《玄幻:我成了无敌的风云道神》 第1章 楔子 要说的故事年代已经久远,故事的起因也平淡,不过是贪欲作祟,化人成魔,而由此引发起的过程却是跌状起伏,厮杀的葬尸成山流血成河,最后狂魔尸九终被东岳大帝陈封于幽冥海底,陷十大阎罗和九天太保镇守其位,永世不见天日。 故事结局虽是万恶归葬,但各派人士所付出的代价也是无比惨重,单说道门一族,死伤无数,太初老祖旗下四弟子元和羽肜丧命,而大弟子元微玄宫丧妻失子,元灵大受折损,心灰意冷,尸九被封印之后不久便从道门中消失不见,不知去向,而太初老祖天藏身负重伤,归元修灵,再不问是是非非,自此也再无露面。 万龙终有首,后道门一族被太初老祖二弟子元清伏翟暂时接管,三弟子元易灵嬍辅佐,修缮血战后事。 而其他门派也是个行其事,后观天下圣堂。 时至今日,当年的故事已经被颂成了一个传说,甚至被写成书,录成目,绘成画,历经几辈几代,故事的过程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好在结局依旧,而道门那个不知去向的元微玄宫,似乎也成了大家茶余饭后最乐于讨论的一个人物,但旧人已不再,故人也逝去,伊人何去何踪全然不知。 “人间如同一场戏,一代代角色隐退,又一代代角色登台,仍然七情六欲,仍然悲欢离合,仍然是探索而至神秘,欲知而终于知不知。”雨落,人亡,花开,故人不在,四季轮回,默然不改…… (本章完) 第2章 正值春夏交替,群山起伏的墨山一片葱绿灵秀,适逢鸟语亮花也香,两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正在一招一式的打着拳脚,嘴里呵呵哈哈喝的起劲。 两娃娃大点儿的叫少卿,小的叫君泽,同姓赫连,从小就跟着父亲住在墨山的密林之中,距离他们住处不远就是墨门的驻城,有时候他们会跟着父亲到城里转转,摸熟了之后就自己经常跑过去,虽然父子三人是隐居,但两个孩子也不至于完全不见人世。 少卿君泽的拳脚功夫打的虎虎生威却又奇里八怪,知道的少的还真看不出来这些招式是出自于道门中的一些门路,两个小少年虽年少,但在他们父亲的调教下凭着自己过人的天赋功力自然不会薄弱。 更小的时候父亲对他们目不离睛,到了现在,除了授教对他们几乎也是放养了,好在两个娃娃懂事,晓得自律,但毕竟是男孩子,调个皮捣个蛋的也不是没有的事儿,好在能够及时脱身,不至于让仇家寻上门来。 “小泽,今天要是谁再过不去可是要受罚的,你要想清楚了,逝者如斯伱!”长着一双水灵眼的少卿搅着自己微卷的头发含笑微波的瞄了旁人一眼。 君泽冷眼望着眼前两座高峰闭口不言,虽然他到现在还没想明白自己身边这个小卷毛儿怎么会想出这样一个馊主意,但为了男人的尊严,把命拿去都可以,更可况仅仅是要从山体里穿过去,虽然这么多天自己一次也没过去过…… “一——————二————————诶———~~~~~~~~~~~你又耍赖我还没喊完呢!”被抢跑的少卿在后面看着早已跑在前面的君泽歇斯底里,然而前面的人儿哪里还顾他,孩子毕竟是孩子,为了男人的尊严,有时候也还是可以不要脸的…… 日头晃晃的世界凭空惊声大作,一阵轰隆隆山体崩塌的声响惊飞了群群山鸟,然而最后从山体另一面钻出来的却只有一个,少卿大半个身子还在山石里掖着,扭头看了那面的一座山,“嘻嘻”怪笑两声,“我就说你还是出不来!”飞到一半又卡在半山里的君泽正窝在里面满头郁闷,忽听头顶一阵轰隆作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顶了出去,在空中不受控制的翻腾了好几个跟头才滚到地上,哗啦啦蹭掉一趟地皮,最后才一屁股蹲到被他蹭出的土坑里,鼻子登时喷血。 “小泽啊啊啊————————你还好————————”优雅落地的少卿在远处大声呼喊。 被撞的精神恍惚的君泽回头冷冷看了那家伙一眼,默然从地上爬起来抹了脸上的血迹,看着朝自己跑来的小子,看着这个一直领先于自己的小子,此时此刻积聚在心里的不服与好强已经将他激到了一定程度,待到时机,张手就将握在手心里的热量一股脑儿撒了出去。 白光闪现,少卿被电激的一蹦老高,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君泽在后面又连连出手,直将他打出三十丈开外,最后砸在一块石头上,石头崩裂,埋在了一碓石砾之中。 “哼,臭小子,不服是?”窝在石渣中少卿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君泽坏笑了一声,抬手抹血的慵懒态度更是激起对方的反感,不用多说,接下来又是一场“血战”。 这似乎已经成了这一对小兄弟的家常便饭,每天不打一架心里就憋得慌,不过话归途径,没有对手就没有进步,在这个人口稀少的地域,能够找到一个合适的对手其实还是挺不容易的。 日到西沉,茂密的林子里光线已经尤为暗淡,河水流过,鸟儿归巢,坐落于此的架空木楼在这样的氛围中显得更加幽静。 完成最后一块字牌挂上木架,赫连玄卿收拾了石桌上的工具拍了拍身上的木屑,抬头透过并不存在的枝缝看了看天色。 “啊,晚了晚了,要做饭喽。”自叹一声,随后便哼着小曲儿背起手一步步走向屋内,柔温脸上一双水眸弯成了月牙状,不知是愁还是笑。 看模样不足三十岁的男人,在将两个孩子从小养到大的历练中已经成为了一个洗衣做饭缝补劈柴样样拿手的家庭主夫,在这样一个不经人世的地方一呆就是十多年,他似乎还从未想过,自己到底要在什么时候走出这片林子,去从新审视曾经逃避过的那个世界,准备,好像从来都没有做过…… 不多久,烟囱里冒出了白烟,屋内响起了刀切声,所谓的平平淡淡家常便饭,不过如此。 而此时此刻,轰隆隆翻滚了好一阵的少卿和君泽已经搞得满身污垢灰头土脸,少卿看了看窝在地上的君泽,伸出了讲和之手,结局当然可想而知,被自己这个一向要强却始终强不过自己的小弟给漠视了,最后只能看着家伙默然的背影,骚了骚脑袋眯起眼“嘻嘻”作笑一声,颇具他父亲的神态。 空中已有乌云聚集,看天色不久之后是要下雨,正值闷热,两个小家伙便一头扎进了不远处的水潭里,从他们身上抽出灵体的黑白二奎在一旁戏水玩闹,捕捉鱼食。 少卿趴在白奎身上闭着眼不停休止的嘟囔,“……练功可不能够急于求成,老爸说过,逆水流而不流,顺水涨你也不一定涨,诶,论,天赋和后天努力的差别,你努力做的最好还不如人家随便搞搞,人家随便搞搞比你拼死做的都好,放个屁都比你做的饭香,实际就是这样。小泽,大哥我不针对你,我讲的是普遍化现象,顺便也说说你要认清现实,性子不能老是那个好强……”一切都当他是放屁耳旁风,发泄了好一通的君泽慵懒的靠在一块石头上,享受着难来的清爽,一旁的黑奎不停的游来游去为其轰开聚集而来的热量。 眼缝中看着不远处那两个白影子,君泽嘴角勾起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一起过了这么多年,谁的死穴谁知道,心心相通的黑奎自然知道他想做什么,不用沟通,两个队友已经蓄势待发,那边的少卿还未睁开眼,连着身下的白奎就已经被扑上来的君泽和黑奎砸进了水中。 被君泽死死摁着肩膀一直沉到了水底,向来水性不好的少卿哪里吃的了这一招,咕嘟嘟一连串气泡吐出去剩下的就是憋在肚子里的氮氢二氧化碳和甲烷了,没多久就两眼一番望朝天了。 就在他们在水底闹得起浪的时候,一搜利箭裹着一股旋风划破穹空刺入水中,穿透水层直逼二人,少卿已经被呛得脑袋充血,亏得君泽反应快将两人分割开来,裹着黑羽的长箭直刺入水底,打了个旋反头又转了回去。 君泽拖着少卿浮出水面,待他抬头望去,水潭边几十仗高的山崖上早已多出六个人来,后面蹲坐着一只浑身雪白的巨大苍狼,七个身影在晚风中渋渋林立,不仅让君泽皱起了眉头,暗恨一声,“可恶,又是他们!” 第3章 来者正是墨门的六个少年,年纪均在十二三岁,中间着红色披风的就是墨门二少阔落,小名灵官的,站在他旁边的自然是他发小,署名霍囹尊,秋肃,鲁羡,毕沅和青颖的,而后面蹲坐的就是有名的护法神兽,雪羽狼。 有名有势有家风,穿着架子当然就拉风,这点是让君泽一直看不顺眼的,而此时此刻倒在他怀里喷着湖水的少卿看着上面的几个人心中更是千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他永远都忘不了,自己跟这些人的第一次相遇,更是忘不了,在那次相遇中自己跟这个墨门小少爷结下的“不解之缘”。 “嘿,两个小子,几天不见功力又见长啊!”出来喊话的正是鲁羡,一个身背轩宇弓箭,右脸印有兔章,性子颇痞的男孩儿,正将转回去的黑羽箭插进背后的箭袋。 君泽将少卿推给白奎,自己爬到黑奎身上,本想着少惹是非转头走人,谁知上面那小子却依旧不知消停。 “诶我说,跟你们说话呢,整天在这里山崩地裂的不知道吵死人啊,刚才那边的山又被你俩给炸了?”鲁羡俯视着下面两个人脾性十足,这不禁让君泽窝在肚子里的那股火气大增。 他也忘不了,第一次相遇时自己怎么栽在这个小子手里的,可还没等他火山爆发,那边趴在白奎身上吐完水炮儿的少卿捂着自己的隐yy位张口就大骂:“臭不要脸!没看到你爷爷在这边洗澡呢,你个兔崽子把衣服还回来,不然我让你二丫的一辈子长不了毛!”君泽一听这话忙的转头看向自己放衣服的地方,果然那边已经空空如也。 鲁羡看着少卿“嘻嘻”作笑两声,这才从身后腰带上撤出之前偷走的衣服来,扬在手里冲下面喊,“臭小子,有本事就自己上来拿,刚才不是挺能耐的么,差点儿没把我家少爷吓的尿床,做人总得有点儿原则,有伤害不能再耍无赖!两个有爹养没娘教的……”“你个臭不要脸的骂谁?!”听到最后一句话的少卿当场飚怒,站在白奎身上指着鲁羡歇斯底里,“想打架就直说,少来叽叽歪歪,以为老子怕你不成!”鲁羡脑袋一歪咧嘴道:“哟,脾气还是这么大啊,小美人儿,哥哥就是想打架了怎么着,你当真奉陪么?”眉宇间凝成一丝邪笑。 下面的少卿心中大骂一声就要出手,谁知道一旁的君泽早就先自己一步冲了上去。 没等鲁羡反应过来,左右脸上早就实实在在挨了飞旋上来的少卿君泽一人一拳,直打得他忍不住口水泵流身体横飞。 再来一个无影旋风踢,还没准备好的鲁羡直接被踢飞再落下,完美的诠释了抛物线的优美身姿,之后便被两只脚狠狠踩在了脚下。 夺过衣服的少卿瞄了一旁君泽一眼,“小泽,之前跟你讲的话又当耳旁风,你太鲁莽了,以后会吃亏的,你……”“你给我闭嘴!”话没说完就被君泽怼了回去,只能暗自扣扣鼻屎弹弹弹了他一下…… 稀里糊涂被狠揍了一顿的鲁羡看着身上这俩小子愣了好一会儿,最终不由得嚎啕大哭起来,“少爷啊,我都被欺负成这样了你们就看着不管——————不——————问啊——~~~~~~?!”闻听这话,站在阔落一边的霍囹尊笑道:“早就跟你说过,自己招财自己花,自己招灾自己担,自己招事儿我们可不管,更何况是这俩小阎王,弄不好要丢脸的喽!”套上衣服的少卿回头看了一眼这个一身黑衣后背两只长剑的家伙,此人是这六个中最年长的,面容稳重,却时时刻刻又带着一股子邪魅,总让人感觉坏到骨子里,尤其看不惯印在他左脸上的那块狼章,让人有股撞上去给他扣下来的冲动。 似乎被群众抛弃了的鲁羡挣开少卿君泽的双脚立起身,束紧了头上的抹额带,怒目少卿君泽,“趁人不备简直小人!”少卿两眼一横成了绿豆,“恶意挑衅必死无疑!”鲁羡拉开架势,“真打实招我生你死!”“你死你死全是你死你全家都去死……”上了火气的少卿一石头扔过去怒了眉头,被砸中脑壳的鲁羡立在当地满脑袋黑线。 黑白二奎归灵元神,君泽正准备重新束起头发转身离开是非之地,奈何那边的小子不依不饶的又冲了上来,无语至极,那边好不容易穿上裤子的少卿看着猛扑过来的鲁羡也是皱紧了眉头,“你个狗皮膏药没完没了,爷爷我还急着回家吃饭了都饿死我了……”话没说完就被鲁羡一头撞翻了过去。 俗话说一夫难敌二勇,一茄子招架不过俩冬瓜,虽然年纪尚仿,功力却彼此鲜明,一招阵势下来君泽被鲁羡逼得连连后退招架不过,那边少卿怎会见他受欺负,不管三七二一张脚就扑了上来,拳打,指点,脚踹,旋踢,风扣,直将鲁羡杀得连连后退滚地吐血不起。 “哼,不看看是谁,我的小弟岂是你能欺负的了得?”完成最后一记扣杀的少卿半蹲在地上看着倒地不起的鲁羡冷笑一声,突然看到那人嘴角扯出一丝笑意,没等少卿反应过来,背上早就重重挨了两脚,直被踢的空身飞了出去。 “那也让你看清楚,他也不是孤军奋战,我的小弟,也不是你能欺负的了的。”不知什么时候上来的霍囹尊看着一头撞进君泽怀里的少卿笑道,身边站着满头小辫额心嵌了一点剑红的秋肃,一个右脸印着火章,身挎盒刀的冷峻少年。 被踹的疼的直咧嘴的少卿紧皱眉头一时间难以开口说话,君泽看着那边故意挑衅的几个人也是闭口不言,心中暗暗盘算着这回该如何脱身。 这时霍囹尊又开了口道:“好了好了,也不难为你们,这回我们就立个规矩,只要你们能够碰着我家少爷一根手指,我们就放你们过去,怎么样,接不接招?”“一个臭不要脸的谁要碰他?!!”霍囹尊话刚说完就遭到少卿的激烈反对,对那个人心里充满阴影的他简直就是歇斯底里,而站在那边一直未开口的阔落少爷,听了这话之后也不由得感到自己身边一阵寒风刮过,有些冷。 这个头发卷卷脸蛋圆圆的人儿,一直以来对自己似乎都有着很大的意见,看来情况不妙…… 君泽扶着少卿站起身低声道:“一切听我指挥,杀他们片甲不留。”少卿抽了清水鼻涕瞄了他一眼,“可你一个都打不过……”“我都说过了那是失误要不是给你挡着我能被他打?!!”再一次被烫到伤口的君泽狰狞了一张面孔,而少卿全当没看见,暗自又扣了扣鼻屎弹弹弹了他一下…… 天色已经罩黑,屋中也亮起了油灯,早已备好晚饭的赫连玄卿正坐在桌边缝补两个孩子破掉的衣服,时不时抬头看看外面的天色,意知大雨将临,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两个人,怎么还不回来……” 第4章 四夏雨蒙蒙,带着汩汩凉意渗进心脾。 夜晚已至,高大乔木上的两个少年呆呆的各思其事。 少卿躺在粗大的树干上,望着黑漆漆的上空摸索着自己的脖子,就在刚才不久的战争他们再次遭到了惨败,而他一直佩戴在身上的那枚紫龙玉也被阔落一把抢走,想要拿回来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为关键的是,自己的脸又被那二货啄了一口。 君泽靠在那里无意识的瞄了那边小子一眼,见他那副样子冷笑一声,“怎么,很享受啊?”“滚。”被戏耍了一回的少卿闷闷骂了一句,翻身坐起,抬头透过枝叶缝隙看了一眼上空,雨不知何时停,拍拍衣服站起身子,扭头看了一旁的君泽,嘴角咧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雨越下愈大,已到晚夜时分,隐在群山片林中的墨门驻城显得沉寂,只有少数人家还亮着窗灯。 城头墨湖之上木桥穿插横竖,湖水被雨水打的淋淋沥沥,立在中央的墨门祖师恒聊的石像隐在一片阴雨朦胧中,俯瞰着自己当年创下的这片疆土。 沿河的过道上,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小心翼翼的前行着。 “我们就到他们的政治办公中心去,那小子肯定就在那里!”踏上房顶后少卿望着耸立在城中央的那座高大建筑的阴影道。 “现在是深夜,正常人都回家睡觉了,你以为他是这里看门的啊,还会在那里待着?”跟在后面君泽皱眉道。 少卿继续往前,“诶,那小子不是经常跟他哥在里面热闹么,现在这个时辰回去才怪呢,哼,不管怎么地,我的东西肯定是要拿回来的,不然回去怎么跟老爸交代?他要是不在那里我就去刨他家祖坟,看他不出来!”君泽在后面有些百无聊赖,“一块石头,又值不了几个钱,大不了我这块给你得了,你要是这么莽莽撞撞过去,谁能保证不惹什么乱子出来?”少卿回头瞅了他一眼,“谁要你的,我就稀罕我的,还有什么我又惹什么乱子,你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君泽白了四周,“当初是谁吵着要来这里,又是谁出的馊主意去偷人家东西被逮着了,不被他们逮着我们现在能惹上他们一窝贼么,不惹……”少卿摆摆手回过头继续走,“得得得,算我什么都没说,吵不过你行了,好心为你你还赖上我了,诶,可怜天下大哥心!”君泽在后面看着前面又摇头又晃脑的家伙默然暗叹一声,再无话可说。 雨愈发大了起来,浑身湿透的两个少年躲过重重阻防终于登上了墨门的办公大楼,然而只是在三楼看见了还在办公的墨门大少墨青冥,再不见他兄弟阔落。 谁仇寻谁报,不想再惹那人的少卿和君泽立马转身要走,没奈何正巧碰上前来送文书的元禾,“你们是谁家的孩子,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官府办公秘密基地,怎会让不明姓名之人来此,况且还是两个孩子。 无话对答的少卿和君泽转身就跑,元禾立马喊人捉拿,外面有些喧嚣起来,这时青冥在屋中发问,“怎么了?”元禾进去将文书放在桌上,“没什么,两个小孩不知道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已经让人去追了。”青冥放下手里的笔,靠在椅子上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见他那个样子元禾少不了担心,“少爷,天这么晚了,你还是早些休息,明天再审批。”青冥并没有理这个话茬,而是问道:“灵官回来了没有?”元禾沏了杯茶推过去,“早就回来了,不知道几个人又去了哪,滚得一身泥,估计现在回家洗洗已经睡下了。”青冥押了口茶,长舒一口气,望着窗外的雨夜有些默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元禾站在一旁看了他一会儿,最后也只能自己退下。 被追击的少卿和君泽在大雨中一阵风驰电掣,毕竟还是两个孩子,在这样的境况中免不了有些招架不住,忙里莽撞的不知奔走了多少街道,最后一头扎进一座府邸之中,交错布置的建筑让他们一时间摸不着东西南北,好在后面追着他们跑的那些人不知道怎么没跟进来。 每扇窗都隐隐暗暗亮着丝丝灯光,摸进一扇窗,被追的呼吸失常的少卿和君泽窝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舒缓着自己的心脏,可他们压根就没想过自己待的这个地方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奶娘,我要更多的花!”一个稚嫩的女声从那边纱丛帐中传来,让少卿和君泽不禁浑身一颤,这里竟然有人? “好好好,给你给你……”一个大妈级别的声音又传来,少卿和君泽忍不住对视了一眼,选择这个隐身之地的少卿不免有些汗颜。 很快,那边传来了更多的女声,夹杂着阵阵水声,从她们的对话中谁都可以猜出来,这是人家小姑娘洗澡的地方。 嗑着手指的少卿被君泽狠狠鄙视了一眼,两个人便要猫腰离开,这时候那边的小姑娘已经洗完澡要出浴穿衣服了。 或许,这就叫做“有种关系叫做缘分”,但是,有时候有缘也未必有份…… 当仅披着一件短袖纱衣的丫头在被风吹开的纱帐中出现的那一瞬,少卿的两道视线便准时的射了过去,或许年少,还并不太了解男女之间之事,但自小老爸也教过自己什么叫“礼”,什么“节”,什么叫“贞”,什么叫“君”…… “是你?!”还没等少卿反省完自己,那边看到他的小丫头早已先他叫出了声。 这女孩儿正是墨门的三小姐,青冥和阔落的妹妹,署名旒沙的,一个还未长到十岁的女娃子。 还没回过神的少卿早已被跑上前来的旒沙抱住了胳膊,小少女半遮半掩的身子就那么近距离的跟他接触了,八九岁的丫头,从一开始对他们兄弟两个似乎就很有好感,尤其是那个冷面的小子。 “你怎么会来这里,是特地来找我的么?”天真稚嫩的脸庞布满了盈盈笑意,骚的少卿脸红到了脖子根,一时间难以开口,更别说抬脚离开了。 早已走到门口的君泽回头看着那一幕,似被雷劈了一般也是动也难动,牙龈忍不住的抽搐着,好在依他这个角度也看不见什么…… “君泽!”看到这边人的旒沙当即叫了一声,刚要跑将过来,那边的奶妈却转身回来了。 “沙儿,谁呀……哎呀……”一声近乎惨叫的声音冲破云霄,明知男女授受不亲的奶妈见到自家小姐那个姿态简直比砍了她一刀都惊悚,跟在后面疏忽了的侍女们也是各个惊恐。 “你们是什么人?”一把将旒沙揽进怀里的奶娘冲着少卿君泽歇斯底里,正当少卿立在当地不知所措之际,被那边的君泽一把扯了出去。 大祸临头之前逃之夭夭,少卿和君泽逃窜在这座不知有多大的府邸之中,后面自然少不了前来捉拿他们的人,沉寂安详了太久的墨门府宅多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第5章 五仓皇逃窜的少卿和君泽忙里莽撞的闯进府邸后院,被竹子覆盖的这里自然比不得前院亮堂,一路昏昏暗暗,加上下雨,中途不知道摔了多少个跟头,君泽只觉得自己双膝发痛脑袋昏沉。 将沉重的大门推开一条缝,少卿和君泽挤进了屋内。 “这是他们的祖堂。”看着堂内上位摆放着的灵位和挂像少卿嘀咕了一句,跟在后面的君泽打量了一眼四周之后便靠着一边蹲下了。 “你流血了?”少卿回头看了君泽叫出了声。 此时此刻君泽不仅仅是膝盖上的皮肉伤,鼻血已经顺着他的下巴灌进脖子里渲染了一大片衣服,自小发病的他就这毛病,谁也拿捏不准什么时候就来了。 “你该不会是看见人家小姑娘动了什么恻隐之心?”看着满脸是血的小子少卿意味深长的皱了眉头,结果便被一脚踹了出去。 为君泽止血之后,少卿便起身在堂内转悠,外面的人似乎还没追过来,他得看看这里是否有出去的路。 “诶,这是什么?”瞧见供几上的一个檀木盒子少卿好奇的拿了起来,君泽走过来跟着打量了一眼。 “这里既然是他们的祖堂,怎么会没人守着?”君泽问了一声,少卿却并没有回答他,张手就将檀木盒上的锁头撬了开来,打开一看,里面层层锦绸包裹着的是一块拿黄金穗穿起来的乌龙玉,造型甚是独特美观。 “这是他们的传家宝?”少卿将东西提溜起来细细打量一番,没等君泽开口,嘻嘻一阵坏笑,“正好,那小子把我的宝贝夺走了,我就拿这个走,到时候做个交易,他要不跟我换,看他怎么跟他老爸交代!”说着不顾君泽看他的眼神就将那块玉佩塞进了自己衣服里。 外面的火把已经往这个方向跑来,两个小儿正要往后堂跑,这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小顽童,不是自己的东西,最好不要拿啊。”浑厚沉闷,在整个大堂内回荡。 一阵雨风进来,两旁燃着的蜡烛被吹得摇摇晃晃,将人印在墙上的影子摆的飘离诡异,少卿和君泽立在当地再不敢乱动。 “我就说这里必然有人看守,那东西能是你随便能够拿走的?”君泽白了一眼一旁的小子,结果被鄙视了一回。 “你个马后炮能不能闭嘴,早干嘛去了你现在又多嘴!”少卿循着声音的来源吵吵了一声,却有并没有察觉到声音到底是从何而来,不禁有些气恼,“有本事你出来,咱们君子相见面面来谈,少装神弄鬼的,你以为我们还是小孩子啊?”话音落地不久,就见着一个一个身影从那边的灵幡后转了出来。 灯火昏暗,扎眼一瞧还真给人唬了一跳,那人身子伛偻的厉害,腰弯了九十多度,脸都跟地面成锐角了,不仔细看还真当是个鬼呢,却原本是阔落自小的师傅,署名祖干的。 “老头儿,你是这里的看守人?”少卿看着那人问了一声。 祖干摇摇头,“非也。”少卿皱了眉头,“不是你来管我们的闲事?”祖干扬起眉梢看了一眼这个少年,脸上转出一丝笑意,却并没有再开口,这时候另一个声音从他后面传了出来。 “你们的闲事可是我们的大事啊!”声音还有些稚嫩,显然是个未成年的,待到少卿看着那人走出来之后便不由得在心眼里踹了他一脚,不是白天抢走自己玉佩的那小子还能是谁! “你怎么会在这里?”少卿看着阔落吃了一惊。 披着件睡衣的阔落站在自己老师身旁依旧睡意浓浓,看着眼前两个小子又不免有些好笑,“这是我家,我不在这里又在哪里?去你家啊?”慵懒的德行算是让少卿反感到了心里。 正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不是仇人不相逢,缘分乃天定,有时候却还在人为。 “哼,不跟你废话,来的正好,我正要找你呢!”少卿上前一步冲着那边怒目圆睁。 阔落笑了一声,“哦?找我有事?”少卿啐了他一口,“你明知故问,把之前拿我的东西还给我!”阔落打了个哈哈,“我以为什么呢,这么晚你们两个私闯到我墨门府邸,就是为了那块石头?”“什么石头,那是我传家宝!”自觉被羞辱了的少卿有些激怒,一句话出来更是将那边的人惹得笑出了声。 “那,在我还给你之前,你是否也应该将我们的传家宝放回原位啊?”阔落有意调笑着对面的小子,自知事的少卿反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丢人的,从衣服里将那块乌龙玉掏出来一把放回了檀木盒里。 “把东西还给我!”思想简单的少年就这么认为,看着一脸怒气的家伙阔落再次笑出了声。 “赶紧离开,等到他们进来,你们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本就没意思物归原主的阔落转回了身子,又回眸笑看了一眼少卿,“我说过,那东西已经是我的了。”“你……”少卿被呛得有些气喘,这时候在后面早看不顺眼的君泽拉开架势二话不说扑了上来。 回旋反扣,阔落一把钳制住君泽冷颜一笑,“就你,还想在我手里拿东西?”脱不开身的君泽看着阔落那张脸不免怒火丛生,虽然他自知不是其对手,但一个男人的尊严,他可是从来不会放下的。 “小子,不想死马上离开,这里是我祖堂,不可造次!”被进攻了两回的阔落终究无奈何,反手将君泽推开警告了一句,却不料那边一直闲置的少卿早已爬上了他家供奉列祖列宗灵牌的供几,正举着那块乌龙玉摆了个蔺相如的架势。 “小仔,你信不信我给你砸了?”少卿满脸怒火,台下阔落满脑袋黑线,可还没等他俩争锋相对,少卿自己先一步从供几上摔了下来,手里的乌龙玉不偏不巧正落在那边的祖干手中。 “卑鄙你暗算我!”捂着小腿的少卿冲着那人吼道,疼的眼里近乎冒出眼泪来。 见他那个样子阔落心中不忍,可当着自己老师的面又哪里能够放肆,也只能隐忍了。 老者将玉放回盒子里,“要闹外面闹,这里可不是你们折腾的地方。”正在这时,外面已有人敲门大喊,“修师打扰!”祖干并没有回话,而是阔落应了一声,“什么事?”“少爷,属下正在捉拿两个莽撞进来的孩童,不知这里可有踪迹?”阔落低眸看了一眼少卿和君泽,顿了好一会儿,直到将两个人的心提到嗓子眼儿,才淡然的回了一句,“没有。”外面人即散去。 “既然你们不愿意走,那就在这里呆着。”阔落冲少卿君泽摆摆手就要转身跟着老师回去,忽的又转身回来凑近了少卿笑意浓浓,“如果你不介意,我们也可以同床共枕雨夜话眠啊小美人儿!”那猥琐的表情…… 少卿呆愣一时,随后生理反应的冲着那人就是一个大耳刮子,拉起君泽抢了檀木盒里的乌龙玉跳出了窗外…… 第6章 六乌龙玉虽然算不上一件传家宝,但也是供奉列祖列宗不可或缺的灵器,现如今被两个孩童拿走,怎肯善罢甘休。 不过话说回来,那少年最后一手也真够速度,竟然能够从自己眼皮子底下将东西取走,这么多年来似乎还是第一次,竟然还是个孩子。 祖干望着窗外淋淋的大雨不禁有些默然…… “你们去那边,你们跟我走!”被抽了个大嘴巴子的阔落难掩心中酸怒,暗自发誓定要将那小子捉回来好好修理一番,指挥几队人马分头行动。 被吵嚷起来的霍囹尊和秋肃拦住了他,“这么大的雨你就别折腾了,交给我们就行了。”阔落一把打开他,“走开!”显然有些温怒,瞧着自家小爷那酸溜溜的背影,这边人也只能暗自摇了头。 雨越下越大,今夜的天气似乎预示着什么,被追击的少卿和君泽奔走在沿河的街道上,夜越来越沉,窗灯一盏一盏熄灭,光线越发显得阴暗,唯有城头墨湖那边,还是一片灯火辉煌。 “不能过去,他们肯定能找到!”君泽一把拉住往前奔走的小子。 少卿回头看了他一眼,“可出路就一条,不过去我们要等死啊!”君泽皱了皱眉头,“你把东西还回去不得了,谁让你拿的?你拿它有什么用?”少卿当即翻了个白眼,“问题现在已经不是一块石头的问题了兄弟,这是基本的原则问题,你让我还回去,让人家知道了以后我还怎么在江湖上混,大哥以后可是要闯荡天下的男人!”君泽正要瞪眼,少卿忽的凑近了他一脸鄙夷与嫌弃,“你别忘了,你还偷看过人家小姑娘洗澡呢! ”“我什么时候……”“站住……”后面火把摇摇,刚吹完牛牛的少卿转身撒丫子就跑,话没说完的君泽跟在后面满脑袋黑线哗哗直掉。 墨湖在雨水的冲刷下已经变得陈新一片,水雾朦胧起了漫天氤氲,横亘在水面之上的木桥若隐若现,一片仙境模样,耸立在中央的石像在这片神韵中显得更为巨大神秘。 少卿和君泽被众人追着踏上木桥一阵狂奔,吱吱呀呀呀呀吱吱响成一片,停在湖中还未离去的侦查船将这一幕完整的看在眼里。 船上正坐着现如今墨门的当家人墨邱离,做完了一天的工作正在享受难得的雨中情怀,却不料又被这场追逐戏打扰了清净。 “怎么回事?”墨邱离问道。 侦查官从外面进来,“好像在追两个孩子,不知到底是何事,小少爷似乎也在其中。”墨邱离皱眉,“又是那小子!”随后摆手吩咐,“让他们停下,不知道此处是何地么,怎敢如此放肆!”侦查官立马答应一声,“是!”转身走了出去,带着两个人飞身离船飘到了桥上,正巧拦在少卿君泽他们前面。 “停……”侦查官刚抬起手要发话,却不料自己面前这两个小孩儿并非他所想,一脚一个,直将他带着的那两个人踹进了湖中,要是他躲得迟了点,估计也得下去喂鱼。 “没用的家伙!”后来的阔落冲着侦查官奚落了一句,也不听什么,跟着继续往前追。 跑的几乎断气的少卿和君泽在最后一个关卡使出吃奶的力气蹦身一跃,跳过了十多仗的湖面,终于到了湖的另一边。 垂柳依依,夏雨挥挥,望着后面的盈盈火光少卿嘴角撇出一道冷笑,“有本事你们过来啊,你家爷爷等着你们咧!”阔落站在桥头看着那边的两个身影心中也是聊然,这么宽的水面自己都未必过得去,他们竟然能过去,功底不薄嘛。 奚落了那边一阵的少卿转身要走,却不料身边的君泽已经被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毕沅扯了过去,那个半个脑袋都被绷带缠着的眼无黑瞳的怪小孩儿。 “小泽!”少卿大叫一声就要过去帮忙,谁知又被前来的清颖拦住了去路,一个长发过腰眼角带着两滴泪砂的小子。 “嘿嘿,这回看你们哪里跑,哪里不能去,还敢来这里撒野,简直就是找死!”站在另一边打着雨骨伞的鲁羡嘚瑟的狞笑着。 少卿招架着清颖一时间难以脱身,那边的君泽虽然不落下风但也一直未占据上风,不知到底是毕沅有意跟他切磋还是两人本就半斤不差八两。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消逝,阔落带着人从那边转过来的时候少卿君泽正被清颖毕沅推了开去,霍囹尊秋肃鲁羡上前,五个人将少卿君泽堵在墙角不得出路,处境颇显凄凉。 “把东西给我。”阔落冲少卿伸出手。 看了旁边又流鼻血的君泽,少卿放弃反抗,将衣服里的那块乌龙玉交了出去,却没想到阔落趁着这个姿势一把将他揽了过去。 “你打我啊,你竟然打我……”被阔落抵在墙上动弹不得,少卿极为难受的说不出话来,看着阔落那张脸简直恨到心眼里。 这时候一个声音从那边传了过来,“灵官,你又胡闹什么?”众人看过去,原来是闻声而来的少主墨青冥。 自知此地是供奉墨门祖师的地方,不能造次,阔落稍稍松了手劲,嘟囔道:“抓两个小偷么,我怎地又是胡闹!”青冥皱了皱眉头,“还说,你不知父亲就在这里么,还敢带这么多人来此胡闹,看回去不教训你! ”一听这话阔落不禁一怔,谁都知道墨邱离是个实打实的严父,要是让他看见自己现在这个架势,不被骂散架才怪呢。 乖乖的退到后面,阔落再不要多说一句话。 青冥看了摔在地上浑身泥泞的少卿和君泽,“这两个,看来眼熟嘛。”鲁羡在一旁道:“不就是当初在这里偷你钱袋被抓住的那两个小子么,少爷可真是贵人多忘事。”青冥“哦”了一声,“那,这次又是来……”“是他先拿我东西的!”少卿冲着青冥喊了一声,聚集已久的委屈一股脑涌上心头,恨不能将后面的阔落撕了,“你们以多欺少,臭不要脸!”青冥苦笑一声,“他拿了你什么?”少卿蹭了清水鼻涕,“传家宝!”青冥“哦”了一声,回头看了一旁的阔落,谁知这小子却两手一摊,“什么,我像是那种人么?”被青冥踹了一脚…… “我没有!”阔落冲着青冥发火,结果又被踹了一脚,干脆蹲到一边待着郁闷去了。 青冥回头再看少卿和君泽,“你们到底是哪里来的,住在这里么?”少卿扶着君泽站起身,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毕竟是年纪尚轻,满心想的就是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君泽现在搞成这个样子,让少卿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然而偏在这个时候,后来的两个女佣上前来在青冥耳边嘀咕了几句话,墨家大爷的脸色唰得就黑了下来,想必就是关于他家小姐的事情。 “小小年纪就不学好,以后还怎么成人,也罢,既然没人管你们,那就先跟我回去,把事情讲清楚了,自然放你们走。”青冥说完转身离开,霍囹尊几人在后面将少卿君泽赶了要跟上。 不该就不该在秋肃的那一点,腰刀点在人脑袋上免不了有种藐视的意味,更可况他藐视的还是赫连君泽,结果终于将向来好脾气的少卿惹毛发了…… 第7章 七夏天的雨总该伴随着雷电,更何况是在这个不平凡的夜里。 “早就告诉你们不要欺负他了————!!!”迸发怒火的少卿将君泽护在身后怒吼了一声,直将那边的霍囹尊他们逼出几步外,少见的狰狞面孔也让人忍不住一愣。 元灵受激,白奎从少卿后脖颈慢慢抽出了元体,本来还未睁开的眼睛在这一刻也被激发出了红光。 白奎,睁眼了。 君泽在后面看着这一幕不知是喜是忧,该喜的是白奎又长大了,忧的是它不该选择在这个时候成长。 “小子长本事了啊你……”不明实情的鲁羡看着少卿的模样心中来气,可话刚说一半就被少卿一脚踹了出去。 人的怒火难以招架,更何况是个孩子,少卿逼着鲁羡一直到湖边,眼见得那人要被打入湖中,霍囹尊和秋肃上前阻止,可谁也没有想到,当初将少卿踹的倒地不起的两个人今天却反被逼得无还手之力。 白奎的生长助长了少卿的怒火,君泽担心也就担心在这个地方,还未成年的黑白二奎不能分辨善恶,善则善,恶则恶,力得百倍化千倍,正所谓人善一面,人恶一世,看来情况不妙。 联手少卿将墨家人逼出三丈开外,黑奎也从君泽脖颈上抽出了元体,两个少年带着两只护法神兽,伴着雷雨交加,面对众多人手,多少有些英雄将逝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悲壮。 墨邱离站在船头望着那边的一幕不禁皱眉,“到底是谁家的孩子,这么能折腾?”侦查官在后面打着油纸伞道:“不太清楚,好像是从外面过来的。”墨邱离冷冷瞄了他一眼,“这样两个人从外面摸进来你们就没发现?”侦查官当即脸色骤白,“是……是是!属下疏忽……”墨邱离飞身上岸,正要往那边走,却又见一阵喧闹起来,距离迫近,观的清楚少卿和君泽的招式,心中默念,“倒有些道门的架势。”此时此刻少卿和君泽携黑白二奎杀开一条血路,望着城头的出路狂奔过去,然而故事总得接着讲,突发事件也得接踵而至,刚才又被狠狠蹂躏了一回的君泽心中愤怒不平,早就忘了自己是要来解劝少卿的,望着湖中央耸立的那尊巨大石像,心中突的腾起一股烈火。 小孩子的事情大人不方便参与,青冥和众人站在一边看着霍囹尊几个人对付少卿君泽,依着前面的事情本想着制服这两个小人儿本费不了多少工夫,奈何结果却不如他所料,征战多时的霍囹尊他们五人竟然丝毫未占据上风,反倒被逼的有些败下阵来,然而更令他没想到的是,少卿最后使出的这一招直将霍囹尊几人打的倒地不起。 空中电闪雷鸣,似乎就预示着少卿在这一战中的成长,罗生杀,竟然被他使了出来。 愕然中君泽哑口无言,不过很快,他就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了之前的石像之上,就在少卿招呼他快走之际,这人奋身而起,握紧手中的那股热气,直冲石像最顶端! “小泽……”未能拉住君泽的少卿在下面看着那人的背影嘴里一个名字也没能喊出,然而他心中却早已明知自己这个小弟接下来将要做些什么…… “快拦住他!”不知道人群中谁喊了一声,青冥的掌风却早已先他一步冲向了上方的君泽,然而,所有的攻击全都被护法神兽黑奎全全阻拦了下来,苦的少卿在下面脑袋冒烟,“你不该拦啊笨蛋!”所有的事情只在一瞬间,君泽裹着白光的拳头早已狠狠砸在了石像的后脑勺上。 夜空霹雳闪现,在空中拉开一道刺眼的沟壑,墨门驻城被照的一片惨白,忽而又转入黑暗一片,然而此时此刻,耸立于此已有千年的墨门祖师恒聊的石像已经伴随着晚来的雷声豁然崩塌,伴随着周围的点点灯火,在空中崩开一片电雨雷花,刺的人睁不开眼。 谁都没有想过这样的一座宏伟工程竟然在这个时候毁于一个十多岁的孩童手中,谁也想不到,墨门在今夜竟然会遭遇这样的祸患。 大意了的墨邱离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骤然一紧,然而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晚了。 世界陷入一片沉寂,沉寂的让人发闷喘不过气…… “阿卿阿泽——”未等到少卿君泽的赫连玄卿冒着大雨出门寻找,登上峰崖的他无意间看到墨门驻城那边红透了半边天,观天记,似乎是要有大事发生,转念一想,心中暗道一声“不好”,随后便飞身赶往那边。 果不其然,当赫连玄卿迈上墨门城头的时候,正见着被众人围捕的两个小儿躲无可躲,那边的墨湖一片狼藉,早不见恒聊石像。 飞身过去一掌劈开攻击的众人,赫连玄卿一把将少卿君泽揽进怀里转身跃上树梢。 将两个孩子激怒血红的眼光强压下去,黑白二奎推回灵位,少卿和君泽的意识方才有些回复过来。 “老爸!”一见赫连玄卿少卿激动的热泪盈眶,随后一股子难以言喻的委屈便从腹中腾空而起,指着下面众人有些哽咽起来,“他们欺负人!”赫连玄卿抬手将他脸上的泥泞抹掉,“到底怎么回事?”少卿皱紧了眉头憋屈了一张小脸,“我……”“你是何人?怎敢在墨门放肆?”被打击了好一番的墨门弟子齐桓心中愤怒,刚才被赫连玄卿的那一掌打在腹部,正疼的冷汗直冒。 赫连玄卿低头瞄了那人一眼,“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两个娃娃怎么招惹你们了,要你们这样对待?”齐桓上前一步,“你可是他们的父亲?”赫连玄卿默然一时,“你这人怎么驴唇不对马嘴……”齐桓在下面继续发问,“问你话呢!”赫连玄卿看着那人有些无语,这时少卿嘀咕道:“老爸,风往这边刮,他听不到你说什么。”赫连玄卿:“……”“你们到底做了什么?”赫连玄卿见墨门子弟凶神恶煞的模样回头看了怀里的两个小儿眉头微蹙。 少卿瞄了一眼那边的君泽,“小泽偷看人家小姑娘洗澡……”赫连玄卿只觉得自己心肝儿一颤…… “还把人家祖师爷的石像给拍碎了!”随后少卿又补了一句,被君泽狠狠剜了一眼,赫连玄卿更是紧紧皱起了眉头。 少年一句话说的轻松,却不知里面有着多大的麻烦。 赫连玄卿瞄了一眼君泽,“本事见长啊我的儿!”小子双手抱胸脑袋一横不与他对视,“是他们欺人在先!”赫连玄卿无奈,也只能抬手将其脖子里的血迹抹了去,自知理亏,携着两个小娃娃飞身下地,冲墨门拱手笑道:“各位对不住,在下的确是他们的父亲,一切责任由我来担,别为难孩子,不懂事嘛。”齐桓上前一步指了他鼻子怒道:“你说的轻松,今日之事你怎地解决?”赫连玄卿望了望那边狼藉一片的墨湖,无可奈何笑道:“大不了,我再给贵门建一座雕像嘛,保证比先前那一尊更气派!”齐桓怒火丛生,“那照你如此说需用多长时间?!”赫连玄卿骚骚脑袋,将少卿君泽往自己怀里揽了揽,“我想……十年八载的总能行!”“找死!”自觉被戏谑了的齐桓一掌将赫连玄卿劈了开去…… 第8章 八一言不合大战将至,赫连玄卿揽着少卿君泽飞身上了屋顶,奈何左右前后都是墨门子弟,又哪里能够轻易出去。 可就在此时此刻,本该出面主事的墨邱离却并不在人群之中,他在忙着做另外一件对于墨门很重要的事情。 待到赫连玄卿的目光落在墨邱离身上的时候,正见他浮在墨湖半空之上云雨着一片白光,而在其下面,正是崩塌石像的残垣,貌似有东西正欲从中冲出,墨邱离正极力镇压。 “你教子无方胡作非为,乱我城规又毁我圣灵,伤我子弟又戏语相辱,我怎肯放你离开!”怒火上头的齐桓越看赫连玄卿越不顺眼,带领墨门几位师弟围攻了上去。 然而赫连玄卿又岂是他们这些人就能够对付的,结果可想而知,一个个轻而易举就被打了回来。 气的简直要吐血的齐桓终究被青冥拦住,“我来。”看着青冥要出手,不想恋战的赫连玄卿笑道:“年轻人,今日之事实在对不住,可这两个娃娃也已经给你们教诲多时,如若你再不肯放人,休怪我这个做父亲的手下不留情!”听了这话青冥不禁发笑,瞧着眼前颜面不过三十的人,“说的似你多大年纪似得,想必这两个孩子本不是你亲生?”赫连玄卿眉头一扬,“这与你何干?”青冥浓眉一沉,“本与我无干,可今日之事我却不可不管,哪里拐来的我就给你送到哪里去!”说话之际早已飞身上去,冲着赫连玄卿就是一阵猛攻。 墨门大少爷的功底可不是吹出来的,毕竟是名门之后,墨门里能够过得了他的还真没几个人。 不过话说回来,年轻毕竟是年轻,功底虽不错但还需时间来磨砺,在赫连玄卿眼里,不过也是个小半手的娃娃罢了。 一路攻势,赫连玄卿步步后退,最后一把抓住青冥击过来的拳头,脸上又是一笑,“够了年轻人,再打下去我儿子要感冒了!”言语的不修边幅让青冥一愣,随后就被赫连玄卿一把推了开去,虽不至于狠狠砸在地上,但他心里也明白人家是手下留情。 墨青冥乃是墨邱离长子,虽然年纪尚轻但功夫已经修为的上乘,然而在赫连玄卿手里却如此不堪一击,这不免让他有些遭受打击。 “欠下的债日后来还,再会了!”赫连玄卿将少卿君泽紧紧抱在怀里,本想留下这句话就走人,却不料刚转身就又被人给堵了回来。 一个满头银发的老者,“既然阁下有这般本事,那就让老朽会会!”说话的正是青冥的老师,还祁。 “师傅……”看到上面冒雨的老头儿青冥在下面喃喃了一声,老头儿低眸瞄了他一眼,“还差得远么!”骚的青冥不禁脸红,一旁的墨门女弟子叶灵鳯见他那个模样早已醉倒在一片云雾之中。 “同志,一把身子骨了我看还是算了。”看着一把年纪的老头儿赫连玄卿劝了一句,一句话可算是惹了那边的人。 “臭小子你跟谁同志呢?找打!”还祁说着话张手就扑了上来,让赫连玄卿躲闪不及,生生被砸了下去。 能够混上墨门修师地位的人必然不是普通人,还是长师,比起他徒弟肯定要强中更强,赫连玄卿一时间被逼得连连后退,心中黯然,“遇上对手了。”将少卿和君泽放置安全的地方,打了个罩盖上避雨,转身面对实打实的对手赫连玄卿无可奈何的站住了脚,那边的老头儿瞅着他那德行怒目,“臭小子你瞅啥?”“你长那么帅我瞅你会儿咋地!”赫连玄卿聊赖赖的搭了一句,结果又遭对方狠击。 “我看你他妈就是欠打哦打————!”雨阔风狂,雷劈电闪,长师还祁与赫连玄卿的对阵算是让多久未经战乱的墨门子弟大开眼界,就连青冥都有些骇然,更别说一直蹲在那边干瞪眼的阔落几个人了。 几阵下来,双方均均端立不动,但俗话说“旁观者不知当事者明”,还祁自知心疲,可自己却连对方的实力几何都没摸清楚,对于他来说这端的是个巨大的讽刺,猛然一来心脏真有些受不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还祁看着那边的赫连玄卿问道。 赫连玄卿回顾完少卿君泽又回过头来,莞尔一笑,“庸人而已,不必道姓说名。”“我问你是哪里来的,没问你姓甚名谁!”还祁有些生气,看着赫连玄卿那张脸笑起来就有种抽死他的冲动! 赫连玄卿默然不语,只是看着还祁后面远处的一幕心中动容。 一直在极力镇压墨宝的墨邱离已显得有些力不从心,欲从湖底冲出来的那东西也已经冒出了脑袋,只是大雨瓢泼光线刺眼无法辨明清楚到底是什么,可赫连玄卿明显感觉到天上的意蕴已经异样起来。 “哼哼,老东西,这回可遇上对手了!”正当还祁垂丧之际一个苍老又顽劣的声音从上空传了过来,未等人看清,早见一个身影飘到了一旁,还祁一看,不正是自己的死对头么。 “师傅,你怎么也来了?”一直蹲在地上的阔落一见那人立马起身惊叫了一声,来的人正是之前在他们祖堂的那老者,祖干。 “弟子不成器,师傅当然要来教育!”说的阔落撇开了嘴。 “老不死的你来做什么,不好好守你的灵堂跑到这里来撒什么野,赶紧回去!”一见祖干那张老脸还祁立马磕碜。 祖干瞄了他一眼糗起了鼻子翘起了胡子,“看人不成器,当然来教育!”“滚去你个犊子!”还祁狠狠兑了一句。 祖干看不看他,“给人打的落花流水的,我要是再不来,明年的今天就得给你坟头拔草了老东西,顺便再给你种点儿花栽棵树!”“我给你献花圈摆碗饭插根儿香!”“谢谢啊!”祖干捋了捋胡子正要反击,冷不丁看见那边看着他们走神的赫连玄卿,脸色一紧拉开架势大声一喝,“歹,哪里来的野人,竟敢在此如此放肆如此造次如此,啊!”赫连玄卿看着对面两个老头儿有些头疼,“无心恋战,还望两位让个路,再下去我儿子可真要感冒了。”“子不教父之过,小辈,你罪孽深重我怎肯纵容与你?!”还祁冲赫连玄卿瞪了眉眼。 “废话少说吃我一掌——————————啊呀呀!”再不废话的祖干望着赫连玄卿这边就扑了过来,明知他不是人家对手的还祁随后也跟了上来。 赫连玄卿也只能在心中苦笑一声,“小辈……哼……”两位修师征战一人的场面可是日久不见,唯一的一次还是当年跟墨邱离的那一战,为给青冥阔落挑选师傅的时候,不过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如今两个人年纪愈发上修,功力也是炉火纯青,可就在今日,却遇上这样一个能够敌得过他们两个联手的人,这个赫连玄卿,到底何人? 无意引来的风暴席卷了整个墨门,也给这个祥和太久的城池带来了一丝反动的活力,眼观远处火光肆虐耳闻雷声震耳欲聋,墨门的百姓们还未知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9章 九修师与庸人的征战并未持续多久,实力战将之间过得是招儿,而不是打,墨湖湖水被滕浪掀起肆虐漫天,冲刷的四周一片狼藉,还祁和祖干被赫连玄卿逼迫的支撑不起,双双摆阵下来。 “是道门的人。”摸清了招数的还祁与祖干道,却并未得到回应。 还祁扭头看了一眼吐了血的祖干,老脸一横,“早让你让开非不听,不打你打谁?老不死的!”祖干踹了他一脚,“你他娘再啰嗦老子跟你拼命!老东西!”还祁转过身去,一脸嫌弃。 回归原位的赫连玄卿一把揽过少卿君泽,转身与那边的人喊话,“对不住了两位,在下先行告辞,您两老儿继续!”“我曹——————”被气着的还祁和祖干纷纷骂出了声,正要上前阻止,不料那边一声劈裂天地的巨响将他们生生逼了回来。 转头看去,早见恒聊石像的残垣处炸开一片天地,里面的东西破封而出,再怎么厉害的墨邱离在这一刻也显得着实渺小,直被横身轰了开去,口吐鲜血,倒地一时难以起身。 似横空出世,破印而出,缭绕着刺眼光芒的十大冥器之一,“枪”,在这一刻重现天地。 当年封印妖魔尸九的血战之中,东岳大帝派遣的十大阎罗手中均有一件冥器,剑,斧,刀,弓,锤,尺,鞭,枪,琴,镜,前书“冥”,均为历练千万年的上古神器,转封印杀妖魔鬼怪,后来却被尸九打散,分落各处不知去向,后赫连玄卿辗转各地寻觅,至今已将其中的斧,刀,锤,镜,鞭和琴六件收归,却不料在今日这个地方竟然也暗藏着一件。 当年的友军墨门,竟然将镇压妖魔的神器私藏,这可是件不小的罪过。 墨邱离心中到底打着什么算盘,赫连玄卿看着冲出水面的那杆冥枪骤然沉思,再不说离去的事情。 “这……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被蒙在鼓里的祖干惊恐了面容,想必在这么多墨门子弟中,除了墨邱离,也只有他和还祁二人知道这等大罪何等恐怖。 还祁并未向他解释什么,只是看着那边冷笑了一声,不知是在嘲讽墨邱离的办事不济,还是在冷嘲这个世界就是这么让人出乎意料。 “墨邱离,如若没有今日之事,你这算盘是否还要继续打下去?”赫连玄卿看着岸上的人问了一声,脸色明显有些不太好看。 墨主户虽不知自己眼前为何人,但从一开始也识得出是道门中人,不然他也不会那么拼命的去镇压那杆枪。 神器终究是神器,固有自己的灵性所在,石像倒塌,相当于封印解除,又碰上赫连玄卿这个灵归侍者,自然要冲出来相见一面的。 “既然你识得我,想必窥探我墨门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了。”墨邱离道。 赫连玄卿不禁心中好笑,“窥探不敢,不过是借地暂居,并不想干扰,可今日之事,实难放手。”墨邱离站起身,“那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赫连玄卿看着这个年至半百的小老头儿默语沉寂。 这时还祁道:“不管你是道门也好法门也罢,我劝你还是少管闲事,免得身丧黄泉!”赫连玄卿冷笑一声,“有劳您相告,可惜黄泉路我走过不止一遭!”说话之际早已召出黑白二奎,将少卿君泽安置其上,本想就此推开两个小儿到安全地带,少卿却一把拉住了赫连玄卿的袖子,“老爸,我们要跟你并肩作战!”赫连玄卿眉头微扬,无奈的摸了摸小儿的脑袋呱呱笑道:“好啊,也该实战演习演习了,记得帮老爸夺回那杆枪!”“嗨!”少卿立正身子怒了颜色,那边的君泽虽然不语言辞,但望着那边的人马也已摆出了征战的架势,两个小娃娃的举动不禁让赫连玄卿心中好笑一阵。 黑白二奎乃是知名的护神兽,自小就被赫连玄卿分配与少卿君泽身上养着,现在将二人交于它们,放心即可,万保不会出问题。 不过还是画了个罩盖在黑白二奎身上,凡事以防万一,纵然自己出了什么事情,也保全他们能够安然离开。 阵势摆开,目标确定,再不耽搁时候的赫连玄卿直奔冥枪而去,墨邱离飞身上来阻拦,一时间两人战在一起。 “我本无意恋战,奈何你深藏玄机,墨门乃是当年重兵的名门,你到底心存何念?”赫连玄卿逼开墨邱离的掌风发问。 墨邱离冷然一笑,“何念?自然是贪念!”赫连玄卿,“你已是墨门长尊,还有何而贪?”墨邱离,“自然是为墨门而贪!”赫连玄卿,“墨门?”墨邱离,“告与你也无知,怪只怪你今日不该到此,纵是你本事过人,但也是可惜了。”赫连玄卿冷笑一声,“可惜?”墨邱离再不答话,反手将赫连玄卿逼开数丈之远,转身拔过冥枪重加封印,赫连玄卿从低位攻其背,墨邱离不得法。 二人征战几时,被搁在一旁的少卿和君泽趴在黑白二奎身上看成了豆沙眼儿,这架势哪里有让他们参战的意思嘛,就算是过去了,那还不是半招就被拍成馅饼! 站在岸上观战的还祁渐渐从中看出了端倪,“看来今日,得把这个人结果了。”一旁的祖干看了他一眼,“老东西,你们到底打的什么算盘,竟然连我都蒙在鼓里,你们当我什么人?”还祁白眉一皱,“没时间解释了,是同行就跟我来!”说完便飞身上空奔战火而去,祖干无法,本着住在一座城里的面子上只能在后面跟随。 “臭小子,架势拉的不错啊,今天就让你好好尝尝我们的厉害!”还祁接过墨邱离的后风在半空立住了身子,那边的祖干虽然不太愿意,但也只能在另一边站住了脚,一边心中郁闷着。 竟然不拿他当一家人,嗯…… 赫连玄卿和墨邱离的对抗还未分出胜负,想必在短时间里两人水平不相上下,却不料这伙人完全不在乎人多欺少的说法,竟然来了个三联抗,这让赫连玄卿不禁有些默然。 “以多欺少,臭不要脸!”远远趴在那边的少卿看到这一幕立马站起来指着墨邱离三人大骂了一声,听得在下面站着的阔落看着他那模样忍不住乐了一个。 “今日是擒贼之时,谁要跟你讲究人多人少?”飞身上来的阔落带着霍囹尊几个人围住了少卿君泽挑眉道。 少卿冲他们怒目而视,“臭不要脸的你说谁是贼?”“你——————!”阔落一手抱胸一手指了他,傲然挑逗的模样算是又让少卿对他恨之入骨。 “找死!”向来不爱讲话的君泽这时候也缓缓站起了身子,一双冷眸似冰般定在了阔落身上。 这个功力不怎么样性格却冷的跟石头似得人,总是让阔落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打他。”不轻不重的言语,却让霍囹尊他们得到了圣旨一般,一个个看着君泽漏出了诡异的笑容…… 第10章 “小小年纪,还蛮酷的嘛!”在下方看着君泽被众人围捕的叶灵鳯娇笑了一声。 齐桓瞄了她一眼,“怎么,这么小的你也感兴趣?”这时一旁其他人跟着起哄,“小是小了点儿,再等两年不就长大了么,想我们师姐胸怀宽广,还等不了这些时候?”叶灵鳯冷哼一声一脚将一群人踹开,望着上面的君泽依旧笑的发甜,“可惜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命中注定不成姻缘啊,唉……”叹气之间,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青冥,心中秋水又是一阵波澜,其他女弟子有恨有妒有笑之。 赫连玄卿罩在黑白二奎身上的法罩起了太大的作用,阔落几个人根本就近不了少卿君泽的身,只有被打的份儿,嘚瑟得少卿站在白奎身上指着他们大笑不止,“哈哈,有本事来啊,当你家爷爷怕你呢! ”阔落瞅着他那模样心中来气又好笑,却又实在没奈何。 赫连玄卿同墨邱离他们的征战不能与孩童之闹相比拟,墨邱离乃是墨门长尊,实力如何不用说都明白,加上两位修师还祁和祖干,相并起来的法障不是谁说能破就能破的,想要拿到冥枪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夜空电劈雷闪,将墨门城池炫照的一时惨白一时漆黑,红白交加的雷电从这头一直延伸到那头,在空中炸开一片雷网,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个妖魔又出来历劫了呢。 眼见自己的父亲师傅忙着对付赫连玄卿,放置在身后的冥枪还在逐渐往上提着元体,青冥飞身上去张法强压,后面跟随数十个墨门弟子,本想将其镇压,却奈何根本无济于事。 观望自己老爸抽不开身,得了上风的少卿和君泽心有灵犀一点通,少卿驾驭着白奎奔那边青冥等人而去,君泽在后面拦截穷追的阔落他们。 不过…… “小泽我不是那意思啊——————”看着先自己一步冲向青冥的君泽少卿一脸苦逼,而后的阔落他们早已追了上来,无法只能回身挡住。 奔向青冥的君泽二话不说张手就要打,被青冥一把挡住,“不自量力!”随后一把便推了开去,好在法罩当头,又有黑奎护着,根本伤不了君泽。 占着优势,君泽持住青冥不肯放手,失去了重心力,其余弟子均被冥枪迸发出来的元气轰了开去,这让青冥不禁有些恼火,照着君泽就是一阵强打猛攻,然而还是伤不了他一丝毫毛,不觉心中对赫连玄卿这个人物好奇到一个沸点。 被狠狠强攻了好一阵,本来就生气的黑奎算是被逼的绷紧了脑袋中的那根弦,再接一招,从未开启的双眼终于同先时的白奎那般,迸发出了两道刺眼的红光,露出了一双红彤的瞳眸来。 黑奎,也睁眼了! 这让君泽少有悲喜的脸上有了一丝掩饰不住的欢喜,看青冥的眼神就更加怒娇了。 阻隔着阔落的少卿看到黑奎的情况后忍不住又是一阵嘚瑟,嘚瑟的腿都直打哆嗦,站在白奎身上威风凛凛英姿飒爽,冲着那边的阔落他们趾高气扬,“看,我兄弟拽,告诉你们,再不认输,以后定让你们有好果子吃,吃不完一个个兜着走————!”阔落他们几个排排坐的坐在那里一排绿豆眼儿…… 墨湖掀起三股数十丈水柱,墨邱离还祁和祖干甩手一挥,纷纷冲向那边的赫连玄卿,赫连玄卿张手反力,以一持三,四股水流相碰,在半空中撞出一片瓢泼浪雨,将还在下面嘚瑟的少卿一瓜瓜拍了下去,连带着阔落几个,躲都躲不过。 “你们是铁心不肯交出这东西了?”赫连玄卿望着墨邱离发出最后一关通牒。 墨邱离稳立不动,“不交,如何?”赫连玄卿默然一时,随后眉头一皱,飞身又上数丈高空,隔开瓢泼大雨,正直空中雷电交鸣,狂风大作,双手在胸扣出一个手势,口中默念有词,将烈煞的天气托的更加骇人起来。 三人见赫连玄卿那般模样,祖干嘴里直念叨,“这回可好,真给人家惹生气了。”还祁白了他一眼,“说的好像之前人家对你多友好似得!”祖干,“……”赫连玄卿的举动让在场的所有人瞩目,狂风大雨雷电交加中,裹头布被散了开去,露出满头漆黑的浓发来,在空中凌乱的张狂,眉心一尊额钿,眼睛上的两道疤痕也变得更加刺眼。 “妈的好帅,我要嫁给他————————!!!”一眼瞧见赫连玄卿那般模样的叶灵鳯满脸怒恐的大吼一声,周围人一片哗然…… 从水底浮出来的少卿看到赫连玄卿那个模样也跟着迷迷糊糊的嘟囔了一声,“哦,老爸————”而此时此刻,在下面看着赫连玄卿的墨邱离心中却猛地一颤,他熟知道门中人自来有眉心渡钿之习,可能够修得这种境界的,但只排名前三的弟子,纵然是元清伏翟那一辈,也不过是三个人而已。 现如今道门的三个大徒弟根本就无有这种修为,那元清伏翟也根本没有其意,可此时此刻面前这人却…… “去,这个小子到底是谁?”祖干在一旁闷闷嘟囔了一声,眉头紧皱,那边的还祁反倒是没了言语。 墨湖腾起数十丈水屏,在赫连玄卿身后形成了一扇巨幅屏障,墨邱离暗暗攥紧了拳头,还祁和祖干也在不敢大意,纷立不动。 回身转势,赫连玄卿将宽宏的水面卷成了一局巨大的漩涡水柱,直奔苍空,随后又一头扎了下来,待到众人避开水浪再将视线投过去之时,早见三条巨龙纷立赫连玄卿身后,中间一条玄身玄尾,红瞳烈首,两旁两条黄瞳赤身,均是煞眸鬼势魂魄洞天,威严壮阔的场面将所有人震得无语亦无言。 “难道你是……”看着召唤出神龙的赫连玄卿墨邱离哽了一句,纵然他未曾经历过百年之前的那场浩劫,但从上辈的老人们口中也听过太多的故事,而赫连玄卿此时此刻的表现,正是让他想起了一个故事中的传奇人物,一个……几乎不可能再出现的人物。 “怎么可能……”还祁在后面闷出一句,他不可能相信,那个在他心里早就死了几十年甚至是上百年的人,现在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只说赫连玄卿召唤出自己的护法神灵,任凭那边三个人惊奇,就是不说一句话,不管什么你们随便猜,我只要拿走我想要的东西就罢。 “诶我说小子,你这样就玩儿大发了?”似乎是生了气的祖干在下面喊了一声。 赫连玄卿依旧没有回话,他要做什么自己心里很清楚,召唤出这三条神龙,为的可不只是对付下面那三个人。 远处的冥枪早已冲破残余的封印,整个灵体横亘在半空之中,说是一件兵器,倒不如说是兵器中修炼成灵的神体,有着自己的思想与作为,如若能够化成人形,倒要比人更加像神些。 被镇压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出来,想必总不愿又被束缚,想要将它收复囊中,不费点力气怎么可以。 赫连玄卿挥手示意,立在两旁的两条赤尾龙听令,奔那边的冥枪而去。 “老爸酷————————!”迷糊过来的少卿站在白奎身上看着赫连玄卿一脸崇拜,再看着从水底浮出来的阔落他们,忍不住又要嘚瑟嘚瑟,可还没等他嘚瑟些什么,那边的墨邱离三个人早已先一步对赫连玄卿发起了攻势…… 第11章 面对强势的对手,墨邱离不会大意,怎么对付心中有数,随后也扣出手势,口中念词,墨湖再次掀起海天巨浪,隐在湖底多年的水龙应召而出,在瓢泼大雨中对阵玄天烈龙。 “去!这么打下去这个城不得给毁了?”见着水龙出世的祖干叫了一声。 还祁瞄了一眼身后的水龙,“这杆枪要是被他拿走了,这个城跟毁了也差不多了。”祖干瞪了他一眼,“你到底什么意思?”还祁不再说话,望着对面的赫连玄卿双手渐渐唤出了光罩。 少卿和君泽回归赫连玄卿身旁,青冥等人也列立墨邱离两侧,曾经同盟为友的道门与墨门,今日却刀兵相见。 然而将与将的对决,兵只能是站在一边的旁观者。 “哎哟,人家哪里舍得动手了嘛……”受不了赫连玄卿那个模样的叶灵鳯又腻歪了一声。 旁边的齐桓白了她一眼调侃,“受不了回家生孩子去,在这里丢人现眼!”被叶灵鳯转身踹了一脚,退到青冥身后,捂着屁股倒抽凉气。 少时潜游湖底的时候青冥和这条镇湖水龙就有过一面之缘,所以现如今看到自己的父亲将它唤出倒也没觉得太过诧异。 刚才被君泽缠的发怒,现在看着赫连玄卿反倒冷静了下来,他自己心里清楚的很,就算是自己在墨门之中无几人能相抵,但在这个人面前,捏死自己就跟捏死一只蚂蚁无两样。 自己的见识还太过短浅,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天外更不知还有什么,自己被这座城池沉闷的太久,外面的世界,自己太不了解。 当年盟军的统领道门,到底有多强大…… 当年那个将各门各派打的伤亡惨重的妖魔尸九,又是个怎样的角色…… 还有那个将尸九镇压在幽冥海底的东岳天皇,又是谁…… “嘿嘿,小子,年纪轻轻还想跟我们斗法,你是找死还是不想活啊?”虽然心中明知自己对手几何的祖干嘴上还是不肯闲着。 赫连玄卿伴着玄天烈龙对抗着墨邱离的水龙,耳闻祖干的话心中不禁有些小来气,这小老头儿,从一开始就对自己“小子小子”的,要真是论起年纪来,自己不知要拼他多少辆马车,明知自己是道门中人,出言依旧不逊,哼…… 瞄了祖干一眼,赫连玄卿脸上露出一丝坏笑,手中掌风借着玄天烈龙的势力分出一股直奔那边而去,刚才还在“小子”的祖干还没反应过来,早就被横身轰了出去,从半空摔进湖水之中,砸出一片滔天巨浪,看的那边的阔落几人不禁眉头抖了好几抖。 “哼,老不死的!”看着祖干遭殃还祁在上面冷哼一声,手中又加一把力气,和着墨邱离二人持水龙硬是将赫连玄卿逼得退后好几步。 一见自己老爸吃亏,一边的少卿和君泽立马从黑白二奎身上站了起来,持起小手也在胸前扣了一个手势,大喝一声,本来想着自己能够像老爸那样召唤出来点儿什么,最后出来的却都是一个闷响闷响的屁…… “嘻嘻……”少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个,偷偷瞄了一眼那边的君泽,遭到对方一记眼神秒杀。 赫连玄卿和玄天烈龙力量有些不济,烈龙低眸瞅了一眼自己下面这人,“几时未见,你功夫差到这种地步了!”赫连玄卿脸上荡起一丝苦笑,“多日未动筋骨,果然是退步了不少。”烈龙望着对面的水龙眉头微皱,“小小一个水兽,竟然就将我逼后数步,这样下去,你让我以后在圈儿里还怎么混啊?我的老主顾!”赫连玄卿苦笑更甚,“对不住了朋友,今日之事着实有些呛手,在下再加倍努力就是,保您大哥地位永恒!”烈龙冷哼一声,“那还费什么话!”话毕烈龙昂首起势,使出一记扣杀暂将敌方逼迫一时,赫连玄卿借力转身,跃上烈龙头首,双手结印备战攻势。 趴在水面上的祖干瞧见他们的架势不禁气恼,“都这个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情聊天,素质呢?!素质呢?!”随后纵身跃起,将后退的墨邱离和还祁接住,三人成形,水龙成列,摆出一个清水阵法悬在墨湖半空,湖水自下而上倒流成型,被圈在这个阵法之中,而那边的赫连玄卿早将烈龙喷吐出来的火焰切出一个阴阳来,蓄势待发。 上空的对决让下面的青冥看的神疲,眼观着那边的两条赤尾龙已将冥枪全全包裹在法障之中,看模样,待不过几时便要将其制服,心中不禁有些不甘。 无论墨邱离私藏冥枪心中到底是如何打算,身为墨门长尊,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危及墨门存亡,自己既然也是墨门中人,自然不会胳膊肘往外拐,纵然是对于道门。 “齐桓叶灵鳯!”青冥唤起墨门众弟子再次冲向冥枪方位,然而这次对付的却是两条从天而降的赤尾龙,从来未经历过的众人谁也不知道它们的厉害如何。 眼看着自己的大哥能够帮父亲独挡一面,一直未插上手的阔落在下面未免有些不得意,再加上那边的少卿一直跟他嘚瑟,更激发出他内心的火气,就在这个时候,沉睡多时的雪羽狼终于肯露面了。 当打着哈哈的雪羽狼匍匐在面前的时候,阔落看着它的眼神无语到了极致,跟上面那些神兽比起来,自己这个怎么就这么…… 正当阔落郁闷之时,那边得空的少卿又来这边嘚瑟,趴在白奎身上在半空荡了一圈又一圈,嘴里哼哼哈哈嘚瑟的起劲,不料却被还未清醒的雪羽狼当成了肉包子,一口吞入腹中,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哈哈,再让你嘚瑟!嘚瑟啊!”看着少卿遭殃的阔落忍不住大吼一声,那边的霍囹尊几个人看他那模样依旧是无可奈何的摇了头,自从自家这个小少爷遇上少卿这个主儿,精神似乎越来越不好,真是半斤不差八两,这辈子也亏他们能够在这个大千世界里碰到。 俩二货…… 赫连玄卿圈出来的近乎无敌的法罩却有着一个致命的弱点,见不得酸,更何况是胃酸。 眼见得法罩要被腐蚀掉,少卿趴在白奎身上呼吸着仅存的空气,雪羽狼胃中杂味俱全,给他熏得几乎休克。 身为护法神兽的白奎在这个时候可算是又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为了生存,在雪羽狼胃里一阵翻天覆地的折腾,最后终于又原路返回,刺激的雪羽狼忍不住大吐特吐,倒地不起。 刚露面还未发挥作用就被撂倒在地,雪羽狼的表现让阔落再次绝望,看着依旧在半空中浪的无边无际的少卿,心中一股邪火猛地窜了起来…… 第12章 手中环法,阔落将目标对准了半空的少卿。 虽然知道有白奎的保护阔落的攻击完全起不了作用,但本能使然,距离迫近的君泽还是纵身挡了上去。 阔落重重的一掌打在法罩之上,习于惯性君泽还是被推出好几丈远,将背后一颗粗大垂柳直直撞了开去,巨大的碰撞力多少让他吃些苦头,本就不舒服的他口里又是一阵腥甜,竟然晕厥了过去。 “小泽!”少卿大叫一声奔过去,然而君泽对他已无回应,趴在黑奎身上闭眼不起,这可让少卿再次燃起了怒火。 面对追逐而来的阔落几人,少卿挡在君泽前面镇住了身子,双手扣十,慢慢从背后衣袋里抽出了昆玉剑。 一把近乎透明的东西…… “哼,这就是你的武器?”看着少卿手中的小可怜阔落奚落一声。 少卿不问言语,近乎透明那是因为自己修为不够,自己修为不够那是自己年龄不够,年龄不够那可就不是自己的问题了。 “臭不要脸我要你管,有本事刀兵相见,咱们生死在天!”少卿怒目叫阵。 阔落脸上狞笑一丝,列在两旁的霍囹尊五个人便纷纷拿出了自己的武器。 以一对六,这可是少卿第一次。 “算了,我就不上手了,免得人家说我们欺负你。”看着孤立的少卿阔落退了一步。 可,这有什么区别…… 看着阔落那一本正经的样儿,少卿站在白奎身上瞬间又成了豆沙眼儿,“臭不要脸……”战争一瞬激发,力量与力量的交融,勇气与勇气的较量,君子与武夫的区别…… 少卿自己在心中解说着这场战斗的意义,然而在那边,赫连玄卿和墨邱离三人的较量已经到了巅峰之际,青冥等墨门弟子与赤尾龙之间的争锋相对也到了尾声。 赫连玄卿乃道门中人,墨邱离还祁祖干乃墨门之派,玄天烈龙是天上神龙,水龙是镇湖灵兽(俗成妖龙,不过分其善恶),青冥等人乃墨门弟子,赤尾龙乃上天灵元,冥枪也是暗自有主,这两阵对比,高低上下自然分明。 怪就怪墨邱离不该在这个时候遇上赫连玄卿这个人物,都说“我命由我不由天”,可这个“命”字后面,往往不都还得加上一个“运”字么。 云走运,怎可人定左右…… “归灵侍者在此,幽冥古刹还不速速就降!”将墨邱离还祁和祖干三人败阵,赫连玄卿冲那边的冥枪喊出了法召,根本就没将还在忙活的青冥等人放在眼中。 “麻烦!”争斗几时的烈龙看着那边的冥枪早已不耐烦,悠悠吐出一句,眼见得另一边的水龙还在翻腾起浪,免不了要把野火往它身上撒,也管不了赫连玄卿到底要怎样收复冥枪了。 “黑白二奎归位!”见冥枪无意归属,赫连玄卿即召黑白二奎。 少卿正大战霍囹尊五人,还未分出胜负,白奎听召转头就走,闪的他老腰差点儿没折掉,举着昆玉剑“诶呀呀”的硬是被拽了过去。 画了个阴阳咒印,将黑白二奎立在其中,赫连玄卿望着那边还在极力裹住冥枪的两条赤尾龙暗暗发了召语过去,两个灵元会意,即散开,青冥等人恍惚间不知所措,亏得赫连玄卿本不是个恶人,无意伤他们性命,只将其纷纷推开离去。 口中默念咒语,阴阳法印在半空中形成一道难以逾越的巨大阻障,黑白二奎自然是其中的阴阳二眼,随着咒语旋成一道法囊,奔着那边的冥枪而去。 正所谓“幽冥古刹本野戕,道图阴阳法囊装,二奎本是灵元体,咒印定天东岳乡”。 冥枪收复,该归乡也。 …… 长夜漫漫,夜雨戚戚,没于城中的道门派一片深夜的沉寂,君法殿中,一盏青灯孤悠悠亮在飞鹤几上。 屋外一阵雷鸣,伏在案上稍栖的元易灵嬍睁开了眼,直起身子朝外面望了望,眉心一尊额钿映着灯火了了闪闪,神态慵懒的幽魅,幽魅的让人觉不是个人。 推开纸墨撰笔,元易灵嬍起身往外走,侍女将落在地上的衣衫拾起欲再给他披上肩,被抬起的手指回绝了。 屋外大雨依旧,阵阵冷风将元易灵嬍的睡意全然吹去,站在雕栏石阶之上,望着陷入灰暗一片的道门,心中冷冷淡然。 “报————————————————————————————————————————————————”一声撕裂的尖叫划破了深夜的沉寂,只见一个十几公分,身着黄衣,头戴黄帽的小人儿驾着一辆黄色小马车凭空闪现出来,在半空中推起一阵尘烟,想来是跑的太快刹不住脚了,直冲这边奔腾而来,丝毫顾及不得这边站着的元易灵嬍。 轻抬手,元易灵嬍两根手指将前面的小黄马夹住,又稍稍往一旁拨了拨,驱散了一场惨烈的车祸,唬的身后侍女心脏一阵狂颠。 “什么事?”元易灵嬍仰头看了名为庆忌(道门城中探报的一种,日可行千里)的小探报。 庆忌坐在马车上也并未起身,只是摘了帽子冲元易灵嬍行了个脱帽礼,“庆忌有报二当家,寅时之时,南方之向,天有异动,墨门城池遭不明人士攻击,现龙四尊,湖水倒流,天雨难降,因,墨门守城严规无法进入,故,具体情况查不明看不清,特此来报!”“不明人士?”元易灵嬍喃喃了一句。 庆忌驾着小马车飘到他耳边摸摸耳朵,“听说是位厉害人物,连墨邱离都没能是他的对手!”元易灵嬍“哦”了一声,“起因为何?”庆忌摇头,“不清楚,我过去的时候就已经打起来了,小土地睡着了,他也不知道!”“那你又来报什么?”元易灵嬍瞄着庆忌微微挑起了眉头。 庆忌整理着自己衣服上的工员牌牌,“不是你让我看着么,有情况当然来报,要不是今夜雨大怕雷给劈着,最后我都能等到结果了。”元易灵嬍盯着庆忌牌子上那个“58”瞅了一会儿,随后转头看向南方的天际,依旧风雨雷电,未有不同,可天地太大,有时候的变换如何谁也不知道。 拿手指点了一下庆忌的小脑袋,“再去探。”庆忌却摇了摇头,“去不了了,我车坏了,回来的时候被雷给蹭了一下,轱辘都断了,再说,现在去也来不及了,你要是再想知道情况,那就等甪端(道门探报的另一种,传说日可行一万八千里,通晓四方言语)回来,我回来的时候好像看到那边的人过去了。”元易灵嬍看着这个庆忌有些皱眉,庆忌见他那个模样立马跳下了车子,拽着胖乎乎的小身子把手就将马车轱辘给卸了下来,举到面前有些生气,“还不信,你看嘛,真断了!”话刚说完,凭空又是一道闪电,直愣愣又将他手中的轱辘给劈成了焦炭尘烟。 脑袋冒烟的庆忌再难忍心中怒火,胡子翘到了眉梢,指着元易灵嬍大跳特跳,“早跟你讲了!黄色容易招雷!容易招雷!容易招雷!你偏不听!你看!你看!又给劈了?!又给劈了!你让我以后怎么工作?!怎么工作?!我身体越来越差,越来越差!你还这样坑我!坑我!以后我还怎么工作……”元易灵嬍居高临下,瞅着地上不过十几公分跳的却比跳蚤还利索的小庆忌,无言亦无语…… 第13章 可谓是费劲周折,赫连玄卿收复冥枪的这一战一直持续到将近天亮,待到冥枪被阴阳重重包裹镇压缩型,赫连玄卿再不愿耽误工夫,拜归烈龙和赤尾龙回天之后,立马携少卿君泽离开了墨城。 宝贝被拿走,墨邱离自然心中不甘,可为了对付赫连玄卿他与还祁祖干已身受重伤,想要追击恐怕是不可能的事情。 “此事交托与孩儿,父亲放心便可。”一旁青冥见状留下一言便纵身而去,后面齐桓叶灵鳯几人放心不下,纷纷跟了上去。 被少卿狠狠涮了一通的阔落更是心中不平,一见自己大哥追击而去,他这边又怎肯老实,立马带领霍囹尊几人飞身跃出了城池,墨邱离想拦都没得拦。 只说赫连玄卿背着冥枪带着少卿君泽赶回住的地方,给两个娃娃换了干净的衣服,草草收拾一通,将必要的东西打了个包袱跨在身上,放了房子前圈养的鸡鸭等家禽,刚出大门,就见着青冥带着人赶了过来,一时间也诧异,现在这些年轻人的速度还蛮快的嘛。 躲在暗处,眼见得那边的人将自己住了多年的房子一把火烧了起来,少卿窝在赫连玄卿怀里心中不忍,“老爸,我们要去哪啊?”赫连玄卿摸了摸小儿脑袋笑道:“乖,我们回家。”少卿眉头一皱,“回家?这不就是我们的家么?”赫连玄卿将雨蓑往他脑袋上扣了扣,嫣然又是一笑,“老爸带你们回我们真正的家。”少卿看看老爸怀中还未醒过来的君泽,再看自己老爸那张似乎帅到无极限的脸,一时间再没了言语。 此时此刻那边的房子已陷入重重大火之中,与周围的大雨形成了一个令人奇怪的矛盾,自己从小住了十多年的房子,就这样被墨门的人给烧了,这让他幼小的心里多少有些不知该如何形容的痛楚,对于墨青冥这个人物,也陷入了难以逆袭的反感。 赫连玄卿带着少卿君泽离开,正撞上赶来的阔落几人。 几个孩童的速度当然比不得赫连玄卿,眨眼便是擦肩而过,未来得及说一句话的阔落被少卿狠狠盯了一眼,那样一个眼神儿,不再是少年当初简单的反感,而是从心底涌出的愤怒甚至是恨意,刺的阔落不禁心中一痛。 直到他看见前面烧着的房子的时候,方才明白过来到底怎么回事,再想起少卿对自己的那个眼神儿,这让他一直难受了好些时候。 正是有些时候的不经意,才让有意者刺着痛楚…… “到——————————————————————甪端有报!”天刚擦擦亮,两个身着大红长袍的甪端就出现在了君法殿的门口,手持金杖悬在半空,胸前一个大大的“探”字尤为醒目,年轻俊朗的面孔肃穆严厉,等待着殿内人士的召唤。 一夜未眠的元易灵嬍随后走出,看着眼前这两个依旧十几公分的小人儿眉头微蹙,“讲。”甪端7号禀报,“墨门城中现幽冥古刹,寅时寅正之际被一人携走,墨门尊主与两位修师身负重伤,少主墨青冥与其弟追拿,至今无果!”元易灵嬍,“去向何方?”甪端,“正是吾门之位!”元易灵嬍看了他,甪端低头又道:“那人修为上乘,身边还带着两个孩子,听那边的土地说,好像就是我墨门中人!”元易灵嬍脑中思索片刻,“之前尊主可有派遣何人去往那里么?”甪端摇头,“这个在下不知!”这时候站在后面的侍尊者庞渊道:“有倒是有过,可不久之前就已经回来了,按着各门各派立下的条约来讲,墨门那边不可能有我们的人,更何况那人本事了得,能将墨门尊主与修师打成重伤,可见不一般啊。”元易灵嬍,“那您的意思是……”庞渊,“当年十件幽冥古刹被打落各处不见踪迹,现如今到有六件已悄然归位,到底何人所为,众所不知,如今又生此事,无论如何都是为各门各派生益,又是我道门中人……”略顿一时,庞渊平了平自己的心理,“其实老朽心中早有猜测,此人就是当年离走的……”话刚至一半,就被打断无法继续。 有些东西有些事情当然会让人思念,但有时候却并不能摆到台面上来讲,至于到底为什么,谁也说不清楚。 或许是思,或许是念,或许是仇,也或许是怨,有太多的时候,那个名字给了众人太多的绝望…… 心中似乎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灰尘的元易灵嬍不愿再听到那个望之不及的名字,百年的过往早已让他对其不报希望,甚至怀着一股恨意,说不明道不清的恨意。 怪只怪当年的那个清冷少年,现如今已成了一个心稳沉熟的老道,有些东西放下了,有些东西却在不知觉间又被提了起来…… “再去探!”元易灵嬍下令。 甪端7号却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那人全然隐了自己的灵气,出了墨山群就再难找了,赎在下无能为力。”听了这话庞渊奇怪,“既有那么大的本事,又怎不肯飞身前往,步更要到何时才到?”甪端7号被问得有些语塞,这时候甪端18在一旁道:“他身边还带着两个孩子,一个昏迷不醒,另一个也是肉体凡胎,着实累赘的很,想来那幽冥古刹不是一般物件,背在身上有多重谁能知道。”庞渊听罢“哦”了一声,随后笑道:“越发有思想了嘛!”“是!”甪端身子一怔冲庞渊行了个礼,随后两人告辞离去。 元易灵嬍回到殿中坐下,眉头紧皱,“墨门明知那是幽冥古刹,墨邱离他又怎敢私藏!”庞渊在一侧道:“当年众门派虽然结盟成军,但那都是被逼无奈,俗话说难可共患福却难享,如今百年已过,未再发大乱已是大幸,想那墨邱离本不是个简单人物,算年纪也近归宗之际,为着墨门未来,未免不会做些什么打算来。”元易灵嬍闭目稍息,“尊主还要几时回?”庞渊道:“九日。”元易灵嬍,“那如若依着步更,从墨门到此要多些时候?”庞渊不禁一愣,随后道:“大概……要二十多日。”元易灵嬍眉头微蹙,许时才无奈何叹出一口气,“看来非是我管不可了。”不多时又叹一声,“麻烦。”慵懒娇媚的脸上现出一丝恼意,拂袖间将案上的笔墨扑了一地,随后便倒头不起。 庞渊见元易灵嬍又发脾气,扭头看了看另外两个侍尊者,三人均无话以对,只能纷纷低了脑袋侍候。 自小看着这人长大,从小蛮童到少年,从少年到太初老祖的三弟子,以至如今的道门二当家,元易灵嬍的成长已在庞渊几个侍尊老道心中构成了一部无字史,现如今看着这个已不再年轻却依旧保持着秀朗面容的人还闹着小孩儿脾气,三人心中虽有些无奈,却又实在好笑,不禁暗自摇头。 果真不是个当家的料…… 第14章 只说赫连玄卿带着少卿君泽离开墨群山,带着孩子背着冥器,自然不能如自己独行那样迅速,为防不必要的麻烦,隐了自己身上的灵气,成了同素人无异的行路人。 拼了辆马车,赫连玄卿载着两个小儿悠悠晃荡在去往墨门城池的路上,看模样倒是清闲自在的很,哪里有被人追击的忙慌,可这却将后面的青冥等人气上心头,无论你是追,还是不追,他就在前面,距离不过多少,可你就是追不上。 “他这是在耍我们啊!”齐桓明了赫连玄卿的心思后念叨了一声。 青冥跨在马背上眉头早就满脑袋黑线,“用你说。”齐桓撇嘴,“都两个娃儿的爹了,怎么还如此浪荡不堪!”青冥幽幽瞄了他一眼,小子转头装着看风景去了。 阔落霍囹尊几个人跟在后面一直耍闹,本是少年懵懂,对于外面的世界抱着太多的新奇,似乎已经忘了自己出来到底是做什么的,要不是青冥看着,不知道还要跑到哪里去疯呢。 时至天晚,赫连玄卿在御门的小城里找了家客栈暂歇,更夜之时,客人们都在下面的大厅里吃饭喝茶。 草野之地民风淳朴,没有什么礼节约束,大家吃的爽喝的乐说的也起劲,虽然闹得一个小小的厅房轰轰杂杂,坐在角落里喝茶的赫连玄卿带着自己两个娃娃反倒觉得挺惬意。 君泽醒来不过几时,身子虚得很,再加上一路颠簸,腹中不畅,趴在桌子上没食欲,少卿在一边坐着叼了个包子瞅着他愣神。 “老爸,我们是不是又惹事了?”憋了太久的少卿终于问了一声,满带着愧疚。 赫连玄卿看了他一眼笑道:“惹得好啊,不是你们惹这一通,老爸我还得费一番周折呢。”少卿偷偷看了一眼自己老爸,“那……那你不生气了?”赫连玄卿一丝苦笑,“我什么时候生过气了?”少卿嘟着嘴一副委屈,“在那边的时候,你……你瞪我……”赫连玄卿听了这话愣将一时,随后便笑将出来,“好了,你们那么晚不回去我当然担心,生气那也是应该的。”少卿听了这话一颗玻璃心得到了些安慰,嘟着嘴往那边蹭了蹭,“那东西到底是什么,要你们那么拼命的抢?”赫连玄卿又沏了杯茶,“自然是好东西,以后你就会知道的。”少卿,“那……”欲言又止,赫连玄卿看着自己这个儿子微微皱起了眉头。 少卿抬手点了点一旁君泽的耳朵,“那……天上真的有神仙么?”赫连玄卿放下茶杯,“有啊,你老爸我不就是嘛!”少卿斜着眼珠子瞅了他,赫连玄卿骚骚脑壳大笑,“哈哈,开玩笑,开玩笑!”“可你真的会召唤神龙……”少卿囔囔嘀咕了一句,反倒让赫连玄卿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答。 正在父子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僵持的时候,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带着一个小童就在一旁坐了下来,“年轻人,那边人满了,来这里拼个桌儿,没意见?”赫连玄卿看着老头儿笑道:“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您自在就随意。”老头儿倒也不跟他客气,是很不客气,坐下之后就将少卿面前的那杯茶端了过去,咕嘟咕嘟喝了个干净,少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又自己拿了杯子提起茶壶倒了两杯,一杯给自己,另一杯给了旁边的小童。 “那是我们买的!”少卿见人那般心中来气,站起身来指着老头儿叫了一声。 赫连玄卿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坐下,少卿脑袋嘟着嘴巴盯着老头儿看了一会儿,随后又转移到旁边的小童身上。 那小童生的倒是清秀,十五六岁年纪,见少卿盯着自己不放,双手合十行了个礼,“施主打扰。”面容无忧无喜,一双眸子清澈的让人连鱼都不舍得养,少卿瞧着这个人物心中一动,“你是个和尚啊?”小童摇头,“贫道是个道人矣,法名道满。”少卿闻言转过脑袋,只拿眼神瞄着旁边人,不知怎么就不想再说话了。 赫连玄卿又倒了一杯茶放在老头儿面前,笑道:“想必老人家是赶路赶得着急?”老头儿将那杯茶又喝了个干净,方才浅笑了一声,“不是急,是走得远呐。”赫连玄卿“哦”了一声,“那敢问您是从何而来,又要去往何方?”老头儿押了口茶道:“无极而来,无极而去,无何说起。”一听这话赫连玄卿心知端倪,来者本是同道中人。 看老头儿小童两人身上盘缠无几,赫连玄卿便请了这一顿饭的茶钱,中间倒是说了一些闲言后语,听得那边的少卿一个劲打瞌睡,想着明日还要赶路,赫连玄卿打了个诺告辞,正要离去,老头儿在后面却又拉开了一个话题。 “年轻人,看你是同道中人,有些话想与你说道说道。”赫连玄卿身子顿了一时,随后抱着君泽少卿又坐了回去,“还请前辈直言。”老头儿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孰知其极?其无正也。正复为奇,善复为妖。人之迷,其日固久。是以圣人方而不割,廉而不刿,直而不肆,光而不耀。你,可知其意?”赫连玄卿,“知。”老头儿继续道:“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你,又知其意?”赫连玄卿,“知。”老头儿拿手指沾了茶水在桌子上画了个圈圈,“古来今事,唯放下才得因果,因果虽结缘,但还需有份啊。”赫连玄卿看着桌子上的圈圈,些时忽的笑道:“份乃红尘渊源,这得跟月老商量才行啊!”老头儿“呵呵”干笑几声,“月老?月老只管姻缘,可不牵缘分,份为道,在人为,阴阳作法,你能奈几何?”赫连玄卿,“无几何。”老头儿道:“那你又修为什么?”赫连玄卿沉默了一会儿,“无修为。”老头儿“哈哈”又笑,“无修为,无修为你又何谈放下之说?”赫连玄卿,“……”老头儿抬起一只手按在了赫连玄卿的胸口处,“年轻人,意在心,不在说。”赫连玄卿,“……”老头儿放下手,“君以道修心,心以己为道,道成,阴阳合,无在朝日,犹如旧伤新发,看你是痛,还是不痛。”赫连玄卿盯着桌上的水圈怔了一时,忽而抬起头看了老者,道:“痛在刻骨,伤在铭心,卿乃人,不为鬼神,怎不痛?”老者看着他沉默了言语,许时方笑将出来,“已撰圣尊,召书赐名,你还认自己是凡胎肉骨?”赫连玄卿默然不语,老头儿看了他一会儿,转而又将旁边的两个小儿看了,许时捻着下巴上的一撮胡子口中念叨,“烛照本东阳,西斜幽荧殇。 故友不相见,冤仇化成汤。 君心莫知己,风华惹尘荒。 怕是儿醒来,刀剑血流汪。”几句流诗似乎点中了赫连玄卿心中的某些记忆,看着眼前这个老头儿,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应答,瞧着他那个模样,老头儿皱着眉头直叹气,最后自言自语道:“就唠会磕儿,怎么还一步一个坎儿的…… ”赫连玄卿瞌目默认,脸上依旧笑意微微,随后向老者垂首伏礼,“多谢前辈指点,有缘日后相见,那时再来请教,卿,就此拜过。”说完携少卿君泽上了楼,老头儿在后面也不看他,单单喝茶喝个没完。 这时一旁的道满自言自语道:“旧日尘烟已成殇,现世红尘盛在央,假装忘记,总比把伤口裸露给别人看好。”老头儿瞧了他一眼,道满也瞄了他一眼,“有时候别人不止是看看,还要往上面撒把盐。”老者又笑一声,“该来的总要来,就算你完好无缺,伤痛也迟早降临,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道满看了一眼自己的师尊,“师傅,有些话您还是别说为好,都还没过来呢您就给剧透了,多让人讨厌!”老头儿,“……” 第15章 只说青冥一队人马到达孤门店里的时候已是后半夜,大多数人都已经回房睡觉,前厅里只候着两个酒保儿,五六个吃宵夜的客人。 要了房间之后青冥跟齐桓他们在下面要了点儿吃的,这个时候角落里还坐着先前那位老者,一壶茶还未喝完,一旁的道满早就持不住困意,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本来青冥等人也并未在意这个老头儿,老头儿好似也不想找他们谈心,可等到阔落从楼上下来的时候,这人偏是盯着那少年看了好一会儿。 “诶,你老是盯着我做什么?”被看了许久浑身不自在的阔落冲老头儿问了一声,青冥方才知道情况。 老头儿脸上依旧满载着浅浅笑意,“本为上乘仙,偏沦不论人,可怜,可叹,可悲矣!”“你说什么?”听老头儿净说些听不懂的话阔落有些来气,正要起身问个清楚,被一旁的青冥拉住。 “老人家可是在与我们说话?”青冥起身望那边问了一句,墨门的礼数他从小学到大,早已烂熟于心。 老头儿坐在那里也不看青冥,只是转悠着手中的茶杯,嘴里念叨,“世间青梧桐,沼中沉叟翁。 若问红缘好,昆玉正择东。”青冥缓步至前,向老头儿打了个诺,“还请高人点明。”老头儿瞄了他一眼,“命由天定,运不能己生,我能与你点明什么?”青冥听了这话默将一时,随后摆了衫子在老头儿对面坐下了,这时候道满被吵醒,刚一抬头就见着坐在眼前的青冥,冷不丁唬了一跳,扭头瞪了那边的老头儿一眼,眼神分明在怨他不该又惹事生非。 要了一壶泠苞尊,青冥亲自给老头儿奉上,莞尔一笑道:“既是真有命运所定一说,那您又何苦道出这本天书,就不怕遭谴么?”老头儿喝了一口新茶,闭上眼享受了一会儿,随后笑道:“命有所定,运有所动,谋人在天,成事在人,衲修无极,闲来一谈,何苦也?”青冥,“……”老头儿继续道:“罢罢罢,前世五百次回眸换得今生一次擦肩,五万次回首才得今世一语相谈,要多少次并肩才得今日一劝啊!既是要错过,我亦无法,若无救人修德之论,你以为我愿说嘞!”青冥无言以对,看着老头儿成了绿豆眼儿,满脑袋黑线哗哗直掉。 这个时候阔落从那边过来,“你把话说清楚,谁是不论人,你又要劝哪个?”青冥诧异的看了自己这个兄弟一眼,万没想到他竟然将老头儿的话听了个清楚。 见阔落过来,老头儿睁眼又把他瞧了两瞧,“你是不论人,我要劝你!”阔落一脚踏上一旁的凳子,盯着老头儿满脸怒意,“你劝,我如何就是不论人!”老头儿看着这个小少年微眯眼,话也不说,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道满看着自己的师尊又跟人呛,这次竟然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脸上未免有些挂不住,忙忙冲着小爷说好话,“小施主莫要怪罪,我这师傅喝醉了,喝醉了。”阔落瞅了他一眼,“喝茶也能醉人?”道满道:“醉在心,不在表,出言冲撞,莫怪莫怪。”阔落笑了一声,“看模样你倒像是个教人育善的,怎么就认了他当师傅!”老头儿看着阔落指着自己的那根手指,一张老脸横上了天,正要讲话,被道满拦住。 道满起身对青冥阔落施了个礼,“红尘缘命本无姓,怎奈城归道不兴。 往来一遭受人谴,痴儿悟醒到冥厅。 失言相劝,吾等之罪,为谢无礼,此有宝珠一串,虽无通神只用,但也保施主今生德善。”道满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串珠子出来送到眼前,本是开光之器,坚固陈香,青冥倒也认得是世间不多的宝物。 可是阔落却不识货,留下一句“谁稀罕”扭头便走掉了,青冥接过那东西又看了看,对道满笑道: “看你是个道人,要这佛珠何用?”道满道:“道佛成善,不分你我,结善缘,众所归,施主保重。”青冥语默一时,随后将东西收起来,冲道满道了声谢,离开了。 道满重新坐下,旁边的老头儿还在喝茶,口中念念自语,“愚人不知真善假,误把圣人作庸瞎。”道满瞄了他一眼,“师傅,我们没钱了。”老头儿应了一声摆摆手,“没有便没有,钱乃俗物,要其何用?”道满也应了他一声,“那好,明天乃至以后您老人家就别吃饭别喝茶别找客栈了,您要是在这么造下去,恐怕连我都得给你卖了。”老头儿横着脸怔了好一会儿,方才道:“一人得度,众生都得度,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道满,“……”待清早,天蹭亮,赫连玄卿退了房子带着少卿君泽离开,路过前厅的时候看着昨夜那老头儿还坐在那里,搞不清楚他是一夜未眠还是睡醒了又跑到那里坐着,不可避免打了个招呼,又替他要了一壶茶,便离开了。 过了好一会儿,青冥他们从楼上下来,当然也看见了坐在角落里的那老头儿,只是不见了道满。 青冥到面前打了个诺,又为其买了壶茶,“老人家,您慢慢喝,我们就先告辞了!”说完带着阔落他们离开。 老头儿在后面自言自语的念道: “升天入地求三遍,两处茫茫皆不见。 待到魄散魂飞时,方知吾命本为仙。”走在前面的青冥闻声回头看了那老头儿一眼,也并未说些什么,只是思绪片刻,之后便带着一帮人马离开了客栈,奔着赫连玄卿的足迹而去。 想这两班人前后不过几时的距离,早已绝望的青冥也不再想着能够追上赫连玄卿,就在后面悠悠晃荡着,让前面那个人尽情的浪个够。 不过既然是出来一趟,与其空手而归,倒不如前去道门城池看一眼,如果赫连玄卿当真是要回道门,到那个时候怎么也得碰上一面,如果他不是回道门,那自己可真要看看这个人到底去往何方了。 赫连玄卿到底是不是道门的人,就算他是,又是否背叛…… 想那道门的探子也早将墨门发生的事情回报,自己如果真的到了那里,是否应该解释些什么呢…… 一路上青冥在心中打着小算盘,可他又着实想不通自己的父亲到底做的什么打算,那夜看着他们的脸色那么难堪,难道是要有重要的事情发生? 这个似乎祥和了百年的世界,难道又要经历一场磨难,如同当年的尸九,杀得血流成河枯骨成山,再现东岳大帝,百神千圣,那得是何等宏阔的场面,到时候自己显个神通露个脸什么的,万一被大帝看上了呢,收为弟子了呢,那自己不得光宗耀祖了…… 就这么想着,青冥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来。 谁也不知道这个表面看来稳重沉郁的男人,有时候的思想简直跟他那个兄弟一般,幼稚的让他自己都禁不住笑出来…… 第16章 话分两头,再讲赫连玄卿这边。 卿伊阁乃是这座城池最为着名的戏院,就连其他门派也都晓得这个去处,这里现如今的当家人正是道门的二当家,元易灵嬍,伶名灵姒,因俗家姓妘,在院里人们都称呼一声妘老板。 “哦?原来是这样。”听完保儿(戏院里待客的小厮)诉说赫连玄卿轻笑了一声,心中隐隐诺诺浮现着一个娇小的身影,这么久以来自己还未曾想过,当年那个十六七岁的孩子,现如今都已长成了一家之主,掌管了这么庞大的业绩。 不过这样一想,心中不禁也一阵悸动,这么多年过去了,那小人儿纵然还健在,也应该是个小老头儿了,那又该是个什么模样…… 保儿见赫连玄卿默然不言语,脸上却浮现着一丝令人难以看破的笑意,想着这人能问这些话必定是从外面而来,免不了服务更周到些,“我说客官,看您是第一次来我们这里?”赫连玄卿闻言一怔,不禁有些苦笑,抬手扶了额头上的抹额带道:“是又如何?”心中却想当年我在这里逛荡的时候你小子还不知道在哪个大洋里排队游泳呢。 听了赫连玄卿的话保儿信心更足,“看客官您模样非一般人,既是大老远来了我们这里,我们自然好情招待,来,让我看看你的贵宾券,给您寻个好地方,待会儿戏开场了,也免得没眼色的挡着您。”卿伊阁乃是名院,每天前来看戏的人数都数不清,里面的座位却仅有三百个,多一个都不收,无论你出多高的价钱,卖票只管前后,不看人脸,外面也有黄牛票,你有钱尽管造,不过要是被逮着,那可是要严惩不贷的,不看看这里的当家人是谁。 是故,每天的坐票都是前十天提前售购,到了现如今这个年代,当日来的人手里拿着的都是贵宾票,这个规矩早就从上上上一辈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这一点赫连玄卿再清楚不过,可是都这么久没来了么,一时间还给忘了…… 不过他更不知道的是,自从元易灵嬍当了这家的主子,每日的门票早就改成了提前一月售购,而且价格不菲。 谁让这位任性的主儿有那任性的命呢,纵然是这般,依旧有人乐呵着买账。 “我们昨天才过来的,哪里有什么贵宾票啊!”天真无邪的少卿趴在桌子上嘟囔了一句,却从没想过这句话讲给他们父子三人带来多大的麻烦。 听了小儿的话保儿一愣,“那你们是怎么进来的?”门外查票查的可是紧得很呐。 见保儿脸色不对,少卿就觉得自己不该多嘴了,可是话已经说出来了,怎么也收不回去啊,只拿眼瞄了自己的老爸。 赫连玄卿正暗暗擦着脑门儿上的冷汗,越是不想惹麻烦麻烦就越是自己找上门儿,自己这个儿啊… … “我说客官,你该不会是逃票进来的?”见赫连玄卿不说话保儿绷着脸又问了一声,心里骂着门口那几个人刚才是组团去拉屎了么要这三个人混进来,要是让老板知道了,还不得剥了他们的皮! 赫连玄卿依旧没说话,不想走也不想惹事儿的他就跟保儿那么僵着,不免显得有些尴尬,引得周围其他几个客人瞩目。 这个时候,门外又进来一班人,几个十二三岁的孩子,男孩儿女孩儿都有,一个个都是白衣白裤,只是款式不同罢了。 道门在前两年新收了十二个小弟子,天生禀赋,小小年纪便有着过人的本事,在道门中倒也立下了赫赫威名,这几个娃娃就是其中的几个,另外一些估计是有任务在身来不了。 几个小孩儿一进来另外两个保儿就迎了上去,少卿和君泽就看着他们在那边的座位上坐下,保儿端上茶水果品,他们倒也不看,只是你我打闹嬉笑着,待到一个身着素衣的年轻人过去坐下的时候,立马安静了下来,端端坐在那里望着前面的戏台,就等着开场了。 素衣男子就是元清伏翟的三弟子,羽落,今日专门来看管娃娃的,免得他们又惹是生非。 “我们有钱,给你就是了嘛!”回过头的少卿看着自己老爸还跟保儿僵持着,就将自己身上的小钱包摸了出来,把里面仅有的两个铜牌牌倒出来,叮叮当当推到保儿面前,“不用找了,拿去就是。”小手一挥,阔绰的像个老爷。 保儿看也未看那两个铜牌,只是盯着赫连玄卿脸上浮出一丝冷笑,“客官,您要是这样那可就对不住了,此事并非钱财的关系,您既然没有票,那就请快快离开,一会儿别的客人还要过来呢。”听了这话赫连玄卿看着这个保儿两眼横成了绿豆,保儿看着他这个模样也不改冷傲之色,“您要是真心想来,再等几日便罢,两个月之后还有一场我家老板的台面,门票两日后售购,到时候您记得去抢就是了,不过今日实在是对不住,客官,还请您快点儿,这里人马上要坐满了。”赫连玄卿转头望周围看了一圈,倒如同当年一样宾客满座,无一空位,看来那个小人儿把这里管理的还可以嘛。 不过…… 当年自己在这里随意逛荡,现如今却要因为一张小小的门票被人往外赶,真是世态炎凉,世态炎凉。 赫连玄卿无奈的摇摇头,将桌子上两个铜牌重新装入少卿的小钱包,摸摸两个小人儿的脑袋瓜瓜,“走,今日是看不成了。”少卿一边接过自己的小钱包一边伸手在君泽身上摸索着,“老爸,是不是钱不够啊,小泽这里还有嘞。”说着不顾君泽的脸色就将他的小钱包拿了出来,打开后倒出来的却是两个红果果,昨天夜里老爸给的。 少卿愣眼看了君泽,君泽看着他两眼也成了绿豆。 赫连玄卿起身抹了抹两个小家伙儿的脸,好笑道:“走了走了,不是钱的问题。”心不甘情不愿的少卿和君泽被赫连玄卿揽着往外走,正巧路过羽落身边,道门小顽童看着他们有说有笑之,羽落倒不曾多事,只是斜斜盯着旁边几个小娃娃让他们保持肃静。 奈何这个羽落可是道门中出了名的好脾气,几个小顽童虽然平日里敬他,但可谈不上畏他,有些时候他的话还是一点儿不顶事儿的。 只说赫连玄卿带着少卿君泽往外走,几个小道童中的一个便笑出了声,“土包子!”说话的正是丁奇,一个胖胖的男孩儿。 这句话出口倒并没有立刻引起什么矛盾,羽落瞪了丁奇一眼示意安静,小娃娃却看到走在里面的君泽冷冷瞄了自己一眼。 那样的一个眼神儿,可是相当冷啊…… “看什么看小子,就是说你呢!”丁奇起身趴在椅背上冲君泽叫了一声,满脸都是小孩子闹横子的模样。 “丁奇!”旁边一个叫夕落的女孩拉了他一把,丁奇却完全不搭理,看着君泽又嘲讽道:“不懂规矩的小土包子,还装什么酷啊,以为自己很帅啊!”一直以来都没说话的君泽冷不丁被人这么一说心中不平,自己招谁惹谁了? 看着丁奇那张欠抽的脸,君泽松开老爸拉着自己的手,转身将这个小胖子给盯着了…… 第17章 艳阳高照,卿伊阁中的战斗还在继续。 一窝孩子在今日将这个说是享乐但实在是严肃的地方闹成了一锅粥,椅子桌子被砸了一片,刚坐下的客人也都被赶到了一边站着去,少卿和君泽向来是打架中的黄金搭档,虽然曾屡屡败在阔落那几人手中,但在墨门的那一夜,少卿可是连罗生杀这一招都使了出来,再加上黑白二奎的睁眼,更让他们兄弟两个的功力大增一步,现如今对付道门这几个小童,可以说是一斤对八两。 从台下一直打到台上,不知情的客人还以为今日出了新戏呢,在下面拍着手的叫好,着实令一旁的赫连玄卿和羽落汗颜。 同门中人自然识得自己人,院里的保儿见道家几个小童跟外人闹僵起来,首先找的当然还是羽落这个小管家,可羽落又能怎么解释,他们嘴欠自己找的? “哼,你们这些歹人还不认输,非得让你家爷爷我把你们做成标本啊?”少卿望着对面人喝道。 道茨看着这个小卷毛儿冷笑一声,“少放狂言,还不知道谁赢谁输呢,你敢跟我再过两招,到时候再见分晓!”少卿眉头一皱,“怕你不成!”说着就奔那边而去,道茨也奔着这边而来。 君泽在后面立定,观望着对面剩下的几个人暗暗攥紧了拳头,少卿和道茨对战,绝对不能让人在背后下了黑手,这是双方对阵最基本的规矩,谁又知道这些没教养的人是否有人教过呢。 眼看两旁的挂魁被打落,悬挂装饰品也被搞得乱七八糟,院里管事儿的保长禹谷不得不跑过来一把扯住了羽落的衣服,“我说小三爷,你要是再让他们这么闹下去二当家的回来非得把我阉了不行啊,你还不说管管?!你还不管管?!”羽落被揪着衣领为难,正当他们这边纠结的时候,那边的少卿忽而大叫一声,“罗————生————杀————”小孩子动手不知轻重,这是让大人最为头痛的,少卿一招过去直逼道茨,想那孩子虽然跟他那几个伙伴在道门小有名头,但论实力他可真不能够单独接下少卿这一掌,被打的横身飞起,在地上滚了好几个跟头也没停下,摔倒台子下面去了。 掌风的残余遍布戏台各个角落,眼看着悬在正上端已有百年的伶君匾额被打的摇摇欲坠,羽落和禹谷想也没想就飞身冲了上去,焦急中无意识从身体里带出来的一股旋风将周围的空气推开了一波又一波的冲击。 眼看站在下面的几个孩子要遭殃,赫连玄卿这才反应过来,立马冲上去,张手将少卿君泽揽了开去,顺便又往对面轻轻推了一把,将还站在那里呆愣的几个小人儿推离了危险区。 可是,纵然羽落和禹谷速度惊人,但事情就是这样,该来的总是要来,在伶君匾额脱出他们二人的手,坠落到地上摔成片状带着飞烟的那一刻,在这里工作的所有员工就觉得自己脑袋轰的一炸! 完了,这回可算完了…… 耀眼的阳光沐浴着世间万物,沿河树荫下的集市场依旧像往常一样热闹纷纷,乌色的房顶上,静静立着两个罩面的少年,默默俯瞰着下面的一切。 这两人正是法门弟子,身背篆金笔的名为洛书,旁边站着的背着墨画卷轴的叫做丹青,两个人静立在房顶上一言未有,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不多时,就见着一个身背彩盒的少年从远处飞身跃了过来,同样是黑面罩脸,在洛书另一旁站住了脚,这人是他们另外一个伙伴,名为丹砂的。 “怎么样?”洛书问了一句。 丹砂挑了一下贴上脸颊的头发,“都还有工夫看戏呢,没见什么异动。”洛书转头瞄了他一眼,丹砂又道:“哦,对了,从墨门来的那个男人在戏院里被困住了,他带的那两个小子把人家的场子给砸了,看来今天的戏是唱不成了,不知道还怎么闹呢,嘿嘿!”“墨门那个少主呢?”洛书又问。 丹砂道:“被押进大牢了,怎么处置没说,我上哪知道去。”三个人沉默一时,那边的丹青呼了一声“书”,洛书这才回过神来,跟着看过去,早见另外几个人的身影在那边的房顶上停下了。 来的人正是阔落清颖毕沅和鲁羡他们,本来混进来是想直奔道门而去的,却没料想在这竟然看见了法门的人。 阔落几个人站在高处居高临下的望着洛书他们,似乎是有意表示两股势力的悬差,洛书对于这个人却似乎并没有什么兴趣,只是看了两眼,便招呼丹青和丹砂飞身离开,连个招呼也没跟阔落打。 “这小子,越来越拽了!”看着远去的洛书他们,鲁羡愤愤的怒了一句。 阔落瞧着那边看了一会儿,最后才念叨了一声,“法门的人也来了。”清颖在一旁道:“不仅是法门,还有阴阳纵横和名门。”阔落“哦”了一声,四下环顾一圈,当然不见一人,不过似乎他也并不是要寻找哪个,只是挑了眉头笑道:“看来这回可是有意思了,是毕沅?”一旁的毕沅看着眼前模糊的只能分辨出轮廓的世界依旧保持沉默,裸露在空气中的半张脸也是风不惊云不动,淡若水冷如冰,看的阔落心中不禁又涌起一股酸涩。 七岁那年的一场大火,将这个人的全家烧了个精光,人们将他从冲天大火中扒出来的时候这人浑身上下已经被烧得不成样子,纵然后来自己父亲找了再好的大夫来,也未能够治好他的烧伤。 在那一夜,毕家五十七口族人无一幸免,其中还有毕沅刚出生才两个月的弟弟,谁都知道,那是有人故意纵火,只是一直以来未查到真凶罢了。 也是从那以后,本来开朗活泼的少年,突然变得沉默寡言冷淡无语,恐怕至今能够让他活下来的理由,就是仇恨。 阔落将视线离开毕沅,低头将下面热闹的市场看了一会儿,随后便招呼后面几个人飞身离开,奔着道门的驻地而去。 城中规模最大的酒楼宏瑰楼的楼顶上,两个道门侦查员看着下面过去的几个身影微微蹙起了眉头。 “真搞不懂这些人,做什么事儿派几个小孩子来做什么,想我道门无人怎么滴,就那么好欺负?”叼着烟卷的虚日鼠扶着额头有些头疼。 一旁的奎木狼顺手给他点上火,冷笑一声,“几个娃娃,随便他们折腾,能掀起什么浪来。”这时候娄金狗从楼下跃了上来,在奎木狼肩膀上拍了一巴掌坐下,“你可别这么说,现如今各门各派中的天赋少年可是层出不穷,千万别小看了他们,要是真过起招儿来,我们这些人还不一定是人家的对手呢!”奎木狼苦笑一声,“也是,有命任性,没命认病啊!”见他那个样子虚日鼠好笑了一声,“说的好像自己老弱病残似得,你要是对付不了一个孩子,你就从这跳下去得了!”话出口三人各自好笑了起来,这时候却见下面不远处的卿伊阁门口热闹了起来…… 第18章 且说少卿和君泽在卿伊阁里折腾的一场大戏最终落下帷幕,不能跟同门中人动手的赫连玄卿也只能束手就擒,毫无反抗。 “老爸!”少卿抱住赫连玄卿的胳膊一张小脸满是怒意,责怪他老爸为什么不帮他们。 赫连玄卿拍了拍他的脑袋,笑道:“不闹。”少卿别过脑袋不愿理他,赫连玄卿也只能苦笑一声,这个时候那边的进口便涌入了几个身着巡法制服的人。 当头的酷吏挎刀走上台来,将周围的一片狼藉看了一遍,接着又将目光在闹事儿的几个人身上扫了一下,随后便招呼了后面的几个人,“统统带走!”“是他们先动的手,管我们什么事儿啊?”那边的环儊叫了一声。 酷吏回头瞅了小子一眼眉头紧皱,“他动手你也动手,好歹这也是你们自己家,就这么败坏?平日里我不管你们,可今天实在是过头了,我非教训教训你们这几个小崽子不行!”眼看着人要被带走,一旁的羽落可不能闲着,走上前跟酷吏打了个招呼,“我说司徒兄,都是些孩子,能不能就地解决啊,入官多不好!”酷吏看了他一眼,“小三爷,您也别怪我今天不留情面,平日里竟是你罩护他们,看看都给惯成什么样儿了,现在这些小娃子,凭着自己有点儿小本事就能耐上天了,连我们这些酷吏都不放在眼里了,我告诉你,今日之事你可管不了,你看看下面人给他们打的,他们的争闹已经威胁到无辜人的人身安全了,不再是你们自己的事儿了,我非得带走不行,你给我让开!”羽落张着胳膊挡在酷吏前面一脸为难,回头看了那边的禹谷,“禹叔,你好歹说句话啊!”禹谷手里端着伶君匾额的残躯身体还在忍不住的颤抖,满心都是等到他家老板回来怎么阉他的事情,对于羽落的召唤根本没意识,旁边一个保儿推了他一下,这人晃得大叫了起来,“带走!统统带走! 光天化日之下还没了王法了?!都给我带走!一个不留!”唬得那边羽落五官变形身心扭曲…… 眼见自己要被捕,环儊道茨这几个小滑头又哪里愿意,趁着羽落跟酷吏争执之际猫腰就要走人,被一旁人看见,当即就炸了起来,刚才还一窝的猫崽子,瞬间散落的四面八方。 “嘿嘿,想抓我们,你再长两天的本事,笨球!”道茨跃上前堂的二楼栏杆冲下面的酷吏做了个鬼脸,转身上了二楼就消失不见。 下面的酷吏可是气的火冒三丈,一把拽住羽落的衣衫满脸狰狞,“你看!你看!你看!他们什么德行?!还有没有王法了?!啊?这还有没有王法了?!”说着话便大刀出鞘,吼着后面的人望门口风风火火的奔了去,“统统给我抓住,一个不留————————————!!!”就差杀人灭口了。 看着从卿伊阁里一窝蜂涌出来的酷吏们,宏瑰楼楼顶上的三个人直摇头,虚日鼠苦笑道:“司徒这个人啊,整天带着这一窝人东奔西走的,忙的跟耕地的牛似得,可也没见他们忙活出什么来!”奎木狼吐了个烟圈圈跟着笑,“职务所在,他也是没办法。”娄金狗在一边也笑,“与之相比,我倒想跟他一样,挎着大刀还能随便跑跑,整日在这里坐着,两只眼都快瞪成驴蛋蛋了,我要是老了肯定是个瞎子,到那个时候谁来照顾我的起居生活啊!”奎木狼瞄了他一眼,“那就快找个姑娘啊,到时候人家就是你的眼睛,给你引路呢!”娄金狗啐了一口,“整天在这里待着,老子都成了一尊佛了,找个屁的姑娘啊!”虚日鼠在那边“嘿嘿”笑了起来,奎木狼也跟着笑起来,娄金狗自顾自恼了一会儿,最后也“嘿嘿”笑了起来…… 只说卿伊阁里,一群酷吏奔出门外穷追环儊道茨他们,反倒将老老实实站在那里的赫连玄卿和少卿君泽三个人忘到了脑后根儿,当羽落满脸苦逼的回过头来时,正看见这一大二小三个萌呆哥儿立在原地动也未动,只是愣愣的将自己看着,当场差点儿没给他们跪下,“我说三位,你们到底是从哪来的啊? ”说完再也顾不得别的奔着外面追了出去。 赫连玄卿看了看还站在那边的禹谷,想着自己应该跟人家道个歉什么的,却没料想刚张开嘴,那保长自己就炸了起来,“你走!立刻就走!我不想再见到你们!马上离开!以后都不许再进卿伊阁的大门!”大手一挥指向了那边的门口,赫连玄卿看看无可奈何,只能打了个诺,“对不住,对不住。”随后便招呼了那边的少卿君泽离开。 就在少卿君泽转身之际,忽然从上面的凌空架上砸过来两个小石头,不偏不倚正落在两个人头上,随着看过去,就见道茨和环儊两个脑袋从架子缝中钻了出来,冲着这边扯了个鬼脸,“两个土包子,还没走呢!”他们竟然根本就没出去,那…… “哼哼,没想到,这就叫做暗度陈仓观敌不动,我们就是这么聪明,就是这么让你意想不到,佩服?土包子?”从上面跳下来环儊冲着少卿君泽就是一阵咋呼。 扭头看见那边愣住的赫连玄卿更是气焰更上一层楼,小子掐着自己的小蛮腰拽过去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意味深长道:“这位大哥,你也没想到?”赫连玄卿瞧着这个几乎比自己矮了一半的小子,很是配合的点了点头,一旁的禹谷可不吃这一套,“啪”的一巴掌拍在环儊脑袋上,“你个小崽子还敢回来?!你还敢回来!你看你们给我折腾的!我打不死你!打不死你!”说着话追着环儊就是一顿胖揍。 那边的道茨站在原地并未多说话,而是拿眼将少卿看了,在刚才的战斗中,他就是被这个小子给打下了擂台,这未免让他心中不甘,一个外来的包子,竟然把自己打倒了。 “你可愿再与我一战?”道茨再次发出了战帖,本以为少卿会欣然接受,却不料那小子却冷哼一声。 “我才不愿与手下败将动手呢!”少卿脑袋一歪看也不看道茨一眼,这可让那人气到了心里。 “找死!”道茨恨了一声张手就扑了过来,就算是少卿不愿与他动手也躲不过去了。 “我的祖宗诶,你们到底想要闹哪样儿啊,想打架外面去嘛,别在这里折腾了我求你们了!”那边的禹谷看着又上手的道茨和少卿一张脸拧成了麻花,欲哭无泪。 被道茨逼得气恼,少卿退后数步选了个地方站住脚,腹中运气双手持招儿,待看道茨冲将过来,一记罗生杀便又使了出来。 说这道茨也不是傻子,吃过一亏当然就长了个心眼,奔着少卿而来不过是个幌子,就是要勾出他的这一招儿,然后趁机从背后进攻。 身体一转,道茨躲过裹着掌风而来的少卿,翻身背后击出一掌,本以为定中目标,却不料被冲将上来的君泽挡了开去,心中气不过,转脸便对君泽展开了攻势。 再说少卿,一击罗生杀可是威力无穷,眼见得攻击目标从前面消失,收也来不及收,直晃晃冲那边的幕帘门撞了过去,而就在这个时候,幕帘被人稍稍掀开了一个小角,明显里面有人好奇外面的情况要漏眼看看,却未曾料到大祸即将临头…… 第19章 且说少卿一掌奔着幕帘门而去,幕帘却被人掀开了一个小角,从小角里露出一双眼睛来,灵动,清澈,这让少卿心中不禁一动。 掌风将幕帘先一步打开,一张带着戏妆的小脸就那么展露在了面前,眼见得是一个小孩儿,少卿晃得顾不得险情硬生生将自己的手别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横空的身体被反冲击的气浪冲的翻将过来,却为了不让那个小人儿受到伤害一把抱了上去,把自己当成盾牌狠狠撞上了后面的屏风板,又重重砸在了地上。 被惊吓到的小人儿趴在少卿胸口呆愣住,当少卿托着她脑袋瓜瓜撑起来的时候方才发现是个女孩儿,一张伊人脸被吓得花容失色,盯着自己满眼惊恐。 这样的距离,少卿看着这张娇嫩的脸彻底惊愕了,一颗小心脏呼呼加速了跳动,见过好看的,没见过这么好看的…… “你……没事……”少卿强忍胸口一股难以言喻的疼痛问了一声,还未等那小姑娘开口,一口鲜血便从他口中吐了出来,再难支撑身子倒了下去。 那边还被禹谷揪着衣领不放的赫连玄卿一见这情况哪里还敢耽误,立马撇开禹谷奔了过去,“阿卿!”禹谷看着情况也忙里忙慌的跑过来一把揽过趴在少卿身上的那小姑娘,“我的小祖宗啊,没事儿?”道茨和环儊也从那边跑了过来,叫了一声“小虞”,小姑娘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血迹,看了赫连玄卿怀里的少卿没有说话,这时候君泽也从后面过来,看着少卿那个模样心中不爽。 “老爸……”痛苦至极的少卿蜷缩着身子开口难说一句话,只能偎着赫连玄卿找慰藉。 赫连玄卿抱起少卿招呼了一声君泽转身就要离开,后面的禹谷忙的叫了一声,“诶别走!”赫连玄卿回头看了他一眼,向来温润的神色也隐隐挂起了一丝冷意,禹谷知道他是误会,即指着后面道:“我……我们这里有大夫。”…… 骤然收功导致血气冲脑,经脉受损,加上手腕的扭伤,让少卿着实遭了一场罪。 大夫瞧完情况后开了个药方,禹谷在后院的厢房中给赫连玄卿寻了一间暂歇脚,也免得他们走后找不着人,要是自家主子回来要召见闹事儿者,自己交不出人,那时候不被扔进咸菜缸里才怪呢。 赫连玄卿自然也明白禹谷的用意,只是不想说透罢了。 不过这样一来也好,要真是他家那位主子召见自己,也免了他一直以来的烦恼,毕竟是这么久没回来,见着故人,又该以怎样的言辞打招呼呢,多少总会尴尬…… 到了晚上,赫连玄卿照顾着少卿睡着,看着君泽趴还在一边趴着两只眼盯着少卿动也不动,赫连玄卿清楚这孩子虽然平日里面冷,不善表达自己的情感,但心中却与他人无异,都是有血有肉的。 摸了摸君泽的脑袋,赫连玄卿笑道:“没事儿,睡一觉就好了。”君泽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少卿,抓着被角的手才缩了回来,偎了偎被子,脸上显得有些失落。 赫连玄卿凑过去摸了摸他额头,“不舒服?”君泽躲开他的手,“没有。”赫连玄卿笑了一声,“那怎么不高兴?”君泽眉头微皱,“没事我高兴做什么?”赫连玄卿一愣,苦笑一回,给他掖了掖被角,“睡,明天还得早起呢。”君泽道:“老爸,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回家啊?”赫连玄卿闻听这话怔了一刻,随后笑道:“傻瓜,这不就是我们的家么?”君泽看着自己的老爸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赫连玄卿抹了一把他的脑袋道:“好了,有老爸在什么都不是问题,你就别多想了,乖,睡觉!”君泽侧过身望少卿那边蹭了蹭,挤着白奎抱着黑奎,将脸埋进被子里再也不说话,赫连玄卿坐在一旁等了一会儿方才转身出来。 门口依旧站着两个看门人,见着赫连玄卿走出来立马抖擞了精神,却也并不拦着,只是站在那里将人死死盯住了。 赫连玄卿暗笑一声,也不管他们,只是自顾自走到长廊下的栏杆处往外看,一圈厢房围着一滩湖水,湖中荷花开的正艳,映着皎洁的月光,显得幽静无比。 看来那人还是喜欢这东西,也不知道自己那个菜园子怎么样了,想必是早就荒废了,都这么多年无人打理了…… 赫连玄卿坐在栏杆上想着自己的心事,这个时候一个小人儿就从那边走了过来,转头一看,正是白天的那个小姑娘。 卸了妆的小丫头又是另一番水灵娇嫩,走到赫连玄卿面前欠身行了个礼,抿着嘴唇却说不出什么,看样子倒是腼腆。 赫连玄卿笑道:“有事么?”小姑娘水灵的眼睛望那边房中望了一眼,方才道:“我……我能看看那位小哥哥么?”大夫给少卿看伤势的时候这个小丫头一直站在一边未曾离开,想必是清楚少卿是为她才受了那么重的伤,担心所致,这回来也是放心不下。 赫连玄卿笑道:“在里面躺着呢,进去。”得到允许小姑娘才转身进了屋,望躺在床上的少卿走了过去。 赫连玄卿后面跟进来,在桌子旁坐下,看着小姑娘的背影心中不免一暖,这个小人儿倒很像自己曾经的一个故人呢。 小丫头走到床边看着已经睡着的少卿停下了脚步,好像特怕吵醒他似得动作变得更加轻盈,可还是将睡觉轻的君泽惊醒了过来。 瞄着突入其来的这个人君泽两道目光炯炯然,待等到看见那边坐着的赫连玄卿之后方才黯然了下去,抱着黑奎倒头躺回去翻了个身,并未说一句话。 小丫头被君泽瞪了两眼心中自然不舒服,可自己又不是奔着他来的。 坐到床边,看着连睡觉都不舒服的少卿小姑娘心中满是歉意,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瓷小瓶来,打开倒出一些白色液体,拿棉棒一点一点摸到少卿脸上手上的伤口上,动作轻的连那边的赫连玄卿心中都一阵酥麻。 这孩子…… 不会是看上我家儿子了?! “大叔,这是师傅给我的专治擦伤的药膏,你每天两次给他擦上,伤口很快就会好的,而且还不会留疤。”给少卿擦完药小姑娘将小瓷瓶送到了赫连玄卿手里。 这种药乃是卿伊阁独治的擦伤药,名为“青益草”,想自己年轻的时候不知道败坏过多少瓶,好在那个人儿也不嫌弃自己,一次次从她师傅那里偷拿出来…… 赫连玄卿将药接过来,转头又看了眼前的小人儿笑道:“你叫什么名字?”小姑娘两手揪着自己的衣角,“乔虞,你可以叫我小虞。”赫连玄卿,“小虞?那你是这戏院里的一份子了?”乔虞道:“我还是个小学徒,上不了台面,师傅说我还要等些时间,才能担当一场的戏髓。”“戏髓!”一听这话赫连玄卿笑了一声,他虽然不唱戏,但对这个行当却再了解不过,成为一场的戏髓,那可意味着这个人就成了这个院里新一代优伶中的佼佼者,那是唯一仅有的角儿啊,谁敢夸下这样的海口。 “你师父是谁?”赫连玄卿问道。 乔虞微微一笑,“道门的二当家元易灵嬍,人们都称呼他一声妘老板。”一听这个名字赫连玄卿脑子一震,随后便浮现出一个身影,单薄的身子板儿,桀骜不驯的一张脸,还有他曾经讲过的话,“我妘灵姒今生必定成为戏髓,你不信咱就走着瞧!”哦,怪不得,原来是那样的一个人物…… 第20章 道门城的夜晚并不是沉寂清凉的,而是灯红酒绿车跑人浪的,赫连玄卿那边的小院子渐入睡意,外面的夜生活才刚开始。 坐在房顶上的清颖瞄了一眼旁边的阔落,“现在怎么办,我们连他们的大牢在哪都找不到。”正在闷气的阔落听了这话也没应声,而是坐在那里望着远处那家热闹的酒楼愣着。 站在屋脊上的鲁羡挎着自己的轩宇弓瞅着下面的一家夜宵店直吞口水,招呼那边的几个人道:“我说,都来这么久了,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吃点儿东西呢,再这么下去,我可就躺下了。”清颖看了他一眼,“连钱都没有,你吃什么?”鲁羡撇撇嘴,“谁说没钱就不能吃饭了。”听了这话清颖不由得笑道:“怎么,你还想去偷去抢去吃霸王餐啊?”这可是他们跟少卿君泽之间的一个梗,听了这话鲁羡眯着两只眼睛一脸嫌弃,却也说不出什么。 这时候阔落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得了,跟着我还能让你们吃不上饭,开玩笑,跟我走!”说完纵身而下,清颖和鲁羡在后面对视一眼,随后招呼毕沅跟了下去。 宏瑰楼正值夜间的欢盛期,客人满座嬉笑高堂,似乎根本没有人想要去关心那些复杂的政治问题,只顾眼前的欢乐,这让一直守在上面的那三位侦查员不免又是一阵忧国忧民的摇头叹息。 阔落带着清颖毕沅和鲁羡并未察觉到楼顶上的人,一头撞进楼中,登上三楼,望着那边靠窗的一个位子走了过去。 洛书和丹青丹砂正坐在那里观望着外面的境况,阔落一句话没说就在洛书的对面坐下了,瞅着小子无言亦无语。 洛书看着这几个不速之客也未有惊色,只是拿眼瞄了对面的阔落,“有事么?”阔落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借点儿钱。”听了这话洛书一张脸依旧水波不动,随后将自己的钱袋放在桌上,“带的不多,别见怪。”说着话也不顾阔落什么心情,转脸又望向了窗外。 看着洛书那个样子站在阔落旁边的鲁羡可算是再难忍下去了,“我说你小子现在可是拽得很呐!”洛书看也不看他一眼,“是么?”“我曹……”鲁羡骂了一声就想动粗,被阔落抬手止住。 从桌上拿过那个钱袋掂了掂,分量本来就不少么,阔落抬头瞧了洛书,“谢了。”说完起身就要走,这时候洛书却开了口。 “既然来了,何不坐下喝杯茶再走,我们也叙叙旧啊。”洛书回过头来看着阔落笑了一个,让人摸不着头脑。 “道门的姑娘,还挺漂亮的么!”洛书笑着跟阔落念叨了一声,当场将鲁羡震下了椅子。 曹,真色…… “敢问几位这次来这里为的什么?”洛书看着阔落问了一声。 阔落嚼着嘴里的包子靠在那里一副阔少的模样,“能为什么,不就是玩儿么?”“哦?”听了这话洛书轻笑了一声,“是么?”看他那个样子阔落自觉没意思,“我哥被他们抓了,我们是来救他的。”洛书眯眼瞧了他,“就凭你们?”鲁羡一看他那个样子就来气,“怎么,小看人不是?”洛书冷笑一声,“你们小还用得着我看么?”“你……”傲然的语气让鲁羡很是不爽,可对于这样一个人他是真没办法,打打不过,吵懒得跟他吵,这不要脸的! 洛书押了口茶,稍稍低头将阔落看了,脸上狞起一丝怪笑。 正在啃鸡腿的阔落被他看的鸡皮疙瘩四起,“做什么,变态啊你!”洛书自笑了一回,“怎么样,跟我们连手。”阔落瞄了他一眼,“连手?”洛书道:“反正你们这几个也办不成事儿,倒不如跟我连手,我帮你救出你哥,你帮我在这里拿件东西。”一听这话鲁羡在一边立马奸笑了一声,“哈,原来你们是来偷东西的?”一群小孩子在这样一个地方坐着就已经让人注意了,鲁羡这一声叫出来更是让众多的人目光往这边瞅,清颖在一旁一巴掌把他拍了下去。 “你们要拿什么?”阔落问道。 洛书看了自己的手指甲道:“这个你现在别问,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你哥,据我们所知,过不了多久他就会被押到元易灵嬍面前,那个人有多狠谁都知道,到时候你哥会被怎么样可真是不好说。”“你早就知道我们过来!”听了洛书的话阔落眉头一皱,显然有些被耍弄的恼怒。 见他那个样子洛书笑道:“这么久没见了开个玩笑么,你恼什么?”阔落白了他一眼低头喝了口茶,对于元易灵嬍这个名字他又生疏,免不了要问一句,“元易灵嬍是谁?”话一出口就将法门的三个弟子惹笑了,洛书眉头微蹙苦笑道:“亏你还是墨门的少爷,竟然连这个人都不知道是谁!”阔落自知丢了面子,却也并不在意,“不知道怎么了,说的好像你知道就能升华你的人格似得!”洛书:“……”好一记反杀…… 反被奚落了一回的洛书摇了摇头,跟阔落他们好好讲解了一回元易灵嬍这个人的脾性地位,至于有没有夸张捏造,阔落他们这几个无知者当然也不知道,不过从那以后,对于元易灵嬍这个人物,阔落心中的印象就是心狠手辣人面兽心看着好看其实丑恶,听说为了保持自己的容颜永远年轻不变,连生吃小孩儿心脏的勾当都能做得出来。 这样丑恶不堪的一个形象一直影响了阔落很久,所以刚开始他对元易灵嬍这个人,是充满了敌意的。 墨法双方把手交杯,算是达成了君子协议,填饱肚子以后,两班人马便合作一波离开了宏瑰楼,阔落他们不知道道门的大牢何在,早他们来的洛书可是知道的详细。 看着离开的一群小孩儿,楼顶的虚日鼠笑道:“又不知道捣什么鬼呢,搞得跟帝国黑暗组织似得! ”娄金狗给另外的侦查员发放完讯息之后坐下来,“越来越多的暗谴分子进入城内,看来这回他们还真不是闹着玩儿的。”在那边稍作休息的奎木狼醒来接口道:“管他什么,水来土掩兵来将挡,他们还能逃过我们的视线不成?”说着话过来拍了虚日鼠一巴掌,示意换班,虚日鼠伸了个懒腰到那边躺着去了,娄金狗递了一根烟给奎木狼,两个人坐在那里望着夜色中的道门城又陷入了一片沉寂…… 第21章 已至夜中丑时,道门暗牢中的青冥仰头望着窗外的一轮清月久久不能入睡,不知道自己不在的这些时间里,齐桓能不能够管得住阔落他们。 现如今自己被关在这个地方,为的可不仅仅是伤了一条人命的事情了,可恶那阴爻,竟然真不管道墨两派的交际,把自己困在这个鬼地方,连个小探报都抓不住。 夜色的暗影中,几个身影贴在了墙面上。 洛书拿下巴指了指远处,“喏,这里就是道门的大牢所在。”阔落瞅了一眼那边的一片枯牢窗,“他被关在哪一间?”洛书眉头一跳,“这我哪知道,又不是我把他关进来的,想知道自己去找,我只管帮你救出来就是了。”阔落瞪了一眼洛书,又实在无法,只能带着清颖他们猫腰往那边磨蹭过去,后面的洛书看着他们那模样头疼,招呼招呼旁边的丹青与丹砂望着另一个方向摸了过去。 “有人潜入,各部门注意。”阔落和洛书他们刚踏入牢狱区间,监察部门的工作间里就响起了警报声,各个区间的牢狱值班人不免加强了警戒。 “身份。”狱监人员发问。 “孩子,七个,三个往东,四个往西。”侦查员回报。 “收到。”狱监人员转头冲旁边两个人使了个眼色,那两人得令转身出去了。 那边沏茶过来的狱监吏抿着热茶皱起了眉头,“几个贼娃子来这里做什么?”狱监人员摇了摇头,“不清楚,也许也是来探消息的。”狱监吏闻声冷笑一声,“探消息,就凭他们?把我们这里当幼儿园了是不是?”狱监人员耸了耸表示无可奈何,“现如今外面情况越发紧密,听说好多门派都派了人过来,不知道搞什么鬼呢,我们大当家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二当家的也不晓得做的什么打算,只叫看着,绝不动手,诶,这个可真不好说。”狱监吏朝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说的自己好像多大本事似得,就凭你这脑子那些东西是你能明白的?”狱监人员捂着脑袋“嘶”了一声,听了自己老大这句话撇了嘴,“是,我想不明白,您就明白!”被狱监吏踹了一脚…… 阔落和洛书他们正异常严禁的行事,可他们万没有想到自己刚进来就上上下下被监视了个严实,道门的监狱处处设界方方立咒,此时此刻他们所做的一切,在那些侦查人员眼中,就好似几个小丑闹得一场闹剧,看得人好笑又来气。 “阔落,这边!”望着一个方向的阔落被清颖招呼了一声,奔着下面的一条暗道跑了过去。 毕沅掌控着寻泌虫走在最前面,巡察着青冥遗留下来的仅存的气息,鲁羡跟在后面不禁皱眉,“你那东西到底能行么,别再闻错了,到时候我们一个也跑不掉!”被清颖拍了一巴掌,“别说话!”躲过一道道巡查人员,阔落几个人越走越深,最后下到暗牢的第二层,寻泌虫突然跑的快了起来。 转过几个弯道,又躲过巡查人,阔落他们方才被寻泌虫引着到了一道屋檐上,毕沅指了指下面,阔落会意,招呼后面的清颖鲁羡跳了下去,毕沅在上面放风。 这时候的青冥正无聊的跟隔壁一个犯了错被关进来的小探报打听他肚子里的墨水,不料阔落带着清颖和鲁羡突然从天而降,愣是将坐在那里的那个小探报给踩在了脚底下,只听得“bia”一声,小家伙的脑袋瓜子都被踩瘪了,青冥忍不住腮帮子一阵抽搐。 “哥,我们来救你们了!”阔落并未在意脚底下的人,看见青冥欣喜了起来,说着就要去碰牢笼上的那把大锁,被青冥一声喝住。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青冥瞪着阔落压低了嗓音厉声道。 阔落有些摸不透自己这个大哥为何生气,“来……来救你啊。”“你救个屁!”青冥简直要头疼死,看着外面呆愣的阔落皱眉,“你们怎么进来的?”阔落看了看两旁,“当然是摸进来的。”“就没人拦你们?”青冥又问。 阔落摊开双手,“没有啊,我们都躲过去了。”青冥一手扶住额头,再不多问,“马上离开这里,马上!”“为什么?我是来救你的!”阔落一听这话瞪了眼,他还不知道自己这位大哥到底在想什么。 青冥对自己这个兄弟也是力不从心,“你现在已经是人家的囊中之物了大哥,你找死啊!”“囊……”阔落重复了一个字,似乎还并未明白过来到底怎么回事,就见着周围忽然亮起了大灯来,刺眼的光芒毫不留情的罩在了他们几个人身上,果然应了青冥的话,早就被人给盯上了。 “墨门少主真是高见,我以为来的是谁呢,原来是墨门的小少爷啊!”刺眼的光芒中响起狱监吏的声音,虽然阔落不识得他是何人,但听这这说话的语气心中也来气,再想想其中的意思,瞬间明白过来自己是被人耍了,他们之所以没拦住自己,那是故意要自己望他们套里钻! “可恶!”阔落恨了一声直起身子,两道目光冷冷盯住了那边灯光中的黑影,正要发狠,牢中的青冥冲他喝了一声,“愣什么呢还不快走?!”“可……”“走啊笨蛋!”阔落看青冥那样的神色,就知道自己再不能在这耽误了,随即带着清颖和鲁羡跃上屋檐回合了毕沅准备逃走,可想想道门监狱是什么地方,站在周围的有都是些什么人,岂能够让他们四个小孩子轻易走掉? 四面八方纷纷站起了牢头儿,寂寞了太多时候的他们今夜遇上这几个小孩儿也不愿意放手,不教训教训简直对不起他们的爹娘。 “洛书!”眼见无处可逃的阔落冲远处大喊了一声,心中正暗骂那小子不讲义气将他们丢下,那边的洛书却应了他一声。 “叫什么叫,跟死了人似得。”洛书带着丹青与丹砂从强光中现身出来,虽然也是被围堵,但也不见得如阔落那般焦急模样,一看就是久经战场的老手,对于这种情况再熟知不过了。 见法门的几个人出来,狱监吏在那边喊道:“法门小儿,道门向来与你们无怨,如今潜入我狱监到底何干?”洛书往那边看了一眼,奈何光线实在刺眼,根本瞧不清楚那人是什么模样,只是揉着太阳穴道:“你怎知我是法门中人?”狱监吏冷笑道:“从你离开法门城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道门的小探报可是无处不在无时不有啊,你想逃脱他们的探访,除非你会隐秘自己的灵气,可这人身上的灵气又哪里是轻易能够隐去的,除了修为高,那就是死了,别人才看不出来。 听了狱监吏的话洛书笑了一声,“无干,朋友有难,过来帮个忙罢了,也值得你们这样兴师动众,真是大惊小怪!”一听这话狱监吏旁边的监察人员“嘿”了一声,“这小子拽的嘿!”说着话就要撸起袖子修理那毛头小子,被狱监吏一把拽住,“用不着你动手,笨蛋。”说完冲后面打了个手势,意思就是统统拿下! 第22章 被众人围攻,对于洛书他们来讲早已成为常事,可对于阔落他们来说却是少之又少见的。 “哼,没出过门的小子,吓尿了?”看着阔落那般紧张模样洛书戏谑了一回。 阔落反手给了他一巴掌,“滚!”道门中人不等他们折腾,纷纷冲了上来,几个毛孩子哪里需要兴师动众,几个人摆平得了。 可小孩子纵然是好欺负,但天赋异禀的小孩子可不好惹,更何况还是洛书丹青丹砂这样的狠角色。 拳脚功夫各个了得,可是人少了还行,人要是多了这招儿可就不好使了,眼见得道门人越发多了起来,洛书可不愿再耽误工夫,会意了旁边的丹青与丹砂,三人背靠背站成了一个铁三角,纷纷双手扣势备战待发。 见阔落几人站在那边还是排排对,洛书喊了一声,“快过来笨蛋,找死啊你!”阔落无奈只能照做,可心里总觉得那么点儿憋屈。 洛书洛书,落砂成书,丹青作画,丹砂作辅,笔默承印,卷轴为干,普天漫地,法门乾皇! 丹青摸出背后卷轴,纵身飞起挥洒一片,雪白的卷纸在半空拉开一道道屏障,铺天盖地,丹砂抹开彩盒刷出一道血红,拿手中乔杆分割成七份,推向半空。 随后篆金笔横空出囊,洛书扣掌作势掌控灵元,口中默念有词,篆金笔随着点沾砂默在半空的卷轴之上迅速展开绘写,眨眼功夫,铺天盖地的卷轴上面就已经布满了星星点点的法印之术,灵灵在半空呈现出半透明的血红色,将整个道门监狱笼罩在之内。 洛书口中咒语更改,法印从中抽出多束分咒,一条条链接住冲向这边的那些人,使之动弹不得,只要洛书这边再用力,他们的性命可就保不准是生是死了。 “哼,小小少年就学此妖术,法门那些人简直可憎!”看着洛书的模样狱监吏在这边恨了一声,他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仅有十多岁的人竟然对生杀这般蔑视,那在此之前他又残害过多少人命。 “洛书!”眼见那些人一个个捂着喉咙生死难料,阔落在一旁叫了一声洛书,可那人又哪里有功夫理他,先时天真傲慢的一张脸早已是狰狞冷笑,满眼都是邪火四溢,看的阔落不禁心中一紧。 他何曾见过这样的洛书…… “狱监吏,我不管你是什么人,现在你的人生死在我不由天,你要是想让他们活过今日,就按我说的去做,马上把默门的少主放了,让开一条道,让你家爷爷我离开,我便不为难你,不然的话……”洛书冲着那边讲起了条件,狱监吏听着心中不禁好笑,“不然又怎样?”洛书手中加了一把力,那边被困住的人喉咙便又紧了一分,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不然你这些人今夜可就要光荣牺牲了,明年的今天,就是他们的忌日。”狱监吏听了这话撩了撩自己的衫子,“法门小儿,我只问你,你今日所为你那尊主可知?”洛书瞄了他一眼,“知与不知与你无干,快放人!”狱监吏笑了一回,“胡作非为,你今日所为已是死罪,却还不知!”洛书冷笑一声,“我死不死用不着你来提醒,现在别跟我废话,人到底放是不放?”狱监吏搓了搓手指甲,吹了一口气,“嗯……我不放。”随意的言语在这种场合里不免显得有些搞笑,一旁的监察人员还真笑了出来,冲着那边的洛书叫道:“嘿嘿,不放,就是不放,气死你!”听着这无厘头的言语,那边的阔落早已满脑袋黑线,道门还有没有个正常的…… “找死!”眼看自己被耍洛书心中怒火丛生,手中更加一把力气,那边被锁住喉咙的人便一点儿空气也接触不到了,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脖子正在被一点一点点割断…… 看着洛书发难,狱监吏脸色一紧,“妖术!”当即招呼旁边的监察人员,那人会意,跟旁边另外几人挥了挥手,几个人便纵身跃下高台,现身于洛书等人的面前。 洛书看着几个检察人员冷笑一声,“我当是谁,不过几个打酱油的!”英雄不问相貌,检察人员懒得跟他废话,站住脚后便列开了阵势,展开了他们的阵法,七星风骨杀,专克书默丹青。 两阵对决,双双不落下风,狱监吏在一旁观战心中免不了暗骂,现如今的风气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为了自己门派的私利,竟然这样祸害孩子,想那法门本也是名派,怎么会作出如此不堪之事。 只说监狱那边闹事,在卿伊阁后院还未睡觉的赫连玄卿无意间看到映在半空的法印,心中也知那是法门之术,不禁念叨了一声,“法门的人也来了。”来了就来了,怎么还来得这般张扬与跋扈,都打起来了…… 时已至半夜,从外面做完任务的道门二弟子相柳带着几个小道童刚与侍尊者汇报完工作出门,就看着监狱那边的半空升腾起一股罩术,小弟子方弼牵着自己的妹妹方缃皱了眉头道:“又是哪个不要命的惹事?”相柳揣着裤口袋懒懒的瞄了那边一眼,回头无聊道:“是哪个也不管我们的事,忙了一天了,回去洗洗睡觉了,不管他们。”说着继续往前走,后面的默殷望着那边又道:“好像是法门的人,我识得那法罩。”一旁的元斋炙垫着脚尖凑了个热闹,“那不是你的水默印嘛,怎么让那些人给捞去了?”默殷白了他一眼,“笨蛋,那是书法印,根本就是两回事儿好吗?”元斋炙“嘿嘿”笑一声,转眼看了那边的相柳,见那人头也不回的只顾往前走喊了一声,“我说堂二师叔,你真就这么走啊?”相柳挥了挥手,“对不住各位,我累了。”元斋炙在后面苦笑一声,“你哪天不累啊,睡个觉都能累个半死!”相柳又摇了摇手,并不停下,一路往前走去,满心想的都是赶紧离开这里回房钻被窝,就在这个时候,迎面拐角处就过来了两个人。 走进了才看清是阴爻,相柳也不施礼,揣着裤口袋看了那人一眼,“哟,这么晚了还忙呢?”阴爻瞄了一眼自己这个二师弟,可算是找到帮手了,“你来的正好,我正有事找你。”一听这话相柳就知道没好事儿,转身就要溜之大吉,被阴爻一把揪住,“牢狱那边出事儿了,我这边还要忙着跟二师叔说事情,你带他们几个先过去看看!”相柳皱起了眉头,“我这才刚回来,你又要我……”话没说完被阴爻一把提溜住衣领,“你去是不去?”被威胁了的相柳瞄着自己这个大师兄恨恨咬了钢牙,“你……个老色鬼!”阴爻暗暗瞪着他挑了眉头,“你个老处男!”“哼!”“哼!”两个冤家头谁也看谁不顺眼,各自冷哼一声转身离开,阴爻带着人去找元易灵嬍,相柳则领着几个小娃娃奔向远方的牢狱之地…… 第23章 且说相柳带着方弼方缃和默殷元斋炙赶到牢狱这边,正看着道门的几个检察人员与洛书他们对阵,不禁冷笑一声,“我当是谁呢,几个孩子就让你们一群大老爷们儿这么为难了?”那边的狱监吏听了苦笑,“二爷,可不是您想的那样,这个娃娃心肠可不一般,捞着墨门的小少爷在身边站着呢,我们拿他倒是容易,就怕到时候一个不小心,将墨门的那个小爷给伤了,到时候可不好说话。”相柳望着那边看了阔落几个人,口中念叨了一声,“他们怎么也来了?”狱监吏道:“昨天来这里在城门口被堵着了,二话不说就毙了我们的一个人,他哥被城隍给抓了,这小子这个时候就是来救他哥出去的。”一听这话相柳笑了一回,“哟,那可不简单,小小年纪就敢做杀人的勾当,长大了还了得?”狱监吏接口道:“就是了不得我们才不肯放嘛,这不就僵持下来了,您来的正好,给拿个主意,是跟他们来软的还是来硬的,反正软的我们已经试过了,行不通。”相柳瞄了一眼狱监吏,“那还跟我费什么话?”狱监吏看着他奸笑一回,“那这可是您的意思,最后出了什么事儿可不干我关系。”相柳盯着这个老狐狸“哼哼”冷笑两声,随后一巴掌拍在他脑瓜上,“还不快点儿!”得到命令的监狱吏当即招呼那边的几个监察人员,“统统给我拿下,手下绝情!”看着那边的监察人员行动,相柳这边回头看了后面的默殷一眼,默殷会意,即出身跃上半空,扣起手势口中念出了法咒。 洛书瞧见半空的默殷冷笑一声,“你果然是来了!”默殷并未回话,而是继续自己的正事儿,洛书掌控的是书法印,他的便是水默印,两印相抵,等会儿才有好戏看呢。 道门人加大攻势,洛书三人也不甘下风,随后转出另一番咒印出来,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法干天支,列十列横亘在天,全全将所有人罩在其内。 默殷在半空默念法咒,周身之旁随之呈现出一幕幕水默丹青出来,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生肖凛然出世,在周列形成了一道水默印,以十二地支对抗着洛书的十大天干。 在旁边观战的狱监吏瞧见这个模样“啧”了一声,“你看看,我就说是妖术,这法门也忒不是人,一个娃娃愣是被搞成了个小魔头,还拿我们道门的东西糊弄,这是什么,这就是不要脸么!”相柳并未搭理他的茬,抱着胳膊站在那里一直看着那边的战况,说实话,他对洛书三人的战斗力虽说不上赞赏,但也评个不坏,只是这书法印不用他们法门自己的学问,反倒拿道门说事儿,是不是有些讽刺的意味? 怎么,看我们拥之法默却不懂用之么? 看着洛书三人傲慢,相柳在这边给了默殷传话,“甭跟他们客气,打赢了这场,二师兄我明天请你客!”上面的默殷暗自应声,看着那边的洛书几人不禁露出了一丝笑意。 天干地支乃是他从小练就的本事,现如今捻手就来,在他面前亮这本事,简直就是班门弄斧! 眼见的外面战况愈演愈烈,关在牢笼中的青冥哪里能够安心,冲着上面就是一声大喊,“喂,你们有完没完啊?几个孩子你们为难他们做什么,你们还要不要脸?”惹得上面的相柳对他起了注意,他虽然听过默门少主青冥的大名却并未见过此人,今日既然是人家来了,自己不见一面未免有些失礼,心里这么想着就纵身跃了下去,站在外面瞅着牢笼里的青冥微微笑着。 “看什么看,没见过啊?”被瞅的不耐烦的青冥恼了一声。 相柳看着他皱着眉头笑一回,“这就是墨门的少主?”青冥懒得搭理他这一出,只是抓着牢杆道:“我不管你是谁,我只告诉你,人是我杀的,跟上面那几个孩子没干系,你们要是不想把事情闹大就把他们给放了,省的大家都麻烦!”相柳冷笑一声,“到底是谁要把事情闹大,你杀我门中人,论罪该斩,你兄弟大胆劫狱死囚,妄犯官人,论罪也该斩之,现如今你与我喊话,是何道理?”青冥在里头看着外面这人一时间有些无语,“我说这位兄台,废话我不与你多说,你我干系你自己心里清楚,今天我被抓住要杀便杀要刮便刮,你们关着我算是怎么回事?如果让探报回去报给了默门尊主,你们想过后果么?”相柳揣着口袋无聊的望两旁瞧了两眼,轻笑道:“这就与我这个庸人无干了,自会有能者去想,我只知道当务之急是将罪人捉拿归案。哼,本来是想过来好好跟你打个招呼的,没想到最后却搞得这么火药味儿十足的,你啊,真是跟我那个师兄很像呐,怪不得他老是说跟你合不来,两个都是让人讨厌的家伙!”“你说什么?”青冥看着转身就走的相柳怒了一声。 相柳挥了挥手,“说什么?说你烦人!”“你……”青冥一句话还没说出口,那人早已飞身跃了出去,哪里还肯回头。 青冥听着上面的动静忍不住急的冒冷汗,后面的霍囹尊和秋肃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冲着上面喊阔落,可那人又哪里听得见他们的声音,全全被洛书和默殷发起的咒印隔在了外面。 十二地支与十大天干通通相连,映出六十甲子,天干五行,五行八卦,八卦地支,十二生属幻化元灵纷立于四面八方,在牢狱这片地方形成了一道难以逾越的法障。 “默殷,还等什么?”眼见小道童一时玩心兴起下面的相柳便有些没耐心。 默殷得令,再不跟下面的洛书耽误工夫,手中扣印加大力气,口中另一番法咒默念而出,只见四周十二生肖灵元苍天怒吼,神躯一震,愣是将洛书丹青丹砂三人支撑起来的书法印给震破开来,加上下面几位检查人员的七星风骨杀,缠在众人脖子上的印咒当即被破了开去。 “哼,几个小毛猴子,这回可知道你家爷爷的厉害了!”那边的狱监吏嘚瑟了一声。 吃了亏的洛书紧咬着钢牙心中发狠,双眼血红一片,回手重新扣印,奈何上面的相柳又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抄手一抬,一阵暗掌直奔洛书而去,直将那人打的横身飞了出去。 阔落长身接住,奈何洛书还是一口血喷了出来,那边本为一条线上蚂蚱的丹青与丹砂也身受连累,纷纷吐血倒下,恒更在半空的书法印就此告一段落,卷轴纷然而下,白花花散落一地。 默殷收了水墨印从空中回来,冲相柳一笑,“多谢师叔相助!”相柳看也没看他,揣着口袋依旧一副懒汉样儿,“干得不错。”望着下面的洛书等人,脸上浮出了一丝冷笑…… 第24章 只说洛书被相柳一掌击败,几个毛孩子在今夜的这场闹剧算是告终。 阔落扶着洛书站起身,望着上面的相柳等人皱起了眉头,正当他要喊出心中狠话的时候,下面青冥的声音再一次传了出来。 “灵官,别再胡闹了,马上离开这里听见没有?”阔落往下面看了一眼,又哪里能够瞧见那个人的身影,只能跟着喊,“那你怎么办?”青冥道:“我用不着你担心,快走!”阔落钢牙一咬,可还没等他硬下心肠来,上面的相柳就冷笑了一声,“真是天真无邪的一对儿兄弟啊,大半夜在我们这里折腾了这么久,还想着就这么离开?开完笑也不带这么笑的。”青冥在下面来气,“上面那小子你给我听着,所有的事情跟他们没干系,几个小孩子不懂事儿,你带着一群大老爷们儿欺负他们算什么本事?”相柳在上面眯着眼顿了一会儿,最后扣扣自己的手指甲,“我没本事,我就欺负他们,你有本事上来打我啊。”青冥,“……”“给我抓起来!”看着一场闹剧落幕,狱监吏冲那边的人招呼了一声,当即就上来几个大汉,手里拎着铁索钩链。 眼见自己要被捕,阔落心中焦急,可是再看怀里的洛书和那边的丹青丹砂三人,伤的这么重,哪里还能够走得了路,自己这些人走出去都难,要是再带着他们就更没希望了,可又不能把他们丢在这里不管。 “灵官,这里交给我们,你走。”站在身旁的清颖跟阔落暗暗发了讯息,阔落瞄了他一眼表示拒绝,搞得清颖颇为为难。 正当他们暗自纠结之际,也正当那边几个大汉即将扑过来之际,就见空中忽然窜起一团巨大的白影,未等众人反应过来,那白影早已冲开道门的人落在了面前。 “羽狼?!”待到阔落看清眼前之物后惊叫了一声,随后便是欣喜若狂,“你怎么来了?”羽狼尚未懂得说人话,只是昂着脑袋嗥了一声,阔落哪里还不明白他的意思,当即招呼那边的清颖等人,携洛书三人跨上了雪羽狼的身体。 护法神兽在他们这里常见,可相柳也从未见过这么大的狼头,雪羽狼,天啊,这样百年难见一只的神兽竟然成了墨门小儿的坐骑,简直是暴殄天物! “给我拦住他们!”看得阔落等人要逃狱监吏当即吼了一嗓子,被一旁的相柳拦住。 莫说是这些人拦不住这头雪羽狼,就算是自己,恐怕也没那个能力。 呃,不能说没能力,只不过不想把事情闹大了,伤及周围的无辜百姓而已。 “二……二爷,就这么让他们走了?”看着冲开人群的雪羽狼的背影,狱监吏心有不甘的嘟囔了一声。 相柳望着那边嚼着嘴巴,“不然怎么样,要不你过去把他们追回来,到时候给你立个头等功,封官加爵怎么样?”“我……蛐……蛐……”狱监吏皱着眉头一脸无奈。 正当相柳转身要走之际,突闻下面青冥一声大笑,“哈哈,这回你不嘚瑟了,道门小儿?!”相柳低头看了下面那个身影,嚼着嘴巴皱着眉头呆了一会儿,随后瞄了后面的狱监吏一眼,“看来他在这里挺郁闷的,你们对他照顾是不是还不够啊?”狱监吏哪里还不懂他什么意思,随后便招呼后面的人过去给青冥加菜了。 看着相柳离开,青冥在牢笼中更是来气,“回去告诉你那主子,最好快点把你爷爷我给放了,不然我要他好看!”话音刚落,一瓢刷锅水从天而降,哗啦啦浇了他一脑袋,当场把这个人给僵住了,忽而又炸了开来,“你个雷劈的别让老子出去,出去了第一个砍的就是你————天杀的王八蛋——————造瘟的猴子——————”坐在墙角角的霍囹尊和秋肃看着自己这位少主早已满脑袋黑水,向来稳重斯文的一个人,到了这里怎么就给逼成这个样子了。 过了这么久,隔壁被阔落踩瘪的那个小探报终于缓了过来,揉搓着自己的脑袋呱呱迷迷糊糊坐起来,突然回光返照似得瞪大了眼珠子,“发生什么事了?!发生什么事了?!啊?!啊?!”霍囹尊和秋肃看着他那个模样浑身一颤,小探报看见满脑袋污水的青冥之后一脸嫌弃,拍拍自己黄衣服上的污点,转身到那边坐着去了。 青冥,“……”矗立在夜空中的旗杆后面,赫连玄卿望着残余的战场依然无声无息,夜风未能将他衣袍吹得呼呼作响,披肩的长发搭在肩上也未见一丝躁动,这样的修为,在这个城里可真找不到几个人。 “看人家打架你是不是很惬意啊?”忽然出现的相柳在后面问了一句。 赫连玄卿对于这个不速之客似乎并不意外,只是转身将他看了,笑道:“你是道门的小二爷?”相柳眉头微蹙,“与你无干,说,你是什么人?在这里躲躲藏藏是何用意?”赫连玄卿看着眼前人依旧笑脸温润,“没什么,闲来无聊出来看看热闹而已,这应该不犯法,二爷?”相柳被这个人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总让他觉得有种老子看儿子的德行,听了赫连玄卿的话一时间也不好为难什么,本来人家就没犯法,只是自己敏感罢了。 摆摆手,相柳无聊的转身离开,早就困乏的要死的他才不愿跟人多事儿呢,爱咋咋地,小爷我管你。 相柳走后,转换岗位的娄金狗这才在远处的房顶上看见了隐在旗杆后面的赫连玄卿,不由得心中一惊,自己竟然没发现他! 赫连玄卿站在原位动也未动,待到察觉到周围大多的侦查人员将目光纷纷转向了自己之后,方才暗自轻笑了一声,看来这里的防御侦查措施还有待改善啊。 道门中,阴爻正在跟元易灵嬍汇报今天的事情。 “……现如今墨门暗谴分子活动越来越频繁,加之别的门派,如果我们在这样下去,恐怕……”阴爻欲言又止,矮榻上的元易灵嬍还是一副睡意未醒的模样,听了这话呆了好一会儿才问道:“恐怕什么?”阴爻道:“恐怕敌动我方迟啊。”元易灵嬍轻笑一声,“迟什么,你是在怀疑我办事不济么?”阴爻挑了挑眉头,“不敢,三师公办事向来面面俱全周而方道,我怎么会怀疑您呢,只是近来发生的事情太多,他们得寸进尺,我们却一忍再忍,不爽。”元易灵嬍睁眼瞄了下面的阴爻,笑道:“亏你还是你师父的大弟子,竟然这么沉不住气。”阴爻在一边的石阶上坐下,“不是沉不住气,只是担心罢了。”元易灵嬍坐起身,“担心什么?”阴爻道:“前些日子从墨门过来的那个人还是毫无踪迹可寻,既然他身上带着幽冥古刹,现如今又不知身在何方,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到时候又不得闹成大事儿啊?”元易灵嬍道:“你怕?”阴爻撇起嘴角道::“我怕什么,只是嫌那时候麻烦罢了。你说那人也是本事,我们立下那么多法障派去那么多探报,竟然都没能取得他一点儿讯息,到底是何方神圣?”元易灵嬍挑着一旁的飞鹤灯芯无语应答,心中却暗自思量着各派人物,渐渐就升起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感觉,说不出来,反正让他向来无衷的心里挺好受的…… 第25章 “好了,小不忍则乱大谋,微不善则毁其生,谋大事不拘小节,成圣者无论大恶,凡来事有主,终悔不该罪,善道自言善道,恶道自言恶道,正所谓道道道,你我道,名名名,你我名,是事情总会有个结果,急不来,也急不得。”看着阴爻在那边郁闷元易灵嬍劝解了一番,丢了手里的挑灯针挥了挥手,“回去,照我前时所说的做,该是动手的时候我自然会通知你。”阴爻起身道:“那墨门的少主怎么办?”元易灵嬍道:“还能怎么办,关着呗,又不是没饭吃。”阴爻皱眉道:“可这样下去,他那个父亲恐怕是要来算账的。”元易灵嬍,“来就来嘛,杀了我的人还跟我算账,他有理了?”阴爻听了这话皱着眉头又在原地窝了一会儿,最后笑了出来,“三师叔,你该不会是故意拖延时间,非要等到我那师傅回来,到时候让他接手这个摊子,您就清闲了是不是?”这话一出口,站在旁边的几位侍尊者脸色刷的一沉,纷纷转眼看向了中间的元易灵嬍。 那人却并未有什么反应,依旧魅着眸子将桌上的青灯看着,口中道:“是又如何?”那边阴爻听了一阵唏嘘,旁边的侍尊者脸色煞白,阴爻翻着白眼望苍天,“哼,我道是为什么呢! ”元易灵嬍看了他,“为了什么?”阴爻瞪了他,却并不说话,只是在那里嘚瑟着,元易灵嬍跟他僵持了一会儿,忽而探腰捡起地上的踏鞋丢了过去,“让你再嘚瑟!嘚瑟!以为自己谁了你敢跟我呛!找死!找死!”打的阴爻抱头落荒而逃…… 未等元易灵嬍躺下闭眼,外面又有人来报,侍尊者前去倾听,不一会儿便转身进来,在元易灵嬍耳边说了两句,得到允许之后方才让外面那人进来。 来的正是卿伊阁的保长禹谷,一见到元易灵嬍就给跪下了,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怎么回事?”元易灵嬍问了一声。 禹谷苦着一张脸道:“今天您的场子被人给砸了。”元易灵嬍也未睁眼,只是淡淡一口气,“谁干的?”禹谷道:“外来的一男人,不知道什么身份,跟下面那几个小道童起了冲突,在院里打起来了!”元易灵嬍道:“一个大人,跟小孩子起冲突?”禹谷道:“是他带的那两个孩子,当时小三爷也在场,可您也知道下面那几位小爷儿的脾气,我们拦也拦不住啊!”元易灵嬍呆了一会儿,“那你现在来又给我说什么?”禹谷道:“就……就跟您说说情况,让您回去的时候有个心理准备,那个……”欲言又止,元易灵嬍绣眉微蹙起来,“说。”禹谷方才状了壮胆子,“那个……伶……伶伶君匾额……给砸了……”一时间大殿里死一般的沉寂,那伶君匾额乃是这个元易灵嬍的师傅生前留下的唯一墨迹,悬在台上已有百多年,一直以来安然无恙,现如今跟他说被人给砸了…… 许久,元易灵嬍的声音方才再次响起,“谁砸的?”禹谷道:“外来那个孩子砸的。”元易灵嬍,“那带他的那个可是他父亲?”禹谷点头道:“是,听那孩子喊他老爸来着,当时他就在场!”元易灵嬍又问,“那他现在何在?”禹谷在这一点上颇为得意,“被我关在后院了,就等您发落呢!”元易灵嬍点点头“哦”了一声,随后便道:“打,把那个男人给我往死里打。”素来是淡漠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却让旁边人知道此时此刻的他有多生气,禹谷跪在下面更是浑身发抖,可生气归生气,万不能做错事啊。 “那个……当家的,看那个人也是个明事理的,只是孩童顽劣罢了,这要真是往死里打,恐怕对道门名声的影响不好……”“那就让他赔钱——————!!!”禹谷话没说完就被元易灵嬍的反常举动震了回去,看着上面那个狰狞面孔的人,“赔……赔钱?”元易灵嬍怒着脸色,“赔!往死里赔!”禹谷瞪大了眼睛,“那赔多少算死啊?”元易灵嬍两只眼睛死死盯了他,望死里盯…… 看着又发小孩儿脾气的元易灵嬍,旁边的侍尊者暗自摇了摇头。 庞渊与下面的禹谷使了个眼色,禹谷会意,撑起身子转身要走,冷不丁又瞧见上面元易灵嬍盯着自己的那个眼神儿,瞬间从脚底板儿炸到了头发丝儿,惶惶的退出去了,后面又响起元易灵嬍的吼声,“明日把那人给我带过来,带不过来我阉了你听见没有————!”禹谷回头应了一声,脚下踩空,咕噜噜从石阶上滚下去了…… 正在卿伊阁后院赏荷的赫连玄卿莫名的打了个喷嚏,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服,念着这夏天将终秋季将至,再过不了多久冬天就要到了,想着该怎么给他那两个儿子置办衣服呢,就见着君泽抱着黑奎娃娃从房里走了出来。 “怎么,睡不着啊?”赫连玄卿揽过小人儿笑道。 君泽在栏杆椅上坐下,揪着黑奎的皮囊面露不喜之色,口中笑声嘀咕,“老爸,我不想待在这里,我们回去好不好?”他还不知,在他们离开的那一天,那座房子就已经被烧掉了。 赫连玄卿摸了摸君泽的脑袋,“那就跟老爸讲讲,为什么不想待在这里?”君泽嘟着嘴,“不知道,就是不喜欢……”赫连玄卿微微皱起了眉头,“因为昨天的事情?”一听这话君泽心中更来气,别着脑袋就是不吭声,赫连玄卿不禁苦笑,抚着黑奎的脑袋道:“你们在山林里生活的太久,刚出来自然不习惯,等再过些日子就好了,本来人就是群居动物,怎么能在山里过一辈子呢?”君泽低着头还是不说话,眼见的黑奎被他揪的直咧嘴,赫连玄卿从他怀里拿过来抱着,“是老爸不好,早就应该带着你们回来了,却一直没有回来。”君泽抬头看了他一眼,“你说回家,是不是要去爷爷奶奶那里?”“爷……爷……”赫连玄卿冷不丁被这两个称呼惊了一下,早些年好不容给他们两个糊弄过去娘亲的事情,现如今又来了两个爷爷奶奶。 “那……那个……爷爷奶奶啊,他们……他们前两年就去世了!”赫连玄卿有些口吃的解释了一句,除了这个解释,似乎再没有更合适的了。 “哦。”君泽应了一声又低下头去,随后又道:“那你可真不孝,他们去世都没有回来。”无心的一句话将赫连玄卿刺的心中一痛,莫名的一痛。 自己的爹娘是谁,他可从来不知道…… “那外公外婆呢,他们也不在了么?”君泽忽然想起什么抬头又问了一声。 赫连玄卿抽搐着嘴角苦笑一声,“是,都不在了,都不在了,那个……阿泽啊,你今天的话好像有点儿多啊……”君泽坐在那里耷拉着脑袋又不吭声,赫连玄卿摸着黑奎心中正念叨着这小子今天怎么问起这些来,小人儿却忽然冲上来一把将他给抱住了。 第26章 “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打算不要我们了?”君泽抱着赫连玄卿咕咕了一声,听得出有些哽咽。 赫连玄卿被问得莫名其妙,瞄了一眼那边的两个看门人,那两个家伙僵在那里跟他对视了一会儿,转头又看房顶去了,假装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 抱着尚为娇小的身子,赫连玄卿笑道:“你听谁说的,阿卿?”君泽将脸埋进他的衣领,“这个你不用管,你就告诉我,是不是要把我们丢在这里,然后你就离开?”这话一出赫连玄卿就晓得十有八九是那少卿跟他讲的了,心中奇怪那小子又是从哪得知的,当下还得安慰怀里这个。 “你们是老爸的儿子,我怎么会把你们丢了呢?”赫连玄卿抚着少儿凹凸的肩胛骨,不知怎么突然觉得搁手起来。 这个平日喜欢冷脸的娃娃,今天怎么这么多情起来,还这么露骨的表现,搞得自己这个当爹的心里很不舒服啊。 眼看天将要亮,赫连玄卿抱起缠在他身上不肯下来的君泽走进了屋内,将小娃娃放到床上摸着小脑袋瓜瓜笑道:“天都要亮了,赶紧再睡会儿,别瞎想了,老爸就是丢了自己,也不会丢了你们,啊!”说完将黑奎塞到君泽怀里,小人儿早已是两眼红红泪渍珊珊,可怜楚楚的模样看得赫连玄卿心中一阵酥麻。 有儿子真好,当爹也不错,只是两个小儿已经长大,自己都快抱不动了…… 话转一面,说这雪羽狼将阔落等人带离道门城池,一路奔到荒郊野外的一座破庙中,进去一看,正是齐桓他们栖息的地方。 “诶,你这大块头怎么也来了?”看着雪羽狼闯进来齐桓惊了一声。 羽狼闷闷叫了一声,垂首窝身,齐桓这才看到他背上的阔落他们,当即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 ”满身是血的阔落并未回答他,而是将洛书从羽狼身上拖下来,后面的清颖鲁羡将丹青与丹砂拉下来,毕沅方才收回了寻泌虫。 “叶姐,这几个人交给你了!”阔落冲着过来的叶灵鳯招呼了一声。 女人将洛书三人瞧了一眼,笑道:“法门的人。”阔落起身道:“你别管是谁,快看看还有没有救,快点儿!”叶灵鳯闻听自家小少爷的话娇笑着答应了一声,随后招呼旁边两个人上来搭手。 齐桓一把扯过阔落,“我的小爷儿,你们该不会真的去了?”阔落整着自己的衣服看也没看他,“要不然呢,还等你策谋出什么好主意来?”齐桓脸色一冷,随后怒道:“简直是胡闹,你有没有想过后果?”阔落瞄了他一眼,“想什么,现在摆在你眼前的不就是后果么?”齐桓转头看了看躺在那边不省人事的洛书三人,心中更是来气,“你早就该知道!”阔落冷哼一声,走到一边跟人讨了三个水袋,将两个扔给那边的清颖鲁羡,自己咕嘟咕嘟将手里的一个一口气喝干了一半,随后递给了旁边的毕沅,回头又将后面的齐桓看了。 “人没救出来。”“这个不用你说,我自己看得见!”发了脾气的齐桓可不管阔落是不是墨门的少爷,见他那个样子,没办成事儿的阔落倒也知道自己没法跟他呛,只是在一旁坐了,看着那边给洛书他们疗伤的叶灵鳯发呆。 见阔落一脸失落,齐桓恨了一会儿也就软了下来,拿过绷带过去在一旁坐了,一边给小子看着胳膊上的刀伤一边道:“我已经让探报回去通知尊主了,天亮就能得到回复,就说不要你们着急,偏不听,到底是你们懂得多还是我经验丰富啊,不听老人言,吃亏在面前,这句话没听过么?”阔落别着脑袋不搭理他,自尊心严重受创的他此时此刻可真是不好受,没发飙就是好的了。 看着自家这个小少爷憋着心中一口闷气迟迟不肯撒出来,齐桓这边又觉得好笑,瞄了一眼那边的洛书道:“你们是怎么凑到一块儿的?”阔落当然还是不说话,一边的鲁羡道:“城里遇上的,他说他们知道道门的牢狱所在,说是帮我们救出少主,然后我们再帮他们拿一样东西。”齐桓问道:“什么东西?”鲁羡摇摇头,“他不肯说,说是等我们救出少主之后才告诉我们,可依现如今的情况来看,没那时候了。”齐桓看了那边的洛书,随后又问,“法门就来了他们三个孩子么?”鲁羡道:“嗯,我们看见的就他们三个,其他的,没见。”齐桓又道:“那你们有见到其他门派的人么?”鲁羡骚骚脑袋,“应该有,不过我不认识,就算是见了也分辨不出跟道门有什么区别,他们那里天上飞的全是人,多的都数不过来!”听了这夸张的说法齐桓“哦”了一声,心里却也明白现如今道门城中的日子肯定不好过,纵然没有鲁羡说的那么夸张,暗谴进去的人肯定也是不少。 这时候鲁羡看着那边的洛书又道:“听那小子说,阴阳门和纵横门的人也去了,想必是他们之前见过,这样来说那两个门派的人肯定是有的,其他的就不清楚了。”“阴阳纵横……”齐桓口中跟着念叨了一声,一走神儿手上就没个轻重,阔落被他勒了一下疼的龇牙,齐桓苦笑一声忙忙道歉,这个时候一直蹲在那边的雪羽狼忽然冲着上面嗥了起来。 天渐亮,东方的天地交接线处已经翻腾起了血红朝霞,而在另一边,残余的冷月还未消失,日月同在,并不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 而就在庙宇的上方,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几个不速之客,高耸的旗杆上,也赫赫挺立着三个黑袍人,一个大的,双手揣着口袋,名为若佛,两个小的,抱手在胸,一个叫红浮罗,一个叫菩嘲萨,三人均是冷面冰眼,透过破落的屋顶空洞寒颤颤将下面的一群人看着。 “我去,什么时候来的?”鲁羡望着上面的一群人当即惊了一声,那边的雪羽狼伏在地上冲着那些人也是龇牙。 齐桓坐在那里口中念叨了一声,“说膏药狗就到,哼,真是讽刺。”阔落转头看了他一眼,齐桓将绷带在他身上扎了个蝴蝶结站起身,抬头把上面的人看了,喊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阴阳门的朋友,不知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啊?”一听是阴阳门的人,阔落不禁跟着站了起来,从未离开过墨山群的他,对于这些门派了解的实在太少。 齐桓喊过话稍等一时,却并不见上面的人回话,无奈之下只能飞身跃上屋顶,方才知道这上面的风有多大,怪不得他们听不到自己说些什么了。 上前一步,齐桓再次跟对面的人打了招呼,“不知各位来此有何事?”阴阳门的人这才知道他说了话,就见着最旁边那根旗杆上的红浮罗抬起手指轻轻点了一下下面的洛书三人,隐在袍子里的一张脸若隐若现,看模样也不过十四五岁,眉间点了一滴朱砂,齐桓还以为是个女孩儿呢,等到他开口方知原来是个男生…… 第27章 “我们要带走他们。”红浮罗冰冰的道出一句话,似乎是认识洛书三人。 齐桓低头往下面瞅了一眼,随后抬头冲那边的人道:“为什么?”红浮罗道:“这与你无干,乖乖把人交出来就是,免得大家麻烦。”阴阳门的傲娇可是全世界都知道,今日再见还是这个德行,看着对面的一群人齐桓心中不禁好笑,“好歹是我们少爷的朋友,你们要把人带走,总该给个理由?”红浮罗顿了一下,明显是对齐桓这个人有些不耐烦起来,可最后还是解释了一句,“他们拿了我们的东西。”齐桓眉头一皱,“东西?什么东西?”红浮罗不愿再说话,只是冷冷的将齐桓看着,这个意思谁还不明白……你丫屁话怎么就这么多,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看着傲娇族,齐桓冷笑一声,“得,既然你们不想多解释,那我也没工夫跟你们在这里瞎扯淡,不说出个为什么,咱们免谈!”说完转身就下去了,将阴阳门的人干愣愣撂在了那里。 你横,老子比你还横,最讨厌这种装逼不打草稿的人,早就看你们不顺眼了…… 被撂挑子的阴阳门在上面干愣愣的立着,最后估计自己也觉得尴尬了,红浮罗和菩嘲萨看着下面的齐桓眼露凶色。 “齐桓!”那边的叶灵鳯看着闹脾气的齐桓叫了一声,意思就是让他别任性,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齐桓瞥了女人一眼不做声,回头又看了上面的人一眼,叫道:“怎么,还真想打架啊?”挑衅的话一出口就让两位少年动了杀念,却被旁边的若佛拦住,盯了下面的齐桓道:“无意冒犯,还请行个方便,想这三个孩子与你们不过半天的交往,感情也没那个重。”闻听这话齐桓瞄了一眼那边的洛书三人,他说的不错,自己跟这三个毛孩子可真是没交情,要不是看在阔落的面子上,谁要管他们,可他们之所以愿意帮阔落,也是另有所图,这么一说,自己可真就没什么理由护着他们了。 不过,他们怎么就知道这三个人跟自己不过半天的交往,难不成从一开始阔落就被他们跟踪了? 见齐桓的脸色不对,那边的阔落当即走上前来,“你该不会真要把他们交出去?”一句话将齐桓的思绪揽回来,看着自家这个小少爷苦笑道:“谁说要交出去了,呵呵,呵呵……”扭头又将上面的若佛看了,扯着喉咙喊道:“我家少爷的话听见了,不给就是不给,有本事自己来抢,抢着就是你们的!”阔落瞄着齐桓满脑袋黑线,那边的叶灵鳯恨不能一脚踹死他,上面那些阴阳门的人更是想将他千刀万剐了,殊不知,齐桓自己背地里却笑出了声。 分明是道门出来的分支,却一直剽窃佛门的东西,这一点上就很让齐桓看不顺眼,说好听点儿事东西合璧,说不好听了不就是一班叛徒么,还有脸在这里撒泼闹事,当我墨门是好欺负的?! 屋外狂风怒吼,谁也不清楚大夏天的黎明为什么会刮这么大的风,风中还净是冲鼻的杀意…… 一言不合就见血,这是阴阳门最常干的事情,所以说他们派傲娇么,傲娇的有时候可真是惹不起。 红浮罗的圆光术瞬间将这座破庙笼罩,强大的压力将下面的齐桓等人搞得很不舒服,那边正在给洛书三人疗伤的叶灵鳯更是难耐,脸色很不看好。 见这情况齐桓在下面吼了一嗓子,“拿了你们东西还给你们不就行了吗,非得带走人做什么?”说着招呼那边的人在洛书三人身上搜找东西,可除了他们自己的家伙以外就什么也没了,红浮罗在上面道:“他们又不傻,会带在身上?”齐桓眉头一皱,“那你意思就是我傻了呗?”红浮罗不言语,一张脸依旧冷如冰,十根修长的手指开始有招有势的扣起各种姿态,圆光形成的法罩便一层层分离开来,交错旋转。 看上面的小子能耐,下面的阔落心中来气,刚刚在道门造了一肚子污秽,现如今你们几个鸟厮又来闹事,简直可恶至极! 顶着强大的压力,阔落带着清颖鲁羡和毕沅纵身跃上屋顶,齐桓在下面也没有阻拦的趋势,好像这次就很赞成自家小爷的选择似得。 护法神兽雪羽狼跟着跃上屋顶,护在了阔落身边,冲着那边的红浮罗龇牙闷嗥一声,阔落厉声道: “有本事就来,当你爷爷我怕你不成!”红浮罗看着眼前几个人依旧面若冰霜,只是手指加快了速度,刚才交错旋转的层层圆光罩上便显现出一尊尊佛像,但见那边,原来是菩嘲萨默念咒语。 阔落几个人并不懂法罩之术,他们从小习得的功夫似乎只有拳打脚踢,不知道是他那个老爹故意的,还是另有打算,反正依现如今的境况来看,形势对他们很不利。 “对方好像很强势啊!”鲁羡在一旁嘟囔了一声。 清颖冷笑一声,“不仅是强势啊,还很傲娇嘛!”阔落望着那边的人眉头微皱,说实话,面对这样的对手他心里可真是没底,毕竟洛书他们的遭遇已经在他心里埋下了阴影。 就在他心中敲鼓的时候,下面的齐桓突然叫了起来,“小爷儿,你就大胆的造,有我在这呢,还怕吃了亏不成?”看着齐桓很拽的德行,阔落心中不知怎么就觉得一阵暖意,仿佛是半空飘荡的枝条,被树干揽了一把,这个感觉,像极了之前青冥在自己身边的时候。 曹,这就是所谓的安全感么?! 阔落压抑着自己心中的起伏,望着对面的人微微皱起了眉头,当即招呼身边的清颖鲁羡和毕沅,各自站位,备战待发…… 东方日出,朝阳普照了整个卿伊阁,赫连玄卿站在长廊上望着东面厢房上的旭日微微眯着眼睛,倾听着从前面院子里传过来的众人吊嗓子的声音,这个时候禹谷带着两个人从那边走了过来。 “我告诉你!我们二当家的要亲自召见你!你给我悠着点儿!好话我都给你说尽了!你要是自己再找死我也拦不住!吃了这早饭!就跟我过去!带着你那两个宝贝儿子!听见没有?!”胳膊上绑着绷带的禹谷冲着赫连玄卿一通义正言辞,赫连玄卿赔笑着连连点头,似乎这正合了他的意。 “看看看你那德行,怎么,很高兴啊?”禹谷看着赫连玄卿那个模样心中不爽。 赫连玄卿依旧笑,“没有没有,苦笑,苦笑而已。”“你你你还苦笑,我还没哭呢你苦笑?你知道昨天我被骂成什么样儿了,要不是因为你们我能那样?差点儿被阉了,亏不亏啊我!”提起昨天夜里元易灵嬍的话禹谷就打颤,抹着脑门儿上的冷汗催着赫连玄卿抓紧时间,自己先出去忙活其他事情去了。 禹谷的性情不禁让赫连玄卿想起曾经的一个故人,当时那人也是这个院里的保长,虽然性情稍微比禹谷好了那么一点儿,但也是个说话不饶人的,自己当年跟那个家伙闹过多少事儿啊,现在还真记得实在模糊了。 少卿还在睡着,根本醒不来,赫连玄卿只将君泽叫了起来,喝了点儿粥,当下之际正想着要不要将少卿托付给门口那两人,就见着那个小乔虞从外面走了进来…… 第28章 “大叔,小哥哥就交给我照顾,你只管跟着保长去办事就是了。”乔虞进来之后说道。 赫连玄卿看着个小人儿笑道:“今天不唱戏么?”乔虞道:“今天院里修整一天,不出场。”赫连玄卿“哦”了一声,想起昨天几个小毛孩子闹场的事情也就明白了,看着乔虞笑道:“那就麻烦你了,等到他醒过来,就告诉他我和阿泽出去办点儿事,很快就回来。”乔虞点了头答应,转动眸子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君泽,看到小子捧着小碗,一碗粥还没喝进肚子四分之一,便道:“这粥是后厨大叔忙了好几个时辰熬出来的,养胃养伤,你昨天跟他们那几个人打了一架,我看你身上也蛮多伤口的么,你要多吃些,才好的快些。”君泽含着满嘴的粥鼓着腮帮子将眼前的这人看了,还是如同夜里的那般,眼神冷冷,丝毫没有因为人家的好意感动一些。 乔虞被君泽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转身奔着那边的少卿过去了。 赫连玄卿看着君泽还盯着人家小姑娘不放,抬手抹了他一下,“就不能好好说句话?”君泽横过脑袋不理他,扒着碗里的粥还是难咽下一口,赫连玄卿也只有苦笑。 吃过早饭,赫连玄卿带着君泽找到禹谷,禹谷交代完手中的事儿便带着他们两个奔着道门而去。 多久未来,这里的建筑早已被改迁或增添的生疏,赫连玄卿牵着君泽跟着禹谷在其中七拐八绕的早就晕了头,最后终于在正央门前停了下来。 禹谷上前与里面的人通报,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他回头招呼一声便跟着里面的人进去了,留赫连玄卿和君泽在门外等着。 对于这个地方赫连玄卿倒是不陌生,反而熟知的清楚,正央门就是各个大殿的正门,进去之后左拐穿过一湖水莲,就是乾坤殿,乾坤殿后面是仲圣殿,仲圣殿后面是君法殿,君法殿后面就是道门的大后院了,各位师尊与弟子的休憩之地,再往上走就是这里的外围山,灵修峰,而道门那些不为人知颇为隐蔽的人物或者是藏物,就在其上了…… 在门前的石阶上坐下,闲来无事的赫连玄卿与君泽探讨着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话题,不多时,羽落带着环儊,颜妤,炎上尊,暮西,夕落和辛仪六个小道童从那边走了过来。 见着坐在石阶上的赫连玄卿和君泽,羽落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明白过来,想必是自己那三师叔要见这两个闹事儿的人了,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看,就是昨天那小子!”一见到君泽颜妤扯了一把环儊。 环儊看着君泽脸上浮出一丝坏笑,“小土包子,又跑这来坐着!”一听这话君泽便又生气了,冰冷的眼神将环儊狠狠盯着,这就让那边的小道童好笑起来,“怎么,还不服气啊?不服气再来啊!”眼见环儊又惹事,羽落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那边三师叔正要见你们呢,还敢惹事?!”环儊被拍了一巴掌晃晃脑袋,撇着嘴不说话了,只是将那边的君泽看着,满脸的挑衅。 赫连玄卿站起身跟羽落点了个头,也算是打了个招呼,这个时候那边的炎上尊脚下一扬就将一个小石子儿踢了过来,正打在君泽的小腿上,笑道:“小子,不知道让个路啊?”正央门很大,路当然也宽,门前的石阶当然也窄不了,炎上尊的故意挑衅可算是让君泽火烧了起来,“那边自有路,你自己不走怪谁?”炎上尊看着眼前这个冷面人依旧笑,“哟,很酷嘛,很讨女孩子喜欢啊小子!”说着话瞄了一眼旁边的夕落和辛仪,转头又道:“可是让我很不爽啊!”君泽望着这个人站起了身,闷声道:“想打架?”这个时候暮西从后面走上前来,站在炎上尊一旁下巴一昂,“是又如何?”“是你妹啊!”话刚说完就被一旁的羽落踹了一脚,在女孩子面前装样儿的架势轰然倒塌。 张手又在炎上尊脑袋上拍了一巴掌,羽落冲着赫连玄卿笑道:“实在不好意思,几个小猫崽子欠收拾,别见怪,别见怪!”赫连玄卿一只手搭在君泽肩膀上也笑,“不怪不怪。”羽落带着几个贼娃子正要进门,就见着阴爻又从那边赶了过来,看见羽落他们招呼了一声,“羽落。”“哦?大师兄?”羽落回头应了一声,顶着两个黑眼圈的阴爻到了跟前撇眼看了一旁的赫连玄卿,略思半刻,也没停步,只是一路过去走到那边一把将羽落的肩膀勾住了,一边顺着望里走一边嘴里念叨着什么,羽落连连点头,倒是将外面的几个娃娃给忘了。 “小子,有本事你就在这里等着,等我们出来再跟你算账!”擦肩而过的时候炎上尊冲君泽发出了战帖,君泽冷冷看着他也不言语,炎上尊全当他是默认,拍了拍他肩膀坏笑一回走入了正央门,后面的环儊颜妤暮西也是一阵冷笑,君泽默然无语。 如果不是赫连玄卿那只手一直摁着他,他早就冲上去将几个小崽子狂揍一顿了…… “羽落……”赫连玄卿回过头来嘴里念叨了一声,略有所思,君泽却并没有注意他,只是一屁股又在石阶上坐下了。 赫连玄卿跟着在一旁坐下,看着自己这个儿子笑道:“怎么,生气了?”君泽低着头狠搓着自己的衣角,“他们狗眼看人低!”赫连玄卿揽了揽他肩膀,“那就别让他们看低啊。”君泽抬头瞪了他一眼,“那刚才你还拦着我?”赫连玄卿挑了挑眉头,“我怕你打不过他们啊,人多嘛。”“那你就不能帮我啊?”君泽忽然觉得有些委屈。 赫连玄卿道:“我要能帮你,昨天阿卿还能弄成那个样子么?”这句话让君泽不明白,看着自己的老爸不说话。 赫连玄卿顿了一会儿道:“大人怎么能跟小孩子计较呢?”“可他们欺负的是你儿子!”君泽十分不爽的叫了一声,别过脑袋再不看旁边的男人。 听了这话赫连玄卿不禁好笑又苦笑一回,看着自己这个儿子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了,转脸间,无意就看到远处的半空中呈现着一股邪气,仔细看看,一道法障赫然横亘,心中不禁一动,“阴阳门……”而就在此时此刻,道门城外的荒郊野庙处,阴阳门与墨门的对决正进行的如火如荼。 说这阴阳门正如先前齐桓所说那样,数百年前本是道门的一个分支,后来借鉴各门各派的风气法术,尤其是佛门,由此逐渐发展就独立了出去,历经几百年,已经成了一个有头有脸的门派体系,尸九那场浩劫过后的这一百多年中更是曲水猛进人才辈出,现如今在这个门派对阵中可称得上是威名赫赫,当家人云尧子的名号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门派,却是傲娇的不行,素来与别的门派很少交际,就算是交际了也是非利益而不行,官方至极有时候都令人咋舌,也因为如此,与旁派关系并不友好,是故,见面一句话说不来就动手的事情屡屡频发,那尊主也不管,纵使手下任性耍泼,正是应了那句话,上梁不正下梁歪,小人翻脸君子无奈。 就像现在,阔落几人被红浮罗与菩嘲萨困在法阵之内,逼得后退无路前行无门,处境十分危急,眼见得是要动杀念。 下面的齐桓望着上面的境况眉头一紧,“你们来真格儿的啊……” 第29章 对阵中阔落的特殊身份已经暴露无意,红浮罗对于这样一个小子似乎也来兴趣,抛开其他几人给后面的菩嘲萨,单单将阔落一人逼到了佛印的一角,穿插下来的一条佛脉将其周身上下困了个结实,只要他手指轻轻一动,那小子便是痛不欲生。 “灵官!”清颖在那边看着痛苦至极的阔落叫了一声,奈何被菩嘲萨死死拦着根本过不去,只能干着急。 就在这个时候,得空的雪羽狼从那边龇牙扑了过来,巨大的身子冲击力可真是不小,直愣愣将红浮罗牵在手指上一根看不见的红线撞断开去,那边的阔落方才得救,可也是站也站不稳了,一个倒栽葱栽了下去,被齐桓接住。 雪羽狼伏在半空望着红浮罗闷声嘶吼,本来一双碧蓝的眼瞳也成了血红色。 红浮罗看着眼前这个大家伙心中不爽,冰冷的脸上却一丝未有波动,只是口中念了一声“找死”,手中另外两条红线便直奔雪羽狼而去。 暂不管上方如何,齐桓将阔落抱到叶灵鳯面前,刚想着交代一下,不料被女人一脚揣在屁股上,“都是你惹得好事!”捂着屁股倒抽一口凉气,齐桓对于这个女人的脚力也是无言而语了,只是口中嘟嘟囔囔一阵,并不敢与之吵嘴,转身一纵跃上了屋顶。 此时此刻雪羽狼正与红浮罗纠缠,可毕竟是修为尚浅的护神兽,与红浮罗这样的阴阳弟子较量起来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齐桓张手一挥将缠在雪羽狼耳朵上的那两条红线打开,冲着那边的红浮罗冷笑一声,“小儿,让爷爷来跟你过两招如何?”闻声红浮罗脸色一沉,对于齐桓这个人他已经到了厌烦至极的程度,更何况是他出言不逊。 毫无言语交流,齐桓话刚说出口,就见着暗光里几道红丝一闪,眨眼间便冲到了面前,速度之快让人咋舌,好在墨门这个大弟子也不是吃素的,抬手掌风一推,借力将自己移到了旁侧,三根夺命线擦着他头发丝冲将过去,让下面的叶灵鳯等人看得惊心动魄。 “若佛,看来你又教出了一个狠角色啊!”躲过一劫的齐桓冲着那边的若佛叫了一声,下面的叶灵鳯当即骂了起来,“你个遭天杀的还笑的出来!”若佛一直充当着这场战斗的旁观者,听见齐桓跟自己讲话倒也有空搭理,“看来下面那个女人很管心你么。”齐桓一边躲过红浮罗的攻击一边看了一眼下面的叶灵鳯,抬头笑道:“女人嘛,就是那么大惊小怪的!”心里却在想你他妈就是没媳妇儿,你没媳妇儿你个老处男…… 若佛听了齐桓的话看了一眼下面的叶灵鳯,“你们两个在一起了?”齐桓一掌推开红浮罗冲过来的红线,“孩子都好几岁了,嘿嘿,结婚那时候倒忘了请你喝喜酒了! ”一句话说出口若佛心中不由得缓缓升起一股气,没由来的…… “齐桓你又浑说什么,谁跟你结婚生孩子?!”听见齐桓在上面叽叽喳喳的叶灵鳯在下面怒了颜色。 一句话问出来倒是将那边若佛的心脏稍稍安抚了一下,看来眼前这小子只是吹牛逼罢了,心中那股气也缓缓消了下去。 若佛的脸色变化虽然几近没有,但还是让齐桓瞧了个仔细,一巴掌将红浮罗扭开笑道:“怎么若兄,还对人家抱着希望呢?”若佛冷眼瞧着他没说话,齐桓冲将过来在他面前“嘻嘻”嘚瑟一回,“没用了,她已经是我女朋友了,不信你问她!”刚刚消下去的那股气又在若佛心中缓缓升腾了起来…… 一直被齐桓甩来甩去的红浮罗可算是炸红了双眼,傲娇了那么久,他哪里遇到过这样的对手,跟自己交手竟然还跟旁边人打情骂俏,我曹,老子要弄死你…… “小子,用词得当些,谁跟你师父打情骂俏啊!”看穿红浮罗心思的齐桓幽幽飘到他身后念叨了一声,愣是将红浮罗从头麻到了脚底板。 他的速度竟然…… “很快是?我也这么觉得!”再次看穿红浮罗心思的齐桓颇为兴奋的自夸了一句,被红浮罗转身划出的一刀冲了开去。 看着手拿利刃的小子齐桓冷笑一声,“我当你只会穿针引线呢,想不到还会使暗器,算计人啊?”齐桓脑袋一歪挑起了眉毛,在红浮罗这个对手看来是再狂妄的挑衅不过,心中对于这个人简直恨到了嗓子眼儿。 我曹你大爷…… 上面的征战在即,叶灵鳯正用心观战,却不料原先立在杆头的若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飘了下来,一双眼睛直勾勾将她给看了。 留在下面的众多墨门弟子哗啦啦将若佛围了个水泄不通,可这人却视若无睹,单单望着外面的叶灵鳯不放。 “他说的,可是真的?”若佛轻轻问了一声,本来冷傲的脸上竟然呈现出一丝委屈。 叶灵鳯被他那样的眼神儿看得实在尴尬,却又不能违背事实,只能点了点头。 若佛的委屈就更加委屈了,自己对于这个女人心属了多久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了,他只知道,在梨花雨下见到她的第一眼,自己就已经不能够自拔了,可是,在她身边偏偏还有个齐桓,一个让人恨到头发丝儿的小子,遭天杀的,竟然真的跟老子抢了女人! 一时的萎靡瞬间变成了仇恨,若佛的脸色变化让叶灵鳯心中一颤,可还未等她再说些什么,眼前这个男人早已纵身跃上了屋顶,一把将红浮罗推开,冲着那边的齐桓张手就是一阵痛打狠踹。 “我曹,你发什么疯啊?”被打的还手不迭的齐桓冲着若佛骂了一声。 那边的人哪里跟他回应,只是埋头猛攻,打着那边的菩嘲萨也不管,直直将齐桓逼到了死角,眼见得要出人命,叶灵鳯及时挡在了齐桓面前,迫使若佛将自己推出的那一掌僵僵收回来,反打在了自己身上。 “若佛!”看着撞在那边旗杆上的男人叶灵鳯腻了一声,带着无奈和责怪,自己早就把话跟他说了明白,他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你个造瘟的阴阳人,你还真想杀了我啊?”捂着胸口的齐桓冲那边的若佛骂了一声,被叶灵鳯一胳膊肘捣在胸口上,当即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本来赫连玄卿打在齐桓胸口的那一掌的旧伤就没好,又跟红浮罗和若佛斗了那么久,没由来又被捣了一下子,这让人怎么受得了。 “你是要谋杀亲夫么?”眼看着面前这个骄人齐桓瞪大了眼珠子,叶灵鳯扶着他脸急的通红,“我又不是真要打你!”看着那边两个人在那里打情骂俏,被自己狠狠拍了一掌的若佛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口血喷吐出来,染红了旗杆上悬挂的那面白旗,颤抖的抬起手指了那边的两个人,“你们……”晃晃觉得眼前昏花,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我算是看清你们两人……今日……我若佛……与你们……恩断义绝,日后相见,必不会手下留情,咱们……”一边说话一边使劲儿扯着自己的袖子,正当众人不明白他要做什么的时候,那边的齐桓冲着他就叫了起来,“诶诶诶,我可不与你断袖之交啊,老子可没那兴趣!”话一出口那边的若佛看着他一张脸扭成了一团,“我草泥马……”树丛顶端,道门的五爷韦丛,小六爷龙荼和两名女弟子红颜与廖若默默将不远处的一场战斗观望着,这时候从另外一边又飞身过来几人,在那边的树丛上站住了脚。 韦丛抬手冲那几个人打了个招呼,纵横门当头人黔谋点头微微一笑会意,转头又将那边看了,双方并不说话…… 第30章 时至半晌,道门的君法殿里一阵喧嚣。 “今天我把话放这,你们几个要再是跟我废话这些我全都不管了,你们爱怎么办就怎么办,我还回我的卿伊阁唱戏去,等到你家那位大主子回来你们就好受了,也崩再说我……”大清早被闹了一肚子气的元易灵嬍终于冲几位侍尊老者发起了脾气,文牒卷录散了一地,他自个儿坐在地上甩着袖子又蒲又扇的叫嚷着。 原来是几位老道确实唠叨了些,上了年纪的人似乎大多数都有这个毛病,在怎么处理外面事物上争论不休,这个说应该这么办,那个说应该那么办,搞得元易灵嬍向着这个不是,向着那个也不是,最后却落个“左右派争执分子摇动不定”的名头,这让他怎么受的来,一把扑了案上的笔砚纸墨,坐在地毯上瞪着两边的人发起了飙。 “等到你们尊主回来我就让他休了你们,早就该与时俱进更新思想同步发展了,你们几个老朽还在这里跟我灌输你们那些陈年旧酿,有没有为道门的未来着想过?啊?!”元易灵嬍叉着两条腿坐在那里指着那边的几个人继续飙,那边几个人叉着两条腿坐在那收拾着地上的笔墨卷稿依旧风不动雨不惊。 “朽为朽,不成朽,无朽不新,无新不朽,新发朽亡,朽不亡,新不发啊。”一个侍尊者念道。 “人以己为利,海以水为阔,阔容天下万物,万物乃水而发,发之利害,喻为人所为啊。”另一个侍尊者念道。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啊。”第三个侍尊者念道。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啊。”第四个侍尊者念道。 “水唯能下方成海,山不矜高自及天。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啊。”第五个侍尊者念道。 “玉取其坚润不渝,环取其始终不绝。君取其明道是非,臣取其忠贞不二!啊。”第六个侍尊者念道。 “啊……”“够了——————————————————————————驴唇不对马嘴!”排到第七位的庞渊刚要开口,就被元易灵嬍一声嘶吼顶了回去,只能讲要说的话藏在了口中,低下头继续收拾地上的东西。 元易灵嬍坐在那里双手捂着自己的脑袋简直快要炸了,向来清淡的一张脸也变的狰狞七分,龇着牙看着下面那几个风波不动的老头儿欲哭无泪。 下面几个人权当没看见,依旧忙活着自己的事情。 站在殿门外候着的阴爻和羽落不禁纷纷摇头叹了口气,旁边的几个小猫崽子也跟着学,不料唏嘘声太大,就被里面的元易灵嬍听见了。 “谁?给我进来!”元易灵嬍冲门口喊了一声,阴爻和羽落方才带着几个小道童走了进来,在外面候着的禹谷转身跑了出去。 见是阴爻他们几个晚辈,元易灵嬍再坐在地上未免有些失了仪态,拍拍自己的衣服站起身,回到上面的矮榻上坐下了。 阴爻上前禀报事物,“前天通知发出的邀请函已经得到了纵横门,儒门,名门,杂门,农门与小说门的回应,按常理来讲,墨门前些时候与道门有些矛盾,但法门与阴阳门距离我门迫近,可至如今却迟迟未回应消息,不知是何打算。”闻言元易灵嬍并没有追问法门与阴阳门的事情,而是问道:“那些回应了的有没有人过来啊?”阴爻道:“暂时没有,不过韦丛龙荼与红颜廖若已从纵横门归来,想必会与使者一同前往,今日就到。至于其他的,儒门与名门的人正在路上,杂门,农门与小说门还未见动静。”元易灵嬍冷笑一声,“当年为了稳固众多门派之间的关系利益,师尊他老人家与其他几个门派的老前辈与其他十门定下结盟一说,每四年要举行一次会谈,老一辈走了之后新人上任,可惜是不懂得珍惜这份祖宗留下来的东西了,越来越怠慢,越来越放肆,过不了多久,他们还要造反了不成?”见元易灵嬍有些生气,下面的阴爻笑了一声,“不用再过多久了,现在他们背地里就已经盘算着自己的小算盘了。”元易灵嬍看了他一眼,“怎么讲?”阴爻道:“别的不说,就说这阴阳门的人,近来几日活动频繁,与其他门派的人都打了好几场了,处处树敌,如果不是那云尧子心中有做打算,他那些手下再怎么狂妄也不敢这么折腾啊!”元易灵嬍坐在上面不说话,阴爻顿了一会儿问道:“如果这次他们真的不派人来,那……”元易灵嬍还是不说话,单单望着上方悬梁上的一片蜘蛛网发愣,下面站着的炎上尊跟着看过去,手里握了一个小石子儿就要将上面那只蜘蛛打下来,却不料这个时候上面的元易灵嬍忽然喝了一声,“敢!”唬得炎上尊身板一震,手里的石子儿滴溜溜滚到羽落脚底下去了,被狠狠瞪了一眼,耷拉着脑袋再不敢放肆。 不过元易灵嬍那声“敢”说的倒不是炎上尊,而是阴阳门。 “请他们那是给他们脸,他们不要脸,那就撕了他们的面皮呗,新账老账咱么一块算,我还怕打架不成?”元易灵嬍整理着自己的衣衫悠悠道。 话一出口,下面的一位侍尊者当即叫了起来,“不可不可,万万不可,现如今天下正直危机时分,我道门向来崇尚和谐大家,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挑起战争呢,别忘了先时的教训,到时候受灾的都是无辜百姓啊!”元易灵嬍斜眼瞄着白发苍苍的老头儿不想说话,一旁的阴爻见他那一张黑脸立马揽了那边的侍尊者肩膀笑道:“我说老前辈,没人要挑起战争,战争又不是闹着玩儿的,怎么能说打就打呢是不是,你老儿就别多管闲事了,快快快,地上的纸还多着呢,快点儿捡起来,不然当家的回来不好交代!”“你回去,待到明日,如果再见不到阴阳门的回帖,就再给我发一帖过去,别忘了,要写上“请战”二字!”元易灵嬍给了阴爻最后的指示,虽然言语随便轻巧,但谁也知道他不是闹着玩儿的。 阴爻得令转身离开,元易灵嬍这才将一边的羽落等人看了。 “笑什么笑,我还没找你们算账呢!”见几个小猫崽子耷拉着脑袋一个个绷着嘴憋笑,元易灵嬍皱起了眉头。 且说阴爻得令出了君法殿,在水池旁边的长廊上正巧遇着禹谷带着赫连玄卿过来。 见着阴爻禹谷立身施了个礼数,赫连玄卿之前在正央门前听到羽落喊这个人大师兄,想必就是道门的大爷了,他自己心中掂量着辈分,怎么着也该对方给自己打个诺,可他却忘了人家根本就不认识他是谁,反倒被禹谷摁着脑地给阴爻低了个头,一时间还别扭了。 “来的时候怎么跟你说的,怎么这么没眼色,没听见我叫大爷啊?”阴爻过去之后禹谷冲赫连玄卿瞪了眼,这人方才回过神来,不禁苦笑一回,暗自摇头,想见到他们口中的那位二当家的心思可真有点儿迫切了…… 第31章 来到君法殿门口,登上高的一眼望不到顶的阶梯,君泽苦着一张脸扯住了赫连玄卿的衣角,对于大病初愈的他来讲,这样的体力活动可真有些吃不消。 宏阔的场面自然要宽广些,对于这一点赫连玄卿倒没什么意见,看着一副病态的儿子,无奈只能弯腰将其背在背上。 禹谷在上面就看不顺眼了,“都多大了还动不动就背就抱的,这样下去孩子都给你惯坏了,昨天在我场子里那么折腾,今天反倒连几步路都走不动了!真是,现在的父母啊……”说着话又叹气又摇头,赫连玄卿对于他的不知情也难解释,只是赔笑着,跟在后面一路望着上面爬去。 君法殿内,六个小童正被体罚,男生每人三百个俯卧撑,女孩儿每人两百个仰卧起坐,念在女生没有参与挑衅斗殴事件中,免除两百个仰卧起坐,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拿蒲扇护着男生下面香炉里面的香杆,如果火灭了,且再论罪过。 “这不公平,先挑衅的又不是我们!”委屈的暮西实在是委屈。 “那是谁?”在上面批改文件的元易灵嬍随口问了一声。 “是丁奇那小子,他先喊人家土包子的,他骂了人家人家才打他的,我们看不过才动手的!”颜钰在一边接口道。 “那又是谁把我的牌子砸了?”元易灵嬍想起那块伶君匾额。 “是道茨惹得,他跟那个小卷毛儿动手,人家打他他躲过去了,就拍在那块匾上了,这跟我们没关系啊三师公!”暮西苦着一张脸几乎要哭出来,肚皮都快被下面那杆香薰熟了。 “那两个人现在何处?”元易灵嬍问道。 羽落在一旁即应声,“受了伤起不来,在家里养着呢。”元易灵嬍冷笑一声,“跟人家挑衅还给人家打成那个样子,丢不丢人。”“丢人!都丢死人了!”裸着上半身的颜钰苦了一声,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辛仪骚的满脸通红。 元易灵嬍不再说话,那边还在捡拾文件的侍尊者无奈的摇了摇头,就在这时候,外面的禹谷告见,羽落应了一声,他便带着后面两个人走了进来。 君法殿还是那个君法殿,这里似乎倒没什么变化,尘封多年的记忆也好像在一瞬间被焕发了起来… … “当家的,人我给您带过来了,听您发落!”禹谷上前给上面的那个人打了个招呼,说完便转身离开,擦肩而过的时候还不忘给赫连玄卿递了个眼神,让他多长点儿心,可他连礼都没施一个。 好,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你自个儿今天能不能活着走出这个君法殿,就全是你自己的事儿了。 似乎极度失望的禹谷摇晃着脑袋出去了,赫连玄卿却单单望着上面那人走神。 想必,那个人,就是他了,可,怎么好像还是个年轻人啊,难道是他徒弟或者是徒孙? 那也不能一个称号啊…… 不过几丈远的距离,赫连玄卿却觉得自己与那人之间隔着重重叠嶂,本以为风波不动的心,此时此刻竟然也起了一丝涟漪,竟然是想让那个人快点儿抬起头看自己一眼。 元易灵嬍一直低着脑袋瞅着手里的那卷纸,绣眉微皱,似乎是遇上了难解的问题,不说话也不抬头,更别说看下面那人一眼了,一伙人就在这个君法殿里各做各的事儿,看着和谐,却总有些尴尬。 瞄着旁边吃罚的那几个人,君泽不由得冷笑一声,“活该。”“你说什么臭小子?!”距离他最近的炎上尊闷吼了一声。 君泽瞄着他崩住了嘴巴不再说话,只是翻了个白眼往前瞅了,傲娇的模样将那边的两个小姑娘看得又是芳心一动,望着君泽不由得一个个红了脸蛋。 被人蔑视的感觉实在不好受,更何况身边这两个傻丫头竟然还喜欢,看着君泽那个模样炎上尊算是恨到了心里,刚要再开口讲话,羽落拿脚轻轻点了他后背一下,肚皮蹭着下面的香火,疼的龇牙“嘶”的一声,再不敢张嘴。 元易灵嬍迟迟未抬头,看他看的有些疲乏的赫连玄卿无奈只能收回目光,把自己晾在这里,就是故意的啊。 看着来人有些尴尬,羽落好心冲一旁的侍尊者庞渊使了个眼色,奈何那老头儿上了年纪,老眼昏花,只看见羽落有小动作,却以为是眼睛进了虫子呢,撇撇嘴回头又去收拾地上的文件了。 无可奈何的羽落只能罢休,站在那里不敢声响。 明白事理的君泽这时候拉了拉老爸的衣角,“他是故意的。”赫连玄卿低头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别说话,君泽却难惹心中那口恶气,抬头就将上面的那人给看了。 “事情是由他们挑起来的,我们动手也是自保,给你的场子添了乱是我们不对,但我们也不是不赔给你,多少钱说来便是,现在你扣着我们的人又不说话是何道理?”小孩子无以畏惧的话语将一旁的羽落惊了一下,心中好笑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转念一想又是少年无知,其他的都好说,你要赔,凭着上面那位人物的理财观念,那块伶君匾额就得要了你的命啊,恐怕还不够呢。 “你要赔,我就怕你赔不起啊。”沉默许久的元易灵嬍终于开了口。 一听这话下面的君泽紧皱了眉头,“话既然说出来了,我自然赔得起,你说要多少钱就是!”“我要你命。”元易灵嬍盯着手里的文件依旧没有抬头,话语随便却很是让下面的羽落跟着一颤,忙的跟那边的赫连玄卿使眼色,示意别再让那个小孩子讲话,上面那人要真是发起飙来,第一个杀的就是你。 可还没等赫连玄卿作出反应,君泽脑袋一歪嘴巴一撇,“那你可亏大了,我命不值钱!”元易灵嬍“哦”了一声,在手里的文件上写了几个字又道:“那加上你身边那个人总行了?”君泽抬头看了一眼赫连玄卿,突而冷笑了一声,“行啊,只要你有那个本事,这个人随便你处置,我不要了!”他心里可明白自己这位老爸的本事有多大,墨门那些人加起来都不是对手,凭你一个瘦瘦弱弱的书生,能动他一根头发就算你本事。 一听自己儿子这话,赫连玄卿可是有些不愿意了,一双眸子瞄着君泽意味深长,你就这么把你老爸给卖了? “呵呵。”闻听童言元易灵嬍笑了一回,却让人琢磨不了这个笑意味着什么。 这样的反应让羽落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即上前道:“师叔,闹事儿的那小鬼不是这个。”元易灵嬍在文件上盖上红印,又抽出另外一本打开,“无异,先把那个男人给我阉了。”“阉……阉阉……”一句话将羽落呛得说不出话来,抽搐着一张脸回头将后面的赫连玄卿看了,谁知那人扣着自己的双手站在那里却一脸清闲,好似这些事儿都跟他没关系似得。 “老爸,他要阉你!”君泽给赫连玄卿传达了一声,随后又问道:“阉了是什么意思?”赫连玄卿拿手指了指他下面,“阉了就是……呃……”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一时间竟然难以开口,心中想着上面那个人什么时候又好这口了,不禁也是好笑。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又有人来报,原来是韦丛几个人回来了…… 第32章 看着来的人颇多,站在当路的赫连玄卿不得不牵着君泽往一边挪了挪。 韦丛龙荼红颜廖若带着纵横门的人走进来,给上面的元易灵嬍打了个诺,后面的黔谋等人也问了声好,方才见元易灵嬍抬起了头。 眼见得纵横门的人又是一身新行头,元易灵嬍笑了一声,“制服又改了呵,看来你们那家设计师可真有闲工夫。”本是闲聊之语,黔谋也只能笑笑作罢,元易灵嬍放下手里的文件笔墨,往后面的靠背上靠了,给人的依旧是一股难以言喻的慵懒娇媚,叫黔谋看着道门这位当家人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理,或许说,这个人现如今已经到了一种妖魅的状态,如果再这么发展下去,不知道最后能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呢。 “与同盟会议还有几天的时间,看来你们是来的早了,趁这个时间,就在我门城中转转,一来打发无聊,二来嘛,也看看这几年来我们的管理怎样,有不周之处,还请各位出出意见。”元易灵嬍撩着自己的鬓发道。 黔谋笑着应声,“那就打扰贵门了。”元易灵嬍微蹙着眉头顿了一会儿,站起身从上面走了下来,“你们那尊主现在可还好?”黔谋道:“一切安好,多谢前辈关怀。”元易灵嬍冷笑一声,“多情多情,谁要关怀他!”说着话往后走,站在黔谋身后的张仪和苏秦低头行了个礼,元易灵嬍回礼,最后就将目光放在后面的三个小童身上。 不过十三四岁年纪,一对双胞胎兄弟,一个叫星昧,一个叫星衍,另外一个倒是个短头发的,名叫离罫,均是制服罩体,虽然身体还尚未成型,看着倒也是英姿飒爽。 “看来贵门是英才辈出啊。”元易灵嬍盯着离罫念道了一声。 黔谋倒不是没看见还在那边受罚的几个小道童,听见元易灵嬍夸奖自己的人也不好嘚瑟,只能谦卑回应。 这个时候那边做完三百个俯卧撑的炎上尊撑起身子一屁股坐到地上,抱着两胳膊别着嘴把这边三个小人儿盯了。 “你看什么,不服啊?”元易灵嬍见炎上尊那个神色渺了一句,小娃子扭过脑袋不搭理他,一旁的夕落忙着给他擦汗。 “几个娃娃不成器,见笑了。”元易灵嬍撇过炎上尊与黔谋擦肩而过时客气了一句,黔谋只摇头含笑不语。 “师叔,回来的时候正看见阴阳门与墨门的人争闹,不知为何原由,您看……”韦丛借着机会禀报事物,元易灵嬍听了摆摆手。 “闹就闹,闹够了他们自然会消停下来,不用管。”元易灵嬍继续往前走,头也未回,韦丛只能应了一声。 “罢了罢了,这一路过来你们舟车劳顿,我就不废话客气了,各位先回驿馆休息,接下来的安排你们自己定就是,有人伺候着呢。”元易灵嬍站在阶梯上说了一声,黔谋等人也不好再打扰,告辞离去。 “臭小子,再看信不信我打你?”做完俯卧撑的颜钰被君泽盯得浑身不舒服,一边穿着衣服一边挑衅,被一旁的羽落拍了个脑瓜镚儿。 刚才世俗了一阵的元易灵嬍这才想起来还有他们这两个人在这里。 扭头将赫连玄卿和他身边的小孩子看了,可是距离颇远,眼神越来越不好的他哪里能够看清那两人的面貌,不过是模糊一片罢了。 赫连玄卿盯着看着自己的元易灵嬍,这回倒是看得清楚,似乎是被自己隐在脑海深处的一张脸,渐渐浮现出来,可又跟眼前这个人对不上号,是时间过得太久自己记差了?还是当年那个只有十几岁的少年,现如今长成了一个成熟的青年,面容发生的变化? 何止是面容,那样的眼神…… 卿伊阁后院的厢房里,睡了大半晌的少卿终于睁开了眼。 迷迷糊糊就看见一个小姑娘正坐在旁边,抱着自己的白奎玩的正开心,一见自己醒来又忙的将手里的胖娃娃塞给了自己。 少卿抱着白奎吃力的坐起来,乔虞方才回过神,“你醒了?”少卿没吭声,身体的虚脱此时此刻让他很不舒服,浑身酸麻的要命,胸腔里面似乎也有着一股痛意。 乔虞倒了一杯茶过来,喂少卿喝了两口,看着小子倚在那里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儿,心里不禁也有些愧疚,“还难受么,要不然我去叫大夫再给你瞧瞧?”少卿摇摇头,两只眼睛只往外看,似乎在找些什么。 “你父亲带着你弟弟去见我师父了,要过一会儿才能回来,现在由我来负责照顾你,你饿不饿,我去拿点儿吃的过来?”乔虞说着转身,去那边的桌子上的屉盒里端了一碗粥来。 “我刚热的,你这么久没吃东西,先吃点儿这个,对胃好。”小丫头说着拿着勺子就喂了过来,少卿却脑袋一歪躲了过去。 他又不认识她,她对他这么好,做什么? “你不认识我了,我就是昨天那个差点儿被你打着的人啊!”乔虞解释了一句,少卿方才抬起眼神瞧了她。 “好了,一个男孩子,个子比我还高呢,还害羞!”乔虞瞧着脸颊微微泛红的少卿怪了一句,一句话更是让少卿的脸红了起来。 吃过东西,乔虞扶着少卿下床,先是让门口那俩人帮忙解决了小娃娃上厕所的问题,然后两个人就在门后的长廊上坐了下来。 一湖碧莲开的正艳,时不时还有蝴蝶飞来。 乔虞掐了一瓣荷花放进少卿手里,“你今年多大啊?”少卿看着手里那瓣尚还带着朝露的荷花,“十二。”乔虞听了笑道:“我还长你一岁呢,你应该叫我声姐姐!”“姐姐……”少卿跟着念叨了一声,似乎还不太理解这个词的含义,抬起眸子将自己面前这个人看了。 “诶!”不知其意的乔虞却应了一声,“听你父亲说,你叫少卿对?”一张小脸向着外面笑的盈盈生动。 少卿看着这张轮廓温润娇嫩的脸,一时间竟然有些出神,呆呆的“啊”了一声。 要比小泽的好看些…… 诶,要好看很多嘞! 两个小娃娃坐在那里闲聊着天,刚开始还是乔虞的话多一些,到了后来就熟悉起来,放下了心戒的少卿又恢复了以往的性子,跟小姑娘说自己的以前,说自己的老爸,自己的小弟君泽,说让他气恼的阔落,还有那个莫名其妙的墨门,还未讲到那天夜里的大战,乔虞就笑了。 “墨门可是当今十一大联盟门派的其中之一,排名第四,城池治理管辖,包括法术研究人才培养都是出了名的,你竟然还说人家莫名其妙?”小姑娘看着少卿笑脸盈盈。 少卿却嘴巴一撅,揪着怀里的白奎道:“莫名其妙就是莫名其妙……”顿了一会儿又道:“嗯好了好了,不说他们了,说起来就一肚子气,我们说点儿别的好不好?”“好啊!”乔虞应了一声坐正身子,身手摸了摸白奎的脑袋,“那你就跟我讲讲这个小东西,它好像是活的?”少卿低头看了看白奎,缩小了身体的小东西白白胖胖的,摸起来也软和的很,抱在怀里还暖暖的,想必谁都喜欢。 将白奎放进乔虞怀里,少卿开始吹嘘自己这个宝贝儿有多宝贝儿,不管他说什么,乔虞总是会认可的点头,似乎根本不怀疑,这让少卿很是开心,对于这个女孩子的好感不断上升,自己似乎很喜欢跟她聊天……啊…… 第33章 眼见得日头要正南,还不见自己老爸回来的少卿可有点儿耐不住性子了。 “我得去找他们。”少卿说着话就站起了身,可他哪里又站得稳。 乔虞扶住少卿道:“那里距这边可有段距离,你这样怎么过去啊?”少卿眉头皱着,“过不去也得过去,我就得去找他们!”性子崛起来谁也拦不住,乔虞看着少卿也是无法,只能跟看门的那两个人说了一声,扶着少卿往外走。 “我们得找辆车子才行,你这样走到天黑也到不了。”出了后院的门打着一支荷叶的乔虞道。 少卿站在凉荫里望着外面的焦阳眩晕了一会儿,缓过来之后冲着乔虞嘿嘿一笑,“我们可以飞过去啊,不比车子跑的慢。”“飞?”乔虞好像有些吃惊,飞对于她来说虽然不是件稀罕事儿,可眼前这个小娃娃,会飞么? 少卿没回话,只是拍了拍怀里的白奎,“看你的了!”说完就将小东西望空中一抛,未等乔虞吃惊,白奎打了个圈圈转眼身体就曾大了数倍,从上面飞下来停在了两人面前。 少卿咕嘟嘟爬到白奎的背上,招呼下面的乔虞道:“上来啊,虽然地方小了点儿,咱俩挤挤还是坐得下的!”看见变大的白奎,乔虞笑道:“原来这是你的护神兽啊!”一边将自己手里的荷叶伞递了上去,少卿接住,回头又牵住了乔虞递上来的手。 “你说是就是,反正我老爸跟我说这是我的玩具娃娃!”少卿将乔虞拉到白奎背上道。 “玩具?你老爸可真有意思!”乔虞在后面坐下笑道。 少卿“嘻嘻”笑了一声,打着荷叶伞在前面坐下道:“你可要抱紧我了,别再摔下来。”乔虞从后面将少卿的腰紧紧抱住,下巴嗑在他肩膀上问道:“它能辨别方向么?”温润的湿气打在少卿耳根后面,使的这个小少年莫名的又红了一张脸。 “你……你……你来指挥,它……它能听懂的……”少卿红着一张脸吞吐,乔虞并没有注意到,而是对白奎很感兴趣,“好啊!”升到半空,道门城池一览无余,本以为这样的高度足以让后面的小姑娘吓得“哇哇”大叫,可乔虞却完全出于少卿的意料,非但没有被吓到,反而一脸兴奋。 暗地里又给白奎使了个眼色,小东西跟少卿会意,趁着风浪又往上腾起数丈之高,完全超过了那边最高的酒楼。 上方空气畅通无阻,风也就刮得大了起来,乔虞被吹得有些不舒服,抱着少卿的手也就愈发紧了起来,身子紧紧贴着小少年的后背,明显是有些害怕,这就让作怪的小人儿得了逞。 “抱紧了,我们出发喽!”少卿暗地里欢喜着拍了拍白奎示意,得令的白奎一脑袋冲了出去,速度之快又怎能是一辆马车比得上的。 坐在酒楼楼顶上的虚日鼠望着从上面划过去的白影子皱了眉头,扛了抗旁边的奎木狼,“诶,那什么东西?”奎木狼看着远去的白影子道:“有爱富哦!最近这东西不经常出现么,闹得还挺火的,听说前两日北边那片儿就被这东西给侵袭了,死了不少人呢!”虚日鼠道:“哎哟,那可了不得,它该不会把这里又做目标了?”奎木狼这才反应过来,当即向总部传呼讯息,听完报告那边传来他们老大星日马的声音,“你个兔崽子整天闲得慌是不是,再跟老子打这样不要脸的小报告小心我把你小子当鱿鱼干儿炒!”被训了一顿后的奎木狼再次陷入沉静状态,虚日鼠望着远方也不再开口…… 话说现如今道门城池中是热闹非凡,半空中虽然过不得马车也走不了猫狗,但一直以来却是那些暗谴分子的行径之地,可相对比白奎的高度,似乎还差了点儿。 坐在白奎上面的少卿看着下面时不时过去的人影皱眉,“这些人是做什么的,怎么不走路偏要在上面飘来飞去的?”乔虞对这些人早已熟目,见怪不怪,听了少卿的话道:“都是外来的人,不知道要在这里打探什么,反正天天都是这样!”少卿稍稍转头看到了后面乔虞的鬓角,“你怎么知道,好像经常看到他们似得?”乔虞微微皱起眉头,“是经常看到啊。”少卿“诶”了一声,“你从哪看的?”乔虞又怎么不知道这个小男生心里想些什么,抿着嘴笑道:“你还真以为我没上来过啊?”一听这话少卿心里咕咚一声,“你……你怎么上来的?”乔虞好笑着翻了个白眼,“要你管!”吃了一击的少卿好似被人看穿了之前的小把戏一般,登时一张脸红到了耳根,啧啧不知道该怎么讲话了,撑着手里的荷叶伞僵在了那里。 过了不一会儿,眼看的到了道门驻扎地的上空,眼观下面,倒是一片宫阙楼阁雅廊雕梁,红水碧流花撵四溢,建筑风光蔚为壮观。 “哇哦,好气派啊!”想起墨门城中的少卿看着下面感叹了一声。 乔虞不管他说什么,只是拿下巴磕了磕他肩膀,“这里被施了法罩,我们这样是过不去的,得下去走路才行!”少卿愣愣的“哦”了一声,在白奎脑壳上拍了拍,示意下去,谁知道被憋了太久的这小东西在天上浪了一圈儿没嫌够,明知道少卿的意思却还不愿下去,载着两个人直奔着那边的道门而去,可算是惹急了上面的乔虞。 “不行的我们这样要死的!”乔虞紧紧抱着少卿嚷了起来,少卿拍打着白奎厉声呵斥,可再怎么样也停止不了这东西的步伐,速度太快了,距离又太短了,刹车都来不及了…… 再说这君法殿里,元易灵嬍正望着远处的赫连玄卿不知道在心里盘算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便走下来,正一步步离近,却又看着外面半空似乎有什么东西闯了进来。 赫连玄卿跟着看过去,那东西眨眼便冲近了好一段距离,待到他看清上面的人,口中不禁念了一声,“少卿?”话语刚落,白奎裹着少卿乔虞就冲到了面前,眼看着上面两个娃娃要遭殃,赫连玄卿抬手一推,将白奎冲将下来的力量盘散出去大半,招了个半圆将上面的两个小人儿裹在其中,再环手一揽,将其脱离了无法控制的白奎身体。 可就在赫连玄卿张手要接住两个娃娃的时候,后面的元易灵嬍却早一步将那个女娃娃揽了过去,少卿“咣”的一声砸进赫连玄卿怀里,直将这个大男人撞得支撑不住,一连退了好几步最后倒在了地上。 “嘿,老爸!”被护得周全的少卿昂起脑袋趴在赫连玄卿身上兴奋的叫了一声,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差点儿死掉,赫连玄卿看着自己这个天真无邪的儿子眉头紧皱,却难开口埋怨一句。 撞开道门法障的白奎算是为自己的顽劣行为付出了代价,身子撞到那边的办公案上,将上面的文件书墨砸的乱飞一通,又狠狠反弹到地上,将几位侍尊老者刚收拾好的文件书卷又闹了个漫天飞舞,咕咚咚跳了好几跳才算是在那边的柱子脚下停了下来,翻了个肚皮朝天,一时间“哼哼唧唧”的就是起不来。 看着那边一通糟的元易灵嬍回过目光,被护在怀里的乔虞看他眼神中暗暗隐着杀意,不禁提起了心系,畏畏恐恐的叫了一声“师傅”,元易灵嬍却不再顾她,松了手直奔下面的赫连玄卿而去…… 第34章 “你个胆大包天的贼人你是找死还是不想活————”被气上头的元易灵嬍算是再次发起了飙,奔到赫连玄卿那里身手就将他的领口拽住了,一双恨到骨子里的眼神像是把刀子似得插在了赫连玄卿的脸上。 这样的距离,不算是远了。 赫连玄卿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搞得有些泛蒙,抱着怀里的少卿愣愣的望着眼前这个拽着自己衣领的人,好久之后才反应过来,该来的终于要来了。 “……不跟你动手你以为我不敢杀你是不是……”抬起的手在那一刻停滞在半空中,被忽然晃了眼睛的元易灵嬍望着眼前这个人的这张脸愣了一下,就算眼神再不好,也看的清楚了,这张脸…… 似曾…… “哎呀呀,君法殿里怎敢动手杀人,万万不能造次啊……”一看元易灵嬍那般模样,那边的一位侍尊老者当即叫了起来,蹒跚着小步子啵啵跑将过来,一把擒住了自己二当家的手腕,义正言辞道:“万万不能造次啊……不能造次啊……造次啊……啊……”他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若是元易灵嬍要动手,依他这速度,还没等他喊出声,早就杀了几百号人了。 之所以停下,不是因为他听见了劝告,而是完全出于一种难以诉说的情感。 眼前这个人,自己好像在哪见过。 “你……你想做什么?”趴在赫连玄卿怀里的少卿看着元易灵嬍那个杀人的架势怒目吞吐了一声。 元易灵嬍看也没看他,只是将揪着人家衣领的那只手松了开去,站起身,还是愣愣的将赫连玄卿看着。 赫连玄卿扶着少卿坐起身,看了看那边的还没起来的白奎对少卿轻声道:“去看看。”少卿又瞄了一眼元易灵嬍示意威胁,方才爬起来跑到那边看白奎情况去了。 赫连玄卿理了理自己的衣衫,从地上站起来,难免有些意味的将站在那边的人看了。 此时此刻的元易灵嬍双眼已经泛起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愕然,却又不做声,只是跟那个人对视着。 看着情况不对的庞渊这个时候从那边过来,本是想看看热闹乐呵乐呵呢,可盯着那赫连玄卿看了好久,最后竟然瞧出一丝不对,抬了手指指着那人不免有些惊愕,“你……你……”就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几个人的行为让站在那边的羽落等人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好像从来没见过那样的元易灵嬍,那样的,让人觉得,有些可怜的,元易灵嬍…… 将自己额头上的绸带取下来,赫连玄卿冲庞渊笑了一个,“老朋友,近来可好?”“啊……”听了这话的庞渊颤抖的“啊”了一声,再怎么老眼昏花的他也能够认出那人额头上的那尊朱砂额钿,抬起的手指一时间再忍不住的打起颤来,“你……你……你是……”有些激动,不只是有些激动,是很激动,非常激动,激动地心脏病都犯了! “庞侍尊!”距离最近的元易灵嬍见庞渊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当即感到不妙,叫了一声冲上去扶住,立马叫人招架,本来沉闷的气氛也就这么给打破了。 …… 道门后院的栖息阁,前面一片扩大的碧水,大半个湖面都被绿莹莹的荷叶铺满了,碧丛中点缀着星星粉荷,上面靡靡笼罩着一股清凉的水汽,将这片地方衬托的犹如南海菩萨池,倒是这里的一大奇观。 阁子前的长廊上,几个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小道童在戏耍着湖水,不时传来一阵嬉笑声,羽落靠在一边的柱子上呆呆的将他们看着,心中思索着刚才的事情,少卿揽着君泽和乔虞则坐在走廊边上,两只脚伸在下面的湖水中。 瘫在乔虞怀里的白奎张着小嘴儿还是一副受伤甚重的模样儿,很是让少卿嫌弃,却颇得小姑娘的芳心,轻轻抚着它不舍得打也不舍得骂,只是拿手指在它额头上点了一下,“要你再耍皮,这下好了? ”白奎咕嘟嘟吐了个泡泡哼唧两声,惹得小丫头一阵好笑,更是让那边的少卿嫌弃了。 元易灵嬍一个人远远地坐在长廊尽头,看着远处的一片朦胧沉默不语,就在刚才不久,自己当年那个一声招呼没打就走了的大师兄,元微玄宫,回来了,百多年,说回来就回来了,还是招呼都没打,就这么回来了…… 盼天盼地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给盼回来了,按理来讲自己应该高兴才对,可是…… 怎么就一点儿高兴不起来…… 屋中,躺在病榻上的庞渊紧紧握着赫连玄卿的手久久不愿松开,纵然是身体再不舒服,此时此刻的他也不愿让眼前这个人再离开半步。 “……玄卿啊,我都不敢相信啊,你真的还会回来……”话说不出两句,这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早已双眼朦胧,哽咽的再难开口。 看着眼前人,当年意气风发的同伴,现如今已是白发赫然的老者,赫连玄卿心中不免有些酸涩,握着他的手勉强笑道:“这里是家,当然要回来。”庞渊缓了好一阵子才长长的叹了口气,“回来好啊,回来好啊,老朽今生能再见到你,也是此生无憾了,你……”说着话两行泪又忍不住从眼角滑了下来,这个早已过了百岁的老头儿,心肠似乎是越来越软了。 唯恐庞渊再激动,赫连玄卿自知不能打扰太久,看着泪流不止的老友只能拍了拍他手安慰道:“好了好了,几年未见,想不到你都老成这个样子了,一碰就能倒过去似得,我可不敢再惹祸了,你好好休息,等缓过这一阵儿,我们再好好聊聊。”庞渊一张老脸早已被泪水浸透,听了赫连玄卿的话挤出一个苦笑,“是啊,一眨眼,我都老成这个样子了,你却还是这般年轻,搞得我差点儿没认出来,还以为是你让你孙子回来探亲了呢……”赫连玄卿忍不住被这话逗乐了一个,强行所开庞渊拽着自己的手给他掖了掖背角笑道:“行了,这么大年纪了还是个话唠,你这辈子都改不了了,怪不得要你来做这个侍尊者,不看好你的口才,真是亏了你!”庞渊咋了咋嘴,本来还想再说点儿什么,奈何赫连玄卿早已站起了身子,拍了拍他胸脯,“有话睡醒再说,我有时间等你这颗心脏好起来。”“你……”不经意的一句话暖到了庞渊心坎里,这意思就是他不会再走了…… “好,要是等我睁眼看不见你,我可要去刨你家祖坟了。”庞渊看着转身离开的那人的背影威胁了一声。 赫连玄卿回头冲他一笑,“你有那本事你就去,若是找到了我还得感谢你八辈祖宗呢!”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你说什么……”躺在床上的小老头儿皱起眉头怒了一声,过了好一会儿又念叨,“还是那个模样,怎么就没变呢……个臭嘚瑟的小子……”出了门再关上,赫连玄卿回头看了一眼坐在门前的那些人,羽落听见动静回身看了他,却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现在他还没肯定这个人就如同自己猜想的那般,只是拿眼神示意了一下,三师叔在那边坐着呢。 赫连玄卿扭头看了远处的元易灵嬍,跟羽落笑了一个算是道谢,转身望着那边人的背影走了过去… … 第35章 虽然已经长成了一个大人,可身子骨却依旧单薄,过腰的长发遮挡了大半个背部,这样的形象一直以来都没变过,不过现如今看来,他的这个模样,倒是像极了他那位师傅。 既然是成了卿伊阁的当家人,打扮自然要按着规矩来。 “还好么?”走到后面,赫连玄卿轻喃了一声。 “我以为你死了。”许久,元易灵嬍开了口。 赫连玄卿不知该如何应答,这样的气氛,让他有些尴尬。 “我以为你早死了。”又是许久,元易灵嬍再次开了口,却还是不肯回头看一眼。 赫连玄卿苦笑了一声,“在来这里之前,我幻想过很多跟你见面的场景。”“却从来没想过会是今天这样?”元易灵嬍问道。 赫连玄卿在一边的廊椅上坐下,“是啊,我以为你见到我会很高兴。”“我是高兴啊。”元易灵嬍终于转过脸将眼前人看了,话虽如此,却看不见他脸上一丝的笑容。 赫连玄卿看着自己这个小师弟一时间再难开口,只是笑着。 “能在有生之年再见到你这位大师兄,我很高兴,伟大的灵归侍者!”元易灵嬍盯着赫连玄卿那张脸幽幽了一句。 赫连玄卿被看得不由得微微低下了头,笑道:“你都知道?”元易灵嬍道:“我不知道,我说过我以为你早死了,今日你回来我才知道,做了那些让人崇拜的事情的人,竟然真的是你。”话语间不可掩饰的透露着一股敌意,这让赫连玄卿心中有些不解,抬头看了自己这个小师弟,却不知该怎么跟他解释,只是看着他发丝之间藏了一枚枯叶,本是随意抬手要给他拿下来,却被挡了开去。 他是在怨自己,怨自己这么多年都未回来看他一眼么…… 看着那张骄横的脸赫连玄卿暗自苦笑了一声,纵然已经到了这般年纪,他的性却一点儿没变,这小子…… “既然回来了,那就去见见师傅他老人家,老头儿一直以来都念叨着你,料想只要你不回来,他这辈子还不肯咽气呢!”元易灵嬍说着话站起身。 骄横的言语让赫连玄卿无语至极,拿眼瞄着眼前人苦笑着一张脸。 “别那样看我,我讲的都是实话,这也是他自己说的,由此来看,他老人家对你可真是偏爱有加,感情只要你回来他就可以抛开我们自己成仙驾鹤去了似得!”元易灵嬍与赫连玄卿擦肩而过,带起一阵凉风。 “虞儿,走!”招呼了那边的小丫头,小姑娘将怀里的白奎还给少卿,拎起一旁自己的绣鞋望着元易灵嬍的背影追了过去。 尖利的嘴舌依旧不改,甚至是有所见长,赫连玄卿看着离开的那个背影笑着摇了摇头,依着刚才的感觉,他心里似乎隐着一股慌乱。 慌乱,见着自己回来慌个什么…… “老爸!”看着元易灵嬍走了那边的少卿方才敢过来,君泽在后面跟着。 看着自己这个惹祸的儿子,赫连玄卿微微皱起了眉头,“回去再跟你算账。”听了这话少卿眼睛一瞪嘴巴一歪,指了被他撩在地上的那小东西道:“是它不听话闯进来的,管我什么事?”赫连玄卿看着他不说话,少卿被盯得不舒服,转脸瞪了那边的白奎,嘟着一张嘴作生气装,白奎瘫在地上又吐了个泡泡,哼唧两声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惹得君泽都忍不住含了半分笑意。 听了三师叔的话,羽落心中早已明白八九分,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曾经到底发生过什么,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面前这个人正是自己从来未见过面的那位师伯,元微玄宫。 可,怎么还是怎么年轻,看模样根本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嘛…… “师……师伯……”羽落有些生疏的叫出了这个称呼,倒是将看着少卿走神的赫连玄卿揽了回来。 看着羽落笑了一个,“羽落是?”羽落点了点头,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师伯交流,想起昨天的事情也是汗颜,冲赫连玄卿拱手道:“昨天的事情,着实唐突,还请师伯不要见怪!”赫连玄卿本就没心思再想这些事情,只是随便应了一声,没想到羽落又招呼那边的几个小娃子,“还不过来见过师傅……不对,应该是师公?”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羽落转头看了赫连玄卿,赫连玄卿又哪里知道眼前这些娃娃到底是谁,“他们是……”羽落反应过来“诶”了一声,“他们是你徒弟的徒弟啊!”“我徒弟?”赫连玄卿念叨了一声,似乎很是吃力的在脑海里搜索着什么,最后恍然大悟,“哦,难道,他们是朝符几个人的徒弟?”“正是朝符,上河图,贾南风与左辅星四位师兄新收的弟子。”见赫连玄卿想起来羽落回了一声。 赫连玄卿这才将自己当年碰上的那几个小孩子完全记忆起来,站起身道:“,他们都收了徒弟了,现在可好?”羽落道:“一切安好,前几日随着师傅出远门了,现在还没回来呢,不然肯定第一个来见您。”赫连玄卿抬手摸了摸炎上尊的脑袋,“那几个人怎么成了你师兄了?”羽落道:“具体情况我不清楚,只是听前辈人说起,说是当年您走了之后,他们就归到了我师父,也就是元清伏翟师尊的门下,自此也就成了我师兄。”“哦”,赫连玄卿听完应了一声,随后笑道:“说来那几个人也不算是我门下的徒弟,走了就走了,无甚干系。”这话让羽落听起来云里雾里,他哪里知道当年到底发生过什么,这些前辈之间的事情又是怎样的牵扯,看着赫连玄卿的模样也只能笑道:“师伯说的是,这一路来舟车劳顿,我看您还是先歇着,等到三师叔招呼,我再带您过来。”赫连玄卿点了点头,羽落便招呼着要带他去客房那边,赫连玄卿却摆了摆手,“我这次回来要住的久些,不知道,我那老地方是否还在?”“老地方?”羽落问了一声。 赫连玄卿反应过来自笑了一回,“我倒忘了,你不知道。”羽落无知愣了一下,随后又想起什么似得问道:“您说的可是灵修峰脚下东北处的那座小院子?”赫连玄卿看了他一眼,“你知道?”羽落道:“前些年按着三师叔的吩咐,我倒是去那里打扫过一段时间,可后来三师叔又突然不让去了,所以那座院子就一直搁置在那里了,我是听侍尊说起过,说那曾经就是您住过的地方,由于太久没去,刚才您忽然说起,倒是给忘记了。”听了这话赫连玄卿有些欣喜,“我原以为这么久过去了,那地方早就被拆了呢。”羽落摇了摇头,“没有没有,三师叔一直留着呢。”赫连玄卿道:“既是这样,那就带我过去。”心中却想那小子竟然还有心让人给自己打扫屋子,可现如今怎么就变得如此冷淡起来。 羽落闻言道:“搁置的太久,估计里面脏的很,要不然你先到客房休息一晚,我派人打扫完了就请您过去?”赫连玄卿摆摆手道:“不用了,就现在。”羽落无法,只能先将炎上尊几个小道童打发了,带着赫连玄卿和两个孩子前往。 第36章 话分两头,与阴阳门的人一战之后,齐桓等人算是护得洛书丹青与丹砂三人的周全。 阴阳门的人走后不久,墨门派来的派件员就抵达了战场,看着一片的狼藉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进了庙门之后看着安然无恙的齐桓他们方才松了口气。 派件员将手里的文牒交到齐桓手上,打开一看方知是对道门的回帖,另带一封书信。 这地方的探报一日可行千万里,在一夜之间将各处的消息带回再带来本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墨邱离已经得知青冥被道门扣押的事情,所以这次文书里写的就是让青冥取代齐桓担任这次联盟会谈的墨门代表,他如何打的算盘谁都知道,假装不知情,让青冥担负起代表的责任,一来身份摆在那里,道门对其不敢再做为难,二来也让自己这个未经世事的长子,从今之后好好历练历练,等到自己归年之时,墨门的未来,就完全交到他手上了。 “尊主这样打算,可那道门愿意放人么?”看着一纸文书叶灵鳯有些质疑。 齐桓将书信叠起来重新塞进信封,将回帖交给派件员让其继续送往道门城中,冲着叶灵鳯笑道:“不放也得放,他们总不能因为一个守城的小吏就坏了两派的关系。”齐桓说完话看了那边的阔落,那位小少爷坐在那里看着躺在地上的洛书他们还在发呆。 “怎么,很受打击啊?”齐桓在阔落身边坐下问了一声。 小人儿别着脑袋动也未动,明显是犟着一股劲,齐桓伸过胳膊将他的肩膀揽了笑道:“年纪还小嘛,那么认真做什么,等你长大了,不会比他们……”“可他们也就十几岁,有什么差别?”阔落转头盯着齐桓问道,一脸阴霾。 齐桓被他看得愣了一下,接着笑道:“当然有差别,鬼门邪道之术,怎么能说是本事呢?”阔落看着齐桓不说话,明显是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 齐桓看了那边还在昏睡的洛书他们,叹了口气道:“小小少年就练就如此高超的本事,甚至连我都不及,可你有想过他们要为此付出的代价是什么么?”“代价?”阔落念道一声。 齐桓点了点头,“对啊,代价。”阔落皱眉不语,齐桓又道:“人就是人,不是鬼也不是神,纵然是身赋异禀,也万不可超越了最高界限,人体有最高的承受压力,在你超过了这个压力的时候,它肯定是要被损坏掉的。阴阳门与法门为了尽快培养出新一辈的人才,不惜使用这种残酷的手法,正如你所看到的,他们小小年纪就拥有超越他们年龄掌控的法术,为此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折损寿命。”“寿命?”阔落看了齐桓有些愕然。 齐桓点头,“按着现如今他们的修为,阴阳门那小子如果本来能活七十年,现如今也就只有三十五年的寿命了,甚至是更少。”“要折损一半多?”阔落愕然道。 齐桓瞄了他一眼,“很吃惊,现在还羡慕他们么?”“可他们为的又是什么?匆忙培养出来的人才,又那么早亡?”阔落不明白。 齐桓也摇了摇头,“就是这样,正因为人才的寿命一般都长不了,所以要忙着培养下一代,这就叫做恶性循环么,也不知道是从哪一辈开始流行起来的。”顿了一会儿又笑道:“或许在他们看来,轰轰烈烈活一场,哪怕只有几年的时间,也总要比平平淡淡过个百年快活的多。”“这是虚伪!”阔落恨恨道。 齐桓闻言笑了一声,“是啊,虚伪,对自己的虚伪,所以呢,你是师傅他老人家的亲儿子,他怎么能害你呢?相对比这些人功夫差了点儿,也是有情可原的。”这话出口,阔落的眼神就瞄到了齐桓身上,看明白什么意思后,齐桓不由得苦笑一声,“你也别这样看我,我可不是天才,所以师傅他老人家也没必要害我,害我也成不了才,枉费心思!”阔落扭过脸不再看他,一番话将小儿心中的结打开,转头又看了那边的洛书他们,心中不由得就升腾起一丝怜惜。 “好了,收拾收拾,到明天我们要进城迎接少主了。”齐桓招呼了阔落一声,站起身去那边收拾东西去了。 阔落接过叶灵鳯递过来的干净衣服,想着自己的心事将自己身上满是血迹的衣衫脱了下来…… 跟着羽落在道门中又是七拐八转,绕的头晕,赫连玄卿不禁感叹道:“这些年这里的建筑增加了不少啊。”羽落在前面点头道:“早先的情况我不清楚,只是自打我生下来,这里就历经了两次地震,虽然前些时候的老房子并没有什么大的折损,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拆迁新建了不少,又因几年来门中弟子人数增加,门房面积也扩大了不少,也只有您住的那座小院子,本来是要被拆掉或者是包围在这里面的,但被三师叔拦下了,怎么说都不让在那边建房子,所以现在那个地方还是挺幽静的。”“是么……”听了这话赫连玄卿心中不禁一暖,看来那个小人儿为自己做的事情还不少么。 说话间,又转过几座厢房,就到了后面的竹林处,幽静的小道在竹林里显得神秘又阴暗,凉风透过林缝嗖嗖吹进来,少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抱着白奎的手不禁又加了把力气。 出了竹林,又过了一片草地,便渐渐看到前方一片火红的颜色。 见到那种颜色,赫连玄卿心中一动,想着什么,却并未开口。 再往前走,就看见一片望不到边的红花出现在了眼前,鲜红似火,滴血如浸,迎着日光刺的让人眼睛一痛。 “哇哦——————————”看到眼前壮观的一幕少卿忍不住叫了一声,君泽看着也是惊讶的眼目。 见两个娃娃惊讶,赫连玄卿望着眼前的这片花海也有些僵愣,羽落便在一旁解释道:“这些红花石蒜在这里已有好些年了,我记得在我小时候还是没有的,后来阴爻师兄来了这里之后就在一年之内长起来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从那时候一直到现在,它们也没凋谢过,晚上合成花骨朵,早上迎着日光绽放,一年四季轮回,从来都是这样,倒也成了这里的一幕奇观。”“阴爻?”赫连玄卿问了一声。 羽落道:“哦,就是今天早上在正央门的时候,跟我招呼的那个人,您也看见了?那就是我大师兄阴爻。”“哦。”赫连玄卿应了一声,“他来这里做什么,住在这儿么?”羽落道:“那倒不是,早几年因为一个姑娘,心里有些过不去,就来这里转了转,看到这些花长起来以后就经常来这里照顾,您那间房子已经被三师叔上了锁,他也进不去,只是经常来这里看看罢了。 ”听了这话赫连玄卿算是了解了一些,羽落却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哦对了,我望带钥匙了!师…… 师伯您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去就来!”说着话转身就往回跑了过去,赫连玄卿也不拦着,只是望着眼前这片熟悉的场景陷入了一丝回忆…… 第37章 寝殿内,元易灵嬍正在为刚才外面送进来的墨门回帖气恼,那墨邱离明知自家儿子在这边闯了祸,还愣是装作不知,偏要将牢中那人说成是派来的代表,真是让人有种打死他的冲动。 乔虞坐在一旁熟练的沏了茶递上前来,“师傅喝茶。”元易灵嬍瞅了一眼这个小丫头,故作紧起了脸色道:“一个女孩子家,跟他一个男孩子胡闹什么? ”乔虞抿着嘴只是笑,并不说话,一双带水的眸子将元易灵嬍心中的火气看得散开大半,刮了她的鼻头笑道:“古灵精怪的小东西……”这时候前来拿钥匙的羽落从外面进来,说了来意,本以为自己这位师叔二话不说就将东西给自己的,谁知道元易灵嬍却摆了摆手,“就跟他说找不到了,进不去了。”“啊?”羽落惊了一声,明知道他是故意的,站在当地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服这个当家的。 正在这时候,乔虞站起身跑到了屏风里面,找了一会儿,最后拿着一个小木盒走了出来,交到羽落手上笑了一个,不用说里面装的也是钥匙,羽落轻声一笑道了声谢转身出去了,乔虞回过头看着那边的元易灵嬍又抿起了小嘴儿,嫣然含笑,将她那个师傅惹得脾气都冲她发不出来,只是叫人进来吩咐命令下去。 再说羽落拿着钥匙一路小跑沿着原路返回,半道上正碰见刚起床的相柳,被一把抓住。 “大清早的什么事儿啊让你急成这个样子?”相柳皱着眉头问道。 羽落无奈的瞄了他一眼,指了指头顶上的太阳,“我说二师兄,不看看这日头都到了哪边了,你还大清早呢?”相柳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日头,嚼着嘴里的一点酥饼渣渣道:“你不管这个,我只问你干嘛去,我还有事儿找你呢。”羽落耸了耸肩膀道:“那今天可不行了,大师伯回来了,我得忙着给他打扫出来住处,你去找别人。”说着又要走,被相柳一把揪回来,“你刚才说什么,谁回来了?”羽落就知道他会是这反应,笑道:“师伯,咱们的大师伯,元微玄宫啊!”相柳“呵呵”干笑两声,反手推了羽落一把,“你趁早滚远点儿,这话要是被三师叔听见了,打你的时候也别牵扯到我!”说着话转身要走,羽落在后面“哼”一声,“信不信由你,我这边正要去给他开东北那院子的门呢。”见羽落转身又跑,相柳摆摆手冷笑一声继续走,走着走着就停了下来,站在当地愣了一会儿,忽而转身喊了跑远的羽落一声刮着一阵旋风就追了上去…… “你小子要是敢耍我看我怎么收拾你!”而就在这个时候,隐身在上空的几个黑袍人看着下面跑远的两个身影,其中一人抬手打了个手势,转身离开,后面的人跟上…… …… 一路过去,当相柳跟着羽落到了那片红花边上的时候,就见着赫连玄卿正站在里面,看着在前面戏耍的两个孩子走神。 “师伯,钥匙我拿来了,我们进屋去!”羽落冲着那边喊了一声。 赫连玄卿回过头看了他们一眼,点头示意,转头去招呼那边的少卿君泽。 看到那人的脸之后,相柳嘴里念叨了一声,“是他?”羽落回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你们认识啊?”相柳摇摇头,“我哪能跟他认识啊,只是见过一面罢了。”羽落一边顺着小路往里走一边笑道:“哦,那可算是有缘分了!”“有缘个毛毛球啊……”相柳噗了一声在后面跟上,他可忘不了自己跟这人见得那一面有多仓促。 走到了面前,相柳瞧着赫连玄卿一直不开口,被羽落在背后掐了一把,“叫人啊!”面对突如其来的这位师伯,说实话相柳心中并没有多少波动,前些时候只听老一辈说这人走了,后来又听人说死了,不管什么时候,自己跟他一面也未见过,更别谈交情了,只是记得小时候在一本图画书上看到过别人描画的一副肖像,不过现如今也忘得差不多了,只记得是个白胡子老头儿,到了现如今,这人却又回来了,又以这样的一张脸出现,这让人一时间怎么接受的了。 “师伯好。”相柳冲赫连玄卿打了个诺。 赫连玄卿当然也记得他,戏笑道:“小二爷?”一听这个称呼羽落在一边当即笑道:“师伯开玩笑了,这样的称呼不过是外人的一个戏称罢了,您可别折煞我们!”转脸看了相柳一眼又道:“您叫他相柳就行了,我叫羽落,这个您也知道!”赫连玄卿笑了一回不再说话,带着少卿君泽望着那边的房子走了过去。 后面相柳抱着羽落的胳膊小声嘀咕,“这真的是大师伯?这么年轻?”羽落眉头一挑,“三师叔也是百多岁的人了,不也是这个模样?师傅他老人家虽然说不上年轻,但看起来也不过是年过半百,谁知道他们当年经历了什么!”“那两边那两个小孩子又是怎么回事?”相柳看着少卿君泽皱起了眉头。 “好像……是他儿子,我好像听他说过。”羽落应道。 “儿子?”相柳两道浓眉挑的更高了,“百多岁的人,有这么小的两个儿子?天山童姥啊?”“也可能是孙子……或者是重孙……”羽落又解释了一句,相柳瞄着他再问不出什么,两个人的讨论也就此结束,跟在后面望着那边的屋子走了过去。 开了房门,一股经年历久的陈腐气息扑面而来,冲鼻呛嘴。 走在最前面的羽落拿手扯着半空的蜘蛛网,“本来为了防避这些东西早将这里封闭了的,怎么还有这么多啊?”赫连玄卿跟在后面没有讲话,只是将屋子里的一切看了,所谓睹物思人,或许就是他现在这个心情。 所有的一切似乎还是自己当年走的样子,没多也没少,也真是难为他们这么多年了。 “怎么讲这房子都已经百来年了,估计上面也有了漏洞,明天我就让人过来修缮一下。”羽落挥着空气中的尘埃皱眉道。 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赫连玄卿,又往房子里看了一圈道:“我这就叫人过来打扫,师伯您先坐下休息休息。”说着就要往外跑,被赫连玄卿一边拉住胳膊,疼的“嘶”的倒抽一口凉气,脸都拧成一团了,赫连玄卿见状立马扶了他笑道:“哎哟不好意思,不是故意的!”羽落勉强笑着回应,退到后面站住了。 “帮我找把扫帚,再拿个盆和抹布,外面有水井,我自己来就行了。”赫连玄卿走进屋内看了一会儿方才回头说了一声。 羽落听了看了旁边的相柳一眼,当下也只能转身出去照办了,暗地里撸起袖子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早就青了一片,心里暗自感叹自己这位师伯的内力得有多深厚啊。 第38章 时至下午,城中的街道上依旧热闹非凡,来来往往的人摩肩接踵,吆喝声唱卖声接连不断,韦丛与龙荼带着纵横门的黔谋等人缓缓走在街头,观望着眼前热闹的一幕。 “这里是越来越发达了,道门管理的很是妥当嘛!”黔谋看着眼前的一个小摊子笑了一声。 韦丛道:“表面看起来是妥当,背地里的麻烦事儿谁又知道呢,我们平日里费劲心思要为他们好,结果还被他们冤枉,诶,说起来都是心酸泪啊,黔谋兄不会不知道?”黔谋会意笑道:“身为掌权者,有付出才有回报么,所谓舍己者为天下,舍命者辅君王,有人生来平庸,有人生来神圣,有人生来就夹在这两者的中间,我们这样的人似乎就很不幸,充当了这样的中立者,不能平淡生存,也不能流芳百世,待到百年之后,就如同空中划过的一颗流星,转眼不见,不过,有些话说的还是对的,只要出来走一遭,能做点儿事情不是给别人看的,而是给自己,为了让自己的日子过得不那么无聊,你说是,韦丛兄?”听了这一通乱砍,韦丛瞄着黔谋笑道:“就你会砍,说的好像很有道理似得,仔细一想垃圾一堆! ”“哈哈哈……”听了韦丛的话黔谋笑了一回,韦丛转头冲后面的张仪和苏秦与那三个小童道:“你们几个,今天想吃什么,咱们下馆子去,我请客!”黔谋看了他道:“怎么,现在你们驿馆不管饭了?”韦丛扛了他一下,“甭废话,我高兴我愿意,你要是喜欢那里的饭菜你自己过去吃,我带着他们走,随你便,少你一个还少我一份饭钱呢!”话刚落地,黔谋冲着后面的人喊道:“好,你们第一次来不知道这里的情况,我拿主意啊,今天我们就去宏瑰楼,这么多人咱们就点他个满汉全席,再上几坛陈年旧酿,不醉不归如何?”跟在后面的一群人群起鼓掌,韦丛站在一边看着这群人只有笑,笑的好尴尬,拉着黔谋道:“好了今天的客他请,我钱没带够,下次再说啊!”说着摆手就要走,被黔谋一把拉回来拖着就往宏瑰楼那边拽了过去,后面一群人跟着起哄,倒也是一番热闹。 再说城外的庙宇里面。 经过叶灵鳯的极力抢救,洛书丹青两个人终于醒了过来,看着他们,阔落在一边坐下询问他们与那阴阳门的关系。 “你们到底拿了他们什么,要对你们这么下死手?”阔落问道。 洛书看着自己胳膊上的绷带皱着眉头,“与你无干,不需多问。”阔落抬手扯了他一下,“什么叫与我无干,你晓不晓得在这不久之前你们差点儿就被他们给杀了,是我们,是我们救了你们!”洛书瞄了一眼面前这小子,眉头一挑道:“你觉得自己很伟大么?”阔落被呛得愣了一下,齐桓在后面看着洛书冷笑了一声,嚼着嘴里的干粮道:“我说小子,说话客气点儿,这是我家少爷,别让我们这些做下属的听着不爽。”洛书听了这话跟着冷笑,从地上摇摇晃晃站起身,瞄了那边的齐桓,“我认得你,墨邱离尊下的首席大弟子么!”齐桓笑道:“承蒙高见,幸会幸会!”洛书转身将地上的丹青拉起来,又往那边的丹砂走了过去,嘴里道:“救命之恩来日相报,今日就此告别了。”阔落站起身,“你不跟我们进城么?”洛书跪在地上拍着丹砂的脸,“你们是墨门中人,我们是法门弟子,跟你们一路进城算什么?”阔落上前一步,“不是同一门怎么就不能一起进城,半路遇上的还不行啊?”洛书在那边冷笑一声,“那你可抬举我们了,三个顽童,可不敢妄自担当法门的代表。”阔落又问,“那你们到底谁才是那个人?”“无可奉告!”洛书在那边有些不耐烦,招呼了那边的丹青搀起还未醒来的丹砂,背到自己背上转身就要走,被齐桓伸手拦住。 “如果外面无人接应,你们这样离开相当于找死,阴阳门的人还不知道走没走呢!”洛书看了一眼这个墨门大弟子,脸上呈现出一丝苦笑,“够了伟大的救世主,我们现在的死活不用你管,也不用你费心,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我们必须得走。”说着话又要走,被阔落冲上来拉住了胳膊,“你们到底是有什么打算,几个小孩子你们还想着做成什么大事?”洛书盯着阔落眼露不满,似乎是在心中想了些什么,最后闷声道:“我与你不同,让开!”“你……”阔落被洛书逼得难开口,齐桓将他拉过来让开了路,洛书背着丹砂纵身跃上屋顶,回头冲下面又笑了一个,“今日由我们让你们与阴阳门结下仇怨实在不好意思,来日有机会定当还了这个人情,还有墨门的那位小少爷,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以后我会来找你的!”说完便转身离开了,丹青在后面跟上。 齐桓低头看着阔落,小子抬头瞄着他,“你看我做什么?我知道他要找我做什么?”齐桓没说话,嚼着嘴里的东西转过头,默默走开了…… 墨门城内,略显阴暗的大殿之内早早地亮起了灯火,墨邱离背对着大门站在上面默然不语。 许时,外面的小探报来报,说是道门城那边的齐桓已经收到书信,一切行动于明日开始,请尊主安心。 坐在下面的还祁听了依旧不言语,坐在对面的祖干可不愿意了,站起身将两个人瞪了,“今日你们倒是把话给我讲明白喽,那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毒药?”墨邱离站在上面还是没动静,只是还祁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看着对面的祖干眉头微皱,“你个老不死的就不能安静会儿,吵得跟臭虫似得!”祖干张口骂了他一句,接着瞪眼道:“你少跟我来这套,快点儿说,那杆枪到底怎么回事?”“那是秋默祖师镇压在水底的。”沉默了太久的墨邱离终于开了口,转过身来将祖干看了。 “秋……秋默祖师?那……那不是你爷爷么?”祖干惊讶道。 墨邱离点了点头,“是我爷爷,也是百年之前的事情了。”“百年之前,你要说的不会是当年的那位尸九妖祖的事情?”祖干道,见墨邱离点头,当即干笑一声,“得了,那都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这时候还祁在一旁道:“正是猴年马月,你别忘了,那杆冥枪,就是当年十大阎罗镇压尸九的时候被打落各处的!”一听这话祖干没了言语,虽然他没经历过那段岁月,但也听老辈人说过,十大幽冥古刹,正是被那尸九妖祖打下凡间散落各处的…… 第39章 “当年尸九那场浩劫,让墨门损伤惨重,地心的结界遭受了重创,当时正值各处血战之际,纵然最后尸九被东岳大帝封印,但墨门城池依旧不保。十大阎罗的十件幽冥古刹被打落之后,正有一件落于我门城中,为了修缮墨门结界,秋默祖师也只能暗暗将其封印在墨湖之中,由水龙看守。”墨邱离说着话从上面走下来,听了这些之后祖干依旧不解,“地心的结界?”那边的还祁瞅着他眉头紧皱,“墨门乃是千百年来贵门,与道门,儒门,纵横门,法门,阴阳门,农门,兵门,名门和小说门地底层都有着上古结下的结界,结界被破,城池不保,这个你总该知道!”祖干瞅了他一眼,“谁说我不知道?我只是奇怪那祖师爷怎么晓得那杆冥枪能够修缮这东西,谁告诉他的?”墨邱离道:“《鳝古行迹》里面记载,鱼龙潜水,冥幽通狱,结界诛灭,阎罗当善,古刹立顶,风雷闪电。”“什么意思?”祖干有些不懂这些文言文,那边的还祁摇头又叹气。 墨邱离道:“意思就是,阎罗手中的幽冥古刹,能够保得结界重生。”祖干冷笑一声,“这也忒悬了,结界重生,你当我三岁小孩儿呢,那种东西还能重生?”墨邱离闭了眼沉默一时,随后又道:“后来证明是行不通的。”祖干当即眉头一挑,“我就说么!”“可是……”墨邱离转头砍了他,“它却能够替代结界,镇压地层,保得城池。”祖干盯着墨邱离不说话,墨邱离转身往前走了几步,目光在那边的几位侍尊者身上扫过,接着道: “正因为如此,那杆冥枪才一直未被还回去,时至今日。”祖干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就没再发现其他的方法?那什么《鳝古行迹》里面,就没记载其他的什么东西?”墨邱离摇头,“那书早就已经失传了,如果有其他方法,我们也不至于与那道门为敌。”祖干又问道:“那当年秋默祖师就没将情况跟道门的说么,他们可是同盟门派的首尊,肯定要想些办法的!”还祁在那边瞪了眼珠子,“当时各个门派伤亡惨重,大家都忙着修缮后事,纵然那道门知道了情况,他们又能怎样?”祖干瞄了他一眼,“那后来你们也应该将此事与他们说清道明!”还祁对于自己这个同行算是绝望了,“你个老东西怎么就是不明白,你自己都说了道门是首尊,他们怎么可能只因为墨门一派就将天下人弃之不理,你要知道那杆冥枪意味着什么!”祖干在椅子上坐下,“我的意思是那道门会不会想出另外的方法来,怎么老是围着一杆破枪转悠啊!”“我踹死你个老不死的……”被祖干惹急了的还祁说着就要扑过来,被后面的人拉住。 墨邱离道:“就算是当年的东岳大帝都未必能够管得了此事,或许,还是我墨门太过渺小,根本就引不起那样人物的注意。”见尊主的话意味深长,祖干与还祁都沉默了言语,一个个将他看着。 墨邱离沉默许久,方才抬头道:“事已至此,无需多言,吾罪吾当,逃不了。”“诶!”祖干开了口,“那可不行,你是我墨门尊主,为了一杆破枪拿你定罪,我都不愿意,我就想着,将实情跟他们讲了,都是同行人,总应该能够理解理解良苦用心,要不我明日就启程,去那道门城中浪一圈?”话刚说完,被那边的还祁啐了一口,“你个老东西趁早去死,我眼不见心不烦!”祖干瞄着那人不说话,这时候墨邱离叹了一口气,“不需要了。”祖干又“诶”了一声,“怎么不需要,现如今冥枪被他们拿走,我城门岂不是不保了,就算不为你,我也得为墨门城中的百姓着想,不能将其丧命黄泉啊!”墨邱离道:“时间来不及了,结界被破,十日不过,墨门城便会塌陷,只需半刻,这里就将成为一片荒水湖泊。”“啊?!”一听这话祖干瞪了眼珠子,“这……这么夸张?”还祁在那边道:“你以为呢?”墨邱离却笑了一声,“不过,我又怎么可能放置不管不问坐以待毙呢?”“什么意思?”祖干问道。 墨邱离并不与他解释,只是走到殿门口站住了脚,望着夜幕四临的天空陷入了一时的沉默,许久方才开口,“如若哪一天我墨邱离时日尽了,我那两个不成器的犬子,还得拜托两位修师教导啊。”莫由来两句伤感的话,将后面的祖干说的有些奇妙。 拿眼看了那边的还祁,老头儿坐在那里闭着双眼,一声叹息,将一张老脸衬的满是哀苦之色,他似乎明白墨邱离在说些什么。 祖干虽然平日里老蒙,但在这个时候也不能再装傻,墨邱离的意思,就是他将不久于人世呗。 “到底怎么回事?”祖干问道。 墨邱离笑了一声,“没什么事,不过是人各有命,能在这里待多少时候,不是自己能够掌控的,或许一百年,或许几十年,或许,连一年都没有……”这句话倒让还祁想起当年那个早夭的奶娃娃,出生未过两个月便生了一场病死了,如果那孩子能够活下来,现在也该有十八九岁了,那现如今的阔落小少爷,还不知道投胎到哪家呢。 现如今墨邱离又提及这样的旧事,可见其心中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墨邱离在门口站了许久,一直到外面夜幕笼罩灯火四起,方才转身将殿内的人看了,“不管做了什么,我墨邱离问心无愧,在座的各位乃是我门中支柱之人,一直来为门中鞠躬尽瘁,尚我祖师,墨某,在此告谢!”双膝跪倒,墨邱离叩首与众人行了个大礼,庄严的一幕将殿内的人吃了一惊,纷纷起身,却站在当地不知该如何作为,最后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了两位修师身上。 祖干不会演讲,大任也只能落在还祁身上。 老修师与墨邱离还了个礼,道:“身为人臣必尽死效忠,乃是我臣子的本分,尊主用不着这般客气,岂不是要折煞我等众人?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来,我等定生死不负!”“对,生死不负!”众人喝起。 墨邱离抬头看了眼前众人,心中一股难以诉说的水流一路而过,得此忠伮,何求于此! …… 天黑,道门,从未见过灯火的东北那片院子里骤然亮起了灯光。 道门大师伯元微玄宫归来的消息不胫而走,只一下午的功夫,便普盖到了各个角落,就连街头都有人在议论此事。 赫连玄卿却并没有在众人面前露脸,只是带着两个孩子一直在自己的屋子里打扫,也不要相柳羽落帮忙,将两个人请出了院子。 到了晚上,羽落带着几个人送了新的铺盖等一些生活必需品,还有晚上的饭菜,本来是要说说明日的打算的,赫连玄卿却无心于此,只说了声“明日再议”,就又将羽落请了出去。 吃过晚饭,赫连玄卿便与两个儿子坐在了屋后的廊板上,试问少卿今日的作为…… 第40章 两个小娃娃排排坐,前面摆着两盘果子和酥饼,黑奎和白奎被赶到那边玩儿去了,赫连玄卿看着少卿眉头微皱。 “老爸,你这房子真大!”少卿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找了个话题。 “别扯开话题,我在问你今天的事情。”赫连玄卿依旧看着他没松眼。 “我都说了不怪我,是白奎贪玩儿么,我又打不过它,怎么能……怪我……呢……”少卿噘着嘴满心的委屈,郁闷了一会儿身手要去拿果子吃,被赫连玄卿喝住,两眼瞄了一旁的君泽,小子这回倒是充当了乖宝宝,啃着手里的酥饼一句话不说,老老实实在那里坐着,看得少卿恨不能掐他一把。 “你知道那法障有多厉害,今天如若不是正巧碰到我,你丢了性命都不知道!”一想起来今天在君法殿的一幕赫连玄卿依旧心有余悸,倒不是他介怀,只是今天的事情太过危险。 少卿被说的没话说,眯着眼坐在那里瞄着一边的东西崩嘴巴,看他那个样子一旁的君泽只是低着脑袋暗自好笑,赫连玄卿看着自己这个儿子更是无可奈何,正要拿着手里的小木棍惩罚他,却不料这娃娃抓起盘子里的两个果子站起身就跑,嘴里“咯咯”笑个不停,转脸就不见了踪影。 “你给我回来!”赫连玄卿坐在原地加重了语气,可哪里还有少卿的影子,只听见小娃娃那“咯咯”的笑声,一时间还给这个大男人逗得苦笑不止。 只说闹皮的少卿抓着果子绕过房子跑到了前面的小路上,没注意一头撞在一人身上,抬头一看,不是今天在那个大房子里要杀自己和老爸的那人还能是谁。 当即脸色一紧,往后退了一步冲那人怒颜道:“你来这里做什么?”元易灵嬍被眼前这个小孩子闹得眉头一挑,“你管得着么?”少卿双手掐腰,“这是我们的地盘,你要是不想找打趁早离开,我不为难你,要是让我老爸看见了,打你个屁滚尿流!”元易灵嬍冷笑一声,“小屁孩儿,你老爸本事那么大啊?”少卿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我老爸本事多大你管不着,快点离开这里!”元易灵嬍直起腰板,故作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我不走又如何?”“找打!”少卿恨恨一声张起自己的拳头冲着元易灵嬍就奔了过去。 元易灵嬍张手一把握住朝自己打过来的小拳头,还手一揪,就将少卿的后衣领抓在了手中,往上一提,小人儿两只脚便离开了地面。 “你放开我放开放开放开……放开我啊……”被拎在半空的少卿扭着自己的身子大喊一通,元易灵嬍哪里管他,只顾往前走。 刚到门口,就见着赫连玄卿从屋中的后门外面走了进来,一看还在元易灵嬍手中折腾的少卿,站在当地揣起口袋苦苦笑了一声。 少卿挣脱抓着自己的那只手跳到地上,哒哒跑到赫连玄卿身后躲了起来,探出脑袋冲着元易灵嬍皱眉道:“臭不要脸!”一句话算是将这个人物说到了心坎里,再顾不及赫连玄卿的面子,环手又将那边的小娃子拉了过来。 “臭小子刚才你说什么?”元易灵嬍勒着少卿的脖子故作生气。 少卿被压在地上踢着两条腿挣也挣不起,怒目着元易灵嬍的这张脸却又不敢再说些什么,嘴里只顾“咕咕咕”,就是不肯再吭声。 “再说嘛,我没听见啊!”元易灵嬍两只手开始在少卿身上乱扫,小人儿被他挠的“咯咯”直笑,一时间两个人在地板上闹成一团。 看着地上的那俩二货,赫连玄卿靠在桌子上无言亦无语,君泽站在他身后看着这个样子的元易灵嬍一时间也是挑起了眉头。 妥妥闹了一通,最后少卿不得不与元易灵嬍忍了软,方才被放开,爬到那边坐着的赫连玄卿脚下,一把将自己老爸就给抱住了,回头看着那边的元易灵嬍再不吭声。 被小人儿逗笑的元易灵嬍从地板上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衫,方才将屋内的状况看了,干笑一声,“还挺利索的嘛,我以为照你这年纪,扫到明天也整不出个样儿来呢。”赫连玄卿看着元易灵嬍在对面坐下,倒了杯茶过去笑道:“日常家务活儿,都做得习惯了。”元易灵嬍“哟”了一声,“都成了家庭主夫了?”闻听言语赫连玄卿只苦笑一声,对于这样的一个小子自己现如今竟然没那个心思跟他吵了。 两人面对面坐着沉默了良久,很奇怪的感觉,竟然也没觉得尴尬。 最后在那边玩累了的君泽爬上了床,赫连玄卿便招呼少卿跟着去睡觉,等到将两个娃娃哄睡着了,元易灵嬍在那边方才问了一声,“你到底是从哪里弄得这一对贤昆玉来?”赫连玄卿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的两个小人儿笑道:“从哪弄得,当然是我生的呗!”元易灵嬍冷笑一声,“你生的,你从哪生的?”“我从……”赫连玄卿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最后反应过来才将那边的人瞄了,一时间心中苦笑不止。 “说,这次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话归正题,元易灵嬍正了神色问道。 赫连玄卿在一旁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一来归还幽冥古刹,二来托付我这两个娃娃,三来嘛… …”元易灵嬍瞄了一眼那边床上的俩人,却也并没有打断赫连玄卿的话,只是等着。 赫连玄卿想了一会儿,“三来嘛,要跟你们商量点儿重要的事情。”“哦?”元易灵嬍看着茶杯里的一片茶叶微微挑起了眉头,“前两件事还不是重要的么?”赫连玄卿稍稍输了口气,“要比它们重要多了。”“说来听听。”元易灵嬍似乎很感兴趣。 赫连玄卿却摇了摇头,意思就是暂时不能说,随后又问道:“伏吟什么时候回来?”伏吟就是现如今道门的大当家元清伏翟,身为他的大师兄,赫连玄卿惯用他的名字称呼他。 元易灵嬍甩了手指上的一滴水,“不知道。”看他那个样子赫连玄卿叹了口气,“你是他的接管人你怎么会不知道?别耍性子了,都多大岁数的人了,还以为自己是小孩儿呢?”元易灵嬍袖子一拂将身子转向了外面,“没什么意外的话,再过两天。”赫连玄卿道:“他到底去做什么了,怎么还会有意外,很危险么?”元易灵嬍稍稍翻了个白眼,“你问我我问谁去,他去哪连庞侍尊他们都没告诉,留下一句话就走了,到现在还没信儿呢,谁知道去哪浪去了!”听了这样的言辞赫连玄卿算是对自己这个小师弟无语到了极点,摇了摇头道:“我以为你长大了,性子就会好一些,怎么还是这样说话不饶人。”元易灵嬍冷笑,“怎么,听不习惯了?”赫连玄卿看着他不说话,元易灵嬍冷着一双眸子跟他对了一会儿,最后考虑到那边还在睡觉的两个孩子,便冲眼前这个人闷声道:“有话咱们外面说。”说完起身走了出去,眼看这形势是有情况要发生啊,赫连玄卿坐在那里愣了一会儿,心中咕咕不自觉的敲起小鼓,最后无奈也只能跟了出去…… 第41章 “说,什么事?”站在屋外的走廊上赫连玄卿问了一声。 倚在柱子上的元易灵嬍望着前面一片合成花骨朵的红花石蒜默然不语,许时,方才开口问道:“你可还记得这些花的名字?”赫连玄卿道:“曼珠沙华。”元易灵嬍又道:“那你可知道,当年你走之后,它们怎么样了么?”赫连玄卿望着眼前一片花海沉默了一时,忽而一笑,“我怎么会知道。”元易灵嬍道:“都枯死了,你走后不久就枯死了,一年之后这里便成了一片荒野地,一直荒了将近百年。”赫连玄卿在另一个根柱子边站住脚,笑了一声,“是么?”元易灵嬍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亏你还笑的出来。”赫连玄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都已经过去了,还提它做什么?”元易灵嬍昂头看了夜空,星星点点,“是啊,都过去了,可我就是想知道,这么多年你不回来,到底是去做了什么?以至于连师父他老人家都没顾得上看望一回。当年你一句话没有就一走了之,那个时候道门伤亡惨重几近消亡,师傅他几乎丢掉半条命,你身为道门首席大弟子,却在那个时候选择离开,为了什么我知道,可我就是不明白!儿女情长?”最后四个字戳中赫连玄卿的心脏,可早已过去那么久,现如今再提及似乎也没什么意思了。 “你知道当初二师兄接管道门的时候有多难么,将道门千年来的基业从零恢复如初废了多少心血么?你知道这些年里道门的变化么,你知道现如今道门的规模多大人数多少么,我再问你,如果二师兄和我寿命与常人无异,你有想过在我们有生之年,再回来见一眼么?”元易灵嬍咄咄逼人的话将赫连玄卿问得无法回答,所有的一切自己似乎都想过,可也似乎从来没有想过。 “别告诉我这些年里你只是全职去担当一个灵归侍者的身份,就算是,你回道门中一次,哪怕是一次,也不至于现如今这些道门弟子都不认识自己的师公师伯是谁?元微玄宫,那个时候你可还记得自己是道门中人?”元易灵嬍倚在柱子上看着那边自己的那位大师兄冷笑凝结,赫连玄卿站在那里盯着地板下的地面默然不语,多时,方才抬头看了元易灵嬍一眼,微微一笑,“你是在怨我么?”元易灵嬍冷笑一声,“怨你如何?不怨你又如何?”听了这话赫连玄卿好笑了一回,“怨我,就愈发像个女人了,你又不是我夫人。”一句话不知怎的戳中元易灵嬍的心思,莫名就生起气来,或许是前些时候被外人说三道四闹得心里结下了坎儿,现在又在自己师兄口中听见这种话不免就有些气恼。 “人家那么说我也就罢了,我不与庸人计较,现在你却又来腌臜我!”元易灵嬍冲着那边瞪起了眼。 生气的模样倒是让赫连玄卿想起了他小时候的样子,不禁好笑,“好了好了,开个玩笑,算我说错话了好?”元易灵嬍憋着心里那口气转过脸再不愿看那人,赫连玄卿在那边揣着口袋靠了柱子,看着自己这个年纪已经不小的师弟道:“想来你也是个过百的小老头儿了,就没娶妻生子?”“生你!”元易灵嬍恨了一声,并不看这边一眼。 赫连玄卿听了他的话心中也只能暗自叹了一口气,骚骚脑壳又问道:“那伏吟呢?”元易灵嬍道:“明日他那犬子自会过来见你。”一听这话谁还不明白,赫连玄卿道:“叫什么?”“阴爻,现如今他的大徒弟。”元易灵嬍抬手拿开被风吹到脸上的头发。 “阴爻?”赫连玄卿念叨了一声,“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啊糗……”坐在驿馆二楼客房里的阴爻莫名的打了个喷嚏,站在那边窗前的青冥被揽回思绪,转头看了他一眼,“你要是困了就回去,我又不需要你们这些人陪,外面已经有那么多人看着了,你还怕我跑了不成,不想想我现在的身份!”青冥揉揉自己的鼻子回头看了站在后面的几个道门弟子,转头又将那边的青冥看了,“我不是怕你跑啊,我是怕有人暗杀你啊墨青冥同志。”青冥微微皱起了眉头,“谁会暗杀我?”阴爻起身走到窗前在一边站了,“我要是知道谁会杀你我还在这里等着啊,我就说嘛,这驿馆危险着呢,还不如待在大牢里,那么多人看守照管,多安全啊,我那三师叔还非把你请出来不行,又是怕我们照顾不周了,又是嫌牢里的环境不好了,唯恐您青冥大少爷受了一点儿委屈,这不,连我现在都成了您的贴身护卫了!”青冥瞄着身边这人闷闷冷笑,“我说阴爻大少,所谓的贴身护卫可不是您这个贴身啊!”阴爻闻声又往那边凑了凑,嘴巴一裂露出一口森森白牙,笑道:“顾不得那些俗念杂意,为确保青冥少主的安危,我不介意人家怎么说我!”青冥一把将凑到自己脸上的那张脸推了开去,“可我介意,老子还没娶媳妇儿呢!”被狠推了一把的阴爻也不生气,看着青冥依旧笑的阳光灿烂,“哟,我倒把这个给忘了,我们的青冥少主还是个小处男呢!怎么着,我那边姑娘可多着呢,要不我介绍一个给你?”青冥黑着一张脸盯了笑容满面的阴爻,“你故意的是不是?”阴爻笑道:“是又如何,你有意见啊?”一句话更是将青冥气的脑袋冒烟,记起当年自己与面前这小子约下的那一战,当即怒了眼色道:“找死!”阴爻摆摆手,笑道:“你连我一个城隍都对付不了,还敢在这里跟我说找死,你不想活啊?”“阴爻,我与你请战,有种你出来——————————!”青冥指着那边猖狂的小子吼了一声。 阴爻向前走了一步,正颜厉目,“出来就出来,我与你墨青冥应战!”一言不合就拳脚相加,两人的对决就此拉开帷幕,也不管那边人的拉扯,在房间里你一拳我一脚的有招有势,不过后来也就闹在了一起,滚在地板上你不松开我我不放开你。 本以为又是一场血战的众人一看他俩那德行也就纷纷松开手一边站着去了,凭他们折腾也打不出个鸟来,霍囹尊和秋肃坐在床沿上嚼着酥油饼也是无动于衷。 驿馆门口的大道上,来往的路人已经少之又少,在宏瑰楼满满喝了一顿的黔谋等人被韦丛带着几个人送了回来。 黔谋喝的算得上是烂醉,被韦丛托着爬上楼梯,嘴里还喊着划拳的号子,闹得前后的楼也不安宁。 在房里闹得正欢的青冥和阴爻听见外面的动静松开了各自的手,趴在窗台上望着对面那栋楼上的一群人微微皱起了眉头…… 第42章 “那些是什么人?”青冥看着对面问了一声。 阴爻嚼了一根牙签道:“纵横门的啊,当头的那三个就是孤门後的弟子黔谋,张仪和苏秦,至于后面的那几个小孩子,不认识。”“他们什么时候过来的?”青冥又问。 阴爻道:“今天上午,我好像看到他们来着。”青冥扭头将身边这个人看了,阴着一张脸道:“那我手下那些人什么时候能够过来?”阴爻直起身子耸了耸肩膀,“这我哪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过来那是他们自己做的决定,反正城门那边我们都已经交代好了,墨门人通通放行,他们要进来也没人拦着。”“那我再问你,刚开始的时候,那些人一听见我们是墨门人就要通通拿下,是何道理?”青冥问道。 阴爻回头看了青冥一眼,“这个你自己心里清楚,不用我再废话了大少爷?”青冥愣将一时不再吭声,本想转身再将对面人观察观察,却不料阴爻又一个猛子扎过来就将他扑倒在地,“我们之间的战斗还没结束呢小子!”“我曹……”驿馆看不见的阴影里,几个与环境融为一体的人将那边的一切默默关注着,他们能避开这里的眼线,躲过这里的巡查,也没人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只是近日来出现的次数逐渐增多,活动频繁,似乎是在预谋着什么,然而这一切,都是为外人所不知的。 …… 夜风掠过的荒郊之地,三个十多岁的少年正略显艰难的前进。 “老大,这样下去不行啊,丹砂他受不了的!”眼见自己的伙伴支撑不住丹青与那边的人道,洛书扶着丹砂也是吃力,他万没有想到这次丹砂会受这么重的伤,不免有些后悔脱离墨门的扶持了。 一口血又吐了出来,再支撑不了的丹砂终于倒了下去,扶也扶不住,洛书与丹青顺势跟着倒在了地上。 “丹砂!”洛书趴在地上冲有些昏厥的少年叫了一声,对于道门的那些人早已经恨之入骨。 丹砂昏昏沉沉的看着他张口难开一言,血沫子不断从他喉咙里涌出来,眼见得要丢命,急的旁边的丹青一阵发慌。 星星夜空下凉风嗖嗖,吹得三人的境况不免凄凉。 立在不远处枝头上的红浮罗嘴角撇开一丝淡淡的冷笑,似乎对于那边的三个囊中之物颇感兴趣。 “不行,我们必须得尽快找到联络人,这样下去他会死的!”丹青冲着洛书皱眉道,声音已有些发抖。 “这个不用你告诉我!”洛书明显也有些焦躁起来,可环顾周围,除了一片野草地,又去哪里寻找联络人,怕是连只鸟都没有。 就在洛书要将丹砂背到背上的时候,丹青在一旁拉了拉他的衣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洛书跟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当他看见立在上面的那个黑袍人的时候,如同被人当头一棒,向来敖冷的人也变得心怯起来。 “几位,好久不见啊。”红浮罗从枝头飞身而下,轻飘飘落在一杆半大的枯枝上,看着下面的三个人幽幽了一句。 洛书背着丹砂不禁后退一步,望着上面那小子眉头凝到了一处,杀人不眨眼的妖童,所到之处总是给人一种死神降临的恐怖感,更何况是在这个冷风的夜晚。 “你想做什么?”丹青上前一步问了一声,明显也是壮了胆子。 红浮罗闻言轻“哼”一声,“当然是来拿走属于我的东西。”“我早就说过了,你们那东西不在我们这里!”洛书怒目道。 “哦?”红浮罗歪着脑袋将他看了,突而一笑,“是么?”洛书咬着牙盯着他不再做声,红浮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在于不在,得让我搜搜才知分晓啊。”这话一出口当即让丹青变了脸色,与他交过手的人谁不知道,被他那双手碰上了,不死也丢半条命。 “看来你是来取我们的命的?”理解了那句话的洛书闷闷问了一声。 红浮罗歪了脑袋笑道:“还是你聪明!”阴阳门的人向来不愿同其他门派的人多说几句话,遇上洛书他们红浮罗算是破了自己的规矩,眼见三人连走路都是问题,一时间也将手里的红线收了起来,许久未动手脚,不知道自己的体能是否下降了呢。 徒脚落地,红浮罗直奔那边的三人而去,洛书背着丹砂哪里有多余的手脚跟他对招,站在前面的丹青便首当应付,可对于伤情未好的他来说,红浮罗这个对手简直就是命中阎王,要他的命易如反掌。 “丹青!”看着被一脚踹出去的丹青洛书叫了一声,明知道自己背着丹砂本不是眼前这个人的对手,被逼迫的一步步后退。 红浮罗似乎很是喜欢看到人恐惧的样子,望着洛书那个模样脸上的笑容散的更开了,“识趣的乖乖站着,你知道逃不过我的手掌心。”看着对手一步步逼近,洛书一张脸阴蒙蒙一片,“我们与你并无深仇大怨,你又何必这般逼人性命?”听了这话红浮罗笑了一回,“从你想招惹我阴阳门的那一刻起,你们的命就已经是我的了,不过是早晚问题,我都会来取。”明知逃也逃不掉,洛书不再后退,站在当地将背上的丹砂放下,望着对面的红浮罗紧了脸色,“也罢,既是今日逃不脱,就让我来会会你。”红浮罗面容冷傲,“自信心很强大么。”洛书不再说话,只是慢慢拉开了架势,红浮罗看着眼前这小子冷笑一声,再不耽误工夫,直奔而去…… 道门东北的小院子里,讲话讲的累的两个人早在地板上坐了下来。 赫连玄卿抬起手按在了元易灵嬍的头顶,垂首笑道:“好了,不吵了,你说的一切,我都想过。”熟悉的动作让一直阴着脸的元易灵嬍心中猛地一酸,背着那边的人两眼晃得润湿起来。 赫连玄卿望着眼前一片红花,舒了口气道:“我时间不多了,或许人只有活到这个时候才能明白,埋在心里的一些东西在不知不觉间会被自己放下,不管是有多重要,都变得不重要,而腾出来的空间,就一直被空着了,像我,以前发生过什么现在都不想再回忆了,我现在关心的是,在我有生之年,是否能够看到里面那两个小人儿成人,还有,一些还未了结的琐事。”忽而听到这种话,元易灵嬍转头将身边这位大师兄看了,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心中一股苦涩。 赫连玄卿似乎是想了很多,最后又是一笑,看了元易灵嬍道:“过了明日,跟我去一趟冥海。”元易灵嬍略思片刻,“归还古刹么?”赫连玄卿点了点头,“这次我需要你帮忙才行。”元易灵嬍转过头,“我以为你要先跟这里的人见见面呢。”赫连玄卿笑笑,“回来再说,师傅他老人家不还等着我呢么,总会有时间的。”“可是……”元易灵嬍顿了一下,“再过三天就要召开联盟会议,现如今二师兄还未回来,我怕是走不开。”赫连玄卿道:“交给阴爻,就算是一次历练,以后这里不都得让他管着呢么。”闻言元易灵嬍不再说话,既然他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看来他的事情倒是急迫的很。 赫连玄卿也不再说话,两人坐在那里望着隐在夜幕中的一片花海,各自想着各自的事情。 荒郊外,两位少年的打斗引来了旁观者,打着油纸伞的儒门弟子小白与仲书飘在枝头,看着下面的几个人就笑了。 “看来道门城这段时间很是热闹啊,连荒郊野外都满是杀气。”小白一张脸满是笑意。 将洛书摁在地上的红浮罗抬头看了他,一阵风将他扣在脑袋上的黑袍吹落,露出一头的苍苍白发来…… 第43章 正是应了齐桓之前说的,红浮罗这个形象,跟妖童的概念真是吻合,尤其是当他再露出嘴里那两颗獠牙的时候。 看着下面的小儿满目狰狞,小白在上面又笑道:“本来是个好好的小少年,怎么长着长着就成了一个吸人血的怪物,你那师傅到底是怎么养你的?”红浮罗将上面两个浑身雪白的人看了一会儿,可内心的欲望已经让他迫不及待,哪里有心情跟他们啰嗦,看着下面的洛书,张开嘴就要咬上去。 纵然是想过眼前人是个什么狠角色,但洛书也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是一个吸食人血的东西,当看着红浮罗狰狞着一张脸扑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这辈子算是活到头了。 可就在他闭眼等死的时候,身体却忽然被什么东西猛地拉了出去,脱离了红浮罗的掌控,待到那边停止下来抬头一看,却是上面那两人所为。 “喂,跟你说话呢小东西,没听见啊?”小白并不管那边的洛书怎样,而是对红浮罗很感兴趣。 被夺了食物的红浮罗看着小白涨红了一双眼眸,满是恨恨的杀意,四肢着地昂着脑袋,一张脸狰狞到了极致,像极了一只被侵犯到的野狼。 看着红浮罗那般模样小白摇了摇头,“照你这么下去怎么可以,你要是活着,那得祸害多少条人命啊,想我门中那两位师弟,就是这样被你夺走了性命?”原来是有旧怨恩仇。 洛书望着那边的红浮罗心中黯然,这小子现如今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听了小白的话,明白其意的仲书道:“师兄,我们刚到此处就与人动手干戈,恐怕不太好?”小白含笑“诶”了一声,“就是因为刚来才要见见红嘛,红门大开,多吉利啊。”仲书不再说话,而是看着下面的红浮罗脸上浮起一丝笑意,似乎就是在于自己的师兄唱个对台戏,最后的目的却还是一个。 是他杀人在先,现在就别怪这两个大人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了…… 儒门是十一大联盟门派排名第二位的,门术的造诣可想而知,身为门中的大弟子与三弟子的小白和仲书二人的本事也不用多说,纵然那阴阳门有多厉害,红浮罗不过还是其中正在被培养的一个小孩儿,再过人的本事也难敌儒门这两位人物,对于纷争的最后结局,似乎想都不用想。 可正在饥渴的红浮罗哪里有那个思绪考虑这样复杂的问题,正如野兽捕食,纵然他有自己的思维,也比不上他是个人的时候了。 眼见得那边纷争又起,洛书体力不支的一头倒在地上,两眼已是迷迷糊糊,恍然间就觉得不知从哪窜过来一个黑影,硬是将本来已经裹在一团白影里面的那团黑影扯了出去,眨眼不见了踪影。 再等他睁开眼,就看着自己眼前晃动着一片雪白,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讲话,“看来伤的不轻啊…… ”脑袋一沉,昏了过去。 …… 再说菩嘲萨拼着性命将红浮罗从儒门两个杀手手上夺回来,一路狂奔,直到林子的深处方才听了下来。 略显单薄的身子由于气喘微微发抖,菩嘲萨将红浮罗放在一棵大树下靠着,方才将自己脑袋上的黑袍拿了下去,露出一头乌黑的长发来,再看脸,却原来是个女孩儿。 由于长时间失血,红浮罗口中已经汩汩冒出寒气,身子也忍不住的发起抖来,好在他还残存着一星的意识,认得眼前人是谁。 菩嘲萨看着眼前满面苍白的人,将自己的胳膊划开了一个口子,凑到红浮罗嘴边,血腥的气味将这个人的欲望刺激的又加重一分,再控制不住自己的红浮罗便一口咬了上去。 一股剧痛让菩嘲萨忍不住浑身一抖,可再怎么样嘴里一丝声响也未出,或许此时此刻的她想说些什么,可就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或许换个说法来讲,是根本不会说…… 得到食物之后,红浮罗冰冷的身子开始慢慢升温,抱着这个身体,菩嘲萨渐渐陷入一阵昏迷。 等到明天日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在心里这样对他说…… 小白和仲书将洛书三人送到他们暂时落脚的地方,一座被人遗弃的道观之中。 看着昏迷不醒的三个小童,小白眉头微皱,“法门的人到底有没有出来,让三个小孩儿在这里晃悠个什么?”仲书从那边拿了点儿吃的东西,“这个还真不清楚,说不定他们跟我们一样,也在一个这样的地方藏着呢。”小白接过仲书递过来的东西,往后面的柱子上一靠舒了口气,忽而又笑道:“现在这些小娃子,真是不知厉害关系了,仗着自己有点儿本事,动不动就拿人命说事儿,真不知道他们那些师傅是怎么教的,一代不如一代啊!”仲书听了他的话不禁好笑,“说的自己当初多高尚似得,你可别忘了自己手上什么时候沾的血,现在又来消遣他们!”小白“嘿嘿”自笑了两声,一脚踹在仲书背上,“就你知道的多!”仲书够着手拍拍自己后背站起身,到那边洛书旁又坐下,一边人正忙着为其清理伤口,仲书看了一会儿笑道:“早知道我们也跟师傅要几个小娃娃来了,到时候几个门派聚齐了,就提议来个比武大会,让这些小贼娃子上台打擂,我们就在下面坐着看,那时候得有多热闹,上次来这里,就跟着你们开了三天的大会,无聊死了。”听了这话小白在那边冷笑一声,“早知道你这么说上一次我就该提议,想想四年前,你好像也未成年?”仲书白了那边人一眼,看着洛书又叹了一口气,“说是一代不如一代,可也是人才辈出啊,过不了多久,这个天下可就是他们的喽!”小白跟着一声叹,“是啊,都是他们的喽,到时候才要狠命的造呢,不作死不罢休啊!”对于自己这个师兄仲书是再无语了,冲他翻个白眼,将话题拉开,“我们到底什么时候进城?”“明日上午就走。”小白丝毫不犹豫。 “要带上他们么?”仲书指的是洛书几个。 “不然呢?”小白反问了一声。 仲书不再吭声,只是看着洛书三个人陷入了一阵沉默,那边的小白卷卷自己的小铺盖也躺下了…… 另外一边的破庙中,齐桓收到了从城中飞出来的信鸽,打开那卷小轴,才知道原来是青冥投来的消息,说是让他们明日就进城,废话也写不下,齐桓看了笑一回,不用你说我们也是如此打算。 看了看那边躺成一排的阔落几个孩子,齐桓在叶灵鳯身边坐下笑道:“以后我们要是有这么几个孩子,那得是什么样的生活啊?”叶灵鳯靠着墙迷迷糊糊听见齐桓的声音,还以为他又做梦呢,一脚踹上去,“别吵笨蛋!”被踹了一脚的齐桓回过头看了看眼前这个女人,轻笑一声,正要将她揽过来靠着自己,那边的雪羽狼忽然又有了动静…… 第44章 本以为又来了什么对头雪羽狼才那么敏感,谁知道跟着它跑出去之后却看见是自己门中的几个小探报。 身着黑衣的探报们簇拥着一架小车,当然要比他们自己用的大得多,不过也只是能够装下一个小孩子的容量。 当坐在车里的那个小人儿露出脸的那一刻,齐桓不禁心中咯噔一声,“小姐?!”来的人正是青冥与阔落的那个小妹妹,旒沙。 小丫头从车里蹦出来,一头扎进齐桓怀里,很是兴奋的叫了一声,“齐师兄!”齐桓看着怀里的丫头眉头紧皱,“你怎么过来了?”道门城距离墨门城那么远的距离,自己这些人过来都走了八九天,难道这小丫头在后面就跟着来了? 旒沙从齐桓怀里挣脱跳到地上,指了指还浮在半空的那些小探报,“当然是他们送我来的!”齐桓怒目看了那几个人,本来是要大大怪罪一场的,谁知道几个小东西早已是昏昏欲坠,被齐桓盯了一眼当即就砸到了地上,晃着小脑袋呱呱一阵乱嚷,“我们是被逼的……”虚弱至极! 探报就是探报,身负的责任可不是载人送路,如若不是被人逼迫,他们才不愿吃这个劳苦呢,要知道将旒沙这样的一个小人儿送到这里,几乎就是要了他们大半条命。 “嗨,大块头!”看见雪羽狼的旒沙摸了摸它的前肢,因为够不到它的脑门么,小丫头也不管后面的齐桓什么脸色,转身就往里面跑。 半路碰上出来的叶灵鳯,叫了一声,“叶姐!”看着这丫头叶灵鳯也是一门闷,还没来得及问什么,旒沙已经绕过她跑进了里面,正看到从那边坐起来的阔落,叫了一声“爱哥哥”欢喜的跑了过去。 迷迷糊糊看着坐到眼前的丫头,阔落习惯性的抬手在她脸蛋上摸了摸,却似乎还并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是嘴里嘟囔,“才什么时候啊,你怎么就起床了……”齐桓与另外两个人将外面的几个探报拎进来放到那边歇着,转头又看了这边的旒沙。 “你来的时候尊主可知道?”齐桓问。 旒沙抱着阔落的胳膊嘟嘴,“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了怎么还会让我过来!”“胡闹!”一听这话皱起了眉头,“这又不是出来闹着玩儿的,你怎么不打声招呼就敢乱跑呢?”旒沙将自己的脸埋进阔落衣服里,“你们都出来了,大哥也不在了,剩我自己一个人待在那里都闷死了,那天你们也不带我,什么意思嘛,嫌我烦啊?”齐桓被闹得不想再说话,转过头到那边坐着去了,叶灵鳯看他那个样子也是无法,只能苦笑一声,走出去召唤新的探报过来,将自家小姐的讯息带回墨门城,莫要让尊主担心。 清醒过来的阔落看着自己怀里的丫头也是苦笑一声,她比自己小,也要天真,不过这样未必不是件好事,有时候,无知才是福么。 “傻丫头。”阔落摸着旒沙的脑袋念叨了一声。 旒沙看着他身上缠着的绷带连着上面的血迹心疼,“你从哪弄的这么多伤啊?”阔落笑笑,“不小心碰的。”旒沙嘟着嘴望两边看了看,“大哥呢,他不是跟你们一起过来的么?”阔落将一旁的衣服给她搭在肩膀上,“在城里面等着呢,我们明天就去找他。”这个时候坐在一旁的鲁羡终于清醒过来,看着眼前的小丫头惊了一声,“诶,小姐?你怎么来了? ”旒沙瞄了他一眼,“我都坐大半天了,你才知道啊?”鲁羡骚骚自己的脑壳似乎还并未彻底清醒,旁边的清颖看他那个德行苦笑了一回,毕沅依旧躺在那里未有动静,眼睛也未睁开。 知道那人就那个习惯,旒沙倒是没介意,阔落揽着她问道:“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旒沙顺势往下一躺,蜷起小身子闭上了眼睛,“我不饿,我困了,跟你们挤挤,你拍拍我。”看着小丫头阔落苦笑了一声,躺下去拍着那个小身子轻声道:“你都多大了,睡觉还让人拍啊?”“不要你管!”旒沙腻了一声,眼睛也没睁开,只是将阔落的胳膊抱住了,那边的鲁羡和清颖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在那边躺下了。 哥哥对妹妹的宠溺让那边的齐桓看得浑身酥麻,瞄了旁边的叶灵鳯一眼,“我好像又想起我们小时候了……”“滚!”被叶灵鳯又踢了一脚,再不敢废话…… 半夜无话,待到天明,城外的人准备他们的事情,城内人忙着自己的事情。 