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话三国:从无限复活开始》 第1章 我成了无双上将潘凤 “换剧组了?还是我走错了地方?” 木架搭造的高台上,摆着十九张太师椅,上面所坐之人,高矮胖瘦各不相同。 除一人以外,其余人背后都竖有一杆大旗。 路夏从瞌睡中醒来,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穿着一副沉甸甸的盔甲,站在其中一人身后,在场的人一个都不认识。 今年刚结束大二即将步入大三的他,在无良室友的怂恿下,跑到横店体验拍戏生活。 然而梦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自告奋勇毛遂自荐了几个剧组,谁都不愿意找两个啥都不懂还不能潜规则的小白演戏。 群演也不行。 始作俑者的室友在被拒绝无数次后,身上带的钱花光之前,使出绝招。 一个电话找到他叔叔,一个在横店混了十几年,认识不少剧组的龙套中介。 就这样,路夏和室友如愿以偿成了一名光荣的龙套,出演一些太监、尸体和八路之类的角色。 出演费150块钱一天,外加盒饭,遇到好剧组,盒饭里还能加个鸡腿。 可他记得自己下场是演一个调戏女主被男主暴揍的小流氓啊! 这架势,貌似串场了。 路夏有些踌躇不定,串场有盒饭和演出费拿吗? 他想跑路,可人家架势都摆出来了,场面还挺大的,要是因此导致剧组ng重来,会挨揍的。 算了算了,就当做善事了。 再说剧组也不认识我,未必就拿不到钱和盒饭。 这时,十九人当中坐在主位,面容威严的男子开口道:“华雄来势汹汹,何人敢去应战?” 坐在路夏前面的男子顿时起身,抓住路夏的手臂:“吾有上将潘凤,可斩华雄。” 说完面露期待之色看着他。 路夏顿时会意,原来是在拍三国演义。 他重重点头,说出“自己”的台词,拍了拍胸脯:“我的大斧早已饥渴难耐了。” 主位那人,背后一面“袁”字大旗飘扬,应该是演袁绍的男演员,起身赞道:“好,来人,上酒。” 端来一碗混浊的微黄色液体,送到路夏面前:“请将军满饮此杯,斩杀华雄,为我盟军扬威。” 表情真挚,动作浑然天成。 嗯,演技不错。 路夏接过碗,正当他犹豫要不要配合演出喝下之时,忽然闻到一股醇香的酒味,不由一愣。 煞笔剧组,为了效果,居然掺了真的酒在里面。 蛋疼的是,他沾酒就醉,还喜欢发酒疯,曾经因为一杯啤酒,和学校门口的石狮子大战三百回合,最终惨败收场。 后来他立在警世名言:妹子可以泡,比可以装,酒不能喝。 谁让他喝就跟谁急,耶稣来了也不行。 不过路夏自认是专业的群演,他没有直接说不喝,而是抱拳一礼:“区区华雄,何须喝酒壮胆?待末将前去斩了他,再来喝盟主的庆功酒。” 反正他这个龙套待会就会“死”在华雄手里,提前杀青。 这碗不知道哪位伞兵道具制作的“饮料”,爱谁喝谁喝去。 袁绍闻言一愣,哈哈大笑:“将军威武,吾等静等将军得胜归来。” 这个场,他不得不捧。 任由华雄耀武扬威,肆意打压联军的士气,传讲出去,十八路诸侯联军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华雄吓的不敢迎战,他这盟主岂不是丢尽了脸面? 况且韩馥乃袁家门生故吏,自己出任渤海太守,此人出力甚多,外加那华雄来势汹汹,其余人装聋作哑,眼看他这个盟主就要下不来台,依然是他派出了心腹爱将。 无论如何他都要给予支持,说上几句好话。 “来人,速速将潘将军的兵器拿来。” 于是路夏看到了夸张一幕,四个人抬着一柄接近两米的开山斧,哼哧哼哧跑到他面前。 他刚刚余光扫了一下周围,没看到导演和摄像机。 但不知躲在哪里的导演没喊咔,他就不能停。 他一把抓住开山斧的斧柄,入手沉甸甸的,有着金属般的触感和凉意。 这个剧组不错欸,道具做的蛮真实的。 “将军请。” 在路夏看来,和他一样的“龙套”指引他走下高台,另外有人给他牵来一匹黑马。 路夏顿时懵了,有没有搞错,我不会骑马啊。 而身旁两个“龙套”浑然不知,将懵逼的他扶上黑马。 他刚反应过来要拒绝,黑马撒开蹄子跑了起来。 巨大惯性让他往后一仰,情急之下抓住缰绳,才避免从马上摔下来。 “卧槽,你们这是在草菅人命,我要告你们。” 然而马跑的太快,谁也没听清。 倒是走到营墙上观战的十八路诸侯见状不由皱眉,这韩文节推荐的武将马术这般差劲,打的过连江东猛虎都吃了败仗的华雄吗? 虽然大家都知道孙坚是怎么败的,但也不妨碍华雄被认为是名副其实的悍将。 这武将要是死在华雄手里,联军士气岂不是会遭到重大打击? 质疑归质疑,却没人不识趣的开口,在场之人,论官位论势力,可要比冀州牧差上许多。 何况对方与四世三公的袁家关系莫逆,袁绍可是联盟盟主。 一个黑脸汉子冲旁边的红脸汉子小声嘀咕道:“二哥,这厮马术如此差劲,也配称为无双上将?那你我岂不是天下无敌?” 红脸汉子刚想附和,两人前面面容敦厚,却有一双洞察人心眼眸的男子,回头深深看了黑脸汉子一眼。 红脸汉子立刻话锋一转,语气严厉:“三弟休要胡言乱语。” “俺说的都是事实……” 黑脸汉子嘀咕一句,最终在红脸汉子严厉的目光下闭上嘴,脸上露出不情愿之色。 …… 约莫跑了一百多米,路夏自然而然适应过来,似乎身体有股本能促使他学会骑马。 难道自己是天生的套马杆的汉子? 不对啊,他看过族谱,往前五百年,路家祖祖辈辈都生活在长江以南…… 胡思乱想之际,路夏看到了扮演华雄的“演员”,一个五大三粗如同黑狗熊一般的汉子坐在马上,手持大刀,刀尖抵地。 他一度怀疑对方骑的马但凡瘦弱一点,都要被这庞大的体型压垮。 不过有几分悍将的味道,说明剧组挑选演员,哪怕是龙套,也是用了心的。 看到路夏到来,扮演“华雄”的演员说出他的台词:“来将何人?报上名来。” 路夏脑子一抽,摇头晃脑朗声道:“说出吾名,吓汝一跳,吾乃无双上将潘凤。” 说实话,他说出这句,自己都吓一跳,余光乱瞟,生怕导演跑出来喊停,叫人揍他一顿,再赶出剧组。 拿不到钱没所谓,以后不能演戏也没所谓,反正他学的是法律,又不是表演。 可要是得罪大剧组,可能会连累到室友叔叔。 毕竟人家靠这个谋生的,名声坏了会影响收入。 再说,他要是被揍了,政法大学的同学和校友一定非常乐意帮他打官司要赔偿。 老师更乐意就此事出个案例解析题,让他名声大噪一把。 某某同学暑假打工,未签任何协议,因工作失误被用人单位揍了一顿,请问以上触犯了哪些法律? 想起这社死的画面,他不由浑身一寒。 对面华雄见路夏漫不经心魂不守舍的模样,不由大怒:“犹那贼将,敢如此轻视某,给某死来。” 说完拍马向路夏冲了过来,扬起大刀,折射出冷冽的寒光,朝路夏当头落下。 路夏此刻还在想摄像头是不是在天上,用无人机拍摄,只觉一阵风吹来,寒光一晃,撕裂般的疼痛席卷全身,接着浑身一凉,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他仿佛看到一具无头尸体从马上坠落,脑海只剩一个念头:尼玛,这特么是真的? 第2章 容我死上一百次 “叮,宿主死亡,系统开启。” 【姓名:路夏(潘凤)】 【身份:韩馥手下武将】 【属性:武力值65(四流)、智力25、体力70、统率48、谋略16、政治28、魅力5】 【武将技:无】 【天赋:无限重生(临时天赋,击杀华雄或三天之内没有击杀华雄后取消)、武神之心(永久天赋,你每次和别人战斗,都能有所收获,直到你全面超过对方为止,三天之内没有击杀华雄后消失)】 【消息一:你和华雄交战,刀法经验+1,由于你对刀法的领悟尚浅,武力值没有增加。】 【消息二:你已死亡,天赋无限重生发动,你已重生。】 “我还活着?” 路夏眼前一亮,发现自己好端端的站在那里。 他摸了摸脖子,脑袋还在。 捏了一下大腿,有痛感,不是做梦。 反正不可能是演戏,谁家演戏能看到自己的无头尸体? 多少演员也不够造啊! 看来自己真的穿越到了东汉末年,还是史上有名的大场面,十八路诸侯讨董。 脑海里的信息面板更是明确了这点。 拥有无限重生和武神之心这种逆天天赋,他还怕什么华雄? 允许你先砍死我一百次……个屁啊。 被砍死那么疼,受虐狂才甘之如饴享受一百次。 而此时坐在他身前的韩馥起身抓住他的手臂,傲然道:“吾有上将潘凤,可斩华雄。”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路夏恨不得将韩馥的手甩开,指着他的鼻子骂道:“自己装笔别带上我。” 然而,当他看到韩馥真挚的眼神,鬼使神差来了一句:“我的大刀早已饥渴难耐……” 卧槽,剧情杀? 路夏当场就想反悔,可一群人都盯着他,他估计自己敢说半个不字,都不用华雄出手,这些人就能生撕了他。 尤其坐在末尾耳朵略长的某人背后站着两位特征分明的大汉。 红脸长髯持大刀,黑脸络腮持长矛。 别人不认识二哥三哥,路夏这熟读三国演义七八遍的能不认识吗? 据他所知,二哥三哥眼下算不得有名,在刘皇叔的带领下,正在寻求机会扬名立万出人头地。 如果有机会的话,应该不介意随手砍死某个号称无双上将的菜鸡。 就算轮不到二哥三哥出手,江东猛虎和人妻曹这些人一拥而上,也能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问题来了,是被华雄砍死,还是被联军砍死? 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一个都不想选。 他硬着头皮提着开山斧,上了战马。 相比第一次毫无准备,他这次死死拉着缰绳,以免再次出现人被马带着走的情形。 “刚刚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杀了,自己明显不是华雄对手,不如试着逃跑?”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立刻在他脑海里生根发芽。 他调转马头,就要往右侧离去。 然而马刚迈开腿,就被两个小兵拽住:“将军,华雄在那边。” 路夏怒喝道:“放开,本将军难道不知道吗?” 那小兵非但不怕,反而顶嘴道:“将军该不是怕了想跑?跑不掉的,前两天好多人跑了,盟主派了督战队在附近巡逻。” 被戳破小心思的路夏恼羞成怒道:“你闭嘴。” 小兵嘟囔道:“将军,我俩可是您的亲兵,您要是跑了,我俩也跟着倒霉,还有您的一家老小,到时候都得死。” “您还不如试一下,输了有我俩给您陪葬,况且韩州牧是大好人,一定会给我们家里赏赐良田,以保衣食无忧。” 路夏闻言一愣:“你这小兵还有这觉悟?” 小兵理直气壮道:“军师教的啊。” 军师? 送冀州的韩文节还有这么厉害的军师? 还没等路夏想明白,小兵已经帮他调整了方向,顺带拿着刀鞘冲着马臀狠狠来了一记,黑马直接冲了出去。 我特么…… “来将何人?报上名来。” 路夏…… 还来? 深受九年义务教育教育的路夏灵机一动,高声道:“兀那汉子,靠近一些,本将与你好好说道。” 等你靠近,哥就一刀两断砍死你丫的。 只见华雄冷哼一声:“你这厮眼神不对,且吃我一刀。” 说完策马奔来,手起刀落。 路夏连忙往右避让,却见华雄的大刀空中折了个弯,从他脖颈间划过。 路夏只觉脖子一疼一凉,随即陷入永久的黑暗。 【消息一:你和华雄交战,刀法经验+2……】 【消息二:你已死亡,天赋无限重生发动,你已重生。】 …… “我有上将潘凤……” 路夏再次恢复意识,就听到韩馥在说话,连忙拉住他。 韩馥倍感欣慰道:“我刚想推荐无双出战,你就主动站出来请战,你我主臣二人竟这般默契。” 路夏…… 你哪只耳朵有听到我请战了?哪只眼睛看到我请战了? 我这是请战吗? 我要告你诽谤,他在诽谤我啊! 十秒钟之后,路夏再次被送上了战马。 “兀那汉子,敢不敢给爷爷先砍三刀?” 大刀挥过,两截尸体从马上掉下。 【消息一:武神之心发动,刀法经验+3,您对刀法有了一定的理解……】 【消息二:您已死亡,您已复活。】 …… 第三次死而复活的路夏脸上浮现一抹戾气。 任谁被活活砍死三次,都会极度愤怒。 毕竟这不是虚拟游戏,每次死亡都会让他遭受难以想象的恐惧和痛苦。 “我有无双……” 韩馥刚开口,就被路夏一把拉住:“末将愿往。” 这一次他没想过退缩。 生活就像那啥,既然无法反抗,那就尽情的享受。 反正他也躲不掉剧情杀的安排。 至于制止韩馥那句名言,是因为路夏觉得太羞耻了。 然而平静的话语落在十八路诸侯耳中,却是极有信心的表现。 闭目养神的二哥忽然睁眼,转而闭上,低笑一声:“倒有几分悍勇之气,可惜武力寻常。” 声音极小,除却身旁二人,当场无人听到。 路夏朝在座的十八路诸侯抱拳一礼,主动出了营寨,颇有几分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 路途中,他轻轻挥动数十斤重的开山斧,增加对武器的熟悉感。 虽然已经认命,可他又不是卖人头的,总得做点什么。 这一次,路夏没有畏畏缩缩,提着大斧,憋着一口气朝华雄冲了上去。 【叮,武神之心发动,刀法经验+10,您对刀法有了一定的理解,武力值+1】 …… 第五次、第六次…… 第三十次后,路夏将大斧换成了大刀…… 第六十九次,路夏与华雄大战三百回合,因战马失蹄,被对方一刀砍成重伤。 华雄拿刀架在路夏脖子上,傲然道:“论武艺,你不输于某,奈何战马太差,这天下能与某打成平手的没有几个,某家太师惜才,降了,某不杀你。” 路夏诡异一笑:“可我非杀你不可,等着,下次到我杀你了。” 说完脖子往刀上一撞,溅起一蓬热血。 华雄一阵茫然,下次?下辈子。 第3章 温酒斩华雄 【叮,因您的刀法与华雄相差无几,武神之心发动失败,你没有获得刀法经验。】 【叮,因您的骑术与华雄相差无几,武神之心发动失败,你没有获得骑术经验。】 【叮,因您的统率高于华雄,武神之心发动失败,你没有获得统率经验。】 …… 【姓名:路夏(潘凤)】 【身份:韩馥手下武将】 【属性:武力值90(二流)、智力30、体力80、统率48、谋略16、政治28、魅力8】 【武将技:熊霸天下(登堂入室)】 【天赋:无限重生(临时天赋,击杀华雄或三天之内没有击杀华雄后取消)、武神之心(永久天赋,你每次和别人战斗,都能有所收获,直到你全面超过对方为止,三天之内没有击杀华雄后消失)】 足足死了六十九次,路夏总算将武力值提升到与华雄相当,还偷学到了对方的武将技。 他本可以少死几次,因为他已经摸清了华雄的套路,哪怕略差华雄一筹,也能做到料敌以先,将对方斩杀。 但他想了想,砍死华雄之后呢? 这不是梦,无限重生技能消失后,他还要在这个操淡的世界活下去。 不趁这个机会将华雄这头羊的羊毛薅干净,对得起自己死那么多次吗? 最后几次,他硬生生忍住斩杀华雄报仇雪恨的冲动,一边磨练自己的刀法,一边刷经验。 直到现在羊毛薅光,是时候该结束了。 “我有无双上将潘凤,可斩那华雄……” 路夏静静看着韩馥第七十次信心满满说完这段话,缓慢走到高台中间,朝坐在主位上的袁绍拱手道: “末将斗胆请盟主赏赐一匹良驹,一把好刀,酒凉之前,必将华雄的人头取来。” 不好意思,二哥,这个比,我装了。 韩馥闻言一愣,差点就脱口而出,你不是用大斧的吗? 以袁术、鲍信为首的一众诸侯不由眉头一皱,温酒斩将,好大的口气。 袁术更是出言讥讽道:“哪来的莽夫,那华雄出身西凉军,马战娴熟无比,如今更是接连斩将夺旗,岂能小觑对方?” “别被对方斩了,丢了性命不提,还折了联军的士气。联军如今士气低落,可经不起瞎折腾。” 众所周知,袁家两兄弟因嫡庶之分,关系不太好。 韩馥站出来支持袁本初,他袁公路非得出来说两句“公道话”不可。 鲍信附和道:“就是,什么无双上将,本相闻所未闻,还敢大言不惭管盟主要良驹宝刀,简直不知所谓。” 路夏也不动怒,笑呵呵扫过两人:“既然两位大人看不上末将,那末将就不献丑了,敬请两位大人调兵遣将,除去给董卓为虎作伥的华雄。” 简而言之,你行你上啊! 刚折了手下大将俞涉的袁公路怒道:“放肆,韩文节,这就是你带的好下属?” 似乎觉得对一个没什么名气的武将发怒有失身份,他直接将矛头对准韩馥。 作为袁家的门生故吏,不讨好自己这袁氏嫡系,反而和那庶子走的近,该敲打一二。 眼前的变故,显然是韩馥始料不及的。 他的目光在路夏和袁术身上来回不定,左右为难,既不想得罪恩主之子,亦不忍呵斥心腹爱将。 良久才憋了一句:“无双,退下。” 路夏抱拳一礼:“诺。” 说完面无表情回到韩馥身后,整个过程,他连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到让原本有些人存疑的诸侯,觉得他气度不凡,有几分本事。 袁术不依不饶道:“这就是你从袁氏学到的御下之道?” 这时坐在台上的一位肤色偏黑的小胖子哈哈大笑道:“公路兄,为这点小事置气不值得。” “此人若有几分本事,能斩那华雄,扬的是联军的威,你我皆有荣焉,此人若本事不济,必死在华雄刀下,公路兄何须和死人置气?” “左右不过宝刀良驹,操派人去军中找找,给他又如何?” 袁术脸色稍缓,刚想借机下台,却听一名壮汉冷笑道:“粮草都给不起,还指望宝刀良驹?” 众人望去,出言讥讽的正是之前因军中粮草短缺,败在华雄手上的孙坚。 袁术气急败坏道:“败军之将有何资格浪费粮草?” “若非你这草包,我江东儿郎岂会输给那华雄?” …… 路夏听着耳边的喧嚣,抬头望天。 就这内斗内行的劲,能打过坐拥数十万西凉铁骑的董卓? 联军散了自己该何处何从? 自立门户,割据一方? 没有世家的支持,似乎不太现实。 起码现在条件不成熟。 依附他人? 路夏望着韩馥的后脑勺,摇了摇头。 不可靠。 用不了多久,这哥们就会将冀州拱手让给袁绍。 跟着袁绍也不靠谱,儿子、谋士、武将,个个内斗的厉害,整天提防同僚的明枪暗箭,太累。 曹老板和皇叔都还行。 前者用人而不疑人,后者为人仁厚。 不过跟着皇叔前半生都得颠沛流离。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 自己当初还纠结上到底北大还是上清华,结果不都没考上吗? 想到此处,路夏偷偷打量两位名人的反应。 对面曹老板左手紧握扶手,右手不自觉摸向剑柄,看样子随时都有可能暴起。 坐在最下手的皇叔闭上眼睛,置若罔闻,仿佛与自己无关。 眼看局势越演越烈,袁绍狠狠一掌拍在桌案上:“够了,诸位皆大汉忠义之士,为匡扶汉室齐聚一堂,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良驹宝刀我出,谁有意见,派他的人上,我一样出。” 此言一出,相互指摘的诸侯顿时偃旗息鼓。 路夏跟着舒了口气,此时的袁本初雄心勃勃,不缺魄力,不是未来雄霸四州却好谋无决的庸主,还能镇住场面。 随后袁绍吩咐一声,宝刀良驹被呈到路夏面前。 刀是镔铁长刀,重五十三斤,刀尖泛着冰冷的寒光。 马是黄骠马,西凉养马之地所产的名驹,个高体膘。 路夏持刀上马,只觉浑身气血沸腾,骨子里有种莫名的雀跃。 或有男儿何不带吴钩的豪情,也有可能是利刃在手,杀心自起。 他长啸一声,豪情万丈道:“耽搁半响,酒都凉了,劳烦盟主命人温一下,末将去去就来。” 说完策马离去。 这番举动,又引起一阵哗然。 闭目养神的关羽忽然睁开双眼,看着远处的路夏微微带了一丝丝赞赏:“武艺尚可,傲骨难得。” …… “来将通名。” 华雄坐在马上,看着远处尘土飞扬,有武将来袭,懒洋洋喊道。 路夏沉声道:“本将潘凤,特来取你人头。” 话毕,调整气息,人马合一,朝对方冲去。 不知为何,华雄看着路夏冲过来,有种莫名的心悸。 久经沙场的他迅速调整状态,聚精会神,向前迎战。 眨眼间,两人便撞到了一起。 只见华雄快速挥刀,先是上撩,切向路夏腰腹,待到半空,忽然抖动手腕,刀锋一横,斩向路夏脖颈,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路夏不由一笑,他曾有五次死在这一招下,有十八次完美避过,有六次反击让对方手忙脚乱,可谓经验丰富。 只见路夏左手往马背上用力一按,整个人腾空而起,接着踩在马背上二次借力,跃向空中。 距离地面一丈多高的他,不仅避过了华雄的刀锋,占据了地利。 刻意背光的他,还借助太阳扰乱了华雄的视线。 顺势而下,大刀瞬间抖出十几朵刀花,落在华雄身上,绽放。 “熊霸天下。” 为了速战速决,他上来就用了大招——华雄压箱底的武将技。 华雄不可置信的望着如天神下凡的路夏,极为憋屈的死去。 临死前,只有一个念头,他怎么会我苦心钻研自创的武将技?到底他是我,还是我是他? …… “报,潘将军一招斩了敌将,命小的给各位大人送来,他趁势带人取关去了。” 群雄哗然。 袁绍第一个赞道:“不愧是我力排众议派出去的人选。” 袁术酸溜溜道:“的确比某个只知要粮草的强。” 第4章 拉拢刘关张 “潘将军,这是袁绍将军送给您的眉尖刀,据说是河北名匠打造,锋利无比,乃世间不可多得的上等兵器。” “潘将军,这是袁术将军送给你的金银珠宝以及好酒好肉,将军立下大功,理应犒赏一番。” “潘将军,曹孟德将军请你有空到他营中赴宴,说有重宝相赠。” 汜水关外,路夏所在的大营迎来一拨又一拨上门拜访的使者。 路夏差点认为自己穿越的不是潘凤,而是那位金莲姑娘,自带招蜂引蝶光环。 话说古代大家也都这么现实的吗? 他一招斩了华雄,连一向小家子气的袁术,都送来一份厚礼。 不过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别人不清楚,他自己很清楚这份成绩是靠作弊得来的。 作弊再高调,那是厕所里打灯笼,找死。 飘是不可能飘的,这辈子都不会飘,只有猥琐发育,勉强在这个该死的世道活下去,运气好的话,能活的滋润一点。 于是路夏当着各路诸侯使者的面,装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将对方主公狠狠夸赞了一遍,再给点似是而非的暗示。 不得不说,一个半月的横店龙套生涯,路夏演技见涨,愣是把使者忽悠的一愣一愣的,一个个心满意足离去,直呼礼物送的值。 应付完各路诸侯的使者,路夏开始谋求出路。 以他对三国的了解,以及系统的评价,华雄只是二流武将。 而他现在,不过与华雄相当,充其量比对方聪明亿点点,知道历史走向,但要说纵横东汉末年,还远远不够。 别的不说,如今联军大营就有三个轻松弄死他的大佬。 跟着送冀州的韩馥,肯定前途渺茫。 可现在就投靠曹老板和皇叔,似乎也不靠谱。 别说这两位还没发迹,自己融不进核心,单单一个背主之徒,就足以让两人心生警惕,笑呵呵将自己拒之门外。 反过来再去韩馥面前告自己一状,卖个顺水人情。 毕竟眼下韩馥坐拥沃土千里人口殷实的冀州,联军一半以上的粮草都是他提供的。 除了袁家两兄弟仗着恩主之子的身份,别的诸侯谁不敬他三分? 不过路夏觉得自己也确实没必要自降身份,现在就眼巴巴跑过去热脸贴冷屁股。 就算跳槽,高价被挖肯定比求职过去的受重视。 换东家的事可以缓缓,三头肥羊近在咫尺,先薅一波羊毛再说。 “来人,准备五头肥羊,五十石粮,五十坛美酒,本将要去拜访好友。” 随后路夏带着一干亲卫,押着五辆马车,浩浩荡荡去往大营某个偏僻角落。 …… “哎,天天啃面饼,一点荤腥和酒味都尝不到,嘴里快淡出鸟了。” 张飞一边啃着面饼,一边发着牢骚。 坐在张飞对面的关羽闻言眉头一皱,放下手中面饼,肃然道:“三弟,你我跟随大哥前来入盟讨董,乃是为了匡扶汉室,而非为了享福,怎能因此抱怨?” “须知这面饼,还是公孙太守看在和大哥同门的份上给的,你我以及一起过来的百十号士兵,人吃马嚼所需,皆靠公孙太守接济,岂能奢求更多?” 刘备拉住关羽,叹道:“二弟莫要责怪三弟,是为兄无能,不然以两位贤弟的本事,去到哪里都少不得荣华富贵,何至于跟着为兄四处颠簸受苦受累。” 关羽连忙说道:“大哥不必自责,面饼挺好吃的,我前几年离开河东,想饱餐一顿面饼都难。” 说完瞪了张飞一眼。 张飞自知失言,小声辩解道:“俺没有怪大哥的意思,俺是在为大哥二哥抱不平。” “大哥乃汉室宗亲,二哥武艺天下无双,俺们又是过来助拳的,他们自己喝酒吃肉,就这样对待咱,真是有眼无珠,不识好歹。” “俺刚还看到袁术送了许多好酒好肉给那潘凤,早知如此,就该二哥出面斩了那华雄……” 话还没说完,有士兵小跑过来:“报,潘凤将军来了,说是来拜访刘备将军。” 张飞顿时脸色讪讪,难道自己的嘴开过光,说潘凤,潘凤就到? 刘备闻言一愣,摸不准如今在联军如日中天的潘凤,怎么会来拜访自己。 不过来者是客,朝关羽张飞说道:“两位贤弟,随我前去迎客。” 关羽猛地起身,抓着张飞的手臂落后刘备一步,小声告诫道:“三弟,等下莫要乱说话,莫要给大哥招惹是非。” “潘凤虽然武艺寻常,可韩馥位高权重兵强马壮,不可轻易得罪,明白吗?” 走在前面的刘备闻言,不由松了口气。 三弟生性莽撞,还好有明事理的二弟在旁边提点。 …… 路夏下马立在刘备大营门口,见刘备带着二哥三哥出来迎接,连忙迎了上去,情真意切道:“可是中山靖王之后,曾在平定黄巾之乱中立下赫赫战功的刘玄德将军当面?” 乱世之中,什么最重要? 当然是武力值。 所以路夏来薅二哥三哥的羊毛来了。 这里要说明一下。 想薅二哥三哥的羊毛,讨好拉拢二哥三哥,以二哥的高傲和三哥的直性子,绝对事倍功半。 反过来交好皇叔,才是王道。 好比你去办事,你会发现,底下人十句百句,顶不过领导一句。 所以路夏这次的目标,有且只有皇叔。 皇叔一句话,这羊毛他薅定了。 刘备眼中闪过一抹喜色,自己宣传多年,总算有成效了吗? 顿时回礼道:“潘凤将军河北名将,一刀斩华雄,一战扬名天下,竟也听过在下之名?” 高手,这是高手。 路夏暗中竖起大拇指。 潘凤算个球的河北名将,人家在投桃报李呢。 可他作为政法大学的学生,在号称政客律师的摇篮里被熏陶了两年,思维敏捷和口才不弱于人。 路夏遥遥朝洛阳方向拱手一拜:“玄德将军说笑了,在下为匡扶汉室而来,若不识汉室宗亲,岂不是有眼无珠?” “待打探到玄德将军消息,特给将军送来五头肥羊,五十石粮草,五十坛美酒,以表达对将军的敬佩之意。” “玄德将军若不介意,在下进去和将军喝两杯如何?” 刘备刚想假意推脱一番,大家你来我往几次,再顺势收下,不料张飞跳了起来:“美酒?俺瞧瞧。” 说完跑到装酒的马车旁,深吸一口气,面露陶醉之色。 刘备见状神色一滞,关羽更是恨铁不成钢喝道:“三弟。” 张飞这才幡然醒悟,连忙跑回刘备身后,面露扭捏之色:“大哥,我……” 刘备脸色渐渐难看,骑虎难下之际。 路夏拊掌赞道:“玄德将军旗下有如此真性情的汉子,难怪能在平定黄巾匪徒中屡立战功。” “今日定要与玄德将军大醉一场,好好请教一番不可,来人,还不快将好酒好肉搬进去。” 张飞只想拍掌叫好,这是好人呐。 刘备暗叹一声,不再推辞,伸手示意道:“潘将军里面请。” 第5章 装疯卖傻求切磋 “嗝,玄德兄,来,为了凌云壮志,兄弟再敬你一杯。” 抛开一起同过窗、扛过枪、漂过娼,男人之间建立交情的方式,莫过于一场酒。 几杯酒下肚,才华外露,说话又好听的路夏,很快便与皇叔称兄道弟。 若非关羽拦着,张飞甚至要拉着路夏一起结拜。 着实将路夏吓了一跳。 别人或许觉得结拜是好事,路夏可不这么认为。 众所周知,桃园三结义的同生共死,并非说说那么简单。 二哥死后,没过多久,先后带走了三哥和皇叔。 他没记错的话,二哥今年三十岁,六十岁左右兵败被杀。 而他今年二十出头,一旦结拜同生共死,他岂不是英年早逝只能活到五十? 这个旗,不能乱立。 再看刘备,虽然一身酒气,可一双眸子灿若星辰,丝毫不见醉意。 嘴上含糊道:“无双老弟一样,来,喝。” 喝完这杯,路夏估摸气氛烘托的差不多,猛地一拍桌子:“玄德兄,小弟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砰”的一声,三兄弟吓一跳。 “熊样。” 张飞嘟囔一句,继续畅饮,喝醉耍酒疯的他见得多了,还没见过比他疯的。 这种只是小场面,不值一提。 关羽双眼微眯,狭长的丹凤眼迸射出一缕寒光,敢对兄长不敬? 路夏没由来感到背后一凉。 刘备伸出左手,微微用力压住关羽的大腿,侧头看着路夏,笑着说道:“无双兄弟有话不妨直说。” 路夏一脸打抱不平道:“起先小弟送粮送肉,不过是看在玄德兄是汉室宗亲的份上,略表心意。” “接触之后,玄德兄谈吐不凡,方知兄有盖世之才,似兄这等此英雄豪杰,竟无处施展才华,令人惋惜。” “我主韩文节虽坐拥冀州,可麾下莫说与玄德兄相提并论,连略逊一筹的都没有,小弟欲将玄德兄举荐给我主,不知玄德兄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关羽也不眯眼了,默默给自己夹了块肉。 刘备眼神闪烁,笑了笑道:“无双兄弟喝多了,此事日后再说。” 要说不动心,那是假的。 他连县令之位都弃了,千里迢迢赶来会盟,自然不是无所求。 可他又担心路夏说的是醉话,到头来空欢喜一场。 听到刘备这么说,路夏顿时就不乐意了。 “小弟可没喝多,玄德兄若是不信,小弟可立下字据。” “来人,拿纸笔过来。” 刘备闻言一愣,神色有些不自然:“大可不必如此。” 嘴上这么说,却也没拦着。 路夏既然早有预谋,又怎会听从劝阻? 在皇叔半推半就的阻拦下,愣是顶着一张酒精上头的脸,歪歪斜斜写下一段话: “我潘凤必向我主举荐玄德兄,如有违背,不得好死。” 至于什么时候举荐,举荐什么职位,一概没写。 喝醉了嘛,有所疏忽也是人之常情。 好在皇叔谦谦君子,抹不开面让路夏一撇一捺写的清清楚楚。 写完之后,路夏将字据送到刘备面前,笑的格外开心:“玄德兄你看,小弟没喝醉?” 刘备伸手接过,随手递给关羽,给路夏倒满一杯:“无双兄弟海量,我再敬你一杯。” 路夏一口饮尽,摇摇晃晃起身,指着刘备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玄德兄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打心里还是觉得潘某醉了。” “潘某今日非得证明给玄德兄看不可,云长兄,翼徳兄不是说你武艺高强,万军中取上将人头如探囊取物吗?” “来,你我比划比划,让玄德兄好好看看,潘某醉没醉?” 送礼,喝酒,称兄道弟,主动替皇叔求职,借机耍酒疯。 处心积虑谋划,不就是为了这刻吗? 关羽斜眼看了路夏一眼,接着别过去,仿佛在说,你不配。 路夏见状气血上头,涨红了脸:“云长兄这是看不起某吗?” 眼看路夏恼羞成怒,欲拂手离去,刘备连忙冲关羽使了个眼色。 关羽这才慢悠悠起身:“怎么比?” “嗝~” 路夏打了个酒嗝,吐出一口酒气。 “刀剑无眼,某有些头晕,怕收不住伤到云长兄,先试试拳脚。” “此地施展不开,某在院子里等你。” 口硬体实,他自问还想多活几年,就不和二哥比刀了。 关羽跟上去时,刘备拉住他的手,低声说道:“来者是客,此人虽不胜酒力,酒后无法自持,可为人不错,难得怀有一颗匡扶汉室的忠心,比试点到为止,莫要伤他。” 接着又补了一句:“若二弟游刃有余,适当让他两招,留他几分颜面。” 关羽重重点头:“兄长放心,羽心中有数。” 他走到空旷的院子里,朝路夏抱拳道:“潘将军请。” 路夏甩了甩脑袋,竭力让自己清醒一些,随即踏着特定的步伐,快速游走靠近关羽,以掌为刀,朝对方劈下。 “有点意思。” 关羽同样以掌为刀,后发先至砍向路夏腰间。 倘若路夏执意要与关羽两败俱伤,结果一定会是在他摸到关羽之前被对方击飞。 路夏随即变招,化掌为爪,抓向关羽手腕。 两人你来我往,十招匆匆而过。 十招一过,关羽自觉给足了路夏面子,气势一变,如猛虎苏醒,欺身向前,荡开路夏双臂,不轻不重击在路夏腰肋,将他打飞出去。 “叮,你和关羽交战十回合,刀法经验+50,由于你对刀法的感悟得到较大幅度提升,武力值+1。” 路夏摔出去的同时,耳边响起久违的提示声,嘴角流露出一抹笑意。 切磋的方式一样有用,不枉他装疯卖傻一场。 落地之后,路夏以最快的速度爬起:“刚刚是我眼花了,不算,再来。” 说完不等关羽回应,再次冲了上去。 不一会儿,又被关羽击飞。 “叮,你被五招击败,刀法经验+20……” 或许是恼怒路夏不讲武德,拒不认输,这次关羽没像刚才那样留情。 重重摔在地上,皮糙肉厚的路夏虽然没怎么受伤,却冷静下来。 在想,有没有必要惹毛关羽,一次将以后薅羊毛的路给堵死。 “云长兄果然武艺高强,某自愧不如,但今日某状态不佳,来日再向云长兄请教。” “请玄德兄见证。” 思虑再三,路夏决定暂时收手,并给下一次切磋埋下伏笔。 刘备扫过关羽眼中的不耐烦,笑呵呵走过去,抓着路夏的手臂,就往屋里带:“等无双兄弟酒醒了再说,走,你我喝酒去。” 路夏亦步亦趋跟了进去,接着又是一番畅饮。 期间他免不了夸赞关羽武艺高强,称赞刘备英武,有这么好的结拜兄弟。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饶是关羽生性高傲,亦对“酒后吐真言”的路夏感观大大提升。 他甚至在想:下次切磋是不是用心一点,让对方认识到武道一途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嗯,大哥可能不了解武将追求武道的拳拳之心。 就这么决定了,下次不留手。 第6章 薅羊毛使我快乐 “二弟觉得此人如何?” 营门外,刘备目送路夏的身影远去,淡然问道。 关羽面色凝重:“依我看,此人似乎有备而来,言谈举止似刻意为之,多有试探之意,更像是……” 刘备接道:“更像是替他主公韩文节招揽人才?” 关羽颔首:“没错。” 刘备若有所思,他在考虑要不要投靠韩馥。 若真如潘凤所说,冀州辽阔,极缺文臣武将,自己投靠过去,不知可有机会出任一方太守,镇守一郡之地? “二哥此言对也不对。” 张飞粗犷的声音将刘备的思绪打断。 “这潘无双初始的确是为试探大哥而来,至于后面的表现,更多是被大哥的气度折服,顺势而为。” 关羽不置可否道:“何以见得?” 张飞悠然道:“自是观察所得,二哥可有注意到,我向他介绍二哥武艺高强,乃世间不可多得的猛将时,他表现的很随意,一点都不惊讶?” “如果他是替韩馥出面招揽人才而来,难道不该对二哥热情一点?” 刘备轻咳一声:“或许是他没见识到云长的武艺,以为你在吹嘘,所以表现寻常。” 张飞摇头:“不对,此人武艺虽不如二哥万人敌,可并不弱,亦有千人敌的水准,而他与二哥两次交手,都败在二哥手里,便知道我没夸大其词。” “之后喝酒,他不乏夸赞二哥武艺的话,可依然算不上多热情,反而屡次三番称赞大哥底下有能人。” “要说是替韩馥招揽人才,岂不是本末倒置?” 刘备与关羽齐齐一震,思绪豁然开朗,忽然觉得张飞所言并非没有道理。 刘备更是赞道:“三弟居然还有这等见识?” 张飞嘿嘿一笑:“俺只是不善思考,并不代表俺傻,从头到尾,俺一直在观察他呢。” “这么好的酒,说送就送,肯定不简单。” 刘备…… 关羽…… 被张飞插科打诨一番,刘备顿时没了探讨路夏的心思。 不过对他而言有些振奋人心,天下人果然还是向着汉室的。 至于关羽,越发觉得切磋时不该故意留手,心想下次切磋一定要全力以赴,让某人长长见识。 “当他见识到关某真正的实力,他会敬我如神。” …… 第二天,路夏先去了趟韩馥大营,将刘备的事简单说了。 不过他没急冲冲举荐刘备到冀州任职,而是铺垫了几句,说有这么个人,感觉还不错,可以试着招揽一下。 这样做,有几大好处。 其一,不会引起韩馥反感,有一句话叫君臣有别,万一韩馥是个猜忌心强的,认为他恃宠而骄,另有图谋,岂不坏事? 其二,这事他是真的办了,万一刘备问起来,他也有个交代。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帮人办事办的太快,别人会觉得太容易,反而不会过多感激。 路夏可不是雷叔叔,做了好事不求回报。 回头要是下定决心投靠皇叔,这可是能拿来攀交情的。 不过韩馥对此不感兴趣,三言两语打发了他。 他最近被隐隐有分家迹象的袁家兄弟闹得进退维谷,哪有精力管这些? …… 从韩馥那里回来,路夏左右无事,决定去皇叔那里薅羊毛。 乱世之中,与各路诸侯交好固然重要,可终究得靠自己。 等自己有不下关张的武艺,天下何处去不得? 不过不好空手去,想了想,他让人从自家营帐牵了三匹好马。 来到刘备营地,大老远看到迎来的刘备,路夏朗声道:“玄德兄,昨日听翼徳兄弟说兄座骑老迈,不堪骑乘,大丈夫在世,岂能无马?特带来三匹良驹,请玄德兄笑纳。” 刘备留意到路夏这次来带的三匹没人骑乘的良驹,想起昨日张飞的分析,心里流入一股暖意。 “无双兄弟如此客气,备真不知该如何感激。” 路夏闻言脸色微变,故作不悦道:“玄德兄何出此言?某与你一见如故,不过三匹良驹,还要图回报不成?” “若在玄德兄眼中某是图谋不轨之徒,玄德兄大可将某拒之门外。” 这一招反客为主,更加让刘备对张飞所言深信不疑。 他又不是刚出来混的少年,自然不会认为自己有什么是对方能图谋的。 难道对方还会放着好好的冀州大将不做,投靠他一个无权无势,空有汉室宗亲之名的落魄者? “无双兄弟误会了,我并非此意,来来来,先进去歇息。” 解释的同时,刘备冲关羽使了个眼色,想让他帮忙打圆场。 关羽当即会意:“潘无双,你昨日不是说等酒醒了与关某切磋吗?择日不如撞日,走。” 刘备一阵凌乱,你这是打圆场吗? 令他惊讶的是,路夏欣然应道:“来就来,某怕你不成?” 刘备连连摇头,只能感叹武将的心思就是不一样。 殊不知,路夏对此求之不得,他还打算像昨天那样,铺垫一下再“不经意”的提出。 谁知二哥这头肥羊竟主动送上门。 …… 关羽直接领着路夏来到校场,手中青龙偃月刀往那一杵。 “关某一身武艺都在刀上,凑巧的是,你用的也是大刀,今日你我比一比刀法。” 路夏咽了咽口水:“刀剑无眼,不如……” 还没等他说换兵器,便听关羽鄙夷道:“你怕死?” 仿佛怕死是多么丢脸的一件事。 路夏义正言辞道:“不瞒云长兄,某既怕死,亦不怕死。” “若是为了匡扶天下,救世济民,某舍了这一身又何妨?可要是因为意气之争丢了性命,某觉得不值。” “某辛苦练就的一身武艺,可征战沙场,马革裹尸,但不能丢在意气相投的兄弟手里。” 论狡辩,呸,讲道理,受到上下五千年文化熏陶的路夏,一个能打他关云长十个。 只听张飞拍掌叫好:“说的好,无双兄弟真乃张某知己。” 刘备亦点头认可:“无双兄弟所言在理,云长,你我当向他学习。” 站在道德的制高点,顿时让路夏形成三对一的优势。 关羽只觉很委屈,自己也没说要和他分生死啊。 可刘备开了口,只好说道:“你大可放心,关某不杀你。” 路夏摇头:“在下怕收不住刀,你我换个兵器。” 说实话,他不是不信二哥,只是担心二哥打的兴起,忘了留手。 毕竟几十斤的大刀一滑,一不小心头就掉了。 关羽正想问换什么时,路夏直接拿了两杆长枪,将枪头折断,自己拿了一根,一根丢给关羽。 “对你我而言,哪怕手持木棍,武艺亦不会降低多少,以此切磋,伤而不死,皆大欢喜。” 关羽看了一眼身旁的大哥,见他示意自己答应,只好将青龙偃月刀放开,手持木棍指向路夏。 心里暗中发狠:“关某会让你知道,木棍也不是那么好挨的。” “来战。” 没了后顾之忧的路夏,二话不说冲了上去,与关羽斗成一团。 与昨日比试拳脚不同,关羽年轻时做过游侠,经常用拳脚对敌,还有些心得。 木棍轻飘飘的,一时令他难以适应。 而路夏一身武艺,却是凭空得来,只在斩华雄中用过。 二人都无法发挥出全部实力,一时间竟然斗了个旗鼓相当。 直到三十回合后,关羽慢慢适应过来,用木棍使出的刀法,越发圆润。 五十回合后,按耐不住的关羽用木棍使出武将技,宛若一条青龙突袭,将路夏一棍抽飞,重重摔落地上。 关羽持棍而立,傲然道:“如何?” “叮,你与关羽大战五十回合,对刀法的领悟大大提升,武力值+1,领悟青龙刀法第一式,青龙出海。” 路夏顾不得身上疼痛,咧嘴笑道:“很好,再来。” 第7章 晋升一流 关羽一手木棍杵地,一手轻捋长须,刚想宽慰路夏两句,硬生生被对方一句“再来”打断。 还来? 你这家伙不讲武德。 他看向刘备,想让自家大哥出面劝路夏收手。 输了就是输了,纠缠下去成何体统? 刘备见状心领神会向前,面带笑容道:“无双兄弟,切磋一场,不如先进去歇息片刻?” 路夏举起一只手掌,示意刘备先别说话,接着朝刘备拱手一礼,再朝关羽躬身一拜: “玄德兄、云长兄,某自幼练武,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十八岁小有成就,因此闻名乡里,无人是某敌手。” 两人面面相觑,这潘无双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难道是一帆风顺没受过打击,大败一场开始一蹶不振了? “后在长者的劝说下参军,凭借一身武艺脱颖而出,受冀州刺史韩馥赏识,独掌一军。” “然而令某苦恼的是,不管某怎么苦练,近些年以来武艺一直没能长进,直到今日,与云长兄切磋一场,竟然能感受到武艺精进。” “大恩不言谢,请受某一拜。” 切磋能提升武艺? 刘备不由看了关羽一眼。 关羽微微颔首,表示路夏说的没错,长期与强者过招,的确会越来越强。 这也是为啥名门能不断出强者的缘故。 路夏起身接着说道:“承蒙云长兄指点,某本该知足,感恩戴德,奈何身怀一颗好强的心并不满足,一直鼓动某继续向云长兄讨教。” “某厚颜请云长兄不吝赐教,感激不尽,回头必有一份厚礼奉上。” 这是路夏临时想出的借口。 没办法,切磋一两次还行,可次数多了,别说借口不好找,二哥也不见得搭理他啊。 谁愿意天天陪一个手下败将玩棍子? 又不是梁山泊下来的。 思来想去,他只能赌上刚攀上的一点交情。 运气好,二哥愿意帮他一把,他投桃报李,不会让三兄弟吃亏。 运气不好,三兄弟宁愿与他绝交,也不肯答应他的“无理要求”,那往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以他对皇叔的了解,运气好的可能性大些。 毕竟以他的身份地位和实力,勉强值得尚落魄之中的皇叔拉拢。 果然关羽还在犹豫中,刘备走到他身边,低声和他说了几句。 “想让关某当你的陪练,也不是不行,不过关某有两个条件。” “其一,真如你所言,与关某切磋,能让你提升武艺,倘若无用,当立刻终止。” “其二,你欠关某大哥一个人情。” 路夏忙不迭应道:“没问题,莫说一个人情,三个都成。” 然而刘备却不悦道:“潘兄弟明明是欠的是你的人情,怎么扯到为兄身上来了?” 并非是他伪善,而是他刚刚就是这么跟关羽说的。 关羽肃然道:“大哥不必多言,当年若非大哥引导,关某至今浑浑噩噩浪迹天下,只知逞勇斗狠,哪来今日的迷途知返?” “你我兄弟何必分的这般清楚,落在大哥身上,与落在关某身上何异?” 说到最后,关羽动情的说了一声:“大哥。” 刘备应道:“二弟。” 搁这演兄弟情深呢? 不知为何,路夏听了,既羡慕两人情深义厚,又感到腻歪。 大概是自己没有,又觉得有点假。 “不如这样,与某对战的是云长兄,促成此事的却是玄德兄,算小弟各欠两位兄长一个人情如何?” 刘备关羽尚在迟疑之中,张飞拍掌道:“就这么定了。” 一时间四道不满的目光落在张飞身上。 张飞干笑一声:“难道两位兄长觉得不妥?” 他心想:难道不是为了多赚个人情?还是说,看那潘无双挺傻的,想多赚几个? 路夏连忙挺身而出:“挺好的,还请云长兄继续赐教。” 说完主动将刘备请到一边坐下,拉开架势,以棍为刀,奇袭关羽下三路。 关羽微微颔首,虽然下作了点,但似乎要比之前好上不少。 “叮,你与关羽大战四十回合,刀法经验略增。” “叮,你与关羽大战五十回合,刀法经验略增。” …… “叮,你与关羽大战一百二十回合,刀法经验大幅度提升,武力值+1,领悟青龙刀法第二式,飞龙在天。” 半个时辰后,听到提示音的路夏丢下木棍,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汗水顺着额头流下,整个人如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浑身上下更是火辣辣的疼,不用看,必定青紫交加。 二哥再怎么留手,一流巅峰的武力值可不是开玩笑的,用木棍使出刀法,依然打的他嗷嗷叫。 再看二哥,气定神闲的一棍杵地,一手捋长须:“可要再来?” 路夏支撑着起身,躬身一拜:“谢云长兄指点,容小弟歇息片刻,明日再战。” 在一旁看的打哈欠的张飞,闻言立马来了精神:“哪还等什么?走,喝酒去。” 一边拉着路夏往营帐走,一边冲旁边亲卫喊道:“去搬二十坛美酒过来,俺要和无双兄弟喝个痛快。” 亲卫壮着胆子回道:“三将军,营中只剩十坛酒了。” 张飞面不改色说道:“那就搬十坛。” 说完瞄了路夏一眼。 路夏当即会意,朝自家亲卫招了招手:“回营搬一百坛美酒过来,不够的话,本将去找韩大人要。” 不就是一点酒吗? 要不是怕一次性给的太多,往后不好相处,他都能全搬过来。 …… 自路夏夺下汜水关起,数十万联军驻扎在关内关外,一连五日按兵不动。 据说是没商议好谁来守关,谁继续西进洛阳,诛杀董逆。 说是这么说,无非是有人想保全实力,想让别人充当急先锋,去和西凉军硬碰硬。 典型的以袁公路为代表。 而有人有心报国,却担心被某些人断了后路。 比如孙文台和曹孟德。 两派你逼我退,一时间竟耽误了最佳时机。 没耽误的是路夏,他天天往刘备军营跑,今日带点好酒好肉,明天带几副上等盔甲,权当拜师的礼物。 经关羽有意无意的喂招,此刻的他,顺利摆脱二流武将的名头,晋升一流。 【姓名:路夏(潘凤)】 【身份:韩馥手下武将】 【属性:武力值95(一流)、智力50、体力90、统率48、谋略16、政治35、魅力8】 【武将技:熊霸天下(登堂入室)、青龙出海(初窥门径)、飞龙在天(初窥门径)】 【天赋:武神之心(你每次和别人战斗,都能有所收获,直到你全面超过对方为止)】 第8章 吕布来袭 “砰~” 关羽一棍狠狠抽在路夏胸前的盔甲上,因体力消耗巨大的他,微微喘了口气。 “无双兄弟的武道天赋,乃关某平生罕见,若得名师相授,假以时日,必能与关某并肩,甚至位列关某之上。” 二哥虽傲,但不自大。 仅凭更高境界的强者切磋和喂招,就能稳步提升武艺的妖孽,任谁都不敢小觑。 若非路夏这段时间频频示好,又有刘备和张飞一旁鼓动,隐约有些嫉妒路夏天赋的二哥,都不想继续陪练下去。 当然,路夏的示好,可不仅仅限于好酒好肉,他还知道什么叫做利益交换。 他先借助韩馥的关系,在公孙瓒手上买了一匹名为乌云踏雪的名驹,送给二哥当拜师之礼。 以他对二哥的了解,战马远比美女要勾魂夺魄。 果然! 如今二哥每日都要骑上一圈,享受他人投来的艳羡目光。 皇叔那边路夏也没落下,期间靠着斩华雄积累的名气,以及各路诸侯的主动示好,顺势将皇叔引荐给了袁绍袁术等大诸侯。 虽然眼下大伙看不上皇叔,可起码能露个脸,说上几句话。 既能替皇叔扬名,让大家知道有这么一号人,又可以为将来攀交情留下伏笔。 那个谁谁谁,咱俩当年一起讨伐董卓来着,来,干一杯。 况且,皇叔不辞辛苦带着百十号士兵来会盟讨董,连粮草都靠公孙瓒接济。 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匡扶汉室? 大家都是成年人,梦想要有,但也得整点实际的。 谁会拒绝一个识趣的人呢? 所以他能在五天之内狂刷刀法经验,跻身一流。 用实际行动示好,远比嘴上说两句来的有用。 将人性的温情剥开,最牢靠的莫过于利益交换。 路夏从地上爬起,拍了拍盔甲上的灰尘,拱手道:“多亏云长兄近日悉心教导,大恩大德,小弟必定铭记于心。” 他试过与二哥交手,在二哥全力以赴的情况下,五十回合内,两人不分胜负。 二哥不想两败俱伤的话,击败他起码一百回合开外。 照路夏的估计,二哥此时还没到人生巅峰,武力值大概在96、97左右。 眼下超一流的,怕只有号称天下无双的吕奉先。 真说吕布,吕布就到。 路夏脑海刚浮现这个念头,一名传令兵匆匆赶来:“报,潘将军,探子回报,董卓麾下大将吕布率五万大军在汜水关外搦战,主公命小的通知将军去盟主大营听候差遣。” 路夏闻言眼神一亮,耳边宛如响起天籁之声:新的肥羊已到货,请注意查收。 他一边让亲卫牵马过来,一边招呼皇叔二哥:“玄德兄、云长兄、翼徳兄,我们走。” 刘备作为名义上的第十九路诸侯,自然不会错过这等盛事,连忙收拾一下,带着关羽张飞跟着路夏一起赶往袁绍大营。 值得玩味的是,这次竟无人通知他。 …… 路夏匆匆赶往诸侯议事之地,各路诸侯只到了一半。 他朝韩馥抱拳一礼,如门神般站在身后。 半响过后,诸侯齐至,路夏分明看到有人神色狼狈,脸上依稀残留惶恐之色。 难道遭了吕布的毒打? 袁绍开口,顿时验证了他的猜测。 “吕布率三千铁骑,先后破王太守(王匡)等八路诸侯,此刻正在关外耀武扬威,视我等如无物,诸位可有破敌之法?” 说这句话的同时,袁绍的目光在袁术、孙坚、曹操、韩馥四人脸上来回不定。 联军共事已有一段时日,孰强孰弱他心里还是有点数的。 袁术不必说,自从他争夺盟主之位输给了庶子袁绍,无时不刻想看对方出糗,不落井下石,已是看在一家的份上。 想让他出手相助? 痴人说梦! 曹操则眼观鼻口观心,完全不搭话。 他可是知道内情的,八路诸侯并非被吕布逐一击破,而是联合起来都没打过对方。 曹家和夏侯家是有几个武艺不错的兄弟,可八路诸侯底下武将就少了? 他可不认为自己一家强过八家联手。 那不是自信,是狂妄。 他再怎么识大体顾大局,都不会让自家兄弟出去送死。 孙坚朗声道:“韩刺史麾下不是有温酒斩华雄的当世名将潘无双吗?何不让他出马将吕布斩于刀下?” 路夏闻言看过去,孙文台,你我无冤无仇,为何要害我? 他不知道的是,两人之间还真有过节。 这几日,袁术时常借这件事羞辱孙坚和江东军是饭桶,打不过,只会要粮草。 次数多了,孙坚自然连带将路夏也恨上了。 如今机会摆在面前,他巴不得路夏死在吕布手里。 这样袁术就没办法嘲笑他了。 有些事,和善恶对错无关,只有立场不同。 袁绍见有人开口,只好顺着说道:“不知韩刺史意下如何?” 哪怕他也觉得该路夏出面对付吕布,韩馥毕竟是他的支持者,起码要征询一下意见,以示尊重。 韩馥下意识回头看向路夏:“无双,不如你去?” 路夏主动出列,朝袁绍以及左右抱拳一礼:“启禀盟主,末将愿往,可在场有两人武艺远胜末将,末将想举荐他们出战。” 一众诸侯闻言一惊,忍不住东张西望,试图找出路夏所说之人。 曹操更是直言不讳问道:“竟有人比将军还强,不知是何人部将?” 路夏指向坐在末尾的刘备:“此二人正是中山靖王之后,刘备刘玄德麾下大将,河东关云长、涿郡张翼德。” 接着又朝刘备所在方向抱拳一礼:“眼下正是玄德兄与两位兄长报效朝廷,为国除贼之际,在下冒昧举荐,还望见谅。” 他是想和吕布交手,趁机刷经验来着。 可他没想过独自去面对吕布。 三英战吕布,堪堪战个平手。 他连三英之一的二哥都打不过,去单挑吕布,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薅羊毛和送羊入虎口,二者可是有着本质的区别。 最好的方法是什么? 按照原剧情,让二哥先上,三哥再上,然后他替代皇叔去划水的同时,把羊毛撸了。 刘备闻言连忙起身,按耐心中喜悦:“不怪不怪,潘兄弟一番好意,备岂是不识好歹之徒?” 别说怪罪,他差点激动的跳起来。 这不就是他一直期待的出头机会吗? 第9章 战吕布 袁绍颇为意动,又有些迟疑。 对他这个联军盟主而言,重点不在于谁上,在于谁能击破吕布,打压对方视联军如无物的嚣张气焰。 路夏还好,毕竟有温酒斩华雄的战绩,武艺估计不逊色那吕布,纵然不敌,想必不会输的太难看。 换两个不知底细的人,要是和八路诸侯底下部将一样,被吕布一招斩了,丢的可是他的脸。 “潘将军可有把握?” 路夏见状,当即趁热打铁,抱拳道:“末将敢以性命担保,此战末将与他二人共同出阵,如二人不敌吕布,末将自当挺身上阵,不破吕布誓不还。” 他等着就是这个机会,名正言顺和二哥三哥组团刷boss。 只见刘备挺胸抬头,眉宇间不失英气,不亢不卑道:“备既为大汉宗室,讨贼乃分内之事,何须潘将军性命担保?” “请盟主下令让在下率军迎战吕布,潘将军不必上阵,充作监军,若在下怯战不前,请潘将军斩之,以正军法。” 世间最爽的是什么? 把别人卖了,对方还帮你数钱。 比这更爽的是,别人还主动帮你提价。 袁绍顿时有了决断,却没急着答应,而是环顾四周,问道:“诸位以为如何?” 袁术轻佻的声音响起:“潘将军推荐的人选,再差,还能差过某些饭桶?再不济,自有潘将军出面收场,总比派些废物出战要强。” 阴阳怪气的嘲讽,气的孙坚差点对袁术拔刀相向。 曹操跟着出面打圆场:“公路此言虽不中听,却不是没有道理,潘将军既敢以性命担保,何不让其一试,如若不行,再让潘将军出马。” 见有人支持,袁绍当即拍板:“那就这么定了。” “诺。” 路夏亦是雷厉风行之人,点齐兵马,披挂上马,邀请刘关张三兄弟同行,出营迎战吕布。 他坚持不让刘备麾下的百来个歪瓜裂枣参战,免得影响士气。 来到营外,远远看到三千铁骑呈锋矢阵排列,全体寂静无声,散发出无形的压迫感。 在三千铁骑最前方,一骑傲然而立,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手持方天画戟,正是被誉为战神的吕布。 随着路夏等人的靠近,原本一直闭目养神的吕布忽然睁开双眼,懒洋洋说道: “哪位是一招斩了华雄的潘凤?死了那么多废物,又给了你们这么长的准备时间,该派两个能打的出来了。” 路夏没有回话,只是转头看向关羽,意思是:你是直接上,还是我先说几句脏话? 关羽会错了意,摇头道:“说好关某出战,岂能由潘兄弟打前阵?” 随即拍马,拖刀向前:“何须潘将军出马,河东关羽,前来取你人头。” 路夏默默点了个赞,拖刀术,亦是二哥绝招之一。 他记得没错的话,有了赤兔马的二哥,就是靠这招突袭,斩了颜良文丑。 随着二哥快速接近,感受到压迫感的吕布,神情变得认真起来。 待到关羽准备下一刻刀口上撩时。 吕布修长的身子突然绷直,策马,伴随着赤兔马的跃起,抖动方天画戟,宛若游龙,后发先至直刺关羽胸口。 这一招,直接打乱了关羽的节奏,令他仓促提刀格挡。 画戟与长刀撞在一起,空气猛地炸开,掀起尘埃飞扬。 却见关羽不进反退,将余力泄去。 失了先机以及乌云踏雪不如赤兔的他,吃了一点小亏。 好在他在平定黄巾之乱中磨练甚多,没有因此乱了阵脚,反手挥刀,分别斩向吕布脖颈和腰间。 略占上风的吕布趁势再向前,依然直指关羽胸口。 一步快,步步快。 吕布的画戟永远要比关羽的刀快一步,在青龙偃月刀落在他身上之前,捅进关羽胸口。 换而言之,关羽若不收手,结果只有他死吕布伤。 重伤还是轻伤,得看是青龙偃月刀利,还是兽面吞头连环铠防御厚。 关键时刻,关羽还是收了手。 若能同归于尽,他不会有任何犹豫,但拿命换对方轻伤,他觉得不值。 就这样,两人快速交手二十回合,关羽一直处在下风,打的十分憋屈。 路夏见势不对,连忙朝张飞说道:“翼徳兄,云长兄情况不妙,速去相助。” 张飞爽快应道:“好嘞,潘兄弟,这可是你说的,俺怕俺擅自帮忙,二哥会责怪俺,就等你这句话了。” 说完策马冲入战场:“三姓家奴,你爷爷张飞在此,拿命来。” 吕布初闻不知其意,待看到一黑脸汉子朝自己杀来,嘴里骂骂咧咧,才明白对方是在骂自己。 英武的脸上浮现一抹愤怒的潮红。 “匹夫,竟敢如此辱我?” 狂暴的气势冲天而起。 吕布挥舞方天画戟,将欲加入战场的张飞一同笼罩在内。 一时间利刃破空声呼啸连连,太阳照射之下,全是画戟反射的寒光。 相比之下,刀光和矛影,全在画戟寒光的覆盖之下。 关羽悚然一惊,刚刚吕布与他交手,居然没使用全力。 然而他并不觉得庆幸,反而认为受到了轻视,是莫大的耻辱。 趁着张飞加入战场,节奏缓过来的他,直接发动武将技,青龙出海。 只见大刀宛若游龙,顺延而上,欲将吕布千刀万剐。 感到一丝危险的吕布冷笑一声:“刀法不错,可惜你小看了本侯。” 提起一口气的他,以快打快,不但将关羽的武将技尽数接了下来,还抽空给张飞来了几下。 在赤兔马的配合下,吕布以一敌二,丝毫不落下风。 甚至随着时间推移,又有居上的趋势。 眼看刘备就要按耐不住上场,认为时机成熟的路夏抢先一步,拍马冲了出去。 再不出手,等下肥羊就要跑了。 他没有冲上去与关羽张飞并肩作战,而是绕到吕布身上,上去就是从华雄那里偷学的武将技——熊霸天下。 偷袭,对吕布这种耳听八方,眼观六路的顶级武将而言,并无太大作用。 他先驱使赤兔马避过关张二人的攻击,反手再将路夏的武将技击溃,再接着抵挡关张二人的变招。 “你怎会华雄绝招?使出来比他还要强上三分?” 张飞咋咋呼呼道:“华雄算什么东西?这位就是一招斩了他的大将潘凤。” 吕布恍然:“你就是潘凤,难怪你能一招斩了华雄,原来是他的同门。” “连同门师兄弟都能下此毒手,看来你不是什么善茬。” 路夏闭口不言,只是安心刷经验。 系统提示音尚未出现,薅羊毛者仍需努力。 随着鏖战的进行。 吕布固然是当世唯一超一流武将,赤兔亦是马中王者。 可面对路夏三名时不时爆发一招武将技的一流武将围攻,体力和精神亦消耗巨大。 五六十回合过后,渐渐左支右绌,有些体力不济。 路夏见状,攻势稍缓。 他这几天摸索出来的经验,战斗越是持久,武神之心带来的收益越大。 反正也没能耐杀对方,不如趁机多刷一波经验。 然而吕布却不遂他意,气势再次爆发,瞬间挥出六七十戟,硬生生杀出一条出路。 与此同时,三千铁骑飞奔前来接应。 一名手持大刀的骑士更是高声喊道:“温侯勿忧,文远来也。” “三人围攻算什么好汉,有本事单打独斗。” 路夏本想追击,但看到关张二人气息沉重,便知二人消耗不小,张辽又带着大军来势汹汹,只好作罢。 提示音恰到好处响起: “叮,你与吕布大战六十回合,对战神无双有所领会,武力值+1。” 第10章 来自诸侯的打压 “轰隆隆!” 平地惊雷阵阵,带起风沙漫天飞扬。 张辽带着三千并州铁骑奔腾而来,声势浩大,一股铁血杀伐之气冲霄而起! 路夏神情严肃,不用以身试法,面对这种精锐围杀,要么保持机动性,游走杀敌。 否则一旦陷入苦战,连吕布都得饮恨沙场。 “云长兄、翼徳兄,吕布已退,我们撤。” 说完拍马往自家军阵退去,时不时回头留意追兵的动态。 半途中,骑兵们摘下随身携带的长弓,上箭,抛射。 带着尖锐呼啸声的三轮箭雨,一时间让天空都暗了起来。 落在最后的关羽怒喝一声:“三弟、无双兄弟,你二人莫要出手,节省体力,我来,龙战于野。” 八十二斤的青龙偃月刀极速抖动,刀影层层叠叠,如一道雨帘,与飞来的箭矢发生剧烈的碰撞。 足以洞穿血肉之躯的箭矢,被尽数拨开,横飞四散,落在离三人数米之外的地方。 只不过被这一阻碍,三人没能完全脱离,路夏和张飞果断返身,与率领并州铁骑杀过来的张辽战成一团。 另一边,见势不对的刘备带兵来救,双方爆发一阵混战。 除了张辽带着亲卫围攻路夏,双方势均力敌以外,战场出现两种极端现象。 一为关羽张飞各自为战,双双在并州铁骑的包围下大杀特杀。 二为成队的并州铁骑手持长枪,屠戮路夏麾下的冀州军。 并且随着冀州军减员溃败,胜利的天平渐渐倒向并州军。 “莫要恋战。” 见机不妙的路夏大喊一声,且战且退,慢慢退往大营。 与此同时,在辕门上观战的袁绍,果断下令派出援军。 见前来支援的联军冲出大营,张辽只好弃了路夏,下令撤军。 …… 回到大营,袁绍便率着一众诸侯前来迎接:“恭贺潘将军大胜而归。” “潘将军不仅武艺高强,兼有识人之能,那吕布口出狂言,还不是灰溜溜逃窜?大汉有此等人才,何愁不兴?” 路夏连忙抱拳:“盟主谬赞,末将愧不敢当,此战能胜,全赖盟主调度有方,关羽、张飞二人拼死杀敌,非末将一人功劳。” 严格算起来,这一战,其实是联军输了。 路夏三人联手围攻吕布,结果吕布全身而退,顶多算是平手。 双方大军混战,冀州军实实在在败给了并州军。 但很明显,联军需要一场胜仗鼓舞军心,因此袁绍等诸侯一口咬定赢了,而且还是大胜。 路夏只能选择捧场,不然得罪的人就多了。 袁绍一听,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虽然他本来就觉得打了胜仗有他这位盟主一份功劳,但从路夏口中说出来,似乎更有说服力。 因此惺惺作态道:“潘将军不必谦虚,有功必赏,我等必不会亏待于你。” 却不否认是自己的功劳。 路夏故意看了身旁的刘备关羽一眼。 刚刚已经提过一次,再提可能会引起袁绍的反感,他只好用这种方式告诉袁绍,别忘了还有二哥三哥呢。 袁绍当即会意:“当然,两位与潘将军一同出战的义士,一样立有大功。对了,不知这两位义士现居何职?” 公孙瓒接道:“这两位是刘玄德麾下弓手,并无官职。” 路夏闻言脸色微变,当众揭人短,这简直是在打脸啊! 公孙瓒不是皇叔同门师兄吗?什么仇什么怨,让他如此拆台? 不少诸侯面露鄙夷之色,连袁绍脸上的热情都淡了许多。 路夏只好提醒:“英雄不问出处,吕布今日虽败,但未受伤,必会卷土重来,还得倚仗两位。” 为了避免被猪队友连累,路夏只能明晃晃告诉他们,吕布还得靠关羽张飞抵挡。 袁绍一脸赞同:“潘将军所言在理,没有官职算什么?等灭了董贼,陛下论功行赏,两位义士定能光耀门楣。” “两位义士看样子累了,来人,扶两位义士下去歇息,好酒好菜招待,不可怠慢。” 不知是袁绍无意还有有意,全程忽略了刘备的功劳。 路夏实在看不下去,正想开口替刘备表功,却被刘备藏在衣袖的手抓住。 侧头望去,刘备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多事。 连同门师兄都一反常态踩自己两脚,要再不懂木秀于林的道理,恐怕连命都保不住。 刘备神情淡然带着关羽张飞离开,全程没有回头多看一眼。 打发刘关张三人后,袁术提议道:“天色已晚,联军大胜一场,当为潘将军庆功。” 袁绍应道:“公路所言极是,来人,通告全军,潘将军大破吕布,今晚加餐。” 其余诸侯纷纷应和。 路夏恍然明悟,恐怕就在回营短短的时间内,诸侯达成共识,明里暗里打压刘备。 无他,刘备一个无名无实的宗室,和这群出身世家或有名有实的宗室,不是一路人。 大家联合讨董,并非真的冲报效汉室来的,或者说,不完全是。 一个这么好捞取名望的机会,怎能让外人染指? 路夏就不一样了,他是韩馥部将,韩馥又是袁家门生故吏,算是根正苗红的“自己人”。 所以非但不被打压,反而功劳全落在了他一个人身上。 难怪演义里袁术极力反对关羽张飞出战。 难怪袁绍不反对他带着关羽张飞一起。 都是有原因的。 倒是他小看了这帮诸侯。 包括袁术断孙坚粮草,决计不是小气那么简单。 再看袁绍,一个庶子,纵然有袁家相助,短短数年雄据四州,有鲸吞天下之力,恐怕也没演义里说的那么草包。 都说人心不古,古人也不见得比今人单纯。 路夏现在担心的是,皇叔怀疑一切都是他刻意为之,不仅拿二哥三哥当枪使,还夺了本该属于自己的功劳。 苦心经营的交情没了不说,还要反目成仇。 那就遭了。 不但接下来拉着二哥三哥薅吕布羊毛的计划告吹,连二哥的羊毛都要撸不到了。 不行。 回头得找机会解释清楚,同时用别的方式补偿一下。 就算要决裂,也不是现在。 第11章 间隙尽消 “主公,潘凤将军又去找那刘备去了。” 正在与袁绍等人议事的韩馥,听到士兵汇报,面露不悦之色,怒拍扶手,冷声道: “他怎么又去了?到底我是他主公还是刘备是他的主公?他难道看不出来我等不待见那刘备吗?” “还敢自称汉室宗亲,未列宗室族谱之人,焉配称为汉室宗亲?” “来人,速去叫他回来。” “且慢。” 袁绍连忙开口制止,笑道:“文节勿忧,此非坏事。” “你我不让那织席贩履之辈出头,潘将军此举又能让那两名弓手替联军卖命,岂不是一举两得?” “为何要阻止?” 韩馥闻言一愣,随即醒悟过来,让士兵退下。 似乎也对。 …… 刘备营地。 张飞如一座高塔拦在路夏面前,高声道:“潘无双,你还来做什么?别以为你装出一副很内疚的样子,就能改变你利用我们兄弟捞取战功的事实。” “俺告诉你,就算你拿一百坛美酒摆在俺面前,俺也不会原谅你。” 说完还朝路夏眨了眨眼睛,就差直接告诉路夏,快拿美酒来哄我啊。 哄我就原谅你了。 路夏闻言松了口气,一颗悬着的心顿时落地。 看来皇叔没有太过责怪他,否则以张飞的直性子,不可能是这种嬉戏笑骂的态度。 挥舞八丈蛇矛,恨不得往他身上捅十个八个窟窿差不多。 至于美酒,他还真有准备。 “一百坛寻常的美酒没有,但小弟这里有一坛胜过寻常百坛千坛的至尊美酒,翼徳兄要不要尝两口?” 路夏笑着说道,命人搬出一个酒坛,揭开封泥,一股浓郁的酒香味顺着空气逸散四周。 张飞猛地吸了一口气,不由陶醉之色,咽了咽口水:“这酒真如你说的那么好?” 所谓的至尊美酒,是路夏自制简单的蒸馏装置,耗时耗力蒸馏出来的高浓度粮食酒。 数量不多,路夏没想过拿来经商赚钱,只想留到关键时刻用。 毕竟三国时期酒鬼不少,说不定哪天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原本只是一步闲棋,加上做个简单的蒸馏装置又不难,没想到现在就能派上用场。 除此之外,路夏还准备了其他赔礼,一本二哥最喜欢的春秋,以及一张物品清单。 清单上有两百副铠甲,五百把各式武器,以及几车铜钱,足够让皇叔短时间内拉出一支五百人以上的队伍。 对没钱没地盘的皇叔而言,说是雪中送炭亦不为过。 张飞说的没错,无论如何,这是既定事实,他没法反驳。 赔礼的诚意一定要做足。 张飞下意识伸手去接,忽然想到什么,连忙抽回手,瓮声道:“大哥让俺不要随便收你的好处,他说这事不怪你,但他不想连累你,命俺拦着你不放你进去。” 说完捂住嘴:“糟了,大哥不让俺跟你说实话,怕你不肯回去。” 路夏瞬间从张飞泄露的只言片语推测出,刘备已然知晓诸侯在针对他,担心自己和他走的太近,所以让张飞拦着不让进去。 皇叔仁德,史书诚不欺我。 不过路夏注定要辜负这番好意了。 皇叔这份恩情可以留在以后报答,战神吕布的羊毛,错过这次,就没机会了。 心中有了决断的路夏,故作愤怒,大声道:“玄德兄义薄云天,小弟佩服,可在玄德兄看来,在下是见利忘义的阴险小人吗?” “今日不和玄德兄当面将此事说清楚,某绝不离去。” 接着上前勾住张飞的肩膀,小声道:“翼徳兄,打个商量,小弟等下偷袭你,你让一手,放小弟进去,这至尊美酒,小弟让人丢在营门口,你晚点来取,如何?” 张飞略加思索,眼神一亮,一把将路夏推进大营:“好你个潘无双,竟然偷袭俺,别跑,且与俺战上三百回合。” 嘴上这么说,脚下宛如生根,一动不动。 他的想法很简单,大哥都说不是路夏的错,来也是为了赔罪,为什么非得顾忌一群连华雄都打不过的酒囊饭袋,不和路夏见面? 路夏给张飞丢了一个赞赏的眼色,轻车熟路来到刘备所在位置。 刘备看到他出现,第一反应就是苦笑:“无双兄弟这又是何必?” 路夏认真回道:“昨日举荐玄德兄的是在下,本是一番好意,可没想到弄巧成拙,占了玄德兄三位兄长的功劳,实在心中有愧。” “若不能前来解释清楚,再向玄德兄赔罪,在下恐怕日后都心中难安。” “难道玄德兄想因此事毁了小弟不成?” 刘备见路夏一片真诚,不由动容:“无双兄弟坦荡君子,却是为兄考虑不周。” 路夏面露谦虚之色:“玄德兄谬赞,倒是玄德兄非但没因功劳被占怪罪在下,反而处处为在下着想,令在下既意外又感动。” “不知玄德兄如何看出在下不是故意抢占功劳?” 说实话,他的确有些意外,刘备怎么就笃定非他所为? 刘备淡然一笑:“无双兄弟可能不信,不止在下,二弟三弟都觉得你不是那种人。” 路夏下意识看向关羽。 只见二哥捋了捋长须,淡然道:“你武艺与关某相差无几,纵然不敌吕布,亦无性命危险,随时可以全身而退。” “以你对武道的执着,怎会因为本来就属于你的战功,而将与吕布对战,提升自己武艺的机会拱手让人?” 刘备接道:“二弟说的没错,你以性命担保,将出战吕布、扬名天下的机会让给了云长翼徳,在下怎么可能怀疑你别有用心?” “倒是你和在下兄弟走的太近,会不会惹袁盟主不快?” 路夏彻底松了口气,摆了摆手:“某为汉将,且为韩冀州麾下,何须看他脸色?” “云长兄,稍后可敢随在下前去挑战吕布?这一次,在下主战,你在一旁掠阵。” 什么叫见缝插针? 关羽双眼微眯:“有何不敢?丑话说在前头,你若不敌吕布,别怪关某抢了你的风头。” “好。” 路夏哈哈大笑:“现在就走,玄德兄要不一起去?” 他决定怀里的礼单先不拿出来。 不是舍不得,而是打算再凑一凑,临别送皇叔一场大的。 说不定开局条件好一点,皇叔不必颠沛流离大半辈子,早一点发达起来。 日后真要投靠对方,作为早期投资者,起码能得到优待。 第12章 挑战 “报,盟主,潘凤将军请战,以挫敌军士气。” 袁绍连忙问道:“可有和刘备等人同行?” 士兵不敢隐瞒,如实回道:“那刘备不曾出营,但他麾下关羽、张飞两位义士与潘将军一起,看样子是要一同出战。” 