吃过早饭,羽落带着几个工匠过来修缮房屋,赫连玄卿便领着两个小娃娃去之前住的那家客栈收拾自己的东西。 本来他们已经离开了两夜不见踪迹,店主还以为这人是要逃票了呢,又等了大清早还是不见人回来,又没有个招呼,不禁心中来气,就让人将此事告到了酷吏那边,赫连玄卿进去的时候酷吏正带着几个人在那里站着呢。 一见赫连玄卿回来,店里的保儿上来就冲他皱起了眉头,“我说这位客官,这两天不见踪影您到底是去了哪了?我们这都急死了,您连个信儿都没有,真是……”话还没说完,就被从那边过来的酷吏扒到了一边去,瞪着赫连玄卿的脸横鼻子竖眉毛,“又是你呵,前两天的事儿我还没跟你完呢,现如今你又来找麻烦是不是?我看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啊,没办过人事儿啊,不懂住店要给钱吃饭要烧火啊,最基本的社交行易都不懂是?我这一天忙的晕头转向的你还来给我蹭麻烦,你烦不烦啊,你不烦我都烦啊……”一顿呵斥将赫连玄卿逼得连连后退,最后撞到了后面的墙上方才停下步子,可面对眼前这个人他还真是还不了口,口才真好,不去当主持人真是亏才了。 “喂!”看着满面狰狞的酷吏少卿叫了一声,可还没等他说什么话,那人又将自己的矛头对准了他。 “你个小崽子,又来这里闹事是?上一次没逮着你很幸运是不是,那大爷这次可要跟你不客气了,在我地盘上辎重闹事者,不管大人还是小孩儿,统统抓起来,越是跟你们客气越是觉得我们这些当苦差的好欺负,真是不发发脾气你们就不知道我们有几只眼!!!”说着话就冲后面那几人打了个手势,意思当然就是给我拿下!统统拿下! 正当司徒们拔刀涨势之际,从驿馆那边回来路过的阴爻正好看见,虽然他也急着回去想早些看看自己那位师伯,可念着自己的身份,不免要进来看看。 “哎哟,是大爷来了!”一见到阴爻保儿立马上前打了个诺,阴爻抬手示意只是来看看,不用招呼自己。 “大爷早!”看着阴爻酷吏立马行了个军礼,后面几个人跟着立正。 阴爻倒是没注意他们,而是转头将那边的赫连玄卿看了,想了一会儿方才道:“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赫连玄卿笑着点了点头…… 第45章 “正央门那边的时候,见过一面。”赫连玄卿向那边的阴爻淡淡说了一声。 一句话说的随便,却让阴爻着实惊愕了一番,羽落早就将事情的经过告知给他,说的就是昨日在正央门口碰见的那个带孩子的男人,正是自家的师伯,元微玄宫! “您……您就是师伯?”阴爻看着赫连玄卿有些吞吐,万万没想到跟这个人的第一面竟然是在这里。 赫连玄卿笑道:“你就是阴爻?”“正是!”阴爻立马应了一声,站直了身子冲赫连玄卿正式施了个礼,“侄儿见过师伯!”一听阴爻的话,在旁边站着的人哪里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元微玄宫归来的消息在昨天就给传遍了,可是谁又想过这人会是这个模样,身为老一辈人,最起码在年龄上也不能相差这么多啊,看着不比阴爻大几岁么,怎么还成了人家父亲的师兄了呢! 可转念再想想,他家那位三师叔,不也是这个样子么…… “真……真有这个人啊?”年岁不过二十的保儿看着赫连玄卿一脸懵逼,估计在他的记忆力,眼前这个人物不过是老一辈讲的神话故事里才有的人物。 “拜拜……拜见大大大…………大大……”“见见过祖祖………………祖爷……爷……”“太太… ………太师……师师……”突如其来的这个人让众人难以称呼,叫叔叔,说不过去,叫爷爷,好像要比自己爷爷年岁还要大些,叫太公祖爷爷,看着他那一张脸可真是下不去嘴…… 看着面前慌乱的一群人,赫连玄卿摆摆手转身上楼,对于这样的境况他倒是不想说什么,恐怕是连他自己想起自己的岁数都觉得有些尴尬,毕竟与自己活在那个时代的那些人,现如今都已经不在了。 上了楼进了房,东西妥妥的放在原来的位子上,倒也没动过,这让赫连玄卿稍稍舒了口气。 将散落的衣服叠起来放进三个包袱里,另外还有一些散碎的小物件,赫连玄卿对于叠衣服这些活儿的熟练程度让跟进来的阴爻心中不禁一动,却也并未有什么大触动。 当少卿和君泽嘟着小嘴儿各自抱着自己的小包袱从他面前路过的时候,看着两个白白嫩嫩的小人儿倒是将阴爻逗乐了一个。 眼见那边的赫连玄卿还在忙,自己站在这里不免有些不好看,阴爻上去便要帮忙,看着放在床里面的一个被黑布裹着的东西就走了过去,“我帮您拿这个。”“诶……”赫连玄卿刚要阻止,那边的阴爻早就将拿东西抓在了手里,本以为就一个小东西,却不料狠狠将他怂了一下,搁置在那里竟然丝毫未动,重量之重让人难以相信。 又尝试了两次,凭着内里阴爻也只是将那个东西稍稍拉过了一小段距离,要想拿起来,却是万难之事,不禁奇怪,这里面到底裹得是什么。 这时候赫连玄卿从后面过来,身手将那东西拿了过去,背在身上笑道:“我来就行了。”说完转身走开,却将阴爻再一次狠狠怂了一回,自己费了那么大劲没拿得起来的东西,他却那么轻而易举的就…… 他哪里知道,那黑布里面裹着的,正是幽冥古刹。 走出房间的时候,阴爻心中难免奇怪,既然那东西那么重,这样的楼阁又是怎样承受的了得,再看走在前面的赫连玄卿,也未见他步伐沉重一分,对于那包裹里面的东西,就更加好奇了。 交了房钱,赫连玄卿揽过冲酷吏瞪眼的少卿和那边站着的君泽转身离开,中途正看见一桌饭席的人正绘声绘色的说着什么,其中一位老者声音最为洪亮,“……只说那元微玄宫转头一看,上方之人正是那妖魔尸九,可不得了,张手布下天罗地网,召唤十大幽冥阎罗腾身跃起,与那尸九展开对阵,哗啦啦一阵槽响,但见空中电闪雷鸣阴雨瓢泼,神龙见尾不见首啊……”一路过去并未停下,声音也在耳后渐渐消失,赫连玄卿嘴角却不知在什么时候浮出了一丝笑意。 跟在后面的阴爻路过的时候拉了拉那位老者的衣袖,示意别再说了,那老头儿还不知道怎么了呢,在后面大叫,“我说大爷,怎么了么,聊天现在也犯法啊?”阴爻摇摇头无可奈何,只能带着后面的几人追随赫连玄卿而去。 路上周围依然热闹,买卖很是昌盛,可面对眼前这位师伯,阴爻一时间还是难找到话题,更重要的是赫连玄卿,只是走路看两边,似乎并不想询问些什么,这么一来这一伙儿人就显得有些尴尬了。 不时会有人跟阴爻打招呼,挨着赫连玄卿阴爻也不敢再与他们随便,只是点头回应着。 看见一边有卖冰糖葫芦和的,少卿便在后面叫了一声“老爸”,也不管那人有没有应声,转身就望着那边的小摊子跑了过去,车来车往的,唯恐小娃娃出什么岔子,阴爻生理反应的就跟了上去。 看小孩子是要买东西,阴爻就要将腰间的钱袋拿出来,少卿却道:“不用你的,我有钱!”说着话摸出自己的小钱包来,将里面的两个铜牌牌倒出来递给摊贩老板,接过两串糖葫芦,想着自己一串小泽一串,抿着嘴就将阴爻瞄了,“诶,没有你的份儿了!”本来阴爻看着他手里那个钱包就已经够诧异的了,不料小娃娃又来了这么一句,他倒以为自己跟他跑过来是要跟他凑吃的,一下子就给逗乐了,蹲下去指着他手里那钱包笑道:“你母亲可真是心灵手巧,能给你作出这样的东西来!”少卿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东西,“这才不是我母亲做的呢,是我老爸给我缝的!”“你老爸?”阴爻眉头一挑,少卿拿下巴指了指站在那边的赫连玄卿,“就是他啊!”回头看了站在那里的大男人,阴爻愣了一时,最后苦笑苦的都要哭出来了…… 看来这两个孩子是没有母亲,倒也是难为一个大男人将他们抚养长这么大,不过,说自己那位师伯是他们的老爸,是不是有点儿太过牵强了。 看着走在前面的人,阴爻心里奇怪,却也难问出口,只是继续安静着跟在后面,望着道门而去…… 阳光透过茂密的林子被碎成一片,白发男孩儿背着女孩儿正一步步往前走着。 微微睁开眼,菩嘲萨缓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正趴在一个人的背上,而这个人又是红浮罗,一时间有些害羞起来。 “醒了?”红浮罗问了一声,语气依旧淡漠的很。 菩嘲萨说不了话,只是拿手扶在了红浮罗肩头,示意让她下来,自己走。 “别乱动。”红浮罗眉头微皱,下面托着菩嘲萨两条腿的手抓的更紧了,女孩儿被迫又跟他贴的更紧了些,脸上泛起一丝微红。 “以后不许再这样了。”红浮罗又说了一句,菩嘲萨才意识到自己无意间放在他前面的胳膊,而上面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 女孩儿将自己的手缩回来,红浮罗微微测过脸看了她一眼,“还疼么?”菩嘲萨侧过脸面朝外,害羞的模样倒是将红浮罗看得轻笑一声,向来阴沉冷傲的一张脸在阳光下好似开了一朵娇艳的花,在女孩儿的余光里夺目灿烂。 他要是一直能这样,该有多好。 她心里这样想…… 第46章 出了林子,红浮罗将女孩儿放在临边的一棵大树下,星星碎碎的阳光从上面照到她身上,不会冷也不会热,“在这里等着,我去找点儿吃的东西。”红浮罗交代一声转身离开,面色苍白的菩嘲萨坐在当地依旧难以站起身,对于昨天夜里的行为,她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如此,虽然身体还很难受,这女孩儿心里却有着一丝甜甜的味道,莫名的…… 而就在这个时候,道门城东门处正热闹非凡。 原来是墨门的人要进城,本来上边对他们已经发放了通行令,按理来讲并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可问题就出在他们带着的那头怪物身上。 个头儿大的几乎要够着城门的上边,看着还是一头野狼,这要是放进城里去,那还不得是一场浩劫啊。 “都跟你说了这不过是只宠物,怎么就是野生的了呢,你有没有看清楚啊?”齐桓跟看门的人还在争执。 守门人坚守自己的理念,凡是有害城中百姓安危的,一个都不让过去,打架也不让你过去,不让你进去就是不让你过去,你说啥都不让你进去! 他又怎么能够忘记前两天就是这些人将自己那位同事丧了命的…… “你要是能把它抱起来,就算是你的宠物,我们这边放行!”守门人终于给了一个缝隙钻。 “我抱……我抱你妹啊我抱,它那样的我能抱得动么?”齐桓再也忍不了心中一股恶气,冲着守门人吼了起来。 “那你就让两个人留下来看着它,你们进去不就行了么,非得带着它做什么啊?”守门人对于蹲坐在后面一脸无辜的雪羽狼很是不看好。 被堵着嗓子眼儿的齐桓不愿再与他争执,转身走到队伍的后面去了。 看着车子里的阔落齐桓皱着眉头,“小爷,就不带它进去了?”阔落揽着旒沙瞅了瞅那边的大家伙,“我怕把它留在外面它更会惹祸,你又不是不知道它什么性子。”齐桓摆了摆手,“那就让它回去嘛!”阔落眉头一挑,“你要是有那本事你就让它回去啊,只要它听你的,我没意见!”“我……”明知无力的齐桓叹了口气,可还是走到那边的雪羽狼身边拍了拍它的爪子。 “我说哥们儿,我们这都是来办正事儿的,你就别跟着参合了行不?先回去,等有时间啊,我再带着你出来好好逛逛……”话没说完,雪羽狼就转了转身子面朝另一边了,它虽然不会说人话,可听起来却毫不费力,这个意思就是没门儿喽! “你要有本事你自己进去,你也听到那些人说什么了,我为难啊,不能因为你一个当误我们大家嘛,你怎么就这么自私?!”憋了好长时间的齐桓终于冲雪羽狼发起了脾气,瞪着眼掐着腰站在下面怒气轰轰。 雪羽狼斜着眼珠子瞄了他一眼,又坐在那里无辜了一会儿,随后昂头嗥了一声,不过念在是大白天,没有月亮,声音倒也不大,可还是将那边的人们吓得够呛。 “马马……马上带它离开这里,不然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意识到危险的守门人立马标枪直立,矛头纷纷冲向了那边的大块头。 齐桓捂着双眼头疼的要死,这个时候雪羽狼却站起了身子。 “羽狼!”以为大家伙又要做什么的阔落在车子里喝了一声,虽然这家伙平日里顽劣,但对于自己这个小主人的话还是遵从的,可今天却又有些不同以往。 被喝了一声的羽狼走到那边低下头,拿鼻子蹭了蹭阔落的脑袋,旒沙趁机伸手摸了它一把,乐的“咯咯”直笑,雪羽狼倒没有注意她,而是转身离开了。 本以为它是要遵从自己的命令离开这里,阔落在车里看着那个落寞的背影不免有些心疼,可碍着实际情况实在是留不了它,也只能等回去之后再跟它好好说话了。 “这才对嘛,宠物就得有个宠物的样子吗,要听主人的话,才有好的将来发展……”看着雪羽狼离开齐桓大大松了口气,要是这家伙真的不愿意,那就是拼了自己的老命也拿它没办法。 可所有的一切都在雪羽狼回头的那一刻转变,谁都想它是离开,可谁都没想过它走的那段距离其实只是给自己准备一个冲刺之前的缓冲滑道而已。 当眼看着大家伙仰头长啸纵身一跃的那一刻,齐桓便觉得这次自己又得死一回了。 雪羽狼势不可挡,四肢用力一跃跳上城墙墙头,倒不是这道门的城池围墙太低,而是这东西的弹跳力非比寻常,再加上本身块头就大,上到这上边来本就用不着多费功夫。 想必那天夜里它能够闯进城内,用的也是这一招…… “我的妈——————————————”看着站在城墙上昂头长啸的雪羽狼下面的齐桓算是爆了眼珠子,跳着脚的冲上面大喊。 那边的守门人早已慌成一团,一群人端着手里的尖枪噗隆隆奔着里面就跑了过去,大喊着“捉贼拿怪”,吵得里面正在喝茶的城隍驾着凌空马车也奔了过来,一时间雪羽狼算是被群攻了。 “我去它个姥姥,它智商到底有多高啊!”跳到车顶上的齐桓望着上面的雪羽狼咬牙切齿。 阔落从车里爬出来,看着上面那家伙道:“看来它是饿了,从来这里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呢。”一听这话齐桓转头把他瞪了,“它该不会是想吃人?!”阔落耸了耸肩膀两手一摊,“谁知道……”“我曹……”被惊吓到的齐桓再不等,纵身望雪羽狼那边跃了过去。 旒沙从车里跳出来抱住阔落的胳膊,看着上面的雪羽狼笑道:“它连只鸡都不敢咬,你却说它要吃人?”阔落扭头看了她一眼,抬手在她鼻头刮了一下笑道:“就你知道的多!”再说这相柳,趴在床上还没睡醒,就被外面的人闯进来硬生生拖了起来,拽着就往外走。 眯瞪瞪认得是龙荼,“干嘛啊六弟呀,师兄我还没洗脸呢!”龙荼拽着他没停步,“你还洗脸呢,外面都闹成一锅粥了,你倒清闲的还在这里睡大觉!”“怎嘛了嘛,整天闹成一锅粥,这道门城还过不过了!”相柳一跤趴在了龙荼背上,被弯腰甩了下去。 “那墨门的人又在城门口闹起来了,带了一头野狼来,非要进城,被守门的挡下了,谁知道那东西一时间发疯,在城头上浪呢,城隍都收拾不了!”龙荼看着自己这位二师兄皱眉道。 一听这话相柳迷瞪的两只眼便露出一丝阴晦,“又是他们。”龙荼一把将他拉起来拽着又往外走,“快点儿我的小二爷,再等一会儿要出人命了!”“诶诶诶诶我这衣服还没穿呢你等等你个笨蛋……”荒郊城外,红浮罗拎着两只兔子回来,却左右不见了菩嘲萨的身影,只有落在树下一串随身的挂饰,红浮罗捏在手中暗恨了一声,弃了手里的东西转身奔着远处飞身追了过去…… 第47章 “那边他们不都闲着的嘛,你非得拉我起来做什么?”半路上相柳还在抱怨。 龙荼一边急着望东门那边赶一边解释,“大师兄忙着接任三师叔的工作呢,三师兄得照应师伯,五师兄还在驿馆那边没回来,估计是纵横门的人还没醒。”“那老四呢?”相柳又问道。 听了这话龙荼叹口气,“颜清师兄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天到晚忙着照顾他那些宝贝,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跟个千金小姐大家闺秀似得,我都好几天没见过他了,三师叔也是,这几天城里这么忙,也不给他派点儿任务过去,就不怕他闷在屋里发霉啊?”听了这一通牢骚相柳忍不住笑了,“倒是少见你对别人有意见呢!”龙荼冷笑一声,“那我可不敢,那两位老人家哪个不是抬根手指就能捏死我啊,我有那胆子么?”相柳不再跟他唠叨这些,想起那阴爻又道:“刚才你说的那位大爷又是怎么回事,他干嘛要接任三师叔,难不成要把当家人的位子传给他了?”龙荼道:“你想的倒是精彩,大当家的不回来二当家的能擅自做主?不过是明天要跟着师伯出门一趟,暂时将手里的工作交给大师兄而已。”相柳“哦”了一声,“现在出远门啊,那可不是个明智的举动,诶他们要去哪?”“这我哪知道?”龙荼瞥了一声,催着相柳快点儿。 等到两个人到了东门的时候,正见着那边城头上一只雪白的狼头正跟周围的众人闹得欢畅。 这时候城隍从那边扑过来,“二爷六爷,你们总算是来了,快管管,那畜生要闹翻天了!”相柳并未着急,而是远远观望,“可有伤及人命?”城隍摇头,“并无,可那东西一直在上面就是不肯下来,也把下面人吓得够呛啊,对这里的影响也不好啊!”龙荼闻言飞身前往,相柳在后面慢吞吞跟着不忙不燥,等到了跟前,冷不丁又看见在城门外站着的阔落,心中一动,这不就是那天夜里闹事儿的小子么,竟然还敢来这里。 可再怎么着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跟一个小孩子闹别扭,还是先将上面那家伙弄下来比较好。 “……你个笨东西,你爬这么高做什么?唯恐人家看不见你啊?你自己长得好看怎么滴?还不快点儿给我下去,再胡闹小心我大嘴巴子抽你……”齐桓趴在雪羽狼脑袋上厉声呵斥着,奈何下面这家伙就是不搭理他,也不知道这东西脑子里在想什么,蹲在城头看着下面的人就是不走,估计是被齐桓抓着头上两撮毛痒痒的很,晃了晃脑袋,齐桓跟着就掉了下去。 想这齐桓在前两次的联盟会议中,都是担任墨门的代表,在道门城中的旧识当然也有几个,这道门二弟子相柳就是其中一个。 眼见得故人有难,相柳飞身过去接住,到了地上斜眼一瞟,“哟,您老儿可得照顾好您这老腰,要是再折了我们这里可没得治了!”被狠狠晃了一回的齐桓本来心情就不好,一看到自己的死对头心中更是来气,也不念及相柳的相助之恩,张手就在那人身上打了一巴掌,“我要你多嘴!”相柳闻言眉头一皱,“我多不多嘴没干系,只是还请您老儿看好您那畜生,在我们城头上浪个什么劲儿啊!”齐桓被气的不愿再跟他废话,“你那些才畜生呢!”拿手狠狠点了两下转身走开了,奔着那边的雪羽狼而去。 这时候龙荼从上面下来,瞄着上面直皱眉,“这块头也忒大了?”相柳看着上面那东西依旧一副懒散样儿,抖着腿靠在柱子上也没上去的心情,龙荼看他那个德行就头疼,当下就要扣手摆招式,被相柳拦住。 “诶诶诶诶得了得了,别费你那些功夫了,费了也不顶用。”相柳说了一句话就往那边慢里糊涂的走了过去,龙荼站在后面盯着他两道眉毛一跳一跳一跳的…… “喂,它是你养的?”出了城门,相柳在阔落身边站住了脚,望着上面的家伙随口问了一句。 阔落被问及这才反应过来,扭头看了相柳,由于那天夜里相柳一直未曾露面,他也认不出来,只是听声音熟悉,当下只回了一声“是”,揽着旒沙再不多话。 相柳瞄了一眼身边这对小兄妹,“是你养的你不说管管,老是站在这里算什么?”阔落眉头微微皱起,“它又不是什么时候都听我的,我哪里管得着它?”听了这话相柳冷笑一声,输了口气,“那好,既然你管不了,就让我来替你收拾收拾。”一看他那脸色就不对,阔落怎么能放心,“你要做什么?”相柳看了他一眼并不回话,转头纵身跃起,直奔上面的雪羽狼而去,阔落在下面看着他那架势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将旒沙交给后面的叶灵鳯看着,自己奔着城门里面跑了过去。 说这道门,在阴爻这一辈叫得出名字的前六个弟子,阴爻,相柳,羽落,颜清,韦丛与龙荼,每人从小都被元清伏翟赋予了属于他们自己的护法,但万不是神兽,而是灵元,同赫连玄卿召唤出的赤尾龙属一个系,如果再加修为,最后终究能够成为玄天烈龙那样的神尊,不过现如今还年轻的他们当然还欠火候。 话说回来,掌控在相柳身体内的,正是上古灵元混世四冥猴,分为灵明石猴,属火位,吃尻马猴,属水位,通臂猿猴,属地位,六耳猕猴,属风位,加上相柳这个该瘟不瘟的,自己定位就属了个神位,为此一直被其他四个鄙视着。 这次对付一头野狼,本不需大动干戈,相柳也只是将其中两个叫了出来,吃尻马猴与通臂猿猴,因为他知道其他两个现在正在冷战呢,根本不会理睬自己。 如同他们的主子,两个传说中的无比神圣的人物,一个个却也是哈切连天两眼迷瞪,似乎也是被硬生生从梦中拽出来的一般。 “有什么吩咐啊,我的小伙子?”通臂猿猴一只手搭在相柳肩上,可就是这么一个小动作,也让比他小了好几倍的人承受不住,噗通一声趴那了。 “哟,不好意思。”通臂猿猴见相柳摔倒立马收回了手,也不顾相柳如何阴沉着一张脸,视而不见的仰头看了那边的城头,“啊,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你给我停下听见没有?听见没有?停下!你给我停下……”齐桓趴在雪羽狼头上还在呵斥,原来是被众人吵得不耐烦的大家伙耐不住性子,沿着城墙散起了步,登的脚下面的砖头哗啦啦直往下掉,万一砸着人,那还不是要命的事儿。 奈何齐桓怎么叫唤,那雪羽狼就如同没听见似得,沿着城墙望着一边走过去了,慌得下面一群人拿着尖枪尾随其后。 “哦,是他呀。”看清那边家伙面貌的吃尻马猴念叨了一声。 “你认识它?”相柳瞄了他一眼问道。 吃尻马猴摇摇头,“别用那个字称呼他,他与我们无异,不过是还未开口说话而已。”闻言相柳挑了下眉头,转脸又看向那边的雪羽狼。 吃尻马猴道:“我认识他爹娘,这小东西刚出生的时候倒见过一面,那时候才多大点儿啊,想不到现在都长这么高了,真是跟他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看那鼻子眼儿,哎哟,他那个爹啊……”听着这家伙又要怀旧,相柳在一旁拍拍他肩膀,“诶诶诶诶行了行了,有话以后再说,现在赶紧把他弄下来,不然我那城墙还不得给他踩塌了!”吃尻马猴这才从遥远的记忆中回过神来,招呼旁边的通臂猿猴,两个人……两个神……两只猴儿… …呃,两位护神灵元便望着那边走了过去…… 第48章 飞身狂追了好一段路程的红浮罗最后在一片林子上停下脚步,环顾四周哪里还能够闻到菩嘲萨的一点气味,一时间不禁恼恨起来,自己竟然是谁带走了她都不知道,可恶! “浮罗。”就在少年满心懊恼之时,若佛忽然出现在了他背后。 红浮罗扭头将自己这位来无影去无踪的师傅看了,却并不说一句话,若佛看出了他的心思。 “怎么回事?”若佛问道。 红浮罗眉头微皱,“嘲萨被人带走了,不知道是谁干的。”“你们昨天晚上做什么去了?”对于这个不再受自己掌控的徒弟,若佛有时候真是力不从心。 红浮罗微微低着脑袋不说话,本是不愿讲,这次若佛却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你们到底做什么去了,快说!”若佛明显有些生气。 红浮罗转过脸看了远处,“你心里清楚。”果然是自己想的那样,看着眼前这个还未长成人的人,若佛心头不禁一疼,却还是厉声道:“我早就与你说过,那种事情不许再做了!”“那你要我怎样?”红浮罗忽然发了脾气,对于自己这个师傅,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爱是恨,自己现如今变成这个样子,还不是他一手教成的。 “要我去死么?”见若佛不说话,红浮罗自己回了自己一句。 不轻不重的五个字更是让若佛心中不忍,转过身背对了那少年,“我说过我会想办法的!”听了这话红浮罗冷笑一声,转而一张脸又变的阴沉起来,“那在你想办法的这段时间里,就别来管我的闲事!”“你……”被堵着嗓子眼儿的若佛回头瞪了这个白发人,却也再怨不出什么,顿了多时,最后方才叹了一声,“是我害了你。”红浮罗看也没看他,“现在说这种话还有意思么?”说完转身离开。 若佛在当地望着远去的背影,微皱着眉头沉吟了一时,随后长叹一口气也跟着追了过去…… 闹了这许久,时候已经到了大半晌,儒门的弟子也从外面赶到了城门下,想着自己低调,便选择了从东门进城,却不料正与墨门的人碰上了。 碰上就碰上了,碰的却不是个时候啊。 正直吃尻马猴与通臂猿猴两位灵元拦截雪羽狼的当头,城里人被惹得全都出来看热闹,指指点点叽叽喳喳,可谓是万人空巷。 打着油纸伞的一群儒门子弟站在城墙外面将上面的情况看了,仲书眉头皱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小白“呵呵”干笑两声,“没看见上面那位墨门的大爷么,想必是又闹了什么乌龙。”有过两面之缘,仲书倒是认得齐桓,只是当他看到那人在那边的德行的时候不免笑出了声来。 原来是这齐桓将自己死死扣在雪羽狼脑门上,四肢摊开又被下面的大家伙甩的这一倒腾那一折腾的,形象颇为狼狈,向来注重自己仪表的人,谁见过他那个样子。 再说着雪羽狼,被吃尻马猴与通臂猿猴两位灵元当头拦住,再难前行,虽然吃尻马猴声声叫着他的名字,但他又哪里几个眼前这两位是谁,只奔着自己的脾气,冲他们龇起了牙咧起了嘴。 看着眼前这家伙吃尻马猴皱起了眉头,“你这小儿,我们与你那老爹可是上万年的交情,你敢在我面前撒泼?”说着话就将手里的长刀举了起来,被一旁的通臂猿猴拦住,“诶诶诶诶,我说跟个小孩子也值得你这样吹胡子瞪眼的,真是丢人现眼!”吃尻马猴“啧”了一声表以自己对其无限的嫌弃,背过脸望着那边去了。 通臂猿猴回过头看着雪羽狼抬起了手,在他脑门上拍了拍,一个没小心,将上面的齐桓又拍了下去,好在他反应快,反手又给接住了,抓着齐桓就跟抓根木棒似得,还凑到眼前看了两眼。 齐桓抱着他的手指头跟他瞪眼,“你看什么,没见过帅哥啊!”晃得通臂猿猴眼睛一花,顺手就甩了出去,要不是相柳在那边又给接住,估计这人的老腰又得折一次。 通臂猿猴转头将雪羽狼看了,道:“快些听话,爷爷不打你,不然这手里的东西可不饶你。”自称爷爷,又比雪羽狼的老爹长了一辈,这人就是故意的啊。 雪羽狼听着话倒也不是不明白什么意思,乖乖的蹲下身子坐住,通臂猿猴见他这个模样就欣慰的笑了,哪知他还没来得及跟后面的吃尻马猴嘚瑟,一个没留神就被冲将过来的雪羽狼撞下了城头,轰然倒在了下面的护城河里,登时就将河水阻隔了一半,通道堵塞河水猛地窜上那边的河岸,溅起的水浪打湿了儒门弟子的衣衫,纷纷“咦”了一声,嫌弃的转身离得远些。 “哎呀你个小狗崽子还反了你了……”狠狠摔了一跤的通臂猿猴望着上面咧嘴打笑的雪羽狼骂了一声,当即起身再次跃上去,拔了自己跨在腰间的长剑张手就要砍,哪里还记得自己之前跟吃尻马猴说过的话。 “住手——————————————!”刚从下面爬上来的阔落大叫一声,本来是要救雪羽狼的,哪里料到正因为他这声喊,才让那边雪羽狼分了神,那家伙竟然回头看了他一眼,结果就没躲过前面通臂猿猴的那一剑,愣是被直勾勾砍刀脖子上,当时嘶吼一声就从城头上栽了下去,却是翻到了城墙里头。 巨大的身子从上面砸下来也是够呛,唬的阔落又是一声大叫跟着就跳了下去,差点儿把在那边看着的齐桓吓死,那城墙有多高,臭小子什么都不顾就敢跳下来! 好在阔落落在了雪羽狼身上,厚实的毛发倒是一层再安全不过的垫子,软和的还把小子弹了两弹。 慌乱的爬到大家伙脖子上,阔落站在那里勾着他的鼻子大叫,唯恐这次他真有个三长两短,可等到他看见这小东西冲他挤了挤眼睛的时候,一个没忍住就笑了出来。 本来那通臂猿猴砍他的那一剑就没使什么力气,这家伙又是皮糙肉厚,再加上外面裹着的那层毛,哪里能够伤的了他,作出这个样子,不过是故意的罢了。 齐桓与相柳等人从那边跑过来的时候,雪羽狼四脚朝天紧闭着双眼的还躺在那里装死,嘴里还一个劲儿的吐沫沫,惹得一旁的阔落忍不住笑,却又不能让其他人看见,憋来憋去还给憋出眼泪来了。 齐桓只当是阔落担心雪羽狼,在一旁使劲安慰着,一边拿脚踹着那边的相柳,一脸泼妇像,“都是你,你看现在怎么办,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丫跟你没完!”相柳翻着两只眼珠子瞄着还站在上面的通臂猿猴与吃尻尾喉,两个灵元两手一摊耸耸肩膀,摆出一副无可奈何又实在无辜的样子,转眼就消失了踪影。 终究无奈,为了不把影响扩大,最后相柳让龙荼喊了一帮人过来,将几架板车组到一起,合力将雪羽狼抬上去,又跟阔落好好的赔了个冒犯之罪,方才转头将城外的儒门弟子迎接进城,交代城隍修缮城墙,之后一伙人望着那边的驿馆过去了…… 第49章 只说相柳与龙荼带着儒门与墨门的人到了驿馆,躺在床上正无聊的青冥听到外面的动静立马站了起来。 “大哥!”看到从楼梯上下来的青冥旒沙叫了一声,脱开阔落揽着她的手奔着那边的人就跑过去了。 青冥万没想到这小丫头会跟着一块到这个地方来,一边弯腰抱起一边拿眼盯了那边的齐桓,齐桓耸耸肩膀作无奈状,阔落站在一旁也不说话,只有叶灵鳯瞧着他一脸花痴。 驿馆的建筑本身就将楼梯建在外面,来的人一般都会先在外面招架,所以此时此刻他们的动静倒是让纵横门的人看的清楚。 忙完这头的韦丛跟着迎出门,龙荼见了他心里倒安慰了不少。 素来都知道那些儒门弟子的讲究,向来爱干净的他们少不了一些小洁癖,一点儿不称心意就不行,对于这样的人也只有韦丛应付的来,所以一看到他来,龙荼的心当即就放进了肚里,忙忙将接待儒门的活儿儿一把全推给了自己的六师兄。 韦丛历经两届联盟会议的接待任务,所以现如今对这些人也都了解,知道其所好,与齐桓,小白和仲书也是故友,所以几个人一见面就打成了一片。 琐事不必细说,只讲他们来的这些各门各派的代表,首先第一件事要做的当然还是拜会道门尊主,在驿馆稍作休息之后,相柳,韦丛与龙荼便带着青冥齐桓与小白仲书赶往道门,其他人则留守。 本以为这次依旧是元易灵嬍接待,可最后迎出来的却是阴爻。 “怎么是你,三师叔呢?”走在最前面的相柳问了一声。 阴爻与他擦肩而过,“已经离开了,现在这里归我管。”相柳这才想起来早上龙荼跟他说过的话,心里却埋怨就算是要走也没必要走的这么仓促啊。 看着阴爻与那边的人施礼说话,闲来厌烦此事的相柳转身离开。 去往东北那座院子的路上,被跳出来的方弼、默殷与元斋炙拦住了去路。 “做什么?”相柳看着前面冲他笑的诡异的三个小娃子皱起了眉头。 方弼与默殷笑了一会儿也就收回去了,元斋炙冲上来将相柳的胳膊一把抱住,“今天在东门的事情我们可都看见了!”相柳翻了个白眼,“看见又怎么样,见不得人啊?”说着话继续往前走。 元斋炙拽着他的胳膊跟着往前,“不是……我不是那意思……”相柳被拖得走不动,站住脚回头将后面的两个人看了,谁知道不知什么时候又多了几个人出来,道茨,丁奇,颜钰,炎上尊,环儊,暮西几个小浪子全都钻了出来,就差三个女孩儿了。 “你们想干什么?”明显感觉到危机的相柳看着一窝小崽子问了一声。 方弼在那边笑道:“你是不是要去找师公?”听了这话相柳转过身继续走,“是又如何?”方弼等人在后面跟上,“你也带我们过去呗!”相柳头也不回,“你们想去就自己去,干嘛非要我带啊,又不是找不着路。”方弼皱起了眉头,“我们一大早就去了,可师公就是不见我们!”相柳听了冷笑一声,“谁让你们那天欺负人家,那两个小孩儿可是他儿子,你们这次算是栽了? ”自己也认为是这个原因的方弼点了点头,瞪了那边的道茨丁奇等人一眼,随后又问道:“他怎么会有那么小的孩子,是亲生的么?”相柳反问,“那你又觉得你们那位师公有多大年纪啊?”方弼没再说话,道茨在一旁道:“看来也不过三十岁么!”相柳道:“那不就得了,不过三十岁的人,你们想让他有多大的儿子?”道茨没了言语,胳膊上打着石膏的丁奇接了口,“不过三十岁,那怎么会是我们的师公,师傅的师傅也不过半百么!”相柳回头瞅了身后一群小崽子,无奈的直摇头,“亏你们还被人家称为少年天才,真是枉了这个名声。”被奚落了一阵的方弼等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彼此一脸嫌弃,转头一看相柳已经走出老远,一个个大叫着追了上去。 未至目的地,就隐隐约约听见古琴声从那边传来,越往前走声音越为清晰。 过了那大片红的刺眼的花丛,就到了院子的篱笆墙外,却见着那门口的两扇竹门紧紧闭着。 这时候羽落拎着小铲子从那边过来,看着后面跟了一串小娃娃的相柳笑道:“二师兄,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相柳看了一眼羽落,最后目光落在他脸上的那点泥水上,皱眉道:“你还真在这里做起泥瓦匠,闲的是不是?”羽落拿起手里的东西在他眼前晃了晃,“嘻嘻”笑一声,“好久没听三师叔弹琴了,借着机会在这里多待会儿。”听了这话相柳方才朝院子里仔细看了,但见那元易灵嬍铺身坐在廊檐之下,正在抚着他那把古琴,沉沉蔼蔼的琴声就是从那边传过来的。 再看不远处,少卿和君泽两个娃娃抱着盘子正嗑果子呢,吃的倒是香甜,旁边的白奎与黑奎懒洋洋的躺在那里晒太阳,舒服的几乎昏死过去。 伴着院里的红花绿叶,倒是一副极好的田园风光。 “他倒是有这闲情雅致!”望着那边的元易灵嬍相柳念叨了一声。 羽落笑道:“三师叔向来的脾气你还不知道,要不是师傅这几天不在,你以为他愿意出他那个戏园子呢!”“师伯在么?”相柳收回目光问了一声。 羽落道:“在啊,不过今天他谢绝见客。”“啊?”一听这话相柳皱起了眉头,“为什么?”羽落笑道:“我怎么知道,从早上他回来就跟我交代了,一直在房子里待着呢。”闻言相柳不说话,只是在一旁的门框上靠住身子,似乎在想些什么,又似乎是在倾听这许久未闻的琴声,却又似乎能够看到笼罩在那边房子周围的一道法障…… “诶,早上你们不是已经来过了么,怎么又来了?”看着跟在相柳屁股后面的一群孩子羽落皱起了眉头。 方弼揣着口袋道:“师公都回来这么久了,我还没见过他老人家的面呢,身为晚辈多没礼貌,路上看着二师叔过来,就想着借个面子进去呢,谁知道连他都进不去!”几句话将相柳的颜面扫地,回头看了那小子黑了一张脸,羽落在一旁笑道:“别说他了,就连阴爻师兄今天早上跟着来了都没能进这个院门,庞侍尊也被谢客了,更何况你们!”羽落说着摆摆手,转身望着那边正忙着修篱笆的人走了过去,相柳带着几个孩子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终究无奈,只能转身回去。 琴声一曲续一曲,随着时间的流逝,元易灵嬍额头上已经布了一层细细的汗珠,少卿从那边爬过来坐到了琴案旁,捧着一张小脸看了许久,也不见元易灵嬍搭理他们,好奇的小人儿便抬手在琴弦上勾了一指头。 “叭”的一声,琴弦迸发出的声响与元易灵嬍的曲子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像是在这大好的田园风光里突然炸了一声雷,刺的人耳朵疼。 琴声戛然而止,笼罩在房屋周围的法障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元易灵嬍阴着一张脸将眼前这个顽童冷淡淡的看了…… 第50章 琴声停止,正在屋中施法收拢幽冥古刹周身阴气的赫连玄卿不禁又加重了一分力气,使的本来就已经劳累的他体力明显有些不支起来,幽冥古刹周身笼罩的一团黑气又渐渐加重。 屋外的走廊上,元易灵嬍盯着少卿的脸不松开,小顽童还不知道自己惹了什么祸,跟元易灵嬍对视着的不肯服输,可最终抵不过那双锐利的眸子,绷着嘴瞥了一眼那边的君泽,败下阵来。 正当这个时候,本来骄阳普照的天空忽然被阴云遮住了面孔,轰隆隆响起了雷声。 眼见要下雨,少卿撇开元易灵嬍跳起来望着外面就跑了出去,嘴里大叫,“要下雨了老爸快收衣服啊——————————————”元易灵嬍坐在当地一脸黑线,君泽看着他那模样暗自好笑,从地板上爬起来追少卿去了。 顾不得两个小儿玩闹,元易灵嬍眼观天色不对,即起身推开房门走了进去,果然见赫连玄卿紧闭双眼脸色煞白,面前的那杆冥枪也腾在了半空,浑身的黑气正张狂的扩张。 万没想到这种东西威力竟然如此惊人,元易灵嬍当即盘坐一旁,张手推出一道法障,将正在向外扩张的黑气圈圈笼罩起来,极力压缩。 得了助力,赫连玄卿方才有了喘气的机会,转换扣在腹部的手势重新施法,两人合力方才将眼前的冥枪收放回原位,赫连玄卿伸出手指在元易灵嬍结下的法罩上面画了个镇灵符,破了手指,用血在上面点了一滴灵眼,方才将周身的法气收归回去。 元易灵嬍靠着墙壁在那边的地板上坐下,看着冥枪渐渐恢复原来的模样,赫连玄卿将其重新包裹起来,本是要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搁置着,谁知道那桌子不知在这里放了多久,包裹刚放上去就散了架,哗啦啦碎成了一堆烂木头。 一向不见笑容的元易灵嬍极为少见的笑了出来,赫连玄卿坐在那边一脸懵逼。 这时候收好了衣服的少卿与君泽从外面跑进来,看着屋内的一幕皱起了眉头,“啊呀呀,我们以后吃饭都没桌子了!”元易灵嬍坐在那边只是掩着面孔乐呵,赫连玄卿听了少卿的话只有苦笑,揽过小人儿,拿了他手里的衣服,“无碍无碍,以后就在地板上吃。”一边叠着手里的衣服。 对于这种活儿他早已经习以为常,可在元易灵嬍看来却尤为不顺眼,跟个老妈子似得,简直就是个家庭主夫么…… 外面已经下起瓢泼大雨,阴凉的雨风从窗外吹进来,又是一番惬意。 羽落同工匠们搭着脑袋跑到走廊下面躲雨,看着在外面水窝窝里闹腾的白奎与黑奎直笑的肚子疼。 赫连玄卿与元易灵嬍站在一角,望着被阴云遮盖住的东方一片天空默然无语…… 夜色渐渐笼罩,驿馆内开始亮点灯光,雨落过后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土壤的清香,阔落偎在雪羽狼脑袋旁正在一个个往他嘴里塞肉包子。 为了将事情演绎的真实,雪羽狼还是一副病怏怏的德行,被安置在后院的空地上,下面还给铺了一层厚厚的毛毯,几十屉的肉包子就在他面前放着,那边还不断有人往这边送。 想起白天的事情阔落就好笑,在雪羽狼耳朵边上说的悄悄话,旒沙从大家伙脑袋上滑下来,抱住阔落的胳膊嘻嘻笑道:“爱哥哥,我们出去逛逛,老实在这里待着,闷死了!”阔落看了小丫头一眼,“那可不行,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没个大人我可不敢带着你乱跑,万一又惹了什么乱子,我可承担不起。”旒沙撅着嘴不肯放手,两只灵儿般的眼睛点点泛光,阔落无奈,只能将喂食雪羽狼的活儿交给在一旁服务的驿馆保儿,招呼那边的霍囹尊他们就要出门。 刚至门口,被下楼的青冥叫住了。 “去哪?”青冥问了一声。 阔落有些扭捏,“旒沙要出去走走,我要陪她去啊。”“不行。”青冥丝毫不犹豫,“天晚了就别出去了,想走走明天让齐桓带你们去。”一听这话阔落冲旒沙耸了耸肩膀,示意自己也没办法,旒沙跑到那边一把将青冥旁边的齐桓抱住,“那现在让齐师兄带我们去嘛,叶姐也跟着去,人多就热闹了么!”齐桓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笑道:“可不是给你添热闹玩儿的,天黑人杂,不安全啊傻丫头。”听了这话旒沙放开齐桓,转头望那边的青冥身上扑了过去,青冥不得不张手接住她,抱在了怀里。 “我就要去嘛去嘛去嘛去嘛,有什么不安全的,又不是来打仗,还有人杀我们啊!”丫头揪着青冥的耳朵一阵嚷嚷。 被搞得颇为狼狈的青冥对于这个丫头也是头疼,即紧了脸色道:“要是再闹我就让他们送你回去,牢牢锁住,看你还逃得出来!”此话一出倒将小丫头镇住,撅着嘴从青冥身上跳下来,跑到那边阔落身边找安慰去了。 这时候儒门的弟子从那边的楼上下来,当头的小白听了院里的热闹,看着青冥就笑了,“我说冥兄,小孩子想玩就让他们去嘛,老是关在这个地方也不是个办法,来来来,我们正要出去看看呢,你们要不要一起啊?”青冥抬头看了看那群白衣子弟,本来与他们并不熟悉,只是齐桓与他们有过交情,当下也不好回绝,只能笑道:“既然有白兄等人的照顾,那也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小白下了楼走将过来,依旧笑的面若娇花,“诶,冥兄真是说笑,我等如何敢与您命令啊,来来来,您前面请!”说着话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青冥跟着客气,两个人让了两轮方才并肩走了出来,后面跟着齐桓仲书等人,阔落带着旒沙和霍囹尊几个小孩子跟在后面。 道门城的夜市是远近闻名的繁华,吃的玩儿的看得用的小摊子一个接着一个,走在街头也是灯火辉煌一片,儒门弟子一片雪白在这样的环境里免不了有些惹人眼目,跟在一旁的青冥等人一袭黑衣倒也是配合的恰到好处。 “冥兄,想来你是第一次来这里,不知道可还习惯啊?”小白随意的闲聊。 青冥看着周围的热闹道:“没什么,与在家的时候并无两异。”小白笑道:“那倒也是,墨门与道门本来离得也不远,彼此的生活习俗多少都有影响,加上齐桓兄在一旁的扶称,您倒是大可不必烦恼啊。”青冥转头看了身边这位温润如玉的白面公子,脸上泛起一丝笑意,“这话说的好像白兄近几天很是烦恼似得,可有心事,能否让在下听来一听?”小白背着手摇摇头,叹口气道:“何止是近几日,近年来都烦恼的很呐,这人到了一定的岁数,事情也就越来越多了,不想管也得管,不烦怎么能啊!”青冥微微颔首并不说话,心中暗自好笑这人怎么说起这话来,好像自己多大岁数似得…… 第51章 “……事态是越来越复杂了,就在前两日,我门两名弟子就被损命荒郊,那阴阳门实在是欺人太甚,一点不念旧情,这次联盟大会,我白谋人不让他们口头认错赔礼道歉绝不善罢甘休!”小白说到气头上袖子一甩,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看着这人认真,青冥也不好再说笑,只是紧了脸色道:“前日我门中人在外驻扎的时候,也与他们有过交手,好在最后化险为夷,并无伤亡,不过那阴阳门做事着实无理,这次会议,我也正要说将此事呢。”听了这话小白眉头一挑,“这来就好,到时候我们联手上意,不让那云尧子出来说道说道一定不要放过他,做事太过无理!”青冥只笑不语,小白又道:“不仅是那阴阳门,还有其他一些不知道哪里来的野人,也是行踪诡秘存心不善,我让人查了许久,到现在还是无头绪,着实让人头疼,像是冥兄这样的,想必也早就发觉了?”话中有话,聪明如青冥这样的人又怎能听不出来,一双眸子在上面的夜空中一扫而过,早见几个黑影隐隐藏藏在暗角之中,再瞄了那小白,两人对视暗笑一回。 青冥回头看了后面的几个小孩子,阔落几个人正陪着旒沙买小东西,叶灵鳯带着几个人跟在后面护着,儒门跟出来的几个弟子也是个看各的,倒是一派安安逸逸的井市生活。 转头跟齐桓交代了几句,青冥回过头又看了身边的小白,“夜色正好,白兄可有雅兴与在下登高赏月?”小白看着上面的夜空脸上浮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坏笑,“好啊,正欲求不能呢。”“请!”青冥做了个“请”的手势,小白倒也不再相让,“那白谋人就不客气了。”说完纵身一跃,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看好他们,驿馆见。”青冥与后面的齐桓交代完最后一句话,跟着也飞了上去。 看着离开的两个人,齐桓在下面叹了口气,“真不愧是少主,人情交际比我能耐啊!”这时候叶灵鳯从那边过来,将手里的一串糖葫芦塞给他,“少主去哪了?”齐桓看着手里的东西眉头微皱,“赏月。”说完转身离开,叶灵鳯望着上面的浑浑夜色迷离了一双眼眸,“哪里有月亮啊?”刚下过雨,漫天都是阴云,哪里来的月亮,不过是一个说辞罢了。 跃上高空的青冥踩在房顶的央正顶上望着远处的一片漆黑,与那边的小白道:“白兄可识得那些是什么人?”小白站在旗杆上望着那边两眼微微眯着,“夜色浓浓凉风汐汐,我倒以为你真是邀我来此赏月呢,谁知却是来抓几只小耗子的!”冷笑话让青冥听了忍不住好笑一回,“等到大会结束之后,我再请你饮酒登高赏月不迟,现在让我感兴趣的,是那边几个。”小白微微叹了口气,“认不认识离得这么远,我又怎么看得清楚,不如抓过来好好欣赏喽!”说着再次先行一步,青冥暗笑一声在后面跟上。 再说一直藏在暗处的几个黑衣人,一看那边两个人不对劲立马转身就走,如果真要论起打架,这几个可能不如那边过来的两位,但要是说起这跑路的速度,他们可一点儿不逊后。 本以为能够轻而易举逮到耗子的青冥与小白追着那几个人狂奔了好一段距离,最后看着他们一个个分开离去,不禁心中好笑,小白与青冥打了个手势,即转身望着一个人追了过去。 虽然这两个人之前毫无交集,但青冥却能看明白那个手势什么意思,当即转身望着另一个方向追了过去。 道门城中夜市热闹,却没几个人能知道在他们的头顶的空中,正上演着一场你追我赶的风狂赛马飙。 一路狂奔,望着就在前面不远的黑影青冥心中奇怪,到底是何人,为何这样怕被逮住,如果是那阴阳门的人,万不必如此,如果是其他门派的人,又是何原由? 站在宏瑰楼顶的虚日鼠看着两个黑影在眼前一闪而过,都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东西,忙扛了那边的娄金狗,“黒黒看见没?”娄金狗呆着一双眼愣在那里还没反应过来,又见一黑一白两道影子从眼前一闪而过,眉头跳了两下,看了一边的虚日鼠道:“难道,真有外星人来侵略地球了?”虚日鼠鄙视了他一眼,“大哥,你可真是前卫,我不服都不行!”娄金狗不管他,立马给总部的星日马回报讯息,结果如同奎木狼那般被狠狠骂了一通,最后只能保持沉默。 眼见得围着道门城跑了大半圈,青冥望着前面那个身影心中不耐烦,从后腰上摸出了随身携带的短刀,借着踩在墙上的一把力气狠劲甩了出去,却被那人侧身躲了开去。 这时候小白从后面追上来,冲着青冥笑道:“速度还是不够啊冥兄!”青冥转头看了他眉头一皱,“你不是跟着另外一个人的么?”小白挑挑眉头,“跟丢了,就追你来了!”一听这话青冥心中算是平衡了一分,与之对视一眼,算是商讨完毕,小白稍稍调换了方向,取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的定律,望着前面正在转弯的人堵了过去。 追是追上了,可那人又如何肯束手就擒,就在小白身手去拿他的时候,被甩出来的一把利刃划在了脸上,如果不是青冥眼疾手快将他拉开,估计那脖子上就得留下一道疤了。 “找死!”恼羞成怒的小白怒目恨了一声,顾不得脸上的伤口,松了青冥的手冲着那边的黑衣人扑了过去,想他这样的人修为几何,那黑衣人又哪里是他的对手,三下五除二就被一脚踹了下去,砸开了一道廊牙墙重重摔在地上,口吐鲜血哪里还爬的起来。 “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小白从上面下来之后就拿手里的剑指了地上那人。 死打不招,当然就是这种人的一贯态度,看得地上人着实气人,青冥从后面过来就要上前扯开他脸上的蒙面布,谁知那人却先他一步自杀身亡了。 青冥上前扒开那人的蒙面布,一张从未见过的脸当然也不认识是谁,只是无意间看到他脖子上的那块阴阳印,不禁皱起了眉头,“是阴阳门的人?”早就将那些人否定了的青冥得到这个结果不免有些诧异,回头看了小白不言语。 小白上前来将地上的死人瞅了两眼,最后摇头,“不是他们。”说着话身手在那人脖子处摸了摸,最后竟撕下一张面皮来,拎在手里看着又一张陌生的面孔道:“冒充的。”“冒充阴阳门的人?”青冥看着小白手里的东西不可相信,“难不成之前阴阳门在各处闹事,是被陷害的?”听了青冥的话小白摇摇头,站起身将手里的软剑重新圈回腰上,方才叹出一口气道:“不敢说,这事儿可真得查一查才知分晓啊。”说完转过身又往远处的灯火璀璨中看了,冷笑一声,“这里竟然暗藏着这些不法分子,那个道门管事儿的,到底还有没有点儿责任心啊?”青冥跟着站起身,听了小白的话也无甚可说,只是稍稍输了口气,冷不丁跑这一路,可真有点儿吃不消…… 第52章 话转回来,说青冥与小白离开,齐桓叶灵鳯带着几个小孩子最后也与儒门那些弟子分道扬镳,个逛各的各寻乐子。 少儿不宜的地方当然还是不能够去的,齐桓几个大男人推推搡搡的松开前来拉客的姑娘们,被走在前面的叶灵鳯冷冷瞄了一眼,从脚底板儿凉到头发丝儿,哪里还敢乱想,忙忙的追上去,却还是被狠狠拧了一把,疼的直咧嘴,旁边人看了一个个憋笑不止。 阔落带着旒沙和霍囹尊他们走在前头,小丫头初来乍到对什么都感兴趣,好在身上带的钱多,倒也不怕她买东西,唯恐的就是她乱跑,一个不注意就没了踪影,冷不丁又从另外一个旮旯里探出头来,着实让阔落几个人头疼。 这不,转眼的空档,又不见了丫头,阔落几个人在街头一通好找。 本着新环境新心情,自从来了这道门城,虽然看着外面繁花似锦,但少卿与君泽却一直被赫连玄卿闷在屋子里,那天好不容易想去看场戏,结果又闹了那一出乱子来,后来又被关进卿伊阁的后院,再后来就直接进了道门了,都未曾出来透透气。 这回正巧,赫连玄卿与元易灵嬍明日出远门,看着羽落是个有耐心的,就将两个娃娃暂时交给了他照顾,夜来风爽,那小乔虞又跑过来找少卿叙旧,被她一挑拨,少卿与君泽便闹着羽落带他们出来走走,羽落本是个疼人的人,哪里禁得住他们闹,最后也只能与赫连玄卿打了个招呼,带着三个小人儿走了出来。 却没料想到的是,在这里竟然还能碰见千里之外的故人。 “啊,君泽!”探出脑袋看见熟悉身影的旒沙大叫了一声,什么也不顾的奔着这边就跑了过来,一把将君泽的胳膊抱在了怀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旒沙望着君泽一脸兴奋,很久不见甚是想念。 看着这个突如其来的丫头,少卿与君泽都被唬的愣了一时,还没等他们开口说话,那边寻旒沙的阔落便走了出来。 一见仇人分外眼红,少卿对那个人的印象向来不好,一看他要过来,翘起鼻子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要走,被旒沙一把抓住。 “你去哪啊?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我都找了你们好久了!”旒沙对这两个小兄弟生来的好感,这一见面哪舍得让他们离开。 “少卿!”站在一边的乔虞看着情况不对,轻轻叫了一声。 少卿脱开旒沙抓着自己的手,拉过乔虞阴沉着一张脸,“我们走!”看着一时间变冷的两个人,羽落还没明白怎么回事,那边阔落就叫了一声,“站住!”说着话快步走过来,一把揪住正要走的少卿,看着这个比自己矮了半个脑袋的小子脸上浮出坏笑,“见到我就要走,什么意思啊?”少卿昂着脑袋等着眼前人,两道俊眉冷皱,根本就没有跟他说话的欲望,就是骂,似乎骂的也累了。 看着一脸骄横的小子阔落苦笑一声,“你可知我找了你们多久,今日却在这里被我逮着!”“看着又怎么样?我欠你东西啊?”再忍不住的少卿冲着他大叫了一声,怒目而视,引得路人纷纷回头来看。 阔落眉头一挑,“当然欠我东西,你那老爸从我们城中带走的什么,今日你就得还给我什么!”少卿脱开那只抓着自己领口的手,“那本来就是我们的,凭什么还给你?你那老爸才是贼人呢,偷了人家的东西还不承认,现如今你又来耍皮,真是臭不要脸,上梁不正下梁歪!”听了这两个小童的话,一边的羽落哪里还不清楚说的是什么,正要上前说话,却又看见从后面跟过来的齐桓和叶灵鳯几个人,本来齐桓在前两次的联盟会议中都是担任墨门的代表,羽落跟他倒也认识,双方见面打了个招呼,最后的关注点还是回到眼前的几个小孩儿身上。 眼见得不知情的阔落又挑起事端,心中明白的齐桓哪里允许,当即就将小子一把揽了回去,冲羽落赔笑着解释,他却不曾想阔落的两句话早将心中有事的少卿惹火了起来,望着他们咬牙切齿。 “你抢了我东西,又烧了我家房子,现如今却说是我们是贼人,到底是何道理?!”少卿冲着阔落歇斯底里,一想起来那个雨夜自己住了十多年的房子就毁在这些人手中心里就像是被针扎一样,尚在年少,虽然不知道该怎样表达,但那种滋味着实让他难受的很,不然到了现在也不会这么记仇。 看着发了脾气的少卿,阔落被齐桓拉着倒也不好说话,站在一边的旒沙看着自己爱哥哥与自己喜欢的人闹矛盾,抱着君泽站在当地更不知道怎么回事。 听了少卿的话,一直对此无知的君泽方知自己家的房子被烧,而凶手正是站在眼前的这伙人…… 松开小丫头的手,君泽走到少卿旁边站住脚,看着一时气上头的小卷毛心中也免不了来些火气,望着对面的阔落与齐桓等人冷定了一双眼眸。 “哟,我才刚走这么会儿你们就热闹开了?”就在氛围尴尬之际,办完事儿回来的青冥看着这一幕乐了一声。 看着熟悉的两个小人心中暗有所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却又不好发作,只能装作无事之态。 “大哥!”被君泽甩开的旒沙奔到青冥身边,有些怯场的牵住了他的手。 青冥牵着旒沙走到齐桓那边,看着僵持的双方轻笑一声,“怎么回事啊?”齐桓并不会话,只是拿眼色与之勾兑,明白了意思的青冥眉头皱了皱,随后便笑了出来,看着管事儿的羽落施了个礼,正要解释点什么,少卿却怒目着他口中恨了一声,“可恶!”看着少卿不对劲,后面的羽落再旁观不得,本想上前揽住恨恨的娃娃,却被挣脱了开去,少卿冲到青冥面前指了他鼻子怒目龇牙,“就是你,烧了我家,今日我就要你赔给我!”看着眼前的小儿,青冥揣着口袋一时间不好回应什么,想起那天晚上做的事,不过是一时疏忽,被下面的人抢先扔了火把过去,自己想拦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却也没料想今日又扯将起来,还给这个娃娃造成了这么大的心理伤害。 真是有点过意不去啊…… 伸手抓住指到自己鼻尖上的小手,青冥弯腰冲少卿一笑,“那你说,要我怎么赔啊?”少卿使劲一甩想要脱掉抓着自己的大手,却没想到他的力气那么大,自己根本就挣不开,一时间更是气恼,“你放开我!”本着与小儿开个玩笑,青冥抓着少卿就是不撒手,怎奈这娃娃挣扎的厉害,让一直站在后面的君泽可真有些看不过去了。 再怎么说这个小卷毛也是自己的大哥,如今被这样一个人欺负,自己可以袖手旁观么…… 第53章 正在与少卿玩笑的青冥冷不丁被突如其来的一脚踹的退后一步,待到他捂着自己的胳膊抬头看过去的时候,正见着君泽立在了少卿前面,望着自己一脸冰霜。 看着你自己大哥被偷袭,阔落当下不愿意,望着君泽就要上手,被青冥拦住。 “他说的可是真的?”君泽看着那边的人问了一声。 青冥苦笑一声直起身子,“本是无意之举,对不住。”看着那人文质彬彬的模样君泽心中不舒服,冷笑一声道:“先时见你是个心恶的武夫,现如今却又来冒充好人?”青冥输了一口气,对眼前这个少年颇为头疼,“这话何来由?”君泽不再说话,只是站在当地死死盯着青冥,看他那个模样谁还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少卿后面当即“吼”了一声涨气势,那边的鲁羡几个人也有了火气。 战争一触即发,僵冷的气氛将一些围观的人纷纷逼退了开去,鲁羡看着君泽的模样愈发不爽,大叫一声“受死小子”直奔这边而来,君泽也不是受打的主,看着那边小子过来当即要往前冲,不曾想,眼看就要着手的战斗却被后面的羽落止住。 一道清淡的法光在眼前一闪而过,跳到半空的鲁羡生生被推了回去,霍囹尊几个人接住他。羽落一手拉过少卿,一手又将前面的君泽揪住后衣领拎着就抛到身后去了,轻而易举,毫不费力。 “你做什么?”被侵犯到尊严的少卿冲羽落大叫,君泽看着这个一直脸挂靡靡微笑的人皱起了眉头,看着斯斯文文柔若似水,动起手来却让自己毫无还手之力…… 将两个娃娃扯到后面,羽落冲着那边的青冥依旧笑容靡靡,“实在是对不住,小娃娃不懂事,还请墨门少主别见怪,别见怪!”看着羽落,青冥心中不免慰即,他倒是懂得这里面的道理,无论在此之前自己与这家娃娃和他父亲闹过什么矛盾,在此处却是万万不能够闹起干戈的,现如今既然是他带着这两个小人儿,那他们的父亲与道门的关系可就非同一般了,说不定正如探报所讲,那个男人正是当年离开道门,消失了百多年的元微玄宫。那如果墨门再与他们起冲突,到时候惹起道墨双方的矛盾,可就不好收拾了。 想必之前墨门的事情这边也已经得知,之所以还暗发不动,本就考虑着现如今的形势,不明分子随处可见,可谓是暗潮涌动,安静了太久的世道,似乎要有什么事情发生,那道门尊主,倒真不是什么都不关心的。 这样看来,自己的处境还真是尴尬。 青冥在心中暗自苦笑一声,本着职责还得在脸上配出笑容来,与羽落拱了手笑道:“无有无有,只是先时与这两个小兄弟闹了些矛盾,有点误解,改日见了他们的父亲,定当解释的清楚,今日之事,实在对不住!”看着青冥那般模样少卿心中更是过不去,在羽落身后指着他龇牙,“你少在这里装好人,披着羊皮的狼,我老爸才不要见你呢……”“我的小祖宗诶,你就省省!”羽落回身一把捂住少卿的嘴,暗道里凑到他耳边悄悄道:“有事回去再说,这里怎么能胡闹!”少卿被把着冲也冲不过去,听了羽落的话看了他一眼,羽落又给他使了个眼色,小子方才狠狠瞪了青冥一眼,冷哼一声抱着胳膊走到后面去了,两眼却又暗暗将那边的阔落看了,心中暗暗盘算着什么。 “哟,大家很是热闹啊,怎么也没叫我们一声?!”正当气氛缓解的时候,小白带着他那些人从那边走了过来,身上的玉环叮叮当当作响,手里举着两盏花灯笑容满面。 “哦,是白公子!”看见故人羽落拱手施了个礼。 小白到他跟前皱了下眉头,“诶,都跟你说过了,叫我小白就行了,还公子什么啊,难听死了。”说着话将手里的一盏灯塞到羽落手中,“又不是闹元宵,你们这里竟然还有这么多卖这个的!”听了这话羽落抬头看了看周全挂在房上树上木杆上的那些灯笼,回头笑了一声,“没办法,这里晚上需要的多着呢。”小白摇摇头笑了一声,“诶哟,也是,道门城这等繁华,晚上的夜市也要比我们那里热闹很多啊,灯来光照,当然要求的数量多。”没等人寻思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位白公子又将羽落后面的三个小孩儿看了,眉头一挑,“哟,才两年不见,你孩子都这么大了?”一句话问得羽落差点儿栽到地上去,颇为这个白衣公子的智商捉急,抹着满脑袋的黑线还得笑出来,“白公子真是高估在下了,纵是我有那通天的本事,也不能在两年之中养起来三个十多岁的娃娃啊! ”“啊,我就说嘛!”小白说着话走到那边青冥身旁,将手里另外一盏灯塞给他,“拿着,天晚夜黑,回去好照路。”温润的面容又将后面的叶灵鳯迷得神魂颠倒,齐桓翻了个白眼一脸嫌弃。 青冥心领其意,伸手接住,“多谢。”小白送完灯盏就将两手背在了身后,瞅着周边一片繁荣又乐呵了两声,“难得一片齐齐蓉蓉,不趁着大好时光享受一番,老是在这里站着做什么,走走走,诸位一同携游!”说着话就招呼一旁阔落那几个孩子,带着羽落身后的少卿君泽,满满一副大家君子的风范。 做人得讲究情况,纵然是双方心中有隔膜,表面上还得装出一副笑嘻嘻的模样,这些对于大人们来说早就已经成为生存的本能,但是对于还未成年的孩子来说,似乎就有些为难了。 走路的空档,少卿一直死死盯着那边的阔落,阔落看着他却是一脸的眯笑,也不知道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总让人觉得那么可恶。 “我会找你算账的,你别太张狂了!”少卿跟那边的小子闷声道。 阔落眉梢一扬,勾起嘴角,“好啊,我随时恭候你的大驾!”“哼!”少卿冷哼一声再不与他对视,转头走到君泽那边找乔虞去了。 阔落盯着依旧看着自己的君泽微微皱起了眉头,刚要说句话,那人却将自己的目光收了回去,向来一张冷冰的脸又多了一些阴暗,似乎也能够猜出他心中在想什么。 看来以后还得有什么事情发生,在这里的几天不会像想象中的那么无聊了。 阔落暗自好笑一声转头过去,在鲁羡脑袋上抹了一把,“还看!”正望着那边少卿君泽虎视眈眈的鲁羡回过头来,敲着自己的脑壳苦涩了一张脸,“能不能别这样搞我,都快秃顶了,到时候怎么找媳妇儿啊?”话刚落地,阔落抬手又抹了他一把,小子就不愿意了,抬手去敲阔落的脑袋,一时间一群娃娃闹作一团。 走在前面的小白回头看了后面的一片杂乱,脸上的笑容里隐约藏了一丝的惆怅…… “诶,这叫莫名的忧伤,我惆怅个什么?!”小白回头跟羽落笑了一声,两个人你看看我,我再看看你,各自笑了一回,继续往前走…… 第54章 虽然依旧是夏之中季,黎明的早晨还是有些微微的凉意,冰冰的晨风拂过少年苍白的面颊,吹起搭在额头上的一缕白发,露出一道深深的伤疤。 红浮罗蹲坐在道门城中耸立在半空的旗杆上,望着下面还沉寂在黎明中的城市默然无语,东方照射出的第一缕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冰冷的一张脸方才有了一丝的暖意。 女孩儿在的时候,他们两个就喜欢在黎明的时候坐在阴阳门城中的楼阁上,看着东方日出,偶尔还会看日落,然而现在女孩儿不在了,自己不免显得有些孤独,处境有些凄凉…… 寻了一天一夜,竟然一点儿踪迹都没找到。 想到这里,少年心中又增了一分恨意,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一双眸子望着遥远的东方似被蒙上了一层冰霜,看着让人冷到心里。 未被阳光照射到的道门城中还是一片灰蒙蒙,公鸡报晓声此起彼伏,然而,比这更让人惊异的,还是从道门驻地东北院子里传出来的那声大叫。 “哇呀呀——————我们都说好的要一起去的,他怎么能丢下我们?!”天未见亮,发觉自己老爸走了的少卿抱着怀里的白奎大叫着奔出了房子。 羽落在后面忙的追出来一把拉住,“师伯与三师叔已经走了,你追也不追上的!”少卿在他怀里挣扎着,“怎么会,他怎么会骗我?!”羽落将手里的衣服给他穿上,“那地方真的不是你们能去的,很危险啊我的小祖宗,师伯那么跟你们说也是无奈,谁让你昨天夜里一直吵吵着要跟着走呢,他要是不答应你你还不得闹上一整夜啊?”少卿使劲推搡着他,“我不管,他就是跟我说好的,我要去找他……”羽落将他两条小胳膊背到身后一把攥住,“你去哪找他,你知道他往哪走了么?”少卿被扭得不舒服,咬着牙瞪了羽落,“我不知道,你知道!”羽落眉头一扬,“我才不知道呢,他们可从来都没跟我说过!”“你骗人,你就是知道,你不告诉我!”少卿莫名就觉得自己委屈。 羽落低头看着这个小人一时间好笑,抹了抹他小脑袋瓜子道:“你这也太不讲理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呢,我巴不得知道呢,那样我也能去浪一圈了!”少卿扭过脑袋躲开他的手,转脸又看见后面从房子里走出来的君泽,脱开羽落的手就跑了过去。 “小泽,我们走!”少卿说着话一把拉过君泽的胳膊就要走。 君泽叹了一口气,松开抓着自己的那只手,在一旁的柱子上靠了,看着少卿道:“就凭我们两个,去了也是给他添麻烦,我看你还是省省。”说的话简单,语气也是冷淡,惯有的风格让少卿心中不免也是一阵落寞,好似自己忽然被两个人抛弃了。 “小子,别忘了,我们还有我们自己事情没解决呢。”见少卿一脸丧气君泽提醒了一句,犀利的眼神让人心中一个机灵,少卿站在当地再不说要走的事情。 羽落从下面上来,在走廊的地板上坐下看了眼前两个娃娃,“师伯走的时候可把你们两个交给我了,虽然我们相处时间不长,但也是同床共枕了一夜的……”“咦————————”这话一出口少卿当即嫌弃了一声,“谁跟你同床共枕,你是打地铺的!”少儿的话将羽落惹得苦笑了出来,摸了摸下巴后悔自己用词不当,伸手抓住两个小人儿的胳膊道: “不管那些没用的,反正在师伯走的这几天里,你们的生活由我来照顾,也就是说,在某些安排上你们得听我的,明白了没有?刚才你们说的话我可是听见了的,说说看,你们到底有什么自己的事情?”少卿嘴巴一撇,“才不要告诉你呢!”看着小儿一脸骄横,羽落刚要再询问,一旁的君泽冷冷瞄了他一眼,“这跟你有关么?”少年的冷酷让羽落不禁一怔,看着盯着自己的这小子不免有些诧异,这样的眼神儿,自己好像还从未见过,起码,是在他这个年纪的。 微微一笑,羽落望着君泽冷漠的一张脸反问了一句,“你说呢?”羽落的性格怎样君泽虽然还未明白,但他心中也知这人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从昨天夜里开始,对他的感觉就让自己有些不舒服。 “哼!”冷哼一声,君泽甩开羽落的手转身回屋,留下羽落坐在那里看着他的背影不免有些发怔。 回头看了一眼小卷毛,小卷毛小脸一横肩膀一耸,“哼!酷?羡慕?嫉妒?你恨?”说完也甩开了抓着自己的那只大手,嘚瑟着两条小腿儿拐到屋里去了,留下羽落一双绿豆眼儿。 一阵喧闹回归安谧,清晨的阳光也已经普照了整个道门城,红浮罗收回自己的目光,稍稍看了身后的身影一眼,口中不冷不热的念叨了一声,“邹大人?”阴阳门尊主云尧子的左护法邹衍站在屋脊上,俯揽着下面一片繁荣风光,见红浮罗回过神来方才道:“你是打算要在这里呆多久才肯回去?”红浮罗望着下面那座已经安静下来的小院子道:“有事么?”邹衍道:“阴阳门今日便要进城,你是随若佛一起过来的,现如今却脱离他的掌控,怎么,你这是要造反啊。”红浮罗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对于这个问题不想解释,许久才念叨了一声,“萨儿被人带走了。”邹衍道:“这个我知道,自然会有人去查明情况,至于你,做好自己的本职就行了。”红浮罗低着头不说话,邹衍看了他模样道:“若佛是你师父,造成你现在的样子他心中愧疚,但并不说明这就是他的错,你对于他的态度我不与你计较,但你记住,无论如何,你永远都脱不开他的手掌,别把对你的宠溺当作你任性的资本,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若佛为你做的,已经够多了。”沉淀在脑海深处的碎片被这阵波动荡起,冰冷的,血腥的,恐怖的,阴暗的,还有些……温暖的… … 少年的身体在晨风中定立,衣衫被吹得飘飘冉,邹衍叹了一口气,“在这一辈人中,你是我最瞧得起的一个,活了那么多年,我已经老了,在我退位之前,别让我对你失望。”红浮罗一双眸子扫过东方旭日,缓缓站起了身子,抬手扣上背后的帽子,“确切时间。”邹衍道:“去问你师父,我忙着呢,哪有功夫管你们这些闲事。”说完拂袖转身,纵身一跃,身影便消失在了了晨雾中。 白发少年在旗杆上站着,不知是在想那个失踪的女孩儿,还是在想接下来自己该怎么面对这座城市,许时,纵身跃了下去…… 第55章 驿馆里,大醉了一场方才醒来的黔谋坐在楼前的木梯上望着前面的空地发呆,这时候小白从那边楼里出来,见了他脸上自然而然的又挂起了一丝微笑,“黔兄好是雅致啊,这大清早就坐在这里赏景?”黔谋抬头看了一眼那人,道:“哦,原来是白兄,看来你们早就到了?”小白走过来在下面站住脚,收拾着自己衣衫道:“昨天来的,没见着你,就没过去招呼。”黔谋有些羞愧,浅笑一声道:“醉了一场,今早才起来。”小白登上木梯坐下,“怎么样,许久未见,可还好?”黔谋无奈的笑了笑,揉着发痛的太阳穴道:“好不好还不是老样子,将就着过呗。”小白瞅着身边这个略显消沉的人眉头不禁微微皱了起来,在他肩头拍了一巴掌,“怎么地,不顺心?”黔谋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望着那边出来的几个儒门弟子呆了一会儿,转头看了小白道:“这次来的人,就你们几个么?”小白看着那边的仲书自然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当下心中又好笑,挑着眉头道:“不然咧,你还想让谁过来?”黔谋被嗝了一下,嚼了嚼舌头不说话,看他那个样子小白眉头就皱了起来,“我说你好歹也是个大老爷们儿,做不得温润如玉,好歹也得刚硬铁打啊,不然人家姑娘怎么看的上你,在这件事儿上老是扭扭捏捏的,别说我那师妹看不上眼,就是我也瞧着不舒服!”原来是在上一届联盟大会上,黔谋对儒门女弟子娣乐一见钟情,被小白看穿,本想着撮合这一段姻缘,对儒门与纵横门的关系也是大大的好处,奈何种种原因给耽搁了,又加上这个黔谋在这种事情上跟个娘们儿似得扭捏的很,娣乐对其一直未有所表示,小白看在眼中无奈在心中,对于自己这个老友既是上心又是累心。 听了小白的话黔谋心中自然有些波动,可一时间也不好说些什么,“近来挺忙的,哪里有时间说这些事!”小白“啧”了一声,“你忙,大家都忙,等到忙过了头,姑娘嫁了人,那个时候你可就清闲了!”说着话一脸无奈的站起身要走,被黔谋一把拉住,“你这话什么意思?谁要嫁人?”小白低头看了他一眼,“我说黔兄,想我那师妹虽不是天仙下凡但也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才赋更是不用说,从小追求的人踏破门槛儿,眼看着都过了桃李年华,你说要不要考虑嫁人?”一句反问问到了黔谋心眼里,当下就有些急了,抓着小白的袖子道:“那可不行!”小白瞅着这一张脸好笑,“这话何由来,君要娶妻姊要嫁人,你是什么人要来管此事?”黔谋被问得一张脸泛红,拉着小白的衣服顿了好一会儿,最后一把甩开输了口气,“白兄明知我心意,又何故这般为难呢!”听了这话小白可不愿意了,“我为难你,嘿,那得,君子法令不为贱妾,小人之心防我心机,好心当成驴肝肺,你好自为之,我不为难与你便是!”说着话下了楼梯,黔谋在后面拖着他衫子不愿撒开,就在两个大男人闹腾之际,那边的楼里忽然传出了鲁羡的叫声。 “啊呀,寻他们多时,却原来在这个地方!”吊在三楼窗户外面的鲁羡看着躺在房里床上的洛书三个人皱紧了眉头。 听见他的叫声,楼顶上的阔落跟着探下头来,瞅见房里的洛书他们也是有些吃惊,“他们怎么会在这里?”鲁羡眉头一挑,“既然是在这里,当然就是儒门家的事了,不知道这几个小子怎么又招惹上人家了!”阔落从窗外翻进来,走到床边,看了看依旧未醒来的洛书他们,道:“离开了我们,好像又遇上什么麻烦了。”从后面跟进来的鲁羡身手推了推洛书的脑袋,看着他脸上和脖子里的伤口坏笑道:“想来是被儒门的那些人给打了,看着斯斯文文的一群人,动起手来可真是狠!”阔落瞄了他一眼,刚要探身过去看看洛书身边有没有什么东西,这时候窗外忽然探进来小白的脑袋,“喂,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私闯人家闺房很失礼诶两位!”阔落与鲁羡被这个冷不丁的脑袋唬了一跳,瞅着小白那张绿豆脸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对答,看着两个小子发愣,挂在三楼上的小白从下面抬上来一只脚踩在窗框上,本来是要跳进来,哪料到房顶上还有一个人。 “亚克希!”旒沙学着阔落鲁羡的模样从上面倒垂下来冲小白叫了一声,愣是将这个平日里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唬的一个寒颤,手上一个没抓稳,便从窗户上翻了下去。 小女孩本是无心之举,看着那人被自己吓了一跳心中自是欢喜,可毕竟是个女孩儿,腿上的力气比不得男孩儿,小白摔下去,她也支撑不住跟着就掉了下去,阔落想救都来不及! 一屁股蹲在地上,小白被摔得屁股裂成八瓣,疼的一时间僵愣在那里动也不敢动,还没等他缓口气,一个人又狠狠砸在了他胸口,当即就堵了一肚子闷气,吐都吐不出来。 看着趴在自己上面揪自己衣领满脸笑嘻嘻的丫头,小白一双绿豆眼,咧着嘴角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这时候黔谋从那边过来当即拉起旒沙,确定无事之后阔落才从上面跳下来。 一场小小的喧闹惹得那边墨门人跑了过来,看着旒沙无事,青冥冲小白就笑了,“白兄真是好身手,在下佩服佩服!”话刚说完,小白愣愣看着他嘴角便渗出了血迹,搞得青冥有些尴尬,“那个……白兄近来肾似乎有些虚啊……”…… “阴阳门的人干的,正巧被我们看见,顺手就帮了个忙,谁知道到现在也没见醒过来,要是知道你们跟他们有渊源,早送你们那去不得了!”坐在房间里小白耽搁着自己的屁股对洛书三个人有些头疼。 青冥道:“阴阳门连法门也敢惹!”听了这话小白好笑,“诶哟喂,瞧您这话说的,跟那阴阳门不敢招惹他们似得,那云尧子连我们儒门都没放在眼里,他法门算个什么?!”十一大门派之中儒门排名第二,法门是第五,按着次序还低了墨门一个侃儿,他这话说的倒也没错,可是在青冥看来,心中却知不过是使个小性子。门派的名次不过是当年几位老祖宗临时按着各门派的人口统计算下来的而已,完全不干造诣的事,现如今被人说成这个样子,也是个误传罢了。 看青冥不说话,小白摇着手里的纸扇又道:“我跟黔谋兄都已经说好了,这次非得弹劾那些家伙不成,那个云尧子,简直了,我现在提起他就来气,来的时候我师父他老人家可放话了,不拿下那祸害决不罢休!现如今看道门的当家换成了阴爻兄,真是上天对你我的恩赐,先一辈人故有治理的经验,但他们的思想在我们看来已经有些顽固了,君子言:固冥之思不在水浅,灵媚之辩不在嘴短,想要成就大事,必须取近舍远也。”说完摊手招呼旁边的青冥与黔谋,“既是今日我们三人聚齐,不如商量个对策如何?”正当他们一屋子人热闹的时候,外面保儿一声喊礼,“阴阳门人到——————————”真是说曹操,曹操还就到…… 第56章 趴在窗台上,小白青冥与黔谋三人望着下面院子里过来的一群人各个眉头微皱。 “今年倒换成了他,他们家那位大师兄退位了不成?”看着走在最前面的若佛黔谋笑了一声。 小白道:“诶,你没听说前两年那个人物突然失踪了么,到现在也没找见人,不知道去了哪呢!”听了这话青冥问道:“你们说的那个人,可是名为北子云的人?”小白道:“对呀,不止是他,还有云尧子二护法之一的邢云姬,都没了!”“邢云姬?”青冥念叨了一声。 看他那个模样小白很是同情的揽了他的肩膀,“就是那位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仙女下凡似得姑娘啊,这个你不知道?”青冥瞅了他一眼,“怎么不知道,可那是个狠角色,况且年龄也算不上是个姑娘了,现在听白兄说起话来,怎么老觉得你跟她似乎有什么牵扯啊!”小白“嘿嘿”一笑,“牵扯不敢说,只是小时候碰到过一回。”“哦?”青冥皮笑肉不笑,“为何?”小白摆摆手笑道:“家丑不外扬,不说了不说了,说起来都是痛啊!”说着话扭头又看了下面的人,指着其中一个男孩儿道:“看见那个白头发的小孩儿没,后面那三个就是他给弄的!”青冥转头看了一眼后面的齐桓,齐桓冲他点了点头,便回头道:“城外碰到的就是他们,说是法门小儿拿了他们的东西,要讨回去,尤其是那个白发少年,看起来不一般啊。”黔谋道:“那人叫红浮罗,是若佛手下的三弟子,跟他一起来的那个女孩儿叫菩嘲萨,若佛的二弟子,不知道为何现在却不在队伍之中。”“哟,黔谋兄的消息很是灵通啊!”小白满脸堆笑的称赞了一声,黔谋列了列嘴角没说话,心中却道你他妈不知道老子业余爱好就是这个么! “二弟子……那这么说来,他岂不是应该还有个大弟子?”青冥问道。 黔谋道:“是有,一个叫萨罗的孩子,不过在十三岁那年就死了。”“死了?”青冥有些诧异。 黔谋道:“阴阳门现如今所修为的法术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想象,暗地里在做些什么勾当也难说清楚,现在他们门中拥有这么多少年天才,你以为真的都是天生的?”此话一出,一直站在后面的阔落忽然想起之前齐桓跟自己讲的那些话,不禁心中有所触动,却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将怀里的旒沙抱得更紧了些。 青冥不再说话,只是望着下面的人微微皱着眉头,似乎在想些什么,又似乎是什么都没想,这时候小白在一边直起了身子,拍拍自己的衣衫笑道:“啊,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来来来,让我们携手恭迎同盟联友,共创美好未来!”谁知道他这话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反正青冥与黔谋盯着这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一通鄙视…… 道门修法的院子里,羽落正揪着少卿一步步艰难的前行,赫连玄卿走的时候郑重交代,自己不在的日子里,他这两个儿子全权由羽落看管,身为道门长老,其子当然也算是半个小道童,日里除了玩闹,最重要的当然还是要跟着习学道门文书,想过两个娃娃调皮捣蛋,但羽落也没想过,竟是如此调皮捣蛋! “我都说了我不去你放开我!”少卿别着两条小腿儿就是不肯走,羽落被他闹得实在头疼,当下发狠,手上一用力,提着他衣领就拎了起来,大步向前迈,搞得少卿被提溜着一双绿豆眼儿。 君泽跟在后面乏乏的看着被擒拿的小卷毛儿无感,走过一条条长廊,拐过一道道门槛儿,不知道转悠了多少路程,最后就到了一个别致净雅的院子,雕梁画栋自然不必细说,单是看着耸立在院子里的那几棵百年大树,就知道不是一般的地方。 走着走着就听见远处有嬉闹声,本来君泽并未在意,可等他跟在前面的羽落拐过那道月牙门之后,眼前一片扩大的院落让人猛地一阵豁然,就在这个时候,一群半大的孩子从那边长廊里疯跑着冲了过来,君泽一个闪不及,被其中一个穿粉红夹袄的小姑娘狠狠撞了一下,摔倒在地,那丫头站不住脚一头撞在了旁边的墙上,当即脑袋上就鼓起了一个大包。 说这个丫头本是元清伏翟的小女,取名叫个愔鸢,虽然阴爻现如今已经是二十大多的人,但都是老来得儿,不过也刚刚过了十岁的年纪,生来古灵精怪,长得也是水灵至极,颇得道门弟子的喜爱宠溺,元清伏翟对其也不像阴爻那般严厉,每每惯得出水,所以这小丫头长到了现在,脾气也养的不小,这回冷不丁给君泽撞了这么一下,心里哪肯愿意。 额头浸血来,痛到心坎里的愔鸢捂着头坐在那里嚎啕大哭,这下可慌了羽落,心疼的不得了,当即放了手里的少卿奔了过去,“撞哪里了我看看!”愔鸢抬手狠狠打了他一巴掌,嘴里哭的说不清话,只拿手指了那边的君泽,意思谁都明白,他撞了我,他该死! 这样的指令羽落当然不会服从,可跟着愔鸢一起玩闹的那几个孩子可是如同得了圣旨一般,一个个那眼睛死死盯了地上的君泽。 少卿看着虎视眈眈的一群人,当他看清里面正有炎上尊和丁奇的时候当即大叫了一声,“哇呀,是你们!”炎上尊和丁奇自然早就识出了他们,被少卿这么一叫脸上便浮出一丝狞笑,“真是冤家路窄,走到哪都能碰见你们!”一看这俩小子要出头,羽落眉头皱了起来,“不是让你们读书去了么,怎么还在这里玩闹?”丁奇道:“小姐让我们过来陪她的,我们总不能违抗她的旨意!”听了这话羽落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丫头,一时间也难说话,当下只要带着她去找大夫,谁知道那边的丁奇与炎上尊发难。 “小子,识相的立马道歉,我家小姐不与你计较,不然的话,咱们新账老账一块算,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炎上尊揣着口袋一副拽像。 君泽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土道:“是你们撞得我,该道歉的是你们?”“你说什么臭小子?”丁奇在一旁怒道。 君泽瞄了他一眼,“从一开始你对我似乎就很有意见,怎么,我们以前是在哪里见过,结下了什么仇怨?”丁奇冷笑一声,“或许上辈子见过,老子看你那张脸就不爽,怎么地?”“一张冬瓜脸,以为人家看见你高兴啊?你就是看我小弟帅你羡慕嫉妒恨你?!”少卿在一旁嘟囔了一阵。 “你说什么臭小子?有种再说一遍,我保准打死你!”丁奇冲少卿瞪起了眼珠子。 “就说你了怎么着,冬瓜脸想打架老子怕你啊?”少卿冲着那人也掐起了腰,鼻子翘到了天上。 几个小屁孩儿看得那边羽落一阵头疼,当下要起身劝架,不料怀里的愔鸢先一步站了起来…… 第57章 “啪”的一巴掌,狠狠抽在了少卿的脸上,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又是“啪”的一巴掌,抽在了君泽的脸上,小少女的骄横在这两巴掌上面表现的淋漓尽致,看得那边羽落腮帮子一阵抽搐。 “什……什什……什么……”被刺激了的少卿愣在那里不知该如何作为,君泽歪着脑袋闷怒着一张脸也是诧异。 转过头,看着眼前这个脸上还挂着两道泪痕的丫头,君泽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你晓得我是谁?”“我管你是谁,冲撞了本小姐你还有理了,你以为你是谁,惹恼了我信不信我扒了你的皮?!”愔鸢恨恨的看着眼前的小子,自打出生以来还没谁敢跟自己这么讲话,真是活腻歪了! “打得好!”那边几个小子跟着乐呵起来,给自家的小姐加油鼓劲,被一旁的羽落横扫了一腿。 君泽两个拳头紧紧攥在了一起,那边的少卿看着那丫头皱眉道:“要不是看在你是个姑娘家家的份儿上,我早扁了你了!”愔鸢抹了脸上的泪痕,瞄了他一眼,“是么?”少卿跟她对视着不说话,谁知道那丫头上来又是一巴掌,“有种你就扁啊,我看你有那本事!”无缘无故被抽了两个大嘴巴子的少卿可算是郁闷到了心坎里,望着苍天开始怀疑人生了,刚要借着自己还不懂事儿的理由狂扁眼前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毛头丫头的时候,那边的羽落立即冲了上来。 一把将愔鸢揽在背后,挡在两股势力中间当和事老,“好好好,有话好好说,咱不打成不?”看他那个样子少卿可不愿意了,“她打我的时候你咋不上来拦着,现在又过来,你什么意思嘛?”本来无意识的羽落被这话冲的满是尴尬,细想想说的好像也是这个理儿,可自己真不是故意的。 “没没没有,不是那个意思……”羽落忙着解释,可那边的人哪里肯听。 “哼,以为我老爸走了我们就好欺负是不是,小仔,那你可想错了,大爷我有多大本事你还没见识过呢!”少卿看着羽落满脸意见,听了他这话羽落也是一双绿豆眼。 正当两家纷争之时,方弼方缃和默殷从那边走了过来。 “喂,一直找不到你们还以为去了哪呢,却原来在这里。”方弼看着摆架势的炎上尊和丁奇冷冷叫了一声。 看着自己的老大过来,两个小子多少收敛了一下自己,方弼走过来见了羽落问了声好,转头又看了炎上尊和丁奇,“不是说去拉屎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一听这话就知道之前这俩人说的是假话,羽落冷冷瞄了他们一眼,当下也没时间跟他们计较,只是转了头去寻愔鸢,却不料小丫头片子早就跑到方弼跟前讨心疼去了。 “方弼哥哥……”愔鸢腻腻的叫了一声,一旁的方缃忍不住一阵鸡皮疙瘩,好像这人是自己亲哥哥的亲妹妹似得。 方弼看着愔鸢额头上的那个大包,拿手指点了一下,看丫头痛的往后一缩,不禁笑道:“哟,小姐这又是跟谁热闹呢,撞出这么个花样儿来!”一句话说的那边方缃与默殷一阵好笑,愔鸢小嘴儿一撅,伸手抱住了方弼的胳膊,“人家都要痛死了,你还在这里说笑!”方弼被抱着有些不舒服,耸着肩膀抽出自己的胳膊笑道:“哪里哪里,小姐既然是受了这么重的伤,应当及时就医才是,要是再耽搁下去,怕是要留疤了,那个时候可就不漂亮了!”一句话倒像是提醒了愔鸢,当即大叫一声,转身就要找羽落,忽而又转回来拉住了方弼的袖子,“那方弼哥哥陪我去嘛!”闪的羽落忍不住老腰一痛。 “呃……这个……”在这群孩子里向来稳重的方弼有些无措起来,对于这个一直对自己有莫名好感的女孩儿,自己好像有些力不从心。 “过一会儿我们还要去冰河蒲水呢,你的方弼哥哥怕是陪不了你了。”就在方弼为难之际一旁的方缃冷冷道了一句,对于眼前这个丫头,自己似乎并不是很喜欢,纵然她是众人恭维的小姐。 脱开丫头的手,方弼有些尴尬的笑道:“正是正是,还要蒲水呢,等回来我再去看你。”“说话算数,你可不能像前几次那样,明明答应好的又放我鸽子!”愔鸢望着方弼不肯罢休。 想起那些事儿方弼不禁有些脸红起来,骚骚脑壳笑道:“前几次是真有事儿,这回万万不可了!”听了这话小姑娘方才转过头来,又狠狠剜了君泽一眼,抬腿就是一脚,冷哼一声走了过去,受了气的君泽站在当地既不想开口谩骂又不能动手打她,心中那个憋屈。 “真是个泼妇!”看着被带走的愔鸢少卿早后面嘟囔了一声,那边的羽落瞄了他一眼。 “说不定之前师伯和师傅早就给你们两个定下了娃娃亲呢,现在你说人家泼妇,那以后你要是娶了她,日子怎么过?”羽落盯着少卿调侃道。 听了他的话少卿翘起小鼻子冷哼一声,“你放屁,我老爸才没那么糊涂呢,我要娶得是贤妻良母的淑女,可不是这样的刁蛮大妈!”暂且不说被放了个屁的羽落什么反应,那边站着的炎上尊和丁奇听了这话心中就不舒服,他家小姐是何等尊贵,岂是这个乡下来的小土包子能说三道四的? “你个土包子懂什么在这里瞎掰乱遭?”丁奇第一个指责了少卿。 少卿看着这个冬瓜脸道:“我要是个土包子,你就是个狗肉加冬瓜的臭包子!”“我看你就是找打是不是!”丁奇撸起自己的袖子就要冲上来,被方弼一把拦了回去。 “你叫少卿是?”方弼笑着问道。 少卿看着他不说话,方弼揣着口袋上前两步,“听乔虞说,你们两个就是师公的儿子?”少卿翻了个白眼,“这么说来,你应该称呼我一声阿叔才对!”“你小子别蹬鼻子上脸!”炎上尊冲少卿发了怒。 少卿挑了挑眉头,“咋了,我说的不对啊?”方弼笑道:“对,你说的是对,不过在我的地盘上,你还得尊我一声大哥才是。”不冷不热的语气让少卿晃了一下,这是谁的地盘?这是他的地盘? 看着小儿说话不当,羽落在那边紧了脸色,“方弼!”方弼转头看了他一眼,满脸嬉笑,“呵呵,开个玩笑了!”说完转头又看了少卿,抬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好了,以后既是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我们就该和睦相处共同进步才是,没必要一见面就搞得乌烟瘴气的,之前有什么纠纷恩怨一笔勾销,大家从新来过多好!”少卿看着这个比自己高了大半个脑袋的人,本没什么心眼的他哪里分的清楚人家是真心还是假意,反正听着好听,当下心里也有了喜色,冲着方弼坏坏的笑了一个,抬手也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好啊,那就让我们从新来过,好好搞搞关系嘛!”笑容是真是假也难说,他心中所想谁也摸不透,方弼看着这个新来的小子,心中不禁有所触动,如果他真能够在这里生活下去,那道门以后的日子,恐怕又得热闹三分了…… 第58章 且说这冰河,乃是道门城中有名的山水河,是唯一一条从灵修峰上面留下来的,灵修峰又是终年冰雪不化的雪峰,所以从上面下来的水温度都是零度以下,如若不是正直当夏,一年有三百多天都是冰封的,所以就有了个冰河的名字。 而方缃所说的蒲水,是他们这些小道童修法的一种,破开厚厚的冰面,站在水中札马,按着他们师傅的说法,一来可以利用天然冰水刺激体内经脉,通天地知鬼神,天赋好的话别说是奇经八脉,就是四方七宿也给你点通了,不过直到现在他们这几个人中还没一个能达到这样的境界,所以还得苦练才是。 当下已是夏末,河中的水也厚厚结了一层冰,一听他们说要下去札马,少卿站在岸上跟着羽落打提溜。 “我们有我们的修法,你们有你们的招数,非得拉我们下河做什么?”少卿绕着自己的手指头眯眼。 羽落在河边坐下,看着这个小子笑道:“那好啊,想必师公对你们的教养要比我们强上百倍,怎么,看在都是亲戚的份儿上,给我们露两手如何?”少卿鼻子一翘哼了一声,两只手揣进口袋,“独家秘传,怎么能给你们露一手呢!”羽落道:“刚才你不是说你的本事我还没见识过么,就算你不泄露你的独家秘传,给我们漏漏你的本事也行啊!”少卿“切”了一声,“无甚事做,逞那个能耐做什么,老爸一直教育我,为人得低调才行……”话还没落地,那边的君泽早就到了河沿上,运足了力气,张手就在冰面上狠狠劈了一掌,当即就将厚厚的冰层开了一道长长的豁口,冰块蹦的到处乱飞,渣滓溅了少卿一脸。 “倒是捉鱼的好地方。”看着从水里面蹦出来呼吸新鲜空气的鲤鱼君泽念叨了一声,丝毫不顾及旁边那群人的眼色。 这么厚的冰层,要是让他们来,至少也得三个人合力才能破开,现如今这小子竟然一个人就,看着那边的小子方弼不禁微微眯了下眼睛…… “诶哟,小泽你又鲁莽,都跟你说了为人低调嘛……话说今晚这些鱼我们要怎么搞啊?”少卿从后面过来一手搭在了君泽肩膀上,一脸坏笑,“老爸不在,真是有些棘手!”君泽依旧风不动云不惊,“你不是跟他学过两招么,交给你了。”少卿立马站直了身子,“好嘞!”两个小人儿你一句我一句答应着,退了鞋子撸起裤管袖子就跳下了河,沿着冰层跑到那边去捡拾跳上来的鱼,又肥又大,煲汤是个好料子啊。 看着一心为生计的两个娃娃,岸上的羽落算是无言无语,瞄了旁边的方弼他们,“怎么,看着爽不爽?”炎上尊搓了搓自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的胳膊,吸溜着清水鼻涕道:“他们也不嫌冷!”“哇呀——————好凉啊——————哈哈哈——————”话刚说完,河中的少卿就大叫了起来,晃得炎上尊望着他一脸懵逼。 “啊,比山里的野鱼都大,我拿不了啊!”少卿两手拎着两条鱼尾巴嘴里嘀咕着直起腰板儿,输了一口气忽然又笑起来,丢了手里的鱼,张手就将自己外面套的衫子脱了下来,将两条大鱼扔进去,看起来还能再装两条。 “哼,臭小子,让他们来修为,却到这里抓鱼,真是……”望着在河中忙活的两个人方弼冷笑了一声,说着上前几步到了河沿,手中暗暗运气,待到热量足够了,便一股脑冲破开的冰层上劈了过去。 冰层已经裂开,再加上他这一把力气,如同烈火见石油,怦然炸开,冰层破掉了一个大大的豁口,冰块渣滓愣是将里面的少卿君泽裹下了水面。 少卿生来水性不好,突然受击的君泽一时间也难以招架他,混乱的水中根本看不清什么是什么,只能凭感觉找到自己的存在。 白奎从少卿身上抽出元灵,被冷水猛地一击难以承受,拖着自己的小主子冲出水面,在半空炸开一朵冰花,张口冲岸上的一群小子狠狠吐了一口河水,冲的那些小娃子躲闪不及,湿了一身水。 这时候黑奎拖着君泽从水里出来,飘到半空蹭了蹭白奎,见少卿趴在上面被呛得没死过去,君泽心中来火气,转头看了那边岸上的方弼,冷冷问道:“你什么意思?”方弼先是打量了黑白二奎一时,听了君泽的话不禁好笑,“什么意思……看你们热闹,就跟着热闹热闹呗!”说着话狞笑两声,让上面的君泽看在眼里恼在心里。 真是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见了自己二人总会是这个态度,自己有跟他们结仇么? 还是说少年无知无事,安逸的日子过多了就无聊了,想着法儿找事儿跟人打架享乐子呢…… “嘿嘿,小子,你不是能耐么,你能耐就别老是憋着啊,看你那个样子我都觉得难受,是个爷们儿咱就好好打一场,生死在天富贵由人,怎么样啊?”看着依旧一副拽像的君泽丁奇依旧不服气,他很不服气。 “你个臭不要脸的冬瓜脸,上次还没被打够是不是?”缓过气来的少卿坐在白奎身上指着下面的丁奇大骂,白奎冲那小子又吐了一口口水怒目圆睁以阵姿势,倒是将坐在那边的羽落逗笑了。 “诶我说,真是搞不懂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都在想什么,动不动就要你死我活的,怎么地,你们是真活够了还是活腻歪了?要真是在这样,还不如跟我打一场,我一个对你们一帮,咱么也生死在天富贵由人怎么样?”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这话说出口,当即被众人鄙视,自己觉得没什么意思也就得了,拍拍屁股咋咋嘴,到那边坐着看热闹去了。 看着方弼等人的姿势,少卿哪里还不懂得什么意思,当即站起身冷哼一声威风凛凛,“好歹本大爷也是这盘子的老大,被你们这些小儿抢戏抢了那么久,你真当我是站在这里放屁的,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过路的家雀儿,真是……”听了他的话方弼笑了一声,“哟,我只当你那老爸才是这里的老大,想不到你一个还未长毛的小儿,也敢自称主户?”这次少卿倒不与他再争执,只是冷冷对视了两眼,当即一把将白奎咬在嘴里的那条大鱼冲这边砸了过来,方弼及时反应撤身挡在了方缃身前,张手环法将那条鱼推到了一旁去,盯着上面的少卿冷笑一声,“对女孩子你也下的了手?!”少卿一个哆嗦,“打……打打打歪了……”看着对方动手,正应了方弼的心思,飞身上去与少卿来了个对阵,本来炎上尊与丁奇几个人也要上去跟着凑热闹,被默殷拦住,“看热闹就行了,方弼的脾气你们还不知道,以为都像你们那样以多欺少呢?”炎上尊和丁奇撇撇嘴不说话,心里想着道茨和颜钰那几个小子怎么没过来,要是来了,看谁能挡得住,保准打的上面那两个小子跪地求饶。 正当他们思索之际,默殷忽然纵身跃了上去,正巧与君泽面对面,这样的架势谁还不知道,炎上尊和丁奇在下面可算是大嘴叉子咧到了耳根子,“有你小子这样不要脸的么?!” 第59章 且说方弼与默殷将少卿与君泽双双拦住,少卿盯着他们那个模样早就不耐烦,可还没等他再放狠话,一旁的君泽早就先一步招呼了上去,不禁让他这个大哥打心眼里头疼。 少卿与君泽自小被赫连玄卿赋予黑白二奎当了护法神兽,在他们之前开眼的那一刻也已经修为元灵,虽然默殷无有这般神物护佑,但身为他们老大的方弼可是出了名的五法神兽的掌控者,貔貅,狍鸮与陆吾在他出生的时候就已经站在了他眼前,方缃出生后,其父又赋予了白泽与金蟾两个护法神兽,自打那时候起,这俩兄妹与五法神兽的渊源就此结下,修为得道,在他们这一辈人中颇得长辈的赞许。 所以,之前方弼看见白奎的时候颇感兴趣,不知道这个看起来白胖胖长得跟个发了福的蝌蚪似得东西,到底是何方神圣,本事又是如何。 且说君泽先一步与默殷战在一起,剩下的自然是少卿与自己对阵,看着站在白娃娃上面迟迟不肯动手的人,方弼不禁好笑,“怎么,你还等着我与你请战啊?”少卿站在白奎背上一双绿豆眼盯着前面的方弼,本来只想捉个鱼回去炖口汤喝,这几个小子却每每跟自己作对,城里的娃子怎么都是这个样子,简直比那个阔落还要可恶。 “咱们可先说好,打死你你可别让你老爸老妈找我赔钱!”少卿望着方弼商量了一声,一句话却无端惹恼了那边的人,道了一声“找死”便冲了上来。 对阵当前首先比的还是拳脚的基本功,这种肌肤相像的接触似乎是人们发泄心中怒火的最爽快的一种方式,眼见得方弼一阵急攻,小小少年身子虽未成型,但耍起架势来却丝毫不比那些成人逊略,砍,劈,扫,扣,杀,盖,踢,砸,招招对准少卿的要命点,未过半分,就将这个小人儿逼得没了退路。 抬手接住狠砸下来的一脚,少卿有些力不从心的直往下坠,正当要紧之际,在一旁观战的白奎立马上前来救,却被方弼召唤出来的貔貅与狍鸮冲了开去,少卿不得力,狠狠砸在了河面的冰层上,硬是又将厚厚的冰面破开一道豁口,冰水洒了一脸。 这一阵下来少卿当然晓得面前这个人与之前碰到的那两个小子不同,修为更高一层,怪不得岸上的那几个都要喊他一声老大呢,再看他召唤出的家伙,不说实力如何,单是个头儿就比白奎大了一圈,还他妈来两个,看来这回自己的胖娃娃可有苦头吃了。 “哼,小子,再说一遍是谁要打死谁啊?”方弼看着伏在冰层上的少卿冷笑一声。 少卿一把将他的脚甩开,“刚招手大话别说的太早了臭小子!”说着张手就扑了上去,冷不急的将方弼推出了好几十米,脚下绊着一冰块,摔倒在冰面上,心中不爽,翻身而起双手扣十,望着那边的少卿两掌拍击在冰面上,但见一股冷风直冲那边而去,后边伴着一阵飞雪散冰,犹如暗器一般粒粒插人心脏。 少卿张手环法击在平面上弹起自己的身子及时躲过,却又被无端过来的两道水墨印划在了脸上,当时就顺着面颊流下两道血迹来。 抬头看去,却原来是默殷与君泽在上方对阵,少年独有的水墨法印已经在半空划开了一个半圆,十二生肖长着血盆大口将君泽与黑奎团团围住,眼见得自己小弟冲不出重围,少卿这个做大哥的看在眼里又怎能坐视不管,当即大叫一声就要上去,却被方弼给拦了下来。 “自己都救不了还要管他人的闲事,你还真是个大善人!”方弼冷嘲着又狠狠劈过来一掌,擦着少卿的胳膊过去,当时就将他衣服破了一块,血迹从皮肉里渗出来,染红了一片衣衫。 “方弼,手下有点儿分寸!”看着见了血的少卿岸上的羽落提醒了一句。 方弼回头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不用三师叔多心,我清楚着呢!”心中却有些闷闷不爽,或许是觉得眼前这小子本没什么本事,单单是因为他老爸的地位就敢在自己面前这般猖狂,不好好教训教训,真是对不住自己那位师公…… 白奎破开貔貅与狍鸮的夹击,冲到这边将少卿一拖而起,顺道把方弼撞了个大跟头,飞身到了半空,“吥”的又吐出一口口水,打了下面方弼一脸一身,将身上的少卿逗得“嘿嘿”干笑两声,捂着胳膊直起身子狞笑道:“小儿,这回大爷可要跟你动真格的了,谁生谁死还不一定的,早就跟你讲过大话别说的太早了……”狠话还没放完,下面的白奎突然撤了身子,直冲着那边的君泽飞了过去。 原来是小人儿被默殷围攻的脱不开身,左右不得法,白虎与青蛇一嘴咬住了黑奎,小家伙吃痛,摇摆着身子要挣脱,一时间竟忘了身上的君泽,看着小人儿从上面摔下来,白奎自然不会不管不问,当即拖着少卿奔了过去,险险的接住。 被狠狠甩了一回的少卿老腰差点儿没断,一双绿豆眼看着身边的小子咧着嘴不说话,君泽瞄了他一眼黑着一张脸歇斯底里,“看什么?!没见过帅哥啊?!”少卿挺是嫌弃的转回脸,抬头又看了看上面的黑奎,口吐白沫,被青蛇一圈圈缠住挣脱不开,那边的白虎与金牛又死死相逼,当下一拍白奎的脑袋呱呱,“雅西地诶——————上!”白奎便像火箭炮似得冲那边飞了过去。 纵是默殷的十二生肖水墨法印厉害至极,但一时间也难以承受白奎这般拼命的撞击,青蛇被咬住尾巴惨叫一声松开了身子,白虎与金牛被抽出昆玉剑的少卿与君泽劈了开去,另外九头神兽也难敌这三个不要命的货色,纷纷退后,黑奎方才有了缓气的机会。 元灵归位,少卿与君泽站在黑白二奎身上冷冷对阵方弼与默殷,散打的方式已经不适应这场战斗,想要取得成功,看来还得有个对策才是。 岸上的羽落看着上空四个英姿飒爽的少年,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当年的自己与师兄师弟们的身影,一时间又是感叹,真是一代比过一代,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知道再过多久,自己就被这些成长起来的小人儿拍死在沙滩上了,想想也真是可悲…… 第60章 “怎么样老大,不行我们上啊!”看着上面几个人冷战不动,岸上的丁奇叫了一声,被刚过来的元斋炙笑了一回。 “人家是在脑子里幻思战场呢,你以为什么?”深知方弼与默殷的元斋炙揣着口袋冷笑一声。 丁奇干干瞥了他一眼,“说的好像自己什么都知道似得!”元斋炙抬手搭在了一旁坐着的羽落肩膀上,笑道:“我不知道,就让三师叔说道说道?”羽落看了一眼这个小子,笑了一声,“得,我还不如你知道的多呢!”本是自虐之言,元斋炙听了好笑一回,直起身子看了那边的四个人,口中念叨了一声,“看着他们热闹,真是想凑凑热闹……”嘴角列出一丝坏笑,揣在口袋里的手就已经开始扣势做法了。 元家是修为幻术的代表,身为这一辈人中的精英人才,元斋炙在这一方面的造诣当然不会薄弱,眼见上面四个人陷入冥思,他这边凑着热闹就将无形无影的几个影子送了过去,开了自己的冥眼一旁观战掌法。 且说少卿与君泽习得赫连玄卿授予的阴阳法阵,正与方弼的二神兽和默殷的水墨法印对势,幻思之中少卿莫名就觉得身旁多了什么东西出来,微微张眼,便见着一张极为狰狞恐怖的鬼脸冲到了鼻子跟前,当即就将小人儿唬的一个哆嗦,脚底下没站稳打了个趔趄,凝成的阴阳法阵随着也裂开了一个缺口,被方弼逮着弱点,一掌劈过来,当即就将这边的两个人冲了开去,团成阴阳法的黑白二奎没了指导力也显出了原型,纷纷被打了出去。 被打中胸口的少卿狠狠撞在对岸的大树上,当时就吐了一口血出来,君泽虽然未受血伤,却也是被几个莫名的鬼影缠住了身子,搞得莫名其妙,对面的方弼与默殷看着心中好笑,回头瞄了一眼下面的元斋炙,自然知道就是那小子使出来的幻鬼术。 对方的身影慢慢模糊直至消失不见,少卿被白奎拖起来紧皱了眉头,劈开扑上来的两个鬼影,扭头看了一眼那边还在被纠缠的君泽,两人的距离不过几十米远,本想着过去帮忙,可任由白奎怎么飞,竟然是越来越远起来。 周围的世界慢慢退化成一片潮红,进而转变成血红,夹杂着丝丝黑线,让人看着心中忍不住扭得难受。 一时间未明白过来的少卿看着四周的变化有些无措,他可从来没碰上过这样的情况,自己本来就已经身在幻界之中,现如今的情况来看,难不成这是界中之界,刚才那俩小子又将自己给算计了一层? “小泽!”少卿大叫了一声,当然听不到任何回应,一时间又担心那小子的安危,伏身在白奎身上,看着四周飘忽不定的黑影有些头疼,这可如何是好。 再说君泽,如同少卿一般也被困在了一个界中界中,面对杀不完的鬼影,迷幻的界面,心中一股子火气腾空而起,就在他要横冲之际,忽然听到上空传来少卿的声音,“小泽!”君泽应了一声,“在呢!”少卿又道:“现在我们被他们困在界中界中,想要出去可不能乱闯,搞不好要丢性命的!”虽然刚才君泽正有此意,可在这里他又怎么可能说出来,只是有些不耐烦道:“这个还用你说!”少卿道:“好,现在听我讲,之前我听老爸说过,界中界虽然厉害,但得看个人修为如何,现在他们不过小儿年纪,看这阵法厉害实是个障眼法,只要我们找到其中的薄弱点,然后做以击破,保准能够出去!”听了这话君泽蹲在黑奎身上一张绿豆脸,冲着上面的那个声音歇斯底里,“你能不能别说废话,捡重点说行不行?!”少卿被噎了一回,咽了口唾沫道:“这个界唤作幻鬼界,这个术名为幻鬼术,要想让这个法阵运转起来,必须得让施法者亲临法内才行,现在在你身边肯定也有很多鬼影?”君泽不说话,相当于默认,少卿接着道:“我也是,这些鬼影就是施法者元灵涣散出来的阴气,阴气多了你知道意味着什么么?”君泽往上瞄了一眼,“什么?”少卿得意的“嘿嘿”两声,“阴气多了阳气当然就少,见不得阳光的地方,当然只有冥界才是,冥界走到尽头,当然就是阎罗殿了!”听了这话君泽眉头一皱,“你这是什么逻辑?”少卿道:“所谓幻鬼幻鬼,酿就的自然就是有鬼的地方了,幽冥鬼界何人掌管,当然就是阎罗殿里的阎王老爷喽,我这么说你应该明白了,那两个小子要致我们于死地呢!”此话一出口好似一棒打在君泽脑袋上,愣了片刻忽而又觉得可笑起来,“你是从哪里讲的这些糊涂话来,纵然我们与他们有恩怨,可是有关生死之说,怎么会这么随便?”少卿冷哼一声,“都说是幻界了,你就是在这里死了现实中的你还是好好地,不过把你困在这里一次次享受死亡的洗礼,让你生不如死罢了,这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个好笑的玩闹,可对于我们来说,就没那么简单了。”君泽再次陷入沉默,少卿自然晓得他心中想些什么,随后又道:“好了,现在听我说,过一会儿我们的世界就将进入冥界地府,掌管司法定罪的那个老头儿,就是这里的阎王老爷,按着道理来讲,自然就是那个施法者对我们的公证藐视了,等到那个时候,你只听我的指挥,和黑奎一同冲上去就是,破了那人的灵元,这个幻界就算是结束了。”君泽道:“那你呢?”少卿道:“我现在处境跟你一样啊,等一会儿到了阎罗殿,说不定我们两个还能见一面呢,到时候你可看清楚了,别冲着我打就是,好了,现在谁也别多说了,让他们听去坏了好事,过一会儿看眼色行事!”君泽不再问话,坐在黑奎身上一剑接着一剑劈开冲上来的鬼影,一股股恶臭扑面袭来,让人跃跃欲吐,眼观着周围的情况逐渐变化,果然如同那个小卷毛儿所讲,界面从一开始的血红转变成最后的幽暗,森森冷风从脚底板渗进后脖颈,让人不禁浑身起鸡皮疙瘩,难道,这就是幽冥地府的感觉…… 第61章 一朵朵鲜血般的花影从身边一闪而过,看着这样熟悉的东西,君泽不禁想起那天晚上自己老爸随口说起的话,围绕在他们那座房子周围的那些红花石蒜,又叫曼珠沙华,是开在黄泉路上的一种……冥花。 自己当真是来到了地狱? 就在君泽思索的时候,眼前的血海变成了幽暗,身边的鬼影幻化成一白一黑,想必就是无常二爷,心中不禁好笑起来,这幻术,幻的也真够真实! 被勾着脖子到了幽冥地府,周围张牙舞爪着多少小鬼没心思去理睬,君泽看着早自己一步来到这里的少卿挑了一下眉头,跟小子并排站在下面,抬头望着端坐在上面的那个鬼佬,想必就是你身为传说中的阎王老爷了。 暗暗瞄了一眼旁边的小卷毛儿,小子耷拉着脑袋一句话不说,本来君泽想着是在思索妙计,可看着他紧闭的双眼一时间又觉得奇怪,何时在这张脸上看到过这个表情? “喂!”闷闷招呼了一声,奈何少卿还是一动不动,只是本来毫无表情的脸上显出一丝狰狞的笑意,诡异至极,看着着实让人惊悚。 “你怎么了?”君泽抬手拉了一把少卿,那小人儿缓缓抬头,睁开眼看了他,脸上依旧笑的诡异,将君泽唬的倒退好几步。 “你当他是你姥爷,殊不知,我才是啊年轻人……”少卿望着君泽缓缓站起了身子,本来孩童柔润的面庞也变得狰狞恐怖起来,转而就成了一张冥童的脸,将君泽惊得冷汗直冒。 想必之前两人所说的话被外面的那人听去了,现如今又搞出这般明堂,真是可恶! 心中发狠,君泽再不愿耽搁时候,不管不问周围鬼影如何,召唤出黑奎立马当先,一掌劈向了对面的那位冥童姥爷,正中额心,当即就将一张脸炸了开去,皮肉带着鲜血飞溅的到处都是,却根本伤不了他的灵元。 “你打我啊……你竟然打我……小泽,我可是你大哥啊……”眨眼又变回少卿模样的鬼怪张着双臂一脸无辜心痛,少了三分之一的面庞让君泽看起来更是阴森恐怖,大骂一声一脚又踹了上去,再不等他反应,接连攻击,本想着要破开他的灵元,奈何这东西实在是可恶,皮肉之伤哪里能够动得了他! 最后被打的浑身是伤的怪物依旧直立不倒,望着近乎乏力的君泽一张脸笑的委婉又狰狞,龇起双唇的嘴露出一颗颗獠牙,张着血盆大口直扑而来,被黑奎拿身子挡住。 距离不过十几公分,鬼怪的嘶吼震得君泽双耳嗡鸣,从他口中喷出来的黏稠物臭气熏天,少年当即就一个没忍住,吐了一地,从来没接近过死亡的娃娃,在这一刻忽然感觉到自己心中难以压抑的一股恐惧…… 自己是在怕死么…… 周围的鬼影重重叠加上来,纵然自己被黑奎死死护着,可又怎敌那么多鬼手,身上被撕咬,脸上被拳打,君泽窝在黑奎怀里毫无还手之力,也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这么无助…… 死亡的洗礼,莫过于十八层地狱的砺炼折磨,被撕破皮肉抽筋刮骨吸血食肉,果然是生不如死。 “啊——————————————————————”心中被一股火窜起的君泽忽然大吼了一声,挣开身上的鬼手,抬起一脚将距离最近的那个冥童姥爷一脚踹了开去,再不管其他鬼影如何,单单是对这个家伙发起攻击,或许正如之前少卿所说,既然他是这里的老爷,那无论如何自己都得破了他的灵元,不然等着自己的只有生不如死。 腹部被踹了个窟窿的冥童望着君泽一声嘶吼,变回孩儿般的面孔更显得狰狞恐怖,指甲瞬间又增长了好几厘米,看着他那副模样,冲将过来的君泽口中嫌弃,“不看看自己那副德行,他可比你好看多了!”说着话一拳又狠狠砸在了冥童的脸上,当即就将鼻子给砸的陷了下去,本来就不好看的一张脸变得更加难看。 由于疼痛招惹神经,冥童死死盯着君泽豁然瞪爆了眼睛,看着这双鸡蛋似得东西,君泽嘴角裂出一丝狰狞笑意,“这回要结束了……”他可没忘记赫连玄卿说过的话,“一般的鬼怪灵元之门一般都开在眼睛上,只要爆了他的眼,一切就搞定,不过……”没有不过,眼前这个家伙算不得什么特殊的东西,不然也不会被自己占了这么多便宜。 再不等的君泽瞄准了冥童的那双眼睛,当即一拳头狠狠砸过去,那东西竟然也没躲开,愣愣看着自己的拳头砸到他眼睛上,当时就爆了一摊污血出来,惨叫一声,拼着临死时的挣扎将君泽狠狠推了出去。 这一推倒是将这个世界推的坍塌,君泽和黑奎被绕进一股红流之中,卷来卷去又一头扎进了一股清流,听着水里潺潺,睁眼一看,不是自己现实的世界还能是哪里。 终于出来了,黑奎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君泽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站起身,脚底下却软绵绵站不稳,转头环顾四周,却发现不远处还是一片迷雾茫茫,不禁心中骂了一声,竟是还有一层。 “小泽……”正当少年茫然之际,上面又传来少卿的声音。 这一次君泽不敢再妄做回应,只是静静地等着他再说话。 听不到回应,那个声音接着又道:“我们已经出来一层了,现在所处的幻界是我们自己幻化出来的,不过是多了那几个小子的干扰而已,等一会儿估计还会有什么东西出来,按着之前我所说的,破了他的灵元,我们就可以完全出去了!”君泽依旧没吭声,坐在黑奎身上浮在半空等待着什么,不过一会儿,果然见远处淼淼飘过来一个影子,离近了一看,却又是一个赫连少卿! “一个把式玩了这么久,不觉得厌烦么?”看着熟悉的人君泽有些不耐烦。 少卿模样的人看了他一脸欣喜,听了他的话却又觉得莫名其妙,“你说什么呀小泽,我们出来了,什么把式啊?”君泽看着眼前人皱眉不语,少卿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笑道:“等过一会儿那家伙过来了,我们就联手,打他个屁滚尿流……”说着话,一张脸越来越近,本来少儿的嬉笑却渐渐变成了狞笑,“如何啊…… ”“可恶!”君泽狠骂一声即将身边的东西一掌劈了开去,远离了,那家伙眨眼就换了副模样,成了个大人,看着君泽一脸笑意,“小泽,我是父亲啊……”“父你个大头鬼,那是我老爸————————”听出破绽的君泽冷笑一声直冲过去,手中的昆玉剑狠狠劈在那人头顶,破开头颅直滑到胸膛,手中使力,昆玉剑轴开玄勾,硬生生将那东西的一颗心挖了出来…… 第62章 “我老爸从来是喊我阿泽,想必你还没见过他,连他眼睛上的两道疤都不知道!”君泽冷冷说着话,手中的法气就已经将那颗心脏挤破了心房,鲜血顺着昆玉剑留下来,未至末端,就被吸食了个一干二净。 高大伟岸的身影瞬间倒塌,幻影出来的一个白色小鬼佝偻的身子回头看了君泽一眼,极为诡异的笑了一个,眨眼不见了踪影,正当君泽要转身离开之际,却又被突如其来的一脚踹的人仰马翻,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来。 抬头一看,不是之前跟自己对阵的那小子还能是谁,想不到他竟然还敢回来! 墨笔挥洒,默殷在无形的天书之上绘画着属于自己的十二护法神兽,不想再与之纠缠的君泽与黑奎在法印结成之前冲到那边,张手就狠狠甩了这人一掌,报了之前人仰马翻之仇。 默殷摸着嘴角的血迹站起身,估计是觉得手里的笔在这个时候已经派不上用场,使力一甩砸到这边,黑奎一个躲闪不及被击中脑袋,当即就晕了下去。 君泽不得不自己施法控制身体,冷冷看了对面的小子,暗暗咬牙,绷紧了身体冲将过去,两位少年一言不语,只用体术证明自己的修为如何。 虽然默殷的水墨法印厉害至极,可要是跟君泽这个自小练就体术的人比起来,动作招式上面略逊一筹,没过几招,就显出弱势来,被君泽逼得连连后退,最后一拳头砸在鼻梁骨上,当时就被破了相,在身体脱离的最后一刻,却还不忘回击一拳,打在了君泽的面颊之上。 固有的疼痛让人不禁闷哼一声,刺入神经的痛感让君泽脑子猛然清醒,只觉得哗啦啦一阵水响,自己从头到脚被浇了个湿透,冰凉刺骨,睁眼一看,恍若隔世,看着眼前真实的一切一时间不知所措。 少卿瘫在对岸浑身痉挛满身是血,极为痛苦的看着自己,口中不知在念叨着什么,白奎从那边冲过去死死护住,扭头看自己的那一眼让君泽忽然心中一惊,幻界,幻影,幻术…… 转头望了那边的人,方弼默殷站在岸上看着这边满脸戏谑的笑意,旁边站着的那个小子也缓缓睁开了眼,看着自己嘴角咧出一丝狞笑,让君泽心中被针扎了一下的刺痛。 难不成,刚才跟自己对决的,是那个小卷毛儿…… 正如他所想,刚才在幻界甚至界中界中与他罩面的,还真就是少卿,君泽被元斋炙利用少卿的声音迷幻了神经,一直认为是人伪造的,一次次进攻,一次次猛打,一招招实实在在的盖在少卿身上,本着清醒的人哪里肯与自己的小弟还手,一心要将其从幻境中脱离出来,奈何无济于事,如若不是最后白奎看不下去狠狠甩了君泽一巴掌,估计这回少卿得被他打死! 能够脱离这种幻界的,可不是之前所说的破开灵元,而是刺激神经,最简单不过的就是以暴制暴喽,这一点白奎倒是清楚地很。 “你……”君泽冲到少卿跟前,看着这个被自己打的不成样子的人,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言语,回头狠狠望了对岸的人,一想起刚才自己竟然给他们上演了一出闹剧,心中的烈火便熊熊燃烧,转而又化作一股恨意…… 这个时候,羽落从那边飞身过来,走上前就要检查少卿的伤势,被君泽一把打开,“不用你管。”冷冷的一句话,将羽落愣在那里,看着这个冰性过旺的少年,心中蓦然升起一股寒意,尤其是这双眼睛,看着着实让人不舒服。 “嘿小子,切磋切磋嘛,至于这么认真么?”跟着过来的方弼见君泽那个样子好笑了一声。 君泽不想再与这些人讲话,只是招呼白奎将少卿拖在背上,自己爬上黑奎的身子,头也不回的飞走了,留羽落等人站在下面望着他们的背影怅空所想。 回到房子,君泽从行李包里翻腾出来跌打挫伤药,稍稍给少卿做了处理,拿布条仔仔细细包扎了一回,最后就撩到床上躺着去了,自己坐在地板上望着房梁发呆,想着自己的老爸,不知道跟那个有些让人讨厌的人到了哪里了。 封印尸九魔怪的幽冥海底距离道门城万里之外,想要到达那里也不只是距离远近的问题,而是两者本就不同在一个世界。 相传上古天帝造就七界六狱,七界为佛界,仙界,人界,鬼界,魔界,妖界与修罗界,六狱则为囚困违法之徒的狱监,天狱,地狱,人狱,幽冥狱,蛊罗狱与阎刹狱,控穹庭掌九泉,命往界入阴曹,治蛊灵修无常,乃是让鬼神闻风破胆的所在,七界上下分七层,六狱平面铺六州,而所谓的幽冥海底,正是位于这七界六狱的正央又靠下十八层,属个幽冥十八届,专门封杀危害七界的祸乱分子,如同尸九这般的妖魔。 而想要从人界到达这个地方,中间所要历经的重重法障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过去的。 赶了大半天的路,赫连玄卿与元易灵嬍来到一片雪谷,冰天雪地一眼银白,寒风夹杂着鹅毛大雪纷然而下,纵然是裹了厚厚毛衫的元易灵嬍在这种地方也有些为难,索索的抱了自己的胳膊。 “妄你修为这么些年,倒还是怕冷。”看元易灵嬍那个模样赫连玄卿笑了一回,接过那人背上的古琴,将自己的外衫裹到他身上,不禁又想起许多年前的那个日子。 也是这样的地方,飘着漫天大雪,自己就是在一个雪堆里发现了这个被冻僵的小人儿,那个时候也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倒是个桀骜不驯的小子,却因为那一次经历,直到现在对于寒冷这种感觉还是胆颤,看来阴影不小嘛。 赫连玄卿回忆着当年的事情满脸笑意,“那个时候我还以为是个女孩儿呢,想着就要有个师妹了多好,没想到……”话没说完被一旁的元易灵嬍狠狠踹了一脚,哆嗦着嘴道:“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噎了一回,惹得赫连玄卿忍不住笑出声来,张手蒲扇着周围的大雪狂奔了出去,被撒了一头雪的元易灵嬍在后面看着那个老不正经的一脸绿豆眼。 冰天雪地连成一片,一时也难走出去,眼见得那边天黑,赫连玄卿与元易灵嬍便找了个遮身的地方,燃起了一堆篝火。 “来的时候看你鬼急猴撩,现在却又来这里清闲!”元易灵嬍靠在雪壁上有些不爽,两边正在解冻的鬓发湿漉漉贴在脸上,映着火光更显一股媚态。 赫连玄卿揪着自己眉毛上的雪渣滓笑道:“来的时候可就我们两个,现在人不是多了么,一热闹起来心里就烦,总不能带着他们一同过去?”这话一出口,元易灵嬍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抬起眸子望雪洞外面瞧了一眼,又转回来看赫连玄卿。 见他那个神色赫连玄卿笑道:“你可别说这一路过来你一点儿察觉不到,自离了道门城,我们周围就是暗潮涌动啊!”话刚说完,就见着外面的洞口上哗啦啦掉下来一堆雪,不知道是风给吹得,还是人为的…… 第63章 “那现在怎么办?”身为辅佐的元易灵嬍问道。 赫连玄卿笑笑摆摆手,“先不管,把肚子填饱才是关键,呐!”说着话就将烤好的一串雪鱼递了过去。 元易灵嬍啃了一口手里的干饼,冷冷道:“我吃素。”一句话逗得赫连玄卿又笑,“不巧,我也吃素,那还烤这个做什么?”元易灵嬍冷哼一声,“哟,难得你发慈悲啊,当年发誓要吃遍七界六狱的肉食客,现如今成了个佛陀菩萨了!”赫连玄卿笑着叹了一口气道:“没办法嘛,杀孽太重,为了两个小儿,只能委屈一下自己喽。”一听两个小儿,元易灵嬍又想起他那两个儿子来,暂且不管外面的情况如何,将话题又转到那两个小人儿身上。 “说实话,他们可真是你亲生?”对于之前赫连玄卿的言辞元易灵嬍一直抱着坚决不信的态度,或许现在的年轻人不知道,当年他对他那位夫人的钟情,也就是将自己带进卿伊阁的师傅,可是无人能敌的,现在又说另找了一位佳人结婚生子,这要怎么说。 赫连玄卿揪着烤鱼笑着呆了一会儿,最后道:“这个不重要,怎么老是围着这个话题转悠。”此话一出元易灵嬍吐了一口气,不用再多问,什么意思谁心里都明白。 “那就讲讲你这些年来的丰功伟绩,反正待着也是无聊。”元易灵嬍捋了一把散开的发髻,取了头上那三根玉簪放在一边,复抬手操起古琴,愈发像极了他那位师傅的神态。 赫连玄卿盯着元易灵嬍呆了一会儿,多少有些难忘的回忆,可当下也不是时候,听了那话也来了兴致,往那边蹭了蹭道:“那话说来就长了……”“那就长话短说。”元易灵嬍泼了他一盆冷水。 赫连玄卿从头冰到尾,坐在当地有些尴尬,“诶哟,好歹大师兄回来了,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说句话嘛!”元易灵嬍停下弹奏曲子的手,靠在雪壁上稍稍转了转脑袋,闭上了眼,“不是说着的么……”赫连玄卿看了他一眼,知道因为天气的原因又让这个人泛起困来,当下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摇摇头自顾自苦笑一回,口中念叨,“那也得好好听着才是啊……”话说回来,雪界那边天色虽暗,但在人界这边时候方才到正午时分。 趴在地板上睡着的君泽被推门声惊醒,睁眼看过去,就见着羽落带着乔虞走了进来,坐起身子,冷冷看着来的两个人默然不语。 羽落看了君泽没说话,又见少卿躺在床上依旧没醒,浑身被裹得跟个木乃伊似得,当下就皱起了眉头。 “你这样岂不是要搞死他?”羽落抛开冷冷盯着自己的君泽,坐到床边上将少卿轻轻拖过来,将他身上裹着的布条一一解下,本来受创的皮肉已经被捂得发白。 “小虞!”羽落招呼了那边的丫头一声,小姑娘方才敢路过君泽走上前去,将手里提着的药箱递上去,羽落平日里竟是照顾方弼那些顽童,对于跌打挫伤伤筋乃至动骨的医疗都颇为在手,所以少卿的情况在他看来也不会为难。 看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忙活,君泽起身走到门口坐在了门槛上,望着满园火红的曼珠沙华发愣,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里少了些什么,或许是因为赫连玄卿不在,让这个从来没离开过他的小人儿一时间难以接受,虽然脸上不表现,心里却并不比谁冷淡。 加上今日发生的事,让他对这个地方的印象又多了一层灰暗…… 过了饭晌,早上就没吃什么东西的君泽肚子开始闹起了脾气,一旁的黑奎瘫在地上也是一副死相,这时候乔虞从后面过来,伸手递了一个米团团给他,香气扑鼻,君泽的味蕾被刺激了一回,却硬是别过脑袋不予理睬,那边的黑奎看他那个样子也不好发作,只能再次倒头摔下去瘫着。 好心不被人接受,乔虞有些尴尬,扭头看了看那边的羽落,羽落正忙着给少卿煮粥,见君泽那个模样心中好笑,招呼了乔虞过来,递了一旁的蛱蝶肉,示意送过去再刺激刺激那小子。 乔虞端着盘子正犹豫之际,门外就又来了几个人,正是相柳,屁股后头又跟着几个玩闹的小子,一路尾随跟条尾巴似得。 “哟,做的什么啊这么香?”一进门相柳就嚷嚷起来,一看是羽落在掌勺,当即“嘿”了一声,“昨天让你帮忙做个饭难得跟女人生孩子似得,现在又跑这里当大厨!”羽落看了相柳一眼笑道:“你那是懒,有饭不吃,现在这边可是没人照顾,我不掌勺谁掌勺?”说完又给那人使了个眼色,拿下巴指了指坐在门口的君泽。 相柳会意,转头看了那小子,却见他正与站在下面的方弼几个人冷冷对视,刚才也听几个小娃娃说了上午的事情,当然知道怎么回事。 接了乔虞手里的盘子,相柳走到门口偎着君泽坐下来,捡了一块肉放在嘴里嚼着,扭头看了身旁这个盯着自己满脸嫌弃的小子,“看什么?”君泽别过脑袋不理他,望着下面的几个人站起了身。 看着他那模样方弼笑道:“哟,还生气呢,气性这么大啊?”少年两个拳头紧紧攥在了一起,相柳看着君泽手上结了血痂的伤口微微皱了眉头,“师伯才走不过半天,你就混成了这个样子,那他以后要是不回来了,你还不得跳火海啊?”一句话将君泽说的一惊,低头看了他,“你说什么?”相柳唆了嗦满是油腻的手指,砸着嘴道:“说什么,说你小小年纪心太冷啊,真酷!”说着竖了竖大拇指。 胡乱的言语让君泽一时间难以捉摸,看着这个人呆了一会儿,最后冷哼一声转身离开,留下相柳一个人坐在那里傻乐,被下面的方弼等人一通嫌弃。 跑过那片殷红,君泽纵身跃上高高的大树,躲在枝叶里面寻了个红果子,拿衣服擦了擦掰了一半丢给那边的黑奎,自己啃着另一半躺到枝杈上望着枝缝外面的蓝天发呆。 呆着呆着就又睡了过去,中途被一群鸟儿惊醒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睁眼看过去,隐约就见着树顶似乎站了一个人,本想着起身看个仔细,却见那人脚下使力飞了出去,后面一群鸟儿紧随。 被绕了一回的君泽挺是不爽的重新躺下,冷不丁却又看见树顶的另一侧竟然探出来一双眼睛,死死盯了自己,忽而又笑了起来,距离拉远了方才看出那是个半大的男孩儿,肩头站着一只五彩鸟,看上去颇为灵动。 君泽坐起身子跟那人对视,那人看着他笑了一会儿也就作罢了,耸耸肩膀转身离开,不知从哪边过来的一个女孩儿一同离去,哗啦啦又招惹一群鸟叫,让人有些心烦。 没有语言的交际,君泽看着两个人离去,再望望天色,想必是该回去了,丢下那个小卷毛跟那群可恶的人在一块,真不是个好举止,扯了扯那边黑奎的脸颊,纵身跃下枝头,望着远处的院落走去…… 第64章 再过一天便是十一大联盟会议,就在今日下午,农,兵,名与杂门的人纷至沓来,韦丛与龙荼在驿馆忙着招待,先一步到的黔谋小白与青冥三帮人站在高处将下面的人望着各自思量。 “我就等那法门的人嘛,到现在也不见个人影!”小白捂着自己受伤的屁股想起自己房里那三个还没醒过来的人就头疼。 一旁的青冥看他那个样子笑道:“何不送与道门的人去照顾,寻个大夫,说不定现在也醒了。”小白“诶”了一声,“那可不行,救命之恩我得让那法门的人知道才行啊,不然岂不是枉费我一番苦心!”这话一出口倒将一旁的两人惹得发笑,黔谋拍了拍这位公子的肩膀,“说话也不带你这么露骨的! ”小白瞄了他一眼,“君泽言语不藏暗话,坦坦荡荡你还瞧我不起啊?想当初那法门韩子非与我对眼的时候可是要肿上天了,现如今抓了他的短我不说法说法怎么可以?”对于这种事情青冥不太了解,黔谋却明白的很,韩子非乃是法门长尊法门的大弟子,为人颇为傲冷,前两届的会议上,小白无意间与其发生了矛盾,当时两个人就瞪起了眼,如若不是元清伏翟在一旁讲和,怕是当时双方就得打起来。 故此在那之后,小白对那个人暗记于心,凡是能作对的空档绝不放过,看着这位白衣公子平日里偏偏如玉,内心却也是一个颇为计较的人。 “计较?我当然要与他计较,我小白自出生还没跟谁红过脸呢,单是对他,我就计较了怎么地?”小脸一扬,鼻子眉毛一吹,小白的德行将黔谋逗得哈哈直笑,一时间难以对答。 “法门贵人到——————————”就在他们几个在上面谈笑之际,下面的保儿叫了一声,真是说到曹操,曹操又到…… 眼看着那熟悉的身影踏进门槛儿,这边的小白“哎哟”一声当即转身下去,嬉笑盈盈的模样算是让青冥无语到极点,又想起他对那阴阳门人的态度,满脑袋黑线,这个看起来一本正经的如玉君子,却原来是这么个都逗逼货色。 “啊哈,盼星盼月盼朝夕,终于将韩兄给盼来了!”小白嘴里说着张开双手直冲那边的韩子非而去。 一个热情的拥抱让初来的韩子非对这个人的厌恶程度更增一分,脸上却一般模样的扯起一脸褶子跟着笑,“啊呀,我倒以为儒门公子要好好精心打扮一回呢,却来的这般起早!”暗地里就是嘲笑儒门一派平日里的洁癖问题喽…… 小白心知肚明,脸上却不能表现出来,仍旧满载着笑意一把勾过韩子非的肩膀,“哪里哪里,君子如风清洁自好,也该早完早了,总要比迟来又不讲之徒风尚一些,韩兄说是?”暗地里就是嘲笑法门一派日里邋遢腌臜的问题呗…… 韩子非瞄了一眼跟自己勾肩搭背的这人,法门一派虽然比不得儒门平日里洁癖,但也总不能混上邋遢腌臜的代名词,听了小白的话当下就有些来气,正要还口之际,看着他们二人又来较劲的韦丛哪里能放任不管,立马笑脸迎将上来。 “这几位都是往年的故交,自然不必再多言介绍,呐,这位是今年墨门上任代表的少主,墨青冥墨兄!”韦丛说完转头又看了青冥,“墨兄,这位是法门的代表,韩子非韩先生。”“哟,久闻墨门少主的大名啊,幸得今日一见,好会,好会!”一看青冥韩子非当即撇开了小白,拱手相迎,青冥自然还礼,两人一时间话到一处。 被狠狠甩了一回的小白嚼着嘴巴瞄了韩子非的身影,后面的黔谋勾了他一下,“好了白兄,以后交道的日子长着呢,何必着急这一时?”小白回头冲那人笑了一回,转头又瞄了跟在后面的法门人李法斯,当即又是一脸迎笑,“李兄啊——————————”闪的李法斯忙的转头假装没看见这号人物,奈何儒门向来以“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为待客之道,小白对于朋客的热情那可是无人能敌的,当即就被一把勾了过去,“我正有事跟你说呢,躲什么啊我又不是吃人的妖怪……”在李法斯看来,这个人简直比妖怪要还可怕恐怖。 外面院子里热闹非凡,站在楼上窗里的阴阳门人依旧各个冷若冰霜,屋子里的氛围也是冰凝渗人。 若佛站在窗口望着下面的人沉默了一时,看了旁边的红浮罗一眼,“就是那个白衣服的人么?”红浮罗点了点头,心中确实在怀疑是那帮人掳走了菩嘲萨,“他叫小白?”若佛输了口气,转身走到那边的桌子旁坐下,“儒门的大弟子,好好看看,以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商量呢。”红浮罗盯着下面跟李法斯勾肩搭背一脸淫笑的小白微微皱了眉头,那天晚上的偏偏公子,现如今却成了这副猥琐的模样,着实让人大跌眼镜。 “你不下去跟人家交情一下么?”红浮罗转过身靠在墙上问了一声。 若佛押了口茶道:“如若是往年,当然是有必要,可今年,就算了。”红浮罗抬起眸子瞄了他,“这话何由来?”若佛长长叹了口气,闭上了眼,手指轻扣着桌面道:“纷争要起,虚伪的交情实在是让人厌恶啊。 ”听了这话红浮罗冷笑一声,“既然你们早有打算,又为何来此地迎合这个本没有必要的会议?”若佛笑了一声,“你还年轻,有些事情还得多学学才是,以后就别问这种问题了,让人听去了可笑!”依旧没明白过来什么意思的红浮罗看着自己的这位师傅陷入沉默,或许如他所说,在某些方面,自己还没那个修为,比如说,人际交往这一方面…… 儒门的阁楼里,小白扯着韩子非的袖子一直到床边上,本来以为他要发什么神经的韩子非看到躺在那里的洛书三人眉头立马皱了起来,“我们已寻他们多时,怎么会在你这里,你对他们做了什么?”小白俊眉一挑,“这话问的,什么叫我对他们做了什么,救命之恩你不言报就算了,恶语伤人又是什么意思?”看着两人红脸,刚才被解释了一通的李法斯马上前来与韩子非说明情况,听了他的话,韩子非看着小白依旧一脸怀疑,看他那个模样小白“切”了一声,拂了袖子转身到那边的桌子旁坐下,“得,好心当成驴肝肺,当时我就应该眼看着这三人被对面那些祸害给祸害了!”此话一出,韩子非当然知道什么意思,抬头看了对面的那座阁楼,明摆着就是阴阳门的人了,一时间暗恨在心里…… 第65章 走进院门,日里忙活的相柳带着他那几个小手下早已经离开。 进了屋子,被羽落调遣过来的女侍正收拾着给少卿换下来的脏衣服,看着已经破损的不成样子的衫子,得了羽落的允准之后便要丢掉换新的,不料又被进来的君泽捡了起来。 “已经回家了,不用再像以前那样节俭了,明天再给你们做新的嘛,反正秋天也要来了,该置办置办过冬的棉衣了!”羽落看着君泽微微笑道。 君泽看也没看他,与之擦肩而过,“那就多谢了。”不冷不热的一句话依旧本性,让羽落再一次苦笑,回头看了小子道:“别逞能耐了,肚子饿了那边有吃的,渴了那边有茶水,衣服换了让她们洗了,师伯走了将你们交给我,可不能被我带的跟没娘的孩子一样。”君泽走到床边看了床上依旧沉睡的少卿,退了鞋子爬上去,“我们本来就没娘……”脱了外面的衫子,裹着毛毯躺下了,不知是不是要睡觉。 孩童简单的一句话倒是将羽落说的有些心酸,虽然不知道这两个娃娃的母亲是谁,但看师伯的模样,想必那位夫人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不禁后悔起来自己刚才无心说出的那句话。 坐到床边,羽落扯了扯君泽的衣服,“那个……我刚才说错了话,你……”“你们出去,我们要睡觉了。”不等羽落把话说完,君泽闭眼偎着少卿念叨了一句,不知为什么,两个小儿相依相偎的模样突然让羽落感到一丝凄凉。 这时候从外面摘花回来的乔虞跳进了屋子,本来是想着装饰一下屋内,不料一进来就看着氛围不对,站在门口怯怯的将羽落看了,倒不是害怕羽落,而是有些担心躺在那里的君泽。 羽落给乔虞使了个眼色,示意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自己退了鞋子盘腿坐上床,瞄了躺在那里没睡着的小人儿。 “你是在怨我今天没拦着他们,故意让你们出丑?”羽落问道。 君泽闭着眼不说话,可能自己生气有这一部分的原因,但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跟谁计较,因为自己情绪的落寞,似乎还有这另外很大的原因,但自己总归说不出什么。 看娃娃不说话,羽落轻笑了一声,“如果真是这样,那你可就错怪我了,平日里他们几个可都是那么修为的,不经实战演习,怎么能够进步?如果不是稀罕你们这两个新来的小客人,你以为他们愿意动手?”“照你这意思,他们找我们麻烦还是瞧得起我们了?”君泽闭着眼反问了一声。 羽落笑道:“不要把话说得那么不好听嘛,都是小孩子,谁还没个顽劣的性子,更何况是男孩儿,对于自己身边女孩儿看好外人的状况,多少会吃醋的嘛,我是过来人,这些再了解不过!”几句话让君泽想起之前看自己满眼桃花的两个女孩儿,心中不禁有一丝凉风习过,却并未引起什么触动,可能,又联想起来今天上午遇到了那个小泼妇了。 少年动了动身子,将自己的一张脸埋进少卿的脖子里,小鼻子不知道在寻找什么味道,羽落看着又笑道:“说起来,你我是同辈人,那几个小子还得叫你一声阿叔呢,现在为了一点小事与他们计较,是不是有失体面啊?”这话虽然说得是这个意思,可让君泽听起来却换成了另外一个意思,自己是那几个小子的阿叔,但本事却与他们无二两差别,甚至是被他们狠狠涮了一通,一想到这里,心中那股子火气就又上升了三分,一时间又懊恼自己怎么那么不争气。 心中翻江倒海,脸上却风云不动,君泽的这种修为算是到了一种境界,让羽落都看不出这小子到底在想些什么还是真的什么就没想。 “喂,有没有在听我讲话啊?”看君泽许久未动,羽落探头过去轻轻问了一声,见少年鼻子微微动了动,羽落笑了一回,叹了口气道:“也罢,如果你真是不喜欢跟他们打交道,等少卿醒了之后,你们就跟小虞到卿伊阁转转,不是爱听戏么,那里每天都有台场,过去看看也好。”“对呀对呀,明天有我的登台呢,你们可以跟我一起啊!”听到羽落讲起卿伊阁小乔虞便跑了过来,本以为君泽是在听羽落讲话,却不料小子紧闭着双眼,一时间唯恐自己吵着他的乔虞当即掩住了嘴巴。 羽落抬手在乔虞脑袋上摸了摸,笑道:“等他们醒过来再说,我先送你回去,不然禹大叔又得找我麻烦了!”一听要送自己回卿伊阁,乔虞便有些不愿意,扯了羽落的袖子撒娇,“哎哟羽哥哥,人家才来多久嘛你就要赶我回去,整天待在那里都要闷死了,师傅好不容易出趟远门,你就让我再在这里多呆一会儿嘛,我也替你好好照顾小卿啊!”“小卿”两个字一出口,那边紧闭双眼的君泽忽然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小丫头,眼神里透露出来的尽是诧异之色,好像还略带着那么一点儿小不满,将乔虞盯得站在那里动也不敢动,唯恐这个冷面酷小子无端将自己臭骂一顿。 君泽坐起身子,看了床边这一大一小两个人,很不爽,紧皱着眉头嚷嚷,“都说了让你们走了,我要睡觉了,能不能别吵啊!”少见的发了小脾气,羽落好笑着摇头,穿了鞋子拥着乔虞往外走,“走走走,我们不吵他……”乔虞憋着小嘴儿瞥了一眼那个很不好相处的小子,心里不明白,同是兄弟两个,性格怎么会相差那么大呢…… 道门中家长里短日子过得悠悠农家乐,身处雪谷中的赫连玄卿与元易灵嬍可就没那么好过了。 面对半路突然杀出来的无名暴徒,背着幽冥古刹的赫连玄卿微微皱起了眉头,看了旁边元易灵嬍一眼笑道:“我说什么,果然是等不及了。”处在一片银白中的黑袍人近乎于虚幻,晃晃飘忽不定的影子在其周围荡来荡去,给人一种来自地狱幽灵的诡异感,元易灵嬍看着这种状况道:“是阴阳门的人。”赫连玄卿摇摇头,“不一定,阴阳门纵然是人才辈出,可能够走到这里来的不过也就那么几个,而那几个人,现在应该正忙着召开联盟会谈的事情,怎么会有闲工夫跑到这里来打劫!”元易灵嬍瞄了一眼身边这人,满脑袋黑线哗啦啦再不想开口说话。 寒风凛冽,大雪纷飞,冰刃的铿锵声穿透风面雪界撞到了两旁高耸的雪崖之上,随后要被反弹回来,一次次一声声,伴着忽而沉浮忽而高扬的古琴声在这片雪谷里演奏出一短独妙的乐曲。 看着操着自己那把古琴人模狗样的赫连玄卿,元易灵嬍站在一边无聊的靠着雪壁一双绿豆眼,这老不死的…… 第66章 “既然你自己一人全拿下,又招惹我来做什么?”看着不过半刻就将对手轻而易举拿下的人元易灵嬍幽怨了一声。 蹲伏在那边检查黑袍人真实面孔的赫连玄卿听了这话笑道:“小路货色,哪里用得着你动手,弄脏了衣服可不就好了。”元易灵嬍一脸嫌弃的转身离开,走到那边蹲下身子去探勘一具尸体,揭开蒙面的黑布,便见一张已经发了青的脸,撩开围在脖子上的布衫,皮肤也同样乌青一片,再看旁边两个人,均是一个模样,不禁口中念叨,“你刚才是将他们毒死的?”赫连玄卿在那边“啊”了一声,随后反应过来抬起头问道:“你说什么?”元易灵嬍回头看了他一眼,“这些人都是中毒而死,你刚才到底做了什么?”赫连玄卿道:“我没做什么啊,在我动手之前他们就已经中毒了,我不过是帮他们早些结束了痛苦而已。”说完站起身,走到这边,微微皱起了眉头轻笑一声,“看来想要拿到这东西的人是个狠角色,无论这些手下是否成功,最后都是一个死字,既然你在道门担当家务那么久,派遣调查的人可有回报? ”元易灵嬍站起身,在赫连玄卿衣服上擦了擦手,方才叹了口气道:“有倒是有,不过只是一些偏路的小道消息罢了,是否属实还得进一步查证,到那个时候,想必二师兄也该回来了,至于他要怎么做,就不管我的事了。”听了这话赫连玄卿笑道:“伏吟做事自有他的主张,先将你那些小道消息说来听听。”元易灵嬍道:“自前二十年起,道门城中来了第一批无主之客,何方神圣无从查起,只道是后背之上都印有一枚蛟印,我们就称呼他们为蛟人,后来个门个派均有来报,说是蛟人也在各地伺机暗动,让众人恐恐不安。两年之后,蛟人开始与阴阳门和墨门来往,至于交谈些什么,机密紧要,无法得知,不过自此有人猜测,阴阳门与墨门有背主之意,不过一直到今天,两个门派也没见发作,只是阴阳门人的脾性越来越不受其他门派喜欢,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裁决他们呢。”听了这话赫连玄卿道:“既然那蛟人猖狂,你们对他们就没什么反应?”元易灵嬍叹了口气,“当然有,蛟人出现以后各门各派都有暗中派遣人员去调查,但结果自然不尽人意,后来儒派门人与蛟人发生冲突,伤亡了几个门人,由此发难,纵横门,法门与兵门屡屡与其冲撞,就在十六年前,十一联盟门派各位长尊终于决议联合绞杀无踪人士,不过并不想引起社会百姓的恐慌,行动尽在暗中,由于这次的行动让蛟人在后来的几年里消停了一时,不过,四年之后就又出现了他们的身影,就像是斩不断根的野草,死了一季,又生出来一茬,着实让人头疼。”“哦,原来是这样。”赫连玄卿低头看了脚下的一具尸体道。 元易灵嬍瞄了他一眼,“虽然这些事情被封为秘事没有外流,但对于你来说,心里面都是一清二楚的?”赫连玄卿微微一笑,“那你可高看我了,我若是一清二楚,还来问你做什么?”元易灵嬍道:“这些不过都是小事,别的门派如何暂且不说,单讲道门,近来由暗中调查人员回报,蛟人的行踪与幽冥十八届有着甚重的关联,这其中暗含着什么意思你心里比谁都清楚,我只道那阴阳门人与其有着瓜葛,料想那云尧子要造反呢,却不曾想这些无名之徒竟然还冒充他们的名分在此作恶,看来阴阳门与他们的交情,还真是不浅!”赫连玄卿看着元易灵嬍抬脚踢了下面那具尸体一下,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心中略思一时,哪里还有不明白这话的道理,“那墨门呢,就没什么异常的动静?”元易灵嬍抬头看了自己这位大师兄,“这些年你不都在他们那里安家呢么,那墨邱离就在你眼皮子底下,他有什么动静你还不清楚,现在又来惹恼我!”两句话说的赫连玄卿有些尴尬,干笑着转过脸来,“不烦你说,我这几年还真没关心这上面的事。 ”听了这话元易灵嬍冷笑一声,“也对啊,你可是整日忙着相夫教子呢,哪有闲心思过问这上面的事!”这话话中有话,但谁也不清楚这人到底嘲讽的是哪个点,只是这个“相夫”一词,用的似乎不太妥当啊。 看着先一步走过去的人,赫连玄卿在后面苦笑一声,摇摇头跟上,在人家屁股后面笑道:“话虽那么说,我也没你讲的那么没良心啊,身为灵归侍者,再怎么着我也不会在这件事情上不管不问不是。”元易灵嬍只顾往前走,“那与我无干,你与我唠叨个什么?”赫连玄卿依旧笑,“不是唠叨,是说正经啊。”伸手一把扯住前面人的袖子,赫连玄卿看着这个盯着自己有些温怒的人微微紧了颜色,“十件幽冥古刹已送回六件,除了我身上这个,我怕的是,其余三件,已经被他们找到了。”元易灵嬍顿了一时,“然后呢?”赫连玄卿深深吸了口气,骚骚脑袋道:“那样的话,我这个灵归侍者岂不是太没面子了,传出去太让人笑话了!”话一出口,满头黑线的元易灵嬍一把扯过自己的袖子转身就走,走了两步,转身又回来,一脚踹在正笑的猥琐的赫连玄卿身上,愤愤怒了一句转身又走,赫连玄卿在后面屁颠屁颠的跟着。 “我怕的是到时候天下又不太平啊……”闹了好一阵子的赫连玄卿最后望着纷纷扬扬的大雪幽幽了一句。 元易灵嬍再懒得看他一眼,“有你这个救世主哪怕是天塌下来,也是砸你一个人!”赫连玄卿看了一眼身边人,微微颔首笑了一声,“如果真是那样,我倒是愿意担当呢。”元易灵嬍冷哼一声继续走,“早死早托生,下辈子投胎做牛做马也别做人,没人想看见你,老不死的!”赫连玄卿不管走掉的元易灵嬍,只是抬头望周围的雪山望了一圈,最后扯开嗓子大叫了一声,“喂,想要这东西自己来拿啊,有本事还怕夺不走么?”声音一遍遍在幽深的雪谷中回荡着,总归是没人应答,正当赫连玄卿有些泄气的时候,站在前面死死盯了他的元易灵嬍忽然发作起来,从地上抓起一把雪握成团冲这边劈头盖脸的就砸了过来,满面狰狞,“你命大啊你,你找死没地方是你,你想死别带着我啊你个不死的百年龟,你救世主,你灵归侍者,你伟大啊你,你高大尚啊你……去死啊,去死——————————————————”赫连玄卿,“……”两个二货在雪谷里耍的欢,暗中的黑袍人定在那里看了一时,心中略有所思,便转身离开了,云不动风不惊,不过还是让眼尖的赫连玄卿瞄了一回…… 第67章 傍晚时分,睡了大半天的少卿终于睁开了眼,躺在那里恍恍惚惚迷瞪了一会儿,被一旁睡得迷糊的君泽蹭了蹭脸方才炸了一下,猛地坐起来,瞅着跟自己暖味一幕的兄弟瘪了一张脸,君泽坐起来看着他瘪了一会儿,然后两个人彼此各自嫌弃了一回,扭头再不愿看对方一眼。 “笨蛋。”许久,君泽嘴里念叨了一声。 少卿噘着嘴瞄了他一眼,“你说什么?”“我说你笨蛋啊!”君泽转过头来瞪了他,“你不知道躲开啊?”少卿紧皱眉头,“你跟个疯婆娘似得抓住我不放,我上哪躲开你,躲开你你要是自己撞死我找谁赔去,老爸回来跟我要人我给他鬼啊!”看着眼前生了气的小卷毛儿,君泽恨恨咬着牙不再说话,只是将头扭到了一边去,又被那边的人踹了一脚,“你打我你还有理了!”君泽抱着胳膊盘起腿往后面坐了坐,跟对面人冷冷对视了一会儿,便彼此又各自嫌弃了一回,扭头再不愿看对方一眼。 这时候乔虞从外面进来,见少卿在那里坐着即笑着迎了上来,“小卿你醒了?”少卿扭头看了这个姑娘,刚才灰暗了一时的心情当即也好了起来,“小虞姐!”一听小卷毛儿喊人家姐姐,君泽很是不满的瞄了他一眼,奈何那边两个人根本就没在乎他的感受,只是在那边自顾自的问候,搞得小人儿心里更是不舒服,不知道是在嫉妒小卷毛儿的人缘好,还是介意眼前的丫头将自己至亲的人给抢了去。 “伤口还痛不痛?”乔虞看着少卿受伤的胳膊很是担心。 伤口虽然还是痛,但少卿心里却甜滋滋滋滋的,小脸冲着人家笑开了花,“不痛不痛,都好了!”羽落手里拎着两条大鲤鱼从外面进来,“不管痛不痛都别乱动,你那是伤筋动骨,用不了一百天养着十天半月之内也不能随便溜达了,好好躺那歇着,我再给你看看伤口,换换药。”羽落说着放了手里的鱼,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就要过来,嗅着他那一股子鱼腥味少卿就有些嫌弃,看着小人儿那个表情羽落还笑了,“哎哟,还嫌弃我来了……”正在这人要上手之际,门外又响起了谁的声音,“什么破地方嘛,粘了我一脚的泥,鞋子都脏了! ”听着是个丫头,声音也熟悉,可君泽一时间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就在他心中莫名之际,旁边的少卿当即“咦”了一声,很是嫌弃的拧巴了一张脸,“又是那个泼妇,她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一说起“泼妇”二字,君泽脑袋里立马出现了上午那个女孩儿的身影,随即心中也是一沉,她到这里来做什么? 正想着,外面的人就已经到了门口,抬眼看过去,还不止她一个人,身后呼啦啦跟着方弼几个,也不打个招呼,一窝蜂涌了进来。 一看来了这么多人,向来喜欢安静的君泽心中早已不舒服,扭了扭身子靠在一旁的床栏上往里面坐了,看都懒得看那些人一眼。 “咦,你们来我家做什么,谁让你们进来的?”少卿看着站在那边的一群人皱起了眉头。 额头上顶着一块纱布的愔鸢看了一眼满身是纱布的少卿,翻了个白眼,转头就将只露了一个肩膀出来的君泽看了,抬起手指了他道:“喂,你干嘛一见我就躲起来,我很可怕么?”君泽坐在那里闭着眼不说话,站在一旁的乔虞见他那个模样心中不由得暗暗捏了一把汗,虽然自己与这个愔鸢平日里见面不多,但也熟知她的性格,身为道门长尊唯一的千金,可是不容许任何人违逆她的心意的,听方弼说上午正是君泽冲撞了她,现如今竟然还敢给她脸色看,搞不好,今天要出事啊。 “君泽……”乔虞暗暗叫了一声。 君泽从眼角冷冷瞄了她一眼,一声不吭又收回了目光,意思就是“不关你的事就别操闲心”,倒是将乔虞狠狠撩了一回,丫头不禁也觉得没趣,只是又往少卿身边靠了靠。 看着那边的人张扬跋扈,少卿这边又怎么会容忍,“到我家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看看这里是谁的地盘,你在外面是千金小姐,我在这里还是万两少爷呢,我告诉你泼妇,别在我家耍威风,小心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自幼遵循“身穷志不穷,志穷嘴不穷”的人生格言,少卿这辈子活的算是有骨气了,可这骨气硬的也不是个时候啊。 “臭小子你有本事再给我说一遍,你说谁是泼妇呢?”一听那边人对自己出言不逊愔鸢当即皱了眉头。 少卿不顾一旁乔虞的劝阻,抬手指了那边人道:“就说你呢,打我那两巴掌我还没还给你呢!”一听这话愔鸢冷笑一声,“还给我,就凭你,一个满身骨折的病秧子!”“你才骨折呢,你全家都骨折,我打得你骨折啊丑八怪!”少卿瞪着那边的丫头发狠,那边的丫头也来气,后面跟着的丁奇道茨几个人也纷纷握紧了拳头。 眼见得双方又起争执,夹在中间的羽落算是无奈到了老家,长叹一口气双手往下一压道:“都给我消停会儿行不行,你们到底是哪辈子来的仇什么时候结的怨呐,要这么一见面就脸红脖子粗的,各位,我是个修道的道人,不是天天来管你们家长里短的保姆,你们能不能给我省点儿心啊!”几句话说出口,向来爱笑的小伙子也头疼的抱着脑袋蹲到了地板上,两边的孩子都将他给看了,房间里寂静一时,不过没过两分钟,就又闹腾起来了。 “你个丑八怪,人丑还作怪,瞧你那大脑门儿都能敲锣打鼓了!”少卿瞪着那边的丫头吹鼻子瞪眼。 一直以来被人夸赞长得漂亮的愔鸢哪里听得了他这话,当即就要冲过来,“你个卷毛鬼敢说我!”“就说你!”少卿冲着那边邹鼻子挤眼,两家一时间吵成一锅粥。 方弼扯着方缃将乔虞从混乱中拉出来站到一旁,“嘿嘿”笑道:“小虞,他们的事让他们闹去,咱别跟着参合,打起架来伤着你可不好。”乔虞瞪了他一眼,“是你把他们带过来?”方弼挑了眉头道:“他们又都认得路,怎么是我带过来的,说的好像我故意要看热闹一样。”“难道不是么?”乔虞盯着他问道。 方弼略显尴尬的瞄了一眼旁边的方缃,小姑娘瞅着自己这个说正经不正经说坏也不坏的哥哥绷着一张嘴巴一句话也不说,暗地里却是好笑。 看人说不出话,乔虞哼了一声转身走了,方弼回头看了一眼方缃,颓废道:“好妹妹,在你未来的嫂嫂面前你也帮哥哥说一句好话嘛!”听了他这话方缃一阵鄙视,“八竿子还打不着一撇呢,你倒先自己叫上了!”看着走到少卿身边的乔虞,方缃搭了方弼的肩膀笑道:“得,我的好哥哥,你的情敌貌似出现了,以后的日子可不能就是你跟小虞姐两个人过喽!”方弼瞄了那边的少卿一眼,暗自冷哼一声,“是么……” 第68章 夕阳西下,夜幕四合,爆发在傍晚时分的一场口水战终于在这个时候落下帷幕,最终没吵过少卿的愔鸢抱着羽落一阵莫大的委屈,哭的稀里哗啦的。 少卿坐在床上抱着胳膊盘着小腿一脸嘚瑟,“跟我吵架,找死!”小模样逗得一边的乔虞和那边的君泽忍不住偷乐。 外面的人忙着上灯,屋子里闹腾了一阵也显得闷热,就在这时候,忙里偷闲的阴爻从外面上木梯走了进来,“这么热闹,看来你们挺会享受的嘛!”一看到自己的大哥过来,愔鸢算是见到了自己的救世主,脱开羽落的怀抱冲着那边的阴爻就扑了过去,一把搂住那人的脖子就是一通痛哭,“哥哥……”本来以为这里热闹的阴爻可没想到是这样的一幕,看着怀里哭的泣不成声的丫头,心中当即一阵酥麻,“怎么了怎么了,又是受了谁的气了,我看看,额头就是上午撞得?”愔鸢一张笑脸哭的梨花带雨,哽咽的抽抽搭搭,抬手指了那边床上的两个小子哭道:“就是……就是他们……他们欺欺负我……啊……”说着扑在阴爻怀里就又哭了起来。 那边的少卿听着外面的动静瘪了一张脸,“哼,别说让你哥来了,就是让你爹来都不当用,自己欺负人还说人家的不是,还有没有天理了……”他自个儿在那里嘟囔,却不知阴爻什么时候早已坐到了床边,不经意一回头冷不丁还给唬了一跳,“啊呀——————————”少卿一声拐了弯的怪叫将阴爻诧异的一双绿豆脸,小子嘴里只顾叫着坐在那里却丝毫没有挪动的意思,看着着实让人矛盾。 趴在阴爻怀里的愔鸢够着手在少卿肩膀上狠狠拍了一巴掌,却因为距离问题仅仅够到了一根指头,却也将少卿打的跳了起来,站在床角角里指着床边的俩兄妹张牙舞爪,“啊呀你还敢打我?!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不让人活了嘛!要死了要死了不活了,你有哥了不起啊,我还有我老爸呢,你老爹还得喊他一声师哥呢,你们两个现在在我面前摆谱?!”小儿嘴里嚷嚷着就跳下了床,拖着两只鞋子就要往外面跑,被惊着的羽落哪里能放他出去,一把给抱了回来,“我的祖宗,多大点事嘛你就要捅到天上去啊?”被他这么一拉少卿算是安静了下来,黑着一张脸冷冷瞄了那边的阴爻一眼,“哼,怕了。”一句话将憋了太久的阴爻逗得终于笑了出来,对于这个小儿他是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自己的感受了,羽落被怀里小人儿的模样逗得也是伏在他身上抬不起头,一时间屋子里的氛围又成了另外一番惬意。 君泽扭头往外看了一眼,冷不丁跟阴爻怀里的愔鸢对上了一眼,好似被什么盯了一下,当即极为嫌弃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将那边的丫头晃得又是一阵委屈,够着小手就要打他,嘴里哭嚷,“你什么意思嘛!”君泽缩着身子尽量往角落里坐,看也不看那边的丫头一眼,看着这个冷面小子,阴爻心中不禁一笑。 安抚了愔鸢,交给那边的羽落带着,看着少卿拖着鞋子回到床上,爬到君泽里面窝了,阴爻方才笑道:“天都黑了,还不吃点东西么?”君泽当然不会说话,少卿在里面嘟囔,“你吃你回家吃去,我们这里可不管饭!”听了这话阴爻自顾自笑了一回,撇开这个话题,往里坐了坐道:“初来乍到,对这里不习惯?”少卿道:“看来领导您是慰问民众来了?”阴爻看了里面蜷缩着的小人儿,“你这都是跟谁学的词儿,还一套一套的?”少卿趴在君泽腿上往外看了一眼,小手一摆,“别说那没用的了,赶紧带着你的人离开这里,我家又不是观光景点,你们想来就来啊,地板踩脏了谁擦?被褥坐皱了谁铺?我老爸不在,你们就看我们俩兄弟好欺负啊?”阴爻笑道:“好欺负?我可没看出来你哪里好欺负?”少卿哼了一声倒头过去,抬起自己绑着纱布的胳膊摇了摇道:“天道利人人道愁君,天道利仁人道愁仁,君仁不辞百兴业华,人道不兴君责难疚。”听了这四句话阴爻愣了一会儿,最后笑道:“水载舟覆舟,君心明见,民利门盛,国则兴旺,君慰也。”几句话出口,少卿抬起脑袋瞅了他一眼,又哼了一声倒头下去,“行行行,论道法你自然比我晓得的多,我不与你比试,你只要快些离开就好。”阴爻伸手扯了一下小子的裤腿,“说过了就吵,说不过就要赶人,你这是何道理?”少卿噘着嘴翻了个白眼,“说过说不过都要赶你,外面事情那么多,你不忙着去处理,在这里跟我们耗什么时候,怎么,想要巴结巴结我们然后联系上我老爸,攀着他的高枝登上高位啊?”一个理念讲出来让阴爻哭笑不得,那边的羽落听着也是头昏,“我说这都是谁给你灌输的思想,总不能是师伯?”少卿窝在那里傲娇的一哼,“悟法自道,谁要跟我说,我自己悟出来的!”小儿天真无知,倒是将阴爻逗得一阵好笑,担着外面事情的确有很多等着他处理,便不再与之逗笑,起身交代了羽落,就要带着愔鸢离开,哪知小丫头怎么也不愿意。 “他们弄伤了我,刚才又来骂我,你不说给我出气,现在却要让我离开,什么意思嘛?!”愔鸢看着自己这位大哥满心的委屈。 阴爻望着自己这个妹妹也是头疼,蹲下身子笑道:“那你还想怎么着,要人家给你赔不是啊?”“是又怎么样,难道不应该么?”愔鸢看了那边的君泽恨道。 阴爻扭头看了看那边的小子,想着这事儿定不能成,只能好言相劝眼前人,“好了好了,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听这几个小子挑唆你,你还真就来找人家的麻烦,等到师伯回来了,知道你们这么对他的两个儿子,到时候可不好说话,走走走,家里厨妈都做好晚饭了,今天有你最爱的脆酥酱子鸡,还不赶紧回去!”阴爻说着话抱着愔鸢就要离开,小姑娘虽然年纪不大但也分得清话的意思,自己这位大哥明摆着是胳膊肘子往外拐,她又哪里愿意,拍着阴爻的后背哭喊,奈何这次阴爻是铁了心,任她折腾就是不放手,抗在背上就走出了门外。 站在屋子里的方弼几个人一看这情况,哪里还愿意在这里待着,转身就要走,其中的元斋炙却回头看了那边床上的两个人,“喂,要是不服气,明日咱们老地方再见,那时候再见高下如何?”战帖一发出,少卿当即从那边探出了脑袋,“见就见,以为我怕你,不去的是小狗!”元斋炙听了这话笑了一声,走在前面的方弼回头看了那边的小子也是一声冷笑,口中暗自念叨,“真是不知死活……” 第69章 时至夜晚,道门的驿馆灯火辉煌,在小说门人来后的这里就显得无比热闹了起来。 会客厅内,小说门弟子龙古正凑在小白身边忙着记录着什么,身为本门有名的作家,他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给他提供灵感的信息,好在这小白闲着无聊也愿意应付他,不然依着这位人物粘人的性子,怕是谁也受不了。 那边的青冥齐桓与黔谋和仲书正在热烈讨论着下一步棋的走法,法门的韩子非与李斯和兵门的苏童与澹荡议论着兵法合纵之术,一会儿那边的农门朝夕露跑过来跟着凑热闹,大师兄凝寒天在那边与自家的千冬月和秋风煞说着悄悄话,名门人惠连施,邓辽析和杂门人獠,通赤,牙狼辩说旧论白马非马的局盘,小说门大师兄庸金则靠在椅背上,看着那边安然静坐的几个小童默然无语,心中思索着下一部着作的题材。 大人们自有他们的事情商讨,跟着一起过来“见世面”的几大门派的小儿在这种场合里不免显得有些无聊,只是坐在那里你看我我瞪你的干愣着,一来二去,彼此之间还就蹭出火花来了。 “喂,把你们这些鸟带走行不行,拉屎不拉你们头上是不是?”纵横门的星衍看着对面的人皱眉道。 名门的九黎族九黎翅正在暗暗谈论着今天下午在树上看见的那个小子,听了对面人的话方才抬起头来,看了看围绕在四周的毕方鸟,九黎族不禁一笑,“飞禽自有栖息处,它们要在这里落脚,我有什么办法赶它们走?摆着这么多人屎不拉别人头上,为什么偏偏就你那么夺人眼目?”看着对方发横,星衍旁边的星昧冷笑一声,“说话要知己之力,不然会吃亏的小子。”九黎族看着那人嘴角裂出一丝冷意,“多谢提醒,君不为难吾不逞强,各自量力就好。”他们三个在那里冷言冷语,靠在柱子上的离罫望着对面的九黎翅却笑得嫣然花开,“喂,你叫什么名字?”九黎翅望着对面的小子绣眉微蹙,翻了个白眼不予理睬,离罫在对面看着一阵失落,口中念叨,“刚才不好夸我长得俊么,怎么现在又不理人家了?”一句话好似正中少女心怀,当即红了一张脸,“你胡说什么?”离罫挑了眉头笑道:“哟,脸都红了,怎么美女,被我说中了?”九黎翅一张小脸更是红到了耳根,扭了身子看了一旁的九黎族一眼,满是少女娇羞状,惹得那边的离罫更是嬉笑不止。 看着自己的妹妹被人欺负,还当着自己的面,九黎族哪里肯愿意,看了对面的离罫冷了一张脸,“臭小子,你找死是不是?”离罫瞄了他一眼,笑道:“诶诶诶,不是我调戏你妹子,着实是她挑逗我在先,你要是不信,你问她刚才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九黎族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丫头,九黎翅抬手就拍了他一巴掌,有些恼羞起来,“你看什么?我什么也没想!”莫名被打了一巴掌的九黎族也不能还手,只是转过头又看了对面的那小子,离罫瞧着他们兄妹二人的模样更是好笑,靠在柱子上抱着胳膊冲九黎翅笑道:“就跟他说实话嘛美女,你心里想的什么我可是一清二楚,你要真对我有意,我对你也有情,要不咱俩就此定下姻缘,过几年你成人了,我就娶你为妻如何?”几句话将一旁的星昧星衍逗得哈哈直笑,可算是惹恼了对面的两兄妹,九黎族一言不合就扔了一把短刀过来,口中恨骂,“无耻小儿!”离罫抬手挡开飞过来的短刀,眨眼间九黎族就已经到了跟前,环手又将短刀攥在手中,劈头盖脸的就刺了过来,如若不是离罫反应快些,这次定要被这人给戳中心脏了。 “喂,说个话而已嘛,这么认真,你是要我老命啊!”躲开一击的离罫翻身挂在柱子上冲那边的九黎族微微皱起了眉头。 九黎族看着那小子满心不顺,“凭你一句话,就算我要你命又如何?”离罫冷笑一声,“哎哟,都说名门以论辩着称世间,却不想还是这般动不动就要人命的狠角色!”九黎族道:“论辩之术乃是高洁雅堂之事,对于你这样的污浊杂碎,杀了倒是干净。”一听这话,离罫眼中掠过一丝不满,“你说谁是污浊杂碎?”九黎族冷笑一声,“说你如何?”离罫眉头微压,嘴角勾起一丝冷意,目光盯着九黎族渐渐放出狠意,眼看一场血战即发,星昧与星衍正要拍手叫好,不料那边的苏秦和张仪却走了出来。 “离罫,不可放肆!”苏秦看着那边小子的架势当即喝了一声。 看见自己的前辈,离罫将自己的性子压下去,从柱子上翻身下来,拍了拍巴掌冲九黎族拱手笑道: “对不住对不住,一时嘴欠,该打该打!”说着话张手就在自己嘴巴上抽了两下,不管有没有用力,当着他家大人的面,九黎族再难与他发难,一时间心中不禁暗恨,可还没等他转身回去,对面的小子眨眼间便又到了自己位子上,正偎着自己的妹妹讨好呢。 “我说姑娘,咱名人不说暗话,你既然看中了我,我也相中了你,咱们就算是千里姻缘一线牵,一眼钟情了,又何苦这般躲躲藏藏不愿让人知道呢?”离罫扯着九黎翅的裙摆一脸温润笑意,在人家姑娘眼里看来却是一脸猥琐。 “找死!”九黎翅口中骂着张手就要打,被离罫一把擒住手腕。 “姑娘,我话已经说过了,你心中所想我一清二楚,现如今没必要这么做作,倒叫人看着虚伪,知道姑娘家家的害羞,人家虽然是个男生,但在这种事情上不也知道脸红嘛,可我对你真是一见倾心,压制不住心中想说的话啊!”离罫说着话越凑越近,最后一张嘴贴到九黎翅耳朵上,悄言道:“知道我为什么知道你想什么么,因为我能看穿你的心啊……”说着话一只手便抚在了姑娘的胸口,虽然这小子的确没有想过其他不正经的行为,但这样的一个举动却让在场的所有人瞪大了眼目。 “我草泥马!”没等九黎翅反应过来,距离几十米的九黎族大骂一声张脚就踹了过来,一腿将离罫踢出老远,在地上翻了好几个跟头才停了下来,却又被接连进攻的九黎族劈头盖脸打的还手不跌,“你个老色鬼他妈没人招惹了是,找死也没见过你这样不要脸的,有娘生没爹教的货色还他妈知道脸红,老子不打死你就不姓九黎!”当着人家哥哥的面调戏人家妹妹,这人找死也真是没谱了,站在一边看着的苏秦张仪和星昧星衍也毫无言语可说…… 第70章 从院里打到驿馆后面的空地里,九黎族对于离罫可算是恨到了心里,召唤四周的毕方鸟对其展开群攻模式。 坐在阁楼后窗台上,正给旒沙剥果子的阔落几个人看见外面的一幕不禁一个个够直了脑袋,鲁羡指着那边打的火热的两个人大叫一声,“诶,打起来了!”叫声惊着那边喝茶的叶灵鳯,站起身走过来看了外面,见鲁羡忙里忙慌的就要下去,一把拽了回来,“给我老实坐着,再敢多事,回去我好好收拾你!”向来爱热闹又爱招麻烦的鲁羡一听这话,看着眼前这位狠角色,一时间也冷了心思,复坐回去一脸懵逼的将外面看了,引得那边的阔落不禁好笑,抬头再看过去的时间,就见着那边阁楼的窗户里多了三个身影。 睡了好久的洛书丹青丹砂三人醒来已有些时候,本来是坐在屋中歇息,听见外面有动静就走到窗前看看,不料却见到前两天的熟人。 熟人归熟人,说了大话又遭了不幸的洛书面对阔落难免有些尴尬,只是与那人对视了一眼,便将自己的目光全权倾注在了外面的九黎族和离罫两人身上。 九黎族和离罫的年纪不差两岁,修为高低也不能简单论说,各有所长各有所短,要论输赢,那得看自己的应对措施如何了。 名门的九黎一族是掌控百鸟的大家,身为这一辈中佼佼者的九黎族九黎翅兄妹自小与毕方鸟为友,到了现在,对于这种鸟的习性早已熟知于心,掌控起来当然灵活闪现,想要拿来一个人的性命,不过也是眨眼之间的事情。 再说这纵横门的离族,乃是修为卦象,窥梦,读心之术的名家,被选为纵横门弟子的离罫功力自然不容小视,对于九黎族的进攻,能够熟练运用读心术的他倒也应对自如。 “喂,你的进攻策略在实施之前就已经被我知晓,再这么打下去觉得有意思么?”再次躲开一击的离罫看着对面的人笑道。 架控着群鸟的九黎族看着那边的小子依旧满目怒意,“有意无意无干甚紧,我只道离氏一族修为尚心之法,却不想如今竟然培养出你这个败宗之徒,不早早斩杀,怕是日后也为祸患!”听了这话离罫好笑,“我本是无意之举,是你们想的太多罢了,纯洁的友谊就是被你们这些污浊思想的人玷污,现如今又来说我的罪过,真是!”说着话摇头叹气,“想我离罫一世英名,今日却毁在你这人口中,要不是看在你那妹子的份上,你以为我要跟你在这里多费周折,早早折了你了!”“有本事就来啊!”九黎族说着话再次扑了上来,离罫忙的闪躲,“诶诶诶,我话还没说完呢,好歹都是亲家,你何必这样逼我?”“谁跟你亲家,臭不要脸!”九黎族破口大骂。 离罫忍不住笑意,“你那妹子真与我有意,我什么本事现如今你还不清楚,我能胡乱说话么?只不过把话挑明了讲,你那姑娘害羞不愿承认你还逮着我不放了!”一轮进攻之后,依旧没占上风的九黎族总算是歇了手,死死盯了那边的离罫闭口不言,离罫捂着被鸟啄了一口的胳膊直起身,冲着九黎族“嘿嘿”一笑,“这些年对我一见倾心的女孩儿不少,我又不是没经验,只此次对你家姑娘有意,所以才开口不逊,要是有得罪的地方实在对不住,不过大家都是男人,彼此什么心思想必你都清楚,这辈子能遇上一个喜欢的女孩儿真心不容易,既然是两厢情愿,你一个当大哥的怎么就不能拉扯拉扯这段姻缘呢?”听了这话九黎族冷笑一声,“你是有多大年纪,在这里跟我讲真情?”离罫笑道:“话不能这么说,自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多了去了,这与年岁有何关系?”看着挑眉瞪眼的小子,九黎族暗思一时,随后恨了一声,转身离开,只当他是答应了自己请求的离罫在后面一阵欣喜,大叫,“那可就拜托给你了,你妹子的幸福如何我保管着就是了……”话没说完,就见九黎族张手在半空打了个手势,还没等这边反应过来,离罫就被上面俯冲下来的几只毕方鸟在脸上狠狠啄了几口,当即鲜血直冒,顺着下巴滴下去染红了一片衣衫,虽然心中明知这是对自己不雅举止的惩罚,可嘴上却依旧不乐意,“好歹是亲家,你毁了我容对你妹子有什么好处?”被九黎族回头又扇了个大嘴巴子…… 回到驿馆,九黎翅早已经回了自己的屋中,九黎族过去的时候丫头正趴在床上生闷气呢。 “诶,跟我说实话,那小子刚才讲的,可是属实?”九黎族在床边上坐下来问道。 九黎翅本身是个心思未成熟的小丫头,哪里经得住这样露骨的言语,听了九黎族的话一脚踹在他身上,“才没有,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还是我哥哥么?”少女的娇羞将九黎族惹得一阵好笑,看着丫头那个模样心中哪里还不知其意,只是一个当哥的对于这种事情不好过问,不免有些尴尬起来,骚骚脑壳傻笑一声,“啊,不要为这个烦心了,那小子刚才已经被我给捏了,估计下半辈子就别想站起来走路了。”“……”一听这话九黎翅晃得翻身坐起,瞪着自己这位大哥一言不发。 九黎族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你不是恼他么,他敢对你放肆,我又怎肯放过他,既然你对他无意,这般在乎做什么?”“你走你走你走啊,我不要看见你,你走……”九黎翅突然发起了脾气,推搡着九黎族就要往外赶,谁知道这丫头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九黎族只是扭捏着不肯出去。 正在俩兄妹热闹之际,离罫突然又出现在了那边的窗台上,冲着这边“嘿嘿”一笑,“看来姑娘可真是心中有我,那我也定不负你真情,只等五年过后你成人之日,我便备好了彩礼去名门提亲,到时候你是沉鱼落雁,我是闭月羞花,真是天生的一对儿佳配!”突如其来的话语将九黎翅惊得一动难动,望着那边的小子目瞪口呆,谁曾想过,这次跟着来道门不过是想四处转转,却又惹来这个前世的冤家! “滚犊子个臭不要脸的,还闭月羞花,我看你就是一朵插在牛粪上的狗尾巴花你……”九黎族捞起一旁的鸡毛掸子冲着那边的离罫就甩了过去,回头却又被九黎翅死死盯住了。 明知是被人骗了,反应过来的九黎翅对着九黎族更是一阵猛打,“认识还没两个小时你就和着他来骗我你去死啊你……”暗自嘚瑟着走出纵横门人暂居的阁楼,离罫就被站在外面的苏秦拍了一巴掌在脑壳上,“行啊小子,初来乍到还没两天,自个就给自个儿定了门亲事,回去可得好好跟你那祖宗炫耀炫耀,几辈子能修来这光宗耀祖的孙子!”离罫抹着脸上的血迹瞄了一眼苏秦,当即嘿嘿一笑,“行了四师兄,在我面前可别这么说话,你心里在想些什么我可是清楚着呢,羡慕嫉妒恨?”“羡慕你爹!”苏秦一把抹在离罫脑袋上,刚接触这小子的时候没少吃他功夫上的亏,到了现在一见到他就习惯性的施了护神咒在身上,任凭这小人再怎么本事也难觉察自己心中所想,现如今还敢说大话,找死,找死…… 第71章 墨门的阁楼内,青冥正与齐桓探讨着后日的会议之事。 “……由此看来,各家抱着各家的心思,不知道今年又要闹成什么样子呢。”想起之前两届的联盟会议齐桓脑袋就疼。 青冥摆弄着手里的茶杯轻笑一声,“要闹就任他们去闹,我们担着自己的担子就好。”听了这话齐桓摇摇头,“不然,今年非同往年,墨门与道门闹得有些不快,别以为那元清伏翟是个心软的,虽然平日里看来大道同家,但骨子里却是个冷颜的角色,要是跟他闹了什么别扭,就等着制裁。”青冥瞄了一眼齐桓,“那照你这么说,前两日的那条人命,我们是非偿命不行了?”齐桓冷笑一声,盯着手里的茶杯道:“恐怕还不止如此,别忘了前些天那元微玄宫与我们的恩怨,幽冥古刹乃是上古神器,被私藏在我门中,这个罪过能小的了么?”青冥道:“百年前的事情今天被翻出来,就没人查查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齐桓道:“怎么回事尊主心中自然明白,我所担心的,是这次元清伏翟会将此事拿来当个名头,与我墨门压上一等罪过,到那个时候,恐怕不好办啊。”青冥道:“可今年不是那阴爻当家么?”齐桓哼笑一回,“据送来的消息,元清伏翟不是明天归来就是后日归位,身为十一大联盟门派的首席长老,他能放过这次出头的机会?”听了这话青冥不禁长长的输了口气,一时可笑道:“想来离当年的事情已经过了百余多年,除了道门,其他门派的长尊都换了好几届了,这里当家的却一直是那个元清伏翟,一个百多岁的老头儿,还不肯让位与他那个儿子,那小子倒也不着急,好似很是享乐他老爹给他撑起这条门槛似得!”一旁的齐桓押了口茶,笑道:“你还真别说,阴爻那个人还真就没有上位的心思。”青冥看了一旁人,“哦,是么?”齐桓笑道:“这有什么办法,生来不是当家的料,自己清心寡欲谁也管不了,就是碍着这趟子他那老爹才一直未让位给他,暗里寻思着其他合适的人选,只是不知道现如今到底看中了谁!”青冥略思一时,“不像啊,看着那小子的模样,倒像是很喜欢当家似得!”齐桓摇摇头,“那不过是做出来的样子,前些年就因为他不愿接手道门的事,元清伏翟与其发生了一场矛盾,父子两个闹得很不开心,后来也不知道得了哪位高人的指点,为了尽孝只能在他老爹面前装装样子,现如今元清伏翟不在,元易灵嬍又跟元微玄宫跑了,这里他再不当家谁还当家,总不能撂挑子给我们?”青冥盯着手里的茶水,再不开口,许时方才笑了一声,齐桓看着奇怪,“少主笑什么?”青冥道:“笑什么?自然是笑人常理短的事。”齐桓瞄了一眼自己的这位少主,还是不明其意,青冥叹了口气将手里的茶杯放到桌子上,“罢罢罢,说那些做什么,当下要命的,是该怎么应付那些人才是啊。”齐桓扭头看了一眼放在那边桌子上的盟书,内容完全由墨门尊主与两位修师和几位侍尊者持笔,写的内容也不过是往年提到的那些琐事,对于今年的变故只字未提,确实让人难以理解,好歹今年作为代表的是少主,他又怎么放心让他来这里冒死进书。 心中思虑一时,齐桓抬头看了对面的青冥道:“少主,今年非同往届,我看,还是让我担着这个身份?”闭眼瞌目的青冥依旧一副悠哉哉的模样,翘着二郎腿笑道:“就是非同往届,所以才要我来主事,你是觉得自己的能力比我强?”一句话说的齐桓受惊,“不敢,我只是担心……”话没说完,被青冥抬起的手打断,“别说那些废话了,你我又不是小孩了,还计较那些做什么,既然已经长成了一个男人,就得担起自己应该负的责任,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心里清楚的很,不用你来多嘴。”本来想说些什么的齐桓听了这些话也只能将肚子里那些有些肉麻的话收了回去,“是。”青冥半瞌着眉目将那边还在剥果子的阔落与旒沙看了一会儿,最后口中轻念叨,“齐桓,你我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有些事情我不方便说出来,也不愿告诉他人,但你心里也清楚,如果哪一天我真的离开了,还请你照顾好他们。”两句话说的齐桓心中蓦地一阵酸楚,抬头看了自家少主,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只是跟着将那边的阔落旒沙几个孩子看了,轻点了一下头,“是。”青冥望着那边的阔落口中又念叨,“灵官年少,还不懂人情世故,虽然有祖干师傅教养,但总不能面面俱到,你是一路跟着我过来的,自然知晓这其中的含义,以后这小子要接手墨门,离了你的扶持是万万不可的,都说玉不雕不成器,虽然现在看着是个顽童,但以后的岁月里少不了砺炼,是否能够向着正确的方向走,还得你多多指引才是……”见青冥口中一直念叨,不忍再听下去的齐桓打断了他,“少主,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听了这话青冥苦笑一声,自己的身子什么情况自己知道,不过低了头输出一口气,“说的太多了是不是?”齐桓不说话,青冥继续道:“我也觉得,自己的话越来越多了,总觉得,再不说,就没时间了…… ”“少主!”齐桓一把抓住了青冥的手腕,却不知接下来的话该如何诉说。 青冥抬头看了一眼自己这个从小到大的玩伴,苦笑一回,拿开他抓着自己的手,扭头又将那边的阔落看了,“看着他们,总是让我想起我们小时候,灵鳯追着我跑,你追着她跑,后面一群人又追着你跑,也不知道当时我到底是追着谁呢,总是觉得前面有个人在一直叫我……”顿住,青冥望着那边的阔落呆愣了许久,最后才提起嘴角笑了出来,在这样的一个氛围中显得无比凄楚,让齐桓看在眼里心头猛地一疼,而站在外面的叶灵鳯,早已泪如雨下…… 毫不知世事的阔落一边剥着手里的果子一边聆听一旁鲁羡的挑唆,小子非要在今天晚上出去不可,说是跟毕沅摸清了少卿和君泽的住处所在,现如今他们那位老爸又不在身边,正是好着手之际,放着这样的机会不把握,更待何时? 看着小子那模样,阔落一阵好笑,“说的好像你跟人家有多大的渊源似得,着手,你要对他们着什么手?”鲁羡束了束额头上的抹额带挑眉道:“不是你一直要找他们么?”阔落将剥好的果子放到旒沙手里,抬头看了小子道:“你要与我向他们讨要拿走的东西?”鲁羡瞥了瞥嘴,扣着自己的手指甲道:“我可没你那么伟大,不过是想报那小卷毛踹我的一脚之仇罢了。”话刚说完,就被阔落朝屁股上踹了一脚,虽然不疼,但盯着这位小主儿也皱起了眉头…… 第72章 “好好好,我说错话了行了!”看着阔落脸色不对的鲁羡最终低头认错,心中却实在不明白,放着那么多倾慕自己的人不喜欢,自家这位小主儿怎么就看上那个山间的小野豹子,一头小卷毛儿的! 在他这个年纪里,似乎还没有考虑过人与人之间的所谓正确的择偶观如何,不知多少年以后,男生应该喜欢女生的观念才在这个人心中根深蒂固,而他身边这位小主的选择,就让他费解了。 “爱哥哥,你们今天要去找君泽么?”听着一旁人的对话旒沙抬头问道。 阔落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妹妹,“你知道他名字?”旒沙嘻嘻一笑,“少卿告诉我的!”一听这个名字,阔落不禁心中一笑,摸了摸旒沙的脑袋道:“怎么,你好像很想看见那个小子似得。”旒沙嚼着嘴里的果子站起身子,“想啊,你们要是去找他们一定要带上我,我还留了东西要给君泽呢!”“哦?”听了这话阔落一惊,“什么东西?”旒沙脱开他的双手转身跑开,“才不要告诉你!”看着小丫头的背影鲁羡在后面吐了吐舌头,“得,自家养的闺女一心想着人家,真是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你看上他哥,你妹看上他弟,可真有你们这家姻缘!”说着话转身咧嘴,被那边的霍囹尊朝屁股上踢了一脚,着实疼,即冲那人瞪了眼,“你做什么?”霍囹尊冷冷瞄了他一眼,脸上带着一丝冷笑道:“闭上你的臭嘴,再多说一句话信不信我打掉你门牙?”不知道这人生了哪门子邪火的鲁羡哪里吃得了这亏,“哎呀”一声抿着袖子就要上去讲理,被那边的齐桓叫了一声,瞪了霍囹尊一眼转身跑过去。 齐桓张手一把拉过眼前的小子,满脸堆笑道:“听说今天晚上你又安排好行程了,不知道又要去哪浪啊,可否带我一路热闹热闹?”一听这话鲁羡哪里还不知道什么意思,这齐桓在来的那一天就给自己规定了不准乱跑的规矩,自己前两夜偷偷跑出去的事情肯定是被谁给泄密了,现如今他说起这话,不是要拿自己开刀还能做什么? 想到这里,鲁羡转身就要跑,别齐桓一把揪回来,“还跑,拿我话当耳旁风是?啊?”“诶,他哪里是当耳旁风啊,是当气放呢大师兄,这可是他亲口说的!”霍囹尊在那边跟着添油加醋。 气的鲁羡冲他吹鼻子瞪眼,“臭小子是你出卖我!”霍囹尊一副无辜样,“这话何由来,大师兄自会明察秋毫,又何必让我多嘴!”无论他怎样说,鲁羡瞪着他依旧恼怒,暗自咬牙,“你给我等着……”狠话没放完,就哎呀呀的被齐桓拎着出去了,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阔落对于这些事情本不感兴趣,给旒沙剥完了果子便起身到那边的院里看望雪羽狼,养了两天的大家伙趴在毯子上正睡得香甜,一嗅到自己小主人的气息立马睁开了眼,提溜提溜转着眼珠子,逗得阔落一阵好笑。 “晚饭给你留了一屉豆沙饼,要是还有胃口就尝尝。”阔落将手里拎着的糕点放到地上,取了饼子出来送到雪羽狼嘴里。 大家伙虽然晚饭吃的不少,但这点儿东西对他来说也不过是塞牙缝的东西,多一点少一点没什么影响,既然主人好心想着自己,那自己也不能不给面子,故作有些勉强又娇羞的模样一口咬了上去,可笑的模样一时间将阔落惹得嬉笑不止。 正在他们热闹的时候,洛书拖着虚弱的身子从那边的阁楼里走了出来。 看着故人,阔落站起身,将手里最后一个饼子塞到雪羽狼嘴里,扭头看了洛书笑道:“怎么样,身体没事?”洛书紧了紧裹在外面的衫子,有些尴尬的摇摇头,本以为眼前这小子会说出一番嘲讽的话,却不料对方根本没那个意思。 阔落抬手在雪羽狼鼻子上抹了抹,“我听我哥说,伤你的那小子就在这里,不知道你是何打算?想必,你那主事人也不会让你跟他在这里动手闹矛盾?”洛书望着眼前高大的雪羽狼微微蹙着眉头,并不开口说话,看着他那副虚弱的模样阔落心中黯然,“你们到底拿了他什么东西,要这么跟你们计较?”洛书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冷笑,“他们要计较,随便找个理由不得了,你还真信他们说了什么?”阔落转过头看了雪羽狼,“信不信与我无大干系,我只是担心你们之间要真有什么恩怨,以后那小子还不肯放过你们,那怎么是好?”洛书微微低下头闭眼晃了晃神儿,体力似乎有些不支,在一旁的柱子上靠了,又慢慢顺着坐了下去,仰着脑袋望着漫天星辰道:“以后的事谁也不知道,你想着是我能活到那个时候,还是那小子能够活到那个时候?”阔落不明白这话的意思,只是将那边的人看了,洛书瞧他那模样好笑一声,断了这个话题,“小子,别忘了之前你答应过我的事情,虽然你的事我没帮到底,但并不代表你我之间的协约作废。”阔落走到一边坐下,“说,什么事?”洛书输了口气,“今天晚上,跟我去拿一件东西。”阔落道:“什么地方?”洛书道:“自然是道门府中。”阔落看了他,“什么东西?”洛书道:“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阔落眉头微皱,“就你现在这个样子,能站得起来么?”洛书瞄了一眼身边的小子,抬手搭了他肩膀笑道:“臭小子,我有多大本事你再清楚不过,少来惹恼我!”阔落翻了个白眼,“既然你本事那么大,身边两个兄弟又是黄金搭档,又何必非要我跟你走那一遭,不怕我像上次那样拖你后腿?”想起上一次的事情,洛书叹了口气,“没办法啊,任性呗!”阔落一甩肩膀将那人的手甩下去,站起身走向那边的雪羽狼,“既然有些事情我不能过问,那我也把话放在这里,不管这次忙帮不帮的上,你我之间的恩怨就此了结,以后再没什么瓜葛。”洛书靠在柱子上一阵好笑,“你什么意思?”阔落回头看了一眼那人,“没别的意思,近日来我墨门的事想必你也听说了,这次参加你们的什么联盟大会,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呢,法门向来与道门友善,要是我墨门与之为敌,那你我之间也就少了份牵连,到那个时候也少了不必要的麻烦。”听了这话洛书一声冷笑,“说的好像你知道什么大事似得,照你这意思,之前咱们的交情就在这上面一了百了了?”阔落站在那边顿了一时,随后道:“那你说还要怎么着?”一句话反问的洛书无语,无奈的气恼一回,最后扬起下巴冲那边人伸出了手,“从你第一次跟我借钱到上一次,总共是七七四十九次,按着每次不少于三白银的量计算,再加上你要缴纳的利息,每银每天三银,总共是多少你自己算好了还给我,等到你墨门与全天下人为敌的时候,我也不用惦记着自己那点儿工钱没人还了,毕竟给人打个工辛辛苦苦整点儿工资也不容易……”说着话洛书站起身就要走,留那边的阔落站在当地望着他的背影一脸绿豆眼…… 第73章 道门东北的院子里,少卿偎着君泽坐在房子前面的长廊上耷拉着两条腿看星星。 乔虞端着一碗鱼汤从房里出来,在少卿一旁坐下,冲着小儿笑道:“要说这做鱼,羽落哥哥最拿手不过了,快过来尝尝!”少卿被乔虞招呼着凑过去,君泽坐在那里靠着柱子依旧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暗中却被一阵阵袭来的香气诱惑的浑身难受,肩膀上的黑奎也咄咄立不住身子,开始幽幽打起转来,被君泽拍了一巴掌。 这时候,羽落端着一盆鱼汤从屋里出来,嘴里嚷嚷,“来来来,这里还有,最鲜的鱼汤,补脑补身体,不喝白不喝啊!”说着话故意将汤盆放在君泽一边,手里拿了碗筷汤匙,满满盛了一碗放到地上,本来也没招呼谁,君泽肩膀上的黑奎却不请自来,抽出自己的灵元滚到地板上,趴在碗边张嘴抿了一口鱼汤,虽然不会开口说话,但看那个陶醉的模样也知道那汤的味道有多好喝。 看着那边咕嘟咕嘟喝汤的黑奎,君泽很是嫌弃的背过脸来,暗恼那东西不争气,那边的羽落却又端着一盘脆皮鸡坐了下来,一边给那边的少卿盛菜嘴里一边捣鼓,“伤筋动骨就得好好养着,不吃东西怎么能成,就算师伯回来了,看着你瘦成什么样子心里也不好过,无由来闹得什么脾气,跟自己又叫个什么劲,肚子咕噜噜响,还说自己不饿,骗谁呢?”“骗你呢!”少卿被乔虞喂了一大口鱼汤嘟囔了一声,将羽落逗得苦笑一回。 从盘子里捡了两个鸡腿出来,羽落分别给了黑白二奎,少卿从盘子里捡了鸡翅膀给了乔虞一个,拿着另一个爬到那边塞到君泽手里,“好了小泽,有什么大不了的,过去都过去了,我都成这个样子了还不要跟他们计较呢,你现在又生的什么气,诺,先把肚子填饱了再说,今天白天睡了那么久,晚上可就要失眠喽。”说着话少卿冲那人眨巴了眼睛,看他那个模样君泽又哪里不晓得什么意思,瞧瞧手里的东西,却又把脸一甩塞了回去,身子一跃跳将下去,踏过满地的红花到那边的小路上,顺着就走出了院门。 “诶,你做什么去啊?”眼看着小儿要走,羽落在后面喊着就要追上去,少卿坐在廊檐下却笑了。 “你不用追他,他也走不远。”少卿一嘴叼着鸡翅膀一边嘟嘟。 看他那个样子羽落犹豫着转身回来,在地板上坐下道:“你们两个到底想做什么?”少卿瞄了他一眼,“没想做什么啊,吃完东西就睡觉啊,睡觉还能做什么,做梦呗!”一句话逗得那边的乔虞忍不住笑,羽落盯着眼前的小子自己好笑一回,却又实在没法说什么,只能将剩下的鸡一块块撕开,分给了那边两个胖娃娃一些,剩下的推给了眼前的两个小儿,自己只喝了几口清汤。 临睡觉的时候,少卿和在外面转悠了一圈回来的君泽照例给自己的护法灵元洗漱,看着胖娃娃嘴里的小獠牙少卿不禁皱起了眉头,“我说半夜里谁咬我呢,原来是你啊!”喜欢啃肩膀的白奎听了这话当即闭上了嘴巴,两只大眼滴溜溜看了自己的小主子,少卿沾着一手的牙粉望着他嘴角咧出一丝狞笑,“小乖乖,爸爸好好伺候你嘛,来,张嘴!”看他那个模样白奎抽身就要走,可被少卿死死勒着又哪里走的开,被一把扑到地上,沾着牙粉的手指就要往他嘴里戳,“你咬我你咬我,你再咬我……”看着那边两个小二货闹得不可开交,这边的君泽不由得瞄了一眼怀里的黑奎,略有所思,嘴角不由自主的咧出一丝笑意。 被他那个模样吓着的黑奎晃得抽离自己的身子,在地板上叭叭叭的跳到那边的床上藏进被窝里躲了,惹得这边的小儿少见的笑了出来。 看着满是笑意的君泽,乔虞在那边不禁有些发怔,第一次觉得这人看起来倒也不是那么吓人。 发觉自己被人看着的君泽瞄了那边乔虞一眼,当即收回了脸上的笑容,在水里洗净了手,起身离开了,乔虞撅起嘴巴也跟着转身离开,外面就响起了禹谷的声音。 “我说小三爷,平日里任你带着他们怎么胡闹,可卿伊阁不比这里啊,当家的走的时候特地嘱咐我看好场子,带好下面的人,你可倒好,想着法儿的跟我呛啊,那小乔虞来这里都多久了,啊?你还不让她回去,这么晚了一个小丫头孤身在外的多危险啊,您就没考虑过后果?”一见到羽落禹谷便又嚷嚷了起来。 刚在那边收拾完的羽落在围裙上擦着手看着眼前这个人一脸笑意,“禹叔,小虞一直跟着我呢,怎么能说是孤身在外呢?再说,在道门这里她能出什么事?”羽落说着话转身踏上门前的木梯,禹谷本要在后面跟上,可脑子里一根筋忽然一抽,又将迈上去的脚收了回来,羽落看他那模样不解,“禹叔,您这是做什么呢?”禹谷咋了咋嘴巴,心里念叨着前些天跟赫连玄卿闹得那场别扭,一时间很不是滋味,“那个……我想问问,这里的那个大官人,什么时候回来啊?”羽落笑道:“哦,您说的是师伯?”禹谷“啊”了一声,“你是应该叫他一声师伯,我就……”看他那个别扭样儿羽落更是好笑,“按着外面的辈分你还应该喊他一声阿公呢,现如今在这里又跟他平辈了,这辈分论的,着实有些乱了!”禹谷“嘿嘿”跟着笑了一回,脸上怎么着都挂着一丝的不自在,羽落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师伯什么时候回来我是不知道,但现在他那两个宝贝儿子可在屋里待着呢,禹叔要是过意不去前几天的事情,就进去跟他们打个招呼,两个孩子嘛,说点好听的也就过去了!”两句话算是说到了禹谷的心里,看着这个平日里柔似水的小伙子心中大感欣慰,“小三爷啊小三爷,我要是有个闺女孙女什么的,这辈子非你不嫁不可!”禹谷说着话便登上了木梯,羽落在后面看着无奈的直好笑,这人今天来这里可不全是为了小乔虞,更多的,似乎还是要见见那两位小主儿,只是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领他这个情…… 第74章 禹谷进屋的时候少卿正被惹急了的白奎一嘴咬住了脑袋,露着肩膀以下的身子正在那里扑腾呢,乔虞蹲在一边看着干着急,而坐在那边床上的君泽看着下面的一幕却是挂着一丝笑意,颇为惬意,他自然知道那白奎不会与少卿认真。 “呀呀呀呀……你放开我了要死人了你个笨蛋……”被叼着脑袋的少卿在白奎嘴里呀呀叫着,看着身体增大了数倍的白奎,禹谷站在当地一脸懵逼,后面跟进来的羽落一看这状况哪里还敢怠慢,立马冲了上去,趴在地上掰着白奎的嘴巴将少卿从里面拽出来,小儿脑袋也是沾满了家伙的口水。 羽落撩起围裙忙着给少卿擦脑袋,小儿坐在那里膈肌着一只眼抽着腮帮子发怔,最后看着站在前面的禹谷,当即“咦”了一声,“大半夜的,你又跑到我们这里做什么?”被小儿这么一问,禹谷方才回过神儿来,立马在脸上堆满了浓浓笑意,“呀,几天未见,小爷在这里住的可还习惯?”看着面前这个满脸迎笑的人,少卿心中不禁纳闷,骚着脑壳皱眉道:“这里好像是我家,怎么说的好像你是个东道主似得?”一句话问得禹谷老脸发涨,羽落在一边坐着也暗自好笑,扭头瞅了一眼那边缩小了身子的白奎,正翻着肚皮冲着房顶吐泡泡呢,一旁的乔虞看着只是掩着嘴巴偷笑,那边的禹谷看见小丫头当即紧了脸色,“小虞!”被叫了一声,乔虞只得应了一声,站起身耷拉着脑袋走过去在禹谷一边站了,两只眼却依旧瞄着那边的白奎不放,看着他们,少卿嘟着嘴巴回过神来,“哦,你是来接小虞姐回去的。”人家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不管是不是有心,禹谷也不会放着不问,当即笑道:“是是是,丫头不懂事,闹了一天还不知道回去,明日还要上台呢,我只能来接她了。”一听这话少卿“哇”的又叫了一声,唬的羽落以为他怎么了,“怎么了,咬疼了是不是?”少卿瞄了他一眼,转脸又看了那边的乔虞,“说好了明天要去看你的!”一旁的羽落还是没明白他什么意思,“想去就去啊,这次免你们门票!”少卿看了他一眼依旧不想解释,只是转头望了那边床上的君泽,两个小儿可是跟元斋炙约好了明日比试,要是出了什么状况,哪里还能够去的了卿伊阁。 看少卿那个模样君泽不想理他,转身望着里面坐了,少卿回过头看了那边的乔虞,样子颇为为难,见他那个模样乔虞笑道:“没事了,反正明天我也只是在台上站一会儿而已,不开口的。”“啊……”少卿放下一块石头似得虚了一声,冲那边摆摆手道:“那好,你们就先回去,等我有时间了再过去。”小儿无奈忧愁的德行将羽落看得一阵无语,那边的禹谷望着心中也是好笑,但脸上总不能够表现出来,只能牵了小乔虞告辞离开。 临睡觉,少卿君泽在床上照旧跟黑白二奎闹了一会儿,那边打好地铺的羽落方才熄了灯,被顽童闹了一天的他难得这个时候的清净,睡得自然也快。 等到那边响起了微微的睡息声,少卿便与君泽悄悄摸出了屋子,望着远处的高阙楼阁奔了过去…… 道门驻地内,后方庭房中的阴爻坐在椅子上正愁眉不展,那边的几位侍尊者对着他排排坐着半瞌目,也是一个个无言无语,一旁的青灯烛火随风摇摆不定,将几个人映在墙上的身影吹得飘飘摇摇。 许时,思索了多时的阴爻方才开了口,“依你们所说,这次的联盟大会,是必要见点血了?”侍尊者礼颍傅睁开眼,“不与正不宜邪,吾不当立,恐有后顾之忧。”一旁的雅正跟着点头,“正所谓邪恶不予两立,吾弱被人欺,吾强得众依,现如今形势所迫,如果明日尊主再不归回,大任还得让你来担。”听了这话,阴爻收回眸子输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脸色不免有些疲态,“那依你们所见,该如何作为?”坐在最左边的淑人这时睁开了眼,“现如今阴阳门已于其他九大门派结下冤仇大恨,就算我们不主持这个公道,他们自己也会将言行摆在台面上来,到时候反倒打的是我们的脸,如果我们对阴阳门采取措施,不敢说那云尧子手下的人要造反,只怕也是要脱离这个联盟团队,自立门户,到时候见不见血,可就不是我们说的算了。”阴爻听了这话就头疼,“裁决不是,不裁决也不是,那如何是好?”淑人复又闭上了眼,顿了许时,沉沉的输出一口闷气方道:“于此来看,对付他们只有一个方法。 ”“什么?”阴爻问。 淑人两道目光定在阴爻脸上,口中沉声,“杀。”一个字将阴爻定在椅子上不能动弹,颇为诧异,“侍尊言语是不是严重了?”淑人闭上眼,“吾不发威众人以为家雀,所谓杀鸡儆猴,百余多年的祥和之世又何不值一场杀虐,你要知道,那阴阳门早已心归他属,纵然我们今日宽容,日后也成祸患,到头来,怕的只是纵蛇反被咬,好心不识啊。”听了这话阴爻心中有些不快,“那阴阳门乃是大派之家,岂是你说杀就能杀得了的?现在墨门与蛟人又有着千丝万缕的干联,动了阴阳门,只恐牵一发动全身,闹到最后收不了场,岂不被外人笑话!”那边的淑人笑了一声,“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你只管传达我们的意思,后事如何,自有尊主大人掌控。”虽是一句简单的话,却还是让阴爻有些小小的不舒服,明摆着这位老人家是觉得自己能力不够,在他们眼中,自己一直以来都是一小儿罢了,能够让他们心服口服的,除了那位从没见过面的师公,也就只有自己的父亲了,不过……也许还有自己那位刚回来不久的师伯。 可话说回来,一想到以后那些扯不开理不清的乱麻事,阴爻还是情愿当个简简单单的道人罢了,身为道门长尊的儿子,他最清楚不过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有多痛苦了。 一场探讨依旧在继续,处身高位的人,日子也并非常人想象中的那般奢侈享乐,身为明君圣贤,更多的还是为寻常百姓操碎了心。 道门后院西北角一座孤立的小院子内灯火阑珊,只有当中一间房屋内亮着昏昏暗暗的青灯,身着青衣的男子正坐在试验台前潜心钻研着自己的不解之事,周旁的桌几案台上,放置着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浸泡着千百种昆虫的活体标本,带着一卷卷的竹简,夹叠着大大小小的蛊体样本,昏暗的灯光,从窗外扑进来的冷风,将这个地方映衬得愈发阴暗起来…… 第75章 时至上夜,道门驿馆内四下寂静如宵,躲过几班守夜人,阔落与洛书二人便顺利出了大门,望着远处灯火一片辉煌的道门驻地而去。 “你不与我说明是什么东西,我怎么帮你找?”路上阔落冲那边的人皱眉。 洛书轻笑一声,“不用你找,我自然知道在什么地方。”阔落不解,“那你还让我来做什么?”洛书道:“帮我拿到手就是了,费不了多大力气。”阔落看着这个人眉头皱了起来,“你不会是又要耍什么心机?”洛书瞄了他一眼好笑,“别人也就罢了,你觉得我对你用过什么歪心思么?”阔落不再说话,只是冷哼一声,飞身跟在洛书后面往前而行,在道门城中转了好几个大弯,最后就在一片宫阙楼阁的后面停下了脚步,伏身蹲在一面高墙之上。 眼前的院落灯火昏暗,几间再普通不过的瓦房也是毫不起眼,与前面那些楼阁比起来着实显得寒酸,阔落看着不解,“放着那边的好东西不拿,这里能藏着什么宝贝?”一路急奔大病初愈的洛书不免有些吃不消,靠着一边的门房坐在了墙头上,望着院里的状况嘴角提起一丝笑意,“宝贝不敢说,但对于我来讲,可是至关重要的。”阔落扭头看了一眼身边这个有些气喘的人,不禁担心,“就你这个样子,还想着进去,不怕被人发现?”洛书正了正身子,“这里与其他地方不同,根本就没人把守,你可知这里住的是谁?”阔落摇了摇头,洛书好笑一回抬手抹了抹他的脑袋,“这里就是道门长尊元清伏翟第四个弟子的住处,颜清的名声你总听说过?”阔落摇摇头,看他那个无知的样子洛书有些头疼,摆了摆手道,“算了,跟你多说也是废话,只跟你讲那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过一会儿跟着我就是了,别乱跑!”说完话便挣起身子,从怀里掏了一个豌豆大的药丸塞进了阔落嘴里,一巴掌拍在后背上,阔落就将那颗药丸咽进了肚里,“你做……”话没问出来就被洛书一把捂住嘴,“对你有益无害,别废话!”随后便打了个手势,纵身跃下了高墙,望着那边的窗户摸了过去,阔落虽然不知道这人到底要做什么,但也只能在后面紧紧跟上。 院落虽然普通,但打扫的却是干净的很,阔落跟着洛书躲在窗台下,就觉得腹中开始发起热来,明知是刚才那颗药发挥了作用,但也奇怪到底是什么东西见效这么快。 洛书憋住腹中一口气,起身抬手将上面虚掩着的窗户轻轻拉开了一条缝隙,刚好能容他进去,阔落在后面小心翼翼的跟着,却还是一不留神脚下绊了一下,身子把持不住扑倒在前面的洛书身上,两个人当即就从窗台上翻了进去,一声闷响砸在地板上,摔得洛书一阵龇牙咧嘴。 一巴掌打在臭小子身上,洛书算是再一次对阔落无语。 身为墨门小爷的阔落哪里受过这欺负,当即一脚踹了过去冲那边人瞪起了眼,为着大局考虑,洛书不得不吃了这个哑巴亏,摇头晃脑的从地上爬起来,弓腰驼背的在黑暗中往前摸索。 房子虽然不豪华,里面却阔绰,面积大的让阔落觉得多余,因为他觉得前面的洛书好像有些迷路。 “喂,你到底要去哪?”再受不了的阔落扯了一下前面人的衫子。 洛书回头甩了他一下,“给我闭嘴!”话刚说完,脑袋就撞上了一面墙,登时又疼的直龇牙,阔落在后面不禁好笑。 转过两面厢房隔板,终于看见了前面微弱的亮光,洛书回头使了个眼色,黑暗中的小子两眼放光,倒将阔落着实唬了一跳。 两个人偷偷摸摸的顺着墙根摸到那边的墙角,洛书让阔落看着那边的动静,自己就开始在那一片的地板上摸索着什么。 自己待得地方与外面仅有一墙之隔,还是面纸糊的屏风墙,稍微有点儿动静就会被外面的人听见,望着坐在那里的那个人的背影,阔落一颗心脏算是提到了嗓子眼,好在那边还有一只鸟,正叽叽喳喳叫的欢畅,倒将这边的声音掩了过去。 身边爬过一只只奇奇怪怪的虫子,阔落强忍着心中那股毛悚,紧紧贴着墙壁回头看了一眼洛书,嘴里嘘嘘了两声,却并没有得到洛书的回应,直到看着小子双手在平滑的地板上生生摸索出一条几乎就不存在的缝隙,阔落方才觉得这次的行动有了着落。 洛书从衣服里取了一根银针,插进地板中的缝隙,极为小心的将那块地板稍稍扣离了出来,在下面,却原来是一个藏东西的地窟,受了惊扰,从里面扑簌簌爬出好多小虫子来,阔落躲闪不及。 地窟里放了什么东西阔落看不见,但两眼放光的洛书却瞧得仔细,不顾周围那些让人恶心的东西,神兽摸索着从里面取了一个檀木盒,也不打开,直接就塞进了衣服里,又将地板扣回原位,便招呼阔落赶紧离开。 身上趴着好几只虫子的阔落龇着牙起身跟着要走,却被上面掉下来的一只硕大的蜘蛛钳在了嘴上,毛茸茸的东西与肉体的亲密接触直接让小子浑身一个颤栗,生理反应的抬手就去拍打那东西,却不料误撞着一旁的一个大陶罐,晃悠悠眼看着就要倒下来,被眼疾手快的洛书一把抱住。 狠狠瞪了阔落一眼,洛书口中嘟嘟念叨着要骂,谁知眼前的小子看着罐子里的东西捂着嘴当即又是一阵愕然,低头一看,那罐子里装的不是别的,正是一个个长了霉菌的骷髅,浸泡在不知名的液体中,已经幽幽散发着陈年旧月的浑浊气味,让人闻着跃跃欲吐。 强忍住腹中一股翻江倒海,洛书将罐子放回原位,拉着阔落转身就走,小子捂着嘴巴也挡不住肚子里翻腾出来的酸水,要不是今天晚上没吃什么东西,非得大吐一场不可。 顺着原路翻出窗外,本以为就此完成任务的阔落万万没有想到,在自己抬头起身的那一刻,又遭受到了这辈子难得一遇的惊悚一幕,两个蹲伏在对面高墙之上的黑影一动不动,八只绿惨惨蓝惶惶的眸子幽幽盯在自己与旁边洛书二人的身上,极为诡异的一幕让阔落浑身瞬间长满了鸡皮疙瘩,一只野猫嘶叫一声从眼前一扑而过,硬生生将阔落吓得把吐出来的酸水又吞回了肚里。 站在原地动也难动,阔落喘着粗气瞄了一旁的洛书一眼,本以为大见过世面的小子对于这种情况司空见惯,却不料家伙此时此刻也是呆愣不动,映着远处撒过来的微弱灯光,甚至能够看见他额头上渗出的一层冷汗。 面对超乎常理的一幕,阔落不由得想起之前损命在自己手中的那个守城人,一时间又将焦点聚到了洛书身上,谁知道这小子曾经害死过多少人命,现如今终于有冤鬼来报仇了…… 第76章 “嘻嘻,跟了你们一路,我以为你们要去哪呢,原来却是在这里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许时,蹲伏在墙头一动不动的黑影子终于有了动静。 一听见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的阔落当即心中一阵风凉,之前聚集在脑海中鬼府妖宅的片段瞬间化风而去,一个顶着一头小卷毛儿整天笑嘻嘻的人物形象豁然撞入神经,那墙头蹲着的不是那小子还能是谁?! “个臭小子,我还以为你黑白无常索命鬼呢,你蹲在那里做什么?”阔落压着嗓子冲那边的人恨了一声,这一场惊吓着实让他心情很不好。 蹲在墙头的少卿与君泽在这时候站起了身子,肩膀上的黑白二奎嘟噜噜憋着小嘴儿跟着嘻嘻作笑,少卿掐着腰居高临下,小脸满是不屑与鄙视,“我在哪里要你来管,你只说清楚,你们两个人偷偷摸摸在这里做些什么?”小儿可不顾四下什么状况,高亢的声音传遍了院里的每个角落,让洛书听着心中暗叫不好,也顾不得上面的小子,拉着阔落转身就走,却不料早被人挡住了去路。 黑压压的魂线虫将去路挡了个严实,看着这情况,洛书便知自己行踪已被人察觉,只道是大事不妙,张手便划了一道法印向那边的虫群撞了过去,却仅仅劈开了一条缝隙,立马又被不计其数的虫子掩盖了下去。 洛书闪身躲过冲将过来的虫群,劈手又推了一掌过去,掌风照着热浪将虫群打的一哄而散,就在阔落稍稍松了口气的当儿,却又被聚集起来的东西围的水泄不通,赶赶不走,打打不住,着实让人烦心气恼。 洛书挥笔在半空书了八道法印罩在当头,将那边的阔落一把拽过来,小子冲着他大吼,“你倒是快想办法啊笨蛋!”洛书望着四周猛烈撞击法罩的虫群,一时间也是皱眉,脑中思索片刻,便一把捉了阔落的手腕过来,从腰中拔了短刀,二话不说就划了上去,当即就将小子的手心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龇茵茵从里面流了出来,不顾阔落如何反应,洛书拿手指沾了血水就在之前立下的法罩上面又加了两重法印,外面虫群的嗡嗡声瞬间不见了踪影。 无端被人划了一刀的阔落看着洛书目瞪口呆,洛书一边给他扎着伤口一边笑了一声,“别这么看我,要你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以防这个万一!”“你什么意思?”阔落恹恹一声。 洛书松了他的手道:“我的血不干净,对这些东西没价值。”阔落面目有些狰狞,“你可知道,我也是杀过人的。”洛书闭眼摇了摇头,“于此无干,只要是你阔落的血,这些东西就没得逞能。”“为什么?”阔落语色越发沉闷起来。 洛书回头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个,“谁让你是墨青冥的弟弟呢!”阔落,“……”“喂,你们两个到底还有没有活着,给个话嘛!”看着那边热闹了好一阵的少卿再一次叫了起来。 被法罩掩着的洛书透过缝隙看了那边的小子一眼,心中不禁来气,冷笑一声,“敢坏我的好事,找死!”说完话口中默念咒语,将自己与阔落分离开来,手中暗暗积力冲着那边的少卿直奔而去,后面的阔落就是想拦又哪里能够来得及! 一击掌风推开站在墙头的两个人,洛书腾空在上方回头冲下面的阔落叫道:“还不快走愣在那里做什么?”一声喊叫方才将阔落拉回现实,想着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便转身跟着腾空而去,却又看见被洛书逼上房顶的少卿与君泽,当下心中又不忍。 “没工夫跟你们废话,不想死就快些离开这里笨蛋!”阔落冲着那边蹲在廊檐顶上的少卿叫了一声。 看着被虫群围攻的小子,少卿不禁好笑,站起身子往那边看了,“自身难保,还敢跟我说大话!”说话之际阔落早已飞身过去,随带着的虫子多少跟少卿有了接触,却全全躲了开去,就是连立在那边房檐上的君泽,都不曾被一只虫子纠缠,到了这个时候阔落方才真正明白过来,那房中人虽然不曾出来,却早已将这些虫子掌控在手中,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一时间又觉得这次跟着洛书跑的这一趟着实可笑,本以为自己能够帮着那小子什么忙,到头来却仅仅被当做了一个噬血的工具,墨青冥的弟弟,到底又是个什么身份…… “喂,我找你还有事说呢,你可不能就这么走了!”眼看着阔落离得越来越远,不甘心的少卿哪里肯放他而去。 阔落回头看了后面的小卷毛一眼,瞧着那副生气的模样不禁又觉得好笑,“我的小美人儿,哥哥有时间再陪你玩儿,今天就到此为止!”“去你妹的!”少卿捡起一片瓦砾冲着那边甩了过去,跟着就追了上去,本以为要费些功夫才能逮着那小子,却不料不等他动手,前面的两个人就被凭空一道隔障打了回来,一跤摔进早已远离的院子,笼罩在周围的法罩也被破了开去,虫群登时就将两个人围的看不见面孔。 闻听阔落洛书两人的惨叫,一心想着自己那块紫龙玉的少卿不禁有些担心起来,看了一旁的君泽一眼,“我的东西还没要回来呢,要是他死了,我知道他放到哪里去了?”君泽望着下面的两个人依旧不言不语,少卿自己在那里嘟嘟了两声,就要下去插手,不想这个时候,肩膀上的白奎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一撮火苗就从小家伙口中喷了出来。 “啊吼,你还会吐火啊?!”被惊讶着的少卿当即大叫一声,白奎瞄了他一眼口中咕咕两声,接着又打了个喷嚏,更大的一股火焰从口中喷涌而出,却被那边黑奎喷出来的一股水流浇了个头顶灭。 两个小家伙新生的本领让他们的两个小主子不禁又是一时的欣喜,少卿更是嘚瑟的不行,指着下面被虫子裹得严实的两个人就向白奎发布了命令,得令的白奎腹中酝酿成型,张口就将一股琉璃焰火冲着下面喷了过去,直将黑压压成片的虫子烧了个精光。 衣衫被点着的阔落与洛书二人可算是祸不单行,从地上跳将起来连滚带扑,奈何这琉璃火又岂是随便能够扑的灭的,好在上面黑奎有眼色,一口清流喷吐出来,虽然将下面二人浇了个灌顶,但也给他们解了烈火焚烧之围。 被狠狠涮了一通的阔落与洛书两人瘫坐在地上翻眼望着上面俩小子发怔,就在这个时候,那边的房门终于被人拉开,只见一个身着青衣,面容极为清秀之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第77章 “不打声招呼就要从我这里拿走东西,你们料想我是有多宽容大量?”终于肯露面的颜清望着远处地上的两个小儿悠悠道出一声。 本以为是个姐姐,一开口却是男儿音,让上面的少卿着实闪了一下老腰,不过还是蹭着一旁的君泽暗暗好笑,“不会是那个坏书生的兄弟,怎么生的都是一副女儿相?”他口中的坏书生自然是指元易灵嬍,听了他的话君泽瞄了他一眼,“只说别人,不想想自己。”一听这话少卿憋着眼儿将他瞪了一下,随后两人便又彼此各自嫌弃一回,扭头再不愿多看对方一眼。 暂且不说上面两个闲人如何,下面被困在局中的洛书与阔落二人看着那边的颜清不由得提起了心思,要说这阔落无知还好,可洛书却深知这位人物是个什么角色,看着是个善人面容,却是元清伏翟六大弟子中最为阴险的一个,以巫蛊术着名于世的人,能是什么好人。 心中这样想着,洛书不由得一阵泄气,今日落在这个人手中,着实是件恼人的事,性命尤关,却还要连带着身边这个无知的小子,岂不是跟着自己白白来送死。 张手环法,颜清一把将洛书怀里的东西拿在手中,仅有手掌大小的檀木盒依旧封闭的严实,一时间又是不解,缓步走到小儿面前,“偷我一次,我容你,再偷我一次,我还不与你计较,可再一再二而不再三,你这样没完没了,的确让我不耐烦啊。”两句话将之前的事情露骨挑明,让一直认为自己做事不漏风声的洛书一阵愕然,看他那个模样颜清好笑,“怎么,以为一直以来我真没发现你?以为自己本事过人,做事当真风云不惊?”看着眼前人目瞪口呆的洛书一时间难以回话,颜清直起身子笑道:“纵横门又非穷门贫舍,何苦处处以这种伎俩与我交道?小小年纪不学好,可不是什么好本性。”颜清说着话蹲下身子,在洛书面前将手中的檀木盒打开,黄色绸缎中包裹着的,不过是一枚乌漆发簪罢了。 “你若是想要这东西,大可以摆明了说出来,依着你那大师兄的面子,我也不能不送你不是!”颜清盯着洛书的脸嘴角挂起一丝笑意,让小儿看来却是让人发怵。 “既然之前我做了什么你都知道,今日落在你手里,要杀便杀要刮便刮,何必在此多言?”洛书盯着颜清不肯服软。 骄横的模样倒是将人逗得好笑,颜清将手中的盒子盖上,扭头又看了一旁的阔落,瞧着小人儿被划了一道口子的手掌,心中思索着什么,随后便笑了出来,抬手在洛书脑袋上抹了一把,站起身叹气道: “深更半夜,年少清华,放着安逸的日子不知享受,跑来摸这趟浑水做什么?”说出的话不知是对谁,阔落抬着脑袋看着站在眼前的人,正不明白,一旁的洛书突然有了变故,只见刚才还好好的小子此时此刻脑门上已布满冷汗,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栗起来,口中咕咕着什么,可任阔落怎么倾听,就是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 “你对他做了什么?”发觉不情况不妙的阔落冲颜清大叫了一声,神情甚为恐悚。 小儿的模样让颜清怎么看怎么觉得憨态可笑,将手中的盒子一把撩在阔落怀里,“想要给你便是了,趁着我心情还好,立马离开这里,不然的话,过一会儿可有你们好果子吃。”说着话转身就要走,哪里有意思回答阔落的问题,可瞧着身边洛书那个模样,阔落又怎么肯放过。 “你是不是对他下蛊了?”阔落强撑着身子爬起来冲颜清的背影恨了一句。 颜清停下脚步,微微回头看了后面小子一眼,轻笑一声,“我是在救他,可不是害他,识相的马上离开这里,别再跟我废话。”回头看一眼瘫在地上的洛书,再看看前面的人,阔落一时间分不清谁善谁恶,但总得说来,自己两人都是偷东西的贼人,被人家抓着非但没有之罪,反倒要放人走,只是搞不明白,洛书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当小儿站在当地矛盾之际,瘫在地上的洛书喉咙里忽然一阵咕嘟声,好似什么东西从肚子里供出来一样,待阔落蹲下身子去扶他的时候,就见着一个指甲大小,浑身漆黑发亮的甲虫从他嘴巴里爬了出来,张开翅膀飞到那边人身上,埋头钻进了他的袖子里面。 想着之前洛书的话,说这人是个使蛊的家伙,亲眼见过之后阔落却依旧愕然了一回,能将虫子放进人身体里,简直丧心病狂…… 回头再看洛书,小子吐出那只虫子之后便四肢一瘫躺在了那里,卸掉了多重的担子似得,之前憋得通红的脸也渐渐恢复原色,闭着眼大口大口缓着肚子里的一口气,看来还真是被人救了。 “你要的东西已经给你,以后要是再敢到此放肆,就别怪我以大欺小了。”颜清说完一句转身便要回房,他却似乎忘记了两个人的存在,要不是被黑奎一口清水浇了一头,怕是真要回房里去了。 “咦——————————!!!”眼见黑奎惹了大祸的少卿当即大叫了一声,身为小家伙主子的君泽看着下面浑身湿透的颜清一时间也是发怔。 不知道这两个小家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说他们傻,还挺知道默契,看着黑奎将人家浇的灌顶,想着不好的白奎立马又从嘴里喷了一团琉璃焰出来,全全扑在下面的颜清身上,本想着给人家烤烤衣服,他却从没想过自己这样的火焰喷到一个人身上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如若不是反应快的颜清及时在自己周围打了个法罩,估计这次就被活生生烤的挫骨扬灰了。 “啊————————————!!!”再次被愕然到的少卿不禁又是一声长鸣,抱着自己的脑袋简直要死了,眼看着下面的人要转身,立马扯了一旁的君泽就要逃,可在这里他们又哪里逃得出去。 被人张手一把抓了过去,颜清一手拎着一个娃娃看着一脸绿豆眼,“你们是从哪来的啊,两个小王八蛋找死是不是?”少卿与君泽在人手里死命挣扎,被甩下来的黑白二奎在那边爬起来,见着自己的小主子被人欺负哪里肯愿意,当即又是双簧合并,两张小嘴一开就是水火并融,冲着这边的颜清劈头盖脸的就打了过来。 火焰带来的高温热风扑面而过灼烧皮肉,清流划过又是一滴滴渗骨的冰寒,虽然隔着一道法障,颜清却也明显感觉到这两股让人着实不舒服的感觉。不过好在他修为高上并无大碍,可怜的是被他拎在手里的两个娃娃,被自己的护法灵元狠狠涮了一回,又是火燎又是水浇的,本来就伤筋动骨的少卿被提溜着瘫成一条,“哈湫哈湫”喷嚏打的比谁都响亮。 看着被自己造的不成样子的两个小主子,黑白二奎“哇啦啦”叫了好一阵,拥在当地抽鼻涕,再不敢擅自行动…… 第78章 颜清本是以为自己手中的两个小儿不过是其他门派跟着过来捣乱的小子,但当他看见那边的黑白二奎两个家伙的时候不由得心中一惊,本以为只存在于古老传说中的神物,今日竟然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着实让人大感惊愕。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想着拥有黑白二奎的两个娃娃非同一般,颜清只将他们丢到地上问了一句。 少卿蹭着鼻涕坐在地上膈肌眼儿,憋着嘴说不出话来,白奎趴在一边看着也不敢上前。 君泽一把推开凑上前来讨好的黑奎,摇摇晃晃站起身子将颜清看了,揪着自己被烤焦的刘海反问道:“你可就是元清伏翟的四弟子颜清?”语气傲然,让颜清看着眼前这个小子不禁微微蹙了眉头,“你认识我?”君泽冷笑一声,“认识倒不认识,不过是偶尔听说过一次罢了。”说完话回身拉起地上的少卿,看着小卷毛儿那模样不禁又一次鄙视,扯着就要走,倒是将后面人搞得不明不白。 迎头被魂线虫挡住去路,君泽回头看了后面的颜清,并不想多与那人说话,只拿眼神勾兑了。 看着满脸阴暗的小子,颜清不禁好笑,“把话说明白了再走不迟。”少卿回头看了一眼那人,吞了口唾沫刚要开口说话亮出自己的招牌,却被上面一人的声音盖过了风头。 来的人正是夜间无聊随便转转巡查的相柳,后面跟着几个随从,看着颜清一片狼藉的院子心中奇怪,就过来看看。 “怎么回事?”相柳立在廊檐顶上问道。 颜清抬头看了自己的二师兄,无奈的摊了一下手,“不知哪来的几个臭小子,在我这里折腾,你来的正好,抓了回去让人来赎。”相柳居高临下瞅着院子里的四个半大的孩子,不管颜清是否知道他们,自己岂有不认识的道理。 少卿君泽倒还罢了,只是这阔落与洛书,作案可不止一次了。 “你们两个是与我道门有仇么,处处作祟,谁教你们的?”相柳从上面纵身下来蹲到阔落面前微微皱起了眉头。 看着眼前人,阔落怔在当地无话可说,瘫在地上的洛书睁眼看了相柳,随后又体力不支的闭上眼,口中嘘嘘的输了一口气,看得相柳不禁黯然。 望着那边几个人,不用猜也是有过一面之交的故人,颜清懒得去管他们之间的恩怨,只一心要将人赶出自己的院子得个清净,不曾想相柳一把搭住了他的肩膀,拿下巴指了那边被虫群困扰的少卿君泽道:“师伯的儿子,你敢这么对他们?”“啊?”一听这话颜清莫名的“啊”了一声,等不及自己反应过来,张手就将那边的虫群收了回来,可少卿与君泽也被他整的够呛,蹲在地上拍打着自己的身子浑身痒痒。 “你刚才说什么?”颜清回过头扯了相柳的袖子。 相柳招呼着那边的人将阔落洛书二人擒住,回头看了一眼颜清道:“师伯留下来的一对儿贤昆玉啊,刚出来就被你搞成这个样子,你让你三师兄那个保姆跟人家怎么交代?”说着话走向那边的两个娃娃,颜清在后面站着一脸懵逼。 自己师傅有着阴爻那样大的一个儿子就已经够让人诧异的了,现在又说自己那位师伯还有这一双宝贝,倒真的有些说不过去了。 “我说你们两个,大半夜不睡觉跑这来做什么,羽落知道么?”相柳走到两个小儿身边蹲下身子问道,看着被虫子咬的满脸小红包的娃娃不禁好笑。 少卿君泽正浑身不舒服,听了相柳的话也懒得搭理他,只是不停的往自己身上抓,脸上的红包多数被抓破,从里面流出来的浓水让相柳看在眼里一阵担心,回头看了后面的颜清,小子站在那里眉头一挑脑袋一歪,“虫子有毒,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听这话相柳腮帮子跟着一阵抽搐,“拿解药过来啊笨蛋还愣在那里做什么?”颜清两手一摊,“旧的用完了,新的还没出来呢!”相柳只觉得自己一阵肝儿疼,当即招呼那边一人过来,抱起地上的两个小儿跑出了院子,望着最近的医馆直奔而去,知道这次事件非同一般的颜清也逗留不住,跟在后头一路过去。 到了医馆,少卿与君泽已经陷入一阵昏迷,看着是相柳带过来的人,医老儿神宿哪里敢耽搁,立马召人上来帮忙,将两个娃娃放到医床上,扒了衣服抖出藏在里面的虫子,忙着清理被咬伤的皮肤。 相柳站在一边冷冷瞄了那边的颜清,小子跟着他瞪了一会儿,最后两手一摊,“你看我做什么,我知道他们是谁啊?”“不知道是谁你就管不好你那些东西,出了多少岔子你还好意思在这里委屈了?!”一想起来以前发生的那些事情相柳气就不打一处来。 颜清在那边翻了个白眼,“那两个臭小子被围了那么久都没召上,他们一碰就给咬了,血甜怪我喽?!”一听这话相柳立在当地瞅着那边的人一脸绿豆眼,咬牙恨恨道:“早晚我把你那破摊子给掀了!”一听这话颜清跟着冷冷看了他,“你敢!”正当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较劲的时候,发现少卿君泽不见一路寻过来的羽落便一头撞了进来,看着躺在床上的两个小儿模样,一时间懊恼的不成样子,转头看了一旁的颜清少见的皱起了眉头,“你到底是怎么搞得嘛老四,两个小孩子你也下得了这么重的手?”对于这个话题颜清不想再解释,只是翻了个白眼靠在门外揣着裤口袋站了,不愿再看屋里一眼,单单望着拥在角落里的那一白一黑两个小胖娃娃思索着什么。 被虫子咬了一通,君泽的身体本来就比较弱,受了刺激之后鼻血又止不住的流,神宿绞尽脑汁的想着办法给他止血。 看着小儿那一幕羽落可算是疼到了心里,在一旁急的直转圈,“得得得,这次让我怎么交代?师伯要是回来了还不得扒了我的皮?”看他那个样子相柳拍了拍他肩膀,“行行行行行了,不过流点儿血嘛,至于你急成这个样子,那师伯要为这个就扒了你的皮,那你也忒不值钱了!”说完话摆摆手走出屋子,瞄了一眼那边的颜清,“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我得好好去过问过问那两个臭小子的事情。”打了个手势,站在外面的几个人便跟着一路走出了大门。 此时此刻,阔落与洛书已经被人关进了小黑屋,四处摸索了一遍也不得出路的小子最后终于老实了下来,摆弄着手里的盒子,看着一旁依旧虚弱要死的洛书一阵迷茫…… 第79章 “说,你之前到底做了什么,要跟那么多人结仇拉冤的?”阔落瞄了靠在那里的小子冷脸问道。 洛书半瞌着眉目嚼了嚼嘴巴,自顾自好笑了一回,看着他那副样子阔落心中来气,“你还笑,刚才差点儿死人家手里,你还笑得出来?”洛书长长的输了口气,费劲正了正自己的身子坐的更舒服些,拿过阔落手里的盒子打开,看着里面的那根发簪顿了许时,方才开了口,“你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么?”一听这话阔落当即踹了他一脚,“少废话,要说就说不说拉倒,我稀罕你呢!”洛书倒抽一口凉气揉了揉被踢痛的地方,砸着嘴道:“这就是阴阳门那个小子一直追着我要的东西。”阔落眉头一皱,“你不是说你没拿人家的么?”洛书挑了挑眉毛,“说什么你还信什么了,那么天真?”阔落强压着一口闷气虚了一声,“你拿阴阳门的东西又怎么会到了那个人手里?”洛书叹了口气,“我自己送过去的。”一句话出来让阔落满脑袋黑线,“你傻逼啊?”洛书眯着眼瞅了一眼旁边的小子,“你才傻逼,你全家都傻逼。”阔落扭过脑袋不愿再看那边人一眼,心中纳闷自己今晚上跟一个疯子出来折腾个屁啊! 洛书不管阔落怎么反应,只是坐在那里仔细打量着手里的东西,“你不知道情况,自然不会理解原由,这根簪子可不仅仅是看起来这么简单,这东西本是传道仙人当年在东国山崖间捡取的一根鸟骨化石玉制成,你道那鸟是什么鸟?是万年来守护天涯的神鸟,转生的时候留下唯一一根鸟骨,乃是万年难得的仙材,得了它的人非富即贵,当然,我不在乎这些,我想要的不过是一季修为罢了。”阔落扭头看了一眼那边自言自语的小子,“这么宝贝的东西你是怎么拿到手的?”洛书道:“都说了是从阴阳门里拿过来的喽,那传道仙人本是道门的先辈,但手里的东西不知怎么就到了阴阳门,两年前跟师兄去他们那里观景,看着好看,想着价值所在,就顺手拿了,却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东西对于他们来讲竟然那么贵重,值得那白毛小子一直追着我不放!”洛书自顾自讲着又自顾自笑了一声,“不过正因如此,可见这宝贝果然是宝贝,我废了那么大工夫拿过来,也不枉那一场心思了。”听了他的话阔落在一旁好笑,“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还被人家发现,你就不怕坏了你们门派的名声?”洛书笑了一声,“见不得人?如何见不得人?那阴阳门中的东西有多少是他们自己的,我拿的这根簪子,你当真以为我是自己起了心思拿来的?”阔落皱着眉头瞪了他一眼,“你刚才不是自己说自己看着好看就拿了么,现在又扯什么蛋?!”洛书摆摆手不以为然,“不然不然,不过是与人的一个契约,合作罢了。”阔落道:“与人的契约?就是刚才使唤虫子的那个?”洛书点了点头,“好好地一个东西,你道以为那传道仙人为何偏偏打造了一根簪子出来?”阔落不说话,洛书继续道:“本来是送与友人的礼物,传来传去就成了宝贝,这其中的原由谁说的清楚。刚才你也见那人生的一副女儿相,配上这样的东西当然更为灵动,不过,在百余多年前,那传道仙人的友人可又是另外一个人物。”“你要说的不会是那个唱戏的?”有些找到路线的阔落疑问道。 洛书看了他一眼,笑道:“不然不然,是他的师傅。”“师傅?!”阔落一声诧异,脑子里瞬间撞入一个白胡子老头儿,“难道他们道门的人大多数都是生的那个样子?”洛书看着眼前人一阵头疼,“不是道门的师傅,而是传教戏子的师傅,也就是前两天回来的那个元微玄宫的夫人,署名情伊的,可是当时名震各门各派的一代优伶!”听了这解释阔落依旧茫然,“元微玄宫不是那人的师兄么,他的夫人怎么又成了那人的师傅了?”洛书摇摇头道:“情伊阁的师徒之份与道门无干,听说当年元微玄宫将元易灵嬍领进道门的时候,还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儿,先是拜了那太初老祖为师,后来跟着去卿伊阁的时候又被情伊看中,便收为了唯一的弟子,所以元微玄宫在道门是元易灵嬍的师兄,在卿伊阁也就是他的师丈,尸九那场祸乱之后,情伊损命,他也就成了卿伊阁的当家人,一边也是道门的二当家,至今如此。”听着这些话阔落诧异,“你怎么知道那么多?”洛书瞅了他一眼,“平日里你不看看书听听戏什么的么,这些可都是被人写成本子的东西,你不知道?”阔落不说话,他从小熟读的本子与唱词当然清楚地很,这些东西早就成为了儿时的记忆,此时此刻问一句不过是好奇罢了,不过有一点让他实为震惊的是,那天晚上在自家门城中的男人,竟然真是传说中的那位人物…… 洛书说了些许有些力竭,摆摆手道:“得,说的远了。”阔落白了他一眼,“你也知道!”洛书轻笑一声,“不过也不是没有关系,说那情伊损命之后,所属的一些配饰就让元易灵嬍留了下来,而那个时候,传道仙人也因为那场祸乱殒命,本是他打磨出来的簪子不知为何就到了阴阳门人的手里,前两年我与师兄来到道门,与颜清有过一面之缘,说来也是渊源,一来二去就跟他定下了我帮他拿到那根簪子,他就助我修为的契约,为了以防我将此事透露出去,作为条件便在我体内下了蛊,可后来东西我是给他带过去了,家伙却迟迟未回应我的要求,废了那么大功夫,你想我心里怎么平坦,当然要讨回一个公道!”阔落瞄着身边人一阵鄙视,“一个大男人要一个女人的东西,为的什么?”一听这话洛书很是猥琐的笑了起来,啃着自己的手指头发腻道:“你问我我问谁去,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说不定那人不满老天给他的本性,暗地里扮美人儿呢……”被阔落又狠狠鄙视了一回,洛书方才回归正轨严词道:“都说他是巫蛊术的持有者了,要一个逝者的遗物,当然有所图谋,至于到底想做什么我哪里知道,不过现如今看着这东西成了这个模样,想必是那人在它身上废了不少的功夫。”洛书看着手里的乌漆的簪子微微皱眉,口中悠悠念叨,“当初可是玲珑剔透的美玉,配上那样的一个姑娘,绝对是天仙一般的人物,与那元微玄宫配成一对儿,可真是天造地设的鸳鸯!”说着话又好笑一声,“怪不得传道老头儿要看他不顺眼了,只可惜,红颜早逝啊……”阔落看着一脸怅然的洛书心中一阵涟漪,当年的事他虽然不知其详,但多少也听过一些,传道老儿与那情伊本是父辈自幼定下的娃娃亲,可后来又来了个元微玄宫,本来属于他的红颜姻缘就被那人给抢了去,传道老头儿自然不愿意,听说当年为了这事儿他跟那个男人较劲一直较了几十年,不过后来眼见得人家喜结连理,还是放手了,说来也是一场悲剧…… 第80章 只说阔落与洛书蹲在墙根一场阔谈,就见着外面微微有灯光传来,不过一会儿,那边的门便被人打开,就见着相柳带着几个人挑着灯走了进来。 看着地上的两个小子,本就没什么耐性的相柳可算是心累到了心坎里,只望那边的椅子上坐了,半瞌着眉目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叩击着桌面,哈切连天,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看得那边的阔落心中寒然。 “说,你们到底是什么打算?”许时,相柳方才开口问了一句,也不知道是问谁的。 阔落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洛书,小子翻着两只眼望着那边人,“没什么打算,不过是你那师弟不讲信用而已,我只是为了维护自己应有的权益,现在你倒是跟他一家子,来欺负我们!”听了这话相柳好笑一声,“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儿,你犯我门规已不是一次两次,我对你一忍再忍,在外面这么任性,那韩子非可知你这位小师弟有多猖狂么?”洛书望着相柳依旧不卑不亢,“我的作为与他无干,你也休在这里威胁与我,识相的马上把我们放了,不然,你们暗地里的勾当我全给抖落出去!”“勾当?”相柳反问一声,“你觉得我道门有何见不得人的勾当,先与我说来听听!”洛书冷笑一声,“你当真要让我说?”相柳提起嘴角笑了一个,“说。”洛书眉头一压,“身为十一大联盟门派之首,见附国有难不助冷眼旁观,自私自利见利忘义,属下居高临位取人钱财妄害人命,暗地勾连杀手风杀各门高管奸害人才,弟子各思居心钳谋利害,不枉名望在其他门派中做着偷摸鸡狗之举,除此之外多多等等,任何一条传出去对于你们来说,恐怕都是败坏名声甚至威胁到居位的威胁,你不会不明白?”洛书望着那边的相柳一阵斥说,听得一旁的阔落对他更进一层的愕然,前些时候只道这小子四处奔波世面见得不少,却也从来没料想过他竟然还知道这么多不为人知的东西,自己与之比起来,简直就是天上地下之分,一时间不禁汗颜。 望着那边激扬愤慨的小人儿,相柳呆了许久方才挑了挑眉头,咳了一声正了正身子,“你都是从哪听来的途说,妄做言论,要知道下场很惨的!”洛书冷笑一声,“你这是在威胁我么?”相柳跟着一声笑意,“不敢不敢,您这样的大人物想来我就是要威胁也威胁不了,不过,有些事情你似乎只是看到了冰山一角,不能妄下论断啊。”洛书撑着身子强强站起来,望着那边的人嘴角咧出一丝狞笑,“怎么,你是怕了?”一听这话相柳便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听得那边的阔落一阵鸡皮疙瘩,伸手扯了扯洛书的袖子,洛书低头瞪了他一眼,“说的就是你们墨门,那幽冥古刹被人拿走,地底结界被毁,用不了多少时候,你那老爹墨邱离与其他众人都会付之一灭,到时候你可就是丧家之犬无门之徒,这道门明明知道这一点,却还在僵持不肯援助,什么狗屁联盟大会,不过是当年几位老祖宗为了稳定尸九祸乱留下的疮痍而发出的一道言辞之令罢了,这么多年都过去了,现在还有什么意义?十一大联盟说来好听,还不是各思其利,却打着世界和平的幌子,你骗我我骗你,上演着一出闹剧,有意思么?”少年亢奋的言语将阔落震得一惊,站起身盯了小子,“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幽冥古刹?什么结界? ”洛书看着眼前人实在可笑,“妄你还是墨门的少爷,竟然对自家的事情一点不了解,哈哈,你那老爹要是知道,要被你这个儿子气死了?”阔落定在原地动也难动,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人家对自己的嘲讽,那边的相柳看着有些亢奋过头的洛书嚼了几下嘴巴,终于站起身缓缓走向这边。 “小子,你对人生似乎很悲观啊!”相柳走到洛书身边幽幽了一句。 没明白他什么意思的洛书翻眼瞅着他不言语,相柳底下头看了他,“人生不过一场戏,是精彩还是冷场关键看自己如何演绎,如果你情愿当个旁观者,无聊的后事你自然要自己担当,台上演绎的是喜剧还是悲剧,那不过是你自己的看法罢了,小小年纪的你既然知道这么多秘藏的政事,也充分说明了你能力多强,不过,我还是劝你去找个资深的心理医生,好好给你讲讲正确的人生观。对于你刚才所说的那些所谓的见不得人的勾当,我也大可以在此给你说白了,无论各门各派对于各种事情作出的决议如何,绝非道门一派说的算数,所谓各思其利,正是一个门派立足于这个社会首先要维护的基本原则,我问你,身为法门弟子,在利益方面,你会首先考虑偏向我们道门么?!”向来说话懒散的相柳说出这些话来不禁也加重了语气,将洛书怼的贴在墙上毫无反驳之力,看小儿那个模样相柳直起身子又是微微一笑,“墨门私藏幽冥古刹乃是违背联盟誓言的大罪,造成的严重后果可不仅仅是对于道门而言,如果幽冥十八届里面的尸九冲破封印而出,到时候你料想其他门派能够逃脱一劫么?莫说是墨门,怕是连你也成了丧家之犬,甚至性命都不保!对于墨门的抉择并非道门一厢情愿,而是要关乎整个门派体系的大事,牵一发动全身,想要保住一座城,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相柳说着话转身回去坐着,继而又道:“暗地勾连杀手风杀各门高管奸害人才,都是各位长尊一致通过的决议表册,你口中那些所谓的高管人才,不过是谋权篡位中饱私囊残害无辜的霍乱分子,一日不除便祸害百姓一天,留有何用?暗地取人钱财妄害人命的事每个门派都有,当然是法所不容的,对于这种事情我们也在进着最大的努力裁决,但人性使然,想要断绝是万万不能的,莫说我道门如此,就是以法着世的法门,想必也少不了这样的事情?还有你所说的弟子各思居心钳谋利害不枉名望在其他门派中做着偷摸鸡狗之举的情况,就不用我多言了?如同你一样,不过是为了自己想要的使了一些小心思罢了,不过你要比他们更胆大一些,起码,你是我唯一抓到并且不止一次做着偷鸡摸狗的勾当的人!”日里总是一副心不在焉懒懒散散德行的人忽而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让站在一旁的随从都大开了眼界,而一向尖牙利嘴的洛书在这一场口水战中明显落了下风,而且还是毫无还口之力的下风,站在当地望着那边的人无言无语,干愣着一双眼发怔,让一旁的阔落看着满心愁云…… 第81章 “小儿毕竟是小儿,看事情总是不够全面,有时候张扬并非坏事,但决不可是张狂,你凭着自己一点皮毛之见就敢大放狂言,如若碰到杀人不眨眼的,你这样的怕就是有十个也被杀得一个不留了!”相柳眯着眼望着那边的洛书微微冷笑。 “那他所说的墨门之事可是属实?”不等洛书反应,阔落先一步问了一句。 相柳看了他一眼,“是又如何?”阔落心中一颤,脸色登时变得苍白起来,无论如何,自己对这件事情毫不知情,定是自己那位大哥隐瞒了自己,但为的什么,结界,是地底支撑城池的结界么…… 看着面色惨白的小子,相柳不禁好笑,“墨门乃是大派之家,为了一件冥器断送城池,你以为你那老爹会甘心,道门等派眼观着当真不管不问?”“可你刚才分明说墨门犯了大罪!”阔落冲着那边的人恨了一声。 相柳无奈的掩面好笑,“纵然是大罪,又关乎百姓何干,吾等非昏庸之人,自然明晓那墨邱离的心思,罪归罪,自依法该论处,又怎么肯能用这种方法低过?几位圣贤长尊会看着墨门葬送不问么?”听了这话阔落心中开阔一片天地,“你的意思……是你们肯帮我们了?”相柳长长输出一口气,略显疲惫之色,“奇了怪了,本是你们小儿作祟,我与你们论处这些做什么?”说着摆摆手,“罢罢罢,明日我只叫那墨青冥与韩子非前来领人,到时候我再与他们好好说道说道!”说着话起身就要走,怔愣许时的洛书忽然回过神来,当即叫了一声,“等一下!”“还有什么事?”回过头的相柳明显已经不耐烦,看着那边多事的小子恨不能上去踹一脚。 洛书瞅着那边的人不由得露出一丝黯然之色,“不能把我的事告诉那个人!”一听这话相柳好笑一回,“那是为何?”洛书微微有些气喘,并不开口回话,那边的相柳看着他的模样又笑一声,“哦,我倒是忘了你是法门的弟子,知法犯法,罪加一等,韩子非乃是尊法严酷之人,对于你的罪过他会如何惩罚,你倒也是清楚的很嘛!”两句话说中小儿的心思,阔落在一旁看着面露唯恐之色的洛书,明显感觉到他的手在打颤,虽然不知道那个韩子非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但与此洛书对他的惧怕程度,想必也是个不容人犯上的角色,不禁心中一阵怅然,果然是一物降一物,纵然这洛书如何厉害,还是有他害怕的人。 看小儿不说话,相柳是觉得吓唬的够了,便转了身面对了他,“可知错?”洛书看着地面捏着拳头处了许时,明显是心中自挣扎,像他这样一个高傲惯了的清风少年,在此要让他承认罪过当然是件不易之事,看得一旁的阔落不由一阵揪心。 “错……错了。”许久,少年终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早已涨的满脸通红。 那边的相柳也不再为难,轻笑一声,转头又看了阔落,“那你呢?”回过神来的阔落方才明白自己也是这次事件中的角色,晃了一会儿不得不也跟着嘟囔了一声,“错……错了……”“好。”相柳正了正眼颜色,“大家都是男人,一言既出君子之语,虽不为外人知但也立法于心,以后你们要是再犯我门上,就别怪我对你们手下不留情面,走!”说着话相柳侧身让开一条路,可洛书却迟迟未动身,阔落看着他不解,刚要问个为什么,小子突然冲着那边的相柳叫了一起来,“我不服!”“哦?”相柳脸色骤然一变,“你不服什么?”洛书上前一步怒目圆睁,“我不管其他什么事情,但这次确实是你那师弟欺我太甚,说好的事情最后反悔,倒叫我替他背黑锅,到头来又被你捉来审查,凭什么?”说着话将手里的东西一把摔在地上,乌漆的簪子直滚到相柳脚下,“好好地东西,愣是被他搞成了这个样子,你让我怎么跟阴阳门的人交代,他们现在可是处处追着我索命呢!”洛书一时有些失态,相柳看着向来傲然现如今却这副小儿模样的人不禁好笑一回,弯腰捡起地上的东西擦了擦上面的灰尘,“本就是这样的东西,你还想它是个什么样子?”一句话问出口将洛书击的摸不着头脑,“你什么意思?”“什么意思?”相柳好笑的反问一句,“你拿错东西了小子,正货在我那放着呢,这不过是我无聊时仿造的一个罢了,你还真当真啊?!”洛书,“……”阔落,“……”一场狗血剧似乎就此落幕,回去的路上洛书一句话没有,阔落看着颇为萎靡的小子也不想开口,只是一路忙不迭的跑回驿馆,刚进大门,就见着霍囹尊清颖毕沅鲁羡秋肃几个人蹲在墙头愣愣的将他望着,冷不丁唬了一跳,“你们在这里做什么?”霍囹尊几个人不说话,鲁羡在最边上挑了眉头冷言道:“老大,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跟着他出去都不叫我们一声,是觉得我们会拖累你么?”一听这话就知道是个误会,阔落不愿在这个时候多解释,只是撂下一句“你们想多了”便转身望着那边的阁楼跑了过去。 一口气上了三楼,推开青冥住的房间,阔落一直冲到床边上,借着从窗外透进来的微弱灯光将自己这位大哥看了。 被喘气声扰醒的青冥睁开眼看了站在自己床边的影子,不用问也知道是谁,一时间奇怪,坐起身问道:“怎么了,急成这个样子?”阔落道:“你跟我说实话,墨门城到底怎么回事?”这时候被小儿上楼梯的急促声响吵醒的齐桓从外面提着灯走进来,有了亮光青冥方才看清自己这个弟弟早已是满头大汗,身上脏乱不堪,一看就知道是在外面折腾了一通。 “你去哪了搞成这个样子?”青冥说着话伸手就要去摸阔落手上的伤口。 小儿一把打开,颜色依旧冰冷,“这个不用你管,你只告诉我墨门城到底怎么回事,那幽冥古刹被拿走到底意味着什么,什么地底结界,什么付之一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听了小儿一通乱讲,青冥不禁好笑,伸手在他脑袋上抹了一下道:“从哪听来的胡话,不会是做恶梦了?”看着自己这位一直以来无比“慈祥和蔼”的大哥,阔落心中一时间莫名的一阵酸楚,扑在青冥身上泪眼婆娑,“你跟我说实话,爹爹他是不是要死了,你是不是也要死了,大家是不是都要死了……”说着说着竟哽咽起来。 看着这个反常的小子,青冥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那边的齐桓,那边人摇头一副无奈状,转头又往窗外楼下看了一眼,正与望这边望着的洛书对上了眼,看着小子那个德行,似乎也有些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便回头与青冥使了个眼色,自己先转身下楼去了。 心中虽然清楚这些事情的原由,但青冥知道对于眼前这个小儿来说,本不该是他要承担的事情。 抱着阔落将自己的身子躺好,青冥忍着胸口一丝疼痛笑了笑,抚着小儿凹凸的肩胛骨口中念叨,“灵官,今年过了九月,就十三岁了?”阔落,“……” 第82章 “九月二十七,我记得那个晚上,正下着雨呢。”青冥回忆起十三年前的那个雨夜一时有些怅然起来。 阔落被搞得莫名其妙,“我问的不是这个……”青冥不管他,躺在那里抱着自己的这个小弟似乎很惬意,“一道闪电就把你给劈出来了,从父亲手里接过你的时候,当时我还奇怪这小娃娃怎么长的这么丑……”被嫌弃了一回的阔落抬头看着眼前人一脸黑线,青冥瞧着他那个模样好笑,“就是这个表情,你第一眼看我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我当时还想,咱俩是哪辈子结的仇啊,要你用这个眼神瞧我!可后来呢,娃娃越长越开了,也就越来越俊俏了,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抱你躺在楼顶看星星?”阔落栽下去脑袋无语,“我要说的不是这个……”青冥将他的脸埋进自己的胸膛,望着上面道:“一转眼就是十多年过去了,你也长大了,我也老了,你也不让我抱了,也不愿再缠着我讲故事了,有些事情呢,就这么绕过去了,十三岁……十三岁…… ”青冥口中念叨着这个三个字幽幽有些茫然,“十三岁的时候,我又在做些什么……”脑海中闪过一幕幕稀奇古怪的画面,黑暗潮湿的地窟,大雨中的残垣断壁,粗如手臂的铁索,冰冷寒骨的雨水,电闪雷鸣的夜空,还有散落在血水中的尸体,阴森恐怖的水潭,还有,还有父亲对于自己那张似乎永远不会变的,冰冷的,面孔…… 青冥一只手轻轻抚着阔落的脊背许时没有开口,觉得有些不自然的阔落再次抬头看了他一眼,这人方才回过神来,看着自己的弟弟嫣然一笑,一只手抚在他脑袋上道:“十三岁的时候,我好像要比你忙很多啊!”阔落依旧愁眉不展,“我不要说这个,我要问的是你们为什么什么事都瞒着我……”青冥道:“因为你还没长大啊。”阔落道:“可你明明说你在我这个时候就已经帮着父亲做事了!”青冥轻笑一声,“谁让你是我弟弟呢,如果你是生在我前面,我也是你这个模样了。”阔落挣开青冥的手直起身子,“他们说我们墨门犯了大罪,是要被灭门的!”青冥歪了脑袋躺的更舒服些,“谁说的?”阔落道:“你别管谁说的,你只说是不是真的?”青冥默然不语,只是将眼前人悠悠望着,提着嘴角满眼宠溺之色。 阔落抬手蹭了眼里的酸水,从床上爬下去站住脚,“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也别以为你自己比我强了多少,什么事都不告诉我,你当我什么养,猪啊?”青冥看着一脸不满的小儿好笑不止,侧了身子笑道:“是只猪倒也好,整天吃好睡好就好,省的我再操其他的闲心!”“你……”阔落被气的一句话上不来,张手就要去打床上的人,被青冥一把捉住手腕拉了过去,锁着脖子笑道:“听他们胡说一通,有什么大事自有父亲与我担着,就算我不济,还有齐桓等重师兄师姐,又哪里要你一个小娃娃来操这份闲心,老老实实带好你那几个小弟就行了,别再给我添乱,前些日子的帐还没跟你算呢!”说完话将小儿推出去,“回去洗个澡睡觉,大半夜吵的人不得安宁。”说着话复躺好身子,“去,我累了……”阔落站在床边看着上面的人呆了许久,直到那人微微响起睡息声,方才知道他定是不会再跟自己多言了,不得不转身出来,看见站在门外的齐桓,二话没说就被那人给拉到了自己的房里。 “你又跟那人去哪里闹了,折腾成这个样子?”齐桓对于阔落的态度不会像青冥那样一直惯着,身为墨门大弟子的他也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对于这个小子恭维一通,该夸的地方夸,该批的地方他自然也不会心软。 齐桓所指的那个人自然是洛书,阔落心中明白,但也不愿再多说之前发生的事,只是别了脑袋道: “没闹!”“没闹?”齐桓反问一声,“那你刚才在屋里跟少主又说些什么?”阔落抬头瞄了他一眼,“你不是都听见了么,又来问我做什么?”齐桓盯着这小人儿挑眉,“你知道少主都经历过什么你就敢跟他胡说一通,还比你强多少,比你强到天边去了都,你十三岁在这里衣食无忧被众人捧在手里,你知道少主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都做了什么?”“那你告诉我他都做了什么,你说啊!”阔落终于冲眼前这个人发了脾气。 小人儿的话倒将齐桓冲的没了言语,他自然清楚自己伴随长大的少主曾经都受过什么苦,但在眼前这个小儿面前却只字难开口,无论经历过什么,就算对他说了又如何? 一个时代一个环境,就算是兄弟,每个人的命运也不会相同,甚至是截然相反,或许这是一种不公平,但话说回来,又岂不是那个人自己的选择…… 看着眼前人,齐桓叹了口气站起身子,看他的模样就知道不想再将话说下去,对于这种情况阔落早已心烦,转身就走,“不说算了,我也不想知道……”望着离开小儿的背影,齐桓忽觉得心中一阵酸涩,不知道是为他还是为躺在那个房间里的人,再过多少年,留在身边的人又会是谁谁能知道,过眼烟云万事成灰,世态炎凉近黄昏…… 漆黑的屋中,洛书躺在床上寂静无声,望着黑幽幽的上方心中一团闷气久久驱散不开,似乎是历经了有生以来最为灰暗的夜晚,本以为强大的自尊心在这个晚上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仅仅是那个人的几句话,为何就让自己这么在意了呢。 同是漆黑的屋中,阔落蜷缩在床上也是死寂一片,脑子里混乱一团,麻麻理不清头绪,本以为自己了如指掌的墨门,却原来是个将自己隐瞒了那么多的地方,自己的父亲,自己的大哥,自己的师傅,还有那些众云弟子,好像都在瞒着自己什么,瞒着那些有必要没必要告知自己的事情,可为什么又要瞒着自己呢…… 道门不远的医馆内,少卿与君泽依旧沉睡未醒,羽落正守在病床边上愁眉不展。 站在那边的颜清看着他那个模样闹心,“不过是被虫子咬了几口,又不是什么伤及性命的大事,也值得你这般模样?”羽落抬头看了那边人一眼,“你还在那里说风凉话,感情交付给的不是你啊,好好的两个娃娃到你那里就成了现如今的样子,你还不伤及性命,非得等到出人命了你才知道后果严重啊,要真是那样,你我的性命都保不住!”那边的颜清听了这话冷虚一声,“得得得,是我的不对行了,都到了这时候了,你先歇着我来看着就是了。”羽落白了那人一眼不予理睬,转头看了依旧挤在那边还没敢回归灵元的两个胖娃娃,委屈的小脸儿倒是将人逗得一时好笑…… (看到此章的朋友,如果觉得写得还行,就麻烦帮忙推荐一下,每天上课还要码字,确实蛮辛苦的,谢谢,拜托了。) 第83章 伸出手,羽落招呼那边的黑白二奎近前来。 两个灵元虽然还未成年,但对于人情这方面倒也明白,不然也不会在那边站了那么久就是没敢回到他们两个小主子身上去。 见着羽落招呼自己,黑白二奎算是得了照应,嗒着胖乎乎的身子蹦跶过去,被羽落抬手摸了摸脑袋笑道:“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话一出口白奎就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唾沫,黑奎望着羽落两只大眼也是灵灵泛光,不用说折腾了那一阵两个小家伙的肚子早已经饿了,羽落便要起身给他们找吃的。 那边的颜清看着这边的情况当即摆了摆手,“你歇着,我去就行了。”说着话转身离开,望着医馆的后厨走了过去。 羽落闲来无事便逗着黑白二奎玩儿,一会儿不见的功夫,两个家伙倒又长了本事,卟噜卟噜吐着一撮撮火苗和一股股清流将人逗得不笑都难。 当颜清端着两盘清蒸鱼过来的时候黑白二奎更是兴奋地跳了起来,将神宿逗得都呵呵止不住的笑,正当他们在屋中热闹之际,外面晴朗的夜空却骤然大变,凭白劈了一道闪电出来,将一片天下照的惨白刺眼,接踵而至的轰轰雷声更是将正在吃东西的黑白二奎惊得一阵颤栗,反应过来之后却又直奔出门外,外面早已是大雨瓢泼。 羽落和颜清追着跑出来,望着雨中的两个身影正要上去阻拦,黑白二奎却似乎是得了什么召唤似得再等不了时候,转身在半空打了个圈身体便增大了数倍,望着远方直奔而去,转眼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留下羽落与颜清一脸懵逼。 “难道是师伯与师叔那边出了状况?”回过神来的羽落口中念叨了一声。 颜清斜眼瞄了一眼自己的三师兄,“他们不是那俩小孩儿的护法灵元么,怎么还归师伯指使,那么点儿大能派的上用场么?”羽落没说话,只是望着一时间布满阴云的夜空紧皱了眉头,东方亮起一丝微白,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那边应该正上演着一出风云煞变得战斗。 千里之外的雪域冰谷内,赫连玄卿与元易灵嬍正被数十个黑袍人重重围攻,掌风激起的层层雪浪铺天盖地,绞绕着漫天的鹅毛大雪在雪谷之中旋成一股强劲的龙风,直将人冲的连连后退站不住脚。 在这种冰天雪地中本就没有精气神的元易灵嬍在这些人的围攻下自然有些吃不消,虽然赫连玄卿一直挡在他的面前,但最终还是没能够躲过那边当头人袭来的一掌,直击中胸口,当即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子撞在后面的雪壁上诺诺站不住脚。 如果前面一伙人是蛟人所扮,那此时此刻眼前的这些近乎于妖魔的家伙可真是强到天外去了,想必也是深知元易灵嬍的软肋,不然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 赫连玄卿将背上的古琴放下,挡在元易灵嬍前面张手扣势,丹田运气,口中默念法咒,借着背后幽冥古刹散发出来的阴气在手中运出一道阴阳法来,正在这个时候,被召唤而来的黑白二奎撞进法印之内,和合成阴阳二眼,赫连玄卿再一发力,便裹着一团水火麒麟尾直奔那边的一群人而去。 只听一阵轰天堕地的隆鸣,寒风卷着大雪夹杂着被打成渣滓的冰凌在那边席卷成一片海天云烟,而站在其中的黑袍人也被震得粉身碎骨,不过却还是单单绕过了一人。 黑白二奎转身回归元灵,分立在赫连玄卿两旁静而待发,两双眼眸已成血红之色,一改往日柔嘟模样,让人越看越发唯恐起来。 望着从雪烟冰雾中走出来的人,赫连玄卿微微皱了眉头,沉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黑袍罩身的男子停下脚步,身后一片血腥云烟倒正巧与他做了个背景,眼前的一幕让赫连玄卿不由得心中一丝隆动,不知为何,忽觉得那人的身影有些眼熟起来。 黑袍人默然不语,赫连玄卿与之对站一时,闻听身后元易灵嬍止不住的咳嗽声方才转头看了那人一眼,却早已是满面苍白毫无一丝血色,当下心中一惊,哪曾料想过他的病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为何不早告诉我?”赫连玄卿对于自己这个师弟有些不满。 元易灵嬍将涌到喉咙里的液体吞回肚子,白了那人一眼,“用不着你可怜……”说话之际就看着那边的人双手已经扣出了攻击之式,眼见得一道刺眼的法印直冲而来,而眼前人却还扭着脑袋将自己看着,元易灵嬍心中不禁骂了一声,嘴上却已经来不及说话,只能强身冲上前去,将赫连玄卿一把扯过,只身硬生生接住了那边人冲过来的一掌,却又哪里能够抵挡的住,当时就被法印击中了脏骨,身体被冲翻在地,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口中涌出,止也止不住。 望得那边人重情重义,这边人掩在黑袍之下的嘴角勾起一丝狞笑,不待那边人喘气,张手便又是一道法印打了过去,赫连玄卿一时顾不得元易灵嬍,只将黑白二奎付之与身上,了了暖着身子,自己迎头接住那边冲过来的掌风,在周身划了一道圆弧,借着太极之力复又给那人还了回去,也不再等歇气,随后架起法印便纵身跟了过去。 近距离交手,一招一式都实实在在的打在身上,赫连玄卿也已经知晓自己的这个对手绝非一般人物,没有上百年的修为,怎么可能会跟自己僵持那么久,看来,应该是个故人才是…… 一击扣在正胸口,黑袍人被赫连玄卿抵着身子狠狠撞在身后的雪壁之上,扑簌簌从上面震下来一堆雪沫子,挡了人眼睛,就在这一眨眼的功夫,赫连玄卿已经被反击,黑袍人一掌直冲他天灵盖,如若不是反应够快,这次非得殒命不可,不过却还是被打在了肩膀之上。 赫连玄卿捂着脱臼的胳膊暂退一步,暗里发力将胳膊复装回去,刺入神经的疼痛不禁让他一时间恼怒,望着那边的人发了狠,再不顾及什么,张开身子拉开架势在右手上重重裹了琉璃焰火直奔而去。 一掌狠狠拍在黑袍人当头,闪电般的速度就是躲也难躲过,那人便被打的直直跪了下去,被赫连玄卿推着往后直在地上拉出一道深深地雪沟,残留着点点血迹。 身体狠狠撞在后面的一块岩石上,被撞开的积雪漫天纷飞一时,卷着大风将扣在脑袋上的袍子微微吹开了一个角,露出满是伤疤的下颚来。 看着眼前人赫连玄卿不禁神色一紧,却又实在难以猜出到底是哪个故人能与自己有着如此深仇大恨,直将自己往黄泉路上逼。 就在他怔在当地不解的时候,黑袍人终于开了口,“赫连,几年未见,功夫见长啊……” 第84章 沙哑沉闷的声音,冰冷刺骨的语气,还有,那个似乎很是耳熟的称呼…… 望着眼前人,赫连玄卿神色由恼怒转为惊愕,不禁松开了紧紧扣着那人的手,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怔在当地一时不知该如何言语。 黑袍人从嘴里咳出一口血水,捂着胸口从地上颤颤巍巍爬将起来,终于肯将一直低着的头颅抬起,一张满是伤疤褶皱的脸便赫然映入赫连玄卿的眸子,近乎于惊悚的面孔,让这个人怔愣许时,脑海中快速的闪过一张张故人的脸,却怎么也跟眼前这个对不上号,不禁一时间怔愣在当地。 看着发愣的赫连玄卿,黑袍人不禁冷笑,却在满是伤疤的脸上显露出满目的狰狞,看着让人尤为恐怖,“你是认不出我了。”沙哑的声音载着一丝的落寞,随后却又笑了一声,“赫连,这么多年,你让我找得好苦啊!”两句话出口,让赫连玄卿有了思考的机会,听着这最后一句话,脑子里忽然炸了一下,口中便不由自主的念叨出了一个名字,“传道……”不错,站在眼前的人正是当年非要在自己与情伊中间横插一脚的小子,因为那个姑娘而一直瞧自己不顺眼处处作对,最后在尸九祸乱中却又因为自己而死的家伙,乃至以后,被后世称之为“传道仙人”的人…… 听赫连玄卿口中念出自己的名字,传道脸上不禁又浮出一丝笑意,让他那张面孔更为狰狞,“你还记得这个名字?”识得故人,赫连玄卿却丝毫没有欣喜的神色,反而一脸愕然,看着眼前人说话都结巴起来,“你… …你怎么会……”传道抹掉自己嘴角的血迹,“是想问我为什么还会活着?”赫连玄卿不说话,早已尘封在脑海深处的一幕幕画面又被重新翻了出来,众生嘶吼残杀的血海漫天,被穿透胸膛又满身灼伤的身体,凄凉不甘的遗言,还有……还有最后刺痛神经的那一眼…… 传道的确是死了,怎么可能还会活生生出现在自己面前? 赫连玄卿无论如何都无法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死而复生,在这个世间真的存在么? “的确不会是死而复生,唯一的解释,就是我没死。”看着对面人满眼矛盾传道念叨了一句。 赫连玄卿依旧不说话,传道退去头上的黑袍,露出依旧琐碎的散发来,倒是让故人看着一丝旧意,“到底怎么回事?”寒风中的传道衣袍被吹得纷然翻飞,在漫天大雪中显得一丝悲壮感,提起嘴角却又笑了一声,“现如今解释还有意义么,赫连,自当年你离开道门开始,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你,你可知我唯一的目的是什么?”赫连玄卿心中一动,似乎是知道这人接下来要说什么,可终归是应答不出话来。 传道低眸看了自己隐在袖中已经干枯的手指,“我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杀了你。”伊人临死时的面容豁然撞进脑海,赫连玄卿被激的浑身一个颤栗,喘息声不禁有些发起颤来,当年的伤疤,在这一刻又被人血淋淋的揭开了…… 传道蹒跚着步伐一步步走向对面人,“当然,有些话,我还是想在你死之前问个明白。”精神有些恍惚起来的赫连玄卿被逼着一步步后退,嘴里始终难以说出一句话来。 传道面色变得有些悲凉,“我把她好好地交给你,你如何就把她折了?”“折了……折……了……”回声一次次撞击着赫连玄卿的神经,让人不由得一阵阵刺痛,而伊人最后那一声“玄卿”的依赖与无助,又将此人的心脏狠狠插上了一刀,鲜血直流…… “你早该去死的,自己的夫人与孩儿都保不住,妄你还有脸苟且这么多年,灵归侍者,你当真以为自己那么高尚伟大么?!”传道言辞越发激烈,直将赫连玄卿逼得退无可退,怔在当地望着他两眼茫然。 而此时此刻,瘫在雪地上的元易灵嬍望着远处的两人早已痛苦不堪,身体上的折损是一方面,更多的却还是心理上的,早已经被刻意抛到脑后的旧事在这个时候被提将起来,不免让人有了无法言喻的感受,而他对于当年的事情,更是有着自己难以告人的言语。 眼见得传道已经拔出了腰间的短刀,虽然听不到他口中说些什么,但单看赫连玄卿的神色元易灵嬍也知晓是让那人奔死的孽言恶语,仗的,不过是他一直以来对那时候的悔恨罢了…… “笨……笨蛋……”元易灵嬍口中强强夺出几个字,却根本无法叫出声来,更别说是起身阻挡那边将要发生的一切,一时间又觉得自己似乎是再次遇上了平生最为无助与无力的时候,不由得闭上了眼。 “杀……杀……杀杀……”看得黑袍人手中的短刀直往赫连玄卿身上刺去,一直护在元易灵嬍身边的黑白二奎口中模糊不清的学着字词飞身直冲而去,凭着自己的道力硬是将那黑袍人直直撞了开去,却又被回身推了一掌,两个小家伙便咕噜噜滚到一边的雪堆里去了,一时间钻也钻不出来。 被狠狠晃了一回的赫连玄卿终于从黑暗的记忆中回过神来,迎着再次冲将过来的传道伸手抓住了狠刺过来的刀刃,看着从手指缝里渗出来的淋淋血水,口中沉沉道:“我还不能死。”被挡住的传道看着眼前人怒了一双眸子,“你凭什么不死?”赫连玄卿抬头看了他,“还有太多事情等着我去做,完成之后,不用你动手,我也会自行了断。”听了这话传道不禁大笑了起来,“你还以为自己是救世主么,这个世界少了你就存在不了,全人类都会灭绝么?!”赫连玄卿望着眼前这个红了眼的人,心中一阵怅然,“并非,我只是想要做完自己应该做的,后事,自会有别人去担当。”说到这里,自家两个小儿的面庞不由得映入脑海,或许,也用不了多久…… 传道并没有因为这些话而感染,一双血红的眸子死死盯住赫连玄卿的脸,“抱歉,等了那么多年,我再也不想等了……”赫连玄卿看着他幽幽轻笑了一声,“那么多年……应该很痛苦?”传道一时诧异,赫连玄卿望着他依旧轻轻笑意,让人看来却有了太多的苦楚,太多的凄凉,“对不住,我失言了。”手上的血水顺着手腕灌进袖筒,染红了一大片衣衫,在这种冰天雪地中很快结成冰凝,被风一吹,飞了漫天,有些灼伤人的视线。 百余年前同样是这样的冰天雪地,年纪不过二十多岁的两个人在雪崖之上立下君子之约,黑衣的人终于在那场情感纠结中放了手,而一身红袍的人在那一天也将迎娶自己自幼钟情的姑娘,两人的立约便是,红衣男子好好待她一生,若有一丝闪失,黑衣男子定会以命相搏,之后便离开了道门城池,再不愿待在那个情殇之地。 那一日,道门城中有了一场无比隆重热闹的婚礼,而之所以选择在冬天,是因为她曾经说过,她喜欢雪…… 第85章 而所有的一切,都在尸九那场祸乱之中风吹湮灭,所有的繁华,所有的红缘,都在一瞬之间化为乌有,当已经怀胎七月的伊人倒在自己怀里的那一刻,赫连玄卿的世界便自此坍塌,一覆清扬,万里灭… … 死,说来容易,做之也不为难,但是,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解决,自己怎么能够去死…… 赫连玄卿抬起眸子望了眼前人,“虽然我不知道这些年里你到底发生过什么,但我也把话放在这里,尸九的事情并没有完全解决,妖魔一日不除,便有一丝机会逃脱困笼再次祸害人间,百余年的时间不过一星一夕,对你我来说虽然已是一生,但在这条长河之中不过也只是一流潺水,对于尸九而言,只不过是让他修缮旧伤的时间罢了,如果我们以为事情就此而了,就是大错特错了!”听了这话传道冷笑一声,“当年东岳大帝同那太初老头儿不是将那妖物埋进十八层地狱了么,怎么,还要留着它冲破封印,而只是派了几个蠢货在那里看守等着受死么?!”赫连玄卿瞌眼有些力乏,“幽冥十八届与十八层地狱何干?那是关押自上古以来危害七界出头祸乱之徒的劫狱,一个修为可震动七界的家伙,是你所说的那般容易就杀死的了的么?当年那妖物夺了多少性命,折腾的翻天覆地你又不是不知,那东岳大帝如果能够将其致死谁又要留他活命?九大阎罗镇压幽冥海底,你以为就只是看守么?”看着赫连玄卿正严起来的神色,传道一时无言相对,两人对站许时,最后赫连玄卿松开握着刀刃的手,“等一切结束,我自会谢罪,只是现在还不行,你若一心要索我性命,会毁了一切的……我不是救世主,我不过是在这场祸乱中担着自己责任的小人物罢了,真正的主角,还要等些时候才能登场……”口中念叨着这些,赫连玄卿转身望着那边的元易灵嬍蹒跚着缓步而去,传道站在后面望着他的背影黯然神失,这么多年来为了一个女人让他一直怀着恼恨之心,而当自己真正面对要寻的对手时,却又是如此的矛盾,自己将她交给她,自己凭的又是什么……,总是自己与那人定下雏儿亲缘,可人家才是自幼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啊,自己不过是一个自愿多情的外人罢了…… 尸九,幽冥十八届,东岳大帝,太初老祖,赫连玄卿……情伊…… 忽然觉得一阵悲哀,传道望着远去的背影不由得苦笑一声,自己的这一生,到底活的什么…… “赫连!”风雪中传道嘶哑着嗓音喊了一声。 赫连玄卿回身看了那人一眼,狰狞着一张面孔的人让他不由得心中又是一阵动然,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资格可怜他。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放过你,不过是世间早晚罢了,总有一日,我会亲手了结你。”传道将手里的短刀慢慢插回腰间,望着那边人满目凶光。 风雪中的赫连玄卿轻笑一回,满目苦涩,“求之不得。”一阵寒风扑面而过,待到人再睁眼看时,那边的黑袍人早已不见了踪影,赫连玄卿握了握粘手的血迹,被切开一道深深沟壑的手掌近乎于麻木,不受控制的发着抖,却也无心照料与它,只是转身望着那边的早已昏迷过去的人走了过去…… 时至后夜,外面依旧狂风骤雨,回归灵元的黑白二奎一头撞进少卿与君泽的体内,刚从雪域冰谷回来的两个家伙浑身冷的跟冰块儿似得,一碰着两个小儿的身体就将其激的一个寒颤,少卿口中哼哼唧唧的就叫了出来。 坐在那边椅子上的羽落本是昏昏欲睡,一听见那边有动静立马醒了过来,忙不迭的跑将过去,只见少卿忸怩着身子好似不自在,望他脖子里瞧得时候就见印在皮肉上的白奎影子缩成一团颤颤发抖,再看那边的君泽,黑奎依然,羽落伸手摸了摸两个小儿脖子里的灵元,当即冰的缩了回来,不禁皱眉,料想他们是从冰天雪地中而来,那师伯定是到了一个危险的地方,只是不知晓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羽落回头喊那边的神宿过来瞧看,老头儿虽是道门有名的老辈医官,可面对眼前两个小儿的状况也有些为难,黑白二奎是他们的护法灵元,附在他们身上也是情有可原,要让他们抽离自己的灵元出来,不是他们的主子有意或者衍生他们的人发令,再或者他们自愿,别人可是无能为力的,自己不过是个医生,对于这种事情怎么在行。 冲羽落摇摇头,神宿无可奈何,羽落转头又将床上的两个小儿看了,依旧昏睡不醒,瞧着黑白二奎的模样又怎么可能自己肯出来,就在为难之际,附在少卿脖子里的白奎忽的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清水鼻涕带着嘴里喷出来的火苗将少卿的头发烤焦了一撮,鼻涕喷了羽落一脸,一时间将站在一旁的神宿逗得哈哈大笑,胡子翘到了天上,自此对于眼前的情况也就罢手,只能静观其变。 话转一头,说这赫连玄卿让黑白二奎送离雪域冰谷,进入到了另一段路程,乃是鸟语花香绿意盎然的一片天地。 待到元易灵嬍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正躺在一片树荫之下,身下一片厚厚的绿草地,不知名的野花开的四处都是,鸟鸣虫叫,云走风动,确实一片惬意祥和之地。 无比熟悉的一幕让元易灵嬍错觉自己还沉浸在一场梦回当年的梦中,尤其是在他扭头看向那边的时候,坐在不远处的背影着实让他有了一种强烈的时光倒流的错觉,自己当年看到他的第一眼,不正是如此么? 坐在篝火前失了大半天神儿的赫连玄卿听见身后的动静方才抽回自己的思绪来,扭头往后看了,正见着那边躺着的人努力的想要坐起来,便立马端了热好的温水起身过去,“先别乱动。”元易灵嬍被摁住肩膀动弹不得,赫连玄卿一只手在他脏骨处探了一时,最后方才输了口气道:“好在没有挫断,不然的话这次你的命可就丢在那里了!”忍着身体的不适,元易灵嬍被扶着坐起来,赫连玄卿将手里的水给了他便在一边的石头上坐下了,幽幽看着眼前人皱着眉头。 元易灵嬍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拂了袖子道:“你老是看着我做什么?”赫连玄卿眉头依旧不展,“实话告诉我,身体一直是这样么?”元易灵嬍有些不耐烦,“说这个做什么?”赫连玄卿盯着他不放,“为何不早说,你要知道你这个样子到这种地方性命尤关的!”元易灵嬍将手里的荷叶放到一边,“性命尤关又如何,我不来你还能让谁来?除了我还有谁能帮你?”赫连玄卿有些气恼,“就算是帮不了我也不会让你来冒险!”元易灵嬍回头瞪了他一眼,“我自己愿意行了,用不着你发慈悲!”说着话扯开身上盖着的衣衫就要从地上爬起来,谁知道脚下站不稳,鞋子一滑又摔了下去。 赫连玄卿,“……” 第86章 “回去。”看着蹲在地上一时间起不来的元易灵嬍赫连玄卿劝了一句。 地上的人看了他一眼媚着一双眸子嘴角挑起一丝冷笑,“你什么意思,怕我连累你?”赫连玄卿顿了许时,最后点头“嗯”了一声,被那边的人拿衫子狠狠砸了一回,自顾自笑将一回,最后又无奈道:“我是怕你……”“自己什么情况我比你清楚,用不着你在这里操闲心,有时间还是多关心关心正事儿,省的到时候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元易灵嬍打断赫连玄卿的话念叨了一声。 看着眼前人,赫连玄卿心中苦笑,瞅着自己手上血迹斑斑的布条黯然一时,随后又笑道:“没想到他还活着。”元易灵嬍瞄了他一眼,“怎么,情敌没死你很高兴啊?”赫连玄卿盯着这个人皱着眉头勾起嘴角,“这么多年,你从未知道他的情况么?”元易灵嬍拂了袖子,“平日里我忙得很呐,哪有功夫去管一个死人的死活。”死人的死活…… 赫连玄卿在心中跟着念道了一声,细想想也是,本已确定死了的人,又有谁会去想他到底是否还活着。 当他坐在那里走神的时候,元易灵嬍已经撑着身子从地上爬了起来,忍着脑袋的一股眩晕望四周瞧了几眼,不禁笑道:“是有多久没来过了,一点都没变。”赫连玄卿抬头跟着看过去,想起当年的那个被自己逗得一会儿哭一会笑的红衣少年不禁又好笑,“是啊,每次路过这里的时候我也会想,什么都没变,如果身边还是那个毛头小子就好了,还能伸手摸两下……”一句话说出口让站在那里的元易灵嬍心中霍了一下,冷眼看着一边笑的猥琐的人满脑袋黑线,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就砸了过去,咬牙恨骂,“你没死真是尸九那老鬼当年最大的遗憾!”说完转身就走。 赫连玄卿坐在那里笑的前俯后仰,最后好不容易站起身,望着已经走出老远的背影喊了一声,“喂,反了,走这边啊!”远处的元易灵嬍身子被风吹得忍不住晃了两晃…… 黎明,大雨渐微,东方亮起一丝鱼肚白。 羽落睁开眼的时候少卿已经在床边上坐了一会儿,一看小儿醒来,慌得这边人立马上前去,“醒了?哪里不舒服?”满脸满身都是红点点的少卿依旧忍不住的拿手去抓脸上的痒痒,双眼无神,只是嘟着嘴念叨,“嘘嘘……”羽落抓住小娃娃的两只手不让他乱抓,“不能挠,要留疤的!”一边将他抱下来牵着往门外走。 站在门口撒尿,少卿迷瞪着两只眼望着阴云的天空失神,羽落在一旁看着他的模样心中不由得担心,被那些怪虫子咬了两口,不会是给咬傻了? 正在这个时候,颜清提着东西从那边大门打着伞进来,看到廊檐下面的两个人轻笑了一声,“这不是醒了么,倒将你折腾的跟死了人似得!”羽落一把将他拉过去,拿下巴指了少卿皱眉道:“你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意思就是小孩子的精神不正常。 颜清蹲下身子将少卿的脸转过来,翻了翻眼皮,瞧了瞧嘴巴最后将目光落在他脖子里的白奎身上,歇了半夜的家伙被自己的小主子暖着早已睡得昏天黑地不省人事,看到这里颜清皱了皱眉头,“还没睡醒?”羽落站在那里一脸绿豆眼。 将嘘嘘完毕的小子领回去,少卿自己爬上床趴到君泽一旁闭上了眼,一只胳膊搭上自己小弟的身子,口中诺诺念叨,“小泽,老爸出事了……”一句话出口当即将站在一旁的羽落与颜清惊了一下,倒不是因为赫连玄卿出了什么事,因为他们早已知道,而是这小子一直睡着又怎么会得知,难不成他跟那人有些心灵相通之意? 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羽落与颜清的目光最终还是落在了少卿脖子里的白奎身上,颜清道:“难道,这个护法跟灵主还有着思维联系?”羽落没做声,伸手摸了摸君泽脖子里的黑奎,小家伙被他蹭着身子拱了拱,想着夜里发生的事羽落不禁问道:“以你所知,这两个应该是什么?”颜清托了下巴思虑一时,最后道:“世间护法自古分为人,兽,魔三界,界中化六狱,六狱为谷,蓐,剣,华,鵺与黜,每狱生扻子十列,六十扻子融六十甲子并成三百六十分子,每一个分子又可生神兽三千七百一十六,再而分化为十二血趔,分别是青,碧,窍,缁,玉,缪,石,乿,盱,阔,罗,睇,又称十二大纲。”羽落眉头微皱,“那你说,这两个属于哪一列?”颜清摇摇头,“哪一列都不属于。”羽落,“……”颜清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看着床上的两个小儿继而又道:“不过,除却这三界六狱十二血趔,还有另外一个说法。”“什么?”羽落两眼死死盯住了那边人。 颜清输了口气,“相传天地初开之际,盘古堕地身体化为世间万物,体中灵气幻化为无数灵媒飘散在空气之中,后来被德高望重人聚集一处,以盘古双目与二仪先天之气各自化成至为尊贵的神明,其一太阳烛照,其二便是太阴幽荧。混沌一炁所化两仪中的至阳之炁与太阳之精共同所化烛照,为宇宙诸天中最强大尊贵的圣兽,与太阴幽荧共同化生四象,阴阳生而分二仪,二仪交而生四象,四象交而生八卦,八卦交而生万物,故二仪生天地之类,四象定天地之体,诞生世间所有神兽,凶兽乃至异兽,凡兽,是天地分列以来位居最为高阁的护法灵元,不过……”“不过什么?”羽落有些急不可耐。 颜清叹了口气,“不过早在百万年前,这两位尊神已经归位太虚之境,在我们这个俗世之中想要看到他们,也只能在一些老旧的本子上翻到只言片语罢了,也就是说,在这里,他们根本不存在。”“那你在这里跟我混扯一通做什么,显摆自己学问大啊?”羽落看着那边的小子瞪了眼。 颜清“嘿嘿”一笑,“非也非也,听我把话说完嘛,想要见到烛照与幽荧两位上古尊神本尊的机会虽然可以说是没有,但他们的后代,我们这个小凡间还是有滴嘛!”“后代?!”羽落眼睛瞪得更大一分,“他们还能生孩子?”听了这话颜清“啧”了一声,“说的好像你家那两对兄弟从来没想过姑娘似得,你都能娶妻生子,人家两口子怎么就不能生孩子?”“两……两口子……”羽落结巴了一通。 颜清扶着额头有些无奈,又有些矛盾,“呃,据史料记载,也有说法是烛照与幽荧实为阴阳结合的一对连理,也正是如此,后来才有了阴阳结合进而繁衍生息延续后代的说法嘛!”羽落回头看了床上两个小儿脖子里的小东西,嘴角忍不住的抽搐着,料他之前怎么猜想,也绝对没有想过这俩小蝌蚪竟然还有着那么尊贵的身份…… 第87章 “那照你这意思,这两个家伙,还是上古相传下来的圣尊?”愣了许时的羽落回头又看了那边的人。 颜清嚼着嘴巴看着少卿君泽微微皱着眉头,“这我可不敢说,你要是真想知道,那得等我们那位师伯回来问他,他的朋友圈有多广可不是我们能够想象的,说不定,他与那两位传说中的尊神还真有着牵扯。”说着话人已经走到床边,颜清俯下身子将两个小儿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最后笑道:“阴阳乃是分界万物的对立面,和好了,就是其乐融融祥和天地人间,和不好,便是要颠倒日月血洗七界六狱的祸乱啊。”羽落看着自己这位神神叨叨的师弟皱起了眉头,一把将他从少卿君泽脸上扯开,“又说什么昏话! ”颜清幽幽冷笑一声,“师哥,你是知道的,我看人一向很准。”“准你妹,没事回家做饭去,在这里发神叨!”羽落甩了那人,转身将心思又放到了两小儿身上。 颜清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略有所思,不过有些话注定是不能说出口的,便要等到一个时间点,让事实来证明自己的预言,只是恐怕到那个时候,已经迟了…… 天大亮,道门城中的人家又开始了一天的劳作,卿伊阁内依旧上演着每日必修的功课操练。 在这个时候的戏子,大多数以男人为主,女孩儿少,但也不缺,乔虞便是其中的一份子,当然,身边还有其他女学徒,只是相比来,她们的身份略逊乔虞一筹,谁让这个女孩儿是元易灵嬍唯一收入门中的弟子呢。 对于正在成长的人儿,禹谷的态度便是更为严谨,甚至可以说是刻薄,元易灵嬍临走的时候将乔虞交给他照管,他便万万不会坏了自己对那人的担保,对于这个女孩儿的早课,他可每每亲临现场,独专她一人。 “腿再高一点,这么下去筋骨还不得缩成一团啊?”禹谷说着话一手攥住小儿的脚腕,手上发力,将其高跷的腿又往上提了两分,小娃娃当即疼的叫了出来,却又紧紧抿着嘴尽量不让自己出声,却也早已是泪眼婆娑,看得那边几个小男生心中不由得一疼。 早课结束之后,大家揉搓着自己酸痛的手脚步向餐房,乔虞正与两个伙伴撑着雨骨伞走在路上,迎面看着方弼从前面走了过来。 “这么早你来这里做什么?”乔虞看着男孩儿问道。 方弼本就是冲着自己这位心仪之人而来,见了面当然满脸盈盈笑意,先将一旁两个灯泡送走,便将乔虞拉到湖边的亭子里坐下,将身后的小盒子取出来交给小人儿,“念着你早课辛苦,我特地让厨叔蒸的雨花红枣糕,再配上一口清荷桂圆汤,对你身子可是大补。”方弼与乔虞本是从小看着彼此长大的,按着外人的说法,就是这俩小儿成人之后必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佳理,长到这个岁数,虽然对那些复杂的人事还不懂,但也知道什么叫喜欢。 对于这个一直对自己好的男孩儿,乔虞就觉得自己有了个哥哥,她也知道,或许像方弼这样的哥哥,到了他们两个长大的时候便不再一般,所以对他的示好心中也没有反感之意,而是欣然接受,毕竟这么久以来,有他在身边自己总会有种安全感…… “好吃么?”看着满脸欣怡的小人儿方弼探头问道。 乔虞嚼着嘴里的红枣糕点了点头,将手里的盒子望那边推了推,“起那么早,你还没吃早饭,给你。”方弼摇摇头,“我不吃,给你带的你就吃完嘛,明天我再过来。”乔虞抿着嘴巴喜笑道:“我可不能吃这么多,会发胖的。”方弼在对面好笑了一声,“你这样的还胖?都要飞到天上去了,再瘦下去怕是连戏服都撑不起来了,再说,小小人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谁让你这么节食来着,不会是那个禹老头儿?”乔虞抿着嘴里的糕点将盒子又拿回来,自顾自笑道:“就知道胡说,才没有呢,是我自己觉得自己胖呢。”方弼叹了口气坐直身子,“诶,今天你是不是要上台?”乔虞点点头,“嗯,不过还是个小丫鬟,没有台词。”方弼道:“不管不管,这个用得着着急么,不是早晚的事情,嘿嘿,只要你上台就行,我保准来捧场!”一听这话乔虞立马摇头,“你可别再带着你那些小弟来了,前两日在这里折腾的那一场还不够啊? ”方弼摆了摆手,“那时候我不在,自然管不了他们,有我在的时候你看他们谁敢造次,打爆他们! ”乔虞看着对面人绷着嘴忍笑,“好好好,你厉害行了!”方弼“嘿嘿”憨笑一阵,将桂圆汤往那边推了推,看了看外面依旧没停的小雨叹了一口气,“不是我在这里胡说啊,自从我家那位师公回来,咱们这里的天气就一直没正常过,晴天白日就能当头劈出一道闪电来,想必以后不久,我们就要遭受一场浩劫了。”乔虞抬头跟着往外面看了看,“是啊,这几天动不动就下雨,院里外来的客人就少了呢。”方弼回过头,并不太关心戏院里的事情,“昨天夜里你看到东边的异常了没?”乔虞摇头,“我被禹叔关在房里不能出来,哪里看得到。”方弼便得了说话的机会,“本来好好地万里星城,突然间就是狂风大作阴云密布大雨磅礴,东边半边天都亮起来了,也不知道哪位神人来此渡劫呢,场面可真是吓人。我大师公和三师公前两日不是出远门了么,早上起来的时候,我就听家里的小厮门议论,必是他们两个在什么地方遭了什么祸乱,现在这雨还没停的意思,想必是遇着大事了!”“啊?”听了这番话乔虞吃了一惊,进而又担心起来,“那我师父他……”方弼冲女孩儿摆摆手,“放心,有我大师公在出不了什么问题,只是担心他们误了路程,把大事给耽搁了怎么办。”“你不是还没见过你大师公么,怎么就那么肯定有他在什么都安好?”乔虞看着眼前人挑了挑眉头。 方弼小脸一横,“我虽然没见过他,但这么多年来听也听的一清二楚了,想想我那师傅都厉害成什么样子了,师傅的师傅又厉害成什么样子了,师傅的师傅的师兄会差么?当然不会差!”听了这话乔虞抿着嘴笑着回过眸子,舀了一勺汤水放进嘴里,“说的好像自己多厉害似得,真不知道谦虚!”一听这话方弼一张脸当即有些泛起潮红来,结巴道:“我……我说的都是实话嘛,我师傅厉害,我当然就不会差,这么久你不是都看着的么,那一群小子是不是都喊我一声老大,有谁敢跟我呛过么?”乔虞喝着汤抿着小嘴不说话,方弼坐在那里看着小骄人满面羞意,心中却好似吃了一颗蜜枣,甜的他发腻…… 第88章 两个小儿坐在那里安静了一时,乔虞喝了几口汤水便放下了勺子,将对面的小子看了,“就算你本事再大,也不应该欺负人家来的新人。”方弼奇怪,“新人?什么新人?”乔虞看着他不说话,愣将一时,方弼反应过来,“你说的是师公带来的那俩小子?”乔虞道:“按着你们那里的辈分,你应该叫人家一声阿叔。”方弼嘴巴一撇,“算了,比我还小一两岁呢,叫他们阿叔,哼,不耻于口。”乔虞道:“这有什么好羞耻的?不是过年岁的早晚罢了,又不是凭谁的本事大。”方弼脑袋一歪鼻子一翘,“得了,不叫他们那个小卷毛儿就嘚瑟成那个样子了,要是再叫一声,他还不得屁股冒火窜到天上去啊?”一想起少卿乔虞就忍不住笑了出来,“好歹是你长辈,你怎么给他取了这么个外号?”方弼眉头一挑,“跟着他们叫的,哪里是我取的。”乔虞别过脑袋嘴里哼了一声,“还说自己是人家老大,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主。”听了这话方弼心中暗动,“这是什么意思嘛,我怎么就做不了主?”乔虞看了他一眼,“那昨天他们当着你面欺负小卿小泽,你怎么就不说管一下,还是说你本身就参与到了他们其中,一起欺负人?”看着女孩儿冷脸,方弼急的起来到她边上坐下,“我才没有,当时我是跟他们交手来着,可真真的只是较量一回,你也知道我们平时修为都是实战实习肉打肉皮蹭皮的,滚个一身泥不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么?”“可他们那是伤筋挫骨,血都撒了一身了!”乔虞看着眼前人皱了眉头。 方弼继续解释,“那不过是失手罢了,老元那小子一时兴起玩的不亦乐乎,别说我没拦住,就是连一旁的三师叔都拿他没招,我能有什么办法?”“那也是你先挑起的矛盾,不管怎么说都是你先打头挑衅的,把两个比你小的人打成那个样子,你就没有一点责任么?”乔虞有些生气,哼了一声转身过去再不看眼前人。 方弼趴在桌子上苦恼一时,“怎么还就没地方讲理了呢!”乔虞回头瞪了他一眼委屈,“你是说我不讲理了?”方弼忙忙摆手,“没没没没有没有,我哪有那么说!”“可你就是那么想的!”乔虞愈发气恼。 方弼抱了自个儿的脑袋往桌子上一趴满脸苦逼,“你们女人怎么都是这个样子……”一听这话乔虞站起身恼了一双眸子,“你们男人才是那个样子呢!”说完转身就要走,慌得方弼立马起身去追。 “好好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行不行,我不该欺负他们,不该挑衅,不该说你不讲理,不该说你们女人……”小伙子拉着姑娘的袖子卑躬屈膝。 乔虞站在当地看着眼前这个能屈能伸的“大丈夫”一时忍不住笑出来,被那人看了一时又恼又羞,甩了自己的袖子望着长廊那头跑了,忙的后面的小伙子捡起一旁的雨伞跟着追过去,桌子上的饭盒也忘了拿。 少卿与君泽醒来的时候正赶上神宿带着人端了早饭过来,羽落给两个小儿简单洗漱了一回,便拉着在桌子旁坐下,两个小儿依旧神经未醒,看着桌子上的饭菜迷瞪。 颜清伸手在两个娃娃额头上探了探,确定没什么大问题后便自顾自开饭了。 羽落看着没有食欲的两个小人儿依旧担心,“不饿么,晚上闹了那么久?”本以为这次热脸又得贴个冷屁股,谁知道少卿萎靡着精神扭头将他看了,嘟着嘴念叨,“我想喝你做的鱼汤。”可谓是受宠若惊,听了小儿的话羽落僵愣一时,之后便忙不迭的起身四下里要找鱼,看得颜清一脸绿豆眼,正当神宿想要劝一声的时候,坐在那里的少卿又牵住了他的手,满脸尽是不快之意,明显是身体依旧有恙,羽落蹲下身子擒住他抓痒痒的手,“很痒是,但不能抓啊,留下疤就不好了!”少卿身子一歪倒进他怀里,嘴里喃喃轻吟,“回家,我想回家……”“回……回家,好,我们回家……”羽落抱着少卿站起身,看了看那边的君泽,满脸慈父之色,看得那边的颜清捻着筷子都没了食欲…… 走在回去的路上,羽落和颜清一个背着一个娃娃走的想快也快不了。 “真是无法想象,没了娘的两个孩子怎么让一个大男人养这么大的!”背着君泽的颜清瞄着后面小儿倒过来的脑袋发愁了一回。 羽落抬脚踹了那边人一下示意说话注意着点,随后又道:“无法想象那是你没被逼到份上,等你有了孩子,夫人再跟你离了婚远走的时候,你就知道该怎么养活了!”听了这话颜清好笑一声,“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倒情愿一生不娶,就算是娶了又有了,嘿嘿,我也不用操那个闲心,有你这个保姆师兄在,就算我生了一个护卫队出来,估计也不用担心没人帮着照顾!”羽落翻了个白眼不想再跟旁边人讲话,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忽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羽哥哥颜清哥哥!”扭头一看,不是那小乔虞还能是谁,正望这边跑过来,后面跟着方弼,勉强给小丫头撑着雨伞。 “下着雨又跑过来做什么?”看着乔虞到跟前羽落问了一声。 乔虞看着他背上的少卿很是担心,“我听方弼说昨夜他们又出事了?”听了这话羽落方才反应过来,扭头瞅了瞅后面小儿的脑袋,回头冲着小丫头笑道:“没事没事,被虫子咬了几口而已,睡了半夜就好了,这不正要送他们回去呢!”乔伊不睬这话,伸手拉了拉少卿的衣服,精神萎靡的小儿方才睁眼看了眼前人,知道是他的小虞姐后强强提起嘴角笑了一个,“小虞姐。”乔虞看着满脸红点点的小子有些生气,“是不是出去闯祸了,搞成这个样子?”少卿趴在羽落背上嘟着一张嘴,“没……没有……我才没有呢……”肚子里分明还有话要说,却因为一时的乏力再不想开口。 丫头看着小子怒着眉目不说话,小子看了一会儿丫头最后抵不过,便扭了扭脑袋挤挤眼睛,抬起手遮了自己微红的半张脸“哎哟”了一声,“干嘛老是盯着人家看嘛……”一句话逗得羽落忍不住好笑,低头看了乔虞方弼道:“下雨天冷,穿了这么点也敢跑出来,感冒了怎么办,快些回去,今天不是还要上台的么?”乔虞一只手拉着少卿的衣服没有松开,站在一边的方弼将脱掉的外衫给她披上,看着趴在人背上的两个小子压了压眉头,“这回好了,吃了亏了?”少卿扭过头盯了他一眼,随后便看不惯的别过脑袋去,脖子里露出昨夜被白奎烧焦的一撮头发来,惹得方弼忍不住发笑,被乔虞瞪了一眼,再不敢胡乱说话。 转头看了后面的颜清,乔虞撅着小嘴便走了过去,明知这小人儿的脾气,看着她朝自己这边过来,颜清背着君泽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连他自己都觉得好笑,竟然会害怕一个小丫头片子…… 第89章 “颜清哥哥,都是你做的好事!”走到人面前乔虞怪罪了一声。 听了这话颜清“呵呵”笑出了声,“我也不知道他们会在半夜闯进我的院子啊,那群虫子正撒欢呢,碰上他们,我有什么办法?”自己想着这话,估计乔虞也觉得怨他无理,抬头看了紧闭双眼的君泽,忸怩着身子就是不想回卿伊阁,看着她那模样羽落哪里还不知道丫头想些什么,望了望胡同尽头,转头对那边的两个小人儿道:“车子来了,我们得走了,方弼你送小虞先回去,之后你二师叔找你还有事呢。”方弼冲羽落点了头,回身看着身边人道:“小虞,走。”挺不愿意的让开路,乔虞看着羽落颜清背着两个小人儿离开,心里不知道是种什么滋味,反正不是很好受,怔在当地一时,便冲着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人喊道;“小卿,你说过今天要来卿伊阁看我演出的,你可不要忘了!”趴在羽落背上的少卿听到喊声,再次强撑着睁开眼往后望了,秀雨蒙蒙中的女孩儿顶着一把雨骨伞,与周围的草木花鸟在小儿眼中勾出了一副无法言喻的水墨丹青来,看着不禁让人心中一暖,脸上便浮出一丝笑意,“我说到做到,你等着我就是了……”听了雨中传来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乔虞脸上也随之浮出悠悠的笑容来,看得旁边的方弼无言无语…… 明日便是联盟大会之日,道门众弟子正在忙碌着会议之间必要的东西。 会议厅前廊檐下的石阶上,一大清早就被龙荼从床上揪下来的相柳抱着一边的石柱正昏昏欲睡,看着他那个德行,在那边招呼众人忙活的龙荼不由得又叹一口气。 “二师兄,让你过来是帮着照顾照顾的,不是让你在这里打瞌睡啊!”龙荼揪着相柳的一缕头发冲着他耳朵大喊。 睡意浓浓的人并未因此精神抖擞,迷瞪着双眼看了那人皱起眉头,“照顾个屁啊,这里本来就有人打理,你又来凑得哪门子的热闹,谁给你加班费怎么的?还扯上我过来,六弟啊,你知不知道你师兄我昨天夜里熬了多久啊?”龙荼直起身子叉了腰,“大师兄让过来的,前面负责这里的樊叔昨天病了来不了,让你我暂时先照看一下嘛!”一听这话相柳就来了气,冷笑一声,“大师兄?”龙荼看着他不说话,小子坐在那里抬起了脑袋,“大师兄又怎么了,当我们是顾来给他打杂的?今天派到那里,明天又让回到这里,怎么,当我无业游民他放救济粮啊?”明知道这俩人平日里就合不来,龙荼真是后悔不该提起那人,可话都已经说出口了再收回来也不是,便继续道:“不管怎么说大师兄现在是这里管事啊,怎么安排自有他的道理,你就别跟着呛了行不行?”相柳摆了摆手转脸过去又闭上了眼,“呛个球球,谁要跟他呛?他是管事的他本事大,他本事大就让别人来给他照顾,使唤我一个凡夫俗子算个什么劲?”在一旁坐下,龙荼看着自己这位二师兄挑起了眉头,搭了一只手在他肩膀上探脑袋过去,“二师兄,实话跟你说,眼看着明日就是大会之日,今届非同往届,形势很是复杂难说,在驿馆的时候你也看见了,几门几派互相看不顺眼,彼此之间发生矛盾很有可能,但这并不是大师兄最为担心的,如同往年一样,最让我们这里做防备的是暴恐事件,而今年更甚,料着还有那些不知名的霍乱分子,让你过来是想着平日里你的习长,帮着看看这里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这话说的话中有话,对于联盟大事来说,最为重要的事件之一就是安全防患问题,自几十年前蛟人出现开始,每届联盟大会所要做的安全保障就更加严密起来,尤其是近年来,不明分子数量越来越多,不加紧严查防患,恐有不详之事,而今年,更要比往届的厉害些。 瞌眼将眼前人看了一会儿,最后相柳实在无奈,扶着额头长叹一声,“我怎么就生在这里了呢?”龙荼瞧着他好笑,“行了,你不生在这里还要生在哪里,花柳巷?”相柳冷笑一声,“要是花柳巷就好喽,老子逍遥快活一辈子!”龙荼白了他一眼,“没钱你照样给人家冲厕所!”相柳瞄了他,“你料凭着你师兄我这张脸,会有姑娘舍得我去做那种活儿?”龙荼不想再跟这人多话,只是拍了大腿站起身,“是,没姑娘舍得你去糟蹋自己,就可惜你也没生在那个地方。”两个人正说话之际,方弼便带着他的小弟与小妹们从那边走了过来。 看见一帮小道童相柳立马喜笑颜开,勾着手招呼那边几个人过来,“来的正好,师叔我正有任务交给你们呢!”方弼上前来笑道:“师叔有什么吩咐?”相柳大手望周围一挥,“带着你的小弟小妹们,给我全方位搜索,防恐防暴防噩号,但凡可疑之物和可疑之人一个不许放过,带来见我,老规矩,必要的时候可以先斩后奏,责任不予追究。”“啊?”听了这通任务之后方弼皱起了眉头。 看着小儿模样相柳跟着皱眉,“怎么,有问题啊?”方弼道:“昨天不是说好的今日要去野山野炼么,怎么忽然又改成这个了?”相柳一头靠在旁边的柱子上眯起了一双眸子,“野炼你们什么时候不能炼啊,今天是突发事件么,我也是被迫来此的,以前怎么教育你们的,一切听从领导指挥,不可违抗,怎么,今天要反我是不是? ”方弼摆摆手,“不敢。”相柳,“那还不快去?”众小童立正挺胸,“是!”看着四散开去的一群小儿,相柳复又靠回柱子“嘿嘿”奸笑一回,“有人使唤的感觉真好。”龙荼回头看了自己这位师兄一眼一脸绿豆眼,一句话也不想说…… 坐车将少卿君泽送回一片红花之地,再背着进了院子到了屋内,羽落放下少卿转身便去张罗小儿的饭食,头一次来这里的颜清四周打量着屋中的情况,之前尤为破败的房子现如今被收拾成这样,倒也让人赏心悦目,总归是有了些人气,不会再像是以前那样阴沉沉的。 在床沿上坐下,看着躺在里面的两个小子颜清往后面的格子上靠了,“诶,昨天夜里跑到我那里做什么?”本来只是闭着眼的少卿听到他讲话睁开眼,却并不想开口,只是将外面的人看着。 颜清看着他那模样不由得好笑,“你们跟那两个小子认识是不是?”少卿不说话,颜清继续问道:“那个黑衣服的人,就是墨青冥的弟弟?”少卿还是不说话,躺在那里好似没了魂儿似得,看得颜清不由得皱起眉头…… 第90章 “听说你们一直是住在墨门城外的,想必这么久以来跟他们的交道也不少,怎么,没有心情说来听听?”颜清看着双眼又泛迷瞪的少卿又开了口。 小儿被他的声音又带回现实世界,嘴里咕咕了两声,却并未说出什么来。 颜清从那边端了一杯茶水过来给小子喂下,将杯子放到一边凑到小子跟前笑道:“喂,别睡了,再睡就醒不过来了,快跟我说说,这么多年来你那老爸到底是怎么带你们的……”“嗯——————————”被吵得睡不成觉的少卿终于不满的腻了一声,扭着身子想要离眼前人远一些,被颜清拽着两只小脚又拉回去。 “跟我说说嘛,山里的生活是不是要比这里自由很多?见过老虎没?还有狮子,豹子,听说,那边的山林里还有大猩猩,吃人的,你们就没碰上过……”颜清揪着少卿小儿肥的脸蛋儿就是不让他睡过去,倒不是整他,而是到了这个时候如果还睡下去对身子的恢复还真就没什么好处,只因为魂线虫牙齿分泌出来的液体残留在人体内成酸性,固会让人觉得浑身酸痛无力,最好的解决办法是多多活动,将有毒物质随着新陈代谢排出体外,而不是一味地静躺休息。 捣鼓完少卿,颜清又去扯那边的君泽,本以为小子一路上连个屁都没放就一直昏睡不醒呢,却不料手刚碰着那人就睁开眼瞄了他一回,不禁让人惊了一下,这样的眼神在这样阴雨的天气里,真冷。 君泽的反应让颜清怔在那里一时,倒也不是被小儿的眼神吓着,而是想起之前自己跟羽落说过的话,再看看离自己较近的少卿,两个少年一对比可真是让人大有话头来嚼,太阳与太阴,区别就在如此么…… 三个人在床上热闹一时,那边的羽落已经做好了饭食端过来,如之前乔虞所讲,在这里论做鱼的功夫,可没有谁能够比得过羽落这个人,哪怕是当厨的大师在这方面也得跟他低头,不然少卿怎么一口就对他做的鱼汤喝上瘾了呢。 少卿爱喝汤,君泽倒更喜欢嚼皮肉,从昨天早上就没怎么吃饭的他在这个时候算是大开了胃口,再不顾旁边羽落的眼神,放开了大吃一通。 看着两个小儿肯吃饭,羽落心中算是有了些安慰,一边照顾着黑白二奎的进食,一边叫那边的颜清给少卿君泽准备洗澡的热水。 正得机会吃上美食的人啃着嘴里的鱼尾巴皱了眉头,“还真当自己是爹了,照顾的这么无微不至的,小时候我也没见你对我和韦丛龙荼这么上过心!”羽落在那边摸着黑奎的小脑袋呱呱听了这话笑了一声,“行,等会儿你也跟着扒干净了,师兄我今天好好给你涮一回!”颜清“切”了一声转过头,看看对面两个只顾吃饭的小子嚼了嚼嘴巴,最后叼着一根鱼骨头起身到厨房烧水去了。 吃饱了东西,两个娃娃被羽落牵着到隔壁洗澡,颜清站在外面的廊檐之下望着周围一片血红走神,这一片永不凋谢的花丛,倒是给他养的那些虫子提供了上好的花蜜。 跟着白奎同在一个木桶里,少卿摸着自己吃的鼓鼓的小肚子嘻嘻作笑,虽然他水性不好,但见了水也是精神倍增的小子,跟着白奎在桶里折腾的一个热闹。 相比之下那边的君泽却是另一番模样,一丝生息没有的坐在桶里靠着桶壁,紧闭着双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如果不是黑奎一直在他周围打转转,水面连一丝涟漪都没有,看得羽落一时默然,小小年纪怎么就养成了这么沉闷的性格,想那师伯的性格颇好,少卿倒跟他很是相似,难道这个弟弟是像他们的母亲? 想着小儿身上有伤见不得水,羽落在贴药被水浸透之前将少卿从浴桶里抱出来,擦干净了身上的水,重新上好了药绑好纱布,将今天早上人送来的新衣服给他套上,看着小模样倒更像方弼他们了。 “好了,这回那些小子总不能笑我土包子了。”少卿揪着自己的新衣服念叨了一声,听得那边的羽落苦笑一声,摸了小儿的脑袋道:“好了,不想他们那些胡话,没有人笑话你,那只是他们不知道你名字,临时的一个称呼罢了。”当然知道他这话是在安慰自己,少卿抿着一张小嘴没说话,只是扭头看向了那边的君泽,本来是想招呼自己小弟一声的,哪料到他这一眼看去却发现了大事。 “啊,水!”少卿大叫一声抬手指了君泽那边,羽落跟着看过去的时候早见小儿浴桶里的水黑成一片,好似被滴进了砚墨,带着丝丝缕缕在水中荡漾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阴暗。 看着小儿不好,羽落忙的过去探手就要将君泽从桶里抱出来,哪料到潜到水底的黑奎突然在这个时候猛地冲将出来,龇着獠牙冲羽落狰狞了一张面孔,一双眸子红成血色,将羽落冲的后退好几步。 “小泽!”看着自己的小弟那模样少卿叫了一声,从那边叭叭跑过来伸手就要去拉君泽的手,眼见的要出事,羽落大喊一声“别动”就要从那边冲过来,可他的速度又哪里比得了近距离的黑奎,此时此刻也认不得眼前人是谁,张口就要冲少卿的手咬将过去,如若不是白奎及时挡住,小儿的手在这次肯定伤筋断骨。 听着屋内动静异常,颜清从外面进来,看着屋里的一幕皱起了眉头。 见黑奎又闹事,白奎腾在半空与之对立,被羽落扑开的少卿望着那边的一幕不由得苦了一张脸,抱着他的羽落更是皱眉,“到底怎么回事?”少卿道:“从小就有的毛病嘛……”说着话从羽落怀里挣脱身子,爬将起来在房子里打转转。 听了这话羽落不禁想起昨夜神宿跟自己说的话,对于君泽体内一股说不明道不清的气流,一时有一时又没有,不随着体内的经血流动,而是随处安居,看着混乱一片,却又似乎有着难以捉摸的规律,这股气到底是怎么回事老神医都直摇头,只说这事儿还得问他那位老爸才是。 难不成,现在君泽这个模样是体内那股奇怪的力量在作祟? 羽落思虑一时,看着那边少卿的举止又莫名其妙,“你找什么?”小儿骚着自己的脑壳满屋子乱转,“我老爸走的时候没交给你一个小壶么?”“小壶?”羽落生理反应的看了那边的颜清一眼,瞬间想起来什么,起身跑到隔壁的房里,在床旁的柜子里拿了一个小烟壶过来,“你说的是这个?”一见羽落手里的东西,少卿好似看到了救世主,从那人手里一把夺过来奔向君泽,嘴里冲着上边的白奎大喊,“给我拦住他!”意思就是让白奎挡住黑奎喽。 白奎在半空应了自己的小主子一声,虽然平日子自己没少受眼前这个家伙的欺负,但要真动起手来自己可真不怕他,谁让他是自己的小弟呢…… 第91章 借着白奎的掩护,少卿一路奔到君泽后面,将手里的烟壶打开,从里面沾了一指头烟泥出来一把抹到小子鼻子底下,烟泥散发出来的怪异味道让他忍不住跟着打了个喷嚏,君泽则被这种味道冲的浑身不自在起来,忸怩着身子缓缓睁开了眼。 “小泽!”看着小弟睁开眼少卿凑上去又叫了一声,却万万没料想那人双眼已是满目血红。 “不是这个样子的……”少卿被君泽的模样吓得倒退两步,口中诺诺念叨。 看着小儿不当颜清从那边过来,“怎么弄,你说我来!”少卿看了他满眼惊恐,“我老爸就是这么做的,可这次不管用了!”“不管用?”颜清不知道这个“管用”到底是什么设定,就算是管用了此刻的君泽又该是个什么样子,现在的样子又意味着什么。 抬头看去,之前坐在浴桶中君泽已经缓缓站起了身子,却因为站立不稳摇摇晃晃,佝偻着脊背耸着两个肩膀,形成的怪异模样让人看起来尤为诡异,尤其是他那双眸子,妍妍泛着红光着实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 看着眼前一幕无法,颜清手中便聚了一团热气,却被羽落拦住,“不可妄为,伤了他可就不好了。 ”颜清也只能收手。 眼睁睁看着君泽从浴桶里爬出来,底底探着脑袋耷拉着两只胳膊,翻着一双眼睛望着前方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东西挪步蹒跚了过去,跟白奎斗了一时的黑奎罢战护在自己主子一旁,不让任何人靠近,他们的模样看得少卿心中一阵发疼,“小泽……”出了房门,细雨悠悠扑面而来,君泽似乎很是享受迎来的潮湿空气,揪着鼻子贪婪的往前嗅着,口中流涎,让后面的人看来却更像是一只得了诱惑的野兽,正摸索着向自己的猎物一步步靠近。 “必须得把那小东西控制住,这样下去要出事的。”看着君泽的模样颜清在后面道。 羽落看了他一眼,还没等他开口,少卿身边的白奎立马当先冲了出来,却又被羽落一把抱了回去,“你不行,护着你自己的主子去!”白奎卟噜卟噜嘴冲羽落龇了一下獠牙无奈转身回去了,羽落口中叫了一声“颜清”,后面的人便走上前来,双手在胸口扣出一个法印,嘴里默念召唤口诀,不过眨眼的功夫,就见着两个黑脸一红一蓝的人凭空闪现了出来,均是俊眉冥眼气宇轩昂之士,望着颜清打了个诺,却也并不开口说话。 这本就是颜清自幼被师傅赋予的护法灵元,幽阴四大判官,红衣的是赏善司,蓝衣的是查察司,另外两个是紫衣的罚恶司,黄衣的崔判官。 “其他两个呢?”看着只出来的两个灵元颜清皱了眉头。 赏善司冲他低了个头,“正与修为,时候不济,主顾有何吩咐,吾二灵听候差遣便是。”言语正辞举止严厉,看着着实是个正经人物,不过,话刚说完,就见着一个骰子从其袖口中掉了出来,在地上咕噜噜直滚到那边的颜清脚下,明显是刚才四人正在进行着一场麻将赛,得到颜清的召唤来不及收拾残局,便将一枚骰子揣进了袖筒,现在掉出来,氛围不免就有些尴尬…… “这就是你们的修为?”颜清看着脚下的东西幽幽了一声。 听了这话,刚才还一脸正经的赏善司瞬间笑的一脸猥琐,忙忙的弯腰去捡地上的骰子,一边往袖子里揣一边笑道:“修为修为,休息的时候也得找点乐子来打发时间啊,你这些许日子不召见的,我们闲着也是闲着嘛!”看着前面人出丑,站在后面的查察司冷脸一句话没有,我看也看不见听也听不到,你们搞啥跟我都没干系…… 颜清看着眼前人一张扑克脸,眼见得那边君泽已下了木梯,便也顾不得在这里计较,“以后再跟你们好好谈谈,现在立马给我擒住那小子!”说着话拂袖望着那边的君泽而去,后面两个灵元歪着脑袋跟上。 “哎哟,这小家伙儿怎么会在这里啊?”一见到君泽身边的黑奎两个灵元便惊呼了一声。 听了他们的话颜清方才想起来,“我倒是忘了你们这几个老头儿,仗着自己的年岁,可识得这东西到底是何物么?”“什么东西啊!”听了颜清的话赏善司有些不满,“这可是上古的神尊,身份尊贵着呢,你怎么还给人家称上个东西了?”“神尊?”颜清皱眉。 赏善司冲他摆摆手,“没工夫跟你解释,看神尊的样子想必是给你们惹着生气了,要让他再这么造下去那边的小子可是性命不保,查察大人,我们走!”说着话招呼旁边的查察司望着那边的黑奎就飘了过去。 “不是灵元么,怎么又成了神尊了?”从后面过来的羽落问道。 颜清挑了眉头,“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还没搞清楚呢!”两个人站在当地扭头看了那边,赏善司与查察司站在木梯上看着下面依旧往前蹒跚的君泽和他身边的黑奎扭了一张老脸,查察司口中念叨,“当年将这小东西交给烈龙老儿的时候还是个蛋,现在都长成这个模样了。”赏善司瞅着黑奎挑着两条剑眉,“哎哟,早些时候我就说这个肯定是私生的么,你看看现在这个样子,事实证明与他那老爹老娘没一个像的,跟个大眼儿蛤蟆似得!”查察司瞄了一眼旁边人,“你家蛤蟆长这样啊?”赏善司憋憋嘴有些不耐烦,“别说那没用的,当年咱俩可是下好的赌,现在事实证明我赢了,回去记得把钱给了!”查察司翻了个白眼,“还未成形的小子你怎么就肯定他长大还是这个模样,想想你小时候长得那磕碜样儿,是跟你那老爹像啊还是跟你那老娘像啊?哼,我倒看这小儿的脾气跟他那老爹挺像的,谁输谁赢现在可定不了!”听了这话赏善司憋着嘴白了他一眼,“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亲棺不掉泪,好,咱就再等几年,到时候要是谁输了,钱翻两倍!”查察司抱着胳膊冷笑一声,“五倍!”赏善司眉头一挑,跟着也下了决心,“五倍就五倍,谁怕谁,倒时候输的你连条裤衩儿都没有可别跟我来借……”“你们两个老东西到底有完没完信不信我炒你们鱿鱼呀——————————————————————————???!!!”看着两个家伙没完没了后面的颜清狰狞了一张面孔歇斯底里,拎着手里的砍刀就要冲上去,被站在一旁的羽落忙忙拉住,方才没有造成一场血案之灾…… 第92章 纵身跃上半空,面对双眼怒火的黑奎赏善司挥挥手打了个招呼,被那边的小家伙一口口水吐出来喷了一脸,嗝挤着眼一脸懵逼,看得下面的查察司摇头又叹气。 纵身上去,“连个小孩子都对付不了,看来你还真是该退休了,回深山老林养老去!”说着话便不再耽搁时候,怒目盯着那边浑身撒发着黑气的黑奎拉开了架势,一手掏进笼袖,口中念念有词,本以为这位大佬儿能使出个什么决杀来,谁料想最后个二货竟然就从袖子里掏了一个小糖人儿出来,剥了糖纸望着那边的黑奎勾引道:“过来啊,过来,过来叔叔有糖吃……”看着眼前两个二货黑奎的性子已经忍到了沸点,对于他们的挑衅心中更是来气,红着一双血眸露出口中四颗又长了两分的獠牙,喉咙里闷吼一声望着手里拿着棒棒糖的家伙就冲了过去,一口将那家伙连胳膊带脑袋的咬在了嘴里,如若不是他身体金刚不坏,这次可又要坏了一具身子骨了。 被咬住半个身子的查察司一阵哭天喊地的惨叫,赏善司腾空在一旁左右乱转却也一时找不到解决的办法,看着两个二货下面的颜清怔在当地一时,随后便弃了手里的砍刀转身往回走,羽落在后面皱眉,“你做什么去啊?”“写休书。”无比落寞的人儿应了一声便进了屋内,漫天卷地的翻找纸张与笔墨…… 眼见得那边的君泽摇摇晃晃支撑不住,明知是受到上面黑奎的影响,羽落便也有些不耐烦起来,冲着还在那里跟黑奎闹腾的赏善司和查察司大喊,“两位灵元大人,事情急迫万不可再胡闹,还请赶紧解决了,小儿要是出了意外我们谁也担当不起啊!”听了下面人的话,赏善司耸耸肩膀一脸无奈,“诶哟,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还不能玩会儿了,真是! ”说完话,便拿一双冷峻眸子将面前的黑奎看了,“小儿,识相的自己认错,我不为难你,不然的话叔叔可就不客气喽!”黑奎死死咬着查察司没松口,听了赏善司的话更是气上加气,钢牙使力,硬是将金刚不坏的查察司咬的咯嘣咯嘣直作响,唬的里面的人冲着外面的人破口大骂,“你个老不死的你故意整我是,别让我出去,出去了不弄死你我就不是查察大人!”赏善司抬脚在那人屁股上狠狠踹了一下,“给你老脸还不要脸了,要不是欠着我三万八千九百七十七点儿五五四分钱没还你以为我舍不得你死啊?”说话给说话,闹腾之际手上已经裹了一重法气来,量着眼前的小家伙还是个小不点,自然不会真真将他打死,不过是要去了他身上的阴气,灭灭他的气焰罢了。 一道掌风直奔那边而去,当头罩在黑奎头上,家伙被冲的连连后退,明知道嘴里的东西自己咬不得,便也不再留恋的甩了出去,自己得了自由身便要冲着对面反击,旋风转身滚出一圈龙卷风出来,裹上一道道黑色光晕,腹中发力,烈风裹着法气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赏善司将接住的查察司扔到一边,抬手扣势环法而起,一道法障将冲将过来的那股龙卷风全全罩住,反手一推还了回去。 黑奎转身及时躲过,法罩裹着强风便直冲后面的房子而去,慌得站在那里的羽落瞪爆了眼珠子,立马着手推了一道掌风过来,将那股气力强强打散开去,心中不禁一动,眼看那边黑奎小小年纪,却已经能够发出这等法力的招数,果然不是凡胎肉骨…… 被赏善司狠狠甩了一回的查察司蹲在树枝上望着上面两个家伙发呆,脑袋上满是黑奎的口水,冷不丁还给自个儿唾沫呛了一下,咳嗽个没完。 “喂,不要再挑战我的耐性了,我可不是你那老爹,对你没有那么多慈爱之心的!”看着黑奎顽劣赏善司皱起了眉头。 话刚说完,那边黑奎冲着他又是一大口口水喷了过来,嘴里“咕咕”乱叫一通,情绪很是激动,看着他那个模样赏善司算是气恼了神经,纵身又跃起几仗高,望着那边的小儿紧了一张脸色,张手在身前划了一个半圆,凌空书写一道判决官印。 看着上面那人的举动查察司蹲在树顶皱眉,“一个小娃娃也值得你那么动手,你这一掌要是打过去不得要了他的小命啊,回去他那老爹不得跟你拼了!”赏善司低头瞄了一眼下面人,“那你说怎么办,轻了治不了重了又不行,你个老家伙蹲在那里拉屎呢,还不过来帮忙!”他这边话刚出口,就被从下面猛地冲将上来的君泽一脚狠狠踢在了裤裆里,当时就将这位老灵元踹的“嗷”的一声惨叫,苦逼了一张脸将眼前的小儿望了,“你是要你爷爷我断子绝孙啊我的儿……”便一头望下面栽了过去。 看着赏善司吃打,树顶的查察司再不能闲着,纵身跃了过去,一把将腾在半空狰狞面孔的君泽擒住,歪了脑袋笑道:“小儿,尼克酸死给查察大人我出了口气!”君泽冷眼将这人给瞪了一回,极力想要从他怀里挣脱,可他这样的一个小儿又哪里是查察司的对手,被锁着脖子任凭挣扎就是脱不出去。 看着自己的小主子受困,黑奎当然不愿意,张开血盆小嘴儿龇着獠牙俯身冲了下来,却被查察司抬手捏住鼻子,“小儿,再敢望你查察大人脸上吐口水我可不饶……”话没说完,又被黑奎吐了一脸的口水。 抱着君泽从半空一头栽下来,查察司抹着脸上的水渍满脸绿豆眼,一旁的赏善司望着半空的小家伙儿抽搐着腮帮子,“看来我是输了,跟他老爹小时候一样啊,肚子就是个大水库,吐都吐不完呐!”查察司瞄了他一眼,“那你我之间的帐就此一笔勾销,回去我们再接着下注!”赏善司应了一声,“再接再厉。”却听见查察司一声惨叫,扭头看过去,就见着君泽一嘴叼在了他脖子里,血迹顺着直往衣服里灌,看得一时瞪眼,“你不是金刚不坏么,怎么还搁不住一个小儿的牙齿?”查察司揪着君泽的脑袋想要将他扯开,哪料这小子的一张嘴就跟钳子似得死死钳着他不肯松开,一扯连皮带肉的更是让他疼痛难忍,嘴里闷叫,“我哪里知道?这哪里是牙啊,这他妈就是水晶钻啊!你个老不死的还有心情看热闹,还不帮忙?!”可赏善司却再没有时间跟他聊天,因为上面的黑奎再一次冲了下来…… 第93章 还手扣印,赏善司再顾不了多少,一道官印冲着黑奎直逼而去,两股力量在半空劈开一片刺眼的白光,未长成的小儿自然不会是老谋的对手,当时就将黑奎打的从半空一头栽了下来,摔在地上抽搐着身子挪挪挣不起身,环绕在他周围的一团黑气也渐渐散开,直至最后不见踪影。 黑奎没了精气神,受其影响的君泽自然也渐渐好转,可一张嘴却依旧死死叼着查察司的脖子不肯松开,也不知道为的什么。 羽落忙的跑到黑奎那里查看他的情况,赏善司转头回来看着缠成一团的查察司和君泽皱眉苦恼,这个时候少卿带着白奎就从那边跑了过来。 喊了一声“小泽”,少卿扑在地上掰着小子的脑袋看他,张手就要将他扯开,却疼的查察司一阵杀猪般的惨叫,“这小子是不是放毒啊,疼死大人了都!”瞄着他脖子里的那块乌青赏善司挑了眉头,“你还别说,真有可能咧!”“啊?!”查察司两眼一瞪,当即就挣扎了起来,却被赏善司一把摁住,转头看了趴在少卿背上的白奎。 想当年自己将他交给烈龙老儿的时候,也是个蛋,现如今却长成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娃娃,看来那个赫连玄卿对他们的照顾还不错,回去跟他们那老爹老娘好交代啊。 抬手招呼招呼小家伙,赏善司冲着白奎笑道:“知道你的本事,还趴在那里做什么,过来帮忙啊! ”白奎嘟嘟着胖乎乎的小脸蹦跶过去,两只大眼瞄了赏善司一回,便转头望君泽那边过去了。 这白奎与黑奎虽然是一母同胎的两个小兄弟,在很多方面都是互补,但在有些方面却也是对立,就比如这一次,黑奎会给君泽放毒,白奎就能给他解毒。 眼见得一张白脸因为吸食毒物渐渐变得乌青起来,少卿趴在一边看着白奎直瞪眼,直至那张脸最后变得乌黑甚至发亮,白奎才算是将君泽体内的毒物吸食干净,憋着一张小嘴转过身来,少卿抬手扶上他的脑袋,“怎么样,撑不?”话刚问出口就被白奎“噗嗤”一声吐了满脸的黑灰,小家伙膈肌着大眼泪眼朦胧的咳嗽好几声,最后看着自己小主子那个黑脸模样喷着黑烟居然笑了出来,看得少卿一脑袋黑线。 赏善司将袖筒里的骰子搁着君泽的牙,查察司方才能够将自己的皮肉从小子嘴里拽回来,一块肉几乎也被咬穿孔了。 将君泽送回屋中,赏善司与查察司整理着自己的衣衫就要告辞回去,被羽落一把拉住,“两位大人,之前你们可说知道这两个小神尊的身份?”赏善司与查察司对视一眼,猜着也知道眼前人接下来要问什么,便纷纷摆了摆手摇头异口同声,“不知不知不知,谁知道咧!”听了他们的话那边的颜清将手里的毛笔望身后一甩,起身过来,“你们不知,刚才是谁说他老爹老娘送给那个什么什么的时候是个蛋来着?”自己的主顾发难,两位灵元老儿便有些为难,赏善司道:“哎哟我的老板呐,你们这里有你们的道理,我们那里也有我们的规矩,答应了别人不能说的事,自然是不能说了。”颜清嚼着嘴巴眼睛一眯,“规矩哈,给我谈规矩,你们还好意思跟我讲规矩?”听了这话赏善司将袖子里的骰子又往里掖了掖,故正言辞道:“你们要实在想知道这两个小儿的情况,何不去问问他们的直属监护人呢,他是不是愿意告诉你们你们自己去看,我们实在是不能破了那里的规矩,好了,这次就玩到这里了,回去我们还有事儿呢,下次再见啊……”说着话身影渐渐模糊,眨眼便不见了踪影,后面的查察司捂着自己的脖子跟着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正当羽落回头去看床上两小儿的时候,赏善司忽然又冒出来,从他手里夺了那瓶烟膏过去笑道,“嘿嘿,反正这个对他也没用了,不如给我,还能当两天的烟抽!”说完话身子一转便又不见了踪影。 羽落抓了抓手没说什么,转头看了床上的小儿,少卿正趴在那里掰着君泽的眼皮查看“病情”,白奎蹲在黑奎一边精神有些萎靡,嚼着嘴巴嘟嘟作响,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问话。 闹了这一通颜清有些没心思,摆摆手跟羽落告辞走了,回头再看那边的几个小家伙,羽落似乎第一次觉得对付这些小儿让他有些头疼起来。 “我说卿啊。”羽落叫了一声,在床边坐了。 少卿回头看了他一眼,不做声,羽落微微一笑,“跟我讲讲你们这俩宝贝的来历呗。”少卿扭头看了一眼那边的两个小东西,转头又看了羽落,“什么来历?”羽落笑道:“就是他们从哪来的,什么时候跟着你们的?”少卿嘟着一张嘴,“不知道,我们从小就有的,老爸说他们是从恐龙蛋里孵出来的,既然那样,应该就是恐龙宝宝。”听了小子的解释羽落眉头跳了两下,想着自己那位师伯估计也没跟这两个小儿说过黑白二奎真正的来历,那既然这样,这两小神尊的身份还真就有些神秘起来了,怪不得刚才那两位判官大人要一心保密了。 抬头看看窗外,细雨依旧,不知道现在师伯与师叔怎么样了,羽落心中免不了担心。 过了一片青草地,赫连玄卿与元易灵嬍便走到了最后一段路程,通往幽冥十八届的幽冥之路,两旁是万丈深渊,枯骨成岭怪石成峰,冥火嘤嘤尸水潺潺,一股股阴风从脚底冲到人脖领,鬼号妖哭,化为雏儿之声四处荡漾,乃是一片死界的阴暗。 前后对比的差距之大让元易灵嬍不由得挑了眉头,“你这要走到什么时候才能到?”赫连玄卿笑道:“我自己用不了一天,不过这次带着你嘛,就有些为难了……”元易灵嬍冷冷瞄了身边人一眼,明知道他接下里要说什么,别了一下嘴巴先一步往前了,赫连玄卿在后面跟着自顾自好笑。 半空中忽来忽去飘荡着无数的魅影,闻着生人的气息便贪婪的直往身上扑,一股股恶臭熏得元易灵嬍忍不住拿袖子掩了自己的口鼻,赫连玄卿对于这种情况倒是习以为常,跟在后面只是紧紧将背后的东西护严实了,虽然这里距幽冥十八届颇近,但也不敢保证就没有不法分子闯进来,之前在雪谷可是个不小的教训,如果幽冥古刹在这里被抢了去,后果可真不敢设想…… 第94章 “听说这里曾关押祸害六狱的天葬妖魔,你可知是被关在哪个地方?”看着周围的阴森环境元易灵嬍问道。 赫连玄卿在后面笑道:“天葬祸害六狱是不错,不过可没在这个地方关着。”元易灵嬍回头看了他一眼,赫连玄卿继续道:“当年那菩提圣人本是打算要将那个主儿压在这里的,可后来料想着这里阴魂太多,万一给他偷着机会聚集起来修为妖法,那后果谁能承担,后来就被转移到东夷山下了,至今也没出来,外面的传闻其实都是错传的。”元易灵嬍轻笑一声,“料你怎么就知道那么多?”赫连玄卿嘚瑟一回,“不看看你师兄我是谁,我可是你师丈啊。”元易灵嬍嚼了嚼嘴巴没说话,只是转头继续往前走了,赫连玄卿抬手赶走扑过来的两个黑影赶上去,“这里虽然没有天葬,可还有这其他的造主呢,要不我一一给你絮叨絮叨?”元易灵嬍看也没看他一眼,“没兴趣。”赫连玄卿有些尴尬,一把将扑向眼前人的黑影打散笑道:“你这性子,也忒冷了点。”元易灵嬍纵身跃过一道看不见底的沟壑,看着前面不见头的死界皱了眉头,“这里根本就没有出路么!”赫连玄卿从后面跟上来,跟着看了一眼随后便笑道:“别说是出路,就是连走的路都没了。”元易灵嬍终于肯看他一回,“怎么回事?”赫连玄卿蹲下身子望着下面沟壑中的鬼魅阴魂蔑笑一回,“死界便是死了,怎么还会有出路让你出去呢?如果有,被封在这里千千万万的魂魄又怎会千万年都走不出这个局?”听了这话元易灵嬍压低了眉头,“别再卖关子了,你还有时间折腾?”赫连玄卿站起身回头看了那人,“没有折腾,走到这里,我们就算是死了一回了。”看着眼前人神色紧然,元易灵嬍不再说话,赫连玄卿拉了他的袖子望一旁的深渊里指了,“看见没有?”隐隐约约两具尸体涌现出影子,元易灵嬍虽然眼神不好,但也看的出来那确实是自己与身边这个人,心中微微一颤,“这是为什么?”赫连玄卿看着他就笑了,“你信前世今生么?”元易灵嬍斜着眼珠子瞄他,赫连玄卿一脸淡然之色,复蹲下身子望着深渊里的两个身影轻笑了一声,“之前我总是说黄泉路我走过不止一回,可惜没几个人信我,这次你是亲眼见过的,总该知道我不是胡说了?”“黄……泉路?”元易灵嬍口中念叨一声,随后又是不解,“你在胡说什么?”听了他的话赫连玄卿叹了一口气,仰头看了那人道:“我说现在你我正在黄泉路口,你往那边看看。”说着胡拿下巴望远处指了指,元易灵嬍跟着看过去,早见之前的枯骨嶙峋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一片血海殷红,乃是黄泉之上独有的花种,曼珠沙华。 赫连玄卿起身,“可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的故事?”元易灵嬍眉头微皱,“曼珠沙华是开在黄泉之上的冥花,是这里唯一的风景与色彩,在三途河里也有,相传当年被佛祖封了个接引使者,在彼岸还有曼陀罗华,都说他们是彼此相望的眷侣……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说到这里,赫连玄卿脸上笑意浓浓,“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呵,说的真好。”元易灵嬍回头将身后人看了,瞧着他那个模样心有不忍,“你早就来过这里?”赫连玄卿看了他一眼,“你早就该信我的。”元易灵嬍忆起当年之事,“师父喜欢白色,彼岸花曼陀罗华再好不过,当年你是取了它的种子回去,可后来一片花海却成了血色。”赫连玄卿看着旁边的花丛略有所思,“是啊,要出事了,早知道它有征兆,我也不会犯那种蠢事了……”话意尤尽,赫连玄卿却并未再说下去,只是俯下身子探手去折花枝,手指被上面的青刺扎破,涌出一滴血来,看着自己的手指,赫连玄卿有些发怔。 望着眼前人,元易灵嬍不禁心中一阵发疼,是,自己早就该相信他说的话的,现在真是信了,反倒让人更加难过起来,当年的这人不过才十几岁的年纪,小小的人竟会频繁到这种地方来,他的修为又是什么? 他曾经的世界,到底又是个什么样子…… 正当人心中不快的时候,在那里愣了一时的赫连玄卿忽然笑了起来,回头看了后面的元易灵嬍骚骚脑袋,“啊,很让人感伤是?”温润的一张脸笑的依旧暖人心意,却让元易灵嬍看着一丝心酸,被放下太久的感情在这个人面前又被重新提了起来,对于当年的伊人,他真能放的下么? 背过身去,元易灵嬍借着举止遮掩了自己的神色,或许不仅是他放不下,就是自己,不也经常被噩梦缠身么…… 看着眼前人异常,赫连玄卿依旧笑意盈盈,“好了好了,是我话说多了,过去了这么多年还提那些做什么,花儿的翅膀要到死亡才懂得飞翔,在无爱无恨的土壤才会再萌芽开花,无生无死无若无悲无欲无求,才是人间大道啊。”“大哥,你这是佛门用语,什么时候还想着出家剃度当和尚呢?”元易灵嬍冷冷看了旁边人一眼。 赫连玄卿挑了挑眉头,有些尴尬,“呵呵,暂时还没那个想法。”元易灵嬍拂了袖子往前走,赫连玄卿在后面笑道:“如果你喜欢的话,到了前面我给你抓点儿彼岸花的种子回去,你不是也喜欢白色么,回去望你那院子里一撒,明年就能开一片。”元易灵嬍翻了个白眼,“还是算了,有那个时间把你那院子里的整整,别一到晚上就搞得阴森森的,那两个小儿要是给吓着看你如何是好。”赫连玄卿道:“不然不然,我那两个乖儿子可是喜欢呢,要是换成白的,等到下雪的时候可就看不到了。”元易灵嬍不再说话,只是往前走,走着走着周围的环境便又渐渐变幻了颜色,莫名的被四周的海水围了个密不透风,远观那边有洞窟,赫连玄卿跟着元易灵嬍便走了过去…… 第95章 一排排的洞窟,怪石嶙峋阴森恐怖,尸骨遍地冤魂哀嚎,看着眼前一幕元易灵嬍道:“这不会就是你要说的幽冥地狱?”赫连玄卿笑将一声,再不愿多解释,推搡着自己的师弟往前走,“不说了不说了,说来哪个都是一段辛酸史,眼下还是赶紧把我们的事办好,回去还有要事做呢,管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又做什么? ”元易灵嬍被推着急步向前,飞快的越过一道道狱门,里面或生或死的各种妖魔纷纷将目光从他身上扫了过去,看着他们那股奇怪的模样心中更是郁闷,“你倒是跟我说说啊,光走也是无聊嘛!”赫连玄卿瞄了他一眼,“平日里你不是挺清心寡欲的么,怎么现在好奇心这么重?”元易灵嬍瞪了他一眼,“你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赫连玄卿在他脑袋上抹了一回,“秘你个头,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看他那个样子元易灵嬍冷笑一声,“是当年在这里是杀人劫道了还是有了小情妇了,要你现在这么慌张?”赫连玄卿眉头一挑摆了摆手,“得,我不跟你热闹,正经人污起来无可救药,更何况是不正经的,只带你来这一回,下一次就是求着我也不要你了!”说着话纵身先一步走远了。 元易灵嬍在后面看着那人的背影暗暗咬了一回牙,“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出去呢,现在敢说大话,你以为谁都稀罕你呢,我求你……切!”一把打开冲上来的小精怪,飞身跟了上去。 两个人临近了,赫连玄卿便正了颜色,悄声与身边人道:“这次恐要麻烦一回,身体还行么?”元易灵嬍余光扫过周围躲躲藏藏的暗影,口中道:“你到底是担心我还是小看我?”赫连玄卿轻笑一声,“都有。”元易灵嬍冷笑道,“那用不着您老人家多心,只管做你的事便可,其余的交给我就是了。”赫连玄卿低眸微微一笑,“师弟待师丈真好。”被元易灵嬍狠狠踹了一脚…… 早饭过后的道门驿馆内,脸上挂着一个唇印的鲁羡正坐在床上看着自家的小少爷嘟囔,“起床了,人家都吃完早饭了你还在这里窝着,不是我说你,昨天夜里做的事儿也忒不讲,好歹咱们是大风大浪一起过来的兄弟,你却因为一个外人将我们抛在脑后不予理睬,太伤人心了,一声不吭的跑出去,你道我们几个在城里转了多少圈去寻你,又不敢跟少主说,把人吓得哟……”阔落自夜里回来就一直蜷缩在床上,早饭不吃,澡也不洗,浑身脏兮兮的,时不时还从衣服里钻出两只虫子来,看得鲁羡抽搐了两个腮帮子,在那边桌子旁坐着的清颖与秋肃看着直摇头,霍囹尊靠在窗口望着外面不言语,毕沅坐在窗台上玩弄着手里的两只寻觅虫,两只眼跟着霍囹尊将远处的身影望着,细雨拂过面庞,在长长的睫毛上点了两滴露珠。 清风咧咧,驿馆旗杆上的馆旗雨打湿紧贴着杆子,白发少年蹲在旁边的廊檐上,望着下面掩在一片朦胧细雨中的城郭静而默然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着红浮罗,霍囹尊在这边轻笑一声,“阴阳门的家伙总算是肯出来见人了。”听见他说话,鲁羡从床上跳下来跑过来,遥望远处的身影“哇哈”了一声,“真是冤家路窄!”清颖与秋肃跟着过来,望着外面的人微微皱起了眉头,清颖道:“昨天听人说,跟他一块儿的那小子被人给带走了,现在也没找到踪影。”秋肃哼了一声,“哪里是个小子,分明是个姑娘么!”清颖“哦”一声,“你怎么知道?”秋肃昂了昂脑袋,眉心的一点剑红有些抢眼,小子抬起自己的手在清颖身前抓了抓,歪了脑袋笑的不免有些猥琐,“上次交手我不小心摸着她这里了,好像有发育哦!”“哦——————————————!!!”一听他这话鲁羡当时就叫了起来,“你个老色鬼,谁的便宜都敢占啊!”秋肃瞄了小子一眼,“有本事你再给我说一遍。”鲁羡别着嘴巴把头扭到一边去了,满脸的鄙夷与嫌弃,霍囹尊将目光重新投向外面,口中道:“阴阳门弟子若佛的确有个女徒弟,名叫菩嘲萨,跟这小子年纪不差两岁,好像,还是个姐姐。”鲁羡坐在窗台上看了他一眼,“俩兄妹?”霍囹尊道:“妹你个头,是师姐弟!”鲁羡眉头一挑,“你怎么知道?”霍囹尊揣着口袋转身走开,“以为我跟你们一样呢,整天就知道瞎胡闹。”也不管后面几个人如何鄙视他,自顾自走到那边的床前站了,看着上面缩成一团的小子道:“喂,你是要在这里藏多久,当耗子么?”阔落没做声响,动也不动,霍囹尊在一旁坐下翘起二郎腿,“听说今天卿伊阁有好戏看,要不要去凑凑热闹?”阔落依旧不做声,霍囹尊轻轻一笑,“卿伊阁可是这里首当的戏院,名声传遍各门各派,平日里你不是挺喜欢望戏园子里跑么,到了这里不去见识见识可惜了机会啊。”阔落还是不说话,那边的鲁羡又叫了起来,“以后不是有的是时间么,机会有的是,趁着今天天气凉快我们就去找那两个小子呗,要是等他那老爸回来,我们可真就拿他们没办法了!”一旁的秋肃看着身边的小子眉头一挑,抬手勾了他脖子嚼着嘴巴笑道:“年纪不大你可真是事儿多,不仅事儿多话还多,少说一句会死啊,小爷昨天夜里折腾那么久,现在你还勾着他去寻仇,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鲁羡斜着眼珠子瞄他,秋肃不管,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盯着他脸上的唇印笑道:“话说,你脸上这东西到底是哪儿来的,昨天大师兄到底对你做什么了?”一听这话鲁羡推了他一把瞪了眼,“做你个毛,老子这是被狗咬的!”秋肃被推得身子撞在后面的清颖身上,有些温怒,被清颖拉住,看着鲁羡笑道:“狗?哪家的狗长了一张人的嘴啊?”鲁羡从窗台上跳下来,“不就是院里的大块头么?那家伙已经能大能小了!”一听这话,窝在那里许时的阔落终于有了反应,探出头来皱了眉头,“你说什么?”鲁羡小脸一绷,“那……那个……大师兄不让我胡说!”秋肃一把手勾了他脖子,“臭小子你再敢卖关子?!”鲁羡被他锁的不舒服,挣着身子道:“家伙本来就是护法神狗么,长到了一定岁数长点儿本事很正常啊,看你们大惊小怪的!”秋肃啐了他一口,“跟你说过多少遍,那是狼,不是狗!”鲁羡扣扣鼻孔白了他一眼,“是不是狗你们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么!”…… 第96章 一群小子冒着雨一路奔到之前安置雪羽狼的院子,却早不见那家伙的踪影。 前后寻了一遍也没看见影子,鲁羡摊开两手眉头一挑,“怎么样,我说的不错?”正在这个时候,齐桓与叶灵鳯从那边的厨楼上下来,手里提着两笼屉子,悠悠飘着惹人的香味。 “包子!”闻到熟悉的味道鲁羡忙着就奔了过去,张手就要从屉子里找东西吃,被齐桓一把揪住了脑袋上的呆毛,“要是没吃饱厨房里找去,这可不是给你的。”叶灵鳯拍了拍小子的脑袋笑道:“厨房里多得是,刚出笼的,要吃自己去拿!”鲁羡小脸一瘪,“谁要稀罕。”被齐桓在屁股上踹了一脚,阔落几个人走上前来,“羽狼呢?”齐桓望院子看了一眼,又回头瞧了叶灵鳯,笑了一声,“不在屋子里趴着呢么?”“屋子里?”阔落一惊。 齐桓“啊”了一声,扶着脑袋道:“有件事忘了告诉你了,你那个小宝贝好像又长了一岁啊,提前你一个月十三了,本事好像也跟着长了点儿,昨天吃午饭的时候,小家伙已经能够自己跑进房里跟我要吃的了。”“可昨天晚上他还趴在院子里的!”阔落想起夜里自己给那家伙喂食的事。 齐桓耸了耸肩膀,“可能是还没掌控好自己的本事,你去看看就知道了。”说着话抬手指了那边的一个房间,阔落几个人便马不停蹄的一路跑了过去,推开房门,就见着一个角落里趴着一只浑身雪白的狗……狼…… “我就是狗了么,你们还叫他狼,哪里像狼啊,尾巴都翘起来了!”揪着雪羽狼耷拉在脑袋两边的尖耳朵鲁羡挑眉道。 看着眼前的阔落,刚睡醒的雪羽狼张开嘴“嗷”了一嗓子,不知道是因为身体缩小了太多还是什么原因,这一嗓子叫的的确是没了之前的威风,听得阔落忍不住一声笑了出来,摸着家伙的脑袋道:“你怎么也没告诉我,倒是先来找大师兄了!”雪羽狼摇着尾巴拿鼻子在阔落膝盖上蹭了蹭,一副看家狗的模样,耳朵一耷拉小眼睛一眯,绷着嘴儿勾起了嘴角,给了自己小主子一个谜之微笑,看得鲁羡翘起了嘴巴,“现在终于真相大白了,我的冤终于被老天伸了!”秋肃张手在小子脑壳上拍了一巴掌,“你没看他脖子里挂的那东西,上面写的是什么?”鲁羡看着雪羽狼自小就戴在脖子里的项圈上的字憋了一张嘴,“写个狼又能怎么样,我要是在我这长命锁上写个神我还就是神了不成?”秋肃冷笑一声,“那也得看看是谁给你写的,你跟大块头是一个级别么?”听了他这话鲁羡“切”了一声,别过脑袋扭到一边去了,嘴里还是嘟囔,“谁家的狼整天吃肉包子的,连只鸡都不敢杀,还狼……”正在几个小娃子在房里热闹的时候,齐桓与叶灵鳯从外面进来,将屉子里的包子放在雪羽狼面前,看着吃的喷香的家伙齐桓笑道:“这下可好,身体小了胃口也小了,倒省了不少的粮食!”阔落将盛水的碟子放到雪羽狼面前,摸着家伙的脑袋一脸宠溺,看着他那个样子齐桓皱了眉头,“让你去洗澡到现在还没收拾,要不是大块头有了新情况,你是不是就打算在房子里窝上一整天呢?”语气不好,叶灵鳯在后面扯了他一下示意住嘴,来到正在闹情绪的阔落面前,将小子歪到一边的抹额带解下来笑道:“快些去收拾收拾,昨天让外面新做的衣服已经送过来了,洗完了澡换上,吃点东西我们就要出去了。”阔落抬头看了她一眼,“出去做什么?”叶灵鳯道:“昨天他们送了几张门票过来,今日大家便安排着去这里的卿伊阁听戏呢,你要是晚了可就跟不上了!”阔落脑袋撅了嘴,“无聊,我才不去呢。”叶灵鳯摸着小子的脑袋道:“不无聊,大家都要去呢,多热闹啊,在家的时候你不是挺爱听戏的么,跟园子里的那个小丫头关系挺好的么……”话中有话,阔落又怎么听不出来,当即红了一张脸,“我……我哪有?”“没有没有,你说没有就没有,我怎么知道有没有……”叶灵鳯嘴里说着就将阔落拉起来,招呼了一旁的几个小人儿推搡着给他去收拾。 送走了一群小阎王,齐桓在后面哼笑一声,嘴里念叨,“再过几年,我们的孩子也就像他们一样大了,到那个时候我这个当爹的还不得被他们闹腾死!”被叶灵鳯瞪了一眼…… 刚吃了点东西,阔落就被旒沙拉着到了院子里,几个门派的人正站在那里热闹呢。 儒门的小白依旧跟法门的韩子非较着劲,仲书与李法斯在一旁各劝各的主儿,自己的大哥青冥与纵横门的黔谋低头商讨着什么,苏秦张仪与自家的弟子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兵门的苏童与澹荡还有名门的惠连施和邓辽析聚在一堆瞅着院子里的一簇盆栽说说点点,杂门的獠,通赤,牙狼与迷幻站在一边对着农门的凝寒天,千冬月,朝夕露和秋风煞说说笑笑,而小说门的弟子除了为首的庸金龙古与其他门派的人员搭讪之外,其余的都在专注自己的作品记录,穿梭于人群之中,如果除去阴阳门,看着倒也是一片祥和的天地。 正在旒沙牵着阔落去寻自己大哥的时候,被当头过来的小说门弟子玉砚挡了去路,卷着纸筒凑到了阔落嘴前,“这位小爷就是墨门的阔落少爷?有几个问题想跟您讨教讨教,不知可有时间啊……”阔落看着站在他后面肩膀上扛着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的金书有些发怔,正不知该如何应对着两个小子的时候,齐桓与叶灵鳯就从后面走了出来。 大师兄将挡在两个小儿前面的人婉言劝开,拉着他们和那边的霍囹尊几个人到了一个角落里耐心交代,“今天的人多事杂,你们万不可再胡闹,大人有要事商量,不能跟你们一路,过一会儿自会有人接你们过去给你们安排,到时候可别像平时一样,看谁不顺眼就要动手,此处不比在家里,由不得你们耍性子,听见没有?”阔落扭头看了看站在那边的几个未长成的人,最大的也不过十四岁,说实话这样的一群人聚在一起最容易发生的事儿就是互相看不顺眼,曾出来火花也正常不过,可此时此刻让齐桓这一通交代倒叫他心思有些沉重起来,抬头看了眼前人,“你们的会议不是在明天么,今天商量什么?”齐桓摸了摸他脑袋,笑道:“自有我们的事要处理,这个就不是你该过问的了,带着沙儿好好看戏就是,千万别跑丢了。”阔落没再说话,只是将怀里的旒沙抱得更紧了些,扭头望法门那边看了一眼,正好与洛书对上视线,两个人心中都有事,彼此对视了一会儿也就各自转了头回去,不一会儿,韦丛便带着一帮人进来招呼了…… 第97章 窗外依旧细雨蒙蒙,将君泽照顾着消停了之后,得了空的羽落方才出了房门,站在廊檐下望着院子里掩在朦胧雨雾中的花海陷入沉思,正当他走神的时候,少卿抱着白奎从屋里走了出来,忸怩着到了眼前,嘟着小嘴儿想说什么又不说什么,只是拿脚在地上画圈圈。 看着他那个模样羽落好笑,在一边的木凳上坐下,从小儿怀里将白奎抱过来,“有事要跟我说么? ”少卿瘪了瘪嘴,在一旁跟着坐下,盯着自己的脚尖道:“眼见的小泽身体越来越不好,老爸在这个时候又不见了踪影,我心里总是放不下,要是小泽出了什么事情,我这个做大哥的可要自责一辈子的。 ”听了这话羽落瞧着身边这小人儿微微挑起了眉头,“想的太多了,有我们在,小泽不会有事的。”少卿也没抬头,“可今天还是出事了。”羽落,“……”少卿叹了口气,揪起自己的衣角道:“你在这里的工作,每天就只是给他们当保姆么?”“保……保姆?”羽落有些结巴的念叨一声。 少卿点了点头,“照顾那群小子啊!”羽落骚骚后脑勺苦笑一声,“应该是幼教?幼教,不是保姆啊。”少卿翻着眼珠子想了一会儿,忽而扭头看了一旁人,“今天你去不去看戏啊?”羽落眉头一皱,“你现在这个样子,确定还能过去?”少卿憋着小嘴儿,“我答应小虞姐的,男子汉大丈夫不能食言不是。”看着小儿那一本正经的模样羽落好笑不止,抬手在他脑袋上抹了一把,“那小泽怎么办,你跟我都走了,留他一个人在这里啊?”少卿眉头一挑,“我又没说现在就去,等到他睡醒了,我们一起嘛!”羽落挠了挠痒痒,“可据我所知,小虞登台的时间,好像是上午。”“啊?”一听这话少卿当即“啊”了一声,随后就慌起来,“那怎么办?”看着发急的小子羽落“哈哈”笑出声来,搭着小儿的肩膀让他坐下来,“今天是大师兄宴请各门各派代表看戏的日子,禹叔给小虞安排的可不止一场,上午有,下午还有呢,你慌个什么?”“那岂不是要很累?”少卿担心乔虞的身体。 羽落有些无奈,“这有什么办法,不吃苦中苦难为人上人,想要练出真本事,不累一点怎么能行? 就如你们平日里的修为,谁的轻松呢?”少卿坐下来皱着眉头,“可她是个女孩子嘛……”羽落看着他笑道:“说的好像方缃夕落辛仪不是女孩子似得!”少卿歪着脑袋盯着自己的脚尖不说话,羽落揪着怀里白奎肉嘟嘟的小脸道:“中午吃些东西,下午我就带你们过去,不过有件事要提前说好。”少卿道:“什么?”羽落道:“你之前跟墨门的那几个小子有过节是?”少卿想起昨夜里的阔落,有些别扭的点点头,羽落道:“今天他们也会去,到时候要是碰到了,可不能胡闹。”少卿膈肌着一只眼,“我才没有胡闹呢,是他们一直欺负我和小泽!”羽落“哦”了一声,“怎么欺负的,跟我说说。”听了这话少卿只觉得自己脸上一热,说话有些结巴起来,“那……那小子夺了我的东西,到现在也没还给我。”羽落道:“什么?”少卿往自己脖子里摸了摸,“紫龙玉。”羽落往他脖子里看了一眼,“跟小泽脖子里的那块是一对?”少卿点了点头,随后就怒了一张小脸,“别让我看见那小子,要是给我看见了,我不会放过他!”听了他这话羽落眉头一挑,“你要是这个样子那我可不能带你过去了,上一次你们在那里折腾的一场禹叔差点儿没把我杀了,这次要是再将你带过去闹事,他肯定得扒了我的皮。”这话一出口,跟他讨好讨了半天的小人儿总算是没了耐心,站起身冷哼一声,“不带算了,我们自己过去,又不是没长脚,哼!”冷哼一声鼻子一翘,伸手将白奎从羽落怀里抢过来抱住,转身望着那边的房门过去了。 看着那拽的要死要活的身影,羽落怔在当地一时,随后便止也止不住的苦笑起来…… 再说卿伊阁这边,还未到检票进门的时辰,大门口就已经长长的排起了队伍,天上飘着的雨水丝毫没有影响到这些人前来听戏的热情,可见这卿伊阁几百年来在这里树立的名声有多憾人。 大门口热闹,从驿馆来的代表们自然不能从那边进入院内,韦丛带人将马车引到后门,禹谷早就带着一帮人恭候多时。 进了院,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大片开满白荷的湖泊,岸上杨柳依依,架在水面上的长廊蜿蜒曲转,远处掩在雨雾中的高楼雅阁若隐若现,细雨朦胧中好一片迷人风光,不愧是卿伊阁,清秀淡雅又高堂富贵,让人看着恍若仙境,身临其中又如梦境一般,让人不知到底是凡尘还是往世。 各门各派的代表虽然世面见得不少,但在这样的环境中一时也是陶醉不已,青冥与黔谋和小白同行,倾听着如玉公子介绍这卿伊阁建筑特性的派别,本来想与自己大哥走在一处的阔落就被挤出了队伍,跟着后面一群小孩子诺诺往前迈着双腿,牵着旒沙尽量不让她乱跑,一旁的雪羽狼垫着还没熟练的小步子紧紧跟着,时不时歪一下脚。 对于昨天夜里的事情谁也不愿再提起,为此虽然阔落与洛书两人之间虽只有一臂之隔,彼此却也是一句话没有,只有跟在他后面的鲁羡跟霍囹尊几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小说门徒玉砚金书在几帮小子里来回转着查说话题。 就在他们的后面,正是纵横门的星昧星衍与离罫,不远处便是名门的一对兄妹,九黎族与九黎翅。 由于前天的事情,九黎翅对于离罫他们从一开始就抱着不予理睬的态度,搞得那边的小伙子很是别扭,想着法子跟姑娘凑近乎,却始终得不到回应,挨着人家老哥在一旁站着,还不能太过放肆,无计可施的离罫只能一边走着一边去窥探人家姑娘的心思,奈何吃过亏的九黎族又哪里允许他再造次,施了法咒将自己的妹妹浑身罩了个严实,虽然离罫本事不小,但在这样一个人物面前显然还是有些吃力,两个人一路过去一路僵持着…… 第98章 离了后院的湖泊,转过一道镂花秀墙,卿伊阁的后院便呈现在眼前,之前掩在雨雾中的阁楼也呈现出来,雕梁画栋自然不必细说,院里耸立着的百年甚至是千年古树依旧枝繁叶茂,将遮挡了大半边天。 沿着走廊转过好几个弯道,在一个十字路口阔落一帮小孩儿与前面的小白青冥他们分开,被人带着往另一个方向过去。 看着不情愿走的小子,青冥路过的时候抬手摸了摸他和旒沙的脑袋笑道:“乖乖听话,一会儿再见。”阔落无奈,只能带着旒沙跟在洛书后面往那边过去,而青冥与齐桓跟着小白黔谋等人在韦丛的带领下望着院子的深处走去。 来到会客楼前,儒门的小白仲书,纵横门的黔谋苏秦张仪,墨门的青冥齐桓,法门的韩子非李法斯,农门的凝寒天千冬月,兵门的苏童澹荡,名门的惠连施邓辽析,小说门的庸金龙古,杂门的獠,通赤,牙狼,二十人被韦丛请进厅门,上了东面的阁楼,方才见着阴爻在楼上漏了面,迎着众人走上前来。 “失迎失迎,阴爻罪过,来来来,各位快请坐!”阴爻拱手招呼众人落座。 看着他那样子小白可真是有些不适应,摆了摆手道:“我说阴爻兄,大家都是老朋友了,何必搞得这么官方的,这里又没有老一辈的先驱在,我们几个人随意好了,讲究那些倒是让人累的很呐!”说着话便自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虽然说着大家随意,但举止也是文雅轻柔,充分说明了儒门弟子平日里的修养之高。 众人落座之后,茶保上了茶来,黔谋抿了一口润润喉咙,看着上面的阴爻就笑了,“往年会议之前都是大家随意,像今年这么聚集在一块的还真是第一次,看阴爻兄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不知道这一次让大家伙儿来,是要探讨些什么啊?”听了他的话阴爻不敢方言造次,“黔谋兄可不敢这么说,我不过是因师傅师叔临时有事,暂时担当这里的主事人罢了,哪里是新官上任呢。”看他忸怩坐在右边的兵门大弟子苏童便笑道:“阴爻兄是太过谦虚了,要真是凭着辈分来讲,在座的各位可都是您的后生,只不过大家因着责任在这里不好套近乎,可这话说回来,贵门尊主可是您的父亲,在上上一次大会上他就有意将道门当家人的位子让与你,都是在大会上提过的,不过是阴爻兄借口自己年龄小,不愿意接手罢了,可依着现如今的情况看来,这道门当家人的身份,非你莫属啊,想必在这次的大会上,肯定会有这一说?”听了这一通论说阴爻笑的有些无奈,“各门各派尊主之位的传承都是让贤之说,可从来没有世袭这个规矩的,所以我与师傅他老人家的关系只在师徒之上,父子之说,不过是家门礼数罢了,与是否承接尊主之位无干。”苏童叹了口气,“我本也不是那个意思,就算除却您与元清伏翟长老的父子关系,那只论贤德功业您也是第一候选人,只是在下实在不明白,您为何就是一直不肯接手这个位子呢,毕竟贵尊也已到了那个年纪,倒不是说他办事不济,而是门派的治理有时候也需得新鲜血液的注入,方才能够一直保持活力嘛!”他这话一出口,那边的名门大弟子惠连施便看了他,“苏兄此话不当,道门乃是门首之派,在各个方面的治理管辖都有条有谨,你我来此的这两日又不是没看见,无论是在政治方面还是经济方面,都是面面俱到发展快速,你倒是说说,哪里没有活力了?”苏童瞄了他一眼,“惠连兄倒是误解我的意思了,我可不是在批评道门哪里治理的不好,而是说这思想得与时俱进,发展不能总停止在一辈人的身上,如果是那样便是刻己误判,断送了后人的前程,想那元清伏翟长老是个明世之人,故不会贪恋尊主这个权位,可这一坐就是好几十年,精力再好的人恐怕也吃不消,在下想的是,无论是看在师徒之分还是在父子之亲的份儿上,阴爻兄这个明明应该替其分担的晚辈,如何就一直不肯担起这份责任呢?”一句话问出口,惠连施心中暗自冷笑一声,说的是一心想着道门的事,私心还不是念着自家尊主的位子,想那兵门尊主梁丘佐门上位已有二十年,虽然这大弟子苏童不敢有造反之心,但也难保不会幻想一下权位,此时此刻强力推崇阴爻上位,那接下来的事情,不就是自家的私事了么。 心中有话,但绝不能说出口,只在脸上陪着笑了,惠连施冲阴爻道:“苏兄说的也是啊,阴爻兄倒不妨考虑考虑,想那元清伏翟长老这次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开道门,将此重任付托与你也是良苦用心啊! ”两个人的一唱一和倒将那边的小白惹得发笑,拿手里的扇子指了他们两个人道:“瞧瞧瞧瞧,皇帝不急太监可就急起来了,阴爻兄什么性子你们两个还不知道,倒在这里信口海说一通,不是谁都看中权位而一心谋求的,别拿你们那些污臜想法来推说别人,倒叫旁人听去了笑话!”都知道这位主儿虽然平日里看着和蔼可亲,但要真说起话来可是谁都不饶,刺你一剑砍你一刀的决不拖泥带水,看着说笑实为呛人,挨着他的口才也没人愿意轻易与他吵起来,这次依然,虽然名门是这里有名的论述之家,但在这个人面前惠连施还是有些语怯,只是轻笑一声不语言与,苏童更是转了脑袋过去,摆出一副“不与君子论小人”的态度。 看着几家人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语,却都没说到正点上,阴爻便笑了,“各位严重了,此次宴请各位来此本无意述说政治上的琐事,只是看着大家日里辛苦,又许久不见,特地在这里排了两场好戏,一来给大家解解闷,二来也叙旧,放松了心情,明日再议大事。”话刚出口,小白便摆了手,“不然。”阴爻转头看了他,“小白兄有何话要说?”小白起身到那边坐下,翘起二郎腿斜了身子将道门这位清心寡欲的公子看了,脸上浮出一丝让人难以捉摸的笑意,“阴爻兄这话说的可不对。”阴爻不解,“如何不对?”小白道:“想我十一大联盟门派每届会议都会聚集于此,虽然在往届里大家并没有像现在一样提前聚在一厅,但今年并非往年,既然现在你是这里的管事人便是一言万顷,虽然现在只是个小小的娱乐宴席,但也关乎着各门各派的干系所在,然而此时此刻大家汇聚一堂,独独不见那阴阳门徒,怎么,如果我不将此话说出来,你们可就将他们那些人给忽视了不成?”一席话说的也不知是向着谁,是在怪自己待客不周? 第99章 看着小白的模样阴爻心中不妥,即道:“昨日我发的请帖并不少阴阳门,只是他们回请说今日另有安排在身,既然只是个小小娱乐,也就没必要非得过来,故此我方才没有提将他们,还请小白兄见谅。 ”听了他这话小白摆了摆手,“诶,阴爻兄这是哪里话,我怎么会怪罪与你呢,我的意思是那阴阳门太不讲,将你我等众人撩在这里是何意思么,不觉得太过失了礼仪?如若是贵门尊主在,恐怕也过不去?”听着他言辞有些过意,法门的韩子非终于开了口,“说来你也是,刚才阴爻兄不是讲了人家另有安排么,想必是有其他重要事情要做,你又何必这么在乎这一点,不觉得计较小局了么?”小白在上面瞄了他一眼,冷笑一声,“来到道门城中,有什么事情还能比面见贵门当家人更重要的,难不成那阴阳门一心想着考察地里详情呢,将联盟大会之事都抛在了脑后?”韩子非眉头微皱,“不要强词夺理,谁都知道儒门与阴阳门有过节,在这个时候小白兄可不能以公办私啊!”小白歪了脑袋将下面人看了,“韩兄,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你何时见过我在这方面承办过私情?儒门与阴阳门有过节是不错,那我也想问一句,在座的各位,哪个门派没有与他们交过手?”看着公子面色严厉起来,下面坐着的众人便不由得有些拘谨起来,初次面对这种境况的青冥心中不禁发笑,真不愧是儒门的大弟子,排名第二的名门后代果然是不同凡响,平日里看着温润猥琐,认起真来还真是能够压住场子,哼,真不知那儒门尊主仉督乐是该喜还是该忧呢,有了这么一位徒弟,怕不怕被其拍死在沙滩上啊…… “青冥兄,别只顾着笑啊,有什么话说出来,大家伙都听听!”看着青冥在那里偷乐小白叫了一声。 被唤回现实的青冥忍不住咳嗽咳嗽,正了正身子道:“方才白兄说的是不错,近来阴阳门的人确实猖狂如獠,想必众位心中也都有不爽之意,只是今日本为阴爻兄宴请大家高兴一时,又何必单单抓着那些人不放,倒是坏了我们的兴致。”“你看!”青冥话刚说完,韩子非就开了口,“初来的青冥兄都能明白的道理,你一个老道熟人怎么就说不通呢?”小白冲韩子非翻了个白眼,转头又看了那边的青冥,提起嘴角笑了一个,摆摆手道:“罢罢罢,既然各位无心述说此事,那我也没必要在这里充好人,什么事放到明日自会见分晓,那若佛小徒想要怎么造,大家看着便是了!”说着话摇着手里的扇子站起身,正要走将下来,却在这个时候,楼下响起了一个声音。 “不知是哪位公子对若佛不满,今日便说来听听,又何必放到明日呢?”说着话,就有一人从那边的楼梯口走了上来。 众人转头看过去,来人不是那阴阳门徒若佛还能是谁? 站在上席位的小白看着来者挑着眉头不说话,若佛带着自己的六师弟阿兰那从那边转身过来,不用瞧刚才也是对面那位翩翩公子在论述自己的罪过,心中不禁暗笑一声,老故人,也是老冤家。 走到当前,若佛和阿兰那与起身迎来的阴爻打了个诺,却也不顾其他门派的弟子,只是将目光盯在了上面的小白身上,笑道:“刚才可是小白兄在说话?”小白摇着手里的扇子跟他对视着,“你不是不要过来么?”若佛笑道:“事情办妥了,自然不会辜负阴爻兄的美意,只是没有料想在下不过晚来了一会儿时间,就让人觉得失了礼仪,看来小白兄对吾门意见颇大啊。”小白冷笑一声,“不敢,只是有些闲话想说,憋着难受。”听了这话若佛温笑一声,拂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转头又看了上面的白衣小子道:“那好,今日就将你憋在心里的话全都说出来,我也好听听到底是哪里对不住贵公子了,使得你如此生气。”看着自己的位子被占,小白也不再打算下去,回身跟阴爻并排坐了,望着下面人冷笑一声,“若是今日就将话全都说了,那我们明日又要讲什么?”若佛笑道:“今日把话说得明白了,明日岂不是又少了一趟子麻烦?”小白低头瞅了瞅自己手里的扇子,眼眸中闪过一丝冷意,看着他那模样,小说门徒龙古忙的又在手里的卷纸上书写了几句,坐在他旁边的农门弟子千冬月瞅了他一眼,“这种场合你也敢写?”龙古看了他一眼笑道:“早就想与这儒门小白立个传了,可惜一直没有时机,近来有了这打算付诸行动,当然要紧抓每一个细节。”千冬月眉头一皱,“人家还没死呢,你这就给立上传了?”龙古“诶”了一声,“何人说只有人去了才能立传,活着就不能写了?”千冬月没再说话,只是挑着眉头坐回去了,龙古往上面瞧了一眼,继而又望卷纸上记下了几句话。 再说小白,心中略思一时,一篇罪状文稿已经铺面而成,刚要开口说话,谁知旁边的阴爻却一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不等人问什么,那人自笑道:“小白兄且住。”众人目光总算是全全集中到了阴爻这个东道主身上,看着眼前人的神色,小白自知不可再与下面那人胡说下去,便摇摇将身子往后面一靠,单等阴爻发话。 起身,阴爻看着若佛笑道:“方才小白兄本是无心之语,若佛大人又怎当真呢,今日邀各位前来,万不是要提前述说会议之事,听戏乃是雅致之情,不要让此等厉政扰了兴致,想当初这里的妘老板说过,‘政以客为主,戏以情动人,二者不以为论,何故自寻烦恼’,眼见得开场的时候已到,诸位暂且放下不悦之意,随我来。”好言相劝一通,纵然若佛对于小白有何成见,在这种场合里也不能再发难,虽说这阴爻不比那元清伏翟,但身为道门的大弟子,又是那人的后生,再怎么说自己都不能不给他面子,如若不然,小不忍则乱大谋,坏了事情可就不好了。 看着阴爻招呼,众人起身,若佛抛开小白不睬,转头将旁边的青冥看了,拱手笑道:“想来这位就是墨门少主,青冥兄了?”看着人家跟自己打招呼,青冥自然不会不理,纵然自己并不待见这个人,碍着交际还是还了礼数,笑道:“正是,一直未眸若佛大人尊颜,失礼失礼。”若佛轻笑一声,“不然不然,不知现在令尊身体可好?”青冥点头回应,两人便这样应和着随众人一起下了楼梯,小白在后面看着前面的两人嚼着嘴巴略有所思,转头又见一旁的龙古一手卷纸一手墨笔的记录着什么,凑上去看了两眼,当即皱了眉头,“龙古兄,你这是在给我传记啊?”龙古“嘿嘿”一笑,“正是,正是,等会儿结束了那边的事情,我还有几个问题想要采访采访小白兄呢,下了场可先别急着走啊!”小白瞧着这人皱起眉头正要说点儿什么,被后面过来的黔谋攀着肩膀拉走了,嘴里嘟囔,“丫老子还没死呢他个臭小子就敢……”黔谋拍着他的肩膀只笑不语…… 第100章 走在去往戏厅的路上,阔落时不时拿眼瞥一回走在自己左边的白发小子,实在没有想到,这次他竟然会过来。 天真无知的旒沙被阔落牵着一直对红浮罗颇感兴趣,一路过来一路盯着他看,竟然也没分辨出来到底是个姐姐还是个哥哥,最后将自己攥在手里的果子送到那人面前,“姐姐,要不要吃果子啊?”一个称呼叫出口,闪的他爱哥哥老腰一疼,红浮罗转动一双眸子将旁边丫头看了,揣在口袋里的两只手并未拿出来,依旧一副高冷的让人祈之不及的模样,看得旒沙有些乔怯,被阔落一把拉到另一边去,还未等他与红浮罗有何交际,后面的鲁羡就先一步笑出声来,“姐姐!哈哈!”学唱一番,将两边人的目光纷纷引向了他,对于这个动不动就要惹祸的小子霍囹尊很是无奈,张手在他脑呱呱上狠狠拍了一巴掌,“不说话人家当你是哑巴啊?”鲁羡笑声戛然而止,瞅着回头瞄了自己一眼的红浮罗憋着一张嘴再不做声,也不知道是怕人家打他,还是怕自己的小爷踹他。 处在这群小娃娃里,红浮罗明显有些另类,洛书丹青与丹砂三人对他的态度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在后面走着三双利剑似得目光一直徘徊在他身上,要不是碍着旁边道门人的面子,今天在他们之间肯定又得一场恶战。 面对各门各派的代表团,卿伊阁的今日自然不同于往日,后台有多热闹不必细说,反正禹谷是忙的焦头烂额。 话再说到相柳这边,小子正监察着自己手下一帮小道童的工作,睡意浓浓,看着那边过来了两位打着雨伞的窈窕美女,正是红颜,廖诺,当即抖擞了神经,屁颠屁颠的迎了上去。 “今日吹得是什么风,将两位师妹给吹来了!”望着眼前两位姑娘相柳满脸笑意浓浓。 看着自己这位二师兄两位姑娘也是头疼,红颜将自己的雨伞往他头上挪了挪,“二师兄可真是雅兴,雨天凉快,睡起觉来一定很舒服?”一句话问得相柳有些尴尬,转头看了看那边还在忙活的十几个孩子,回头冲着红颜“嘿嘿”一笑,“小七师妹真是会说笑,下这雨都要冻死人了,哪里舒服啊!”红颜翻了个白眼不想再跟他说话,廖诺歪着脑袋望着相柳道:“二师兄,现在大家都忙的上头了,你怎么就不知道帮帮忙呢?”相柳眉头一挑有些乏力,“小八啊,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你师兄我可是一大清早就被小六给揪起来的,到现在还没吃上饭呢,你怎么又怨我来着?”看他那个模样廖诺摆了摆手,“算了,不想跟你多讲话,既然你还没吃饭那就跟我们走一趟,大师兄那边给你备了一桌好酒好菜,就等着你过去呢!”相柳道:“他今日不是要与那些代表们听戏么,又召见我做什么?”廖诺道:“你问我我问谁去?反正话我们带到了,去不去你自己掂量着办。”说着转身就要走,相柳在后面膈肌着一只眼冷哼一声,“不去。”转身也要走,被两位姑娘回身揪着耳朵拽回去了…… 到了卿伊阁,阴爻与众位代表早已落座,看着他旁边留着的一个空位,相柳便走了过去。 “不说好好听你的戏,又招我来做什么?”捻了一块糕点放在嘴里嚼着,相柳看也没看旁边人一眼。 阴爻与另一边的凝寒天说完自己的话题,方才扭头看了另一边的人,自己这位懒汉模样的师弟早已让他无话可说,当下也不愿废话,直往正题上讲了,“今日人多事杂,让你来帮着看看场子。”相柳冷笑一声,“想着我还有大事没做完呢,你不去叫那老四过来帮你,又占我的时候!”阴爻道:“他一会儿就过来,你的那些大事不是有方弼他们代劳了么,闲着也是闲着,我怎么又占了你的时候?”听了这话相柳不再言语,只是斜着眼珠子跟旁边人对视了一会儿,最后互相看不顺眼的冷哼一声,各自转头过去了…… 在阴爻他们的后面几排座位上,阔落一群小孩子被安排在那里,眼见得周围看客全全坐满,在未开场之前多少闹哄哄的,离罫依旧因为九黎翅的缘故跟九黎族闹着别扭,星昧与星衍俩兄弟也管不了他,自顾自在那里说笑着嗑果子,洛书坐在红浮罗一边,对于这个冷面人当然无话可说,丹青与丹砂在后面靠着也是不言不语,更不理财一边的玉砚金书如何采访,而农门弟子朝夕露与秋风煞二人既不能跟着自己的大师兄,也不愿与旁边一群小孩子热闹,只是在一边上坐着聊天。 鲁羡在后面一排座位上嘴里一直跟毕沅叨叨着,虽然在墨门的时候他经常跟着阔落望戏院里跑,但相比之下,道门的这个卿伊阁的排场可是比他们那个园子阔了去了,小子性子本来就叽叽喳喳的,到了这里自然不会老实,为此又遭那边霍囹尊与秋肃的发难,清颖只在一旁坐着看笑话。 正当阔落往前看自己大哥背影的时候,一个身影便站到了他一旁的过道上,“这位小哥,麻烦让个位子啊。”抬头一看,不是昨夜里将自己和洛书好好为难了一场的人还能是谁? 看着眼前的小子盯着自己发怔,换了一身行头扎起头发的颜清揣着口袋不禁好笑,“怎么,换身衣服就不认得了?”阔落不说话,只是起身让旒沙往那边挪了个位子,自己坐在了她的位子上,将自己的位子让给了颜清,这样一来,旒沙可算是与那边的红浮罗有了近距离接触,伸手就扯了那人的袖子,一张笑脸笑意盈盈,“姐姐,你怎么一直不说话啊?”一个称呼喊出来当即让他爱哥哥脑子轰的一炸,忙的将丫头从那边抱到这边来,自己坐在了她的位子上。 旒沙被阔落闹得一时诧异,这时候后面的鲁羡拍了拍她脑瓜儿递过一个果子来笑道:“我说小姐诶,人家可是个响当当的纯爷们儿,你怎么还叫人家姐姐呢?”旒沙接过果子扭头看了那边的红浮罗一眼,回头看看鲁羡便笑了,本以为小丫头片子这回知道消停了,谁料到她一回头望着另一边的颜清又笑了,“姐姐,吃果子不?”“咳咳咳……咳咳……”一个称呼将正在喝茶的颜清呛得连咳不止,那边的阔落捂着一张脸不肯再看自己那个妹妹一眼。 “丫头,你是不是对谁都这么称呼啊?”颜清摸着旒沙的脑袋笑问道,却也是难掩的尴尬。 本以为是个姐姐,一开口却是个男儿音,旒沙坐在椅子上荡着两只小脚绷住了小嘴儿,只拿两只大眼瞄着一边的颜清,憨态的小模样儿倒是让人哭笑不得,正当颜清看着身边这丫头苦笑的时候,韦丛又从后面走了过来,在他耳边悄声了两语,听后便起身跟着往外走了…… 第101章 “怎么回事?”出了戏厅的门,颜清低声问道。 韦丛眉头微皱,“刚才才发现的,后院有人潜入的痕迹。”听了这话颜清脸色一紧,“你们没有部署人在那边看守么?”韦丛道:“有,但想必是疏忽了。”颜清输了口气,“大师兄知道么?”韦丛摇头,“他一直跟那些人在一起,不方便告诉他,现在告知四师兄,就是想问问要不要加派人手过来搜查?”颜清皱着眉头略思一时,随后摇头道:“搜查肯定是来不及了,既然他们是有意潜入,肯定是带了不该带的东西,不过人手还是要的,只在外面听候调遣,只要一有意外马上动手,但在此之前万不可惊动了里面的人,造成不必要的恐慌。”韦丛点了点头,随后又道:“可是让我来看,为了各位代表的人身安全,还是将今天的活动取消了,性命尤关啊!”颜清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头道:“我说老五啊,有些事情可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关乎门派联盟的活动,怎么能因为一场暴恐讯息说取消就取消呢,让外人听去了不是当笑话来讲!”韦丛看着自己这位四师兄怔了片刻,随后得了教诲似得点点头,“师兄说的有道理,我这就去布防!”说完转身跑开了。 颜清站在当地往四周了望了一圈,心中略思片刻,转身进门去了,台上的静鼓已经敲响,在座的各位看客也都安静了下来,一场好戏,即将上演…… 而在帷幕后面,上好了妆的乔虞撩着一角将前面的看客扫了好几遍,最终没能看到少卿君泽的身影,不免有些落寞,瞧着她那个模样禹谷不得不忙里抽闲,将小人儿拉过来道:“今日非同往日,来看戏的可都是各门各派的大官员,万不能出了差错,让人家笑话,听见没有?”乔虞嘟着一张小嘴儿没什么心动,似乎根本不关心谁会来看戏,心中只担着那少卿君泽的情况,听了禹谷的话也只是应了一声,转身要走。 看小丫头那个模样禹谷哪里放心的下,当即又给拉回来,“什么态度啊?这是对你职业的不尊重知不知道,早就跟你讲过,要干一行爱一行,不能三心二意的……”“哎呀禹叔!”听着老人家又要絮叨乔虞叫了一声,“我又没有台词,不过是跟着走两步罢了,能出什么错嘛!”禹谷叹了口气,“害怕的就是你这态度,当家的刚走没一天你就懈怠了,亏他还一心一意教导你,身为他唯一看中的弟子,你对的起他老人家么?”乔虞看着眼前这“小老太太”绷着小嘴儿不说话,心中好笑又不敢笑,惹得禹谷看着更是不舒服了,“又来又来,一个小小丫头性子闹得跟个小子似得,长大了以后怎么是好?”说着话抬手指了在那边被众人围着伺候的当代优伶,“看看人家,啊,大家闺秀的多淑女啊,你就不好好学学人家,成天跟着那些小子打交道!”乔虞忸怩着自己的身子将那边阁房中正扣戴凤冠的人看了,她那一身行头的确是让人羡慕,只是可惜,自己现在这个年纪再怎么努力也不能够像她那样上台面,因为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小孩子撑起一场戏的大梁的规矩。 拿手拎起自己的裙摆,乔虞踩着绣花鞋迈着小碎步在禹谷面前笑道:“禹叔放心,今后我定要学为大家闺秀窈窕淑女————”长长的水袖一甩,伏身在原地打了个辑,望着禹谷娇艳了一张伊人脸,“只待君子————好逑啊——————”青衣小花旦的模样让禹谷一时无语,这时候却惹得后面人笑了出来,回头一看,正是那方弼。 “你怎么又到这里来了?”一看小子又跑后台禹谷当即叫了出来,乔虞从地上站起身收了水袖抿着小嘴望着那边人只笑不语。 方弼先是向乔虞讨了声好,方才转头看了禹谷,“刚才帮二师叔做了点事儿来的晚了,前面没了位子,我来这里是问问禹叔我们坐哪啊?”听了他这话禹谷皱眉,“今天大爷宴请各门代表,不带你们玩儿,也没你们的位子,趁着下雨凉快赶紧回家睡觉去!”方弼站在原地不动,“那可不行,今天小虞上台,我们可得来捧场,没位子坐怎么可以?”禹谷对小子皱眉,“捧场的人多了去了,不少你们几个,赶紧走啊,不然我可教人扫地了!”方弼还是不走,皮着一张脸笑道:“要是禹叔实在没地方给我们安排,那我们几个也不介意在后面瞧两眼,还能给诸位端端茶倒倒水,替禹叔分劳些!”听了他这话禹谷拎起旁边的扫把就要上来,方弼看着一边后退一边打住,“诶诶诶,大师叔可就在外面坐着呢,你这要一笤帚给我打出去,我可就要给他们好好唱一出戏了啊!”“诶呀你个臭小子还敢威胁我,你当我怕你啊?”禹谷不吃那一套,张手就要将手里的东西望小子脑袋上砸,当然也知道他能躲过去。 方弼一边往后退一边服软,“不是我说你禹叔,外来的那群小子都有位子坐,好歹咱们是一家人,你胳膊肘子怎么老往外拐呢?”他指的自然是阔落他们。 听了他的话禹谷瞪了眼,“那是大爷让安排的,要不是上面有吩咐你以为我愿意招待你们这群瓜娃子?上次给我闹得还没回过神来呢,这回你要是再敢带着你那几个小子在这里折腾,我保准找你们爹妈去!”方弼被禹谷逼着退出后台,面对铁了心的人一时也是无奈,拿手指了那小老头儿皱眉道:“我会记住你的!”“你早就该将我记住了!快点儿走!快点儿!”禹谷冲小子狰狞了一张面孔,可见上一次几个小娃娃给他闹得有多刻骨铭心,到现在那块伶君匾额还没修好呢。 “诶诶诶怎么样怎么样,那老头儿怎么说?”刚出大门方弼就被他手下的几个小人儿给围住了。 摇摇头,表示自己也很无奈,炎上尊冷笑一声,“早就说直接去找师叔们说事儿了么,找那个小老头儿不是自寻苦恼!”方弼看了他一眼,“师叔们正在做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找了他们更是挨骂。”听了他这话一旁的道茨皱了眉头,“那现在怎么办,我们还真要趁凉快回去睡大觉啊?”方弼提起嘴角狞笑了一回,将自己的妹妹方缃揽过来道:“跟着我还能让你们受这个委屈,走,我给你们找位子去。”一听这话众人喝了一回,老大就是老大,跟着他还真是不怕没肉吃…… 第102章 细雨蒙蒙,院里的一片花海在这样的天气中更显得一分妖艳,少卿背着白奎在花丛里折腾过来折腾过去,一大抱一大抱的花枝被他抱到廊檐下放好。 看着小子不停的忙活,坐在那里的羽落皱起了眉头,“喂,这可是大师兄好不容易照顾出来的,再怎么说也是你那老爸种的,你就这么没命的造啊,不怕他们回来找你算账?”少卿撅着屁股在花丛里找着最养眼的花枝,看也不看那边人一眼,“就是我老爸种的才不要管那么多呢,我有我的用处,你能不能不要再瞎叨叨?”一句话说的羽落不禁苦笑,看着被雨淋得湿漉漉的小人儿心中不忍,“要不要我帮忙啊?”少卿将折下来的花放到怀里抱着,嘴里嘟囔,“早就该长长眼色了,现在才看出来!”背上的白奎嘴里咕咕两声吐出两个泡泡来,少卿将手里的一朵红花沾着雨水贴在了他脑门上。 羽落走下来跟着小子在花丛里蹲了,一边折着花枝一边奇怪,“你弄这些做什么?”少卿皱着眉头似乎没工夫跟他解释,“自有我的用处。”花了小半天的功夫,终于折够了自己需要的东西,少卿将放在廊檐下的一大半红花摆到了房子里,之后便坐在长廊上开始摆弄剩下的。 羽落蹲在一旁看着小人儿忙活,“要送给谁么?”少卿道:“给小虞姐。”一听这话羽落便笑了出来,“好歹是人家演出,你不说送点儿别的,送这个算什么啊?”少卿抬头看了他一眼,“这个怎么了?”羽落微微皱着眉头,“看来还没人教过你送花的意义何在。”少卿停下了手上的功夫,“什么意义?”羽落道:“茶花代表敬慕,紫罗兰代表美丽,素菊代表坦诚,丁香代表回忆,茉莉代表莫离,桔梗代表真挚不变的爱情,昙花代表刹那间的美丽,樱花代表等爱,荷花代表纯洁,鸢尾代表坚强,百合代表高贵,郁金香代表爱的表白,情人草代表浪漫,梅花代表高洁,苜蓿代表誓言……”听着他一通说白,少卿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花束,“那我这个算什么?”羽落瞧着那一捧红的似血艳的刺眼的红花顿了一下,随后道:“你这个啊,你这个代表不可预知的死亡。”“啊?”一听这话少卿惊了一声当即就将手里的东西丢下了,一双大眼盯着羽落不知该如何做声。 看着被自己吓着的小子羽落啃着自己的手指甲好笑,捡起地板上的一支红花道:“不过也有人说,这代表着不可预知的爱情。”“诶?”少卿嘴里咕嘟了一声。 羽落看了他笑道:“你知道爱情是什么?”少卿眉头一挑,“我爱我老爸算不算?”羽落骚骚脑壳,“也……也算,不过我说的是男女之间的。”少卿略思一时,“那我爱我娘亲算不算?”听了这话羽落苦笑一声,抬手抹着小儿脑瓜瓜道:“看你这个样子还是不懂嘛,不过不担心,以后总会明白的。”少卿低下头看着地板上的一堆东西有些苦恼,“那你说我这回去要带些什么给小虞姐好呢?”羽落起身输了口气,“什么也不用带,小虞那里可什么都不缺。”少卿“诶”了一声,“那怎么行,我去看她演出,总得带点儿东西啊,她有是她的,我带是我的,两者有什么相干?”此话一出口,羽落低头看着下面的小子不由得一笑,谁也没教过他如何跟这个社会交际,他倒自己先钻研上了…… 此时此刻,卿伊阁早已开场,京胡伴着梆子声沥沥作响,台上正上演着一出《东盟下海》,将军与士兵的戏码还在继续。 坐在戏厅二楼顶的夹层板上,看着下面一片黑漆漆的人头颜钰皱着眉头将最边上的方弼看了,“我说老大,这就是你给我们找的好位子?”方弼瞄了一眼小子道:“咋地,不满意啊?”颜钰往后挪了挪屁股,“你不知道我有恐高症啊?”方弼白了他一眼,“高位看高人,你看看下面有身份的谁坐在一楼了?”颜钰瞅了瞅下面的大师叔二师叔和那些代表,“不都在下面坐着的么?”方弼啐了他一口,“放屁,那样的位子高度早就升格到二楼去了,我们还在他们头上踩着呢,知足你就!”说着话将后面的几盘果子糕点推过去,自己拿了一块桂花糕给了旁边的方缃。 看着自己的大哥,方缃道:“你知道小虞姐什么时候出场么?”方弼嚼着糕点道:“已时巳正。”方缃眉头一挑,“你怎么知道?”方弼“啧”了一声,“又不是第一次看了,小丫头出来的时候不就是那个时候么,再等一会儿就到了。”方缃转过脸不再跟他讲话,坐在另一边的元斋炙递了一颗大红枣给她,满脸笑意盈盈献殷勤,“听说你前几天身体不舒服,吃点儿红枣对你们女生好!”方缃看着手里的红枣瞄了小子一眼,脸微微有些发红,没说话,那边的暮西就“哎哟”了起来。 “我前两天身子也不舒服,你咋不给我补补呢,还是兄弟不?”小子说着话扛了一下元斋炙。 看他那个模样元斋炙从盘子里捡了一颗果子塞进他嘴里,“不怕流鼻血尽管补,我管你呢!”暮西啃着嘴里的枣子“嘻嘻”着跟那边的道茨嚼舌根去了,让他们这一闹方缃不免有些羞意,瞧着她那模样方弼微微皱起了眉头,看了那边元斋炙一眼,似乎察觉到什么似得拍了拍自己妹妹的肩膀,“咱俩换换位子。”“做什么?”方缃问道。 “你别管那么多,换过来就是了。”说着话已经站起身,将方缃望那边推了推,自己坐在了那个位子上。 跟暮西闹了一回的元斋炙回头正要再跟姑娘说些什么,谁知道一回头冷不丁还跟一个大男人对上眼了,唬的浑身一个哆嗦。 “那……那个老大,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对于方弼的瞩目元斋炙有些不舒服。 方弼盯着眼前的小子“嘿嘿”奸笑两声,一把勾住他的肩膀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臭小子,无事献殷勤啊!”元斋炙心中一动,“老……老大,你这话什么意思?”方弼眉头一挑,“少跟我在这里废话,我把话给你撩这,你要是敢对我妹子动什么歪心思,我削了你!”元斋炙嘴角一阵抽搐,“老……老大,这话严重了?”方弼拿目光看了那边的方缃一眼,回眼又盯了眼前的小子,“严不严重你心里掂量着看,反正我心中的妹夫形象可不是你这样的!”元斋炙,“……” 第103章 “老大。”被人勒着脖子元斋炙叫了一声。 方弼没说话,元斋炙挑眉看了他,“你说我要房有房要车有车,也不是个啃家底的败家子,论长相也是百里挑一的,关键我对小缃的心意是实打实的,你怎么就对我还是不满意?”被方弼在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不要脸也不带你这么不要脸的,小缃也是你叫的?”看着狰狞一张老脸的老大元斋炙顿了一时,随后暗笑道:“老大,你不会是有恋妹癖?”“bia”!!! 一声巨响将那边几个人的目光纷纷引向了这边,就见着元斋炙捂着自己的脑壳壳窝在那里一动不动,方弼拉着打人的架势别着嘴看了他。 “你们做什么呢?”方缃拉了一把自己的大哥。 方弼收回手冲丫头笑了一个,“没事儿,他脑壳壳痒痒我给他挠挠。”转头又看了那边的人,“看什么看,看戏去!”就在这个时候,那边嚼着满口糕点的丁奇指着台上叫了起来,“来了来了来了,快看快看快看!”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那边的戏台,就见着一趟丫鬟压着步子进场,后面走着一位俏丽佳人,身边跟了个小丫头,而那个小丫头,就是乔虞所扮演的角色。 “好————————!”一看到自己心仪的姑娘出场,方弼当即就拍手喝起了彩,身边的几个小子跟着起哄。 看戏不同于看别的东西,在每个点每个槛上都有一定的规矩,叫好也不能瞎叫,喝彩不能瞎喝,如果你犯了其中一条,不是个门外汉就是个来闹事儿的,方弼这声“好”叫的可真不是时候,几个小子跟着在上面一通乱喊,当即就引得下面众人不满,被冷冷瞥了几眼,又被一旁的方缃狠狠鄙视了一通,方弼绷着嘴再不敢出声,一边的元斋炙看着他那模样直翻白眼。 看见他们几个坐在那地方,后台的禹谷气的大脚一跺,当即就叫人过去要将几个小兔崽子抓下来。 一看那边人气势汹汹而来,方弼一群人当然不能坐住,起身就要逃,打翻了一旁的果盘糕碟,哗啦啦全盖了下去,不偏不巧,在他们下面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阔落一群人,连着一边的颜清都受了连累,被盖了一脑袋的果子,要不是他及时护住了旁边的旒沙,小丫头就得被一个盘子砸了脑袋。 抬头看去,就见着方弼带着他那几个人正掩着嘴巴偷乐着脱身,那边禹谷带着人前来捉人,碍着周围的场子,颜清不能将事情闹大,看看那边已经站起身的阔落他们,当即过去安抚。 “个臭小子,又给我捣蛋,这次我要是放过你们我就不姓禹!”带着一群人的禹谷满腹恼意,眼见得上面的方弼他们沿着夹层深入楼阁里处,便要叫人上去捉拿,被过来的韦丛拦住。 “禹叔,不可胡闹!”韦丛一手抓住禹谷的衣服。 “我的小五爷诶,那群小兔崽子要上天喽,再不管管今天非得出大乱子!”禹谷压着嗓子翘起了胡子。 韦丛拍了拍他胸口,“消气消气,我已经叫人抓去了,你管好你的后台就是,我的人总比你这些跳得高,抓他们轻而易举。”听了这话禹谷有些郁闷,可也不能跟这位小爷呛,只能带着自己的人转身回去了,韦丛则出了戏厅的大门,不多远,方弼一群小娃子早就被他派去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你们一天不惹事心里就难受是?”看着眼前一群小儿韦丛也头疼。 明知这回逃不脱的方弼等人站在当地一个个歪了脑袋,绷着嘴不说话,这时候就见着颜清和两个人从那边的大门里出来,带着三个小孩子,正是被年糕脏了衣服的洛书,盘子砸着脑袋的阔落,还有一个被红枣糕蹭了一头的红浮罗。 不用说也是刚才自己的无心之举,看着遭殃的几个人,方弼他们一个个低了脑袋偷乐,路过的时候颜清拿手指了他们,气的一句话说不出来,只是看了韦丛道:“给我打,不打不成器!”说着话带着身边三个人去收拾了。 “还笑!”看着倚在大树上别着脑袋的方弼韦丛喝了一声。 方弼嚼了嚼嘴巴眉头一挑,“不过是叫了一声‘好’嘛,你们要是不追我们我们能闹出这一趟乌龙来!”“爬那么高当自己是猴子啊?不追你们,不追你们你们岂不是要上天?”韦丛叉起了腰瞪起了眼,“亏你还是他们的老大,都是跟你混的,你怎么就不能教一点儿好,成天带着他们瞎胡闹,以后怎么成大器?”“五师叔,你不回去看你的场子了?”方弼憋着嘴皮了一声。 “看个屁!”韦丛爆了一句粗,瞪着小子不罢休,“今天晚上就得教你们那老爹老妈过来好好谈谈,师傅走了没几天一个个都成了斗战胜佛了,还要闹天宫不成?”“斗战胜佛在那边的戏厅里陪着大师叔看戏咧,我们充其量不过是一群猴崽子罢了。”暮西嚼着嘴里的果子嘟囔了一声。 正在这时候就见着相柳从那边出来,看着他们这一群人奇怪,“做什么呢都,开小会啊?”“二师兄?”韦丛叫了一声,“你又出来做什么?”相柳一路过去瞅着他皱了眉头,“撒尿你也管?”看着他暮西抬手敬了个礼,“师叔撒尿带我一个啊!”相柳看也没看他,“逃得出来就带你。”暮西屁颠颠的就要跟着跑过去,被韦丛一把拎着后衣领拽回来,“臭小子还想跑?”听着后面人热闹相柳回头看了一眼,摇摇头叹了口气,不巧没看见前面有人,一脑袋撞了上去,忙的道歉,浑身黑衣的人也并未开口,只是擦肩而过,却就在这一刻的时候,相柳只觉得腰间被一个什么东西蹭了一下,凭着多年来的经验,应该是把冷兵器。 卿伊阁可是不允携带这种东西的,难道今天例外,进门的时候没人盘查? 应该不会…… 怔在当地一时,相柳扭头看了看早已走远的身影,便转身望着那边的一群人走了过去,到了跟前拉着韦丛就望着那边的大门过去,“别闹了,要出事。”“啊?”韦丛被拽着不解了一声,还没等他问出个什么,却早已听见戏厅里面传来了一阵哄闹,心中一颤暗叫一声大事不好,相柳先一步奔了过去,他也只能在后面跟上。 还没到门前,就看着里面的看客夺门而出,好似被人追杀一般。 挤着人群逆流而进,就见着混乱人群中坐在上楼阁中的阴爻等人早被数层法罩全全笼罩,像是中了幻迷之术,坐在那里一动不能动,而就在这个时候,在周围密布了许时的暗道分子终于露出了真面目,持着手里怪异的冰刃纵身砍向了法罩中的两排人。 眼见得大事不好,相柳与韦丛纵身急扑过去,千钧一发之际挡在了阴爻等人的身边,划手一挥,将扑上来的一帮逆徒冲了开去,相柳脸上却也被划了两道深深的血口出来…… 第104章 一场恶战就此拉开帷幕,戏厅里外来的看客几乎在一瞬间逃离的一干二净,戏台上的戏子们也都纷纷躲进了后台,只有禹谷从后面冲出来站在戏台上望着观众席一脸懵逼,好不容易反应过来正要拍着大腿大骂一声,被赶过来的颜清一把推了回去。 眼观自己当头人受难,霍囹尊等人又怎能抛下他们不管,顾不得自己是否是来者的对手,全都望着那边一股脑冲了过去,后果当然可想而知,纵然这些小爷小姐们平日里怎么厉害,但在今天这些人面前依旧是一手就能拍死一个的主儿,好在在他们受死之前被众道门弟子救了下来,轰着推出了门外。 赶至当头,将不给歇气机会的两个黑衣人一掌推开,颜清看了被被困在那里的阴爻等人皱了眉头,“到底怎么回事?”相柳招呼着对手没工夫看他,“元佬可在这里?”元佬自然是指元斋炙的老爹,对于迷幻之术他们家族可是有深远的研究历史。 没等颜清回话,元斋炙一群小毛崽子从外面冲进来冲这边大喊,“我老爹不在我在啊二师叔,有何吩咐尽管说来!”听着小儿稚嫩的声音相柳心中骂了一声,就在他头疼的时候,候在卿伊阁外围的幻门元炙等其他道门十一派大人终于赶了过来,一把将自己的小崽子们揪出去,元炙上前来应了相柳一声,不用吩咐也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双手扣势,口中默念有词,可圈在阴爻他们外面的几层法罩也不是随便盖得,一时也难以解除。 为他争取时间,齐派大人方淏崑,严派大人默节都,尊派大人颜伯,帝派大人炎元贞,阳派大人暮水啠,落派大人夕霊箴,卦派大人环兴尧,重派大人丁承爵,阴派大人道兀笾,堕派大人辛汯芠十一大派元老各守其位,在法罩之外又加了自家一道难以攻破的法障,与周围的黑衣人形成对立。 而在外围的相柳等人面对厅内众多逆徒纷纷紧了脸色,暂且不知这些人的来历,围攻阵势却着里实让人棘手,丝毫不给人喘息的时间,一股压着一股直奔着死穴而来,让人避之不及。 如此要命的杀伤力让人心中气恼,更何况是没耐性的相柳,面对众多的黑影咬了钢牙,就在他要发难之际,却又见着戏厅二楼的隔板上不知什么时候又现身出来四个蒙面人,看着倒是这帮逆徒的雇主,相柳心中却不由得好笑,早没见过晚没碰着的,还值得把脸蒙起来,难不成自己觉得自己不要脸,见不得人了? 看着人居高临下,相柳冷笑一声,添了流到嘴角的血迹冲上面喊了一嗓子,“喂,到底是何方逆徒,到此为何啊?”明知自己这话是废话,可就是想听听那边人是否开口,不出所料,人家当然不会开口…… 被冲将过来的黑衣人逼得纵身后退,相柳一脚登住后面的柱子翻身跟那人蹭了个照面,挥手将其手中的利剑打了开去,劈头一掌,却让那人侧身躲过,袖口擦着胳膊又给他划出一道血痕来,不由得让相柳挑了眉头,暗器用的很是得心应手啊! 一时未拉开筋骨的相柳被对手又狠狠拍了一掌,死死抵在柱子上一时脱不开身,正在为难之际,又看着那边的颜清被一蒙面人逼着撞在这边的柱子上,师兄看看师弟,师弟望望师兄,两人均均无可奈何,最后只能发狠,直直将抵着他们的那二人冲开去。 再飞身一脚踹过去,将那人逼开数步,相柳借着转身的功夫一手望腰里一抹抽出了圈在腰上的软骨鞭来,虽说平日里他并不习惯使唤这东西,但在这个节骨眼上不拿出来倒显得手里没东西。 凭空打了个雳响,相柳甩了软骨鞭冲着对面人直奔而去,颜清也拔了自己许久未用的利剑刺向了对立人。 眼见得自己两位师兄发难,被两个蒙面人围攻的韦丛可算是苦了一张脸,“最厉害的又不是我你们老缠着我做什么?!”话刚说完,正一剑刺向他心脏的蒙面人自己胸口先一步被人给捅了一剑,回头一看,却是个如颜如玉的女子,正是红颜,丫头歪了脑袋冲韦丛眉头一挑,“韦丛师兄,不是还有我的么?”说完话再不顾那蒙面如何用眼神看她,只将手中的利剑从他身体里抽出,那人当即就一头栽了下去。 对于自己来说颇为棘手的对手却被这个丫头一招收拾,韦丛脸上多少有些过不去,“嘿嘿”傻笑两声,张手就将再次冲过来的那蒙面人锁了脖子,手上一用力,只听那人脖子“咔嚓”一声响,身子当即就软了,被韦丛松手丢了下去。 看来面对女人还真能激发一个男人的潜力…… 将缠在人脖子里的软骨鞭狠狠抽回来,那人喉咙便被划开了一道深深的沟壑,鲜血似泉涌一般喷了出来,身子直直望下面砸去。 相柳转身将对立颜清的那人在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直将那人踹的一个趔趄,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前一扑,正怼上颜清手里刺过来的利剑,当即就将心脏插了个透心凉,“叭”地断了气,被颜清挥手甩了下去。 眼见下面的法罩还未被解开,相柳颜清韦丛与红颜四人端端立在之上望着四周依旧没消停的黑衣人皱眉,却在这个时候,又见得二楼隔板上缓缓转出十多个蒙面身影,在周围打了个圈将中间的四人全全围住。 看着他们,早就烦了心思的相柳不由得骂了一声,“操,还有完没完?外面到底有没有人拦着,他们是怎么进来的?”话刚出口,就见着元斋炙几个小子又从外面探了脑袋进来,“二师叔,外面有我们看着呢,没人进的来!”相柳,“……”转身而过,就被五六个蒙面人团团围住,手中镶金弯月刀泛着寒光劈头盖脸的砸下来,毫不留情,无意的砖头间,就瞧着站在楼上梁顶上的一人…… 话说来,方弼与默殷一路冲到后台,禹谷正在那里急的转圈,一边几个保儿正试图将他往外拖,两个小儿在乱腾腾的人群中极力寻找着小乔虞的身影,却左右没有,方弼一把拽住禹谷的衣服,“小虞呢?”“小虞?”急蒙的禹谷跟着念叨了一声,好似方才想起来那个人似得左右转了好几圈,回头又看了面前的方弼,“小虞呢?你们把她带哪去了?”看着这老糊涂方弼就头疼,当下也不再理他,带着默殷冲出了门外,看见前面一群带妆的小戏女追了上去,勒着两个人询问,却都不知乔虞的下落。 前前后后转了几个来回,就是不见那丫头的身影,方弼一时间急了起来,那边的禹谷跟着追过来嘴里一直念叨着,一群保儿应声四下散开去寻,不等众人回来报告消息,默殷看着方弼却嘀咕了一声,“不会被人带走了?”一句话让小子心中一惊,看了默殷瞪了眼…… 第105章 “据消息说,近来不少门派里的女孩子都莫名的失踪,前两日阴阳门的那个菩嘲萨不也被人带走了么,至今还没下落呢。”看着面前人默殷解释了一声。 “小虞又不是道门的人,他们抓她做什么?”方弼发急。 默殷耸了耸肩膀,“她虽不是道门的人,可也是三师叔唯一的优伶戏徒啊,这个身份要比她是个小道童还要值钱呢。”“浑说!”方弼骂了一声转身要走,这时候远处几个人望着这边跑了过来,正是被撵出来的离罫九黎族他们。 “你们可见有个戏妆的小姑娘了?”方弼一把拉着擦身而过的九黎翅。 “我们还在找人呢!”九黎瞪了他一眼扯了自己的衣服就要走。 “找谁?”似乎有所预知的默殷立马问了一句。 “我妹妹,你管的着么你?松开!”九黎族一把甩了方弼的手赶着去追离罫了。 留下的两个人对视一眼,心中不约而同的颤了一下,随后头顶就好似被雷劈了一下,浑身一麻,“小缃夕落辛仪!”转身就往戏厅那边飞奔过去,可还没等他们转过弯,就见着颜钰和环儊望着这边连蹦带跳的奔了过来,嘴里大叫着方弼的名字,一看见这边的两个人,颜钰跳着高就喊了起来,“老大不好了小缃夕落辛仪被人带走了!!!”“操!”方弼口中大骂一声,脚下没停步,“往哪边去了?”颜钰抬手指着一边大喊,“那那那边,老元他们几个已经追上去了我们来跟你打报告的!”脚下使力,方弼纵身跃上高墙,望着颜钰所指的方向奔了过去,默殷几个人在后面紧跟而上。 道门城中建筑高高低低大起大伏,面对成年并且有所修为的对手,元斋炙,炎上尊,道茨,暮西和丁奇难免追的有些吃力,可眼见得三个丫头被他们挟持而走,自己又怎么可能不管。 “老元,再这么追下去我们肯定要被落下的!”望着前面又拉开了一段距离的几个黑袍人炎上尊喊了一声。 “我知道!”元斋炙闷闷应了一声,双手已经在嘴前扣出了咒印,法咒默念,三根金线便脱袖而出,直冲前面三个劫持着丫头的人而去,不料中途却被护在两边的人断了开去,一时间让人着实气恼。 被甩了一回的元斋炙翻身在下面打了个转复追上,紧咬钢牙又在胸口打了数个手势,法咒一念,袖口中便又脱离出来好几道金线,纷纷冲向了前面飞奔的人,将两旁的黑袍逆徒打的措手不及,纵然给他们断了几根,却也有两根刺穿了挟持着夕落辛仪的两个人的脚腕,元斋炙手上用力回扯,细线将他们的脚腕生生拉开了皮肉,鲜血飞溅。 小儿的攻击让受伤的两人失了颜面,却也再难继续急速前行,纷纷断了脚腕上的金丝,回头就将自己手中的两把弯月刀冲着这边甩了过来,眨眼的速度让人避之不及,元斋炙脖颈被划出了一道血痕,如若不是后面的道茨眼疾手快将他往后拉了一把,这小子今日便要遭了难了。 弯月刀在半空打了个圈又回到那边人的手里,就在这一躲一闪的瞬间,他们手中的两个丫头早已交给了另外的人带走,自己留下来截住了后面狂追的五个人。 眼见得丫头们被带走,元斋炙他们可算是急到了心里,奔着前面两人张手就砸了上去,“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抓她们做什么?”明知发问是徒劳,可面对对手不说点什么总觉得打起来没劲,不加作料的食物估计也没什么味道。 对于冷兵器,徒手相抗未免要吃些苦头,耍了好几年剑的几个小子在这种情况下也不会选择逞能,毕竟是有关性命的大事,他们还是能够分得清孰轻孰重的。 五道剑光直逼那边黑袍人,冷冷的寒意将人冲的连退数步,直将后面的大树枝丫撞断了好几根,炎上尊,暮西与丁奇持剑继续刺向被重怆的二人,叫元斋炙与道茨先行一步去赶丫头们。 已经被甩了好一段距离,如若按着平常的速度定是追她们不上,元斋炙与道茨不得不收了手里的剑,扣势念咒行运起阿门禹步,以常日五倍的速度疾驰而去。 掠过高低城池,直奔出城墙之外,越过田地村庄,辽源一片寸草荒野,方才将带着丫头们的那三个人追上,一拳头砸中鼻梁骨给打了回来! 往日里张狂肆虐,今日却被几个小毛崽子发难,对于这些黑袍人来讲未必不会有所思考,鼻梁骨被狠狠砸了一拳头的挟持方缃的人有些生气,终于停下了步伐,将怀里早已昏迷的丫头放到草地上,冷冷望着对面的元斋炙掩,黑袍之下的一张脸皱起了眉头。 拔了背上的冷剑,元斋炙与道茨并不与眼前人废话,不知他们对三个丫头做了什么,以至于让她们昏迷不醒,不管怎么说,总归是不好的,敢在自己面前抢夺人口并且还是姑娘的,这辈子还是第一次遇上,真他妈既不要命又不要脸! 对抗两个半大的孩子,三个有所修为的大人不免会有些轻浮,但这一点很快让他们吃了苦头,被狠狠刺了几剑之后便彻底知晓面前这俩小子还真有些棘手,为了尽快脱身,再顾不上谁的生与死,张手狂扑了过来,一招一式都实实在在对准了两个乳臭未干的猫崽子。 面对发了狠的三个人,元斋炙与道茨便有些力不从心,毕竟还是两个孩子,刚才使了那一通阿门禹步就已经耗费了他们不少的精力,现如今面对他们可真有些吃力,被逼的连连后退。 至关重要的一刻,道茨一剑将前面三人逼开数步,为元斋炙争取了足够的施法时间,但见半空乌鸦聚集,黑漆漆压成一片,翅膀蒲扇的人眼睛泛花,刚才还满目凶色气势赫赫的三个人眨眼间就被一通幻术罩在了其中,本来只是两个孩子的对手在这里也就成了一片打不到的活死人,纠缠着他们一时间难以脱身。 看着三个黑袍人被控制,元斋炙与道茨顾不上别的,立马转身去那边查看三个丫头的状况,可就在这个时候,却又看着从城池那边又过来了一帮黑衣人,怀里抱了三个丫头,同样是昏迷不醒。 “小虞?!”看清当头一人怀里着装的丫头道茨叫了一声,顾不得旁边元斋炙反应,先一步持剑冲那黑袍人刺了过去。 可来者众多,不比刚才那三个,明显是做了这一遭就要收手的节奏,却没料到这里碰上了阻截人,看着持剑冲过来的小子,抱着乔虞的那人理也未理,侧身躲过继续往前去了,自有后面空着手的人对付他。 被两个黑袍人狠狠夹击了一掌,道茨被打的一头栽了下去,还未等元斋炙扣势出击,那边的两个黑袍人早对他采取攻势,一掌扣在当头,虽然小子躲了过去,却也没逃过随后而来的法障,身子被冲的腾飞半空,又狠狠砸在了地上,胸腔被摔得一股剧烈疼痛,使他一时间挣不起身来…… 第106章 将元斋炙与道茨重创,黑袍人也顾不得被困在幻术之中的仨个人,只是托起草地上的三个丫头纵身远走。 眼见得一群逆徒要走,元斋炙又哪里肯愿意,扑身倒地,在地上用身子摆了一个“大”字,双手扣在胸口,眼目死死盯住了正在渐行渐远的身影,三重法咒在口中默念成型,手指舞动,接连扣出九道幻迷之式,钢牙一咬,法罩伴着九重金丝直追而去,将腾在半空的黑袍人纷纷穿了脚腕,眨眼便陷入一片迷幻之境。 发觉受了小儿暗击的其余人心有不爽,回头瞧了倒在地上的元斋炙,手里纷纷拔出了腰间的弯月刀来,影子一闪,当即到了眼前,扑手就要往下砍,倒在那边的道茨一见形势不妙,千钧一发之际持剑挡在了元斋炙上面,冷刃之间撞击的铿锵作响,崩出的火花将人眼睛狠狠刺痛了一回,眨眼的功夫,元斋炙就看着面前的道茨已经被重逆徒在肩膀上砍出了一道血沟,小子一把冰剑架着几把弯月刀早已面孔扭曲,明显吃不住力道。 “老道!”惊叫一声,顾不得那边还被困着的人,断了手里的金丝翻身跃起,把手操了背上的利刃望着对面一排人就扫了过去,锋利的剑刃轻而易举划开他们脸上的黑纱,连着皮肉崩开了一片血雨,听得几声闷叫,元斋炙不等他们反应,脚下一个旋风腿,将众人全全踹倒,这时候下面得了空档的道茨手中冷剑一挥,从那些人咽喉处一扫而过,算是将他们送上了西天,招式又冷又狠,利索的让元斋炙看着不禁愣了一下。 转身看向那边被幻术困住的几个人,元斋炙与道茨忙的跑过去查看丫头们的情况,谁知就在这个时候黑袍人却不依不饶,持了手中的冰刃直冲而来,废了大半精力的两个小子哪里吃的住这样的攻击,直被打的连连后退,结法印的时间都没有。 眼见得敌人一刀砍向自己的胸口,被死死困住手脚的元斋炙不由得瞪爆了眼珠子,啥时候想过自己会在今天殒命,那边媳妇的手还没牵过呢! 就在他怔愣等死之际,忽而又见一支绑着黑羽的利箭从眼前人胸口直刺而出,打着旋风冲出胸膛,在半空拐了个弯又转回去了。 几滴热血喷到脸上,元斋炙就这么看着眼前被锁了命的人一头栽了下去,抬头往前看去,就见着一个身着黑衣手拿轩宇弓箭的小子正将转回去的利箭复搭在弓箭之上,一张印着兔章的脸笑的满是顽痞之色,不等他开口问话,转眼又从他后面赶上来几个人,定睛一看,不是之前坐在他们下面看戏的那几个小子么,后面还跟着一只大白狗。 不错,来的人正是阔落他们,因为黑袍人劫持的丫头里面,还有着他的妹妹旒沙。 “妈的你们活够了是不是敢绑我家小姐要钱不带你们这么不要命的!”看着倒在草丛中的旒沙鲁羡冲着那边的黑袍人恨恨骂了一声,似乎根本没在意刚才自己救了谁的命,张手就将搭在弓上的利箭再次射了出来,在众多黑衣人中穿插一时,翻身归回之际,早见几个人被刺穿喉咙应声倒地。 阔落奔到那边查看旒沙的情况,对付黑袍人的事情当然是交给了霍囹尊他们。 不一会儿,方弼默殷颜钰环儊四个人也赶了过来,后面又跟着离罫和九黎族两个人,一瞧见自家丫头被弄成那模样气自不打一处来,纷纷拔了手里的冷刃冲向了那边一群黑袍人,将这场战斗冲击到了高潮的一个沸点。 远观一场恶斗,立在枝头的白发少年依旧飞云不动,细雨在他身上铺开了一层软软的羽毛,打在睫毛上滴成了两道雨睫,冰冷的目光丝毫不为那边的战斗所动,似乎在欣赏些什么,又似乎在等待着些什么。 “你好像挺喜欢看着人家热闹的。”就在他静冷之际,身后忽然飘来了一个红色身影,转眸看去,是个红衣的女子。 来的人正是墨门弟子叶灵鳯,在得知卿伊阁出了事情之后,便忙的从驿馆赶将过去,又从人口中得知一帮孩子出了事情,方才带了几个墨门弟子随追而来,道门人自然先他们一步,故此时此刻方才有了跟红浮罗讲话的时候。 “跟你有关系么?”转过眸子冷冷回了一句,红浮罗望着那边被道门墨门成年弟子插手的战斗微微皱了眉头。 听了小子的话叶灵鳯掩口轻笑一声,“料想那与你一起的小姑娘现在还没下落,不然你也不会在这个时候静待时机了。”红浮罗不说话,似乎是默认叶灵鳯所说的意思,自己正是在这里看着那黑袍人最后到底要将那些女孩子带到何方,那样的话便可寻到菩嘲萨的下落了,但前提必须是他们其中得有人活着离开。 可以现如今的情况来看,似乎对自己的意谋有些不利。 “你似乎并不关心你家少爷小姐的生死,倒来与我一个外人搭话。”眼见的黑袍人被剿灭殆尽,红浮罗转过身口中念叨了一声。 听了他的话叶灵鳯笑道:“不然不然,正因为插不上手所以才来与你说话,那道门弟子各个本领高强,我一个弱女子哪里比得了。”“那你也应该去看看那丫头的情况,万一有个不测呢?”红浮罗这话说的倒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起之前旒沙跟他嬉笑的模样心中有所动容,或许,是怀念自己跟那个丫头小时候的事情。 说完话也不待叶灵鳯回他,起步就要离开,却被女子轻轻扯住了衣袖,低声道:“看小兄弟也并非性冷之人,又何必时时拒人于千里之外呢?”冷冷看了身边这人一眼,红浮罗眉头微蹙,“你到底想说什么?”叶灵鳯轻笑一声,“道门自设有暗狱,里面关押的都是这些不法逆徒,如若你真想救出你那心上人,何不去那里走一遭,探探他们的口风呢?”听了这话红浮罗眉头一压,口中道:“你为何要帮我?”叶灵鳯笑道:“你以为我有所图谋?”红浮罗,“不然呢?”叶灵鳯理了理自己的衣衫,“得人所命,非我为了私心,不过看你长得好看,本姑娘瞧着养眼,给你出出主意也是理所当然,谁让姐姐是个花痴呢,长得帅的男人我都喜欢!”两句话夸得红浮罗有些尴尬,也不知道自己这回为何尴尬,面对这样一个成熟的女子说出这些话来,自己好像还真有点儿尴尬…… “哟,你还会脸红啊?”看着身边人的模样叶灵鳯故作惊了一声,倒将红浮罗羞得纵身飞了出去,惹得后面女子掩口苦笑不止。 第107章 话转回来,切说卿伊阁戏厅一场恶斗可谓是惊心动魄,但最终罢了,不法逆徒被剿灭殆尽,留下的活口通通被带进了暗狱进行审讯。 被几重法罩罩了多时的诸位门派代表虽然被救了出来,但也都遭受到了重创,其中以阴爻与青冥伤势最为严重,伤了五脏六腑昏迷不醒,被送进了急救室,相柳等人候在外面等待消息,颜清与赶来的龙荼带人在道门城四周巡查脱网之鱼,韦丛在卿伊阁善后。 看着几乎被毁掉的戏厅,禹谷站在塌了半边的戏台上发怔,韦丛见他那个样子从下面上来,拍了拍小老头儿的肩膀道:“禹叔,房子以后还可以再建,想开些,身体要紧啊。”禹谷望着满目疮痍呆了许时,方才缓缓底下头来,口中念叨,“从我祖爷爷那辈开始,我们禹家世代就在这里给老板看场子了,这么多年来,卿伊阁什么时候发生过这种事情?想我刚出生的时候,当家的说他还抱过我呢,名字都是他给取得,一转眼,我都活成个糟老头子了,他老人家却还是当年的神采,我老祖宗爷爷老爹守着这卿伊阁过了那么多年,一直安然无恙,到了我这里却频频出错,禹谷对不住当家的恩情啊,这要是让他回来瞧见,还不得心疼死……”沮丧的神色让韦丛看着眼前这小老头儿不禁有些心酸,说起来卿伊阁在这里伫立已有几百年历史,却在今朝被损过半,着实让人心疼,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说不定以后再重建,要比之前的还阔气呢。 听了韦丛的话禹谷摇摇头,转身望着后台走去,口中闷闷嘀咕着,“小爷不懂,有些东西没了,就算你拿了再好的来,也比不上了……”落寞的背影掩进帷幕,韦丛站在原地动也未动,转头望后面的观众台上看了一遍,哪里还有当初繁华似锦的宏伟…… 卿伊阁事件的消息不胫而走,没到正午就席卷了整个道门城,各路的小探报在无形中急来急往,料想不到晚上,各门各派都要得知这个消息了。 闻听消息的少卿跟着羽落忙忙赶来,望着变了模样的卿伊阁不禁瞪大了眼睛,脑子一晃想起乔虞,便急的要四下里去寻她,被羽落一把揪住,唯恐这小子被掩在暗中的不法逆徒算计,由不得他挣扎,拎着望医馆那边过去了。 到了大门口,正碰上护送阔落一帮孩子的人,六个丫头中了那些黑袍人的手段,各个紧闭双眼叫也叫不醒,一看乔虞在她们其中,少卿忙的冲了过去,却被道门弟子挡在外围,急急将丫头与那边受伤的几个小子送进了医馆。 “到底怎么回事?”进了医馆之后丫头们被送进医疗室,被拦在外面的少卿顾不得那边羽落如何与相柳询问阴爻的情况,自己抓着方弼的胳膊不撒手。 身上被划了好几道口子的方弼斜眼瞅着他不耐烦,“怎么回事你不都看见了么,被人算计了呗!”少卿咬了钢牙,“小虞又没招谁惹谁,谁要算计她?”方弼有些头疼,胳膊被上药的人勒了一下疼的倒抽一口凉气,甩开少卿扯着他的手,“你问我我问谁去,我还想知道呢,现在你来关心她了,她出事的时候你干嘛去了?!”说话间语气有些埋怨,晃得少卿怔愣一时,可这实在是怨不了他,要不是等着君泽醒来,他早就过来了,可那小子直到现在也没醒。 心中有些懊恼的小儿不再纠缠方弼,转身望着那边的羽落走了过去。 得知自己大哥受了重伤的阔落正蹲在那里闷头不语,旁边站着叶灵鳯还有霍囹尊几个小子,少卿瞄了他们一眼也没说话,只是擦肩而过,伸手拉住了前面羽落的袖子,不知道为什么,老爸不在的这两天,自己总想有这人在身边…… 回头看了一眼满脸落寞的小子,羽落明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不由得笑了一声,摸了摸小儿被雨打湿的头发,“不用担心,小虞没事的,过一会儿就出来了。”听了这话少卿心中多少有了些安慰,却也并未说话,只是扭头稍稍望了那边的阔落一眼,不知道小子蹲在那里干啥,旁边的女人搂着他的肩膀在轻声劝说些什么。 虽然相柳并未交代里面那俩人境况到底如何,但只看他与羽落的表情也知情况大为不妙,自己的妹妹又遭人毒手,齐桓也是重伤治疗,对于阔落来说这是个不小的打击,又是身在异乡,年纪不过十三岁的小子此时此刻心中很是不好受,加上叶灵鳯在一旁软言轻语,更是戳中了他的软肋,忍不住有些泪眼朦胧起来。 相柳坐在一边走神了许久,手里捏着一枚铜制的弯月飞镖,想着最后在卿伊阁跟自己交手的那个人,虽然并未看清他的面貌,但也知是个年龄不大的人,身手甚好,修为不错,直至最后自己也没能将他拿下,以至于投了这暗器脱身而走,想必,这场阴谋的实施领导者,应该就是那个人。 无意间转头,看着蹲在不远处沮丧无比的阔落,相柳挑着眉头不禁好笑一声,揪了揪粘在衣服上的血污道:“你那大哥又不是去走黄泉过地府,倒惹得你在这里哭天抹泪儿的,不怕带来晦气啊?”抬头望了一眼那人,眼睛发红的阔落皱了眉头,暗暗咬了牙道:“不是你们非要办这个宴席,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你们道门的人都是吃白饭的么?!”小儿激厉的言辞将叶灵鳯惊了一下,那边的羽落都不由得皱了眉头,相柳坐在那里却还是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翘着二郎腿摸着脸上被划出的两道血痕自顾自笑了一声,看他那个德行阔落可有些生气,站起身指了他瞪眼道:“你还笑得出来,我看你们就是故意的,前几日误手损了你们一条人命,抓我们不成现如今故意设的这个局!”话刚出口被后面的叶灵鳯扯了一把,相柳却依旧不在意,只拿眼瞥了小儿笑道:“我门弟子原是命殒你手,若是报仇也要寻你,跟你那大哥又有何关系?”“那你们当初为什么要抓他?”阔落脱开叶灵鳯的手叫了一声。 相柳道:“杀了人还想逃走,抓你自然是法内之事,可你那大哥却死死相拦,给他定个包庇杀人犯之罪不算过分,纵然你是他的弟弟。”“卑鄙!”阔落望着那人骂了一声。 “你无耻!”相柳毫不客气的还了口,将小子愣在那里一时说不出话来。 相柳瞄着小子那模样眉头一挑,“没看见我们的人也在里面出不来么,那可是我道门现在的大当家,若是只为了报复你们,我们有必要搭上他的性命么,小子,看事情得看全面喽,可不能这么片言只语,如若以后你成了墨门的当家人,养成这个性子可是万万不行的,什么时候祸害了全城百姓你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呢,我卑鄙,哼,你才卑鄙呢,你全家都卑鄙!”无赖的德行将阔落冲的无言无语,站在旁边的叶灵鳯羽落等人也是干愣一时,少卿拉着羽落的袖子看着面前人,不由自主的抿着嘴笑了…… 第108章 “笑个屁啊你,很好笑么?”看着那边绷着小嘴儿偷乐的小子相柳皱着眉头怨了一声,身上被划开的伤口已经疼的他受不了,起身到那边找人给自己收拾去了,顺手揪了一把少卿脑袋上的呆毛。 被气着的阔落一屁股坐到长凳上,抱着胳膊怒了一张脸,瞧着他那模样,少卿知道自己此时此刻不能上去跟他讨要自己的东西,却冷不丁还是被狠狠盯了一眼,“你看什么?”晃得小儿绷着小嘴儿哼了一声别过脑袋来,摆出一副傲娇的不行的样子,看得那边的阔落不知是哭还是笑,“小子,看我倒霉心里是不是偷着乐呢?”这话一出口,少卿瞄了他一眼,嫌弃的撇撇嘴,“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我也不跟你计较,等到你那大哥出来了,小虞和旒沙没事了,我们之间再做个了结!”阔落冷笑一声,“你倒还蛮懂事,不知道你那小弟这次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想起自己那可怜的小弟少卿便嘟起了嘴巴,“他在家睡觉了,你以为谁都乐意来见你啊?”“家?”阔落故作提高了声音,“你们还有家?”不知道这小子今日为何要冲着自己发这通阴阳怪气的脾气,听着语气越来越不对,少卿便无心再跟他说话,说来说去最后气着的还是自己,当下便不再开口,转身想要到那边的医疗室门口,往里张望张望乔虞的情况,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那边的小子口中却又嘀咕了一声,“你很恨我是?”扭头看过去,阔落一副十分落寞的德行窝在那里,哪里还有刚才的专横。 看着小子少卿不知道他到底要干嘛,站在原地动也不动话也不说,阔落呆了一会儿抬头又看了他,“你们不会再回去了是不是?”少卿瞪了眼,“我家的房子都被你们给烧了,你现在还问我回不回去,我倒想,可我回哪去嘛?我家的小鸡还不知道活着没有呢,我的小老虎小狮子小豹子还都在那里等着我呢,现在它们找不到我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子了呢,说不定要去你们那城里找我,吃了你那可恶的老爹都不一定咧!”这话说出来本以为那边的小子会生气,却没想到他愣了那一时,最后竟然笑了出来。 “你笑个屁,很好笑啊?”少卿将相柳留给他的话转送给那边的人。 阔落看着小卷毛愈发觉得好笑,最后却叹了一声,“你们不该再回去的,这里是你们的家才对,你跟我,在以后的日子里,也许会成为对立面。”颇为深沉的话从这个半大的小儿嘴里说出来,让站在他一旁的叶灵鳯心中不禁一动,一时间还以为这人是从谁嘴里得知了什么,最后细想想却又觉得不太可能。 听了阔落的话少卿没什么反应,只是觉得这小子今天神经不对劲,颇为嫌弃的“切”了一声,“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就是对立面,现在是,以后也是,你对我的欺侮,我记你一辈子的仇!”“心眼真小。”阔落念道。 少卿张手将手里的纱布砸过去,“你才小呢,你全家都小!”瞅着眼前这个跟自己二师兄实在是像极了的小毛孩儿,羽落可算是看不下去了,张手捂了他的眼睛,抱着脑袋就往那边拖过去了。 看着在羽落怀里挣扎的小卷毛,阔落呆愣一时,随后便轻笑了出来,却让一旁的叶灵鳯看着一股酸楚,十三岁,应该也不算很小了,在他这个年纪,青冥与齐桓已经是墨门密部中首屈一指的精英了,自家这个少爷在这个时候,没有理由对自己门中的事情一无所知…… 时候已过将近两天两夜,携带幽冥古刹的赫连玄卿与元易灵嬍终于度过了重重结界,一面扑出阴阳鬼域,迎来了一股冰彻心脾的寒冷,望着眼前幽幽海水,元易灵嬍甩了甩自己的袖子扑开一串气泡泡,提起嘴角轻笑一声,“我们现如今也算是阴魂了?”赫连玄卿将背上的东西又紧了一把,抬手一把抚上自己师弟的脑袋笑道:“不算阴魂,我们不过是两个黑白老爷都不要的野鬼罢了。”说着起步往前而去,元易灵嬍在后面看着那个背影暗自提笑一回,罢了也跟了上去。 幽冥海底位居幽冥十八届未央,属最为阴暗的一个角落,当年东岳大帝将尸九镇压其下,九条乾坤锁将其穿胸插骨,四面八方罗列天地环旗,法咒密布,星云成障,九大阎罗人手一条锁链,分立外围九个位置,端坐于九块镇海石碑之上,终日默念镇妖魂咒,将此地形成了一个风水不透阴阳不穿的结狱,无一丝光线,只有等到每年一度的月朗之夜,方才能够看见从海面之上投下来的一丝微弱月光,清冷冰凉,别说是一条鱼,这里一个生命也没有。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一步步前行,开了灵眼的元易灵嬍也只能看见一片温红的影子在自己前方缓缓而行,一道道法障被他的身体穿透,晃晃呼呼好似一片片冬冻的果肉,让人一心想要伸手去触摸一发。 “最好跟紧我,你那样也不怕断了手脚?”反光中看着后面人不老实赫连玄卿劝了一句。 元易灵嬍缩回手来,跟在后头道:“这样的结界,恐怕就是那东岳大帝自个儿来了都得废些功夫才能过去,你怎么就这么轻而易举?”听了这话赫连玄卿笑了一回,“你想如今我比那大帝又如何?”元易灵嬍瞄了他一眼,不说话,只是口中冷哼一声,不用说也是“你没的比”意思。 知道自己又被小瞧,赫连玄卿又笑,“想我的身份如何,那东岳佬儿再怎么也不会将我拒之于门外?”元易灵嬍眉头一挑,“你也太高看自己了。”赫连玄卿回头看了他一眼,“过了这么久,你似乎把某些事情给忘了。”元易灵嬍怔愣片刻,随后想起什么来似得默而不语了,只是看前面人的眼神变得有些默然,曾经的现实,直到现在想起来也让人难以接受…… 过了九九八十一重结界屏障,两人终于步入了最后的地界,但见眼前枯骨成野败幕桑田,将这片阴暗无比的地狱衬托的更加骇人,不远处一座石碑高耸不见顶首,碑虽高,上面却无提一字,乃是立在这里的一块无字天碑,代表的就是东岳大帝的圣尊与尊下十位阎罗圣者的阁位。 赫连玄卿与元易灵嬍走到石碑之前,后者虽第一次来这里,但也知道面对这种圣物该如何作为,与一旁人齐膝下跪,规规矩矩的给东岳佬儿稽了个颡,望着久违的诸位老友,赫连玄卿笑了一声,“日久天长,不知诸位过得是否安好?” 第109章 且说赫连玄卿与元易灵嬍在无字天碑前叩首行礼,赫连玄卿心中万念聚散,多年未曾来过这里,面对诸位故老难免有些话要说,首先当然还是要问候一句。 话落地之后四周一片死寂,元易灵嬍瞄了他,“该不会去喝酒打牌了?”赫连玄卿瞥了他一眼,眉头一皱,“不可胡言。”难得见他如此严肃,元易灵嬍扭过头来不再说话,拿余光将四周打量了,心中也是奇怪,后面跟着的那些黑影到底是想做些什么,他们又是如何破开那一道道结界的。 两个人站在当地候了许时,方才听见从上方传来一声沉闷的呼吸声,像是一个被闷了千年的老朽叟翁,这一声,将人闷得的确有些喘不过气来。 “赫连小儿,你终于来了,让我们等的好苦啊。”沉闷的声音再次响起,宛若在上方劈了一道闷雷,虽然不至于刺耳,却将人震得浑身乱抖,元易灵嬍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脏骨在隐隐作痛。 赫连小儿……这个称呼是不是有些…… “哦。”正当元易灵嬍觉得不妥之时,一旁的赫连玄卿却笑了一个,接而道:“近些年被一些事情耽搁了,所以这次来的就晚了些,还请五官前辈见谅。”前辈…… 元易灵嬍心中跟着默念一声,随后便凑近了旁边人的耳朵悄声道:“你不是与他们同属一个地位了么,怎么还要被人称为小儿?”赫连玄卿看了他一眼,“人家数百万年的修为,我又算什么?”听了这话元易灵嬍不再说话,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地上的一点红星怔住,这时候,余光中就见着上方的海水中若隐若现一丝光亮,好似佛像开光一般,盈盈映出一张面孔来,接而下面的身体,巨大的让人有些瞠目,模样却让元易灵嬍颇为意外。 都说阎罗乃是受尽千刀万骨磨砺而出的鬼煞,人家传说面目狰狞神态恐怖,小儿见了嬉笑颜大人见了断条命,十殿阎罗乃是坐镇地狱的首席鬼帝,身上具有什么样的气质不言自明,可现如今看面前这位白面将军,怎么说都与传说有些出入,难不成,这是个山寨货? “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礼物啊,你跟我们之间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客气起来?”首先现身出来的五官前辈说着话两道目光瞥过元易灵嬍,眼神闪过一丝渗人的寒意,盯得人浑身不禁一个冷战。 听了他的话,赫连玄卿便知是他想错了,将一旁的元易灵嬍往自己身后拉了拉,冲着上面人笑道: “五官前辈误会了,这是我师弟,与我同来送还古刹的。”“哦?”听了这话五官阎罗眉头微微一翘,随后面色便有些失望,却也并无情绪,只是挑了眉头道:“我倒还以为你小子想着我们几位老人家呢,看来是我多心了。”手中冥斧一杵,将整片大地震得轰隆作响,好似有些在意什么。 站在赫连玄卿身后的元易灵嬍瞧着上面这位主儿,听着他的话再看看周围那些已经发黑的枯骨,心中早已明白过来,阎罗毕竟是阎罗,无论此时所做的事情是恶还是善,总归脱不了本性使然的东西,一个人在自己面前是条生命,但在他们眼中,不过是无聊时拿来塞牙缝的零食罢了。 时候不允许耽搁,赫连玄卿与五官阎罗打了招呼之后便正了颜色,拱手与那人道:“灵归侍者归位,还请五官阎罗帝王放行。”五官阎罗当立正中,方才的冥斧震动天地早已将那边的石碑开启了一道裂痕,听了赫连玄卿的要请之后,再动手中冥刹,石碑上的裂痕便两边开启,形成了一道冥界府门,上方也渐渐印出一块儿匾额,上书三个大字,天碑门。 阴森之气扑面而来,望着眼前的一扇大门元易灵嬍眉头微皱,这哪里是天碑门,这纯粹就是传说中的阎罗殿嘛! 发怔之际被赫连玄卿扯了一把,再也顾不了别的,跟在后面步入阴森的大门,脚底好似踩着万具枯骨,咔嚓咔嚓作响,透过薄薄的鞋底搁的人脚疼。 “啊!”正当赫连玄卿带着元易灵嬍进入了天碑门之后,身后的五官阎罗忽然惊叫了一声,将两个人唬的不由得身心一颤。 回头看去,就见着那五官阎罗两道目光死死盯在元易灵嬍身上,满是神采奕奕,看着他那副模样赫连玄卿心中暗叫一声不好,想这大块头看见自己满意的食物的时候就是这德行,现如今看着自己师弟这般模样,心中想些什么谁还不知道。 忙的上前拱手,赫连玄卿与五官阎罗再次解释,“五官前辈,方才已经说过这人是我……”“啊!”五官阎罗拿手指将他拨到一边去,一双眼睛盯着元易灵嬍不肯撒开,张着嘴一时间又不说些什么,那个贪婪的模样直将元易灵嬍逼得连连后退,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尊严被人这么践踏,活了这么多年,最后竟然成了人家眼中的一块儿猪肉了! “你就是当年那个唱戏的小子,是也不是?”就当人家误会的时候,五官阎罗口中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当场将元易灵嬍愣在那里。 五官阎罗看着眼前这小人儿满脸笑意,拿指甲盖勾了他的下巴道:“不说话我也认得你,想当初那几个老家伙还拉着我去你们那看过戏呢,你就是那小情伊的徒弟,个子长了不少,不过这张脸嘛还是没多大变化,刚才忽然见着,一时间还想不起来在哪里碰上了,哎呀,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能记得你也算是咱俩之间的一个缘分了,想不到我还把你当成人家送来的一顿宵夜了,哈哈!”说完话笑着张开自己的大手在元易灵嬍小脑袋瓜瓜上轻轻拍了两下,虽然轻轻,但力道也让这个人一时承受不了,靠着后面的枯墙也撑不住直往下蹲,样子颇为狼狈,让那边的赫连玄卿瞧着不由得好笑。 五官阎罗笑着直起腰,忆起当年的事忽而又叹了气,回头看了那边的赫连玄卿,“不知那小情伊现在怎么样啊,你前几次来我都没机会见着你,这次终于轮到我来开门了,惦记她也有些时候了。”提起旧人,赫连玄卿心中尽管还有所思恋,但毕竟这么多年已经过去,对于当年的事情已经麻木,此时此刻提将起来倒没了那个时候的伤感,故此只是笑道:“托您的福,挺好的。”听了这话五官阎罗便笑道:“那样就好,想你们小两口情意绵绵,现在也该是子孙满堂了,卿伊阁交给后生们搭理,你们倒可以享受天伦之乐了,只是还挂着这一档子差事儿,倒是叫你忙碌,等到有机会啊,我就向上面汇报汇报,看能不能换个人来,总不能让你这辈子都在为这个事情奔波,不过可怜的可就是我们喽,整日守在这不见天日的鬼地方,哪里都去不得,多想有时间再去你们那里逛逛,有时候想想,还是做个人好啊……”五官阎罗口中叨唠着关了那边的天碑门,转身往里走,一心回忆着当年的事情,倒是将某些东西给忽略了,随后招呼后面的俩人跟上,嘴里却依旧还在念叨着当年的事,也亏他到现在还记得。 元易灵嬍回头看了赫连玄卿,那人走上前来习惯性的抬手要摸他脑袋,元易灵嬍身子一歪躲了过去,大师兄一只手在半空抓了两下了,难免有些尴尬,自顾自笑道:“倒叫我吓了一跳,走。”虽然依旧是满面笑意,却让元易灵嬍看着不由得隐隐心痛…… 第110章 “这么些年来,那几个老家伙一直念叨着你怎么不来呢,这离上次都多少时候了,诶哟,想来也是给他们憋坏了,手里没了家伙,平日里挠个痒痒都得请人帮忙,这劲废的……”五官阎罗在前面一边走一边唠叨,好似一个精神有问题的老翁,跟在后面的元易灵嬍瞧着他那模样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与外表有些不搭啊。 对于五官阎罗的言行举止赫连玄卿倒是习以为常,别说是他,就连其余的八位前辈一个个也都是这个性情,或许是待在这里太久的缘故,当年他们几个去道门城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模样的,时间能增加一个人的修为,可有时候,也能将一个正常人磨砺的没了棱角,有人说这便是修为的高境界,正如佛曰,万事俱灭四大皆空,殊不知,他们也正在泯灭一个人的本性…… 将两个人待到劫狱前之后,五官阎罗便掩了身影归回自己的灵位。 面对幽森的劫狱,赫连玄卿与元易灵嬍使了个眼色,便将背上的幽冥古刹取了下来,放手任他腾在半空,包裹在外面的黑布尽散开去,冥枪身躯恢复原状,浑身散发出幽幽阴气,赫连玄卿双手在胸口扣出手势,口中道:“冥枪归位,泰山阎罗帝王前来接任!”但见那边漆黑的半空亮起一丝光明,隐隐映出一个身影来,正是那泰山阎罗,却又是一位白面将军,多少让元易灵嬍有些失望。 缓缓睁开眼,沉闭多年的泰山阎罗在这个时候省神而来,看见下面的赫连玄卿脸上并无一丝神色,只是缓慢挪动自己巨大的身躯,抬手张开手掌,露出印在上面的一个“冥”字,低头口中沉声道:“泰山阎罗在此接任。”言闭,就见他手掌上的字体脱离身体,化为一道金印扑向那边的冥枪,本以为此事就此了结,却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那冥枪还有反抗之意,不待金印打在身上,在半空旋了几转直将那法印复打回了泰山阎罗的手心,震得那人连带胳膊都跟着哆嗦了一下,看神色估计是疼的厉害,眉头都皱成一个“川”字了。 脱离主人百年的东西,在这个时候自然不愿再受人约束,可是,在墨门的时候不也是被人家压在湖底么,现在性子却要比前几个还要烈一些。 看着冥枪要造反,赫连玄卿在下面纵身跃上半空,张手环法将冥枪困在其中,那边的泰山阎罗再次伸手要将手掌上的法印打在其身上,却不料在这个时候四周又出了状况,尾随一路的不明暴徒终于在这个时候发动了攻势,看样子,是要将那杆冥枪夺过去。 目的有些让人不解,尾随一路最终却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当着人家主子的面,真的有把握么? 看着四周黑影直冲上面而去,负责他们的元易灵嬍张手一道法障便打了过去,将第一波人击退,随后便在一旁的枯石上坐了下来,将古琴放置腿上,信手拈拨琴弦,一声一道法印,牢牢将上面的黑暗玄卿与冥枪护了个严实,至于那边的泰山阎罗,估计对那大个头儿下面这些蝼蚁也难耐他何。 “送还古刹即可,又带来这些东西做什么?”被黑袍人砍了几刀的泰山阎罗抓着那地方的痒痒皱了眉头,沉闷的声音依旧轰的人耳朵隆隆作响。 听了他的话赫连玄卿笑道:“实在摆脱不了他们,又急着送还古刹,故此直到这里。”泰山阎罗瞥了一眼四下的小蚂蚱,“来的时候结界就没挡着他们么,就算那些没用的不济,天碑门也过得来,五官啊,刚才你是怎么开的门?”掩了身影的五官阎罗这时又露出脸来,瞧了泰山阎罗道:“我开我的门,谁看到他们这些虱子了? ”说完又不见了踪影。 泰山阎罗回过目光,看了前面的赫连玄卿道:“赫连小儿,想这孽障在外多年,此时断不愿轻易归位,受约限制,我现在也动不了手,这次,可要再麻烦你了。”听了这话赫连玄卿笑道:“不用前辈吩咐,赫连自有此意,你佬儿暂歇,晚辈这就将冥枪压镇归位。”言闭,又加一道法障罩住了还在挣扎的冥枪,元气不断输送过去,将周围的一圈阴气强强压回其体内,瞧着他那模样掩在黑暗中的五官阎罗又开了口,“赫连小儿,凡事有限,万不可伤了自己的灵气。 ”赫连玄卿并未回话,只是继续将自己体内的元气输向那边的冥枪,周围攻上来的黑袍人越发多了起来,却又全全被下面的元易灵嬍打落下去,一时恼在心里,看来不先将这人给解决了,还真就没办法动的了上面的。 众人心意相通,手中的弯月刀便纷纷冲向了那边枯石上的元易灵嬍,冷刃撞击法印在半空炸开一道道刺眼的白光,将这个阴森多年的地域照耀出了一星光亮,可以瞧见周旁海水里还未沉淀下来的枯骨,倒不如不见,反而更让人瘆得慌。 黑袍人一波跟着一波,实在无法想象这么多人到底是怎么穿越前面重重结界的,难不成他们其中有人故解此道,方才度了过来? 元易灵嬍高挑手中琴弦,一声铿锵迸发而出,晃晃的声波刺人耳膜震痛神经,距离他较近的一圈人纷纷捂了自己的脑袋倒地不起,眼珠爆裂七窍出血,一道道黑障也将后面人冲的后退不止,慢了一步就被厉气粉身碎骨,一时间对于眼前这人的修为一个个都皱起了眉头。 眼见得此人难对付,众人身后便转出了一个黑袍金边的人,却也是黑布蒙面,眼睛大半都被遮在其中,实在让人看不出神色来。 眼观枯石上的人黑袍人并无废话,在手中裹了两重雳火便直冲而来,狠狠砸在护在元易灵嬍周旁的那道法罩之上,只听得一声震耳欲聋的炸响,满目雳火在空中迸开一片翻天火海,将上面的赫连玄卿冲的身体都不由自主的往前扑了一回,结在手掌上的法气冲到那边的冥枪身上,直将那东西打的铿锵一声,如若是个人,估计这就是一声惨叫。 冥枪虽被狠狠重创了一回,但遭受意外牵连的赫连玄卿也由不得体内元气运转,憋了一口淤血在体内,但见这种情况,便知下面人是奔着自己的性命来的…… 第111章 黑袍人将元易灵嬍一击之后借着架势转身就冲向了那边腾不开手的赫连玄卿,不知这人到底想着将那人重创阻止冥枪归位还是一心想着要夺了他的性命,无论如何,见得这种情况下面的元易灵嬍可都不允许发生,当即撇了怀里的古琴,纵身疾驰,千钧一发之际挡在了赫连玄卿身边,宽袖一拂,一道极力的法印便直冲扑上来的黑袍人,直将暴徒打开数丈之远。 琴声虽止,但罩在赫连玄卿周围的法罩却依旧不减,任下面那些黑袍喽啰怎样攻击,纷纷中印陨落,黑袍金边人明显是他们中的领头人,那解界之人想必就是他,不然在这个时候也不会与元易灵嬍对立了。 “面对自己要的,就不想说些什么么?”看着浑身藏得严实的人元易灵嬍道。 黑袍人并不说话,被反击了一回之后也好像并无大碍,重新立正身子,不理睬元易灵嬍怎样言语,复在手上裹了两重雳火,看着他那样子元易灵嬍好笑,“同样的招式再用一遍觉得有意思么?”黑袍人不管这些,身体微弓当即又是一重攻势,在半空中拉开一道火线,将四周的海水冲的分散开去,瞧他阵势元易灵嬍眉头微皱,张手环法,将一道法障强强推去与之对抗,同样是一声炸响,半空一片翻天火海,却让人没料到的是就在这个时候,那黑袍人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又接连发出两道攻势,将元易灵嬍逼得退后数步,直直撞在后面的法罩之上,少不得又将里面的赫连玄卿摇晃了一回,憋在体内的一口淤血也终于在这个时候吐了出来。 “我以为你有翻天的本事呢,现在却已经不济了。”瞧里面人模样元易灵嬍冷嘲了一声。 赫连玄卿苦笑一回,“他们明知我现在是软肋,故此在这个时候动手,看来是非要夺我的性命。”元易灵嬍望着对面一片火海,“想来他们对我们是看究有些时候了,谁强谁弱知晓得很清楚么。”赫连玄卿断开双手上的元气链,但见那边冥枪已被化开阴气,只待复命归位,便与身边人道:“这里就交给你了。”元易灵嬍看也未看他,话也未说一句,单单望着对面的火海笑意尤尽,一脚踹开从下面冲上来砍他的小喽啰,纵身望着对面冲了过去,双手在胸前扣出道门五术中的第三术印,直将掩在火海中蓄势待发的黑袍人打的翻身撞在后面的枯崖之上,怦然炸开乱石纷飞,不待他喘气,接连又是第四印,却被那人躲过,侧身还击了一掌,自然也是近不了元易灵嬍的身,翻身勾脚,狠狠踢在那人下巴上,听得骨头咔嚓一声响,那人闷哼一声身体把持不住,翻身栽了下去。 跟着下来,元易灵嬍冲着那人又是一连攻势,直将他打的连退不止,最后一脚实实在在踹在他腹部,当即就将这人打的一时再不敢上前,窝在一个角落里僵持着身子,估计是忍着那股子疼,遮在脸上的黑布在这个时候也退了下去。 眼观得一张年轻面庞,却已是血污满面神色尤为狰狞,元易灵嬍不禁好笑一声,“我道以为是哪路神仙圣人呢,却原来是个毛头小子,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黑袍人并不答话,佝偻着身子直直将元易灵嬍望着,眼神说不上是杀意,但也绝对不是友善,瞧着他那模样元易灵嬍不想耽搁时候,眉头一压,手上早裹了一重冰气来,“你们是不会开口说话,还是生来就是个哑巴?”想起关在暗狱中那些死活不开口的人就头疼。 黑袍人依旧不作声响,只是稍稍站直了身子,不等他们二人在此如何,但听上面一声霹雳炸响,九道雷电从上接引下来,在中途汇聚成一股,强大的电流裹着刺眼的光芒直冲下面的赫连玄卿,将这片幽冥海底照耀的一片惨白,刺得人睁不开眼。 送还古刹乃是灵归侍者的使命所在,但元易灵嬍也从未想过要这么麻烦,眼见得那边赫连玄卿高举一手,将自己作为导体把上方引来的雷电接引到那边的冥枪之上,心头不禁揪了一把,只要他稍稍出一点差错,这辈子别说是做个野鬼了,恐怕是连渣渣都留不下。 张手拂袖,一把挡住那边黑袍人趁机的攻势,另外两面却又转出来两个,到了此时,元易灵嬍再顾不得那边的赫连玄卿如何,只能一心将面前这三个难堪之人挡住。 事情却并不这么简单,随来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三个人将那边的元易灵嬍夹击使之不能脱身,这边的赫连玄卿正一心向着那边的冥枪,身边却又上来两个黑袍人,看着装,完全不是下面那些喽啰比的了得,也明知另一边的元易灵嬍此时此刻已抽不出身,心中不禁一丝动容,这可如何是好,要知道自己若是在这个时候被创伤,那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 就在他这一念之间,上空所聚集起来的雷电已经将他的头发灼伤了一缕,当下便闭眼沉心,不再妄图他想,但愿元易灵嬍给自己设下的这道法罩能够为他争取一些时间。 手中利刃出鞘,两个黑袍人丝毫不犹豫的就冲那道法罩劈了过去,但元易灵嬍百年来的修为也不是妄数,他用心给赫连玄卿设下的这道法罩乃是着上九九八十一道法印绝门的道派魂罗障,虽然刚才他自己往这边撞了两下将里面的人伤了两回,但除去他自己,可真就没几个人能破的了。 但见那两个黑袍人使劲全身力气,就是将那法罩破不了一丁些,里面的赫连玄卿不由得暗暗提起了嘴角,看来自己那位师弟这么多年也没枉费修为。 眼见得面前两个人受难,一直站在当地的泰山阎罗不免有些尴尬,当年自己受东岳大帝所命,在此看守尸九妖魔期间不能与他人动手,这么多年来除了面前这赫连小儿之外也没他人能够进来,这一次倒是很例外,不仅带来了这么多人,而且还是来造反的,多少让他这个地头龙有所不满。 正要他动手之际,那边掩了面容多时的五官阎罗忽而又露出脸来,瞄着这边的道:“泰山,有些事情你可以帮了他,但有些事情你看着是自己帮了他,到头来却是在害他,我劝你还是别插手的好,不然连你带他还有我们都没有好下场。”泰山余光瞥了那边人一眼,“你想的最多的还是你自己?”五官眉头一挑,吹了吹搭在脸上的头发,“少拿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心劝你你还犟上了,什么情由你自己心里清楚,我懒得跟你计较。”说完话又不见了踪影,单单将泰山阎罗僵在那里…… 第112章 闷在劫狱中的人听不得外面的动静,却能够由身上的锁链察觉到九位镇灵阎罗轻微的举动,如若他们有一丝乱为,那么对于他来说肯定是得心神闲松的契机,可被压在这里百余年,至今也没得到这样的机会。 故此,镇守在外面的九大阎罗万不可与外人动手扰了心神,若有一丝差错,便是坏了大事,本身他们手中的九件冥器就没有全部归位,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件极其危险的事情,倘若在这个时候泰山要插手赫连玄卿的麻烦之中,便是坏了当年东岳大帝传下来的旨命,帮小事坏大事,得不偿失。 可眼见得眼前小儿要被为难,泰山阎罗可有些于心不忍,怎么说都是百余年过来的故友,倘若今日让他在此遭劫,那可真是伤了心了。 伸出巨大的手掌,将从下面冲上来的那些黑袍小喽啰一抓抓了一大把,嘴巴一张就全全撩了进去,钢牙一咬就跟嗑瓜子似得,咯嘣咯嘣一阵碎渣渣槽响,肉尽留口中,单单将碎成渣滓的骨头吐了出来。 看他那个模样隐在黑暗中的五官阎罗喝了一声,“泰山!”泰山阎罗往后瞄了一眼,眉头一挑,“怎么,肚子饿了吃点儿宵夜你也管?”五官阎罗,“……”虽然前面说这些黑袍人数目之多,但要实在查起来其实也不过百余人,只是被挑选出来到达这里的都是精英分子,对付起来棘手,故此让元易灵嬍觉得人多起来,现在有了那边泰山阎罗的小心思儿帮衬,倒是给他解决了身边蝼蚁的攻势,单单将面前三人抵挡住,却没料想那泰山阎罗眼神似乎不是很好,愣是将他与周旁的人一起抓在了手中,二话不说就要往嘴里塞,一时间给这人愕然的。 “哇呀呀……”发觉不对劲的泰山阎罗眼见黑袍人中一点白,当即将凑到嘴边的手停了下来,看着那个盯着自己无语了一张脸的小子叫了一声,拿另一只手将他从人窝里揪出来拎在半空看了,一时又被元易灵嬍的神色给逗乐了,“我道是哪个小儿呢,原来却是小灵姒,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拎着手里的小人儿晃了两晃,元易灵嬍被他甩的差点折了胳膊腿儿,咬了钢牙说不出话来。 一手打开冲向元易灵嬍的黑袍人,泰山阎罗将手里的小人儿轻轻放到地上,拍了拍他脑袋道:“赫连小儿带你来不错,你可不能辜负了他的信任。”元易灵嬍被那只大手拍的脑袋瓜子差点没断了脖子,直到这个时候方才明白过来,他们口中的“小儿”并不是一个贱称,而是一个……溺称。 不禁抬头看了看上面那个糟老头子,不禁心中苦笑,都要走到头的人了,到这里却还被这些个元老宠着,不知回去之后面见师傅,那老头儿还会不会称呼他一声“小卿”呢! 拂袖甩开从背后偷袭的两人,元易灵嬍纵身跃上高空,将正在极力破罩的那两人打开去,又在法罩之外加上了一道法咒,再看里面之人,本想调笑一回,却见他双眼紧闭一言不发,虽然上空雷电白光刺眼,但也分明看得见聚集在他额心的一团黑气,虽然不知道那到底意味着什么,但总觉得不是很好…… 手掌贴上法罩,元易灵嬍暗暗将自己体内一股元气输送过去,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帮上他的忙,但总让自己心里舒服了些,欠他的太多,能还一些是一些。 强大的电流一次又一次撞击着血肉铸成的心脏,组织一遍遍死去又一遍遍重生,所需的大量精血在这短暂的时间内将这个人的身体掏空大半,过滤出来的极阴之气聚集在额心久久驱散不开,呼吸变得愈发沉重,赫连玄卿明显感到自己的精力在逐渐减弱,一股疲意侵入脑中,渐渐扩散开来,却凭着仅存的一丝意识强强支撑,看得那边的泰山阎罗直揪心。 眼见破不开赫连玄卿与元易灵嬍两人的修为,五个黑袍人便再不耽搁时候,住了手脚分列开来,在周圈的五个方位立正,双手在胸口扣出五个手势,依着元易灵嬍的识别,竟是古书上记载的通灵五术之法,传说中只有上古神圣才修得的法术,现如今却在眼前这几个人手中展现,实在让人有些匪夷所思。 可不管怎样,都不能让他们再近那边人的身,哪怕是破了自己往生的修为,今日也定当保他周全。 想到这里,元易灵嬍不再与赫连玄卿周围盘旋,而是纵身跃下高空,在其下的地界盘膝而坐,扣势闭目,在手掌上凝聚了一团寒冰冷气来,就在这个时候,上方的五个黑衣人早已将通灵五术施展出来,乃是召唤地底幽灵鬼煞的鬼术,集聚至阴之气于此,所谓以毒攻毒,就是让冥枪借力再次发威,赫连玄卿之前的努力付之东流功亏一篑,接下来这人可就不会再是他们的对手了,而下面那白衣人就更不用多说,他能比得了赫连玄卿么? 不过,这些人的算盘虽然打得很好,但似乎也想错了一点,他们好像低估了下面那白衣人的能力,虽然他比不得赫连玄卿,但对付他们,却还是绰绰有余。 通灵五术在半空结成一片,被召唤的幽灵鬼煞刚刚露出稀薄的影子,就被下面的元易灵嬍几术道光刺的不愿再继续前往,寒冰冷光扑面而来冰彻骨髓,让人从头痛到脚,抖抖不敢再动弹。 眼观自己的法术被人截住,上方五个黑袍人双手转换手势,在原来的鬼术之上再加一道阴气,方才被止住的鬼影得了这力量便又蠢蠢欲动,下面元易灵嬍见这情势哪里怠慢,从手中脱离而出的九创寒气于半空渐渐凝结成型,在赫连玄卿周围铺成一片冰凌海天,将通灵五术召唤出来的鬼魅强强冻住,没出来的也被死死封了门路。 明知他是怕冷之人,在这个时候却使出这么一招来,不得不让上面五个黑袍人皱了眉头,殊不知,元易灵嬍正是体内冷,所以才怕冷,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运用此术抗敌。 两帮人马的对立在这片幽冥海底中造就了另外一番风景,被一层九创寒冰上下分成两层,若隐若现的鬼影若呼若现,中间两重法罩笼着中间的赫连玄卿,九重雷电相聚一道在他身上又转射到那边的冥枪之上,这一派天地,将在黑暗中呆了太久的泰山阎罗看得都一愣一愣的。 伸手触了一下被雷电重重包裹的冥枪,泰山阎罗被电的浑身一个哆嗦,从头麻到尾,一直都没明白眼下的赫连小儿到底是如何承受的了这般力量的,再看下面的小灵姒,显然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桀骜不逊的小毛孩子,能够在这个时候护得赫连小儿周全,修为也已经算得上不凡了…… 第113章 通灵五术被人全全截制,这是五个黑袍人万万没有想到的,元易灵嬍带给他们太多的意外,同时也带给他们太多的气恼,纵然是修为上高的老道,也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以自己元气结结出来寒冰,元易灵嬍一时陷入混沌,双眼不能再看眼前事物,只能凭感官感触,眉心额钿微微散发着金光,让上面的泰山阎罗看得有些皱眉头。 鸾钿清光,祸散飞福啊…… 五个黑袍人齐聚法咒,将一股至阴之气聚散三重,腾身跃起,直望元易灵嬍身上当头盖来。 灼烧炽热的气浪将周围的寒冰冲开一道道裂痕,眼见得这五位也不是省油的灯,察觉到一丝波动的元易灵嬍断开手上的元气链,双手重新扣势,九重法印自手掌而出,在他周身形成了一道九重厉狱法罩,上面的阴火巨浪直冲下来,与之碰撞,在底层炸开一片堕地火海,黑气一股股漫上高空,将凝结在上面的寒冰一点点侵蚀,而身居九重厉狱法罩下面的元易灵嬍在这样的强攻之下也难免有些吃不住力道。 以一持五,若是放在平日或许没什么大碍,但今日的敌人,着实有些棘手,又在这种地方,恐怕就是自己那二师兄来了都得吐口血。 血迹顺着嘴角一直滑到脖子里,为这个面色苍白的人增添了一丝色彩,却让人觉得十分刺眼,泰山阎罗在上面道:“小灵姒,我道让你护得赫连小儿周全,可没让你拼了自己的性命啊。”元易灵嬍不作声响,在体内聚集了三重元气,加之九重法咒,自手掌结印,察觉上方五人的具体方位,便再不耽搁时候,纵身打了上去。 火海未消,气浪未了,寒冰被破,夹在在烈焰之中纷纷坠落,在火光的反射下于半空形成一道闪烁伶星的风景线,在其中裹着一重法光的元易灵嬍好似一只游动的灵鱼,直冲上面的五团黑气逼去。 法光与至阴之气的碰撞,让这片幽冥海底再次震荡开来,底层的海水翻着大浪一股股涌出,冲进上方铺天盖地的一片火海阴雨之中,发生物理化学反应之后一股股炙热的气浪直将人熏得皮肉生疼,一声声炸响将这里热闹了好些时候,五个黑衣人在这场对决中算是以大败告终,而元易灵嬍也从高空跌至海底,倒在那里望着上面的情景发怔一时。 就在这个时候,赫连玄卿已经将冥枪身上的阴气驱散,将重重雷电化以三百一十七重法咒全全将其包裹镇压,元灵服首,他这次的任务也算告以落幕。 泰山阎罗将手掌上的“冥”字法印牢牢打在冥枪身上,幽冥古刹乖乖的回到他的手中,试了试当前的感觉,倒要比前些时候更为顺手些,一时不禁有些小开心。 断开了雷电链的赫连玄卿从高空跌至海底,纵然不算大的撞击,也让此时此刻的他承受不了,一声闷哼憋出一口血来,染红了胸前一片衣衫。 元易灵嬍从那边过来,跪在地上稍稍将他的脑袋抬起一些,却在看见他面容的那一刻愕然了一双眼眸。 毫无神采的目光扫过自己斑白的头发,赫连玄卿不禁苦笑,嗓音沙哑,“我说过,我的时间不多了。”一句话让元易灵嬍心中被狠狠揪了一把的生疼,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只是张手环法,将笼罩在他头上的那团阴气强强拉出,甩进上方的烈焰之中湮灭殆尽。 在不易察觉的角落里,站了许时的白色身影消失不见…… 冥枪归位,泰山阎罗不能顾及下面两人如何,先一步归回自己的灵位,将手中冥器震动在地,在劫狱之上又加了一重法障与法咒,才算是了结当年自己未完成的任务。 直到这个时候,隐在黑暗中的九大阎罗方才能够露出自己的面容来,乃是秦广阎罗,持刀的楚江阎罗,持锤的宋帝阎罗,持斧的五官阎罗,卞城阎罗,持枪的泰山阎罗,抱琴的都市阎罗,持鞭的平等阎罗与捧镜的转轮阎罗九大冥界帝王。 九位佬儿现身,在漫天的火海气浪中显得尤为壮观,着实是件震撼人心的事情,但元易灵嬍却依旧不发一言半语,一张脸冷若冰霜,甚至都不愿多看他们一眼,倒在他怀里的赫连玄卿看着那些元老却笑了,“倒少见你们一起出来呢。”九大阎罗望着这位神态见老的灵归侍者一个个不再像以前那样嬉笑,当首的秦广阎罗微微皱着眉头,“赫连小儿,让你受累了。”忍着身体的不适,似乎是已经习惯笑意的赫连玄卿嘴角依旧挂着笑意,“前辈客气,这是晚辈应该担起的职责所在,只是现在还让您与卞城大人空手,着实是我失职。”听了他这话那边的卞城阎罗开了口,“莫要说将此话,岂不是要折煞我等?”赫连玄卿苦笑一声,“晚辈不敢。”胸口一阵剧痛,又一股腥甜的液体自喉咙涌出,一时将这个人呛得咳嗽不止。 见他那个模样,九大阎罗也不敢再耽误他们的时候,秦广阎罗看了元易灵嬍,“小灵姒,此人就拜托给你了,我们也不易废话,快些带他离开此地,事情,我们会向大帝汇报的,以后有机会再见了。”元易灵嬍没做声,头也未点一下,将赫连玄卿搀扶起来,转身往外走去,后面自有五官阎罗前来护送。 等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后,卞城阎罗方才开口苦笑一声,“还是当年的小毛头,对我们也敢使性子,还这么不加掩饰的。”他说的自然是那元易灵嬍,听了他的话秦广阎罗叹了口气,“怕是在怨我们将赫连小儿劳累的不轻啊,这么多年来他专心于此,也真是苦了他了,不过,这次来似乎要比十几年前那次,开心挺多。”听了这话平等阎罗道:“听说十几年前他养了两个小娃娃么,想必是让小儿感化了,一颗冷了百年的心终于被融化了,嗯,这样倒是挺好。”泰山阎罗不采这件事,眉头低低压着,将话题引到另一边,“方才也诸位也见了,我担心的是,赫连小儿已经撑不住再寻到剩下的冥器了。”都市阎罗眉头一挑,“说话可真是漏骨,就不能委婉些,什么叫撑不住,那小儿才多大岁数。”泰山阎罗道:“按着他们正常年岁来算,已经到了日落之时喽。”都市阎罗道:“日落还有夕阳红呢,你又在这里瞎多什么心?”泰山阎罗瞄了那老家伙一眼,嗤之以鼻,“好不容易看见一面,你个老东西就不能不跟我吵架?”都市阎罗更是对他嗤之以鼻,“哪个老东西要跟你吵,你要把话说对了我还开口?你求我呢!”泰山阎罗不再开口,掩了面孔而去,都市阎罗也觉没意思,跟着隐了去,剩下的几位你看我一眼,我瞧你一下,算是彼此问候了一声,却也没有要说的,便各自掩了面孔去,历经了一时热闹的幽冥海底,又陷入一片阴森的死寂…… 第114章 时至半禾,医馆内受伤的代表们差不多都被安排了病房,除了精上受了点儿法咒的影响外就是身上的一些皮肉伤,好在无大碍,先在病房中养着了,一旁的门派弟子照顾着。 又等了许时,医馆急救室的门终于打开,前来帮着急救的神宿老儿从里面一出来就被外面的人围了个严实,精神高度集中工作了好几个时辰的老大夫一句话也不跟他们多说,挤开人群望着休息室过去了,正当众人要追上去的时候,几个医保姑娘推着两辆单车从里面走了出来,上面躺着阴爻与青冥。 一个个依旧紧闭眼目,脑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看样子情况很是不好。 “呀,这还给整成植物人了。”瞧着阴爻那般模样相柳挑着眉头横着眼叨了一声,引得那边的姑娘们掩嘴好笑。 “二爷误会了,大夫给大爷动了个小手术,使了麻醉剂,现在不过还没醒来而已,放心,没事的。 ”医保姑娘说着话推着两个人往那边的特殊病房过去,后面走出了老大夫帝嗣与他手下的徒弟虢图。 “帝大夫,他们情况到底怎样?”当头的相柳揣着口袋问了一声。 帝嗣看了他一眼,神色明显疲惫,微微皱着眉头道:“已无性命之忧,待观两日看情况如何,那时候再做打算。”“这是何意,难道还能留下后遗症?”相柳皱起了眉头。 帝嗣转头不再看他,只是悄声道:“二爷啊,这次的事情你们闹得可有些大啊。”一句话将相柳心头压上一块石头,老大夫明显体力不支,被虢图搀着往那边休息室过去了,留下后面人盯着相柳不撒眼。 “看我做什么,你家少主没事,估计到了晚上就醒了,赶紧回去让厨子做些补品,等那家伙醒来的时候也好在第一时间补补体力。”相柳说着话走了出去,阔落等人在后面站着也不开口,许时,方才输出一口气,走向那边的特殊病房,却被医保姑娘们挡在了门外。 特殊观察期间,不允许外人进入…… 确定阴爻等人的情况之后,相柳交代了还在那里的羽落照看,自己带着几个人到了外面,正赶上颜清与龙荼前来找他汇报事情。 “经过搜索,城中已经没有他们的踪迹,唯一能够找到活口的,只有劫持丫头们的那几个人,已经带到暗狱里去了,但想要确定他们的具体目标,恐怕还是有些难度。”颜清汇报。 听了他的话相柳嚼了嘴巴,望着上面一枝绿叶微微皱了眉头,“你那些小东西也找不到他们么?”颜清看着从袖口里钻出来的小虫子怔了一回,随后反问道:“没了踪迹,又哪里去找?”一句话堵得相柳卡壳一时,龙荼瞅着这俩不搭调的人抓了抓脸上的痒痒,“明日便是联盟大会召开之际,他们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明显是要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啊。”相柳瞄了他一眼,“这话何意?”龙荼道:“我一直担心的是,他们还会在明日里动手闹事,那个时候,可不仅仅是今天这么简单了。”颜清望一边的大树上靠了,“今天的事还简单啊,差点要了咱们大爷的老命喽。”龙荼忍不住咳了一声,“我的意思是,明日可能连我们的命都不保。”一听这话相柳冷笑一声,拍了拍自己这位小师弟的肩膀,“小六啊,你想的还挺多的嘛!”看着阴阳怪气的二师兄龙荼“呵呵”干笑两声,却并不敢再开口说话,相柳抹了他脑袋,“有这个时间不如去抓几个贼,今天的事情要是就这么给传出去了,以后我道门还怎么立足?”“哟,真没想到二师兄还是这么一位忧国忧民的主儿。”听了相柳的话那边的颜清毫不犹豫的挖苦了一句。 整日一副懒汉模样的相柳瞄了他一眼,“君不立国不成器,法不立民不成章,我忧国忧民管你屁事!”颜清翻个白眼不再看他,相柳一把揽了龙荼的肩膀皱起了眉头道:“欺我这么多年,不与你计较计较还真当我们没人了,小六!”龙荼立正“到”了一声,“我们走,二爷我还就不信了,抓不住几个小毛贼!”“是!”后面颜清看着俩二货直摇头,最后却还是只能跟上。 医馆内,每个小子都在自己心仪的姑娘床前照看着,少卿正趴在乔虞床边皱眉头,小丫头虽然并没有什么大碍,却一直没有醒来,身上的着装已经被换掉,头发也梳了下来披在双肩,酣睡的模样倒让人看着更加喜欢,故此小子趴在那里一直也没挪动步子。 坐在方缃身边的方弼望着那边的小子早就咬了钢牙,当着他的面竟然这么好不遮掩的看好他媳妇儿,简直就是找死,可碍着这么多人在场,一时也不好发作,只能在心中暗暗记下了这笔账,总有一天,老子会让你个小毛头子认清彼此之间应该保持的距离,就像现在的方缃一样,对面的小子早就应该走的远远地了。 方弼扭头狠狠瞪了一眼趴在方缃床头的元斋炙,瞅着小子那副好色的德行黑着一张老脸,“你就不能去看看别人,老趴在这里做什么?”元斋炙冲他嘘了一声,“这里是病房,说话小声点儿。”本要拿他问罪,最后却反被嫌弃,方弼心中不舒服,站起身走到那边扯了小子的领子,指着那边昏睡的默殷道:“你去看他。”此时此刻的默殷躺在病床上昏睡不醒,只因为之前给元斋炙挡了两刀,一刀切进肩膀,一刀砍在腿上。 听了老大的指令,元斋炙转头看了那边床上人一眼,回过头眉头一挑,“诶呀,老默对我的心意我都知道,可我对男人不感兴趣,你老是将我往他身边凑乎个什么劲,你要是对他有意思自己过去呗,有什么害臊的!”“bia”!!! 一声巨响传遍了病房的每个角落,众人的目光纷纷被吸引过去,但见元斋炙双手捂着自己的脑袋一动不动,方弼拉着打人的架势对他怒目圆睁,闷声道:“就凭你这张嘴,老子这辈子要是将妹子嫁给你我就不姓方!”元斋炙抬头瞄了他一眼,“不姓方跟我姓也行啊,跟着小缃一起入赘得了,反正我家多你一个也不多,少你一个也不……”“bia”!!! 又是一声巨响,对于这种事情元斋炙已经不想再说什么,抱着自己的脑袋最后看了那边丫头一眼,转身捂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胸口到那边坐着去了。 方弼心中憋着一口闷气回坐到椅子上,看着病床上的丫头心中想着些什么。 许时,得知了消息的各家监护人匆匆赶来,一见到自家的小儿个个都是泪眼朦胧,其中受伤最重的莫过于默殷。 瞧着自己儿子被伤成那般模样,默妈妈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看得羽落一时心酸,却又只能劝其放宽心,好在那人是个明事理的,只是言语中颇有怨恨她那丈夫之意,都是受了那老头子的影响,自家的儿子才从小一心向往着要做个道人,将来修成大业,可就在这短短几年的时间里,小儿前前后后受了多少的伤,虽然每次不至于要了性命,但在她这个母亲心中却似被插刀子似得疼,儿是娘的心头肉啊。 很担心,要是有那一天这小子真有个三长两短,那可怎么是好…… 第115章 青青一片绿草地,遍野都是红花粉秀,周旁野生着高大的果树,给自己疗完伤势的元易灵嬍正费劲的够上面的果子,脱了外面的衫子扎了个小包袱,露出里面罩着的一件红色长衫。 沉睡多时,好不容易醒来的赫连玄卿远远望着那边的身影不自觉的笑了出来,倘若说这是一次浩劫,倒不如说是两个人又轮回了前生,不经意重复的场景,让人现在看起来着实怀旧,多少年前,这红衣小子也是这样跳着高的在那边摘果子…… 抱了一怀的野果回来,元易灵嬍自顾自啃食着一个,不经意发现那边人已经醒来,正瞧着自己傻笑,眉头一挑,“看什么,没见过?”脸色并不好看,说着话自过去在一旁坐了,将手里的果子扔了一个过去,转身又去捣鼓刚才烧好的热水。 赫连玄卿并没有急着坐起来,躺在那里任体内一股气流顺着经脉一次又一次的轮回,重新塑造着体内所需的精血,他倒是知晓自己现在的情况,只是有些意外,自己这回竟然能恢复的这么快。 瞄了那边背影一眼,单薄的还如当年的毛头小子一般,之前一股子成人的熟态似乎有些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小儿的活力,倒让人瞧着奇怪,在那边遭受那么多人攻击,竟然没能挫伤他的意志? 捧着一片荷叶转身,元易灵嬍将里面盛着的热水送到赫连玄卿嘴边,多少让这个男人有些不堪,摆了摆手示意等一会儿,将体内的气流归复丹田,方才支撑着坐起来,接了那人手中的水。 低头的一刹那,水中的倒影映入眼帘,就在这个时候,被风吹动的头发也很是配合的搭在了脸上,看了一眼,斑白淋漓…… 怔愣一时,赫连玄卿不禁笑了出来,“原来我会是这个模样。”元易灵嬍看也没看他,只是一直啃着手里的果子,双眼盯着自己的脚尖,许时方才开了口,“值得么?”语气轻的几乎让人听不到,但赫连玄卿还是有所反应,“没有什么值不值得,这是我的使命。”元易灵嬍嚼着果子,“就算丢了性命也在所不惜?”赫连玄卿看着自己的倒影神色不动,“不惜。”元易灵嬍终于肯抬头看了自己这位师兄,眼神说不出是什么意思,回过神的赫连玄卿被他瞧得有些尴尬,抓了抓脑袋自顾自笑道:“怎么,嫌弃我现在丑啊?”元易灵嬍依旧不言语,将那人盯了一会儿,最后就将面前的一包果子一把扔了过去,起身到那边坐着去了。 赫连玄卿看着散落一腿一地的果子叹了口气,自然也不晓得那人在生什么气,反正觉得自己越来越无法捉摸他的想法了,当初他小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拿起一个果子皱了眉头,“老就老了,又不是回不去了……”临近傍晚时分的墨门城,千家万户正在一星一星的亮起灯光,墨门府邸大殿之内,墨邱离端坐于上位闭目不语,下面候着几位侍尊者,两位修师则坐在那边低头无言。 许时,修师还祁方才抬起了头,口中悠悠道:“幽冥古刹,归位了。”一句话将静默许久的众人唤醒,纷纷看向了他那边,单单只有墨邱离坐在上面风云不动。 还祁瞧了上面的人,“尊主,接下来如何?”不等墨邱离开口,一旁的祖干便抢了先,“如何如何,又是如何,我那徒儿还被他们压在城中没放出来呢,你们只顾在这里动歪心思,要是那道门发起狠来,那几个小儿还能出的来么?”还祁瞧了他一眼,“谋大事不拘小节,你又在这里瞎吵吵什么?”“小节?!”祖干瞪了眼,“那么些人命在你眼里只是小节?少主少爷小姐与齐桓灵鳯可都在那里呢,你是想让我墨门断子绝孙怎么的?”“这与你断子绝孙又有何关系?”还祁也发了脾气。 “你才断子绝孙呢个老不死的,我说的是少主他们,好歹是你一手教出来的徒儿,你也忍心!”祖干跟着发脾气。 还祁一掌拍在桌子上,“我忍心?我忍你个头,老子教出来的徒弟自己心疼,还跟你在这里肉麻死人,要不是那天夜里你挡着路,我也不会让他们几个小子追过去了,还能发生后面的事?”“你放屁!”祖干毫不客气的骂了一声,“我挡你的路,你咋不说当时你爬不起来了呢,那少主要不是看你一把老骨头心疼,他自己能不要命的出去,还不是因为你?”见着两位修师又吵起来,那边的几位侍尊者权当看不见听不着,只待上面的尊主开口。 许时,好似静默了一个世纪的墨邱离终于睁开了眼,方才过去几日,这位年过半百的人早已头发花白眼神发涩,中间所经历的苦恼非一般人可以想象,也正因如此,那边两个吵嘴老头儿方才没敢轻易叨扰到他。 “道门今日发生的事情,你们可听说了?”墨邱离看着下面众人问道。 祖干在那边“哼”了一声,“不是说那道门的大弟子阴爻也差点丢了性命么,他们二当家的家底都被抄起来了,你们还在怀疑什么,苦肉计啊?”“肉你个屁,尊主现在担心的是少主的安危!”还祁瞪了那边人一眼。 “不然。”不等祖干反驳,墨邱离自己否认了这一点,接着道:“今日之事并非意外,恐怕是真有人预料好的。”“什么,有人要故意刺杀少主?”祖干在下面惊了一声。 墨邱离摇摇头,“他还没那个资格,以我猜测,那些人要对付的是那阴阳门的人。”“谁?”祖干问道。 “还能是谁,道门的人啊笨蛋!”还祁着实为他的智商头疼。 谁知道这话一出口又被墨邱离否认,“不一定。”“啊?”这次轮到还祁不解了。 墨邱离道:“还有可能是那些蛟人。”“这……”还祁一时有些语塞,“蛟人与阴阳门不是……”“诺好之交?”看着那边老头儿卡壳祖干问了一声,被瞪了一眼。 墨邱离叹了一口气,“今日之事最大的反派,还真是他们,只是道门是否有所参与,一时不可确认。”“那道门与蛟人也有瓜葛?”祖干皱起了眉头,他可真是有些担心那个门派也被人给玷污喽。 “怎么,你觉得与那些人有瓜葛很可耻么?”看他那个神色还祁不满。 祖干瞥了他一眼,“那些也算人?想我墨门乃是大家之派,却在这个时候对其俯首言臣,当是有史以来最大的耻辱,叫后人难齿!”袖子一甩,将桌子上的茶杯打翻在地。 “前任尊主那样选择也是无奈之举,你少在这里放狗臭屁!”还祁扯了一把老头儿的袖子,祖干看也不看他一眼,自顾自坐在那里生闷气,上面的墨邱离瞧着他那模样却笑了…… 第116章 “祖干修师一心为墨门着想,墨谋人能够理解,只是时候已经到了这一步,再难回头,上任尊主如何选择定有他长久的打算,断不是轻易之举,你我既是接受他任,于此也追溯不到以往,现如今要考虑之事,是如何救了全城百姓。”墨邱离看着下面的人意味深长。 祖干看了他一眼,“不是说前任尊主有长久的打算么,你从他手中接任,他不会没告诉过你?难不成就是跟着那些不法逆徒一路走到黑,他死我亡?”“你个老东西能不能说点儿吉利的,你怎么就知道最后必定是他死我亡呢?”还祁一直瞧身边这人不顺眼。 祖干哼了一声,“想你个老不死的还信邪了,要讨吉利可不能在我这里,望着那道门而去,他们那边才有神仙咧!”还祁将手下的一卷文件砸过去,“让你道门,道门,一心想着道门当初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墨门稀罕你不成?!”祖干将下面一叠卷纸跟着扔过去,“老子只是想劝你弃暗投明,你个老东西跟我呛什么呛?”“投你个鬼,谁明谁暗,你把话说清楚!”还祁闷吼。 祖干佝偻的身子一脚踩在椅子上瞪了眼珠子,“我明你暗,这话还用说么?一心要往邪路上走,你图的什么?”还祁紧咬了钢牙,“我为的是全城百姓,为的是墨门的尊碑!”“呸!”祖干啐了他一口,“为你个屁,你要真是为他们着想,早就该劝着尊主搬迁了,也不至于私藏那幽冥古刹犯下大罪,至如今的状况!”还祁阴着一张脸将对面人死死盯住,“搬迁?你说的倒是容易,墨门城上下上百万人口,是你说搬就搬的了的?就算搬了,又搬到哪里去,何处安身立命?国不城,家不户,墨门几千年来的基业要附注一旦么?”祖干瞧着对面咬牙切齿的老家伙一时无语,本来自己也没想要说出之前的话,被这人一激嘴就秃噜了,这回给他呛了一口,反倒不知该如何还口了,一时间憋着一口气坐在那里愣住了。 耳听得那边消停下来,这边的侍尊者们方才得了说话的机会,坐在最左边的言测道:“当年老尊主将这个担子交付与现任尊主的时候曾说过,立国立城立民心,我们现在所做的事情正是如此,无论外界怎么评价,只要做好我们的职责,等到大事成就之日,就是我们扬眉吐气之时,何为善?何为恶?不过是最后胜者杜撰出来的一个定义罢了。”听了这话那边的白文集开口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鸟不乞食无轮转生,既是你我生在这个地域,便要尽力去赎回前世留下的劫,人与我之善道,我与他之明义,横纵之合,也断不了今来世往,最后谁为胜王,谁为败冦,方以立国为准,成圣百年,也不了后来者居上,尊主明大义,话就不需老朽多说了,少主已在道门,明日之事如何,也并非我们能够全全把握,静待。”墨邱离将下面的人看了一时,虽然面容依旧风雨不惊,但心中难免有些触动,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说来这么多年,那道门又以何资质当立首席而不退呢,虽然自己并无野心,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以后要怎么样也难说了。 正当厅堂中众人默然之际,忽见从栏屏之后转出几个黑袍人来,当首一个白袍,见着不速之客,别说是墨邱离,就连下面的侍尊者们都没有一丝悸动,单单那边的祖干坐在椅子上大大叹了口气,被一旁的还祁敲了一巴掌…… 夜幕四合,道门的医馆内比常日热闹了很多。 由于突发事件造成众多道门弟子受伤,或重或轻,不过最惹人眼目的还得数那些叫上名字的。 为了防止黑袍人再来发难,十几个小娃娃被放置在一间病房内照护,好在房子宽敞,连着来看护的家人倒也不显得拥挤。 少卿一直坐在乔虞床边没有离开,闻讯而来的禹谷在一旁更是心疼与懊悔不已,刚来的时候差点没把他魂儿吓跑,要是这丫头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有个三长两短,那自己这条命可就再不值一钱了,不等那当家的回来,他就得自行了断。 默殷醒来的时候默妈妈正坐在床边眉头不展,看见小子睁开眼当即大喜,忍不住又是泪眼婆娑,扶着自己儿子的脸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一旁被抱在奶娘怀里刚过了一岁生日的小默齐够着自己的小手摸上默殷,嘴里含混不清的叫着“哥哥”,瞧着自己这个小弟弟,默殷费劲的抬手捏了捏他弱小的手指,满眼宠溺,却也无力开口言语。 旁边坐着的元斋炙几个人趴上来又是叫又是摸的,生怕这小子给人弄出个精神不正常,好在最后他还是开了口,“小缃她们还好么?”元斋炙转头瞧了那边丫头们一眼,回头来道:“好是好,就是还没醒呢,你倒不愧是个男人,被人砍成这个样子还能这么快睁眼!”一句话说出口,当即被那边的环儊扯了一把,使了个眼色示意默妈妈还在一边,说话注意着点儿。 默殷没再开口,只是望着那边方缃的病床看了一会儿,似乎有想些什么,最后嘴角抹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被默妈妈送来的茶水掩了过去,却还是让眼尖的元斋炙看了个清楚,心里咯噔一下,有些不是滋味。 方弼趴在病床旁牵着方缃的手昏昏欲睡,让他回去歇着也不回去,方妈妈对于自己这个儿子也是一点办法没有,只能任他在这里耗着,心里也在责怪自家那老头子也不知道过来看看自己的闺女,好歹也是亲生的,为了那不着边际的工作连自己的骨肉都顾不上了,要是这丫头这次有个闪失,她可要跟那老头子拼命不可! 看少卿一直趴在那里没离开,羽落过去拍了拍小家伙的脑袋,“只知道顾着小姑娘,把自己的小弟丢在家里不管了?”一句话倒将少卿点醒,“哇”了一声,“我把他忘了!”看他那模样那边的禹谷道:“小爷还是回去看看,想来那位小少爷性格不好与生人相处,离了你怕是不好过啊,放心,小虞这里有我照顾着呢,你先回去歇着,明日再来也不迟。”听了他的话少卿便不再多说,轻轻拍了拍乔虞的肩膀,伏身在她耳边嘴里咕噜噜一阵,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便起身走了,路过默殷病床的时候瞄了一眼坐在那里的元斋炙,见他那个模样那边小子眉头一挑,“别那样看我了,昨日与你的请战今日罢了,有时间咱们再论高低!”少卿瞪了他一眼不说话,被羽落推着往外去了…… 第117章 下了车一路跑回院子,眼见的那边房子里灯火辉煌,想着在这里待着的几个女侍也不会怠慢了君泽,羽落倒并不着急,只是跑在前面的小子情绪亢奋,嘴里叫着“小泽”就闯进了门槛。 一进屋,少卿就“哇呀”的一声又叫了出来,但见几个女侍各个低着头在那边站成一排,一声也不敢言语,而坐在桌旁那个人,不正是那个小泼妇么! 转头再看里间的床上,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的君泽正背对着坐在床栏里面,听见外面动静回头看了一眼,得知是少卿之后本来阴愤的一双眼掠过一丝怨意,似乎是在责备他不该将自己丢在这里不管不问,不过也许是少卿自己想多了,这小子可没那么肉麻。 一路奔过去爬上床,少卿鞋也没脱,看了两眼君泽之后便站起身叉了腰,指着下面的愔鸢恨恨皱起了眉头,“泼妇,你又来欺负我小弟!”一听见这个称呼愔鸢就来气,瞅着那边的小卷毛儿黑了一张脸,正要与他发难,外面的羽落走了进来,一看见他家小姐又在这里,当下心里一紧,“愔鸢,你怎么在这里?”愔鸢扭头看了他,本来就不好的心情更是不好,莫名的又是一股委屈,“你们走的一个都不剩,就留下我自己,你们故意的!”却原来这小丫头平日里喜欢寻方弼那些人或者是羽落他们再者就是下面的道门弟子玩耍,可今日事出有因,没人再有功夫陪她,方弼一等人似乎也有故意避开她的意思,小丫头这转转那逛逛,最后就觉得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委屈的不行,正巧又处在距离东北这小院子不远,想起之前院子里两个小子对自己的亵渎就更是来气,带着两个人到了院门口,正碰上出来透气的君泽,可谓是冤家路窄见面分外眼红,当时就推开门闯了进来。 站在廊檐下的君泽正在奇怪自家那小卷毛跟羽落去了哪里,身体也不舒服,碰上愔鸢这么个主儿算是倒了八辈子霉,吵吵不得,打打不得,被小丫头口舌逼迫的直退到屋子里,再退到床上,打了个趔趄倒在那里,又被在身上拍了两巴掌,在外面候着的女侍见事情不妙方才进来好言劝说,一人前去报告,奈何那个时候外面已经大乱,哪里能寻见羽落少卿的身影。 君泽就那么被愔鸢堵在床上唇枪舌剑的攻势了一个下午,口干的要死,水也难喝一口,就算是心理修为再好,毕竟还是个孩子,加上之前在这里受的气,直将这个小儿恼的上头,只怪那小卷毛为何将自己丢在这里不知去向,一来二去还觉得委屈了,自己老爸走了,那小子也走了,却留自己在这里受一个丫头片子的气,人生地不熟的,自己找谁说理去。 此时此刻看着小卷毛回来,莫得一股酸楚怨气涌上心头,看也不愿看他一眼,就更别说讲话了,抱着胳臂坐在那里别着脑袋阴着一张脸。 见自己小弟那个模样就知道没少受气,这可恼了少卿,望着下面冲羽落诉苦的愔鸢跺了脚,“你个泼妇,你那大哥被人伤成那个样子你不说去照看照看,倒来这里欺负我兄弟,你到底是想死还是不想活?”一句话叫的那边愔鸢抬头瞪了他,“你说什么?”少卿抹了一下鼻子,“说你泼妇啊,我告诉你,别以为我老爸不在你就逞天了,要是真将我惹恼了,我非打得你跪地求饶啊!”愔鸢脱开羽落的手,冲着那边的少卿就扑了过去,嘴里大叫,“你个臭小子就不能对我尊重点儿,你说一句好话会死啊……”一把将少卿扑翻在床,张手就要打,却被那边的君泽死死擒住了手腕。 “你敢再打他?”小子阴沉着一张脸终于开了口。 被君泽神色唬住的愔鸢瞪大了眼睛,愣愣盯着面前这人,从小到大谁敢这么对她,什么时候又见过别人看自己是用这种眼神的? 反应过来后只觉得自己手腕一股痛意,再忍不住的愔鸢“哇”的就哭了出来,将愣在那边的羽落扯回神经,忙的过来将三个小娃娃拉开,到了少卿还是被丫头狠狠踢了一脚,要不是羽落在紧急关头护着这边的娃娃,非得给那白奎吐出来的火烤一下。 眼见得这双方是水火不容,也不知道是哪辈子结下的怨,劳累了几天几夜的羽落不由得脑袋发昏,可还是得冲怀里的丫头笑一个,“愔鸢不闹,今日大家实在忙得很,大师兄出了点意外住院了,你不去看看他倒在这里跟他们闹什么?”听了这话愔鸢咬着自己的嘴唇看了她,两只大眼泪光闪闪,“他怎么了?”“怎么了你不会去看一眼啊,在这里哭什么泼妇?”那边的少卿捂着自己被踢痛的腿冲这边叫了一声。 愔鸢狠狠瞪了一眼,抬手指了他道:“你再给我叫一声试试!”“泼妇,怎么样,有本事你再来打我,看我还跟你客气!”少卿再忍不了这丫头。 顺手抄起旁边的鸡毛掸子,愔鸢冲着那边就甩了过去,就在少卿瞪大了眼珠子等着那当头一棒的时候,趴在君泽里面的黑奎终于得到自己小主子的允许冲了出来,将腾在半空中的鸡毛掸子撞飞了出去,奔着这边的丫头张嘴就咬了过来。 虽然这黑白二奎平日里看着肉嘟嘟的十分招人爱,但他们要是逞起能耐来却丝毫不逊色那些鬼脸妖面,满嘴的獠牙说长就长,一双大眼淋淋泛着血红之光,让人一眼瞧去着实吓破胆,更何况这边一个黄毛丫头,见着那边一团黑鬼冲过来,当即吓得哭都哭不出来,满是泪光的一双大眼更是比平日里大了一倍,简直要吓傻在当地。 看着情况不妙,羽落忙的将前面的丫头一把抱在怀里翻身遮了过去,黑奎扑了个空,在上面打了个旋又俯冲下来,增大了数倍的身子将羽落与他怀里的丫头叼在嘴里毫不费力,直冲出门外,在那一片火红花团上方翻腾不止,直将嘴里的羽落折腾的昏天黑地,想必被闷在他怀里的丫头也好不到哪里去。 跟着跑出来,少卿看着那边折腾的翻天覆地的黑奎乐的合不住嘴,看着君泽从后面跟出来,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得“哟”了一声,“还指望他给你做饭呢,你这么做不太好?”君泽看也未看他一眼,只是靠在柱子上望着外面的黑奎不言语,脸上一丝神色也没有,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118章 小儿的一场闹剧,最终被羽落召唤出来的二灵元黑白无常范无救与谢必安两位老爷收了结尾,黑奎毕竟还是未长成的小家伙,虽然已经冠有灵元的名号,比起这些老一辈甚至是老五辈七辈的元老还是欠了太多的火候。 黑白无常两把夜叉将黑奎死死定在那里,羽落抱着愔鸢方才脱身出了他的口,虽然不曾受皮肉之伤,却也早已被黑奎甩的摸不着东西南北,脚底似踩海绵似得站不稳步子,腹中更是翻江倒海难受的要死,望着那边廊檐下的两个身影心中不禁腾起一丝恼意,又被他强强压下去,这个时候怀里的愔鸢却又“哇”的一声吐了出来,身体随着胃部的痉挛不停的哆嗦着,哭也难哭出声,眼见得就要背过去。 自出生以来,这丫头什么时候遭过这样的罪,就算平日里脾性骄横,但毕竟还是个孩子,自己这些人大不舍得打骂不舍得骂,今日却被那边的小子折腾成这副模样,说实话,羽落心疼。 远远望着那边几个身影,自始至终未开口的君泽终于在嘴角挂起了一丝笑意,让一旁的少卿看来却又比平日里冷了一分,唤出白奎,少卿爬到他背上望那边悠悠飘了过去。 到了羽落跟前,看着他怀里的丫头小子挑了挑眉头,“早就跟你说过别惹我那小弟了,他要是生起气来我老爸和我都得怕他三分,你倒好,三番两次的前来挑战他的耐性,不打你打谁?”本来是好心之语,但这次却并未得到羽落的回应,只是抱着愔鸢转身离开,招呼了那边的黑白无常将下面的小黑鬼放了,自顾自出了院门望着医馆那边过去,临了还不由自主的晕了一回,抱着愔鸢差点没栽到一边的花丛里去。 看着那人的背影,少卿倒不是不明白其中的原由,回头瞅了站在那边廊檐下的影子,“怎么办,他好像有些生气啊!”君泽依旧不开口,待黑奎回到他身边之后便转身回屋了,少卿趴在白奎身上,回头看了看依旧站在那边的两位高大的灵元,一白一黑倒是跟自己的宠物娃娃挺般配,只是长得太像个人了,哪里有黑白无常的可怖! 驾着白奎在那两人眼前荡了一圈,少卿“嘻嘻”笑了出来,“我老爸说,黑白无常两位老爷是管辖黄泉路的主儿,没想到你们却被他养在这里,真是……”黑白无常了了看着飘在眼前笑嘻嘻的毛头小娃子,均是满面冰霜毫无一丝神色,只是那边的白无常谢必安稍稍吹了口气,好似刮了一阵龙卷风,愣是将少卿与白奎吹得翻着跟头栽到下面去了…… 医馆内,被照护在特殊病房中好不容易醒过来的阴爻与青冥正较着劲,从一开始就互相看不顺眼的两人此时此刻被安排在一间病房中,后果当然可想而知,从一开始的口水战一直升华到最后的手脚战,要不是旁边还站着两位如花似玉的医保姑娘,估计这俩二货就得扯了身上的绷带拔了手上的针头打起来。 “好好地偏要去看戏,看场戏还闹出这么个乱子,你不诚心还能是什么?”青冥对那边的人毫不客气。 阴爻瞪了他一眼,“你个白痴,我要是想要你的命我还能搭上自己的命,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几斤几两重,你值那个钱么你?”青冥将床头柜子上盘子里的苹果砸过去一个,“我不值钱,我不值钱你个三愣子逮着我不放,那么多人你不挡,偏要挡在我面前,你是非得让我吃那人一刀,不见点儿我的血你不甘心是不是?”阴爻将苹果啃了一口插上一把水果刀砸回去,“老子要不是给你挡着你以为你现在就只是被捅了一刀么?早被那些人给砍成肉渣渣喂了狗了,不识好人心的智障白痴二货,你以为老子愿意替你挡那几十刀,要不是念在你是墨门少主的份上,他妈的死一百个老子也不心疼!”“你大娘的……”“你大大姨妈的……”向来斯斯文文的大爷在这个时候爆粗口这么不加修饰,倒是让那边的两位姑娘听着别有一番韵味,对他的倾慕不由得又增加了一分,晕晕乎乎简直要被迷死,再看那边的墨门少主,又是另一种风情,虽然暂时还盖不过自家大爷的风采,但也绝对是个不可多得的俊俏风情男子,这辈子要是能与这两个人结成姣好之理,下辈子就算做个鬼也值了…… 相柳揣着口袋带人进来的时候阴爻正与青冥揪打在一起,丝毫不顾两位姑娘的劝阻,瞧着俩二货相柳眉头一挑,“哟,两位忙着呢,那我过一会儿再来打扰。”说这话转身就要出去,被阴爻嗥了一嗓子又给叫了回去。 经过医馆老大夫的允许,两个重伤病患者终于能够回自家养着了,出了病房门,道门的大爷与墨门的少主还在纠缠不休,要不是道路两旁站着那么多亲属,估计这俩二货得打到大门口。 看到自己的大哥,被羽落带来的愔鸢第一个扑了上去,先不说她自己受的委屈,单看阴爻那个模样也心疼,“哥哥……”瞧着小丫头哭的双眼红肿,阴爻还当她全是为自己呢,当时心里别提多感动了,摸着丫头的脑袋尽显一位大哥的慈祥,看得羽落腮帮子一抽一抽的。 不同于愔鸢,见到从鬼门关溜达了一圈回来的青冥,阔落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对他又扑又抱的,只是站在一旁静静看着,话也没说一句,将青冥搞得莫名其妙,瞧着小子那模样,虽然知道今天的事情对他的打击不小,但也不至于被打傻了? 似乎只是在一日之间,以前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年恍若经历了好几个春秋冬夏,眼神变得深沉起来,脸上也少了太多的幼儿之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看不惯的成人气息。 青冥心中暗暗输了口气以放松自己的神经,想着回去以后怎么问候那齐桓呢,他倒以为是那人跟自己这个小弟说了什么才让他成为了现在这个样子,殊不知,人自身的某些变化,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清楚到底是为什么,或许在不久的以后,一夜白头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离了医馆的病房楼,跟在人群后面的相柳无意听见神宿与帝嗣在办公室里谈话,不禁停下脚步往里面瞄了一眼。 神宿眉头微皱,“两位爷身体还在观察期间,这样让他们回去,不太好?”帝嗣叹了口气,“那能怎么样,要是再让他们打下去,我这祖传的基业还不得给他们砸了!”一句话说得相柳眉头一挑,好像知道了什么内情似得恍惚了一会儿,怪不得之前说前面那两位必须得住院观察,刚才又急着让自己把他们接出去呢,这俩冤家是遭了哪辈子的孽…… 第119章 回到寝殿,阴爻躺在后厅的矮榻上闭眼瞌目,相柳从外面端了一杯热茶来在茶几旁坐下,不顾那边大师兄如何拿眼神瞧他,只顾自己低头喝了口茶,方才抬头道:“说,今天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阴爻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口有些干,却也懒得跟那边人计较,重新闭上眼有气无力道:“你是来兴师问罪来了。”相柳翘起二郎腿往后一靠,“不敢,我只是想讨个明白。”阴爻不由得笑了一个,看他那模样相柳眉头微蹙,“本来是估摸着师傅他老人家今日能够回来呢,这回可怕是要等到明日了,你们现在搞成这个样子,明天还能爬的起来么?”阴爻躺在那里悠悠然:“他能不能回来无关大碍,只是可惜了今日,让那若佛给逃脱了。”相柳眉头一压,“想必就是你们出的馊主意,无端端看个什么戏,就没有想过,就算你得了手,这个小伎俩还不是一眼被人看穿?”阴爻半瞌着眉目将上面的天花板望着,“非也,今日之事可不仅仅是我们安排的。”相柳不说话,口中含着一枚茶叶慢慢咀嚼着,微微苦涩的味道渗进喉咙,颇有一丝刺痛的感觉。 阴爻顿了一时继续道:“本来是一心要想将那若佛了当的,那些不要命的家伙还真敢趁机撒泼,好在有所防备,不然啊,我这回可真要见了阎王爷喽。”说着话挺是费劲的挪了挪身子让自己躺的更舒服些。 看着他那德行相柳不免鄙夷,“防备?你们的防备就是造成你现在的样子?如若不是最后几位元老拼着性命将你们救出来,你以为自己现在还能躺在这里?之前的决定与我们一星也未提起,万一有个闪失,你有没有想过后果是怎样?”阴爻不看那边气恼的二师弟,只是眯着眼笑道:“万一,哪有那么多万一,想来那些蛟人在这里窥探已不是一日两日,三师叔临走的时候跟我说,道门城中已经被布下天罗地网,只待时机一到,就将他们一网打尽,不过……”相柳,“不过什么?”阴爻望着上面的房顶眨巴眨巴眼睛,“不过至今那几个侍尊老头儿也没告诉我他们到底是何打算,这倒让人挺郁闷的。”听了这话更是郁闷的相柳眉头算是竖了起来,“你是这里的当家人,他们不告诉你?”阴爻道:“什么当家人,我不过是暂时帮着看看场子罢了。”相柳道:“就算如此,你也是我们大师兄,师傅他老人家没必要将那些事情连你也瞒着,就算是对我们讲了又如何,还怕我们之间出叛徒不成?”听了他的话阴爻倒是没太在意后面的,只是“嘿嘿”傻乐了两声,“这么多年来,倒是头一次听你叫我师兄咧。”被相柳狠狠鄙视了一回,退回去坐着喃喃骂了一声“老色鬼”,那边的阴爻砸过来一个果子落到他脚上,“你个老处男别以为现在我好欺负。”闹了一回,阴爻言归正传,“就算此次将若佛拿下,也难讲阴阳门能够如何,不过是让那云尧子有个心思,他们与蛟人走的越来越近,可在那些人眼里,他们不过也只是一枚棋子,如同墨门一样,不管他们自己抱着怎样的目的,到最后终归是顺流在洪波中的一股,难成大业,阴阳门为了权位,墨门为了立足,虽不能将两者化为一谈,但对于蛟人来讲,并没有什么大区别。”相柳听着话嚼了嚼嘴巴,“在几十年前师傅等人就已经知道了墨门的情况,那个时候为何就没有想出个对策来,也不至于让他们由此背叛联盟,投靠那蛟人为臣。”阴爻道:“地底结界被毁,是谁也救不了的,当年尸九将其打的挫骨断脉,毁掉三经七路,乃是扬灰之祸,如若有拯救的办法,当年那东岳大帝镇压尸九的时候就帮他们一起解决了,可是现如今呢,没有,连那位圣尊都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又能如何?”相柳将手中的茶杯放到茶几上,“就不能搬迁么?”阴爻叹了口气,“上百万人口,搬到哪里去?墨门千百年来的基业,说放下就放下了么?”相柳道:“那也不能与那些不法逆徒同流合污,他们凭什么敢保证墨门的城池不败?”阴爻道:“蛟人的来历要早于官方发表的时间,想那墨门上上任尊主之所以知道幽冥古刹能够僵持城郭,也是当年得了谁的挑唆,至于那个人到底是谁已经不得而知,不过与放弃整座城池相比,还是选择自私一点。现如今冥器被师伯取走,墨门与蛟人的来往想必也要再频繁些,那些人是否还有办法能够担此大任,似乎就得看他们的领头人是谁了。”“那他也应该知道这么做的后果。”相柳阴着一张脸。 阴爻冷笑一声,“后果?后果是什么?松弛尸九的封印?在不久之后有可能冲破而出,再次祸害人间,到时候整个人界又是水火并融翻江倒海日夜不争?”相柳不说话,单单盯着那边人不放,阴爻自顾自好笑了两声,“说是那么说,可过了这么多年,又发生了什么?”“难道你们就没想过那些蛟人正是尸九妖魔残余苟喘之徒的喽啰,他们的目的是要救出他们的主子,而这期间发生的事就是这些人的作祟,终有一日,你方才所说的都会发生。”相柳发问。 阴爻闭上眼,许时方才点了点头,“在我们没出生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想过了,而且,想的要比你说的还要远得多呢。”相柳不解这话的意思,望着那边也不说话,阴爻顿了一时,随后便露出一丝无奈之色,“就是太远了,无从说起,再想想就觉得没意思了,人生不过几十年,这期间发生的事情可多可少,复杂程度也难以言喻,可能你只看到一个角,后面还有一座山,于此来讲,倒还不如不经历,不见头不见尾,反倒让人烦恼,我是懒得理会这些,想想都头疼。”相柳瞄着他懒了一双眸子,冷笑一声,“你这副德行倒是应该去做个和尚。”阴爻乐了一个,“那还不然,和尚是逃避这个世界的懦夫,我不过是懒了些,做个空空道人已经足够了。”“空你丈母娘个腿……”相柳暗暗骂了一声,“眼见得那墨门要造反,这边就不做工作么,墨邱离又不是一心向恶,如果我们能够找到办法,岂不是少了一个对手?”阴爻憋着嘴默默瞄了他一眼,“那你去想,想出来告诉我一声,我去跟那小老头儿谈判谈判。”相柳,“……” 第120章 天色大晚,历经了一场血战的道门城依旧是灯火通明,不过有一处却例外,就是道门隐在地底下的暗狱。 灯火灰暗中,躲过一层层隔防,白发少年神不知鬼不觉的已经潜入到道门暗狱的底层,伏在一座高墙的角落里伺机待发。 走到这里已经不清楚到底距离地面有多少远,更加显得这里阴暗,只见得宽大的廊房在水面上交叉横亘,既错乱又有序,九九八十一重法印连带七百六十九道文书密术被密密麻麻的镌刻在其上,幽幽散发着让人唯恐的绿光,在这片地域中形成了一个让人难以攻破的防御法罩,不禁又叹这道门果然不是白吃饭的蠢货,不过,这当然也代表着自己这趟来的不枉费心思。 将搜到的一套制服套在身上,掩了半边面孔,红浮罗压低头上的帽子,悄无声息的纵身跃下高墙,自黑暗中出,与他人无异的站在了当道上,虽然身子在这些成人之中还略显单薄,但个头差不多也赶上了,故此并没有引起人的注意。 默默念起云行咒,遮了自己身上的生气,红浮罗跟在一列巡查队的最后望着暗狱更里层深入,纵然如此,看着周旁柱子上的法印与文书密术闪过一丝红光的时候,心中还是不由自主的捏了一把冷汗,倘若在这里被他们发觉,看看周围的防护,想要出去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一道道密门在前面人亮出手中的门牌和口中的暗号后打开,跟在后面一步步往里,进入一道幽深曲折的密道,虽然是灯火通明,但总让人觉得一股阴森森的寒意,两旁是一扇扇仅容一人通过的小门,没有窗户,也看不见里面到底是做什么的,四下静寂的只有他们的脚步声,还有不知从那边传来的一股流水声,窸窸窣窣,让人听着极为不舒服。 拐过一个弯,出了最后一扇密门,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座宽敞的大厅,四周亮着灯火,将中间一架高大的铁柱照的夺人眼目,从上面延伸下来几十条粗大的铁链,如若不是体积庞大,倒像是锁人性命的刑具,看着不免有些骇人。 每个巡查队都有一定的巡查范围,走到这里之后前面的人便转头往回走,红浮罗找了个空档隐身在一旁的一个小暗格中,待那边的人走出去关了门,方才摸索出来。 大厅内阴森森一股阴气,红浮罗绕开中间的铁柱,在对面摸到了一个出口,走进去之后方才发现原来是个停尸间,上百具尸体被堆放在里面,穿着各式各样,死相也各不相同,有的是被毒死,有的是被刑拘索命,有的甚至是缺胳膊断腿没脑袋,看着眼前一幕,红浮罗心中不禁冷笑一声,向来以和合六州为宗旨的道门,暗地里却也做着这种惨绝人寰的勾当。 探手翻过一个人的尸体,下面漏出来的就是一块阴阳印,心中不免一动,自家门派的人竟然也会在这里! 停尸间里没有另外的出路,红浮罗不得不又退出来,张望四下,也不晓得自己此时此刻待在的是什么方位,但听那边有动静,便忙的压低了帽子转身望那个方向走了过去,与另外一列巡查队擦肩而过,顺势就从那边还未来得及关上的密门走了出去。 又是一条七拐八拐的密道,与前面不同的是,这次两旁的小门上都有了一个巴掌大的窗户,不过里面大多也都被窗帘遮挡,只有少数能够看见里面的情况,却原来是他们的办公室,文案书卷摆满了桌子,几个人围在那里探讨着什么,不时还会有人从房里出来,手里拿着文件从身旁擦肩而过,红浮罗倒是能够明显感觉到他们身上带着的那股煞气。 怕是在这种地方工作久了,什么人都会变成这个样子…… 办公室内,暗狱长犴裔正在向四爷颜清汇报着今日捉拿到的那些黑袍人的情况。 “被人下了咒,神经都被毁了大半了,非死即伤,总而言之,查不出什么东西来。”对于这种情况早就习惯了的犴裔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沮丧。 颜清坐在那里押了一口茶,“那劫持女孩儿的那些人呢?”犴裔摇摇头,“虽然有两个活了下来,但在他们的记忆中完全找不到他们的目标点,好似在一定的时间内完不成交给他们的任务,就会被之前下的咒抹掉,甚至是丧命。”听了这话颜清有些皱眉,犴裔起身给他续了茶水,在一旁坐下,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道:“不过由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事情来看,他们要找的女孩儿并非一般,而是几大门派中固有的弟子,身上多少都有修为的,有些事情四爷心里也明白,女孩儿自生带阴气,而世间的某些修为有时候正是需要这些,那些不走正道的人难免会起邪心,我所担心的是,他们抓走那些丫头,为的就是这个。”颜清道:“就算如此,光天化日之下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劫人,是不是也忒放肆了些,明摆着不是向我们挑衅么?”犴裔道:“不排除此意,这样一讲,却又有些矛盾起来。”颜清冷笑一声,“没什么矛盾的,他们故意这么做,怕是想故意挑起矛盾,因为在不久的以后,一场祸难也要就此来临了。”犴裔输出一口气,“恐怕也等不了多久,明日就是期限?”一句话问得颜清有些发怔,见他那样子犴裔不免好笑,拍了拍他肩膀道:“四爷还是年轻些,想事情没那么复杂,好了,现在说这个也无用,倒不如跟我去看看那两个祸害,说不定您有办法呢。”说着话起身,带着颜清出了办公室的门,正巧碰着一个走过去的小司,便张手招呼了一声,让其过来帮忙抱着怀里的文件。 本要转身离开的小司得令之后僵愣片刻,随后转身望着这边走来,不经意露出鬓角的一缕白发…… 忙完了那边的事情,已经是深夜,羽落又回到了东北的小院子,黑白无常端着手里的夜叉瘫坐在花丛中早已睡了过去,也没打搅他们,径直走向了屋子。 进了屋,见着少卿抱着白奎早已趴在床上睡得昏天黑地,睡了一天的君泽再睡不着,坐在地板上捧着一张脸望着不远处躺在那里吐泡泡的黑奎发怔,旁边放着餐盘,残留着少卿给他做的没吃完的晚饭,知道羽落进来也没看他一眼,只是一张侧脸满是阴晦之色…… 第121章 “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么?”羽落在一旁坐下问了一声。 君泽瞅着那边的黑奎没撒眼,也不做声,只是时不时抬手去抓身上脸上的痒痒,看他那样子,羽落将手里的药盒推过去,“擦点这个,止痒的。”君泽依旧没反应,羽落好笑一回,也无法,只能拿着药盒起身到那边的床上坐下,看着在睡梦中还忍不住抓脸的少卿摇了头,打开手里的盒子,一边给小儿涂抹药膏一边笑那边的人,“把人家小姑娘折腾那么一通,你倒还在这里生气,一个男孩子,心胸是不是也太小了?”对于他的话君泽没什么在乎,因为自己本就没生什么气,那个黄毛丫头还不值得他去扭那根筋,他所在意的是少卿回来跟他讲的话,自己今天上午又发病的事情,一直未搞明白,自己时不时会变成那个样子,到底是自己体内的东西在作怪,还是眼前这个小黑鬼在捣蛋。 “黑奎自然有他的脾气,遇上不顺心的事儿闹一阵子也是正常,这个时候你就别再多想了,过两日师伯回来之后,我们会商量着给你好好做做检查的。”瞧着那边的人羽落安慰了一句。 余光中的人依旧是笑意盈盈,这却并未让君泽感到什么温馨,只是冷言问道:“过两日又是什么时候?”羽落知道他要问的是他老爸的事情,却摇了摇头,“这个我就不确定了,师伯与三师叔的打算我们可摸不着,说不定明日就回,说不定再过个十天半月的也回不来。”君泽扭头看了他,“明日不是你们要召开联盟大会的日子么,他们不回来,你们怎么主持?”听了这话羽落就笑了,“为什么没了他们我们就没法主持了,放着这么多人,还没一个能管事儿的了?”君泽冷笑一声,“管事?今天发生的事情还不够你们喝一壶的么?受了那么重的伤,明日能站起来的恐怕没有几个,这么说来,会议是不是要推迟了?”羽落摇摇头,“联盟大会是当年各派尊老规定下的,所选择的日子可是有讲究,不提前不推后,无论发生什么。刚才你所担心的也多了,无论是道门还是外面来的代表们,都能站得起来,到时候你们这些小娃娃站在一边听着就是了。”君泽回过头来,“管我们什么事,谁要过去?”羽落眉头一挑,“师伯不在,你与少卿出席也当是做个代表,不去可不行。”君泽自顾自冷笑一声,“只怕到时候又有什么不法逆徒去袭击,我们可是宝贵着自己这条小命呢。 ”言语的讽刺并没有让羽落感到什么不适,反倒觉得好笑,“不说话像个神仙,说起话来倒像个刺人的太老儿。”君泽将手里的果子望那边的黑奎扔过去,“不去就是不去,床上的小子也不会去,你就安排别人。”羽落往后面的床栏上一靠,看着下面的人微微眯起了眼睛,“那要是师伯明日能够回来呢,你们会不会跟他一起过去?”君泽道:“他自己都过去了我们又跟着做什么,稀罕你们那个什么大会不成?”羽落嘴角勾起一个不大不小的弧度,“在这里憋了几天,不想出去透透气么,道门城这么大,你们也不想去看看,明日各门各派来的人可是多得很,失了这次机会,就得再等四年啊。”君泽撩起果盘里的另一个果子掂了掂,“既然来的人那么多,你们就应该好好想想怎么保障人家的安全,别搞得像今天一样,传出去叫人笑话。”羽落坐在那里顿了好一会儿,看着少卿在床上滚了好几圈,直将旁边的白奎挤得没地方钻,方才搓了搓自己有些胀痛的大腿笑道:“是挺搞笑的,倒叫人家以为我们是自导自演的一出闹剧。”君泽不再理他,而是起身扑向了那边的黑奎,伸手要将他咬在嘴里的果子掏出来,将鸭子吃到嘴里的黑奎又哪里愿意,被自己的小主子锁着身子打死不松口,两只大眼斜瞄着眼前的小子,喉咙里“呜呜”作响,龇着牙活像是一只被人惹急了的狗。 瞧着下面滚成一团的两个家伙,羽落还没来得及笑一个,那边的白奎却“嘻嘻”乐出了声,口中含混不清的咕嘟着,“笨……蛋……笨笨……蛋蛋呢……”几个字虽然说得磕磕巴巴,但也足以让一边的羽落惊愕的瞪大了双眼,下面的君泽瞧着床上一团粉白也是微微蹙起了眉头,黑奎却并未表现出什么好奇,冲着那边的家伙张口就将一股清流吐了过去,当即就将那边床上的两个人一个家伙浇了个灌顶,嘴里“嘎嘎”一阵发笑,“法克”俩字就吐了出来,让被他压在下面的君泽忍不住眉毛抖两抖。 被冲了一回的白奎对黑奎很不满意,“咕咕”骂了几句也不知道骂的什么,张口就要还击,被一旁的羽落扑过去死死勒住了嘴巴,“我的天,你们要是在这里打下去房子还不得给你们掀了?”被冷水浇醒的少卿这时候睁开了眼,趴在那里瞧着屋里的情况嘟起了一张嘴,“看你做的好事,小泽,你就不能管管他……”说着话翻个身又睡了过去,好像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周边已经成了一片汪洋,被一旁白奎秃噜出来的一丝火苗又烧焦了一撮卷毛…… 道门的暗狱中,颜清与犴裔正望着眼前的两个人思索着什么。 白天被带进来的几个人到这个时候活着的也就只剩这两个,还是耷拉着脑袋浑身瘫软半死不活的货色,别说是让他们动一动,就是连说话都是困难,着实让人头疼。 颜清将送出去的蛊虫收回袖口,眉头压到了最低度,“没了思维,他们主子的手段还真是让人费解。”犴裔背着双手对这种情况已经司空见惯,“如此一来,之前倒还不如让他们先回去,跟在后面也好找到他们的老巢,到时候再下手不迟。”颜清嘴角勾起一丝阴笑,“狱长此言差矣,一来他们到底要回何处不得而知,二来在那里等着的是何方人物也不晓得,放他们回去,万一中间出个差错,岂不是让那些丫头遭了毒手,这样的赌,我们可万万下不了注。”听了这话犴裔低了一下头,“四爷说的是,既然如此,还要留着他们活口么?”颜清转过身,拿过旁边人托盘上的白巾帕子擦了擦手,似乎想了很多,方才开口道:“留着,以后能排的上用场。”这话让犴裔不解,“四爷的意思是?”颜清自顾自好笑一声,“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等到尊主他老人家回来再说,他们几个老头儿之间怎么安排的可从来没给我们说过,哦对了,那边停尸间里的都处理了,堆在一块儿你们也不怕出了什么鬼幺蛾子!”犴裔,“……” 第122章 漫天大雪纷飞,元易灵嬍坐在雪洞中靠着火堆取暖,心中闷闷有些不爽,放着那么多暖和地方不去,偏要在这个破地方修益身心,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找事儿。 打坐在外面雪崖之上的赫连玄卿依旧闭眼瞌目,罩在他四周的三重法罩盈盈散发着白光,将周围的大雪挡了开去,玄天烈龙无声无息的盘踞在他身后,以自己的元气为他这位老主顾供应着重塑精血所需的原料。 裹着毛衫出了洞口,望着外面铺天盖地的大雪忍不住哆嗦了两下,元易灵嬍手里握着烤热的果子揣着袖子暖手心,瞧着从那边飞雪中现身出来的两条赤尾龙嚼了嚼嘴巴,“喂,能不能送我一程啊?”赤尾龙在半空翻腾了几番,龙佬儿稽耜凑近了洞口,看着还不及他一只眼睛的小人儿,“去哪里? ”元易灵嬍哈着寒气抬手指了指对面的雪崖上方,“那里。”稽耜回头看了一眼,知道那里正是赫连玄卿修身的场所,便回头冲眼前人摇了摇头,“你还是在这呆着,去了也是惹麻烦。”一听这话元易灵嬍觉得不好听,“什么叫惹麻烦,你对我有意见啊一见面就这么磕碜我?”稽耜斜着眼珠子瞄了他一眼,他可忘不了百年前这小子给自己那位老主顾惹下的麻烦,吹了吹自己的胡子,“就对你有意见咋地,磕碜你你还有意见啊?”“你……”一句话将元易灵嬍堵得卡了壳,这么多年来一直被后生尊上的他怎么说也是个老辈人了,却在这里受这样的气。 “小儿,你回去再等一时,等我那老主顾养好了伤,我们就送你们回去。”稽耜说着拿爪子轻碰了一下眼前人。 元易灵嬍被撞得直倒在一旁的雪壁上,手里的一个果子也咕噜噜滚到了下面去,瞧着眼前这个大家伙,脸色不免有些不好看,“我就上去给他送点吃的,你做什么?”看着发了脾气的人稽耜翘起胡子“嘘”了一声,“哟,这么多年过去了,小脾气还犟着的嘛,怎么,趁着老主顾不在的时间,让龙爷爷再好好教训教训你?”说着话将大大的脑袋凑了过来,一双龙眼幽幽散发着红光。 被刺痛眼球的元易灵嬍忙的跑进雪洞里藏着,探出脑袋来将手里剩下的一个果子冲那边砸了过去,嘴里咕嘟,“为老不尊以大欺小,有多远走多远,回家教训你孙子去!”小儿模样惹得后面的喾蠡“哈哈”笑了出来,招呼自己的老搭档转身离开,那稽耜一时间也是玩心起,临走还不忘望那边的雪洞里吹了一口气,刮起一阵龙卷风,直将藏在里面的元易灵嬍吹得翻了好几个跟头咕噜噜滚了进去。 两条老龙腾空驾云,上了对面的雪崖,但见赫连玄卿与玄天烈龙还是那般模样,稽耜不由得摇头又叹气,“这回怕是伤了内脏了。”喾蠡微微皱着眉头,“若果不是那地方我们去不得,也不至于让他造成现在的后果。”顿了一时,便抬起自己的前爪将两道元气链传送了过去,被稽耜一把劫开,有些生气,“你要害死他怎么着?”喾蠡瞧了他一眼,“总觉得不做点什么有些愧疚。”稽耜“哼”一声,“做也得讲究做什么,我们的元气跟他七经不合八脉不通,这你又不是不知道! ”喾蠡不再说话,叹了口气,望着下面的人默然无语,荡开一层法印将上面落下来的雪花拦截在半空,此时此刻他能为自己这位老主顾做的,恐怕也只有这些了。 道门暗狱中,颜清告辞犴裔走出牢室区域,步过长长的密道,来到一片宽水域上的蜿蜒长廊之上,中间散布着几十座小亭子,地方颇为宽敞,四周灯火也要比其他地方明亮些,乃是供这些暗狱工作人员工作期间短暂休憩的地方。 地下水流从一边的渠道中灌溉而入,又从另一边而出,经过中途,带动地潭中各种动机发力,以供那边各种工具措施之需,设计之巧妙也让人不得不暗赞一声。 站在亭中,望着眼前一片水域措施,颜清沉默了许时,直到后面抱着一抱文书的小司站不住脚晃了一下身子,他方才开了口,“怎么,阴阳门贵徒对我道门的暗狱设施可有意见?”听了此话,红浮罗也算是明白过来眼前这人为毛要自己一直抱着怀里这些东西跟着他出来了,不免心中也是一丝悸动,他竟然早就发现了自己。 将怀里的东西一把扔到旁边的桌子上,红浮罗摘了头上的帽子,嘴角勾起一丝阴笑,“道门的四爷果然非同凡响。”颜清转头看了他一眼,继而回头道:“言重了,深夜到访,不知有何贵干?”自家的暗狱被外人闯入,此人非但没有发难,反而有彬有礼,红浮罗瞧着眼前人心中早防了一道戒备之心,“无他,只是想知道一些抓那些丫头的人的讯息罢了。”此话倒也没有掩饰什么,颜清听着却好笑,“难道你们阴阳门的人也被抓了?”他自然知晓那菩嘲萨的遭遇。 红浮罗哪里不知道他这话的意思,本来阴阳门与那些蛟人的交往就已经被外人所知,现如今要说他们抓了自家的人,不免有些窝里斗的意味,让外人听起来嘲讽也难以避免。 不闻身后人做声,颜清自顾自笑道:“如果仅此而已,大可告诉我们便可,又何必费劲跑到这里来打听,如果彼此产生了误会,在现在这个时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红浮罗压着脑袋勾起一丝冷笑,“我不过是来看看,完了自然会走,不会惊动其他人,四爷言重了。”听了这话颜清笑道:“看来你很是自信嘛。”回头道:“你当真以为自己来无声去无影?”一句话问得身后人面色一怔,随后目光便被旁边桌子上的一块托屏吸引,那里面播放的,正是自己从一开始潜入进来的身影,面色不禁一白。 颜清转过身来,“虽然你有意避过一道道法障,但就从来没想过那些看不见的隔防么,一个门派的暗狱,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能走的,之前狱长在密道放着那么多小司不叫,偏要使唤你一个眼生的,是何用意?”一句话问得红浮罗震了一下,喉咙里“咕咕”两声,却也并未说出些什么,可在这个时候自己还能说什么,本以为自己今夜的行动神不知鬼不觉,到头来却是让人家给涮了一通,怎么说都是自己没面子。 瞧着一时无语的少年,颜清并未再扯着旧题不放,径直走到对面的桌子旁站住脚,打开了其中一卷文书,翻了两翻,最后将其中的一册拿过来给对面人展示了,“刚才那些人胸口都印有这样的一个图案,你看看,是否眼熟?”红浮罗看过去,册子上贴的是他们在那些人身体上拓下来的图案,不是别的,正是他们阴阳门派独有的徽章,每个阴阳门弟子身上都有的痕迹,不禁心中一冷,“阴阳门弟子的都是在后脖颈,胸口之说子虚乌有。”听了这话颜清好笑一声,“我也未说他们就是阴阳门派之人,阁下自己倒先一步猜出来了。”红浮罗,“……” 第123章 “虽然你我是知道这其中的差别,可若是让外面那些不知情的,很容易产生误会呢。”颜清瞧着对面人笑了一声。 红浮罗眉头微蹙,“你什么意思?”颜清放下手里的文书,“听说近来贵门经常与其他门派发生冲突?”红浮罗道:“各门各派立足于世,为了自家的利益摩擦起冲突很正常,但也并非你所说的经常。”颜清道:“那就对了,据我所知,别的门派对阴阳门可是怨声载道,如果他们与你们无仇,又何必斤斤计较,我所担心的是,正是这些人狐假虎威,打着阴阳门的旗号在其中作乱,坏了贵门的名声。”红浮罗转过脸,“此事的确属实,我们也在调查中。”颜清“哦”了一声,似乎很是意外,“既然如此,贵门又为何处处维护他们呢?”听了这话红浮罗明显有些不同意,看了对面人道:“你何时见我们处处维护他们?”颜清在石凳上坐下,捻了一个茶杯在手中,“你我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彼此之间就不必再虚情假意了,虚伪之举很让人可笑的。”红浮罗冷笑一声,“你是在怀疑我阴阳门叛徒之变?”颜清挑起眉头看了他一眼,“难道不是么?”红浮罗转过身面对了他,“四爷这话大可放到天亮大会上说,此时与我来讲,又有何用?”颜清不在意他后面的话,只是有些在意时间问题,“阁下对时间的把握倒是很准时。”话刚说出口,那边崖壁上的时晷就敲响了子正之时的钟鸣,引得红浮罗不由自主的往那边瞄了一眼。 颜清抬头看了对面的小子,笑道:“有些事情天亮之后自然会在众人面前摊牌,到时候你可别被吓着。”不等红浮罗如何反应,遂起身望了那边的时晷道:“不想死就快点儿离开这里,再等一时,你可就要被这里的防生咒嚼烂脑子了。”防生咒是元清伏翟当年在这里布下的一道密咒,每当子夜时分,就会毫无生息的在暗狱这片地狱中自动搜索外来的生气,在这个时候走掉的,寻着味道也能将你的面孔呈现出来,走不掉的也不会向上级汇报,直接索了性命,管你是谁,故此在这里工作的人都是被扫描了全身讯息的,抓进来的犯人在第一时间内也导入了相应的信息,除了他们,就再无一例外。 当然,还有颜清这些时不时过来察看的小爷等诸位长老们…… 知道当下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也得知自己在这里寻不到菩嘲萨的消息,可红浮罗却有些不明白,“你知道我是潜入进来的,见了那么多不该看的,还肯放我走?”颜清耸了耸肩膀,“虽然我们这里是暗狱,但按实情来讲,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家着想,不该看的……你又不该看什么?”红浮罗想起停尸间内自家的那些人,却也不想说出来,脸色呈现被颜清看穿,“你是说你家的那些人?当年门派之间所立下的规定想必你也知道,在不得允许的情况下私闯其他门派地域的人,格杀勿论,况且,那些还是来我门派作乱的暴徒,在这里我可以跟你讲一句,他们都是该死之人,我们探寻他们的思想不过也是要知道他们来此的目的,由此来讲,就又要牵扯到两派的对立关系了,这些事情,还是放到天亮之后再讲。”红浮罗无言再讲,转身要走,又被后面的人叫了一声,抬手扔了一个盒子过来,“之前法门小儿从你们那里拿的东西,现在还给你,以后不许再发难与他们,不过还要记住一点,此物本是我道门所有,无论是什么原因到了你们手上,总有一天也会物归原主,小子,这次我放你离开并不是怕你那师傅与我道门发难,而是我个人对你有兴趣,以后较量的时候多着呢,实在是想知道等你长大后会是个什么狠角色。”红浮罗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回头冲那边人冷笑一声,“希望到时候你不会后悔。”说完便纵身跃入一片黑暗之中…… 雪谷内,漫天的大雪依旧未停歇,打坐了许时的赫连玄卿终于将体内最后一股淤血逼了出来,与他同神共意的玄天烈龙收回自己的元气链,伏在地上一时却也无法腾起身子,略显疲惫的在那趴着。 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自己衣衫上那一片污红,赫连玄卿却如释重负的长长输了口气,将腹中一股污碎之气荡清一空,抬起头,就见着两位赤尾元老正在面前浮着,看着他睁开眼,稽耜抬起爪子拿指甲轻轻点了他额头,“小儿可还好?”赫连玄卿被他戳的身子往后倒了一下又弹回来,被这位龙老闹得好笑一回,抹了下巴上的血迹道: “让你们费心了。”回头看了后面的玄天烈龙,看着老故友有气无力的样子拱手道:“多谢前辈相助。 ”玄天烈龙趴在那里无精打采的瞄了他一眼,抬了抬前爪做了个“无谓”的动作,也未开口说话,放下去的爪子扑开一团雪渣滓,倒是将他自己的眼睛迷住了,老朽的模样看得那边的喾蠡好笑,“老东西,总算看到他一回狼狈了!”看到这边无事,两条赤尾龙便转身下去给元易灵嬍报喜了,一方面也得顾着那人的安全问题。 撑着身子强强站起来,赫连玄卿晃了两下方才站稳了脚,转身蹒跚到玄天烈龙身边,那边刮来一阵风,又将他给吹倒了。 靠在老故友脑袋上,散在雪地上的毛发倒是一层极好的铺垫,赫连玄卿舒服的坐在那里,抬手拍了拍玄天烈龙的老脸道:“下面小子身体不好,接下来能不能送我们一程?”玄天烈龙膈肌着眼儿还在流眼泪,听了这话“切”了一声,“回道门不过一会儿的时辰,让刚才那两个老家伙去不得了,还非得扯上我?”赫连玄卿笑了笑,“不是回那里,是去别的地方。”一听这话玄天烈龙怔愣一时,随后便反应过来,“你还要继续去寻找那些东西?”赫连玄卿望着幽幽雪谷有些怅然,“恐怕大祸将至,我也没有多少时候了,能多做一些是一些。”本以为这位一直以来很是了解自己的老朋友这次一样会鼎力相助,可结果却让他有些失望,玄天烈龙摇了摇头…… 第124章 “赫连,其实有些话我早想说了,你现在所做的事情,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做燃料,我能帮你一时,帮不了你一世,以前甚至于现在你只想着去寻回那幽冥古刹,以为那样才是尽了自己的职责,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的生命能够延续到将来,到那个时候所发挥的作用会远远高于现在,如果你再一意孤行,到最后必定是得不偿失的作为?”玄天烈龙说完斜了眼睛看下面的人。 被他甩到一边去的赫连玄卿费劲的爬回去坐好,叉啦着两条腿将上面的龙眼看了,“前辈此话差异,我生有我命,我命有我时,怎么能拿现在而论述将来呢,难不成我要放置现如今的事情不管,放任那妖魔祸乱世间的时候再出手么?什么才是得不偿失,这才是得不偿失,以后的事情自有后来人居上,那是他们的天下,到时候我们也该退出历史舞台了,趁着现如今胳膊腿还能活动活动,好好抢了他们的风头,再过几十年啊,你我可就是本子上写的传奇了,到那个时候才叫他们敬仰呢!”玄天烈龙瞄了一眼下面人,鼻子里“哼”了一声,“你要真是在乎这些名利,当初也不会选择去做一个隐姓埋名的灵归侍者了。”赫连玄卿坐在下面自顾自好笑了一声,“那照前辈这么说我该做个什么?”玄天烈龙望着远处纷纷扬扬的大雪叹了一声,“别说那没用的了,你打算要去哪里?”赫连玄卿道:“东冥隍城。”玄天烈龙道:“处在东天角的那座小城?”赫连玄卿点了点头,“正是。”玄天烈龙好笑一声,“一个毫不起眼的小村子,怎么可能存在你要找的东西,你从哪里打听到的? ”赫连玄卿眉头一挑,“谁能告诉我什么,我自己感应到的,前辈把我们送过去就是了。”玄天烈龙道:“既然下面那小儿身子不适,你又何必带着他过去,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赫连玄卿耷拉着脑袋顿了一时,最后念叨,“他能帮我。”玄天烈龙对于这个回答也不再多问,转了话题,“那你留下的那两个小娃娃呢,刚到那里人生地不熟,你又跑了,就不怕他们有个三长两短?”想起自家两个小儿赫连玄卿心中不由得又是一暖,笑道:“已经不小了,再过几天都到了十二岁了,我总不能一直在他们身边看着,猫儿长大了还要出去跑跑呢,我可不能将他们养成温室病草。”玄天烈龙吹了吹胡子,“你的意思就是让他们听天由命了?”赫连玄卿眉头微微皱起来,“前辈这话何意?”玄天烈龙瞥了他一眼:“刚过黄口的小儿你就要撒手不管,当初是谁说的他们与常人不同,需得人好好照料,现如今又要撩挑子,真是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前些时候那黑白两个小家伙的老祖宗还托人向我问话呢,唯恐自己的小孙子在人间受委屈,我还跟他们讲正在成长期,过了几个劫就长成人了,现在倒好,你要跑了,留下两个黄毛小子去照管他们,怎么,你是想那两个小东西不敢造反是不是,不怕他们带着你那俩宝贝儿子跳火坑?”几句话似乎挑起了赫连玄卿的心思,可毕竟那边的事情那么重要,不得不再嘟囔两声,“我已经叫人帮着照看他们了,等到伏吟回去之后便能收为坐下弟子,到时候肯定是能管教好的。”听了这话玄天烈龙又“哼”了一声,“管教个屁,现如今道门那边忙成那个样子,你那师弟就算是回去也顾不上你那两个小儿。”赫连玄卿抬头看了眼前龙,“正是因为城中出乱,我才着急要将那冥器找齐么!”玄天烈龙皱起了眉头,“就算你找齐了又能如何,你能镇住尸九,能抵挡的了下面人要造反么?”赫连玄卿有些气恼,闷着脑袋坐在那里不说话,玄天烈龙扭头看了他,“赫连,一直以来你都以灵归侍者的身份自居,我记得当年可并未有人赋予你这个称号。”赫连玄卿瞪了眼,“前辈什么意思?”玄天烈龙撇了嘴,“说来,你还是脱离了自己的岗位了呢,只当那东岳老儿不知情,可真要追究起来,你要负的责任大了去喽。”赫连玄卿眉头一挑脑袋一横,“当年那幽冥古刹被打散四处,我是与九位阎罗元老商量过的,他们给我出的主意,现在追究,能追究我什么?”玄天烈龙晃晃脑袋,“我不管,反正我的意思就不让你过去。”赫连玄卿悠悠笑了一回,“前辈是怕我死了你又找不到称心的主顾?”玄天烈龙幽幽望了他一眼,“你要是觉得这么想心里舒坦些我也不反驳你,我活了这么久,还真没遇上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赫连玄卿,“……”“哈,哈,哈……”瞧着他那个模样玄天烈龙拍着爪子大笑了起来,溅起来的雪渣滓撞得哪里都是,最后被埋了半个身子的赫连玄卿挪了挪地方,将话题引向正轨,“那照你的意思,接下来怎么着?”玄天烈龙望了望天上,“也许,你所说的那个将来,现在已经到了。”赫连玄卿跟着往上瞧了两眼,“什么意思?”玄天烈龙有些头疼,抬起爪子在下面人脑袋上戳了一下子,“怎么跟着我老是不带脑子过来?”赫连玄卿被他戳的一头栽到雪堆里去,拔出来,捧着自己的脑袋有些急眼,“刚刚长好还没转起来呢!”玄天烈龙白了他一眼,“我的意思是,该让你那两个小娃娃登场了,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不经历风雨怎能成人,英雄可不是说当就能当的,你这个养父说是要让他们历练历练,却每每替他们出头,到头来害他们的可是你自己。跟着他们的那两个小东西也不是生来就能当神尊的料子,不管他们老子娘是谁,不磨砺磨砺还是两个废物,又或者是走了歪门邪道,到时候他们那老祖宗和老子娘要是来找我麻烦,可别怪我把责任推给你!”听了这话赫连玄卿皱了眉头,“当年你把那两个小东西交给我的时候可没告诉我他们是何方神圣,直到现在我还没见过他们的爹娘呢。”玄天烈龙瞥了了他一眼,“我不告诉你你不会自己瞎想啊?猪也能猜到由我烈龙佬儿送出的东西必定非同一般!那不见头不见尾的老两口儿,子孙是说有就有的?八百万年也不出一个,偏巧了,还给你碰上了,还是个双胞胎,男孩儿,天哪,他们的父母有那个造诣我都觉得不可思议了,还你见他们,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重,想见他们的人多了去了,你那师傅太初老祖还排不上队呢,能把他们的两个宝贝儿子交给你,算是你积了八辈子大德了!”被狠狠鄙视了一回的赫连玄卿坐在雪窝里一双绿豆眼,憋着嘴瞧着上面的一只龙眼无言亦无语…… 第125章 细雨蒙蒙又延续了一整夜,到了天亮也没见停下来,就让这个到了夏末的天气有了一股秋来的凉意。 道门府邸中从天未亮就忙碌了起来,被调过来的工作人员前后清点着会议所需的物品,以及中途所要转换的场地安排还有各种文书卷轴,守在外围的安保人员在这前后几天内昼夜二十四小时轮班值守,里外九重把关,严格防护内外场地的安全,而被调遣过来的暗守人员不能露面,只是在暗中值守,遍布各个角落。 城中上空的侦查员也在之前的人数之上增加了三倍,将整座城池的风貌情况尽收眼底,巡查司的酷吏们也加派了人手,在城中不停的巡查,尽量减少辎重闹事者的存在,这么一来,往日里热闹的城池一发变得严肃起来。 吃了早饭,少卿与君泽被羽落软拉硬扯的带到会议厅前的候场所,看着周围尤为隆重的一幕让两个小儿有生以来感觉到一丝的震撼,人员汇集彩旗高悬,纷纷杂杂又显得乱中有序,会议厅正前方矗立的就是十一大联盟门派的徽章标旗,下面站立着二十二名身着制服的旗手兵卫,威严之势不言自明,将这边两个小儿瞅的一阵发愣。 手里摇着两面小红旗,少卿望旁边的长椅上一坐,望着眼前的壮观场面有些小兴奋,“其实来这里坐坐还是蛮有意思的嘛!”君泽瞅了一眼在那边忙活着又不知道做什么的羽落,回过头来又看了旁边的小卷毛,将手里的两面小红旗往他怀里一扔,揣了口袋靠在一边的柱子上,微微蹙起了眉头,“能来这里坐着的人可不是像你这样的大闲人,你以为是来这里玩的么?”少卿趴在那里嘟着腮帮子“卟卟”两声,“我才不是玩的呢,我是代表老爸来这里做代表的!”说着话揪了揪早上羽落给他贴在衣服上的“大代表”三个字。 君泽白了他一眼,“给你贴个主席你还就以为自己是主席了?”少卿晃晃脑袋,膈肌着眼儿叹了口气,“你不说我还忘了,昨天他们的那位大师兄被人伤成那个样子,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起来呢,主持大会的主席是不是要换人了?”君泽撩了一下额前的刘海,抬头望了望远方半空若隐若现的雪峰,细雨蒙蒙中另有一番韵味。 旁边的小卷毛还在自顾自的嘀咕,君泽在他旁边的长桌上坐下,捡了桌子上的小红旗拿在手中摆弄着,瞧着他那个无聊模样少卿“嘿嘿”乐了两声,抬手在眉头搭起小帐篷望远方眺望了一眼,仙山似得雪峰好似海市蜃楼,让人不由得心生向往。 “听说,老爸的师傅就是住在那里。”少卿嘟囔了一声。 君泽瞄了他一眼,“你听谁说的?”少卿坐直身子,“都这么说的,你没听过啊?”君泽白了他一眼回头不说话,小卷毛从后面爬上来勾了他脖子,满脸坏笑,“怎么样,既然在这里觉得无聊,有没有兴趣跟大哥去那里浪一浪,我们去见见我们的老爷爷如何?”君泽斜着眼珠子瞥着耳朵后面的人,“你不是要在这里做你的大代表么?”少卿拍了拍他脑袋,“哎呀,跟小弟比起来,那算什么?”君泽扭了下脖子甩了他一回,“那你的小虞姐呢,你不去看她了?”少卿捧着自己的脑袋摇了两摇,“姓方的那几个小子一直在那里呆着呢,我不想跟他们照面,反正那个禹老头儿会照顾好她的,回来再过去也不迟。”君泽抱着胳臂望旁边柱子上一靠,“可我们现在还被人监视着呢。”说着话看了那边的羽落一眼。 少卿喉咙里咕噜一声,“装死回去睡觉不得了,反正他是要在这里待着的。”说着话就往桌子上一趴,摊开了四肢。 君泽,“……”日至东南方,从驿馆而来的各位门派代表经过一重重的检查之后终于跨进了候场所,儒门的小白,仲书,墨门的青冥,齐桓,法门的韩子非,李法斯,阴阳门的若佛,阿兰那,农门的凝寒天,千冬月,兵门的苏童,澹荡,名门的惠连施,邓辽析,小说门的庸金,龙古,杂门的獠,通赤,与道门的阴爻,相柳,颜清,韦丛,龙荼步入会议大厅,但是跟在后面的离罫星昧星衍,洛书丹青丹砂,红浮罗,九黎族九黎翅,玉砚金书几个小儿却进不去,只能在外面的候场所与其他众弟子等候,如果里面有需要自然会召见他们。 就在外面天鼓敲响之际,坐在一角的一群小子就看着两个人抬着一个小人儿从那边匆匆走了过来,旁边跟着两个熟悉的身影,走进了,看得清楚其中一个正是羽落,而跟在他旁边的那个小子,似曾相识,至于躺在担架上歪嘴挤眼流口水一副病的半死不活的小子,不太认识。 “诶,那不就是之前我们在树上看到的人么,他们是哪个门派的?”看着几个人从眼前走过九黎翅念叨了一声。 九黎族瞄了那边一眼,没有说话,那边坐着的离罫便探了脑袋过来,冲着这边的姑娘满脸堆笑,“他们可不是哪个门派的,是前几天道门刚回来的那位元老的儿子,地位要比我们这些小弟子可高贵一些!”听了这话九黎族白了他一眼,“照你这意思,你是觉得自己比他们下贱一些了?”离罫勾着嘴角面色不变,“下贱说不上,不过要论生死,我们可一定是走在他们前头的‘先驱’,谁让他们是那位人物的后生呢!”说着话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九黎翅在一边看了他,“你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啊?”离罫道:“元微玄宫啊,几百年前从这里消失的一个神人,前几天因为墨门的事情又回来了,就带了这两个小儿来喽。”听了这话九黎翅有些惊讶,“几百年?”“啊!”离罫点了下头正要跟人家姑娘好好套套近乎,却被那边的大伯子哥一把揪了出去,瞪了小子一眼,九黎族回头将自己妹子的目光从那小子身上夺回来,“听他瞎说,不着边际的,就知道忽悠! ”离罫,“……”安排好医馆内的丫头,阔落几个人放心不下青冥,便在后面跟了过来,刚至门口,就见着羽落带着两个人将君泽少卿送了出来,看着依旧满脸阴晦的小子他们倒是没什么触动,但是在看到躺在担架上瘫的几乎背过去的少卿阔落心中动了一下,不过在看到小子偷偷瞄自己那一眼后,便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哟,这是要躺尸的节奏啊!”看着少卿那个模样鲁羡惊了一声,忙的拉住了自家小爷的胳膊,“小爷,你不管啊?”阔落嘴角勾着一丝坏笑并不在乎,摆摆手继续往那边走,在被守门人坚决挡在门外不让进之后,方才有了去看看刚才那俩小子又玩什么花样的心思…… 第126章 山下天鼓敲响九阁,一处连着一处从城正央的会议厅一直蔓延到四面的城门,随着一阵轰和之声的响起,十一大门派第二十七届联盟大会就此拉开了帷幕。 而就在此时此刻,终于逃脱了羽落看管的少卿与君泽正坐在黑白二奎身上腾在灵修峰的下半腰,偷偷摸摸躲躲藏藏,唯恐再让守在下面的那些身着制服的家伙逮到。 灵修峰本是座雪山,山上的雪终年不化,虽然也是冰泉潺潺冻木成林,却也是到处悬崖绝壁天线一横,山势很是险要,所以两个小娃娃从下面上来走的并不轻松。 “一个破土丘,也让那么多人来守着!”被追了好一路的少卿趴在白奎身上满脸不屑,慌得脑门上密着一层细细的汗珠。 君泽撩着身上的棉衣扇着凉风,了望着四周道:“那我们现在要往哪里走,上面可就是雪了?”少卿跟着往上看了一眼,蹭了蹭清水鼻涕鼓了腮帮子道:“都到这里了,不往上去哪,下去还得跟那些人撞上呢。”君泽不再说话,心知他意的黑奎吐着泡泡便腾身往前了。 在大夏天里登上雪山,对于他们两个小娃子来说还是平生的第一次,平生第一次觉得夏天还可以这么冷的。 登上半山腰,空气已经冷的让人禁不住了,四周除了树就是雪,看不到一个人,更别说一间房子了。 了望四周皑皑白雪,少卿缩着脖子上牙直打下牙,“那老头儿是不是个傻瓜啊,放着下面那么暖和的地方不住,偏要跑到这种鬼地方来!”君泽坐在黑奎背上也是一直僵着身子,听了前面小卷毛的唠叨不免有些心烦,“放着下面那么暖和的地方不呆着,偏要跑到这种地方来!”一听他这话少卿回头瞪了他,“还不是你想上来我才陪着你跑过来的?”君泽蔑视了他一回,“自己想上来还扯着我。”两个小人儿你瞅我我瞅你的僵了一会儿,随后便各自嫌弃的背过脸去,再不愿多看对方一眼。 俩人虽是照样闹着往日里的别扭,但也都毫无退意,趴在黑白二奎身上慢慢往上磨蹭着,君泽不时地将带来的酥饼塞进黑奎嘴里,看得那边忘带干粮的少卿忍不住咽唾沫,白奎更是眼馋的直翻白眼,忍不住跟那边的靠近些,鼓起自己胖胖的脸蛋含羞的笑了一个,君泽正要给他一块饼子,严重自尊的少卿却拍了那娃娃一巴掌,小家伙无趣,只能摆摆屁股接着往上了。 过了一道栏墙,气温已经到了零下,就在少卿拍着又打懒的白奎往前的时候,无意间就看着矗立在悬崖边上的几颗大桃树,可谓是参天,树枝散开掩了一大片地方,叶子已经落得不剩几个,被下面厚厚的白雪压在了身下,枝头光秃秃挂着成千上百甚至上万的桃子,大的如同小儿一个脑袋,小的也抵俩拳头,各个红的娇艳,让人看着垂涎三尺。 一看见有吃的东西,刚才还闹着冷气的白奎顾不得背上的少卿,刮着一阵旋风就冲了上去,正当他要张开小嘴大快朵颐一顿之际,被上面闪着老腰的少卿一巴掌拍了下去,大半个身子埋进了雪里。 雪地上滚落着从上面熟透落下来的果子,白奎虽然趴在那里动也不能动,但绝对是少不了他的吃食,瞧着他那个贪吃的模样,怀里抱着两个大桃子的少卿狠狠鄙视了一回。 “东来无主西道无官,莫名来的东西你们也敢乱动!”从后面上来的君泽看着前面来的两二货各自抱着各自的果子啃得喷香,阴着一张脸怨了一声。 少卿站在没过他腿弯的雪地里,举着手里的果子冲这边满脸嘚瑟,“哼,还东来无主,你有饼子,我们有果子,比你那大了去了,羡慕嫉妒恨?”瞅着小子那德行君泽就不想说话,坐在黑奎背上只将手往前一伸,就摘了一个碗大的桃子来,虽然看着果色实在是好,但手感却是冰的入骨,当时就将那东西丢了下去,落进了白奎的嘴里,瞅了一眼那边嚼的正香的人皱眉道:“这么凉的东西你也敢吃?”少卿抱着桃子啃得满脸汁水,听了这话昂起了小脑袋揉着自己的肚子道:“肚子里烧得慌,正好败败火气!”“刚才你不是还要冻死了么?”君泽紧紧裹着棉衣冲那边的人瞪了眼。 少卿“嘿嘿”一笑,“肚里着火,脸上结冰,修为两三重,这是大造化!”盗用了赫连玄卿之前说过的话,君泽对他不已然,望着那边的几颗桃树与满树的果子蹙起了眉头,“这么冷的地方,怎么还会有这种东西?”少卿趟着厚雪想要到白奎那边去,走了两步也就站那不动了,有些气喘,腿太短,没办法,“这地方千八百年不来一个人,结了桃子也没人来采,这么多年过去了,桃树都要成精了,在这种地方生存下来有什么问题?”说着又大大的嗑了一口果子,喷着满嘴的汁水道:“那太初老头儿是老爸的师傅,都多大岁数了,小臭老头儿不好好在下面待着享天福,愣是要跑到上面去待着,怪不得之前老爸不想上来见他,却原来是这样的鬼地方!”撇过下面唠叨个没完的小子,君泽与黑奎又往上走了一些,探着脑袋近距离去观察挂在枝头的那些东西。 少卿费劲的高跷着两条腿,使了吃奶的力气才走到白奎那边,瞧着小家伙埋在雪地里还在生命不息的吃着,少卿打心底有种难以言喻的沉默感,瞧着上面那人在那里弓着身子打量着什么,便敲了敲下面家伙的脑袋,本来是想上去呢,谁知道这白奎一时间吃的上瘾,趴在那里头也没抬。 看着他那个模样少卿忍不住又来气,“贪吃也不带这么丢人现眼的,看人家小黑!”啃着手里的桃子抬手指了上面的黑奎。 听了这话白奎终于抬头瞅了他一眼,本来就胖的发福的脸被满嘴的桃子塞得更显肉嘟,两只大眼水汪汪的转悠着,大半张脸都被汁水泡红了,也不知道他是拿嘴吃呢还是在拿皮吃呢,猛地一抬头好似从雪堆里钻出个年画上的红脸蛋娃娃,看得少卿一阵鄙夷。 殊不知,这白奎腹中含有琉璃火焰根晶,本来在这种寒冷的地方是可以护着自己以至于他的小主子的,奈何刚才在下面被那些人一通狂追,又载着少卿爬了这么高,正直成长身体完善本事的时候,好似火焰呼呼在腹中冒烟,虽然外面冷的寒手,肚里却着了火似得滚烫,所以一看到这里有着这样的冰桃儿,拿来冷肚饱肚再好不过,一时吃的上瘾,却让少卿当成了好吃鬼,又不会讲话,嘴里只是咕咕着那几个不知道从哪学会的字眼儿。 撇了还在那里吃不够的家伙,少卿转身就要自己爬上去,奈何人小腿短雪又厚,趟了一趟子雪沟也就七八步的距离,便一脸趴在那里再也起不来了,哈哈吐着白气。 就在他趴在那里有气无力的啃着果子的时候,就看着那边的雪堆里似乎有什么动静,咕戎戎像是地底下钻出来的老鼠要出来了一样,让这边的小人儿瞧着心中咯噔一声,那得有多大的耗子才能在那么厚的雪下面造出这么大的动静…… 第127章 话说少卿趴在那里,被远处雪堆上的动静惊了一回,稍稍直了直身子,将手里的桃胡冲那边砸了过去,刚才还在蠕动的东西就没了动静,看着更是让人有些发毛起来。 呆了一会儿,那边的东西又开始活动起来,而且也不再是之前的一处,带着周围,七八个地方都鼓起了一个小雪包,一会儿上一会儿下,有的竟然还在雪底下跑了一段距离,唬的这边的小子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一屁股蹲在那里,半个身子陷进了雪里。 “小泽……”一时被吓着的少卿冲那边喊了一声,又极力压着嗓子,唯恐惊了那边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东西,虽然并不知道它们能把自己怎么样,但有时候害怕的就是这种不知道的后果,让人想想都觉得汗毛直立。 “小泽……”又叫了一声,依旧没有得到那边人的回应,扭头看过去,早见那小子和黑奎跑了老远开去,荡在半空掩在一片枝杈中间,哪里看得清楚的身影,更别说叫了。 少卿有些温丧的回过头,本想着再看看那边的东西什么动静,却不料刚才还是七八处鼓包的地方此时此刻已经在那边布满了一片,不仅是那边,还有另外的方向,好似一个个小型坟冢一样,有的甚至在雪地上拉开了一趟甬道,就像是坟冢里面的尸体在这个时候开始了他们的闲庭散步一般,不过更让少卿没想到的是,就在他刚才转头又回头一眨眼的功夫里,早有一趟甬道通到了他的面前。 距离不过两米,小儿瞧着面前的鼓包不由得绷紧了一张脸,愣将一时,手里攥了两个大桃子抬手就砸了过去,张了张嘴,却没叫出来什么,不是不想叫,是一时忘词儿了。 被砸着当头的东西不知后退,反而又往前拱了拱,更是让少卿摸着雷电似得浑身一麻,从头顶哆嗦到脚底板,毕竟还是个没长全乎的小崽子,碰着这种情况少不了一惊一乍的,当时就炸了毛似得一蹦三长高,连爬带滚的转身就逃,后面那东西听到动静先是顿了一下,不过随后也顺着前面的声音追了过去,后面又跟上好几个。 被追的落荒的少卿一阵破天荒的嘶叫,将那边趴在雪堆里的白奎唬的浑身一个哆嗦,将不知道什么时候跳上他背的几个小老头儿给晃了下去,当时也没在意,只顾着自己小主子那边,腾身就冲了过去,一脑袋将少卿拱到背上,飞身跃上半空,正赶上从那边过来的君泽。 “怎么了?”看着趴在白奎背上一脸死相的小子君泽问道。 少卿不理他,扭曲着一张脸死死盯着下面那几趟雪鼓,君泽跟着看过去,几个小东西杵在雪里动也不动,便将黑奎啃剩的半个桃子狠狠砸了过去,当即就将上面的雪砸飞了大半,露出下面苍苍一撮白毛。 “白毛鬼啊——————————————————!!!”一看到下面漏出来的东西少卿趴在那里大叫了起来,满是惊恐之色,却并不见小子有什么动静,瞧着又是一股矛盾。 君泽懒得搭理他,低头又去看下面,早见雪渣滓被下面的东西拱了开去,一晃眼,从里面蹦出来一个小东西,待他滚落到雪地上仔细一看,却是个只有十多公分的小老头儿,又被雪埋住了大半个身子,如果不是身子小重量轻,估计还得陷下去。 盯着雪地上架着两条小胳膊在雪地上撑住身子的小人儿,少卿“哇哈”一声叫了出来,随后,跟在后面以及周围的那些小鼓包里,也都陆续蹦出了小东西,一个个就跟热锅炒豆子似得,一蹦一个,一蹦一个,一蹦一个,哗啦啦啦一会儿就是一大片…… 各个背上背着一根小树枝,树枝一头绑着个小桃子,身上穿的是常人小了几十倍的衫子,颜色各异,样式却都是一个,光着小腿和两只脚,秃噜噜长着几根稀疏的黄毛,地中海的脑壳,围着大半圈荒草似得白发,大眼睛,小鼻子,大嘴巴,下巴上挂着几根黄黑的胡须,手像是爪子,搞不清到底是人还是没进化好的其他生物。 “是山神?”瞧着下面的一片小东西君泽嘟囔了一声。 少卿趴在那里拧着两道眉毛道:“是小探报,我们以前在墨门那边见过的!”听了这话君泽也觉得下面的小东西眼熟起来,这个时候下面的小人儿却冲他们发起难来,跳着高就砸了几个烂果子过来,黄黑的面孔由于情绪激动泛起潮红,嘴里大叫着,哇啦啦一片槽响,声音尖的刺耳,却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 “这又是哪国的语言?”少卿擦着白奎身上被砸的污垢一时间纳闷,却又识得那是暴怒的面容,不禁嘟起了嘴,“他们好像很生气哟!”一时间搞不懂情况的君泽瞧着下面的小东西歪着脑袋也有些郁闷,就在他们二人在上面望着下面一片小东西乱蹦跶的时候,黑白二奎似乎对这种槽乱很不耐烦,嘴里的火与水说来就来,直将下面的豆子冲的哗啦啦倒成一片,浑身冒着青烟顺着浪头一浪接着一浪的滚下山去,幸免于难的见着这情况当即脑袋一栽又扎进了雪堆里,惶惶不敢再做声响,刚才还热闹闹的一个场子,瞬间变得一片死寂,唯有黑白二奎嘴里还没收干净的火苗和清流,啦啦淌着,滋滋烤着。 少卿回头看了看自己小弟,后面君泽也瞄了一眼小卷毛,两个人也不知道会了谁的意,便驾着自己的坐骑慢慢下去,想看看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谁料想还没等他们着地,黑白二奎就被从雪底下冲出来的小东西们唬的一个猛子炸了起来。 但见刚才那些没着难的豆子们一个个手里多了一把冷兵器,小刀子小剑子小砍子小枪子小锄子小链娃套子等等等等,全都冲着上面几个小崽子过来了,小弓箭看着小,扎过来的钢针却是实打实刺进皮肉,扎的黑白二奎嘴里“空空”的直叫唤,水火也来不及吐,载着少卿君泽一边炸毛就一边望着山上夺命逃去,下面的小豆子们各自拿着手里的武器“哇哇”叫着,钻进雪里一趟子挨着一趟子的追上去。 一场追逐战就此拉开序幕,大半山的小桃神都被少卿君泽这两个莽撞小儿惊动了起来,持着自己的武器什么也不顾的冲上了灵修峰,远观而去,雪山好似从半山腰划开一道分界线,自上的皑皑白雪一片懆懆蠕动,将被结界堵在下面的守卫们惊得一身冷汗…… 第128章 只说少卿君泽无意食吃了灵修峰上的山桃,虽说不上是天上的仙桃,也无有延续寿命之功效,但这种桃子可是这里三十年才见得上一次的果子,个儿大味美,对于人身体有着极高的营养价值,乃是守在这里的小桃神们三十年来的心血,除了供几他们自己以后三十年的膳食,另一个用处就是捡出上等的进贡给这里的山神老爷,保得他们以后日子太平,对于山下那些凡人,他们可是从来一毛不拔,不知道这是一种自神仙天生以来就对凡人的不屑,还是小桃妖心知没有健全的后果。 可就在今天,本来是要给山神进贡的日子,果子都从树上打下来了,却被突如其来的两个小娃娃给败坏了,山神那老爷们儿可不好惹,关键眼前这俩小子还贼反心恶,伤神不眨眼,简直可恶,简直可憎,简直令人发指! 少卿君泽驾着黑白二奎一阵逃窜,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慌不择路,好几次差点从悬崖上冲下去,四下又是皑皑白雪树丛压压,冷不丁还给搞迷了方向,诺大片的林子跑来跑去都是一个模样,又没有路,只能被后面的豆子们逼着一路往上,可就在他们满头冒冷汗的时候,黑白二奎又凭空狠狠撞在了什么东西上,当时两个小家伙一头就栽了下去。 四个小崽子在雪窝里滚成一团,还没等他们看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下面的东西就追了上来,也不让人问什么解释什么,扒开手里的武器就冲了上来,唬的少卿君泽使了这辈子吃奶的力气将撞得直翻白眼的黑白二奎抗在肩上,踏着没过腿弯的雪就往上跑,可就他们那速度又哪里比得了下面那些小桃神,没过两秒就被扯住了后腿。 砍的砍扎的扎刺的刺咬的咬,被雪埋住了大半个身子的少卿君泽让周围的豆子们围的水泄不通,刀枪林立眉眼圆睁怒发冲冠,当头的一个年纪大点的将怀里的烂桃子撂倒少卿脑袋上,指着他鼻头哇哇大叫,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但怎么看也都知道是在骂人的话! 吐掉涌进嘴巴里的碎渣滓,少卿呆眼儿瞧着面前这个小老头儿横了一双眉目,不顾周围人怎么“惩罚”着他,抬起一根手指点了那老头儿一下,那老豆子就一个跟头翻到后面去了,许时都没再翻过来,最后干脆直接躺在那里挺尸了。 这就更加激起其他豆子的愤怒,扔了手里的冷兵器,开始像人一样扣起了手势,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个子太矮的缘故,他们扣势不在胸口,更不在腹部,而是在头顶,然而他们胳膊又短,手又小又胖,还是三个手指头,举起来别说是要在头顶扣出手势了,就是连碰也碰不到一块儿去,只是在尖尖的耳朵上面像小娃子那样摆了摆手指头,揪了揪头上的白毛,紧闭眼目,嘴里念念有词,矮小的身子随着一阵摇摆,晃晃发出微弱的亮光,活像是一群跳大神的神棍。 眼看的一群小豆子要发大决,暂时得了空档的少卿“呀呀”叫着从地上爬起来,招呼那边的君泽快跑,哪料转脸一看,那臭小子扛着黑奎拐啦着两条腿早跑出三里开外去了…… 等到小桃神们念完了台词,摇摆完了身体,嘴里齐齐“喝”了一声,怒睁眼目正要将聚集在手心的热量发散出来,却见之前地上的小子早就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两个雪坑,冷风一阵吹过,随后就又是“哇哇”一阵槽叫,捡起丢在雪地上的武器,一头扎进雪里,望着不明方向的方向追了过去。 “不就吃了他们两个果子么,值得他们这样要人命的,一群小老爷们儿没娘们儿的臭不要脸的!”好不容易超过那边小子的少卿嘴里大叫着。 眼睁睁看着那边小卷毛将自己超越,君泽心中有些郁闷,当即顿住了脚步,将肩膀上的黑奎望雪地上一丢,砸出个大坑,冷眼瞄着前边还在埋头卖力逃亡的小子无言无语。 呼呼跑的起劲的少卿不经意回头,就瞧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在那里的君泽,当下大喊,“你不要命了,站在那里做什么?”君泽没回话,只是抬手往他背后指了指,少卿跟着回头看过去,当下浑身一个哆嗦,触电似得从头麻到脚,原来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刚才还在后面追他们的那些小桃神一半都跑到了前面去,手持武器林林而立,雪地上,石头上,树上,到处都是他们的影子,浑然一副决战沙场的风气,真是不知道这座山凭什么养活了这么多小东西,那边几个桃子也不够吃啊! 被成千上万道目光齐刷刷注视着,这让少卿浑身有些不自在起来,瞧着那边的小豆子们虽然一个个都是怒容满面,却并不见他们其中有一个冲上来发难,不禁又回头看了看后面的小子,那人抬手又指了指斜上方,看过去,却原来是一座巨大的石雕山神像,黑面獠牙张牙舞爪,威严悚目。 小桃神敬畏山神,在他老人家的面前自然不敢闹事,心中却不甘,这俩小子哪里不跑偏要跑到这里来,故意讽刺他们挑衅的怎么地? 坏了我们的好事,山神老爷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喂,就吃了你们几个桃子,用得着这样大动干戈的么?大不了我赔钱嘛,你们干嘛这么拼刀刺枪的?不知道杀人偿命的宪法么?”少卿叉腰冲着那边一片小豆子喊了几句,手上一松,白奎从他肩膀上滑下去,也没砸个坑出来,直接掉雪洞里去了,当即就没了踪影,吓得少卿惨叫一声当即趴下去扒挠他的遗体。 眼见得黑奎那一撞把自己撞得半天回不过神儿来,别想着能帮上忙了,带着他还是个累赘,君泽便让他归了灵元,从后面蹭过来,看着半个身子插进雪里出不来的少卿翻了个白眼,抱着小子晃荡的腿将他拔出来,嘴里念叨了一声,就见着白奎化成的一道白光从雪洞里跑了出来,一头扎在了少卿的脖子里,冰的小人儿浑身一个哆嗦。 “你怎么知道我的密码?”眼见自己的密术被人知道少卿有些郁闷。 君泽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下面的雪,“晚上你说梦话我听到的。”少卿,“……”往来虽然都是黑白二奎充当自己的坐骑,但离开了他们少卿君泽倒还是能够架空腾飞的,眼见得四周被围困的水泄不通,当下便双手在胸口扣出手势,口中默念云行咒,两个小娃娃纵身一跃便脱离了灵修峰这个载体,少卿纵身跃上那边的山神像,一脚踩在大脑袋上望着四下的小桃神蔑视的朝天一笑…… 第129章 “嘿,小崽子们,有本事再给大爷叫一个,你们不是拽么,跟着老子上天怎么地?”少卿冲着下面的小豆子们威严震势,一旁的君泽也跟着压低了眉目。 眼见两个小娃子亵渎神灵,下面的小桃神们可彻底被激怒了,叽叽哇哇的一股涌到石像下面,扔着手里的武器一边往上爬着,那神态简直是要杀人啊。 一见着群众公愤,少卿与君泽怔愣一时,随后便被下面窜上来的一个豆子拿刀砍了一下,虽然只是破了鞋子的表皮,却也将少卿唬的一个哆嗦,踢腾着两只脚就要将下面涌上来的豆子踹下去,奈何人多势众,他又哪里踹的过来,正脑门冒汗之际,被已经逃跑又转回来的君泽一把拽了过去。 两个小儿慌慌忙忙的望着山上跑,后面一群手持刀剑的小桃神死命的追,喊杀声震破苍天,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心眼有多小,为了最初的几个桃子对这两个小儿不依不饶的,让少卿与君泽不由得直冒干汗。 穿过林海,越过山涧,少卿与君泽一通狂奔就奔到了一道悬崖边上,回头看看后面追上来的小东西,算是将自己逼上了绝路。 “太高了,飞不过去啊!”少卿望着幽幽不见底的深渊苦着一张脸嘟囔了一声。 一旁的君泽喘着粗气难开口说话,回头看看,小豆子们高举着手里的武器哇哇大叫着,眼见得就要冲上来,一点也不给人思考的时间,当下便双手在胸前扣势,本以为自己一道法障推过去足以将那些小东西搞定,却不料他们生命力的顽强完全出乎了人的意料。 被法障打的往后滚了无数个滚,最后竟然还能够爬起来,再看看之前被黑白二奎水火围攻的那些,虽然浑身被搞得跟个黑炭似得,但站在那里却还能够活动自如,除了被激发出来的怒火,完全看不出来受到了什么创伤,未燃尽的火焰在他们身上煜煜闪亮,跟注满了查克拉似得…… 面对一群打不死并且具备高攻击力的小强,最好的办法估计就是逃了。 想到这里,君泽立马回头要招呼一边的小卷毛做好准备工作,却不料就在他转头的一瞬间,迎面就上来一巴掌,直将他打的一头栽下了深渊去…… 少卿站在悬崖边上瞅着眨眼不见踪影的君泽,咧着嘴笑了一个,“我也来了!”说着话再不犹豫,扑身撞了下去。 心里直骂娘的君泽在千钧一发之际死死抓住了一根枯藤,攀在上面贴在倒悬的崖壁上怔愣着神经,这个时候上面的少卿攀着一根枯藤从那边荡过来,冲着发愣的君泽“嘻嘻”笑了一个,抬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板起老干部的架势道:“小泽啊,革命的成功就需要你这种大无畏勇于牺牲的精神,做的很好,很好,等到老爸回来我一定在他面前好好赞赏你,以后提拔大大滴!”君泽斜着眼珠子瞄着一边的小卷毛,开始怀疑人生,肩膀上被石头擦碰出来的口子隐隐泛着血迹,瞧着他那个模样少卿憋起一个嘴角,“年轻人嘛,别动不动就来气的,多伤肝脏啊!”话刚说完,就被君泽一脚踹开了老远,“招呼都不打一个,你明摆着是要害死我————————————!!!”在外面荡了半圈的少卿转回来,并没有在意君泽刚才的言行,只是脸色有些难看,“上面那些东西要下来了!”君泽跟着往上一瞧,就见着几个小豆子早就攀着上面的枯藤秃噜下来了好一段距离,当下嘴里喃喃骂了一声,被少卿一把拽着往下磨蹭了过去。 枯藤长得虽然结实,但也不足以延伸到深渊底下,少卿与君泽争分夺秒的下降了一段距离之后便再没了可以攀抓的东西,眼见得上面的小桃神们排成无数个纵队还在宇宇而行,串在枯藤上就跟和尚手里的珠子似得,风一吹就荡了开去,还有几个被甩了出去,直直砸向下面不见底的深渊,一声声惨叫空谷传响,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 望着上面的东西一个个红了眼,少卿想着自家俩人要是被他们捉住不死也丢半条命,当下又哪里愿意,给那边的君泽打了个手势,两个人便荡开枯藤,将自己甩到了里面的崖壁上牢牢攀住,这样高的距离,下面深渊是重雾弥漫,此时此刻天上又飘起了雪花,夹杂着凌凌小雨,寒风一吹,更是冷的让人禁不住,更何况身体还贴在这冰凉刺骨的崖壁之上。 冰凌从上面垂下去足可以打到十几米,粗大的可以当天桥的柱子,少卿攀着石壁磨蹭到一个可以落脚的角落固定住身子,瞧着身边一根粗大的冰凌不禁皱了眉头,冰凌上映着他自己的影子是不错,但在冰凌的里面,好像还有着什么东西…… 正在他盯着那东西发愣的时候,那边的君泽忽然叫了他一声,“你那边的里面是不是也有个人啊? 此话一问出口,当即就将少卿激了个哆嗦,再看冰凌中的黑影,不正是一个人的形状么…… “这里不是灵修峰么,怎么会有这种肮脏的东西?”少卿看了那边人一眼。 君泽明显也不晓得这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上面那些小东西,当下大叫,“他们追上来了,快走!”少卿不得不撇了冰凌中的秘密,转身跟着往那边转移,君泽先一步过了前面的棱角,少卿在后面跟上去,过了那个峰棱,却眨眼不见了刚才的小子,只有冷冰冰的石壁与缠成一团的乱毛堆,有没有听见任何异常的动静,当下就有些心急起来。 “小泽!”先是压着嗓子叫了一声,听不见那人的回应,少卿有些着急起来,“小泽!”又叫一声,还是不得回应,周围荡漾着来来去去回声,更是将这个小人儿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儿,“小泽,你他妈别吓我!”依旧不得回应,少卿这下子可急了,忙忙的又往前爬了一段距离,慌得脚下差点儿踩空,也顾不得后面那些闻声赶来的小桃神们,四下张望着刚才那小子的身影,口中大喊着,就算是掉下去,也该有个响儿啊! “喂!”就在少卿急的满脑门冷汗的时候,忽听上面传来了这个熟悉的声音,抬头看去,就见着一个脑袋呱呱正贴在崖壁上看他呢,不是那赫连君泽还能是谁! 当下就将崖壁上的一块石头掰了下来砸了上去,少卿不由得恼火,“你他妈要吓死我啊,连个屁都不放!”少见他那个样子,君泽一时间也没反他的意思,只是趴在那里压着嗓子道:“我放了,你没听见! ”少卿,“……”不顾小卷毛什么脸色,君泽只招呼他赶紧上去,“快上来,这里有个洞。”少卿虽然心中窝火,但看看后面就要上来的那些小豆子,当下也只能望着上面爬了上去…… 第130章 山洞的由来不知道,有多深也不知道,少卿与君泽窝在只有半人高的洞口瞅着黑漆漆的里面不由得一阵寒颤,总觉得一股阴森森的东西直望身上扑,再看外面崖壁上的那些,差不多已经到了洞口了,正望着这里面丢刀扔剑放火呢。 “他们是要吃烤人肉怎么地?”看着从下面窜上来的火烟少卿叨叨了一声,方才还一脸怒火的小子此时此刻又回到了那个整天笑嘻嘻的状态。 君泽趴在洞口打了个嗝,在手上裹了一重寒气照着下面就打了下去,直将距离洞口最近的那几圈小桃神打的翻身掉下了深渊。 少卿跟着趴下去,歪着脑袋咧嘴狞笑,“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让你们尝尝老子的厉害!”说着话,便将裹在手上的两重琉璃火扑了下去,吃了一亏的小桃神们也不是傻子,看着火焰扑面而来,当即就将自个儿漏在外面的身子缩进了衣服里,那衣服就像是个隔热层,愣是将火焰全全的挡在外面,伤不了他们半毫,火焰过去,又都一个个露出了脑袋。 见自己的招数不顶用少卿“呀”了一声,啃着手指头皱起了眉头,“要不往里面跑,说不定还有出口呢?”君泽瞄了他一眼,“万一没有,到时候还不得被他们瓮中捉鳖?”“瓮中捉鳖也比现在死的好!”少卿将脑袋歪到另一边。 君泽瞅了瞅洞口上面,“我们还是上去的好!”少卿翻了个白眼,“你要是有那个本事我也不拦你,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你死哪都比死在下面这些东西手里强。”望着从上面落下去的石头眨眼不见踪影,君泽瘪瘪嘴不再说话,少卿爬将起来,将堆在洞口的一些碎石子儿一股脑推了出去,将即将到达洞口的几个小桃神又给砸了下去。 将少卿将藏在他脖子里多时的白奎唤出来,拍着小家伙的脸在他嘴上燃起一撮小火苗,算是做了个简单的灯,在洞口布下三重琉璃火罩后,两个人便摸索着望洞里面走去。 山洞是个葫芦形,口小肚子大,越往里空间越宽敞,上下左右的石壁是被人打磨出来的,明显就是个人工洞,但谁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何年何月何日在这里开凿了这样一个地方。 越往里走就觉得越暖和,刚才冻得发僵的少卿与君泽方才缓过劲来,只是从一进来君泽的身子就不停的哆嗦,止也止不住,不知道是心里发寒还是因为这地方看起来总让人觉得那么不友好。 “那太初老头儿,不会就是住在这里?”眼见的一个不平常的地方少卿嘟囔了一声。 走在一旁的君泽听了这话瞄了他一眼,“他本是峰顶修仙的道人,怎么会住在这种阴鬼的地方?”下了一段石阶,拐过一个弯,呈现在眼前的却是一间石屋,石桌子石板凳,还有靠墙的书架,不过是木头做的,没有书,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被少卿拿指头一碰,就散成了一对烂木头。 “我就说,这里搞不好就是那老头儿的寝殿呢!”少卿拍了拍身上的灰土念叨。 君泽抱着胳臂嘴巴有些打颤,“寝殿也得有个就寝的东西?”“有啊。”少卿说着话脑袋一扬,拿手指了上面道:“那不就是一张架空的床嘛,还是个双人的。 ”君泽过去跟着看了一眼,果然见石室的顶上有个小阁楼,隐约露出半个木角来,可那又哪里是床,分明就是两张隔板。 少卿不顾自己小弟对他的鄙视,纵身攀上去,踩在两根圆木上望里边瞧了一遍,却是一个二层小楼阁,当下就笑了出来,招呼下面的君泽上来。 望墙壁上的灯盏中戳了两下子,本来少卿也没打算将灯点亮,想着这地方不知道多少年没来人了,就算是之前有供照明的东西现如今也烧不着了,哪里料到他这边戳了没两下子,还真就将那灯盏给点亮了,幽幽散发出一股昏黄的光圈,在这种地方却显得更为可怖。 “这不就是他的寝宫么?”到了一架吊帘床边少卿嘀咕了一声,转脸再看周围,的的确确是一间供人歇息的地方,周围的石壁用檀木雕出来的花墙遮住了,整间石室显得无比,矮榻桌几样样齐全,甚至还放置着两套茶具与那边架子上当装饰品的瓶瓶罐罐,最惹人的还数开在那边的一扇窗户,虽然已经被封死,但光看也知道这里临近外面的石壁,如果能从这里眺望风景,那是再好不过。 “哎哟,这到底是哪位神圣在此灵修啊,搞出这么一个仙洞来。”少卿望着那边尝试打开那扇窗户的君泽念叨了一声,转头又去看离他不远的那张床,被两重吊帘遮挡的掩饰,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个啥情况,是不是也跟自己家里的一样…… 这样想着,心里就好奇着,脚底下就冲着走了过去,指尖轻轻撩开吊帘,估计是因天长日久的缘故,那吊帘被少卿这么一碰,就从上面呼啦啦掉了下来,扑开一大团灰尘,直将小儿呛得睁不开眼,连连后退好几步,待他再睁眼去瞧那边的时候,半吊着的床帘里面就显出被子的模样来,鼓鼓的,里面好像还躺了个人。 微微冒着冷汗,少卿伸手扯了扯后面人的衣角,君泽打开他的手,“我看着呢!”手里举着白奎,少卿慢慢往那边磨蹭着,心里早就做着面对恐怖一幕的准备,他却没料到君泽会在这个时候报前面他推自己那一把的仇。 被推得一跤扑在床上,木头架子虽不至于坍塌下去,却也被震得咯吱咯吱一阵槽响,被大晃了一把的少卿扑在那团被子上,被面被他砸的扯开大口子,露出里面已经成了黑炭的棉花来,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盖在被子下面的,居然还真就是一个人! 早已经被风干,枯黑的脑袋顶着一头散乱的头发,看着倒像是个女的,可骨骼明显又要大很多,虽然死相很安详,却也让人觉得阴森恐怖至极。 近距离瞧着这样的一个脑袋,让从来没碰过死人的少卿哪里受得了,当时就浑身触电似得炸了毛,“哇哇”叫着往后退,一脚踹在后面人屁股上,上去就咬了一口,“你竟敢推我?!”君泽抹着自己脖子里的口水白了他一眼,自顾自走上前去,瞧着躺在那里的尸体微微蹙着眉头,怪不得刚才在外面的时候总觉得一股阴森,原来这里还真是有死人,不过,看他的模样倒也不像是惨死的,为何怨气那么重? 君泽脑子这么想着,伸手就要去扯那人身上的被子,想看看能不能找到点儿其他的东西,却不料他这一扯,差点没把自己的性命断送在这个地方…… 第131章 扯开了被子,尸体身上穿着一件白丝睡衣,看样子的确是个男性,可让人不解的是,这具尸体其他地方都干枯的如同槁木,唯独肚子大的出奇,不禁又让人怀疑,难不成这是个怀了孕的女的,穿了一件男人的衣服? 君泽歪着脑袋站在那里有些发愣,就在他回头想看看后面人什么意思的时候,少卿就眼睁睁看着那具尸体的肚子被一个什么东西冲破了开去,乌七八黑的家伙直奔着前面人的脖子而来,当下想都没想,生理反应的一把就将君泽推了出去,却因为反向力将自己送进了那东西面前,还没等他看清到底是什么,身体就被死死卷住了。 胸腔骨被死死压住,一阵窒息直逼上脑神经,短暂的记忆中少卿看得清楚,威胁自己的正是一条黑蟒,浑身鳞片好似铁甲一样,巨大的脑袋镶着两只玄黄的眼睛,看着着实刺眼。 眼见得上面一张血盆大口喷吐着令人作呕的臭气就要将自己吞进肚里,可此时此刻他浑身动弹不得,又哪里能够反抗,只能感觉下面有好多白花花的小东西正在四散而去,而自己被遮挡了视线,完全看不见君泽是什么情况。 见得小卷毛遭难,被他甩出来的君泽恨恨骂了一声,当即双手扣势念出了法咒,将一重寒气冲那边打了过去,将那黑蟒的脑袋撞得打了个趔趄,不等它反映,抄了背上的昆玉剑就冲了过去,一剑刺入蛇眼,黑血登时就喷了出来,黑蟒吃痛,摇着脑瓜子将君泽甩了下来,怒火三重门,弃了少卿直奔这边的小儿过来,满是獠牙的血盆大口蹭掉一层地皮,逼得君泽躲闪不及。 被撂下的少卿一屁股蹲在那具尸体的肚子上,却不料这里本就是个蛇窝,下面是那条黑蟒掏出来的蛇洞,他这一屁股下去,就给卡在那了,原本正往外跑的小白蛇也就断了出路,被堵在下面直咬他的屁股,一声惨叫,少卿疼的从洞里窜出来,捂着屁股跳三跳,又见着那边君泽正与黑蟒战成一团,当下心中来气,老子受那些豆子的气,来了这里又让你一个畜生欺负,他妈简直没天理! 心里越想越来气,跑到那边墙角捡起被他甩出去的白奎,挤了挤肚皮,那小家伙憋在嘴里的一股琉璃火当时就被发射了出来,直冲那边那条黑蟒而去,君泽眼疾手快,转身跳到外面的石头上掩了身子,熊熊火焰将黑蟒重重包裹,逃也难逃,在一间小小的石室中折腾的翻天覆地,惨叫连连,而后便一个跟头撞到下面那一层热闹去了。 封死的窗户也被撞了开去,一股冰冷的凉风从外面吹进来,让这个浑浊的地方多了些生气,自然光线打进来也将此处的阴森去了一些,少卿抱着白奎从角角里出来,看到君泽无事也就放了心。 转脸又去瞧床上,那具尸体已经被折腾的不成样子,脑袋都滚到地上去了,几条小白蛇围着转了两圈,随后便也窜下去不见了踪影。 少卿忸怩着过去,本想着将那个脑袋放回原处,却不料就在这个时候,从那边过来的君泽又大叫了一声,根本就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少卿下意识的扭头去看身后,当时就被唬的一屁股坐那了,原来就在他刚才蹲在那里打量那脑袋的时候,竟然又有一条大蛇从那个蛇洞里钻了出来,却是一条浑身雪白的白蟒,三角脑袋上镶着两只血红的眼睛,嘴角几乎拉到了后脑勺上,一张哭丧脸,活像是个从坟里爬出来的怨妇鬼,扎眼看去比刚才那条还令人可怖。 “哎呀!”眼见得那恶心的东西少卿很是嫌弃的跑开了,躲到君泽后面的角落里道:“是刚才那家伙的老婆!”君泽瞄了他一眼,“你怎么就知道?”少卿鼓着俩腮帮子,“一看就是个母的嘛,刚才那是个公的,公母处一室,你说能是什么?”君泽对他无语,回头望着那边的东西紧紧攥了拳头,本以为接下来又得是一阵厮杀,却被后面的少卿扯了一把,“别闹了,它不会跟你动手的!”“为什么?”君泽皱了眉头。 少卿指了指那边东西的肚子,“肚子那么大,一看就知道有小宝宝了!”君泽甩了他一扻子,有些瞪眼,“你以为它是人啊怀个孕还能看孕胎?”少卿横着两道眉眯着两只眼望一边上靠了,“信不信由你!”君泽回过头去,却见那白蟒恶狠狠瞅了他一时,最后竟然真的就从那边的窗户爬了出去,后面的小卷毛“嘻嘻”笑了一个,“看,为了小宝宝它肯定是不愿意动了胎气的。”君泽无语,少卿跑到那边的窗户旁扒着窗台往下瞅了瞅,被外面的风雪吹得摇头晃脑,转头来皱了眉头,“它老公被我们打了,估计那婆娘不会轻易放过我们,以后怕是有麻烦喽。”“你不早说——————————————???!!!”君泽在那边歇斯底里。 小卷毛挠了挠鼻尖暗暗弹了他一下,“我也是刚才才想起来的。”君泽,“……”将地上的脑袋放回原位,将现场尽力恢复如初,少卿与君泽转身要离开,小卷毛心中却还有不甘,“本以为还能摸到个武功秘籍什么的,到头来啥都没有!”君泽懒得搭理他,正要纵身跳下去,却被下面的一幕惊了眼睛。 原来就在刚才他们两个在上面磨蹭那一会儿,下面一层早就发生了一场厮杀血案,从外面攻进来的小桃神们与从上面爬下来的那些小白蛇不期而遇,小白蛇乃是刚刚破壳不久的东西,正是急需吃食营养的时候,老窝被两个小子端了,慌忙逃窜中碰上这些小仙体,哪里还能忍得住,当时就要开荤,想这小桃神也不是好惹的主儿,哪里肯当人家的口食,当时双方就展开了厮杀。 小桃神虽然个头不大,但毕竟也是受了封的小仙人,对付这种凡间杂兽还是不在话下的,斩杀了大半的小白蛇,却没料到最后竟然又被从上面撞下来的一条黑蟒砸了头顶,裹着一团琉璃火,碰到哪哪就着,没大一会儿就将这间石室点了起来,小桃神们虽然有辟火的仙衣,却也难抵这琉璃火长时间的烘烤,跑的跑逃的逃,没能出去的就被憋死在了石室中,神灵飞散,神拐上的冥灯亮起,那可真是丧了性命了…… 黑蟒巨大的尸体瘫在地上,连着周围那些小蛇的尸体,都被烤熟了,幽幽散发着一股肉香,却着实让少卿君泽感到作呕。 眼见得外面出不去,只能硬着头皮再往里走,只是不知道,在洞的那头,是否真的有另外一条出路…… 第132章 甬道中的阶梯一直呈现往上的趋势,两个小儿走的煞是辛苦。 “要知道这么着,一开始就走人行道上去不得了,还能碰上那些小鬼!”爬了这么高少卿有些气喘。 听了他的话君泽鄙视了他一眼,“自己当初选的走野林子,现在费什么话?”少卿张手拍了他一巴掌,“就你伟大,惹是生非的小子!”君泽踹了他一脚,“到底是谁惹是生非?”屁股吃痛的少卿二话不说扑上去又是一口,“说你两句还不行了,要上天哪你,造反了?”君泽抹了脖子里的口水,一脚将小卷毛踹开去瞪了眼,“再咬我我穿了你!”被踹倒在地的少卿瘫在那里躺尸,呼呼喘着粗气,眯着两只眼精神有些迷离,“要是老爸回来了找不到我们,都不知道我们死哪了,这回可怎么是好……”听着那边人又开始唠叨,君泽白了一眼靠着石壁坐下,望着前后黑漆漆的甬道浑身还是止不住的发抖,那边白奎口中的火苗晃晃荡荡,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过来的凉风,直吹得人汗毛倒立。 少卿瘫了一会儿,声音便渐渐消失,那边的人以为他是睡着了,抄手就砸了一个小石子儿过来,刚要说话,少卿却做了个“嘘”的手势,拍拍一旁的白奎,小家伙当即将嘴上的火熄了,君泽这才看见在他们这条甬道的上方,不知道什么时候亮起了无数的小光点,荧荧一片绿光。 少卿翻身爬起,示意那边的君泽跟上,两个人便摸着黑往上而去,也不知是小儿无知还是少年好奇,对于上面的一幕竟然也没感到惊恐,一路上去,拐了几十个弯道,最后终于摸进一层开在山体中的空间里,四周石壁上亮着无数的光点,将这片区域照的一片莹绿,却原来是攀附在石壁上的绿影虫散发出来的光芒。 借着光线,看得清楚这里面积颇大,布置格局也像是有人居住过得,石桌石凳石矮榻,连靠在那边的一排书架都是石头的,上面布着一团团修草饰锦,不只是人为的还是自然生长上去的,看着眼前这个空间倒像是一个修为的场所,但直到少卿君泽看到放置在那边一道屏风后面的石棺时,方才着实被唬了一回。 “是个藏金窟!”走在前面的少卿念叨了一声。 跟在后面的君泽看着距离不远的那东西越发觉得自己身体抖得厉害,最后干脆站在那里不动了,瞧着还在往那边靠近的小卷毛皱了没眉头,“知道你还敢过去,不怕鬼来捉你啊?”少卿猫着腰没理他,只是停在那边不动弹了,君泽以为他又发现了什么,站在当地只等着他招呼自己过去,然而令他奇怪的是,那小卷毛猫在那里许时,也没听见有个动静,身体一直僵持着原来的一个动作,这回可轮到这边人着急了。 “喂,真撞鬼了?”君泽在后面压着嗓子叫了一声,少卿依旧没反应,君泽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头砸过去,正中那人脑壳,“你丫要敢吓我回去我抽了你!”被砸了一石头,少卿脑袋跟着往下栽了一回,身体方才有了些反应,慢慢回过头来,可是当君泽看见他那一张脸的时候,当场就给唬的冒冷汗了。 眉头几乎压到了眼睛上,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眼珠子镶在里面滴溜溜转着,可怖的是那张嘴,死死绷着,两个嘴角却几乎提到了耳根子,这样一个诡异的笑容着实像极了一只媚眼狐狸,晃得君泽只觉脑子轰的一炸,如若唤作别人他可能第一反应就是打过去,但此时此刻在他眼前的却是这个小卷毛,无论如何,自己都不会拿他的性命开玩笑,而就是这个与他至亲的人,现在成了这副模样,才让他一时间愣的反应不过来,怔在那里晃晃站不住脚,跌了下去,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神经一般瘫在当地,满脑袋冷汗直流。 就在君泽僵在当地浑身发麻的时候,白奎突然从一个角落里钻出来,瞧着自己小主子那个模样非但没有表现出惊讶,反而张着小嘴儿“哈哈”的大笑了起来,将那边的君泽晃得一阵迷糊。 一股股小火苗从白奎口中吐出,开了个天大玩笑的少卿被他烤的僵持不住,总算结束了这场恶作剧,拍打着自己被烧焦的头发埋怨,“哎呀呀呀呀闹什么闹什么闹什么,怎么哪里都有你的事情……”眼见得那边小卷毛恢复正常,被狠狠涮了一回的君泽瘫在那里依旧没起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么,只是抄起距离他最近的一块石头,本想着要砸过去泄愤的,手却直愣愣停在了半空,双眼像是被什么勾走了魂似得定住不动了,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活像是一座冷却的蜡像。 瞧着他那个模样少卿摆了摆手,“哎呀呀,不闹了,开个玩笑还给你整的差点儿哭了,真是玩不起!”话说完,却依旧不见那边人动弹,当下丢了一个小石子儿过去,“大哥刚玩剩下的你再捡起来有意思么,能不能有点儿创新意识?”说着又做了刚才那样的一个表情,也不知道他是跟谁学的。 小卷毛在那边唠叨着要过来扯君泽,这边人僵在半空的手这个时候终于有个点儿动静,望他身后指了指。 少卿会意跟着看过去,脸色刷的就拉了下来,一片死灰,原来就在刚才他自演自导那一段恶作剧的时候,距离他不远的那口棺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口,上面的棺盖已经被推开了一半,悄无声息,也不知道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直冒绿光,寒气一股接着一股的往外冒,等他看清楚情况的时候,石质的东西咣当一声砸到下面的地面上,好似将人心脏狠狠戳了一回,少卿只觉得自己神经都衰弱了,浑身被雷电击的从头发丝儿一路麻到脚指甲盖,那感觉,无比酸爽! “哇呀——————————————————————”终于反应过来的少卿终于喊了出来,大叫着转身撒丫子就要跑路,白奎跟着也是一脸惊恐,口中“哎呀哎呀————”的叫唤着,却根本摸不清少卿要走的方向,转来转去最后一头撞在那边的棺材上,直直将那东西给撞翻了过去,又是一声刺破人神经的铿锵声,简直要让少卿炸毛,扯着小东西的尾巴拽回来,“你个小兔崽子就不能不给我惹事… …”缓过神来的君泽这个时候也慢慢爬将起来,黑奎也终于从他脖子里跳了出来,瞅着那边被少卿死死勒着的白奎“嘿嘿”笑了两声,转头就与自己的小主子并肩,本以为这次自己又可以跟着他大显神通一番,却没料到刚才还一脸威严的君泽却浑身突然一哆嗦,“哎呀”一声转身就望后跑,速度不比少卿慢多少,留下一个小黑鬼怔在那里不知是攻还是退…… 第133章 且说那白奎将偌大的一口石棺撞得翻了过去,少卿与君泽愣在当地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有时候谁也不知道生命到底是在于静止还是在于运动,碰着毒蛇,你一动,死了,碰着狮子老虎,你不动,又死了,此时此刻碰上这不知什么东西的东西,还真是让人矛盾。 不过最后两个小儿还是选择了生命在于运动,歇斯底里着撒丫子就往回跑,原因是他们看见一个枯瘦的东西从那棺材里爬了出来…… 白影追着他们在侧面的崖壁上翻腾雀跃,眨眼功夫就抄到了前面,一只毛茸茸的爪子蹭着跑在前面的君泽的脸,当时就将小儿唬的一个屁股蹲坐那了,死死闭着眼转身就往回跑,哪知那东西调戏完他又去调戏后面垫后的少卿,被抓了一把屁股的小儿炸了毛似得直往下冲,结果就跟从下面上来的小子撞了个满怀,双双跌进石阶旁边的沟沟里,许时都没爬出来。 见着自家小主子受欺负,跟着唱了一出惊悚戏的黑白二奎终于收回了惊恐的面容,想他们两个是何等东西,见了神还敢上去咬两口呢,又何况这种阎王爷都不收的野鬼,抓来当顿宵夜都没问题。 爬出来的枯鬼口中一直“咕咕哝哝”的叫着,时不时还炸一下子,刺人耳膜,在这个地方行动的速度极快,眨眼出现,不等你看清它的面貌,瞬间又消失不见,好似故意要打游击战似得。 黑白二奎不受骚扰,立在正央遮蔽双眼,单凭感觉去追随那东西,而后便一招即发,水火并融直冲那东西而去,只听得一声惨叫,接着就是什么东西滚落的声音,便知那东西被伤着了。 正在沟里闹着刚才矛盾的两个小子当即愣了一下,随后少卿就咬了一下君泽扣在他嘴里的手,小儿吃痛自己缩回去,他便使了吃奶的力气从沟里爬出来,抬头一眼,就见着那上面黑白二奎正并肩腾在半空,浑身散发着幽幽圣光,天神一般的存在,倒将他这个小主子看得有些发怔。 君泽从后面跑上来,直奔上面而去,反应过来的少卿方才跟了上去,瞧着在那边地面上缩成一团的白影子,像是一个穿了衣服的小孩儿,身体构造却有些让人不敢恭维,一时间不敢上前去,晃晃站在当地满手心都是冷汗,就在他们犹豫的时候,却又听到那边棺材里传来了一个更让人发毛的声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突如其来的一阵急咳声将少卿与君泽唬的又是一炸,跳了三跳转身躲在了黑白二奎身后,白奎瞅着棺材那边怒颜“哇靠”了一声,一边的黑奎也“他哇的”一句,两个小家伙雄赳赳气昂昂的冲那边转移了过去,留下少卿君泽怔在当地,你看看我看看你,最后各自一句,“都是跟你学的”,算以终了。 只说黑白二奎冲着那边过去,少卿与君泽在这边瞧着也没跟上去,只能看见从棺材背面突然耷拉出一个什么东西来,看过去倒像是人的一条胳膊,当时就给两个小儿吓得一哆嗦,黑白二奎却丝毫不犹豫的张口就咬了上去,“哇啦啦”好一通厮杀,惨叫连连,虽然这边瞧不清战况,但听声音也知道有多血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少卿与君泽就瞄着四周开始出现之前那些小桃神的影子,估计又是从下面追过来的,越来越多,在四周铺成一片,却也并没有对他们立马展开攻势,而是同样被那边的战况吸引了眼球。 过了许时,那边的声音方才渐渐消停下来,最后就见着黑白二奎狰狞着面孔,两张嘴提溜着一个什么东西从那边升了起来,扎眼看去,却是个无头的人的尸体,身上的白衫子已经槽乱不堪,被黑白二奎叼着两边的胳膊,慢慢腾空而来。 少卿与君泽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但最后还是距离近了,方才看清楚那尸体本是有个脑袋的,只是背对着他们耷拉到前面去了,过腰的头发乱成一片,活像是个吊死鬼。 “扔……扔到一边去!”看着都发毛的少卿指挥黑白二奎,两个小家伙嘴里“呜呜”作响,叼着那东西龇牙咧嘴的就往那边的沟沟里去,唬的旁边看热闹的小桃神们也都挺是嫌弃的直往后退,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来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的。 就在少卿与君泽稍稍输了口气的时候,忽然又听得那边即将被扔进沟里的死尸有了声响,“给我放下,喂喂,说你们呢,听见没有,放开我啊,要是再不要脸我可就不客气了……”平如泰山的声音将少卿君泽再次唬的怔愣在当地,可黑白二奎可不知道什么叫怕鬼,一听嘴里这东西还有动静,当时嘴巴一松就给他扔到沟里去了,一头扎了下去,展开又一轮攻势。 “哎呀……哎呀呀……哎呀呀呀呀哎呀……要死人了,别咬了,再咬我可真生气了,两个小兔崽子……喂喂喂别咬那里啊会死人的你们两个傻逼……”声调不起伏不下降,活像是个机器做出来的,怎么听怎么让人觉得奇怪。 召回黑白二奎,少卿与君泽腾架其上居高临下,望着下面被塞进沟里的那东西少卿喝了一声,“歹,哪里来的恶鬼妖魔,敢在这里吓唬你爷爷?”听了这声呵斥,窝在沟沟里的吊死鬼方才坐了起来,不慌不忙的整理完自己的衣衫,捋好散乱的头发,挽了个发髻,那边看得清楚他面容的小桃神慌忙将掉在那边的发簪送了过来,那人取来别在头上,狠狠搓了两把脸,方才抬头将上面两个小儿瞧了,却原来是个大活人。 瞧着下面脸上满是牙印儿的家伙,少卿被噎了一口,当下却也并不罢休,“喂,跟你说话呢,你到底是哪里跑来的野鬼,要在这里作乱?”闻听小儿狂言,下面人坐在沟沟里瞅着他不说话,跳了两回眉头方才要爬将起来,一旁的小桃神们忙的上去搀扶,出了沟沟,那人瘸着一条腿登上石阶,望着那边的矮榻走了过去,跟在他脚下的小桃神们回头瞅了上面的两个小子,撩着手里的武器扭曲着一张脸,嘴里“咕咕”叫着,像是在说“有你们好果子吃”的神情。 白衣人走到那边很是费劲的坐下,口中不由得呻吟两声,分明是刚才被黑白二奎咬痛了哪里,见他那个模样周围的小桃神忙的跳上去,捏脚的捏脚,敲腿的敲腿,按肩的按肩,搓脸的搓脸,揉穴的揉穴,就跟伺候一位老佛爷似得,那架势摆的,比对他们亲妈都亲。 