袁绍顿时哈哈大笑,露出奸计得逞的神色,环顾左右:“诸位听到了吗?” “若阻拦潘将军去找刘备,从何处找武艺高强的打手对付董卓?” 韩馥面色一红,恭维道:“盟主英明。” 张杨乔瑁等人纷纷拍马逢迎,阿谀奉承,一度使袁绍飘飘然,忘乎所以。 他当即下令:“来人,传本盟主之命,封潘凤为讨逆将军,可随时率本部军马出营讨伐董卓逆贼。” 韩馥倒向了他,潘凤又是韩馥心腹部将。 仔细一算,潘凤不就是他的手下吗? 眼下所为令他脸上有光,自然不吝啬封赏。 至于给予征战特权,纯粹是为了方便潘凤借刘备之力打击董卓。 毕竟潘凤表现优异,亦能衬托出他知人善用。 坐在下手首位的袁术分外眼红,咬牙切齿,这种受人追捧、大出风头的场面,本该属他所有,而非一步登天的庶子。 他决定等下就派人,将袁绍暗使诡计借路夏之手,白白使唤关羽张飞的事,分别告诉路夏和刘备。 看你袁本初到时候还怎么得瑟? …… 路夏拿到任命书,挥手让传令兵退下,转而看向关羽张飞,踌躇满志道:“云长兄、翼徳兄,走,让天下人见识一下我等的武艺。” “在下倒想看看,两位上阵杀敌,立下赫赫战功,他袁本初如何堵住悠悠众口,一直压着不给封赏?” 应该、大概、或许,像袁绍这种世家子,多少要一点脸。 二哥似乎颇为受用,傲然道:“有没有封赏无所谓,关某就想会一会天下群雄,试试关某之刀,有多利。” 三哥:“俺也一样。” 顿时将路夏逗乐了,哈哈大笑:“走。” …… 虎牢关下。 路夏一骑当前,有传令兵放声喊道:“冀州潘无双前来挑战,可有不怕死的前来送死?” 正所谓请将不如激将,一番嘲讽的话语,顿时惹得驻守虎牢关的西凉军大怒。 不一会儿,城门打开,一名武将冲了出来。 “西凉游殷,前来取你人头。” 路夏面露异色:“还真有不怕死的?云长兄、翼徳兄,这份送上门的功劳,两位谁收了?” 关羽闭目养神,都懒得搭理他。 张飞头一扭:“二哥不要的,俺也不要。” 路夏忍不住笑出声,只好策马迎了上去。 别看他嘴上说的随意,战马动的那一刻,瞬间进入全神贯注的状态。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何况战场厮杀? 路夏一手扶着马背,身体前伏稳住重心,一手握着镔铁长刀,随着战马腾跃上下起伏。 待那游殷靠近,躬身,迅速直起,腰胯的力量传导至手臂,大刀转了个半圈,雪白的刀光掀起冰冷刺骨的寒意,好似泻地水银般,直斩而去。 那游殷只来得及举刀,彻骨的寒意从脖颈间流过,微微一痛,忽然觉得天旋地转。 瞳孔映射出一具喷血的无头尸身,接着眼前一黑,失去知觉。 “叮,斩杀敌将游殷,智力+1。” 路夏直接忽略一个三流武将智力都比自己要高的事实,命人将游殷的人头挂在旗上,去虎牢关下转两圈。 他倒想看看,不派吕布出马,西凉军有多少战将供他杀的。 …… “报,游殷只一回合,就被那潘凤斩了。” 大营内西凉众将倒吸一口凉气,目光落在嘴角浮现一抹嘲弄之意的吕布身上。 昨天吕布战败一场回营,一直被并州军压了一头的西凉军,顿时沸沸腾腾,极尽嘲讽之能,差点没把并州军气出内伤。 若非董卓亲征,飞熊军压阵,双方将领有意控制,非得内部打起来不可。 但很快报应就来了。 路夏在关外挑战,吕布老神在在,连带并州军武将们装傻充愣,硬是不请战。 无奈之下,董卓只好示意西凉诸将出战。 西凉诸将虽然对吕布一个降将享尽殊荣颇有意见,但都不傻,知道一招斩杀华雄的潘凤不是什么善茬。 一番精挑细选,选了个替死鬼游殷。 结果一个照面被斩,面子里子丢了一地。 收到消息的董卓,直接掀了桌子,凶狠的目光扫视麾下诸将。 “谁敢出战潘凤?扬我西凉军威?” 被他目光扫过西凉诸将,纷纷低头不语,当起了鸵鸟。 董卓见一群老部将这副模样,愈发不悦,怒道:“连个喘气的都没有,本相底下的战将都死绝了吗?” 然而西凉诸将早就看透了他,别看说的凶狠,却顾念旧情,只要不接话触怒他,顶多被骂一顿。 果然,董卓对着西凉诸将大骂一顿,一腔怒火宣泄的七七八八,目光转向下手首位的吕布身上。 似乎感受到董卓目光,吕布起身躬身一拜:“义父,孩儿愿往。” 他心里很清楚,哪怕他是董卓义子,信任程度永远比不上跟随董卓多年的西凉诸将。 他们可以死猪不怕开水烫,硬顶着不出战,也不会失去信任。 他不行。 只要他流露出半分不愿,伴随而来的必定是挥之不去的猜忌。 所以他不得不请战。 “不过孩儿有言在先,区区潘凤,孩儿一百回合,必能斩他。可联军尚有另外两位武艺不输潘凤的高手,三人一旦联手,孩儿亦不是对手。” “否则不至于昨日损兵折将,并州铁骑死伤数百。” 今日他不打算带并州军出阵,这帮老兄弟从五原跟随他,死一个少一个,他心疼。 大不了输了就撤。 自身武艺超群,兼有日行千里的赤兔马,谁拦得住他? 董卓闻言轻咳一声。 西凉诸将当即会意:“李傕(郭汜、张济、樊稠)愿为温侯掠阵。” 张辽见状不甘示弱,刚想回应,却被吕布瞪了一眼。 没事瞎凑什么热闹? 西凉军多死几个难道不好吗? 然而事与愿违,董卓在意的是西凉诸将的态度,并不想让心腹大将置于危险之中。 “多带些兵马,本相就不信,那潘凤是铁打的,几万大军堆上去,堆都能将他堆死。” 不过他同样在意吕布的感受。 “当然,我儿奉先若没被围攻,不可轻易出军,免得他被人笑话。” 第13章 临阵突破 路夏望着一身独特造型出城应战的吕布,嘴角弯起一定弧度。 当西凉诸将带着数万铁骑鱼贯而出,还未展开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高兴的太早了。 草!(一种植物) 这还怎么打? 他倒是想照自己设置好的剧本逮着天下无敌的吕布薅羊毛,可对方不配合啊! 这阵仗,西楚霸王来了都得跪。 单挑无敌,并不代表能做到一人敌一军。 他气的一句垃圾话都没说,掉头就走。 “来人,速去禀报盟主,就说董贼大军出动,请盟主早作准备,预防大军袭营。” 这时吕布突然加速,迅速脱离大军,将方天画戟往地上一杵,朗声道:“潘凤,为何见了本侯就跑?可是怕了?” 嗯? 峰回路转? 路夏闻言勒马回头,估算吕布和西凉铁骑之间的距离,突然发现不是没戏。 当即冷笑道:“温侯威武,敢以一己之力独战数万大军,明日此时某率数万大军在此恭候大驾。” 先试试的对方态度。 吕布微微一愣,顿时明白路夏所想,转而朝身后靠近的西凉诸将冷哼一声:“滚远一点。” 李傕等人面露怒色,却敢怒不敢言,灰溜溜离远一点。 他们甚至恶毒的想,等下某人被围攻,他们故意不救,让他死于敌军围杀。 “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他们不会插手。” 路夏得寸进尺:“再过来一点,谁知道这是不是你的阴谋?” 吕布本就不善于与人沟通,否则丁原不至于到死方知义子积怨甚深,恨不得将自己杀之而后快。 所以他没有解释,直接催动赤兔马,人马合一,快如闪电,像一团高速移动的火焰。 机会失而复得的路夏,更没理由放弃,他深吸口气,调转马头,精气神高度集中,体内气血翻涌。 须臾之间,吕布杀到,方天画戟掀起狂飙的气流,裹挟可怖的杀机,直刺路夏面庞。 这一次,路夏没敢用力大势沉的熊霸天下,而是起手从二哥那里偷学的快刀,青龙出海。 以快制快,方不会败得太快。 短短瞬息之间,两人就交手了七八计。 “铛铛铛”的金铁交鸣声,在空中回荡不休。 远处观战的张飞面露奇色,忍不住说道:“二哥,那潘无双使出的刀法咋那么眼熟?” 关羽同样面露异色,他哪里看不出来,路夏使得正是自己苦练多年的刀法? 这潘无双的武道天赋这么高吗? 陪练几日,就能将对方的刀法学去? 莫非是天上的神仙下凡? 此刻已与吕布交手三十回合,暂时分开的路夏,正在抓紧时间调整略微急促的呼吸。 再看对面气定神闲、整暇以待的吕布,不由感叹:“义父杀手”不愧是三国战力的天花板。 好在自己借助二哥肥了一波,不然只有送菜的份。 不过令路夏奇怪的是,吕布竟然放任自己调整呼吸,是来自顶层武将的傲娇吗? 路夏可不管这些,等体力和精神状态恢复最佳,再朝吕布冲去。 又是一阵鏖战。 几次过后,路夏甚至怀疑吕布在故意放水,陪练做的比关羽还要配合。 “怎么样?被人故意相让的滋味如何?是不是觉得万分憋屈和无奈?” “你昨天故意收手放本侯逃走,可有想过今日?” 路夏:??? 这也行? 放水是对敌将最大的羞辱? 可惜路夏没有那么高的觉悟,应试教育下的小镇做题家,眼里只有胜负,不论过程。 甭管你高中三年,是玩是疯是泡妹子还是努力学习。 高考成功,就是赢家。 没人会管你在图书馆里付出的是汗水还是体液,他们只关心看的到的结果。 昨天他还懊恼因为留手让吕布跑了,现在看来,做的可太对了。 他巴不得吕布一直这么“羞辱”他。 可吕布下一句话,让他心情跌入谷底。 “不过本侯玩够了,马上送你一程。” 路夏很想问对方一句,你是不是有一张星图,还能吸收别人的负面情绪? 却见吕布高举方天画戟,飞快以特定的频率抖动,慢慢勾勒出一头猛虎,夹带着猛烈风暴,朝路夏当头罩下。 “不好。” 在远处观战的关羽张飞见状脸色大变,马不停蹄冲了过来。 处在风暴中心的路夏,感到一股不可形容的可怖杀意袭来,几乎让他一时间呼吸不畅。 这一股危机气息来的太过猛烈太突然,简直好似一只实质的手狠狠攥住了他的心脏,让他陡然生出颤栗感。 残余的神志告诉他:这一招是吕布专有的武将技,他挡不住。 巨大的恐惧让路夏肾上激素疯狂分泌,浑身气血翻涌,进入忘我境界。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他仿佛回到刚穿越的时候,还是那只面对潘凤,只能闭目等死的弱鸡。 可他不服,老子好好的985高材生,凭什么穿越过来当炮灰? 杀人者,人恒杀之。 或许是因为极度不甘,身体的求生本能促使他以同样的方式抖动大刀,勾勒出一条初具雏形但残缺不全的青龙,朝血红色猛虎迎去。 “想让老子死,没那么容易。” 吕布见状眼中流露一抹异色,却没想过留手。 越是强大的对手,越需要尊重。 尊重他的方式,就是让他体面的死去。 这是吕布在五原猎杀异族多年养成的朴素价值观。 龙虎在空中相遇,绽放出猛烈的白光。 片刻之后,镔铁大刀断成两截…… 幸运的是,大刀断裂的瞬间,路夏整个人被抛飞出去,避开了被方天画戟劈成两半的悲惨命运。 代他受过的是腰下的黄骠马。 吕布正要上前取路夏性命,二哥及时拍马赶来,与他战作一团。 重重摔在地上的路夏,猛地吐出一口鲜血,看到这一幕,放心的晕了过去。 连耳边的提示声都没听到。 “叮,你与吕布大战两百回合,对战神无双有了深入了解,攻击速度+5。” “恭喜你领悟必杀技‘龙’(残缺)。” 另一边,张飞一把捞起路夏,朝关羽大声喊道:“二哥,救人要紧,莫要恋战。” 关羽回道:“三弟先走,我来断后。” 直到张飞带着路夏靠近联军大营,西凉诸将才反应过来,下令大军出击。 联军亦十八路诸侯齐出,与西凉军激战。 第14章 肥羊要跑 路夏悠悠苏醒,只觉浑身酸痛不止。 粗略估计,起码得做一个星期的大保健才能缓过来。 坐在床头的医者看到路夏醒来,小心翼翼问道:“神将军,您醒了?” 路夏额头浮过三道黑线,我啥时候又姓沈了? 莫不是又穿越了? 他挣扎着爬起来,试探性问道:“本将这是怎么了?” 医者闻言一愣:“将军不记得了吗?” “将军与吕布那卑鄙小人斗将,他非您敌手,落败之后心怀怨恨,竟丧心病狂下令数万西凉铁骑围杀将军。” “幸亏将军天下无敌,纵然身陷重围,依然拼死杀出,赶在精疲力竭昏倒过去之前,被及时赶到的盟军救下。” “现如今大家怀疑将军乃天上神仙下凡,称将军为神将军。” 神特么神将军。 路夏一阵无语,我赢了吕布,还在数万铁骑围杀下冲出重围? 这谣言传的,连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本将昏迷了几日?” 医者:“整整一天两夜。” “咳咳,按理来说,本将记得与吕布交手,百步之内并无他人,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他想知道谣言是怎么传起来的。 医者:“盟主亲口所述,还能有假?” “差点忘了,盟主有交代,将军醒来第一时间通报,不得怠慢。” 说完跑出营外:“神将军醒了,速去通报盟主。” 路夏看着麻溜消失在眼前的医者,一句脏话脱口而出:“袁本初又没在现场,他知道个屁啊!” …… 不一会儿,正主袁绍带着袁术、韩馥来到路夏床边,亲切问候:“无双感觉如何?” 上来直呼表字,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 见路夏要起来,连忙制止:“无双有伤在身,不必多礼。” 谢谢,我只是觉得躺着和别人说话不礼貌。 而路夏名义上的主公韩馥,脸上挂着笑容,活像岛国片里将妻子介绍给上司的绿男。 呸! 按耐住对袁绍造谣的怨念,路夏心平气和回道:“谢盟主关心,末将只是脱力昏倒,并无大碍。” 路夏没说大话。 吕布那一击虽然斩断了他的大刀,劈死了他的战马,可他本人因及时抽身,只是受了点轻伤。 昏倒的主要原因,是强行使出临阵突破悟出的那招残缺必杀技,消耗过大。 眼下肌肉酸痛,浑身无力,也是强行使用那一招的后遗症。 袁绍脸上笑意不减:“无事就好,那西凉军经此一败,两日都不敢出战,只敢躲在虎牢关里固守。” 路夏闻言一愣,拱手道:“末将当日昏迷,不知后面发生了何事?西凉军输的都不敢再战吗?” 袁绍笑而不语,他身后一名身材魁梧的武将傲然道:“我主袁本初亲率十八路诸侯冲阵,西凉军闻风丧胆,一触即溃,死伤过万。” “若非联军马力不济,我主当日一鼓作气夺了虎牢关。” 袁绍谦逊道:“多亏无双破了西凉军的阵型,不然本盟主没那么容易取胜。” 西凉军闻风丧胆,差点夺取虎牢关? 咋不干脆让董卓洗干净脖子等死? 路夏闻言只想翻白眼,袁本初这么吊,他咋不和吕布干一架? 自从知道自己被袁绍吹得那么神,有关对方的事,他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不过打人不打脸,他也没想过冒着得罪袁绍的风险去质疑,去揭穿对方。 而是转移话题:“这位将军是?” 袁绍笑着介绍:“此乃本盟主心腹爱将,颜良,你们都是绝世武将,日后要多亲近亲近。” 路夏拱手一礼:“原来是武艺不下吕布的颜良将军,久仰久仰。” 谁知这么一句客套话,颜良竟然当真了。 “吕布沽名钓誉之辈,若是遇到某,定让他知道河北大将的厉害。” 咳咳,又吹起来了。 你是火烧眉毛,不吹会死吗? 不对,路夏忽然想起一件事。 “董卓该不会趁机跑了?” 在他印象当中,三英战吕布没多久,董卓就威逼汉献帝迁都,一把火烧了洛阳,跑去了长安。 袁绍摆了摆手道:“跑不了,虎牢关一破,此去洛阳一片平地,无险可守,他董仲颖敢跑,无吝于自掘坟墓。” 不说还好,一说路夏更笃定董卓要跑路了。 几十万西凉铁骑,会因为输了一场窝在虎牢关,不敢出来应战? 想想就不对劲。 真当他袁绍是西楚霸王,光凭名号就能把人吓跑。 路夏试着问道:“盟主有没有想过董卓会放弃洛阳,逃到雍州?” 袁绍闻言一愣:“那岂不是更好?不枉你我举旗讨贼辛苦一场。” “如果董卓带着天子和文武百官一起逃到雍州呢?” 袁绍眼神闪烁,深深看了路夏一眼。 自己好不容易打探到的消息,他怎么知道? “盟主,董卓一逃,流毒无穷,不得不防啊。” 袁绍轻咳一声:“潘将军不必忧心,只管安心养伤,本盟主自有打算。来人,将本盟主赏给潘将军的上等药材送上来。” “本盟主事物繁忙,就不打扰将军休息了。” 不仅称呼变了,说完就带着人匆匆离去,倒像在逃避什么。 路夏望着对方离去,感到感到一丝疲倦,平躺在床上,自嘲一笑。 和袁绍说这些干嘛,他估计巴不得董卓倒行逆施,不然这天下哪有袁家的机会? 他并非在替汉室打抱不平,而是吕布这头肥羊眼看就要跑了,自己却无能无力。 武力值还没刷到上限,必杀技还没领悟完全。 他不甘心啊! 不如邀请二哥三哥衔尾追杀? 路夏脑海里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朝医者招了招手:“去帮本将找下刘备刘玄德,就说本将有要事相商。” …… 一刻钟过后,刘备带着关羽张飞来到路夏的“病房”,上前握住路夏的双手:“无双兄弟好些了吗?” “听翼徳说你只是脱力昏倒,没想到两日才醒,可有大碍?” 张飞在后面嘟囔道:“俺就说大哥对你比对二哥和俺都好,听说你受伤,一个劲的问怎么样了,也不问问俺和二哥有什么受伤。” 虽然听出有几分刻意,但路夏依旧心里一暖。 “谢玄德兄关心,更要谢云长兄和翼徳兄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谢,在下必有后报。” 张飞一张大黑脸凑过来:“别整虚的,你那至尊美酒还有没有?” 刘备见状斥道:“三弟。” 张飞神色讪讪,退后一步。 路夏摆手道:“无妨,相比救命之恩,几坛酒算什么?待在下身体恢复一些,必不让翼徳兄失望。” 刘备瞪了一眼喜形于色的张飞,询问道:“刚听传话之人说,无双兄弟有事要与我相商?” 路夏看了一眼营帐入口,关羽当即会意,出去转了一圈,示意周围没人。 他这才说道:“在下所料不错的话,董卓要带着天子逃到雍州,请玄德兄早做打算。” 刘备猛然一惊:“什么?” 第15章 必须得追 刘备神色凝重道:“非不信任无双兄弟,只是此事太过骇人听闻,无双兄弟有何依据?” 依据嘛? 看过《三国演义》和《三国志》算不算? 路夏很快摒弃脑海里荒唐的念头,一本正经说道:“在下年少时遇到一位落魄游方道士,看他可怜,给了他三个烧饼,没想到好人有好报,蒙对方传授一式推演天机之术。” “方才苏醒后,在下隐约察觉帝星晦暗,拖着疲惫之躯推演一番,竟得知这个结果,若非如此,在下何必匆忙让人找玄德兄过来?” “当然,玄德兄或许觉得匪夷所思,可事关天子,在下唯有小题大做。” 遇事不决,来点神学。 如若不够,再加点料。 路夏想了很多说辞,发现细究下去,怎么都解释不通。 干脆找了个不用解释的理由。 真要遇到个杠精非得问,就问他,你懂什么叫夜幕遮星,什么叫白虎撞七杀吗? 不懂? 不懂我和你说个屁,跟你说你懂吗? 懂? 懂我和你说个屁,你不会自己去算吗? 再把大汉天子抬出来,还怕皇叔这位忠心与野心并备的汉室宗亲不上钩吗? 刘备一听涉及天子,神色越发肃然:“那该如何是好?” 路夏淡然道:“其实最好的办法是立刻挥师西进,打破虎牢关,直逼洛阳,趁董卓裹挟天子迁都之前将其截住。” “接着软硬兼施,以放董卓及西凉军回西凉条件,换得天子和百官安然无恙。” “待局势一定,挥师征讨西凉,除恶务尽。” 刘备闻言顿时意会,神色有些落寞:“看来无双兄弟已和袁盟主说过此事,袁盟主并不赞同进军。” 按照路夏计策,打破虎牢关,围洛阳,逼董卓妥协。 怎么都不该找他这个手下只有百十号人,无名无实的汉室宗亲。 连路夏麾下都有五千兵马,怎么都比他强。 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路夏平静回道:“没错,在下刚和袁盟主说起此事,袁盟主连缘由都没问,只是嘱咐在下好好养伤,便匆匆离去。” “颇令在下有一种有心杀贼,无力回天的无奈。” 刘备叹道:“连无双兄弟都没能说动袁盟主,仅凭你我二人,又该如何是好?” 这时张飞插了一句:“俺看无双兄弟将大哥叫来,肯定还有别的计策,你也别卖关子了,有什么话直说。” 路夏默默给张飞点了个赞,这捧哏不错,当赏。 晚点就给你整两坛蒸馏酒。 “董卓势大,吕布武艺高强,若无联军齐心协力讨伐,玄德兄与我只能看着他肆意妄为。” “可我相信人心向汉,纵然袁盟主此刻按兵不动,但只要董卓裹挟天子迁都的消息传遍天下,必有义士讨伐。” “届时一片混战,在下率领本部兵马与玄德兄合而为一,或有机会救回天子。” 他没记错的话,董卓西迁,断后的是徐荣和吕布。 只要衔尾追上去,还怕没机会和吕布过招? 之所以劝说皇叔一起,纯粹是为了加上二哥三哥两道保险,保他不死在吕布手上。 救天子? 刘备心中一片火热。 若有从董卓手上救回天子的泼天功劳,他岂不是成了中兴之臣? 想到此处,他当即表态:“先前袁术使人与我说,无双兄弟与我交好,不过是为了利用二弟三弟给自己捞取战功。” “莫说无双兄弟谦谦君子,不会这般下作,单凭无双兄弟一片拳拳向汉之心,纵然利用了,又有何妨?” “请无双兄弟放心,若真有那日,备义无反顾。” 路夏讶然道:“袁术当真和玄德兄说过这种话?” 对于皇叔答应和自己一起追击董卓搭救天子,他并不觉得奇怪。 但袁术不加掩饰在背后使坏,却是他始料未及的。 要知道,袁术看上去是在说他的坏话,实际上是在针对袁绍。 这种不分场合,不看利弊的内斗,着实让人感到惊奇。 “捧哏”张飞再次出场:“那还能有假?若非大哥说你不是这种人,俺可不会来看你。” 路夏哈哈一笑:“在下忽想到一计,或可让联军提前出动。” “玄德兄只需这般这般……” 片刻之后,刘备带着关羽张飞离去。 路上张飞时不时嘟囔道:“这潘无双看着浓眉大眼,没想到还有一肚子坏水。” 刘备瞥了他一眼:“三弟可知汉初丞相陈平?潘无双与他何异?” 将路夏与陈平并列,足见他对路夏评价之高。 一向寡言少语的关羽忽然接道:“陈平武不及他,大哥可是想招揽他?” 刘备叹道:“固有此意,但此人看似待人随和,实则高傲无比,连四世三公的袁家都看不上,我如今一事无成,又拿什么去招揽他?” “大哥何不试一试?” 刘备看向关羽,摇了摇头:“不可轻试,恐无回旋余地,待时机成熟,再劳二弟三弟说项。” 关羽默然,他很清楚大哥什么意思,潘无双年纪轻轻,便执掌五千大军,投靠过来,不好安置啊。 总不能让他和自己一样,挂个弓手的职位。 …… 太阳西下。 袁术阴沉着脸,带着亲卫回到大营。 庶子可恶,一群有眼无珠的家伙更为可恶。 明明自己这位嫡子站在那里,一个个只知奉承那庶子。 早知如此,就不该让那庶子做盟主。 还有那韩馥,三番五次击败西凉军,明明是他底下部将潘凤的功劳,非得归功于庶子,让那庶子大出风头。 我袁家的门生故吏,居然嫡庶不分,简直混账。 正当处在气头上,忽然有士兵来报:“后将军,刘备使者求见。” 麾下有关羽张飞两名悍将的刘备? 袁术思索片刻:“让他进来。” 在士兵的带领下,一名文士笑呵呵走了进来:“刘备麾下使者简雍见过后将军。” 袁术鼻孔朝天,冷淡道:“刘备怎么不亲自来见我?派你过来,是瞧不起我吗?” 得了刘备嘱咐的简雍,开门见山说道:“非也,在下奉我主之命,特来献计后将军,以报上次通信之恩。” 说完将准备好的说辞,一股脑说了出来。 袁术听完从椅子上站起,踱来踱去。 “你是说,以救天子为名,夺取袁绍对联军的号令权?” (谢谢尾号0063读者的月票,祝身体健康,财源广进。) 第16章 敌羞走,我脱其衣 “诸位若无他事,姑且散了,明天整军再战。” 袁绍三言两语将早上派出千兵马在虎牢关下叫阵,西凉军据守不出,联军不战而胜简单说了一遍。 接着就想像前几次一样,将其他诸侯打发,结束这场走过场的军议。 然而有人不肯遂他愿,起身道:“盟主且慢,孙某有话要说。” 袁绍微微皱眉望着江东猛虎,不知对方为何要跳出来。 “何事?” 孙坚朝西面拱手一拜:“我等身受皇恩,不惜千里迢迢赶来会盟讨贼,如今天子尚在洛阳城内受苦,盟主为何消极怠战,踌躇不前?” 这话说的不可谓不重,就差指着袁绍的鼻子说他是奸贼,别有用心。 袁绍当即脸色一变,怒道:“孙文台休得胡说,本盟主自担任盟主以来,先斩华雄,再破吕布,使西凉军闻风丧胆,畏缩城内不敢出战,何来怠战一说?” 孙坚冷笑一声:“什么时候潘无双的功劳,全成了你袁本初的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的部将,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袁绍恼羞成怒:“本盟主怀疑你私下收了董卓好处,故意乱我军心。” 随后环顾左右:“尔等是信他孙坚血口喷人,还是信我袁本初一片忠心?” 话是这么说,但他的眼神刻意在曹操和袁术身上停了片刻。 曹操作为奉诏讨贼首倡者,在联军中地位特殊,既是他儿时知己好友,又是他担任联军盟主的大力支持者。 袁术更特殊,既是袁氏中人,又与孙坚素有仇怨。 此二人出面,还治不了一个江东猛虎? 曹操起身打了个哈哈:“依我看,两位都没错,本初秉节持重,文台心急如焚,都是为了大汉江山。” “没必要互相指摘,有什么事大家可以坐下来慢慢商议。” 总之和稀泥,谁也不得罪。 袁绍闻言不甚满意,满怀期待看着缓缓起身的袁术。 “大汉养士四百载,仗义死节在今朝。” “诸位食君之禄,岂能不忠君之事,报效朝廷?” 在场之人闻之无不动容,不愧是四世三公的袁氏子弟,竟能说出这般震耳发聩的话语。 袁绍当即脸色苍白,虽然袁术没明说,可傻子都听得出,对方向着孙坚,指责他不作为。 他怎么都想不到,这位心胸狭隘目光短浅的堂弟,会站在孙坚那边。 他更没想到的是,其实不是袁术站在了孙坚那边,而是孙坚站在袁术那边。 就连这次孙坚冒着得罪他的风险,站出来指责他消极怠战,都是袁术在背后指使。 为了夺取联军的指挥权,袁术付出的代价并不小。 他给了孙坚三个承诺: 其一,孙坚南归路过南阳,他不会派兵阻拦。 其二,一次性给孙坚可供一万人食用三个月的粮草。 其三,赠送孙坚五百副铠甲,三千把刀剑。 也就是袁术管着联军后勤,一般诸侯还真没法这么大气。 孙坚本不想答应,可袁术给的实在太多了。 袁术要是让他砍袁绍,他可能得犹豫一下,可只是站出来指责袁绍两句,那算个啥? 或是袁术这番话太具有感染力,河内太守王匡当即附和道:“公路所言甚是,我等食君之禄,岂能敷衍了事?我河内郡兵愿与西凉军决一死战。” 其他人亦纷纷应和: “我刘岱身为宗室,岂能畏缩不前?与西凉军战个痛快。” “正欲报杀弟之仇。” …… 袁绍并非愚蠢之辈,事已至此,哪还不知道遭了算计。 可他并没想过就此认输,当即改换门庭:“既然诸位战意昂扬,那就让我们众志成城,一同破关。” “来人,传我军令,全军备战,命孙将军为先锋,破虎牢,诛董卓。” 袁术神色一滞,不可置信看着袁绍,你怎么就妥协了呢? 他还等着袁绍拒不出战,联合其他诸侯逼宫,让袁绍让出盟主之位。 这还咋整? …… “报,孙太守亲冒矢石,已攻破虎牢关。” 袁绍下令全军出动,十八路诸侯纷纷轮换上阵,率军攻打虎牢关。 而此刻的虎牢关,只有不到两万杂军驻守。 饶是如此,依靠雄关,亦坚守了五天,才被有心一雪前耻的孙坚攻破。 在此期间,路夏以尚未恢复为借口,全程没有出手。 虽然他在诸多珍贵药材的滋补下,醒来第二天就恢复七七八八。 第三天与二哥切磋,在不使用必杀技的情况下,两人大战三百回合不分胜负。 但他就是不想出手,屠杀一群小兵小将没啥收益,还不如留着力气对付吕布。 虎牢关一破。 关羽就找上门来:“无双兄弟可准备好了?” 路夏擦了擦袁绍送的眉尖刀,不慌不忙道:“云长兄莫急,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在下的人已去洛阳打探消息,一旦有了结果,立刻出发。” “毕竟你我此去不是为了杀敌,而是为了搭救天子,不能莽撞行事。” 说完之后,路夏在心里默默说了句抱歉。 他的确有派人打探消息,不过不只是打探有关汉献帝的消息,还有曹操和吕布的消息。 汉献帝的消息用来应付皇叔,曹操的消息用来排雷,吕布的消息则是他目标所在。 没错,他至始至终,都没真心想过靠五千大军,去救被数十万西凉军裹挟的天子。 能救则救,不能救算球。 他估计皇叔和他想法差不多。 只不过两人目的不同,他是为了找吕布刷经验,皇叔大概是为了求名,和现在的曹老板差不多。 当然,面子还要做的。 他也可以顺带求个名。 关羽对此表示赞同:“无双兄弟所言极是,关某和大哥三弟在营中静等你的好消息,告辞。” 路夏笑着送关羽出营,顺便让他帮忙带两坛蒸馏酒给张飞。 关系是需要经营和维护的。 他一向很注重这种细节。 …… 第七日。 探子回报,曹操追击董卓,遭徐荣和吕布伏击,近乎全军覆没。 路夏二话不出,披挂上马,一边下令全军集合,一边命人通知皇叔。 待皇叔带着数十人与之汇合,连忙往曹操战败的方向赶去。 与此同时,孙坚率军赶往大火滔天的洛阳。 第17章 守株待兔 经路夏一番算计,联军攻破虎牢关的时间有所提前。 而且追击董卓的不止曹操一路诸侯,而是以袁绍袁术为首的八路诸侯。 毫无意外的是,都败在了徐荣和吕布联手之下。 只不过曹老板比较倒霉,他是第一个冲上去的,所以输的最惨。 去时五千多人,回时要不是曹仁李典等人沿途收拢残兵败将,堪堪收了五百来人,差点成了光杆司令。 袁绍几个就比较“聪明”,不慌不忙赶路,遇到拦截和埋伏先防守,宁可放西凉军离去,也不肯追的太紧。 虽然小败几场,但不伤元气。 等曹操大败的消息传来,更是下令就地扎营休整,按兵不动。 气的曹老板大骂袁绍等人别有用心,故意延误战机。 一气之下退出联盟,回陈留去了。 有了曹老板的前车之鉴,路夏可谓心戚戚然。 他对统率大军作战并不擅长,毕竟不是打群架,一拥而上,干就完事了。 好在他看过不少军事类书籍,知道信息通畅很重要,于是下令斥候撒出去十里。 按照骑兵奔袭的速度,这段距离起码能给他留出6~10分钟的应对时间。 是头猪都反应过来了。 …… 经过两天追赶,路夏总算在一处山头看到了西凉军一部。 然而敌人非但不投降,还敢对他反击。 经斥候确认十里内没有伏军,路夏果断重拳出击,带着二哥三哥一阵冲杀,打的敌军落花流水。 片刻之后,路夏擦了擦身上的血迹,杀气腾腾看着跪了一地的俘虏。 “谁能告诉本将,董卓与天子此刻身在何处?” 虽然他很想问吕布的下落,但皇叔在旁边看着,不能表现的太明显。 问话同时,路夏的亲卫们抽刀向前,准备随时拎出来两个杀鸡儆猴。 在求生欲的促使下,一名俘虏高声喊道:“将军饶命,小的们身份低微,又怎么知道董相国和天子的下落?” 路夏悠然问道:“那你知道谁的下落?说出来,本将免你一死。” 答话之人刚面露迟疑之色,两把钢刀就架在了脖子上。 果断从心回道:“温侯在五十里外驻守。” 呼,肥羊还在。 路夏按捺心中欣喜,淡然道:“还有呢?” “徐荣将军也在。” “大军共有六万兵马,两万骑军,四万步兵。” “还有张辽和高顺将军……” 为了活命,答话之人像抖豆子似的,将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路夏心有定论,却不急着开口,而是看向皇叔:“不知玄德兄怎么看?” 刘备思索片刻,正色道:“搭救天子本是无双兄弟提议,恐怕你早已定计,贸然改动反而不妥,不如按你的想法去做。” 他看的很通透,路夏既然算到董卓裹挟天子迁都,就不会不知道搭救天子存在的风险。 可路夏依然做了,那代表他肯定有所准备。 与其胡乱插手,不如听对方的。 想法是对的。 可他唯独算错一点,路夏此行并非为天子而来,是为了吕布。 路夏一阵感动:“谢玄德兄信任。” “这人说的没错,一般人肯定不知董卓和天子身在何处,但吕布和徐荣一定知道。” “要想搭救天子,还得从此二人身上着手。” 转而指着一众俘虏小声道:“在下打算放了他们,让他们传话吕布,引吕布来战。” “正好在下武艺略有增长,联合云长兄和翼德兄,打他一个出其不意,有七成把握将之留下。” “一来断董卓一臂,让其惊慌失措,二来也能逼问出天子的下落,不知玄德兄以为如何?” 刘备有些忧心:“六万大军,你我挡得住吗?” 路夏笑道:“玄德兄别忘了袁盟主十万大军就在不远处,你我并非孤军作战。” 刘备对此表示怀疑:“袁盟主会与你我一同杀敌?” 他算是看清了,但凡袁绍有一点报国之心,也不至于沦落到路夏和他带着五千兵马,眼巴巴的赶来救天子。 路夏悠然道:“那可由不得他,他不过来,在下有的是办法将西凉军引过去。” 祸水东引是备选方案,他暂时还不想这么做。 他策马往前几步,居高临下看着回话那人:“你的诚实救了你一命,本将决定放了你。” “不过你得替本将传话吕布,就说联军十万在此驻扎,料他不敢轻易来犯,但潘凤不甘败于他手,欲脱离大军与他再战,率本部五千兵马在此恭候大驾。” “他若有胆,尽管来战,他若不敢,将这件本将精挑细选的礼物送给他。” 说完命人拿来一件大红色长裙。 女装挑衅,看你吕奉先能不能忍住。 至于袁绍大军,他虽然指挥不动,但不代表不能扯大旗啊。 “希望你不要丢掉你的诚实,否则下一次就没这么好运了。” 临行前,路夏不忘警告那人一番。 待那人万分感谢离去,路夏方笑着问道:“玄德兄可愿和在下在此守株待兔?” 刘备淡然道:“有何不可?” 路夏命人就地扎营,埋锅造饭。 两个时辰过后,便有斥候来报。 “将军,前方有三千铁骑来袭。” 总算来了。 路夏连忙招呼关羽张飞一同迎战。 …… 平地上。 吕布用方天画戟挑着红色女裙,冷冷望着前方。 来之前,徐荣劝过他,说这可能是个圈套,对方故意引他上当。 他亦不是莽撞之辈,四处派人打探,得到的消息却是十万联军已有两天没动过。 瞬间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点了三千兵马杀了过来。 敢用妇人的衣服羞辱他? 他非得打得潘凤跪着穿女装不可。 看到路夏出现,吕布奋力将女裙甩了出去,怒道:“手下败将焉敢如此辱我?” 说话的同时,朝路夏冲来。 他现在只想早点让路夏跪地求饶。 路夏朝二哥三哥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见机行事,自己迎了上去。 上手就是新领悟的必杀技。 众所周知,第一次难免会因为没有经验,导致体力消耗过大,很快就没了力气。 等经验丰富些,深入浅出,招式变化多端,自然能持久。 所以路夏不会因为一招必杀技而脱力。 以他现在的实力,来个七八次不在话下。 第18章 人尽可父 “砰~” 吕布借助赤兔马之力,硬生生将路夏连人带马劈退三步。 “难怪你敢挑衅本侯,原来是武艺有所提升,可惜你依然不是本侯对手。” 占上风的同时,不忘打击路夏的信心。 可对从小被鸡汤浇灌长大的路夏而言,根本不破防。 他二话没说,调转马头,就往自家军阵跑去。 吕布以为路夏漏了怯,连忙驱马追了上去,打算给路夏来个背后开花。 眼看就要追上,路夏猛地回头,抡起大刀,回转三百六十度,化作一匹白练,朝吕布当头落下。 这招依然是和二哥学的,名为“回头刀”,与回马枪有异曲同工之妙。 若对付武力稍差或者武力相当的武将,凭借出其不意,或能击杀或重创对方。 可对武力高出一线的吕布而言,不过是寻常。 只见他低喝一声,力随气出,借着赤兔马原地蹬起之力,方天画戟稳稳将路夏的大刀架住。 不仅如此,他还打算借机荡开路夏的大刀,将方天画戟捅进路夏胸口。 奈何路夏没打算与他纠缠,一触即走,借着吕布停顿的一瞬,快速拉开两人的距离。 吕布自然不肯轻易放过路夏,依靠赤兔马的神速,再次追上。 两人反复交手二十回合,吕布忽然察觉到一丝危机,赫然发现关羽张飞绕至自己身后,正朝自己围过来。 看那不怀好意的样子,绝非善事。 “潘无双你这无耻小人,说好单打独斗,竟然不守信用。” 路夏嗤笑一声:“其一,难道我不是在和你单打独斗吗?人家只是过来观战,你就要给我扣帽子?” “其二,我什么时候说过与你单打独斗?我明明说的是率五千兵马在此恭候大驾,难不成两个人超出了五千兵马的范畴?” 我信了你的邪。 眼见包围圈即将形成,吕布赶紧驱使赤兔马准备逃离,免得陷入三大顶尖武将的围攻。 “想走,问过在下没有?” 路夏见状冷笑一声,借助马力奔腾向前,挥刀。 必杀技?龙。 “铮~” 伴随一声刀鸣,数百道刀光瞬间激荡而起,化作一条青龙,朝吕布卷去。 随着与吕布交手次数变多,原本残缺不全的青龙,正在慢慢完善。 面对路夏的必杀技,吕布亦不敢小视,方天画戟抖出一条血红色猛虎,与青龙撞在一起。 到底是吕布技高一筹,青龙消散之后,血虎虽淡如虚影,尚有余力攻向路夏。 不光如此,吕布一改冲出重围的初衷,趁机杀向路夏。 他想赶在关羽张飞杀到之前,击杀或重创路夏。 一旦成功,他便只需面对两名顶尖武将,届时可战可退,全由自己心意。 然而等待他的却是路夏的第二条青龙。 都说了我不是第一次了,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路夏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消耗虽然大了点,让人有些吃不消,但能留下吕布,完全值得。 轰! 吕布退后一步,心有不甘望着路夏,眼中的怨恨之色,仿佛要化成利刃,将路夏碎尸万段。 此时关羽的大刀和张飞长矛齐齐杀到。 吕布深吸口气,将心中躁意尽数压下,一展战神风采,在关羽张飞围攻下不落下风。 路夏喘了几口气,气力恢复一些,果断加入战团。 这时西凉军中,一名高大武将大喝一声:“休伤我主。” 说完提着大刀冲过来。 对于张辽的出现,路夏并不感到意外。 他上次与张辽交过手,对方借助亲卫协助,堪堪与稳稳踏入一流境界的自己战平。 照此推算,张辽的武力值应该处于准一流。 三打二,自己一方依然占据优势。 再说,路夏的目的是尽量与吕布交手刷经验,而非与对方死磕。 双方旗鼓相当对他而言,并非是坏事。 五人混战,从下午一直战到暮色将至。 路夏朗声道:“温侯,今日不分胜负,明日再战如何?” 吕布冷笑一声:“某与你这狡诈小人,有什么好斗的?” 路夏正色道:“也对,和给董卓做干儿子相比,与我交战,确实委屈了你。” “没办法,我比你年纪小,当不了你义父,改日我替你找个年纪大点的,像你这种人尽可父之徒,应该不会介意。” 不得不说,这句人尽可父,可比张飞的三姓家奴伤害力大多了。 吕布闻言有些发懵,他没想到路夏嘴里会说出这般辱人的话语。 当场气的七窍生烟:“某要杀了你。” 连关羽闻言都不由微微皱眉,可看在同盟的份上,强行忍着心中不悦,接连使出青龙出海、飞龙在天、龙战于野三招,将狂暴的吕布挡下。 最终因体力消耗过巨,方各自分开。 吕布杀人般的目光盯着路夏,咬牙切齿道:“本侯答应你,明日再战,不见不散。” 眼看天色渐晚,一时半会又奈何不得路夏,一心想至路夏于死地的吕布只好答应明天再战。 吕布缓缓退去之时,路夏耳边方响起美妙的提示声。 “叮,你与吕布交战六百回合。对战神无双有所领会,武力值+2,出手速度+5,必杀技?龙由‘残缺’提升至‘存在缺陷’。” 收获满满啊! 别的不说,单单将武力值提升至98,也不枉此行。 路夏看向吕布远处的身影,越发温和慈详。 再来个两到三次,估计大圆满了。 “无双兄弟,士可杀不可辱,那吕布虽然人品一般,可你所言未必太过恶毒,非为君子所为。” 张飞嘟囔道:“对付这种小人,有什么道义好讲的?” 关羽闻言喝道:“三弟。” 见二哥发怒,张飞固然生气,却也不想和他争吵,赌气将头别过去。 路夏平静道:“在下何尝不知所言太过,侮辱对手的同时,同样在侮辱自己,可若不这么说,吕布一走了之怎么办?” “他走了不要紧,身陷囹圄的天子又该怎么办?” “若能救回天子,匡扶汉室,在下甘愿背负骂名。” 关羽闻言不由动容,朝路夏躬身一礼:“存公义而忘私义,关某不及你多矣。” 他突然想起大哥对路夏的评价,类汉初陈平。 纵观陈平一生,褒贬不一,但无碍其对大汉的忠心。 这潘无双果真与其相似。 第19章 攻其弱点 第二日清晨。 吕布早早派人过来下战书,洋洋洒洒数百字,全篇就一个意思。 有本事单挑,哥会让你知道花儿为啥那样红。 然而路夏只是扫了一眼就丢到一旁,完全没有看完的欲望,随口应付一句马上就去。 然后按照自己的节奏,吃饱喝足消消食,再招呼二哥三哥一起出去应战。 想让我饿着肚子拼命? 你做梦! 看到路夏悠哉游哉的出现,吕布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阴险小人。 自己早早在此等候,风吹日晒,他竟然姗姗来迟? “纳命来。” 赤兔马化作一团飘荡的火焰,掀起尘土飞扬,冲向路夏。 路夏一扫悠闲之色,面色凝重望着飞奔而来的吕布,挥手一招势大力沉的“熊霸天下”。 吕布这招借了神驹赤兔的冲击之力,有一股子一力破万法的味道,非以力破力,难以抵挡。 “砰~” 闷哼声响起。 终究是如虎添翼的吕布略胜一筹,路夏连人带马硬生生连退七步,才将这股劲卸去。 他握刀的手反复快速张开握紧,舒缓因震荡而微微酸痛的肌肉,同时轻抚马头,安抚有些不安的坐骑。 这匹马是他新换的。 没办法,世间能与赤兔比肩的神驹实在凤毛麟角。 为了不栽在战马不济上,他每次和吕布大战过后就得换一次马。 吕布一脸见鬼的看着路夏,对方居然在没动用必杀技的情况下,毫发无损接下了自己这招? 相比第一次被自己打得半死,第二次用尽全力勉强接下,这成长也太快了。 他仿佛看到年轻时在草原上纵横驰骋的自己。 不,对方比当年的自己还要强。 此人决不可留。 忽然感到一丝威胁的他,心中对路夏的杀意再次上了一个台阶。 这天下,只能有一个吕布,那就是他。 路夏缓过劲来,发现吕布居然没有一鼓作气穷追不舍,不免有些惊讶。 但这并不妨碍他反守为攻,一连十二刀,刀刀劈向吕布要害。 吕布想不想杀他,他不清楚,也不在意。 但要是有机会,他不介意砍死吕布爽一把。 见路夏攻来,吕布冷哼一声,方天画戟抖出漫天戟影,与他战作一团。 然而越战越心惊。 他发现路夏的出手速度同样提升不少,隐隐能跟上他的节奏。 可他的出手速度是在异族枪林箭雨中,拿异族的人头磨练出来的,对方凭什么? 就凭和自己斗了几场? 想想就匪夷所思,可笑至极。 这小人,我绝不会让他得逞。 幡然醒悟的吕布,开始萌生退意。 哪怕他很想杀了路夏,但他意识到,这样下去非但杀不了对方,恐怕还会变成对方成长的资粮。 这是他绝对无法容忍的。 同时,他想到了杀死路夏的方法。 几万铁骑围杀,万箭齐发,用血肉之躯去撞,用人命去堆,直到将他耗死为止。 有了决断的吕布,一招逼退路夏,伺机离开战场。 可惜醒悟的有点晚,关羽张飞环伺左右,死死盯着他。 见吕布想要逃跑,张飞连忙迎了上去,一点寒芒先到,随后菊花……枪出如龙。 关羽跟着围了上来。 潘无双为了匡扶汉室,名声都能不要,关某岂能逊色于他? 一切为了大汉,以多欺少算什么。 “休伤吾主。” 张辽见吕布遭到围攻,闪亮登场。 再次五人混战。 待双方你来我往,十分火爆之际。 路夏突然大喝一声:“就是现在。” 一口气斩出一条青龙卷向吕布的同时,对着吕布当头一招“熊霸天下”。 吕布冷哼一声:“雕虫小技,妄想伤我?” 方天画戟看似缓慢划过,实则瞬息之间不知于长空之中挥舞了多少次,将袭来的刀光一一斩碎。 然而路夏的目标就不是他,或者说关羽张飞的目标不是他。 几乎在路夏大喝的同时,两人同时收招,以毕生最快的速度,最默契的招数,合击张辽。 说实话,张辽作为准一流武将,日后还有可能晋升一流武将,武艺着实不弱。 加上精湛的骑术,马背上与二哥交手,接个十招不是问题。 可准一流毕竟只是准一流,他面对也不只是二哥,还有武艺不下二哥的三哥,而且不是简单的一对二,是两人联手后的1+1大于2。 再加上五人混战,原本一直有意照顾他的吕布如今被路夏拖住,节奏瞬间被打乱。 所以张辽悲剧了。 直接被二哥一刀斩在胸口,深可见骨。 若非有铠甲护着,有可能会被一刀两断。 “文远。” 吕布见张辽遭到重创,当即两眼通红,疯狂出手,不要命的发起攻击,生生将路夏三人迫开。 而后守在张辽面前,像护犊子的狮王。 关羽见状暗叹一声。 他想起路夏昨天晚上和他说过的话。 吕布武艺天下无双,兼有赤兔马相助,可谓如虎添翼,是战是逃,全凭对方心意。 侮辱性的话语,能拿的住他一时,拿不住他一世。 一旦遇到性命危险,对方绝对不会在意可笑的名声。 要拿下他,必须另辟蹊径,从对方的弱点下手。 从吕布杀丁原噬主上位,麾下并州军尽数归顺于他,无一人为丁原鸣不平来看,可见吕布对手下人还算有情有义。 所以想拿住吕布,得从张辽身上着手。 最终路夏制定了声东击西,攻其不备的策略。 再看这一幕,此计颇为有效。 张辽看着一边给自己包扎,一边戒备路夏三人的吕布,已然意识到自己成了吕布的累赘。 嘶声道:“主公快走,他们要对付的是你,不是末将。” 吕布怒道:“闭嘴,先把血止住,就凭他们三个小人,还留不住本侯。” “快快将血止住,本侯带你杀出去。” 张辽只是摇头:“主公英雄一世,怎可因辽而身陷险境?” “末将宁死不愿拖累主公,望主公杀出去,来日有机会再替末将报仇雪恨。” “快走啊!” 路夏见状颇有感触,人生在世,得一生死相许的兄弟,多么难得啊。 好想送他们一起下黄泉,这样一来,黄泉路上不会太寂寞。 可困兽犹斗,他可不想被暴怒的吕布拉着同归于尽。 他甚至希望吕布能将张辽的血止住,这样吕布才有顾忌,他才能借机提条件。 第20章 大圆满 张辽伤势稍微平稳一些,吕布望着虎视眈眈,一脸不怀好意却又不急着动手的路夏,强行压抑心中怒火: “潘无双,你待如何?” 遇到有人试图谈判,要怎样才能利益最大化? 最简单的办法,让对方先开价。 说不定对方开价远远高于自己预期呢? 路夏将刀横于胸前,似是而非道:“我想怎样,温侯心中没数吗?” 吕布怒道:“你休想,某绝不会向你乞降。” 路夏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就像外出打劫,遇到大妈尖叫不准劫色一样无语。 你想得美。 方天画戟,专捅义父。 我失了智才去招降你。 砍死你还差不多。 不过这个条件他没法提。 他上大学的第一课,就叫“不要在生命面前考验人性”。 他不保证在生死存亡面前,吕布不会丢下张辽,来一句“汝妻子吾养之”,然后逃之夭夭。 “温侯觉得拿什么来换你身边这位生死兄弟比较合适?” 这可是你的挚爱亲朋啊! 不得加钱? 吕布先是看了一下自己,再看了一下方天画戟和赤兔马,好像确实没什么东西去换对方放过文远? 这时张辽强撑着昏昏欲睡的精神,声音微弱道:“主公不必为难,末将这就自尽……” 余音未散,便昏倒在马上。 若非吕布搭把手,差点从马上摔下去。 吕布脸色铁青,张辽越是这般忠贞不二,他越不能不讲情义将他丢下。 恼羞成怒道:“潘无双,你究竟想要怎样?划下道来,乞降绝不可能,大不了鱼死网破。” 这就是底价吗? 路夏慢悠悠道:“我得与他们商量一下。” 吕布喊道:“快一点,文远坚持不了太久,晚了一切皆休,本侯与你不死不休。” 路夏面色一冷:“吕奉先,注意你的言辞,现在是本将看在你兄弟情深的份上,才给你机会和谈,而非本将怕了你。” “你若不服,不用等张文远死去,现在就可以不死不休。” 想在谈判桌上拿好处,该硬气就得硬气。 他顾忌吕布临死反扑没错,但现在是他这一方占优势,不可能和野猪皮一个德行,打赢了也赔。 吕布别过头去,默然不语。 路夏朝自家军阵方向大喊一声:“玄德兄,劳驾过来一下。” 条件他其实已经想好了,叫皇叔过来,只是为了加码。 总不能大家合伙做生意,得了一些好处,一个人独吞,却把战友给忘了。 回头朋友没得做不说,还得反目成仇。 关羽和张飞闻言,越发看路夏顺眼。 潘无双做人地道,这个兄弟值得一交。 顷刻之间,刘备拍马而至,明知故问道:“无双兄弟有何指教?” 昨日路夏等人密谋,他也有参与,只不过这种事肯定不能让吕布知道。 路夏三言两语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问道:“此战能胜,云长兄和翼德兄功不可没,不知玄德兄有何条件?” 说话的同时,朝他眨了眨眼。 刘备当即会意,问道:“天子圣驾,现在何处?” 吕布不曾多想,回道:“早在七日之前,义父带着天子先一步去了长安,不出意外的话,天子此刻在长安临朝。” 刘备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路夏虽早有预料,但同样装出惊讶震怒的表情。 心里却在庆幸:好在现在才暴露出来,不然皇叔要是知道救天子救了个寂寞,早就不陪他玩了。 吕布冷笑一声:“本侯难道还会骗你不成?” 接着上下打量刘备:“难道你还想从某义父手上抢夺天子不成?就凭你,你也配?” “三姓家奴,焉敢辱我大哥?” 张飞见吕布口出狂言,连忙呵斥,甚至忍不住想朝他身上捅几下。 刘备挥手制止张飞,心中一片悲凉,堂堂大汉天子,竟然被人当作货物,用抢夺二字形容。 这是何等的悲哀? 眼下天子被劫去长安,有雄关阻拦,有数十万铁骑看守,哪还有解救的机会? 不免有些意兴阑珊:“无双兄弟,我已无其他条件,一切全凭你来做主。” 路夏看向关羽张飞:“云长兄、翼德兄有何条件?” 二哥摇了摇头,谁都知道功劳最大的是路夏,况且大哥都没提,他还提什么? 张飞瓮声:“谅他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无双兄弟看着办。” 路夏微微点头,不再拖延。 “本将有两个小小的条件。” “其一,温侯带过来的三千兵马,我要其中一千兵马的全部装备,包括战马、盔甲和兵器。” “其二,本将正在磨砺武道,需温侯陪我对练三次,每次必须在两百招以上。” 吕布听到第二个条件,脱口而出道:“你果然天赋异禀,难怪武艺增长如此之快。” 转而拒绝:“第一个没有问题,陪练三次就是六百招,文远根本坚持不了那么久。” 此言是真是假,路夏懒得去判断,果断说道:“本将可先放你带文远将军回营地治伤,陪练必不可少。” 吕布冷笑一声:“你就不怕本侯出尔反尔?” 话一出口,他便有些后悔,这种事,可以做,但不可以随便说。 路夏浑不在意道:“那你最好祈祷不要有下一次,天下英雄何其多也,能助我磨练武道者,并非只有你一人。” 吕布看了一眼因流血过多而脸色苍白的张辽,犹豫片刻,终究咬牙应道:“好,本侯答应你。” 路夏亦是行事果断之人,当即让开路,放吕布载着张辽归营。 待吕布走远,路夏策马靠近刘备,拱手道:“明人不说暗话,这一千人的装备,在下是替玄德兄要的。” “愿玄德兄振作起来,早日兵强马壮,不必指望袁绍等人匡扶汉室。” 刘备一脸错愕看着路夏,随即一阵感动:“无双兄弟有心了。” 一句“你可愿意助我”被他憋在心里,怎么都说不出口。 对方说这句话,明显无投靠之意,他担心一旦说出口,好不容易积攒的交情,一朝散尽。 安慰完皇叔,路夏朝关羽张飞拱手一拜:“为防吕布反复无常,还请云长兄和翼德兄再观战片刻,在下一定尽快结束。” 二哥轻捋长须:“能观看顶级武将之间的战斗,亦是一种享受,无双兄弟不必客气。” “俺也一样。” 张飞说完用手比了个五,意思是五坛至尊美酒。 路夏则爽快点头,小意思。 事实上,是路夏多虑了,或者说那句“天下英雄何其多也”误导了吕布。 对方并未出尔反尔,老老实实分三次和路夏切磋了六百招。 “叮,你的武力值已提升至与吕布相当,现为100。” “叮,你的出手速度+2,已与吕布相当。” “叮,你的必杀技?龙由‘存在缺陷’提升至‘未完善’,已与吕布相当。” 第21章 各谋出路 救天子已成奢望,刘备没了追击董卓的欲望。 薅羊毛盆满钵满,路夏亦不打算继续冒险。 人力有时穷,霸王都不敢说自己天下无敌,他可不想阴沟里翻船,被西凉军包了饺子。 二人一合计,很快达成共识,回师,与各路诸侯汇合。 路夏一边让人帮皇叔运装备,一边派人打探各路诸侯的动向。 只是皇叔死活不肯一个人独吞一千人全副武装的装备,要和路夏对半分。 甚至还说,要么各一半,要么他一件不要。 路夏大概能猜到皇叔心里是怎么想的,见他态度坚决,便不再推辞。 说实话,他一个打工的,收不收无所谓,韩馥家大业大,还真不在乎这点。 探子回报的消息,倒是让他琢磨出不少事。 孙坚给洛阳灭火之后,带着江东子弟踏上了归途。 不用说,这老小子肯定是捞了传国玉玺跑路了。 按历史记载,刘表在路上等着他呢。 就算没这档子事,刘表也未必会放过他。 正儿八经的长沙太守,没和顶头上司荆州牧招呼一声,就带着郡兵北上会盟,意图围攻洛阳,你这不是造反吗? 不整你才怪。 张邈王匡之流都回自家地盘上去了。 说是家里有事,再不回去,水晶都要给人偷了,到时候想回都回不去。 此刻还在司隶之地驻扎的,只有袁绍袁术两兄弟、韩馥公孙瓒寥寥几人。 据说马上也要撤了。 令路夏颇感受宠若惊的是,韩馥停留此地,据说是专门为了等他。 他甚至收到了韩馥的亲笔信,信中劝他穷寇莫追,尽早归队。 这也侧面证明他煞费苦心拉着二哥三哥薅吕布羊毛,最短时间内壮大自己的做法是对的。 有实力,在哪都是大爷。 有一点值得耐人寻味,剩下的联军,不再像以前那样,虽然各自扎营,但彼此离得很近,以便相互照应。 而是各自选择有利地形扎营,距离相隔数里到十数里不等。 好听点这叫貌合神离。 说的不好听,这叫各怀鬼胎。 按照剧情发展,此时袁绍估计和公孙瓒勾搭上了,接下来会一起图谋冀州。 最终因韩馥送家业送的太快,袁绍提起裤子不认人,一脚踹开公孙瓒,双方为了北方扛把子的位子大打出手。 那么问题来了,他该何去何从? 选择一,帮韩馥粉碎袁绍和公孙瓒的阴谋,成为韩馥肱骨之臣,再慢慢积累实力,取而代之。 这个念头只在路夏脑海转了个圈,就被他丢了出去。 扶不起来。 韩馥文有沮授、耿武、荀谌,武有麴义、张合、高览,这阵营争霸天下都够了。 居然像被人灌了迷魂汤似的,将偌大的家业白白送给袁绍? 诸葛武侯见了都要发愁。 选择二,坐视不管,等袁绍占了冀州,和张合他们一样顺势投到袁绍麾下,韬光养晦,以待将来。 这差不多属于躺平,凭他多次单挑吕布的战绩,啥都不做,就有一场荣华富贵。 缺点在于好日子不长久。 眼下袁绍还算雄主,他先鲸吞冀州,再以冀州为基本盘,横扫北方,以雄据四州之势,窥视天下。 可后面就拉垮了。 雄主变熊主,优柔寡断、好谋无断。 好好的顺风局,硬是在官渡之战中被翻盘。 又因为继承人的问题,麾下势力四分五裂,最终被曹操逐一击破。 不看长远的话,还行。 看长远的话,自立的机会似乎蛮多的。 等等,这个选择可以保留。 选择三,换下一家,优选有曹老板和皇叔。 问题在于,目前曹老板这座庙有点小,里面供奉的大多是曹氏和夏侯氏的各路神仙,没他的地啊。 贸然投靠,曹老板估计得怀疑他是不是别有用心,想鸠占鹊巢,甚至窥视兖州。 至于皇叔,创业阶段太苦了,凭这段时间的交情,他大可等皇叔基业有了起色再去投靠。 待遇一样不会差。 说实话,他挺想自己创业的。 但现在不行,缺乏群众基础。 敲黑板,画重点,这里的群众基础专指世家。 一州千里之地,数百万人口,没有世家帮衬打理,想安稳做一方诸侯,宛如做梦。 而他一个武将,出身贫寒,此刻威望不高,很难得到世家认可。 起码得花很长一段时间慢慢经营,收服世家的同时拉拢寒门。 寒门可不是什么贫民老百姓,而是那种家里几千亩地,祖上也曾阔过,只不过还未形成大家族的一些人。 起码读过书开过智,有能耐牧守一方。 心中有了决断的路夏,怀着心事前往与韩馥汇合。 与他一样怀着心事的还有与他同行的刘备。 路夏姑且还有多个选择,但他似乎连选的机会都没有。 路夏见他愁眉不展,试探性问道:“玄德兄可是有心事?” 刘备叹道:“不怕无双兄弟笑话,备无地可去。” 他之所以吐露真言,除了想向路夏请教之外,未尝没有暗示对方的用意。 当初谁说将我推荐给韩馥来着,大兄弟可不能食言啊。 路夏闻弦知意,笑道:“玄德兄若不介意,可随在下面见韩刺史,看能否讨个一官半职。” 刘备颇为意动,可不知为何,路夏真的提出来,他反而不想和路夏做同僚。 内心深处,竟有一丝将他收到麾下的渴望。 鬼使神差婉拒道:“备忽然想起北平太守公孙伯珪乃我同门师兄,看能否有个落脚之处。” 路夏对此颇为意外,一郡太守可比一州刺史差远了,何况前者是苦寒之地的幽州,后者是富饶肥沃的冀州。 按理来说,皇叔不该拒绝啊! 他哪知他拿皇叔当兄弟,皇叔却想做他老板。 “玄德兄不再考虑一下?” 不想在路夏面前留下反复无常印象的刘备只是摇头。 路夏亦不再劝。 “在下倒是有个小小的建议,玄德兄若想投靠公孙伯珪,这五百人的装备,或可作为晋升之资。” 刘备看了一眼自家百十人的队伍,拱手道:“谢无双兄弟指点。” 随后一路无话,直到临近韩馥与公孙瓒军营,二人不得不分道扬镳。 刘备主动拱手道:“此次会盟,能结识到无双兄弟这等英雄,实乃刘备之幸,今日离别,心中万分不舍,不知何时才能再聚。” 说到动情处,眼中隐隐含有泪花。 都说皇叔的江山是哭来的,路夏亲身经历,却有别样的感受。 换作是你,你是对一个天天笑脸相迎,经常真情流露的人有好感。 还是对一个冷冰冰,懒得搭理你的人有好感? 什么?你选后者? 你特么不对劲,十二生肖属贱的。 路夏就比较正常。 但他不想被皇叔的温情左右,干脆利落道:“玄德兄不必伤感,若是有暇,可来冀州寻我,在下必定扫榻以待。” “云长兄、翼徳兄,届时别忘了一同前来做客。” “青山不转,绿水长流,你我他日再会,告辞。” 说完拱手一礼,不等刘备发挥所长,策马奔腾离去。 只要我跑的够快,谁也别想拿世俗的情感束缚我。 第22章 藏拙 “来人,速去禀报主公,就说潘凤追击董卓归来,请主公示下。” 离韩馥大营还有五里路时,路夏派信使先一步回去报信。 毕竟五千兵马不是少数,贸然出现在大营附近,容易引起误会。 然而短短五里路,路夏故意放慢脚步,可走了半个时辰,都没等到回信。 他敏锐察觉到不对劲,下令全军停在一里之外,等待韩馥的命令到来。 又等了一刻钟,等来的消息却是韩馥准备亲自在大营门口迎接自己。 路夏暗笑一声,有意思。 迟迟不给回应,意味着什么? 是敲打。 我没有命令,你就杵在那,动都别想动。 亲自来接,代表什么? 以示恩宠。 两相组合,既有对路夏私自和皇叔追击董卓的不满,又不想轻易放弃武艺不输吕布的猛将。 恩威并济,韩馥身边有能人啊。 不知是沮授还是耿武的主意。 他果断将兵马交给副将统率,单骑奔向大营。 该表现就得表现,上司过来迎接,怎么都得积极一点,别让上司站那里吃灰。 待见到韩馥,路夏连忙下马,小跑过去,拜道:“末将无能,未能说服刘备带着关羽张飞来投,请主公责罚。” 一句话概括所作所为,成功给自己洗白。 你觉得我和别人混在一起,不服管教,有投敌的嫌疑。 那我就告诉你,我替你招揽人才去了。 只不过没成功。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你舍得责罚我?那你还是不是明主?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 你要这样玩,队伍可就不好带了。 路夏甚至有意露出一张尘埃满面颇显沧桑的脸,以此佐证自己过的不容易。 韩馥一边将路夏扶起,一边瞥了身旁文士一眼。 我都说了潘凤忠心耿耿,你偏说他行为怪异,需敲打试探一番。 看看,什么是忠臣? 沮授可没韩馥那么好糊弄,上前问道:“哦,不知那刘备投靠了何人?” 路夏不假思索回道:“北平太守公孙瓒。” 沮授嗤笑一声:“呵,区区北平太守,焉配与我主相提并论?是那刘备没眼光,还是潘将军口才不佳?” 韩馥轻咳一声:“公与,无双刚回来。有什么事晚点再说,莫要在营门口让人难堪。” 公与? 这人是沮授? 是因为我和皇叔走的太近,履行谋士的职责吗? 不过韩馥还挺好的。 路夏默默记下,回道:“末将口才的确一般,公孙瓒比主公更是差远了,奈何他与刘备是同门师兄弟,以至于末将功败垂成……” 韩馥直接打断,傲然道:“不必多言,吾有无双这等上将,何须那关羽张飞?” “走,我已备下酒宴,既是替你庆功,亦是为你接风洗尘,先去洗漱,待会与我畅饮一番。” 说完拉着路夏进了大营。 沮授目不转睛望着路夏离去的背影,叹道:“看着不像奸臣,就怕大奸似忠,吃里扒外啊。” …… 酒宴上,路夏被安排在右手第一位,位列武将之首,他对面赫然坐着沮授。 对方总是以探视的眼神打量他,看着挺渗人的。 虽然路夏两世为人,至今没尝过肉味,但他敢以性命担保,他是直的。 你一个糟老头子老盯着我,不害臊啊? “来,诸位与我共饮。” 路夏依言端起酒樽,还没来得及喝,一名士兵出现在门口,拜道:“主公,袁绍使者在营外求见,问何时给他们粮草。” 韩馥举杯的动作一顿,本能眉头一皱,心生反感,虽说自己是袁家门生故吏,冀州钱粮广盛,可经不起三天两头要啊。 尤其不知怎么回事,袁术也跟着凑热闹,一起要。 自袁绍过继给袁成,二人皆为袁家嫡子,他又不能厚此薄彼。 都给的话,负担太重,他最近没少为此事发愁。 他放下酒樽,看向左手边的文臣,问道:“本初又来讨要粮草,诸位以为如何?” 沮授眼中闪过一缕精芒:“听闻潘凤将军与渤海太守颇为相熟,不知你怎么看?” 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了? 路夏翻了翻白眼,哥长的很像二五仔吗? “末将与渤海太守不熟,主公怎么说,末将怎么做,主公若想要他的脑袋,末将立刻给主公取来。” 活脱脱的莽夫形象。 不是路夏不想表现,而是他能感受到来自沮授的忌惮。 想想也是,一个人不但有霸王之勇,还有张良之智,谁当主公不忌惮? 韩馥暂时没有,那是他眼下并无称霸之意。 往后,或者说换成袁绍,结果就会不一样。 所以路夏打算藏拙,打造只知诉诸武力的莽夫人设。 有时候让人轻视,未必是坏事。 起码有猥琐发育的时间和空间。 韩馥当即斥责道:“无双,休要胡说,袁家对我有恩,怎能恩将仇报?” 看,立场不分,这哪扶的起? 路夏大声道:“末将明白。” 沮授见路夏叫嚣取袁绍脑袋,顿时对路夏的印象大为改观,反而帮着路夏说话。 “潘将军此言虽不合时宜,但忠心可嘉,主公万万不可责怪他。” “至于粮草一事,大军在外,粮草消耗过巨,联盟已散,冀州再无供应粮草的理由,不如劝袁本初回渤海,劝袁公路回汝南,既不得罪二人,又能解忧。” “主公亦早回冀州,以免州中生乱。” 韩馥眉头舒展,正要下令,忽然有人插了一句:“照别驾所言,这粮草不给了吗?欲使袁本初饿死半路,主公背负忘恩负义之骂名乎?” 出言之人,正是军中参谋,荀氏八龙之一的荀谌。 路夏记得没错的话,这是这位以三寸不烂之舌,硬是让韩馥送了冀州。 一句道德绑架,直击韩馥软肋,叹道:“罢了,且问他要多少,要的不多的话,暂且给了。” 然而还没等通报之人领命,又有人来报。 “主公,袁绍太守在营外求见,说有要事与主公相商。” 营帐内众人闻言面面相觑,为了讨要粮草,这都放下脸皮,亲自上门来了? 第23章 让开,我要装比了 “本初来了?快随我前去迎接。” 宴会被打断,正常人都会有些不爽,韩馥亦不例外。 但听到袁绍过来,韩馥心中怨言顿时烟消云散,甚至面露喜色,要亲自带人前去迎接。 活像一条围在女神身边,爱而不得的舔狗。 刹那间,在座冀州文武起了一大半,紧跟韩馥离去。 怪不得冀州文武会集体把你卖了,心安理得转投袁绍,这不是上行下效吗? 路夏吐槽一句,他分明看到沮授想要阻拦,可刚伸出手,还没来得及开口,便看到无视自己的自家主公快速从眼前经过,迈出大门。 最终叹息一声,右手无力放下。 隔着四五米远,路夏都能感受到对方深深的失望。 沮授忽然看到路夏端坐不动,眼神一亮,起身朝路夏走来,故意问道:“潘将军怎么没跟着去迎接袁本初?” 路夏瞬间起了警惕之心,莫挨老子,谋士的心都是黑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想拿老子当枪使。 门都没有。 当即起身,面不改色道:“在下刚没反应过来,这就追上去。” 沮授见路夏要走,急忙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却被路夏带着打了个踉跄。 若非路夏及时止步,非得摔个狗啃泥不可。 路夏歪头看着比自己矮一截的瘦弱小老头:“别驾这是何意?” 沮授也懒得再试探,直言不讳道:“老夫观将军对那袁绍似乎并无好感……” 路夏一边将沮授的手扒拉开,一边打断道:“别驾且慢,有事回头再说。” 这明显是想借自己这把刀去杀袁绍啊。 马上韩馥就要送冀州给袁绍了,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他脑子有病才去理会。 先推脱过去,过了今天,我躲着你沮授走还不行吗? 沮授似乎急了:“你不是对主公忠心耿耿吗?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主公基业被他人所夺?” 路夏一阵无语,我就随便说两句你还当真了? 是你太傻太天真,还是病急乱投医? 跟一个翻身把歌唱,当家做主的现代人谈忠心,开什么国际玩笑? 正当路夏想着怎么糊弄过去时,门口已传来袁绍爽朗的笑声: “文节,不请自来,多有冒犯,还请多多包涵。” “哪里哪里,本初来的正是时候,快快请进。” 一群人进门,正好看到路夏和沮授在纠缠。 韩馥见状一愣:“公与、无双,你二人这是?” 路夏当即指着沮授告状:“主公,别驾趁您不在,非得将女儿许配给末将,末将不从,他就拉拉扯扯,纠缠不休,着实可恶。” 没办法,总不能说两人在图谋干掉袁绍。 那都不用袁绍出马,感觉韩馥就得灭了他们两个。 把责任推到沮授身上也不行,一来,文臣只是嘴上说说,没那个实力。 他这个武夫可就不一样了,连吕布都能干,还怕干不掉你袁本初? 二来,别看沮授这会说的大义凛然,回头还不是投了袁绍?官职还不低。 说不定哪天就会在新主子面前进言,拿这件事陷害他。 最脏的就是某些文人,比如后世那些公知,一个比一个恶心。 避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路夏只能急中生智。 毕竟没给自己带来实质的危害,也不是故意要害自己,没必要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沮授瞪大眼睛,看你平常浓眉大眼像个老实人,这种信口雌黄的话你也说的出口? 韩馥闻言喃喃道:“可公与没有女儿啊?” 路夏大怒:“好你个沮公与,枉我平常对你敬重有加,你连女儿都没有,还想诓骗我?” “撒手,我潘无双与你恩断义绝,从此不再往来。” 一边是看着憨厚老实,没什么心机的武夫,一边是智计超群,擅长谋划的谋士。 再加上路夏演技逼真,反观沮授眼神有些慌乱。 大家很自然的脑补出一场文臣故意借着智商优势,变着法子让武将出糗的大戏。 众人面色古怪看着沮授,这潘无双虽然脑袋有时不好使,但毕竟是主公爱将,你对他再不满,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 沮授全程默然不语,算是默认了路夏所言。 他同样不想将事情闹大。 韩馥觉得丢脸,怒斥道:“胡闹,都随我回座位上去。” 路夏刻意大声回道:“遵命。” 他是打定主意将武夫的人设贯彻到底。 韩馥挤出笑容道:“让本初见笑了。” 袁绍哈哈大笑:“文节客气,无双向来性子直爽,我非第一次见,何来见笑之说?” “无双,数日不见,可还记得我?” 路夏拱手回道:“多次蒙袁盟主赠送宝刀和良驹,如此恩德,在下铭记于心,岂能忘记?” 人家笑脸相迎,路夏自然不会置之不理,将关系弄僵。 尤其可能以后要跟着袁绍混,没理由得罪下一家老板。 要恰饭的嘛。 袁绍闻言看路夏的眼神越发和善:“无双喜欢就好。” 哪个雄心勃勃的君主不喜欢猛将? 自路夏斩华雄斗吕布起,袁绍就将路夏当成了自家部将。 眼下不过是寄在韩馥名下罢了。 韩馥对袁绍不加掩饰拉拢自己手下部将没感到任何不妥,反而伸手示意道:“本初莫要管他,随我上坐。” “来人,在我旁边加个席位。” 嗯,还知道加个位置,没昏庸到让袁绍坐上位,自己做下首,不算无药可救。 “至于其他各位……” 韩馥有些迟疑,袁绍这次带来的文臣武将加起来足有六人,这席位不太好加啊。 不是放不下,而是顺序不好排。 谁坐前面谁坐后面,这可是面子问题,都是有讲究的。 一个不好,蹦来个士可杀不可辱,那就成了笑话。 一名文士笑着说道:“韩刺史不必为难,诸位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挤一挤。” “实在不好安排,我们站着也行。” 哪有让客人站着的道理? 不过是以退为进罢了。 果然韩馥脸色一变,轻咳一声:“公与,你安排一下,挪六个位置出来。” 话刚落音,袁绍身后出来一人,却是路夏有过一面之缘的颜良。 “韩刺史且慢,文臣不好说,武将向来以实力排位,在下斗胆请刺史按此规矩行事。” 沮授原本就对袁绍一行颇有意见,闻言当即喝道:“放肆,此地哪有你说话的份?” 颜良见韩馥没说话,反而挑衅道:“难道冀州武将怕了?” “听闻潘凤有万夫不当之勇,先前就想讨教,谁知他被吕布所伤,卧床不起,某亦不便欺他。” “今日可敢一战?” 路夏闻言眉头一挑,这是冲我来的? 都给我让开,这个比我来装。 第24章 败颜良 颜良目光灼热盯着路夏,仿佛看到了鲜美无比的猎物。 路夏没有急着应战,而是故意看向韩馥,意在征询韩馥的意见。 然而在颜良看来,却是路夏怕了。 外传潘凤独占吕布以及数万铁骑,浴血杀出重围。 但他偏偏知道这是假的。 消息是袁绍派人传出去的,他能不知道是假的吗? 事实明明是这潘凤被吕布一击重伤,靠着大军拼杀才被救出来。 