周围的灯火被小桃神们一盏盏点燃,刚才被打倒在那边的那团黑鬼这个时候也爬了起来,却原来是只五官精准的大眼猴子,穿了一件人的衣服,佝偻着身子很是意见的瞄了一眼这边,便纵身跑到那边白衣人背后死死将他抱住了,哼哼唧唧的像是在诉苦,搞得这边俩小子一愣一愣的。 第134章 “你们单闯我私人府邸,烧我前阁,闹我寝厅,打跑我护法灵元,坏我原体,现如今又来这里扰我清幽,打翻我休憩之所,伤我爱儒,又要夺我性命,到头来却又说我哪里跑来的野鬼,在此胡乱作为,是何道理?”白衣人窝在那边的矮榻上看也未看上面的两个小子,单单接了小桃神不知从哪弄来的茶水,抿了一口,便送与后面那只大眼猴子品尝。 听了他的话少卿眉头一挑,“这是你的家?”白衣人反问一句,“不然呢?”少卿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君泽,回头又将下面的人看了,“那你刚才吓唬我们?”听了这话白衣人有意见,抬头瞄了一眼小卷毛,“这话何由来?”少卿越发觉得自己有理,“你趴在棺材里做什么?”白衣人看了那边被打翻的棺材,略有所思的嚼了嚼嘴巴,“什么棺材?那是我睡觉的神龛,老子在自家睡个觉还有错了?”少卿驾着白奎在上面一圈圈荡着,瞅着白衣人身后的大眼猴子,模样活像是个没进化好的人,看着让人忍不住头皮发麻,转悠到前面去,少卿凑近了白衣人的脸,“那你到底是什么人?”白衣人瞄着面前这个小卷毛微微皱着眉头,“山魈。”“山魈是什么?”少卿毫不犹豫的又问了一句。 山魈瞅着他就跟看个智障似得,“这里的山神。”“哇!”一听这个身份少卿当即大叫了一声,驾着白奎晃晃跑回去,躲在君泽背后冲这边瞪了眼,“山神怎么会住在这种鬼地方?”山魈冷笑一声,“鬼地方?如何就是个鬼地方了?”少卿瞪着眼,“这里是灵修峰,你养这么多山虫虎豹做什么,前面我们差点被那两条蟒蛇给吃了,你不是存心的么?”山魈将手里的杯子递给一旁的小桃神,“你们单闯我府邸,出了事故却说我存心,还讲不讲理?”说着话撑起身子,本是想从矮榻上下来走走的,却被背上的大眼猴子死死缠住了腰身。 山魈转头看了一眼搭在他肩膀上的脑袋,脸上总算是浅浅浮出了一丝笑意,“有外人在呢,注意着些嘛……”大眼猴子不听,更是将他抱得紧了,两个家伙那般的模样,让这边两个小儿看得忍不住鸡皮疙瘩直往下掉。 望着两个小子一直盯着自己,山魈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土,一本正经道:“看什么,坏了我那么多东西,赔钱。”一听这话少卿君泽大跌眼镜,少卿在白奎身上坐下,上下荡着扭曲了一张脸,“你知道我们是谁么你,张嘴就敢向我们讨钱?”山魈冷哼一声,“我管你们是谁,玉皇大帝来了还得给我一斤银子的俸禄呢,你们两个野小子偷了我山桃,又砸了我地府,怎么说都得个八九斤?”“你家的银子是论斤给的,你有没有观念啊?”少卿当即怒了颜色。 山魈不以为然,“老子这里的钱就是论斤的,你咋么滴?不给就别想走,我这正缺两个使唤的奴才呢!”“你才奴才呢?个老封建主义!”少卿骂了一声转身招呼君泽就要走,“山神怎么了,山神了不起啊?你在这里为非作歹,以后会有报应的!”刚至石阶口,却被下面一群小桃神挡住了去路,哇啦啦叫着杀气腾腾,瞧着他们那模样少卿可算是气到了心里,扭头看了那边依旧慢条斯理优哉游哉的家伙,“你信不信我砸了你老巢?”山魈“哟”了一声,“那你可真是小儿狂妄,有本事砸个给我看看?”话刚落地,那边少卿手里的一块儿石头就砸在了他脑袋后面的石壁上,反弹下来蹭着他背上的大眼猴子,当时那家伙就不愿意了,“嘎”的一声尖叫,张开四肢就冲这边扑了过来,弹跳力也着实惊人,竟然将腾在半空的白奎狠狠拍了一巴掌,要不是少卿及时掉头,非得给那家伙打下去不成。 “你一个山神欺负我们两个小孩儿,你还要不要脸?”少卿一边躲避着那大眼猴子的攻击一边冲那边的家伙大骂。 山魈依旧悠悠然,“这不叫欺负,这叫教训,好好替你们那爹娘教教你们做人的原则。”眼见得动武,等候多时的小桃神们可算是亢奋了起来,想起之前两个小娃娃对自己的亵渎更是怒火丛生,刀剑一阵哗啦响,纷纷冲向了那边两个小儿。 一看自己又被群攻,少卿与君泽不免有些头疼,撇开下面那只大眼猴子腾飞的更高些,张手就将三重火焰两重寒流打了下去,小桃神们方法照旧,整个身子缩进自己的宝衣中,本想着这回又能万无一失,却不料被少卿君泽的招式打的成了球,一股脑滚到石阶下面去了,那只大眼猴子却躲开了这次攻击,在一个角落里又扑了出来,直直跳到黑奎身上,两只胳膊死死锁住了君泽的脖子。 拧着一张脸冲那边的少卿做了个鬼脸,正是之前小卷毛的表情,对于他来讲倒是一个不小的讽刺,小儿被大眼猴子一时逗得一脸绿豆眼。 “放开他,不然信不信我阉了你?”看着君泽被那东西劫持少卿有些生气。 大眼猴子不听他的话,死死锁着君泽翻身一拐,身子就翻了下去,黑奎接都接不住。 狠狠砸到地上,君泽口中“唔”的一声响,身体不由得缩成一团,缠着他的大眼猴子却安然无恙,让少卿看着火冒三丈,拔了背后的昆玉剑就劈了过去,“你个杂毛畜生敢欺负我小弟找死是不是?!”一剑劈在中间,大眼猴子被晃得松开了手,转身跳到那边的崖壁上攀住手脚,冲着这边两个小儿龇牙咧嘴,吃了亏的君泽哪里肯放过它,唤了黑奎过来追着就打了过去,少卿暗暗瞄了一眼在那边依旧悠悠然的山魈,当下手中一股热力从腹中挥出,一道焰火冲着那边就打了过去。 山魈单手一挥,一道法障隔在当前,将少卿的琉璃火挡在了外面,瞧着小儿一时怔愣,山魈喉咙里哼哼了两声,“小子,没人告诉过你们错了就要认错,反主为贼最后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少卿一个石头子儿砸过去,“就吃了你们两个桃子,他们就要跟我们拼命的,他们要不追我们我们能来这个鬼地方?不来这个鬼地方能碰见你这个坏家伙?两个破桃子能值几个钱嘛,还是神仙呢,心眼儿跟个针眼儿似得,臭不要脸!”他这边刚将话说完,就听那边大眼猴子一声惨叫,转头看过去,就见着君泽与那东西早滚成了一团,小子死死叼着那大眼猴子的脖子,跟只狗似得直往外扯,那大眼猴子虽然不是只平常的大眼猴子,但也是血肉之躯,被他这么一咬当即就叫了出来,拼命扯着身子往后,一只爪子死死扣住了小儿的脑袋。 君泽心中正窝火,被它这么一抓更是来气,腾出一只手就往下抓,没等那大眼猴子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了它的尾巴狠命一扯,但听那东西杀猪似得一通乱叫,最后一口气上不来,背过去了。 君泽一脚踹开大眼猴子的身体,从地上爬起来,转头看了这边两个人,吐掉了嘴里的猴毛,横起一张脸冲山魈挑起了眉头。 看着自己的爱宠被打晕,山魈不由得挑了下眉头,瞧着那边的君泽幽幽道:“真阴……” 第135章 “得,又伤了我的人,罪加一等,你们自己算算应该赔我多少钱。”山魈摇着手里一把不知哪来的扇子幽幽了一声。 听了他的话少卿鼻子一横,“好歹是个山神,怎么搞得跟个贪财奴似得?灵修峰有你真是大败灵气……”嘴里咕嘟着,脚底下就要抹油。 瞧着那边两个小子要跑路,山魈身子一晃飘到了他们面前,拿扇子挑了小儿的下巴道:“还想跑? ”少卿被他弄得不舒服,登着脚踹了他一下,“臭不要脸,再敢惹我们老子对你不客气了!”说着话手上一重火焰就打了出去。 山魈撤身躲开,一把揪了小儿的脑袋皱了眉头,“臭小子你到底是从哪来的,这么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你在外面这么屌你妈知道么?”少卿嘴里骂着攀着山魈的胳膊就爬了上去,一脚踢在他脸上,“你妈知道!你妈才知道呢!你妈知道的多着呢……”山魈反手将小儿锁住脖子从自己身上拽下来,摁倒地上刚要说话,又被上来的君泽一脚踢在鼻子上,当时鼻血就涌了出来,一把扯过那小子跟着摁在地上,唤那边的小桃神们过来,五花大绑了,黑白二奎看着不愿意,在上面撅起嘴就要发难,被山魈一道法障罩住,揪着尾巴扯下来。 瞧着两个被养的胖乎乎的小东西,山魈咧嘴“嘿嘿”一笑,“看来今天的夜宵得丰盛一些了!”一听这话白奎当即就“你哇的”一声,少卿从那边跳起来冲着这边大叫,“你个遭雷劈的你敢动他?”山魈朝白奎脸上拍了一巴掌,“我就动了怎么地?”被打了脸的白奎心中来气,瞪了眼珠子嘴里大骂,“哇操你瓜爷!”“哎哟诶,这么点儿就能学着人说话了,不简单啊!”山魈揪着白奎的脸拧着眉头。 一边的黑奎见自己小哥被人欺负,当下尾巴一甩,将山魈打的一个趔趄,手上一松,两个小家伙顺势就滚了出来,不等那边人反应,当即就是水火并融一发冲将过去,山魈还没来得及对抗,身子就被冲的翻了好几个跟头撞在了那边的石壁上,哗啦啦将放置在那边的书架撞得散了架,露出后面有个黑幽幽的洞口来。 “诶呦诶,还金屋藏娇呢!”瞧见暗室少卿在这边鄙视了一回。 山魈身上被白奎点燃,却也不见他拍打熄灭,而是依旧悠然的起身,似乎那些火苗根本伤不了他,冲着这边两个胖娃娃咧嘴一笑,“不晓得我还是个属火位的山神?”白奎打了个嗝没做声,只是给后面的黑奎让开了路,一股寒流直冲将过去,却被山魈一道法障阻隔,“老子属的是三味真火,可不是你这种水能灭的了的!”话刚说完,就见着上面一股水流直直浇到了他脑袋上,凌凌还冒着热气,正当少卿君泽愕然之际,就见着一个小脑袋瓜子从上面的隔板上探了出来,“听说童子尿能破三味真火,不知道可否属实啊?”却原来是鲁羡! 一见那个小儿露面少卿君泽差点没掉了下巴,怔愣在当地一句话也喊不出来,这小子怎么会在这里? 正当他们满脸愕然的时候,从那边石阶口又上来几个人,看过去,不是那阔落霍囹尊几个人还能是谁? 原来是他们一直跟着少卿君泽上了灵修峰,一直到达这里,见着两个小儿受难才不得不露面。 一条脖子里挂着“狼”字的大白狗嘴里叼着两个小桃神晃晃悠悠的从那边跑过来,到了少卿面前将嘴里的东西放到地上,拿爪子一戳一个跟头,不晓得这东西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看着阔落过来少卿瞪大了一双眼。 瞧着被五花大绑的小卷毛阔落提起嘴角笑了一个,“如果我不过来,这次你们两个可就要死在这里了?”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少卿对于这个小子烦的要死,可当下没了他们自己还真就出不去,忙着赔笑脸,“来的好,来得好,赶紧跟我解开!”听了这讨好阔落挺是受用,掏出口袋里的手就要过去,谁知刚才被他们赶开的那些小桃神又挡住了去路,一群杀不死的小强,心眼又那么小,谁见了谁都得头疼一回。 看着喊杀震天的一群小东西,阔落完全没放在眼里,只是一脚踹开一个趟出一条路来,望着少卿君泽那边过去,后面自有霍囹尊秋肃清颖垫后,而毕沅召唤出来的寻觅虫此时发挥了重要作用,死死缠住了那些小桃神,黑压压一片遮住了他们的视线。 自说那边热闹,这边被浇了一头童子尿的山魈瞅着上面冲他依旧喜笑颜开的小子横了一双绿豆眼,正当他要发难之际,却被那边的黑奎又冲了一脑袋的冰水,当时僵持不住一个跟头翻在那里,可算是气上了头,“你们几个小兔崽子知道我是谁么?”被解开绳索的少卿在那边翻了个白眼,“不就是个山神么?”无比蔑视的语气让山魈黯然失色一时,随后便挣扎了起来,冲着几个小猫崽子歇斯底里,“知道我是山神还敢这么亵渎我?!”阔落扭头看了他一眼,“知道自己是山神还这么欺负凡人,你好意思说出口?”山魈被呛得噎了一口,那边反应过来的猴子跑过来跳到他背上攀住,冲着这边龇了牙,眼见得他们两个要发大决,少卿憋着嘴“咦”了一声,喊了黑白二奎转身拉着君泽就跑,闪的阔落几个人愣在那里一脸绿豆眼。 “诶,那小子也忒不讲了,就这么跑了?”鲁羡从那边跳下来,眼睁睁瞅着少卿跑了个没影嘟囔了一声。 阔落揣着口袋嚼了嚼嘴巴,“那我们也得走了。”“想的美,老子今天不歼灭你们我就不是这里的山神!”山魈在那边叫唤着双手就扣出了法势,这边的几个小毛孩儿看着转身撒丫子就跑! 一股脑冲到了山洞洞口,一股冷风扑面而来,夹杂着片片雪花,阔落几个人瞧着外面一片冰天雪地的鹅毛大雪一时间可皱了眉头。 “小爷,这下去不得给摔成渣渣啊?”霍囹尊望着外面不见底的深渊念叨了一句。 阔落靠在石壁上翻了下眼皮,听着洞里面的喊杀声越来越近,当下咬了牙就要从石壁上攀出去,却在这个时候洞口上面探下来一个脑袋,“傻啦唧的还站在那里做什么,上来!”是少卿。 跟着攀上去,两个小儿已经在别的地方又找到了一个洞窟,不过却是一个可以见底的,强强容下几个人,待阔落几个人进来之后,少卿便忙的将一块石板堵在了洞口,将这里的光线完全隔绝在了外面。 黑漆漆的洞里,阔落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 第136章 外面喊杀一片,夹杂着惨叫,估计是那些小桃神从洞里冲出来没刹住车,撞到深渊下面去了,只是不知道自己待得这个地方会不会轻易被发现。 白奎嘴里吐出几个火泡泡,飘在空中幽幽散发着温润的黄韵,将洞里几个人的身影照了出来,当即又被少卿掐灭了。 一瞬的光明,足以让阔落发现问题,君泽竟然不在这里。 “那小子呢?”黑暗中阔落问了一声。 少卿声音有些颓唐,“刚才出来的时候掉下去了。”“他掉下去你还能这么安心?”阔落越发觉得不对劲起来。 少卿回头看了他一眼,两只眼幽幽闪烁着绿光,“你哪里见我安心了,老子心都快疼死了。”话虽这么说,却并不觉得他有什么情绪波动,阔落瞄了一眼白奎那边,方才不见黑奎的身影,如果那小子掉下去,那小东西怎么着也会将他接住,又怎么会出现现在的状况。 听着距离自己仅有一步之遥的呼吸声,阔落不由得往后死死贴上了石壁,“你到底是谁?”一句话问出口,将那边霍囹尊几个人愣了一下,对眼前这个小卷毛也都做出了防备的举动。 少卿瞅着没动弹,“能救你命不好么,问那么多做什么?”阔落伸手搭在腰间的短刀上,紧了一张面色,“说。”那人转过头不再看他,“不想死的话就给我闭嘴。”听了这话阔落心中来气,正要拔刀,被一旁的霍囹尊压住手腕,当下也只能忍住了。 只听得外面哗哗一阵槽响,听着声音那些小桃神像是往上爬了过去,只是不知那山神又是何作为,等到外面彻底寂静了,蹲在洞口的那人方才将石板稍稍拉开了一个小角。 冷风灌进来,几片雪花跟着飘到阔落手上,看着那边人的身影哪里还是刚才那小卷毛的模样,早就成了另外一个人,后面拿红绳子绑了一根小辫子,满身都是红绸的小子,简直就是个小红人儿。 见外面终于风平浪静,小红人儿回头跟洞里人打了个招呼,“走。”说着将石板拉开,外面光线照进来,阔落瞧着那人却又成了少卿的模样,当下还以为自己眼花了,谁知道那小辫子又拿小卷毛的声音说话,“先上去再说。”给他唬的一愣一愣的。 几个人攀在崖壁上反上而行,爬的甚是辛苦,如若不是旁边那些枯藤,想要上去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好不容易将手搭上崖顶,就在阔落歇一口气的时候,就见着小红人儿那边出了状况,之前先一步跑出山神洞的少卿忽然从上面探出脑袋来,不偏不巧,正与那人对上脸,当时两个人就你看我我看你的僵在那里了。 “哇哈!”许时,反应过来的少卿方才惊叫了一声,撤回去脑袋从地上爬起来,居高临下指了下面的人瞪爆了眼珠子,“你是谁?”小红人儿攀在石壁上满脑袋直冒汗,可见累的不轻,听见上面小卷毛问话也不着急回答,只是一把拽住了那小子的脚腕,不等他挣扎,手上一用力,将自己拉了上去,少卿被他甩的一屁股蹲在地上。 瞧着跟自己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家伙,少卿蹲在那里无言无语,那边的君泽看到这边的情况一时间也皱了眉头,甚至开始怀疑刚才跟自己一起过来的那小子到底是不是那个小卷毛,黑白二奎立在那边也是一脸惊恐,尤其是白奎看到从下面上来那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东西。 小红人儿似乎有意戏耍少卿,扮着他的模样站在那里,瞅着地上的小子横了一张脸,“假扮我的模样还敢问我是谁,你要找死还是不想活,臭不要脸!”说出了这句经典名言,君泽不由得心里咯噔了一下,再看地上那人,开始对他产生排斥,唯独阔落几个人站在后面一声不吭,几双眼胡乱瞄着,也不知道看什么呢。 “到底什么情况嘛,老子还不是自己了?”少卿从地上爬起来有些生气,瞧着眼前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开始怀疑人生,“难不成我老爸当年还给我整了个同胞兄弟,你是被卖到哪个山旮旯里的,现在又蹦跶出来?”一听他这话那边的人上来就踹了他一脚,“你才被卖呢,给老子玩儿真假美猴王啊,你个小瘪三儿,找死不带你这么不要命的!”被踹了一脚的少卿毫不客气的扑上去就是一口,直直咬在那人的腮帮子上,“你才假猴子呢,老子是正牌货!”那小红人被咬的吃痛,当下竟持不住法道,身子一晃,模样变了回去,满身的红绸在大雪中尤为刺眼,脖子套着一个金项圈,挂着一个拳头大的金锁头,泛着盈盈金光,将少卿晃得一阵眩晕,那边的白奎却成了一杆红缨枪。 小子生的眉清目秀脸白朱唇,漆黑的眼睛泛着荧光,眉间一点朱砂印,光着俩小脚丫子,漏胳膊漏腿的,让人看着都觉得冷。 扯了一把打在自己脸上的红绸,少卿瞅着眼前人拧了一张脸,“臭不要脸,这下可算是露馅了? ”小红人手持红缨枪藐视着他一脸鄙夷,“露馅了又怎么地,你对本大仙有意见啊?”少卿不管他如何称呼自己,当即拉开了架势指了那小子,“臭不要脸,假冒我你还有理了,要不是老子本领高强看穿你的阴谋,你是要造反啊你!”小红人冷笑一声,“阴谋?你倒说说本大仙是什么阴谋?”少卿眉头拧成一团疙瘩,“你跟那山神是一路货色,吃人的鬼东西,把人都做成腊肠了!”脑子里想起刚才自己碰掉的那根冰凌,里面裹着的不是个人还能是什么! 一听这话阔落几个人不由得暗抽一口凉气,小红人儿却又是冷笑,“本大仙就算是吃人,也不会拿你们几个没洗干净的小猫崽子来,毛都没长齐呢,吃了你们管个屁用?”瞧他那模样少卿不服气,“你还嫌弃老子了,老子昨天在家洗的澡,怎么就不干净,你大爷的…… ”说着就要掀衣服漏肚皮,被一旁的君泽拉住。 小红人儿不想搭理他,转了身摆手,“本大仙不与你计较,我只问你,刚才那些小东西上来之后往哪跑了?”少卿脑袋一横,“就不告诉你!”白奎在一旁跟着唱和,“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小红人儿,“……”小红人儿到底是哪路神仙无从得知,只听他自己说是千万年前在这座山上修成正果的神仙,取了个名号叫做“嫚娃仙人”,只因前些时候在天上犯了点儿小错,受罚下界来此渡劫,已有好几年时光,中间发现这座山的山神作风不正,自己又无法回天禀报,故此便在此与之周旋,正巧今日去探寻那家伙的洞府,不料碰上几个小兔崽子,见着无辜方才出手相救。 “你才小兔崽子呢,救个人还冒充老子的身份,大仙了不起啊,我还是大神呢!”大雪中,少卿对走在自己身边这个嫚娃仙人很是不顺眼。 嫚娃仙人捋了捋耳穗,瞄了一眼旁边这小卷毛,“最好对本大仙说话客气点儿,我脾气可不好。”话刚说完,少卿一脚就踹了上去,“你脾气不好老子也不是个大善人,你最好离我远一点儿,看见你我就想踹!”被踹到雪窝里的嫚娃仙人许时没钻出来,个子有点儿矮,掉进雪坑里了,阔落上去将他拉出来,脸色早就拉了下来,瞅着那边的小卷毛一脸阴晦,看得阔落不由得揪了心脏…… 第137章 只说一路上少卿与那个嫚娃仙人互相看不顺眼,吵吵着一路过去,直到发现那些小桃神的足迹,也差不多被大雪掩盖,正当他们要分头行动的时候,却听见上面树梢上传来声音。 “哟,嫚娃大人也有闲工夫陪着这几个小子游山玩水?”山魈坐在树杈上叼着一根毛毛草微微皱着眉头,背上依旧趴着那只猴子。 一瞧见他那个模样嫚娃大人当即紧了脸色,“山魈,你还敢自己从上门来?”山魈坐在上面一脸悠悠然,“嫚娃大人不是一直要找我嘛,我自己过来你还有意见了,得,算我自作多情!”说着话起身就要走,被下面的少卿砸了一个石头子儿。 “臭不要脸的还敢跑,我看你往哪跑,老子今天就要为那些无辜受难者报仇雪恨!”少卿冲上面人怒目而视。 山魈揉了揉被砸痛的脑壳,瞄了一眼下面的小子,“本想放你们一马,自己找死可就别怪我了!”说着话就要发难。 嫚娃仙人瞧着他那模样紧了脸色,“我看你敢!”听见这声威胁山魈有些不耐烦,没劲的看了下面的小子一眼,“一个没长毛的小崽子,还没完没了啊?”嫚娃仙人纵身跃上枝头,“残害无辜性命,我定要拿你问罪!”山魈眼目一瞪,“你要老子跟你说多少遍,那些东西早在我老子那个时候就已经有了,我什么时候残害无辜性命了,你他妈拿出证据来,别栽赃陷害!”嫚娃仙人跟着瞪眼,“那你也拿出你说话的证据来,我自然不会冤枉你,如果你真是冤枉的,那下面这几个孩子又是怎么回事?刚才是谁要拿他们当宵夜来着?”山魈气的丢了手里的扇子,“他们把我洞府搅得一塌糊涂,老子不过是话头上吓唬吓唬他们,你还当真了?今年山上的桃子都被他们祸败了,你大度,你大度我看接下来你吃个屁,喝你的西北风去你!”嫚娃仙人立在枝头甩开红绸抽了那边人一个大嘴巴子,“早就跟你讲过,与本大仙说话注意这点儿,老子脾气不好!”山魈被抽的几乎要从上面摔下来,好在后面的猴子一把死死拽住一根树枝,方才站稳了身子,捂着被抽痛的脸当下火冒三丈,“你个小屁孩儿老子不跟你讲究你他妈蹬鼻子上脸是不是,大仙个毛啊,你要是大仙老子还是玉皇大帝了,你大仙你怎么不上天去啊你,老在这里挤兑老子做什么……”嘴里骂着张手就扑了过来,直将嫚娃大人逼得退后几十步。 到底不知道上面那个小红人儿是不是神仙,看着倒是清脱世俗的,但要听他讲话再瞧他那脾气,可真不敢恭维,望着他在上面跟那个山魈对阵,下面的少卿反倒被抢了戏,站在当地搓着双手脑袋直冒烟,阔落瞧着他那模样不禁皱眉,“再这么下去你都能烤地瓜了!”少卿瞥了他一眼,“别跟我提地瓜,老子肚子早就饿了!”话刚说出口,就见着那边几个小桃神正抬着一个大地瓜望那边走,听了他的话愣了一下,随后便一溜烟儿跑了个没影,瞧得少卿一脸绿豆眼,阔落早笑的直不起腰。 只说嫚娃仙人与山魈在上面打的火热,红绸一道又一道的如同刀剑,蹭着一点儿就被破了皮,山魈被他打的直望山上跑,对于这个小红人儿的战斗力少卿不由得咋舌,看来还真不是个好惹的。 跟着一路狂奔,少卿与君泽终于看见了从山下一直延伸上来的人造阶梯,下了这么大的雪,竟然也没将其盖住,离得近了方才发现,那分明是有人打扫过的痕迹,转头一想终于想起来自己与小弟来这里的初衷,难不成那个太初老头儿没事儿的时候还会下来扫扫雪? 一愣神的功夫,上面的嫚娃仙人与山魈早已不见了踪影,回头望了望后面的小泽,“我们上去找师爷爷,他肯定不会放着我们不管的!”君泽瞥了他一眼,“我看你是肚子饿了想找吃的?”少卿冲他翻了个白眼,“说的好想你一点儿不饿似得!”话刚落地,就见着消失一时的阔落从那边钻了出来,手里抱着个地瓜笑道:“饿了吃点这个如何? ”一见他找到那东西少卿当即挑了眉头,一路小跑奔过去,“你在哪找的?”阔落回头望了一眼后面的乱草地,“那边很多啊,好像有人特意种的。”听了这话少卿奔着那边就跑过去了,嘴里嘟囔,“这鬼地方哪里会有人来种田!”似乎完全忘记了刚才那个小红人儿。 扒开厚厚的雪层,果然见下面都是地瓜,少卿抄起背上的昆玉剑就要下手,瞧着他那个模样君泽皱了眉头,“你敢用那个撅地?”少卿瞄了他一眼,砸砸嘴,最后只能将手里的家伙重新扔到背上,徒手挠地,可那都是冻冰的,哪里能够扒的动,那边阔落过来将自己的短刀递给他,小子瞧了他一眼小嘴一撇,“别以为你帮我两个忙我就不计前嫌!”说着低下头挖地瓜去了。 阔落在一边蹲下,瞅着眼前这小卷毛有些哭笑不得,“诶,你们来这里到底是做什么来了?”少卿费劲的撅着冻土,“找我爷爷!”“你爷爷?”阔落有些吃惊,却又实在好笑。 少卿瞪了他一眼,“你笑个屁,老子找爷爷怎么了,你不开心啊?”阔落替他拨开地瓜秧,“你爷爷可是隐修在这山上的太初老祖?”少卿头也没抬,“你不是知道么?”阔落瞅着他满是泥土的手,“你老爸带你们回来的那一天就没领着你们去拜见拜见他老人家?”少卿眉头一皱,“我老爸忙着呢,哪有那个功夫!”说到这里,抬头一眼盯住了身边人,“今天下面不是要召开大会么,你不跟着你那大哥去浪一圈,跟着我们上来做什么?”阔落咧嘴一笑,“路上正碰见一个口吐白沫的小子,还以为怎么了,本来是奔丧的,谁知道最后却是场闹剧!”自己耍的鬼点子被人识破,少卿也没觉得不好意思,重新埋下头去,费劲的将一个大地瓜拔出来,叫了一声正要显功,却不料正瞧着远处两个身影站在那里将这边愣愣看着,撇开地瓜看过去,却原来是两个十四五岁的小道童,一个手里提着篮子,一个肩膀上扛着锄头,看模样倒也是来偷地瓜的,真不巧跟自己这些人给撞上了。 “偷个屁啊,这就是人家种的!”阔落说着一把将少卿拉起来,喝了一声那边几个也在偷地瓜的小子,众人当即住手,一个个抬起小脑袋瓜子将那边两个人瞧了,活像是一群土拨鼠似得。 “得,这回你的娘家人可来接你了。”阔落看了一旁的小卷毛。 少卿,“……” 第138章 说明了来意,抱着偷来的地瓜,少卿君泽与阔落他们跟着两个小道童走着人行道终于登上了峰顶,一座规模颇为宏大的道观耸立在当地,看着尤为震慑人心。 虽然依旧是大雪纷飞一片银白,但道观的院子里却又多了许多绿意,几十棵参天大树将院子遮掩了大半,却又不是松树,枝叶茂盛繁大,盖过廊檐顶,走在蜿蜒曲折的长廊之上,两边放置的盆栽倒也夺人眼目,各色花湓开的正艳,湖中的水莲也绽放着花蕊,让人看着心中好奇,这么冷的天,竟然还能像春夏一样生机勃勃。 四季的结合在这里不再是传说…… 过了长廊,两个小道童并没有将少卿他们引向前厅,而是拐了个弯,到了后面一排客房。 坐在厅中的蒲草上,烤着暖烘烘的火炉,少卿坚决不要小道童送来的饮食果品,单单等着自己偷得那个地瓜被烤熟呢,让那边的君泽又一通鄙视。 瞧着坐成一圈的小人儿,道童雨月双手合十在前对少卿道:“方才小施主可是说要来找我家祖师? ”少卿忙的点头,“我们是他徒孙哪,特地来拜见他老人家的,着急上来,也没带什么东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雨月不由自主的瞧了一眼火炉上的那几个地瓜,随后又笑道:“恐怕小施主这次要空跑一趟了。”少卿眉头一挑,“为什么?”雨月道:“师祖一直在隐修,十年才出一次关,今日离上次才过八年九个月零七天,恐怕你们是见不着他老人家的。”一听这话少卿有些急,爬起来跪坐在那里歪了脑袋,“我们还担负着我们老爸的一分心呢,都那么多年没见了,这次好歹瞅一眼!”听了他这话雨月跟着歪了脑袋,“小施主的父亲是……”“赫连玄卿,他们叫他元微玄宫的!”少卿立马回答。 一听这个称号雨月当即愣了一下,抬头去看站在那边的两个人,那两个道童同样是面露诧异之色,不用说他们对元微玄宫这位道派元老早就有所耳闻,前两天山下的消息早就被送了上来,只是万没有想过今日会有他的这两个小施主前来拜见。 少卿本以为说出自己老爸这把杀手锏万事皆可化为云烟,却不料眼前这小道童最后还是摇了头,“不管是谁,都见不着的。”听了这话少卿有些沮丧,瞅着火炉上自己那个地瓜拧着眉头,搓着自己的衣角道:“可我们都上来了,这么高的山,多不容易啊,外面天都快黑了,我们可是爬了一整天哪,总不能让我们竹篮打水一场空?”雨月瞧着他那憨态可掬的小模样有些好笑,还是克制着自己浅笑道:“正是外面天色已晚,所以刚才才将你们带回来的,不然在那个地方就将话说明白了,小施主们虽然见不到师祖,但也可在前厅默祈,往来有人拜访都是这样的。”少卿抬起脑袋,“他能听见么?”雨月点了点头,“能。”听了这话少卿爬起来就要过去,被雨月拉住,“小施主莫慌,今日天已经晚了,还是等到明日。 ”那边的阔落也扯了他一下,“刚才在那边忙的跟鬼似得,现在想起来倒积极起来了,早晚不过明日,你急个什么?”说着将手里掰开的地瓜递过去一半。 少卿也没接他的,自顾自转身回来在那边君泽身边坐下了,勾了自己的那个地瓜在那里摆弄着,明显有些不开心。 瞧他那个模样,旁边站着的雨月不禁笑了出来,让小探报给山下送去几个小子的消息之后,便与那边两个道童跟着在一边上坐了,开始问起少卿关于他们老爸的事情来…… 眼见夜幕四合,在道观中逛了两圈的小子们最后登上正央最高的一层阁楼,了望山下灯火点点,道门城池规模倒是大的很,也不晓得现在那边的会议进行到哪里了,阔落开始有些担心起自己那个大哥来。 劳累了一天的少卿趴在那边没多大会儿就睡了过去,被白奎拖到下面的寝房中,晚饭君泽也没叫他,从餐房带了点儿东西过来放在桌子上,靠着就躺下了,那边的鲁羡还在唠叨,“就说上来走走,也没说要在这过夜啊!”阔落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我都没急,你唠叨个屁啊?”鲁羡瞥了他一眼,摸着一旁雪羽狼的脑袋道:“你不急?骗谁呢?”阔落没再做声,这时候那边的霍囹尊开了口,“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秋肃在一边补洞,“嫚娃仙人么。”清颖给毕沅盖好被子,回头望墙上靠了,“也不知道那两个家伙最后谁赢谁输呢!”听了他的话鲁羡挑了眉头,“那还用说,山魈不是被打的直翻跟头么,最后输赢还用猜?”清颖摇摇头,“那可不一定。”“怎么不一定?”鲁羡扭头看了他,清颖并不说话,只是靠在那里笑着,这个时候,外面雨月抱着两张被子推门走了进来。 “晚上天冷,小施主们可别着了凉。”雨月放下被子就要出去,被清颖拉住了袖子,“小神仙,你可知你们这座山上有个唤作嫚娃仙人的人?”一听这个名字雨月脸上又浮出了一丝笑意,“知。”清颖道:“那他可真是神仙?”雨月笑着摇摇头,“神仙不落凡尘,落尘不为正果,不过是前些年在这里修为上乘的一个参娃娃罢了。”“参娃娃?”一听这个路线叫了一声,将那边的少卿吵得迷迷糊糊睁开了眼,忙压低了声音道:“人参真的可以变成娃娃?”一句话问得雨月有些莫名其妙,一时方才反应过来,“小施主误会了,他名字就叫参娃娃,并不是人参化成的。”鲁羡松了一口气,“我说呢,你可吓死我了。”雨月道:“虽然名字叫个参娃娃,但他年岁可要比我们大得多,我也只是听过他的名字,却也从来没见过他的人,有的师兄师姐们见过,都说是个穿红衣服的小孩儿,不知道小施主们问起这个,是否也是见了?”清颖点了头,“不仅是见了他,还见了这里的山神老爷呢,两个人好像有些合不来,一见面就开打!”听了这个雨月笑道:“他们两个之间的确有些矛盾,都是陈年旧事了,现在说起来倒也不太清楚。 ”这时候那边总算是清醒过来的少卿忽然抬起了脑袋呱呱,“那那个山神是不是真的吃人啊?”一句话问得雨月愣在当地,“吃……吃人?”少卿便将自己遇上的那些事情全盘脱出,听了他的话雨月也有些反应不过来,思索了一时,便走出去要寻一个师兄过来…… 第139章 最后领进来的却是一个年华正嫩的姑娘,道号雨雏的,年岁不过十六。 少卿忙的将自己的身子缩进被子里去,瞧着他那个模样雨雏不禁掩嘴笑了一个,面对一屋子的小男人倒也不觉得害羞,望床沿上一坐,扭头看了躺在那里睁着双眼的君泽,“你们就是师伯的儿子?”君泽瞄了他一眼并不说话,少卿从他那边探过脑袋来道:“大姐,别的不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雨雏对这个称呼明显有些不爽,瞧着那小卷毛微微皱起了眉头,“你方才喊我什么?”少卿明知自己口误,当即笑了一个,“美女,给俺说道说道呗!”雨雏这才收回了脸色,开口说起了那嫚娃仙人与山魈之间的一段往事。 嫚娃本名叫参娃娃,是个生在荷花谭里的小火婴,被天奇姚师黄老收为门下一个小弟子,生来是个不善的因果,十岁那年又渡劫不成,丢了大半条命,被黄老送到这灵修峰拜在太初老祖道中,取了名号叫嫚娃,从那之后以阴阳修性养身,本想着过几年就能回去,却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他的冤家对头,就是那个自称山神的山魈。 山魈并不是什么山神,而是这座山上管种桃树的一个老族户,灵修峰本来是座桃山,他们家族世代在这座山上种植桃树,可是到了山魈这一辈,祖业算是败了,小子从小就学些歪门邪道的沟沟,本来太初老祖要将他化为一名道人,他却死活不同意,愣是在这山间修成了一个中楞子,爹娘死后就剩了他一个,也就丢了种桃的本业,混进山涧自称起山神起来,下面掌管着成千上万的小桃神,也算是有了一方的势力,不过也是穷酸的一族,只能以山上仅剩的那些桃树为生,所以三十年才结一次的果实对于他们来讲可是至关重要无比珍贵的。 那个时候参娃娃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娃娃,无意间食吃了树上的桃子,就让山魈逮了个正着,非要将他拿上来面见祖师,可因为这点儿小事参娃娃又哪里愿意,当时就与那人闹了起来,虽然他本事是不小,可毕竟渡劫之伤未好,就被那山魈不小心打断了脏骨,差些丢了性命,虽然后来祖师将他救回来,但脏骨被重创,身体与面貌完全停止了生长,一直停留在十一二岁的时候,至今如此,腹中残留余火,每日餐食只能以山桃为主,也就造成了他与那山魈之间的恩仇。 山魈本也不是个十恶之人,伤了参娃娃也是无心之举,得知他的情况之后便答应祖师供应参娃娃每日的餐食,但这也不足以让参娃娃原谅他,故此从那以后,两个人便是水火不容,见面就开战,参娃娃离不开这灵修峰,山魈当初应了祖师的承诺,虽然两人见面不和,但也从来没离开过。 至于崖壁上被裹在冰凌中的那些尸体,本与山魈无干,那都是当年尸九祸乱的时候留下来的,至于到底是怎么形成的,留着又到底是有何用,现在这些晚辈可就不得而知了。 说到最后又是因为几个破桃子的缘故,少卿不禁砸砸嘴,“这么说来我们还冤枉那个山魈了。 ”听了他的话雨雏便笑了,“往日里我们都不敢碰那些桃子,你们几个一上来倒是挺不客气,败坏了人家那么多!”少卿躺回去笑了一个,“要是知道这个谁还要吃他的,好在那家伙没把我打成重伤,要不然老子一直长不高,这辈子可怎么娶媳妇儿!”这时候站在一旁的雨月看了他,“据我所知,过几天等到师伯回来了,可就将你们这两个小儿交给道门了,到时候成了两个小道童,可就不能娶媳妇儿了!”少卿翻着眼瞧了她,“你听谁说的?”雨月道:“方才山下送来的消息,大师兄交代我们要照顾好你们两个,说是带你们好好在这里转转熟悉熟悉环境,等到以后在这里安居了,也少些陌生。”少卿坐起身,“谁说当了道门的弟子就不能娶媳妇儿的,我老爸不是娶了我老妈又生了我们两个么?你们那大师兄不也是你家师傅生的么?”一边的雨雏掩嘴笑出声来,“道门分为两面,山下的掌管政治军事,乃是宗汕之门,自然可以娶妻生子,山上的则是清修为本,无欲无求,四大皆空。”少卿嘴一咧,“那不是和尚么?”雨雏秀眉一挑,“无空无宗,不分派别。”少卿脸色一拉,“那为什么这里还要收女的?”雨雏冲他撅了嘴,“你看那个门派不能收女的了?”少卿道:“和尚就不要女的。”雨雏瞪了眼,“他们那叫尼姑!”少卿,“……”憋了一会儿,最后道:“我才不要入你们的门呢,我到山下去!”雨雏拍了拍他肩膀,“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可不是你自己说了能算的!”少卿别过身子,揪着君泽的衣角嘟囔,“我又不是无欲无求四大皆空,你们要真缺这样的,那就找我小弟好了,反正他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估计也从来没想过要讨老婆,给老爸传宗接代的大事,还是交给我来做好了!”两句话将下面的君泽呛得直愣愣瞅着他,随后张嘴就在小卷毛腿上狠狠咬了一口,痛的小子哇哇大叫。 “好歹是你们的人,你们就不说管管!”两个道童临走的时候少卿又嘟囔了一句。 雨月回头笑了一个,“以前管的多了去了,管不住,也就不管了,只要他们打不到我们家门口,我们就视而不见。”话刚说完,就听得外面忽然传来一声瓦力破碎的声音,随后便是什么东西坍塌的轰隆声,慌得这边的人忙的夺出门去。 裹着棉衣跟着跑出去,方才见那边的藏书楼房顶被谁给砸了,露出个大窟窿来,听得楼中还有人打闹的声音,少卿几个人忙的奔了过去,刚进房门,就被从里面冲出来的一团灰白与一团火红撞了出来,猜也不用猜,定是那山魈与嫚娃了。 也不晓得这次嫚娃与山魈两个人怎么能闹得这么久,到了现在还没分出个胜负来呢,从半山腰一直打到这山顶,借少卿“吉言”,还真给打到道观中来了…… 第140章 只说嫚娃与山魈斗得扯不开,下面一群道童跟着跑过来跑过去嘴里喊着叫着求着,但上面两个人哪里肯听他们言语,一时杀得眼红,恨不能将对方撕成碎片。 山魈被嫚娃一掌打到房顶上,背上的猴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指着那边小红人儿紧皱着眉头,“你个臭小子还不肯罢手?”嫚娃一身鲜红,红绸四散纷飞,在漫天鹅毛大雪中显得尤为夺目,扛着一把红缨枪立在高高的吊廊之上,将下面人死死盯了,“罢手?老子今日不削了你岂能罢手?”山魈坐在房顶上显得十分无奈,“这个仇你到底要记到什么时候?老子不是已经给你服了软了么,这么不依不饶的,得理还不饶人了?”“少他妈废话!”嫚娃怒骂一声纵身扑了过去,四散的红绸瞬间拉成一道红绫,将站在下面的鲁羡撩的一个没站稳,蹲在了地上,不由得暗暗嘟囔了一声。 眼见得上面两个人要翻天,下面的道童们却没有一个能上去拦住的,不免也让人觉得奇怪,好歹是那太初老祖的府邸,怎么除了他就没个能管事儿的,所谓无欲无求,就是啥也不讲究? 少卿在下面站着心中不爽,怎么着这里也是自家老祖宗的底盘,不能让上面两个外来的占了主趋,传出去多不好,心里这样想着,便给一旁的君泽使了个眼色,暗暗与后面的白奎打了个手势,小家伙听令,二话不说与黑奎冲着上面两人就奔了过去。 看着又有人发难,下面的一群小道童更是着急了起来,雨月转身奔过来本想让少卿君泽收了那黑白二奎,哪料到俩小子早就先他一步纵身跃上了半空,点在高高的廊檐之上,扣势与黑白二奎法印。 看着那俩小子逞能耐,这边被甩了个大跟头的鲁羡也要跟着上去,却被阔落一把拦住,“他们自己的事情,我们少管闲事。”自家小爷的态度让鲁羡一时间发怔,向来爱凑热闹的人现如今突然变了性子,多少让人有些不适应,当下却也只能往后站了。 只说嫚娃正与山魈斗得漫天冰火,却被突如其来的白奎一尾巴甩了开去,两个人了了退后数步,方才看见立在那边的两个小子,嫚娃当下心中不爽,“臭小子不管你们的事,最好给我让开!”对于少卿与君泽山魈却完全换成了另外一个态度,坐在廊檐上嘻嘻作笑,“拦的好,让这小子再能耐!”不管嫚娃如何言语,少卿扯着手里一道蓝苍线就是不撒手,死死拽着那人的脚腕子,嘴上跟着叫唤,“我早知道你的事情了,你倒是跟我解释解释,之前为何骗我们说自己是神仙,害的老子一心攀着你的高枝儿去拜见玉皇大帝呢!”被牵扯住的嫚娃对于这个小卷毛算是咬了牙切了齿,腾在半空歇斯底里,“老子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了?你自己个笨蛋你还怪我?!”红缨枪一挑,将缠在脚腕上的蓝苍线高高挑起,却根本扯不断。 那边少卿咧嘴“嘿嘿”傻笑,“你要是能弄开它今天老子给你当马骑。”那边嫚娃气上脑门儿,“老子他妈没那爱好!”嘴里骂着一杆红缨枪就冲着这边刺了过来。 瞧着他那模样简直就是杀红了眼,少卿立在吊廊上歪着脑袋,“怎么还看见谁就打谁啊,我可是来帮你的!”“滚!”嫚娃骂了一声一枪刺过来,少卿忙的躲开,吊廊被打的粉碎,下面一群小道童又是一阵悲叹。 见着嫚娃被那边的小子耍,这边的山魈算是得了歇气的空档,坐在那里悠悠然,翘着二郎腿正要哼上一个小曲儿,被从后面偷袭的君泽敲了脑袋壳壳,咕噜噜滚到下面去了。 少卿被嫚娃追的慢道观跑,下面的道童追都追不上,这一枪那一掌,打的这里的建筑缺个角塌个棱露个窟窿的,可算是心疼死了道童们,求老爷拜菩萨的,就差给上面俩小子跪下了,最后少卿终于被嫚娃一枪刺到屁股上,惨叫一声跌了下去,被小红人儿冲下来死死抵住了喉咙。 “你非让我杀了你是不是?”嫚娃红着双眼面目狰狞。 少卿跌在地上瞅着他却毫无惧色,“你敢!”枪头在他喉咙处点出一滴红星,顺着脖子流进衣服里,嫚娃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少卿翻了个白眼,扯掉盖在脸上的红绸道:“你不敢!”这话一出口,嫚娃手上红缨枪当即铿锵一声响,手上发力就要刺穿这小卷毛的喉咙,却不料被那边好不容易追过来的一群道童死死抱住了身子,连拉带扯的跌倒在地,夺了手中的红缨枪,就地取材,拿他身上的那些红绸一层层将小子裹了个严实,就跟包了个红皮粽子似得,挣都挣不开。 “道门清修之地,怎能煽动杀念?”当头的道童雨满瞧着雪地上的嫚娃皱起了眉头。 那小子被绑着倒在那里,看着上面这人却笑了,“清修之地?那你为何又动愤念?”听了这话雨满摇了头,招呼众弟子将这小子抬起来,与那边被君泽敲昏过去的山魈,望乾清殿那边带去了,想着就是要惩戒他了。 少卿捂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这时候黑白二奎却从那边叼了个什么东西过来,离近了一看,不就是山魈那只猴子么,早被咬的满脸牙印,耷拉着脑袋一副死相,看着着实吓人。 少卿冲着黑白二奎摆摆手,“你们叼它过来做什么?”黑白二奎张嘴将那东西丢到雪地上,腾在半空咕咕叫着,却也听不清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只是阔落身边那只狗普腾腾的跑过来,本想着好好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却不料刚才还一副死相的猴子当即就炸了起来,三跳两不跳的就跳到房顶上去了,瞅着下面的雪羽狼一脸惊恐,它原来却是害怕这样的角色,看得少卿几个人愣愣的…… 等到他们几个人进了乾清殿,山魈躺在那里依旧没醒过来,方才被绑成个粽子的嫚娃却成了一个青瓢葫芦,硬嘎嘎的倒在地上哪里还是个人,瞧得少卿不由得瞪眼,想起之前这小子变成自己模样的事情,心中暗暗抽了一口凉气,这世界上当真有变化之说。 虽然嫚娃成了个青瓢葫芦,但雨满手中的戒尺却依旧毫不客气的抽在他身上,口中念着他今日所犯下的道规,也不知道小子变成那个样子到底还知不知道疼,反正少卿君泽阔落几个人站在旁边看着都觉得发寒…… 第141章 且说嫚娃被带到乾清殿接受惩罚,直到雨满手中的戒尺将他抽回原形,方才罢了手,小子倒在地上被打的浑身都是血印子,却一声不吭,死死咬着牙横着一张脸,也不知道是恨谁呢,瞧着他那个模样,雨满只是摇头叹气不止,随后便让人抬下去关着养伤了。 至于山魈,这次的发难并不在于他,而是嫚娃不依不饶,故此最后只是好言相劝一番,便将其请出了大门,外面自有那些小桃神夹道迎驾,搞得少卿他们还挺郁闷。 待到夜深人静,道观内全部安静下来,少卿与君泽便偷偷摸摸的出了寝房,望着后院关押嫚娃的那个小黑屋跑了过去。 外面大雪依旧未停,纷纷扬扬下的紧,也不知道这地方到底是个什么鬼,把人冻得要死。 趴在门缝上往里瞧,黑漆漆一片,一盏青灯都没点上,少卿搓着双手哈着热气,“这地方还不得冻死人啊?”君泽站在那里浑身依旧哆嗦,听了他的话也没吭声,只是拿手在那铁索上摸了一遍,但听咔嚓一声,锁就开了,瞧得少卿一愣。 进了屋,借着白奎的火苗瞧得清楚,这里是间存放柴火的柴房,干草成堆,倒也不像想象中的那般寒冷,却左右寻不见那嫚娃的身影。 “那小子肯定是跑了!”少卿转过身来嘟囔了一声,君泽靠在草垛上还是不说话,只是四下打量着这个小屋子,不经意看到了门外,发现雪地上的一趟脚印,“光着脚的,肯定是他的。”两个人出了门,顺着那趟脚印走,估计那人出去也没多少时候,大雪还未将脚印盖住,不过让人奇怪的是,小子哪里都不去,偏偏望着道观的后面跑,那里本来就是一个荒丘,又怎么会有歇脚的地方。 可出乎少卿君泽意料的是,脚印最后却进入了一个山洞。 对这种东西颇有介怀,两个小儿站在洞口许时,方才敢摸摸索索的进去,里面的情况却又让他们不由得诧异,与山魈的洞府完全就是两个风格,那边满满的阴晦,这里却是灯火通明一片祥和,想想前面就是太初老祖修身的道观,这里是这个样子倒也是情乎合理,少卿与君泽便放宽了心,大胆的往里走去。 拐了几个弯,便见前方一片开阔空间,一湖碧水盈盈发光,满满开着粉色的水莲,中间一座高台,上面端坐着一个满身红衣的小孩儿,不是那嫚娃还能是谁。 “嘿,他们要关你禁闭,你自己倒跑到这里清闲!”见着小红人儿少卿“嘿嘿”乐了一个,与身边人走上前去,却根本近不了那边人的身,被一圈碧水隔在了周圈的小道上,也只能远远望着。 嫚娃盘腿坐于高台之上,头发已经散开,胡乱的披在肩膀上,闭着双眼,双手搭在膝盖上,明显一副修为的模样,对于那边两个小子的到来不闻不问,似乎根本没察觉似得。 见小红人儿对自己不理不睬,少卿却丝毫不觉得尴尬,只是四下打量着这个洞府,自己在那里嘟囔,“你还真以仙人自居了,放着好好地房子不住,偏要跑到这种地方来隐居,不过也好,天造地设的家当,冬暖夏凉,你还是蛮会享受的嘛!”回头瞄了那边人一眼,却不知什么时候又成了个青瓢葫芦,挂着一身红绸立在高台之上,就像是农家进贡上天的贡品似得,瞧得少卿不由得暗自好笑。 那边小卷毛与嫚娃撩话,君泽却围着那水潭走了一圈,最后发现再往前竟然还有空间,一时间对于这个地方不禁有了些小兴趣。 嫚娃一直未理睬少卿,模样也一直在人与青瓢葫芦之间转换着,到底不晓得他这个是什么修为,少卿从那边纵身跃上高台来,瞅着面前这个紧闭眼目的小子嬉笑着一张脸。 “论起辈分,我是不是还应该喊你一声前辈呢?”少卿撩着那人身上的红绸笑道。 嫚娃不动声色,坐在那里心如止水静若处子,眉间一点朱砂显得更加殷红,瞧得少卿忍不住拿手指点了一下,皱起眉头道:“你们为什么总喜欢在脸上画这些东西,是为了好看还是为了修为?”直到这个时候,嫚娃方才缓缓睁开了眼,目光却并没有在少卿身上,而是半瞌着眼目毫无神采的将自己的脚腕看了,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瞧着眼前人眼眶中水渍点点,在灯光下闪烁着荧荧星光,少卿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歪了脑袋,“我又没怎么着你,你哭个什么啊?”嫚娃还是不做声,只是模样又变成了个葫芦,上面点着几点水滴,还没等少卿看清楚,转脸又成了小卷毛的模样,配着身上那身行头,活像是个闹春宵的年娃娃。 少卿不由得扭了一张脸,“你耍我呢?”嫚娃保持着少卿的模样抬头将小子看了,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模样到底是什么,似乎这个并不是能够由他自己控制的,只是满脸的阴晦,“你们来这里做什么?”少卿皱着眉头,“找你。”嫚娃,“找我做什么?”少卿,“怕你自个儿想不开,寻短见。”嫚娃,“……”君泽正四下查看着这里的地势,忽觉得身上猛地一冷,转头过去方才发现是那边的小红人儿正在盯着自己,当下不由得站直了身子,骚了骚脑袋,却又并不说话。 白奎叼着半路上捡到的红头绳幽幽飘到少卿身边,那边黑奎吐着水泡泡跟着也过来凑热闹,三个家伙一起将对面的人看了,不免让人有些不爽。 “不想死马上离开这里,别打搅我的清净!”嫚娃有些生气。 瞧着他那个样子少卿两道眉毛一挑,“怎么,你记我仇啊?”嫚娃眼中撇过一丝蔑视,“你有那个资格么?”少卿不理他,弯腰在一边上坐了,“我有没有资格可不是你说了算的,说老实话,你干嘛老是变成我的模样,暗恋老子?”话刚问出口,就被嫚娃打过来的一掌推下了高台,要不是白奎反应快翻身给他接住了,这次非得搞个落汤鸡不成。 红头绳悠悠飘到嫚娃怀里,人看也不看一眼,只是望着从下面升上来的小子怒目道:“早跟你说过与本大仙讲话客气点,跟谁老子呢?”少卿被狠狠晃了一回心中不免也来气,可瞧着面前这个小红人儿一时还撒不出来,只是趴在白奎背上咧嘴笑了一个,“你要是神仙,为何不上天去请那玉皇大帝给你长长本事呢,也好治了你这侏儒之症!”说什么都比说这个强,也不晓得这小子到底是无心还是有意,愣是将那嫚娃惹得火冒三丈,坐在那里死死盯着小子怒了一张面色,咬牙切齿,“有种你再给我说一遍。” 第142章 只说嫚娃被少卿气的咬牙,少卿趴在白裤身上却一脸不在乎,“我没种,就不说。”被嫚娃又来的一掌打的转着圈圈望那边崖壁上撞过去了,被君泽环手拉了回来。 “你们两个来这里到底是做什么?”从高台上腾身而起,嫚娃浮在半空怒目望了下面两个小子,模样终于恢复了自己的本貌。 少卿瞄眼瞧着他咧了嘴,“你还真打我?”嫚娃不做声,单单看着他蹙起了眉头,明摆着“你丫再多一句废话老子今天就废了你”的意思。 少卿撕掉脸上贴的两道创可贴,露出还没长好的伤疤来,横着脑袋冲上面那人也瞪了眼,“不漏点儿什么出来当老子不是混社会的呢!”一看小卷毛那德行嫚娃冷笑一声,“原来是找我打架来了,你们两个可真是清闲。”少卿叉着腰嘚瑟一回,最后大手一挥,“别误会嘛,大冷天的谁要跟你打架啊,我们是来慰问的,顺便来看看太祖爷他老人家到底在哪清修。”嫚娃将手中红缨枪拉回来,“你要找你那老祖宗不去道观里找,来这里找个毛?”少卿摇摇头,“道观里才没有他咧,我都观察了好几遍了,雨月他们又不说,好不容易上来一趟,不见着他老人家心里可真是不爽。”嫚娃眉头不松,“你凭什么以为他会跟我在一块儿?”少卿看了一眼旁边的君泽,转头又瞧了上面那人,“既然你是那黄老儿送来的且子,又遭了这样的磨难,那老人家又怎么可能放着你不管,既然他不在道观中,必是跟你一个住处喽。”嫚娃收了手里的红缨枪,“乱弹琴!”转身跃到了对面的岸上,张手在那边的石壁上一抹,就见着一道石门打了开来,从里面露出一丝昏黄的灯光来,小红人儿便抬脚走了进去,忽而又探出脑袋来瞪了这边的两个小子,“趁着本大仙不想动手之际马上回去,这里岂是你们能来的地方!”说完便转身走了进去,石门随后跟着关上了,就算是这边两个人想跟着过去都没路走。 正在少卿与君泽你看我我看你发怔的时候,听见那边洞口处又传来一个声音,“想找你家老祖宗,那可是没门的事情。”抬头看过去,就见着几个小桃神扛着小桃灯跳了出来,后面跟着山魈,背上依旧趴着那只猴子,猴子的背上绑着一个包袱,鼓鼓的,也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看着他们两个那模样少卿心中就不舒服,别着嘴很是嫌弃了一眼,“你又来这里做什么,不怕那小子将你打出屎啊?”山魈咧嘴“嘿嘿”一笑,“在这里他要是敢跟我动手,我保他小命活不过三秒!”嘚瑟的神情让少卿又嫌弃一回,拉着君泽转身就要走,山魈眉头一挑,“你们就不要问个为什么啊?”少卿摆摆手,“不感兴趣!”山魈冷笑一声,“不感兴趣,不感兴趣你们会来这里?找那个参娃娃不就是为了问问那太初老头儿的事情么,怎么,观里头的小道童们没跟你们说实话?”少卿站住脚看了那边人,“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小爷我可没工夫陪你闲谈!”山魈抱着臂膀望一旁的石壁上一靠,“你家的老祖爷爷,就是在这个洞里头。”少卿眉头一紧,“你怎么就知道?”山魈翘着嘴角哼的一声,“不瞧瞧你山神老爷在这地方呆了多少年了,有什么事情我不知道的?”少卿蔑视了他一眼,“那你说,他在哪里,我们怎么才能见到他?”山魈微微一笑,“都说过找他是没门的事情了,那老头儿藏得可严实着呢,他山下那两个徒弟上来多少次都没能见着他的面,更何况你们。”少卿心中一动,“他不是十年出一次关么,出来了也不见人啊?”山魈脑袋又摇了摇,“见啊,但只见他那些老朋友,像是东幽圣帝的白吾啊,南仓大圣的臧渊哪,云游四方的空空道人空行啊等等,就是不见一个凡人。”少卿膈肌了一只眼儿,“说的好像他就是个神仙似得!”山魈抓了抓脖子里的痒痒,不理睬他的话,接着自己的话头往下讲,“恐怕现在这里能够见着他的面的,除了你们那位老爸,就再无二人喽。”少卿忽然想起之前那个坏书生对自己老爸说过的话,“不见着你恐怕他还不肯咽下那最后一口气呢……”望着那边人少卿臭了脸,“可我老爸也不在这里啊,你的意思就是让我们拍拍屁股走人呗?”山魈又摇头,“非也。”少卿看着他不想再说话,山魈从那边缓缓度过来,“我有办法替你们找到那老儿。”一听这话少卿倒没急着高兴,反而冷哼一声,“你干嘛要帮我们?”山魈叹了口气,“做个交换条件,如果我帮你们找到了你家老祖宗,你们就得将我跟刚才那小子之间的恩怨摆平喽,老子在这山上耗了这么多年,单单是为了他一个,要不是当年答应了那太初老儿,我至于遭那么多罪么!”“你凭什么就敢肯定我们能摆平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们可没你想的那么能耐!”少卿臭脸一扭,不再看眼前人。 山魈瞧着这个比自己矮了两个脑袋的小子,咧嘴“嘿嘿”一笑,“你可知那参娃娃原来的师傅是谁?”少卿,“不是天奇姚师黄老儿么?”山魈点了点头,“不错,正是那老头儿,那你又可知那人是你老爸什么人么?”少卿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人,明显是答不上来,君泽便接了口,“他们不是百年交的故友么?”山魈点头,“嗯,这么一说,你们与那小红人儿好像还有点儿亲戚缘分,让你们做我们之间的中和,不算过分?”少卿眉头一挑,“当年太初老头儿都没能解决你们俩之间的事,我们两个离得这么远,你想的也忒梦幻了?”山魈摇摇头,靠在一边的石壁上略有所思一时,随后轻笑道:“不过是个幌子罢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想见见那太初老儿呢,当初跟他立下的契约,到了现如今也该是个时候了,总不能为了那个小子,让我在这座山上耽误一辈子?”说话的语气倒是有些凄凉,少卿仰着一张雏儿脸两只大眼圆又圆,“你们到底在这里打了多少年交道了?”山魈瞄了小儿一眼,“恐怕要抵你两个加起来再长个二三十年咧。”“唔——————————”少卿喉咙里一声怪叫,“那当初你是怎么见到那个老头儿的,还跟他定下契约?”山魈昂着脑袋瞅着上面的洞顶,叹了一口气,“我倒是没见过,不过是讲了两句话罢了。”少卿,“……” 第143章 年少不记仇,与山魈之前所有的不快都一笔勾销,为了见到自家那位老仙人,还有就是解了山魈与嫚娃之间的这份恩仇渊源,少卿与君泽跟着山魈打下了君子之约,几个人望着山洞的更深处摸了过去。 “喂,你怎么就知道要走这里?”少卿跟在后面少不了有些担心。 山魈走在前面道显得大无畏,“我只记得当初面见那老儿的时候就是走的这条路,至于这些年他到底有没有挪地方,可就不得而知了,希望没有,估计也不会有,一个人清修讲的是氛围,可不是说想到哪里就到哪里的,不然他怎么放着前面那么暖和的地方不待,偏要在这里隐身。”少卿别着嘴,“说的好像你都知道似得,既然你对他们道门这么了解,为什么当初老祖爷爷要收你你却不答应咧?”山魈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德行,“那老头儿如果是要我给山下那个元清伏翟做个门徒也好,可他收我却是让我来给他看管这山上的道观的,这里清修的人那可真是清修啊,无欲无求四大皆空,我心性还没那么高尚,一心想着娶媳妇儿生娃儿呢,哪里能答应他!”少卿“呵呵”乐了两声,“那你现在没做他的弟子,也没见你讨个老婆!”山魈冷哼一声,“要不是后来遇着那参娃娃,你以为我会混成现在这个样子?”少卿嗝挤着一只眼,“那你当初干嘛将人家打的那么重,就为了两个破桃子,白天的时候连我们也要打呢!”他这话一出口,走在山魈前面的几个小桃神立马回头瞄了他一眼,似乎是有话想说,但说出来也是听不懂,只是喉咙里咕噜噜一阵,滴溜溜瞪着大眼,颇有意见的转头又往前去了。 小儿明摆着是说自己心眼小,山魈却也有着他的苦衷,“在乎那些桃子的可不是我,而是他们这小桃神,自从当年尸九之战以来,灵修峰上大雪也一直未停过,气温降到了零下,因为这个满山的桃树死的不剩几棵,我家世代是这山上的植树人,对于这种情况却也是毫无办法,可怜我那老祖宗与老爹,偏不信邪,结果搞了一辈子也没能挽救那些桃树,不然到了我这一辈又如何放弃了这个职业? 桃树没有了,以树为生的小桃神自然视剩下的几棵为至宝,三十年才得一次果的他们,除了进奉天皇与山神,可是谁都不允许动的,当年那参娃娃性子蛮烈,偏将成熟的果子打烂了一地,惹得小桃神发难,一直告到我这里,作为他们的老朋友,我又怎能视而不见,结果就与那小子动了手,最后一个没小心,愣是将他给伤了,要是知道他自娘胎里出来就带痨病,打死我也不会染上他那个狗皮膏药,老子的青春可都被他耽误在这座山上了!”山魈边走边说,拐了一个弯又讲到白天的事情,“事情到了现在,山上的桃树剩下的也不过十几棵,小桃神对果子的看守愈发严谨起来,却没料想还是被你们给看见了,关乎他们性命的事情,当然得严肃处理,说来这也是个缘分,不然你们也不会闯进我的洞府,闹得我鸡犬不宁,到头来还说我欺负你们,我可真是有怨无处诉苦!”少卿两只眼盯在他后面那只猴子身上不撒眼,从包袱里传来阵阵桃香,馋的他嘴里直冒酸水,却又不好意思说出口,只能将话题望正经上扯了,“照你这么说,再过几年这里的桃树岂不是就没了,这些小桃神又会怎么样?”山魈笑了两声,虽然看不见他的面容,但总觉得这里头包含了太多的无奈与苦涩,“怎么样,还能怎么样,没了本体,就是等死呗。”一句话说出口,让走在前面的几个小豆子又回头看了他一眼,不再是之前瞧少卿的不满,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凉,就像是濒临灭绝的动物,在生死边缘垂死挣扎,少卿忽然有些理解白天他们为何要对自己和君泽那样的态度了…… 说话间路走的也快,山魈对于这个山洞的走势倒是了解的很清楚,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一路过去哪里都是灯火通明,听山魈说,那嫚娃在这里一方面修为,另一方面也是肩负着这里上灯童子的身份,这话由来还得是当初自己将他打的长不了个子说起,不禁又让人好笑。 越往里走其中的布置就越人性化,最后,到了一闪石门前,山魈终于停下了脚步,靠在旁边的石壁上道,“就是这里了,当年我就是在这门前跪了三天三夜,那老头儿才肯开口跟我说话的。”“三天三夜?”少卿有些瞪眼,“那你腿还不得断了?”山魈咧嘴“嘿嘿”一笑,“又不是长跪不起,累了就坐那歇会儿,完了接着跪呗。”少卿干呵两声,“怪不得要三天三夜了,换成是我得让你跪仨月。”山魈不采他的话,只是笑道:“怎么地,你们两个小子是打算怎么着,跟我一样,在这里跪他个昏天黑地?”不等这边少卿与君泽开口说话,就见着一直走在前面的那几个小桃神回头冲山魈咕咕了两声,听不懂他们说的什么,山魈却完全能够理解,给背上那只猴子使了个眼色,猴子便跳了下来,跟个人似得将背上的那个包袱拿下了解开,里面装的果然是几个又大又红的桃子,挂着两片难得的绿叶,像是刚从树上摘下来的。 猴子帮着小桃神们在石门前的地上扑开一块红布,将五个桃子整整齐齐的摆放上去,燃起一炷香,七个小桃神便规规矩矩的跪在那里了,双手合十,无比虔诚的祈祷,似乎也带着畏惧。 看着他们的举动少卿奇怪,“他们不是一直进奉山神么,怎么没求那个神仙保佑他们?”山魈看着下面几个小豆子面色有些黯然,听了少卿的话苦笑一声,“山神?我活了这么多年,可从来没见过山神是个什么样子,或许早在尸九大战的时候就被弄死了,不然这灵修峰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年纪尚轻的少卿君泽还难以理解山魈这话的深层含义,只是瞧着跪在那里的几个小桃神愣了一时,随后摇胳膊晃腿儿的拉开了架势,瞧着小卷毛那德行君泽皱了眉头,“你该不会真要在这里跪个三天三夜?”少卿瞄了他一眼,“不然要怎么办?我们不得以诚心打动他老人家么?”君泽白了他一眼,“你的诚心几斤几两重?他老人家年岁那么大了,老眼昏花,能看得见你么?”少卿低头瞅了下面几个小豆子一眼,“那你说怎么办?”君泽抱着臂膀冷冷看了面前的石门,虽然闭口不说话,但少卿也看的出来他脑子里想的什么,“你是要砸了这门?”君泽依旧不吭声,那边山魈却叫了一声好,“我就喜欢这种性格,爽快,来来来,我给你们让地方,砸了它!”说着话带着他那只猴子一路小跑跑出老远,趴在那边的拐角处探头看着这边,一脸奸笑。 少卿,“……”君泽,“……” 第144章 正当几个人在那里热闹的时候,一个声音便从来的路上传了过来,“看来你们是真不想活啊。”扭头看过去,正是那嫚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当道上,斜斜倚着石壁将这边冷冷望着。 “哟,是上灯童子来了,真是失迎失迎!”一见到那边的小红人儿山魈立马又回到了一腔痞子性,冲着那边的嫚娃又是挑眉又是摆手的,就是不敢上前去,只是扒着石壁将大半个身子藏了,探着个脑袋瓜子一脸嬉皮,背上的猴子却一个劲将脑袋往他脖子里塞,似乎很是唯恐那边的人。 山魈一个“上灯童子”叫出口,嫚娃手里的红缨枪便毫不犹豫的冲他那边甩了过去,将那边的石壁打的粉碎,山魈却一个转身躲了过去,不过也是惊险万分,抚着自己咕咚咕咚乱跳的小心脏冲嫚娃挑了眉,“你是非要弄死老子才肯罢休是不是,忘了今天的戒尺是什么滋味了?”嫚娃抬手接住返回来的红缨枪,铿锵一声震在当地,石头的地面碰撞出星星火花,冷眼看了那边的山魈,“再敢多说一句老子灭了你!”山魈不是怂货,听了这话眼珠子当即一瞪,转身走到那边站着去了,屁也没敢再放一个…… 他倒是知道在这个地方万不能与这小子动武,若是惊动了里面的人,那自己这辈子可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转头将那边的两个小儿看了,嫚娃面容依旧阴晦,“不是跟你们说离开这里了么,又跟这个二货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小桃神对于这个小红人儿虽然心有憎意,但眼看那边的山魈都不敢与他对阵,当下也只能索索的在石门前缩成一团,一声不敢吭,唯恐那边的小子再对他们发难。 闻听那人言语,少卿歪着脑袋搓了搓自个儿屁股,“你这里又没关门又没设防的,我们哪里知道通哪的,糊里糊涂就走进来了呗。”对于这个解释嫚娃懒得开口,倚在那里将这个小卷毛死死盯着,谁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少卿被看得不舒服,忸怩着身子正要找话讲,谁知道那边小子一声“找死”拎着手里的红缨枪就刺了过来,唬的这边人一阵惊悚。 然而嫚娃的目标却是少卿后面的君泽,原因是在刚才他们两个说话的时候,闲着没事儿的君泽就试着扣出了手势,眼看他一掌要拍在前面的石门之上,嫚娃又怎么可能放任不管,当时肚子里的火蹭的就窜了起来。 君泽侧身躲过那一枪的攻击,整个人贴在石门上愣眼儿将那人给看了,“在这里你也敢动手?”嫚娃一招不成却也不再接第二招,倚在那边的石壁上,瞧着石门上的小子就笑了,“我如何不敢动手?”君泽看着几个小桃神将滚在地上的几个桃子惶惶的抱走,抬眼又瞄了那人,“妄你修为那么多年,脾性却还是如此暴躁不堪,怪不得那太初老祖要将你困在这个灵修峰了,如若放你回去,岂不是要祸害一方?”听了他这话嫚娃也不生气,只是将手里的红缨枪望肩膀上一抗,“亏你灵性,竟然能悟出这个道理,也不枉是那元微玄宫的后生。”少卿看了他,“你知道我们是谁?”嫚娃咧着嘴角笑的妖媚,“不知道你是谁我能变成你的模样?”说着话模样又成了个青瓢葫芦。 一瞧他那德行少卿一张脸就憋了下来,“你才是个葫芦呢,你全家都是葫芦!”转头又看了边上的小子,“你还贴在那做什么,德行好看不成?”君泽叉啦着两条腿一脸阴沉,“你以为我愿意,下不来了笨蛋!”少卿,“……”就在两个小子在那里拉扯的时候,嫚娃扛着红缨枪从那边踱步过来,瞧着两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崽子奄然含笑,却将人看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知道我们是谁还那么狠心,你与我老爸有仇怎么地?”少卿被看得浑身不舒服。 嫚娃狞笑一回,“想本大仙八岁那年与那元微玄宫还真有过一面之缘,那个时候他还没你们这俩小棉袄呢,倒是一个冷面冰骨的男人,为了寻那幽冥古刹四处奔波几十年,无论碰到什么困难都不放在眼里,那料想又过了几十年,多了你们这两个小崽子来,也不知道从哪弄的,倒是将那灵归侍者的身份抛在一边不管不问了,偏偏带着你们隐居山林,前两天本大仙下山的时候瞧见他,却似完全变了个人,想你们这两件小棉袄将他暖的很是到位啊,我倒是想知道,你们这一对儿贤昆玉,他到底是从哪弄来的。 ”不等少卿琢磨完他的话,那边山魈又叫了起来,“你个老不正经的,人家当然是从娘胎里生出来的,你个臭小子又想到哪里去了?”嫚娃看也没看那边人一眼,“跟你有关系么?”山魈翻了个白眼,“没关系。”少卿抱着君泽的脑袋又使劲扯了一下,终究没将他扯下来,回头又瞅了小红人儿道:“你什么意思?”嫚娃拿手里的红缨枪挑了他落在肩膀上的头发,“你说呢?”少卿一把给他打开,有些不耐烦,“你说老子是捡的!”听了这话嫚娃便笑开了,“悟性不错嘛小子。”少卿白了他一眼,“都多大的年纪了,说这个有意思么?之前我只当你是个子不长,现在发现连智商都停留在雏儿之时,也难怪太祖爷他老人家不肯将你放了,万一出去了给人家拐走了,你那师傅黄老儿还不得疯了?”说完话又去拉扯黏在石门上的君泽。 被倒讽了一回的嫚娃自然不爽,瞧着面前两个似乎很是天真无邪的小儿不禁歪了脑袋,一瞧他那德行,那边的山魈二话不说刮着一阵旋风就冲了过来,愣是将这小子滑到嘴边的话当头一棒打回了肚子,噗通一声趴在了地上,许时没爬起来。 瞧着一时遭难的嫚娃少卿冷眼看了山魈,“你还敢打他?”山魈摆着手连连苦笑,上去拉住君泽将话题扯到一边,“这门可不是你这样就能下的来的。”说着话招呼那边的几个小桃神过来,几个小豆子还不情愿,忸怩着身子跩过来,山魈拉着少卿让开路,他们一个个跳到君泽身上,将自己的小桃灯打开,从里面滴出几滴灯油来,落在人与石门接触的地方,好似变了个魔术,没一会儿就将君泽从门上扯了下来。 “这种情况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或许当年太初老祖进去的时候就拿山上的桃子做的法罩,也只能让这些小桃神们来解难了。”山魈不顾少卿怎么看他,可是话刚说完,就被后面爬起来的嫚娃一枪扎在了屁股上,当时就是一声刺耳的惨叫,将这个山洞震得晃三晃…… 第145章 只说山魈无意间被嫚娃重伤,屁股血流如注,扶着石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疼的满眼泪花,恨死娘的心都有,少卿瞅着他那个模样,不由自主的揉了揉自己屁股…… 嫚娃扛着红缨枪狞笑两声,随后便怒了颜色,枪头指了那边人的脑袋,“这次老子总算是可以送你上西天了?”山魈疼的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回头瞅着自己这个冤家算是四大皆空了,“你送我上去,老子受够了,打死我也不想再见到你了,哪辈子惹来的冤家啊,老子是造了什么孽了,啊呀呀呀呀呀呀呀————————!”说完哭的更带劲了,几个小桃神在下面蹦蹦跳跳的也够不着他,转头将后面的嫚娃瞪了,叽叽喳喳的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拎着手里的小拐杖就要打过来,被嫚娃一枪扫到了那边墙角。 见着小红人儿撒泼,看了多时的少卿总算是气上了脑袋,当即唤了白奎上阵,腾在半空,瞧着下面小红人儿厉喝一声,“小仔,在此撒野不成体统,今日老子就替你那师傅好好教训教训你,也省的以后你改不了恶性!”嫚娃冷笑一声,“敢与本大仙一直老子老子的,还真没有!”少卿鼻子一翘,“那是你没遇上我!”嫚娃钢牙一咬,再不废话,举着手里的红缨枪冲着这边就刺了过来,少卿驾着白奎躲开,双手扣势环起一道法印,冲着那边打将过去,当时两个小人儿就战作一团。 眼见得上面热闹,下面的山魈不由得暗暗捏了一把冷汗,要是真给里面的人听见了,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后果呢,但愿他能看在是自己徒孙的份上,不会怪罪要好。 虽说这少卿天赐禀赋,修为不浅,但比起嫚娃这个活了好几十年的人来讲还是有所欠妥,没过几招就被一杆红缨枪赶得到处跑,唧唧哇哇惨叫声连天,看得下面的君泽站在当地愣眼,根本不想上去凑那个热闹。 少卿被追的无路可逃,翻身硬生生打出一掌,嫚娃被冲的翻身退后数步,不料白奎随后跟着又一股烈焰喷吐过去,直将小人儿身上的红绸燃了起来,嫚娃虽然本事远远强过那些小桃神,但对于这种琉璃火却并没有遮挡的法衣,当即浑身就烧了起来,烈艳艳一团雳火燃在半空,将那边的少卿嘚瑟的不行,驾着白奎浪了好几圈,最后却被从火团中刺出来的红缨枪冲的翻着跟头撞到了石壁上,随后又狠狠砸到下面去了。 见着小卷毛吃亏,君泽才算是有了动手的意念,纵身跃到黑奎背上,与空中那团火球照了面。 嫚娃身上虽然被雳火包围,却也伤不了他本体,只是那火扑不灭,他也懒得再去管,瞧着又上来一小子,当即就动了手,一把红缨枪在手,好像就将整片天地掌控在他的意念之内,直将君泽逼得直往后退,被黑奎口中喷出来的一股寒流浇的灌顶,正好灭了身上的火,却又迷了眼睛。 君泽被少卿一把扯住拉到一边去,红缨枪擦着他胸口过去,直奔那边的石门而去,嫚娃一时抹不开眼上的水渍,千钧一发之际也没能将手里的家伙收回来,最后就将那扇偌大的石门打了个粉碎。 小儿站在当道,瞅着自己惹下的滔天大祸一时走了神经,满脸发怔,惶惶动也动不了。 少卿从后面上前来,瞅着被打的散落一地的石头皱了眉头,“我以为这门是什么做的呢,却原来也是这样就被你给敲碎了。”歪着脑袋将一边人给看了。 此时嫚娃早已满脑袋冷汗,面色苍白,满身的红绸湿漉漉的搭在身上地上,模样颇为狼狈,刚才还横的上天的小子在这个时候满脸尽是掩饰不住的惊恐,谁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门中一个黑影闪过,将正要上前去看看的少卿唬了回来,愣着眼将那边望着,不多一会儿,就见着一双晶黄的大眼出现在了里面,当即就让少卿想起在山魈洞里头看见的那两条蟒蛇,浑身鸡皮疙瘩一阵乱抖,可最后里面探出来的却是一个红鬓龙头。 一个脑袋几乎沾满整个门洞,将好不容易腾起亮光的里面遮了个严实,不过当下也无人再去关心那个,只是望着眼前这百年不见的东西晃了神经,难道这就是那太初老祖? 谁也没说过老头儿是一条龙啊! 少卿与君泽不由连连退后,山魈与小桃神们也不敢轻易跳出来,只是攀在那边的拐角处将这边瞧了,满脸好奇,单单那嫚娃拎着手里的红缨枪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瞧着从门洞里探出来的脑袋好像被抽走了魂魄似得,两只眼都给呆住了。 红鬓龙探出脑袋,两只眼打量了外面一时,方才将眼皮子底下的那小红人儿看了,终于开了口,“嫚娃。”浑厚苍劲的声音充斥了整个山洞,震得人耳膜轰轰作响,也不知道那嫚娃是给震得还是给吓得,竟然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弃了手里的红缨枪,双手合十在胸前接连磕了好几个响头,口中惶恐念叨,“弟子知错,前辈大谅!”从来没见小子那样怂过,看得后面的几个人愣了眼,尤其是那山魈,不知道自己是惊恐多一些,还是快意多一些。 见嫚娃那个样子,红鬓龙微微压低了眉头,露出一丝无奈,沉沉的输了口气,“小儿无知,又来这里胡闹什么?”听了这话就知道他不会怪罪了,嫚娃悬在嗓子眼的心脏方才落下去一些,扭头看了后面俩个小子一眼,当下正犹豫要不要说实情,那边的山魈却抢先一步叫了起来,“没有闹啊圣尊,我们来求见是有要事啊,还将太初老祖的两位小徒孙带来了,元微玄宫大人的儿子啊,你好歹见一面?”说着话拐着屁股从那边一路小跑过来,几个小桃神抱着怀里的桃子跟在后面蹦蹦跳跳的,显得很是兴奋。 听了山魈的话,红鬓龙微微皱着眉头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少卿与君泽,却并没有招呼他们,依旧不改严肃面孔的看了下面的山魈,“仙尊正在清修,哪里能理会这种事情,识相的快快回去,不然小心折了性命在这里。”说完话转头就要回去,被山魈忙的叫住了。 “神尊啊,我们的确是有要事相求啊,这事儿他老人家要是再不管可要灭了顶了,您善心慈悲,好歹给通报一声!”山魈扯着红鬓龙的鬓毛不撒手,满脸祈求,要不是屁股有伤早就跪下去了,旁边的小桃神也眼巴巴的将眼前的这位神尊望着,可见心中怀了多大的希望…… 第146章 红鬓龙对于山魈的祈求有些不耐烦,扯开自己的鬓毛眉头又紧一分,“如若仙尊什么事都要管,岂不是要累死?”说完转头又要进去,山魈二话不说噗通一声就给跪那了,后面几个小桃神见状立马跟着做,跪成一排。 伤口裂开,又一股鲜血涌了出来,山魈也不管,单单抓着红鬓龙的鬓毛不松手,苦苦求情,“神尊不看僧面看佛面,不能见死不救啊,这件事也只能他老人家能救济了!”一时间将氛围搞得还挺感人。 红鬓龙斜着眼珠子瞧着眼前人,紧皱着眉头,“到底何事?”见他松口,山魈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山上桃树都没了,桃神无生存之本了!”听了这话红鬓龙脸上显出一丝无奈,闭上眼输出一口沉气,“这件事情早年不是已经说过了么?”山魈有些发急,“可是事情根本就没有得到解决啊,桃神几乎都要绝迹了!”话说到这里,后面几个小豆子跟着连连点头,配合的天衣无缝。 想起之前追着自己满山跑的那成千上万的豆子,少卿对于山魈的话不免有些鄙夷,绝迹?似乎再过个一二十年也不会发生这种情况,一时间对于山魈的动情表演开始冷了心下来,下层汇报的消息果然不能全部听信。 听了山魈的话红鬓龙脸色有些藐视,“你本是这山上的植树人,桃树没了,你又做什么去了?”山魈脸色一灰,“我不正想办法嘛!”红鬓龙沉闷的冷笑一声,“想办法?这么多年都没想出来?”山魈老脸一摆,“没想出来。”红鬓龙,“……”最后红鬓龙对于山魈夸张的汇报不予理睬,转头又要回去,正当山魈扑在地上拽着他死活不撒手往后面两个小儿一个劲挤眼的时候,他背上的那猴子突然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脱离了他的身体,借着自己的弹跳力强,蹦到红鬓龙脑袋上去了,掰着上面两只龙角冲着下面的龙眼龇牙咧嘴一阵怪叫,似乎是在表达自己对他的不满,将下面的山魈吓了个半死,跳着高的叫唤那东西下来,可那猴子哪里听他的,在龙头上面又叫又跳,忍不住还狠狠踢了两脚,就差撒泡尿了,搞得下面红鬓龙一脸懵逼。 最后老龙终于被猴子闹得火冒三丈,猴子却在他发怒的前一刻咕噜噜钻到里面去了,山魈在下面看着忍不住大骂了一声,猫腰就要往里追,被红鬓龙瞪了一眼,惶惶退回来贴着石壁屁都不敢放一个。 那老龙威胁完山魈便转身往里回去了,定是捉拿那猴子碎尸万段,赤黑的龙鳞与周围的石壁摩擦撞出一团团火花,刺的人睁不开眼,可见火气有多大,故此,也就忘了这边石门被砸的事情,愣是将一个空荡荡的门洞留给了外面的几个人。 你看看我,我瞅瞅你,最后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门洞里面,惶惶一片白光,看不真实里面的情况,少卿与君泽跨上黑白二奎的身子,飘到山魈面前,小卷毛拍了拍他肩膀一本正经,“看来你那只猴子可是大有前途,前途无量啊同志,恭喜恭喜,以后要是发达了千万不能忘了老朋友,我可记着你呢!”说完就去追前面的君泽去了,丝毫不待犹豫的。 山魈扭头看了看还跪在那里的嫚娃,小红人儿瞪了他一眼,“瞅啥?”山魈跟着瞪眼,“你长那么帅老子瞅你两眼咋地?!”“我草你妈!”嫚娃大骂一声拎起地上的红缨枪就要开打,山魈一见势头不好,捂着屁股转身就往里跑,后面几个小桃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了一会儿,也跟着追了进去。 俗话说隔山隔座天,这灵修峰在前面看起来不过是一座雪山罢了,上面一座道观虽然规模宏伟但也不足以彰显一个仙门的派头,所有的一切,其实都被掩盖到了后面山洞的后头,过了那扇门,呈现在眼前的可就是另外一片天与地了。 山外夜正浓,山内一片荧光城,不知是从哪来的光线将这里照耀的一片幽明,虽然比不上那自然光,却又是另一番意境。 深不见底的博渊,一道天桥从这边的悬崖一直通到对面,长达数百丈,飘在半空的锦云都被压在了下面,烟雾缭绕漫气飞幻,对面崖格之上鸾殿勾角飞鹤楼环,在云雾之中隐约呈现,九泉瀑布飞流直下,轰隆隆满谷水浪,不知名的飞禽你来我往,威严俊目的神尊,五彩缤纷的湘女鸟,长廖声空谷传响久久不绝,大雪纷飞却又绿意盎然,好一片仙境,将初来乍到的几个凡间小子看得一阵呆愣。 反应过来的黑白二奎忍不住又撒起了泼,载着自己两位小主子在空中兜了一圈又一圈,一会儿腾冲一会儿俯降的,跟着神尊走一段,伴着湘女绕一圈儿,将少卿与君泽刺激的一会儿笑一会儿叫的,差点儿没把嗓子喊劈了。 瞧着没见过世面的俩小子,嫚娃不屑一顾,抱着臂膀走在天桥之上,偷偷往四下瞄着,后面留下一趟小脚丫的印迹,正好给几个小桃神开了道。 前面的山魈对眼前的景色迷恋一时,随后便想起了自己不知哪里去的故友,当下只顾喊了起来,根本没想到在这片静寂的地方其实还有着他们瞧不见的东西。 几只大眼在云雾中若隐若现,惊得嫚娃心中一动,当即将一把雪砸向了前面那二货,“想活丫的就给老子闭上嘴,拿这里当你家啊笨蛋?”山魈心中虽然来气,但也不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住了嘴,只是当下找不到自己那老友,心中发急,就在这个时候,刚才在门口跟他们周旋的那老龙忽然又从云层中漏出来身影,明显是在追逐一个什么东西,在空中翻腾一团,模样颇为狼狈,当山魈看见自己那老友还在他头上蹦跶的时候,心当时就悬了起来。 只说红鬓龙被那猴子闹得不得安生,折腾了许时也没能将那东西扯下来,老神尊今日竟然败在一只未成雏的走禽身上,面子可真有些捞不回来,当下只要动真格的,却不料那猴子张手又抓住了一只路过的小飞龙,愣是将它给带走了,留下这边的老龙看着又是一脸懵逼。 丫这畜生是要成精啊! 正当他发愣之际,少卿与君泽跨着黑白二奎又来惹他,小卷毛嘻嘻笑着挥了挥手,“老神尊多日不动筋骨,看来身子骨有所减败哟!”瞅着眼前芝麻似得两个小子与下面那一白一黑两个胖成球儿的娃娃,老龙僵着一张老脸不言语,直到天桥上传来一声惨叫,方才将他从走神中唤醒,立马奔了过去,却原来是那山魈被横亘在天桥上的法障打了一下,扑在地上一时间爬不起来…… 第147章 “谁让你们进来的?”老龙瞧着桥上的几个家伙瞪了眼。 嫚娃抱着臂膀直往桥栏上躲,扑在地上的山魈捂着屁股苦了一张脸,“你又没关门,不是给我们暗示么?”老龙,“……”正当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的僵持之际,腾在半空的少卿忽然看见桥的对面隐约过来了一个纵队,当下也不管那老龙要怎么跟桥上的两个家伙掰扯,拉了拉君泽望着那边飞了过去,有了黑白二奎的护佑,横亘在这里的法障对他们一一放行,毫不阻拦。 离得近了,方才看得清楚那是八个道人,都是白素的衣着,头上高高梳着鬓簪,披在肩上的青丝绑了个红绸,年岁都不过二十上下,生的雅静清幽仙风道骨的,与前面道观中的小道童相比自然高出好几层气质,难道,这才是真正服侍自家老爷爷的人? 见了生人,黑白二奎不愿再上前,少卿与君泽趴在上面压低了身子,不敢放肆看那边人,迟迟不开口打招呼,正当他们忸怩的时候,几位道人却将他们看了,走在前面的古綦脸上满是盈盈笑意,似乎就认识这边俩人似得,合掌在胸前打了个辑,抬头笑道:“小施主远道而来,失迎失迎。”“咦,是来接我们的。”少卿回头嘟囔了一声。 君泽没做声,只是稍稍坐直了身子,少卿歪着脑袋回过头去,“你认识我们?”古綦依旧满脸笑意,“自然识得,正是师祖谴我们来迎二位小施主,随我们来。”说完话转身就要走,少卿与君泽琢磨着他的话在后面愣了一下,随后又听见远处传来的嚎叫,又是那山魈,分明是与那边的老龙发生了口角,也亏他有那个胆子。 见少卿君泽两个回头张望,古綦便笑道:“两位小施主随我来就是,那边自会处理。”说完,走在后面的两个人便望着那边走了过去,雪地上的脚印浅的几乎看不见。 跟着六个人悠悠过了天桥,度过两面水潭,看着匍匐在里面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仙兽,少卿君泽算是大开了眼界,虽不为人相,但面容看上去却无比威严俊美,再低头看看自己下面这两个胖球儿,全全是给比下去了,少不得嫌弃一回。 菩提成荫,少卿与君泽跳下黑白二奎的身子,两个小家伙却不肯归回灵元,转着圈儿的打游击,气的少卿大喊造反,走在前面的古綦回头瞧了他们,只道是无妨,少卿方才瞪了那白奎一眼,“早晚你得挨上一顿胖揍!”白奎吐着火泡泡不理他,转身先一步往里去了。 廊檐转阁天台神苑,烟雾缭绕幽明辉辉,这里的建筑比起山下的又是另一番威风,满满又多着一股仙气,晃得两个小儿还真以为自己就是上了天了,一时间忍不住的小兴奋,少卿嘴里嘟囔,“我这辈子要是能修到这里,也不白走这一遭了!”君泽白了他一眼,“那你就留下来做个空空道人好了,反正下面又不需要你,看在你是徒孙的份上,那老祖恐怕也不会不给老爸这个面子。”少卿道:“那你嘞?”君泽瞧着走在前面的几个人,“我当然是要下山去,那么多大事等着我去做,我可不能陪你。”少卿撇了嘴表以无限的嫌弃,“大事?拉屎你!”被君泽暗暗拧了一把,疼的直咧嘴。 “我可是要跟老爸去寻幽冥古刹的,才不要待在这个地方呢,多无聊!”君泽别着嘴嘟囔。 听了他的话少卿又一阵嫌弃,“得了你,那种大事你跟着去了还不是给老爸添麻烦?他需要的是我这样本事超强的帮手,可不是你这样的拖后腿!”又被君泽拧了一回,疼的面容扭曲。 两个人走一路闹一路,过了长廊,走过天水桥,路过冰泉湖,看遍了各种花香异草神兽仙班,最后就到了栾清殿,登上高高的石阶,看完守在两旁的仙鸟,方才跟着前面的人跨过高高的门槛,步入了殿内,自又是一番派头,与山下那种威严震慑的气色比起来,这里的风格倒显得一片清爽,真不愧是清修。 站在下面,远远望着那边的高台上坐着一个人,却是背对着门口,一头黑发全全散开,了了披在背上,素净的衣衫衬托的一片仙风,想着这人就是那太初老祖,少卿与君泽互视一眼,双膝一弯跪在了那里,摆着不标准的姿势双手在胸前合十,“徒孙拜……”话还没说完,就见着一个人又从旁边的格子里转身走了出来,冷不丁一瞧,可算是给两个小子愕然了一回,那人不是自己老爸还能是谁? “老爸?”看见赫连玄卿的少卿一时间还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一直诉说老爸不要他们了的小子此时此刻瞪着一双眼满脸吃惊,立在两边的黑白二奎却先一步奔着那边人飞了过去,君泽在后面跟着。 却原来是那玄天烈龙与两条赤尾龙直接将赫连玄卿送到了这太初老祖的地方,并没有到山下去,正巧又得知自己两个小儿就在前面的道观里,本来是要出去见他们的,却没想到两个小家伙又不老实,不过也就借着这个机会,就让外面的老龙放他们进来了。 在裀藉上坐了,几天不见,瞧着两个小儿满身缠的都是绷带,恢复了样貌的赫连玄卿不由皱了眉头,“又惹祸了是不是?”少卿抓着脸上还没长好的伤口嘟着嘴,“才没有咧,这是我们练功的时候不小心蹭的。”瞧着他脸上还没彻底消下去的红点点,赫连玄卿揪了一把他槽乱的头发,“我的儿,你练得是什么功啊,能练出毒气来?”一句话问得少卿瘪了嘴,站在那里提溜着一双眼就是不敢跟自己老爸对视。 赫连玄卿抚着君泽的额头,瞧着小儿眉心那一团黑印,就知道在他离开的这几天肯定又发了病,顺口问了一声,还没等君泽开口,少卿便开始大话他们这几天碰到的鬼事,可还没等他说上两句,就见着外面两个道人带着山魈嫚娃小桃神他们走了进来,后面竟然还多了几个人。 “哇靠,怎么哪里都有你们的闲事?”瞧着跟在最后的阔落几个人少卿忍不住大叫,实在无法想象这次这几个小子怎么又跟过来了。 一直暗地里跟踪的阔落他们是在天桥上被老龙揪出来的,要不是山魈忙的解释认识他们,几个小子早就被丢到桥下面去了,哪里还能来到这里。 瞧着那边小卷毛瞧着自己一脸狰狞,不知是惊讶还是嫌弃,反正被老龙狠狠惊吓了一回的阔落此时心情和不好,瞪了那边人一眼,“就有我们的事咋了?你有意见憋着。”少卿,“……” 第148章 且说少卿盯着阔落满脸怨气,那山魈一进来却当即跪在了地上,连连与高台上的人扣头,口中述说着这些年灵修峰的灾难,旁边的几个小桃神也跟着学,怀里抱着的桃子咕噜噜滚到赫连玄卿脚下,被捡起来,那边的小豆子瞅着一脸惊恐,想要又不敢过来,跪在那里惶恐不安,唯恐赫连玄卿将那桃子啃上一口,模样倒是将这边的人逗乐了。 “灵姒,别闹了。”赫连玄卿将那桃子滚回去,与台上的人唤了一声。 一直在那里摆弄自己发簪的元易灵嬍此时方才回了头看了下面一眼,一瞧见是他,刚才一直认为是太初老祖的少卿当即“咦”了一声,很是嫌弃的别过脑袋,往自己老爸背后藏了,惹得那边的元易灵嬍不由苦笑。 “阿卿,还不过见过你三叔?”瞧着小儿那模样元易灵嬍自询问一声。 少卿躲在老爸背后看也不看他一眼,别着脑袋瓜子在那里哼哼,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似乎对自己这个三叔很是有意见,被晃眼飘过去的元易灵嬍揪着小辫子拎出来,扣在地上又一番发难,直到小子笑的两眼泪花几乎背过去还不肯歇手,“叫三叔!”少卿被挠的浑身痉挛,奈何他人小斗不过上面人,被威胁着憋了老大一会儿方才从嘴里憋出一个“叔”字,元易灵嬍这才肯松了手,小子惶惶爬到自己老爸那边抱住大腿,瞅着这边的人又瞪了眼,“臭书生!”“你说什么?”元易灵嬍回头看了他,小子滋溜一声就溜到赫连玄卿背后去了,再不探出头来。 瞧着上面几个人热闹,跪在下面的山魈心中直骂娘,老子关乎性命的大事你们视而不见,却在这里逗小儿之乐,还他妈有没有天理了? 嫚娃进来之后只是将那赫连玄卿打量了一番,之后便靠在一边懒得再理会,而是后面的阔落几个人,当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又是第一次见着这个元易灵嬍,受那洛书的影响,第一眼瞅着这人就不顺眼,果然是个不老仙,一百多岁了要比那赫连玄卿看上去都年轻许多,心中自然而然就想到吃小孩儿心脏来维持自己样貌的说法,一时间竟然觉得上面那人着实可憎起来…… 闹了一场,元易灵嬍方才将下面的山魈看了,他们本是经常见面的熟人,故此在这里碰上也并不觉得意外,听了他的诉说,再看看跪在他旁边那几个满脸可怜相的小桃神,元易灵嬍摆弄着手里的三根发簪百无聊赖,“灵修峰上的桃神成千上万,你如何就说他们要绝迹了?”一句话戳破山魈的夸张说辞,跪在下面有些惶恐,“小人不是以防万一早做打算么!”元易灵嬍看也不看他,“可你这打算做的是不是也忒早了?”山魈老脸一苦,“不早啊圣尊,想当年灵修峰的桃神又何止是成千上万啊,那都是论亿来计算的,这才过了多少年,数量就急剧减少到这个数目了,要是你们再不施法救济,过不了几年可就真要绝迹了,到时候那可是灭顶之灾啊,人活着怎么能老想着到眼前了才要将事情解决呢?”元易灵嬍瞄了他一眼,“你这次来的目的,这个并不是最重要的?”山魈也不隐瞒,“确实啊,如果小桃神的问题解决了,我跟这小红人儿之间的恩怨您们也就帮着给解决了,俗话说的好,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那老祖宗世代在这山上种树,眼看时代已经发展到了今天,我可不想再像他们那样在这山上浪费自己一辈子,植树人伟大,可我想要的不是这种伟大,你老儿发发慈悲,解了我跟参娃娃之间的绳索,也就别再让我们做冤家了,反正我们谁也不想看见谁,各自散了伙儿得了。”听了他这话,嫚娃冷冷瞄他一眼,“说的好像还是老子连累你走不了了?”山魈瞥了他一眼珠子,“不然嘞,你以为老子在这山上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修身养性啊?”看着他横,嫚娃心中又是冒火,手中红缨枪铿锵一声响,被站在山魈那边的古綦几个人微蹙眉头瞧了一眼,当下就被唬的消了身上的气焰,站在当地头也不敢再抬,手中的红缨枪更是不见了踪影。 山魈回过头又看了上面的人,“圣尊,您就发发慈悲!”元易灵嬍眉头微蹙,“如果你真走了,就算是山上的桃树再长出来,又让谁去打理呢?”山魈抬手就指了旁边的小红人儿,“反正他也离不开那些桃子,就让他来看着就是了,自食其力嘛,我替他看了那么多年,欠的债也该还清了,总不能让我一辈子都搭在他手里,活了这么久我连媳妇儿还没捞着呢,等到我老了谁给我养老啊?”一句话说的嫚娃又是咬牙切齿,站在那里暗暗捏了拳头,上面的少卿却忽然从赫连玄卿背后探出来脑袋,满脸嬉笑,“就让嫚娃给你养老好了,反正他也长不大,正好当个儿子养,再过几年又能当孙子了!”如果不是那个男人在他前面坐着,小子肯定要被嫚娃撕烂嘴…… 少卿的话又将山魈的目标对准了赫连玄卿,见着这圣人慈眉善目是个好说话的,转了方向跪在那里就扣了个头,“圣尊,我可从我老爹爷爷那里没少听您的事迹,可怜他们老人家现如今都不在了,就剩我一个孤寡了,就看在我是您故交儿孙的份上,帮帮忙!”赫连玄卿瞧着这个山魈心中早就忆起当年事,自己与他那爷爷老爹的确有过交集,不过事情却并不是他所说的那般愉快,当年自己也是年少,与二师弟伏吟一起上山,也是食吃了山上的桃子,被山魈的爷爷和他老爹带着一群小桃神追的漫山遍野跑,没少折腾,现如今再想起来不免又觉得好笑。 将少卿的脑袋呱呱摁回去,男人看着山魈就笑了,“我只问你,你所说的人往高处走,是要走到哪里去呀?”山魈道:“四海之大任我遨游,去哪都比在这里过一辈子强。”赫连玄卿“哦”了一声,“你是说在这里屈了你的才?”山魈眉头一耷拉,“不敢,可是人各有志么,这话谁能说的清楚,就是想去外面瞅瞅,大不了再回来嘛。”赫连玄卿又问,“可有修身养性之心?”突如其来的一句问得山魈一愣,不过很快也反应过来,“您是要度我入门啊?”赫连玄卿摇头,“当年师傅都没能做到的事情,我又怎么敢拿来重蹈,不过问问罢了。”一句话似乎又将山魈打入深渊,之前那太初老祖要度他入门,也没说过入的是哪个门啊,要是那老头儿一开始就将这个仙境展现给他,他早就成了个道人了,只因当年就看见灵修峰上的那座道观,满心野志的他又哪里肯落脚,故此才没答应那太初老祖,可现如今情况大不同,听着赫连玄卿的话本以为装作一股犹豫的模样挑拨挑拨就进来了,谁知道这圣尊却只是随口一问,搞得山魈颇为落寞,跪在下面有些无精打采…… 第149章 且说山魈一直在喧嚣,几个小桃神又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当下想着自己家族的存亡,再也不等他,自个儿抱着怀里的桃子蹦跶蹦跶的跳到那边高台上去了,听不懂人类语言的他们似乎还没有摸清楚现如今这殿内到底是谁的身份最为崇高,愣是冲元易灵嬍砰砰砰又磕了三个响头,将怀里的桃子丢到那人怀里,站在那里扣着自己的手指头作出一副实在可怜的样子,不过一会儿便是泪眼朦胧了抽抽搭搭哭天抹泪的了,瞅的下面几人直跳眉。 元易灵嬍被这几个小豆子搞得发怔,瞅着怀里的几个山桃愣了一下,转头看了下面的赫连玄卿,那人瞧着他则是一脸憋笑,不是不同情这些小桃神,而是他熟知他们的脾性,不去做演员真是亏才。 赫连玄卿与元易灵嬍迟迟未与山魈作出回应,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似乎又是真的没有办法,最后山魈吃不住屁股上的伤口,扑在厚厚的地毯上再也不起来了,古綦与几个人要与他疗伤,却被拒绝,二货故意在这里上演一出苦情戏,哼哼唧唧的看得众人无法。 正当殿内热闹的时候,山魈那只猴子不知道又从哪里跳了进来,三蹦两不蹦的蹦到了殿内的梁柱上,攀在上面不肯下来,后面追逐而来的老龙没刹住车,在跟着撞进半个身子来,被古綦喝了一声,惶惶的又退出去,很是惧怕这个道人,看来这家伙的身份实在是不简单,躲在老爸背后的少卿默默记住了他的脸。 见老龙被喝出去,得了天下的猴子便更加猖狂起来,根本就不管下面的山魈如何招呼他,似乎认定自己是天尊似得,瞪着大眼在上面来回踱步,最后竟然跳到那边的高台上,与元易灵嬍并肩站了,瞧着这个素净的人儿张开猴爪子就在他脸上拍了拍,满脸的欣慰,随后不顾元易灵嬍怎么懵逼,转身就望着上面的尊位走了上去,摇摇摆摆跟个五彩君官似得,噗嗤就坐在了太初老祖的尊位之上,了望下面重臣子,甩着袖子人模狗样的拍着大腿缩着脖子叽叽喳喳大笑一番。 畜生的确是要成精了…… 正当这时候,却从上面忽的蹿下来一团雪白,重重砸到它身上,家伙扯命的惨叫一声,从上面连滚带爬的就逃了下来,再抬头看上去,那团雪白不正是阔落的雪羽狼么! 狼嘴里叼了一口猴毛,噗的一声吐出来,昂着脑袋长嗥一声,吓得离他不远的几个小桃神咕噜噜滚了下去,还没等阔落招呼雪羽狼赶紧下去,家伙连同刚才逃到山魈背后躲起来的猴子就被古綦那边的人环法锁了过去。 圣殿之内,怎么可能允许这两个家伙放肆撒野! 见着羽狼被困,阔落难免着急,忙忙的向古綦他们讨饶,那雪羽狼最终还是被遣送了出去。 几个小儿被邀着在对面的裀藉上坐了,赫连玄卿扫过阔落几个人,瞧着边上那满身鲜红的嫚娃停住了目光,看着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看着对面人盯着自己不放,嫚娃有些别扭的扭了扭身子,这时君泽在老爸耳边说了一句什么,那人方才忽然想起什么似得“哦”了一声,瞧着嫚娃的眼神就更加深邃了。 少卿从后面攀着他的肩膀探过头来,“他说当年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冷骨头,还说我们是你捡来的,他想知道你到底从哪捡的呢!”听了这话赫连玄卿不禁发笑,“是么?”少卿在一边上坐下,“嗯,这个话题值得我们好好探讨探讨,我也想知道你到底是从哪里捡了我们这两件小棉袄回来呢。”瞧着这一脸正经的小儿愣了一下,男人恍惚还真以为他知道了什么,就在他卡壳的时候,少卿却又扬起小脸冲他笑了,“从我们老妈的肚子里捡的是不是?”赫连玄卿心中一动,随后便是一回苦笑,抹着小儿脑袋却说不出什么,少卿坐在那里自顾自嘟囔,“要是我呀,才不要小棉袄呢,我要捡就捡俩小情人回来,有位夫人,还有小情人,那日子过得得有多潇……”赫连玄卿,“……”外面天色已过半夜时分,灵修峰上的道观已经是一片寂静,只有前殿内守夜的童子时不时敲响一旁的小鸣钟,觥觥散发出悠扬的钟声,传遍整个灵修峰。 一行从山下赶上来的人并没有在道观门前停留,而是直接转去了后面的山洞,进了洞门,直往里面而去,步伐颇为急促。 只说赫连玄卿与元易灵嬍正与殿内的几个人撩拨着闲事儿,外面便有人来报,道门大当家元清伏翟已到天桥门前。 闻听这个消息,赫连玄卿坐在原地并未着急起身,元易灵嬍见他那从容模样倒是冷笑一声,“好歹人家这么着急来见你这位大师兄,你却一股子冷腔。”赫连玄卿只笑不语,方才缓缓起身,似乎是憋了很久的一口气慢慢吐出来,抬手与古綦一个招呼,便领着少卿君泽跟着走出了栾清殿,后面元易灵嬍等人自然跟随。 一直迎到天桥,大雪中了望从对面过来的一行人,赫连玄卿无法述说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或许并没有什么起伏,过了太久,有些东西甚至忘却了思念,也就忘却了一份情怀…… 道门大当家元清伏翟的威严自然不必细说,身为十一大联盟门派的首席统领,相对比其他人气质自然镇压一切,稳坐如钟走路带风的,让少卿君泽看来,就只能用“霸气侧漏”这个词来形容了。 然而似乎就是在一转眼的时间里,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已经长成了现如今的半百老者,鬓发已花白,脾性变得无比沉稳,也只有从他脸上不经意的瞬间,才能捕捉到一些当初的神色,让赫连玄卿看在眼中不由得一暖,自己的师弟果然已经长大了。 大雪纷飞中瞧着多年未见的人,元清伏翟心中有着太多的话要说,却又一句说不出来,模样要比之前元易灵嬍见到赫连玄卿复杂的多,或许自己早就忘了他以前长什么样子,但现在面对面,又忽然忆起来了,可是,要说些什么呢。 “我以为你要明日才能上来呢。”赫连玄卿没什么见外,瞧着这个从光屁股就跟着自己满地跑的二师弟笑意昂昂。 元清伏翟浅笑一回,难免含着一股酸涩,“怕你再跑了,想要见着可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了。”一句话惹得赫连玄卿好笑,这时候跟在元清伏翟身后的四个人便上前来跪倒在地,“弟子拜见尊师!”转头看过去,四个人均是白发苍苍的老者,冷不丁还让赫连玄卿愣在当地,直到最左边的那个抬头瞧了他,满脸悲怆,“师傅,我是朝符啊!”一个名字将赫连玄卿喊了回来,瞧瞧旁边那三个,不正是那上河图,贾南风与左辅星么,当下不禁笑将出来,抬手摸了朝符的头笑道:“一会儿不见,都长这么大了啊!”朝符,“……” 第150章 当年赫连玄卿收朝符他们为弟子的时候,四个人还不过是三四岁的小娃娃,他走的那年也不过五六岁年纪,可是一转眼,这四人都已经成了过百的老朽,多少让人觉得有些怅然。 只说赫连玄卿一句话将朝符四个说的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站在男人背后的少卿攀着君泽的肩膀嘻嘻笑着跟着学话,“都长这么大了嘻嘻嘻……”被赫连玄卿回手捏了脸,君泽终于笑了出来。 看前面几个人站在那不动,后面的元易灵嬍受不了这里的寒冷,有些不耐烦道:“几个老头子在这里煽的哪边的情,不嫌寒颤,你们再不走我可不等了。”说完自顾自转身望着来时的路走了。 赫连玄卿与元清伏翟等人自笑一回,跟在后面望着栾清殿过去。 百年来元清伏翟与元易灵嬍虽然没少来这地方,但也从来没得到过他们那位尊师的召见,纵然是计算着他出关的时间,老头儿也是转脸就云游四方去了,情愿面见他那些老友,也不要见他这两个徒弟,也不知道当年到底怎么着惹了他,记仇记到这个时候。 现如今他最爱的大徒弟阿卿终于回来了,也不知道老头子肯不肯出来见上一面呢,要是再拒绝,估计元易灵嬍就不肯罢休了,徒弟都快圆寂了,当师傅的都不肯露面! 坐在栾清殿中,元清伏翟与赫连玄卿自然要述说一下多年未见的情怀旧话,边上的朝符,上河图,贾南风与左辅星四个转了阁的徒弟跟着搭腔,最后话题转到正经上,就是关于山下联盟大会的事情。 元清伏翟本是日暮时分回的道门,那个时候一天的会议已经结束,只能是阴爻向他汇报一些情况。 “阴阳门已经退出联盟组织,若佛下午交接完就已经带着人出城了,而墨门似乎并没有什么打算,他们递交的盟书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只是对于幽冥古刹的处理只字未提,今年他们的代表换成了墨邱离的长子墨青冥,一个从小被养在暗中的……”元清伏翟说到此处,忽然被旁边的元易灵嬍暗暗扯了一下,使了个眼色瞧了一眼站在那边的阔落,元清伏翟是第一次见那孩子,却也明白元易灵嬍的意思,当下只将话头住了,与旁边古綦使了个眼色,那人会意,当即与两个人邀几个小娃娃离开,带着少卿君泽都不能待在这里。 元清伏翟这才接着将话下去,“墨青冥本是他父亲从小培养的暗中分子,十岁那年就已经在各门各派有了不小的名气,十五岁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了墨门暗狱探查的带头人,不仅活跃在各个门派之中,而且还从事着一些极为缜密的任务,那时候带名唤作清瑶,十八岁那年才以墨邱离长子墨青冥的身份出头露面,而就是在那一年,道门暗中探查发现墨邱离与蛟人的关系密之切怀。”赫连玄卿道:“你是说,墨青冥就是墨邱离暗中联络蛟人的秘遣人?”元清伏翟点点头,“现如今又派这个人来此,恐怕那人用意匪浅。”听这话元易灵嬍挑了挑眉头,“墨邱离与蛟人的关系我们不是早就知道了么,墨门地底的结界需要那些人维护,可是没了幽冥古刹,也撑不了多少时候,墨邱离还想着依仗他们?”元清伏翟道:“不然又能如何?”元易灵嬍眉头微蹙,“他这不是病急乱投医么,作为一门之长,怎可如此鲁莽?”元清伏翟瞧了自己这位三师弟,“那要你说他该如何是好?”元易灵嬍自然知道对于墨门的情况道门这边是没有办法的,当下只是看了面前的地面道:“十一大门派都没有办法的事情,那些蛟人凭什么有把握,墨邱离也不是傻子,说什么还就信什么了。”元清伏翟回头,浓眉微锁,“倒不是蛟人与他说了什么,而是从他祖辈那时候开始,就已经有这个说法了,可见从尸九之战开始,墨门就已经有叛离之意了。”听了这话元易灵嬍冷笑一声,“尸九之战,他们要是从那个时候就想着脱离联盟,那当初他们还加入进来做什么?”元清伏翟道:“为了多一重把握,幽冥古刹自可镇住结界一时,又有谁能保证一世呢,只是可惜,先时没有察觉他们城中的变故,至今事发突然,一时也寻不到解救之法,也怪墨邱离那老东西不早说。 ”见元清伏翟面色凝重,赫连玄卿终于开了口,“你们只道那墨邱离是善人,为了墨门百姓着想,可曾想过他是否真的动过恶念呢?”这话一出口,对面两个人便将他看了,元易灵嬍冷哼一声,“难得你这个大善人会将人家往坏处想。”赫连玄卿笑道:“恐怕是真的呢。”元清伏翟顿了一时,最后输了口气,“难不成,过不了多久,又得遭一场浩劫?”赫连玄卿,“谁又能知道,要是有了望未来的能力,当年也不会让那尸九猖狂于世了。”元易灵嬍冷笑一声,“怕的就是人有这样的本事,却瞒着不应。”话中有话,元清伏翟瞄了他一眼,“你是想让我去死么?”元易灵嬍瞥了他一眼,“你死不死有区别么?”元清伏翟瞅着这小子皱了眉头,“有这个本事你怎么不去跟师傅他老人家呛?”元易灵嬍哼了一声,“我要是能见到他我还看你这张老脸?”元清伏翟眉毛掉三根,“你再敢说?”元易灵嬍跟他横了眼,“说就说,我只问你,这些天你到底是去做什么了,那么不能让人知道的? ”元清伏翟回过头去,“亏你还是个长辈,这么不知正经。”那边朝符几个人自然明白这话什么意思,只是有些尴尬的冲扭头看他们的元易灵嬍苦笑一个,随后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似得把目光瞥向上面的吊梁了。 元易灵嬍根本不在乎,“别把话题扯开,他们是你徒弟可不是我徒弟,正不正经那得看你怎么说话了!”元清伏翟对自己这个三师弟明显有些不耐烦,闭上眼搵了一张老脸,口中叨叨,“当年老天怎么就把小四喊回去了呢,留下这么一个要人命的!”话说出口,惹得赫连玄卿不由好笑,想起当年的一个人,又不禁一股苦涩,元易灵嬍却并没有听清这边的话,只是皱了眉头,“你说什么?”元清伏翟白了那边一眼,“夸你长得好看!”被元易灵嬍狠狠剜了一眼。 瞧着拌嘴的俩人,赫连玄卿坐在那里不由得又头疼,当年见面就互相看不顺眼的人,过了这么久还是这个样子,真是让人奇怪他们两个怎么还能住在一座城里这么多年。 “要不是担着为师傅他老人家养老送终,我愿意待在这里呢!”元易灵嬍嫌弃一声。 那边的元清伏翟“切”了一个,“不待在这里,还想着回去给人家做你宠呢?”一句话算是戳中元易灵嬍的痛处,当下指着他鼻子嘴里恨道:“你再给我说一遍!”跳起来就要扑上来,被赫连玄卿一把抱住…… 第151章 你宠这个词的意思不难懂,说的是男人对于男童的一种癖恋情怀,而元易灵嬍天生一副女儿相,十一岁那年正是被抓去做这种童宠,结果打死不从,半夜潜逃,被乱马追拿,坠入雪谷深渊,丢了大半条性命,遇着赫连玄卿与元清伏翟救护,度入道门,方才成就如今的地位,身份由来也就成了一个万年梗,只要元清伏翟跟他闹别扭,必将此事抖落一次,这次依然不例外。 “你个为老不尊臭不要脸的……”元易灵嬍冲那边人咬牙切齿。 元清伏翟坐在那里明知他过不来,悠悠然押了口茶,一声不吭,露出一副泼皮赖像,瞧得抱着元易灵嬍的赫连玄卿一脑门儿干汗,俩小子一点儿也没比当年老实,简直就是两个老顽童,活力四射生命不息。 好不容易将元易灵嬍安抚下来,赫连玄卿挡在自己两位师弟中间做了个横亘,瞧了一边的二师弟,将话题引向正经,“话说,我倒也想知道这些天你去做了什么呢。”元清伏翟收了脸上的痞性,又成了一位威严正派的修为高人,不顾那边人怎么鄙视他,幽幽道:“四方云游,自然是拜访那些许久未见的老友,顺便,也去瞧了瞧那几个好些年没见过的各派长尊老儿,每届的联盟会都是派弟子去参加,老朽都快忘了他们长什么样子了。”听了他这话赫连玄卿自然知道并非这么简单,笑道:“那如何又瞒着众人不告知呢?”元清伏翟,“我这叫微服私访,消息若是传出去了,万一有人刺杀我怎么办?”赫连玄卿,“……”“去死你,谁稀罕你这条老命!”元易灵嬍嫌弃一回。 元清伏翟摇摇头表以无奈,“你们可别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就算是消息没传出去,我还差点儿被人捅了刀子呢。”一句话将旁边两人惊了一回,虽然元易灵嬍嘴上巴不得这老东西早些去见阎王爷,但要真说起来他可没那个狠心,当下只将那边人看了。 元清伏翟撸起自己的袖子,将胳膊上的一道伤口露出来,“这不就是他们给我留下的记号么。”伤口足足横亘了胳膊,深度足可以伤到骨头,由于受力皮肉往外翻着,时不时还能闻见一股似乎是皮肉腐烂的味道,也不晓得这人为何就没有包扎上,元易灵嬍掩着口鼻,幽幽道:“怎么没给他们砍死?”元清伏翟噎了一下,撸下袖子道:“你就不问问是谁砍得我?”元易灵嬍缩回身子不说话,元清伏翟摆摆手表以无奈,“墨门的人。”赫连玄卿道:“不会又是那蛟人假扮的?”元清伏翟摇摇头,“不会,不过是不巧碰到的。”元易灵嬍在那边插了嘴,“不巧碰到说人家刺杀你,你自作多情啊?”元清伏翟不想与那智障说话,单单抓了自己大师兄的手道:“正如你所讲,那墨门人必然早晚要反,只是不晓得都到这个时候了,为何还迟迟不肯松口。”赫连玄卿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这个大当家的就没查出点儿什么来?”元清伏翟看了他一眼,一脸虔诚,“没有。”赫连玄卿干咳一声,骚骚脑袋笑得有些勉强,“那个……师傅他老人家也没说什么?”元清伏翟松了他的手叹了口气,“他闭关清修不问天下世事,能说什么,关键他老人家也得见我们才能跟我们说些什么啊,可他是一直将自己关禁闭,这么多年根本就没理过我们。”赫连玄卿奇怪,“为什么?”元清伏翟看了他一会儿,又转头看看那边的元易灵嬍,再回头看看自己大师兄,最后低下头去,“还不是因为当年小四的事情。”赫连玄卿愣了一时,最后口中念叨出一个名字来,“羽落?”元易灵嬍接口道:“师傅一直认为当年是我们两个的失责,方才让小四遭遇了不测,故此一直以来记着这笔账呢,好像是看见我们两个就觉得烦似得,出了关也不答理,转身就外边跑。”听了这解释赫连玄卿苦笑一回,“羽落的事情怎么能怪你们呢,师傅他老人家也不会以为这个就记你们这么多年的仇?”元易灵嬍摆出一副不爽的模样,“谁知道那老头儿心眼儿有多小呢……”撇过头去,脸上的神色也说明着他心中分明还有着一丝自责。 当年事已成过往,现在再提及起来已经没了多少意义,元清伏翟只是叹了口气,“行了,越老越怀起旧来了,眼前事还没解决呢,砍我的那一刀老子还没找那墨邱离算账呢!”瞧着他那恨恨的模样赫连玄卿不由得发笑,“你是备好一战了?”闻听此言,元清伏翟脸色唰得的就拉了下来,凌厉的目光投在那边的地毯上,“一战又如何,老朽又不是没见过那个世面,如若真到了非要动手的时候,也不惜将他们全部斩杀。”赫连玄卿拍拍他肩膀,“很好,不过现如今还是想想有什么办法能将那墨门的结界救回来,也好让墨邱离回心转意。”元清伏翟自顾自翻了个白眼,瞅着上面的吊梁道:“地底结界犹如一个人的心脏,心脏碎了,还有什么办法?”赫连玄卿,“那,如果再移植一个呢?”元清伏翟冷笑一声,“移植?移谁的去?”赫连玄卿,“阴阳门不是去了么,跟他们商量商量如何?”瞧大师兄笑的一脸诡异,元清伏翟愣了一会儿,方才道:“我也想过,不过后来觉得这个没法商量,也就算了。”赫连玄卿眉头一挑,“为何?”元清伏翟道:“就算是阴阳门去了,他们城中的百姓也是百姓,百姓就是人命啊,不能为了一个门派的,而坏了另外一个门派的人,这与我门修为德规相悖,大师兄,你不会不记得?”赫连玄卿笑着点点头,摸着自己这位师弟的脑袋很是欣慰,“小子修为不浅嘛,前途无量啊!”模样已是个大半百小老头儿的元清伏翟瞅着眼前这个模样不过三十岁的小伙子一脸绿豆眼,元易灵嬍腮帮子抽了两下,“你们两个能不能别这么恶心?”元清伏翟无聊的站起身,“也不知道当年大师兄走了是谁哭的爬不起来呢,知道的是找师兄呢,不知道的还以为小媳妇儿找不到新婚丈夫了呢!”“你个老不死的你怎么就不去死————————”元易灵嬍歇斯底里,跳起来咬牙就要扑上来,被赫连玄卿死死抱住,这边人蒲扇蒲扇自己的衫子,悠悠然望着门外走了过去…… 第152章 十一大联盟门派的关系已经日久见微,对于这种趋势元清伏翟明显有着无奈的烦恼,天下分分合合,并不是一个人能够掌控的了的,只是担着天下百姓,恐怕又遭劫难。 只说几个大人在那边的栾清殿说事,少卿一伙儿小娃娃被古綦带到另外的宿室坐着,一边嗑果子一边瞄着这里的布置,最后就将目光放在了其他人身上。 对于阔落的跟踪少卿已经很不舒服,总感觉这小子一心想要谋害自己,死死盯他憋着一张脸,直到憋得两颊通红,却也没憋出个什么来。 瞅着那边小卷毛异常,阔落无所谓的嚼着嘴里的果子,“瞅啥?”挑开了话题,少卿当即挑了眉头,“你们干嘛老是跟着我们,居心何在?”阔落抚着雪羽狼的皮毛只笑不语,一旁鲁羡提了提背上的轩宇弓箭,“我家小爷是担心你们遭遇不测,不然冒着那大雪谁要出来闻你们臭屁,好心当成驴肝肺,你还不买账了!”少卿并不为这通解释感动,脸色反而更加紧了起来,“你家大爷在下面你们不关心,倒是跑到我们这边找情况,阔落,别忘了你那妹子还在下面呢!”听了这话阔落不解,“怎么,难不成道门还要害他们不成?”少卿冷哼一声,“别把人想的那么无耻,道门才不要害你们呢,怕的是那阴阳门的人!”阔落微蹙着眉头,“你怕什么?”少卿脑袋一撇,“我才不怕呢,怕的应该是你啊,你们墨门要造反咧!”这话一出口阔落心中一紧,脸上却依旧是笑意浅浅,“就算我墨门,又关阴阳门什么事?”少卿冷哼一声,“阴阳门已经反了,你们墨门跟着学,肯定要遭那些人的耻笑,阴阳门与蛟人有着密切关联,你那老爹又想着与蛟人做个买卖,换得你们城池结界,水火不相容,你们早晚要打起来。”瞧着小卷毛嘚瑟,阔落不由好笑出来,“你这都是从哪里得知的?”少卿继续嘚瑟,“你管我从哪知道的,是真的就行了,本大爷宽宏大量不计前嫌,我劝你还是赶紧回去跟你那老爹说说,造反是不要妄想滴,阴阳门不是什么好东西,蛟人也肯定不是正经路上滴,为了顾全大局,他还是走正路为好,不然不等你们城中结界毁掉,剩下的九大门派也会将你们剿灭,到时候你们后悔都来不及!”话刚说完,就被霍囹尊扔了个果子过来,正好落到脑壳上,小子抱着自己的脑袋转头将那人看了,怒了一张脸,“你敢砸我?”霍囹尊撩着手里的果子咧嘴一脸坏笑,“你敢再说,我还砸你。”少卿当即瞪了眼,“你敢再打?”霍囹尊眼中闪过一丝煞气,“小子,有时候浑说胡话可是要拿性命来做赌注的,我不管你是谁,辱我墨门,非死即亡。”此话刚说出口,少卿就仰头“哈哈”了两声,低下头来瞅了那边人,“我说的都是实话,什么时候辱你墨门了?”霍囹尊望着他不说话,眼见这位小大哥要动怒,旁边的清颖即拍了拍他肩膀笑道:“好言相说,不要生气嘛,反正过两天我们就要回去了,是分是晓到时候自会明白。”霍囹尊靠在那里冷笑一声,回过头闭上眼有些疲意,口中幽幽喃,“是啊,到时候自见分晓……”阔落坐在一边只是抚着雪羽狼不言语,似乎是在想些什么,又似乎是什么都没想…… 少卿瞅着对面人不再理他,自觉没什么意思,往后坐了坐倚在了花墙之上,脑子有些迷糊起来。 那边几个小儿闹得久,这边山魈被古綦派来的医官摁住扒了裤子清理伤口,嫚娃在一旁盘腿打坐,几个小桃神抱着元易灵嬍还给他们的桃子坐在厚厚的地毯上发愣,心情很沮丧,没一会儿也就睡了过去,只有山魈的那只大眼猴站在当前,背着双手死死将嫚娃盯着,一副威严面色,奈何对面人一直未睁眼看它一下,到了最后便有些生气,“嘎”的一声跳上旁边的柱子,俯冲着就要下来发难,被进门来的古綦一把抓了过去。 “倒是应该将你绑在菩提树下好好教训一番。”瞧着一身劣气的东西古綦皱着眉头喃喃一句。 猴子像是能够听懂他的话,被提溜在半空叽叽嘎嘎一阵,却也并不挣扎,似乎是在惧怕,耷拉下脑袋揪着自己的衣角作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气相,搞得古綦对他又摇头又叹气。 绕过地毯上的几个小桃神,古綦走到已经昏昏欲睡的少卿君泽身边,探手将两个小娃娃叫醒,牵着望外面去了。 到了栾清殿,元清伏翟与赫连玄卿对坐着,朝符,上河图,贾南风与左辅星坐在后面,两排素衣的道人分立两旁,元易灵嬍则依旧慵懒的半躺在那里,除去这个,气氛倒是尤为严肃。 少卿君泽迷糊糊的被赫连玄卿叫到身边,摸着两个小儿灰呼呼的脸,这个男人依旧是笑意浓浓,“阿卿阿泽,老爸跟你们说件事情。”少卿揉了揉迷糊的眼睛,“说什么?”赫连玄卿揪着他脖子里被烧焦的那几撮头发笑道:“阿卿要不要当神仙?”少卿眼珠子一愣,随后又迷迷糊糊的砸着嘴道:“我们本来不就是神仙么?”小儿的话将男人说的好笑,抹着小娃娃的脖子里的擦伤道:“不是这里的神仙,是天上的神仙。”少卿瞄了旁边人一眼,君泽站在那里嗝挤着一只眼也不知道有没有醒过来,便将他往前推了一把,“那你叫小泽去,我还是想待在这里。”“为什么?”赫连玄卿道。 少卿翻着眼往上看了,“我飞不高,怕摔下来。”不晓得这话是个什么意思,赫连玄卿瞅着这小儿微微皱起了眉头,少卿却突然醒了过来,一把抱住一边的君泽满脸大苦,“我就说老爸不要咱们了,他要将我们卖给别人咧!”一句话将赫连玄卿叫得发怔,愣了好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不禁又好笑,揪着小家伙脑后的小辫子拉到跟前来,“你都是在哪听得这些胡话?”少卿扭着一张脸,“你明明就是!”君泽被少卿的亢奋唤醒,站在当地瞅着面前的父子俩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拿眼神与赫连玄卿勾兑了,“难不成他说的都是真的?”“老爸不过是要给你们两个找个师傅,怎么就是将你们卖给别人了?”赫连玄卿为自己解难。 少卿从地上爬起来躲到君泽背后,探出脑袋来瞪了这边人,“才不是,你是收了人家的礼,要了人家的钱,总算是将我们养肥了,你要卖猪肉呢!”赫连玄卿,“……” 第153章 只说少卿对某些事情冥冥之中总会有一些先见,得知了赫连玄卿的最终目的之后脾气便越发不受控制,最后坐在那里竟然生起气来。 见着小儿撒泼,赫连玄卿坐在当地却一语难发,要论打架他决不心软,可对于这样的小儿他似乎从一开始就无奈,况且这次说来还真是自己有些狠心。 见着那边男人被两个小孩子逼得毫无办法,元易灵嬍不禁又是一声叹气,旁边的元清伏翟瞧着也是面色凝重,老脸有些挂不住,终于开了口,“感情你是没跟他们说过。”听了这话赫连玄卿笑的有些尴尬,“说过说过,就是睡糊涂给忘了。”元清伏翟白了他一眼,转头看了坐在那里的少卿,张手环法,愣是将小儿擦着地毯给拉了过来,一把抓在手里,少卿瞅着他一脸懵逼。 “咋地,你是要逼我就范啊?”小娃娃横着一张脸怒目圆睁。 元清伏翟揪着他领子老脸一紧,“想我伏某人收弟子也是要看三经七脉天地造化的,你这黄毛小儿好不识抬举,要不是看着你老爸这个高门槛儿的份上,你以为我愿意要你?”少卿抱着胳膊坐在那里瘪了一张脸,“你不愿意要我以为我愿意跟你呢,我老爸可是你师兄,我跟着他修为怎么说也要强过你,你是哪来的自信要当我的师傅?”向来被晚辈无限尊崇的元清伏翟冷不丁被这几句话呛得发怔,坐在那里难发一言,看得元易灵嬍忍不住笑出声来,“好,这回可有人治得住你了,老气横秋没话说了?”被元清伏翟狠狠瞪了一眼。 瞧着少卿死活不肯就范,赫连玄卿只有无奈,转头招呼那边的君泽过来,平日里这个小儿要比他小哥乖一些,可这次也是有些不大愿意,扭扭捏捏的走过来,却并不让自己老爸碰他,直往后缩着身子,显然也是一副不乐意的态度。 见着小儿那个模样,赫连玄卿终于收回了脸上的笑意,微微低下头去,看着君泽的双脚沉沉的叹了口气,“阿泽,老爸以后会很忙,没有时间再照顾你们了,总得给你们找个落脚的地方,这样老爸才能放心不是?”君泽看着他不说话,眼睛里却是一腔疑问,赫连玄卿抬起头,脸上不自觉又浮起一丝笑意,“老爸要离开这里一段时间,总不能让你们无人照顾,跟着二叔,修为要比我强得多呢。”“可我们也可以跟着一起离开啊。”君泽小声嘀咕道,终于肯为自己老爸放开一丝缝隙。 赫连玄卿伸手将他拉过来圈在怀里,“你们还小,那地方去不得,再说,大人的事情也不用你们插手,过好你们自己的日子就可以了,跟着二叔修成正果,到时候才是圆满啊。”君泽耷拉着眼皮很不开心,“那你要离开多久?”赫连玄卿笑道:“不久,很快就回来。”他这话刚出口,少卿就叫了起来,“小泽别听他的,撒谎也不打草稿,你要是很快就回来还要我们圆满什么,你分明就是不要回来了!”被元清伏翟拍了一巴掌,栽到前面的地毯上,趴在那里就不起来了,拧着脑袋回头瞪着后面的人,“你个臭老头儿再敢对我无礼?”被元清伏翟张手施了法,提溜到半空直转圈儿,“哇哇”乱叫一通,最后就安静下来了,瞅着下面的小老头儿憋着一张脸,“欺负一个小孩儿,臭不要脸!”元清伏翟被骂的老脸有些发红,看了那边人温怒道:“这么多年,你就没教教他们最起码的礼数? ”赫连玄卿骚骚脑袋苦笑一回,“教了教了,睡觉糊涂给忘掉了。”元清伏翟无语,回头看了上面的小崽子皱眉道:“模样倒是挺像你,就是这脾气忒闹了点儿!”赫连玄卿苦笑道:“是是是,以后还得请你多多管教呢!”少卿在上面大叫,“我才不要他管教呢,我谁也不要,老子遨游四海潇洒八方,你们谁能管得了我……”脾气一上来说话就没边没际,一阵乱喊将下面人震得无言无语,正在赫连玄卿无比汗颜之际,殿外忽然刮进来一阵烈风,随后一个苍老的声音便传了进来,“狂妄小儿,就让老朽来管教管教你!”声音苍劲有力,将殿内人士震得耳朵晃三晃,纷纷转头望门口看去,却并不见一个人影,而是一团红绸抢先一步冲了进来,将吊在半空的少卿瞬间困了个结实,用力一扯,拉着便冲出了殿门,后面只留下小儿一声未喊完的惨叫。 见着少卿受难,不知情的赫连玄卿当即站起了身,可还没等他抬脚走一步,外面就又冲进来一团鲜红,伴随着一阵洪亮的笑声,眨眼便到了眼前,一张老脸一闪而过,不等人想起来到底是哪个人物,晃眼又飘到了上面的尊位上,二话不说就坐了上去,外面被裹成个红皮粽子的少卿也被拽了回来,后面跟着那满身红绸的嫚娃,手里端着一杆红缨枪。 抬头往上看,坐在尊位之上的人白发苍苍鬓须过尺,然而却是满脸红光风气盎然,一身大红袍更是让人晃眼,不等赫连玄卿反应过来,那人先他一步开了口,“怎么,几年不见连老朋友都不认识了?”一句话问得赫连玄卿一怔,随后脑子里就撞进去一个熟悉的面孔,当下就笑了出来,“原来是你个老顽童!”不错,来的人正是那嫚娃的尊师,天奇姚师黄老儿,一个修憩在东山脚下的圣人。 对于眼前的这个老者元清伏翟与元易灵嬍并不陌生,黄老儿本是赫连玄卿自幼的故交,所以经常来道门晃荡晃荡,赫连玄卿消失的这些年里可没少缠着他这两个小师弟喝酒,每每大醉,便要哭天抹泪的哭上赫连玄卿一回,必是要与他烧掉三叠冥纸两根白蜡方肯罢休,可每次身上都是里外穿红,也不晓得他是悲哀呢,还是高兴呢…… 眼见得故人到此,赫连玄卿正要过问为何,那边被撩在半空的少卿终于拱开崩在嘴里的绸子,当即就大叫了起来,“哪个遭天杀的敢偷袭你家老子,快放了我————————————”闻听小儿怒叫,黄老儿没时间跟赫连玄卿叙旧,当即就冲那边小子瞪了眼,“泼皮小儿,到了现在还不老实!”张手环法,将腾在半空的根根红绸再紧一分,被裹在里面的少卿就是想叫都叫不出声来了,看得下面君泽皱起了眉头…… 第154章 只说黄老儿突然驾到,二话不说就将少卿捆上了琅琊柱,小儿被狠狠晃了一回,肚子里火冒三丈,被困在柱子上瞪了下面那白发老头儿,“你放开我,有本事咱俩单挑,我让你满地找牙!”听了这话黄老儿笑将一回,张手就拿手里的绸子在小儿脸上抽了一下子,看得赫连玄卿心疼,立马上前去扯住了那老头儿,“诶诶诶诶,初来乍到收着些,我儿子能让你这么打?”黄老儿翘起胡子冷哼一声,“不打?不打能行么,都被你惯成这个样子了,长大了还不得成匪啊? ”赫连玄卿夺了他手里的绸子,“打也不能这么打,你再给我打坏了,我好不容易养大的!”瞧着这溺童的人黄老儿皱眉,将绸子抢回来瞪了眼,“感情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不知道什么叫宠什么叫溺啊,这样下去你对的起他们那早去的娘么你?”一句话问得赫连玄卿无语,站在当地瞅着眼前这个不见外的老头儿怔了一张脸,就在黄老儿要再对上面的小儿吹胡子的时候,从殿门之外又涌进来一伙人,吵吵嚷嚷嘻嘻笑笑的都来劝言,“黄老头儿,好歹是赫连兄的后生,你个老东西就不知道什么叫外人,手下留情啊!”说话的正是天悦彭祖空箓,后面跟着柊野山人岳祖,湖傧郎水泽,昆山道人昆羽,三江菩提修淮,都是赫连玄卿的故交,几个人拥拥嚷嚷的度进殿门,说着话就来扯黄老儿手上的红绸。 一伙儿嬉闹,将黄老儿手中的家伙尽数夺了过来,少卿方才得救,刚从上面被放下来,便冲着那黄老儿瞪了眼,“你个穿大红的臭老头儿,以后别再让我见着你,不然我非要你给我当马夫!”好不容易被众人劝下来的黄老儿一听这话又来气,卷着袖子就要上来,被昆羽与水泽拉住。 瞧着满身别性的少卿,岳祖先是笑了起来,“这小儿看上去实在眼熟,好像一个故友啊!”说着话便看了一旁人。 赫连玄卿听了此话不禁笑将出来,当下与几位老友招呼,“你们几个是从哪里跑来的?”空箓捋着长鬓道:“自是云游四方,正巧路过,便要前来拜访拜访太祖爷他老人家。”赫连玄卿好笑一回,“恐怕不是这么碰巧?”岳祖挑眉冷哼一声,“自是我们多情,甩了人多年的家伙回来不说去问候问候,倒是舔着脸自己跑上门来攀亲戚。”话的意思当然是在责怪赫连玄卿这个消失了百年多的家伙回来连信也没给他们一个,只是这么明摆着说出来,不免让人尴尬,赫连玄卿只有苦笑,“缠身的事情太多,一时间还没能抽出时间来,请诸位大圣宽宏大量。”岳祖又哼一声,别过脑袋不予理睬,正当赫连玄卿尴尬之际,那边的修淮过来一把攀住了他肩头,压低了脑袋笑道:“我只以为道门只有元易灵嬍修为这不老仙术呢,想不到赫连兄竟然对这个也感兴趣!”说着话撩着眼前人的头发笑的诡异,那边元易灵嬍不由得瞟了他一眼,没说话。 修淮与水泽经常去道门城里游逛,每次必要进卿伊阁听场戏才走,所以对这两个人元易灵嬍倒是并不陌生,也懒得跟他们客气。 赫连玄卿瞧着这个同样是黑发雏容年岁却已经过了百的人,“修淮兄不是一样么?”修淮松了手“诶”了一声,“哪能与你们相比啊,道门之术可是难得修为,我这不过也是一时罢了,话说回来,这些年你到底是跑去哪里了,你晓得当初我们好找你一通,四面八方各处跑,没见个踪影毫毛,大家都以为你自己想不开了呢,谁知道后来这黄老儿又送来你的消息,只说你去寻那幽冥古刹了,可我们也不晓得到底在何方啊,又是一通乱找,你倒好,藏得跟只地老鼠似得,唯恐被我们这些夜猫逮着,到底居心何在,怕我们抢了你功劳怎么地?”一段话讲的赫连玄卿难开口,只是看了那边的黄老儿一眼,修淮又开了口,“你道这黄老儿当初给我们报信儿的时候是怎么说的,只道你是四大皆空跪伏菩提,搞得我们还以为你剃度出家当了和尚呢,可现如今看来,气色还是不错的嘛!”说着话抬手在赫连玄卿脸上拍了拍,又捏了捏,瞅着他印在眼睛上的两道疤道,“就是瘦了不少。”赫连玄卿被修淮一通解难,方才度过这初见的尴尬,那边君泽给少卿解开了缠在身上的红绸,小子从地上爬起来就在那站了,两个娃娃瞧着这满屋子的人一个不认识,歪着脑袋憋了一张嘴。 等到众人把闲话说完,方才瞧了站在那边柱子旁的两个小娃娃,只说那岳祖越看少卿越觉得像极了赫连玄卿小时候,就是脾气要犟上许多,当下也是欢喜,招着手要少卿过去,可那小子却冷冷瞥了他一眼,别过脑袋不予理睬,单单将那边拎着红缨枪的嫚娃看了,那小红人儿却瞧也不瞧他一眼。 看着小儿犟脾气,赫连玄卿不禁又是苦笑,连连与岳祖赔好,转身走到两个小儿身边,抱着两个小脑袋呱呱拉到众人面前,“来,见过前辈们。”少卿瞄了他一眼,随后便把自己的脸埋进了君泽的脖子里,君泽站在那里瞧着面前一群人,一张扑克脸自然也是没表情,让少卿挑拨的更是不想开口说话。 向来乖巧的两个小子现如今闹脾气,倒是将赫连玄卿弄的有些不堪,自己不过离开他们几天就成了这个样子,要是以后真的不能在一起了,还不得成了两个野小子。 见两个小儿面色不爽,修淮不禁好笑,“哎哟,赫连兄,你这两个小儿长得倒是俊俏,就是太不爱讲话,跟你相差太大啊,想来应该是像他们那位母亲?”本来是句无心的闲话,却问得赫连玄卿心中一动,没等他开口,一旁的黄老儿扯了那人一把,“怎么哪壶不开你偏要提哪壶?”自知失言,修淮抬手遮了嘴巴满脸愧意,低头去看两个小儿,却见少卿不知什么时候拿眼瞄了自己,幽幽的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忍不住伸手揪了揪他头顶的两撮呆毛,卷卷的又好笑,“你这还是个混血!”少卿别过脑袋瞪了那人一眼,“别碰我,你才混血呢!”修淮歪了脑袋,“叫什么?”少卿不理他,赫连玄卿在一旁说话,修淮听了小儿的名字又笑,“君泽倒是好,可是少卿嘛,岂不是与你这个老爸重了一个字,哪里兴这个?”赫连玄卿笑道:“不讲究那些俗语,叫着顺耳就行。”听着那人对自己名字不满意,少卿对他更是没好感,拉着君泽转身就要走,一边走一边嘴里还囔囔,“哪里来的一群小野老儿,在这里吵吵闹闹!”被黄老儿再次甩出来的红绸一把扯了回去…… 第155章 再次被为难的少卿浑身又被红绸缠了个结实,滚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瞪眼望了那边的黄老儿,“你到底要怎样?”黄老儿扯着手里的红绸坐在台子上悠悠然,“既是你这般顽皮,不如与我回去做个小童,正巧我要接参娃回去,你与他为个伴儿,反正你二人脾气对口,以后闲来无事的时候就打架给我看,好解闷儿嘛!”听了这话少卿一阵干汗,“谁要给你做小童,谁跟他脾气对口,谁要给你解闷儿,你神经病啊你? ”这边叫完转头又看了那边人,“老爸你就看着不管我——————————啊!!!”一声惨叫将赫连玄卿唤回现实,当即上前去抱住了小儿,要给他解开身上的红绸,上面的黄老儿却“诶”了一声,“此事你莫管,我偏要将他收为小童,我看他能如何主意?”赫连玄卿转头看了上面人一脸无辜,“这是我儿子。”黄老儿眼睛一瞪,“你儿子咋了,你儿子还不配给我做小童了?”赫连玄卿更是无辜,无助的扭头看了看那边几个人,当下岳祖就站了出来,一把扯住黄老儿手里的红绸,“不行,这小子得跟我走,我那正缺个小徒弟呢,九九八十一,你得让我凑够这个整数!”黄老儿“艽”了他一个,“你收谁不行,偏要跟我抢这个,故意的咋地?”没等岳祖再开口,一边上的修淮也走上前来,一把扯住另一根红绸,“我看你们两个老儿还是算了,这是赫连兄多少年来养的一个乖儿子,让你们拿来当猪肉抢价了,跟着你们能好么?我不一样,我门下单单十八个徒弟,就差个小十九,你们都放手,这小子今天得跟我走!”本来想求救,到头来却惹起了一场世界大战,自己儿子这么招人喜欢,让赫连玄卿不由得汗颜,喜欢也不能这么喜欢啊,这不诚心造人么! 还没等他这边开口说话,那边空箓张嘴“喝”了一声,当下将正在吵吵的那三个人镇住,紧了面色一把将他们手中的红绸尽数夺了过来,“亏你们还是修为的老东西,当着这么多晚辈的面也不嫌丢人现眼?”两句话将岳祖,黄老儿,修淮说的别了脑袋,空箓皱着眉头回眼瞅了赫连玄卿怀里的小子,“三世不正的黄毛小儿,九生也难修成正果,你们哪一个能度的了他?”众人无语,都被空箓的定言讲的俯首,只以为这老东西有什么主意将那少卿小儿度个地方,谁知道他却话锋一转,将最后的甘果抛到了自己身上,“三世九生之劫非得与我天悦齐修,方可度化罪孽,你们不要抢,这个小儿非得跟我走才行!”说完话就什么也不管的将手里的红绸一扯,赫连玄卿怀里的小儿当即望着他那边飞了过去,后面几个反应过来的人又哪里肯愿意,当即就冲上前来争夺那小娃娃,当时一窝人就闹做一团,将赫连玄卿甩在一旁不管不问,单单昆羽与水泽站在一边只笑不语。 昆羽看了一旁人,“水泽兄就不想与他们一争?”水泽笑道:“少卿小儿自然是天真烂漫,但见几位长老对其喜爱有加,我就不要参合了,还是想着那边小娃娃挺好,过一会儿与赫连兄商量商量,让我带走就行了。”听了他的话昆羽瞧了一眼站在赫连玄卿身边的君泽,眉眼弯弯一笑,“不巧,那娃娃我也看上了,过一会儿也是要带走的,水泽兄还是另选其佳!”水泽闷眼瞄了这人,昆羽斜眼与他对视,两个人均是无语无言,到那赫连玄卿跟前要他拿主意,本来就已经被闹得头疼的那人瘫坐在地上不发一语,只是紧紧将君泽抱在怀里,谁也不给。 正当这些老顽童为了一个小徒弟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殿门外忽然有人跑进来,暗暗与那边古綦说了两句什么,当下两列弟子就繁忙起来,古綦到这边在元清伏翟耳边述说了两句,那人脸色一紧,再顾不得瞧一群老头儿的热闹,即起身喝了一声,将殿内的哄闹全全镇压了下去。 众人转头,元清伏翟一脸威严,“尊师要出关了。”此话一出口,赫连玄卿等人方才发现殿内的那些弟子已经全全跑了出去,忙中井然有序,似乎对这种情况早已熟知于心,备礼的备礼,着服的着服,全都望着栾清殿后面跑了过去。 殿内的几个老头子一瞧这情况,当下又哪里再闲着,忙忙的就要跟过去迎接那老祖,却被古綦拦了下来,“诸位还是在殿内等着,那里你们可去不得!”交代完转身就走了,留下的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也只能转身回来。 被遗弃的少卿正趴在地毯上怀疑人生,一脸生无可恋,旁边的元易灵嬍跟他趴在那里,瞅着这小卷毛满脸逗笑,“哟,被这么多人宠着,心里是不是乐开了花?”少卿迷瞪着双眼看也没看他,将脑袋转向了另一边,赫连玄卿坐在那里瞅着自己这个儿子一脸怜惜,刚要说些安慰的话,外面那群人又轰轰跑了回来,这人二话不说就将地上的小儿抱起来,连着君泽一起晃眼飘到了上面的高台上,死活不再让那些个人碰了,一群人就在下面吵吵,闹得地上的元易灵嬍忍不住笑成一团,让坐在他旁边的元清伏翟看着心中不由一动,多少年了,自当年尸九之战以后,还真没见过这小子这么开心过。 只说众人在殿内吵吵一时,最后被匆匆进来的两行道人惊得掩住了自己的嘴,立在当地再不开口,赫连玄卿抱着少卿君泽方才从上面下来,与元清伏翟和元易灵嬍并肩站了,静候着自己那位久违了的尊师。 这一关,太初老祖将自己紧闭了八年九月零八天,算着日子本不应该现在这个时候出来,奈何今日是非同寻常的日子,或许就是因为赫连玄卿的面子比较大,引来了他那久不相逢的三位故友前来拜访,乃是前面提到的南苍大圣臧渊,东幽圣帝白吾,与云游四方的浪荡道人空行,再加上赫连玄卿那几个故交来此的面子上,这位老祖终于放不下颜面,肯从关里出来与众人一见了。 尊师要出席,赫连玄卿心中自有一番韵味,而一旁的元清伏翟与元易灵嬍心中也是万念具有,因为他们也是百多年没见过自己这位尊师了,实在不比他们师兄强一点儿…… 第156章 臧渊,白吾与空行先一步步入殿内,赫连玄卿几个晚辈自然要向他们施礼,寒暄一番,请到上面的裀藉上坐了。 又候一时,方才见古綦几个弟子从屏障之后转身走出,到没有那些繁文缛节,眼见得他们后面跟着一位素衣的老者,站在下面的赫连玄卿,元清伏翟与元易灵嬍怔愣一刻,心中想了些什么连他们自己说不清楚,只待上面那人在尊位上坐下,下面众人便齐齐跪倒在地,伏身叩首,赫连玄卿三个弟子叩拜尊师,空箓等人叩拜前辈老祖,朝符四个人拜见师祖。 老祖白发齐鬓,天眉地眼,苍骨灵体,修怀水若,端坐于尊位之上,浑身散发着幽幽灵气,一直被人称为老祖的他不虚这个名号,只是刚从关内出来,神经还有些恍惚迟钝,半瞌着眼目幽幽将下面一群人看着,许时未开口说话,也不知道是不说,还是不想说,还是一时没认出来站在下面的都是谁与谁… … 一直不闻上边人有动静,拜在地上多时的元易灵嬍悄悄抬头往上看了一眼,眼神不好的他也瞧不清楚,只觉得自己那位尊师眼睛没睁开,当时就觉得老头儿是不是又睡着了,便与旁边的元清伏翟使了个眼色,“老毛病还没改?”一听这话元清伏翟也没怨他,只因为他深知自己这位尊师当年的习好,只要坐在那里不动弹,不过一会儿便能睡过去,不晓得这都过去百多年了,老头儿还是没改掉这个毛病,当下跟着抬头往上看了一眼,却瞧见上面的老头儿正半瞌着眼目死死将自己盯着,当时浑身就是一个哆嗦,埋下头去瞪了旁边人一眼,“就你多嘴!”元易灵嬍回过头,不情不愿的趴在那里等着,偷偷又去看那边的赫连玄卿,那人倒是稳若泰山一动不动,也不晓得心里在想些什么,若是按着戏本里的来讲,此时此刻殿内应该是一通哭天喊地的感人场面才对,而不是现如今的一片死寂,倒叫人心里烦得很。 其实让他奇怪的是,为什么自己见着自己的师傅,心中愣是一点儿激动都没有,只是因为自己活得太久了,太多的东西都已经放下或者退化了,比如说,情感…… 再等一时,老祖还是没有动静,坐在离他不远的臧渊,白吾与空行三人对视一眼,不禁好笑,当下白吾稍稍往前探了脑袋轻声唤那边的人,“老头儿,老头儿……”好几声过后,老祖那边方才有了反应,似梦中惊醒般转头来“啊”了一声,之后才明白过来什么似得又“啊”了一声,最后知道了什么似得点点头“嗯”了一声,缓缓抬起手指了下面人,酝酿了老大一会儿方才开了口,“你们……”赫连玄卿等人不由自主的抬头去看上面人,那老头儿抬着手指着他们“你们”了好几回,最后也没能憋出个什么来,臧渊只无奈苦笑,“真是越睡越糊涂,早让他多出来走走,愣是要将自己关在那小黑屋里,再过个几年,还不得把脑子关坏了?”“你给我闭嘴!”老祖瞅了他一眼很不耐烦,转头又看了下面人,“你们……一一给我报上名来! ”一句话将下面人震得一愣,空箓等人你瞧我我瞧你犹豫了一会儿,最后也只能报上自己的姓名,元清伏翟与元易灵嬍不情不愿的也说了自己的名字,老祖都没什么反应,到了最后的赫连玄卿,听见他的名字,那老头儿方才想起什么来似得跟着念道了一声,“啊,阿卿啊……”几个字猛地戳起赫连玄卿心中的酸涩,望着自己这位尊师不由得低下了头,而跪在他旁边的少卿毫无惧色的瞅着上面那老头儿,冷不丁还以为他是在叫自己,当看到自己老爸的神情之后方才嘟起了嘴,却也并不能理解此时此刻他的心情。 太祖爷在上面顿了许时,最后将自己的思绪整理好,方才又开了口,却是双眼毫无焦点,只是晃晃望着眼前的地面口中念叨,“为师等了你好久了,怎么到现在才回来,当初走的时候也没跟我说一声,师傅还以为你去了哪了呢,好一通找啊……”少卿君泽明显听见自己老爸的呼吸有些压抑起来,扭头看去,早见这个大男人深深低着头,闭着双眼,嘴巴微微的颤抖着,似乎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某种情感,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倒是将两个小儿看愣了。 上面的老祖不再出声,赫连玄卿便拜在了地上,额头嗑在地面之上,“弟子不孝,让师傅担心了。 ”竟然有着哽咽的味道。 “老爸……”少卿拉着君泽轻轻唤了一声,似乎有些被赫连玄卿的样子吓到,跪在那里动也不敢动,奈何这次他们老爸却并没有像以前那样理他们,只是拜在那里不起身,搞得两个小儿心中更紧了一分。 老祖在上面又理了理思绪,最后念叨,“是挺担心的,可后来也就罢了,总以为你是去了,可后来又听家人说看见你,心里又活了,可是又想着,既然你还在,为什么就不回来看看我这位师傅呢,你一直没回来,我就一直想,是我做错了什么,让你在心里恨我呢……”“师傅……”赫连玄卿趴在那里叫了一声,老祖的话像是刀子似得一刀一刀插在他心脏上,让这个人痛的有些受不了,本以为自己将这些放下了,却在这里遇到软肋,这个一直如同自己父亲的人,自己又怎么可能不思念,无论当年发生过什么,又怎么可能恨着他…… 瞧着殿内的一幕,坐在那边的空行总算是看不下去了,当即冲那边老祖摆摆手皱眉道:“我说老东西,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就不能不感伤,往年也就罢了,那是赫连小儿确实没回来,我们忍你,可现在小儿回来了,你却还在这里稀里糊涂的,怎么,是要将他赶走怎么地?”旁边臧渊也跟着讲话,“就是,好好地一场相逢宴,愣是给你弄得哭丧礼似得,非把人家弄哭你才开心怎么地?”老祖坐在那里身体晃了两晃,最后将憋在肚里的一口闷气长长的吐出来,神经好似清醒了许多,抬起眼眸也有了些光彩,眨巴眨巴眼看了下面自己的三个徒弟,“好了好了,不闹了不闹了,一转眼都长成三个大人了,扎眼一看我哪里能认得出来,倒是小灵姒还是有些原来的模样,伏吟啊,怎么就你老的那么快,还不如你家大师兄呢。”冷不丁的几句话将下面人说的一愣,被批评了的元清伏翟跪在那里,歪着脑袋瞅了自己两边的师弟与师兄,最后一句话也没憋出来,有苦难言,自己常年案牍劳行的,为了天下百姓心都操碎了,能跟旁边这俩二货比? 看得元易灵嬍在一边偷着乐。 赫连玄卿直起身子,知道师傅的话正是要与他解除这尴尬的场面,一时只是跪在那里没了言语,缓解着心中的一腔热血,旁边的少卿与君泽看着他一脸雏气,摸了摸两小儿的脑袋,脸上不自觉又浮出一丝笑意,含着太多的溺爱…… 第157章 见得两个小儿,老祖僵硬了八年多的脸终于露出了笑意,招手让他们上去,满脸慈爱。 少卿与君泽看了看自己老爸,赫连玄卿冲他们笑笑示意,两个小娃娃方才从地上爬起来,犹豫了两步上到石阶上去。 摸着两个小儿的脑袋,紧紧抓着他们的小手,老祖笑的“呵呵”直乐,“徒孙就是比徒弟更亲些,想我这辈子养了四个徒弟,这么多年一个也没来看我的,算是白养了,倒是两个小儿,小小年纪就惦记着老祖,大老远跑过来,外面冷的很?”几句话将下面的元清伏翟与元易灵嬍说的一脸绿豆眼,也不知道是他们不来看他,还是老头儿自己僵脾气呢,说这话是给谁听呢? 当然是给他们大师兄听呢…… 看着眼前的老头儿笑的跟个孩子似得,少卿心里想着老祖也不过是这样的一个老头儿么,前面人说的他跟个老神仙似得,现在见着也不像是那么威严不近人情嘛,小娃子想到这里心里一松,脸上又堆起满满笑意,“冷,都要冷死我了,来的时候我还跟小泽说,放着山下那么暖和的地方不住,你干嘛要来这种冰天雪地里来呢!”瞧着这小儿嬉笑的面容,老祖心中一暖,虽然过了这么多年,赫连玄卿小时候的模样依旧深深印在他脑子里,笑起来也是眉眼弯弯嘴角欢欢,看着让人暖到心坎里,眼前这小儿倒是生了他的模样,要说是捡来的,怎么让人相信? 转脸再看另外一个,俊眉凌眼,高鼻朱唇,生的又是另一番俊俏,只是脸上少见笑意,总是微微压低的眉头让人看起来总觉得这小儿心中有什么事情藏着,老祖不禁又想起自己那个二徒弟幼时的模样,两小儿比起来倒是有一番相似,再想想那老三,桀骜不驯,正是这两个小子的合并体。 看眼前小儿,老祖不由得好笑起来,“真是越活越怀旧,现在不识得他们的长相,倒是老记着几个小子小时候,我这脑子老的都不成样子喽。”听了他的话那边的白吾好笑又无奈,“都是该进棺材板儿的人了,还在这里忆旧呢,老东西!”几句逗笑将殿内的氛围缓和下来,下面赫连玄卿等人方才站起身,不等他们开口,那边几个老头儿趁着这气氛再加上一份乐子,又吵吵起来,与上面那老祖讨要少卿与君泽做小徒,就连坐在上面的臧渊与空行都要跟着凑热闹,听了他们的话老祖无比慈爱的脸就拉了下来。 “一群老东西加上小东西,抢人都抢到我门槛儿上了,这是我孙儿,你们谁也抢不走,放肆!”说着话见少卿与君泽紧紧搂在怀里,“四个徒弟我都养那么大了,还不能再带两个孙子了,能给你们带走?都想什么呢?想要徒子徒孙叫你们那门里的人造去,别来打我道门的主意!”看着上面老头儿那样子众人不由得苦笑,臧渊与空行只骂他“贪吝鬼”,下面的元易灵嬍照样不客气的挖苦他,“当年二师兄抱着小阴爻上来的时候,你个小老头儿都不愿意出来看一眼,现在大师兄的儿子来了,你倒欢喜的跟什么似得,这心眼偏的也太离谱了?”一句话问得老祖还没反映过来,倒是将一旁的元清伏翟尴尬了一回,瞥了自己这个师弟一眼,示意他住嘴,哪知元易灵嬍不罢休,望着上面的老头儿又道:“好歹你是个师祖呢,都是孙儿,就你看的不一样,二师兄脸皮薄不好意思说你,我可不担待,今天得与我那阴爻侄儿讨个公道,刚才谁又说养了四个徒弟没一个过来看你的,我们每每上山来你哪一次肯见我们了?出了关转脸就往外跑,回头却说是我们的罪过,让旁边三位前辈凭凭这个理,到底是我们做徒弟的不孝,还是你这个当师傅的为老不尊!”说完话抱着臂膀瞅着上面那老头儿,一副看笑话的模样,都知道这小灵姒眼里容不得沙子,脾气谁也惹不了,要是发起火来,当年这老祖都得让他三分,赫连玄卿与元清伏翟站在一旁一言难发,老头儿自己往他枪口上撞,谁也没办法。 只说上面老祖抱着自己两个小孙儿坐在那里咕咕嚷嚷的憋着嘴,瞧着下面小子一脸绿豆眼儿,将那边三个人逗得哈哈大笑。 刚才被拒绝了的臧渊直拍手,“好好好,老家伙收了这么个徒弟不枉这一生,平日里净与我们瞎唠叨,这次我的理可不在你这边!”话说完白吾与空行也跟着附和,将他们这位老故交一把掀了出去。 被众人寒颤了一回的老祖又憋了一会儿,随后就正了脸色,看了下面的小灵姒道:“瞎说,我那阴爻小儿我哪一天不见,他被抱出产房的第一眼就是跟我对上的,不然模样能长得那么好看么,跟他那个不负责任的老爹比起来,我这个做爷爷的可是近了大心了,哪一天不下山去看上一眼,他老爹抱他上山的时候又是谁将他逗得笑不拢嘴的?我一天天看着他长大,你们谁有我上心,昨天我还去看他开会了呢,模样可不比你们差多少,不对,是青出于蓝胜于蓝,比你们强到天外去了!”几句话似乎将一个天大的秘密不小心抖搂了出来,晃得下面元清伏翟一阵发怔,瞧着上面自己跟个顽童似得师傅,嘴巴有些磕巴起来,“难道……师傅您就是小儿口中说的那个……老爷爷?”老祖明知自己的秘密泄露,也不再掩饰,哼了一声,“不让他说,还是给你逼供出来了,看你这个老爹当得比他上司都狠心,你晓得当初我那孙儿多少天不要见我,偷偷藏在角落里哭,还以为他自己根本就不是你亲生的,还是那么小的一个孩子,疼的我心都碎了,恨不能一巴掌拍你个糊涂蛋,你竟然还敢打他!”一句话说的元清伏翟老脸一红,想起当年自己逼问阴爻的那一次,可自己也是为了道门着想,一个不知来历的人跟自己儿子偷偷走的那么近,怎么着他这个当爹又是道门大当家的都不会掉以轻心,可谁又知道,小儿口中所谓的老爷爷,竟然就是自己的师傅…… 本来只想让人评理,可没想到最后竟然揭开这么一个秘密,元易灵嬍想起当初二师兄那次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莫名奇妙摔了好几个跟头的事儿,想必就是上面那老头儿暗中做鬼,给那阴爻小儿出气,当下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对自己这个师傅无语到了极点,。 “想我那小孙女现在也十岁了,我哪一天不去看看她,越长越水灵,倒是像她母亲,就是脾气爆了些,连我都敢打,回去你这个当爹的应该好好管管,不然长大了谁敢娶她?”老祖这话自然是对元清伏翟说的,那人在下面只有忙忙答应,不敢反口。 交代完二徒弟的事,老祖将矛头转向三徒弟,元易灵嬍瞅着他那阴险的表情不由得心中一哆嗦,有些后悔起自己刚才干嘛要呛这老头儿,现在可到了他报复的时候了,谁又知道这位德高望重的老神仙,暗地里心眼儿那么小…… 第158章 从卿伊阁的管理制度一直说到自身的亲缘大事,太初老祖对他这个三徒弟有着太多的意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一点儿也不留脸面,直说的那人脸泛潮红,瞅着自己师傅皱起了眉头。 一瞧元易灵嬍又摆起臭脸,老祖当下“哎哟”了一声,“师傅还不能说你两句了,脾气一点不知道改改,你看看你两位师兄,孩子都这么大了,我还指望着你能给我教养出来一个乖孙儿孙女呢,可你倒好,白白活了这百多年,那人人要都是跟你似得,天下还不得绝种了?”元易灵嬍盯着上面话唠的老头儿心中来气,却也不爆发出来,只是调侃道:“我这不是跟您老人家学习么,做个四大皆空的道人,修成正果不好么?”老祖“切”了一声,“休提你那些鬼主意,我不稀罕你能修成正果,也不指望你能成个仙人,你能给我做好这一世凡人就是最大的修为了,有多大本事想多大的成果,别成天瞎吵吵的成佛成仙的,要是那么容易就能上天,你们还不得撒欢儿往那边跑啊,还要我这个师傅做什么?”话唠眼睛一瞪,元易灵嬍瞅着他一脸懵逼,不想说话,回过目光来看也不看上面人一眼,赫连玄卿瞧着他不免好笑,还没等他说什么,上面的老祖就“喝”了他一声,唬的这个大男人浑身一哆嗦,忙低头应了一声。 老祖瞧着自己这个大徒弟,面色有些无奈,似乎是想了一些什么,却又不说什么,只是看了下面人,“你随我到后面去,咱们密谈,省的过一会儿打你屁股让人家瞧见,丢人现眼!”说完话将怀里的两个小娃娃稍稍推开一些,起身招呼那边的白吾三个人帮着照看,便转身往屏障后面去了。 赫连玄卿站在下面愣了一时,直到旁边元清伏翟扯了他一下,回过神来,那边元易灵嬍早已掩嘴笑的满面泛红,二师弟倒是一脸正色,悄声与他道:“师兄,要不我给你备块儿板子塞衣服里,过会疼的很,师傅手下不留情的!”赫连玄卿,“……”跪在内殿之中,九骨龙鞭毫不留情的抽打在赫连玄卿的背上,三鞭一过,纵然这个男人本事怎样,也被打的倒地不起,不由自主的蜷缩起身子,满脸痛苦之色难惹,再过两鞭,背上五道血痕已经崩开血花,看得站在一边的古綦几人不由得皱起眉头,暗暗瞧了上面的太祖爷,那人却依旧闭目打坐,丝毫不为眼前一幕所动,与殿前那个慈眉善目的老者完全成了两个人。 又过两鞭,赫连玄卿浑身已经止不住的颤抖,整个人蜷成一团,死死咬着牙关,紧闭着双眼,面色煞白,满头冷汗直往下流,古綦等人一见这情况,当即跪倒在地,求上面老祖开恩,奈何老头儿依旧不为所动,龙古鞭继续狠狠抽在下面人身上。 最后两鞭终了,赫连玄卿背上早已皮开肉绽,血迹飞散到周边的地毯上,印开一片血花,他却始终死死咬着嘴唇未开一言,瞧着他那模样,估计神经都已经麻痹了,古綦不禁暗暗摇头,哪怕是他叫声师傅,或许上面人都会心软,可是这人却这般顽固。 未经允许,古綦等人不敢擅自动他,许时,老祖方才睁眼从上面下来,到了自己徒儿面前,缓缓俯下身去,赫连玄卿想要起身,又哪里起得来,扑在自己师傅脚下挣也挣不起,老祖抬手抚上他头顶,“你可知我为何要打你?”赫连玄卿被打的几乎背过去,头也抬不起来,只是伸手抓住自己师傅垂在地上的衫子,口中喃喃,“师傅……徒儿回来了……”将额头蹭上老祖的腿,恍惚又回到了儿时。 赫连玄卿的模样让老祖心中不由得一酸,僵持许时的老脸终于软了下来,抚着他的头发长长叹了口气,“为师晓得不该打你,你自有你的生世,你的苦衷,可我怨就怨你当初不该一声不吭走的消踪匿迹,放下血海的道门不闻不问,这么多年来一点音讯都没有,人断了根手指都都要痛到心坎里,更何况师傅是被人拿去了大半颗心脏呢?阿卿,你太不懂事了。”赫连玄卿偎在那里不声响,紧紧抓着自己师傅的衣衫不松手,满满小儿之态,却又是面容苦涩,难开一言,太祖爷不忍再让他受苦,与古綦几人施了眼色,那边人方敢上前来招呼,忙着给赫连玄卿疗伤。 外面,少卿与君泽熬不住夜,迷迷糊糊睡倒在白吾与空行怀中,老祖出来又跟众人寒暄一时,便让古綦与他们安排住宿了,山魈与小桃神的事情还没被解决,几个家伙赖在这里不肯回去,迫于无奈,只能留下他们。 元清伏翟赶着明日大会,需连夜下山,元易灵嬍听了卿伊阁被毁的事也忙着下去瞅上一眼,故两人与朝符几人就此告辞,趁着夜色下了山去,阔落几个墨门的小子自然也要跟着下去,临走之际,阔落回头看了一眼躺在白吾怀中的小卷毛,小子睡得倒是香甜的很,不知道,这一别,又要什么时候才能相见。 他们的命运,似乎要比自己这些人精彩很多…… 赫连玄卿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色早已大亮,只是这地方终年不见阳光,只有漫天无休止的大雪,大清早在这里修为的弟子第一件事就是出门扫雪,故此待不住性子的少卿与君泽洗不完热水澡,就跟着黑白二奎在外面浪的无边无际了,赫连玄卿推门出来的时候,两个捣蛋的小儿正被古綦一伙人拿着大扫把追着满地跑,倒是这里少见的热闹。 见着自己老爸出来,少卿与君泽立马迎了上来,小卷毛扯着老爸的袖子噘嘴,“昨天晚上祖爷爷说将你关小黑屋了,愣是不让我们见你,现在好了,我们一起去找他算账!”说着话就拉着自己老爸往外面跑。 赫连玄卿身上有伤不易大动,被少卿拉着仅走了两步就强强停下来,拉着小儿勉强笑道:“老爸有错,应该被罚,怎么能找祖爷爷算账呢?”听了他的话少卿嘴巴一撇,有些生气,抱了自己臂膀道:“那老头儿是打你来着,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我都看见他们从房子里拿出来带血的衣服了,那就是你的,现在倒是换了一身行头,别想骗我! ”小脑袋瓜一昂,摆出一副臭脸。 瞧着他那模样赫连玄卿不由得苦笑,刚要说话,早起来的臧渊白吾与空行便从那边走了过来,见着这边热闹满脸笑意浓浓,臧渊瞅着那少卿的模样笑道:“哟,又是哪一个不懂事的惹了我家小徒儿,让为师替你出气!”见着三位前辈到来,赫连玄卿与古綦众人自然施礼,只是两个小儿不屑这样的礼数,君泽站在那里拉着自己老爸的衣服不动声色,少卿瞥了臧渊一眼,“我家太祖爷爷惹了我,你要与我出气?”臧渊故作脸色一紧,“原来是那老东西,竟然敢惹我家小儿生气,来来来,随我一同讨伐与他!”说着话拉起少卿就走,白吾与空行在后面只骂他“喜怒老儿”,赫连玄卿只有苦笑,牵着君泽跟着过去,后面古綦等人无奈的摇摇头,总算可以安安静静的扫雪了…… 第159章 至栾清殿,睡了多年的太祖爷早就坐在上面了,见着坐在下面打盹的元易灵嬍,赫连玄卿倒是愣了一下,可不等他问什么,那边臧渊牵着少卿就冲上面的人叫了起来,“老头儿,你是怎么欺负我家小儿的,现在与我说个明白,我与你算算总账!”一副要撒泼的样子。 老祖缓缓睁眼看了下面人,似乎还没明白过来自己到底怎么了,少卿被臧渊的模样逗得“嘻嘻”作笑,眼看真把事情闹到祖爷爷面前,少不了有些害怕,扯着身子将自己的手从臧渊手里挣脱出来,跑到自己老爸身后躲了,抱着君泽的肩膀探着脑袋出来瞅着外面的人抿嘴偷乐。 臧渊被小儿逗得“哈哈”大笑,提着衫子上台去,老祖瞅着他那德行一脸嫌弃,当下也不说什么,依旧闭上眼清修,白吾与空行也是早行清修,几位长老往上面一坐,单单留下几个晚辈在下面站着。 赫连玄卿看了那边人,轻声道:“你不是回去了么?”元易灵嬍睁眼瞧了他一回,“回去就不行我再来了,你不稀罕我?”赫连玄卿噎了一回,苦笑着点头,“稀罕……稀罕……”少卿立马又问话,“小虞姐怎么样了,有没有醒过来啊?”元易灵嬍瞥了他一眼,也没太多的话,只是“嗯”了一声,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衫子,“老头儿交代我带你见一个人,如果还走的了路,就跟我来。”说完转身往外去了,赫连玄卿怔了一下,随后便强撑着身子带着两个小儿跟了上去。 进了寒冰谷,步入寒冰屋,元易灵嬍与守在门口的四位童子施了一礼,赫连玄卿在后面跟着弯腰,那边人还礼,方才给他们开了冰门。 寒气在周围了了绕绕,少卿与君泽不由得又往自己老爸身上贴紧了一些,但见眼前一圆形冰湖,被黑白分成了一个阴阳,冰面之上隐隐闪现着八卦六爻六十四像,重重组合形成了数道法印,全全印在被放置于上的那具冰棺之上,而冰棺里面,竟然冰冻着一个人的尸体。 后面的冰门很快被关上,少卿与君泽冷不丁被唬了一跳,还以为这次是要罚他们在这里冻上一天呢,又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正当他们要扯着自己老爸问话的时候,走到那具冰棺旁边的元易灵嬍抚着冰棺,瞧着里面的人笑了一个,“小四,你的大师兄终于回来看你了,这回可要开心了。”冰棺中封着的人,正是太初老祖的四徒弟,元和羽肜(rong),俗家姓名羽落。 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后面的人,“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让小四亲自去迎接你?”元易灵嬍依旧是挖苦。 赫连玄卿怔了一时,方才缓步走上前去,第一次看到躺在冰棺中的四师弟,心中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有些疼…… 少年依旧保持着去时的模样,十六岁的面容,娇嫩的如同春天刚绽开的花朵,可就是这样的一朵花,愣是被突如其来的冰霜打的凋零坠地,此时此刻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冷的让人看在眼里寒在心里。 当年那张永远保持着暖暖笑意的脸在赫连玄卿脑海里越来越清晰,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心中有着太多的愧疚,当年自己没能护得他的周全,就是连他被送到了哪里也是到今天才知,恍若隔世,少年还是少年,自己却已近古稀。 “羽落……”赫连玄卿口中喃喃了这样一个名字,俯下身子想要将冰棺里面的人看的更清楚,却不知是自己眼睛太花,还是冰层不够清澈,总是看不清楚。 “本来是要入土为安的,可那老头儿就是不愿意,愣是要思念他这个徒弟,就让我们封在了这里面,留是留下了,可是人已经去了,有用么?”元易灵嬍靠在一边说道,眼睛瞅着下面的阴阳眼发怔,也不知他是在自言自语,还是给谁诉说。 听了他的话赫连玄卿没做声,只是在那里坐下了,靠着冰棺望着里面的人有些失神,许久才开口,“我记得伏吟有个徒弟也是叫羽落?”元易灵嬍看了他一眼,“正是因为那小儿像极了小四的模样,二师兄才收进门中做了徒弟,本命叫羽琦,改了名字叫个羽落,他到是不知道,自己的师傅很多时候拿他当转世的师弟看呢。”赫连玄卿脸上不由得浮起一丝笑意,回头招呼少卿君泽过来,“见过你们四叔。”少卿与君泽互视了一眼,尽管还不太明白自己老爸搞什么鬼,但看着他们二人也不像是闹着玩儿的,当下只正正经经的给冰棺中的人行了个礼,喊了一声“四叔”,抬头仔细看了,瞧着并不比自己大多少的少年,少卿微微泛起笑意道:“倒挺像那个羽落小时候。”听了他的话元易灵嬍笑了一个,“说起那小儿我倒想起来了,回去的时候正恼自己呢,说没看好你们两个,还给弄丢了,只盼着他师伯回去谢罪呢,你们两个也是,来的时候就没跟他说一声?”少卿嘟着嘴望君泽后面站了站,“我们上来后那边的人不是跟他报过信了么!”元易灵嬍瞧着小儿道:“我说的是之前,差点儿没把他吓死,你们偷偷跑到山上来,将下面看守的人闹了一个鸡飞狗跳,小桃神们被骚扰起来差点儿引起雪崩,这些事情你们都知道么,现在下面正在召开联盟会议,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的祸事出来?”少卿与君泽被说的站在那里不吭声,紧紧贴在自己老爸怀里撇着嘴,瞅着他们那个样子元易灵嬍也不想再多说,只是道:“出去之后跟我去拿衣服,那羽落小儿还怕给你们冻着,大夏天硬是让我背了一包棉衣上来,搞得跟个神经病似得。”赫连玄卿搂着两个小儿,两眼依旧没离开冰棺中人的面孔,只是口中道:“你那卿伊阁怎么样了? ”提起这个元易灵嬍就生气,“别跟我提这个,想起来都觉得烦,如若那元清伏翟不代表道门与我卿伊阁一个交代,我定不饶他!”少卿趴在赫连玄卿耳边叨叨两句,这人方才知道卿伊阁的状况,当下也只能苦笑一声,“为大家舍小家,总是没办法的事情。”再受不了这里寒冷的元易灵嬍摆了摆手一副慵懒,“不是你家的事情你自然大度,等到了你家就怕你忘了这句话,小肚鸡肠起来!”话题一转,说到自己下山的事情,“侍尊老儿庞渊还怪你怎么又跑了呢,愣是吵吵着要去刨你家祖坟,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找到。”赫连玄卿坐在那里好笑,“能找到最好,到时候我备好了大礼登门拜谢。”元易灵嬍白了他一眼,没说话,他这位大师兄的祖坟,别说是庞渊不晓得,就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栾清殿里那个老头儿一直说是他生的,可那老家伙一辈子也没娶妻,又哪来的生子,要说是他自己生的,那就…… 咳…… 元易灵嬍自己在那天马行空了一阵,最后自己都觉得没了意思,便招呼那边人离开。 赫连玄卿没有动身,“你们先出去,我再坐会儿。”两只眼睛依旧没离开冰棺里的人。 瞧着他那模样元易灵嬍暗自叹了口气,“身上有伤,自量一些。”说完便招呼他旁边的俩小儿,少卿别着脚不走,“你要走你自己走,我们陪老爸再坐会儿。”说完也望地上一蹲,捧着小脸看了冰棺里的人。 元易灵嬍又哪里能够让他们在这里逗留,当时张手一拉,就将两个小子收了回来,一胳膊夹一个,“小小年纪能在这种地方再坐会儿?太高估自己的能耐了!”不管小娃娃怎么叫唤,开了冰门就走了出去…… 第160章 出了大门,正见着山魈从那边慌慌张张的跑将过来,边跑口中大叫,“杀人了杀人了杀人了,还有没有人管啊啊啊啊啊啊————————”喊叫着从眼前一溜烟儿跑了过去,留下一趟雪烟,后面风风火火的追赶着一团火红,不是那嫚娃又能是谁。 小儿手中端着一杆红缨枪,怒目圆睁,显见的又是前面的山魈不知怎么惹着了他,红绸从眼前一擦而过,好些时候,几个小桃神才从后面蹦蹦哒哒的跟上来,瞅了瞅夹着两个小子的元易灵嬍,一句话没说,扛着小桃灯转脸跑了过去。 少卿与君泽回过神来,继续叫嚷着,元易灵嬍胳膊一松,两小儿噗的栽进下面没过小腿的雪里,砸了两个大坑,趴在里面一脸懵逼。 等到少卿坐在雪窝里瞅着旁边人膈肌眼儿的时候,刚才跑过去的山魈又转了回来,一跤扑倒在元易灵嬍脚下,死死抱住大腿连哭带求的,“圣人救命啊圣人,那小子要杀人了,你千万要救我一命啊…… ”他这边说着话,嫚娃手中的红缨枪就已经刺到了他后脑勺上,家伙慌得转到元易灵嬍后面躲了。 眼见得红缨枪奔着自己而来,元易灵嬍抬手宽袖一拂,一道法印就送了出去,愣是将嫚娃手中的冰刃斜转到了少卿的身上,情势打转,嫚娃来不及收手,少卿望着眨眼就到眼前的枪头也是一脸懵逼。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耍够了的元易灵嬍飞身夺过嫚娃的红缨枪,先一步将少卿抱了开去,滑到那边站住脚,怀里的小儿憋着一张通红的脸将他看了,许久才憋出一句话来,却是歇斯底里,“你是要谋杀我————————————————————!”叫的凄惨无比…… 看着他那模样元易灵嬍不由得好笑,瞧着小儿还没长好的几撮焦焦的头发揪了一把,“你这头发也没让他们收拾收拾!”少卿挣开他的胳膊跳下去,晃晃跑到那边君泽身后躲了,又探出脑袋来瞅了这边,“才不要你碰呢,坏书生!”又被骂了一回,元易灵嬍正要好好跟这小子谈谈,那边不得攻的嫚娃却又对山魈发了难,拎着手里的红缨枪就要扎那人,本来山魈屁股上的伤就没好,趴在雪窝里一时挣不起身,眼见得要吃亏,元易灵嬍不得不再一次阻止那小红人儿。 一把将他的红缨枪夺过来,扔给跟上来的几个小桃神看管,元易灵嬍拎着嫚娃的腰带将小儿提溜在半空,“你这野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改,不然那黄老儿能接你回去?”嫚娃被拎着极不舒服,挣扎着身子瞪了旁边人,“我与他的恩怨跟你没关系,也不想与你牵扯,快些放了我!”听了这话元易灵嬍便笑了,“不想与我牵扯,这又是为何?”嫚娃不由得咬紧了钢牙,瞅着这人眼神里掠过一丝不耐烦,“我念你是道门二当家,识相的别惹我!”一句话喊出来算是将元易灵嬍惹了,却也并不在脸上表现,只是拎着小儿往前走,“那好,我不惹你,就把你交给你那师傅好好管教管教,看看现在这个样子到底是能不能回去。”无论嫚娃怎么挣扎怎么叫喊威胁,就是不撒手,后面得救了的山魈终于松了口气,少卿拉着君泽瞅着他,“大清早你们又闹什么?”山魈坐在那里一脸苦逼,“撒个尿撞上了,老子不小心溅他脚上了。”一听这话少卿很是嫌弃的“咦”了一声,瞧他那个德行山魈皱了眉头,“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让那小子整天连个鞋都不穿,光个脚丫子给谁看呢?”说完话杠着屁股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跟着望那边过去了,后面几个小桃神十分费劲的扛起嫚娃那杆红缨枪,跟着也过去了,少卿与君泽互视一眼,最后觉得也回不去,也就跟着去那边了。 最后却是来到了膳房,这里的早饭已经开始了。 老祖,臧渊,白吾与空行几个老一辈均已不食五谷,每日只饮清露三杯,所以并不在这其中。 古綦他们众弟子在一张长长的桌子上用餐,那么多人喝粥,一点儿声音没有,倒不像这边,空箓,岳祖,昆羽,修淮,水泽几个人,虽然是更高一层的修为者,却早已不在意那么多拘束,喳喳的说着自己的话,元易灵嬍将手里捆了个结实的嫚娃扔在桌子上,与坐在对面的黄老儿搭了腔,非要说道说道那小子不成。 黄老儿抿着碗里的清粥抬起眼皮瞅了自己的徒弟,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神色,放下手里的碗,“本是想着这小儿生来脾性不好,又是个损脏坏肚的身子,送到老祖这边来帮着好好教养教养,哪知道又遇上山桃那趟子事,搞得身心俱损,脾气更臭,可话说回来,也着实是个可怜之人啊,被圈在这山中几十载,换了谁谁都有意见,我就想着带回去看看能不能度他一劫呢,你啊,就担待着些,任他闹也不过一天了,等到我们走了,那个叫什么山魈的就是想被他打,都找不到机会喽!”他这话刚说完,山魈便从门外走了进来,听了他末尾的两句皱起了眉头,“我说这位老前辈,想我山魈就那么贱啊,没打还找打,我贱到姥姥家去了!”杠着屁股在元易灵嬍一边站住脚,瞅着被撩在桌子上的小红人儿拉着一张老脸。 嫚娃被死死勒着嘴巴难发一言,见山魈站在那里盯着自己不放,心中更是来气,够着双腿去踢他,却被一把攥住了小脚丫子,山魈瞧着他光溜溜的双腿不禁笑的一脸淫,“还从来没仔细看过这小子,倒是长得细皮嫩肉的……”说着话不由自主的嚼了嚼嘴巴,眼神里露出满满的贪婪,元易灵嬍看得浑身一哆嗦,一巴掌就给他扇到地上趴着去了,“恶不恶心!”山魈趴在地上嘴里咕嘟,“我是说洗洗刷刷放进锅里煮煮,圣人你是想到哪里去了?”元易灵嬍,“……”那边黄老儿听了这话老脸一拉,拿手里的筷子给对面人指了他道:“瞧,到底是我徒弟冤打了他,还是这小子嘴巴太欠!”筷子上的两滴残粥落在对面人袖子上。 元易灵嬍,“……”少卿与君泽从外面进来,后面跟着几个小桃神,扛着红缨枪蹦到屋里,一把撩到墙角,铿锵一声巨响,将那边用餐的古綦等人惹得纷纷抬头来看,几个小豆子站在那里倒是一时的尴尬,扣着自己的手转过头去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蹦到那边跟着山魈坐了,却也并不要吃东西。 少卿君泽不客气,古綦给他们盛五碗喝五碗,最后少卿端着小碗又去要,古綦忍不住探手摸了摸他圆滚滚的肚皮,“不怕你这西瓜爆了?”少卿双眼死死盯着锅里的菜粥,舔着嘴唇一脸贪食,“你这饭里放了什么毒药,这么让人上瘾的? ”古綦,“……” 第161章 吃过早饭,少卿君泽与众人进入栾清殿的时候,赫连玄卿已经在里面坐了一会儿时间了,好像是跟老祖说了些什么,众人的面色都有些沉重,可小儿看不出来这个,只叭叭跑到自己老爸面前,少卿扯着他袖子告状,“我要给你带饭回来的,可做饭的那伙夫就是不答应,说要我给饭钱才行!”他说的自然是那古綦。 瞧着小儿赫连玄卿脸上浮起一丝笑意,牵了两个小娃娃手笑道:“老爸不饿,不吃东西。”少卿拉着君泽在一边坐下,长长的叹了口气,“现在穷的连饭都吃不起了,以后日子可咋过啊!”一本正经的样子逗得那边几个人好笑不止,在这里耽搁了许时的山魈这时候带着几个小桃神从后面走上前来,向老祖告了礼,“太祖爷,山魈这回可要跟您老人家告辞了,以后不在这山上,你老儿可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听了他的话老祖看了他,“你要走?”山魈点了点头,“黄老儿要将参娃娃带回去了,我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事了,就想着能成全自己年轻时候的梦想呢,想到外面走走。”老祖看了那边黄老儿一眼,“你要将嫚娃带走?”黄老儿与他告了个礼,“这么多年实在是麻烦您老人家了,眼看小儿性情越来越暴烈,我得想想办法给他度过这一劫,不然恐怕以后不得安好。”老祖将目光放在他身后的小红人儿身上,小儿站在那里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心情似乎有些不好,叹了口气,“自你将他送到我这里,晃眼也已过去几十载了,小儿难得,奈何我无法度他,但在我这里过得还算自在,现如今你要将他接走,如果没有想好后果,我可是不放心交还给你的。”黄老儿在下面跟着叹气,回头瞅了一眼后面的小儿,实在是无奈,“那太祖爷替我想个注意,我这徒儿生来也不易,说来也是您的孙辈了,您老儿怎么说疼爱疼爱,也比我强得多。”闻听这话老祖在上面沉默一时,正想着怎么办,听了多时的白吾睁了眼,转头看了那娃娃,略思一时,便与老祖打了招呼,“不如,就跟我一同去,虽说我东幽之地不比中原辽阔,但常年积幽聚阴,正和阴阳之法,塑阳体之身,小儿天生损脏坏肚,想来到我那里,或许要比这里强上一些,与其回去不知因果,倒不如同我一试。”一听这话,黄老儿像是得了救命仙丹似得乐了起来,拱手与上面人连连施礼,“多谢前辈费心,大恩谨记心中,以后当孝犬马之劳!”说着话拉过后面的小儿就要让他叩拜。 白吾浅浅一笑,“罢罢罢,举手之劳,只是前些时候不晓得这里有这件事情,这太初老头儿每每去我那里净是唠叨一些没用的,要是他早跟我提将此事,我也早将这小儿领回去了。”几句话说的甚是暖人心弦,站在下面一直冷着脸的嫚娃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上面的白衣老头儿,在这么多人里,总算有个真正让他看着顺眼的人了。 白吾把话说的漂亮,却让那边的老祖一时间尴尬,搞得跟他根本就没在乎过这事儿似得,暗暗瞪了那边人一眼,将这笔账记在自己的账本上,以后好好跟老家伙算算。 交代完嫚娃的事,又回到山魈身上,人要走是肯定的了,只是放心不下山上的小桃神们,看了看站旁边的几个小豆子,再次跪倒在地,向上面的老祖拜倒在地,“老祖,桃神乃是我世代为邻的世交,您就看在我祖辈守山有功的份上,帮帮他们,也是灵修峰的造诣啊!”几个小豆子在下面捣蒜似得也跟着叩头,上面的老祖摆摆手止住他们,“灵修峰桃树遭难该有此劫,算算到如今也是期限已到,老树新芽,得需甘露,我看你还是求求下面几个人,说不定其中正有解这一难的活神仙。”一听这话,山魈立马将旁边的赫连玄卿与元易灵嬍看了,当下二话不说冲着就要磕头,那边两人忙的摆手,元易灵嬍皱着眉头道:“我要是有那办法,不早给你救回来了,还要等这百多年后?”说的山魈一愣,扭头看看赫连玄卿脸色有些无助,那人暗暗与他指了指他后面的空箓等人,山魈会意,立马转头瞅了过去,“各位大神大圣,发发慈悲,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说完又是叩头。 眼见得这人虔诚无比,空箓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三江菩提修淮与湖傧郎水泽终于站了出来,与上面的老祖道:“晚辈不才,愿与一试。”当下给山魈与小桃神高兴的大喜,冲着二人三扣响,不由得让人尴尬。 众人终于有了因果,就剩下赫连玄卿身旁的两个小儿,刚才他也与自己的师傅交代过,奈何老祖虽然喜爱这两个小娃娃,但总不愿留在这里生活,一来这里是清修无欲之地,两小儿年岁过小,还有着自己的凡尘要走,二来两娃娃身体各有各恙,需得寻找合身之所修为,尤其是君泽,体内的一股怪力会随着身体的生长而继续增大,如果修为不当,以后会发生什么难以预料,最后,两个小娃娃心志还未成熟,纵然一时对这里感兴趣,时间长了必定受不了这里的闲淡,由此一来老祖倒不愿意让他们入门,还是另选地方的好。 按他的意思,君泽最好的落脚点就是山下的道门,与元清伏翟修为,至于少卿,小毛娃子脾气倒是闹腾,安排不好他肯定不愿意,一时间倒还没决定下来。 “我要跟我小弟一起,然后我们就跟老爸一起,去找幽冥古刹,你们想把我们分开,美的?”听完他们的讲述少卿第一个不愿意。 赫连玄卿摸着小儿的脑袋笑道:“阿卿不闹,听爷爷怎么说就怎么做。”“我才不要!”少卿撇开他的手站了起来,有些生气,“我才不会将小泽抛在一个地方不问的,老爸你也说过不会丢下我们不管的,我们跟你一起走不好么,你为什么老是想着把我们送出去?”赫连玄卿被小儿问的有些语塞,“老爸说过,你们还小,那地方……”“我们才不小的!”少卿脸色越来越难看,“我都已经十二岁了,在我这个年龄有的人都已经娶媳妇儿了,孩子都好几岁了!”一听这话一边的元易灵嬍愣了一下,瞧着小儿不免好笑,“谁跟你说的这些不着边的?”少卿瞥了他一眼,“小羽落告诉我的!”元易灵嬍,“……” 第162章 修淮与水泽为山魈和小桃神们查看了灵修峰的山况之后,断定桃树之所以大面积死亡,是因为当年尸九之战影响了这里的水源,虽说灵修峰上的水都是天上下来的雨水,未经下游污染不得,但是山上的桃树大多吸收的却是地下水流,隔阂地层,各种有害物质堆积,故此造成树木枯死,两位圣人乃是水源的善修者,在这上面动功夫倒也不费多少力气,不过半日,就给治理妥当了,只等来年春季,这里的桃木便能重新抽枝长叶,再过两年就能结果了,喜得山魈与小桃神们对他们拜了又拜,献上今年的桃子,两位圣人推辞不得,最后只能背了两筐回来。 终于将一切交付妥当,赫连玄卿心中一块石头算是放下了,时候尚早,众人不免在殿内闲谈许时,只等过了晌午时分,众位来宾便要归去,少卿自然也要同白吾一道离开,一时间小儿忽然伤感起来,抱着自己老爸不肯撒手,憋着一张小脸就差哭了,看得那边几个老头儿忍不住好笑。 抱着小娃娃,赫连玄卿不由苦笑,“刚才还说自己长大了,现在谁又哭鼻子?”少卿憋着一张脸钻在他脖子里哼哼,“我才没有哭呢!”赫连玄卿把着小儿的脑袋将他拉出来,瞧着这张小脸笑道:“不闹了,乖乖跟着过去,老爸会回来看你们的。”少卿搂着他脖子又僵持了一会儿,随后便两手一松离开了他,趴到君泽耳边叨咕了两声,转身就走了,到白吾身边站住脚,也没再回头看一眼,倒是将赫连玄卿闪了一回,心中又是好笑又是发酸,元易灵嬍瞅着他那矛盾的一张脸忍不住眉毛跳一跳。 告别的时候总是要到来,白吾带着跟来的两个小童乘上白千鹤,嫚娃在后面跟着一起,少卿自有白奎承载,腾在半空即将要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下面人一眼,又伤感一时,随后便硬生生转过头来,死死绷着一张脸忍住万般悲痛,瞧着他那模样嫚娃都忍不住偷乐,白吾只抬手摸了小儿的脑袋笑道:“我那地方离这里也不远,你还是可以经常回来看你小弟的么,又不是生死离别,搞得这么痛心做什么,你瞧瞧人家嫚娃,十岁的时候就被师傅单独一人留在这里了,人家什么时候哭过鼻子?”说哭鼻子,原因是少卿早已绷不住眼睛里的酸水,昂着脑袋流的满脸泪痕,感天地之悲怆动鬼神之凄凉,清水鼻涕甩了一大把,听了白吾的话瞄了他一眼,“他那是从小没有兄弟,我跟小泽可是从小长到大的,一天都没分开过,现在要拆散我们,你们不是棒打鸳鸯么?”一个词用出来又将这位圣人惹得哈哈大笑,抚着小儿的脑袋呱呱道:“看来回去首先还得教教你怎么正确书词,你那老爸授教不精啊!”说完话冲下面人摆了摆手,二小童便招呼了白千鹤,眼见得这边要走,跟白奎告离的黑奎不得不离得远些,恋恋不舍,可最后还是得两两不相见,踪影双相离。 待到众人离开,栾清殿里也就只剩下四人,元易灵嬍坐在那里调侃上面的老头儿,“什么都要拜托给别人,倒显得你什么都做不了似得,就不怕人家笑话你?”听了这话老祖脸上浮出一丝笑意,“小儿懂什么,拜托他们的不过都是小事,举手之劳,为天下太平,他们倒是乐意接受呢,我道门又不是贪享清闲之辈,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都晓得老祖所指正是十一大门派的牵扯事情,现如今山下会议正进行的如火如荼,等到明天最后结果如何还不得而知,元清伏翟正为此事烦恼,如若这回老祖愿意亲自出马,倒是让元易灵嬍喜出望外,老头儿虽然脑子老的生锈,但比起自己这些晚辈,还是要强上太多。 不过老祖很快就打破了他的这个幻想,只说自己闭关清修这么多年,对天下之势早已陌生,当初说过不再过问世事,现如今依旧成效,世纪自有世纪的发展,晚辈自有晚辈的打算,总不能老让自己这个老朽去看大事,那么一来,恐怕到最后哪个门派都要脱离出去呢。 此话说出来,暗意就是指道门已经该选纳新人上任,自己的徒弟元清伏翟也可以退休享清福了,元易灵嬍琢磨着这些话,一时陷入沉思。 赫连玄卿牵着君泽的手又交代了太多的事情,直说的那边元易灵嬍都觉得烦,方才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骚骚脑袋自顾自笑一回,攀了自己三师弟的肩膀笑道:“我这小儿平日里不爱讲话,下山后你可得好好给我照顾着。”元易灵嬍瞄了他一眼,“不是说好让我跟你一起过去的么?”赫连玄卿“啧”了一声,“怎么两个小儿不闹了,你又闹起来?”一听这话元易灵嬍便有些急,正要跟这人理论,却被他压着肩膀摁了下去,“正如你所说,你身体这个样子,如若与我同去非但不能帮忙,反而会给我增添不必要的麻烦,再说卿伊阁也需要你照看,若是跟我去了,那里还要不要?”“你这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元易灵嬍皱起了眉头。 赫连玄卿苦笑一声,“好,就当我杀驴没良心好了。”“你……”元易灵嬍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只恨恨的转头坐了下去,转过身子看也不想再看那边人一眼。 赫连玄卿紧紧抓着君泽的手,看着小儿的一张脸满满载着慈爱,也不晓得心里想了什么,总让君泽觉得这次就是他们父子三人的生死离别似得…… 时候总有到的时候,天色将晚,开完会议的元清伏翟赶上山来见得最后一面,赫连玄卿终于又要踏上新的旅程,先元易灵嬍与君泽一步离开了灵修峰,目标便是东天角的东冥隍城,前来接他的玄天烈龙不由得又埋怨,“早不是说好了不去么,怎么又改主意?”赫连玄卿笑道:“身不由己,各有苦衷,前辈体谅些。”玄天烈龙晃晃脑袋,“那小儿怎么没跟你过来,不是说要带上他的么?”赫连玄卿想起被自己甩下的元易灵嬍,继而又想到道门中的卿伊阁,“戏院被人毁了,他须在那里照看着,我可不想卿伊阁几百年的基业,被我这个小忙给毁了。”玄天烈龙没有说话,他自然晓得那卿伊阁并非只是元易灵嬍赚钱的场子那么简单,而是百多年前,一位俏丽佳人曾在那个地方走过,身影脸庞让自己这个老主顾深深刻在了心里,直至如今不能忘怀…… 伴着黄昏,终于放下一切包袱的山魈终于又扛起了自己旅途的小包袱,背着自己的大眼猴,趁着漫天的血红晚霞一步步走下山来,后面成千上万的小桃神为他送行,哭声震天,感人场面不言自明,让这个人差些以为自己即将步入的不是旅程,而是黄泉。 不经意的一抬头,一条玄天烈龙从晚霞中一闪而过,上面似乎还站了个人,山魈虽未看清那人面容,但口中还是喃喃了一句,“一路安好前辈,祝你万事顺风……”顿将一时,回头与后面的小桃神们招了招手,千里送君终须一别,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缘分就此暂时告一段落了。 转身下山,在一片残阳之中,山魈背着猴子,身后盘曲跟着一黑一白两条大蛇,大步走向了西方的一片血红之中…… 第163章 转眼过四年,灵修峰上的桃树已经漫山遍野,得当年修淮与水泽的大恩,以前每隔三十年才结果的桃木现如今两年便可丰收一回,山上的小桃神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吝啬,每每将桃子送到山上的道观中,再搬几十筐到后面的山洞里,由替身嫚娃在那成为上灯的桃神保管,老龙出来的时候就让他带给里面的老祖以及弟子享用。 山上需要的量少,大部分还是被送到山下,那里道门的弟子众多,但也实在消耗不完他们着大量的进贡,阴爻便给小桃神们在道门城中摆了几个摊位,做起山桃的买卖,所以每日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之中,又多了几个另类的人,小桃神模样颇得人们喜爱,又习得人类的言语,所以生意也红火,有了经济交换,便过起了人类一般的日常,倒是其乐融融。 眼见得又一届联盟大会即将召开,道门中也在陆陆续续忙活着会议所需要的物件场地,而在这里待了整整四年的君泽,现如今也已长成了一个十六岁的大小伙子,娘胎中骨骼酝酿的好,越发生得俊俏,十四五的时候城中就有媒人登门造访,不过全全都被元清伏翟赶了出去,所以到了现在,反而清净了。 在人群之中生活,性格不再像是以前那样孤僻,君泽体内的怪力被元清伏翟结印封在后背之上,少了这份阴气,面色越发红润,自然没了当年的阴晦之色,所以现在看起这个少年来,倒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黎明天蒙蒙亮,众人还没起床,君泽已经坐在后院的场地中盘腿打坐,黑奎则自己在那边吐水泡泡玩儿,谁也没有想过,当年那个长的跟条蝌蚪似得小东西,现如今能发育的这么迅速,手脚生出,身体拉长,脖子也显现出来,脑袋自然跟着分出来,长了鬓须,身上也生了鳞片,模样没了幼时的胖乎圆润,变得俊朗许多,这四年来跟着君泽生活在这里,人话也早已熟记于心,甚至可以背诵千字经万字词了。 只是直到现在君泽也没能知道自己这个小东西到底是属个什么,就连元清伏翟看着都摇头,说他是龙,谁家的龙长着那样的手脚,说他是麒麟瑞兽一类的,可谁家的瑞兽又生的他那个模样,从蛋里孵化出来的小东西,到底能是个什么玩意儿,难不成真的是恐龙? 只说君泽坐在那里闭眼沉思,忽然从外面飞来一个小东西,打在他脑壳上,又落到他怀里,少年缓缓正开眼,识得那是东幽之地的红果,抬头望上面看了一眼,早见一个身着白服又配红的人站在了墙头,正看着他一脸笑意盈盈,白奎从他身后探出脑袋,先是看了君泽一眼,随后就奔着那边的黑奎飞了过去,两个几日未见的小兄弟自然一番亲热。 来的人正是少卿,那个当年被白吾带到东幽的小卷毛,不过这次来却有些不同寻常。 “你头发怎么直了?”君泽看着那边人跳下来问道。 少卿揣着口袋走过来,“好不容易见一面你就问我这个?”君泽捡起怀里的果子看着,“不是三天前才来过一次么,怎么就不容易见到了?”少卿不跟他讲述这个,只是在一边站住脚,摸着自己已经长到腰里的头发笑道:“前两天那边的小师姐给我弄的,她说我之前那头发要是再长下去,老了要变成秃子的。”听了这话君泽不由得轻笑一声,“你那位小师姐可真是关心你。”少卿将背上的包袱拿下来,一边拆着一边在一旁坐下,“你不是爱吃那边的果子么,这次我特地给你送来的,也不晓得这么苦的东西你怎么下咽,喏,瞧瞧!”说着话便将拆开的包袱一把放到君泽腿上。 瞅着里面满满的一包果子,君泽脸上含笑,“你是有事找我?”少卿摆了摆手故作出一副德行,“哎呀,大哥疼小弟不是应该的么,怎么每次都把我想的那么私利?”君泽白了他一眼,“可你哪次又不是私利?”少卿被呛了一回,瘪瘪嘴顿了一会儿,最后冲着自己这个小弟笑道:“是有事了,哥哥哪次过来找你没事啊,没事咱俩还过个什么日子啊。”君泽嗑了一口手里的果子,“说。”少卿皮笑着往他那边凑了凑,“这四年来跟咱二叔修为的不错?”君泽看也没看他,“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不听你说那没用的。”少卿眉头一挑,便将话题直接引向正轨,“准备准备,跟我出趟远门。”君泽看了他一眼,“做什么?”少卿道:“找老爸,我已经探听到他的消息了!”君泽皱了眉头,“你从哪知道的?”少卿道:“这个你就别管了,我自有我的渠道,这些年来我在东幽那片地方也不是闲呆的,人活在世,最重要的还是跟其他人搞好关系么,关系好了,走遍全天下都不是问题,这也正是我每次来都要跟你说的,小泽啊唔……”话没说完,就被君泽一把堵住了嘴,“再跟我唠叨小心我割了你舌头。”少卿将滑到嘴边的话收回去,“你跟二叔说一声就行了,明天我们就出发。”君泽道:“确切地方。”少卿道:“就是当年他去的那个东天角的东冥隍城啊,说是那时候就已经寻到了幽冥古刹的痕迹,可直到现在都没有音讯,也不回来看我们一眼,他也放心的了!”责怪了一声,转而又是无奈,“他狠心,我们可不能狠心,养育之恩还没报呢,总要找到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也该我们出手了!”话刚说完,君泽抬手就抹了他一巴掌,冷冷看着他一脸阴晦,少卿不由得举起双手苦笑,“好好好,我说错话了行了?我的好老弟,快快与你那师傅交代一下去,我还得去看看我的小虞姐呢!”说着话就要起身,这时候外面的阳光已经越过墙头照射到了院子里,不禁拉开四肢大大的伸了个懒腰,口中感叹道:“还是这里的阳光充足啊,省的跟那边似得,一年到头还见不到两回,我养在园子里的花儿四年都没开一次呢!”君泽在后面口中念叨,“绿蕉你就别养了,换成铁梨,那东西一百年也不会开花儿呢!”少卿,“……”招呼了那边的白奎,少卿转身望着那边的长廊跑过去,迎面过来几个人,脚下也没停,只是抬手与走在前面那个青年打了个招呼,“大当家的起这么早啊!”说完一溜烟跑了过去,转身消失在那边的拐角处。 已经晋升为道门大当家的相柳斜着眼珠子瞄了那小子一眼,头都懒得转一下,只是嘴里嘟囔,“臭小子,三天两头的往这边跑,还真拿这里当自家门槛登了,也不怕闪了老腰!”正跑的撒欢的少卿老腰咔嚓一声响,当时就咧着大嘴顿在那里不敢动了…… 第164章 “地方我随便你搜,但你要敢动我的人,我要你命。”阴晦晦抛下这句话,羞看着地上那人依旧佝偻着脊背,怪异的模样与举动再次将周围人镇住,愣发发看着这人没有一个敢妄自动手。 善果将修德从地上搀起来,早已是满口血污,原是一颗大门牙磕掉了,捂着自己的嘴指了眼前人的鼻子气急败坏,“你他妈给老子等着,老子他妈不宰了你誓不为人,个狗咬地扒拉的牲性鬼……”被善果硬拉强拽的走了。 看着一伙人离开,羞怔了一会儿,不自觉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几个牙印感觉的明显,有些恍惚的转身,看也没看站在他后面的小子,直望着那边的门走了过去,雪跟着他小跑两步,满脸不解,“羞,牲性鬼是什么?”羞站住脚,回头看了小子一眼,阴郁的眼神将雪盯得不由得后退一步,却又被他狠狠抹了一下脑壳,差些撞到旁边的柱子上,羞什么也没解释,径直走进门里去了。 雪揉着被抹痛的脑袋郁闷,囚正好路过,小子揣着口袋看也没看他,“牲性鬼是指因同性之间癖恋,进而发生一定关系的人。”雪“哦”了一声,“羞喜欢男人,可那个男人为什么要咬他?”已经走过好几步的囚不免头疼一回,回头瞄了小子一眼,“咬他的是个女人,傻逼!”被骂了的雪鼻子一糗,“你不说他喜欢男人么?”囚臭了一张脸,“那和尚说是你咬的他啊笨蛋!”雪将手里的小石头冲那边人丢过去,“老子什么时候咬过他?”囚给他还回来,“我他妈怎么知道?”说完便转头走掉,他可不是羞或者仔,跟这小子说上两句话就得被气死! 雪站在那里捏着手里的石头生了会儿气,最后转身进门,跪在地上将那些小石头收好,最后走到羞旁边坐下,让桑帮忙挑拣分类,一边嘴里嘟囔,“再过几天我就要攒够三百颗了,要给姐姐盖小房子,都被那个混蛋弄脏了……”听着小儿嘀咕,躺在那里的羞虽然依旧面无颜色,心中却翻腾着一股股酸涩,只是不愿流露罢了… … 清风吹过,黎明再次降临,东方旭日冉冉升起,一丝朝阳从窗外照射进来,将嫚娃身上的殷红映衬的更为惹眼,刚洗了把脸的少卿撩起他的红绸,捡了条干净的擦擦脸,抹抹鼻涕,滤滤牙齿,方才拿过了君泽烧好的热水抿了一口。 瞧着小子的日常君泽免不了又愣了一会儿,好在那嫚娃睡着还未醒来,要是给他知道自家小子这德行,两个人又得开战不可。 几个人修整一番,便又要启程,刚出门,就见着雪正蹲在对面的楼顶忙活着什么,少卿纵身上去,瞧着小子正在给一片泥土小心翼翼的浇灌着小罐子里的水,一本正经认认真真的模样将人逗得好笑一番,少卿叫了他一声,“喂,干嘛呢?”雪回头看了他,当即“哇”叫了一声,“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少卿骚着脑壳回头看了一眼对面的楼房,“我们都在这睡了半夜了大哥,还没问你在我家门前做什么呢?”“什么你家,这是我家!”雪站起身子瞪了眼。 大清早少卿不想跟人吵嘴玩儿,冲小子摆摆手笑道:“哈好好,你家你家,我不跟你抢。”雪白了他一眼转身回去,继续往土里浇水,少卿看了眉头不禁微微皱起,“好不容易来的水不说省着喝,你浇给它做什么?”“我的种子在里面呢,不浇水它怎么发芽?”雪头也没回。 少卿道:“你那土都是坏的,浇再多的水种子也不会发芽的笨蛋。”听了这话雪回头看了他,不说话,单单拿那双蓝眸子瞪人,瞧着小子那德行少卿摊开双手肩膀一耸,“好好好,你浇你浇,我爱管你,等到这些水用完了,你可别再让你那老哥寻着我小弟讨,我们的水也来之不易!”话刚说完,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上面去的黑奎一口清流就喷了下来,直个将下面一片地方浇了个湿透,人成了落汤鸡,埋在土里的种子都被冲了出来,雪翻着眼珠子瞧了上面的黑家伙,随后歇斯底里,“你他妈给老子下来,我保证宰了你!”黑奎被下面砸上来的棍子冲的再高一层,嘴里嘟囔,“好心还办坏事了……”正当他们热闹的时候,羞带着几个人从那边走了过来,还没等少卿招呼,雪便纵身跳了下去,跑到自己大哥跟前跳着高的告状,奈何羞看也没看他一眼,直接绕过去了,到了这边,瞧着浑身湿透的少卿看了一会儿,“我以为他们会全城搜索呢。”少卿捋着头发上的水瘪着一张老脸,“搜又怎样,我们想躲过去还是难事儿?”羞看着他面无颜色,“还要过去么?”少卿看了他一眼,“怎么,你想跟我们一起啊?”羞依旧不温不火,“我只是想知道你们的打算。”少卿拧着手里的衫子道:“保密,怎么能跟你说。”羞脑袋一歪,“你们是要先找到你的父亲,还是先找到他们的当家人?”少卿跟着脑袋一歪,“都说保密了大哥。”羞不理他的话茬,“如果你要先找你父亲,我肯定是帮不上什么忙。”少卿老脸又一瘪,“这个你用告诉我么?”羞道:“如果你们要先找他们的当家人,我想我倒还能帮到一点儿。”听了这话少卿歇斯底里,“你之前不是说你一点儿不知道的么?”羞深深探着脑袋,翻眼瞅着眼前的小子,“那时候只是不想告诉你而已。”少卿,“……”根据羞的说法,地狱城本来只是个地下城,虽然跟现在同属一个地方,但那个时候的统治还是文明管理的,直到百多年前的那成祸乱,孤门惨遭灭门之灾,连带周围的小方城池,地狱城也不例外,两年之后,那里就去了一个人,不知道从哪里而来,只是在已经枯败的城中落了脚,只是没有人看见过他是怎么过活的。 孤门城中残留的雪氏一族从未离开过这座城池,为了最初与先辈人的承诺,也为了对自己生命根地的锲守,一小股人艰难度日,先时的社会似乎又回到了原始,直到二十年后地狱城的撅起,一个名为姜人的人在地层中收获了谷物杂粮,带着他自身的修为,召集了散落在周围小方城池中的落荒者,久而久之,地狱城中人口越发多了起来,他们的谷物粮食面积也在不断扩大,带着与周围败落城中的商品交易翻倍增长,吸引更多的人前去投靠落居。 多少年后的现在,孤门城中的土壤已经完全坏死,方圆数千里的地域寸草不生一片枯容,然而地狱城却是兴隆壮天一席洋洋,纵然里面的人来自四面八方五湖四海自,修养道德社会发展粗狂疯野,但谁也不能否认,他们过得的确比自己这些人好,起码,他们能吃得饱饭,以至于现在自己的族人都有跑过去甘愿谄媚的人。 不过唯一的重点,还是那个当家人,从羞的祖爷爷那辈起这个人就已经存在,直到现在还稳坐泰山,算来已有一百四五十岁,的确是个老妖怪…… 第165章 时间流风似水,消逝的无声无息,睡梦中的昏暗幽冥渐渐化为一片茫茫雪原,隐约瞧见其中有一个人在行走,却怎么也瞧不仔细,叫不应,追不上,头顶阴云密布,一阵寒风而来,将人的思绪从深远的谷底带到了半空,身边有鸟划过,恍然看见前方一片白光,将自己慢慢笼罩…… 进入秋季,万木开始准备进入临时的休眠,潮湿的空气中不免又加重了三分凉意,尽管清早的阳光耀人眼目,却并不能在这个时候感觉到多少温度。 医馆内,窗上的铃铛被风吹得叮铃作响,阴爻坐正坐在窗前,望着外面的一幕凉秋说着什么。 “……岂死了,孤门城没了,雪不肯跟我们回来,带着他那些剩下的同族在地狱城落了居,小子年纪尚轻,不过身边有那些辅助者,想着也不会出什么岔子,现如今孤门城已经不复存在,羞葬身于那里,他之所以选择留下也是为了一个念想,只是那边水土重污,姜人已死,地狱城原来的统治阶层已全然倾塌,生产是个大问题,留下那么多人,吃饭都是个大事。”说到这里,有些疲乏的低头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阳光照在他身上,透出一股橘黄的辉光,让躺在那边病床上的少卿心中多少有了些暖意。 顿了一时,阴爻继续道:“不过呢,我道门向来以慈悲为怀,了了他们的罪孽,能帮就帮。”掩盖了之前他所得知的一些事情,有时候或许就是这样,有些东西已经成为过去,现如今再论未免显得有些啰嗦,比如,当年在冰窟中到底是谁发动了里面暗藏的咒印,说是那姜人,或者说是那传道,已经没必要再去查证了,人已去,就让他们安息,到了下面,也许会有个公证的处理。 听着那边人诉说,少卿躺在那里已久望着上面发呆,记不起自己睡了多少天,只是偶尔醒过来,看着在自己周围忙活的这些人迷瞪一会儿,然后又昏睡过去,恍恍然然,对之前所发生的事情有些记不起来,就连那幽冥古刹到底是怎么送回去的都很模糊,只记得不容易,自己是个新人,跟着那玄天烈龙与两条赤尾龙进去的时候差点没被弄死,见着那几位阎王老爷,人家对自己好像还很不满意,一心吵吵着要自己老爸过去呢…… 就只是这么一寻思,脑袋就又开始疼了起来,身体在之前受到重创,跟人闹得时候没觉得,现如今反应过来了,方才知晓这种痛不欲生的滋味,动一动手指都觉得连着心肝疼,尤其是胸口,简直让人窒息。 依旧没回到元体的白奎趴在枕头一边睡得昏天黑地,根本察觉不到外面的事情,巴掌大的身子四角八叉的躺在那里,估计是做了噩梦,时不时哆嗦一下,一条尾巴骚的人脸痒痒,少卿不得不别过头来。 “这边呢,还好,纵横与名门那里也没什么大碍,东幽那边的嫚娃虽然情况不是很好,但总归是将命保下来了,等到你这边好了,就回去看看,好歹人家也是为你。”阴爻说着起身倒了杯热茶过来,坐在床边上看着躺着的人自顾自抿了一口。 许久未沾水的少卿此时此刻喉咙干的要死,瞧着一边人坐在那里品茶少不了皱了眉头,看着他那个样子阴爻笑了一个,“不是我不给你喝,只是大夫交代过,换药前两个小时可不能给你喝水。”少卿说不出话,只是颇为气恼的闭上了眼,眼不见心不烦,二货明知道这样还在人面前臭显摆! 帝嗣与虢图来给少卿换药的时候小子再次昏昏欲睡,被老大夫一针麻醉剂戳到屁股上,当场就给戳了回来,只疼的咧嘴咬牙,打心底里诅咒这下手没轻没重的老头儿,瞧着他那样子帝嗣哼哼笑了一个,满脸嘚瑟,“这就受不了了,接下来才是给你的大菜呢!”自然晓得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只可恨自己现在说不出话跟他吵不得嘴,少卿只拧着一张老脸死死咬了被单。 瞧着浑身散发着一股狠劲的帝嗣,一旁的阴爻当然是知道这四年来两个人闹得上天入地,一老一小简直是上辈子的冤家,吵吵个没完没了,现如今小子落到老爷手里,自然不会好过,可好歹是为了公事现身,现在又要遭这些罪,免不了心中不忍,当下只要说些好话,却被帝嗣一手堵了回去。 “给我摁住他,要是脱了手脚,后果我可不负责!”老头儿举着一把杀猪刀瞅着床上的小子一张老脸近乎狰狞。 对于这样一位德高望重的资深医疗者,阴爻不敢轻易违抗,怎么说都是自己那位师伯亲自请来给他这个儿子疗伤的,不管造成什么后果,想必他心里早就有所准备,既然这样,那自己似乎也没必要去多事儿。 被阴爻与虢图钳住手脚,少卿便觉得一股寒意瞬间笼便全身,瞧着屠夫似得老头儿,当下哭的心都有了,可怜叫叫不出口,挣挣不开身,当下只能“任人宰割”,看着自己的病号服被扒,缠在身上的绷带被一条条揭开,露出浑身敷着的药膏,尤其是胸口那片,根本就不想也不敢去看,被人一碰就是钻心的疼,刚才打的那针麻醉剂别说麻醉神经了,此时此刻竟他妈清醒的不行。 换药对于这个时候对少卿来说简直就如同进入十八层炼狱,痛苦至极,虽然帝嗣嘴上跟小子犟劲,但手下也不会大意,瞧着小儿身上的伤,连同体内的,不禁在心中骇然,也想不出他那位老爸当时是如何下得了这样的手段,如若再厉害一分,别说小儿伤的不轻,恐怕连命都保不住。 赫连玄卿过来的时候少卿已经痛的满头冷汗,一张脸近乎扭曲,双眼爆红,死死抓着阴爻的衣袖几乎要撕裂,紧紧咬着牙关闷声嘶吼着,要不是阴爻力气大,加上之前给他打进去的那针麻醉剂,估计小子肯定要炸起来。 从睡梦中被惊醒的白奎显然是受到了惊吓,索索贴着里面的墙壁瞪眼瞅着自己的小主子,一点不敢上前。 看着小儿痛苦至极的模样,赫连玄卿自然心疼,恍恍上前将小儿脑袋抱进怀里,方才让精神混乱的少卿寻到了一丝安慰,紧紧抱着自己老爸不撒手,一张脸埋进他怀里,口中喃喃这什么,委屈的跟什么似得,恍惚又回到了儿时…… 前来看望的乔虞躲在门外不敢进来,看着里面少卿那个模样,既心疼又实在害怕,什么时候见过他这个样子,跟之前君泽发病时被制住时的模样不差两分,他们这两个兄弟,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66章 大爷的烦恼 走在大街上,迎面碰上去医馆的方弼等几个人,刚失去师傅的几个小子心情自然也不太晴朗,看着他们那样子阴爻只安慰了两句,方弼瞅着趴在他肩膀上的白奎道:“刚才去陵园,师伯带回来的那个人的墓被什么拱塌了,想着昨天既没刮风也没下雨打雷的,事情蹊跷。”对于那个人的身份,明摆了不好说明,但阴爻心中当然清楚是谁,不过是师伯心中过意不去,将那传道的尸体带了回来,无论怎么说都是道门的子孙,走得再远,离开的再久,最后都得落叶归根,不管他以前做过什么,为的都是心中的一个痴念,或许上辈人的恩怨情仇就是这样,有时候,自己也有些不能够理解,毕竟是那个人将自己师伯三叔害成那个样子的…… 听了方弼的话,阴爻只略略想了一下,随后道:“我叫人过去看看就是了,你们是要去哪?”方弼回头看了跟在后面的默殷几个人,“听说昨天夜里卿伊阁出了大事,三师公闹了人命了?”一听这话,阴爻便皱了眉头,“这些都是谁跟你们说的,不是要人将消息封锁了么?”方弼呵呵干笑两声,“封锁?哪里封锁?一大早上整个城里都传遍了,说三师公昨天夜里突发了事件,不知生死,你现在去卿伊阁瞧瞧,都被人给里外三重包围了,全都吵吵着要见他们妘老板呢,还有些认为没了的,苦着喊着要给他老人家奔丧呢,大师叔,这事儿可闹得够呛,三师叔和四师叔差点没被人给打了,你要再不过去看看,恐怕要出大事喽!”阴爻深吸了一口气,憋了一会儿又吐出来,明显对这种事情有些无力,只看了眼前的几个小儿,“那你们怎么还不急不燥的,对你们三师公一点关心的样子都没有?”方弼眉头一挑,“内部消息只有内部人士知道,三师公什么情况自有人告知我们,我们要是再忙里忙慌的往这边跑,岂不是给你们添乱么,这不,现在我才带他们过来,不然你以为咧。”阴爻摆摆手,“随你们便,去哪自知。”说着转身就要走。 方弼在后面瞧着那白奎心中咕噜一阵,当即又叫道:“话说那小子到底怎么样了,特护病房不让我们进啊!”阴爻回头瞅了他一眼,“你进个屁,上一次差点没给你折腾死,你要是过去不躲着点,你那大师公瞧见你准扒了你的皮,他儿子岂是你能动的了得?”听了这话方弼不屑的哼了一声,口中嘟囔,“人家有后台有背景,我惹不起还不行么?”被白奎幽幽瞄了一眼,阴爻对他很无奈,转身走了,后面的默殷只笑道:“话不能这么说,毕竟那人是为了大事搞成了那个样子,你非但不感激他,还尽使着鬼点子害人家,这回过去,你的人身安全是个问题,我可听说昨天大师公也住了院了,你可别让他老人家瞧见。”方弼转身只望前走,揣着口袋一副不在乎的模样,“见着了又能怎么样,他还真能扒了我的皮?你瞧着他老人家那慈悲的模样做的出那种事情来么?”一旁的元斋炙冷笑一声,“都说护犊的病猫咬死狮子,爱子的菩提杀死鹞子,你差点把人家儿子搞死,你以为人家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方弼幽幽瞄了小子一眼,没说话,只闷着脸继续走了。 再说阴爻,带着白奎路过卿伊阁,还没走进,就被一个当地的老关头拦住了去路,只要过问元易灵嬍的事情,本来这人是生意场上的大财主,不能轻易惹着,阴爻只好言相告着,一边脱身,没走多远,就被从人群中钻出来的羽落颜清撞进了怀里。 瞧见自己的大师兄,两个师弟可算是寻得了救星,羽落只扯着他衣袖打晃晃,“我说师兄,这里都要翻天了,你们怎么就没人过来管管?”阴爻瞧着在卿伊阁前面哄闹的人群,眉头蹙着,“干嘛呢这都是?”一旁的颜清揉着被人拧了一把的脸,“都以为三师叔驾鹤西去了,闹场子呢!”阴爻回头看了他一眼,“驾个气,好好在医院躺着呢,都是谁造的谣?”颜清别着脑袋,“你问我我问谁去,一大早就有人在这里吵吵了,我们过来的时候禹谷被逼的都要杀人了,怎么解释都不听,非要三师叔真人出面才行!”羽落接口道:“也是这半个月来三师叔一面没露,本来人家就有意见,昨天夜里又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可算是给他们逮着借口了,酷吏他们都没有办法,总不能强行轰走,以后的生意还做不做了?”阴爻道:“那就让他们去医馆么!”羽落耸耸肩膀,“算了,去了那里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少条人命呢。”阴爻道:“那也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去啊!”羽落耷拉着脑袋翻着眼睛看他,不再说话,被闹得脑仁儿疼的颜清只要将自己袖子里的虫子放出来,被阴爻在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你要咬死他们啊,还不去告诉你们当家人!”颜清瘪瘪嘴,“这些天他都在为他们那些大事忙活呢,哪里顾得上这些小事。”阴爻冷笑一声,“他顾不上,你们就顾得上了?”羽落和颜清不由自主的对视一眼,揪着各自的衣角不作了声,瞧着两小子那德行,大师兄不由得头疼一回,一张老脸近乎狰狞,“又来这里偷懒了?”被磕碜了一回的两个小子只囔囔着赶紧料理这边的事儿,阴爻甩开拉着自己的手,转身就走,“我才不要管你们呢,能作就作,我看这世道能腐败成什么样子,拿了人家的钱不给人家办事,你两个行啊!”瞧着走远的人,颜清只挑着眉头满脸懵逼,“他这几天脑子是怎么了,怎么对这种事情这么敏感,动不动就要骂人家腐败呢?”羽落蒙着一双眼也有些不能理解,“会不会是照顾墨门那人给憋得?”两个人互相看看,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 第167章 回家 进了医馆,先是瞧了昨天夜里受苦受难的三师公,还昏迷着没醒过来呢,乔虞在一边坐着双眼通红,不知道哭了多少,让来的方弼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好言安慰了几句,坐了一会儿,方才上三楼去。 由于上次一个没留神让小子溜进病房,造成少卿心肝动火大出血,在门口坐岗的人见着方弼几个人从下面上来,当即就抄了一旁的砍刀,满脸阴晦的往楼梯口站了,只唬的几个小儿站在下面不敢上前,呶呶囔囔的没了个主意。 就在这个时候,从青冥房中出来的阔落不知在墙角里躲了多久,看着看门的人被方弼几个人吸引,当即就抓了机会潜入了少卿的房间,眼见得小子偷空,下面几个人只要上去揪他,却被不知情的看门人一把杀猪刀挥了回来,正要解释之际,下楼给少卿买果子的赫连玄卿却又上了来,正好将几个人堵在楼梯道上。 瞧着这位大师公,方弼的一张老脸固然不会很好看,想着上一回的事,虽然之前嘴上说的强硬,心里却还是虚得很,不由自主的直要往默殷身后站,被不讲“义气”的小伙伴一把推了出来。 瞧着几个小儿,赫连玄卿自然又是无比慈祥的微笑,“都来了。”撩着手里的东西就给大家分果果,完了之后便继续往上走,似乎根本不记得前几天发生的事情。 看着老人家满心慈悲情怀,方弼算是得了些安慰,一旁的默殷与元斋炙几个人只无奈的耸耸肩,打招呼的打招呼,问好的问好,拥着自己的大师公一起上楼去了,留下自己的老大在下面站着还是上不去,直到赫连玄卿招呼了那看门人,人家方才将手里的杀猪刀从小子脖子上拿开…… 在外闹了一会儿,就给潜入房中的阔落得了空档,赫连玄卿带着方弼他们进去的时候,小子正趴在床头瞧着躺在那里昏睡的人出神呢,一只手在小儿额头上抚着乱了的刘海,瞧着这暖味的一幕,方弼等人心中轰的一紧,纵然是脾气再好的赫连玄卿也不由得挑起了眉头,自知自家小儿在小时候受了这小子的欺负,也晓得一直以来这人对自己儿子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但身为传统思想的人,怎么都接受不了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儿子身上。 “喂!”不等赫连玄卿开口,后面的方弼蹙着眉头就叫了那边人一声,纵然自己不喜欢那小子,但也绝对不会让外面的人来欺负。 直到这时候,走神的阔落方才回过神来,转过头,一瞧见赫连玄卿,神色便有些拘束起来,笑的不免有些僵硬,咄咄的站起身,双手没了放的地方,只在那蹭来蹭去,模样倒是一副女婿第一次拜见老丈人似得,看得后面一伙人拧了眉头疙瘩,怎么也想不通这小子心里在想些什么呢! “阔落来了。”招呼一声,赫连玄卿便上前去,借着看少卿的动作将小子往外挤了挤,虽然表面上没明摆着出来,但那意思还不是“离我儿子远点儿”的意思? 被挤出来,阔落不免有些尴尬,干咳了一声,指了指那边桌子上自己从墨门带来的东西,“知道他喜欢吃这些,特地带来的。”赫连玄卿看了看,笑道:“有劳有劳,这些年也没回去过,这些东西他倒是一直想着呢,就是没机会过去。”阔落抿嘴笑笑,这位圣人分明还不知道这四年来自己的儿子是怎么过来的,墨门又岂是他回不去的地方。 话说到这里,不知是因为人的秉性还是因为自来的生气,总归是没了话说,站在那边的方弼一伙人虽然每天叽叽喳喳的,可在这个时候也分明是要看笑话似得一个字不说了,单单瞄着这边人皮笑肉不笑的站着。那边赫连玄卿给少卿擦着脸,也顾不及后面的人,这么一来,杵在当地的阔落更是尴尬起来,要是换作小子不想跟自己说话,自己倒还能够皮着脸不要脸一回,可当这么一个人的面,总是做不出来的。 正当病房中的气氛十分尴尬凝固之际,昏睡的少卿忽然发出了梦魇,不知做了什么噩梦,愣是出了一脑门的冷汗,嘴里咕嘟嘟叫着,死死抓了自己老爸衣服,慌得赫连玄卿抱起小子的脑袋轻轻点住了后脑勺,在梦中醒不来的人方才抽出了神经,却也早出了满身的冷汗,偎在自己老爸怀里满脸的惊恐与偎昧,瞧的这边人心中一阵酥麻。 刚从梦魇中醒来的少卿根本看不清房中的情况,只是抱着赫连玄卿口中喃喃着要回家。 想着在这里也住了有大半月的时间,虽然现在住的是特护病房,但每日除了换药之外也没了其他的事情,已经脱离危险期,再在这里待下去倒还真不如回去,也省的自己一天两头跑的照顾两个小儿了,这么想着,赫连玄卿抱着怀里的娃娃满口就答应了,只是将这边人愣了一下,要是回去了,那自己以后还怎么找理由看小子啊…… 暂且不论阔落怎么小心思,他也管不了人家的事情,上午说的事儿,下午赫连玄卿就给自己儿子办了出院手续,也不晓得他着急什么,还是说在躲谁,反正在看着他们出医馆大门时候看自己的那一眼,就让阔落心中被揪了一下,说不上疼,但也挺难受的。 说是要回家,那就得回家,当然也不会是那个早已被墨青冥手下烧掉的那个家,而是东北角的那个小院子。 得了阴爻的照顾,周围的围墙又加固了三分,外面派了人手看着,想要进去不闹出个动静来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固然也不会大半夜起来上厕所被吓得魂飞魄散了,当然,也不会让那些不法分子得手。 初秋的黄昏带来丝丝凉意,万木开始泛黄,院子里的花却依旧开的娇艳欲滴,好像比以前更红更艳了些,在夕阳下看过去嫣然成了一片血海殷红,不由得恍人视线,总归觉得一直这么长下去不好,照顾完接回来的两个小儿,趴在廊檐下喝茶的赫连玄卿正考虑着是不是换个花种,正在这时候,就见着元清伏翟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瞧着这小老头儿,赫连玄卿不由得又想调侃一番,可还没等他笑出来,就被那人拧了一把,埋汰着一张老脸在一旁坐下,瞧着是有事情的样子,赫连玄卿也不再跟他玩闹,只是笑道:“不是早就说不过问他们的事情了么,怎么还成天为这个生气?”元清伏翟瞄了他一眼,没作声,只是将手中的一张残破起了毛边的牛皮纸拍在了地板上,看过去,上面密密麻麻的画满了地理起势,各处标着长长短短的名字,中间还建了一座房子似得建筑,上面打了个倒斗,插了个小红旗,瞧着这个,赫连玄卿不由得笑道:“怎么,拉我去挖人家祖坟啊?”被一口茶水喷了满脸…… 第168章 不愿说的秘密 “这就是你让我找的东西。”元清伏翟瞧着地板上的牛皮纸道。 赫连玄卿趴在那里“哦”了一声,歪着脑袋继续看着,“跟我说的差多少?”元清伏翟皱着眉头,“差多少你自己不会看啊,来问我?”被甩了一回的人骚骚脑袋“嘿嘿”傻笑两声,爬起来回屋,取了在幽冥界带出来的小包袱,又拿了一盏灯出来,到地板上继续趴着。 从包袱里拿出图纸墨笔,将两张图放在一起,虽然上面的笔迹差些许多,但看地形趋势,倒是相似的很,元清伏翟只道:“百多年前本是一片绿洲,尸九祸乱之后就成了一片荒漠,寸草不生,被叫了个‘北穹荒’的名字,如你所说,祸源就在其正中位置,不过出乎你的意料,你想找的那东西是在那下面不错,但,那下面也不仅仅只存放着一把尺子而已,好像,还是一座古墓。”听到幽冥古刹的讯息,赫连玄卿脸上一直荡漾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抚着两张地图道:“那也无怪乎,那地方以前水洲成央,虽不及东冥隍城那样繁华,但也是个少数种人居住的地方,据我所知,好像是钬罗格人,文明发展的不错,地底下留下什么大坑古墓的也很正常,想着这次过去,说不定还能开发个什么出来,也给这边的博物馆增添点儿光彩不是。”元清伏翟“哼”了一声,“没那个稀罕,你还是想好怎么过去,好几十万公里,够你走上几辈子的了。”赫连玄卿笑笑,“说的好像我要绕地球转上两三圈似得,最后还不是回到原点?”元清伏翟闷着一张老脸不做声,趴在那里的人将一旁的灯往前挪了挪,瞅着两张差不几里的图嫣然含笑,“了了这个,我就能解放了。”元清伏翟瞄了他一眼,“你过去?”赫连玄卿别别嘴,反问,“你想着呢?”元清伏翟往后面柱子上一靠,“可里面那小东西现在这个样子,你舍得再让他去冒险,说句不好听的,上次因为你就差点送了性命,这次如果再让他过去,你可别再怨人家说你不是小儿亲爹!”听了这话,赫连玄卿不由得苦笑,“可除了他,还能有谁呢?”元清伏翟浓眉紧锁,别过脸看了下面的花丛,“能不能跟我说说,为什么要选他?”赫连玄卿抓了抓脸上的痒痒,“这个有什么解释的,除了我两个儿子,我还能选谁去,哪个舍得让我造啊……”语气中满含着心酸与不忍。 元清伏翟沉默了一时,随后道:“那为什么不选君泽?”赫连玄卿苦笑一回,“当时的情况不是跟你说过了么,小儿发了病,若是再往他身上强压,瞬间就可要了他性命,我是看着他们两个长大的,谁适合接我的班我最清楚不过,你们也别再说我偏心,没那个玩笑开,两个都是我一口一口喂大的,伤了哪个我心里都不舍得,可这就是命,虽然我一直不认可这个东西,但活到这个岁数,似乎也没什么好反驳的了,不管怎样,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继续收归冥器,你嘛,就帮我好好给你小徒弟治疗治疗身上的不快,到时候我请你喝酒。”元清伏翟闭口不言,单单瞧着自己这位大师兄有些走神,赫连玄卿也不管他,自顾自瞅着手里的两张图,至于脑子里到底想了些什么,没有人知道,许久,这边人忽然开了口,“君泽到底是谁的孩子? ”这句话问得不止一遍了,赫连玄卿耳朵似乎也听出了茧子,再没有了之前的激动,只是笑道:“不是跟你说了是我捡的么,谁扔的我哪里知道?”元清伏翟闷着脸顿了一时,随后又开口道:“这个问题我可以得不到答案,但你有没有想过,倘若这个小儿身世不是你所想的那么简单,你将他养大,最后的结果如何,你能承受的了么?”赫连玄卿挑挑眉头,“不过是个病童罢了,能有什么想不到的身世,你还想着你徒弟能是哪个国的小王子?”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元清伏翟自然笑不出来,只是心事很重,但总不能跟眼前这个不愿诉说的人说到一块去,扭头看了西方即将消失的夕阳,“但愿你不会自欺欺人,再犯曾经的傻。”一句话说出口,难免让有心事的人心中一动,但终归是不想与任何人提及已经过去的往事,无论是美好的还是不堪的,为人知的还是不为人知的,都希望它们能化成一缕青烟,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想过好现在的日子…… 两个人在夕阳的余光中坐着,元清伏翟望着满院子的红花难免又想起自己那个儿子,想起些许年前曾经发生的事情,不由得心中激起一层层的涟漪,都说少年痴情,却也没想过小子能痴情到现在这个地步,看他那态度,分明是要当一辈子的和尚了,就为了当初那个不知从何而来的丫头,想想也是心寒,为了一个外人,连自己这个将他从小养到大的亲爹都给抛到一边去了,真是养大的儿子挖出去的心肝,让人心碎的不行不行的。 他这边独自伤感,赫连玄卿只顾细细打量手中的图,想必是要给自己儿子准备好一切,不能错了一处,瞧着他那个样子,元清伏翟心中不禁暗自廖想了一下几年后他那两个儿子将他抛弃的情形,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点儿平衡,一个没忍住,乐了出来,引得赫连玄卿抬头看了他,“笑什么?”摆摆手,“没什么。”赫连玄卿不理他,只低下头笑了一个,“看来这些年你带领他们干的不错么,半个月能搞出这么细致的东西来,可要比我花了两年的时间还要强嘞。”元清伏翟对于这样的赞美并没有什么情绪,只是道:“你在那下面还能做这个,也真是有你这样敬业的!”赫连玄卿勾起嘴角笑笑,“不然嘞,你以为你师兄我这些年在那边都是白过来的?”元清伏翟“哼”了一声,“了不起!了不起取个东西磨过去四年,知道的是你辛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脱岗跑出去浪了呢!”赫连玄卿道:“这算什么,别说四年了,想当初我还跟人家耗过二十年嘞,整天被火烧火燎的,那日子过得,现在想起来心里都过不去那个坎儿,那时候谁又知道啊。”元清伏翟扭头看了他,却嫌弃一回,“哟,现在可有两个小子想着念着你了,心里都甜成蜜了,怪不得当初肯为他们放下一切归隐山林呢!”赫连玄卿晃着脑袋抖起了腿脚,一说起他那两个小宝贝这人就有些难以抑制的小得意甚至是小嘚瑟,“嘿嘿”傻乐一回,“话也不能这么说,那个时候本身也受了重伤,要是再逞强下去,可没人心疼我,现在你也见不到我了,为了没完成的任务,我可不能就那么没了。”元清伏翟看了他手臂上露出的两道暗红文络,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 第169章 父子的尴尬 “别说我那些没用的了,我看这几天相柳他们挺忙的,到底在忙些什么?”唠了老大一会儿嗑,赫连玄卿转移了话题。 听了这话,元清伏翟眉头又皱了起来,“能忙什么,还不是为了那些蛟人的事情。”赫连玄卿道:“怎么,这几年过去了,对他们还没个结果呢?”元清伏翟道:“等不了多少时候了,现如今各门各派的尊主都已经换了新一代,思想觉悟多少比我们这些老头子顷前一些,做事呢,也不能说果断还是冒失,看他们那些小子的情势,恐怕不久之后跟那蛟人会有一场恶战。”赫连玄卿看了自己这师弟,有些意外,“听你这话好像他们做的决定你全然不知似得。”元清伏翟不做声,赫连玄卿探头过去,“怎么,相柳现在连你也瞒着?”元清伏翟老脸有些不爽,“机密要事,他告诉我这个退休不管事儿的还能得了?”瞧着小老头儿那德行这边人不由得好笑,“有些小落寞?”元清伏翟糗了鼻子,“落寞个屁,我又不是没坐过那张椅子,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该跟谁说不该跟谁说我比他还清楚呢,能调教出这么个徒弟,也是我的心血啊!”赫连玄卿跟着晃脑袋,又问,“那现在其他门派怎么样,要做大事,后院里可不能失火,尤其是那墨门,关系没搞定可不行。”元清伏翟拂了拂袖子,“墨门形势水火两方,墨青冥现在又被我们钳制着,断他不敢轻举妄动,至于阴阳门,自退出联盟之后,这四年来与那蛟人关系愈发密切,如果这次行动他们不与之同流,大可以再放一放,可如果他们不识相与之合污,那这边也绝不会手软!”赫连玄卿一笑,“瞧你现在这般果决,当初怎么就没给他们一个了断呢?”元清伏翟道:“现如今又不是小儿过家家胡闹,关系天下大事,可不是说断就能断的了的,就比如现在的墨门,在这种情势下,你能给他们一个痛快的了断么,给的了么?不要忘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两人彼此一相视,无言意自通,自己在窝里斗,最后得逞的还不是那些逆叛之徒。 两个人说话一直说到夜幕四核,夜晚天凉,赫连玄卿回屋给两个小儿盖被子,坐在廊檐下的元清伏翟也没走,只是看着越发黑的天空有些走神,走着走着就瞧着自己那不成器的犬子从那边进了门来,看样子是来收拾这些花的,可没想到自己老爸却在这里,远远见了非但没有打招呼,反而借着夜色转头就走,被元清伏翟一声叫住。 “见了我你就是只耗子了?”元清伏翟瞧着被他叫过来的人瞪了眼。 阴爻歪着脑袋站在走廊下面揪着自己衣角头也不抬,忸怩的模样像极了小时候犯错被自己老爸训斥一般,哪里还有在外人面前那股大爷的风范,倒是将从屋里出来看着的赫连玄卿逗乐了,只是他们父子二人之间的话题自己一时不好插嘴,只能在一旁柱子上靠着……看热闹。 当值的时候,由于工作原因,元清伏翟跟自己这个儿子并无多少亲情上的交道,纵然是在私下,所以阴爻对自己这个父亲从小就有着一股很强的畏惧感,等到长大了,这个心理虽然有所改善,但也总会残留着那么一些阴影,固然每每见到自己这个老爸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尤其是在自己脱离那个暗组织之后的这些年里,没了工作上的交流,又没有小时候的积淀,故此两个人站在一块总会有那么些尴尬,可自从元清伏翟退了休,似乎就有意要跟自己这个儿子改善这个尴尬的关系,估计也是在家的时候阴爻的母亲给他做了不少的思想工作,毕竟疼儿莫过于母啊,所以受了自己内人的影响,当了大半辈子统领的这位长老,话题也愈发变得婆娘起来,有时候连阴爻都有些听不下去。 站在下面聆听了上面人好一通“教诲”,最后阴爻实在是受不了旁观者脸上那诡异的笑容,终于抬起了头,看了自己老爸,“父亲,您吃宵夜不?”被元清伏翟挑了一脚,“老子晚饭还没吃呢,哪来的宵夜?”被逼后退两步的阴爻忍不住笑将出来,在这两个上百岁的老者面前固然又成了一个小儿,骚着后脑勺笑的像个孩子,让元清伏翟看得倒是有些发怔,好像还从来没仔细看过自己这个儿子,现如今这么一瞧,长得还蛮帅的么,像老子! 最后两个僵持的父子被赫连玄卿好言劝开,想着阴爻暂时无事,这边也没饭吃,赫连玄卿身上有伤做不了,元清伏翟被人伺候了一辈子的大男子主意者,想让他下厨做饭,异想天开,最后还是得让晚辈动手,故此也就有了一顿难得晚宴,毕竟这一对父子同桌吃饭的场面少之又少。 日子也就这么一天天过,赫连玄卿照顾着少卿与君泽自己这两个小儿养伤恢复,那边相柳等人忙着“国家”大事,被闹了好一通的元易灵嬍在出院之后,也总算是向外宣布了一重磅消息,那就是他一个月后的告别演出,得知此讯之后,他的那些忠实粉也不晓得是个什么心情,高兴的是终于能在两年后见到自己这位天上仙重回舞台了,伤心的却是这是最后一次了…… 就连赫连玄卿对于自己师弟作出的这个决定都有些意外,更别说那元清伏翟了,想着以后卿伊阁要是没了他的专场……那得少挣多少钱啊! 毕竟元易灵嬍的资身在那摆着呢,可谓是戏曲界里的老神仙,报上名号,哪个门哪个派的没听过,一听说他老人家要举办告别演出会,那些爱听戏的立马从四面八方疾驰而来,就为了抢着那一张门票,找人托关系就跟要上位似得,牛黄票都没人卖了,能得到那一张票,巴不得自个儿进去看一场呢,瞧得道门尊主都不由得皱了眉头,趴在堆成山的文案里生不如死,“操,一个月工资还搞不到一张票……” 第170章 捡来的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赫连玄卿在这一个月里的日子过得清闲也不清闲,一方面要为接下来自己儿子的大事做足了准备,一方面照顾着两个小儿康复,毕竟不是小病,好起来也不会那么快,伤筋动骨还要一百天呢,更何况这次是差点丢了性命,虽然收归那幽冥古刹的任务固然重要,可急也急不来。 另一方面,就是自己那个三师弟了,在东冥隍城发生的事情让谁也不开心,但自己总归要比他年长,不管小子做了什么,过去了这么些年,不能总想着了,念着是他人生最后一次了,既然他师傅早已经走掉,自己这个师丈就该多尽一份心,能帮的上的就帮些,不过,在他们那个行业,自己还真是帮不上什么,所以每每也只能过去看看,可是,那小子总归是不愿见自己,着实是件让人很头疼的事情。 这不,眼看临近演出只剩下三天,赫连玄卿坐在前厅的客座上望着前面的戏台出神,也许想的很多,但也许什么也没想,只是有些放心不下罢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真的老了的缘故,对于某些事情,总会有一种隐隐的危机感。 最终走神走了大半天的人被禹谷唤醒,睁眼一看,看戏的人早就走了个干净,却原来是已经散场多时了,揉揉有些疲乏的神经,赫连玄卿走出卿伊阁的大门,外面已至黄昏时分,昏黄的夕阳余光普照整座道门城,将万物照耀的散发着金灿的辉光,让人看得着实有些恍眼,长出了一口气,转头往家的方向过去。 已经可以下床的少卿与君泽坐在廊檐下面,腿上盖着各自的小毛毯晒太阳,一面等着自己老爸回来,就像是小时候在墨门那边,捧着小脸坐在家门口等着出去打猎的人回来一样,只是现在两个小子都已经长大,脾性不知不觉间沉稳起来,单单坐在那里,了眼望着满园的红花一声不吭,已经恢复模样的黑白二奎趴在一边依旧吐泡泡玩,十分惬意的氛围让人无比舒服,最后却被君泽憋出来的鼻涕声打破。 早感觉自己小弟不对劲的少卿扭头看了一旁人,瞧着小子憋屈的一张小脸一头雾水,“怎么,饿了?”有着很大心事的君泽不想开口说话,别过脸去不让人看见他的表情,却再也憋不住心里的那股委屈,忍不住又抽了一下清水鼻涕,更是让少卿觉得不对劲。 “哪里还不舒服么,我给你去叫人啊!”少卿扯了自己小弟的衣袖。 君泽依旧不吭声,别过身子抱了那边的柱子找安慰,一张脸埋进自己的胳膊里,却早已抑制不住的哭出了声,那憋屈的小德行,看得黑白二奎都愣了。 轻易不见小子这个模样的少卿可是意外的很,爬过去揪着小子的衣服就往外扒,“到底怎么了,这么些天来就觉得你不对劲,心里埋着什么话不能说啊?”本来心里就委屈的人被人这么一关心,就更是委屈的不行,可有些话就是说不出口,不然也不会憋了这一个月。 只说君泽闷着脸怎么都不肯做声,少卿在一旁又拉又哄的却怎么也不行,最后小儿只憋得一张脸通红,被问的狠了,方才看了自己小哥一眼,啃啃巴巴说不出一个完整的词,“老……老……老爸……说我&&((!的……”“啊?”听不清小子说什么的少卿很是费劲,就让君泽更加觉得委屈了,抱着柱子又憋了老大一会儿,方才肯又开了口,“老爸……说我不是……不是他……亲……的……”“亲的?”少卿反问一声,“亲什么,你都多大了,他还亲你啊?”君泽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抱着柱子一张脸哭的梨花带雨,“他说我不是他亲生的!”这回可算是听清楚了,可一听这话,少卿第一个反应却是乐了出来,揪了小子头上的呆毛,“又是哪个多事的跟你瞎掰?”君泽打开他的手,“他自己说的,我亲耳听到的!”少卿嘟着腮帮子,“我怎么没听见?”“那时候你还在住院呢,他跟我师父在我床边说的,说我是他捡的!”君泽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的让人心疼。 少卿这个不正经的大哥却还是笑了出来,“以前还说我是他从乞丐手里讨来的呢,我都没哭,你都多大了,信他这个!”君泽小脑袋一别,“不是开玩笑的,他是说真的,他们两个说悄悄话,被我听见的,咳咳咳唔——————————”看着小子哭的浑身直抖,少卿抬头摸了他脑袋瓜瓜,不由得哭笑不得,“怪不得这一个月来看你精神不佳的,却是为了这个,也真有你的。”君泽抱着柱子不理他,瞧着下面成片的红花想起自己那从未见过面的娘亲来,这么一下,心里更是凄凉的不行,觉得自己整个人生都没了意义,瞧着小子难哄,少卿扭头看了那边的黑奎,拿眼神与之勾兑,小黑鬼略带犹豫的点了点头,算是确定了君泽说的话,自己那老爸的确说过那些不着头脑的东西,一时间自己也有些恍惚了。 赫连玄卿进门的时候少卿正躺在廊檐下面做鬼脸,一心哄着自己小弟开心呢,谁知道他越是那样,君泽哭的越委屈,扎眼一看,还以为被小子欺负了,赫连玄卿只忙忙走过来,正碰上少卿歪瓜裂枣的看了他,瞧着小子那德行,这边人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你欺负他?”少卿拿出放在嘴里的手指头坐起来,瞧着自己老爸挑了眉头,“还说我欺负他呢,你自己说过什么话被他听见了,自己来问,哭了多久了都!”一瞧眼前的男人,君泽更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将脸转到柱子里面去了,整个身子都不由自主的抖起来,一瞧小儿这模样,赫连玄卿自然知道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了,看看另一边的小子,少卿耸耸肩膀一脸白痴状,“他说你说他不是你亲生的,我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事儿。”一听这话,本来还以为有着什么大事的赫连玄卿当即放下了心中的那块石头,瞧着哭的昏天黑地的小儿一时哭笑不得,毕竟自他们记事以来就很少看到这小子哭成这个模样,一时间竟是喜剧感颇足,“无端怎么说起这个?”少卿坐在那里荡着两条腿依旧白痴状,“说你一个月前跟他师傅说悄悄话他听见的,小子装睡,你们还当真了。”赫连玄卿一边听着一边爬上去,扒了滚在地板上的小儿,“身子受了伤,智商也跟着下降,你这小脑子是不是被撞了,说什么还信什么了?”君泽滚在那里一张脸死死在自己胳膊弯里埋着,根本不要跟眼前的男人说话,死死咬着嘴唇,瞧着他那样子赫连玄卿拿手捏了他依旧稍稍带着婴儿肥的脸,“不跟我说话,这一个月就是因为这个?”君泽依旧不吭声,只是哭的更加厉害,一个没经意,吹了个鼻涕泡泡出来,更是让赫连玄卿笑出了泪花,遭遇尴尬的小子又羞又恼,一把扯了蹲在旁边的黑奎过来死死抱住狠狠咬了一口,紧贴上去遮了自己的脸,无端躺枪的黑奎被咬的扭曲了一张老脸,可面对自家的老爷还得强颜欢笑,僵硬着身子瞧着几乎跟他贴上脸的赫连玄卿龇着大门牙笑的那叫一个尴尬,被一把揪着脑袋扒到一边去了…… 第171章 老子要去找亲爹 对于扭劲的小儿赫连玄卿哄得似乎很开心,少卿坐在一边看着跟看笑话似得,最后君泽被他们两个二货闹得又羞又恼,抱着黑奎挣扎起来奔着门外就跑,一瞧小儿要离家出走,赫连玄卿在后面扯着他裤腰带打死不撒手,少卿在后面蹲着笑的满脸开花,白奎更是乐的倒在花丛里捂着肚皮直打滚,更是让君泽“颜面扫地”,死的心都有了。 “我不过是让你师傅逼急了,一直以来都说你们两个是我在哪里讨来的,我不过是嘴快应了他一声,他都没当真,你还在这里犟上了,我的儿,你这不是妄你老爸我心上戳刀子么,想想我辛辛苦苦独自一人拉扯你们长大,一个男人能混到这种地步不容易,现在你这个样子,对得起你那早走的娘亲么?”赫连玄卿在后面苦口婆心。 可君泽依旧不逞他的情,只是抱着黑奎要离家出走,让后面少卿看着咧了大嘴叉子,“那小东西也是老爸给你的咧,你要走可不能带走他,我家老白都不答应!”本来就上火的君泽一听这话更是气上心头,也不知跟谁较的劲,愣是将怀里的黑奎一把扔进了旁边的花丛,砸了个大坑,看得那边白奎不由得抽了一下腮帮子,再一次无辜躺枪的黑奎趴在坑坑里开始怀疑起他的人生来…… 他们父子三人在院子里闹得热闹,在外面守着的人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也看的很是开心,一个个忍不住抿着嘴偷乐,正在赫连玄卿和少卿带着黑白二奎拉着君泽开小火车似得一路秃噜噜,在土地上蹭出一道“鸿沟”,快要到大门口的时候,过来看他们两兄弟的乔虞与愔鸢提着东西就推门走了进来,当时就被眼前的一幕给愣住了。 正拉着架势扬言要去找亲爹的君泽可算是有生以来在人家姑娘面前丢了脸,憋着一张老脸定在那里,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满头乌鸦呱呱飞过,最后被起身的赫连玄卿一把拐到身后藏了,冲着来的两个丫头就笑了,“这么晚了你们两个也来了,来来来,里面坐里面坐!”忙忙的请着两个小姑娘往里走。 天天都要见面,乔虞与愔鸢也不像刚开始的时候跟赫连玄卿认生,这回瞧着他们这父子三人热闹,乔虞只勾嘴笑了,“大伯,你们这是做什么呢?”赫连玄卿骚着后脑勺笑的不免有些的尴尬,“那个……阿泽梦游呢,非要出去找我,这不,刚叫醒!”一只手扒着后面小儿的脑袋出来,一脸阴沉的君泽面对两个姑娘也没了刚才的性子,只是憋着一口气一个字儿也不说了。 瞧着自己的小虞姐过来,少卿心里自然高兴,丢了这边的小弟一脸笑嘻嘻的就迎了上去,“白天演出累得很,这么晚怎么也来了?”乔虞提了提手里的东西,笑道:“人家从远边给师傅带的点心,师傅不想吃,分给了我们,我给你和小泽带了些过来,还有我和愔鸢自己买的。”一听这个,少卿心中更是甜的流蜜,“三叔给你的你就自己留着吃嘛,又拿这里来做什么!”乔虞眉头蹙起来,“你不想要?”“要要要要要!”慌得少卿一把夺过来抱在怀里,一张脸笑的能挤出好几道褶子,“小虞姐给我的我怎么可能不想要!”一边拉起姑娘的手,望着屋里去了。 瞧着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小子,站在后面的赫连玄卿不由得一丝苦笑,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代比过一代,想当初自己可没这么开放,两个人单独待着拉个手还脸红呢,更别说在人家面前了…… 无源打了个喷嚏,回头看了站在原地的愔鸢,依旧笑的慈爱无比,“来来来,外面凉,屋里坐着,还没吃饭,今天大伯下厨,就在这里做客了!”刚才还拉着自己不放的两个人不过一会儿就被两个丫头招走了,被留在原地的君泽站在那里看着远走的背影慢慢石化,然后轰然崩塌,躺在那里许时,最后也没人再来管他,自觉的没什么意思,默默的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抱了花丛里的黑奎,跟着回屋了…… 因为三天后元易灵嬍的专场,卿伊阁闭业三日,让搭戏的人做好充足的准备与休息,虽然这么说,但被选入场的人还是一刻不肯放松自己,一大清早就在排练场开始了一天的对戏排练,乔虞自然也不例外,单单是那个主角,从一开始打出消息,就没见他露过面,也不晓得到底在哪里,反正是没人见过,问禹谷,小老头儿拧着脑袋打死不开口。 不过似乎也没什么关系,有着那么多人照顾,想着那人不会出什么事情,自己又不是老爸,所担心的可不是个大男人,而是自己眼里的丫头,坐在排练房墙根的少卿看着远处的那个身影笑的一脸迷幻,瞧得一边禹幕一脸绿豆眼。 卿伊阁这样的排练房可是绝不允许外人进入的,奈何身边这小子虽然犯了这里的大忌,可后台硬的谁都惹不起,那元微玄宫老前辈一直忙着自己的事情也不晓得此事,固然也不会有人为了这个就去告状黑他老人家的脸,一想到这里禹幕心中就找不到平衡点,纵然自己老爸是这里的管事人,自己小时候却也根本没有进入卿伊阁后院的资格,众生平等,平等……他妈平等个屁啊! 相对比少卿,君泽的日子过得就显得有些清淡了,吃过早饭小子就坐在道府后院里打坐,对于他每天的这种清修,观察已久的愔鸢心中一直有着小小的担忧,在道门生活这么久,虽然她不是其中的弟子,但也多少知道,像君泽这种修为,与山上道观中的那些弟子并无一二,都是些无欲无求的结果,这么一来,那自己这些年里的心思岂不是全都白费了? 小小女儿家家自然有着自己的小小心思,这个小小心思谁也没说过,憋在心里这么久,多少难受,这么想着,这么看着,最后心中一横,就走了出去。 已至中秋,天气愈发凉了起来,好在太阳已经升起,照在身上多少有些暖意,小丫头不声不响的在少年身边坐下,装作看花的漫不经心,往他身边靠靠,再往他身边靠靠,最后一个不小心,将君泽撞了一下,正在专心潜修的人冷不丁被这一吓,浑身一哆嗦,差些没从台子上摔下去,扭头一看,正跟要伸手拉他的愔鸢撞上视线,当即两张稚嫩的脸不由自主的一红,各自转头过去了,周围的气氛瞬间凝固起来…… 第172章 傻小子的木讷 “那个……这么早就来上早课啊?”面对没话的人,愔鸢自然要找话说。 君泽瞅着僵在那边装石像的黑奎瘪了一张老脸,嘴里“啊”了一声,再没了下文。 愔鸢搓搓手哈了一口寒气,故作随意,“现在的天是越来越冷了。”君泽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裹得更紧了些,“我不冷。”“……”尴尬一时,最后还得丫头找话题,“那个……前几天送你的那盆花,好看么?”君泽僵着身子“哦”了一声,想起什么来似得,“我当菜让老爸炒着吃了,味道不错。”“……”两个人坐在那里又顿一时,最后还是丫头先开口,“大后天卿伊阁三叔专场,我要自己去看戏。”君泽望着头顶上的蓝天有些走神,听了这话又“哦”了一声,“那注意安全,人多事杂。”姑娘忸怩了一会儿,“我怕有色狼。”“色狼……方缃她们还行,至于你嘛,应该不用怕。”“……”“听人说,今天半夜有流星雨,你要不要跟我去山上看?”姑娘强忍着心中莫名的委屈再找话题。 走神许久的君泽终于低头看了她,却是满脸的惊恐与嫌弃,“你神经病啊?”“……”眼看着姑娘坐在那里没了话说,这边小子只觉得这么僵持下去不是个事儿,干咳了一声,将双手揣进衣兜里,“那个,今天也不用上学,不去找人家吵架了?”姑娘,“……”小子憋憋嘴,在衣兜里揪着自己的衣角嘟嘴,“方弼他们今天不出任务,你怎么也没跟他去约会啊?”姑娘,“……”扭头看看一直不吭声的丫头,君泽瞅着她身上的衣服挑了挑眉头,“最近是不是又胖了,衣服都有些小了。”“你才胖呢,人家这是长个子!”终于忍不住的丫头终于爆发了小脾气,盯着眼前的小子不知是生气还是委屈。 君泽坐在那里抿了抿自己还没完全消下去的小獠牙,“嘿嘿”一笑,“长了这么些年,也没见你长多少,是不是腿太短了……”对于这样的话题终结者,最后的姑娘固然是没了耐性,抬手给了他一巴掌,“你个破木头臭木头烂木头!”转身跑了。 瞧着远去的背影,坐在原地的小子揉着被打痛的肩膀挑挑眉头,回头看了还僵在那边装石像的小黑鬼,两个家伙相对视,随后便不由自主的笑了…… 卿伊阁内,结束了上午的排练,众人散课午休和吃饭,闲来无事的少卿跟着乔虞回了房间,在矮榻上百无聊赖的躺着,一边跟他的小虞姐说着闲话,左右聊着,最后就说到了百多年前的事情。 “按着这里的规矩,你好像还得喊我一声叔叔呢。”小子躺在那里望着上面的房顶自顾自“嘿嘿”傻乐一回。 乔虞并不关注这个话题,而是自己那位先逝的师祖母,虽然自己从未见过她真容,但在这些年的那些唱词本子里也听得太多看得太多,尤其,是她与道门元微玄宫之间的那段凄美爱情故事,更是让他们这些年华正茂的少男少女崇敬的倾心,而那个男人,不就是身边这小子的父亲么。 “小卿,我给你看样东西。”乔虞说着起身到里间去拿东西。 少卿躺在那里身体不易动弹,只是够着脑袋望,最后就看着丫头抱了一个牛皮纸封的东西来。 “什么?”少卿一边接过来放在腿上一边问。 乔虞抚着外层已经很显年代的牛皮纸,神色有些怅然,“听师父说,这里面是当初我师祖母的一副画像,师父一直放在我房间里,却从来不让我打开,他房间里好像还放着好几副呢,不过从来不给人家看。”一听这个,少卿立马来了精神,可面对被厚厚封起来的东西又皱了眉头,“在这四年里我倒是没少听说我那老爸当年的风流雅事,可也从来没见过我那位先母的真容,想着他们两个之间既然有着那段刻骨铭心的过往,我那痴情的老爸后来又怎么找了我老妈,然后造出我和小泽这两个来。”说着话精神又颓靡下去,抬头看了房顶,“现在你给我看这个,倒还不如不看,万一你这个师祖母真是个让人挑不出毛病的,我这小心脏可是受不了。”乔虞拿过那副画像放在自己腿上,看了身边人笑道:“是不是因为昨天小泽的事情?”少卿低头看了她,笑了一回,“虽然嘴上说着不信,但毕竟听了这么些年,想想也实在没有道理,跟你我可不说谎话,有时候啊,我还真觉得自己是捡来的呢。”听了这话乔虞不由得好笑,“就算是又怎样,师伯还能对你和小泽差了哪去?”少卿翻个身躺的舒服些,“话虽这么说,但总归是过不了心里的那个坎儿,不然昨天那小子也不会闹成那个样子,憋了一个月的闷气,瞧那小脸憋得,都退了三层皮了!”乔虞看着腿上的东西沉默了一时,最后道:“只是听说罢了,里面画的到底是谁,还真不确定。”少卿看着丫头双眼含笑,“你师父不让你打开,你敢乱动?”乔虞看了他一眼,“所以我忍了这么多年啊,不然你以为咧。”少卿道:“那他为什么要将这东西交给你保管?”乔虞摇摇头,“不知道。”恍惚了一会儿,忽然又转头看了身边人,笑道:“你可看见这几天画坊里我师父的画像了,在没有公布之前,我们都没机会见着。”听了这个少卿故作出一副不在乎的德行,摆了摆手躺下去,“整那么大谁看不见啊,一个月来那么多画师忙活,都占了七八间屋子了,搞那么多,知道的是给他老人家办告别演出会准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送他老人家归西呢!”被狠狠拧了一把。 乔虞抚着手里的东西,“好看么?”少卿“哼哼”一笑,“你说呢?”乔虞转过身去,望着地面走神的憧憬了好大一会儿,最后却又叹了口气,“师傅这一生是个传奇,等到这一次演出结束了,恐怕就再也看不到他上妆了……”瞧着小丫头神色伤感,少卿不由得笑了出来,“那他有没有跟你说过,等到真的退休了,他要去哪?”乔虞愣了一下,转头看了他,“去哪?”少卿挑挑眉头,“难不成,还在这里待着?”乔虞反问,“不然呢?”少卿一时无言以对,似乎也有些奇怪自己刚才怎么问出那话来…… 第173章 重回东幽 次日,卿伊阁众人在前厅进行第一次彩排,为了后天的惊艳,少卿便不再去观看,而是终于得了自己老爸的批准,能回东幽去了。 一直以来都惦记着那个小红人,可在这一个月里自己都不消停,现在终于能回去了,少卿自然是激动万分,念着东幽那片贫瘠,便在道门这边打包了好多东西,就想着全都带过去呢,瞅的一边白奎不由地抽了腮帮子,这分明是要压死他的节奏啊! “能行么,要不然我送你?”瞧着自己儿子那德行赫连玄卿当然不放心。 少卿爬上白奎的背冲他连连摆手,笑的有些尴尬,“不用不用,那地方岂是你们能去的!”站在下面的君泽瞄着吃力的白奎顿了一时,最后一把拉住要走的人,“正巧这几天我也闷得慌,要不然带我一起过去溜溜?”突如其来的事故让少卿有些为难,瞧着自己这从来不见稀罕的小弟咧了大嘴叉子,“怎么,这回有这个乐子了?”君泽一边招呼着黑奎一边看着身边人笑,“带这么多东西,小黑也心疼他大哥啊,背的又不是你,我跟你过去也能让他分担些。”少卿瞅了一眼飘过来的黑奎,抬头看了自己小弟,最后摆摆手毅然拒绝,“不行,你要是个正常人我带你过去当然没问题,可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我怎么能放心的下,要是在那边出了什么乱子,我可治不了你!”说完催着白奎就要赶紧走,君泽在后面哪里拉的住。 看着一溜烟跑了个没影的小子,君泽嘴角勾出一丝难以察觉的鬼笑,赫连玄卿摸了他脑袋挑了眉头,“笑什么?”君泽,“……”说这东幽之地位于道门城的东方,不过比起那东冥隍城偏了北一些,也近了些,前后半天的路程,少卿和白奎走的也算是辛苦,毕竟两个都是大病初愈,速度赶不上以前,加上又带了那么多东西,所以从早上出发,到了大半下午方才回了自己的老地方,中途好几回差点没载下去。 以前给人的印象,东幽是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地方,那不过是因为这里的修行泛类罢了,白吾所注重的是清修,与灵修峰上太初老祖差不多,五谷杂粮生产多少沾染世间污气,所以在这边的弟子每日食之少之又少,一来顿清体内污物,二来助修为上乘,三来嘛,东幽这地方有着一条阴泉河,纵然是门中弟子不吃东西,只要每日饮河水三杯,也保你生命不息,所以,对坐下弟子的营养问题,白吾可从来不担心,每日限量的菜粥,要吃就吃,不吃算了。 少卿与嫚娃刚来的那会儿,由于没习惯这里的生活,所以饿成那个样子也无怪乎,按着白吾的说法,就是修为不够,不然同样是吃那么多东西,腾图他们怎么就长得那么结实,后来事实也证明了他的这些话,修为上进的少卿和嫚娃最后不也生的这么完美无缺么。 不过,也正因为这里常年不见阳光,树上结的果子味道极为苦涩,难以下咽,是吃不得滴,水里生的鱼虾都是有着思想神经的,你抓了他还得给人家赔不是,也是吃不得滴,所以呢,要想在东幽这个地方寻到能下口的东西,说实话,也是颇为为难滴。 相对比道门城,白吾的东幽自然又是另一番风派,环绕在青山绿水之中,虽然海拔不高,却也是云雾缭绕的一片仙境,只是这里终年不见阳光,阴气颇重,似乎是一点缺憾,晒不到太阳嘛。 来至西门前,两位守门山人依旧耸立与水门两旁,之前因为顽劣没少吃这两位山人的调教,现如今少卿不敢再胡闹,乖乖的掏出怀里的骨鱼牌亮出来,方才得进东幽之重地。 腾身来到亭台楼阁之上,高高俯视下面,不见一处有动静,想着这里的人又去了外面修为,少卿和白奎便也没招呼谁,自顾自落下去,悠悠然在其中穿梭着,先是去了大宿舍,里面没人,将东西放下后出来,左右不知去哪找那小红人,少卿趴在白奎背上在这片地方漫无目的的乱转着,到了师傅的门口也没见里面有什么动静,想着这次他们怎么出去的这么彻底,看门的都没留下一个,本来还幻想着回来他们见到自己有多激动呢,现在却这么冷冷清清,少不了让人有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落寞。 正当两个家伙无比落寞之时,来到前面的武场,了望周围的一片深海水域,跟里面的老龟泡鱼们打了招呼,得了老龟的指引,方才看到坐在远处廊檐下的那个青瓢葫芦,急忙赶了过去。 葫芦还是那个青瓢,挂着丝丝缕缕的红绸,里面还掺杂着白纱布,看样子精神很是萎靡。 青瓢葫芦当然还是嫚娃,自从在地狱城那边受了重伤,被白吾在鬼门关拉了魂魄回来,这一个多月里小子都待在这个地方养伤,也不知为什么,经历了这次生死劫之后,小子性情忽然变了许多,之前还像个正常人,现如今却变得有些让人怀疑他脑子是否受到了重创,对于身边所有的事物人物都成了一副淡淡然的心态,好似出家的佛陀,看透了万物一般。 瞧着默不作声的葫芦,少卿费劲的从白奎身上爬下来再爬上廊台,要说以前怎么看这个小红人怎么都不顺眼,可自从他为了自己的事情差些丢了性命之后,自己对他的态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莫名的好起来了。 挨着小子坐下,望着阴幽幽的武场笑了笑,“他们都出去了,也没留下一个来照顾你啊?”葫芦不作声,靠在那里似乎睡着了一般,少卿撩起飘在腿上的红绸擦了擦清水鼻涕,细细打量着身边这人,由于纱布还没拆下,也看不清伤口到底怎样了,不过现在看着他能坐在这里,想必怎么着也不会死了,想想之前自己看着他断了气的那反应,不由得也好笑起来。 抬手捣了捣葫芦,少卿将口袋里的果子拿出来,“我从那边带来的,要不要尝尝?”葫芦不吭声,少卿别别嘴,“这些天来我都被我老爸看着,不让出门,所以也过不来,这不,今天才肯放我,前些天他不是来过两次么,说你已经能下床了,所以我才放了心的嘛,可不是我没良心,你现在不理我,是不是生我气呢?”葫芦依旧没动静,少卿抬手摸了摸他额头,确定没发烧之后便皱了眉头,抬头眺望远方,依旧迟迟不见一个人过来,刚要回头跟身边人说话,却被不知什么时候从哪来的人影唬的一哆嗦,手里的果子跟着滚了下去,被白奎接住。 瞧着端着盘子的小红人,被吓了一跳的少卿一张老脸黑的跟地雷似得,刚才对小子还好的心情瞬间降了下来,尤其是看到小子长着自己的一张脸的时候,简直想冲上去踩踩踩他两脚,可想想人家之前为自己做的,当下也只能将心中的火气压下去,冲着人家咧了大嘴叉子…… 第174章 你已经够贱了 拍了拍身边依旧没变样的葫芦,少卿冲着坐下的人笑道:“那个……这葫芦……”小红人儿端着餐盘在廊檐下盘腿坐好,看也没看那边人一眼,“我是红缨。”一句话出口,少卿愣了一回,反应过来后转头看了手底下的青瓢葫芦,有些无语,“那你这主子… …”红缨拿着勺子自顾自往嘴里塞着果酱,两只眼瞄了前面的葫芦,“这些天都是这个样子,从早坐到晚,谁也不理。”少卿看着跟自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人抽了抽腮帮子,揪着葫芦上的红绸道:“这是真要做个水瓢啊!”红缨白了他一眼,模样又回到嫚娃的样子,依旧不停地往嘴里塞东西,似乎很饥饿的样子,也难怪那么苦的东西他也吃得下去。 少卿瞅瞅他肚子,本来就少见这红缨依着人的样子出来,上回在地狱城情势紧急,也没仔细看,现如今打量着,愈发觉得诡异起来,一杆破枪,吃这么多……j“那个,话说师傅他们到底都去做什么了,以前出去也没出去的这么彻底啊。”几天没见,不知怎么,少卿觉得跟身边这两个人有些认生起来,摸着一边的葫芦皱了眉头。 红缨又大大塞了一口果酱,鼓着腮帮子道:“还能做什么,一个月来你那老爸就往这边跑了两趟,每次话题不离你那个小弟,眼见着师傅他老人家拯救了那么多的生命,你想你那老爸会跟他说些什么,前几天就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呢。”听了这话,少卿揪着手里的红绸顿了一时,随后点点头,“想来我那小弟也长这么大了,可身上的病却一点不见好,反而越来越厉害,我那老爸也是担心啊,早些时候我也没少求那老头儿,可我的面子才有多大啊,嘿嘿,还是我老爸厉害,两次就给他说动了。”自顾自傻乐一回,红缨瞅着他德行翻了个白眼,少卿不在乎,从白奎手里接过红果果啃了一口,看着空荡荡的厅落又想起平日里在这里忙活的师兄师姐们,少不了又叹气,“听说,今年师傅他老人家门下的徒弟又扩招了,每年收那么多人,前面进来的还没毕业呢,后面又跟来这么多,虽然今年又见新的小师妹,可话说回来啊,等到大家伙儿毕了业,不晓得都要去哪里就业呢。”红缨给葫芦盖了盖红绸,看也没看他,“他老人家怎么想是他的事情,哪里就又要你来给他发愁了,在家呆了俩月,萝卜吃多了你,再说,老头儿收回来的是学生,哪里就是徒弟了,你以为他老人家座下的徒弟是好当的,你这个拖摆尾,恐怕是没人来垫你的后了!”少卿斜着眼珠子瞄了红人一眼,抛开自己的话题不说,只将眉头一压,勾起嘴角笑的有些诡异,“说来,你跟你家小主子可是过了半百的人了,活了这么大的岁数,到现在还在人家门下做小徒弟,细想想,这辈子是不是太没建造了?”红缨抬起眉头看了眼前的小子,红果酱在他嘴唇上点了一点红,看着倒像女儿唇上的胭脂,一张口却喷了前面小子一脸,“呸!我们的事情要你来多嘴,谁在这里做徒弟呢,我们不过是借居罢了!呸呸!”点了喷在脸上的果酱放进嘴里,少卿当即被苦的吐了出来,倒也不恼后面的人,只是白了小子一眼,转头将身边的葫芦看了,摸了摸背上的昆玉剑,“看来这的日子着实无聊,要不我给你舞剑发兴!”“得了,你已经够贱了。”红缨似乎一点也不给人面子。 少卿,“……”几个人坐在那里一时之间没了言语,了望着眼前一片楼阁云阙各自想着各自的事情,直到看见水里的泡鱼窜出水面蹦跃起来,走神许久的少卿方才一个机灵反应过来,抬头看向了远方的天际,而此时此刻,一旁的白奎早就先他一步迎着天际处的一片雾茫奔了过去,情绪很是兴奋与激动,完全看不出身体有什么异恙。 出外巡修的东幽弟子驾着千鹤纷纷归来,走在前面的东幽二少韵鲤正与老大腾图说着耳边话,冷不丁被下面冲上来的白奎撞了一个趔趄,差些没从千鹤背上载下去,好在被腾图拉了一把,等到看回来,却也不恼,任由白奎在他身上又磨又蹭的,亲昵的让在下面望着的少卿不由得又是一通嫌弃,一张老脸又黑的跟地雷似得。 “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也没打声招呼?”韵鲤抚着白奎的脑袋笑的柔情四溢。 “早就来了,找你们好久了!”白奎趴在他肩上咧了大嘴叉子,任由前面吹来的清风为他洗漱口腔牙龈。 听了这话,一边的腾图低头看了下面,早见自己那坐在葫芦旁边的小师弟冲自己勾起了嘴角,露着两排大白牙,不知从哪反射的白光刺的眼睛有些发痛,心里莫名有种隐隐的不安。 没等到千鹤降落,走在后面的筱然早已超越所有人冲了下去,直奔少卿,“你个皮蛋,还知道回来!”瞧着满脸怒色的小师姐,吃力站起的少卿“嘿嘿”笑着,挺着胸膛迎接丫头打过来的粉拳头,“小师姐在这里,我怎么不知道回来呢?”眼神却瞄向了后面的尹玲琇,被当面人捶了一下胸口,便“哎哟”一声倒了下去,砸在红缨身上,被狠狠嫌弃了一把。 且说少卿回到东幽,与师兄师姐们自然是一番亲热,向来痞性的家伙固然也改不了性子,与师姐们少不了勾勾绕绕,最后被老三暮云踹了一脚,“看来身体好的差不多了嘛,在家养了着一个多月,不知道功夫有没有落下?”应势躺倒的少卿靠在筱然身上“哎哟哟”直叫唤,让丫头心疼的不行,一旁的尹玲琇看着心里不由得揪了一把,四师姐灵一瞧着这位小师弟笑的嫣嫣然,一边的腾图对这种把戏本没兴趣,只查看了廊檐下葫芦的伤势,与红缨说了几句话,便转身要回自己的房去,被跳起来的少卿一把抱住了胳膊,笑的跟个二傻似得。 “我劝你还是放老实些,最近师傅的心情不怎么好,要是你再敢惹他老人家生气,我可保不准他会对你做出什么来,别忘了,这次欺师说谎的账还没跟你算呢!”腾图看也不看一边小子,只顾往前走。 少卿被拖着走的有些吃力,虽然心中有些骇然,但还是舔着脸“嘿嘿”一笑,“话说,师傅他老人家去了哪了?”腾图道:“嫚娃的伤还没治愈,前些天与黄老儿去臧渊老前辈那里寻药,估计明天也该回来了。 ”少卿回头看了廊檐下的葫芦一眼,回头道:“那小子不会死?”腾图瞄了小子一眼,不吭声,一旁的韵鲤背着白奎接口道:“死是死不了,可一天到晚都是个葫芦样,总也不是办法。”少卿,“……” 第175章 显摆显摆 眼看夜色深沉,星迹已经掌灯,为东幽这个境地更增添了一丝神秘。 劳累了一天的少卿也没见少一点儿精气神,坐在床上与围在他身边爱热闹的众人诉说着自己不久之前的丰功伟绩,添油加醋大吹特吹,最后吹得白奎听不下去,摆摆尾巴飘出了宿舍,转过两个弯,到了韵鲤的房间,没人,想了一会儿,便转头望着后面的办公房飘了过去,来到门口,腾图,韵鲤,暮云,灵一,赫甘几个人正在里面整理着今年新收学子的资料。 历经了大事,没有亲临现场的韵鲤几个人自然会过问一下一个月前的事情,白奎趴在韵鲤背上,一边看着他手里翻阅的资料一边简单述说着之前的经过,最后脑袋一耷拉,再支撑不住,睡了过去。 韵鲤放下手里的资料,抱着白奎坐在那里闭目养神,略显疲态,暮云、灵一与赫甘低头还在商量着什么,在高架上坐了许时的腾图终熬不住,拉了旁边一点星光,下了高架,度出了房间,望着茫茫星空放松了一下神经,向那边依旧喧闹的宿舍看了一眼,听见少卿高亢的吼声无奈的摇摇头,想着之前师傅跟自己说的话,不由得心中又是一阵空落,至于空落什么,说不出来。 没了师傅的约束,众人一直闹到半夜,洗漱完毕正准备睡觉的腾图又被推门声扰醒,无聊的往那边看了一眼,就见着少卿怀里抱着硕大的青瓢葫芦,背后背着红缨枪磕磕绊绊的走进来,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却也一句话懒得说,悠悠然闻到从那边小子身上传来的淡淡的女儿香粉味。 “老白那家伙忒不仗义,见色忘友的家伙,不要我老子还不要他呢!”少卿嘟嘟囔囔的抱着葫芦一路过来。 腾图躺在床上动也没动,“这本来是我的房间,放你进来住是对你的包容,你要是得寸进尺,休怪我也无义。”少卿不理他,将葫芦叭的放到地上,自顾自从那边柜子里取了被褥来在地上铺好,将葫芦与红缨枪放上去盖好,自己也躺下,点着唇上残留的一丝胭脂香,“才一个多月没回来,这里的昼夜温差怎么就这么大起来,要是放着他们两个在那里,还不得被冻死!”似乎根本就没听见那边床上人说了什么。 瞧着地上的小子自顾自在被窝里退了衣服,腾图没声没响的坐了起来,悄无声息的走到了小子旁边,蹲下。 刚从衣领子里钻出脑袋的少卿冷不丁被贴到脸上的一张脸唬的浑身一个哆嗦,心脏咕咚咕咚跳的几乎要蹦出嗓子,拿衣服死死遮了自己身子,一张脸扭曲的几乎拉筋断骨,腾图瞅着他胸口却一点没觉得什么,只是口中念叨,“这片疤看来是消不了了。”少卿低头看了一眼胸口,最后老脸一黑,“老子心脏都被人挖了,一个多月你就想让他长好?”甩了手里的衣服,翻身抱住了那边的葫芦。 腾图在褥子上坐下,瞧着飘在眼前的两点星光有些萧然,好像有些话要说,却似乎又没什么话要说,就这么想着,也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等到睁眼,外面已经大天亮,腾图早已起身,身边的葫芦与红缨枪也不知去了哪里,少卿攮塞着衣服揉着睡意犹然的双眼迷迷糊糊走出门去,半路遇上昨夜随韵鲤去的白奎,自然又是一番嫌弃,一张老脸瘪的跟烤糊的地瓜似得,又黑又臭。 两个家伙磕磕绊绊的来到武场,早见一片白衣的东幽弟子一排排一行行的操练体术,水里的泡鱼老龟一个个翻身冒泡的看热闹,红缨依旧坐在那边的廊檐下,狼吞虎咽的吞食着盘子里的果酱,旁边靠着他的老主顾,青瓢葫芦。 到水池边洗了脸刷了牙,少卿坐在老龟的背上在水里浪了好一圈,总算醒过神来,刚上岸,就被中途休息的师兄师姐团团围住,暮云揪着他小辫子笑的满脸诡异,“听说你老爸将自己毕生的修为通通转嫁到了你的身上,也不知你接收的如何?”不等少卿说话,赫甘又笑道:“是啊,想赫连玄卿这位大人物当年可是叱咤风云焚天遁地,谁不知道他老人家的名号,自从一个多月前的事情发生以后,你小子的名声可也是传遍了各洲人域,几乎要与他老人家并驾齐驱了!”少卿将贴在脸上的两颗星片揭下来,“用你说!”不顾围在身边的众人,往前走去。 筱然从前面过来,张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挑眉道:“哟,怎么,现在长本事了,说话都怎么牛起来!”少卿“嘿嘿”一笑,揉着被打痒的肩膀道:“瞧小师姐说的,我再长本事,也没各位师兄师姐本事大啊,在你们面前,我什么时候敢牛过!”眼神依旧不自觉的瞥了后面的尹玲琇,勾着嘴角笑的隐隐邪魅。 且不管少卿如何假装谦虚推辞,听闻新信的众人哪里肯放过他,非要缠着小子显本事,也不枉跟他做了这几年的师兄弟,也让咱瞧瞧,那赫连玄卿的神通到底是不是给人吹出来的! 少卿虽然嘴上一直推脱,心里却巴不得逞一回威风呢,没经人纠缠十句,最后两手一挥,“既然大家强烈要求,那我恭敬不如从命,献丑了!”下面众人一阵喧闹,坐在阙檐上的腾图依旧风云不动的喂食着前来讨食的千鹤,看也未往下看一眼,站在一旁的韵鲤瞧着下面倒是颇感兴趣,撩开身边围绕的云雾,“不知他是否如师傅所说的那样呢。 ”腾图轻哼一声,“是与不是,看着不就知道了么。”经由暮云组织,东幽娱乐的对阵很快拉开序幕,想着少卿大病初愈,不易大闹,先是让几个小师弟上阵,最后竟被轻而易举拿下,再上一波,又被纷纷打落武台,不多时,武场便躺倒了一大片,见少卿依旧面色不动,看来本事的确是大有长进,赫甘便饶有兴趣的站在了他的对面。 看着自己的七师兄,少卿“嘿嘿”一笑,“小七师兄,你可想好了,打赢了我你不见有光,可要是被我打赢了,你可是颜面扫地呢!”赫甘一笑,“比武切磋么,固然有输有赢,本领有高有低,何谈颜面扫地之说。”少卿撩开额前的发缕,“小七师兄不是最爱面子的么,以前没少被我打趴下,每次可都是脸红脖子粗的!”赫甘道:“以前不过是玩闹让着你,只要你不耍鬼点子,今天我定要把你打得哭爹叫娘!”少卿扭了扭肩膀,勾起嘴角邪魅一笑,“那咱们走着瞧!”说话间脚下早已腾起一片云埃,迈开双腿直奔对面人而去…… 第176章 挑衅 体术是东幽弟子修为的基础,不比外界那样拿腔作调,有甚者而无不及,而对于在此修为已久的赫甘来说,当然实力强盛,少卿想要在他手上占据上风,实为难之又难之事,可话说回来,那不过是以前,现如今的小子可是今非昔比,全然接收自己老爸修为的他面对赫甘这样的对手,连他自己都对自己的游刃有余感到吃惊。 再次皮肉相碰,早已吃痛的赫甘不由得闷哼一声,明显感觉到自己臂骨受到了猛烈的撞击,而与之相对的少卿却依旧笑的了了然,“小七师兄,我好像听见你骨头咔嚓声了!”瞧着嘚瑟的小子,赫甘哪里罢休,只收了手腕反手一击,本想将眼前小子翻到在地,却没想到少卿的反应却比他快的多,左手攀住肩膀,下面一脚勾起,愣是将比他高出大半个脑袋的人摁在了地上,被压住的赫甘趴在那里毫无还手之力,明显能够感觉到自己与上面人力量的悬殊之大,一时间不由得愕然,传说中的那个人物,简直强大的让人可怖。 “小七啊,这回你可服了?”压着赫甘的少卿依旧嘚瑟,挑着眉头找事儿。 依旧没挣脱的赫甘趴在那里放弃了反抗,冷哼一声,“哼,又不是自己修来的,了不起?”听了这话少卿倒也不恼,依旧笑的嗨嗨然,“是啊,不是俺自己修来的,是我老爸给我的……”扣着自己的指甲顿了一时,忽而抬手捣了下面人一肘子,“我老爸给我的怎么了,有本事你也有老爸啊,你也有老爸给你啊,我了不起?我就是了不起!了不起————————————”蹬鼻子吹眼儿一脸泼妇像。 搓了下面人,少卿站起了身子,望着站在武台下面的众人挺直了腰杆子,“不服的再来战!”似乎是在宣泄这些年在这里一直被压抑的小情绪。 眼瞧着上面的小子逞能耐,说出的话明显是在向前面的师兄师姐示威,上面的腾于与韵鲤自然不感兴趣,只是组织这场活动的暮云闲来无聊,一心想在今日看看热闹,可不等他应声,站在旁边的灵一先他一步上了高台。 且说四师姐上台应战,着实少见,下面众人好一阵起哄,有看好师姐的,自然也有与小师弟交际好的,两边人马各自助威,筱然更是攥紧了拳头为少卿加油呐喊,性格有些内向的尹玲琇瞧着上面的人只在心中捏了一把汗。 且说灵一上台,刚要与对面人说个场面话,谁知少卿却打住了她,“师姐你可别欺负我,这里谁都知道,跟女人打架我可从来没赢过,你别欺负我不欺负女人啊!”灵一撩开鬓发,“这么说,你还不愿与我交手了?”少卿别着嘴一声不吭,明显是默认,灵一笑道:“那今日我不与你体肉相接,你来这里这么久,师姐好像还从未给你辅导过修术上的知识,怎么,今日得空,就给师姐一个面子。”一听这话,少卿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却依旧连连摆手,“不玩不玩,要是伤了你我怎么跟老头子交代,他不得扒了我的皮?”嘴上这么说着,自己也明显感觉到体内一股力量正在猛烈的撞击着他的胸膛,浑身散发出来的热气熏得人直冒热汗,头顶都冒了白烟了。 瞧着下面小子的境况,廊檐上的韵鲤不由得笑道:“虽然得了本事,但好像还无法驾驭啊。”依旧与千鹤喂食的腾图道:“他要想完全驾驭那股力量,吃的苦头可不是那么一点点,世上没有的白菜,更何况,还是好的让人羡慕嫉妒恨的白菜。”韵鲤叹了口气,“可惜啊,这么好的白菜,最后就让这么一头猪给拱了。”腾图,“……”见那边人还在犹豫,灵一上前几步,勾着纤细的手指笑的满面嫣然,“放心,师姐不过是与你辅导辅导,可不要太认真哦!”眼见得对面人一步步朝着自己走来,已经被体内热浪冲红了脸的少卿也不再忸怩,只当这回是人家给自己疏拉疏拉筋骨,闹着玩儿么,心中这么想,眼中早见那边灵一手中环起了一圈红蕴,当下便跟着扣势做法,迎头激战。 身为东幽四大灵守之一,灵一的实力固然不是吹嘘,按着白吾定下的修术级别,她已经达到了第九极,这样的级别分量,在东幽这些弟子里恐怕也只有他们灵守四个人,而能够达到第十极的,除了腾图,再找不出第二个来。 所以纵然是知道少卿得了赫连玄卿的毕生修为,也知他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根本无法全部融入自己的精血之内,想成为他父亲那样的角色,恐怕小儿要走的路还很长远,当然,无论如何,现如今的小师弟肯定已经不是当初的小师弟,多少都会长些本事,但至于到底长了多少,那还得靠实力来证明。 “姐啊,我这大病刚初愈的你就这么对我下死手啊!!!”又被一道红光打着屁股的少卿抱着脑袋仓皇逃窜,狼狈不堪。 瞧着那边小子依旧不正经的模样,灵一操控着手里的红线笑道:“就是念着你大病初愈,师姐才要好好疼你,你可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哦,别人想得还得不到呢!”话了,手上发力,红光再次打中了那边小子的屁股。 少卿跟着一头栽倒在地,捂着屁股趴在那里瘪了一张老脸,回头望着那边的女人糗起了鼻子,“姐,你要是再这样我可就不客气了!”灵一眉头一挑,“本来我也没让你客气!”听了这话,少卿眉头一锁,起身正颜望了对面人,刚要发威,却被那边扔来的石子儿打了脑袋,筱然冲他大吼大叫,“你个笨蛋,当初那么厉害,现在装什么怂啊,忘了以前他们是怎么调教你的了?! ”本是激将,少卿还就吃这一套,想想当初自己刚来的时候是怎么受“欺负”的,肚子里的火腾的就窜了起来,瞧着对面的女人不禁皱起了眉头,双手扣势正要发威,又被那边尹玲琇的声音吸引了,“阿卿,不过是切磋罢了,不要那么当真,你的身子还没痊愈,再伤了可就不好了。”瞧着丫头令人疼惜的模样,少卿骚着脑袋“嘿嘿”一笑,“那当然,我还能跟他们动真格的不成! ”话虽这么说,手上却又加了三重力,当头迎来灵一的红光罩,双手发力,将手里的热气推送出去,围在周围的人只觉一阵灼热的热浪铺面而来,不禁纷纷后退避开,眼见得一白一红两边光芒相撞,在高台上炸开一片光域,众人不得不离得更远些,没走开的牵连受难,就连处在高高阁檐上的腾图都被炸的险些栽下来,好在后面韵鲤拉了他一把…… 第177章 可怕的二师兄 “臭小子,不让你跟我客气,你还真不跟我客气啊!”持着光源的灵一望着对面人媚笑一声。 少卿揪着手里的一丝白线“嘿嘿”一笑,“师姐的命令,我不敢不从,怎么,这回你可看出我本事有多大了?”灵一道:“师姐我修为尚欠,还未看出!”说话间手中的光源早已断开,紧随其后一道蓝光并相而出,在半空瞬间分化为千百只灵一鸟,嘶鸣着直奔对面而去。 瞧着灵一鸟铺天盖地,少卿嘴角一勾,手上五指发力,五道蓝苍线随即而出,却并不相对灵一鸟,而是打了个绕绕,奔着那边的师姐而去。 眼见小子又要使坏,吃过这上面亏的灵一心中不禁有些羞恼,腾身就要避开,哪料如今的少卿速度岂是她能轻易避开的,还未等她跑出两米,芊芊细腰就被五道蓝苍线死死锁住,几乎同时,紧随而来的少卿从背后一把将她抱住,嗅着女儿脖子里的香气笑道:“师姐这是要逃?”被捕的灵一对于少卿的速度显然是吃惊,自己发出去的灵一鸟竟然已经丝毫威胁不到他,小子的修为在潜移默化中提高的层次让人愕然,面对面色潮红的大男孩儿,灵一心中腾起一丝担忧,这样潜在的巨大力量,在以后的日子里,如果能化为良善运用得当,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可中间万一出一点差错,眼前这个人可就陷入万恶不赦之地了。 他那位老爸将自己毕生的修为给他,表面看来确实是一件令人羡慕的事情,可又有多少人知道,这分明就是一场拿性命押注的豪赌,可怜的是,眼前这个小子显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自己老爸压在了赌盘上,这叫什么,这才是给人家卖了还屁颠颠的帮着人家数钱呢! 傻瓜…… “姐,现在你这些鸟可奈何我不得了,以后就少让它们出来祸害我,小心那一天我心情不好,全都给你放进高压锅里炖了!”少卿抬手戳了一只旁边的灵一鸟,散光的飞禽瞬间化为一片碎光,泠泠凋落。 走了神的灵一反应过来,发觉自己还被小子死死抱着,脸色唰得就泛红起来,一把将顽劣小儿推开,“你敢!你要有那个胆,我扒了你的皮绷鼓!”一个屁股蹲坐在地上的少卿依旧笑的跟个勺子似得,“巴不得给师姐绷鼓呢,天天被你敲!”“你……”灵一被气得说不出话,绣鞋一跺,转身离去。 “他当真有那么厉害,还没过三招呢,就败了阵了?”暮云瞧着从台上下来的师妹微皱着眉头。 灵一看也没看他,“你修为要是真有那个级别,在刚出手时就应该看出谁高谁低。”说完离开人群,回房里整理衣衫去了暮云不再说话,只是站在那里瞧着高台上的少卿深思,等到小子嘚瑟够了,方才纵身上去。 见着三师兄上来,少卿算是称了心意,不顾自己身体如何反应,笑道:“师兄,我就等你呢!”暮云刚要说话,被从上面下来的韵鲤打住,“够了,他身体未见康愈,不得大动,适可而止就罢了。”听了这话,不等暮云做声,那边还没进行的少卿可就不乐意了,“我的爱哥哥哟,挡头虎也没见你这么虎的,我这正拉筋骨呢,你拦着算什么?”韵鲤转头看了他,眉头一扬脑袋一歪,笑道:“还没闹够是?”少卿瞅着跟在他身边的白奎正咬牙,忽而又转头笑道:“怎么能叫闹呢,各位师兄师姐这不给我测试功力么,我也想知道在这里呆了这几年,到如今修了个什么结果!”韵鲤抬起双手捏了捏手指,只听得“咔嚓咔嚓”几声脆响,还没说话,就已经让那边的少卿脸色泛白,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瞧着小子那模样,韵鲤笑道:“看他们平日里疼你疼的厉害,在这种场合也舍不得跟你动手,怎么,介意让我来给你试试么?”一听这话,少卿立马摆手,“不不不不用了,我已经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神了!”说着话撒丫子就跑,想着平日里自己这位二师兄虽然表面温润柔和进平人意,可真要跟他动起手来,你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角儿呢,狠辣程度比起道门那边的四哥哥颜清有过之而无不及哟! 在东幽这片,少卿不怕师傅,不怕大师兄,不怕任何人,唯一怕的,就是这位,不然面对白奎的背叛他怎么总是敢怒不敢言呢! 眼见那边小子拔腿就跑,这边韵鲤张手环法就给他拽了回来,死死锁住脖子,“跑什么,今天爱哥哥就好好疼你,不把你这爱逞能的心魔给你除了,以后你得吃大亏!”不明原由的少卿哪里听得这样的话,只觉被锁住脖子已经严重威胁到自己的生命安危,生理本能的就全力反抗,出乎所有人意料,韵鲤竟然还真给他推开了。 得了自由的少卿揉着自己的喉咙瞪了眼珠子,“你要杀我?”韵鲤站起身,“哥哥不过是要摘了你的心魔,何故又要杀你呢?”听了这话少卿心中火就上来了,毕竟是年少轻狂,太多时候顾不得对手是什么角色,当即腰杆一挺,“动手就动手,少寻那些没用的道理!”说着话手上已经发力,一点不给那边人说话的机会。 眼看小儿性子上来,韵鲤更是不会轻易罢休,这样的性情要是拿到外面,无外乎是个死,还不会太晚,毕竟是自己疼了这些年的小师弟,自己可不舍得他就这么虎头虎脑的闯出去,不杀杀他的性子,将来毕竟是个祸害! 眼瞧得那边两人战作一团,本来上台打擂的暮云站在那里风雨吹过,有些落寞,好好地,就这么被人给抢戏了…… 刚出云霄的朝阳在空中露脸不过半个时辰,就被异样席卷而来的乌云遮了个严实,吹起了凉风,坐在阁檐上的腾图扬面迎接着淋淋而来的细雨,口中念叨,“天气果然是娃娃的脸,多变……” 第178章 杀杀你的性子 且说韵鲤一心要杀少卿的性子,不明就里的少卿极力反抗,两个人在武场中间好一场恶斗,周围看热闹的嗑着瓜子嚼舌根,暗地里下注赌盘,水里的红鲤鱼们为自己的灵主擂鼓呐喊助威,彩旗飘飘雷雨番番,被筱然一棍扫了个底翻天,又换老龟带着泡鱼们上来,趴在池边吼得更是惊天动地,本来一场好好的比武切磋,现如今俨然成了一场豪赌,就看最后谁输谁赢,落个清秋万代加以千古骂名。 比起赫甘与灵一,韵鲤平日里自然不会轻易与人动手,可真要动气手来,那可是一点颜面都不会留的,要不是没拉住他,腾图又哪里肯放他下去,本以为这回少卿多少得吃些苦头,可出乎人意料的是,几个回合过去,并不见韵鲤一招制敌,虽然颇占上风,可让腾图看来,局势不好啊。 再次被煞气冲了一个跟头的少卿显然已经窝火,咬了钢牙怒目对面人,双眼微微泛起红光,明知小子不好的韵鲤也不罢手,只持着手中的一团阴气道:“这就叫以毒攻毒,前些日子你那老爸来此,说的就是这个道理!”说完,手中的阴气瞬间化为两股煞光,直逼对面而去。 再次被冲击的少卿只觉体内那股巨大的力量几乎要将他的胸口撞开,再忍将不住,仰头嘶吼一声,从他体内迸发而出的一股强力将周围的气浪推开一层又一层,坐在那边嗑瓜子的吃瓜群众们被撞得人仰马翻慌忙逃窜躲避,韵鲤推送过来的煞光也被冲的分散开去,将周围的房舍击的一阵咯吱乱响,坐在楼顶的腾图僵在那里动也不敢动,唯恐一个不小心下面的房子就给塌喽! 被激怒的少卿双目通红,泛着血光的眼眸将那边的白奎唬的心脏一阵狂跳,即飞身过去挡在他面前,“不能打了,要疯了要疯了要疯了!”那边韵鲤却丝毫不惧,“白奎你让开,今日不将他这恶性改掉,以后他吃这上面的亏还多着呢!”白奎挡在那里不肯离开,却被精神已经错乱的少卿一把打开,在他眼里,对手只有一个,那就是对面那个人…… 闻听阙楼那边惊天的动静,立在深水之中的两位守门山人不由得扭头看去,但见那冲天的光晕好似一个大蘑菇似得腾起几十丈高,不由得挑了挑眉头,山一砸砸嘴,“好久没喝过蘑菇汤了。”山二略有所思的点点头,“嗯,好想再喝一次啊。”二人正回味着蘑菇汤的味道,就见着一道白光从那边武场轰然而来,隐约看得出隐在后面的一道阴阳印,在水面生生刮开一道鸿沟,愣是将深水划开几十丈的沟壑,翻天的巨浪夹着红鲤鱼与泡鱼老龟向两边扑去,眨眼就已经来到了眼前,没做出反应的山一还在念叨,“好久没喝过……”下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迎头的巨大冲击波撞得粉身碎骨,那边山二连叫都没叫一声,就已经倒下了。 历经冲击波的武场地面已经被冲出道道沟壑,被激发怒性的少卿浑身裹上了重重烈焰,烫的那边白奎都不敢近身,匍匐在地像极了一头发怒的天虎,让对面的韵鲤不由得锁紧了眉头,方才自己竟然完全招架不住小子的那一招,多久没尝过这种力不从心的滋味了。 眼见得远处两位守门山人被打的粉身碎骨,坐在楼顶的腾图张着嘴忘了闭上,显然是没想到会闹到这种地步,可还没等他阻止下面两个二货,屁股下面的楼房就已经被少卿打出来的第二掌阴阳印轰塌了,跟着一个跟头就载下去,蹲到地上几乎尾椎粉碎性骨折,从屁股疼到脑子眼儿,又被上面落下的一根梁板砸了脑袋,昏死过去。 没人去注意被瓦砾埋没的大师兄,众人的目光全然已经被大发神威的少卿所吸引,看着浑身着火的小子一个个愕然到了极点,想过他能耐的上天,可也没想过他能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就登上三十九重天,登峰造极了大哥你! 那边筱然挥着双手冲少卿又喊又叫大蹦特跳,激动的跟自己成了仙似得,尹玲琇望着少卿的模样却是心中揪了一把,担心的不行,出来的灵一瞧着那边两个人的境况轻笑一声,“这回二师兄可要栽了,还要杀别人的性子,看来这回倒是让别人把他的性子给杀杀,以后也别让他那么傲娇了。”暮云白了她一眼,“他那是傲娇?我看是闷骚!”灵一,“……”躲过第二次阴阳印的封杀,韵鲤已经微微气喘,瞧着对面的小火人儿勾起嘴角笑了一个,“你倒是想把我给杀了,你还认得我是谁么?”说实话,此时此刻的少卿哪里还记得对方是谁,已经被怒火冲昏头脑的他一心要斩草,精神显然已经入魔,看的那边白奎腮帮子一个劲抽搐,瞅了那边的韵鲤苦脸道:“二师兄,别再折磨他了,回去我要担责任的!”韵鲤笑道:“平日里你只知道护着他,可从来没想过怎么救赎他,这样回去,你照样脱不了责任干系!”白奎瘪瘪嘴不说话,那边的少卿第三掌阴阳印已经脱手而出,险些吃亏的韵鲤瞧着心中不禁来气,瞪了眼珠子,“再一再二不再三,我一直跟你强调这个道理,你忘到饭碗里去了你!”未曾接手阴阳印的他哪里又晓得阴阳印的威力,别说再三,就是再四再五,你没那个功力,也是完全破不开的,更何况现如今的少卿是何等人物,先时躲过去是你幸运,这次躲过去还算你幸运,可要是躲不过去,那就不能怪人了。 肚里窝火的韵鲤还真就不愿再躲,愣是张手扣势直迎而上,没等白奎来的及阻止,就已经被少卿推送出来的阴阳印全全包裹其中,任他再大的破力攻势,一点也出不了少卿的法印,眼瞧得人要吃亏,这边白奎当即纵身而上,将自己点在了阴阳印的阳鱼眼中,勾连对面的阴鱼眼,将布在印上的力量急速收聚,拼了老命脱离出法印,挥手甩进了远处的深水中,刚刚遭受翻天巨浪的深水还未消停,就又被巨大的力量炸的海浪滔天,里面的红鲤鱼和老龟泡鱼自然跟着遭殃,好在它们是不死之生,不然这回可要殃及祸患了…… 第179章 师傅归来 说这险些吃大亏的韵鲤被白奎救了一次,裹在他周围的阴阳印瞬间化为一股清风散开四方,可还未等人喘口气,那边几近疯狂的少卿又一连三掌打将过来,任凭白奎有再大的本事也难以化开这样的攻势,只能携了韵鲤掉头就跑,结果最后吃亏的还是耸立着的那些高楼阙阁。 房屋轰然倒塌,眼见得小儿要翻天,昏死过去的腾图再忍将不下去,直个暴跳起来冲着那边不知天多高地多厚的小子就要开口责骂,却没料想没等他张嘴,少卿倒先他一步打了过来。 这次没这事儿还好,有了这事儿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只见那阴阳印带着风尘滚滚直逼大师兄而去,速度之快力量之狠让人一时难以反应,而向来利索的大师兄这回似乎也被小子唬住了,愣在当地不能动弹,瞪眼瞅着那铺天盖地的阴阳印迎面而来,瞬间就被裹了个严实,那边众人不禁一阵惊呼,却也早来不及救应,一个个愣在当地。 待到尘埃落定,东幽这片祥和之地早已化为了一片枯荣之所,之前的亭台楼阁成了残垣断壁,青树红花化成了灰烬,一阵清风裹着冷雨吹来,依然立在原地不倒的腾图口中吐出两股黑烟,迎着头顶的青烟随风而去,悠悠然。 本来的一场玩闹,最后成了一场悲剧,这是谁也没料想到的,白奎载着韵鲤从上面下来,在腾图一旁停住,韵鲤瞅着那边力竭的少卿紧紧锁着眉头,“臭小子,这笔账有的跟他算!”被腾图一脚踹了下来,上去就要打,被那边冲过来的众人忙忙拉住。 且说力竭的少卿被暮云与灵一死死困在当地,那边腾图只要追着韵鲤算账,白奎站在中间也不知该帮哪个,而一直坐在廊檐下看热闹的红缨也早已被少卿的威力震赫,拎着手中的勺子愣是不知该往哪戳了,不经意一回头,冷不丁被不知何时醒来的嫚娃唬的一哆嗦,一时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只说嫚娃恢复模样,望着远处的一片狼藉无言无语,淡如水的眼眸毫无一丝情绪,也不晓得心里在想些什么,眼见得那边少卿被暮云与灵一压在地上挣不起身,痛苦的嘶吼声冲破云霄刺痛人的耳膜,少不得让人心疼,可红缨却分明瞧见他嘴角勾起的那丝笑意…… 就在众人一片槽乱之际,突然从远方传来一声洪亮的千鹤叫声,好似警钟一般将众人定在当地,抬头望去,就见不远天空飘来一片焕白,乃是师傅白吾的座驾千鹤而归,两边跟着五弟子伯仁,六弟子天玟,与后面几位小徒,还有那团耀眼的火红,也就是黄老儿。 且说白吾与黄老儿从臧渊那边寻药回来,老远就听见自己的地盘轰天遁地的槽响,未至当门,早见守门的两位山人不见了踪影,只有散落在两旁山崖上的碎石,再往前走一点儿,就看见自家院里早已被人给轰了天了,此时此刻白吾坐在千鹤背上腾在空中居高临下,瞅着下面自己的一群弟子默然无语。 “哇哈,不过方才走了四五天的功夫,您老人家的窝就被人给端了!”望着下面一片狼藉黄老儿惊叫了一声,随后刮着一阵风就下去了,慌慌张张的奔着嫚娃与红缨过去,“我的乖徒儿诶你总算醒来了!”白吾坐在千鹤背上还是一声不吭,腾图韵鲤等众弟子昂着脑袋直愣愣的瞅着自己的师傅,一句话也没有,只有那边被暮云灵一压抑着的少卿还在控制不住的嘶吼,一个没制住,给他脱手了,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愣是冲着上面的师傅动了手。 这一来还得了,不用白吾看他,早有伯仁与天玟手中两道法印迎将过来,虽然这二人修为比不得前面师兄师姐,但能够成为师傅他老人家身边护法的不三人选,联起手来定是不好欺负的,这不,先时连暮云与灵一联手都没能压制的少卿愣是被他二人打趴在地挣扎不起,当然,这也不能除却小儿已经筋疲力尽。 眼见得自己主子浑身着火,不得近前的白奎急的脑门冒汗,冲着上面的师傅就过去了,“师傅诶,您老人家大发慈悲,救救他!”白吾看也未看他,只是望着藏书阁那片废墟略有所思,最后似乎反应过来,却也没有理会白奎,而是双眼瞄向了自己的大徒弟。 手里还抄着一根杀猪棍的腾图好似被利剑穿透了胸膛,当即一个机灵,憋着一张老脸瞄了旁边家伙一眼,韵鲤揣着口袋一声不响,瞅着那边的少卿有意无意的打着拍子,周围的气氛似乎有些凝固。 不过出乎人意料,白吾最终没有找腾图的麻烦,而是张手就将九九八十一根闭魂针扎在了少卿的背上。 眼见瞬间被扎成一个刺猬的小子,白奎惨叫一声一张老脸扭曲的拉筋断骨,嘶叫着就扑了过去,可眼看着小子身上的邪火一点点退去,似乎也意识到师傅他老人家的用意,一时也没了言语。 寻了一间未遭殃的房子,白吾暂居此处,少卿也被关在这里,老人家先是给嫚娃与红缨验了旧伤,煎药服下,一直忙到下午,方才将嫚娃的七魂六魄从幽冥界夺回来,让黄老儿照顾着去休息,回来之后,方才料理少卿的事情。 问了原由经过,师傅坐在上面闭目不语,在场的众弟子站在下面也没一个敢吭声的,空气似乎都已经凝固了,最后听闻师傅一声咳嗽,众人心中都是一个冷颤,就等着老头儿怎么发落呢,谁知道最后他却唤了伯仁与天玟,“去查查,损失多少,详细报来。”一个时辰之后,伯仁与天玟来报,“财产总计二十万八千九百三十七金,另外藏书阁,金文库,法修关损失无法统计,还有,您老人家养的那几条鲤花鱼死了,仙荷死了半池,另外还有等物件共计七千六百四十八件,价值不可以金钱估量,请师傅决议发落。”白吾闭着眼略思一时,最后开口道:“财产那块就记在阿卿身上,剩下的,让他们几个承担。”抬手一指,腾图、韵鲤、暮云、灵一与赫甘就是想躲也躲不开,最后也只能认栽。 可坐在少卿里面的白奎听了这个决定后便不由得咋了嘴,“别说二十万了,你就是让他拿出二百来,现在都是个问题!”被白吾瞄了一眼,趴在那里再不敢吭声,就在这个时候,外面有人来报,说是道门那边有使者派遣而来,说是要见师父…… 第180章 赔钱 且说白吾召见那道门来的使者,正是自愿揽活儿的君泽,眼见小子驾着黑奎从那边慢悠悠晃荡过来,两双眼睛在众人寻着要找的人,却左右不见自家那小子,瞧着这里狼藉一片,一时也不好过问,只能强压着。 上次见面还是在四年前,一转眼当初那个小儿现如今已经长成了半大的小伙子,模样生的倒是俊朗,这与那太初老头儿说的倒是不差,可就是不知道性子有没有改。 眼见得君泽,前来看热闹的人群中少不了那些叨叨的,窃窃私语低头议论,“这就是阿卿的那个兄弟?”“没想到那小子还有这么个俊俏的人儿!”“怪不得三天两头的要往家里跑呢,原来是放心不下这么一个啊!”“嘻嘻……”且不去管那些污言碎语,君泽只来到白吾身前,抬头看了上面白发苍苍的老者,与自家老祖不同,这人脸上多了些严谨,淡若云雾的双眼好似能将人看个透彻,在他面前,君泽不由觉得一阵寒忌,至于为什么,不好说。 掏出公文包里的两张请柬送上,君泽勾起嘴角微微笑道:“想来那边前些时候发生的事情前辈也有所耳闻,晚辈就不再多言了,听闻最近黄老儿前辈也在此暂居,家父甚是想念,明日是卿伊阁妘老板的告别演出之日,此是尊主与家父特意送来的请柬,还望两位前辈赏个薄面,到卿伊阁一聚,也感谢老前辈一直以来对我家兄的关照与教养。”几句话说的倒是得体,白吾接过请柬看了一眼,面色依旧无风无雨,完全看不出自家被毁的恼意,不得不让人佩服思境之高,只是越是这样,君泽心中的不安就越发沉重,有种不好的预感。 且说白吾接了请柬,也不问什么,只是将话题引向今天的事情,“你来的巧,我正好把事情跟你说说。”让旁边的伯仁将先前的事情经过讲了一遍,闻听最后两句结果审判,君泽与黑奎相对一眼,二十万,拆了家底儿也赔不起啊! “呃,老前辈,好歹家兄是您徒弟,这么处置,是不是有些不公?”关门自家人,君泽可不会向着外人。 白吾看着他风波不动,也不接他的话茬,“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此次将他带回去,以后,就不要让他再回来了。”意思分明是要将少卿逐出师门。 闻听此言,不但君泽瞠目,腾图等人也吃惊一片,“师傅……”白吾抬手止住众人后面的话,示意伯仁带君泽去见少卿,待他们走后,便转身回内阁,又回头与腾图道:“此是我白吾最后一个徒弟,今年新招的学生,你们看着办。”“师傅……”对于这样的决定腾图一时难以接受,这分明就是要退休的意思啊! 白吾摇摇头轻叹一声,向来温润的面色露出一丝疲惫,“为师累了。”简单的一句话,却好似一把剑,刺的腾图心中不禁一疼,看着已走远的人的背影,忽觉得自己这位师傅在一天之内苍老了许多。 或许谁都不知,老头儿一世二百八十七载,所挽救之人多是已到幽冥界的鬼魂,想要从阎王爷手里夺回这些人的性命,所要付出的代价,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正如嫚娃,四年前能够将他的骨骼重造已经让这位老者大费精血,此次将他救活更是违背世伦常理,是要折寿的。 或许很多人都向往长生不老,可真要是让你活久了,你也厌了,倒不如投胎转世从新来过…… 且说君泽带着少卿从东幽回道门,人家的房子被小子给毁了,不留自己过夜也情有可原,只是不晓得这一次回去该怎么交代,二十万金,就是把房子给卖了也值不了那么多啊。 两个娃娃回到家已经是后半夜,屋里还亮着青灯,赫连玄卿正与古綦说着夜话,少卿背上插着银针还没睡醒,将小子抱到床上,君泽将事情讲了一遍,听了这话,赫连玄卿眉头一紧,“二十万?!”眼神不自觉的瞄向了一旁的白奎。 老白脸色唰的一紧,“诶,看我做什么,他发起疯来我可拦不住!”君泽别着嘴点点头,“那还没挂零头呢。”随后又道:“关键是人家把他逐出师门了,这话要是传出去,您老儿的颜面往哪放啊!”赫连玄卿坐在地板上,望着那边桌子上的青灯不做声,君泽靠在他肩膀上道:“老爸,为什么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赫连玄卿道:“当然没这么简单……”回头看了床上的小儿,满背的银针一根根正中要穴,乃是疏通经脉镇脏安命的大手笔,将自己的修为大半都已经融入到他的精血之中,这样一来,待到小子一觉睡醒,功力可是大大猛增。 “呵,真不知是他的福还是他的祸啊!”看懂明理的古綦瞧着床上的小子皮笑肉不笑,自从几个月前从山上下来,此人就像是换了一个性子,说话言语间满载着痞性烈烈,哪里还有当初见他第一面时的清雅贤儒,看来这人世间真是个大染缸,什么样的进来都能给你染成五颜六色。 本以为赫连玄卿会对这个见解发表点意见,谁知他坐在那里蹙着眉头思索了好一会儿,最后抬起头瞧着这边人就笑了,“那个……能不能借点钱?”古綦,“……”直至后半夜,赫连玄卿照顾完自家的两个儿子,便提着做好的甜粥到了卿伊阁,由于白天的演出,这里这几天可谓是昼夜灯火通明,禹幕指挥着工作人员忙前忙后,几幅巨大的海报已经被挂上高墙,瞧着上面的人媚眼轻垂笑意然然,这边人脑海中不禁又忆起曾经的往事,虽然已经遥远,但多少会有些影子,一时不觉得怅然,物是人非事事休,当年的那个倩影,已经不可能再在这里出现了…… 进了后台外阁,明天参加配角演出的人已经开始忙着上妆,赫连玄卿提着食盒进了偏房,禹谷与他打了个诺,“这个时候老爷您怎么没休息?”赫连玄卿提了提手里的东西笑道:“做了点甜粥送来,记得你家老板小时候上台前喜欢吃这个。”瞧着老爷手里的东西,禹谷脸色不免有些尴尬,“那个,老爷,我家老板上台前是不吃东西的,前一天都不进食。”“哦?”赫连玄卿明显有些意外,随后不禁又觉得自己好笑,也是,当年的孩子已经长大,哪里还会如同自己记忆中的那样。 “也罢,不过是想来看看而已。”口中说着,心中也明知那人在这个时候不会面见外人,包括自己。 赫连玄卿转身要走,眼神却不自觉的看着里间纱阁中的人影,多少有些意味深长。 就在这时候,乔虞开门从里面走了出来,伸手道:“大伯给我。”瞧着丫头,赫连玄卿又看了纱阁中的人影,心中固然明白些什么,将手里的东西给了乔虞,转身离开了,纵然依旧笔挺的脊背,也多少让人看着一股隐隐的心酸,比起四年前,他的确是苍老了许多…… 第181章 告别演出 黛眉轻佻,润眸迷醉,粉脂微染,朱唇如水,浮清乳一点,隐去眉间花钿,勾墨笔一画,提出千娇百媚,看着镜中人,乔虞站在当地忘了将手中的东西放下。 “师傅……”轻唤一声,乔虞将盛好的清荷糖枣粥送过去。 元易灵嬍看也未看,“你吃。”再多的话一个字也没有。 纱阁中静的出奇,乔虞坐在桌旁吃着碗里的甜粥,味道固然是极好,却总归没有咽下去的欲望,看着那边人的背影,心中豁的一酸,眼泪不由的从框中奔涌而出。 “小虞,过来。”意识到丫头异常的元易灵嬍回头招呼了她一声。 乔虞忙擦了眼泪,放下手中的勺碗过去,元易灵嬍起身让出椅子,将自己今生唯一的徒弟安置其上,让乔虞心中又是一阵酸楚,这个位子,向来只能一个人坐,那就是这卿伊阁的当家人。 “自今日之后,你就要担起这里的责任了。”元易灵嬍一边为乔虞勾画着眉眼一边交代。 此时此刻的丫头早已泣不成声,反身一把抱住自己的师傅,哭的哽咽,“师傅,我舍不得你……”抚着小儿柔软的发丝,元易灵嬍笑道:“为师又不是即将逝去,何来此话?”乔虞紧紧抱着他不肯松手,却又不知怎么表达心中所想,是啊,不是逝去,可为何自己这般不舍呢? 抹了丫头脸上的泪水,元易灵嬍为她上最后一次红妆,待勾完最后一点黛眉,瞧着镜中佳人,捧起那张骄人的面庞,一时间有些迷蒙,“虞儿,你可知,你这个样子像谁?”乔虞望着镜中的人默然不语,或许,是像极了师傅曾经喜欢过的一个女子,又或许,是像极了自己从来没见过面的那位师祖母,再或许,就是自己猜不出来的了。 喜欢的人,师傅有过喜欢的人么,倘若有,那会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呢…… 东幽,向来不见日光的这里夜中气温骤然下降,让这个备受摧残的地方更加多了些凄凉之感。 坐在高高的钟楼之上,白吾看着自己创下的这片基业默然不语,一旁的千鹤立足闭目养神,大弟子腾图站在后面不敢多言语,可有些话终归想问出来,“师傅,您为何突然作出这样的决定?”白吾并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你可知这人世有多大?”腾图道:“心大自然大,心小自然小,无可估量。”白吾道:“那你又可知修为几何?”腾图道:“论极之分,十满哉。”白吾又问,“那十级之后呢?”腾图不语,白吾道:“十级之后,便是无极。”顿了一时,又道:“无极无限无量,修为而空,实乃大为,无为而空,泽然盾化,一朝而生,一暮而死,人世之大,不过朝暮罢了,缘已尽,还留着做什么。”腾图望着前面人的背影默然,闭目许时的千鹤这时候啼叫一声,扭头看了自己的老主顾,白吾望着远处沉沉的夜色风云不动,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似乎又是知道了什么。 此时,隐在暗中的一个黑影闪身过去,没有一丝声响…… “如今外面情势严峻,去看看。”白吾说完从远处收回目光,将君泽送来的请柬递给后面人,抬手抚了一旁千鹤的脑袋,神态之中依旧难寻一丝风动。 腾图接了请柬,不再多话,转身下了钟楼,招呼了几个当事儿的人,让伯仁、天玟、赫甘与其他人留守,收拾残局,携韵鲤、暮云和灵一去寻黄老儿,谁知那老头儿早就带着他徒弟嫚娃在外面等着呢,一见面就吵吵起来,“等了你们这些个时候,我们早就过去了,磨蹭的跟什么似得!”腾图只笑不语,随后便唤了千鹤过来,一群人驾鹤而去,走了老远又听见后面传来师傅的声音,“别忘了跟那小子的老爹要赔偿————————————”…… 待到天亮,卿伊阁的大门还没有开放,在外面等候的人就涌了一大堆,吵吵嚷嚷的好一个热闹,早起的韦丛与龙荼还有十一大元老早在卿伊阁内隐身,落实安保工作到位。 受邀的各门各派当家人早在昨天就已经到达,说是为了卿伊阁妘老板而来,到底还是为了各门的大事,借着这个机会聚首一回,商议不久之后联合行动的章议,所谓政客,平日里忙活的不谓如此。 到了门口,已经成为儒门当家人的小白瞅着上面“卿伊阁”的匾额不由的蹙起眉头,拍着胸口与一边纵横门尊主黔谋道:“忆起当年事,我这里心里还有着抹不去的阴影呢。”说的固然是四年前阴爻邀请他们来此,却遇到刺杀的事情。 瞧着他模样,黔谋不由得好笑,“人家请你是给你面子,你要是担心那个不想进去,赶紧把位子让给我,我那边好几个要吵吵着过来呢!”小白瞄了他一眼,“好歹你也是纵横门的老大,怎么,就没本事给我那师妹也弄一张票来,她可是妘老板的忠实粉丝!”黔谋道:“我倒是想让她过来,可家里那个小的还要吃奶呢,谁照顾去?”小白冷哼一声,“别找那没用的理由,自个儿跑这来热闹,回去看人家怎么收拾你。”黔谋挑挑眉头嘴一瘪,两个人正说话,那边法门尊主韩非子,农门尊主凝寒天,兵门尊主苏童,名门尊主惠连施,小说门尊主庸金与杂门尊主獠一一到来,各位纷纷见了礼,小白与那韩非子依旧互相看不顺眼,扭过头去,便被随从庸金的龙古抱住了胳膊,“白兄,昨天的书看了没?”听了这话,小白想起昨天来的时候他送给自己的那本书,也就是四年前开始撰写的那本传记,已经收关大作,就等着当事人受了权在各门的出版社发表呢。 本来这小白对于这本传记是不太愿意的,可当看了里面的内容后,也就释然了,歌功颂德谁不喜欢,发表就发表呗,能够名流千古被万人称颂谁不愿意? 只说这边众人热闹一时,稍后而来的阔落在这些人中就显得有些异类,别的不说,单说这年纪,忒嫩了点儿,虽然那墨邱离并未向外界宣告将尊主之位传给他,但纵观这两年来墨门处事的道理,眼前的这小儿差不多也是墨门大半个尊主了,此次众门商议围剿蛟人之大事,墨邱离让他过来,连当初一直出任外交官的齐桓都成了他的陪衬,无非是将墨门的大任交到了小儿的手上,由此看来,不久的以后墨门可要改头换面了。 这边众人热闹,那边忙完自家公事的相柳带着人过来,自然又是一阵逊礼,谦让着进了门…… 第182章 睡过头了 且说各门尊主进了卿伊阁,眼瞧着人家看戏热闹,站在门外担任安保工作的颜清瞄眼瞅了一旁的大师兄,戳了戳他胳膊,“后悔了?”阴爻看了小子一眼,“后悔什么?”颜清笑道:“当初老大的位子给你你不要,现在弄得连进门的资格都没有,你不后悔?”阴爻瞅着自己这个小四师弟一脸茫茫然,随后勾起嘴角坏笑一回,“的咱没有,要钱的我还弄不到,太小看你师兄我了?”说着话从怀里掏出两张门票,嘚瑟的双腿直发抖。 眼瞧着门票在眼前,颜清就要去抢,却又哪里拿得到,阴爻只将两张票塞进口袋里,“抢,就算给你你进得去么,好好在这里守着,要是再让外面的人进来出了什么事情,有你好看!”说完招呼了那边忙活的羽落,两个人勾肩搭背的走进了大门。 正当颜清与随从各位尊主而来的一群人站在门口郁闷之时,老远就见着愔鸢拉着君泽忙忙跑了过来。 少年被丫头拉着多少有些不愿意,到了门口还想扯手转身回去呢,“我爸不在家,我得在家照顾他。”说的自然是还未睡醒的少卿。 愔鸢又哪里愿意,死死拉住小子的衣服就是不撒手,“自有人会照顾他,哪里需你多事,好歹三叔疼了你这么久,你就这么冷淡他?”君泽皱着眉头,“我又没票,想去人家也不让啊。”愔鸢拉着他继续走,“什么票,跟着我看谁敢要你的票!”君泽无奈,被丫头拉着进了卿伊阁的大门,眼瞅着那查票的人员直愣愣瞧着两个人进去,一个字也不说,站在门口的方弼一群人可是不开心了,元斋炙第一个瞪了眼珠子,“不带这样的!”方缃却悄悄扯了自己大哥的衣袖,小声道:“看来她在你身上的心思是全没了。”对于愔鸢情感的归宿,方弼本身就没有太在乎过,不过是当她一个妹妹,现在见丫头跟那小子走到一块,虽然有些不舒服,但绝对不是那方面的。 方弼看着藏在屋顶寻找缝隙欲钻空子的几个毛孩子,多少想起小时候的自己,一时不由得好笑,只道:“怎么,你还想着要这样的嫂嫂?”方缃别过头,“就算是娶回来也是跟你过日子,跟我有什么关系。”方弼只笑,“娶不娶她是跟你没关系,可她刚才拉着的那个小子,是不是……”话语意味深长,方缃又哪里听不出来,只羞的脸泛潮红,狠狠掐了自己大哥一把,疼的小子龇牙咧嘴,一旁元斋炙瞧着丫头默然,站在后面的默殷看着前面的女孩儿依旧暖暖笑意。 最终不得进门,方弼只笑着看了一旁的四师叔,此时此刻没得进门的颜清多少没面子,“看我做什么,谁让人家有爹有后台呢!”抹了一把眼泪,可怜自己那早亡的爹爹。 站在门口的众人纷纷咂嘴,最后觉得无趣,转身各寻去处,喝茶的喝茶,吃酒的吃酒,旅游的旅游。 自上次的事后,过了这几个月,九黎族和离罫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还有星昧,星衍,九黎翅,连着小说门的玉砚,金书,这次跟着来道门,也没奢望能够进那卿伊阁的大门,毕竟现实残酷,自己掂量自己的身份,不是什么都可以奢求的,闲来无事,一群人便摸着路来到了东北边的小院子。 且说腾图黄老儿几个人从东幽而来,嫚娃已无生命危险,黄老儿向来是个爱戏的人,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倒是腾图与暮云没什么兴趣,将请柬给了韵鲤和灵一,让他们跟着黄老儿去了卿伊阁,自己照顾着嫚娃来到了东北的小院子,至于筱然,虽然也想看戏,但心里又担着少卿,最后还是跟着来到了小院里。 花海依旧殷红的刺眼,在深秋的季节里丝毫没有萎靡的样子,看着眼前的木屋,不禁唏嘘一回,看这模样,想那赫连前辈平生也是个清廉之人,自家师傅问人家要那二十万的赔偿费,估计最后肯定捞不到多少。 深秋的道门已经刮起了陈暮的冷风,似乎只在一日之间,就将原本还泛着绿色的枝叶吹的枯黄,杂草在风中摇晃挣扎,铺遍阳光的天空,却也已经找不到多少暖意,让人觉得迟暮的苍凉。 依旧梦魇重重,少卿的梦境没人能够得知,甚至连他自己在睁开眼的那一刻,不知不觉间也早已将梦中的事情放到了脑后。 恍然炸醒,外面的夜幕已经降临了许久,只听得外间一群人轰乱乱的叫嚷着,掷筛子出幺四,麻将牌贴拼了三四桌,吵得那一个闹腾。 恍恍惚惚,少卿坐在那里瞅着坐在床边跟他对视的小红人,分不清是那嫚娃还是红缨,四下里瞅瞅,并不见青瓢葫芦,只张嘴叫道:“喝水。”第一个迎上来的自然是筱然,可还在迷糊的少卿却完全忽视她的存在,直昂着脖子喊了三四声,方才见君泽从外面跑进来,脸上贴了好几张封条,想必是外面那些人拉着小子去拼桌的,打牌他可不在行。 “现在什么时候了?”少卿抿着水问了一句。 君泽将放在嫚娃身上的目光收回来,“晚上。”少卿端着杯子呆了一回,随后勺子似得笑了起来,“明天就能看演出了,也不知道三叔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君泽眉头一挑,“什么演出,早就结束了大哥。”一听这话,少卿好似被棒槌闷了一棍,“你说什么?”君泽拿着旁边桌上的银针道:“三叔的告别演出在今天下午已经结束了,简单来说,你错过了,这不,老爸现在还在那边没回来呢,不知道什么事情。”“那你们怎么不叫我?!”少卿掀开被子吼了一声。 君泽道:“叫你你也得醒的过来啊,睡得跟死猪似得,没过去就不错了。”不想再跟小子啰嗦,少卿从床上跳下来拎起鞋子就跑出了屋门,晃得后面君泽白奎筱然跟上,打牌的腾图、暮云、九黎翅等众人不知何情,只扔了扑克麻将,跟着追了出去。 且说卿伊阁一天的热闹,待到客走静归,让人忽然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空旷,空旷的以至于凄凉。 念着老者身体有恙,元清伏翟带人先一步送庞渊和另外两位退休的侍尊者回去,走出大门,街上行人差不多已经回家,夜风嗖嗖,吹的人不由得紧了紧衣服。 转过海报牌,就瞧着在那边巨大的海报前,站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是在戏厅里一直坐在自己前面的人,此时此刻正昂着脑袋颇为专注的望着高墙上的海报走神,略带苍凉的神色让元清伏翟心中不禁一动。 话说自己三徒弟最后一次演出,请柬已经送到灵修峰上,山后面那老头儿也没有理由不来捧场,虽然不便露出真颜,但总归是来了。 只是此时此刻睹物思人,想必就连他也忘不了当年这卿伊阁中的人,如若那个女子还在,自己那位大师兄的儿子也有百岁了,孙子都有自己的孙子了。 可惜人逝人非,现如今再讲这些还有何用。 擦肩而过,没有任何语言上的交流,或许有种情感叫做冷漠,但有时候也是身不由己,只是彼此心中明了就好…… 第183章 散场了 戏厅中依旧灯火通明,却已不是起初的热闹,而是事过人去的落寞。 一起来热闹的空箓,岳祖,水泽,昆羽,修淮几个人早已归去,另一边元清伏翟几人也已经离开,赫连玄卿独自一人坐在位子上没有动弹,望着前面的舞台走神,看着当初被少卿拍成两截的伶君牌匾更是睹物思人,以至于忘了家中还有一个大病没有初愈的小儿。 或许人老了就是这样,没事儿的时候总喜欢去想过去的事情,眼见得周围灯火一点一点熄灭,最后只剩下前面舞台上的几盏场灯,昏暗的客席上赫连玄卿依旧没有要走的意思,那边禹幕不得不上前来招呼,“老爷,要灭灯了。”赫连玄卿方才从深思中回过神来,意识到周围的境况后不禁苦笑一回,摆摆手正欲起身离开,却见台上幕后走出一个人来,正是元易灵嬍,禹幕自然识得人脸色,自觉退了下去,偌大的一个戏厅,只剩下台上台下两个人,彼此对望着。 鬓发散落的元易灵嬍站在台上更显灵动,上面打下来的昏黄灯光将他衬托的满是沉沉古气,宛若一个从古画中走出的美人,惊艳,却又给人一股陈年的阴幽之味。 恍惚间,赫连玄卿似乎又看见当年的那个倩影,好像从未离开过这个舞台,这样的一幕,让他想起了太多太多以前的事情,美好的,不美好的,似乎都在一瞬间涌进了大脑,原本平静的心弦被什么触动,晃晃荡起了涟漪。 “累了一天,早些休息。”许久,大师兄开了口,说完转身离开,似乎是在压制心中的起伏,不愿再与台上的人对视。 看着即将离开的背影,元易灵嬍站在台上依旧无声,心中也没了波动,好像丢了灵魂的死尸,让站在幕后的乔虞心中隐隐担忧。 这时候少卿从门口跑进来,一头撞进自己老爸怀里,两眼扫着昏暗空荡的大厅当即就叫了起来,“完了?”赫连玄卿瞧着自己这个儿子,“完了。”少卿愕然了一双眼,望台上看,乔虞已经从幕后出来,搀着自己师傅的胳膊看着这边,两个人对视,少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姑娘也不知道他为何这般在意,两个人只是那么望着,最后少卿就被后来的君泽一头撞了个跟头,顺着楼梯咕噜噜滚到下面去了,慌得乔虞忙的下来搀扶…… 夜宴各门大头以至于深夜,待到众人所归,回到仲圣殿的相柳方才得了休息的空档,瘫在椅子上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在外面等候多时的侍尊者宆巳拿着册典进来,“尊主,这是明日封钿累册,您看是否过目?”相柳看也未看那东西,揉着自个儿太阳穴皱着眉头,“册什么钿,好好的在脸上画那个做什么,我就想着那老头儿是不是老糊涂了?”宆巳(qgsi)将册典收回来,“镀钿乃是我道门自古来的传统,没有那个身份还没有资格呢,这可是您雍容身份的象征,先尊不也是一样么,明日正是黄道,大好的时光呐。”相柳骚了骚脑袋,对于那些纷杂的礼节很是头疼,最后想的不耐烦,起身摆摆手,“睡觉。”宆巳跟在他屁股后头,“各门送来的议谏均已呈报信物司,三爷那边后防已经完备,所需的物资呈报财务局,四爷也已将战方部署,在册的军士呈报在案,五爷六爷那边后盾完善,警备加强,几位元老也已候身备战,只等尊主命令,至于其他门派的军事分配,到时候会出做合理的安排……”相柳头脑昏昏的在矮榻上躺下,两眼迷糊的瞅着还在跟前喋喋不休的人,有些恍惚,“我可以睡会儿么……”还在交代事物的宆巳戛然而止,看着已经睡过去的尊主愣了一时,最后无奈的摇摇头叹口气,将他的鞋子退下,拉过里面的被子给他盖上,瞧着自家这位日理万机的尊主又愣了一时,方才转身离开,口中还在嘟囔,“案上的谍文还等着你的红印呢……”次日一大清早,乾坤殿前彩旗飘飘秋风扬扬,幽沉的擂鼓声穿破云霄震撼人的耳膜,道门三席弟子镀钿之礼即将序幕。 镀钿本是道门自家中事,奈何今年碰巧,昨天来看戏的各门尊主还未回去,都想着看看这传说中的仪式到底是个什么模样,故此,前来凑热闹的人可是不少。 大清早就被老爹赶着过来的阴爻与小白等故友说着旧话,羽落一向是个让人省心的,既是仪式的参加者,也是仪式的布置者,前后接待着各门人物,赫连玄卿带着少卿君泽过来,腾图几个东幽的人与黄老儿和嫚娃跟着热闹,方弼带着他那些小弟小妹跟着忙活,卿伊阁那边元易灵嬍带着乔虞虽然来得甚晚,但总归是来了,众人齐聚倒显得热闹,就等着自家那位身份“高贵”的尊主现身,仪式就可以开始了。 然而日过三竿,也不见那相柳露面,等的不耐烦的元清伏翟就皱起了眉头,招呼颜清去后面的仲圣殿瞧瞧。 等到颜清进了仲圣殿的大门,就见着几乎被成山的谍文埋没的相柳,正趴在案上睡得昏天黑地,那边宆巳几个侍尊者也在忙着整理昨天送来的谍文,直到颜清上前拍了那人两巴掌,宆巳方才意识到外面有人进来,抬头看着小四爷愣了好一会儿,最后方才拍着脑袋惊愕了一声,当即跳将起来,趟过地上成堆的谍文大叫着冲向了那边的文案,看着小子那德行,颜清无言亦无语。 待到巳时过半艳阳普天,道门新届镀钿之礼正式拉开序幕,银号吹起,擂鼓大作,元清伏翟带着他座下三位弟子,阴爻,相柳,羽落上香,叩拜天地尊师,道地乾坤,待司傅宣读完仪礼封册,镀钿开始。 在这无比严肃的场合中,阴爻都不敢胡来,倒是身为道门当家人的相柳,跪在那里依旧睡不醒的模样,打着哈哈直栽头。 瞧着小子那德行,元清伏翟心中自然不爽,拿在手里的钿刀就不由得用了点力气,结果刀尖扎进皮肉,愣是在清荷蕊上开了一道血眼,相柳登时血流满面,为此次的镀钿之礼更添了色彩,也在这一届尊主的脸上留下了一道永远无法抹去的血疤,既成为了以后调笑的由点,也是为人看好的一道风景,元清伏翟为此次失手还颇为得意,“新研究的图案么,多帅啊!”一直被相柳嫌弃着…… 第184章 人去了 且说自道门联合其他九大门派的召和会议告一段落后不久,各门各派派遣而来的联合军对于多年来为非作歹的蛟人帮展开了又一轮的猎杀,此次行动不再是早年的小范围围捕,而是沿着几年来撒下的大网,对其进行彻底的毁灭性打击,故此,相柳等人更是日理万机,忙的不可开交。 经由古綦数月来的医治,墨青冥已经能够下床走动,本可以回墨门修养,可经由相柳安排,被留客道门,说白了也就是软禁。 对于这件事情,个人有个人的看法,墨邱离心中自然是不乐意,修师还祁与祖干更是生气,可在阔落看来却也情有可原,他心知自己父亲心中所想,但自己对于那样的事情却是不赞同的,即将成人的他也即将接手墨门大任,一方面要为自家门派铺平以后的道路,另一方面,在当头也得维持住墨门的存在,忘不了地底结界,经由阴阳门与蛟人合法树立起来的东西,在这次的联合行动中必将不会成为最后的基点,倘若自己寻不到可以替代的东西,那墨门的史书,也将写到末尾了。 自告别演出结束后,乔虞接手卿伊阁,由接手禹谷工作的禹幕辅助,元易灵嬍彻底退居后线,不再公众露面,对于他的情况外人几乎就不知道了,以至于做完最后一个重大决定后一走了之消失不见,也并未引起外界的风波,只是让元清伏翟相柳知情人士闹了个愁饱,暗中派了多少人去找,最终也没能寻到一点踪影,直到最后赫连玄卿的一句话,“他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忽而让人大觉而醒,自这些天来的境况,似乎元易灵嬍的消失似乎是就成的终点,如今事情发展至此,是谁也没办法的事情,就算是找,又有谁能够找到呢,再倘若有人愿意去找,又怎么找不到呢,只是找到又如何,彼此终究无法像以前那样面对。 站在即将被翻新的故居前,元微玄宫似乎又看到当年那个红衣少年坐在楼梯上,数着手中师傅给的红果,忽而抬起头,看到站在此地的自己,笑了…… 加上庞渊的去世,让这个人情绪消沉了一段时间,不过日子还得过下去,眼下还有两个小儿等着自己安排,自然要撑起顶梁柱。 那边政客军士们忙活,少卿这边也不闲着,忍住被师傅逐出师门的悲痛,忍住三叔不告而别的酸楚,经由元微玄宫安排,小儿被东幽白吾开了全身的经络脉穴,染苍也将养好的白姑送回来,如不借此良机消化沉在肚子里的修为,以后可就再找不到这样的机会了,所以少卿每日大多时间都是在灵修峰下的崖石上盘腿打坐,闭目修神,旁边有白奎护法,连着被元微玄宫唤来帮忙的玄天烈龙和赤尾龙,小子的范儿拿的可真叫人羡慕嫉妒恨。 当然,在每天不多的休息时间里,还是会跑到卿伊阁那边去,看看被师傅狠心丢下的乔虞坐一会儿,再陪她说说话。 在这些日子里,君泽自然按部就班的跟着自己师傅修为,经由老爸从东幽那边讨来的方子,化解着自己肚里的那股邪气。 红缨依旧吃的停不下来,嫚娃对此已经没了什么态度,每天坐在门口,不理睬筱然的捣乱,一心一意的研究自己的易容之术,讲究快,准,狠! 虽然他与红缨两个人也只能在少卿和自己的容貌上转变,但小子却乐此不彼,丝毫不介意筱然那什么样的眼神儿去看他。 至于赫连玄卿自己,自然也轻松不了,除却三师弟远走故友去世的微愁,一边照顾两个小儿,整日还被腾图几个人跟在屁股后面,虽然人家嘴上不说什么,但看那神色就是来讨债的,为此,在外人眼中无比神圣的大圣人,实际上每天都在为还债劳苦奔波,有生以来第一次到财务司查了自己的薪水存储,总归算下来不过五万金,除去四年来少卿与君泽的花销,剩下的也就两万了。 想想自己大半辈子挣来的辛苦钱,四年间就被两个臭小子祸败了一大半,怎么着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身后跟着四个讨债鬼,赫连玄卿拿着手里的账单蹲在门口不禁怅然,败家的娃子,不过在元易灵嬍走后不久,禹谷便将他告别演出净赚的十八万金交到了他的手上,只说是他家老主人走之前交办的事情,却也没有想到他会不告而别。 外账的问题是解决了,可这笔内账呢,以后还给谁去? 赫连玄卿拿着手中的金票,忽然茫然了…… 初冬的冷风吹得紧,纵然比起往年今年要暖和许多,却也早早让人套上了厚厚的棉衣,陪衬周围早已枯黄黯淡的草木,红花海红的更加耀眼。 坐在高高的树枝上,望着崖石上又迸发出刺眼白光,君泽默然不语,趴在一旁的黑奎在这个时候也看不出自己的小主子在想些什么,总归知道他心情不是很好,也就不敢轻易开口说话。 红袍人不知何时站在了花海中,殷红的颜色合成一片,趴在树干上的黑奎冷不丁被从上面跳下来的红螺跨在了身上,压得身子一沉险些摔下树去,不禁闷了一张老脸,翻身卷住小儿堵住了他咯咯直乐的嘴巴。 “这样下去,你们之间的差距可就越来越大了。”红浮罗望着远处崖石上的云云雾气念叨了一声。 君泽看也没看他,只冷笑一声,“是么。”红浮罗收回目光,抬头看了他,“你到底还想等到什么时候?”君泽低头瞄了他一眼,“看来你比我着急。”红浮罗轻笑一声,“我着急什么,不过是想早些看笑话罢了。”君泽白了他一眼,“现如今十大门派联合围捕蛟人帮,你们与他们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想必也脱不了干系,你来这里跟我说这些,是想让我在此起内乱?”红浮罗道:“你很聪明,不过都是些无用的,事情是你们的,与我何干,不过是为人所托,闲心罢了。”君泽低下头去看自己的脚尖,神色有些阴沉,“难道他就没想过,凭你们的几句话,如何就能说服我?”红浮罗抓抓脖子的痒痒,“你不是已经被说服了么?”君泽,“……”黑奎被红螺抱着从树上摔下来滚进花丛,小儿满头的铃铛叮铃作响,被黑奎挠了咯吱窝,嘴里咯咯笑个不停,红浮罗看着两个二货继续道:“现在的他手无缚鸡之力,杀他轻而易举,就算你不动手也有别的人来,这么多年,他在外面树了多少仇敌,想必你应该比我清楚,自回来之后的这几个月里,暗地里想杀他的人还少么?”君泽面色有些迷然,“他是不死之人,杀了又有何用?”红浮罗道:“此杀非彼杀,不过是让他遁入无间地狱,永世不见天日罢了,这样,岂不比轮回更痛苦。”君泽道:“他就那么恨他?”红浮罗看了他一眼,明白过来什么意思之后,不禁一笑,“你不恨?”君泽不做声,望着阴云密布的天空发愣,被证实的身世早在他心中荡起涟漪,在第一时间里甚至是滔天巨浪,然而到了这个时候,风平云归,自己是否能够从中辨别正邪,让这个年纪尚轻的少年矛盾。 见树上的人不做声,红浮罗撩开被红螺抓乱的衣服,“养虎为患,或许他本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大任永远不会落在你的头上。”君泽望着远处的微微白光依旧不作声响,叼了一嘴巴毛的红螺挣起身躲到自己师傅身后,吃痛的黑奎冲过去就要拿小儿,被当头的红浮罗盯了一眼,别在当地气的脑袋冒青烟,噗的吐出一口冰水,直将探头出来的小鬼冲的一屁股跌进了花丛,红浮罗也湿了半身的衣服…… 第185章 等我回来 进入冬季半个月,道门城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卿伊阁后庭的高阁上,乔虞伏在案上整理着今年新进学徒的资料,旁边白奎趴在软褥上呼呼睡着大觉,少卿坐在窗台上居高临下,望着被裹上一层银装的道门城了了想着心事,纷纷扬扬的大雪扑在他脸上,也不见一丝动弹,少见小子这般安静。 “怎么了,有心事?”察觉到不对劲的乔虞走过来问道。 少卿回头看了丫头一眼,勾起嘴角笑了一,“没什么,不过有些累罢了。”乔虞为他拭去头上的雪花,轻轻捏着他肩膀道:“这些天的确让你受累,累了就歇歇么。”少卿道:“只顾说我,刚才是谁一直在那里连头都不抬的?”乔虞道:“我刚接手这里,很多事情都不清楚,不亲力亲为,以后会更麻烦。”少卿叹了口气,“你还这么小,三叔他也放心的下,让你一个女孩子管理这么大的地方。”乔虞道:“当年师祖母接手这里的时候也不过十六七岁,她能做的事情,我自然担得起。”听了这话少卿不由得好笑,看着自己这位姐姐道:“好好好,我的好姐姐谁也比不了行了?”乔虞抿嘴轻笑一回,看着眼前人又蹙起眉头,心中似乎也被提起什么事来,“伯父有说过什么时候让你们出发么?”少卿道:“说了。”“什么时候?”乔虞紧跟着问。 少卿道:“明天。”“……”乔虞一时呆愣,“这么突然?”少卿输了口气,看着丫头笑道:“已经算是很晚了,要不是我不争气,早就应该出发了。”乔虞抚着少年头发的手停滞住,瞧着小子微蹙起眉头,“谁说你不争气?”少卿只笑,并不作声,望着窗外茫茫一片银白看了一时,忽而开口问道:“姐姐,你有见过你娘亲么?”乔虞摇头,“我本就是个孤儿,师傅将我抱来的时候还不满周岁,说是见过,也不会记得。”提及师傅,乔虞心中不由得又泛起一股酸意。 少卿并没有注意到身后人的神色,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膝,“我也没见过,可我总是能够梦见她,却总不能看清她的模样。”乔虞抬手扶上他的头,“可是你有父亲一直陪在身边,比我幸福很多啊。”听了这话,少卿脸上浮起笑意,“是啊,我有父亲,还有个弟弟,不算孤独。”看着少年略显消瘦的脊背,乔虞并不知道他为何会在今日提及这个话题,又为何说出这些话来,只是看着他这个样子,心中跟着泛起一股酸意,“小卿,发生了什么事么?”少卿低着头沉默一时,最后口中念叨,“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心里总有种不安,可又不知道为什么。”乔虞道:“是不是因为上一次受伤太重,这次有些忌惮了?”听了这话少卿不禁好笑,却又不想解释什么,只是低着头荡起了挂在窗外的双腿,忽而又停下,“我只是想,在我回来的时候,会有人等我。”乔虞道:“伯父和小泽不是在么?”少卿回头看了丫头,将放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纤纤玉手拉进怀里,“我说的是姐姐你。”自四年多前相识,至今日情感懵懂,少卿对于乔虞的暗示多之又多,可像今日这么露骨的,似乎还是第一次。 “小卿……”乔虞明显被突如其来的话搞得有些吃惊,生理反应的就要将自己的手缩回来,奈何越是这样,越是被人抓的紧。 对女孩儿表白,少卿不是第一次,可在乔虞面前他却从未敢放肆,在他眼中,这个丫头是那样的纯净,纯净的让人不舍得去污染,自己对于她的感情,与外面那些女孩儿截然不同。 身手揽过纤纤细腰,少卿抱住眼前人,脸贴在柔润的衣服上,感受着从里面透出来的体温,“好姐姐,抱抱我。”这样的动作在他们二人之间并不少见,此时此刻乔虞被少卿抱着也并不觉得什么,只是今日有所不同,这样的小卿,让人看着心疼。 嗅着女孩儿身上的温香,少卿闭上眼,神色有些迷醉,“我老爸曾经说,如果你喜欢上一个女孩儿,多少都会在她身上找到一些母亲的味道,我没见过娘亲,也不记得她把我生出来时抱我的感觉,但在姐姐身上,我总能找到一种感觉,很温暖,那是老爸和小泽都代替不了的,我想,会不会就是母亲的味道……”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怎么着也该知道是个什么意思了,虽然乔虞一直拿他当自己弟弟看待,可毕竟两个人已经长到了这个岁数,感情方面的事谁也说不准,说是拿他当弟弟,自己又何曾没有幻想过别的呢。 “小卿……”丫头抚着怀中少年的头不,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少卿将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昂起头看了上面的一张俏脸,“姐姐,答应我,等我回来好么?”看着男孩儿眼中溢起的水雾,乔虞明显感觉到一种不安,似乎他已经知道这次出去有着什么不测,不然在今日不会这个样子,一时心中酸涩,“小卿,我们不去了好么?”少卿勾起嘴角苦笑一回,“不去?”乔虞不做声,只是满脸的不忍,少卿抓住她的手,“如若我这次真回不来,固然不会拖累姐姐,让姐姐答应我,不过是牵着我心的一根线,就算是我死了,魂魄也能回家不是,当然,姐姐要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你说的什么话?”两句话将乔虞说的眼泪夺眶而出,她从未想过怀中的人真的会出什么大事,纵然上次受了那样的重伤,最后不也是挺过来了么。 一把将男孩儿抱住,乔虞埋在心中多时的情感似乎也在这一次涌出来,“好,姐姐等你……”被心仪的姑娘抱着,嗅着温润心脾的体香,少卿好似掉进了蜜糖罐,甜的脑袋都晕了,冲着趴在那边的白奎眨眨眼,暗暗伸出了两根手指,被狠狠一回嫌弃…… 第186章 狐山云阁 风雪漫瑶,铺天盖地,位居狐山云水中的云阁被裹上一层厚厚的冬装。 婴鸟自云端飞来,小童阿政伸手接住抱在怀中,从信台上下来,辗转步过三道长廊,转入暖阁之中,望着坐在狐裘中的男子道:“先生,已经开始了。”暖阁中到处窝着黑狐,白衣男子坐在厚厚的白狐裘中,身边俯卧着一条九尾天狐,皮毛黝黑发亮,身形巨大,在男子面前显得无比温顺。 手中棋子未入棋盘,倾情九婴转头看了那边小童手中的婴鸟,婴鸟得令而来,张开双翅在空中划开一片圆光,进而形成一面明镜,镜中闪现着从外界得来的讯息,十大联盟军序章有势部署一切,对于蛟人的追踪堪得眼界,双方均持,战事行进的可谓是如火如荼。 拂去圆光镜,九婴不禁一笑,“玄武藏头,白虎衔尸,朱雀悲哭,四危已备,法当灭族。”手中旗子落入棋盘,点亮飞龙火眼。 这时候在一旁的臧格道:“先生,当下如何?”九婴道将身上的白狐裘裹得紧些,稍稍挪动了发痛的双腿,“去准备。”臧格应声退下,阿政抱着婴鸟跟着出去,偃师从外面进来,“先生,他们来了。”九婴看着棋盘略有所思,“进来。”还未等偃师告辞,那边窗外就倒挂下来两个脑袋,一个人的,一个奎的,将伏在窗上的两条黑狐惊得跳将下来,人的脑袋冲着阁里的人满脸嬉笑,“这回箐箐哥如何大方,不把我当在门外了?”九婴看也未看那边人,只是看着眼前的棋盘微微蹙起眉头,显然有些困惑,“我请的是人家,谁说你了?”少卿从上面翻身下来,跳进窗户,白奎跟着进来,少不了调戏一番趴在周围眠冬的黑狐,随身带来的寒气让偃师皱了眉头,“能不能暖一会儿再靠近先生?”少卿一边蒲扇着身上的冷气一边继续往这边走,“好歹在外面奔波了半天,你们这边比我们那可要冷多了。”退了鞋子上了榻台,张开双臂给了九尾天狐一个热情的拥抱,随后一头扎进成堆的狐裘之中,死劲的往自己身上堆着,嘴里捣鼓,“你说这得杀多少狐狸啊,在我们那边这可是二级保护动物,射杀它们被逮着,可是要关监狱的……”天狐微微睁开眼瞄了小子一眼,没做声,一旁白奎进狐裘堆里,紧挨着天狐窝下,满脸迷醉,享受着久违的温暖,天狐打眼瞧着这两小子依旧没有声响,复趴在那里闭上了眼睛。 瞧着上面两个二货,偃师翻了个白眼,得了自家先生的令,出去请其他人了。 与云阁倾情九婴的相识,缘在两年多前,少卿与嫚娃周游各地,来到此处,饥寒交加,染上风寒,险些死掉,被出外的婴鸟发现,带回云阁,经由九婴照顾,方才得了性命,至那以后,二人与这云阁也就结下了不解之缘,自来熟的少卿对于倾情九婴这个人更是哥哥长哥哥短的叫个不停,好似一个爹的亲兄弟,也难怪小子能够对一个人如此,就连东幽的大师兄腾图都没能让他如此倾慕。 此次出来,少卿身边并没有随从成群结队的帮手,只有东幽三位师兄与一位师姐,自小玩到大的嫚娃,还有那闲着没事儿的浪荡社会青年染苍,还有拼死拼活也要跟来的小师姐筱然,虽然不确定这些人带着到底有没有用,但听老爸说这回去的是个古墓,带过去多少也能给自己壮壮胆子,遇着个妖魔鬼怪的也有人给自己发表发表新闻,不然要是自个儿单枪匹马闯过去,死了都没人知道。 话是这么说,但早已意识到事情严重的少卿对于此次行动颇为重视,尊主那边已经与蛟人帮,甚至可以说是与蛟人帮,阴阳门开战,由此所引发的后果谁都不能预知,自己这边能做的,就是尽快将冥器全部归位,一来完结老爸此生没有完成的业务,二来也是给自己建功立业,毕竟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既要成家,又要养家,没个安定高薪的工作怎么能行,本来还想在东幽弄个校长主任当当呢,可自从被师傅开除之后,幻想也就随之幻灭了,现在也只能靠这个为自己争取生存的本钱了。 且说偃师出去请腾图几人进来,少卿将自己全身上下围了个严实,打眼一扫旁边的棋盘,拾起一枚黑棋就放了上去,不过是随手之举,却解了九婴困惑许时的棋局,让人心中不得不波动一回。 对于这样的事情少卿向来不在乎,只是撩着自己箐箐哥的裘衣笑道:“寒冰飞雪,知道哥哥的腿容易发痛,我老爸特地让我带了好药过来,已经交给阿正了,以后每天按时服药,定能除根。”九婴看着面前的棋盘,“那就多谢了。”少卿“嘿嘿”一笑,“哥哥就不问我此次来是做什么的?”九婴扯回自己的衣服,“不想问。”少卿嘴巴一撇,“你不问我也得讲,北穹那片儿你比我熟悉,这次我们去那里,危难重重,就看在咱们这几年的交情份上,你不能袖手旁观?”九婴道:“你欠我的债一次还没还呢,论起交情,我与你可没有。”少卿依旧笑,伸手又拉了人家的衣服,“箐箐哥……”被从外面进来的偃师听到,浑身一阵鸡皮疙瘩,却早已懒得搭理上面的小子,只与自家先生道:“先生,人带来了。”腾图几人随后进来,与九婴见了礼数,看着满阁的黑狐,再瞧俯卧在上面的九尾天狐,东幽四位灵守不由得微微蹙起了眉头,如此的天物,不晓得养他的人水有多深呢。 看着站在下面的几人,装束各异,东幽四大灵守的名声也是远近闻名,此次相见,果然是势姿凛然,九婴微微颔首算是问了个好。 自四年前相识,嫚娃对于这里早已不陌生,不用人家客气,自己便在一旁裀藉上坐了,化身出来的红缨端起旁边的糕点,又开始大嚼特嚼起来,看得一旁染苍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想着是不是也该将这家伙肚里的虫子给掏出来,省的浪费国家粮食。 看到上面的九婴,筱然就皱了眉头,与狐裘堆里的少卿道:“你只说要来寻高人,到头来就是这个弱不禁风的病殃殃,他能帮什么忙?”“然儿!”腾图喝了一声,筱然撇撇嘴站到灵一身边去了。 自知自家小妹无礼,腾图自然晓得与人道歉,随后又道:“早听闻云阁先生名望,只是无缘相见,今日拜会,实为唐突,还望先生不要怪罪。”九婴捏着手中的棋子轻笑,“下阁本是清幽之地,东幽贵人不必虚礼。”自有两位小童与众人上茶。 “诶,礼多人不怪么!”少卿说着望旁边白奎身上一靠,可不见小子有什么虚礼,只瞅着眼前人道:“我说好哥哥,这回过来我可不是玩笑的,早些时候你可与我说过,无论有什么难办的事你都会助我一臂之力,这回你不能食言?”九婴将手中棋子放下,“你做的可都是拯救世界的大事,我不过一介布衣,如何能帮的了你?”少卿嘴一瘪,“怎么能说是拯救世界呢?”老脸一喜,拍了人家一巴掌,“我这可是在拯救全宇宙啊!”往上凑凑,“箐箐哥啊……”被一把扒了出去。 “诶呀我没时间开玩笑,早些时候我就让人来给你送信了,你要是不肯帮我,如何不早让人回了我?”少卿紧紧裹着狐裘,鼻头上已经开始冒汗。 九婴伸出依旧未暖热的手放在火炉旁暖着,闭口不言,已经浑身滚烫的少卿一把将他的手揣入怀里,“好哥哥,别再跟我打官腔了,那边可都急的冒烟了,好几股力量在跟我们抢呢,你总不能看着宝贝落入邪魔之手?”被紧紧攥着手的九婴转头看了小子,对此见怪不怪,怪也不怪,只问道:“需要我做什么?”听了这话少卿一笑,“就知道箐箐哥不能看着我去送死。”说着从怀里掏出老爸交给的那张地势图,展开晾在半空,透过图上的洞看了对面人,“这里是个古墓,你带我们下去!”九婴,“……” 第187章 北穹荒 “你当我盗墓专业户啊?”九婴瞧着洞里的眼睛挑起了眉头。 少卿“嘿嘿”一笑,将手里的图收起来,“三百六十行,你这里行行都得出个状元,有个盗墓专业户算什么?”九婴拿回自己的手,“北穹荒本是一片荒漠,谁告诉你们那里有古墓的?”少卿道:“我老爸,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不会让我去送死的。”再往前凑凑,“你也别跟我说你不知道,你以为我不晓得你在那里的勾当!”九婴轻笑一声,“既然你老爸给你做足了准备,来的时候就没给你指派个倒斗仙人?”说话中瞥了下面的腾图几人。 少卿转头看了看站在下面的三位师兄与一位师姐,回头道:“我把师傅的房子掀了,他们是向我讨债的。”九婴显得有些无奈,叹了口气道:“现如今外面形势复杂,如此重大之事,你就不怕我害你?”少卿道:“害我就害我喽,算我倒霉我愿意。”九婴回头继续跟自己下棋,“那如果这次我帮了你,报酬怎么算?”少卿眉头一挑,阴笑道:“答应你三件事,你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喽,任何事情……”凑得更近了。 九婴将小子扒开,“不稀罕。”少卿望白奎身上一靠,“那你想要什么?”九婴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钱。”少卿眉头一皱,“你怎么也这么拜金起来?”九婴扔了手里的棋子长舒一口气,“凡夫俗子,粗茶淡饭,我们也得活命不是。”少卿憋着一张老脸坐在那里,最后想明白了点点头,“这个回去可以报销,你要多少有多少!”九婴抚着天狐的脑袋道:“我也不是贪财之人,不过是为他们这些跑路劳累的讨个辛苦钱,不多,前后三万金,人身保险装备什么的全全自理,不牢你们费心。”少卿嘴角一勾,“你可真是狮子大开口。”九婴眉眼轻笑,压低了嗓子道:“反正又不需你掏腰包,多个心眼,事后自个儿也能落点不是,别忘了,你还欠我一条命呢,那得需多少钱来还。”少卿看着他不做声,毕竟自家经济条件不是很好,外面欠着一屁股债,又因为战事,这次行动上面拨下来的经费也不是很多,可谓是囊中羞涩,固然让人情不自禁的对金钱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 睡眼朦胧的白奎张嘴打了个嗝,嘴里冒出的火星将周围的狐裘烧了几个洞,龇着大白牙看了那边人,被人家盯得浑身一阵鸡皮疙瘩…… 来不及休息,得了九婴派遣的臧格相助,少卿几人很快踏上旅程。 九尾天狐站在望台上望着漫天卷地的茫茫大雪,悄然无声,九婴在一旁神色不免怅然,阿政将两只婴鸟放飞高空,转头看了自家先生道:“先生,那边的人也已经开始行动了。”九婴输了口气,团团白雾萦绕,“弱水,你去。”站在其身后的白衣男子得令,转身离开,一只黑色的小蛇从旁边的雪中钻出,转下崖壁,消失在壁石的暗影之中。 虽然赶时间,走路的速度也不敢松懈,最后来到北穹荒地界上,还是到了后半夜,与来时老爸交代的相差不少,不仅不少,是很不少。 荒荒凉,戚戚然,悄无声息,只有不知方向怒吼的狂风,却更加静的让人感到窒息。 了眼望着漫无边际的沙漠,没了白雪皑皑,天气明显很干燥,也冷的让人直打哆嗦,少卿坐在白奎背上上牙打下牙,揪着一旁臧格的袖子道:“大……大大哥,我们往……往哪走走啊?”被派来做引路人的臧格自然不喜欢这个任务,要不是看在东幽四大灵守的面子上,杀了他都不要跟着身边这小子过来,瞧着家伙那怂的德行,一脸嫌弃,“你老爸不是给你准备齐全了么,地图上没给你画路线图?”少卿斜着眼珠子瞥他,“差……差距好像有些大大……大!”拿着手里的地势图,看着中间自己挖的那个洞,面露难色。 臧格冷哼一声,“何止是有些大,明显就完全不同!”一句话引得众人转头看他,继而又道:“北穹荒可不是你们表面上看的这样,这里地势复杂,暗中流沙涌动,每天的地理起势都在不停的发生变化,现在你站在这里不动,一个时辰之后就可能被带到几百里之外的地方去了,你老爸给你标在中央的这个古墓口,那个时候可能真的就在正中央,可到了现在,就有可能跑到四面八方任何一个方向去了。”少卿拿着手里的图瞄着他,“那有没有可可能……在我们来的现现在碰碰……碰巧它又转回来了? ”被臧格冷冷瞄着,憋憋老脸转到那边不做了声响,坐在他后面的筱然就叫了起来,“你明知道,怎么不早说?”臧格不理睬丫头,拿过少卿手中的图,举起来透过那个洞看了远处的星空,转而又到天际线处,“不过,跟着我,也没有让你们找不到路的理由。”说完拿出腰里的东南西北罗盘针,勒了手中的缰绳,胯下宝马扬起铁蹄,与身后两个人踏上了北穹荒漠的地界,少卿驾着白奎载着筱然与千鹤背上的嫚娃和染苍跟上。 望着阴气森森的荒漠,坐在千鹤背上的暮云不由得缩了缩脖子,紧紧搂着怀里的葫芦取暖,“这地方这么冷,该不会就是那东西惹下的?”一旁韵鲤束紧肩上的挎包,接口道:“不仅如此,这里原本是一片绿洲,自被古刹冲击之后就成了一片荒漠,万物枯死,寸草不生,昼夜温差也大的离,况且现在是冬季,冻死个人跟玩儿似得。”暮云道:“那东西真那么厉害?”韵鲤道:“如果不厉害,也不会有人花费一生的心血去寻觅了。”转头看了躺在那边千鹤背上一直未作声响的大师兄,“你说是大师兄?”腾图睁着一双大眼望着万里星空默然不语,坐在他身边的灵一看了他一眼,“睡着了。”韵鲤,“……”听闻后面人说话的少卿坐在白奎身上没做声,虽然明知他们讲的是自己老爸,但那些似乎已经成为过去的历史,在不久之后便会被载入史册,但总归都是他的,男人一生是个传奇,身为其子,想要超越很难,不过至今自己也好像并没有那样的心思,有那样一个老爸,自己应该永远感到自豪才对。 死寂的荒漠静的让人心里空唠唠的,被后面的女孩儿紧紧抱着,虽然都穿着厚厚的棉衣,还是能隐约感到的少女身体,心里不由得yy起来…… 一行人穿梭在没有尽头的荒漠之中,跟着前面人一直走了半夜,直到东方泛起血红,一觉醒来的少卿擦了下巴上的口水,看着在前面停下的人一时茫然。 臧格回头看了小子一眼,“睡醒了?”少卿迷瞪着双眼点点头,“你到底要走到什么时候?”臧格没有回答,自顾自下了马,与随从的两个人徒步攀上了前面高高的沙丘,站在上面眺望一时,就见着几只婴鸟从远处盘旋而来,停在了三人的肩膀上,婴儿般的啼叫几声,臧格三人的脸色不由得紧起来。 与此同时,少卿等人也发觉下面的沙地出现了异常,好似流动的水波,晃晃浮动起来,沙层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游走,速度极快,眨眼间就到了面前,根本没有反应的机会,还没等众人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已经被扬起的漫天黄沙蒙了眼睛,恍惚间瞧着什么东西窜出沙层,张着满是獠牙的嘴扑面而来…… 第188章 沙漠鱼 且说妖魔鬼怪来的突然,还未等众人反应,就已经被袭击,千鹤载着腾图韵鲤几人慌忙腾飞高空,几个人身上也早已被冲上来的怪物咬了好几口,扣势唤出法罩,方才将下面涌上来的东西挡住,仔细一看,却是拇指大小的枯头鱼,模样诡异,满嘴尖长的獠牙,看着着实让人唯恐。 肚皮被啃了好几口的白奎载着少卿筱然躲开枯头鱼的攻势,小子脸上却也被狠狠亲了两口,那边嫚娃与染苍不曾遭难,可怜的却是沙丘上的那仨人,被瞬间到达的枯头鱼全全裹住,好似饿极了的食人鱼,闻见肉味便发了疯。 腾起数丈之高,眼观下面,方才还静寂的荒漠早已被不可数计的东西遮盖,从黄沙之下窜出地面,个头不大,弹跳力却惊人,腾起漫天的黄沙,刺耳的嘶叫声让人心中尤为的震撼,万没想到,刚至此地,就会碰到这种东西。 望着远处几乎已经被枯头鱼覆盖的沙丘,眼见得丘上三人早已被裹得不见身影,少卿扣起手势就要将那成千上万的东西一招致命,却为曾料想就在此时,身后的筱然突然又叫起来,“它们会飞!”话刚了,少卿的脸就被冲上来的枯头鱼啄了一口,獠牙嗑进皮肉,倒刺一般勾住不放,血流如注,更是疼的让人咬牙,近距离看,方才明白这东西身上原来还有一对翅膀,夹在身体两侧,虽然枯瘦,张开却足足有人的两个手长。 一把将脸上的东西撕拉下来,连着皮肉蹭掉好一块,少卿捂着伤口看了数以亿极的东西,真可谓是铺天盖地,早已看不清那边几人的情况,当下扣势做法,施了法罩护住其身,驾着白奎冲上云霄,本欲甩开后面缠人的东西,却没料想它们却穷追不舍,任白奎能够飞上多高的云层,下面的东西好似不死鬼似得跟着直往上冲,哪里是觅食的样子,分明就是有目的的嗜杀! 难道那边的人已经动手了? 少卿心中想着,只让后面的筱然抱紧了,回头唤了白奎,白奎示意,在空中打了个盘旋,翻身直往下冲去,与此同时,少卿手中琉璃火早已裹上三层,随着一声喝唤,白奎口中火焰喷涌,借着少卿的法势,直冲着下面铺天盖地的枯头鱼逼迫而去,眼见得风卷云涌全然被烈焰冲破,擦着焰火的身体瞬间被剥皮刮骨灰飞烟灭,琉璃火冲到地面,又反卷而来,在这片荒漠中铺开了一张滔天火网。 瞧着下面的阵势,腾身高空的少卿一时间目瞪口呆,似乎连他自己都未曾料想过自己这一招会有着这么大的威力。 白奎直被反卷上来的热浪烤的浑身发烫,筱然更是受不了这样的温度,拍着前面小子大叫,“你这是要害死大师兄他们啊!”一句话惊醒少卿,瞧着下面冲天的烈焰一时仓促,催着白奎赶紧下去,待到烈焰稍微,就瞧着腾图几人坐在千鹤背上正打眼瞧着这边,暮云将怀里的葫芦背到背上皱着眉头,“臭小子,就算你跟我们有仇,也没必要用这种手段害死我们?”转头看着那边被护着的嫚娃与染苍无事,少卿方才拍打着烧着的衣服,“嘿嘿”一笑,“失手失手,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威力。”被人嫌弃一回,回头看了远处的沙丘,枯头鱼尽数被灭,厚厚的骨灰遮掩了地面,却也早不见了臧格三人,心中豁的一闷,好不容易求来相助的人,一开头就被自己烧死了? 这边人正郁闷,就瞧着丘上的骨灰堆里坐起了人,还没等这边欣喜一回,韵鲤望着远处的荒漠就皱起了眉头,“它们卷土重来了。”跟着看去,就见着不远处的沙层如同方才那般泛起潮涌,不用说,更多的枯头鱼正望着这边疯涌而来,中间似乎还夹杂着更大的块头,杀不尽灭不绝,不由得让人脑袋一疼。 就在少卿扣势做法欲要再来一回火焰山的时候,被那边韵鲤招呼一声,“无穷无尽如何杀得完,快些离开这里!”少卿无法,只能匆忙携了沙丘上的三人跟上,望着在后面穷追不舍的东西,对于坐在后面的人不由得鄙视,“你不是对这里很熟悉么,怎么就不知道这里有这东西?”浑身黑灰的臧格抹着脸上的黑灰瘪着一张老脸,“沙漠鱼遍布沙漠的每个角落,别说是在这里,在哪里都能碰的上。”少卿白了他一眼,“什么沙漠鱼,到底什么来头?”臧格道:“河里干死的死鱼啊,被埋在地下数十年,丧尸化了。”少卿抹着脸上止不住的血,“那你就没有办法对付它们?”臧格道:“有啊。”“我靠!”少卿骂了一声,“有办法你不使出来?!”臧格跟着骂了一声,“靠你,老子他妈正要发大招呢,你大爷的就从上面倒下来一锅岩浆,老子没被你烧死就算万幸了!”一把将咬在屁股上的鱼头拽掉,少卿瞧着手上的黑血皱了眉头,看到他那模样,臧格递给筱然一个牛皮小包,“给他敷上,要这么下去,不过半个时辰,他也得长出一对膀子来!”回头看了跟在后坚持不懈的沙漠鱼,的确是可惜了那三匹好马,心中却奇怪为何无缘无故这些东西会对自己这些人发动攻击,来的时候先生也没交代过,难不成是弱水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臧格这么想着,就瞧着下面的沙层里钻出几条小黑蛇,转而又不见了踪影,似乎是在给后面的那些沙漠鱼带路,一时不由得诧异。 众人仓皇逃窜,不知跑了多远,最后终于将后面的沙漠鱼甩出一段距离,臧格指着前面不远处一个突出沙地的旗杆大叫着过去,少卿驾着白奎疾驰,又见走在前面的二师兄忽然转回身来,待到众人到了他的法势之下,便腾空架起一道法障,双手扣十打在下面的沙地上,瞬间一道数十丈之高的法障腾空而起,将此地隔成了两个世界,眨眼就到眼前的沙漠鱼被拦在了外面,为臧格争取了时间。 眼看着竖立在沙地上的旗杆,少卿前后摸不着头脑,臧格并不作解释,只是围着旗杆似得东西左三圈右三圈的转了好几圈,本来人家都以为他要做法发什么大决,最后却只见家伙从背上的背包里取了铲子出来,指着面前的旗杆招呼跟着他的两个人,“挖!”少卿鼻血差点儿没喷出来…… 第189章 地下的船 旗杆并不是看上去的旗杆,在沙层的下面,其实掩埋着更多的东西,遥看这片沙漠的地理位置,正是百多年前这里主河干,冥器坠落此处的时候河中行驶着大船,在狄罗格人的风貌中,上了三品的大船上面会挂起印有自己徽章的旗子,当然也会需要一根旗杆,这也就成为臧格作出判定的基点。 走在最后面的暮云将手里的葫芦口紧紧塞上,摇晃着将耳朵贴上去,勾起嘴角笑道:“倒是做酒的好材料。”一想起刚才他将上面那些枯头鱼吸进他那个葫芦,现在又说做酒,少卿不禁皱了眉头,再想想以前二师兄请自己喝的那些东西,不由得胃中一阵翻腾。 “就算我们进来又有什么用,那些鬼东西原本就是从地下钻出来的,这里当然也进的来!”跟着下了洞口的染苍皱着眉头。 臧格让后面两人将洞口堵死,点燃了火捻,扛着铲子走在前面摸索着,“你知道什么,这种船造价不菲,外部均是由上等的迁木构成,迁木可是比铁还要坚硬的东西,凭那些鱼根本就进不来。”“那我们也是给自己挖了个坟墓,怎么出去?”染苍道。 臧格道:“等那些东西走了之后我们自然可以出去。”少卿没有讲话,借着白奎嘴里的火光打量着这个地下暗仓,说是一艘船,体积空间明显要比自家那边大很多,结构也很明理,踏着脚下的地板,听声音估计下面还有一层,历经百多年被埋在地下而不腐不败,拥有这样造船的能力,可想而知当年生存在这里的人并不是一个简单的部族,建立在这种地方的陵墓,也不晓得到底是谁的,只是知道,这次的旅程,恐怕又得是一场拼命的大战,自己是否能够活着回去,是个猜不着的谜啊。 眼观这阴森森的地方,筱然不由得抓紧了少卿的衣服,瞧着丫头那个样子,走在后面的暮云又调侃,“明知胆子这么小,何必非要跟着来呢,不学学人家玲琇,在家里做个淑女多好!”筱然瞪了三师兄一眼,“你怎么不说四师姐,她不是女人?”暮云看了站在一旁的人,笑道:“女人中的汉子,我可一直拿她当哥们儿看呢!”被踹了一脚…… 少卿并不去理睬后面几个人的玩闹,对于此次行动小子明显很是上心,跟在臧格身后只顾看着周围的情况,舱内的摆设很混乱,桌翻椅倒,可见当年被冥器侵袭之时的突然与造乱,看着槽乱中的几具尸骨更是皱起了眉头,里面分明还有未成年。 散落在地板上的果子几乎已经成了硬石化,红缨瞧着嘴馋,捡起来就要上嘴,被嫚娃一巴掌打了个机灵…… 上层的船舱内并不见什么异常,走在前面的臧格从那边掀开一块木板,打着火捻望下探了探,火光飘飘然然,明显氧气不足,果然还有第二层,不过随之而来的一股逼人的恶臭更是让众人忍不住掩了口鼻,少卿当即将臧格手中的木板放了下去。 让众人在上面等候,少卿带着白奎要下去一探究竟,韵鲤自然不会让他自己冒险,扣起法罩跟在后面,臧格想着既然人家给了薪水,自己待在上面总不看好,最后一头扎进韵鲤的法罩中,也跟了下去。 来到下一层,堆在祸乱中的尸体明显要比上面多很多,不错,不是尸骨,而是尸体,由臧格的话说,是因为这一层被深埋地下,与上一层空气隔绝,自然也与外界更加隔绝,势必造成这里缺氧,细菌无法生存,所以尸体保存的倒是周全。 不过这并不是少卿所想知道的,冥冥之中,这里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按着来时老爸所说,那个古墓的入口肯定不会被开掘的那么明显,很可能会隐藏在一处不起眼的地方,或者说,幽明之中,有人指引着自己来到了这个地方。 看着两条小黑蛇从尸体堆里钻出来,转而又不见了踪影,少卿回头看了一旁的大师兄,“师兄,有什么见解?”韵鲤看着对面一堵几乎碳化的黑墙,还没应声,那边臧格扛着铲子就开了口,“见解?什么见解? ”少卿道:“这地方阴气极重,其中还夹杂着煞气,完全不是这些尸体所能聚集的,尸体常年不腐,势必会成为不干净的东西,而就是在这种不干净的东西里,最容易产生意想不到的东西,你既然做这个勾当多年,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臧格看着手中的乾坤镜,借着火光在周围照了好几圈,最后回头道:“阴气重是因为这里地理特质不简单,藏着煞气更是因为在我们的下面还有一层。”听闻此话,少卿眉头一皱,低头看了脚下的地板,踩了两下试探,那边臧格却早已扣动了隐在墙上的按钮,就见着方才那堵几乎碳化的黑墙轰然倒塌,待烟尘落尽,露出一个乌七八黑的大洞来。 闻听下面又声响,上层的人自然要过问,少卿只回头应了一声“无事”,便与腾图上前去瞧,手中的火光完全照不到下面的情况,少卿让白奎团了一个火球扔下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差点儿没把人唬个半死,成堆的尸体都没能让这三人皱眉,可眼看下面满满的枯藤却不由得愕然了双目。 枯藤占满了第三层船舱的墙壁,如同鬼爪一般曲曲盘旋,更加让人可怖的是上面结挂的那些东西,说是果实,倒不如说是被挂在上面的婴孩,体积虽小,拥有三只眼睛的面目却诡异的让人惊心,还有林立在两旁的那些佛像,更是面目狰狞的让人发麻,在这样的环境中,如此诡异的场面不得不让人多想。 少卿伸手去触碰那些闭目的婴孩,被韵鲤拦住,“别碰,它们是活的。”臧格道:“这是清幽冥童,杀来祭祀的,看来这艘船不简单啊。”话音刚落,本来挂在枯藤之上的冥童三目紧闭无声无息,不知是被突来的火光刺痛了眼眸还是被少卿他们的说话声惊动了神经,一个个开始苏醒,诡异的三目缓缓睁开,在满是裂纹的脸上放射出幽幽绿光,随着一声刺痛耳膜的凄厉嘶叫,第三层的船舱瞬间便炸开了锅,无数的冥童挣扎着手脚要冲向中间的三人,却被枯藤连接着脑袋无法挣脱,虽然不至于被它们伤害,但看着眼前的一幕也让人很不舒服。 站在法罩之内,臧格扛着铲子对冥童视而不见,只顾打量周围,少卿不与他同道,转身要到另一边勘探情况,就在两人你看我我看你黑脸的时候,那边韵鲤在枯藤之中便发现了情况,拔了腰里的长刀往上一戳,听闻周围轰隆一阵槽响,冥童嘶叫着挣扎的更加疯狂,在这面墙上,却出现了一个黑幽幽的洞口,两条从尸堆中钻出来的小黑蛇迅速爬了进去,就在少卿与臧格过来看的时候,就听见从洞里传来一个声音,“站住,我看你们还望哪里跑!” 第190章 青玉经草 黑幽幽的洞口站着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少卿道:“好像是个孩子。”臧格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铲子,“难不成,是尸童?”在这方面韵鲤没发表见解,只是用眼神瞥了臧格一眼,不知何意,反正看得人不舒服,只与少卿笑道:“叫他们下来,我们找到入口了。”虽然对于这个结果少卿颇为意外,但对于二师兄的判断能力却一点儿没有怀疑过,当即派了白奎上去报信,自己跟在师兄后面走进了那个黑幽幽的大洞,臧格扛着铲子看了看后面还在嘶叫挣扎的冥童,瞥了两旁依旧沉寂的佛像一眼,随后便转身跟进了洞里,瞧着走在最前面的韵鲤暗自想着心事,在那个人面前,他这个盗墓专业户似乎总有些没面子。 “二师兄,你怎么就判定这里是入口?”甬道似得洞道很长,跟在屁股后头少卿问道。 走在前面的韵鲤将长刀插回刀鞘,对于周围极为阴森的环境没有一丝忌讳,听了少卿的话之后轻轻一笑,“直觉。”不由得让扛着铲子的臧格一阵鄙视。 出了洞道,里面的空间变得大起来,好似一栋被人开凿的地下室,无论是高度还是长宽都足以在此盖上三间大瓦房另辟一个小院子,上面再养一群大鸟。 由火光看去,立在中间的一颗巨大的长藤树枝叶参天,估计是因为常年不见阳光的原因,无论是树身还是枝叶,都是乌黑一片,巨大的树根拱出地面,连着从上面垂下来的粗大长藤,使这颗长藤树浑身上下透露着满满的诡异,让人看在眼里冷在心里。 借了白奎嘴里的一团火,少卿举着走的更近些,瞧着隐在树下抱成团的那些乌黑发亮的黑蛇浑身一个冷战,就在他一时呆愣之际,被路过的暮云拉了一把,“这是它们的老窝,别光看下面,上面也多的是呢。”一句提醒,少卿跟着往上面看去,之前因为距离光线的问题还真就没看清楚,本来认为是藤蔓的那些粗大的枯藤,竟然在慢慢的游动,浑身的鳞片在火光的照耀下反射着幽冷的冥光,在旁边繁茂的枝叶之中,幽幽然闪着两点黄莹莹的亮点,待到看清楚,却是一个巨大的三角蛇头,从口中吐出的芯子几乎触碰到少卿的脸上,让人不由的浑身一麻,拉着后面的筱然转身跑开去,逗乐了后面的暮云。 众人绕着巨大的长藤树寻找着路线,隐约可以看到挂在树上的一些零碎的小黑果,没了糕点嚼的红缨忍不住伸手去摘,被嫚娃拍了脑瓜子,口中念法,将小子收归了灵元。 刚才的童音一闪而过,此刻身处其中却再也听不到周围任何的一丝动静,就在韵鲤侧耳聆听之际,忽然从上面又传来了声响,“吃果果,打哆哆,花谷里面埋窝窝……”稚嫩的童音再次引起众人的瞩目,抬头望去,却依旧一片漆黑,哪里能够看得见一个身影,少卿唤了白奎,望着上面而去,臧格看着冒失的小子皱起了眉头,回头正要与韵鲤说他两句,却见那人正贴在那边的崖壁上一边敲击一边倾听着什么。 灵一走上前去,韵鲤回头与她使了个眼色,女人就从腰包里掏出了一个小凿子,韵鲤给他让开位子,灵一拔出腰刀两手配合,将师兄给她指定的崖壁外面的一层乌黑沉积物刮掉,小心翼翼的凿开壁石,就见着里面隐隐透出微弱的白光,随着壁石被凿开面积的扩大,那白光也呈现在众人的眼前,却是被封在石壁中的青玉,看色泽质地,乃是上等的极品,在家云阁那边都不曾有多少,瞧着人家轻而易举的就发现了宝藏,臧格心中一抖,老脸有些不太好看。 “诶哟诶,这就挣着钱了?”染苍凑上前来叫了一声。 灵一没有做声,小心翼翼的将封在壁石中的青玉取出之后,却并没有放进背包里,而是毫不在乎的扔在了一边,取过灵一递来的火捻望着石壁上的洞里看去。 此番作为已经让后面的臧格脸色更加不好看,待到灵一从那个洞里取出另一件东西的时候,更是让他皱起了眉头。 众所周知,青玉本是世上罕见的玉种,能够得到一星便是极大的运气,然而众所不知的是,在这种玉石的形成之地,都是尽收幽阴湿气的极阴之所,世人只知玉石在外,却不晓得在玉石的里面,其实藏着更为珍贵的东西,那就是集青玉精华所在的经草,乃是世上少之又少又贵之又贵的药材,丢六魂救一命,失七魄夺精魂的东西,上一次嫚娃性命已丢,白吾就是用这种药材把小子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最后还因为存货极少,不得不跑到藏渊那里去求药。 臧格不是不识货,正因为识货,所以脸色更加不好看,分明能够感觉到隐在后面长藤树中那些东西的动静,当下只道:“你们有想过拿走这东西的后果么?”站在旁边的韵鲤没做声,灵一更是看也没看他,只是将那通身经透的三叶经草放进琉璃瓶中,递给二师兄过目,韵鲤瞧着点点头,看来品色很是不错,灵一便将那琉璃瓶放进了背包内。 转头看去,方才上去的少卿许时没动静,也不见了小子手中的光亮,不知是否出了什么情况,死寂压抑的氛围让众人不由得绷紧了神经,此时此刻,方才还隐在长藤树枝叶中的那些黑蟒已经探出了巨大的三角脑袋,晶黄的眸子冷冷望着下面的人,似有发动攻势之意。 瞧着这情况,脸色发青的臧格瞄了那边腾图一眼,“你们做下的好事!”韵鲤依旧没声响,看也未看那边人一眼,只是轻笑着缓缓拔出了腰里的长刀,看样子就是情愿跟人家动刀,也不要将刚才拿到手的东西放回去。 就在双方僵持之际,方才还一点儿讯息没有的少卿驾着白奎忽然从上面窜了下来,小子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情况,欣喜的忽略了这是什么地方,冲着下面的人正要喊出嘴里的话,筱然已经惊叫了一声,“阿卿小心!”几乎同时,一张血盆大口就已经冲到了眼前,逼人的气浪直将少卿与白奎冲的稳不住身子,瞬间的慌乱中根本来不及闪躲,眼见得就要被吞入那满是獠牙的血腔之中,下面一道白光瞬间劈杀而来,直个将那水桶般的蛇头其根而断,喷涌而出的污血将少卿与白奎浑身上下染了个通透…… 第191章 黑蛇妖蟒 长刀噬血,韵鲤一击决杀之后安然落地,巨大的蟒蛇尸体怦然倾塌,狠狠砸在地上捧起扑面的尘埃,站在这边的臧格不由笑道:“东幽四大灵守,果然名不虚传。”韵鲤并没有做声,只是瞧着手中的长刀将粘在上面的血污吸食殆尽,扭头看了那边被冲倒的少卿,“没事?”不等那边小子回应,隐在树中的黑蟒便疯狂涌了出来,只因被方才倒下去的黑蟒鲜血引诱,奔着这边众人猛烈攻来,韵鲤不恋战,招呼众人脱离此处,其他人好说,臧格却不像他们那般身负法术,说飞就飞说没就没,眼见得一群家伙腾身而起,带着自己的两个人站在下面就瞪眼了,被后面成群的黑蟒追的满地乱窜,最后被少卿揪起来,免不了一通鄙视,“就你这样,你家先生也敢派你过来,不怕砸了他招牌?”臧格瞪了他一眼,“老子负责的是文艺活儿,轻轻来轻轻走不惊动一片云彩,跟你们似得毛里毛糙能把那些畜生惹出来?”少卿不理他,驾着白奎去追往上去的二师兄他们,然而还未等他看清自己人的影子,就被上面冲下里来的韵鲤一把揽了过去,几乎同时,从上面喷射而下的烈焰带着热浪直直打到下面的地面上,反扑而来的火焰将人烤的几乎熟透。 抬头看去,方才还黑乎乎的高空,此时此刻宛然已经成了一张巨大嚎口,獠牙四起烈焰滚滚,分明就是一条千年的蟒妖,盘踞至此,候着与它有“缘”的人来。 “我早就说过不让你们动了,现在好了!”望着上面的鬼怪臧格冲一旁人吼了一嗓子。 韵鲤没理他,只顾望着上面寻找着什么,待到几个熟悉的身影避开烈焰攀附在对面的壁崖上,方才松了口气,回头看着怀里的小子笑了一个,“这回我们的大冒险可要开始了,准备好了么?”“啊?”少卿看着自己这位二师兄一脸懵逼。 差点儿磕掉一颗大门牙的白奎脸色更是难看,望着四周涌动的黑蟒与上面那巨大无比的蟒妖道:“千年修为,不入仙界,沦为妖道,集阴煞怨气于一身,正是看守墓陵的最佳人选,看来,我们是真入了这古墓的大门了。”少卿跟着看向上面,盘踞于上几乎占满了整个顶棚的蟒妖正慢慢挪动着自己的身子,似乎是沉睡的太久,身体还有些僵硬,只听周围一阵稀稀拉拉铁链拉动的声响,随着蟒妖身体的倾动,绑缚在周围的九根铁链被带了起来,足足抵人两个腰粗,瞬间觉得盘伏在下面的那些东西分分钟完爆。 “不可恋战,马上离开这里!”眼见这边少卿拿足了架势准备进攻,那边韵鲤就叫了起来。 暮云紧了紧背上的葫芦笑道:“二师兄,我们倒是想走,可是往哪走啊,路都被堵死了!”上面又一股烈焰冲将下来,将对面人的身影全全挡住,哪里能够听到对方在说些什么,这边少卿只甩了臧格死死抓着他衣服的手,架起白奎招呼下面的韵鲤,“跟我走,我知道哪里有出路。”韵鲤跳上白奎的背,“方才你上去看见什么了?”臧格差些被从壁上窜来的巨蟒打下去,唬的心脏嚯嚯直跳,和他那两个人抱成团死死抱着少卿不撒手,少卿与白奎闪身躲避烈焰的攻击,腰被后面人勒的几乎断掉,哪里有功夫与韵鲤说话,翻身间,一个没小心,就将后面的三人甩了出去。 再次被遗弃的臧格三人惨叫着眼见得要被下面的烈焰吞噬,忽而从对面的崖壁上飞来三只灵鸟,接过三人在背望着上面的少卿追去,正是灵一过来接应。 没了后面三个累赘,少卿便拉开了架势,招呼后面的二师兄坐稳了,便起身当头站在了白奎的脑袋上,扣势做法,手上团团裹起炽光,牟足了力气,冲着上面的蟒妖打将过去,本以为一击刺杀要将那东西打退,谁知炽光擦身而过,好似给它挠了挠痒痒,虽然一时没了烈焰的攻势,但这样沉默的氛围,更是让少卿心中一紧。 黑蟒群不停的沿着周围的崖壁爬上来,让众人没了攀附的载体,纷纷架身腾空,望着上面巨大的蟒头思索着对策。 千年的蟒妖如何被人困在这里做了守墓的使者,好像并不容易得到解释,赤红的双眸望着下面几个毛发似得小东西,恐怕连它自己都有些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醒来了。 “喂,识相的放我们过去,别惹我发火!”瞧着上面慢悠悠的东西少卿吼了一声。 蟒妖依旧慢慢挪动着身体,绑在它身上的九根定魂锁将周围的石壁拉扯的崩裂开来,瞧着下面的小豆子有些茫然,“你说什么?”沉闷的嗓音在这个巨大的空间里响起,撞到周围的石壁上又被反弹回来,震得人心脏轰隆隆直抖,只道上面那是千年蟒妖,谁他妈猜到它还会说人话! 少卿一把打开那边飞来的石头,站在白奎身上卡起了小蛮腰,“别以为我怕你,以为老子不会放火是不是?”蟒妖继续蠕动着身体,硬如铁的鳞片在上面的石顶上摩擦出霹雳哗啦的火星,从嘴里探出的蛇信感触着从下面飘来的阵阵馨香,似乎是久久相违,眼神中不由得露出贪婪的神色,满是獠牙的大嘴勾起了一个让人悚目的弧度。 那是修为的香…… “我似乎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蟒妖看着下面的小子幽幽道,两只赤红的血目放射出红光。 少卿不做声,怒目而视,蟒妖往下探了脑袋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瞧着还不抵它一个眼睛高的小人儿道:“我们是不是曾经见过?”少卿还不做声,继续怒目而视,被定魂锁绷住的蟒妖缩回脑袋,冷冷瞥了那边腾图几人一眼,还没等它再说些什么,下面突然窜上来的一小股火苗就将它下巴薰了一下,低头看去,就见着站在小白蛇脑袋上的那小东西一张老脸黑的跟地雷似得瞪着自己呢,嗅着小子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将心中的冲动压抑住,“你们来这里做什么?”“盗,墓!”少卿挺直了腰杆,正义凛然,那边众人险些没一头载下去。 听了这话,蟒妖倒没有生气,反而笑道:“这里有什么宝贝的东西么?”本来就可怖的一张脸笑起来更是让人浑身发麻,少卿强忍着肚里的反胃,“没宝贝你在这里守什么?”蟒妖晃晃脑袋,略有郁闷的道:“我不过是曾经被人困在这里,可不是你们说的什么守门者。”少卿冷哼一声,“那样更好,我们不欲与你为敌,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继续睡觉,放我们过去。 ”蟒妖看着小子愣了一会儿,“我放你们过去,他们也不愿意啊。”打眼看四周,八方的石壁早已被那些水桶般的黑蟒遮盖严实,一个个探着三角脑袋望这边够呢,晶黄的眸子放射着凶光,哪里有放人的意思。 少卿回头看了上面,“到底要怎样才肯让我们走?”蟒妖道:“你们拿了他们的东西,自然要用东西来交换,双方才公平么。”少卿脑袋一歪,“要什么?”蟒妖看着他脸上挂着满满的笑意,看上去却狰狞的让人悚目,最后从口中吐出几个字,“你们的命!”…… 第192章 故人 话音刚落,从口中喷涌而出的烈焰扑面而来,白奎载着少卿及时躲开,却也被蟒妖甩来的尾巴狠狠蒜了一回,身体不受控制的跟着翻滚的烈焰滚到了那边的崖壁下面,慌得韵鲤一头载下去相救。 撇开少卿他们,蟒妖并不穷追,而是转头冷冷看了另一个方向。 站在腾图身边的染苍只觉浑身一麻,不待他反应,一看势头不妙的臧格当即带了他那两个人撒丫子跑了,筱然气的只在后面大骂,被灵一携着逃离此处,回头再看时,不由得心中一颤,大师兄竟然原地未动。 蟒妖驾着巨大的脑袋来到了腾图的面前,冒着赤光的眼瞳挂起一丝笑意,却更加使他那张脸狰狞可怖。 “大师兄!”已经远走的灵一冲着这边大叫了一声,将筱然交给染苍照顾便要扑身而来,被暮云拉住,“你去只能给他添麻烦!”蟒妖满目阴恶的看着腾图,久而久之,最后从口中吐出一句话来,“好久不见啊。”腾图望着眼前的巨大怪物面色依旧风云不惊,挂着一丝慵懒的疲态,似乎是一时想不起自己跟他有过什么交集。 被周围冲天的火焰烈烈烤着,翻涌起来的热浪更是一阵接着一阵,从下面长藤树里钻出脑袋的少卿冲着上面就要发火,被韵鲤拦住,一掌劈开冲上来的那些黑蟒,架起法罩护住全身,仰头看了上面的大师兄。 在这种地方脑子似乎一直少根弦的大师兄看着眼前的怪物依旧没什么反应,不知道他是故意选择忘记,还是以前这种东西碰见的多了真不记得了,只歪着头飘在那里跟它呆呆对视,最后蟒妖被他看得老脸黑青,狞笑一声,“贵人多忘事,看来你是真不记得我了。”说话间,浑身的鳞片缝纹开始蔓延起赤红藏金的赤红,眼见得蟒妖要作难,下面深知此祸的少卿大叫,“大师兄快让开!!!”腾图依旧没有动弹,看着此时此刻的蟒妖脑海深处忽然灵光一闪,当即“哦”了一声,“原来是你。”蟒妖正是多年前一次地下活动中碰到的东西,被腾图重伤,想不到现在在这里又遇上,竟不知是哪位高人将它束缚在此。 看着眼前成妖的畜生,腾图面露喜色,“果然是好久不见,险些没认出来你。”对于他的态度蟒妖明显很不受用,冤家路窄,不应该是分外眼红么! 蟒妖一时诧异,腾图抬手拍了拍它冰冷的脸颊,“当年我放你一马,本欲让你修成正果,没想到如今你却视途而返,不知是哪位高人将你困局在此啊?”蟒妖盯着眼前笑意嫣嫣的人脸色很不好看,不知是因为忆起当年不堪回首的事儿还是依旧在诧异腾图的态度。 就在上面一人一妖彼此相视情意绵绵之际,下面早看不过去的少卿松开韵鲤抓着他的手,拔了背上的昆玉剑冲着那蟒妖就劈了过去,“你奶奶的还使幻术色诱我大师兄?!”刺眼寒光劈头盖脸的闪烁而来,方才被腾图搞得不知所向的蟒妖本能的抵抗,烈焰从口中喷涌而出,没打着那边的少卿,倒是将离它不远的腾图逼迫的后退好一段距离,最后还是被烧焦了眼睫毛,熏得眼睛一痛。 再次被烈焰阻挡的少卿早压不住心中的怒火,冲着上面的蟒妖大骂,“跟你火爷爷玩儿火,你他妈是不是活腻歪了?!”说着话手中昆玉剑泛起凛凛寒光,从中枢燃起的琉璃火将剑身烧了个通心透,满满载着阳火望着那蟒妖刺了过去。 眼见小儿从下面冲将上来,蟒妖浑然一顿,无比熟悉的画面似曾相识,当看见少卿手中昆玉剑燃起琉璃火焰之时,脑海忽然一顿,一个身影从脑海的深处浮现出来,当头心中只觉一寒,对于少卿的攻势竟然呈现出一种唯恐的模样,自然也忘了相搏。 只眨眼的瞬间,少卿手中的昆玉剑早已在蟒妖脸上狠狠划开一道血光,再坚硬的鳞片在这种凶器面前也显得微不足道。 被重创的蟒妖一声惨叫,昂起满是血污的脑袋挣扎着巨大的身子,将周围的壁石炸的更是四面翻飞。 眼瞧蟒妖被伤,少卿不给喘息的机会,那边白奎随从上阵,一主一辅口气法势欲将此妖物断送性命。 被小儿伤了一只眼睛的蟒妖忍痛一时,眼见那边小子再次冲来,方才还是唯恐的意识瞬间就转成了无比的憎恨,憎恨当年那个人用九条定魂锁将自己死死困在这里不见天日,眼前这个人固然不会是他,而是得了他真传的后子,如若不说这是上天的安排,自己可都要笑出声来了。 终于可以走出这个牢笼了…… 压抑多年的怨念在一瞬间给予了蟒妖反抗的巨大能量,望着冲将上来的家伙张嘴就将腹中的烈焰喷射而去,与前面不同的是,烈焰中霹雳滚滚,而一头撞过来的少卿却没发觉,最后带着白奎被人家连烧带劈的骨头架子都透明了,瞧着那边腾图韵鲤众人不由得抽了腮帮子。 “当年你那老爹将我绑缚于此,今日我就拿你来祭我的血檀!”蟒妖怒吼着不断向半空输送烈焰雷电,也不晓得它到底是从哪里获得的自愿,真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将困在半空的少卿与白奎黏住脱不开身,眼看就要被电死,下面欲上去救人的韵鲤等人被腾图拦住。 “电击有助于他们的成长。”腾图看着上面的小子依旧无动于衷,心中想着方才蟒妖的话,当年自己是放过这妖物一马,却不知为何后来又与那赫连玄卿遇上,以至于被他锁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既然那个人明知此处有这个东西,来的时候又为何一句交代都没有呢,难不成是因为年代久远,忘了? 就在腾图走神的这一会儿的时间里,少卿与白奎已经被蟒妖造的不成了样子,趁那妖物断气的机会,韵鲤赶忙将两个小家伙从上面牵下来,本来还以为这次他们两个又得遭殃,谁知道躺在他怀里满嘴冒黑烟儿的少卿却“嘿嘿”傻乐一声,“舒服。”…… 第193章 图刀出鞘 “蟒妖,此次如若你肯放我们过去,我依旧可以放你一马,以后一心行善,还是有机会得到善果的。”眼见上面蟒妖杀红了眼,腾图劝了一声。 蟒妖冷笑,“善果?我被这定魂锁困在此处整整六十载,谁来与我善果?”腾图道:“那是你自寻绝路,怪得了谁?”蟒妖晃晃脑袋甩了挂在一半脸上的污血,显然眼睛的受伤让它很不好过,脾气也就更加暴躁起来,“你们这些人面兽皮的伪君子,口口声声扬行善道,最后做的却都是连畜生不如的勾当,整日修行善果,你们的善果又是什么?”腾图被蟒妖逼迫着不得不后退,绷着一张嘴不说话,不晓得是真的亏了理还是不想再跟它讲话,最后被逼得退到一面的石壁上,立马被盘踞其上的黑蟒卷住了身体,那边暮云灵一上来要救,腾图只沉声道:“别过来。”蟒妖被后面的定魂锁困住再前进不得,腾图被黑蟒死死卷着身子也脱离不了,眼看那畜生的血盆大口就要将那小小的人体吞噬,却被蟒妖一口烈焰烧了个挫骨扬灰,盘踞在周围的黑蟒纷纷后退,显然很是惧怕它。 眼见得蟒妖浑身鳞片几乎要被赤红染透,腾图贴在石壁上依旧不急不躁,右手中指轻轻扣上腰间的刀鞘,望着满面血污的忙蟒妖轻言细语道:“我们只是路过,没有与你为敌的意思,如若你真心不服当年那位圣人的裁判,等我了了这趟事儿,回来再与你结算罢了。”眼见那边大师兄已经拿出他攻势前习惯性的动作,这边韵鲤便与暮云和灵一使了个眼色,三人暗自瞧看了连接在八方与上中央的九条定魂锁。 腾图说出最后的几句话,无非是想给予蟒妖最后一次机会,可谁都看得出来,这是多余的,已经被彻底惹怒的蟒妖将多年的怨念通通在今日发泄出来,哪里还有明理的思念,听了腾图的话一张蛇脸更是狰狞万分,“可是我已经等不及了!”话闭,再没有闲言碎语的时间,巨大的脑袋猛地往前一扯,硬是将身后的九条铁链崩的增长几分,把前面的石壁撞得粉碎,石头渣子裹着烟尘从上面倾泻而下,将藏在旮旯里的小黑蛇惊吓的四散逃亡。 闪身躲开的腾图依旧没有将腰间的图刀拔出来,似乎还在犹豫,那边韵鲤暮云与灵一三人已将全部精力镇压在那定魂锁上,看着依旧不肯动手的大师兄韵鲤皱了眉头,“你对他慈悲就是对自己残忍,等它偷漏出去祸害人间的时候可别后悔!”一句话点醒腾图心中的一个光点,看着倒头又冲将过来的蟒妖眉头沉沉压低了两分,“善恶不过是最后的结果罢了,谁能在相斥中得到最后的胜利,才是决断此意的盛裁者……”眼看后面被韵鲤三人压住定魂锁,蟒妖活动范围彻底受到限制,所以距离它不过一米的腾图还有心说教,念咒似得声音好像无数条小虫子爬上蟒妖的蛇信,顺着钻进它的嘴里,沿着神经爬到脑袋里,登时就开始撕咬吞噬起来,蟒妖痛苦的甩着脑袋直往后退,腾图随着它一步步前进,口中喃喃不止,最后随着蟒妖的一声惨叫,或者说是怒吼,便见上面的石顶从四面八方开始蔓延起霹雳的雷电,聚集中央位置,裹着三重烈火冲击到下面的长藤树冠之央。 滋滋啦啦的电击声让少卿不由得浑身一个哆嗦,想起之前自己跟着那玄天烈龙送归冥弓的时候,在幽冥海底被通天的霹雳雷电打的差点儿送命,此时此刻看着与其无大异的一幕心中难免有阴影,望着被卷进其中的大师兄,一时间竟然不敢上去。 方才还在念咒的大师兄被雷电团团裹住,闻听那刺耳的声响,压着定魂锁的韵鲤暮云灵一三人不由得抹了一把冷汗,扯开染苍双手,筱然就要冲上去解救自己的大师兄,却又被嫚娃一把拉住,“你这样过去无非是送命。”“那就眼睁睁看着我大师兄被它害死么你们这些胆小鬼!”筱然冲着嫚娃怒了颜色。 嫚娃撩开搭在鼻梁上的红绸,望着上面的电柱依旧面色不惊,“他有多大的本事别人不晓得,难道你还不清楚么?”说话间,瞥了远处的少卿一眼,却并未再说些什么。 眼见得自己上不去,筱然只能牟足了力气冲上面大喊,“大师兄你可不能死啊,我欠你那两块钱还没还呢!”急的眼泪差点掉出来。 被电流死死困住的腾图紧闭着眼目,不见他身体被灼伤,也不见他有醒来的意思,看着他那个样子蟒妖不由得狞笑起来,“害怕了,你本事不是大过天么,当年那狐妖老怪都拿你无法,今日你可要灭在我手上了!”电流中的腾图好似被时间定格,无论蟒妖如何在他面前耀武扬威,都无动于衷,就在众人以为他命悬一线之际,自上而下的电柱突然从他停滞的方位齐齐断裂,被隔断的电流望着四面八方迅速四散开去,眨眼间就连接到了周围的石壁之上,如同拥有生命一般集结成网,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就将四面的石壁遮了个严实。 眼见情况有变,蟒妖不敢轻敌,随后口中烈焰涌出,奔着还未见动弹的腾图冲去,却没料想火焰点燃散布在半空的电网,登时炸开霹雳火花望着四面一路闪现过去,在周围的石壁上掀起了一股冲天的电花,壮观程度完全不输于万筒焰火齐齐燃放,将攀附在石壁上的那些黑蟒纷纷炸了下去。 瞧着眼前的一幕,众人不晓得是该觉得养眼还是该觉得郁闷,随着下面巨大的长藤树被引燃,烧起冲天烈火,闭目许时的腾图终于在这一刻开了眼,从道门至此一路未见说话的他此时此刻奄然已经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腾身半空夹击在天雷电火之中,大自然与他做了无与伦比的背景修饰,让这个浑身发光的人物跋扈张扬到了极点。 随着一声铿锵,图刀出鞘,许久未见过血腥的冷刃此时此刻情绪难免兴奋,连接着上面传下来的霹雳雷电,吱吱滋滋的叫嚣着,让方才还得意不过的蟒妖惊恐了眼眸,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退缩,可到了如今,腾图哪里还给它反应的机会,从头至尾似乎只在眨眼的一瞬间,图刀已经从蟒妖身体里穿过,方才还立身电流之中的腾图晃身已经到了远处的崖壁之上,手中长刀铿锵入鞘,回头望着停滞在原地的蟒妖两眼淡淡然…… 第194章 盗墓专业户 砺光从蟒妖脑袋上横劈而下,直直将那个三角体从中间断开分作两半,倾盆的污血瞬间喷涌而出,如同潺水般顺着蟒妖的身体流将下来,滚进下面的烈火之中,瞬间被点燃。 脑袋被劈成两半,模样更加诡异狰狞可怖,蟒妖却并未倒下,转动着两瓣脑袋望了远处的腾图,被分作两部分的大嘴同时响起了声音,“你以为这样还能杀死我?”双重的立体声震得众人耳朵嗡嗡作响,眼见蟒妖并未因身体受损伤及阴魂,一个个心情不由得有些沉重起来。 腾图立在半空却依旧是一副淡淡然的模样,望着那边血污满身的蟒妖不作声响,瞧着他那个样子蟒妖心中更是怒火冲天,晃动着两瓣脑袋就要冲将过来,从身体里涌出的污血被甩的纷然而下,好似下了一场血雨,将下面燃烧的烈焰惹得更加旺盛起来,长藤树被烧的轰然倾塌,少卿不得不与白奎躲开。 眼见蟒妖嘶叫着冲到大师兄眼前,韵鲤与灵一迅速扣势做法,将三重极力镇压在下面的定魂锁上,与此同时,暮云拔了腰里的长刀腾身而起,眨眼间已经到了那蟒妖的上空,就在那红了眼的妖物要对腾图弑杀之际,暮云俯身冲下去将手中的长刀狠狠插在了它的七寸之处,随着一阵刺破耳膜的惨叫,被伤中要害的东西剧烈的挣扎着身子,将周围的石壁撞裂开去,奈何就听定魂锁死死扣在它身上,任它如何挣扎,都不过是徒劳罢了。 七寸之处乃是蛇之要害,蟒妖为要固然不会将此处展露给敌人,腾图固然也知晓将它的脑袋劈开断然杀它不得,可这样做的后果却能够将它的七寸要害逼出内结,进而让暮云得手。 就在蟒妖痛苦挣扎之际,暮云不耽搁时候,俯身就将挂在它两瓣脑袋中间的那颗蟒丹拿在了手中,不等蟒妖作出反应,就已经将那东西塞进了怀中的葫芦里,紧紧塞上了塞子。 被取走蟒丹的蟒妖好似被抽出了六魂七魄,身体停滞在了半空之中,被九条定魂锁死死钳制,与距离它不过两米的腾图死死对视,好似定格,那样的一幕让人看着不知是何滋味,总觉得心中不太舒服。 污血依旧不停的从上面低落下来,打在烈焰中的声响在这样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更加刺耳,眼看僵死的蟒妖身子僵硬,最后却将两瓣脑袋转过来看了窝坐在旮旯里的少卿,说不清那种眼神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憎恨,不服,贪食,不甘,反正没一样好的,让少卿很不舒服,估计以后得做不少的噩梦。 随着僵死的尸体从上面轰然砸下,攀附在周围的黑蟒瞬间被余剩的烈焰引燃,眨眼烧成了灰烬,铺卷天地的烈火也渐渐熄灭,最后只剩满地的黑灰,方才还热闹无比的场幕,瞬间静寂的吓人。 “大师兄好帅!”许久,从惊愕中反应回来的筱然冲着远处的人大叫起来,声音在这个巨大的空间里不停的回荡着。 腾图从上面落下,轻点地面未惊起一丝尘埃,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小儿,少卿看着他口中喃喃,“是我老爸将它困在这里的……”腾图没做声响,踩着蟒妖满地的血污转身到那边去了。 擦肩而过,男人身上那种无言自带的气势让少卿浑身一麻,抚着石壁摇晃着站起来,看着走过去人的背影与留在地面上的那一趟血脚印迷然。 这时候暮云抱着葫芦也从上面下来,瞧着小子那模样乐了一个,“这回总算知道我们是做什么的了?”少卿回头看了他一眼,这个平日里整天痞痞的三师兄,竟然有着这样不可告人的身份,一时不由得诧异,“原来你们才是……”“是什么?”飘然而下的韵鲤在旁边搭了一腔,摸着过去找安慰的白奎的脑袋依旧笑的嫣然。 少卿看着跟着过来的四师姐灵一,压了心中的一口气,“原来你们才是盗墓专业户!”三人嫌弃一回,转身跟着大师兄的脚步过去了,这时嫚娃与染苍从那边过来,小红人将手中的一个光光圈套在少卿头上,小子纳闷,“你做什么?”嫚娃不做声,跟着韵鲤他们走了,染苍在后面道:“要再不给你装修装修,人家都忘了你在这里是干什么的了。”说完摇摇头,跟着嫚娃走了。 被众人嫌弃的少卿站在原地黑脸,那边筱然跑过来上手就拧了他一把,“你个皮蛋,关键时候就知道偷懒耍滑!”“我什么时候偷懒耍滑了?”少卿看着丫头一脸委屈。 筱然瞥了他一眼,满脸不屑,“本事不小,胆子不大,你跟你那位老爸,哼,差远了!”“我……”就在少卿要为自己挣理之际,上方突然又传来了一个声音。 “哦……啊哈……”虽然并没有具体的文字叙述,但明显是个人,与之前那个声音一模一样,竟又是那个幼童。 众人的目光纷纷被声音吸引,仰头望去,没了火焰的上空黑漆漆的不见尽头,似乎是个无尽头的黑洞,方才传来的声音辽远空荡,像是从另一个世界过来的一般。 “喂,刚才你上去到底看到什么了,下来的时候又要说什么?”筱然抬起胳膊捣了旁边的人一下。 少卿道:“上面有个洞,我看就是走出这里的通道。”“你不早说?!”筱然冲小子瞪了眼。 少卿委屈,“刚要说就被它撞开了,再说就算我说了有它挡着还不是一样过不去?”筱然撅起嘴巴,转过头不再理他,望着不远处的大师兄等待着他拿主意。 腾图望着黑漆漆的上面不做声,这时候,方才不知躲到哪里去的臧格带着他那两个人屁颠颠的跑出来,掠过韵鲤,直达腾图身边,一直以来被他所忽视的这个人此时此刻已经成了他的偶像,看着两眼冒光,“那个……敢问阁下尊师何人?”明知来自东幽,又问出这么一个问题,让人看他的目光有些奇怪。 腾图回头看了眼前人,呆了一时,“东幽白吾。”臧格道:“非也,我是问您初位尊师。”腾图看着他又呆了一会儿,似乎并不想谈论这个问题,仰头又看向上空,“既然你对这里熟知,我们接下来该去哪里?”被撩开话题,臧格有些无奈,“我只知北穹之所,不解大荒之漠,这里的存在本就在我们勘探之外,现在您问我往哪里去,着实为难。”“你不了解这里干嘛还跟着来这,搞得你是个带头的老马似得!”一旁暮云为微蹙着眉头。 臧格瞄了他一眼,“自古下沙雀鸟儿多之又多,这位小哥何曾听闻每次必是老马识途?”暮云冷哼一声,转过脑袋不再理他,有些尴尬的氛围让人觉得不爽,韵鲤在一旁笑道:“世间新地多无不数,也无有任何一处都走过的老师,既然如今我等身居此地,就应当尽力而行。”臧格哼笑一声,“还是这位会说话,混人际吃香不少,不过有时候,还得看实力。”少卿从那边晃悠过来,冷眼瞧着他,“你有实力,你有实力方才干嘛去了,拉屎去了?”臧格瞅着小子脑袋上的光光圈挑了下眉头,“我那是自量力,我可从来没说过打架我很在行的!”被人嫌弃一把,就在少卿要与大师兄说说自己那事儿的时候,方才消失不见的童音再次响起,“吃果果,打哆哆,花谷里面埋窝窝……啊糗……”似在耳旁,又远在天边,空旷辽远,到底不知是从何而来…… 第195章 蛊猋 看了钳制在蟒妖尸体上的九条定魂锁,中央一根直通向上,染苍爬上去抱着使劲摇了摇,就他那腰板儿人家抵他两三个,哪里能够摇晃的动。 少卿驾着白奎顶着一股火再次腾身而起,一边往上走一边回头招呼下面众人,“都跟我走,我知道哪里有出路。”说话间白奎载着他已经到了大半空,眼见小子越走越远,站在地上的人却一个也没有跟上去的意思,看着他们那德行,少卿很是不满的摇了摇脑袋上的光光圈,“你们可别忘我才是这个……”这回筱然可没给他指什么,倒是铁链上的染苍瞧着小子着实可怜,拿下巴给他示意了一下,少卿跟着抬头往上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差些没一头载下去,原来方才还是一片漆黑的洞顶,说是洞顶,又哪里看见过洞顶,根本就是没有尽头的无底洞,可此时此刻上面幽黑深渊的荒茫无涯之所,四周亮起了星星明光,而且越来越多,不过一会儿的时间便连结一片,最后竟然呈现出一尊巨大的佛像来。 金光四溢闪烁光芒,少卿被晃得险些从白奎身上掉下去,昂头看那东西,闭眼瞌目安详无比,却总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而随后发生的事情更是让人想不到,随着八面定魂锁的崩裂消失,壁石开始一块跟着一块的掉落,最后四面的石壁轰然倾塌,露出隐在里面的墙壁来,每两米一个阁落,除去四面的四扇石门,每个阁落里面都塑着一尊佛像,高低不下三米,一张张脸闭眼瞌目无喜无悲,更是让人觉得诡异。 佛门乃是人世间隐在西方的门派,云里雾里没多少人跟他们有过亲密来往,在进入这里之前,看见外面的那些小佛像韵鲤就已经有些想法了,直到现在,看着眼前这些庞然大物不由得心中略动,“难道佛门有参与过这里的事情?”坐在自己法罩内的腾图没有回应他,荡在半空瞅着远处的雕像想着些什么,韵鲤抬头看了上面的少卿,“之前你上去可曾看见?”少卿摇头,回身刚要继续往上走看看情况,就听见周围那些佛像忽然又动静起来,石头做的身体一块块剥落,最后竟然只是剩下了一具具高大的枯骨,黑漆漆好似中了毒一般,幽幽然飘荡着一股恶臭,竟然是由被裹在石像中的尸体腐化而成。 难不成是巨人族? 少卿招呼着白奎过去看看,却听腾图说了一声,“别过去。”低头看向大师兄,又随着他的视线看向上面,少卿当即浑身一麻,刚才还紧闭着双目的佛像此时此刻奄然已经睁开了一道裂缝,闪着金光的眸子幽幽将自己盯着,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只感觉它那紧闭的嘴巴似乎也勾起了一个弧度。 这样巨大又诡异的东西压在头顶,少卿顿时感到一股窒息,白奎也被压得抬不起头来,身体不由自主的往下坠去,染苍攀附的那根定魂锁也开始从上面滑落,哗啦啦的直往下掉,却一点不见地上堆积铁链,直至最后,定魂锁与之前的八根一样,消失不见了踪影,只留下蟒妖迅速腐烂的尸体。 洞中空气迅速被腐烂的气味填充,众人闭气的闭气,不会闭气的架起法罩,最后剩下臧格和他那两个人,似乎两样都不会,眼看要被熏死,一头扎进腾图的法罩中,本来还想跟人家套个近乎,谁知腾图似乎并不太愿意跟别人分享,起身出了法罩,又重新架起一个钻了进去,搞得臧格脸色很不好看。 “马上离开这里!”眼看情况不妙,韵鲤招呼着众人转身望着之前的入口就走。 距离那边最近的嫚娃摇摇头,“已经被堵上了。”没等韵鲤皱一下眉头,就听着从四面八方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暮云拎着手中的长刀便走向了距离最近的东面的石门,举手就劈了下去,看似简单的东西,本以为轻而易举就能打开,可未曾料想,这一刀下去竟然只是溅起几星火花,一点儿没见要开的意思。 眼见工具不行,就来法力,暮云将长刀收回鞘中,双脚遁地扣手起势,这时候,那边望着上方走神许时的腾图忽然回过头来,嘴巴张了张,似乎是有意阻止这边人的举动,却最终没有说出什么来,暮云重重的一掌就已经劈在了那石门之上。 只听石头崩裂轰然作响,石门被打的粉碎,就在众人以为可以出去的时候,距离门口最近的暮云却突然大骂一声,“我曹!”转身望着这边撒丫子就跑,方才还窸窸窣窣的声音瞬间清晰起来,眼睁睁看着从门外疯拥而进的虫子,这边众人可算是傻了眼。 “是蛊猋!”韵鲤看着手掌一般大的黑色虫子念叨一声,驾着法罩离开地面腾空而起。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这东西?”被狠狠唬了一回的暮云甩掉扑在身上的一只蛊猋,看着下面迅速铺满地面顺着周围墙壁往上爬的虫子脸色煞白,明显之前是吃过这东西的亏,很是忌惮。 韵鲤歪着脑袋看着不断涌进虫子的门口,“是被唤进来的。”仰头看了上面,散发着金光的佛像面容笑的更是诡异至极。 与此同时,飘得最高的少卿趴在白奎背上望着下面的热闹,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上面落下来,伸手一摸,却是金黄的沙粒,固然不会是金子,而是流动性极强的金沙,想必在上面的时候臧格说北穹荒无时无刻不在运动,就是因为地底下有着这样的东西,地壳轻微的震动就足以能够带动它们,却不知为何此时这里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 仰头看去,就见着几股细细的沙流从上面佛像的眼睛口鼻中流下来,而且有猛增的趋势。 难道这里要塌了? 少卿心中豁的一震,招呼白奎立马掉头,本想让下面众人赶紧寻找出路,却不曾想下面的境况却要比上面的还要糟糕,方才已经被蛊猋填塞充满的地面竟然开始一块块倾塌,露出下面黑幽幽不见底的深渊,如同遇见世界末日,那样惊悚的一幕让人无法相信,这样一个简单的石洞中,竟然会隐藏着如此规模的玄机! 当年葬在这里的人到底是谁,以至于弄出这么大的阵仗…… 第196章 活埋 随着上面金沙流量的不断增大,腾身半空的众人频频被压制,身不由己的往下坠去,地面的倾塌致使下面更大的空间展露出来,四面墙壁上雕琢罗列的佛像更是多的数不胜数,千姿百态模样各异,或是慈眉善目或是狰狞可怖,可无论是什么,都透露着一股阴森森的诡异,随着它们身上石块的剥落,隐在里面的尸骨展露出来,更是让众人觉得是下了地狱一般,竟然毫无上去的能力。 难不成这样就要被活埋? 少卿心中正想着,悬空已久的双脚忽然就碰触到了什么东西,在上面跟他脱离的白奎在那边亮起一丝火光,借着这亮光方才看见眼前的情况,却将这小子唬的虎躯一震,脚下踩得是从上面留下来的金沙,而与他面对面几乎脸贴脸的却是一个双目紧闭的死人,皮肉虽然不曾干枯,却是满满的蛇皮裂纹,如同注入水银似得呈现着一种黑青的颜色,模样着实吓人。 被唬的往后退了两步,又撞上另外一具,打眼看去,周围竟然全是这样的死尸,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排排一列列,四下望去竟然看不到边际,规模之大让人结舌,纵然是狄罗阁当年实行的殉葬礼,也让人不由得瞠目。 “什么情况?!”从远处跳起来的暮云拼命甩着攀附在他身上的蛊猋恼怒的大叫,将周围几具死尸撞得倒了下去,很快被上面流下来的金沙埋没。 “这是要活埋我们?”染苍从金沙下面钻出来叫了一声。 少卿让白奎点了几术火扔到周围,以看清这里的状况,蛊猋掺杂着金沙不断从上面涌下来,瓢泼似得压得人抬不起头,咬在腿上就是一块肉,疼的人龇牙咧嘴,沉闷浑浊的空气几乎让人窒息,少卿牟足了力气才逃到一块壁石下,得了一丝时间,方才看到站在远处死尸上面的大师兄二师兄和四师姐,还有坐在人家脑袋上的小红人,四人周身罩着一层法罩,眺望着不见边际的远处沉默不语。 这边人刚要上去搭话,就被从死尸群中跑出来的筱然锤了几拳头,“让你不管我让你不管我让你不管我……”瞧着被金沙染得满脸放金光的丫头,少卿不由得好笑,一把见她揽进怀里,施了法罩腾身望着师兄师姐那边过去。 “似乎是有人在给我们引路。”韵鲤口中喃喃。 一旁的腾图依旧没做声,只是坐在自己的法罩中悠悠荡着,轻轻摇着,好似模糊记忆中的摇篮,让他惬意的不行不行的。 灵一回头看了二师兄一眼,“可现在这是一条死路,难不成他要将我们引向地狱?”听这话韵鲤不禁好笑,“那也说不定哦!”这时暮云先少卿一步过来,“那就将这里夷为平地,我就不信出不去!”韵鲤抬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笑道:“行了,本就是你鲁莽惹下的祸,要是再敢放肆,小心大师兄要生气哟。”暮云看了那边的腾图一眼,憋着老脸不再做声,韵鲤看着幽暗的远处继续道:“既然是我们选择要进来,现在可没有理由这么轻易的出去。”眼神中闪过一丝寒意,将刚来到他身边的少卿冰的脚底一凉。 “那个,我们还要继续么?”少卿试探着听听意见。 韵鲤将小子脑袋上的光光圈扶正,攀过他的肩膀,“好歹这次你是我们的雇用主,怎么现在这个时候一点儿主意也拿不定?”少卿“嘿嘿”傻笑一回,“在师兄师姐面前我哪敢拿什么主意!”他可没忘了当初这三个二货是怎么把自己摁在海水里闷了三天三夜的。 看着眼前还未成熟的小人儿,韵鲤的笑容里多少隐着一丝无奈,他是否能够承担起以后的大任,似乎还有些拿不准。 漆黑的远处,传来臧格的嘶吼声,似乎是被虫子咬着什么地方了,破口骂娘呢,也亏他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中竟然还能活着。 “走。”招呼众人一声,韵鲤打头望着一个方向飘了过去。 回头看看还在死命望葫芦里装虫子的三师兄,少卿无奈的摇摇头,转身正要跟上二师兄的步伐,脚下却踩了空,或者说是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脚腕子,一个没站稳,摔将下去,扑在金沙之上,眨眼间就被埋了半个身子。 正在少卿躬身要爬起来,背上却又被狠狠砸了一拳,他那还没长结实的骨头咔嚓一声近乎被砸碎,一时痛的挣扎不起,只能回头看去,惊得满目愕然,压制住他的竟然是那双目紧闭的死尸,毫无表情的脸僵尸似得恐怖至极,大半个身子埋在金沙之中,满是枯纹的手死死压在自己背上,竟有千斤般的力气。 打眼四望,方才还安静沉睡的死尸好似被什么唤醒一般,纷纷从金沙中挣扎出来,张牙舞爪的冲向外来的物种。 眼看身后那死尸抬起拳头又要砸下,脊骨几乎断裂的少卿哪里能够躲得开,被闪身而来的染苍一把拉过去携着逃离危险之地,到了远处停下来,小子掏出自己的小账本又开始在那记账,本来还想感谢他的少卿最后也只能翻了个白眼眼见得丧尸夹着蛊猋蜂拥而来,彻底被惹毛的暮云再顾不得二师兄之前的劝诫,当即双手扣势,霹雳的掌风冲着那边就轰然打了过去,刚刚从尸群中钻出来的臧格三人很是不幸,又被冲了回去…… 随着刺耳的鬼叫连连,一片丧尸与蛊猋被暮云打的灰飞烟灭,然而还未等他喘上一口气,后面的丧尸与蛊猋再接再厉的又风卷而来,这边小子不由得骂了一声“我曹!”拎着手里的长刀就要上去,被韵鲤在下面勾了脚腕子,一头栽倒在地,抬头怒目而视,随后便沉了下来,只因那边大师兄的脸色明显已经不太好看。 “明知对付我们不得,又何必多此一举?”灵一看着没完没了的丧尸与蛊猋显得很不耐烦。 韵鲤抓着脖子里的痒痒不禁好笑,“当初谁又知道你会来这里,换做别人,恐怕早就被啃得骨头都不剩了。”有意无意的瞄了那边的少卿一眼,不知言语中是否有意调侃。 心中窝火的小子心情本来就不好,又师兄被这么一说,老脸当即一黑,地雷似得看了即将冲到面前的那些东西,手中已经聚集三重琉璃火,刚要一掌推过去,被嫚娃甩来的一条红绸卷了手腕,拉着奔着早已走远的师兄师姐他们而去…… 第197章 鬼村 从上面倾盆而下的金沙很快将巨大的空间填塞,少卿跟在嫚娃身后逃离危险之地,然而被召唤醒来的死尸与蛊猋依旧在后面穷追不舍,虽然不至于要了他们的性命,却也是一帮难缠的家伙。 韵鲤只让众人尽快离开,根本没有与之纠缠的意思,最后被人家穷追着就跳进了一条暗河之中。 显然这里是一条地下河,不过不知是不是因为多年前那场灾难,致使这条深深埋在地下的河流都没了多少水源,浅水掩盖着厚厚的淤泥,将仓皇而来的几个人陷在那里拔不出来。 少卿拽着白奎的尾巴往上爬,与同样陷在淤泥中的嫚娃染苍瞧着上面的二师兄不禁一阵嫌弃,及时闪身回来的韵鲤坐在半空的法罩中瞧着下面几个小子满脸笑意,“本事不小,反应可够慢的!”被灵一拉回来的筱然冲着少卿做鬼脸,“臭皮蛋,叫你不管我!”且不去管上面几个没良心的,少卿只爬上白奎的背,刚要跟上前面的大队伍,来时的路上又传来无比凄厉的惨叫声,回头看去,原来却是之前被暮云一掌打回丧尸窝的臧格三人,被后面穷追不舍的东西撵的没命的往这边跑,还没等少卿给他们提醒一下,三人就复了他们的后尘,陷进了没过老腰的淤泥,也不晓得是因为臧格长得胖还是因为身上的阴气太重,硬是被埋到了脖子。 瞧着那个在淤泥上摇晃的脑袋,少卿不由得诧异,这三人是修了多少辈子的善缘,以至于在这辈子用之不竭取之不尽的,伪造经验纳入云阁公司,那九婴竟然还相信了他们,这回派了他们跟自己过来,真是对不住自己答应的那三万金的辛苦钱。 “臭小子,愣什么,还不救我们出去?!”被狠狠造了一壶的臧格冲着上面的人大叫。 少卿居高临下看着他一脸鄙夷,可念在九婴的面子上也不好将他们扔下不管,最后只能让白奎接上,回头看了一眼站在河岸上停滞不前的东西,不明白它们是为何,只看着前面的人走远,忙忙追了上去。 “那些东西似乎很害怕这条河。”少卿追上二师兄,四下观察幽深阴森的河道,总觉得哪里藏着隐匿。 韵鲤抓着脖子里的痒痒,“河里有它们忌惮的东西。”“哦?”少卿回头挑起眉头。 韵鲤从前面嫚娃披散在背上的头发中揪出一条小鱼,正是在上面时候遇到的那些枯头鱼,“诺,就是它们。”“这里怎么也有?”少卿摸着自己脸上被亲掉一块皮的伤口有些意外,嫚娃回头显然也意想不到,摸遍了全身,没再找到那东西方才松了一口气。 韵鲤将手中的枯头鱼活活捏死,“上面河道干涸,为了生存这些鱼随之绝眠于地下,可能是因为这里特殊的地质特性,致使百多年后成了这种类似于枯尸的模样。”少卿看着他手上的死鱼皱着眉头,“可它们会主动攻击人啊!”韵鲤将死鱼扔下去,在他身上抹了抹手指,“就像刚才的蛊猋,被人施了蛊术,正所谓一物降一物,蛊猋不怕那些死尸,反而害怕这些个头不大的小鱼干。”“说的好像你本就知道才往这边跑似得!”少卿脸上浮出不屑的神色。 韵鲤搓着自己的脖子依旧笑,“我不知道,大师兄可知道。”众人看向走在最边上的腾图,家伙坐在自己的法罩里依旧一声不吭,就那么悠悠荡着,轻轻摇着,也不晓得他怎么就那么怀念住摇篮的那些日子。 臧格将钻进裤子的蛊猋和枯头鱼揪出来,不知是不是隐私部位受了伤,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瞧着他那模样暮云不由得调侃,“刚进来就搞成这个模样,我看要是真不行,趁早赶紧出去,省的最后连命都搭在这里。”臧格白了他一眼,“小儿口无遮拦……”话没说完就被暮云狠狠瞪了一眼,“别一口一个小儿的,爷爷我闯荡江湖名遍六洲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那条河里扑腾呢!”这句话少卿倒是不反对,看外表自己这三位师兄一位师姐都是芳华正茂,可真要论起他们的年龄,恐怕并不比自己老爸小多少,臧格这样的,在人家眼里才是孙子辈的小儿呢,想想东幽四大灵守的名声,在各地都响亮了多少年了,可惜自己却一直未明白他们到底是做什么的,直到今天。 所以说起来,自己也是他们重孙一辈的人了,也不晓得当初那白吾老头儿怎么就肯收了自己为徒。 想起那个师傅,少卿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阵酸楚,连他老人家的面都没看清楚,糊里糊涂就给开除了,要说是因为自己掀了他几间房子就下这么狠得决心,那断然是不可能的,可那老头儿偏生讨厌,话也不讲清楚,就将自己赶出了大门……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就在少卿走神之际,不知从哪个方向又传来童音,与之前的毫无异样,众人神经跟着就崩了起来,在这种地方听见这种声音无非让人毛骨悚然,说起鬼他们不怕,可这看不见的鬼,恐怕怎么都得有点儿让人不舒服。 沿着河道往前走了好久,童音时不时传来,无论是不是有人故意如此引诱他们,在如今这个节骨眼上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过了污泥恒流的岔口,攀了吊峭深渊的瀑布,走了金沙逆卷的流沙河,钻了充满洞道的淤泥段,趟了引力十足的黑泥滩,最后竟然来到了一片村庄外郊。 村子沿河而建,在这个不知到底有多大的空间里不知蔓延了多长又有多宽,在不知从何而来的微弱光线的笼罩下隐隐约约云里雾里,阴气森森怨气浓浓,一点灯光也没有,了望四周没有边界的黑暗,由不得让人怀疑是否已经沿着暗河走出了地面。 “我们是不是已经出来了?”暮云抬头望着黑漆漆的上方念叨一声。 韵鲤抬手在空中停滞了一会儿,并没有感觉到一丝风的存在,没说话,撇眼看了不远处的大师兄。 腾图坐在自己的法罩内并没有注意他们,而是歪着脑袋不知在往另一边看着什么,见他那个模样,旁边的灵一抬手点在了那圈法罩之上,也不晓得怎么回事,坚硬无比的东西竟然在姑娘的轻轻一碰下怦然炸裂,没来得及反应的大师兄一屁股蹲到了地上…… 第198章 英雄是孤独的存在 看着大师兄被师姐调戏,筱然不由得笑将出来。 蹲在地上的腾图对于这个自己自小宠到大的师妹也是无可奈何,瞄了那灵一一眼,别别嘴,起身拍了屁股上的黑泥,却是越抹越黑,更是让小师妹筱然笑的直不起腰。 “大师兄,你有何见解?”韵鲤问了一声。 腾图微蹙着眉头还在抹身上的黑泥,“墓中村。”三个字出口,将众人惊了一下,筱然更是往少卿身边凑的紧,小子却在一心一意的拿嫚娃身上的红绸在白奎脑袋上扎着小辫子,免不了被染苍嫌弃,一点儿不知道怜香惜玉。 “墓中村?”韵鲤望着前面一片阴森森的村落念叨了一声。 “古墓里怎么会有村子,难不成他死了还要一整个村子的人来殉葬?”暮云走上前去问道。 腾图卷起被污水浸透的衣袖,“你活这么多年,见过谁家的古墓有这样的规模?”暮云不做声,看着他,收拾完自己的腾图输了口气,上前两步跟着韵鲤瞅着那一片鬼村落,“看来那老头儿是有意让我们过来给他还旧债了。”一时不解其意的韵鲤“啊”了一声,随后便反应过来,转头看了那边的少卿,与大师兄暗声道:“不会,这可是他亲儿子。”腾图哼笑一声,“我说的是我们,可不是他。”韵鲤眉头一挑,显然是不相信,腾图看也没看他,“别忘了之前的那蟒妖,一心想要的可是我的命。”“就算还不起债也不用这么害我们?”暮云在一旁老脸一瘪。 腾图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张望起四周来,“得找条路绕过去。”一听这话,暮云脸色也不好看起来,“怎么,过不去?”腾图还是不说话,臧格就从后面过来,两道眉头都能压到眼睛下面去了,“怎么就过不去?有我在还有你们过不去的道理?”“你知道这是什么么,大言不惭!”暮云嫌弃了他一回。 臧格冷哼一声,“什么墓中村,不就是个鬼村么,你看我能怕鬼?”转头瞄了那边的人,“你怕了?”腾图低头紧了紧腰带,并不回答他,韵鲤在一旁道:“鬼村一定有鬼,墓中村可不一定。”臧格老脸一黑,“那还绕什么路?”韵鲤搓着脖子笑道:“大师兄只是嫌弃万一罢了,到时候又得麻烦。”臧格摆摆手不屑,“要走就走,不走拉到,就你们这样拖沓的精神,我都奇怪怎么还能活到今日。 ”“你给我闭嘴!”暮云瞪了他一眼。 臧格耸耸肩膀,转头看了那边的少卿,“小子,你花钱顾我过来不就是带路么,怎么,现在你到底是听他们的还是要听我的?”给白奎扎完辫子的少卿总算看向了这边,“我听大师兄的。”臧格老腰一闪险些没载下去,“臭小子你……”“走,还费什么话!”话没说完就被暮云白了一眼,回头看去,早见腾于与韵鲤望着不远处的村子走出了老远。 “不是说绕道么?”韵鲤跟在一旁问道。 重新架起一个法罩的腾图坐在里面依旧悠悠然,“既然他给我们指了条近道,我们又何必非得走远路呢”,转头又与暮云道:“那颗蟒丹收好,不可化酒吃了。”暮云晃了晃背上的葫芦,虽然有些不情愿,最后还得听从命令,“知道了。”韵鲤看着后面几人跟上,回头不禁笑道:“按着你的意思,他是要用这种方法来偿还债务了?”腾图跟着“哼哼”一乐,并不说话,韵鲤又道:“怪不得当初不要我们跟着大军出征,非得让我们跟着小子到这里来,心里明知这里会有什么东西。”腾图道:“也并非全部如此,蟒妖被困局在此六十载,也就是说六十年前他来过这个地方,也已经察觉到幽冥古刹的气息,却没能够在那个时候将其拿走,所以才留下蟒妖在此看守,还记得他曾经说过自己在某个地方被火困了二十年的事情么?”韵鲤点点头,“这么说来,应该就是这个地方了。”随之又苦笑一声,“当年他可没少吃苦头。”腾图叹了口气,“传说中的英雄向来都是孤独的存在,在孤独中吃过多少苦,只有他自己知道。现在九件冥器都已经归位,只剩下这一件,可想而知想要将其拿走困难重重,不然也不会耽搁到今日。”韵鲤眉头微蹙,“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想明白。”腾图也没看他,只坐在法罩中沉默,韵鲤借着道:“阿卿只说上次去那幽冥海底分明只见了九位老爷,之前的九件冥刹都已经归位,按理来说应该足够了,那么现在我们要取得这一件又是何人的?看守尸九的阎王老爷,到底有几位?”腾图拿手指搓着自己的太阳穴,不禁好笑,“地狱十大阎王自古就有,现在你倒弄不清楚有几个了?”韵鲤道:“地狱阎罗固然是十位,我是说看守尸九的。”腾图道:“别说那些没用的了,阎罗有十位一个不差,看守尸九的也不会少,这其中固然有着人所不知的内情,你要是想不明白,就闭嘴。”韵鲤绷着嘴不再声响,一旁暮云眉头一皱,“这有什么不明白的,我曾经听师傅无意间说过一次,当年在东岳大帝镇压尸九之前,赫连玄卿就已经战死了的,后来被大帝随着带入地狱,不晓得怎么个道理,就又复活了。”被两位师兄幽幽瞥了一眼,眉头一挑,“看我做什么,师傅就是这么说的,而且还有一件事情…… ”腾图韵鲤瞅着三师弟一声不吭,暮云完全没有察觉到他们的脸色,“听说,那次十大阎罗奉大帝之命镇守尸九的时候,其中一位,被折断了灵体,飘散了九魂三魄……”“那就是死了呗。”灵一在一旁有意无意搭了一腔。 暮云“诶”了一声,“你听过阎王还能死的?”灵一看着他不做声,暮云借着道:“灵体折了当然可以再找,只要九魂三魄还没有灰飞烟灭,自然可以化出一个新的阎王来。”“灵体再续?”灵一显然很感兴趣。 暮云点点头,“自然不会轻易找个死人就放上去,那可是要千万里挑一的,你想想,符合这样标准的,当时会是什么人?”听了这话灵一愣了一下,联想起三师兄方才说的那件事,两件一合并,当即倒抽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暮云立马堵住了她的嘴,“不可说,不可说。”被后面二师兄踹了一脚,刚要怒目而视,韵鲤拿眼神给小子示意了一下,回头看去,坐在白奎背上的少卿盯着白奎脑袋上的小辫子一声不吭,脸色阴沉,明显是被暮云说的话影响。 看着小子那模样,暮云自然不再唠叨,跟在后面的臧格却叫了起来,“接着说嘛,话讲到一半多没意思,我还没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呢,那什么赫连是这小子的老爸么哎呀……”被筱然狠狠拧了一下,又被暮云狠狠瞪了一眼,闭上嘴再不吭声…… 第199章 走散了 “十大阎罗中少的那个就是阎罗王阎罗,而这个阎罗,传说在尸九祸乱的时候灵体被打坏了,东岳大帝就将他的九魂三魄附注在了一个人的身上,而这个人,正是那个时候被尸九打死的,人体结合阴魂幽魄,继而生成一个新的阎罗,另外九大阎罗已经各守其位,单单将他余了出来,于是他们就商量给这个新来的找个差事做,最后,就赐了他一个‘灵归侍者’的名号,从此走上了一条没有尽头的长途…… ”“阎罗历经黄泉是不需要轮回的,只是脱了一层凡胎,你们那父亲在那条路上走过多少次我不知道,但他身上所聚集的阴气,却是让人煞眼的……”“不是说,那个人早在尸九祸乱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么……”羞曾经说过的话再次在耳边响起,少卿脑海中回忆着换衣或者洗澡时老爸身上那些时有时无的奇怪纹络,分明记得,在幽冥海底交付冥弓的时候,平等阎罗伸手接过时胳膊上无意间露出的那几条暗红色的勾描…… 自己长到现在,并不是外表看来什么都不懂,他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老爸身上那股异于常人的气息,尤其是在东冥时第一次接触到他的时候,那分明就是只有地狱才能拥有的阴煞之气,只是当时情势不一般,故此没有去在意,可如果说自己至始至终没有在意过……那是撒谎。 纵然自己不说,别人也会在背地里议论,这样的话题,让他这个小儿听来怎么都会有些不舒服。 看小子情绪低沉,自知多嘴了的暮云不得不回过身来安慰,“那个,小卿啊,师兄刚才那话都是自己瞎说的,你可别多想,你老爸那样俊的人,怎么会是那凶煞恶面的阎罗呢……”“啪”给了自己一巴掌,暮云嚼着嘴巴第一次觉得自己有时候还真管不住自己这张臭嘴! 嘴上说着,一帮人就走进了所谓的墓中村,韵鲤便让众人闭上嘴,不准说话。 如同之前他所说的那般,墓中村一片荒芜,幽暗阴森,发黑的枯木,破败的屋舍,死寂的街道,挂着破烂贩旗的陈旧小店,还有摆在两旁已经布满灰尘几乎散架的贩摊,看着都是曾经人所经用过得东西,在现如今这个时候却连一个人影也不见。 “这里没人啊,会不会都已经死了?”望着街道两边阴森恐怖的房舍染苍在少卿耳边吹了一口气。 少卿身体一扭,躲开小子的臭嘴,趴在白奎脑袋上举着火把四处看着,并不见走在前面的那四位灵守回头交代什么,扭头看了一旁的臧格,家伙正从自己的包包里掏出一叠黄符,分发给周围的众人,以口型告诉大家,“都拿好拿好以备不时之需!”少卿接过那东西,看着上面用朱砂描画的复杂的图案,并不确定身边这人到底有没有真才实学,不过最后还是贴在了白奎的额头上,紧了紧自己拴在手腕上的红绸。 在一片漆黑不见底的黑暗中,谁也不知道这片墓中村到底有多大,沿着死寂的街道不知走了多久,最后感觉情况不妙的暮云就停下了脚步,眼神中满满都是“我们好像走不出去。”的意思。 这时候韵鲤不禁笑道:“迷路了,怎么出去?”看到他开口说话,暮云瞪了一眼,“你不早说?”韵鲤拿脖子蹭着衣领道:“我也是刚发现啊。”灵一有意无意往后面看了一眼,本想看看一直走在后面的几个人是否跟上,却没想到结果让她脸色唰得就灰了下来,“出事了。”原来是少卿几个人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不见了…… 跟着前面几个人一直走了不知多远,最后凭借脚力徒步跋涉的臧格就不干了,冲着前面几个人叫嚷起来,“你们到底能不能找到出路啊,谁家的村子盖得跟个国家似得,要是再走下去可要绕地球一圈了!”并不见前面四个人回答,他们好像是听不见似得依旧往前走,瞧着人家不屑与自己,臧格的自尊心当然有些不受用,当即紧走几步赶上去,“喂,跟你们说话呢你们……”话到嘴边,却没再说下去,因为他分明看出来眼前这四个人与之前有所不同,身影有些恍惚,抬手摸过去,却似一阵水雾般横穿而过,脸色登时一白。 眼瞧前面的师兄师姐身影恍然消失,跟在后面的少卿几人就皱起了眉头,筱然冲着那臧格瞪眼,“你对他们做了什么?”臧格回头看了他们,面色明显苍白,口中喃喃道:“我们中套了。”一句话出口,少卿等人互视一眼,就在这个时候,方才还没动静的村落忽然飘起了水雾,不知是从何而来,臧格望着不远处的河道皱起眉头,“河里涨水了。”少卿几人还未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臧格接着道:“上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众人方才知晓已经下来一个白昼了。 却也到底不明白上面天黑与河里涨水有什么联系。 就在几个小儿四处张望的时候,臧格却招呼他们赶紧走,看着前面不见头的路,染苍皱起了眉头,“我们明显是迷路了么,再走也走不出去。”“走不出去也得走,总不能待在这里等死!”臧格说着话带着他那两个人打头往前去了,不时又回头道:“都别说话。”少卿,嫚娃,染苍与筱然在后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丫头忍不住,抬头就叫了起来,“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四师姐——————————”“我的亲娘诶!”慌得臧格扑身回来一把捂住了丫头的嘴,“你要是想死别连累我们!”筱然被他捂得窒息,张嘴就给了他一口,“你到底把他们怎么了?”臧格被咬的龇牙咧嘴,“你个臭丫头,我能怎么着他们,分明是这里有问题!”筱然不信,“你骗人,就是刚才你把他们弄没了的!”没法解释的臧格大手一甩,“我要是能怎么着他们也不会一路让他们抢风头了!”青玉是他们发现的,经草是他们拿走的,蟒丹也是装进他们葫芦的,这一路过来闹了这么多苦头,自己得到什么了? 消失,消失正好,正愁着没机会施展自己呢…… 正当臧格被筱然啃住胳膊惨叫的时候,嫚娃碰了碰少卿的胳膊,跟着看过去,就见着方才还乌七八黑的远处,不知何时亮起了一点光亮…… 第200章 百鬼夜行 点灯犹如鬼火,在四周一片漆黑的衬托中格外显眼。 “难道是大师兄他们?”少卿喃喃了一句。 嫚娃微蹙着眉头,“自下来你有见过他们手里碰过火么?”这样一想,还别说,真没见那几个人手中拿过火把,无论在多黑的地方,他们似乎从来没有用这种东西照过明,换个说法讲,那四个人的双眼已经不同于常人了。 “师兄师姐!”还没等这边人议论出个什么,筱然就冲那边叫了一声,自然没有人回应她,却将臧格唬的老脸一黑,恨不能揍这丫头一顿。 “小师姐,不要叫了,那不是他们。”少卿与那边筱然说了一声,回头刚要让白奎继续往前,就瞧着周围的黑暗里竟然也亮起了光亮,一点跟着一点,不过一时的功夫,方才还漆黑的村落竟然被一点点的亮光照明,从每个屋舍中照射出来的分明就是灯光,原本以为这是一座空村的他们登时心中一紧。 “不是说没人住么?”染苍在后面又吹了一口气。 少卿将二货一把推开,“别说话!”招呼那边臧格手下的两个人熄了手中的火把,招呼白奎再往上走。 眼瞧着下面一片灯火阑珊的村落,比起之前漆黑的一片更让人觉得诡异,闻听从四周传来的“吱吱呀呀”的开门声,这边人只觉背后凉风嗖嗖。 少卿让白奎再往上,却撞到了上面的青石板,看来这里还真是被埋在地下的,怪不得天黑了都看不到一点星光。 且说少卿嫚娃染苍与筱然腾身在上面,不会飞起来的臧格三人站在下面,眼瞧从街道两旁门中走出的那些双目紧闭的人,两个小徒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冷汗顺着面颊流到下巴,免不了被臧格鄙视,却一个字也不说,死死闭着嘴巴,妄想那些死人发觉不到自己三人的存在,没想到它们却好似嗅到了什么一般,糗着鼻子直往这边凑。 臧格当即捂住两个小徒的口鼻,示意他们连呼吸都憋住,为了活命,两个人当然照办。 没了气息,双目紧闭的人就失去了方位,转过身继续做他们的事情去了,在街道上来回穿梭,成三成两,或站在贩摊前指手画脚,貌似看货讲价,或进入小店抬手招呼,看似吃饭喝茶,已经涨起河水的河道中不知何时出现了船只,站在上面的人有撑稿的,有观景的,有坐在船舱内围着空空如也的桌子抬手往嘴里送的,宛若人间常日里的市井生活,却满满都是死气沉沉,不闻一星声响。 眼睁睁看着凭空出现的人群,腾身在上面的少卿几人一个个瞪大了眼珠子,染苍压着嗓子道:“百鬼夜行,这就是传说中的鬼赶集,夜里才会出现?”少卿道:“河道里涨水,是水雾唤醒了它们。”往远处张望,能看到屋舍院子中的一些情况,有小儿欢闹,家舍晚宴,可除了那些不停的开门声,一点儿也听不见别的。 就在这个时候,在下面憋不住气的臧格冲着上面几个臭小子直挥手,少卿这才想起他们,隔空划了个法罩投下去,差点儿憋死的三个人方才捡了条命回来。 “师兄师姐不见了,我们得去找他们啊!”筱然抱着少卿苦着一张小脸。 染苍道:“现在我们都不知道该往哪走,怎么找他们?”筱然瞪了他一眼,“你的意思就是不找了?”染苍刚要答话,下面的臧格又冲着他们挥起了双手,连蹦带跳的,看过去,不禁身子一抖,下面不知何时站满了人,或者说是死尸,双目紧闭的它们凭着敏感的嗅觉于听觉察觉到生气的存在,方才染苍与筱然没有注意,说话喘气的时候就将它们引了过来。 被重重围困的臧格三人僵在那里动也不敢动,气也不敢喘,唯恐弄出一点儿动静来,让周围的死尸将他们啃得连骨头渣儿都不剩,一边狠命诅咒着上面人吃面老板永远不给加鸡蛋! 少卿几人在上面屏住呼吸,好一会儿,下面人嗅不到气味方才渐渐散开,臧格已经因为极度缺氧昏厥过去,少卿再次感觉到自己的钱是被那九婴骗了。 “既然走不出去,我们就回去!”染苍给少卿打着手势。 腾身在半空的少卿了望下面的一片灯火阑珊,显然没有后退的意思,却也一时想不出该如何去寻三位师兄与师姐。 “怎么着都要过去,我来这里可不是玩儿的。”少卿回了染苍一个手势,带头往前而去,背着臧格的白奎与筱然自然跟上。 染苍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嫚娃,小红人没了以前的闹腾,倒是显得安静不少,甚至是无聊,都有些怀疑到底是不是他真身了,忍不住就伸手去揪他的衣服,自然是被嫌弃一回。 “看来这里殉葬的人不少啊。”憋不住的染苍继续手语。 不想动手的少卿只在心中默念,“这不是殉葬,这是以前冥刹坠落此处受难的人。”听见小子心声,染苍自然瞪眼,“你竟然已经会……”被筱然堵住嘴巴瞪了一眼,示意不能说话。 “你竟然已经会心术了!”染苍飙着手语。 少卿并不以为然,心思只放在下面的村落上,没有意识到他们存在的死尸依旧过着自己的生活,不知道它们到底有没有自己的思想,是何原因被滞留此地,难道又是当年自己老爸来此做下的因,可他又是为的什么,既然多年前他来过这里,又为何在自己出发的时候一个字也没透露过。 现如今让自己来此处,就是为了摘下结的果么…… 就这么在空中飘着,一直到了下半夜也没寻到师兄师姐一丝的痕迹,凭借白奎的嗅觉与听觉,自己这几人没有理由迷路,却不知为何一直没有走出这片村落,还是说因为这片村落本身就大的无边无际。 “难道这是障眼法?”觉察到不对劲的少卿皱起了眉头。 白奎晃晃脑袋,“有谁故意耍我们?”互视一眼,点点头,这时晕厥许久的臧格醒过来,迷瞪着双眼道:“我们得下去,在这上面永远也走不出去。”众人,“……” 第201章 老爸的算计 “为何?”少卿问道。 臧格脸色发黑,“障眼法,永远不可能在云雾里寻到结果,光线的折射已经能够迷住我们的双眼,再这么下去,我们只能越陷越深。”似懂非懂的解释让人似懂非懂,少卿几个人却一点儿也没下去的意思,免不了让臧格着急,“我可是盗墓专业户,你们竟然不相信我?!”话刚说完,背他背了半夜的白裤总算是受不了,身子一晃,臧格跟着就下去了,慌得两个小徒赶紧跟着跳了下去。 擦肩而过的缘分,在这个地方可不是谁想要的,看着一张张死人脸怎么都会觉得不舒服,更何况不能说话不能呼吸,就算是练过闭气功的少卿嫚娃都觉得胸口发闷,更何况身边三个家伙。 裹着七八层法罩的臧格三人显然走的很吃力,汗珠子从脸上滑落,瞬间就被挥发的一干二净,可见法罩之内的温度有多高,只能不停的往嘴里灌水。 就这样又走了许时,已经到了后半夜,街上走动的死尸渐渐减少,枯树渐渐多了起来,似乎是到了村落的郊区,染苍不由得欣喜,“出来了!”少卿看着缭绕在周围依旧不见退去的烟雾,心中并没有松开那一根绷着的弦,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方才还在来回走动的死尸开始朝着一个方向走去,明知有事的少卿便招呼着众人跟着过去,刚开始臧格自然不愿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后来就被后面涌来的大批死尸逼着往前跑了。 村落的郊外没有灯光,结成队伍的死尸每个人手中都点着一盏破旧的昏黄小灯,望着离村落更远的地方走去。 “它们这是要做什么?”染苍眉头几乎拧成了疙瘩。 少卿踹了他一脚示意别说话,看着那边扭头往这边嗅的几具死尸咬了咬钢牙,染苍自然不敢再张嘴。 跟着死尸队伍一直来到距离村落遥远的死树林,盘曲狞绕的树干呈现着一股阴森森气味,停靠枝头上的红眼黑鸟望着下面成群结队的死尸一声不响,宛若监视它们的黑客,只是不知是死的还是活的。 地面上一层厚厚的黑泥,似乎是沉积多年的枯叶腐化而成,踩上去就陷进去半只脚,死尸群过去之后就是一片狼藉了。 本欲腾身半空的少卿被枝头上的黑鸟幽幽瞥了一眼,立马被嫚娃拉了下去,示意不可肆动,也只能踩着脚下的烂泥跟着往前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要这么做。 跟着尸群一直走到林子的深处,周围一片阴气诡伱,本来以为它们要去集体自灭,最后却来到了一片乱坟岗。 原本就阴森诡异的氛围登时变得僵硬起来,一群死尸跑到一片乱坟岗,什么概念,难不成这里是它们的坟墓,自己给自己来上香了? 枝头黑鸟“呱呱”惨叫几声,扑腾起翅膀飞走了,却好似下达了旨意一般,站在乱坟岗前的死尸群开始有条不紊的望着坟墓圈中走去,好像是事先分配好的一样,一个人一个坟堆,跪在那里扣头,又做出摆放东西,点燃香火的动作,可它们手中明明空无一物。 “被你说准了!”染苍幽幽了一声。 少卿没搭理他,躲在树的后面望着灯火辉煌的乱坟岗皱着眉头,怎么也想不出那些死尸唱的是哪出戏,这时被圈在法罩中的臧格冲着他们打起了手势,奈何没人能够看明白他的手语,最后少卿只能钻进法罩,极高的温度让他浑身一阵发热,瞅着身边三个人奇怪是怎么活下来的。 “它们当年死的突然,恐怕到现在还没意识到自己死了呢!”臧格望着外面渗人的一幕说道。 少卿不解,“既然真是百多年前死的,又是什么人在这里给它们修建坟墓,既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又为何跑到这里来焚香?”臧格摸着下巴上的胡渣,“谁告诉你它们是百年前死的了?”少卿一愣,“难道不是因为古刹坠落此地纵使它们灭绝的么?”臧格瞪了他一眼,“这是殉葬墓,它们住的那个地方也是殉葬村,是千年前为这座陵墓殉葬的!”少卿一时愕然,“可我大师兄说这里不是古墓的地界。”臧格哼了一声,满载着傲娇与不屑,“他做这种勾当多少年我不能否认,可要论起资历与见识,不一定抵得上我三分。”被少卿鄙视一眼,不在乎,继续道:“他说这里不是古墓,那刚才的那个村子,之前遇上的死尸连同现在的怎么解释,我们现在分明就是在地下,你有听你那老爸说过狄罗阁人是地下人种么?”少卿摇摇头,“来的时候我老爸没跟我说什么,他对这里好像并不了解。”臧格冷哼一声,“他不了解?他不了解能让你带那四个人过来?他不了解能让你跑到我家先生跟前死乞白赖的要人?”少卿道:“那是我自己要去的,我老爸根本就不认识你么们,再说,狄罗阁本身并不是一个多么宏大的部族,要是说为一个陵墓殉葬要杀死这么多人,说不来?”臧格不管这些,“我不管,反正这里就是古墓,它们就是殉葬的人!”少卿挠挠脑袋,“说这么多,你到底想表达什么?”臧格愣了一下,最后道:“这里到底是谁的墓。”少卿直起腰,看着他不做声,臧格歪了脑袋,“你老爸给你做了那么多准备工作,不会连这个都没告诉你?”少卿摇摇头,随后又道,“你们不是对这里了如指掌么,怎么,现在来问我?”臧格眉头一皱,“早就跟你说过这里不在我们的勘探范围之内,我怎么会知道这里是谁的墓?”少卿哼了一声,“你不会是在忌惮这里的主人,据我所知,这对你们这些人来说,可是很有讲究的。”臧格晃晃脑袋明显有些不耐烦,“忌惮?我不过是害怕对你不利罢了。”少卿道:“对我有何不利?”臧格对他的智商很着急,“古刹被封锁此处,按着之前那四个人的议论,你那老爸在六十年前就来过这里,那蟒妖不就是他困局在此的么,却不知为何原由最后没能取走冥器,故此六十年后你复了他的后尘,还是他一手策划的,到头来却依旧不知道这里到底葬的是谁,对你不利?你说对你有何不利?”少卿揉了揉眼睛,“你的意思是说,我老爸一直在算计我了?”臧格,“……” 第202章 鸟脸 “我没那意思!”臧格一摆手转到了另一边,瞅着外面依旧上香扣头的人阴着一张脸。 少卿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那根红绸沉默着,似乎也想不通自己那位老爸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了,虽然可以肯定他不会害自己,但走到现如今这个地步,怎么说事情都有些变故。 臧格沉默了一时,最后叹了口气,口中喃喃,“这座陵墓的主人,不是一个。”少卿不解,看着他不做声,臧格继续道:“恐怕狄罗阁从第一位首领开始,去世之后都会被葬在这里。”“你是说,这是一座世族王陵?”少卿问道。 臧格摇摇头,“是死去的所有人的万葬坑,包括王室。”“怎么可能?”少卿不信,狄罗阁虽然不是一个大部族,但要将所有死去的人集中在一起掩埋,光是路程也赶不来,“就算是,来这里这么久,也没看见一件王室陪葬的物品,狄罗阁虽然偏远,但也不至于穷困到如此地步”臧格冷笑一声,“不是所有的王者死后都要拿那些肮脏的东西做陪葬品的,你的见识还是太小了。 ”少卿冷哼一声,肮脏,说的好像自己不稀罕似得。 臧格拿下巴指了外面的东西,“我要是说它们就是用来陪葬的呢?”少卿道:“你方才不是说它们是死去一同葬在这里的么?”臧格道:“那些人自然会有它们的去处,这些当然不同,连着之前我们所遇到的那些,恐怕都是被用作殉葬的。”“杀这么多人,至于么?”少卿眉头一挑。 臧格冷冷看了他一眼,张嘴刚想在说些什么,站在外面的染苍就拍打起了法罩,张着口型说着什么,跟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刚才还在冲着坟墓扣头的群尸此时此刻竟然跪在那里昂首不动了,虽然都是双眼紧闭,但那种无比虔诚的模样总让人觉得他们是在瞻仰着什么。 跟着往上看去,全是黑压压不见空隙的枯树枝,还有停靠在上面的那些黑鸟,除了这些再无其他,明显死尸瞻仰的又不是黑鸟,难不成,是看不见的鬼怪? 看着臧格在自己包包里搜索着什么,就知道接下来又不是什么好事,少卿一把摁住他的手,“不可再招惹是非,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我师兄师姐!”哪知臧格冷笑一声,“找他们?我们自己都被困在这个局里,你怎么找他们?”“局?什么局?”少卿不解。 臧格道:“在这里转悠了大半夜,你有走出这片迷雾么,无论你往哪里走,都会被困在这里永远出不去,这就是传说中鬼迷局。”“可我们已经走出来了!”少卿睁大了眼。 臧格好笑一回,“出来?你出来个屁,站在人家肚子里看不到边际,你以为自己出来了?”从包包里掏出七张白纸条,往上吐了两口唾沫,二话不说就将其中一张贴在了少卿的脑门,“辟邪的,等会儿乱起来你可别弄丢了!”说完又给自己两位小徒贴上两张,转身招呼外面的嫚娃筱然与染苍,不管三人愿不愿意,把手就粘了上去,给人恶心的! 几个人在枯树后面折腾许时,然后探头出去再去观察外面的死尸,却早见它们已经缓缓从墓地中走了出来,结成队伍在前面的一片地上站住了脚,每个人微微低着头似在默哀,手中昏黄的灯光将乌七八黑阴气森森的树林找的更是阴森恐怖,看着上面那些不知死活的黑鸟,好似地狱的鬼差前来锁它们的魂一般。 叠罗汉一般躲在树后,少卿几个人只顾观察前面,却忘了后面,当染苍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时方才回头看了一眼,却是将他唬的几乎魂飞魄散,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他们的身后竟然出现了一张巨大的鸟脸,印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却又看得清清楚楚。 惊魂一幕,染苍一个没忍住大吼了一声,愣是将趴在下面的少卿臧格撞了出去,待到众人回头看,那张巨大的脸死死盯着他们,冰冷凶煞的眼神似无有生命,却又冒着凛凛寒光,逼得人不由浑身一麻。 “歹,哪里来的妖物敢在此作祟,吃我一剑!”心情很不好的臧格大叫着拔了背上的桃木剑冲着那张脸就刺了过去。 然而鸟脸却似只是树林中烟雾与背景形成的幻想,臧格一剑刺过去非但没有碰着它,反而自己一头栽到了污泥堆里,磕了个狗吃屎。 这边的混乱早已引起尸群的注意,方才还在低头默哀的它们此时此刻纷纷转过了头,糗着鼻子一直往这边嗅,那种诡异的模样可让筱然看不下去,吓得直往少卿怀里钻。 阎王爷都见过,更何况这些个人鬼,面对尸群,似乎已经忍耐许久的少卿终于有些憋不住了,将怀里的筱然交给染苍照顾,双手扣势就要起法,却被冲上来的臧格一把摁住,“你不是说不要惹祸么,我看我们还是尽快离开为好!”对于他的态度少卿有些意外,方才还要整治这些东西的老小子怎么眨眼就转了态度,难不成是被刚才那张鸟脸给吓得? “你才给吓得呢,老子是不想惹是生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来这里是倒斗的,可不是斗粽子的!”臧格说着话招呼他那两位小徒转身就要走。 看着即将远走的背影,少卿站在后面蹙起了眉头,可不等他问些什么,一旁的嫚娃一掌就已经冲着那三人打了过去,可谓是劈头盖脸,将少卿唬的一个胆儿颤,正愕然这小子如何下这样的狠手时,被劈了一回的臧格三人却从那边撒丫子惨叫着跑了回来,再看回去,方才还只是一片漆黑的树林不知什么时候钻进了成群结队的黑蟒,方才嫚娃那一掌打的可不是臧格他们,而是险些将他们三人吞进肚里的一条水桶般的黑蟒。 “它们不是早就被烧死了么?”染苍看着那些蟒蛇歇斯底里。 而这个时候,后面的尸群也已经被招惹了过来,一个个僵着身子往这边磨蹭,方才在烟雾中若隐若现的那张鸟脸已经飘到了上方,两只寒光凛凛的鸟眼冷冷将下面望着,似乎是在等候着看一场好戏…… 第203章 我是鬼啊 眼见得四面八方包括上面都已经没了出路,少卿众人站在中间可谓是万敌濒临,没了师兄师姐的存在,拯救自己乃至拯救伙伴的任务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少卿的头上,可还没等小子在众人面前逞一个能耐,被死尸抓住胳膊的嫚娃早就一掌劈了过去,直将挨着他的那片死尸轰的挫骨扬灰,眼见满目红绸漫天艳彩夺目,这边人就有些郁闷。 一招出击,当即惹得后面的死尸槽乱起来,张牙舞爪的扑面而来,隐在四周的黑蟒也趁着气势一哄涌来,既不会法术也不会功夫的臧格三人直个跳脚大怒,“让你们不要惹祸你们就是不听,好了好了这回好了,一起给它们殉葬!”一剑刺向冲他扑来的一具死尸,桃木做的破剑哪能跟少卿的比,卡在人家身体里拔不出来了,最后一用力,“咔嚓”一声响,剑柄断成了两截。 臧格,“……”一把将额头上的纸条扯掉,染苍看着无穷无尽的死尸群与黑蟒皱着一张老脸,与少卿贴了背道:“这就是一个迷局,我们要这么打下去,不被它们弄死也得老死!”早已看出迷局的少卿哪里不晓得这个道理,却又一时想不出度出去的法子,只一张扣在地上,窜天翻滚的火焰冲着周围的死尸与黑蟒黑扫过去,连带起那些枯死的草木,登时燃起滔天大火,将漆黑幽暗的地域照的一片通明,方才还在上面看热闹的那张鸟脸也不见了踪影。 然而,一波下去一波又来,杀不完的恶鬼不断从四面八方涌来,手臂早就酸了的筱然持不住那些死尸的力道,被攥住了手腕,可还没等死尸对她如何,身后的一条黑蟒张着血盆大口就吞了下来,被少卿一剑扎在眼睛上,惨叫一声翻身砸到后面去了。 将丫头交给白奎,少卿握着利剑在四周寻找着出路,却就在这个时候,之前那个稚嫩的童音再次响起,这回似乎距离并不遥远,更像是从不远处那片坟墓堆里传来的。 被烈火点燃的黑鸟从远处飞来,停在那些坟墓前的墓碑上,身上的火焰渐渐熄灭,琉璃火竟然伤它们不得! “本就是幻象,你心里有它们,就能看到它们。”嫚娃收了手中的红绸望着那些黑鸟道。 站在他背后的少卿一剑将扑上来的黑蟒刺穿喉咙,一脚踹回蛇窝里去,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墓地不禁大叫,“我心里本来就没有它们,是它们停在上面让我看到的!”嫚娃,“……”眼见四周不断涌上来恶鬼,最后终于不耐烦的少卿一把将嫚娃裹在身上的红绸扯了几条下来抛在半空,双手扣起手势口中默念有诀,但见七七四十九道魂罗障法道道注心,罗列与红绸之上,被少卿一把挥散开去,在周围形成了一圈格列带,原本疯狂扑上来的那些东西碰着那些红绸当即就被狠狠打了回去,经过多次亲身体验后,竟然有思想的不敢再上前了。 尸群与黑蟒被停滞一时,被围在中间的几人方才有了喘息的机会,少卿拉过一条红绸散在周围飘着,与嫚娃望着不远处的墓地走去,本来臧格还想拉着他们,但闻听不断传来的那几声童音,也止不住心中的好奇,跟在后面一探究竟。 被死尸仍在地上的灯盏没有一处熄灭,在地上点起一点豆光,如若不是在这个鬼地方,倒也是一片浪漫夜幕,可看着眼前阴森的坟墓,却一点儿让人兴奋不起来。 之前距离颇远,臧格看不清那些墓碑上罗列的文字,这次走到了面前,总算是看出了什么,面色不禁发起白来,原本以为这写坟墓是狄罗阁几千年来被埋葬在此处的死人,此时此刻眼前的这些墓碑上却雕刻的都是一个人的名字,墓志铭都一模一样,当即心中一咯噔,面色更加苍白起来。 见着他那个样子,还未寻找到什么的少卿道:“看出什么来了?”臧格有些气喘,望着远处不见边际的坟墓圈,说话都有些磕巴起来,“这……这里葬的都是同一个人。”并不识得墓碑上字的少卿还没有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只是挑了眉头道:“,一个人?那又如何? ”臧格吞了口唾沫,“那就意味着,这里有尸王。”“尸童?”少卿反问一声。 臧格脑门儿已经密出冷汗,“就是这些死尸的首领,方才它们所拜即的,就是这个尸王。”“听你这话,好像还挺难对付的。”少卿了望着四周并没有臧格那样的恐慌,脸上反而挂着一丝笑意。 臧格扯了一把小子,“就算你那大师兄不在这里也轮不到你逞能耐,赶紧走,那个主儿可不好惹! ”说着话转身就走,少卿与嫚娃站在原地却一动没动,就在方才臧格转身的那一霎那,他们便看见了坐在几块墓碑后面那块墓碑上面的那个孩子。 小娃娃不过六七岁的年纪,穿着一身深蓝色的长袍,袍子上印着复杂的廖龙纹,脑袋上扣着一顶翻沿帽,顶上垂着红缨穗,中间一颗翠玉珠,吊着一根孔雀尾,打扮的很是另类。 “这是什么个潮流?”少卿歪着脑袋看着不远处那小子皱了眉头。 “僵尸的潮流。”一旁的嫚娃语气没有起伏。 “僵尸?”少卿看了他一眼,“这里怎么会有这东西?”嫚娃绕着手上的红绸道:“古墓里面出个僵尸有什么奇怪的?”少卿回头再去看那小人儿,不禁连连摇头,除了穿着,哪里有个僵尸的模样。 这是时眼见不好的臧格从后面冲过来扯着两个不要命的小子就走,就在三人你不请我不愿的时候,坐在石碑上啃着手里果果的小娃娃就开了口,“你们是谁?”稚嫩的声音正是一路来引着少卿他们来此的那个声音,少卿脱开臧格的手,回头打量那小人儿一时,“你又是谁?”娃娃脑袋一歪,“这里的守墓人。”少卿道:“你是人?”娃娃荡起耷拉在下面的双腿,龇着两颗小獠牙道:“我是鬼啊。”少卿,“……” 第204章 僵尸王童 面对不像鬼的鬼,少卿嫚娃皱着眉头站在当地不作声响,看他们那个样子,石碑上的娃娃伸出自己的小手,“不信你们摸嘛!”黝黑发亮的指甲又尖又长,分明是酿就多年的旱僵,这边两人心中不由得一紧,眼前娃娃能说能笑,却又的确是如假包换的真品,一时竟没搞清楚这里头到底是个什么逻辑。 “你个妖孽,明知自己是鬼还敢在你大爷面前露面,我看你是活腻了!”瞧着那边伸着小手找抚摸的小东西臧格厉声喝道。 娃娃扭头看了他,一脸童真,“我大爷早死了,你是哪里来的假货?”臧格老脸一黑,当即从腰中的包包里掏出了三张黄符,瞧着他口中默念法咒,后面染苍皱起眉头口中喃喃,“这不是道门的巫术么?”未等少卿嫚娃反应过来,臧格手中的黄符冲着那边的娃娃就打了过去,好似放了一个冲天炮,在那边轰然炸开。 少卿幽幽瞄了躲在他身后的老小子一眼,“方才是谁说不要招惹它的?”臧格砸砸嘴,“惹了几惹了,我这一招定将它炸的魂飞魄散!”待到尘埃落定,那娃娃坐在墓碑上面却完好无损,只是瞧着臧格的眼神有些冷,“你对我好像很有敌意。”失了面子的臧格老脸一黑,随后便冷笑一声,“人鬼不相立,我必除你这妖孽!”小娃娃道:“是你们闯进我的地盘,我没跟你们算账就已经是给足了面子,如今你却鸠占鹊巢旁宾为主?”说出的话哪里是个六七岁小孩儿能够说出的,少卿瞧他的眼神就暗了下来,看着他神色变化的小娃娃却小脸一横,“我语文学的就是好,你们有意见?”“靠!”染苍在后面骂了一声,也不晓得他在骂些什么,筱然只拿红绸将他的嘴死死勒住。 “以为我年纪小就好欺负是不是?”看着这边众人不做声小娃娃又说了一句。 臧格接着冷笑,甚至是嘚瑟,“就看你年纪小,有本事喊你老爸老妈过来,大爷我给你们照张全家福!”说着话又从包包里掏出来三张红符。 少卿瞥了他一眼,臧格看也不看他,“只要我们不接近它,它就无法接近我们。”少卿眉头一皱,“为何?”臧格还是冷笑,“你以为它一直坐在那座墓碑上是为什么?”少卿不做声,臧格接着道,“因为那就是它的坟墓,它根本就无法离开!”后面两个小徒狠狠点头,对于师傅的言论坚信不疑,可还没等臧格嘚瑟一个,那边的小人儿就从石碑上跳了下来。 “你说我离不开那座墓碑?”来到面前的小娃娃垫着没穿鞋的小脚丫瞅着上面的一张脸问道。 臧格老脸黑青,瞄着下面的小人儿一时没了言语,垫着手中三张红符竟不知该往哪里放了,显然是很没面子。 小娃娃背着双手冷哼一声,转身看了一边的少卿与嫚娃,啃了一口手里的果子,“你们看我不像鬼?”少卿嫚娃摇摇头,瞅着他下面没穿鞋的两只小脚略有所思,脚趾甲如同手指甲,又黑又长,说它不是鬼,似乎也说不过去。 “不像!”小娃娃冲着二人龇起了獠牙,却小的让人可怜。 “不像!不像你们来摸啊,你们摸摸不就知道了么?”小人儿够着自己的小手儿直往人面前送。 瞧着他那样子韵少卿在是可笑,却终究没有伸手去摸他,嫚娃更是碰也不碰,站在后面臧格瞧着小儿背后的那根小辫子呆了一会儿,随后便不耐烦,“摸摸摸摸摸摸你又怎么了……”没等人开口阻拦,他拿着三张红符的大手就已经按在了那娃娃的脑壳上。 方才还够着胳膊让人摸的小儿立马就安静了下来,好似真的被臧格手中那三张红符镇住一般,站在那里耷拉着脑袋不做了声响,手中的果子也滚落到了地上,被拦截在红绸之外的那些死尸更加疯狂的嚎叫起来,似乎是在担心自己老大的安危一般。 然而,世事却并不像众人所想那般,就在臧格以为自己得逞想要嘚瑟之际,少卿明显看到被他按在手下的娃娃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随后从它嘴里就传出了“嘻嘻……咯咯咯……嘻嘻嘻嘻……”的怪笑声。 诡异的声音响起,还没等臧格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少卿的一脚踹飞了出去,等到他从地上爬起来要冲小子破口大骂之时,早见方才还静如处子的那小娃娃狰狞了一张面孔,贴在它脑壳上的那三张红符随着臧格的离手瞬间燃烧起来,轰的一声炸响,本以为可以伤着那小家伙几分,待到烟雾消散,却见它依旧毫发无损,只是帽子被炸没了,留下秃了半个瓢的脑袋。 少卿与嫚娃早已撤离那小鬼的身边,待到他们回头看去,就见着方才还是一张稚嫩小儿童颜的娃娃早已暴露了真面目,一张脸瞬间变得恐怖万分,黑青的皮肤满满是蛇皮裂纹,重重的黑眼圈包裹着没了瞳仁的一双眼,嘴巴大了一倍,獠牙也瞬间增长了好几分,分明就是那传说中僵尸的经典造型,不由得让少卿心中一动。 妆画得不错么…… 小儿换作僵尸模样,一点儿不给人反应的机会,飞身望着方才多事的少卿就扑面冲了过来,看似娇小的身躯力气却大的惊人,下意识抬手去挡的少卿愣是没能抵得住那样的冲击力,直被拥着往后退了数步,胳膊被恶鬼的獠牙磕了一口,黑血当时就浸透了衣衫。 “这不是简单的僵尸,这是僵尸王童啊!”臧格冲着这边大叫,明显是认出了小恶鬼的身份。 眼见少卿被咬,嫚娃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红绸甩向了那边的僵尸王童,勒着它的脖子将其硬扯回来,嗑进皮肉的獠牙却死死勾着不放,吃痛的少卿被它拖着划了好一段距离,三掌打在它脑袋上却丝毫作用没有,那脑袋非但坚硬无比,嘴巴的咬合力也惊人,最后还是嫚娃唤出红缨枪,枪头扎进恶鬼的口腔才算是让它松了嘴巴,少卿胳膊上的伤口也被刮的一片血肉模糊。 第205章 尔等亡命之徒 王童不亏是王童,周围那些死尸与之比起来简直弱爆,少卿与嫚娃已经与僵尸王童接触,就好似被印上了法咒,无论如何应对,竟然摆脱不了恶鬼的纠缠。 看着少卿被伤,筱然自然要冲过去,被臧格一把揪住拖回来,“你就别添乱了我的姑奶奶!”回身又一把拉住奔过去的染苍,“它本就是故意让人自己送气过去,只要碰着它就会被困住!”“明知道你他妈还碰它?!”着急的染苍忍不住大骂了一声。 “那时候我又不知道它是个什么东西碰它那是想救你们!”臧格黑着一张老脸跟着小子大吼。 “那你快想办法把他们两个拉出来啊!”染苍推了他一把。 暂且不与小子计较,望着那边被王童缠住的少卿与嫚娃,从包包里掏出三张黑符,大喝一声,“妖孽还不快快受死!”口中念法,双手起势,将那三张黑符甩向了那边的恶鬼。 且不管他的符有没有用,染苍对于臧格掏出的这些东西还是略显诧异的,都晓得黄符是震鬼常见的东西,蓝符就是少见的了,红符已经算是极为罕见之物,这黑符几乎就是传说中才存在的宝贝了,自己这么多年来都未曾见过,想不到今日这个人竟然能够拿出来,还是三张,看似没什么本事的家伙,到底是从何处弄来的这些东西。 一时思虑,三张黑符就已经在恶鬼身上爆开,显然并不是假货,比起前面的黄符与红符威力大增,直将那恶鬼的脸崩开一道豁口,一只眼睛连着嘴巴炸没了一半,显然它也是知道疼的,凄厉的惨叫一声,让这边的臧格听着无比欣慰,“你个光杆司令,还不快快俯首就降!”趁着王童松懈之际,少卿与嫚娃连忙撤身回来,瞧着小子胳膊上的伤口止不住的流黑血,臧格又将一个小药包丢过去,“刚进来,你可别就这么被毒死了。”筱然将少卿伤口中的毒血吸出来,敷上药包中的白粉,当即就让少卿疼的倒抽一口凉气,瞧着他那模样臧格自然免不了鄙视,“这点儿疼都受不住,活该被咬!”不管他怎样,眼瞧那边恶鬼模样的染苍这时候拍了拍老小子的肩膀,似笑非笑皮笑肉不笑的笑道: “炸弹玩儿的不错嘛!”“呃……”被识穿的臧格脸色不免尴尬,扭头看了身边人,咧着大嘴笑了。 被伤着的恶鬼不过一时分心,待到回过神来,脾性变得暴躁起来,这边臧格赶忙推搡着少卿他们转身就跑,“不能惹它不能惹它,赶紧走赶紧走!”几颗手雷扔到尸群中,带头逃跑的臧格在前面为众人杀开一条血路,鬼知道他那个包里到底装了多少火药,也不晓得老小子之前怎么没使出来,更不知道这些尸群与黑蟒不怕少卿的琉璃火,单单畏惧这个东西,后面被王童穷追的少卿他们一步也不敢怠慢,脚底踩风刮着一趟烈火就冲进了尸群之中,谁知道这样热血的场面没有坚持二十秒,跑在最前头的臧格就忽然停了下来。 没来得及停下的染苍一头撞了上去,“咋不跑了?”臧格老脸难堪,“没炸药了。”“……”印着法咒的红绸在周围再次铺开,却几乎已经挡不住势如潮水般的尸群,还有在后面穷追不舍的那个恶鬼,眼见要触碰到一旁的筱然。 终于被赶急了的少卿一把揽住小师姐翻身过来,手中昆玉剑狠狠刺入顽童咽喉,如同扎进一块生铁,那种生硬的感觉哪里还是一具尸体。 暂且脱身的王童反身立在一颗枯树之上,居高临下望着下面的人满满王者的霸气傲娇,“尔等亡命之徒,今日就与吾殉葬于此!”“操你妹的!”少卿显然已经有些生气,将筱然把到身后死死护住,二话不说双手结印就狠狠扣在了地面之上,但见方才还漆黑一片的上方当即霹雳一声巨响,直将众人耳膜震得发麻,还未等王童反映过来,少卿早已将从上面引下来的天雷转嫁到了它的身上。 看着一时发威的小子,连嫚娃都不由的愣了一下,眼瞅着从上面盾下来的雷电通过他的身体死死黏住那边的恶鬼,周围的尸群与黑蟒也被刺眼的电光逼得近不得身,一时想起当初这人将冥器送归幽冥海底的事情。 听闻师傅讲,在那边,接引天雷霹雳是送还古刹必经之事,在之前对付蟒妖的时候都没见他使唤出来,现如今竟然在这里唤出,少不得让人感叹,看来还是被逼着才能进步,要是有那东幽灵守在此,他断然还是要躲在白奎身后的。 只是不知道,做这种活是不是也得看天气,打雷闪电应该在下雨天,现在的上面,是否下着雨呢,可明明又是冬季,冬季下雨,何时听见过打雷…… 嫚娃这边乱想,少卿那边已经将恶鬼死死抵在远处的一颗枯树上,可谓是刀枪不入硬如铁的身体被雷电击的骨头架子都看得一清二楚,围在周围的死尸更是被烧的渣都不剩,随着枯树的轰然倒塌,恶鬼被狠狠摔在地上,少卿手中的雷电却依旧没有放过它的意思,显然很是在意方才恶鬼对于筱然的亵渎。 天雷电击自然僵持不久,眼见恶鬼被轰的飞了出去,少卿一招又紧随而去,琉璃火裹着三重法印罩着恶鬼劈头盖脸罩将下去,方才被狠狠造了一回的恶鬼再食恶果,被打的飞身数丈之高又狠狠摔将下来,匍匐在地许久方才摇晃着站起身,一张可怖的面孔望着少卿更是狰狞三分,“恶厮,汝无火不可行事乎?”少卿与之对阵,“恶鬼,今日爷爷我不收了你,就枉走这一遭!”说着话手上又要起势,那边臧格冲过来一把拉住他满面失色。 “不能再打了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我们可真要被困死在这里了!”说着话拉着少卿就要走,临了冲那边的王童扔了个炸弹,也不知道老小子是从哪里摸出来的…… 第206章 少卿的愤怒 臧格带着众人冲进一片迷雾,漆黑之中根本看不见脚下的路,或者说根本没有路,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前面人跑,垫后的少卿与嫚娃听得清楚跟在后面的那个诡异渗人的笑声,并不是从王童口中发出,而是之前飘在半空的那张巨脸,游魂似得怎么也甩不掉。 “我们根本甩不开它!”染苍冲着前面的人大吼。 臧格头也顾不得回,跑的满头大汗,“甩不开也得跑,留在这里才是死路一条呢!”“这他妈就是你想出的好办法?”染苍忍不住大骂。 臧格回头啐了他一口,“让你他妈还想不出来呢!”“我曹!”染苍骂了一声,回头看着紧跟在少卿与嫚娃身后的那张脸,诡异的让人头皮发麻,眼睁睁看着少卿身后的衣衫被它叼在嘴里,那满口的獠牙好似一根根噬魂钉似得,如若被它吞进去,骨头不得给小子嚼烂了。 当下心中想着,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染苍已经晃身挡在了少卿的身后,看着那张巨脸一脚毫不犹豫的就冲眼睛上踹了过去,他的速度可是让少卿都自愧不如的,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的巨脸哪里又能躲得开,要说之前少卿在半空看见的不是它本体,这次却让染苍得了个便宜,一脚过去,直将那颗眼珠子踹的塌泥一片,黑水喷溅出来,一张大脸也跟着撞向了一旁的枯树。 不给它反应的机会,染苍闪身过去再接再厉,意识到他动作的少卿回过头大叫一声“回来!”嫚娃手中红绸跟着甩了出去,要将那小子拉回来。 奈何时间已经来不及,已经到了大脸跟前欲想再来一脚的染苍已经被后来的王童死死扣住了脖子,王童不是地狱城的冥童,扣住人不仅仅是吸血那般简单,它那张嘴要是下去,眨眼的功夫就能将一个人皮肉骨头嚼碎了,渣儿都不剩。 眼瞧得那边小子被死死困住,几乎一瞬间的时间,少卿一脚已经狠狠踹在了那王童的脑袋上,迫于巨大的撞击力,王童即将嗑在染苍脑袋上的嘴歪到了一边,已经将红绸拴在染苍身上的嫚娃手上发力,将小子拉了回来,却没想到过去救人的少卿又被那张巨脸死死咬住。 本来就是怕这个,没想到最后竟然是因为自己将他送入那怪物口中,染苍一时不禁懊恼,可此时想要过去救人已经来不及,就在少卿被叼入鸟嘴中眼看要粉身碎骨的千钧一发之际,身为他终生护法的白奎硬生生将自己的身子垫在了那几排獠牙之下,一点儿不耽搁时候,嫚娃手中红绸一甩,卷起少卿的身子拉了回来,那边被咬住的白奎不由痛苦的惨叫一声,这边少卿眼睁睁看着,心脏都罢了工。 本来想救人一命的染苍最终却惹下这样的祸事,一时间懊恼的只想一头撞死,要是因为自己让那白奎送命,自己这么久以来记在本子上的那些账恐怕都得一笔勾销了,说不定还不够呢,比起身边这小子,那小东西的命可要值太多钱了,要是被他那老爹逮着,不得把自己扒皮抽筋扬灰挫骨啊! “白奎!”正当这边人脑子里一锅汤的时候,少卿已经脱离嫚娃的双手扑向了白奎,拿在手中的昆玉剑直直刺入那大脸的另一只眼睛,转身又将冲上来的王童一脚踹飞了出去,剑柄嗑进大脸的口腔,硬是把那几排獠牙生生别断,将白奎从里面拉了出来。 “老白……”脱开距离的少卿抱着白奎心脏好似被刀戳了一般,疼的直痉挛,眼看着那小东西倒在他怀里双眼紧闭嘴角挂着血丝,身体软的如同被抽走了脊骨,完全没了生命的迹象,站在不远处的众人都不由得在心中揪了一把,跑过来的筱然更是早已哭了出来。 不管这小东西往日里有多顽皮有多捣蛋,又惹下了多少的祸事,也都是陪着少卿从出生一路成长到现在的,可谓是穿一条裤子睡一张床枕一个枕头有时候甚至做同一个梦,在东冥隍城的时候为了少卿豁出自己的修为在所不惜,现如今又拿自己的性命换取他的性命,简直比杀了少卿自己都让他觉得难受,抱着小东西瘫在那里一时哭都哭不出来。 被别断獠牙刺瞎双眼的大脸已经暴躁如雷,它可顾不得那边的情长苦短,或者是它根本就不会明白那种感觉,再或者说,曾经也是翱翔在高空的它现如今已经剥夺了七情六欲,成为别人手中走马的一颗棋子,无情无欲的怪物如何能有怜悯不忍之心,凭着嗅觉,再次冲少卿他们发动了攻势。 本来心情就极度糟糕的少卿哪里还允许它在眼前放肆,只将白奎交给筱然,转身冲着扑过来的大脸劈头就是一掌,还不等那张脸弹回来,借着又是一掌,手脚并用直将这东西打的连连后退毫无还手之力,最后一个反踢脚,直个将它从中间断裂开去,不知从何而来的污水跟着撕裂的皮肉飞溅四周,凄厉的惨叫声更是充斥了这座无边无际的阴林。 方才被踹飞的王童此时此刻又扑将过来,正迎合了少卿的心意,两手将那张巨脸撕的粉碎劈头就砸了过去,紧跟在后面的一脚实实在在的踹在那王童的面相之上,本来就被臧格炸塌了半张脸的一张脸登时就塌了进去,任它如铁的硬度也没挡得住少卿的怒火,最后一掌,劈在王童的天灵盖上,不管现在的它是否还有脑子,当天灵盖轰塌的那一刻,之前再怎么灵活的恶鬼也瞬间没了动作,被少卿一脚踹到了下面去,砸了个大坑。 狠狠发泄了一通,当少卿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转过身来的时候,却见那白奎正躺在筱然怀里一副醉生梦死的德行,当下心中一闪,欣喜万分的冲将过去一把抱住那个身子,“你没事?”陶醉在女儿香中的白奎咧着大嘴叉子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拍着自己的胸脯道:“唬……唬的我都以为自己死了呢,真是……吓……吓死个人!”少卿跪在那里看着家伙愣了一会儿,随后一脚就踹了过去…… 第207章 我一定会报仇的 见到那小白鬼活过来,方才还为他痛心非常的众人难免翻个白眼,少卿更是不愿再搭理他,狠狠嫌弃一回,站起身看了不远处的臧格,“接下来怎么办?”站在那里愣了许时的臧格这才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啊”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却并没有回答少卿的问题,而是抬手指了指他身后。 众人跟着看过去,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就见着方才几乎被少卿打死的王童竟然又站了起来,模样恢复了刚开始见到它时的样子,鬼东西正在那里掰着自己的脑袋给自己整容呢。 见到恶鬼再现,嫚娃不禁攥紧了手中的红缨枪,看样子就是要发动攻击,却又被臧格拦住,压着嗓子道:“别再惹它了,看来刚才那张巨脸才是这个迷局的掌控者,灭了那个,我们就相当于破了它们的局,眼前这个主儿是杀不死的,我们得赶紧走才是!”再次被劝离,嫚娃自然心有不甘,可听着他的话又有些道理,转头看了那边的少卿,方才狠狠显了一通神威的小子可谓是浑身发光,一时又让这边人觉得好笑,非得把他逼到一定的程度,不然就是一个摆在眼前的废柴,真不知道这性格是否随了他那位老爸。 正当众人被臧格引领着转身要走之际,将自己脑袋捏回来的王童口中喃喃起来,“你们欺负我,这个仇我一定会报的,你们给我等着……”回头看去,就见那小娃子早已跳出了大坑,身上的衣衫被搞得破烂不堪,裸露着一边的小香肩,光着一条小白腿,望着对面幽深漆黑的林子里走去,嘴里嘟嘟囔囔,哪里还有方才鬼面獠牙的凶煞模样,不禁让人怀疑是否有人利用这样的一个肉身造就那样的恶鬼,如果真是这样,此时此刻不远处的这个小儿岂不是让人既可怜又可叹…… “哎呀别看了别看了,它不过一时神经,要是等到回过神来你们照样跑不了,赶紧走!”臧格招呼着众人转身又走。 少卿白了跟在身边的小白鬼一眼,白奎被他那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又觉得委屈,“我还不是为了你!”转身跑到嫚娃筱然那边找安慰去了。 少卿瞧着小东西没做声,回过头看了走在前面的人,染苍正将自己账本上关于少卿的一笔性命账划掉,心疼的跟割他的肉似得。 嫚娃想着方才那王童背后褴褛中露出的那一块纹身似得东西,最后也就想想,没有注意,跟着众人往前走去。 周围依旧弥漫着烟雾,隐在黑暗中的那些黑蟒依旧紧紧窥视,却已经不再见死尸,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得了方才王童的指令,还是说已经对少卿这些人有所忌惮。 然而跟着臧格又走出好几里地,最后也没见出那片林子,周围温度也下降的飞快,不知是不是因为上面天气的缘故。 眼观四周依旧是黑漆漆的树林,染苍再次冲着前面的人叫了起来,“我说你到底能不能找到路?再走下去都要到阎王殿门口了!”手中端着寻龙尺正在四下勘探地理的臧格回头瞪了他一眼,“你他娘的再吵吵老子把你丢在这里喂狗!”身边两个小徒跟着示威。 染苍阴着一张老脸不再看三个二货,转头与身后的少卿道:“现在我们到底是要寻你师兄师姐还是去找古刹?”少卿忍着手心中的高温,“自然是要先寻他们。”额头已经密出汗珠。 “诶,你好像很热诶。”浑身发冷紧紧抱着胳膊的染苍抹了一把他额头。 少卿歪头躲开皱了眉头,“你不是很冷?”染苍不做声,单单看着他,眼神中分明藏着怪异,少卿被他看得不耐烦,一巴掌扇了过去…… 漫无边际的树林让人走的没了耐性,臧格一把将手里的寻龙尺塞进包里,回头与后面人道:“你们厉害,一把火烧个干净!”眼见他放弃,染苍眉头一挑,“你不是能走出去么?”臧格黑着一张老脸,“出去个屁,这就是幻境,一面镜子连着一面镜子,我们他妈走一辈子都走不出去,干脆一把火点了!”少卿没做声,望着四周的漆黑站了一会儿,随后腾身而起,钻出上面密布的树枝,到了树冠的上空,借着火光看上面,然而上面的空间却十分狭窄,青石板构成的顶壁与树冠之间强强站直一个人,想要了望远处视线根本就走不开。 幻境…… 又是幻境,难不成方才根本就没有破开,还是说几个人已经来到了另外一个境遇。 盘绕在枯树上的黑蟒探头探脑,从它们口中发出的“呲呲”声让人忍不住起鸡皮疙瘩,周围的温度已经降到很低,呼出一口气都要冒白烟,手掌放在青石板上,更是彻骨的冰凉。 少卿用力推了推,青石板一点儿不见松动,哪里像是石板,更像是石头堆砌的屋顶,意想不到数千年前这里到底是怎么被建造起来的,将一个陵墓修成这样的规模,那些狄罗阁人简直可以称得上变态。 从上面下来,少卿指了一个方向招呼众人,“走这边。”站在另一边的臧格翻了个白眼,“你这是要跟我唱直角九十度啊?”少卿眉头一挑,“你那个方向不也走不出去么?”臧格歪着脑袋,“话说你那老爸到底有没有告诉你,古刹会在这个陵墓的哪个位置?”少卿从怀里掏出一张图给他,“主墓位置,你不是盗墓专业户么,应该能看得懂?”臧格拿着那张图翻了好几翻,也没看懂到底哪边是朝上的,最后不耐烦,“我看你就是捡来的。”少卿将图一把拿回来,“就你这样的,回去就得被开除!”臧格“哼哼”两声,不待他再张嘴,那边已经上牙打下牙的染苍早就不耐烦了,“都都……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两个还……还有功夫在这里贫……贫嘴,再走不出这个地方,我……我们冻也被冻……冻死了!”少卿将自己的外衫脱下来,正当这边人感激涕零伸手去接的时候,小子却转身裹在了筱然的身上,染苍,“……” 第208章 魂兮归来 少卿裹着琉璃火的手打在地面上,正当从他手上化出的火焰向着四周蔓延的时候,臧格突然从那边冲过来抬脚就给他踩灭了。 瞧着二货那德行,少卿狞起眉头刚要来脾气,老小子却指着远处压着嗓子道:“有情况!”说着话招呼那边的嫚娃白奎将火熄掉。 这边火把一灭,周围瞬间漆黑一片,可就是因为这样的对比,才让远处那点亮光显眼,好似飘在半空的鬼火,若隐若现,难不成又是那些提着灯火的死尸? 筱然望着那边的亮光瞪大了双眼,浑身本来就发冷的她口中忍不住要叫出来,少卿将她揽进怀里捂住了的嘴巴,没眼色的臧格却在一旁踹了他一脚,“引魂灯引魂灯!”少卿将一个劲儿往他身上贴的老小子推开,“引魂灯又是做什么?”臧格情绪明显很是激动,极力压着自己的声音,“引魂灯就是来勾魂的啊,我们要死了!”脖子后面被探头过来的黑蟒添了一下,当即浑身鸡皮疙瘩落满了一地,翻身就踹了那东西一脚,“你妈的!”且不去管精神有些失常的家伙,少卿只望着远处的那盏灯皱起眉头,招呼白奎将怀里的丫头接过去,碰了碰一旁的嫚娃,本来还以为他要做什么,等到嫚娃凑过去,小子却从他身上又扯了条红绸过去,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避避邪。”嫚娃,“……”引魂灯在远处缥缈不定,又好似被一个人提着,时而出现,时而又隐在树干的后面,总归望着它,臧格压着众人趴在那里动也不敢动,惧畏它的程度俨然已经超越了之前的王童与巨脸,也不晓得他是不是故作营造紧张氛围。 就在众人一声不敢吭的时候,僵尸王童的笑声再次在头顶响起,将众人心脏颤抖了一下,臧格更是忍不住骂了一声,却又哪里能够看得见那东西的存在。 不知那引魂灯是否是根据声响来判断方向,反正王童笑声过后,本来还闪闪烁烁的灯火就定在那里不动了,好似一个正在往这边张望的人,将少卿等人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儿。 “魂兮归来————————————————”悠长的声调在漆黑的树林中诡异无比,趴在这边的众人头都不敢再抬,然而远处的“魂兮归来”还在不停的吟诵,飘渺的声音好似地狱勾魂的厉鬼,少卿明显感觉到趴在一旁的臧格身子在不停的抖,分明之前是受过那东西的迫害。 就在他们趴在那里装死的时候,就看着无数的鬼影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望着远处的那盏灯飘了过去,然后消失在那片光晕中,好像被吸食了一般。 所谓的“魂兮归来”,就是这样的么? “是刚才那些死尸的……”臧格望着从身边掠过去的鬼混口中喃喃了一声。 “它们怎么还会有灵魂?”少卿问道。 臧格望着过去的白影双眼有些呆愣,“就是因为魂魄被封锁在这里,它们才会听从那僵尸王童的命令,不然你以为它们都是无偿服务啊?”少卿没再说话,而是望向远处的那盏引魂灯,而就在这个时候,被咬了一口的染苍忍不住从地上跳起来,拍打着自己身上连蹦带跳。 本来还以为他是给吓疯了,等到嫚娃也被他抖下来的虫子咬了一口的时候,方才知道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爬满了虫子,凭感觉正是之前遇到的那些蛊猋,不知怎么跑到了这里。 被虫群围困的几人再装不得死,跳将起来拍打攀附在身上张嘴就咬的东西,远处召唤众魂的引魂灯泛着昏黄的光亮,却是让人觉得一股冷冷的寒意,这边跟着臧格的两个小徒经受不住那样的诱惑,被抽走灵魂一般呆愣了双眼,望着那东西丢魂似得走了过去,被臧格飞起一脚踹倒在地,到脸上又扇了好几巴掌,才算是将两个人的魂魄拉回来。 “走!”自知不能再待下去的臧格招呼众人逃离此地,然而那引魂灯岂是能够轻易摆脱的。 “魂兮归来——————————————————————”缥缈的声音在耳边环绕不绝,任少卿他们跑有多远,那盏灯就在不远处亮着,伴着那王童刺耳渗人的鬼笑,让臧格后悔不已,冲着上面破口大骂,“早他妈知道炸死你个小王八蛋!”脚下一个踉跄,被翘起的树根绊了个狗吃屎,从地上爬起来后精神有些崩溃,冲着不远处的那盏灯跳着高的大骂起来,“你他娘的有种就将老子扯过去,你以为我怕你不成?!”从包包里又掏出三张黑符,念了默咒望着那边的东西就甩了过去。 早说他没了炸弹的家伙此时此刻又搞出这东西,跟着他跑了一路的少卿他们可算是彻底无语了,眼瞧着三张黑符在那盏引魂灯面前怦然炸响,一阵火药烟雾过后,灯火依然不减,反而有曾亮的趋势,少卿心中暗道一声不好,伸手就要去拉前面的臧格,却早已来不及,眨眼的瞬间,老小子体内的七魂就已经被揪出去了五魂,身体被少卿一拉,留在里面的两魂与六魄也被甩了出去,方才还鲜活的一个人,瞬间就成了一具死尸。 生命的逝去何等让人措手不及…… “啊?!”眼瞧自己师傅倒地,跟着他的两个小徒大叫一声,却还没等他们扑将过来哭上一声,就被那边的引魂灯勾走了魂魄,倒在地上的躯体奄然也成了两具死尸。 眼睁睁看着这样惊悚的一幕,少卿似乎有些明白过来之前为何会遇上那么多的死尸,似乎并不像臧格所说的那样,他们的身份不一定都是狄罗阁人,恐怕,当初来到狄罗阁的外界人士,被困死在这里勾走魂魄的大有人在,为的就是给这座陵墓的主人殉葬。 殉葬…… 这样泯灭人性的礼仪,为何会在这个地方泛滥成灾…… 眼睁睁望着三人的魂魄被勾走,来不及反应的少卿飞身就冲了过去,在魂魄被引魂灯着手的一刹那反卷回来,自己却也已经扑到了那盏灯的面前…… 第209章 引魂灯 古老的八面琉璃盏,雕花的灯柱载着流往经年的古老沧桑,描画着风云的灯壁沉淀着幽远深邃的黄尘荒渺,跳跃在其中的火苗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好似一个来气千万千年前的老叟,满身携带着陈年旧往的陈腐气味,将周围飘荡而来的魂魄吸食殆尽,化作一缕青烟,幽幽飘向阴林的上方。 手里把着三人魂魄的少卿望着眼前的这东西呆愣一时,所谓的引魂灯,就是这个模样…… 然而情势的危急很快让他清醒过来,随着嫚娃手中红绸狠狠甩在他脸上,小子已经脱离身体半分的魂魄方才归回原位,连忙转身与那引魂灯拉开距离,将手中魂魄交给闪身而来的染苍,与嫚娃并肩望了那盏鬼灯。 引魂灯不是将魂魄引向地狱,而是要吸食它们的精髓,被吸走魂魄的人,就要永生永世在这里为它们无偿服务。 “一关过去一关又来,没完没了啊!”少卿望着那鬼灯有些不耐烦。 不等嫚娃回应,被还了魂的臧格在那边就大骂了起来,“日你祖宗的敢吸老子,他妈活腻歪了你……”嘴里骂着,手里早就抄出三把桃木剑来,且不说他这些东西都挂在什么地方,只说吃了大亏的老小子二话不说就往这边冲,被染苍伸脚又绊了个狗吃屎,趴在地上开始怀疑起人生。 引魂灯显然对远处的二货并不感兴趣,而是在当前两人面前“咯咯”笑出了声响,一个女人的笑声,“熟悉的味道……”声音从四面八方飘荡过来,这样的话放到之前或许少卿还听不懂什么意思,但现如今走到这里,也已经明白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因为在六十年前自己那位老爸已经在这里走过一遭…… “怪不得要缠着不放了,原来是看上了你。”嫚娃瞧着那东西调侃一句。 少卿一张老脸又黑成了地雷,一时间真有些怀疑自己是那个男人从垃圾堆里捡来的垃圾了。 就在他瘪着一张脸不吭声的时候,脖子里就被什么东西摸了一把,“好久不见啊……”手一般的东西冰凉滑腻,飘进耳朵的女人声音更是将少卿炸的飞了起来,在一边看热闹的嫚娃却笑了,染苍在后面大叫,“说不定它跟你那老爸当年有过一腿呢,把你当成他了,快使美男计,干死它丫的!”少卿狠狠瞪了二货一眼,脸上却又被吃了豆腐,眼观那鬼灯在下面一动未动,也不晓得凭空是谁的手,一时让人摸不着头绪。 这时远处从地上爬起来的臧格大叫起来,“是它的魂呐,我们现在被它裹在身体里了!”染苍给了他一个脑瓜镚儿,“你不是说我们还没走出方才的迷局么?”臧格急的直跺脚,“这他妈是局中局,你看不出来啊?”染苍,“……”不管那边两人如何口舌,这边的少卿已经被摸不着看不见的东西骚扰了好几回,闻听渗人的笑声,淫乱的言语,浑身只觉得鸡皮疙瘩好几层。 抬手起势在自己周围架起了法罩,本想抵御那只对自己的触碰,却没想到更是让它笑的骇人,“这么多年也不来看人家一眼,现在好不容易见面了,你却连让我碰都不愿碰了……”几乎是咬耳根的言语,少卿甚至能够感觉到润湿的口气,带着一股淡淡的焚香,在这个时候却又让人感到一阵恶心,当即又在周围加了三层法罩,总算是让那个声音离自己远了一些。 “我等与你无冤无仇,此次前来也无意冒犯,但请女菩萨放我们过去,事后自会焚香祭奠。”少卿冲着下面那盏灯说道。 此话出口,更是引得那人笑声大起,“女菩萨……哈哈哈哈……女菩萨……”女人好似被刺激到神经一般,口中反复念叨着这三个字,让少卿不解其意,站在下面的嫚娃不禁冷笑一声,“明明是鬼,却非要给人家戴高帽子。”“看来你是把我忘了……”声音再次擦着耳边灌入耳朵,少卿被冰冷的口吻搞得脖子一缩,一个没注意摔了下去。 从四面八方而来的魂魄依旧不断的消失在那盏灯中,而女人的声音却依旧从四面八方传来,直涌上少卿的面孔,“我被你困在这里整整六十载,当年你撒手而去,这些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等着你回来,回来将我带出这个鬼地方,现如今你终于回来了,可你却已经不认得我了……”少卿被逼着连连后退,“你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笑声再次响起,多了一些凄凉,“我怎么会知道你是谁,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么,你又告诉过我你的名字么……”不等少卿与它解释,那边臧格又跳将起来大叫,“歹,你个妖货,恬不知耻,想男人也不用这么正大光明?”女人或者说是女鬼根本不睬他,只围着少卿转悠,“我每日点灯等你归来,可每日等到的都是失望,整整六十年,我从青丝熬到白发,从来没有放弃过,一心想着你能够回来接我,直到后来,它们告诉我,我已经死了……”少卿倒抽一口凉气,僵在那里不做声响,眼前本来还透彻的空气慢慢幻化出一张女人的脸来,接着是下面身着大红袍的身子,映着后面昏黄的灯光,宛若一个鬼新娘,诡异的让人惊艳瞠目。 带着盛妆的脸几乎要贴上少卿的脸,朱唇轻启,“你娶我,又将我弃在这里,既然如此,当初又何必骗我?”少卿瞪着双眼答不出话来,女鬼纤纤玉手抚上他的面颊,冰凉如同冷泉,一双若水的眸子幽幽望着他,却让少卿怀疑她根本就看不见,因为那里面如同一滩深不见底的水渊,虽然深邃,却不见一丝光亮。 “我为你哭瞎了双眼,自此再看不到光明,此时此刻我多想再看你一次,可我已经没有那个权力了……”眼泪从空洞的眼眶中涌出,顺着苍白的面颊滑落,满满都是诡异的凄凉,被堵在那里的少卿看着眼前这张娇人的面庞呆愣了眼神,迷走了神经…… 第210章 六十年前的婚姻 再次被嫚娃手中红绸狠狠抽在脸上,断气好几分钟的少卿身体猛地一哆嗦,一口气倒上来,好似被抽走了魂魄似得双眼恍惚,被嫚娃一把拉了过去。 被坏了好事的鬼新娘显然生气,扭头看着一身火红的嫚娃勾起嘴角狞笑一分,“好惹眼的颜色,倒正好与我挂起红帐!”嫚娃不禁冷笑一声,“看来你还真是想男人想疯了,想必当年娶你的那个没有与你洞房?”鬼新娘看着他笑意然然,“正好让你得逞啊。”说着话飘在半空的身子望着这边划来,满身的红袍在空中扑开一团团妖红,卷着鬼风冲着这边扑面而来。 妖红好似长着爪牙的小鬼,挨着人就黏住不放,嫚娃将少卿甩给后面染苍的瞬间就被卷入其中,纵然他是耍弄这些东西的好手,此时此刻却也难以脱身,竟然被那鬼新娘死死抱住了身体,一张樱桃小嘴儿望着小子的嘴巴就贴了上去。 “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望着半空卷在一起的一人一鬼,染苍在下面无比向往的念叨了一句。 臧格还给他一个脑瓜镚儿瞪了眼珠子,“那妖货是要吸食他的魂魄你个二货还不去救?!”闪身而去的染苍一脚揣在那鬼新娘的脸上,登时就将如花的一张脸踹出个大坑,借着女鬼歪头的功夫将被它锁在怀里的嫚娃抢了回来。 眼瞧着小红人险些被女鬼舌吻,少卿不厚道的笑了一回,让筱然拍了一巴掌,当即望着半空的妖货皱了眉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个鬼婆,不知以这种妖术迷惑多少人的性命,现在竟然还敢在此作祟,不收了你留着也是祸患!”被狠狠踹了一脚的鬼新娘在一瞬间露出獠牙的鬼面目,眨眼会恢复原貌,方才还要噬魂,听了少卿的话脸上又浮起一丝凄凉,虚无缥缈的身子荡在半空,好似一阵风就能将它吹的魂飞魄散,“你说我是在迷惑你?”少卿眉头紧锁,已经拔出了背后的昆玉剑,“难道不是么?”女鬼凄笑一声,摇着头满目凄然,“难怪,你已经不记得我是谁了,我在这里等了这么久,最后等来的却是这个结果……”吃了两次亏的少卿再不受它的迷惑,冷笑一声,“本来不想与你纠缠,现在的结果都是你自找的! ”说着话腾身而起,手中利剑狠狠刺向半空的女鬼。 但见那边的引魂灯刺啦闪了一下,好似被伤创一般,却并没有熄灭,只是那燃不尽的灯油从里面流了出来,低落在地面上,瞬间燃起了熊熊大火。 少卿手中的剑刺进女鬼的胸膛,女鬼却挡也未挡,躲也未躲,似乎知道这一剑根本就伤不了自己,只是望着少卿的双眼又涌出两道泪水,在面颊上化为两滴血泪,“你要杀我?”少卿紧握手中利剑,“杀你又如何?”女鬼显然有些意外,双眸增大,“你当真要杀我?”少卿冷笑一声,“你不是也一直想要我的命么?”女鬼摇着头,“我只是想留下你而已。”少卿,“可我并不是你要等的那个人。”女鬼愣了一下,随后又摇头,“你是,你就是,你只是忘了我罢了。”对于这个话题少卿已经不想再与它纠缠,“或许你真是一个被情伤过的可怜女子,但现如今你已成为厉鬼,为人间所不容,倒不如让我送你一程,到了地狱轮回,总比永远不会有结果的等待好的多。”女鬼面目凄然,“我已经等到结果了,你已经回来了,怎么会没有结果呢……”少卿很无奈,“我再说一遍,我不是你要等的那个人。”女鬼忽然垂下了头,神色黯然,“是,你不是,你要真是他,怎么会杀我呢……”少卿望着它一时无语,下面的臧格又叫了起来,“危险,快点儿离开它!”回过神的少卿当即要拔出插在女鬼胸前的利剑,却好似被死死黏住一般,如何用力都拔不出来,眼看方才还神色黯然的女人慢慢抬起头,本来就空洞无神的眼睛变得更加幽暗,恍恍望着眼前的人凄然一笑,“你以为我会伤你。”“你刚才不是还要他的命么!”臧格在下面跳着高的大叫,一边去扯少卿的脚,却被成团的妖红打了回来,摔在地上黑了老脸。 女鬼没有去看地上的二货,单单瞅着眼前人情义哀哀,将胸口的利剑拔出去,好似鬼魂的它根本就毫发无伤,只是心似乎被伤了,“既然你不是,那就跟它们下地狱……”少卿大眼一瞪,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女鬼的红嫁衣团团裹住,那边早看不下去小子跟女人纠缠的筱然拔了剑就要冲上来,被女鬼一袖子甩到一边去了。 视线完全被扑面而来的妖红遮挡,嫚娃染苍白奎根本无法看见少卿的方位,或许说此时此刻他们几人都被那女鬼单个分开,彼此相见不得,待到妖红不见,展现在眼前的却是一片漆黑。 被分离的少卿站在当地没有动弹,望着不远处的引魂灯皱着眉头,“你到底想做什么?”女鬼的声音从灯中传出,“让你陪我啊。”少卿,“负你的人不是我,又何必为难呢?”引魂灯晃了两晃,“姐姐喜欢你,疼你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为难你呢。”少卿,“可我不稀罕你。”引魂灯笑了两声,“你稀罕的自然不会是我,而是刚才那个臭丫头?”少卿没做声,不承认也不否认,引魂灯开始在他周围飘荡,“你更稀罕的,应该是那把破尺子。”破尺子…… 听到这个名字,少卿精神立马抖擞,“你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引魂灯道:“我不知道啊,不过是猜的罢了,近些年来,要找那个东西的人不少呢。”“是谁?”少卿立马追问。 引魂灯飘到他的头顶,“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他们最后死的很惨。”一听这话少卿心中咯噔一声,看这女鬼勾搭男人的样子,那些人该不会都是被它抓到这里,用来做,直到身体被掏空最后精绝人亡? 靠! 暗自骂了一声,少卿悬崖勒马将话题转回来,“为何要告诉我这些?”引魂灯闪了两下,“已经说过姐姐看上你了,告诉你又何妨,反正你也走不出去。”少卿不禁苦笑一声,“六十年前,恐怕你还未满十六岁,不然在你也不会将我误认为是那个男人。 ”引魂灯沉默一时,随后又道:“这有什么可说的,不满十六岁就不可以喜欢一个人么?”少卿摇头,“我是说你年少无知,情窦初开就被人给骗了。”引魂灯冷笑一声,“是,我是被骗了,可你知道骗我的那个人是谁么?”或许自己早就已经猜出来,甚至是已经确认,但少卿不想去承认,“这跟我没关系。”引魂灯停在半空许时,最了也没有将到嘴边的话说出来,只是说了一句,“你那些朋友我不会碰他们。”转身离开了…… 第211章 命不久矣 距少卿离开已经有好几天,因为对付蛟人帮,道门城这些天来一点儿不清闲,相柳等人忙着军政要务,几乎吃住都在办公厅,无暇顾及别的事情。 已经退休的元清伏翟再没有资格去过问政治军事上的事情,倒显得清闲,在灵修峰上呆了一天,也不晓得那老祖到底有没有接见他这个徒弟,反正下山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 来找大师兄下棋,两次赫连玄卿都不在,没了修为的人整天在外面跑,还是大雪天的,多少让人不省心,本来君泽是要跟着一同去的,然而被已经将青冥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古綦抢了头衔,跟在赫连玄卿身旁任了保镖的职责,还是的,这么划算的生意谁不做,元清伏翟巴不得呢,毕竟自己的小徒弟身体不好,还要接着修为,要是再跟着那老头子乱跑,性子又得野起来,这回正好,自己闲,徒弟也闲,闲来无事,说说闲话也好嘛。 看着坐在对面的小儿,元清伏翟故作着师傅的严肃,“阿卿,近来觉得身体如何?”君泽身姿端正的坐在那里,在师傅面前不敢放肆,“还好,劳师傅挂念。”元清伏翟点点头,“这次十大联盟对抗蛟人帮,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你知道为师为何没有让你过去么?”君泽道:“知道,师傅是怕徒儿发病,反倒坏了大事。”元清伏翟继续点头,“小卿已经按着你父亲的安排前去寻找幽冥古刹,将你留在家中,心中可有不满之处?”君泽摇头,“徒儿不敢,徒儿明白父亲自有他的打算,将我留在家中一是碍着我身体不适,二来也是因为上次的事情,我自然知道自己不适合去那种地方,虽然不能做大事,但留下来也能做后勤工作不是。”对于小儿明理的态度,元清伏翟很是欣慰,不禁笑道:“要是换作你那小哥,恐怕要吵着闹着去呢。”君泽笑道:“他脾性本来活跃,要是让他闷在家里不出门,还不如杀了他呢。”元清伏翟捋捋下巴上的胡须,“那你可知,你父亲这些天里都在忙些什么?”君泽道:“自小卿出去至今,他一直都在外面奔波,根本没有回来过,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元清伏翟“嘿嘿”一笑,“你不知道,我可知道。”君泽眉头轻挑,“该不会是去外面借钱了?欠东幽的账还差一大笔呢!”元清伏翟“诶”了一声,“有师傅在还有让你们出去借钱的道理?”君泽不做声,分明记得前几天眼前这老头儿抱着自己老爸哭穷的一幕。 元清伏翟不去看小儿的脸色,只严肃道:“你老爸一直在外面奔波,一半是为了小卿,另一半就是为了你呀。”君泽点点头,“我倒是知道前些时候他为我寻药的事情。”这次元清伏翟摇摇头,“你这毛病要是药物能够治好,还用等他回来,我早就给你除根了。”“那他到底在做些什么?”君泽歪了脑袋。 元清伏翟咳嗽一声,“小卿他们这次去北穹荒,可谓是凶险万分,虽然你老爸嘴上不说,但心中却清楚的很呐,他这次出去,估计就是去了东岳大帝那边找人帮忙。”“东岳大帝?”君泽有些吃惊,他当然知道当得起这个名号的人是什么人物,“他岂是能够轻易就见面的?”元清伏翟道:“当然不会轻易见到,要是那么容易,为师我能一辈子也就见过一面么,还是那样的祸患才将他引出来的。”“可是我老爸已经没了修为,就算是不见那个人,单单去东岳之地就要搭上大半条命啊!”君泽有些心疼。 元清伏翟道:“这个倒不用担心,有古綦在他身边,还能让他丢命不成?”听了这话君泽顿了一时,随后探过脑袋来,“按着师傅的意思,我老爸与东岳大帝还有交情了?”元清伏翟“啧”了一声,“在这里待了这几年,你就没听过说书说起当年事,当年可是你老爸与那东岳大帝一起将那尸九镇压幽冥海底呢,交情,交情大了去了!”君泽将脑袋缩回来,“听您这话的意思,好像您对当时的情况很了解。”元清伏翟“哼”了一声,“那是,为师亲眼所见,岂有不知之理?”君泽呆呆看着他,“那师傅能否与徒儿讲讲,当时我那老爸,到底有没有丧命幽冥……”被小儿一句话噎住,元清伏翟老脸很不好看,“你都听谁说的?”君泽看着他依旧面露暗色,一时,忽又笑将出来,“前几天看了本书,里面说我老爸当年因为大战尸九丧命,镇压尸九的时候又折了一位阎王老爷,东岳大帝就将那老爷的三魂九魄附在了我老爸身上,然后,他就代替了那个人的位子。”闻听此话,元清伏翟看着眼前这小子呆了一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回过神来,“哪里来的野史,胡乱写,也敢有人给他出版,出版了你也看!”见他故意扯开话题,君泽也不逼问,只是笑道:“不过一本撰写的小说罢了,情节固然有所精改,师傅何必这么在意呢。”自知失言的元清伏翟不再接口这个话题,识得他脸色的君泽自然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那,老爸为我的那一半又是什么?”心情被影响到的元清伏翟输了口气,“为你续命啊!”君泽看着他没做声,眼中闪过的神色复杂。 元清伏翟换了一个坐姿,“一直以来,为师都开玩笑说你们两个是他捡来的,可看这些时间他为你们所做的,就算是亲生的也不过如此。你的病情如何为师从没有隐瞒过你,一来是让你清楚自己以后该往哪个方向走,二来,是因为师傅无能,无法将你治愈,只能将你体内的邪气封印在背后,也让你自己清楚,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可以做,该做与不该做什么的时候又该做些什么,可是自从上次你与小卿在东冥发生那些事情之后,为师方才知道,自己已无回天之力。”师傅神情黯然,君泽看着他面色并无波动,只是道:“师傅的意思是,我命不久矣。”门外,愔鸢手中食盒打翻在地…… 第212章 白吾归仙 大雪依旧纷纷扬扬,将一片天与地掩在了厚厚的银装之下,看似洁白无瑕的世界,不知其中隐藏了多少辛酸悲苦,多少喜乐哀愁。 闻听小主子的言语,一直趴在旁边挺尸的黑奎当即炸了起来,看着眼前两人满目惊悚。 本来一次闲来轻松的谈话,不知不觉变得沉重起来。 小儿自己将话说出来,元清伏翟心中难免一阵酸涩,“是师傅无能。”君泽看着他沉默一时,随后勾起嘴角却笑了,“徒儿本命不长,这几年来全仗师傅极力救护,能够安然至今已经是大限了,现如今师傅说这些,岂不是更加要折杀与徒儿?”元清伏翟双眼有些湿润,“说来,活到这个岁数的我本该看透生死,奈何为师无有那般清修,仍旧是凡尘俗子,只可叹你年幼……”喉咙突然被什么东西哽住,一时间竟再说不出话来。 少见这老头儿煽情,煽起来还真有些承受不了,君泽伸手抓住放在膝盖上的那只手,四年前自己的小手还只能强强握住他四根手指,现如今比起来,自己竟然比他的还要长出一些来。 少年的幼嫩与老者的沧桑,从这两只手上完全能够看出,君泽看着自己的师傅,“哪怕是死,徒儿也忘不了师傅的大恩大德。”元清伏翟将眼中的水渍强压回去,“你也别这么说,世事难料,你老爸豁着性命出去,就为他这份心,老天有眼,没有理由不让他寻到些什么。”豁着性命…… 君泽自然知道在那个男人四周潜伏着多少想要杀死他的人,百多年来为了收归幽冥古刹,他在外面树了多少仇敌恐怕数都数不过来,在幼时的懵懂无知中,自己当然是担心他,在后来得知了某些事情后,自己也有过无谓甚至是侥幸,可现如今,眼前这个人跟自己说起这些,自己竟然又有些担心起来。 “小泽。”就在君泽有些走神的时候,元清伏翟唤了一声,摸着小儿手臂上若隐若现的暗纹,面色沉重,“有些话或许不需为师跟你讲,可我除了是你的师傅,还是你的二叔,有些话,我以这个身份跟你说。”君泽点点头,“师傅说便是,我牢牢记着。”元清伏翟道:“你要记住,无论你父亲以前做过什么,都是为了大局着想,或许为此他做过一些违背常理道德的事情,甚至伤过不少性命,更甚者灭人全族,可那都是不得已而为之,这些天来你也晓得,自他的修为完全转嫁与小卿身上之后,前来暗杀他的人数不胜数,他们固然有着自己充足的理由,但是俗话说,圣徒不记今生之德,孽者不念往界之怨,你能明白这个道理么?”闻听此话君泽心中荡起微微涟漪,眼前的人似乎有意无意的在暗指些什么,可回头想来,自己在他面前也并未有过什么过失,当下只点点头,“他是我父亲,我自然不会让别人伤他一分一毫,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元清伏翟点点头,似有欣慰之喜,拍拍小儿的脑袋,“你能明白就好,于公于私,为师都不想让他栽在那些人手中,纵然他也活不长,但能有个善果,也是给下辈子造德不是。”听了这话,君泽勾起嘴角又笑,“只怕他这辈子想死都死不成,在东冥的时候,与三叔被人冰封两载有余,魂魄遁入幽冥之界,却没有鬼差来接,入不得地狱,最后就做了两年的孤魂野鬼,要不是阿卿起心去寻他,两个人说不定还在那里享受着田园之乐呢。”元清伏翟在他头上弹了个脑瓜镚儿,“那还不如死了呢,你晓得孤魂野鬼是个什么滋味?”君泽捂着脑袋瘪了一张小脸,歪着身子不说话,元清伏翟坐回来,想起不久之前那个不告而别的小子心里就来气。 自知自己性命不久,却并未从君泽脸上看出什么黯淡,小子似乎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可站在门外的愔鸢却早已泪流满面,又怕被里面的人听见,捂着嘴巴转身要走,就在这个时候,一辆小黄车凭空闪现出来,跟着搭顺风车的甪端险些没一头载下去,驾车的庆忌更是一头撞在了车把上,掉了一颗门牙,血流如注。 因为急报而跑的几乎丧命的两个小探报一时乱了方向,只见得自家小姐站在门口,当即就询问老尊主的所在,呆愣的愔鸢给他们指了指门里面,两个家伙便一头扎了进去。 “老尊主,卯时正当,东幽白吾……仙归了!”“什么?”元清伏翟应声起身,愕然了一双眼眸。 灵修峰上,似乎永远没有停过的大雪依旧纷然而下,将后面的楼阙高阁紧紧裹在一片圣装之中。 栾清殿内,清修的弟子坐在下面默思道法,老祖坐在上面双目紧闭,一滴水从上面的云鹤眼中滑出,落入案上的茶杯,溅起几星晶亮,随之消散在空气之中。 老祖缓缓睁开双目,望着杯中的清水静坐着,然后目光转向了殿外,纷纷大雪遮挡了视线,将外面的世界映照的一片模糊,许时,白发苍苍的老者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口中喃喃自语,“老家伙,你倒先一步逍遥自在去了……”随后不久,从灵修峰上赶下来的庆忌在半道上碰到从东幽赶来的甪端,眼看跑岔气儿的锦衣将军拉过那小黄人儿就跳上了他的车,来不及商量车费问题,都身负重任的两个人急匆匆赶往道门,却并不能够直接去叨扰日理万机的尊主大人,只能拐了个弯儿来寻老尊主,也就有了上面所说的事情。 东幽白吾仙逝,虽然元清伏翟在成为道门尊主之后与此人并无多少甚至可以说没有交集,可在他幼年跟随师父的时候,却与此人有过不少的见面,还记得老人家抱着自己去买糖的事情,现如今闻听他仙逝,心中自然有不舍之念,现如今相柳那边忙着军政之事,像这样的事情自然不好打扰他们,当下便招呼君泽出了门,到东幽走一趟。 跟在师傅后面,君泽自然也有自己的心事,却是关于少卿的,想起几天前他那位师傅将他逐出师门的事情,在那时候,那个人应该就已经感觉到了什么,故此一举,可他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为何,纵然他要死去,留少卿在门中又有何妨,难道,他是在害怕什么…… 第213章 东岳之行 泰山,万山之巅,居于日升之东,浮于人界之上,俯千河之流,瞰万山之拔,乃群山之祖,五岳之宗,天帝之孙,神灵之府也。 东岳大帝,又称天齐大生仁圣大帝,泰山之主,主生死、寿夭、贵贱,掌籍幽冥、权涉拔罪解冤、通天达地保国佑民,新旧相代,固国安民;延年益寿,长命成仙;福禄官职,贵贱高下;生死之期,鬼魂之统,然不见于人,不识于世,千万年被人称为传说,直至尸九之时,方才见其真面,自那之后,民间与其香火繁盛,不断于此。 只说赫连玄卿与古綦二人跋涉两日,终于来到遥远的东之白宫。 站在云雾缭绕的泰山之巅,古綦望着空空如也的四周皱起眉头,“我以为又要是一片阙阁楼台呢,却原来是这样一个荒寂之地,这下,我们可要与谁说话?”激烈运动后的赫连玄卿喘着粗气擦了脸上的汗,一时撑不住身子,在一旁的白石上坐下,捶着酸痛的双腿笑道:“荒寂自有荒寂的道理,如若与下面无异,又为何偏要选择在这个不着地不着天的地方呢。”古綦在一旁坐下好笑,“按着你这意思是说,高人就应该是这样子了?”赫连玄卿只笑不语,古綦又道:“那在你眼中,师傅可算是高人?”听了这话,赫连玄卿笑出声来,“那你觉得,我是高人么?”古綦“哼哼”笑了两声,不说话,赫连玄卿道:“活了这么久,我可没少被人家称为高人呢。”古綦咧着嘴还是不说话,明显是不认同这个说法,赫连玄卿不管他,自顾自在那里傻乐,“师傅固然也是高人,高人也得养活你们这些小徒弟啊,待到他老人家寿终正寝,或许,也会到这样的一个地方。”“我们就这么一直等下去?”沉默一时,古綦将落在脸上的水滴抹去。 赫连玄卿从背后拿出雨伞撑开,“快了,这里的天气不太稳定。”古綦往他身边靠了靠,“你好像对这里挺熟悉的。”赫连玄卿干笑一回,“是么,我不过也是来过一次罢了。”“尸九祸乱的时候?”古綦问道。 赫连玄卿摇摇头,“小时候,师傅带我来过一次。”“哦?”古綦点着头,“看来你与他的交情还挺深远。”赫连玄卿笑笑,“谈不上,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古綦当然知道当年所发生的事情,那时候要不是这东岳大帝及时出手,身边这个人恐怕早就被那妖魔尸九给加害了。 他似乎并没有真正理解赫连玄卿的话。 云雾缭绕的山巅,雨说下就下。 而且很大…… 古綦看着已经被雨水打的满是洞的油纸伞,“师兄,其实我一直想问,你明知少卿这次去北穹荒凶险,又为何不与他一些得力助手?”赫连玄卿将报废的伞扔到一边,又取出另一把撑开,“你不是师傅的清修弟子么,如何问题这么多?”古綦道:“清修并非决断疑问,更不是自欺欺人,师兄虽然并未跟随师傅上山,但心中总要比我清楚?”赫连玄卿笑着无语,一时方道:“有东幽灵守相伴,嫚娃与染苍是他的朋友,小然路上也能照顾他,寻觅古刹本来就是一个人的事情,带再多的人过去,也是浪费人力资源,现在,各门各派都不清闲呐。”古綦扭头看了他一眼,“据我所知,少卿半路上还去了另外一个地方,身边并非只有那几个人相随,半路上,那小子可招纳了一些人扩充自己的队伍呢。”“狐山云阁嘛。”赫连玄卿口中念念一句。 “你知道?”古綦有些意外。 赫连玄卿看着脚下的一颗白石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么,似乎有些忆起过去,看着他那样子,古綦伸手撩开他垂在前面的鬓发,“师兄可知那里的主人是谁?”赫连玄卿被他的小动作搞得一愣,古綦蹭了鼻子自顾自笑了,“下山的时候师傅让我好好照顾你。 ”赫连玄卿离他远一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倾情世族的人。”又被雨水打湿了半个身子的古綦往那边靠靠,“那六十年前,你遇到的那个人,叫什么?”赫连玄卿被他问得一愣,看着小子满是雨水的脸,“六十年前?”古綦道:“据我所知,在六十年前,你就去过那个地方是不是?”赫连玄卿眉头微挑,“那时候你应该还在娘胎,听谁给你诌的?”古綦叹了口气摇摇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你又何必这么瞒着呢?烈火焚烧二十载,可不是谁都能扛过来的!”眼前闪过一幕烈火焚天,又很快消失在视野深处,赫连玄卿只觉身上的某些伤疤嚯嚯疼了两下,又很快消失,将手中再次报废的雨伞扔到一边,刚要再从背后拿出一把,古綦张手在两人周围架起一层法罩,将滂沱大雨拦在了外面。 倾听上面雨水与法罩相撞抨击出的声响,赫连玄卿最终摇了摇头,“都过去那么久了,很多事情都已经忘了。”看着他不想说,古綦也不逼问,只是笑道:“虽然我不清楚当时到底发生过什么,但是,那狐山云阁可不是个简单的地方,倾情九婴做山数十载,平日里虽然少与外界接触,却也是名声远扬的智囊分子,你家小儿与他是挚友,当然有幸有喜,可是,他总是不知道这倾情家族到底是个什么来历,这次贸然请那人出策,应该没跟你商量?”赫连玄卿输了口气,“你想说什么?”古綦道:“我担心那人别有用心。”赫连玄卿一笑,“别有用心,自然是为钱呐。”“只怕没那么简单。”古綦双手架在脑后枕在后面的法罩上。 赫连玄卿撩开垂到前面的发丝,“那已经是阿卿的事情了,无论如何,他总得学会去面对,我不能陪他一辈子。”古綦没说话,望着远处云雾缭绕下的海天交界线有些出神。 东方,天海线之处缓缓映出霞红,水韵一般铺开墨彩,将一片海天染得炫丽,让人恍惚有种脱离凡尘的仙离…… 第214章 屏翳的到来 “丫惹急了老子给他一把火烧个精光……”意识暂未清醒,耳朵就被染苍的叫骂声充斥,被嫚娃几脚踩在肚子上,倒躺在石头上的少卿又从嘴里喷出几口水来,污水流进鼻孔直呛得他两眼泪花咳嗽不止,意识总算是慢慢复苏。 瞧着少卿睁眼,还要往他肚子上踩的嫚娃就被筱然一把推了下去,凑过来擦着他脸上的水满脸焦急,“你终于醒了,怎么样,还难受么,伤口疼不疼……”被扶着坐起,望着眼前一条清澈的大河波涛汹涌,从上面落下的雨水在周围哗哗作响,少卿依然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周围已经浑然天亮,再不是之前的漆黑,只是天空阴沉依旧没有太阳罢了。 “我们出……出来了?”少卿口舌不清。 筱然给他喂着清水,因为之前的着急脸色很是苍白,“哪里有出来,这不是还在地下么?”地下? 少卿看着眼前一片云阔天地紧着眉头,还不等他问出些什么,早被染苍一巴掌扔在了脸上,眼前的清水流云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漆黑,就在他以为自己这次眼瞎了的时候,视线里又慢慢出现了一些东西,以至于最后还是一片地下昏黑的一幕。 看来刚才那是梦里的一幕…… 身边是有大河,河水也很湍急,不过似乎并不是自己落入的那条,上面是在下雨,雨也很大,只是被一层法罩遮在了外面,所有的一切都掩映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只有身边不远处亮着两根火把,白奎脑袋上腾腾跳跃的火苗。 地下之所以会下雨,是因为雨师屏翳的到来,正从不远处望着自己走来。 换了一身红衣的女人依旧是那样妩媚妖娆,以至于少卿见了她嘴里不自觉就滑出了一声“姐姐…… ”先是踹了动粗的染苍一脚,屏翳纤纤玉指就撩上少卿的面庞,“睡了大半天,你可把姐姐吓死了。 ”少卿望着她只笑,想起昏厥前一刻眼前出现的那片大红,似乎知道些什么,“好在姐姐救了我,不然,这次恐怕就见不到你们了。”被筱然推下去坐在远处石头上郁闷的嫚娃听了这话,眉头轻轻一挑,缠在手掌上的红绸隐约印着一些暗红,好像干涸的血迹。 屏翳为少卿整理着乱了的头发,笑道:“我来的时候你就被嫚娃救来了,我可不是你的恩人。”少卿看了那边的小红人,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问道:“这里又是什么地方,你们怎么发现我掉进河里的?”屏翳只笑不语,媚眼瞄了那边的丫头,看着少卿跟女人热乎好一会儿的筱然,此时此刻根本不想说话,小脸一歪,一声不吭。 被屏翳踹了一脚的染苍上前来给少卿把着脉象,“被那个女鬼绕进一片迷雾林,转悠了大半天没出来,要不是她过来喷了点儿雨,消了那雾气,恐怕现在还被困在那里呢。刚一出来,就被卷进了河里,那水流的简直要翻天,好在我是游泳的高手,不然怎么能逃出那样的困境?结果……”“结果你就被卷进去了是不是?”屏翳幽幽瞥了小子一眼,染苍砸砸嘴“嘿嘿”一笑,被女人一把扔到后面去了。 “那木桥本是这里的渡魂桥,是用来过渡被困在这里的那些孤魂的,活人可是从来不会在上面活着过去,那女人本是桥上的引魂灯,专门招引死人的魂魄的,也不晓得怎么就对你情有独钟,肯放了你过来,两边一上一下,好似对影成镜,下面能看得见上面,上面可看不见下面。你在上面跟那女人的一幕幕我们可是看得一清二楚,那女人让你上桥不要回头,本是要送你直接去个什么地方,奈何你这小子不争气,偏要枉了人家的心思,落入这混沌之地,要不是嫚娃眼疾手快冲下去将你拉回来,恐怕你现在都已经成了那河中的冤鬼,等着下一个掉进河里的倒霉鬼呢!”屏翳说完往少卿身边一坐,瞧着白奎脑袋上的火苗腾腾闪了两下,当即又笑道:“哎呀呀,倒忘了小白,为了救你他也是生死不惧,立了大功了!”白奎大白牙一龇,明显是在像自己小主子示好,以缓解之前假死挺尸的尴尬。 少卿倒没有去注意小白鬼,只是心中念着屏翳方才的话,“渡魂桥?”屏翳道:“只因当年祸患,死在这里的人数不胜数,六十年前,不知是何原由,这里又发生了惨案,好像是多方人马厮杀,致使一夜之间几百人丧命,怨气聚集煞气凝聚,被封闭在那片迷雾林中不得而出,致使这方陵墓风水大受影响,后来,就出现了一座渡魂桥,桥上出现了一盏引魂灯,来接引这些亡魂走向转生的地狱。”少卿抬头看了她,“那那个鬼村呢?还有那些坟墓?那个王童?”屏翳撩着自己的秀发,“我又不是史学家,你问我我问谁去?”“那你怎么知道渡魂桥与引魂灯的事情?”少卿一把拉住了女人的衣服。 屏翳摸着他的脑袋笑道:“姐姐不过是偶尔听别人说罢了,哪能什么都知道呢,想必跟你说话的那女子是被封在其中的魂魄,你与它走了那么长时间,它就没告诉你什么?”少卿道:“它说自己是被一个男人丢在这里的,生前那个男人娶了她,她应那个人在这里等他回来,后来她就死了,可直到现在也没有结果。”屏翳道:“你就没问问那个男人是谁?”少卿摇头,“它又不告诉我,就连为何要放我都没说,临走的时候它只告诉我还要等下去。”屏翳叹了口气,望了一眼漆黑的上方,“真是个痴情的女人,殊不知,这样做到底值不值得。”神色有些黯然,站在一旁的染苍看着她,“也许为了那个男人不值得,但并不代表所有都不值得,稍微转个头,或许就是晴空万里。”有些话在女人面前不敢明说,也只能夹在这里表明自己的心思。 结果被屏翳幽幽瞄了一眼,别别脸转到一边去了。 回过神来,少卿询问大师兄他们的情况,染苍摇头,只说至今未见,不知被送到了哪里,不过以他们的本事,存活下来的几率似乎要比这边高很多,所以,还是自己先努力活下去才是…… 第215章 走向主墓室 众人正在河岸上说话,就见着臧格和他那两个小徒从岸下的石头后面跑了上来,一边跑口中一边大叫,“有情况有情况有情况,河里退潮了!”不知晓这个情况到底意味着什么,众人纷纷看过去,少卿就见着那老小子精神头儿依旧饱满,丝毫不见被鬼造的狼狈。 跑上来,看见坐在那里的少卿臧格“诶”了一下,“你醒了?”少卿没动静,臧格似乎也并不在意他的反应,只是与众人道:“河里的水退了,我们就可以沿着过去了!”“还要沿着河道走?”染苍皱起了眉头。 臧格道:“不沿着河道走你还要走哪边,你都在这里转悠大半天了,有找到一条路么?”染苍哼了一声,“有个屁的路,全他妈是死胡同!”“那不得了!”臧格说着就收拾放在石头上的装备,背在背上,回头看了一边的小子,“走得了么?”少卿强撑着站起身,打了个摇晃,筱然慌忙搀住,小子得了心意,“嘿嘿”一笑,被人家狠狠拧了一把。 雨依旧下,自从上次从东冥回来,屏翳就一直控制不好降水量,甚至是控制不住下不下雨,眼见这地面之下大雨瓢泼,本来退了水的河道还是存着没过脚腕的积水,走在一片泥泞中的众人一时有些适应不来。 被众人瞩目的屏翳了了然,“看我做什么,还不是因为你,你以为那次为你结冰姐姐我容易,费了大工夫了!”少卿勾嘴一笑,扯上她的衣服,“知道姐姐辛苦,回去的那几天我也想看你去来着,奈何下不了床啊!”屏翳拂拂衣袖,“没谁巴结着你来瞧,自己照顾好自己得了。”少卿跳过一个水洼,“话说姐姐怎么来的这里,难道是染苍给你发了救急讯号?”屏翳哼了一声,“就他?十个他死了我都不会过来。”不远处的染苍干咳一声,瘪瘪嘴没说话。 “那就是为我喽!”少卿自作多情一次。 屏翳看了他一眼不说话,不过表情也告诉人她的确不是为了这个,最后口中念叨,“闲来无事,随便走走。”走在前面的臧格冷笑一声,“随便走走,我看你这随便还真是挺随便的,一来就碰到了巧处。”屏翳看着他神色有些黯然,忽而又笑出来,媚态千姿,“臧格大哥这说的是哪里话,好像我是故意来找你们似得。”臧格转过头去继续冷笑,“是不是故意你自己知道。”屏翳笑道:“少卿是我疼了那么多年的弟弟,知他有难,我就是来找他的又能怎样,大哥认为不可以么?”听了这话,臧格转过头来鼻子一糗,可还没等他再开口,染苍就看不下去了,“吵吵吵吵,一路过来就你会吵吵,有本事你赶紧找到那四个人,在这里跟一个女人纠缠什么,故意的,故意的又咋地,你怕人家害你啊?”臧格瞥了他一眼,神色中暗藏着许多东西,但并不在说什么,转过头去继续往前走了。 屏翳的到来并不让少卿觉得偶然,与此人认识三年多,每每有染苍来的地方她一向也都会过来,虽然嘴上说是为了自己,但知道的人都清楚女人到底是为了什么,不管以前他们两个人身上各自发生过什么事情,只但愿有情人终成眷属,在以后的日子里会有一个结果。 对于臧格的多心,少卿自然要与屏翳说些好话,少不得又让另一个丫头吃醋,一路过去一句话也没说。 眼看周围漆黑无边无际,众人只跟着臧格走,本来要说寻那腾图等人,但谁也不知道这样一直走下去最后会到达哪里。 眼看脚下水越积越深,最后竟然没过了膝盖,对于这种不见底的深水少卿心有余悸,可看河道两边,根本没有可以走的空间,似乎此时此刻脚底下这条河成了这里唯一的通道,引领着众人通往某一个地方。 “我们已经到了陵墓的主干道,直通主墓室的,古墓修建当然就是这个道理,你还真以为这里是迷宫,人家没事儿在这地下挖地道啊?前面空间大,路也那么多,当时你咋不说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呢?”臧格扛着小铲子在水里一拐一拐的走着。 少卿心中有种隐隐的不安,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的余悸,招呼白奎背上屏翳与筱然,自己紧走两步赶上前去,看着一路走来一路嘚瑟的人“嘿嘿”一笑,“照你这么说,我们是要到达尽头了?”臧格皱着眉头,“你问我我问谁去,说不定这还是个墓中墓中墓,前面等着你的事情多着呢。”话刚说完,方才还冷静的老小子突然就跳着高的大叫了起来,一张老脸狰狞万分,“有东西抓我抓我抓我有东西抓我!!!”手里的铲子直往水底下戳。 少卿正要看看有没有东西,突然就感觉水下面有东西擦着自己的腿划了过去,登时心中一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脚腕就被一只手似得东西死死攥住,当下只冲着后面的人大叫“赶紧走”,自己脚底下却再也站不稳,一头栽进了水里。 落入河中的雨水浑浊,在上面看着只没过膝盖的水深在此时此刻却好似万丈,少卿只觉自己再一次落入深渊,身体被无数只爪子死死拽着直往下沉,耳边似乎还能够听见一些怪叫声,却根本听不清那到底是什么。 水性不好的小子神经再次沦陷,被拽着身子的少卿根本来不及反应,更是做不出反击,不知道就这样往下沉了多久,最后只觉得身体撞到了河底,却怎么也睁不开眼,闭眼的黑暗中又能看见一条条红鱼从眼前游过,周围的河水也慢慢呈现出晕红,但绝对不是嫚娃身上的那种红。 身体开始灼热起来,好似有人在下面点燃了一堆柴火,将自己架在上面烤一样,不过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随着周围河水的退去,死死揪着少卿的那些爪子也都不见了踪影,等到小子睁开眼,与自己通路的人再次不见了踪影,周围的环境已经成了另一番光景…… 第216章 红灯 少卿坐在地上并没有急着起身,一时想不明白这地方怎么就这么多的幻境,只要自己一动身,肯定就会被卷入其中,如果自己不稀罕它们,固然也不会被迷惑。 可是,真的要一直这么坐下去么? 大声喊了嫚娃染苍两声,不见回应,少卿禁不住屁股下面的炙热,最后只能站起身来,四下里望,左侧是一片黝黑的树林,估计方才抓着自己的那些都是其中的小鬼,此时此刻正躲在大树后面探头探脑,叽叽歪歪,却并不见一只敢出来。 望右侧看,灯火通明的一片天堂,虽然没有楼阙高阁,却拥有着大面积的温泉,周围细水长流,冒着腾腾热气,好似一座澡堂城,就是不晓得要不要门票。 两边对比好似天堂地狱,估计只要神经正常的人都会选择天堂,而摒弃地狱,少卿则不然,小子自认为与众不同,偏要往地狱走,哪料到还没等他到那树林的边缘,就被一股无名的力量扭着转过了身,望着对面生拉硬拽的强行推送过去。 心中骂了一声,被推上楼阶的少卿不想多说什么,张手扣势冲着眼前一片辽阔温泉劈掌就打了过去,将泉中温水掀起数丈高波,复砸下来溅起漫天水花,清玉石堆砌的水岸却并没有受到催折,隐约还能看见里面幽幽荡过的红鱼。 一掌不行,再来一掌,就在少卿第二掌附上琉璃火冲着那温泉打过去的时候,再次被那股无名的力量扭着转过了身,结果一掌就打向了对面的树林,听闻小鬼怪叫几声,瞬间就被少卿的掌力轰了个魂飞魄散,树林被打的木折草断,夷为平地,引燃了琉璃火,瞬间烧成一片火海。 眼见事与愿违,被钳制的少卿由不得郁闷,“你大爷的有本事出来!”四周一片死寂,只有不远处轰轰燃烧的树林霹雳哗啦作响,时不时传来几声鬼怪的惨叫。 最终无法,少卿只想着坐在原地打死不动,却被那股力量提溜着双臂硬生生提进了那澡堂的大门,了眼望着无边无际的温泉,要是放在外面自己当然有心情好好享受一番,可现在这里是什么地方,说不好眼前这些看似清澈的温水,都是从那些死人身上吸出来的污血。 沿着水岸走,清玉石中游荡着一条条硕大的红鱼,似乎是被人聚养此处,却并不知道它们如何在里面生存,在清玉石的下面,分明能够看见时不时舔上来的火舌,下面一层明显就是一片火海。 打翻一旁的一只灯盏,却并不见里面有灯油流出,又接连打翻了好几盏,依旧不见里面有东西流出,只是那火烧的一大片,将清玉石中的红鱼烤的直翻肚皮,最后“心怀不轨”的小子就被拍了一巴掌,刚骂了一声,又被拍了几巴掌,四周看看,却依旧不见一人。 正当少卿站在原地愤恨的时候,忽而看见不远处的柱子后面转出来一盏灯,当下就叫起来,“我当时谁呢,又是你!”噔噔噔跑过去,果然是与之前那盏引魂灯一模一样,只是灯口处多了一点红,散发出来的光晕也略带着一丝红色,估计是因为其中女人大红衣裳的缘故,少卿只笑道:“姐姐明知我有要事,又为何屡屡戏耍与我?”那盏灯没有说话,只是荡在半空,似乎是将少卿看了一会儿,最后转身要走,被少卿提溜着挑灯棍转回来,“我的好姐姐,你可别再跟我卖关子了,我真是玩不起!”红灯在他手中狠狠晃了几下,似乎很是嫌弃小子的行为,少卿无法,只能松了手,红灯依旧一句话没有,转身望着一个方向悠悠飘了过去,少卿在后面站着,没想着跟上去,结果那盏灯走了没多远,又回头停在了那里,意思明显是在等着后面的人。 似乎意识到不对劲的少卿还是不动,与那盏灯互视对峙着,最后就又被那股力量提溜了过去…… “臭不要脸的!”少卿狠命甩了自己的胳膊,紧紧抓着他的那双手当即松了开去,小子一屁股蹲到地上,看着停在前面的那盏灯皱了眉头,“你不是她!”“我当然不是她!”一个男人的声音从灯中传出来,满满的妖媚。 操,变态。 少卿心里骂着,从地上爬起来,顺便狠命踩了脚底下的清玉石,妄想能够踩烂了破了这个局,最后却崴了自己的脚脖子,望着不远处的红灯道:“你将我引来此地到底为何?”红灯没有说话,停在那里好似定了身,少卿四下望着热气腾腾的温泉,不禁气恼,“你丫该不会是请我来洗澡的?”红灯还是不说话,似乎刚才说话的那个根本就不是它,少卿一把又将旁边的一盏琉璃灯打翻在地,本要以此引出谁来,却又被凭空的那只手拍了两巴掌,它似乎很在乎这些灯。 啪啪啪,又碎了好几盏,少卿挑衅一般站在当地,“你把我那些朋友到底怎么样了,再不出来,我掀了你的老巢!”不远处的红灯摇晃了两下,接着转身继续往前走,好似刚才是在请谁的旨意一般,现在得了主人的允许,进了那扇汉白玉似得大门。 被凭空那只手打的没地方钻的少卿仓皇的逃进大门,刚一进去,门就关上了,厚重的声音震得他心中一颤,也不晓得前面是什么情况在等着自己。 度过一方方水池,少卿跟着红灯最后来到一片长着红花的水池边,就瞧着里面有个人,背对着自己靠在池壁上,因为水雾的缭绕有些看不清楚,只隐约觉得一头披肩长发,在水雾缭绕中颇显一股仙气。 仙气…… 这他妈是鬼气! 第217章 鱼妖 就在少卿看着水中人的时候,周围的灯光忽然全部熄灭,单单留下引他来的红灯,亮着一圈红晕飘在半空,将这个地方照的诡异异常。 撩开直往脸上扑的水雾,少卿看了那池中人,“你是谁?”声音在空旷的四周回荡,显得死寂一片。 池中人没说话,红灯也忽的熄灭了光亮,四周登时变得昏暗一片,只有从远处照射过来的微弱的灯光,却更是让这个地方显得阴森起来,并不比之前对面的好多少。 自己搞了一小团火苗,少卿探过身子去照水中的人,看着那个背影,本来心中还有些yy,奈何离得不远就闻见从那人身上传过来的味道,死人的味道。 掩了口鼻,少卿缩回身子,看了那边的红灯一眼,方才还红光四射的家伙此时此刻好似一盏灭了千年的孤灯,停在那里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似乎不能奢望它再开口。 因为死人的缘故,周围的氛围更添三分诡异,少卿爬上水池边的石头,沿着走了半圈,最后就与水中的人照了面,却原来是个没有四官的家伙,一张脸皮上光秃秃的,让人怀疑是个假货。 就在他蹲在那里想着法将这片鬼地方夷为平地的时候,忽然又看见下面的水里有动静,探过火光过去,一条红鱼,大的离奇,在水中浑身撒发着一圈红色的光晕,被自己的火光一照,更是反射光芒,有些刺痛眼球。 站起身,少卿向四周喊了两嗓子,确定没人回应之后,便双手扣起了法势,望着水中的那条大鱼就打了过去,谁知道掌风钻进水中,却一点儿没闹出动静,好似被什么吞噬了一般,那条鱼还在悠闲自得的游着,少不得带着点儿讽刺。 拔了背后的昆玉剑,少卿望着对面的尸体就甩了过去,手上接着一道阴阳印,熊熊烈火燃烧,直扑远处一片温泉池,奈何终究没有结果,昆玉剑也被什么东西吸了过去,消失在半空。 这么一来小子可就郁闷了,复蹲下,瞅着对面的人道:“大哥,你找我来不会就是瞻仰你沐浴的?”死人没动,水里的红鱼吐了几个泡泡出来,不知是不是眼睛泛花,少卿忽然在水中看到白奎,转眼又不见了踪影,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纵身跃入水中,少卿本以为下面是个无底深渊,事实却再次让他失望,水只是没过他的胸脯,下面如同沟壑一般的池底,踩上去都硌脚,哪里能够透下去。 在水里踹了那死尸一脚,少卿一把推开游荡在旁边的红鱼,望着岸上爬去,却不知怎么回事,下面的脚好似被什么死死吸住,怎么用力都拔不出来,结果没站稳脚下一滑,又摔了进去,明显是有人故意耍弄与他,当时就有些生起气来。 一道阴阳印从水底轰然打出,直个将池子里的水掀的大浪滔天,红鱼被炸上了岸,死尸却坐在那里依旧一动不动。 被困在池底的少卿坐起来,“啪啪”几巴掌就死死拽着他的那几只小黑手打开,方才发觉自己下面坐着的竟然是堆叠成山的枯骨,不知死了多少的人。 瞅着对面一丝不挂的家伙,少卿不禁咬了钢牙,二话不说,当下手中一掌又推送过去,在那边安静了许时的红灯终于又亮起了红晕,而一直处于死亡状态的死尸,也豁然睁开了眼睛,自己的掌风竟然在这种境况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少卿站起身,脸色很不好看,“你是何方妖怪,在此作祟,小爷我今日就收了你以免后患!”睁开眼的家伙坐在原地依旧风云不惊,下面又开始涨水,不一会儿就将下面的枯骨淹没,方才被少卿炸出去的红鱼自个儿跳回来,险些没将小子砸死。 “你将我引到这里到底是为何事?”少卿跳出水池紧着面色。 红灯从不远处幽幽荡过来,在那个睁眼的家伙耳边开了口,“主人,人我给您带来了,您请受用。”闻听如此妖媚之语,少卿心中咯噔一声,明知自己被困在这个幻境之中,当下撒丫子就跑,却被红灯挡住了去路,之前凭空的那股力量揪着他又送回原地,方才看着还是一具死尸的家伙此时此刻竟然已经恢复了五官站起了身子,还未涨满的水刚刚没过他的膝盖,要是个女人当然还有心思看上一看,可分明是个男人,操。 心中暗骂一声,看着慢慢走向自己的家伙,少卿心中毛毛的,刚才破灯那句“受用”,到底是什么意思? 眼看暴力解决不了问题,被死死揪着的少卿冲着过来人破口大骂,在东幽的时候,听闻师傅说对待这些污碎这种方法可用,凭着自己的嘴功,想必应该有所成就。 然而万事皆违他愿,那人非但没有被他的言语退缩,反而越走越快。 最终没有挣开那股力量,少卿眼睁睁看着那死人将自己的衣衫拨开,方才还是一张人嘴的嘴竟然像鱼一样撅了起来,好似一只鱼妖,眼看它那恶心的模样,少卿当即就杀猪一般嚎叫了起来,不过最后似乎是他想的太多,那人好像只是对他的心脏感兴趣。 “着火了着火了着火了!”少卿大叫,胸膛里面冒出一股火光。 显然,鱼妖对这种情况也颇感意外,就在它发愣的时候,少卿趁着时机一脚就将它踹了出去,手中蓝苍线死死勾住那边的红灯,手上发力,硬是将其甩到了不远处的柱子上,当即琉璃盏就怦然炸碎,方才还死死揪着少卿的那股力量随之湮灭。 跳上石头,少卿望着从水中爬起来的那东西阴着一张脸,“你到底会不会说话?”鱼妖的脑袋已经成了鱼头的模样,架在一个人的身子上十分诡异,听闻少卿开口依旧不作声响,倒是被少卿打碎的那盏灯恼怒的闷吼一声,好似也是被封在灯中的魂魄,从中抽离了魂体,在半空中弥散开一片殷红,而水中的那条大红鱼也暴躁起来,冲着少卿扑起大浪。 眼看妖物作祟,许时没能跳出幻境的少卿可算是恼上心头,当即双手扣势,在周身撑起一道法障,张手接住反转回来的昆玉剑,就在他牟足了力气要冲那鱼妖刺过去的时候,却恍然又在水下看见了大师兄他们的身影…… 第218章 红烧红鱼 穿行在一片烈火焚烧之中,火舌舔着池底好似就要烧穿一般,少卿持着剑站在上面一时愕然,就在他发愣之际,本来毫无动静的鱼妖突然又扑将过来,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少卿一个没躲过,被拽入池中。 心不甘情不愿,少卿当然奋起反抗,不晓得这鱼妖为何偏偏看中自己,自己这颗千疮百孔的心脏到底哪里好,让它如此稀罕。 一脚将其踹出去,少卿拼死了性命从池子里爬出来,却没料想又被扑面而来的那股殷红打了下去,不是那盏破灯还能是谁,当下心中大骂,一剑插在那条大红鱼身上,踩着池底的万具枯骨愤然向上,却被当头下来的鱼妖一口叼住了脑袋。 那东西脑袋本来与人无异,谁知道那张破嘴怎么就能张得那么大,少卿只觉两排利齿嗑进自己的皮肉,当即头皮一麻,手中的利剑早已狠狠插进那东西的咽喉,从他手上蔓延而去的琉璃火直个将其全身引燃,连带周围的池水,轰轰好似滚油一样烧了起,将那条大红鱼烤的狰狞了一张面孔,两个眼珠子险些从眼眶中崩裂而出。 要说之前少卿法势不得结果,这次却将这片水池闹得一个热闹,好似伤了鱼妖就伤了它们的元气,飘在上面的那片殷红连着下面引燃的红花扰搅的混乱不堪。 脑袋被松嘴,少卿忙的拔出,手中的昆玉剑却已经刺穿鱼妖的脖子,用力往外一拉,随着骨折筋断的手感,鱼妖的脖子硬生生被撕裂一大半,一个鱼头挂在上面几乎要掉下去,却被扑过去的殷红死死裹住,而鱼妖本来的人身似乎要蹦回原形,开始复苏鳞片,却并不是红色,而是漆黑又发绿且冒着股股黏酱的东西,就好像是被人狠狠造了一回,浑身已经破烂不堪,时隔已久而开始腐烂的模样。 一股恶臭熏得少卿几乎晕厥,一脚踹上那东西的脑袋,借力拔了昆玉剑转身要逃,脚下却再次被小鬼抓住,而被他重创的鱼妖也不再耽搁时候,一只爪子早就从小子胸膛横穿而过,眼睁睁望着从后面透过来的那只流着潺潺血水的爪子,少卿只觉眼前被一片血红熏染,当初被屏翳挖了心脏的那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再次冲向头脑,却并不觉的疼痛。 转头看了后面那东西,少卿脸上由不得苦笑,“大哥,我心脏不在这里啊!”在东冥的时候,屏翳将心脏还给小子的时候的确是偏了那么一点儿,好在这次鱼妖挖心的位置也偏了一点儿,一点儿加一点儿就是好一段,结果根本就没碰着小子的心脏。 肉体被伤,晚来的痛意让少卿咬了钢牙,一剑挥过去,鱼妖的脑袋跟着就掉进了水里,任那片殷红如何挽救,再无力挽回。 少卿捂着自己胸口爬到岸上,刮了那条红鱼的鳞片将自己身上的洞前后堵住,也不晓得自己是不是凭着最后一股意念还能存活,反正看着站在水中的那具无头死尸笑的狰狞。 方才的烈焰已经蔓延到远处,眼见四周一片火海,少卿心中难免一阵好笑,何必呢。 双手起势,又一股琉璃火冲着池中打去,本要将那具无头死尸打的挫骨扬灰,却没料想刚才被割掉的那个鱼头突然从水中冲了出来,一张鱼嘴张得好似洗澡的大盆,反推着烈焰扑面而来,将这边人唬的一个愣怔,却早已生理反应的一脚踢了上去。 鱼头被踹的一歪撞上旁边的柱子,轰然折断倾塌,少卿眼瞧着水下大师兄等人被死死困住,周身被烈焰引燃,当即再等不得,再一次纵身跃入池中,在手上加了一层阴阳印,望着池底用力撞去。 出乎他的意料,这次池底很容易被打破,也许是因为那只鱼妖被伤的缘故。 猛地从池中撞出,少卿却好似从楼上闯到了楼下,身子控制不住的摔了下去,扑在烈焰滚滚的地上。 身上本来就着火的小子可不怕了这东西,被逼急了他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站在焚天烈焰中了望着四周,却是一片火海,根本无有出路,更是不见方才看到的大师兄他们,难道又是幻境? 正在他要作出应对之策,就见着上方又凭空幻化映像,满眼都是红色,与这座古墓完全背离常理,好似娶妻婚嫁一般,热闹的不行。 明知是幻境,少卿不要再继续看下去,只要抬手将其打破,影像中突然出现的人物却引起了他的主意,竟然是之前遇到的那个被封在引魂灯中的女人,正被一个男人牵着往前走,好像正是他们结婚的时候。 操,不带这样玩儿? 少卿心中又骂,自己他妈是来做正事儿的,老是被牵扯在这种东西里面做什么,自己又不是付了她的那个男人,难道还会是自己上辈子不成? 就在他极度厌恶欲要转过头的时候,影像的画面突然又呈现出了男人的那张脸,虽然模糊,却也足够引起人的主意,少卿只觉得熟悉,好像是在哪里见过,待到影像渐渐清晰,却似被地雷炸了一般,从头黑到了脚底板,那人不是别人,竟然是自己老爸! 你妹的! 自觉被辱的少卿大骂一声,张手扣势就将上面的影像打了个粉碎,望着四周的火海恼怒,“你大爷的有本事出来咱们一见高低,老是搞这种鬼把戏有意思么?”话音刚落,就瞧见上面的火舌中突然探出一个脑袋来,并不是之前的那个鱼妖,而是一个头发似火长相颇为俊俏的男银! “又搞把戏!”被骗了无数次的少卿可算是没了耐性,二话不说冲着上面那人就要打,唬的那人一闪身又不见了踪影。 就在少卿在下面气的骂娘的时候,方才那具鱼妖的尸体突然从上面掉了下来,接着是那条大红鱼,险些将小子砸死。 被火烤了许时的大鱼浑身上下散发着诱人的香味,自从下来就水米未进的少卿此时此刻总算觉得自己已经饥肠辘辘,就在他极力控制自己的时候,方才出现的那个脑袋又从上面探了出来,冲着他满脸笑意,“饿了就吃,又不收你的钱!”…… 第219章 火神重黎 声音分明就是引着少卿过来的那盏灯的声音,妹的,果然是有阴谋! 一团火球砸上去,少卿骂道:“有本事你他妈下来,老子跟你单挑!”那人躲了一下又闪身出来,倒也不做作,翻身从上面跳了下来,满身的红衣,搭配那张小白脸,简直妖孽的变态。 少卿没工夫去欣赏,单单看着他手中提着的那盏红灯,正是之前引自己来的,却也奇怪,刚才不是被自己砸碎了么? “你是什么人?”少卿冲着那人紧着眉头。 脑袋着火的家伙将手中的红灯扛在肩头,看着他满脸笑意然然,“这里的火神重黎啊!”“重你麻痹!”少卿毫不客气的骂了过去。 自称火神的重黎显得有些无奈,“嘴里吃屎了一张口就喷粪的。”少卿站在当地紧紧攥了拳头,“你引我来此到底为何?”“咯咯咯咯咯…………呵呵呵………………”重黎仰头一阵魔性的笑声,捋了捋自己满头的火苗,“自然是为了讨要你的修为。”少卿一团火球砸过去,“讨你个脑袋,你他妈还不如直接把老子干死,省的这些麻烦!”重黎躲过攻击,虚虚淼淼的身子一滑到了他跟前,“你要是愿意我也不客气哟!”自知口误,少卿将自己的性子压下去,大嘴巴子就抽了过去,一团团火球好似下雨似得从他身上冒出来,劈头盖脸的冲着那边人砸去,重黎刚开始还躲躲,后来也躲不过去,干脆站在原地不动弹了,可他方才已经说自己是火神了,少卿的火球又如何伤的了他,砸在身上当即就熄灭了。 “小子,在你死之前我满足你两个愿望,省得你死后成了一个怨鬼,永世不得投胎!”重黎飘到红烧鱼那边揪了一块鱼肉塞进嘴里嚼着。 少卿再怎么笨蛋,现在也知道男人是来要自己性命的,当下只闷着脸道:“为何是我?”重黎又是一阵魔性的笑声,“怎么,你还想让跟着你的那些替你遭难?”少卿固然不是这个意思,站在原地不说话,重黎吞下口中的食物,“不仅是你,所有的人都得将性命丢在这里。”凭空的影像中又出现腾图等人的身影,转而又是嫚娃染苍他们,最后却又回到婚嫁娶妻的那一幕。 少卿望着上面的那个男人,“这个人是谁?”重黎嚼着嘴巴“哦”了一声,“那我可算你这是一个问题喽!”“快说!”少卿瞪了他一眼。 重黎将手中的鳞片扔掉,笑的让人头皮发麻,“他不是你老爸么,你不认识他?”一句话差点儿将少卿噎死,“你他妈耍我?”重黎一乐,“你问什么我如实作答,怎么耍你?”“六十年前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少卿紧接着问。 重黎又笑,“这可算是第二个问题喽!”“慢着!”少卿当即止住,重黎嚼着鱼肉的嘴巴停滞住。 少卿顿了一时,接口道:“我第二个愿望就是,可以问你无数个问题!”重黎老脸一黑,“你可别得寸进尺,贪欲大了最后害的可是你自己。”显然不接受这个愿望。 少卿又砸了火球过去,“你他娘的不是说可以是任何愿望么?”重黎冷笑一声,“那还不如干脆让我将你要找的东西直接交到你手上的好!”少卿跟着冷笑,“我正有此意。”“此你麻痹!”重黎骂了一声,却不知自己已经惹了对面人心中的敏感点。 少卿突发的攻势让重黎避之不及,被阴阳印轰然打在胸口,噗的吐出一口黑血。 少卿冷笑,“我只当火神有如何的本事,却连我一招就接不住,还想讨要我的修为?”重黎将口中的死鱼肉吐出来,抹了嘴角的血迹,将手中的红灯插进后衣领,“臭小子,给脸不要脸是不是?”少卿道:“既然我们是对立面,就不用这么客气了?”重黎冷笑一声,“看在你老爸的面子上,本是要让你死得舒坦些,却没想到你这样不识抬举。”少卿眉头一压,“他是他我是我,我不管以前你们对他做过什么,现如今我都要将该拿的东西拿走,你们要是阻拦只有死路一条,我可不是那个男人,对你们心慈手软。”重黎撩了火焰的头发,“你说的也是,当年正是因为他的心慈,才让人家姑娘等了他整整六十年,好不容易要回来了,却又让自己的儿子来趟这趟浑水,那个男人,真是不简单。”“你说什么?”少卿满脸愕然。 重黎冷笑,“你老爸当年为了取走那东西,骗人家姑娘结婚,最后东西没拿到,他就将人家扔在这里不管不问了,恕我直言,你那个老爹,可真是个畜生!”少卿怔愣一时,看着对面人并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可…… 自己老爸怎么可能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你他妈才畜生呢”少卿大骂一声扑将过去。 重黎被阴阳印冲的连连后退,口中直叫,“你他妈是恼羞成怒了,有本事咱俩玩儿火,你大爷的老是拿这个晃我算什么?”少卿在法印后面一脚跟上去,“老子可没那个时间跟你在这里玩儿!”重黎被阴阳印逼进旮旯里,却也被打的身体晃三晃摇三摇,正当少卿要对他发起决杀之际,身后却又被狠狠扣住,不由自主的被拖了回去。 回头一看,却是方才已经被削掉脑袋的鱼妖,四肢如同钳子一把死死将少卿扣在地上,它哪里是红灯的主人,分明就是红灯的奴仆! “你大爷的不说好了单挑么?”少卿冲着那人大叫。 重黎从旮旯里转出来,“你妹的打不过你自然要叫帮手,你有意见你他妈给老子憋着!”又被骂,少卿胸口又亮起火光,眼见得就要烧起来,却忽然被从上面倾盆而下的一盆冰水浇了个透心凉。 抬头看去,就见着一个头发若水面色冷淡的男子手中挑着一盏白水灯,正坐在一只白鸟背上面无颜色的看着下面,不等少卿开口,重黎冲着他就叫了起来,“共工,不去管你的暗河来我的地盘上管什么闲事?”名为共工的人瞟了他一眼,“路过而已,没看清下面是个什么东西。”说完要走,又回头道:“警告你最后一次,以后如若再敢拿我的东西忽悠人,小心我废了你。”话座下白鸟高鸣一声,望着远处就要走。 重黎冲上面翻了个白眼,口中嘟囔,“破澡堂子还不让人进了……”却并不敢让上面的人听见。 少卿将扣着自己的鱼妖踩了个稀巴烂,纵身上去抓住已经飞出一段距离的白鸟的尾巴,欲要从此火海幻境之中逃离出去,被上面的共工冷冷看了一眼,只觉浑身一冷,手上脱力,揪掉了几根鸟毛,不由自主的摔了下去…… 第220章 水神共工 “你老爹把我害成这个样子,我拿你来偿命又怎么了,你有意见,你有意见比得上我怨念大么…… ”重黎口中骂着逼迫着少卿一步步后退,眼看要遁入无敌深渊,少卿反手将其扣在地上,恨不得一个嘴巴子抽上去,在家伙脸上盖了一层阴阳印,站起身来,任他怎么挣扎。 抬头看了上面,共工坐在鸟背上还没有走的意思,手中的水灯飘着点点冰凉,似乎蛮喜欢看热闹,少卿便道:“喂,眼见杀不了我,又要如何打算?”共工一张脸依旧淡若云水,“他要抓你,与我何干?”说完转身就走。 少卿纵身上去又拽住了鸟尾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在此地有何作为?”共工眯着一双眼,显然对小子的行为很是不满,“别跟我捣乱,抓你的是下面的那个,将他打个半死,还不信他不说点儿什么?”说完鸟尾一甩,少卿手上持不住力,跳了下去,正好踩在那重黎的肚子上,家伙当即一口黑血又喷了出来,指着上面的小子死不瞑目,“老子一定找你报仇!”少卿眼睁睁看着上面人消失不见,回头又看了下面这个,眼见得被阴阳印封着的一张脸憋得通红,当下只阴了一张脸“你说是不说?”重黎白了他一眼,又被打了一巴掌,当下大怒,口中喷出的烈焰将少卿封在上面的阴阳印烧了个灰飞烟灭,一脚就将他踹了出去,爬起来扭扭脖子,骨头咔嚓咔嚓作响,“说?说什么?当年你那老爹在此造下大孽,现在让你来还有什么不对么?”少卿从地上爬起来,抹了嘴角的血迹,“那你就让我死个明白。”重黎冷哼一声,“臭小子,我引你过来是想要你的命,可不是给你讲故事来了!”少卿狞笑,“那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说完手中利刃铿锵一声作响,一场恶战眼看就要爆发。 重黎站在原地并未动弹,突而又傲娇的哼了一声,“在老子的地盘上,你敢动手?”少卿的耐心已经完全被他磨灭,不等小子再废话,手中昆玉剑冲着就刺了过去,一见势头不妙,重黎是转身撒丫子就跑,也许论打架他真打不过少卿,但论这逃跑的速度,少卿三个可都抵不上他一个。 眼见二货在漫天铺地的火海中跑的跟无影神似得,少卿停下脚步一时郁闷,抬头看了上面,影像不知何时又出现,却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场景,看到了剑光寒冰,看到了血流成河,看到了妖兽鬼怪,看到了尸横遍野,看到了…… 少卿站在当地,似乎完全被影像中的东西所吸引,尤其是时不时闪现出来的那个男人的脸,更是让他摸不着头脑。 自己父亲在六十年前来过这里,这个已经不容质疑,可当年他在这里到底做了什么,却是让人未解,如果真的如同上面的一般…… 怎么可能,这些都是幻境…… “小子,别说老子这里是幻境,这东西本就是有着载物载景的记忆能力,上面所显示的一屏一幕,都是历史长河中的史实!”重黎从上面的火海中探头出来。 明知追他不上,少卿也不费那个功夫,只是在下面问道:“你说我父亲当年害你,他对你做了什么?”重黎冷笑一声,“看来你还真是个求知的好少年,反正你都要殉葬了,告诉你也无妨,我与刚才那个家伙本是不周山掌管水火的圣神,本来日子过得逍遥快活,倒霉就倒霉在不该遇上你那多事儿的老爹,仗着自己有点儿本事,硬是将我们挟持到了此处,只说为了寻回那幽冥古刹,谁晓得最后非但没拿走那东西,自己却被人家死死封在天火之中,生生烤了二十载,我这个被挟持而来的人质自然成了人家手中的奴隶,被困在这里生生当了二十年的烧火奴,你老爹在的时候我给他烧火,后来他自个儿逃出去,将我们丢在这里,我他妈又当了四十年的锅底奴,成天给它们烧洗澡水,你说不是你那老爹害我还能是谁?”少卿冷笑一声,“我老爸断然不会做那迫害好人之事,你以为我不知道,不周山乃是北方有名之圣山,当年由山神看管,可谓是民兴富饶,自从去了所谓的两个水火之神,就变得旱涝无常,民灾难重,仗着自己有点儿本事,将山神压在脚底视作奴仆,我是没有想到,将你们除去的那个人竟然是我老爸,说他害你们,你就不觉得臊得慌?”重黎“哼哼”冷笑,摆了摆袖子道:“跟你们这种人没法说话,怎么着你们都是善人,我们都是恶人,活该被你们造。”少卿道:“善恶自有定论,非我等之言可述!”重黎一屁股坐到火海中,将背后的红灯拿出来放到一旁,蒲扇着周围的烈焰,脸上狞着一丝怪笑,“罢罢罢,与你多言无益,跟你费这么多的话,也算是给你面子了,小子,受死。”说完话,自手中凝结而成的烈焰豁然成了一条火龙,吐着火舌腾空而起,直奔这边而来。 少卿没有想到他竟然还有这一招,一时被巨大的火龙逼的连连后退,身旁无有白奎相助,不得不自己亲自动手解决,昆玉剑擦着火龙脑袋过去,穿透火焰丝毫伤不了它,当下只能重结法印,却劈头盖脸的冲下面的人打去。 被忽悠了一回的重黎少不得大骂,“你他妈不按套路出牌!”少卿翻身躲过火龙的攻击,冷笑一声,“跟他妈谁不是玩儿火长大的似得!”双手扣势遁地,口中默念引灵咒,不过片刻,就见白奎从上面的火海中冲了出来,小家伙一见到自己的小主子激动的险些没哭出来,却又惊讶少卿竟然已经能够像老爷那般召唤自己,一时又少不得埋怨,“你早这样我也不用那么着急冒火的了!”见着白奎,少卿自然欣慰,笑道:“两个丫头在你身上,我可不敢妄自召你,怎么样,他们还好么?”白奎飘到他身边,看了对面的家伙,“估计就是被他困住了,陷在火海中脱不得身。”“那岂不是要被烧死?”少卿当即皱了眉头。 白奎摇摇头,“你当我是拿来摆设的,有我护住你就别管那边的事儿了,解决了这里,我自然会带你过去。”听了这话,少卿心中又安慰,瞅着身边这小东西越看越顺眼,完全忘了之前家伙装死挺尸的气恼。 瞧着那边两个二货谈天说地,完全被忽视的重黎可郁闷了,当下爬起来指了那边,“你们他娘的能不能尊重尊重我,好歹是你们的对手,这么无视我真的好么?”又被骂娘,少卿与白奎转头幽幽将对面的家伙看了,手中一股热力随之迸发…… 第221章 六十载的封印 祸从口出,纵然重黎现在知晓对少卿什么骂不得,但也为时已晚,被人家追着漫天铺地的逃窜,本以为这样依旧可以逃脱后面小子的发难,却没料想当头被白奎一尾巴扫了回来。 “你他娘的跑啊!再跑给老子看看!”少卿一把揪住二货脑后的小辫子。 重黎脑袋一晃,满头的烈火轰然爆发,将少卿晃得松了手,紧接着一脚踹过去,重黎闪身躲过。 方才还白净的一张脸隐隐映出几道牙红,手中拖起一股邪火,瞅着对面人笑的邪魅,“小子,爷爷跟你玩儿够了,受死。”被甩开的少卿刚站起身,迎面而来的烈焰再次将他冲的躺倒在地,翻身遁地,利刃出鞘,腾空而起,与冲上前来的重黎战在一起,而白奎被火龙死死缠住脱不开身,一时无法前来帮忙。 重黎实力大爆发,一时未适应的少卿少不得先被他造上两回,被打的倒地吐血,身上的衣衫被满地的邪火引燃,却一点儿没觉得痛苦,瞅着上面的人不禁好笑,“你要真是能够取我的性命,又何必这样费事呢?”重黎将手中的红灯扔向半空,怦然炸开,铺天盖地的殷红充斥了人的视线,洒下点点金光,祖荣伸手接着那些小东西,脸上的牙红变得刺眼,笑的更是邪魅,“因果来报,我如何取不了你的性命呢?”说着话,身子眨眼滑到这边,手中金光就要往少卿脸上贴。 明知那东西是夺命沙,少卿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反手就扣住了身边人的手腕,把手一反,只听重黎一声闷哼,显然手腕吃痛,少卿借力翻身而起,胳膊肘冲着下面人后脑就砸了过去,重黎抽离自己的手强强躲开,却因为反力致使手腕折断。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肉身。”少卿抹着嘴角的血迹笑道。 吃痛的重黎脸色有些苍白,“你大爷的跟我玩阴的!”少卿看了那边白奎与火龙的对阵,估计小白鬼吃不了亏便回过头来,也懒得再跟对面的二货废话,摸透了他的底细,当下就将手中的昆玉剑抛向了半空,同时双手起势,一道阴阳印自空中隐现,昆玉剑立在其中镇住印心,虽然没有白奎与黑奎的助阵,现如今的少卿操控这种法印也早已得心应手,想他那老爸平生的修为也不是吹嘘出来的,如果这一印聚集他挥发出来的精气,对面的人估计要被打的挫骨扬灰魂飞魄散了。 眼见对面小子发大决,已经妖魔化的重黎显然没有害怕的意思,聚集空中的殷红起势要与之对抗,就在双方即将破开大战之时,不知何时来到的共工突然出现在了两个人的中间。 “此事与你无干,让开!”重黎冲着中间的二货吼了一嗓子。 共工并不理他,只是转头看向了另一边,望着罩住半边天的阴阳印,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却被他脸上那股冰凉隐藏的严实,开口道:“小弟不懂情事,还请不要与他斤斤计较。”少卿还没说话,后面的重黎就大叫了起来,“共工,我的事情不用你来插手,他妈给我让开,不然老子连你一块儿打!”一袭水流冲将过去,直将家伙紧紧裹在其中,纵然周围是重黎的焚天火海,却根本奈何不了那一股清流。 清流,还真是清流,总算是遇见一个明事理的了。 少卿将手中的法印暂时压住,那边火龙也被共工的水流围住冲不出来,白奎啐了家伙一口,摆摆尾巴回到这边。 “他是你弟弟?”少卿问道。 共工还是那张打死不变的脸色,“我二人本是不周山人,当年被你父亲封压至此,六十载不得而出,固此他心中有所怨恨,方才将火气发泄到你的身上,事有所因,还请不要与他为难。”少卿不禁冷笑一声,“如若方才事他占了优势,恐怕现在你也不会露面了?”共工拂开周身白水,手中水灯晶莹剔透,泛着一丝寒光,“我固然知道他杀不了你,无论最后如何,你都会将他打败,方才不出来,不过是想看看热闹,毕竟,这里六十年都没来过外客了。”少卿忽觉一阵身心交瘁,身子不由晃了两晃,被白奎抗住,耳闻那边重黎还在破口大叫,这边倒不想再与他计较,只与不远处的人道:“将我耍了这么久,总该付出点儿代价?”共工周身的水雾已将周围的烈焰扑灭一圈,“我送你离开这里,顺便劝你一句,不要再继续走下去了,无论最后你能否找到你想要找的东西,都不会有好结果。”少卿眉头紧蹙,“你应该知道我要找的东西在哪!”共工道:“我不知道。”少卿指了他后面那家伙,“可他分明说他知道的!”共工道:“那是他的事情,与我无干,至于他到底是不是撒谎,那也只是你自己要判定的事情,走,你在这里呆久了不好。”说完转身就走,顺手一挥,方才死死裹住重黎的那股水流尽入袖中,刚才还在大叫的家伙已经躺在地上睡了过去,脸上的牙红消失不见了踪影,身边安放着那盏红灯,不知是不是与先时的那个女人一样,同是被封印其中的魂魄。 瞧那冷面公子毫无亲和力,少卿跟在后面无法,看着周围无边无际的火海,而前面人却一直往前走,想起之前重黎说的那些话,当下又忍不住要问,“刚才你弟弟说,当年我父亲在这里娶了一位妻子? ”共工走在前面也没回头,只是“嗯”了一声,“此事不必多言,你父亲也是被逼无奈,既然已经成为了过去,再说无意。”少卿道:“可我们一路过来,所遇到的鬼怪魔刹,似乎都是我父亲当年留在这里的。”共工道:“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情,与我有何关系?”少卿眉头一皱,“关键你们也在这其中。”共工沉默了,周身环绕的水流将前面的火海冲开一条小路,挑着手中的水灯走了上去…… 第222章 姑娘好像在哪里见过 “当年这里的情况很复杂,在你父亲来此之前,就已经有人想要拿走你们要找的那个东西,不过因为某些原因,不曾得手,我和璃儿与你父亲来此的时候,受到不少的磨难,想你那父亲本不是个恶人,但终究是将那些暴徒斩杀殆尽,自己也被古刹之难困身火海,当时我与其弟性情尚在野蛮之时,被封在这里作为护奴,直到二十年后你父亲逃脱,我二人方才脱身水火,被潜在此处做事,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至于当年他与那个女子是怎么回事,其实我也不清楚。”共工说着抬手在前面的火海中划开一道水痕,烈焰应声而退,让出一道门来,少卿跟着出去,眼前豁然开朗,竟然是自己被引诱来时路上的那些温泉水池。 “这是我的处所,从暗河那边引水而来,黎儿负责燃火烧热,供应外面那些冤魂沐浴,以便它们尽快转入轮回地狱,重新投胎做人。”共工说着话继续往前走。 少卿跟上,“方才你劝我不要去寻古刹,又是何意?”共工道:“外面的事情我不清楚,但是直觉告诉我,你这次过来,不会只是这么简简单单的闯过几次关卡,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少卿不禁好笑,“直觉?那你直觉告诉你,我最后是否能够找到那东西?”共工脑袋忽然咔嚓一声响,好似折了脊骨一般歪到了一旁,头上的水发随之炸开水花,这样一幕少不得让人好笑,却又异常的诡异。 将自己脑袋扶正,以水为躯的共工并不在意这些,却也并不回答少卿刚才的问题,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脸上挂着一丝神秘的颜色,“你可知,这里现在是谁在当家?”少卿道:“不是墓主人么,或者是当年将这里毁于一旦的古刹?”共工看着他不做声,许时方才转过脸去,继续往前走,口中念叨,“或许。”少卿虽然不懂他这话的意思,但看人的脸色也明知在他嘴里问不出这方面的什么,当下话题一转,“你可知刚开始跟我进来的那四个人的去处?”共工摇摇头,“不知。”少卿眉头一皱,“不知你知道我问的是谁?”共工道:“你的话太多了,快些走,如若等到黎儿醒来,依着他的性子,少不了又麻烦。”少卿紧随几步跟上去,绕过一方方水池,之前还并未见到里面有什么,现如今看来,却隐约能够看见一些虚无缥缈的影子在其中闪现,共工这时候却又开了口,“这里的冤魂不是成影随行,清玉石中的红鱼才是它们,人死后要是成了冤魂,是要变为一条红鱼的。”少卿,“……”直到出了温泉的大门,共工望着对面无边无际的黝黑树林道:“如果你继续走下去,前方的路就是这样,可能到最后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少卿笑道:“说的好像你就认定我要死在这里似得。”共工望着远处依旧幽然,“死与不死并没有什么差异,只是人心所向,无论多么痛苦,大多数还是想要生存在这个世界的。”少卿转头看了他,“我看你倒是一个有意向善的人,怎么,就没有想过要走出这个地方?”共工道:“被困于此,哪里也去不得,黎儿离不开火海,我离不开污流。”一向淡然的脸色多了一些无奈与凄凉。 毕竟是自己父亲将他们困置于此,见此情景少卿心中略有所动,“如果你们真心向善,我倒是可以试试能否解了你们的封印,戴罪立功,以后前途还是很光明的嘛。”共工忽而一笑,摇了摇头,“呆久了,也就习惯了,习惯了,也就不想走了,或许是要为以前做下的罪孽还债。”扭头看了身边人,“你还年轻,以后的路很长,但愿你不会早夭。”少卿被他说的一怔,随后摆摆手,“罢了罢了罢了,你们被关在这里这么久,想必脑子都生锈了,你老弟他是抱着报复之心,你是已经四大皆空,他出去了肯定要出乱子,你出不出去跟待在这里也没多大区别,那我还劝什么呀。”话说完,招呼白奎走下台阶,望着不远处的河道走去,可还没走几步,头上就飘来一片雨雾,大雨哗哗跟着就下来了,还没等少卿看清情况,屏翳的声音就从上面传了过来,“哪里来的恶贼,竟敢在你姑奶奶面前劫人!”话音刚落,一击水掌就冲到了面前,脚下错步后滑,共工被那一掌逼迫着后退好几十丈,最后好不容易站住脚,又被女人的粉拳盈脚打的连连闪身躲避,最后却也没能躲过,脸上挨了一巴掌。 瞧着眼前一身红衣的女子,共工站在当地一时有些愣怔,也不知是多年未见女人此刻一见惊艳了还是给人家打傻了,直到少卿慌忙前来一把拉住屏翳,女人即将踹到他身上的那一脚才收回去。 屏翳与染苍的到来虽说不上及时,但也给少卿不少的安慰,当下拉了女人过来,实话实说好言相劝,屏翳看着共工方才消了脸上的怒火,想必之前当着她面将少卿劫走确实惹怒了她,要是那祝融在此,定不会放过。 无缘无故被造了一回,共工挑着水灯站在原地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意思,只是看着对面的女人发呆,如此一位冰清公子,屏翳被他看得一时臊得慌,张手又要去打,谁知共工却忽然开了口,“姑娘好像在哪里见过?”众人,…… 第223章 公子无情 共工被赫连玄卿封印古墓六十载,几乎将之前在外面的事情忘了个大半,现如今看见屏翳,只觉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只当女人羞着一张脸抬手又要打他的时候,脑子忽然一炸,一张熟悉的面孔就从脑海深处显现出来,“屏翳姑娘?”屏翳看着他那样子愣了许时,最后目光落到他手上的那盏水灯之上,方才恍然大悟,“你……你你是共工?”见女人认出自己,共工只莞尔一笑,“多年不见,亏得姑娘还记得在下。”屏翳显然很吃惊,“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当年你们一句话都没有就消失不见,我还以为你们不告而别了呢!”共工道:“事出有因,来不及告知,被一位圣人带到此地渡劫,洗去身上罪孽。”眼神瞟了少卿一回,聪明如屏翳的屏翳又怎么不明白这其中的原由。 当下只上前去,看着整整六十年未见的人,眼神中五味杂全,伸手抚上男人棱角分明的脸,“你瘦了。”共工将女人的手从脸上拿开,轻笑道:“姑娘芳华如初,只是憔悴了不少。”不知为何,听了这话,屏翳再难忍心中酸涩,泪水不受控制的奔涌而出。 本以为消失不见了的人,此时此刻忽然又出现在自己面前,面容虽不曾改变,但当年都已成过往,现如今相见,物是人非,彼此面容无该,却正因如此,更让人心酸。 当年自己那样爱慕过的一个人,今日在这里遇见…… 看着那边屏翳掩面哭泣,少卿一时也不好上去打扰他们两个,只与旁边的染苍小声道:“怎么回事?”染苍的一张老脸早已黑的跟焦炭似得,冷哼一声,“怎么回事?还能怎么回事?遇见老相好了呗! ”明显是在吃醋,少卿惊叹一声,“这么巧?”却也无奈,拍拍身边人的肩膀,“你个万年备胎,早告诉你早下手早为强,你个傻蛋还要以真心打动人家,现在好了!”染苍白了他一眼,别过脑袋不想说话,少卿看着那边屏翳哭的伤心,那共工又是个冷性子不知安慰,便走上前去拉了女人的衣袖,“好姐姐,故人相逢本是喜事,怎么哭的这么伤心来着?”他却不知,当初屏翳只是一边热,共工对其并没有多少心思,时隔多年此时相见,少不得为自己可怜可叹。 就在几人站在那里说话之际,一盏红灯从远处荡悠悠而来,本来是想神不知鬼不觉偷袭一回,可当看到站在其中的那个女人的时候,红灯浑身一抖,怔愣片刻,便冲着扑了过去,“屏翳姐!”重黎的声音从灯中传出,屏翳又哪里能认出他来,小子在里头晃荡了好一会儿,最后才探出一个脑袋来,“屏翳姐,是我啊,小黎啊!”邪魅的一张脸因为激动与兴奋更添一丝潮红,看得少卿心中不由一动,这家伙这个模样看起来怎么如此眼熟? 但见重黎露出面孔,屏翳方才想起来这个人,只是看着小子那个造型有些意外,“小黎,你……”重黎“嘿嘿”一笑,“前几年被一个家伙封印在下面,想要出来只能这样了!”不等屏翳为他伤心一个,家伙又涌上去蹭了人家的衣袖,“姐姐这些年都去了哪里,怎么也没来找我们,你可知道我想你都要想疯了!”少卿在一边看着心中咯噔一声,面前这俩兄弟,可真他妈是一对儿,一个冰冷,一个火热,怎么没打起来! 被拉着衣袖,屏翳笑的有些尴尬,“找……找了,我找了你们好久,可最终都不见踪影。”重黎先是兴奋一下,紧接着又是一阵失落,“恐怕姐姐要找也是找他,将我抛到脑后跟儿去了? ”眼神不自觉瞥了那边的男人,又瞪了一眼,分明也在怨愤方才自己被打晕的仇,共工站在那里倒一声不吭,水色的眸子只在自己的水灯上看着。 依旧被冷落的屏翳显然对这种情况很是无奈,当下只能与重黎笑道:“小黎,姐姐也有难言之隐。 ”重黎蹭了蹭她胳膊,“姐姐不用跟我解释什么,我不在乎,只要现在见到你就已经很开心了,多少次我以为,这辈子都不能看到你了。”“小黎……”屏翳摸着他的脑袋眼泪再次忍不住奔涌出来,显然当年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 少卿自然知道这个女人曾经有过不少的情史,被所谓的爱情伤的体无完肤,才造成现在外表火热内心寒冰的她,之所以一直不接受染苍,恐怕也是为了这个,只是现在又遇上眼前这两个主儿,恐怕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想着自己来这里是找东西的,可不是给人家牵线搭桥绑红线的,当下少卿便道:“既然大家都是老熟人,咱们不计前嫌后果,你们只道当年是我老爸将你们困局在此,那我也只问你们一句,从今以后,你们可愿一心向善?”重黎白了他一眼,显然认为家伙是个傻子,只共工道:“方才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我们与你们是两条路上的人,不可能走到一起,记住我刚才跟你说过的话。”顿了一时,又开口,“你们走。”说完转身离开,重黎心怀不满,“你要走你走,反正我不走。”共工头也没回,“那你就跟他们离开这里。”远走的背影被蒙上一层淡淡的凄凉。 重黎荡在原地幽幽瞧着那边人,显然是无奈,眼看公子无情,屏翳心中更似刀绞,这时染苍在后面开了口,“等到我们找到那东西,取走之后这里便会被夷为平地,到时候别说是你们,连同躲在这里的冤魂厉鬼都会被化为灰烬,如果现在你们不跟我们走,到时候可别后悔。”出乎意料,此人竟然会说出这种话,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情敌么? 一时还未想出办法的少卿幽幽瞥了小子一眼,万没想到一向小气的家伙这次这么大方,然而那边的共工却依旧不领这个情面,头也没回,只是道:“纵然是那样,也是我们应有的结果。”重黎颇为恼怒的愤恨一声,最后却也无可奈何,虽然恋恋不舍,却也只能将脑袋缩进了灯中,跟上那边人的步伐…… 第224章 鬼木偶 看着两个人远走,少卿自知再叫不回来,扭头看了一旁人,“你们两个都过来,嫚娃和我小师姐呢?”染苍摆摆手转过身,“在暗河那边等着呢,刚才是为了要救你,没让他们过来。”少卿道:“听白奎说,刚才那家伙将你们困在了火海之中?”一提起这个,染苍由不得好笑,“是啊,可看了一出好戏呢!”两眼瞅着人怪意连连。 少卿自然知道是火海之上的那些影像,一时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了,转头看了那边的屏翳,女人站在那里望着已经无人的远处还在恋恋不舍,只能走过去安慰,“姐,既然人家无情,咱们有意也不行啊,放着那么多喜欢你的你不要,偏要执着他做什么?”屏翳抹了脸上的泪水,脸色少见的肃然,“你懂什么。”说完转身走了。 少卿看着离开的背影,回头再瞧瞧后面,这是什么,这是无情有缘之人两相离不成? 不懂,自己才不想懂呢! 染苍看着女人离开,心中五味杂全,或许自己真的如同别人讲的一样,是个万年备胎…… 罢了罢了,备胎就备胎,总比已经爆掉的好。 见到嫚娃他们的时候,小子正背着筱然淌着没过膝盖的河水往前走着,臧格带着两个小徒走在前面探路,看他们的样子染苍只嚷嚷,“不是让你们原地等着么,又跑来做什么?”见了少卿臧格丝毫没有欣喜的意思,似乎就认定这人不会被人家弄死似得,只瞪了染苍咧嘴,“等?你们几个一闪身没了个踪影,丢下我们在那里被鬼造,你还有脸说话?”“鬼?什么鬼?”少卿闻言赶过去,看趴在嫚娃背上的筱然脸色不对,当下心中不安,“她怎么了?”嫚娃只道:“无事,不过是一路过来累了,睡着了而已。”少卿唤了白奎过来将丫头背上,招呼众人跟着自己的方向走,虽然臧格对他很不信任,但眼观前方河道分岔严重,他似乎也确定不了该往哪走,最后只能跟在后面。 方才被情伤的屏翳已经没了刚才的落寞,似乎已经看透了其中的前来后果,坐在白奎身上摸着筱然的脑袋笑的嫣然,看着她那样子染苍只怕神经受损,“我劝你还是早些上去,别到最后将自己丢在这里出不去,那时候才让人笑话呢。”屏翳瞪了他一眼,“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要你来多嘴?”染苍嚼嚼舌头,走到前面找少卿去了,脸色明显不太好看。 在前方带路,少卿能够感觉周围环境的变化,本来算是狭窄的河道越走越宽,而周围不知是何缘故竟然有着微微的亮光,好像黎明时分的光景,让人有些怀疑是不是已经跑到了地面之上。 跟在后头,染苍只道:“两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啊。”少卿早已拔了昆玉剑在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难不成还怕什么妖魔鬼怪?”染苍道:“那是否能解释一下,之前那影像中的事情,当年你老爸该真不会给你娶了个后妈?”少卿白了小子一眼,“后你麻痹,那时候老子还不知在哪个大洋中游泳呢!”染苍点点头,“也对,感情这么说来,你老妈都是人家第三任或者是第四、五、六任妻子了,嘿嘿,还真没看出来,你老爸竟然还是那样一个处处留情的情种。”少卿踹了家伙一脚,“他那么做也是被逼无奈,你大爷的别跟我提这事儿,再提我把你种在这里开花结果!”他们二人说话之际,那边臧格突然又大叫起来,直个跳到嫚娃怀里,指着一边的河堤狰狞了面孔,大吼一声,“有鬼!!!”嫚娃哪里能支撑他那个重量,手上持不住力道,老小子跟着掉进了水里,好一阵扑腾,待到嫚娃举着手中的火把照过去,却见在河堤上竟然站满了人,各个身着白衣,脸上带着白色面具,以各种诡异的姿态静立在那里,一晃眼将这边人唬的一惊,手中红缨枪眨眼就刺了过去。 枪头扎进咽喉,却并不见对方挣扎,更不闻其惨叫,也不见其流血,一时不禁诧异,难道又是死尸不成? 挑了那东西脸上的面具,却见里面的一张脸竟然是木头雕琢而成,五官精准,做工很是讲究,接连挑开另外几个,皆是如此,站在河堤上的这些人,却原来都是真人大小的木偶。 “操,这里竟然时兴这样的殉葬礼!”染苍看着那些东西骂了一声。 少卿问道:“这样又能怎么样?”染苍道:“木偶乃是控制人魂魄的本体,若以施法,一具木偶最多可以操控一百人的魂魄,现在它们被安放在这个地方,显然是有人借此使用妖术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这么多的东西,算起来要提炼多少人的魂魄出来,你自己算算?”说着话眼神怪异的看着少卿,少卿哪里不知他什么意思,“你他妈怀疑是我老爸干的?”染苍哼了一声,“谁说的准呢。”少卿不想跟他说话,只上前去看了嫚娃手中的面具,“井水不犯河水,我们走。”嫚娃看着那些木偶并没有动弹,“它们好像有动静。”已经转过身的少卿跟着看回头过去,果然见站在那里的木偶缓缓架起了胳膊,好似被人提着绳线控制一般,那种顿挫有力的节奏在这种地方让人看起来着实诡异的汗毛直立,当下拉过嫚娃,“快走!”然而已经来不及,方才还毫无动静的河堤此时此刻竟然一路过去亮起了灯盏,看过去,竟然都是木偶身后挂着的一盏盏冥灯,昏黄的灯光将整条河道照的惨黄一片,那些木偶更是拿着千奇百怪的姿势从河堤上跳了下来,无形的绳线将它们挑出各种奇怪的动作,望着这边蜂拥而来。 眼瞧又惹祸,少卿只瞪了那臧格一眼,老小子当下就叫起来,“又不是我拿了它们的面具,你瞪我做什么?”少卿手中利刃冲着他一把甩过去,几乎要将其吓尿,最后却击中了在身后偷袭他的一具木偶,剑上自带的烈火将其引燃,本以为就此解决,却不料那东西似乎根本就不怕火,眼看着浑身烧起来,身子晃了两晃,竟然直立不倒…… 第225章 小爷就是要任性 “一灾过去一难又来,这是和尚取经啊他妈一路九九八十一难的,你他妈的!”染苍一脚将扑向他的木偶踹飞,口中大骂,似乎是将压抑在心中的那股闷气发泄出来。 坐在白奎背上的屏翳瞧着他那模样无言,只抱着怀里还未醒来的丫头在上面看热闹,似乎对男人已经痛心的她此时此刻总愿意看他们受难,心中也快活一些。 少卿将冲过来的两具木偶拦腰截断,却剥夺不了它们的生命体元,下半身与上半身还在不停的往这边蹭,看着直让人头皮发麻,简直比那些鬼怪还要难对付。 望着一整条河道都被拥堵,臧格一铲子将死死揪着他的木偶脑袋砍掉,冲那边小子大叫,“都是你带的好路,带着我们闯了贼窝了!”少卿没有功夫搭理他,双手扣印在胸口,一道阴阳法印凭空而现,占满了整个河道,一路推送过去,拥挤在其中的木偶一个个被打上了半空,落下来便成了残肢碎体,哗啦啦将河面覆盖了厚厚的一层。 回身又是一掌,将另外一边的东西轰上了半空,少卿招呼众人赶紧走,却在这个时候,两侧的河堤再次亮起冥灯,新一轮的木偶闪亮登场,险些没将人唬死。 眼看是打不完的臭虫,少卿没有功夫浪费在这里,与嫚娃染苍架起三重法罩,提溜着臧格三人想要从上面的空间穿过去,却没料想下面的东西竟然还会腾身,直将前面的路堵死。 眼瞧不让人活,少卿心中发狠,当头领路,一路过去一路掌风,任那些木偶如何攻击,全然挡不住他们几人前进的步伐,最后就被困在了一个迷阵之中。 周围四十九具木偶团团将他们围困中间,身上都背着一盏些有“冥”字的白灯,不知是关乎这座古墓的殉葬还是有关于自己要找的那个东西,反正看着不顺眼。 眼看一时出不去,染苍在那里打着自己小算盘算账,“风水握奇,一个木偶一百个人,四十个木偶四千个人,九个木偶九百个人,四千加九百就是……”又掰了掰自己的手指头,最后得出结果,“四千九百个人,哎呀,这次可要被堵死了!”少卿被他搞得头疼,看着周围好似幻影的东西,“你他妈算个屁啊,赶紧想办法出去!”染苍撩着自己的刘海摇头,“恐怕是出不去了。”少卿踹了他一脚,“你不是认识它们么?”染苍撇了嘴,“你才认识它们呢,在东幽的时候你那师傅讲课你就没听过?”听课向来不做笔记的少卿哪里还记得那老头儿有没有讲过这种东西,当下只要起势再结阴阳之印,被染苍一把盖了下去,“得得得,你要再这么造下去最后非得让你!”转头招呼那边的嫚娃,扯了人家身上的两根红绸过来,却还没等他作出什么动静,将他们围困了许时的那些木偶终于发起了攻势,幻影随行般闪现而来,一个没招呼,嫚娃脸上就被划了一道血口,惹得小子很是不高兴。 染苍将手中的红绸撕成条状,少卿以为他要发出什么大绝招,谁知道二货最后却每人发了一条,只叫给自己扎个小辫子。 操! 少卿骂了一声,将二货踹到一边去,张手扣势就要破了这个傻缺阵法,可就在这个时候,一条硕大的红鱼突然从外面撞了进来,少卿自然认识这条鱼就是自己在温泉池子里见到的那条,可是,不是已经被那重黎烤着吃了么? 眼见红鱼冲将进来,显然对少卿他们是没有敌意的,只在周围转了三圈,突而转头向上,将压在上面的那些木偶纷纷撞了出去,本来少卿他们接触不到的身体,却被这条大鱼造的破碎零散,少不得一点儿讽刺的味道。 得了大鱼的眼神,屏翳招呼少卿他们爬上去,待到众人坐稳,大鱼横头冲出迷幻之阵,好似破开数层冰阕,炸的冰凌漫天飞舞。 看着眼前一幕,少卿他们似乎并未意识到什么,屏翳脸上却露出一股难言之色,看着下面的红鱼,再望周围冰凌瞬间化成的清流,心中隐隐作痛。 就在大雨载着少卿他们脱离危险之地的时候,又被无数涌来的木偶挡住了去路,当下大鱼竟然开了口,“木头鬼,你他妈找死是不是?”声音分明就是那重黎,显然小子现在很生气,语气没了以前的邪魅,满满的阳刚,倒让少卿颇为意外。 听闻这声骂,眼看周围成千上万的木偶,却并不见一个人出来,坐在前面的少卿拍了拍大鱼的脑袋,“我说重黎同志,你在跟谁说话呢?”大鱼晃了晃脑袋,“你大爷的给我闭嘴,笨蛋!”少卿闭上嘴,大鱼横着脑袋直往木偶堆里冲,险些没将背上的几个人甩下去,一时间也不晓得他是来救人的还是来造人的,臧格三人在后面忍不住大叫,大鱼不耐烦,身子一翻将其甩了下去,好在有上面的白奎接着。 不知道往前横冲直撞了多久,最后大鱼就被一股力量压了回来,转头看去,就见着一个身着紫衣的男银从木偶堆后面走了出来,脸上同样带着面具,不过从动作的流畅度上看,估计是个真人,肩膀上坐着一个小木偶,给紫衣人撑着一把六十七股油纸伞,这样看来,应该就是大鱼口中的木头鬼了。 见着人出来,大鱼双眼就泛起了红光,“木头鬼,你也不看看这是谁的人,就敢在此造次,你是活腻歪么?”木头鬼“嘻嘻尖笑两声,声音实在不好听,“重黎,我劝你认清自己的身份,连你大哥都不敢保的人,你敢放他们过去?”大鱼晃了晃脑袋,少卿就看着重黎虚幻的身影从鱼头里钻了出来,瞅着那边人怒着一张面容,“你个老朽木,识相的立马让开路,再多说一句大爷我要了你的命!”木头鬼冷笑一声,“重黎,我看你的确是在这里待烦了,想死了是不是?”重黎一团烈焰就砸了过去,直将那木头鬼旁边的两具木偶轰了个挫骨扬灰,“小爷今日就是要任性,怎么,想打架是不是?”木头鬼,“……” 第226章 老子就是男一号 眼瞧下面小儿要与人动手,屏翳从白奎背上跳下来,“小黎,我们的事你不要管。”重黎笑道:“屏翳姐这话说的如此见外,怎么,不拿我当朋友了?”屏翳情急之下伸手去拉他,却拉了个空,少不了心中酸痛,却只能强忍着道:“姐姐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没什么可是的。”重黎打断了女人的话,转头看向那边的人,“早就看着老小子不顺眼了,今日正好修理了他!”说完就要动手,却被旁边冲将而来的水流挡住了去路,当下重黎大怒,“共工,你到底想怎样?”水流中浮现出共工的身影,“黎儿,不可放肆。”重黎一把打开眼前的水流,“放肆?那我就眼睁睁看着屏翳姐被他害死在这里?”共工不说话,重黎狞笑一声,“你是无情公子,我可不是无义之人,今日你若袖手旁观,休怪我与你刀兵相见。”“重黎!”共工厉喝一声,水袖一拂,空中的水流就将重黎载体的大鱼打了个跟头,坐在上面的少卿几人跟着就滚了下去。 眼见人发怒,重黎更是来气,从大鱼体内抽出魂魄,张手就要冲那个人打过去,被屏翳拂袖拦住。 只望着男人,屏翳难掩心中苦涩,“你当真是要将我困死在这里?”共工脸色阴沉,方才的木偶法阵本有他的一臂之力,现在被重黎坏了事情,竟然连自己都不知道该喜该忧。 “我劝过你们尽早离开这里。”共工言语依旧冷淡。 屏翳强忍眼中泪光,“为何?”共工道:“我是为你好,也避免之后你我之间以对立的身份相见。”“你还会在意这个?”屏翳苦笑。 共工沉默不语,这时重黎从屏翳身后钻出来,“他在意个屁,他是不想你给他惹麻烦!”共工冷冷看了小子一眼,重黎不为所动,当下手中滕开一道火舌,“今日老子就要将这鬼地方闹他个翻天覆地,什么破封印,什么守墓人,全他妈去球,老子早就不耐烦了!”张手火龙就要冲出神迹,却被共工的水龙压住龙头,当下火冒三丈,瞧着他那样子,唯恐着火的少卿从后面上来紧紧拉住他,“我说重黎同志,为了我可不值得你这样!”“鬼他妈才为你呢!”重黎回头大骂一声,持住手中的火龙,“等老子平了这场,接下来就挖你的心脏下酒报仇!”少卿缩回身子,一时真搞不懂这几个人怎么回事,这时候嫚娃在后面拉了他一把,瞧着小子那眼神,明显是要溜的意思,当下觉得不好,却被染苍捂住嘴巴拽了过去。 可还没等他们几个走多远,就被那个木头鬼拦住了去路,家伙嗓子尖的像个女人,“那边三角恋,你们倒得清闲!”少卿瞪了嫚娃一眼,嫚娃瞪了染苍一眼,染苍瞪了那臧格一眼,臧格瞅了瞅他那两个小徒弟,最后觉得没什么可瞪的,抄起自己的铲子冲着那东西就砸了过去,口中大骂,“你个老不死的枯木头,他妈还敢拦老子的路,阳寿到了头儿了!”眼见老小子带着自己两个小徒弟视死如归,少卿正要上去帮忙,却又染苍挟持,转身逃离危险之地。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走了好远,少卿一把将嘴上手扯开。 染苍招呼了后面的白奎跟上,压着嗓子道:“你丫还看不出来他们是给你机会跑路?”少卿望来的方向看了看,黑咕隆咚一点儿火光也没有,“这也忒不讲了,你就肯定我打不过他们? ”染苍一边在前面走一边道:“不是怕你打不过,是怕浪费时间,现在要在这里找东西的可不只是我们。”少卿跟上去,“你什么意思?”染苍道:“你忘了上次蛟人帮与阴阳门抢劫的事情了?”少卿道:“他们要动手早就动手了,又何必等到现在?”染苍抹了一把脑门的冷汗,“你老爸将这个大任交托与你可真是他这辈子做的最错误的一个决定。 ”少卿黑着一张老脸不说话,染苍继续道:“当年连他都没能带走的东西,你想那些暴徒能够轻易拿走,甚至连在哪都不知道,现在你一来,可是为他们提供了线索,估计人家早就跑到我们前头去了,你还有功夫在这里看人家情长理短?”少卿瘪瘪嘴,“说的好像你跟屏翳姐是路人似得。”染苍瞥了小子一眼,“正是因为我认识她才晓得她要做什么,谁跟你似得,整个儿一木头!”被狠狠损了一顿的少卿无言以对,转身要往回走,被嫚娃挡住去路,染苍更是皱眉,“你要做什么?”“我不能丢下他们不管不问。”少卿说着话就要绕过去。 染苍一把将小子拉回来,差点儿没给他跪那,“我的祖宗诶,现在这个时候你就别耍什么大男子主义了,你还以为自个儿讲故事呢,主角光环呐,现实能跟小说比么?”少卿扶了扶脑袋上早就歪了的光光圈,“不管你们认不认同,我都是这个故事的男,一,号。”说完绕过嫚娃又要走,正当染苍摇头之际,方才被臧格三人缠住的木头鬼又出现在了半空,“几个毛都没长全的娃娃,以为过家家呢?”眼看周围涌上来的木偶人,少卿早就不耐烦,当即招呼了上面的白奎,白奎将筱然交给嫚娃转身而来,少卿一声令下,“烧死它们!”手中琉璃火应声而出,白奎助威,将之前的火阵发挥的淋漓尽致,铺卷漫天的大火将周围的木偶连同木头鬼包了个严严实实,少卿手中阴阳印重重叩击在地,六爻八卦纷然而出,直逼周围的鬼木偶,之前的火烧不死,这次可要焚成灰烬了。 俗话说擒贼还是先擒王,将周围的木偶轰出去之后,少卿就将目标对准了空中的木头鬼,“今日爷爷非要看看你这张面具后面到底是一张怎样的脸!”拔了昆玉剑在手,冲着那人就劈了过去…… 第227章 木头鬼 “臭小子,你以为自己是来闯关来了?”被逼着连连后退的木头鬼声音尖细。 少卿一剑将他肩上的那个小鬼儿挑开,六十七骨油纸伞随之落下,砸在下面的木偶堆里,将烈焰燃的更加旺盛起来。 面具后面的脸不知是个什么表情,但少卿能够明显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他好像很不高兴。 “你伤了我的宝贝儿。”木头鬼阴阳怪气的埋怨一句。 少卿手中利刃在他周围寒光凛凛,却一时伤他不得,当下来气,“伤了它又如何,一个鬼胎,你还想留着养大为患?”木头鬼不再回话,双臂突震,从长长的袖中露出了一双手,却是纤细如同女人,难道,这真是个女人? 木头鬼十指飞速运动起来,将下面被少卿烈焰焚烧的木偶再次焕发生机,一个个如同火娃般冲着上面扑了过来,少卿虽然不怕火,却也不敢让其近身,招呼下面的染苍去看臧格他们的情况,让嫚娃带着筱然先走,却也奇怪,这么大动静竟然也没能吵醒丫头,怎么睡得跟小猪似得。 自己与白奎面对木头鬼,冷笑一声,“除了玩儿这种小孩子的把戏,你就不能换个方法?”木头鬼操纵着手中无形的牵引线笑的诡异,“今日讨了你们的性命,留此做个鬼奴,到时候你们就知道好滋味儿了!”少卿转身躲开木偶的攻击,白奎已经得了他的意旨闪身到了那木头鬼的身后,张开血盆大嘴就要将其脑袋咬掉,却被身后的木偶一把抓住鬃毛,张嘴就要咬,千钧一发之际,被染苍闪身救开,自然,最后要在自己的小账本上画上一笔,将之前的账一笔勾销。 三重阴阳印将半空遮住大半,面对那木头鬼与周围数不清的木偶人,少卿当下一点儿不再心慈,白奎应声钻进印中,愤然而起一道红光,随之而出的琉璃火直冲着那边的家伙而去。 要说之前星星火伤人不得,这次却将那木头鬼逼得连连后退,唯恐被那火苗舔上一口,分明是害怕的要紧。 见此情况,少卿冷笑一声,招呼转身回来的染苍再加一把力气,谁知家伙早就跑了个没影,回头看一眼,却是奔着那边的屏翳而去,不知说了些什么,女人已经对那共工大打出手了。 真是爱不成,恨已深呐。 横空划开一道寒光,昆玉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触碰到了那木头鬼的脑袋,脸上带的诡异面具被破成两截,从脸上滑落,露出下面的一张脸来,却是皮肉夹杂着木头生长而成,额心一个“冥”字更是惹人眼目,恍若地狱来的勾魂小鬼,这个造型,着实不能让人恭维。 少卿转身,手中利刃砍向他那双操控鬼木偶的手,被闪身躲过。 一招不济再接一招,就在少卿剑风要盖在木头鬼脑袋上的时候,却没料想那重黎突然从远处扑了过来,要不是这边刹车及时,估计小子的脑袋就得搬家了。 “你他妈找死呢,真爱也不带这么秀的!”少卿不由得瞪眼大骂。 重黎从地上爬起来狠狠踩了被他砸在地上的木头鬼,嘴里跟着骂,“你大爷的你跟他才是真爱呢! ”看那个架势,显然是被那边人一脚踹过来的。 当下少卿转头去看屏翳染苍,被喝退的小子无奈站在旁边袖手旁观,女人与那共工战的不可开交,眼见是为情而伤,这边人不由再次叹息一声。 眼瞧对面的家伙将那木头鬼一张脸踩的稀巴烂,少卿不耽误时候,张手扣势将空中的三层阴阳印望着周围的鬼木偶推送过去,在这个地下空间里怦然炸开冲天怒火,将那些木偶人烧的灰飞烟灭。 “不发威你他妈那我当家雀儿!”少卿口中嘟囔着走过来,一把将重黎扯到一边去,伸手抓了地上人的衣领揪起来,瞧着那张诡异扭曲的面孔,毫不留情的一拳头狠狠砸了上去,“你他妈不是要老子当鬼奴么,怎么现在成了王八了?”木头鬼被重黎狠狠造了一回,一张脸几乎破碎,被少卿拎在手中却是冷笑,“你以为这样就完了? ”诡异的笑声,骄横的言语,少不得又让少卿狠狠踹了他一脚,正踢在裆部,却并不见此人有什么异常的痛苦,当下忽然明白过来,原来是个阴阳人! 妹的…… 骂了一声,少卿一把将手中的家伙扔出去,唤起昆玉剑就想一剑夺了他的性命,却被赶来的嫚娃拉住,“此地不宜久留,马上离开。”“也不差这几秒啊!”少卿挣扎着还是被拽了过去。 “现在只管躲着他们走,等到你找到东西,到时候这里都会被夷为平地,他们自然活不了!”嫚娃解释。 少卿不以为然,“我就是怕当时候他们来捣乱,又得麻烦不是!”嫚娃瞥了他一眼,“筱然被人带走了。”“什么?”少卿大惊。 嫚娃拉着他继续走,“方才我照看臧格他们,一时疏忽,回过头她就不见了踪影。”少卿阴着一张脸,“是不是那些木偶人做的鬼?”嫚娃摇头,“是人留下的痕迹,我怀疑是蛟人帮或者阴阳门的人,抓走筱然作为人质。”两个人说着话,来到事发地点,臧格跟他那两个小徒弟正趴在石头上往下面的洞里看,一见到少卿过来,立马招呼,“我怀疑那丫头是不是掉进去了?”嫚娃白了老小子一眼,并不想与之说话,少卿打眼看了四周,却并不见一条出路,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将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就在他要去周围的石壁上摸索一番的时候,早在那里寻看多时的臧格忽然一把摁在了石壁上的一处,只听周围索索一阵槽响,当下这边人暗道不好,可时间已经来不及,暗藏在石壁上的一扇石门轰然大开,速度之快让人瞠目,然而还不等他们转身躲避什么暗箭,就见着几个身影从门中腾身而出…… 第228章 阴兵鬼将 四匹龙马一般的铁骑从石门中飞跃而出,上面端坐着四位铁架白盔的战将,腰挎长刀背后玄弓带羽,浑身白光四溢,好似天兵天将一般降临,将外面的人唬的几乎心肝儿断裂。 少卿骂了一声拉过一时怔愣的嫚娃,弯腰躲开,那边触动机关的臧格来不及闪躲,险些被人家踏在铁蹄之下,连滚带爬的仓皇逃窜,最后几人却被马上之人拉开玄弓射出的利箭挡了回来。 眼见一难未过一灾又来,少卿恨不得一巴掌怕死那边的二货,臧格被他看得阴了一张老脸,“又不是我叫他们出来的,你瞪我做什么?”刚才怎么没踩死他…… 马上之人一处来便不问青红皂白的射杀,少卿与嫚娃一边闪躲一边往那石门里看,却见其中黑漆漆看不透彻,白奎便一头扎了进去,却几乎瞬间又扎了出来,嘴里大叫,“阴兵阴兵阴兵啊!!!”少卿一把拉住家伙的尾巴,“到底有什么?”白奎瞪着眼珠子,“全是银!”“什么人?”少卿大喊。 白奎指了那边四个家伙,“他们的人!”“小师姐有没有在里面?”少卿心急如焚。 白奎摇头,“木看见。”少卿一把甩开他,转头看了那黑漆漆的石门里面,当下与那边嫚娃招呼一声,便带着白奎一头钻了进去…… 被屏翳连连攻势的共工意识到那边的情况,当下挥手将女人死死揽住,“我本无意伤你,不要再闹了。”此时此刻的屏翳恨不能杀了他,却因为男人本是一个脱离躯体的魂魄,根本奈他无何,最后被男人水唇点在了耳根之上,好似被下了迷药一般,就那么睡了过去。 将女人交给还未反应过来的染苍,共工闪身来到嫚娃身边,一把将即将刺到他背上的利箭打开,望着不远处四骑高大的战马战将皱了眉头。 “刚才的人呢?”转头问道。 嫚娃被那边四个人造的差点儿吐血,话说不出来,只抬手指了那边的石门,共工口中骂了一声“笨蛋”,转身跟着进去了,那边将木头鬼造了大半条命的重黎一头撞进大鱼的身体里,摆摆尾巴跟着一头扎进了石门。 石门连接着一条不长的甬道,出了甬道,眼前便豁然开朗,可是,眼看这里面似乎看不到边际的空间里,站满了与外面那四个一模一样的战马战将,映着周围不知从何时点起的白灯,浑身的铁甲泛着冷冷寒光,那一张张被铁面具罩住的脸,眼洞中却漆黑一片,好似无底深渊,让人想到了地狱,这个时候,心中又是什么滋味? 少卿的第一反应跟白奎一样,转身撒丫子就要跑,却被当头的一人一刀砍了回来,虽然说他们前世无怨今世无仇,狭路相逢却分外眼红。 随着一阵震天地的号角声嘹亮响起,重兵士口中发出浑厚的叫杀声,那种威严的阵势好似当年驰聘沙场,让人热血沸腾,想必这次十大联盟门派围剿蛟人帮,阵势也不输于此。 少卿不由被震得浑身一麻,随后就被重重围困了,刚才还在为人家热血沸腾,转脸人家就把他当做了敌人,一时竟脱身不得,也奇怪方才的小白鬼是怎么出去的! 共工进来的时候少卿正在孤军奋战,瞧着小子那勇猛无敌的劲头,这边人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却因为自己本无实体而无法上前助阵,不等他反应,后跟而来的大鱼瞅着那边的恶战就叫了起来,“加油啊,弄死他们,你要是能摆平了这里,我给你之间的仇一笔勾销,以后再不说这一嘴!”被共工一巴掌拍到下面去了。 眼见那边小子杀红了眼,共工闪身到他跟前,“当年你父亲就是被他们困局于此,现在你还要复他的后尘么?”闻听此言少卿愕然一回,“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共工脸色极差,“阴兵。”不轻不重的两个字将少卿怔愣当地,眼瞧又一阵攻势上来,长刀寒光逼人,玄弓利剑风啸掣响,挨着就是皮破肉烂断筋挫骨。 “马上离开这里!”共工招呼少卿离开,一面引出水浪挡住扑过来的阴兵,奈何他此时虚力,并不能够阻挡这些家伙,回头唤了还在那边看热闹的重黎,小子却不愿意前来帮忙,被自己大哥甩过去的水浪打了个跟头,最后阴着一张脸也只能过来。 一头将困住少卿的阴兵撞了个马跌人倒,重黎这条大鱼可真不是跑出来玩儿的,却也诧异自己大哥的行为,“你不是要杀他么?”共工温怒的瞪了他,“再多嘴我废了你!”狠狠鄙视一眼,重黎护住少卿安危,本想将小子一路送出去,却不料最后又出了情况。 少卿分明看见被劫走的筱然就在这座阴兵殿的深处,哪里还有再出去的意思,一把推开拱着他向外的大鱼,奔着那边冲了过去,直气的重黎破口大骂,“你大爷的敢推我找死啊你!”“小师姐!”再次被群兵挡住去路的少卿冲着那边大喊,奈何筱然根本没有反应,不知是不是被下了手段,当下心中不由大怒,横空架起阴阳法印,双手扣势狠狠打在了地面之上,直将周围平底炸开几条不见底的裂缝,周围一片阴兵应声倒地,一时战马死命冷刃铿锵,纷然杂闹。 趁着这个时机,白奎腾身冲向那边的筱然,最后却大吃一惊,只回头大喊,“不是她!”话刚说完,就被那个女人身边站着的四位金甲战士勾了过去。 “白奎!”这边少卿大叫一声,破开周身环绕的阴气奔向那边,却险些被一个金甲人射过来的利箭刺穿咽喉。 几乎蹭着皮过去,翻身攀住一匹战马的少卿喉咙处立即涌出了鲜血,本来就生气的小子此时此刻更是怒火冲天,似乎完全忘记来的时候老爸的交代,发了怒的猛兽一般冲向了那四个金甲鬼。 不知能量增强了多少倍的罗生杀再次被小子使出来,还被金甲鬼死死困住的白奎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这分明是要连自己一块儿杀的节奏啊…… 第229章 困局 只说少卿浑身裹着罗生杀的弑气直逼而来,结果当然不会如同白奎想的那般,只眨眼的瞬间,自己就被一股力量卷了出去,待到睁眼再看,方才困住自己的那四个家伙早就被自己的小主子造了一个烟熏妆。 这般力量的罗生杀竟然奈他们无何…… 操! 少卿心中大骂一声,瞥了一眼躺在它们中间的女子,身上的穿着却是跟筱然很像,离近了才知道并不是她,而是一个年岁不过二九,面庞清修的女子,躺在那里双目紧闭,好似别人安葬在此处一般,确实不知死活。 难道,是另一个被劫持而来的人? 正当他又要行善举的时候,被白奎冲过来一把推开,却原来是刚才吃了他一击的金甲鬼又冲他发起了攻势,一把揪住过来的共工,“狄罗阁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种,怎么会在这摆放这些东西?”共工道:“不是他们摆放,而是阴兵借此地休养生息。”少卿,“……”共工松开他的手,“你没听说过聚阴之地么。”“阎王爷借这个地方养兵?”少卿一把打开刺过来的利箭。 共工摇头,“阴兵可不全归阎王管,就如同它们。”“那主管它们的又是谁?”少卿将冲过来的一个铁架阴兵翻身摔到了下面去。 共工却笑了一个,“你问我我问谁去,在六十年前的之前它们就存在了,忘了方才我与你说的,你父亲就是栽在他们手上?”方才反应过来的少卿满面愕然,“就是它们将我老爸困局火海二十年?”共工点头,那边的大鱼跟着荡过来,“还是我帮忙烧的火呢!”共工,“……”一把拉住要冲过去揍人的小子,共工只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现在有两条路供你选择,一是立马离开此地,二是如同你父亲当年一样,被它们困死在这里。”大鱼跟着笑道:“我不介意再给你烧二十年的火啊!”被共工一巴掌拍到了一边呆着去,回头看了已经双眼血红的人,“脾性如此之差,你父亲也敢让你来此?”少卿看也未看他,只盯着不远处已经朝这边走来的四个金甲鬼,连同周围那些纷然杂沓的铁甲士,宛若要进行一场意义重大的仪式般,不禁好笑,“看来他们是认识我。”共工道:“是你父亲身上的阴气吸引了它们,想必,那个男人已经将毕生的修为转到你的身上,你还未将其完全消化。”少卿已经不再想管这些,当下就要将对面的家伙打个粉碎,却被身后突如其来的一股力量狠狠造了一回,连同白奎共工重黎,几个人被打的持不住身子扑倒在地,共工本是魂魄受击颇小,重黎也强强被打出了大鱼的身体,少卿与白奎却是实打实的肉身,摔在地上狂喷两口黑血,只觉自己脊骨几乎被打断,倒在那里一时竟然挣不起身。 浑厚的沙场号角再次响起,不知从何方传来的天喝声随之响起,大鱼不禁笑道:“还有人给你配乐!”少卿从地上爬起来,抹了嘴角的血迹,并不去理睬大鱼的嬉笑,看着周围围上来的重兵将,阴狠了一张面色。 “你打不过它们的。”共工在上面再次劝道。 少卿好似没有听见一般,只在手中酝酿出一圈圈光晕,白奎在一旁看着不禁挑眉头,“小师姐既然不在这里,我们还纠缠什么?”少卿道:“不在这个时候灭了它们,以后也是个麻烦!”“可你在这是在为他人开路。”就在少卿要发大决之际,染苍从外面进来。 一句击中小儿心脏,不等他抬头看过去,就被闪身而来的影子一把勒了过去,根本没有反应的机会,转眼就到了石门之外。 “操,你有这速度你咋不去成仙?”少卿被勒的几乎断气。 染苍一把甩开他,“我要是能成仙我还用一直跟着你攒善德?”少卿从地上爬起来,拍着屁股上的黑泥又要望门里钻,被染苍一把揪出来,“你大爷的找死别在我跟前死!”少卿踹了他一脚,“我师姐还在里面呢!”眼看门外四个铁甲鬼又冲将过来,染苍只翻身躲开它们的攻击,还没进门的少卿一掌就打了过去,直将其中一个掀翻在地,二话不说上去就造,一时跟四个家伙打成一团,从门里跑出来的白奎一看哪里肯闲着,二话不说拎起一块板砖就拍了上去。 嫚娃蹲在一边看热闹,瞅着共工重黎从门里出来,转身就要将那扇石门关上,当下哪里肯愿意,迎头挡了上去,用身体死死抵住石门,“筱然还在里面,你们想害死她?”重黎只骂,“里面都是鬼啊笨蛋,你他妈找死呢快让开!”话音刚落,方才被暂时抵住的阴兵就从里面齐刷刷走了出来,一看那阵仗嫚娃都不由瞪大了眼睛,当即撤身离开,谁料想跟那四个铁甲鬼战做一团的少卿却被人家撂了进去,还没等外面的人作出反应,石门就哐当一声关上了…… 世界一时死寂,白奎被堵在门外,贴在上面死了一般,好大一会儿方才从门里将自己的鬼魂抽回来,当即回身踹了那共工一脚,“你他妈故意的!”共工瞅着小白鬼不做声,一张脸冷的如同腊月寒冰,染苍忙的将白奎拉过去挡在身后,方才没让人家弄死。 臧格从那边冲过来一脚又踹在之前他摁住的那个开关上,结果却并不如同他所愿,石门不仅没有打开,里面反而一阵槽响,好似又被卡上了几重机关,老小子登时就成了众人目光的聚焦点…… 似乎被全世界抛弃的少卿倚在石门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望着一步步走向自己的阴兵鬼将,一时间竟不知该做些什么,想起当初自己老爸差点儿没被它们造死,现如今的自己自然比不上当年的他,此时身陷此处,恐怕绝无生还之路啊。 “白奎——————————————!”少卿昂起脑袋大吼了一声,外面还在跟共工瞪眼珠子的白奎身不由己的就被吸进了门里,一晃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瞅着面前不远处的阴兵嘴里嘟囔,“看来你死也要拉着我垫背!”少卿,“……” 第230章 老子要闹革命 “别他妈废话,宰了他们!”少卿从地上爬起来阴着一张脸发狠。 地面因为阴兵战马的步子一颤一颤的,腾身半空的白奎都不由自主的跟着空气抖动,眼瞧阴兵之前漆黑无底的眼洞此时此刻亮起了红光,与周身寒光杂成一片。 地狱鬼兵,果然如此。 白奎不由望少卿身后躲了躲,“要是小黑在就好了,他可好这口。”早已结出阴阳印的少卿冷笑一声,“没用的就别废话了,现在可是我们两个主战场。”白奎应声而立,望着对面即将到达面前的家伙皱起了眉头,忽而又转头看了下面,“染苍说我们这是在给别人开路,你确定还要继续?”少卿只觉喉咙被堵了一回,愣了零点零三秒,随后手中的阴阳印就打在了后面的石门之上。 纵然那东西是用什么材料制成,中间又夹杂了多少的暗卡,都承受不了少卿着一掌的威力,但见石头渣子被炸的漫天,少卿跳上半空抱着还在发愣的白奎就冲了出去。 正在外面想办法的众人被这动静闹得一阵头疼,共工更是眉头紧皱,一把拽住冲出来的二货,“你这样是放它们出来!”没有想过太多的少卿回头望里面看了一眼,就见着那些阴兵鬼将骑着高头大马一步步走出来,当下脸色一灰,“没想那么多啊!”共工颇为气恼的甩开他,招呼那边的重黎挺身上去,大鱼晃了晃脑袋,“你这样是徒劳,怎么,外人一来,你脑子就不够用了?”共工不睬他,只身上前去拂袖唤出股股水流,将那个甬道口死死堵住,可站在里面的是什么东西,任他这点儿法术又如何能够挡得住,如同给人家洗了个脸,被玄弓羽箭冲了回来。 “走!”共工冲那边呆愣的人喊了一声。 少卿抱着白奎瞧着他那模样一时诧异,方才不久前不是还要自己的性命么,怎么现在这个时候又要救自己? “你妹的能不能别这么自作多情,人家是为了他的屏翳姑娘!”染苍愤愤一声,转身就走。 少卿不得不跟上,嫚娃等人也快速撤离,将昏过去的屏翳交给白奎,众人望着前方直奔而去,后面出了甬道的阴兵甩开了手中的缰绳奔着这边狂追不舍。 周边依旧是无穷无尽的木偶人,后面又被鬼兵穷追,此时此刻少卿一干人狼狈不堪,想着筱然还不曾找到,小子心中更是不爽,从身后飞来的利箭时不时蹭着头发丝过去,更是惹起人的愤怒。 然而更让他们崩溃的是,只望着前方没命的跑,到最后竟然回到了原点…… 眼见得阴兵依旧不断的从甬道中走出,再看看身后即将追上来的,众人心情很是沉重,不要说逃,现在根本就逃不出去,任那染苍有多快的速度,找不到出路才是最致命的。 就在少卿要发大决之际,就见大鱼揪着那木头鬼出来,重黎的声音响起,“说,怎么才能出去?”之前险些被他造死的木头鬼一张脸不成样子,冷笑一声,“你们两个,是要造反不成?”大鱼甩了他一个嘴巴子,“老子他妈本来就是闹革命的,你说是不说?”木头鬼抬起自己的手往上指了指,“就算你们出去,留下本体还不是一个死?”大鱼将他甩到一边去,“谁他妈说我要出去了?”给那边少卿他们使了个眼色,“出路在上面,你们走!”抬头往上看,一片漆黑,哪里有什么出路,当下少卿只一掌打将上去,石块纷然崩塌,白奎载着屏翳上去看了看,借着光亮能够看见上面竟然还有一层。 众人当即跳上去,少卿回头去看到时候,共工与重黎却并没有要跟上的意思,“你们还等什么?”共工依旧面无颜色,从大鱼体内探头出来的重黎冲他冷笑了一个,“二货,本来是想弄死你的,可看在我屏翳姐的面子上饶你这一次,下回可别再让我碰上了!”本来可憎的一张脸,现如今看来却顺眼了许多,可不等少卿再说什么,出口就已经被共工的水流遮掩住了,方才还槽乱一片的地方瞬间就安静了下来,以至于死寂。 “筱然还在下面。”嫚娃提醒了一句,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着。 “我他妈知道!”少卿无由来一股邪火,回头瞪了那臧格一眼,老小子本来还想还击,被身后的两个小徒弟拦住。 点起灯火,看了这一层的情况,之前竟然不知道这座古墓竟还有两层,眼瞧站在两旁的那些鬼木偶,还在以各种奇怪的姿态舞弄身姿,少卿二话没有就将手里的昆玉剑甩了过去,将其拦腰截断,倒在地上,却还在不停的蠕动,诡异渗人。 “现在应该确定一下该往哪边走了,恐怕我们是要迷路了。”染苍道。 臧格在那边就开了口,“跟着我你们还怕迷路?”“你给我闭嘴!”少卿瞪了他一眼,再不废话,张嘴就将自己的手咬破,将血滴在石头上,沾着画了一个阴阳八卦图出来,以十二生肖坐阵其中,六爻八卦幻化六十甲子,屏气凝神,口中默念法咒,就见着那阴阳图上的血迹慢慢倾向了一边,少卿当下就招呼了白奎,白奎应声就冲着那个方向飞了过去,一路嗅着筱然的气味追踪无限。 本以为小子是奔着古刹而去,最后却来到了一片藏棺地,眼看后面的楼梯,染苍只道,“你这是又下来了?”少卿并不说话,只是跟在白奎后面在那些陈旧的棺椁中穿梭,最后小白鬼就停在了一处,少卿二话不说就要将那棺椁的盖子掀开,可算是惹了这边的臧格,“哎呀呀”叫着扑过去压在那棺椁之上,冲着小子瞪了眼珠子,“你这是找死,你晓得这里面是个什么东西你就敢开棺?!”说着话就拿手中的铲子去拍少卿摁在棺椁上的手。 少卿一把将老小子扯下来,再不等时候,就将那厚重的棺椁盖子掀了开去,本来按着白奎的线索几乎可以肯定筱然就是被关在这里,可等到他探头看去,几乎要吐出来…… 第231章 阴兵列队 棺材里躺的并非筱然,而是穿着她衣服的一具腐尸,先不说那味道如何,单看那张连皮带肉都烂成一团的脸,都让人不忍再看第二眼。 “没想到你口味这么重!”少卿瞥了一边的小白鬼。 白奎老脸一黑,“它身上穿的确实是小师姐的衣服,你的注意力应该放在这上面?”这时候臧格从地上爬起来攀住棺椁的边沿,捏着鼻子往里瞅,嘴里嘟囔,“一会儿不见,都已经成了这个模样了?”满满可怜可叹之色,被少卿扒到一边呆着去了。 棺材里的人显然不是筱然,而是比她高出几公分的女人,至于是谁不得而知,只是现在终于知道,在这个地方,恐怕已经潜入了不少的外来人,正如染苍所说,自己一路过来一路打怪,都他妈是给他们开路! 难道那些人还真想绑架那丫头作为人质,却又为何制造出眼前的这一幕? 脑海中一闪,少卿当即愕然,“我们被骗了。”“啊?”白奎愣了一下,却见少卿早就转身跑了出去,当下也不敢在这个鬼地方多待,跟着跑了。 窝在地上的臧格看着棺椁下面趴着的一条小黑蛇,拿着手中的铲子就要去拍,被掉头回来的白奎叼住衣领带了出去。 明显制造这样一幕的人想将少卿他们望着相反的方向带,为的就是先一步找到那古刹,可想而知,从一开始走到现在,距离那主墓的位置已经不会遥远。 只说当下少卿带着众人望着来时的方向狂奔,路过从下面上来的那个出口时,遮掩的水流早已不见,下面黑漆漆一片,死寂的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少卿只探火去看,却并不见下面有一个人的存在,之前所发生的一切似乎都是幻境,此时此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来不及再瞎想,少卿跟着白奎只望着前面跑去,嫚娃与臧格跟上,虽然臧格一直在后面吵吵着不要往那边走,脚底下却也跟着往那边滑。 只说少卿在前面跑,方才手上划开的口子还在不停的往下淌血,一路过去一路点红,家地下的路很难走,常年无人来往,纯粹就是野道狼牙,因为潮湿的环境致使地面又湿又滑,跟在后面的染苍没少被造,臧格几个人更是摔得够惨。 左拐右拐最后来到一条长长的甬道中,两旁的高墙上亮着不是燃烧了多少年的葬灯,噼里啪啦的火焰将上方的顶部烤的漆黑一片,又呈现着一股邪邪的诡异。 许久没有出现的那个童音再次响起,在这条悠长的甬道中一遍遍回荡着。 “师姐!”少卿一边往前走一边高喊,直觉告诉他,丫头就在这里。 “诶,别走……”王童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回荡,好似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在捕捉蝴蝶,要不是之前见过它的真面目,还真让人难以想象那是一个怎样的场景。 就在他们几个即将走过甬道的一半时,之前在阴兵门中的声音再次响起,完全将王童的声音压了下去,那种好似从天上传来的神曲总使人有种下跪的冲动,结果跟在后面的臧格三个人还真就给人家跪下了,满脸的虔诚,少不得被前面的人鄙视。 随后,齐刷刷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是那种战靴踏地的声响,好似众多兵士迈着正步一般,飞在前面的白奎望两边的岔道瞅了瞅,当他看见从幽深的甬道中亮起幽幽亮光的时候,不由得头皮一麻。 没了高头大马,反而是那些阴兵齐刷刷的从甬道的深处走了出来,手中挑着白色的冥灯,那种一步跟着一步的震撼声简直要将人的心脏抖落出来,白奎当即转身就跑了回去,招呼少卿赶紧往回跑,正当小子要往前冲过去的时候,却又从甬道的另一头转出了一队兵士,如同白奎方才所见,不由得让人往后退了两步。 可谓是三面夹击,明知前方是路,少卿又不想往回走,眼观上方空间颇大,便架起法罩腾身半空,想要从那些阴兵的脑袋上过去,却正因为这个角度,看见了被阴兵抬在中间的筱然。 “小师姐?”少卿惊愕一回,眼看那丫头躺在一架玉台之上,周身早已换了一身行头,高贵的像个公主,被下面的阴兵抬着往这边走,好似出殡的葬礼,让人摸不着头脑。 “染苍,快救她过来!”少卿招呼下面的人。 染苍却站在原地摇摇头,“恐怕那不是你要找的人。”“别他妈放屁,快救她过来!”少卿忍不住大叫,当下就要起势,被前面转过来的白奎拦住,摇摇头。 “可那就是小师姐啊!”少卿实在不解。 白奎道:“不过是跟她长得像罢了。”“怎么可能?”少卿紧锁着眉头,转头再看那边的人,阴兵抬着她已经走过了甬道的中间,与两边过来的汇成一股,望着这边踏步而来,下面的染苍嫚娃几个人不得不退后。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少卿望着在它们上方隐现的煞光嘟囔一声,想要从上面过去,似乎也不会如同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这时候臧格一脚轰开脚下的小黑蛇,冲着上面的小子叫道:“这是它们的冥葬礼,每年都要举行的,中间抬的那个肯定是它们的主心骨,控制了它就等于掌控了它们的军权,还愣着做什么,打呀!”少卿看了老小子一眼,似乎越来越觉的这家伙兴奋与激动起来,可当下这个时候也顾不了那么多,因为阴兵几乎就要沾满这条甬道,而且还在不断的涌进来。 将头发全全束在脑后,少卿在半空站起了身子,望着迎面而来的阴兵鬼杖紧了脸色,一旁的白奎摆摆尾巴,将身上的屏翳交给下面的人,跟着自己的小主子站到了一起。 一股无形之力从腹中缓缓涌出,少卿蕴藏在精血中的修为被提炼出来,双手已经结起殷红烈焰,在空中燃成了八卦阴阳法印,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卦全列其中,天、泽、火、雷、风、水、山、地与健、悦、丽、动、入、陷、止、顺分散八方,金光刺眼,白奎口中琉璃烈焰在前后加护法罩,少卿手中发力,将此八卦望着对面的阴兵列队推送过去…… 第232章 染苍遭难 只说少卿手中八卦阴阳法印与对面阴兵对抗,却被它们周身的光印死死抵住,一时双方僵持,站在下面的嫚娃就唤了红缨枪在手,望着那阴兵之列打将过去,只要万军从中点取将相。 眼观那边热闹,染苍抱着怀里的屏翳手就痒痒,看着还不愿睁眼的女人,一只手就向人家不该摸的地方摸去,结果当然可想而知,挨了一个大嘴巴子,少不得委屈,“不这样你还不愿醒来呢!”屏翳踹了他一脚,“管你屁事!”染苍瘪瘪嘴不想跟她说话,只看那边嫚娃被阴兵重重包围,当下就跑了过去,依着他的速度军中取上将之头轻而易举,可是人家要跟他动手那就麻烦了。 本来看着躺在那里死了的人竟然一把攥住了染苍去拉它的手,少不得让这人愕然一回,就看着那紧闭的双目忽然睁开,竟然没有眼白,整个黑瞳散发着幽幽阴气,哪里还有筱然的模样,抓着染苍的手黑色指甲也已嵌入了染苍的手腕。 只觉一股怪异的疼痛,染苍就觉得眼前开始泛花,凭着最后的意识欲要脱开那只手,身体却早已力不从心,亏得屏翳过来一脚将那条胳膊踢开,携了染苍逃离。 似乎被惊醒的女人在玉台上慢慢坐起来,似乎是沉睡多年的女巫,那个模样着实让人瘆得慌,也不晓得它生前是不是狄罗阁人,现如今竟然被阎王派来的阴兵守护,那得是个什么身份,难不成,还真是当时的公主? 嫚娃一枪将扑上前来的阴兵刺穿咽喉,却根本伤不了它们的元气,却被那边坐起来的女巫看上了眼,抬手就将小子拉了过去,张开樱桃小嘴儿却又是满嘴獠牙的就要跟人家玩亲亲,嫚娃一个没忍住,吐了它一身,然后,那边少卿再一次不厚道的笑了。 阴兵的鬼阵被嫚娃搅乱,少卿这边得力,手中的八卦阴阳法印再加一股力道望着对面推送过去,站在前面的阴兵再持不住力道,被轰上了半空,瞬间就被烈焰烧了个魂飞魄散。 眼看阴阳印一路过去一路破坏,还被女巫死死抓着的嫚娃就忍不住骂了,“你大爷的想弄死本大仙不成?”不知道多久没听过这样的话了,少卿心中一时还挺兴奋,冲那边叫道:“你终于活过来了?”嫚娃一拳头砸在那女巫凑过来的脸上,人家本来挺拔的鼻梁骨硬是被他砸出个大坑,紧接着下面又是一脚,毫不客气的踹在人家饱满的胸部,再接再厉,手上用力,就将人家揪着他的那只纤纤玉手折断了三根手指,方才脱身。 看着小红人从那边过来,少卿“嘻嘻”笑道:“哟,这么不知道怜香惜玉的,人家可是喜欢你的很勒!”被甩了一巴掌。 女巫一般的女人显然被嫚娃激怒,本来姣好的面容瞬间变得狰狞万分,从玉台上腾身而起,竟然连带着丝丝阴气,在空中荡开一片煞云。 眼见对方要发怒,少卿这边的掌印再次跟将过去,直个将下面那些阴兵打的漫天飞舞,被烈焰点燃烧了个无影无踪。 奈何它们数量极多,这个时候臧格又叫起来,“你这是要跟阎王作对啊,说不定那女人还是阎王的老婆呢!”话刚说完,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在脑袋上拍了一巴掌,老小子跟着就栽那了,就开始挺尸,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慌得他那两个小徒弟又是喂水又是扇风的。 看着已经张开双臂的女银,少卿这边又要发威,却又被后面的嫚娃占了先风,但见铺天盖地的红绸望着那女银劈头盖脸的打过去,这边人不由回头看了后面人,嫚娃只与他道:“找机会过去。”似乎性情又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少不了让少卿落寞一回,当初只嫌这家伙烦,现在倒开始想念起来了,诶,没人吵架的日子真他妈无聊! 只说嫚娃死死缠住那女巫,少卿与白奎招呼了下面的屏翳带着染苍他们从一边的缝隙里钻过去,擦肩而过的距离,少卿就看着被自己红绸裹在里面的嫚娃,也不晓得那女银是真打不过他还是故意造他,反正小子没少被人家占便宜,到最后少卿他们过去,那边漫天的红绸方才怦然炸开。 嫚娃被轰出来,滑了好一段距离方才停下,手中拎着红缨枪,望着那边的女鬼一张脸近乎狰狞,想必没少吃亏。 少卿赶上前去,叉起小蛮腰指着那边的女鬼就开骂了,“歹,你个臭不要脸的小婊子,竟敢吃我的人的豆腐,他妈不想活了是不是?”女巫双眼冒黑气,嘴里的獠牙也长了不少,嗑在下巴上好似一头野猪似得,着实难看的要紧,哪里还有一丝筱然的模样。 只说少卿当下大骂两声,然后拉了一旁的嫚娃转身就跑,还没冲上前去的白奎被闪的险些断了老腰,刹住车转身只好跟着回来。 染苍方才被那女鬼咬了一口,现如今整条胳膊都已经发黑,可见毒性颇大,少卿回头拉了那臧格过来,一口唾沫将他喷醒,老小子却直摇头,“这毒我可解不了。”气的少卿一把揪了他领子,“不用你的时候在一边瞎逼逼,用得着你的时候你他妈不顶事儿了!”臧格被他勒的几乎要憋死,拍着小子的脑袋呱呱,“你们惹了它们现在让我背黑锅,你大爷的还讲不讲道理?”少卿一把将老小子甩开,回过身看着几乎晕厥过去的染苍眉头紧皱,屏翳抚着他显然也没有办法,只抬头与少卿道:“我得带他出去。”这样的决定固然不好做,少卿回头看看来时的路,“可是……”屏翳已经将染苍扶起,“本来想陪你走完最后一程,现在看来是不行了,自己小心。”在少卿肩头拍了一巴掌,再不耽误时候,携了染苍望着来时的路回去,少卿心中虽然万般不舍,但当下也不是矫情的时候,只与白奎和嫚娃缠住那发怒的女鬼,为屏翳争取逃走的机会…… 第233章 嫚娃的女人缘 头顶的雨水戛然而止,少卿望着已经不见人影的对面,心情有些失落。 “跟着我,还能让你们被别人欺负……”曾经说过的话似乎在这一刻被无情的打破,让这个本来信心满满的小人儿有些遭受打击,看看身边只剩下的白奎和嫚娃,突然好想给他们一个热烈的拥抱,却被臧格挡了开去,“现在你要做的是尽快找到那东西,而不是一个劲儿在这里显神威你个笨蛋!”“可是现在这个情况能跑的掉么你个白痴!”少卿终于对他发了火,从嘴里吐出来的火苗将老小子的头发烧焦了一大撮。 臧格将脑袋上的火拍灭,被气的说不出话来,最后怒火攻心,冲着那边扑过来的女鬼就骂了一声,“都他妈你的好事儿,没事儿干回家睡觉去你他妈在这里溜达个屁啊你!”手中的铲子飞了出去,不偏不斜正好插在那女鬼的额头上,但见黑血顺着一张脸小河似得流的哗哗的,女鬼突然停在那里不动了。 少卿刚想说点儿什么,却被回过神来的臧格一把拉着转身就走,少不得挣扎,“我还没找到我小师姐呢!”臧格揪着小子没松手,“你找她她也不在这里,还不如赶紧找到那东西,说不定人家早就带着你的小师姐在那里等着你呢!”少卿一把甩开他的手,“你什么意思?”臧格瞪着他,“我什么意思,到了现在你还明白,那古刹分明只有你这样身份的人才能拿走,换做别人神仙爷爷来了都不行,人家想要那东西当然得有筹码,那筹码就是你从头护到尾的小师姐,我的意思你懂了没?!”少卿啐了他一口,“怎么没把你抓过去!”说完转身就走。 臧格跟在后面嘟囔,“大爷的要是抓了我没人给你们带路过去,他们还计划个屁!”少卿不想再跟他说话,耳闻后面阴兵纷然踏来,那女鬼幽幽的娇喘声更是将人刺激的耳膜发麻,随即带着后面的人跳下眼前的石阶,跑出一段距离,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暂时藏身,从背后的包里将来时老爸给的东西拿了出来,却是一个七窍玲珑八卦镜。 瞅着那东西,臧格满脸不屑,拿着自己的寻龙尺咧嘴道:“你这东西能管用?”少卿让他闭嘴,叫了白奎,拎着短刀在他手上划了道血口,连着自己的,将血滴在那八卦镜上,沾着在上面画了几笔,好似天书,没人能看懂,也不知道他是真会还是只是装装样子。 “来的时候我他妈就学了两天,照龙描图,当然是装的!”少卿瞪了老小子一眼,一把将他手中的寻龙尺夺了过来,二话不说就将上面的龙尺折了下来,放在了镜上的血图之中,闭上眼开始念叨什么。 臧格,“……”看着如同神棍的小子,嫚娃站在一旁望望来时的路,已经感觉到极阴煞气的逼进,当下又不能打扰身边的人,与白奎交代了一声,拎着手里的红缨枪就走了出去。 方才被臧格重伤的女鬼正满目狰狞的在外面晃荡,眼看就要闯进少卿他们的藏身之地,就在这个时候,一杆红缨枪就从里面打着呼哨冲了出来,直个将那女鬼的脑袋刺了个透心凉,污血更是飞溅的漫天都是。 嫚娃走出来,伸手接过转身回去的红缨枪,浑身的红绸被他体内发出的元气冲的纷然翻飞,显然是对女鬼动了狠心。 跟在后面的阴兵依旧毫无生气,却心狠手辣丝毫不放过,端着手中的长刀冲将过来。 之前少卿未能够将它们斩尽杀绝,此时此刻嫚娃与它们的对阵也少不得让人捏把冷汗,尤其还要对付那个大boss,不知道他能坚持多少时候。 藏在旮旯里双目紧闭的少卿此时此刻已经满脑袋冷汗,划出血口的那只手死死黏在下面的八卦镜上,好似那镜子拥有生命,正在从小子体内吸取精血,白奎虽然看着心疼,但也不敢上前阻止,就看着镜中慢慢出现画面,竟然呈现出一片阴光,其中隐约能够看见一柄相似墨梅的东西。 “吃吃吃吃吃………………吃吃……”白奎指着镜子里的东西哆嗦的说不出话来。 少卿这时候方才睁眼去看,当下不由笑了出来,“终于他妈让老子找到了!”手上的血液还在不停的输送到镜中,围绕在周围的十二点方向开始转动,最后就亮在了西南方的位置。 少卿将死死吸在手掌上的镜子撕下来,那布条将那吓人的伤口缠住,当下招呼白奎赶紧走,却一转脸不见了那嫚娃,就问那小子哪去了,白奎给他指了指外面,就听见一声惨叫传来,分明是那小红人的! 等到少卿出了那洞口,就见着嫚娃正被腾身半空的女鬼死死裹住了身子,女银的一张嘴已经死死堵住了小子的嘴,正在拼命的往外吸着东西,这样的一幕让少卿心中一颤,在地狱城时的一幕幕迅速在脑海中闪过,冥童狰狞的面孔与充斥满眼的鲜血,还有之前被创伤的染苍…… “我草你大爷!”几乎没有反应的机会,少卿红着眼就冲了上去,手中还没放进包里的八卦镜狠狠砸在那女鬼的天灵盖,直将它脑袋砸碎了一半,也不知道这女鬼是不是有痛意,直张嘴惨叫,白奎闪身将嫚娃从它钳子似得手中拉出来,小子却也已经被造的丢了大半条命,一个劲儿的作呕,白奎背着他一时也少不得郁闷,怎么见了谁都想着跟着小子嘴对嘴呢! 只说少卿将那女鬼的脑袋砸烂了一半,小子明显是真生了气,自己师傅拿出自己寿命救回的人,竟然在这里给这个泼妇虐,娘的,老子不发威你他妈当我是个屁呢! 一脚踹在女鬼的后脑勺上,只听咔嚓一声响,鬼头就从脖子下面断掉了,连着一层皮耷拉在那里,却并不见它要倒下去的意思。 少卿又将手中的八卦镜狠狠盖了它一回,拔了插在它后胸上的红缨枪翻身下去,一掌阴阳印将围攻上来的阴兵打退,随后便招呼了白奎与臧格他们望着西南方奔了过去,留下女鬼在那里嘶嚎惨叫…… 第234章 进入主墓室 “妈的要是让我找到他们,非叫他们在这里殉葬不可!”少卿一边飞奔一边大骂,心里隐约能够感觉到就是那些潜来的暴徒抓走了筱然,大师兄他们现在还不见踪影,要是自己将这个小师姐看护不好,回去还不得把那东幽的小老头儿给气死! 眼看后面那女鬼带着众阴兵又追上来,白奎大叫一声撒开了脚丫子背着嫚娃冲到少卿前面去了,就连臧格三人都在情急之下超越了他,小子一时不禁郁闷,回身就将手中的红缨枪冲着后面的女鬼甩了过去,红缨又不是傻子,看着女鬼那气头哪里肯上去找虐,在半路上打了个旋又转了回来,超过少卿赶到白奎那边去了。 眼看别人的武器自己不中用,少卿从背后罢了昆玉剑出来,却还没等他发出攻势,后面就被冲上来的阴兵扯住了脚腕子,一个狗吃屎就趴那了,门牙险些没磕掉,吐了一口老血出来,全喷在了扑过来的那女鬼脸上,口中大骂,“老子他妈就不信毒不死你!”当初被冥童叼住脖子,那样的毒性对于少卿来说都没有致命,可想而知小子的血也不是那么纯洁,不过本来也只是想想,可令他没想到的是女鬼真的就怕他的血,沾上血液的脸就像是被泼了硫酸,竟然滋滋腐蚀起来,少卿想起方才拿八卦镜盖它的事情,却原来是因为上面有自己的血。 从牙龈里又吸了一口出来,少卿毫不客气的全吐在了那女鬼的脸上,脚上用力,将揪着他的阴兵踹开,一剑过去就削掉了脑袋,从地上爬起来就跑。 闭眼死命往前飞的白奎这才发现被劫持到后面的人,瞧着他满嘴污血当下心中咕咚一声,少卿翻身跃到他背上,大叫着往前冲,跑在前面的臧格来不及回头看他,却也没看清脚下的路,一脚踩空,掉到坑里去了。 白奎载着少卿嫚娃跟着下去,原本却是又是一层,让人不由得怀疑这座古墓他妈其实就是一座健在地下的别墅,这一层层一间间的,都快要成为地下王国了,怪不得前面碰上那鬼村,碰上那乱葬岗,碰上那黑森林,碰上那澡堂子,碰上那烧锅炉,碰上那鬼木偶…… 只当他心里骂着的时候,跟着臧格跑的白奎就一头撞出了那长的要死的甬道,眼前豁然开朗,却也被突如其来的灯光刺瞎了一双钛合金大眼! 恍若是从地狱突然升到了天堂,少卿甚至有一种幻觉,伸手摘下玲珑树上的果子,咬一口满嘴蜜甜,幸福的几乎要昏厥过去,眼睁睁看着浑身发光的姑娘从远处的玉台之上走下来,冲着自己满面微笑,伸出了友谊的纤纤玉手,正当少卿一脸迷幻的要跟着过去的时候,一个大嘴巴子就抽到了他脸上。 回过神来,就瞧着怀里的嫚娃正满脸怒色的瞧着自己,刚才那一巴掌分明是小子给的,当下一张老脸黑的跟地雷似得,“好歹我救了你的命,你还打我?”嫚娃一脚将他踹开,抹着自己的脸从白奎背上跳下去,少卿瞧着小子那德行直咬牙,白奎回过头幽幽看了他,“真没想到,你还真好这口!”“滚!”少卿白了他一眼,跟着跳下去,看着周围亮堂堂的地方一时好奇,并不是八卦镜中显示的地方,却是一片青石绿水,玉台纯净的小清新,中间一棵巨大的参天玲珑树,繁茂的枝叶将上面的顶部遮盖的严实,从上面倒挂下来的细枝上拴着各色的小铃铛,被无形的清风一吹玲玲作响,甚是悦耳,与外面相比完全是两个世界,只是四周并不见其他出路,回头看看来时的路,女鬼的叫声与阴兵的槽乱声正是从那边传来,估计也回不去,也只能转过头来。 嫚娃持不住身子在一旁的玉阶上坐下,一想起那女鬼的脸胃里的东西就直往外翻,最了也只吐了几口胆汁儿。 少卿拉了那边的臧格,“你带的路,现在往哪走?”臧格老脸一黑,“我不是按着你那破镜子上标的方向跑的么,你现在问我?”少卿瞅着他僵了一时,最终无可奈何的放开,下定决心回去打官司了,说好的定金绝对是不能给全的! 看看一旁的青绿从树,摸摸挂在上面的琉璃灯盏,撩撩流在下面的清水潺潺,闻一闻周围香草粉花的浓郁,少卿有些陶醉在这个地方,就在小子即将昏过去的时候,白奎却揪了揪他的衣服,指了指树的后面。 跟着看过去,就见着一个少女的身影藏在那里,当下少卿又以为是自己的小师姐,奔着就跑了过去,谁知道一见却是另外一个人,可是有了前面经历的小子这次不再犯傻,却也有些过激,二话不说张手就要将人家打死,被白奎勒住脖子拉了回来。 “你们是谁?”一头长发又微卷的少女开了口,别说,声音还真好听。 少卿松开白奎勒着他的尾巴,从地上爬起来,一张脸并不见阳光,“你又是谁,偷偷摸摸的在这里做什么?”闻听此言,少女看着小子不免诧异,“这本来就是我的地盘,你们无原闯入,倒问起我的罪过来? ”少卿被堵得一时语塞,最后却又问道:“你是人是鬼?”少女看着他沉默,突然又笑出来,“我不是人也不是鬼,我是魂,你可以叫我雒颦(op)。”少卿,“……”雒颦说完就转过了身,望着远处的高台走了过去,“你是来寻那把尺子的?”闻言少卿心中一震,“你怎么知道?”姑娘没有回头,继续往那边走着,“确切的来说,我认识你的父亲,你身上的味道跟他很像。”少卿站在当地没有动弹,心中不自觉喊了声“妈”,这该不会又是老爸给我娶得一个大姨妈? 正当他发愣的时候,雒颦忽然转过身来,冲着他笑了一个,“我等你很久了,过来。”看着那笑颜如花,看着伸出的纤纤玉手,少卿身体不受控制的就往那边滑,被白奎在脚底下绊了一脚,扑倒在地,之前嗑着的门牙总算是松动了,神经也醒了过来。 捂着流血的嘴,少卿指了那边的人……鬼……魂,“你到底想做什么?”姑娘转过身去,消瘦的背影显得一丝落寞,“我不过想将东西交给你罢了。”语气中带着一股凄凉,少卿扭头看了一边的白奎一眼,小白鬼吐了他一脸火蛋蛋,“女人哪个不是这样勾引男人滴?”少卿,“……” 第235章 雒颦 四周更多的灯火骤然亮起,将这个硕大的空间照的辉煌一片,站在光中的少女好似传说中的圣娃,惊艳四座,少卿更是为所动容,一拳头砸在一旁的小白鬼肚子上,白奎即将吐出来的烈焰生生又吞了回去。 外面女鬼的鬼叫与阴兵的槽乱已经越来越近,想必已经是嗅到这个地方,少卿当下只与那边的人道:“姐姐要是真知道我要找的东西在哪,还请告诉我,我着急找他呢!”雒颦(op)并没有转身看他,而是“哦”了一声,“你不要找你的小师姐了?”少卿道:“人自然是要找,姐姐要是都知道我求之不得呢!”说着话就要走上前去,却被止住,只能站在当地看着上面的人诧异。 雒颦站在高高的玉台上背对着下面的人,“你要找的都在这里。”也不再等少卿说什么,只抬手幻化出一道白光,温润的如同从玉石中提炼出来的脂膏,在空中盘旋一圈,最后化成一只灵凤,鸣叫一声,一头扎进了丫头对面的池子里。 本来清澈碧绿的池水开始变得润白起来,随后就像是有人在里面点亮了无数盏灯光,一束束的光线从里面放射出来,刺痛人的眼球,等到少卿的视线能够适应之后,心中不禁咯噔一声,这样的场景与之前八卦镜中的场景竟然如此雷同! 难道,自己要找的东西,即将出现在眼前? 不会这么轻易…… 只说少卿站在当地愕然的说不出话来,那边的女鬼与阴兵已经闯到了门口,就在臧格大叫白奎大叫的时候,那些东西却根本冲不进来,好似那个入口有什么屏蔽一般,让它们怯而畏之。 少卿回头再看上面的姑娘,雒颦丝毫没有注意那边的意思,手中的白光依旧源源不断的输送到下面的水池之中,眼见池中白荷纷然绽放,就在少卿以为自己要找的东西即将重见天日之时,却见着那池子里竟然浮出了一口棺材。 呃…… 结果有点儿小小的雷人,不过,少卿很快就回过神来,想必这里就是传说中的主墓室了,眼前的这口棺材就是这个大墓的大主人喽,那自己要找的东西,肯定与其有着千万缕的联系。 所有的一切在这里似乎都不再拥有谜题,待到那棺材整个浮出水面之后,棺盖就被推了出去,一把如同墨梅的东西隐现其中,让少卿忍不住浑身热血沸腾起来。 这一路走来闯了无数的关卡,千难万险,终得结果,怎不让人兴奋激动。 “吃吃吃吃吃……吃吃……吃……”白奎望着棺材里的东西再一次口吃起来,双手不停的拍打着自己的小主子。 少卿倒没有急着过去,看了看外面还在试图进来的女鬼与阴兵,回头道:“你与我父亲是朋友?”雒颦收归手中的灵气,转过身,“不是。”少卿道:“那你为何要帮我?”雒颦道:“我本是守护这件古刹的使者,当初你父亲未能将他带走,我自然要在这个时候交付与你。”少卿望着已经从棺材中缓缓浮出的冥器,“你又怎么确定我就能将他带走?”“我不能确定。”雒颦的回答很果断,“现如今的你还不及当初你父亲的三分之一,他都未能做的事情,你的成功率当然更低。”“那你还给我们看,臭显摆呢?”听不下去的白奎怼了她一声。 雒颦道:“不过万事皆有可能,万一他跟你有缘呢?”这句话似乎说到了少卿的心坎儿里,当下就要跃跃欲试了,这时候雒颦却又说道:“你可要想好了,只要你这一动手,最后的结果无非有两种,一是你将他带走,二是,你将自己献祭给他。”少卿一愣,“什么意思?”雒颦道:“就是把你的命留下。”少卿眉头一挑,“这算什么?”雒颦一笑,“怎么,怕了?”少卿好笑一声,“从一开始到现在,碰到那么多想要我命的家伙,你有见过我害怕么?”雒颦笑道:“我当然没见过。”少卿摆摆手,自己也笑了,“那是自然,你又没跟我一路过来。”说完就将背上的背包拿了下来,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掏出,按着顺序将其规律的摆在面前的地面上,乃是来的时候老爸交给他的收归这冥刹所用的物件,阴阳镜必不可少,四张玄龟图镇在四方天地,八条驰龙尾守住八面乾坤,桃木御牌正立中央,焚香鼎炉憾在当头,取三支鬼骨香,与白奎借了火点上,插入香炉之中,再取十六张朱砂黑印降灵符一排整齐的摆在当下,然后撕开手上的布条,将血液已经凝结的伤口再次破开,在每张符上面滴了一滴鲜血,朱砂黑符如同被注入生命一般登时就泛起盈盈红光来。 做完这一切,少卿向上面的丫头摆了摆手,示意她让开。 雒颦站在当地没有动弹,“你确定要这么做?”少卿轻轻一笑,“那我也不能转头回去啊,那边可等着我凯旋而归呢。”雒颦眼神中闪过一次复杂的神色,“其实……没必要这么麻烦。”少卿一愣,“哦,姐姐的意思是,你又更好的方法?”雒颦似乎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开口,“以你的血祭他,或许可以用和平方式解决。”闻听此话少卿不禁好笑,“和平方式?”雒颦道:“当年你父亲就是以硬碰硬,最后方才吃了大亏,我不想看见你和他一样。”少卿道:“那你当时为何没有与他说这个方法?”雒颦道:“我也是事后想起,万事总有先驱实践,最后才能得出更好的结果。”少卿站起身,脱开白奎的手望着上面走过去,“既然姐姐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好不听从。”踏上高台,距离拉近了方才看清那冥尺的模样,形如剑,却没有剑尖,略宽,略厚,浑身点墨般勾画着了眼复杂的文络,如果没看错的话,应该是地狱九魂图上的印记,比起在东冥收归冥弓的时候,这把尺子的个头儿似乎小了太多,周身的阴气也不见多少。 眼观看来,这把冥尺所具备的阵势并不强大,却正是因为如此,方才让人更为忌惮,当年正是这个不出彩的东西,将自己的老爸困局此处二十载…… 第236章 嫚娃的易容术 “姐姐说,我该如何做?”少卿转头看了身旁的女人。 雒颦转过身,望着浮在半空的冥尺,本来就苍白的脸被白光照的更加苍白,好像光线再强一分就能将她刺穿一样,看着有些让人心疼。 “姐姐在这里呆了多久了?”少卿看着女人将自己的手抬起来。 雒颦抬起另一只手输送出灵凤飞向冥尺,水唇轻启,“太久,忘了。”少卿看着她只笑,“那又是为何被谴派此处任职?”雒颦手中白光连接那边的冥尺,看脸色有些吃力,“无何,命中注定。”少卿刚要再问话,却被止住,只能闭了嘴,眼见自己的手被女人连接到冥尺的身上,登时就感到体内有什么东西被吸了出去,却是一股红流。 “就这么简单么?”少卿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被吸走,却并没有感觉到痛苦。 雒颦已经脱离他,“就这么简单。”少卿不禁笑了一个,“那我死的可是一点痛苦都没有。”此话一出,雒颦诧异一回,却又很快恢复了神色,“不过是吸取一点罢了,又不能要了你的性命,何来此言。”少卿眼神迷离,,似乎很是享受自己血液被吸走的感觉,“是么……”“是。”雒颦回答着转头看了下面,嫚娃臧格等人的目光全全注视在她与少卿的身上,白奎早就狰狞了一张脸,“你丫被她骗了还给她数钱呢!”说着话小白鬼就要冲上来,被嫚娃拦住,此时现身出来的红缨坐在玲珑树上啃着摘下来的果子,瞅着下面的一幕紧皱着眉头,了眼望来时的路看去,就见着在外面连扑带闯的女鬼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留下那些阴兵立在门口如同站岗一般不再槽乱,便与下面的嫚娃使了个眼色,又摘了两个果子揣进怀里跳了下去。 “我们好像被包围了。”红缨提醒一声蹭了鼻子,瞅着上面还在贡献自己血液的小子好笑了一个。 嫚娃将白奎拉回来,望着上面的女人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自称雒颦的姑娘莞尔一笑,“我不是说过了么,我不是人,是魂。”“魂?替他来夺人性命的魂么?”红缨指了上面的冥尺问道。 雒颦一步步从高台上走下来,似乎已经不再担心上面的少卿会将如何,脸上无悲无喜,一股无情的木然,“他成了祭祀品,你们也逃不掉了。”红缨啃着手里的果子冷笑一声,“是么,冥器要的不是上面那小子血么,我们的可都有毒,怕他吸了消化不了。”雒颦一步步走来,“是我要你们的命。”说完,手中突发一道白光,望着红缨就冲了过来。 红缨闪身躲过,手中的果子被白光冲的裂成两半,露出里面的果核来,一只小肉虫子正探头探脑的偷窥他,头皮一麻,扔了老远,吐了嘴里还嚼着的东西。 “怎么,刚才不是还心慈行善的要帮我们么,一转脸就不认人了?”红缨在身上擦着沾满果汁的手。 雒颦一击未中又发一击,矛头依旧奔向红缨,“你的性命已经到头了!”红缨闪身跳上高大的玲玲树,攀在枝头望着下面笑道:“喂,好歹我只是个随从,你不说先干掉我老大,老是奔着我做什么,怎么,看上哥哥了?”站在下面的嫚娃,“……”“找死!”雒颦显然有些被红缨不修边幅的话激怒,双手甩出两道白光,在半空化成两只灵凤冲着上面的小子撕咬过去,红缨却一闪身躲进了茂密的枝叶中,不见了踪影。 这时候,高台上面的少卿忽然甩着自己的手回头冲着下面大叫起来,“大爷的你们还有心思泡妞老子都他妈快要被吸干了快点儿快点儿快点儿快点儿救命啊!”一张少卿的脸开始是不是转换到嫚娃的模样,以至于最后再回不来,正当白奎臧格他们瞅着小子皱眉的时候,方才消失在上面的红缨突然又跳了出来,模样瞬间变成了少卿的脸,蹲伏在之前他摆好的那方法阵前双手起势。 显然,刚才被女人牵过去的人不是少卿而是化成他模样的红缨,而一直站在嫚娃身后的红缨却是被化成嫚娃模样的少卿,为的就是看清这个自称雒颦的人到底想要做什么,果然不出所料,她是想要自己的命啊。 反应过来自己被骗的雒颦已经被激怒,虽然那张木讷的脸表现不出什么表情,但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却在说明此时此刻的她有多生气。 少卿可不会对这样的女人怜香惜玉,只与上面还在被揪着的红缨大叫一声,“哥哥来救你了!”说着话手上的阴阳印已经盖在了下面的法阵之上,但见一幕刺眼白光射出,将这个矿大的空间照的一片惨白。 “我曹!”一片白色的世界中传来一声骂,显然少卿也没想到这一招竟然如此威武,一时对自己那老爸崇拜的五体投地,虽然看不清周围的物体,但凭着感觉就将手中的那一股炙热之力望着前方推送出去,随之而来的震耳槽响更是将嫚娃臧格他们震得站不住脚,摇摇晃晃的摔倒在地。 本以为这样的一招纵然不能使那冥尺归复,但也足够能将他轻伤,救下红缨不在话下,可等到周围的白光消散开去,眼前看到的结果却出乎人的意料,冥尺毫发无损,站在前面的女人屹立不倒,刚才就好像凭空放了个屁,闹出点儿动静不错,却不顶个屁用! “你大爷的打歪了————————————!”血液依旧不停被吸食的红缨冲着下面的二货大骂,身体开始像被电击似得抖了起来,频率快的像是抖糠的筛子。 少卿望着上面抖个不停的小子砸砸嘴,看了那边的嫚娃他们,少不得被嫌弃一回,当下唤了白奎过来,扣手重新起势,却还不等他再次发威,就被前面的女人一把掀了摊子,“你以为你是在过家家?”好熟悉的一句话,少卿诧异的抬头看了她,“你跟那木头鬼是一家的?”雒颦,“……” 第237章 女人好狠 雒颦(op)明显是个不太爱讲话的人,只用自己的实力证明自己的存在,被掀了摊子的少卿一边揽过地上的东西,一边躲避女人的攻击一边望着上面的红缨跑去,嫚娃却先他一步到达,还没等这边人阻止,小子的手就扣上了红缨的肩膀,本是想将他脱离冥尺的束缚,却没想到最后连同他自己都被死死黏住。 看着一对儿双胞胎在那玩儿连体,少卿这边只叹一声,腾身而起抓过怀里的阴阳镜冲那冥尺就砸了过去,阴阳镜与八卦镜虽然长得差不多,威力却相差甚大,八卦镜用来寻觅方向,阴阳镜却是对付极阴之物的好东西,老爸将他交给自己不会没有道理,少卿对这个绝对信任。 但见阴阳镜碰上冥尺撒发出来的光芒,登时就像是雷电的正极碰上负极,凭空炸开一片刺眼白光,向外散发出道道电丝,嫚娃与红缨虽然被电击的脑袋冒烟,但冥尺死死吸着他们的那条输送线已经断开,趁着这个时机,跟在少卿后面的白奎冲将过去要将两个小子拉回来,却又被冥尺狠狠冲开,身体竟然丝毫不停使唤,眨眼就被轰的撞到了远边的石壁之上,直个将那石壁撞出个大坑,白奎跟着就滚了下去,倒地一时难以挣起。 眼看斯斯文文的东西造起人来一点儿也不留情,少卿这边瞧着白奎被打登时就怒火上头,二话不说抽出怀里的十六张朱砂黑印降灵符大手一甩齐刷刷定在半空,咬破了手指迅速在上面再加符印,然后口中默念法咒,十六张符登时就烧了起来,少卿双指指向下面的冥尺,符印跟着就冲了过去。 怦然炸开一片电火,噼里啪啦一阵槽响,少卿不等时候,立马将黏在那里的嫚娃与红缨生拉硬拽出来,避开那女人的为难,携上白奎,跑到一处旮旯里藏了身子,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被造了多时的红缨嘴里不停地吐黑烟,嫚娃只在他后脑上狠狠拍了两巴掌,小子当即就吐了一口浓痰出来,不知那里面藏了什么东西,黑啦唧的看着着实反胃。 就在少卿窝在那里点检怀里宝贝的时候,躲避的旮旯又遭外面女人的袭击,被炸的石头渣子飞了漫天,少卿只在白奎嫚娃红缨周边照了三层法罩,自己抱着东西转身撒丫子就跑。 显然,在几个人中雒颦对他最感兴趣,看着他跑,也不去为难嫚娃他们,只望着他打,被戳了几次屁股后少卿终于涨红了一张老脸,“我说你到底要不要脸,老是往我那里捣鼓什么?”雒颦被他的两句话激的更加愤怒,显然她对这种事情还是颇为介意的,结果一掌打过去,少卿的裤腰带就被打断了,裤子跟着就掉了下来。 男人倒是不怕女人看,只是多少有点儿郁闷,“看一看三块半,给你打个折,那五毛不要了!”少卿大手一挥大义凛然,又被人家打了一掌,从大腿之间冲过去,冷飕飕冰凉凉的感觉虽然爽,却也将他唬的脸色一白。 妹的,险些就成了一个阉人! 骂了一声,小子提起裤子撒丫子接着跑,却不再躲避女人,反而一转身来到了她身后,“玩儿够了大姐姐?”速度之快让人愕然,雒颦显然也没想到,可不等她回头去看,就被少卿锁了脖子,“说,你到底知不知道我那个小师姐被谁弄走了?”雒颦冷笑,“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着你的女人?”少卿跟着“嘿嘿”,“你不是也想着男人勒?”雒颦被小子说的羞怒,奈何身体被死死困住,哪里能够动的了手,少卿再一次逼问,也不晓得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只咬牙不作言语,就在少卿对她施以“酷刑”,却见外面忽然涌进一股黑风,不待这边人反应,就被冲了一个跟头,手里的女人被那股邪风带了过去。 等到少卿从地上爬起来,那股邪风已经带着女人停在了高台之上,身型显现出来方才看出是之前门外的那个女鬼。 去,难不成她们是母女? 少卿将怀里的东西一个个塞进口袋,转过眼神又看了看她们身后的冥尺,家伙明知道自己是来拿他的,直到现在这个时候都不见对自己下手,怎么,自信心就这么强大? “喂,我不管你们是谁,要是再敢这么阻拦我做正事,我可真不客气了,到时候可别说我欺负女人!”少卿与上面一个鬼一个魂发出最后通牒。 那女鬼将自己的脑袋抚上脖子,可污血还在不停的从伤口中流出,那样一副模样与旁边的雒颦比起来,简直是地狱爬出来的厉鬼,叫人看着着实浑身不舒服。 “今日就要拿你来祭奠这里的亡魂!”雒颦在上面居高临下好似女王一般,霸气侧漏。 少卿站在下面拴着自己的裤腰带,一副屌丝的德行,瞅着上面的姑娘“嘿嘿”傻乐两声,“你该不会是当年被我老爸打死在这里的怨鬼?”闻听此言,雒颦脸色明显沉了一个色层,似乎被说中了心思,看着少卿的眼神透漏出一股杀意的寒冰。 瞧着女人那样子,少卿“嘘”了一声,“被我说中了。”不禁好笑,随后又道:“还说什么这里的使者,我看你跟外面那些家伙一个德行,都是要找我报仇的是?”雒颦已经没有心思再听他的废话,当即撇开一旁女鬼拉着她的手,腾身冲着这边扑来,少卿直被她冲得连连后退,面对如此的女子竟然不知盖在哪里下手,最后女人就被冲上来的白奎一脑袋撞在了脑门上,一声闷哼,身子跟着就飞了出去。 白奎揉着自己的脑袋呱呱要了钢牙,“真他妈硬!”少卿从地上爬起来,瞅着自己的这个小白鬼摇摇头有些无奈,“你说以后哪家的姑娘敢嫁给你,早就跟你说过要学会怜香惜玉,怎么就是记不住!”狠狠抹了他脑袋,望着那边似乎昏厥过去的姑娘走了过去。 白奎,“……” 第238章 冥尺 女人刚开始说自己不是人,是魂,但少卿可完全感觉不出她哪里是个魂的体质,身子软绵绵的分明是个肉体,如若是魂,自己的双手又怎么可能碰的到她。 只说小子将被白奎撞晕的雒颦翻过来抱在怀里,双手就开始在她身上摸索起来,以为他欲行不轨之举的女鬼早已怒火冲天,之前自己的仇还没有报,现在到叫他又来作祟,当下就扑身冲了过来。 本来只是想在女人身上找些证明身份的东西的少卿看着地上冲自己扑来的影子,下意识的就将口袋里的八卦镜甩了过去,但听一声惨叫,女鬼应声倒地,白奎接过反转回来的八卦镜,再回头时,这边的小子已经将人家姑娘的衣服扒了下来,一时呆愣在原地。 且说少卿将怀中女人的衣服推掉一边的领口,就瞧着在左边的肩膀上印着一个模糊的印记,一直延伸到下面的衣服里,小子就要扒着人家的衣服一路看下去,就被醒来的女人一巴掌打了个跟头。 门牙没掉,大牙倒是从嘴里滚了出来,还不等小子擦掉嘴上的污血,就被迎头而来的女人一掌劈在当头,赶忙举起双手死死扣住,“我什么都没看见————————————!!!”又被踹了一脚。 看他的确什么都没看见,却被敏感的女人打的连滚带爬,在这件事情上还不好还手,最后只能喊了那白奎过来,指着女人道:“打她。”白奎瞄了他一眼,“我刚才才发过誓,这辈子再也不打女人。”少卿正要跺脚,那边的嫚娃就叫了起来,“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胡闹?”跟着看过去,早见那冥尺不知何时周身照起了一层阴光,好似从沉睡中渐渐苏醒的污神,正在一点点释放着自己的威武。 当下少卿不再跟眼前的女人逗趣儿,一把将她揽过来拿她身上的衣带死死困住了手脚,扔给那边的臧格三人看管,自己与白奎奔到嫚娃身边,当即掏出口袋里的东西再次布阵,然而阴阳镜刚才因为打上面那东西破成了两半,十六张朱砂黑印降灵符也烧了个精光,只将白奎手里的八卦镜夺来取代阴阳镜的位子,回头冲那边的臧格大叫,“你的炸弹还有没有?”臧格摇头,抱着怀里的姑娘直往后退去,看着不给力的老小子少卿只愤愤的回过头,脑中思考片刻,一计上头,立马逮了一旁的白奎过来,从小家伙嘴里硬生生挤出十六个火蛋蛋,横空当头一一排开,不管白奎什么脸色,着手沾着自己的血就在上面画了十六张血符出来,镇在法阵下层,抬头再看一眼那边的冥尺,“灵归侍者在此,尔还不快快降服?”学着老爸的口气将“灵归侍者”四个字喊出口,少卿只觉自己体内热血沸腾,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紧张,声音竟然有些发抖。 然而结果却并非如他所料,在墨门的时候见老爸收归冥枪的时候,喊出此话之后那东西便俯首帖耳,可此时此刻自己这边喊出口,非但不见那边的家伙有所惧畏,反而嚣张气焰更猛三倍,窜起来的阴气缭绕在周身,好像自个儿这两句话还给他灌了醒神汤一般。 当下再不废话,少卿双手扣势出击,连他自己都不晓得阴阳镜换了八卦镜是否还能创造出之前的奇迹,可这次的结果却给了他一个很好的交代,一片刺眼白光,从八卦镜中飞跃而出的四条烈焰赤龙纷然而立于半空,结成联盟扑开漫天烈焰扑向那边的冥尺,这边小子不敢耽误时候,跟在后面就上去了,趁着冥尺与四条烈焰赤龙对峙之际,脱了裤子就将肚子里攒足的热汤从上面浇了下去,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瓶瓶,正是临来的时候跟君泽借的,想在在东冥之时收归冥弓,最后用的不就是这一招一招制敌么! 只说当下少卿将两泡尿冲着下面的冥尺劈头盖脸的就盖了下去,还不放心,结了个阴阳印跟在后面保证不被周围的炙热气浪蒸发掉,可最后的结果却让这个小子吃到了想捡便宜的苦头。 冥尺不是冥弓,冥弓在被收归之前也并非只是因为这一招,且不去论述以前的事情,单说现在,本来冥尺与四条烈焰赤龙强强对峙,虽然颇占优势但一时也退不了四条火龙的攻势,然而少卿的两泡尿浇到他脑袋上,就好像望火堆里添了两桶火油,本来就嚣张刺头的冥尺更是发起了大威,周身腾起的火焰硬是将与他对峙的四条火龙轰了开去,瞬间被侵蚀殆尽,趴在上面等着看好戏的少卿来不及反应,身子跟着就飞了出去。 眼见那边小子胡闹的无边无际,这边的红缨嚼着嘴里的果子有些愣怔,“要不然我们跑,留下来最后肯定被他玩儿死,而且死的很难看。”嫚娃不做声,抱着双臂站在那里望着高台上的一幕,脸色依旧风云不变,但见方才被少卿打倒的女鬼又从地上爬起来,被冥尺散发出来的煞气刺激,昂头嘶叫一声,刺耳的声音让红缨不由捂住了耳朵,扯着自己小主子的袖子就将自个儿的脑袋藏了进去。 嫚娃,“……”被狠狠造了一回的少卿被白奎接住,方才没撞到那边的石壁上断了骨头,回头再看那冥尺一时不禁恼怒,“你大爷的给脸不要脸是不是?”拴了裤腰带,一巴掌将站起来的女鬼再次打趴下,将摆在地上的那些东西腾空架起,似乎是发了狠的少卿踏上白奎的脑袋,拉开架势要与那冥尺火并,却又被那东西放射出来的暗浪冲的站不住身子,白奎更是控制不住的直往后滑,最后架势没拉出来,两个家伙就被人家冲的滚到旮旯里去了。 攀着石头探出脑袋,少卿望着那边放肆的东西只恨的牙根痒痒,白奎更是满眼怒火,就在他们想着另外的方法将其收复时,就见着从冥弓的体内慢慢幻化出了一个身影…… 第239章 被包围了 一个从头到脚都罩着黑斗篷的家伙,不知是不是功力不够,身影有些虚幻,斗篷下面不见脸,黑漆漆的好似空洞一般,但这也足够让少卿愕然。 老爸说的果然不错,如果再耽误一些时候,恐怕这东西都要自个儿在这里修炼成精了,到那个时候更是为所欲为,谁还能将他收复! 抱着怀里的东西来到嫚娃一旁,少卿瞅着那边的家伙啐了一口,指着他厉声喝道:“歹,冥尺,我乃东岳大帝亲定灵归侍者,奉你主人秦广阎罗指令前来收复与你,你若识相,立马降服,若是再敢放肆,今日我定不饶你!”浮在冥尺上面的那个黑影没有任何动静,就像是一件空空的衣服般挂在那里,只是周身环绕的黑气越发严重,少卿直到再这么耗下去最后吃力的还是自己,转头让白奎将之前的那个女人带来,小白鬼过去转了两圈回来却摇头,“不见了。”“不是让那老小子看着的么?”少卿挑眉。 白奎晃晃脑袋,“都不见了。”“靠!”少卿骂了一声,“他倒跑的快!”刚要跺脚,嫚娃开了口。 “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小红人望着高台之上幽幽一声。 少卿只咬了钢牙,“我他妈早就觉得不对劲了。”嫚娃没有再做声,耳闻进口那边铁甲摩擦的声响,齐刷刷的战靴踏地之声,就在白奎望着那边抖着嘴巴一时磕巴的时候,本来再没有第二条出路的四壁突然又大开八面石门,随之围在外面的那些阴兵鬼将就钻了进来,片刻就将少卿嫚娃围在了中间。 震撼人心的号角声再次响起,这些本是阴兵却似天将一般的家伙,让人看着不由得头皮发麻,此时此刻的少卿心中更是咯噔一声,似乎这一路过来就是人家给自己下的一个套,自己成了隆重困兽,它们再来个瓮中捉鳖,手到擒来! 想到这里,少卿不由笑了一个,“真是好套路!”嫚娃瞥了他一眼,幽幽道:“想好了,你是要继续下去,还是暂时退去,待找到大师兄他们和你的小师姐再来取物。”红缨从嫚娃的袖子里钻出来,“反正东西都是你的,别人想拿也拿不走。”少卿“嘿嘿”一乐,“你不是说小师姐是被那些人给抓了去么,如果我不尽早将这个东西降服,他们怎么可能会露面。”嫚娃道:“你确定自己能对付的了?”少卿搭了他的肩膀笑道:“不是还有你们的么!”嫚娃看也没看他,“恐怕这次我帮不了你多少。”闻听此言少卿心中一顿,看眼前这小子不像是开玩笑,但自己也不是认不清现在的形势,转头看向那边的冥尺,心中想着要是有大师兄他们在场固然最好不过,可是…… 事已至此,就算自己想要暂时撤退,周围这些东西又怎么可能放过自己。 矛盾的心情只在片刻,少卿便挺直了腰板儿冲着那边的东西就笑了,“今天不与你火拼一次倒显得我这个新上任的担不起这个责任,既然你要造反,那我就代替正义践踏你的嚣张与跋扈!”红缨被果子呛了一口,咳嗽不止,指着那边再次腾身而起的女鬼摇了摇小主子的胳膊,嫚娃转头看过去,见到女鬼的那张脸,一时没忍住,吐了前面少卿一身。 眼见小红人身体不济,本是大病初愈,跟着自己跑了这一路,又被那女鬼狠狠造了一回,少卿自知这回自己不能再让他受累,只让红缨将他看护好了,对面周围的千军万马与白奎挺身走了出去。 想起之前在甬道里臧格说的话,说这些阴兵本是要抬着那女鬼进行一年一度的冥葬礼,被自己这边搅了局方才穷追不舍,当下直将怀中的桃木御牌挂在了脖子里,将之前未烧完的鬼骨香蹭着香灰在手上画了一个符印来,吐了口唾沫上去,双手一搓混成一团。 女鬼却并没有再像之前那样生扑过来,而是站到了那些阴兵的后面,少卿做完一套动作也不去打它,只是在自己周围画了个圈圈,自理生成的法罩将他全身上下裹了个严实,连同白奎,好似与外面的世界隔绝一般,只望着高台上的冥尺发动了攻势。 不管此时此刻周围有着多少黄雀,自己这只螳螂都得有所行动,佛语云: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我不成佛谁欲成佛。天大慈悲,地阔永恒,无论如何,自己都会是这一次最成功又最失败的人,或许,最后冥尺能够顺利归位,或许,最后自己不能活着走出这里…… 可,那又如何,纵然超越不了那个男人,起码,自己尽力了。 “白奎。”已经架起阴阳之术的少卿唤了一声旁边的小鬼,知他心意的白奎毫不犹豫,定身与他手中的阴阳印之中,又探出脑袋来,“小黑不在呀!”少卿被那他那个模样逗得不禁苦笑一声,随后口中默念引灵咒,身居千里之外的灵元浑身一个哆嗦,随后身体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了过去…… 或许是因为近来的战事,道门城虽然每天太阳高照,但还是让人觉得总有种压抑感,或许是冬季的寒冷,或许是心里的元素,总之,这个冬天似乎要比之前的更难熬一些。 立在高高的旗杆上,君泽望着下面被银装裹住的城池沉默无言,就在方才,还在身边跟他说话的黑奎瞬间就不见了踪影,这个人倒也没急着找,因为他心里似乎明白,正是自己那个远在北穹荒的小哥将自己的护法灵元召唤了过去。 算算日子,距他离开已经过去了七天的时间,在这七天里,发生的事情说多也多,说少也少,东幽的白吾死了,前两天跟着自己师傅过去吊丧的时候,方才知道老头儿最后是与人家火并方才气绝身亡,而跟他动手的那个人,正是蛟人帮的一个头目,名为白巫的人,听说他们两个以前本是同门师兄弟,后来因为选择的道路不同,慢慢走向了对立面,以至于到了现在,成为了视死的敌人。 结果是,白吾死了,白巫也死了,可谓是两败俱伤,到头来算算,似乎都不太划算,又图了个什么呢? 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小子的脸,依旧笑的那么天真,那么无邪,似乎世间所有的事情都让他烦恼不了,到底是因为他的平生得心快意,还是自己的平生拥有太多的黑暗。 仰起头,迎接天上飘下的雪花,少年的脸上挂着一丝隐隐的愁丝,这时候,一个红色的身影悄无声息的来到了他的身后…… 第240章 雪地上的脚印 “又来催命么?”君泽看也未看后面的人。 红浮罗轻笑一声,“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一个形象?”君泽不做声,只是低下头,落在他脸上的雪花因为热量化成了一滴滴小水珠,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红浮罗在他身边站住脚,“想那小子在那边忙的焦头烂额,你却在这里清闲的以至于无聊,两边一对比,差距似乎有些大呢。”君泽,“既然那边那么热闹,你这个好事儿的就不过去凑凑?”红浮罗,“该去的时候自然会去,不用你老挂心。”君泽看着自己垂在下面的脚尖,“是他让你来找我的?”红浮罗眉头微蹙却又笑意轻扬,“怎么,没了他,你我之间就不存在交情了是不是?”君泽显然对这个有些反感,也奇怪身边这个小子从当年的冷面童子怎么就成了现如今的闷骚男,但这样的话自然不会说出口,只是输了口气道:“那个男人已经回来了。”说的自然是赫连玄卿。 “我知道。”红浮罗应了一声,在一旁坐下,红袍被风吹得咧咧作响,“带回来了什么?”君泽道:“他要救我的命。”红浮罗笑了一个,“被感动了?”君泽依旧盯着自己的脚尖看,“我知道你每次来都是煽动与我,但是,能不能不要表现的那么明显,会让我很反感。”红浮罗,“……”君泽抬起头,望着城池的远处,“但古綦一直跟在他身边,可以说是形影不离,那个人似乎有所察觉。”红浮罗蹙起眉头,“你是说他怀疑过你?”君泽,“不知道,或许是因为周围藏着太多要暗杀那个男人的人,并不是针对我。”红浮罗道:“你不会是说,这就是你一直未动手的原因?”君泽瞥了他一眼,“是又如何?”红浮罗冷笑,“还在为你的懦弱找借口。”君泽看着他没做声,许时也跟着笑了出来,“懦弱?”红浮罗沉默一时,君泽看着他眼神中有着一丝挑衅,“自己的女人被人家勒走,屁都不敢放一个,你现在说我懦弱?”丫头的身影在脑海中浮现,红浮罗却并没有因为君泽的挑衅而恼怒,反而笑了一个,“我看这几天你确实挺无聊的,该找些事情做做。”君泽回过头,“每天都为围剿蛟人帮与你们阴阳门的人而头疼,我忙的很呢。”红浮罗的脾性比起以前显然是好了太多,但也不除却他只针对身边这个人,几乎被人家撕了脸皮,却一点儿不见恼意,“你以为你在这边闹得动静越大,他就会越关注你?”君泽撩着自己的刘海百无聊赖,“难道不是么?”红浮罗道:“与其这样,还不如来个绝的。”君泽斜眼瞄着他,“我已经说过了,你这样会让我很反感。”红浮罗晃着自己的双脚,“反感我的人多了,你连队都排不上号。”君泽甩了甩袖子,“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有打算,用不着你天天来逼命。”红浮罗冷笑,“那样最好不过。”君泽莫名的有些生气,愤愤的站起身,“你那个跟屁虫这次没跟着你?”自然知道他说的是小红螺,红浮罗坐在那里依旧荡着双脚,“知道是来找你,就不跟了呗。”君泽暗暗瞪了他一眼,红浮罗却又道:“怎么,你那个小黑鬼也跑出去玩儿了?”明知是被少卿召唤而去,却还在这里煽风点火,君泽脸上已经挂不住阴沉,红浮罗看着甚是欣慰,拍拍腿上的雪站起身,望着一片银装素裹的城池输了口气,“道门城池,果然繁华之所,只是不知道在不久的以后,会换做谁来统治。”君泽转过头不想看到他,“换做谁也轮不到你。”红浮罗笑了一个,“那可说不定,万事皆有可能。”君泽不再搭理这个话茬,只是道:“当初将你那个丫头带走的那个人已经死了,死在了东幽。”闻听此言,红浮罗勾起嘴角冷笑了一个,并没有多说一句话,突然身影一闪,眨眼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句还在空气里飘荡的声音,“你的心上人来了。”君泽低头看去,就见着下面一个人正往这边走来,不是别人,正是愔鸢。 望着站在旗杆上的小子,愔鸢与一路的同学告了别,打着伞走到下面抬头将上面的人看了,“你爬那么高做什么,上面风那么大,你不怕冷啊?”见了小丫头,君泽方才还阴暗的一张脸瞬间就红润了起来,说话也有些结巴,“啊……那……那个,师父让我没事的时候多上来走一走看一看,怕……怕有暴徒潜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就在这短短的几个月里,自己对这个丫头片子的态度竟然变得如此不堪起来,以前大可以将她无视,可是现在见了面自己竟然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 控制不知,奇怪的感觉…… “上面自有侦查队的人员蹲守,你又多的哪门子的事,快些下来,大病初愈的,小心又感冒了!”愔鸢挥着手招呼上面的人。 君泽从上面跳下来,双手在口袋里不自觉的乱搅着,“那个……今天放学这么早?”愔鸢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走过去将伞分给小子一半,显然,丫头也有些不自然,紧紧抱着自己的书包点点头,“嗯,老师说,天冷,留了作业让我们回家做。”君泽“嗯”了一个,就再没别的话好说,愔鸢只好找话题,“小黑呢,没跟你一起么?”君泽笑了笑,“可能小白那边出了什么事情,被叫过去帮忙了。”愔鸢“哦”了一个,“话说,这次伯父让少卿一个人去那里,还真叫人担心呢。”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巴不得这回那小子被狠狠涮一回呢,谁让他老是欺负自己,最好别回来! 君泽跟着点点头,“是,蛮让人担心的……”心中所想却似乎要比愔鸢更狠几分,不过也是矛盾,自己本与他无仇无怨,又何必生这个毒心呢。 伸手想要将丫头手里的伞柄接过来,双眼却不敢去看,结果就抓住了那只手,比起自己的来当然要小很多,也软很多,滑很多,怪不得那个臭小子平日里那么喜欢摸人家乔虞的手,原来是…… 感觉到被抓住的那只手陡然躲开,回过神来的君泽看着抓在手中的伞柄愣了一下,再去看丫头的时候,一张小脸早就涨的通红,低低的垂着哪里敢于自己对视,不禁想起几年前刚见到她的时候,野蛮的简直不知天高地厚让人不可理喻,那时候知道什么叫做脸红,现如今成了这个样子,真不知道是性情有所改变,还是在自己跟前故作淑女。 不过不论哪一样,不在自己面前撒泼就已经够了,希望以后也不会。 漫天的飞雪依旧下的紧,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撑着一把油纸伞走在回去的路上,虽然话有时一句多时没有,但心里总是比外面暖和的,悠长的小道上,留下两趟走过的脚印…… 第241章 阴兵不散 且说本来还在跟自己小主子坐在风雪中畅谈奎生的黑奎,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少卿召唤到北穹荒下面的古墓里,被一头甩进半空的阴阳印中,一时间脑子反应不过来,看着周围的情况愣在了那里。 这时候白奎从印中的阳鱼眼中探出脑袋,颇为欣喜龇着大门牙的叫了起来,“小黑!”瞅着这一张大白脸一口大白牙,黑奎方才回过神来,想必是被他的主子强行拉过来帮忙了,当下刚要与白奎说话,当身居其外的少卿却再没有时间给他们叙旧,当下就将手中结成的阴阳法印冲着那边的冥尺轰然打去,紧接着从口袋里掏出那四张玄龟图横空定在四方,八条赤龙尾双立其上,拔了身后的昆玉剑迅速在上面画了符咒出来,将嘴里含了多时的污血喷了上去,利剑一指,跟在阴阳印的后面就扑向了冥尺。 眼观小子发威,站在周围的阴兵阴将也不是等闲之辈,当即群体重喝一声,手中刀枪铿锵一阵槽响,震得整个大地都颤抖起来,少卿被抖得几乎站不稳脚,还没等他晃悠两下,打到那边的阴阳印与符咒就已经与冥尺发出的威力碰撞反应,刺眼的白光让人睁不开眼,炙热的气浪更是疯卷一般一圈圈荡开,将人冲的横空飞起,好似在这个地方投了一颗炸弹,那种爆破力足以让人挫骨扬灰。 被强大力量甩出来的黑白二奎重重砸在远处的石壁上,贴在撞出的大坑里一时下不来,被狠狠晃了一回的黑奎显然还没有搞清楚事情的原委,肚子里一股翻江倒海,嘴里忍不住吐了两口胆汁儿出来。 待到风尘落地,少卿从地上爬起,周围的阴兵被方才的那一击轰飞了好几圈,腾身在冥尺上方的那个黑影一时也消失不见了踪影,这边人嘴角不由提起了一个完美的弧度。 白奎拉着黑奎过来的时候少卿正在准备第二次的攻击,看着两个小家伙笑了一个,“让你们受累了。”黑奎瞧着小子浑身上下狼狈不堪满是血迹,裸露的脸上和手上的伤口简直数不过来,也不晓得这几天有没有吃什么,消瘦的让人心疼,跟在道门城告别时的风光异彩形成了鲜明对比,要不是自己跟着他从小长大,现在还真不敢认他,不用说也知道他这几天在这里遭受了多少的磨难,一时心中竟然泛起一股酸涩,眼眶中不由得泛起潮来。 眼瞧着小黑鬼要煽情,少卿不由苦笑,抬手在他脑袋上拍了拍,“没事。”一句安慰更是让黑奎“噗”的哭了出来,眼前人的这个举动,竟然让他想起了自家的老爷…… 心酸过后,黑奎望着那边的冥尺就愤怒了一张脸,“就算君泽不在,我也要助你到最后一步!”这无疑是与少卿最大的安慰,“早知道早叫你过来了。”黑奎,“……”眼见少卿发了一通神威,站在周围的阴兵再不等待,望着中间纷然围堵过来,显然那冥尺能够分的清敌我,想必他在此地呆了百多年之久,跟着地狱来的家伙早就搞好了关系,虽然自己是灵归侍者,但在他们眼中却是实实在在的外来入侵人员,所以冥尺会攻击自己,却不会伤害周围的阴兵,所以才让那女鬼嚣张跋扈,让这边人看着着实不顺眼。 “白奎黑奎,准备好了!”少卿招呼了两旁的小鬼,黑白二奎当即应喝一声,拉开了架势要与身边人共赴生死,却被嫚娃闪身过来挡住了势头。 “他们是在故意消耗你的体力。”小红人似乎很能看透现在的情势。 但少卿也不是没看出来,“现在除了这样,还能如何?”嫚娃一时竟然无语,可也不忍心看着眼前的小子被人家耍,但总归自己这边寡不敌众,瞅着周围数不尽的阴兵掉了好几根头发,模样也再一次乱频起来,一会儿自己的脸一会儿少卿的脸,藏在他袖子里的红缨钻出来跟着耍,被一巴掌拍到一边呆着去了。 眼见周围阴兵走到面前,少卿再不能耽误时候,双手扣势,招呼黑白二奎,欲要将其斩尽杀绝,可就在他与阴兵对峙的时候,从玲珑树上吊下来的鬼木偶却一把将黑白二奎勒了上去,少卿架起的法阵就好似被切去了两个角,登时就被煞气满满的阴兵攻破。 腾身翻上玲珑树,少卿顾不得下面的冥尺,一把揪住勒着黑奎的那两个鬼木偶,脑袋咔嚓一声就给它们掰了下来,踢球似得砸到那边夹持白奎的木偶上,胳膊登时就断裂开去。 阴兵不散,又来这些东西,少卿一时郁闷,在茂密的枝叶中寻觅一时,最后就瞧见藏身其中的木头鬼,当下恨了一声,抬脚就踹了上去。 在下面没了立足之地的嫚娃只好与红缨跟着腾身上树,却又被鬼木偶死死抓住了肩膀,抬头看去,方才知晓这树上早已成了它们的天下,少卿正与那边的木头鬼闹成一团,周围的鬼木偶摆着各种诡异的姿态营造诡异的氛围,当下不耐烦,一把将抓住自己的那两个家伙摔将下去,被下面的阴兵瞬间刺成了筛子。 玄弓利箭从下面飞射而出,嫚娃带着红缨纵身往上,躲在粗大的树干之后,少卿翻身将木头鬼压在身下做了挡箭牌,鬼木头却丝毫不惧怕那些利箭,眼瞧着箭上的火将他周身引燃,一张脸反倒狞笑起来,“你想杀死我?”少卿甩了他一巴掌,“说的好像老子没那个资格似得!”木头鬼一张脸几乎被他造的稀巴烂,也不知道这回少卿惹了他的哪个敏感点,双手死死扣住小子的胳膊,尖长的指甲就插进了他的皮肉,少卿只觉一股凉意传遍全身,当下就感觉到自己肢体变得迟钝无比,随之就不再听自己的指挥,好似骨节点被人吊起了绳索,甚至连手指头都不再受自己的控制,竟然如同周围那些鬼木偶一般摆出了诡异的姿态。 看着小子被困,木头鬼在他耳边狞笑一声,“当年你父亲就是被我这样困住,然后被下面那些扔进火海的。”说完便“嘻嘻”的尖笑起来。 少卿,“……” 第242章 黑影 浑身一股寒意冲上头脑,少卿望着眼前这张血肉模糊的脸紧了面色,身体却不由自主的跟着周围的那些鬼木偶摆出了一个诡异的姿势。 瞧着下面的人,红缨嚼着嘴里的果子皱了眉头,“哎哟,模仿大冒险么?”不等嫚娃拍他一巴掌,白奎就冲着那木头鬼撞了过去,老朽木被撞得掉下玲珑树,身体被下面阴兵手中的长刀刺穿,却并不见受伤的模样,跳到地上拔了身体里的冷刃,望着树上的少卿一张脸笑的渗人,伸出了一双操控木偶的鬼手。 不等黑白二奎将少卿拉上去,小子就被下面的人控制着纵身跃下大树,在半空又被嫚娃甩下来的红绸卷住了身子往上拉,却让他自己摆脱了那救命的绳索,身体直往下面的刀剑上撞去,黑白二奎又哪里再有去救的机会。 眼瞧冷刃的寒光在自己脸上一扫而过,身体木讷的少卿哪里愿意自己的性命就这么丢在这破地方,他妈的,老子刚来你就想完爆我? 当下口中模糊不清的嘟囔两声,上面正往下冲的白奎猛然加速,竟然硬生生将少卿横头撞了出去,自个儿借着冲击力翻身又被黑奎拉上了玲珑树。 少卿身体横飞,撞到一边的崖壁,虽然给小子疼的吐血,倒一时保住了性命,却唬的那边嫚娃一脸愕然。 所有的一切几乎就在一瞬间完成,少卿不等那边的木头鬼再使操控术,背后的昆玉剑冲着他就甩了过去,本想一剑刺穿家伙的脑袋,却不料那昆玉剑已经不再听他的使唤,走到半路竟然望着自己这边转了过来,直将小子唬的转身撒丫子就跑,然而身体再次被操控,摆着一个别扭的姿势定在那里就等着自己的剑将自己刺死。 “想你比起当年那个男人又如何,也想从我的手中逃脱出去,痴心妄想!”木头鬼尖细的声音几乎压过了群兵的震吼。 眼见冷刃到了眼前,少卿甚至能够感受到自己将他甩出去时带上的杀气,却没料想最后竟然将自己葬送在自己手中,一时竟然可笑至极。 可是,昆玉剑是他自小修为而来的东西,虽为冷兵器,脑子也不像白奎那样自立,却也有着自己的一丝思维,还分的清谁是谁,谁自己可以杀,谁自己不可以杀,纵然此时此刻的他被那边的木头鬼操控,但所具有的本性还是让他到达少卿面前的那一刻生生止住了身子。 瞧着一个劲儿哆嗦的家伙,那边白奎不敢再耽误,直个撞了过来,一头将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昆玉剑挤到石壁上死死抵住,被晃了一回神的少卿脑袋早已冒出一层密汗,自己却还在被那边的老朽木操控着,一时心中大怒特怒,“你他妈就不能不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话刚说完,嘴巴就被死死闭上了。 一把被甩进阴兵群中,将少卿狠狠虐了一回的木头鬼似乎不想再耍下去,被摔在地上的少卿当即就被周围的阴兵围了个水泄不通,就算是白奎黑奎嫚娃红缨想要来救都无路可走,眼看上面无数把长刀劈头盖脸的砍将下来,挣扎了太久的少卿突然感觉到一股无力。 当年那个男人就是栽在它们手上的,自己又怎么可能躲得过…… 闭上眼,寒光在眼皮外面恍恍,本以为自己就这么交代在这里,没想到的是最后竟然被阴兵砸下来的长刀架了起来,望着高台上的冥尺送了过去。 我曹,什么情况? 被抬着的少卿一时愕然,瞅着树上的嫚娃瞪爆了眼珠子,小红人儿躲在树干后面完全没有出来要救他的意思,少卿甚至能够看见他身后红缨脸上的那股笑意,一时竟然以为是幻觉,他们两个,怎么可能…… 殊不知,嫚娃和红缨也早已被木头鬼控制,连皱个眉头都得请旨。 自己这是要被献祭? 少卿歪着脑袋望高台上瞅了一眼,之前被自己打的消失了的黑影又从冥尺里钻了出来,飘在那里似乎就等着自己被送过去呢,这下小子可不愿意了,再次挣扎起来,却被下面的阴兵死死困着手脚,哪里能够挣脱,直气的骂娘。 就在少卿临近大难之际,制止住昆玉剑的白奎再次冲了过来,连同后面的黑奎,提起少卿落在树枝上的背包,飞到这边冲着下面冥尺上的那个黑影就将包里的东西全全倒了下去,白奎双手扣势默念法咒,黑奎虽然不太清楚他们那些东西到底都是做什么的,但在一旁护法倒也不显得违和。 白奎毕竟是白奎,不是少卿,对于扣手起势这种活儿拿捏不准,眼见少卿的东西被他一股脑倒在那冥尺的脑袋上,口中默念法咒喝了一声,一个阴阳印就打了下去,却只是在那东西脑袋上擦出一朵火花,灭了之后冒出几缕黑烟,再没有别的结果。 少卿最终是被送到了冥尺的面前,就见着那黑影冲他伸出了双手,如同地狱中爬出的厉鬼一般,那样枯黑干裂的一双手简直比那阎王爷的都要渗人,少卿还没被他摸上,就寒意笼罩全身了。 千钧一发之际,那边嫚娃与白奎使眼色,白奎会意,转头躲过冥尺打来的一击,冲向那边一时分心的木头鬼,大嘴一张,满口的獠牙瞬间增长,直个将那家伙的脑袋给咬了下来。 就趁着这一会儿的时机,嫚娃退开周身束缚的绳索,一把攥起旁边的红缨枪,脚下用力腾身半空冲着这边纵身扑来,一枪刺中黑影即将触碰到少卿的双手,本想将其横横断裂,结果却完全出乎人的意料,那东西竟然无有本体,好似空空虚影,嫚娃一枪过去从他身体中穿过,待到他心中暗叫一声“不好”的时候,被阴兵死死困住的少卿就已经被那个黑影捧住了脑袋。 当年那个男人来的时候他有没有出现? 这是少卿脑子里唯一的想法,被黑影困住身体,感觉到后脖颈一阵寒冰似得凉意,周身的衣服不知为何燃烧起来,自五脏六腑之中涌出的那一股力量直将他冲的肚里翻江倒海,忍不住昂头嘶吼起来…… 第243章 弱水 从未怕火的小子在这一刻被周身的烈焰烤的痛苦不堪,衣衫被烧的褴褛,身上隐现的文络散发着微光,尤其是从体内涌出的那股热量,将他胸膛烧的亮起红光。 从未见他如此过的白奎愣在半空,他从来不记得这小子什么时候去纹了身,还纹了个满身,竟然不带自己! 黑奎一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呆呆的看着下面的人,估计一时扣着他的那黑影也拿他不得。 显然,少卿身上的文络并不是简单的纹身,而是承受赫连玄卿的修为,自带的牢牢印在了皮肉之中,现在自己的生命受到严重威胁,生理反应的就随着体内的那股强大的力量显现出来。 只说少卿身体发生巨变,狰狞的模样好似成魔一般,别说木头鬼困在他身上的绳索不听了使唤,连同黑影死死扣着他的手都持不住那样的炽热,强强松开,就在众人以为小子要脱离他的魔爪之时,突如其来的打击却再次降临。 由周围千万阴兵聚集起来的厉气子上而下狠狠拍在少卿头顶,尽管白奎黑奎与嫚娃红缨尽力去挡,最后终究没能挡住那样的力量,眼见得狠狠砸在下面的小子脑袋之上,那一刻,似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几乎要挣脱黑影枯手的少卿再次被打了下去,如果说之前讲那个男人当初栽到它们手中自己还不信,但是现在,实力对比鲜明,它们的力量,自己竟然毫无接架之力。 近乎虚脱的小子再次被黑影死死困住,身下的冥尺与之前的冥枪冥弓有着太大的区别,他已成魔,早在六十年前就以成魔,可怜自己的这个毛头小鬼,竟然还妄想轻易将他收复,这下可好,能耐没逞出来,倒要把性命丢在他的手中。 一时又觉得可笑,自己奉那阎王佬儿的指令来此,居然也没给自己一件信物,要是你们之前早有定约在手,自己又何必这么费尽周折,可怜可叹自己那老爸,大半辈子都在为这个奔波,最后却穷的连债都还不起…… 模糊的意识中,甚至已经听不到那边白奎与黑奎的叫喊,更听不见嫚娃的召唤,只能模糊的看见之前不见了的臧格带着他那两个小徒弟又从外面跑了进来,冲到嫚娃他们那边连蹦带跳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心中一时好笑,越是没本事的人越是知道怎么保护自己,虽然平时窝囊了点儿,最后活下来的却大多都是他们。 可怜亦可叹…… 本以为自己这次要被冥尺全部吸食殆尽,最后醒来的少卿却发现自己竟然还活着,被黑影死死困着手脚,看看下面,一口开了盖子的棺材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冥尺的存在。 强撑着抬头看去,那边嫚娃红缨与白奎黑奎还有臧格他们已经被阴兵死死束缚,阴兵退却四周,树上的鬼木偶吊在半空如同死尸一般,不知从何而来的黑蛇藏满了旮旯石缝,探头探脑的吐着芯子。 当少卿看着那些黑蛇脑袋上的那个暗红标记觉得眼熟的时候,就见着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从一方的门外转了进来。 看着一步步走过来的人,少卿倒是记得,本是那箐箐公子身边的一个伴者,名字叫做,弱水。 “我以为我要死了。”看着男子走到面前,少卿虚弱无力的强强吐出几个字,脸上浮出一丝痛苦的笑意。 弱水看着他再无有以前的温润,而是满脸的冷漠,“你的确是要死在这里。”少卿挣扎起脑袋看了他,眼中闪过不解,从头上流下的鲜血转过眼睛,从眼角滑落到下巴。 一条黑蛇从弱水肩头探出脑袋,吐出的芯子将少卿脸上的血迹舔食,弱水冷冷看着他,拔出了腰中的短刀,少卿张开的嘴巴有些发抖,“你……你要杀我?”弱水将将短刀抵上他的胸口,“不是我要杀你,是你要死在这里。”贴近小子的耳根,“比起当年的那个男人,你似乎差的很远。”闻听此言,少卿愕然,许时方才反应过来,却是苦笑,带着默认,带着无奈,甚至带着凄凉,“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这么多年藏在九婴哥身边?”弱水双目依旧冷淡,“如果你认为我是他的背叛者,我也不会反对,只要你死的安心就好。”手中的利刃毫不犹豫的刺进少卿的胸膛,鲜血跟着就涌了出来,小子看着下面顶着玉盘接血的几条黑蛇有些恍惚,“为什么?”弱水眼神寒冷,“要用你的血来祭奠亡魂,这是那个男人当年欠下的。”少卿只觉一丝力不从心,似乎说话都变得十分困难起来,“你……跟他……”弱水并不想再多解释,看着眼前这个在自己面前蹦跶了两年多的小子,一张脸冷漠的让人心寒,手中的短刀再望这具肉体中插入一分,鲜血更多的涌了出来。 眼见那边小子要被造死,这边被阴兵死死困住的白奎急的几乎要晕厥过去,黑奎早就被打昏,而嫚娃瞧着那边的男人口中只念叨一声,“弱水”,眉头紧锁,显然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个情况,与旁边要往那边冲的红缨使了个眼色,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红缨也只能奈住性子。 被钳制住胳膊的臧格冲着那边连蹦带跳大吼大叫,愤怒的像一头红了眼的猛兽,却一点儿也挣不开后面阴兵的束缚,之前交给老小子的那女人已经在外面被人劫去,想必就是现在站在那边的弱水,当下只大骂,“弱水,亏老子这么多年来拿你当好兄弟,没想到你他妈竟然是这种人,先生真是瞎了眼,当初将你留在云阁之中,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有何目的?!”鲜血盛满玉盘,黑蛇顶着望着外面送去,弱水将短刀从少卿胸口里拔出来,小子早就已经双目紧闭不见了生气,现在就算是不死,也要丢掉大半条命,当下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笑意,擦拭着刀上的血迹转过了身,向远处的几个人望了一眼,臧格还在蹦着高的冲他大骂,当下只冷冷道:“戏演得不错,不过你现在杀青了。”显然,他有些在意臧格骂出的那些话。 臧格,“……” 第244章 臧格的演技 只说弱水冷冷说出的两句话,让臧格当时就安静了下来,更是让嫚娃与红缨白奎愕然了双眼,纷纷看向了老小子。 得了弱水的指令,阴兵已经松开攥着臧格的手,方才还在冲着那边大喊大叫的人此时此刻竟然完全转换了一个模样,哪里还有之前的狼狈不堪与冲动懦弱,变脸似得转眼就成了一个冷面角色,好似潜伏敌人内部多年的暗藏分子,真实身份在此时此刻终于大见天下。 “臧格,你……”白奎看着竖起自己衣领的男人愕然着两只大眼。 臧格却看也没看他,径直望着那边的弱水走去,望着那样的一个背影,似乎深藏功与名,却是让嫚娃和红缨看在眼里几乎要将他烧死的内奸。 一路过来一步步深入,似乎都是因为这个人的无意发觉,从刚开始逃入地下的沉船,发现第三层的存在,致使后来韵鲤发现隐藏在藤蔓下面的暗道,再到以后自己给自己强压上的引路人的身份,虽然每次总会遇到那么点儿问题,但依旧是顺利的往里走着,一步步逼进主墓室,少卿他们似乎没有任何理由怀疑身边的这个人,以至于到了现在也搞不清楚他到底是为什么。 跟在臧格身后的两个人当然也被释放,一路过来跟着师傅装怂的两个家伙固然也称得上是演技派,现如今终于暴露真面目,望着这边的嫚娃与红缨白奎狞笑了一回,满满载着蔑视与嘲笑。 眼看着那边的少卿被身后的黑衣死死困住手脚不知死活,红缨扯起身子就要发怒,嫚娃却依旧阻拦他,“还不到时候。”红缨与白奎也只能强强压住性子。 嫚娃的手腕已经被身后的阴兵攥的乌黑一片,它们身上极强的煞气冲的人头晕,只强撑着望了已经走远的人,“臧格,就不能让我们死个明白么?”臧格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沉默一时,方才开口,与弱水一般的冷漠,“等你死后也就明白了,马上。”嫚娃,“……”就在氛围凝结之际,凭空又传来一声稚嫩的童音,“原来你们都在这里,让我找的好苦哟!”不同以前,声音明显离这里很近,嫚娃抬头望四周看去,广大的空间除去站在四周的阴兵鬼将,除去挂在上面的那些鬼木偶,再除去攀附在各处缝隙的黑蛇,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又出现了无数条黑狐,浑身乌黑发亮的毛发加上那双映着灯光闪着寒意的眸子,死死将自己这几个人盯着,尤其是高台之上的少卿,似乎更是能够引起它们的注意。 黑狐…… 就在嫚娃脑海中不自觉构思着一个想法的时候,就将着从门外转进来两个身影,高大的黑狐,驮着趴在它背上的孩子,迈着听不见声音的步子一步步走来,那种好似成妖的东西,浑身散发着它们黑狐族的高贵与雍容,虽然比不得云阁中的九尾天狐,但也算得上是一只极为罕见的物种了,只是引人的目光并非在它本身,而是窝在它背上到那个孩子,不是之前的僵尸王童还是哪个! 小娃娃趴在黑狐身上嘴里“咯咯”笑着,见着站在一旁与它垂首的木头鬼女鬼还有心情挥手打招呼,似乎是同居在这里的邻居,感情处的很是融洽,那木头鬼与女鬼对它却只是垂首站立,并不敢放肆,似乎身份位居于它之下。 然而,看着弱水与臧格等人也对它俯首躬身,这就让嫚娃之前的思路有些混乱起来,再想不通这其中的原理,既然是对它的贱人,老小子之前要治它于死地,演出那样的一出闹剧又是为了什么? 难道就是苦肉计,让自己这些人对他更加信任,以后的路更好走? 心中不禁好笑一回,却又无可奈何…… 王童对嫚娃他们显然不敢兴趣,而是拍着黑狐的脑袋直接踏上了高台,瞅着被黑衣死死锁着的少卿乐了一个,随后脸上浮出的表情却又是狞笑,冲着小子的脑袋上去就是两脚,口中好似顽童报复一般发狠,“叫你踹老子!”因为失血过多而昏死过去的少卿并没有因为这样的刺激醒过来,却莫名的让王童更加恼怒,站在黑狐脑袋上又冲少卿狠狠踹了两脚,一根手指戳在他的太阳穴上,黑长的指甲潜入皮肉,鲜血顺着脸就流了下去,少卿的身体终于因为这样的刺激有了反应,费劲的睁开了眼,望着眼前一片模糊的世界浑身脱力,被王童一把勾住了下巴,看着小子那张满是血污的脸狞笑,“可还认得我?”少卿自然回答不了它的话,神经已经陷入极度的恍惚,奄奄一息,似乎连周围发生了生么事请都不知道,瞧着他的样子,王童自然心中欣慰,嘴里几提高了嗓音叫起来,“眼看这家伙就要死了,你真不要见他最后一面?”不知它在与谁说话,嫚娃看遍了自己视线能及的地方,根本看不到能够引起他注意的身影。 而此时此刻,一身素衣的公子正坐在外面的一块清玉石上,耳闻里面传来的声音依旧不说一句话,淡漠的眼神望着在他怀中沉睡的女孩儿,带着满满的暖色,九尾天狐趴在一旁懒懒的瞌着眼目,几只婴鸟停在他的背上栖息,似乎都不去关心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站在他们周围的阴兵持着刀枪玄弓利箭,好似专门给他们派来的贴身护卫。 这样的一幕,让出神而来的黑奎看在眼中,惊愕在心里,忙忙转身回去。 怦然炸醒,昏死多时的黑奎突然睁开了双眼,自然身子还在被后面的阴兵所束缚着,只能以眼神与那边的嫚娃勾兑,小红人示意,虽然心中也愕然十分,却也并不表露在脸上,只与站在旁边的红缨使了眼色,口中默念了几句什么,远处高台之上的少卿精神忽然就有些清醒起来。 不见外面人有动静,王童口中只念叨,“好狠的心啊……”脸上挂着一股怪异的笑容。 看着面前的小人儿,少卿脸上浮出一丝苦笑,“我以为你不会来找我了呢。”王童看着他那张满是血污却强颜欢笑的脸,只当小子是回光返照,龇起嘴里的小獠牙瞪了他一回,“美味就在眼前,我为何不要?”少卿的目光从王童的脸上移到下面黑狐的脸上,看着那一双晶黄的眸子,笑了一声,“你认识狐山云阁的九尾天狐么?”黑狐,“……” 第245章 黑影麻衣 耳闻自己的名号,闭眼已久的九尾天狐微微睁开了双眼,望着不远处的石门看了一眼,又回头瞧了身边男人,男人抱着女孩儿坐在那里依旧没有动弹,方才回过头,复爬下,闭上了双眼。 墓室中,高台上,少卿看着黑狐有些懵逼的眼神还在笑,却带着一丝苦涩,“他是我朋友,很好的朋友。”黑狐几根眉毛不由得一挑,站在它脑袋上的王童就恼怒了起来,把着少卿的下颚死死与之对视,“你现在该瞩目的人不应该是我么?”小家伙的嘴几乎要碰到自己的唇,少卿不由得将嘴唇抿进嘴里,“你是人么?”王童狞笑着,“现在不是,不过等你死后,或许我就是了。”少卿看着它也笑,“那你还等什么?”这样积极的态度让王童一愣,随后却也不再犹豫,似乎很是贪食少卿身上的血迹,舌头在小子脸上舔了舔,不是让人恶心,而是让人头皮发麻脊梁骨发寒,它所说的美味,指的竟然就是它攥在手中的人! 谁家的僵尸食人血肉? 似乎已经任命的少卿闭上了双眼,“那就让我死个痛快。”王童瞅着他又是一阵“咯咯”笑声,一头扎进下面的棺材里,在满满的锦缎绸衣中打了好几个滚儿,似乎那就是它的小窝一般,最后翻过身瞅着浮在上面的人笑着,“麻衣,把他给我送进来。”此话出口,一直束缚着少卿的黑衣就架着小子慢慢滑向了棺材的方位,看来它并非是一开始所认为的那样,是冥尺幻化而出的虚影,不过是在此为奴被人谴派作出一场好戏的东西罢了。 这里当真没有冥尺的存在…… 眼见少卿被麻衣送入棺材,王童双手已经死死扣住了他的身体,这边嫚娃再不耽搁时候,只冲着外面大叫了起来,“九婴,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肯露面,现在的一切都依着你的计划实现了,怎么,没有胆量面对了么?”高亢的声音在这个巨大的空间里回荡着,一时映衬得这里更加的死寂,而外面依旧没有任何的动静,那位素衣公子并不会因为他的喊叫而起身前来,他似乎还在等着什么,等着,门里面彻底安静了。 闻听嫚娃叫喊,一旁的红缨显得格外愕然,纵然是刚才他已经跟自己示意过,那边黑奎也断然肯定,但是这样的一个情况却让他一时无法接受,站在当地一时没了动作,愣愣望着那边高台上的棺材,王童将少卿压在了身下,虽然那样的一幕对于他来说实在是不堪,但是在现在此时此刻却并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在之前的战乱中王童就已经褴褛不遮体,此时此刻因为打滚更是让它身上的几块碎布掉到了腰下,本来一个还未发育的小儿身子没什么可看的,但,它却不同。 看着小东西背上的那块墨色印记,这边红缨的脸色早就暗了下来,从后脖颈一直延伸到腰椎处,如同墨梅似得形状与描画在上面的地狱九魂图,不得不让人想起来什么,这不是那幽冥古刹冥尺还能是什么? 僵尸王童,身上竟然印有这样的印记,难道,自己这些人一直要寻找的东西,被封印在了它的身上? 瞧见敏感物的红缨情绪一时激动,竟然忘了周围困局他的阴兵与之前嫚娃的暗示,只要望着远处的高台上冲,方才还算是安静的场面登时就槽乱起来。 小子突如其来的举动打破了嫚娃之前的计划,一心想要将外面人引进来的嫚娃不得不停止自己的喊叫,瞅着被阴兵重重包围再次狠造的小子口中嘟囔一声,也不知道骂的什么,反正白奎的眉毛跟着掉了好几根儿,当下却也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已经沉默了多时的红缨嫚娃他们再次发动了攻势,似乎积攒了多时的力量轰然爆发,一时竟然将周围的阴兵鬼将冲的靠近不得。 宏大的阴阳印被红缨双手推向四周,将望着他们劈头打来的阴兵轰了开去,裂甲断刃,卷起风云,即将射到身上的利箭被全全吸入其中,在半空化为一股寒流,随着红缨手指的方缃,掉头冲向了那边高台之上。 本来就要将少卿咬进口中的王童被突如其来的攻势打了个跟头,门牙嗑在棺材沿上,登时污血崩流,本来想要为它挡住的麻衣呆在半空显然有些意外,自己竟然没能够挡住,站在下面的黑狐早就跑的不见了踪影,因为下面的槽乱,藏匿在旮旯里的黑蛇与黑狐也一同暂时避开了身子,弱水与臧格几个人转出门去。 一把将棺材盖儿踹飞,发了怒的王童站在棺材上望着下面的战乱咬牙切齿,就在它指着那边的木头鬼与女鬼冲锋上阵的时候,脖子却又被后面跳将起来的少卿拿红绸死死勒住,被嫚娃下了法咒的红布不再是普通的红布,勒住王童的脖子就如同黑白无常手中勾人魂魄的鬼锁,生生将其脖子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不是要吃我么,怎么不下嘴了?”少卿在小鬼耳根后吹凉风。 王童显然被他搞得痛苦不堪,身材娇小的家伙在这种情况下四肢根本使不上力气,只是死死扣住脖子里的那根红绸,尽量让它不要勒断自己的脖子,因为咽喉被重创,嘴里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 似乎真是回光返照的少卿一张脸笑的近乎狰狞,困住手里的小鬼,望着下面正与阴兵对阵的同伴,并不上去帮忙,而是接着嫚娃刚才的任务,冲着门外喊了起来,“你是非要看着我们两败俱伤,最后才肯露面么,既然你有那天大的本事,又为何不自己现身直接将我们置于死地,搞出这么多事情觉得很有意思是不是?”门外依旧毫无动静,少卿的一张脸开始变得有些模糊起来,王童似乎也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却在此时此刻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也被少卿死死困住,眼看当下只有被宰的份儿,下面与阴兵对阵的红缨与嫚娃白奎黑奎他们却再一次被重创…… 第246章 冥尺王童 阴兵架在空中的煞气形成一股强大的旋流,将红缨嫚娃与黑白二奎死死压住,身上好似重负万斤,甚至能够听到自己的骨骼在崩裂一般的脆响,一时间几个人竟然丝毫挣不起身,阴兵的战斗力之强的确让他们咋舌。 被死死压住身体的红缨面容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不出两分钟,就被阴兵的煞气打回了原形,却原来是被嫚娃易容成红缨的少卿。 瞧着下面小子不济,高台上还在过渡之中的红缨就就笑了,“哟,我这还没回去呢,你就这么不争气?”趴在地上的少卿哪里有心思跟他嚼嘴,显然已经痛苦不堪,红缨死死勒着手中的绸子,当下也不耽搁,只冲着在外面探头的臧格叫了起来,“怎么样,老子的演技比你强?”身上的文络还在不停的燃烧,显然在嫚娃将他易容成少卿的时候做足了功夫,也不枉他在道门那段时间里的刻苦。 然而红缨的喊叫并没有得到外面人的回应,而是被他束缚在手中的王童更加疯狂的挣扎起来,显然知道自己被骗以后怒火满腔,嘴里的獠牙瞬间长了好几分,与之前一样,方才看着还是个小娃娃的家伙,转眼就成了一具僵尸。 力气瞬间增加了百倍,红缨手中的红绸被王童生生拽断,等不及他反应,僵尸扭头就要在他的脖子上咬一口,小子闪身一摇回到了红缨枪的模样,本是要脱离危险之地,却还是被人家啃住了脑袋。 然而红缨枪的枪头岂是容易啃得,任那王童的牙口如何好,獠牙还会给它硬生生嗑断了两颗,污血崩流。 抱着自己的脑袋转到下面,红缨一脚踹开向他扑来的鬼木偶,也不去管被阴兵压制住的人,转头就往门外跑,以为他要逃走的女鬼扑身挡在了门口,后面阴兵集结起来的煞气也直逼而来,速度之快让人难以躲闪,红缨当场就被打的脑袋一闷,双腿持不住力道,膝盖一弯,给前面的女鬼跪那了。 女鬼,“……”看着门口遭难的小子,少卿趴在那里精神还有些恍惚,似乎依旧没有看破这个局,门外没有任何的动静,在他心中似乎还保存着最后的一丝希望,所有的一切,是嫚娃判断错了。 然而,时间已经等不及他得到最后的结果,就被王童勒着脖子拉了过去,被阴兵死死困束着手脚的少卿毫无反抗的能力,直到此时此刻他也方才能够体会到当年自己老爸栽在这些家伙手中时的无力,以至于被关在这个地方二十载。 难道,这次自己也要步他的后尘? 王童背后的印记开始变得耀眼起来,或许嫚娃之前猜的不错,正是有人将冥尺封印在了这个小鬼的身上,很有可能正是六十年前来过这里的赫连玄卿,才让它在这个时候一见到少卿就变得如此贪食起来。 九婴竟然与它有着密切的联系,引着少卿送到它的面前成为祭品,为什么? 少卿望着门口心中再次问了这三个字,王童鬼爪已经嵌入他的后背,感觉到一股钻心的痛,却不知是心里的,还是身体的,总之小子意识再次开始模糊,模糊中又瞧着远处的石壁上似乎多出了几个人来,心中有些好奇,时间却再不给他知道答案的机会,感觉被屏翳装偏了的心脏被一只手死死抓住,一股窒息顿时袭上头来,下面嫚娃白奎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恍若望见远处一片冲天烈焰熊熊燃烧,周围人声鼎沸,厮杀声,救命声,仓皇逃跑的叫喊,畏惧恐怖的惨叫声,哭声,闹声,一瞬间充斥了人的耳朵,远远听见一个孩子的哭声,缥缈,却撕心裂肺,让身陷在意识中的少卿浑身一麻,远远望去,就见着一个两岁大的孩童坐在地上大哭,慌乱的人群来去匆匆,却没有一个人顾得上他,眼见大火就要将其吞噬,少卿想喊,却喊不出声,就在他蹒跚着脚步要跑过去的时候,却又见着一个身影闪现出来。 一个男人,持剑的男人,站在那里看着地上的婴儿顿了几秒,似乎是在考虑什么,随后弯腰抱在了怀里,转身逃出了火海。 望着男人抱着怀中婴儿远去的背影,少卿心中不自觉的喊了声“爸爸”,男人并未回头,他便眼前一黑,意识中的自己似乎也已经脱离这个世界,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大爷的,又要死了…… 眼见高台之上的少卿被那王童死死困住,身负冥尺的鬼煞自身也在变化,好似得到了少卿的血祭情不自禁的显出原形,望着若隐若现的冥器,嫚娃心中噔然一惊。 冥尺并非是封印在这个王童的体内,而是……它本身就是幽冥古刹,冥尺! 这样的发现当然可以算的上是震撼人心,可在这个时候似乎也已经显得太迟了些。 从门外闪身而来攀附在石壁上的弑神望着不远处的一幕略显兴奋的笑道:“亏我跑的快,不然岂不是要错过这样的热闹?”先他一步而来的邹衍,若佛,冥瞻与六御几个人看也没看他,小子固然有些尴尬,转头望着另一边的石壁上看,瞧见独自站在上面的那个女孩儿便纵身跃了过去。 菩嘲萨正一心一意观望下面情况的发展,突然被身后转来的一人抱住了肩膀,“妹妹来的可早啊! ”姑娘扭头看了一眼,正是阴阳门弑神的那张脸,当下转过头,脸若冰凝,一丝神色也没有。 依旧的冰山美人儿,让多少爱慕她的男子可望而不可即,不过弑神的自信心却是连红浮罗都为之震撼的强大,对于这样的一个姑娘他可不会轻易让手别人,尤其是那个自己一直看不顺眼的小子。 不管人家姑娘理不理,弑神攀着她的肩膀一边望着下面一边找话题,“听说,你在他们那边的师傅,前几天被人杀死在东幽了?”菩嘲萨依旧没反应,脸上根本看不出喜怒哀乐,弑神自个儿叹息一声,白巫被他自己的师兄白吾杀死在东幽,这不免是让人说道的闲话,也不知那小老头儿没事儿跑到那边干嘛去了,早在前面的时候就已经跟他打过招呼,要来这里做事情,可计划赶不上变化,他竟然就那么死了,连个屁都没放…… 第247章 四大灵守 冥尺已经现出原形,巨大的身躯腾空在高台之上,雕刻在他身上的文络燃起通红烈焰,周身围绕着缭乱的阴煞之气,将抛在上面的少卿横空浮起,小子体内的精元不停地送到冥尺的体内,心急如焚的嫚娃红缨与黑白二奎眼睁睁看着却毫无办法,哪怕是现在自己拼了性命,估计也救不了上面的那人,况且就算是拼了性命,也肯定逃脱不了周围这些阴兵的束缚。 被怒火涨红了脸的白奎身体在不由自主的变化,却丝毫脱不开周围阴兵的困束,怒吼着望着门外吼叫那个男人的名字,却终究得不到一丝的回应。 下面的吵闹更是让石壁上面的人看的开心,想当初在东冥的时候让那小子逞尽了风头,这次可要为自己的高调付处应有的代价了。 弑神朝着门外看了一眼,依着他的视角正好能够看到坐在清玉石上的人,似乎是个死人似得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怀里抱着个丫头,但肯定不是跟着少卿的那个,自己好像也从来没见过,当下心中好奇,暂时离开菩嘲萨,纵身攀附在了那边的石门之上,探头望着外面的人笑道:“虽然看不出你脸上有什么表情,但我好像感觉到了你内心的痛苦。”九婴抱着怀里的丫头依旧静静地坐着,好似墓室中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与他们无干,直到里面怦然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好似被人捅破了天际,耳闻墓室中大乱,冷刃铿锵法印环环,吊在石门之上的弑神险些被里面的气浪冲出来,死死扣住周边的石壁方才将身子缩回去,此时站在门外的阴兵鬼将也纷纷冲了进去,里面的槽乱更是大响。 不知从何而来的灵一鸟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飞入了墓室之中,将站在九尾天狐背上的九婴鸟惊得叫了几声。 直到这个时候,九婴方才抬头看了那边的石门。 几乎已经等死的嫚娃红缨与黑白二奎眼睁睁望着从不远处走来的四个人,宛若从天而降的天神,手中长刀铿锵利刃,面色寒冰腊月冬雪,身后却是烈焰熊熊大火滔天,霸气侧漏已经完全不能够描述他们的气场,在这些年来,嫚娃与红缨白奎可从来没见他们这么高调亮相过,一时愕然的说不出半个字来。 一路过去一路剑气横扫,阴兵鬼将鬼木偶虽然阵势强大,但一时间也被忽然驾到的四个人打的漫天飞,虽不闻惨叫连连,却也是残肢段段污血流流,本来已经安静下来的墓室,瞬间又被这样的意外闹了个翻天覆地。 看着被阴兵踩在脚下的小红人和旁边的三个小家伙,韵鲤废话根本无需多讲,手中长刀横扫过去,印着幽华封印的剑气裹着寒流直逼那边而去。 眼瞧铺天盖地的攻势迎面而来,嫚娃几个险些没把眼珠子瞪爆了,不过待到风尘归去鬼煞封存,被踩了多时的小子总算是能够抬起头来。 看着那边人冲自己微微一笑的那张脸,白奎当时鼻涕眼泪的就被崩了出来。 没有时间去安慰被迫害了多时的几个小家伙,韵鲤暮云与灵一被不以数计的阴兵木偶还有从外面涌进来的那些死尸重重包围,如果只是死尸与鬼木偶倒还好对付,只是这浑身上下铁甲紧裹的阴兵实在是棘手,虽然刚才将它们一时打退,不过也是突然袭击,得了一时的好运,但到了这个时候,却再大意不得。 灵一鸟将少卿从上面揭下来,白奎忙忙的上去接应,瞧着已经奄奄一息的小子,这边的小白鬼鼻涕眼泪的喷的更猛烈了,钢牙直咬的咯吱咯吱响,黑奎跟在一旁瞧着心里也不由得又痛又酸,只当下不是冲动的时候,赶紧将这个人救回来才是正事。 且说几乎要将少卿吸干的王童……或者说是冥尺,被突入起来的攻击硬是生生打了下去,瞬间回归人体的身子撞进棺材,直将那坚硬无比的东西撞得粉碎,身体狠狠砸进下面的水池之中,溅起滔天巨浪,打的周围花草断枝折叶,待水浪退下,却又一时不见了踪影。 就在白奎与黑奎带着少卿从上面下来忙着往外走的时候,看准时机的冥尺突然从池中冲出,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就堵在了白奎的前头,根本让人看不清他的身影,却也不给白奎和黑奎反应的机会,到了面前伸手就要去夺他们背上的少卿,就在白奎心中大叫不好却又毫无还手之力的千钧一发之际,只觉眼前光影一闪,待到人回过神来,污血已经溅到了脸上,方才还狰狞满目的冥尺,此时此刻竟然被人在头顶狠狠插了一刀。 身长一米有二的图刀大半个身子将冥尺从头灌顶,几乎竖着穿透了这具肉体,漏在外面的一小部分刀刃还泛着冰冷的寒光,看着刀把上垂着的那块青玉,因为神经遭受巨大刺激以至于浑身发麻的的白奎口中只喃喃一声,“大……大师兄……”腾图悄无声息的从小家伙后面转出来,一脚揣在还在那里呆滞的冥尺脸上,借力将自己的刀从他体内拔出来,招呼身边跟着发呆的两个小鬼,“死不了,一会儿就醒了。”说着话就走,白奎与黑奎自然不会犯傻,背着少卿急急的跟上去,却也没有时间过问在这一段时间里腾图他们去了哪里,现在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只是一心一意要将背上的小子唤醒,但这又岂是轻而易举之事。 且说腾图带着白奎重新登上高台,将少卿放在水池边的白玉石上,接了上面灵一鸟送来的琉璃瓶,打开瓶盖取出里面的一棵三叶经草,正是在刚进来时他们在石壁中挖出的那棵。 看到这个东西,白奎脸上非但不见喜色,反倒是看着大师兄满眼惊恐,“大……大师兄你……你你要做什么?”腾图将三叶经草顶端的毒蕊掐去,“当然是救这小子的命喽,难不成你要看着他死?”白奎大脸一白,愕然道:“可……可是这……这是要拿自己的寿命折算的!”他不是不知道东幽的师傅是如何使用这种草药救人济世,只是一直没必要说出口罢了,不过想必那边的嫚娃也晓得自己的命是怎么被拉回来的,正因如此,明知跟着少卿收归冥刹危险重重,还是毫不犹豫的跟着过来,就是为了报东幽那老头儿的救命之恩,当然,这里面也不能说没有他与少卿之间的生死之交,虽然两个人平日里净是互相看不顺眼。 耳闻白奎的话,腾图并不见一丝的犹豫,张嘴就将手中的三叶经草吞了进去,嚼着嘴巴瞅了一旁的小黑鬼,指了下面已经有所动弹的冥尺,“能压多久压多久,别为难自己。”黑奎看着他愣了一下,不过随后便明白过来,当下转头冲向了下面的冥尺。 白奎瞅着面前吃的喷香的男人发呆,虽然他知道这经草救人性命极为大成,却也没有想到这么珍贵的药材加工起来竟是这般……呃…… 第248章 腾图的献身 “大师兄,真的没别的办法了么?”白奎瞧着嘴角流绿水的大师兄还在恋恋不舍。 大师兄叉着腰站着,似乎这样的一个姿势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有些吃力,“这还不一定能管用呢。”听了这话白奎刚刚放下去的心又被提了起来,嚼着三叶经草的腾图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不知道是那东西太难吃还是他已经被怎么样了,面色发沉眼睛充起了血丝,最后竟然呈现出与跃跃欲吐的表情,看得白奎实在是为难的很。 招呼招呼小白鬼,似乎已经是忍受到极限的腾图将嘴里嚼烂的经草吐出来,已经烂成一滩泥的东西哪里还有之前的高贵雍容之貌,绿油油的一摊绿酱,估计里面还夹杂了大量的口水,在这里的这么多天来也没刷过牙,不晓得里面有着多少的细菌…… 白奎不忍再想下去,伸手接了大师兄交给的东西,腾图拍着他肩膀道:“给他喂下去。”白奎愣了一下,“我以前见师父不是这么用的……”腾图“啧”了一声,“现在能跟那时候比么,快点儿!”少见的他着急,白奎不再废话,趴到少卿那边掰着小子的嘴就将手里的草泥捣了进去,而再也忍不住的腾图则趴在池子边上大吐特吐起来,吐的不是食物残渣也不是胆汁儿,而是腥红刺眼的鲜血,将下面的池水染红了一大片。 被困局火海多时,虽然烈焰对于少卿无甚伤害,但对于腾图他们这些不是火正的人来说,长时间被造,任他们本事多大也得被打垮大半,想那重黎手中的烈火岂是小小俗火能够比拟的,就算是少卿与白奎的琉璃火也只能与之并肩而不得跳头,自被迷雾迷失陷入困境,这都多少个小时了。 再加上以自己的精血混合经草喂食少卿重塑他体内的精元精血,这本来就是以命换名的交易……交易,应该不是,不过是大师兄为了救小师弟而无私奉献罢了。 眼见上面腾图狂吐鲜血,被众阴兵围攻的韵鲤和灵一不敢再纠缠下去,韵鲤手中长刀上印横扫千军,灵一操控的灵一鸟将周边的阴兵再次打开,二人纵身跃上高台,迅速在前面架起重重法罩,将下面扑上来的阴兵鬼煞暂时挡住,回头再看时,几乎没了生命迹象的少卿,蹲在地上靠着石壁站不起身的大师兄,这样的一幕让人看着心中不由泛起一阵酸涩。 此时此刻,黑奎还在下面冲着被自己冰封住的冥尺吐口水,被下面冲上来的暮云一把抱了过去撞进韵鲤灵一结下的法罩之内,瞧着在怀里还在发狠的小黑鬼,男人挑了挑眉头,“眼见他都要冲出来了,你真以为自己能压得住他?”话刚说完,被黑奎冰封了几十秒的冥尺将周身的寒冰轰然炸开,好似从地狱中冲出的魔刹厉鬼,模样虽是小儿之颜,却正因如此,更加使人头皮发麻。 刚才还在想着自己将他制服的黑奎瞧着那一幕不由心肝儿一颤,冷汗顺着脑门儿往下流,暮云一把将他松开,待到嫚娃与红缨转身回来,便将手中的长刀望肩上一抗,望着远处的石门笑了起来,“传说中的墓神四人组可不是吹嘘出来的,不然怎么能配得上这‘灵守’二字呢,你说是,九婴公子?”闻听暮云的声音,就站在门外的九婴又如何不知道墓室中来了何人,只袖手拂去一旁的圆光镜,涌在门口的阴兵众者与他让开了道路,弱水前来搀扶,九婴轻撩衫摆,忍着体疾缓步走入门中,臧格黑狐在后面跟上。 见着素衣公子出现,本来还在疯狂望高台上进攻的阴兵与鬼木偶瞬间就安静了下来,窸窸窣窣的退到两旁,将中间一条悠长小道让出空位,似乎是在迎接自己最至高无上的尊主一般,只留下那桀骜不驯的冥尺,还在望着高台上的几个人狰狞着面孔。 九婴望着远处的高台缓步而行,腿上的病疾迫使他的步伐走的甚为艰难,在他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淡的如水,又让人觉得冷的如冰,先前那个笑容艳艳的九婴先生或者说是九婴公子似乎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让所有人都不认识的人。 九尾天狐跟在自己的主子后面悠悠前行,浑身毛发乌黑发亮,两只狐眼没了以前的慵懒,显出一丝凌气,在他背上的女子还在沉沉的睡着,几只九婴鸟围在身边,似乎是她的守护神。 “你终于肯露面了。”看着人过来,暮云再次开口。 九婴并不回应,只是望着这边走,最后到了冥尺的身旁,水唇轻启,“我与你挣足了时间,你却是不争气。”冥尺看也未看他,只咬着獠牙望着高台上的人,最后估计是刚才真被那黑奎给冻着了,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啊糗! 九婴,“……”瞧着下面熟知的人,此时此刻的嫚娃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纵然之前自己已经有所猜测,但是到了这个时候,事实即将摆在自己面前,却又有些拒绝,不想去承认,哪怕是他自己说出来的。 “想要问些什么么?”九婴看着上面的人问道。 嫚娃看着他,“不想。”语气无怒无悲,淡漠亦然。 九婴不做声,嫚娃与他冷冷对视着,“不过,我想你应该跟他解释些什么。”回头看了躺在那里的少卿,白奎正在尽着自己最大的能力去维护他的魂魄灵元聚集不散,但小子依旧不见睁眼的迹象,就连那边的腾图都微微蹙起了眉头,自己固然不如自家的那老头儿,方才经草的使用应为环境恶劣又极为简单粗糙,这样的成本算下来,自己的确不敢保证最后结果尽如人意,但是,总是抱着那么一丝的希望。 眼见就要完成任务了,到了这个时候怎么能死呢? 你丫都死过多少回了,碰到这样的事情首先要死的就是你,他妈也忒不要脸了。 还是说,每次都是他冲在别人的面前去挡刀…… 无奈的叹口气,傻瓜…… 而攀附在石壁之上的弑神看着下面的情况早就在内心深处骂了一声,揽过一旁人的肩膀,扭头要看身边姑娘的情况,却冷不丁被一张男人的大脸给唬了回来,险些从上面掉下去,忍不住闷着嗓子骂道: “你他妈找死啊来了连个屁都不放!”幽灵一般飘来的红浮罗将他幽幽望着,并不回话,红螺从他袍子里钻出来,“我放了好大一个,弑神伯伯没听见!”被自己师傅捂住了嘴巴,喉咙里“咕咕”作响,小模样倒是让一旁的菩嘲萨看着有些发怔…… 第249章 飘走的灵魂 “不要以为别人对你做的事情就那么感兴趣,难道你就不奇怪我们是怎么出来的么,九婴公子?”暮云望着下面的人似笑非笑。 九婴不做声,暮云终于笑了出来,“想必你的圆光术在那边不好使,要是能够看得清楚,我们也不会被释放了。”耳闻“释放”二字,九婴眉头微动,却终究没有言语,暮云被他冷淡的神色逗得发笑,又将站在他身后的弱水扫了一眼,随后望着门外喊了一声,“出来,难不成你们还不好意思?”话音刚落地,后衣领里插着红灯笼的重黎就在他背后闪了出来,唬的人一个哆嗦,回头看去,共工挑着水灯也现身出来。 瞧着上面三个说人不是人说鬼又不像鬼的人……鬼……人现身,九婴的眼神中明显闪过一丝意外,可不等他开口质问,站在鬼木偶堆里的木头鬼就冲着上面尖着嗓子叫了起来,“原来是你们将他们放了出来,重黎,你要革命不成?”重黎痞痞的看了那木头鬼一眼,张口就骂,“革你妈的命,老朽木我告诉你,老子这是要造反,识相的领着你那些破烂立马归于我的麾下,要是不识相,老子定你个大逆不道之罪,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木头鬼被他怼的一时难以开口,重黎却也不想得到他的回应,转头又看了下面那位翩翩公子,“九婴,你想要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留着我们是没了什么用处,以前是我们心性不好与你同流合污,现在终于想通了,放着大好前程似锦,谁要一直待在这个鬼地方为你无偿服务,不如我们就此两立,以后为敌如何?”腾图一口老血又吐了出来,被呛得咳嗽不止,泪花都抹出来了,共工也不想再听旁边小子唠叨,看了还躺在那里的少卿,转身过去帮忙。 见嫚娃性情冷淡不说一语,腾图看着下面的人强强笑了一个,“我倒是想知道,你跟这小子之间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非要将他至于死无葬身之地的境界。”九婴看着他并不作声,似乎不是很喜欢这个所谓的东幽四大灵守的老大,如果不是重黎共工这次的胡闹,现在这个时候早就应该将他们四人融化在火海之中了。 瞅着下面一群人站在那里说话,攀附在上面的弑神就不耐烦了,“好歹看看这是什么时候,还有心情聊天?难道不知道时光金贵,错过一分失去百日么?”腾图明显是在为等待少卿醒来而拖延时间,然而这个九婴又岂是看不出来的…… “或许,等到你们都死在这里,就会知道所有的事情了。”九婴冷冷丢下这句话,再不看高台上的人,转身离去。 这样的态度无非就是将少卿一干人等灭口,冥尺第一个笑了出来,抹了还在不断从头顶上流下来的污血,双手在手心里搓的发热,紧接着一股黑气就从他手心里钻了出来,在周围环绕成缕缕黑烟,将周围的阴兵从灵魂沦陷中唤醒,好似死去千年的兵士,在这一刻睁开了双眼,黑漆漆的眼洞中亮起了一丝幽暗的绿光。 “我早就说过,或许我们刚逃出命来就不该望这边拐。”瞧着四周即将扑上来的家伙,暮云显得有些无奈。 重黎当即瞪了他一眼,“老子都下定决心跟你们造反了,现在你说这种话?”暮云白了他一眼,“谁跟你造反?我们这是惩奸除恶的正义之道,是神一般的存在!”大手一挥指向了天际。 重黎跟着翻白眼,撩了一把自己的披肩长发,一脸不屑,“神,哼,长得跟鬼似得。”暮云被他激怒,歇斯底里,“老子长得很帅好不好——————————————————??? !!!”重黎嘘飘的身影被他吼得几乎要飞走,唤了外面的大鱼过来,一头扎了进去。 暮云,“……”走出墓室,里面登时就再次大乱了起来,九婴似乎已经有些厌烦这样的事情,只想着离得远一些,却被当头出现的一个身影定在了当地。 “我以为我死了就会离开这里的。”少卿荡在半空瞅着下面人道,小子双眼已无白瞳,被黑眸全全占据,显得空洞无比,虚无缥缈的身子更是像极了一个脱离躯体的魂魄。 九婴显然有些意外,不由主的回头看了一眼,瞧着他那个模样少卿就笑了,“不用看了,如哥哥所愿,我现在已经死了。”摆起袖子蒲扇蒲扇,跟在他身边的小白鬼挑着一盏小白灯险些被他扇走,无神空洞的双眼幽幽瞥了小子一眼。 闻听“哥哥”二字,九婴心中不由一动,却依旧冷着脸不说话,少卿挥挥手,“我知道,冥尺想要的是将我所有的东西全部吞噬,但我总有些事情想要问问你,所以就出来溜达一圈,等一会儿还得回去呢。”“问,我全都告诉你。”九婴终于开了口,将望着少卿阴了脸色的弱水退下去,身子站不稳的晃了两晃,抬手扶住一旁的石壁。 少卿看了天狐背上的女人,“她是谁?”九婴,“我妹妹。”少卿,“她已经死了。”九婴,“我知道。”少卿脸色灰白,竟然不知该如何将这个问题继续下去,最后只能转移,“既然是想要我的命,为何不早动手?”九婴低下头去,“从你走进北穹荒这个地方开始,每一步都踩在生死的边缘线上,每一刻我都想要了你的命,只可惜,你挣扎过来了,以至于走到这里。”少卿有些愣怔,“当初为何又要救我?”九婴,“将你计划在我的筹谋之中,不过是自你从东冥回来之后。”少卿,“为什么?”九婴,“因为你父亲将自己毕生的修为转嫁到了你的身上。”少卿,“那又如何?”九婴,“冥尺所需的滋养正是他的精血之躯,他将修为转嫁给你,你自然而然的也承接了这样的结果,天下没有的午餐。”少卿,“你与冥尺又是何关系?”九婴,“我养他,在以后也为我所用。”少卿,“你知道在以后你驾驭不了他。”九婴,“我自有能够驾驭他的人在。”少卿,“谁?”九婴沉默一时,最后道:“现在你们联盟军正在围剿的一方。”少卿好似被人当头一棒,“你是蛟人帮的人?”九婴抬起头,看着他笑了,“没想到?”少卿不说话,空洞的眼神诉说着此时此刻他的愕然,看着他那个样子九婴接着道:“不用多想,在东冥之事之前,我没有想要害过你。”“可你却一直在策划着谋害我老爸?”少卿眉头锁了起来。 九婴并不否认,“本来我与你不过是偶然相识,如若当初你醒来一走了之,我们之间也不会有今日的瓜葛。”少卿脸色阴沉又带凄然,“我一直拿你当我的救命恩人……”九婴脸色冷淡,“可我的确是救过你的命,而且,这个恩泽你还没有报答我。”少卿忽然苦笑,“你是在向我讨债么?”九婴,“你要这么认为当然可以,我救你一命,你还我一命,算是礼尚往来,咱们谁也不欠谁。”少卿,“……” 第250章 倾情九婴 “你到底是什么人?”少卿再次问出了这个问题。 九婴转过身去,“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么?”“我是说你的身世。”少卿眉头紧锁,周围站着的阴兵鬼将浑身寒然而立,然而就是本事大过天的它们,却完全俯首与眼前这个人膝下,不得不让人唏嘘。 九婴沉默了一时,随后脸色一沉,“三十年前,被你父亲灭掉全族的遗孤。”他的回答似乎并不是少卿所想,但却如同一重磅炸弹打在了小子的脑袋上,愕然的目光紧紧盯着那人,“怎……怎么可能……”九婴冷笑一声,“在你的眼里,他应该永远都是一个被万人敬仰的大英雄,平生中没有一丝污点,正义,高尚,伟大,翠竹清风,白玉云魂,卿,当无人可及,这不都是后人对他的评价么?”说完转过身,看着半空中的人笑了一个,却带着一丝苦涩,“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像他这样英雄的名号,背后是要用多少人的鲜血换来的?”少卿不做声,九婴继续道:“你有见过他杀人么?那是真不见血,一直以来你都嚷着要成为像他那样的男人,但是相对比,你现在差的实在太远,他的心有多狠,像你这样的人永远也比不了,最后也只能望尘莫及。”听着是恭维之言,想来却让人心中发寒,少卿摇头,“他不会平白无故杀人……”九婴冷笑,“你的意思是说我族人定是造下了大孽?”少卿不说话,似乎相当于默认,但面对眼前这个自己真心相待的人,却又实在是矛盾,以至于心痛。 九婴回过身去,“我本是临海西洲之人,族姓九婴,镇守西洲的护管,从我记事开始,竖立在洲央的黄旗就是我们家族的象征,可是在三十年前的一天,你父亲追寻冥器踪迹到达那里,我亲眼看着他将我族的黄旗斩断,天昏地暗天地崩塌,直到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在黄旗的地面之下,藏着我族真正要守护的东西。”“冥镜。”少卿口中喃喃一声。 九婴,“没错,就是他要找的幽冥古刹,却是我族奉命看管不可有失的东西。”少卿不解,“幽冥古刹所到之处万物归灭,当初的西洲可是风云犹忆,怎么可能会是百多年前冥刹所到之处?”九婴,“难道你忘了当初的墨门?”少卿愕然,小时候不了解其中的事情,现在长大了,也就知道当初的那杆冥枪对于墨门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也难怪自己老爸要将其带走之时,那墨邱离拼了性命也要阻拦,冥枪被收走以后,老头儿依着蛟人帮的势力死死维护墨门城池的生存,墨门表面上看起来风韵依旧,实际上却已经走到了枯朽的尽头,想必那蛟人帮对其也没了招数,不然现如今即将接过尊主之位的阔落如何那般着急,费劲脑汁的在为他们的门人铺设以后的道路,只是与他那父亲想的不同,小子所要走的路绝对不是邪路。 只是没有想到,当初的西洲竟然如同他们一样。 “我族奉命死守冥刹,结果就遭受你父亲洗礼般的灭杀,我的爷爷,伯父,父亲,叔叔,连同堂兄堂弟,无论男女,甚至是襁褓中的婴儿无一幸免,当时我五岁,母亲以死护着方才逃过一命,躺在死人堆里,流在地上的血将我身上的衣服浸透,我现在还能清晰的记起当时我母亲的脸,没有闭上的双眼,还有她最后,看着我的眼神……”九婴说着没了声响,站在当地沉默着,不堪的回忆唤起他内心的痛苦,勾起了他对那个男人更加强烈的恨意。 听着这样的诉说,少卿虽然心中不忍,但自己老爸也绝对是事出有因,并不会随便妄害无辜。 “难道你觉得他们都该死么?”九婴忽然转过头,眼神载着寒意,看着天狐背上的雒颦(op),“她死的时候才三岁,如若不是我将她寄养在此,她早就因为你父亲而魂飞魄散了,难道,这就应该么?”少卿怔愣一回,“固然不应该,但你所不知,当年他是被那冥器所害使了意性,方才失手杀了你的那些族人,并不是他本意如此。”“那又如何?难道杀死那么多人,最后一句迷失意性就可以将所有的罪责推到那冥刹的身上么?”九婴语色平缓,反倒让人听着寒毛直立。 少卿一时难以回答这个问题,这时候听了多时的白奎在一旁开了口,“可我家老爷之后也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被那冥镜迫害,身负重伤,险些没丧了性命。”“可他终究是没死。”九婴瞧着一眼小白鬼,寒意盎然的眼神将白奎看得身子不由发冷,当初那个笑意温润的箐箐公子,现如今已经换了一个人。 “我也晓得,将冥镜送回幽冥海底之后,身负重伤的他就寻着冥枪的味道去了墨门城,却一直没有找到那东西确切的位置,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情,就有了你们两个小儿,自此在墨门城外的群山之中落居。”九婴说着话往后退了两步,倚在了后面的石壁上,似乎有些体力不支。 少卿看着他,“我们的事情你早就知道。”九婴将上前搀扶的弱水与臧格退下,冷笑,“不错,自冥镜被带走之后,西洲就在一夜之间化为了一片大海,居住在上面的所有人都葬身海底,我被狐山的师傅所救,自那之后在云阁长大,也永远留下了被火烧伤的腿疾,固然记得自己的血海深仇,不可能不关注你那位老爸的动向,只是自身无能,没有找到杀死他的机会。”知道自己从小就被仇家暗暗窥视,还是大名鼎鼎的倾情九婴,自己更是在这个人的手下过了两年多的时光,少卿只觉胸腔之内冰凉一片,“你当初救我,就已经知道我是谁?”九婴,“我已经说过,在你去东冥之前,我没有想过要害你,更没有想过利用你去杀死那个男人,不过是一时起了善心,就当做行善积德了。”“那你又如何与这里扯上关系,与那蛟人帮又是怎么一回事?”少卿皱起眉头。 九婴,“自我十岁那年起,就已经是蛟人帮的一员,你与我的相识,本身就是建立在这样的背景之上。”少卿心中忽然有种无助,“那我与他们相比……”“没得可比。”九婴当即打断了他的话,“你不过是我偶尔救过的一个无名小卒罢了,在东冥之事之前,我所做的所有的事情都与你无干。”“可你要杀的是我父亲!”少卿有些激动。 九婴冷冷看着他,“或许他死了,这件事情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少卿语塞,九婴继续,“对于蛟人帮你可能了解甚少,但到了现在,从你父亲着急寻回所有古刹的态度和你们联盟军团的绞杀来看,蛟人帮的存在已经严重威胁到了你们的安危,也就是说,蛟人帮现在的势力已经遍布六洲,北穹荒这里被他们看上自然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更何况,这里本就是冥尺的藏身之地,况且这里拥有着千百年来狄罗阁暗藏在这里的军队,虽然因为冥尺的到来成为了阴兵,但正是蛟人帮所需要的力量,而冥尺与其他冥器不同,本是十大阎罗头首秦广手中所持之物,所具备的力量绝非那些可比,不然当年你父亲也不会在这里遭受那些磨难甚至险些丢掉性命了。”少卿不做声,一时间竟然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九婴靠着后面的石壁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我倒是希望他在那一次就死在这里呢,如若那样,也就不会有以后的事情发生,西洲不会被大海吞噬,我们九婴之族依旧存在。”看着男人那个模样,白奎再次开了口,“你只念你家族西洲之怨,可你有没有想过我家老爷为什么急着要将冥器收归送回那幽冥海底?”九婴靠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他,并不说话…… 第251章 我会看着你死 “十大阎罗镇守幽冥海底,是要看守被封在那里的妖魔尸九,当年因为冥器的散落而致使他们封压妖魔的封印没有完善,只有将散落在各地的冥器全部收回,方才能够将尸九封死与海底永世不得付出,我家老爷方才拼劲毕生去寻找这些东西,你只说他为此灭杀你全族,却有没有想过如果冥器收不回去,待那尸九冲出封印,人间又将是何面目,百多年前的尸九大祸,想必公子不会不知道?”白奎说话间黑幽幽的眼睛闪过一丝寒光。 九婴靠在石壁上,抬手抚了身旁的九尾天狐,将他背上的雒颦看了一时,忽而又笑道:“你倒是知道的多。”白奎脸色很是不好看,“想必你们蛟人帮,与那尸九一定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以前阻挠我家老爷行事,现在又来迫害我们!”二十多年前蛟人帮在各派门中制造爆袭事件,然而他们的踪迹却足可以追溯道六十多年前,这样的发现不得不让人吃惊,他们存在的历史或许更为长,说不定,如同相柳曾经所说,他们本就是那尸九留下的余孽。 九婴转过头,表情变得有些狰狞起来,“我看居此处十五载,为的就是助冥尺修为,现如今他已成人身,你们还想着将他收走,哼,痴心妄想。”少卿看着他,神色忽然黯然,“你明知我会自己过来,又为何让人在我面前演了这样一出好戏?”一听这话,臧格站在当地沉默不语,脸色冷淡,只等九婴道:“我等不及啊,怕你走了岔道,耽误我的时间,当年因为你父亲在此闹得那一场,被封死在这里的冤魂不计其数,他们需要你的血供祭,方才能够渡魂轮回,为了冥尺,我必须将它们妥善安置,而冥尺,也在等着你的身体。”此时此刻少卿心头好似被人压上一块巨石,让他有些窒息,“如果当初你让我来此,我断然是不会犹豫,没必要搞出这么多麻烦的事情。”九婴冷笑,“多谢你一直以来的倾慕,我也有过这样的打算,但自看到你身边跟着那四个人的时候,我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少卿当然知道他说的是大师兄腾图他们,只是不知该如何作答,九婴接着道:“虽然你父亲从未见过我,但想必他对我早有戒心,也是个绝顶聪明的男人,让东幽四大灵守跟在你的身边,对于你,他可是一万个放心不下,可真是对你关心有加。”听了这话白奎撇撇嘴,“他儿子他不关心难道关心你啊?”九婴看也未看他,却听见了他所说的话,“是,是他又疼又爱了十六年的儿子,十六年……十六年前在他身上又发生了什么,就突然多出这么一个儿子来……”口中所念叨的话语少卿不是没听见,“你想说什么……”九婴看着他,“人家都说你跟他很像,极像,我也这么认为。”少卿蹙着眉头,“你知道我的身世?”在自己十二岁之前都是跟着父亲待在墨门城外的群山之中,除去男人,没人知道自己到底是谁生的,谁又是自己的母亲,回到道门之后,当然更不会又旁人知道,但闲言碎语总是在身边,不想听也不想去管,直到现在,这样的话从眼前这个男人口中说出,自己心中竟然再放不下…… 可九婴并没有再说下去,而是轻笑一回,“你与我不同,承接他的重任,你理所当然,这并不违和。”直起身子抚着一旁的天狐,显得很是疲惫,“像今日这样的对立,我也不想发生在你我之间,但是,我没有别的选择……”抬头再次看了上面的人,“我会在这里,亲眼看着你死。”淡漠的眼神,无怨无恨,说出的话却让人浑身发冷。 少卿的心脏好似被什么捅了一下,有点儿疼,男人最后的一句话还回绕在他耳边,就在这个时候,白奎手中的冥灯忽然熄灭,不等小家伙“嚎”一嗓子,魂魄就跟着自己的小主子被一股无形的巨大力量吸走,撞进了那边的石门之中…… 一口气撞入肺中,少卿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伴着胸膛出一阵一阵的剧痛,小子总算是费劲的睁开了双眼,耳边槽乱声冲天,迷迷糊糊就瞧着大师兄的脸出现在眼前,一时不知是幻境还是梦境,只欣喜道:“就算是假的,死之前能够再见你一眼,我也算是瞑目了……”费尽了心血将小儿唤醒,看着他那张脸,耳闻此言,腾图心中不禁一阵反酸,一只手抚上小儿的脑袋,苦笑,“傻瓜,我是真的。”少卿看着他愣了一时,随后目光转向旁边,韵鲤等人正在极力阻止从下面冲上来的阴兵鬼将,灵一鸟飞的漫天都是,想必这次要将四师姐累的不轻,除去嫚娃与红缨,似乎还有两个殷红的身影在他们之中,还有从那边时不时挥洒而来的水滴,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这个时候却并不想去多问。 心中莫名涌出来的一股感觉让少卿一时说不出话来,或许也只是身体上的不快,小儿扭曲着自己的身体脸上呈现出十分痛苦的神色,腾图看着他那个样子眉头紧锁,看了一旁的小白鬼,“你们方才去哪了?”白奎抱着少卿坐在那里,不是不知道小子现在这个样子是为了什么,“他问了那九婴公子一些话。 ”腾图有些意外,“他都说了?”白奎心中窝着一股火气,又强强压着,“说了。”腾图低头看了下面的小儿,少卿翻卷着自己的身体从白奎怀里滚落到地上,趴在那里不再动静,一张脸深深地埋在臂弯中,身体在不由自主的发抖,想必此时此刻他的情绪已经被顶到了沸点,又无人可诉,只能强压,让人看着着实心疼。 被骗,自己从头到尾都是陷在人的阴谋之中,而那个人,竟然还是他…… 腾图坐在地上,身体的空虚已经让他站不起身,只瞧着趴在那里情绪低落的小子,并没有好言相劝的意思,“这就承受不了了么?”少卿不吭声,似乎周围滔天的槽乱都已经与他无干,此时此刻的小子甚至在想自己拼了性命来这里到底是在做什么,要不是那个男人硬生生压给自己的主角光环,他甚至觉得跟着自己来的每一个人都有资格收复那冥尺,既然这样,又何必让自己这个废柴过来呢! 无论遇上什么,都他妈是自己第一个沦陷,还大言不惭的说自己要保护别人…… 第252章 我只是看看热闹 看着趴在地上挺尸的家伙,腾图伸出脚在他屁股上踹了一下,“我拼了老命把你捞回来可不是看你在我面前搞情绪的,你给我起来。”少卿依旧不动弹,腾图“啧”了一声就要爬过去发威,小子当然知道这样的后果,当即坐了起来,却别着脑袋一脸的委屈,被人坑的这么惨,讨公平的地方都没有,心里那口气沉沉的闷着。 腾图虽然不知道那九婴到底跟他说了什么,但也晓得眼前这小子一向倾慕人家,最后却被活坑,难免心中的坎儿过不去,要是换作平日自己倒是有心情跟他矫情来着,可当下是什么时候,是被阴兵鬼将重重包围,冥尺就在眼前要嗜杀人命,危机万分的关头,他哪里有时间跟面前这小子轻言细语的安慰,看着不争气,抄起旁边的图刀就戳了过去,“我们跟着你万死千辛的跑到这鬼地方,被人家打了一巴掌你就趴在这里要死要活的了,你是个丫头还是姑娘,心是面揉的?”少卿瞧着直往自己胸口戳的刀尖,憋着一张老脸就是缓不过来,“吭吭”的一句话说不出来。 腾图一口老血又吐出来,强撑着身子擦了下巴上的血迹,将喉咙中又涌上来的一股腥热强强吞下去,刀背直往对面小子脑袋上拍,“你信不信我一刀砍死你!”少卿耷拉着脑袋还是不做声,被众阴兵逼退的暮云撞到那边的石壁上,一口老血喷出来,瞧着这边皱了眉头,“都他妈乱成一锅粥了,你们还有心情聊天?”腾图瞥了他一眼,没搭理,回头继续拿手里的刀背砍着对面小子的脑袋,有些气急败坏,“早知道你这个德行,我干嘛要救你?”少卿肚子里的那股火儿已经憋得炉火纯青,但二货坐在那里就是不吭声,向来稳重的大师兄在这个时候被他惹得简直要着火,手中的图刀跟着泛起红光,一看这情况,白奎当即将少卿拉的远了些,避免那噬血的东西祸害到小子。 韵鲤他们的抵挡不过是一时的,纵然众人拼尽了最后的力气,最后还是被无数的阴兵逼退到了高台之上,之前立下的法罩被破掉好几层,剩下的几层眼看也支撑不了多少时候,外面看热闹已经看了多时的冥尺攀在玲珑树上脸上已经泛起了冷冷的狞笑。 然而这个时候,腾图还在为精神极度挫败的小子头疼,够着身子手中的图刀几乎要将他的脑袋拍到地底下去,这边拼死抵挡的众人瞧着他们俩那模样一个个无言亦无语。 眼看下面两边阵势倾向分明,弑神蹲在石壁上的一块硌脚处“嘿嘿”一乐,“这回总得有个结果了?”回过头瞧瞧被挡在那边的丫头,压着嗓子叫道:“好妹妹,这次你们那边不会就来了你一个? ”菩嘲萨看也未看他,挡在他们之间的红浮罗冷冷瞥了他一眼,瞧着他那德行弑神就不爽,当下冷笑,“我说浮罗大人,你师父他们都在那边,你老是趴在这里算什么?”红浮罗无聊的回过头继续看着下面,冷言道:“弑神大人要是没耐性,就自个儿下去挣功拿赏,没人跟你抢。”弑神眉头横立,“你怎么不下去?”红浮罗将挡住他视线的小脑袋往下压了压,“我只是个来看热闹的,可从来没想过要插手。”“你……”对于小子的傲娇弑神语塞,别过脑袋冷笑,“看来你真是不想在门中待下去了。”红浮罗将红螺绑在小辫子上的铃铛攥在手中以免碰撞出响动,“我与弑神大人可比不了,没有什么上进心,既不想丰功也不想立业,更没有接管阴阳门的意思,说白了,还真不在乎名字是不是还在阴阳门的花名册中。”红螺扭头看了那边的男人,一张小脸笑的如花,“我师傅说再等两年我们就要隐居山林,过着神仙一般的清闲日子,所以阴阳门以后就交给弑神伯伯们和阿兰那叔叔们照顾着,我们不要插手喽!”听闻小儿之言,弑神只冷笑,“小毛孩子说话倒是天真无邪的很。”未满五岁的红螺天真无邪当然不用靠演技,龇着自己两颗小犬牙继续道:“我师傅还说了,他针线活不好,我衣服破了他不会缝,要是以后我们真的隐居了,还要给我找个美美的师娘唔……”话没说完,就被红浮罗的大手捂住了半张小脸,斜着眼珠子去瞧自己的师傅,被那一双眼睛看的自知说了不该说的话,当下只望另一边瞅了瞅,似乎已经被他认定是自己师娘的姑娘,趴在那里好似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似得,只一心一意观望着下面的战况。 看着她那个模样,红浮罗竟然不知道自己心中到底有没有在希望她注意到了小儿的言语。 而姑娘一直朝向这边的脸,却早已因为那边的童言无忌而稍稍变了颜色,两腮好似飞来两片淡淡的红霞。 红螺被师傅放开嘴巴,肚里还有话要说,扭头看了那边阴着一张老脸的伯伯,叫了他一声,“弑神伯伯。”弑神冷冷看了他一眼,“做什么?”红螺,“你能不能换个姿势,别老那么蹲着?”弑神,“为什么?”红螺,“我总觉得你蹲在那里像拉屎!”红浮罗险些喷出一口老血,弑神,“……”上面几个人说着悄悄话闹着小别扭,下面的少卿他们却一点儿清闲不得,就在众人十分吃力的抵挡下面阴兵鬼煞之际,就在腾图还在拿着手里的图刀拍着对面小子脑袋气的咬牙的时候,缓过劲头来的冥尺再不给他们生存的机会,闪身而来,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穿过了韵鲤他们架起的层层法罩,来到了腾图的背后。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那边的韵鲤他们措手不及,纵然之前知道这冥尺修为大成,但也从来没有想过竟然是这般大成,众阴兵鬼煞一时破不开的法罩,在他眼里竟然毫无存在感…… 第253章 我们回来了 背后一阵阴风,腾图手中的图刀停滞在了半空,身体一时僵在了那里,连同那边的韵鲤等人,一个个望着这边瞠目结舌目瞪口呆。 瞧着对面还在闹情绪的小子,冥尺撩着自己搭在肩膀上的头发,稍稍探头咬了这边男人的耳朵,“既然他不肯听你的话,就让我来替你教训教训如何?”腾图眨巴眨巴眼,一时竟然不知该如何回话,微微转头看了几乎嗑在自己肩膀上的这张小脸,如果他不是冥尺,倒是极为可爱的小娃娃,可现实就是现实,容不得他去幻想,当下只尴尬的笑道:“不劳您费心,我自个儿的师弟不懂事儿我自己唠叨两句就行了。”说着话就要起身,却被冥尺抬手搭住了肩膀,手略娇小,却如同万斤巨石,将腾图压得身体一歪,竟然承受不了那样的重力,唬的那边暮云就要冲过来,被韵鲤拉住,可是没有拦住距离这边更近的重黎,火爆脾气的家伙曝气脾气来连共工都拉不住,喷着火就上来了,结果被冥尺一把扇了回去,在地上重重滚了一趟,竟然将他从大鱼体内硬生生打了出来,被共工环水裹住,方才没撞出法罩落入阴兵手中。 所有一切不过是在瞬间发生,明知斗不过的韵鲤他们并不敢冲动上前,唯恐冥尺手下再重一分,自己大师兄的性命定然不保。 但由于重黎的冒失,就让腾图更吃了一分苦头,冥尺手指轻轻一扣,此人肩膀上的骨头就生生被捏碎了一块,图刀跟着落到地上,加之身体承受着那般的重量,一时间竟然疼的直冒冷汗,咬着牙强强撑着。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腾图还在想着为对面的人拖延最后的时间。 但冥尺已经不再给他机会,没有回话,直接抬起了另一只手,错开五指,巨大的吸力就冲向了对面的小子。 眼看大难当头,白奎几乎是生理反应的就用自己的身子挡了上去,瞬间就被那股吸力死死黏住,却并没有如同所想的那般就此阻止,而是被冲着继续砸向了后面的小子,两具身体就被死死黏住。 冥尺冷笑,“我可不介意多一个,传说中的护法灵元,我巴不得凑上一对儿呢!”说话间眼神望着不远处瞟了瞟,正欲冲将上来的黑奎当即被引魂灯卷了回去。 冥尺却也未曾冲着那边发起攻势,只是回过头,一只手压制着腾图,另一手中将对面两个身体内的元气吸了过来。 虚虚看着中间一道白光不断望着这边涌来,即使这般,精神萎靡的小子也不见一点儿抖擞的趋势,闭着双眼好似心甘情愿被人弄死一般,那个颓废的模样让腾图忽然感觉到一阵痛心,腥红的液体从他嘴角溢出,明显已经体力不支,却还在死死支撑,“难道你要跟着你来的人都在这里陪着你殉葬给他们么?”少卿没有反应,腾图面色少见的狰狞起来,“难道你忘了来的时候那个男人跟你说过的话了么?”少卿还是没有反应,由于冥尺的吸食致使此时此刻的小子鬓发纷飞衣衫飘乱,眼看七魂六魄就要出窍,远处的韵鲤他们心急如焚,腾图终究无可奈何的低下了头,“臭小子,算我看错了你。”心中一阵落寞,落寞的以至于有些怀疑人生,可就在他即将闭上双眼的时候,一个声音却冲入了他的耳朵。 “你当然看错了我!”痞痞的声音如此耳熟,腾图猛然抬头,却见着对面方才还沉迷低谷的小子此时此刻竟然精神焕发一般睁开了双眼,且是炯炯有神,倒在他怀里的白奎冲着自己个儿龇起了大白牙,“我们回来了大师兄! ”腾图被俩二货闹得一时没反应过来,背后发觉不对劲的冥尺却早已神色有变,明显他架在中间的那道白光已经调转了方向望着少卿那边一股股涌去,显然少卿已经与他对峙,并且正在将他体内的元气倒吸回去。 由于被钳制,王童施压在腾图身上的重量瞬间消失,腾图揉着几乎要被捏成渣儿的肩膀望着对面的两个家伙咬牙,一时间竟然骂起来,“你们两个他妈耍我呢?”人家骂娘少卿自然不会愿意,但在这个时候眼前这个人骂他他却不会在乎。 身陷对峙中的少卿还有余力冲对面人邪魅一笑,“不耍这一场我还不知道大师兄对我的心意呢!”腾图啐了他一口血沫子,抖抖从冥尺身下爬出来,抬腿踹了那东西一脚,捡起地上的图刀又狠狠戳了几下,也自知以自己现在的力量对他毫无影响,只要出口恶气,转身气哄哄的走到这边来,韵鲤几人迎上去,拿刀指了下面那些还在不停往上冲的鬼东西,眼中闪过一丝寒光,“灭了它们。”随后眼前一黑,再支撑不住,倒地不省人事。 众人,“……”灭了它们,说来容易,做来却难,千万阴兵岂是好对付的? 韵鲤瞅着下面黑压压银闪闪的鬼群,再看上面吊着的鬼木偶,与那些冲在后面一时间挤不过来的死尸,心中考虑着擒贼是不是要先擒王,站在他身边的暮云闪身就冲了出去,拉都拉不住。 一柄长刀在手,万军从中一点红,暮云以惊人的速度晃眼就到了站在玲珑树上的木头鬼前面,看着操控鬼木偶的家伙勾起嘴角一丝冷笑,丝毫不给他反应,二话不说手中的长刀就刺进了他的胸膛,方向一转,木头鬼的那颗心脏被他绞成了碎泥,却并不听闻家伙发出惨叫,更不见他脸上有什么痛苦的表情,只是冷冷看着眼前人,“自我来这里的那天起,这颗心就已经死掉了。”暮云哼笑一声,将周围冲着他扑来的鬼木偶打散开去,“没有情感,那肯定活着很乏味?”手中长刀还在一点点深入,木头鬼操控鬼木偶的十根手指微微动弹,却当即被暮云削掉了七根,面色竟然开始呈现出痛苦…… 第254章 跟我混吧姑娘 木头鬼的生命线不在心脏,更不在脑袋,而是在他操控那些鬼木偶的十根手指,现如今却被暮云生生削掉了七根,面色痛苦的扭曲起来,而盘踞在玲珑树上的一半木偶瞬间就停滞在了那里,由于持不住力道,有的从树上跌落下去,砸进阴兵从中,散成了一堆木头。 看着那边人功有所成,被共工放回大鱼体内的重黎哪里又肯闲着,早就看那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女鬼不顺眼了,以前可没少吃它的亏,要不是这女人之前自己也不会被眼下这些阴兵追的几乎跑断两条腿,心里想着,当下就要往外冲,一看他又要作难的共工伸手就扯了他一把,却将那大鱼拉了回来,臭小子的魂魄自个儿冲出了法罩之外,没了载体,不免有些凉意寒寒。 不过英勇无畏的重黎还是来到了女鬼的面前,首先当然还是以礼相待,能收就收,拍着人家的肩膀道:“你看眼下情势大有变动,再跟着他们同流合污最后必定没有好下场,我知你在这里呆了千百年,魂魄不入轮回地狱,怨气冲天,现如今我要造反,你若明知清理,就与我一道冲出重围,引魂灯自然会渡你过桥,转世投胎,以后大好前程似锦如华嘛,你看那共工,以前不是个死性子,现在还不是跟着我干?”大手一挥指向了那边高台之上,女鬼跟着他的手往那边看了一眼,站在法罩之中的男人正在担心的望着这边,但绝对不是因为担心它,而是在担心眼前这个二货! 一巴掌扇过去,女鬼对于重黎的诏安很是愤怒,重黎被打的身影一飘险些散掉,当下皱眉,“你个泼妇,就不能跟我好好说话?”女鬼可不想跟他谈天,当即召唤下面的阴兵冲向了这边,骑着大马的阴兵一跃好几米,窜过重黎的头顶,不等小子反应过来,脑袋就被人家戳了一刀,却因为是个魂,没有实体,并不能怎么样,不过接下来的情况就有些危险了,人家从上面窜过去可不是为了戳他那一刀,而是要将他重重包围,最后结印封杀。 眼瞧冒失小儿又要遭难,共工不得不救,从法罩之内冲出去,环手结起水印,与阴兵结下的封印死死抵抗,方才给重黎逃脱的时间,臭小子却还在回头望着那边的女鬼不甘心,“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要是再这么泼辣,别说投胎转世,过不了多久就得与这里一同灰飞烟灭!”女鬼口中发出一声鬼煞的尖叫,扑身冲着那家伙打了过去,重黎被它逼得连连后退,最后被阴兵挡住去路,也顾不得那边共工让他快走什么的,当下只扣手起势,就要将扑面而来的女鬼打死打死打死,却不料想这东西与那边暮云手中的木头鬼不一样,是个弄不死的家伙,一招未得逞,第二招还没起势,就被女鬼死死勒住了身体,一张殷桃小嘴儿冲着家伙的嘴巴就凑了上去,重黎躲避不及。 遥望远处的一幕,嫚娃站在高台之上生生撇过目光,法罩又被外面的阴兵破开两层,留下最后的这两层,竟不知到底还能支撑多久。 转头看向那边,少卿与冥尺的对峙已经达到了一个沸点,两边虽然并没有闹出翻天覆地的动静,但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战争却比任何一处都要惊人悚目,一阵阵气浪呈放射状涌向四周,自己这边的人根本就无法靠近,更别说上去帮忙了。 红缨嚼着从上面落下来的果子,瞅着那边鼓囊道:“这要搞到什么时候,不等他们俩分出个胜负,我们就得被下面的东西玩完。”嫚娃回过头,望着远处的石门有些怅然,“恐怕是要等些时候。”眼神望上面陷在阴暗中的石壁上面扫了一回,心中略有所思。 弑神已经回到邹衍他们的身边,“我们还要等着坐收渔翁之利不成?”冥瞻瞥了他一眼,“弑神大人要是觉得乏味,大可以下去帮忙。”弑神冷哼一声,“我要是能帮早就下去了,还要等着你来提醒”,又“啧”了一声,瞧着那木头鬼被暮云斩断十根手指,小子一闪身又回到了高台之上,瞧着站在一起的四个人,想这东幽四大灵守果然不同凡响,尤其是那个姑娘,这漫天飞的灵一鸟可要比那九婴的鸟儿水灵多了,这边看着,心里想着,脚底下就要抹油,还没抹好,脚就滑了,人跟这就翻了下去。 红浮罗嘴角勾出一丝察觉不到的笑意…… 掉下石壁的弑神很快被高台上的嫚娃主意,心中冷笑一声,果然又是他们。 然而小红人又不能出了那法罩,但弑神很快被下面的阴兵所淹没,在没有得到管束它们的那个人的指令之前,对于这个家伙它们照样不会心思手软,如同上面那些人一样,要将其封杀。 弑神又哪里肯甘心被它们弄死,从地上跳起来一路狂奔,嘴里大叫着,但那边的女鬼已经被重黎死死掰住了脑袋呱呱,正两脚蹬着它的肩膀死命的往下扯呢,哪里还有功夫管下满的阴兵,只让它们造了反。 然而下面的大乱最终被少卿与冥尺搞出来的动静所震慑,长时间的对峙最终竟然分不出胜负,两边发狠,吸食对方的手掌结成法印狠狠打在下面的清石之上,直将地面层层揭开,翻卷着砸向了四周,一股强大的气浪自他们身上迸发,将台下扑在法罩上的阴兵横着身子打飞了出去,刚刚逃命至此的弑神更是没能够逃脱,就连台上的韵鲤嫚娃他们都生生被扫了一个跟头,远处的重黎却因为这个意外真的将那女鬼的脑袋拽了下来,滚了好几跟头抱在怀里蹲在地上诧异,共工瞅着他一脸懵逼。 此时此刻的少卿与冥尺的对峙已经进入炽热化状态,冥尺隐约现出真身,少卿身上的文络迸发着一股股赤红,好似到了沸点的岩浆,要从小子体内喷涌而出,从他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的吃力,反而有些异常的兴奋,白奎瞧着当然知道怎么回事,小子已经将老爷化给他的修为融入自己精血大半,此时此刻巴不得跟人打架呢,闷在心里的那口气也正好发泄出来…… 第255章 老子要发大决了 “冥尺,我再问你一遍,到底跟不跟我走?”少卿冲着对面问道。 冥尺的原形已经横亘在半空,站在前面的人身变得虚幻起来,脸上浮出一些狞笑,“我自己过得逍遥快活,如何要跟你回去受那老东西的束缚?”少卿钢牙一咬,“难道你就不念那老儿与你那么多年的情分?”冥尺好笑一回,“情分?看来你还是不知道我们冥器的本质,我们乃是炼狱之内锻造千万年的极阴之物,本身就是赋予怨念的东西,怎么可能会甘心被他人攥在手中,可惜后来被那几个老家伙束缚,可幸尸九大乱的时候终于有了契机,脱离他们的管束,本来是想着藏身修为大成,不过是想得到自由,并没有要造乱世间的意思,可后来却又出来一个什么灵归侍者,就是你那个父亲,仗着什么势力就要将我等收复,如若不是当年我还未有大修为,你以为他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现在又造出你这个接班人,我不拿你为我那些兄弟出气,还要怎样?”少卿冷笑,“看你是个讲义气的。”冥尺,“别给我戴高帽子,就算那个男人没有将那些收回去,总有一天也要被我拿来吸食相附,传说中的上古神器幽冥古刹天底下哪个不想得到?”刚刚升起来的好感瞬间被浇灭,果真是个冥器,连自己的同胞兄弟都忍心弑杀,与他实在是没情理可讲。 少卿没劲的翻了个白眼,随后面色一紧,“既然是这样,那我对你也不必再有慈悲之心!”冥尺额心阴气集聚,“本来也没想让你度我成佛!”背后冥尺势气轰然大作,浑身撒发出来的煞气又逼出一阵阵气浪,那边刚刚爬起来的众人又被掀翻了过去。 召唤远处黑奎过来,与白奎注入少卿身后的阴阳印之中,小子双手起势,八卦六爻六十四甲子逆时针旋转起来,横身半空的阴阳镜与八卦镜在两旁镇做法脚,望着对面大势起架。 “老子要发大决了!”少卿冲着对面怒吼一声。 冥尺的小脸也狰狞起来,“你大爷的谁怕谁?!”“操!”这边人手中的热量冲着对面人轰了过去,对面一声骂也跟着迎了上来。 无非又是一阵冲天破地的巨响,然后刺眼白光横扫世界,将这个墓室塞得满满的,好似转世之时,四周光白一片,巨大的磁波在耳边“滋滋”作响,电流从体内一遍遍掠过,刺痛感十足。 阴阳印与冥印的碰撞致使整个大地都在颤抖,坐在外面的九婴心中难免有些杂味,看着黑狐背上的丫头,在这个时候竟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希望谁赢得这场对峙。 看着自家先生一直不做声响,臧格上前一步,“先生,在这个时候你可不能心软。”九婴依旧不做声,弱水站在一旁不耐烦的开了口,“先生是在等人,我看是你心软了?”臧格瞥了他一眼,“我心软什么?”弱水撩了发,“那小子以前跟你交情不浅,这一路过来被你一路活坑,难道你会不觉得有点儿什么?”臧格“哼”了一声,刚要再开口,被他家先生抬头冷冷看了一眼,当下再不敢放肆,退到一边站着去了。 这时候一直趴在下面的九尾天狐站起了身,拿脑袋望九婴身上蹭了蹭,好似在讨要着什么。 九婴并未及时回应他,而是抬头看了看上面的石顶,由于墓室里的打斗已经被震得裂开了缝隙,抖抖往下掉着碎石渣子,这时候从外面飞来的一只九婴鸟停在他肩上,叫了两声,九婴方才扭头给了天狐示意。 弱水将雒颦接下来,得了令的九尾天狐转身走向那边的石门,然后纵身跃了进去。 少卿与冥尺的对峙一时间还未看到力量的倾斜,因为九尾天狐的加入情况便变得糟糕起来,还在与冥尺斗法的小子被他注入的一股力量生生轰飞了出去,本来僵持在中间的两封法印随之也望着这边轰打而来,还未等少卿身体着地,就又被掀起,身体丝毫不受控制的在半空翻了不知多少个跟头,最后撞到一边的石壁之上,石头渣子怦然炸开,还未等白奎奋力来救,小子就滚了下去,砸进下面的池水之中。 深水难测,少卿只觉自己在不停的往下沉,他不着急往上跑,也不着急寻找新鲜空气,放纵了自己一般就让这具血肉之躯沉入深深水底,躺在那里,看着上面略微浑浊的池水,时不时会有一条红鱼从他身边游过,再好奇的回头看上这边的人一眼,然后再游走。 外面的人在等待着什么,少卿躺在水底似乎也在等待着什么,在这点儿时间里又免不了想些什么。 他真的会让天狐出手,他真的……要亲眼看着自己死在这里…… 小师姐的面庞出现在眼前,叉着腰骂自己不管她呢,少卿不禁冲她笑了一个,嘴巴里吐出几个气泡泡,想起刚到东幽那会儿小丫头带着自己到野外的湖里捉鱼,水性不好的自己就是这么躺在水底,那一次差点儿淹死。 好熟悉的一幕,少卿这么想着,这么等着,直到白奎和黑奎从上面潜下来,拖着他的胳膊就要往上拉,却被轻轻推开,起身坐在了那里,闭上了双眼。 白奎和黑奎看着他浑身的文络几乎要着起火来,在这深水之中丝毫不觉违和,被打散的头发纷扰乱飘,那张面孔,那样的神色,像极了自家的老爷。 不是说不是亲生的么…… 白奎在心里嘟囔一声,却并不敢说出口来,或许是私生的呢…… 不管外面境况如何,少卿只坐在深深的水底盘腿打坐,自他体内飘溢而出的符印一张张望着上面浮去,薄的几乎透明,却让白奎与黑奎一点儿不敢触碰,因为他们知道,这样的东西,以前正是自家老爷封妖纳鬼时的血印,乃是用体内的精血所化。 白光渐渐散去,待到腾图他们能够睁开眼去看,冥尺站在当地浑身阴气环绕,站在他旁边的九尾天狐龇牙着势,双眼泛红光,九条尾巴赫然出现在身后,巨大的兽元少不得让人愕然一回,然而,再看另一边,却早不见了少卿与那黑白二奎的身影,不禁心中豁然一颤,面色纷纷暗了下来…… 第256章 我们回去上班还不行么 眼见高台之上的小子不见了踪影,只一心当他被迫害了的重黎少不得在下面骂上一句,“刚刚要造反,带头的就被人家搞死了。”共工踹了他一脚,飞身向高台,重黎抱着女鬼的脑袋扎进前来接应他的大鱼体内,将脑袋放在鱼头上,跟着飘向了那边。 四周一时很安静,安静的只能听到不知从哪刮来的风声,共工施法将池中的水引向外源,但也不是瞬间你能办到的事情,况且下面阴兵也不给他们这样充足的机会,最后一层法罩被破开,就算韵鲤他们想要去寻少卿都已经来不及,自半空结起的封印当头压下来,被钳制在下面的众人竟然毫无反抗的能力。 共工最终是没有将池子里的水引净,就被困住了手脚,重黎抱着女鬼的脑袋忍不住就骂,“老子不是已经废了它么?”话刚说完,女鬼脑袋上的眼睛忽然睁开,二话没有就在小子手上狠狠凿了一口,要不是此时此刻的重黎仅仅是个魂,估计那块肉可就保不住了。 一脚将女鬼的脑袋踹飞出去,重黎借着力道就要脱身逃出阴兵的封印,然而还没等他脱离大鱼的身体,就别封印死死盖在了脑袋上,不由自主的吐了口火苗,趴在那里再动弹不得,只是心中郁闷着。 冥尺对于阴兵封印住的人并不感兴趣,送给那九尾天狐吸食元气增加修为,自己站在池子边上的清石上,看着从水底涌出的片片血印蹙着眉头,忽而又笑起来,幼儿般的面庞娇嫩无比,哪里像一个噬血鬼怪。 他所关注的只有藏在水底的小子,望着水面上若隐若现的八卦阴阳咒印,将背后的冥尺驾于半空之上,望着水面压了下去。 此时此刻待在水底的少卿正在一心一意筑建自己的大绝杀,黑白二奎在他周围一圈圈环绕着,半圈琉璃火半圈寒冰流,为他构建着一座坚固的宝塔,然而当上面冥印压在水面上的时候,巨大的压力还是让他们身子往下一沉,少卿屁股底下更是硬生生压出一个坑来。 眼睁睁看着周围的红鱼肚子朝天浮了上去,白奎与黑奎又焦急三分,然而少卿还在沉默,上方的冥印已经呈现出一种阴光,沉沉的望着下面压下来。 眼看不好,白奎与黑奎当头迎上,却完全不是上面冥尺的对手,死死抵着一点儿也没阻止住那冥印往下沉的速度。 被强制压缩的池水水压急速上升,少卿甚至能够听见自己骨骼“吱吱”的响声,却还在等待着一个时刻的到来。 冥尺对于少卿的弑杀绝对没有犹豫拖延时间的概念,被阴兵死死套住的腾图他们眼看着也是毫无办法,总算是知道这次过来那个男人为什么不给小子多找些人手,他本就知道这边的情况,就算是来了也是陪葬的货色。 然而对于这个身份,身为东幽四大灵守又是墓神的人来说怎么甘心认服,眼看着九尾天狐迈着优雅的猫步就要走过来,暮云胳膊肘子直往一边人的胸口捣,“二师兄你倒是想个办法啊!”韵鲤被他捣的胸腔轰隆轰隆作响,可浑身上下甚至连头发丝儿都被死死镇住的人还能想什么办法,只是扭头看了另一边的大师兄,已经抛掉大半条命的人此时此刻显得疲惫无比,自己好像还从未见他这个样子过,看着那张苍白的脸一时间竟然不好意思再跟他讨教,只得回过目光,瞧了一眼暮云那边的丫头,自心中叹了一口气。 无论本事有多大,就算能翻天覆地,也总有力不从心的时候…… 被天狐舌头舔了一回的重黎忍不住歇斯底里,“你个老狐狸他妈变态啊你?”“呸呸”啐了人家两口口水,共工在一旁心里不由给他揪了一把。 显然,身为兽元的九尾天狐要比白奎他们洁癖很多,活了这么多年估计也没人敢往他们身上吐口水,偏偏这个重黎敢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结果当然不会是尝到甜头,而是被天狐一爪子拍在脑袋上,小子跟着就趴到了地上,一张脸被踩得堕下去一大半,要是换作他的真身,估计脑子都要破了。 一小撮火苗从重黎口中吐出,将踩在他脑袋上的那只爪子烧焦了一撮毛发,天狐冷冷看着这个不屈不挠一把硬骨头的家伙,脚上再加一把力气,重黎整个脑袋就陷到地底下去了。 看着小子被造,共工虽然不言但双眼却已经被杀气充满,然而不等他的水流被唤出,就被天狐吸住了脑袋,登时感觉自己体内元气急速流失,却一点儿抗拒的力量都没有。 一面小白旗从下面摇摇晃晃的飘起来,容易被小动作分心的天狐忍不住又低头去看,就见着脚底下的小子正举着小白旗做了个投降状,因为脑袋在地底下说不出话来。 天狐稍稍松了力气,重黎含混不清的声音方才从下面传了出来,“放……放了他,我们不……不造反了,还回去上班行……行不行……”实在是难得,能够让这个小子屈服,九尾天狐好像还是第一个,意识模糊的共工瞧着下面的小子心中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如若不是自己被抓,想必他也不会做出这么个丢人现眼的决定来。 然而天狐可不是个感性的狐狸,瞧着下面小子告饶,当下冷笑一声,爪子再次狠狠踩了上去,这一次,重黎整个人都陷下去了,身为他载体的大鱼更是被踩成了一摊烂泥,共工无可奈何的闭上了双眼。 撇过那边跟九尾天狐造乱的两个人,韵鲤已经被腾图拉住了手,虚弱的几乎说不出话来,“阴兵… …需兵……兵符才能……能……”听了这几个字韵鲤岂有不明白的道理,当即止住大师兄不要再费力气,可回过头却又陷入一阵失落,周围黑压压的阴兵,别说去谁那里找兵符了,就连脱手都脱不得,那边的共工与重黎眼看支撑不住,下一个可就轮到那边的丫头了…… 第257章 你欺我太甚 “你……你你他妈再踩我老子烧……烧死你个老狐狸!!!”被彻底激怒的重黎总算是演不下去了,将脑袋从地底下拔出来抱着那天狐的爪子张嘴就要咬。 天狐将公共甩出去,本来想吐火烧他的重黎纵身去接,却又被生生拉回去,天狐爪子死死扣住小子的脑袋,这次重黎就是想跑都跑不了了,一辈子除了当年被赫连玄卿制住那次感到自己的无力,这好像就是第二次,心中不禁一动。 哎呀,老子又要死勒…… 瞧着那边没完,韵鲤这边稍稍松了口气,瞟了那边嫚娃一眼,他身旁的红缨早就不见了踪影,刚才情况复杂也没看清是被阴兵冲回去了还是自己跑到哪里去了,只有些走神之际,小红人暗暗与他使了个眼色,这边人一愣,当即又明白过来,当下便无了言语。 话说回来,或许天狐不该选择第一个致死重黎,他从来没有觉得一个人这么能死缠烂打而且怎么都打不死过,向来优雅高冷傲娇的天狐这次被傻小子闹得没了耐性,龇牙咧嘴的狰狞了一张面孔,浑身的毛发都被怒火冲的飘了起来,然而被他死死攥在手中的重黎还在垂死挣扎生命的最后一刻中冲他吐着小火苗,“噗,噗,噗……”被甩出去的共工坐在地上,都不忍直视自己那个生命不息的弟弟…… 顾不了天狐那边,冥尺站在清石之上双手强强压制着水面以下的冥印,虽然感觉到下面又一股力量在与之对峙,但也足足不够抵挡自己,这一次,不将那小子压成肉饼夹馍馍嚼了,就对不起自己这次消耗掉的卡路里! 话说的轻松,下面给少卿死死抵挡的白奎与黑奎可一点儿不轻松,几乎要将肚里的老血喷出去,却也阻挡不了上面的冥印下压,少卿的半个身子已经陷入池底,身体也因为高强的水压变了形,然而从他体内飘出来的血印却一张张贴在了上面冥印之上,或许黑奎不晓得这东西的厉害,但白裤肯定是相信下面的小子,现如今只希望他能抓紧时间,不然上面困着的那些人的性命可等不了了。 理所当然,在这样的境况下少卿没有理由让白奎对他失望,更没有理由不给黑奎一个惊艳,当小子双手起势将结在上方的层层血印推送出去的时候,就意味着又一次的天翻地覆即将呈现在众人面前。 当冥尺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从水底涌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自己应该放弃这次攻击,但心有不甘的他终究不想,最后就被少卿送出来的血印轰的横身飞了出去。 还在被重黎死死纠缠的天狐没有时间对他人出手,甚至看到那边几个人脸上愕然神色之后连头都没转过去,就被身后涌过来的巨大气浪冲的横身扑了下去,连带着那些阴兵鬼将战马铁骑,均均被卷入其中,比起之前的那一番,更是让人毫无应对之力。 墓室中一阵翻天覆地,几乎要将这个地下陵墓颠倒个跟头,阴阳门的几个人在里面待不住,纷纷跑了出来,弑神更是被冲的险些撞到九婴的身上,被弱水挡了开去。 “你还在犹豫?”看着坐在那里的人,邹衍面色阴沉。 九婴转头看他一眼,不由好笑,“前辈说的是哪里话,到了现在这一步,我还能犹豫什么?”邹衍死死盯着他那一双冷眸,“你早就能杀了他,为何要拖到这个时候?”九婴回过头,“前辈不明其中详由,就不要胡乱说话了。”“诶哟,九婴公子这话说的可真是……”眼看旁人对护法不敬,弑神就要上前,却被一旁若佛拦住。 邹衍问道:“你的上头人呢,叫他出来,我要见他。”九婴依旧坐在那里抱着怀里的丫头,看也不看他,只冷冷道:“阴阳门本就是此次行动的辅佐者,我们如何计划不用你们费心,我的上司更不是你想见就要见的,我劝邹大人还是耐心些,你们等不了多少时候了。”邹衍明显被这几句话说的拉不下面子,“九婴,我劝你说话注意些。”此时九婴的心情很不好,自然没有平日里的温文尔雅,冷冷瞥那边人一眼,“邹大人,我也劝你识相些,不要总认为任何人都归于你们旗下统治。”“你……”邹衍被堵得说不出话。 九婴回过头,手指抚过丫头的脸颊,滑到她的脖子里,顺着那根红绳,一直到下面吊着的那块玉牌之上,繁琐的文络中印着两个狄罗阁人文字,正是“御林”。 眼角晃过一丝殷红,九婴手中短刃横出直刺而去,本欲要夺那块玉牌的红缨被冲的闪身回来,脸上却也被划出一道血口,很快又消失不见,贴在石壁上看着这个一向弱不禁风的男人皱起了眉头。 “先生,你可真是个好演员。”红缨话语之中带着满满的讽刺。 九婴冷冷看着他,“多谢夸奖。”不得手的红缨愤然一眼,转身要走,却被一旁弱水打了回来,两条黑蛇从黑漆漆的石峰中窜出,死死缠住了小子的脖子,就是他想转回红缨枪的模样也不可能,弱水抽出腰中血刃死死抵住他两块肩胛骨之央,顺着又往下滑了两寸,碰到了红缨身体最为敏感的部位。 那正是他的死穴之所在…… 当年与少卿嫚娃在狐山云阁闹酒,赌输之后所做的惩罚,却从来没有想过,第一个以此威胁自己的人,竟然会是他…… 此时此刻的弱水当然已经不是那个与他们共饮赏月的好友,固然也不会去在意红缨看他的眼神,只携着小子转身,走入那边的石门之中。 而高台之上,从池底腾身冲出的少卿紧随着自己送出的血印将冥尺打的连连后退,成了虚影的一只脚在冥尺那具娇小的身体上勾踢踹登挑,直将小东西送到那边的石壁之上,砸出一个大坑,在滚到下面去,被少卿在半途截住再来一脚,横身飞了出去,又回到了那边的高台之上。 少卿转身归位,站在高高的清石之上望着下面被重创的冥尺,身边黑白二奎护法,居高临下霸气昂昂,似乎浑身都散发着金光,手中环绕着复归的血印,嘴角勾着一丝痞痞的冷笑,“冥尺,还要继续下去么?”自己法印没得逞,又反被重创,此时的冥尺固然是不开心滴,从地上摇摇晃晃的爬起来,站不住脚又一屁股蹲下去,坐在那里望着上面的小子就不爽了,一张若隐若现的小脸扭曲的跟麻花似得,指着上面那家伙张嘴骂道:“你个该死的家伙,我与你本来井水不犯河水,你偏要与我为敌,步步紧逼,岂不是欺人太甚!”瞧着下面小儿说话不着南北,少卿懒得搭理他,因为自己刚才的一招决杀,那边的几个人少不得被连累,倒在阴兵从中挣不起身,当下不耽误时候,架起手中血印欲要再给下面那东西一击,却在这个时候又出了状况,红缨被弱水带着从外面走了进来…… 第258章 你我情分结束了 “水哥,真没想过,你竟然也有这么卑鄙的时候。”少卿瞧着下面的人停止了手中的攻势。 弱水挟持着红缨踏过地上的那些阴兵,望着高台之上的人冷笑一声,“随你怎么说。”少卿又将手中的血印压了一分,眉头一挑,“你这意思,是让我放了下面这个东西,还是说让我自己把性命交出来?”弱水一只手扣住红缨的腰骨,小子疼的当即脸色一灰,被迫站在那里动也不敢乱动,弱水开口道: “把自己的性命交出来,你不是两样都做到了么?”少卿“哼哼”好笑一回,却又带着一丝苦涩,“水哥,你跟我就这么大的仇,这么大的怨?”弱水看着他依旧满面冰冷,“我不过是为了先生。”少卿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笑道:“能有你与臧格这样忠诚的人在身边,他应该感到欣慰。”弱水道:“小卿,别再废话了,今日无论你如何挣扎,都不会走出这个地方的,想杀你的并非只有我们。”少卿抬起眸子,“除了蛟人帮,就是阴阳门的人,这个我自然知道,虽然他们一直躲在暗处。”弱水却摇了摇头,“你想的太简单了。”少卿看着他,却也不想再去接这个话茬,明知他不会告诉自己,便将话题引向正轨,“如果我死了,你们会放过他们么?”弱水道:“那是自然,先生并非那般绝情之人。”少卿勾起嘴角一笑,“那就好。”说着话手中的血印已经消失不见,一旁的白奎与黑奎眉头一皱,嘴里的话却被挡了回去,少卿看着下面已经站起身的冥尺,也不说话,似乎就是在等着他来将自己弄死。 一瞧上面的小子又犯浑,纵然性命在别人手上拿捏着的红缨忍不住还是叫了起来,“你个二货脑子是不是进水了你,你相信他说的鬼话呃……”话没说完,就被弱水放在他腰骨上的手狠狠捏了一下,当即疼的冷汗都冒了出来,身体不由自主的蜷缩下去,又哪里能再说出一句话来。 被少卿血印冲倒在地的嫚娃这个时候抬起头来,看着被弱水攥在手中的红缨,瞧着抵在他背上那个部位的血刃,心中不由一颤,再看高台之上那小子的反应,当下又哪里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心中的恼意轰然炸开,脱手而出的红绸奔着那边的弱水就绕了过去,然而却中途被没了脑袋的女鬼死死拽住。 眼看打草惊蛇,险些被偷袭的弱水回头看了那嫚娃,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抵在红缨背上的血刃当即就要刺进去,却被高台之上少卿推送而来的血印狠狠打在了脑袋之上,整个人都被轰了起来,手上自然使不得力气,狠狠砸在那边的阴兵之上,挣不起身,红缨就此脱险。 少卿没有任何时间去与那个将死之人诉说遗言,而是将隐在手中的血印望着下面向他扑来的冥尺狠狠打了过去,不等瞬间的爆发,紧随其后又是一封阴阳印,将两面道镜化为其中,下了决心要将这东西一击制服。 然而好事又被天狐插足,就在少卿将封印推送出去的那一刻,背后被这个兽元狠狠打了一击,身子一个趔趄栽了下去,虽不至于重创,但也致使他发出去的封印威力有所减弱,相对比之前那一击差了太多,竟然被冥尺冲上来的冥印反推了回来,如若不是白奎黑奎反应迅速将小子脱离正险之位,这次肯定要被人家打个半死。 大乱之中少卿被白奎黑奎拖到高台下面,正与大师兄挨着,瞧着躺在那里双眼紧闭嘴角带血的男人,少卿心中一酸,却也不是矫情的时候,韵鲤几个人趴在另一边冲他摇了摇手指头,意思就是知道自己这些人在根本上帮不了多少忙,要是冒失过去反倒给他添麻烦,在这里把话说明白,省的到时候小子又觉得被全世界抛弃闹情绪,要是那样,自己这些人可真就要葬身于此了,当下也只能趴在这里乘凉,给小子加油鼓励,从精神上给予无限的支持! 无言亦无语的少卿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忍住全身的痛,从地上摇摇晃晃的爬起来,望了那边倒在一片血泊之中浑身痉挛的弱水,心中难免一丝酸涩。 从未想过要伤害他,然而他却一直想要自己去死…… 抬头看了高台之上,冥尺威力大作,少卿却只是望着他身边的九尾天狐,看着他那双血红的眼睛,“天狐,你我的情分,在刚才你的那一脚上,彻底结束了。”九尾天狐冷冷看着他没有做声,似乎根本不在乎这些,少卿甚至能够从他的眼神中看到那一丝不屑的嘲笑,似乎就是在说:“像你这样的蠢货我见得多了去了,你以为我平日里对你放纵是对你的独宠,那不过都是看在先生的面子上罢了,而先生之所以那样,也不过是看在他与你那老爸有着特殊的关系而已……”或许这只是自己内心此时的想法,少卿闭上眼歇了两秒,将脑袋里所有的混乱全都压进海底深处,随后明目,重新审视眼前的这个世界。 也许自己也可以做个狠心的人,比如现在,这样的想法突如其来。 手中的血印再次集聚,抛开周围阴兵的槽扰,少卿望着高台一步步走了过去,黑白二奎跟在他两旁,做了两位坚实的守卫者…… 千里之外的道门城,大雪依旧纷纷而下。 没了少卿的存在,东北的小院子里就变得十分安静起来,映衬外面的白雪皑皑,这里殷红的一片花海显得格外醒目,平日里少不得有人过来看看热闹,不熟悉的看看就走,熟悉的就走下喝杯热茶,自家的人就少不了要在这里蹭吃蹭喝,比如,元清伏翟。 赫连玄卿将做好的鱼汤放在桌子上,一顿简单又具家味的午饭就此开场…… 第259章 君泽的身世 说是吃饭,现如今的元清伏翟对于饮食方面也已经没了什么欲望,只捡了两口青菜,喝了两口青鱼汤,就将手中的筷子放在了桌子上,望着窗外纷纷的大雪有些怅然。 看着他那个样子,赫连玄卿不禁笑道:“我儿子在外面生死未卜,你倒是比我还焦心。”元清伏翟“哼”了一声,“要不说是你抱回来的,养了十几年就让小儿豁着性命替你去还债了。”赫连玄卿分拣着盘中的菜品,却一直未吃一口,沉默了一时,将话题转向另一边,“君泽呢,这几天他一直在那边忙活,到了深夜才回来,大清早天不亮又出了门,我这两天几乎没见着他。”元清伏翟拂了衣袖,“那边相柳他们忙的焦头烂额,他自然要分担一些,这次的行动恐怕没那么简单。”赫连玄卿道:“简单也用不着联盟军去管理了。”元清伏翟回过头,“这些就不要你瞎操心了,说说,去大帝那边到底什么情况?”赫连玄卿低着头还在分拣着盘中的菜,“没见着。”闻言元清伏翟老脸一黑,瞅着对面人嘴巴一撇,“人家早就把你给忘了,这么多年连趟后门都没走过!”赫连玄卿低着头顿了一时,方才抬头笑了,“不过倒是让人给我说了些事情。”元清伏翟不作了声响,赫连玄卿继续道:“阿卿那边现在只能靠他自己了,我要说的是君泽的事情。”一听是自己徒弟的事,元清伏翟当然还是感兴趣滴,“说什么了?”赫连玄卿又将头低了下去,“要救小儿的性命,得将他体内的那股邪气逼出来。”“这个用你说!”元清伏翟老脸一瘪,“那邪气跟他性命相连,要是能够逼出来我还等着你来告诉我?”赫连玄卿笑笑,“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他是不是我亲生的么?”元清伏翟再次沉默,看着对面的男人等待着什么,虽然答案早就已经在他心中,但在这个时候还是想得到一个肯定。 赫连玄卿将盘中分拣好的肉块送到桌下的盘中,窝在他脚下的两只小猫探头去吃,本是前几天君泽在外面捡回来的流浪猫。 输了口气,赫连玄卿放下手中的筷子,往后靠了靠让自己坐的舒服些,看着对面的人开了口,“是我抱来的不错。”元清伏翟心中一动,也不晓得在这个时候自己还在诧异些什么,本来就是已经知道的事情了么。 赫连玄卿不去管他的神色变化,继续道:“三十年前临海西洲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那的确是我做的,因为冥器被收回,西洲在一夜之间崩塌沉入海底,生活在上面的居民也跟着遭难,固然不是我所能想到的后果,但当时我被冥器重伤,无力挽回,将其送回幽冥海底之后,便寻了一处地方养伤,一边寻找着另一件冥器的所在,中间又发生了一些其他的事情,加之六十年前在北穹那边的遭难,以至于我旧伤一直未好,一直到十五年之后,我寻着冥器到了南边的烽火之地,那是冥琴的所在,然而在他周围并没有守护的人,所以收复冥琴我并没有费多大的力气,但就在我送他归回幽冥海底的时候,却被人在背后偷袭。”“谁?”元清伏翟眉头一挑,“你不是说你收归冥刹的事情当时只有你自己知道么?”赫连玄卿笑笑,“如果真是那样,六十年前我也不会被困在北穹二十年了。”元清伏翟好似明白了什么,“蛟人帮?”赫连玄卿点点头,“虽然我不知道蛟人帮在北穹与冥尺的关系是如何联络上的,但想必那一次的行动我已经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而且是很长时间的注意,不过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虽然知道背后有人暗藏,但我又不能停止自己的工作,将冥琴送回幽冥海底的路上,遭遇他们的劫持,固然是想要了我的性命,又要将那冥琴夺走,不过老天护佑,他们最终没有得逞。”“这跟君泽有什么关系?”元清伏翟皱眉。 赫连玄卿抬眸看了他一眼,“怎么给你讲个故事老是这么没耐性的,小时候就这样,现在还这样! ”元清伏翟憋着一张老脸不做声,赫连玄卿撩撩搭在肩膀上的头发,“阿泽就是我在那个时候看见的。”元清伏翟心脏一咕咚,却也并没有开口,赫连玄卿转头看着窗外的花海,“阿泽的父母虽然不是蛟人帮的分子,但总归是跟着他们做事得利,在争夺冥琴的那一战,他们大力相助蛟人帮要嗜杀与我,最后……最后就被我杀了。”元清伏翟声色不动的倒抽一口凉气,“你说话能不能委婉点儿?”赫连玄卿没有看他,继续盯着窗外,“我度化的不仅仅是阿泽的父母,连同他们的本家,都在那一战中遭受洗礼,我不能说当时我不得不那么做,总归是我犯下的血孽,我不为自己的罪孽开脱,但我必须继续走下去,可是,当我背起冥琴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听见了婴儿的啼哭声……”元清伏翟不说话,此时此刻对面的男人神色有些迷然,看着窗外呆愣了一会儿,忽而转过头来看了自己,“你知道的,当年我差一点儿就要做父亲了。”元清伏翟心中一颤,脑海中浮现出已经逝去多年的一个面庞,那是自己的嫂嫂,当年卿伊阁的当家人,元易灵嬍的师傅,现如今乔虞的师祖,因为尸九大乱,身怀六甲的她在那一次祸乱中丧了性命,连同腹中的胎儿,都没能保住…… 忆起旧事,元清伏翟心中有些泛酸,对面的赫连玄卿却并没有什么悲戚之色,只是偎依在那里稍稍蜷缩了一下身子,脸上浮现出一丝幸福的笑意,可让元清伏翟看来,却满满是让人心疼的苦涩。 赫连玄卿再一次望向窗外,“听到那一声啼哭的时候,我好像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是戳进心脏的那种感觉,当我寻到那个孩子的时候,还在襁褓之中,不满周岁,周围已无他人,如果将他放在那里不管不问,最后必定是死。”元清伏翟皱着眉头,“可你已经杀了他的父母本家!”赫连玄卿叹了一口气,“是,我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那个时候我也想过这些,但还有,只要我不说,就没人知道那件事情,那个时候蛟人帮的人也已经大败而归,如果我将小儿抱走,他们也不会知道……”“你这是侥幸!”元清伏翟一只手摁在桌子上。 赫连玄卿忽然笑了一声,“你不该夸我心地善良热爱生命么?”元清伏翟白了他一眼,“你本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狂魔!”一语出口,本来是戏言,却让赫连玄卿神色唰得暗了下去…… 第260章 少卿的来历 “你说的不错,我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狂魔……”赫连玄卿低头看了自己的双手,“死在我手上的人不计其数,不管他们的目的如何,终究是被我杀死的,所以后来,有很多时候我都不敢去抱阿卿与阿泽,因为我手上沾染了太多人的鲜血,我会觉得自己这双手很脏……”“你……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元清伏翟正要解释,被对面人抬手打断。 赫连玄卿回归原来的话题,“我要说的是,阿泽的生身父母是依附与蛟人帮生存的人,并且居住在烽火之地,那里常年高温干燥,是个极为燥阳之地,虽然我并不清楚他父母本属哪里,但在少有的接触中也有所察觉,在他们体内,是有着一股本家族人的元气。”元清伏翟道:“你是说君泽是遗传了他们家族的体性?”赫连玄卿摇摇头,“他的家族体性属火,而在他体内的那股邪气却属水,甚至可以说成是寒冰之毒,我是在怀疑是不是因为当初我将他抱走的缘故,不知他家族育儿之术,只依着平常娃娃的生理去照顾,结果造成他体内的精血混乱,以至于后来病情越发严重。”对于这样的解释元清伏翟明显不赞同,直摇头,“说到底你也没讲清这股邪气的怎么才能从他体内脱出去?”赫连玄卿两眼泛起一丝白光,“从那边回来的时候,东岳大帝让人给我带了一句话。”说着又顿住,元清伏翟便有些着急,“他到底说了什么?”赫连玄卿道:“人本性,当归正家,欲要魂回,自然定之。”此话一出口,元清伏翟脸色骤变,唰得就白了下来,“他的意思是,让你将君泽送回去?”赫连玄卿似乎有些迷茫,“送哪去?”元清伏翟道:“当然是他生身本家那里了。”赫连玄卿看着他不做声,元清伏翟这才反应过来,“他那边已经没有家了。”赫连玄卿低下了头,元清伏翟口中继续喃喃,“可大帝这话的意思,分明就只有这个办法才能将小儿体内的邪气化去。”赫连玄卿忽而笑了起来,带着满满的苦涩,转头望向窗外又叹了口气,“这一回,我恐怕是无能为力了。”看着他那样子元清伏翟心中自然不好受,君泽也是他心疼了好几年的小徒弟,说不定将来还是自己的女婿,现在搞成这个状况,他内心当然是痛苦滴,不见得要比赫连玄卿这个养父差多少,但一时间也想不出好的办法来,最后脑子却一闪,另一个话头又冒了出来。 往前探了探头,元清伏翟压着嗓子,“当年你将君泽抱回去,心中也有见宽自己杀孽的私心?”赫连玄卿笑笑,“你要这么说我也不反对,将冥琴送回去之后,我的情况很不好,那一段日子里,甚至连走路都是问题,只能抱着襁褓中的婴儿找了一个落脚的地方住下。”元清伏翟接口道:“就是在墨门城外的山里?”赫连玄卿摇摇头,“那是在阿卿以后的事情了。”此话一出口又给了元清伏翟一个话由头,“阿卿又是你从哪里抱来的?”赫连玄卿被他问的一愣,随后也不再隐瞒,干脆一次说个干净,“阿卿不是我抱的,是我一个朋友的孩子。”“朋友?”元清伏翟有些意外。 赫连玄卿固然要念起旧人,却并不想多说,只是道:“是,一个很好的朋友,当年和他夫人出了意外,就剩下这么一个两岁的小东西,我自然是不能看着不管的,你们只说阿卿像极了我,却不知道,其实他更像他生身父亲,你们又说他的名字实属不合规矩,与我重了一个字,却是他父亲生前给他定下来的,我固然不会更改。”“我看人家是故意耍你的?”元清伏翟眉头一挑。 赫连玄卿苦笑,并不否认。 “这么说来,君泽跟着你的时间比小卿还要长喽?”元清伏翟确实有些意外。 赫连玄卿点点头,笑了笑,“一个是养着,两个也得养着,多一个更热闹不是,领回阿卿之后,我就带着他们两个到了墨门城外的山里,因为在那个时候我虽然还不能大动,但对冥器也已经有了察觉,只是一时间不知道他的准确位置罢了。”“所以你在那里一呆就是十多年!”元清伏翟脸色有些难看。 赫连玄卿没有注意他,只是望着窗外点了点头,“现在说起来,还蛮怀念那一段日子的。”转过头撩着自己的衣衫,“一转眼两个小子都长大了,一天到晚的在外面跑,再想以前抱着他们两个讲故事的时候,再不能有了。”元清伏翟并没有因为他此时的感叹而同情,而是冷哼一声,“想那墨门城池距离我道门城不过二十几天的路程,依着你这样的人,就算是身负两个凡胎肉骨的小儿最多也不过几天的路程,可你硬是在那边呆了十多年,竟然都没有回来看过一眼!”赫连玄卿显然没有料到话题会扯上这一点,被对面人死死盯着一时间有些怔愣,许时方才尴尬的笑出来,“那个……我……”“你可别跟我说你又犯路痴不认识路!”元清伏翟将他滑到嘴边的话硬塞回去,带着怒色道:“料你那时候早将这边忘得一干二净,可怜我与小灵姒还在锲而不舍的天天盼着你回来,真是自作多情!”赫连玄卿骚着脑袋只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那时候毕竟是自己太狠心。 元清伏翟不管他的尴尬,继续道:“后来自己的伤养的差不多了,又要踏上伟大的旅程了,觉得身边两个小儿是个累赘了,哦,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多年未回的家了,你就不觉得自己在这方面的情商太低?”赫连玄卿趴在桌子上,脸被自己的胳膊挤的鼓了起来,“师兄知错了还不行么,现在说这些没用,关键要看接下来怎么办。”元清伏翟“哼”了一声,“怎么办,现在你是君泽的正当监护人,我这个师傅跟你可比不得,主意还得你来定。”赫连玄卿趴在那里开始沉默,元清伏翟坐在对面跟着沉默,忽而大师兄又开了口,“伏吟。”元清伏翟抬眸看他,赫连玄卿盯着桌面,似乎是酝酿了许久,“如果哪一天我走了,记得把这具尸体送回那个地方,我会在那里走完最后一程。”元清伏翟脸色一暗,“好好地说这个做什么?”赫连玄卿笑笑,回过目光不再答话,两个人彼此沉默着,就在屋中的气氛有些压抑的时候,古綦从外面走了进来。 抖掉身上的雪花,古綦关上门之后哈着热气走进里间,不再见外的他就在饭桌旁坐了下来,瞅着一桌子小菜颇有兴趣,一边捡起赫连玄卿给他放好的筷子一边说着家常闲话,“刚才回来的路上看见君泽,说是忘了什么东西又回去去取,我还奇怪这几天小子忙的早出晚归,怎么今天中午有空回来了呢。”无心之语,却让元清伏翟好似被人当头一棒,愕然的目光立马扫向对面的人,赫连玄卿坐在那里倒没有多大的反应,而是转头看了看外面,自院门到屋舍这边,总共也就古綦一人的一趟脚印,要说那小人儿回来过,不应该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就平白无故躲在窗户底下偷听大人说话,他没那个坏毛病。 虽然这么认为,但心中依旧有种隐隐的不安…… 第261章 小儿的平常 只说古綦一句无心的闲话让赫连玄卿与元清伏翟心中匿了一层阴影,又不好与眼前这个人多说,中间只耐着性子谈了一些联盟军围剿蛟人帮的官方消息,然后就是自言解析的各门各派现如今关系纠葛的闲话,最后落到墨门的身上,对于这个门派大家一直都存在着歧义,有的说他们当年私藏冥器犯下大错,又暗地里私通蛟人帮,甚至与阴阳门勾结,就应该治那墨邱离的大罪,然而几年过来非但没见那人得到应有的惩罚,道门这个首管掌事的都没有公开说过这方面的事情,确实让人颇为费解。 但对于元清伏翟这个老尊主来说,却是简单的很,墨邱离无论是当年私藏冥器还是直至现如今都在与蛟人帮和阴阳门勾结,不过都是为了墨门的存亡而大设主张,对于地底结界,无论是道门还是其他的门派,都确实没有办法解决的,墨门乃是联盟中排名第四的大派,如果因为这些事情将墨邱离治之死罪,必定让墨门在联盟之中无有立足之地,接任其尊主之位的后人也必定心中有怨,这样造成的后果无非是墨门脱离联盟,而转头正式加入蛟人之列。 先时已有阴阳门退出联盟,如果墨门再脱离出去,联盟的势力必定会被减弱,又增加了反派的力量,可谓是得不偿失,要知道,有时候解决问题不能死脑筋,法是死的,人是活的,灵动才是本要,所以元清伏翟授予相柳对于墨门的态度就是协谈,纵然这个方法需要的时间很长,但绝对不会以暴力伤及双方的无辜百姓,直到现在,可见有所成效,墨邱离不是个不识相的人,虽然依旧在与蛟人帮联络,那边的人也为了笼络他而费劲心机保住墨门的结界,墨邱离都没有正言要脱离联盟加入他们的行列。 而时至如今,无论再付处多少代价,墨门的结界也已经不堪重负走到了枯朽的尽头,而经过这几年的协谈,从墨门代表的言语中也能察觉到他们的旁意,确实是有心要将墨门城民全部转移他地的,无论以前有过多大的基业,在生命面前都得抛开。 虽然墨邱离并未亲口说出这个意愿,但相柳与其他八门尊主早就通过联合会议确定与墨门重建辅助资金,他们下注并非只在墨邱离的身上,虽然现在他还是墨门的大当家,但谁都看得出来,过不了多少时候,阔落将取代他的位置,成为墨门的尊主,而这个小儿,思想要比他父亲开阔些,明理些,也善良些,决心不与那蛟人勾,只要接住正派之力护住墨门城民,这也是让这边众人欣慰之处,相柳等人也对其抱有很好的心态,虽然直到现在那墨青冥还被他软禁在道门城中。 政治上的问题说来简单,其实确实不简单,考虑的方面太多,费心思,也正因如此,当了多年尊主的元清伏翟就老的快么,明明比自己师兄小了好几岁,结果现如今看来自己都能当他爹了! 说到那墨青冥,负责他病情的古綦自然多说了两句,最后又说到更闲的话上,只道大爷阴爻一直跟那人闹别扭,气的人家天天吵着要回家,自己劝也劝不住,只能在这个时候请元清伏翟回家好好跟那大爷说说,毕竟是上面尊主派下来的任务,他要这么闹下去,最后肯定要砸锅,到了受罚的还是他自己,何必呢。 对于这个问题元清伏翟自然是要考虑的,当下只点头,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的门又被人推开了。 坐在饭桌旁的三个人转头看过去,正是从外面回来的君泽,打落身上的落雪,关了房门,走到里间来,看着人笑道:“今天二哥哥放我假,回来吃顿饭。”说着话在一边坐下,将怀里抱着的东西放到桌子上,原来是几本《闻说》,古綦拿起来看了看笑道:“刚才就是去拿这个了?”君泽点点头,“二哥哥让我闲来无事的时候看,就当枕边书了。”瞧着对面的男人不说话,心中藏着事情的元清伏翟便开了口,“你现在也已经实习了,看这些书长长见识了解了解机构,以后有助于工作,相柳倒是想的周到。”君泽笑道:“二哥哥也是这么跟我说的。”嘴里说着,看了桌上的饭食,捡了老爸的筷子绕过鱼汤去夹那盘最爱的酱肉,却被男人伸手端了过去。 “天冷饭凉,吃了闹肚子,我给你去热热。”赫连玄卿说着起身离去。 捏着筷子的古綦就“诶”了一声,“我方才吃的时候你怎么不说给我热热?”男人没理他,头也没回,君泽瞧着有些不对,回头看了自己的师傅,“师傅,你又说什么惹我老爸不高兴了?”元清伏翟老脸当即一黑,“你个臭小子,我能说什么惹他不高兴?还不是你一天到晚的不回来一次,少卿那小子跑出去这些天也不回来,他自个儿在这呆着寂寞空虚冷了呗!”君泽撇撇嘴没做声,回过头去捡老爸留下来的一盘凉菜吃了。 元清伏翟脸色虽然不好看,心中却长长的松了口气,看这小儿的模样,不像是听到了什么,或许,之前真的是走到半路就拐回去拿东西的…… 说道门城中日子过得一片惬意,身在北穹荒的少卿就大不一样了。 与冥尺和九尾天狐死死对峙的少卿已经浑身沾满血迹,岔开双腿一手撑地匍匐在地,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浪一阵跟着一阵往外扩散,望着对面满面狰狞,“冥尺,你他妈就不能识相些,别让老子骂你,臭不要脸的!”与之对阵的冥尺也被小子造的浑身狼狈不堪,若隐若现的娇小身躯背架着身后巨大的冥尺,口中獠牙四起双眸一片幽然,混混散发着缕缕黑烟,与身上的阴煞之气相结合,在周围结成一层冥气,死死护住本体,扭着一张小脸也是毫不服输,“你妹的你要是有能耐就拿本事来说话,说这些有个屁用,老子就是不服,有种你再敢过来,大爷的老子削死你!”不晓得当年这东西是不是也跟自己那老爸这么骂阵,但依着那个男人的脾性想必是不会跟人家爆粗口的,当下少卿只站起身子,稍稍放松了崩了多时的骨架,将冥尺身后的天狐幽幽瞄了一眼。 此时此刻的九尾天狐站在冥尺身后更是气焰跋张,丝毫不念旧时与少卿之间的交情,只在这个手要将小子置身于死地,却被黑白二奎死死揽着,根本不让他靠近少卿,只要冲过去,必定会遭受这两个元灵的围攻,一时站在冥尺身后不再敢贸然行事,只等待时机…… 第262章 兵符 与冥尺的对决已经让少卿浑身精血沸腾甚至起浪,虽然不知道这股力量可以燃烧多久,但此时此刻的小子就觉得打的实在是痛快,在东冥收复冥弓的时候只觉得拼尽了吃奶的力气,现如今却巴不得对面的家伙再冲过来呢。 老子他妈造死你…… 高台上的对决显然是这个地方的主场,但身随其下的众人当然不会躺在那里看热闹,面对再次站起来的阴兵鬼将,与那些死尸还有没彻底死掉的鬼木偶,都要冲着上面围攻,不将它们止住,最后少卿肯定要被连累,这样一来,韵鲤他们就不得闲。 先时被弱水挟持了一次的红缨看着周围的阴兵心中压底,只要再次去拿九婴手中的那块御牌,却被嫚娃阻住,“你不是他的对手。”这样的评价对于红缨来说当然有些打击,就凭那个弱不禁风的书生,自己能打不过他? 不过有了上一次的那一招对势,那个人的速度的确要比自己快上许多…… 想到这里,红缨当下也就没了声响。 眼看上面再一次的对决爆发,之前被天狐狠狠涮了一回,暴脾气的重黎顾不得大局,只想着自己的小仇家恨,撇开周围的阴兵再次冲着上面扑了过去,担心他的共工自然紧随其后,剩下韵鲤他们对付周围这些东西就显得更加吃力起来,少不得又要去寻门路。 然而阴兵虽然是阴兵,并不代表它们是傻子,有了前面的荒唐事,它们自然对手下这个人不再耽误工夫,结起法印当头盖来,那样的架势分明就是要将众人一招毙命,就在韵鲤他们躲不过去性命即将消逝之际,一场及时的甘霖从天而降,落在了那些阴兵鬼将的身上。 眼见上面平白无故的下雨,嫚娃口中自然而然的喃喃一声,“屏翳……”一扭头,一身红衣的女子早已站在了他的身旁,看着不远处的韵鲤笑的满面嫣然,开口却是在与身边的小子说话,“怎么,我要是不来,你们这几个人就甘心将自己交代在这里了?”看着她过来嫚娃心中自然欣喜,却也奇怪为何女人一来自己这些人就要得救,转头看去,周围的阴兵的确是停止了进攻,方才结在上空的法印此时此刻也在渐渐淡去,然而让嫚娃有所愕然的是,不远处的一个人正在踩着那女鬼狠命的造,仔细一看,不是先是被送出去的那染苍还能是谁? “他不是中毒了么?”嫚娃吃惊一回。 屏翳目光舍不得从韵鲤身上移开,只口中笑道:“本来是以为他要死了,可还没走出去呢,就又活过来了,原来是他本身体内就已经毒入五脏,又被那女鬼咬了一口,结果以毒攻毒,老天可给他赏脸,想着你们还在这里,就又追上来了呗。”“可这些……”嫚娃指着周围的阴兵,欲言又止。 屏翳当然知道他要问什么,“你要找的东西染苍已经拿到手了。”一听这话,嫚娃一时忍不住笑了出来,“真的?”屏翳扭头看了他一眼,“哟”了一声,“好久不见你笑的这么灿烂啊!”嫚娃老脸一红,笑容当即瘪了回去,少不得又让屏翳好笑一回,却也不再跟他玩闹,转身望着韵鲤他们几人那边走过去。 虽然与少卿交情不浅,但屏翳却极少与他在东幽的师兄师姐见面,在东冥那次看着腾图也没说上一句话,现如今四个人倒是来的齐全,眼看这韵鲤生的俊俏,虽然比起腾图少了几分硬气,但正是屏翳最爱挑拨之人。 当下女人来到韵鲤身边,二话不说胳膊就搭在了人家的肩膀上,身子不由自主的就要往上贴,看得那边的灵一一脸愕然。 可还没等屏翳贴着身子开口说话,本来就搀着腾图的韵鲤持不住这个力道,身子一歪险些没栽到地上去,少不了让女人一时尴尬,回过头看着姑娘的韵鲤更是脸色一红,却不知她要做什么。 眼瞧那边女人又要与人家撒娇,这边嫚娃不由抚了下额头,给红缨一个眼神,红缨闪身便到了屏翳的身后,咬着女人的耳根道:“共工与重黎已经跟着我们咋早饭了!”闻听此言女人一愣,随后搭在韵鲤身上的那只手就缩了回来,可当她抬头去望高台上的情况时,却正与共工的目光撞上,方才她的行为全全被人家收归眼底,望着那样冰冷的目光,屏翳只羞得低下头来,胳膊肘子狠狠捣了后面的小子,“你怎么不早说?”红缨被她捣的身子一歪,疼的咧嘴,“我倒想说,可你的身体比我的嘴要快啊姐姐!”“你……”屏翳被堵的说不出话来,一直没搞清楚状况的韵鲤看着他们更是一脸懵逼。 这时候,将女鬼狠狠造了一番的染苍闪身过来,对于他的速度嫚娃自然不用怀疑,从那九婴手里拿东西自然轻而易举,当下接过染苍递来的兵符,转身交到了韵鲤的手中。 就在韵鲤考虑着要如何弄死周围阴兵之际,一直昏厥的腾图忽然睁开了双眼,支起了腰板儿,抹了嘴角的血迹,咳嗽一声清清嗓子,不顾韵鲤看他的眼神,从小子手中拿过那个东西看了看,确定无误之后便揣进了自己的口袋,见旁边人还看着自己不撒眼,方才眉头一蹙,“看什么?”韵鲤敲了敲他鼓起来的口袋,“不是要用这个制服这些……”“它们不是已经被制服了么!”腾图说着话脱开韵鲤的搀扶,望着高台上看了,口中继续道:“它们是杀不死的,对于我们最好的情况就只能是这个样子了。”韵鲤,“……”被染苍夺走兵符,对于九婴来说确实是一件大事,将怀里的丫头交给小天狐照顾,自己匆忙走进了墓室。 说是墓室,其实在刚才少卿与冥尺的对决之中早就被造的一塌糊涂,巨大的玲珑树都已经倾斜倒塌,倒是让红缨更容易摘到上面的果子。 瞧着已经全然不动弹的阴兵,九婴脸色很不好看,望着站在嫚娃身后的染苍,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口中冷冷道:“有这样的速度,你倒不如先一刀杀了我。”染苍远远看着那个身影,本来就单薄的身子在这种阴暗的环境里更显得虚弱,甚至让人觉得可怜,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人会将他的那些阴谋诡术运用到自己这边的人身上来…… 第263章 我喜欢跟美女切磋 “我倒是想杀了你,可又趴上面那小子伤心闹情绪,你知道,他一向很倾慕你。”染苍说话好听,却满载着讽刺。 九婴推开臧格的搀扶,看了一眼已经被黑蛇围住拖起往外送的弱水,又被远处高台上的一阵大响吸引了目光,转头看过去,少卿与冥尺滚在一起已经分不出谁是谁,白奎与黑奎死死缠住九尾天狐一时也难分胜负,当下心中一冷,沉声道:“你们当家人派你们来这里总不是光顾着看笑话的?”眼神稍稍望外看了一眼,弑神却从他脑袋上面跳了下来,抱着胳膊倚在一旁的石壁上,“还说我们,你们那边就让你们几个来看场子,还被人先弄死了一个!”瞅着被黑蛇送出去的人一脸不屑。 这时候邹衍若佛冥瞻阿兰那与六御从外面进来,一个个面目寒冰。 “又是这几个没用的,他们家那老头儿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染苍看着那边熟悉的面孔不禁叨叨一句。 屏翳在一旁冷笑一声,“上一次他们是没有动手,要是真的打起来,你不一定对付的了一个。”染苍瞥了一眼女人,“你也忒小瞧我了?”屏翳白了他一眼,“你本来就很小!”染苍被女人的话愕然到了,下意识的瞅了瞅自己,还没等他叫一声就被屏翳踹了一脚,“我是说你的年纪你想什么呢臭流氓!”染苍总算是松了口气,揉着被踢痛的大腿,嘴里嘟囔,“差个一二十岁总不能是个代沟,我又不嫌你老……”“我还嫌你小呢!”屏翳瞪了他一眼。 染苍跟着瞪眼,“我都多大的人了你凭什么嫌我小?”屏翳咬着钢牙手指往下一指,“我是说你那里!”染苍,“……”撇去他们二人之间的对话,韵鲤似乎有些了解新来这姑娘的脾性了,只当是听不到,转过脸与大师兄看了对面走来的几个人。 刚刚脱离联盟不过四年多的时间,这些人就已经公然敢与联盟门派作对,不得不让人佩服他们的勇气。 然而无论是腾图还是染苍,他们这些人似乎没有一个是联盟中的人,不过是跟着少卿来凑个热闹,所以现在看着y阳门的出现,并没有十分注意到他们背叛的事情上。 虽然现如今后面的高台上少卿与冥尺闹得翻天覆地,下面却还沉浸在一片冷战之中,瞧着对面一路过来的人,暮云第一个不耐烦,“走t台呢这么拉风排队的!”邹衍并未被他的言语影响到,只来到不远处站住脚,与对面众人冷冷对视。 腾图懒得说话,韵鲤不得不站出来,“各位,有何指教?”邹衍将他从头到脚瞅了一遍,“你就是东幽四大灵守之首?”不等韵鲤答话,后面的弑神开了口,“护法大人,他是老二,站他左边的那个才是。”韵鲤显然被闪了一个小跟头,最后无奈退回去,腾图却依旧没有说话的意思,只是歪着脑袋望高台上瞅,邹衍不计尴尬,又笑道:“东幽四大灵守之命远扬六洲,我等……”话没说完,就被腾图转过的脸来打断,“想打架直说,不需那些没用的。”向来不愿多事的大师兄这次直接挑衅人家,自然要让韵鲤几人惊讶一回,邹衍看着腾图那张脸更是一愣,随后便想起什么似得愕然起来,这时腾图冲他笑了一个,“上次在东冥没与大人切磋实属可惜,既然这次又有缘相见,又何必客气呢?”“你……你就是灵守之尊?”邹衍显然对腾图的身份很是吃惊。 腾图瞧着这个故人冷笑,“你与我的旧账,就此解决了。”说完话腰中图刀已经出鞘,根本不给旁人过问的时间。 虽然事情不知从何说起,但对于腾图这样的人来说,在他年轻或者不年轻的时候有些故事总不会让人诧异,而这个y阳门尊主云尧子身边的左护法邹衍,显然在以前与他有过交集,至于两个人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连韵鲤他们都不知道,这样推理过来,应该是在大师兄小时候。 能够让这个人记到到现在,并且这么在乎的,那得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 眼见阵列之中最强势的护法大人被人走,向来好斗的弑神手早就痒痒了,瞅着对面一排人挑着自己看上眼的,却被冥瞻抢了先,将灵一夺了去,师妹被人家欺负,韵鲤和暮云两位师兄自然要跟过去,这样一来,嫚娃染苍屏翳与还在吃果子的红缨站在那里就显得有些势弱了。 弑神老脸一阵y笑,“我喜欢跟美女切磋。”说着话就冲着屏翳迎了上去,却被染苍闪身过来飞腿狠狠踹了一脚,“那就先过我这一关!”险些被踢上脸的弑神少不了火怒,被染苍着退了好几十丈,当下咬牙,“臭小子,今日大爷就先解决了你!”染苍与弑神战做一团,留下屏翳站在当地看着对面的一堆人腻了一声,玉手搭上旁边嫚娃的肩膀,“这下可怎么好,要是打不过,你的r体可是要被他们践踏的,听说他们y阳门近来在研究男男之术哦,你这样儿的小人儿要是被他们的了手,可就……”说着掩嘴笑了起来。 女人言语虽然有些不雅,但也属实情,不过嫚娃对这个不感兴趣,揣着口袋站在那里望着对面的人一脸淡然,这时候一股淼淼的红火撩过女人眼前,重黎眨眼飘到了她的身边,“瞧姐姐这话说的,有我在能让谁欺负你?”屏翳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而是在嫚娃那边的共工身上,无情公子还是那张千年寒冰不变的脸,却让人怎么看怎么喜欢,只是这边人有情,那边君无意,少不得又感伤一回,却也只能强颜欢笑,与身边这人道:“你不是说要永远待在那里不要出来了么?”重黎被她说的莫名,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跟着笑道:“姐姐说的这是哪里话,我纵然无情,也对若水女子倾倾相依,又怎忍心抛下你不管不问?”眼神不自觉瞟着那边的男人,共工懒得搭理他们两个,在他周围环绕的水流一顷顷一股股,红缨不喜欢潮湿,望一边挪了挪,却还是被共工冲出去带起来的水浪打湿了半身的衣裳,委屈的转头要告状,嫚娃口中法咒却早已默念而出,还未来得及张嘴的红缨当即就闪回了原形,被嫚娃一把抓住腾身扑向了对面的人,只留下滚落在地的红果果…… 第264章 给我追 瞧着两边人马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屏翳对他们男人之间的这种暴力事件很不感兴趣,守在她旁边还没走的重黎伸手接了从上面落下来的雨滴,“姐,你这雨什么时候能停啊?”“做什么?”屏翳瞥了他一眼。 重黎勾起嘴角邪魅一笑,指了指对面剩下的若佛和阿兰那,还有就是站在他们后面的九婴道:“我要烧死他们。”语气不轻不重,却完全表明了这个人的心狠,屏翳对其也不诧异,无聊的摆摆手,“姐姐是雨师,走到哪雨就下到哪,这个我没办法,停不下来。”重黎叹了口气,随后又笑,“不过没关系,姐姐的雨,想必我是不怕的。”一双火眼望着对面的人,不见他手指有何动弹,身后就已经燃起滔天大火,随着他口中默念的法诀望着对面直扑而去,若佛与阿兰那显然是不想在这个时候与人动手,奈何对面的人不肯罢休,当下也只能起势招架,将身后的九婴死死护住。 眼看下面人动手,依旧藏在自己师傅怀里的红螺抬起小脸看了上面男人削尖的下巴,“师傅,爷爷跟人家打架了,我们不下去帮忙么?”红浮罗低眸瞅了小儿一眼,“爷爷给你表演呢,不用你去捣乱。”红螺“哦”了一声,还真信了,低下头去继续看热闹,红浮罗脸上闪过的神色只有那边的菩嘲萨看见,却也并不知道他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下面的y兵虽然不能动弹,腾图他们却一点儿没见清闲,高台上的少卿没心思去照顾他们,被冥尺死死抵制着松不开持着封印的手,一时间心中也恼,冲着那边的小毛孩儿咬牙切齿道:“你个熊孩子,生下来就没爹告诉你要听主人的话么?”冥尺糗着鼻子跟他干仗,“你丫才熊孩子呢,你爹都得喊我一声太太太太太太祖爷爷,你算哪门子的后生,现在敢跟我动粗,大逆不道!!!”少卿嘴里一个火蛋蛋喷过去,“道你大爷,我告诉你,你再这么闹下去,到最后我把你送回那幽冥海底,看那阎王老儿不扒了你裤子打你p股!”冥尺的头发又被烧焦一撮,当下更加生气,瞪着对面的小子西斯底里,“你敢再喷我?!”少卿又吐了一个火蛋蛋过去,“喷你咋了,过来,老子跟你单挑,不怕外人说我欺负智障儿童,老他妈这么僵着算个p啊?”冥尺被气得当下收了手中的法印,可还没等他使出接下来的一招,身子就被那边少卿打过来的一掌轰的飞了出去,狠狠砸在地上狂喷黑血,指着台上的家伙咬牙,“你卑鄙……”少卿站在上面居高临下,“你,无,耻!”环手一掌,将那边与白奎和黑奎死死对峙的九尾天狐生生打了一个跟头,撞到下面的玲珑树干上,不知那种树质地如何,随着天狐一声惨叫,就看着他的一条狐狸尾巴被树枝给刺穿了。 白奎和黑奎转回少卿身旁,望着那边的九尾天狐不给他反应的机会,琉璃火与寒冰流汇成一股直冲而去,刚刚受了伤的天狐一时没躲过这样的攻击,当即就被重重环绕,火烧冰冻的困在了那里。 少卿看了下面被重黎燃起的滔天大火,外面的情况已经被挡住看不见,当下只要将自己的任务完成,接过白奎寻来的背包,从里面摸索一阵,最后掏出一个布袋出来,看着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上面却画了一个极为复杂的y阳封印,名为“九魂罗刹印”。 “别说是你,就算是那阎王老儿来了都得在这里面呆上一会儿,你这样的坏小孩儿不关你个十天半月的对不起你这脾气!”少卿说着话撑开那布袋的口子,冲着那边冥尺的脑袋就套了过去。 冥尺又岂是服输的,一看对面人冲过来,转身爬起来撒丫子就跑,那样虚无又娇小的身躯背着后面那样体型巨大的冥尺,速度竟然让少卿一时追不上,直恼的喊了看不见的那重黎,火神闻声而来,少卿指着几乎跑的看不见身影的冥尺歇斯底里,“给我追——————————————!”虽然重黎不喜欢这个小子,但屏翳似乎很疼他,姐姐喜欢,自己当然得帮着,当下听了少卿的指令,二话不说望着冥尺的背影就追了上去。 重黎速度不比那染苍慢多少,等到他跑出去没过两秒,随着冥尺一阵稚嫩的尖叫声,少卿就知道他被重黎逮着了,立马带着黑白二奎赶了过去。 瞧着被重黎死死捏住脑袋的小娃子,少卿撑着手里的布袋当头就要套上去,那冥尺虽然被扣住脑袋,四肢却不停地挣扎,眼看少卿的口袋就要扑到眼前,当下心中一急,翻身腾起在重黎抓着他的那只手上狠狠咬了一口,随后一脚将其踹了出去,就此脱身。 要说之前只是个魂魄的重黎别人伤不了,但现在的冥尺显然跟他是一个种类,两边互相伤害,最后似乎还是重黎吃了大亏。 被咬的手掌生生嚼去一块皮r,虽不至于流血,但也看的见里面虚幻的组织与骨头,冥尺的那一脚正踹在他胸口,结果胸骨就给踢碎了,凹进去一个大坑,不知道里面是否有心脏。 “老子他妈当然有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似得心脏歪着长啊?”重黎忽然冲着少卿发火,不等这边人明白什么,转身就走了,再不回头。 少卿站在当地愣了一秒,随后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又摸了摸背上的那个d,不管之前冥尺有没有将里面的那块r拿走,它在自己的体内确实是存在的,只口中喃喃,“你才歪着长呢,老子本来是正的,只是后来被装反了好不好……”他在那里有些神经失常的唠叨着,方才脱开重黎困束的冥尺忽然又冲了出来,本想趁着这个时机将小子一招毙命,却没料想等他冲到面前,少卿手中的布袋忽然开了大口,从小子脸上浮出的那丝j笑中就已经可以断定,自己上当了…… 第265章 你以为我不会杀你 一头撞进布袋,口子就被少卿死死锁上了,冥尺眼前瞬间漆黑一片,少不得拼了性命挣扎,却又哪里能够挣得出去。 少卿将布袋口上的定魂绳死死勒住袋口,打了个万念结,将自己的血往上抹了又抹,不顾里面冥尺如何挣扎,死死抱住滚在地上,腾出一只手在那九魂罗刹印上又画了好几道符印,最后被里面的小东西撞得抱不住,干脆丢到地上任他自己滚去了,回头看了被搁在外面的冥尺本体。 不晓得这东西脱离了那个小人儿是否拥有着自己的神经,此时此刻几乎脱力的少卿瞅着他那巨大的身躯不由得一股无力,气喘吁吁的一时间竟然直不起腰,奇怪后面那小东西力气那么大,回头啐了他一口唾沫。 就在他缓着肚子里那口气的时候,冥尺忽然响起了那小娃娃的声音,“你个瘟家的驴头,敢锁你爷爷我?!”愕然的转头去看滚在那边地上的袋子,里面的小娃娃依旧在不停的叫喊,回头再看看面前这东西,“我擦?!”少卿望着上面的东西骂了一声,想不到这俩东西竟然是这样的结合体,“一个脑子分成两半用,你他妈以为你是有多聪明?!”少卿大骂一声,当下召唤白奎黑奎,扣手起势口中默念法咒,两个元灵的身体瞬间增大数倍,与冥尺本体两两向抗,少卿站在他们之间奄然成了一颗小豆子,人家一口气都能将他吹出十万八千里外去。 然而小子是发了狠的,双脚死死黏在地上任那冥尺浑身的煞气如何冲刷他,最后地面被整块掀起,少卿再也立不住脚,跟着往后飞了出去,被白奎的火焰安然送到地面之上,两位元灵望着发威作势的冥尺大动干戈。 少卿站在当下望着上面黑着一张老脸,瞧着地上那袋子里的东西还在挣扎,少不了上去狠狠踹几脚,结果也不知道踹在了哪里,里面愣是一下子没了动静,少卿只当那狡诈的小娃子又耍把戏,当下也不心慈,拔了背上的昆玉剑双手死死攥住就往下狠狠刺去,却还没等昆玉剑触碰到下面的袋子,少卿就被一旁冲s而来的烈焰撞了出去。 不知道滚了多少个跟头,最后撞到石壁的脚下,已经双眼血红的他忍不住歇斯底里,“谁?他妈给我出来!!!”本以为又来一个找茬的,谁知话音刚落重黎的脑袋就从烈焰中探了出来,不等少卿冲他发火,小子下巴指了指那边装着冥尺的布袋,早见空空如也,被封印在里面的那小东西明显已经逃脱,少卿不由愕然,却在这个时候,身体又被重黎狠狠撞了一下,避开了从暗处偷袭的冥尺一击。 眼看再一次脱手,少卿一时间大怒,望着瞬间与高台之上本体结合的小娃子恨不能一脚踩死他,可又踩不死他,当下直恼的在当地转圈圈,抓的头发一根跟着一根的往下掉,看着他那样子重黎皱着眉头,“上面那俩小东西都要被打死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画圈圈,诅咒他?”这时候少卿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又冲那地方使劲踩了几脚,回头恶狠狠的盯了火神,“老子就是要诅咒他怎么滴?!”看着他发神经,重黎懒得搭理,转身望着屏翳那边过去了,没人理,少卿情绪更是不受控制,眼瞧上面黑白二奎被冥尺狠造,当下钢牙一咬,纵身扑了上去。 好似打不死的小强,比起当年那个男人,少卿虽然本事不过头,但这打不死的韧性却让冥尺感到十分的头疼,忍不住大骂,“你他妈橡皮筋儿捏的啊弹力十足的!”再次从地上爬起来的少卿瞅着他“嘿嘿”就笑了,满满的狰狞之色,“老子就他妈打不死,你有本事你再来!”一张张血印再次从他体内幻化而出,纷纷涌上半空,渐渐化成一道巨大的y阳印。 眼看这不要命的主儿,冥尺差点儿没给他跪下,可望着半空那血印也露出惧畏之色,要是再吃他这一掌,自己这个虚体恐怕就要保不住了,那自己这么多年来的修为岂不是功亏于魁? 想到这里,先避开再说,冥尺转身撒丫子又要跑,却被黑白二奎挡住了去路,不远处重黎又双眼死死盯着,显然没了退路,那边九尾天狐还没从水中之中脱身,自己这边又被前后夹击,冥尺咬着牙恨到了心坎儿里,当下只要拼死一搏,却又见着身着素衣的男人从下面跃了上来,挡在了自己与那边即将发动攻势的小子之间。 看着男人,少卿再无以前的笑意,只冷冷道:“你以为我不会杀你?”九婴不做声,单单看着他,少卿脸色y沉,“为了收复冥器,我可以不惜任何代价。”九婴撑住身子站在当地,“如果你有那个本事,就无需慈悲。”少卿冷笑一声,“你本一位贤德先生,又何必与他们帮同流合污?”九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我与你理想中的不同。”手中已经若隐若现白光,“动手。”少卿还在念着最后的一丝情义,“你这么做没有任何意义。”九婴,“那只是你认为。”话至如此,少卿当下再不愿多说一句废话,不管那边九尾天狐如何要挣扎起来阻止,当下只钢牙一咬,手中牵引的血印望着那边劈头盖脸的就砸了过去。 或许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在这一击中化为飞灰,待到被风吹散的那一刻,就什么都结束了…… 伴着轰天倒地的气浪,一丝丝殷红在众人脸上划过,却被刺眼的白光完全遮住了视线,身体被冲的翻到在地,看不清高台之上情况到底如何,只闻听一声凄厉的惨叫,稚嫩的声音定然是那冥尺,待到白光散尽,少卿望着站在对面的男人神色淡然,而被血印冲洗一回的九婴站在当地,神色显然有些恍惚。 “就算是我还了你的救命之恩,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欠。”少卿望着对面人神色淡然。 九婴几乎是力竭的再撑不住身子,扶住了一旁的清石,喘着粗气转头看身后的冥尺,早被少卿的血印死死裹住身子,滚在地上任他如何挣扎,一丝也不见挣脱的痕迹,一时间不禁有些不解,当年那个男人都未能拿走的东西,时隔六十年,眼前这个人又怎么可能做得到? “或许只是如同我曾经的说的,我们之间有缘罢了……”少卿口中说着,望着滚在地上的那冥尺走去,手中结出的封印闪烁的血光。 就在他与九婴擦肩而过,要将手中的封印狠狠打在那冥尺身上的时候,事情再一次出现了转折,在众目睽睽之下,本来已经获得胜利的少卿,被一股外来的力量生生轰了出去…… 第266章 青衣男 既然九婴是蛟人帮的人,在冥尺这件大事上他们的组织断然是不会掉以轻心的,只不过是之前是相信这位先生的实力,可事到如今,发现他还拥有着一个致命的缺点,及时对于少卿的仁慈。 这样一来,别人就不得不c手了。 被轰出来的少卿倒在地上难惹剧痛,感觉自己胸腔骨头都已经断掉,方才那一击速度简直让人愕然,连身在一旁的黑白二奎与那重黎都没能及时阻住,可算是比那闪电都要迅速。 只当九婴望着被打下去的少卿一时怔愣之际,一缕青衣就悄无声息的飘落在了他的眼前,男人背对着他望着下面的小子,言语冷淡,“先生这又是何必,难道还念他一丝旧情?”看着这个人出现,九婴面色显然有些意外,却只是闭口不作言语,青衣男子也并未对他感多少兴趣,而是一直望着下面挣不起身的少卿。 直到这个时候,跟随他前来的黑衣人方才从外面奔了进来,四五十口子人在两边的石壁上赫然立足,居高临下望着下面的众人一声不响,浑身上下被黑袍遮盖的严实,完全看不出面色,只觉得他们一个个y沉冷血。 相对比,高台之上的青衣男子就显得是他们之中的一股清流,却是让人感到寒冰般的悚然,虽然看不到他被围衫遮住的半张脸,但看那一双眼睛,少卿就觉得冷到了心坎儿里。 料想不到自己跟谁有这么大的仇怨,能让他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还是说这人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瞧着外面人进来,与y阳门对峙的韵鲤他们不得不停下查明情况,然而不用他们费心,闲下来的弑神冲着高台上面的人就叫了起来,“千盼万盼终于把您给盼来了,亓(qi)官大人,想必那边战事紧急的很,让您现在才过来。”弑神说着话身子已经滑到了高台的下面,仰着头看着上面的人笑意昂昂,似乎很是看好这个亓官大人。 青衣男却看也没往下看一眼,只是口中冷冷道:“看来弑神大人真是久等了。”被不屑的弑神完全没有不高兴,笑容满面的摆摆手,“哪里哪里,也是刚到罢了。”显然亓官大人并不想与他聊天,待下面的臧格跑上来搀住九婴之后,便纵身跃下了高台,望着一时间还没爬起来的少卿那边走了过去。 距离颇远,韵鲤他们赶不到小子身旁,一个个不由心中一冷,不晓得那个人要对他做什么,而就在这个时候,还没有停止打斗的腾图一刀将邹衍困在石壁之上,闪身就到了少卿的身旁。 虽然他体力不支,但在这个时候必须撑住。 亓官大人并未到达少卿的近旁,而是在不远处停下了,微侧着脑袋将这边人看着,腾图被他完全忽视,只是盯着少卿的一张脸看。 最后小子别瞅的老脸一黑,念着刚才被偷袭的愤怒,当下就骂了出来,“你他妈到底是谁?”亓官大人不说话,被围衫遮了大半的脸也让人琢磨不到他的神色,只是那双冷冷的眼眸,看得人浑身不舒服。 他对自己很有敌意…… 这是少卿内心的第一个想法,这时大师兄在一旁开了口,“蛟人帮的小头目。”“小头目?”少卿捂着几乎要被打碎的胸口站起身,咳出两口黑血,“小头目……就这么厉害?”腾图,“你觉得他很厉害?”少卿又咳嗽两声,喷着血沫子摇摇头,“被偷袭罢了,不过……速度还是蛮惊人的……”这一点腾图倒不得不承认,方才与自己擦肩而过的时候,竟然没能抓住他。 亓官大人就那么静静的站着,看着不远处的两个人说着悄悄话,这时从少卿血印中脱困出来的冥尺从上面又扑了下来,本来是要与那少卿火并,却被亓官大人阻住了去路,小娃娃对他的态度要比对九婴嘘哈很多,竟然丝毫不敢违抗。 瞧着这一幕,想必这个人在蛟人帮可不仅仅是个小头目…… 少卿瞥了一眼大师兄,腾图望着对面人不作声响,这时候被他定在石壁上的邹衍砰开那把图刀摔到地上,口中立马吐了两口血出来,好歹是y阳门的护法大人,刚跟人动了两招就这么不济,少不得让若佛心中一顿,立马上前去扶。 邹衍确实被腾图所伤,而且伤的不轻,在以精血将少卿从鬼门关拉回来,又以那样的病体将他打成这个样子,可见这个东幽灵守之尊能力有多强,或者是说,当年他们两个之间的恩怨有多深,但不管是哪样,这个时候都不是讨论的时候,主场似乎在那个青衣人的身上,因为,他好像是蛟人帮不小的官衔。 “你到底是什么人?”少卿自知现在奈何不了冥尺,先将对面这人的身份搞清楚再说。 亓官大人对于少卿似乎蛮感兴趣,听了他的问话脑袋歪了一下脑袋,虽然并没有开口,但目光还是紧紧的盯着少卿没有放开。 最后被他看得实在是不堪,少卿本来强压着的性子当场爆发,将身边黑白二奎归纳体内,三相结合,沸腾的热血从他眼角流出,让一旁腾图看得双目愕然,刚要将小子拉住,却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浪生生推开。 瞧着对面小子又发神威,这边的冥尺当下就狰狞了一张面孔,所谓的亓官大人倒也不再拦他,纵他而去。 但见少卿与冥尺之间的争斗转瞬间爆发,急急赶来的韵鲤暮云二人也只是接住了被他甩出去的大师兄,却根本没有加入那边战斗的资格。 由于黑白二奎入体,少卿口中的獠牙跟着刺出下唇,双眼血红眼角流血,浑身赤炎的文络一遍又一遍的迸发着焰光,此时此刻的小子看上去无比魔刹,站在下面的重黎不禁乐了一个,“要比当年那个男人难对付勒。”共工虽然没有开口,但相当于默认,他也从来没有想到过,将上面那个小子到一个境地的时候,他竟然能成为这样的角色,但是,如果他以这样的状态对付冥尺,谁知道能够持续多久,时间一长,又会发生什么事情? 在场的这些人,似乎都不能预料…… 第267章 半个果子惹的祸 少卿与冥尺的对决其实不过一招两势,似乎实力越强的人打架越是迅速,最后少卿明显是占了上风,但在这个关键的时候他又总会有疏忽让别人横c一脚,就比如现在,脱困玲珑树的九尾天狐再次从他背后袭击,直将已经锁住冥尺的少卿打的横身飞了出去,冥尺自然脱手,而他自己直直扑到了那青衣男子的面前。 拼劲吃奶的力气刹住车,少卿却还是冲到了男人的面前,为了避免尴尬,也是第一次见面的切磋,两个人少不了一阵r搏,拳打脚踢,不过最后还是没准备好的少卿落败。 被人从背后死死扣住双手,另一只手却变态的勾起了他的下巴,斜眼瞪着从后面探来的那张脸,虽然围衫已经滑落,但少卿依旧是看不清楚他那张脸,让人家咬了耳根,“看来你很顽强。”男人冰冷的话语和口气将少卿冻得一个哆嗦,j皮疙瘩直往下掉,当下不堪受辱张嘴就要骂,却被勾着下巴的那只手死死捏住了下颚,喉咙里竟然再发不出声响,嘴巴两边的r几乎都要被捏进去,下面的双手更是被攥的紧,心肝儿一颤,疼。 青衣男制止住少卿,说了一句看似废话的话,然后就开始狠命的造他,一拳拳一脚脚,实打实的与少卿r搏,速度实在是惊人。 看来之前自己感觉得不错,他的确是很有敌意。 最后来不及反应的少卿被狠狠摔在地上,滚了不知多少个滚,最后倒在了清石脚下,r体的遭难迫使他一时间站不起来,躺在那里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血沫子从口中不停的涌出,眼看就要背过去。 青衣男轻轻拂袖,下面看热闹的弑神当即拱手,“大人好功夫!”并不去理会那个人,亓官大人望着倒在不远处的少卿看了一会儿,似乎是在记住他那张脸,随后便与那边的冥尺一个眼神,冥尺会意,纵身就扑了上去。 有了前面的麻烦,冥尺这次一点也不耽误时间,小娃娃背后本体上的复杂文络与少卿身上的相互辉映着燃烧起来,只要先将小子吞噬,然后在肚中慢慢消化。 这样的行为在腾图他们眼中又怎么可能允许发生,东幽四大灵守毕竟站在这里,想要将他们的小师弟轻易搞死,似乎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纵然腾图已经大伤,但绝对不会丢掉灵守之尊的尊严。 眼看少卿被冥尺纳入体内,那边前来阻挠的y阳门人与周围那些黑袍分子自有嫚娃共工他们对付,这边四大灵守当即扣手起势以结法印,腾图手中兵符抛上天际,双手结印封在玲珑树干之上,自他手中而出的法印一道道传入兵符之中,本来站在当地如同死尸的东西再次苏醒了过来,然而,它们此时要对付的人却不再是腾图他们,而是转向了高台之上。 韵鲤,暮云与灵一的法印虽然不足以伤着那冥尺,但牟足了力气的他们也能将那东西打个趔趄,脱离了少卿的身体,也就借着这极为短暂的时间,腾图唤醒而来的y兵早已迅速在半空结出封印,望着上面横打而去。 知道打不着那冥尺,肯定要被那个青衣男人阻挡,不出所料,亓官大人好似冥尺的守护神,一马当先接住众y兵打将而来的封印,不知他修为到底几何,却已经出乎腾图的预料,先时自己这边众人合力都没能接住的封印,竟然让他一人死死制在半空不得下落,由不得人不对他愕然一回。 蛟人帮,果然不是个好对付的,怪不得几个联盟尊主要做足了准备才对他们施以围剿行动,看来这一仗,确实不好打…… 青衣男被y兵的封印缠住,一时顾不了后面的冥尺,这就给了少卿反应的机会,从地上直扑而起,将那小东西狠狠撞下了高台,手中昆玉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入小儿的脑袋,与之前腾图给他的那一击如出一辙,从头贯穿到尾。 耳闻一声凄厉惨叫,冥尺大痛,少卿一脚抵住他张开的血盆大口,手中的利刃就要从他体内横贯而出,那般锋利的东西切开这具r体毫不废功夫,关键此时此刻昆玉剑正在迅速的吸食小儿体内的精血,无论他到底是不是靠着这些东西苟存,但被昆玉剑吸食中到底是发出了痛苦的嚎叫。 看着不远处与冥尺纠缠在一起的小子,腾图只道:“那样对他奈何不得,必须将他们分离,视作两份封印,送回幽冥海底的时候那阎王老儿自会将他们合并……”说着话眼前的世界已经模糊成一片,最后再支撑不住,一头栽到在地,那边韵鲤慌忙来扶的时候,早已昏厥过去,看他的脸色这次不像是再装的了。 本来对自己行为颇为得意的少卿听了大师兄的话固然有些失落,却也直听不违,趁着冥尺不能反抗之际,仔仔细细看了他背后与本体线连接的地方,本来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但此时的少卿已经是血眼恍恍,瞧得见被隐藏在深处的东西,就是那一根红色的细绳,曾经听师傅说,它的名字叫作,生命线。 手中昆玉剑横切而下,小娃娃r体当即被劈作两半,却因为后面还有一半相连接没有倒下去,不见污血崩流,因为已经被昆玉剑吸食殆尽,当下少卿不去管这边的r体如何反应,纵身而起望着他们中间的那条红绳就砍了过去。 感觉到危险的冥尺本体豁然一阵大作,从体内迸发出来的煞气将少卿冲的飞了出去,撞到那边的石壁之上,少不了又贡献出一口老血,当下也顾不得身体的创伤,从地上爬起来大骂着再次望着那边的冥尺冲了过去,那样的气势竟然将那冥尺唬的倒退好几步,望着已经彻底暴怒的小子竟然不知自己能不能低档的了他这一击,然而还没等少卿冲到人家跟前,脚底下踩到了被啃掉一半的果子,当即一个狗吃屎趴在了那里,手中的昆玉剑也被甩出去好几丈,一时间小子没了生命的迹象。 将阿兰那摁在地上的嫚娃望着不远处的状况一时无言无语,瞟了一边的红缨,小子啃着手里的果子依旧吃的香甜…… 第268章 大人心情不好 因为半个果子而酿成的悲剧可谓是荒唐至极,嫚娃一巴掌拍到红缨脑袋上,吃的几乎疯狂的小子方才回过神来。 少卿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道是不是被自己给摔死了,因为他自身与冥尺身上的煞气旁人近不得身,方才被小子切开r身的冥尺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起来,从脑袋往下的一道血口看着着实让人胆战心惊,却完全抵挡不了他的生命力。 腾图说的不错,少卿的那一剑对他的确作用不大,现如今二货自己把自己给摔死了,只能任人家宰割了。 晓得情况的冥尺固然也好笑的紧,手上却不让那少卿有任何反应的机会,纵身就扑了上来,哪料到还没等他的手触碰到小子的身体,就被从远处反转回来的昆玉剑死死c在了背后,正中r体与本体相连接的地方。 耳闻一声刺耳的凄厉尖叫,少卿抬手接住回来的昆玉剑,嘴角勾着一丝笑意,慢慢抬头将上面的小脑袋看了,“看来你脑子还未发育完全,这样的荒唐事你也信?”冥尺已经没有力气再回应他了,被隔断了生命线,背后的冥尺本体已经脱离了前面的r身,本来就嘘恍的身子此时此刻变得更加虚幻起来,几乎要化为一缕烟雾随风飘走,少卿不敢耽误时候,当即拿之前捡回来的布袋将他罩头装了,死死锁住定魂绳,在上面又加了好几道法印,转头又扑向了那边的冥尺本体。 早在之前就已经知道他们两个本身就公用一个脑子,所以现在面对这个少卿还当是刚才的那个小娃娃,扣手起势,在巨大的冥尺周围架起一层法罩,自他手中脱出的血印一张张的定在上面,从而化为一道道透明的封印,一面连着一面,强大的挤压力将中间的冥尺困束的难受异常,那小娃娃的声音就再次叫了起来,“你个卑鄙无耻的家伙!”少卿在外面一丝不敢懈怠,口中冷笑,“是你自己太笨!”眼见冥尺被压,青衣男人在那边被y兵缠住过不来,九尾天狐就要再次横c一脚,少卿眼色一沉,自右手中指飞绕过去的血印正中天狐额头,当下就将这个硕大的身躯从空中打了下去。 从未吃过这般亏的天狐可算是受尽了侮辱,从地上跳起来一时进入了疯狂模式,浑身的毛发瞬间增长好几倍,随着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浪浑然飘飞,九条狐尾之前被黑白二奎断送一条,现在留下的八条却更是摇摆的张狂,獠牙四起眼眸血红,哪里还有当初那天狐优雅高贵雍容的模样,简直就是一只彻彻底底的妖狐,望着远处的少卿蓄势待发。 一瞧他那模样,要是真过去了那边的小子还不又得被他踹飞? 染苍这么想着一把将手里的弑神甩开,飞身就要过去,却被屏翳半路拦住,“要是能近他的身还用着你?”众人衣衫被那边冲来的气浪吹得呼呼作响,迎着扑面的煞气,染苍当然知道自己过不去,“可就这么看着?”屏翳沉沉输了口气,瞧着那边即将要纵身的九尾天狐绣眉一蹙,当下闪身拉起不远处的嫚娃就冲了过去。 还未来得及反应的小红人儿被女人拉着一头撞到天狐的面前,望着脑袋都比自己高两倍的东西,嫚娃一张老脸黑的跟焦炭似得。 见他发愣,屏翳抬腿就踹了他一脚,话不用多说,嫚娃立即会意,即扣手起势,四条红绸裹着风气脱身而去,直奔天狐的四肢,将其死死缠住,刚刚纵身脱离地面的天狐瞬间又被拖了下去,狠狠摔在地上,嫚娃甚至能够听见他下颚裂开的劈理声…… 小主子在前面挣得天狐的注意力,红缨枪也不是笨蛋,趁着这眨眼的功夫到了天狐的身后,望着一条尾巴就一头扎了下去…… 眼看那边几个人闹事闹得翻天覆地,青衣男子总算是不耐烦起来,再看一眼被少卿死死困住极力强压的冥尺,当下手上发力,硬是将众y兵砸下来的封印生生推上去好几分,见此状,那边接任腾图掌控兵符的韵鲤脸色骤变,立召暮云灵一左右护法,将定在玲珑树上的兵符更深一层的嵌入枝干。 虽然在刚开始并不明白大师兄为何要这么做,但现在看来,这兵符本是从这棵玲珑树中提取出来的精髓所在,现如今归位本体,利用散布各处的枝干作为引力,眼下的这些y兵就是得到了五行中木的坚实基础,控在半空的封印在玲珑树下更密一层,将方才青衣男推上去的高度又生生压了下去,并且呈现继续下滑的趋势。 两股强大力量的对峙最终崩开,翻卷云涌的气浪将周围的众人冲的站不起身睁不开眼,却丝毫没有影响到那边少卿与冥尺的对局。 此时此刻的少卿已经将体内所有的精血全部燃烧起来,被纳入他体内的白奎与黑奎明显能够感觉到小子体内的温度,黑奎本是寒冰,在这样的温度下直被烤的滋滋作响,浑身成了赤红色,要是再这么待下去,不过半刻,就得被红烧。 一头从少卿体内钻出来,黑奎憋在嘴里的一口大火就喷了出来,将那边刚刚站住脚的青衣男人裹在了其中。 来不及怔愣,黑奎转身看了后面的少卿,虽然现在他不能在小子体内帮忙,来到外面还是能够尽力的,当下双手摁在少卿背上,就要将自己的一股力量输送进去,却被那边冲将过来的青衣男人一掌打了出去。 被大火烧了一回,亓官大人的心情似乎不好,对于黑奎这个肇事者手下更不会留情,一掌过去直将没有准备的黑奎打的横飞出去,狂喷两口老血,身子还没着地,就又被掀了起来,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最后被男人一掌劈在当头,却在那一刻男人停止了对他的攻势,冷眸盯着黑奎看了不过两秒,就将手中的力量收了回去,一把将小东西狠狠甩到了下面去。 惊魂未定的黑奎滚到石壁脚下还在怔愣,舍身其中的他必定知道,要是方才男人那一掌当真打下来,自己这条小命可就真的要交代了,可是他为什么又在最后一刻休手,看自己的那个眼神又是什么意思? 就在他躺在那里挺尸的时候,染苍跑过来查看他的情况,见未有大伤,不禁凑过去皱了眉头,“他对你好像有意思啊小黑。”黑奎瞅着眼前的这张脸,随后一口老血吐了上去…… 第269章 做这笔交易 青衣人对于黑奎的仁慈是让少卿诧异的,但是他对黑奎的孽杀之心却是极为让人愤怒的。 感觉到体内白奎的冲动,少卿再不等任何意外发生,手上持力,硬是将那边的冥尺生生拍在了地上,炸起的碎石崩的漫天铺地,血印结成的封印狠狠砸在了他的身上,极强的压力将冥尺的身躯迅速挤压,使出这般力量的少卿双眼崩血血管暴突,钢牙咬的几乎断裂,身上的那些文络更是遍布了他每一寸的皮肤,因奋力而发出的嘶吼声刺与那冥尺发出来的惨叫声汇成一股,刺的人耳膜发痛。 瞧着几乎已经妖魔化的人,这边的重黎不由撇了嘴角,虽然没说话,但从他的神色上来看,此时此刻的少卿已经完全超出了当年那个男人来此闹的一场,这般小小年纪就能爆发出如此的能量,简直让人瞠目结舌。 可对于一旁的共工来说,却是极为不好的事情,男人脸色十分y沉,表明他情绪十分紧张,倒难得见他这个模样,重黎只在一旁偷乐。 眼见冥尺被困,甩掉黑奎的青衣男人转脸就奔向了少卿,可从那边迸发出来的气浪却让他难以靠近。 极y极煞之气将人面目刮得生疼,被嫚娃红缨镇住的九尾天狐都为之避开了头颅,而那些y兵受到这种气浪波及之后,身体竟然变得虚幻起来,渐渐淡去,以至于最后的消失,本来拥挤的墓室瞬间变得矿大无比,站在其中的众人难免显得孤零。 y兵的消失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或者坏事,对于这个韵鲤丝毫不觉得留恋,能够让少卿将它们度化,或许这样的结局对于它们来讲最好不过,也是给那边小子积下的y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现世报了。 抬头看了看已经嵌入玲珑树干的兵符,韵鲤收回手中的法印,转头望了远处的那个身影,单薄的身子还是那么单薄,不过他能够c控这些y兵这么多年,也算得上是有能耐的人了,只可惜,没用到正道上。 y兵的消失对于九婴来讲并没有什么失落,反而心中一阵轻松,好似压在上面多年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被人搬开,厚厚的乌云后面,终于透进来一缕阳光。 直起身,精神似乎有些迷茫,转身往外走去,臧格抚着他,闻听自家先生口中喃喃,“我不过只是想找那个人报仇罢了,没想过要牵扯这么多的麻烦事……”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远处的天狐,给了臧格一个眼神,那人得令便转身冒着气浪过去了。 冥尺的叫声最终慢慢减小,以至于最后的沉寂,本来巨大的身型在血印的封杀中缩到了他的最小极限,被少卿打过去的y阳印死死定在那里,再脱身不得。 眼看废了大半天的功夫,最终还是让小子得逞,据此计划筹谋多时的亓官大人显然有些不太高兴,虽然脸上看不出来什么,但直觉所在,少卿对于这个还是蛮敏感的。 “或许我应该将你杀了然后再送进来。”青衣男言语冷冷。 已经很是疲惫的少卿强强支撑着身子,抹去眼中的血迹,笑了一个,“这么说你是后悔了?”青衣男面色不变,“逞你所愿,你已经超越了你的父亲,现在应该很高兴?”少卿吞咽了几口喉咙里翻涌出来的血水,精神有些恍惚,说出的话就有些不对正题,“你好像挺喜欢跟人聊天的。”青衣男不再开口,少卿血红一片的双眼死死盯着他,“你抓走的那个丫头呢?”不是忘记了筱然的存在,而是在这个时候根本顾及不了,也明知眼前这人不可能将她怎么样,方才放到这个时候才开口说出来。 青衣男眉头微蹙,“你怎么知道是我抓了她?”少卿“嘿嘿”一乐,绷在嘴里的血水跟着就涌了出来,呛得他直咳嗽,抹着眼中止不住的血水道: “除了你们这么卑鄙,还能有谁,y阳门的人都做不出来!”被人夸赞,攀附在石壁上的弑神当即冲这边乐了一个,张嘴叫道:“小子,承蒙抬举,不过抓那个丫头的还真不是他们!”少卿转头看了那边的人,在他一片血红的视线中,弑神就像是趴在一面墙上的豆虫,在那里一骨肜,一骨肜,一骨肜的…… “谁?”少卿的声音已经沙哑,沉闷的让人胆寒。 弑神竖起拇指往身后一指,“我要跟你说是墨门的人,你会相信么?”两个字狠狠砸在少卿的头上,站在当地不作声响。 墨门,怎么可能…… 少卿的反应称了弑神的心意,从石壁上跳下来,背着双手走过来,瞧着被死死困在那里的冥尺,口中道:“墨门也一直想要这个东西呢,这次我们的行动,他们的资助占据一大半哦。”站不住脚的少卿身子晃了一下,被从他体内钻出来的白奎扶住,冲着那边的人怒目而视,“现如今联盟军正在围剿你们这些暴徒,墨门又怎么可能与你们同流合污?”弑神看着小白鬼“嘿嘿”一笑,“别忘了现在墨门的尊主不是你小主子的那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而是他那个老爹,心狠手辣的墨邱离,为了墨门,他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白奎被堵得说不出话,转头看了少卿,少卿已经持不住力道闭上了双眼,却有更多的血水从他的眼中流出,止也止不住,最后懒得再擦,干脆任其横流,只微喘着气道:“叫他们出来,我跟他们做这笔交易。”此话一出口,当即引起周围所有人的诧异,倒不是以为小子愿意用冥尺去交换筱然那个小丫头,而是这小子作出的决定也忒迅速了,让人来不及反应,就有些接受不了。 嘴上虽然不说,但难免有些人会想,既然明知道那个小丫头是个累赘,来的时候就不应该带着,现在好了,大家拼了性命拿到手的东西,又要因为她而交到别人的手中,真是讨厌。 重黎心中正叨叨着,就被共工冷冷瞪了一眼,小子撇撇嘴,站到屏翳身后去了…… 第270章 弑神的愕然 对于少卿的本事是否已经超越他那位父亲,现在这个时候并没有人去在意,重点都放在了小子说出的这笔交易上面,虽然收归冥尺不能算作他自己的功劳,但相对比他的贡献却是最大的,就像是开公司做股东,股权最大的说话就算数啊,尽管有些人心中不乐,他也只能憋着。 但少卿这个小子可不是个老实人,这个众所周知,冥尺被他骗了多少回都已经数不过来了,此时此刻连弑神都有些怀疑小子这么干脆肯定有诈,当下冷笑,“你又要耍什么花招?”不过这次也错怪少卿了,他是真想以冥尺换回自己的小师姐,然后再从那些人手中夺回来,老子说话算数,再凭自己本事会说话,有错么? 当然没错,可弑神就是不信他,扭头看了那边的男人,“亓(qi)官大人,您怎么看?”青衣男站在当地双眸冷淡,从沉默中就可以看得出他是不赞成滴,因为依着他原本的打算,不禁要留下冥尺,更要眼前这个小子为冥尺所食,助冥尺修为,让冥尺成为蛟人帮的一个重量级分子,还有就是,彻底取消他们收归冥刹镇压妖魔尸九的打算。 这个说了百多年的话题,直到现如今都没有完成,如果再进行下去,还有什么意义么…… 思想不用斗争,亓官大人的抉择很是果断,那就是不换,坚决不换! 可既然不换,当初又抓那个丫头做什么呢,岂不是脱裤子放p,没事儿找事儿多此一举? 弑神有些矛盾,但亓官大人没有心思给他解释,只是看着少卿,不知心中又在预谋着什么,可就在这个时候,就闻听外面一阵槽响,接着就是一个丫头的叫声,好像在跟人家骂架。 众人纷纷扭头看去,就见着门外被抛进来几个大男人,然后就瞧着后面的一个女汉子冲了进来,不顾身后追她的人,直奔着这边而来。 那不是筱然还能是谁? 丫头来的真是及时啊,说到你的事情上你就露面了! 遭了一场磨难的筱然一跑进来当然是找安慰,丫头扎进师姐灵一的怀中,瞬间就从刚才的女汉子变成了脆弱无比的小姑娘,哭的几乎上不来气,不知道受了那些人多少的委屈,让旁边的韵鲤与暮云看着追来的几个人纷纷蹙起了眉头。 抓着筱然的人是墨门的不错,从他们制服上的那个标志就可以看出来,其实这也是一群傻,明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暂时见不得人,还他妈这么正大光明的,你们不是明摆着找削么? 结果一阵血雾过去,几条活蹦乱跳的大汉瞬间就成了几具死尸,对于欺负自己师妹的男银,韵鲤与暮云向来不会心慈手软。 但自这些人后面走进来的人就让人不淡定了,说是墨门,其实也有蛟人帮的人,而且,带头的这两个看起来还有些面熟,虽然他们都蒙着半张脸,但在邹衍若佛他们眼中却是极为眼熟的。 对于自己熟悉的人,如果要辨别他根本用不着去看整张脸,鼻子耳朵就不用说了,难度却是有点儿大,不过从眉毛眼睛与嘴巴中的任何一个,都能够确定,所以,在进来的这两个带头人的眉宇间,邹衍与若佛就已经认出了端倪。 而不等他们开口,站在远处的弑神脸色早就不对了,向来想什么做什么的家伙扑身而来挡住了一趟蛟人分子的去路,看着前头两个左边的那个满脸愕然,口中哆嗦着喃喃,“你……你你……”有谁能够让他这么激动呢? 当然是他多年以前忽然消失不见的那个师傅,现y阳门尊主云尧子坐下大弟子,若佛的大师兄,北子云,还有云尧子的右护法,邹衍的同事,邢云姬。 关于这段陈年旧闻,以前在小白和黔谋青冥口中似乎说到过,却从没有得到结果,那是因为那个时候是真的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而现在真相终于被揭开,他们是被卷入了蛟人帮的行列,就如同当初的菩嘲萨一样。 面对自己当年的爱徒,北子云没有一丝多年未见的兴奋,而是满脸的冷漠与淡然,似乎根本就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连同那边的邢云姬,两个人被弑神挡住去路,眼神中只有对小子的不满,甚至是杀意。 他们被洗脑了,而且洗的很干净…… 这是弑神从菩嘲萨身上得来的答案。 看着下面的情况,红浮罗不由转头看了旁边的人一眼,眼神中所包含的内容很丰富,但在红螺眼中却简单的很,“师傅,弑神伯伯怎么了,他好像认识那几个人!”红浮罗掩住小儿的嘴巴,嘴唇在他稚嫩的脸上轻轻点了一下,“那是他的师傅,还有邹衍大人的老朋友,在你出生很久以前就离开了。”“为什么?”红螺掰开师傅的手继续发问。 红浮罗看着跟自己脸贴脸的这个小儿,眼中满载着浓浓宠溺,口中轻言,“因为他们被人利用了,成了他们的一枚棋子。”红螺自然听不懂这样的回答,但师傅已经捂住他的嘴巴不让再开口,也只能扭头继续往下看。 红浮罗最后的一句话却轻轻触动了一旁菩嘲萨的心弦,但她自己并不知道为什么…… “亓官,你们到底对我师傅做了什么?”弑神忽然转头冲着那边的青衣男子叫了起来,满脸的愤怒。 亓官冷冷看了他,“你师父早在多年以前就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不过是一个跟他相似的人罢了。”“你……”弑神的情绪很是激动,但邹衍看得清大局,也知晓当年事情的经过,不过是不愿说出口罢了,当下只将要闹事的弑神拦住,“这是我们一辈的事情,与你们无干。”冷冷的言语将弑神定在那里,脸上少见的呈现出一副委屈的表情,“护法大人……”邹衍不再与之论述这个话题,只揽着弑神让开道路,北子云与邢云姬与他们擦肩而过,丝毫没有旧日的情分可言,就在北子云衣衫扫过弑神衣袖的那一刻,红螺分明看见向来笑脸朝天的弑神伯伯眼中涌出了两滴泪水,又很快被他自己拭去…… 第271章 你像我弟弟 弑神在y阳门的确是个y狠毒辣的人物,但人归有心,心归有善,而他的这个善,只存在与他的师傅身上,那个,被他视作自己父亲的男人。 而今,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已经变了,在他寒冷世界中唯一的温存,也被寒冰冻结了…… 看着下面那个神色黯然的人,红浮罗似乎是有生以来看他最为顺眼的一次,也是第一次知道,在这个人内心的深处,也埋藏着一个叫做“感情”的东西。 近乎无情的黑袍人来至青衣男的面前,拱手与他施了个礼,然后在他耳旁悄悄述说了一些什么,最后躬身退下站在一旁,大有等待处置的意思。 看来是青衣男的手下,不禁让人唏嘘一回,堂堂y阳门右护法与那云尧子的大弟子,在蛟人帮中竟然在这个人面前如此卑微,是该说这个亓官大人的位置本来就高,还是说他们两个的身份实在是低呢? “废物!”亓官口中冷冷道出两个字,就再没了下文。 邢云姬与北子云卑躬屈膝认错讨罚,却也没得到男人的搭理,这样的一幕少不得又让那边的弑神心痛一回,却一句话也不能说。 从灵一怀中抬起头的筱然哭够了,总算是想起来他那个小师弟了,其实刚开始进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在找他了,可在众人中来回看了两遍都没见着那个小子的身影,方才一头撞进师姐的怀中,现在得到了安慰,情绪稍有平复,就开口问师姐,“阿卿呢?”灵一被她问得一愣,然后意识到什么似得转身,抬手指了指远处的高台之上,少卿被白奎抚着站在那里,却哪里能够让筱然认得出来,此时此刻小子的模样,简直就如同他们在东幽翻看绘本时里面描画的那些魔煞,一时竟将筱然看得愣住了。 见着丫头回来,少卿心中就放下了一块石头,转头看了青衣男,“这回,还要做交易么?”亓官眼神依旧冷淡,“这次,是我们二人之间的决战,我不会让你走出这个地方的。”少卿喉咙中发出“咯咯”的奇怪声响,那是他在冷笑,拭去黏住眼皮的血浆,睁开眼,红色的世界中看着那个模糊的身影,“虽然我不认识你,但总觉得你身上有股味道很熟悉……”亓官不做声,手中已经开始聚集热量,少卿却并未着急与他对战,而是继续着他那些不知南北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你像极了我弟弟,你知道我家里还有个弟弟么……”此话出口,一旁白奎不禁一怔,滚在远处墙角的黑奎也豁然抬起了脑袋,脑袋上的犄角险些上面将染苍的下巴撞掉。 听了少卿的话,亓官难得的笑了一个,“是么?”少卿的精神还在恍惚,“还有你的声音……都好像……”头忽然开始疼了起来,少卿抬手捂住脑门儿使劲揉搓着,因为挤压眼中又流出两道血水来,让白奎看着实在是心疼的不行。 就在小子被突如其来的头疼病搞得痛苦的时候,从下面什么都不顾冲上来的筱然一把紧紧抱住。 就像是黑暗中忽然看到了一盏灯,寒冷中忽然有了一堆火,干枯的心中忽然涌来了一股甘泉,少卿抱着那个身体贪婪的吮吸着沁入心脾的温香,不知道为什么,好想喊她一声老妈。 不过这样的温柔乡似乎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一个大嘴巴子打醒了,本来就站不住脚的少卿几乎要一个趔趄栽到地上去,被白奎死死架着方才没倒下去,回头看着那发神经的丫头,白奎皱着眉头满心苦涩,“你做什么啊小师姐,他都这样你还忍心打他?”此时此刻的筱然当然很是生气,但刚才那一巴掌她也没用多大的力气,看着小子连这个都持不住,当下就知道他伤的有多严重了,忙忙跑过去又将小子抱住,哭的梨花带雨,“我以为你不要管我了呢,我被他们抓走那么久,你都不想过我的死活……”丫头心中固然也是委屈的不行,少卿看不清她的脸,只能凑近了贴上她的额头,顾不了下面那些人怎么看,只是柔声细语,“好姐姐,我怎么可能不管你的死活呢,我明知他们将你带走,却一点儿寻不到方向,只能按着他们的意思将这冥尺收复,然后交给他们,换你回来,我怎么可能没有想过你的死活……”少年浑重的呼吸打在筱然的脸上,满载着血腥,此时此刻少女的心好似被刀戳一般痛的不行,抱着小子哭的抬不起头来,“那我也没让你不要自己的性命啊,你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两个人你情我浓,一旁的白奎少不得有电灯泡的象征,处境有点儿尴尬,扭头去看那青衣男,早见他眼中泛着一股寒意,不知道是在嫉妒这边的小两口儿还是在恼怒少卿不将他的宣战放在眼中,瞅着他聚集在手上的那股热量,白奎心中一颤,顾不了别的,揪了揪少卿的衣袖将小子从温柔乡中拖出来。 面对强敌,少卿将筱然推到一边,本来要在丫头面前程程一个男人的威风,哪知这小丫头片子却站在了他的前头,望着对面的男人张口就骂,“你个臭不要脸的竟敢绑架你姑乃乃我,用这样的手段换取利益你就不嫌臊得慌,有本事你自己来拿啊,现在装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德行给谁看呢你……”知道这姑娘脾气不是很好,但少卿绝对没有想过她会在这个时候冲着对面的人发怒,头疼不禁加重一分,刚要伸手将她拉回来,筱然却早他一步纵身冲着那边的男人扑了过去。 有些怀疑是她脑子被撞坏了还是自己神经出现了幻觉,当那个身影脱离视线的那一刻,少卿口中叫了一声,又因为嗓子实在是沙哑,被闷在了喉咙里,可一旁的白奎却听得清清楚楚,小子喊得不是“小师姐”,而是“小虞姐”…… 第272章 你还没给我娶媳妇呢 你家的小虞姐此时此刻正在卿伊阁中照管事物,怎么可能跑到这个地方来跟你勇者大冒险呢? 白奎瞅着身边这小子眼神有些诧异,以前只当他是个花心大萝呗,无论是在东幽还是在外面的交际中,与那些或大或小或正好的女人接触的多之又多,可现如今在这个生死关头,他竟然将筱然认作乔虞,从丫头刚进来的那一刻就将她认作为乔虞,到底是应该夸你专情呢,还是该打你多情公子负自负呢? 少卿捂着自己的嘴巴,不知道是不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只看着那边将青衣男冲下去的身影,想必也已经看清不会是自己的小虞姐,那般斯文的弱女子怎么可能跟人家打架呢。 晃晃悠悠摆脱白奎的搀扶,少卿扣手起势,在韵鲤与暮云他们到来之前将反击筱然的亓官开,环手把丫头拉回来,没有时间说她两句,转手给身后的白奎,自己冲着那青衣男杀了过去。 “一个丫头,你竟然也动的了手?!”少卿对于青衣男人的行为很是暴怒。 亓官捂着正因为自己不愿与一个小丫头动手而被筱然利剑切出的血口,神色略有所变,估计是疼,那丫头剑上一般会涂有她自己研制出来的毒药,至于能不能毒死人,完全看个人造化。 所以说,筱然其实并非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子…… 但少卿怎么可能管这些,无论是为了筱然还是在场的所有人再或者是将冥尺带走以及联盟军那边的战事还有以后的所有事情,结合在一起,自己似乎都得先将眼前这个人解决了,不然总觉得后患无穷。 上来帮忙的北子云与邢云姬等人被韵鲤暮云他们截住,双方的战事再次拉开帷幕,然而纵然是没了冥尺的威胁,但少卿还是被那个亓官死死缠住,剩下的韵鲤他们势单力薄,与从外面涌进来的黑袍人形成鲜明对比,小喽啰自然不在话下,但此外还有y阳门的人,连同后来的墨门的人。 虽然这次他们聪明点儿,没将自己的身份暴露在外面,脸也遮挡的严实,但嫚娃看着站在他们前头的两个人却总觉得似曾相识,尤其是右边那个,佝偻的脊背与地面之间的夹角几乎小于了九十度,墨门中拥有此等怪异身材的人,那不可置疑的就是……阔落的那位师傅,祖干。 想到此处,嫚娃眉头微微一压,若真是这样,那左边的那个,应该就是墨青冥的师傅,还祁(haiqi)了。 不禁好笑一回,那墨邱离果然是个狠角色,竟然将这两个人派到此处,看来,他是决心要与联盟决裂了,另外九大门派尊主这么多年的努力,即将功亏于魁。 想到这里,心中一沉,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自己并非联盟中人,但也为他们之间的这些利益纠纷感到繁琐无味,所谓绞尽心机尔虞我诈,到底谁对谁错,似乎分不出来,纵然自己跟在少卿这边,有时候也会觉得道门尊主相柳所做的事情,却是让他不敢恭维,比如,将墨青冥软禁道门。 对于此事墨邱离不会没有态度,只是表面上做的好看,背地里尽想着这么弄死主事的那个人呢,他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是谁定的主意…… 略微有些心寒,不禁转头望了那边与青衣男人战做一团的小子,还是简单些好,如果有天自己跟他走到那一步,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情况呢。 众人被团团围困,之前被臧格叫出去的九尾天狐这个时候也再次转身回来,连同跟随他的那些黑狐,还有弱水带进来的那些黑蛇,攀附在石壁上树上窥探着众人的情况,不晓得现在这个时候那九婴跑到哪里去了。 眼看下面战事即发,红螺瞅了蹲在旁边的人,“弑神伯伯……”“别跟我说话,烦着呢!”弑神当即打断了他,蹲在那里瞅着下面的人满眼不爽。 瞧他那德行,红浮罗没有说什么,站起身,抱着红螺转身要走,弑神抬头瞅了他一眼,“你不觉得你现在应该对我说点儿什么么?”红浮罗回过头,“说什么?”弑神看了菩嘲萨一眼,又回过目光,“你讽刺我两句也比连个p都不放强!”红浮罗白了他一眼,“让弑神大人失望了,我没那个兴趣。”说完转身又走。 正当弑神望着那个背影咬牙切齿的时候,红螺攀着师傅的脖子从他肩膀上探头过来,“弑神伯伯,我倒是有一句话送给你。”弑神不说话,红浮罗也停下了脚步,红螺伸出小手指了那边人,“你那个架势太像拉屎了!”红浮罗脚下一滑一个趔趄摔了下去,菩嘲萨眼疾手快将他怀中的红螺拉上来,他自个儿没抓着地方,直直摔倒了下面的背光出,漆黑不知状况如何,弑神蹲在那里“咯吱咯吱”磨着钢牙,口中喃喃,“摔死你丫的……”“师傅!”眼见师傅掉下去,红螺大叫一声,从菩嘲萨怀中挣脱,也不管这石壁有多高,跟着就跳了下去,菩嘲萨拉都拉不住,弑神伸出的手更是没够着。 一头铃铛玲玲作响,红螺一p股蹲在一块柔软的石头上,好奇的又揉了揉,先一步下来的红浮罗一口老血喷出来,溅了小儿一脸,唬的小家伙更是瞪大了眼睛,忙的从师父肚子上爬下来,抱起师父的脑袋大哭,“师父你不能死啊,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啊,你还木有给我娶媳妇呢呜咳咳咳咳咳……”红浮罗,“……”一掌将亓官开数丈之远,少卿裹着琉璃火焰的手臂几乎要烧掉他半个身子,面目狰狞,“我非要看看你掩在下面的那张脸!”亓官虽然本事上乘,但此时面对发飙的少卿也显得略有吃力,自己的脸本来没想不见人的,可现在却成了小儿征讨自己的由头,不免让他心生一丝反感,你越是要看,老子就越是不要你看! 奈何他心中这么想,却躲不少卿的连连攻势,最后借着小子的漏d想要将他拍到地上去,却不料又是少卿使的一个诈,带到他那只手抓住少卿衣袖的时候,脸上的那块围衫就已经被扒了开去,一张面孔也完完全全的展露在了少卿的眼前,只这一眼,就让小子愣在了当场…… 第273章 长相相似的人 “小……小泽?”少卿口中喃喃出一个名字,竟是满眼的愕然。 亓(qi)官脸上浮出冷冷的笑意,“这下你满足了?”少卿一把将他推开,距离拉远他的视线瞬间又变得模糊起来,然而刚才的那张脸已经深深印在他的脑海之中,那样的眉眼口鼻,当真是像极了小泽,可眼前这个男人又分明不是,难道,只不过是长得相似罢了? 可他又分明知道自己有个与他极为相似的弟弟…… 少卿站在当地,手中的琉璃火稍减势头,“你到底是谁?”被他推开的亓官将自己的衣衫整好,“我是蛟人帮的亓官大人,你方才没有听见么?”驴唇不对马嘴,少卿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问出自己想要问得,这个时候黑奎过来,看着对面的男人也有些愣怔,但在他的内心显然是比少卿知道的多,当初红浮罗与君泽的谈话他一向在场,也深知红浮罗口中的那个人到底是什么人,可也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这个时候碰上这么一个情况相似的,难不成,刚才他放自己的那一马,当真是看在君泽的面子上? 不敢去想,因为那个人的身份对于黑奎来说太不可思议,一直以来他都不相信的。 少卿并未从黑奎的眼神中得到什么启示,转脸又看了那边的人,忽而又觉得自己可笑起来,为什么偏要想着他与小泽的关系呢,天底下长得一样的人多了去了,现在碰上一个不过是巧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有刚才的那个荒唐想法。 亓官整理好自己的衣衫,抬头若有意味的冷笑一声,“小泽是谁?你说的那个弟弟么?”少卿不做声,亓官脑袋一歪,“你觉得我要比你大几岁?”少卿模糊的视线中,那边人比起自己老爸小不了多少,当然,是按着外表长相来讲,不过在刚才的近距离接触中他确实不比自己大多少。 他当然不会是小泽! 瞧着对面小子y沉着一张脸,亓官难得的笑了出来,“不如喊我一声哥哥,说不定我念此情,放过你这一马。”少卿老脸一黑,“放你大爷个腿!”嘴里骂着手上裹着琉璃火就打了过去。 “喊你哥哥,你倒不如叫我一声大爷,老子今天就放你走出这里!”少卿着青衣人直往后退,“老子真是瞎了眼,你跟我那小弟比起来,差远了!”亓官面色冰冷,显然是没了耐性,瞧着一直冲着自己来的小子,当下手中法势架起,嘴角勾出一丝邪魅又冰冷的笑意,“你以为只有你自己会玩儿火?”烈焰自他手掌而出,虽然比不得少卿范围之广,但力量之雄厚也是让少卿愕然的,可来不及思索,两边就已经撞到了一起,自然又是一番滔天火海。 还没冲上去的重黎被他们的火焰冲回来,少不得埋怨一声,“又不是你们两个会玩儿火,还有我呢,带着一起玩儿多热闹啊!”被共工一巴掌打在脑袋上,险些载个跟头,回头却也只敢怒目而视而不敢动手。 共工只撩起数道水流,面色很是严肃,“没有多少时间了,立马解决这里的事情,离开此地!”见他那个样子,重黎自然不敢再胡闹,当下跟着扣手起势,将自己的神火精髓化入共工的水流之中,男人将手中的水灯抛向半空,由水流席卷而成的法印跟着印上去,水火交融形成了一个“灾”字,重重的扣在了水灯上的法印之上。 看着男人略显吃力,屏翳忙的过来帮忙,本身她是雨师,雨与水也没有太大的区别,然而女人却遭到了共工的拒绝,“我所用为清流,雨质肮脏,这里不用你帮忙。”一句话好似刀子戳在屏翳的心上,男人也没有时间去看她脸上的神色,转身迎着上面的法印而去,重黎是知道怜香惜玉的,可在这个时候也只能在她耳边留下一句,“他向来这么神经病不用理他……”跟着共工而去。 被拒绝的屏翳收回双手,周围的雨下的却愈发大了起来,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掺杂着女人的眼泪,反正在她脸上再看不见泪水,只口中喃喃,“肮脏……”那边染苍看着女人站在那里发怔,而距离她不远的地方就是滔天火海,当即闪身过去要将她拉回来,却被狠狠甩开,屏翳冲他大喊,“别碰我,你们不是嫌我脏么,还碰我做什么?”染苍被她吼得一脸懵,“什么脏啊嫌啊的,谁说你脏了,天天下雨洗澡的……”屏翳的思想却跟他不再一条线上,被共工刺激的神经有些紊乱,当下就要发飙。 一看她那架势染苍哪有不急的道理,纵身就要扑上阻止,却还是晚了一步,屏翳手中的法势已经扣起,纵然最后他抱住了女人,但女人口中的法咒却还是念了出来,但见周围陨落的雨滴瞬间停滞在半空,青蓝寒冰自地面迅速结起,正在激战中的众人来不及反应,就被死死冻住了双脚,愕然的目光纷纷投向这边,却来不及叫上一声,就被从脚到头的冻在了寒冰之中。 方才还烈火滔天的地方眨眼间就成了一座冰窟,所有的人都被冻结,而造成时间的静止。 在东冥的时候,屏翳以这种方法为少卿争取寻到父亲冥魂的时间,而这一次,她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么。 染苍松开女人一p股坐到地上,脸色铁青,“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以为这样不用花钱的,想使出来就使出来,你活够了是不是?”屏翳愣愣的站在那里,突而又转头恶狠狠的盯了地上的家伙,“我就是活够了!”染苍气的从地上跳起来,“你活够了我还没活够呢!”屏翳继续瞪他,“那你就与我解了这协议,以后我跟你毫无瓜葛!”染苍被她气的直跺脚,“你个女人,我一心为你你现在还嫌弃我了?”屏翳白了他一眼不再回话,转身就走,染苍本是要追上去把话说明白,可当他看着女人是望着那边的那个男人过去的时候,心中的怒火就好像被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唰得就灭了,站在当地没了声响,默默望着女人背影远去…… 第274章 屏翳的愤怒 抄起一旁的冰凌,屏翳毫不留情的就冲裹着共工的那块寒冰砸了上去,口中直怨,“让你嫌我,嫌我,嫌我……”似乎将所有的愤怒都化在了手中的冰凌之上,最后直将那公共砸了个粉碎,又拿脚去踩,踩够了又蹲在那里一点一点的砸碎那些冰渣渣,可见她心中对这个男人有多恨,看得远处的染苍心中不禁一痛。 自己到底差在哪里了…… 拎起一旁暮云裹在寒冰的长刀,染苍直奔着少卿那边过去,到了地方,二话不说扬起长刀冲着那青衣男的脑袋就要砸上去,被屏翳一袖子甩开,“你做什么?”摔在地上的染苍望着远处的女人瞪了眼,“行你砸就不行我砸了,你出气,我也出气,要是没有他,我们能跟他们两个碰上么,碰不上你还会这么发神经么?”屏翳冷笑一声,“我早就说过,我的事情跟你没关系!”染苍跟着冷笑,“没关系就没关系,我是替少卿解决了他,省的醒来又要麻烦。”“你知道这没用!”屏翳冲他叫了起来。 “你不是也知道么?”情急之下染苍冲女人吼了一嗓子,震得周围的冰凌纷纷落下,摔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女人站在愣了许久,突然就哭了出来,扔了手中的冰凌,蹲在那里一时哭的梨花带雨。 染苍看着也不过去,丢了手中的长刀,转过身来,望着浮在半空的青衣男子,愣了一会儿,然后一巴掌就甩了上去,却将自己的手硌的生疼。 “我不知道当年你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我也不想知道,更不知道你一直不肯答应我,是因为心里面装着其他人还是真的在乎那一点儿年岁的问题,但我现在告诉你,无论你以前是什么人,做过什么事情,我都不在乎,我要的是你现在的人,不是以前那个残存的灵魂,我妈生前曾经跟我说,无论一个人内心有多少伤痛,最后都会被时间慢慢抹去,我有的是时间,等时间将你心里所有的y影都抹去,然后从新开始……”染苍低着脑袋诉说着自己的内心,但远在他背后的屏翳蹲在那里还在不停地敲打着地上的碎渣渣,根本没有听见他在说话,不过这人似乎也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他自己最后的一句话,转过身望着远处的女人,大喊,“屏翳,你给我记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成为我染苍的女人,并且在以后的日子里对我死心塌地,绝对再不会让你看上别的男人!”巨大的吼声在周围不停的回荡着,震得半空的冰凌纷纷坠落,屏翳泪眼朦胧的望着他愣了好久,慢慢站起了身,就在小子以为女人被自己感动要扑过来给自己一个热烈的拥抱的时候,他甚至已经做出了迎接那个热烈拥抱的前驱动作,却被女人从那边狠狠砸来的冰凌闪的转身撒丫子就跑,最后还是被砸中了脊背,扑向了寒冰的地面,下巴狠狠磕了上去,剧烈的疼痛致使他的一场冰中美梦就此醒来。 狠狠发泄了一通的屏翳站在当地没有动弹,眼睁睁看着刚才被她砸的粉碎的共工重新集聚魂魄,却一句话不想再说。 醒来的暮云左右找不到自己的刀,不经意看到不知怎么跑到了那边青衣人的脚下,当下只要过去拿,却被那边轰然炸开的烈焰气浪轰的飞了回来,周围的冰雪世界彻底坍塌,继续着冰冻之前的一刻。 亓(qi)官抹了一把自己的脸,不知为什么有种刺痛的感觉,像是被人甩了一巴掌,却也不记得被谁打过,就在他怔愣的这一会儿的时间里,对面的少卿就又冲着他打了过来,只能将此事抛开。 染苍捏着自己的下巴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嫚娃正盯着他看,染苍心情很不好,“看什么没见过啊?”嫚娃抬在半空的手狠狠砸在他脑袋上,就在家伙要发火的时候,小红人也在奇怪自己的动作,扭头看看扑在不远处的那个黑袍人,口中喃喃,“什么时候过去的?”“那是老子帮你撞过去的!”染苍冲他吼了一嗓子。 嫚娃瞅着他,眉头一蹙,“你刚才说什么?”自知在大仙面前失言的染苍当即勒住马缰,“嘿嘿”一乐,“没什么!”转身就跑。 嫚娃在后面温怒,“找死啊你……”手中红缨枪铿锵一声响,将远处刚刚探头出来的红螺唬的一个哆嗦,小脑袋立马缩了回去。 然而嫚娃的目标却并非是躲在暗处的人,而是那边要c足少卿与亓官之战的九尾天狐,既然别人奈你不何,今日就让爷爷来好好教训教训你该如何做一个合格的畜生! 一心攻势亓官的少卿对于背后天狐的攻击腾不出手去招架,好在半途有嫚娃相助,方才避开这一次的大难。 然而毕竟是势单力薄,面对人手众多的对立面,少卿这边的人马很快显示出弱势来,虽然韵鲤他们一人有着万夫之勇,但也不能不承认对面的队列里面不少有本事的人,光是那墨门当头的两个人就已经将韵鲤与暮云灵一缠住,剩下的嫚娃他们面对北子云与邢云姬等人更是显得力薄。 那云尧子能够将自己的大徒弟与右护法让给蛟人帮,可见他的暴匿之心有多么强大。 面对这种情况,少卿就没有心思独立于亓官身上,少不得要下来帮忙,却从外面涌进来更多的黑袍人。 鬼都被打死了,现在来这些人还有意思么? 答案当时是肯定滴,来的这些是有意思滴,而且很有意思,因为对方的势力更加强大了,自己这边更加弱势了…… 这样的鲜明对比是不容互视的,他们明显是要将自己这边的人置于死地而无后生。 立在圈围之中,所有的人都在等待最后一刻的到来,少卿闭上双眼,两道血水从眼角滑出,再睁眼的时候,面前的世界就变得清晰起来,口中的獠牙也短了不少,身上的文络已经不再燃烧,虽然感觉到了轻松,然而他的心情却有些失落,这些症状全都在表明自己的大势已去,也就是说,自己的精力已经差不多用完了,现在能站在这里,无异于之前的大师兄,强撑…… 第275章 联盟军的到来 “体内的燃料烧完了?”亓(qi)官脸上浮出一丝淡淡的冷笑。 面色苍白的少卿抹了脸上的血迹,勾起嘴角跟着一笑,“烧完又能怎样?”亓官不再回话,而是轻轻与周围的黑袍人一个手势,意思就是将中间的众人绝口。 他似乎是在赶时间…… 面对眨眼就扑到面前的人,少卿能做的就是先后退,因为攻击他的正是墨门修师还祁(haiqi)与祖干,当然因为掩着面孔少卿并没有认出他们。 被两位元老级的人物夹击,少卿这个刚满十六岁的少年可谓是吃力,然而那边的韵鲤他们又脱不开身来帮忙,当下只被两个老头儿狠狠造了一回,连带着黑白二奎,直摔得狂喷老血。 “毛都没长齐呢,我们是不是有点儿过分?”看着趴在地上几乎死过去的小子祖干良心未泯。 还祁瞪了他一眼,“还是将你的仁慈之心放到城中百姓的身上!”闻听此言祖干无法,只能扣手起势,要将那边的少卿封锁起来。 高台之上,得空的亓官就要将之前被少卿封印起来的冥尺解困,奈何压在他身上的血印与y阳印确实坚固无比,纵使这个亓官大人如何的本事,竟然丝毫松不得,一时间不由心情不好。 转头看了下面,亓官的目光最终落到被嫚娃强强镇压的九尾天狐身上,看着那小红人手中一杆红缨枪就将其得上不得前,当下便一掌打了过去。 正在死死缠住天狐的嫚娃躲不开身后的一击,硬是被轰了出去,缠绕在天狐四肢的红绸被松开,得了亓官的命令,天狐便望着少卿那边而去。 只一心要将小子收归怀中的还祁与祖干没料想九尾天狐会在这个时候横c一脚,不禁发怒,“你个畜生,敢在我们手中抢人?”九尾天狐被骂,当然不会装作听不见,转头一声怒吼就将那边两个小老头儿冲的后退好几丈,站在当地p也放不出来一个,只能干瞪眼。 全九尾天狐抓了地上的少卿,转身要送到高台之上,却被黑白二奎再次阻住,不禁心中冒火,正要对着两个小东西发威之际,手中的少卿就被闪身而来的染苍夺了去,救下人之后小子第一件事情当然还是记账,就更加让台上的亓官看不顺眼。 在嫚娃沦陷不久之后,染苍也遭受攻击,刚刚被他救下来的少卿再次被九尾天狐抓住,不管还祁与祖干如何不愤,只望着上面送,可就在他腾身跃起的那一刻,忽然被从上面冲下来的一团雪白生生撞了下去。 闻听嘹亮狼嚎,众人转头看去,早见这个墓室之中又多了几帮人马来,却都是身着联盟军服的兵士,不管是谁,当下只有大喜。 总算是来亲人了! 九尾天狐被创,摔到地上硬生生滚出老远,手里的少卿被甩了出去,高台上的亓官也被一支玄羽箭冲的转身避开,待到他再回头望去,早见少卿已被人接住,而刚才s向自己的那支羽箭转身飞了回去,被一个手拿弓箭的小子接在手中,复搭在弓上再次将目标瞄准了自己。 心知刚才那一箭的威力,亓官浑身紧绷早已做好再次躲闪的准备,却并不见上面那人再发攻势,只是拉了个架子摆在那里,脸上抹着一撇邪笑。 手中拿有玄羽弓箭的当然只有墨门的鲁羡,而有他出现的地方当然就有他家小爷来的道理,当阔落从霍囹尊他们几个中间露出面孔的时候,站在下面的祖干当即老脸一黑,压着嗓子闷闷一声,“这小子怎么来了?”还祁并不作声,看着上面的几个人呆了两秒,随后目光便被其他来者吸引过去,方才阻击九尾天狐的正是雪羽狼,而此时此刻从外面飞身进来的却并非只有墨门的人,道门,纵横门,法门,名门,小说门与杂门均有盟军来此,看来他们的目标确是之前急匆匆赶来的北子云与邢云姬他们。 说此时从外面进来的联盟军,正是道门的方弼十二少军,纵横门的离罫,星昧,星衍,法门的洛书,丹青,丹砂,名门的九黎族,九黎翅,小说门的玉砚,金书,杂门的迷幻,各自带领门中属下分立与四周的石壁之上,将下面的黑袍人全全包围起来,与被困在中间的韵鲤他们形成了一个夹心的圈圈。 各门各派盟军军旗高举,全部以战事武装全身,背弓带刀持剑,阵势颇为庞大,却都是些未成年的人。 且说鲁羡一箭将亓官闪了一回,后来的秋肃免不了鄙夷,“每次都s不中,真是丢你们鲁家的脸。 ”鲁羡“嘿嘿”一笑,“本来就是开个场,我要是一箭把他给s死了,你们还跟着来做什么?”秋肃一脸不屑,回头看了看后面的小爷,阔落正抱着怀中的人查看他的伤势,瞧着浑身上下被血洗了好几遍昏迷不醒的少卿,难免心中泛疼,那是真心疼。 墨家小爷的脸色十分不好看,他也没有想过自己这些人会因为追击蛟人帮而来到这个地方,在这里碰上这个小子,还正赶上他要命的一刻,想想刚才的那一幕还真是心有余悸。 将少卿交给一旁的清颖照看,阔落起身上前望了下面的一帮人马,最后目光就落到高台上的亓官身上,眼中载着满满的愤怒。 暂且不去管雪羽狼如何与九尾天狐对峙,阔落只冷冷看着下面人,“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投降。 ”闻听此言亓官不禁好笑,抹着脖子里被利箭划出来的血迹,“战事都已经打到这里来了,你们是联盟中的童子军么?”不远处的北子云与邢云姬往这边走了几步,立定在自己上司的麾下,等待命令。 阔落不屑回应下面人无聊的嘲讽,面色y沉,“你就是他们的首领?”亓官也不再理他,而是低头看了不远处的还祁与祖干,他当然知道他们的身份,但在这个时候与上面那些人似乎有些矛盾与冲突,所以两个人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心中不由可笑那墨邱离,还想着脚踏两只船,最后也不怕翻掉…… 第276章 打不死的野种 远观对面昏迷不醒的人,方弼心中虽然不心疼他,但在自家人让别人造的这件事情上却是有些生气的,听闻对面阔落与下边人对话,就跟着冷冷望着,却也没想到这次少卿来这里的情况竟然如此糟糕,比起上次在东冥的时候简直坏到了极点。 也难怪人家都那么崇拜自己那位大师公了,每经历一次都是豁着性命出去,那得死多少回,现在将这个重任压到那边小子的身上,哼,小小年纪…… 诶,真是可怜亦可叹呐。 