如此草包竟然也号称神将军,简直是武将之耻。 颜良见路夏默然不语,故意挑衅道:“潘将军莫不是不敢?” 路夏瞥了他一眼,漠然道:“知道什么叫上下尊卑吗?袁盟主尚未发话,你就在此上蹿下跳,可有将袁盟主放在眼里?” 随后朝袁绍拱手道:“袁盟主,如此不分尊卑狼子野心之辈,当尽早驱逐,万不可留在身边。” 袁绍闻言脸色阴沉,路夏嘴上说颜良无礼,实际上何尝不是在说他御下不严。 可颜良向路夏挑战,并非只是为了意气之争,更多是他在幕后指使。 目的是借机试探韩馥麾下文臣武将的底细。 倘若颜良击败路夏,他会让颜良继续挑战冀州其他武将,最好是横扫一遍,建立不败的神话。 将来夺取冀州时派颜良出马,对压制冀州武将有先天性的优势,甚至不战而胜。 倘若颜良输给路夏,那他和麾下谋士制定夺取冀州策略时,会充分考虑这点。 因此就算没有位置之争,颜良依然会找别的借口挑战路夏。 唯有将韩馥的底摸清楚了,袁绍以及麾下谋士团,才能制定更精准的策略,确保万无一失夺得钱粮广盛的冀州。 所以他非但不能阻止,还要促成此事。 可偏偏路夏所言看上去是为他好,让他不好发作。 好在颜良见自家主公脸色不对,急中生智跪倒在地:“主公恕罪,末将见猎心喜,一时忘了分寸,还请主公责罚。” 袁绍向来好面子,颜良此举为他挽回不少,顿时怒气大消,上前扶起颜良,安抚道: “下次注意即可。” 颜良顺势起身,心中没忘自家主公的嘱咐,冷冷看着路夏:“现在可以应战了吗?” 路夏一副看白痴的眼神望着他:“袁盟主同意你挑战,我主韩馥可还没发话。” “当我和你一样不知尊卑吗?”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气的颜良差点当场暴走。 韩馥闻言倍感欣慰,潘无双果然忠心不二。 “无双今日刚征战归来,不如改日?” 他不是很想让路夏和颜良一战。 一是体恤路夏征战劳累,二是不想伤了与袁绍的和气。 可袁绍有备而来,哪容他轻易拒绝:“择日不如撞日,军中无歌姬,比武取乐正合时宜。” 面对态度坚决的袁绍,韩馥再次败退,试探性问道:“无双不如再辛苦一下?” 路夏忽然有气无力道:“主公,末将在外奔波两天,吃不好睡不好,恐怕力有未逮啊。” 颜良眼中闪过一抹喜色,还在推脱,此人果然是个草包。 击败此人,我岂不是可以名扬天下? 眼看韩馥想再次拒绝,袁绍抢先说道:“只是切磋武艺,又不是生死搏斗,无双有什么可担心的?” “我会交代公骥(颜良的字)及时收手,不会伤你。” 见路夏依然面露犹豫之色,袁绍咬牙道:“来人,将我那件金丝锁甲取来,给潘将军穿上。” “此甲不惧刀剑,水火不浸,足以保你无恙。” 路夏顿时眼神一亮,拱手一礼:“谢袁盟主赏赐,末将这就应战。” 没想到示敌以弱,还能捞点好处。 不是借吗?我何时说赏给你了? 袁绍闻言一愣,刚想反驳,却听路夏说道:“袁盟主四世三公,出手果然豪绰,如此恩情,末将必铭记于心。” 袁绍脸色微变,话都说到了这份上,他现在改口说借,岂不是显得太小气? 算了,姑且给他,等取了冀州,再要回来不迟。 嗯,说不定还能将潘凤收入麾下。 见路夏终于应战,蠢蠢欲动的颜良当即跳出来:“此地施展不开,你我换个地方。” 路夏慢条斯理问道:“马战还是步战?” 颜良傲然道:“随你安排。” 我看你还能找什么借口? “那就步战,速战速决。” 颜良冷笑一声,呵呵,装不下去,放弃了吗? 别以为我会对你留手。 你若实力不济,是死是伤,都是你活该。 …… 营外空地,周边遍布火把,将场地照的极为闪亮。 路夏长刀拖地,与颜良相隔一丈之地对峙。 早已迫不及待的颜良大喝一声,弓步向前,左脚奋力往后一踩,借势冲向路夏,暴起一刀直取路夏脖颈。 这一刀要是砍中,足以让路夏人头分家。 奶奶的,居然动了杀机。 路夏眯眼望去,冰冷的大刀夹带撕裂空气的尖啸声袭来,昏暗的火光下,是颜良兴奋到扭曲的面孔。 他脚下一踏,步法简单,手段更是简洁明了。 大刀上撩,带起一阵尘土飞扬,接着飞快抖动,一条青色巨龙在刀尖浮现。 要赢就赢得干脆利落,他要此战过后,无人敢在他面前放肆。 清脆的龙吟声响起,飞腾的巨龙夹带暴虐的杀机冲向颜良。 青龙出现的那间,颜良感觉浑身血液几乎快被冻僵,心里发出狂怒的咆哮。 他怎么可能如此之强? 这种人都不是吕布百合之敌,那谁人能胜吕布? 瞬息之间,青龙已至颜良身前。 “想要我死,没那么容易。” 感受到死亡临身的颜良,心中一炸,拼命压榨自己身体里的每一寸气力,一口斩出十二刀,以毕生的力气朝青龙斩去。 这一招,甚至超出了他平时的巅峰。 此战之前,他能挥出十刀已是极限。 可他内心深处没有喜悦,只有绝望。 越是强大,越是能体会彼此之间宛若鸿沟的差距。 “轰”的一声,二者相撞。 颜良只觉撞在一堵无边厚的铁墙,撞在一座无比沉重的高山之上。 只一下,双臂就失去了知觉。 继而一股排山倒海一般的力量自刀尖传来,通过双臂扩散周身! 周身筋骨一下子被震的发麻,嘴里更是不可抑制的冒出咸腥的血液。 令他更为绝望的是,对方不只是一股力量。 青龙腾挪周转之间,冲击力如潮汐一般,一股接着一股朝他袭来。 只见颜良两百多斤的身躯,不可抑制的抛飞,重重摔落在地,久久无法起身。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在袁绍等围观者看来,路夏只出了一招,便将颜良重伤。 如此武艺,堪称天神下凡。 一时间,在场倒吸凉气者多不胜数,看着傲然而立的路夏,油然生出一股敬意,以及惧怕。 路夏将刀收回,重重拄在地上,说了一句二哥的经典名言:“吾观你这跳梁小丑,如插标卖首之徒尔。” 第25章 谋冀州 “公骥!” 袁绍悲呼一声,带着一众手下赶过去将颜良扶起。 只见颜良气息微弱,重伤垂死。 文丑低声道:“主公,大哥伤势太重,若不及时救治,恐有性命之忧。” “那还愣着干嘛,快救人啊!” 袁绍又急又怒:“韩文节,你非要看着我手下大将死去不成?” 韩馥如梦初醒,连忙下令:“快传医者速来救人。” 一阵手忙脚乱,给重伤的颜良内服调养内脏的汤药,外敷去瘀血化肿的伤药。 待其伤势稳定后,抬到附近一座营帐休养。 忙完之后,袁绍面露怨恨之色看向路夏,暴起发难:“潘无双,你为何要下此毒手?” 浑然不顾颜良不依不挠要挑战路夏,路夏被迫应战的事实。 路夏一脸无辜:“袁盟主,非是在下故意要下狠手,而是从未想过他实力如此不济,竟连一招都接不下,早知如此,在下就不该答应挑战。” “本将看盟主身旁这位将军骨骼清奇,想必武艺高强,不如让他与我切磋一场,这次我肯定注意。” 有句话怎么说来,我都还没用力,他就倒下了。 他跃跃欲试看着袁绍旁边的文丑身上。 他连二哥的经典名言都抢了,不介意赶在二哥之前来个双杀。 文丑见自己被路夏盯上,顿时汗毛竖起,打了个寒颤。 颜良一击被重伤的画面在他脑海里反复播放。 连大哥都不是一合之敌,差点一招丧命,换作略差一筹的自己,上去岂不是会被打死? 不对,这凶神想杀我。 顿时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在下武艺稀疏寻常,绝非潘将军对手。” 路夏摊手道:“袁盟主且看,这位将军就比颜将军有自知之明,不就避免了杀身之祸?” 文丑暗道好险,这凶神果然想杀自己,还好自己机智,没有答应切磋。 袁绍脸都青了。 自己手下两大猛将,一个被一招重伤垂死,一个吓的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 简直奇耻大辱。 他见说不过路夏,转而怒斥韩馥:“韩文节,你教的好下属,我好心交代公骥莫要伤他,他却下此狠手,非置人于死地不可。” “他日是不是你连我袁本初都不放过?” 这句话其实说的毫无道理。 可韩馥在袁绍面前,偏偏就吃这一套。 “本初息怒,我让无双向你赔礼道歉。” “无双,你怎可下此毒手?快快赔礼道歉。” 路夏微微挑眉,不可思议看向韩馥。 你是不是疯了? 我才是和你一个阵营的,袁绍那货居心不良,还想窥视你冀州来着。 你咋敌友不分呢? 连沮授都看不下去了,上前劝道:“主公,武将切磋非小孩打闹,收不住手实属正常,此事怪不得潘将军。” 袁绍阴恻恻来了一句:“文节,这手下连你都指挥不动,看来此事还真不怪你。” 韩馥受到鼓动,斥道:“公与,是非曲直,我自有论断。” “无双,道歉。” 正当路夏考虑要不要杀出去,要么自己聚众占山为王,要么换个脑袋正常的人当老板时。 韩馥怒不可遏:“再不道歉,给我退下。” 这个台阶还行。 路夏抱拳道:“末将告退。” 遇到这种拎不清的老板,算他穿越的命不好。 袁绍却仍嫌不够,想继续挑拨离间拱火。 路夏回头,嘴角翘起,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看的他心底发凉,顿时忘了说话。 身旁逢纪亦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不要过分激怒路夏。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一个从战场上刀山血雨中下来的莽夫,惹他干嘛。 韩馥赔笑道:“本初,莫要管他,快快就坐,你我喝酒饮乐。” 然而出了这事,袁绍再无饮宴的想法,转头看了逢纪一眼。 后者会意,冲他点头。 此次过来,主要是为了试探韩馥底细。 眼下试了七七八八,走了亦无妨。 于是袁绍冷声道:“麾下大将重伤,全无饮乐兴致,文节莫忘了给我军运送粮草,告辞。” 说完叫人抬上颜良,带着人匆匆离去。 …… 回营路上。 袁绍回头看了一眼被人抬着的颜良,叹道:“元图,这冀州文武,你怎么看?” 落后半步的逢纪拱手回道:“潘凤神将之名名不虚传,非众将围攻或精锐之师围杀,不可敌也。” “主公若想谋取冀州,必先解决此人,否则有失败之忧。” 袁绍叹道:“那该派多少战将和精锐之师,才有必胜的把握?” “不俊,当时你亦在场,你来说说。” 文丑回想起路夏的无敌之姿,认真思考片刻,给出一个较为中肯的数字。 “若他死战不逃,三千精兵轮流围杀可将他耗死,若他且战且逃,非十倍不可。” 袁绍嘴角抽搐,十倍? 他要有三万精兵,还需要试探韩馥的底细? 直接冲进韩馥大营,一刀将他砍了,再入主冀州岂不痛快? 逢纪似乎察觉到袁绍心情抑郁,笑道:“要想对付潘凤,借刀杀人即可,何须主公亲自出马?” 袁绍连忙问道:“哦,元图有何妙计?” 逢纪轻抚长须,胸有成竹说道:“主公可与公孙瓒合谋,与他约定共击冀州,事成之后各分一半。” “待公孙瓒起兵攻打冀州之后,韩馥必定派潘凤应战,二者相持不下或两败俱伤之际,主公便可趁机夺取冀州。” 袁绍赞道:“此计甚妙。” 逢纪笑道:“此为中策,在下还有上下两策,主公可愿一听?” 袁绍:“元图真乃吾之子房,速速道来。” 逢纪微微一笑:“主公可有发现,冀州最大的弱点,不是那群文臣武将,而是身为冀州之主的韩馥。” “此人连潘凤这等神将都不懂任用,被主公一说,便自毁长城,动辄呵斥潘凤。” “是而下策为:派人暗中策反潘凤,为主公所用,此等神将出马,冀州必然望风而降。” 袁绍眼神一亮:“不战而屈人之兵,此为上策才对啊。” 逢纪摇了摇头:“此计之所以为下策,是因为在下没有万全把握说降潘凤,一旦失败,会提前暴露主公图谋,让韩馥有了防范。” “是而还有上策,待公孙瓒率军南下图谋冀州,主公假借救援之名,率军入主冀州,逼韩馥拱手相让。” “此人对内声色俱厉,对主公却是性子羸弱,稍加逼迫,便有可能低头。” “这方为不战而屈人之兵。” 第26章 公孙瓒来袭 邺城。 别驾府。 路夏往棋盘上放下一颗黑子,而后神不知鬼不觉带起两颗白子。 对面沮授冷笑一声:“潘无双,给我放回去,虽然我没看到你是怎么拿走了棋子,但我记得棋盘是什么样的,别耍滑头。” “堂堂神将军下棋耍赖,不怕传出去贻笑大方吗?” 路夏睁大眼睛:“别驾怎么凭空污人清白……” 接着便是一些难懂的话,什么“凡事都得讲究证据”,什么“证有不证无”之类的话语。 沮授闻言连连摇头,只好作罢。 反正让路夏两颗子,对方也赢不了。 算了,权当少嬴几颗。 不过说来奇怪,这潘凤一介武将,怎么回到邺城后,隔三差五来找自己下棋? 下棋也就算了,每次还喜欢拖延时间,一盘下半个时辰。 真令人费解。 “叮,你与沮授对弈半个时辰,棋艺提升,智力+1。” 路夏颇为满意的起身,不枉自己和沮授对弈一场。 回到邺城之后,他这个武将,一时半会没了用武之地,自然闲了下来。 闲归闲,时间不能浪费。 凭借和沮授一致对外抵制袁绍的交情,两人关系迅速升温。 咳咳,别误会。 简单来说,沮授对抵制袁绍的路夏颇为友善,打心里相信他是个大忠臣。 而路夏清楚沮授是个人才,韩馥完蛋后投靠袁绍又不受重用,收到麾下的可能性较大。 先打好关系,等韩馥完蛋,就能顺水推舟提出邀请。 至于下棋会触发武神之心,甚至可以提升智力,则是意外收获。 因此路夏每天都会抽空到沮授府上坐坐,拉拢关系和薅羊毛两不误,一举两得。 沮授见路夏起身,笑道:“怎么,输了就不想玩了?” 路夏嗤笑一声:“没有的事,我潘无双岂是输不起的人?明日再战,今日约了儁乂切磋武艺。” 此时冀州文武阵容还挺强的,而沮授和张合,无疑属于最优秀的一小撮。 韩馥没野心不在意,路夏可不介意照单全收。 本来他还想拉拢麴义,可那位性子太傲,不好打交道。 不管是请喝酒还是比武,一概不应。 路夏亦是心高气傲之人。 有啥好傲娇的,爷还不伺候呢。 再加上袁绍留给韩馥的时间不多,本着十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的原则。 路夏果断将之放弃,专心攻略张合和沮授。 和沮授下棋一样,他和张合切磋同样另有收获。 加的是统率值和枪法经验。 枪法经验对于处在武力值天花板的路夏而言,顶多算锦上添花,聊胜于无。 统率值可是好东西。 路夏这两天训练自己本部五千兵马,明显觉得顺心如意不少。 这让路夏更加积极卖力。 往后领兵出征,单挑无敌,敌人一看不好,得群殴。 结果动辄数万十数万大军如臂指使,谁殴谁还不一定呢。 他甚至想着先刷完张合的,再想办法刷麴义的。 前者起码90以上,后者估计差不多接近满值。 八百先登破三万白马义从,可不是开玩笑。 和沮授告辞,路夏准备前往城外军营,然而刚出别驾府,便看到一人急匆匆跑来。 看到他更是面露喜色:“潘将军,北平太守公孙瓒无故犯我冀州边界,强占州郡,抢夺财物,掳掠人口,刺史大人大怒,命您和别驾前去议事。” 公孙瓒进攻冀州,这不是袁绍借机鸠占鹊巢的先兆吗? 冀州将要易主,要怎么做,才能利益最大化? 路夏一边胡乱想着,一边应道:“别驾就在府内,本将这就和他前往刺史府。” …… 刺史府议事厅。 韩馥脸上惊怒之色未消:“冀州与公孙伯珪无冤无仇,还曾携手讨伐董卓,他怎敢不顾道义侵我冀州?” 沮授心平气和劝道:“主公,当务之急为尽快出兵击退来犯之敌,以安抚民心。” 韩馥:“别驾所言甚是,何人愿领兵迎战?” “末将愿往。” 一时间除了路夏,冀州一众武将纷纷请战。 韩馥闻言顿时安心不少,眼神落在麴义、张合、高览身上,正要挑选一人为主将时。 从事荀谌忽然出列:“主公,公孙瓒常年驻守辽东,麾下兵强马壮,如今又得刘备投靠,关羽张飞皆万人敌,声势浩大。” “臣窃以为,非神将军出面,不可抵挡,故推荐潘将军率领三军迎战。” 辛评接道:“臣附议。” 接着陆续有人表明态度,支持荀谌推荐路夏出战的提议。 路夏暗中冷笑,他敢保证这些人得了袁绍的授意,将他支开,好顺利接管冀州。 可附议者几乎占到冀州文官的三分之二,让他不由替韩馥感到悲哀。 堂堂主君做到这个份上,底下人恨不得换个主子,还真是可怜。 韩馥本来就是耳根子软的人,听底下文臣都这么说,不由看向路夏:“那便让无双出战。” 路夏拱手一礼,大声道:“末将遵命,不过末将只有五千兵马,若想击退公孙瓒,恐力有未逮。” 韩馥摆了摆手:“无双要多少兵马,只管提来。” 路夏故作沉思片刻,伸出五根手指。 “传闻公孙瓒聚众十余万,虽有夸大之嫌,恐怕也不会少于六万,为保冀州无恙,末将斗胆请主公调遣五万大军给我。” 事实上,公孙瓒有没有三万大军都不一定。 他这五万大军,不只是用来对付公孙瓒的,更是给自己准备的厚礼。 一旦冀州易主,这五万大军可就实实在在成了他的部下。 不管是接受袁绍的招安,还是投靠别的诸侯。 哪怕的做样子,都不会夺取他的本部兵马。 不然以后哪个武将敢投靠你? “本官允了。” 韩馥不疑有假,满口答应。 荀谌等人又巴不得他走,自然不会拆穿他。 沮授与他交好,同样不会背后捅他一刀。 至于麴义这群武将,不想挨神将军的大刀,最好闭嘴。 不然路夏哪天挨个在军营公开挑战他们,让他们知道什么叫来自神将军的毒打。 路夏躬身道:“谢主公信任,此外,关羽张飞皆当世猛将,二人一旦联手,末将虽然不惧,可担心无法分身,故请主公任张合将军为副将,辅佐末将。” 拐五万大军再顺带拐个副将,不是很合理吗? 原本以为捞不到立功机会的张合猛然眼神一亮,看路夏的眼神充满了感激。 他这段时间受路夏指点武艺,可谓大长见识。 原来真的有人武艺会高到令人绝望。 在他看来,以路夏堪比霸王的武艺,斩将夺旗不在话下,带谁都一样。 带自己,还不是因为自己和他交情匪浅? 韩馥听闻路夏要带上张合,非但没反对,反而问道:“一个副将可够?” 路夏顿时有些心情复杂,大声道:“谢主公关心,末将此去,必让公孙瓒无功而返。” 第27章 出征前夕 从刺史府出来,路夏立刻找上荀谌:“多亏从事在主公面前美言,末将才有机会出战,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有些心虚的荀谌干笑一声,义正言辞道:“潘将军威名冀州何人不知?要说对付公孙瓒,非将军莫属,老夫不过顺势而为罢了。” 路夏闻言感动万分:“从事一看就是仁义君子,常言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这大军粮草还得麻烦从事多多费心。” 荀谌直接顺口答应:“没事,包在老夫身上。” 路夏神色一肃:“那供五万大军食用两年的粮草,就麻烦从事了。” “两年?” 荀谌猛然发觉不对,干笑:“将军一次带这么多粮草,恐怕不太合适?” 路夏当即脸色一变:“从事既想末将出战,又不肯给足够的粮草,莫不是与公孙瓒勾结,欲使末将战败?” “不行,末将非得和从事到主公面前好好说道,打仗不给粮草,究竟是何居心?” 荀谌脸色微变,他做这事本来就心里有鬼。 眼下看着就要顺利调虎离山,让路夏领兵在外,扫平袁绍夺取冀州最后的障碍,没想到会因为粮草而生出变故。 为避免节外生枝,他赔笑道:“潘将军且稍安勿躁,非是老夫不给粮草,而是先前十八路联军讨董,冀州粮草消耗巨大,如今仓禀存粮不多。” 路夏瞥了他一眼:“末将去找主公。” 荀谌当即话锋一转:“但粮草不是问题,就是得花点时间筹集。” 反正不是自家的粮食,为了主公(袁绍)大计,给他。 路夏笑眯眯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从事既然答应了,就别反悔哦。” “否则末将一个只知用刀解决问题的武夫,可不会善罢甘休。” 荀谌背后一凉,应道:“没,没问题,老夫这就去筹备。” 随即逃似的离去。 路夏望着荀谌匆匆离去,摇了摇头,要不是担心袁绍半路偷家会导致大军粮草不济,他也不会一次性要这么多。 凡事多做一手准备,方能从容应对各种变故。 解决了粮草问题,路夏找到张合,交代他筹备大军出征事宜。 大军出征可不是打群架,带上武器就出发。 得点卯,清点人数,将大军划分先锋、前中后军。 还得设立辎重营、斥候营,安排传令兵等各种杂事。 没有一个可靠的人帮衬,一般人还真玩不过来。 显然,张合就是那个可靠的人。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才是王道。 最后,路夏去了别驾府。 沮授看到他过来,开口第一句便是:“公孙瓒不过幽州一郡守,竟敢轻启战端,犯冀州地界,当中或许有诈,潘将军此行要多加小心。” 路夏略微意外看着对方,不愧是史上留名的谋士,很快便发现问题所在。 “别驾放心,我不会轻视任何敌人,公孙瓒固然不是易与之辈,我亦不是好惹的。” 兵力占优,武将占优,又有主场优势,可攻可守。 他还真不担心输给公孙瓒。 沮授见路夏心态平和,颇为自信,暗自点头。 “将军此来找老夫可是有事?” 路夏正色道:“我和别驾一样,担心此次公孙瓒来袭存在阴谋,不过我担心的不是战场,而是邺城。” “临走之前,特来提醒别驾多加小心,莫要遭了算计。” “如遇到什么难题,莫忘了还有我这位……好友。” 说到最后,路夏满脸真挚,一副为老友担忧的模样,让沮授为之动容。 他要在沮授心中留下一颗种子,一旦冀州易主,对方除了投降袁绍以外,还有别的选择,而且是更容易接受的选择。 不仅如此,一旦沮授开了这个先例,冀州其他不肯归附袁绍的人看到,或许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哪怕三分之二的人向着袁绍,甚至三分之一的人,只有一部分投靠路夏,也足以让他组建一个小班底。 完成从一介武将到一方诸侯的转变。 好比吕布被赶出长安,在得到陈宫辅佐之前,和流寇一般。 得到陈宫辅佐之后,迅速建立体系,成为占据徐州的一方诸侯。 虽然最后因根基不稳,在曹操和世家联手围攻之下败亡,但不否认没有陈宫,他可能连自称一方诸侯都不够资格。 沮授满心感动:“将军放心,主公仁厚,邺城城高墙坚,必不会有事。” 路夏补了一句:“有事记得先找我。” 沮授闻言乐道:“好,一言为定。” 目的达成,路夏寒暄几句,又匆匆赶往军营。 他赶着去收拢军心。 乱世,没什么比兵强马壮更能让人安心。 如果有,那便是精兵强将。 …… 来到军营,路夏看到的是一副热火朝天,又不失秩序井然的画面。 有人在排队登记姓名籍贯。 一是为了防止吃空饷,二是为了方便记录军功。 一支做不到赏罚分明的军队,很难在战场上展现战斗力。 登记过后,一般十人一队,到军需官处领取基本生活物资,然而被分到搭好的营帐。 此外伙头营在埋锅造饭,准备晚餐。 张合听闻路夏过来,连忙前来迎接,躬身行礼:“拜见将军。” 路夏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多礼。 “儁乂,情况如何?” 张合大声道:“回禀将军,刺史府已安排人运来一批粮草,约供五万大军三个月食用,他们说接下来还有几批运到。” 路夏微微点头:“粮草至关重要,交代粮草官,若是粮草数目不对,本将第一个砍了他祭旗。你接着说。” “各路兵马还未到齐,目前入营的约有两万人,具体人数,负责造册登记的书记官还在统计。” 路夏闻言心绪一动:“传令已到校尉以上武将前来主将营帐议事,一刻钟不至者,军法处置。” “诺。” …… 不知是路夏威名所慑,还是忌惮军法。 仅半刻钟,约三十名武将齐聚主将营帐,拜见路夏这位骁骑将军。 据说官位是韩馥替他向大汉天子请封的,和公孙瓒的护军将军平级。 路夏并不在意这种虚名,等实力强了,都不用天子封赏,自领即可。 比如皇叔的汉中王,还不是靠自己一刀一枪干出来的? 路夏目光扫过一众武将,下达了第一条军令。 “传令下去,明日一早,全军训练,绕城三圈。” “但有身穿铠甲、手持兵器、背负强弩四个时辰内绕城三圈者,赏粮食五斛。” 兵贵于精。 邺城不大不小,一圈下来大概十三公里,三圈约四十公里,平均下来一小时五公里。 负重能跑下来的,绝对有精锐的潜力。 第28章 捡到一只子龙 第二日清晨。 路夏站在点将台上,俯视黑压压一片,分为二十个方阵的大军。 “诸位将士们,本将乃尔等主将,骁骑将军潘凤,和你们一样,生于冀州,长于冀州,是冀州一方水土养大的冀州男儿。” 此言一出,士兵中出现一阵躁动。 古代征兵,一向以本地优先。 而各个地方的又喜欢扎堆,俗称乡党。 大家知根知底,上了战场互相照应,也不怕被人欺负。 是而路夏自爆身份的一番话,将他和士兵之间的关系拉进不少。 大家一听,原来主将和我一样都是土生土长的冀州人。 “尔等当中一定有人在想,本将为何要让你们身披铠甲绕城行军。” “本将现在告诉你们,这是给邺城的父老乡亲看的,让他们看看冀州的子弟兵,是何等的大好男儿。” “同时,本将也要告诉他们,在北面,有一群人正在抢夺我冀州的土地,掳掠冀州男儿的妻女,我冀州男儿即将北上,保卫乡土,让他们为你们感到自豪。” “所以,为了冀州父老乡亲,为了家中妻儿土地,此战必胜。” 话刚落音,路夏安排在人群中的托立刻大声回应:“为了保卫家中妻儿土地,此战必胜。” 先是稀稀落落的,接着连成一片,声震天际。 看着一张张涨红的脸,路夏倍感欣慰。 古代讲究师出有名。 简而言之,就是告诉大家,为何而战。 众所周知,兔子对内干赢了秃子,对外干赢了鹰酱,靠的就是无敌的信念。 他没指望就靠这一次,就给这五万冀州军洗脑,只是先将这种信念灌进他们的脑海。 等大军开拨,再到战场,还有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 在这期间,路夏会安排一群机灵点的人,和某苏政委一样,路上给士兵们持续灌输思想。 核心就一点:在他潘凤的带领下,打的是义战,他们是正义的,敌人是罪不可恕,必须打败的。 而他这次让大军绕城行军,则属于一石三鸟。 其一,选出体魄强大的一波士兵,独立成队,练出一支精锐之师。 其二,初步检验一下洗脑的成效。 其三,让邺城的世家们见识一下数万大军的风采。 如果说,他和沮授说的那段话,是为了在沮授心里留颗种子,让对方穷途末路之际,能想到投靠他。 那么,这种以类似阅兵的形式,让邺城世家看到他手上有一支强大的军队,同样可以在世家们留下一颗种子。 扶植他,未必不是一个选择。 这个选择在现在,似乎不在考虑范围内。 等哪天袁绍夺了冀州,某些世家利益受损后,或许会想起来,不是没有别的选择。 路夏接着又说了许多鼓舞士气的话语,待气氛酝酿到顶峰,朗声道:“众将士听命,绕城行军,出发。” “第一个完成者,连升三级。” “诺!” 在一片应和声,营门打开,数万大军鱼贯而出。 与此同时,路夏本部五千兵马翻身上马,在两侧巡逻。 他们将充当军法官的角色,但有偷奸耍滑,甚至暴力抗拒者,路夏不介意拿几个脑袋祭旗立威。 毕竟他昨天下令的时候,一众武将都很听话,没给他立威的机会。 大军刚出发不久,路夏便登上了城墙观看。 …… 不久之后,荀谌匆匆赶来找到路夏,面露急切之色:“无双将军,这大军不在军营里好好待着,为何要放任他们绕城而走?” “如今邺城满城风雨,人心惶惶,主公特令我前来询问,还望将军给个说法。” 一大早家里仆人来报,说城外出现大军。 荀谌第一反应是袁绍到了。 转而意识到不对。 如今邺城大军云集,又有潘凤坐镇,单凭袁绍手上那点兵马,怎么可能拿的下来? 再探得知是邺城守军。 心虚的他差点以为自己等人暗中投靠袁绍一事泄露,韩馥要借此机会大军围城,将他们一网打尽。 待他匆匆找到韩馥说起此事,才发现是自己想岔了。 不止是他,连韩馥都被吓得不轻。 这潘无双想干嘛,大军一拨接着一拨开过,在试探怎么攻城吗? 两人一合计,赶紧去问对方究竟意欲何为。 于是便有了这一幕。 路夏神秘一笑,带着几分炫耀的意味:“从事可有看到我军威武不凡?” 荀谌闻言一愣:“威武不凡?” 路夏重重点头:“没错,末将之所以这么做,主要是为了扬我军威,给主公和各位大人一个惊喜。” 荀谌满脸哭笑不得,惊喜? 惊吓还差不多。 “这惊喜我等承受不住,将军可否让他们回营,莫要惹出事端。” 路夏摆了摆手道:“从事勿忧,督战营在旁边看着,谅他们不敢以身试法。” “正因为人心惶惶,更要向邺城的父老乡亲展示冀州军威,安抚民心,要让他们知道,有主公在,有我在,冀州就不会有事。” “从事若有兴致,不妨在此观看我军军威。” 荀谌见劝他不动,暗骂一句,正想回去向韩馥告状。 却见路夏小心翼翼看着他:“从事可是觉得不妥?可命令已下,不好朝令夕改,还望从事替末将在主公面前美言几句,莫让末将丢了这次立功的机会。” 荀谌身体一僵,袁绍给他的密信特意强调,将潘凤调离邺城。 他要是去告状,万一韩馥一气之下不给他领兵出征,那岂不是功亏一篑? 随即挤出笑容道:“将军一片苦心,主公会理解的。” 他决定想办法先替路夏遮掩过去,不管怎样,赶紧让对方离开邺城,和公孙瓒斗起来再说。 三言两语打发荀谌,路夏继续看向绵延不绝,绕城行军的大军。 突然间,一道身影不断越过他人,一下子冲在最前面,并遥遥领先。 路夏眼神一亮,这是捡到宝了? “来人,速去将那人召来,本将有话要问他。” 他的亲卫队长连忙叫上两个人,下了城墙,骑马赶去。 不一会儿,带着一名面如冠玉,英姿焕发的年轻人来到路夏面前。 不等路夏询问,来人自报姓名:“小的赵云,常山真定人,拜见将军,不知将军有何吩咐?” 赵云?赵子龙? 这是真捡到宝了。 第29章 再见皇叔 五日后。 路夏带着新收的亲卫队长赵云,被韩馥和一群冀州文臣武将送出邺城外。 五万大军集结待发。 路夏有些不舍道:“主公,末将去了。” 他是真心舍不得。 这次“正义之师”的宣传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在他不遗余力的推动下,自身形象变得高大伟正,都快成了邺城百姓眼中的冀州保护神。 更因此掀起一股参军的热潮。 原本五万大军按时完成负重绕城三圈的士兵不到四千。 经此这番宣传,路夏不但多收了数百符合基本条件的燕赵男儿,合计四千五百余人。 还借机一口气剔出去两千多老弱病残。 整个大军精神面貌都上了一个层次。 至于这四千五百余人。 路夏将他们独立编为一军,建番号“虎贲”,由自己亲自担任统帅。 他参照现代化军训模式,提了几点中肯的建议,具体由张合负责训练。 相比建立一支精锐之师的雏形,更让路夏感到满足的是将赵云收入麾下。 过程出乎意料的简单和顺利。 赵云是常山郡人,公孙瓒的大军正在中山郡和河间郡劫掠,下一个目标很有可能就是常山郡。 所以路夏只问了他一句,愿不愿意和本将一起保卫冀州百姓。 对方二话不说,满口答应。 路夏本来属意赵云担任虎贲军主将,仔细想想,不太妥当。 一来赵云虽然勇武过人,但没有带兵的经验,容易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不如先收为亲卫队长磨砺一段时间。 二来赵云在冀州军中,品级太低,目前只是一个伍长。 连升三级,也不过屯将,顶多管辖百人。 一下子让他统领虎贲军,官职必定要升至统率五千人的裨将。 没有战功一下子升这么高,一来担心以后立功不好封赏,二来会引起其他校尉裨将的不满。 军中赏罚不明可是兵家大忌。 相比之下,亲兵队长这种职务不高,但绝对属于心腹的位置安置赵云再合适不过。 既不会引起军中其他将领不满,又不会让赵云觉得不受重视。 最重要的是,作为亲兵队长,路夏随时可以让他代替自己率领虎贲军冲锋啊。 绝世武将开路,在战场上,绝对是收割人头的利器。 他混的风生水起,以荀谌为代表的世家投降派,就难受了。 串联起来暗中唆使韩馥趁早将路夏打发走。 乃至于不惜一切代价满足路夏所有合理需求。 要粮? 没问题,两天凑齐,不但比原本说好的两年多三个月,给的还是新收上来的新粮。 要铠甲装备? 给你武库里最好的。 嫌差? 直接带你进去转一圈,要么我给你搬,要么你自己搬,总之一天内凑齐,不耽误你北上迎敌。 硬是三天之内满足一切需求,让路夏找不到任何滞留的借口。 此外频繁动用韩馥这张王牌,天天催促,就差指着路夏的鼻子来一句,你再不北上,是不是别有用心。 韩馥亦不傻,他如何看不出来路夏威望渐高,有些不受控制。 当即一拍即合,顺水推舟勒令他尽快出兵。 今日一早更是打着欢送的名义,要将路夏送走。 见路夏总算要走了,韩馥挤出一丝笑容:“北面战事,就托付给无双了。” 路夏肃然道:“请主公放心,末将定然早日得胜归来。” 韩馥轻咳一声:“无双不可轻敌,公孙瓒兵锋强劲,可缓缓图之,保冀州北面郡县不受侵扰。” 晚点回来。 他甚至打算等路夏击退了公孙瓒,下令让他驻守中山郡和河间郡,别再回来了。 “末将遵命。” 路夏拱手回道,在韩馥和一群人的“欢送”下翻身上马,一马当先,率着五万大军,踏上了北上的征途。 …… 五日后,大军进驻安平县,斥候打探到公孙瓒大军的消息。 对方进入冀州后,很快一分为三。 一部由田豫带领,攻略中山郡,此时正在攻打曲阳县,距离安平县约一百四十余里。 一部以严纲为主将,盘踞在百里之外的河间郡,四处收刮粮草和金铜之物,并派人运往北平。 公孙瓒亲率两万大军驻守安平县二十里外的博野县,严防冀州军北上,为麾下军队劫掠冀州创造条件。 路夏入驻安平县不久,城外便出现了公孙瓒大军的斥候。 在路夏看来,这是试探中带有挑衅。 我知道你来了,你来打我啊! 他没急着出战,而是下令在安平县城休整一天,接着派人向公孙瓒下达战书。 这方面,路夏敢说陈琳和祢衡加在一起,都比不过他。 作为常年混迹各大网站的键仙,他写了一篇通俗易懂的战书,上面满是问候公孙瓒家人和祖宗十八代的垃圾话。 公孙瓒看了啥表情路夏没看到。 反正战书送过去没多久,对方就带着五千白马义从和一万骑军,前来叫战。 路夏见状,带上虎贲军以及六千各种兵种混合的大军,凑齐一万出城迎战。 见到路夏的第一时间,公孙瓒发出狂怒的咆哮:“潘无双,你这无耻小人,竟敢如此辱我?我公孙伯珪必取你人头。” 他发誓,征战多年,从未见过如此羞辱他人的战书。 路夏闻声望去,赫然看到刘备三兄弟立在公孙瓒身后。 难怪敢大放厥词,原来是仗着有二哥他们撑腰。 路夏懒洋洋道:“废话少说,本将就在这里,有本事过来取。” 公孙瓒冷哼一声:“我与你主公韩馥同级,你还不够格挑战我。” 随即朝刘备下令:“玄德,速去取他人头。” 关羽闻言双眼微眯,心中不喜。 你这是让大哥去取人头,还是送人头? 张飞更是嚷嚷道:“公孙太守,那潘无双与吕布一般武艺高强,俺大哥可不是敌手,俺和二哥一起上,或可与之一战。” 公孙瓒笑容满面,他等的就是这句话,借势说道:“那就辛苦云长和翼德了。” 自从刘备投靠他以来,他是既高兴又担心。 既高兴麾下多了三名猛将驱使,又担心刘备这位师弟野心太大,不好驾驭。 好在对方一直以来表现老实,任其驱使。 唯一让他感到不爽的是,关羽和张飞只听刘备的,所以每次想让两人出战,必先驱使刘备。 这才是他向刘备下令的原因所在。 然而刘备一改往常只让关羽张飞出战的作法,拱手回道:“潘凤凶猛,备愿带领云长翼德一同前往。” 第30章 三英战潘凤 “玄德兄,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路夏望着策马而来的刘备,拱手一礼。 刘备神色淡然,双手相合,回礼道:“几日不见,无双兄弟依旧风采卓然,令人艳羡。” 关羽在他身后默然不语,却跟着抱拳一礼。 张飞则扯着嗓子喊道:“嘿,无双兄弟,你这次过来有带至尊美酒吗?俺这几天嘴里淡的很,快拿两坛过来润润。” 刘备原本淡然的神色一僵,回头狠狠瞪了张飞一眼。 关羽亦不再沉默,恨铁不成钢训斥道:“三弟,我们现在是在战场上,和他是敌我双方。” 你这样我们会很丢脸的,你知道吗? 张飞嘟囔道:“那又怎样?这才几天不见,还不能喝他两坛酒了?当初二哥也没少喝啊。” 关羽怒道:“你闭嘴。” 张飞将头别过去,赌气不理他。 路夏见状不由感叹,三哥真是大智若愚。 他好不容易生出的杀机,被这短短几句冲散了大半。 自从有了自立的心思,虽然还没起步,可看到皇叔,竟然莫名有股提前解决未来大敌的冲动。 好比穿越到千禧年,刚准备创业,还没想好干啥,就在想怎样和杰克马争首富的位子。 迷之自信。 可张飞这么一说,路夏决定给自己留条退路。 当然,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在二哥三哥面前干掉皇叔。 路夏深吸口气,朗声道:“玄德兄,在下本以为你仁德君子,可为何要助纣为虐,协助公孙瓒兴不义之兵,犯我冀州?” 刘备默然不语。 这话他没法接,寄人篱下,哪有什么自主权? 倒是关羽不忍看到自家大哥难堪,刀指路夏:“潘无双,造化弄人,你我为敌乃是天意。” “话不多说,相识以来你我从未全力以赴战过一场,今日就让关某领教一下你真正的实力。” 路夏尚未说话,在他身后的赵云少年心性,脸上浮现雀跃之色:“将军,让卑职出战。” 路夏摆了摆手:“不急。” 转而大声道:“我观玄德兄亦心怀愧疚,何不弃暗投明?在下必定扫榻相迎,并向我主韩馥举荐。” 刘备摇了摇头:“无双兄弟,莫要说了,如今你我各为其主,唯有一战。” 有时候做出选择,在无法确定对错之前,唯有坚持下去。 他投靠同门师兄公孙瓒,对方委以重任,身为郡守,最大程度举荐他担任县令。 此外还拨付一千五百士兵,供他差遣。 这份恩情,实在不允许他临阵倒戈。 关羽听闻大哥这般说,果断催动战马朝路夏袭来。 “潘无双,要战便战,莫要婆婆妈妈让关某瞧不起你。” 无论如何,他永远都会站在自家大哥这边。 赵云闻言忍不住喊道:“杀鸡焉用牛刀?常山赵子龙在此,何须我家将军出马?” 说完就要迎战。 路夏大刀扬起,将赵云拦住。 “子龙,替本将掠阵,本将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天下第一武将的风采。” 随即刀尖下垂,右手反手握住刀柄中间,小半刀柄横在手臂之上,策马迎了上去。 滚滚兵戈杀伐之气,宛如实质一般涌向关羽。 两人几乎同时出刀。 关羽的刀挟势而来,掀起沉重的刀锋,朝路夏当头斩下。 起手便是他最为擅长的蓄势拖刀术。 反观路夏的刀,轻盈却不失力道,后发先至斩向关羽的手臂。 他敢保证,二哥若不收手的话,在二哥的刀落下之前,就能将他的手臂斩断。 “来的好。” 二哥大喝一声,临阵变招,大刀婉转袭向路夏,如一条冲出海面的青龙。 武将技,青龙出海。 谁知路夏同样起势,使出了同样的招式——青龙出海。 虽起手比关羽慢了一拍,可真正使出来却比关羽快一线。 光凭这手从吕布那里“学”到,比常人要高20的出手速度,就足以让他傲视群雄。 “砰~” 两人刀光撞在一起,发出一阵闷响。 关羽连人带马硬生生往后退了一步,竟是落入了下风。 路夏得势不饶人,趁势向前,一刀接着一刀,将关羽劈的连连后退。 兼具吕布武艺的他,本身又极为熟悉关羽所学的刀法,可谓占尽了优势。 这时看到关羽落入下风的张飞担心二哥吃亏,连忙拍马冲了上来。 “俺也没和无双兄弟认真交过手,让俺也试试。” 与关羽呈掎角之势,围攻路夏。 路夏一边从容不迫以一敌二,一边朝欲出手帮忙的赵云喊道:“子龙莫急着出手,好生观摩。” 张飞顿时不乐意了:“潘无双,你与我兄弟二人交手,还敢分心,太瞧不起人了。” 说完提气凝神,趁关羽以武将技飞龙在天拖住路夏之际,丈八蛇矛抖出几朵枪花,如一头突袭的猎豹,直刺路夏咽喉。 路夏轻笑一声,抽刀回防,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抖动大刀。 一条青龙缓缓成型。 想趁他不备用武将技偷袭? 让你们尝尝必杀技的滋味。 这是关羽第一次正面路夏的必杀技,危险的感觉如潮水般冲击他的心神。 他依稀记得,路夏就是在领悟这招之后,才与吕布分庭抗礼的。 在此之前,曾被吕布一击重伤,险些丢了性命。 而领悟这招之前,对方已不弱于他。 所以这招他一个人估计接不下来。 关羽猛地大喝一声:“三弟,全力出手,否则你我都要交代在这里。” 处于危险境地的他,拼命压榨自身潜力,硬是一口气使出三招武将技,飞腾的青龙斩去。 张飞亦不敢懈怠,丈八蛇矛挥舞的密不透风,试图将青龙拦下。 “轰”的一声。 关羽张飞齐齐退后一步,手臂酥麻,好不容易将这招接下来。 两人还未松口气,路夏欺身向前,再次一条青龙浮现。 关羽张飞相视一眼,瞬间达成共识。 “且战且逃。” 二人一边往后躲闪,一边与路夏斗的不可开交。 刘备见二人形势堪危,不知怎么想的,拍马冲了上来:“二弟三弟勿忧,我来助你们。” 关羽…… 张飞…… 求大哥别来。 待刘备加入战场,路夏忽然发现自己轻松许多。 必杀技不需要用了,武将技也可以省了。 单凭普攻,就能让兄弟三人首尾难以相顾。 这时赵云终于看不下去,持枪而来:“以多欺少,厚颜无耻,常山赵子龙来也。” 飞奔加入战团。 第31章 虎贲对白马 关羽看到赵云加入战场,第一反应不是担心,而是松了口气。 阵前斗将,从来看的不是武将数量多少,看的是武将的实力。 比如七八个人围上去,看似人多势众,可你也要施展的开啊。 要是一不小心一刀削掉同伴半个头,或者将同伴捅了个对穿,那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话? 是而他和张飞对战路夏,虽然处在下风,但起码短时间内不会落败。 等将路夏的气力和精神消磨的差不多,甚至有机会反败为胜。 谁知刘备不知怎么想的,突然挤进战团,反而让他们方寸大乱,连连败退。 刘备虽然武艺不错,起码有二流武将的水平,可要想介入这种层次的战斗,远远不够。 关羽正萌生退意,赫然对面冲过来一个少年。 机会! 放那少年进来,成为潘无双的拖累。 然而一心想在主将面前表现一番的赵云,长枪枪头刁钻颤动,如一只展翅高飞的凤凰。 武将技——有凤来仪。 “撕拉~” 一时轻敌的关羽措不及防之下未能完全躲过去,竟被这一枪刺穿战衣,划出一道浅长的口子。 “二哥。” 张飞见关羽受伤,高呼一声,挥舞丈八蛇矛,刺,挑,戳,磕,旋,抖。 一阵爆发,生生将挡住路夏和赵云的攻势。 关羽回过神,脸愈发通红:“三弟,我没事,潘无双这厮不知从哪召来的一流武将,你我兄弟三人恐不是对手。” “大哥你先走,我和三弟断后。” 一个潘凤本就很难对付,需两人联手方可抵挡,再来一个不知姓名的一流武将,眼下不走,说不定要折在这里。 他的想法是让“热心”的刘备先撤,他和张飞才有可能全身而退。 好在三兄弟自桃园结义,一同镇压黄巾之乱以来,久经沙场,却是不曾发生“你不走我也不走”的狗血剧情。 趁着关羽以命搏命的打法缠住路夏和赵云,刘备迅速脱离战场,奔回公孙瓒大军军阵。 代价是关羽身上又添了两道轻微的伤口。 像他这种擅长蓄势以力压人的武将,一旦陷入苦战,很难敌得过路夏赵云这种速度型武将。 何况路夏武力值更在他之上。 “玄德,无恙否?” 公孙瓒见刘备匆忙回阵,关切问道。 刘备拱手回道:“备无恙,敌将凶猛,还请伯珪兄出手搭救在下两位义弟。” 公孙瓒亦是果决之人,闻斗将不利,骑着一匹浑身没一根杂毛的白色骏马驰腾中军,枪指路夏,下令道:“白马义从,出击。” 五千精挑细选的白马义从,顿时变换箭矢之阵,掀起漫天尘土,化作白色洪流,冲向正斗的不可开交的四人。 此外北平军各营盘锣鼓大作,田楷、单经、关靖等武将纷纷率领本部兵马,迂回杀向虎贲军。 一时间悍将齐出,刀马并鸣。 路夏余光望见这一幕,顿时有了决断:“子龙,莫要恋战,与本将回阵速整军迎战。” 争霸天下非逞一人之勇,一旦大军战败,强如吕布,亦不过丧家之犬。 轻重缓急,他一向拎得很清。 充满质感的大刀扬起,一条青龙腾空而起,耀眼的刀光和杀机,迫的关羽张飞不得不暂避锋芒。 赵云亦不甘示弱,手中长枪泛着嗡鸣之声,漫天枪影编制出一只傲然而立的凤鸟。 趁关羽张飞避让之际,跟在路夏身后,迅速返回与大军汇合。 此时,白马义从出现在虎贲军前方二百步之内。 一马当先的公孙瓒漠然注视列阵的虎贲军,身形后仰,张弓搭箭! 跟随他多年的白马义从竟无需他下令,纷纷跨马扬天而射! 所有的弓均为上好牛筋所制,配上精铁打造的箭簇,足以射穿薄薄的铁甲。 “崩~” 五千羽箭,分三轮齐发,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声,落向虎贲军。 路夏喝道:“起盾。” 经过训练的虎贲军各自协作,将两米高的木盾举起,层层叠叠。 连路夏自身也被亲卫们举盾护住,坦然迎接箭雨。 三轮箭雨过后,白马义从距离虎贲军已不足五十步。 前三排士兵在都伯的呵斥下,退后几步,露出早就设好的拒马和陷马坑。 并将铁盾竖立前方,将长枪从缝隙里伸出。 刚做完这些,白色洪流狠狠撞了上来。 “轰”的一声。 一静一动两道洪流撞在一起,有虎贲军被践踏而死,有白马义从连人带马被长枪刺穿。 一方是驰骋疆场,令异族闻风散胆的铁骑。 一方是为了保卫家乡,放下锄头刚拿起武器不久的平民百姓。 几乎同时发自内心深处的呐喊:“杀!” 连路夏都为之感染,带着亲卫上前,将冲在最前面,表现悍勇的白马义从几刀砍死。 赵云更是满脸兴奋冲在路夏前面,大枪挥舞如臂指使,将一丈之内的敌骑一一点杀。 两人所在之处,白马义从的攻势为之一滞。 与此同时,右侧不远处,一袭亮白色盔甲的公孙瓒,正带着亲卫疯狂破坏虎贲军的阵型。 路夏见状喝道:“子龙,随本将去斩将夺旗。” 武将真正的作用是什么? 是欺负一群小兵,然后被淹没在人群之中吗? 当然不是,是万军中取敌将人头,让他知道什么一死万事休。 赵云高声应道:“卑职遵命。” 两人极为配合的清理时不时撞上来的白马义从,快速向公孙瓒杀过去。 待离公孙瓒不到十步时,他的亲兵察觉到危险,向路夏扑来的同时提醒他小心。 路夏大声道:“子龙,我来开路,你去取公孙瓒人头。” 接着深吸口气,向前一连劈出十八刀。 只见挡在面前的白马义从,或捂着脖子,或捂着胸口肚子,从马上坠下。 赵云纵马越过,甚至没看这些人一眼,直刺公孙瓒咽喉。 正将长枪从一名虎贲军士兵身上抽回的公孙瓒,顿时面露惊骇之色。 太快了! 他根本反应不过来。 这时,一人从他身边越出,手持双剑,狠狠斩向长枪。 却是刘备及时出手,试图将他救下。 然而依然不够,双剑被赵云的长枪荡开,甚至连一点偏移都无,继续指向公孙瓒咽喉。 “将军。” 关键时刻,堪堪赶来公孙瓒的亲兵从马上跃起,用身体挡在他面前,任由自己被长枪贯穿,帮他躲过这劫。 晦气! 赵云暗骂一句,三下五除二将前来支援的亲兵杀死。 刘备见赵云锐不可当,连忙劝道:“伯珪兄,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且暂退,让我二弟三弟对付他。” 公孙瓒此刻可谓惊怒交加,既心疼战死的亲兵,又惧怕赵云的武艺。 在刘备的劝说下,顺势而为,往后退去。 第32章 邺城易主 “快让云长翼徳挡住他。” 看着路夏和赵云在战场上大杀特杀,公孙瓒只觉心如刀割,连忙催促刘备下令。 于是刚抽空歇息了一会,还没完全恢复气力的关羽张飞再次加入战场,目标明确朝路夏杀来。 路夏见状,当即下令:“子龙,你去别处杀敌,专挑骑白马的杀,此地本将来应对。” 二哥三哥没那么容易被杀,与其耗在这里,不如让赵云多杀几个白马义从。 他倒要看看,公孙瓒会不会为了袁绍一句空口承诺,将家底拼光在这里。 “卑职遵命。” 赵云游走在两军交锋之地,寒枪所到之处,便有人坠马身亡,如入无人之境。 然而个人因素虽然可以一定程度影响大局,但抹不平虎贲军与白马义从之间的差距。 一边是成军不久,只经过十来天训练的新军。 一边是历经多次腥风血雨洗礼的精锐。 若非路夏早有准备,没被冲散阵型,说不定这会战争已经结束。 随着时间推移,虎贲军明显不及白马义从悍勇,阵型往后回缩不少。 连带路夏避免身陷重围,战线同步往后推移。 只不过路夏脸上看不到任何慌乱,手中的刀依然平稳,挡住关羽张飞的同时,顺手收割在他身旁经过的敌军。 在他看来,虎贲军是一把刀,白马义从是上等的磨刀石。 不经历磨砺,如何锋芒毕露,闻名天下? 磨断了,那就再打造一把。 激战半个时辰,胜利的天平渐渐向幽州军一方倾斜。 虎贲军伤亡接近两成,全凭赵云凶猛,一己之力带动士气,不知还能坚持多久。 相比之下,白马义从仍然韧性十足,纵然伤亡一成有余,亦斗志昂扬,毫无退意。 “杀~” 遥遥传来一阵喊杀声。 放眼望去,安平县方向一支大军正在快速赶来。 却是张合得了路夏交代,待两军厮杀的难分难解之时,率大军前来增援。 公孙瓒手上只有两万大军,而他带了五万。 兵力优势干嘛不用? 要不是担心公孙瓒缩在城内,攻城伤亡更大,他根本不会只带一万大军出战。 路夏大喊道:“援军将至,杀敌建功,保卫家乡就在此刻,杀。” 他身边的亲兵跟着他一起大喊:“援军将至,奋勇杀敌。” 消息很快传遍整个大军。 原本萎靡退缩的虎贲军,顿时士气大振,甚至向前推进了一段。 公孙瓒收到消息,知事不可为,果断下令撤军。 看着稀疏不少的白马义从,他突然有几分后悔,这一战就不该打。 老老实实抢点好处,等袁绍偷袭邺城,两面夹攻冀州军,事成之后平分冀州不好吗? 白马义从再展精锐风采,相互掩护,交替撤退,丝毫不给虎贲军纠缠的机会,干脆利落撤出战场。 可其他骑兵就没这么好运,被像打了兴奋剂的冀州军缠上,一时无法脱身。 公孙瓒见机弃卒保车,下令一部断后,给其他人争取时间。 “将军,可要乘胜追击?” 张合拱手问道。 路夏摆了摆手:“穷寇莫追。” 追上去,很可能被机动性极高的白马义从放风筝。 况且此战的焦点不在此处,而在数百里之外的邺城。 “派人回邺城报信,就说本将已遏制公孙瓒南下之势,正在寻机与之决战,一举平定北方,让主公安心。” …… 路夏出征第七日。 冀州军与幽州军交战一场,互有胜负,正相持不下的消息传回邺城。 荀谌再也按耐不住,与城中扶袁倒韩之人串联起来,开始在韩馥面前作妖。 一会说潘凤即将战败,邺城空虚,需加强防范。 一会说潘凤此人娇纵,不将主公放在眼里。 一会说潘凤手握重兵,有自立之心,准备勾结公孙瓒,图谋冀州。 韩馥本就耳根软,听的多了,竟有些将信将疑。 没过两天。 两道重磅消息传至邺城。 青州黄巾首领管亥,率二十万黄巾军攻打阳平郡,直奔邺城而来。 黑山贼张燕肆虐乐平郡,欲借道赵国,与黄巾军一起攻打邺城。 一时间邺城满城风雨,人心惶惶。 公孙瓒毕竟是汉朝官吏,会遵守基本规则,哪怕邺城易主,邺城的世家大族不会有性命之忧,顶多损失一些财物。 可要是邺城被黄巾军和黑山贼攻占,只会家破人亡。 刺史韩馥慌忙召集麾下文臣武将议事。 从事荀谌趁机建言:“乱贼凶猛残暴,潘凤将军又被公孙瓒拖住,一时间无法回援。” “袁本初四世三公,德高望重,手下武将如云,主公何不请他前来驻守邺城,以解燃眉之急?” 长史耿武当即反对:“若要请袁本初相救,何须让他入驻邺城?不如给他粮草军械,让他带兵扫平黄巾。” 荀谌怒道:“士可杀不可辱,若袁本初听闻主公如此慢待他,任意驱使其灭贼,岂会甘心出力?” “主公,为保邺城无忧,还请速下决断。” 一向优柔寡断韩馥顿时迟疑不定,不知如何是好。 审配出列道:“主公,大局为重啊,有潘凤将军在,纵然让他袁本初驻守邺城又何妨?还敢窥视主公基业不成?” 韩馥闻言眼神一亮:“正南所言甚是,友若,速去请本初前来相救。” 长史耿武苦劝无效,一怒之下愤而离场。 连路夏都没想到,自己打造的赫赫威名,竟成了韩馥下定注意的最后一根稻草。 …… “袁公,冀州牧虚位以待,请早日出兵。” 荀谌得了韩馥授意,连日赶往袁绍大军驻扎的河内,亲自鼓动他出兵。 袁绍顺势问道:“如今邺城形势如何?” 荀谌拜道:“自韩馥以下,皆盼望袁公驻守邺城,唯长史耿武寥寥几人,心有不满。” “臣已打探道,耿武纠集家兵,欲伏击袁公,不过此乃螳臂当车,不足为虑。” 袁绍脸上浮现狞笑:“他找死,颜良、文丑,命你二人为先锋,先一步进驻邺城,若有阻拦者,杀无赦。” …… 三日后,韩馥带着冀州文武在城门迎接袁绍大军。 迎来的却是颜良文丑率领的先锋。 两人兵分两路,一路杀上城墙,迅速控制城门城防。 一路将韩馥在内的冀州文武围住,并入城控制住他们的府邸和家人。 长史耿武出言呵斥,被文丑斩杀当场,全族夷灭。 至此,邺城易主。 第33章 说客 刺史府。 袁绍当仁不让坐在主位上。 台下分文武两列,站着荀谌淳于琼等人。 荀谌向前一步躬身一拜,接着捧来一堆文册:“主公,此乃冀州户籍文册,共户七十余万,男女共三百五十余万,请主公过目。” 改口改的极为自然,没有半点生涩和不适。 袁绍故作豪爽大气道:“我欲表友若为冀州长史,将户籍之事尽皆托付于友若,这些文册,友若好生收着便是。” 名册舆图之物固然重要,可一来没啥好看的,二来实在太多,他堂堂冀州之主,看这些玩意干嘛? 不如大方一点,以彰显他对麾下能臣的信任。 荀谌顿时面露感动之色,大声道:“谢主公信任和赏赐。” 其他新投靠的冀州文臣纷纷上前表忠心,一人说冀州府库有粮三十万石,一人述铜钱百亿。 袁绍一一回应,并按照之前商议好的给予封赏,烘托出一副君臣和谐的画面。 直到颜良带着一身血腥味来到大厅,气氛稍稍冷却一些。 “主公,邺城城防已全部被末将带人接管,冀州武将鞠义、高览欲率本部兵马归顺主公,现在军营待命,还请主公定夺。” 袁绍不假思索道:“此等弃暗投明的义士,吾必以礼相待,快快请来一见。” 他此番鲸吞冀州,正是用人之际,这种带着“家底”投靠的,自然来者不拒。 “诺。” 颜良拱手一礼,领命离去。 接着同样一身血腥味的文丑赶来:“主公,城内以冯氏为首的世家均表示愿意为主公效力。” 袁绍闻言心情大好,搞定了世家和军队,这冀州牧,他便能坐的安稳。 “来人,替本官送请柬至各大世家府上,本官今晚在刺史府设宴,恭候他们前来。” 荀谌拱手道:“臣愿为主公前去递送请柬,以显主公诚意。” 袁绍神色微动,笑道:“冀州初定,州事多有倚重友若之处,此等小事,就不必劳烦友若出面了。” “正南,你替本官跑一趟。” 刚成为冀州从事的审配不慌不忙出列,躬身拜道:“诺。” 荀谌脸上笑意不减,心里却暗叹了一声:“袁本初作为雄主,果然不像韩文节一样,全盘信任一人,这就开始互相制衡了。” 虽然有些失落,但他不曾后悔背弃韩馥转投袁绍。 他心里很清楚,天生乱象,跟着性子羸弱之人是没有前途的。 袁绍否了荀谌的提议,又担心他多想,借着话题问道:“以友若所见,我欲稳坐冀州,接下来该当如何?” 可谓姿态放低到了极点。 荀谌提起精神回道:“臣有三点浅薄之见,供主公参详。” “其一,善待韩文节。此人虽性子暗弱,但其经营冀州多年,颇得人心,主公既取冀州,大可言之韩文节主动相让,则民心可附。” “其二,招降潘凤。此人不但武艺高强,有万人之勇,且在军中威望极高,主公若能将他招降,则如虎添翼,大业可期。” “其三,击退公孙瓒。公孙瓒兵犯冀州,四处劫掠,深为冀州百姓痛恨,若主公能击退公孙瓒,彰显文治武功,可得冀州百姓爱戴。” 袁绍拊掌赞道:“友若字字珠玑,实乃吾之子房。” “依友若所言,来人,封韩馥为奋武将军,吾在冀州一天,保韩家世代富贵,如有违背,不得好死。” 荀谌适时送上马屁:“主公英明。” 袁绍面露谦逊之色:“不知何人愿为吾去说降潘凤?” 话刚落音,就有一人高声道:“臣愿前往。” 袁绍望去,出言之人正是冀州别驾沮授。 他没有立刻应允,而是看向荀谌,面带询问之色。 荀谌亦有些意外,他曾因迎立袁绍之事三番五次试探冀州文武。 沮授每次都是态度坚决反对,故被他排除在外。 可这次不知为何,对方居然没有指责袁绍入侵冀州,反而表现十分顺从。 以至于他都搞不清楚沮授到底向着哪边。 沮授似乎看出袁绍有所犹豫,补了一句:“臣与潘无双私交甚密,愿说他来降,以作晋升之资。” 荀谌闻言恍然,看来是见事不可为,不如顺势而为。 “潘无双和公与的确私交甚密,曾多次出入别驾府。” 他没有给予明确的建议,只是陈述事实。 袁绍顿时会意,起身道:“吾颇为赏识潘凤,公与若能让其归附,吾必有重赏。” “不过公与一人前去,既势单力薄,又无法展示吾之诚意。元图,你与公与一同前往,他正你副,配合行事。” 沮授这等新归附的,尚不得他信任,安排逢纪跟着,名为配合,实为监督。 沮授脸上不见半点异色,躬身道:“谢明公信任。” 荀谌再次出列:“恭喜主公,若得潘无双依附,击退公孙瓒指日可待。” 文丑不乐意了:“河北大将非他潘无双一人,本将与我大哥颜良亦有万夫不当之勇,何惧公孙瓒?” 荀谌神色一滞,连人家一刀都接不下的人,焉敢大放厥词? 然而他深知颜良文丑颇得袁绍喜爱,此等得罪人的话语,他是万万不会说的。 倒是袁绍为了安抚爱将,朗声道:“人有亲疏,潘凤固然勇猛,阶位必在你二人之下。” 荀谌脸色微变,转而恢复寻常。 这种任人唯亲的话语,私下说和做都行,又怎能随意在众人面前叙说? 可他今日说的太多,且在众人面前反驳主公得罪同僚乃是大忌,唯有保持沉默。 “改天私下再好好劝劝主公。” 文丑则大为感动:“蒙主公重用,末将敢不效死?” 气氛再次恢复热烈。 …… 博野县外。 三万大军旌旗飞扬。 路夏横刀立马,望着两丈多高的城墙,命人前去叫战。 可不管叫战之人怎么羞辱公孙瓒和幽州军,对方两万大军坚决据城而守,不肯出战。 似乎打定主意将冀州军主力拖在安平郡境内,以便另外两路大军劫掠中山郡与河间郡。 路夏对此不急不躁,只是派人叫战,却不曾下令攻城。 一来北上匆忙,没带太多攻城器械,短时间内又打造不出来。 二来攻城兵力在守城兵力五倍以上,才有必胜的把握。 公孙瓒两万大军守城,路夏手里可没十万大军。 这种情况持续多日。 直到两路信使到来。 “报,张合将军率军入河间郡伏击敌军,先锋赵云生擒敌将严纲,此战斩敌三百,俘获敌军千余,大胜而归。” “报,沮别驾奉刺史之命而来,要求面见将军,说有要事相商。” “鸣金收兵。” 路夏果断下令,他等的时机到了。 第34章 拨乱反正 回到安平县,路夏见到了从邺城风尘仆仆赶来的沮授和逢纪。 对沮授的到来,他心中已有几分猜测,却故作不知,笑着相迎:“近日不见,别驾别来无恙乎?这位看着眼熟,不知何人?” 沮授亦笑着回道:“承蒙将军挂念,老夫一切安好,这位逢纪逢元图,乃袁公麾下能臣。” 路夏明知故问道:“袁公?” 沮授往南方拱了拱手,故意试探路夏:“袁公正是四世三公袁氏之子袁本初,现为冀州牧。” 路夏微眯着双眼:“冀州牧?冀州只有刺史,那便是……” 转而像是刚反应过来,露出惊怒之色:“袁本初不当人子,竟敢夺取主公冀州,我潘无双必兴兵讨之,绝不善罢甘休。” 沮授闻言顿时放心不少,继续试探道:“无双此言差矣,正所谓能者居之,袁公之才远胜韩刺史,牧守冀州乃顺应天意。” “更何况袁公对你颇为欣赏,你若肯归降于他,必受重任。” 路夏冷笑一声:“所以别驾今日是来当说客来了?” 沮授假装苦口婆心劝道:“老夫亦是为了将军好,将军又何必逆天而行?” 路夏猛地打断,喝道:“来人,将这两位背主求荣之徒抓起来分别关押,待本将兴兵讨袁,杀之祭旗。” 一队如狼似虎亲兵闻言迅速冲上去,将两人扣住,五花大绑。 逢纪急道:“将军明鉴,我乃袁公麾下,既非韩馥之臣,算不上背主求荣。” “况且我主入主冀州,乃韩刺史自认不如我主贤明,甘愿将冀州拱手相让,何来夺取一说?” “如今冀州世家百姓皆向着我主袁绍,人心所向,兼有良将百员,精兵十数万,将军若不识时务,怕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他已经在心里骂开了。 沮授误我! 什么私交甚密,都要被杀了祭旗了。 他现在只希望潘凤对袁绍有所忌惮,不敢轻易杀他。 路夏冷哼一声:“堵住嘴,押下去。” 亲兵们都是实诚之人,说堵嘴就堵嘴,随便拿了块脏兮兮破布,差点没将逢纪熏晕过去。 路夏看着两人分别被带入不同的营帐,跟着进了关押沮授那顶,亲手将人解开。 “别驾,适才有外人在场,多有得罪,还请见谅。邺城究竟发生了何事,望别驾不吝相告。” 凡事谋定而后动。 在制定计划之前,肯定要充分了解情况。 路夏私下询问沮授,除了向他了解邺城最新的动态,同样在试探对方的立场。 他的根基终究太浅,若没有沮授支持,协助治理内政。 就算赶走袁绍占据邺城,和占据徐州的吕布没啥区别,站不住,立不稳。 沮授揉了揉酸疼的肩膀,苦笑道:“主公听信荀谌之言,引狼入室,至于被袁绍所擒,邺城易主。” “长史耿武等忠心之辈,均被袁绍残忍杀害,冀州文武以荀谌鞠义为首,纷纷投降袁绍,大势已去。” “老夫想起你临走前所言,猜测你或有准备,故未出头,反而毛遂自荐前来劝降,将此事告知于你。” 虽然早有预料,可听到消息,路夏仍然忍不住暗骂一句蠢货。 毕竟袁绍越晚夺取冀州,对他而言越有利。 他脸色阴沉:“荀友若放着冀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从事不做,偏偏要迎合袁绍,做那背主之臣,简直猪油蒙心。” “别驾如今有何打算?是就此认命投靠袁绍,拿在下做跻身之资,还是另有打算?” 沮授目光灼灼望着路夏,反问道:“不知将军有何感想,意欲何为?” “若将军手握重兵亦无他想,老夫茕茕一人,家小皆在邺城,除了投靠袁绍或弃官归隐,别无选择。” 路夏正色道:“在下欲拨乱反正,还请别驾鼎力相助。” 沮授意动不已:“怎么个拨乱反正法?” 路夏低声将自己的盘算尽数托出。 沮授闻言犹豫不定:“此计虽妙,可……” 可还未等路夏劝说,他便自己说服了自己。 “如今看来,非如此行事不可,主公不曾亏待将军与老夫,我等亦不曾负他,各得其所。” “就按将军说的办,老夫愿为羽翼。” 路夏微微点头:“在委屈别驾片刻。” 再次将沮授五花大绑,转身回了主将营帐。 ……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 路夏忽然对外说道:“来人,将沮授和逢纪带上来。” 逢纪见到路夏,以为对方要杀自己,顿时奋力挣扎,嘴里呜呜叫个不停。 路夏神色漠然:“松开他,让他说。” 嘴里的破布被扯掉,逢纪第一时间“呸”了几口,紧接着大声道: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韩馥暗弱而我主英明果断,将军为何要一意孤行?” “以将军之勇,若遇明主,封侯指日可待……” 路夏神色不明,突然问道:“我且问你,韩刺史当真是自愿退位让贤,而非被袁绍逼迫?” 逢纪眼神一亮,有戏。 呵,想投靠又抹不开面子,故意找台阶下吗? “这是自然,将军见到韩刺史一问便知。” 若能将潘凤骗去邺城…… 路夏冷笑一声,打断了他的幻想:“你是想本将孤身一人前去询问,还是带着这五万大军前往?” 孤身一人前往,当本将傻吗? 五万大军前往,你敢迎吗? 逢纪讪笑道:“北面公孙瓒虎视眈眈,若无大军驻守,冀州恐怕危矣……” 路夏顺着他的话说道:“既然如此,本将不去邺城,劳烦阁下送韩刺史来安平如何?” 逢纪神色一滞:“这……” 沮授喝道:“潘无双,韩刺史是主,你是臣,岂能让他来见你?” 路夏双眼微眯,掠过一缕寒光,冷声道:“莫不是韩刺史已被尔等杀害,故要遮掩?” “来人……” 眼见路夏就要翻脸,逢纪急忙打圆场:“将军莫要冲动,韩刺史无恙,有话好好说。” 路夏冷眼望着他:“你怎么证明?” 逢纪一时语塞。 沮授忽然说道:“韩刺史不便前来,其子证明可否?” 逢纪眼神一亮:“对啊,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韩刺史之子必不会说谎,在下立刻返回邺城,将他带来证明给将军看。” 路夏思索片刻,指着沮授说道:“你去。” “他作为袁本初心腹,可留在此地为质,袁本初不会在意你的死活,但不会不在意他的。” 第35章 大义在手 在路夏安排的一队精锐骑士护送下,沮授星夜赶回邺城,面见袁绍。 袁绍看到沮授第一句便是:“潘凤可愿弃暗投明归顺于我?” 沮授情绪激动道:“恭喜明公,在下官和元图的劝说下,潘凤愿归降明公。” 似乎被沮授的情绪感染,袁绍大笑道:“善。” 转而疑惑问道:“那潘凤怎么没与你一同回来?元图何在?” 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潘凤归降于我,不该跟着回来拜见吗? 沮授拱手道:“原因有二,明公容我慢慢道来。” “其一,北面公孙瓒虎视眈眈,潘将军若擅离职守,五万冀州军将群龙无首,易被公孙瓒所败。” “其二,潘将军虽答应归顺明公,但心中仍有担忧,需明公打消他的疑虑。” 袁绍冷哼一声:“他有何疑虑?有何条件?” 沮授闻言看了站在袁绍身旁的颜良一眼,轻咳一声:“他对先前与明公爱将颜良将军切磋,不小心将其重伤感到抱歉。” 话说到此处,及时住口。 袁绍顿时恍然,原来是因为那件事。 “元图想必告诉过他,我袁绍非是小气之人,可依然未能打消他的疑虑,那他要怎样才会相信?” 沮授拱手道:“明公英明,经元图兄一番劝说,潘凤已然松动,最后元图告诉他,明公连韩馥都能容忍,怎可能容不下他?” “最终两人约定,由韩馥之子前往安平县,亲口阐述明公的仁德,元图甘愿以自身为质,取得潘凤信任,而在下前来禀报明公。” “临行前元图交代,韩馥之子抵达安平县之日,便是潘凤彻底归心之时,望明公尽早安排,以防迟则生变。” 袁绍环顾左右,想征询荀谌和审配的意见。 荀谌问道:“韩刺史有三子,嫡长子韩德,岁十五,次子韩钰岁十二,幼子韩景岁八,不知潘凤欲见哪个?” 他心里是有些怀疑的,但又说不上哪不对劲。 至少表面上看来,潘凤的担忧并非毫无根源。 沮授答道:“未曾指定,元图认为最好与韩刺史亲善,临行前让韩刺史耳提面命一番。” 审配接道:“既然元图已立大功,不过是让韩馥之子跑一趟,有何不可?请主公决断。” 如果划分派系的话,审配无疑和逢纪是一派的。 如今袁绍拿下冀州,麾下又多了许多人,哪怕是为了相互照应,两人之间的关系只会更紧密。 他一听计策是逢纪想的,不但给予支持,还想将功劳安在逢纪身上。 反正不能被沮授抢了去。 荀谌闻言思索片刻:“真要选一个的话,臣建议让韩二公子去。” 不是嫡长子,应该问题不大。 袁绍微微点头:“那就公与带着韩钰去趟安平。告诉潘凤,尽快击退公孙瓒,回邺城接受封赏。” 沮授应道:“诺。” …… 路夏得知沮授带着韩钰归来,特意让校尉以上军官随他一同出城迎接。 沮授将韩钰牵下马车的那刻,路夏带头拜道:“末将拜见公子。” 张合赵云等人纷纷效仿,一时声震旷野。 年纪轻轻的韩钰第一次独自面对这种阵仗,一时间神色局促,不知该如何回应。 来时父亲韩馥交代过他,韩家大势已去,若想保住性命和富贵,就得按袁绍的吩咐去做。 可没人告诉他,袁绍是怎么吩咐的啊。 倒是沮授一路上跟他说了许多,告诉他,不管受了多大的委屈,只要见到潘凤,就一定会替他撑腰。 此外还说了许多有关潘凤的事迹,比如一刀将袁绍大将颜良砍成重伤。 眼神一瞪,袁绍另一位大将文丑瑟瑟发抖。 不断加深潘凤在少年心中的光正伟大形象。 路夏大步向前,抓住韩钰的双手,热泪盈眶道:“末将记得出征之前,二公子风华正茂,不到一月竟这般憔悴,不知受了多少苦。” 韩钰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哪见过这种场面。 邺城易主之后,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刺史之子,而是被软禁在别院,如同阶下之囚。 昔日下人投了新主子,开始疏远他,甚至像躲瘟疫似的躲着他。 最可恨的是那朱汉,为了讨好袁绍,假借昔日恩怨,将大哥打断双腿。 如今看到这么多对自己恭敬有礼的冀州武将,当中还有自己敬佩的无双神将,心中一酸,流出委屈的泪水。 “无双大哥……” 路夏伸手摸了摸韩钰的头,沉声道:“公子莫哭,袁绍奸贼竟趁人之危夺取邺城,令主公和公子生活凄苦,潘凤必不饶他。” 转而回头,竖眉横眼望向张合等冀州军武将:“尔等深受主公大恩,是与本将一并讨伐袁绍,还是要和本将分道扬镳?” 知道内情的张合第一个站出来喊道:“誓死追随将军,讨伐袁绍,夺回邺城。” 刚在军中展露头角的赵云,是第二个。 冀州本土武将得知邺城被袁绍阴谋所夺,又看到身形瘦弱的韩钰一副委屈的模样,个个义愤填膺。 “讨伐袁绍!” “夺回邺城!” “替主公报仇!” 待气氛浓烈,路夏高声喊道:“传令三军,二公子有令,全军回师邺城,兴兵讨袁。” 众将应道:“诺。” 路夏将韩钰请入县城,安排人小心服侍和保护。 这是他的“大义”。 有韩钰在,夺取冀州便是正义之举,师出有名。 随后路夏下令全军整军待战。 消息迅速传遍整个大营。 原本因为路夏按兵不动,有些沉寂的大营,瞬间沸腾起来。 …… 张合私下找到路夏,面带忧色问道:“将军,我等就这样回师邺城,幽州军怎么处理?” 路夏脸上露出欣慰之色:“隽乂能想到这点,并来询问本将,本将甚是欣慰。” “本将欲与公孙瓒和谈,让他退出冀州。” 张合苦笑道:“公孙瓒若是得知邺城易主,恐怕会趁火打劫,又怎会甘心退去?” 路夏智珠在握道:“隽乂莫急,本将心中早有定计,你且安心看着便是。” “来人,传信公孙瓒,严纲在本将手上,本将约他明日午时城外会面,限带十人。” “他若不见本将,本将就将严纲的人头送去。” 第36章 兵不厌诈 公孙瓒近日颇为苦恼,他收到了两个消息,一好一坏。 好消息是盟友袁绍已拿下邺城,冀州大半落入对方手上。 按照约定,袁绍会出兵北上,配合他夹击潘凤。 事成之后,双方平分冀州。 届时西起常山郡,东至渤海郡,半个冀州皆归他所有。 