无奈的摇摇头,元斋炙望着下面高台上的人一脸涩然,旁边的默殷只在他耳边道:“觉不觉的那人看着眼熟?”方弼蹙着眉头,“你当我眼瞎?”不再理睬这边人,转头又望了y阳门的人,当下冷笑,“上一次就是你们几个,怎么,这次又来找打?”邹衍被腾图所伤一时不好说话,若佛懒得搭理上面那毛孩子,冥瞻与六御几个人更是不屑一顾,单单留下阿兰那,仰头将上面的人看了,“小儿狂妄!”方弼冷笑,不远处的离罫开了口,“跟他啰嗦什么,当即拿下,那边还等着我们回去呢!”方弼道:“你有那个热闹你来凑啊,我们当你们的坚强后盾。”闻言离罫“啧”了一声,正要再开口,那边九黎族说了话,“别闹了,我们的目标是追击蛟人帮,不是y阳门。”“可他们在这里找麻烦,不能看着不管不问?”离罫说着望墨门那边看,少卿被清颖揽着也瞧不仔细,小说门的玉砚与金书带着几个人已经拎着笔杆子跳上去了,不用问也晓得他们做什么,懒得搭理,当下只喊了墨门小爷,“领导人,拿个主意,还等着赶紧走呢!”阔落轻笑一回,“有什么主意?全部拿下。”话刚出口,不等那边离罫挺直腰杆儿,不远处倚在石壁上的洛书说了话,“我劝你还是三思,拿实力说话,y阳门的人岂是好对付的?”阔落不禁笑道:“怎么,当年被他们打怕了,心里y影不小?”洛书冷冷瞟了那小子一眼,暗暗骂了一声,不再开口。 对于上面几个门派带头人的谈话,亓(qi)官站在下面一句话也没有说,像他这样的人似乎并不喜欢与小孩子打交道,就像现在,听着他们的对话既觉得好笑又觉得无聊,最终受不了,与下面的北子云和邢云姬下了命令,全部绞杀。 战事一触即发,最后还是被弑神点了火捻,原因是他正蹲在离罫脑袋不远的上面,踩秃噜的石头子儿砸到了下面人的脑袋上,当即就被站在离罫身后的星昧星衍一把扯了下来,没站住脚,直直摔到下面去了,砸在雪羽狼的身上,又被甩飞了出去,虽然最后被冥瞻接住不至于受伤,但对于上面那俩个臭小子也咬了钢牙,“你敢搞我?!”本来心情就不好的他此时此刻火冒三丈,奔着上面就冲了上去。 联盟军怎么可能看着自己人一面受敌,战事也就此拉开。 就在清颖奉命要将少卿送出去的时候,似乎永远不会死亡的小子再次睁开了双眼,刚要加入战斗的阔落立马转身回来,一把将围在少卿身边的玉砚与金书几个人揪开,看着眼神迷离的小子心情大好,“你醒了?”少卿的神经还处于迷离状态,看着眼前人一时间还没认出来是谁,等到他认出来了,不禁就皱起了美图,“你怎么老是这么y魂不散的?”又被嫌弃,这次阔落倒是没有沮丧,反而高兴地很,抹了少卿脸上的血迹,“我要是y魂散了,你不是早下地狱了?”少卿翻个白眼,当发觉自己被小子紧紧抱在怀里的时候当即就跳了起来,精神被刺激的有些亢奋,“你们……你们几个能不能正常些?”不去看那几人的脸色,咕噜噜爬上前来接应他的白奎背上,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冲阔落伸出中指鄙视了一个,少不了让鲁羡发脾气,骂了一声“我曹”瞧着小子远走东背影拉开弓箭就要s,被阔落一巴掌拍到一边去了。 且说醒来的少卿驾着白奎也没在第一时间内参加战斗,他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这样下去反倒是添乱,而是奔着高台上的冥尺而去,之前已经将这小东西封印,现在正好拿了,无论下面的战事有没有告一段落,自己都得先将这个东西送回幽冥海底去。 但是他却忘了一个人的存在,之前被阔落他们拉下去的亓官这时候又挡在了冥尺的面前,看着他又出现,少卿已经明显很不耐烦,抬起手指指了他,“我告诉你,我从来没有像讨厌你这样讨厌过一个人!”亓官面色冷淡,“说的好像我就喜欢你似得,打不死的野种!”少卿面色一紧,“你骂谁?”亓官一笑,从嘴唇中挤出两个字,“骂,你。”方才已经烧完燃料的少卿肚中又窜起了火焰,“我本以为你是个谦谦君子,想不到说起话来也是喷粪的。”亓官撩了一把鬓发,“那得看对谁了。”少卿眉头一拧,“你跟我有几辈子的仇几辈子的怨,这辈子抓着我不放?”亓官不想再跟他聊天,“所有的一切就只有这一辈子!”说着话手中聚集的一股热力就冲着那边打了过去。 少卿与白奎及时躲开,却还是被蹭到了胳膊,一块儿皮r跟着就飞了出去,血却并没有急着流出来,少卿体内的血y似乎已经很少了。 就在少卿与白奎要上去招架之际,阔落纵身儿来挡在了他们的面前,“去做你的事情,他交给我了。”少卿在他背后“哼哼”一笑,“我就怕你对付不了。”阔落竖了竖自己的衣领,“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济么?”少卿从他肩头探过脑袋咬了他耳根,“起码跟我比起来你的确是这样滴!”被小子温润的口气搞得浑身一阵酥麻,明知他是故意阔落却蛮享受,猛然回头,纵然少卿及时避开,脸颊还是被那两片薄唇蹭了一下,当即老脸一黑,指了二货身后瞪了一双大眼,“他来了!”阔落立马转头抬手招架,却并不见那亓官的身影,当他意识到自己被骗之后再回头,早见少卿与那亓官打在了一起…… 第277章 我要他 少卿自然知道墨门的小爷不是这青衣男的对手,当然也不会让他白白受打,只在对峙的空间,扭头与那边愣着小子大吼,“你他妈看个p啊,帮我拿东西!”阔落这才反应过来,立马回头去取被封在地上的冥尺,本来看着那般娇小身躯的东西,还不及自己腰中的刀长,想来轻巧的很,可等到的手触碰到那东西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的无能为力了,也瞬间明白过来刚才那小子在自己耳边说的话了,他不是在开玩笑…… 无助的回头,阔落望着那边与人对峙的少卿心中有些酸涩,“我拿不动!”被亓(qi)官一掌劈在当头,少卿架着双手死死抵住,听到那边人喊当下就骂,“拿不动就他妈给我滚!”又被嫌弃,阔落少不得心中一阵落寞,却又抹灭不了他的自信,当即冲远处彪了一声响亮的口哨,雪羽狼将九尾天狐斗了个跟头转身奔了过来,听从阔落的指挥,张嘴就将那冥尺叼在了嘴里,黑奎赶来抱起被撞在布袋中的小娃娃,阔落扭头与那边的少卿示意。 还在被压制的少卿一把将亓官推开,奔着这边就来,可人家哪里肯放过他,手中法印一出,小子跟着就栽那了,亓官一手将白奎锁住,一脚踏在了少卿的背上,小儿不知遭受多少回的脊骨再次被创,老腰更是痛的不行,一时间爬不起来。 亓官只望着对面的阔落冷笑,“你是要那个东西,还是想要他?”阔落二话不说就将雪羽狼和黑奎口中的东西丢了过去,指了下面的少卿道:“要他!”雪羽狼和黑奎一口老血喷出去,被窜过来报仇的九尾天狐冲的掉下了高台。 亓官将冥尺收归在手,望着对面的人不禁轻笑一回,“要是当年你那大哥有你这样的情怀,现在也不会是那个样子了。”一听这话阔落脸色唰得一黑,“你认识我哥?”亓官道:“他以前的身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他认识你觉得诧异么?”现在的阔落当然知道自己大哥当年与蛟人帮的关系,这么说来眼前这个人跟他认识倒也不奇怪,可他刚才那句话啥意思? 亓官自然不会解释什么,收回冥尺之后,脚下更发一分力,少卿的身体被他踩得弯出一个弧度,瞧着小子那般痛苦的表情,阔落心中大怒,“你说话不算话?”亓官冷笑,“我只是问你想要哪个,有说过别的么?”口中说着话,手中的冥尺就已经盖到了少卿的身上,本来就要将小子吞噬的冥尺哪里会错失这个机会,立马就将下面那个身子死死黏住了。 不等阔落骂上一句,亓官已经闪身到了他的眼前,勾起小子的下巴瞧着他那一张脸不禁笑道:“你们的确是长得想象,可惜,你比当年的他还要天真,或者说是愚蠢。”阔落口中骂着抬脚就踹了上去,虽然他的速度极快,却远不及那亓官,十几招过去丝毫没有碰到人家的衣衫,小子却已经是气喘吁吁。 亓官更是好笑,“不禁是愚蠢,功夫也差的远。”墨青冥从小就墨邱离培养的暗部分子,为了曾其修为使用一些不正常的手段也再正常不过,外界当然不会知道这个,所以像他们这样的人通常会被人家称作为“天才”,而这个天才到底是怎样来的,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有了大哥,阔落就不必成为那样的人,本是与霍囹尊他们正常成长起来的孩子,现如今功夫修到这个境地已经算是前驱,但在亓官这样的人面前遭受这般的打击,少不了心中郁闷,好歹自己是来的这些联盟军的领导,怎么可能受这样的屈辱! 当下钢牙一咬,一拳头就砸向了眼前人,却又被亓官躲开,望了一眼已经被冥尺吞掉一半的少卿,转身望着下面的战场过去了。 之前北子云与邢云姬正是被阔落带领的这个可以算是少年军团的军队所追击,北子云与邢云姬的能力不用多说,但身居各门各派的这些小爷小姐也不是吃素的人,眼看战事混乱,仔细瞧却也能够看出头绪,四面横起的法罩已经将下面的黑袍人与y阳门徒重重包围,如同来时上面所下达的命令,降之从宽,抗之杀无赦,就算是y阳门的人也不例外。 眼见上面少卿遭难,韵鲤暮云与灵一三人当即脱手战事,纵身跃上高台,正与要下来的亓官撞上,纵然是没了大师兄的存在,这不是还有二师兄么,有二师兄在怕他个牟线? 暮云坚信这个真理,二话不说抄着手中的长刀望着暗亓官的脑袋就劈了上去,中途当然被人家抵住,下面一掌就毫不留情的打在了他的大腿根部,虽然打了个空,但暮云还是很不高兴滴,张开胳膊死死抱住亓官的脑袋昂头大叫那边的二师兄,“我逮着他了————————————!!!”正要将少卿从冥尺手中夺过来的韵鲤瞧着二货那德行恨不能一脚踹死他,当下与灵一一个眼色,姑娘手上c控的灵一鸟瞬间化为一道封印打了过去,本来是要将那亓官困住,奈何暮云一时没躲开,硬是一起给砸进去了,这边姑娘一阵鄙视,转过身来帮着二师兄救那少卿。 想这亓官又怎么可能轻易被困,手中一掌就将灵一的封印扯开,单单留下那暮云还在那里锁着,打都懒得打他一巴掌,转身奔着那边的韵鲤而去,半途又被重黎挡了回来,火神一脸笑的邪魅,“看来你两头忙不过来啊?”亓官脸色冰冷,重黎笑的依然暖暖,还不等他再开口,就被人家一掌打到一边去了,不禁心中窝火,手中烈焰喷着就追了上去,最后却将韵鲤烤了一回,手中的少卿也被亓官夺了去,再怎么爱笑的二师兄在这个时候也不由回过头来看着那一身火红的家伙皱起了眉头,重黎嗑着手指头眼神y冷,“谁让你勾引我屏翳姐来着……”韵鲤,“……” 第278章 打不死的小强 韵鲤有没有勾引屏翳无从说起,但重黎被屏翳狠狠扇了一巴掌却是事实。 女人招架起来的大雨将亓官一时挡住,韵鲤拼劲力气将少卿从他手中夺回来,却早见小子死死抱着那冥尺憋得满面通红,方才小子被人家吃进去大半个,现如今却又钻了出来,生命力之顽强岂是一只小强就可以比喻的? 那是千千万只小强的结合体啊! 眼见少卿满身的血管几乎都要崩裂,韵鲤哪里还敢耽误,当即就要将他死死抱在怀中的东西拿过来锁住,却不料小子的四肢就如同钳子一般将其死死困住,显然已经分不清楚此时此刻的情形,只要一心定住那东西,那样的一幕少不得让人看着一股心酸。 所有的一切安静下来的时候是少卿将怀中冥尺生生融入自己体内的那一刻,就连一心想要让他殉葬的亓官都被定在了当地,向来冷淡的眼眸也被少卿的所作所为而愕然,而韵鲤他们更是没有想到少卿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小儿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起,嘴里吐着血泡泡,吃饱了什么东西似得打了两个饱嗝,瞅着下面的众人一脸迷然,似乎根本不晓得刚才自己做了什么,“看着我做什么,继续打啊。”说完四下里看看,瞅见被撇在一边的那个布袋,蹒跚着步伐过去去拿,却被看出异常的阔落纵身扑来,扣着他的嘴巴就要将他融进体内的东西扣出来,然而少卿的变化却是让他无所作为的。 在被阔落压在地上的那一刻,自他体内迸发出的一股巨大力量简直要将他的这具r体生生撕破,冥尺的本体已经破开之前的血印与y阳印,重新放大的体型在少卿体内若隐若现,似乎在极力冲破这具r体的封锁,而遭受此力的少卿早已是痛苦不堪,扭曲着身体倒在那里忍不住的嘶吼,阔落哪里能够压制的住他,眼睁睁看着小子双眼充血獠牙四起,浑身的文络再次燃烧起来,从未见过他此般模样的阔落在那一刻彻底被愕然到了。 事实证明少卿不该将那冥尺融入自己体内,造成的后果就是他的r体与冥尺的本体结合在了一起,就如同之前那个小娃娃一样,再次将体型扩大到极限的冥尺牢牢地定在了他的背上。 千万斤的重量压得少卿几乎窒息,趴在地上根本站不起来,此时此刻的他就好像是一只四肢着地的走兽,妖魔化的模样将被他甩在地上的阔落看得丢了魂魄,所有人都没有聊想过这样的结果,亓官更是不曾想到冥尺的结合体竟然还能够是这个样子,一时间竟然摸不透这东西现如今到底向着哪一边。 然而事实证明少卿与冥尺结合之后哪一边都不像,如同一只被放纵的猛兽,在场的所有人对他都有着意识上的威胁,也就是说全都是他所针对的敌人,第一个要弄死的就是距离他最近的阔落。 然而天真无邪的阔落哪里肯相信少卿当真会杀他,瞧着小子那个模样心痛的简直不行,连滚带爬的自己还要往上扑,被韵鲤一把拉回去,“你不要命了?”阔落没有心情理他,双眼死死盯着那边的少卿,显然这个时候不管是联盟军还是蛟人帮或者是y阳门,都无心再战,纷纷转头看了威胁到他们所有人性命的家伙,当然就是少卿与冥尺的结合体,方弼离罫他们口中一个个忍不住“我曹”,足以表明他们此时此刻的惊愕。 从布袋里探出脑袋的那小娃娃瞧着那边的东西憋着一张小脸,抬手指了大骂,“臭不要脸抢我的位置?!”被重黎一巴掌拍到布袋里锁住口袋继续呆着去了。 望着里面情势大转,红螺昂起脑袋,“师傅,爷爷他们有危险!”红浮罗揉着额头上的疙瘩,“别出声。”红螺往他斗篷里又藏了藏,只露出两只眼睛,一脸肃然,“师傅,这里杀气太重,带上我师娘我们赶紧跑!”红浮罗没做声,瞄了一眼就站在他们身后的菩嘲萨,丫头脸上依旧是一脸冰霜,不知自己心中是失落还是惆怅…… 就在他们在外面看热闹的时候,墓室中的少卿已经发起了暴走模式,根本就控制不住的冲着四周作起了威风,如果能够有一个人能将他制服,倒不错是个能出大力的人,可是现如今显然没有那样的人,少卿与冥尺所结合出来的东西是所有人面对的一个重大威胁,在还祁(haiqi)和祖干看来,简直如同当年那尸九一个属地中走出来的。 不过亓官的愕然只是暂时的,当少卿背负着冥尺冲出墓室的那一刻,在他脸上就浮现出一丝笑意,北子云与邢云姬向他讨灵令,此人也就一个指示,“引他去他之前想去的地方。”北子云与邢云姬得令而出,紧紧跟在少卿身后的韵鲤他们却一心在阻拦少卿的出路,如果这样放任他出去,后果将不堪设想。 “怎么办?”拦在少卿当头的离罫大喊,身边的方弼九黎族洛书他们脸上满载着吃力,由两边联盟军结印而出的法印也即将被攻破,重黎围着少卿周旁直转圈,妄想将小子困在自己的火海之中,却被一头撞了出去。 迷幻只要一刀将少卿与冥尺之间的那根红线切断,被共工拉住,来至韵鲤身旁,“必须用之前的那个身体将他换出来!”韵鲤显然对这个不清楚,“怎么换?”问话的时候白奎与黑奎就已经忙忙将装着那小娃娃的布袋送到了他们眼前。 共工看着那口袋想了两秒,当即叫了那边的重黎,“你不是要造反么?”重黎看着他还不知所以,“咋了?”共工道:“那你可知道造反是要用生命换来的?”重黎瞧着白奎抱着的那个口袋似乎有些明白了什么,却看着共工笑道:“怎么,你要为我牺牲自己的生命?”话刚说完,就被共工一把揪住了衣领,拿过白奎怀中的布袋,望着已经冲破重重封印的少卿和冥尺奔了过去…… 第279章 古墓坍塌 然而共工与重黎的行动立马就遭到蛟人帮的阻拦,得了上面命令的北子云与邢云姬怎么可能让他们将少卿替换出来,就在双方争执之间,少卿就已经冲出了外面的甬道,一头扎进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冥尺离开封界,隐藏在北穹荒地下的这座巨大的陵墓就走完了它几千年的历史长河,宣告了它在今日的消逝与灭亡。 伴随着大地剧烈的摇晃,陵墓一方接着一方的坍塌,无论里面曾经拥有过什么,都会在这一次的劫难中彻底被埋入黄沙之中,或许如同东冥隍城,在几千年几百年或者是几十年以后,这里的遗迹会再次被外界发现,到那个时候,这里也已经只能是遗迹了。 在少卿背负着冥尺冲出地面的那一刻,北穹荒这片沙漠在漫天的星斗之中轰然坍塌,卷起的漫天黄沙形成一股强大的沙尘暴,席卷着这片荒漠的每一寸土地,身陷其中的所有人都已经顾不得少卿如何,各自性命难保。 被彻底放纵的少卿腾身半空昂头嘶吼,迎着铺天卷地的风沙,在这片死寂的荒漠中点燃了一股冲天的火焰,染红了半边天。 “靠,赶来赶去到最后把他赶成魔了!”重黎望着上面的小子一张脸几乎扭成了麻花,本来是个魂魄的他出了地面也就是一小撮火苗。 共工奄然化为了一股清流,小小的卷在重黎一旁,望着上面的一幕紧着脸色,他们两个的渺小甚至让北子云与邢云姬他们寻不到,彼此间的争执也就此落幕,两个人奔着上面而去,共工与重黎却只能在下面望着,无力赶上。 韵鲤暮云灵一将大师兄和嫚娃染苍送给千鹤,让筱然跟着赶紧离开此地,那丫头看着少卿那个模样又如何能够愿意,最后被韵鲤一把捏晕过去,当即让千鹤载上远走了。 显然,失了本性的少卿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去哪里,望着四面八方无边无际的荒漠在上面犹豫不过两秒,便望着远处的一点红光奔了过去。 根本阻拦不住他的韵鲤等人也只能在后面跟上,而一心要将他引向幽冥大海的亓官他们一时也不得法,只能追上。 远处的一点红光不过是一盏红灯,一身嫁衣的女子站在一旁,空d的双眼望着慢慢星空,不知何去何从。 少卿出现的时候,女子并没有表现出惊讶,反而看着他笑的嫣然,伸手抚上他的脸颊,为他拭去眼角涌出的血水,“又见面了。”少卿被y魂灯引至于此,本来性情暴躁的他被女人抚上脸颊,竟然毫无反抗,只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在他一片血红的世界中,这个女人身影是如此的模糊,却让他觉得如此亲和,亲和的让他察觉到心中的一丝温暖。 女人将少年拥入怀中,在他耳边柔声道:“是不是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少卿不做声,女人笑了,“那就跟我走,我带你离开这个痛苦的地方……”女人的话好似千万根引红线,将少卿的一颗心牢牢套住,再无反抗的跟在她身后就要走,眼看小子犯傻,后面的韵鲤心中暗叫不好,这女人本就是一盏y魂灯,出了陵墓连自己去哪都不知道,又如何接引少卿的魂魄,这样想着立马与那边的阔落方弼他们眼色,那边人示意,当即双手起势扣出层层法罩将欲走的引魂灯和少卿牢牢裹住,韵鲤纵身过去拦在引魂灯当头,厉声喝道:“引魂,你不知他为何人,就敢放肆?”被拦住去路的女人面无颜色的看着他,“他是我相公,我带他回家……”此话一出口,险些将韵鲤震得一头栽下去,没了居住地,女人显然精神有些失常,这时候共工与重黎从后面方才急急赶来,速度却也是让人看着焦心。 看着女人重黎心中难免五味杂全,他向来不是个心慈的人,但在这个时候却是可怜这个女子,只与她轻声道:“傻瓜,当年娶你的不是他,是他那个父亲。”听了这个重磅炸弹,周围众人一片哗然,少卿却还是一脸呆涩,女人本来没有神色的脸有了一丝起伏,显然是不相信,摇着头,口中喃喃,却根本听不见她在说些什么。 重黎拉了女人一身火红的嫁衣,“不要再等了,那个人不会回来了,他都已经有儿子了,你现在牵着的这个就是,醒过来,他当年娶你不过是为了要拿走这里的冥尺罢了,你还真以为他心里有你啊? ”女人回头又看了少卿,抚上他脸颊的手不由发起抖来,少卿眼中的血水不断涌出,张开的嘴巴显然是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来,就被趁着他们沉寂的这极短的时间扑上来的阔落方弼几个人死死套住了身子,黑白二奎架着从布袋里掏出来的那小娃娃,摁着他的脑袋望着少卿与冥尺之间的那根红线狠狠撞了过去。 一声凄厉,伴随着四s白光,少卿豁然从冥尺本体脱离出来,被阔落及时拉开,而黑白二奎手中的小娃娃已经被冥尺死死黏住,从他口中发出的叫声刺耳异常,似乎分离了多时的他们已经彼此不相识,此时此刻的结合让他痛苦万分,如同之前少卿一般。 无论那边如何,在阔落眼中只有他抱在怀里的人,少卿浑身上下已经狼狈不堪,皮r的分裂沟壑致使他浑身剧痛无比,被阔落抱着滚在地上忍不住闷吼,瞧着小子被血红蒙住的双眼,阔落心中似被刀扎,却一点儿也帮不上他的忙,甚至不敢轻易去触碰他,只能在一边牢牢守护。 瞧着不远处热闹的一幕,站在后面看戏的亓官一点儿不显得着急,跟在他一旁的北子云就开了口,“大人,此番又要如何?”亓官面无颜色,“本来是想要他殉葬的,可闹到现在事如当初,既然是这样,那就顺其自然。”北子云不再做声,纵然他并不明白亓官大人话的意思,目光从冥尺那边移到下面灰蒙蒙的黄沙之上,因为消失了多时的素衣公子这个时候再次出现了,虽然身边依旧跟着巨大的九尾天狐,与翱翔在空中的九婴鸟,可他那样单薄的身子在这片遥无边际的荒漠之中,依旧显得那般渺小与不堪一击…… 第280章 真相的揭晓 夜晚的道门城灯火冉冉,至此中夜也落得沉寂下来,只有纷纷大雪落地的沙沙声,将这个世界衬托的更加寂静。 来到旧舍前的君泽站在门外并没有进去,而是望着从窗内露出来的那抹昏黄灯光静静站着,身边没了黑奎的陪伴,显得这个平日里少言寡语的人更加的沉默。 院中的几棵百年大树已经枯朽,纵然被厚厚的积雪掩盖,也掩饰不了从它们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腐朽的味道,正如眼前这座屋舍,不知在这里矗立了多少年,以当年那样的工程建造出来的简陋房屋,历经百多年,也已经变得陈旧无比,到处都显示着它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沧桑。 听男人讲,这里就是他小时候曾经住过的地方,当年灵修峰上那老头儿将他们四个师兄弟教养成人的地方,这样的故居,应该留有他很多回忆,不然这几天他也不会总是在深夜来此,撇开整日跟在他身边的古綦,独自一坐就到天明。 他在想些什么…… 屋门豁然打开,当男人的身影自门中出现的时候,君泽心中悬着的一滴水怦然落下,在原本平静的水面荡开一圈圈涟漪,那般无声,那般寂静,那般沉默,好似根本不曾拥有,它却又的确存在。 “这么晚了怎么会来这里?”看见站在外面的小儿赫连玄卿略显意外,其实他是凭着直觉来开门,总觉得有人在外面站着,这下一看,果然有人在外面站着。 君泽笑笑,拿着手中的衣服道:“这几天看你总是来这里,天冷,怕你冻着。”赫连玄卿将小儿招进屋中,关了房门,将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搁在了外面,留下屋中正在燃烧的火炭,将这个空间并不大的地方暖的热热的,并没有君泽想象中的那般寒冷。 这里没有桌椅,只有裀藉与矮几,君泽在裀藉上坐下,将手中的衣物放到矮几上,目光只是盯着眼前的木楞,并没有心思去打量屋内的布置。 屋内的布置本来就简单的无所看,赫连玄卿在对面坐下,也没有像以前那样与小儿笑颜谈话,只是沉默着,两人今夜之间的气氛,有些莫名的沉闷。 青灯炸开一朵灯花,“刺啦”一声响,有些想要打破这个沉闷气氛的意思,赫连玄卿方才转身将火上烧开的水提过来,沏了两杯热茶,送到对面小儿手中。 “有些话想要问你。”君泽看着茶水上面的热气终于开了口。 赫连玄卿笑笑,捡起茶桶中的几片茶叶,“问。”君泽抬起双眸看了男人,“为什么要给我取‘君泽’这个名字?”赫连玄卿抚碎着手中的茶叶,“以前你爷爷定下的,想让你长大后成为道门的一代尊主,君择仁而立,怀柔天下。”君泽,“可据我所知,这个名字,是他当年给你第一个孩子定下的。”赫连玄卿碾碎茶叶的动作稍稍顿了一下,随后道:“是。”君泽,“是你跟你当年那位夫人的孩子?”赫连玄卿,“是。”君泽,“那我的母亲是谁?”赫连玄卿,“她已经去世了。”君泽,“我知道,我是在问她是谁?”赫连玄卿沉默一时,随后道:“南方烽火之地一个平常人家的女子。”君泽,“你跟她怎么认识的?”赫连玄卿,“在没有你和阿卿之前,我是个周游四方的人,寻找幽冥古刹的时候,在那里认识的。 ”君泽,“她后来又是怎么死的?”赫连玄卿抬头看了小儿一眼,“我不是已经说过了么?”君泽,“难产,体虚而亡?”赫连玄卿低下头继续手中的动作,“女人生孩子是很危险的,我没有照顾好她。”君泽沉默了,而且沉默了很久,最后赫连玄卿不得不抬头去看他,见小儿面色毫无神采,不由一笑,“今夜怎么又想起问这些来了?”君泽看着,双唇之间轻轻吐出两句话,“我想看清楚,你撒谎的时候,会不会脸红。”搓碾茶叶的手指停滞在半空,碎掉的茶叶脱离接着它们的手心,毫无声响的飘落在下面的地板之上,陈年的木板早已开裂腐朽,从里面散发出来的气味充斥了这个屋舍的每一个角落,呆的时间久了,也就分辨不出它到底是什么意味了。 坐在那里的两个人彼此相望着,也彼此沉默着,杯中的茶慢慢变凉,犹如一个人的心,在一点点的逝去它原有的温度…… 小儿神色淡漠,男人眼神萧然,自东冥归来,他似乎还从来没有仔细的这么看过他,四年的时光,足以让当年那个小小的人儿长成一个身型修长面庞俊俏的翩翩少年,或许自己早该发现,在他的眉宇之间,早就已经生出了当年那个男人的模样,偏偏自己不愿去想…… 目光终究从那张稚嫩的脸上收回,赫连玄卿看着手中的茶叶,碎的让人眼花,“如果我说,这几天我来这里都是在等你,你信么?”“信,所以现在我来了。”君泽言语之间毫无起伏。 赫连玄卿道:“是因为白天我与你师傅说的那些话么?”君泽道:“如果我说我早就知道了呢?”赫连玄卿沉默着,君泽继续道:“你是不是以为,只要你不开口,这个世界上都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道你当年做过什么?”赫连玄卿脸上浮出一丝苦笑,“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但我没有想过,你会在什么时候得知,或者说,会不会得知。”“可幸我得知了。”君泽依旧没有任何情感。 赫连玄卿抬头,“你觉得是可幸?”“不然呢,让你满天过海一辈子,让我一辈子都做跟自己有着血海深仇的男人的儿子?”君泽眉宇之间浮出一丝淡淡的愤恨。 恨…… 那的确是恨,也是赫连玄卿最不想最不愿看见的东西。 “你在畏惧么?”瞧着男人不做声,更是将目光从自己脸上收了回去,君泽眼中浮出一丝笑意,那是嘲讽。 赫连玄卿只盯着自己的手,“或许。”君泽忽然笑了出来,“像你这种手上沾满人血的人,会有这种感情?”赫连玄卿忽然觉得心脏有些刺痛,但他并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这种感觉,难道自己真的是在害怕? 还是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事情来的太快,这种话,从这个小儿口中说出太过锋利,以至于杀人不见血…… 第281章 他是你父亲 夜晚的大雪下的更加疯狂,似乎是要将这座千年的古城埋没在它的脚下,将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化为一片银白,将其中的肮脏清洗的一干二净,然后,明日的太阳照样会升起,这个世界将会迎来新的一天,无论繁华还是孤独,无论欢喜还是悲楚,在那个时候,都已经不重要了…… 屋中的青灯之上,昏黄的豆苗还在跳跃着,灯油已经所剩无几,时不时迸裂出残油燃烧出来的火花,在这个大雪之夜挣扎着自己最后残存的生命。 在这片沉闷的空气中,彼此对坐的两个人,还在继续着他们的话题。 “明知道养虎为患,你当年为什么还要养我?”君泽再次发问。 但对面的男人没有开口回答,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当初自己心中所想,看他那个样子,君泽冷笑一声,“为了弥补你造下的大孽,给自己心理一个安慰,将我当成你当年那个还没走出娘胎就丢了性命的孩儿的替代品,来填补你心中所缺失掉的那一块儿,我说的不错?”赫连玄卿一直没有抬头,偎依着一边的墙壁坐在那里,因为角度问题致使他大半个身子都掩在y影之中,棱角分明的脸被垂下来的鬓发遮住了一半,印在眼睛上的那两道伤疤也被y影遮住,先时萧瑟温润的眼眸在这一刻也变得蒙灰一片,显得少有的脆弱,在君泽眼中却是满满的怯懦,害怕自己在这个时候杀了他这个手无缚j之力的凡夫俗子。 “恐怕谁也不会相信,被颂成传奇的一个人物,竟然会有今日的不堪,我很想知道,在这么多年中,你是如何做的滴水不漏,在你看见我的时候,脑海中不会想起丧命在你手上的那些人的脸么,当你记起他们的时候,心中是否会有一丝愧疚呢?还是说,这辈子你杀的人的确太多,已经记不起谁是谁,人命对于你来说,不过是建功立德所需要的一块块垒石罢了?”君泽越说眼中的神色就越发凌厉起来。 一句句话像是一把把刀,扎在赫连玄卿的心脏上,男人不由抬手捂住那个地方,“我以为我已经放下了一切,只等着你最后的宣判,却没想到,它还是会疼。”听了这话,君泽又是一声冷笑,“你是想说这么多年来你已经将我视作你的亲生儿子?”赫连玄卿的眼神忽然有了一丝的光亮,然而很快又寂灭下去,没有做声,君泽弯腰爬到他跟前,抬手抚上了他那只印有伤疤的眼睛,“这是谁给你留下的?”赫连玄卿看着他,“你父亲。”“那你可知他到底是什么人?”君泽轻喃细语。 男人摇头,“不知。”君泽忽然笑了出来,带着嘲讽,带着满足,带着苦涩,以至于最后的狰狞,像一把尖刀,狠狠扎在赫连玄卿的心脏上,他的声音越发沉闷,“说这些都已经没用了,想必你早就恨透了我,忍了那么久,也难为你了,如果你想报仇,现在没有人会阻止。”君泽将手中已经攥了许时的短刃放到矮几之上,金属与朽木碰撞发出的沉闷声击在对面男人的心头,却并是不害怕,而是说不出的感觉,转头看了小儿,“临死是否能让我说些遗言?”君泽眼眸冰冷,“情之必然。”赫连玄卿看着他,“所有的事情都是我的罪过,与阿卿无干,更与天下人无干,我知你本性向善,我死之后不要难为他们,不可阻止他收复幽冥古刹的事情,更不要听信他人恶言,选错了自己以后要走的道路,那样,最后害的只有你自己。”君泽眉头微蹙,“你早就知道?”赫连玄卿并没有接他这个话题,而是继续自己的言语,“黑奎是从小跟着你长大的,元灵一生守护一人,必定会将他送至寿终,无论发生何事,必会对其一心一意忠心耿耿,不管你以后会走上哪一条路,都不可将他抛弃,更不能视其为所利谋,加害与他。”君泽嘴角带着一丝冷笑,“你想的太多了。”赫连玄卿沉默了,该说的话似乎已经说完,那接下来呢? “接下来,我会把你送到你该去的地方。”耳边拂过一丝温润,君泽语气柔和,却让人冷的浑身发寒。 很久没有这么近距离靠着了,赫连玄卿望着近在眼前的这个小儿,自己养了十五年之久的人儿,他并没有好奇心去知道这个人到底是从谁的口中得知那些事情,也没有任何去问他到底如何看待自己这个将他养了十五年的人,或许只是恨,那曾经是否拥有过爱呢。 也许,在他不知道那些事情之前,他的确是爱自己这个父亲的…… “好好活下去,这里所有人都是你的亲人。”赫连玄卿低下了头,等待着最后一刻的到来。 君泽手掌的短刃已经放在了他的脖子上,轻咬男人的耳朵,“你觉得我还会在这里待下去么?”赫连玄卿心中一丝苦笑,嗅着小儿身上熟悉的味道,似乎是对将死之人最好的安慰,闭上眼,将所有的一切归于虚无,也许,这就是自己最后的宿命。 然而,他所等待的那一刻却被房门推开所打破,古綦夺入门中一把将君泽手中的短刃打了开去,“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他是你父亲!”被干扰的君泽冷冷看了那人一眼,“真是y魂不散。”古綦在外面显然是听见了他们的对话,此时此刻情绪显得很是激动,“君泽,我知道这段时间有人在你身边闲言碎语,但我没想过,你真的会相信他们的话,当真会做出今夜之事!”君泽离开赫连玄卿的身体,却依旧坐在那里,脸上浮出一丝冷笑,“所以你一直守在他身边,其实防备的是我。”古綦面色凝重,“是又怎样?”目光扫过君泽身边的男人,坐在那里奄然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不由心中窝火,“你可真是养虎为患!”赫连玄卿抬头看了他,眼眸一片灰寂,“古綦,记得曾经我跟你说过的话,现在,我的时间已经走到头了。”闻听此言,古綦不由怔愣一回,随后却又紧皱眉头,“你只道自己是这小儿的仇人,要在这个时候将欠他的还给他,可你有没有想过现在还远在北穹的少卿,他的死活?当年你都没能从那里拿回来的东西,他一个刚满十六岁的小毛孩子能做得到么,把所有的担子扔到他一个人肩上,自己就想撒手,赫连玄卿,你觉不觉得你自己现在很自私啊?”赫连玄卿看着他,不知如何答话…… 第282章 死亡 门外的冷风灌进屋内,青灯上的豆苗被吹得摇摇晃晃,方才还暖烘烘的房间立马变得寒冷起来,也将混沌中的人吹得清醒了一些。 瞧着两个无言以对的人,君泽不由好笑,撩了撩压皱的衣衫,从裀藉上站起来,转身看了站在门口的人,“看来,我得先将你解决掉。”一听此话古綦更是好笑,“就凭你?”君泽眼中满满的不屑,“就凭我。”赫连玄卿虽然已经没有了修为,但还是能够感觉得到面前这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煞气,那不仅仅是他这几年来的修为,还是被封印在他背上的那股邪气,本来都以为将它锁住了,但现如今看来,全都被这个小儿骗了。 心中苦笑一回,赫连玄卿抬手抓住了近在咫尺的那只手,载着满满的幼儿稚嫩,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握住这只小手的感觉,看着被灯火印在地面上的y阳,“要是在这里动手,纵然你能将我们两个杀死,也绝对走不出这个院子。”古綦显然对他的态度很不满意,“你……”为说完的话被赫连玄卿抬头看向他的眼神打断,那分明是“你不是他对手”的意思,纵然古綦对自己的修为颇有自信,但在这个男人面前,他绝对不会傲娇。 而君泽显然也是认同男人的说法,现如今虽然道门身陷战事之中,但在城中保驾的高手不计其数,如果那个地方有一丝的动静,立马就会将他们招致过去,自己当然会成为一个笼中之囚。 可是,不解决眼前这个人,自己又怎么能够完成心愿呢。 君泽稍愣之际,赫连玄卿已经站起了身,不经意间,才发觉眼前的少年已经长到了自己齐眉的高度,却只是过眼而去,擦肩而过,“如果还当认识我,就跟我来。”古綦望门口夺了一步挡在男人面前,“你这是在给自己挖坟墓!”赫连玄卿轻笑一回,抬手拍了拍这个年轻人的肩膀,“以后不能在师傅面前尽孝了,多替我照顾些。”古綦心中忽然涌起一股酸意,眼中竟然有了一丝潮湿,一股力不从心占满了他的胸腔,面对眼前这个人,他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劝他回头,似乎是平生以来第一次尝到无助的滋味。 男人走出屋外,君泽方才起步跟出去,却被古綦一把攥住胳膊,“君泽,他当年那么做是有原因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君泽冷冷看着他,“如果我是你,也会这么想,但我终究不是你。”古綦抓着他的手无声的滑落,至此,从前那个少年奄然已经被风雪遮住了身影,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复仇者,没有任何感情的冷血杀手。 “我若是冷血杀手,你现在也不会站在这里。”君泽丢下一句话,身影早已掩如一片白茫之中。 屋中的青灯终究被风吹灭,古綦怔愣的望着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心中也是空d的几乎找不到任何东西,但最终他寻到了一丝光亮,纵身出去奔着元清伏翟的住宅狂奔而去…… 雪夜中,两个身影一前一后的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之上,彼此无言无语,最后,来到一片桃林之中。 冬季的桃林固然没有桃花艳艳,而是被冰雪覆盖的苍茫大地,只有中间露出的枯枝,让人还知道这个地方的存在。 赫连玄卿继续往前走着,君泽在后面开了口,“三叔告别演出的前几天,就一直待在这里,虽然我没有听谁讲过什么,但有些事情我想我是猜对的。”前面的男人依旧沉默着,君泽似乎并不在乎,继续道:“尸九祸乱的时候,那个女人之所以丢掉性命,是因为你转身去救了三叔,两头顾不住,而造成那样一种境况的原因,是三叔他……”“不用说了。”男人突然的回身打断了他下面的话。 彼此对望,默然无语,周围大雪似乎下的更紧,落雪声为他们营造了唯一的背影,也致使他们彼此看不清对方的脸,或许在此之前,就已经都模糊了。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是你动手的时候了。”男人最终开了口。 君泽看着他,“这里就是你与她不相忘的地方?”赫连玄卿没有说话,似乎有些分辨不清对面人所说的到底是谁,她,或者是他,似乎都可以说的过去,但是,在那个层面上自己心中所有的,只有她。 手掌抚上男人的胸口,君泽依然喜欢轻咬他的耳朵,“杀一个人轻而易举,死一个人也可悄无声息。”赫连玄卿感到一阵剧痛传入胸口,让他一阵窒息,君泽伏在他耳边,“或许我该感谢你的养育之恩,感谢你给我的这个名字,无论当初你收留我是为了什么,从此以后,都没有人再会去计较了。”男人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双膝一弯,跪倒在地,君泽拥着他,手掌已经嵌入他的胸腔,“让我再叫你最后一声……”男人眼前的世界已经模糊成了一片,意识在快速的望着黑暗沦陷,但他似乎还在等待着什么。 君泽轻轻蹭着他的脸,“再叫你一声……”男人的呼吸停滞,喉咙里传出他已经窒息的咕隆声,君泽的嘴唇蹭着他的耳朵,轻轻唤出,“一路走好,爸爸。”男人紧紧抓着他衣衫颤抖的双手忽然僵死,了望夜空毫无焦点的双眼中最后一丝光亮也随之寂灭,或许此时有人闯入了他的脑海,无论是当年的那个女人,还是在此不久之前的那个男人,将他从这个世界中带走了…… 君泽跪在那里拥着怀中的这具尸体,感受着残存在它身上的最后一丝温存,被风吹来的发丝轻轻打在他的脸上,痒痒的,如同当年男人低头轻吻自己时头发的散落,不知为何,一股痛意忽然从他心底的深处翻涌出来,以至于痛的让他感觉窒息,口中在男人耳边还在喃喃,“为什么……你不是我的亲生父亲……”谁也不知道在那个风雪夜中,少年有没有为那个男人的离去而哭泣,当元清伏翟与古綦匆匆忙忙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只有蜷缩在皑皑白雪中的那具尸体,冰冷,却很安详…… 第283章 最终的战场 已经奔出地下陵墓的冥尺在一片荒漠中大作妖风,被他盘绕起来的黄沙伴着烈风滚滚席卷着北穹之地,若隐若现在半空的那张巨脸望着下面勾着眉眼笑着,让人看着惊悚万分。 暂且让那边人闹,亓(qi)官纵身而下,来到了素衣公子的身旁,看看小天狐背上的丫头,面色冷淡,“公子可是歇息够了?”九婴面色更加苍白,“你还想怎样?”亓官道:“九婴公子不是要复仇么?”九婴转头看了他,并不说话,似乎是在等待着他的指令,显然他们二人之间的身份是上下从属的关系。 亓官望着远处的热闹眼眸依旧清冷,“既然已经沾染了他,何不必做事做到底呢?”九婴眉头微蹙,“什么意思?”亓官轻笑一声,“聪明如你,如何不明白我的话,我的意思就是,让你带他们去他们想去的地方。 ”九婴面色一沉,“你明知他们……”话没说完,被亓官抬起的手打断,这个时候,天际边的一颗星辰滑落,在夜空中拉开一条小小的尾巴,亓官望着它落入地平线,眼中闪过一丝悲哀,“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么渺小,死的时候悄无声息。”回过头又看了一旁人,“时间正好,出手。”九婴,“……”躺在地上晕厥的少卿忽然睁开了双眼,此时天际边的流星已经消失了踪影,恍然从脑海深处惊醒的人望着幽幽星空怔愣着双眸,阔落瞧他那个样子总觉得不好,上前去正欲问话,却被少卿的眼神一时怔住。 模糊的血红中,那样空d又迷茫的眼眸让人猜想不到他心中所想,只将他脸上的血迹拭去,阔落欲要将他扶起,却被少卿一把推了开去,好似回光返照的小子从地上跳起来望着那边的冥尺就奔了过去。 顾不得压在冥尺身上的重重封印,少卿手中的昆玉剑直奔着当头的那小儿脑袋上扎了过去,再一次的穿透,让冥尺凄厉的惨叫声再一次充斥了这片荒漠,将周围欲要镇压他的众人全全轰了开去。 眼见小子发疯,反应过来的方弼等人不由开骂,可现如今的少卿哪里顾得上他们,只死死攥着手中的昆玉剑掰着那小娃娃的脑袋望着一边扯,瞧着他那样子韵鲤暮云灵一几人就要上去拉他,却被生生冲了回来。 重新集结的血印在半空一张张炼成封印,纵然知道这样会使小子大伤元气甚至丢掉性命,可韵鲤他们却根本没有办法靠近他,只能站在下面眼睁睁看着一场祸难的爆发。 然而就在众人上不得前的这个时候,先时被丢到一旁的引魂灯迎了上去,竟然得到了少卿的欢迎,小子两只血红的大眼直愣愣盯着女人的脸,“带我去幽冥海!”女人显然还没有明白他什么意思,空d的双眼中透露出一丝不解,少卿眼中又涌出血水,也不知道是不是泪水,此时此刻他心中好似正在被什么掏空一般,有股莫名的悲楚,死死困着手中的冥尺双眼死死盯着面前的女人,“带我去幽冥海,你知道该怎么走的,用最短的时间!”少卿几乎是吼出来的,女人被他的情绪所感染,虽然依旧没有明白他到底要做什么,只转身面向了一个方向,飘在她旁边的那盏红灯幽幽散发出一股y红,所谓的引魂,有时候或许就是这么简单。 眼见少卿困着冥尺与女人瞬间消失不见,黑白二奎亦跟随而去,韵鲤只叫一声“不好”,当下招呼众人直望着东南方疾驰而去。 望着风尘仆仆远去的人马,亓官不由好笑一回,“得,他们自己找死,这下倒不用你麻烦了。”正要带着天狐过去的九婴没有做声,但见着亓官身边的北子云与邢云姬带着下面的黑袍人望着那个方向追去,晚来一步的y阳门几人终究没能够看那两个人最后一眼,弑神脸色更加y沉。 漫天的黄沙被屏翳残存下来的雨水渐渐浇灭,红浮罗抱着怀中晕厥的小儿,手里牵着菩嘲萨出现的时候,这片荒漠之中只留下了若佛一人,瞧着自己的徒弟,师傅的脸色有些萧瑟,“你只愿这么下去么?”红浮罗看也没看他一眼,“不然呢,师傅欲让弟子如何?”若佛的目光停留在菩嘲萨呆涩木讷的脸上,女孩儿曾经也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徒弟,现如今却是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如同大师兄与右护法,他们在那边到底经历了什么不得而知,但无论如何自己都束手无策,因为这是师傅下达的命令,无人敢违抗,只是眼前这个小儿,却是让他心中一直放不下。 “你这么下去,总有一天会害了自己。”若佛收回自己的目光,了望天际边又一颗滑落的星辰。 红浮罗望着不远处从半空飘落从而寂灭的火焰,嘴角勾起一丝冷笑,“那是我自己的事情。”这时候,墨门的还祁(haiqi)与祖干带着他们的人从黄沙下面钻出来,噗嗤噗嗤吐着嘴里的沙子,由不得破口大骂,眼看四周寂寥不见人影,摸不着头脑的他们更是愤怒万分,望着这边站着y阳门的人,就扑尘而来,红浮罗懒得搭理他们,抱着红螺带着菩嘲萨纵身离开。 引魂灯虽然一直待在陵墓之中,对于世间任何的道路却熟知于心,只讲女人带着少卿越过重重世界,晃身已到一片黑海之上,上天y暗四周幽幽,正是传说中的幽冥大海,但见下面波浪滔天风卷水涌,烈烈寒风将人刮得站不住脚,少卿死死勒着手中的小娃娃强强稳住身子,那冥尺体内c着昆玉剑,残存的一点体y也被吸食的一滴不剩,虽然还在极力挣扎,却早已没了先时的力道,所以少卿能够将他困在手中而不得脱。 凭着直觉而来的女人站在少卿一旁,巨大的海风将她身上的大红嫁衣吹得烈烈直响,空d的双眸了望着无边无际的大海,伴着她身边的红灯,让人看起来满满的y艳凄凉,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这里有他的味道……”似乎已经看到什么的少卿没有说话,目光远远地定在远处的一个点上…… 第284章 天碑移位 层云翻涌海浪滔天,无由来的烈风将这片幽冥之海吹得煞作文章。 得到召唤的玄天烈龙与两条赤尾龙从天而降,来到了少卿的身旁。 对于此儿玄天烈龙是不怎么待见的,目光只是一时被一身红袍的女人吸引,所以开口问话的是稽耜(qisi),“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少卿的目光还远远定在远处的那个点上,只死死抓着手中的冥尺道:“前辈,这次需要你们帮忙! ”旁边喾蠡(kuli)哼了一声,“说的好像哪一次不让我们帮忙似得。”少卿没有时间跟油嘴滑舌,“前辈随我来!”说着话便望着远处的那个点纵身过去,晃得后面两条老龙忙忙跟上。 玄天烈龙的目光还停留在女人身上,看似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时候远处的稽耜回头叫了他一声,当下也没时间在去回忆,望着那边过去了。 少卿方才看到的那个点确实是从海底浮出水面的无字天碑,一看到这东西喾蠡立马“呀喝”了一声,“这东西怎么跑到上面来了,难道下面那几个老东西要搬家?”稽耜白了他一眼,明显能够感觉到情况不妙,当下招呼少卿,“立马将此物送回去!”少卿闻声,即将手中的冥尺死死勒住,望着海面就要潜下去,哪料到就在海面上停留的这一会儿时间,本属y煞之物的冥尺已经被这样的环境所影响,埋在体内深处的本性被刺激出来,在少卿手中挣扎的几乎要脱手,嘶叫声更是充斥了这片黑海。 眼见这东西又作妖,少卿少不得被他连累,本来就强强支撑起来的身子此时此刻再站不稳,反倒望着下面一头栽了下去,虽然两旁有赤尾龙相护,但还是被海水呛了好几口,本来水性就不好的小子神经都呛的麻痹了,手中的冥尺趁机脱离了他的双手。 冥尺拥有自己的思想,他当然知道自己现如今所在的这个地方是哪里,本就不愿回来的他当然要极力反抗,脱离少卿之后便一头钻出了海面,什么都不管不顾的望着远处逃亡,却与正巧赶来的玄天烈龙撞了个满怀。 眼瞧这小东西,老龙自然不认识他,但他背后背着的那东西却是再熟悉不过,当下笑一声,“还真给你作成精了。”冥尺从他厚重的鬃毛中脱离出来,又怎能不识他是谁,可忘不了当年他与他那个主顾如何将自己刁难,当下难惹心中恼怒,也忘了自己的处境,只叉腰抬手指了老龙的鼻子满面狰狞,“你个老东西,咱们真是冤家路窄!”玄天烈龙眉头一挑,“分外眼红!”“你大爷的!”冥尺大骂一声望着那老龙的脑壳就打了上去,纵然在此之前他已被重创,但在幽冥海这个特殊的地方却也让他再次焕发了活力,但见他手中一股y煞之气,玄天烈龙只转身躲开了,却还是被蹭着鬓毛,焦了几根头发。 “妖孽小儿,至此还不知悔改!”玄天烈龙语气显然有些y沉,看来他对眼前的这小娃娃的确不怎么看好。 冥尺不语他,一心要打,被玄天烈龙躲躲闪闪,最后闹得火爆冲天,双眼爆红满嘴獠牙,望着老龙发威作妖,“你他妈有种别躲!”话刚说完,就被从下面冲上来的少卿一把拽回了海里。 时间已经不能在耽搁,少卿一手死死拽着那娃娃的脑袋,一手奋力在水中划着,只望着海底而去,周边自有黑白二奎与赤尾龙护佑,所以在到达海底之前,再怎么挣扎的冥尺还是未能够挣脱少卿的手。 跑过一层层结界,最终来到一片空旷之地,没了无字天碑,少卿就有些迷失方向,最后被稽耜揪着衣领待到天碑的遗址处,还没等他跪下招呼里面的人,手中的冥尺再次脱手。 原来是这幽冥海底的煞气要比上面重上数倍甚至是数十倍,已经明显感觉到受到威胁的冥尺在临死之际必然奋起反抗,在上面的时候就已经被那老龙戏耍的暴怒,现如今模样更是煞人无比,望着少卿的眼神恨不能一把将小子撕得粉碎。 “冥尺,你胆敢在这里放肆撒野?!”一瞧小儿放浪稽耜喝了一声。 此时的冥尺好似一头暴怒的野兽,匍匐在海底恶狠狠看着面前的几个东西,显然已经不想再以言语沟通,只要拼命一搏。 少卿自知现在自己已经对付不了他,忙忙的跪在天碑遗址之前,与里面人叩头明见,可让人想不通的是,以前打声招呼就有人来接应,这次却迟迟不见人来开门。 “天碑在上面,难道门也跟着上去了?”喾蠡挑着眉头。 少卿下意识的望上看了看,这般深度又如何能够瞧得见那天碑的身影,只觉从上面传下来的声音有些不妙,看着逐渐形成漩涡的海水更是心中所动,他们脸上浮现出的焦急神色显然让冥尺颇为欣喜,当下也不跟他们纠缠,望着上面奋力而去,黑白二奎又如何能够拦得住他,少卿与两条赤尾龙只能在后面穷追,顺道去看看海面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钻出海面的那一刻,正碰上疯卷而来的大浪,刚刚露头的少卿当即又被卷入海水之中,即将被他抓到手里的冥尺就此彻底逃脱。 被黑白二奎架着出了海面,映在少卿眼中的一幕便是玄天烈龙被数个黑袍人全全围在中央的场面,方才先他一步出去的稽耜与喾蠡正在一边皱着眉头看热闹,似乎还没有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当然也不会随便上去c手。 玄天烈龙腾身于无字天碑之上,周围八个黑袍人将他困在中央,看似如同蛟人帮分子,正在极力将老龙打压,刚才的那动静就是他们造弄出来的。 眼看此况,少卿哪里有那稽耜与喾蠡的心境,当下纵身就要上去帮忙,却被玄天烈龙一声厉喝冲了回来,一边的帝嗣不得不将他揪住,“他们要弄开那天门,想必是要见下面的那几个老东西,你帮不上忙的,一边看热闹得了!”少卿,“……” 第285章 八大头目 幽冥海位于幽冥之界,没有多少人可以轻易的进来,纵然之前赫连玄卿与元易灵嬍从道门至此也得花上大半天的时间,所以阔落方弼他们那些联盟小军就没有资格进入了,只在外围将跟在蛟人帮身后y阳门与墨门的人截住,却并不知道其中还有墨门的存在,阔落更是不晓得自己截住的就是自己的师傅。 而能随少卿之后得引魂灯之力到达幽冥海人的只有韵鲤,暮云,灵一与屏翳,还有一股清流的共工与一团火苗的重黎。 幽冥海上已经有八个蛟人帮的分子,看他们与玄天烈龙的对阵还不是小分子,然而在韵鲤他们到达之前,亓(qi)官就已经带着他手下的那些人赶来,迎头撞上正要逃跑的冥尺,北子云与邢云姬二话不说一掌过去就将小子攥在了手中。 正在气头上的冥尺不禁冲着北子云开口大骂,“你他妈放开老子……”还没骂完,就被邢云姬死死封住了嘴巴,看来她是知道这小东西嘴巴不干净滴。 正当少卿望着站在九尾天狐身旁的那个人有些意外的时候,亓官就已经来到了不远处,看着正在与玄天烈龙对阵的几个人面色淡漠,并不开口说一句话,似乎只是在等待着他们将事情办完。 就在这个时候,韵鲤他们也赶至此地,显然,对于他们来讲都是第一次,先是被眼前的这个世界恍然了一回,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急急来到少卿的身旁,早见那冥尺被攥在对面人的手中,不用说也知道此时此刻的情势不容小看,也似乎对自己这边不利。 因为屏翳的到来,聚集在上空不知多少年的乌云终于洒下了瓢泼大雨,将这个本来就y沉的地方弄的更加y沉,本就是一团小火苗的重黎不得不找避身之所,一头钻进了引魂灯中,探出脑袋来瞅着一旁的女人继续摇头又叹气。 海浪滔天风云滚滚,彼此对阵,看了许时热闹的稽耜(qisi)终究觉得这么下去不好,“是不是显得我们忒不讲义气?”喾蠡(kuli)瞧着那边被众人压迫的老龙,瘪着一张老脸没作声响,一旁的少卿早已急的满头冒汗,张手就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再不过去都要被他们剥皮抽筋炖汤吃r了!!!”喾蠡幽幽瞥了他一眼,“你敢吃他?毒不死你!”指的当然是那玄天烈龙,话虽这么说,说完之后也就跟着稽耜过去了。 合力压制玄天烈龙的八个人正是蛟人帮的八个头目,分别是冧(l)格,桑陌,少将,焚丘,太叔,谷梁,南宫与佐门八位大人,在少卿他们潜入海底的那段时间忽然出现在海面之上,只要对那块无字天碑动手动脚,玄天烈龙自然不能不管,不管还好,一管不得了,被人家重重围困合着打,虽然吃不了亏,但心中总归是郁闷滴,眼瞧他们均是高手,目标又是天碑,那目的就是天门里面的那几个老头子了,明知那少卿上来也是给自己添累赘,可他没想到那稽耜(qisi)与喾蠡(kuli)那么自觉的站在一旁看热闹,本来就郁闷的心情就更加郁闷了,等到两个家伙终于过来的时候一口口水喷了上去,“还有脸过来?!”稽耜与喾蠡抹了一把老脸,在玄天烈龙面前他们这两个晚辈并不敢造次,只“嘿嘿”赔着笑脸,转头一口老火喷向了周围的那几个人,将心中的不愤全都发泄在了他们的身上。 眼看几位大人被生生轰开,就知行动受到严重阻碍,亓(qi)官脸色变得y暗,冷眼瞧了北子云手中的冥尺,转而望着那边腾身而去。 被退回来的桑陌稳住腿脚,见那边人过来,不由冷笑一声,“亓官大人来的甚是正好啊!”亓官看也没看他,只冷言道:“早晚还不都是一样,桑陌大人倒是赶得急,现在还不是与在下一路站在这里?”桑陌白了他一眼,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冥尺,“看来你的任务已经失败,来到这里还有什么用?”亓官眼瞧着盘曲与天碑之上的三条巨龙,“事到如今,如不用其将这扇天门打开,你们在此的任务也必将以败告终。”这般毫不客气的言语将桑陌冲的皱了眉头,却与眼前人并无好话可说,只愤愤的转头过去,再不说话。 亓官也不再与他闲言,就在众人暂时的沉默间,北子云手中的冥尺再次逃脱,当真以为他逃脱的少卿只当一次时机,招呼黑白二奎奔着就扑了上去,谁也没与看到,亓官嘴角暗暗勾起了一个弧度。 在韵鲤他们的帮助下,少卿终究将冥尺死死困在自己的血印之中,小子体内精血几乎用尽,不得不再次借白奎之修为撑住自己这具身体,这般一来,他倒也像是重新弄获得生命一般,眼中有了一丝光亮。 可是现如今的境况明显是让人纠结矛盾,要想平息此次祸患必将手中的冥尺送归那阎罗老儿手中,可要将他送回去必定是要打开天门,可现在这些蛟人帮的目的分明就是这个,他们心中所想暂时还搞不清楚,不管他们是胆大包天要对几位阎王老儿动手还是借着大乱要将其他几件冥器重新捞出来,无论如何,他们最终的目的似乎都得与被封印在海底的妖魔尸九有所牵连,如此重大之事,有一个疏忽就将造成大祸,此时此刻少卿虽然已经将冥尺抓在手中,却不并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叫开那扇天门。 心中忽然有个想法,要是老爸在这里多好,他一定会告诉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 就在他犹豫的这会儿时间里,本来风卷云涌大浪疯卷的幽冥海,忽然有了新的动静,好似海底地震,连带着海水抖动起来,本来就汹涌的海面变得更加骇人,波涛怒涌中根本听不见那边的稽耜在冲自己叫喊些什么,少卿望着他一时怔愣,后面一个巨浪直拍而来,同样是没反应过来的韵鲤跟着小子就被拍进了海水之中…… 第286章 幽冥之难 整个幽冥界似乎都在颤抖,掉入海水之中的少卿被下面的暗潮冲的根本稳不住身子,韵鲤也不知被甩到了哪里,昏暗之中看也看不见,少卿强强憋着一口气身体随着暗流左摇右摆,无论如何死死抓着那冥尺的手就是不松开,要不是那小娃娃身体长得结实,胳膊早就被他扯断了。 活人的身体自己浮不出水面,尤其是这幽冥海,哪怕是一根鸟毛,掉下来也别想再上去,少卿被暗流带着很快沉到了海底,再次来到了天碑的遗址之处,可现如今来这里似乎已经没了什么作用,进去的天门在上面,自己必须再上去才行,可身边没了赤尾龙与黑奎的相护,手中又拖着一个累赘,在海底的数股暗流也渐渐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少卿更是脱离不了那股巨大的吸引里,最后生生被卷了进去,憋在嘴里的那口气也甩了出去,眼见得要被淹死。 黑奎的到来让少卿在无边的黑暗中看到一丝光明,待到黑奎将他带出水面的那一刻,扑面而来的空气让他一时头晕的厉害。 共工从一人身上脱离,被他裹在里面的韵鲤同样被呛得不行,咕嘟咕嘟吐出许多黑水来,显然,在这中极y极煞之地,他比少卿还不济。 历经一回生死,少卿眼瞧着身边的黑奎,还没等他说出个什么,那边的稽耜(qisi)就奔过来一把揪了他,拎着又回到了原地,听玄天雷龙说话。 “唤开天门,将冥尺送回去。”老龙面色y沉,话语沉闷。 少卿看着那边已经聚集起来的黑袍人,“可是他们……”老龙看了他一眼,“难道在你眼中,我们连这些小豆子都对付不了么?”少卿面色苍白,“这不是事实么,打了这么久一个没见他们倒下!”旁边稽耜一口老血喷出去,少卿“啧”了一声,“你看,还吐血了!”喾蠡(kuli)张手拍了他一巴掌,“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那那么多废话?!”在这三个老龙面前少卿永远是最底层的那一个,被打压的不行,但为了大事还不得不反抗一回,“我的意思是说是不是要先将他们解决了,然后再干这个!”指了指手里的娃娃。 此时此刻幽冥海几乎要翻天覆地,似乎整个大地都动荡起来,玄天烈龙的脸色十分不好,“来不及了,尸九已经在下面行动了。”“啊?”闻听此言少卿瞪大了双眼,在他的脑海中,尸九只是存在于传说中的一个人物罢了,虽然知道他真实存在,但终归是没有见过,后世的本子与戏剧中已经将他夸张的脱离三生六世之外,如同自己那个老爸一样,那样的人物只存在于传说之中,可现如今亲耳听见从老龙口中说出“尸九”这个名字,还就在自己下面的这片大海之中,如何不叫人恍惚一回。 就在小子恍惚的这两秒中,大地再一次震动,连同空气都跟着晃了起来,少卿被气浪冲的站不稳脚,死死抱住了一旁的稽耜,看着玄天雷龙满面狰狞,大吼,“怎么办?!”稽耜被他吼得耳朵震聋,刚要嫌弃一回,另一边的玄天烈龙也跟着吼起来,“刚才不是已经告诉你了么笨蛋听不懂啊你???!!!”稽耜彻底聋了,任天上风云如何卷涌,下面海浪如何滔天,在他眼里都成了一片死寂,连旁边喾蠡跟他讲话都听不见了,最后被玄天烈龙一脚踹到一边呆着去,呆愣愣看着少卿带着冥尺被黑奎护佑着走到了无字天碑的下面,脑子一晃,想起上次带小子来这里的情况,耳朵里渐渐灌入了风声,并且越来越大。 并列与玄天烈龙一旁,望着对面的黑袍人紧了面色,瞧着稽耜的模样,喾蠡在那边翻白眼,“活过来了?”稽耜不理他,只与玄天烈龙道:“冥尺送回去就能将那家伙压制住么?”玄天烈龙浑身已经散发出浓浓的杀气,语色沉闷,“不一定呢。”稽耜眼神有些愁郁,似乎有心事,但总归在这个时候不好说出来,只与身边两个老龙一起将对面的人看了,纵然不杀他们,也得打个半死! 虽然心中依旧存有纠结,但少卿还是照着他的话做了,想来三位老龙与自己老爸共事多年,在想法抉择上面固有相同之处,或许,在这个时候,那个男人也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少卿用血在石碑上面画下自己的名字,然后俯身扣头,“晚辈在此叩拜,请门中前辈迎纳!”本以为如同上次那般要在这里跪上两个时辰里面方才会开门,然而这次少卿话刚落地,就听见石碑轰然作响,本是天门打开的声音,不等他愕然一回,就见着里面探出一个脑袋来,本是那都市阎罗,怀里抱了一把琴,见着外面的小儿立马伸手拉了进去,咣当一声就将后面的天门给关上了,本来想要跟着进来的黑奎也被挡在了外面,贴在门上许时没有下去。 所有的吵闹都被隔离,耳边瞬间静了下来,倒让少卿一时适应不了,只抱着冥尺呆呆的站在那里。 瞧着他发呆,都市阎罗不得不再次伸手揪了他,拎在手里一边往里走一边口中叨叨,“你要是再不来这里可就要塌天了,老说着急着急的,也不见你们在外面有多着急,怎么现在才来?”看着他那个模样,被提溜在半空的少卿就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不容小看,当下只道:“是不是那尸九要出来了?”都市阎罗瞄了一眼,“哼,出来个p,有我们在他还能出来,反天呐?”“可外面已经地震了,好像又什么东西要从海底钻出来,玄天老龙说就是那尸九!”少卿紧紧抱着怀里的冥尺不由自主的转了半个圈圈,背对了后面的人。 都市阎罗指头一勾将小子转回来,也不再接他的话茬,只望着里面走,“什么都别说了,赶紧将这东西放回去才是正事儿!”借着走路的空档,少卿又问,“这次你们开门怎么这么快,上一次让我在外面跪了两个时辰呢!”都市阎罗,“上一次轮到那平等老儿开门,偏巧你来的时候那老东西又在拉屎,当然要慢了,再说我们又不认识你,那赫连小儿要退休也不跟我们商量,真是!”少卿别别嘴,没再说什么,耳边渐渐响起槽乱的震慑声,身子不由自主又转了半个圈圈…… 第287章 冥尺归位 被都市阎罗带着很快来到劫狱之前,少卿眼睁睁瞧着之前死寂的劫狱此时此刻大作声响,里面似有一头野兽般要冲出牢笼,外界的动荡正是从这里散发出去的力量,被都市阎罗放下之后他竟然难以站稳脚跟,扑棱棱歪倒在一边的石壁脚下,瞅着前面骇人的一幕有些怔愣。 瞧他那个样子,都市阎罗眼中便闪过一丝不满,“还愣着做什么我的小祖宗,赶紧的呀!”说完话便往前走了几步,身影消失在一片茫然之中。 又被嫌弃的少卿回过神来,忍住周围剧烈的震荡,强强起身,往前走了几步,将怀中的冥尺放出来,望着眼前一片幽暗开口道:“冥尺归位,秦广阎罗帝王前来接任!”话刚说完,都市阎罗的一张老脸又钻了出来,竟是面目狰狞,“是卞城阎罗啊我的祖宗你搞什么? !”说完又不见了踪影。 少卿被噎了一回,干“咳”一声,忍住脸上的尴尬,不得不重新开口,“冥尺归……归位,卞城阎罗帝王前来接任!”本来热血沸腾的话从他口中喊出显得有些底气不足,连冥器是谁的都搞不清楚,也难怪这几位阎罗老儿对这个新上任的小子不满意了,被抛到半空的冥尺当即笑了出来,“你个笨蛋,这样的智商还敢称自己是灵归侍者?”少卿被他说的老脸一红,可不等他心中火气发出,就见着卞城阎罗的身影隐现出来,缓缓睁开双眼,毫无神色,巨大的身躯往前移了两步,抬手张开手掌,露出印在上面的一个“冥”字,低头口中沉声道:“卞城阎罗在此接任。”言闭,手中的“冥”字脱离他的掌心,化为一道金印扑向冥尺,但听那小娃娃口中一阵狞笑,即将打在他身上的金印愣是生生被撞了出去,“卞城老儿,老子在外逍遥快活百余年,现在你还想将我收回去,痴心妄想!”冥尺嘴里叫着就在半空站了起来,虽然身体还被少卿的血印死死封着,但脾气却是大的不要不要滴,怒目那卞城老儿,“六十年前都没能将我收回来,现如今我已修成人身即要正果,你还做着你的白日梦!”小儿模样十分张狂,卞城阎罗居高临下看豆子似得瞧着他,面无表情,“可你现在不还是已经到这里了么?”龇牙裂目的冥尺口中发出一阵怪异的哼哼声,估计是给气的,裹在他身上的血印被他体内的气浪冲的一鼓一鼓的,少卿有些担心会被他撑开,但这个时候也不好上去c足他们主仆二人之间的话,想起上一次送冥弓来的时候,难度系数很大,要是这次也一样,那可就…… 浑身一个哆嗦,不愿再想下去。 瞧着下面小儿不肯就范,向来脾气温和的卞城阎罗当然要哄一哄,抬手扶上他的脑袋呱呱,“我的儿,想曾经老子养你那么多年,对你可是恩重如山,跟着我也没让你吃什么苦头,你如何就不愿意呢,偏要跑到外面去疯,被那些坏人当成枪使你就觉得受用是不是?什么逍遥快活,这些年来你在外面什么情况你以为我不知道?住在那又y又冷的坟坑里有什么好,大门不能出二门不能迈,天天跟一个丫头说话,手都不能拉一下,还逍遥快活,你快活个毛!”冥尺口中又发出一阵怪异的哼哼声,钻进了拳头脊背也跟着躬了起来,好似一头炸毛的小野兽,血红的双眼死死盯着上面那张老脸几乎要喷出火来。 好脾气的卞城阎罗依旧慈祥温和,“六十年前那赫连小儿就想将你解脱,可你个二蛋就是一根死筋拧到尾,到底是不肯跟着回来,也不晓得那些人将你这脑子洗的有多干净,要不是这里走不开,你以为我会看着你在外面折腾?想的美到天上去了你,还把那小儿活活烧了二十年,你个兔崽子本事没长多少脾气倒是反上天了,现在不知从哪搞来一块烂r就以为自己修为大成了,你信不信等会儿老子给你唰唰腌r吃?”冥尺身上的血印轰然崩开,不等少卿倒抽一口凉气,小子手上裹着一股热力冲着上面那老头儿就狠狠砸了上去,却被一只大手一巴掌拍的横身飞了出去,砸到远处的石壁上又滚下来,摔在下面的一堆枯骨中许时没动静。 卞城阎罗吹吹自己的手,“给脸还不要脸了。”少卿似乎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暴力的阎罗老儿,眼瞧受难的冥尺站在当地瘪着一张老脸一声不敢吭,唯恐一个不小心自己也被拍死在这里,那外面的人咋办? “小儿抬起头来。”卞城阎罗的声音从上面砸下来。 轰隆轰隆的响声震得少卿耳膜跟着跳动,咽了口唾沫,浑身僵硬的抬起头,却不敢去与上面的那双眼对视,最后就被人家揪着衣领提溜了上去。 卞城阎罗慈祥无比的看着手中的小儿,“你害怕个p啊?”少卿吊在半空身子不由自主的转圈圈,脸上一直保持着八颗牙齿的姣好笑容,“老前辈和蔼可亲,我害怕什么?”嘴上这么说着双手却紧紧抱着自己的身体,一副害怕外界伤害自己的唯恐模样。 卞城阎罗口中哼笑一声,也不晓得是个什么意思,当下只将另一只手冲着那边的冥尺张手一伸,方才回到他手心的那个“冥”字重新又打了出去,但听枯骨堆里一声惨叫,卞城阎罗这边大手一拉,那身上印着冥印的冥尺跟着就飞了过来,一把被阎罗攥在手中。 眼见事情这么简单就搞定,少卿当然又是愕然,想想之前那一次自己可是拼了老命才将那冥弓送回去,这下却这么简单。 他心里这么想着,卞城阎罗便将那边的冥尺拿过来与他并在了一起,本来就不对头的两个小人儿一见更是分外眼红,还未归体的小娃娃瞅着少卿一臭j蛋似得,抬脚就要踹,被胳膊长了他一公分的少卿一巴掌拍在脑袋上,将之前c在他体内的昆玉剑一把拔了出来,二话不说冲他p股上又刺了两剑,方泄肚中之火气。 又是凄厉的惨叫,冥尺被造的苦不堪言,捂着p股指着那卞城老儿大叫,“你个老东西看着我不管!”满载着委屈,一张小脸憋得跟什么似得,惹得那卞城阎罗“哈哈”大笑,还没笑完,将另一只手上的少卿放在胸口的衣衫上坐住,然后两只大手就将那冥尺困在了中间,手上发力,冥尺当即就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狠狠挤压,明知是这老家伙要将自己压入本体,当下大叫一声就要视死反抗,可还没等他张开双臂,就已经与他背上的冥尺本体融合在了一起…… 第288章 你被解雇了 眼瞧小娃娃硬生生被压进本体之中,坐在卞城阎罗胸口的少卿死死揪着布衫拧了一张老脸。 至此,冥尺总算是归位,卞城阎罗将少卿放回地上,告诫一声他可以走了,转身回去便消失了身影,然而劫狱还在大作动静,眼看里面的东西就要冲将出来,少卿如何能一走了之。 可都市阎罗已经出来送行,就算是他不愿走也被揪着出去了,提溜在半空,少卿转着圈圈眉头紧促,“你们是不是镇不住他了?”都市阎罗脚下一个趔趄,不知道是不是被那边给震得,反正脸色依旧不好看,“别说废话!”少卿掰着他的手指头转过来面对他,“要不要我去搬救兵?东岳大帝?”“大你个头啊!”都市阎罗显然不悦,“他是你说能搬就搬的,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重,生在哪个世界,八门子打不着的人,还想着他过来!”闻听此话少卿不解,“当年不正是他将尸九封印在此么,现在那妖怪要出来了,怎么就不能再请他了?”都市阎罗瞄了他一眼,满满的无奈,连连摇头,“这些年来那东岳大帝都要被你们说成神了,你可当真知道他的身份是个什么?”少卿,“不是神么?”都市阎罗“切”了一声,为小儿的无知感到一阵头痛,“他本是三界六洲之外的人性,跟我们本就不属于一个世界,居于东方泰山之巅,那是个什么地方?”少卿不做声,瞅着他那小德行都市阎罗叹口气,“那是别人的地方,就好像是两个毫不相干的门派,一个门派中出了逆徒,另一个门派管的哪门子的闲事?”少卿眉头拧着,“可当初……”“当初!”都市阎罗打断了他的话,“当初不过是他刚巧路过此地,被你那老祖爷爷生拉硬拽过来的,不然你以为他要管这里的闲事勒!”少卿憋着一张老脸将这个老头儿看着,显然是不相信他说的话,“你们不是归于他的麾下,做的事情都是听从他的指令么?”都市阎罗连连摇头,“没有麾下只说,听从他的话也只是我们在这里镇守尸九,原因是当初他将那个家伙封印在这里的,我们没有办法。”“那你们到底是听谁的?”少卿挠挠脸。 都市阎罗眉头拧着,幽幽瞥了这小儿,“你说勒。”少卿笑笑,“我怎么会知道。”都市阎罗,“地狱的阎王爷谁都不听。”少卿的笑容中夹杂了一丝惊悚,“你怎么跟人家说的总是不一样?”都市阎罗“哼”了一声,“因为我这是实话,很残酷是,将那东岳大帝在你心中无比神圣的形象打破了是?”少卿眨巴眨巴眼,“那我就再让我爷爷去他那里生拉硬拽一回呗!”都市阎罗又哼了一声,“拉倒你,你能找到人家住的地方就不错了,见到见不到还得看人家的心情,你以为你是谁呀?”少卿心中有些闷闷的,“那我老爸……”“你老爸是个好样的,这个不容置疑!”都市阎罗似乎很清楚他问些什么,但少卿想的与他似乎又有些不同。 “这个我当然知道,我想说的是……我老爸退休的事情,上一次过来也没……”少卿说着停下来,不言意自明。 都市阎罗皱着眉头沉默着,一直走到天门下,将少卿放到地上,方才开了口,“你老爸永远不会退休,你不过是他暂时的替身罢了,现在十件冥刹都已归位,你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了,以后,就不要再到这里来了。”听这话少卿心中像是被什么戳了一下,“前辈,你这话什么意思?”都市阎罗看着他,“什么什么意思,咋地,你还不舍得这个身份啊?”少卿,“不是,我是说你刚才说的什么十件古刹,你们……你们不是九个人么?”都市阎罗眉头皱着,再次对这个小儿的无知感到一阵头痛,“地狱十大阎罗自古就有,谁告诉你我们只有九个人了?”少卿,“可刚才那边……”都市阎罗抬手打断他的话,“谁又告诉你是个阎王爷都在这里待着了?”少卿一愣,不过很快回过神,“哦,应该还有一个留守的,不然下面的地域让谁管去?”都市阎罗再次头痛了一把,抹了额头上的干汗,一边开着天门一边道:“又是哪个告诉你我们是管理那地域的阎罗了你个笨蛋……”少卿还没有问出个所以然,就被生生丢出了门外,临走时都市阎罗又在他耳边挂了一句话,“你被解雇了。”少卿黑着一张老脸站在门口愣了许久,最后一脚踹到那无字天碑上,口中大叫,“老子拼了老命给你们工作,一天到晚累成狗,连口水都没喝得,加班加点的吐老血,我他妈为的什么?到现在一分钱没拿到你还解雇我?你还抄我鱿鱼你有木有搞错?!”一口血沫子喷上去,天门忽然再次打开,却只是一条小小的缝隙,少卿正要探头进去,一个东西就从里面飞了出来到了他的怀里,随着一声“你的工资”,天门豁然关上,咣当一声震得人站不稳脚,少卿抱着怀里的金砖蹲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愣眼瞧了外面的境况。 外面的境况有点儿不妙,或者说是很不妙,对抗蛟人帮的玄天烈龙与两条赤尾龙显然已经很吃力,被对方的人死死困住了手脚,不能说这三位老灵元不是他们的对手,怕就怕他们投机取巧暗下毒手,眼见韵鲤等众人纷纷倒在两旁挣不起身,有的甚至不知死活,了望各处,更是不见了那黑奎的踪影,这样一来,蛟人帮暗下毒手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看到这样的一幕,少卿哪里还在天碑下坐得住,当即就纵身扑了上去,手中的板砖不偏不斜正砸在蛟人帮当头的佐门脑袋上,当即就见着一股鲜红色的液体喷溅出来,那人是给小子拍的一头栽了下去,哼都没哼一声,瞬间就被滔天大浪卷了个无影无踪…… 第289章 大难将至 没得机会趁着少卿入门的时间闯进去,是蛟人帮的再次失利,原因就是被玄天烈龙他们死死堵在了门外,所以现在他们很是生气,尤其是在少卿将佐门拍下海水之后,九个人集结起来的法印硬是被断开,向来脸色淡漠的亓(qi)官都皱起了眉头。 “板儿砖用的不错嘛小伙子!”看着小儿转身归来,稽耜(qisi)冲他笑了一个。 少卿将困在他们身上的残印抹掉,看着这小老头儿一丝笑意也没有,“晚辈不才,得前辈的指点! ”稽耜捋着胡须连连摆手,“哪里那里!”谦虚的让那边的喾蠡(kuli)鄙夷。 脱离困境的玄天烈龙在上面骂了一句,“法克……”虽然少卿没有听得清楚,但还是仰头看了他,老龙骂完低头,“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此时此刻的幽冥界几乎要天翻地覆,槽乱声杂杂,少卿抹了一把海水冲着上面大吼,“尸九要冲出来了,里面那几个老儿压不住了!”闻听此言,不禁左右两旁的稽耜与喾蠡脸色大变,就连上面的玄天烈龙神色都唰得沉了下来,那样y暗的神色让少卿看在眼中惊在心里,本来就觉空d的胸腔忽然变得更加空d起来。 那边少卿与三条老龙因为小儿的消息而神色大不妙,这边蛟人帮的人心中却一阵轻松,临格掩在黑袍中的脸上浮出一丝笑意,与一边人道:“亓官大人方才可是听见了?”亓官脸上并不见高兴,他的目光还停留在下面寻找佐门的几个人身上,闻听身旁人说话方才回过头来,“听见又如何?”临格拉了拉自己的袍子,“我们是否可以住手了,等着看热闹呢?”亓官,“临格大人要是有那个闲情雅致我也不拦着,只是回去以后别让上面的人怪罪就好。”临格轻笑一回,却也不再说话,只望着对面上前几步,瞧着站在三条老龙之间的少卿笑道:“倒是有那个人的模样,怪不得要看准他了。”一边少将嚼着嘴巴,“一个小毛孩子谁能看准他,不过是逢源凑巧。”焚丘撩了他俩一眼,“你们倒是有这说笑的闲情雅致,时间不多了各位,这次要是再失手,回去可得有人给我们收尸喽。”太叔已经撸起了袖子,“那还等什么?等那尸九钻出来给我们帮忙?”眼见上面乌云密布倾盆大雨,下面海浪翻涌地动山摇,整个幽冥界似乎都被震动起来,蛟人帮的情势已经不容担待,亓官八位大人合力重新架起法罩,要将那边少卿与三条老龙打入幽冥之海,目标直冲他们身后的无字天碑。 如果他们的目的当真是那尸九,后果当不堪设想。 已经被身后动静闹得站不住脚的少卿一把又死死抱住稽耜脑袋上的犄角,攀着就爬上了老龙的脑袋,往上一纵身又扯住玄天烈龙垂下来的鬓毛,翻身一跃踩到了老龙的脑袋上,原本是记着当年在墨门城池老爸霸气的姿势,现如今学起来当真是热血滚滚,可还没等他沸腾,就被玄天烈龙甩了下去,老龙大怒,“放肆!”被甩下去的少卿显然被他的反应吓到了,瞧着实在不懂事的小儿,稽耜勾勾手指头将他拉回来,“找死没你这样滴,上次在东冥看在你老爹的面子上他就已经很忍你了,你咋还不知足,他的脑袋是你能踩滴?踩就踩了,还敢在他脑袋上撒n,天哪……”少卿只以为玄天烈龙属灵元,与白奎一列,白奎是自己的护法,老龙是老爸的护法,可就算是这样,白奎的脑袋自己能踩得,为啥他的脑袋自己就踩不得? “因为他的主人不是你,你换个人去踩踩那小白鬼的脑袋,或者你去踩踩黑奎的脑袋,看他们啥反应?”稽耜一边说着一边望着对面的黑袍人紧了脸色。 白奎正在自己体内,黑奎当下不见踪影,少卿少不得焦急,“黑奎呢?”喾蠡给他指了指对面的亓官,“你进天门的那一会儿被他抓走了。”“c!”少卿当即大骂一声,转头怒目了那青衣的男人,在一群黑袍人中显得那么另类,那么可恶,那么烦人! “把黑奎还给我!”大雨倾盆中少卿冲着对面大喊。 亓官收拢了自己的袖口,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有本事自己来拿。”少卿心中大怒,那黑奎原本是君泽的娃娃,自己借他来帮忙,现如今倒给人家掠去,让自己回去怎么跟那小子交代,不得扒了自己的皮绷鼓,那小子狠起来又不是做不出来! 想到这里,浑身一个冷颤,少卿拔了背上的昆玉剑望着对面人当头就劈了过去。 脱离其他七个人,亓官退后一直将少卿引向远处,嘈杂之中少卿根本听不见后面的稽耜与喾蠡的喊叫,一路追杀过去,誓死要将那黑奎夺回来,最后追是追上了,却被人家翻身一脚险些踹在脸上,闪身躲开又被下面翻卷上来的海浪拍了个巴掌,肚中的邪火蹭的就冒了出来。 了望远处少卿被亓官拖住,另一边八位大人再次向那三条老龙发起攻势,沉默了多时的九婴被天狐看了一眼,虽然他不会说人话,但九婴足以能够从他的眼神中读懂他的意思,然而这位素衣公子却依旧没有动静,“我们的仇人不是他……”天狐喉咙中发出一声闷响,九婴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一只手抚上他柔软的毛发,“就算是师傅在这里他也不会同意的,尸九冲出劫狱遭难的是天下人。”天狐眼中闪过一丝怪意,然而很快又恢复了以往看他的温柔,九婴知道丢掉两条尾巴的他此时忍受着剧痛,可伤他的的确不是少卿,而是已经被亓官重伤的嫚娃,现如今也没有在这里。 就在这个时候,之前被少卿拍到海里的佐门终于被人寻到,拖出了海面,却也早已没有了生命迹象,刚刚出场就被人家搞死,甚至连台词都没说上一句,不得不说他这一辈子蛮让人可悲滴…… 第290章 老爸的到来 也许事情发展到这里,蛟人帮可以站在一旁看笑话的,可一路失败至此的他们唯恐在最后的一关中再次失利,所以才有了他们与少卿和三天老龙的战争,当然,亓(qi)官与少卿之间最大的原因可能是那黑奎。 但不管怎样,外面的战斗进行的如火如荼,天门之中的情况也很是不妙,被压抑了百多年的尸九选择了在这个时候冲破封印,也不晓得他是心中有所打算还是被幽冥古刹全部归位的这件事情刺激了脑神经,发了疯一般要从劫狱之中冲出天际,搞得周围锁着他的九条乾坤锁被拉扯的怦然炸响,四面八方罗列的天地环旗疯狂的飘摆起来,层层法咒显出身影,飞速的在半空环绕起来,无论是哪一样,都表明着情况的紧急。 少卿出去之后没多久,九位阎罗老儿就因为劫狱中的动静而纷纷现出了原形,本就是地煞阎罗的他们的确并非表面看起来的白面郎君,确切的都是面目狰狞的罗刹之鬼,不过看人不能看表面,人家虽然长相骇人,内心还是红彤彤滴,不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奋力压制那妖魔尸九了。 冥刹全部归位是真,卞城也将手中极为叛逆的冥尺妥妥的制服,但是凭借他们就个要想将此时的尸九镇压下去,似乎有些吃力,当下五官不由大骂,“这该瘟不死的老东西,现在还想着出去放荡!”转轮直瞪老眼,“现在说这些还有用么,召那赫连小儿赶紧过来!”五官眉眼口鼻因为吃力而变得扭曲,“你放p,他现在r体凡胎一个,来了有个毛用,让人家踩扁了夹馍馍吃!”被迫放了一个臭p的转轮胸中一口闷气,堵得他说不上话来,那边楚江搭不上俩二货的对话,死死摁住手中的乾坤锁望了一边的秦广,“你倒是赶紧拿个主意啊!”身为他们老大哥的秦广阎罗在这个时候显然也有矛盾,事情的发展已经出乎了他的所知之外,现如今那赫连小儿已将自身的全部修为转嫁到了外面那小子的身上,唤小儿进来糟蹋他是不可能的事情,可如果真的让那赫连再来此处,帮不帮得上忙还说不准,就连是否能够活命都是个问题,为了自己这几个老家伙他已经豁了自己大半生的时间,刚刚清闲没两天,又要将他拉过来甚至是送死,不得不让这个阎王老儿心中有所不忍。 “你现在知道心慈了,当初是谁给那东岳大帝出的馊主意,要不是你那小人儿能成为那阎罗太…… ”五官的话没说完,就被秦广的眼神一击秒杀,憋在嘴里出不来了,只能在心中把话说完,“……老儿的替身!”就在他们争夺不定的时候,泰山手中冥枪铿锵一声巨响,老儿面色十分y沉,转头瞅了那秦广,“大难临头,丢一命胜过丢万命,这样的道理你还不明白么?”一语点破秦广内心的纠结与矛盾,当下再不顾五官的冷嘲热讽,当即扣手起势,口中默念出了唤灵咒来,可但他们持力强等了三十秒之后,也不见有人过来,五官不由指着对面的秦广面目更加狰狞,“念个咒也能念错,你要老死了你!”秦广并没有理睬他的话,而是心中陡然感觉到一丝不妙,却又说不出个理所当然,当下口中喃喃,“恐怕他那边出事了……”一语出口,方才还喧嚷的众人立马就静了下来,不过不等他们想出什么,就又被下面的尸九闹得不消停,既然那赫连玄卿来不了,那他们也只有自己硬撑了,九件冥器合力在上面结成法印,重重的望着下面压去。 幽冥海还是那个幽冥海,不过是海浪大了些,风紧了些,经年未下雨的乌云中下起了大雨,面对这片荒芜幽暗的地界,赫连玄卿想着自己对它应该是熟悉的,对于此时此刻自己应该往哪边走,也应该是知道的。 远远看见海面上翻卷起来的滔天巨浪,这个男人似乎还没有发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身子嘘嘘无无的随着清风往那边慢慢飘着,直到一股清流从他脸上拂过,方才将这个男人蒙了一层灰尘的心际洗涤出血r的颜色。 因为打斗而被远远甩出来的共工瞧着眼前这个不速之客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他的眼神自好奇转为了惊讶,从惊讶瞬间转为了愕然,甚至带着一丝的敌意,“是你?”赫连玄卿瞧着眼前这股小小的清流,不解的目光证明他还没有认出这股水流到底是谁,可共工已经对他由愕然敌意转到了释然,自己不是已经被重黎策反了么,现如今跟那边的小子站在一面,对于眼前这个男人又如何还能够抱着恨意呢。 罢了,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那个时候是自己犯下的罪孽…… 自己想通之后,共工很快转变自己的心态,只望着远处的战斗紧着面色,“出大事了。”赫连玄卿跟着望过去,“尸九要出来了。”刚刚平复自己心态的共工当即又被他这一句话挑拨出起伏,“你怎么知道?”赫连玄卿笑笑,“不是他,谁还能在这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共工唰得从他脸上掠过,“那你还在这里悠闲?”赫连玄卿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若不是你挡了我的路,现在我应该已经走到那边了。”共工,“……”男人的到来是少卿万万没有想到的,当他被亓官一脚扫的后退数十丈,在海面上划出一道海浪来,无意中从自己老爸身体内穿过去之后,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双目愕然了一回,不过很快又转为欣喜激动与兴奋,“老爸!”闻听小儿喊叫,赫连玄卿回过头看了他,脸上依旧是他代表性的笑容,让少卿终于在这片y暗的地方找到了一丝温暖,当即就冲着扑了上去,可他似乎忘了刚才的一幕,他是从男人体内横穿过去的…… 第291章 辞别 扑了个空,少卿险些一头栽到下面的海里去,回头看了后面的男人,不由好笑,“老爸,你又玩儿什么?”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魂魄可以与r体脱离,照旧生存而不误生命,在东冥的时候不就是这个样子么,故此,此时此刻的他只觉得这一幕实在是好玩儿。 看着小儿天真无邪的一张脸,赫连玄卿心中忽然涌出一股酸涩,脸上却还是笑意浓浓,“知道你出事,过来看看。”一听这话少卿也不顾自己老爸现在到底是个什么了,只回头望了对面的亓官,蹙起眉头身后人道: “他们是蛟人帮的人,在北穹要夺那冥尺,后来计划挫败,又一路追到这里,冥尺我已经送回海底,但是那妖魔尸九现在正欲逃出劫狱,这些蛟人分子,就是助长他的恶势力的!”赫连玄卿远远望着与少卿对阵的人,却因为瓢泼的大雨致使他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觉得有股熟悉的感觉,此时少卿回过头又道:“他把黑奎抢走了,不还给我!”小儿委屈的口吻让男人心中一酥,当下不禁笑了出来,“那你就跟他讨啊。”少卿转过头去望着对面人怒目而视,“我当然要讨!”继而又回过头来,“老爸,你现在没了修为不能跟他们动手,找个安全的地方坐着去,我让他们给你唱大戏看热闹!”这次男人没有因为小儿的戏言而笑出来,而是察觉到对面那个人一直在注视着自己,不知道是个什么原由,但心中总感觉不是很好,当下只与少卿道:“自己小心。”不等少卿答应一声,转身去了玄天烈龙他们那边,本来一心对抗蛟人分子的三天老龙一瞧自己的老主顾在这个时候出现,心中所想万万不是少卿那般少儿无知,他们的脸色明显沉重的很,看着这个被他们从小看着长大至今的人,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没了修为的人,如何能够来到这幽冥之界,能够来到这幽冥之界,就意味着他不再是一个平凡的人,甚至不是一个平凡的魂魄…… 稽耜(qisi)口中的那个“你”字后面一直没有接出另外的字眼儿来,瞧着身影虚幻的小儿,眼眶中竟然泛起一丝潮意,那是一种叫做伤感的东西。 赫连玄卿来到他们面前,还是那个爱笑的人,似乎永远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他皱起眉头,喾蠡(kuli)强忍心中悲痛,声音却在颤抖,“你是来见我们最后一面的么?”赫连玄卿抬手扶上他的脸,“是啊,晚辈来向你们辞别了。”此话一出口,稽耜“噗”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憋在眼眶里的酸水也跟着无休止的滑落,一时间竟说不出一句话来,胸口好似被压了一块大石头,有生以来他不知侍候过多少个主顾,可从来没有一个的逝去能够让他这么悲痛的,岁数达到千万岁的他,早已该看透生死,可赫连玄卿例外,特殊的让他不舍得离开。 赫连玄卿抚摸着他的鬃毛,也不晓得自己这个小儿在这个时候该如何安慰这个老头儿,只抬头将上面的玄天烈龙看了,那老龙放在他身上的目光移了开去,却也看的出来他双眼已经泛红,赫连玄卿只勾起嘴角笑道:“前辈,晚辈要走了,来跟你说一声。”玄天烈龙闷闷的输了口气,从喉咙里憋出几个字来,“知道了。”赫连玄卿看着他呆了一会儿,或许也是在留恋这个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老伙计,虽说生死之间离的并不遥远,但以后总归是不能想见就能见的了,此时此刻还真让人有些不舍。 “保重。”赫连玄卿最后的两个字喃喃出口,似乎是在说给自己听,瞬间就被烈风卷走,而他,在看了远处正与人恶斗的那个小儿最后一眼后,便毅然而然的转身走向了远处的无字天碑。 可就在这时,对面阵列中的人偏偏爱热闹,得知来的人正是传说中的赫连玄卿后,临格二话不说就将自己的一掌送了过来,强劲的掌风让跟在不远处的共工难以抵挡,最终落在赫连玄卿的背上,却毫无声息的从他体内穿过,打在了下面的海面上,炸开一朵滔天巨浪。 “你大爷!”心情本来就很不好的稽耜这次可算是彻底暴怒了,一把掀开对方强强压在他们头顶的法印,望着对面就冲了过去,喾蠡当然不会拖他的后退,在后面紧跟而上,反倒是上面的玄天烈龙望着他们没动弹,低头看了下面的小儿,与他投来的目光正好撞上,恍惚回到了见他的第一面,那时候他才多大,三岁? 三岁,应该还不到……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小儿因为兴奋留在自己脸上的那个吻,虽然当时很是嫌弃,但在这个时候却将老龙心中一暖,看着下面人道:“但愿来生还是你的老伙计。”赫连玄卿一笑,“那得看我什么时候能够投胎转世了。”老龙看着他,“或许不会太久。”赫连玄卿,“但愿。”老龙回过头不再与他对视,“去,里面都等着你呢。”赫连玄卿不再耽误,转身离去,留下老龙望着对面混战的场面心中豁然一酸,一股突如其来的窒息险些将的他眼泪憋出来,又强强咽回去,这一幕,被距离不远的共工全全看在眼里,心中略有所思,转头再看时,赫连玄卿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天碑之下,而就在天碑的不远处,引魂灯伴着一身红衣的人静静的站着,女人空d的双眼望着天碑的方向,至始至终没有开口,或许她感觉到了什么,或许她的确什么都没感觉到,只是觉得那个地方是那个男人来过的,有些他的味道罢了…… 不得不承认,由于临格的荒唐之举致使他们这次的行动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将稽耜与喾蠡彻底激怒的他们被两条老龙得连连后退,根本没有时间去合力起势扣印,当玄天烈龙加入到老龙队列中后,双方的势力高低倾斜更加分明,也可以说,由于临格的荒唐之举造成了他们最后的失败,因为他们不知道,当眼前这三位老灵元彻底暴怒的时候,能够发挥出来的能量是他们永远无法想象的。 就如同此时此刻被亓官惹怒的少卿,因为一直夺不回黑奎而暴怒异常,也许小子的情绪中夹杂着白奎的情绪,毕竟黑奎是他小弟,被人家困在袖子里不放他当然不爽,挑拨着少卿对那人展开了虐杀式的攻击,致使已经看到那边败退的亓官再没了纠缠下去的意念,一边后退,一边想着如何脱身的主意…… 第292章 把黑奎还我 赫连玄卿来到幽冥海底的时候,正赶上尸九新一轮的冲击,强强镇压在劫狱之上的九位阎罗老儿手中死死攥着乾坤锁,九件幽冥古刹重重压在当头,却也没能够抵挡的了自下而上的冲击力,九根乾坤锁被撞得几乎崩裂,眼见劫狱就要被冲破,赫连玄卿当即拔了背上的利刃,正是一直跟随在他身边的幽冥古刹,冥剑,双手扣势结印,望着那边纵身而去。 眼见小儿过来,五官当即第一个叫了出来,“你怎么来了?”赫连玄卿将手中利剑归于古刹队列之中,下面冲上来的那股巨大的力量当即猛地往下一沉,好似一个正在站起的巨人被压得地下了头颅,却依旧在强强支撑,得空赫连玄卿方才与那边的老儿说话,“恐这边有事发生,固来此一看,没想到还真遇上了。”五官大眼珠子一瞪,“那刚才叫你你咋不来,害的我们还以为你怎么地了,心肝儿都颤抖了!”赫连玄卿一怔,随后笑道:“有么?”“当然有了,不信你问他嘛!”五官抬手一指,赫连玄卿的目光跟着投向了另一边,此时此刻的秦广没有五官那么激动,情绪反而很低落,他当然知道此时此刻来的这赫连小儿早已不再是以前的那个,纵然谁都看得出来是个魂魄,但秦广从他身上却能够感觉到另外一股气息,那是一股久违的味道,也就意味着,这一次,这个小儿恐怕是不会再离开这里了。 被众人瞩目,秦广也不愿发表任何言语,只低头在往手上加把力气,被他攥在手里的那根乾坤锁立马往下更紧一分,自他双手而出的法印绕着锁链一圈圈环绕望着下面而去,其他八位跟着如法炮制,九条乾坤法锁送到劫狱之中后,便闻听一声闷叫,好似里面那头野兽被重击一般。 赫连玄卿手中虽无乾坤锁,但他在这里的存在也绝对不是打酱油滴,当其他人手中的锁链紧紧将下面那东西死死困住之后,他便纵身而下,跃入了传说中关押尸九的劫狱之内…… 剧烈摇晃的大地忽然安静下来,滔天的巨浪从上面砸下落入海中,再没有腾起,疯狂舒卷的乌云也随着放慢了速度,整个世界在一瞬间安静了许多,只有淋淋的大雨,与烈烈的海风,回头看一眼无字天碑,从那边传送过来的气浪几乎消失不见。 见此情形,少卿不禁大喜,回头看了那边还不肯就范的家伙,“尸九已经被制服了,你们的败局已定,还不就此投降?!”手中昆玉剑铿锵一声响,备好决战准备。 亓(qi)官的目光瞟了一回天碑那边,突然安静下来的情况让他一时也摸不透里面的状况,难道是那尸九真的又被打压下去了? 积攒百余年的仇怨煞气,闹出这么点动静,就已经消耗殆尽不成? “二货,听见没有,把黑奎还我,老子心软留你个全尸,不然我让你粉身碎骨!”少卿的声音穿透大雨奔向对面。 对于这个比自己还小了几岁的家伙,亓官显然是有些无奈,无论他是不是自己的对手,都难缠的要死,关键还是个打不死的主儿,有点儿理解之前冥尺为什么久久没能够将他制服了,比起他那个老爹,简直就是一只粪坑里打不死的蟑螂,又臭又硬,让人可恶!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知道你在骂我,要是不服老子陪你玩儿到底!”少卿一张脸y沉的十分,手中的昆玉剑因为他体温的上升而变得血红起来。 亓官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抄手拔了腰中的长刀,向来不喜欢用这种东西的他在这个时候似乎有必要拿出来,将对面可恶的家伙砍成两段! “我看你到底能够坚持多久。”刀剑相撞中崩裂火花,亓官冷冷一语。 少卿持着手上的力道狞笑一回,“老子能坚持到宰了你!”亓官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少卿满脸都是杀意,可他对眼前整个儿男人一时间还真杀不了,毕竟现在体内借助的是白奎的力量,比起自己之前多少有些不济,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现如今的希望也只能是一边谁能过来帮个忙,收拾了眼前这个可恶的家伙。 三条老龙没时间打理他,最后过来的是共工与那盏引魂灯,并不是女人引着它过来,而是里面载又避雨的重黎。 传说中无比神圣的水神与火神在这个幽冥界里显得有些搞笑,显不出人身的他们渺小的几乎要被人互视,连雨都怕的重黎在这个时候能帮上什么忙,他帮不上什么忙,只是在引魂灯里跟着共工来看个热闹罢了。 要说能帮点忙的也就是共工了,被重黎策反的他其实在一开始对少卿就没有什么敌意,到了这个时候固然不会趁机害他,当看着小子被亓官死死困住的时候,当即纵身就扑了上去,不过最后也只是贴了那青衣男人一脸的冰水,滑过去之后并没有什么大影响,不过是将男人的视线遮挡一时。 可就趁着这一时的时间,少卿早就翻身跃起,手中的昆玉剑望着那人的头顶就狠狠c了下去,跟大师兄学的这一招在冥尺身上用了两次,现在再使起来就想的得心应手,可毕竟亓官不是冥尺,不会让他怎么没品的乱造,虽然看不见,也感觉得到那股杀气,下意识的反转身体,避开那致命的一击,视线随之也恢复过来。 一击不中错过时机,就在共工再次扑过来的时候,被亓官一刀砍做两截,顺手一挥,一股清流当即被打的散了开去,如同被碎尸般洒进了下面的海水之中,唬的重黎惨叫一声,一头跟着扎了下去。 没了旁边两个碍事儿的家伙,亓官手中长刀再次冲向少卿,然而少卿手中的昆玉剑先他一步到达,狠狠刺进男人的腹部,少卿能够明显感觉到利刃与r体之间的摩擦,随着昆羽剑上隐现出来的血迹,小子望着眼前的这张脸,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第293章 好久不见 天碑门中,劫狱之内,一片漆黑不见五指之中,赫连玄卿静静地站着,手中的冥剑伴着周围微微的风动而发出轻微的响声,似乎是在低吟。 一声无比沉闷的呼吸声从不不不远处传来,似乎来自幽深的地狱一般,让人觉得那么y冷与遥远,却又真实的近在耳边,那,就是传说中的妖魔尸九发出来的声响。 “老朋友,好久不见呐。”声音沉闷带着沙哑,好似一位百岁老翁。 赫连玄卿依旧站在原地,“好久不见。”传来两声“哼”笑,“想念我么?”赫连玄卿,“不想。”那边人继续笑,“可是哥哥我想你。”赫连玄卿没有做声,沉闷的声音继续,“从被关进来的那一天开始,哥哥没有一天不思念你,甚至每分每秒你的脸都浮现在我的脑海中,你说,我是该有多念你。”“你是恨?”赫连玄卿言语淡漠,再没有往日的温存。 黑暗中传来几声铁链碰撞的声音,似乎那边人在转动身体,“恨?当然恨,可我想,你对我的恨总比我对你的恨强上百倍。”杀妻灭子之仇,或许会让这个男人恨上一段时间,但到了现在,那种情感还会继续么? 赫连玄卿心中没有波澜,甚至没有一丝的涟漪,看着眼前无尽的黑暗道:“现在说这些已经完全没有意义了,我知道你渴望自由,但你总得为你当年犯下的罪孽赎过,你出不去的。”伴着一声长叹,“你们倒不如在当年就杀了我,也不用这么多年守在这里现在又让我冲出去的麻烦,还是说,当年你们害怕杀我?”赫连玄卿手中的冥剑已经被周围聚拢而来的煞气刮得“曾曾”作响,却并不接那边人的话题,“你想跟我聊天么?”对面又传来笑声,不过比起刚要要清朗许多,似乎他的生命力在慢慢复苏,“被关了这么多年,一个说话的人也没有,还真是无聊呢。”赫连玄卿笑笑,“如果你真的这么想,我倒可以满足你。”铁链再次响动,却并没有传来说话声,赫连玄卿脸上依旧挂着浅浅的笑意,只是黑暗之中没人能够看见他的笑容里面是否含有其他的意味,只是继续道:“从今以后,我会一直守着你,直到你死的那一天,这么多年你憋在心里的话,全都可以跟我讲。”黑暗中沉默了许久,最后又传来一声长叹,“你当哥哥老年痴呆呀?”声音分明已经是个青壮年的男子。 赫连玄卿,“我倒希望你老年痴呆,现在也不会闹出这个动静,你是在迎合外面的那些人么?他们要救你?”有搔弄头发的声响,“我不认识他们,他们要做什么我也不清楚,现在,我只想跟你说几句话。”赫连玄卿沉默,或者说是在等待,黑暗中的声音顿了一时,方才接口道:“赫连,这些年在这里我想了很多,总结下来,当年为什么会栽到你们手中,原因可能有一个,那就是没有先一步将你策反,如果早早把你拉到我的麾下,想想结局又会是什么?”赫连玄卿压制住手中冥剑的躁动,“你觉得可能么?”那边人笑笑,“怎么不可能,要不是你这块烂石头打不死,我能耽误那些时间让那什么东岳老头儿得手?我想那时候你是恨透了我,可惜那个女人我也不是故意要杀她的,不过是误杀罢了,谁又让你不好好护着人家,偏要跑到另一边去救那个臭小子,难道你就没看出来他是故意滑的那一跤?”赫连玄卿没做声,似乎一直以来都被他屏蔽住的一件事情在这里本就没有那个必要再遮掩,因为这里没有别的人,面对眼前这个家伙,他有种莫名的感觉,好像什么事情都可以摆到台面上来…… “那个小东西很喜欢你呢……喜欢自己的师兄……喜欢自己的师丈……”渐渐清朗起来的声音又变得压抑起来,突而又笑起来,“不伦恋,这就是传说中的不伦恋?”“知道为什么当年他非要打你那两个嘴巴么?”赫连玄卿忽然开了口,那边沉默,他又道:“因为你嘴太欠。”黑暗中一声干咳,气氛似乎有些尴尬,“似乎还从来没见你这么怼过人呢。”赫连玄卿,“前提你得是个人。”再次的沉默,最后迎来了一丝微弱的光线,本是一盏破旧青灯之上亮起了一点黄豆,将这个空间并不宽敞的劫狱照的昏昏黄黄,由此,赫连玄卿也终于看见了相隔百多年的家伙,或者说是,一个故人。 传说中的妖魔尸九就靠在劫狱的一个角落里,身上衣衫虽然不整,但也从头到尾也是个人样儿,不能说他长得帅,但也能说生的坏,棱角分明的脸上挂着一丝坏坏的笑意,慵懒的坐在一堆黄草之上,靠着两边的墙壁挤在夹角之中,手脚绑缚着八条乾坤锁,另一条隐在无形之中,赫连玄卿知道,那一根正拴在他的脏骨之上。 “我以为你胡子都要拖到地上了。”赫连玄卿嘲他一回。 尸九翻翻身子让自己靠的更舒服些,手脚上的锁链跟着哗哗作响,“让你失望了,在你们的传说中,我不是青面獠牙满目狰狞么,似乎那个样子才符合妖魔这个称号。”瞧着对面人不做声,继而又笑道:“你不也是老样子么,只是现在是个地狱都不收的孤魂野鬼,不晓得以后你要去哪勒。”赫连玄卿看着他,“我说过,我会在这里守到你死的那一天。”“你确定要陪我?”尸九脸上忽然露出一丝欣喜,忽而又变得失落,“那我要是死不了呢,你岂不是要永远陪下去?”赫连玄卿,“有我在,不怕你不死。”尸九又笑起来,好像是被关押这么多年精神有些失常,笑着笑着又突然变得满脸y晦,眼神不自觉的在四周乱扫,口中喃喃,“你要杀我……你竟然要杀我……那东岳老头儿能同意么……”赫连玄卿没做声,最后尸九又抬起头来看了他,脸上浮着一股怪异的笑,“既然你下定决心要陪我,那就陪我好了,首先……首先要做些什么呢……”赫连玄卿站在当地等待着他最后的两句话,两句话说完,无论是什么,自己手中这把剑都会毫不犹豫的刺进他的心脏,将他永远钉在这里,再无反抗的余地。 可就在他晃眼走神的这一瞬间,依靠在墙角的尸九早就冲到了他的面前,一张脸笑的甚是诡异,“那你就先陪我困觉如何,哥哥想你想的好苦啊!”因为乾坤锁的缘故让他无法再前进一步,也就与对面人拉开了一丁的距离,虽然他浑身火欲,却丝毫碰不到人家。 赫连玄卿站在当地动也未动,瞧着眼前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一个大嘴巴子狠狠砸了上去…… 第294章 尸九复出 尸九的嘴欠是谁也挽救不了的,也是谁也受不了的,就算是脾气再好的赫连玄卿在这个时候也难免揪着他狠揍一顿,往死里打! 眼见下面许久没有动静,守在上面的九位阎罗老儿心中放心不下,正当五官要探头下去眼看究竟的时候,突然又从劫狱中传来阵阵的惨叫声,听音色不像是赫连小儿的,那肯定就是那妖魔尸九的,虽然不知道两个人在里面发生了什么,但听着这个声音就解气。 五官退回自己的位子“嘿嘿”一乐,“这次要把他打死才好,到时候往上报个暴毙身亡,想那东岳老儿也说不出什么,我们可就要彻底解放喽!”卞城死死扣着手中的乾坤锁白了他一眼,“他要是死了,到时候又要冒出一个什么东西来,你以为你能过得好日子,连命都不一定保得住呢!”五官“啧”了一声,“你就不能不说大实话,我自己骗自己高兴不行啊你个老东西?”卞城懒得搭理他,别过头不再做声,一旁的泰山阎罗接了口,“还是年轻人有活力,我要是再年轻个几万岁,天天下去揍那玩意儿,打发打发这无聊的日子不是。”又听一声惨叫,估计那尸九被打的吐了老血,宋帝微微蹙起了眉头,“赫连小儿该不会真要把他给打死?”都市撩撩手中的锁链,“他要是那么容易就死还能活到现在?赫连小儿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当年因为那东岳老儿没得报,现在正好有机会,你在这里叨叨个p,不会装耳聋眼瞎?”宋帝瘪瘪嘴,平等又开了口,“家伙就是欠揍,嘴欠的不行,当年要不是那谁拦着,我都一脚造死他了,肯定在下面又说了什么,不然人家脾气那么好怎么可能造他!”都市暗暗向他竖了个大拇哥,转轮菶菶嘴,没做声,转头瞧了老大,秦广坐在那里双目紧闭,不发一语,手中扣着的乾坤锁被下面拽的哗啦哗啦作响,但他就是不发一语,下面几位叨叨了这一阵,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劫狱之中,将尸九一脚踩到地上,赫连玄卿翻身坐在他背上一把又揪起他的头发将脑袋拎起来,脸上少见他狰狞的笑意,“现在还要跟我困觉么?”尸九被打的口鼻喷血,奈何他生来就不是个儒雅的人,嘴依旧欠,“你要是愿意……哥哥又怎会不肯呢?”话刚说完,脑袋就狠狠砸在了地面上,鼻子登时又喷出老血,被揪着头发再次拎起来,赫连玄卿还就不信改不了他的口,“你再说!”此时此刻尸九笑的悲壮,“勾起你不堪的回忆了是不是唔咳……”被剑柄狠狠捣在了腮帮子上,大牙被磕掉两颗,一时不禁恼怒,喷着血沫子回头大吼,“你他妈就不能不打脸?!”赫连玄卿被他的狰狞表情震慑了一下,然后手中的剑柄再一次捣了上去…… 最终的闹剧终以尸九的站起而告终,抹着嘴角的血迹,瞧着对面人笑的嫣然,“你可真是个温柔的男人,打人都打的这么痒痒,怪不得那么多女人要往你怀里扑。”赫连玄卿没做声,因为他手中的冥剑在最后一刻也未能刺入对面那个人的胸口。 “念着多年不见的情分,哥哥陪你玩一会儿,你还真想着能杀了我?”尸九撩开搭在肩膀上的锁链。 赫连玄卿还是没有做声,因为他预感到情况的不妙,自己现在要做的,最好是冲外面大吼一嗓子告诉外面的人做好准备,可未等他开口,就被对面人闪身扑来死死困住了手脚,嘴而已被紧紧捂住不得出声,这样的一幕难免让他十分不堪。 尸九在后面死死困住他的身体,嘴巴蹭着他的耳根,“你是他们口中的英雄,但别忘了是哥哥当年成全的你,现在哥哥要出去了,你没有理由不助我一臂之力?啊?”赫连玄卿显然已经恼羞成怒,手中冥剑自理脱手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刺入了尸九的后心,只觉这具身体震了一下,却终究没有倒下去,最后赫连玄卿的那把冥剑就被拔出来一把断作了两截…… 尸九冲出劫狱的那一刻坐镇各个方位的阎罗老儿来不及反应,被纷纷冲了开去,带到他们拎着手中乾坤锁反应过来的时候,尸九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上面的海水之中,九条乾坤锁也从他们手中怦然脱去,根本没有去抓的时间,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只在瞬间发生,又在瞬间结束,快的让他们愕然了双眸,当泰山阎罗从坍塌的d中看到躺在下面已经断作两截的冥剑的时候,口中不自觉的就骂了一句,“我c你大爷!”骂完纵身就往上面追了过去,后面几位阎罗老儿紧跟而上。 少卿与亓官的战斗最后是被天碑那边的动静结束的,安静还没有多少时候的幽冥界再次怦然大发y威,翻天的巨浪打的人抬不起头,待到少卿能够抬起头,早见不远处的天碑被从下面冲出来的一股力量轰的粉碎,继而从水中钻出来的人影纵身跃到了半空,紧跟在后面的个不知道是不是人的家伙一把攥住拖在下面的锁链,然而不等他们如何作为,就被上面那个人狠狠甩了开去。 一套动作几乎眨眼间完成,但少卿也早已反应过来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尸九冲出劫狱了…… 就……就这么容易就出来了? 重黎瞅着腾身在半空的那个什么东西叨叨一句,共工没有作声,因为他分明看见那人手里锁着的正是那赫连玄卿。 冲出海面的尸九倒没有急着奔着那个方向继续逃走,而是挟持着赫连玄卿腾身在上面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纵然不是很新鲜,但比起下面来也好上许多。 “早知道出来这么简单,我又何必等到现在呢?”尸九在手中人耳后吹凉风。 此时此刻赫连玄卿的处境颇为尴尬,似乎有生以来他还从来没有被别人这么挟持过,脸色十分的不好看,被捏着下颚更是不想说话,尸九继续吹凉风,“因为今天是你的忌日嘛,哥哥得用自己的方式给你纪念一下,省的以后忙起来给忘了……”赫连玄卿几乎要咬舌自尽了,却被一声“老爸”喊得重新燃起生的希望,扭头看去,早见那少卿从远处刮着旋风的飞奔而来,跑到不远处又停下,似乎是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做出的一个行为,他不敢轻易靠近这边,因为他意识到自己的老爸被人家给,劫,持,了…… 第295章 丫嘴欠 “呀,你儿子?”尸九瞧着那小儿口中轻吐气息。 赫连玄卿被他弄得发痒,别过脑袋不愿说话,只望着不远处的少卿,却又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自己应该跟他说些什么。 让他走?他可能走么? 让他杀了自己身后这个家伙,依着他现在的能力似乎更是不可能…… “你是什么人,抓我老爸做什么?”少卿明知自己没了修为的老爸在这个时候是不能跟人家打架的,心中焦急。 尸九看着小儿哼笑一声,“你不认识我?”少卿眉头紧蹙,“认你个大头鬼,快些将我老爸放开,不然我叫你好看!”“呀!”尸九惊了一声,“你这儿子脾气还不小。”赫连玄卿挫开捏在下颚上的手,冲着远处的小儿叫道:“阿卿,老爸没事,快些离开这里!”他这话当然是白说,少卿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可还没等他再听老爸接下去要说什么,男人就又被死死捏住了下颚,根本说不出话来,当下只要发怒,却被冲出来的那人抬手指了,“你应该喊我一声伯伯!”少卿被晃得说不出话,愣在当地更不知如何,这个时候玄天烈龙与赤尾龙到此,各个脸色都不好看,稽耜(qisi)更是双眼爆红,“他就是妖魔尸九!”少卿愕然一回,尸九瞧着三条老龙就笑了,“三个老不死的还活着呢?”三条老龙目视着他不做声,赫连玄卿却对这句话颇为生气,无奈何此时他手脚动不得,又被后面人加了把力气,胸口更是被压得几乎破碎,魂要是再碎了,自己可真就没有了。 “你就是尸九?”少卿口中喃喃。 尸九挑眉,“怎么,听你的语气好像我让你很失望?”少卿不做声,显然他确实很失望,传说中那个可以翻天覆地搅乱人间的大魔头,竟然就只是眼前这个看上去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个人,本子里描写的那个青面獠牙鬼煞y晦的魔头,怎么可能就是这个样子? 瞧着小儿那眼神,尸九冷笑,手指往下指了指,“是不是只有像他们那个样子才符合你心中所想? ”少卿跟着往下看了一眼,之前被他甩出去的那九个说人不是人的人正是天门之中的九位阎罗老儿,此时此刻再也不是之前的白面将军,而确切的复苏了原有的模样,正正宗宗的地域阎罗鬼煞,模样看着甚是让人惊悚,如果不是自己与他们早有交道,现在瞧见还真会被吓到。 “看来你很喜欢呐!”尸九腾身半空笑的然然,一只手从赫连玄卿脸上滑过,“那我就将你这个老爸变成他们的模样可好?”“你敢!”瞧着自己老爸被亵渎,少卿心中豁的窜起一股怒火,手中昆玉剑燃起琉璃火焰。 “小孩子老是玩儿火可不是件什么好事,小心最后呐。”尸九说着话身子就望着这边飘来。 少卿黑着一张脸,“你嘴真欠。”尸九干咳一声,脚底下没停,幽幽往这边飘着,虽然少卿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却被身后的稽耜与喾蠡(kuli)搭住了肩膀,有意准备着在关键时刻将他往后拉,从他们手掌微微发颤中少卿可以感觉的到,他们对对面那个人很是忌惮。 看着尸九要走动,下面的九位阎罗老儿再次向他发起进攻,欲要将垂在下面的九条乾坤锁重新攥在手中,却再次被尸九轰了开去,看着毫不费力的人,少卿似乎可以确定他的身份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眼看着越来越近的人,少卿y着一张脸问道。 尸九抬手指了他,“我要策反你。”少卿没说话,身边的三条老龙却险些喷出老血来,稽耜第一个忍不住,“尸九,到现在你还贼心不死?”尸九看了老头儿,口气冷冷,“你给我闭嘴!”稽耜肚中怒火正要喷发,被上面的玄天烈龙拦住,“你要走就走,抓他们做什么?”老龙声音沉闷的很,看得出来他很是担心被人挟持的赫连玄卿,尸九脸上的笑意有些狰狞,“想当年我的护翼分子全都被你们歼灭了,现在我要重出江湖东山再起,不策反一些帮手怎么建立属于我自己的组织?”老龙一张老脸黑青,“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尸九,“你嘴比我还欠!”不想再与其他人说话,尸九紧盯着不远处的小儿,“我跟你老爸可是最好的朋友,现在他已经归于我的麾下,你既然是他的儿子,就应该随父才是,过来,伯伯给你做个记号,以后就跟着我混了。”少卿一双绿豆眼,站在当地没动弹,他也开始怀疑对面这家伙神经是不是有些错乱,传说的妖魔,竟然是一个疯子。 一个令人可怕的疯子…… 眼瞧后面九位阎罗纷立于海面之上,虽然此时此刻情势万分危急,但一时间也想不好的办法来,如果尸九手中没有人质,他们倒可以以武力镇压,可现在情况相反,万一给他急了,撕票咋办? “不用管我……”被死死遏制住讲话的赫连玄卿硬生生从嘴里吐出几个字,虽然俗套,但却是这个时候他唯一能说的话。 不等那玄天烈龙回话,尸九冷笑,“你以为他们不动手是怕你被我弄死?他们是怕你死了他们更对付不了我!”转而又笑,“不过那是他们想的太多,哥哥怎么舍得弄死你呢?”手指在男人脸上轻挑,赫连玄卿早已怒不可遏,可未等他体内火气爆发,少卿攥着手里的昆玉剑纵身就劈了过来,后面的稽耜与喾蠡拉都拉不住。 “我c你大爷!”一声大骂,少卿手中昆玉剑毫不留情的劈在了尸九的脑袋上。 但见一朵火花从男人脑袋上炸开,随着火花的湮灭男人抬头看了僵在上面还拉着架势的少卿,“小伙子,你很勇敢呐。”少卿愣在当场,身体因为昆玉剑与男人脑袋的碰撞产生的震动而颤抖着,被尸九伸手抓住了脚腕,“我很欣赏,就像欣赏你老爸一样。”手上一发力,小子跟着就栽了下去,被死死勒住了脖子…… 第296章 叫我尸九大魔王 昆玉剑可以毫不费力的刺入冥尺体内,可此时此刻在眼前这个人眼中却似一把玩具,丝毫伤不得他,这不得不让少卿愕然。 尸九死死勒住小儿的脖子,嘴巴在他耳根吹凉风,“你老爸砺炼百多年的东西都伤不了我,你还想凭着你这把小玩意儿杀我?”一股力量撞到少卿手中的昆玉剑上,纵然他随着那股力量的方向松手,昆玉剑还是在落下的半途中被生生断作了两截,坠入下面的海水之中,连朵浪花都没能溅起来…… 自己这么多年的修为在这一刻被完全否定,这么轻而易举,少卿看着下面早已没了踪影的东西内心是痛苦的,强强斜过眼眸看了一边的男人,眼神中满满的不解。 赫连玄卿低着头双目紧闭,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不过随着他最后力量的爆发,让尸九措手不及,他自己可以被人如何如何,但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被人人家怎样怎样,就如同现在,一个父亲的伟大力量被激发了出来。 被冲出老远的尸九在海面上划出一道长长的沟壑,翻卷起来的海浪将飘在远处的共工与重黎拍进了大海,好不容易停下来,嘴角又溢出血迹,不由好笑,“一个父亲的神圣?”赫连玄卿已经无法将身边的小儿扶起,因为他根本碰不到他,拜托与两条赤尾龙,自己同玄天烈龙上前步,望着不远处的身影紧着面色,“尸九,你还要放肆么?”尸九直起身,抹着嘴角的血迹,“放肆?我追求自己的自由就是放肆?”“只要你以后不再祸乱人间,东岳大帝会将你放出来的。”赫连玄卿与他进行着最后的谈判。 尸九看着他又笑了,“你觉得可能么?”当然不可能。 赫连玄卿明知自己现在的行为纯属无用功,可早已经厌烦争斗的他终究不愿再与人动手,“现如今天下已定,就算你出来又能怎样?”尸九,“正因为你们安定了我才要出来闹上一闹,不然你们就不知道居安思危。”赫连玄卿不做声,不知为何有些头痛,尸九撩撩被海水打湿的头发,“或许这么多年来你们应该给我上上思想课,洗脑工作做好了,我也就没这些邪恶的想法了,可惜,你们一直跟我冷战!”眼神不自觉瞄了远处正望这边赶来的几个阎王老儿,连忙收拾着垂在下面的锁链绕到胳膊上,嘴里嘟囔,“该死的就知道扯这些东西……”就在他忙不迭收拾锁链的时候,被抛到一边许时的蛟人帮几个人悄无声息的来到了他的身旁,纷纷拱手,“小人恭迎尸九大人大驾!”尸九被唬的一个趔趄险些栽下去,回头看了身后的几个人,眼神中明显带着不满之色,撩着手中的锁链摆摆手有些不耐烦,“不要叫我大人,要叫我尸九大魔王。”说着话望着对面过去,留下后面的几个人站在当地,望着他的背影无言亦无语…… “好了,你们的威风耍够了,现在轮到我复仇了。”两句话说出来言语毫无起伏,尸九原本痞笑的眼眸却渐渐浮出了狰狞之色,脑袋微微昂起,嘴角挑出一个弧度,周身的气氛当即变得y冷起来。 下面的海浪翻涌的更高,大雨更是倾盆,天上的乌云走的更急,本来没有雷电的地方凭空划开一道闪电,将这片幽冥之界照的一片惨白,随后便是震耳欲聋的雷声。 或许,这才是他原本的气势…… 少卿望着不远处的身影这么想,自己老爸与他对阵虽然不输他气势,但总觉得男人身上还是少了些什么,细看下,他少的是对面人身上的那种压抑不住的张狂。 那是一种以实力来论述的张狂…… 少卿心中豁然一动,看着不远处男人的背影似乎猛地想起什么来,可现在他没有时间去问什么,就听那尸九开了口,“如果你现在回心转意,我不会与你计较。”他凌厉的目光落在对面男人的身上。 赫连玄卿面色y沉,“我们本就不是一路人。”尸九勾起嘴角邪魅一笑,“你终于肯承认我是个人了?”赫连玄卿没有再说话,九位阎王老儿已经在他两旁立住身子,烈烈的海风将他们身上的衣袍吹得呼呼作响,并排而立的几个阎罗与一个人再加一条老龙,阵势甚是震撼人心,对面那个与之比起来,难免显得有些孤家寡人。 秦广阎罗厉声开口,“尸九,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到底伏不伏法?”此时此刻的尸九浑身已经散发出满满的煞气,面色显得更加的狰狞,声音也变得沉闷起来,“老头儿,现在说这个还有意义么?我倒是想要再劝你们一句,在我的地盘上撒野,你们是自不量力。”尸九本是自幽冥之界而出的妖魔,当年那东岳大帝将他封印于此,不过是要镇压更深一层的东西,现在他说这里是他的地盘,虽然与理上不符,但总归是他生长的地方,在此动手,他身悠手得,对赫连玄卿他们倒是不利。 可工作必须还是要做下去,秦广手中冥弓周身文络燃起赤红之光,知道再与对面人多言无意,当下扣手起势,与其他九人联手扣起了法印,目标直攻对面之人…… 眼瞧那边动手,走神的少卿回过神来,与身边两为老龙道:“你们过去,我自己能照顾自己。”稽耜与喾蠡早望着那边心急如焚,听了他的话,当下也不客气,摆摆尾巴就纵身飞了过去帮忙。 共工拖着重黎从海水中出来,将寻到的昆玉剑交到少卿的手中,男人没说什么,只是在一旁稳住身子,将那边瞬间爆发的大战默默观望着。 看着已经断作两截的利刃,奄然成了一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东西,少卿心中有些落寞,这时重黎从引魂灯中探出头来,望着远处道:“你老爸好像出了点儿什么事情。”共工瞪了小子一眼,重黎权当看不见,少卿也没搭他的话茬,在方才那个男人将自己救出来后他就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只是现在似乎并不是说那些的时候。 现在,是要将那尸九重新封印的时候…… 第297章 我要策反你们 九件幽冥古刹自九位阎罗老儿手中脱出,并于幽冥大海之上,伴着雷声滚滚,将上面的雷电接与自身之上,但见九股电流在下面汇成一股,“滋滋”大响,后面九位阎罗老儿手上发力,强大的电流望着对面的人直冲而去。 尸九显然对这个不感兴趣,眼看雷电就要击到他的身上,本以为他会使出什么大招反击回去,令人没想到的是二货居然转身撒丫子就跑,眨眼间从蛟人帮的几个分子之中横穿而过,结果几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引过去的雷电击中,电的骨头架子都透明了。 眼见对面人打游击,赫连玄卿可没心情跟他闹,当即与身边三位老龙闪身拦住了去路,正拼命奔跑的尸九明看着前面有人阻挡,却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纵然最后赫连玄卿他们如何扣手起势,最后还是被硬生生撞了出去。 停下来的尸九扒拉扒拉额前的刘海,瞧着被自己造了一回的人笑颜如花,“你要敢在拦我,哥哥对你可真不客气了。”横身飞出去的赫连玄卿要还是一个人的话一口老血早就喷了出来,奈何现在他体内一滴精血都没得,又哪里找那个装饰来衬托自己此时此刻的悲壮,只捂着被打痛的脏骨,直起身将对面人看了,百余年的时间,让他身上的煞性修到了一定的程度,比起当年的那个人,现如今的他简直让人可怕,如若这回当真让其逃脱出去,后果将不堪设想。 念到此处,赫连玄卿当即扣手起势,正要与那边几位阎罗老儿合并力量齐齐将中间人镇压,奈何还没等他作出应有的动作,就瞧着一个身影从那人身后纵身扑了上去,手中一块金光闪闪的东西狠狠砸在了那尸九的脑袋上,不是自己那小儿还能是谁? 世界一瞬间变得寂静…… 少卿手中的板儿砖狠狠砸在了下面的人的脑袋上,双腿盘踞在他的肩膀之上,只等着他如前面的那佐门一样,一头栽到下面的海里去,然而美好的幻想最后要被现实破灭,那佐门岂是能与尸九相提并论的? “小伙子,你的勇敢很让我诧异。”尸九昂起脑袋看了上面的小子。 一脸愕然的少卿掰着他的脑袋愣在半空,上上不去,下下不来,身体好像被什么给死死黏住了,竟然一点儿不听自己的使唤,眼看手里的那金砖碎成渣渣被风吹得无影无踪,下面的那颗脑袋却依旧完好无损,当下只“嘿嘿”一笑,“大伯好功力!”竖了个大拇哥,转身就要跑,被尸九一把揪住衣领子拉回来再次锁住了脖子,望着对面就要扑上来的赫连玄卿笑道:“你敢过来?”眼瞧他一只手捏着小儿的脖子,意思就是“你敢过来我就捏死他”。 赫连玄卿戛然止步,一旁的稽耜(qisi)冲着那边愤怒的大叫,“尸九,你个臭不要脸的,绑架一个小孩子算个什么本事?”尸九回头看了看已经包抄在他周围的几个阎罗老儿,回头道:“我没本事,所以我要策反他!”手指再次指向赫连玄卿,家伙的思维不得不让人头疼一回,然而正是在这种尴尬的时候,赫连玄卿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因为他的儿子在人家手上捏着,那人还他妈是个疯子。 “跟了我,我就放了他。”尸九的意思简单明了。 赫连玄卿一张脸黑到了极限,后面喾蠡(kuli)忍不住大骂,“你个欠抽的玩意儿找打是不是?”尸九眉头一挑,“有本事你就过来打我啊!”喾蠡被气的简直要喷老血,被人家攥在手中的少卿不由斜着眼珠子瞄了后面的一张脸,虽然说不出话,心里却也在感叹:嘴他妈真欠! 下面腿腕一勾,少卿的一脚就狠狠踹在了后面人腿根处,本想着那里是男人最要命的地方,可没想到他那一脚上去尸九没啥大事儿,只是瞧着小子的眼神更加诧异了,“小伙子,你比你老爸损啊!”“你他妈y阳人?!”被夹着脚的少卿瞪爆了眼珠子,似乎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见小子还能说出话,尸九手上再加了一把力气,咬着他的耳根道:“你他妈才y阳人呢,你全家都y阳人!”被死死捏着脖子的少卿老脸铁青,再说不出一句话来,就在他无比痛苦的时候,被夹着的那只脚再次受创,骨头碎裂般的疼痛致使他闷叫一声。 尸九转头望着那边人,“怎么,注意还没拿定么?”再次被威胁的赫连玄卿心中早已愤怒,眼中难免露出了杀意,瞧着他那模样尸九更是得意,“呀,温柔的男人终于要发怒了,就像当年那样……”哪壶不开他偏要提哪壶,嘴那么欠抽,人家不打他打谁? 被勾起黑暗回忆的赫连玄卿瞬间就到了那人面前,显然爆发潜力的他让对方诧异,可不等他诧异完,这边男人的一拳就狠狠砸在了他的脸上,身子横着就飞了出去,紧随其后的玄天烈龙将少卿甩给后面还没赶上的两个老家伙,随着自己的老主顾转身又冲向了飞出去的那个身体。 一个父亲的强大似乎远远超过了尸九的想象,在他被打飞的那一刻想必他也明白过来,不过好像有点儿晚,等不到他身体停歇下来,转眼又被追上来的人一脚踹在了肚子上,刚刚有下降趋势的身体再次腾空而起,接下来就是赫连玄卿泄愤的时候了。 最终被一把揪住锁在脏骨上的乾坤锁,尸九被赫连玄卿一脚抵在后面的冥枪之上,被打的满嘴吐血的家伙瞧着面前人依旧笑的嫣然,“恨透了我是?”此时此刻赫连玄卿的心情很不好,耳闻此话一个大嘴巴子又扇了上去,并不说话,只是怒目而视,尸九看着他要喷火的双眼,舔着嘴上的血迹还是笑,“我要的就是你这种表情,只有弱者,才会这么愤怒的望着他的对手。”赫连玄卿手中的锁链又紧一分,一股剧烈的疼痛致使尸九面色狰狞一时,随后又强强压回去,微微发出红光的双眸蔑视了眼前人,“你不知道你这样只能激怒我么?”赫连玄卿,“……” 第298章 你老婆都不认识了 尸九的话说的很让人胆怯,但后面九位阎罗老儿显然要快他一步,自天上引来的九股雷电齐齐聚集到了他的身上,在远处观望的众人就瞧见了传说中尸九大魔王的骨架结构。 虽然赫连玄卿被牵连,但他是不怕这种雷电的,因为以前他就是作为导体将这些雷电引向天门之内的,所以当下只紧紧攥着手中的锁链,趁着这个时机将尸九裹在身上的其他八条乾坤锁扔向了周围的八位阎罗,自己脱离尸九的身体,与他们立于周围将其困于中央。 得空的秦广纵身而上,拉开了手中的冥弓,自幽冥之界聚集而来的y煞之气幻化为一把利箭,望着中间的尸九狠狠s了过去。 穿堂而过,九件幽冥古刹传送而来的雷电依旧源源不断,尸九的身体随着利箭的穿过而震颤了一下,一股强大的气浪自他身体上迸发出来,在这片大海之上划出一圈白光来,站在远处的几个人被冲的忙忙低头躲避,眼看刚刚露头的大魔王就要被人家给造下去了。 尸九似乎真的被那冥弓所伤,裹在强大的雷电之中许时没了动静,就在秦广阎罗备好第二支利箭再次向他s出的时候,却听见从他口中传出来的笑声,呈现着越发张狂趋势的笑声,将上空的秦广震慑的发不出第二次攻击。 如他之前所说,这样无休止的打击只能激怒于他。 被定在冥枪之上的尸九面色已经狰狞,散乱的鬓发被风吹得肆意飘散,从周围聚集而来的y煞之气为他照上而来一件天然的黑袍,随着剧烈的海风飘飞的肆虐。 耳闻张狂的笑声,眼望已经魔化的尸九,被喾蠡(kuli)紧紧抱在怀里的少卿心中咯噔一声,那家伙好像要来真的了! 被共工招呼一声,少卿挣开老龙的怀抱,跟着他一个猛子扎进下面的海水之中,望着深深地海底潜去,钻进关押尸九的那间劫狱,共工指着静静躺在那里的冥剑,“我碰不得他,你拿了。”看着断作两截的东西,少卿固然又会想到自己的昆玉剑,不由心中一酸,捡起已经成为凡物的东西,摸着上面的文络心有所触,可当下并不是煽情的时候,收好冥剑残躯,转身便跟着共工忘着上面而去。 刚钻出海面,就见着上空一团白光怦然炸开,等不及他看清发生了什么,就被强大的力量再次压进了海水中,装在衣服里的冥剑跟着掉出去,少卿刚要追上去捞回来,却见一股殷红从上面飘然而下,将那冥剑残躯轻轻裹住,望着上面浮去,心中固然知道是那引魂灯的女人,少卿心中只叹一回,紧跟着上去。 爆发威力的尸九与阎罗之间的战斗已经进入炽热化,一股股无形的冲击力与空气摩擦出道道白光,一圈圈望着周围散s而去,钻出水面的少卿根本看不清那边的战事如何,他甚至找不到自己的老爸到底在哪个方位,有了前面的教训小子也不敢再胡乱闯过去,弄不好自己又得成为他们的累赘,被共工拉着避开冲击而来的辐s光,只能眼睁睁瞧着那股殷红慢慢飘向远处的战场。 再次被冲击出来,赫连玄卿在半空中划开一道厉光,手中没了东西的他与那边九位阎罗老儿的冥器无法融合,就显得有些另类,虽然手中攥有锁着尸九脏骨的乾坤锁,但在这个时候却似乎排不上什么大用场,因为那边的家伙根本就已经不再在乎这些,之前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掩人耳目讨个乐子罢了。 想到这里,心中不由又来火气,当下站起身子只要再上去,却被从后面缭绕而来的一股红雾吸引了注意力。 殷红的雾气在他面前渐渐幻化出一个身着大红嫁衣的女人,手中拿着之前他丢在幽冥海底的冥剑,赫连玄卿瞧着女人空d的双眼,却又能够感觉的到她在看着自己,不过一时间也没认出这个到底是谁来着。 重黎拖着红灯从远处叭叭赶来,望女人身边靠了,探出脑袋来瞧着对面的男银,“你老婆都不认识了?”红灯的出现已经让赫连玄卿倍感眼熟,重黎的一句话更是将他点破,一张女人的脸自他脑海深处浮现出来,与面前这个女人确似有几分相似。 “相似个p啊,人家本来就是一个人嘛!”重黎显然对于赫连玄卿的反应很是鄙夷,因为他确实可怜自己身边这个女银。 “你……”赫连玄卿看着女人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眼神中少不了的诧异甚至是愕然。 女人捧着冥剑,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我以为你已经把我忘了。”缥缈的声音让人听得那么不真切,脸上浮出的笑意让人看起来带着那么多的凄凉,在这个时候赫连玄卿不知该怎么向她述说当年的事情,只能撂下一句话,“赎在下以后再向你解释。”说完伸手拿过那冥剑的残躯,望着不远处的战场奔了过去。 望着消失在一片白光之中的背影,裹在红灯之中的重黎连连摇头,满脸鄙夷,“在下在下,永远都是在下,哼,这样谦逊到虚伪的男银,值得你这样么?”女人空d的双眼依旧空d,但总会让人知道她的焦点在哪里,手中似乎还残存着男人的体温,熟悉的味道,她脸上挂着一丝暖暖笑意,“你不是女人,当然不知道这种感觉。”答非所问,重黎冲她翻了个白眼,“说的好像我没喜欢过女人似得……”女人不理他,望着赫连玄卿的背影追去了,重黎在后头看着只能干皱眉头,“傻了你了,还跟着? ”屏翳了望着因斗乱而翻涌滔天的大海,纵然是个雨师的她此时此刻浑身也湿了个透顶,照护着韵鲤暮云和灵一三人不免有些吃力,共工拉着少卿过来正好让她寻着帮手,一把将暮云和灵一交给共工,自己拖着韵鲤瞧了少卿,“这三个人总不能这么一直睡下去,刚来就挺尸,到底来做什么?”少卿瞧着两位师兄一位师姐,现实情况也怨不得他们,转头望了远处还没舍得离开的那几个黑袍人,忽然又想起那个小黑鬼来,当下脸色一紧,既然老爸那边的战斗自己没资格参加,那对付蛟人帮的事情总有自己的份儿。 想到这里,与旁边共工一个眼神,共工将怀中的暮云和灵一重新交给屏翳,跟在少卿身后望着那边的几个黑袍人就扑了过去…… 第299章 老子要弄死你 迎面截住疾走的亓(qi)官,少卿二话不说一脚当头就踹了上去,本来想要加入尸九那边战斗的亓官被他冲的刹不住车望着一边斜了过去,翻身之间被再次冲上来的少卿一把揪住袖子,手中昆玉剑的残体顺手就划了上去,然而又被人狠狠甩开,不免心中愤怒。 “今日不把他还给我老子跟你没完!”少卿口中叫着丝毫不松懈对那边人的进攻,亓官一时被他得连连后退,那边临格几个人之前遭到那三条老龙的重击,已经有几人负伤,现如今又被共工截住,根本过不来。 不过亓官倒也不是个喜欢让人家帮忙的,他拿到手里的东西也是不会轻易还回去的,更何况少卿的暴力行为,只能激发他的斗志。 可是斗志的确是激发出来了,但根本派不上用场,刚刚扣手起势,热量还没聚集起来呢,就被身后扑过来的一袭气浪冲的横身飞了出去,停都停不下来。 眼见那边的战斗要翻天,这边显然成了小打小闹,本来少卿还要从那青衣男人手中夺回黑奎,但那个家伙根本就不愿在这个时候搭理他,被冲过来之后翻身就望着那边奔了过去,小子跟在后头大骂,却也不能够让那个人回头,谁知道他对那尸九如何那般钟情! 亓官对尸九钟不钟情以后再说,他冲进这边战斗的目的本不是为了帮助尸九,而是那赫连玄卿。 似乎有着虐海深仇,从赫连玄卿露面的那一刻开始,这个人的目光就没离开过他,刚才是那尸九发神经的时候,他也不敢妄做行动,现在趁着双方大战,自己如果能杀了那个男人,一来报了自己的仇,而来也是为那尸九大魔王献一份力量不是。 赫连玄卿手中的冥剑归来是不错,但实际上根本不能用,与一块废铁不差几离,而且是把断剑,在这种战斗力怎么可能派的上用场,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刚回来不久,替自己找回这把剑的那个女人从后面跟了过来,尸九散发出来的y煞之气显然是对她没什么影响,可毕竟这边都是糙老爷们儿,忽然来个女的多少有些尴尬。 不等他向女人述说什么,女人的身影就再次幻化为一股红雾,寥寥裹在了他手中的残剑上,本来被尸九断裂魂灵的冥剑魂气慢慢聚集,最后竟然重新和为了一体,虽然中间有条抹不去的裂痕,但对于赫连玄卿来说已经是大喜之事,然而裹在剑上的红雾久久没有离去,就在他怔愣的时候,重黎拖着红灯又从后买幽幽跑来,“有她在你的剑就断不了,没了她照样是块儿废铁!”赫连玄卿对于这样的理论显然第一次听到,但这个时候也容不得他去思考为什么了,那边尸九又一次的攻势强压过来,气浪冲的重黎连同引魂灯翻着跟头跑到远处去了,赫连玄卿则翻身而下躲过一击,随后纵身而上望着那边扑了过去。 然而还等他与九位阎罗老儿合力,就又被从外面冲进来的一股力量轰了开去,没有防备的他少不了被创,等到他回过头,看着来人不禁有些诧异。 小儿的那张脸…… 亓官对于男人的注视并不在意,跟不会因为他的注视而停下对他的弑杀,手中紧紧攥着那把短刃,望着对面的男人劈头就刺了过去。 丝毫没有停歇的瞬间,赫连玄卿不得不闪身躲过他接连不断的攻击,心中也是奇怪,自己本是一魂魄,少卿都碰不到自己,面前这人又如何能够做的到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瞧着像极了的一张脸赫连玄卿眉头蹙了起来。 亓官一刀刺向他脖子,被一只手死死抓住,嘴角不禁勾起一丝冷笑,“难道你看着我不眼熟么?”赫连玄卿怔愣一刻,随后想起什么似得眉头一压,“你是……”亓官不等他说出什么,似乎是等不及要他的性命,手中利刃再次脱力,赫连玄卿手上一滑,刀刃从他脖子处横划而去,蹭出一道血口,却根本不见血流出来。 “你杀不了我。”难得对面人停歇一回,赫连玄卿直起身子道。 亓官眼眸中冷笑着,“你已经死了,我干嘛还要杀你?”赫连玄卿心中一动,可不等他再说什么,少卿就从后面跳上来死死勒住了对面人的脖子,“你他妈还敢打他?!”对于之前临格偷袭赫连玄卿的行为他就已经很是暴怒,现在眼前这个家伙竟然当着他的面对自己老爸下黑手,简直是不把他放在眼中,老子这回要是不弄死你,就他妈跟你姓! 明知道自己再杀不了那个男人,亓官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呢? 因为他要泄愤么,自己的仇人给另一个人宰了,纵然自己心中欣慰,但恨透了多少年的仇怨终究得发泄,打一巴掌是一巴掌,c上一刀就是一刀,这个是心理问题。 但是少卿又怎会让自己老爸被人家打勒,他当然不会愿意,当下死死勒住那亓官的脖子几乎就要给他勒断,小子是发了狠的,钢牙咬的咯吱响,双眼又泛起血红之光,纵然他现在用的是白奎的精力,也难以压抑小子心中的怒火,其实白奎要是被惹怒比他烧的还旺呢。 眼看亓官被少卿所困,赫连玄卿也顾他不得,转身奔向那边的战场,因为尸九已经大发y威了! 要说这尸九嘴欠,他的确欠,可内心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妖魔,虽然表面比不得那本子里写的,但本事却一点儿不输于,当下周围九位阎罗手中死死攥着乾坤锁将他定于正央,和九件幽冥古刹起封印与上空,迎雷火之电将其扣入封印之中,望着下面的家伙狠狠压去。 然而在今日逃出劫狱的尸九又怎会让这早就老掉牙的一招再次压入海底,聚集幽冥y煞之气的他此时此刻浑然已经复苏为当年的那个妖魔,双手起势硬生生将上面的封印托于半空之上,任下面海水如何翻涌,定身与原位纹丝不动,可见修为之牢。 眼见双方僵持,从远处赶来的赫连玄卿不敢耽误,借着助跑之力纵身而上,紧紧攥在手中的冥将望着下面人的脑袋就c了过去,或许这是用剑人常使唤的一招,当年也许是腾图从他身上学的,然后在不久之前与少卿面前使唤出来,然后小儿跟着学,现如今终于见到最前列的先驱了,先驱自然不会让他失望,金砖都砸不烂的脑袋,硬是被他手中的那把利剑狠狠穿了一个窟窿…… 第300章 嘴欠的代价 一个人的张狂果然是要靠实力来做基垫的…… 少卿望着上面有生以来见过的让他最为愕然的一幕,或许可以说是震撼的一幕,这样的一个观点深深埋入了他的内心,随之又有一点不爽,跟他们比起来,自己比一颗豆子还要渺小,还想张狂,岂不是还没张起来就要被人给弄死,更别说狂了。 用手中的残剑将刚露头的亓(qi)官又砸下去,少卿再次潜入海水之中,望着刚才的那个人扑去,趁着他被自己砸的头晕的一会儿,将他困在袖子里的黑奎救了出来,又狠狠踹了家伙一脚,翻身往上游去。 黑奎显然暂时不会醒过来了,因为被压缩了体型的小黑鬼似乎又被下了迷药,睡得哈喇子都流出来了,根本叫不醒。 没办法,少卿只能将他装进贴身的口袋,看着下面又露出脑袋的人一脚就踩了过去,却被人家抬手挡了回来。 抚了一回被小子砸破的头,亓官心中不禁来火,拔了腰中的长刀望着那人就劈了过去。 被狠狠冲了一回还没来得及起身的少卿险些被人家一刀砍断脖子,匆忙不迭中连滚带爬方才险险的逃出一条命来,一抬头发现自己即将撞上前面的那老大哥尸九! 脚底下抹了油似得一路滑过去想停都停不下来,按理说那人浑身上下到处冒气儿,望着四周辐s,在这种冲击力下自己本不应该有着向那边自动滑坡的趋势,奈何少卿最后还是滑了过去,由于中途挣扎最后的架势难免拉的难堪,叉着两条腿撞到了人家腿上,先不说人家会拿他怎样,自己撞到那个地方就已经痛的浑身痉挛了。 与对面僵持的尸九倒低头看下面小子,“小伙子,你要绝育也别这么来啊,大伯我还得收你的劳务费!”少卿痛的几乎要冒冷汗,听了这话心中大怒,“你他妈害我……”尸九“啧”了一声,“说话怎么这么没礼貌,不学学你那老爸,多儒雅的一个男银,温柔一点才能让女人喜欢么,你看,现在不就有一个肯为他去死么?”少卿自然知道他指的是谁,可当下却是欲哭无泪,被九位阎罗老儿和自己老爸还有三天老龙镇压的家伙居然还有闲心思跟自己嚼舌,简直他妈没天理! 抱住大腿一口就咬了上去,少卿要为这次的大战贡献自己微弱的力量,事实证明,他的确是微弱的不行,因为对于那具看似r体的r体他的钢牙根本就咬不进去。 尸九低头瞧着下面的小儿,“小伙子,听我一句劝,你最好蹲到一边歇着去,再他妈跟老子找麻烦小心我找人爆你菊。”少卿一张老脸黑的比炭还黑,瞅着上面那张脸恨不能一脚给他踹个稀巴烂,尸九眉头蹙着,“你丫看个p,老子再帅也看不上你!”少卿手中残刃狠狠扎在了他的腿上,一张小脸狰狞的扭曲,将心中的怒火全全并与这一刺上,直将那条腿贯穿了一个d,本是血r之躯的躯体还是流出了腥红的鲜血来,让人看着有些刺眼。 尸九为他的嘴欠再次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腾出一只手抹了脑门儿上的干汗,无奈的叹口气,不等对面那个男人冲过来,一脚就将下面的小子勾了起来,抛向半空,勾结上面雷电的手微微驱动一根手指,就见着一股电流奔着半空的那个小身子就冲了过去,被情急之下纵身上去的男人用自己的身子硬生生挡住,稽耜(qisi)方才将那小儿拉回来。 “你个小王八犊子就不能不惹麻烦?!”回来之后老龙忍不住冲着小子发火。 险些被人弄死的少卿精神还在恍惚之中,恍惚中望着被那股雷电击的焦了皮r的男人,痛苦之色在他脸上显得那么刺眼,然而等到小子回过神来,男人却早已转身再次望着那边的尸九冲去,他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跟自己说。 少卿被老龙抛下,望着对付尸九的那些人的背影,心中莫名一股委屈,被蛟人帮几个人过来的共工撩了他一脸的凉水,“愣什么,还不快上去?”少卿瞅了他一眼,心里忽然窜起一股邪火,“上哪去?老子还能上哪去?到哪都他妈累赘!”眼见家伙又闹情绪,共工刷了一把老脸,蹭了他一脚,眼见后面那两个黑袍人手中长刀就要劈过来,一把将面前的小子扒开,自己来不及躲闪,被劈作两半,当然很快又恢复原样,可不等他再回头与旁边小子劝导,早见家伙抄着手里的残剑望着刚才那两个人劈头盖脸的砸了过去,“我草你大爷……c你大爷……”对于战斗恋恋不舍的蛟人帮分子最后是要付出代价的,在少卿的极怒情绪下,追击共工的那两个家伙彻底玩完,眼瞧谷梁与南宫被小子一手一半残剑横穿入脑,远处亓官手中的长刀望着就甩了出去。 少卿来不及躲闪刺将过来的那把刀,距离遥远的共工也赶不上那个速度,眼看长刀冲到小子面前就要扎进他的头颅之中,却被再次偷袭了尸九而夺命逃亡的重黎无意中挡了个正着。 尸九都没能拿他怎样,现如今却被不知从哪来的一把破刀穿透了身子,抵挡不住那样的冲击力,一头栽进了下面的滔天巨浪中,本来奔着这边要救少卿的共工方向一转跟着也扎了进去。 被拖着浮出水面,遭受重创的重黎被海水淹没的只剩下一小撮豆苗,强强在引魂灯中残存着,张嘴吐了两口黑烟出来,共工将c在红灯上的那把刀拔出来,早见上面的少卿与那亓官战做一团,当下只要将手中的小子送到安全地带,却没料想在这个时候二货又发神经,一把甩开他的手,从红灯之中脱身而出,纵身跃上半空,望着与少卿对战的亓官大骂,“你丫敢跟老子动刀?!”一看他那德行就知道要发疯,可瞧着他那豆苗似得小身板儿,共工实在是不忍直视,当下只要上去将小子拉回来,却还是没挡住他嘴巴一鼓就喷了一口火出来,本以为要出现什么奇迹,结果局喷出来几个火星子,瞬间被大雨浇灭,下面的共工抹了一把脑门儿上的干汗,很是纳闷自己这辈子怎么摊上这么一个二货…… 第301章 不是一路人 身为火神的重黎似乎不应该让人失望,纵然现在他仅仅是一撮豆苗似得小火焰,当他将肚子里的潜力爆发出来也是不容小视的,眼见一股烈焰从他口中而出,在前面空旷的地界分散开去,铺天盖地的几乎要席卷整个幽冥海面,自然会波及到远处的战斗。 少卿与亓(qi)官的小打小闹就不用多说了,几位阎罗老儿与尸九之间的对抗显然被重黎的烈焰影响到,僵持了多时的抗法之局就此告一段落,双方未分胜负。 大闹了一场的重黎腾身在半空之上,吐了一口黑烟出来,身材无比娇小的他在此时此刻终于赢得了众人的瞩目,“老子火神的名号他妈不是白叫滴!”被下面冲上来的共工一巴掌打了下去,躲过尸九袭来的一掌。 再次被威胁的重黎望着那边的老家伙就要冲过去,被共工死死揪住脑袋上的苗头塞进了引魂灯之中,拖着躲到了安全地带。 被少卿狠狠c了一刀,又被重黎在背后偷袭,传说中的大魔头尸九似乎有些不济,拔了腿上的残剑,看着流了一腿的血,自己也叹了一口气,“老喽老喽,再关几年,当真是要老死在里头喽。”扔了手里的破东西,打眼望了对面的几个老东西,“如果我有着你们一样的寿命,估计现在也没有这个冲动从下面出来。”九位阎罗老儿不睬他,重新结印当即就要攻过去,尸九并不去注意他们,而是瞧着扑面而来的赫连玄卿,一边后退,一边嘴角勾着浅浅的笑意,“如果今天我真的被你们弄死了,你有没有想过在我之后又会出来什么人?”赫连玄卿手中冥剑几乎到他的面盘之上,“想过,所以今天没人会让你死。”尸九一笑,“你舍不得哥哥?”赫连玄卿眉头又底一分,不再开口答话,冥剑自他手中脱出,借着冲击力蹭到了尸九的脸上,虽然没有c进去,但还是划开了一道血口。 鲜血的腥味刺激了尸九的神经,瞧着眼前的人双眼忽然寂灭,变得幽暗无比,“赫连,记着当年你的交情,让我在下面反思了百余年,深解生命的意义,所以,从今日开始,为了报答你的恩情,无论在哪里我都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让你永世不得超生!”双手抬起,将被困与他眼前的男人死死锁住,他不会忘记,就是这个男人,在当年与那东岳老儿联手,将自己镇压封印这百多年,其中无有风雨,无有雷电,而是百余年的寂寞,寂寞的让人想要发疯… … 一把揪住从外面被甩过来的两个黑袍人,魔性的尸九不分他们是谁敌还是友,只在瞬间,就将其体内的精血吸食殆尽,几乎在瞬间之内变成了两具干尸,被丢进下面的海浪之中。 或者像他这种人本就不需要朋友,当看到焚丘与太叔被他弄死之后,持着少卿手中残剑的亓官心中豁然一响,微露愕然神色的眼眸已经说明他心中的愕然,现如今眼前这个人物与来时上面交代的似乎不太一样,想要归于他的麾下或者是说想要将他纳入自己门派的麾下,显然是他们这些人不能够做到的事情,他强大的让人害怕,心狠的让人可怖,不要说拉拢他,就是靠近也不能够。 似乎是第一次,亓官会对一个人有着甘愿臣服的心理…… “我c!”眼见两人被人家弄死,还是自己这些人想要套近乎的,少将一时愕然的大骂。 桑陌望着远处的那个魔头已经露出畏惧的神色,“我们根本就不在一个水平面上,他太高了,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我们在他眼里就是几个豆子。”说着伸出几个手指头,却并不知道该如何用手指去形容几个豆子的模样。 被海水狠狠涮了一回的临格吐着嘴里的黑水,“妈的,他就不知道我们是来做什么的?”话刚说完,就被共工从后面狠狠撞了一下,没来得及往后瞅一眼,再次一头扎进了巨浪之中,在黑色的海水中隐约好像还看见了一具干瘪的尸体…… 牙齿嗑上男人的脖颈,尸九脸上浮现贪欲的神色,不过并不着急,只是喃喃道:“这么不济,看来你也老了么。”再次被锁住身子的赫连玄卿心中忽然有股力不从心,倒不是因为自己老了,而是对于身边这个二货,强打不死的玩意儿,强强抽出被困着手,一巴掌将他的脑袋扇到一边去,赫连玄卿抹了脖子里的口水当下心中冒火,拎着手里的冥剑不顾三九等于几的就冲那人劈了上去。 剑气在半空划开一道道白光,少卿坐在下面昂头看着上面的战况,要是这么打下去,还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呢,本来只是要将冥尺送还这里,没曾想现在又闹出来一个尸九,传说中的家伙不应该就待在他那个传说中么,现在跑出来算个p,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扭头望了远处虚无缥缈的身影,巨大的黑狐在这片幽暗的地界中显得那么妖孽,而立于他身边的那个男人却只是静立不动,他不是与自己老爸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么,又为何在这个时候选择保持沉默? 回过头,骂了自己一回,难道还想着那人在这个时候攻击自己的老爸么? 傻蛋! 纵身而上,少卿不敢再去给那边的人添麻烦,而是挡住了要上去的亓官,“你的人都要死光了,你还敢在这里放肆!”亓官已经被这个打不死的小子搞得很不耐烦,现如今又被他挡住去路,难免心中着火,“那个男人已经死了,你还站在这里有什么用?”少卿脑袋一歪,“跟你没有关系。”亓官冷笑一声,“你就没想过他是怎么死的,寿终正寝?”少卿黑着一张脸不说话,正在这个时候,远处的战场又迸发出一幕惊天动地,冲扑而来的气浪将这边的人打的站不住脚,不知什么时候跑出来的重黎也跟着凑热闹,吐出来的火焰铺天盖地。 这老小子摆明了是要吃烤人r啊…… 第302章 老爸的不堪 “傻你个二蛋你他妈找死啊?!”对自己弟弟向来和蔼可亲的共工终于爆发了心中的怒火。 藏在红灯中的重黎探着小脑袋瞅瞅他“嘿嘿”傻笑一回,“一激动这这嘴秃噜了!”共工,“……”实际上在这里重黎的火焰对战斗是没有多大的影响的,无非就是陪着渲染一下气氛,让外人眼中看着这场战斗更加绚丽多彩。 烈火被剑气冲的在天地中炸开了一朵朵艳丽的火花,纵然尸九在这个时候大发魔威,然而却被赫连玄卿迫的连连后退,或许此时此刻这个男人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男人,从他脸上浮现出来的那些文络就可以看出来。 “要现原形了么?”尸九瞧着眼前人笑的狰狞。 然而赫连玄卿的一张脸似乎比他还要狰狞一分,双眼泛起了红光,嘴里嗑出了獠牙,本身一个魂魄的他身边嘘嘘晃晃的现出几重身影,让人看着还以为算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不过幻觉只是别人以为,立于上空的九位阎罗老儿心里可是清楚的很,眼见那赫连小儿被尸九一路诱引过去,当下不敢大意,纷纷结印半空,平海散下三重法障,望着那边的人强强推送过去。 y煞之气汇成一股股黑妖,在这片大海之上四处乱窜着,又被九位阎罗老儿横亘出来的三层法罩分为三部分,点了一下从身边路过的白光,少卿被电的浑身一个哆嗦,再不敢乱碰。 从天上接引下来的雷电汇成一股电柱,穿透那三层法罩,直直砸到下面的尸九身上,将其死死困在其中,方才被他甩开的赫连玄卿反倒避过了这次的危难。 九条乾坤锁被再次扯住,脏骨上的那一根几乎要被扯断,剧痛中的尸九笑的似乎依旧开心,瞧着电柱外面的人道:“我不过是出来透透气,也值得你们这么大动干戈的。”由于刚才的打斗赫连玄卿喘着粗气,得了这一会儿停歇的时间,本来狰狞几乎要变了模样的一张脸也恢复了本貌,“气透够了,现在就送你回去。”不等里面的人再说什么,当下撩起冥剑,扣手起势结起法印,汇聚天地y阳之气的八卦印自他手中现出,在半空平起一道巨大的法障,身处远处的少卿只觉口袋里的什么东西被那边吸过去,低头一看,一团小黑鬼早就跑了出去,就在小子怔愣之际,自己也身不由己的往那边飞了过去。 黑白二奎归于法印之中,冥剑并与其列,赫连玄卿双手挥出法势,强大的法印便望着尸九身上压去。 九条乾坤锁瞬间绷紧,尸九浑身被锁的死死的,本来他是没有机会躲过赫连玄卿的那一击的,但是妖魔疯狂起来却是谁也意料不到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的。 当他挣开所有的锁链从电柱中脱身出来的时候,之前将他死死困住的九位阎罗老儿被瞬间到达的冲击力打的横身往后飞了过去,赫连玄卿推送出去的那一掌被尸九生生反送回来,纵然是他自己发出的招式,最后却还是毫不留情的盖在了他的身上,不等那边三条老龙冲将过来,当头的玄天烈龙就被尸九一掌劈在头顶,这个修为千万年的老龙甚至连哼都没哼一声,一头栽进了下面的滔天巨浪之中,后面的稽耜(qisi)与喾蠡(kuli)也没能避过残余的掌风,跟着也栽了下去。 尸九一把攥住封在八卦印中的赫连玄卿,此时此刻的男人已经鬓发尽散衣衫不整,看着他额心的那一尊额钿,尸九勾起嘴角笑道:“是不是觉得这一幕很眼熟?”当然眼熟,经历过百余年前那场祸乱的人都会记得这样的一幕,反推常理,正义被邪恶所压倒,让人感到绝望。 尖长的指甲潜入男人的脸,尸九看着他那副痛苦的模样很是欣慰,“就喜欢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跪下求我,我就放了你。”积淀多年的愤恨在这一刻想要得到发泄,尸九的内心似乎并没有超脱人类常有的心理。 赫连玄卿固然不会怕他,当然也不会因为一时的痛苦而向他下跪求饶,但是最终他还是撑不住两条腿,扣在他下颚上的那只手好似有着千万斤的重量,将他生生压了下去,当他双膝碰到尸九衫摆的那一刻,被封在法印之中的少卿便愕然了双眼,同时巨大的愤怒也从他心中油然而生。 不管他是不是愿意,看着手中人在自己面前拿出那个架势的时候,尸九便很是得意的笑了,而且笑的很是张狂,“赫连,这么多年你的英雄梦做的也够了,现在轮到我来掌控天下了。”探头下去,几乎要贴上那个人的脸,“我会永远保着你的魂魄,不死不灭,让你看着我如何将这三界尘世化为一片幽暗,你不是不喜欢地狱么,那我就让你彻彻底底的爱上它……”嘴巴贴上男人的耳朵,“我会让你为当年的所作所为付出千万倍的代价,一个女人和一个未出生的孩子算什么,你们的命是命,我那些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妖魔固然是妖魔,但心中似乎也有着情分,但这个情分只归于当年属于他麾下的那些人,然而那些人早已沉寂在这荒野无极崖之中,虽是不死不灭,却也再无重见天日之时,而这样的仇恨,在这个时候尸九只寄托在面前这个男人,或者还有那边几个老家伙的身上。 赫连玄卿已经毫无反手的力气,这个被传颂了百多年的大圣人,在这个时候再一次呈现了他最无助时的模样,不是因为自己的魂魄被尸九攥在手中,而是他看着被封在八卦印中不得脱身的少卿,似乎当年的那一幕再次出现在眼前,而他自己却依旧没有能力去救护,这无疑是对他最大的讽刺与打击。 “没关系,他死了你不还有一个么,那个小东西,似乎要比这个更有本事呢。”尸九口中说着手上的一股y气就已经裹在了少卿的身上,只要他稍微一用力,小儿那具娇弱的身子瞬间就会被捏成泥酱… … 第303章 重黎的贡献 君泽有没有本事不在这里多说,谁也不知道那个小子现在这个时候身在何处。 只说将对手压制住的尸九,一把将残留在身上的乾坤锁扯掉,对于脏骨上的那一根,早让他在刚才的挣脱中扯断,脏骨断裂,不能否定此时此刻的他一点儿不痛苦,但是他忍着,可以面不改色。 手中的力气在一点点的加大,他并不着急将法印之中的那个小东西弄死,他想看到的,是眼下这个男人脸上的那种神色,再次看着自己最爱的人被人家弄死,想必心中是最痛苦的。 让你付出千万倍的代价,当年那个女人和孩子算的了什么…… 骨头似乎都在嘣嘣作响,浑身剧痛无比,少卿口中却一声也发不出,压制不住脸上的痛苦,以至于扭曲,让外面那个男人看着简直比杀了他自己都难受。 可现实就是这样,不是所有的时候正义都会打倒邪恶,善恶本是自身相对而言,谁又能站在客官的角度分辨出谁是谁呢。 都说胜者为王,然后撰写自己的正义史书,最后他就真的成了正义者,被他打死的那个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邪恶势力,正如当年的祸乱,如果尸九取得最后的胜利,那跟随他的那些人也会将他夺取政权的过程撰写为一部伟大的史册,而与他们对立的那些门派自然而然的要被描写为邪恶的黑暗统治者,当然,这样的史书是否能够取得后来人的信任,那得取决于尸九能否正确的领导他的手下人,然后仁慈的统治他夺下来的如画江山。 不过那些都是如果,现在要讲现实。 然而现实就是赫连玄卿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人家造死而束手无策,纵然他内心万分痛苦,不过都是让人家看着赏心悦目的取乐目的罢了。 那边的战斗似乎已经结束,胜败分明,站在远处的亓官与残存下来的临格,桑陌和少将当然不会上去帮忙,有了前面的教训凑热闹他们也不敢,最后撞出来的自然是少卿那边的人,屏翳怎么可能眼看着小子被人家给弄死! 然而身为雨师的女人毕竟还是个女人,在尸九手中她是不堪一击滴,纵然一开始她要拼了性命拯救法印中的小儿,意志之坚决让人佩服,但现实证明她能力欠缺太多,要不是共工冲上去将她救回来,她比少卿交代的还早。 上面讲的大多都是废话,现在我们设定的是少卿这边是正义滴,尸九是万恶不赦滴,最后的战况自然要有个转折。 在这个转折点上起了关键作用的还得说火神重黎,虽然这个老小子从一出场就是个神经不太正常纯属二货的人,但总会在必要的时候展现他自身的魅力,就如同现在,凭借无人能敌的速度,老小子第三次偷袭了大魔王尸九,从被乾坤锁扯出破口的地方钻进了他的体内,在断裂的脏骨那里点着了一小撮火焰,然而又钻了出来,一套动作下来不过眨眼的功夫,未等尸九反应过来,埋在他体内的炸弹就爆炸了。 当然,这不过是个比喻,重黎埋在尸九体内的是一个爆火印,只要他在外面念了法咒,里面自然会烧起来,封闭的空间短时间内发生化学变化随后而来的自然就会发生大爆炸,更何况浑身都是邪气的尸九,那爆起来简直就是个原子弹! 整个世界似乎都被摧毁,而身处这个过程之中的确是个痛苦的经历,刮皮挫骨的剧痛让人难以承受,九婴与天狐早就不见了踪影,共工拖着屏翳与韵鲤他们几人一头扎进下面的海水之中,重黎当然是不怕这个火的,立在当空要亲眼看着自己的成果,瞧着那边一个黑袍人翻身就要钻进下面的大海中逃难,这边人怎么可能放过他,当下一个猛子过去一把就给他揪住了,未等他挣扎一下,就被扑面而来的爆焰一层层剥开了身体。 蛟人帮的桑陌大人性命就此告以终结…… 赫连玄卿翻身一把将身上的法印打入下面的滔天巨浪之中,从而将少卿与黑奎自尸九手中脱出,自己背上被狠狠一击,脑袋一翁,一头栽了下去。 待到许时之后,上面归于沉寂,少卿与黑奎浮出水面,恍然中望着一片狼藉的幽冥之界,许久没有等到那个男人出现。 赫连玄卿毫无声息的躺在海底,本来就虚无的身体因为海水的冲刷变得更加虚无起来,冥剑从上面缓缓而下,红衣女人从剑中脱身而出,本来已经焕发生气的冥剑瞬间又断作了两截,落在了自己主人身边,溅起一股尘埃。 停在一旁,将这个男人静静地看着,女人神情有些悲凉,无论如何,在生死关头,他再一次把她遗忘甚至是抛弃了…… 少卿潜下来的时候正见着那女人的手探入自己老爸的胸腔之内,不管这个引魂灯之前帮过自己什么,但这个动作的确是让少卿愕然了一回,当下一把将她推开,“你做什么?”伸手去拉那个双目紧闭的男人,手却再次从他的体内横穿而过,再去抓,还是一样,少卿心中忽然一股酸痛,转头瞪了那女人,“你对他做了什么?”女人并不开口,空d的双眼依旧望着那个男人,她没想对他做什么,不过是想看看他的那颗心,里面到底有没有过自己的影子…… 被迫入海的人各自继续着自己的逃生之路,而发动此次灾难的重黎则在上面瞅着下面的那个男银。 身体被炸破了一块的尸九静静的浮在海面之上,双目紧闭,随着海浪上下起伏着,被他聚集起来的那些y煞之气在他周围没头没脑的乱窜着,好似一群没了头领的残余分子,在生命结束的前一刻拼命挣扎着。 自己将尸九给炸死了…… 这是重黎此时此刻的心理表白,也不知道他是在向谁表白,反正他很激动,激动的浑身有些发抖,然而激动之后,没有随之而来的兴奋,而是突如其来的一股悲哀,悲哀的让他窒息的老泪纵横。 c! 老子将尸九给炸死了! 第304章 你爹是谁 他明知道这尸九是不能死的,他要是能死,早在百多年前的那场祸乱结束的时候就已经被人给搞死了,之所以留他到现在肯定有着重要的意义,不管是象征性的还是实用性的,他都不能死勒! 可现在竟然被自己给炸死了…… 巨大的悲楚让重黎的身体增大了几倍,然而还是一小撮火苗,被上面落下的雨水砸的“滋滋”作响,满脑袋都是白白的水蒸气,瞅着下面的那具尸体,竟不知如何表达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直到共工从海水里拖着几个人出来。 “哥,我是不是惹祸了?”重黎有生以来第一次喊了这个称呼。 共工先是被这个称谓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瞧着下面的尸首吞了两口唾沫,“不怕,或许能够功过抵消呢。”重黎将他怀中的屏翳和灵一接过来紧紧抱住,嗅着女儿身上的体香,“就算抵消了,也挡不住以后要冒出来的大灾啊!”共工瞅了小子一眼,继而不知该如何安慰他了,因为此时此刻的他似乎也需要有人来安慰安慰,但他怀中两个男人身上浓重的体味并不能够给他这种温暖,眼看对面怀抱姑娘的家伙还就郁闷了。 “臭小子,我想知道你老爹是谁?”就在共工与重黎在上面互相瞪眼的时候,下面忽然传来了声响。 重黎险些没被吓死,低头去看,刚才还是个死尸的家伙居然睁开了双眼,身体被炸丢的那一块正在迅速的恢复,当下愕然的嘴都哆嗦了,“你……你……你是人是鬼?!”尸九看着他并不搭理这个话茬,眉眼有些消沉,“我再问你一边,你老爹是谁?”“管你p事!”重黎骂了一声抱着怀里的两位姑娘转身要走。 “祝融?”尸九在下面又开了口。 重黎回过头,面色狰狞,“那是老子大号,你个白痴,你老爹才是祝融呢!”将自己莫名的抬高一辈,心中有些小小的得意,然而也不嘚瑟,与对面人一个眼神,转身撒丫子就跑,被下面人伸手一把抓了过去。 “我记得当年你那老爹也露过面呢。”尸九攥着手里的小子道。 重黎的心肝儿都要颤出来了,身子不由自主的哆嗦,“他……他他他他早……早早就死了,你要找他下地狱去!”“那你母亲呢?”尸九又问。 重黎强强拖住怀中的两个丫头,“她她她……也早早早就死死死死了……”“所以他们的身份让你们两个取代了?”尸九眉头轻挑。 重黎望了上面那人一眼,“不不不然还……还要怎样,让你来继承啊?”“哦?”尸九诧异一回,看着上面的共工,“你不像你父亲,他却蛮像你的母亲。”重黎跟着往上看,自己老爹老娘当年做过什么他并不清楚,自己兄弟两个谁像谁他也不清楚,因为早在他很小的时候那两个人就没了,自己是被上面那个人带大滴,现在说起来本没有多少伤感,当下只砸了旁边人一小拳头,“尽尽尽……尽说些废话,他不像我老娘难道还要像你老娘不成?”尸九脸上挨了一粉拳,不疼,只是有些灼热,斜着眼珠子看了手里的这撮火苗,被他紧紧拖着的两个女人早已昏迷不醒,抖了抖手,就望着下面沉下去了。 重黎老脸一黑,当下就要冲下去救人,却被尸九死死攥在了手中,微微发力,小子的身体瞬间就被压缩到了极点,成了一颗亮晶晶的火星,被尸裹上一个小小的法罩,揣进了口袋里。 眼瞧下面小子被人造的无影无踪,共工心中焦急,可当下明知道自己对付不了下面那人,也只能一头扎进海水之中去救那两个姑娘了,理智的以至于冷血,在后来没少被重黎说道。 趁着暂时的安静,尸九了望着大雨瓢泼的上空,雨水落入他的眼中,又从眼角流出,滑落至下融入无边无际的大海,心中安寂的以至于空无,空无中又有着太多的东西,虽然模糊,但他却知道那是什么,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蓄积而来的y煞之气很快将他的身体补充完整,继而修复着之前被扯断的脏骨,连同被火烧毁的器脏,不知这次的斗乱要持续到什么时候,但,或许很快就要结束了…… 海底的劫狱怦然炸开,坚固的牢墙连同封在周围的那些法咒随之化为烟灭,消失在海水之中,尸九慢慢坐起身子,缓缓腾空,看着从冥海之中现身出来的几个阎罗老儿面无颜色,只有手上不断汇集的y煞之气。 就在这一瞬间中将所有的一切都结束…… 滚滚黑浪自远处席卷而来,本是幽冥之界汇集的y煞之气,其中藏有多少的鬼怪无法去统计,甚至看不清它们的面目,幽冥海随之迸发出更高更烈的浪头,似乎要为这场战斗贡献一个绝好的收场氛围。 尸九手上的力量已经望着刚刚露头的那几个老家伙脑袋上砸了过去。 翻天的巨浪再次涌起,九个还未从海水中出来的阎罗老儿眼睁睁望着对面席卷而来的风浪,竟然没有抵挡的冲动,因为他们来不及去想,那风浪就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或许真的如同之前方才所讲,所有的一切都会在这一瞬间结束,时间也似乎在那一刻静止,所有被风浪卷出来的人浮在海面上目光纷纷集中在一点,九位阎罗老儿即将被尸九一击秒杀,将这刻骨铭心的一幕牢牢印在了历史长河的史册之中,在后世看来,到底不知是他们英勇就义还是残酷的讽刺。 然而,故事总会继续,事情总会出现转折,虽然有些狗血,但终归不能让设定中的正义被邪恶秒杀。 就在尸九的必杀之技扑到几个阎罗老儿头顶的那一刻,又无端从哪里冲来两股反抗的力量,虽不至于将那一击会送回去,但也多少抵制了那么两秒,也就为后来的那个老头儿争取了那么一点的时间,到他一出手,对尸九的必杀之技就显得有些讽刺了,那股本可以翻天覆地力量,居然被他挥手拂袖之间化为了乌有。 借着女人力量将自己老爸拖出海面的少卿抱着怀中的残剑,跟着往上望了过去,当他看见腾身上空的那个素白身影的时候,口中不自觉念叨一声,“爷爷……” 第305章 老祖的到来 早在百多年前就放话不再过问凡事的太初老祖在这个时候居然露面,少不得让人勾起嘴角笑上一回,但总归不知道这个笑代表着什么,是为他在千钧一发之际挽救生灵而高兴,还是为他在这关紧一刻出现的狗血而讽刺,再或者什么都不知道,老子想笑就笑,谁管得着? 当然管不着,想咋笑就咋笑,反正在场的人是笑不出来。 看见老爷爷与两个叔叔现身的少卿内心是惊喜的,看见他们身后带着的那个人……或者是尸体,他的内心又是万分悲痛的,瞧着可以依赖的人,小儿的心脏瞬间就无比脆弱了起来,几乎要哭出来。 强强支撑住尸九攻击的元清伏翟与古綦低头看了下面一眼,当看见少卿身边那个男人飘虚身影的时候,元清伏翟心中是不好受的,白天还在跟自己说笑的一个人,现如今已经成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而此时此刻在他眼中的,不过是一个魂魄,生命消逝如此轻易,不过更让他痛心的是,那个杀死他的人。 太初老祖是被他这两个徒弟从山上请下来的,也不知道老头儿现如今是什么心情,或许他这辈子最钟爱的徒弟就是赫连玄卿了,对于这一点他丝毫不加掩饰,之前元易灵嬍走的时候他都没表示过什么,现在一听自己大徒弟出了事情,居然完全抛去了当年说过的话,随着元清伏翟与古綦匆匆忙忙赶到了这个他再不愿来的地方。 伸手将下面近乎虚无的身子拉过来,瞧着被人掐出几个伤口的那张脸,老祖脑海中还存在着小儿当年的模样,那个爱笑的小娃娃,现如今却是双目紧闭一股寂灭的神态,也许老头儿心中并不痛苦,只是有些怀旧而已。 九位阎罗老儿也从海中出来,见到这位老祖纷纷施礼,或许他们真的不是传说中的那样,是管辖地狱的阎罗老儿,不过是有着多年修为的几位老者,借着人家的名字使唤使唤罢了。 老祖并没有说设么,甚至回礼也没有,只是怀中小儿的魂魄附于那具早已冰凉的尸体之中,环了一个法罩罩在其中,交给旁边的古綦照顾,转头看了对面的那个人,敌人,或者说,是故人。 被阻击了的尸九立在半空很安静,只有被风吹动的衣袍呼呼作响,还有依旧在他周围缭绕的那些y煞之气,捏了捏被打痛的手指,嘴角勾起笑意,“前辈,好久不见。”显然他对老祖的态度要比对那些阎罗老儿的态度好上很多,纵然这个老头儿是当年将他封印幽冥海底的重要参与者,或许,他这是对对手的尊敬,一个可以令他尊敬的对手,想想那得有多厉害。 老祖看着对面的小子,并不想多说废话,但最后似乎还是说了废话,“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一点儿没变。”尸九笑颜依旧,“前辈倒是老了许多。”老祖面色清淡,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你是出来报仇的么?”尸九撩撩自己飘溢的鬓发,“复仇者似乎需要一个联盟团队,可惜你那个爱徒死活不从与我。”老祖,“你不是已经与那些蛟人勾结了么,怎么,他们就没有派人来接你,至于让你在这里撒泼? ”尸九有些无奈,瞟了一眼不远处的那两三个黑袍人,叹口气,“不中用的东西,我如何能看得上眼呢?”老祖忽然笑了一回,“那我是不是得感到荣幸,荣幸自己的徒弟能够被您这位大人物看得上眼?”尸九笑笑,“前辈此话岂不是要折煞与我,晚辈怎敢让您荣幸呢,徒弟死了,您不是应该感到可悲么?”老祖脸上的笑意一拂而过,淡漠的眼神让人看起来有些可怖,从他身上撒发出来的那股起势完全不是旁边那几位阎罗老儿能够相比的,少卿从海中脱身,来到古綦身边,看了被裹在法罩中的男人,继而又转头望向那边。 老祖已经缓缓到了尸九的不远处,剧烈的海风吹不动他身上的衣袍,更不会吹乱他疏散的鬓发,与对面那个浑身上下到处散发着张狂气息的家伙形成了鲜明对比,就连围绕在他身边的那些黑雾都远远地躲了开去。 “出来闹得也够了,回去。”太祖爷似乎想要人家会谈。 尸九静静的看着他,“前辈来此就是要跟我说这句话的?”老祖,“你还想听什么?”尸九深深地吸了口气,又长长的吐出来,好像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老头儿的问题,最后ss脑壳,“前辈似乎不太会与别人聊天呢,是不是这些年爱把自己关禁闭关的出了毛病?”老祖面色不改,“或许也要比你强一些,我至少不会随便跑出来捣乱。”尸九“哼哼”笑了两声,“我不过是想要出来透透气,他们何必对我大动干戈?”老祖,“那是因为当年你也这么说。”尸九将头发全部拢到脑后,“所以前辈也如同当年那般,过来管闲事了?”老祖,“你的事情我不想再过问,只是你伤了我徒弟,我不得不来瞧瞧。”尸九,“我疼他还来不及呢,又如何会伤他?他是被他养的那个狼崽子弄死的,前辈可别栽赃到我的身上。”老祖,“看来你知道的还挺多。”尸九又“哼哼”笑了两声,“好久没听见前辈夸奖我了呢。”老祖,“这是贬谪,讽刺你懂不懂?你个贼心不死的祸乱分子。”尸九,“……”老祖抬起手,在半空画了一个圈圈出来,连笔在中间拐了两个弯弯,再加两个点点,一个y阳图的简笔画就出来了,推给对面的人,“回去,别让我生气。”尸九眼见着那个小小的y阳图轻轻打在自己的胸口,随后便化作一股烟雾消散,一股灼热的气浪致使他心脏一阵刺痛,看着对面老头儿的眼神也就多了一丝y晦之气,“当年也都没能将我弄死。”老祖,“那是我没有下定杀你的决心。”尸九,“如果你现在能够下定决心,又何必留我那么多年?”老祖,“下定杀你的决心不代表着一定要将你杀死,就如同当年你决心要杀我,然而并没有成功一样,封住你的魂魄也许是个更不错的选择。”此话一出口,浮在海面上的玄天烈龙眉头一挑,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第306章 尸九的败落 老祖往前几步,与对面人拉近了最短的距离,抬手抚上他的胸口,“不知道你这里的那个东西还在不在。”尸九低头看着那只手,笑笑,“或许当年就被你们打碎了呢。”老祖,“如果真的碎了,你也不会记着那些人的仇恨了。”尸九,“你是来感化与我的么?”老祖,“当然不是。”手上的力气加大一分,硬是嵌入了那个胸膛。 尸九只觉一股剧痛,然而他却明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对面前这个老头儿丝毫违抗不得,因为身体不能动弹了! “如果真是这样,又何必不早些过来呢,或者,在这里陪着我多好。”尸九望着远处模糊的海天交界线眼神有些恍惚。 老祖嵌入他胸膛的手暗暗输送着一股股封煞之气,“我有此意,可并不想看到你。”尸九嘴角溢出血迹,无奈的笑笑,“前辈不是清修之人么,还要记恨与我?”老祖,“清修不代表没有感情,就如你是个冷血大魔头,然而依旧会念旧当年随从你的那些人一样,你不是要为他们报仇么?”尸九昂起头面色微露狰狞,“既然你都知道,又何必阻拦我呢?”浑身的y煞之气开始缭乱的张狂起来。 老祖手上更加一把力气,将他身上的气焰再次压制下去,“双方对立,大多要以善恶来论,然而无论你是善还是恶,都与我为敌,你不想你的人受害,我也不想我的人受伤。”尸九已经被浑身的剧痛闹得直不起腰杆,却还在死死支撑,“你知道这要付出什么代价?”老祖,“无论什么代价,这次我都不会让你出来。”尸九不再说话,闭上双眼,似乎是在感受着从心脏传遍全身的那股痛意,但沉默并不代表他没有反抗,如果距离他们二人比较近的话,足可以看到老祖嵌入他胸口的那只手已经被染成了黑色,或者说尸九体内的y煞之气正在向他逆袭。 二人看上去彼此风云不动水波不惊,但暗中的较量却玩不全不输于之前翻天覆地的斗乱,或许高手之间的对决本就是如此,对于远处的那几位阎王老儿与赫连玄卿来说少不得又是一个小小的讽刺。 就在这个对峙的时候,被尸九装在口袋里的那个小星星得脱。 老祖似乎是要下定决心杀人灭口,但这样的决心最后似乎也得不到实现,如他之前所说,现实总比理想残酷,做好坏的打算,封印了他的魂魄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随着一口老血喷出,尸九在这此持久战中最终以失败告终,或许他之前不该说那句话,“老子不过是出来透透气”,那你透够了还是得下去继续蹲着。 但幽冥海底的劫狱连同周围的封印已经全全被毁灭,不过劫狱中当年立下的冥碑却是不能够坏掉的。 眼下也没地方去找几个泥瓦匠来建造新的房子,老祖以自己强大无比的气势将尸九硬生生压入海底,纵然这个大魔头还在继续着最后的挣扎,但最后还是被老祖死死定在了现身出来的冥碑之上。 对于道门的封印之术多之又多,此时此刻老祖在尸九身上下的法印更是拼尽了自己平生所知,比起当年那东岳大帝在这里留下的封印那可是多了去了,而且一道比一道厉害,这老头儿分明是要将尸九压死在这不见天日的海底世,决心要他好好欣赏海底世界的美轮美奂,直到他老死的那一天,你个大魔头,也就是个小馍头。 身体内重新被穿了九条乾坤锁,这个招数并不是那东岳大帝的专属,被打的几乎全身残废的尸九了眼瞅着前面的老头儿,笑的狰狞又带着太多的凄凉,“值得么?”老祖将手中的乾坤锁紧了一分,面色却依旧淡然,“没有什么值不值得,或许我生命的终结点本来就要在你的身上落脚。”尸九瞧着他,“老头儿,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老祖,“也许。”尸九,“那以后我要是再闯出去呢,那个时候你又会在哪里?”老祖,“也许那个时候新生代已经长大了。”尸九“哼”笑一声,“你的来生?”老祖摇摇头,“来生我不过是个平常人,如何能来此与你见面呢。”一道道金印将视线隔阂的模糊起来,望着即将消失在视野中的身影,尸九情绪有些激动起来,“无论那个时候你是谁,我都会亲手宰了你!”老祖笑笑,“也好,有个盼头总比没有追求好,但愿你会抱着这个念想永远活下去。”尸九大吼,“老家伙你给我等着,老子终有一日出去,那个时候你们全都得去死……”然而重重的封印已经将他的视线完全与外界隔断,吼声也被死死封在了那个封闭的空间之内,或许在以后他还会出来,但总归不知道要等多少年之后了,或许又是个百余年,或许是千余年,再或许,三四年四五年也就出来了。 老祖在重重封印之外最后又加了一个简笔画的y阳图,不是他不重视这一次的封印,而是他似乎已经无力再画出复杂的法印来,因为他要保留体内最后的精血,上面还有个小儿等着他呢。 天上的雨依旧下,不过小了许多,下面的海依旧翻涌,不过浪头低了许多,幽冥之界似乎恢复了以往的景象,只是战乱过后有些狼藉罢了。 老祖自海里出来,九位阎罗老儿已经在那个方位的海面之上重新塑起了一面天碑,或许老祖看着那没有一个字的东西心里不舒服,将手中的乾坤锁交给阎罗老儿之后,便抬手在天碑之上画了个圈圈出来,可能本来他是想要再写点儿什么的,可最终没有继续下去,因为他好像有些体力不支。 元清伏翟上前去搀扶,被老祖轻轻推开,来到古綦照看的法罩前,少卿看着老头儿,“爷爷……”后面的话堵在喉咙里再说不出来。 老祖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脸上笑的暖暖的,“干的不错小伙子。”少卿的胸口猛地一酸,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老祖并没有与他多说什么,而是向他伸出手,少卿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将强强抱在怀中的冥剑残体放到了他的手上…… 第307章 最终的告别 冥剑很重,少卿这个十六岁的大小伙子强强能抱在怀里,可对于老祖来说一只手足够轻易拿起,转头看了法罩中的小儿。 因为尸九向他体内输送的极y极煞之气,导致赫连玄卿浑身散发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幽冥气息,最后因为救护少卿与黑奎魂魄又被重创,以至于此时此刻的他魂魄濒临飞散的状态,与那具冰凉的尸体显得格格不入。 “师傅……”对于这种情况古綦是无力的,只能将所有的希望寄托于自己这位师傅身上,天底下似乎没有他不能够做到的。 事实证明,老祖是有这个资本让别人对他如此信任的,当他手掌抚上那层法罩,自他手中脱离的元气输送到里面的那个魂魄之上,本来重重缭绕的幽冥之气渐渐散去,虚无缥缈的身影也变得清晰起来,附于那具r体之中,最后缓缓睁开了双眼。 这样的结果元清伏翟与古綦是笑不出来的,不过少卿还是蛮开心,够着手去拉自己老爸。 老祖将复归好的冥剑交到他手上,“醒来就好。”见到师傅过来,赫连玄卿心中自然有些意外,但并没有表露多少,接过那把剑,轻笑一回,“多谢师父。”老祖看了这小儿一时,便转身望向了远处,九位阎罗老儿已经将手中的冥器在海面之上连接处一个镇压四面八方的极密封印,与手中乾坤锁牢牢相连,可以清楚的看到一股股气浪正往下压制着,海风与大雨绘制成了一曲震人心魄的自然曲调,那样的一幕让人看上去从精神上感到无极的震撼。 “你该回去了。”老祖一句话说的轻之又轻,几乎要被风吹走。 赫连玄卿站起身子,轻轻应了一声,“是。”顿了一下,便望着远处的天碑门而去。 “老爸……”在后面追出一段距离的少卿叫了一声,男人似乎忘了跟他告别,虽然现在的他也不清楚自己老爸到底要去做什么,但总觉得他不会回来了。 赫连玄卿停住脚步,回过身,望着后面的小儿,一时竟不知该怎么跟他说,顿了许时,方才开口,笑道:“老爸要走了,以后自己要照顾好自己。”看着男人那张笑脸,少卿忽然自心底深处涌出一股巨大的酸楚,“你要去哪?”赫连玄卿,“就在这里。”少卿望了一眼他身后的那几位阎罗老儿,回过目光,他想知道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去问。 也许赫连玄卿觉得在这个时候应该把一些东西告诉他,继而又道:“你不是一直奇怪这里为什么只有九位阎罗帝王么?”少卿不做声,男人依旧笑着,“因为我就是那个替身,阎罗帝王。”纵然他现在的模样与后面那几位相差甚大,但少卿无力去反驳,虽然他心中是不愿意这个样子的,只能强忍着心中的那股痛意,“你到底发生了什么……”赫连玄卿,“你是说当年?”少卿摇头,因为既然那个说法是真的,过程也就相差不了多少,他不想再去过问那些细节,“我是问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男人笑笑,“老爸寿终正寝,自然是要这个样子的,不过在迎接来生之前,还要在这里工作一段时间。”少卿的表情看不出来他到底相不相信这个说法,只是僵在那里不说话,眼中浸满的水渍让男人心中一阵难以压制的酸涩,返回几步,抬手摸上小儿的脑袋,“或许以后见一面不会那么容易了,老爸有几句话想跟你说,你要记着。”少卿没做声,单单看着他,男人的手轻轻拢过他的头发,“这次任务完成的很好。”少卿勾起嘴角冲他笑了一个,“我知道。”带着太多的苦涩。 男人笑了,又叹出一口气,“再过两年你就十八岁了,竖冠之礼的时候老爸恐怕不能到场,不过自有你二叔他们为你行此礼节仪式,这代表着你的成年之礼,以后不可再顽皮胡闹,成人之后就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了,要担起你肩上的责任,也不能动不动就哭鼻子。”手指滑过小儿的眼角,把里面即将溢出的水渍抹去,自顾自苦笑一回,“阿泽身体不好,以后老爸不在了,就只有你这个小哥照顾他了,黑奎本性不坏,只是常受y煞之气的影响,以后你不能再怪他带坏阿泽,那样会让他伤心的。”少卿还是不做声,男人继续道:“小虞是个好姑娘,以后要诚心待人家,不能再在外面拈花惹草,老爸知道你是个大孩子了,有自己的主见了,但在这方面的事情上你不能给我乱搞,儿媳妇我可只认一个。”少卿撇过脸一笑,却带着太多的苦涩,男人的手指蹭着他的鬓角,“老爸不需要你今生能够功成名就,只要过得开心就好,平平淡淡也许是最好的选择,不过在你未经大风大浪之前或许体会不到这句话的意义,但无论以后你会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会走上哪一条路,老爸都希望你能好好地活下去,纵然不能护佑天下之人,至少也要将你最爱的那一个保护好,不要像老爸一样,一辈子活在愧疚之中。”少卿低着头依旧不做声,男人凑近他的耳朵,温润的口气打在小儿的脸上,“老爸真心为你骄傲,如果……你父亲还活在这个世上,想必他跟我一样。”少卿眼中的泪水再也压制不住,随着他肩膀的颤抖一滴滴落入下面的海浪之中,小儿一时哭的说不出话,男人的手抚在他的脸上,任那些泪水穿过他的手掌落下,身后的天碑门已经打开,九位阎罗老儿持在半空,似乎在等待什么,却又不能催促着什么。 “阿卿,老爸要走了。”男人的嘴唇轻轻蹭过小儿的耳朵,却迟迟没有离开,嗅着他身上的幼香,眼中泛潮,不由苦笑,“真有些不舍呢……”少卿一把将他紧紧抱住,“老爸……以后你一定要记得我……一定要记得……”他在不停的重复着这句话,赫连玄卿心中一股难以言喻的疼,虽然他在点头,但似乎谁都知道这个约定本身就是不可能的。 在小儿脸上留下最后一个吻,男人最终是要走的…… 少卿眼泪更加肆虐,眼睁睁看着自己老爸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脸上赫然浮现出那些怪异的文络,连同放在他脸上的那只手,开始生出长长的指甲,越来越多的文络几乎要覆盖他的全身,身体在不断地扩大,以至于最后如同那边的几位阎罗老儿那般…… 第308章 阎罗归位 阎罗帝王,原来是少了一个他。 少卿望着已经完全变了模样的老爸,甚至不知道此时此刻双眸淡漠的他到底还是不是存在着那个男人的思维,心中却是万般不舍的,眼睁睁看着他离去,下意识的伸手去扯他的衫摆,最终滑落。 无论情感如何纠缠,十大阎罗最终全部归位,冥剑附注与其他九件幽冥古刹之上,十殿阎罗在这个时候终于聚齐,封印与尸九的法印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完善,自空中散开的气浪在这片幽冥之界荡开了一圈缥缈的白光,随后缓缓向下沉去。 那样的一幕无比震撼人心,不需要任何背景音乐,可在场的所有人似乎没有一个会觉得高兴或者是兴奋,纵然他们很激动,也都带着一层悲剧的凄凉色彩,笑不出来。 尸九终究没有在这一次的斗乱之中完成逆袭,蛟人帮的残余分子自然是不爽的,少卿的性命他们没能拿过来,冥尺也被复归了原位,自己这边又伤亡惨重,他们断然是笑不出来的。 赫连玄卿自始至终似乎都忘了一件事情,他忘了这边还站着一个永远了望他的女人,天下没有十全十美的人,也没有十全十美的人生,也就造成了一些事情到了不能够得到一个完整的解释,就如同当年他娶了这个女人,为什么要娶她,有什么不由己的苦衷,或许真的是他利用了她,现在只要女人不再开口,答案似乎就永远得不到了。 重黎藏在红灯之中并没有兴趣感叹那个男人的好,而是一脸鄙夷,“心里就有着你儿子,把自个儿老婆都丢在这里了,算个什么男人……”一旁的女人没有说什么,空d的双眼望着天碑门那边,谁也不知道她到底能不能看见什么,但总觉得她是能够看见那个男人的,瞧着她那个痴情到傻了程度的模样,重黎又长长的叹了口气,一个劲的摇头。 了望变了模样的男人,屏翳早已泪流满面,“我要是当年嫁给他的那个女人,就算是死了也心甘情愿,又何况等这几年呢。”不知她何时醒来的共工听到这个感叹被唬了一跳,回头看着女人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屏翳瞪了他一眼,“看什么?”无情公子回过头,不去理她,女人对男人的审美他固然不清楚是个什么道理,不过此时此刻他对那边那个男人也的确是蛮钦佩的。 外人有外人的客官评价,家人有家人的悲楚痛心,三位灵元老龙从海中出来,一个个神情默然,元清伏翟与古綦虽然并没有表现的明显,但从他们的眼神中也看得出来他们的心情有多么糟糕,少卿就更不用说了,自己老爸没了,他心情又能好到哪里去。 全场来看,似乎只有太初老祖无喜无悲,对于自己徒弟的离去没有什么意见,甚至连想法都没有,静静地看着远处的十个身影慢慢沉入海水之中,便将那扇天门豁然关上,然后缓缓压入海底,完成了最后的一道封印。 随着一季剧烈的震动,无字天碑重重落在封印尸九的法印之上,比起当年竖在外面的那一座更有分量,被封在里头的人身上抗的岂止是千万斤的重量,直压得他直不起腰来。 少卿来到天碑前,看着老祖画在上面的那个圈圈,抬手摸了上去,手指有股刺痛的感觉,不得不缩回来,隐约听见天门之内有声音传出,“赫连,这回要陪哥哥度过余生了……”是尸九在说话,带着些小小的得意,得意中也掩饰不了那股悲彩。 少卿站在那里等了许时,也没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回答,十位阎罗帝王似乎全部归于沉寂,只有尸九还在自言自语,对于他说了什么少卿已经不想去聆听,只是忽然有种可怜可叹的意味,无论当年还是不久之前翻天覆地的大魔头如何张狂,此时此刻的他,也只能被困居与这座不见天日的牢笼之中。 反过来想想,如果当初他没有选择这一条不归路,那么现如今的他应该是个很有威望的人物,或许跟自己老爸会成为很好的朋友,看他们性格就好,只是现如今并作了对立面,而不得不互相残杀。 生命的残酷就在于此…… 少卿抬头望着从上面透下来的一束冷光,或许现在外面是晚上,冷月高悬,在这里一年只能看到这一次。 终究没有等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少卿在天门之上的大圈圈下面又画了两个小圈圈,一个代表自己,一个代表阿泽,在这里永远陪着自己的老爸。 因为他至今还不知道,那个男人到底怎么死的,他还深爱着自己的那个小弟…… 转身离开,眼前豁然一黑,少卿再支撑不住这个沉重的身子,望下倒去,被跟着下来的古綦接住,往上浮去了。 海面上的黑袍人已经不知所踪,站在幽暗之中的少年远远望着那边微弱的灯光,那是引魂灯与火神发出来的光芒,也将他们周围的境况照的模糊,但他心中似乎很清楚,也许自己与那个小子相比,那个男人更注重的,应该是他。 身后一身红袍的红浮罗出现的依旧悄无声息,“看够了,就跟我走,有人要见你。”君泽没有回头,望着远处的眼神有些恍惚,口中喃喃,“当年他们从你手中夺走那个丫头的时候,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心中最重要的那一块没了?”红浮罗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浅浅笑道:“看来你认错了人,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物不是他,而是我现在即将带你去见的那个。”君泽,“……”无尽崖的黑暗尽头,亮着盏盏青灯,君泽坐在那里愣愣的将灯光中的y影瞧着,红浮罗从一边的石壁后面转身出来,将手里的一团黑球球扔进了他的怀里,“你的小宝贝,下次可别让人家那么轻易的借走了。”君泽抚着还在睡觉的黑奎的脑袋,没有说话,跟在红浮罗身后的两个黑袍人已经将头上的帽子拿了下来,正是从幽冥之界留存的临格与少将,靠在一旁的石壁上笑意然然的将那边的人看着,虽然因为这次极为失败的任务他们即将要受到上面的处罚,却似乎一点儿也不关乎他们此时此刻对新人的兴趣。 君泽的目光并没有停在他们身上,而是落在了随后转出来的那个青衣男人的那半张脸上…… 第309章 欢迎回家 看着人走出来,临格只笑道:“没想到亓官大人还有这么一个亲戚。”亓官没理他,望着那边的人径直缓缓走过去,君泽看着他掩在围衫中的那半张脸,似乎是觉得眼熟,却并不记得在那里见过,只慢慢站起身,与比他高了半个脑袋的男人对视着。 青衣男子伸手将他轻轻揽入怀中,温润的口气打在脸上,“欢迎回家。”君泽没有做声,心中更没有一丝涟漪,或许他已经猜出抱着自己的这个男人是谁,但也不晓得见到他自己的情绪为何一点起伏都没有,难道真是心中丢掉了最重要的一块? “你是谁?”君泽最终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青衣男人的手指在他脸上轻轻抚摸着,虽然并不清楚这样的动作在表达他的什么心境,但君泽总会感觉到他内心几乎察觉不到的那丝波澜。 男人轻轻凑上他的耳朵,“从今以后,你的名字叫作亓官潇煜(yu),我是亓官曦尧,也就是你的哥哥,当年离家在外而免受那个男人洗礼的幸存者。”君泽,“……”历经大起大落,少卿恢复体力的最好方法就是睡觉,从幽冥之界睡到灵修峰上,脑子里再一次空白一片,白茫茫的世界让他觉得心中很空虚,与东冥回来的那一次还不同,那时候多少能够感觉到身边还有一个可以依靠的怀抱,然而这一次,什么都没了。 恍惚中得知了一切,自己最倾慕的人一直想要杀死自己的老爸,最后还将自己裹在了一场巨大的y谋之中,教养了自己四年多的师傅没了,自己最亲的弟弟杀了自己最亲的老爸,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些狗血的东西加起来太过沉重,沉重的让这个刚满十六岁的人不想从那片荒芜之中醒来,他怕自己醒了会更加觉得失落,以至于绝望。 什么都没了,甚至连噩梦都没有做……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睁开眼的那一刻,四周都是白色的帘帐,少卿知道这是爷爷的休憩之处,精神却依旧停留在恍惚之中。 窗户被风吹开,裹着雪花的寒风将屋内的帘帐吹得了了然,少卿望着从眼前拂过的白雾,眼神迷离的没有焦点,浑身很痛,痛的他不敢动,有些怀疑自己是否也已经死掉了。 身边依旧趴着小白鬼,被借了修为的他再一次变得娇小,趴在枕头上睡得昏天黑地,被挤压变形的小脸多少给了少卿一丝安慰,无论到哪里,幸好还有他。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外面有人进来,一身素衣的人,给他换药,但少卿看不清他的脸,总归不会是古綦,因为那人的手不会这么重,头发似乎也要比这个人的长,再说,他不是还在山下照顾那个墨青冥么,怎么会跑回来。 山下……山下现在肯定很忙…… 浑浑噩噩中在房中躺了一天,终归是能够坐起来了,一直照顾少卿的人果然不是古綦,而是师爷爷的另一个弟子,但少卿并不知道他叫什么,在这个时候他甚至没有力气去询问。 磨蹭着来到门口,了望外面依旧纷纷的大雪,在地面积了厚厚的一层,却不再见有人拿着扫把清扫。 外面很静,静的以至于沉寂,少卿沿着长廊一步步走着,慢的让趴在他肩头的白奎瞌着眼目又陷入昏昏欲睡中,最后终于来到栾清殿门口,却并不见里面有人的影子,守在门口的两只仙鸟冲他点头又摇头,叫了两声,少卿便顺着他们说的望天涯那边看去,远处的菩提树下正坐着三个身影,一个白的,两个红的。 来到树下,好似一间透明的阁楼,风雪吹不进,进去暖烘烘的。 距离幽冥之界已经过去了三天,在北穹被亓官重伤的嫚娃也能够起身活动,此时此刻面前摆着好几盘山下小桃神送来的桃子,正拿刀一个个削着桃子皮,坐在他旁边的红缨怀里的盘中堆着好几个削好的,一边吃着两只眼睛还贪婪的望着嫚娃手中的那个。 少卿在一旁坐下,将身上的披风拿下来放好,叫了一声“爷爷”。 声音很沙哑,像是喘气喘出来的,嫚娃似乎这才发觉他来,抬头看了一眼,少卿此时的颓废模样就不用多说了,也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看了一会儿,想了些什么,便又低下头去削桃子了。 老祖缓缓睁开眼,看了一旁耷拉着脑袋佝偻着脊背的小子,抬手抚上他的头顶,“我等你很久了。 ”三天不见,这老头儿似乎苍老了很多。 少卿望着天涯下的一片雾蒙,白奎从他肩上滑落到他怀中的披风里,打了一声呼翻个身依旧睡得香甜,少卿愣愣的抱着他,许久才开口,“爷爷,如果一个人活着很痛苦,那他还有必要再活下去么?”老祖理了理自己的衣衫,“如果他不活下去,又如何能够肯定不活下去就不痛苦呢?”少卿瞧着白奎嘴角的口水流下去浸湿自己的衣衫,“那如何才能不痛苦?”老祖,“高兴了,也就不痛不苦了。”少卿,“那又怎么能够高兴呢?”老祖,“孩子,想开些,没什么过不去的。”少卿看着他,“可我现在陷在这里,我感觉自己快要死了。”老祖,“你怕死亡么?”少卿,“我更怕死不了。”老祖,“那对于别人呢?”少卿,“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老祖,“你无所谓?”少卿低着头沉默着,许时方才开口,“我不想任何人死。”老祖,“那是不可能的。”少卿,“我只是想一下。”老祖,“可那终究不会成为现实。”少卿,“您要告诉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么?”老祖,“那是你自己的看法。”少卿抬起头,老祖望着苍茫的雪崖,“生命的结束是新一轮生命的开始,犹如朝阳与夕日,或许明天的你不会知道今天的你,但他总会知道,他有过一个今天的你。”“有意义么?”少卿眼神依旧毫无焦点。 老祖微微一笑,“那也是你自己的看法,你有想过你的前世么?”少卿,“想过,但我不记得他是谁。”老祖,“如果现在你不记得你有过前世呢,是否会觉得自己的生命最先的,始于此刻?”少卿没有回答,呆呆的看着老头儿,老祖也看了他,“或许,此刻你已死亡。”少卿,“……” 第310章 新的开始 战争发动,十大联盟门派的尊主从一开始就做足了长期的准备,蛟人帮并非一个帮派那么简单,他们的势力之强大是众所目睹的,犹如一棵百年大树,想要将其连根拔起,不费些功夫是不行的。 战争期间,触碰到战火的也并非只有联盟十个门派,这么多年来受到蛟人帮侵袭的小门小派不在少数,因而在联盟大军对抗蛟人帮的期间,他们是万分愿意贡献自己的力量的,经过联盟门派尊主们的一直决议,也将他们其中的一些门派纳入联盟之中,携手共同绞杀蛟人帮。 战火似乎越烧越旺,遍及的地界也越来越广,所以自四年前与蛟人分子开战一直持续到现在还没有结束,甚至刚刚到达战火的炽热化阶段,各位尊主们并没有觉得有什么意料之外。 只不过中间有些其他的事情发生,倒让人觉得可叹。 明目张胆勾结蛟人帮的y阳门已经被列入敌人的名单,战火一直持续,其中也不乏多出他们这一对立派来,y阳门本属大派,与他们为敌,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尤其是那云尧子退休之后他的左护法邹衍上位,行为主张更是令人可憎。 按理来讲邹衍是没有道理当得上y阳门尊主的,云尧子放着自己的徒弟徒孙不让,偏偏将位子让给了这个人,是礼乐之时的禅让制呢,还是背地里不为人知的黑道道呢,这个外人就无从知道了,他们自己家的事情自己去闹,要是打起来了外面还正好看热闹。 不过可惜的是,等了这几年也没见他们起内讧,反倒是一片和谐洋洋其乐融融的景象,对于这个,相柳并没有表达什么见解,只是笑笑作罢。 而对于当年脚踏两只船的墨门,也终于在这一年做出了判决,因为墨门城池强撑的七年之久的地底结界终究濒临崩裂的边缘,新任尊主阔落将上任尊主时期的政治策动完全推翻,立意应和联盟各派的援助,在复苏绿意的北穹地界重塑新城,上任半年之后工程竣工,随即便开始了移民活动。 至于北穹为何又从荒漠复苏绿意不好说为什么,按理来讲没了幽冥古刹支撑的那里也应该崩裂,然而却在少卿拿走幽冥古刹后的第二年春天,萌发了绿意,第三年的时候那里就万木绿意盎然了,也就在那一年被联盟会议选择为墨门新城的建造地,第四年开始移民。 到了这一年联盟大会的时候,移民活动差不多已经结束了。 战争中的夏季总会让人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火药味,不过道门城远离战场,或许只是心理作用罢了。 坐在窗台上的少卿望着挂在墙上的几幅彩绘悠悠然,三叔当年留下的那几幅从来未打开过的绘画被乔虞打开,里面的确是她那位师祖的画像,三叔当初说的也不错,乔虞跟她很像。 守护目光,少卿扭头看了外面依旧热闹的街市,嘴角不自觉勾着一丝浅浅的笑意,距收归冥尺那会儿已经过去了整整四年,当初那个十六岁的少年现如今也已经成为了一个二十岁的青年,果真是时间如流水,你看着它走得快,不看它它走得更快。 乔虞给白奎扎完最后一根小辫子,系上最后一根红头绳,便搭了这个已经化为人身的灵元的肩膀笑道:“好了!”白奎端着手里的小镜子左照照右照照,一身白的他浑身哪里都是白的,白的发光刺眼,绑在辫子上的那几根红头绳就显得有些扎眼,但这是他那个小主子的要求,打死都要坚持的要求,虽然他自个儿不喜欢,但也得忍着。 看着那边走过来的人儿,少卿只道:“头发不长闲事不少,我给你扎的看不上眼,天天跑到这里来,你不嫌麻烦我都嫌你烦了!”白奎冲他翻了个白眼,在窗台的另一边坐下,扭头看着外面,“我又没让你跟来,你自己要跟着我过来的怪谁?”少卿看着小子一脸绿豆眼,乔虞拿了两个果子从那边走过来笑道:“好了,你们来我还会嫌你们不成?”少卿扭头看了姑娘,“姐姐每天日理万机的c劳这个地方,每天还得给他绑小辫子,这小子一点儿没眼色……”被人家一个果子堵住嘴了。 乔虞来到白奎身边,将果子放到他手里,摸着他满头的银发眼中满满溺爱之色,“我疼弟弟可不用你来多管闲事。”少卿嚼着嘴里的果子,“我一直拿他当儿子呢,你却拿他当弟弟……”说着自己笑起来,被对面两人各自瞪了一眼,硬憋回去了。 白奎抱着胳臂望窗框一倚,挑眉道:“根据当年老爷说的话,我的出生可是早早你们两个,所以别把我望你们下面拉,按着年龄来讲,你们两个都得喊我一声哥哥。”少卿瞥了他一眼,“早早生出来也是个蛋,而年龄是要按着你第一眼看世界的那一刻算起的,你做了三四年的蛋,还是后我把你孵出来的,现在倒不认老子了?”白奎y着一张老脸将对面人看着,少卿鄙视他一眼不与对视,乔虞看着他们两个哭笑不得,最后被外面进来的禹幕请出去处理事情了,少卿带着白奎跟着出了卿伊阁。 第三十届联盟大会即将召开,今届非同往届,联盟自四年前的十个门派增加至现如今的二十六个门派,数量多了事情也就多了,现如今又正直战乱期间,会议前后要做的安保工作更是严谨的很。 大街上一对对警卫人员不停地巡视,上面岗哨更是增派了好几倍的人手,加上那些潜伏在暗处的工作人员,这座城池可不是看起来这么简单。 不过寻常百姓并不需要去多么关注战事的发展,就算是他们想要关注,恐怕也不会有那个机会,所以现在他们依旧过着自己平淡的小日子,并不能够从他们脸上看出多少祸乱的颜色。 这样的一幕是让少卿欣慰的,因为这证明着他们这些人的工作做到了位,战争不就是为了保卫一方的平静安详么。 纵身跃上宏瑰楼的楼顶,瞧着坐在房檐上的人笑着走了过去…… 第311章 烟少抽点儿 “三位辛苦。”少卿说着在房檐上坐下,一边将口袋里的烟掏了出来,与那三人各自丢了一根,一边掏火给人家点上。 奎木狼夹着烟卷瞧着身边这人就笑了,“好小子,学坏了嘿。”少卿将烟装进口袋笑笑,“不是小子了,我都多大了。”后面的虚日鼠在他脑袋上抹了一把笑道:“多大在我们眼里也是小子,这辈子你都别想翻身。”少卿自顾自将嘴里的烟点上抽了一口,不管那边白奎怎么看他嫌弃的眼神,只抬头看了站在上面发讯息的娄金狗,回过头笑道:“怎么,这几天都没有休息,三位全部上阵?”奎木狼望着下面热闹的城池长长的输了一口气,“有什么办法,就是干这个的,总得担起自己的责任不是,可不能像八年前那一回,让人家给端了老窝了。”少卿自然知道他说的是八年前在卿伊阁发生的各门代表被袭击的事情,还没等他再去想些什么,奎木狼又叹了一口气,“八年……一晃眼八年都过去了,老子都在这里蹲了八年了!”后面虚日鼠“哼”了一声,“你还八年,老子都在这窝了十二年了,从上任的那一天开始都没挪过窝,你还抱怨!”奎木狼笑着摇头,“我可不敢抱怨,这话你也别乱说,回去让老总听见了非抄我鱿鱼不行。”虚日鼠没理他的话茬,只是看了少卿,“我记得,你也就是在那一年回来的,我还记得当时还是小卷毛毛呢。”说着话伸手去揪前面小子的头发。 少卿歪着脑袋躲过那只手,只笑不语,旁边奎木狼跟着回忆起来,“在卿伊阁跟方弼那群小崽子打架,还被司徒他们给抓了,诶当时闹得诶!”感叹一回,随后又道:“诶后来你们怎么就被人家妘老板给认了的,外面传的跟什么似得,到底怎么回事?”少卿笑道:“打架的不是方弼,是颜钰他们,跟三叔相认……我也不知道,睡了一觉我老爸他们就认识了,中间发生了什么我没参与。”虚日鼠想起什么来似得,“也对哦,你当时差点儿被人家给打死,挺人家说睡了好几天呢,怎么会知道呢?”少卿被烟雾呛了一口,咳得脸发红,见他那个样子,白奎将他手里的烟一把揪过来扔到下面拿脚踩灭了,少卿看看他,没说什么,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又取了一支点上。 这时娄金狗从上面跳下来,攀着小子的肩膀在一旁坐下,脸上笑的满是褶子,“听说你跟小虞快要订婚了?”少卿再次被烟雾呛到,这次咳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娄金狗将他手里的烟拿过来,“不会抽就别抽嘛,装什么酷啊你们这些小年轻真是!”少卿将烟从他手中拿回来,不理这个话茬,只讲上面一个,“你听谁说的?”娄金狗眉头一挑,“这不都这么说么,诶你们两个俊男靓女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这还有什么怀疑的么?”听了这话少卿摇摇头苦笑,娄金狗“啧”了一声,“这有啥不好意思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合情合理么,老叔今天问你就是想跟你说,纵然身边没了老爸老妈,还有我们这些人在这站着呢,虽然没法跟你那老爸比,但也是看着你长得老叔们,要是真到了结婚娶妻的那一天,可别忘了请我们喝杯喜酒,这些年来老叔们可是那你当自家的儿子看嘞!”这话说的是不假,少卿当然也不否认,但总归有点儿别扭,“你这是占我便宜呢,按辈分来讲,你好像还要喊我一声叔叔呢!”一听这话,娄金狗便摸着嘴巴笑了起来,“这小子还不傻嘛!”奎木狼与虚日鼠跟着笑,闷默了大半天的这里热闹一时,最后的闲聊是被过来的方弼打断的,“尊主让我过来叫你。”少卿冲他点了点头,随即与身边三个人告辞,临走又被娄金狗叫住,“臭小子,心里的事儿可以多想,但这烟还是少抽为好,伤身体。”少卿冲他笑笑,没说什么,转身与方弼下了楼去。 “知道二哥哥叫我什么事么?”去往君法殿的路上少卿问道。 方弼揣着裤袋,“可能是后天联盟大会的事情。”少卿,“联盟大会找我做什么,当保安?”方弼笑了一声,“你要是愿意我想他也不会有意见,不过那样不免显得有些大材小用。”少卿ss脑袋,“你这算是夸我么?”方弼,“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两个人均是各自一笑,自从四年前那些事情发生之后,少卿在道门城中的身份一是得到了确切的认可,二就是方弼他们这些之前可算是他小冤家的人对他的态度发生了大转变,可能当时是同情与可怜,但到现在,大家彼此都已经是大人了,小儿时候的胡闹算不得真,都是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人,总归不会是外人。 少卿知道方弼他们前两天刚从外面回来,这两天他们又在忙,没时间说话,现在倒是个好时候,“外面的战况怎么样?”方弼嚼了嚼嘴巴,“还能怎么样,他们在暗我们在明,虽然一直在赶脚,但也少不得被他们偷袭,伤亡不轻。”少卿眉头微蹙,“你们这次又是为何回来?”方弼看了他一眼笑笑,“军事机密,不得外传!”少卿无奈的挑挑眉头,对于他们这些正规军来讲自己是个外人不容否认,当下只能笑道:“好,等我加入了你们军部,这些消息也不用向你过问了。”方弼依旧笑,“行啊,我等你加入我们军部的那一天,到时候我就是你的部长,你就是我的小兵仔儿哦!”少卿,“……”到了君法殿,印在少卿眼中的一幕就是,还有各路分派回来报告战况的小探报们,压压占了大半的地方,却并不见有人敢放肆吵嚷,在这个严肃的时间段里,就连那些庆忌都安安稳稳的坐在各自的小车子里等待着上面几位侍尊者的召见。 左右不见尊主大人相柳,少卿瞧着上面堆成山的谍文安静的站着,只待旁边的方弼跟人招呼。 站在下面喊了三声“尊主大人”,相柳方才从谍文堆里挣扎出来,四年前被自己师傅失手划出的伤口已经成了一道抹不去的伤疤,好似给一个大老爷们儿点了一颗朱砂印,怎么看怎么有笑点,不过碍着他的身份,敢在他面前笑得人没有几个。 相柳睡意朦胧的撩着槽乱的头发,双眼无神的将下面的小子呆呆的瞧了,看样子还没睡醒,少卿站在下面不由瘪嘴,一旁方弼更是无奈,走上去与尊主大人拉近距离,将他嘴里早已燃尽的烟头拿出来扔进垃圾桶,“尊主,您要我叫的人给您叫来了。”相柳抓着脖子里的痒痒看着下面那人又呆了好一会儿,最后方才“哦”了一声,“是小卿啊!”少卿,“……” 第312章 哥给你个差事 身为道门尊主大人的相柳日理万机,在外人眼中是不可否认滴,但在少卿的眼里,其实他的大部分工作都是宆巳(qiongsi)他们这些侍尊者完成的,不过能够完成剩下的那一小部分其实也已经很不错了,因为这里的事情本来就多的让人头疼,也难怪那y爻大哥当初死活不愿意接手这个权倾天下的位子了。 “不知二哥哥叫我过来有什么事情?”少卿站在下面问道。 相柳冲他勾勾手指头,待小子走上来伸手揽过他的肩膀,“嘿嘿”一笑,“自从你下山也有半个月了?”少卿被他突如其来的笑容搞得有些发毛,点点头,“是。”相柳继续笑着,“挺闲的哈!”少卿继续点头,“是。”相柳揉着自己的太阳x醒神儿,依旧板着大白牙笑着,“想不想找个工作干干?”少卿点头,“正有此意。”相柳将额前的刘海一甩,“好,哥哥正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少卿伸手点住他的两个嘴角往里压一下,“二哥哥既然这么勉强就不要笑了,好丑嘞!”相柳干咳一声,打开小子的手,一张老脸终于恢复了原来的模样,比起四年前,除了年岁长了点儿,日理万机的他脸上也多了些小褶皱,依旧是一副懒得快要死去的模样,趴在满是谍文的案子上哼唧一声,“卿啊。”少卿心里膈应了一下,强忍住应了一声,相柳两只眼睛瞅着谍文上的几个字糊成了一团,“现在我们在打仗你知道?”少卿点头,相柳继续道:“一直没打赢你也知道?”少卿继续点头,顺便接口道:“二哥哥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来,这些没用的就算了。”相柳再次干咳一声,“后天联盟大会,你过来当个旁听者,会议结束之后,你就与你那大哥哥送墨青冥回墨门。”大哥哥自然是指y爻,可少卿对于送回墨青冥这件事情却有些不解,“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将他送回去?”相柳道:“现如今墨门安居已定,就当……是送他们一个礼物。”“礼物?”少卿将一旁人p股下面的两本压得几乎皱裂的谍文抽出来。 相柳挪了挪p股,“虽然当年那墨邱离不识时务,但他那个新上任的儿子还不错,看得透事理,分的清情势,也愿意跟我们合作,墨门是个大派,现如今y阳门已反,必须将他牢牢抓住,不然以后的情势会对我们联盟很不利。”少卿将他头发中的碎纸屑揪下来,“那我与大哥只是将墨青冥送回去么,还要不要做点儿别的什么?”相柳,“做是当然要做的,你的名义就是使者么,第一,要看看他们新城定居还需要些什么,只要墨门尊主开得了口,你就记下让探报回来告诉我,第二,就是看看你那个青梅竹马将他那个老爹如何处置了……”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少卿打断了,“哥呀,这可关乎我以后的终身大事,你说话能不能悠着点儿,谁的青梅竹马?”相柳“嘿嘿”傻乐一回,“哥哥的青梅哥哥的竹马行了?”少卿白了他一眼,相柳权当没看到,趴在那里继续念叨,“那墨邱离犯得本是要死的大罪,但看在阔落的面子上我饶了他,让他自家人去处置,虽然道理上不管不问,但还是要看看热闹滴。这个第三么,他们那边似乎也有什么事情,跟你应该有点儿联系,这次派你过去也是他们那边有意的,你不是一直在找小泽么?”提起这个名字,少卿愣了一下,随后道:“他们看见他了?”相柳摇摇头,“应该没有,不过跟当年带走他的那个人有关,你过去瞧瞧,说不定就能见着呢。”说着话俯下身去在办公桌下面的一堆杂货里面翻找什么,少卿坐在一旁看了许时,方才见尊主大人从一个盒子里拿了两个飞镖似得东西出来,显然是多年前的东西,上面已经生了锈。 “这是八年前在卿伊阁那些暴逆分子留下的,最近这东西出现的也颇为频繁,四年前你在北穹的时候不是看见一个青衣男子么,估计也是他留下的。”相柳说着话将手里的东西交给这边人。 少卿看着那东西,“有他的消息?”相柳摇头,“他们是蛟人帮的暗部人员,是地下工作者,很难见到他们,不过这一次过去墨门,他们应该有点儿什么事情要跟你说。”少卿没再说什么,相柳也没闲心思再安慰他什么,只双手抓着自个儿脑袋挠了又挠,最后揪下来两把头发,看着“嘶”了一声凉气,又长长的叹出来,“你说老子是不是要死嘞?天天这么掉下去最后要成光瓢瓢嘞!”少卿看着他手里的头发,“哥,你该洗澡洗头了,这是正常的新陈代谢,你不天天收拾收拾它们自然会积到一块儿的。”相柳瞄了他一眼,眼中的血丝多的吓人,“是么?”少卿点点头,“嗨。”相柳恍然大悟,s着脑壳壳“哎呀哎呀”嚷嚷起来,“都忘了上次什么时候洗的了……半个月?一个月……还是两个月……或者半年……”不等少卿与方弼嫌弃一回,他们的尊主大人便吵吵着要洗澡沐浴了,慌得下面宆巳几位侍尊者忙忙喊人去准备热水…… 出了君法殿,在荷塘那边碰到抱着一摞资料的羽落,虽然外面在打仗,但门中招引新人的工作不会被落下,负责这一届新生入校的自然还是这个小三爷。 又长了四岁的小三爷更显得一个成熟男人的温柔,每当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少卿心中都会觉得晒到阳光一样暖暖的,只是奇怪的很,这么一个知道疼人又温柔的男银,如何到现在都没娶到一个夫人哩? 伸手接过男人怀中的资料,少卿瞅着上面一个小娃娃的相片,皱眉道:“娃娃再亲也是人家的,三哥哥,你都这个岁数了,就没想过自己造一个?”羽落抹着脑门上的汗踹了他一脚,脸上依旧是满满笑意,“臭小子没大没小,你咋不去造?”少卿“嘿嘿”一乐,“我想造,可没人跟我搭伙啊!”羽落一把将那些资料拿回来,“你这话要让人家听见,撕烂你的嘴!”少卿歪着脑袋,“人家又是谁?”羽落瞟了一眼旁边的方弼,没有接这个话茬,只问了他们两个来这里做什么,少卿将尊主的话跟他说了,当下这人笑道:“让你当旁听,你能听懂什么?”少卿s着脑袋,“重点不在这里,熟悉熟悉面孔,以后出去也知道谁是谁。”羽落点点头,“也是,你本来就不是个能憋住的人,早晚要跑出去,现在认识认识也好,毕竟出门在外还得靠朋友,你……”一听这话少卿连连摆手,“诶诶诶,我可不在这里听你说教,放着这下教你的这些小朋友去,我们就先走了!”说着话拉了后面的白奎,推搡着方弼望着长廊的一头跑了。 羽落在后面看着远去的背影拧着眉头,“臭小子……” 第313章 少卿的监护人 大街上熙熙攘攘,少不得又碰上出来逛街的大哥y爻,身边倒没跟着他那个妹妹愔鸢,而是刚收不久的两个小徒弟,一个是韦丛与红颜的儿子古儿,今年刚五岁,一个是龙荼与廖若的儿子允儿,也就是当年在东冥时候被看出来的那个,今年也就刚满四岁。 大哥清闲呐,一手牵着一个正在瓷娃娃摊前看东西呢,少卿与方弼上前去,还没到跟前,转过头的允儿叫了起来,“小叔叔!”挣开自己师傅的手,望着这边人就扑了过来。 少卿一把将小儿抱起,举在半空笑道:“允儿又重了!”允儿被他架起笑的小脸开花,“师傅天天带着允儿吃好吃的!”少卿“哦”了一声,将小儿抱在怀中扭头看了那边的大哥,y爻正抱着两个瓷娃娃一双绿豆眼的将他瞧着呢,“好歹是我徒弟,见了你比见我还亲呢。”少卿抱着娃娃走过去,“生来有缘,没办法,要不是大哥哥抢在前面,这个就是我徒弟喽。”一边抹了下面古儿的小脸,小家伙别过头不理他,只紧紧抱着自己师傅的手,望着站在他旁边的白奎嚼着小手指头。 y爻将手中的瓷娃娃分给两个小儿抱着,付了钱转身离开。 “现在外面烽火四起,这回你们回来能呆多久?”路上y爻问军部的情况。 方弼道:“现在外面有四叔暂时看着,我父亲他们那边暂时也不需要人手,我们估计要等到联盟大会之后了。”y爻点点头,继而又道:“听说默殷又受伤了?”方弼无奈的笑道:“那个傻小子就是太仗义,小时候因为替老元地挡刀险些被人家砍死,这回又为了颜钰被人家给捅了。”听了这话y爻不由笑出来,“是挺仗义的,像他老爸,有这么个好兄弟你应该感到荣幸。”方弼笑道:“谁说不是呢。”y爻,“战争不留情,你们这些小娃娃在外千万小心些,尤其是小缃她们几个女孩子,本来不要她们出去是因为考虑战场环境太差,对女孩儿身体不好,她们却非要说我们搞封建主义歧视女性,这些个小丫头真是不见血不知痛,她们就没想过你们红颜和廖诺两位婶婶,当年也是我们道门城叱咤风云的女汉子,可为人妇之后呢,年纪轻轻身体就开始出现种种后遗症,悔不当初了?”方弼道:“话虽这么说,但她们毕竟没有经历过,我也没少劝她们,可是都不听。”y爻摆摆手,“有时间带她们去你们嫂嫂那里,让她们女人之间说女人的话去,咱们这些大老爷们儿能劝什么。”方弼点头应和着,y爻转头想要去看少卿的,却被一旁跟着的白奎刺了一回眼睛,浑身上下白的反光的小子真是个发光体,一路过来惹得满满的回头率,不想出名都不行。 y爻揉着酸痛的眼睛看了少卿,见着古儿骑在他后脖颈上两个人闹得正欢,当下便道:“看你们两个小子郎有情女有意,既然这样,那就……”“那就让给我?”少卿抢了先。 “让你个毛毛球!”y爻立马给他怼了回去,“帮我带两天孩子。”“为什么?”少卿挑了眉头。 y爻道:“联盟大会期间我忙得很,会议之后要去墨门一趟,现如今韦丛与龙荼都征战在外,两个小儿的母亲身体不是很好,看你平日里没什么事情,就过去照顾照顾。”少卿紧紧挂在胸前的两条小腿,“那可不行,我还有事呢。”“你有个毛事?”y爻瞥了他一眼。 少卿“啧”了一声,“大哥,好歹为人师表,当着两个小娃娃说话能不能注意点儿?”y爻瞧着两个小儿呵呵两声,之后少卿便将相柳说的事情讲了一遍,听完之后y爻只倒吸一口凉气,“要你跟我去?”少卿道:“尊主大人是怕你们两位大爷半路上打起来人家拉不开,让我过去照顾点儿。”y爻幽幽瞥了小子一眼,皮笑r不笑的模样将古儿吓得脑袋直往少卿头上蹭,少卿双手一抱牢牢捂住小儿的双脚,“怪不得人家不跟着你,瞧瞧!”y爻手指一闪将他口袋里的烟和火夹了出来,不等小子发表意见就塞进了自己的口袋,“我代表大伯给你没收。”少卿眉头蹙起来,“我都多大了,就算是他在也不会管我这些,还给我!”y爻看也不看他,“就因为他不在我才要管,他要是在要我管我都不管,老好人谁不想当?”少卿见要不回来便笑了,“你觉得这有用么?”y爻不在乎,“有用没用是我的事情,让我看见一次我收一次,你要是有钱你继续买,过两天我给卖烟连锁店的老板打声招呼,把你的照片往他们门口一贴,上面写上:此人免进,进了也不卖给你!”临了又“嘻嘻”一声,“跟大爷我斗,你还嫩着嘞小伙子!”少卿抹了脑门儿上的干汗,“你挺闲啊!”y爻笑笑,“我就是闲,你管的着?”少卿,“……”瞧着两个人又拌上嘴,方弼在一旁只笑不语,迎面碰到他手下那几个小弟,还有方缃她们几个丫头,没等这边招呼,y爻就回了头,“要是今天没事儿就带她们过去,你们婶婶现在应该在家。”方弼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应了一声,便带着方缃,夕落和辛仪他们走了,元斋炙他们本来也是要跟着过去听闲话的,被y爻勾勾手指头叫了过来,带着几个人到了茶坊坐下。 “联盟大会之后有安排没有?”y爻轻轻抿着茶水问道。 元斋炙道:“暂时还没有交代。”y爻,“那就跟着我。”“啊?”众人惊讶一回,颜钰道:“是不是要跟尊主反应一下?”y爻手中的茶杯掩了他小半张脸,双眼看着桌面微蹙着眉头,面色有些严肃,“反应什么,他敢不依?”颜钰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小过节,当下只笑道:“不是那个意思,就怕那边已经有了决议,我们要是不吭声就跟着y爻叔走,误了外面的大事就不好了。”y爻放下茶杯,往椅背上靠了,长输一口气,“那你们就跟他反应去,但只是告诉一声,不管他有没有安排你们,这次都得跟我走。”看他脸色如此严肃,炎上尊探过头来,“大叔,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y爻瞄了他一眼,“就你问的多?”环儊,道茨和丁奇也跟着探头过来,“其实我们问得也挺多的!”y爻抬手一人给了他们一个脑瓜镚儿,“找打是不是?”几个小子缩头回去,少卿抱着允儿在桌角里坐着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谈话,看着两个二货在那里玩的开心,y爻放才想起自己的古儿,四下一看全然不见踪影,正当他热血涌上脑头之际,却见着那小娃娃正跟着白奎在货铺那边挑拣茶叶,心里刚刚跳起的大石头咣当一声又砸下去,疼的他直咧嘴。 这俩小子分明就是来跟自己抢徒弟滴,真是个威胁…… 第314章 帮我把他带回来 白天跟着人家闹了一天,晚上少卿带着白奎坐在东北小院子的廊檐下面,屋中投出来的灯光将他们二人的身影拉的修长。 白奎将盘子里的酱r夹到地板上的小碟子里,早年君泽收留的两只小猫已经长大,院子里没人的时候它们就在外面流浪,现在有人回来了,它们也就跟着回来了。 看着前面空空如也的一片院子地,白奎嚼着嘴里的酱r道:“我们是不是要种点儿什么东西,不然老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少卿倚在柱子上啃着手里的果子,“我跟菜店的老板打过招呼了,过两天要点儿菠菜子儿回来种上,你不是爱吃菠菜么?”白奎抱着怀里的酱r盘子皱起眉头,“其实我更爱吃r。”少卿又嗑了一口果子,“难不成我还给你养一院子猪?”白奎嘟着嘴,“那有什么不行的,过年的时候还能卖点儿钱呢!”少卿瞄了小子一眼,“别得寸进尺啊!”白奎别着嘴不再说话,这时候就听院门响了一下,有人进来,少卿扭头看去,就见着一个丫头抱着什么东西从门外挤了进来,正是那愔鸢。 已经长成了大姑娘的丫头早已经没了早年的恶劣脾性,淑女起来倒也是个亭亭玉立的姑娘,只是不知道现在她来这里做什么,平日里少卿跟她似乎接触也不是很多。 “我当谁呢,原来是大小姐来了。”瞧着那边丫头登上阶梯,少卿笑道。 愔鸢鼓着脸颊瞅了他一眼没做声,只提着裙摆上了阶梯,到小子跟前坐下,摸了摸那两只猫的脑袋,将怀里的食盒放到白奎面前打开,笑道:“专门给你带的,吃。”看着盒子里的各种糕点,白奎一双大眼早已被死死勾住了,撇了怀中已经空了的盘子,抱起那食盒再次大快朵颐起来。 少卿看着小子那吃相不忍直视,转过头去抚了额头,“搞得跟着我连饭都吃不饱似得。”愔鸢并没有跟他说话,只四下里看着,周围没有亮灯,早年挂在外面的灯盏都已经年久失修,只有屋中一盏青灯亮着昏黄的灯光,将少有人气的这里照的不免有些荒凉,“灯都坏了,你怎么也没叫人来修一下呀,那么大的人了,还等着羽落哥哥他们帮你呢?”少卿揉着自己的眉头笑了一个,“又没什么人,修它们做什么。”无论是无意间做出的动作还是无意见说出的话,都让愔鸢听起来有股莫名的凄凉,自从大伯与小泽不在了以后,眼前这个人性情似乎变了很多,虽然平常也笑,但笑的让人看着有股隐隐的苦涩,平日里也会跟自己拌嘴,但总觉得他拌的有些生硬,整个人似乎沉默了许多,成长到现在,可能就是所谓的忧郁了。 “小卿……”愔鸢看着眼前的人轻轻叫了一声。 少卿方才回过神来似得抬起头看了她,“啊?怎么了?”愔鸢知道不该在这个时候再提及当年的事情,只是道:“要不你搬到我们那边去,反正那边房子大,空着也是空着,我母亲今天还在念叨着你和小白呢,怕你们两个在这里住着出什么事情。”听了这话少卿笑道:“替我谢谢她老人家了,不过不用,我和老白在这里过得挺好。”瞧着丫头看自己的那眼神儿,当下又笑道:“你不会觉得我们很孤独?”愔鸢没说话,少卿又笑道:“当年小泽跟小黑不也是在这里住这么?”“但那个时候你会经常来看他们啊。”愔鸢想也没想就说了一句。 一句话好似一块小石头,砸在了少卿的心上,有些涟漪望着四周荡开去,笑道:“说来也是啊,那小子好像很久没来看我了呢。”“小卿!”愔鸢叫了一声,一只手搭在了眼前人抬起的膝盖上,却又不知该怎么把话继续下去了。 少卿看着她,“小丫头片子,别老这么叫我,我还大你两岁呢,你该喊一声哥哥。”愔鸢将手缩回去,小脸一拉,“我才不喊你呢!”少卿苦笑一回,将手中的果子壳抛向远处的黑暗,“说,来这里找我做什么?”愔鸢犹豫了一会儿,“听说,你有小泽的消息了?”少卿愣了一下,“哪来的谣闻?”愔鸢,“你不是要去墨门了吗,他们那边找你不就是为了小泽的事情么?”少卿瞧着有些心慌的丫头,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她的小泽当年是为了什么而离开这里的,如果她知道了,还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么? 笑笑,“好像是,我也不确定。”愔鸢道:“那……那如果你找到他,能把他带回来么?”少卿道:“或许。”“什么叫或许呀?”愔鸢脸色一暗,“他是你弟弟,你这个当大哥的难道还带不回他?”少卿不禁苦笑,“当年小子离家出走要去找亲爸,估计现在找到了,真的不肯跟我回来呢,毕竟,这里也没了老爸疼他了,回来还做什么呢?”“大伯不在了他就不回来了么?”愔鸢情绪有些激动。 少卿就爱看她这个样子,“没了老爸当然就不回来了,这里又没他什么重要的人,说不定小子现在在那边都已经娶妻生子,孩子都好几岁了!”愔鸢忽然不说话了,坐在那里憋着一张笑脸将小子看着,少卿瞅着她那样子呆了一会儿,最后终于笑出来,“呀呀呀,小丫头的心上人让她伤心了!”被愔鸢扑上去打的掉下了廊板。 从下面攀着廊板够着脑袋看了上面人,“既然你这么喜欢他,当年为什么没有跟他说,你要是说了,估计小子就不会走了。”愔鸢被他说的满脸羞红,“你胡说什么,谁要喜欢他,一个呆木头!”“哦?”少卿叫了一声,从下面翻身上来,“既然你不喜欢他,那我就更没有理由要将他带回来了,知道他生活的好就好了。”“不行!”愔鸢不受控制的叫了一声,无意识中又表现出了当年小泼妇的蛮横性情。 少卿勾着嘴角只笑,“你这丫头,不喜欢人家还偏要让人家回来,那人家回来到底干什么嘛?”愔鸢坐在那里有些语无伦次,“他……他不是还有你么,他怎么能把你自己丢在这里?”少卿摆摆手,“话不能这么说,兄弟跟老婆孩子是没法比的,纵然感情再好,最后还不是要分作两家人?”愔鸢急的眼里泛出泪花,“不行就是不行,前几年你两个天天同床共枕的,你得对他负责,怎么能让他在外面娶别的女人?”一听这话少卿险些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瞧着眼前丫头愈发可爱起来,“看你智商完全没跟上年龄嘛,读那几年的书都白读了?他是我弟我跟他同床共枕怎么了,照你那么说,我老爸和二叔他们小时候也都睡一张床的,那我二叔三叔四叔岂不是都要给我老爸负责?你又从哪里过来?”“你……”愔鸢坐在那里不吭声了,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自己没话了。 少卿看着她只笑,心中却有股酸涩,同床共枕……那时候自己拿那小子当最亲的人,又岂知他心里在想些什么,腹黑,果真是再适合他不过…… 第315章 谢谢有你一直陪我 不管怎么说,愔鸢来此的目的终归是要让少卿将君泽带回来,这个当然不用她来讲,少卿有自己的主意。 待到丫头走后,白奎也将食盒里的糕点吃的差不多了,递给自己小主子最后一块,“留给你的。”少卿接过来看了看,最后塞进嘴里,“够义气!”白奎,“……”熄灯之后,屋中陷入一片昏暗,只有从窗外投进来的月光,冷冷淡淡的照在地板上,面朝外躺着的少卿看着难免又勾起回忆,一直睡不着,听着白奎在里面翻来覆去,“干嘛,吃多了?”白奎将身边两只猫推得远远地,往上拽了拽自己的小裤衩,躺在那里转着手腕上那串珠子呆呆的看着上面,“我想老爷了。”少卿扭过头去,“发什么神经?”白奎道:“吃错药了。”少卿抹了他脑袋翻过身去,“睡觉!”白奎侧身一把将他抱住,翘起腿压在他身上,“你不想他么?”少卿被他的动作搞得有些不堪,推开小子的脸,“早跟你说过不要这么搞我,大夏天你不嫌热啊? !”白奎被他推得翻身下去,躺在那里小声嘀咕,“我们明天去看他好不好?”少卿有些不耐烦,“后天就是联盟大会,哪有那个功夫?”白奎道:“我怕会后更没有时间了。”少卿长长输出一口气,沉默了许久,最后方才开了口,“好好睡觉,明天我就带你过去。”白奎“嘻嘻”笑着一把又将他紧紧抱住,一张嘴吹得少卿后脖颈痒的不行,“臭小子你再这个样子信不信老子爆了你!”白奎在他身后“嘻嘻”笑着,“现在哥哥在你后面,看咱们谁的地理位置有利?”少卿无语一时,“养个儿子真他妈烦!”白奎在后面咬了他一口,“谁是你儿子?”少卿扭头看着小子,随后一个驴打滚儿将二货压在身下,揪着他小辫子面色有些狰狞,“你是我儿子,叫爸爸!”白奎瞪着两只大眼瞅着他,“你要跟我搞基?”“搞你妹啊!”少卿一巴掌拍在他脑壳壳上,“小东西不学好天天净看小黄书,我告诉你,要这么下去你以后连媳妇都娶不上!”白奎白了他一眼,“那是我的事情,你急个p?”少卿捏着他的脸咬了钢牙,“我是你爸爸我急个p?你娶不了媳妇人家笑话的是我不是你!”白奎龇着两颗小獠牙,“你知道我是谁就要给我娶媳妇?你知道我这辈子要娶谁么?”少卿忽然被他给问住了,“难道你老家的爸爸给你定了娃娃亲?”白奎嫌弃他一回,“你才娃娃亲呢!”少卿蹙着眉头,“话说你知道你那老爸是谁么,当年从小一个蛋就被我老爸给抱到这边来了?”白奎y着一张小脸,“才不要你管!”少卿瞧着小子那张嫩的能掐出水来的脸,忽然露出一阵y笑,“爸爸管不了你是?”白奎瞅着二货那德行无言无语,旁边不知何时醒来的猫闪着两双荧光的眼睛,当下小子就要挣扎,被少卿死死摁在那里,探头下去一口咬住了脖子,就在白奎意识到危险要拼死一搏的时候,少卿忽然趴在他身上不动了,过了一会儿听到小子嘴里喃喃一声,“说来,还真是有些怀念呢……”白奎停止了挣扎,又过了一会儿,听着脖子里的人吐出一口气来,“你也想小黑了?”白奎没做声,少卿从他身上翻下去,躺在那里望着黑漆漆的上方,“可我连一个梦都没做过,不知道为什么,不是说越想念梦里就会梦见么,我甚至连老爸都没有梦到过一次,我的梦好像永远都是空白一片的。”白奎静静地看着枕边这人的侧脸,在清冷月光的映衬下显得棱角分明,再没了一丁点儿小儿的婴儿肥,显然已经是个大男人了,只是此时此刻在这外人看不见的夜里,显得有些凄凉又脆弱。 “我也没梦到过。”白奎喃喃一声。 少卿转头看了他一眼,“二货,你跟我一根筋儿我梦不到你能梦到个p!”白奎,“……”少卿翻身面朝外,呆呆的看着地上的那片月光,“老白,老爷已经不是那个老爷了。”白奎,“我知道。”少卿,“那你为什么还要去看他?”白奎,“我看看他的脸幻想一下就好,不然心里老是空唠唠的。”少卿沉默了一时,最后道:“睡,明天我带你去找他。”白奎嘟着嘴躺在那里愣了好一会儿,最后翻身又抱过去,这次少卿没再把他推开,而是紧紧握住了小子抱在他前面的手,因为这样会让他觉得很熟悉,犹如当年自己抱着老爸那样。 “老白。”“嗯?”“谢谢有你一直陪着我。”“……哦……”过了一会儿,“那个,明天别忘了把工资给我,都欠了两个月了。”少卿,“……好。”天不亮就出发,到了幽冥大海的时候也已经是下午了。 在波涛翻涌的海面上,少卿望着无边无际的大海有些怅然,这四年来倒不是经常能够过来,就算过来了也不一定能进的了那扇天门,前后总共加起来,好像也就进去过一次,不过那一次的记忆并不是美好,因为自己最想见到的那个男人,当真是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这也是他不想带白奎来此的原因之一,看着海水下面若隐若现的无字天碑,少卿坐在白奎身上敲了敲他脑袋,“确定要下去?”白奎身子一晃化成个人形来,险些将少卿丢到海里去,理着自己的衣衫笑道:“来都来了,怎么不下去?”说着话就要往海水里钻,被少卿一把揪住了小辫子,抬头一看,方才知道是那带着引魂灯的女人又来了。 “我以为姐姐不在呢。”少卿笑道。 女人收尽扑散开的红袍,脸上浮出笑意,“我不在还能去哪里?”四年过去,一直在这里待着的女人越发显得憔悴,身上的衣袍也被这里的y煞之气沾染的颜色灰暗,少卿是担心她,担心她这么下去最后结果不好。 “好久没见你过来,怎么现在想起来了?”女人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问道。 少卿牵着白奎在后面跟着,“明天要召开联盟大会,我得看个场子,会后要去墨门一趟,估计这两个月都没有时间,所以趁着今天有空过来一趟。”女人点点头,“去墨门,是要对付那些蛟人么?”少卿笑道:“姐姐知道的还蛮多。”女人没回这个话题,只是道:“出门在外,要小心。”少卿点点头,跟着女人来到无字天碑前,看着上面一大两小的三个圈圈叹了口气,转头看了后面的白奎,“想跟你老爷说什么就说,希望他能听得见。”白奎嗑着手指头站在后头没动弹,少卿把手给他揪下来,“多大了还啃?再啃我打你!”女人被他们两个逗得好笑一回,“既然要出远门,今天你们就进去。”少卿一愣,“可是……”女人抬手止住他后面的话,转身面对了无字天碑,抬手放在上面,少卿看着从她手掌下面印出红色的y体,一时间竟不知该不该上前阻止,也就在他犹豫的这一会儿的时间里,天门已经打开了…… 第316章 幽冥海底的生活 女人将天门打开之后便离开了,白奎无法理解她既然要在这里守护自己老爷,又为何不愿意进去见他,或许灵元的脑子比起人类来多少还欠一点儿,这个少卿似乎是知道的,但总归跟身边这个小白鬼解释不清楚。 天门关闭,少卿拉着白奎往里走,当年重新被老祖设下的劫狱封印比起以前那些更为牢固,看着周围密布的法印封印,少卿多少能够体会到四年前爷爷附注了多大的精血。 来到劫狱前,黑幽幽一片海底世界,如若没有身旁浑身发光的白奎,少卿有些看不见这里的情况,不等他借着光亮看些什么,白奎就冲上面叫了一声,“老爷,我们来看你了!”清脆的声音在周围回荡着,没等多时,就见着上面出现一片朦胧光亮,接着映出一张人脸,白奎望着他当即就兴奋起来,脱开少卿攥着他的手,纵身跃了上去。 “老爷!”白奎骑在那人的肩头,小脸贴上大脸,闭上眼偎溺着。 男人的脸是赫连玄卿的脸,但不是他的脑子,此时此刻他的身份,是幽冥海底看守魔王尸九的十大阎罗之一的阎罗帝王,没有了之前的记忆,现如今他对少卿与白奎的情感,完全架构在其他九位阎罗与他的述说上。 被肩头小儿蹭着脸,阎罗帝王满脸笑意暖暖,“几天不见,你又重了。”白奎趴在他脸上没有起来,闭着眼一脸享受陶醉的模样,只轻轻笑道:“我长大了,自然要重的。 ”阎罗帝王目光停在下面那小儿身上,少卿微微欠身与他打了个招呼,却并没有像白奎那样跳上去黏他,或许从心底里知道眼前这个人不再是那个男人了,他也长大了,不会像小时候那样什么都不讲的乱来,或许,这种感觉就是所谓的……陌生。 阎罗帝王与小儿笑笑,目光回来又放在白奎身上,小家伙正坐在那里将背上背的东西拿下来,“过两天我们就要走了,出趟远门,要两三个月不能回来嘞,趁着这个时候来看看你,我给你带了东西哟! ”阎罗帝王看着他手里的那个小包袱不由好笑,白奎将拿出来的烧j送到他嘴边,别着小嘴儿笑道: “您就当成小豆子嗑,这可是最大的了!”阎罗帝王笑笑:“我吃素啊小东西。”“呀?”白奎想起什么似得拍拍脑袋,“那么就没来我都给忘了,那怎么办,我带的都是r食!”就在他扒着小包袱找什么的时候,五官阎罗与都市阎罗现身出来,五官瞧着那灯泡儿似得小东西笑道:“就想着你家老爷,把我们都给忘了?”白奎抬头看过去,“嘿嘿”一笑,“没忘没忘,就是没带什么东西来,既然我家老爷吃素,那这些就给你们。”说着话抬手将包袱投过去。 五官抬手抓住,就跟抓了一个小苹果似得,“你这还不够塞牙缝的呢。”白奎s着脑壳笑笑,“谁让你们长这么大个儿。”都市低头去看下面的人,“要走了?”少卿笑着点点头,“出趟远门而已,过两三月就回来。”都市闷着嗓子“嗯”了一声,“现在你们外面还在打仗?”少卿点头,“情势越来越复杂,恐怕一时还结束不了。”都市输了口气,“那些个人哪,唯恐天下不乱,乱起来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没等少卿回答他,劫狱里面就传出一个声音来,“乱起来就可以看热闹啊,唱台大戏总比天天无聊的要死好!”是尸九的声音,听了这个少卿并没觉得什么诧异,劫狱似乎并没有隔音效果,无论外面还是里面人说话彼此都能听见。 已经习惯了这个的都市往那边厌恶的瞟了一眼,“我们说话的时候你他妈就不能不c嘴?”尸九在里面笑了,“哎呀,同在屋檐下,说说话解解闷儿有什么不好?”都市不想去搭理他,回过头看了少卿,“话说这次怎么进来的?”少卿指了指门口,“门外的姐姐帮我开的门。”一听这个都市“嘶”了一声,“她还没走?”少卿点点头,随后众人的目光齐聚到那边的阎罗身上,阎罗眉头轻挑,“看我做什么?”都市道:“话说你是不是应该跟人家把话说清楚?”阎罗道:“话我早就说了,她不听我还能怎样?”五官道:“你到底记不记得当年你为啥要娶她?”阎罗“啧”了一声,“我连儿子都记不得了怎么可能还记得那些,你们要是想知道就去把那赫连小儿的魂寻回来问个明白么!”大家当然都知道这是不可能滴,当下也就算了,只是坐在阎罗肩头的白奎有些悲戚,看着下面自己的小主子更是可怜,纵然自己一直幻想着身边这个男人还是自己的老爷,但他的确是不记得他们的…… 这时候其他醒来的阎罗帝王纷纷现身,对于少卿他们是不见外的,估计碍着当年那赫连小儿的情面,都拿他当自家的儿子看,唠唠家常闲话,最后又被劫狱中的尸九打断。 “好歹我也是主角么,怎么就不跟我说句话呢?”尸九在里面略显落寞。 当然,在这里的所有人没有一个会可怜他,对于这个害死自己爷爷的人少卿更是不想搭理他,如若不是不允,他早就下去将那该死的送到十八层地狱去了。 唠了半天的话,白奎从阎罗帝王肩头跳下来,少卿与众位阎罗老儿道了别,拉着白奎正要出去,尸九又叫了他一声,“小子!”少卿停下脚步,尸九也知道他不会做声,只是继续道:“我知道你恨我,但有些话还是要说,你们口中所谓的蛟人帮那些人,不太好对付。”少卿没做声,都市开了口,“这个用你说,好对付仗能打到现在?”尸九笑了一声,“我的意思是让这小子跟他们交手的时候小心些。”都市冷笑,“亏你有这个慈悲!”尸九笑道:“好歹叫我一声伯伯,实际行动帮不了什么忙,嘴上的功夫可不能再落下。”听了这话都市冷哼一声,脸上的神色表明着他对那个人有多么痛恶严绝,五官啐了那家伙一口,“你谁家的伯伯,畜生!”被众人唾骂尸九也不恼,依旧是笑,“他老爸当年与我交好,关系可是非同一般,要不是那人后来要与我为敌,现在这小子应该喊我一声……”后面的话堵在嘴里没说出来,不知道这个不要脸的是不是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外面的少卿也没去跟他怎样,只是回头与那阎罗帝王笑道:“前辈,他好像又在调戏你呢!”正在发呆的阎罗帝王忽然醒过神来,见旁边的都市和五官早已将自己拳头捏的“咔嚓咔嚓”作响,当下老脸一拉,大骂一声,“c你大爷的!”纵身跃入劫狱,都市和五官跟在后面,随后里面便传出了尸九杀猪般的惨叫声。 嘴欠的毛病到现在也没改掉。 少卿牵着白奎出了天门,了望幽幽一片幽冥海,无边无际星空有些怅然,白奎趴在他背上,“你说老爷投胎会投到哪里去呢?”少卿笑了一个,“或许还在天上看着我们。”白奎跟着他看了一会儿,最后闭上眼,“我困了。”少卿叹了一口气,看着趴在自己肩头的小脑袋笑道:“睡,睡醒我们就到家了。”…… 第317章 种菠菜 对于联盟大会少卿并不感兴趣,只是这次作为大会的参与者不得不得坐在旁听席上,旁边就是y爻和羽落,后面是侍尊者何道门的元老官只们,而那边各门各派前来参加会议的都是新一代上任的代表,都是陌生的面孔。 会议的内容最重要的自然是战争的事情,其次就是新加入联盟的那些门派的宣言仪式,再接下去当然就是他们政界人士要谈论却怎么也谈不出个结果的政事了,对于这个少卿听着是头晕眼花的昏昏欲睡的,中间不知道被y爻掐了多少回,第一天会议结束的时候是被羽落揪着耳朵从会议桌上揪起来的。 第二天,早早的跑到卿伊阁里躲着,少卿再不要去开什么会,他不否认自己不是那个料,上午在卿伊阁听了乔虞的一场戏,下午带着白奎在后院的荷塘里钓了半天的鱼,晚上就有的鱼汤喝了。 第三天也就是会议的最后一天,少不了做做样子跟着又在那里坐了半天,最后p股实在是痒得很,借口上厕所的机会又逃之夭夭,这几天卿伊阁也忙,乔虞并没有太多的时间陪他,小子就带着白奎拿了菜籽儿回到自家院里种菠菜,左右却不知该如何下手,正在他们坐在廊檐下望着一片荒凉的院子发呆的时候,小红人再次出现。 一见到白奎,红缨自然是欢喜的,揪着小子脑袋上的小辫子笑的停下来,白奎懒得搭理二货,趴在地板上抱着两只猫眯眼打瞌睡。 嫚娃在一旁坐下,少卿还在皱眉头,“会种菜么?”嫚娃鄙视了他一眼,“你买的时候没问人家怎么种?”少卿摇头,“忘了,回来才知道自己不会种嘞。”嫚娃瞅瞅他手里的菜籽儿,“撒下去不就行了?”少卿有些诧异,“这么简单?”嫚娃拿起地板上的菜籽儿,抓起一把往下面挥手一撒,布袋一倒,菜籽儿被抛向半空,均匀的散布了院子的没个角落,最后拍拍手,“好了,秋天的时候一院子都是小青菜。”少卿看着手里落下的菜籽儿,“我种的是菠菜,是不是要先翻翻土,然后撒点儿水再种?”嫚娃,“……”不管他们的菜是不是种的好,反正嫚娃从东天角过来不是给他种菜滴,听了小红人来的目的,少卿却犹豫了。 “怎么,工你还不要啊?”嫚娃看也没看他。 少卿倚在柱子上面朝外耷拉着脑袋盯着自己下面的脚尖,笑笑,“你跟你师傅说了么?”嫚娃微微蹙着眉头,“我要做什么还非得跟他说?”少卿依旧低着头,“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可是你的身体……”“本大仙身体怎样不用你管,反正不会拖你后腿就是了。”嫚娃不想听他把话说完。 少卿看着他就笑了,“你说每次都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我有意思呢!”嫚娃幽幽瞥了小子一眼,然随后一脚踹了过去,“本大仙这个岁数都能当你爷爷了,大爷的我对你有意思,你是对我有意思?”少卿脑袋从下面够上来,瞅着上面的小红人“嘿嘿”傻笑两声,“说实话,此时此刻哥哥还真有点儿喜欢你。”嫚娃翻个白眼狠狠鄙视他一通,瞧着那边抱着白奎不撒手的红缨当即一张老脸就黑了下来,退了鞋就打了上去,“你个小兔崽子你再敢闹他……”到了晚上,少卿他们正吃饭的时候y爻与方弼过来,交代明天的事情。 这次开会墨门派来的代表原是阔落的发小霍囹尊,现在这个时候应该与他们大少主在一块儿吃晚餐,所以y爻就没功夫跟那个人嚼舌了。 少卿将盘子里的鱼r一根根挑出鱼刺,然后推给旁边的白奎,接着再挑下一块儿,一边道:“听大哥的意思,事情好像还没有那么简单?”y爻倚在那里瞅着吃鱼的白奎,“要是简单我还会叫上方弼他们?”少卿抬头,“你是怕半路有人劫道?”y爻“呵呵”干笑一声,“活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谁敢劫我的道的。”少卿低下头去,“那大哥到底怕什么?”y爻叹了口气,“不是怕啊小子,是担心,墨门那片儿现在不安生。”少卿探过脑袋,“您是说他们老宅还是新宅?”y爻ss脑袋,“都有。”少卿缩回头,转头看了那边的方弼,正在啃着小鱼干的小子也瞅了他,“看什么,大叔是担心那墨邱离与蛟人帮还有瓜葛,万一瞒着他那儿子暗地里有个埋伏什么的,你有去无回。”y爻倚在那里揉着太阳x满脸疲态,“真他妈麻烦。”少卿将手中的鱼刺丢给下面的两只小猫,猫不要,两双眼睛死死盯着方弼手中的小鱼干,白奎看了那人一眼,“那是它们的猫食,你都吃了它们吃什么,好贵的!”方弼撇撇嘴,丢了手里的猫粮,少卿干咳一声,“那个,明天我们跟霍囹尊他们一路么?”y爻摇头,“他们赶时间,先走,我们在后面。”少卿蹙起眉头,“既然都来了为什么不一起把他带走呢,还要我们护送?”提起这个y爻似乎就来气,“那个凡胎r体的家伙人家倒想带他,带的动么,现在连走路还两条腿还打颤呢!”瞧着大哥眉头拧成小疙瘩,少卿只笑,“话说他当年到底得的什么病,怎么病的那么厉害?”y爻“哼”了一声,“那得问他那个老爹喽,小时候给他吃了什么好吃的,五脏都快要烧没了。”听了这话少卿顿了一时,然后探头过去,压着嗓子道:“听人家说,大哥当年跟他也是一路的?”y爻幽幽看了他,“谁跟你说的?”少卿的目光不自主的看了一眼那边还在瞅着小鱼干发呆的方弼,没说什么,但y爻又哪里瞧不出来什么意思,看了那边还没有察觉到什么的小子一眼,且将这笔小账记载心里,少卿接着道:“大哥现在看来很健康嘞!”y爻张手狠狠抹了他脑袋呱呱,“你盼着我去死呢?”少卿笑着缩回头去,“二叔可没那墨邱离狠心,自己的亲骨r都能送给人家当工具使唤。”y爻没再说话,但心中肯定会想些什么,只是到底是什么,也许只要像他和墨青冥这样从小在地狱中走过的人才能知道了…… 第318章 暗中的阴谋 次日大早,霍囹尊一队代表人先一步奔回墨门,他们的速度自然是要快很多的。 护送墨青冥的队伍纵然有y爻的十大y帅压阵,但他们的速度依旧显得拖慢,告别迎送的人出了城门的时候已经过了大半晌了,大夏天不见艳阳高照,反而是乌云密布,走到半路就下起雨来,道路就变得泥泞难走起来,队伍行进的速度就更慢了。 本来就不喜欢这趟活儿的y爻心情更加糟糕,打着雨骨伞坐在马背上跟着队伍慢悠悠往前磨蹭着,虽然旁边就是墨青冥乘坐的马车,但他们两个老对头此时此刻彼此看一眼都觉得想吐,更别说聊天了。 方弼他们几个年轻人跟在后面倒是有说有笑,没了几个丫头,男人之间聊到的话题就放任不羁起来,时不时从他们中传出的大笑声。 因为嫚娃还要在城中办些自己的事情,所以他还要等几天才能启程,并没有与少卿他们一路,不过依着他与红缨的速度,从道门到达墨门也不过是一天的功夫,所以少卿并不担心他。 只走在队伍的最后头,由于行进的速度很慢,白奎跟着骑马,少卿抱着非得跟来的允儿,他就抱着非得跟来的古儿,有两个小家伙在他们倒也不无聊。 后面的队伍热热闹闹,前面的大叔就显得有些寂寞,最后也不知道在哪个点儿上撞到了,就又跟车里的人斗起嘴来,好歹两个人都三十多岁了,吵起架来那也是什么都不顾,想起什么骂什么,要不是旁边元禾几个人拉着,两个人又得动手,倒让后面一群人瞧着热闹又好笑。 刚出道门的时候,路边的境况还算好,走出道门管辖的地界之后,就是一片无人区了,但时不时也能看见倒在路旁的尸体,尽多都是因战乱而失所的流民,路过那些小门小派驻扎的地方,可以看见被焚烧的残垣断壁,城中已经空无一人,只有枯木枝头吱吱呀呀叫唤的乌鸦。 战争正是如此血腥与残酷,少卿也似乎有些明白过来,当年那些蛟人在各门各派那么猖獗的作案,无论是老尊主还是刚上任的新尊主为何都没有着急要与他们开战了,因为他们知道,无论战争的最后到底谁赢谁输,中间肯定要让无辜的百姓受到惨痛的牵连,犹如现在。 少卿看着路边一具已经腐烂的尸体,捂住了怀中小儿的双眼,那是一个只有三四岁的小儿的尸首。 事故发生的时间是他们上路的七天之后,晚上停宿在荒野中的一座破庙中,半夜被人突然偷袭了,身上没有标志,不知道是那一派的人物,他们的目的似乎是要墨青冥的性命,当然,如果能顺手解决护送他的人就更好了。 不过,y爻与少卿方弼他们固然不是跟着当摆设的,手指也没动,坐镇四面八方的十大y帅就已经给他们解决了,不过可惜,当头的两个人脱手。 撩开他们掩面的黑布,少卿依旧看不出来是什么人,y爻只冷笑一声,回头看了坐在墙角的人,“看来你的这些旧人不想让你回到家呢!”墨青冥看着躺在地上的那几具尸体,没有作声,眼神中也看不出来他有什么心理活动。 少卿在明白了方弼眼神之后便点了点头,恍然大悟,却又愕然,这几具尸体竟然是墨门的人,墨门的人要杀他们的大少主…… 这个剧情,是不是有点儿玄? “玄什么玄,当年墨邱离与蛟人帮勾结,这么多年来蛟人帮将墨门人洗脑的能少么?阔落上任后一手斩断与蛟人帮的联系,可事情怎么会那么简单,被洗脑的那些人依旧以墨门人的身份生活在城中,说白了就是蛟人帮的眼线墨门的叛徒,他们来刺杀墨青冥也是可以预料的,不过好像派错了人,一群小豆子,还想跟大王挑衅!”方弼冷笑一声躺下去,望着上面黑乎乎的屋顶沉默了。 少卿倚在墙上“哦”了一声,“看来那小子身上的担子不轻呐。”方弼“哼哼”一笑,“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尊主大人,看来那小子本事也不小么。”少卿瞄了他一眼,“怎么,羡慕了?”方弼闭上眼,“羡慕个p,没他老爸他能这么快得到尊主的位子?墨门尊主世袭制你不知道啊?”少卿回过头笑笑,“还真没注意过。”方弼嘟着嘴,“到哪一天他们中间起了内讧,然后有人篡位夺权的时候这个制度估计就要被废了。 ”听了这话少卿只苦笑着摇摇头,不再搭理他的话茬,只给旁边的两个小儿和白奎盖好毯子,自己个儿靠在那里透过上面的漏d望着外面的夜空发呆。 自那一次夜袭之后,后面的路走的就颇为顺畅,估计是因为那些人意识到y爻与他那十大y帅护法灵元实在是不好对付,直到到达墨门新城,也没见他们再出手,虽然少卿知道一路过来他们一路在暗中偷窥。 墨门的新城完全是按着旧城的结构建造的,力求给墨门百姓一个最还原的生活环境,所以建造这座城池的工程相当巨大,且又在战争时期,中间发生的事情多之又多,不过那个时候少卿好像还待在灵修峰上,下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并没有多心去问。 现在来到这里,少不得又想起四年前自己收复冥尺的事情,那时候确实是一片荒荒凉的沙漠,看不到边际,没想到四年之后,这里竟然已经是绿树盎然鸟语花香。 护送队在没到达城池的时候早就有人出城迎接,固然不会是他们的尊主,而是老尊主的大徒弟,齐桓。 这个人与墨青冥的交情y爻固然知晓,因为前几次大会都是他作为墨门代表参加,故此两人也熟识,一路来到城中,安全无恙的墨青冥被他们自家人接走,少卿便跟着y爻方弼他们被人送到驿馆歇下,神经紧绷了这些天的他们也终于松了口气。 大人们累得很,一路被护着的小儿可安静不了,还没等这边收拾好,古儿与允儿便硬拉着少卿与白奎出去玩儿,全全将他们那个师傅甩到了一边去,少卿顾不得y爻大哥什么脸色,只被两个小儿生拉硬拽的来到了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第319章 又遇熟人 与旧城比起来,墨门的新城没有多大的区别,不同的是刚刚历经长途搬迁,这里的居民都还在完善着自家所需的物件,包括屋舍的装潢什么的,每个人似乎都忙得很,所以大街上来回穿流的人群也显得有些拥挤。 少卿看着两个小儿拉白奎在前头跑了好几条街,买了道门城中没见过的一些小玩意儿,最后两个小家伙儿总算是耍够了,跑累了,少卿便带着他们来到一家面馆。 之所以选择这里是看着门前的牌子实在是眼熟,等到面馆的老板出来迎客的时候,少卿看着他那张脸呆了一下,随后便笑了出来,却也不说什么,只点了四碗面和几个小菜,几个人围着一张桌子说些闲话。 墨门新搬迁,阔落虽然一直在加紧治安的管理,但最后少卿的钱包还是被人给顺手摸走了,可悲的是直到该付账的时候他才发现,瞧着老板看自己的那眼神儿,这边人也只有苦笑,正要将自己与两个小儿压下让白奎回去取钱的时候,门外就进来了几个人。 “怎么,又来我们这里吃霸王餐哪?”说话的是个女人。 少卿扭头看去,却见一个颇为妖娆的女子,正对着自己笑意然然,手里牵着两个小儿,年纪不过五六岁,眉眼只瞧着眼熟,却一时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臭小子,连我都忘了?”女人说着话走上前来。 没等少卿开口,面馆的老板就冲女人作了个揖,“看来这人与齐夫人相识,几碗面不值几个钱,算了算了,就当老朽请客了。”那女人却“诶”了一声,“老伯别这么说,我可不认识他,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穷小子,连几碗面的钱都付不起,看穿着倒有个人模人样。”少卿还是来不及说话,身边的古儿就冲着那女人瞪了大眼,“我们是道门过来的使者,一来到这里钱包就被你们的人给偷了,你们没道德现在倒赖起我们来了!”旁边的允儿跳上桌子叉起小蛮腰也跟着瞪眼,“臭不要脸!”一句话骂出来少卿险些栽到地上去,一把捂了小儿的嘴巴,回头与那女人笑道:“姐姐明知道我是谁,就别再耍我了。”这么多年没见,他终于认出来人家是谁了,这个齐夫人固然就是齐桓的夫人,叶灵鳯,手里牵着的那两个孩子也就是桓儿与灵儿。 听着小子喊姐姐叶灵鳯也不领他的情,“臭小子见了谁都喊姐姐,谁是你姐姐,你该喊我一声阿姨!”少卿s着脑袋傻笑两声,“看姐姐这么年轻,喊阿姨让人家听起来是不是有些不妥?”叶灵鳯叹了口气,脸上却美滋滋的,一边让面馆老板给她打包几份面,一边看身边这几个人,唠了几句闲话,最后瞧着旁边白的浑身几乎发光的白奎掩嘴不由好笑,“你这个都要修成精了,我家小尊主身边那个连话还不会说呢。”少卿看了白奎一眼,心中自然是不爽这些话的,那小子身边那个雪羽狼虽然个头儿能大能小,但说到天上也是个护法神兽,而自己身边这个可早就冠上了灵元名号的小家伙,两者根本没有可比性么! 不过心里虽然这么说,嘴上却还是要谦虚滴,当下只与女人点头笑了几句,也即是他嘴甜的份上,最后吃饭的钱叶灵鳯固然是要给他垫上的,不过临走又回头与那面馆老板笑道:“老伯,你真是不记得他是谁了?”已经上了岁数的老伯瞧着少卿又看了一会儿,最后依旧摇头。 叶灵鳯当下就笑道:“还记不记得十年前在你面馆吃霸王餐的那两个小子,当时因为这件事被外面的巡警追的满街跑,那天闹得可是热闹啊!”经过这么一提醒,老板“哦”的一声就想起来了,指着少卿挑眉道:“原来是你个小子,当年的钱还没给我嘞,现在又来吃哦!”被揭丑的少卿只连连赔笑,“年幼不懂事,腰里有钱,可就是不想给!”老板在他脑袋呱呱上抹了一把,气的笑出来,“一转眼你个臭小子都长这么大了,诶呦喂,这时间真是流水哗哗的,我都快认不出你来了!”没等少卿说什么,顺口又道:“诶跟你一块的那个小子没来么?听说你们回道门后可发达了,你那老爸是那个谁……谁谁来着?名声大震嘞,当时传得真是风风雨雨……”见着老头儿又来话唠,叶灵鳯忙拉着少卿他们离开了那家店,也就绕过了那些听起来有些伤感的话题。 “家里的东西还没准备好么,要出来买饭?”走在街上少卿替女人拎着打包的饭菜,看着前面与白奎嬉闹的四个小娃娃问道。 已为人妇为人母的叶灵鳯早就没了年轻时候的媚态,或者说是收敛了起来,听了少卿的话只浅浅笑道:“东西倒是都齐备了,只是老人家喜欢吃这面,今天也碰巧,出来遇上你。”少卿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他们家里的公公婆婆,也不便多问什么,两个人一路走过去一路闲聊着,最后自然而然的忆起当年的事情,叶灵鳯只笑道:“当时看到你老爸那么帅,我还吵着要嫁给他呢,一路追到了道门去,后来他却又走了,现如今一转眼八年过去了,什么都没了。”看着女人落寞的模样,少卿只笑道:“想嫁他的女人多了去了,姐姐幸好没嫁他,不然估计连小妾都做不上呢。”被女人踹了一脚,“我就那么不济,小妈都给你当不起?”少卿提着饭盒躲开,暂时撇过这个话题,“阔落现在在做什么?”叶灵鳯“哼”笑一声,“难得你会问起他,小时候不是恨得咬牙么?”在这个女人面前少卿似乎只有被揭丑的份儿,当下苦笑,“小时候懂什么,他无缘无故抢我东西我自然要恨他。”叶灵鳯往他身边凑了凑,“那现在呢?现在就不恨了?”少卿瞄了她一眼,知道她后面的话什么意思,当下只道:“现在我是公务在身,有正事要讲,私事就放到以后。”叶灵鳯可不管他说什么,直起身子道:“你要将私事放到以后,我家的小灵官可天天想着你呢,昨天办公到深夜,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齐桓还听见他在梦里叫你的名字呢!”少卿,“……” 第320章 姐给你保媒 探过脑袋压低嗓子,少卿开口道:“姐姐,你们墨门是不是有这个习俗?”叶灵鳯被他问得一愣,“什么习俗?”少卿,“就是……男人跟男人之间……”没再说下去,不过叶灵鳯又岂不知他问得是什么意思,当下直摇头,“没有啊。”少卿眉头微蹙,“那为何你们知道你们家尊主从小思想不健康还要这么惯着他?”叶灵鳯笑笑,“以前没少给他做思想工作,但是都不见效,我们有什么办法?”少卿略有所悟的缩回身子,走了几步开口道:“那自他这一辈往下岂不是要绝后了?”叶灵鳯想的跟他似乎不在一个频道,“依你这意思就是答应了?”少卿一愣,“答应什么?”女人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嫁给我们家小灵官呐!”少卿一口老血喷出来,“姐,咱能不能含蓄点儿?”叶灵鳯“诶”了一声,“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些天我正给他寻思着人呢,知道他心里一直装着你,你要是答应了当然再好不过,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又没人笑话你诶诶诶诶诶……你别走啊话还没说完呢!”女人提着少卿塞给她的食盒在后面望着早就跑远的身影,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一跺脚,“臭小子,我就不信了……”一路奔回驿馆的少卿坐在椅子上缓着肚子里的一口气,白奎坐在窗台上看着他,“你好像被惊吓了。”少卿没理他,脸色煞白,看来惊吓的还不轻,这时y爻从外面进来,在对面坐下,看着小子那模样蹙起眉头,“怎么了,被鬼追了?”允儿在一旁抱了他胳膊,“师傅,刚才在街上有个大姐姐要给小叔叔找相公。”y爻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水当即喷了出来,溅了对面人一脸。 少卿抹着脸上的茶水看着对面的小儿无言亦无语,那边白奎早已笑的抱着古儿翻身掉下楼去,不知道小子摔死没有,只听见古儿在下面叫他的哭声。 话题回到正事上面来,眼看外面天色已暗,y爻只交代着明日觐见墨门尊主多事情,虽然阔落要比他小很多,也可以是他看着长大的,但小儿现如今的身份毕竟已经是墨门尊主大人,威严是不容小瞧的。 对于这个少卿本不想在乎,因为在他心中一直都这么认为,无论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那个小子也不会对自己做什么,最后顶多嫌弃鄙视一回,他这个厚脸皮又怎么会在乎? “笨蛋,我说的是到时候别乱说话,坏了两门彼此的关系,你想什么呢你!”y爻看着对面小子脸色幽幽。 走了神的少卿拐回弯儿来,干咳一声,这时方弼抱着古儿从门外进来,“你们做什么呢,这嗓子都哭哑了你们没听见啊?”少卿回头看了一眼,“老白呢?”方弼将古儿放下,“下面挺尸呢,不知道咋了,一个劲儿傻笑,你不下去看看,嘴里都吐白沫了! ”“c!”骂了一声,少卿夺门而出,噔噔噔跑下楼,出了楼门,就见着那白奎摊着四肢躺在花坛里还在笑,笑的嘴里唾沫星子直往外流。 少卿过去踹了他一脚,“你要死啊?”白奎一张脸说笑不笑说哭不哭,“撞着笑x半身不遂停不下来了……快快救救……救救我……”少卿,“……”当夜无话,次日一早,颜钰来喊少卿吃饭的时候,他还在为白奎的头发发愁,也怪不得之前白奎嫌弃他手艺不行,那是真不行,他自个儿平常的头发都是顺手往后一扎,根本不讲究什么,十八岁竖冠之礼后也没见他带过什么冠,每天搞得跟个浪荡子弟似得,可身边偏偏还有这么一个小白鬼,看着这盈盈发光的发丝不给他搞出个造型就觉得暴殄天物,就如同当爹的允许自己邋遢,但绝对不会让自己儿子邋遢,可搞来搞去也没搞出个什么来。 看到颜钰过来,一把将他拉到白奎身后坐下,瞧着他脑袋上规规整整的鬓发递上梳子道:“你应该会扎头发?”颜钰虽然不喜欢接这个活儿,但是瞧着少卿那一脸诚恳的样子也不好拒绝,每每这个时候心中总会觉得有一股酸酸的味道,身边这个小子自小没了娘,跟着一个老爸长大,可还没长多大,老爸就走了,同一天弟弟也没了,师傅将他撵出了门,没过两天爷爷也没了,生活上固然不会像自己这些人有家里人照顾着,虽然小时候总是看他不顺眼,但现如今毕竟长大了,每当看着他一心一意照顾白奎的时候,总会让他觉得小子像极了一个当爹的人,或许,他真是拿眼前这个小白人当自己儿子呢。 两个人相依为命,有时候,他应该……会很想念他那个老爸…… 自己可怜他? 不,应该是心疼,大家毕竟都是男人。 颜钰的手艺显然比不得乔虞,但也比少卿强得多,扎完头发下楼吃饭,吃完饭就到了觐见墨门尊主的时候了。 阔落的日理万机虽然比不得相柳,但身边并没有那么多侍尊者的他扛在自己肩上的担子也不轻,虽说是正经上的觐见,其实不过也是随便看看罢了,他不同于他那个老爸,这些年经常去道门的他与y爻方弼他们私交甚好,所以彼此之间无需那么多虚礼。 尊主身边的人马已经全班更换,老一辈侍尊者淑人,雅正,言测他们早已退休,左右也不见了那还祁(haiqi)与祖干,全然都是新面孔,看来新人尊主将这里整顿的还不错,为此y爻略感欣慰。 正趴在地板上在打瞌睡的雪羽狼被众人惊醒,抬头看看是y爻他们也就又趴回去睡了,不过眼神还是溜溜的瞄了那白奎一眼,不晓得他们之前是不是有什么仇怨,总归两人对不上眼,彼此嫌弃,更不会说一句话。 在一旁坐下,少卿望着上面还在埋头处理公务的人呆了一会儿,四年没见了,都已经当上尊主了,想必也是这些年来各门各派最年轻的一位尊主大人,应该算的上少年英才了。 忙完政务,阔落便很是不好意思的从上面下来,当年那个墨门的小霸王俨然已经长成了一个身材修长的大男人,因为昼夜的工作搞得满脸倦态,不过还是挂着笑容,下来之后便连连与y爻拱手告罪,y爻自然不会与他计较,与那边方弼他们见了礼之后,阔落的目光就停在了少卿的身上。 四年前那个小儿早已不在,现在坐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已经完备了身体的男人,历经那么多大起大落之后,再不见了小儿脸上的天真与无邪,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无法言喻的沉沉的味道,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沧桑…… 第321章 蛟人帮的暗部组织 阔落看着面色略显憔悴的人,心中涌起一股淡淡的酸意,笑道:“去看过你几回,但都没能进门。 ”少卿的坐姿比起y爻方弼他们显得随意太多,一脚踩在椅子上慵懒的靠在那里,轻轻嗑着食指,与那人笑了笑,没有说话,随后便将目光投向别处了。 他不说话,当着别人的面阔落也不好再说什么,y爻也不跟他客气,当下只道:“还有什么欠缺的地方尽管说来,我报回去,能解决的一定给你们解决。”阔落笑笑,让那边人拿了两本牒书来递给y爻,“那我就不客气了。”y爻接过来看了一眼,随后交给方弼收好,继而又道:“有蛟人帮的消息么?”阔落在对面坐下,笑道:“蛟人帮不是一直在打仗么?”y爻知道自己问的有些不妥,“我是说,你说的那件事情,到底有没有确凿的消息?”阔落道:“有是有,不过还有点儿麻烦。”y爻微蹙着眉头,“不麻烦这一次我也不会亲自过来了。”阔落又笑,“是,大爷日理万机……”“别说那没用的。”y爻当即给他打断,拿下巴指了指一旁的少卿,“你知道他一直在找小泽。”阔落看了少卿一眼,回过目光道:“他现在好像改名字了。”y爻道:“这个不重要,我们只想找到他,还有当年将他带走的那个人。”阔落道:“将他带走的是y阳门的红浮罗。”瞧着故意找话的小子y爻有些咬牙,“我是说主谋!”阔落笑道:“主谋?那个所谓的主谋好像是他的亲哥哥。”此话一出口,当即引起少卿的注意,阔落看了他道:“当年离家在外,漏网的遗孤,后来跟随蛟人帮长大,与y阳门红浮罗关系密切,其实在君泽走之前的两年中他就通过红浮罗与之有过对话,可能,在那个时候君泽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少卿眉头微微压低,“你的意思是,他早就预谋着要报仇?”阔落点点头,“我不否定,尤其是你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带他去东冥找到你父亲,恐怕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想要杀人了。”少卿眼中闪过一丝寒意,“怎么可能……”阔落有些无奈,“我知道这样的说法很可怕,身边跟着一个一直想要杀死自己父亲的人,况且还是自己的弟弟,换了谁都有些接受不了,我能理……”“别说了。”少卿打断了他,扭头看向了外面。 阔落收住后面的话,“抱歉。”y爻问道:“那他们与你们墨门又有什么关系,难道最近有所打扰?”阔落道:“最近倒是没有,我们只是调查十多年前毕家全族遭遇残害的案子,与带走小泽的那个人有关系。”y爻,“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阔落,“亓官曦尧,八年前在道门卿伊阁发生的刺杀事件也是他带的人,就是包括四年前少卿在这里收复冥尺的时候,那个前来阻挠的青衣男子。”听了这话元斋炙“哦”了一声,“怪不得当时看着他那么面熟,原来是君泽的亲哥哥!”被方弼瞄了一眼,憋嘴嘴不吭声了。 y爻只在心中念着这个名字,似曾耳熟,却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听过,或者是说,自己见过那个人。 蛟人帮的暗部组织…… 少卿心情似乎有些烦躁,习惯性的掏烟出来就要点上,被y爻伸手夹了过来,“在这里抽烟不好。 ”少卿看着他愣着,满眼诧异,竟然有人敢从他嘴里掏烟,不过大哥的眼神却是他不敢违抗的,诧异了一会儿也就败下阵来,y爻将他欲要装进口袋的烟也拿了过来,“没收。”少卿长长的输了一口气,似乎能够闻到他肚子里的那股邪火,阔落在对面看着不由揪心,要是他俩在这里打起来咋办,诺大的一个办公厅还不得给他们掀了! 不过y爻的身份在那摆着,任少卿如何不爽也绝不敢跟他较劲,烟收了就收了,火还在。 “看来他的作案历史已经很久了。”y爻一边将那边小子手中的火拿过来一边问道。 阔落看着一脸幽暗的少卿,无奈的眼神表以无限的同情,当下点点头,“他年纪本不大,只是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跟着蛟人帮干活了,所以现在虽然年纪轻轻却已经是暗部组织最高的头目了。”“暗部的头目?”y爻打着手里的火问。 阔落将目光收回来,“就是最高领袖,身为暗部组织,明面上很少能够见到他们,如果这次想要与之交手的话,首先就是确定他们的位置。”“不可以引他们出来么?”y爻问。 阔落道:“当然可以,不过需要一个很好的办法。”“你们已经试验过了?”y爻问。 阔落笑笑,“不尽人意,他们很聪明。”y爻冷笑一声,“不聪明能活到现在?”阔落没再说话,y爻皱着眉头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开口,“此次我来这里的目的想你也知道,该说什么就说什么,别我问一句你答一句,搞得跟审问犯人似得。”阔落笑笑,带了点苦涩,“上任墨门尊主与蛟人帮的关联我都已经斩断了,但也不乏漏网之鱼,对此我会尽力,至于老尊主,现在居于室中,如果联盟还有想知道的,任何时候都可以审问。”y爻ss脑袋,“不用了,他的处置由你来决定,我不过是了解了解情况回去报告罢了,你也别多想,该问的之前都已经问过了,以后联盟不会再审问他。”阔落点点头,没做声,y爻又道:“知道在这件事情上你处境艰难,所以来的时候我家那个大人让我给你带句话。”阔落抬头看了他,y爻道:“发个官方严法处置的公告出去,给外人一个心理安慰就行了,私下里……你自己想怎样就怎样了,不过有一点,千万做好保密工作。”对于这个阔落还能说什么,只有低头苦笑一回。 y爻接着嘱咐,“还有,你那大哥现在虽然命保住了,但是身体虚得很,本来是想让他在那边再多待一些时候,好好善养的,但想着你们墨门迁居至此,四年来他也没回来过,心中也挂念,所以现在把他送回来,不管以前怎样,好好照顾就行了,如果身体还有什么不适,立马让探报送信回去。”虽然知道这是官方言语,现如今的阔落也只能笑道:“给贵门添麻烦了。”y爻嚼嚼嘴巴,锁着眉头,倚在那里昂着头看上面愣了一会儿,最后似乎憋不住要说些什么,“不是我说,他在那边待得这四年还真是个大麻烦,一点不知道作为一个客人应该有的谦逊,好歹我是个东道主,为他好还跟我吵架,天天给我烦的哟……”阔落,“……” 第322章 毕家的冤案 觐见尊主结束之后已经是中午时分了,作为使者自然是要得到很好地款待的,由齐桓带着y爻他们到酒楼里吃饭,由霍囹尊,秋肃,清颖作陪。 对于这种饭桌少卿不习惯,吃了两口就带着白奎出来了,在街头晃荡了一会儿,最后就瞧着临河的戏院楼顶坐着一个人,眯着眼望了一会儿,原来是阔落那个发小,毕沅。 想起上去阔落说的话,少卿不得不对这个人产生一些兴趣,便纵身跃了上去。 来到那人旁边坐下,少卿将手里的饮料递过去,“一个人么?”半张脸都被绷带蒙住的毕沅呆愣愣的望着远处的河道,手中绕着两只寻觅虫,听了少卿的招呼方才回过神来,扭头看了身边这个人。 少卿晃了晃手中的饮料,笑道:“不认识我了?”毕沅用没有瞳仁却又是唯一的那只眼看着他又呆了一会儿,最后想起什么来似得,嘴巴里发出一个沙哑的“啊”字,再没说出别的什么来。 少卿将饮料放在他被绷带全全裹着的手中,顺手将他捂在脖子里的围衫往下来了一下,“大夏天还带这个东西不热么?”本来他没有恶意,但这样的行为对毕沅来说似乎有些冒失,因为在围衫被拉下来的那一瞬间,少卿能够清楚的看到掩在下面的那半张满是伤疤的脸,因为伤疤而扭曲的嘴巴。 围衫很快被毕沅拉上去,转过头不再与这边人对视,少卿显然被他脸上的伤疤愕然了一回,小时候只觉得这个人模样怪异的很,还记得自己骂过他怪物,鬼,现在想想,实在是不应该。 “抱歉。”少卿很是愧疚。 毕沅没有做声,只是望着下面河道中游走的船只呆着。 少卿转过身子坐好,“上午听阔落说,当年你家的案子已经有眉目了。”毕沅没回应,少卿接着道:“很巧,这次我过来也是为了这件事情,因为那个人,也是我要找的人。”毕沅还是没做声,只是手指在饮料瓶上轻轻磨着,少卿拿过来给他打开瓶盖再送回去,“我想问,你家当初是不是跟蛟人帮有什么结怨,所以他们才……”他的话还没问完,耳边就蹭的飞来一支黑羽箭,被白奎一手攥住,不过还是将少卿唬了一跳,回头看过去,早见房沿上站了一个手拿轩宇弓箭的人。 瞧着他那张脸少卿不禁好笑,“每次这么唬人你有意思么?还是说自己手艺太差,根本s不中?”鲁羡从房沿上跳下来,挑着眉头道:“要你管?”向小白人伸出手,“拿来!”白奎攥着手中的黑羽箭没动,单单看着小子眼中扫过一丝寒意,最后少卿将那支箭还给他,家伙冲小白人“哼”了一声,随后又看了少卿道:“不好好去当你的使者大人,跑来这里做什么?”少卿撩撩刘海转过身,“我做什么要你管?”鲁羡在毕沅那边坐下,够着脑袋道:“你做什么我才不管,但你要是敢欺负他我绝饶不了你!”少卿自然知道他指的是毕沅,当下笑道:“你那只眼睛看到我欺负他了?”你边小子不理他,“哼”了一声,少卿苦笑一回,“话说那边霍囹尊他们都忙着陪客呢,好歹都是一路过来的,怎么就你在这里闲的蛋疼?”鲁羡自然知道他是在讽刺自己,却也不恼,往后一躺枕着双臂翘起二郎腿,“老子闲的蛋疼不疼跟你有个毛关系,说,来这里做什么?”少卿道:“你不是不管我么?”鲁羡瞪了他一眼,“可你碍着我家小沅了,欺负他说话不利索?”听小子说话不留边,少卿瞧了一眼旁边人,毕沅静静地坐在那里,似乎并没有因为鲁羡的话而觉得有什么,也许,是这么多年来已经习惯了。 少卿跟着往后一躺,枕着双臂翘起二郎腿,望着上面流走的白云道:“不过是想来问点儿事情罢了。”“问什么?”鲁羡道。 少卿道:“十多年前毕家被灭口的事情。”“你问它做什么?”鲁羡皱起了眉头。 少卿道:“因为这个案子的主谋与我弟弟有关系,我想顺着这条线索找到他。”鲁羡嘟着嘴抖着二郎腿,“主谋?”少卿“嗯”了一声,“你知道他是谁?”本以为那边小子要说的话与上午阔落讲的不差几离,但事情却似乎有些意料之外,“主谋就是我们老尊主啊,我怎么会不知道?”一句话让少卿好似当头一棒,“你们老尊主?”鲁羡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发觉自己说错了什么似乎又掩嘴过去,“没……没有,我……我胡说的!”虽然他在极力否认,但这件事情其中有所隐藏肯定是有的了,看着那边的人少卿脑子飞快的转着,墨邱离当年与蛟人帮勾结,与那个什么亓官大人有过交集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可是他为什么要屠杀毕沅一家,难道是当时他与蛟人帮关系还不为外人知的时候,却被毕家的人知道了? 到了现在,少卿固然是知道当年的毕家在墨门的地位有多高,乃是世代侍奉尊主的侍尊者,对墨门忠心耿耿,甚至在遭到蛟人帮血洗之后,那墨邱离还将毕家立为忠孝之族,难道是就是因为他们当时反对墨邱离勾结蛟人帮反叛联盟的主张,所以被灭了口? 想到这里,少卿浑身袭过一阵寒意,但又不敢确定自己的猜测,目光扫过身边人,毕沅却还是什么都没听见似得静静地坐在那里,一手拿着饮料瓶,一手磨蹭着自己给他的那个瓶盖,心中固然在想些什么,可他终究没说一句话。 被全族灭口,这个死里逃生的人从小就是个孤儿,身边若没有阔落他们几个照顾,估计现在都不知道会不会活着,可是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所寻觅的那个仇人,却一直都在他的身边,而且是当年扬言要为他报仇雪恨的人,被万人敬仰,被自己视作救命恩人无比尊崇与尊敬的一个人,到头来却…… 少卿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人不敢再想下去,一阵风拂过,吹动他垂在额前的两缕头发,露出眼角那道一直接连到头发里面的伤疤,本来几怪异的一张脸显得尤为狰狞,此时此刻在少卿眼中却是那么刺眼。 既然鲁羡已经知道真相,那么他就没有理由不知道,可此时此刻的他只能保持沉默,少卿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心中是怎样血淋淋的一幕,只忽然间觉得一股心痛…… 第323章 夜探禁室 “别这么看着他,小沅不需要你可怜。”鲁羡很快浇灭了少卿心中燃起的火苗。 扭头过去,“你们就没做什么么?”“做什么?”鲁羡瞥了他一眼。 少卿眉头紧皱着,“告他呀!”鲁羡糗着鼻子“哼哼”两声,“开什么玩笑,他是谁我们是谁,我们告他,往哪告?”“往……”少卿刚要说出口的话忽然止住了。 对啊,往哪告,往阔落那告? 那人可是他亲爹…… 少卿愣在当场,似乎有些明白眼前这两个人为什么会远离政堂跑到这里来了。 鲁羡在那边起身,“我都说是我胡说的了,你别管那么多,也别多事儿,到时候要是你多嘴害的我们没地方去,小心老子跟你拼命!”说完拉起毕沅,牵着纵身跃了下去。 坐在那里望着下面远去的两个背影,白奎在一旁嘟嘟一声,“那小子好像好可怜馁。”少卿心中忽然腾起一阵悲哀,难道这就是弱者与强者的差别,纵然遭受到万般不公,最后也无力反抗,只能以沉默来面对。 不过更让他可悲的,是他们与那阔落,纵然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再牢固的感情也终究有一日崩溃,往日的美好回忆终究会为了某件事情而支离破碎,纵然那个人自小就扬言要为自己的伙伴报仇雪恨,可到头来,他们要找的那个仇人正是他的亲生父亲,在父亲与伙伴之间选择一方,那个人似乎并不会犹豫,而且很决绝。 那他上午所说的…… 少卿晃晃脑袋,不能否认他上午说的是事实,但那样的事实,却是事先被一层谎言遮盖着的…… 无意中得知这件事情的少卿心中难免有些纠结,回去之后在驿馆躺了一下午,方弼他们叫他出去也没理人家,直到晚上,阔落那边让人过来喊他过去,说是有事要跟他说,小子方才起了身,他正好也有事情要跟那个人说。 阔落当然不知道少卿在外面听说了什么,见着他来忙忙让座,“听说中午的时候你就没吃什么东西,现在我请客。”少卿看着一桌子的家宴脸上没一点儿喜色,一声不吭的坐下,看着坐在椅子上趴在桌子上的雪羽狼沉默着。 阔落只当他是因为君泽的事情心中烦闷,所以也就没有多问,只将桌子上的菜往那边挪着让着,最后少卿嘴里幽幽吐出一句,“别搞了,我不饿。”阔落笑道:“一天没吃什么东西怎么会不饿呢?”少卿瞄着他,“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天没吃东西?”阔落被他问得一愣,脸上明显露出一丝错乱的表情,好像一不小心说漏了什么东西,瞧着他那个模样少卿岂不知是个什么情况,恐怕自他们踏入墨门城池的第一步,就有人一直在暗中监视,甚至连一天喝了几口水都会报给他们的尊主大人。 对比少卿不想多做理论,当下只道:“我怕你下毒害我。”听了这话阔落只有苦笑,“我要是害也轮不到你,要是害你,还用等到这个时候?快吃,都是你喜欢的,吃过之后跟我去个地方。”少卿翘起二郎腿,动也没动桌上的东西,只是道:“墨门尊主大人不是政务繁忙么,还有时间带我去什么地方?”语气不是很好,阔落当然听得出来,不过已经习惯了的他不在乎这些,当下还是笑,“去的地方也是办政事,你不是道门派来的使者么,有责任了解一下我们墨门的某些事情。”少卿看着对面满脸笑意浓浓的人,忽然觉他无比虚伪,“哦”了一声,“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阔落被他这话僵了一下,看着小子那冷冷的眼神有些不解,“今天说话刺儿带的是不是有点儿多啊,我让人请你过来,来不来是你的自由,你要是不想来就不来么,我过去找你也行啊,既然来了就好好说话么,老是冷着一张脸做什么,上午笑的不是挺好看的么?”少卿冷笑一声,也不搭理他胡话的一茬,只是道:“不敢劳您大驾,半道上要是被人截杀还得怪到我的头上来。”阔落终于“啧”了一声,手中筷子放到桌子上,看着对面人微微皱起眉头,“你来这里纯粹就是要跟我吵架的是?”少卿冷冷看着他不做声,阔落倒也不跟他僵持,松下神色来一笑,狠劲揉着自己的脸让肌r放松下来,“这几天忙得很,心里也燥,别介意。”少卿看着一脸疲态的他,心中僵着的那口气忽然松了一小口,可终究没有说什么,只等着这人吃完之后要将自己带到什么地方去。 少卿不吃东西阔落也没有办法,又被他那神色搞得身上不舒服,照顾着雪羽狼吃了饭,自己胡乱喝了几口汤,最后丢了勺子起身,招呼少卿跟他走。 本以为他要带自己去什么神秘的地方,当少卿趴在房顶的那一刻就觉得自己被骗了。 阔落不去管他,只将房顶的两片瓦揭下来轻轻放到一边,勾勾手指招呼对面人过来,少卿有所怀疑的探过头,跟着小子透过那个d往下面看,本是人家的住房,就看着一个老者静静地坐在桌子旁,手里握着茶杯,手指在上面不停的磨着。 少卿抬眸看了眼前人,阔落指着自己张张嘴,“爸爸”两个字的口型作出来,少卿方才恍然大悟,下面坐着的那个就是墨邱离,少卿知道这个身负重罪的老头儿现在被自己的儿子关禁闭,但他所关心的不在这个上面。 “你偷窥你老爸你他妈变态啊?”少卿压着嗓子瞪了对面人。 阔落一把捂住他的嘴,“嘘”了好几声,声音完全大过少卿的声音,一把将那只手甩开,少卿看着家伙满眼“你他妈变态”的神色。 阔落不想在这个时候跟他解释什么,只让他跟着自己看下去,虽然少卿不屑这样的事情,但碍着身边这人是墨门尊主的份儿上,勉强在房顶上坐了,根本不愿探头再往下看。 不过没一会儿,小子就被吸引的再次探头过去,因为下面又有人进房间了,而那个人正阔落的大哥,墨青冥。 