坏消息是在河间郡的严纲部遭冀州军伏击,大败一场,主将严纲生死不知,疑为被冀州军生擒。 相比好消息而言,坏消息似乎不算什么。 就是严纲有些可惜,是他底下为数不多的文武双全之才。 正当他满怀期待等待袁绍北上时,值守城门的裨将传来消息,冀州军使者求见。 公孙瓒心念一动,莫不是收到冀州出事的消息,过来求和的? 那他得扬眉吐气一番。 “带他进来。” …… 牛四昂首挺胸走进公孙瓒的大营。 他可是神将军的亲兵,不能坠了自家主将的威风。 关靖见状喝道:“来者何人?为何见我家主公不拜?” 牛四撇嘴道:“嚷嚷啥,俺叫牛四,手下败将有啥好拜的?” 公孙瓒一张脸顿时气的铁青,关靖仗剑向前:“你找死。” 牛四吓了一跳,退后两步:“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俺家将军说,你要是杀了俺,他就砍了严纲的人头。” 严纲? 公孙瓒叫住关靖:“听他把话说完。你家将军还说了什么?” 牛四昂首道:“我家将军还说,公孙太守怎么伤的我,他加倍从严纲身上还回去。” “他邀请公孙太守明日午时,安平县与博野县之间会面,双方只准带十人,公孙太守不去的话,他会令人斩首严纲,将人头送过来。” 话刚说完,关靖便劝道:“主公,当心有诈。” 牛四打断道:“俺说完了,俺家将军说了,说完就走,告辞。” 说完不顾犹豫不定的公孙瓒等人,转身往营外走去。 公孙瓒等人一时愣神,险些忘了阻拦。 “站住,你家将军就不想知道本太守去不去吗?” 牛四停住脚步,头一歪:“俺家将军说了,爱去不去。” 公孙瓒…… 狂妄,蛮横,无礼。 一气之下的他,不再犹豫,怒道:“明日不见不散,我倒要看看,他一个丧家之犬,会说什么?” “主公,万一有诈怎么办?” 田楷、单经、关靖等人纷纷开口相劝,却被公孙瓒打断:“玄德与他两位义弟随我一同前去,白马义从在五里之外接应,我就不信,他能伤的了我。” 在他看来,潘凤后方失守,此刻定然惶恐不安,惊慌失措。 面对接下来他和袁绍的围攻,对方除了败亡,就只有归降一条路可走。 那他何不趁此机会招降对方? 他公孙伯珪怎么都比袁绍那个只会夸夸其谈,一肚子坏水的世家子要强? …… “将军,白马义从在五里之外集结待命,其他幽州军没有动静。” 路夏听完斥候的汇报,叫上赵云以及三名亲兵,一行五人来到距离公孙瓒二十步左右停下。 他担心离得太近,等下把人吓跑了。 “公孙太守、玄德兄,昔日联手讨董的场面历历在目,未想到造化弄人,竟然兵戎相见。” 公孙瓒闻言冷笑一声,潘凤开口拉近关系,他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 对方慌了。 于是也不客套,直截了当道:“潘无双,你今日邀我前来,是想和谈,还是归降于我?” 路夏对公孙瓒有这个想法并不意外。 他嗤笑道:“公孙太守以为和袁绍暗中达成约定,就吃定本将了?你就没想过本将投靠袁绍,与你不死不休?” 公孙瓒神色一滞,袁绍连这个都告诉对方了? 不好,袁绍在招揽他。 他来找自己,是为了待价而沽吗? “潘无双,明人不说暗话,你究竟意欲何为?” 路夏朗声道:“实不相瞒,袁绍侵占邺城,本将欲与他不死不休,决战到底。” “因此公孙太守有两个选择,其一,就此退出冀州,先前之事你我一笔勾销,既往不咎,本将释放严纲以示诚意。” “其二,公孙太守不肯退,本将无法与袁绍决战,那便只好与你死战。” 谈判有时候往往很简单,说清楚利害关系。 这两个选择,路夏相信公孙瓒要是脑子没坏,应该会选第一个。 公孙瓒傲娇道:“你在威胁本太守?” 路夏淡然道:“公孙太守若是认为这是威胁,大可转身离去,本将即刻挥师围城。” 公孙瓒脸色微变:“本太守要考虑一下。” 他打算拖延时间。 他就不信,潘凤能拖的过他。 路夏淡然道:“公孙太守尽管考虑,不过仅限于此地,若你离开本将视线,则视为你选择与本将死磕。” 来之前他就想好了各种可能,哪容公孙瓒首尾两端? 公孙瓒神色渐渐难看,照目前来看,潘凤确实陷入了绝境,所以鱼死网破的可能性很大。 可他又不甘心受潘凤威胁而低头退让。 路夏见公孙瓒面露犹豫之色,补了一句:“公孙太守别指望袁绍会出兵,他巴不得你我两败俱伤,否则岂会这么多天没有动静?” 公孙瓒脸色再次一变,对方说的没错。 袁绍夺取邺城是六天前,足足六天过去,却没袁绍出兵北上的消息。 真有可能如路夏所言。 正当他准备答应路夏,以退为进时,关靖策马到他身旁,刻意压低声音说了几句。 公孙瓒眼神一亮,连连点头。 “潘无双,想要本太守退兵,这点诚意不够,本太守要可供两万大军食用一年的粮草,你若答应,本太守立刻退兵。” 路夏冷冷丢下一句:“请公孙太守回城备战。” 说完便调转马头。 公孙瓒见路夏态度强硬,顿时愣了一下,狠狠瞪了关靖一眼,高声喊道:“潘将军且慢,本太守这就整军退兵。” 路夏停住脚步,拱手道:“本将立刻将严纲将军送去。” …… 双方达成口头协议,路夏回城就下令释放严纲。 赵云还有点不舍,总觉得这生擒敌将的战功,立了跟没立一样。 倒是路夏劝他,往后有机会,可以立第二次。 这种反复立功的机会可求之不得。 严纲安然回到博野县,见到公孙瓒当头就拜,痛哭流泪:“主公,末将给您丢脸了。” 公孙瓒将他扶起,好生安慰,才将他安抚。 严纲面有愧疚之色:“此番主公救末将出来,想必付出代价不低,末将无能,连自裁都做不到。” 公孙瓒拍着严纲的肩膀说道:“放心,没付出啥代价,对了,你从安平县出来,可有注意到冀州军的动向?” 严纲想了想道:“末将看到他们全军上下都在收拾东西,似乎有撤军的迹象。” “如此甚好。” 公孙瓒拍手称赞,随即召集关靖田楷等人商议趁机追击冀州军一事。 关靖闻言一愣,问道:“主公不是答应潘凤各自退兵吗?” 公孙瓒冷笑一声:“兵不厌诈,如今冀州军惶惶如丧家之犬,士气低落,必然不堪一击,若能趁其不备,必能一举冲垮冀州军的阵型,大胜而归。” “若能趁此机会,一举击溃冀州军,再挟势南下,击败袁绍,冀州将尽数落于你我之手。” 第37章 哀兵必胜 见公孙瓒一脸亢奋的模样,关靖忍不住泼了一盆冷水:“主公,冀州军尚有五万之众,兼有潘凤赵云等绝世猛将,恐非易与之辈。” “为今之计,当坐视袁绍与潘凤相争,两败俱伤无瑕他顾,趁机攻略冀州北部郡县,而非与潘凤一较长短。” 他着实难以理解,自家主公好好的渔翁不做,偏偏要亲自下场。 纵然赢了,手下兵马难道不会折损吗? 公孙瓒不置可否道:“士起此言差矣,你如何保证潘凤就一定会与袁绍死战?就为了一个暗弱无能的韩馥吗?” 关靖闻言一愣:“主公的意思是?” 公孙瓒正色道:“潘凤一介武将,只知逞匹夫之勇,如今没了韩馥支持,不足为虑。” “相反袁绍四世三公,门生故吏极多,一旦让他站稳脚跟,必成大患,你我迟早与袁绍之间有一场大战。” 关靖更加迷惑了,照这么说,不更应该放任潘凤与袁绍两虎相争吗? “倘若让潘凤带着五万大军安然回到邺城,以他之智,绝斗不过袁绍,一旦五万大军落入袁绍手中,顷刻便有了与我分庭抗礼的实力。” “潘凤可以离去,但这五万冀州军必须留在此地,若能一举摧毁冀州大部分抵抗力量,从此以后,偌大的冀州将任你我予取予求。” 公孙瓒说完拍了拍关靖的肩膀,你还年轻,不懂其中关节,多学一点就会了。 这时士兵来报:“太守大人,田豫将军求见。” 公孙瓒神情一振:“来的正好,有国让的一万大军相助,一举剿灭冀州军将十拿九稳。” “来人,取冀州北部郡县地图过来,诸将与我一同推演一番,这仗怎么打。” …… 安平县。 冀州军正在收拾行装,气氛有些沉闷。 潘凤这两天主要做一件事,带着韩钰到各个军营,当着一群大字不识几个的大头兵的面,拜托对方帮忙夺回邺城。 仗义每多屠狗辈! 何况是盛产豪侠的燕赵之地。 大头兵们看到憔悴愁苦的韩二公子,不免想起自家年幼的子侄,都不用潘凤煽动,纷纷表态要替韩家讨个公道。 这种效果,是潘凤一个五大三粗的武夫,怎么都达不到的。 当然,他有他的方法。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他承诺光复邺城之后,会拿出十万亩良田,分给此次出征的士兵。 虽然平均下来,一个人顶多分两亩地,但永远别低估华夏百姓对土地的热爱。 这种看的见的好处,远比什么封侯拜将更具诱惑力。 …… “主公,冀州军开始撤了。” “主公,冀州军撤离安平县城十里,卑职派人入城查探,城内空无一人,尽数南下。” 一道接着一道消息传至公孙瓒面前。 自觉智珠在握的他当即下令:“全军北撤,让冀州军安心南下。” 除却田豫带来的一万大军不知动向,其余两万大军,连带白马义从在内,大张旗鼓离去。 生怕冀州军的斥候无法看到。 …… 第二日。 斥候回报冀州军已至一马平川的下博县。 公孙瓒当即下令调转马头,转道南下。 白马义从冲阵天下无双,在平地上,只要能发起冲锋,他有信心一鼓作气冲散冀州军阵型,让敌军沦为待宰羔羊。 一路上,斥候不断传来冀州军的动向。 双方距离越近,公孙瓒心里越踏实。 刘备得知公孙瓒南下的消息,立刻想去找他,去被关羽拦住。 “大哥意欲何为?” 刘备沉声道:“公孙伯珪答应潘无双各自退兵,如今却背信弃义,欲偷袭对方,此等有违道义之举,为兄必须制止。” 张飞接道:“嘿,这公孙瓒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没事老想着侵占别人地界,弄得俺想喝一口好酒都不成。” 关羽瞥了他一眼,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话虽如此,大哥请恕我快言快语,你我如今毕竟寄人篱下,乃是公孙太守的部属,岂能为了潘无双而去劝公孙太守罢兵?” “大哥可曾想过,此去非但不能让公孙太守罢手,反而会让他对你我生出不满。” “眼下袁绍夺取邺城及冀州南部郡县,公孙太守占据冀州北部郡县,韩馥大势已去,然而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潘无双几乎步入绝境。” “依我看,大哥与其劝公孙太守罢手,不如待潘无双大败,替他在公孙太守面前求情,保他一命,亦可将其收入麾下。” 在关羽看来,现在劝公孙瓒罢手,和劝他洞房时拔出来没什么两样。 除了得罪人,捞不到半点好处。 大哥不是想招揽潘凤吗? 眼下正是绝佳的时机。 刘备闻言有些犹豫道:“二弟言之有理,可我总觉得潘无双没这么简单……” 关羽面露诧异之色,张飞更是瞪大眼睛看着刘备。 大哥居然担心公孙瓒遭了算计? 关羽轻咳一声:“小弟承认潘无双武道天赋绝伦,武艺高强,可战场不是斗将,三千白马义从冲杀,他绝对抵挡不住。” 刘备摇头叹道:“你我与潘无双认识时间虽短,可你有看过他吃亏吗?” “公孙太守或许能征善战,未必就吃定了潘无双。” 张飞顿时嚷嚷道:“那大哥更加不能去劝公孙太守了,万一他战败,说不定还会怀疑是大哥告密。” 关羽也反应过来:“没错,大哥不能去。” 见两位义弟坚决反对,刘备只好不了了之。 张飞为了打消刘备的念头,非得拉着他落在后头。 公孙瓒弓马娴熟,一旦拉开距离,想追都追不上。 …… “我军距离冀州军还有多远?” 公孙瓒放慢马速,询问身旁的亲兵。 亲兵回道:“还有二十余里,翻过前面那片山,几乎可以看到对方的尾巴。” 公孙瓒微微点头:“传令下去,入山之后歇息一个时辰,吃饱喝足,养足马力,争取今天入夜之前灭掉冀州军,在下博县犒劳三军。” “诺。” …… 山林之间。 秋风吹着落叶在空中旋转。 远处鸟叫声绵延不绝。 惦记着五万冀州军的公孙瓒,顺着冀州军开辟的大路,驰行通过。 忽然间,一阵呼啸声传来。 一颗巨石砸落在公孙瓒身前。 接着像是打开了什么讯号,密密麻麻的石块雨落入幽州军阵型之间。 杀伤力不大,拢共也就砸死数十人,但带来的恐慌却非同一般。 幽州军顿时人仰马翻,四处躲避。 然而岂是这么简单? 张合冷眼看着乱成一团的幽州军,大手一挥,无数火箭落下,落在枯叶中,顿时燃起大火。 公孙瓒若仔细观看的话,就会发现周围枯草枯叶格外的厚。 “敌袭,全军听令,后军改前军,撤。” “白马义从开路,争路者斩。” 这时候公孙瓒哪还不知道自己遭了算计? 骑兵要发挥实力,只能去平地,他想趁着还没深入,尽快撤出。 白马义从没有让公孙瓒失望。 经过最初的慌乱,立刻冷静下来,不管头上箭雨纷飞,快速集结阵型,往北突围。 让公孙瓒意外的是,山林中没人阻拦,直到冲出山林。 …… 潘凤策马在阵前,看着不足四千之数的虎贲军,朗声道:“袁绍夺我冀州邺城,公孙瓒杀我冀州百姓,你们能忍吗?” “不能。” “那该怎么办?” “杀~” “杀~” “杀~” 潘凤瞥见即将冲出山林的白马义从,高声道:“那就随本将杀。” “全军出击。” 数千整军待战的虎贲军,手持长枪,如猛虎下山一般,杀进阵型有些混论的白马义从,一时间人仰马翻。 第38章 枭雄末日 山中,火焰如血。 山外,潘凤正带着身穿黑甲的虎贲军肆意冲阵,高声喊道:“公孙瓒休走。” 眉尖刀甩进人群当中,先后掠过两名白马义从咽喉,尸身坠落在地,被马蹄践踏而过。 劈、剁、劈、搠、撩、拦。 潘凤化身杀人机器,没有任何招法而言,一切以最大限度杀伤敌人为目的。 看着马蹄狂响之下,不时有白马义从坠马,公孙瓒钻心的疼。 令他更为难受的是,山林中大火漫延,张合命人锣鼓大作,不断恐吓驱赶担心葬身火海的幽州军。 在求生欲的支配下,其他幽州军本能顺着白马义从开辟的路线往外冲。 刚冲出山林,发现前方白马义从被虎贲军的冲阵挡住去路。 有人想停,却停不下来。 大军如同刹不住车的大卡车,狠狠撞了上去,给正在迎敌的白马义从,来了一记背袭。 白马义从自发组织的分段阻击阵型,前方阵型还没彻底被虎贲军冲散,后方阵型在同袍的冲击下,乱的一塌糊涂。 乱成一团之际。又是一阵冲杀声响起: “休要走了公孙瓒,杀~” 赵云一马当先,带着埋伏在西侧的一万骑兵杀来,不但击碎了白马义从重新组织阵型的希望,还将幽州军最后一点抵抗之心击溃。 被死亡气息笼罩的幽州军,争先恐后朝东侧溃散,裹挟约有三分之一的白马义从逃窜。 “列阵,列阵!” 公孙瓒策马在人群之中,带着一群亲卫,试图让溃兵冷静下来列阵抗敌。 然而收效甚微。 他举起大刀连杀了几名逃兵,依然无济于事。 这时,关靖带人冲过来,指着快速凿穿白马义从靠近的潘凤语气急促喊道:“主公快走,潘凤冲您来了。” 公孙瓒定睛望去,果然看到潘凤如天神下凡一般,纵横跋扈,横扫挡在身前的白马义从,带着一队冀州军快速接近自己。 不禁一口恶气涌上心头:“我和他拼了。” 关靖拼命拉住他,心急如焚劝道:“主公,拼不得啊,大势已去,为今之计,当尽快脱身,整军再战。” 关靖真挚的劝说让公孙瓒稍微清醒一些。 他恨恨看了一眼杀过来的潘凤,调转马头,嘶声道:“走。” 关靖当即应道:“末将替主公开路。” 说完往前一冲,将争抢在前方的同袍捅落下马,生生开辟出一条血路。 …… “大哥,我们怎么办?” 半刻钟内亲眼目睹幽州军形势急剧转下的张飞,看向刘备的眼神只有敬佩。 大哥居然连潘无双使诈都能猜到。 刘备面露苦笑之色,他有想过潘凤会有阴谋,可没想到公孙瓒会败的这么快,败的这么惨。 听到张飞询问,他果断回道:“跟着公孙太守,一起走。” 张飞明显不乐意:“潘无双肯定不会放过他,跟着他跑多危险呐。” 刘备肃然道:“正因为如此,所以要跟着他,他还不能死。” 公孙瓒身死,幽州哪还有他的容身之地? …… 潘凤见公孙瓒落荒而逃,立刻追了上去。 这场伏击,原本是对公孙瓒的试探。 不来,则各自安好。 来了,意味着双方之间再无回旋的余地。 且不说公孙瓒吃这么大的亏,不可能善罢甘休,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就说潘凤虽然占了便宜,但他就能高枕无忧吗? 若被公孙瓒逃出去,对方会像一条毒蛇环伺左右,不知什么时候伺机扑上来咬上一口。 尤其潘凤急着回去与袁绍争夺冀州,绝不可能放任一个隐患在自己身后。 唯有彻底将公孙瓒打死打残,甚至将骨灰扬了,才能放心。 往前冲了一阵,眼看就要追上。 公孙瓒身后一名亲卫高声道:“拦住敌将,为将军断后。” 说完悍然转身,朝潘凤扑了过去。 彼之英雄,我之敌寇。 潘凤神色漠然挥动大刀,无数刀影爆开。 接连的破碎声音响起,断裂的兵器残片夹杂着肢体横飞出去,在诸多幽州军惊骇的眼光之下,将周围一丈之地清空。 令公孙瓒亲卫死得其所的是,阻碍了潘凤三息时间。 “田楷在此,休要伤我主公。” 未等潘凤再次追击,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田楷带着十余亲兵拦在他面前。 潘凤吐出一口浊气,大刀再次挥动,田楷重伤坠马,其余士兵横死当场。 田楷没当场死亡,不是他武力值强到能接下潘凤一招,而是潘凤手下留了情。 他想招降一批可用的武将。 他既然打算坐拥一州之地乃至争霸天下,总不能啥事都自己出手。 那不得跟武侯一样活活累死? 公孙瓒逃跑的技术没的说,经过两次耽搁,身影模糊快消失在潘凤的视线中。 眼看一时半会追击不上,潘凤大声喊道:“公孙瓒已死,降者不杀。” 公孙瓒固然得死,幽州军亦必须得灭。 一直与他保持阵型的虎贲军跟着一起大喊:“公孙瓒已死,降者不杀。” 士气,是个很神奇的东西。 正所谓顺风浪,逆风投。 顺风顺水的时候,士气会越涨越高,直到爆棚。 相反,大军陷入危境,茫然失措时,不管他是十万还是百万,会迅速崩盘。 淝水、赤壁、土木堡,皆是如此。 当潘凤喊出公孙瓒已死,慌乱逃命的幽州军下意识寻找公孙瓒又见不到人时,真的一点抵抗心都没了。 不知是谁起的头,丢了兵器跪倒在地。 清脆的兵器坠地声,迅速传染全军。 刹那间,跪了一片。 此时驱赶幽州军出林的张合赶到。 潘凤将收拾战场的重任托付给他,点了一千骑兵,一人双马,继续追击公孙瓒。 此去幽州数百里,他就不信追不上。 多了不说,天他还是耗的起的。 …… 眼见潘凤如附骨之疽追击不停,关靖提议道:“主公保重,末将去引开潘凤。” 公孙瓒黯然摇头:“士起,逃不掉了,潘凤这番架势,非至本官于死地不可,错不该轻视潘无双,以至于大败。” “你我并肩作战多年,再一同冲锋一次如何?” 关靖本想再劝,闻言不由一阵心酸。 “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末将便陪主公再冲一次。” 潘凤望着在山坡上集结的数百残军,下令全军放慢速度。 这是放弃抵抗了? 还是留有后手? 第39章 化敌为……打手 潘凤虽然谨慎,但不至于临门一脚会缩回去。 大不了套点安全措施嘛。 眼看公孙瓒残部占据山坡地理优势,残军裂甲的状态又满足触发哀兵的条件。 潘凤也不急着进攻,反而下令全军退后五十步,原地休整。 来时他就做好了长期追击的准备,下令每人带三天口粮。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他倒想看看区区残军,在全军溃败的形势下,缺粮缺水,能坚持多久。 半天?一个时辰? 要知道时间拖的越久,越对他有利。 等张合打扫战场,带着主力赶到,除非他公孙瓒长了翅膀,否则必死无疑。 公孙瓒望着打定主意耗死自己的追兵,暗自叹了口气。 这种战术他曾多次用在异族身上,杀的辽东的异族苦不堪言,没想到今日自己会落得同样下场。 “盛名之下无庸才,潘无双吃定你我了,耗下去形势只会越发对我军不利,列阵,随本将杀敌。” 公孙瓒举起大刀,他放弃了挣扎,打算体面的战死沙场。 关靖红着眼调整残军阵型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遥遥传来。 潘凤侧头望去,是一支约莫五百人,个个手持大刀的骑兵。 为首三人正是刘关张三兄弟。 看这风格,可不就是二哥一手训练出来的兵? 刘备匆匆赶到,见两军还在对峙,公孙瓒安然无恙,不由心中松了口气。 他一边派人去告诉公孙瓒,他准备向潘凤求情,搏一条生路,让公孙瓒不要轻举妄动。 一边带着关羽张飞以及本部五百兵马来到潘凤面前,朝潘凤拱手道:“无双兄弟,此战你大获全胜,得饶人处且饶人,放公孙太守一次如何?” 潘凤轻笑一声,摇了摇头:“玄德兄,非为潘某心狠手辣,而是公孙太守背信弃义在前,试图偷袭劫杀冀州军,如今大败亏输,是他自食其果。” “且不说慈不掌兵,我与他兵戎相见,没有手下留情的说法。就说这种阴险狡诈小人,潘某若是放过他,他非但不思悔改,再次兴兵犯我冀州如何?” “倘若潘某没有防范,玄德兄可有想过我冀州男儿会死于荒野?他们的父母妻儿,再也等不到他们回去?” 如果刘备觉得他一句劝,就能让他放弃杀死公孙瓒。 那他只能表示,太傻太天真。 他现在已经开始考虑,如果刘备阻拦他击杀公孙瓒永绝后患,他是否拖延时间,将人一起留下来。 不能同生,却能同死,甚至能同穴。 这应该能展现两位同门师兄弟的深厚友情。 刘备不知潘凤动了杀机,他认真的向潘凤拱手一礼:“无双兄弟,在下替公孙太守求情,并非只是因为私人友情,同样是为了大汉。” “无双兄弟可知乌桓和鲜卑?此两大异族时常袭扰幽州,多亏有公孙太守在,屡次将其击退,若他死在无双兄弟手里,幽州将永无宁日。” “此外,公孙太守毕竟是大汉一方郡守,幽州牧刘虞部下,今日你杀他,刘州牧必定震怒,或会引起幽州与冀州之间的大战。” 这是他赶来的路上,临时想到的两点。 想要说服潘凤刀下留人,没有合适的理由怎么行? 潘凤心念一动,脑海浮现新的想法。 “玄德兄,潘某承认你说的有几分道理,可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此乃天经地义之事。” “潘某不管他公孙瓒如何有用,可抹不掉他侵袭冀州,劫掠我冀州百姓的事实,就凭这点,潘某若是饶他,有何面目去面见冀州父老?” 转而鼓足劲力,吼道:“公孙伯珪,你既然死路一条,何必再连累与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 “只要你束手就擒引颈就戮,潘某放过你身边那些人,如何?” 与此同时,一支约莫三千人的大军,出现在公孙瓒视线里。 却是结束战斗的赵云,匆匆带人前来支援。 原本见刘备带了五百人来援,生出合为一军杀出去的公孙瓒,顿时泄了气。 他回头扫过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心绪万千,举起的刀,不由自主垂了下来。 关靖见状感到不妙,立刻决然道:“主公,大丈夫在世何惧生死?我等愿以死报效主公,主公万万不可因此受人折辱。” 这段话反而让公孙瓒下定了决心。 他忽然笑道:“诸位兄弟肯为我去死,我为何不能以死换取诸位兄弟一条生路?” 接着肃然道:“众将士听命,原地待命,违令者,斩。士起,你来执行军法,你若违令,本太守纵然是死,亦不瞑目。” “主公,万万不可啊!” “将军,我们和他拼了。” 此言一出,关靖以及幽州残军纷纷开口劝阻。 公孙瓒脸色一板,怒声道:“本太守还没死呢,就想抗命不成?你们是不是还想以下犯上?” 关靖等人面面相觑。 公孙瓒趁机脱离队伍,独自往前。 关靖等人下意识就想跟上。 公孙瓒转身喝道:“谁敢抗命?” 关靖红着眼,眼眶湿润。 公孙瓒冷哼一声:“听清楚了,本太守一日不死,尔等永远都要听命。” 一边死死转头盯着关靖等人,一边慢慢策马前行。 待拉开距离,才回过头,飞快奔向潘凤,大喊道:“潘将军,本太守愿自缚于你面前,愿你能信守承诺,放过他们。” 潘凤冷声回道:“本将军可不是某些阴险小人,向来说到做到。” 公孙瓒准备越过刘备时,被一把抓住。 “伯珪兄,莫要冲动。” 刘备心里有些着急,这不还在谈吗?你干嘛急着送死? 公孙瓒有些感动道:“玄德,当年你我同在卢师座下求学,我便知你不凡,可败了就是败了,没什么好说的。” “我知你与潘无双有旧,他不一定会为难你,我死之后,北平就拜托给你了。” 刘备闻言神色复杂,猛地向前一步:“无双兄弟,我以性命给伯珪兄担保如何?” 潘凤摇了摇头:“玄德兄,不是潘某不信你,而是信不过他。潘某怎么指望一个背信弃义之徒,会为他人而改变?” 公孙瓒恼羞成怒,甩开刘备的拉扯,冲至潘凤身前:“潘无双,莫要欺人太甚。不过是一颗人头吗?你想要,拿去便是。” “只要你说话算话,放弟兄们一条生路,本太守任你宰割,若是皱一下眉头,我便不姓公孙。” 潘凤眉头一挑,瞥了山坡上数百伸着脖子关注事态发展的幽州残军一眼,淡然道:“这番作为,倒像一个敢作敢当的汉子。” “看在玄德兄的面子上,看在你敢为弟兄们坦然赴死的份上,本将军给你一次机会如何?” 公孙瓒闻言一愣,下意识回道:“什么机会?” 潘凤幽然道:“为我所用,助我收回邺城。” 公孙瓒眉头一皱:“你要招降我?” 潘凤淡然道:“某种程度上来说,你可以这么理解。” 第40章 兵临城下 公孙瓒脸色逐渐难看:“士可杀不可辱,潘无双,我承认我败了,要杀要剐任你处置,但你休想这般折辱我。” “本太守岂是为了活命而投降他人的懦夫?” 他有他的气节,他可以为了弟兄们去死,但绝不会苟延残喘任人羞辱。 潘凤神色平静看着他,看的他浑身发毛,才缓声道:“公孙太守误会了,本将军并非让你投降成为我的部下。” “你可以理解为这是一次雇佣,我用你和你部下的性命作为酬劳,雇佣你和你的部下为我效命。” “时间不会太长,从此刻起,到我夺回邺城之日结束,长则数月,短则二三十来天。” 公孙瓒的态度,以及刘备的劝说,最终让他想出这个稍显怪异的处理办法。 两万幽州军,除去战死和趁乱逃的,怎么也得剩个一万多人。 在潘凤的计划里,这些人将是攻打邺城最好的敢死队。 毕竟邺城城高墙坚,打下来会死不少人。 如果真要死的话,为什么不死本该是敌人的人,而要牺牲亲善自己的冀州子弟兵? 虽然这一点,有没有公孙瓒,潘凤都能做到。 利用俘虏攻城,又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但有人指挥的大军,协作发挥出来的战斗力,远超过被人驱赶,杂乱无章冲上去的乌合之众。 而公孙瓒以及他底下的武将们的价值就在此处。 刘备的人情,防范异族以及应对幽州,则是额外的筹码。 公孙瓒脸上浮现怪异之色:“这和投降你有什么区别?” 潘凤淡然道:“区别在于,你若投降我,我会将你当作我的部下,哪怕投降的幽州军有所异动,或怕死不前,我都能容你。” “若是雇佣关系,出现上述情况,我会第一个杀你,接着毫不犹豫屠掉所有胆敢有异心和怕死不前的幽州军。” 嘴角露出一抹嘲弄的笑意:“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本将的部下。” 潜在之意,你还不配。 当然,他知道公孙瓒不会投降才故意这么说。 如果公孙瓒肯投降,他不介意真香一次。 谁会拒绝一个带着白马义从嗷嗷叫往前冲的男人? 可有些人天性不肯久居人下。 公孙瓒对潘凤的轻视感到很恼火,看不起谁呢? “你就不怕我假意屈从,然后带着幽州军倒戈相向吗?” 潘凤轻笑一声,他既然敢用这个办法,又怎么会不制定应对措施? “从今日起,你不能离本将二十步之外,不着甲胄,不持兵刃,但有异动,本将随时可以劈了你。” “此外,在攻打邺城之前,全体幽州军轻装步行,没有战马和兵器铠甲,他们敢乱动,就只有死路一条。” “试问公孙太守,你拿什么倒戈相向?” 公孙瓒面色不善:“看来你吃定我了?” 潘凤认真回道:“你应该感谢玄德兄替你求情,杀了你,本将一样可以驱使幽州军攻城。” “做决定,你死,本将说不得还得花点时间清理一些死忠你的部下,你活,我能省点力气。” 公孙瓒有些纠结:“如果我答应你,你会善待幽州军吗?” 潘凤瞥了他一眼:“你活着,不会自己看吗?你死了,才需要担心这种事。” 公孙瓒闻言一时语塞,好像是有那么一点道理。 公孙瓒看了山坡的关靖等人一眼,咬牙道:“好,我就信你一回。” 潘凤瞪了他一眼:“那你还不赶快去说服你的旧部?非得等他们按耐不住杀下来,然后全军覆没吗?” 公孙瓒愣了一下,下意识返回山坡。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但就是想不起来。 潘凤看着他的背影,眼神中有些怜悯,连事后是杀是放都不问一句的吗? 目送公孙瓒离去,潘凤的目光很自然的投向刘备。 “玄德兄,既然你替公孙瓒作担保,是否应该和他一样,以身为质?” 公孙瓒都被他策反成打手了,没理由放过皇叔啊。 皇叔是不怎么重要,可使唤他就等于使唤二哥三哥啊。 这么好的打手,闲着多浪费啊! 让二哥出面对付袁绍,说不定还能触发“斩颜良诛文丑”的剧情。 刘备闻言一慌,总觉得潘凤似乎不怀好意。 关羽闻言双眼微眯,但想到对方令人感到惊悚的天赋,以及武艺进步的神速和高度,又有些无奈。 打不过啊! 张飞嚷嚷道:“嘿,无双兄弟,咱替大哥为质如何?每天一坛至尊美酒就成。” 潘凤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一天一坛至尊美酒,你当你是过来度假的? “玄德兄,有一说一,你替公孙瓒担保,总不能光凭一张嘴?还有,云长兄和翼徳兄闲着无事,暂且帮小弟如何?” 刘备默默的思索了一下,微微点头:“也好。” 起码他在的话,潘无双要想杀公孙伯珪,他在旁边能劝一劝。 潘凤顿时心情愉悦, …… “报,此战共计俘虏两万一千余人。” 等数据统计出来,潘凤明显一愣,看了一眼老实跟在自己身旁的公孙瓒。 他记得幽州军总共只有两万出头来着。 减去死去的和逃散的,怎么可能还有两万一千? 公孙瓒很郁闷的回道:“为了一战定胜负,我调集了在中山郡的一万大军。” 潘凤露出了然之色,原来如此。 “做的不错。” 有两万敢死军,哪怕强攻,攻下邺城的可能性也很大。 公孙瓒只觉脸有些发烧,将头别过去,不想看到潘凤。 倒是刘备,时不时安慰公孙瓒两句,生怕他想不开。 可公孙瓒从未觉得刘备这般讨嫌。 …… 南下的行程颇为顺利,潘凤带着虎贲军以及新“雇佣”的幽州军,很快追上刻意行军缓慢,迷惑公孙瓒的冀州主力。 二者合为一处,便加快速度,齐齐赶往邺城。 直到三日后大军抵达邺城三十里外,袁绍的使者求见。 田丰不亢不卑看着潘凤:“韩刺史相让冀州乃是顺应天意,将军为何要逆天行事?” 潘凤随意道:“来人,将他抓起来,大军在城外五里之处扎营,有什么话,等兵临城下再说。” 第41章 投鼠忌器 潘凤将扎营、巡逻、防务等诸多事项有条不紊安排下去,再让人将田丰带过来,问道: “元皓先生,你是奉刺史之命前来,还是奉袁绍之命而来?” 虽然这句话看上去多此一举,实则可试探出田丰心向哪边。 毕竟袁绍占据邺城时日尚短,有不少人都是假意屈从,心里有别的打算。 尤其他兵临城下,很多人都会生出别的心思。 而这些人,潘凤全都可以拉拢并收入麾下。 相反,则是袁绍的死忠,比如被他关在军营里逢纪。 这些人纵然可能被收服,也要花费很多精力。 目前这种形势,潘凤肯定不会在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 田丰傲然道:“自然是奉我主袁绍之命而来。” 此言一出,潘凤立刻将田丰归为第二种。 他嗤笑一声:“本将曾闻先生正直刚烈,今日一见,风骨没见到,却见识到了先生改换门庭的速度。” 田丰闻言冷哼一声:“潘凤,良禽择木而栖,老夫所为,岂是你一个莽夫所能领会?” 潘凤一抖手中大刀,发出清脆的鸣叫声,似笑非笑望着田丰,你再说一遍试试? 他不介意让对方遭受来自莽夫的毒打。 田丰脸色微变,甩了甩衣袖,好汉不吃眼前亏,老夫不和你一般计较。 “潘凤,韩二公子何在?我要见他。” 潘凤淡然道:“哦,何事?” 田丰脸上露出讥笑:“你想越俎代庖,替韩二公子作主吗?” 你敢吗? 潘凤松动了一下筋骨:“二公子舟车劳顿,不宜见客,本将可以代为传达。” 废话,在没摸清楚田丰来意之前,他怎么可能让对方接近自己手里的“大义”。 万一小孩子家家的,被田丰一吓,意见与他相左怎么办? 难道他要学董卓和曹操,拿剑架在韩钰的脖子让,强行让他同意自己的想法? 田丰眉头一皱:“老夫有要事与韩二公子相商,必须要见他不可。” 他这次来,目的很简单,那就是拿韩馥一家的性命逼潘凤退兵。 你不是打着替韩馥夺回邺城的旗号兵围邺城吗? 那你主公要死了,你是见死不救一意孤行呢,还是退兵呢? 不管潘凤选择哪个,都是输。 但这话跟潘凤说的效果,远远没有跟韩钰说的效果好。 潘凤或许会冷血无情拒绝,但韩钰怎么忍心看着自己的父母兄弟去死? 两人意见不同,就会有分歧,说不定五万大军就此分裂,不战而溃。 这就是荀谌等人专门制定的计策。 而告诉对方,只是第一步。 第二步,明日就会有人押着韩馥在城墙上喊话。 他们倒想看看,冀州军敢不敢对冀州刺史放箭。 潘凤虽然不知道田丰打的什么主意,但田丰越想见到韩钰,他就越不能让田丰得逞。 他将大刀重重往地上一杵,淡然一笑:“田元皓,我们打个赌如何?” 田丰下意识问道:“赌什么?” “赌你再装神弄鬼下去,不肯说出来意,本将会不会一刀将你砍了?” 田丰迎上潘凤漠然的眼神,不由打了个寒颤,他想杀我。 “潘凤…将军,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你焉能杀我?” 潘凤随意道:“幽州军杀的你,与本将何干?” “来人,请公孙太守过来,就说本将麻烦他帮忙杀个人。” 田丰瞳孔微缩:“幽州军不是全军覆没了吗?怎么会跟你一起?” 五日前,潘凤率五万大军南下的消息传至邺城,袁绍震怒,大骂潘凤不识时务,沮授阳奉阴违,逢纪无能。 连带荀谌和审配都挨了埋怨,没能看穿潘凤和沮授的诡计,让潘凤成了气候。 后来在荀谌等人的劝说下,袁绍派人去联系公孙瓒,想和对方约定夹击潘凤。 结果联络人带来一则坏消息,公孙瓒大军遭到潘凤伏击,全军覆没。 这个惊爆性的消息,无疑给袁绍一方带来了巨大压力。 以至于袁绍拿下邺城之后,大军扩充至三万,兼具城高墙坚,麾下有颜良文丑等大将,但面对威名在外的潘凤,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论兵力,我军三万,敌军五万。 论武将,颜良连潘凤一刀都接不下。 除了守城,采用计谋以外,决计不肯出城与潘凤正面交战的。 可他现在听到了什么?幽州军居然和冀州军联手了。 那还得了? 田丰很快做出判断,不对,对方是故意骗他的。 直到公孙瓒到来,田丰心一沉。 公孙瓒的出现,就算不是幽州军与冀州军联盟,至少也是幽州军战败之后投降了潘凤。 考虑到两军会有一定战损,如今潘凤大军起码在六万以上。 田丰立刻将这个信息记在心底。 潘凤淡然道:“田元皓,本将给你十息时间,你再不开口,就永远别开口了,至于是什么话,本将明日亲自问袁本初好了。” 田丰当即打了个激灵,我不能死,我要将最新消息告诉主公。 “潘凤,你可别忘了,韩馥还在我主手上,你敢攻城,不怕我主将他赐死吗?” 还有这种好事? 潘凤想道。 大义有一个就够了,他有了更好控制的韩钰,还要性子暗弱的韩馥干嘛? 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不过有些事能做不能说。 他当即露出怒色:“袁绍他敢?田丰,你替本将转告袁绍,他若敢伤害我主,我必取他性命。” “袁绍若是怕了,看在我主的份上,只要他肯主动退出冀州,本将可以给他一条生路。” 田丰认真打量潘凤的神色,似乎想看出对方真正的想法。 可不知道是潘凤演技太好,还是一张容易莽撞冲动的脸太具迷惑性,他硬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田丰只好照着原定计划,冷声道:“你敢攻城,韩馥必死,老夫话已带到,你好自为之,告辞。” 潘凤眉头一挑,手中大刀几乎贴着田丰的鼻子斩落,最终斩在他的脚下。 锐利的刀风,刮的田丰面容微微刺痛。 “你告诉袁绍,本将给他三天,三天之内不放了我主,不退出邺城,本将必将他碎尸万段。” “来人,蒙住他的眼睛,不许他和任何人接触和交谈,送他出营。” 想拿韩馥的性命逼自己投鼠忌器? 潘凤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那就不可能再让田丰和其他人,尤其是韩钰接触。 韩馥是生是死,他可以不在乎,但不代表这五万冀州军不在乎。 乱了军心可就不好了。 不过这治标不治本,韩馥不死,终究是他的软肋。 潘凤看向公孙瓒,淡然道:“明日幽州军攻城,以佯攻为主,声势大点,多往城墙上射箭。” 他越发觉得自己收服幽州军这不棋走对了。 幽州军又不认识韩馥,更谈不上手下留情。 第42章 韩馥之死 邺城。 刺史府。 袁绍脸色阴沉:“他拒绝了?还让我三日之内退出邺城?” “狂妄,放肆,该死。” 荀谌笑着说道:“主公息怒,潘凤是答应还是拒绝并不重要,此乃阳谋,假以时日,必能让冀州军军心涣散。” 袁绍稍稍消气,问道:“友若,接下来该怎么做?” 荀谌拱手道:“潘凤不是说给主公三日时间考虑吗?哪怕是做样子给底下人看,展示对韩馥的重视,他也会按兵不动三日。” “主公明日一早,派人大张旗鼓将韩馥带到城墙上,让冀州军好好看一眼,只待冀州军军心不稳,便可下令出兵掩杀,一举破之。” 袁绍颔首赞道:“友若真乃吾之子房,潘凤不足为虑。” …… “砰砰砰。” 邺城大街上,一队人敲着锣鼓驱赶人群:“韩刺史出行,闲杂人等退让。” 袁绍听从荀谌的建议,一大早就派人敲锣打鼓“送”韩馥上城墙。 沿途主动告知路人韩馥是去招降冀州军的,以免邺城遭受兵祸,唯恐他人不知。 再安排探子于人群之中造谣,一边夸韩馥仁德,一边大骂潘凤残暴不仁,以下犯上。 总得来说,就是打舆论战。 平民百姓易受蛊惑,很快就有一群人被带动节奏,跟着一起声讨潘凤。 可传入市井,有人提出质疑,潘凤将军不是带兵出征,迎战入侵者,保卫冀州去了吗? 咋就变得残暴不仁了? 接着质疑声越来越多,有人扒出来韩馥被人软禁,邺城易主的真相。 或许连荀谌都忘了,潘凤带去迎战公孙瓒的五万大军,一万以上来自邺城。 他们的父母妻儿兄弟姐妹加起来,起码六万以上。 而整个邺城才三十万人,意味着五分之一的人,和城外冀州军是亲属。 你让他们否认自家人属于正义之师? 不如跑到某个同姓陈的村子,说姓陈的都是傻叉。 看他们会不会以“德”服人。 荀谌还漏算了一点,那就是城内世家的态度。 本来袁绍夺取冀州不算啥,毕竟袁家是世家的一员。 哪怕为了以绝后患,杀了韩馥亦在情理之中。 可你拉着韩馥“游街”? 是不是有点欺人太甚? 不知道士可杀不可辱吗?不懂要给别人留一份体面吗? 当然,这并不影响袁绍占据邺城,也不妨碍韩馥被推上城墙。 好巧不巧,在潘凤的指使下,公孙瓒集结了五千以白马义从为首的善射骑兵。 他们排好阵型,策马至城墙之下,借奔袭而来的速度同时抛射,一阵箭雨带着刺破空气的呼啸声,急速冲进三丈高的城墙。 这时,负责押送韩馥过来的校尉,刚带着人来到最高处的城楼。 看到箭雨袭来,校尉本能蹲下喊道:“趴下。” 其余久经沙场的士兵,纷纷躲在女儿墙后面。 唯独韩馥茫然失措,不知怎么应对,被乱箭射成了刺猬。 堂堂冀州刺史,一方诸侯,就这般憋屈的死在乱箭穿心之下。 及时蹲下躲过箭雨的校尉发现韩馥被射杀之后,整个人懵了。 虽然他属于袁绍的嫡系大军,但他知道韩馥这种大人物,死不得啊。 “来人,速去上报主公,韩馥被冀州军射杀了。” …… 刺史府内。 正在商议怎么尽快击退潘凤的袁绍,没等来冀州军慌乱的消息,反而收到了韩馥身死的噩耗。 “他怎么敢?” 袁绍先是一惊,接着暴怒。 可能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有些恐惧。 一个狠起来连口口声声说要拯救的主公都敢杀,谁见到不怕? 荀谌脑袋一嗡,田丰不是说潘凤说三日之内吗? 怎么就下令攻城了? 忽然灵光一闪,悲呼一声:“田丰误我,潘凤只说三日之内退出冀州,未说不攻城。” “主公,快快让人传递消息,韩馥登城被潘凤下令射杀,这个罪名一定要安在潘凤身上。” 荀谌觉得自己现在有点乱。 准确来说,他遇到了一个不按常理出招的敌手。 将他的算计打的七零八碎,让他摸不清楚到底是好是坏。 …… 待袁绍大军反应过来有人攻城,准备迎战时。 幽州军五千骑兵按潘凤的吩咐射完十支箭,迅速退回大营。 此外还有一支大军在辕门处待命,若袁绍大军敢出城追击,他们就会给出动,给对方迎头痛击。 拿人命强行攻城,是很愚蠢的做法。 不到万不得已,潘凤不会这么做。 他准备用这种袭扰疲敌的方法不断给袁绍大军心里压力,直到对方承受不住,或他觉得没必要为止。 反应出征时他带了足以供大军消耗一年多的粮草,个月的时间耗的起。 这时候,慌的应该是袁绍。 …… 田丰带着人来到大营门前,怒声道:“潘凤,你竟敢以下犯上弑杀韩刺史?” 他刚从袁绍处得知潘凤大军攻城,射杀韩馥的消息,顿时怒不可遏。 他是对韩馥颇有怨言,但韩馥罪不至死啊。 潘凤明明亲口跟他说的三日之内,为何要出尔反尔。 恰逢荀谌提议派人来冀州军军营,散播韩馥被潘凤下令射杀的消息。 他便主动请缨,带人前来质问。 负责看守营门的裨将闻言浑身一震,急忙问道:“韩刺史身亡了?” 田丰冷笑:“潘凤下的命令,你岂会不知?难道要我将韩刺史的尸首送来吗?” 守营门的裨将固然怒火中烧,命副将接手防务,匆匆赶往主将营帐。 这种事,肯定得第一时间通知主将。 潘凤望着裨将,冷声道:“敌军一句谎言,就让你如此惊慌失措,如何担当大任?” “既然敌军说主公身死,就让他将尸首送来。” “来人,请二公子、沮授别驾、张合将军前来,本将有要事商议。” 田丰敢说韩馥身亡,大概率是真的死了。 至于说是他下令射杀的。 潘凤冷笑一声,哪有这么巧? 如今是谁射杀韩馥的,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袁绍想将屎盆子扣在他身上。 巧了,他也是这么想的。 大军兵临城下,韩馥立刻被射杀。 难道不是你袁绍惧怕韩馥威望太高,故意下的死手? 第43章 攻城 “父亲。” 韩钰见到韩馥尸首,立刻扑了上去,伏在上痛哭流涕。 不知田丰是真的憨,还是别有用意,他真的让人带来了韩馥的尸首。 潘凤看了一下,身上插着七八支长箭,样式正是幽州军独特的羽箭。 潘凤倒也干脆,他直接叫来了沮授张合,和沮授张合密谋良久,再请来了韩钰。 越是遇到这种大事,内部越要和谐,他必须得到全部沮授和韩钰的支持,才能更好的夺回邺城。 潘凤一脸沉重说道:“二公子,节哀。” 田丰在一旁叫道:“潘凤,就是你下令射杀的韩刺史,你在那装什么好人?” 潘凤满脸痛苦道:“二公子,末将不该劝你兴兵去救主公的,那样袁绍就不会害怕失去邺城而杀害主公,全是末将等人的错。” 韩钰猛地抬起一张稚嫩的脸庞,眼中满是怨恨之色,大声道:“此事与将军无关,将军若不兴兵南下,袁绍为了坐稳冀州,同样不会放过韩家。” “田丰,你本是我父亲手下,只因不受我父亲所喜,投靠袁绍害死我父亲不说,还想将脏水泼在潘凤将军身上,你可有羞耻之心?” 田丰被骂的一愣,本想反驳,可看到韩钰这样,硬是有种无话可说的感觉。 潘凤闻言略有意外。 一开始,他有想过将田丰软禁起来,不让田丰接触韩钰,并将韩馥之死换个说法告诉韩钰和沮授等人。 总归就一个原则,将责任全部推到袁绍身上。 可想了想,纸包不住火。 越掩饰,越显得自己心虚。 倒不如由田丰来告诉韩钰韩馥的死讯。 至于田丰会朝他泼脏水,他早有准备。 比如和沮授张合通气,一起想好了反驳说辞。 毕竟比起韩馥登上城墙被幽州军射杀这种蹊跷之事,袁绍杀死韩馥栽赃陷害潘凤更容易让韩钰等人信服。 韩馥尸体上全是幽州军用的羽箭? 那还不简单,幽州军佯攻的时候,有不少箭落在了城头上,捡起来射杀韩馥不行吗? 谁知这些说辞都没用上,韩钰直接选择相信他。 倒让潘凤对韩钰刮目相看。 从小培养的世家子弟,哪怕年纪轻轻,同样不容小觑。 想到此处,潘凤面容坚毅将韩钰扶起,在对方疑惑的眼神中将韩钰扶到主位上坐下,单膝跪地,语气坚定道:“请公子下令替主公报仇。” 正所谓哀兵必胜,眼下韩馥新丧,正是攻城的最佳时期,等这股气泄了,士气也会跟着低落。 眼下的局势,随着韩馥被袁绍害死的消息传开,已经不容他慢慢围城,缓缓图之了。 一旁的沮授强忍着心中悲愤,劝道:“主公身死,我也很伤心,可心浮气躁乃兵家大忌,请将军三思而后行。” 潘凤摇了摇头:“别驾,不能三思了,主公身亡的消息不日将传至全军,若不兴兵为他报仇,如何面对众将士?” 韩钰猛地从主位上站起:“潘将军说的对,不报此仇,我又有何颜面活在这世上?” 接着竟朝潘凤一拜:“请将军助我。” 潘凤对韩钰愈发赞赏,起身将韩钰扶起,拜道:“末将遵命。” 转而站在韩钰身侧,神色严肃道:“众将听命,将袁绍罪行公诸于众,集结全军准备攻城。” “原幽州军关靖、田豫率部攻打邺城北面城墙,但有怠战怯战,军法处置,全军抗命不进,斩主将。” 北面城墙正对着冀州军大营,也是袁绍大军防御最强的一面。 一旦攻城,定然会遭遇顽强的抵抗。 潘凤舍不得用自己部下的命去填,只好用幽州军的。 不过他同样照顾了公孙瓒的心情,没派他的宝贝疙瘩白马义从上阵。 至于其他杂兵,估计公孙瓒不怎么心疼。 “张合将军率本部兵马攻打邺城东面城墙,赵云率大军在西面城墙外待命,可佯攻,可袭扰,不可攻城。” “本将亲率虎贲军督战,请二公子与沮授先生坐镇大营。” 赵云不比张合,对军阵之事颇为熟悉。 与其让他带兵攻城,连累大军损兵折将,还不如用来牵制袁绍的兵力。 倘若袁绍敢抽调西面守军,潘凤会立刻带着虎贲军攻打。 至于韩钰,潘凤挺想他上阵鼓舞士气的,但担心他和他爹一样倒霉,死于流矢。 …… “报,冀州军几乎倾巢而出,分兵三路,分别攻打东西北三面城门。” 潘凤这边一动,袁绍那里立刻收到了消息。 荀谌冷笑道:“潘凤倒是聪明,将仇恨全都转移到主公身上。” “主公勿忧,邺城城高墙坚,且早早就备下守城之物,那潘凤一时半会攻不下来,必定士气受阻,届时便会出现转机。” 将韩馥尸首送过去,既是为了散播消息,将脏水泼在潘凤身上,让韩钰等人对他生出间隙,扰乱冀州军军心。 又何尝不是逼着潘凤决战呢? 这是阳谋,不管怎样,潘凤打着救主公的旗号兴兵,主公身死,怎么能没有反应? “主公切记,无论如何都不要派兵出城,只管守好四方城门即可。” 袁绍闻言微微颔首:“来人,传我命令,颜良、文丑各率五千将士防守北面和西面城墙,鞠义、高览各率三千将士防守西面和南面城墙。” “另派一千人在城中巡逻,维持秩序,其余皆为预备役,随时到四方城墙支援。” 审配适时赞道:“主公英明。” 荀谌笑了笑,这种防守方式,邺城绝非五万能破。 …… 邺城外。 潘凤看着幽州军一次又一次被守军击退,果断下令鸣金收兵。 守军准备的太充分,继续强攻只会徒添伤亡。 “来人,派军医全力救治伤兵,注意伤兵营清洁。” “从今日起,给三军加餐,保证全部将士都能吃饱。” “命各屯到各个营帐给将士们疏导,确保他们维持士气。” 打仗最怕内部生乱,潘凤虽然两世为人,没什么实操经验,但信息接触的多啊。 职位不高,与掌管五十人的都伯同级,每百人分配两个。 这些人除了平时和普通士兵一起训练,战时一样上战场,还会被潘凤拉出来亲自培训。 课程与思想品德课类似,总之就是告诉他们,为何而战。 然后他们再去告诉其他人。 眼下效果或许不明显,但潘凤相信,长期洗脑……呸,感化下来,绝对会成为一支可怕的精锐。 第44章 夜战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 荀谌指着如潮水般退去的幽州军,一脸自信从容说道。 “主公且看,冀州军攻势明显不如三日之前,如此下去,必败无疑。” 袁绍受荀谌的信心感染,大笑道:“好,有友若在,吾无忧矣。” 站在袁绍背后的颜良文丑相视一眼,眼中不悦之色几乎快溢出来。 明明是自己兄弟辛苦守城,他荀谌整天在刺史府里闲坐,怎么功劳都成了他的了? 此战过后,一定要让主公离这种阴险小人远点。 旁边审配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暗自记下。 荀友若固然迎立主公有功,可也不能独享宠信啊。 与袁绍几乎并肩而站的荀谌,并未发现同僚的不满,故作谦虚道:“谢主公信任,不过眼下非庆功之时,还需加紧防范,以防潘凤狗急跳墙。” “当然,除非他潘凤有神人相助,否则必败。” 袁绍笑道:“友若所言极是,小心无大错,此地有公骥看着,不如你随我去东面看看,攻打东面城墙的冀州军是否退兵?” 荀谌拱手道:“臣想请主公去西面城墙巡视,好言安抚将士,以激励士气。” 袁绍讶异道:“这是为何?” 冀州军围三阙一,北面和东面皆有战事,各有损伤。 西面虽有敌军出没,但冀州军不曾攻城,未损失一兵一卒。 按理来说,怎么都该奖励封赏北面和东面出生入死的将士,而非去西面激励未经战事的大军。 袁绍的困惑早在荀谌意料之中,他笑着解释道:“潘凤围三阙一,又故意放着西面不攻,极有可能是为了故意麻痹我军。” “主公若一直不去,看守西面城墙的将士或因主公轻视而松懈,最终为潘凤所趁。” “故臣想请主公去看一看,哪怕只是露个面,安抚几句,足以带动众将士的信心和激情,如此可保西面城墙不失。” 袁绍颔首道:“友若字字珠玑,倒是点醒了我,都是麾下将士,岂能厚此薄彼?” “除此之外,从明日起,负责守西面和南面城墙的将士,分批参与北面和东面城墙的轮守,务必让全军上下无人觉得不公。” 荀谌拜道:“主公英明。” …… 入夜,星光稀落。 冀州军大营北侧,立着二十余个三四丈高的木架,木架上方放着数百草人。 潘凤长刀一指,身后数百士兵悄然无声扛着云梯搭上木架,迅速攀爬上去,或用刀,或用长枪,快速将草人击倒。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半点生涩。 潘凤微微点头,命旁人敲击锣鼓。 不管是站在木架上方的士兵,还是在云梯上爬行的士兵,有条不紊撤下来,回到原地列队。 潘凤拊掌赞道:“很好。” 早在联军讨董之时,他就做过试验。 古代军队,是真的普遍存在夜盲症现象。 严重到了几乎全员一米之外睁眼瞎,看不见任何东西。 潘凤当时就觉得,不利用这点训练一支可夜战的军队,简直对不起自己穿越者的身份。 毕竟治疗夜盲症,既简单,见效又快。 只需每餐加点动物肝脏,半个月就能有很大改善。 只不过讨董的时候,没有这个条件,他也不想太过引人注意,就没这么做。 等潘凤作为主将,奉命领兵北上抗击公孙瓒,基本条件也有了。 他直接给伙头营下令,每日收集内脏,清洗干净,用酒去腥,专供虎贲军食用。 从虎贲军成军之日起,一直吃到现在,已有二十余日。 不说三千多人全部恢复,也有个七七八八。 而最近三天,他一直在试验虎贲军在黑夜中的视力,从搬东西放到指定位置,到用弓箭射靶,再到刚才的模拟攻城。 试验结果显示,完全满足夜战攻城的条件。 如果不是韩馥意外生死,不得不下令攻城。 原本想借这次机会,将大军彻底掌控在手里的潘凤,没想过要暴露这张底牌。 “传本将军令,虎贲军所属,立刻回营休息。” “去将张合将军、刘备将军请到本将营帐议事。” …… “夜战?” 张合刘备听完潘凤所言,皆脸色怪异望着他。 张合终究忍不住劝道:“将军,兵法云,夜战不详,易自乱阵脚,还望将军三思。” 他实在不想看到潘凤因心浮气躁想要破城而误入歧途。 潘凤眯着眼望着张合。 夜战不详? 你从哪里学的兵法? 你确定教你兵法的老师,不会从棺材里跳出来揍你? 他心平气和说道:“隽乂之所以不赞成夜战,无非担心士兵夜晚目不视物,鼓噪之下,容易营啸。一旦发生营啸,大军将不战自溃,且践踏之下,损兵折将。” “可要是本将告诉你,虎贲军夜能视物,二十步内,甚至可以正中靶心呢?” 张合闻言眼神一亮:“将军此言当真?” 潘凤反问道:“本将何时打过没准备的仗?” “本将打算身先士卒,亲率大军破城,需你在后面调度,你可有信心?” 张合肃然道:“若将军此言当真,末将绝不辜负将军厚望。” 潘凤微微点头:“突袭时间定在今晚四更,你姑且在本将营帐就寝,时间一到,本将唤你起来。” 之所以定在凌晨,是因为这段时间是人最困的时候。 除了像潘凤这种早有准备的人,一般人很难反应过来。 当然,袁绍大军大部分都是夜瞎子,纵然反应过来,除了在城墙上打着火把值守的少部分人,大多数未必能及时穿戴盔甲,手持兵器赶至城墙。 这就是能否破城的关键。 潘凤打算以突袭的方式,解决城墙上守军,再打开城门,迎大军入城。 请刘备过来,当然是为了借助二哥三哥的万夫不当之勇。 有这两位帮忙开路,再带上赵云,颜良文丑全守在城墙上,都得跪下唱征服。 张合认真道:“末将遵命,将军安排的床榻在何处,末将这就安睡。” 刘备看到这,又如何不知潘凤的心思,笑道:“无双兄弟可是需要我兄弟三人相助?” 潘凤拱手道:“玄德兄明鉴,正想请三位随潘某一同前往。” 刘备意有所指道:“如此可还担保的人情?” 潘凤神色认真道:“玄德兄何出此言?潘某当日只是担心公孙伯珪再次出尔反尔,不得已而为之,若玄德兄心有芥蒂,以为潘某挟恩图报,此战可不参加。” 想一笔勾销? 看我以退为进。 刘备闻言笑道:“无双兄弟言重了,凭你我多次并肩作战的交情,此战又是申讨袁绍这等不义之辈,我非帮不可。” 潘凤拱手道:“潘某在此先行谢过,事成之后,冀州辽阔,必有重谢。” 关键时刻,不画大饼提升皇叔的积极性怎么行? 倒不是潘凤觉得皇叔是唯利是图之辈,就算请朋友帮忙,感谢一下不应该吗? 人家又不欠你的,哪能做到心安理得。 刘备本想说不用,想了想,终究没说出口。 人家说重谢,可能只是说说。 潘无双大概会来真的。 从那次潘凤将吕布补偿的兵器装备全部赠予他,足以看的出来,对方不是什么小气的人。 …… 四更。 在潘凤的命令下,一群亲卫冲进虎贲军大营,将睡梦中的士兵唤醒。 不止一次突然收到命令集结的虎贲军,很快穿戴整齐,全军集合待命。 潘凤大手一挥,下令带上云梯铁索等攻城器械,与张合刘备等人汇合,齐齐往邺城北门而去。 之所以选北门,是因为离得最近,不用绕城打草惊蛇。 数十架云梯几乎在同时架上城墙,早有准备的潘凤,以最快的速度带着赵云、关羽、张飞分别第一个顺着冲上去。 睡眼惺忪的守军,刚看到云梯,还未高声喊出敌袭二字,以及冲上去推倒云梯。 潘凤便上了城墙。 大刀飞快抖动,刹那间清空三米之内的数名守军。 这时,远处的袁军才来的及大喊:“敌袭。” 第45章 城破 “敌袭~” 凄厉的喊声在寂静的夜空中,格外嘹亮刺耳。 城下,临时征用的民居。 负责值夜的亲卫连忙将颜良唤醒:“将军,城墙上好像出事了。” 颜良一骨碌从床上爬起,头靠墙壁,侧耳倾听。 一阵喊杀声与兵器撞击声清晰传入他的耳中。 颜良脸色微变,一边迅速穿戴盔甲,一边吩咐道:“颜军,你持本将兵符去大营调集大军前来支援,颜青,你马上骑马赶去刺史府将此事上报主公。” “其他亲卫营的弟兄,随本将上城墙抵御敌军,务必坚持到援军到来。” 作为河北名将,冷静以及快速做出应对,这些基本的将领素质他还是具备的。 不等亲卫营全部聚集,颜良扛着大刀,一马当先往城墙上赶去。 两百余名主要组成为乡党的亲卫营,义无反顾跟在他身后。 …… 城墙上。 负责值守的数百名袁军,已然反应过来。 借着火把散发的昏暗火光,勉强结成阵势,试图将冲上城墙的潘凤等人杀死或打退。 可面对潘凤这位超一流武将,以及三位一流武将,完全不是敌手。 反而被潘凤带着二十多名虎贲军士兵,打的连连后退。 后退晚一步的,要么死在了潘凤和二哥的刀下,要么被赵云和张飞一招捅死。 随着虎贲军源源不断涌上城墙,城墙易主已然没有悬念。 潘凤轻喝一声,向前一招必杀技将袁军结成的阵势击溃,朝赵云喊道:“本将在此挡着,子龙带人去打开城门,接应大军入城。” 城墙上地方拥挤,云梯一次又只能上几十人,当然是从城门进来更快更方便。 “末将遵命。” 赵云高声应道,一枪甩过,抹掉两名袁军喉咙,朝身后喊道:“弟兄们,随我来。” 方向一转,顺着一条上城墙的台阶,往城门杀去。 与此同时,颜良带着亲卫营从另一条台阶杀到城墙上。 “颜良在此,敌将休要放肆。” 听闻主将带着援军赶来,原本在潘凤等人大杀特杀下,接近崩溃的袁军,竟生出勇气,奋勇朝潘凤等人杀来。 只可惜实力相差太大,反被潘凤趁机多砍死几个。 他顺着颜良说话的方向望去,见颜良带人迅速靠近,朝对方森然一笑:“颜良匹夫,速来受死。” 颜良望见昏暗火光下那张熟悉的脸,下意识脚步放慢,心里生出转身就跑的冲动。 那次切磋之后,他曾无数次从被潘凤一刀断头的噩梦中醒来。 醒来之后,回想两人之间的差距,只剩深深的绝望。 “不,本将不能让主公失望,援军立刻就到,一定要坚持住。” 颜良在心里给自己打气,鼓起勇气,咬牙往前冲。 然而因为刹那间的迟疑,他的亲卫已经越过了他,试图帮溃败的袁军挡住潘凤。 悍不畏死的亲卫营,的确阻碍了潘凤的脚步。 杀死两个,立刻又补了上来,将路堵住。 连带关羽张飞都有种杀之不尽的错觉。 张飞将长矛从一名袁军喉咙上抽出,朗声道:“无双兄弟,攻下邺城,你可得请俺喝酒。” 潘凤笑着回道:“攻下邺城,潘某送翼徳兄五十坛,够不够?” 张飞闻言眼冒绿光,只觉浑身充满了力气,一步踏出,丈八蛇矛改刺为扫,几乎将冲上来的五人拦腰扫断。 不仅如此,更是兴致大涨,不再与关羽结连阵势,竟独自一人朝一群袁军杀去。 关羽见张飞奋不顾身往前冲,双眼微眯,跟了上去。 潘凤在一旁提醒道:“翼徳兄,擒贼先擒王,先将颜良斩了,此人值五坛美酒。” 张飞高兴应道:“得嘞。” 又多五坛,开心。 堪堪赶到的颜良闻言恼羞成怒:潘凤,别以为你比本将强一线,就觉得谁都能胜过本将。 本将非得将此人斩了不可,让他知道轻视本将的下场。 厚重的大刀,挽过一朵刀花,以极其刁钻的角度,朝张飞脖子斩去。 张飞长矛一横,接着向前突刺,打算挡下颜良这招的同时,趁机取颜良性命。 然而大刀传来的劲力,瞬间让他意识到来者是个劲敌。 “嘿,你这五坛美酒,可不好挣啊!” 潘凤一边快速清理城墙上的袁军,一边笑道:“不好挣归不好挣,翼徳兄要是慢了,等我抽出空来,挣的机会都要没了。” 张飞浓眉一竖:“你敢,这五坛美酒是俺的,谁都不能抢。” “豹杀。” 情急之下的他,直接使出了武将技,长矛带动一连串残影,捅向颜良要害。 颜良冷哼一声,黑脸鬼,真当本将是软柿子,任你拿捏? “狂斩。” 他同样动用了武将技,大刀掀起一片刀风,将张飞长矛尽数封住。 两人瞬时间不分胜负。 可颜良不知道的是,张飞并非一人。 两人交手之际,关羽的青龙偃月刀如一条冲出水面的青龙,直斩颜良胸腹。 颜良猛地一惊,一边飞快后退避让,一边将大刀收回,试图格挡。 “撕拉~” 终究慢了一步,颜良腰间被划拉出一道口子。 也幸好他躲得快,外加有盔甲护身,没被二哥一刀剖腹,只是伤到皮肉和肋骨,未伤到内脏。 “将军速退。” 颜良身后的亲兵立刻扑身向前,硬是用血肉之躯挡住关羽和张飞的攻击,将他救回。 两人甚至想搀着他离开,却被他甩开。 “本将还死不了,援军何在?” 亲卫队长刚想安慰一句马上就到。 城门推开的摩擦声,清晰传入城墙上所有人耳中。 “杀~” 城外虎贲军爆发出猛烈的喊杀声,整齐的脚步声,足以让颜良想象出冀州军入城的画面。 话到嘴边的亲卫队长连忙劝道:“将军,城破了,快走。” 似乎担心颜良不肯走,他又大声补了一句:“将军快快掩护袁公撤退。” 颜良本已万念俱灰,准备战死在城墙上。 听到“袁公”二字,想起袁绍平日对他的信任和看重,顿时信念动摇。 “将军,敌军凶猛,卑职给您断后,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颜良闻言望去,他带来的两百亲兵,不到百息时间,竟然折损小半。 心中惊惧的他,果断转身逃下城墙。 “贼将休走。” 颜良这一走,张飞急了,立刻就要追上去。 那可是五坛美酒啊! 然而却被亲卫队长带人用性命拖住脚步,眼睁睁看着颜良消失在眼前。 唉! 张飞暗叹一声,将怒火发泄在其他袁军身上。 另一边,入城的虎贲军在赵云的带领下,迅速赶上城墙清理袁军。 潘凤干脆利索清理眼前残敌,高声道:“云长兄、翼徳兄,可敢与我攻打袁绍所在的刺史府?” “斩杀袁绍,一百坛美酒如何?” 张飞迫不及待应道:“走。” 第46章 捉放袁 “子龙,你持本将军令,速去城外大营,命步军营四营兵马、骑军营两营兵马,共计三万大军即刻入城,但有懈怠者,军法处置。” “隽乂,你带两千兵马列阵看守城门,以防袁绍反扑。” “其余人把守城墙,与看守城门的弟兄互为犄角。” 潘凤站在城墙上,有条不紊的下达军令。 张飞闻言一愣,搓了搓手问道:“咱不是去攻打刺史府吗?” 他可还记得袁绍人头价值一百坛美酒呢。 潘凤轻咳一声:“翼徳兄莫急,潘某通过取巧的方式侥幸夺下城门,并不代表已经彻底击败袁绍,城中尚有两三万袁军,若贸然前往,胜负难料。” “走了袁绍是小事,若是城门得而复失,潘某如何对得起被袁绍害死的主公?” 带兵打仗不是行侠仗义,只图一时爽快。 带着数百士兵突袭刺史府,如砍瓜切菜一般,一刀将袁绍斩杀,固然尽显英雄本色。 可要是袁绍反应迅速,立刻调集大军反扑,他急急忙忙冲过去,岂不成了自投罗网? 明明守住城门就可以稳赢,为什么非得去冒险? 至于斩杀袁绍? 潘凤眺望黑灯瞎火的邺城,目光幽然,活的袁绍其实对他而言更有利。 就像演义里,诸葛亮安排关羽守华容道,刻意放走曹操一样。 没了曹操,孙刘必定因为争夺天下而反目成仇,爆发大战。 皇叔一万多兵马,哪争得过孙十万? 同理,袁绍若死,冀州哪轮得到他一个武夫作主? 唯有袁绍活着,并能对冀州产生威胁,他潘凤作为冀州长城,方能执掌兵权,得到重用。 否则他恋栈权位不放,不管是韩钰,还是冀州的世家,绝对容不下他。 连沮授都会和他离心离德。 到了那时候,他不管是放下一切韬光养晦,还是一不做二不休,将反对自己的人通通干掉,都对不起现在这么好的局面。 既然来到这个世界,且不说结果如何,不认真折腾一场,又怎么对的起自己。 此刻他按兵不动,又何尝不是为了给袁绍逃命的机会和时间? 至于告诉张飞,袁绍人头价值一百坛美酒,是夺下邺城的两倍,只是为了告诉其他人,他有多恨袁绍。 恨不得对方身首异处,死无葬身之地。 这也将是袁绍逃走后,他紧抓兵权不放的绝佳理由。 我就要掌控大军给主公报仇,谁拦我谁就是袁绍的同党,看我会不会连你一起砍了。 刘备亦劝道:“三弟,以大局为重,况且此战大胜,无双兄弟岂会亏待你我兄弟?” 潘凤拱手一礼:“玄德兄所言极是,多亏翼徳兄出手相助,潘某才能替主公夺回家业,待此事尘埃落定,少不得翼徳兄的美酒。” 张飞这才喜颜笑开:“俺都听大哥和无双兄弟的。” 话还未落音,城内大街上出现一条由火把组成的“火龙”,人影绰绰,约在三千左右。 颜良下令调集支援城墙的援军姗姗来迟。 潘凤见状往刘备靠近一些:“玄德兄,可有兴趣截杀来犯之敌?” 刘备正感到惊讶之时,耳边传来潘凤细微的声音:“玄德兄在此战中有所表现,小弟方能义正言辞替你表功。” 随张合一起从城门入城,不曾动手杀敌的他顿时心领神会。 “二弟三弟,带着本部兵马,随我前去迎敌。” 潘凤朗声道:“潘某在此恭候玄德兄大胜而归。” 声音之大,引得看守城墙的虎贲军侧目而视。 刘备心知这是潘凤在给他造势,不由越发期待潘凤所说的重谢。 至于三千举着火把匆忙赶来的三千袁军,完全没被他放在眼里。 且不说关羽张飞皆万人敌,对付小兵就跟砍木头桩子似的。 就说他底下五百本部兵马,前身是跟随公孙瓒上过战场的幽州军,又经关羽精心操练一番,战斗力丝毫不比虎贲军弱。 他以关羽张飞为尖角,狠狠凿进袁军阵型之中,将袁军阵型搅的支离破碎。 阵型一破,以关羽张飞的超强实力,胜负再无悬念。 结果以三千袁军溃败,刘备大胜一场收场。 潘凤一直在城墙上等着,足足等了小半个时辰,奉命调集大军的赵云带着三万大军抵达。 “隽乂,本将给你一万步军、五千骑军,守住这座城门,便算你大功一件。” 张合高声道:“请将军放心,城门在人在,城门失守,末将提头来见。” 潘凤拍了拍张合的肩膀:“你要记住,城门不会失守。” “其余人随本将攻打刺史府,赵云领着虎贲军开路,本将要生擒袁绍,将他千刀万剐,以祭主公。” 说完带着浩浩荡荡近两万兵马,朝城中刺史府杀去。 刚走一段,就遇到一波袁军,约莫五千左右。 为首之人正是闻讯而来的文丑。 …… “你说什么?北门已落入潘凤之手?” 袁绍收到颜良派人送来的消息,匆匆穿戴整齐,准备带着亲卫亲自去军营调动大军。 可刚离开刺史府不久,就遇到浑身是血带着残军逃回的颜良。 当得知城门失守,袁绍顿时有种大势已去的感觉。 满腔怒火憋在心里,不知该如何发泄。 就在不久之前,他还做着雄据冀州,以此为根基横扫天下的梦。 转眼间,形势急剧转下。 梦,醒了。 没有城墙保护,他麾下三万大军,哪是潘凤的对手? 颜良拜倒在地:“末将无能,请主公责罚。” 袁绍强忍着没发火,将爱将颜良扶起:“此非公骥之过,是那潘凤太过狡猾,竟会半夜袭城。” 颜良哽咽道:“主公大度,末将心中有愧。” “主公,潘凤既然半夜攻城,定然计划周密,如今邺城已是是非危险之地,末将斗胆请主公弃城,速速离开。” 袁绍只迟疑了一息时间,果断道:“公骥所言极是,趁着此刻天黑带上大军一起走,待天亮恐怕就走不了了。” “你去通知正南等人,带上他们一起离开。” 颜良应道:“诺。” 说完匆忙安排调兵和通知等一系列事。 不知是颜良有意还是无意,他偏偏漏通知了荀谌。 第47章 尘埃落定 大街上,昏暗的火光下。 文丑看着扑上去的袁军像被割麦子一样倒下,一颗心沉落谷底。 他甚至不敢冲上去和纵横捭阖的潘凤拼命,只敢眼睁睁看着。 他已经派人给袁绍传信,劝袁绍尽快出城。 这一点他和颜良看法一致,城破已成定局,难以挽回。 而他会带着这五千大军一直拦住潘凤的去路,直到拦不住为止。 用五千普通士兵的性命,换袁绍逃生的机会。 六米宽的大街,顿时成了绞肉场。 尸体堆积,血流成河。 潘凤见袁军如此顽强,朝身旁快速点杀袁军的赵云喊道:“子龙,你带一队人从其他街道绕到敌军身后,给他来个两面开花。” 他给袁绍留的时间够多了,对方不蠢的话,应该已经逃出邺城。 接下来的主题是衔尾追杀,尽可能削弱袁绍的有生力量。 四世三公名气太大,袁家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到哪都会有一大票支持者。 不给他多放点血,潘凤怕养寇自重,养着养着,养出一条真龙出来。 那可太操淡了。 起码干掉几个袁绍的臂膀,比如像颜良文丑这种。 “诺。” 赵云干脆利落点了两千骑军,绕行而去。 潘凤望着被推搡着发起进攻的文丑军,微微摇头。 乱世之中,人命真的不值钱。 “翼徳兄,该你表现了。” 有些意兴阑珊的他,将战场让给因没地方施展,被迫在后面观战却又耐不住手痒的张飞。 三哥是一点都不客气,立刻补上潘凤让出的空位,奋勇杀敌。 唯有离他近的人,方能听到他小声嘀咕:“收他五坛不过分,这样就有五十五坛了。” 文丑有不惜性命给袁绍争取时间的觉悟,但普通士兵没有。 赵云绕后夹击,伤亡超过一成的文丑军很快军心涣散,四散逃命。 有的逃进仅一人通过的小巷,有的翻墙逃进他人院子,有人丢掉兵器趴在地上装死。 张飞趁势冲进文丑军阵列,大杀特杀。 潘凤指着文丑将旗所在之处高声道:“翼徳兄,擒贼先擒王。” 张飞应道:“好嘞,老规矩,至尊美酒五坛。” 二话不说,拍马朝文丑冲去。 潘凤闻言愣了一下,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上了战场还一直惦记喝酒,也是够了。 刘备怕张飞有失,朝关羽使了个眼色。 关羽心领神会,紧跟了上去。 文丑见大势已去,不再坚持死守,而是带着亲兵,往东门撤去。 倒不是他贪生怕死,而是想引开一部分冀州军。 张飞连忙追了上去。 刚跑了五坛了,这五坛可不能再跑掉了。 潘凤见关羽张飞带人前去追击文丑,朝绞杀文丑残军的赵云招手道:“子龙,此地留给他们处理,你随本将追击袁绍。” 说完指了一名校尉:“你带三千弟兄在此打扫战场,多留活口,十个俘虏算你十二颗人头的军功。” 校尉乐呵呵应道:“末将遵命。” 潘凤带着一万多大军继续前行,一直抵达刺史府,都未遇到过像样的抵抗。 如他所料,刺史府人去楼空。 潘凤再分出五千大军,命他们围住刺史府以及周边各个官员的府邸,在他回来之前,不许任何人离开。 劝说无效,抓人。 抓人敢反抗,杀。 总之,潘凤希望没跟着袁绍一起逃走的官员,能为他所用,帮他治理州郡。 他本人得到袁绍往南面奔逃的消息,以赵云为先锋,带着三千虎贲军以及五千骑军,合计八千人,追了上去。 在城门口,又遇到一波断后的袁军,约莫三千。 这波袁军的主将是个莽夫,不像文丑一样躲在后面指挥,而是带着人嗷嗷叫的冲击冀州军。 结果被赵云虚晃一招,一枪穿喉。 主将一死,大军立刻一哄而散,害的潘凤又分出两千人抓俘虏。 潘凤一口气追出三十里外,中途又分兵两次,直到身边只剩虎贲军。 他估摸着袁绍大军纵然没有全军覆没,也折损了七七八八。 自觉火候够了的他立马杵刀,恨声道:“袁绍狗贼,待本将妥善料理主公后事,安顿好主公遗孀遗孤,纵然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取你性命。” “回师!” 赵云以及虎贲军听到这番话,不禁对潘凤生出敬佩之情。 谁不想跟个有情有义的主将? 回到邺城,天已蒙蒙亮。 潘凤坐镇刺史府,一边派遣大军肃清城中袁绍残军,一边派人将攻下邺城的消息报给韩钰和沮授。 说等彻底安定下来,亲自接韩钰入城。 韩钰表现的也很善解人意,回信潘凤不用着急,他会耐心等待。 此时,煎熬了半夜的世家终于按耐不住,派家族说的上话的人前来刺史府拜访潘凤。 潘凤则来者不拒,告诉他们自己只是拨乱反正,光复邺城,而非与袁绍争权夺利。 如今驻守邺城的,全是冀州子弟兵,不会伤害自家父老乡亲,让他们尽管放心。 潘凤的说辞和表现,令邺城世家安心不少。 放在十几年前,他们从不关心谁入主邺城,反正谁入主都离不开他们。 直到黄巾军的出现,差点没把冀州的世家犁一遍。 所以派人试探新来者的想法,成了必不可少的环节。 等确定潘凤是原冀州刺史的部下,他们的担忧急剧下降。 此外,潘凤还召见了刺史府的官员,好生安抚,告诉他们,投贼并非他们的错,让他们不要有心理负担,接下来冀州还得倚仗他们。 等邺城安定下来,就让他们官复原职。 然而有人并不满足官复原职,其中一人拱手道:“潘将军,我等的确是受那袁绍胁迫,可有一人,乃是真正的卖主求荣。” “此人便是冀州从事荀谌,还请潘将军务必严惩此人,以正冀州官场风气。” 潘凤闻言一愣:“荀谌?他没跟着袁绍一起逃命吗?” 举报那人拱手一礼,冷笑道:“潘将军有所不知,有人将他当个宝,他才是个宝,他倒是一心一意替袁绍出谋划策,结果袁绍逃的时候带走了审配等人,完全没顾及到他。” 话语中满是对荀谌的不屑。 至于有几分是真心,几分是嫉妒,只有他心里最清楚。 潘凤眼神微亮:“来人,将荀谌带过来。” 荀氏八龙之一的荀谌袁绍都舍得丢,还真是财大气粗。 第48章 收服荀谌 “你是怎么做到的?” 荀谌神色平静站在潘凤面前,不见半点功败垂成的颓丧,亦未表露出半点被袁绍舍弃的怨恨。 就像遇到故人,很寻常的聊聊家常,问上一声。 但他心里并不像他表面这般淡定自如。 明明形势一片大好,很快冀州军就会灰溜溜撤军,分崩离析,成为他诸多功绩当中不算太出彩的一笔。 潘凤怎么就夜袭破城,形势急剧转下了呢? 号称河北名将的颜良文丑,到底干什么吃的? 三万大军守着邺城这种城高墙坚粮草充裕的雄城,还能被五万大军攻下。 简直废物! 潘凤反问道:“从事是想问我怎么破的城?还是问我怎么击败的袁绍?” 说实话,他十分欣赏荀谌出众的内政能力,以及刀斧加身而面不改色的从容。 所以他愿意给自己机会,去试着策反对方为自己效力。 成了,多一位谋主。 不成,也不损失什么。 荀谌对潘凤的回答略感意外:“其中还有不同的说法吗?” 潘凤淡然道:“破城不过一城一地得失,潘某本有诸多手段,却因韩馥之死被迫铤而走险,幸而早有准备,实乃侥幸。” “想击败袁绍,则必须面对根深蒂固的袁家,以及背后无数世家,潘某本无太多信心,同样因为韩馥之死,事情有了转机。” “从事与其问潘某怎么胜的,不如问问袁本初,他是怎么败的。” 道理很简单。 如果韩馥不死,袁绍凭借袁家的影响力,完全可以坐实韩馥让冀州这件事。 他潘凤拿什么和袁绍争? 老板把公司廉价卖给朋友,和你一个员工有什么关系? 韩钰在手也没用啊。 老子在,哪有儿子说话的份? 韩馥死了就不一样了。 消息传出去,绝大多数人凭借主观猜测,就能臆想出袁绍为了夺取冀州不择手段,狠心将韩馥处死的“事实”。 结果没想到韩馥底下有忠臣,辅佐韩馥之子,生生将冀州抢了回去。 不但显得袁绍不讲道义,还显得他无能,败在了一武夫手上。 袁家的门生故吏会想,夺了家业还斩草除根,这人不能深交。 反正袁家不止袁绍一人,大不了投袁术。 世家大族会想,有必要支持一位能力不足的诸侯吗? 家底就那么些,可经不起多次站队失败。 且观望。 抛开这两点,哪怕潘凤承认袁绍不是草包,那也好对付多了。 荀谌脸色微变:“韩馥分明死在你手里,与袁绍无关。” 潘凤反问道:“友若先生,你扪心自问,换作你是那些世家大族和袁家的门生故吏,你信吗?” 荀谌默然不语。 别说其他世家,哪怕他跑回颖川荀家,在家族面前替袁绍解释,家族那些人恐怕都不怎么信。 只会觉得他荀友若拿了好处,胳膊肘往外拐,替别人说话。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荀谌看向潘凤的目光,多了几分凝重,忍不住问道。 潘凤摇了摇头,笑道:“友若先生非潘某志同道合之人,恕潘某无可奉告,总之会让友若先生大开眼界。” 吊我胃口? 荀谌忽然笑道:“你想招揽老夫?” 潘凤认真回道:“荀氏八龙,个个不世之才,但凡有点野心,谁不想得到先生的支持?潘某亦不例外,不过潘某不会强求。” 毕竟荀谌只是荀氏八龙之一,还不是最优秀的荀彧荀攸叔侄。 南有卧龙凤雏徐庶周瑜法正,北有郭嘉贾诩程昱,他凭借先知先觉,总能捞到一两个。 荀谌却是会错了意:“若老夫不从,就要将老夫明正典刑,以儆效尤吗?” 潘凤正色道:“友若先生莫要误会,潘某还是很尊敬你的,亦没想过与颖川世家为敌,自然不会伤害先生。” “也请先生莫要想不开,自寻短见,否则潘某只能将颖川荀氏视为毕生大敌,想尽办法将之铲除。” 荀谌闻言瞳孔微缩,心戚戚然。 “潘将军放心,老夫还想多活几年,不至于此。” 被一个武力值爆表的武夫盯上,荀家真有可能迎来灭顶之灾。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惹不起,惹不起。 潘凤笑道:“那请先生放心,潘某给先生的待遇不会比以前差,先生安心在邺城住着。” 荀谌闻言叹道:“非要老夫投靠你不可吗?” 这分明是不归附就软禁至死啊。 潘凤轻咳一声:“潘某倒不至于这般下作,先生要走,也不是没有办法。” “传闻颖川人才济济,先生推荐一位给潘某,潘某立刻放先生自由。” 他没记错的话,郭嘉同样出身颖川,而且和荀氏关系亲密。 若能拿荀谌换郭嘉,那岂不是美滋滋? 荀谌脸上浮现无奈之色:“老夫又怎能坑害亲友?” “老夫给你出谋划策三年,你放过老夫如何?” 潘凤闻言面露喜色,伸出一根手指:“十年。” 三年时间太短,他没把握收服荀谌。 十年把握大点。 如果十年都不能让荀谌归心,时间再长,也没意义。 荀谌微微皱眉:“十年太长,老夫顶多接受五年。” “好。” 潘凤一出口,荀谌就后悔了,他应该坚持三年的。 “老夫既已交心,潘将军是否透露一下你的计划?” 潘凤笑道:“一点浅见,正想让先生查漏补缺。” 这哪里是问计,分明是考核。 在这个主择臣,臣亦择主的时代。 他得适当表现一下。 “潘某计划有二,其一,向天子奏表韩钰公子为冀州牧,其二,征讨袁绍,为主公韩馥报仇。” 荀谌当即反应过来:“难怪你没在南门安排伏军,致袁绍于死地,原来下了一盘大棋。” 想到此处,他看潘凤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欣赏。 人不怕没野心,就怕没智商。 “你不怕韩钰成长起来,第一个将你铲除?” 潘凤想了想道:“我会尽快劝他与世家联姻,并诞下子嗣,以巩固地位。” 真有一天不受控制,大不了再立一个幼主。 荀谌赞道:“够狠。” “你打算如何让世家大族容忍你一直掌权?” 潘凤笑道:“其一,我会尽量给他们带来利益,其二,有先生和公与先生从中调和,潘某相信能和冀州世家相处愉快。” 荀谌深深看了潘凤,神色严肃道:“将军智计过人,五年之内,老夫定会尽心辅佐。” 潘凤闻言松了口气,荀谌这番表态,说明他考核过了。 至于五年之约,倘若自己表现的好,还怕对方逃掉吗? 对世家而言,只要有潜力,支持谁不是支持? 第49章 分赃大会 冀州刺史府。 议事大厅。 韩钰在主位上正襟危坐,紧绷小脸,不敢乱动。 台下只有以潘凤沮授为首的寥寥几人。 潘凤朝韩钰抱拳一礼:“公子,如今邺城光复,百废待兴,正所谓名不正言不顺,末将欲将一些名分定下来,还请公子准许。” 韩钰有些紧张道:“世叔请说。” 世叔? 潘凤面露异色,余光扫过韩钰身边的沮授,韩钰这一出,估计是他教的。 不然一个未束冠的少年,哪能说出这么老道又不要脸的话? 不过这是好事。 起码可以体现出韩钰懂得并愿意遵守政治的潜规则。 就怕什么都不懂,蒙着脑袋往上冲的。 到时候杀不杀,都很麻烦。 欺压幼主这口锅潘凤是不会背的。 这年头,名声可太重要了。 本来就出身贫寒,再声名狼藉,还玩个锤子。 潘凤默默认下韩钰的称呼,正色道:“首先是公子的职位,末将欲派遣使者去长安觐见天子,请天子封公子为冀州牧,子承父业。” 韩钰惊讶的张开小嘴:“啊?” 说实话,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入城之前,沮授和他谈了很多,核心就两个意思。 其一,这冀州韩家留不住,得让出去。 其二,与潘凤打好关系,让他看在韩馥的面子上,保韩家富贵安稳传续下去。 他没想到潘凤会让他做州牧,不由自主朝沮授投去求教的眼神。 沮授轻咳一声:“无双将军,此次夺回邺城,将军居功至伟,公子年幼,不如由你担当大任?” 潘凤冷声道:“公与先生将末将当成什么人了?末将窃居州牧,岂不是成了乘人之危,谋取主公家业的小人?” “此话休要再提,否则别怪末将翻脸不认人。” 曹老板一招挟天子以令诸侯玩的多溜? 有时候未必要坐在那个位置上才行。 他根基太浅,只能缓缓图之。 沮授与韩钰面面相觑,终究没有再劝。 潘凤脸色稍缓,继续说道:“表公与先生为从事祭酒,为冀州从事之长,辅佐公子治理郡县。” 沮授推辞道:“老夫恢复原职即可,从事之长愧不敢当。” 潘凤暗中翻了个白眼,最烦这种假谦虚的。 要不是你原本职位是冀州别驾,地位仅次于刺史,哪需要重新设置一个从事之长的职位? 好在他有激将法。 “祭酒百般推辞,莫非不肯替公子效力?” 沮授望着惴惴不安的韩钰,不由心一软。 在来之前,他没想过潘凤会把州牧的位子给韩钰。 如今看来,不接受似乎不太妥当。 于是苦笑一声:“老夫并无此意,既然是为公子效力,老夫应了便是。” 潘凤继续说道:“表隽乂为威远将军,统率一万五千兵马,子龙为讨逆校尉,统率两千人。” 张合和赵云可没沮授那么客气,齐齐拱手道:“谢将军封赏。” 这时,沮授忍不住问道:“那无双将军你自己呢?” 潘凤正色道:“本将自请征北将军,总领冀州军事,维护冀州安定,以及征讨袁绍,替主公报仇。” 沮授闻言反而松了口气,邺城失而复得之后,他最担心两点。 其一,潘凤野心太大,为了占据冀州,不惜毒杀韩钰。 其二,潘凤野心太小,不肯为冀州这一摊子事费心费力。 如今看来,不大不小,恰到好处。 潘凤继续说道:“此次刘备公孙瓒出力不少,末将欲遵守承诺,放公孙瓒安然离去。再向天子上表,封刘备为河间郡太守。” 沮授想了想道:“关于释放公孙瓒这件事,老夫赞同,可希望无双将军不必急着去做,起码要确认公孙瓒不再心怀不轨。” “至于让刘备当河间郡太守,老夫对此有异议,此人与公孙瓒关系密切,无双将军难道不怕他和公孙瓒勾结,共谋冀州吗?” 潘凤笑道:“刘备若和公孙瓒同为太守,为何要冒险助公孙瓒谋取冀州?” “我反倒觉得,刘备在河间郡一天,公孙瓒将无从南顾。” 将刘备放在河间郡当太守,固然有养虎为患的嫌疑,可同样是一步好棋。 其一,让刘备欠个大人情,回头想借用二哥三哥,不就是一句话的事? 其二,有刘备在河间郡守着,他完全不用担心公孙瓒南下。 且不说公孙瓒会不会恩将仇报攻打刘备,真要打起来,谁输谁赢还真说不定。 当二哥的刀不利乎? 其三,亦是最重要的一点,潘凤根本做不到掌控冀州全境。 冀州有十三个郡,他能掌控一半就不错了。 若非没有可靠信任的人手,他都想一口气分出去一半。 等那些人经营好了,再摘桃子不好吗? 别忘了,大义在他手上,各郡的军队也都归他掌控,还能翻得起浪花出来? 沮授勉强应了下来。 潘凤再次说道:“另外,末将想请公子让一位大才担任治中从事。” 韩钰:“不知世叔所言何人?” 潘凤拍了拍手,荀谌大步走了进来。 沮授望见荀谌进来,当即眉头一皱,指着他喝道:“你这背主之臣,焉有颜面来此?” 荀谌瞥了他一眼,老神在在,直接视而不见。 沮授见状气不打一处来,朝门外喊道:“来人,将此逆贼拿下,本官将他处以极刑,以慰主公在天之灵。” 门外四名侍卫闻言冲了进来。 潘凤出声制止道:“且慢。” “你们先退下。” 他挥手示意侍卫离开。 沮授神色一冷:“潘将军想包庇这背主之臣?” 潘凤缓声说道:“公与先生,话不能这么说,友若先生亦是被逼无奈,怪不得他。” “如今邺城之内,有几人没受袁绍逼迫?公与先生执意追究下去,邺城恐将血流成河。” 沮授盯着潘凤的眼睛说道:“老夫只诛首恶。” 潘凤叹道:“潘某知道别驾非是嗜杀之人,可别驾认为的首恶,他人未必觉得该死。” “一旦开了杀戒,必会引起众人恐慌,心急之下,或人心向背,你我将难以在邺城立足。” “若能尽释前嫌,非但不开杀戒,反而对荀友若加以封赏,如高祖首封雍齿为侯,实为安抚人心。” “公子年幼,得人心,方得以坐稳冀州,请别驾大局为重。” 沮授万分不甘:“难道主公就白死了?” 荀谌闻言冷笑一声:“沮公与,你怕老夫与你争权夺利就直说,何必拿他人说事?” 沮授闻言怒道:“老夫会怕你不成?” 第50章 掌控全局 荀谌只是冷笑不止,用意不言而喻,你要不怕,何必针对我? 沮授怒道:“荀友若,老夫且问你一句,你投靠公子,可是为了保命?” 他自然不会顺着荀谌的话去说,要说就说荀谌的痛点。 你说我打压你,你难道不是贪生怕死之徒? 荀谌哪不知沮授的险恶用心,傲然道:“颖川荀氏没有贪生怕死之辈,沮公与,你尽可看看,老夫刀斧加身,会不会皱一下眉头?” 沮授冷笑道:“那你敢保证一直忠于公子,不再另投他人吗?” 又是直戳荀谌的痛点,你一个已经背叛了一次的人,焉敢大放厥词? 荀谌朝韩钰拱手一礼:“公子,明人不说暗话,老夫会投靠公子,一是潘将军极力邀请,盛情难却,二是老夫认为公子前途无量。” “但哪日公子令老夫失望,老夫会直言劝谏,倘若劝谏无效,自会偷偷离去。” “公子若肯接受,老夫自当尽心尽力,公子认为老夫私德有亏,大可和潘将军说一声,是杀是放,全凭公子心意。” 接着毫不客气指着沮授说道:“至于你沮公与的看法,老夫从不在意。” 这句话,可谓说的毫不客气。 我又不是投靠你沮授,你有什么资格质疑我? 别忘了有韩钰在,他才是名义上的冀州之主。 韩钰闻言,倒觉得荀谌为人坦诚,不会阳奉阴违。 有些局促道:“潘世叔和公与先生的眼光都比我好,我听两位的。” 话虽如此,可他将潘凤放在前面,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他偏向潘凤。 其实也能理解。 少年人更崇拜以武力称雄的强者。 像沮授那种还不够潘凤一拳打的,自然不如潘凤这种大肌霸受少年喜爱和欢迎。 尤其是这次夺回邺城,全程都是潘凤在使劲,沮授顶多算是在旁边摇旗呐喊。 沮授见韩钰委婉表明态度,心下虽然不喜,但也捏着鼻子认了。 “荀友若,有公子和潘将军替你说话,老夫自然没有异议,但老夫在此警告你,你若再做对不起公子的事,老夫纵然拼了老命,也要让你无法在世家中立足。” 其实他也想明白了。 荀谌作为世家精心培养出来的代表,是辅佐韩钰的绝佳人选。 再说,有潘凤保举,有韩钰这位苦主兼小主公替荀谌说话,唯有接受了荀谌重新投靠韩钰的事实。 当然,他作为从事祭酒,位列荀谌治中从事之上,也是很重要的原因。 说实话,潘凤甚至怀疑荀谌故意和沮授过不去,明显是做给他看的。 为何? 他引荀谌进来,很大程度是为了制衡沮授。 不是他将人看的太黑暗,而是事关身家性命,哪能轻易受他人掌控? 放眼刘裕等枭雄,哪个不得在小皇帝面前安排一个信得过的人? 万一哪天他带兵出征,回来发现家被沮授和韩钰偷了,他哭都来不及。 “此去长安请封事关重大,恐怕非两位先生去一不可,不知公与先生和友若先生,谁肯担此重任?” 话虽如此,但他的目光有意无意落在沮授身上。 不让荀谌去,他除了担心对方一去不复返,同样沮授和韩钰对他未必放心。 话刚落音,沮授便主动应道:“老夫当仁不让。” 韩钰跟着举起小手:“我也觉得公与先生更适合。” 潘凤朝沮授拱手一礼:“那就拜托公与先生了。” “潘某想让子龙跟着先生一起,他武艺高强,为人机警,由他保护先生,潘某方敢安心。” 沮授回礼道:“潘将军乃当世猛将,目光必然不差,老夫在此谢过。” “事不宜迟,老夫这就回府收拾一下,明日出发。” 潘凤点头应道:“既然如此,那潘某尽快召集冀州文武拜见公子,请先生先与潘某一起,将公子的身份定下。” “回头潘某会和公子一起拜访城中世家和豪族,不说尽心尽力襄助公子,起码不要捣乱。” 沮授微微点头:“潘将军考虑周到。” 潘凤接着说道:“还有一件事,需要落实下去,潘某为了激励人心,曾给出不少许诺,包括奖励将士们十万亩良田。” “如今大局已定,潘某已让书记官统计战功,得尽快将这份承诺的封赏发下去。” “友若先生,麻烦你整理一下,刺史府名下有多少公田,若不够十万之数,潘某还得以高出市价的三成去向世家购买。” 荀谌回道:“潘将军尽快放心,老夫曾统计过,刺史府在魏郡就有数十万顷良田,足以封赏为众多将士。” 第51章 招贤令 “潘将军,马上要入冬了,张合将军请求将军拨付钱粮,给将士们采购冬衣。” “潘将军,邺城世家冯氏粮队在城外遭到山匪袭击,三百石粮食被洗劫一空,冯氏家主派人持拜帖而来,请将军下令派兵剿匪。” “潘将军,魏郡因此前动荡,官吏去职者良多,请将军尽快甄选人员补缺。” 沮授去了长安,许多该由他拍板决定的事,通通落在了潘凤头上。 他挑重要的一些给予批复,直到天色晦暗,才起身活动有些发酸的筋骨。 在不远处,口口声声要和他学习处理政务的韩钰,躺在桌案底下,打起了呼噜。 潘凤走到门口,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发出叹息声。 以前经常看书里和电视剧说,打天下容易,坐天下难。 他往往对此嗤之以鼻。 底下文武百官可劲儿使唤,后宫佳丽三千坐等临幸。 想玩,身边一群太监宫女和奸臣想着法子陪你玩。 这能难到哪里去? 说累的,根本就不会享受。 现在他算是感受到了。 每天有处理不完的政务,操不完的心。 若非他深知活是干不完的,懂得劳逸结合,非得活活累死不可。 虽说身体上还不算过度疲劳,但心非常累。 多亏有荀谌带着原来一帮官吏帮忙张罗,不然潘凤连处理政务的机会都没有。 眼睁睁看着冀州乱成一团,各自为政,而无能为力。 每每想到这点,潘凤都庆幸自己收服了荀谌。 可很显然,依然不够。 除了潘凤新夺回邺城,需要花时间将诸多事情理顺以外。 没有足够的人才,以及没有足够让他信任,可以放权的人才,是他最大的问题所在。 要想解决这个问题,就必须招揽大量精通各种政务的人才。 这些人,往往出身于世家。 可不管是韩钰韩家遗孤的身份,还是他潘凤武夫的身份,想让世家子弟投靠效命,实在太难。 他不是没尝试过。 他曾以韩钰的名义,派人给以赵郡李氏、河间邢氏、巨鹿魏氏为首的一百余家冀州世家送拜帖。 让他们安排家族子弟入仕。 结果差点没气的他暴走,点齐兵马,将冀州世家犁一遍。 大多数世家以各种理由推脱,比如家里子弟不肖,怕误了韩州牧的事。 要么就是家主在外未归,没人下决定。 少数派了几个歪瓜裂枣过来,一看就知道是纵欲过度还没才华的肾虚仔。 口气还不小,动不动就想当郡守县令。 不知道还以为冀州是他们家的。 这样下去哪行? 很多人还等着他带着大军找袁绍报仇呢。 不把后顾之忧解决,他哪敢轻易带着大军离开邺城? 潘凤命人给韩钰盖了一件大衣,以防少年着凉。 接着起身找荀谌去了。 想招揽世家,还得询问世家子弟的看法。 …… 荀谌办公的地方,在州牧府的另一侧。 说是州牧府,其实就是原来的刺史府,只不过换了一块匾。 潘凤过去的时候,荀谌还在,像是在刻意等他一样。 他笑着望向潘凤:“潘将军匆匆而来,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一副气定神闲胸有成竹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往他脸上打两拳。 话刚落音,一阵咕噜声响起。 两人相视一眼。 荀谌愣了一下,面露尴尬之色,太失礼了。 潘凤哈哈笑道:“民以食为天,肚子饿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正巧本将有事要与友若先生详谈,你我不如边吃边谈。” “来人,让厨房将晚饭端来,本将要在这里和友若先生用餐。” 说完毫不顾忌坐在荀谌面前,将他想到问题说了一遍。 荀谌面露沉思之色:“将军想从世家中多招点人才?此事恐怕没那么容易。” “哪怕是世家,也不是说个个都是能独当一面的人才,太低了,将军未必看得上,太高了,他们未必看得上将军。” 荀家作为颖川赫赫有名的世家大族,整个家族也就凑了个荀氏八龙。 其余世家可能就更少了。 谁会轻易在幼主和武夫的组合上下注? 潘凤纠正道:“本将没想过一定要招揽先生这等大才,稍差一些,亦非不可。” “主要一些小事,能在他们手上处理完善,先生与本将,至于最终定夺。” 他甚至打算参照现代社会的审批制度。 问题谁提的,怎么解决, 负责处理的每一个人,都填好自己的想法和意见。 那大多数情况下,潘凤只需在多个处理办法中,选出最好的一个。 少数情况才会和他现在一样,忙的像鬼似的。 这样无疑减轻了他的负担。 但要这么做,主要在于拥有诸多才能的人才。 荀谌想了想道:“这样的话,我写几封亲笔信,让人送去与荀家交好的世家,多少送几个过来。” 潘凤摇了摇头:“几个可能不够,冀州太大,需要大量官吏的介入。” 荀谌反问道:“那将军想怎么做?” 潘凤轻咳一声:“本将想到一个法子,向冀州全境广发招贤令,不拘一格招人才,但凡符合标准,就想办法留下来。” “不过本将有点担心会引起世家反感,结果适得其反,望友若先生参详一二。” 荀谌反问道:“秦孝公的招贤令?” 潘凤没好气道:“过了这么多年,总得修修改改,起码要改的更吸引人才。” 荀谌很好奇问道:“那将军在担心什么?” “将军为什么会觉得世家会对你的招贤令反感?你选中的人才,难道不是从世家子弟中挑选?” 潘凤闻言神色一滞,野史误我。 虽然东汉末年的阶级不像九品中正制那般难以逾越,可垄断教育的世家,无疑是最大的受益者。 找当官的,起码不能大字不识几个,连发生了什么事都说不清楚。 说是招贤,其实还在世家这个锅里。 荀谌悠然道:“将军所谓得罪世家,无非两点,其一,广发招贤令,让外州世家子弟来冀州任职,容易得罪本地世家。” “不过将军任用张合赵云之流,皆为本地人,程涣赵浮,亦为当地豪族推出来的,关系不会太差。” “其二,将军招贤,给的待遇太低,让世家们认为受到轻视。” “试问将军准备用什么样的待遇去招揽世家子弟?” 第52章 谋郭嘉 条件?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可以谈的都不是问题。 潘凤悠然道:“人生在世,无非求名求利。” “求名者,许他青史留名,求利者,送他万贯家财,求色者,赏他貌美侍女,求口腹之欲者,有世间罕见的美酒与美食。” “友若先生以为如何?” 荀谌沉吟片刻,摇了摇头:“话虽如此,可你我怎么知道他们究竟想要什么?” 潘凤淡然道:“可先将招贤令挂出去,让他们自己提。” “话不妨说的满一点,就说想要什么,应有尽有,等人来了,先生与我想方设法留住即可。” “哪怕来十个留住一个,先生与我亦不用这般辛苦。” 受过现代社会广告轰炸的人才知道,什么叫仅供参考,实物与描述不符。 满天下求贤无异于大海捞鱼,为何不把网做的密一点,做的大一点,好多捞一点? 招聘销售的都会喊月薪一万起步,实际基本工资一千八,其他全看业绩提成。 别人嫌低,就告诉他,业绩很好做,那个谁谁谁,一个月提成好几万。 归根结底,还不是为了将人先忽悠过来。 哪怕只上钩十分之一,百分之一,那也是赚的啊。 天下英才何其多,李世民都没能做到尽入彀中。 他潘凤何德何能。 荀谌神色一滞,你这是招贤? 怎么感觉你像太平道门徒? 他本能的提出反对:“不行,万一给不到对方想要的,传讲出去,于你名声有碍,不利大业。” 潘凤闻言笑着问道:“友若先生可有想过,此招贤令一出,我起码能在世家面前挂个号,能吸引一部分人前来考察。” “他们一来,哪怕我不能满足所有人的要求,却也能做到以礼相待。” “他们固然会觉得我夸夸其谈,却也不会觉得我十恶不赦,况且总有人觉得我为人不错,不管怎样,都会变成存在矛盾的谈资。” “依先生所见,我是应该名声饱受争议但声名远播,还是应该名声上佳却默默无名?” 黑粉也是粉啊。 别看到处都是谩骂和讥讽,那可是实实在在的流量啊。 一点都不妨碍资本和他本人捞金。 招贤令就是他的广告和流量。 最重要的是,后世打广告,做推广,不一定能找到意向客户和真实粉丝。 但来的人多了,他知道谁是人才。 很简单,在三国志和三国演义上有名字的,都不是庸才。 最差也比寻常人强上一大截。 荀谌面露诡异之色:“这……” 他居然觉得潘凤说的有几分道理。 他已经想象到随着招贤令传出去,潘凤声名鹊起的画面。 固然有人觉得他不自量力,却也有人会对他产生兴趣。 哪怕作为备选项。 也好过没听过这个人啊! 荀谌看向潘凤的眼神,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乱世出枭雄? 他很快做出决断:“将军所言极是,老夫豁出去这张脸,也要将将军的招贤令传回颖川。” “唉,也不知道老夫这么做,会不会被乡亲父老戳脊梁骨。” 潘凤脸色一黑:“友若先生,话不可说太满,你跟着本将,保你能够名留青史。” 他说这话可不是吹嘘,毕竟某种程度而言,对方已经青史留名了,和跟不跟他关系不大。 荀谌正在渐渐适应潘凤的自我吹嘘。 他很认真问道:“将军打算这招贤令怎么写?” 潘凤回道:“天子犹在,起码不能大逆不道,就以冀州曾受黄巾之乱,北方异族蠢蠢欲动为由,急需大才襄助,让百姓安居乐业,冀州诸多官位,虚位以待。” “若有其他条件,可一并提出,只要不触犯大汉律法,本将想方设法一概满足。” “大意如此,具体怎么写,得靠先生对世家子弟的了解,慢慢斟酌。” 人的高级需求,往往来自于精神方面。 所以大义,尤显重要。 刘协虽然在董卓手里,过的很不如意,但他是正统。 潘凤敢打着争霸天下的名义招揽人才,绝对会引起群起而攻之。 抗击异族,这个理由还行。 荀谌微微颔首:“老夫明白,明日午时之前,必给将军一个答复。” 潘凤肃然道:“一旦先生撰写出来,我必定加派人手张贴,务必五日之内,贴满冀州各城。” “除此之外,还会让商旅带到其他各州。至于颖川,还得靠先生托请亲朋好友。” 此话说完,轻轻碰了一下装茶的杯子。 意思是,就这么定了,走,别影响我做事。 潘凤权当视而不见,轻咳一声问道:“先前十八路诸侯会盟讨董之时,我听人说颖川有一寒门子弟,才能远在普通世家子弟之上,不知友若先生可有耳闻?” 荀谌闻言一愣,想了想道:“你指的是郭奉孝?” 潘凤心中一喜,传闻郭嘉与荀氏关系不错,如今一问,果然如此。 他故作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问道:“是叫郭奉孝吗?友若先生可否给他修书一封,邀请他来邺城做客?” 潘凤一边说着,一边在想怎样将郭嘉拿下。 到时候和荀谌一人管军务,一人管政务,岂不是大有可为? 荀谌颔首道:“将军听闻之人若是颖川寒门子弟,才能又远胜寻常世家子弟,极有可能是郭奉孝。” “修书没问题,不过此人志向远大,眼下又在四处游荡,将军想招揽他估计没那么容易。” 潘凤笑道:“有些事,试过才知道,友若先生尽管修书与他,等他到了,若他真有大才,能不能留住,那得看我怎么留的。” 还是那句话,先骗过来。 他有的是手段。 是人就有弱点。 如今他手上筹码可不少,好好利用一番,足以打动许多人。 第53章 名分 雍州地界。 二十余人护着一辆马车孤零零的行驶在大路上。 正是从邺城出发,千里迢迢赶往长安求大汉天子任命的沮授赵云一行人。 只不过这些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一路上走来,看到的不是枉死在路边的白骨,就是饿的瘦骨嶙峋的百姓,以及到处都能遇到的盗匪。 好几波盗匪连像样的兵器都没有,拿着木棍,活像讨饭的乞丐。 他们看到全副武装的赵云以及冀州军军士,眼中露出充满恐惧的目光,非但不敢上来抢劫,远远就做鸟兽散。 连正在进行的抢劫都舍得忍痛舍弃。 倒让赵云一行无形之中救下一些商旅。 而商旅们看到赵云等人,一边高声道谢,掏出值钱之物作为救命之恩的回报,一边匆匆离去,敬而远之。 沮授明显能感受到,他们十分畏惧军队。 由此可推断,西凉军造了多大的孽。 沮授甚至有种掉头就走,宁可不要来自大汉正统的认可,也不愿意去巴结讨好董卓的冲动。 但他忍住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 当务之急,是要稳住冀州,不能让冀州变得和关中一样,沃土千里却民不聊生。 想到此处,沮授不由下令加快速度,赶至长安。 按照潘凤的交待,他们没有偷偷入城,而是向把守城门,搜查进出百姓的西凉军表明冀州使者的身份,特来拜会董相国和天子。 城门牙将一听是来找董卓的,不敢大意,一边命人将沮授一行围住,一边派遣心腹赶往相国府上报董卓。 此刻董卓正在和一干心腹商议朝中之事,听闻冀州使者到来,顿时看向女婿李儒。 “文优,此事你怎么看?” 诸如李傕郭汜等西凉诸将,纷纷闭口不言,等着聆听李儒的看法。 谁都知道董卓一向最信任替他出谋划策一度占据洛阳的李儒。 每次董卓问计之时,是不允许被打扰的。 李儒略加思索,拱手道:“前些天冀州传来消息,公孙瓒南下谋取冀州北部郡县,被韩馥击败,随后袁绍率军乘人之危,夺了邺城。” “如今看来又有新的变故出现,相国不妨见上一见,了解一下最新境况,再做打算。” 董卓闻言冷笑一声:“一群乱臣贼子之辈就该通通死光。” 想起袁绍等人,董卓就止不住怨念横生。 他本该待在繁华的洛阳享受荣华富贵,却被袁绍这帮人赶到杂草丛生,荒无人烟的长安。 吃穿用度俱大不如从前,谁在草草搭建的宫室里,远不如以前夜宿龙床舒服。 那些人,该死。 不过李儒说的有理,见一见,至少能清楚某些诸侯的动向。 “来人,带那使者过来。” 不一会儿,沮授便被带到董卓面前。 面对造成汉室威严尽失的董卓,沮授深吸口气平复心绪,方拱手拜道:“冀州沮授拜见相国。” 得了董卓授意的李儒向前一步喝道:“谁派你来的?意欲何为?” 沮授闻言眉头一皱:“足下何人?相国尚未开口,便在此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李儒的表现,让他对西凉军的印象再次差了许多。 不由来了一记挑拨离间。 可董卓对李儒的信任哪是他一个外人能拨动的? 董卓当即给李儒撑腰:“文优所言乃本相国授意,速速回答。” 沮授果断放弃挑拨,拱手:“我乃新任冀州牧韩钰属臣,特来向相国以及天子求得冀州州牧任命书。” 消息不通的董卓闻言一愣,韩钰是谁? 李儒虽不知道韩钰是谁,却也猜到冀州易主,这是来求正名来了。 他故意问道:“韩钰何许人也?何德何能胜任冀州牧一职?” 沮授没有去解释韩钰的身份,因为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他们不会在乎坐上那个位置的是谁。 他们只在意能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好处。 所以沮授开门见山说道:“如果相国能说服天子给予任命,冀州愿承认天子的合法性,每年派人上贡和朝拜天子。” 李儒阴恻恻说道:“天子本来就是合法的,何须你冀州承认?” 不管天下人怎么看,主张推动废少帝立新帝的李儒,必须得承认新帝才是正统。 沮授不置可否道:“话不能这样说,如今天下,还有几人愿每年派人上缴钱粮供应天子?” 你看着办,朝廷不认新的冀州牧,那上贡就没了。 这是赤裸裸的交易,谁也别想让谁求着谁。 李儒闻言双眼微眯。 一道诏书换一州上缴钱粮,何止大赚特赚。 要知道没人承认,那诏书就是一张废纸。 可他怎么就心里不爽,宁可不要好处也要拒绝呢? “朝廷不缺钱粮,休想拿些许钱粮换冀州牧的位置。” 沮授将李儒的脸色收入眼底,暗中冷笑一声。 潘将军所言没错,这个条件一出,保准对方忘记问韩钰公子的来历。 连对方会趁机提出更多的要求,也在他的预料当中。 若非潘将军交待哪怕吃点亏,也要将名分拿到手,他真想掉头就走。 “那相国以为该当如何?” 李儒趁机漫天要价:“既为大汉官员,自当听从朝廷调令,并遣子嗣入帝都,以示忠诚。” 沮授神色平静道:“实不相瞒,我主韩钰乃故主韩馥之子,先主被袁绍害死,此来讨要任命书,亦是为了对付入侵冀州的袁绍。” “相国若非得得陇望蜀,冀州无话可说,权当我没来过长安,告辞。” 李儒神色微动,韩馥被袁绍害死。 这的确算是一个大消息。 难怪冀州会派使者前来。 可不趁机捞一笔,哪对得起这么好的机会。 “除正常上缴钱粮以外,冀州每年必须多上缴三十万石粮草。” 沮授沉默许久:“冀州可以每年拿出二十万石粮草,向朝廷购买战马。” 三十万变二十万,白送变各取所需。 这是潘凤定下的最低要求。 李儒果断拒绝:“不行。” 沮授亦不是软弱之辈,当场拱手道:“告辞。” 此时一直没怎么出口的董卓突然说道:“袁绍小人,该死。” “若你主能砍下袁绍头颅送来,本相国封他为冀州牧又如何?” 沮授拱手道:“纵然没有任命书,我主韩钰同样与袁绍势不两立,袁绍的人头一时半会拿不到,送不来。” “相国可提前封赏,回头冀州再补上。” 第54章 四方风动 颍川。 瘦弱青年晃悠悠穿越街道,往熟悉酒肆而去。 路过某个街坊时,撞见一群人围着一面墙议论纷纷。 几名老者怒气冲冲:“竖子狂妄,竟敢小视天下英雄?真当世间大贤皆为追逐名利之辈吗?” 亦有年轻者附和道:“听闻撰写此招贤令者乃是一介武夫,自身粗鄙不堪,以为他人与他一样。” 瘦弱青年闻言不由来了兴致,凑上去一看,在墙上看到一张告示,当先一行写着招贤令三字。 下书: 冀州久经动乱,外有异族南下劫掠,内有黄巾余孽祸乱地方,内外交困,虽物产丰饶,亦民生艰苦。 今广招天下英才,唯才是举,但有才华出众者,进则封侯拜相青史留名,退则被看添香坐享荣华富贵…… 潘凤备天宫仙酿及龙肝凤髓,以待贤良。 瘦弱青年一双深邃的眼眸闪烁明亮的光泽。 好大的口气,好大的魄力,招揽天下英才,唯才是举。 坐拥冀州,广发招贤令,这是要成燕昭王未竟之业啊。 他忽然生出几分兴趣。 颍川此去邺城路途不算遥远。 哪怕为了那天宫仙酿,走一遭又何妨? 不过今天不行,我先喝一口再说。 …… 荆州。 鹿门山居。 青年文士手持一张招贤令,小跑走进山门,嘴里嚷嚷道:“庞公、水镜先生,你们快看,有人竟想与秦孝公比肩,学他广纳贤士。” “汉室犹在,此人竟如此明目张胆招揽羽翼,必为大奸之徒。” 正在树下手谈的庞德公与司马徽相视一眼,脸上露出无奈之色。 鹿门山门人不少,可性子最为跳脱者,莫过徐元直。 好好的清净隐居之地,让他一人增添了许多活力。 就像现在,他一个人就将鹿门山大部分人引了过来。 看着凑过来的那群人,庞德公亦没了落子的兴致,摇了摇头:“元直,有话慢慢说,不必这般毛燥。” 徐元直人如其名,直接将他从襄阳城里拿到的招贤令递过去。 “庞公请看,我听人说,北面有一武将名为潘凤,之前跟随韩馥讨伐董卓,董卓败退长安之后,深得韩馥信任,得以执掌大军。” “没想到韩馥为袁绍所害,基业被袁绍所夺,此人扶持幼主兴兵讨伐,竟胜了袁绍,得了一番天大的机遇,由冲锋陷阵的猛将,隐约成了一方诸侯。” “本以为是忠心之人,没过多久又暴露狼子野心,公然效仿秦孝公招纳贤能,广发招贤令。” “这世间果然什么人都有。” 在他看来,这叫潘凤的,当好好的忠臣不行吗? 不过是走了大运,就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与那狼子野心之辈有何不同? 庞德公没有急着回应徐庶,而是接过招贤令仔细看了一遍。 转而又递给司马徽,淡然问道:“水镜先生怎么看?” 司马徽放下招贤令,扫了一眼围过来的荆襄世家子弟。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此人敢不顾非议提前布局,亦不失为雷厉风行的枭雄。” “只不过蟒蛇化龙何其难也,听元直所言,此人出身贫寒,更加难上加难,恐为王莽之流。” 早布局有早布局的好处,可出头的椽子先烂,未必就是好事。 尤其天下大势未定,未来会是什么情况没有定数。 再加上此人背后没有家族支撑,纵然成就一片基业,也很容易被他人夺取。 庞德公笑道:“话虽如此,可对某些人而言,不正是发挥一身所学,扬名立万,乃至如这招贤令上所言,名留青史的大好机会吗?” “你我淡泊明志,自不会受此等诱惑,但其他人可未必,毕竟这可是大汉一十三州,第一个广纳贤士之人。” 他很快领会到潘凤发这份招贤令的用意。 自党锢之祸以来,多少人郁郁不得志? 灵帝宠信宦官,卖官鬻爵以来,多少才华横溢之辈无法为政一方? 这群人一旦有了机会,你猜他们会不会抓住不放? 要不是自己老了,放在二十年前,怎么也得去瞧上一瞧。 司马徽叹道:“一旦让他成了气候,不知是福是祸。” 庞德公哈哈笑道:“水镜先生大可放心,此子若能发展下去,光这份招贤令,绝不会太差,要么功成名就,要么被人取而代之。” “看他将民生摆在台面上来看,不管哪样,都不是什么坏事。” 爱民者,得民心。 一个人得了民心,你担心他会做不好吗? 如果被人取代,只会证明他人更强。 有更强的诸侯出现,民生会变差吗? 徐庶突然插了一句:“要不要阻止他?” 庞德公一脸奇怪望着他:“元直为何要阻止他?又打算拿什么去阻止他?” 徐庶肃然道:“晚辈觉得此人非为良善之辈,若不阻止,恐怕会给百姓带来大祸。” “晚辈打算亲自去趟冀州,阻拦那些受他迷惑的人投到他门下,如若不曾,晚辈将毛遂自荐,自行成为他想要的人才。” 围观者中间有一人突然问道:“元直,你该不会为了独自前去投靠,故意这般说的,这样就没人跟你抢了。” 说话之人满嘴揶揄的口吻,不知是真这么想,还是在开玩笑。 徐庶正色道:“我徐元直岂是这等小人?你大可放心,我徐元直宁可在乡下打理几亩薄田,也不会投靠野心勃勃,眼中无苍生之人。” “你若不信,可与我一同前去……” 庞德公打断道:“话不可说尽,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想去就去,想投靠谁就投靠谁,全在自己心中。” 司马徽跟着附和道:“福之祸之所依,祸兮福之所伏,有时候看似做的对,又未必做的对。” 徐庶一句话都没听进去,他就是要让对方及时醒悟过来。 …… 扬州。 少年盯着招贤令看了整整四五个时辰,连最爱的琴以及围观的少女都没空理会。 …… 长安。 李儒看着手下带来的招贤令,神色一惊,连忙朝侍卫下令:“之前拜访相国的那群人呢?怎么不见了。” 侍从回道:“昨天晚上已和相国提出告辞,此刻恐怕已出长安。” 李儒叹了口气:“竟被我养出一条真龙出来?” 第55章 向世家摊牌 州牧府。 议事厅内。 韩钰一本正经端坐主位,身体僵硬,目光在一身戎装腰胯长剑的潘凤身上游离不定。 厅内坐着以赵郡李氏、河间邢氏、巨鹿魏氏为首的二十余家冀州世家的代表。 这些人原本就不看好年纪轻轻的韩钰,哪怕他在潘凤的协助下击败袁绍,光复邺城,即将坐上冀州牧的位置。 因为他们认为韩钰压不住以潘凤为首的骄兵悍将,也不足以让冀州文臣心服口服。 用不了多久,就会发生潘凤篡位自立,文臣出逃等戏码。 可令冀州世家始料不及的是,韩钰不仅下令宽恕荀谌等害的邺城失守韩馥身死的冀州旧臣,还破天荒的发出招贤令。 前者与他们关系不大。 冀州大大小小的世家豪族起码有一百余家。 他们不但垄断了教育资源,还占据大片的田地和山林,附庸他们的佃户加起来有几十万。 不管是韩馥当政,还是袁绍称霸,都不会对他们造成冲击。 招贤令就不一样了。 虽然招贤令上面没有明确招的是世家子弟还是寒门。 可大家心知肚明,寒门除却少数天生资质非凡的,没几个能入眼。 一旦外来世家子弟在本地为官,尤其身居高位,很容易将触角伸进来,形成新的世家势力。 到那时候,势必会损害他们的利益。 所以他们是来规劝韩钰收回成命的。 当然,冀州世家不会傻到空口白牙去威逼手握重兵的州牧,那既是取死之道,还会让韩钰倒向冀州外的世家。 他们来时就想好了交换条件,每家派三名子弟出仕,换取韩钰尽量不用外州人士。 赵郡李氏一位分支主事李泰委婉说明来意,率先拱手道:“还请州牧以大局为重,答应我等条件。” 其余世家代表纷纷附和:“请州牧以大局为重。” 韩钰略微紧张看向潘凤,不加掩饰在外人面前表露自己对潘凤的依赖和信任。 潘凤感受到韩钰的目光,忍不住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笑的前俯后仰,极为夸张。 李泰皱着眉头问道:“潘将军何故发笑?” 这个提议有这么好笑吗? 还是对方在故意羞辱冀州世家? 在场世家脸上有了一丝冷色,与冀州全体世家为敌,你这冀州牧还想做下去? 最好识趣一点。 潘凤忍住笑道:“本将只是想到庄子曾说过的一段话。” “南方有鸟,其名为鹓鶵,子知之乎?夫鹓鶵发于南海而飞于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于是鸱得腐鼠,鹓鶵过之,仰而视之曰:‘吓!’。” 他不想与世家为敌。 换作任何一个穿越者,但凡机灵一点,也不会去对抗东汉末年所有世家。 更加不会天真到去搞什么社会大同,天下亲如一家。 那是取死之道,王莽便是前车之鉴。 可不代表潘凤怕得罪世家,尤其对方触及到他的底线,试图绑架他的意志。 如果他妥协了,他极有可能活成刘表那般,如冢中枯骨。 活着的时候,安如泰山。 一旦身死,在外力的压迫下,立刻分崩离析,祸及子孙。 所以他不可能答应冀州世家这个条件,哪怕得罪他们,甚至举起屠刀。 毕竟冀州世家不代表天下世家。 以李泰为首的世家代表闻言先是一愣,随后恼羞成怒。 “潘凤,你不过一介武夫,焉敢大放厥词?” “我等与州牧议事,岂有你插话的份?” 甚至有人往潘凤头上扣黑锅。 “冀州世家乃冀州基石,你想毁掉韩家基业不成?” “铮~” 清脆的剑吟声响起。 潘凤长剑出鞘,剑指厅内各个世家代表:“潘某耳背,听不太清楚,诸位可否上前来说?” 众人皆噤若寒蝉,不敢向前。 坊间传闻,邺城是在潘凤带头冲锋下攻破的。 此人在军中威望极高,被士兵视若神明。 眼下明显可看出他想立威,谁敢往前凑? 谈不拢就谈不拢呗,没必要将命搭上。 然而气氛刚有所缓和,不知谁推了一名小世家代表一把。 整个人扑向潘凤。 潘凤面容冷峻,持剑向前,劲力鼓荡,以最血腥的手段将扑向他的世家代表劈成两半。 鲜血内脏散落一地。 “呕~” 大厅内响起接二连三的呕吐声。 包括韩钰在内,看潘凤的眼神就像在看凶神恶煞的魔神。 天地间竟真的有这种凶人? 有的世家代表已经在心里破口大骂。 不过骂的不是潘凤,而是派自己过来的家主。 干嘛要招惹这种疯子? 有的世家代表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州牧大人、潘将军,在下忽然想起家中有事,告辞。” 潘凤反手将剑插进地面,幽然道:“慢着,诸位既然来了,何不将话说清楚?” “诸位遇到这种事,能前来向州牧大人提出建议,州牧大人很是欣慰,起码大家之间有通畅的商议渠道,这是好事。” “出于对冀州未来发展的考虑,州牧大人无法认可诸位的提议,本将代州牧大人,向诸位道歉,希望诸位不要放在心上。” 在场世家代表脸色变幻不定,摸不准潘凤想干什么。 把人得罪了,说一句道歉了事? 这算什么? “州牧大人只是想继承先主遗志,造福冀州百姓,无意与冀州世家为敌,哪怕有些事令诸位不满,也请诸位多多包涵,不要怨念,更不要生出不该有的想法,与州牧为敌。” “否则……” 说到此处,潘凤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 “本将会亲率大军将与州牧为敌的世家踏平,连祖坟都不放过。” “哪怕大家不死不休,哪怕同归于尽。” 这个威,潘凤不得不立。 不立,别人就会看轻他,想办法骑在他头上作威作福。 反而立威,让冀州世家有所顾虑,可一劳永逸的解决许多问题。 李泰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潘将军放心,今日之事是我等不对,稍后会有一份赔礼送上。” 潘凤淡然道:“李先生太客气了,送的重礼,州牧大人可能受之有愧。” 潘凤此言当然不是真的想说受之有愧,让他别送。 恰恰相反,他在提醒对方,要送就送贵重的,别拿一些垃圾玩意过来糊弄人。 李泰显然听懂了,回道:“只是一些薄礼,回头请州牧大人笑纳。” 潘凤轻咳一声道:“刚刚只说了有人与州牧为敌的情况。” “事实上,只要大家相安无事,州牧与本将绝对会保护每一个冀州百姓。” 立威过了,接着便是安抚。 安抚还不够,还得拿出实质性的好处。 “另外,若有人肯给予支持,州牧大人必有厚报。” “青州齐国故地,有万顷良田,只因黄巾余孽盘踞,无法利用。” “并州纵横数百里养马之地,有待开发,诸位可有意乎?” 第56章 对待世家的方式 “潘将军此言何意?” 世家代表们愣了一下,李泰第一个反应过来,眼神明亮,忍不住问道。 潘凤意味深长道:“诸位出身世家,博览群书,学贯古今,目光为何非要局限于一州之地?” “浩荡神州,就有一十三州,张骞向西数千里,得汗血宝马,徐福东渡东海,寻长生不老药,赵佗南拓南越,获无数奇珍异兽,天下之大,远超诸位想象。” 转而话锋一转:“天下如此之大,而冀州又兵精粮足,迟早会向周边下手,诸位若肯与州牧大人通力合作,还怕不能给家族带来足够的好处吗?” 什么样的关系最牢固? 纵观上下五千年,剥开所有的温情,独剩“利益”二字。 尤其在这个时代,为了利益,父子可以反目,兄弟能够阋墙,夫妻亦可同床异梦,相爱相杀。 所以想让冀州世家老实,单靠威吓,远远不够。 保不齐他们会因为利益受到威胁和损害,引别的诸侯进来。 就像曹操杀边让,引起兖州世家极度不满和没安全感,然后陈宫引来了吕布,爆了曹操后方。 也因此坚定了曹操利用寒门打压世家的决心。 想要驱使世家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狼狗,唯有给他们带来利益。 喂饱了还能压得住,他们就是狗,逮谁咬谁。 喂不饱还压不住,他们就会化身饿狼反噬。 详细可参照蜀汉的那群世家,诸葛在的时候,能平衡各方利益,益州世家温顺的像条狗。 偶尔跳出来一两个,诸葛翻手就能将之拍死。 等诸葛故去,姜维接手,手段较之差了不少。 等邓艾绕道入蜀,形势一坏,以谯周为代表的益州世家,立刻鼓动投降。 刘禅那是答应了,若是不答应,这群人极有可能打开城门,跪迎“王师”。 侧面证明,单单喂饱世家依然不够。 因此潘凤作为穿越者,明明有无数方式喂饱冀州世家。 比如炼制精盐,比如大规模酿造白酒,比如曲辕犁。 每一个都能让他们为之疯狂。 但他一个都不想用。 因为他知道世家大多都是白眼狼,喂不熟。 该卖你的时候,还得卖你。 甚至短时间内喂的太饱,实力增长过多,还会滋生出不该有的想法。 相反,潘凤拿青州和并州的土地去画大饼,是目前而言,最合适的方式。 想在青州建个庄子,圈上几百顷良田? 想在并州建个马场,豢养数万匹良驹? 出人啊,出钱啊! 别光想啊! 等到双方绑在一起,潘凤不求世家有多忠贞,起码在他露出败象之前,他们不会捣乱。 况且,潘凤不会给世家有捣乱的实力和机会。 当然,他不会真的犁庭扫穴,斩除冀州世家。 因为世家是杀不完的,杀了这批,很快就会如雨后春笋一般,长出新的一批。 接下来,他会趁这次广招贤才的机会,引进别的世家以及部分寒门。 让他们相互制衡,相互牵制。 更准确来说,让他们能被其他人取代。 这其实与后世企业和员工之间的关系差不多。 随时换员工不会影响效益的企业,和有能耐随时换企业不会影响收益的员工,往往最有底气。 这是他能想到对付冀州世家最合适的手段。 李泰并未被潘凤画的大饼冲昏头脑,不置可否道:“话虽如此,可想吞并青州和并州,没那么容易。” 潘凤顺着接道:“当然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就像本将击败袁绍收回邺城,难道就容易了?总不能光靠嘴说两句,袁绍立刻归还邺城。” “同理,若吞并青州和并州,州牧大人为何要给诸位田地和马场?难道就凭诸位什么都不做,只是过来说两句?” 李泰被说的脸上有点挂不住。 他还没养成空口白牙就向他人讨要好处的厚脸皮。 可能也和对方是潘凤有关。 毕竟潘凤是真敢杀人,地上的血还没干呢。 李泰思索片刻,拱手道:“此事事关重大,在下要回去和家里商议。” 潘凤笑呵呵道:“不急,州牧大人的大门,永远对外敞开。不过本将是个直性子,喜欢丑话说在前头。” “其一,田地和马场有限,得讲究先来后到,谁先与州牧大人合作,自然有优先挑选的权力,州牧府向下数百官吏以及十数万大军,会保障州牧大人盟友的利益。” “其二,州牧大人心地善良,肯坐下来和诸位谈,和诸位背后的家族谈,本将希望诸位亦能心平气和的谈。” “尤其别做损人不利已的事,否则本将大刀所指,绝不手下留情。” 我好声好气和你们谈的时候,希望你们也能一样。 否则等我不想谈了,你们哭都来不及。 这是提醒,也是警告。 李泰神色微变:“在下会将潘将军的话带到。” 潘凤报以微笑:“但愿如此。” 别到时候非逼我用永远不过时的方式——杀鸡儆猴。 李泰再次拱手道:“今日多有打扰,在下告辞。” 话到此处,暂时没了继续谈下去的必要。 潘凤的态度和地上的血迹,让李泰他们明白,不可能说动韩钰撤回招贤令。 而潘凤提出来合作的建议,他们这群人,也没资格答应下来。 出身大世家的李泰之流,需要回去和家族掌权者好生琢磨商量。 出身小世家的其他人,则需要看大世家的态度。 不管怎样,潘凤相信经过今天这场谈话,冀州这帮世家,除了脑子被狗啃了,否则不会轻易和他作对。 就问你一句,担得起祖坟被刨的风险吗? 其余世家代表纷纷提出告辞。 不过都是对潘凤说的。 但凡有点脑子,也不会觉得真正掌握冀州的人是韩钰。 潘凤也没过度谦让,他自己做出的事,再假模假样,不成了立牌坊的婊子吗? 他向韩钰拱手道:“末将送一送他们。” 说完将李泰等人一次性全送出去门。 他刚准备回府,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带着一股散发着酒味的风。 潘凤转头望去,一名瘦弱青年跳下马车,打了个酒嗝。 “身高八尺,面容憨厚却智计过人,足下就是挟幼主以据冀州的潘凤?” 第57章 与郭嘉的初次见面 潘凤闻言转身,来到瘦弱青年身前,闻着挥之不去的酒味,带着审视的目光望向瘦弱青年。 嗜酒、体弱、个性张扬,说话还这么狂,有股恃才自傲的味道。 某个令他念念不忘的名字跃上心头。 潘凤随即露出自以为和善,实则带有一丝猥琐和阴险的笑容。 “阁下可是大名鼎鼎的郭奉孝?” 瘦弱青年闻言一愣:“你认识我?” 潘凤眼神一亮,还真是。 在他印象中,郭嘉曾跟着荀彧一起投靠坐拥冀州的袁绍。 那时他便想,等他占了冀州,能不能将袁绍无福消受的这份“资产”顺带收了。 为此他还不厌其烦拜托荀谌帮忙给郭嘉写信。 可惜荀谌与郭嘉并无交情,最终只能给在颍川的家族写信,请荀家其他人出面。 潘凤对此虽然颇为失望,但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谁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今儿个主动送上门了。 潘凤正色道:“快快请进,神交已久,今日终得一见。” 郭嘉嗤笑一声,不为所动,脸上露出明显不信之色:“是吗?不知怎么个神交法?” 我说的不是姿势。 潘凤伸出两根手指,认真回道:“神交有二,其一,传闻先生乃不世之才,战略无双,而本将自认有几分才学,盼与同道之人坐而论道,相互长进,故有念想。” “其二,听闻先生嗜酒如命,本将亦喜美酒,曾遍寻典籍,得一酿酒古法,酿造出来的酒香醇无比,飘香十里,愿与识货之人共饮。” 早在讨董之时,他用简易蒸馏装置制造高浓度高纯度的粮食酒,就把郭嘉当成了目标。 毕竟拿蒸馏酒招揽酒鬼,可谓对症下药。 别怪咱手段不磊落,谁让你将“死穴”暴露在外人面前? 郭嘉明显露出意动之色,但他并非那种控制不住欲望,听到美酒就像被勾了魂,走不动路。 而是摇了摇头,拒绝道:“无功不受禄,潘将军用古法酿造的美酒必定很珍贵,在下身无长物,怕喝不起。” 虽然他因招贤令上的天宫仙酿而来,可他依然有自己的傲骨。 起码要看一下,这酒能不能喝。 潘凤不以为忤,笑道:“正所谓红粉留与佳人,宝剑当赠英雄,美酒自然得配先生这种大才。” “本将出身贫寒,虽算不得豪奢之家,却也请的起先生畅饮一番,况且先生同乡荀友若与本将关系莫逆,若得知本将对先生这般小气,又将如何看待本将?” “若先生来邺城连一口没酒都没喝到传来颍川,友若先生他日回乡怕会被乡亲父老戳脊梁骨。” 见直接的诱惑无法打动郭嘉,潘凤开始搬出荀谌出来攀关系。 同时暗示自己出身一般,大家是同类人。 当然,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说服郭嘉跟他入府先喝上一场。 等他喝几次高度数蒸馏酒,绝对喝不下寻常的酒。 君不见三哥天天过来讨酒喝,要不是得和皇叔去上任,恨不得住在州牧府。 哪怕张飞不会因为美酒而背离刘备转投他,可有这层关系在,往后总有用的到的地方。 做人,不要斤斤计较前期的付出。 郭嘉略微意外,转而恍然大悟。 难怪他看着招贤令的措辞有几分熟悉,原来是荀氏八龙之一的荀谌写的。 他与荀家渊源不浅,很长一段时间,都在荀家所办族学中求学。 “不知荀友若可在府中?” 潘凤笑道:“正在府中忙的不可开交,先生不信,大可随本将前去一观。” 又动了点小心思激将道:“州牧府又非龙潭虎穴,先生为何畏惧不前?” 郭嘉轻笑一声:“将军连激将法都用上了,果真盛情难却,在下就去见见故人,顺带陪将军畅饮一番。” 有同乡的荀谌在,不去拜访一下,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潘凤伸手示意道:“请。” 同时微微松了口气。 别人都是虎躯一震,谋士武将纳头就拜。 咋到了我这,请人喝酒都这么难? 是我拿的剧本不对吗? 看来得使点非常规的手段,别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 潘凤带着郭嘉一路直插荀谌办公之地。 沿途五步一岗十步一哨,让郭嘉颇为震撼,忍不住问道:“州牧府有必要守卫如此森严吗?” 潘凤回头看了他一眼,认真回道:“当然有必要,州牧府乃一州核心之地,如果连州牧府都守不住,如何让百姓相信本将能守住邺城,守住冀州?就像在战场上,帅旗一断,军心必乱。” “他们不会关心本将在城墙上安排了多少兵马,不会在意本将在郡县中招有多少青壮,一旦出了事,就会对本将失去信心,所以再谨慎都没错。” 除了这个原因,还有就是韩钰暂时不能死。 起码得活个年,让他基本掌握大权。 郭嘉默默将此话记下。 待见到躺在摇椅上,一边摇晃一边看着文书的荀谌。 再次刷新了郭嘉对内政官员的认知。 荀谌见潘凤带人过来,慢悠悠放下文书,从摇椅上爬起:“潘将军,这位是?” 潘凤介绍道:“这位是友若先生的同乡,郭嘉郭奉孝。” 荀谌上下打量了郭嘉许久,问道:“阁下便是令文若称赞有加,潘将军念念不忘的郭奉孝?” 潘凤对我念念不忘? 郭嘉余光瞥了潘凤一眼,笑道:“正是在下。” 荀谌见郭嘉承认,立刻露出会心的笑容:“潘将军常说,若得阁下相助,治理冀州必定轻松许多,看来在下接下来要轻松不少。” 郭嘉笑了笑道:“我与文若关系匪浅,唤我奉孝即可,我亦托大,称阁下为友若。” 至于是否投靠潘凤,他既没反对,亦没答应。 荀谌同样笑道:“大善,奉孝来到冀州,感觉如何?” 郭嘉随意回了一句:“很好,友若平常都很忙吗?” 荀谌叹道:“若非忙得不可开交,哪需要广发招贤令?” “奉孝,你看。” 说完将一份文书递到郭嘉面前。 “冀州现在急缺人才啊。” 第58章 煮酒论天下 郭嘉下意识接过文书,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冀州不只是缺少人才,还很难吸引到人才。 招贤令多少有点用,但能不能招到人才,比如像他这种,很大程度取决于潘凤有没有割据一方的潜力。 截止到目前,他还没看到。 当他翻开文书,上面是阐述的事项,底下是一条条不同笔迹书写的提议以及附带签名,最后一条才是荀谌的批复,特意被圈了起来。 荀谌作为主政官,他给批复很正常,上面那些又是怎么回事? 不是多此一举吗? 怀着疑惑的郭嘉忍不住指着问道:“这是?” 荀谌扫了一眼,笑道:“奉孝可以疑惑明明是我要处理的事务,上面怎么会有别人的意见吗?” 郭嘉微微颔首:“虽说群策群力具有一定优势,可未必是好事,一来大家意见相左,容易产生分歧,浪费时间。” “二来我并不觉得普通人的想法有益于友若做出正确决断。” 说白了就是浪费人力和时间。 荀谌哈哈笑道:“这可是潘将军想出来的办法,他的想法恰恰与你相反。” “其一,决断权只在我手里,他认为这么做,能很大程度减轻我的负担,大多数事务,只需扫一遍,就能知道个大概,快速做出决定。” “其二,每一件事都能追根溯源,从下到上,是谁的提议,身为上司有没有核实清楚,上面写的明明白白,待结果出来,是赏是罚也就有了依据。” “对人才紧缺的冀州而言,既不会耽误事,又可以甄选出相对优秀的官吏,几乎百利而无一害。” 郭嘉闻言看向潘凤,这想法确实别具一格。 不过确定是眼前这武夫想出来的? “潘将军为何会有这种想法?” 又是考察吗? 潘凤想了想,反问道:“以先生所见,昔日战国争霸,为何是秦国胜出,定鼎六国?而秦得天下,又为何二世而亡?” 郭嘉微微皱眉,牛头不对马嘴。 “这与将军的想法有联系吗?” 潘凤笑道:“当然有关系,依本将所见,秦能天下归一,固然因为秦国奋六世余烈,谋臣武将层出不穷,更在于商君定其制。” “而本将所为,则是在效仿商君,慢慢建立一个完整,正面,有上升渠道的体制。” “到时候先生会发现,个人的计谋和武力,面对高速运转的体制,会在绝望中被碾压。” 他作为政法大学的学生,曾站在古今中外无数巨人的肩膀上,深知体制的重要性。 往高大上讲,就是某某主义必然会取代资本主义,天朝必然超越美丽国,屹立世界之巅。 通俗一点,个人永远无法对抗一个有序的集体。 他本来没想过搬出这种理念,奈何发现郭嘉似乎不看好自己,没有投靠的意向,不得已剑走偏锋,试图吸引对方。 他从不低估古人的智慧。 他相信,郭嘉若能粗略明白他所说的话,必定对他信心大增。 郭嘉瞳孔微缩,仿佛某个桎梏被打开,却又不见后面的风景,急声道:“将军可否讲清楚一点?” 讲清楚? 说实话,潘凤讲不清楚,不过短时间内忽悠一个完全没概念的古人,应该不成问题。 可他不想就这样干巴巴的聊天,万一聊着聊着把人聊走了咋办? 他想了想,转移话题道:“午时将至,该就餐了,先生若有兴趣,随本将边吃边聊如何?” 郭嘉望了一眼正当中的太阳,脸上露出诧异之色。 这么早就用餐? 荀谌看出他的疑惑,笑道:“潘将军习惯一日三餐,分别在辰时、午时、酉时。” “听说奉孝好酒,潘将军用古法酿造的美酒乃是一绝,今日来冀州一趟,定要好好品尝一番。” 在美酒的诱惑和求知欲的促动下,郭嘉很快有了决断,应道:“那便叨扰潘将军了。” 随着潘凤一声令下,厨房很快准备了三桌饭菜以及三坛酒,三人分席而坐。 潘凤当仁不让坐主位,郭嘉与荀谌则在他前面相对而坐。 他主动举起酒樽:“本将代表冀州百姓,欢迎先生前来做客,敬先生一杯。” 然而浓郁的酒香味,深深勾动了郭嘉胃里的酒虫。 他勉强保持体面,回了一句多谢将军款待。 随后一口饮尽酒樽里的蒸馏酒。 辛辣香醇的液体顺着喉咙流入胃中,一股暖流直冲天门,让他有种说不出的畅快,情不自禁道:“好酒。” 难怪敢号称天宫仙酿,就这一口,来邺城这趟,也算值了。 刹那间,郭嘉看向酒坛,两眼放光,恨不得一口喝完一坛。 可他郭奉孝毕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要维持基本的体面。 “在下与潘将军一见如故,来,敬将军一杯。” “友若,为了同乡之谊,共饮此杯。” …… 十几个劝酒的理由信手拈来,不一会儿就喝掉半坛。 酒劲上来的他,打了个酒嗝。 “在下对将军方才所说的体制极为感兴趣,还望将军倾力相告。” 潘凤本想通过现代所学解释一番,话到嘴边,又改了想法。 “实不相瞒,本将亦在摸索之中,懂的也不多,只能尽我所能相告。” “依本将看,这体制嘛,往小了说,就是规矩,正所谓家有家规,国有国法,好的家规可以让家族兴旺,好的国法,能让国家强盛,可究竟怎样算好,本将亦不敢说。” “先生若有意,不如与本将一同探索?” 既然感兴趣,不如加入? 酒劲上来的郭嘉放声笑道:“将军若不嫌弃,可直称在下表字。将军表露出来的招揽之意,可谓昭然若揭。” “今日有友若在,恕在下直言,将军展露出来的才学,的确出乎在下意料,可将军想争霸天下,还远远不够。” “别的不说,就说将军出身贫寒,几乎绝了问鼎之路,将军凭什么让在下冒着失败的风险,替将军效力?” “将军要招揽在下,总要给在下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 他其实不怎么看重家世,可不代表能接受潘凤一点都没有啊。 家世差,和没有家世,有着本质的区别。 换而言之,潘凤的争霸之路,会非常艰辛,而且胜出的可能性不大。 潘凤不怒反笑,谁说出身贫寒就没有出路? 乞丐皇帝朱重八了解一下。 论惨,我能比的过他? 不就是理由吗? 将他的战略搬过来不行吗? 潘凤起身,晃悠悠走到郭嘉身旁坐下,此举可谓十分失礼,但他不在乎。 他盯着郭嘉问道:“奉孝可还神志清醒?本将怕说完,等你酒醒之后,就不认了。” 郭嘉傲然道:“将军尽管说,这点酒还难不住在下。” 潘凤肃然道:“本将有四策,分别为高筑墙、广积粮、修军备、尊汉室。” “这四策,能否说动你?” 第59章 无心插柳 “奉孝应该被说动了?” 潘凤望着听自己说完,猛灌半坛酒,然后醉倒在地,呼呼大睡的郭嘉,不确定问道。 荀谌忍住笑道:“不知道,将军不如等他醒来再问?” 他很清楚潘凤最近有多求贤若渴。 先是散出去一群人,往冀州各郡县张贴招贤令。 为此不惜放话,但有阻拦,则视为贼寇,必杀之。 接着下令修缮冀州官道两侧的驿所,以便持招贤令者前来邺城。 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一个令他念念不忘的大才,使出浑身手段招揽对方,忙活半天,却连个结果都没有。 真……可怜! 潘凤闻言只觉一阵牙疼,这算什么事? 哥表演大半天,就等着你给点反应,最好纳头就拜,高呼明主。 你咋就醉过去了呢? 喝酒误事不知道吗? 潘凤叹了口气,朝门外招了招手:“来人,送郭先生去本将隔壁客房休息,安排四名婢女好生照顾,若出了差错,本将唯你们是问。” 算了,等他醒了再说。 荀谌打趣道:“将军不打算唤醒他问上一句吗?” 潘凤看着侍从架着郭嘉离去,转身看向荀谌,认真说道:“本将已竭尽全力,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况且有先生助我,已是上天垂青,本将岂能过度奢求?” 虽说那边处于攻略进行时,可他并未忘记与荀谌的五年之约。 人相处久了,总会产生感情。 不抓住机会时不时攻略一下,难道真要五年之后放他离开? 这么好的内政人才,谁放谁傻叉。 荀谌深深看了潘凤一眼:“将军拉拢人心的手段,果然非同一般,难怪只是每日抽取一个时辰去趟军营,就能让将士们归心。” 偶尔看到士兵们看向潘凤那狂热的眼神,他总有种说不出的心惊胆寒。 兵家亚圣吴起在世,莫过于如此。 潘凤很认真的回道:“先生所言,本将无法苟同,本将只知虚情只会换来假意,唯有真心换真情。” “本将视将士们为手足兄弟,他们才会认定本将为家人,本将对先生,亦是如此。” 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 那如果是套路+深情呢? 洗脑的方式有很多种,他选的是很用心的那种。 好比东哥说大家都是兄弟,你敢说他不用心? 荀谌脸上浮现动容之色,他仅存的理智告诉他,雄才伟略的君主,心都是黑的。 一如高祖,一如武帝。 “将军好手段,在下佩服,不过在下尚有诸多事务处理,先行告退。” 说完逃似的离去。 纵然他和郭嘉一样,觉得潘凤非同寻常,但同样不看好家世差的他。 不,潘凤不是家世差,他是没有。 潘凤看着荀谌匆匆逃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太难了。 这样下去,他连冀州都难以消化,更别提高筑墙广积粮,以图天下了。 …… “奉孝昨日可休息的好?” 第二日清早。 潘凤得婢女传递消息,说郭嘉醒了,晨练到一半,便匆忙赶去探望。 郭嘉靠在床上,揉了揉痛到快裂开的脑袋,苦笑道:“酒后失态,让将军见笑了。” 这酒好喝是好喝,就是后劲有点大。 他堂堂颍川酒鬼,居然一坛就被放倒,简直奇耻大辱。 潘凤笑道:“倒也还好,不算太过失礼。” 郭嘉闻言一愣,自己还真的失礼了? 他底气不足问道:“不知怎么个失礼法,还望将军不吝告知。” 潘凤想了想,一本正经回道:“你抱着酒坛不肯撒手,说毕生未尝过此等佳酿,纵然是死,也要醉死。” 郭嘉老脸一红,这还真像自己能做出来的事。 “还有吗?” 蒙对了。 潘凤眼中神光一闪而逝。 “有,你说自己闭门苦读多年,练就一身本领,期望能一展鸿图。” 再编一个试试。 郭嘉轻咳一声:“酒后失言,莫要在意。” 看那模样,哪像是酒后失言,分明是被说中心事,有些羞意。 潘凤果断图穷匕见,面露唏嘘之色,叹道:“奉孝性情中人,令本将佩服不已,倒是本将趁人之危,心中有愧。” 郭嘉心中浮现不妙的感觉,往床角缩了缩,颤声问道:“将军怎么趁人之危了?” 传闻有人有龙阳之癖。 莫非…… 潘凤可没郭嘉想的那么偏,他按照临时想到的计策,回道:“奉孝说期望能一展鸿图,本将趁机接了一句,不妨来冀州任兵曹从事,助本将一臂之力……” 郭嘉微微松了口气,原来指的是这事。 等等,好像不对! “那我答应了?” 潘凤“老实”回道:“奉孝原本是不应的,本将酒劲上头,用了一下激将法,所以……” “虽说是酒后失言,大家都不会放在心上,但本将依然于心不安,望奉孝见谅。” 郭嘉深深看了潘凤一眼,咬牙道:“谁告诉将军,我不会将此事放在心上?” “答应了就是答应了,我郭奉孝还不至于出尔反尔,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日后我若想走,将军不得阻拦。” 这招居然真的有用? 潘凤暗中一喜,也不矫情。 “奉孝能答应留下帮忙,已是本将之幸,日后若想离去,本将自当礼送三十里。” 越是这时候,越要表现大气一点。 至于以后郭嘉会不会走,以后再说。 先顾好当下,让人安心待在冀州再说。 往后要是他们自认为有更好的想法和选择,那他留也留不住。 想到此处,潘凤突然有股莫名的忧伤。 一个荀谌,一个郭嘉。 看似收了,又好像没收。 说没收,又都收了。 他来不及沉浸忧伤,看着郭嘉认真说道:“奉孝好好休息,本将等下就和州牧联名签发任命书,明日召集在邺城的冀州文武,当众宣布你的身份。” “与兵曹从事相匹配的官宅官印官服,会在最短时间内给你安排妥当。” 郭嘉淡然一笑:“不必这般麻烦,一切从简即可。” 潘凤摇了摇头,正色道:“给不同身份的人以不同的待遇,同样是体制的外在表现,我希望奉孝坦然接受,不要拒绝。” 郭嘉挠了挠头:“换成美酒如何?” 第60章 争霸之策 “报!” “将军,驿卒传来消息,沮大人与赵将军昨日进入冀州境内,不日将抵达邺城。” “沮大人说大功告成,请州牧与将军安心。” 