看着那个人进屋少卿不由张大了嘴巴,忽然想起自己身边这家伙的癖好,一时间脑子里满满都是白奎平常看得那些小黄书里的镜头,父子癖…… “癖你大爷!”阔落一巴掌打在他脑袋上,将二货后面的话打回去。 少卿捂着脑袋趴在那里黑着一张老脸不再吭声,只幽幽将下面的情况看了…… 第324章 父子间的隔阂 墨青冥找墨邱离谈话,这是少卿看着那个人脑子里唯一的念头。 瞄了一眼对面人,当下又是鄙视,好歹是墨门的尊主大人,还鬼鬼祟祟的躲在这里偷听人家墙角,还是偷听他老爸和老哥的墙角,真他妈变态! 阔落不去管对面人看自己的眼神,只紧着一张面孔将下面的人盯着,少卿鄙视了他一会儿也就跟着往下看了,反正不是自家的事儿,有热闹不看白不看! 墨青冥的身体恢复的还算不错,不过从走路的姿势上面看已经完全不是当年的他了,从一个拿刀舞剑的武人化为现如今走路缓缓的雅人,自身的修为就不说了,模样的确是让人可叹。 少卿瞧着那人慢慢的在墙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墨邱离并没有动静,然后两个人坐在那里就僵持着沉默,虽然自己身不在其中,但也多少能够感觉得氛围的尴尬与冷清。 等了许久,方才听墨邱离开了口,“想问什么就问。”声音很沉闷,还带着一丝y沉,少卿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紧闭关久了的缘故。 又等了一会儿,墨青冥方才回话,“没什么要问的,只是想来看看你。”声音有些沙哑,但绝对不是身体没有康复,而是一路过来跟y爻吵架吵得。 墨邱离的手一直在茶杯上磨着,之后便收了回去,依着少卿的只觉,他应该是一直闭着眼的,四年没见,为什么不睁眼看看自己的儿子呢? 墨邱离没再做声,墨青冥继续道:“外面都已经安定下来了,想着灵官办事还可以,应该没什么要紧的防务了。”墨邱离还是没做声,墨青冥顿了一会儿,又道:“母亲她现在很好,沙儿她也很想你,我想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再过几天你们就可以见面了。”墨邱离继续保持沉默,墨青冥的一只手开始在茶杯上磨着,“现在外面战事要紧,又加上搬迁的事情,灵官平日里忙得很,所以这些天可能也没顾得上来看你,这次我来……”墨邱离忽然咳嗽了一声,墨青冥后面的话断在了嘴里,看着自己的父亲等着什么,然而墨邱离还是没有说什么,他自己似乎也将刚才要说的什么话给忘记了,不得不重新找个话题,“这几年来,还好么?”终于问了个问题,这那老头儿不会不吭声了,少卿这么想。 然而还是没有听见回答,少卿不由瞥了对面小子一眼,丫该不会把他老爹整的又聋又哑了? 墨青冥这一次顿了很久,最后开口,“你是在怨我么?”声音终于有了些起伏。 墨邱离继续沉默,墨青冥紧紧握住茶杯,“难道到现在你就没有想跟我说些什么么?”墨邱离好像石化了,完全不见动静,墨青冥情绪有些激动,少卿感觉得到他身子在微微颤抖,但他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我来这里,是有句话想要问你。”暂时不要去管老头儿了,反正他怎么都没有反应,墨青冥抬头看了他,“你把我养这么大,到底把我当成什么?”没有回应,墨青冥继续道:“杀人的工具么?”声音开始颤抖,抑制不住的颤抖,他的内心好像有些痛苦。 “用完了,就可以随后丢在一边任它自生自灭?”墨邱离手中的茶杯被攥的发出闷响,少卿害怕它就那么碎了。 “我在那边被软禁这四年来,你有没有想过我还是你的儿子?还是说,你已经视我为一颗废子,没有了利用价值,所以你根本不会去在意,依旧可以毫无顾虑的与那些蛟人勾结与y阳门勾结,你完全没有在乎过你这样做的结果会让他们对我怎样,现在我过来就是想问你一句,你还记得我的存在么?”墨青冥最后的话微微带出一丝哽咽,但少卿绝对没有对他一个大男人这样的鄙视,反而很同情。 然而他要问的问题依旧没有得到回答,少卿不由又看了一眼对面人,小子却一直保持沉默,脸上的神色也不见什么变化,看着下面的两个人很是淡漠,难道他不应该痛惜他这个苦命的大哥么? 不管老头儿以这样的方式是在表达自己的什么选择,但在这种情况下总会让人觉得他是在默认,默认了自己这个亲生儿子方才所说的一切。 这一次墨青冥坐在那里低着头沉默了许久,紧紧攥着茶杯的手也慢慢松开,心中的那口闷气似乎是被吐了出来,继而语气恢复平缓,“当年毕家被灭族的事,是你一手安排的?”少卿心中咯噔一声,看阔落的神情也明显有了波动,心中一时奇怪,难道他对这件事情本身就不知道? “那天你把我派出去,就是为了让亓官他们的行动没有阻碍是不是?”墨青冥缓缓站起了身,由于身体虚弱一手扶着桌沿,“我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对毕家下那样的狠手,与亓官那些人比起来,毕芷前辈们对墨门忠心耿耿,难道他们会被你视作是自己的敌人?”墨邱离依旧无声,“回答我!”墨青冥忽然一手将桌上的茶杯打翻在地,一声脆响将少卿震了一下,不过让他浑身一颤的还是下面那个人说出的三个字。 嗯,很霸气! “因为他们挡了我的路。”终于,墨邱离开了口。 墨青冥怔愣在当场,“路?”墨邱离顿了一时,方才又开口,“你所谓的忠心耿耿又是什么?难道是看着他们瞒着我私自与别的门派联结来对付我么?”墨青冥显然被这个问题问的出乎意料,少卿也觉得这件事的水是越来越深,当下只又听那墨邱离开口,“我与蛟人帮有联系毕芷知道了是不错,但这也不足以是我灭他全族的理由,我的理由是,当年他与那元清伏翟暗地里定下信约,要将我弄死,你说,当我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我会怎么做?”“怎么可能……”墨青冥很是不相信,少卿更是在心中骂了娘,竟然跟自己二叔还有关系…… 第325章 真相 “我知道,与蛟人帮有关系是我犯下大罪,可我为的又是什么,难道只为了一个尊主的权位?如果墨门城池地底结界没有受创,我会选择与他们联手么?毕芷明知道这一点,却还在极力反对我,一心想要与那些联盟为伍,哼,他真是傻的一点不通,如果那些人真的有办法,元清伏翟还会将此事隐瞒众人那么久么?我墨门私藏幽冥古刹之事他早就知道,却一直没有说出去,为什么?因为他无能为力,直到他那个师兄将其取走,此事才大白与天下,可是呢,天下知道了又如何?有谁来助我?你晓得他们明知道我犯下大罪却一直没有发落我是为什么?那是因为他们自己心里也知道自己担着什么样的责任!”墨邱离的话一句句打在人心头,少卿不知道下面的墨青冥在想些什么,反正他心里有点儿郁闷,往日里威严四s的二叔,怎么可能是他说的这样的小人! 瞧瞧身边人,小子除了周皱着的眉头,却并不见他发表自己什么意见。 “可他们也说过,如果你想要搬迁他们定会鼎力相助,就像现在一样。”墨青冥有些撑不住身子,抚着桌子微微弯下了腰。 墨邱离冷笑一声,“这就是我跟你们走的不一样的路。”墨青冥苦笑,“为了墨门千百年的基业?”墨邱离“哼”笑一声,“你不会明白这样的情怀。”墨青冥忽然笑出声来,且夹杂了太多的苦涩与嘲讽,“情怀?你还有情怀?”墨邱离理了理自己的衫子,“你是在怨我?”墨青冥再屋里支撑身体,坐了下去,弓着腰背显得有些落寞,口中喃喃,“怨你……”接着便苦笑一声。 墨邱离在这个时候估计早就睁开了眼,也不知道他看到自己儿子变成现在这个模样心中是个什么滋味,反正少卿从他脸上是看不出他有心疼的意思的。 “你们还年轻,不会懂这些,只要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墨门,为了城中百姓就行了。”墨邱离的语气显得很无奈,毕竟是被下一代推翻了的老一代,现如今的处境有些尴尬。 墨青冥坐在那里一直低着头,墨邱离又道:“我知道你与毕湫是很好的朋友,但是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他父亲联结元清伏翟要置我于死地,你以为他单单是反对我的政路?”墨青冥抬起头看了他,墨邱离继续道:“每个人都是有私心的,墨门尊主之位一直以来都是世袭制,我不是不知道毕芷对这件事情有着多少的不满,毕湫是他儿子,他父亲谋划的事情他不会不知道,之所以跟你走得那么近,你以为他真是念在与你的交情?”“不可能!”墨青冥忽然叫了一声,显然他的父亲触动了他心中的痛处。 墨邱离却笑了,“不然我说你还是太年轻,看不透这个世间的险恶。”墨青冥忽然泄了一口气,似乎是心中某根支撑他的线被扯断了,整个人坐在那里显得很是颓唐。 墨邱离输出一口气,“哼”笑了一声,“现在不管怎么说,都是我输了,坚持了那么多年的一条路,最后被自己的儿子斩断了,不得不说,我输的很惨。”这句话分明是在说过他的小儿子听,少卿扭头又看了身边人,阔落趴在那里依旧没什么反应,少卿有些怀疑下面的人是不是已经发觉他们在这里偷窥了。 墨邱离抿了一口茶水,“现在走到这一步,我无话可说,或许当年如果你祖爷爷没有决定要留下那幽冥古刹强撑墨门地底结界,当初我也不会继承他和你爷爷的思想,也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或许应该庆幸,灵官没有被我影响,所以上任后的他可以果断的下定搬迁的决议,对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小子是个可以当此大任的料子,以后身边有你帮衬,应该会成为一个很好的领导人,不会像我,被万人唾骂。”少卿忽然感觉旁边人抓着自己衣服的手又紧了一分,显然他的心里是有波动的,可那张脸却依旧没什么神色变化。 墨青冥依旧低着头,“你做的这些事情不会被外人知晓,所以不会有人骂你,你在他们眼中,不过是正常退位的老尊主罢了。”墨邱离发出一阵苦笑,“这样岂不是更可怜,闹了一辈子,最后连让人骂的资格都没有。”墨青冥没有回话,墨邱离放下手中的茶杯,“有说过何时处置我么?”少卿看到墨青冥抓着衣衫的手猛地颤了一下,声音也有些发颤,“没有人会处置你,你会在这里安享晚年,直到寿终正寝。”墨邱离轻轻“啊”了一声,“这样。”墨青冥似乎不想再跟他谈下去,强撑着身子站起来,抚着墙壁望着门口慢慢走了过去,好不容易到了门前,墨邱离忽然又叫了他一声,“冥儿。”声音依旧沉闷,墨青冥却被这个称呼震得身子一晃,停在了当地。 墨邱离弓着脊背坐在那里,也没有抬头,“别怪父亲,有些事情我没有选择,不得不那么做,或许我也可以选择灵官,但毕竟你才是哥哥……”墨青冥静默了一时,随后长长的吐出两口气来,带着压制不住的颤抖,少卿想,如果自己现在的位置是在他前面,应该能够看到他脸上流泪。 这个一生下来就被自己父亲打造为一件工具或者说是当成一枚棋子的男银…… 那个略显单薄的身子终究没有再回头,在当地呆了一时,便开门走了出去。 少卿抬起头,可以看到下面房前胡廊不远处齐桓正站在那里,看到自家少主从门中出来,便忙忙的前来搀扶,墨青冥也不会推开他,因为此时此刻他走路很是吃力。 看着远去的两个人的背影,少卿坐在房顶心中有些空落落的,又觉得有股单单的悲凉,难道是自己在矫情? 扭头看看对面坐起来的小子,神情多少有些落寞,看来自己之前真是错怪他了,他根本就不知道下面那老头儿当年灭族毕家的事情,这么一想,心中忽然有些愧疚,之前说的那些话是不是有些过分? …… 第326章 月儿弯弯 换了个房顶坐着,少卿掏出烟递给那边人一根,自己点着咬在嘴里,迎着头顶弯弯的月亮望着下面一片夜火中的城池静静地坐着。 夜风微微拂过,阔落看着手上烟火被吹得亮起又暗下去,或许他在想刚才的事情,或许他此时此刻什么也没有想,只是想在百忙之中安静的坐一会儿,跟身边这个人。 少卿抽完一支烟,弃了烟头,开了口,“在这样的氛围里,我应该安慰你些什么是?”阔落苦笑一回,“我等了这么久,你现在才开口?”少卿笑笑,“中午的时候在戏楼那边看见毕沅与鲁羡他们,无意中听到鲁羡说了一句,虽然当时我还不敢确定,他也不愿多说,但心中总有个梗,也一直以为你明知道这件事情却还在向我们撒谎,所以你叫我过来的时候心情不是很好,说的那些话你也别往心里去。”阔落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浅浅笑着,“他们都知道,却单单将我蒙在鼓里,有时候我都会怀疑,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少卿又点上一根烟,“他们不告诉你也是为你好,要你在父亲与朋友之间做出一个选择,无疑是对你的一种折磨,所以保持沉默,现在外面在打仗,里面你们又忙着搬家,事情多的很,如果再给你压上这个担子,恐怕你撑不了多久就得趴下。”阔落将手中自己燃灭的烟头弹出去,躺下望着夜空中散发着昏黄光晕的弯月,“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没有生在这个家庭里,人生会不会过得轻松一些。”少卿看他一眼好笑一回,“你当是过家家,想生哪家生哪家,尊主大人的后嗣这样尊贵的身份,别人求还求不来呢,你倒是另类。”阔落回过目光看着他,“那你呢?身为灵归侍者的儿子,会觉得自己身份很尊贵么?”少卿望着远处墨池中恒聊的巨大石像,狠狠吸了两口烟,又长长的吐出来,“我跟你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的?”阔落翻了个身侧躺在那里,“你是觉得你老爸比我老爸更伟大?”少卿愣了一会儿,最后笑了出来,“好像也没什么不一样,都是为了天下黎民,而不得不对另一部分黎民下狠手。”阔落伸手拉了他的衣衫,“四年前发生那件事情之后,心里很痛苦?”少卿苦笑,“可幸我没得选择,也不必像你现在这么纠结。”阔落看着他,“那如果有得选择呢?你会选择你老爸还是小泽?”少卿望着远处呆了一会儿,或许这个问题他也从来没有想过,现在想想看,也确实是个矛盾,那自己到底会选择谁呢? “我不是你,所以我不要想这些。”少卿最后给出这样一个答案。 阔落将脑袋贴上凉凉的瓦片,勾起嘴角笑了一个,“你还真是自私。”少卿回头看了他,眼中有不解之色,阔落道:“之所以让你过来就是为了当一个安抚者,现在你却将我甩在一边不管不问。”少卿微微蹙起眉头,“那我要怎么安抚你才合你的意?”阔落瞧着他浅浅笑着,“你说呢?”少卿一双绿豆眼看着二货,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去,“如果真是那样,也许我会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阔落摇着他的衫摆,“怎样才是万全之策呢?”少卿,“我还没想出来,不过依着你这个墨门尊主大人的脑子,应该不是问题?”阔落摇着他的衣衫只笑不语,少卿继续道:“我想现在你首先要做的应该是找毕沅鲁羡他们两个谈谈,彼此把话说开了,总比隔着一层窗户纸敞亮,你们是自小到大的好朋友,有些事情,彼此会更容易理解。”阔落的手指沿着衫摆慢慢爬上他的脊背,搅着垂下来的头发,“可有些事情,正是因为这样的感情才会变得更加纠结起来。”少卿将手里的烟头弹出去,“小子,我劝你最好跟我拉开一段距离,不然我会毫不犹豫的将你从这里推下去。”此话一出口阔落抚在他背上的那只手僵在了那里,瞧了瞧楼下,这里是五楼,自己要是真下去了不死也是残废,当下不动声色的缩回手来正面躺好,望着上面的月亮道:“要是每天都能像这样坐一会儿,我就心满意足了。”少卿站起身,“人生毕竟不会十全十美,你的这个愿望太过奢侈,老天不会满足你的。”说完转身就要走,却又被后面人扯住了衫摆,不免略有意见的回头看了他。 阔落抓着手中的衣衫自己也愣了一下,好像这个动作没有经过他大脑允许似得,当下既然做出来了,也只能硬生生挤出一个微笑,“都这么晚了,驿馆那边估计不会再让人进去了,就在我那里讲究半夜。”少卿一把将自己的衣服抽出来,“我怕啊大哥!”说完转身又走,却又被后面二货抓住了裤腿。 阔落脸上浮出一丝祈求,“就当是陪陪我这个心灵受伤的人,再说我又打不过你,怎么敢动你?”少卿瞅着他皱着眉头,钢牙微微有些搓响,阔落不畏威胁,趴在那里拽着他的裤腿不撒手,“我也正好再给你讲讲小泽的事情么,这四年来我们对他的追查一天也没松懈过,你不是一直要找他么?”少卿,“那你之前咋不说?”阔落仰起头“嘿嘿”一乐,“我要是早说了现在还拿什么勾引你?”少卿,“……”今夜的事情不管是不是小子策划的y谋,为了寻找小泽少卿还是冒着之险跟着二货来到他的房里。 坐在椅子上看着那边墨门尊主大人为自己铺好被褥,照顾着雪羽狼在里面睡下,自己换了睡衣也在床上躺好,然后拍拍身边空出来的位置,笑道:“过来。”少卿叼着烟卷晃荡过去在床边坐了,阔落起身将他嘴里的烟掐灭,伺候着小子将外面的衫子脱了,鞋子退了,头发散开梳好顺到肩膀的一边,板着他肩膀摁在床上,盖好被子,自己回去躺好,枕着双臂看着上面挂着的铃铛,美滋滋的享受了一会儿这个氛围,感叹一回,“我们好像第一次同床共枕呢…… ”“你他妈到底说不说,再耍老子信不信我一刀涮了你?!”再也忍无可忍的少卿终于发了火,冲着枕边人龇牙咧嘴。 阔落抹了一把脸上的唾沫星子,干咳一声…… 第327章 死心吧 事实证明阔落将少卿叫来纯粹就是一个y谋,因为他对于君泽所知道的事情在白天已经全部抖搂出来了,此时此刻被枕边人拿刀着也再憋不住半个字来,要不是白奎跑出来嚷着要睡觉,估计少卿今天晚上肯定得将小子剥一层皮。 眼瞧搬了被褥跑到下满打地铺的人有些真来气,阔落坐在床边不免有些尴尬,“我又没有恶意,不过是……”“睡你的。”少卿翻个身面朝另一边,给白奎盖好毯子,“记着以后别再拿小泽的事情来哄我。 ”阔落看着他呆了一会儿,“要不然你们睡床我睡下面……”“你他妈再废话小心老子爆你菊!”少卿狠狠瞪了那边人。 阔落s着脑袋“嘿嘿”一笑,“求之不……”一把短刀蹭着他头发丝儿过去狠狠扎在后面的墙壁上,唬的雪羽狼一个炸醒,不过还没等他叫唤一声就被躲进来的小主子一把抱住窝在那里再不动弹了。 现实很残酷,起码阔落是这么认为的,不过直到现在似乎还没有将他心中的那点幻想破灭,让他破灭的是早上发生的事情。 少卿睡意朦胧中就听见身边白奎嘴里发出的“矻矻”声,他以为小子又做了什么噩梦,睁眼要去看他,结果就瞧着几乎跟自己贴上脸的那张脸,和那双似乎是因为他忽然睁眼而愕然的双眼,还有,已经碰到自己嘴的那张嘴。 没有丝毫犹豫,少卿瞬间在手上聚集的热量就狠狠打在了那人的身上,那人哼都没哼一声身子跟着就飞了出去,撞破那边竖着的两面雕木花墙,最后砸到外间的矮榻上,然后就被他撞碎的那些东西埋了大半个身子,窝在那里几乎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少卿将绑在白奎身上的绳子解了,拿掉他嘴里塞着的毛巾,给他穿好衣服,自己提了鞋,拉着白奎走出卧室到了外间,冷冷看了矮榻上的人,“记得我跟你说过,最好跟我拉开一段距离。”被打的吐血的阔落没有做声,任嘴角的血滴落在素白的睡衣上,好似开了几朵红梅,在这个大夏天里有些刺眼。 临出门,少卿留下最后一句话,“死了心,我已经有喜欢的丫头了。”说完再不回头,拉着白奎度出门外。 阔落窝在那里呆了好一会儿,最后”噗嗤“一声笑出来,喷出憋在嘴里的血沫子,转而又成了苦笑,最后抬手掩住了双眼,心中似乎有些痛苦…… 少卿回到驿馆之后,正赶上y爻他们吃早餐,方弼招呼他过来坐下,“昨天阔落让人送信过来说你不回来了,我们也就没有去寻你。”少卿将自己的那份儿推到白奎面前,坐在那里并没有要吃东西的意思,看他脸色不对,允儿拿了两个包子过来塞到他手里,“小叔叔一直不好好吃饭,我妈妈说这样会长不高的!”少卿摸着小儿的脑袋苦笑一声,“小叔叔在外面已经吃过了,会长高的,你自己吃。”说完将手里的包子还给他,允儿抱着回到自己师傅那边,只拿两只眼睛望那边瞅着,似乎对现在的少卿有些惧畏。 少卿的神态众人都看在眼里,元斋炙只皱着眉头,“哎呀,不是已经有小泽的消息了么,你整天这么忧心忡忡的小心身子受不了,人r可不是铁打的。”将手里夹好的r馍馍地给他,少卿摇头,转手给方弼,方弼喝着汤跟着摇头,无奈又给了默殷,受伤未好的人食欲不佳,也摇头,最后被那边的丁次一手夺去,“都是自家人让过来让过去的叫人家看着见外!”看着元斋炙瞪他,他跟着反瞪回去,“你瞪个p,让来让去你咋不让给我?”元斋炙瘪瘪嘴不想跟他说话,回头继续夹着手里的r馍馍。 y爻早已没了跟他们嬉闹的心思,照顾着身边两个小儿吃完,自己塞了两口便道:“今天就别出去玩儿了,有任务。”颜钰在一边笑道:“说的好像来这里两天我们就知道玩儿似得,大叔你也忒不会说话了。”道茨拍了他一巴掌,“就你多嘴!”环儊趴在桌子上啃着手里的菜团团,“大叔有话就说,什么任务?”y爻押了一口清水,“这得去问阔落,昨天夜里他让人过来说的,快点儿吃,吃完就过去,等到办完了这边的事情,我们还得赶紧回去呢。”他这话刚说完,外面就来了信者,只说是他们尊主大人阔落今日身体不适,不便见客,就将今日要拜托的事情写在了纸上,装进信封让他送过来。 y爻接过那信封,顺口问道:“昨天不是还好好的么,今天就病的见不了人了?”那信者s着脑袋也有些无奈,“听说是早上不小心摔了一跤,腰给摔断了,现在连床都下不了。”“啊?”一听这话y爻诧异一回,接着就“哟”了一声,“那你们这里那么多事让谁管去?”信者笑笑,“除了几位侍尊者外,我家大爷也能帮着料理一些。”y爻“哼”笑一声,“就他?”信者似乎也知道他们二人之间不和,听了这话就知道这人又要损他家大爷,当下也不接话,只笑笑就告退了,y爻后面的话也没能说出来。 白奎趴在桌子上喝着碗里的汤瞄了旁边的人一眼,少卿坐在那里翘着二郎腿,面无表情的把玩着手里的短刀,至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关于那个亓官曦尧的事情,阔落他们并没有准确的消息,如果想要找到他,要做的工作似乎有些麻烦。 “毫无头绪与线索,上哪去找?我们又不是破案专家。”颜钰靠着椅背剔着牙。 y爻瞧着手里的纸也是无语,单单写了一句,“从今天开始找人。”心中早将阔落那小子骂了千百遍了。 就在他们一群人坐围着桌子一个个皱眉的时候,外面又进来几个人…… 第328章 专案小组 来人本是那阔落的发小,清颖,秋肃,毕沅与鲁羡。 别人倒还好,只是知道了一些事情的少卿瞧着那毕沅心中有些波动,却又不知自己是否该安慰他些什么,自己与他之间的关系,或许还没亲密到那种程度,所以当下也只能看着阴爻跟他们说话。 “现在外面战况要紧,也亏他将你们几个分派过来。”阴爻的话看不出他是什么意见。 清颖只笑道:“战场自然有战场的人看着,我们几个来这里也是为了搞地下工作不是,同样是对付蛟人帮,有什么不同么?”阴爻笑笑,“没什么不同。”将手里的那张纸递过去,“看看你们尊主大人的好派遣,你们说说,接下来怎么办?”清颖看着纸上的那句话,“他是这么写,不也让我们过来了么,有我们在,肯定会给你们提供一些必要的帮助,比如说,我们第一个目标地点大概是哪里。”“目标地点还有大概之说?大哥你不是在开玩笑?”元斋炙靠在对面挑了眉头。 清颖道:“说是大概是因为我们并不确定他就在那里,或许也只有他留下的一些痕迹。”方弼止住要说话的环儊,扭头看了阴爻,“大叔,我们是不是要分作两班人马?”阴爻想了一会儿,最后道:“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拿主意。”一听这话方弼诧异了一回,“大叔的意思是你不跟我们一起?”阴爻瞄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跟你们一起?”方弼说不出话来,阴爻押了一口清水,“你们都已经长大了,总不能老是跟在我们下面,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我们这一辈的人都已经全世界各地跑喽!”“那大叔在这里要做什么?”一旁道茨问了一声。 阴爻瞅着他抱在手里的果子,嚼嚼嘴巴,“我有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来过问。”伸手拿过那个果子,擦了擦,掰作两半,分给怀里两个还在啃包子的小儿,道茨咋咋嘴没做声。 清颖看着他们自己说道一阵,最后道:“既然你们这里人多,我倒建议你们可以分作三班人马,因为我有很多个可疑地点供你们选择。”此话一出,被方弼他们幽幽的目光注视了,这边人“嘿嘿”干乐两声,从怀里掏出几张地图铺在桌子上,“七个地点,你们自己看。”方弼咋咋嘴,伸手拿过那些地图,最后皱起眉头道:“都是鸟不拉屎的地方,让我们分作三班过去,你是何居心?”清颖往后一靠抱起双臂,“怎么,害怕我们害你们?”方弼“哼”笑一声,将手中的地图放在桌子上,“说实话,我还真是有些担心。”清颖看着他不做声,方弼瞅着他也不说话,眼看两个人之间要爆火花,阴爻在旁边就咳了一声,“你们两个够了,这次我们是合作,谁也害不了谁,既然有这么多地方,你们就可以分作七班人马去么。 ”“七班?”方弼瞪了眼。 “咋了?”阴爻将手里的杯子放在桌子上,“砰当”一声响,杯子里的清水溅出来,方弼当时就怂了,“没咋,大叔说什么就是什么。”阴爻揉着太阳穴,“你们九个人,加上少卿十个人,再加上他们四个,不正好十四个么,两人一组,七个地方各自去。”方弼坐在那里没回应,阴爻又喝了口水,搭了他肩膀软下语气来,“二十多岁的大男人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非得拉帮结派的才能完成任务,有时候不逼一逼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么伟大。”说完自顾自傻乐两声,又看其他人,“如果哪一方找到目标,不可擅自行动,必须立马联络其他人一起击杀,还有,我告诉你们,纵然是分开了,主掌权还是在方弼这里,你们哪个要是胆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回来我在这里等着他,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众人不做声,相当于默认。 “好,我选择与毕沅一个组。”少卿第一个选择了队友。 鲁羡第一个反对,“你想得美,小沅是我的人,你要组队找别人去,跟我抢什么?”少卿瞧着小子就乐了,“你们四个人对这几个地方想必是有过调查的,分作四组来给我们做引导岂不是更好,你还想自家人一队?”鲁羡起身要跟他呛,被旁边清颖拉下去继续坐着,“我们四个会分开,分别跟你们中的一个人组队,也省得有人怀疑我们有不轨之心。”方弼坐在那里没吭声,清颖认定少卿的选择之后便搭了他的肩膀,勾起嘴角笑了一个,“怎么样,咱们两个就强强联合?”方弼,“……”最后决定团组出来,分别是少卿与毕沅,方弼与清颖,默殷与秋肃,颜钰与暮西,炎上尊与环儊,丁奇与道茨,元斋炙与鲁羡。 当然,固然有不同意这个决定的人,第一个也是唯一一组就是元斋炙与鲁羡,两个小子似乎都看上不对方。 “天天背个破弓连只鸟儿都打不下来,老子才不要跟他一组呢,拖我后退!”元斋炙转过身去一脸嫌弃。 鲁羡瞪了他一眼,“挎个破刀你就厉害了,使个迷幻术连只蛤蟆都困不住,你丫还好意思说我?”不管他们两个怎么呛,反正彼此半斤不差八两,阴爻瞅着两个斗毛小公鸡,想着要是把他们放在一起,还没等跟敌人动手呢,他们两个都得打的起不来,最后不得不改了决定,让默殷与鲁羡一组,秋肃与元斋炙一组。 等到他们在屋里分派完毕,已经过了大半晌,就在几组人马准备干粮出发之际,从道门乘千鹤而来的嫚娃带着红缨就走进了驿馆的大门。 瞧着小红人过来,少卿站在台阶上不由皱了眉头,“你们来就得了,又带它们两个过来做什么?”嫚娃看了一眼红缨怀里抱着的两只猫,回头耸耸肩膀,“它们非要跟过来我有什么办法,再说放在家里也没人照顾,它们不愿跟着别人,又得到处流浪。”喜欢猫的白奎从上面噔噔噔跑下来要抱红缨怀里的小家伙,红缨不给他,两个人少不了又闹矛盾。 “操!”少卿骂了一声,从上面走下来,“你丫该不会趁着我不在的时间对它们做了什么?爱上你了?”嫚娃不想跟他斗嘴,只瞧着他一身的装束,“出远门?”少卿从红缨怀里抱过一只猫来给了白奎,自己也抱了一只,不顾红缨的脸色,“刚刚分派完毕,你怎么没早过来?”嫚娃与屋内的阴爻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将他怀里的猫抱过来还给红缨,“早来晚来我也不需要你们来分派,你去哪我去哪。”一听这话少卿揣着口袋就笑了,“我就说你对哥哥有意思?”被嫚娃狠狠踹了一脚…… 第329章 心疼你 嫚娃对少卿是个什么意思无从追究,但肯定不是小子说的那个意思。 待一切准备完毕,七组人马便各奔东西,中间要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需要联络,自然有跟在他们周围的小探报,这个倒不必担心。 少卿他们的目的地是墨门城南相距几千里的烽火之地,以前听人说过,说那地方就是那个什么亓官曦尧的老家,自己老爸就是从那里将小泽抱回来的,少卿之所选择这个地方,就是因为这个缘故,他想看明白亓官家族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族。 毕沅还是以前的样子,不爱说话,坐在白奎背上望着前方只愣愣的发呆。 少卿坐在后面看着他略显单薄的背影,心中难免有些小小的酸涩,或许他本来是爱说话的,跟自己这些人一样,小时候也是个爱说爱笑的人,但自从那件事情之后,性子就忽然冷了下来。 泯灭人性的东西,此时此刻的他不知道该如何去评价那个墨邱离,或许阔落说的不错,自己老爸与他其实没有多大的区别,在自己这边那个男人固然是个大英雄,可英雄的背后呢?只要换个位置想一想,就会觉得可怕,比如说,君泽当时心里是什么滋味…… 不愿去想这些,少卿点了一支烟含在嘴里,猛抽。 不远处千鹤背上的嫚娃瞅着他叹了口气,却也并不说什么,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自己能说些什么,或许抽烟能够让那小子有个心理安慰。 几千里的路不好走,况且走到一半又下起雨来,雨天千鹤不便飞行,白奎对此也会觉得不舒服,所以少卿他们不得不找了个地方暂时歇脚。 外面天色已暗,看四周的环境大概已经出了北穹地界,至于现在站的是哪个地方,没有可供参考的图线,少卿倚在门框上瞅着屋里坐着的一尊高大又破败的佛像怔怔的出神。 嫚娃在火上烤着带来的肉食,旁边红缨和白奎逗猫玩儿,毕沅一个人坐在墙边的柱子下面发呆,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怎样,一动不动。 少卿回过神来便走过去,在一旁坐了,探头看了看他露在外面的那只眼睛,没有瞳仁,想必如果不知情的状况下扎眼一看还有些恐怖,不过此时此刻他倒是觉得这小子可爱的紧,一张娃娃脸全是婴儿肥,如果不是脸上的伤疤,估计是个挺不错的小伙子。 毕沅被少卿的笑声惊扰,或许方才他是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带着一些恍惚,瞧着他那懵懂的模样少卿更是笑的无可奈何,毕沅被他搞得莫名其妙,嘴里“啊啊”了两声,像是在问什么。 少卿将手里的水袋地给他,“你能说话么?”没有恶意,只是想问问。 毕沅迟疑了一下,从喉咙里发出了一个“一点”的声音。 少卿往他身边凑凑,毕沅往后挪挪,少卿只有苦笑,将他拉回来,“有些话,想要跟你说说。”毕沅看着他没做声,少卿知道他是在等着自己说下去,便继续道:“昨天鲁羡说的那件事情,你应该也知道?”提及此事,毕沅的神色明显暗了下去,转过头不再与他对视,却也不说什么,少卿接着道:“我知道先在你心里不好过,但这件事情,昨天晚上阔落也已经跟我说了。”毕沅依旧不做声,少卿知道他心中可能有误会,所以才选择在这个时候替阔落解释解释,“之前他并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原委,晚上听你们老尊主与你们少主说话的时候才无意从他们口中得知,对此,他心里也很难过。”毕沅的手指开始在水袋的盖子上摩擦,少卿又往他身边凑凑,闻得见他身上那股淡淡的药草味,“墨邱离做了那么多恶事一定会受到应有的惩罚,但这件事情与阔落无关,我想你也不会不明我想说什么,那个……”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最后毕沅扭头看了他,“你喜欢他?”声音沙哑的厉害,以至于少卿一开始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啊”了一声,毕沅又问了一遍,小子听懂之后更是不知言语了,磕磕巴巴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毕沅道:“你在替他说话。”“哪有!”少卿输出一口气转过身来,望着地上游走的蚂蚁皱着眉头,“我不过是不想看到你们之间的关系决裂而已,虽然我一直很讨厌那个小子,但他终归也不是个坏人,或许,是因为我觉得你们的情况和我与小泽之间的情况有些相似,我不想那样的事情再在你们身上发生,况且现在把这些告诉你,你心里也会好受一点。”毕沅看着他,“小泽杀了你爸爸……”不知道他是在发问还是在述说实情,少卿心头总归被这句话刺了一下,有些疼,“是,我弟弟杀了我爸爸……”正在那边烤肉的嫚娃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少卿沉默了一会儿,最后问道:“你想报仇么?”毕沅神色有些悲愤,“支撑我活……着的唯一动力,就是……报……仇。”神色又忽而黯然下来,“可我……却永远不会……杀了那个男人,也没……有那个能力去……杀。”少卿看着他心中涌起一股酸涩,“如果没有报仇呢?”毕沅,“如果是……那样,我早就……死了。”少卿,“如果让你离开墨门呢,有勇气去面对新的世界么?”毕沅摇摇头,笑了一下,“那只是……幻想。”少卿被他脸上浮出的笑容刺的心中一疼,“办完了这件事情,跟我去道门,开始新的生活,只要你愿意。”毕沅看着地面,半张脸上依旧挂着那丝苦笑,“你……是在可……怜我?”少卿握住他的手,“不是可怜,也不是同情,是心疼。”明显能够感觉到他的手一颤,少卿没有放开,“因为看到你总会让我想起我弟弟。”毕沅轻笑一声,“替……代品。”少卿叹了口气,“你的人生太悲观了。”毕沅低下头,“那是……因为它本来就很……悲观。”少卿盯着已经爬远的那两只蚂蚁,不知道该怎么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心脏有点儿疼。 依着来时鲁羡的交代,晚上少卿给毕沅换药,对于毕沅来说这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对于少卿来说这件事情更是不好做的,不是因为麻烦,而是因为看着他身上的那些烧伤,已经留下了医治不好的皮肤病,揭开绷带,就能撕下一层皮来,里面自然又是血淋淋的新伤。 对于这样的一幕嫚娃不愿去看,少卿心中虽然不是滋味,但总得做完,对于面前这个人就更加心疼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没要来猫的白奎捧着自己的小黄书在他耳边吹风,“你看上他了?”少卿懒得搭理二货,闭着眼不做声,睡不着的白奎就在一边坐着叨叨,最后少卿睁开眼看了这个在火光下浑身发光的小白人,“你说小黑要是跟你一样,会不会早就被小泽打死了?”白奎,“……” 第330章 烽火之地 所谓的烽火之地,不过是相对于北方比较炎热的南方的一个地方,按常理来说四季高温的这里应该是灌木丛生的雨林地带,然而等到少卿嫚娃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映在他们眼中的却是一片荒寂之地,比起四年前的北穹更显得一分枯败与荒凉。 到处还依稀可见早年的残垣断壁,被黑色的土壤掩埋了大半,土壤会呈现这样的一种黑色固然不会是因为它含有丰富的有机物,而是被严重污染的结果,难道这就是冥琴被拿走之后的结果? 本来少卿是想要在这里寻到当年亓官家族的痕迹,然而此时此刻面对这样的一片地方他一路过来的计划似乎全部被打破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没办法的事情。”嫚娃说着伸手点了一下竖在他前面的一根木炭,瞬间便化作了一堆尘灰,被风一吹不见了踪影,不禁好笑一声,“这样的地方还会有人来么,就算是来了又能做什么,植物造林,绿化环境?”少卿望着远处的一点绿笑了笑,“或许你说的不错,真是有人在这里拯救地球呢!”说完起步望着那边过去,嫚娃站在当地愣了一会儿,最后无奈只能跟上。 远观一点绿,上了坡过了干涸的河道,又跳过两道深沟,方才来到之前的一点绿前,却是一片迎风盎然的小树林,树木不大,而且弯弯曲曲质地不是很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土壤的问题。 站在高高的坡顶,嫚娃了眼往四周看,所谓的小树林不仅是这一片,远处星星点点的还有很多,像是小儿点在一张黑纸上的墨迹,让人看着有些可笑。 “会是这里的遗民么?”嫚娃回头看了后面人。 少卿坐在那里望着坡下,习惯性的点了根烟含在嘴里,“不知道,也可能是从其他地方过来的流民,毕竟我们那边的战争已经持续了四年之久,有不少人想着寻找一片净土呢。”“可这里根本无法生存。”嫚娃在一旁坐下。 少卿笑道:“有绿树的地方就有生的希望,这一点你还不知道?”嫚娃望着空中聚集的乌云,“或许,能下雨也是件好事。”不久之后,大雨就瓢泼下来,少卿他们躲在一个破败的土窑里,伸手沾了雨水过来添了一下,又吐出来,“好事个屁,酸雨。”嫚娃坐在里面笑笑,“那也总比没雨好,酸死总比干死强。”少卿走到里面坐下,看着靠在那边的毕沅脸色有些不好看,“不舒服?”毕沅整个身子缩在那里,勉强笑笑,“下雨……的时候,骨头……会疼。”少卿想起在破庙的时候他缩在柱子下面,“怎么不早说?”随后让白奎又给他拿了两个毯子过去裹住身子,下雨的这里倒也不闷热,反而让人觉得阴冷。 点起篝火,几个人围坐在那里一边备着吃食,一边商量接下来的事情。 “就像是个空壳,什么都没有,怎么找?”嫚娃拿手里的棍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火堆。 少卿擦着手里的那把断剑,“待上两天看看,说不定就有什么发现呢。”听了这话嫚娃“哼”笑一声,“你倒是悠闲地很,两天?你知道两天的时间里那边能发生多少事情?”少卿“发生什么都跟我们无关,就算是回去了又能怎样,你还想跟着他们去打仗,挣功封侯?”嫚娃将烤好的肉食分给毕沅白奎红缨他们,又架起小锅烧水,“反正都是你的事,我才不管那么多呢,你想呆多久就呆多久,到时候你那大哥哥要是找你算账,你可别牵扯到我。”少卿“嘿嘿”一乐,转头看了那边的毕沅,一张娃娃脸的小子吃起东西来像个丫头,更是让这边人乐的像个勺子。 等到他乐够了,毕沅方才看着他手里的那把断剑开了口,“我们……可以找一下……在这里种…… 树的人……”少卿将热水递给他,“这么说你知道这里有人?”毕沅摇头,估计是嗓子疼,说话很不利索,最后只能掏出小本本用写字来与少卿他们交流,虽然手上有伤,不过字写得很漂亮,估计是这么多年来练就的,不过字体娟秀的依旧像个丫头。 具他所说,早在三年前阔落就让他们来过这里,那个时候就已经有人工种植的小树苗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那个人,这次过来,倒可以试试从这里下手。 他们三年前过来就有人活动的迹象,那么应该早在多年前这里就有人在拯救地球,那么还真有可能是当年幸存下来的遗民。 少卿揽过一边小白人的肩膀,一脸淫笑,“乖乖,闻闻看。”白奎蹭蹭鼻子抽抽清水鼻涕,“感冒了,闻不到。”少卿抹了他脑袋推到一边去,抬起手指道:“好,明天我们就开始狩猎行动!”嫚娃看也没看他,“那么多地方你守得过来么?”少卿咳嗽一声,骚着脑袋似乎也有些发愁,喝完水的毕沅写了几个字给他,少卿看了看又瞧了他,小子手里早就缭绕了几只寻觅虫。 瞧着那些东西,少卿不由搓了搓满是鸡皮疙瘩的手臂,他可忘不了小时候被这些东西疯咬的事情。 晚上,雨依旧没停,土窑里就更加的阴冷潮湿起来,纵然少卿在四周点了好几堆火,毕沅还是被这种环境刺激的浑身不舒服,看着他那个样子少卿就有些后悔,早知道这里这个样子就不跟他组队了么。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少卿被白奎道捣醒,指了指那边已经空了的地铺,少卿这才发现毕沅不见了踪影。 外面还在下雨,少卿在土窑里看了两遍,不见小子踪影,想着他视力本来就不好,该不会是夜里出去撒尿掉坑里了。 这么想着,少卿瞧瞧嫚娃与红缨睡得香也就没有叫他们,自己带着白奎出了土窑,了看黑漆漆的四周,隐隐约约望见远处有一点微弱的亮光,便望着那边过去。 一片小树林,毕沅正蹲在靠边的一颗小树下,发出微弱亮光的是他手中的虫子,散在周围像是萤火虫,只是在这样的雨夜里显得有些诡异…… 第331章 二十年前的遗址 “大半夜你跑这里来做什么?”少卿压着嗓子过去。 毕沅这才发现有人过来,拔了拔挡住他那只眼睛的头发看了少卿,做了个“嘘”的手势,又给他指了指林子的深处。 看着他那样子少卿不禁好笑,就算不说话,周围这些虫子也早就暴露了,傻小子还以为自己有多神秘。 将雨衣给小子披上,跟着藏在那棵小树后面,少卿够着脑袋望毕沅给他指的那个方向看,因为天黑,刚才也没注意,现在看去,确实有个黑影在那边晃动,不过倒不像个人,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窝在那里窸窸窣窣的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少卿将周围的寻觅虫一颗颗捡起来放进毕沅的口袋里,然后招呼他跟自己走,换了一个地方重新藏起来,然后再望着那个黑影等待着什么。 换了一个角度,黑影倒显得有些像个人的模样起来,不过还没等少卿他们再细看,那东西一晃眼就不见了踪影,就在他们瞧着忽然死寂下来的那个地方一时呆愣的时候,后面的白奎忽然大叫了一声扑倒在毕沅怀里。 显然是受到了惊吓,等当少卿他们回过头,早见他们后面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浑身衣衫褴褛,脊背佝偻的厉害,看年岁是个老者,在这样的大雨夜里显得有些诡异。 “你们在这里看什么?”不等少卿他们问话,那边人先开了口,声音像是从地狱中传出来的一般,又闷又哑。 少卿将被白奎压倒在地的毕沅拉起来,看了那老头儿道:“你是谁?”“这个应该是我问你们?”老者尽力的抬着头,但还是不能正脸看人,只能向上翻起眼珠子。 少卿往前走了一步,将身边两个人挡到身后去,“你是这里的遗民?”老者看着他顿了一时,随后转身就走,没有得到回答的少卿下意识的就跟了几步,老头儿便开了口,“你想死么?”少卿一愣,“我不想死,我只是想知道你是谁?”老者依旧不理他的话茬,“不想死就赶紧离开这里,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你们寻找了。”少卿紧跟一步,“你知道我们要找什么?”老者,“我不知道,我只是说这里已经什么都没了,快走,别到临死的时候才知道后悔……”少卿本来还要继续发问,谁知道那老头儿说完最后两句身子一晃又不见了踪影,不知道是因为大雨的缘故还是这地方地质环境特殊,周围昏暗的光线似乎有些折射。 在周围寻了两圈,最终不得结果,少卿他们只好回土窑。 毕沅说那个人是他的虫子发现的,自己出去的时候他就窝在那里窸窸窣窣,直到少卿过去才有了动静。 “你们以前来这里有见过么?”少卿问。 毕沅摇头,估计是淋了雨身上不舒服,自顾自退了衣服,扯掉身上被酸雨浇透的绷带,带着血淋淋的皮肉,看得少卿不由皱起眉头,心中不禁有句话想说:你对自己这么简单粗暴,你妈就没打你? 随后反应过来,他没有妈。 少卿走过去帮忙,嫚娃将带来的绷带与药放到他们一边,望着外面滂沱的大雨道:“看来他对我们也并没有恶意,不过依着你们的描述,速度倒是个快的可怕的人。”少卿点头表示赞同,“在当时的情况下他要对我们下手轻而易举。”一边将手中沾着血迹的绷带放到一边。 嫚娃不愿去瞧那一幕,只是望着外面,“或许真是这里的遗民,我们明天是不是要去查一查?”少卿接过红缨递来的热水,拿毛巾沾了极为小心的给毕沅擦身子,“查什么?”嫚娃道:“我们是不是要找一下,当年亓官家族的遗址?”少卿道:“这么大的地方,去哪找?”毕沅这时开了口,“我……知道。”少卿瞧了他的脸,“你咋不早说?”毕沅瞄瞄他,“你们……又……没问我。”少卿,“……”次日,雨依旧没停,只是小了一些,少卿嫚娃他们跟着毕沅来到所谓的亓官家族的遗址,了望一片荒荒凉的地方,怎么看怎么觉得没什么看的。 “你怎么就知道这里是亓官家的遗址?”少卿扭头看了那边人。 毕沅伸手接住转回来的寻觅虫,“三年……前,这里还有……一些标志,亓官……家的……徽章。 ”说着话从怀里掏出一个牌子扔过来,少卿抬手接住,拿眼瞧了,是个与联盟门派大小略同的腰牌,镌刻着“亓官”两个字,看上面的锈迹与擦痕,想必就是从这片被火烧过的地方取出来的。 了眼望去,根据几乎已经什么都没有的痕迹,勉强还可以看出当年这个院落的面积之广,看来亓官家在这里还是个大家之族,生活在这里的人应该不下百余口。 少卿弯腰捡起被雨水冲刷出来的一块黑色的东西,本是当年被火烧成了这个颜色的骨头,经过这么多年岁月与特殊环境的沉淀,差不多已经到了碳化的地步,一捏就能轻易地碎掉一块儿,而让少卿此时此刻发呆的原因,是因为这块骨头本是一个小儿的脸骨,应该在三四岁左右。 嫚娃从他身边路过,看得出来他心里在想什么,“也可能是自然早夭,不一定都是他杀。”少卿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但心中总有些闷闷的,输了一口气,将手中的骨头放下,这时候那边的毕沅招呼了他们一声。 走过去,毕沅指着掩在泥泞中的一个脚印,“在我们之前……这里……有人来过。”虽然那个脚印已经被雨水冲刷的几乎看不出来,但经他这么一说少卿还真就看出来了,微微蹙起眉头,“会不会是昨天夜里的那个人?”毕沅摇头,“他的脚……没这么大,鞋印也不……是他的鞋子能……踩出来的。”听他的话少卿又仔细看了那个脚印,确实,根据那样的沟槽应该是战地靴一类的鞋子,昨天晚上虽然光线不好,但那个老头儿脚上穿的确实是布鞋,而眼前这样的战地靴一般只有联盟军的人才会穿,这么一来,事情似乎有些复杂起来…… 第332章 地下城堡 “难道是那边的战争已经牵扯到了这里?”少卿回头道。 嫚娃摸着自己的下巴,“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不过……也有可能……只是亓官……他们留下的。”毕沅回头道。 少卿看着他,“你的意思是他们真有可能回到这里?”毕沅点头,“就是……因为这个……我们才将这个地方……作为怀疑目标的,毕竟……这里是他们……的老家。”少卿点头,随后便“嘶”了一声,“这么说来,那我们会不会从一过来就被他们给盯梢了?”此话一出,嫚娃一愣,少卿挑着眉头,“我们在明处,他们在暗处,操,要是来阴的我们肯定飙不过他们啊!”毕沅吸了一下清水鼻涕,“如果……真是这样,他们……还将我们……留这么久……做什么?”少卿从惊悚中回过神来,“说的也是,昨天那个人不是还劝我们赶紧离开么?”嫚娃在一旁道:“或许是小泽念在旧情上呢?”少卿幽幽瞄了他一眼,随后道:“那样更好,他要是在这里,老子正好要找他,不死不方休,想赶我走,除非老子死在这里。”说着话望着前面走去,嫚娃在后面看着小子的背影摇摇头,红缨将背后装着两只猫的背包转到前面来抱住,“我饿了。”嫚娃瞧了他一眼,不免要发火,“饿饿饿饿饿天天就知道饿,五个人七天的干粮三顿让你自己造完了,猫粮你都没放过现在还饿,你上辈子饿死鬼托生的,我告诉你我忍你很久了!”被凶了一顿的红缨抱着猫不做声,一双绿豆眼瞅着眼前朦胧的世界,毕沅将昨天夜里没吃完的饼子递给他,“我就……咬了一口。”红缨站在那里不动,他想去接,碍着嫚娃的脸色又不敢,最后抱着猫就憋屈起来,“我就想吃点儿东西咋了嘛,天天跟着你跑东跑西的你连饭都不让我吃饱……”瞧着他那样子嫚娃不由头疼,后悔在家的时候怎么没带他去医院瞧瞧,几年来光见他吃不见长肉,肚子里面是不是长了什么东西。 他们这边正闹着,少卿那边就有了新发现,走过去,就见着他指着下面积水中露出的一个木板角,“下面好像有情况哦。”嫚娃拿脚踢了一下,松动的,又踹了一脚,还真是松动的,再去踹…… 少卿一把拦住他,“你有强迫症啊非要三次才过瘾!”说着弯腰去掀那个木板,还没掀开,就从下面窜出几个东西来,唬的几个人一阵乱跳,反应过来才知道是几只耗子。 “这么大个儿的耗子还真是少见,是不是被这里的特殊环境给转基因了?”少卿一边叨叨着一边将那块木板掀开,显然那东西已经经年历久,刚一掀开就断作了两截。 压住洞口的木板被掀开,口子就大了一些,雨水开始往里灌,少卿将压在洞口的其他东西都挪开,待到淤积在周围的雨水都灌进去之后,方才探头往里瞧了,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不过依着刚才的水容量与洞口的直径来开,里面的空间似乎很大。 “耗子洞,你想钻啊?”嫚娃站在旁边皱着眉头。 少卿抬头看了看依旧满是乌云的天空,想着这雨一时也停不下来,他可没有那个闲心思等待,总觉得这里可不仅仅是一个耗子洞那么简单。 “你们在上面等着,我下去瞧瞧。”少卿交代一声,便要跳下那个洞口,可还没等他的预备动作做好,那洞口就坍塌了,站在上面的小子跟着就掉了下去,半个身子都被埋进了泥泞的泥水中。 及时躲开的嫚娃瞧着下面的人“啧啧”直摇头,“死了没?”少卿从泥水中爬起来,半个身子埋在里头,走一步都是不可完成的动作,当下只拿眼看了塔防的四周,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刚才那个洞显然是在下面拐了弯,现在由于地面坍塌,反倒将拐了弯的洞口呈现在侧壁之上,瞧着黑幽幽的那东西,少卿抽了下鼻涕,“我想我应该发现了什么。”说着话双手撑地将自己从泥浆中拔出来,一脚踩下去又陷在里头,抬头瞅了上面那小东西,“你丫趴在那里看个屁,还不下来帮忙?”看了许时热闹的白奎这才反应过来,估计是嫌弃一身泥水的小子,忸怩着不愿下去,站在他旁边的毕沅却丝毫不犹豫的纵身跳了下去。 抓着能够攀附的东西,毕沅一直跳到少卿指的那个洞口,伸手将他从泥浆里拉出来,两个人站在那个洞口,头顶距离洞顶还有一大段距离,可见这个洞果真不是一个耗子洞那般简单。 “难不成又是个古墓?”少卿摸着侧壁上人工粘贴的青石片,分明是一个埋在地下的工程。 毕沅拔了腰里的短刀在墙壁上敲了敲,声音在里面来回游荡,幽远深长,看来还挺深,“要……进去么?”少卿正在用眼神威胁上面的白奎,听到这个问题当下点头,“当然要进去,不进去我岂不是白遭这份罪了。”抹了脸上的泥水,抬头冲上面大叫,“你大爷的到底下不下来?再犹豫一会儿这个月的工资老子给你扣完!”话刚说完,白奎就从上面闪身到了他们跟前,将毕沅唬了一个哆嗦。 待到嫚娃揪着闹情绪的红缨从上面下来后,几个人便望着洞的里面摸去,有了白奎自然也不会担心光线的问题。 洞很深,拐角也很多,根据经验来看,这应该是当年起卦家开在地下的一个地下室,不过依着这样的面积来看,这样的地下室也可以说是地下城堡了,因为它不仅面积大,似乎还分了好几层。 “这里还有人居住?”看着室内整洁的摆设嫚娃问了一声。 少卿绕过脚下窜过去的两只耗子,“应该是多年没人居住了,耗子都他妈成精了!”嫚娃将瞅着那些耗子险些流口水的红缨拉回来,“可它们又是靠什么存活下来的?”毕沅从地上捡起两粒粮食,“这里……应该有粮……仓。”少卿与嫚娃对视一眼,便望着里面的一扇房门走了过去…… 第333章 不速之客 地下城堡有粮仓不假,而且空间很大,估计当年存放在这里的粮食也很多,不过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也被藏身与此的耗子们消耗的差不多了。 少卿拉开那扇房门之后,他们几个人便被从里面疯涌而出的耗子埋没了,险些没被那些个头大的惊人的东西踩死,好在还没成精,不敢咬人,不然这一次几个人肯定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惊悚程度似乎要比当年真的下到北穹古墓的时候还要高,待到少卿从地上爬起来,双腿还在不停地发抖,将混乱之中钻到他衣服里的那只耗子揪出来,瞅着比猫还大的东西一张老脸黑青,在那东西张嘴咬他的前一刻一把甩了出去,将从背包里跑出来的那两只猫吓得嘶叫一声跳出老远。 “的!”少卿将落在后面的一只耗子一脚踢开,转身走向那扇门,点着火往里瞧了,是粮仓不错,而且空间大的让人愕然,道门工务粮仓也不见有这地方的四分之一大,不过谷物几乎已经被耗子造完,袋子被撕咬的粉碎,谷物散落在地面上,差不多都已经成了空壳,掺杂着老鼠屎,扑面而来的恶臭让人不由窒息。 退出来,少卿捂着鼻子忍着肚子里的翻江倒海,这时候那边几个人才从地上爬起来,瞧着那红缨一手一只大耗子,嘴里还叼着一只,嫚娃大巴掌一扬就抽了上去,“你大爷的放开!”红缨不情愿的丢掉那些东西,吐着嘴里的耗子毛,一句话都不想说。 “看来这里还有另外的出口,不然空气不可能让人存活。”少卿一面说着一面走向另一边墙壁的那扇门,依着前面的经验,门一推开他就攀住上面的横梁将身子提了上去,却出乎他的意料,这一次没有耗子出来,而是楼梯间。 下了二层,比起上面来空气显得浑浊一分,再没有大的吓人的粮仓,而是被分隔成多间的房屋,看样子是供人居住的,但看上面那些破旧的被褥,估计这些年来不会有人来这里,少卿他们甚至在一些房间中发现了枯骨,里面不乏有着小孩儿,不知道是不是当年避难到这里来的,最后又为何没有逃生出去,还是说,冥琴被拿走之后,他们根本来不及逃出去,就被堵死在了这里。 对于这个少卿不愿去多想,在第二层巡视了一遍,全是这样的小间房屋,最后几个人顺着楼梯下到了第三层。 空气已经浑浊的让人呼吸困难,好在几个人能够闭气,但红缨包里的那两只猫就有些不济了,因为极度取样耷拉着脑袋混了过去。 第三层既不是粮仓也不是屋舍,而是似乎供娱乐的场所,凭借立在中央的高台与下面的桌椅座位,还有另外的赌盘勾栏足可以看出来。 瞧着眼前的一幕,嫚娃不由好笑,“难道当年这个亓官家族还经营着这些黑市场?”少卿抬手打了一下从上面垂下来的吊帘,哗啦啦掉了一地,溅起一阵灰尘,“既然是大家,什么可能都有,毕竟做什么事情都得有经济基础,不过依着这里看来,当年的烽火之地,还的确是个繁华的地方,只可惜……”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谁都猜得到,只可惜冥琴被拿走,再繁华的地方也化为了现如今的一片荒凉之所,而造成这样的结果的那个人,正是他的老爸。 不禁又联想,如果当年这里没有被毁,小泽能够在这里健健康康的长大,但长大后又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也许,他会出淤泥而不染呢。 少卿这样安慰着自己,瞧着铺了一层灰尘的地面上的那只脚印微微蹙起了眉头。 “有人来过。”嫚娃口中喃喃一声。 毕沅手中的寻觅虫已经飞了出去,查看着这里的没个角落,但最终也没有结果,不禁扭头看了少卿,“是不是……已经……走了?”少卿“哼”笑一声,手中紧紧攥了短刃,抬起眸子看了上面一个被吊帘挡住的角落,“既然都有缘碰到一起了,阁下何必还要躲躲藏藏?”一把短刀从上面眨眼飞到了他的眼前,晃得转身躲过,刚要将手中的短刃甩上去,却又见着一个身影从上面瞬间飘了下来,一把攥住即将插到那边柱子上的短刀,回头看着这边人笑道:“阁下个屁啊,连我的味道都闻不出来?”一见到那人的正脸,少卿不由骂了一声,“操,怎么会是你?”离罫(gua)走过来一只手拍上他的肩膀,并不回答他这个问题,“速度够快的,看来身体恢复的不错嘛小伙子!”说完转头又看了嫚娃他们,笑道:“早知道是你们我们也不会这么躲躲藏藏的了,还以为是这里的人出来了呢。”“你们?”少卿问了一声,不等离罫回答,就见着星昧与星衍从那边的柱子后面转身出来,随在他们后面的,竟然还有法门的洛书,丹青与丹砂三个人。 瞧着这几位人物,少卿的眉头不禁挑了起来,瞧着他们脚上的战地靴,看来之前在外面毕沅发现的那个脚印也是他们的,心里难免有些失落,“你们不是在那边跟着部队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离罫摸着下巴上的胡渣笑道:“临时受命,来这里查找亓官家族的情况。”“你们也是来找亓官曦尧的?”少卿问道。 离罫点点头,“还有你那个弟弟,最近他们的活动可是猖狂的很呐,我们那边两位将军都被他们给暗杀了。”拿下指了指过来的洛书他们,“他们那边死了一位上将,甚至连尊主大人李法斯都遭到暗袭,好在没出什么事情,不过影响很严重哦,看来你弟弟他们的实力还是蛮强的嘛!”家伙一口一个“你弟弟”,对于少卿来说难免有些讽刺的味道,但他不想在这个时候纠结什么,当下又问道:“还有谁来么?”离罫咋咋嘴巴,“九黎族,玉砚和金书他们现在在外面侦查情况,名门那边也被袭击了,至于小说门,嘻嘻,你心里清楚。”听了这话少卿脸色更紧一分,“那你们为什么都聚集在这里?”“因为这里怀疑最大呀!”离罫说道,“不过其他地方也有人过去,我们不过碰巧遇上罢了,看你们现在的反应,派遣你们过来的尊主大人好像并没有说过这件事情他们有商量过。”当然没有,少卿转过头,他不知道是那阔落故意不说还是还真的忘记了,不过这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的影响,只是忽然多出这么多人来,让他觉得有些不自在,尤其是站在旁边的这个洛书,虽然自己跟他早就认识,却并不是很喜欢他的为人,行为举动太过阴险,起码,他是这么认为的…… 第334章 奇怪的老头儿 经离罫所说,之所以将最大的怀疑目标定为烽火这边,是因为他们之前的探测有人发觉亓官那伙人的走向是这边,不过也并不排除他们半路拐弯,或者是这本就是他们设下的一个误区,但不管怎么说,再没有确定他们位置的情况下,他们只能先到这里看看,说不定那些人真的认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嘴安全的地方呢。 然而让他们失望的是,在这个地下城堡中前前后后上上下下翻了好几遍,最终也没找到有价值的东西,最后一伙人只能出来,雨依旧在下,呼吸到新鲜空气,红缨怀里的两只猫并没有醒来,反而又晕氧似得继续睡着。 与九黎翅他们接头,见到少卿,玉砚与金书自然又是一番激动,拿着手里的小本本与笔围在他身边问东问西,对于这个少卿已经麻木,只是有些奇怪,这次任务如此严肃,派这两个家伙过来顶个屁用,难不成找到目标之后他们要用自己的问题将那几个人砸死? “历史总是要有人来记录的,不管事大事小,在以后的历史长河中能留下自己的名字当然是好。”土窑中,离罫说着坐到一旁,瞧着狼吞虎咽自己干粮的红缨微微挑起眉头。 已经成为九黎族妹夫的小子也即将成为人父,在各个方面都显露着一股成熟的味道,不过在少卿看来,他那个模样只是强装大男人罢了,身上的气势完全盖不过他一边的九黎族。 端着长刀的家伙坐在那里阴沉着一张脸,不说一句话,自从九黎翅嫁给离罫之后他就一直是这个德行,对于这种情况少卿是无法理解的,总认为他有恋妹癖,有些心理变态,不知道离罫待在他身边的时候会不会觉得压力山大,不过瞧着小子看红缨看得来兴趣,估计他不会想这么多。 几班人马齐聚,望着外面又大起来的雨一时却也没有任何的头绪,除了玉砚和金书还在尽着自己的职责以外,土窑中没有人说话,氛围有些沉闷。 最后的沉寂是被那两只猫打破的,离罫他们带来的干粮被红缨造了一大半,二货撑的拍着怀胎六月似得的肚皮躺在那里几乎晕厥过去,被他装在背包里的那两只猫估计是嗅到了食物的香味,从浑噩中醒来,嚼了一会儿红缨剩下来的食物残渣,黑猫便望着土窑的里面炸起了全身的毛,嘴里发出嘶叫声,随后花猫也就跟着叫了起来。 猫的这种叫声无非是让人听着很不舒服的,众人跟着望过去,土窑本来就不深,可以清楚的看到底,除了土还是土,没什么奇怪的,可两只猫却伏着身子炸着毛冲那边不停的嘶叫着。 想着从昨天过来也没见它们这样,怎么突然就发起疯来? 少卿想着起身,望着里面走去,左右转了两圈,也没见什么异常,最后跟在他后面的白奎指了指上面,“好像有人在打洞。”听他这么一说,少卿还真就听见从上面传来的“咚咚”声,很轻,不注意的话几乎听不见,因为外面的雨声已经盖过了它。 掏出腰刀,少卿往上面的土顶戳了几下,先是掉下来一块土渣渣,没等他再戳上去,上面的洞顶就坍塌了。 实际证明今日少卿与土犯忌,上午在那边被土埋,下午在这边被土砸,还连累了白奎,待到小子从土堆里钻出来,坐在那边安然无恙的众人呆呆的瞅着他,居然没有一个前来搀扶,就连毕沅坐在那里都没一点儿要动弹的意思,少卿心中骂了一声,将白奎从下面拽出来,向来爱干净的小子此时此刻已经成了一个泥猴,吐着嘴里的土渣渣憋屈了一张小脸。 就在少卿要冲那边一群人开口骂上一句的时候,那两只猫忽然就扑了过来,它们竟然丝毫不畏惧酸雨的侵袭,蹭着少卿的头发丝儿扑向了他的身后。 直到这个时候少卿似乎才意识到什么,跟着转身看去,早见那两只猫被站在他身后的那个人一手抓住一只,甩到了旁边的泥浆里,晃得白奎跑过去抢救,那红缨本来也是想要过去的,但因为之前吃的太多,在地上打了滚硬是没站起来,最后只能趴在那里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猫被人家抢走了,被嫚娃好一通鄙视。 少卿的注意力不可能在白奎与那两只猫的身上,而是看了距离他不远处的那个人,似乎就是昨天夜里见到的那个,现在借着白天的光线,倒是将他浑身上下看了个清楚,不过确实没什么好看的,几个大小伙子不可能对一个糟老头子产生什么审美情绪。 “让你们走你们不走,真是想死不成?”老头儿看着眼前的一伙人沉声道。 少卿蹙起眉头,“找不到结果我们不会走。”老头儿被雨水淋湿的头发贴在苍老的一张脸上,让人怎么看怎么觉得可怖,“你们不是已经找到结果了么,就是什么都没有,你们还想找什么?”少卿往前一步,“告诉我你是谁?”老头儿翻着眼珠子瞧着他,“你不是认为我是这里的遗民么,还有什么好奇的?”“你偷听我们讲话?”少卿脸色一紧。 老头儿面色不动,“你们占了我的地盘,到头来说我偷听你们?”少卿转头看了一眼已经坍塌的土窑,根据他们刚来这的时候完全看不出里面会有人居住的痕迹,继而回头道:“既然是你的地方,为何不向我们讨要,我们也没有想要占据的意思。”老者微微转动了一下脖子,“因为我不想跟你们说话。”“可是你已经说的很多了。”嫚娃从那边过来。 老者微微挑起眉头,“因为这出乎我的意料。”嫚娃揣着口袋将老头冷冷看着,“现在你已经五路可去了,说,在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老者,“拯救地球啊,你不是一直这么认为么?”嫚娃站在那里不做声,不知道是不想再搭理他还是被呛得无话可说。 只等那老头儿嘟嘟一声转身又要消失的时候,却被闪身而来的九黎族一把长刀横在了脖子里…… 第335章 复仇者九黎族 九黎族的暴力倾向在东冥的时候少卿就已经彻彻底底的认识到,此时此刻看着他手中的刀在那老头儿脖子里划出血道更是将这个形象固化了好几遍。 九黎族浑身上下围绕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阴沉之气,板着那老头儿的肩膀在他耳边沉声道:“老家伙,跟你说两句话那是碍着你年纪大,再敢耍一个花招老子就废了你。”老头儿被他攥着脱不了身,想要像昨天夜里那样消失更是不可能,身边这小子好像要比那边的小子狠啊! “我不过是个万千个拯救地球的一份子,渺小的如同浮游,你拿刀逼着我做什么?”老头儿翻着眼珠子瞅上面的那张脸。 九黎族对于他的话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只是手中的刀在他脖子上划开的血道更长了两分,“你可知道当年在这里的亓官家族?”老头儿摇头,丝毫没有犹豫,“不知道。”九黎族面色依旧不变,手中的刀又往那个脖子里深了一分,“你可认识一个叫做亓官曦尧的人?”那老头儿估计是感觉到疼了,面色有些扭曲,但还是嘴硬,“不认识。”九黎族的长刀在他脖子里划了一个半圆,血顺着灌进他的烂布衫里,融合雨水晕染开去,老头儿疼的龇了牙,“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杀了我也没用。”或许他不该说这句话,起码不该对九黎族这样的人说这句话,因为他这句话刚说出口,九黎族手里的刀随后就穿透了他的胸膛,站在不远处的少卿甚至没有时间去阻止。 在众人愕然的目光之中,九黎族很是自然的拔了长刀插回鞘中,“既然不愿说,留着也是个废物。 ”“可……他只是个在这里拯救地球的浮……游……”少卿看着那老头儿倒在一片泥泞中说话磕巴起来。 九黎族冷冷看了他一眼,“你信么?”少卿没有回答他,蹒跚着跑过去把住那老头儿的脑袋,“你别死啊,你什么都没说呢,是不是忘词了?”老头儿已经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遗言都留不下来一句,一张嘴全是血沫子,少卿死死掐着他的人中,“老大爷,你也忒不负责了,你这样就死了你的出场有何意义啊?喂喂喂喂喂喂……喂…… ”似乎并没有什么意义,老头儿就那么死了,浑身上下都是血,被大雨冲刷着很快掺杂进周围的雨水之中。 少卿失神的抬起头看了上面的小子,“大哥,你是不是太心急了?”九黎族嗑着刚才劈了的指甲瞅着他,“我不心急故事没法往下发展。”少卿,“……”九黎族的话说的很对,如果他不将那个老头儿杀死在之后不久他们一群人就不会被另外一群人包围,而且重重包围,如同那老头儿生前诉说,他只是这个地方拯救地球的一只浮游,并不是为了证明他的渺小,而是在证明这里现存的人数之多。 周围那些点墨似得小树林当然不会是那样一个连腰都直不起来的老头儿自己造下的,而是他与周围这些人组团造下的,而且这个团队大的让少卿他们措手不及。 自己的同伴无缘无故被人给搞死了,这些人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看着那一张张要活活撕人的狰狞面孔,叼着一个草的离罫口中喃喃,“大哥,故事发展的是不是有些出乎意料?”站在他身边的九黎族依旧阴沉着脸,“可以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我完全没有意见。”离罫微微皱起了眉头,“眼看翅儿就要生了,你这个当舅舅的就不觉得应该给即将来到世上的小儿积点儿德?”九黎族腰中长刀出鞘三分,“那是你这个当爹的要做的,与我无关,这一次我只是个复仇者。”对于他们二人之间的对话,少卿他们是无言以对的,之前已经错杀了一个,现如今当然不可能再让九黎族使性子,当下一把摁住家伙即将拔出来的腰刀,“逃。”“你说什么混蛋?”九黎族瞅着他皱起眉头。 少卿咬着嘴里的烟跟他对视,“复仇者需要联盟,而在这件事情上我们不可能成为你的队友。”说完便招呼嫚娃离罫他们离开此地,周围那些人虽然对他们恨之入骨,但本身似乎并没有什么修为,只不过是平常的百姓罢了,少卿他们要从他们的包围圈里脱身并不困难。 但是很气人…… 生气的不只是周围那些围捕者,被一人丢在圈圈里的九黎族更是皱起了眉头,扔了嘴里的烟头瞅着纵身半空的人,“搞什么一群混蛋!”毕方鸟在半空盘旋,似乎并不介意酸雨的侵蚀,得了九黎翅的情,离罫倒也可以坐在它们的背上,带着吃的走不动路的红缨,还有抱着两只猫的白奎。 少卿看着九黎族在后面跟上,方才回头道:“看来我们的踪迹已经暴露了。”嫚娃很无奈,“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好好地一个人怎么成了现在的模样?”少卿自然知道他指的是后面那人,当下只笑道:“可能妹妹被人抢走刺激的了。”听了这话离罫在那边摇头,“你们错了,他是为情而伤啊。”“哦?”少卿颇为诧异的扭头过去,还没听到那边离罫解释什么,一头撞到前面竖着的一根旗杆上,杆子断了,他也掉下去了。 无事不缝巧,少卿无意的一次坠落为他们寻到了一处极为隐秘的藏身之地,败落在荒荒凉地方的一座破庙。 “你确定这地方极为隐秘?”离罫瞅着塌了一半的屋顶皱着眉头。 少卿揉着撞出一道红杠杠的老脸,疼的直咧嘴,“相信有佛的地方就有神秘,你没听过这句名言? ”离罫扭头看了看那边坐着的一尊破败的佛像,“最近你好像挺信奉这个的。”少卿“哼”了声,却并没有回答,只瞄眼瞅着那边的洛书,丹青与丹砂三人,一直没有说过话的他们此时此刻站在门口显得有些阴暗,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总让人觉得他们的心思跟这边人不在一个频道上。 暂且不去管那三人,少卿转身看了窝在墙角的九黎族,“说,这次你们过来上面是怎么安排的,听谁的指挥?”九黎族没搭理他,星昧在一旁接了口,“他们那边就他自己,不听他自己的还要听谁的?”少卿,“……” 第336章 绑票 正在少卿主掌着九黎族要服从组织安排的时候,嫚娃从外面急匆匆跑进来,脸上的神色有些焦急,“白奎不见了。”“啊?”少卿愣了一下。 嫚娃道:“刚才我陪他出去小解,等了好一会儿没见他出来,过去一看,人不见了。”少卿忙的出去,嫚娃给他指了之前小子站的那个地方,还浅浅的留着两个脚印,只是周围出了来时的脚印,并不见其他方向的,心里登时咯噔一声。 “会不会猫跑了,出去抓猫了?”离罫在旁边试图安慰。 少卿试着扣手念动法咒,却完全得不到白奎的回应,分明就是小子被谁给操控了,当下只要转身去找,这时候星昧从庙里面跑出来,“小衍和九黎族不见了!”“啊?”离罫的反应要比少卿大得多,忙忙跟着回去查看,星昧指着墙根处的干草,“刚才还在这里,我一转身的功夫就不见了,外面也没有踪影。”“操!”离罫不由骂了一声,“妈的他们一直跟在我们后头!”一句话出口,在场的所有人都好似被敲了一棒,嫚娃忙忙的去看倒在另一边的红缨,昏过去的小子明显是被人给打了,脑门上一块淤青,待到嫚娃将他摇醒,立马张嘴喊了起来,“有贼!”“什么贼?”少卿扑过去一把板住他的肩膀,可见此时此刻他很担心白奎。 红缨捂着自己被打的地方,“黑衣偷人的贼,你们一出去他们就进来了,先是将那边两个绑走了,然后又来拖我!”“那你怎么还在这里?”少卿紧跟着问道。 红缨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皮,“他们拖了一下没拖动,就把我打晕了。”少卿,“……”一种不祥的预感自心头腾起,见他那个样子,嫚娃当下只道:“应该暂时不会有危险,他们要杀人早就杀了,不会绑走再杀这么麻烦,之所以没有那么做,他们有自己的打算。”“什么打算,绑架勒索么?”少卿瞪了眼,将手里的烟头砸在地上起身,“来的正好,老子正要找他们,自己倒送上门来了。”“可我们现在并不知道他们在哪。”一直未说话的洛书此时开了口。 少卿看过去,“你有什么意见?”洛书看着上面坍塌的屋顶,“既然他们会绑人,就必定会再回来叫人。”“你的意思是我们就在这里等着?”离罫脸上浮出冷笑。 洛书道:“你要是想出去找我也不拦着,只是到时候别再让人家从背后下了手就好。”“可幸失踪的不是你的人,才能这么说话不嫌腰疼!”离罫吐了嘴里的草根,招呼了星昧转身就往外走。 “等一……下!”毕沅忽然叫了一声,抬手指了洛书,“我……同意他的……说法。”离罫看着他,只知道这人是阔落身边的一个小子,却并不太熟悉,当下就皱了眉头,“既然你同意他的说法就在这里跟着他悠闲,我们先走了。”少卿一把拦住他,“别这么说,他比你更想找到那些人。”与亓官曦尧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毕沅心中自然不会像离罫说的那么悠闲,他的选择出于理智。 “我也想理智啊大哥,可老族是个大活人,杀了人家的人人家还会放过他?抓过去要扒皮嘞,要真有个三长两短,回去我怎么跟媳妇儿交代?”离罫说着松开少卿拉着他的手,与星昧再次往门外走去,这时候却见着门外撞进来一个人。 却是那九黎族。 方才还阴气森森的家伙此时此刻浑身竟然沾满了血迹,从门外撞进来一头扎在地上挣不起身来,嘴里狂吐了两口老血,慌得这边人赶忙上前去扶。 “有你小子刚才的……话,老子没错认你这个妹夫咳咳咳咳……”九黎族说着话又咳出两口血来。 离罫搀着他一脸愕然,“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会儿时间里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九黎推开他让自己的身子平躺在地上,望着上面的双眼有些迷离,“不看看老子是谁,还想……还想绑我的票?”“白奎他们呢?”少卿在一旁焦急的问道。 九黎族抬手指了个方向,“往东去了……”离罫握住他指向北方的手指,“大哥你确定没搞错,我们刚才就是从那边过来的!”九黎族白了他一眼,“就是那帮人……”说着话又喷出两口血来,“好困啊……不要再跟我讲话了……”脑袋一歪,昏厥过去,临走的时候嘴里还在嘟囔,“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瞧着他身上的重伤,少卿等人自然知道这回他们遇上的对手不简单,或许,真的是亓官曦尧他们。 唤了毕方鸟来,离罫交代了它将九黎族送回去,随后便与星昧望着先走一步的少卿他们追去,路上不乏见到十几具黑衣人的尸体,想必就是刚才九黎族杀得,眼看又是蛟人帮的标志,当下心中便腾起一股邪火。 只说少卿他们忙忙追赶到之前的地方,四周早已经不见了那些人的踪影,只要他们不愿意出来,想要找到他们确实有些困难,但是,事情也好像并不像他们想的那么复杂,刚到地方没多久,就有人出来迎接他们了,而出来迎接他们的,却是之前被九黎族杀死的那个老头儿。 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死。 “你们到底玩儿什么花样?”少卿看着那人蹙起眉头。 老头儿佝偻着身子望着他们顿了一时,最后抬起手指指了他们,就在少卿攥紧腰中短刀的时候,老家伙却来了一句,“绑架,拿钱,否则撕票!”嫚娃一口老血喷出来,少卿瞅着那边的人一双绿豆眼,“你脑子有病啊?说,你们与蛟人帮到底是何关系?”老头儿脸色一紧,“我们就是蛟人帮的人,这个你还看不出来么?”“看出来了,你是个山寨货。”洛书从后面走上前来,一张脸甚是阴森。 老头儿哼笑一声,“小毛崽子毛都没长齐呢,就敢在爷爷我面前耍帅?”洛书拔了腰中的腰刀,望着那边走去,“我毛长没长齐不用你来阐述,我的帅也不用在你面前耍,你只要知道明年的今天是你的忌日就已经足够了。”那老头儿哪里想到他会那样做,被逼着直往后退,脸上呈现出畏惧的神色,“你当真是要找死,我手里可是有票的!”洛书哪里管他这些,手中的长刀刀尖已经碰到了他的喉咙,这个时候却听一阵猫的惨叫声,转头一看,就见之前被白奎抱着的那两只猫从远处飞奔了过来,身上沾着还未被雨洗掉的血迹。 猫的惨叫声让少卿心中豁的一下,手中的短刃望着洛书那边就甩了过去,将他即将刺入那老头儿喉咙的长刀打了开去…… 第337章 冤家路窄 红缨弯腰抱起冲过来的两只猫,塞进背包里紧紧抱住,跟着红缨望着那个方向跑了过去,后来的离罫星昧也紧随其后,被打中长刀的洛书一只手还在止不住的抖,看着人的眼神不免有些意见,“你做什么臭小子?”少卿没理他,走过去一把将地上的老头儿揪起来,“不想死的话就说出来。”瞧着他泛红的双眼,老头儿一副茅坑里臭石头的模样,打死不开口,少卿揪着他去追嫚娃他们,却没想到半路被人截住,截住他们的却也不是别人,而是许久没有见过面的那只九尾天狐,不过现在好像只有七条尾巴了。 一看巨大的黑狐出现,少卿心中便知不好,方才嫚娃他们的离去分明就是被算计的,要知道眼前这家伙的两条尾巴就是当年那个小红人搞没得,现在来报仇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少卿一边问着话眼神不自觉望旁边看,他的目标是要寻找他的主人,也就是那位九婴公子。 黑狐一双眸子冷冷的看着他以及后面的几个人,不会说人话的他当然不会回答问题,站出来回话的是一个白衣男子,也就是九婴身边的弱水。 “这个问题现在问还有意思么?”弱水手臂上缠着两条黑蛇,依旧是冰冷的目光,将这边人看得浑身发冷。 “你没死?”看到他出现少卿有些意外,他一直是以为这个人早在四年前就已经死了的。 弱水勾起嘴角冷笑一声,“让你很失望?”少卿自然知道现在不是跟他唠家常的时候,他必须绕过黑狐从这边过去,不然不仅白奎会有危险,嫚娃和红缨他们更有危险。 “弱水,我不想跟你们动手,让开。”少卿看着挡在前头的人道。 弱水站在那里动也未动,语气很是淡漠,“如果能打败我们的话,就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我没有时间跟你们耗!”少卿突然发了火。 看着他那个样子弱水似乎有些得意,“看来他们对你很重要。”“废话!”少卿怒了一声,纵身就要从黑狐上面闯过去,却被那东西的尾巴扫了回来,一时不禁怒火上头,拔了腰里的短刀出来,“你们有什么仇有什么怨来找我,与他们无关!”说着话纵身又扑了上去。 那九尾天狐虽然少了两条尾巴,但绝对也是个不好对付的大家伙,加上弱水在一旁的相助,少卿一时间竟找不出透过去的缝隙,当下只要发狠,洛书带着丹砂丹青过来,“等会儿抓住机会就走,这里交给我们。”不等少卿反应,漫天的书卷已经铺散开来,如果八年前在道门天牢那边的那场战斗少卿有看到的话,那么今日他也算是再次大开眼界,不过那个时候他好像还在睡觉,所以今日看到洛书他们施展自己的本领,不免有些诧异,与默殷手中的水墨印大有不同,还没等他就此事细细研究,就被洛书狠狠踹了一脚,“你他妈等着我送你过去呢!”被骂了娘这次少卿也无法反口,当下只与玉砚金书从洛书他们挣来的一条缝隙里钻了过去,回头看时,那黑狐早已挣脱困在他身上的书法印,欲要追着这边过来,却又被后面的洛书他们死死咬住脱身不得。 一边想着那小子其实还是个不错的人,一边望着前方拼命追赶,手里揪着的那老头子像是死了一般一声不吭,最后少卿看到前面嫚娃他们的身影之后,便弃了手里的人,可等到他追上去伸手去拉那小红人的时候,忽然转回来的一张脸却让他避之不及,被狠狠拍了一掌,当即从半空摔将下去,好在被玉砚金书接住,不然这回老腰又得断上一回。 眼瞧那人是冒充,少卿只骂了一声“卑鄙”,便要纵身追去,然而等到他们跟着撞入一片幽暗之地,三个人站在当场就无法动弹了。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大片坟冢,墓碑高立,了眼望去竟有好几百个,面积之光数量之多让少卿三人一时不知是怎么回事,不过等到反应过来,少卿的心中似乎又被什么打了一下。 “你要找的人是我么?”就在这边人怔愣的时候,背后传出这个声音。 少卿转身去看,早见一个身着青衣的男子站在了他的身后,打着一把雨骨伞,脖子里的围衫遮了半张脸,这般熟悉的打扮,少卿怎么可能认不出他来。 “你就是亓官曦尧?”少卿站直了身子。 “你可以叫我亓官,找我很久了是?”亓官稍稍将围衫往下拉了拉,将大半张脸露了出来。 看见他的面孔,玉砚与金书忙忙的在手里的小本本上记些什么,少卿看着那人,“四年没见,你倒没怎么变。”亓官“哼”笑一声,“你倒是成熟不少。”少卿,“你怎么会在这里?”亓官头微微倾斜,“我的家我不在这里还要在哪里?”瞟了一眼成片的坟冢,嘴角勾着一丝笑意,“怎么,看到这些,就没有想过为那个男人当年造下的孽忏悔些什么么?”少卿道:“如果天气好的话,我想我会给他们每人上炷香,但天公好像不作美。”亓官,“还可以磕头么,难道你会觉得不应该?”少卿往后看了一眼,或许自己是应该,但绝对不是这个时候,也绝对不是在这个人面前,当下只回头道:“小泽呢?”亓官眉头微蹙,顿了好一会儿方才反问一声,“小泽?”少卿没做声,亓官继而道:“赫连君泽?”“他现在在哪?”少卿面色严峻。 亓官低下头,“他已经死了,早在多年前就已经死了。”少卿眼中闪过一丝寒意,亓官忽然又抬起眸子看了他,“你现在找的应该是亓官潇煜(yu)。”少卿似乎反应过来,“我不管他现在叫什么,我只问你他在哪里?”亓官,“你现在首要找的不是一直跟在你身边的那几个人么?”少卿眉头一压,“这个也不用你提醒,你到底想做什么只管说出来,不必拿人质找话题,你的仇找我一个人来报。”亓官,“我的仇已经报过了,现在蛟人帮与你们的对峙。”少卿刚要再说话,后面的毕沅便追了上来,当他瞧见亓官的那一刻,眼中燃起的火光是少卿从未看见过的…… 第338章 冒充者 毕沅与亓官之间的仇有多深不用多说,似乎一句话也不用问,毕沅手中的刀就已经刺到了那人的跟前。 亓官转身躲开,借着间隙道:“我不过是受人所托,你似乎应该去找主谋报仇。”毕沅又哪里肯定这话,翻身再次扑上来,亓官一把挡住他,死死攥住了他的手腕,“当年你父亲犯下的是诛灭全族的大罪,这好像也怪不得别人?”毕沅口中发出一声怪音,估计是想说什么但又说不出来,一双泛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那青衣男人,手中的利刃闪过一道道寒光。 少卿本来是要上去帮忙的,可毕沅回头一句“我的事”就将他推了回来,难得听他说话这么清楚坚定,估计后面还有一句“不要你管”,只是没有说出来。 但不管怎么样,此时此刻的少卿无法在旁边观战,这时候毕沅顺手抛来几只寻觅虫,似乎并不需要说什么,少卿只管跟着他们走,后面的玉砚与金书互视一眼,分作两班,一班跟着少卿,一班留下来观战,不知道人家会不会在背地里对他们下手。 跟着寻觅虫走是对的,因为少卿与玉砚最后还真就看到了那嫚娃和红缨,只是不见了离罫和星昧。 “他们去追星衍白奎他们了。”嫚娃将红缨从地上拉起来,两个人浑身上下已经满是泥泞,显然方才他们与那些蛟人动过手,境况还颇为危险。 就在少卿转身要望着嫚娃指的那个方向纵身过去的时候,就听见后面玉砚大叫一声“小心”,可等不及他去反应,后腰上就被狠狠刺了一刀,待到他转头看去,早见玉砚大骂一声“我草你妈”一脚将那个冒充嫚娃的人踹飞了出去,刺进少卿体内的那把刀也跟着带了出去,血液在半空中抛洒成一条并不好看的弧线,而站在后面的红缨显然也已经变了面目,还没来得及跑,被玉砚回身一个扫堂腿打翻在地,直到此时少卿方才发现他背后背的那个包里一只猫也没有。 上了两次当的少卿捂着满是血迹的老腰,靠在一边的枯木上,迟来的痛意让他不禁皱眉,心里也可笑,没了那白奎在身边,自己的反应能力竟下降到如此地步,看来那小东西还真是自己的护法灵元,平日里没事的时候看不出来,可没了他自己似乎就要很容易受伤了。 撕了布衫将伤口死死绑住,玉砚揪着那冒充红缨的人送到跟前,“说,人去哪了?”少卿看着那人不过十几岁的模样,被人揪着头发一副打死不说的样子,倒是个有原则的家伙,可做的事情却让人不齿,一个大嘴巴子抽上去,那人跟着就倒在地上不动弹了,玉砚在一边看着愣眼,“这还怎么问话?”少卿转过身,“你问他也不会说,跟我走!”说着话便跟着前方的寻觅虫纵身奔了过去。 玉砚在后面瞧着他那身手哪里像个被人家捅了一刀的人,当下又踹了地上那人一脚,更在后头追过去了。 事实证明毕沅的寻觅虫有时候也会犯晕,带着少卿和玉砚兜了两圈又跑回原地,少卿一把将它们抓住塞进口袋里,“不能太依赖它们了。”玉砚瞧着他腰间已经被血浸透的布衫,“诶,你要是不行就躺下,别硬撑。”少卿也没看他,“不用担心,我命硬着呢。”玉砚脸色煞白,“我不是那意思,我是晕血……”话一说完,妥妥的站不住脚,倒了下去。 少卿看着地上的小子一脸懵逼,最后无可奈何的了望空荡荡的四周,一时竟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追了,就在他蹲在那里为玉砚守尸的时候,就见着一团火红从远处飞了过来,顺道甩了两三具尸体下来,听他嘴里咕咕骂着什么,但少卿却不敢再倘然的接受他,起身做了个止步的手势,意思叫他别过来。 嫚娃手里端着红缨枪,背后包里装着两只探头出来的猫,瞧着那边小子作出那个手势不解,一边继续往那边走一边皱眉,“你大爷的还有心思蹲在这里抽烟,白奎的死活你不管了?”见着他过来,少卿不由自主的就往后退,一边伸手去拉地上挺尸的玉砚,瞧着他那德行嫚娃皱起眉头,“你做什么,鬼上身了?”少卿指了他,手指有些哆嗦,“你身上到底有多少根红绸,要是说不准老子可当你是冒牌货了!”听他的话嫚娃愣了一下,随后似乎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三千八百一十九条,你要不要亲自过来数一数啊?”少卿当然不会去数,见着亲人当下险些哭出来,捂着受伤的老腰蹒跚过去一把抱住那小红人,“老子刚才险些被冒充你的人给捅死!”嫚娃没心情安慰他,“你要再这么哭下去,白奎他们就要被人给捅死了。”少卿撩起一根红绸擦了鼻涕眼泪,“他在哪啊,我迷路了。”嫚娃一双绿豆眼,扯了自己的衣服拿刀割了扔掉,“那个地下室里。”“诶?”少卿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老子就是从那里打出来的!”嫚娃忽然提高了嗓音,不知道得意还是生气。 少卿拧着眉头,“那你咋没把他们带出来?”嫚娃跳起来张手狠狠抹了他一回,不想再跟他说话,转身望着来时的路回去,少卿看了一眼那边的玉砚,估计现在小子那模样应该不会再有人来造他了,便跟着嫚娃奔着亓官家族的遗址跑了过去。 眼见天色已经暗下来,之前坍塌的那个洞口已经被石头死死堵住,显然刚才嫚娃并不是从这里进去的,估计他的出路并不好,所以不愿给少卿说是哪里。 待到少卿一掌将堵在洞口的石头轰开,从里面射出来的一股烈焰直个将他们二人冲的翻身逃命。 “是老白!”一屁股蹲在泥水中的少卿喃喃一声便望着那冒火的洞里扑了进去。 嫚娃瞧着那阵势不得不由于一下,最后只能去之前他逃出来的那个出口了,却好似一个化粪池的地方…… 第339章 地下的恶斗 话说白奎被人家给抓到地下室里,估计是被那些黑袍人怎么了,少卿从外面冲进来的时候他已经显了原形,浑身的鳞片几乎要被他肚子里的琉璃火烧起来,双眼爆红,一张面孔甚是狰狞,望着那边的黑袍人怒火冲天。 少卿纵身上去将钉在他身上的那几根铁爪掰开,挂着倒刺的东西勾着皮肉扯出一连趟的血水,疼的白奎晃着脑袋闷吼起来。 见此情景少卿心中固然生气,转头看了退到墙角的那几个家伙,拔了腰里的短刀纵身扑将上去,一刀一个,将他们挤在角落里的星衍拉出来,小子却已经是昏迷不醒。 可还没等少卿抱着星衍退回白奎身边,背后就被人狠狠踹了一脚,由于身上有伤根本稳不住那个力道,扑倒在地,回头去看的时候,早见又有两个黑袍人从里面的格子里转了出来,倒是没有遮住面孔,少卿模糊的记着他们的脸似乎在哪里见过。 临格瞧着趴在地上的人满脸笑意浓浓,“看来你小子命还真大,还能支撑到现在。”抬起左手撩了一下遮住眼睛的头发,从手套的空瘪可以看出来,他的无名指与小拇指已经没了,或许是四年前那次任务失败作为的惩罚。 少卿扶着老腰爬起来,将手里的星衍推给后面的白奎照看着,自己冷眼瞧了那边两个人,“你们抓了他们不就是想让我过来么?”一听他这话临格更是笑出声来,搭了一旁少将的肩膀,“你明明知道还要过来送死?”少卿冷笑一声,“我不是来送死的,我是来找我弟弟的。”临格脸色忽然紧了一分,却依旧勾着嘴角笑着,有着狰狞,“你弟弟?”旁边少将接口道:“他说的应该是煜儿。”“哦!”临格很是夸张的应和一声,“可惜这次他不在这里,你除了送死,没有别的出路。”话音刚落,背后就被人袭击,一杆红缨枪蹭着他脖子刺过来,要不是家伙反应快,早被嫚娃刺穿喉咙了,但还是被冲的栽到了地上。 “混蛋搞什么你?”少将显然已经被嫚娃搞得很不耐烦,估计之前小红人就跟他有过交手,现在又见面,少不了一场恶斗。 少卿只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临格,家伙摸着脖子里的血迹看着与少将战做一团的嫚娃咬着钢牙,最后将沾满血的手指放进嘴里吮了一下,转头看向少卿的时候,一双眼笑的诡异十分,“那就只剩我们两个了……”少卿转身面向他,刚刚进入备战状态,就见着从暗处又跳出来两个身影,扑在那临格的身上,就传来离罫的声音,“你丫当老子是空气?”星昧闪身过来接过白奎手中的星衍,估计是他呛不住这里的空气,一张脸憋得通红,少卿让他带着人先出去,顺便看看在外面挺尸的玉砚,自己回头瞧了那边两个小战场,亏得这里空间大,不然还有些伸展不开手脚。 当下只要纵身过去帮忙,他身后的白奎却虚软软的哼唧一声,持不住身子倒将下去,身体在地上不由自主的蜷缩着,看样子分明是很痛苦。 少卿冲过去抱住他的脑袋,“怎么了?”白奎张着嘴喉咙里哼哼唧唧,却完全说不出话来,少卿将他浑身燃烧的烈焰平复下去,转回人身,那边得空的离罫就冲他叫了一声,“这里归我们了,你带着他赶紧出去,帮我照顾小衍他们!”说完话卷起袖子一拳头又砸向了那边冲过来的临格。 少卿知道现在不能矫情,更不能犹豫,当下抱起白奎便望着外面跑了出去。 外面夜色已经四合,雨依旧下着,四周光线暗的很,好似受了伤的白奎身上也不发光了,这样一来少卿视力就有些不济,腰部重伤的他抱着白奎显得有些吃力,深一脚浅一脚的望着不知方向的方向走去,心里想着现在这个时候要是能再有一个人出现来帮忙多好,脑子里当然会浮现染苍的那张老脸,可人家有人家的生活,总不能像嫚娃那样什么都不图的跟在自己身边。 想着想着一走神,脚底下踩了空,抱着白奎一跤摔在那里,滚进了泥水潭,纵然那小白鬼平日里怎么洁癖,现如今也闭口不言了,因为他好像昏死过去了。 “我草你妈的……”少卿嘴里嘟嘟骂了一声,想要将白奎抱起来,却再次脚下一滑摔在那里,呼呼喘着粗气,莫名的有些力竭,最后只能将小家伙从那酸水里面拖出来,却依旧只能在潮湿的泥浆里带着歇一口气。 就在他了望四周想着会不会看见谁点亮的夜灯的时候,在他一边的不远处还真就亮起了两盏黄晶晶的小灯笼。 可是少卿看着那东西并没有着急去叫喊,不仅是他不知道那是谁,还有他似乎对这两个小灯笼颇为眼熟。 “我擦……”最后小子口中喃喃一声,身子僵在那里一时竟不想再动弹,纵然他已经知道了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正是因为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才觉得自己现在逃跑只是徒然,那就干脆坐在这里跟他聊聊天,毕竟这么久没见了。 现身出来的正是小天狐,少卿并没有看见之前与他一起的弱水,想着这家伙虽然称得上是天狐,但总归不会说人话,自己也不会他们的语言,交流起来会不会有些困难,难道彼此要用眼神来勾兑? 就在他坐在那里抱着白奎看着比他们大了好几十倍的黑狐发呆的时候,却又见着一个挑着白灯的人从他身后走出来,少卿跟着看过去,却是一个身姿窈窕貌美淑雅的姑娘。 没有兴奋,没有激动,心中只有好笑,不由骂了一声,操,好像有越来越多的人在这里登场了,这丫头不就是四年前在北穹墓室里见到的那个守护冥尺的人么,那九婴不是说她是个死人么,又为何在现在这个时候真真切切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难道,是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自己的肉身给跑丢了? 第340章 女人的邀请 回头看看,自然什么都没有,待到少卿再转过头,那个女人已经挑着灯笼来到了他的面前,她竟然就那么坦然的走到了他的面前! “你是人是鬼?”少卿看着没有打伞身上却完全不沾雨水的人呆呆的问了一句,不过这个问题似乎有些熟悉。 “鬼啊。”女人的回答依旧耳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作用,在听完她的回答之后少卿便觉得她的那张脸有些散发幽光,看上去倒不像是那九婴的妹妹,反而像是他的女人。 难道真是他的女人? 可又有谁会让自己的女人出来抛头露面自己却躲在家里不出门的,四年没见,到底不知道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少卿知道他身体一直不好。 “难得你还挂念着他。”雒颦似乎能看透人的心思。 少卿老脸一怔,随后“哼”了一声,“谁要挂念他!”“他想要见你一面。”雒颦忽然说道。 “什……什么?”少卿一时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想必她嘴里的那个“他”就是指他家的九婴哥哥,一时间又好笑,白天那个黑狐老大还一心想要弄死自己,不是那个人的命令他敢这么做?现在面前这女人又说那个人想要见自己,妹啊,你这个小心机耍的是不是有些问题? “白天的事情是弱水擅自做的主张,你别介意。”雒颦再次看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少卿突然觉得在这个女人面前自己毫无权,纵然她是个十分漂亮的人,但也难免让人产生了一种与生俱来的反感,当下只皱眉道:“我与他早就没关系了,见与不见无所谓。”当年在他下令那九尾天狐在背后偷袭自己要置于死地的时候,他们之间似乎已经没了什么交情。 “他快要死了。”女人语气很是淡然,淡然的让人觉得残忍。 就在少卿看着她有些怔愣的时候,凭空就乍现出两个探报来,庆忌依旧刹不住自己的小黄车,直望着那边的女人撞了过去,后面的甪端拉都拉不住,最后被纵身而来的小天狐一爪子拍到了地上的泥水潭里,小东西从里面爬出来自然又是怒火冲天。 少卿没有时间去听那小黄人骂了些什么,只听甪端说话,他本是方弼那边派来的,庆忌是颜钰那边来的,半路上碰到,一路过来,都是报告在他们那边发现蛟人帮的足迹,要少卿他们立马前去集合。 直到此时此刻少卿方才记起来的时候那阴爻的嘱咐,可自己这边已经跟蛟人帮斗了一天,却将随从他们身边的小探报忘了个一干二净,导致方弼他们那边还以为这里清净的很,要现在这两个小人儿前来召唤。 可这次行动主要寻找的目标就是在自己这里,少卿怎么可能会跟着甪端离开,当下只与他交代了这里的情况,让那边的人赶来这边帮忙,甪端受令,拉了还在那边冲着黑狐蹦跶的小黄人消失了踪影。 从女人口中得知洛书他们并未受到九尾天狐的残害,只是中途脱身,现如今不知身在何处而已。 少卿抱着白奎站起身,却也不是要跟着那女人走,“你回去告诉他,我现在忙的很,脱不开身。”说完话起步就要走。 雒颦看着他的眼神有了一些伤感的色彩,“是他特意让我来找你的。”“那你为何不早来告诉我?”少卿莫名的有些生气,心中自语,现在来说,我有时间么? 雒颦看着他,“亓官他们一直跟在他们身后,我没有机会。”一听这话,少卿眼神不免诧异,一时诧异那些人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自己这些人之前所做的一切岂不是都被他们看在眼中? 二是,听面前这个人说话的语气,难道九婴有意背叛蛟人帮…… “或许他能够告诉你你要找的那个人在哪里。”再一次看透他心思的女人使出了杀手锏。 少卿输出一口气,很无奈,也有些纠结。 “跟我走。”;雒颦并不等他说话,转身望着来时的方向走了过去。 少卿最终跟了上去,因为他毕竟很想知道现在的小泽到底在哪里,只让随在暗处的小探报留下与地下室中的嫚娃他们交代自己的去向,以免他们担心。 狐山距离烽火之地本有千余里地,但有了天狐的承载走到地方不过个把小时。 狐山已经不再是当年的模样,山上的树木在这这个季节里没有显露出生机盎然,反而是片枯荣的景象,黑狐数量也明显少了很多,云阁之中已经全然不见了它们的踪影,跟在女人的身后,少卿依稀记得当年自己和嫚娃在这里度过的那些悠闲自得的日子,可那些毕竟都以成了遥不可及的过去,现在想起来,徒增伤感。 如同女人所说,现在的九婴已经濒临死亡的边缘,或许就是因为当年的那场的祸患,致使他身体变得十分糟糕起来,强撑这么多年,他似乎已经尽力了。 少卿站在下面,看着躺在上面矮榻上的人默然无语,因为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纵然是说了上面那个人能听的见么? 臧格坐在矮榻的一方低着头,很沉默,而弱水则坐在下面的一个墙角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闭着眼靠在那里,衣服上还带着血迹,估计是洛书他们留下的,只是不知道是谁的。 九尾天狐趴在九婴身边静静地窝着,完全不见了白天堵截少卿他们时候的血煞,他似乎是在守护自己主人最后的一段时间,那样安静的一幕,让人看起来总觉得有股淡淡的凄凉。 少卿最后是被九婴抬起手指招呼上去的,走进了方才看到他的脸,已经形如枯槁,再无当年九婴公子的风韵,与当年送到道门的墨青冥倒十分相似,难道这就是走到死亡边缘的人类? “有什么话要说么?”少卿看着塌上的人问道,语气很是淡然。 九婴此时方才微微睁开眼,眼睛已经没有了神采,甚至聚不起来焦点,涣散的目光落在少卿的身上,看了许时,最后脸上浮出一丝笑意,“你长大了……”少卿没有做声,心中却猛然泛起一股酸涩,但他忍着…… 第341章 最后的话 “恨我么?”九婴说话已经很费力气。 少卿看着他,“我们之间的是是非非都已经过去了,多说无益。”九婴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呼吸很沉,“我与蛟人帮,并非直属关系,当年,我不过是,想要,借助他们的,一份力量罢了,作为交换,我必须替他们谋划策略……”说到这里,他往着上面忽然止住了,估计是意识到自己还是在述说过去,愣了一下,随后就笑了出来,“现如今,我能跟你说的,似乎,只有你要找的,那个人的踪迹了。”少卿看着他没做声,虽然前面他那样说,但如果面前这个人能将当年他与蛟人帮之间的联系说上一会儿,他想自己应该也不会介意,但是,他没有说下去。 “据我所知,君泽,现在应该在儒门。”九婴说完一句话呼吸有些急促起来,显然是费劲的很,一直坐在那边没有抬头的臧格此时也抬起头来,布满血丝的双眼看了自家的先生,满满的忧虑之色。 “他在儒门做什么?”少卿问。 九婴道:“也许,是在谋划,刺杀尊主的行动。”少卿心中一紧,“近些天来他们的目标都是各门各派的前倾人物,难道他们现在的暗杀行动都是这些人?”九婴微微点了点头,“亓官,他们本就是,地下组织的人,蛟人帮的,刺杀行动,都是,由他带领,不过,在他的上面,还有人。”这么说来在四年的时间里,君泽已经被他培养成了一个职业杀手? 想到这里少卿心中一阵寒意掠过,“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九婴笑了笑,“我的,情报组织,你又不是,不知道。”少卿当然知道,他的情报组织可以说是遍布天下,各门各派里都有他的暗哨,说不定自家那位尊主大人早上起来要蹲多久的厕所都有人准确无误的将数据报告过来。 “那又为何告诉我这些?”少卿似乎有些不解。 九婴已经黯然的目光停留在上偏下四十五度的某一点上,“或许,是真的喜欢你这个孩子。”当年的一幕幕自脑海中掠过,或许他说的不错,如果他不喜欢自己,当初一定也不会允许自己那么叫他,倾情九婴,倾情化为箐箐……这本就是一个女人的名字。 咳嗽声自九婴口中发出,少卿能够看到从他嘴里咳出来的那些腥红的东西,那边臧格忙的上前来安抚,坐在下面一直闭眼的弱水也睁眼看了过来,九尾天狐趴在一边静静地看着躺在他面前的这个人,眼神说不上是伤感,但让少卿看着总有些说不出的韵味。 少卿转头看了一眼站在塌边的那个女人,她的表情并不是一个当妹妹应该表现出来的,此时此刻少卿能够确定之前自己的猜测,她的确是九婴的女人,却是一个让人触之不及的魂魄。 妹妹,这是九婴对她的称呼…… 将白奎化入脖中,少卿离开了狐山,中途遇到经由探报告知而来的嫚娃,玉砚和金书三人,经他们所说,亓官一干人等已经离开烽火之地,不知去向,离罫被临格伤了大腿,与星昧带着星衍暂时回去,洛书和丹青丹砂他们没有见到,不知道去了哪里。 “毕沅呢?”少卿问道。 嫚娃摇头,“我从下面出来的时候就没见着他,具探报所讲,好像是去追亓官他们了。”少卿攥紧拳头骂了一声,“他们本就是要拖延时间。”“拖延什么时间?”嫚娃不解。 少卿一边招呼他们跟自己望儒门的方向赶去,一面将九婴说的话跟他们简单说了一边,随后唤出随在暗处的探报,让他赶紧回去告知相柳他们小心蛟人帮的刺杀行动,搞不好亓官他们下一个目标就是道门。 “小泽现在已经成了他手下的得力干将,他在这边扣住我们,那边的人自然好动手。”少卿一边赶路一边解释。 嫚娃蹙着眉头,“那何不必将我们直接搞死,还要扣住?”“你以为他没有这个打算?”少卿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要让他们一招看他们对你手下留情?”嫚娃擦着脸上的血迹略有所思,将背后包里的两只猫头摁进去,加快了速度,后面的玉砚和金书倒也能轻松赶得上他们,看来两个小子除了打架其他的都还可以,以前倒是少卿将他们看得矮了些。 到了儒门,已至天亮,想要在这座巨大的城池里面寻到蛟人帮地下组织的痕迹,对于少卿嫚娃他们来说似乎有些困难。 儒门尊主小白忙着处理政务军务,显然没有时间及时接待他们,少卿自然不会拘泥与这些繁琐的礼节困局,下面的门走不得上面的墙头总能翻过去,等到他们四个人出现在办公室里的时候,小白瞧着他们不免一脸懵逼。 “我说臭小子,你们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身份,这么简简单单的就进来,让我们儒门警卫们以后还有什么脸出门?”小白亲自端了几杯茶来放到少卿他们面前,望对面的靠椅上坐了。 奔波了一路的几个人咕嘟咕嘟喝完水,少卿就指了他道:“我们的出现正意味着你们的警卫工作做得不到位,法门和名门的事情想必您也已经知道了,而据我们所得到的消息,他们下一个目标就是这里。”一听这话小白不由好笑,翘起二郎腿道:“你们就是为了这事来找我的?”少卿道:“我们为了您的性命着想,你的那些下属却完全不当一回事儿。”正说着话,仲书从外面进来,一瞧见坐在那里的四个人当即瞪了眼,“你们怎么进来的、不是告诉你们下午再来的么?”显然少卿嘴里说的那个不负责的下属正是他,小白只与仲书摆了摆手,回头笑道:“那你们的意思是要在这里保护我了?”少卿摆摆手,“您想的太美了,我们过来是要您协助一下挖出那些人的。”小白干咳一声,“你说的是亓官那些人?”少卿几人不自觉的对视一眼,继而回头问道:“您怎么知道?”小白押了一口茶水,“因为你们所说的刺杀事件已经在黎明的时候发生过了,就在你们到来不久之前。”少卿,“……” 第342章 儒门乱事 “怎……怎么可能?”少卿显然是不相信,“我们可是牟足了力气往这边跑的,他们没理由会在我们前面到达这里!”小白依旧笑着,“我说的亓官,不是跟你们打交道的那个亓官,而是他的弟弟,亓官潇煜,也就是……”他的目光停留在少卿的身上,顿住了,继而又道:“想必我不说你也认识。”少卿自然他说的是君泽,可什么时候他要用“亓官”这两个字称呼那个臭小子了! “那……那他们现在在哪里?”少卿忙问。 小白咋咋嘴,“抓了他手下的两个人,其他的跑了,不过现在估计还在这座城里,因为四周已经严密布防,他们插翅也难出去,只要一露头,就会被歼灭。”“不行!”少卿当即叫了出来,引得小白挑起眉头看了他。 嫚娃拉拉小子的衣服坐下,示意他先别激动,看他的脸色那边小白就笑了,“你这次过来,是为了找他。”少卿没做声,显然对面人之前的话将他刺激到了,不说话也相当与默认他刚才的问题,小白将手里的茶杯放到桌子上,有些无奈的输了口气,“虽然我不太清楚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我想说的是,那个小子现在已经不是当年的他了,如果你脑子里一直印着当年他的模样,想必等到你见到他之后会很失望。”少卿坐在那里不与他对视,似乎是有些惧畏,“这个跟你没关系。”小白看着他,“你们之间的事情是与我没关系,但就今日的事情来说,跟我的关系可大了去了。”少卿抬头看了他,眼神中带了一丝惊恐,“你……你该不会真要杀他?”小白眼中掠过一丝寒意,“你说呢。”少卿没做声,小白继而道:“今日他可以来杀我,明日他就可能跑到道门去刺杀相柳,如果这样的事情真的发生,你觉得我们这边还会有谁愿意留他的性命?”“只要你能协助我找到他,我可以带他回家,从此再不沾染这样的事情!”少卿急忙道,言语中掺了一些祈求的味道。 小白看着他眼中带着笑意,“你太天真了,四年来他刺杀的人可不是我一个,死在他手上的人也已经不计其数,你刚才所说的法门,名门的刺杀事件,都有他的参与,就算以后他不再动手,也绝对逃脱不了之前犯下罪过的惩罚,到了现在,恐怕连相柳都保不住他。”“怎……怎么会这样……”少卿有些恍惚,他不愿去相信对面人所说的话,可他所说的又似乎都是事实,他内心很纠结,当年那个脾性已经转好的家伙,怎么可能会成为他口中所说的杀人不眨眼的人。 小白起身,来到少卿旁边坐下,“其实我想问你,既然当年是他杀了你父亲,现在你又为何一定要将他带回家呢,依着你的想法,难道还想着能够像以前那样生活么?”少卿被他问得一时语塞,弯腰搭在膝盖上的两只手不停地揉搓着,让那边的嫚娃看着心中有股难以言喻的味道,或许他也不会相信当年那个已经学会笑的小子会变成今天这个模样。 最终少卿低下头,“我没想过那么多,我只是想要找到他而已。”小白看着他,当年那个一头小卷毛的小娃娃转眼已经长成了一个大男人,只是被生活磨砺的过早地显露出沧桑的神态,多少让人看着心疼。 目光停留在他腰上,瞧着浸透布衫的血迹蹙起眉头,“这些话以后再说,先把你们身上伤处理一下,现在天热,感染了可不好。”随后便让仲书吩咐下去,他那边还有一大堆政务要忙,少卿他们只好暂时告退。 趴在医院的病床上,少卿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还在想着小白跟他说的话,嫚娃坐在旁边自己给自己脸上的伤口贴着创可贴,在得知小子腰伤如何来的之后,他心中的那份愧疚似乎就更加重了一分,当年自己失手将他退下山崖,已经造成乐小子不可愈合的腰伤,这次又因为自己被人家给捅了一刀,这个债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完呢。 被唤出来的白奎躺在另一张病床上,经由大夫说,他体内被人下了毒,身上的伤口已经发黑,显然之前抓在他身上的那些倒勾上面是带着毒的,幸亏小子免疫力强,不然早就被人家给毒死了。 一想到这里少卿就他妈来气,好歹白奎与那黑奎是亲兄弟,他们竟然也能下得去手! “说的好像自己不是君泽的大哥似得!”嫚娃在一边有意无意的搭了一腔。 少卿趴在那里就更郁闷了,是啊,他们连自己都要杀,更何况一个小白鬼呢,想到这里,突然对那君泽腾起一丝恨意,却也不是一般的恨意,而是让他心痛的恨意……他竟然想要杀自己。 “不过也肯能他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个亓官曦尧在谋划,他不过是完成自己的任务罢了,对于我们的事情他一概不知。”嫚娃似乎总能够找到切入点给少卿一个安慰。 扭头看了小红人,少卿一张老脸又是眼泪鼻涕横流,一时感动的说不出话来,在他扑过来那个热情的拥抱之前,嫚娃起身离开那里,到白奎床边坐了,瞅着趴在那边还在狼吞虎咽的红缨,想起什么来似得,当下便揪着小子出去了。 做过全身检查,大夫告诉了嫚娃一个很不好的消息,红缨之所以越来越贪食,是因为他肚子里的那个瘤越来越大,所需的营养越来越多,吃的也就越多,但他自己身上却几乎得不到营养。 “瘤?”对于这个字眼嫚娃很是诧异,“可……可可可他他他是……”大夫知道他要说什么,“不管是什么,只要拥有人体,这具都有可能发生人类所能发生的一切,疾病也是一样。”“那……那怎么办?”嫚娃有些担心,不,是很担心。 大夫拖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趁着病情还没有到恶化的地步,准备手术。”嫚娃,“……” 第343章 红缨的手术 来到儒门的后半天,少卿离开医院,与玉砚金书他们去查看蛟人帮的遗迹,不过结果不尽人意,小白已经在城中布下了天罗地网,但并没有看到那些人的踪迹,他们三个又怎能找出什么来。 晚上回到医院,白奎已经醒了,不过身体虚得很,躺在那里坐都坐不起来,少卿只能一勺一勺的喂他吃东西。 虽然红缨肚子饿的厉害,但因为安排在明天早上的手术,嫚娃一直看着他不让吃东西,小子免不了闹情绪,两个人坐在那边僵持着。 就在少卿照顾着白奎的时候,白天被他放出去的那几只寻觅虫终于拐了回来,这一天他不是不担心那毕沅,而是根本不知道小子追着那亓官到底跑到了哪边去。 现在寻觅虫回来,少卿忙的伸手接住,不过结果让他有些失望,完全没有消息,就连后归的探报都摇头,少卿开始怀疑小子是不是已经被人家给控制住了,再或者说…… 他不再往下想,开始后悔昨天夜里怎么没有先去找那个人然后再去狐山,可已经到了现在,再说多少个如果都是不肯能的了。 次日一早,红缨被推进手术室,嫚娃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望着上面发呆,照顾完白奎的少卿从病房出来,到他一旁坐下,“虽然手术复杂,但听说主刀的大夫很好,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嫚娃眨了眨眼睛,“但愿。”少卿,“手术费从哪来的?”嫚娃,“仲书先帮忙垫上了。”少卿骚骚脑袋,“仉(zhang)督和正乐也不在家,要不然我就可以向他们借了。”嫚娃道:“外面战事要紧,他们自然要跟着出去,不在家正常,没什么问题,以后来还就是了。”少卿刚要再说话,走廊那边的转角处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是谁说我们不在家呀?”扭头看去,就见着那仉督与正乐转身出来,冲着这边笑着两张老脸,他们本是当年少卿和嫚娃在这里交的好友,不过这几年来少卿没有来过儒门,自然与他们没有见面,这回一看,当年那两个家伙已经长成了大男人,要不是脸上还保留着那时候的模样,这边人可不敢认他们。 “好小子,这么几年都不来看我们,没钱花了倒想起我们来了!”仉督一手拍在少卿的肩膀上挑了眉头,撩着他有些杂乱的头发又道:“几年不见,都沧桑成这个样子了,你怎么搞得?”少卿只有苦笑,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只问道:“你们不是在外面忙着战事么,昨天我去还没在家,怎么跑回来了?”旁边的正乐道:“这不今天早上才回来的么,战事再忙也得回来喘口气不是,听尊主大人说你们两个昨天过来,还受了重伤,就来看看喽。”此人正是娣乐的弟弟,也就是纵横门尊主大人黔谋的小舅子。 嫚娃坐在那里也没站起来,“是你们尊主让你们回来调查昨天的暗杀行动的?”“哎哟!”正乐当即笑了一声,坐过去揽了小红人的肩膀道:“你怎么知道怎么多,你们俩这次过来又是做什么的,该不会又来讨饭吃的?”嫚娃将他的手从肩膀上拿下去,“我现在就是讨你给的起么?”正乐立马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大钞,“这话说的,跟哥哥从来没疼过你似得!”被嫚娃一巴掌拍到地上趴着去了,小红人的心情似乎有些不好。 少卿将他们的事情简单阐述了一遍,听完之后仉督就皱起了眉头,“这么说,你是来跟我们抢人的喽?”少卿愣了一下,也没反应过来,仉督继续道:“如果真能抓到那小子,你想着我们要将他送入大牢,罪行肯定是死罪,你却还在幻想要将他带回道门,不是异想天开么?”“就算是抓到了你们也得送到主审法庭才能定罪啊,不去道门去哪里?”少卿跟着皱了眉头。 仉督看着他那模样就笑了,“那如果他坚决抵抗呢,我们可是得了上头‘违者毙命’的指示。”“小……小白?”少卿不由得愕然。 仉督挑挑眉头,“好歹后面加个大人,也显得尊重不是。”少卿没有做声,仉督知道他心里活动很多,当下又道:“他手上已经沾了那么多人的血,我们可没有必要在为了他而牺牲更多人,他的命是命,我们兄弟的命也是命。”拍了拍少卿的肩膀表以安慰。 正乐从那边靠过来,瞅着小子满脸笑着,“不过,如果你能够在我们前头将他找到,安全的带离儒门城池,我们也是没有办法滴。”一句话点醒少卿的心脏,抬头看了那人,显然小子是有意再跟自己支招,这朋友算是没白交。 “不过!”正乐揽过他的肩膀来了个转折,“如果他要是再害了我们的人,这个方法可就不灵了,所以我劝你抓紧时间,在他下一次行动之前找到他,毕竟因为他刺杀我们尊主大人的事情已经让我们很生气了。”无形的压力重重的压在了少卿的头上,少卿当即起身,“我现在就去。”被仉督一把拉回来,“还是先搞好你自己的伤,别到时候被他给宰了。”“你……”少卿瞪着眼瞧着家伙,竟说不出话来。 仉督笑道:“他现在对你们这些旧相识可是六亲不认,我是为你好。”“等红缨出来,出来之后我陪你过去。”嫚娃在那边开了口。 少卿无法,只能坐下,正乐扒着他的衣服不见他脖子里有印记,“你的那个小白鬼呢,听说也受伤了?”少卿点点头,指了那边的病房门,正乐便愉快的跑了过去,他对白奎一向很感兴趣,随后就从房中传来一声惊叫,“操,都给你修成人精了?!”少卿,“……”两个时辰以后,红缨被推出手术室,庆幸的是手术很成功,不幸的是大夫说这个东西以后可能还会复发。 嫚娃的心情更是不好,拉着那老大夫的袖子不撒手,“那……那那他会不会因为这个死掉啊?”大夫看着他没说话,直到小红人的脸色从煞白转到灰白,他才开了口,“应该不会,只是吃的有点多而已,到时候你再给他动手术就是了,这病除不了根,麻烦倒是真的。”嫚娃悬在咽喉的心脏“砰”的一声砸了下去,人也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第344章 你最好在我们之前找到他 因为神经长时间居于紧绷状态,嫚娃承受不住忽如其来的放松,睡了两个时辰才醒过来,一边的病床上躺着还在昏睡的红缨,还有那边的嫚娃,身边窝着那两只在外面疯了一夜的猫,从外面回来的金书正在准备午饭,早不见了那少卿,玉砚,仉督和正乐的身影。 向金书问了几个人的去向,交代了红缨的事情,便纵身跳出了窗外,却忘了他们的病房是在五楼,幸好下面有棵大树挡着,不然小子还在拐回来继续躺着。 少卿他们之所以忙忙出了医馆,是因为城中再次发生了刺杀事件,等到他们到达现场,死者上的伤口正是蛟人的手段留下的,而被杀得这三个人,本是儒门重要的政务大臣。 正乐瞧着躺在地上的尸首,正乐抱着臂膀“哼哼”笑了两声,“事情似乎不给我们反应的机会嘛。 ”此时此刻少卿的心情犹如铅重,他自然明白身边人说这话的意思,可当下他又想替那个人辩解,“或许是别人呢,不是说还有其他的蛟人潜入这里么,也不能排除栽赃陷害的可能啊!”正乐瞧着他冷笑,“怎么,你是怀疑我们这里有内奸?”少卿情绪有些激动,“你又怎么能肯定你们没有内奸?”正乐脸上的冷笑更甚,“看来你对他的感情还是很深么,只可惜他现在看不到。”少卿一把推开他,“看到看不到是他的事情,老子也不是要做给他看得,反正你们不能这么毫无证据就认定是他带人做的。”就在他刚说完此话,那边勘探现场的人员就送来一件东西,“与昨天留在现场的一模一样。”仉(zhang)督接过那枚飞镖,小巧的很,上面镌刻着两道横线,中间又斜着划了一道,当下只笑道:“这就是他惯用的东西,我实在不明白,每次作案都要再现场留下这个物证,难不成就是为了在这次告诉你这件事确实是他做的?”少卿当然熟悉他手里的那东西,与来的时候相柳交给他的那枚一模一样,只是上面镌刻的图案不同罢了,既然自己带在身上的那枚是那个亓官曦尧的,那么眼前这个…… 少卿没再说什么,眼看着面前这两个人瞬间就化作了自己的敌对方,只晃晃的后退,随后转身跑了出去,玉砚在后面紧随。 瞧着远去的背影,正乐高声喊道:“你最好在我们之前找到他,不然他只有死路一条!”说完在旁边墙壁上狠狠砸了一拳头骂了一声,显然他对这次的暗杀事件是很生气的。 城中遍布罗网,那些人竟然还能偷袭成功,简直让人可憎! 仉督望着那个远去的背影只勾嘴一笑,“伤的那么重,亏他还能跑的那么快!”正乐拧着眉头,“他生命力的顽强程度可不是吹牛牛吹出来的!”仉督:“……”嫚娃找到少卿他们的时候,两个人正蹲在河堤下面的窑前发闷,玉砚将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几句,嫚娃听后自然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可没等他安慰一下蹲在那里狠命抽烟的小子,那人就起身一脚将旁边一个废桶踢飞了出去,砸在河道里溅起浪头,打湿了路过行船上客人的衣服,还没等人家骂过来,这边的小子就骂了过去,“他妈看个屁,老子剜了你们狗眼!”简直就是泼皮无赖么! 嫚娃自然知道他现在心情不好,也不去拉他,当下只道:“去哪里找?”少卿看也没看他,“要知道去哪我还会在这里呆着?这座城这么大,他随便躲在哪个角落里我们都找不到!”随后又骂了一声,却并不知道他憋在嘴里的那两句话到底是什么。 玉砚在一旁开口,“他们会不会已经出城了,经由昨天的事情之后,儒门尊主那边警卫已经加强了好几倍,他们不可能再得手了。”嫚娃道:“这个倒有可能。”转头看了那边的人,“你觉得呢?”少卿倚在柳树上看着流动的河水,“我有直觉,他还在这里。”听了他的话玉砚就笑出来,“大哥你还信那个,不准的!”少卿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冷冷的,他也就不做声了,一旁嫚娃道:“那就相信你的直觉,现在只能全面的搜索,我们三个分头行动?”少卿摇头,“他们杀人不眨眼,分开会有危险。”嫚娃笑道:“只是找一下而已,要是真发现了也不可能就跟他们动手啊,联络其他人立马集合,那时候再做打算。”少卿扭头看了他,“可红缨他……”“白奎不是也在医院么,有金书照顾他们,应该没问题。”嫚娃打断了他话。 玉砚在一旁笑道:“对,那小子写书不行,就会照顾人,有他在你们不用担心。”这让少卿心中的不安落了底,正在三个人要分头行动的时候,从树上忽然传来一个喂”声,抬头看去,竟是方弼清颖和颜钰暮西他们。 “你们怎么过来了?”少卿颇为诧异。 方弼他们从树上跳下来,“你不是让探报告知我们跟你集合么?”“可……可我现在追查的不是亓官。”少卿觉得他们误会了。 方弼笑笑,“如果能够找到君泽,也不怕那个人不现身。”不等少卿开口,清颖道:“人多力量大,不要再犹豫了,我们现在可是在跟时间赛跑,我还急着找到小沅呢,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回去鲁羡那小子非得把我活剥了不成。”听他们的话必是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当下少卿也不再犹豫,几个人分作四组奔向四个方向,本来嫚娃是要跟着少卿的,但最终跟玉砚走了,少卿一人一组,或许是因为要找的那个人是自己的弟弟,他要尽可能保证其他人的安危。 可是忙忙一片城池,暗角地界哪里都是,自己又该怎么去找? 少卿站在高高的旗杆上了望自己的那个方向,心中忽然觉得一片迷茫,但总归不知道迷茫什么,如同之前玉砚所说,自己对他的直觉真的还会像以前那样准确么? 不知道…… 第345章 全城搜索 天上开始淋淋下起小雨,让这个闷热的夏天迎来了一丝凉意,少卿走在狭窄的小巷中,还在幻想着与自己要找的那个人不期而遇,但结果似乎有些让他失望。 眼看天色已暗,寻了大半个下午都没有结果,已经来到城池边缘的少卿靠在破烂的廊檐下点烟,就在这个时候,忽见着从上面摔下来一个东西,打眼一瞧,却是个人,还是自己认识的人。 毕沅浑身是血,被雨水浸透的衣服全全被染成了血红色,嘴里都是血沫子,根本说不出话来,少卿知道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问他什么,只忙忙的带着小子望医院的方向跑去。 见着他回来,趴在窗台上的白奎只叨叨,“我还以为你不要回来了呢……”少卿没有功夫理他,只忙着让护士喊医生,没多久,毕沅就被推进了手术室,白奎抚着墙从病房里蹭出来,瞧着坐在长椅上的人,脸上的表情表明他现在有些郁闷。 金书坐在一旁道:“可能真的离开了呢?”少卿佝偻着脊背靠在那里,“毕沅是追着那亓官走的,现在他能在这里出现,就表明那个人来了这个地方,显然他已经意识到君泽他们在这里的处境有多危险。”金书起身将白奎扶着坐下,“可这样一来他岂不是自投罗网?”少卿“哼”笑一声,“他的自信心可大着呢,越是危险的地方,就越是能够激发他的兴趣。”金书嘟着嘴,“心理变态啊?”少卿没再做声,扭头看着身边的小白人,一张脸还是憔悴的不行,眼看跟自己一样都是活了二十多年的人,却还是一副小儿的面容,不由让他好笑,自己拿他当儿子养,还真就没有什么不妥。 到了天黑,嫚娃方弼他们从外面回来,毕沅已经躺在了病床上,只是睡着没有醒来,清颖自然有些意外,但也终归放下心来,因为毕沅暂时无有生命危险。 瞧着蜷缩在角落里的人,嫚娃没有做声,只是去看醒来的红缨,方弼来到少卿身边跟着蹲下,“人没找到,不过有别的发现。”少卿这才抬起头,长长的输了口气,“亓官他们已经潜入这座城市了。”方弼点头,“看来他们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少卿冷笑一声,“自掘坟墓。”方弼瞧着他疲惫不堪的一张脸,“有那个人在,想必君泽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了。”少卿又低下头去,“或许。”方弼起身,看着他那个样子微微蹙起眉头,“还是先休息一下,你要是一直这个样子下去,恐怕最后先死掉的是你自己。”少卿抚着一旁的柜子撑起身子,到白奎病床上趴下,抱着他的儿子将脸埋进他的脖子里,似乎想要找到一丝安慰,刚刚睡着的白奎被他弄得不舒服,嘴里嘟嘟一声,抱着猫翻身到那边去了,将少卿撇在一旁,小子趴在那里苦笑一声,最后将脸埋进了枕头里。 他那个模样让人看着难免心酸,方弼只收回目光,瞧着颜钰和暮西他们从外面回来,摇头,自知没有结果,也就没有太多的失落。 次日一早,得知讯息的默殷鲁羡,炎上尊环儊,丁奇道茨,元斋炙秋肃纷纷到达,毕沅也醒了过来。 经由他讲,他追逐亓官先是去了道门,然而还没有停留半天,他们就望着儒门这边赶了过来,估计少卿之前预料的不错,他们的目标的确是相柳,但由于儒门这边出了问题,他们不得不放弃那边的计划转头奔向这里,由此看来,那个男人对于君泽还是蛮关心的。 知道了这个,少卿不清楚自己心里到底有没有欣慰,反正总觉得闷闷的,不是很好受,想要见到君泽的就更加强烈了。 他想知道,那个小子现在到底会是个什么模样,当年性命即将不久于人世,他又如何度过这漫长的四年的,会痛苦么? 想着那蛟人帮当年能够将墨门的地底结界都能支撑那么久,挽回一个人的性命对他们来说应该不会有困难。 既然亓官已经来到这个地方,那么少卿他们也就不会放着不问了,对于这个人,他们是弑杀必然的,所以,在这一点上与儒门的人并没有冲突,只是少卿心中还有着自己的小算盘,如果能够经由这个人寻到君泽,到那个时候自己是不是还得想办法将小子安然的带回去…… 事实证明,小白将仉(zhang)督与正乐从战场上调离回来是正确的,因为两个小子办理这种事情很是在行,到达中午时分,他们就已经将寻找的范围缩小到了城北的仓谷之中,仓谷是城北一片即将翻新的旧民居,早就无人居住,他们选择这个地方藏身的确是个不明智的选择,因为仉督他们可以不再惧怕他们绑架人质,而毫无牵纠的对其大开杀戒。 警卫已经将这里里三层外三层的重重包围,如果那些人真的藏身此处,那么今日必定会现身出来。 少卿他们站在一边并没有插手的意思,因为他们知道在这个时候他们是外来人员,关乎各门各派关系的份上仉督正乐才让他们站在一旁观看,想要插手却是万万不能够的,只有等到他们真的找到那些人,估计才有上去帮忙抓贼的权利。 之所以这个样子,似乎也有少卿对于君泽的态度,因为他前面说过的话,正乐当然不会让他将人放走,就算是最后找到人,估计他也没有帮忙抓贼的权利。 好后悔之前表明自己的态度嘞…… 少卿咬着烟蹲在坍塌的墙头上,一双绿豆眼瞧着仉督正乐一声令下,周围的人手立马对此地展开了全方位的搜索,当下将嘴里的烟摔在地上,狰狞着一张面孔起身,“丫的,老子要跟他绝交,臭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无辜妄害忠良贤臣,不抓住他我誓不为人,定当将他碎尸万段以儆效尤!”嘴里骂着就要跟着人家过去,被正乐抬手拦住,“老弟,你演技太差了,还是那边蹲着去。”随后便招呼旁边两个人,将少卿架着拉到那边看着去了,小子蹲在那里就更郁闷了…… 第346章 仓谷之地 且说被人家死死盯住的少卿蹲在那里无聊的挠痒痒,嫚娃他们站在墙头上看着下面穿梭的人群面无表情,更不说一句话,他们似乎是在等着什么。 仉(zhang)督和正乐作为指挥官当然不会轻视他们,后面一排警卫死死的盯着前面的一排人,随时准备镇压他们的暴动,对此,少卿腿上的痒痒就更痒了。 随着下面一阵槽乱,几声惨叫传过来,这边人的目光立马定在了那个点上,仉督和正乐纵身过去,嫚娃他们倒是没动,只有少卿有要冲过去的趋势,却被身边两个人手中长刀抵在了面前,寒光一闪,将小子唬了回来,继续在那里蹲着挠痒痒。 四名搜查人员被杀,已经可以肯定他们的确藏在这个地方,瞧着倒在血泊里的四具尸体,仉督和正乐已经怒火冲天,当即下令,“只要找到人,格杀勿论!”怒吼声将外面的少卿震得心脏一沉,咬在嘴里的烟不禁一抖,就在他一门心思想着怎么窜出的时候,下面的地界中忽然又出现了槽乱,随着一声“他们在这里”的叫喊,所有的搜查人员都望着那个点奔了过去,形成了一个急速聚集的包围圈,同时少卿就见着在下面狭窄的屋巷中有人影攒动的迹象,紧随在后的就是大群的搜查人员,这边等待时机的警卫们也都冲了下去,不过还是有几个在盯着嫚娃他们没有动弹。 目标已经被发现,而且不止一个,跑到前面的岔路口便分作三个方向夺命而逃,后面追赶的人自然也分作三班人马,眼睛情势越发紧张起来,喊叫声四下响起络绎不绝,一场猫捉老鼠的戏码就此上演。 然而无论那些人的速度有多块,他们都不可能冲出这个包围圈,但另一方面,无论仉督他们的速度有多快,也在一时之间难以捉到他们看到的暴恐分子,追着追着忽然就不见了踪影,三路人马在下面的屋舍之中几乎要迷作一片。 看着这样的一幕,少卿却不知自己心中到底是在可惜还是在庆幸,抹了一把脑门,方才发现自己出了一头的冷汗。 就在下面众人望着四周彷徨之际,却又有人高喊“他们在这里”,随后又一轮的追踪展开,然而没过多久,就再次陷入沉寂。 如此循环往复,最后发觉是在被人家耍,仉督和正乐腾身半空,瞧着下面的情况不禁好笑一回,最后下令众人撤离,待到确定里面没有自己的人之后,两个人便相视一笑,缓缓退出那个包围圈,围在四周的警卫人员们已经拉开架势扣手起势。 仉督瞧着一片死寂的仓谷之地,“这里早晚都要拆迁,干脆现在就拆了算了,也省的到时候再请工程队的人过来麻烦。”听他这话谁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他们要将这里夷为平地,并且将存活与其中的所有生命摧毁,这一点少卿可以从几百名警卫罗织出的法印看出来。 他们要玩儿狠的了…… 见着那边人站起身,正乐不禁笑道:“怎么,不舍得?”少卿没说话,只是看着下面一片即将归于死寂的屋舍有些怔愣,还没等正乐再挖苦他一句,小子就破开挡在面前的那两把冷刃,什么都不顾的纵身跳了下去,一见二货那个样子,嫚娃又如何能放着不管,当即紧随其后。 方弼和清颖他们站在墙头没有动弹,只愣愣的瞅着下面两个身影瞬间消失在交错的屋舍之间,正乐扭头狠狠瞪了他,“你们敢造反?”方弼瞅了他一眼,“不敢啊,所以没动么,那两个又不属于我们的管理范围,他们是自有活动者。 ”还没等正乐再说什么,那边鲁羡就大骂一声,“操,小沅的仇今日就交给老子了!”说完便纵身跳了下去,不等这边人发火,跟他组队的默殷也跳了下去,方弼瞧着直拍腿大骂,“你个二愣子就你仗义,大爷的给老子回来!”骂着骂着情急之下自己也跳了下去,然后后面人似乎都在一瞬间找到了自己的理由,没过三秒,都消失不见了踪影。 他们就是故意滴…… 正乐站在那里一双绿豆眼,最后心一狠,“包庇大罪者,死!”随后就要将将下令的手往下挥去,被旁边的仉督拦住。 “再等等,弄死他们我们可没好果子吃,说不定最后他们能找到结果呢,我们只要将这里看紧就行了。”仉督似乎很理智。 正乐钢牙一咬,摔了手里的小旗子,到一边靠着郁闷去了…… “你这可是公然与他们作对。”嫚娃一边走路一边往两旁观察着。 少卿的步伐很急促,“我管不了那么多,要是他们真的将这里化为枯灰,我想我会后悔一辈子。”“可他似乎不会出来见我们。”嫚娃蹙着眉头。 少卿拐了个弯,“所以才要来找他么!”随后便让后面的方弼他们望着四面八方而去,心中只期望上面的人能够看在这么多年交情的份儿上再给他们留一些时间。 在错杂交织的小巷里穿梭,方位感不好的人很快就会迷失方向,不过这似乎并不影响少卿的速度,不过最后他还是发现自己只是在这个不大的圈子里绕圈圈,再一次回到原点,望着周围的景物不禁有些眩晕,怔愣在当地灵魂出窍似得一动不动了。 嫚娃从一所破败的房子里跳窗出来,“这里有人留下的碳灰。”少卿还是没有动弹,嫚娃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情,上前去刚要拉他的衣服,小子突然炸醒过来瞅了他,“他们在下面。”嫚娃一愣,随后目光落在脚下的地面上,“这里也有地下室?”少卿不再回话,只望着他方才出来的那所房子跑了进去,嫚娃紧随其后,不多时就找到了通往地下室的入口,少卿刚要跳下去,被嫚娃一把拽住,“怕是有危险。”少卿甩开他的手,“管不了那么多了!”说完便纵身跃入那个入口,嫚娃无法,只能跟在后面…… 第347章 有种你给老子出来 正如嫚娃所说,他们走进的地下室的确有危险,而且还是很危险。 两个人的脚刚落地,就被埋伏在两旁的人袭击了,诡异的冷刃打着旋蹭着他们的头发丝过去,少卿贴着脸的一撮头发被瞬间削掉,不等他们顿一下,那些人便扑面而来,丝毫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要不是两个人不是庸才,估计一进来就被人家给剁了。 不过少卿因为腰上的伤速度还是欠缺,被人家挑着肩膀勾去一块皮肉,血当即就流了出来,被嫚娃拉过去找了一处避身之地,与攻击他们的人有了几秒的对视。 蛟人帮肯定是没错了,纵然他们身上没有代表性的黑袍,脖子里的那块印记却已经表明他们的身份,但少卿并没有从他们之间寻到那张熟悉的面孔。 由于地理环境,儒门这边的民居几乎每家都会有这样的地下室,用来存放粮食等东西,依着现如今的情势来看,他们似乎已经将这些地下室打通了好几间,估计从一开始过来他们就藏身于此,也无怪乎之前少卿他们在上面没有寻到他们的踪影,也并非没有想过地下室这里,而是要想在数千户人家里寻找,对于他们来讲的确是一个十分耗时耗力的做法。 解决完面前的几个人,少卿与嫚娃望着里面深入,似乎就可以肯定他们要找的人就在里面,然而等到两个人贯穿被打通的这几间地下室后,却并没有发现他们要寻找的目标,免不了一阵失落。 “或许其他地方还有。”嫚娃道。 少卿一掌拍在旁边的一面承重墙上,整个上顶当即坍塌,被砸了一脑袋土的嫚娃不由郁闷,但少卿没有时间理睬他,从大坑里跳出去望着其他地方找去。 如同嫚娃所讲,这样被打通的地下室有好几处,看来这几天他们歇脚的地方在不停的更换,似乎很是小心被人确定住脚点。 站在外围,瞧着下面一会儿塌一个大坑一会儿塌一个大坑,仉(zhang)督和正乐包括警卫与搜查人员们都不由一个个皱起了眉头。 “他们搞什么,还真以为叫他们下去拆迁呢?”正乐皱着眉头。 仉督无聊的蹲下身子,乐了两声,“这么搞下去明天要见报嘞,外星人入侵地球,一夜之前搞出数十个大坑来!”正乐白了他一眼,“搞不好是他们已经找到了人,故意做出这些给我们看,那小子说不定已经被他们转移了。”听了这话仉督不禁好笑,“你也太小看我手下这些人了,你以为都是吃白饭的?”正乐哼笑一声,并不回话,而是纵身跃了下去,仉督在后面看着并没有动弹,因为这里现在只剩下他一人负责了。 到正乐找到少卿的时候,他还在专心致志的踩踏那些地下室,眼见灰尘漫天,小子更是满头大汗,这边人不由蹙着眉头道:“就算是下面有人也被你给砸死了,你的心还真是狠馁。”少卿停下来转头看了他一眼,呼呼喘着粗气,“你来做什么?”声音很是阴沉,似乎是受到了某种威胁。 正乐看着他不禁好笑,“老弟,这地方现在是我们的管辖区,你问我来干什么,你有病啊?”少卿一脚又将下面的一间地下室踩塌,里面传出几声闷叫,但并不见有人出来,估计真的是被砸死了。 最后并没有找到人影的方弼清颖他们从四周聚集过来,不自觉的围成个圈圈,或站或蹲的看着中间的那个人踩塌那些镂空的地面,随着他的转移这个圈圈也在跟着转移,这样的一幕让上面的仉督他们看起来有种莫名的喜感,但总归是笑不出来。 少卿的神经似乎被什么刺激到了,或者说是有些麻痹,最后一旁的嫚娃实在是看不下去,上前去一把拉住小子,“你别这样……”少卿的情绪忽然爆发出来,扭着身子想要甩开嫚娃的手,“放开,不用你管!”说完更加疯狂的去踩塌那些地面,嘴里叨叨骂着什么,嫚娃再次上前去一把将小子锁住,“你冷静些!”少卿情绪彻底失控,在他怀里挣扎,大吼大叫,“他以为他是谁,老子跑遍所有的地方找了他这么多年,他妈的缩头乌龟不敢出来,地下组织,杀手,能耐啊,学会杀人不眨眼了,觉得自己很酷么?拽到天上去了,他妈有种来杀我,老子就在这里等着他……”怒吼声将周围人震得没有一个人说话,看着他那个样子有些心疼,正乐揣着口袋站在不远处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小子的精神似乎有些不太正常,他是建议嫚娃先带他回去瞧瞧心理医生的,但是这个提议似乎并不会得到施行。 暗处的某个角落,一双淡漠的眼睛正在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一身的黑衣将这个人身材衬托的修长,从卫衣帽中垂下的两鬓黑发将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映衬的苍白,配着那双冷峻的眼眸,可谓是俊到极佳的一个年轻人。 站在他后面裹在宽大黑袍中的临格不由轻轻笑道:“他为你这般撕心裂肺,你就忍心不去安慰安慰?”年轻人转过身,将手里的冷刃插进鞘中,“临格大人要是有那个兴趣我也不拦着。”说完纵身消失在狭窄巷道的尽头。 临格一把拽住要跟过去的那个黑衣男孩儿,满脸笑意盈盈,“你也不关心你那个小哥?”黑衣男孩儿冷冷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答话,松开他的手也纵身消失在巷子的尽头,临格回头又看了外面一眼,最终摇摇头,转身离开了。 发了一通疯的少卿心里好受了些,只是蹲在那里有些失神,正乐不想再等下去,“喂,闹够了就赶紧上去,我们可没时间在这里耗。”少卿没动弹,他似乎还在僵持着最后的努力,纵然自己找不到那个人,也要尽可能拖延时间。 最后正乐不耐烦,走上前去蹲在小子面前,“老弟,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但现在是需要理智的时候,你闹了这么久,见到他可怜你了么,他甚至都不想见你一面。”少卿抬头眸子看了他,正乐拍拍他的肩膀,“就算你先找到他,只要在这里,我们也绝对不会让你将他带走。”少卿,“……” 第348章 第一次对峙 事实证明,正乐的威胁对于少卿来说是没用的,小子最后留下一句“you”,便再次闪身不见了踪影,这一回甚至连嫚娃都没看清他到底望那个方向去了,也就根本不知道该往哪边追。 无奈的正乐站起身,骚了骚后脑勺,“你们看见的,是他不给我面子。”周围众人无言,正乐转身道:“不想死的立马离开这里,不然休怪我对他不客气。”说完纵身跃上半空回去,方弼他们站在当地相视一时,就在他们还在纠结之际,忽然听到不远处响起少卿的喊声,“你他妈给老子站住!”同时传来因追逐而打碎东西的声响。 想都没想,众人闪身望着那个方向奔去,刚要下达命令的正乐再次被仉(zhang)督拦住,纵然看到下面有了新发现,这边人也不免郁闷的很。 显然,这回少卿看到的是他最想找到的那个人,所以拼了老命的去追,然而狭窄又多拐的小巷给了那人极好的逃跑环境,纵然少卿在后面即将抓住他,拐了个弯又拉开了距离,如此反复,最后小子发怒,裹在手上的一个热量望着前面就打了过去。 眼见下面轰开冲天的烈火,仉督和正乐站在上面不由得怔住神经,跟在少卿后面的嫚娃他们也被小子这怒火冲的不得不急急刹车抬手挡在自己的面前,却还是被烤得皮肉生疼。 发了一通怒火的少卿纵身跃入火海之中,四下寻找那个身影,恍惚中看到他就站在不远处,带到他跑过去却又不见了踪影,一时不禁大喊,“你他妈给老子出来!”然而并没有人回应他,只有四周熊熊燃烧的烈火,引燃其他破旧干裂的房舍,一时间将仓谷这片地方化为一片火海,嫚娃方弼他们不得不纵身到上面去。 仉督瞧着下面的情况直乐,“这下可好,他自己干完了一百个人的工作。”“他也烧了一百户人家一整年的柴火!”正乐狠狠瞪了他一眼。 仉督骚骚脑袋,“可他也帮我们做了逼迫的工作。”正乐紧着眉头,“你以为那些人会怕这些火?”仉督道:“纵然不怕,但也绝对在里面撑不了多久,传说中的琉璃火,沾到皮肉可是疼得很嘞。”不然嫚娃和方弼他们也不可能那么惧怕。 正乐没再说话,似乎是认同他这个说法,只待在上面静静地等待着。 少卿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帮了上面人多大的忙,他只想将那个人逼出来而已,就在他站在火海之中几乎要放弃的时候,蛟人帮再次给了他回应。 在大火的掩映下,临格从一边走了出来,瞧着站在那里颇为颓唐的人笑意浓浓,“你是在找我们么?”少卿猛地一惊,转头看去,却又是个他并不想见到的家伙,然而对于之前他将离罫重伤的事情又实在是可恨,当下拔了腰里的刀就要冲上去。 瞧着他那个样子临格连连摆手,“我来可不是跟你打架的,有人托我给你带个话。”少卿怔在当地,不用交代也知道他说的那个人是谁,临格看着他停下来,方才笑道:“你走,他不会见你的,无论你在这里闹成什么样子。”少卿一脚将下面燃着的一根梁棍踢飞,“放你妈的臭屁!”临格脑袋一歪躲过飞过去的火棍,“臭小子,留你到现在不过是看在煜儿的面子上,不然我们早就将你下到地狱去了,别他妈给脸不要脸。”少卿看着他忽然狞笑一声,“好啊,那就来,看咱们到底谁下地狱。”临格眼中闪过一丝寒意,然而他下面的黑袍已经再耐不住这样的火势着了起来,慌得家伙连蹦带跳的拍打,最后留下一句话,“老子以后再来找你算账!”便不见了踪影。 就在少卿要紧随追上去的时候,忽然从那个方向袭来一阵寒意,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见着一层寒冰眨眼蔓延到了他的脚下,瞬间跨纵过去,几乎在一瞬间便将他布下的这片火海盖在了寒冰之下,甚至连冲上半空的火头都被冻结在里面。 瞧着这样的一幕,少卿怔愣在当地,在上面观看到整个局势的嫚娃他们更是愕然,能够将少卿的琉璃火灭下去的,无非就是他们要找的那个人,而在这个时候他发动这样的反击,明显就是要给下面那小子一个下马威,或者说是,威慑。 “我擦,他们闹得倒是有意思诶!”正乐伸手戳了一下冻在他面前的那块包裹着火苗的寒冰,瞬间破裂,摔落下去瞬间碎成了冰渣渣仉督看着也皱眉,“有这样的本事,岂不是可以将我门整座城池一瞬间玩儿完?”正乐幽幽瞄了他,眼神不可言喻,仉督没有察觉到,“那还刺杀个屁啊,来个干脆的不就行了?”不管他说的这个方法可不可行,下面的寒冰已经被裹在里面的烈火烤的融化完毕,双方可谓是势均力敌或者是两败俱伤,少卿蹲坐在一片泥水之中懵逼着,待到嫚娃他们来到他跟前,小子嘴里才喃喃一声,“他真的敢跟我动手……”鲁羡鄙视了他一眼,“你都对他下死手了,他要是不给你点儿颜色看看好像就打不过你似得。”被秋肃瞄了一眼,瘪瘪嘴不吭声了。 方才意识到什么似得少卿不再喃喃,蹲在那里愣了一会儿,忽而笑出来,“看来这几年他本事的确长进了不少。”撩了撩身边的冰水,刺的他骨头发疼,“这回可真有的玩儿了。”眼看到了中午,阴沉的空中又洒下雨来,今年的这个季节似乎是个雨季。 正乐他们的逼迫工作最终得到实施,但少卿并不再担心,因为他已经肯定那个小子已经逃离了这个地方,纵然周围都是密布的警卫人员,似乎也挡不住他的路。 最后自然落空,正乐指着少卿的鼻子发狠,“你这是妨碍公务,我可以告你!”少卿咬着烟卷呆呆的看着他,“随便。”随后便转身离开了,身后跟着的嫚娃方弼他们显然已经成了他的随从,小子模样虽然邋遢,但身上那股气势却是不容忽视的。 仉督在后面看着倒是好笑,“要不是这身痞性,倒跟他老爸挺像的。”正乐连白眼都懒得去翻了,“他根本就是那个人从外面捡来的,说不定他亲爹就是这个德行!”仉督骚骚脑袋挑了挑眉头,“说话委婉一些么,让人听见多伤心。”正乐心中怒火冲天,“他伤心?我们牺牲的那四个人他们的家人就不伤心?”仉督,“……” 第348章 第一次对峙 事实证明,正乐的威胁对于少卿来说是没用的,小子最后留下一句“you”,便再次闪身不见了踪影,这一回甚至连嫚娃都没看清他到底望那个方向去了,也就根本不知道该往哪边追。 无奈的正乐站起身,骚了骚后脑勺,“你们看见的,是他不给我面子。”周围众人无言,正乐转身道:“不想死的立马离开这里,不然休怪我对他不客气。”说完纵身跃上半空回去,方弼他们站在当地相视一时,就在他们还在纠结之际,忽然听到不远处响起少卿的喊声,“你他妈给老子站住!”同时传来因追逐而打碎东西的声响。 想都没想,众人闪身望着那个方向奔去,刚要下达命令的正乐再次被仉(zhang)督拦住,纵然看到下面有了新发现,这边人也不免郁闷的很。 显然,这回少卿看到的是他最想找到的那个人,所以拼了老命的去追,然而狭窄又多拐的小巷给了那人极好的逃跑环境,纵然少卿在后面即将抓住他,拐了个弯又拉开了距离,如此反复,最后小子发怒,裹在手上的一个热量望着前面就打了过去。 眼见下面轰开冲天的烈火,仉督和正乐站在上面不由得怔住神经,跟在少卿后面的嫚娃他们也被小子这怒火冲的不得不急急刹车抬手挡在自己的面前,却还是被烤得皮肉生疼。 发了一通怒火的少卿纵身跃入火海之中,四下寻找那个身影,恍惚中看到他就站在不远处,带到他跑过去却又不见了踪影,一时不禁大喊,“你他妈给老子出来!”然而并没有人回应他,只有四周熊熊燃烧的烈火,引燃其他破旧干裂的房舍,一时间将仓谷这片地方化为一片火海,嫚娃方弼他们不得不纵身到上面去。 仉督瞧着下面的情况直乐,“这下可好,他自己干完了一百个人的工作。”“他也烧了一百户人家一整年的柴火!”正乐狠狠瞪了他一眼。 仉督骚骚脑袋,“可他也帮我们做了逼迫的工作。”正乐紧着眉头,“你以为那些人会怕这些火?”仉督道:“纵然不怕,但也绝对在里面撑不了多久,传说中的琉璃火,沾到皮肉可是疼得很嘞。”不然嫚娃和方弼他们也不可能那么惧怕。 正乐没再说话,似乎是认同他这个说法,只待在上面静静地等待着。 少卿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帮了上面人多大的忙,他只想将那个人逼出来而已,就在他站在火海之中几乎要放弃的时候,蛟人帮再次给了他回应。 在大火的掩映下,临格从一边走了出来,瞧着站在那里颇为颓唐的人笑意浓浓,“你是在找我们么?”少卿猛地一惊,转头看去,却又是个他并不想见到的家伙,然而对于之前他将离罫重伤的事情又实在是可恨,当下拔了腰里的刀就要冲上去。 瞧着他那个样子临格连连摆手,“我来可不是跟你打架的,有人托我给你带个话。”少卿怔在当地,不用交代也知道他说的那个人是谁,临格看着他停下来,方才笑道:“你走,他不会见你的,无论你在这里闹成什么样子。”少卿一脚将下面燃着的一根梁棍踢飞,“放你妈的臭屁!”临格脑袋一歪躲过飞过去的火棍,“臭小子,留你到现在不过是看在煜儿的面子上,不然我们早就将你下到地狱去了,别他妈给脸不要脸。”少卿看着他忽然狞笑一声,“好啊,那就来,看咱们到底谁下地狱。”临格眼中闪过一丝寒意,然而他下面的黑袍已经再耐不住这样的火势着了起来,慌得家伙连蹦带跳的拍打,最后留下一句话,“老子以后再来找你算账!”便不见了踪影。 就在少卿要紧随追上去的时候,忽然从那个方向袭来一阵寒意,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见着一层寒冰眨眼蔓延到了他的脚下,瞬间跨纵过去,几乎在一瞬间便将他布下的这片火海盖在了寒冰之下,甚至连冲上半空的火头都被冻结在里面。 瞧着这样的一幕,少卿怔愣在当地,在上面观看到整个局势的嫚娃他们更是愕然,能够将少卿的琉璃火灭下去的,无非就是他们要找的那个人,而在这个时候他发动这样的反击,明显就是要给下面那小子一个下马威,或者说是,威慑。 “我擦,他们闹得倒是有意思诶!”正乐伸手戳了一下冻在他面前的那块包裹着火苗的寒冰,瞬间破裂,摔落下去瞬间碎成了冰渣渣仉督看着也皱眉,“有这样的本事,岂不是可以将我门整座城池一瞬间玩儿完?”正乐幽幽瞄了他,眼神不可言喻,仉督没有察觉到,“那还刺杀个屁啊,来个干脆的不就行了?”不管他说的这个方法可不可行,下面的寒冰已经被裹在里面的烈火烤的融化完毕,双方可谓是势均力敌或者是两败俱伤,少卿蹲坐在一片泥水之中懵逼着,待到嫚娃他们来到他跟前,小子嘴里才喃喃一声,“他真的敢跟我动手……”鲁羡鄙视了他一眼,“你都对他下死手了,他要是不给你点儿颜色看看好像就打不过你似得。”被秋肃瞄了一眼,瘪瘪嘴不吭声了。 方才意识到什么似得少卿不再喃喃,蹲在那里愣了一会儿,忽而笑出来,“看来这几年他本事的确长进了不少。”撩了撩身边的冰水,刺的他骨头发疼,“这回可真有的玩儿了。”眼看到了中午,阴沉的空中又洒下雨来,今年的这个季节似乎是个雨季。 正乐他们的逼迫工作最终得到实施,但少卿并不再担心,因为他已经肯定那个小子已经逃离了这个地方,纵然周围都是密布的警卫人员,似乎也挡不住他的路。 最后自然落空,正乐指着少卿的鼻子发狠,“你这是妨碍公务,我可以告你!”少卿咬着烟卷呆呆的看着他,“随便。”随后便转身离开了,身后跟着的嫚娃方弼他们显然已经成了他的随从,小子模样虽然邋遢,但身上那股气势却是不容忽视的。 仉督在后面看着倒是好笑,“要不是这身痞性,倒跟他老爸挺像的。”正乐连白眼都懒得去翻了,“他根本就是那个人从外面捡来的,说不定他亲爹就是这个德行!”仉督骚骚脑袋挑了挑眉头,“说话委婉一些么,让人听见多伤心。”正乐心中怒火冲天,“他伤心?我们牺牲的那四个人他们的家人就不伤心?”仉督,“……” 第349章 再探险地 待到少卿他们回到医院,上面颁发下来的禁行令就到了他们的手中,一道而来的,是一队装备精良的警卫人员,显然,小白也已经对他们的行为产生了反感。 对于这个无法归正好坏,他们有他们的难处,少卿他们也有自己的苦衷,只是再这么堂而皇之的待下去,似乎有些不符合常理,所以,下午收拾收拾,少卿嫚娃和玉砚金书鲁羡五个人带着白奎红缨和毕沅离开了儒门城池。 走出不多远,将三个不能自理的人将托给玉砚金书和鲁羡暂时送回墨门,少卿和嫚娃又转身折回儒门,要说之前他们是明面上活动,这一次却也成为了暗中行动的人员。 亓官他们的死活少卿不管,他只要找到自己的弟弟,与嫚娃两个人在暗处窥探似乎就已经够了。 没了少卿和嫚娃的存在,方弼他们似乎也就没有理由再包庇君泽,与之前阴爻交代的,和现如今儒门尊主下达的命令,只要见到他们,格杀勿论,不过至于与少卿交好的他们有没有私心,仉督和正乐就不得而知了,只是小心为妙。 仓谷的围剿被少卿搅扰,然而可以确定的是,那些人并没有离开儒门城池,他们似乎真的是不达目的死不罢休,也不知道能不能说他们是死脑筋,或者说,城中的布防他们实在是逃不出去,才继续逗留在这座城池之中。 仉(zhang)督和正乐第二次的围捕圈定在城池东南角,与上次不一样,这里是居民密布的地方,所以再不能够像之前那样大动干戈,甚至连巡查都得悠着点,毕竟城民不好惹,尤其是那些不通情理的,纵然是宠尚礼乐之风的儒门,也难免会有地痞无赖一样的居民。 不过,这样的事情似乎不可避免,在搜寻人员搜查的期间,依旧与那些刁民发生了口角冲突,甚至险些动手,不知道那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任仉督他们如何解释都不听,一时不禁让人怀疑那些人就藏匿在他们家中,而他们正是叛乱分子。 然而无凭无据,最后仉督正乐只有强制行使特权,免不了遭受那些居民的谩骂,这倒是让躲在暗处的少卿有些报复的心理快感,紧紧攥着拳头恨不能让那人揍那正乐一顿,被旁边嫚娃一通鄙视。 然而查找无落,仉督和正乐只能退身出来,合了少卿的意,临出门正乐被人家狠狠砸了一只破鞋,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城中刁民的可恶,当即命人以“妨碍公务”之罪拿下,厉正不阿,看得旁边仉督无言,谁让人家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呢,任性就他妈爽! 藏在暗处的少卿默默收回了自己紧攥着的拳头…… 撇开那边的家伙,少卿与嫚娃在他们确定的这个范围之内寻找着目标,然而这里比仓谷那边复杂的多,想要在这里找到人很容易,但都不是他们想看见的。 “既然他都说不要见你了,我们这么做恐怕也是徒然。”嫚娃少有的打击了前面人的信心。 但少卿似乎并不在乎他说的话,“他不要将我我要见他,老子就不信了,他能躲到地狱里去?”嫚娃揣着口袋道:“我怕到时候你们再动手,伤及周围的无辜百姓。”他看着被大人拉进门去的几个孩子,大门随即被关上,这是仉督他们下达的命令,任务在即,众人归家闭户,不得令不得外出,不久前还热热闹闹的地方,在一会儿的时间里就安静下来,只有四周淋淋的雨声,让人觉得空气有些发闷。 路上的行人渐渐减少以至于最后的空寂,少卿在前面走着,“这个我心里有数,不会跟他们动手。 ”嫚娃看着他的背影,“我怕到时候你们都情不自禁。”少卿回头瞄了他一眼,“我还欲火焚心呢你大爷的!”嫚娃无声的笑了,空气变得清凉一些,迎着上面的淋淋小雨,周围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躲开路过巡查的队伍,少卿和嫚娃两个人悄悄地在暗处摸索着,但无意中似乎也暴露了自己。 自高处临下的正乐瞧着那两个身影不禁扭曲了一张老脸,“他们非要找死是不是?”一旁的仉督挑着眉头,“你就不会假装看不见?”正乐刚要说话,家伙压低了声音又道:“假装看不见,到时候他们要是先找到,我们再一击必杀之。”瞧着他那张阴险狡诈的老脸,正乐只欣慰的点点头,随后又皱眉道:“这样会不会忒损啊?”仉督白了他一眼,“你以为不那样你自己就不损了,傻逼!”正乐,“……”不管那边人如何打算,少卿和嫚娃的打算似乎很是天真无邪,在屋舍之间躲躲藏藏的寻觅,翻人家墙头,爬人家屋顶,钻人家的狗洞,眼看他们身上不是外面那些搜查人员的制服,一致被认为就是逃亡的暴徒,对于那样的眼神他们二人是不在乎滴,最后就瞧着不远处的半空出现了情况。 “是洛书他们。”少卿趴在还没钻过去的狗洞里喃喃一声。 后面嫚娃踹了他一脚,“丫后面的狗都等急了你快点儿!”少卿,“……”不知道洛书他们从何而来,方弼清颖他们很快与之回合,而少卿与嫚娃只能远远的躲在暗角里望着,在他们的围攻圈里分明躺着几具尸体,估计又是蛟人帮的家伙。 “我们这么转下去也不是办法,能找到的几率不会超过百分之五。”嫚娃在后面喃喃一声。 少卿回头道:“要不然我们试试特殊方法?”嫚娃微微蹙着眉头,少卿一脸严肃,“你出去跳个脱衣舞,引他上钩。”嫚娃嚼嚼嘴,“我觉得他更爱你。”少卿,“我们从小光屁股长大的,我的对他没有吸引力。”嫚娃挑挑眉头,随后一脚将身边的二货踹出去了,躲开了上面人甩来的那把短刀。 抬头看去,早见一个头带斗笠的家伙正坐在屋檐上,一张老脸正是那临格,撇着一脸怪笑将他们瞧着,“你们聊得话题好像很诶!”嫚娃的目光从那把全部插入地板砖里的短刃移到上面,眼神中免不了带了太多的阴晦,“打不死的蟑螂果然是在这里。”临格坏笑一声,“我们是蟑螂,你们就是小强?”嫚娃不睬他的话,只看了那边的小子,“你还等什么?”少卿趴在地上捂着老腰,一张老脸憋得通红,“你妹的……老子的腰……腰断了……”嫚娃,“……” 第349章 再探险地 待到少卿他们回到医院,上面颁发下来的禁行令就到了他们的手中,一道而来的,是一队装备精良的警卫人员,显然,小白也已经对他们的行为产生了反感。 对于这个无法归正好坏,他们有他们的难处,少卿他们也有自己的苦衷,只是再这么堂而皇之的待下去,似乎有些不符合常理,所以,下午收拾收拾,少卿嫚娃和玉砚金书鲁羡五个人带着白奎红缨和毕沅离开了儒门城池。 走出不多远,将三个不能自理的人将托给玉砚金书和鲁羡暂时送回墨门,少卿和嫚娃又转身折回儒门,要说之前他们是明面上活动,这一次却也成为了暗中行动的人员。 亓官他们的死活少卿不管,他只要找到自己的弟弟,与嫚娃两个人在暗处窥探似乎就已经够了。 没了少卿和嫚娃的存在,方弼他们似乎也就没有理由再包庇君泽,与之前阴爻交代的,和现如今儒门尊主下达的命令,只要见到他们,格杀勿论,不过至于与少卿交好的他们有没有私心,仉督和正乐就不得而知了,只是小心为妙。 仓谷的围剿被少卿搅扰,然而可以确定的是,那些人并没有离开儒门城池,他们似乎真的是不达目的死不罢休,也不知道能不能说他们是死脑筋,或者说,城中的布防他们实在是逃不出去,才继续逗留在这座城池之中。 仉(zhang)督和正乐第二次的围捕圈定在城池东南角,与上次不一样,这里是居民密布的地方,所以再不能够像之前那样大动干戈,甚至连巡查都得悠着点,毕竟城民不好惹,尤其是那些不通情理的,纵然是宠尚礼乐之风的儒门,也难免会有地痞无赖一样的居民。 不过,这样的事情似乎不可避免,在搜寻人员搜查的期间,依旧与那些刁民发生了口角冲突,甚至险些动手,不知道那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任仉督他们如何解释都不听,一时不禁让人怀疑那些人就藏匿在他们家中,而他们正是叛乱分子。 然而无凭无据,最后仉督正乐只有强制行使特权,免不了遭受那些居民的谩骂,这倒是让躲在暗处的少卿有些报复的心理快感,紧紧攥着拳头恨不能让那人揍那正乐一顿,被旁边嫚娃一通鄙视。 然而查找无落,仉督和正乐只能退身出来,合了少卿的意,临出门正乐被人家狠狠砸了一只破鞋,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城中刁民的可恶,当即命人以“妨碍公务”之罪拿下,厉正不阿,看得旁边仉督无言,谁让人家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呢,任性就他妈爽! 藏在暗处的少卿默默收回了自己紧攥着的拳头…… 撇开那边的家伙,少卿与嫚娃在他们确定的这个范围之内寻找着目标,然而这里比仓谷那边复杂的多,想要在这里找到人很容易,但都不是他们想看见的。 “既然他都说不要见你了,我们这么做恐怕也是徒然。”嫚娃少有的打击了前面人的信心。 但少卿似乎并不在乎他说的话,“他不要将我我要见他,老子就不信了,他能躲到地狱里去?”嫚娃揣着口袋道:“我怕到时候你们再动手,伤及周围的无辜百姓。”他看着被大人拉进门去的几个孩子,大门随即被关上,这是仉督他们下达的命令,任务在即,众人归家闭户,不得令不得外出,不久前还热热闹闹的地方,在一会儿的时间里就安静下来,只有四周淋淋的雨声,让人觉得空气有些发闷。 路上的行人渐渐减少以至于最后的空寂,少卿在前面走着,“这个我心里有数,不会跟他们动手。 ”嫚娃看着他的背影,“我怕到时候你们都情不自禁。”少卿回头瞄了他一眼,“我还欲火焚心呢你大爷的!”嫚娃无声的笑了,空气变得清凉一些,迎着上面的淋淋小雨,周围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躲开路过巡查的队伍,少卿和嫚娃两个人悄悄地在暗处摸索着,但无意中似乎也暴露了自己。 自高处临下的正乐瞧着那两个身影不禁扭曲了一张老脸,“他们非要找死是不是?”一旁的仉督挑着眉头,“你就不会假装看不见?”正乐刚要说话,家伙压低了声音又道:“假装看不见,到时候他们要是先找到,我们再一击必杀之。”瞧着他那张阴险狡诈的老脸,正乐只欣慰的点点头,随后又皱眉道:“这样会不会忒损啊?”仉督白了他一眼,“你以为不那样你自己就不损了,傻逼!”正乐,“……”不管那边人如何打算,少卿和嫚娃的打算似乎很是天真无邪,在屋舍之间躲躲藏藏的寻觅,翻人家墙头,爬人家屋顶,钻人家的狗洞,眼看他们身上不是外面那些搜查人员的制服,一致被认为就是逃亡的暴徒,对于那样的眼神他们二人是不在乎滴,最后就瞧着不远处的半空出现了情况。 “是洛书他们。”少卿趴在还没钻过去的狗洞里喃喃一声。 后面嫚娃踹了他一脚,“丫后面的狗都等急了你快点儿!”少卿,“……”不知道洛书他们从何而来,方弼清颖他们很快与之回合,而少卿与嫚娃只能远远的躲在暗角里望着,在他们的围攻圈里分明躺着几具尸体,估计又是蛟人帮的家伙。 “我们这么转下去也不是办法,能找到的几率不会超过百分之五。”嫚娃在后面喃喃一声。 少卿回头道:“要不然我们试试特殊方法?”嫚娃微微蹙着眉头,少卿一脸严肃,“你出去跳个脱衣舞,引他上钩。”嫚娃嚼嚼嘴,“我觉得他更爱你。”少卿,“我们从小光屁股长大的,我的对他没有吸引力。”嫚娃挑挑眉头,随后一脚将身边的二货踹出去了,躲开了上面人甩来的那把短刀。 抬头看去,早见一个头带斗笠的家伙正坐在屋檐上,一张老脸正是那临格,撇着一脸怪笑将他们瞧着,“你们聊得话题好像很诶!”嫚娃的目光从那把全部插入地板砖里的短刃移到上面,眼神中免不了带了太多的阴晦,“打不死的蟑螂果然是在这里。”临格坏笑一声,“我们是蟑螂,你们就是小强?”嫚娃不睬他的话,只看了那边的小子,“你还等什么?”少卿趴在地上捂着老腰,一张老脸憋得通红,“你妹的……老子的腰……腰断了……”嫚娃,“……” 第350章 少卿身世二 “照你这么说,我那个亲老爸都多大的年龄了,是不是有些跳跃?”少卿趴在那里瞧着那边的丫头。 筱然不以为然,“可能当时他还是个小孩子,只是你爷爷与那白巫之间有着冤仇,然后就牵连到他,就是因为讨厌这些纷争,他才毅然决然的选择离开,而不久之后,尸九祸乱爆发,再后来,幽冥古刹落入北穹地界,将那里化为一片荒漠,无意的他算是逃过一劫,不过幸存者也有,其中就包括师傅和白巫,可想而知,幸存的两个人后来到了东幽,拜我们祖师为师,就是因为当时东幽的制度,最后能留下的只有师傅,而白巫只能离开,以至于他心生怨念,加入了蛟人帮,开始进行自己的报复计划,可能在刚开始他并没有注意到你父亲,后来因为你老爸的关系就遇上了,加之早年间的冤仇,最后将他杀死。 ”少卿愣愣的,“那又何必等那么多年,在我老爸脱身北穹的时候他就可以动手啊。”筱然道:“他想要动手也得有机会啊,那个时候你父亲孤身一人毫无拖挂,后来有了你母亲和你,他自然顾不过来,遭受那个人的毒手也是很可能的事情。”少卿将自己的脸埋进臂弯里,“又是这样……”筱然看着他不解,“你说什么?”少卿趴在那里咕咕,“当年我老爸也是保护他的老婆,只是最后没有保护好,我那个父亲倒是一根筋,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了。”筱然输了口气,“他们两个根本就不一样好吗,你老爸当年是因为……”后面的话突然止住,似乎有些不想说出来,摆摆手划过去,“说不定,你父母是因为保护你才被人杀死的,你应该为他们感到自豪。”少卿趴在那里没有动静,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筱然看看外面的天色,似乎着急时间的问题,顾不得少卿的心理活动,只接着道:“当年你老爸去东幽找师傅,就是给他说了这些事情,师傅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那我老爸早知道是那个白巫杀了我的亲爹亲娘,他当年为什么不找他报仇?”少卿眉头一挑,想起在东冥时候,他老爸不是没见过那个人,可并没有看出来他神色有什么不对。 筱然道:“因为他那时候他本来就不知道。”少卿不解,“那后来又是怎么知道的?”筱然搅着自己的头发,“他自己一直在调查这件事情啊,后来就调查出来了呗,可当时他自己又没了修为,你又在病中,所以就没跟你说。”少卿无言的点点头,没有回话,筱然继续道:“师傅本就认识你的父亲以及你的先辈,以前看在白巫是自己师弟的份上方才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许也是因为当年因为自己而致使他不得不离开东幽的事情感到一分愧疚,在得知是他杀了你父亲之后,才下定决心要将他问罪,而你,可以说是拥有着贵族身份的你,是不能做他的徒弟的。”少卿笑道:“为什么,难道我没有资格?”筱然摇头,“是师傅没有资格,依着你们狄罗阁人的习俗,一个人只能收与他身份相平或者以下的人为徒,而你远在他之上,师傅一直遵守这个原则,所以在他知道你的身份之后,才将你开除的。”少卿翻过身躺在那里,望着黝黑的庙顶“嘻嘻”笑着,筱然看着他那表情皱眉,“怎么,你不相信?”少卿摇摇头,“没有,只是来的有些突然,前面好像一点儿铺垫都没有呢,让人有些接受不了。”筱然别别嘴,“大师兄告诉我这些的时候我也接受不了。”少卿看了她,“这些都是大师兄跟你说的?”筱然点点头,“师傅走之前好像给他留过一封书信,估计里面有交代这些事情。”少卿又道:“那为何当年他不直接跟我说,这些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么?”筱然道:“如果当年跟你说了,你想着你第一件事会做什么?”少卿愣了一会儿,最后道:“报仇?”筱然,“对啊,那北穹那边谁去?”少卿看着她,“你的意思,是我老爸让师傅瞒着我的?”筱然从他脸上收回自己的目光,犹豫了一会儿,“应该是这样。”少卿又问道:“他是怕我耽误了他交代的大事?”筱然抬头道:“你也可以换个角度想啊,收归幽冥古刹是迫在眉睫的事情,这个你也知道,他并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利而隐瞒你,只是他没有想到那个时候会发生那些事情,以至于还没有等到他将所有的事情告诉你,他自己就已经走了,师傅也是这样,所以才给大师兄留了那封书信。”少卿身子晃了两晃,“大师兄呢,为何要选择在这个时候告诉我?”筱然道:“这个还用问么,你从北穹回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整个人都快垮了,要是他再将这些事情告诉你,你想你当时会怎样?”少卿,“那也不用等四年啊!”筱然看着他,“人都已经死了,就算提前两年告诉你,你又能怎样,况且这几年你因为小泽的事情四处奔波,一门心思放在他的身上,你不觉得你自己已经变得很沉默了么,如果大师兄再将这些重担压在你头上,又能怎样呢?他不过是担心你。”少卿笑笑,“那为何要选在在这个时候告诉我?”筱然道:“不是他让我告诉你的,是我自己要告诉你的,他之所以将这些事情说给我听,是怕自己有一天遭遇不测,来不及告诉你。”“他有危险?”少卿脸色一紧。 筱然摇头,“没有,不过是做好准备,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之所以在这个时候告诉你……”后面的话又止住了,似乎内心很是纠结要不要说出这个理由,在少卿极度渴望眼神的逼迫下,丫头的小脸忽然扭曲起来,终于开了口,“是我自己憋不住了呜呜呜,你知道心里有话不说来好难受的!”少卿抹了一把脑门儿上的干汗,继续伏在那里趴着,望着门外又闪来的一道闪电闭上了眼睛,耳闻那轰轰的雷声,心中一片混沌。 看他那个样子,将肚子里的话全部倒出来的筱然又觉得一股内疚,“小卿,你知道我的脾气,别怪我。”少卿趴在那里苦笑了一回,“我怪你做什么,还要感谢你能早些告诉我这些呢。”筱然伸手抚上他的胳膊,“我知道你心里现在不好受,可是……”少卿微微转过头看了她,眼中带着暖暖笑意,“傻丫头,我心里可没有不好受。”筱然苦着一张小脸,“难道你不为你早逝的父母感到悲伤么?难道你不为师傅为你的牺牲难过么? 难道,你不为老爸这么多年苦心积虑为你着想觉得痛心么?”少卿抬手抹掉她脸上的泪痕,“我现在只是在想,你告诉我的这些,我可以从其中找到些什么,能够帮上我现在的忙。”筱然看着他,眼神说明她的不解,少卿趴回去,“我还在找我弟弟,而且这一次他离我很近,无论如何我都要见他一面。”筱然,“……” 第350章 少卿身世二 “照你这么说,我那个亲老爸都多大的年龄了,是不是有些跳跃?”少卿趴在那里瞧着那边的丫头。 筱然不以为然,“可能当时他还是个小孩子,只是你爷爷与那白巫之间有着冤仇,然后就牵连到他,就是因为讨厌这些纷争,他才毅然决然的选择离开,而不久之后,尸九祸乱爆发,再后来,幽冥古刹落入北穹地界,将那里化为一片荒漠,无意的他算是逃过一劫,不过幸存者也有,其中就包括师傅和白巫,可想而知,幸存的两个人后来到了东幽,拜我们祖师为师,就是因为当时东幽的制度,最后能留下的只有师傅,而白巫只能离开,以至于他心生怨念,加入了蛟人帮,开始进行自己的报复计划,可能在刚开始他并没有注意到你父亲,后来因为你老爸的关系就遇上了,加之早年间的冤仇,最后将他杀死。 ”少卿愣愣的,“那又何必等那么多年,在我老爸脱身北穹的时候他就可以动手啊。”筱然道:“他想要动手也得有机会啊,那个时候你父亲孤身一人毫无拖挂,后来有了你母亲和你,他自然顾不过来,遭受那个人的毒手也是很可能的事情。”少卿将自己的脸埋进臂弯里,“又是这样……”筱然看着他不解,“你说什么?”少卿趴在那里咕咕,“当年我老爸也是保护他的老婆,只是最后没有保护好,我那个父亲倒是一根筋,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了。”筱然输了口气,“他们两个根本就不一样好吗,你老爸当年是因为……”后面的话突然止住,似乎有些不想说出来,摆摆手划过去,“说不定,你父母是因为保护你才被人杀死的,你应该为他们感到自豪。”少卿趴在那里没有动静,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筱然看看外面的天色,似乎着急时间的问题,顾不得少卿的心理活动,只接着道:“当年你老爸去东幽找师傅,就是给他说了这些事情,师傅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那我老爸早知道是那个白巫杀了我的亲爹亲娘,他当年为什么不找他报仇?”少卿眉头一挑,想起在东冥时候,他老爸不是没见过那个人,可并没有看出来他神色有什么不对。 筱然道:“因为他那时候他本来就不知道。”少卿不解,“那后来又是怎么知道的?”筱然搅着自己的头发,“他自己一直在调查这件事情啊,后来就调查出来了呗,可当时他自己又没了修为,你又在病中,所以就没跟你说。”少卿无言的点点头,没有回话,筱然继续道:“师傅本就认识你的父亲以及你的先辈,以前看在白巫是自己师弟的份上方才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许也是因为当年因为自己而致使他不得不离开东幽的事情感到一分愧疚,在得知是他杀了你父亲之后,才下定决心要将他问罪,而你,可以说是拥有着贵族身份的你,是不能做他的徒弟的。”少卿笑道:“为什么,难道我没有资格?”筱然摇头,“是师傅没有资格,依着你们狄罗阁人的习俗,一个人只能收与他身份相平或者以下的人为徒,而你远在他之上,师傅一直遵守这个原则,所以在他知道你的身份之后,才将你开除的。”少卿翻过身躺在那里,望着黝黑的庙顶“嘻嘻”笑着,筱然看着他那表情皱眉,“怎么,你不相信?”少卿摇摇头,“没有,只是来的有些突然,前面好像一点儿铺垫都没有呢,让人有些接受不了。”筱然别别嘴,“大师兄告诉我这些的时候我也接受不了。”少卿看了她,“这些都是大师兄跟你说的?”筱然点点头,“师傅走之前好像给他留过一封书信,估计里面有交代这些事情。”少卿又道:“那为何当年他不直接跟我说,这些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么?”筱然道:“如果当年跟你说了,你想着你第一件事会做什么?”少卿愣了一会儿,最后道:“报仇?”筱然,“对啊,那北穹那边谁去?”少卿看着她,“你的意思,是我老爸让师傅瞒着我的?”筱然从他脸上收回自己的目光,犹豫了一会儿,“应该是这样。”少卿又问道:“他是怕我耽误了他交代的大事?”筱然抬头道:“你也可以换个角度想啊,收归幽冥古刹是迫在眉睫的事情,这个你也知道,他并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利而隐瞒你,只是他没有想到那个时候会发生那些事情,以至于还没有等到他将所有的事情告诉你,他自己就已经走了,师傅也是这样,所以才给大师兄留了那封书信。”少卿身子晃了两晃,“大师兄呢,为何要选择在这个时候告诉我?”筱然道:“这个还用问么,你从北穹回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整个人都快垮了,要是他再将这些事情告诉你,你想你当时会怎样?”少卿,“那也不用等四年啊!”筱然看着他,“人都已经死了,就算提前两年告诉你,你又能怎样,况且这几年你因为小泽的事情四处奔波,一门心思放在他的身上,你不觉得你自己已经变得很沉默了么,如果大师兄再将这些重担压在你头上,又能怎样呢?他不过是担心你。”少卿笑笑,“那为何要选在在这个时候告诉我?”筱然道:“不是他让我告诉你的,是我自己要告诉你的,他之所以将这些事情说给我听,是怕自己有一天遭遇不测,来不及告诉你。”“他有危险?”少卿脸色一紧。 筱然摇头,“没有,不过是做好准备,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之所以在这个时候告诉你……”后面的话又止住了,似乎内心很是纠结要不要说出这个理由,在少卿极度渴望眼神的逼迫下,丫头的小脸忽然扭曲起来,终于开了口,“是我自己憋不住了呜呜呜,你知道心里有话不说来好难受的!”少卿抹了一把脑门儿上的干汗,继续伏在那里趴着,望着门外又闪来的一道闪电闭上了眼睛,耳闻那轰轰的雷声,心中一片混沌。 看他那个样子,将肚子里的话全部倒出来的筱然又觉得一股内疚,“小卿,你知道我的脾气,别怪我。”少卿趴在那里苦笑了一回,“我怪你做什么,还要感谢你能早些告诉我这些呢。”筱然伸手抚上他的胳膊,“我知道你心里现在不好受,可是……”少卿微微转过头看了她,眼中带着暖暖笑意,“傻丫头,我心里可没有不好受。”筱然苦着一张小脸,“难道你不为你早逝的父母感到悲伤么?难道你不为师傅为你的牺牲难过么? 难道,你不为老爸这么多年苦心积虑为你着想觉得痛心么?”少卿抬手抹掉她脸上的泪痕,“我现在只是在想,你告诉我的这些,我可以从其中找到些什么,能够帮上我现在的忙。”筱然看着他,眼神说明她的不解,少卿趴回去,“我还在找我弟弟,而且这一次他离我很近,无论如何我都要见他一面。”筱然,“……” 第351章 你弟被抓了 雨还在下,夜里的风有些凉。 经过筱然的料理,少卿嫚娃他们已经没有再回去的必要,只是暂宿在破庙之中,让少卿缓缓气。 筱然讲完了一切,便忙忙的回去了,问她也不说为什么,这边脱不开身的少卿一时也不能去东幽,只能趴在破庙中发着呆。 那边的小子想着自己的心事,嫚娃坐在柱子下面看着那尊破败的佛像也发呆,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这种东西他脑子里总是会想起自己当年的那个死对头,一转眼八年过去了,自己似乎都有些记不起他长的什么样了。 到底是个什么心理呢,难道自己还想他的不成? 嫚娃自顾自苦笑一声,在下面的干草上躺下,看着趴在那边的少卿又呆了一会儿,最后闭眼睡去。 次日一大早,少卿嫚娃两人睁开眼的时候,洛书和丹青丹砂正坐在门槛上将他们呆呆的看着。 瞧着两个小子醒来,丹青有些无精打采,“大哥,那边都乱成一锅粥了,你们两个倒在这里鸳鸯配啊!”少卿抚着还在微痛的老腰抬起脑袋,“发生什么事了?”丹砂道:“你弟弟被抓了。”“啊?”少卿当即抬起了上半身,“什么时候?”丹砂道:“一个时辰之前,与他身边的人总共八个。”少卿已经站起身,“他们现在在哪里?”丹青道:“当然是在儒门的暗牢里,都快要死了,你还在这里睡大觉?”少卿走到他们跟前,“到底怎么回事?”丹青道:“他好像受伤了,半夜的时候被堵在地下室里,然后就被抓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仉督正乐两个家伙,要不是方弼他们死命拦着,你那个弟弟早就被他们搞死了。”少卿眉头紧促,“他受伤了?”丹砂站起来,“他一直在跟仉督正乐他们周旋,为的就是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前天潜入城中的亓官曦尧,在昨天夜里又对儒门的尊主大人下了手,虽然没有得逞,但小白还是受了伤,此事一发,你想仉督正乐他们的火往哪撒?”少卿刚要在问话,洛书站起身,“别再问了,你现在是不是需要赶紧过去。”少卿转身回去收拾东西,“你们怎么没早叫醒我?”那边丹青嘟嘟一声,“睡得跟昏死了似得,我们扇了你两个嘴巴子都没感觉到?”少卿背上背包转过身,听了这话忽然觉得脸还真有点儿刺疼,当下也没时间跟他们嚼舌,出了庙门立马奔着儒门而去。 暗牢就是暗牢,又岂是他们能够轻易进去的,纵然知道此地所在的少卿他们还是被挡在了门外。 方弼几个人还没走,见他们过来,当下只道:“我们能拖的也就这些时间,如果在中午之前探报不能将二叔的回信送到,他们必将会对君泽他们下手。”少卿发急,“两地距离这么远半天的时间谁能跑个来回?他们不是蛟人帮的地下组织么,抓到了难道这边就不想从他们嘴里问出点儿什么,要这么着急下手?”方弼叹了口气,一旁清颖笑了一个,“一个个都是铁嘴,掰不开,多留一会儿就有被劫走的可能,比如,你。”少卿老脸一黑,“我要真有那个打算也不会这么堂而皇之的来到大门口了,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在道门待了那么多年,暗牢是个什么东西他岂有不知之理,别说是现在的自己,就算是当年的老爸单闯进去,估计都得被瞬间削掉脑袋,然后绞成肉泥,他又不是没见过这样的场景,想想浑身都发寒,儒门乃是排名第二的大门派,他们的实力如何不用多说。 清颖嚼嚼嘴没说话,方弼却不以为然,“或许……他们真是想引人上钩呢。”少卿一愣,“你是说他们想要拿小泽当诱饵,去勾那个亓官?”方弼点点头,“亓官犯了大案,把这里的尊主大人给伤了,儒门绝对不会放过他。”那边丹青冷哼一声,“现在谁都不会放过他。”少卿没有理睬他们门派之间的恩恩怨怨,只望着后面的牢门发呆,瞧着他那德行守在门外的人不禁皱眉,“看个屁,好歹是暗牢,你们他妈能不能尊重一下我们的身份?”无奈之下,最后众人只能暂时离开那里,少卿则直奔儒门尊主小白的休息地。 然而现如今正直严防之际,小白已经严密保护起来,又怎么可能轻易让他见面,想要翻墙头更是不可能,估计要被刺个肚儿穿。 坐在墙根下,少卿看着前面雨水聚集的水潭里面的自己,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一时之间又茫然,难道自己真的如同他们所说,现在消极的很? 他害怕自己会做出极端的事情来。 就在他坐在那里发愣的时候,汇报完工作的仉督正乐从里面出来,估计昨天晚上闹得实在是厉害,两个人脸上均带着伤。 一见到他们,少卿也管不了别的,立马冲了上去,“帮我告见一声,我只要说两句话就行了!”看着他那个样子,正乐只叹口气,“老弟,不是我们不帮你,是你那个弟弟他们做事太过分,我劝你现在最好与他们拉开距离,免得引火上身,最后连自己都不保。”少卿眉头紧皱,“你什么意思?”正乐冷笑一声,“等到这种事情发生在你们尊主身上的时候,你就能理解我的意思了。”一旁仉督揽过他的肩膀,浅浅笑了一个,“有句话再劝你一次,你现在要找的那个人,已经不是你记忆里的那个人了,所以,劝你现在不必这个样子,一切总会有个结果。”少卿怔愣在当地,仉督和正乐拍拍他肩膀离开,这时候嫚娃终于追过来,看着站在雨里发愣的人心中难免不忍,走上前去,却又不知该怎么安慰他。 少卿愣了一会儿,突然又笑出来,带着太多的苦涩,“难道在他临死前我连见一面的权利都没有么,好歹我是他大哥啊!”嫚娃看着他,然而凑近他耳根道:“既然是他大哥,那就冒一次险,我陪你。”少卿又岂不知他这话的意思,只是有些不解,目光落在小红人的脸上,忽然心头一热,“这可是死罪。”嫚娃揣着口袋眉头一挑,“所以完事之后你得好好感谢我啊。”少卿看着他呆着,最后一个热情的拥抱上去,狠狠在他脸上啄了一口,被人家一巴掌抹下来,嫚娃被他搞得歇斯底里,“老子的意思是让你回去包我三年的酒钱,你妹的你想什么呢?”一屁股蹲在泥窝窝里的少卿“嘿嘿”就乐了…… 第351章 你弟被抓了 雨还在下,夜里的风有些凉。 经过筱然的料理,少卿嫚娃他们已经没有再回去的必要,只是暂宿在破庙之中,让少卿缓缓气。 筱然讲完了一切,便忙忙的回去了,问她也不说为什么,这边脱不开身的少卿一时也不能去东幽,只能趴在破庙中发着呆。 那边的小子想着自己的心事,嫚娃坐在柱子下面看着那尊破败的佛像也发呆,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这种东西他脑子里总是会想起自己当年的那个死对头,一转眼八年过去了,自己似乎都有些记不起他长的什么样了。 到底是个什么心理呢,难道自己还想他的不成? 嫚娃自顾自苦笑一声,在下面的干草上躺下,看着趴在那边的少卿又呆了一会儿,最后闭眼睡去。 次日一大早,少卿嫚娃两人睁开眼的时候,洛书和丹青丹砂正坐在门槛上将他们呆呆的看着。 瞧着两个小子醒来,丹青有些无精打采,“大哥,那边都乱成一锅粥了,你们两个倒在这里鸳鸯配啊!”少卿抚着还在微痛的老腰抬起脑袋,“发生什么事了?”丹砂道:“你弟弟被抓了。”“啊?”少卿当即抬起了上半身,“什么时候?”丹砂道:“一个时辰之前,与他身边的人总共八个。”少卿已经站起身,“他们现在在哪里?”丹青道:“当然是在儒门的暗牢里,都快要死了,你还在这里睡大觉?”少卿走到他们跟前,“到底怎么回事?”丹青道:“他好像受伤了,半夜的时候被堵在地下室里,然后就被抓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仉督正乐两个家伙,要不是方弼他们死命拦着,你那个弟弟早就被他们搞死了。”少卿眉头紧促,“他受伤了?”丹砂站起来,“他一直在跟仉督正乐他们周旋,为的就是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前天潜入城中的亓官曦尧,在昨天夜里又对儒门的尊主大人下了手,虽然没有得逞,但小白还是受了伤,此事一发,你想仉督正乐他们的火往哪撒?”少卿刚要在问话,洛书站起身,“别再问了,你现在是不是需要赶紧过去。”少卿转身回去收拾东西,“你们怎么没早叫醒我?”那边丹青嘟嘟一声,“睡得跟昏死了似得,我们扇了你两个嘴巴子都没感觉到?”少卿背上背包转过身,听了这话忽然觉得脸还真有点儿刺疼,当下也没时间跟他们嚼舌,出了庙门立马奔着儒门而去。 暗牢就是暗牢,又岂是他们能够轻易进去的,纵然知道此地所在的少卿他们还是被挡在了门外。 方弼几个人还没走,见他们过来,当下只道:“我们能拖的也就这些时间,如果在中午之前探报不能将二叔的回信送到,他们必将会对君泽他们下手。”少卿发急,“两地距离这么远半天的时间谁能跑个来回?他们不是蛟人帮的地下组织么,抓到了难道这边就不想从他们嘴里问出点儿什么,要这么着急下手?”方弼叹了口气,一旁清颖笑了一个,“一个个都是铁嘴,掰不开,多留一会儿就有被劫走的可能,比如,你。”少卿老脸一黑,“我要真有那个打算也不会这么堂而皇之的来到大门口了,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在道门待了那么多年,暗牢是个什么东西他岂有不知之理,别说是现在的自己,就算是当年的老爸单闯进去,估计都得被瞬间削掉脑袋,然后绞成肉泥,他又不是没见过这样的场景,想想浑身都发寒,儒门乃是排名第二的大门派,他们的实力如何不用多说。 清颖嚼嚼嘴没说话,方弼却不以为然,“或许……他们真是想引人上钩呢。”少卿一愣,“你是说他们想要拿小泽当诱饵,去勾那个亓官?”方弼点点头,“亓官犯了大案,把这里的尊主大人给伤了,儒门绝对不会放过他。”那边丹青冷哼一声,“现在谁都不会放过他。”少卿没有理睬他们门派之间的恩恩怨怨,只望着后面的牢门发呆,瞧着他那德行守在门外的人不禁皱眉,“看个屁,好歹是暗牢,你们他妈能不能尊重一下我们的身份?”无奈之下,最后众人只能暂时离开那里,少卿则直奔儒门尊主小白的休息地。 然而现如今正直严防之际,小白已经严密保护起来,又怎么可能轻易让他见面,想要翻墙头更是不可能,估计要被刺个肚儿穿。 坐在墙根下,少卿看着前面雨水聚集的水潭里面的自己,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一时之间又茫然,难道自己真的如同他们所说,现在消极的很? 他害怕自己会做出极端的事情来。 就在他坐在那里发愣的时候,汇报完工作的仉督正乐从里面出来,估计昨天晚上闹得实在是厉害,两个人脸上均带着伤。 一见到他们,少卿也管不了别的,立马冲了上去,“帮我告见一声,我只要说两句话就行了!”看着他那个样子,正乐只叹口气,“老弟,不是我们不帮你,是你那个弟弟他们做事太过分,我劝你现在最好与他们拉开距离,免得引火上身,最后连自己都不保。”少卿眉头紧皱,“你什么意思?”正乐冷笑一声,“等到这种事情发生在你们尊主身上的时候,你就能理解我的意思了。”一旁仉督揽过他的肩膀,浅浅笑了一个,“有句话再劝你一次,你现在要找的那个人,已经不是你记忆里的那个人了,所以,劝你现在不必这个样子,一切总会有个结果。”少卿怔愣在当地,仉督和正乐拍拍他肩膀离开,这时候嫚娃终于追过来,看着站在雨里发愣的人心中难免不忍,走上前去,却又不知该怎么安慰他。 少卿愣了一会儿,突然又笑出来,带着太多的苦涩,“难道在他临死前我连见一面的权利都没有么,好歹我是他大哥啊!”嫚娃看着他,然而凑近他耳根道:“既然是他大哥,那就冒一次险,我陪你。”少卿又岂不知他这话的意思,只是有些不解,目光落在小红人的脸上,忽然心头一热,“这可是死罪。”嫚娃揣着口袋眉头一挑,“所以完事之后你得好好感谢我啊。”少卿看着他呆着,最后一个热情的拥抱上去,狠狠在他脸上啄了一口,被人家一巴掌抹下来,嫚娃被他搞得歇斯底里,“老子的意思是让你回去包我三年的酒钱,你妹的你想什么呢?”一屁股蹲在泥窝窝里的少卿“嘿嘿”就乐了…… 第352章 偷入暗牢 前面说过,儒门乃是联盟门派中排名第二的大派,暗牢的设施机构就不用多说了,不过对于少卿来说,这里似乎还算的上是熟悉,因为早在几年前他来儒门的时候,偷偷跟着仉(zhang)督正乐他们来这里客串过一回,虽然说不上是轻车熟路,但也不会迷失方向。 换了工作服的两个人将打晕的工作人员藏好,便正大光明的站在了暗牢之内,通过身份认证之后进入暗牢通往内部的甬道,对此嫚娃是有些不解的,跟在后面悄声道:“你怎么做到的?”少卿头也没回,只是一笑,“当年你回娘家的时候我跟仉督来过这里,顺便就偷偷将自己的身份落户一份了,至于你,不是能冒充我么?”嫚娃皱眉,“可我只是表面而已。”少卿挑挑眉头,“这个我管不着,系统又不是我来设计的。”嫚娃无言,跟在后面走入长长的甬道。 与道门不同,这里似乎并没有设下多少的封印法印,相对来说混入这里好像要容易的多,就在嫚娃望着两边封闭的墙壁纳闷的时候,前面的少卿又开了口,“儒门向来宠尚礼仪之度,自然不会像其他门派那样老是搞得杀气重重的。”嫚娃道:“可连暗牢都弄成这个样子,是不是有些虚伪?”少卿一笑,“你看着简单,他们暗里做的功夫又岂能让你瞧见,倘若你一进来就将这里看了个透彻,还能算的上是暗牢么?”嫚娃收回自己的目光,“那我们现在也可能早就被人家给监视了?”少卿转动眼珠子望上面看了看,“或许,但我不认为他们能识别出我们的异样,保持自然就好,别老乱看。”嫚娃没再做声,他自知前面这人几年前过来肯定是将这里转了遍,只是不知道几年里这里有没有改建。 甬道中的两个人悄无声息,勘察室里的检查人员瞧着屏幕里的影子微微蹙着眉头,过了一会儿道: “这就是蛟人帮的暗部人员?”站在他后头的人吮着杯子里的热茶,瞧着两个身影也皱着眉头,“不会,看着前面那个倒是眼熟的很。”旁边的人直起腰,“这不就是道门的那个小子么,他跑这里来做什么?”经他一提醒,众人“哦”的一声反应过来,坐在最前面的那个道:“该不会是来劫狱的,昨天晚上不是新进来几个么,听说带头的那个就是他弟弟。”完了之后又压低声音道:“当年杀了他父亲的那个小子,消失了这么些年不见踪影,没想到被蛟人帮笼络过去了。”此话一出口后面众人又发出一阵唏嘘或者是惊叹声,然后众说纷纭,最后一个人道:“可,我们现在应该做的不是要阻止他们么?”众人一愣,最后检查长过来,瞄了屏幕里已经进入暗牢夹层的两个人,就在检查人员要请令的时候,他却摇摇头,“看着就好,别打草惊蛇。”众人无言,只能默默的监视着。 而全然不知自己已经陷入泥潭的少卿与嫚娃,还在自认为很隐蔽的走在潜入暗牢内部的路上,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他们要找的人被关在了哪里。 “这里这么大,这么找下去效率肯定很低的。”转过一个弯,嫚娃蹙着眉头,因为他实在是不想面对堆在前面的那些死尸。 少卿屏住呼吸,对脚底下的那些东西视而不见,只道:“要是有那么简单,还能算的上是暗牢么? ”“那怎么办,你跟他有没有心灵相惜?”嫚娃悄声道。 少卿糗糗鼻子,“放在几年前还行,现在,他把我完全屏蔽了。”嫚娃绕过一具腐烂的尸体,不由掩住口鼻,“这么走下去我们要死在这里的。”少卿忽然在前面的转角处停下了脚步,糗着鼻子嗅着什么,嫚娃正要上去问个明白,小子抬手一招,“这里有人来过。”“废话,你当那些巡查的是猪啊?”嫚娃鄙视了他一眼。 少卿没跟他犟嘴,只道:“是生人。”嫚娃眉头一皱,没等他再开口,少卿就望着前方疾步走了过去,却没想到被一道凭空的法印挡住了去路,冷不丁撞了一脑袋的少卿动静闹得颇大,引起不远处巡查队的注意,孤单单两个人的小队伍难免显得有些另类。 嫚娃磨蹭到那边小子身旁,“咋办?”眼看那边的巡查队望着这边过来,少卿干咳了一嗓子,表明沉静,下面的手指却试着去破开那道法印,却没想又被烫了一下,疼的他一哆嗦,更是让即将走到跟前的人奇怪。 “那边的?”巡查队带头的问道。 嫚娃站在后面没做声,少卿搓着自己被烫伤的手指头,“外边的。”“跑里边来做什么?”带头的脑袋一歪,显然已经察觉到不对。 少卿将脖子里的衫子往上提了提,向来口才甚好的他此时此刻不知为何,竟然一句话说不出来,站在当地磕磕巴巴,最后也用不着他再编造瞎话,身份就已经暴露了。 “就这点儿本事,还想闯暗牢?”带头人显然对面前这俩二货的勇敢感到诧异。 少卿瘪着一张老脸不做声,嫚娃翻着白眼更是无话可说,本来还以为身边这二货能叨唠出个什么来呢,结果溜达了一圈,就被人家给逮了。 正乐从巡查队的后面走出来,皱着眉头,“俩二货,他就等着你们先进来呢,最后坐收渔翁之利,我说你们脑子是不是有病?”后面的仉(zhang)督也摇头,“想救都救不了。”话风似乎突转,嫚娃有些没明白过来,可早就看出仉督正乐两人的少卿心里却清楚的很,他们所说的自然是那亓官。 将脸上的衫子拔下去,少卿面色发白,“我只是想见他一面,有这么为难么?”一听这话正乐心中怒火冲天,“你妹的,换作之前你要是求我两次我还有可能让你见他,可是现在你想都别想!”少卿,“为何?”正乐冷哼一声,“为何?这个还要我跟你解释么,我告诉你赫连少卿,我正乐拿你当兄弟是不错,可你这次做的实在是过分,纵放要犯,你可知这是何罪?休怪我说话不留情面,与我家尊主的性命比起来,我肯定不会选你,你要找的那个人死是必须的,如果你这次要再敢胡闹,我可管不了你是从哪来的。”语色阴沉,说话中腰刀已经出鞘三分。 一道寒光从眼中闪过,少卿不想在这个时候多说什么,“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话间双手已经起势,重重气浪从他身上散发而出,逼人心魄。 正乐,“……” 第352章 偷入暗牢 前面说过,儒门乃是联盟门派中排名第二的大派,暗牢的设施机构就不用多说了,不过对于少卿来说,这里似乎还算的上是熟悉,因为早在几年前他来儒门的时候,偷偷跟着仉(zhang)督正乐他们来这里客串过一回,虽然说不上是轻车熟路,但也不会迷失方向。 换了工作服的两个人将打晕的工作人员藏好,便正大光明的站在了暗牢之内,通过身份认证之后进入暗牢通往内部的甬道,对此嫚娃是有些不解的,跟在后面悄声道:“你怎么做到的?”少卿头也没回,只是一笑,“当年你回娘家的时候我跟仉督来过这里,顺便就偷偷将自己的身份落户一份了,至于你,不是能冒充我么?”嫚娃皱眉,“可我只是表面而已。”少卿挑挑眉头,“这个我管不着,系统又不是我来设计的。”嫚娃无言,跟在后面走入长长的甬道。 与道门不同,这里似乎并没有设下多少的封印法印,相对来说混入这里好像要容易的多,就在嫚娃望着两边封闭的墙壁纳闷的时候,前面的少卿又开了口,“儒门向来宠尚礼仪之度,自然不会像其他门派那样老是搞得杀气重重的。”嫚娃道:“可连暗牢都弄成这个样子,是不是有些虚伪?”少卿一笑,“你看着简单,他们暗里做的功夫又岂能让你瞧见,倘若你一进来就将这里看了个透彻,还能算的上是暗牢么?”嫚娃收回自己的目光,“那我们现在也可能早就被人家给监视了?”少卿转动眼珠子望上面看了看,“或许,但我不认为他们能识别出我们的异样,保持自然就好,别老乱看。”嫚娃没再做声,他自知前面这人几年前过来肯定是将这里转了遍,只是不知道几年里这里有没有改建。 甬道中的两个人悄无声息,勘察室里的检查人员瞧着屏幕里的影子微微蹙着眉头,过了一会儿道: “这就是蛟人帮的暗部人员?”站在他后头的人吮着杯子里的热茶,瞧着两个身影也皱着眉头,“不会,看着前面那个倒是眼熟的很。”旁边的人直起腰,“这不就是道门的那个小子么,他跑这里来做什么?”经他一提醒,众人“哦”的一声反应过来,坐在最前面的那个道:“该不会是来劫狱的,昨天晚上不是新进来几个么,听说带头的那个就是他弟弟。”完了之后又压低声音道:“当年杀了他父亲的那个小子,消失了这么些年不见踪影,没想到被蛟人帮笼络过去了。”此话一出口后面众人又发出一阵唏嘘或者是惊叹声,然后众说纷纭,最后一个人道:“可,我们现在应该做的不是要阻止他们么?”众人一愣,最后检查长过来,瞄了屏幕里已经进入暗牢夹层的两个人,就在检查人员要请令的时候,他却摇摇头,“看着就好,别打草惊蛇。”众人无言,只能默默的监视着。 而全然不知自己已经陷入泥潭的少卿与嫚娃,还在自认为很隐蔽的走在潜入暗牢内部的路上,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他们要找的人被关在了哪里。 “这里这么大,这么找下去效率肯定很低的。”转过一个弯,嫚娃蹙着眉头,因为他实在是不想面对堆在前面的那些死尸。 少卿屏住呼吸,对脚底下的那些东西视而不见,只道:“要是有那么简单,还能算的上是暗牢么? ”“那怎么办,你跟他有没有心灵相惜?”嫚娃悄声道。 少卿糗糗鼻子,“放在几年前还行,现在,他把我完全屏蔽了。”嫚娃绕过一具腐烂的尸体,不由掩住口鼻,“这么走下去我们要死在这里的。”少卿忽然在前面的转角处停下了脚步,糗着鼻子嗅着什么,嫚娃正要上去问个明白,小子抬手一招,“这里有人来过。”“废话,你当那些巡查的是猪啊?”嫚娃鄙视了他一眼。 少卿没跟他犟嘴,只道:“是生人。”嫚娃眉头一皱,没等他再开口,少卿就望着前方疾步走了过去,却没想到被一道凭空的法印挡住了去路,冷不丁撞了一脑袋的少卿动静闹得颇大,引起不远处巡查队的注意,孤单单两个人的小队伍难免显得有些另类。 嫚娃磨蹭到那边小子身旁,“咋办?”眼看那边的巡查队望着这边过来,少卿干咳了一嗓子,表明沉静,下面的手指却试着去破开那道法印,却没想又被烫了一下,疼的他一哆嗦,更是让即将走到跟前的人奇怪。 “那边的?”巡查队带头的问道。 嫚娃站在后面没做声,少卿搓着自己被烫伤的手指头,“外边的。”“跑里边来做什么?”带头的脑袋一歪,显然已经察觉到不对。 少卿将脖子里的衫子往上提了提,向来口才甚好的他此时此刻不知为何,竟然一句话说不出来,站在当地磕磕巴巴,最后也用不着他再编造瞎话,身份就已经暴露了。 “就这点儿本事,还想闯暗牢?”带头人显然对面前这俩二货的勇敢感到诧异。 少卿瘪着一张老脸不做声,嫚娃翻着白眼更是无话可说,本来还以为身边这二货能叨唠出个什么来呢,结果溜达了一圈,就被人家给逮了。 正乐从巡查队的后面走出来,皱着眉头,“俩二货,他就等着你们先进来呢,最后坐收渔翁之利,我说你们脑子是不是有病?”后面的仉(zhang)督也摇头,“想救都救不了。”话风似乎突转,嫚娃有些没明白过来,可早就看出仉督正乐两人的少卿心里却清楚的很,他们所说的自然是那亓官。 将脸上的衫子拔下去,少卿面色发白,“我只是想见他一面,有这么为难么?”一听这话正乐心中怒火冲天,“你妹的,换作之前你要是求我两次我还有可能让你见他,可是现在你想都别想!”少卿,“为何?”正乐冷哼一声,“为何?这个还要我跟你解释么,我告诉你赫连少卿,我正乐拿你当兄弟是不错,可你这次做的实在是过分,纵放要犯,你可知这是何罪?休怪我说话不留情面,与我家尊主的性命比起来,我肯定不会选你,你要找的那个人死是必须的,如果你这次要再敢胡闹,我可管不了你是从哪来的。”语色阴沉,说话中腰刀已经出鞘三分。 一道寒光从眼中闪过,少卿不想在这个时候多说什么,“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话间双手已经起势,重重气浪从他身上散发而出,逼人心魄。 正乐,“……” 第353章 我们革命,不造反 且说少卿要与仉督正乐动手,不管此时此刻身在何处,张手扣势口中默念有词。 瞧着他那个样子正乐只气的冷笑,“赫连少卿,你还来真的?”少卿没回答他,浑身已经燃起火浪,正乐气的不由在原地转了两个圈圈,“你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敢在这里撒野?!”试图以自己威严的语气震喝对方。 少卿依旧不回应,下盘稳盾,双手立势,但见凭空一蓝一红两团焰光怦然乍现,落在他两旁,幻化出两个人出来,正是水神共和火神重黎。 “你大爷的这还没动手呢你就请救兵?!”正乐显然已经气的几乎要晕过去。 少卿抬起头看了他,“是你们逼我的。”正乐咬牙切齿,“赫连少卿,你敢造反?!”没等少卿说话,醒过神来的重黎就开了口,满脸笑意盎然,“不不不,我们要闹革命,反岂是容易造的?”正乐已经跺脚,瞧着飘在半空没有双脚的家伙瞪爆了眼珠子,“你他妈是个什么东西,他让你去哪你就去哪啊?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他妈要革命?!”重黎依旧笑着,“火神都不认识,你妈今天在家可给你煮不了饭了。”正乐老脸狰狞,对于少卿的叛逆显然已经让他生气万分,加上重黎整个嚼舌头的,一时间竟不愿再开口说话,只恶狠狠将他们瞪着,在此的防卫人员开始大量聚集,只待暴乱。 醒神而来的共工看了身边的人,“少见你招呼我们,这次为了什么?”少卿看着迅速集聚的人群,面色严谨,“帮我救出小泽。”共工并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但看眼下这个情势,他似乎也并不需要多问什么,只是那边的重黎挖挖鼻孔,“小子,说的好像我们是你的奴才似得,叫也不提前打声招呼,这么不见外?”少卿道看也没看他,“只要帮我救出小泽,你跟我说的那件事,我给你办了。”一听这话重黎就笑了,“好,你可记住了,到时候可别说话不算数。”少卿没再搭理他,当下只招呼嫚娃,四人并排冷眼瞧了周围重重围上来的防卫兵,浑身已经燃起战斗的热血。 正乐站在外围瞧着中间的几个人只狰狞着面孔,仉督揣着口袋倒显得清闲,不等正乐一声令下,少卿抢在他前头发起了攻势,气的小子跺脚大骂,“你妹的你还有理抢在我前头,个臭不要脸!”然而少卿他们又哪里搭理他的言语,眼瞧四个人要在这里大开杀戒,可就在这场战斗即将打响之际,上面儒门尊主大人的令信就砸到了他们的脑袋上,法令官一声号令传来,“放他们进去!”一声急令将冲向四周的四个人打的一头栽到在地,鼻血横流,将他们重重围困的众兵卫唰得收起了手中的冷刃,正乐一把揪了那法令官过来,“你他妈说什么?”法令官道:“尊上有旨,让赫连少卿见他弟弟。”正乐老脸几乎要扭成一团,一旁的仉督撩撩的招呼周围的众人散开去,瞧着趴在中间的四个家伙皱着眉头,“喂,激动死了?”重黎从地上爬起来,蹭着鼻血满脸瘪气,“这他妈什么事儿嘛!”共工看了旁边人,少卿坐在那里抽着鼻血也是一脸懵逼,仉督将嫚娃拉起来,一边转身去开不远处的一扇小门,“跟我来。”几个人磨蹭着跟过去,正乐站在后头还没回过神来,“就这么算了?他们可是潜入暗牢的不法分子,尊主大人脑子是不是进水了?”法令官将他的手从自己身上拿开,“正小将军,尊主自有尊主的打算,你只要听从就是,又何必在这里嚼这些没用的舌头?”说完转身离开了。 正乐阴沉着一张脸,顿挫着两只脚跟着走进那扇小门,跟着就关上了。 悠长漆黑的狭道似乎要通向无间地狱,如若不是有人带着,少卿自认为自己根本不会发现这个夹层的所在,如果说道门的暗牢以防卫法印震名,估计儒门这边就是真正的暗道狭层所着名,如果生人来此,还没等他摸到门口,就已经被发觉了。 跟着前面的人一直往里,踩着阶梯不知往下走了多少层,方才看到两旁的暗室,想必自己要找的人,就是被关在这个地方。 即将要见到那个人,少卿很奇怪自己竟然一点也不激动,完全感觉不到心脏有什么异常,难道自己已经麻木到这个地步了? 不久之前自己不是还会为他而痛心么? 就在他走神的时候,跟在后头的重黎忽然在他后心上戳了一指头,本来是要说点儿什么废话的,却无意间点中了少卿身体的某个穴点,方才静若平水的心脏,忽然就开始跳跃起来,如若不是小子生命力顽强,这次肯定死于心脏病。 抱着无比激动的心情,站在了一扇门的前面,仉督并没有着急去打开那扇门,而是进行最后的确认,“你确定要见他?”“你他妈到底开不开?!”少卿的面色忽然狰狞万分。 仉督无法,只能在门锁上点了设下的密码,随着“哐当”一声,门到底是没打开,只是上面的一个小小的窗口露了出来,少卿无比激动的心情硬是被打压的安静了不少。 “没办法,我只有这么的权利。”仉督显得有些无奈。 此时此刻的少卿又哪里有功夫搭理他,只将自己的一双眼望着那小小的窗口贴了,当即又嚎叫起来,“你们他妈不亮灯老子咋看?!咋看?!咋看?!”精神似乎很是亢奋,险些被打的仉督忙的让人将里面的灯打开,突如其来的光线又将少卿的眼睛刺的一痛,下意识的闭上了眼,待到他能适应这种光线后,方才睁开眼皮,然而室内却是空空如也。 这次仉督真的挨了打,小子蹭着鼻血跳起来大骂,“你大爷的他们都在墙角憋着呢你妹的你打我? !”“把门打开!!!”少卿冲他大吼,他的目的无非是如此。 仉督转头看了一眼那边的正乐,本来就憋着一口恶气的人靠在那里根本不想搭理这边的事,无奈回过头,“我没有那个权力。”少卿开始踹门,张手起势就要将这里掀了,眼瞧二货脑子已经不正常,嫚娃忙的上前来将其摁住,冲着那小小的窗口里叫道:“君泽,如果你真的在里面,就出来露个面,他找了你这么多年,难道你就真的忍心走到这一步都不见他么?”里面并没有声响,嫚娃继而又道:“把话说清楚,大家以后都好过,你听见没有?”里面又沉寂了许久,最后,传出来一阵铁链的响声…… 第353章 我们革命,不造反 且说少卿要与仉督正乐动手,不管此时此刻身在何处,张手扣势口中默念有词。 瞧着他那个样子正乐只气的冷笑,“赫连少卿,你还来真的?”少卿没回答他,浑身已经燃起火浪,正乐气的不由在原地转了两个圈圈,“你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敢在这里撒野?!”试图以自己威严的语气震喝对方。 少卿依旧不回应,下盘稳盾,双手立势,但见凭空一蓝一红两团焰光怦然乍现,落在他两旁,幻化出两个人出来,正是水神共和火神重黎。 “你大爷的这还没动手呢你就请救兵?!”正乐显然已经气的几乎要晕过去。 少卿抬起头看了他,“是你们逼我的。”正乐咬牙切齿,“赫连少卿,你敢造反?!”没等少卿说话,醒过神来的重黎就开了口,满脸笑意盎然,“不不不,我们要闹革命,反岂是容易造的?”正乐已经跺脚,瞧着飘在半空没有双脚的家伙瞪爆了眼珠子,“你他妈是个什么东西,他让你去哪你就去哪啊?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他妈要革命?!”重黎依旧笑着,“火神都不认识,你妈今天在家可给你煮不了饭了。”正乐老脸狰狞,对于少卿的叛逆显然已经让他生气万分,加上重黎整个嚼舌头的,一时间竟不愿再开口说话,只恶狠狠将他们瞪着,在此的防卫人员开始大量聚集,只待暴乱。 醒神而来的共工看了身边的人,“少见你招呼我们,这次为了什么?”少卿看着迅速集聚的人群,面色严谨,“帮我救出小泽。”共工并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但看眼下这个情势,他似乎也并不需要多问什么,只是那边的重黎挖挖鼻孔,“小子,说的好像我们是你的奴才似得,叫也不提前打声招呼,这么不见外?”少卿道看也没看他,“只要帮我救出小泽,你跟我说的那件事,我给你办了。”一听这话重黎就笑了,“好,你可记住了,到时候可别说话不算数。”少卿没再搭理他,当下只招呼嫚娃,四人并排冷眼瞧了周围重重围上来的防卫兵,浑身已经燃起战斗的热血。 正乐站在外围瞧着中间的几个人只狰狞着面孔,仉督揣着口袋倒显得清闲,不等正乐一声令下,少卿抢在他前头发起了攻势,气的小子跺脚大骂,“你妹的你还有理抢在我前头,个臭不要脸!”然而少卿他们又哪里搭理他的言语,眼瞧四个人要在这里大开杀戒,可就在这场战斗即将打响之际,上面儒门尊主大人的令信就砸到了他们的脑袋上,法令官一声号令传来,“放他们进去!”一声急令将冲向四周的四个人打的一头栽到在地,鼻血横流,将他们重重围困的众兵卫唰得收起了手中的冷刃,正乐一把揪了那法令官过来,“你他妈说什么?”法令官道:“尊上有旨,让赫连少卿见他弟弟。”正乐老脸几乎要扭成一团,一旁的仉督撩撩的招呼周围的众人散开去,瞧着趴在中间的四个家伙皱着眉头,“喂,激动死了?”重黎从地上爬起来,蹭着鼻血满脸瘪气,“这他妈什么事儿嘛!”共工看了旁边人,少卿坐在那里抽着鼻血也是一脸懵逼,仉督将嫚娃拉起来,一边转身去开不远处的一扇小门,“跟我来。”几个人磨蹭着跟过去,正乐站在后头还没回过神来,“就这么算了?他们可是潜入暗牢的不法分子,尊主大人脑子是不是进水了?”法令官将他的手从自己身上拿开,“正小将军,尊主自有尊主的打算,你只要听从就是,又何必在这里嚼这些没用的舌头?”说完转身离开了。 正乐阴沉着一张脸,顿挫着两只脚跟着走进那扇小门,跟着就关上了。 悠长漆黑的狭道似乎要通向无间地狱,如若不是有人带着,少卿自认为自己根本不会发现这个夹层的所在,如果说道门的暗牢以防卫法印震名,估计儒门这边就是真正的暗道狭层所着名,如果生人来此,还没等他摸到门口,就已经被发觉了。 跟着前面的人一直往里,踩着阶梯不知往下走了多少层,方才看到两旁的暗室,想必自己要找的人,就是被关在这个地方。 即将要见到那个人,少卿很奇怪自己竟然一点也不激动,完全感觉不到心脏有什么异常,难道自己已经麻木到这个地步了? 不久之前自己不是还会为他而痛心么? 就在他走神的时候,跟在后头的重黎忽然在他后心上戳了一指头,本来是要说点儿什么废话的,却无意间点中了少卿身体的某个穴点,方才静若平水的心脏,忽然就开始跳跃起来,如若不是小子生命力顽强,这次肯定死于心脏病。 抱着无比激动的心情,站在了一扇门的前面,仉督并没有着急去打开那扇门,而是进行最后的确认,“你确定要见他?”“你他妈到底开不开?!”少卿的面色忽然狰狞万分。 仉督无法,只能在门锁上点了设下的密码,随着“哐当”一声,门到底是没打开,只是上面的一个小小的窗口露了出来,少卿无比激动的心情硬是被打压的安静了不少。 “没办法,我只有这么的权利。”仉督显得有些无奈。 此时此刻的少卿又哪里有功夫搭理他,只将自己的一双眼望着那小小的窗口贴了,当即又嚎叫起来,“你们他妈不亮灯老子咋看?!咋看?!咋看?!”精神似乎很是亢奋,险些被打的仉督忙的让人将里面的灯打开,突如其来的光线又将少卿的眼睛刺的一痛,下意识的闭上了眼,待到他能适应这种光线后,方才睁开眼皮,然而室内却是空空如也。 这次仉督真的挨了打,小子蹭着鼻血跳起来大骂,“你大爷的他们都在墙角憋着呢你妹的你打我? !”“把门打开!!!”少卿冲他大吼,他的目的无非是如此。 仉督转头看了一眼那边的正乐,本来就憋着一口恶气的人靠在那里根本不想搭理这边的事,无奈回过头,“我没有那个权力。”少卿开始踹门,张手起势就要将这里掀了,眼瞧二货脑子已经不正常,嫚娃忙的上前来将其摁住,冲着那小小的窗口里叫道:“君泽,如果你真的在里面,就出来露个面,他找了你这么多年,难道你就真的忍心走到这一步都不见他么?”里面并没有声响,嫚娃继而又道:“把话说清楚,大家以后都好过,你听见没有?”里面又沉寂了许久,最后,传出来一阵铁链的响声…… 第354章 相见 君泽的目光从那个小小的窗出来的时候,被嫚娃制止住的少卿已经泪流满面,不好解释他这种哭泣是为了什么原由,估计心中总会有那么些委屈。 两人相见,没有人说话,四年之久,早已让彼此的容貌大改,嫚娃甚至在第一时间没敢确认里面那个人就是当年的那个小子,直到他身边又闪过一个男孩儿的脸,他方才确定,那个正是黑奎,而直面这里的,正是少卿一直以来要找的那个人,赫连君泽,或者说是,亓官潇煜(yu)。 昨天夜里的战斗显然很激烈,从小子脸上的血迹就可以看出来,然而此时此刻少卿似乎管不了这些,正是愣愣的瞧着自己的这个弟弟,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个什么心情,怨,恨,还是爱? 到了这个时候,这个问题是不是要好好想一想了。 “小泽……”少卿抓住小小窗口的铁壁框,看着里面那个人一时间不知改说些什么,心里疼的很。 君泽漠然的看着他,似乎没有一丝的心理起伏,只沉沉道:“听说,这么多年你一直在找我?”语气冷漠,少卿只觉浑身一阵寒意袭过,却还是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是啊,我一直在找你,你终于肯见我了。”君泽嘴角勾起一丝浅浅的笑意,“好了,现在见过了,你改满意了。”少卿被他的笑激的一个颤栗,却还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只道:“小泽,跟我回家,不要再去杀什么人了,你知道你身体不好。”君泽依旧浅浅的笑着,“好啊,只要你能将我带出去,我就跟你回家。”一听这话,少卿又开始激动起来,抑制不住的激动,“好,我现在就带你出去……”嘴里喃喃着,双手就去捣鼓那门锁,可暗牢的门锁连仉督正乐他们都没有权利打开,又何况是他一个外人。 结果可想而知,他打不开,拼劲全力的打不开,一时间便疯狂起来,揪着一旁仉督的衣领咬牙切齿的让他把门打开,仉督自然知道此时此刻的他精神实在是不堪,只道:“傻瓜,你还真信他的话?”少卿忽然愣住,仉督将他的手从自己身上松开,看了里面那人一眼,“你晓得这几年来他是如何寻你的,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你竟然还有心情耍他?”里面的人依旧是那副浅浅笑意的面容,目光却只停留在少卿的身上,并没有回应仉督的话,对于此事嫚娃不好说些什么,重黎本来是要发表自己的意见的,却被共工冷冷瞄了一眼,终究没敢张嘴。 安静下来的少卿转头又看了里面那个人,面色更加的苍白起来,里面君泽脸上的笑意也唰得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阴沉,“如果你是来找我报仇的,那就不用你动手了,他们自会解决我。”少卿的双手开始打颤,他知道那句话没有问出口的必要,但最终还是问了出来,“为什么……”对此,君泽的回答显得有些迟钝,“冤冤相报么,这有什么好问的。”少卿心头一颤,“难道你就不念他抚养你多年的情分上么?”君泽歪了歪脑袋,“我不过是一个替代品,又是他赎罪的一件器物,现在你跟我论情分?何在?”少卿上下两排牙忍不住打颤,“从什么时候?”君泽被他问得一时沉默,最后似乎反应过来,“你是问我什么时候知道那些事情的?”少卿没做声,相当于默认,君泽嘴角又勾起一丝笑意,“好像,是你去东幽的两年后。”少卿只觉自己胸口被人狠狠插了一刀,面露痛苦之色,瞧着他那个样子,君泽道:“是不是很恐怖,身边潜藏着这样一个人,料你如何都想不到。”少卿看着他忍着,心脏的绞痛致使他一时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最后目光扫过距离不远处的那个男孩儿的身上,口中喃喃一声,“小黑……”黑衣男孩手脚同样被锁链牢牢困着,听到这个呼唤,扭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同他的主人一样,漠然让人感到心寒,更不会开口回答他一句话,只靠在墙壁上冷冷将他看着。 倘若此时此刻白奎在这里,估计那小子要将这座暗牢给烧了。 外面人多时无语,君泽对他并没有留恋之情,“见过了,你就应该满足了,走。”说完转身望着一边走去,困在他手脚上的铁链被拖得索索直响。 少卿只觉心中一阵慌乱,忙的叫住那人,“小泽……你……你……我……”却并不知道自己要跟他说些什么。 君泽回头看他最后一眼,“你只要记得,从今以后,我们是对立面,相见,相杀。”说完转身,身影又消失在死角里。 少卿被最后“相杀”两个字激的险些没站住脚,一旁的仉督搀住他,“好了,这下你可满意了,人家放言跟你绝交了,死心了?”少卿靠在门上有些失魂落魄,随后又转头过去看了倚在那里的男孩儿,“小黑,你还记得白奎是你大哥么,他在家等着你呢,跟我走,跟我回去好不好?”黑奎靠在那里冷冷看着他,听了这话也没有做声,只转身跟着自己的主人消失在死角里,任少卿如何拍着门板如何大声吼他。 见这一幕,正乐早已不耐烦,只与仉督眼色,快些离开这里,他并不否认自己是在担心眼前这小子任起性来谁都不分,到那个时候将这里闹得一塌糊涂,最后还是那个亓官得利。 仉督当然也知晓此事的严重,当下只要将少卿劝解出去,可刚见到自己弟弟的小子又哪里舍得离开,扒着门板别着一股子傻气就是不走,然而暗室里面的人却再没有看他的意思,纵然小子心中苦,但他终究不会说出来,却也打死不要离开这里。 就在几个人在那里折腾的时候,潜伏在暗处的人终于等的不耐烦,发动了袭击…… 第354章 相见 君泽的目光从那个小小的窗出来的时候,被嫚娃制止住的少卿已经泪流满面,不好解释他这种哭泣是为了什么原由,估计心中总会有那么些委屈。 两人相见,没有人说话,四年之久,早已让彼此的容貌大改,嫚娃甚至在第一时间没敢确认里面那个人就是当年的那个小子,直到他身边又闪过一个男孩儿的脸,他方才确定,那个正是黑奎,而直面这里的,正是少卿一直以来要找的那个人,赫连君泽,或者说是,亓官潇煜(yu)。 昨天夜里的战斗显然很激烈,从小子脸上的血迹就可以看出来,然而此时此刻少卿似乎管不了这些,正是愣愣的瞧着自己的这个弟弟,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个什么心情,怨,恨,还是爱? 到了这个时候,这个问题是不是要好好想一想了。 “小泽……”少卿抓住小小窗口的铁壁框,看着里面那个人一时间不知改说些什么,心里疼的很。 君泽漠然的看着他,似乎没有一丝的心理起伏,只沉沉道:“听说,这么多年你一直在找我?”语气冷漠,少卿只觉浑身一阵寒意袭过,却还是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是啊,我一直在找你,你终于肯见我了。”君泽嘴角勾起一丝浅浅的笑意,“好了,现在见过了,你改满意了。”少卿被他的笑激的一个颤栗,却还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只道:“小泽,跟我回家,不要再去杀什么人了,你知道你身体不好。”君泽依旧浅浅的笑着,“好啊,只要你能将我带出去,我就跟你回家。”一听这话,少卿又开始激动起来,抑制不住的激动,“好,我现在就带你出去……”嘴里喃喃着,双手就去捣鼓那门锁,可暗牢的门锁连仉督正乐他们都没有权利打开,又何况是他一个外人。 结果可想而知,他打不开,拼劲全力的打不开,一时间便疯狂起来,揪着一旁仉督的衣领咬牙切齿的让他把门打开,仉督自然知道此时此刻的他精神实在是不堪,只道:“傻瓜,你还真信他的话?”少卿忽然愣住,仉督将他的手从自己身上松开,看了里面那人一眼,“你晓得这几年来他是如何寻你的,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你竟然还有心情耍他?”里面的人依旧是那副浅浅笑意的面容,目光却只停留在少卿的身上,并没有回应仉督的话,对于此事嫚娃不好说些什么,重黎本来是要发表自己的意见的,却被共工冷冷瞄了一眼,终究没敢张嘴。 安静下来的少卿转头又看了里面那个人,面色更加的苍白起来,里面君泽脸上的笑意也唰得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阴沉,“如果你是来找我报仇的,那就不用你动手了,他们自会解决我。”少卿的双手开始打颤,他知道那句话没有问出口的必要,但最终还是问了出来,“为什么……”对此,君泽的回答显得有些迟钝,“冤冤相报么,这有什么好问的。”少卿心头一颤,“难道你就不念他抚养你多年的情分上么?”君泽歪了歪脑袋,“我不过是一个替代品,又是他赎罪的一件器物,现在你跟我论情分?何在?”少卿上下两排牙忍不住打颤,“从什么时候?”君泽被他问得一时沉默,最后似乎反应过来,“你是问我什么时候知道那些事情的?”少卿没做声,相当于默认,君泽嘴角又勾起一丝笑意,“好像,是你去东幽的两年后。”少卿只觉自己胸口被人狠狠插了一刀,面露痛苦之色,瞧着他那个样子,君泽道:“是不是很恐怖,身边潜藏着这样一个人,料你如何都想不到。”少卿看着他忍着,心脏的绞痛致使他一时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最后目光扫过距离不远处的那个男孩儿的身上,口中喃喃一声,“小黑……”黑衣男孩手脚同样被锁链牢牢困着,听到这个呼唤,扭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同他的主人一样,漠然让人感到心寒,更不会开口回答他一句话,只靠在墙壁上冷冷将他看着。 倘若此时此刻白奎在这里,估计那小子要将这座暗牢给烧了。 外面人多时无语,君泽对他并没有留恋之情,“见过了,你就应该满足了,走。”说完转身望着一边走去,困在他手脚上的铁链被拖得索索直响。 少卿只觉心中一阵慌乱,忙的叫住那人,“小泽……你……你……我……”却并不知道自己要跟他说些什么。 君泽回头看他最后一眼,“你只要记得,从今以后,我们是对立面,相见,相杀。”说完转身,身影又消失在死角里。 少卿被最后“相杀”两个字激的险些没站住脚,一旁的仉督搀住他,“好了,这下你可满意了,人家放言跟你绝交了,死心了?”少卿靠在门上有些失魂落魄,随后又转头过去看了倚在那里的男孩儿,“小黑,你还记得白奎是你大哥么,他在家等着你呢,跟我走,跟我回去好不好?”黑奎靠在那里冷冷看着他,听了这话也没有做声,只转身跟着自己的主人消失在死角里,任少卿如何拍着门板如何大声吼他。 见这一幕,正乐早已不耐烦,只与仉督眼色,快些离开这里,他并不否认自己是在担心眼前这小子任起性来谁都不分,到那个时候将这里闹得一塌糊涂,最后还是那个亓官得利。 仉督当然也知晓此事的严重,当下只要将少卿劝解出去,可刚见到自己弟弟的小子又哪里舍得离开,扒着门板别着一股子傻气就是不走,然而暗室里面的人却再没有看他的意思,纵然小子心中苦,但他终究不会说出来,却也打死不要离开这里。 就在几个人在那里折腾的时候,潜伏在暗处的人终于等的不耐烦,发动了袭击…… 第355章 你做的都是徒劳 之前正乐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随着少卿和嫚娃潜入暗牢的机会,和上面尊主大人对他们政策宽容的缝隙,就让预谋不轨的不法分子找到了契机。 对于君泽这个人,担心他的并非只是少卿,还有他那个在血缘上实属亲兄弟的哥哥,亓官曦尧。 对于这个人物,少卿早已不再陌生,自四年前开始,自己与他似乎就扯上了斩不断的关系,当初为了冥尺两人斗得头破血流,现在为了弟弟,似乎更是要斗的很久。 眼见少卿撬不开那扇铁门,亓官他们自然就没有再等下去的必要,在这个时候发动攻击,似乎是最好的时候。 一见他们上来,正乐腰中长刀铿锵出鞘,将打头的那人一刀砍了回去,当下大怒,“我他妈怎么说来着?!你还偏要来!偏要来!现在好了,你满意了?!”分明是冲着那边的少卿吼得,然而正死死抵住亓官的人根本没有功夫去搭理他,冷不防被偷袭,纵然手中短刃挡住砍将下来的长刀,但刀刃还是嵌入了他的肩骨,两个人持力不下,那边的嫚娃和共工重黎仉督他们又被其他人缠住,丝毫没有余力上来帮忙。 少卿被压得直不起腰,亓官瞧着他面露狞笑之色,“怎么,都是为了他好,就不愿与我联手么?”少卿咬着钢牙将他瞧着,心中恨不能扒了他的皮,听了这话简直可笑之极,“道不同不相为谋,今生今世你我断然两立!”亓官冷哼一声,即顺手撩开手中的长刀,在少卿短刃上划出一道火星,他没有时间耽误,外面的防卫人员即将冲进来,他必须在他们之前将这扇铁门打开。 虽然少卿不愿与他为伍,但似乎也没有真正的心思去阻止他打开那扇铁门,被撩开之后并没有去死缠烂打,只是象征性的被亓官带来的一人阻住不得靠近。 可这些小细节又如何逃得过仉督正乐的眼睛,仉督不想多说话,可正乐却气的直跳脚,“赫连少卿你个王八蛋你大爷的竟然跟他们一伙儿!”此时此刻少卿管不了那么多,他只想在亓官打开那扇铁门之后,自己抢先一步将里面的两人带走。 正乐一刀将冲上前来的黑袍人劈开,踱步去阻止亓官,却又被另一边冲上来的人拦了回去,看着他那样子,少卿心中竟然有股庆幸的欣喜…… 正乐的大骂是叫不醒小子的内心的,最后嫚娃闪身过来,“就算是他将门打开,君泽也不会跟你走。”一刀劈开黑袍人,少卿内心似乎很是坚定,压着嗓子沉声道:“那也比他死在这里好!”嫚娃手中红绸卷住黑袍人的脖子甩到地上,“可你知道他下一个目标又会是谁?”这一次少卿愣住,嫚娃继而又道:“如果有一天他到了道门,那个时候你还会心慈手软么?”少卿内心似乎开始纠结,随之痛苦,最后竟冲着小红人骂起来,“你他妈不是跟着老子来这里救他的么,现在又说的什么话?”嫚娃百忙之中白了他一眼,“我是陪你来见他的,什么时候说来救他了?”“我操你二姨娘!”少卿一刀断开黑袍人的胳膊骂了一声。 但他有他的主见,纵然嫚娃如何,正乐如何,他都只待那个亓官将那扇铁门打开,从头至尾时间不过眨眼的功夫,根本等不到外面人冲进来。 抢先一步度入门中,少卿将跨进来一只脚的亓官又生生逼了出去,却也并不与他纠缠,转身去夺里面的两个人,斩断困在君泽和黑奎手脚上的锁链,正要抬手将他们打晕,方才发觉自己好像把计划好的顺序给搞错了。 他应该先将他们打晕,然后再斩断铁链的,不然他们会反抗的…… 高高抬起的手顿在半空,终究没有打下去,君泽冷冷瞧着他,“你做的这些不过都是徒劳。”说完话转身往外走去,丝毫没有留恋的意思,少卿下意识的抓了一把与他擦肩而过的那个男孩儿的衣服,口中喃喃叫了一声,“小黑……”然而黑奎对于他默然无视,看也没看一眼,黑衣从他手中扯出,少卿心中再一次被戳痛。 暗牢的情况并不是亓官他们所想的那样,似乎要复杂很多,想要一击而胜然后迅速逃离出去,在这个时候似乎是不可能的了,因为在外值守的防卫人员已经将这里重重包围,连驻守城池的仉(zhang)祭大人都来到了这里,带着他手下的那些得力干将,显然,这次的行动似乎早已被人有所预谋。 “老爹?”见到自己老爸的仉督叫了一声,一把丢开被他攥在手里的黑袍人,纵身越过重重防卫人员,奔着那个男人而去。 “你们不是驻守外城么,怎么来这里了?”仉督看着四下熟悉的面孔不由奇怪。 仉祭却哪里有功夫理他,凌厉的目光盯在里面那几个被包围的人身上,只道:“你和正乐去外面把守,这里交给我们就是了。”仉督又岂不知他这话的意思,当下皱眉,“老爹,我都多大了你还这样,老是将我置于安全地带,你有没有想过等到你不在了我又该如何面对……”“废什么话,听从指挥!”仉祭一声令下,面色甚是严峻。 仉督再不敢多说一句,当即招呼里面的正乐离开,虽然那小子不愿意,但也畏惧仉祭大人的威严,只将那亓官君泽等人狠狠瞪了一眼,转身离去。 仉祭身为儒门武将大臣,所下发的命令自然不会出于亲情的面子上,让自己儿子和正乐在外面把守,自然有他的道理。 他手下带领的这些人,自然不会是吃素的,对付亓官这些人,如果没有把握,他门断然不会在这里围堵他们。 这一回,似乎是一个被人定下的局。 看着周围的人,亓官眉头微微蹙起,他断然是意识到了什么,当下只冷笑一声,与身边人道:“过一会儿我给你开路,出去。”君泽没有回应,向来的沉默让亓官总认为他是默认,当下只认为决议已定,便要为身边这个人杀开一条血路。 就在这个时候,被君泽和黑奎狠狠冷落了一回的少卿从里面走出来,小子显得很是消沉,又带着太多的阴晦,瞧着与亓官站在一起的人,面色又夹杂了一丝的痛苦,眼看就要哭出来,最后却拉开架势指着那人大骂一声,“亓官曦尧我操你大爷!”亓官曦尧,“……” 第355章 你做的都是徒劳 之前正乐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随着少卿和嫚娃潜入暗牢的机会,和上面尊主大人对他们政策宽容的缝隙,就让预谋不轨的不法分子找到了契机。 对于君泽这个人,担心他的并非只是少卿,还有他那个在血缘上实属亲兄弟的哥哥,亓官曦尧。 对于这个人物,少卿早已不再陌生,自四年前开始,自己与他似乎就扯上了斩不断的关系,当初为了冥尺两人斗得头破血流,现在为了弟弟,似乎更是要斗的很久。 眼见少卿撬不开那扇铁门,亓官他们自然就没有再等下去的必要,在这个时候发动攻击,似乎是最好的时候。 一见他们上来,正乐腰中长刀铿锵出鞘,将打头的那人一刀砍了回去,当下大怒,“我他妈怎么说来着?!你还偏要来!偏要来!现在好了,你满意了?!”分明是冲着那边的少卿吼得,然而正死死抵住亓官的人根本没有功夫去搭理他,冷不防被偷袭,纵然手中短刃挡住砍将下来的长刀,但刀刃还是嵌入了他的肩骨,两个人持力不下,那边的嫚娃和共工重黎仉督他们又被其他人缠住,丝毫没有余力上来帮忙。 少卿被压得直不起腰,亓官瞧着他面露狞笑之色,“怎么,都是为了他好,就不愿与我联手么?”少卿咬着钢牙将他瞧着,心中恨不能扒了他的皮,听了这话简直可笑之极,“道不同不相为谋,今生今世你我断然两立!”亓官冷哼一声,即顺手撩开手中的长刀,在少卿短刃上划出一道火星,他没有时间耽误,外面的防卫人员即将冲进来,他必须在他们之前将这扇铁门打开。 虽然少卿不愿与他为伍,但似乎也没有真正的心思去阻止他打开那扇铁门,被撩开之后并没有去死缠烂打,只是象征性的被亓官带来的一人阻住不得靠近。 可这些小细节又如何逃得过仉督正乐的眼睛,仉督不想多说话,可正乐却气的直跳脚,“赫连少卿你个王八蛋你大爷的竟然跟他们一伙儿!”此时此刻少卿管不了那么多,他只想在亓官打开那扇铁门之后,自己抢先一步将里面的两人带走。 正乐一刀将冲上前来的黑袍人劈开,踱步去阻止亓官,却又被另一边冲上来的人拦了回去,看着他那样子,少卿心中竟然有股庆幸的欣喜…… 正乐的大骂是叫不醒小子的内心的,最后嫚娃闪身过来,“就算是他将门打开,君泽也不会跟你走。”一刀劈开黑袍人,少卿内心似乎很是坚定,压着嗓子沉声道:“那也比他死在这里好!”嫚娃手中红绸卷住黑袍人的脖子甩到地上,“可你知道他下一个目标又会是谁?”这一次少卿愣住,嫚娃继而又道:“如果有一天他到了道门,那个时候你还会心慈手软么?”少卿内心似乎开始纠结,随之痛苦,最后竟冲着小红人骂起来,“你他妈不是跟着老子来这里救他的么,现在又说的什么话?”嫚娃百忙之中白了他一眼,“我是陪你来见他的,什么时候说来救他了?”“我操你二姨娘!”少卿一刀断开黑袍人的胳膊骂了一声。 但他有他的主见,纵然嫚娃如何,正乐如何,他都只待那个亓官将那扇铁门打开,从头至尾时间不过眨眼的功夫,根本等不到外面人冲进来。 抢先一步度入门中,少卿将跨进来一只脚的亓官又生生逼了出去,却也并不与他纠缠,转身去夺里面的两个人,斩断困在君泽和黑奎手脚上的锁链,正要抬手将他们打晕,方才发觉自己好像把计划好的顺序给搞错了。 他应该先将他们打晕,然后再斩断铁链的,不然他们会反抗的…… 高高抬起的手顿在半空,终究没有打下去,君泽冷冷瞧着他,“你做的这些不过都是徒劳。”说完话转身往外走去,丝毫没有留恋的意思,少卿下意识的抓了一把与他擦肩而过的那个男孩儿的衣服,口中喃喃叫了一声,“小黑……”然而黑奎对于他默然无视,看也没看一眼,黑衣从他手中扯出,少卿心中再一次被戳痛。 暗牢的情况并不是亓官他们所想的那样,似乎要复杂很多,想要一击而胜然后迅速逃离出去,在这个时候似乎是不可能的了,因为在外值守的防卫人员已经将这里重重包围,连驻守城池的仉(zhang)祭大人都来到了这里,带着他手下的那些得力干将,显然,这次的行动似乎早已被人有所预谋。 “老爹?”见到自己老爸的仉督叫了一声,一把丢开被他攥在手里的黑袍人,纵身越过重重防卫人员,奔着那个男人而去。 “你们不是驻守外城么,怎么来这里了?”仉督看着四下熟悉的面孔不由奇怪。 仉祭却哪里有功夫理他,凌厉的目光盯在里面那几个被包围的人身上,只道:“你和正乐去外面把守,这里交给我们就是了。”仉督又岂不知他这话的意思,当下皱眉,“老爹,我都多大了你还这样,老是将我置于安全地带,你有没有想过等到你不在了我又该如何面对……”“废什么话,听从指挥!”仉祭一声令下,面色甚是严峻。 仉督再不敢多说一句,当即招呼里面的正乐离开,虽然那小子不愿意,但也畏惧仉祭大人的威严,只将那亓官君泽等人狠狠瞪了一眼,转身离去。 仉祭身为儒门武将大臣,所下发的命令自然不会出于亲情的面子上,让自己儿子和正乐在外面把守,自然有他的道理。 他手下带领的这些人,自然不会是吃素的,对付亓官这些人,如果没有把握,他门断然不会在这里围堵他们。 这一回,似乎是一个被人定下的局。 看着周围的人,亓官眉头微微蹙起,他断然是意识到了什么,当下只冷笑一声,与身边人道:“过一会儿我给你开路,出去。”君泽没有回应,向来的沉默让亓官总认为他是默认,当下只认为决议已定,便要为身边这个人杀开一条血路。 就在这个时候,被君泽和黑奎狠狠冷落了一回的少卿从里面走出来,小子显得很是消沉,又带着太多的阴晦,瞧着与亓官站在一起的人,面色又夹杂了一丝的痛苦,眼看就要哭出来,最后却拉开架势指着那人大骂一声,“亓官曦尧我操你大爷!”亓官曦尧,“……” 第356章 给老子抢人 少卿的一句大骂将所有人的目光齐聚到他的身上,戏份抢的足足的,够够的,最后便不顾那边仉(zhang)祭等人的脸色,即招呼那边的嫚娃和共工重黎,“要还当我是兄弟,就给把他们抢回来!”大手一指指向君泽和黑奎,还没等嫚娃他们做出回应,仉祭手下一人就笑了,“小子,这次你都是我们要拿的要犯,你还要抢谁?”少卿面色甚是苍白,白的让人有些瘆得慌,只冷冷瞪了那人一眼,可不等他说出什么狠话,没有心思与他嚼舌的仉祭一声令下,丝毫不犹豫的要将亓官等人捉拿下罪! 一场恶战就此拉开序幕,三邦人马可谓三不三立,谁看谁都不顺眼,但面子上少卿不好与儒门闹僵,一心只要将君泽和黑奎抢回来,但在此之前,似乎要解决一个大麻烦,就是一直挡着他路的那个亓官曦尧。 似乎所有的一切都从这个人身上开始,所有的不快,所有的狗血事件,让少卿将这个人恨到了心坎里,四年前没能将他弄死,这次自己绝对不会放过他。 然而令他纠结的又是,他只要一心对付那亓官曦尧,却从没想过君泽会挡在他的面前。 虽无任何言语,但那样冰冷的目光却让少卿实实在在的寒了一回,意想不到,这个小子在这个时候竟然会将自己视为敌人。 亓官曦尧将君泽拉开,瞧着手持长刀的少卿道:“不管你的事,我们两个之间的恩怨我们自己解决,你只要出去就好,别忘了自己的职责所在。”君泽看了少卿最后一眼,转身离去,毅然决然,然而想要出去一时也是不可能,仉祭他们确实不是吃素的,这次他们这些蛟人帮的暗部分子,想必要被一窝打尽了。 腰上的伤疼的厉害,少卿面色白的如同纸张一般,这些亓官全然看在眼中,持着手中的长刀浅浅冷笑,“你一定要与我拼个你死我活?”少卿冷冷看着他,可还没等他开口,亓官就被从他身后偷袭的重黎在头上狠狠砸了一拳头,二货依旧还是那个性子,打完了转身撒丫子就跑,一点儿人品都没有。 亓官看也没看那家伙,心中却明显也是有火气的,但这个火气,他只要发泄在眼前这个人身上,少卿亦然,君泽的这两个所谓的大哥,无论是亲情还是血缘似乎都有扯不断的联系,他们之间的战争,不容其他人来插手。 然而,仉祭又怎么可能不插手。 对于这一点少卿是没有办法的,只有以自己的实力让其他人插不进来,他与亓官之间的战争才算是他们自己的。 要说几年前少卿对付亓官还有些吃力,但现如今小子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小儿,亓官虽然是蛟人帮暗部的一个头目,但他终究是个人,在少卿与仉祭等人的围攻之下,最后必然也会呈现自己的弱势,少不了被伤,在此之前刺杀小白的时候他就已经被仉祭所伤,这次更然,伤上加伤,最后竟被少卿一掌劈的吐出一口血来,而君泽他们依旧没有逃脱出去。 然而同样有伤的少卿再这样的战斗中也轻松不了,老腰几乎要断掉,本来苍白的面容变得灰白一片,却还在紧咬钢牙生生硬撑,看得嫚娃心中一颤。 虽然共工重黎与少卿的交情不像嫚娃那样深,但看着小子那个模样心中难免也有所不忍,当下重黎只要一把火将这里给烧了,可刚吐出来的火苗就被共工浇灭了,难免郁闷,“你做什么?”共工瞪了他一眼,“你分的清情势何在么你就要烧?”重黎吐着嘴里的凉水“啵啵”作响,自知不能让少卿与儒门为敌,可这样一来这场战斗岂不是窝囊的很,只有被打的份儿,没有还手的份儿,想来想去,最后只能隐身到旁边的墙壁上看热闹了,能偷袭一回就偷袭一回,对此共工不发表任何个人见解。 一记阴阳印狠狠砸向那边的人,半道上却被冲过来的君泽死死抵住,亓官方才没有遭到灭顶之灾。 几乎拼劲残力发出的攻势被挡住,少卿眉头皱了起来,瞧着那个小子不由苦笑,“难道你还要给我还回来不成?”君泽面无颜色,更没有回应他的话,只是将接在手中的阴阳印望着另一边推送过去,等不及少卿去阻止,就已经狠狠盖在了那些防卫人员的身上,一阵惨叫过后,倒了一大片,死伤一时无法计算。 眼看血流成河,少卿脑中轰的一声闷响,仉祭心中更是大怒,不待任何犹豫的机会,身边的几个人拔了腰刀冲将上来,目标直攻君泽。 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这是谁说过的一句话来着…… 少卿站在当地愣了一时,直到最后重黎冲过来一把将他推开,躲过偷袭他的那个黑袍人,方才回过神来,转头看了那边被众人围困的君泽,四年前他将不久于人世,然而到了现在他不但活的好好的,而且本事大的让人惊奇,一人对付那么多人,竟然还能扣手起势。 扣手……起势…… 少卿心中一惊,可还没等他嘴里的话喊出来,围攻君泽的那些人就已经别瞬间集结起来的寒冰困住了手脚,周围的空气随之干燥到了极点,似乎呼吸一口气都能将嗓子干裂。 他的寒冰竟是如此而来…… 被瞬间冻结的少卿透过厚厚的冰层瞧着外面的人,仉大将军在儒门的威望断然不是吹嘘出来的,这点完全可以在他儿子仉督身上看出来。 溶解了身上的寒冰,少卿的体温在不受控制的迅速上升着,抖落一身冰渣渣的嫚娃和共工也露出脸来,就瞧着黑奎和几个黑袍人正架着亓官欲要度出门外,仉祭正被君泽死死阻住,虽然他手下得力的那几个人迅速摆脱了寒冰的束缚,但多少也受其影响,行动略显迟缓,显然已经没有实力去阻止即将逃脱的那几个人。 少卿更是没有力气去追击,旁边的共工倒是抉择立断,一股清流瞬间环绕过去,把即将走出门外的几个人又生生拉了回来。 对此,君泽自然是恨的,如果说之前他对于阻拦他的少卿还略微手下留情,但对于共工这个可以说是陌生人的人,他断然没有一丝的情义可念,与仉祭对手的空档,一掌狠狠劈向那人。 虽然共工被重黎及时推开,但肩膀还是被打了一下,水做的人也会流血,而且一流就止不住。 打他的君泽也被仉祭劈了一掌,一阵对决下来,各自都已力乏…… 第356章 给老子抢人 少卿的一句大骂将所有人的目光齐聚到他的身上,戏份抢的足足的,够够的,最后便不顾那边仉(zhang)祭等人的脸色,即招呼那边的嫚娃和共工重黎,“要还当我是兄弟,就给把他们抢回来!”大手一指指向君泽和黑奎,还没等嫚娃他们做出回应,仉祭手下一人就笑了,“小子,这次你都是我们要拿的要犯,你还要抢谁?”少卿面色甚是苍白,白的让人有些瘆得慌,只冷冷瞪了那人一眼,可不等他说出什么狠话,没有心思与他嚼舌的仉祭一声令下,丝毫不犹豫的要将亓官等人捉拿下罪! 一场恶战就此拉开序幕,三邦人马可谓三不三立,谁看谁都不顺眼,但面子上少卿不好与儒门闹僵,一心只要将君泽和黑奎抢回来,但在此之前,似乎要解决一个大麻烦,就是一直挡着他路的那个亓官曦尧。 似乎所有的一切都从这个人身上开始,所有的不快,所有的狗血事件,让少卿将这个人恨到了心坎里,四年前没能将他弄死,这次自己绝对不会放过他。 然而令他纠结的又是,他只要一心对付那亓官曦尧,却从没想过君泽会挡在他的面前。 虽无任何言语,但那样冰冷的目光却让少卿实实在在的寒了一回,意想不到,这个小子在这个时候竟然会将自己视为敌人。 亓官曦尧将君泽拉开,瞧着手持长刀的少卿道:“不管你的事,我们两个之间的恩怨我们自己解决,你只要出去就好,别忘了自己的职责所在。”君泽看了少卿最后一眼,转身离去,毅然决然,然而想要出去一时也是不可能,仉祭他们确实不是吃素的,这次他们这些蛟人帮的暗部分子,想必要被一窝打尽了。 腰上的伤疼的厉害,少卿面色白的如同纸张一般,这些亓官全然看在眼中,持着手中的长刀浅浅冷笑,“你一定要与我拼个你死我活?”少卿冷冷看着他,可还没等他开口,亓官就被从他身后偷袭的重黎在头上狠狠砸了一拳头,二货依旧还是那个性子,打完了转身撒丫子就跑,一点儿人品都没有。 亓官看也没看那家伙,心中却明显也是有火气的,但这个火气,他只要发泄在眼前这个人身上,少卿亦然,君泽的这两个所谓的大哥,无论是亲情还是血缘似乎都有扯不断的联系,他们之间的战争,不容其他人来插手。 然而,仉祭又怎么可能不插手。 对于这一点少卿是没有办法的,只有以自己的实力让其他人插不进来,他与亓官之间的战争才算是他们自己的。 要说几年前少卿对付亓官还有些吃力,但现如今小子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小儿,亓官虽然是蛟人帮暗部的一个头目,但他终究是个人,在少卿与仉祭等人的围攻之下,最后必然也会呈现自己的弱势,少不了被伤,在此之前刺杀小白的时候他就已经被仉祭所伤,这次更然,伤上加伤,最后竟被少卿一掌劈的吐出一口血来,而君泽他们依旧没有逃脱出去。 然而同样有伤的少卿再这样的战斗中也轻松不了,老腰几乎要断掉,本来苍白的面容变得灰白一片,却还在紧咬钢牙生生硬撑,看得嫚娃心中一颤。 虽然共工重黎与少卿的交情不像嫚娃那样深,但看着小子那个模样心中难免也有所不忍,当下重黎只要一把火将这里给烧了,可刚吐出来的火苗就被共工浇灭了,难免郁闷,“你做什么?”共工瞪了他一眼,“你分的清情势何在么你就要烧?”重黎吐着嘴里的凉水“啵啵”作响,自知不能让少卿与儒门为敌,可这样一来这场战斗岂不是窝囊的很,只有被打的份儿,没有还手的份儿,想来想去,最后只能隐身到旁边的墙壁上看热闹了,能偷袭一回就偷袭一回,对此共工不发表任何个人见解。 一记阴阳印狠狠砸向那边的人,半道上却被冲过来的君泽死死抵住,亓官方才没有遭到灭顶之灾。 几乎拼劲残力发出的攻势被挡住,少卿眉头皱了起来,瞧着那个小子不由苦笑,“难道你还要给我还回来不成?”君泽面无颜色,更没有回应他的话,只是将接在手中的阴阳印望着另一边推送过去,等不及少卿去阻止,就已经狠狠盖在了那些防卫人员的身上,一阵惨叫过后,倒了一大片,死伤一时无法计算。 眼看血流成河,少卿脑中轰的一声闷响,仉祭心中更是大怒,不待任何犹豫的机会,身边的几个人拔了腰刀冲将上来,目标直攻君泽。 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这是谁说过的一句话来着…… 少卿站在当地愣了一时,直到最后重黎冲过来一把将他推开,躲过偷袭他的那个黑袍人,方才回过神来,转头看了那边被众人围困的君泽,四年前他将不久于人世,然而到了现在他不但活的好好的,而且本事大的让人惊奇,一人对付那么多人,竟然还能扣手起势。 扣手……起势…… 少卿心中一惊,可还没等他嘴里的话喊出来,围攻君泽的那些人就已经别瞬间集结起来的寒冰困住了手脚,周围的空气随之干燥到了极点,似乎呼吸一口气都能将嗓子干裂。 他的寒冰竟是如此而来…… 被瞬间冻结的少卿透过厚厚的冰层瞧着外面的人,仉大将军在儒门的威望断然不是吹嘘出来的,这点完全可以在他儿子仉督身上看出来。 溶解了身上的寒冰,少卿的体温在不受控制的迅速上升着,抖落一身冰渣渣的嫚娃和共工也露出脸来,就瞧着黑奎和几个黑袍人正架着亓官欲要度出门外,仉祭正被君泽死死阻住,虽然他手下得力的那几个人迅速摆脱了寒冰的束缚,但多少也受其影响,行动略显迟缓,显然已经没有实力去阻止即将逃脱的那几个人。 少卿更是没有力气去追击,旁边的共工倒是抉择立断,一股清流瞬间环绕过去,把即将走出门外的几个人又生生拉了回来。 对此,君泽自然是恨的,如果说之前他对于阻拦他的少卿还略微手下留情,但对于共工这个可以说是陌生人的人,他断然没有一丝的情义可念,与仉祭对手的空档,一掌狠狠劈向那人。 虽然共工被重黎及时推开,但肩膀还是被打了一下,水做的人也会流血,而且一流就止不住。 打他的君泽也被仉祭劈了一掌,一阵对决下来,各自都已力乏…… 第357章 你到底跟不跟我回去 且说仉(zhang)祭率领追兵将来此,断然不是打酱油的,对于亓官曦尧和君泽他势在必得,虽然一阵打斗下来各自都已力乏,但情势还在紧急之中。 从暗牢的夹层之中涌到外面,君泽显然是拼了性命要走出这个地方,纵然亓官一直在暗示他先走一步,但小子在这里似乎并不听从指挥,他不但要自己走出去,也绝对不会留下这个人。 对此,少卿心中是酸涩的。 他可以对自己下杀手,却可以什么都不顾的去救护那个人…… 越想心酸,瞧着那边的家伙无由来一股邪火从心底里窜起来,当下只夺了一旁人手里的长刀,望着正与仉祭动手的君泽劈头砍了下去。 也不晓得他是否是动真格的,反正君泽被他一刀劈的险些挂了脑袋,同时也从仉祭手中脱身出去,当下少卿只红了一双眼睛,一刀刀逼迫着那小子,嘴里骂着,“你大爷的翅膀硬了是不是,敢跟老子动手了是不是,毛都娘的没长齐呢你他妈敢跟我动手?找死是不是……”君泽被他逼得连连后退,,最后被那把长刀砍在肩膀上,虽然手中的短刃死死抵住,但还是在肩膀上嗑出了血迹。 “你到底跟不跟我回去?!”少卿冲着他闷吼。 君泽死死咬着牙关抵住他压下来的力道,并不回答,见此状,亓官又如何能使他们继续发展下去,但奈何自己被仉祭等多人重重围困,根本就脱不开身,就见着不远处的黑奎望着那边奔了过去。 纵然少卿想过自己会被那亓官踹上一脚,但万万也没想到最后将他踹飞的竟然是白奎的亲兄弟,那个从小自己看着长大的家伙。 “小黑……”从地上爬起来,少卿死死贴着墙壁不让这副骨头架子倒下去,腰部的剧痛已经让他冷汗直流,瞧着那边的黑衣男孩儿,眼中透出了一股诧异和悲凉。 黑奎依旧漠然,似乎除了对自己的主人,他便再无对谁的情感而言,这一点,让少卿着实的心疼。 但仉祭并没有理由给他们为重聚感叹的时间,当下只扣手起势,要将亓官封死于此,但他没想到的是,亓官却也并不如他所料的那般,尽管身上有伤,但破了他的那道法印却尚在轻易之中,这一点倒让人感到奇怪。 在这样的混战之中,共工向来的理性,他分的清自己这边应该向着谁,纵然只是来给少卿帮忙的,但他也知道在这次斗乱之中应该让少卿偏向谁。 一股股清流自无向之中而出,在半空化成重重屏障,正与仉祭动手的亓官几人均被死死锁在其中。 对此,君泽当然不会放过他,之前的事情已经让这个人很生气,现如今更是气上加气,不管那边少卿看他如何的眼神,当下只纵身而来,一掌断了共工手里的水流,劈头盖脸的就将他逼迫的一步步后退,最后抵在后面的墙壁上,眼看一掌就要将他的天灵盖打碎。 不管共工的这个天灵盖到底能不能威胁到他的性命,但君泽最终没能够动的了他,因为后面还有一个重黎么,他又如何看着自己大哥被别人造。 被人一脚踹飞,君泽竟然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狠狠砸在一边的石壁上,还没等他作出反应,少卿就冲着那边人皱了眉头瞪了眼珠子,“重黎我操你大爷!”在这种情况下重黎没法跟他嚼舌头,只喷了一口烈焰过去以表自己对他的鄙夷。 少卿显然是不想伤着君泽,直到此时此刻他还将那个人视为自己的弟弟,这一点让嫚娃不由感到可叹又可悲,只瞧着从一堆瓦砾中站起的人,阴晦的脸色让人想起刚见到他时的模样,甚至比那个时候还要强上几分,见此情,嫚娃心中只道一声“不好”,当下闪身过去将距离较近的少卿一把拉到这边来,远离危险人物。 泛红的双眼表明着君泽此时的愤怒,浑身散发出来的阴晦之气让那边的仉祭都感到浑身发冷,他这个病自小就有,少卿并不陌生,但也没想到他回去四年之久,那亓官作为他的血缘亲属竟然没有帮他化解,反而助他,现如今的情况之严重又岂是小时候能够相比的。 君泽怒火的爆发让在场的所有人避之不及,暗牢之中更是闹得翻天覆地,估计仉祭也没想到这一次的抓捕行动竟然会如此之困难,也让他实实在在的知道了蛟人帮暗部成员的实力,着实让人可怕。 最后暗牢被轰天掀开,众人一时陷入漫天的尘灰之中不能自拔,纵然外界镇守的仉督和正乐急急赶来,也难以在这样的场合中寻到什么。 被人施了幻迷咒…… 浑噩的天地中,少卿自知已经陷入混沌之中,眼见那边人佝偻着脊背站在那里,双眼血红,闹了这么一场,他算是该泄愤了。 这样想着,脚底下就不听使唤的往前走了几步,瞧着那张逐渐熟悉起来的脸,少卿抹去嘴角的血迹,强忍着腰痛勾出一丝笑意,“小泽,别闹了,跟我回家……”他的笑容难免掺杂着太多的苦涩,君泽冷冷瞧着他,直起身,黑奎从不远处走来站在一旁,同样是无比漠然的眼神,少卿不知他被人下了什么药,看着他那张小脸总觉心痛的很。 君泽嘴角忽然勾出一丝狞笑,“你还在幻想什么?”少卿不知这话何意,愣在当地不能言语。 君泽瞧着他,眼中的血红几乎要顺着眼角溢出来,整张脸显得狰狞,“我杀了那个男人,作为他的爱子,你不是应该了结我为他报仇么,带我回家?家?”反问一声,随后便笑了出来,那种狰狞,那种阴晦,让少卿听在耳朵里冰冷在心里。 “回家,然后以法处决我么?”君泽忽然止住了笑声,低下头去,整个人显得一副黯然之态。 少卿依旧无语,他不知该在这个时候接什么样的话才能让对方接纳自己,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他跟自己回家,到底还能做什么…… 第357章 你到底跟不跟我回去 且说仉(zhang)祭率领追兵将来此,断然不是打酱油的,对于亓官曦尧和君泽他势在必得,虽然一阵打斗下来各自都已力乏,但情势还在紧急之中。 从暗牢的夹层之中涌到外面,君泽显然是拼了性命要走出这个地方,纵然亓官一直在暗示他先走一步,但小子在这里似乎并不听从指挥,他不但要自己走出去,也绝对不会留下这个人。 对此,少卿心中是酸涩的。 他可以对自己下杀手,却可以什么都不顾的去救护那个人…… 越想心酸,瞧着那边的家伙无由来一股邪火从心底里窜起来,当下只夺了一旁人手里的长刀,望着正与仉祭动手的君泽劈头砍了下去。 也不晓得他是否是动真格的,反正君泽被他一刀劈的险些挂了脑袋,同时也从仉祭手中脱身出去,当下少卿只红了一双眼睛,一刀刀逼迫着那小子,嘴里骂着,“你大爷的翅膀硬了是不是,敢跟老子动手了是不是,毛都娘的没长齐呢你他妈敢跟我动手?找死是不是……”君泽被他逼得连连后退,,最后被那把长刀砍在肩膀上,虽然手中的短刃死死抵住,但还是在肩膀上嗑出了血迹。 “你到底跟不跟我回去?!”少卿冲着他闷吼。 君泽死死咬着牙关抵住他压下来的力道,并不回答,见此状,亓官又如何能使他们继续发展下去,但奈何自己被仉祭等多人重重围困,根本就脱不开身,就见着不远处的黑奎望着那边奔了过去。 纵然少卿想过自己会被那亓官踹上一脚,但万万也没想到最后将他踹飞的竟然是白奎的亲兄弟,那个从小自己看着长大的家伙。 “小黑……”从地上爬起来,少卿死死贴着墙壁不让这副骨头架子倒下去,腰部的剧痛已经让他冷汗直流,瞧着那边的黑衣男孩儿,眼中透出了一股诧异和悲凉。 黑奎依旧漠然,似乎除了对自己的主人,他便再无对谁的情感而言,这一点,让少卿着实的心疼。 但仉祭并没有理由给他们为重聚感叹的时间,当下只扣手起势,要将亓官封死于此,但他没想到的是,亓官却也并不如他所料的那般,尽管身上有伤,但破了他的那道法印却尚在轻易之中,这一点倒让人感到奇怪。 在这样的混战之中,共工向来的理性,他分的清自己这边应该向着谁,纵然只是来给少卿帮忙的,但他也知道在这次斗乱之中应该让少卿偏向谁。 一股股清流自无向之中而出,在半空化成重重屏障,正与仉祭动手的亓官几人均被死死锁在其中。 对此,君泽当然不会放过他,之前的事情已经让这个人很生气,现如今更是气上加气,不管那边少卿看他如何的眼神,当下只纵身而来,一掌断了共工手里的水流,劈头盖脸的就将他逼迫的一步步后退,最后抵在后面的墙壁上,眼看一掌就要将他的天灵盖打碎。 不管共工的这个天灵盖到底能不能威胁到他的性命,但君泽最终没能够动的了他,因为后面还有一个重黎么,他又如何看着自己大哥被别人造。 被人一脚踹飞,君泽竟然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狠狠砸在一边的石壁上,还没等他作出反应,少卿就冲着那边人皱了眉头瞪了眼珠子,“重黎我操你大爷!”在这种情况下重黎没法跟他嚼舌头,只喷了一口烈焰过去以表自己对他的鄙夷。 少卿显然是不想伤着君泽,直到此时此刻他还将那个人视为自己的弟弟,这一点让嫚娃不由感到可叹又可悲,只瞧着从一堆瓦砾中站起的人,阴晦的脸色让人想起刚见到他时的模样,甚至比那个时候还要强上几分,见此情,嫚娃心中只道一声“不好”,当下闪身过去将距离较近的少卿一把拉到这边来,远离危险人物。 泛红的双眼表明着君泽此时的愤怒,浑身散发出来的阴晦之气让那边的仉祭都感到浑身发冷,他这个病自小就有,少卿并不陌生,但也没想到他回去四年之久,那亓官作为他的血缘亲属竟然没有帮他化解,反而助他,现如今的情况之严重又岂是小时候能够相比的。 君泽怒火的爆发让在场的所有人避之不及,暗牢之中更是闹得翻天覆地,估计仉祭也没想到这一次的抓捕行动竟然会如此之困难,也让他实实在在的知道了蛟人帮暗部成员的实力,着实让人可怕。 最后暗牢被轰天掀开,众人一时陷入漫天的尘灰之中不能自拔,纵然外界镇守的仉督和正乐急急赶来,也难以在这样的场合中寻到什么。 被人施了幻迷咒…… 浑噩的天地中,少卿自知已经陷入混沌之中,眼见那边人佝偻着脊背站在那里,双眼血红,闹了这么一场,他算是该泄愤了。 这样想着,脚底下就不听使唤的往前走了几步,瞧着那张逐渐熟悉起来的脸,少卿抹去嘴角的血迹,强忍着腰痛勾出一丝笑意,“小泽,别闹了,跟我回家……”他的笑容难免掺杂着太多的苦涩,君泽冷冷瞧着他,直起身,黑奎从不远处走来站在一旁,同样是无比漠然的眼神,少卿不知他被人下了什么药,看着他那张小脸总觉心痛的很。 君泽嘴角忽然勾出一丝狞笑,“你还在幻想什么?”少卿不知这话何意,愣在当地不能言语。 君泽瞧着他,眼中的血红几乎要顺着眼角溢出来,整张脸显得狰狞,“我杀了那个男人,作为他的爱子,你不是应该了结我为他报仇么,带我回家?家?”反问一声,随后便笑了出来,那种狰狞,那种阴晦,让少卿听在耳朵里冰冷在心里。 “回家,然后以法处决我么?”君泽忽然止住了笑声,低下头去,整个人显得一副黯然之态。 少卿依旧无语,他不知该在这个时候接什么样的话才能让对方接纳自己,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他跟自己回家,到底还能做什么…… 第358章 放手吧 “当年他灭了我全族,又有谁来处决他呢?”君泽幽幽的目光盯着地面,随后滑到了对面人的脸上。 少卿无声的咽了口唾沫,“他也是无可奈何,如果当时你的父母没有与蛟人帮勾结,他也不会…… ”后面的话被那样冰冷的眼神生生止住,少卿自知再说下去全然无意,他根本就不会听进心里去,自己全族被灭,不管怎么说,他都有无法释怀的仇恨。 “小泽……”少卿的声音有些发颤,“当年的事纵然是老爸的不对,但现在你已经报了仇,我只想劝你不要再跟着他们胡作非为,这样下去你会死的。”君泽眼神中浮出一丝藐蔑的笑意,“早在四年前我就是个死人了,跟着他们,现如今你方才能够见我还站在这里。”少卿心中一阵忌栗,“你说什么?”君泽无声冷笑一回,“我的病只有我的亲人能救,跟你回去,只有死路一条。”少卿好似被人当头一棒,打的他眼毛金星,恍恍有些站不住双脚,歪在了后面的墙壁上,诧异又呆涩的瞧着对面人。 君泽的眼神忽而又黯淡下去,空洞的让人看不到他的存在,“我们之间所有的一切,早在六年前就已经结束了,你只要记着,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你们口中所谓的蛟人帮分子,也就是你所谓的敌人。 ”少卿脸色灰白一片,说不出什么,只呆呆看着他。 君泽缓缓度过步子来,瞧着一脸懵逼的家伙,嘴角又浅浅勾出一个笑意,冷的让人发寒,“几年未见,你的确是沧桑了不少。”槽乱的头发搭在肩膀上,少卿的余光之中自然也能看到自己身上衣衫的不堪,但此时此刻他能关心的了这个么? 君泽盯着他无神的双眸,血红之色中映出一张疲惫不堪的脸来,“自此以后,我们敌对相立,下一次,绝对不会留情。”“你这是要跟他相爱相杀么?”从混沌之中现身而来的嫚娃冷冷问了一句。 君泽扭头看了他,嘴角依旧残留着那丝冷笑,“与你无干。”嫚娃哼笑一声,“你以为你能走得出这里?”君泽脸上无有任何风云变幻,身边的黑奎眼中却闪过一丝杀意,全然让嫚娃看在眼里,纵然他也心疼这个小黑鬼,但此时却不是讲感情的时候,他自知既不能将这个人杀了,也绝对不能将他放走,否则后患无穷。 当下小红人就要与之动手,却被少卿一语喝住,眼见小子犯浑,嫚娃皱了眉头,“你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少卿看了他,眼神中甚至带着一丝恳求,“让他走,后果由我来担。”“你……”嫚娃对他的态度已经不仅是可怜可叹了,甚至有种反感,可他终究是选择了沉默。 君泽当然不会为少卿的行为而感动,只冷冷撇下一句,“是你为他捡了条性命,下次就不会这么简单了。”眼见擦肩就要而过,少卿想要留住他,却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就在这个时候,先时被嫚娃塞在衣服里的两只猫跑了出来,或许它们还认识当年将它们捡回去的这个人,喵喵叫着奔着君泽而去,然而这个青年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一时善心的少年,明显对它们的嘶叫感到厌烦,手起刀落,两只猫就此倒在了血泊之中。 少卿只觉得自己心脏跟着猛地一颤,满目愕然,抬手抓住了即将过去的人的衣袖,口中唤出那个熟悉又觉得陌生的称呼,“小泽……”君泽站住脚,却看也没看他一眼,“你心中的那个小泽已经死了,现在你看见的,是蛟人帮的暗部成员,亓官潇煜。”衣衫从手中抽出,黑衣的年轻人和男孩儿一丝没有留恋的擦肩而过,身影消失在茫茫混沌之中。 少卿心中一片空洞,沉寂让他感觉到死亡的味道,忽而又火山爆发似得一股刀绞般的剧痛,让他不由得蜷缩了身子蹲在了那里,一时竟觉得窒息。 四周的混沌悄然散去,蛟人分子早已不见了踪影,仉祭仉督和正乐他们看见的,只有蹲在墙根下面心如刀绞的家伙。 “臭小子,这次你可死定了,我再告诉你一遍,与我们尊主大人相比,我们断然不会选择你!!! ”正乐黑着一张脸大怒,他是动了真怒,料想是少卿故意放走了那些人,刚才的迷幻之术,分明只有道门的元斋炙能够幻化出来! “喂喂喂,我一直站在这里看热闹,你哪只眼睛瞧见我动手了?他的事是他的事,你扯着我做什么?”一听人家怀疑自己,跟着方弼他们一直待在大门口的元斋炙可不愿意了。 正乐没工夫搭理他,奔到那边一把将少卿揪起来狰狞着一张老脸,当下只要人将这小子锁起来面见尊主发落。 可料想不到,就在这个时候,少卿的喉咙里突然迸发出一股难以形容的怪叫,像是一头垂死的野兽,从肺腑中发出最后的惨嚎,那种凄厉又压抑的闷吼,让正乐一时愣在当地。 少卿从他手中滑落瘫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脑袋跪在那里闷嚎着,浑身战栗,显然是在哭泣,从未见他如此模样的众人全都愣在当场,周围竟然一片死寂,只有小子口中发出的渗人的怪叫声。 就连当初他老爸死的时候也没见他这个模样,共工和重黎瞧着一脸懵逼,精神总算是崩溃了? 反应过来的正乐瞧着少卿那模样更是来气,一把又将他揪起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演戏的天才?!”说着话拎着又要走,可少卿的身体却如同软了一般根本撑不住,之前灰白的脸色已经发青,刚才的惨嚎声已经变成了喉咙里的咕咕声,一旁的嫚娃又岂不知是何情况,上前去将小子从正乐手里夺回来,让他平躺在地上,一面叫着急诊。 正乐正气的老脸铁青,哪里听他这话,一脚揣在少卿的腿上,“你他妈还给我装死……”还没等他骂完,就被嫚娃一把攥住了脚脖子,后面的话被他眼神的一击秒杀生生杀了回去,那样冰冷的目光,似乎从认识他开始还是第一次看见,正乐只觉心中一阵寒意袭过,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直到此时方才察觉,自己竟然如此害怕这个人物…… 第358章 放手吧 “当年他灭了我全族,又有谁来处决他呢?”君泽幽幽的目光盯着地面,随后滑到了对面人的脸上。 少卿无声的咽了口唾沫,“他也是无可奈何,如果当时你的父母没有与蛟人帮勾结,他也不会…… ”后面的话被那样冰冷的眼神生生止住,少卿自知再说下去全然无意,他根本就不会听进心里去,自己全族被灭,不管怎么说,他都有无法释怀的仇恨。 “小泽……”少卿的声音有些发颤,“当年的事纵然是老爸的不对,但现在你已经报了仇,我只想劝你不要再跟着他们胡作非为,这样下去你会死的。”君泽眼神中浮出一丝藐蔑的笑意,“早在四年前我就是个死人了,跟着他们,现如今你方才能够见我还站在这里。”少卿心中一阵忌栗,“你说什么?”君泽无声冷笑一回,“我的病只有我的亲人能救,跟你回去,只有死路一条。”少卿好似被人当头一棒,打的他眼毛金星,恍恍有些站不住双脚,歪在了后面的墙壁上,诧异又呆涩的瞧着对面人。 君泽的眼神忽而又黯淡下去,空洞的让人看不到他的存在,“我们之间所有的一切,早在六年前就已经结束了,你只要记着,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你们口中所谓的蛟人帮分子,也就是你所谓的敌人。 ”少卿脸色灰白一片,说不出什么,只呆呆看着他。 君泽缓缓度过步子来,瞧着一脸懵逼的家伙,嘴角又浅浅勾出一个笑意,冷的让人发寒,“几年未见,你的确是沧桑了不少。”槽乱的头发搭在肩膀上,少卿的余光之中自然也能看到自己身上衣衫的不堪,但此时此刻他能关心的了这个么? 君泽盯着他无神的双眸,血红之色中映出一张疲惫不堪的脸来,“自此以后,我们敌对相立,下一次,绝对不会留情。”“你这是要跟他相爱相杀么?”从混沌之中现身而来的嫚娃冷冷问了一句。 君泽扭头看了他,嘴角依旧残留着那丝冷笑,“与你无干。”嫚娃哼笑一声,“你以为你能走得出这里?”君泽脸上无有任何风云变幻,身边的黑奎眼中却闪过一丝杀意,全然让嫚娃看在眼里,纵然他也心疼这个小黑鬼,但此时却不是讲感情的时候,他自知既不能将这个人杀了,也绝对不能将他放走,否则后患无穷。 当下小红人就要与之动手,却被少卿一语喝住,眼见小子犯浑,嫚娃皱了眉头,“你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少卿看了他,眼神中甚至带着一丝恳求,“让他走,后果由我来担。”“你……”嫚娃对他的态度已经不仅是可怜可叹了,甚至有种反感,可他终究是选择了沉默。 君泽当然不会为少卿的行为而感动,只冷冷撇下一句,“是你为他捡了条性命,下次就不会这么简单了。”眼见擦肩就要而过,少卿想要留住他,却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就在这个时候,先时被嫚娃塞在衣服里的两只猫跑了出来,或许它们还认识当年将它们捡回去的这个人,喵喵叫着奔着君泽而去,然而这个青年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一时善心的少年,明显对它们的嘶叫感到厌烦,手起刀落,两只猫就此倒在了血泊之中。 少卿只觉得自己心脏跟着猛地一颤,满目愕然,抬手抓住了即将过去的人的衣袖,口中唤出那个熟悉又觉得陌生的称呼,“小泽……”君泽站住脚,却看也没看他一眼,“你心中的那个小泽已经死了,现在你看见的,是蛟人帮的暗部成员,亓官潇煜。”衣衫从手中抽出,黑衣的年轻人和男孩儿一丝没有留恋的擦肩而过,身影消失在茫茫混沌之中。 少卿心中一片空洞,沉寂让他感觉到死亡的味道,忽而又火山爆发似得一股刀绞般的剧痛,让他不由得蜷缩了身子蹲在了那里,一时竟觉得窒息。 四周的混沌悄然散去,蛟人分子早已不见了踪影,仉祭仉督和正乐他们看见的,只有蹲在墙根下面心如刀绞的家伙。 “臭小子,这次你可死定了,我再告诉你一遍,与我们尊主大人相比,我们断然不会选择你!!! ”正乐黑着一张脸大怒,他是动了真怒,料想是少卿故意放走了那些人,刚才的迷幻之术,分明只有道门的元斋炙能够幻化出来! “喂喂喂,我一直站在这里看热闹,你哪只眼睛瞧见我动手了?他的事是他的事,你扯着我做什么?”一听人家怀疑自己,跟着方弼他们一直待在大门口的元斋炙可不愿意了。 正乐没工夫搭理他,奔到那边一把将少卿揪起来狰狞着一张老脸,当下只要人将这小子锁起来面见尊主发落。 可料想不到,就在这个时候,少卿的喉咙里突然迸发出一股难以形容的怪叫,像是一头垂死的野兽,从肺腑中发出最后的惨嚎,那种凄厉又压抑的闷吼,让正乐一时愣在当地。 少卿从他手中滑落瘫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脑袋跪在那里闷嚎着,浑身战栗,显然是在哭泣,从未见他如此模样的众人全都愣在当场,周围竟然一片死寂,只有小子口中发出的渗人的怪叫声。 就连当初他老爸死的时候也没见他这个模样,共工和重黎瞧着一脸懵逼,精神总算是崩溃了? 反应过来的正乐瞧着少卿那模样更是来气,一把又将他揪起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演戏的天才?!”说着话拎着又要走,可少卿的身体却如同软了一般根本撑不住,之前灰白的脸色已经发青,刚才的惨嚎声已经变成了喉咙里的咕咕声,一旁的嫚娃又岂不知是何情况,上前去将小子从正乐手里夺回来,让他平躺在地上,一面叫着急诊。 正乐正气的老脸铁青,哪里听他这话,一脚揣在少卿的腿上,“你他妈还给我装死……”还没等他骂完,就被嫚娃一把攥住了脚脖子,后面的话被他眼神的一击秒杀生生杀了回去,那样冰冷的目光,似乎从认识他开始还是第一次看见,正乐只觉心中一阵寒意袭过,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直到此时方才察觉,自己竟然如此害怕这个人物…… 第359章 小白的心机 少卿睁开眼的时候,四周全然都是一片惨白,白的刺痛他的双眼,闭上,缓了老大一会儿,再睁开,映入眼帘的第一张脸当然还是那个小红人,没有欣喜,只有蹙着眉头的愁意。 从墨门赶来的阴爻正坐在病房窗户下的长椅上,左腿压着右腿靠在那里,从未抽烟的他此时此刻嘴里正咬着一根烟卷,却并没点燃,微微蹙着眉头将这边瞧着,显然是少卿的醒来吸引了他的目光。 将白奎红缨和毕沅送回墨门后,玉砚金书和鲁羡将此处的事情告知阴爻,几个人便匆匆赶来,却还是没能够阻止更糟糕的事情发生,这也正是让阴爻此时此刻犯愁的原因之一。 方弼清颖他们已经被潜回去,洛书他们三人行动独立,不知又跑到了哪里去,待在病房内的人并没有几个,除了阴爻和嫚娃,还有共工和重黎,从无情公子的脸上当然可以看得出来他对这件事情并不感兴趣,而是碍着自家那个二货弟弟的喜好上,非要看完这场热闹才要离开,无可奈何。 剩下的就是倚在门框上作为监守犯人的正乐,眼中的烈焰表明着他内心的愤怒,恨不能撕了病床上的那家伙。 也不晓得他怎么就认定是少卿放走了那些人…… 动了动手,少卿方才发现自己的右手被牢牢的困在一旁的床架之上,他心中自然明白,自己这是被人家给刑拘了。 “还疼么?”嫚娃一只手摁在病人的腰上。 少卿浑身当即一个颤栗,钢牙咬的咯吱咯吱作响,虽然并未说话,显然也是疼的吃紧。 嫚娃便不敢再动他,只扭头看了那边的人。 阴爻坐在那里一直未开口,单单看着这边,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嫚娃回头与床上的人道:“刚才大爷已经去见过上面人了,可是没得应,现在只有等,等着上面人怎么处置你。”少卿无语,喉咙疼的很,恍惚间之前的记忆也模糊的厉害,只知道自己惹了不小的祸,但到底严重到何种地步,他却不知,可能就是死罪,不然那边的大哥哥也不能愁成那个样子。 时过正午,眼看又过二时,小白的令诏还没下来,对此阴爻心中当然明白的很,那人现如今已是儒门堂堂尊主大人,当年那个跟自己称兄道弟的白兄早已只存在于过去,现如今自己门下的人在这里闯了祸,又岂是自己一句话要见就能见得了的,直到这个时候还没有给个话下来,他这是在自己面前整树自己的威严。 想到这里,不由浅浅苦笑一回,纵然情义所在,但终究抵不过现实残酷。 阴爻脸上的笑意被少卿看在眼中,他自知因为自己让这个人的脸面在此折了一半,之前还未有忏悔的心此时此刻竟然腾起一丝自责,张了张嘴,从干涸的喉咙里挤出几个字眼,“不用……管我……”阴爻看着地面发呆的目光飘到了他的脸上,竟不知是怨是怜还是惜,“你以为我要管你,要不是为了两门的盟交,你死了我都不来!”话虽说的无情,却让人听着暖心,在这样的大哥哥面前,少卿心中忽的窜起一股难言的委屈,憋着一张老脸眼看就要哭出来,就在这个时候,病房门口忽然有了动静。 随着正乐诧异的一声“尊主大人”,小白的身影便从门外现身出来,一进门就望着那边椅子上的人拱手赔笑,“政务缠身实在是走不开,捞到吃饭的功夫才出得门来,还望阴爻兄不要见怪,我在此赔罪,赔罪!”对此,阴爻能说什么,只能起身跟着赔笑。 小白倒也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哪怕这次少卿犯下了所谓的大罪,看在阴爻远道而来作保的情面上,当场就让正乐给少卿开了手上的锁铐,纵然正乐如何不情愿,最终在尊主大人的淫威之下都得听从。 但少卿依然从床上爬不起来,他的腰伤几乎已经到了要瘫痪的地步,看得一旁嫚娃揪心。 小白在病房待了不多于五分钟,只道是政务军务繁多,便与阴爻匆匆告辞,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对于他释放了少卿这件事阴爻也算是达到了来此的目的。 出了病房门,正乐跟在后头只怒着一张脸,“尊主,这可尤关您的性命安危,您就算不对自己负责,也得对我们负责了,就这么把他放了,你这不是纵虎归山么?”小白松了松缠在胳膊上的绷带,头也没回,只匆匆赶路,“发生那些事情不过是要引那些人露面,让里面那小子见那个人也是要引出那个亓官,开始断然是考虑到他会念及私情,这些我都已经与仉大将军交代过了,最后没能将那些人抓住是你们无能,还在这里多说什么嘴?现在我让你放了那小子,回去他们尊主如何处置他是他们的事情,但是无论怎么说,道门都欠了我一个人情。”几句话说的正乐一愣,扭头看了一眼跟在一旁的仉督,小子跟着扭头看了后面自己的老爹,仉大将军自然不会跟他们两个小毛孩子唠叨什么,当下只与尊主道:“尊主大人,接下来怎么办?”小白微微蹙着眉头,忽而又冷笑一声,“接下来,接下来是要看道门的热闹了。”仉祭显然被这话诧异到,“尊主大人的意思是?”小白浅浅笑意的脸色略显一丝狰狞,“我的性命他们要不得,也断然不会再在此纠缠下去,所谓擒贼先擒王,纵然我们联盟各有尊主,但首当的却还是道门,拿了那相柳,你料想我们这些下面的会如何?”仉祭略思一时,随后道:“争夺联盟尊主之位,掀起内讧?”小白点点头,“既然我们知道这个道理,蛟人帮又如何不知道,之前那个亓官就是要去拿他的,却被这边的繁事纠缠,这回如果他们再不下决心,他们上头的人还会放过他们么?”仉祭点点头,“那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坐山观虎斗。”小白的话不轻不重,却让人惊愕到心里,连正乐都为之一震。 “尊主大人,现在可是我们联盟对抗蛟人帮的时候,又如何能够……”正乐再说不下去。 小白这时候却乐了,“那依你的意思来我们能做些什么,难道派人去道门帮忙,你觉得那边需要我们插手么?”一句话问得正乐答不出半个字来,刚才还觉得自家这位尊主大人冷血无情,但现在一想却是理性使然,道门乃是联盟第一大门派,又如何需要自己这边的人帮忙,加上君泽与那边的那些理不清乱如麻的关系,自己这边不坐山观虎斗还能做什么,只是…… 尊主大人您用词能不能委婉点儿…… 第359章 小白的心机 少卿睁开眼的时候,四周全然都是一片惨白,白的刺痛他的双眼,闭上,缓了老大一会儿,再睁开,映入眼帘的第一张脸当然还是那个小红人,没有欣喜,只有蹙着眉头的愁意。 从墨门赶来的阴爻正坐在病房窗户下的长椅上,左腿压着右腿靠在那里,从未抽烟的他此时此刻嘴里正咬着一根烟卷,却并没点燃,微微蹙着眉头将这边瞧着,显然是少卿的醒来吸引了他的目光。 将白奎红缨和毕沅送回墨门后,玉砚金书和鲁羡将此处的事情告知阴爻,几个人便匆匆赶来,却还是没能够阻止更糟糕的事情发生,这也正是让阴爻此时此刻犯愁的原因之一。 方弼清颖他们已经被潜回去,洛书他们三人行动独立,不知又跑到了哪里去,待在病房内的人并没有几个,除了阴爻和嫚娃,还有共工和重黎,从无情公子的脸上当然可以看得出来他对这件事情并不感兴趣,而是碍着自家那个二货弟弟的喜好上,非要看完这场热闹才要离开,无可奈何。 剩下的就是倚在门框上作为监守犯人的正乐,眼中的烈焰表明着他内心的愤怒,恨不能撕了病床上的那家伙。 也不晓得他怎么就认定是少卿放走了那些人…… 动了动手,少卿方才发现自己的右手被牢牢的困在一旁的床架之上,他心中自然明白,自己这是被人家给刑拘了。 “还疼么?”嫚娃一只手摁在病人的腰上。 少卿浑身当即一个颤栗,钢牙咬的咯吱咯吱作响,虽然并未说话,显然也是疼的吃紧。 嫚娃便不敢再动他,只扭头看了那边的人。 阴爻坐在那里一直未开口,单单看着这边,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嫚娃回头与床上的人道:“刚才大爷已经去见过上面人了,可是没得应,现在只有等,等着上面人怎么处置你。”少卿无语,喉咙疼的很,恍惚间之前的记忆也模糊的厉害,只知道自己惹了不小的祸,但到底严重到何种地步,他却不知,可能就是死罪,不然那边的大哥哥也不能愁成那个样子。 时过正午,眼看又过二时,小白的令诏还没下来,对此阴爻心中当然明白的很,那人现如今已是儒门堂堂尊主大人,当年那个跟自己称兄道弟的白兄早已只存在于过去,现如今自己门下的人在这里闯了祸,又岂是自己一句话要见就能见得了的,直到这个时候还没有给个话下来,他这是在自己面前整树自己的威严。 想到这里,不由浅浅苦笑一回,纵然情义所在,但终究抵不过现实残酷。 阴爻脸上的笑意被少卿看在眼中,他自知因为自己让这个人的脸面在此折了一半,之前还未有忏悔的心此时此刻竟然腾起一丝自责,张了张嘴,从干涸的喉咙里挤出几个字眼,“不用……管我……”阴爻看着地面发呆的目光飘到了他的脸上,竟不知是怨是怜还是惜,“你以为我要管你,要不是为了两门的盟交,你死了我都不来!”话虽说的无情,却让人听着暖心,在这样的大哥哥面前,少卿心中忽的窜起一股难言的委屈,憋着一张老脸眼看就要哭出来,就在这个时候,病房门口忽然有了动静。 随着正乐诧异的一声“尊主大人”,小白的身影便从门外现身出来,一进门就望着那边椅子上的人拱手赔笑,“政务缠身实在是走不开,捞到吃饭的功夫才出得门来,还望阴爻兄不要见怪,我在此赔罪,赔罪!”对此,阴爻能说什么,只能起身跟着赔笑。 小白倒也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哪怕这次少卿犯下了所谓的大罪,看在阴爻远道而来作保的情面上,当场就让正乐给少卿开了手上的锁铐,纵然正乐如何不情愿,最终在尊主大人的淫威之下都得听从。 但少卿依然从床上爬不起来,他的腰伤几乎已经到了要瘫痪的地步,看得一旁嫚娃揪心。 小白在病房待了不多于五分钟,只道是政务军务繁多,便与阴爻匆匆告辞,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对于他释放了少卿这件事阴爻也算是达到了来此的目的。 出了病房门,正乐跟在后头只怒着一张脸,“尊主,这可尤关您的性命安危,您就算不对自己负责,也得对我们负责了,就这么把他放了,你这不是纵虎归山么?”小白松了松缠在胳膊上的绷带,头也没回,只匆匆赶路,“发生那些事情不过是要引那些人露面,让里面那小子见那个人也是要引出那个亓官,开始断然是考虑到他会念及私情,这些我都已经与仉大将军交代过了,最后没能将那些人抓住是你们无能,还在这里多说什么嘴?现在我让你放了那小子,回去他们尊主如何处置他是他们的事情,但是无论怎么说,道门都欠了我一个人情。”几句话说的正乐一愣,扭头看了一眼跟在一旁的仉督,小子跟着扭头看了后面自己的老爹,仉大将军自然不会跟他们两个小毛孩子唠叨什么,当下只与尊主道:“尊主大人,接下来怎么办?”小白微微蹙着眉头,忽而又冷笑一声,“接下来,接下来是要看道门的热闹了。”仉祭显然被这话诧异到,“尊主大人的意思是?”小白浅浅笑意的脸色略显一丝狰狞,“我的性命他们要不得,也断然不会再在此纠缠下去,所谓擒贼先擒王,纵然我们联盟各有尊主,但首当的却还是道门,拿了那相柳,你料想我们这些下面的会如何?”仉祭略思一时,随后道:“争夺联盟尊主之位,掀起内讧?”小白点点头,“既然我们知道这个道理,蛟人帮又如何不知道,之前那个亓官就是要去拿他的,却被这边的繁事纠缠,这回如果他们再不下决心,他们上头的人还会放过他们么?”仉祭点点头,“那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坐山观虎斗。”小白的话不轻不重,却让人惊愕到心里,连正乐都为之一震。 “尊主大人,现在可是我们联盟对抗蛟人帮的时候,又如何能够……”正乐再说不下去。 小白这时候却乐了,“那依你的意思来我们能做些什么,难道派人去道门帮忙,你觉得那边需要我们插手么?”一句话问得正乐答不出半个字来,刚才还觉得自家这位尊主大人冷血无情,但现在一想却是理性使然,道门乃是联盟第一大门派,又如何需要自己这边的人帮忙,加上君泽与那边的那些理不清乱如麻的关系,自己这边不坐山观虎斗还能做什么,只是…… 尊主大人您用词能不能委婉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