潘凤正在与郭嘉讨价还价,一个月给多少坛美酒比较合适,忽然收到这个好消息,忍不住笑道:“好。” “今日既得奉孝相助,又得朝廷封赏,名正言顺,可谓双喜临门。” 郭嘉灵动的眼珠子一转:“恭喜将军,恰逢喜事,将军应当宴请冀州文武,庆祝一番。” “顺便大方点,我愿俸禄减半,换每日半坛美酒。” 潘凤果断拒绝:“非是本将小气,而是饮酒伤身,一个月五坛,已是极限。” “至于俸禄减半,大可不必。奉孝作为兵曹从事,固然俸禄不少,可本将用古法酿造的美酒,同样千金难得,甚至有价无市。” 潜台词就是,先不说这酒价格很贵,换个地方,你就算把俸禄全拿出来,想买都买不到。 再者,他不缺美酒。 市面上劣质酒有很多,收回来加工一下,自然成了高浓度醇香粮食酒。 但他不想看到自己辛苦招来了一位顶级谋士,结果因为酗酒而英年早逝。 真要出现这种自毁城墙的事,他还不得拿头撞墙? 郭嘉闻言差点跳起来:“五坛太少,起码十坛,否则我宁愿立刻动身回颍川,也不贱卖一身所学。” 兽人永不为奴,除非包吃包住。 “一言为定。” 潘凤果断答应。 不就是十坛美酒嘛。 回头他立刻将一坛三斤装的酒换成一坛一斤装。 十五斤变十斤,数量明升暗降。 大家都开心,多好。 郭嘉不知潘凤心中盘算,展露笑颜:“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就凭将军这般豪爽大气,我郭奉孝必定用心替将军谋划。” “来人,拿一副记录大汉十三州的舆图来。” 潘凤眼神一亮,他仿佛看到一位登上舞台的主角,对他这位观众说:看好了,我要开始装逼了。 “奉孝不如移步本将书房,那里有本将查阅三百多本古籍,亲自带人绘制的地图,准确度堪称天下之最。” 作为励志争霸天下的一方诸侯,哪能少了沙盘和地图? 沙盘制作稍微复杂一点,潘凤还在寻找技艺精湛的工匠,就没那么快。 至于地图,不是他吹。 靠着现代地理技术成果,随便一个高中生,画出来的地图,都要比这个时代的官方地图精准。 像他这种政法大学高材生,更是信手拈来。 除了行政边界不太确定,主要的山川河流和城池,分外清晰。 你画的? 郭嘉略微惊讶,这无双将军,每次都能让人出乎意料。 难怪能先后击败公孙瓒和袁绍,平白获得这么大的一份基业。 “请将军带路。” 郭嘉跟随潘凤来到他的书房,一副钉在墙上,长四米宽两米的地图映入眼帘。 仔细去看,洛阳、长安、邺城、徐州、寿春等大型城池,皆被刻意突显出来。 郭嘉暗自点头,足以看出某人鲸吞天下的决心。 潘凤将一根细长的木棍递给郭嘉,笑道:“请兵曹从事指教。” 郭嘉摆了摆手:“请将军先说说你的想法。” 潘凤微微颔首,将邺城画了个圈。 “当年越王勾践灭吴,实行十年生聚,十年教训之策,增强越国国力,又趁吴国主力北上会盟,偷袭吴国都城会稽,因此成就霸业。” “虽说勾践人品差,又是偷袭,又是鸟尽弓藏,但不得不承认,他策略极佳。” “本将耐心不如他,故打算年一轮,逐步变强,本将称之为三年计划以及五年计划。” “第一个是三年计划,主旨为外讨袁绍,内镇冀州。此二者相辅相成,若顺利的话,既能替本将故主报仇,又能让冀州上下一心。” “第二个是五年计划,主题为兼并青徐幽并四州,一统北方。此计若成,本将几乎可雄霸天下。” “至于再往后,世事难料,本将就不多说了。” 郭嘉想了想,当仁不让从潘凤手里接过木棍,神色认真道:“将军谋国之才,总体来说,没有太大问题。不过将军可能忽略了一些小问题。” “其一,照将军所言,接下来会常年征战,耗费大量钱粮,与民不得休养生息,会留下极大隐患,届时一旦天灾人祸,粮食欠收,将军打算怎么去填饱百姓的肚子?” “恐怕届时稍有人背后鼓动,便是沸反盈天,乱民四起。” “其二,袁家四世三公,对外号称世家之首,将军孜孜不倦追杀,容易引起其他世家的反感,而世家掌握着大部分资源,长期以往,对将军极为不利。” “其三,将军虽实为冀州之主,但名义上作主的是韩钰,若有人私下挑拨离间,将军该如何自处?” 郭嘉提出的三点,字字珠玑,直戳要害。 没人会喜欢穷兵黩武还得罪一群权贵的君主。 帝辛就是这么死的。 同理,在这个讲究忠孝的时代,韩钰天然克制他。 不过这点问题不大。 冀州换了三茬主人,百姓早已习惯,大不了换第四茬。 不过他想听听郭嘉的建议。 “不知奉孝认为该如何破局?” 郭嘉笑道:“其实很简单,分家,将军不是自表征北将军,替韩钰上表冀州牧吗?干脆一分为二,虽相互照应,一样可以明算账。” “韩馥虽是将军故主,但韩钰非为将军新主,将军完全可以与韩钰分道扬镳,各行其是,顶多将军多加扶持韩钰。” “如此一来,要给父报仇的是冀州牧韩钰,至于他报或者不报,要不要考虑冀州文臣武将的态度,压力全给了他。” “而将军只需摇旗呐喊,装模作样一番,不但不损失什么,还能拿到一笔丰厚的资源。” 分家多好,有问题来了,亲儿子抗。 他这个故人,想帮,就说情深义重难还。 不想帮,他作为朝廷册封的征北将军,出现溜达一圈,就说朝廷有别的调度,暂时走不开。 然后将大军拉走,名正言顺避开参战。 潘凤微微皱眉:“奉孝此策虽然颇为高明,可一旦分家,冀州……” 责任和义务是对等的。 一旦分家,他还怎么图谋冀州? 郭嘉意味深长说道:“冀州百姓久闻将军英明,愿举州投靠,传出去难道不比将军忘恩负义,夺取故主之子基业强万倍?” 第61章 开府 郭嘉目光灼灼望着潘凤:“将军其实是聪明人,有时候以退为进,未必是坏事。” “何况看似舍弃,未必会真的失去,想死死抓在手里,反而容易落的一场空。”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话说到这份上,郭嘉自认竭尽全力。 倘若对方依然不听劝谏,那他恐怕要考虑一下,为了十坛酒荒废一生所学,到底值不值。 潘凤沉吟片刻,豁然明朗。 “就依奉孝所言。” 自己到底是看书看多了。 理论上来说,挟韩钰以令冀州,固然能让身份地位不高的自己在最短时间内坐拥一州之地。 但同样后遗症很大。 曹老板经世之才,一招奉天子以令不臣,靠着正统身份和大义,得了不少便利。 心向汉室之人,像追随蜂后的工蜂,纷纷涌向他。 谋主荀彧,便是在曹操迎立汉献帝之后投靠他的。 可后期呢? 伏完、董承,几次衣带诏,虽然没能成功,但牵连甚广,让曹魏伤筋动骨。 尤其是内斗牵扯了曹操很大一部分精力,让他无法将上下拧成一股绳,一致对外。 如果没后顾之忧,曹老板一统天下的概率估计会大不少。 潘凤虽然和曹老板有同样的爱好,但他并不想变得和对方一样。 况且征北将军的身份乃大汉天子所封,地位与州牧相当。 有这层身份在手,有没有韩钰影响不大。 郭嘉脸上浮现轻松之色。 蠢不可怕,可怕的是蠢还听不进别人的建议。 还好,潘凤不蠢,也听得去建议。 这好似天宫仙酿的美酒,自己还有机会喝下去。 心情大好的他,称赞道:“将军英明。” 潘凤一脸正色朝郭嘉拱手一礼:“当局者迷,多谢奉孝点醒我。” “明日天子封本将为征北将军的旨意一到,本将立刻与韩二公子摊牌,各自为政。” “本将欲开府建牙,设征北将军府,奉天子之命征讨不臣,诚聘奉孝为征北将军府主薄,俸禄与兵曹从事相等,每月美酒再加五坛,奉孝可有意乎?” 既然打定主意分家,那肯定得尽可能分多一点“家产”啊。 郭嘉是他辛苦招来的,凭什么留给韩钰? 荀谌以及张合等一干武将,他要通通打包带走。 韩钰和沮授估计巴不得分家,应该不会反对。 反对也没用,现在冀州依然他潘凤说了算。 分家还有个好处。 潘凤底下的人会更纯粹干净。 不然招个人来,他又看不到忠心值,谁知道是心怀韩钰,还是效忠于他? 郭嘉心中一喜。 每个月加五坛美酒? 还有这种好事? 这个提议本来就是他提的,肯定是要跟着潘凤混的。 不然他还会看上韩钰那个傀儡小屁孩不成? 没想到潘凤会主动加价。 不错,有前途。 “主薄听着比从事舒服,嘉乐意至极。” 潘凤眼中闪过一缕精芒:“兵贵神速,既然有此想法,那就抢在明日旨意下达之前完成布局。” “奉孝且休息片刻,本将现去联络旧部,以免事发突然,有人不知所措,事倍功半。” 说完潘凤第一时间去了荀谌所在之处,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提议用征北将军府长史之位替换治中从事的官职。 荀谌本就是潘凤亲手收服,并凭一己之力说服沮授等人,将他保下来的。 否则早死在为父兄报仇的韩钰手下。 听闻潘凤打算另起炉灶,当即表示愿意跟随,五年时间不变。 接着潘凤马不停蹄赶往军营,找到张合。 张合连忙放下手上军务,站在潘凤面前,像个聆听教诲的孩子,小心翼翼问道:“不知将军此来有何吩咐?” 在他看来,潘凤不仅武艺勇冠三军,还用兵如神,简直是他毕生向往的榜样。 他的武艺和兵法若能达到潘将军一半水平,此生无憾。 潘凤温和笑道:“隽乂且坐,本将此来,有一件既公且私的事,要与你商议。” 张合肃然道:“末将站着就好,请将军放心,末将虽然愚钝,但一定竭尽所能。” 潘凤感叹道:“若世人皆如隽乂这般深明大义,本将就不用发愁了。” 接着在张合讶异困惑的眼神中叹道:“隽乂,你我为报主公恩德,苦心孤诣帮二公子夺回家业,本是皆大欢喜之事。” “可最近出现不少风言风语,说本将窥伺冀州,独断专行,欺压幼主,令本将惆怅不已。” 张合闻言义愤填膺:“将军忠义无双,岂是小人几句谣言就能中伤的?末将这就派人追查,必定让造谣者死无葬身之地。” 不疑有假的张合,可谓憋了一肚子火。 若非潘凤将军提议,大家伙肯定顺水推舟投了袁绍,二公子别说夺回家业,成为冀州之主,恐怕连命都保不住。 这样都有人诬陷造谣? 还是人吗? 潘凤拍了拍张合的肩膀,摇了摇头:“此刻大张旗鼓追查杀人,会让人觉得本将欲盖弥彰,从而引发更多议论。” 张合愤愤不平道:“难道任由他人造谣生事吗?” 潘凤直视张合双眼,目光坚定:“本将思索良久,有一策可令谣言不攻自破。” 张合闻言一愣,接着喜道:“不知是何良策?可有末将能帮到的地方?” 潘凤正色道:“沮大人已从长安归来,求得天子旨意,封本将为征北将军,封二公子为冀州牧,明日即会当众宣布。” “本将打算趁此机会自建征北将军府,专注军事,手上冀州之事归还给二公子,以全昔日情谊。” “本将欲设征北将军府司马数名,独领一军,归本将统率,以节制征北将军府所辖大军。” “本将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你,隽乂可愿与本将携手护佑冀州乃至北方百姓安宁?” 张合嘴巴微张,当他听到潘凤打算自立,心想何至于此。 待听到最后,潘凤想招他为征北将军府司马,一起护佑百姓,顿时热血沸腾,激动不已。 “末将张合,愿跟随将军护佑百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潘凤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谋士大将都有了。 大业可期。 第62章 代掌 “初平元年九月葵丑,大汉献皇帝诏曰:朕问褒有德,赏至材,将军潘凤守节乘谊,以安社稷,朕甚嘉之。” “其加封征北将军,焦庄乡侯,望其忠心体国,诛灭叛逆袁绍。” 州牧府大门前,以韩钰潘凤为首的冀州当权者,抱拳朝拜,聆听沮授当众宣读的圣旨。 周边不请自来一群观礼之人,有以冯氏为首的邺城世家家主,有在冀州讨饭吃的豪商,亦有在城外建造邬堡,独霸一方的地主豪强。 随着袁绍败逃,潘凤扶持韩钰上位占据冀州。 大家都知道,天又换了。 至于是阴天还是晴天。 这些人比寻常百姓更想第一时间知道,好随之做出应对。 是精诚合作,大家互取所需,共同兴盛? 还是想征服并奴役他们,大家互为敌寇,你死我活? 当他们看到正在巡视通往州牧府的各个要道,一队队威风凛凛的虎贲军,很自然的偏向双方合作。 毕竟经过黄巾之乱活下来的这些人,心里很清楚。 数百年世家也好,占据大片良田的豪强也罢,都经不起铁蹄的践踏和战火的焚烧。 如今圣旨封赏韩钰和潘凤,将袁绍定为逆贼。 其中释放的信号不言而喻。 假若袁绍再无反攻的消息和实力,而新州牧提出的要求又不过分的话,他们会在近期之内接洽州牧府,表露善意。 没有人比他们更懂什么叫见风使舵。 可潘凤暂时没空理会他们,他接过圣旨和征北将军印绶,带着冀州文武官员到州牧府议事厅就坐。 只不过这一次,他不再位列韩钰之下,也不站在韩钰身后。 主位摆了两个座位,他居左,与韩钰平起平坐的同时,高半截。 韩钰脸上挂着笑意,似乎沉浸于被封为冀州牧的喜悦中,丝毫不觉得有所不妥。 反倒沮授脸色微变,看潘凤的目光隐约多了几分不悦。 若非潘凤手握军权,韩钰还得倚靠潘凤支持,冀州不能内乱,他非得开口斥责一番不可。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虽然忍住了,但他脸色阴沉,几乎将不高兴写在了脸上。 潘凤将之收入眼底,再看厅内冀州文武官员,与沮授同样不悦的还有几人,不禁感叹郭嘉所言针针见血。 他手握冀州军政大权,虽然没有名分,但是实际上的冀州之主。 可连和韩钰这位名义上的冀州牧平起平坐,都有人不满。 要是以后他压在韩钰头上,独断专行,还不得人心尽失,甚至很多人想联合起来除掉他这“奸佞”? 这更下定了他分家的决心。 起码大家投靠他的时候,都知道跟他混的,不会因此事害他。 冀州牧再怎么折腾,也管不到征北将军头上。 众人到齐,大门缓缓关上。 沮授见潘凤神色自若坐在主位之上,忍不住就要起身开口,却听到潘凤说道:“今日召集诸位,有几件要事说一下。” “其一,主公保佑,二公子继任冀州牧,来日必定振兴家业,以慰主公在天之灵。” “诸君且与本将为州牧贺。” 此言一出,议事厅内文武官员皆起身,不约而同说道:“恭喜二公子,恭喜州牧。” 潘凤满意的点了点头:“其二,本将赳赳武夫,不宜把持州政,接下来会尽快将州事逐步交还给二公子……哦,不,是韩州牧。”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 除了少数几个知情者,皆面露诧异之色。 沮授早就将指责的话丢到脑后,怒声道:“潘无双,你这是何意?冀州初定,百废待兴,州牧正需你我用心辅佐,你岂能临阵脱逃?” 然而面对沮授的质问,潘凤早就和郭嘉荀谌商议好了应对之策。 “本将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什么事比辅佐州牧治理冀州,让百姓安居乐业更重要?” 潘凤嘴角露出一抹嘲弄的笑容。 “诛袁绍,替主公报仇。” 沮授顿时哑口无言。 这话他没法接。 他不能说帮韩钰坐稳冀州,比替韩馥报仇很重要。 否则为了仕途连杀父之仇都可以不管不顾的污名,立刻会扣在韩钰头上。 说替韩馥报仇重要,恐怕立刻就得出兵。 可潘凤一走,韩钰怎么可能镇的住冀州这么大的场子? 他憋了半天,唯有化主动为被动。 “你打算怎么做?” 潘凤哪会轻易泄底:“先将州牧府交到二公子手里,一切与本将有关的闲杂人等尽皆退出,本将再全力着手征讨盘踞在并州上党郡的袁绍。” “届时还得辛苦二公子和公与先生提供粮草。” 到时候他会多招一点兵马,多报一些数。 谅韩钰也不敢不给。 沮授忍不住问道:“由你暂代公子治理冀州,统揽一切事务,讨伐袁绍可否?” 潘凤断然拒绝道:“军事政事完全不同,本将很难兼顾过来,让出去实属应当。” “况且本将对军制颇为熟悉,先只管军。” 经历过最初的惊讶,沮授慢慢反应过来,潘凤选择分家,似乎不是什么坏事。 首先,政事有人处理,那个人不是潘凤,意味着有他没他,影响不大。 其次,军事本就握在潘凤手里,谁也抢不走。 提与不提,改变不了结果。 反倒是空下的官位和权势,能填补不少人上来。 尤其是他。 不用再屈居潘凤之下,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韩钰少不更事,他便是真正的冀州第一人。 想想,真让人热血沸腾。 “本将励志一举荡除袁绍,打算自立征北将军府,请荀友若担任将军府长史,郭嘉为将军府主薄,张合、赵云、高览……分别为将军府司马。” 此言一出,沮授脸色再次大变。 这是在撅冀州的根的。 这些人通通离去,冀州必定生乱。 这潘无双,是想借此机会试探我和主攻? 然而随之潘凤念出来的名单越来越多,沮授怒道:“我不同意,潘无双,你休想轻易离开。” 潘凤笑了笑道:“公与先生,话不能这么说,首先,本将所作所为,足以报效主公昔日之恩。” “其次,这本就是二公子的东西,本将将它让出来,难道还错了吗?” “最后,这也是本将应得的,先生无权阻拦。” “本将并非是与先生好生相商。而是通知先生。” 沮授压抑着怒火道:“你一走,冀州就毁了,我和公子短时间内绝对无法掌控局面。” “为今之计,只有你继续执掌下去。” 说这句话的时候,沮授心里在滴血。 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就把握不住呢? 潘凤犹豫良久,叹道:“本将可代为执掌几年,直到公子彻底熟悉为止。” 沮授的挽留,被潘凤和郭嘉早有预料。 代掌,也是他和郭嘉商议的结果。 他还等着倚靠代掌冀州的这层身份,让征北将军府深扎冀州。 简单来说,拿冀州的经济来供养征北将军府。 之前种种,都带有几分故意,反过来让沮授提出。 第63章 进击的徐庶 官道上。 徐庶带着挑剔的眼光打量邺城城墙,颇为傲娇道:“这便是赫赫有名的北方雄城?” “我看相较襄阳,多有不如,连条像样的护城河都无。容我入城探探那潘凤的风评。” 等入了城,他赫然发现街上秩序井然,偶尔有差役在巡视,但并不喧闹,只是安静走着。 不等他感叹邺城治安良好,街头突然传来女子的哭喊声:“杀人了,救命啊!” 徐庶顿时眼冒精光,小跑赶去。 待他赶到现场,发现围了里三圈外三圈,根本插不进去。 这时,一队差役匆匆赶来,将闹事之人以及苦主带走。 不知是谁说了一声:“走,看官府审案去。” 一群人跟在差役身后,形成一条长龙,浩浩荡荡。 徐庶忍不住叫住旁边一名没跟着凑热闹的老者,问道:“老伯,何为审案?” 老者瞥了他一眼:“外乡人?” 徐庶点头称是:“在下乃荆州士人,前来冀州游历。” 只见老者摆了摆手:“外乡人,冀州的事少打听。” 说完竟是不打算理他,准备大摇大摆离去。 徐庶闻言愣了一下,扫了一眼老者略显寒酸的衣着,朗声道:“老伯,若你肯回答我的问题,我给你三百钱如何?” 老者转过去的步伐为之一滞,立刻转过来面向徐庶,笑容灿烂:“公子是想问什么是审案吗?” “此乃神将军潘凤收复邺城后新颁发的指令,小到邻里纷争,大到杀人放火,皆在州牧府旁边的官衙公开审问。” “据说此举既显公正,又能以儆效尤,邺城如今路不拾遗,神将军功不可没。” 说完伸出双手,眼巴巴看着徐庶。 答完了,给钱。 徐庶略微意外,潘凤在邺城的声望这么高吗? 不过给钱的话…… 他掏出一小块金子:“我还想问点别的,你要都会的话,这块全都给你,你若只知这些,那就拿着三百钱好走。” 老者咽了咽口水,笑容愈发灿烂:“不知公子想问什么?老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徐庶指着不远处的茶肆:“问的话不少,你我去那坐着聊如何?” 老者连忙在前面引路:“公子请。” 又招呼茶肆老板:“王麻子,泡壶好茶,来几碟小食。” 两人坐下之后,徐庶故作不经意问道:“方才听老伯所言,对潘凤将军颇为推崇,不禁令在下生出几分好奇,潘将军究竟何等人物?” “还请老伯多说几句有关潘将军的事迹。” 老者轻咳一声:“这个嘛。” 徐庶闻弦歌而知雅意,将手中小金块放在桌上,又掏出另一块。 “说的在下满意了,些许金铜,不成问题。” 老者轻咳一声:“公子稍等片刻,我去催一催茶水,公子边喝边听。” 起身离开,找到茶肆老板嘀咕了几句,提着一壶茶,端着一碗点心返回。 “潘将军可是神人,公子可有听过他与故主韩馥讨伐董卓,单人单骑独战数万西凉铁骑,全身而退的风采……” 老者明显是个“潘吹党”。 从潘凤随征讨伐董卓说起,一直到北击公孙瓒,南下赶走袁绍,辅佐幼主继位,将潘凤说的神乎其神。 就差来一句,冀州人民不能没有潘凤将军。 对这类谣传一向不感兴趣的徐庶全程敷衍应付:“略有耳闻。” 这种传言,他在来邺城之前,就听过无数次,实在没有感触。 一来,他长年习武,自认有所成就,长剑在手,等闲十几个壮汉无法近身,再多一些,必死无疑。 那潘凤居然独战数万铁骑全身而退? 还是人吗? 二来,他一直怀疑潘凤扶持韩钰另有图谋,所以不觉得对方打跑袁绍光复邺城有什么好称赞的。 听老者絮絮叨叨说完,徐庶将一块金子推到老者面前。 “这是老伯方才所说的那些应得的酬劳,剩下的嘛,在下想听点特别的。” 老者依旧满脸笑:“公子想听什么?” 徐庶将头凑过去,低声问道:“依你所见,潘将军是否会将韩钰公子取而代之,夺取冀州?” 老者想都没想,大声道:“当然不会,潘将军不是那种人。” 徐庶不以为意道:“老伯为何这般笃定?” 老者一副看白痴的眼神望着他:“就在昨日,天子赦封韩钰公子为冀州牧,潘将军为征北将军。此乃天子所封,潘将军如何取而代之?” “随后州牧府传出消息,潘将军欲将冀州之事交还韩钰公子,最终在冀州文武的劝说下,勉强答应代为执掌,一旦韩钰公子束冠,立刻交权。” 徐庶神色微动,不死心问道:“倘若潘将军故意如此,以掩盖真实目的呢?” 这种做法他又不是没学过。 项羽代楚怀王掌事,后来不就弑君上位了吗? 老者嗤笑道:“潘将军的真实目的,早就暴露出来了,他想成为一代名将,保护冀州百姓安居乐业。” “同样是昨日,潘凤将军建立征北将军府,只在冀州文武中挑选了了寥寥十余人,包括已故韩刺史留下来的老臣沮授,通通留给了韩钰公子。” “对了,还未请教公子名讳。” 老者忽然问了一句。 徐庶顿时心生警惕,脸上不动声色回道:“在下姓单名福。” 老者:“哦,原来是单公子。” 说着给自己和徐庶各自倒了满满一杯茶。 他晃了晃茶壶。 “公子,老朽再去打点茶水。” 徐庶此刻沉浸于潘凤为何会做出这种事,并未回应。 安安稳稳独权几年,再找机会将韩钰取而代之不好吗? 为何要多此一举? 难道他真是个忠贞之人,我看错了他? 直到老者提着打满的水壶回来,都没想明白。 他打算去别的地方问问。 刚想起身,就被拉住。 “公子喝茶。” 却是老者又给他倒满一杯,陆陆续续说了一些文艺类的话题。 两人谈了许多,直到一群士兵将两人包围。 为首百将朗声道:“本将接到通报,有人私下诋毁征北将军,打探将军行程,试图刺杀将军。” “是谁?” 徐庶面露茫然之色,你们说的是我吗? 老者当即起身,指着徐庶说道:“就是他,一个外乡人,变着法子打探征北将军的消息。” 徐庶愕然:“老伯,话不能乱说,在下绝无此意。” 他怎么没想到,老者居然会出卖他。 什么时候? 端茶的空隙吗? 可他不是给了他钱吗? 难道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 老者冷哼道:“老夫一眼就看出你不是好人,哪有外乡人专门花钱打探征北将军消息的?” “若非老夫之子深受潘将军大恩,家里添了五亩良田,还真被你得逞了。” 谁好谁坏,他还是分的清的。 百将大手一挥:“事到如今,此人还敢狡辩?一看就不老实,来人,将他带走,严加拷问,看看是何方密探?” 第64章 通通都是我的 徐庶何等人也? 年轻气盛敢仗剑杀人,岂是束手就擒之辈? 他一边扫视四周,一边将手搭在随身携带的长剑上,准备冲杀出去。 带队的百将敏锐察觉到徐庶的小动作,当即喝道:“他想拒捕,动手。” 徐庶奋而拔剑,然而剑刚拔出来一半,几张渔网朝他当头罩下。 手持渔网的几名衙役熟练的交换位置,将他捆的结结实实。 另有几名衙役手持强弩分不同角度对着他,泛着幽光的箭头,足以令人望而生畏。 栽了! 徐庶深感不妙,急中生智,高声喊道:“我因潘凤将军的招贤令千里迢迢从荆州赶来,你们怎能如此待我?我要见潘凤将军。” 他虽然在来之前对潘凤存有成见,可眼看就要被抓进大牢受苦,甚至死在里面,还是扯潘凤的大旗保命要紧。 说不定还能见那潘凤一面。 此言一出,准备让人将徐庶拖走的百将闻言一愣,面露迟疑之色:“此言当真?” 这名百将,曾是跟随潘凤北击公孙瓒南伐袁绍的冀州军一员。 因是邺城本地人,被潘凤抽调出来维护邺城治安。 按照潘凤的说法,连自家都看不住,白瞎活这些年,也不怕走在路上被乡亲父老在背后戳脊梁骨。 就因为这句话,这群本地人维护治安格外卖力。 好比现在,一听有人举报有外乡人对潘凤不利,立刻出动抓人。 与此对应的是,他们十分拥戴潘凤的命令。 一想到征北将军三令五申要以礼相待前来投靠的贤能,而自己却当犯人抓了,百将不由头皮发麻。 他看向老者,意思很明显,怎么回事? 老者跳了起来,拿出徐庶给的小金块。 “李二狗,你二姨的表妹是老夫三舅的孙女,老夫还能骗你不成?” “他要是为了征北将军而来,何必花钱打探征北将军的消息?一看就是细作。” 百将微微点头,深以为然:“有道理。” 然后收走了老者手里的金块。 不对,是赃物。 徐庶不慌不忙道:“正因为仰慕潘将军,才会私下打探他的消息,将军若是不信,大可上报潘将军,由他决断。” “在下奉劝将军一句,在下身家性命是小,潘将军名声为大,倘若因为在下坏了潘将军的名声,将军恐怕担待不起。” 只要能见到潘凤,他有十足的把握脱身。 但凡有魄力广发招贤令,应该不会不顾身份,和他一个小小的士人过不去。 百将心想:将军好像有说过,若有人前来投靠,可将姓名来历报给他。 “你叫什么名字?什么来历?” 徐庶暗中松了口气:“单福,荆州人氏。” 百将想了想道:“你们几个将他押往大牢关起来,若他敢跑,可先斩后奏,我去趟征北将军府。” 徐庶愕然:“难道不是直接带我去面见潘将军?” 百将嗤笑道:“将军军务繁忙,哪有空一个个见?” …… 州牧府对面长街。 伫立着由原先一栋官宅改成的征北将军府。 原本在州牧府内办公的冀州文武,除了少数几人,其他都跟着换了地方。 有的人天生喜欢依附强者。 韩馥在的时候,这群人能替韩馥效力。 袁绍夺取冀州,他们可以迅速改换门庭。 如今潘凤虎踞冀州,怎么做,根本不用人教。 谁都知道,韩钰只是个傀儡。 潘凤挺韩钰,他们愿意跟着捧一下。 现在分家,他们对韩钰已经没了虚情假意必要。 对潘凤而言,最大的收获就是由韩馥之臣,摇身一变,成了独立自主的一方诸侯。 再过段时间,哪怕他心狠手辣除掉韩钰,也不会被安上弑主的罪名。 此刻在外人眼中军务繁忙的潘凤,正在府中水池中垂钓。 做领导的,需要事必躬亲吗? 完全不需要,只需把握方向就行。 甚至因为郭嘉的加入,他比之前更闲了。 每日早晨起来,召集冀州文武官员,花半个时辰听取汇报,然后指个方向,回头派人检查结果。 没事的时候,找荀谌和郭嘉闲聊。 一来增进关系,免得时间一到两人跑了。 二来熟悉业务,免得回头被架空都后知后觉。 三来意见相左吵起来,还可以通过武神之心增长智力。 他跑到这里垂钓,完全是因为荀谌郭嘉嫌他太烦,隐晦表示想安心做事,劝他出去走走。 上钩了。 潘凤猛地拉鱼杆,不料大鱼摆尾,咔嚓一声,鱼竿断了。 大鱼带着半截鱼竿,在水池游来游去,似乎嘲笑潘凤无能。 潘凤脸一黑,将手上剩下的鱼竿当作标枪,狠狠扎了下去。 鲜血染红了鱼池。 想跑,没那么容易。 这时侍卫来报:“将军,治安军一名百将求见,说他在城中抓了一名鬼鬼祟祟的男子,那男子自称是荆州人氏,名为单福,因招贤令而来,他不敢处置,特来请问将军。” 荆州?善福? 潘凤仔细想了想,三国好像没有与之同名且有名的人物。 会不会用的假名? 反正闲来无事,不如瞧一瞧。 于是下令道:“将人带过来。” 片刻之后,匆匆赶回大牢的百将,又带着徐庶匆匆而来。 潘凤看着气度不凡的徐庶,愈发笃定对方用的假名。 不知是哪位名士。 此时诸葛还没长成,法正同样是小屁孩。 庞统应该没这么好看,那会是谁? “听说你从荆州而来,欲投靠本将,不知何以教我?” 徐庶拱手道:“传闻将军求贤若渴,特前来毛遂自荐,不知将军想要何等贤才?” 潘凤眉头一挑。 乍一听,很正常的对话。 细想一番,好大的口气。 他问对方有什么本事,对方回的是你想要哪种。 这不是告诉他,啥都会吗? “本将海纳百川,只要是贤才,什么样的都要,你不妨先从姓名来历说起。” “冀州幅员辽阔,不管你是卧龙还是凤雏,都装的下。” 好大的口气。 徐庶同样是这么想的,然后报出假身份。 “荆州,单福。” 潘凤鬼使神差问了一句:“哪个善,哪个福?” 徐庶亦没想过潘凤会这么问,反问道:“将军可有纸笔?” 当潘凤看到纸上二字,恍然大悟。 原来是你啊。 第65章 徐庶的投效 徐庶字元直,颍川郡长社县人氏,因杀人获罪,化名单福,避祸荆州。 潘凤堂堂穿越者,看到单福这个名字要是想不起来人是谁,那三国演义也就白读了几十遍。 倒背如流有些夸张,记住大概剧情问题不大。 看着送上门的谋臣,潘凤忍不住笑道:“既是千里迢迢而来,何不随本将入内坐下详谈,免得他人说本将待客不周。” “来人,送些茶水点心过来,本将要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 徐庶虽说运气差,投靠刘备不久之后被曹操抢走,在三国中表现一般,但凭能和诸葛亮庞统玩在一起,绝非等闲之辈。 就算才能寻常,凭他和诸葛亮之间的关系,以礼相待亦不亏。 回头让他帮忙拐卖孔明,难道不香吗? 险些被打入大牢严刑拷打的徐庶,松口气之余,想起某些不好的经历。 脾气上来,掸了掸衣袖,讥笑道:“将军的待客之道,在下方才已经体验过一次了。” 潘凤闻言好奇问道:“哦,不知感受如何?” 徐庶愠道:“倘若将军被官差当成贼人,当街擒拿打入大牢,将军感受如何?” 潘凤看向徐庶身后百将,正色问道:“怎么回事?” 百将闻言一慌,连忙拱手拜道:“将军恕罪,此人在街上打探将军隐私,被他人举报,卑职不知他是将军寻找的贤能,贸然带人将他抓住……” 潘凤打断道:“好了,不必多言。” 百将脸色一白,就要跪地请求潘凤手下留情。 却听潘凤说道:“虽说是个误会,但尽忠职守,且不曾失手,领本将手书,自去找书记官记一功,领十金。” 百将闻言顿时傻眼:“啊?” “啊什么啊,嫌本将给的奖赏不够多,不想要是吗?” 百将连忙赔笑道:“没有没有,卑职是觉得……恰到好处。” 他本想说给的奖赏太丰厚,又担心潘凤收回,连忙半路改口。 “卑职告退。” 说完担心潘凤改变主意,急忙离去。 徐庶同样愣了一下,满腔怨念道:“这就是将军的待客之道?” 潘凤瞥了他一眼:“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在设立治安军,给他们上街维持秩序权力的同时,他还制定了一套较为严密的监督制度。 若有人知法犯法,剥夺军职,收回全家田地,协同犯同罪。 举报者可获得犯法之人一成的家产,诬告者反坐。 这样一来,可极大程度降低治安军的腐败。 而制度的意义在于落实。 所以哪怕眼前之人是徐庶,潘凤也没想过违反自己亲手制定的制度,让底下人对自己失去信心,从而变得没有原则。 毁灭永远比建设容易。 尤其此时徐庶还没投靠他,属于外人。 而百将是自己人。 两世为人,潘凤很难理解,正常情况下,有些人怎么会因为外人去牺牲自己人的利益? 徐庶闻言一滞,有什么不对? 落在他身上,就太不对了。 “难道将军认为麾下无端在街上抓人是对的?” 潘凤悠然道:“从过程上看,是你鬼鬼祟祟在前,衙役抓你在后,从结果上看,最终你被释放,没受到任何损伤。” “不管怎么看,都称不上无端二字,更没什么不对。” 徐庶被说的脸上挂不住:“将军一边广发招贤令,招贤纳才,一边纵容属下肆意妄为,如何令英才归心,何谈称霸天下?” 这一刻,他将对潘凤的偏见和怨气尽数爆发出来。 浑然忘却身处对方的地盘,一不小心,再也回不去了。 潘凤深深看了徐庶一眼,摇了摇头。 他没想到徐庶会因为这点小事如此记仇。 就目前而言,想收服徐庶,必定要惩罚那名百将。 可这样一来,得不偿失。 所以他不打算这么做。 他认真说道:“本将招贤,除了看重真才实学,同样是在寻找志同道合之人。” “本将不觉得维护邺城治安的百将有错,你若无法接受,甚至因此觉得本将不值得投效,权当本将与你无缘。” “来人,拿一些铜钱和吃食,牵一匹良驹过来,送这位先生出府。” 他一边招呼底下人准备送徐庶离开的马匹盘缠干粮,一边神色淡然望着徐庶。 倘若徐庶真的拿了这些东西想走,他就以对方偷盗将军府良驹为由,将他斩杀。 不是潘凤心胸狭窄,徐庶不投效,就要杀了对方。 而是对方对他误会颇深,又影响力颇高。 他可不想看到徐庶四处污蔑他纵容手下欺负士人,导致他名声一落千丈,无法立足于士人之间。 那损失可大了。 徐庶颇为意外看着潘凤:“将军愿意礼送在下出境?” 潘凤笑道:“虽说本将与你之间出了一点误会,却也没必要揪着这点小事不放。” “先生只管放心离去,至于是在邺城或者冀州逛些日子,还是离开冀州,全凭先生自行决定。” 徐庶闻言默然。 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肯维护属下的潘凤此人不错。 又有点不服气。 居然不肯为了他去惩罚一名衙役。 绝对是对方没见识过自己的风采。 徐庶轻咳一声:“咳咳,来都来了,起码给将军展示一番所学,还望将军指教。” 没错,刚刚的咄咄逼人,有一半是他装的。 君择臣,臣亦择君。 想快速了解一名君主,必先从观察他的行为开始。 抛开他不知道潘凤对他产生杀机一事,种种表现,都符合他的心里要求。 所以…… 潘凤闻言,突然有点猜不透徐庶是怎么想的。 刚刚还很不服气,这会就展示所学了? 是他听懂了自己的解释,还是有受虐倾向? 真烦人,好想毒打他一顿。 潘凤摆了摆手道:“展示所学有的是机会,本将第一眼看到你,便知你学识渊博,气度不凡。” “你可愿入本将麾下,当一名随军参谋?” 他知道对方是徐庶,才能不会差,而一时半会,对方未必能发挥所长。 总的来说,招揽过来,准没错,怎么都比放掉要好啊。 这下轮到徐庶愣了。 怎么不看不问,就予以重任呢? 这潘凤,未免太随意了。 潘凤似乎猜到徐庶的想法,笑道:“你若真想展现,本将让征北将军府长史和主薄过来一并欣赏。” 第66章 卷起来 做人最重要的是找到自己的定位,认清自身优势和短板。 潘凤的优势在于来自后世,拥有超前的格局和眼界,以及熟读三国演义和三国志。 当然,最重要是短时间让他拥有对抗顶级武将的武神之心。 短板在于他不太熟悉东汉末年到三国时期的人际交往规则,不知道该如何让那些名传青史的人物对他忠心耿耿,死心塌地。 最简单的例子,他至今没能完全收服郭嘉和荀谌。 就像答应和他处处看的女神,在没做爱学习的事之前,总担心对方临时变卦。 而眼下群雄割据的戏码刚刚开始,正是四处抢占地盘,领先其他诸侯的大好时机,哪来那么多心思放在整天拉拢谋士身上? 问题摆在面前又不能不解决。 潘凤可不想苦心经营一番,结果和韩馥一样,被底下人联合起来卖了。 他仔细想了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其实不难。 只要让底下人深刻认识到,自己虽然有价值,但可以被取代。 放在古代,这叫制衡,说的高大上一点叫帝王之术。 放在后世,叫内卷。 你看后世那些打工人,一旦卷起来,老板还用操心吗? 连个芝麻绿豆大小的管理人员都整天把奋斗挂在嘴边。 哪个员工不勤快,都不用老板出手,一次警告二次惩罚三开除,甚至扬言封杀。 保管让你知道什么叫现代社会的毒打。 所以,让荀谌郭嘉和徐庶见面很有必要。 虽然他们看似没有利益冲突,但都是文人,谁愿意被他人挤兑待不下去,谁又乐意屈居他人之下? 迟早得暗中较劲。 潘凤会把握这个度,控制在良性竞争范畴之内。 不然像那袁本初,麾下谋士单个放出去,不见得比曹孟德手下五大谋士差,结果内斗起来,将偌大的家业斗没了。 当然,他自问比袁绍强亿点点,会坚决杜绝这种事发生。 …… 潘凤带着徐庶,先是去了政务厅找正在处理政务的荀谌。 老远喊道:“友若,本将新得一位颇具才能的贤士,姓单名福字元德,欲聘为军机参谋,带来引见结识一番。” “以后大家就是同僚了,希望能好好相处,齐心协力为汉室效力。” 荀谌闻言抬头看了潘凤一眼。 为汉室效力? 你是认真的? 这一言一行,怎么有股子高祖的味道? 再看站在一旁的徐庶。 哦,原来是说给新人听的,那没事了。 “这位是荀谌荀友若,荀氏八龙之一,元德或许听过。” 徐庶脸上浮现一抹不自然之色,身为颍川人氏,有几个没听过荀氏八龙? 但他现在是荆州人氏,只能假装没听过,虚情假意拱手道:“久仰久仰。” 然而荀谌洞若观火,早就将他的脸色变化收入眼底。 不过他亦是成了精的狐狸,面上不动声色,笑着应道:“幸会幸会。” 转而试探道:“我观阁下气度不凡,不知师从何人?” 很明显,潘凤将人带过来,肯定不是无的放矢,而是想让他掌掌眼。 这年头士人的圈子就那么大。 想探一个人的底,找到对方师门,便可打探出十之八九。 然而徐庶敢出来抛头露面,自有一番说辞:“在下师从鹿门书院庞德公。” 庞德公? 荆襄士族的领头羊? 荀谌咀嚼片刻,脸上笑容不减:“不知元德对当今天下形势怎么看?” 士人自有一套评价同类的方式。 一为论势,从宏观全局的角度看待问题,并有独特的见解,提出贯穿全局的战略。 二为论术,即执行过程中,用到的各种手段。 要探他人的底,需得从这两方面着手。 徐庶叹道:“天子年幼,董卓弄权,诸侯各怀异心,非光武在世,汉室难兴。” 若非对朝廷失望至极,他又怎么因为一纸招贤令,千里迢迢赶来邺城? 若非心怀汉室,他又怎会对挟幼主以令冀州的潘凤存有成见。 来到邺城之后,听闻潘凤公然与韩钰分家,自称汉臣,又很快改变主意,甘愿投到麾下。 说不定潘凤能成为新一代中兴之主的云台二十八将之一。 他也会成为从龙之臣,封侯拜相,封妻荫子。 荀谌瞥了潘凤一眼,不置可否道:“若得伊尹、霍光之流,可兴汉室否?” 徐庶不假思索回道:“有何不可?” “以阁下所见,伊尹、霍光之流在世,该如何一步步兴盛汉室?” 徐庶想了想道:“先据一地,待兵强马壮,则挥师关中,杀董卓,救天子,而后奉天子以讨不臣。” “大汉养士四百载,一旦高举义旗,定有义士归附,缓缓图之,二十年或可重定天下,国泰民安。” 荀谌微微颔首:“阁下真知灼见,令人佩服,” 徐庶微微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通过了荀谌的考校。 当他得知荀谌在潘凤麾下做事,越发对潘凤信心十足。 这叫名人效应。 潘凤见徐庶得到荀谌认可,直接点破道:“能得友若称赞,元德果真为难得贤才,本将有幸聘为军机参谋,实乃上天眷顾。” “元德,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且随本将在军中磨砺一段时间,来日若有机会,必定重用。” 这句话不仅给徐庶画了个饼,还给荀谌留下遐想的空间。 内卷非一朝一夕之功,慢慢铺垫,水到渠成即可。 “友若先忙,本将带他去见奉孝,晚上本将设宴,欢迎元德加入。” 再添一把火。 荀谌神色平静,默然不语,仿佛没听到潘凤的话。 …… 军务厅。 郭嘉拿起酒壶抿了一口:“你叫单福?荆州人氏?” “呵呵!” 徐庶虽然恼怒郭嘉的无礼,却也老实回道:“在下正是,往后还请主薄大人多多指教。” 郭嘉摆了摆手道:“指教不敢当,我可没那个本事,去指教一位义薄云天,宁死不出卖朋友的义士。” 徐庶闻言瞳孔微缩,急忙打断道:“主薄大人是否记错了什么?” 说完冲郭嘉偷偷使眼色。 然而郭嘉性子狂放不羁,哪容得了他人欺骗自己认定的主公? 临时的也不行。 直接叫破徐庶的身份:“徐元直,你被长社县令拉着游街时,我曾见过你,那时特别佩服你敢做敢当的勇气。” “可这才过去几年,你怎么就连真名都不敢示之以人了?” 徐庶脸色大变,果断朝潘凤拱手道:“请将军恕罪,在下隐姓埋名有不得已的苦衷,如今被说破,无颜面对将军,愿向将军请辞。” 潘凤一阵牙疼,怎么就闹到请辞的地步了? 他朝郭嘉丢了个肯定的眼神,上前将徐庶扶起。 “元德,不对,元直言重了,你与本将初遇,有所保留实属人之常情,本将希望你能留下。” “此外,本将希望你不要因此怨恨奉孝,他揭穿你,实乃为了本将,你要怪就怪本将。” 转而又安抚郭嘉:“奉孝,本将麾下人才紧缺,我相信元直不曾心怀恶意,接纳他一次如何?” 郭嘉不甚在意道:“你说了算,不影响我喝酒就行。” 第67章 出征前夕 总有些人,嘴上说不在意,心里却记得一清二楚。 潘凤前世就不是直男,这一世也不会傻乎乎听信郭嘉随口一说。 回头郭嘉突然偷偷离开,哭都来不及。 他上前勾住郭嘉的肩膀,摆出多年好友相聚姿态:“我在后院桃树下埋了十坛古法酿造的梅子酒,待到明年开春,便可开坛取酒。” “此酒又香又醇还酸甜可口,包你喝了回味无穷。” 绝大多数人,都吃软不吃硬。 他就不信,拿哄女友的技术对付郭嘉,还不能让对方释怀。 况且郭嘉已经给了参考答案——酒。 这都答不对,他也就别混了。 郭嘉闻言眼神微微一亮,转而若无其事问道:“将军到底从古籍中学了多少种酿酒的古法?” 潘凤摆了摆手:“不多,一百余种。” 这倒不是他吹牛。 白酒里加一样别的,口味就会有所变化。 理论上也算一种新酒。 桂花、梅花、牡丹,各种花酒。 梅子、荔枝、葡萄,各种果酒。 人参、田七、鹿茸,各种补酒。 每半年一种,还怕拴不住一个酒鬼? 一百余种? 郭嘉咽了咽口水,起身离开桌案来到徐庶面前,一脸热情握住徐庶的手:“颍川阳翟郭奉孝,忝为征北将军府主薄,欢迎元直加入征北将军府。” “从今往后大家就是在一起议事的同僚,多多关照,共同为将军效力。” 面对突然由高冷变得热情的郭嘉,徐庶有些受宠若惊回道:“先生鬼才之名如雷贯耳,望多多关照。” 两人假惺惺寒暄几句,一场因身份隐瞒又被拆穿的危机,暂时被消弭。 郭嘉忽然看了一眼全程不怎么意外的潘凤,恍然明悟。 原来他早就清楚徐庶的身份,难怪不惊讶,还会替对方说话。 哼,回头非得多喝你几坛美酒不可。 …… 招贤令发布月余。 除了郭嘉和徐庶这两条大鱼,剩下的都是一些小虾米。 判定依据为,名字不曾出现在三国志和三国演义上。 当然,这个依据并不准确。 有些人说不定比那些赫赫有名的人更有才华。 潘凤也不急着去一一检测,这种人就像布袋里的锥子,迟早会出头,安心等着即可。 他接下来,要筹备一件大事。 对外称之为讨伐袁绍。 实际为借机进一步掌控冀州。 在此得交代一句,虽然他从袁绍手上夺回邺城,并顺利拿到征北将军的封号。 但他实力掌握的只有魏郡、广平郡和阳平郡三郡之地。 其他赵郡、常山郡、中山郡、清河郡等等,要么在世家掌控之中,要么在某个太守控制之下。 要想拿回这些郡的控制权,首先得有一个正当的名头。 眼下这个名头有了——讨伐袁绍。 于公,这是天子之诏。 哪怕是董卓一手操办,只要是以天子的名义发出来的,该认还是得认。 于私,替故主韩馥复仇。 韩馥虽然懦弱无能丢了邺城,可罪不至死,同情他的大有人在。 两相结合,他以征北将军府的名义征召冀州军,以韩钰冀州牧的名义传令各郡太守出兵出粮相助,简直再正常不过。 各郡太守配合也就罢了,潘凤新招了一批人,正好可以安插过去协助管理郡兵和税收,慢慢夺权。 顶多将之架空,不至于赶尽杀绝。 先维持表面默契,荣辱与共。 等有了合适的人选,再换成自己人。 不配合的话,潘凤不介意将他们打成袁绍同党,顺道一起解决了。 搂草打兔子,打一只是打,打一对也不差。 政令一出,最先响应的是清河郡。 清河郡太守崔琰不仅拿出府库里的三万石粮草,还亲率三千大军来邺城,说与潘凤汇合,共同讨伐袁绍,以报朝廷之恩,韩馥之德。 招贤令刚出,各大世家代表与潘凤谈过之后,崔家的想法依然是观望。 可打探到沮授去长安请了圣旨封赏潘凤和韩钰,给了两人官面的名分,立刻就有了决断。 只不过崔氏家主觉得那时投诚,不但无法打动潘凤和韩钰,还会让他人觉得崔氏倒贴过去太过下贱。 于是没有立刻采取行动。 如今州牧府和征北将军府联合发出命令,在表明讨伐袁绍决心的同时,几乎算是公开宣告,州牧府与征北将军府亲密无间。 眼瞧大势所趋,阻挡者,绝对会被清洗。 轻则罢官免职,重则全家处死,夷灭三族。 所以不第一时间表明态度留个好印象,等死吗? 第二个响应的是刘备。 别看刘备刚到河间郡任太守,可他底下有文有武,几招恩威并施下来,很快掌控了大局。 此时响应,一是履行身为太守的职责,二是投桃报李,感谢潘凤给他争取的前程。 其实就算刘备不响应,潘凤也打算去找他。 二哥三哥这么强的战力,放在郡县抓捕盗贼,那不是浪费生命吗? 再者,他带军出征之后,冀州空虚,有点担心皇叔按耐不住乘虚而入。 别辛辛苦苦忙活一场,回头给皇叔捡了个便宜。 对外宣称讨伐袁绍之后,潘凤除了安排专人接待前来邺城助的太守,接着就在考虑,出征和留守的人选。 首先,别的不管,沮授他得带着。 否则留着他在邺城,每天还得担心他想趁机替韩钰争权。 倘若寻常,哪怕大权被抢,潘凤也不担心,他一回去,就能抢回来。 可眼下毕竟是与袁绍一方交战,万一军心受到影响,导致大败。 潘凤非得杀了沮授不可。 所以为了大家都好,他必须带走沮授。 与之相对的是,荀谌得留下来管事。 因为韩馥的死,荀谌和韩钰是天然仇敌。 或者说,如果有人最不希望韩钰子承父业,英明神武,荀谌绝对算一个。 郭嘉和徐庶,考虑的是带几个。 如果只能带一个的话,潘凤更倾向只带郭嘉。 相比而言,郭嘉的军略要高徐庶不止一筹。 剩下就是留守大将的选择。 潘凤粗略一想,决定只留下赵云,其余张合高览等冀州武将,一个不落,通通带走。 道理也很简单。 张合高览等人,背后都有冀州世家支持。 谁敢保证他们不会受世家鼓动,给潘凤来个背刺? 学法律的人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千万千万不要考验人性。 那样容易输的一无所有。 没人愿意冒着风险去赌,潘凤亦然。 第68章 世家依然是世家 “崔氏审时度势,公开响应,出兵出粮,待清河郡上缴的赋税押解入库,能够很大程度上解决大军即将出征钱粮不济的问题。” “然而赵郡李氏、河间邢氏、巨鹿魏氏至今尚未表态,立场不明,稍有不慎将内部不稳,又何谈外出征战?” “不知诸位可有良策?” 潘凤手持木棍,在地图上画了个圈,而后满脸期待看向荀谌、郭嘉和徐庶三人。 这次议事,潘凤只召集了三位谋士。 不止因为张合赵云等武将面对这种问题,很难给出有效的意见。 他还可以借此营造出一种他将三位谋士当做心腹的现象,拉近彼此的关系。 磨合磨合,总要多磨,才能慢慢志同道合。 荀谌三人相视一眼,又很快不动声色转过去,不约而同保持沉默,似乎在等他人先开口。 潘凤见状没好气的点名:“奉孝,你先说。” 郭嘉习惯性灌一口酒,悠然道:“我有上中下三策,以供君侯参详。” 一开口就是老谋士了,动不动就来三策上中下。 一般这么说的,下策基本不用考虑,纯属凑数。 “下策,君侯继续以冀州牧和征北将军的名义下令各郡县配合,每三日一道,并派人暗中散播,言各郡县不尊朝廷,有谋反自立之心。” “待群情激愤,君侯亲率大军奇袭各大世家所在之地,细数其诸多罪状,将其夷族,杀鸡儆猴,威慑全州。” “此后,冀州上下,莫敢不从,君侯如愿以偿。” 潘凤闻言脸一黑,果然是馊主意。 如果是大统一的环境下,灭几个世家,做就做了。 他根本不用亲自动手,勾勾手,大把揣摩圣意的大臣代劳。 可这是乱世啊,冀州世家又不是非得倚仗他不可。 他要真这么做,冀州其他世家绝对兔死狐悲,一边暗中让族人逃离冀州,一边私下全力支持袁绍杀回来。 估计袁绍做梦都要笑醒。 这潘凤将自己赶走图啥?就为了疯狂一把,然后主动将物产丰饶的冀州拱手让给我? “下一策。” 潘凤连听都不想听了,直接进行中策阶段。 郭嘉不以为意,继续说道:“中策,君侯下令表彰崔氏深明大义,给予封赏,投桃报李,接着公然调兵遣将,再命人散播谣言,说要杀鸡儆猴。” “随后数万大军开拨,慢慢开往赵郡、巨鹿郡,若不出意外,各大世家必定在君侯抵达之前投诚。” “待此次征战大胜而归,君侯从容收拾不迟。” 永远不要低估世家见风使舵的速度。 眼看刀将要落在脖子上,该跪还是得跪。 潘凤想了想道:“治标不治本,不知上策如何?” 郭嘉瞥了荀谌和徐庶一眼,朝潘凤招了招手:“君侯且附耳过来。” 这么神秘,还得说悄悄话? 潘凤只迟疑了瞬间,便走到郭嘉身旁。 只听郭嘉轻声说道:“黑山贼张燕,青州黄巾余孽管亥,借刀杀人。” 潘凤赞道:“此计甚佳,可要做到天衣无缝,耗时不短,眼下出征在即,恐怕只有中策可施。” “不知友若和元直可有别的计策?” 郭嘉开口在前,荀谌便没了矜持的必要。 他先深深看了郭嘉一眼:“奉孝上策不肯示人,想必不太光正,若只有中下两策,倒也不算稀奇。” “依我所见,君侯未必非得逼各郡县低头,只下令让他们上缴钱粮即可。” “冀州世家这群墙头草,此刻不肯倒向君侯,却也未必敢在君侯征讨袁绍之际倒向袁绍。” “姑且让他们观望下去,如奉孝所言,待征讨袁绍得胜而归,再收拾他们不迟。” 他的手段较之郭嘉更为温和,可惜并非潘凤所愿。 潘凤之所以来一出讨伐袁绍,可不仅仅只是为了讨伐袁绍,更多是为了收权。 结果各郡依然自成体系,那他不是收了个寂寞? 无论如何,起码得让那帮太守县令认清一件事。 谁才是冀州的老大。 该上交的“保护费”,就该主动按时上缴,一分都不能少。 郭嘉不置可否道:“若无雷霆手段,光凭一纸空文,能让他们心甘情愿贡献钱粮否?” 这时徐庶插了一句:“其实君侯未必非得对大世家下手,拿小世家下手,同样有杀鸡儆猴的效果。” 此言一出,荀谌和郭嘉皆神色怪异看着徐庶。 就差把“愚蠢”念出来。 徐庶猛然意识到失言,面红耳赤,闭口不言。 事到如今,对小世家下手,恐怕不但吓不到那些大世家,对方还会觉得潘凤虚张声势欺软怕硬。 有可能接下来做的更过分。 要想儆猴,杀的鸡,必须得有足够的份量。 议论到此,潘凤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就按奉孝中策去办,传令崔琰,三千郡兵不必急着来邺城,先陈兵巨鹿郡边界,等候下一步指令。” “再命张合调集五千骑军、一万步军,以每日三十里的速度开往巨鹿郡,沿途将声势弄得浩大一点,务必闹得人尽皆知。” “本侯倒想看看,魏氏到底有多硬气。” 他就在邺城坐着,等着对方登门谢罪。 …… 大军来袭的消息传到巨鹿郡。 巨鹿郡太守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他急忙坐着马车,去了城中魏府。 等他到了之后,赫然发现,魏氏家主与赵郡李氏家主、河间郡邢氏家主正在一起。 论消息灵通,一郡太守,甚至比不过世家家主。 不等巨鹿郡太守开口,魏氏家主便说道:“太守大人勿慌,老夫正在与李家主和邢家主商议此事,必定保你安然无恙。” 心中惴惴不安的巨鹿郡太守闻言,顿时安心不少。 “不知您老人家打算如何应对?” 李氏家主忽然接道:“还能怎么应对?崔氏都低头了,你我又何必与那潘凤过不去?” “左右不过一些钱粮,许他又何妨?” 魏氏家主不以为然道:“钱粮不算什么,老夫主要咽不下这口气,数百年的世家,凭什么屈服一个出身低贱的武夫?” “纵然与他过不去又如何?你真当潘凤敢冒着得罪天下世家的风险,对你我下手?” 邢氏家主语气幽然道:“你都说是个武夫,万一他敢呢?” “魏家主当真要为了一时意气之争,赌上全族的性命?” “低头,世家依然是世家。” “不低头,世家可能就不是世家了。” 第69章 真正的合作 “赵郡李氏,慕名而来,拜会焦庄乡侯。” “河间邢氏,为报韩刺史之恩而来,拜会焦庄乡侯。” “巨鹿魏氏,拜会焦庄乡侯。” …… 征北将军府门口,以三大世家为首的二十余冀州世家,联袂而来拜会潘凤。 在几天之前,便通过私下渠道得知冀州世家肯妥协俯首的潘凤,没有刻意端着架子,而是命人打开大门,带着荀谌三人,亲自出面迎接。 “哈哈,诸位名士拜访,敝府蓬荜生辉,快快请进。” 如此姿态,顿时赢得李氏家主和邢氏家主的好感。 一个懂得放下身段的人,沟通起来不会太难。 连一直觉得潘凤出身低贱的魏氏家主,脸色都好了几分。 只不过依然怨念难消,意有所指道:“来一趟邺城不容易啊,一不小心,就来不了了。” 李氏家主和邢氏家主闻言脸色微变,看向魏氏家主的目光恼怒不已。 既然决定低头,不趁机拿着好处作为补偿,反而耿耿于怀,平白失去这么好的机会,你是蠢货吗? 蠢就算了,何必要连累我们? 潘凤嘴角微翘,泛出一抹冷笑:“本侯去趟巨鹿郡倒是容易,就怕你不欢迎。” 言下之意,你要不来邺城,大军就开到你家里去了。 那时,你想挡都挡不住。 说完这句,潘凤目光扫过台阶下的诸多世家之主,直言不讳道:“本侯开门迎客,迎的是真心拜访的客人,若有人不想来,大可不必勉强自己。” 给脸不要脸。 话音刚落,李氏家主和邢氏家主不约而同向前一步。 “草民在河间郡,便通过张飞将军夸赞侯爷府上的美酒天下无双,一直想要品尝,侯爷莫要不舍得拿出来。” “传闻侯爷善使大刀,恰好老夫与徐氏后人有旧,请他仿大夏龙雀锻造了一把长刀,作为拜访之礼,请侯爷鉴赏。” 两人不但以实际行动表明与魏氏家主不是一伙,还分明用不同的手段拉近和潘凤的关系。 直接将准备拉着两人共进退对抗潘凤的魏氏家主整的没话说了。 这时他才意识到,魏氏好像要被孤立了。 潘凤笑道:“阁下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邢家主,客人登门,岂能无酒?本侯已备好酒宴款待各位,不醉不归。” “李家主送如此厚礼,本侯姑且厚颜收下,他日必有回礼。” 对于两大世家释放的善意,肯定要给正面的回应。 潘凤一边说着,一边引着李氏家主和邢氏家主进入征北将军府大堂。 至于魏氏家主,他连多看一眼都觉得浪费表情。 与李氏和邢氏共进退的小世家都不用招呼,纷纷跟着入府,唯独魏氏一系没有动静。 眼看舟车劳顿赶来拜访,结果看着一同前来别的世家家主入内,自己却留在外头,有些魏氏一系的世家家主开始慌了。 有人忍不住提醒道:“我等是不是也跟着进去?” 魏氏家主怒道:“废什么话,来都来了,难道就这么回去,不嫌丢人吗?进。” 世家之间,不存在永恒不变的交情。 哪怕他再怎么不想进这个门,但是李氏和邢氏进去了,他就必须得进去。 否则李氏和邢氏联合潘凤打压魏氏,后果难以预料。 已经在主位就坐的潘凤看到魏氏家主带人进来,倒也没有下令赶人。 等这次过后,他会派人与张燕接洽,收编百万黑山贼。 而巨鹿魏氏,将会是张燕投靠过来的投名状。 这种碍眼又碍事的世家,不将之除掉,留着给自己添堵吗? …… 酒宴上,酒过三巡。 李氏家主主动开口问道:“先前李泰过来拜访侯爷,侯爷有提过合作共赢一事,不知侯爷如今可还有意?” 潘凤笑道:“不知李家主想怎么合作?” 合作就能将世家和自己绑在一起,作为争霸天下的助力,这种好事他当然不会拒绝。 李氏家主轻咳一声:“老夫可否与侯爷单独商讨此事?” 谈生意,哪能放在大庭广众之下? 潘凤打了个酒嗝道:“本侯有些不胜酒力,怕误了大事,因此得带上长史。” 说完朝荀谌招了招手:“友若,随我和李家主去书房闲谈几句。” 李氏家主提出“私聊”,正合潘凤之意。 有些事越是放在私底下说,越是有人想挖掘出到底说了些什么。 这样一来,哪怕传出李氏利用潘凤,借刀杀人灭了魏氏的消息,恐怕也在情理之中。 这样就能将潘凤一介寒门与世家之间的矛盾,转化成世家内部的矛盾。 而他潘凤,不过就是一把刀罢了。 可操性太强了。 潘凤带上荀谌,表面上是担心与李氏交易吃亏,得有个人在身旁提醒。 实际上,带了一个能够泄露“机密”的人。 潘凤想要利用这件事做点文章,完全可以通过荀谌的口传出去。 有些谣言先入为主,根本洗刷不清。 书房中。 李氏家主直接将话挑明道:“侯爷夺下并州之后,李氏想在上党郡圈两处养马之地,以及经营一两处矿山,望侯爷成全。” 既然是来谈合作的,也就没什么好藏着掖着,平白惹人厌烦。 潘凤脸上笑容不减:“那李家主打算拿什么来换?” 有备而来李氏家主回道:“老夫愿给侯爷提供粮草十万石,战马三千,铜钱百万。” 潘凤摆了摆手:“李家主诚意十足,但这并非本侯设想的合作。” 李氏家主问道:“哦,不知侯爷想怎么合作?” 潘凤正色道:“马场随意圈建,矿山可以白送,本侯还会派兵保护李氏开拓家业,不需要李家主出一厘一毫。” “本侯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往后李家马场的战马,征北将军府可优先平价购买,李家矿场的精铁和兵器,亦然。” “李家主放心,虽然保不了李氏大赚,但绝对不会让李氏亏本。” 李氏家主闻言一愣,感叹道:“侯爷真是做买卖的高手,令人佩服。” 这哪里是合作,分明是让李家替征北将军府办事。 可让李氏家主心动的是,李氏稳赚不赔啊。 马场和矿产都是潘凤以官府的名义白给的,不花钱。 产出的战马和精铁兵器,反正要卖,卖给谁不是卖? 虽然潘凤是平价购买,可胜在稳定啊。 这可比东卖一笔,西拉一单好多了。 第70章 意难平的袁绍 这场酒宴,一直从中午持续到晚上。 酒菜不知换了多少次,潘凤则忘记自己在书房接待过多少批客人。 但他知道,包括对他怀有敌意的巨鹿魏氏,也都收获不少。 而他从冀州世家身上拿到一批数目巨大的粮草军械等物资。 这还不算,各个世家拿出自家私兵,说看不惯袁绍忘恩负义杀害韩馥,要帮韩馥讨个公道。 这年头的私兵,素质可比普通官兵好很多。 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冀州世家的态度。 在袁绍和潘凤之间,毫无疑问选择了潘凤。 入夏。 准备齐全的潘凤祭拜天地,聚集三万大军,对外号称十万,兵发并州。 …… 并州,上党郡。 位于壶关城的太守府,已由张改姓了袁。 本来以壶关易守难攻的地势,袁绍残兵败将,是攻不下来的。 可四世三公的名头太好用,袁绍以逢纪为使者,入城劝张杨借粮给他,帮他度过难关,日后必定有所回报。 张杨被逢纪说动,不但拿出粮草借给袁绍,还十分热情请袁绍入城赴宴,以尽地主之谊。 逢纪等人都觉得机会难得,哄骗张杨说袁绍身份特殊,起码出城相迎。 等张杨出城,立刻让埋伏在一旁的颜良文丑砍死张杨护卫,将张杨俘虏。 接着鞠义亲率八百先登强行攻打城墙,杀败群龙无首的张杨军,迎袁绍大军入城。 就这样,袁绍不费吹灰之力得了上党郡。 不仅如此,还新得了一员猛将,名为徐晃。 这次的顺利,可算减轻不少袁绍败逃邺城的郁闷。 颜良文丑同样扬眉吐气,天下武将,不是谁都像潘凤那么强。 嗯,还有那黑脸汉子和红脸汉子,几乎杀光了自己的亲卫。 要不是亲卫悍不畏死和自己跑得快,人头早就被拿去邀功了。 逢纪辛评等人也借着这件事证明了自己不是庸才,只是不小心被一个武夫摆了一道。 当得知荀谌投了潘凤,更是将责任全部推到荀谌身上。 当初要不是荀谌吃里扒外,主公怎会中计? 鞠义作为新归附的武将,对袁绍不离不弃,不仅证明了自己的忠诚,还在这一战中证明了自己的能力。 袁绍因此颇为豪爽,将新收张杨的五千部下,都交给他统辖,地位只在颜良文丑之下。 袁绍等人刚风光了一两个月,探子来报,潘凤动员整个冀州,合众十万大军,不日将征伐上党郡,要拿他的人头祭奠韩馥。 听到潘凤出兵,袁绍立刻召集逢纪等人议事。 “潘凤此獠欺人太甚,夺孤冀州不说,还想将孤赶尽杀绝,岂有此理?” “尔等有何良策,给那潘凤一个教训,让他知道一点好歹。” 颜良第一个站出来,拱手道:“主公勿忧,壶关易守难攻,只要粮草军械充裕,哪怕潘凤十万大军来袭,也让他折戟而归。” 袁绍冷冷看了他一眼:“所以你的良策,就是据守不出,坐等潘凤退兵?” 这到底是教训对方,还是被教训? 颜良闻言暗道不好,辩解道:“待其退兵,再衔尾追杀,或可让其大败……” 话还未说完,就被袁绍怒声打断:“兵书都白读了,若他诈败,暗设埋伏,你焉有命在?” “坐下,听听别人有什么计策,元图,你怎么看?” 逢纪听到袁绍点名,不慌不忙起身:“回主公,潘凤势大,颜将军坚守之策固然不佳,但也是目前唯一的选择。” 眼见袁绍皱眉,立刻话锋一转:“不过,主公并非除此之外,不能做点别的。” “臣有三策,或对主公击败潘凤夺回冀州有所助益。” 袁绍眉头舒展,笑道:“元图速速道来。” 逢纪气定神闲说道:“其一,派人散播潘凤害死韩馥的谣言,挑拨他和韩钰之间的关系,再暗中联合冀州世家,一起反对潘凤执掌冀州大权。” “一旦韩钰与他生出间隙,或冀州世家群情激愤,冀州必然内部生乱,潘凤将无瑕与主公为敌,此为不战而退人之兵。” “其二,主公之前不是和黑山贼张燕以及青州黄巾余孽管亥有所来往吗?密令二人袭扰冀州,可让潘凤顾此失彼,心中慌乱。” “其三,主公可书信在兖州的曹操张邈等人,让他们出兵攻打弑主自立之徒。” “三管齐下,臣不信那潘凤有三头六臂之能,兼顾的过来。” 袁绍闻言微微颔首:“不错,元图倒是给了一些像样的计策,可远水救不了近火,潘凤来袭在即,哪容孤慢慢去串联曹操张燕之人?等说服他们出兵,潘凤早就兵临城下了。” “仲志,你怎么看?” 说完将目光投向辛评。 辛评不由暗骂逢纪,你把话都说完了,我说什么? 可袁绍问起,他又不能这么说,只能故作镇定起身。 还不等他磨磨蹭蹭开口,忽然有人抢着说道:“主公,末将有一计可杀潘凤。” 众人望去,却是最近在袁绍阵营如日中天的武将鞠义。 袁绍连忙挥手让辛评坐下,笑道:“不知是何计?” 辛评脸色一僵,他刚想出一个不怎么好,却也不怎么差的计策,正要说出口。 结果发现说的机会都没了。 可恨! 另一头,鞠义成竹在胸说道:“回主公,末将听闻潘凤武艺天下无双,这种人通常自持武艺,心高气傲,如若有人挑战,必定应允。” “届时主公给他下战书,命颜良文丑二位将军与之斗将,骗他出阵,末将率三千弓箭手埋伏,必定叫他乱箭穿心而亡。” 此言一出,颜良忍不住嗤笑道:“无知,愚蠢。” 鞠义双眼微眯,不爽道:“颜将军此言何意?难道末将说的不对?还是颜将军贪生怕死,不肯与潘凤斗将?” 颜良闻言怒道:“本将是说你愚蠢的无可救药。” “三千弓箭手,连本将都不一定能射杀,那潘凤武艺比本将何止高出一筹,岂会死在你的埋伏之下?” “至于贪生怕死?” 颜良直接脱下上衣,露出纵横交叉的丑陋疤痕。 “看到没,本将随主公征战多年,几次险些丧命,如果这都是贪生怕死,还有几人敢称悍不畏死?” 鞠义强硬道:“三千弓箭手不够就五千,五千杀不了他,末将亲率八百先登出战,必取他人头。” “颜将军若是质疑末将手下的先登死士,大可有空试一试。” 他对自己一手训练出来的先登营有绝对的信心。 哪怕潘凤是项羽再世,他也能将之击杀。 第71章 破城之计 “三万大军,万余世家私军,六千降军,三千客军,五千本部兵马,如此混杂,君侯当真艺高人胆大。” 行向并州上党郡的路上,与潘凤并排骑马前行的郭嘉,怀里抱着酒壶,醉醺醺说道。 万余世家私军,是冀州大大小小各个世家凑的。 这是世家们主动展现出来的诚意,潘凤必须得收。 六千降军指的是高览等曾叛变过的冀州军。 潘凤已经给各个百人队安排了政委,假以时日,肯定跟他姓。 三千客军是刘备部,里面有关羽张飞两位超强打手。 因为潘凤很明确告诉过郭嘉,刘备虽归他管辖,却比较独立,所以说是客军。 五千本部兵马则是经过补充的虎贲军。 潘凤有意打造一支与陷阵营等精锐不相上下的精兵,进则攻城陷阵,横扫天下,退则拱卫自身安全。 免得像霸王一样,被大军活活围死。 郭嘉还有一部没提,就是张合底下的那支人数六千的冀州军。 虽然名义上是张合的本部兵马,实际上早就成了潘凤的形状。 假若张合要反,潘凤有九成把握单人单骑说动这支大军倒戈相向。 按理来说,一支对外出征的大军,不该这么复杂。 可为了让冀州变得“纯净”,这是唯一的方法。 和潘凤不是一条心的将士,要么被同化成一条心,要么战死沙场。 总比哪天潘凤被逼举起屠刀清洗要强。 潘凤叹道:“本侯何尝不知行军作战最忌兵不知将,将不知兵,可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 “若不与冀州世家达成一致,放任他们在后方捣乱,本侯恐怕如冢中枯骨,一辈子被困在冀州这座巨大的坟墓里。” 郭嘉撇了撇嘴,打了个酒嗝,好似说醉话似的说道:“君侯所为,治标不治本,世家根深蒂固,可没那么容易解决?” 潘凤笑了笑,反问道:“本侯为何要解决他们?旧的世家覆灭,依然会有新的世家产生,日后奉孝同样可能造就出来郭氏世家,难得非得赶尽杀绝不可?” “只要他们愿意和本侯一条心,合作共赢,本侯自然能够容得下他们,并且给他们应得的富贵名利。” “奉孝亦然,此战若顺利夺得上党郡,奉孝凭借随军参谋的战功,足以获得一座宅院和一片田地。” “就作为郭氏世家之始如何?” 太祖都说了,要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敌人搞得少少的。 作为现代人,在能掌控大局的情况,当然有容人之量。 比如皇叔。 明显能为自己所用,就因为他在另一个时空建立了蜀汉,非得灭了他不可吗? 郭嘉闻言一扫眼中迷离之色,正色道:“君侯此言若能说到做到,这天下必有君侯一席之地。” 潘凤微眯着双眼,默然不语。 有个喜欢动不动就试探你的属下怎么办? 要不要找个理由揍他一顿? 话说像郭嘉这种智商高情商高的顶级谋士,一拳打死一个应该问题不大。 郭嘉敏锐察觉到潘凤的目光有些不怀好意,连忙转移话题道:“壶关易守难攻,袁绍吞并张杨后,起码有两万兵马,君侯打算如何破城?” 潘凤闻言沉默良久,缓缓说道:“奉孝是不是忘了出征之前,本侯给了你一个新的职务,名为军师祭酒?” 出谋划策的军师是你,你自己不去想想,就来问我? “问习惯了,差点忘了。” 郭嘉猛地反应过来,转而理直气壮道:“君侯经常有独特见解,下官想听一听,或可触类旁通。” 这不是替你效力吗? 问一句怎么了? 潘凤面无表情看着郭嘉:“奉孝多喝几口美酒,先想想。” 郭嘉闻言看了看怀里的酒壶。 呵,拿美酒提醒和威胁我? 你赢了。 “下官刚刚想了两计,仅供君侯参详。” “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强攻并非良策,君侯可诈败,引袁绍军出城追击,在险要之地埋伏重兵,攻其不备,可大胜。” 潘凤脸色怪异:“诈败常用于陌生人之间,本侯先前差点取了袁绍性命,这会诈败,奉孝觉得袁绍会信吗?” 郭嘉摆了摆手:“那就第二计,君侯莫要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一边围攻壶关,一边安排其他人攻掠上党郡其他县。” “待上党郡除壶关以外的疆域尽数落入君侯之手,壶关孤立无援,用不了就会不战而下。” 潘凤笑道:“此计甚佳,此乃阳谋,容不得他袁本初不接招。” 总的来说,和他想的一样。 这场征战虽然要赢,可对他来说,慢点比快点更好。 不管是将这支混杂的大军变成他忠心的部下,还是消耗掉,都要足够的时间。 而这段时间,一直耗在攻打壶关这种险要关口上,既浪费,又显得他无能。 不如乘机收了上党郡的地,再窥视河东之地,岂不美哉? 打仗打到最后,比拼是国力。 潘凤就不信,袁绍占着壶关那点土地贫瘠的地方,能拼的过有整个冀州支持的他。 要知道,壶关里可是有两万多大军。 大军人吃马嚼,每日消耗的粮草可不是什么小数目。 潘凤甚至觉得无需攻城,围城一段时间,袁绍就得乖乖出去另寻出路。 对了,潘凤在出征之前,特意将此事上报给天子,请朝廷一起出兵夹击袁绍。 董卓要是真恨袁绍,出个几万大军问题不大。 就看袁绍的抗压能力有多强了。 郭嘉问道:“君侯打算派谁去攻掠上党郡其他地方?” 潘凤回道:“讨逆将军张合、河间郡太守刘备。” 郭嘉故意问道:“为何?” 潘凤淡然道:“张合及部下会恪守本侯之令,不骚扰百姓,刘备此人为汉室宗亲,行事颇为仁义,同样不会欺压百姓。” “此二人去攻掠地方,起码不会致使民不聊生。” 郭嘉赞道:“君侯仁德。” 仁德吗? 潘凤不置可否微微一笑,只有他知道,他想保全汉民的数量,以避免某个悲剧发生。 第72章 攻城 数日之后,壶关在望。 潘凤召集全军校尉以上谋臣武将议事,当众宣布早就拟好的军令。 张合率本部六千兵马绕过壶关北上,取铜鞮沁县等地。 刘备率本部三千兵马绕过壶关南下,伺机攻下长治。 南北夹击,让壶关变成一座孤城。 其余两万余将士,在距离壶关城门三里之外的地方安营扎寨,打井取水,打造攻城器械,准备攻打壶关。 这边安排完毕,便有一人出列朝潘凤拱手拜道:“焦庄乡侯,末将想率本部兵马,与张合将军一并攻打沁县等地。” 话刚落音,又有一人接道:“末将想与刘备太守一道攻占长治。” 潘凤顺着声音望去,开口两人皆是统率冀州世家私军的校尉。 至于两人的心思,他能猜个大概。 其一,受了某些人的鼓动,仗着身份特殊,试探着和他打擂台。 若事不可为,则继续蛰伏。 若见他好欺,或应付不过来,进而和他争夺大军的主动权。 反正世家出身的这些人,虽然算不上名将,却也有几分带兵打仗的能耐。 其二,相比壶关这块难啃的骨头,明显攻打沁县长治利益更大。 随便攻下一城,足以赚的钵满盆满。 俗话说利令智昏,因此哪怕听说潘凤不好惹,这两名校尉依然不惜以身犯险。 或者说存在侥幸,觉得潘凤不会因为这点事得罪世家。 潘凤神色漠然,冷冷说道:“本侯不是在和尔等商量,而是命令,尔等听令即可,休要多说。” 两人隐晦交换一下眼神,第一个开口之人故作愤愤不平道:“显而易见,壶关地势险峻,强攻必然死伤惨重,而沁县长治等地城小墙低,不费吹灰之力可破。” “末将自知不是焦庄乡侯嫡系,可既然在侯爷底下效命,还请侯爷一视同仁。” 想通过指出潘凤的私心,引起其他人同仇敌忾,共同反对潘凤,以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然而潘凤正愁没有合适的理由送上来让他发作,没想到两人主动撞上来。 潘凤忽然笑道:“尔等这是想要抗命?” 那人大声道:“错,我等只是想要个公道。” 潘凤摇了摇头:“这不重要,大汉律,军中违令者,斩。” “关羽何在?” 想杀人,又懒得自己动手怎么办? 滴滴打手在线接单…… 站在刘备身后的二哥闻言愣了一下,声音洪亮道:“末将在。” 试探的两人暗觉不妙,大声道:“侯爷不分青红皂白就给末将定罪,欲杀之而后快,传将出去,该如何服众?” “我等纵然说的不对,但罪不至死,侯爷因此坏了名声不值得。” 潘凤幽然道:“这些用不着两个死人操心。” “关羽听令,将这抗命不尊的两人斩了,传首全军,若有因为两人作乱者,以同党论处,皆斩之。” 关羽抱拳道:“诺。” 见潘凤执意要杀人,一人心中慌乱,大喊道:“侯爷恕罪,末将并无抗命之意,还请侯爷明鉴。” 能屈能伸,此乃世家保命之绝招。 只可惜在潘凤面前没用。 打定主意杀鸡儆猴的他,这两个人他杀定了,耶稣来了也没用。 此人话还没落音,却见关羽大步流星走到他面前,以破竹之势将他和另一人擒住,一手一个,像拎鸡崽似的拎了出去。 意识到潘凤动真格的,另一人大叫道:“潘凤,我乃魏家嫡系,你若杀我,必定得罪冀州世家,冀州将再无你容身之处。” 潘凤嗤笑一声,就因为你是世家的人,才会被拉出来杀鸡儆猴。 不然我怎么吞并这万余私军? 总不能靠讲道理。 或者去求世家施舍? 跪是不可能跪的,这兵马,他得站着就夺了。 叫骂声渐渐远去,接着利刃切过的声音响起。 不一会儿,关羽带着两名士兵归来。 两名士兵各捧着一个托盘,托盘里装着一颗血淋淋死不瞑目的人头。 “末将关羽奉君侯之命,将违抗军令二人斩杀,特来复命,人头在此,还请君侯和诸位查验。” 潘凤摆了摆手道:“带下去,传首全军,让将士们知道什么叫军令如山。” “此二人部下,打散了填入新军。” 所谓新军,就是世家私军。 这些私军在被洗干净之前,不可能真正进入冀州军体系。 万一要是带坏了风气,岂不是得不偿失? 潘凤宁可塞给别的世家。 别以为这样会增加其他世家的实力。 实则不然。 魏家一手训练的私军,怎么可能轻易听从李家的命令? 同理,李家又怎会将魏家训练出来的私军当做自己人? 肯定哪危险就派他们上哪。 这样一来,反而能够将潘凤与世家之间的矛盾,转成世家与世家之间的矛盾。 损人利己是天性,谁都不例外。 经过这段插曲,气氛顿时冷淡了许多。 尤其是世家私军的那帮校尉,半句话都不肯多说,生怕又被抓到把柄。 传首的效果也不错,除了路过某个营地,有人想抢夺首级,被二哥一刀一个,通通送过去做伴了。 于是干活的也变得积极了。 有安寨扎营的,有打造军械的,也有准备出发的。 眼见事情经过一番沟通,基本有了定论。 潘凤让其余校尉离开,留下张合与刘备等人。 “知道本侯为何要留下两位吗?” 张合是个实肯人,当即回道:“请君侯示下。” 潘凤正色道:“因为隽乂和玄德兄攻占上党郡其他县城的行为,关乎本侯接下来占据并州的大计。” “本侯希望你们攻下之后,若获其粮仓钱库,铜钱绸缎之物,可尽取之,但粮秣等物,需分出一半给当地百姓,不可多拿。” “望玄德兄以苍生为重,务必这么做。” 第73章 激将 刘备带着张飞走了,关羽却在潘凤坚持下,留了下来。 虚假的理由:冀州军需要一位铁面无私的军法官,不管找谁,都有可能因为种种原因徇私,或事后被报复。 但关羽不会,他既不是冀州军将士,又武艺高强,此战过后不怕被报复。 真实的理由:潘凤觉得二哥的命格天生克制颜良文丑,留下来或许会有惊喜。 兵临壶关的第三天,安顿好大军的潘凤,开始和郭嘉一起讨论攻城之策。 二人一致认为,壶关地势险峻,直接派兵攻城,与送人头无异。 而且输的次数多了,会对大军士气造成很大打击,不利于长久征战。 哪怕潘凤有意消耗世家私军,但还不至于不顾大局,非得让人白白送死。 死也要死的有价值。 讨论过后,郭嘉提出两策。 其一,远处佯攻,牵制袁军精力,安心等待张合刘备传来好消息。 待袁绍得知仅剩壶关方寸之地,底下大军士气涣散,最终不攻自破。 其二,命人骂阵,激袁绍出城迎战,正面击溃对方,甚至抓住机会夺关。 二策并无上下之分,可同时并行。 然而问题来了,袁军在壶关城墙上,占据地势之利,弓箭的射程要比冀州军长许多。 远攻一个不好,冀州军的弓箭手就成了对方的活靶子。 不过没能难到潘凤。 早在北上抗击公孙瓒之时,他就运用所学物理知识,设计了几款投石机。 论杀伤力,投石机相较弓箭刀枪甚远。 但论威慑力,十张长弓,抵不过一架投石机。 巨大的石块从天而降,哪怕没砸中,只是在脚边砸个坑,也足以让人心惊胆战。 运气好砸死几个,血肉模糊的惨状,会让人心里充满阴影。 不过投石机的打造和调试,到最终使用,都需要时间。 正好潘凤不急着攻下壶关,有时间交待虎贲军士兵打造成品。 等成品打造出来,他自然会让袁绍好好品尝一番。 相对耗时耗力的远攻,第二策引蛇出洞,相对简单容易一些。 潘凤直接全军征召大嗓门的士兵,一旦选中,奖励十金。 若能成功将袁军激出壶关,记大功一件。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潘凤很快凑齐三十个嗓门超大的士兵。 而后他亲自出马,教这些人怎么去激怒袁绍。 …… 竖日,风和日丽。 十名身穿盔甲手持盾牌的冀州军士兵站成一排,确保自己处在袁军的射程之外,扯开嗓子喊道: “袁本初,汝母婢也,麾下儿郎,皆如缩头乌龟,躲在壳里不敢露头。” “颜良文丑两大草包,可敢出城一战?” “鞠义背主之臣,速速打开城门,许你将功折罪。” 骂人的话有很多,但骂袁绍的话,往往一句足够。 出身一直是袁绍的心病,哪怕过继之后的他,名义上算袁家的嫡子。 可别人不认啊! 尤其是袁术,从不承认袁绍的身份,经常在外人面前骂他是妾生子。 对付颜良文丑这种单纯的莽夫武将,则不需要这么复杂,只需激将即可。 你俩不是自诩武功高强吗? 那你俩可敢出来一战? 一次不行就多喊几次,说不定能碰到两人失去耐心的时候。 一旦颜良文丑忍不住出战,潘凤会立刻派二哥出马,关键时刻自己也会搭把手,将两人留下。 上次让两人借着夜色跑了,潘凤还挺失望的。 而对付鞠义这种投降过去的,就想办法让他遭遇信任危机。 大家为什么不喜欢叛徒? 还不是因为担心自己被背叛? 别看袁绍此时重视鞠义,但潘凤敢笃定,鞠义很难进袁绍的核心圈子。 一旦袁绍对鞠义产生怀疑,那鞠义就离死不远了。 …… 关外,冀州军的大嗓门认真负责的叫骂。 关内,袁军自袁绍以下,都暗中憋了口气。 袁绍掀了三次桌子,大骂潘凤所为非人。 “竖子、莽夫、混账,我袁本初终有一日,会将你碎尸万段,拿去喂狗。” 骂归骂,但问题终究要解决。 不然放任冀州军骂下去,麾下大军的士气将一落千丈。 于是袁绍召集底下所有人,商议如何处理。 颜良文丑不必说,上来就是请战,生怕被袁绍当成怯战之辈。 袁绍想了想,否决了两人的请战。 理由很简单,打不过潘凤啊。 颜良两次与潘凤交战,两次重伤垂死。 再来一次,未必再有死里逃生的运气。 就这么死了,多可惜? 逢纪的建议依然是坚守不出,等冀州军粮草消耗殆尽,自然会退去。 按照他的说法,来日方长,不必争一时长短。 鞠义则旧事重提,建议颜良文丑下战书与潘凤斗将,将潘凤引出来,他率领八百先登死士,不惜一切代价,将潘凤磨死。 袁绍本来偏向逢纪的提议,不与潘凤正面交战,暗中坏潘凤的根基,十年八年之后,再论长短。 可这几天被骂的惨了,鞠义一说,竟然有所意动。 “鞠将军有几成把握能让潘凤授首?” 鞠义见袁绍意动,连忙拍着胸脯,傲然道:“末将不敢说有十足把握,但起码九成九。” 袁绍神色微动,竟然有这么大的把握? “话不可乱说,鞠将军可知那潘凤武艺有多强?” 鞠义摆了摆手,不以为意道:“末将曾和潘凤一起在韩馥底下共事,他有几斤几两,末将心中有数。” “别看他如今闯出的名声不小,但末将想让他死,依然易如反掌。” 袁绍闻言暗喜,但又不便推翻自己之前决定。 故意问道:“诸位以为如何?” 目光时不时落在逢纪身上,几乎在暗示逢纪赞同此事。 逢纪只好闭上眼睛,宁可装傻充愣糊弄过去,也不肯顺着袁绍的想法赞同。 倒是辛评,因为之前没能抢到功劳,这次立刻抓住机会,起身道:“臣认为鞠将军所言极是,请主公下令。” 第74章 二哥首杀 “昔日一时大意,惜败于君手,苦练三月,颇有所得,今欲一雪前耻,邀君明日午时战于关前,君若有胆,尽管来战。” “君若无胆,当自愧不如,往后再见,务必退让。” “汉振威将军颜良拜上。” 潘凤看完颜良让人务必交到自己手上的战书,忍不住嗤笑一声。 差点被一刀砍死,也好意思往自己脸上贴金,说是一时大意? 这才过去多久,就好了伤疤忘了疼,敢公然挑战? 是嫌命太长,活腻了吗? 郭嘉在一旁提醒道:“君侯当心有诈。” 潘凤摆了摆手道:“不管是否有诈,本侯都不担心,身为一方诸侯,岂能不顾身份亲自下场?” “来人,去请关羽将军过来。” 郭嘉面露满意之色,能认清身份的主公,辅佐起来就是轻松。 不一会儿,兼职冀州军军法官的关羽,一身戎装来到潘凤面前,拱手拜道:“关羽拜见征北将军,不知将军有何吩咐?” 他作为坚定的拥汉者,打心里大汉天子赦封的官职。 所以不管是行礼还是称呼,绝对真心实意。 潘凤伸手虚扶:“云长兄不必多礼,本侯刚收到一封袁绍部下颜良的战书,他想与本侯比试武艺。” “奈何本侯奉天子之命讨伐袁绍,重任在身,不便以身犯险,但不应战,又难以保证声威不坠。” “本侯深知云长兄一身武艺犹在本侯之上,故想请云长兄代本侯迎战颜良,不知云长兄以为如何?” 关羽肃然道:“为汉室效力,关某义无反顾,区区颜良,于关某而言,不过插标卖首之徒尔。” “愿为将军取其人头,以彰汉室之威。” 一来,潘凤虽派他出战,但说话极为客气。 一句“一身武艺犹在本侯之上”,更是让心高气傲的他极为满足。 二来,讨伐袁绍是天子下了圣旨的。 迎战颜良可是难得建功立业的好机会。 他有什么理由不同意? 潘凤见关羽太过轻视颜良,不由提醒道:“颜良此人武艺不差,云长兄不可轻敌……” 话还未说完,便被关羽打断:“将军不必忧心,关某不但有所耳闻,亦亲身领教过。” “此人曾险些被将军一招斩杀,先前夺取邺城时,倚仗亲卫拼命方得以逃脱性命。” “关某自认杀之不难,请将军拭目以待。” 潘凤闻言不好再劝,以免关羽心生不悦,只好正色道:“云长兄尽管去战,明日午时,本侯亲自为你擂鼓助威,等你得胜归来,再为你庆功。” 关羽拱手道:“谢将军好意,关某想下去准备一番,就此告退。” 潘凤微微颔首:“云长兄自便。” 待关羽离开,郭嘉摇了摇扇子,点评道:“此人太过心高气傲,只可为将,不可为帅,否则终有一天死无葬身之地。” 知道历史的潘凤附和道:“是啊,太傲了。” 可他要是不傲,还会是千古流传忠肝义胆的二哥吗? …… 壶关内。 颜良看着即将打开的城门,有些紧张问道:“鞠将军当真有把握围杀潘凤?” 平时不管鞠义怎么说,真的也好,胡言乱语也罢,笑笑也就过去了。 可这次不一样。 万一判断失误,他是会死在潘凤手上的。 容不得他不反复确认。 鞠义一脸严肃道:“颜将军请放心,末将有必胜的把握。” “如若不成,末将愿与将军一同赴死。” 颜良别过头去,谁想和你死在一起? 这一转头,却和送行的文丑对上眼了。 文丑抱拳道:“兄长勿忧,小弟与你一同出阵,必定保兄长安然无恙归来。” 颜良这才稍微心安一些。 自己小心一点,再有义弟帮衬,保命应该不成问题。 他又看了一眼将三枚弩箭安装上弦的鞠义,只希望此计能成。 若能斩杀潘凤,不但可以名震天下,还能相助主公夺回冀州。 功不可没的自己,必定受主公倚重。 豪情万丈的颜良,高声道:“弟兄们,准备好了吗?” 可惜他身后是一群几乎变成彻头彻尾杀人机器的先登死士。 这些人只顾神色漠然检查武器盔甲,没有一人理会他。 瞬间冷场。 颜良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恼怒异常道:“开城门,随本将出城迎战。” 厚重铁门缓缓打开,颜良一马当先,带着八百先登死士,以及藏在其中的鞠义和文丑,朝冀州军大营的方向杀去。 与此同时,潘凤收到来自斥候袁绍大军出城的消息,立刻派人通知关羽出战,并下令调集三千世家私军替他压阵。 他本人则在三千虎贲军的护佑下,来到前线,一边欣赏二哥和颜良之间的战斗,一边履行承诺,给二哥击鼓助威。 当关羽全副武装,骑上潘凤送给他的宝马,拖刀缓缓前行。 他在蓄势,准备给颜良来一招雷霆之击。 再看袁绍这头,颜良见迎战之人并非潘凤,而是一个看着有些眼熟的陌生人,顿时愣了。 他忍不住回望,看向鞠义和文丑。 换人了,我该怎么办? 文丑提议道:“兄长,要么先撤退,再向主公说明情况,看主公如何指示。” 鞠义却持有不同的建议:“末将认为颜良将军无需回去请示主公,有预料之外的敌将出战,将军将其斩了便是。” “斩的多了,敌军无将,潘凤必然按捺不住出面迎战,届时末将再下令先登营全营将其围死,岂不乐哉?” “何必因这点小事赶回去一趟,让主公下令,又匆匆赶回来?” 颜良闻言竟然觉得鞠义说的有几分道理。 再看文丑。 文丑轻轻点头,表示同意。 耽搁的这会功夫,颜良发现那颇为眼熟的冀州敌将,离自己不足五十步。 不由冷笑道:“潘凤不敢出战,派你出来送死吗?” 关羽闻言默然不语,只顾不急不缓前行,大半心神都在拖地的大刀上。 颜良见关羽不答话,恼羞成怒道:“找死,本将成全你。” 说完拍马朝关羽冲去。 二人相逢之际,关羽一对狭长的丹凤眼猛然张开。 只听“嗡”的一声,一刀夹着泰山之势的从下往上撩起,身前丈余空间,刹那间被这一刀切开。 堂皇刀势与极度森寒,实质一般的杀意贯通,爆发出无可形容的璀璨刀光。 颜良在刀意震慑之下,一时恍然,竟来不及抵挡。 随后只觉身子一沉,天旋地转几圈,竟看到一具无头尸体。 接着陷入永久的黑暗。 第75章 相持 “大哥!” 文丑悲呼一声:“狗贼,纳命来。” 说完提刀拍马,朝关羽冲去。 负责统率八百先登死士的鞠义心猛地一沉:糟了。 颜良可是袁绍心腹爱将,说服袁绍让他做饵,就已经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如今饵被吞了,鱼没钓到,让他如何回去面对袁绍? 要不先替颜良报仇? 鞠义脑海里念头刚浮现,转而被他否决。 他心里很清楚,袁绍最在意的还是潘凤。 纵然他替颜良报仇,也无法挽回颜良阵亡的重大过错。 唯有带回潘凤的人头,方能将功折罪。 所以他选择按兵不动,继续等待时机。 而文丑已经和关羽斗了起来。 二人用的都是大刀,刀法走的皆是力大势沉的路子,外行听着金铁交鸣的打斗声,只觉格外激烈。 当然,在普通人看来,刀光闪闪,也确实激烈。 潘凤看的颇为乏味。 文丑和关羽武力值相当,来不及蓄势的二哥,根本做不到像砍颜良一样秒了文丑。 二人你来我往,只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正当他犹豫要不要帮二哥一把时,文丑一招武将技将关羽迫开,退到自家阵营,朝鞠义吼道: “你在旁边愣着干嘛?不会出手帮忙吗?害死我大哥不说,还想害死我不成?” 此言一出,鞠义脸色微变,他知道自己等不了。 只能退而求其次,先替颜良报仇。 “先登之志,有死无生,全营上强弩,三段射击,杀。” 八百先登死士动作整齐掏出随身携带的强弩,第一到三排全蹲,第四至五排半蹲,最后两排站着不动。 “嗖嗖嗖”接连三下,两千四百支弩箭,几乎将关羽所在之地一丈范围内尽数笼罩。 关羽冷哼一声,区区强弩攒射也想伤我? 手中青龙偃月刀轻轻抖动,一道由刀光组成的幕帘,出现在他前方。 “叮叮当当”的撞击声响起,脚下掉了一地的弩箭。 可先登营的三段连射,哪那么容易抵挡? 一支弩箭从极其刁钻的角度穿过刀幕,又急又快扎入他裸露在外的手臂里。 关羽闷哼一声,手上动作越发快了。 而在先登营放箭的第一时间,潘凤就下令高览部上去帮忙。 三千大军,前几排举着宽大的盾牌防御,后几排放箭反击,两翼的骑兵开始左右包抄,试图将这支敢出城的袁绍军吃下。 鞠义不慌不忙下令变阵,由半防半攻的阵型,改成了纯进攻的阵型。 狭路相逢勇者胜。 先登营从不畏战,不但好战,而且敢战,敢死。 若替颜良报仇的同时,再击溃冀州军,大概能获得袁绍的谅解。 高览不断给本部兵马下达军令。 他想留下这支敢出壶关的袁绍军,以作晋升之资。 尤其对方数量不多,只有数百人,正好全部砍了脑袋,充作军功。 两支互相看不顺眼的军队,直接撞在了一起。 结果却让准备检验高览部冀州军战力的潘凤大跌眼镜。 三千对八百,数量上有极大的优势的冀州军,如麦子一般倒地。 一个照面,竟然死伤两百余人。 他忍不住对身旁的亲卫队长吩咐道:“回头打探一下,对面这支精锐是什么来头?” 这等强军若不弄清楚来头,找出破解之法,以后还怎么争霸天下? 亲卫队长回道:“回君侯,看面孔像是先登营,小的曾与先登营主将鞠义有过一面之缘,应该不会弄错。” 潘凤闻言恍然,难怪看着像块硬骨头,原来是鞠义的先登死士。 不过啃的就是硬骨头,软骨头还不香呢。 眼看高览部将要溃败,潘凤连忙下令世家私军上去支援。 他不可能放任先登营屠戮高览部。 高览部见援军将至,士气顿时爆发,硬生生将先登营挡住,双方渐渐进入鏖战阶段。 先登营也慢慢出现了伤亡。 虽然高览部伤亡远超先登营,可毕竟先登营人数不多,经不起过多消耗。 眼看将要陷入重围,有全军覆没的风险。 鞠义急忙朝文丑喊道:“文将军速速收敛颜将军的尸首,敌军势大,需暂避锋芒。” 文丑遥望敌阵,不见踪影的杀兄仇人,自知眼下报仇无望,咬牙捡起颜良的人头和无头尸体,往壶关退去。 其间不曾回头看鞠义一眼。 鞠义则指挥先登营且战且退,给高览部痛击的同时,慢慢脱离战斗。 而高览部被杀的有点胆寒,畏畏缩缩不敢向前追击。 待冀州世家私军赶到,先登营已回到壶关城墙底下。 在城墙上袁绍军的掩护下,慢慢撤回关内。 潘凤看到这个结果,脸色有些不好看,简直废物。 待看到手臂中箭的关羽归来,心情略微好些,脸上多了几分笑容。 “云长兄阵前斩将,壮哉。” “来人,快快给关将军取箭上药,谁敢懈怠,本侯严惩不贷。” 因手臂疼痛的关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谢侯爷关心,关某所为不足挂齿。” …… 直到先登营全部回到壶关,潘凤下令清点伤亡,安排随军的医者替伤者治伤。 最后结果是高览部伤亡七百多人。 先登营死伤多少,他不知道,但应该不会高过三位数。 经此一役,也让他认清普通士兵和真正的精锐之间差距有多大。 往后几日,不管潘凤怎么安排人骂阵,袁绍就是闭关不出。 潘凤也不着急,就和袁绍一起拖着。 决胜局不在壶关,而在别的地方。 他现在等的就是其他地方传来好消息。 第76章 袁绍的魄力 鞠义和文丑顺利退回关内,意料之中的问责如期而至。 袁绍站在台阶之上,目光冰冷望着二人,压抑着怒火,低声吼道:“颜良战死沙场?尔等明知他只是诱饵,并非那潘凤对手,为何要让他身陷险境?” “还是说这就是你们想出来的妙计?非但没能致潘凤于死地,反而折了本公的大将?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愚蠢至极。” 颜良之死,不仅让他损失一名大将,更让他颜面尽失。 不仅如此,他心里莫名生出几分恐惧。 出身四世三公的他,竟屡次败在寒门武夫之手,难道天要亡他? 眼下的愤怒,更多是为了掩盖恐惧。 文丑双膝跪地,拜道:“主公,杀害颜良大哥的不是潘凤,而是当初讨董之时,潘凤举荐迎战吕布的红脸汉子。” “臣没想到颜良大哥会措不及防遭到暗算,甚至来不及相救,亦未能替颜良大哥报仇。” “还请主公责罚。” 文丑觉得自己很冤,计策是鞠义提议的,在辛评的支持下,袁绍亲自拍板。 他不过是被安排掠阵,协助兄长颜良对抗潘凤。 结果潘凤没出,不知从哪跑出来的红脸汉子,一刀结果了兄长颜良。 他与红脸汉子交手,发现对方并非很强,显然兄长颜良之死,与他自己疏忽大意不无关系。 可最终却要承担兄长颜良死去的责任。 这还不冤吗? 袁绍不觉得文丑冤,别看他对着文丑发火,但他心里怪罪的只有鞠义一人。 在他看来,是鞠义没安排好,才会导致颜良枉死。 尤其文丑跪地请罪,鞠义却站在那里沉默不言,像个没事人似的,越看越让人恼火。 逢纪见势不妙,生怕袁绍处置文丑和鞠义,对原本就不高的士气造成打击,连忙出来打圆场,故意问道:“不是潘凤?冀州军竟然还有这等强者?” 这时鞠义接道:“也不算太强,末将下令先登营强弩攒射,射中了他的手臂,若非冀州军出动大军救他,先登营足以让他给颜良将军偿命。” “主公,此次计杀潘凤虽然未能功成,却也证明沙场上个人武力并非无敌,末将依然有信心杀死潘凤。” 逢纪闻言暗道不妙,果然看到袁绍脸色阴沉至极。 这鞠义能力虽有,却不知道哪些话该说不该说。 老老实实认个错不行吗?非得变着法子狡辩,甚至夸赞自己? 计策不成害死颜良,难道你还指望主公奖赏你不成? 袁绍双眼微眯,一缕杀机一闪而逝,不怒反笑道:“你有这个信心,本公甚是欣慰,我等你摘下潘凤人头的那天。” 逢纪闻言暗叹一声,鞠义死定了。 若哪天袁绍发现他没这个本事,绝对会秋后算账,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若他有这个本事,潘凤伏诛之日,便是他身死之时。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自古以来,恶了主公的臣子,何时有过好下场? 鞠义犹不自知,只当袁绍在鼓励他,拱手道:“末将遵命,还请主公拭目以待。” 袁绍闻言默然,他担心鞠义说出什么惊人话语,转移话题道:“如今潘凤尚在关外虎视眈眈,诸位可有破敌之策?” 看似集思广益,实则目光落在逢纪身上。 逢纪深知因为他当初反对以颜良为诱饵诱杀潘凤,遭到了袁绍的惦记。 眼下若不想出什么好计策,一定会被记恨。 于是将早就想好的对策放了出来。 “臣依然是之前的想法,没必要与潘凤正面交战,趁其不在冀州,用别的手段让他后院起火。” “如此一来,他担心冀州有失,必定退兵,届时再化被动为主动,让他应接不暇。” 袁绍沉思片刻,问道:“之前说是联系冀州世家、曹孟德和黑山贼张燕共同扰乱冀州,如今结果如何?” 这个计策袁绍其实是支持的。 只不过他嫌此计太慢,加上潘凤派人骂的话太过难听,所以才会采取鞠义的提议。 如今回归正轨,自然要多加过问。 逢纪回道:“冀州世家如今态度不明,臣打探到,他们最近在和潘凤合作,据说等打下上党郡之后。要联合起来瓜分上党郡的良田和山林。” “这些中小世家向来喜欢做墙头草,眼下潘凤势大,恐怕轻易不会倒戈。” “黑山贼张燕开口要百万石粮草,明言什么时候粮到,他什么时候出兵。” “曹操倒比较积极,不过他刚接手从张邈那里夺来的陈留郡,一时半会出不了兵。” “青州黄巾军管亥直接让人将使者打了出来,连面都没见上。” 袁绍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合着想的这些计策,每一个成的? 逢纪似乎猜到袁绍的想法,连忙补了一句:“虽未成,却也未败,来日方长,终有机会。” 袁绍大手一挥:“不必了,本公告诉你该怎么做。” “冀州世家不必急着拉拢,暂且放着,替本公带句话给他们,本公可以不计较他们支持潘凤,不过凡事有个度,让他们别过了这个度。” “他们若敢过度支持潘凤,他日本公入主冀州,非得与他们好好说道说道不可。” 他就不信,冀州世家一点都不顾及袁家的态度。 “再派人告诉给黑山贼张燕,让他出兵,本公以袁家的名声担保,事后不会少了他的粮草。” “实在不行,去找刘虞先借十万石,当做定金。” 不就是要粮草吗? 还会少了他的? “等下本公亲手写信给曹阿瞒,让他看在昔日情分上,务必三天之内出兵。” “若不出兵,往后我袁本初与他曹孟德情同陌路。” “至于青州黄巾军余孽,不要也罢,免得污了本公威名。” …… 初平二年。 张燕发兵两万,袭扰常山郡。 郡守不敢出战,派人向冀州牧韩钰求救。 同年,陈留太守曹操,亲率一万大军,陈兵魏郡边界,邺城告急。 第77章 实力之下皆是虚妄 冀州军大营。 潘凤紧急召集郭嘉沮授,将荀谌派人日夜兼程送来的文书给两人查阅。 “曹操张燕一南一北兵犯冀州,袁本初竟与我等一样,玩起了围魏救赵,不知两位认为该如何应对?” 沮授粗略看完,不假思索回道:“冀州不容有失,请潘将军立刻率兵回援。” “再不济,也得让张合高览等人领兵迎击曹操和张燕。” 潘凤望着沮授,神色平静道:“祭酒稍安勿躁,牵一发而动全身,行军作战并非儿戏,该怎么做,等商议后再定。” 遇大事需得静气。 眼下看似冀州遭遇袭击,可邺城武有赵云和数万大军,文有荀谌徐庶,可谓固若金汤。 光凭曹操那一两万不算精锐的士兵,以及张燕那虽然人多势众,可顶多算是青壮的贼军,几乎不可能攻的下来。 只要邺城无恙,地域辽阔的冀州纵然丢失部分郡县,也称不上伤筋动骨。 等他抽出空来,完全可以收复失地。 况且就算要回援,他也不会让张合高览去。 而是反过来,自己领兵,让张合高览继续围攻袁绍。 有时候,没必要将身家性命寄托在他人的忠诚上。 所以沮授的小算盘,注定不可能达成。 郭嘉朗声道:“君侯勿忧,冀州无碍。” 潘凤那句商议再定,已经让沮授颇为不满,郭嘉这句无碍,彻底让他变了脸色。 “大敌犯境,竟说无碍?潘无双,二公子就这般碍眼,让你宁可冀州沦陷,也要借他人之手,将他除去吗?” 这句话不可谓说的不重,直接将潘凤想成了阴险小人。 潘凤微微挑眉,正要发作。 他可不是唾面自干的主,更不会遭受不白之冤。 郭嘉却比他更快一步,直接呵斥沮授:“愚蠢,若冀州是你这等蠢货掌权,迟早沦落他人之手,韩钰蒙你辅佐,必死无葬身之地。” “君侯都说了这是袁绍围魏救赵之计,只不过庞涓不回援大梁,则魏国有亡国之忧,而君侯不回师冀州,冀州不会有半分危险。” 沮授怒道:“黑山贼张燕,百万之众,那曹操虽宦官之后,却也久经沙场,你当二人纸糊的吗?” “大军入境,烧杀抢掠,岂是你一句无碍便能轻轻揭过?” “潘无双,大敌当前,你我开诚布公谈谈如何?” 潘凤止住准备反驳的郭嘉,淡然问道:“祭酒打算怎么谈?” 沮授直视潘凤的眼睛:“你尽快想办法抵御外敌,保冀州百姓不受战乱之苦,老夫作主将冀州给你,从此不与你相争。” 郭嘉朗声道:“君侯,这笔生意可以做,你只管答应,在下替你想办法。” 潘凤微微颔首:“一言为定。” 如果沮授能一言九鼎,他可以立刻放弃攻打袁绍。 郭嘉哈哈笑道:“恭喜君侯,什么都不用做,就有人送好处上门。” 沮授怒目而视郭嘉:“你家主公已答应回师,你竟然还想挑拨是非,让他按兵不动?” 郭嘉毫不客气道:“挑拨是非?我看是你当局者迷,看不清前方有陷阱,还得非往里跳。” “张燕百万之众,曹操久经沙场?只知一味夸大敌方实力,却未想过我冀州参差近百万户,带甲十万有余。” “你怕他们侵犯冀州,导致冀州百姓民不聊生,可有想过他们亦会害怕冀州十万大军的报复?” 潘凤闻言眼神微亮,这画风,很像他前世在网上和某些牧羊犬对线。 那些人动不动就称赞美丽国、不列颠,连鼓吹阿三和小日子过的不错的岛国都有。 就是眼瞎看不见自家的成长。 是家里的东风快递送的地方不够远? 还是对方都是大慈善家,明明你好欺负,却大发善心不欺负你? 若非实力摆在那里,早被人连皮带骨给吞了。 沮授闻言一愣:“这……” 郭嘉毫不客气道:“这什么?难道是我说的不够清楚?” “张燕百万之众?你看他龟缩在黑山,可敢出来招摇过市?如今出兵,怕是袁绍许了他什么好处,不得不装腔作势。” “曹操久经沙场?连陈留都是密谋所得,昔日他曾率军追击董卓,结果被杀的大败,而站在你眼前的君侯,却打的董卓迁都以避锋芒,孰强孰弱,可要我再说清楚一点?” “再者,他曹操真敢在冀州肆意妄为,不怕君侯带兵杀进陈留,将他曹家连根拔起吗?” 说完此处,郭嘉朝潘凤拱手道:“这便是臣的建议,我不认为张燕和曹操敢得罪君侯,且此时赶回去,未必有用。” “至于该怎么做,请君侯自行决断。” 潘凤转向沮授:“祭酒以为如何?” 沮授并非真的不懂,他深深看了郭嘉一眼:“荀氏培养出来的良才果真不错,至于该怎么做,潘将军自行决断。” “老夫乏了,先下去休息片刻,告退。” 说完慢悠悠离去。 他很清楚所谓的让冀州,并不能真的打动潘凤。 韩钰明面上是冀州牧,实则哪有半分掌控权?还不是在潘凤手上? 就名分上还差一丝丝。 潘凤想怎么做,自会有他的考虑和衡量,再劝下去,不仅无益,还会自取其辱。 沮授走后,潘凤认真问道:“主薄的意思是不该回去救援?” 郭嘉摆了摆手:“我可没这么说过,如果君侯没有别的谋划,最好还是回去。” 潘凤不置可否道:“刚刚还说不回去,现在又说最好回去,本侯都快被你绕晕了,到底回还是不回?” 郭嘉掏出酒壶喝了一口,悠然道:“之前劝君侯不回,是怕君侯受沮授鼓动,损兵折将不说,还埋下杀身之祸。” “现在劝君侯离开,则是替大局考虑,君侯借助讨伐袁绍之名,将冀州拧成一块,如今目标达成,若无要紧事,最好赶回邺城坐镇中枢。” “否则天下之乱何其多也,君侯皆事必亲躬,岂不是白白累死?” 第78章 欲与孟德试刀 “奉孝所言,乃为君之道,适于四海皆安,养士多载,可高坐庙堂之上,决策千里之外。” “可如今自黄巾之乱起,董卓祸乱朝纲,行废立之举,致使汉室威严扫地,州郡各自为政,欲割据一方。” “本侯坐镇中枢之地,固然纵观全局,调度有方,可免不了远离军伍,托付他人之手。” “董卓所为,当真无人效仿乎?届时大军倒戈相逼,本侯纵然有几分武力,怕比当今天子更为凄惨。” 郭嘉说的没错,但不适合这个时代。 纵观东汉末年的诸侯,真正成了气候的,哪个不是文武双全? 魏武帝曹操,大半生都在带兵打仗的路上。 若非牢牢将军权捏在手里,莫说僭越称王,怕早被董承伏完几次衣带诏害了性命。 昭烈帝刘备,戎马一生,一遇风云便化龙。 再看袁术、张鲁、刘焉,小日子过的舒服,真遇到动真格的,分分钟扑街。 尤其底下大将投降,纵然心有不甘,也无半点反击之力。 潘凤既然来到这个时代,当然要做魏武,学昭烈。 郭嘉微微皱眉:“高祖武艺远不如霸王,可终究得了天下,君侯固有逐鹿之意,未必非得笃信武力。” 他倒不是非得让潘凤决策庙堂之上,而是担心他过于笃信武力,学霸王只知冲锋陷阵征战四方,而不重视吏治和经营,最终落得和霸王同样的下场。 他可不想被人称作范增第二,留侯还差不多。 潘凤笑了笑道:“若非淮阴侯相助,高祖屡次被霸王杀的丢盔弃甲,可有机会得这天下?” “本侯不否认文治的重要性,高祖几次得以卷土重来,皆倚仗汉中与八百里秦川,可武功同样重要。” “再说,本侯有奉孝文若相助,文治不弱于他人,也该在武功上多下点功夫。” 郭嘉心中稍安,懂得文治与武功并进,还好。 “那君侯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潘凤坦率道:“立刻派人联系张合刘备,令其尽快与本侯汇合,一道离开并州返回邺城。” “来时有一山口,易守难攻,大军撤退之后,本侯打算率虎贲军在那里埋伏三天,若袁绍敢追来,定让他有来无回。” “回到邺城,本侯将上书天子,曹操不但与袁绍勾结聚众造反,还公然残害陈留太守张邈,夺取陈留祸乱兖州,请天子尽述其罪状,下诏征讨。” 回肯定是要回去的。 袁绍能说动曹操和张燕出兵,谁知还有没有后手? 将精力和时间耗在短时间内攻不下来的壶关,显然不值当。 万一冀州生变,匆匆赶回去平乱是小事,可造成的影响,却是大忌。 信任和威望积累起来很难,可败起来要简单的多。 至于撤退不忘埋伏,纯粹是搂草打兔子,中了是大好事,不中也没所谓。 他真正在意的,还是第三条,坏曹操的名声。 听说你想挟天子以令诸侯,吸引天下士族来投?并借机做大做强? 先给你安上叛贼的名声再说。 我倒看看,那些世家会不会投向一个叛贼。 郭嘉赞叹道:“杀人诛心,君侯好手段,如此一来,曹孟德怕是万分后悔出兵给袁绍壮威。” “可我听说君侯与冀州世家达成协议,以并州草场和矿场为条件,换取他们相助。” “如今壶关不破,马场和矿场更是无从可得,君侯不怕冀州世家翻脸?” 他曾不止一次在想,如此腹黑之辈,居然会是一介武夫? 会不会武夫的门槛太高了点? 潘凤悠然道:“虽然你我推测黑山军张燕不过虚张声势,可如今郡县空虚,世家根基所在之地无人把守,难免心中慌张。” “冀州世家巴不得本侯率军返回邺城,哪会因此翻脸?真要有翻脸的迹象,本侯立刻率军征讨袁绍,任那黑山军劫富济贫,到时候那群世家怕得跪着求本侯平贼。” “至于曹操……” 潘凤笑了笑:“诛心算的了什么?本侯还想杀人。” “世宗曾说过,寇可往,吾亦可往。” “他不是率领大军犯冀州边境吗?本侯就以此为借口,调集万大军,去他的陈留郡转一转。” 郭嘉愕然:“君侯此举否有些草率?” 潘凤微微摇头,这算什么草率? 魏武帝这么大的名头,不趁他年轻的时候压他一头,打断他发展的势头。 等他挟天子以令诸侯发达起来,再与他争锋,届时要付出的代价何止十倍百倍? “此事以后再说,且退兵。” …… 三日后。 张合刘备奉命归来,几乎带来了上党郡长治等地一半的官粮,可谓满载而归。 对于潘凤撤军的命令,二人皆无半点异议。 两人皆是军伍出身,自然知道壶关不好打。 眼下冀州遭遇外敌袭击,以此为借口,最合适不过。 两人甚至对潘凤让各部先走,独留下来断后或者说伏击,也不觉得意外。 之前就是靠这招大败公孙瓒,迅速取得胜利。 故技重施,或许会有奇效。 只不过刘备有些不理解,这潘将军,怎么总喜欢带着他? 讨伐袁绍,刻意叫上他。 面对袁绍武将的挑战,专门让二弟关羽出马。 如今断后和伏击袁绍,也特意点了他的名字。 这到底是重视,还是专门为了利用二弟三弟帮他积攒功劳? 刘备想了许久,没有答案的他,姑且认为是重视。 毕竟潘凤的武艺,甚至比二弟三弟要高一些。 …… 第四日清晨。 阳光明媚。 冀州军拔营三十里,斥候传来消息,壶关大门依然紧闭。 六十里外,大军在平地上宿营,袁绍依然没有任何举动。 潘凤叹了口气:“这袁绍精的像只猴子,怎么都不肯中计吗?” “罢了,斥候开路,斥候警惕,随本侯下陈留,替朝廷任命的陈留太守张邈讨回公道。” “据说曹操刀法超群,曾想过借着献刀的机会刺杀董卓,不知他的刀法究竟有多强?” 念着给曹老板当头一棒,潘凤没有过多停留,直接转道至冀州兖州边界之处。 第79章 郭嘉归心 徐晃朝袁绍拱手拜道:“袁公,末将奉命统领斥候营打探冀州军去向,探知冀州军在并州与冀州交界处关口停留三日,现已退去。” “末将已沿路设立烽火台,以防冀州军去而复返,特来复命。” 袁绍闻言冷笑道:“不出本公所料,潘无双这寒门武夫暗地设伏,想引本公追击。” 夸完自己又称赞徐晃:“公明做的不错,本公没看错人。” 事实上,徐晃作为新投降他的武将,根本不受重用。 且不说和文丑这种心腹爱将相比,连犯了错却证明了自身价值的鞠义都远远比不上。 之所以派徐晃去打探冀州军的行踪,就是因为不重视,死在潘凤手上也不会觉得心疼。 如今完成任务安然归来,勉强觉得有点利用价值,稍稍夸两句安抚一下。 徐晃拱手道:“袁公谬赞,这是末将应做的。” 别听他嘴上说轻松随意,已然默默的记在心里。 他又不傻,如何感受不到袁绍对他态度一般? 只不过袁家四世三公的名头太过响亮,未来或前途无量,且先忍耐一段时间,看能否获得重视。 如果不成,哪怕为了底下那帮跟随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也得想想别的办法了。 口头嘉奖徐晃过后,袁绍环顾麾下文武:“本公略施小计,已让那寒门武夫无功而返,诸位以为接下来该当如何?” 辛评仔细观察袁绍神色,心里顿时有了想法,上前一步道:“臣有两计,供主公参详。” “其一,趁冀州受南北夹攻,潘凤无暇他顾,尽起大军,夺回本该属于主公的冀州。” “其二,一边坐看潘凤与张燕曹操两败俱伤,一边派大军夺取太原郡和乐平郡,壮大实力,再寻机与潘凤决一死战。” 逢纪闻言瞥了辛评一眼,倒不是觉得他的计策不成,而是发现他将袁绍能做的全说出来了。 要么趁热打铁攻打潘凤,要么攻略并州,除此以外,袁绍哪还有别的路可走? 袁绍摆了摆手:“曹操张燕没有实力和潘凤两败俱伤,顶多临死之前咬块肉下来,与他们联合,无异于自取死路。” “夺取太原郡和乐平郡?那你也太小看本公了,并州本公全要,而且必须趁潘凤击退张燕和曹操之前,占领并州全境。” “众将听令,明日一早全军集合北上,延误战机者,本公决不轻饶。” “诺!” …… 去往冀州边境的直道上。 郭嘉戏谑道:“袁绍没有上当,君侯是否有些失望?” 潘凤瞥了他一眼,淡然道:“奉孝会在乎一个必死之人什么时候死吗?” 必死之人? 郭嘉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笑道:“堂堂四世三公继承人,在君侯眼里竟是必死之人?君侯未免太过小看天下英豪。” 在他看来,袁绍虽然时运不济遇上了克星潘凤,但也有几分本事,没潘凤说的那么差劲。 不过潘凤一向不说大话,攻打壶关时也不曾小觑袁绍,却不知为何对袁绍多有贬斥。 潘凤轻笑一声:“本侯从不小看天下英雄,不过袁本初嘛,也就那么回事,比一般人是强一些,可真要论起来,还比不过刘玄德。” 袁绍袁术两兄弟,全是一手好牌打的稀烂的败家子。 别说刘备,弱冠之年接手父兄基业的孙十万都比他强。 如今袁绍没了人口众多物产丰饶的冀州,更是啥也不是,迟早被他抓去祭祀韩馥。 对他而言,可不就是必死之人吗? 郭嘉讶异道:“刘玄德?君侯竟如此看好他?” 他和刘备接触的不多,着实没发现刘备与众不同。 不过他得承认,潘凤看人的眼光不错。 不然也不会看中他和荀谌徐庶。 此次征战,更是将邺城和冀州托付给了荀谌。 所以听到潘凤这么说,不由对刘备感到好奇。 潘凤摆了摆手:“奉孝若是不信,过个十年二十年再看,便知本侯所言非虚。” “就连本侯即将讨伐的曹操,都要比袁绍强十倍百倍。” 郭嘉只当潘凤信口开河,笑道:“那我得随君侯见识一番,比袁绍强十倍百倍之人,是何等存在?” 潘凤悠然道:“奉孝马上就能见到了。” 若不是他横空出世,袁绍和曹操都会成为郭嘉的主公。 郭嘉再次将话题引了回去:“对了,君侯既然如此看中刘备,为何不将他收入麾下?” 潘凤叹道:“你以为本侯不想吗?可也要对方愿意才行啊!” “奉孝智计无双,不如替本侯想想办法?” 曹操、袁绍、陶谦、刘表、公孙瓒…… 想收服刘备的诸侯那么多,你看有人成过吗? 明知很难做到的事,何必浪费时间? 郭嘉再次讶然:“君侯都不能将之收到麾下吗?那倒是个奇人,回头好好接触一番。” 潘凤语气幽然道:“天天喝本侯酒的某个人,至今不肯叫本侯一句主公,奉孝为何觉得只要本侯想,就一定能招揽到他人?” 郭嘉…… 不就喝你几坛酒吗? 有必要挂在嘴边,如此明目张胆的暗示我? 他轻咳一声:“不叫可以一直喝下去吗?” 潘凤微微一愣,接着哈哈笑道:“当然可以,别说生前一直喝,奉孝寿终正寝后,本侯在你墓前埋下百坛美酒,后代子孙每年祭拜之日,取出一坛,与你共饮。” 一直喝,不就是认主吗? 这种好事潘凤简直求之不得。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幸福来的太突然。 他本以为要获得郭嘉的认可,起码得半年以上,这满打满算,也才三个月不到。 郭嘉脸色一黑:“君侯年纪可比我要大一些,谁先寿终正寝还不一定呢。” 潘凤或许觉得他做出这个决定很突然,可他心里清楚,这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 年纪轻轻坐拥一州之地,近十万大军,既武艺高强,有万夫不当之勇,又有识人之能,且知人善用。 为人不骄不躁,待人随和,能虚心听取他人谏言,又有自己的主见。 唯独出身差了点,可自己不也是寒门出身吗? 这种主公,放眼天下,估计打着灯笼都很难找到。 他郭奉孝非瞎非聋,人又不傻,怎么可能不抓住? ———————————— (明天上架了,喜欢的朋友可以支持一下,拜谢。卖惨煽情的话就不说了,疫情以来,好多人都过的不如意,有些事不能强求。 第一次写书,第一次写三国,写的不好,也请大家多多包涵。 对了,为了全勤,明天开始两更起步,成绩好加更。 兼职打工人,时间有限,抱歉。) 第80章 何至于此 延津,曹军大营。 奉命打探冀州军动向的夏侯渊一身戎装,风尘仆仆回营报信。 “主公,潘凤亲率三万大军,越过冀州边境,往陈留来了。” 曹操闻言脸上浮现意外之色:“潘无双初得冀州,根基不稳,内外交困,焉敢四处树敌,妄动兵戈?” “他就不怕被天下诸侯联合起来绞杀吗?” 曹操此次出兵冀州,不止为了昔日与袁绍称兄道弟的交情,同样想维持和袁家良好关系。 但他又不傻,知道拿下冀州将袁绍撵得落荒而逃的潘凤,实力远超过自己,与之硬碰硬,实属自取灭亡。 所以陈兵魏郡边界不久,听闻潘凤率军回援,便立刻下令撤军,回到延津县驻扎。 既能帮袁绍解围,让袁绍欠他一份人情,又不用和潘凤交战,除了一些粮草以外,没任何损失。 一来一回,面子里子都得了。 唯独让他没想到的是,潘凤竟然率军打过来了。 他怎么敢的? 于外,袁绍尚有数万大军在并州虎视眈眈,张燕百万之众,还有一个宿怨未解磨刀霍霍的公孙瓒。 于内,因出身寒门不被冀州世家认可,又与韩馥旧部不和。 难道不该行事低调积攒实力,先坐稳冀州之主的位置吗? 何至于此? 曹操此刻颇有一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惆怅。 “来人,请军师和各位将军前来商议如何退敌。” 他设计吞并张邈,尽收其部众,外加曹家和夏侯家数代积累,堪堪聚集两万大军。 再多,陈留一郡之地也供养不起。 如今来袭之敌就有三万之众,领兵之人更是有着“神将军”称号的潘凤,容不得他不重视。 待麾下谋士和武将汇聚一堂,曹操让夏侯渊当众讲述打探到的消息。 三万冀州军,不日将兵临延津城下。 得到这个消息,在场众人心思不一。 以夏侯惇、曹仁为首的武将,纷纷主动请战,说要试一试潘凤的深浅。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大家都是爹娘养的,怕你不成? 以荀彧、毛玠为首的谋士则暗自思索该如何避免这战。 当初曹操决定响应袁绍时,他们都表示反对,理由是潘凤势大,没必要引火烧身。 等占据兖州豫州徐州等地,再与潘凤争锋不迟。 最终曹操认为与袁家联手,有利于他收服兖州各大世家,力排众议,促成了此事。 如今曹操问计,荀彧等人没有贸然开口。 曹操见状忍不住点名问道:“孝先可有良策?” 毛玠拱手回道:“潘凤虽来势汹汹,但意图不明,臣以为为今之计,当先问清楚对方来意。” “毕竟主公只是陈兵魏郡边界,并未侵犯冀州,对方似乎没必要因此大动干戈。” “若潘凤见好就收,大家各退一步,主公姑且低头认栽,付出一些代价暂时安抚对方,待来日兵强马壮,再报今日之仇。” “倘若对方欲与我等死战,恐怕主公得动员全郡军民,做好长期对抗的准备。” 在他看来,陈兵魏郡边界虽然是个事,但不是什么大事。 按理来说,潘凤不该为此出兵攻打陈留。 或许只是虚张声势,想达成别的目的。 所以将事情弄清楚很重要。 别回头双方死战一场,结果发现是个误会。 曹操闻言若有所思道:“孝先所言极是,不知谁愿去见潘凤,俱言此事?”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问一下似乎也行。 毛玠毛遂自荐道:“既是臣提议之事,自当臣跑一趟。” 这事做成,也算立了个功,哪能假手于人? 待毛玠离去,曹操面带笑容看向荀彧:“文若有何高见?” 荀彧正色道:“请主公下令全军备战,以迎击潘凤。” 曹操脸上笑容渐渐散去:“孝先方才猜测潘凤未必会大动干戈,我等可有必要枕戈待旦如临大敌?” 荀彧苦笑道:“假若主公是潘凤,不管因何率三万大军远道而来,可会轻易善罢甘休?” “纵然要谈,那也是在主公将潘凤击退,对方心知一时半会奈何不了主公之后,再各退一步。” “若潘凤发现陈留不堪一击,驱军纵横数百里,无人能挡,纵然他原有商谈之意,恐怕也不会再有商谈之心。他麾下那些如狼似虎的将士,更不会舍得放弃唾手可得的肥肉。” “向来只有虎豹瓜分山林,可曾听闻狐兔泾渭分明,互不侵犯?” 毛玠固然想的很好,可有点脱离现实了。 曹操猛然惊觉:“不过是陈兵魏郡边界,何至于此?” 可他深知荀彧并非危言耸听,当即下令道:“众将听令,立刻回营整军,随时准备迎战。” “妙才,你将斥候撒出去,监视潘凤大军的一举一动,有情况随时回报。” 众将应道:“诺。” 待众将散去,曹操发现荀彧不曾起身,立刻会意荀彧还有别的话要说。 他朝身后壮汉示意:“典韦,你去门口守着,我与文若再聊几句,莫要让闲杂人等打扰。” 等议事厅只剩他和荀彧两人,再问道:“此地只剩你我二人,文若有话大可直说。” 荀彧起身拜道:“非是臣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潘凤来势汹汹,延津城不大,又孤悬河北,未必能守,主公当思退路。” 未虑胜,先虑败。 一个连邺城都能强攻下来的猛将,区区延津城,岌岌可危。 曹操思索片刻:“文若以为该当如何?” 荀彧将早就想好的说辞拿了出来:“请主公私下多备战船,不可声张影响士气,若事不可为,随时准备南渡河南,据河而守,消磨冀州军士气。” “待冀州军士气疲惫,粮草不济,再思反击,若无反击之力,坐视其退兵即可。” “或学那袁绍,祸水东引。” 最后一句话,说的曹操有些脸上挂不住。 他不就是被袁绍祸水东引了吗? 看来以后还得慎重才行。 不过也不算没有收获,起码发现荀文若之才,不输汉初留侯。 “文若实乃我之子房,字字珠玑,令人茅塞顿开,收获破多。” “等妙才过来,我再密令他按你说的去办。” 荀彧拱手道:“主公英明。” …… “报,前方有人自称曹操使者,欲拜见征北将军,我等已将他拿下,请将军示下。” 距离延津城五十里处,毛玠撞上了冀州军,连忙说明来历。 负责开路搭桥的高览,不敢私下决定,连忙派人通报潘凤。 潘凤一听是曹操使者,想看看来的是不是五大谋士中的某位,便让人带过来。 如果是的话,他不介意挥动一下锄头,给曹操松一松墙角。 毕竟,谁会嫌谋士多呢? 第81章 人若犯我,必回敬之 “陈留太守曹操麾下功曹毛玠,拜见征北将军。” 毛玠对着坐在马上的潘凤躬身行礼道。 潘凤闻言神色微动,毛玠不是第一个向曹操提出奉天子以讨不臣的那位吗? 纵观曹操一生,挟天子以令诸侯之举前期是助力,后期反而成了阻碍。 不管怎么样,毛玠此人,亦算个人才。 潘凤心念一动,嘴角浮现一抹冷笑:“陈留太守曹操?据本侯所知,陈留太守应当是张邈才对,何时成了曹操?” 毛玠心一沉,来者不善啊。 他强颜欢笑道:“太守之位,有才有德者居之,张邈无能,我家主公曹操代之,天子的任命书已在路上,还望将军明鉴。” 潘凤不置可否道:“巧了,本侯手上有一封天子诏书,言曹操残害陈留太守张邈,妄图谋反,命本侯兴兵征讨,还大汉海晏河清。” “却是与你所说的正好相反,你用心良苦替曹操颠倒黑白,莫不是同党?” “来人,将他拿下,待本侯擒下逆贼曹操,再一并问罪。” 虽然比不上五大谋士,但也是有用之才,先抓起来再说。 郭嘉轻咳一声,低声道:“君侯且慢,两国交战尚不斩来使,若随意找借口将来使抓起来,传出去恐对君侯名声有碍,往后不复有人遣使遏见君侯。” 抓人事小,名声坏了事大。 有来无回,这要是传出去,以后谁还敢派人接洽? 潘凤闻言扶额,估计自己前世玩三国攻略游戏玩多了,总想着先俘虏再劝降。 为了一个毛玠赔上名声,的确不值得。 没了毛玠提议,曹操不见得就不会挟天子以令诸侯。 况且历史进程改变对熟悉历史的人而言,不见得就是好事。 算了,回头找个借口放了,等回到邺城,攻略田丰和审配去。 那两个还被他关在大牢,命人好好养着呢。 再怎么说,那两个可不比毛玠差。 被士兵围住的毛玠脸色微变,急声道:“将军且慢,可否容在下说上两句?” 潘凤挥了挥手,示意亲卫退到一旁:“有什么话,说。” 毛玠深吸口气道:“明人不说暗话,将军此来,可是为了我主曹操陈兵魏郡边界一事?” 再不直奔主题,他担心自己等下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哪知潘凤摇了摇头:“本侯不是说了吗?奉天子诏,前来征讨逆贼曹操。” “来人,将天子诏给他瞧上一眼。” 做事讲究师出有名。 为了名正言顺讨伐曹操,为了扒掉曹操外面那层忠心汉朝的面具。 潘凤特意派人加急去了趟长安。 董卓得知潘凤出兵讨伐袁绍十分开心,听说接下来会征讨矫诏的曹操,连忙亲自督办,将此事办了。 所以潘凤手上的诏书,可不是假的,而是名副其实的正版。 当毛玠看到诏书的那刻,彻底傻眼了。 众所周知,潘凤占据冀州之后,很快被封为征北将军。 所以曹操从张邈手里取得陈留郡之后,在荀彧的提议下,上表天子请求封为陈留太守。 本以为这是水到渠成之事,结果任命书没来,倒从潘凤手里见到了讨逆诏书。 不仅如此,他原计划是替曹操辩解,陈兵魏郡边界并无恶意,或许有什么误会。 大家坐一起商量一下,赔个礼,道个歉,化干戈为玉帛,这事就过去了。 往后双方井水不犯河水,互不侵犯。 可潘凤摆明车马就不是为了这事,一下子把他的计划全打乱了。 “咳咳,将军曾随已故冀州刺史韩馥征讨逆贼董卓,应当清楚天子受董卓裹挟,诏令并非天子本意,因此不足为信。” 潘凤喝道:“放肆,你这逆贼同党竟敢藐视天子,该当何罪?” 这个屎盆子,必须扣在曹操头上。 不这样做,他拿什么去和曹操争那些准备摩拳擦掌在乱世当中大干一场的文臣武将? 少一个竞争对手,怎么看都是好事。 毛玠见潘凤抓着此事不放,明晃晃给自己和曹操安插罪名,不再有任何遮掩,直接问道:“将军究竟意欲何为?” 他很想知道潘凤究竟想干什么? 潘凤策马向前,马嘴几乎贴在毛玠脸上。 “于公,奉天子诏,讨伐逆贼。” “于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十倍回敬。” “去告诉你家主公曹操,他若束手就擒,看在昔日一起讨伐董卓的份上,保他不死,且享尽荣华富贵,否则必将他绳之以法。” 他不介意自己“公报私仇”的事迹传出去。 别人认为他现在最需要休养生息,巩固根基。 可他们没想过,出身寒门的他却坐拥富饶的冀州,会引来多少人的窥探? 倘若每个人都像曹操这样在边缘试探,甚至踩线,查出来却能不受任何处罚。 那试探的人会越来越多,底线会越来越低,烦不胜烦,直到突破不能接受突破的底线。 每天应付有心人,就很累了,还怎么去做别的? 唯有将试探的人打死打残,或者一次打怕了,才能一劳永逸,高枕无忧。 起码别人在惹你之前,会考虑值不值得去做。 如果有的选,大多数人的枪口宁可指着好人,也不会指着坏人。 他攻打陈留,固然有替自己出气的想法,真正目的是通告全天下,别惹我,否则后果自负。 顺带敲打曹操,让他老实点,以后面对自己气势低一头。 毛玠拱手道:“在下一定会将将军的话传达给我家主公,告辞。” 说完在冀州军的包围下,缓缓离去。 走了几步,脚步渐渐加快。 生怕走的慢了被抓起来。 反正潘凤的态度很明显,他回去复命也有个交代。 潘凤挥了挥手,示意士兵让开一条路,放毛玠离去。 郭嘉笑道:“一路走来,还是第一次听君侯表露心迹,为何非得征讨曹操,原来是想借此警告所有心怀不轨之徒。” 潘凤不可置否道:“真真假假,谁又说的清楚呢?” 或许他当时只是想这么做。 “来人,传令河间郡太守刘备,讨逆将军张合,速速赶往延津城外扎营,随时准备攻城。” 第82章 以逸待劳 延津城外,毛玠脸色铁青。 刘备和张合率领近万冀州军,一路上与他保持不超过一百米的距离,跟着他抵达延津城,在城外安营扎寨。 乍一看,倒像是他领过来的一样。 好在没把事做绝,在他入城的时候也跟着。 否则守城的曹仁大概会认为他已经投敌,给他送上贺礼“万箭穿心”。 大军兵临城下,开城门放他进城绝无可能。 保险起见,曹仁命人放下吊篮,将他吊了上去。 毛玠匆匆向曹仁道谢,忙不迭赶往延津县衙去见曹操。 等他赶到时,曹操正在与众将商讨如何布防。 见他回来,曹操也不忌讳,当众问道:“孝先此去有何收获?” 毛玠看了众将一眼,面露迟疑之色:“主公可否借一步说话?” 有些话,不便当面说。 曹操豪爽笑道:“不必,此处皆我曹操心腹,事无不可对人言,你尽管道来。” 毛玠无奈道:“那潘凤不知发的什么疯,派人去长安请天子下诏,将主公定为谋反逆贼,此次出兵,半句不离奉诏讨贼,全程不提与我等与冀州的纷争。” “其间臣几次暗示,皆被挡了回来,恐怕难以善了。” 曹操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麾下武将群情激愤道:“狂妄,潘凤一介武夫,真当自己天下无敌,就不将他人放在眼里吗?” “主公,末将请战,纵然粉身碎骨,也要将潘凤拉下马。” “请主公下令让末将出战。” 纷纷表态要与潘凤决一死战。 曹操伸手往下压了压,诸将立刻安静下来,等待他决断。 只见曹操笑了笑道:“潘无双当真可笑,他凭借武力夺取冀州不提,却看不惯本公占据陈留郡,竟讨伐起本公来了。” “诸将勿忧,潘凤有勇有谋,此举定是想激怒本公,诱使本公放弃守城优势,与他野外厮杀。” “本公偏偏不如他所愿,众将听令,守好四方城墙,未经本公允许,不得擅自出战。” 他可不是自视过高的袁绍。 联军讨董之时,或许会认为潘凤只是一名有勇无谋,甚至脑子不好使的莽将。 毕竟敢单人单骑对抗数万西凉铁骑的(谣传),放眼天下也找不出来几个。 但得知潘凤率兵驱逐占据邺城的袁绍,扶植年幼的韩钰当冀州牧安抚韩馥旧部,向天子上表自请征北将军等一系列操作,便知潘凤没那么简单。 要么他智计过人,要么身边有高人相助。 不管是哪种情况,对方既然这么做,肯定有预谋。 明知不是对方对手,曹操哪肯轻易出城迎战? 在荀彧提醒过后,若非直接放弃延津对大军士气打击太大,他都想在冀州军兵临城下之前退到河南之地据河而守。 众将闻言默然不语,唯独于禁拱手问道:“功曹去敌营一趟,可有探得敌军虚实?” 毛玠思量片刻,拱手回道:“只看敌军前军和中军,不下两万之数,带上先锋和后军,大概在三万以上。” “军中旗帜繁多,初步推断所属复杂,或有可趁之机。” 说到此处,他又向曹操拱手拜道:“臣归来时,已有近万冀州军跟随而来,已至城外安营扎寨,观其战旗,一部主将姓张,一部主将姓刘。” 荀彧接道:“根据之前从冀州打探到的消息,张姓主将当是张合,此人在韩馥麾下时便与潘凤交好,后来顺势投到潘凤麾下。” “刘姓武将应该是刘备,此人先前依附公孙瓒,随公孙瓒侵犯冀州时为潘凤所败,凭借当初讨董与潘凤并肩作战的交情,投降潘凤后,在冀州如鱼得水,扶摇直上成了河间郡太守。” 于禁闻言眼神一亮:“如此说来潘凤主力未至,先锋远道而来疲惫不堪,何不趁其立足未稳,出兵挫其锋芒?” 说者有意,听者更是有心。 夏侯惇等人顿时心思活络,似乎看到了立功的机会。 曹操闻言不免有些心动。 若来的是潘凤亲自率领的冀州军精锐,他肯定不做二想。 可要是长期行军而来的先锋,以逸待劳的话,未必不能胜。 况且试探一下冀州军的实力百利而无一害。 倘若先锋强的令人无法匹敌,大败而归,那也不用等到坚守不住再退,趁早南下避其锋芒。 反之大胜而归,既可挫败敌军士气,又能给大军提高信心。 心中有了决断的曹操,犹自觉得不踏实,看向荀彧问道:“文若以为如何?” 一道道来自武将的炙热目光望来,荀彧心中苦笑:我若说不行,岂不是得罪了这群武将? 不过他也没明着同意,而是委婉道:“诸位将军兵法娴熟,他们若认为可行,不妨一试。” 曹操当即问道:“何人愿带兵出战?” “末将愿往。” 此言一出,厅内的武将异口同声说道。 连站在曹操背后典韦都没忍住。 曹操首先冲典韦说道:“你可不能去,哪日潘凤杀过来,本公还得靠你挡着他。” 接着扫过众将:“至于尔等,全去肯定不行,起码得留下一半布防守城,也都别争了,本公点将。” “文则,此事你是首倡,算你一个,子廉、元让、曼成,各领一军人马前去挑战。” “记住,若战事不顺,当保全有用之身回城复命,不得死战不退,若小胜几场,见好就收,不得恋战。” 被点到的于禁、曹洪、夏侯惇、李典闻言大声道:“诺。” …… “报,约有四五千曹军出城,往这边来了。” 于禁等人刚率军出城,冀州军斥候立刻报给了张合和刘备。 此时张合正在指挥手下按阵法布局安营扎寨,而不擅长此道的刘备则在一旁远远看着。 他倒是想学,但这种兵术,张合哪会轻易外传? 能让他远远看着,就已经是看在潘凤面子上了。 听闻曹军来袭,刘备便自告奋勇道:“张将军勿忧,我率本部兵马前去迎战,绝不让他们打扰到将军安营。” “二弟三弟,随我前去迎战。” 张合也不客气,回道:“那就麻烦刘太守了。” 话虽如此,他打算等刘备离开后分出一半士兵防守。 受潘凤耳濡目染,从不把身家性命寄托在不熟悉的人身上。 …… 相隔一里之地的于禁等人,遥望半山腰随时准备借助地势冲锋的刘备军,不由微微皱眉。 几人粗略商议一番,一致决定将敌军引到平地上,再与之对战。 于是派人前去叫战。 看到“刘”字大旗的士兵,依照于禁等人的吩咐,朗声道:“前方可是背主之徒刘备?” 第83章 张飞的高光时刻 这话传入刘备等人耳中。 一向性格温和的刘备,都忍不住脸色难看。 张飞气的哇哇大叫:“混账东西竟敢辱我大哥?找死。” 关羽双眼眯成了一条缝,杀机蓄而未发,没受伤的右手紧了紧刀柄,淡然道:“大哥,我这就去取他人头。” 说完就要拍马向前,去把叫战的士兵砍死。 张飞伸手将他拦住:“二哥手臂上的伤还未痊愈,俺来代劳。” “况且此前二哥斩杀颜良,已然出尽风头,总得让俺表现一番,替大哥涨涨脸面。” “大哥,俺张飞去也。” 说完如同一团旋风冲下山坡。 叫战之人在那里叫骂不停,忽然看到一道黑影冲来,连忙掉头就跑。 他是来叫战的,又不是来送死的,先跑了再说。 再说,叫战引来一人,那也不是没有收获不是吗? 然而刚转身,还没走两步,就感到背后一阵风吹来。 紧接着自己整个人飞了起来,胸口传来巨大的疼痛。 低头一看,一支造型怪异的长矛穿胸而过,思维慢慢涣散,最终陷入沉寂之中。 张飞用力将丈八蛇矛挑起的尸体甩向曹军一方,威风凛凛怒喝道:“燕人张飞在此,曹军的鼠辈将军,可敢与爷爷一战?” 于禁第一反应就是下令大军围杀张飞。 曹洪李典尚在权衡该怎么做。 夏侯惇直接冲了上去:“夏侯惇在此,怕你一个无名鼠辈不成?” 两米多长的大刀,直取张飞脖颈。 张飞不怒反笑:“来的好。” 长矛抖出繁星点点,全部指向夏侯惇要害。 “铛铛铛铛!” 最终谁也没能取对方的性命,大刀与长矛反复碰撞,撞出一连串兵器交鸣的声音。 三合过后。 “砰”的一声巨响。 夏侯惇感受到手臂传来的酥麻感,倒吸一口凉气,这厮好大的力气。 不对,出手速度也不慢,这武艺似乎更在他之上。 惊归惊,可战场上不容怯懦,张飞一招接着一招攻来,他唯有咬牙一一接下。 若遇到的只是有一股蛮力的莽夫,他还能凭借高超的技巧胜出。 可张飞技艺不在他之下,反而还高出一筹。 两相结合,夏侯惇几乎被张飞压着打。 此时观战的于禁等人见形势不妙,相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我去。” 经过极短暂的商议,于禁和李典提枪前去支援夏侯惇,留下曹仁一人统军。 谁让曹仁姓曹,除了他,另外两人可没资格使唤其他人麾下的士兵。 两人加入战场,张飞哈哈笑道:“来的好。” 丈八蛇矛一舞,将三人一起纳入攻击范围。 完全没将敌将人多势众放在心上。 倒是远处观战的刘备有些担心问道:“三弟被人围攻,会不会有危险?” 既是询问关羽战况,又在暗示要不要前去支援。 关羽微微摇头:“三弟武艺不在我之下,发起狂来,攻击力犹在我之上,大哥不必忧心。” “我去相助固然可以击败敌将,甚至有所斩获,可三弟斗的兴起,又有言在先,恐怕会因此埋怨我多此一举。” “大哥且安心观战,三弟若有危险,我绝不会袖手旁观。” 刘备这才勉强点头:“且随他任性一次,若战机出现,立刻全军出击。” 此时夏侯惇在于禁李典的帮手下,压力大减。 不仅能挡住张飞的攻击,偶尔还能回击一下。 相比之下,张飞就难受了。 明明三人武艺都不怎么强,尤其是于禁李典二人。 要是单打独斗的话,他有把握十合之内刺两人于马下。 可三人配合起来极好,让他有种很难拿下的感觉。 四人来来往往斗了三四十回合。 张飞开始有些按耐不住了。 二哥出战,一招将敌将斩于马下。 自己纵然比二哥略逊一丝,对付的敌将也多点,那也不能迟迟拿不下啊。 想到此处,他双眼慢慢瞪大,浑身气力一鼓,长矛狠狠挥下。 夏侯惇大刀去挡,李典紧跟着去拦。 之前的交锋,就算夏侯惇的刀力不足,没能拦住,以李典的枪力也能够将余力不足的长矛拦下。 于禁则乘机挥枪刺向张飞肋间,逼他自救。 可这次不一样,张飞的丈八蛇矛犹如攻城锤,狠狠砸了下去。 夏侯惇和李典联手去接,竟没能接住,长矛压过大刀和长枪,朝夏侯惇的脖子落去。 三人当中,夏侯惇武艺最强。 只要杀了他,另外两个不足为虑。 与此同时,张飞微微侧身避开要害。 眼看张飞就要以轻伤换夏侯惇一条人命。 于禁长枪势子一转,由前刺改成上撩,堪堪将张飞那一招挡住。 然而张飞已经摸清三人联手的规律,并放出杀招,又怎会只有这一招? 他冷笑一声,整个人像拍苍蝇一样,一下接着一下,狠狠拍着。 拍的夏侯惇三人苦不堪言。 一不小心就被划了一道口子,或被蹭了一下。 曹洪见状暗自心惊,三人拿不下一个黑脸汉子?反而落入下风? 这还只是潘凤手下的部将,倘若威名赫赫的神将军潘凤亲自来临,那该怎么打? “砰!” 李典左臂挨了一记,顿时垂了下来。 曹洪再也按捺不住了,下令全军冲击。 俗话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好歹把夏侯惇等人救下来。 数千士兵蜂拥而至,乱哄哄一遭。 虽然没啥作用,却妨碍了张飞出手的速度。 张飞越发愤怒,丈八蛇矛疯狂挥舞,不管是谁在攻击范围内,通通杀无赦。 夏侯惇等人再次心惊,展现出来的武艺比之前还强? 这还是人吗? 三人顿时熄了借助士兵围杀张飞的心思。 再加上刘备已带兵来援,也没有太多的时间让他们暗算张飞。 有道是,战便战,不战便退。 见张飞发狂,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准备退出战场。 张飞面色一冷,想跑? 问过我同意没有? 艰苦认真练了十几年的长矛,像毒蛇似的扎向范围内的人。 最终夏侯惇三人以轻伤为代价,浑身是血,神色狼狈脱离战场。 曹洪见救回三人,连忙传令全军列阵,准备与前来支援的刘备军大战一场。 张飞一边扒开曹军士兵的尸体,一边大声道:“鼠辈休走,随你爷爷再战五百合。” 他竟以一人之力,追击撤退的曹军。 这一刻,战场上最为令人难忘的非他莫属。 第84章 破敌之策 张飞长矛挥舞,在曹军人群中纵横捭阖。 可人实在太多了。 虽然接连杀死杀伤数十人,但多少受到了一些阻碍,未能留下得了喘息之机的夏侯惇等人。 只能眼睁睁看着几人回到曹军阵营,被大军保护起来。 再看曹军阵营,前面三排士兵手持包铁盾牌,层层叠加,环环相扣。 长枪从间隙中探出,像一只庞大的刺猬。 往后几排的士兵已在弯弓搭箭,随时准备万箭齐发。 这种防御式的进攻阵型,最为克制以武力逞凶的武将。 若身陷重围,哪怕武艺再高,也会被生生磨死。 张飞自然晓得其中厉害,可气势不能输。 只见他横枪立马,发髭皆张,朝曹军方向用力吐了一口口水:“不敢单挑的懦夫,呸。” 曹军众将皆脸色难看,本想斩将夺旗,立功又逞威风,结果被敌将逞了威风。 颇有装比不成反被艹的无奈。 唯有于禁面容坚定:“个人胜败何足论?为将者,向来赢的是大局。” “都说项羽武功盖世,谁敢说高祖不是真英雄?” “敌军已下山坡,再无地利优势,欲建功立业封妻荫子者,随本将冲。” 不巧的是,他选的方向,正好是关羽和五百大刀兵所在的方向。 与此同时,在刘备指挥下,三千本部兵马顺势而来,两道钢铁洪流,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有人拉弓射箭,箭矢趁隙扎进肉里。 有人长枪来回抽插,枪枪不离要害。 有人挥舞大刀,借着一股蛮力,将人断头或拦腰截断。 血液飞溅、断肢残骸坠落泥地…… 四千曹军和三千刘备军的整体实力相差不大。 奈何桃园三兄弟个个武艺了得,带着亲兵横冲直撞,曹军只能依靠人数去挡。 几番下来,不但伤亡远高于刘备军,阵型还被冲的散乱。 至于壮志雄心的于禁,遭到了关羽和底下大刀兵的双层毒打。 比兵,兵打不过。 比将,要不关羽有伤在身,发挥不出全部实力,又有亲兵拼死保护,差点没被关羽一刀斩了。 好在人数占优,虽然底下士兵死伤高于关羽的大刀兵,却也能维持不败不胜的局面。 可他心里清楚,这样下去,对方惨胜,输的一定是自己。 发觉形势不对的曹洪,下令大军收缩,以免不成阵型,被刘备击溃。 就这样两军角力苦战,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直到将近半个时辰过后,刘备军慢慢占据上风,大有将曹军围歼的趋势。 忽然之间,延津城方向传来一阵喊杀声。 却是曹操见于禁等人迟迟没有消息传来,派乐进带兵前来支援。 于禁当即高声喊道:“弟兄们,援军将至,杀啊。” 身旁亲卫纷纷跟着大声喊杀。 陷入颓势的曹军闻声士气大振,反过来将压着自己打的刘备军打退。 刘备见状,暗想是否向张合求援。 待看到来袭曹军起码在五千之上,遂放弃了这个打算。 按双方实力对比,就算张合率全军参战,也未必能大获全胜。 回头再陷入苦战,他这点部下恐怕剩不下多少。 反而获取的战功得分润张合一半。 如今初战告捷,事后封赏足以挽回损失,没必要继续鏖战,将家底全赔进去。 权衡利弊之后,他下令有序撤军。 张飞自告奋勇率军断后。 不得不说,他先前给曹军的印象很深,一时间竟无人敢追,任他缓缓退去。 此时发现曹军增兵的张合,连忙率领一半防御的兵马前来接应。 乐进与于禁等人汇合,望着严阵以待的冀州军,商议片刻,决定退军。 可有件事让他们颇为为难。 留下来打扫战场,容易被冀州军偷袭。 等下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可就这么退去,武器装备散落一地,又不甘心。 两相合计,最终夏侯惇拍板,派人与冀州军沟通,各派三百人打扫战场,收殓自家阵亡将士的尸身。 至于武器铠甲,各拿各的,谁也别贪对方那点东西。 刘备看着找上门来的使者,对此提议颇为心动。 可他心知有些事由不得他私自作主,于是朝张合拱手道:“刘某想让麾下弟兄入土为安,不知张将军以为如何?” 张合看着满身血污的刘备,以及折损超过三分之一的刘备军,稍加思考,回道: “怎能让出生入死的将士们曝尸荒野?刘太守自便,若需本将搭手,尽管开口。” 且不说刘备要求合情合理。 就说冀州一十三郡,侯爷就只带了刘备这一位太守,便知两人之间关系非比寻常。 给对方一点便利,卖个人情,何乐而不为? 刘备拱手道:“将军一番好意,刘某在此谢过。” 随即让张飞带队,选出三百完好无伤的士兵。 按照双方约定,不穿盔甲,不带武器,回收武器铠甲,搬运尸体。 另有一群人负责挖坑掩埋。 这种事,大家做的无怨无悔。 战场上马革裹尸,指不定哪天轮到自己。 谁都想死后能入土为安,而非曝尸荒野,任野兽啃食。 半个时辰后,双方打扫完战场,各自收兵。 …… 延津城。 曹操脸色阴沉:“冀州军竟如此凶悍,区区先锋,我军以逸待劳,以多攻少,不但没占到便宜,反而小输一场?” 于禁等人纷纷跪地:“末将无能,请主公责罚。” 曹操摆了摆手:“若尔等大意轻敌,或未尽心,或惨败一场,自是尔等无能。” “然而堂堂正正一战,不曾有半点过错,依然未能胜出,尔等固然有错,本公同样思虑不周,或许不该让尔等出战。” “事已至此,非是追究是谁过错的时候,应当商议接下来该如何应对,都起来。” 于禁等人触及曹操不怒自威的目光,纷纷起身。 不过在这关头,稍有不慎,便是生死存亡之局,哪敢轻易出谋划策? 曹操见众人沉默不语,目光扫过,最终停留在荀彧身上。 作为主公,他不能轻易开口弃城,唯有让他人开口,再反复衡量,勉强答应。 所以只有奸臣,没有昏君。 于禁等人不开口,他只能寄希望于曾提议此事的荀彧。 荀彧当即会意,起身拜道:“主公,潘凤来势汹汹,河北之地无险可守,冀州军不日兵临延津城下,臣有一计,或可破潘凤。” 曹操故作淡然道:“哦,不知文若有何妙计?” 荀彧正色道:“大军南渡河南,留延津空城一座,内置干草干柴等引火之物,留少数人在城中,待冀州军入城,即刻放火火烧三军。” “再埋伏一支奇兵在附近,待冀州军遭到火攻,相互践踏之际,再引军杀出,必能大败潘凤。” 曹操闻言眼神微亮:“此计甚妙,吾有文若,何惧不破潘凤?” “众将听令,即刻收集引火之物,藏于城中隐秘地点,妙才收集船只,运输伤兵和辎重南下,速去准备,不可怠慢。” “伏兵人选,容本公考虑一下再定。” 第85章 我预判了你的预判 待众将散去,曹操立刻按耐不住问道:“文若,此计当真能成?” 荀彧正色道:“主公不也觉得河北之地不可守,应南渡河南,据河而守。” “不管此计成与不成,毕竟可以顺理成章南渡不是吗?主公何必在上面花费太多心思?” “正所谓成事在天谋事在人,保持平常心,方能静下心去谋划更多的收获。” 他想告诉曹操,此计核心不在是否能成,而是作为南渡的理由。 所以不要有太大的期待。 否则谋划落空,自己满心失望事小,若因此投入太多,损失扩大更让人难以接受。 曹操闻言默然不语片刻。 良久之后长吁一口气,叹道:“文若所言极是,是本公妄想的多了。” “且安心南渡,此计成与不成,全看天意。” …… 夜幕降临。 早在暗中收集船只的夏侯渊,在得到曹操的许可下,开始往南岸浚仪运输粮草和伤兵。 等运走伤兵和粮草器械,才轮到主力军。 他要赶在冀州军明日兵临城下之前完成此事。 否则被冀州军发现曹军主力南下,肯定会有所怀疑。 火攻之计,将不攻自破。 埋伏在城外的奇兵,最终决定由夏侯惇夏侯渊两兄弟统领。 这支奇兵人数在三千左右,全是机动较强的骑兵。 若形势按预料中发展,可以在最短时间内冲击陷入慌乱状态的冀州军,大获全胜。 若事不可为,撤退起来也快,不用担心被冀州军咬上,不至于非但没有斩获,反而把自身赔进去。 此外,还出了一个小插曲。 曹操本意是挑选一些死士,在城中放火烧城,制造骚乱。 毕竟这种事风险极大,不管事成事败,事后极有可能死在愤怒的冀州军刀下。 若是安排普通人,有可能因为怕死而告密,导致功亏一篑。 谁知于禁竟主动请缨留下,负责统领留在延津城放火的士兵。 在其他曹军将领看来,这简直是自寻死路。 谁都知道,这样更容易获得曹操赏识。 可你命都没了,再赏识你有什么用? 连曹操都劝于禁一起离开。 可于禁决心要留下来一雪前耻,为此不惜长跪不起,恳求曹操成全。 曹操万般无奈,只好同意。 临近四更天,一切安排妥当的曹操带着典韦乘船渡河。 …… 第二日清晨。 张飞胡乱洗了把脸,嘟囔道:“这潘征北怎么回事?明明相隔不远,咋走了一天一夜还没到?拖拖拉拉,这延津城还打不打?” 一大早起来巡营的刘备路过闻言,板着脸道:“翼徳,潘征北乃是主将,不得在背后说他坏话。” “如何行军打仗,他自会考虑,用不着你我指手画脚。” 张飞不服气道:“他潘征北又不是大姑娘,咋就说不得?” “俺听说那纣王不听人言,落得个自焚于鹿台,霸王刚愎自用,被逼自刎于乌江,潘征北论武艺,还不如这两位,要是一点都说不得,恐怕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俺说他是为他好,要不是他对俺兄弟有情有义,酿的酒又好喝,俺才不说呢。” 刘备定定看着犯浑的张飞,朝旁边喊道:“云长,我先去巡营,你好好与翼徳说道说道。” 关羽放下大刀,大步走来,一如往日给张飞做思想工作。 …… 雁鸣湖镇。 稍作歇息的曹操起身北望延津城方向,似喃喃自语,又似询问身旁的荀彧:“不知潘凤望见一座空城是何反应?” “是穷追不舍,执意渡河南下非致本公死地不可,亦或见好就收,撤兵返回冀州?” 他此刻的心情有些复杂,既想潘凤就此退去,给他喘息之机,来日再报此仇。 又觉得自己这样想,意味着自己怕了潘凤。 荀彧依然理智在线,认真道:“不管潘凤怎么做,主公都应做好最坏的打算……” 话还未说完,就被曹操打断:“本公会加派人手巡视河畔,若冀州军渡河,立刻点燃狼烟,早作准备。” “若冀州军真敢渡河,本公绝不吝啬半渡而击,与他决一死战。” 荀彧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令曹操心情不佳,遂住口不言。 这时,忽然有密集的马蹄声若隐若现响起。 曹操眉头一皱:“哪来这么多的马蹄声?” 曹军大部分骑兵都在北岸,等着奇袭遭到火攻乱起来的冀州军。 这南岸怎么会有马蹄声? 是我听错了吗? 荀彧同样面露不解之色,因为他也听到了。 两人的疑惑很快得到了解答。 曹仁骑马从镇外冲来,用尽全身力气喊道:“速报主公,敌袭。” 此言宛如巨石坠入湖面,溅起一大串水花。 曹操连忙问道:“哪来的敌袭?” 曹仁看到曹操,总算找到了主心骨,喘着气说道:“是冀州军,打着“潘”字旗号,应该是潘凤亲至。” 曹操又惊又怒:“潘凤?他何时过的河?斥候都是干什么吃的,为何未能侦探到?” 不到十里的河岸,他撒出去起码五百人。 这些人都瞎了聋了,看不到有人过河吗? 而荀彧瞬间内便反应过来:“主公,潘凤渡河的时间犹在你我之前。” 他们半夜渡的河,早上才到雁鸣湖镇。 潘凤若是事后收到消息,再快也不会快到现在就打过来。 因此只有一种可能,冀州军渡河犹在他们之前。 昨日潘凤率领的冀州军主力,根本没和先锋一起赶往延津城外,而是过河,在南岸等着他。 想到此处,荀彧浑身冰冷:“主公速走,潘凤的目标是你。” 就这会功夫,兼修骑射的虎贲军已至雁鸣湖镇外,放出了第一轮箭雨。 潘凤看了一眼身旁弓马娴熟的郭嘉,大笑道:“奉孝不愧有鬼才之名,竟连曹操暗中渡河南下都能算到。” 他本来打算按部就班,去攻打延津城。 反正兵强马壮,纵然堂堂正正攻城掠地,也能打的现在的曹操悔不当初。 可郭嘉一番分析,断定曹操不会和冀州军硬拼,否则不会在冀州军过来之前,从魏郡边界撤兵。 而且曹操有且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南下以避锋芒。 如果赶在曹操南下之前南下,以逸待劳伏击曹操主力,此战将再无悬念。 潘凤仔细一想,此计成则如郭嘉所言,不成,也能劫掠开封陈留各县,让曹操顾此失彼,元气大伤。 所以果断下令万余世家私军原地扎营,亲率虎贲军和高览部南下。 此战主力当然是虎贲军,高览部却能干些杂活,比如乔装成客商百姓,打探曹军动向。 曹军晚上渡河看似隐蔽,可火把隔的很远就能看到。 有心一网打尽的潘凤,没有急着出击,直到天亮,有斥候看到了“曹”字大旗,而且再无船只从北岸运人过来。 然后潘凤也顾不得这曹到底是曹操还是曹仁曹洪,本着“贼不走空”的精神,下令虎贲军发起进攻。 第86章 破曹,求和 雁鸣湖镇。 残墙断垣,横尸遍地。 其中极大多数都是曹军的尸体。 有心算无心,虎贲军在潘凤的率领下,出其不意攻入镇子,在镇子里休息的曹军,根本来不及列阵迎敌。 因此战力发挥不出十之一二,很快被虎贲军击溃。 连落在后面姗姗来迟的高览部,都捡了不少便宜。 不过曹操命不该绝,跑了。 当然,他能逃出生天,也在情理之中。 首先,潘凤不知道曹操就在雁鸣湖镇,也没能第一时间锁定他的位置,给了曹操逃生的机会。 其次,曹操逃跑的时候,曹仁毅然留下来,组织曹军抵挡。 虽然没能改变战局,却也阻碍了虎贲军脚步。 代价是重伤被擒。 也就是潘凤现代人的思维,觉得活人的价值高于死人,勉强让他保住一条性命。 再者,有典韦贴身保护,在最短的时间杀出重围,逃之夭夭。 最后,曹操逃跑的方向不是往南的开封陈留,而是往北过河。 这是荀彧的建议。 往南一马平川,很容易被全是骑兵的冀州军追上。 往北,先前南渡的船尚在河岸停着,乘坐一条,再毁掉其他的,才能真正逃出生天。 等潘凤从俘虏中得知曹操刚在镇里歇息的消息,追到河边,发现为时已晚。 他忍不住望河兴叹:“这么好的机会,居然让曹操跑了。” 郭嘉笑了笑道:“曹操不过宦官之子,别看有曹家和夏侯家鼎力相助,可入不得那些世家的法眼,未必能成气候,君侯又何必叹息?” “倒是袁家四世三公,迟早会是心腹大患,我若是君侯,稳定冀州之后,定会想方设法让袁绍难以翻身。” 潘凤不置可否微微:“奉孝莫要小看天下英雄,这曹操,将来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成就。” 他不否认郭嘉分析局势的本事,可他更擅长兵法韬略,大概没想过曹操会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惊世之举。 当然,此时王允的美人计刚开始不久,董卓不死,西凉军不四分五裂,也没人能做到这种壮举。 历史上的曹操,势力也是在奉迎天子之后,迅速增长起来的。 郭嘉依然不甚在意:“君侯若有顾虑,这次想办法杀了他便是。” 哪怕曹操逃了,也不是没机会再杀他。 潘凤摇了摇头:“天下之大,又非全在本侯掌控之中,想要追杀一人谈何容易?” “况且本侯身负重任,为了一人大费周章,得不偿失。” 如果他是项羽,曹操是刘邦,那没的说。 哪怕天翻地覆,也要找出来杀掉。 否则却是不必。 “来人,传令全军,埋锅造饭,在雁鸣湖镇休息一个时辰,待吃饱喝足,继续南下。” 相比带着大军追杀曹操,这种浪费时间精力资源的行为,攻城掠地以战养战,难道不香吗? …… 午时,潘凤以高览部为先锋,消耗浚仪城守城器械。 最终以伤亡三百的代价,亲率虎贲军攻下浚仪城,斩首八百,俘虏两千余。 李典乐进率残部败逃开封。 战后休整半天一夜,用缴获的酒肉犒劳大军,拿出一部分战利品作为战胜的封赏,激励人心。 第二日,潘凤率军赶到开封。 李典乐进残军不战而逃。 冀州军兵不血刃拿下开封,将开封府库洗劫一空,并密令高览安排士兵在城里豪族府前晃悠。 开封县各大豪族纷纷派人与潘凤接洽,或送上金银珠宝,或送粮草军械,乞求潘凤高抬贵手。 于是潘凤严令大军秋毫不犯,违者军法处置,严惩不怠。 由于潘凤在浚仪城已经封赏过一次,又承诺得胜回到邺城,再论功行赏,士兵对此倒无怨言。 再者,各大豪族府邸墙高且厚,一般人根本攻不进去。 双方和平相处有了保障。 第三日,在开封城收获颇多的潘凤,准备再接再厉拿下郡治陈留时,毛玠来了。 准确的说,毛玠是曹操派来求和的使者。 北渡之后,曹操与夏侯惇两兄弟汇合,稍微心安一些。 结果发现一圈下来,延津城反而安然无恙。 在城里随时准备放火的于禁个死士无所事事,冀州军先锋则在城外大营按兵不动。 不是刘备张合不想动,是没得到军令,不能轻动。 曹操等了许久,没见潘凤率军攻来,很快意识到,潘凤带人抄自己老巢去了。 陈留各县,根本挡不住潘凤的兵锋。 可这是他的根基所在啊。 摆在他面前的有三个选择。 一是继续和潘凤死磕,不死不休,或许能将潘凤赶出陈留,只不过机会有些渺茫。 二是丢下陈留基业,去投靠袁绍,凭借二人的关系,和有共同的敌人,怎么都能得到重用。 三是向潘凤求和,付出一定的代价和诚意,希望潘凤能看在昔日大家一起讨伐董卓的情分上,手下留情。 在和荀彧探讨过后,曹操认为陈留不能舍弃,死战也没有希望,于是决定向潘凤求和。 曾和潘凤照过面的毛玠身负重任,不辞辛苦渡河南下,赶来和潘凤商讨此事。 毛玠第一站去的浚仪城,到了之后发现改换了大旗,打探到潘凤带着冀州军往南去了。 紧赶慢赶,终于在开封城拦住了潘凤。 毛玠说明来意之后,潘凤淡然问道:“曹孟德想化干戈为玉帛,为何不亲自来见本侯?这也算诚意十足?” 毛玠似乎料到潘凤会这么问,早有准备回道:“我家主公本来打算亲自来的,可不久前染了风寒,不便舟车劳顿,故派在下来。” “请侯爷放心,我家主公交代过在下,只要侯爷肯退兵,凡事都好商量。” 他很清楚曹操希望冀州军能早点走,所以态度放的很低。 潘凤想了想道:“曹孟德可有想过如何补偿本侯?” 现在他是优势方,当然得让对方开价。 开的太低,也得想想他答不答应。 第87章 条件 毛玠见潘凤有意和谈,不由微微松了口气,笑道:“其实我家主公与侯爷并无深仇大恨。” “只是抹不开面拒绝儿时好友袁绍请求,陈兵魏郡边界,假行围魏救赵之举。” “所作所为固然助了袁绍,却未伤冀州一兵一卒,未占冀州一厘一毫之地……” 话还未说完,就被潘凤挥手打断:“事已至此,何必多说废话?本侯须臾可至陈留城,听闻曹孟德不少亲眷在陈留城中,若不拿出一点诚意出来,我想他肯定不想看到将发生的事。” 毛玠说一大通,看似在澄清误会,实则是想赶在潘凤狮子大张口之前讨价还价。 你看,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也没受到什么损失,哪能随便狮子大张口? 潘凤打断他,则是回应他,我为刀俎,你为鱼肉,别跟我扯这些虚的,来点实际的。 不然攻下陈留城,掳曹孟德家眷,让他成为丧家之犬。 毛玠暗中叹气,潘凤果然不好说话,还是被他拿捏住了。 于是他按照曹操的吩咐,拱手道:“我家主公愿与侯爷划河而治,陈留郡之地以黄河为界,北岸归侯爷统辖,双方签订盟约,互不侵犯。” 潘凤闻言微微动容,陈留郡横跨黄河两岸,北岸五县之地,几乎占整个陈留郡四分之一的区域。 曹操好大的气魄,居然舍得割让给他? 可说实话,他一点都不动心,他收拾冀州那么大的摊子,已经够费劲了,到现在还没收拾好。 又拿一块,图啥? 嫌自己过的不够累,自己给自己找事? 不过他没明着拒绝,而是淡然道:“兹事体大,容本侯考虑片刻,来人,带毛先生下去休息,好生招待,不可怠慢。” 毛玠全然不知提议已被潘凤暗中否决,还以为潘凤颇为心动,只是为了碍于面子,不便立刻答应。 又或者,潘凤贪得无厌,想要索取更多。 不过只要潘凤能暂停刀兵,倒也不急着这一时半会谈成此事。 他朝潘凤拱手道:“那在下就静等侯爷佳音。” 等毛玠一走,郭嘉立刻问道:“君侯心动了?” 潘凤微微挑眉:“冀州沃土千里物产丰饶,本侯如今刚接手不久,尚管不过来,奉孝觉得本侯会为了陈留郡些许土地而心动?” 郭嘉笑道:“曹孟德不怀好意,君侯不因此心动,乃是好事。” “不怀好意?” 潘凤倒是没想那么多,闻言好奇道:“哦,怎么个不怀好意法?” 郭嘉悠然道:“曹孟德这陈留郡可是从好友张邈手里抢的,恐怕不怎么得人心,否则君侯攻打浚仪城开封城时,怎么不见本地豪族帮忙守城?” “他将北岸之地割让给君侯,看似损失不小,实则有几大隐藏的好处。” “首先,虽然名义上北岸之地归君侯所有,可真要让豪族百姓民心归附,君侯还得花费不少精力和心思。” “其次,狐假虎威,借君侯之名威慑陈留郡其他世家,方便他尽快掌控陈留郡。” “再者,君侯此次出兵,打的是替天子讨逆的旗号,然而却与曹操签订盟约,占其土地,岂不是自相矛盾?” “原本师出有名,结果却成了攻城掠地的借口,传出去如何堵天下之人悠悠众口?须知当今依然是汉室天下。” 一群老硬币。 潘凤暗里吐槽一句,对郭嘉赞不绝口:“多亏奉孝提醒,否则本侯非得遭曹孟德算计不可。” 其他诸如“奉孝真乃吾之子房”、“有奉孝相助,何愁大事不成”的话语,不要钱的往外丢。 入乡俗随,咱也得学着点不是? 郭嘉翻了翻白眼:“君侯大可不必拿言语搪塞我,多给几坛美酒如何?” 潘凤权当没听到,问道:“那依奉孝所见,本侯是战是和,又该提什么样的条件?” 郭嘉见没捞到好处,顿时懒洋洋道:“君侯心里自有决断,何必再问臣下?” 潘凤没有否认自己有想法,笑呵呵道:“一人智短,众人智长,集思广益好过独断专行,奉孝不妨说说你的想法。” 郭嘉正色道:“我想君侯大抵是想见好就收,以君侯如今的处境,一时半会很难消化陈留郡,就算全打下来,也不得不放弃,最终便宜他人,所以还不如捞一笔好处班师回冀州。” “若要和谈,别的不提,有一点君侯非做不可,既是替天子讨逆,那就得有个结果,起码得让曹操上表向天子请罪。” “至于天子会不会降罪曹操,有没有降罪他能力,那与君侯无关,盟约绝对不能签。” “好处的话,观君侯一路以来收刮金银珠宝粮草军械的行为,大概要的也是这些东西。毕竟将士们要封赏,冀州要发展,离不开这些东西。” 潘凤对郭嘉猜出自己几乎表露在外的心思并不意外,点头应道:“就如奉孝所言,来人,请毛先生前来商议大事。” …… “三十万石粮草,两千副铠甲,刀枪各三千,两千万铜钱,万金或价值万金的奇珍异宝。” 毛玠闻言张大嘴巴,要这么多? 这么大的胃口,也不怕被撑死。 但他敢想不敢说,只是赔笑道:“不是说将北岸之地送给侯爷吗?” 潘凤轻笑一声:“本侯可没看上曹孟德宝贝不已的香饽饽,败军之将还想强买强卖不成?” “当然,你们可以不同意,不过这点东西,未必要你们送,本侯不介意自己去拿。” 第一,我没看上。 第二,我才是胜利者。 不答应,就继续打。 谈判桌上拿不到的东西,我可以去取。 毛玠脸色微变,苦笑道:“侯爷息怒,兹事体大,在下恐怕做不了主。” 潘凤不以为意道:“那就让能作主的和本侯谈,本侯可以暂缓一天,若一天之后得不到答复,烦请毛先生到陈留城与本侯会面。” “对了,本侯此次奉天子之诏讨逆,他曹孟德想要本侯退军,别忘了上书天子请求天子赦他无罪。” “时间不等人,本侯就不多留先生了,来人,送客。” 毛玠闻言色变,只能咬牙向潘凤告辞。 这一来一回耗时不短,若耽误久了,一天时间可不够来回一趟。 更何况要将消息告知曹操,让曹操做出决断。 他心知这样回去,少不得吃一顿挂落。 可他又能如何? 早知如此,当初何必为了袁绍去招惹这尊煞神? 第88章 罢兵 “砰!” 曹操打翻面前桌案,笔墨文书洒落一地。 “潘无双简直欺人太甚,开口要这么多,他怎么不去抢?” 面前站着的荀彧等人心想:可不就是在抢吗? 夏侯渊向前一步:“大兄,那就不谈,与潘凤死战到底,我不信潘凤异地作战,能一直不败。” “等他粮草不济,自然退去,何必自取其辱?” 在他看来,第一场于禁等人与冀州军先锋交战,双方平手。 第二场大败,那是因为遭到冀州军偷袭。 如今最精锐的骑兵尚在,避实击虚,未必没有机会胜出,没必要急着和谈。 哪怕避而不战,拖到冀州军耗尽粮草,也能不战而胜。 曹操怒斥道:“残军败将,如何死战到底?潘凤在南岸劫掠城池,以战养战,等他粮草不济撤军,陈留郡早就被吃穷,你我如何面对父老乡亲?” 他是个有野心的。 潘凤在陈留郡肆虐一番离去,留下一片狼藉。 陈留郡的世家豪族固然会对潘凤颇为不满,可对他这个始作俑者就要恨之入骨了。 回头他还怎么与世家豪族打交道,如何以陈留郡为根基,进而占据兖州,登临高位,振兴家族? 曹操一发怒,夏侯渊顿时成了受气鹌鹑。 “依大兄所言,真答应潘凤的无礼要求不成?” 曹操神色阴冷:“当然不是全部答应,孝先,本公这就安排人护送你赶往开封,你告诉潘凤,他开的条件太高,本公只能应允一半。” 毛玠苦笑道:“眼下潘凤志得意满,恐怕未必会赞同,若他以攻打陈留城威胁臣,臣该当如何应对?” 一句话,我可以按这个条件去谈,可谈崩了算谁的? 他可不想辛苦一场,结果因为没谈成,反而成了替罪羊。 虽说君臣一场,可又不是说不能换。 真要怪罪于他,别怪他另投贤明。 曹操语气冰冷:“这是本公能拿出来的极限,若不成,请潘无双只管鱼死网破。” 有了准信,毛玠反而轻松不少:“臣遵命。” 说完猛喝几口茶水,向曹操告辞,匆匆南下。 …… “十万石粮草,五百副铠甲,刀枪各千,五百万铜钱,价值千金的奇珍异宝。” 毛玠一路紧赶慢赶,换了几匹马,总算在约定时间之前赶到。 来不及多休息一会,就将曹操给的底线在折半,报给潘凤听。 开价低点,还有的谈。 不然开口就是底价,怎么谈的下来? 潘凤闻言乐了:“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先生是将本侯当做谈买卖的了?” “其实不必这般麻烦,只需说曹孟德不同意便是,本侯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来人,传令大军集合,本侯带他们去陈留郡快活。” 毛玠连忙说道:“侯爷且慢,非是我家主公嫌侯爷要的太多,故意不答应,而是他初得陈留郡,一穷二白,只给得起这么多。” “请侯爷看在往日交情,高抬贵手。” 潘凤冷冷看着毛玠:“看在昔日情分上,本侯再给你一次开口的机会。” 都不用想,这肯定不是曹操的底线。 但他实在懒得去和毛玠你来我往讨价还价。 毛玠面露苦色:“可我家主公就算砸锅卖铁,也满足不了侯爷的需求啊,顶多在在下说的这个数上面再加一点。” 这时郭嘉插了一句:“这个条件也不是不能答应,差的那些,君侯何不自己带兵去陈留城取?” “陈留城向来富庶,仔细收刮一番,估计收获不小。” 毛玠脸色微变:“侯爷不可,且不说陈留城有我家主公的家眷在,大军入城,容易受到冲撞,侯爷既是奉天子诏的仁义之师,岂能有这等土匪行径?” “不如折中一下,在下斗胆在我家主公给的条件上,加上陈留城预计的收获,不劳侯爷动手,由我家主公去找城中世家豪族借?” 陈留城乃是陈留郡郡治,亦是曹操势力的核心。 一旦被破城,影响之大,不下于袁绍被赶出邺城。 核心之地被他人肆意践踏,往后谁还敢轻易投靠曹操? 一切和谈,在陈留城没被破的情况下,才有价值。 陈留城一破,估计曹操都不想和谈了。 至于估算收获,恰好可以让毛玠名正言顺价格提高到曹操底线。 潘凤思索片刻:“毛先生打算估价几何?” 毛玠认真说道:“陈留城一地,算五万石粮草,五百副铠甲,刀枪各五百,五百万铜钱,三千金的奇珍异宝如何?” “侯爷莫要嫌少,起码比侯爷纵兵抢劫要来的容易,也不会受人诟病。” 潘凤看向郭嘉。 郭嘉顿时会意,这是觉得还行,又不好主动答应,想让他开口。 “上表请罪一事怎么说?” 毛玠不假思索回道:“我家主公自会向天子说明此事,至于天子如何处置,难以保证。” 郭嘉微微点头:“既然如此,我认为君侯可以给曹操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 潘凤顺势说道:“那便依奉孝所言,暂且罢兵。” “不知曹孟德何时能让本侯见到他给诚意?” 总算是谈成了。 毛玠不敢大意,回道:“筹集这些需要一点时间,半个月如何?” 潘凤摇了摇头:“七日之内,本侯要在北岸见到承诺的东西,如若不然,本侯只好除恶务尽,将曹孟德的人头送去长安,向天子复命。” 七日? 毛玠深吸口气:“容我立刻飞奔禀告我家主公。” 说完向潘凤告辞。 …… 第五日。 潘凤收到价值四千金的奇珍异宝和一千万铜钱。 大军立刻开拨退到南岸,以示诚意。 第六日,在北岸收到十五万石粮草。 第七日,方收到答应好的盔甲兵器。 然而越是这般顺利,潘凤越小心谨慎。 斥候撒出去二十里之外,生怕被人气曹阴了。 大概是被打怕了,或许觉得没必要冒险。 返回冀州的路途中,并未遭到袭击。 满载而归的潘凤,平平安安回到阔别月余的邺城。 然而荀谌的一则消息,立刻让他的好心情一扫而空。 第89章 世家异动 徐庶最近变得很忙,因为潘凤回来之后,让他去做冀州军的军功核查和论功行赏。 这是他来冀州之后,第一次独立负责一件事。 在此之前,他一直在荀谌手底下帮忙,但荀谌处理内政的能力过分的高,所以他除了打杂……还是打杂。 要不是能在荀谌身上学到不少东西,有着任侠气概的他,早就留下一封书信,拍拍屁股走了。 对了,据说很多新颖的事物,来自于征北将军潘凤。 比如呈批制和票拟制…… 以他的智慧和能力,自然能明白这种制度的优越性。 毕竟经历过一千多年的沉淀。 所以等潘凤一回来,徐庶立刻找到他,希望能给自己安排一些重要的事。 因为他想从潘凤这位正主身上学到更多。 潘凤与徐庶详谈之后,大手一挥,将论功行赏这件头等大事交给了他。 不过他说的论功行赏,不止是按照军功发放奖励,而是让徐庶结合这次经历,参照秦汉两朝的军功制,制定出新的军功制。 既能让士兵们心满意足充满动力,又不会拖垮冀州的财政。 军功核查和论功行赏是小事,建制是大事。 严格来说,小到一家公司,大到一个国家,优越的制度才能做大做强。 潘凤本身没什么时间去做,荀谌政务缠身,郭嘉擅长军略,所以才会交给徐庶。 一来智商够,二来闲。 当然,潘凤会抽空将一些先进的理论灌输给徐庶,给他指引方向。 别的不提,光站古今中外上下五千年数之不尽的牛人的肩膀上,忽悠……教导徐庶,肯定够的。 有一种人,让他去做什么事,不一定能做的很好。 但指挥起别人做事,往往有如神助。 而潘凤就是这种人,江湖人称嘴强王者。 最令潘凤满意的是,徐庶对这种事甘之如饴。 一些惊世骇俗的话冒出来,反而让徐庶视潘凤为神明。 安排好徐庶之后,潘凤叫上郭嘉去找处理政务的荀谌。 荀谌一句话,让潘凤瞬间脸色阴郁。 “巨鹿魏氏趁侯爷率大军征战在外,暗中联络别的世家,欲迎袁绍回冀州主事。” 追问之下,潘凤得知在他率大军在外征战的这段日子,巨鹿魏氏耐不住寂寞跳反了。 暗中频繁联络别的世家,打算联合起来迎立袁绍,将自己杀死或赶出冀州。 截止他回到邺城这天,已经有二十多个世家响应。 魏氏煽动其他世家搞事共有三大理由。 其一,老调重弹,潘凤身份低微,没资格执掌冀州,凌驾在各大世家之上。 这一点,潘凤没法反驳。 总不能怪自己没穿越成大汉皇室和世家子弟。 这种事和投胎一样没得选的。 其二,潘凤未能攻下上党郡,先前许诺的马场和矿场无法兑现。 这不但体现潘凤能力差,奈何不了袁绍,只会大放厥词,而且证明此人不注重承诺,随意背约。 然而这一点潘凤是不认的。 他要比袁绍差劲,冀州轮的到他? 至于不注重承诺,他又没承诺什么时候攻下上党郡,算哪门子背约? 其三,黑山贼袭扰郡县,没有第一时间赶回来保护世家的利益,而是带着大军去征讨曹操。 在魏氏看来,这点是最难以忍受的。 因为巨鹿郡隔着黑山很近,黑山贼其实是黄巾贼。 而当初黄巾之乱,魏氏损失惨重。 当黑山贼出现的时候,别的世家无法设身处地去体会魏氏心里的恐惧和怨恨。 所以魏氏才会死灰复燃,迫切想将执掌冀州军政大权换成同样出身世家的袁绍。 哪怕袁绍被潘凤撵的到处跑。 可站在潘凤的立场,像魏氏这种和他作对的世家,被黑山贼屠戮一空,最好不过。 从荀谌口中得知前因后果,又召集麾下所有谋士的潘凤,淡然问道:“魏氏之事,该如何解决?” 说着说着,嘴角浮现一抹嘲意:“毕竟世家之间盘根交错,一个处理不当,将动摇冀州根基。” 荀谌拱手道:“以我之见,侯爷不必太过理会,魏氏之所以想迎立袁绍,不过是不敢出头,想借袁绍之力对付侯爷。” “可有侯爷在,袁绍哪敢轻易回冀州?难道他不怕死在侯爷手上吗?而魏氏若无袁绍这类大树撑着,就如那藤蔓,永远立不起来。” “因此不足为虑。” 意思就是魏氏这种不过是无能狂怒,跳的厉害,但不敢独自出头闹事。 只要没有外力介入,蹦哒几天就完事了。 这也是为何荀谌收到消息,没有派人告知在征战的潘凤。 因为他觉得没必要。 荀谌这样想,多多少少和他世家出身有些关系。 可潘凤不这么觉得,人的忍耐性是有限的。 第一次,他刚占据冀州,各大世家不接受他,甚至想自立山头,他可以接受。 第二次,他和各大世家谈,在木已成舟,手握大军的前提下,心平气和开诚布公与各大世家谈合作,可谓诚意十足。 各大世家也同意和他合作,这是一个好的开端。 魏氏跳出来,他同样可以容忍对方的小调皮,甚至不计前嫌,依然和他合作。 可魏氏一而再,再而三的搞事,甚至想造反害死他,那真是厕所里点灯,找死。 “魏氏如此横跳,若不将之按下去,待冀州世家纷纷效仿,届时偌大的冀州,可有本侯立足之地?” 明人不说暗话,我想杀鸡儆猴。 他不想放着一个定时炸弹在身边。 荀谌微微皱眉:“侯爷一旦对付魏氏,其他世家难免兔死狐悲,若因此群情激愤,对侯爷而言同样不是什么好事。” 他说的潘凤很清楚。 曹操杀死名士边让,以陈宫为代表的兖州士人趁曹操在外征战,引吕布这头饿虎入兖州。 接着曹操地盘从一州之地缩水成三座城池。 要不是程昱荀彧几个给力,坚持到曹操回援,曹操都要成了丧家之犬。 如果潘凤灭掉魏氏,哪怕他坐镇邺城,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估计除了魏郡,其他郡要么自立,要么陷入没有人管的状态。 其他世家哪怕再心向潘凤,也要和他划清界限。 很简单,他们不想落到同样的下场。 潘凤淡然道:“本侯不必自己动手,大可借刀杀人。” 这个计策,曾是郭嘉进献的上策。 只要灭魏氏与他无关,自然不用承担灭掉魏氏的后果,去面对世家的反扑。 荀谌忍不住看了郭嘉一眼。 “侯爷想借哪把刀?刘备、公孙瓒亦或黑山贼?” 潘凤反问道:“友若觉得哪把刀最不会伤到本侯?” 荀谌叹道:“原来侯爷选中的是黑山贼。” 刘备虽然是河间郡太守,但他和潘凤关系极好。 如果是他做的,世家绝对会联想到潘凤身上。 而公孙瓒才被放回去,隔着老远过来灭掉魏氏。 恐怕不少人会怀疑这是潘凤放公孙瓒的条件之一。 而潘凤之所以不选这两个,是因为他们不会帮他保密。 拿刘备举例,估计要么拒绝,要么高呼奉征北将军之令,灭魏氏一族。 那还需要借什么刀? 黑山贼不一样。 这次潘凤攻打壶关,曹操和黑山贼一南一北袭扰冀州。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在帮袁绍解围。 简单一点,黑山贼和潘凤是敌人。 所以黑山贼怎么会听从潘凤的吩咐去灭魏氏一族呢? 荀谌有些困惑问道:“侯爷如何驱使黑山贼对魏氏下手?” 道理他都懂,问题是潘凤怎么做到让黑山贼听他的话办事。 毕竟这一次,黑山贼虽然出现在城外,但没有攻城,也没有劫掠百姓。 潘凤平静说道:“本侯需要友若派心腹联系张燕,邀他商议大事。” 荀谌问道:“商议共同灭掉魏氏的大事?” 潘凤微微摇头:“不是,是商议接受诏安,由贼首摇身一变官军的大事。” 荀谌闻言微微动容。 “侯爷想收编黑山贼?” “没错。” 潘凤怎么笃定自己能使唤张燕? 因为他知道历史上曹操有诏安过张燕啊。 而且是在夺取冀州之后。 曹操做的,他为什么做不得? 假若张燕接受诏安,那他让张燕拿魏氏一族的人头做投名状,应该不过分。 荀谌觉得脑子有点混乱,想来想去问道:“为何是我?” 潘凤直言不讳道:“因为本侯不方便出面。” “黑山贼灭掉魏氏一族后,短时间之内,本侯都不能真正收编他,得等这件事过去之后,再谈此事。” “这段时间内,需要有人维持和黑山贼之间的关系。” “目前本侯只信得过友若和奉孝,而奉孝并无心腹去做这件事。” 计策是郭嘉提的,荀谌本身也是外来户,和本土世家关系不怎么好。 所以在这件事上,他可以完全信任这两位。 荀谌沉默许久之后,问道:“这也是郭奉孝教侯爷的吗?” 潘凤面不改色道:“此事与奉孝无关,全是本侯的主意。” 荀谌笑了笑,不置可否道:“是吗?” “侯爷是不是忘了,荀家也是世家的一份子。” 潘凤淡然道:“这不冲突,首先,世家之间并非都关系极好。” “其次,袁绍能给你的,本侯也能给,而且给的出他还多。” 荀谌先是在韩馥底下做事,接着背叛韩馥,私下迎立袁绍。 先不说人品怎样,起码有所求。 之前潘凤不谈这点,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说了也没用。 荀谌不见得相信他有这个能力。 现在不一样了。 这冀州,他坐稳了。 第90章 安抚 邺城新建了一座府宅。 府宅大门上方挂着一块牌匾,上书“崔府”两字。 清河崔氏的崔。 这是清河崔氏又是给人,又是给粮,积极响应潘凤后不久,与潘凤回馈崔氏的诚意结合的产物。 在荀谌亲自出面和崔琰谈过之后,崔氏入仕冀州者多达十五人。 职务最高的是崔琰,任功曹从事,主管冀州官员选拔考核,等同于后世省组织部长。 而崔琰之子崔林在征北将军府任主薄,与徐庶同级。 潘凤非常欢迎慧眼识珠的世家身居高位,也从不介意将身边几个比较重要的位子提前给对方留着。 只要对他有利用价值,并且不会有威胁,位置摆在那里,谁坐不是坐? 正是由于崔氏出乎意料的投靠潘凤,再加潘凤不加掩饰的武力威胁,其余世家才会选择试着妥协。 这一次,虽然魏氏暗中煽风点火鼓动了不少世家。 同样因为崔氏的存在,许多世家选择按兵不动。 而潘凤回到邺城不久,崔府的书房迎来两位不速之客。 邢氏和李氏的家主。 下人送上热茶之后,被勒令不准靠近书房。 崔琰吹了吹杯中热茶,笑着问道:“两位世兄突然造访,所为何事?” 邢氏家主:“潘凤回邺城了。” 李氏家主:“他应该知道魏氏做的蠢事了。” 崔琰放下茶杯:“潘无双不傻,荀友若更是人中龙凤,魏氏上窜下跳如此厉害,又怎会不知?” “世兄就为了此事登门?” 甚至有些消息,是他特意让自己儿子不经意告诉荀谌的。 比如魏氏找过他,被他义正言辞拒绝。 又比如,哪些世家蠢蠢欲动。 等小动作的世家多了,再往名单里加两个妨碍家族利益,又不方便动用家族势力除掉的世家。 借刀杀人,最拿手的依然是他们这些世家。 邢氏家主仿佛没听到崔琰话里的揶揄,平静问道:“若魏氏族灭,崔氏还会支持他吗?” 屁股决定脑袋。 哪怕他也觉得魏氏动不动就想让冀州易主的做法,着实有些过分。 可魏氏毕竟和邢氏一样,是传承多年的世家。 今日魏氏犯这个错误被灭族,那他日邢氏未必不会犯别的错误。 所以一旦潘凤这么做了,他希望崔氏能和邢氏共进退,与潘凤划清界限。 崔琰想了想道:“邢世兄若不想魏氏族灭,何不登魏氏之门相劝,而来崔府?” “这岂不是本末倒置?” 与其劝我潘凤将魏氏灭族,大家一起反对他,推翻他。 为什么不劝魏氏不要作死呢? 李氏家主接道:“也可以劝征北将军手下留情。” 崔琰反问道:“谁去劝?” 反正他不会去。 打个不恰当的比喻,有大臣谋反,按律死罪,而你跑过去去劝皇帝手下留情。 你猜皇帝会不会认为你是同党,然后顺带一起灭掉? 气氛一度沉寂。 崔琰突然笑道:“依我看,两位世兄完全没必要杞人忧天,这位征北将军可不是满脑子都是杀戮的莽夫,否则岂有今日之局面?” “他此刻正在和荀友若商议此事,不久便有消息传来,两位世兄何不稍等片刻?” 邢氏家主和李氏家主相视一眼,心里顿时有了答案。 崔氏为了支持潘凤,已经付出了不少代价。 若没有足够的理由,想让崔氏放弃,估计没那么容易。 所以,暂且等等。 一时无话的三人,静坐在书房品茶。 门外的家仆被叫进来换了一次又一次。 夕阳西下之时,一名家仆匆匆赶至书房门口,轻叩门扉:“老爷,府里有消息了。” 崔琰望着面露探寻之色的邢氏家主和李氏家主说道:“进来说。” 家仆躬身走进书房,让人看不清面容:“征北将军欲派遣密探去黑山附近打探黑山贼的消息,准备在邺城休整一段时间,等之前征战论功行赏结束,将士养精蓄锐,将兵发黑山。” 崔琰对此似乎不感到意外:“还有别的吗?比如有没有提起近期准备对付某个不长眼的家伙?” 家仆摇头:“主要围绕这件事来做,与之相关的是挑选密探和论功行赏。” 崔琰摆了摆手:“我知道了,退下。” 转而看到邢李两位家主:“看,我刚还说让两位世兄不要着急,这位征北将军,不但没有对魏氏动手的想法,反而打算替魏氏消除黑山贼这个心腹大患。” “光冲这一点,两位世兄只管将心放回肚子里,去做正常世家本该做的事。” 潘凤表现出来的所作所为,不能说优秀,只能说完全符合世家心目中的君主形象。 有实力,心胸开阔,能维护世家的利益。 有这种君主,何必想着费尽心思换一个呢? 邢氏家主淡然道:“未必不是假道伐虢。” 就怕潘凤是装出来的,表面不计较,暗地里憋了一股气。 带着大军征讨黑山贼的时候,顺带灭魏氏全族。 毕竟潘凤之前就有想过用武力压服冀州。 不是他心里阴暗,而是他觉得有这种可能。 崔琰摇头:“他若知道假道伐虢,就该明白世家是基石。荀友若亦是世家子弟,他会让征北将军意识到世家可打压,但不该灭族。” 邢氏家主微微点头:“那倒也是,年纪越大,越喜欢懂得妥协的年轻人。” 说完慢慢起身:“叨扰崔兄良久,来日再来拜访。” 既然有了答案,的确没必要纠结此事。 李氏家主跟着起身告辞。 等两人离去。 崔琰忽然摇头,喃喃自语:“一个随便找借口就将魏氏私军首领斩首的人,又怎能放任魏氏如此放肆,没有任何惩处?” “除非,他有了更好的惩罚方式,看不上一般的训斥。两家家主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猜测的未必没有道理。” …… 郭嘉抱着一坛酒,咕噜咕噜,美美喝上一大口,抹了抹嘴:“君侯的安抚方式是否太简单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那些世家肯定会起疑心。” 潘凤淡然道:“有文若帮忙从中周旋,他们只会相信本侯为了大局不得不妥协。” “心里装满了傲慢的人,永远不会觉得别人会比自己强。” “所以,不惩罚魏氏,放出要讨伐黑山贼的消息,足以让魏氏放松警惕,让其他世家放松警惕。” “等魏氏族灭的那天,没人会怀疑与本侯有关。” 第91章 暗卫 郭嘉想了想,觉得潘凤说的还挺有道理。 史书上记载的成功者的踏脚石,九成以上都是失败者觉得成功者不会那么做。 比如,赵高想不到他一手扶持起来的秦子婴,会有勇气和胆量杀掉自己。 “君侯准备精心挑选一些密探,是为了方便荀文若与张燕接洽吗?” 潘凤淡然道:“是,但不止是,本侯做事,向来不会只顾一时,只会恨不得让他利在千秋。” “本侯想让你主导此事。” 郭嘉惫懒的脸色迅速变得正经起来:“不知君侯有何想法?” 徐庶负责论功行赏,结果却要编制出完整军功制的事,他曾亲眼目睹,亲耳听闻。 所以很容易推测出,潘凤这次要做的事,绝不会简单。 “本侯打算从冀州军中抽调本地良家子,秘密训练一番,隐姓埋名分散到天下各州,替本侯打探军情消息。” “上至天子晚上临幸的哪位妃子,下至某个农夫在种田的时候,一共挥舞了几下锄头,只要本侯想,就一定能打探出来的。” “本侯将其称之为暗卫,隐藏于黑暗之中,护卫本侯登临高位。” 郭嘉闻言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他早就知道潘凤的想法没这么简单。 不过仔细一想,便能感受到潘凤令人赞叹的野心,和非比寻常的气魄。 “按照君侯的想法,若做到这般程度,恐非一朝一夕之功。” 潘凤笑了笑道:“只是一个设想罢了,冀州军当中有不少合格的人选,只不过要让他们变成合格的密探,还得奉孝多多费心。” 郭嘉心念一动:“君侯指的是经常在军营里念叨为君侯而战的那些人?” 这群人,虽悍不畏死,却给人有一种说不出的寒意。 他真不知道,潘凤到底用的什么方法,让将士如此崇敬他,信赖他,恨不得替他去死。 如果郭嘉问的话,潘凤一定会告诉他,他没有体会到底层人真正的需求。 如果郭嘉来的早的话,就知道那些人,曾领过二亩良田的封赏。 也能看到潘凤走进每一顶营帐,告诉那些衣不蔽体的士兵,自己会让他们的家人和后人吃饱。 代价是冀州的粮草消耗很快。 但起码,这些士兵的心,他拿了。 以后是通过发展科技水平,还是收集粪便做肥料,或者“发明”曲辕犁。 总之,在普通老百姓的人心方面,这个时代没人比得过他。 潘凤点头:“这些人,基本上值得信任,本侯还会尽量避免他们背叛。” 郭嘉奇道:“君侯打算怎么做?” “每一县设立一个据点,有若干暗卫打探消息,一名旗手收集并向上传递消息,名单只有负责一州暗卫的大统领有。” “暗卫之间互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传递消息的旗手,基本不和暗卫见面,以密信的方式交流。” “而暗卫送密信,不一定得亲自出面……” “一州统领底下会有若干人,负责不定期给暗卫发放俸禄。” 潘凤将抗战时期的情报系统模式搬了过来。 在这个时代,很少有人会做到这个细。 结果就是他的情报系统,能把其他诸侯秒成渣。 郭嘉忽然问道:“暗卫折损,该如何补充?” 潘凤想了想道:“本侯不介意父死子替,兄死弟及。” 锦衣卫就是这种模式。 其实比不上抗战时期的前辈,能有锦衣卫的水平,也足以笑傲一个时代。 郭嘉抱着手里的酒坛,冲潘凤晃了晃:“君侯果真有大才,我本以为一生一世已是极限,未想到还有生生世世之说。” “这暗卫,我必定帮君侯搭个草头班子出来。” 潘凤微微点头:“奉孝不要太过心急,暗卫固然重要,却也没那么重要。” 郭嘉闻言心中感动,这主公还挺体恤下属的。 然而潘凤真实的想法是,相比搞这些,发展经济才是重点。 争霸到最后,比拼的永远是国力。 面对能横推过去的对手,小动作实属多余。 郭嘉问道:“君侯打算要多少这种密探?” 潘凤不假思索道:“先训练出百名密探,解决黑山贼一事,以解燃眉之急。” 目前不适合养太多,不止是没必要,还因为养不起。 总不能让人跟着喝西北风。 他可是答应人家吃饱饭的。 然后在潘凤的指示下,郭嘉挑了一千多人。 这一千多,不是最终人选。 而是用来选拔的基数。 这样可以保证,暗卫起码是十里挑一的存在。 若没点能耐,凭什么打探到机密消息? 给郭嘉安排了一件事后,潘凤又去找了荀谌。 军功制度在编,情报系统在搭建。 作为最主要的经济基础,更得走在前面。 毕竟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思想政治课里,很重要的一个课程。 …… “鼓励开垦田地?收集粪便作为肥料?打造先进的农具?” 荀谌放下手上的文书,揉了揉脑袋,这位不寻常的武夫,又是怎么想出来的点子? 其实潘凤想丈量冀州田地,再以此为依据分段收税。 良田越多,收税越高。 但他不能这么做。 时代不同,太过超前,只会遭到反噬。 王莽应该深有体会。 他不是王莽,也不想做王莽,只能用相对温和的手段。 比如开垦田地,经官府认证,可以划到名下,五年不用交税。 五年后,如果田地收成不好,还可以减税。 等民富了,产能上来,他就有足够的手段刺激经济增长。 “民间早有收集禽兽粪便做肥料的做法,君侯若想推广,可以州牧府的名义去推行。” 潘凤忽然眼神一亮,对啊,自己怎么忘了还有个州牧府? “粪便做肥料一事,本侯简单写个东西出来,交给州牧府做最合适不过。” “此外,本侯打算淘汰军中一批受了伤的战马,折算成封赏,赏给立有大功的将士。” 第92章 增产的方式 虽说州牧府与征北将军府已经分家,可诸如官员任命等权力,依然掌握在潘凤手里。 除了沮授少部分韩馥旧部,大多数官吏心里都清楚自己是谁的部下。 有些需要耗时耗力,并且容易引起争议的事,完全可以以州牧府的名义推行。 但这只是手段。 潘凤要的不止是手段,还需要结果。 “友若可有什么好的策略,能让冀州富强起来?” 荀谌斟酌片刻:“高祖定鼎天下之前,国富民强者,秦靠关中八百里沃土,齐以盐铁行商,楚地域辽阔,皆看天意。” “至文景,与民休养生息,天下承平,后有武帝远征草原,覆灭匈奴的丰功伟绩。” “君侯或可参照一二。” 潘凤闻言第一反应是时代的局限性。 或者说在生产力低下的时代,只要没有天灾人祸,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勤劳人民,很自然的创造出一个盛世。 但现在不一样。 这个时代,不但天灾绵延,人祸不断,但有他这位眼界跨越两千年的穿越者。 “本侯倒是有一些想法,友若帮着参详一下,是否可行?” 荀谌闻言肃然:“还请侯爷指教。” 潘凤摆了摆手:“指教不敢当,只是闲聊几句,看可否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首先,土地是有限的,山林也好,良田也罢,乃至江河湖泊,皆有定数,但能产出多少东西,却是人为的。” “良田三年不耕,便会荒废成荒野,山林几年不打理,便有杂草杂木丛生,难以长出良木。” “其次,对待土地,亦要讲究方式,犹如对症下药,正所谓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若不能好生利用,乃是最大的浪费。” 荀谌听得脸色渐渐凝重。 因为他没听懂。 不是字面意思没听懂,而是不知潘凤想要说什么。 这些和国富民强有关系吗? 絮絮叨叨说了一些,潘凤才说出真实的用意:“故本侯想让各郡县司农官吏,带经验丰富的老农走访当地村镇,看看那些山林田地,该种些什么。” “若适合种桑麻,就不必强行种粮,若适合放养鸡鸭牛羊,就不必非得养蚕,此乃因地制宜之策。” “再根据各县情形给予便利,若是桑麻之地,则责令各县每年平价收购桑麻,或售于商贩,或征北将军府想办法制成布料。” “若是种粮之地,估算是否缺少耕牛,由征北将军补充牛马,凡冀州百姓,可借用。” “本侯甚至想每年农闲时,由司农带着一些老农下乡传授经验,想尽办法帮助百姓增加产出。” 科学是第一生产力。 古代自然科学,往往来自丰富的经验。 如果不是现在文盲率太高,潘凤也不用采取口授的方式,让老农去传授经验。 若按照他的设想去做,等稳定下来,产出高20应该不成问题。 荀谌闻言有些迟疑道:“这样虽然是好事,可太过耗费人力。” 各县官吏不多,而且大多都是养尊处优的世家子弟。 这么劳累的话,估计很难推行下去。 想法再好,推行不下去,也没用。 潘凤笑道:“友若应该清楚,本侯出身贫寒,身后没有家族,如今冀州许多官吏不一定心向本侯,官场迟早要调整。” “若没有一点政绩,本侯凭什么让他们身居高位?就凭他们出身好吗?要知道招贤令的效果还在,时常又外州的士子入冀州,本侯不是没有别的选择。” “友若可暗中将此消息透露给冀州世家,毕竟冀州世家并非铁板一块,同个家族的子弟未必融洽,总有人心怀壮志,想做出一番成就。” 想要马儿跑,当然得让马儿吃饱。 官位是潘凤给出去的第一个筹码,也是大多数人很难拒绝的一个筹码。 荀谌平静道:“还有一个难点,冀州土地近半掌控在世家手里,他们未必会为了这点蝇头小利,按侯爷的想法去做。” 潘凤脸上笑容不减:“本侯正打算拉着各大世家做生意,去赚其他州的钱,这将会成为生意的一部分。” 荀谌微微讶异:“做生意?” 士农工商,商向来排在最末。 秦朝耕战立国,更是对商贩打压的厉害。 堂堂征北将军,竟带着世家去做生意,这能行吗? 潘凤正色道:“正是做生意。” “如今秋意渐浓,寒冬将至,本侯打算拿曹操给的补偿,给冀州官吏以及将士采购一些过冬物资,如冬衣木炭棉被等物。” “但本侯不相信市面上逐利的商贾,打算从世家当中挑选合作的对象,合适的话,以后相关采购,优先考虑他们。” 这个时代,走天下大同的路子,纯属自寻死路。 可要是学西方政府拉拢财团的路子拉拢世家,好像挺适宜的。 荀谌瞬间反应过来:“侯爷此计高明,采购物资之事若找商贾,固然能满足侯爷的要求,可商人逐利,必定大赚一笔。” “相比之下,让世家成为固定的供货方,桑麻这些,他们自家的桑田可以提供,家族蓄养的奴仆,能织布,能裁剪制衣,哪怕价格下降许多,一样能够大赚。” “长期以往,世家必定拥戴侯爷,侯爷所推行的因地制宜,也能畅行无阻推行下去。” “好一个一石三鸟之计。” 世家看不上商贾,但给官府供应物资,算商贾吗? 再说,有哪个世家会跟钱过不去? 而且还是送上门,必赚的钱。 想到此处,荀谌肃然道:“请侯爷容我整理一下思路,草拟出策略,再请崔家等各大世家的家主或管事前来商议这事。” 潘凤想了想道:“本侯的想法是,先采购物资过冬,因地制宜之策,等有些世家尝到了甜头,在推行。” 有时候顺序很重要。 被赶着做事,和自己赶着做事,完全不同。 荀谌大手一挥:“请侯爷放心,我必定办好此事。” 潘凤又补了一句:“记得告诉那些世家,这是本侯对没能一举攻下上党郡,给各位的一点补偿。” “请他们放心,等到明年开春,本侯再兵发上党郡,将矿山马场拿回来。” 魏氏不是拿这个攻击自己吗? 那就让他无话可说。 第93章 被孤立的魏氏 “征北将军府要采购八万件成衣?约六千床被子?” 一向镇定自若的崔琰,闻言不禁心中火热。 须知清河崔氏除了坐拥数万顷良田,还有大片的桑麻地。 今年恰好丰收,正愁得贱价出售一些给商贾,没想到来了一个大单。 可他又有些顾虑:“崔氏倒可以安排人去织布制衣制被,可担心太过匆忙,无法令征北将军满意。” 荀谌笑道:“侯爷的想法是年关之前发下去,如今距离年关尚有三个月,时间还算比较充裕。” 崔琰叹道:“八万件成衣,三个月内完成,崔氏恐怕无能为力。” 三个月,加起来不足百日,平均一天要裁剪八百件。 崔氏顶多凑百来个能制作成衣的女工。 这意味着,每个女工一天要裁剪八件成衣。 那绝无可能。 崔琰很想赚这个钱,可如果做不到,还会得罪潘凤的话,他宁可不做。 毕竟崔氏选择支持潘凤,所图巨大,非这点利益可比。 这关系,还是不要处差了。 荀谌笑道:“崔从事不必忧心,侯爷说崔氏之前所作所为,日月可鉴,他和冀州百姓都十分感激。” “若是崔氏接下此事,八万件成衣可换成布料,虽然发不了冬衣,可发布料的话,将士们估计更开心。” 崔氏眼神微亮:“此言当真?” 这样的话,倒不是不能接。 荀谌笑了笑道:“侯爷就在府中,从事若是不信,可去找他求证。” 崔琰摆了摆手:“那倒不必,荀兄的话,在下此事信得过的。” 荀谌轻笑道:“那这单,崔兄接还是不接?” 崔琰肃然道:“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崔氏义不容辞。” 两人随即相视一笑。 这是邢氏家主轻咳一声,忍不住说道:“邢氏河间郡有一些山林,每年都会烧一些木炭,不知征北将军府此次要采购多少?” 荀谌伸出两根手指:“二十万斤。” 邢氏家主顿时展露笑颜:“邢氏有把握在三个月之内交付,不知是否有幸接这一单?” 荀谌笑道:“若非属意邢家,我又何必请邢兄跑一趟征北将军府?” “侯爷说,市面烧炭的不少,有贵有贱,征北将军府向邢氏购买,参照市面平价来,至于邢氏是自己派人烧炭,还是低价收购,全凭邢氏安排。” 几乎就是明晃晃告诉他,这个好处一定是你的。 你能赚多少,全看你本事。 邢氏家主拍了拍胸脯:“请征北将军放心,邢氏不会让他失望。” 李氏家主悠然道:“布料棉被给了崔氏,木炭之事给了邢氏,不知征北将军打算给什么给我李氏?” 今天这架势,一看就是送好处的。 来者有份,李氏家主觉得他也不会例外。 与其等荀谌慢慢开口,不如主动问起。 荀谌微笑道:“侯爷早有准备,冀州军养了十万战马,过冬期间的草料,李兄可以安排人去收集了。” “毕竟开春就得出征,战马可不能掉膘了。” 赵郡李氏,家里经营了几处马场,所以草料储备丰富,而且多数是自家产的。 赶上丰年,仓库都快堆不下了。 要知道仓库还得拿来存粮,所以既能处理一部分,又能换到钱,何乐而不为? 荀谌这次做了充足的准备,详细罗列了征北将军府最近或长期需采购的物资。 比如粮食、兵器、木材等等。 他根据需要的东西,本着雨露均沾的原则,分别预定好了供应的世家。 虽然有的世家不屑于挣这笔钱,但大多数世家,会接受潘凤释放出来的善意。 除了巨鹿魏氏。 征北将军府没有什么东西必须由巨鹿魏氏提供,所以魏氏拿不到单。 不管他在不在意,反正就是拿不到。 明摆着告诉大家,我对你有意见,不想跟你合作。 诸多世家看在眼里,想法不一。 像崔氏邢氏等大世家,根本不在意此事。 魏氏与潘凤之间的关系是好是坏,对他们没有影响。 小世家开始见风使舵。 有一些本来就和魏氏关系不怎么好的世家,直接断绝了来往。 毕竟他们没实力去对抗掌控一州军政大权的潘凤。 与魏氏交好的世家,一开始还替魏氏抱不平。 等有的世家搭上征北将军府的关系,尝到了甜头,顿时领悟真香的真谛。 开始与魏氏保持距离。 很简单的手段,竟让魏氏陷入孤立的状态。 此时潘凤要想对魏氏发难,阻力会小很多。 好在潘凤很有耐心,说借刀杀人,就绝不自己动手。 …… 半个月后。 荀谌来到潘凤书房,请潘凤下令屏退左右,拱手道:“侯爷,黑山那边传了消息过来。” “在下的心腹见到了张燕,和他说了侯爷的想法,张燕想见侯爷一面,与侯爷当面说。” 潘凤微微挑眉:“他敢来邺城见本侯?” 荀谌苦笑道:“不是他来见侯爷,是让侯爷去黑山见他。” 潘凤忍不住笑道:“张燕当了几年山贼,脑子是被山里的精怪吃了吗?他哪来的资格让本侯去见他?”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他堂堂征北将军,坐拥一州之地,为了诏安一个山贼,冒着性命风险跑到对方贼窝去? 好比亿万富翁跑到垃圾场拣有价值的垃圾。 有这个必要吗? “看来黑山贼过的日子很舒服,不需要诏安。” “友若,你让你的人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回复张燕,让他洗干净脖子等着,明天本侯率军围困黑山,砍他的脑袋去找朝廷领赏。” 诏安? 招个鸟安! 魏氏另外再想办法除掉,这黑山贼,能灭就灭掉。 里面的青壮改造一下,将是建设冀州的绝佳劳力。 有百万青壮,潘凤就能开展冀州基建计划。 路桥水利设施。 他要让这个时代感受一下,什么叫基建狂魔的魅力。 荀谌对潘凤的选择并未感到意外。 他只是觉得张燕确实很蠢,这么好的机会,也没抓住。 第94章 闲事 清晨。 徐庶匆匆找到在演武场和赵云一起练武的潘凤,神色严肃道:“主公,出事了。” 见徐庶有事,潘凤收枪而立。 他最近经常抽空和赵云比武,百鸟朝凤枪衍生的武将技,熟练度不比赵云低。 甚至他凭借稳居赵云之上的武力值,先他一步领悟新的必杀技。 “何事让元直如此紧张?” 就凭这句期望已久的主公,潘凤觉得自己得想办法替徐庶出头。 徐庶痛心疾首道:“臣奉主公之命核查战功,发现竟然有多起冒领军功之事,简直令人发指。” “臣在军中无任何根基,虽然有心替主公分忧,却无能为力,望主公出面处理此事,否则军心不定,遗祸无穷。” 潘凤闻言双眼微眯:“冀州军部众数万,元直可知是哪一部冒领军功?” 问归问,但这次征讨袁绍出兵两万有余,他大概能猜到是哪一部冒领军功。 先说虎贲军,作为他精心挑选的精锐嫡系,洗脑最彻底,平常封赏最丰厚,根本不会出现冒领军功这种事。 再说张合部。 张合本来就是原冀州军中治军最严的武将,平日里对自己和部下要求也严格,出现这种情况的可能性不大。 刘备军治军之严不比张合差,且这次攻打延津城时,杀敌不少,士兵战损过半,军功足够分润。 那么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只剩高览部和世家私军。 高览部这次损失同样不小,但冀州军以往有过类似的事,所以嫌疑很大。 此外世家私军,虽然被潘凤整顿过几次,但怀有异心的不少。 估计还没摆正位置,所以同样有可能。 徐庶既然敢来向潘凤求助,自然做足了功课。 他所说的两部,正是高览部和世家私军中的一些人。 潘凤思索片刻,语气略微凝重:“本侯治军最重赏罚分明,贪冒军功,可谓犯了本侯大忌。” “不过念在有些人触犯的份上,本侯可以给他们一次机会,元直,你以本侯的名义拟一份军令,责令各部三天之内,将各自的战功梳理清楚。” “三日过后,本侯亲自过问此事,届时有贪冒军功者,主犯者处死,以正军纪。” 徐庶闻言松了口气,转而担心道:“若牵连太广,法不责众,犯事者不肯改过,该当如何?” 潘凤沉声道:“本侯认为此事不多,数百上千人对本侯而言,尚不足以法不责众。” “真要到了那个地步,纵然本侯法外开恩,死罪可免,活罪同样难逃。” “本侯会再发一道军令,军功被贪冒者,未主动找本侯申冤,查出后军功作废。事主都不在乎,本侯又何必替他们操心?” “相比之下,元直多多关注阵亡将士的军功和抚恤之事,本侯总不能指望亡者托梦于我。” 徐庶略加思索,顿时拜道:“主公英明。” 这样一来,原本有些军功被冒领之人,自己不敢出面,指望潘凤主持公道。 回头一看,主持公道也没用,军功作废了。 这些人为了切身利益,还会不会忍气吞声? 而冒领军功之人,会不会拿身家性命去赌受害者不去告密? 一进一出,冒领军功一事,自然会减少许多。 另外,如果犯事的只有高览部和世家私军,而且非但死教不改,反而鼓动士兵闹事。 潘凤不介意来一次清洗,剩下的人,通通贬成苦力。 没事修路修城墙去。 阵亡者那是没办法,总不能指望他们死而复活。 潘凤替他们出头是应该的。 徐庶心满意足离去之后,荀谌又来了。 荀谌看了赵云一眼,没急着开口。 潘凤将长枪放到兵器架里,看着赵云叹道:“事务繁忙,看来今日练不了武了,子龙去找元直,协助他调查此事。” “诺!” 赵云拱手离去,荀谌方躬身行礼道:“侯爷,冀州内不少事交给世家去做,府库中要没钱了。” 潘凤微微皱眉:“友若所说的没钱,是目前给各个世家的定金不够,还是未来事成,余款不够?” 这两个情况完全不成。 前者是现金流断了,得解决现金流的问题。 后者属于负债,好好操作,完全不成问题。 荀谌回道:“定金够的,等各大世家事成,未来不够。” 潘凤摆了摆手:“那便不急,未来的事,要未来才知道,眼下不够,未来或许就够了。” “实在不行,暂且欠着,等各郡县的税收上来,再给不迟。” 这算事吗? 他既然选择冀州为根据地,称王称霸,还怕给不起吗? 荀谌苦笑道:“容易让侯爷名声受损。” 潘凤摆了摆手道:“让他们放心,征北将军府还在,本侯还在,各大世家又不是傻子,宽限几日问题不大。” “实在不行,友若可甚至以抵押城中一些宅院,向各大世家借钱。” 说实话,这一点,光头做的很好。 当年光头上位,在国舅爷等人的帮助下,玩起了纸币铸造。 别的诸侯还在使用大洋,光头靠着以官府信用背书的纸币,迅速扩大势力,短暂一统天下。 这种拿官府信用去套现的方式,他潘凤未必不能做啊。 虽然做不到那么疯狂,多多少少可以解决一些问题。 荀谌受时代限制,很难想象会有官府还得向世家借钱度过难关的情形。 潘凤一时半会也和他说不清楚。 不过起码教了荀谌怎么去做。 荀谌微微点头:“臣会按君侯所言去做。” 此事告一段落,荀谌拿出一封书信。 “前几日臣奉侯爷之命,让人带话给张燕,让他休要痴心妄想,侯爷不会深入贼窝见他,让他等着被绞杀。” “张燕为此写了一封亲笔信,让人带回给侯爷,请侯爷查阅。” 张燕? 潘凤接过亲笔信,反复横跳,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他打开一看,上面写着:黑山军张燕启征北将军,在下曾闻将军武艺盖世…… 一段废话只表达了一个意思,你那么叼,为什么这么怕死,不敢来黑山见我? 这就是你招揽我诚意? 一点都不用心,渣男! 潘凤随手将亲笔信丢给荀谌:“回信张燕,让他来邺城找本侯,也让我们见识一下他胆有多大。” 第95章 收编黑山军 荀谌接过扫了一眼,明白潘凤因何而发怒,当即回道:“老夫立刻安排人去办。” 他不知道的是,潘凤其实一点都不生气。 潘凤只是觉得张燕很幼稚,一言一行,像是过家家的小孩子。 什么你无赖啊,有本事怎么怎么样啊。 幼稚至极。 不过敌人越蠢,对付起来会越简单。 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 三日转瞬即逝。 徐庶找到潘凤:“主公,目前大部分冒领军功者,皆已改正过来,唯有少数顽固不灵,还请主公处置。” 潘凤问道:“元直手中可有证据?” 徐庶面露难色道:“眼下收集证据齐全,恐怕很难,但贪冒军功一定有的……” 潘凤打断道:“本侯相信元直不会无故冤枉他人,本侯问这句,不是想说,没有证据,不便处置。” “而是本侯觉得,有证据有有证据的处理方式,没证据有没证据的处理方式,因情况而异罢了。” “元直手上可有名单?” 徐庶立刻转难色为异色,拿出一本名册:“主公请看。” 这可是他三日以来,暗中走访,经常找士兵谈话,整理出来的部分结果。 潘凤打开一看,上面赫然有数十个名字,附带军中职位。 大多数都是屯将和什长。 这很符合世家私军的特点。 总数不少,但每一家私兵都不多,撑死数百人。 所以贪冒军功之人,职务不会太高。 潘凤拿出一支军令丢给赵云:“子龙,你去找关云长,让他带着本部兵马,按名单抓人,带到城外校场,再调虎贲军到校场待命,以防有人鼓动兵变。” “再传令张合,让他选一批人到各个军营盯着,若有人敢擅自带兵出营,立刻报给本侯。” “本侯不信他们还能翻了天。” 讨伐曹操归来,刘备向潘凤告辞要回河间郡。 他没拦着,但提出一个要求,刘备底下的将士,亦是冀州将士。 不管是论功行赏,还是抚恤安葬,得和其他冀州军一样一视同仁。 所以除了少部分人以外,大部分得在邺城待上一段时间。 等论功行赏结束,再放他们回去。 刘备正愁手里没钱封赏和抚恤底下士兵,听潘凤这么一说,顿时乐见其成。 于是关羽带着大部分人留了下来,张飞护着刘备去了河间郡。 至于为何是关羽而非张飞留下,大概担心张飞会被潘凤几坛酒给拐走。 没想到,这节骨眼上,又派上了用场。 回头行刑也可以找关羽出面。 好处嘛,不言而喻。 赵云接到命令,匆匆离去。 …… 半个时辰后。 城外校场。 约有百来号人被牢牢捆住双手,等待审判。 潘凤来到第一人面前,亲卫大声问道:“王良杰,你有没有贪墨军功?” 那人回道:“没有。” 在潘凤的示意下,亲卫拿出徐庶查出来的证据,冷声道:“证据确凿,还敢否认?” “罪加一等,按军法当斩,来人。” 一名大刀手来到这名名为王良杰的屯将身后,一刀砍下,血喷如泉,倒地身亡。 潘凤再走到第二个人面前,亲卫问出同样的话。 接连问了五个,五个不认,五个证据确凿,尽数被处死。 从第六个开始认罪,到最后一个,暂时保住了性命。 潘凤又从第一个开始问道:“可有同党?” 第一个说没有,处死。 第二个说有,但没说出名字,处死。 第三个说出同党是谁,活了下来。 一轮下来,又死了三分之一,剩下都是有同党的。 而后潘凤又让关羽出马,将同党全部抓获,核查清楚后,除去几个被冤枉的,其余全部处死。 再将消息通报全军,让全军引以为戒。 令潘凤意外的是,其他世家私军并未因此哗变。 后来想了想,不管是军队有什么属性,对最底层的士兵而言,谁不讨厌贪墨军功的人? 为了这种人哗变? 上司真敢鼓动,他们可能第一时间把上司给砍了。 一起冒领军功案,至此告一段落。 倒是荀谌派人来报,张燕回信了。 告诉潘凤,十天之后,与潘凤相会邺城外某地。 潘凤看了毫无波澜,只是吩咐荀谌到时候别忘了提醒他。 …… 十天后。 与张燕一直有联系的荀谌告诉潘凤,对方真来了邺城。 在约定地点等潘凤赴会。 潘凤大手一挥,将会面地点有北面山林,改成了南面一处地方。 他选的地方平平无奇,只是附近有几万冀州军。 赵云带人提前去清理了现场。 不是潘凤怕死,怕订好的地方有刺客埋伏。 而是他觉得,他一个手握大权的征北将军,似乎没必要听一个占山为王当土匪的。 至于张燕会不会因此恼羞成怒离去,那不在潘凤的考虑范围。 没有期待,就不会在意对方怎么想。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百万黑山贼的首领张燕,气冲冲来到潘凤指定的地方,略微讥讽道:“想见你们征北将军一面真难。” 潘凤望着眼前五大三粗的黑脸大汉,审视一番问道:“你是张燕?” 张燕大声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褚飞燕,因大贤良师改姓张,现为张燕。” 潘凤轻笑道:“是什么让你觉得,区区土匪想见本侯一方诸侯很容易?” 一个山贼而已,到底谁给你的信心? 张燕闻言一愣,转而怒道:“潘凤,你莫要欺人太甚。” 揭人不揭短,简直太过分了。 潘凤眉头一挑:“欺人太甚?本侯没杀你,便是极大的容忍。” 第96章 达成协议 “将我骗到邺城是想杀我?” 张燕念及至此,神色阴冷,身体绷紧,手下意识去摸随身携带的长枪。 同时余光观察四周,寻找有机会逃出生天的退路。 潘凤见张燕这般紧张,忍不住略带轻蔑地笑道:“本侯若想杀你,纵然你躲进深山,有的是法子将你揪出来,何必这般费心费力,派人去与你接洽?” “而你前倨后恭,态度转变有些天壤之别,想必出了什么难事,甚至要求本侯。” “如今本侯就站在你面前,你碍于面子迟迟不开口,打算等机会错失再懊悔吗?” 有些事,经不起推敲。 荀谌第一次派人去找张燕,对方的答复是让潘凤亲自上门拜访,以示诚意。 区区山贼首领,让堂堂一方诸侯冒险去山贼窝里拜见,何等的狂妄自大? 潘凤强硬回复后,对方也是讥笑他无胆鼠辈。 可没过多久,对方竟然冒着被潘凤干掉的风险主动跑过来了。 就好比你一直追求但对你不屑一顾的高冷女神,有一天开好了情侣房请你过去,洗白白躺在那里,一副任你摆布的模样。 你一定会怀疑她肚子里有了一个,希望你能不顾一切接下来。 所以张燕这次与潘凤见面,必有所求。 反正不是在山里做山大王做的好好的,被潘凤几句狠话吓得跑过来自寻死路。 张燕闻言脸色变幻不定,最终垂头丧气,叹道:“将军目光如炬,在下的确有事相求。” “如将军不弃,在下愿以项上人头换取将军施以援手,搭救百万无辜百姓。” 说完这句话,他痛苦的闭上眼睛。 他自幼跟随黄巾军起义,杀死逼的老百姓活不下去的豪强,抢夺粮食,替自己争命。 他曾见过路边白骨遍野,浮尸断流,易子相食。 本以为自己见过太多人间惨剧,早已麻木。 可当一场山林大火出现,烧毁了建在山里的粮仓房屋,被烧死熏死践踏而死的同伴不计其数。 他发现,天灾才真正让人绝望。 眼下过冬在即,房屋抓紧时间盖,未必不能熬过去。 粮食却是变不出来。 张燕有想过劫掠城池。 但他心里很清楚,以黑山现在的状态,根本发动不起一场真正的战争。 换而言之,没有足够的实力去攻打城建墙固的城池,顶多劫掠村子。 可小村子能有多少存粮? 是要抢几百个还是几千个,才能抢到足以让百万人度过长达几个月的寒冬? 二者,黄巾军绝大多数都是穷苦百姓出身,被豪强官府世家逼的没活路。 如今为了生存下去,去抢夺其他穷苦百姓的口粮,那和那些豪强官府世家有何不同? 回头这帮人再沦落为土匪,找黑山贼报仇吗? 面临如此严峻的形势,张燕想了想,只能向外界求助。 他首先想到的是袁绍,因为他出兵帮过袁绍啊。 哪怕效果一般,但不能否认大家之间多少有点交情。 再说,袁绍曾答应他出兵就给他十万石粮草,至今尚未兑现。 有这十万石粮草,加上剩下的一点存粮,再山里刨点别的,熬一熬,似乎勉强可以度过难关。 让张燕没想到的是,袁绍将他派去的使者打了回来,说他没有帮忙打下冀州,也配舔着脸要好处? 当他袁绍的粮食是捡来的,随便应付就能拿的吗? 袁绍的拒绝,让张燕一颗心跌入谷底。 正当他一筹莫展之时,被他拒绝过一次的潘凤,第二次派来了使者。 不过这次不是过来招揽他的,而是来放狠话的。 他开始后悔当初为何要把话说的那么绝。 如果当初虚以委蛇一下,或许能求潘凤伸出援手。 然而事已至此,后悔亦无济于事。 只能看能不能再和潘凤搭上线。 张燕左思右想,现在低头倒是简单,但容易被潘凤误会自己被他吓到,被轻视是小,觉得他毫无价值不肯援手是大。 于是他想了个馊主意。 反其道而行,激将法。 先是激潘凤,说他不敢上黑山和他谈。 张燕都想好了,如果潘凤肯过来,立刻几万人将他围住拿下,然后拿潘凤的性命,向冀州索取二十万石粮草。 谁知潘凤两世为人,实在没那么中二幼稚,一句激将法就上当。 张燕见激将法无效,但问题还得解决,于是就主动找过来了。 来之前,他都做好了被处死的准备。 只要能拿到粮食和药材,大丈夫何惜项上人头? 潘凤听张燕说完,神色平静道:“本侯十分同情你的遭遇,但恕本侯直言,你觉得你一颗脑袋,价值十万石粮草以及无数药材?” “又或者,本侯不用费太大力气就能拿到的东西,有必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吗?” 他心里已经有了盘算,但周围有赵云等人在,有些话,不能对外说。 因此他只能先打击张燕的信心,让张燕彻底任他摆布。 就像你心里已经接受接盘,但不能答应的太快。 最起码,以前你是怎么跪舔女神的,也让她放下高傲和矜持,跪着给你舔一次。 含着也行。 张燕面若死灰:“在下要怎么做,侯爷才肯答应?” 他听到潘凤自称本侯,随即改了称呼。 潘凤摸了摸下巴,上下打量张燕。 眼看张燕就要彻底陷入绝望。 潘凤突然说道:“不过看你为了兄弟奋不顾身的份上,本侯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张燕眼里绽放出明亮的光芒:“侯爷此言当真?不知要在下怎么做?” 潘凤悠然道:“本侯要和你单独谈一谈。” 接着朝赵云等人吩咐道:“退到十丈之外,本侯要单独和张首领谈一谈。” 等周边的人被清空。 潘凤忽然问道:“你们如今最多能坚持多久?” 张燕回道:“余粮加入野菜煮成稀粥,最多坚持一个月。” 一个月? 似乎有点短。 不过问题不大。 潘凤淡然道:“本侯可以先给你一千石粮草,但你要替本侯办件事。” “或者说,这是本侯给你机会搭救百万愿改邪归正的草寇的计划中的一环。” “结果是你依然会死。” 张燕没有半分犹豫:“请侯爷吩咐。” 潘凤停顿片刻,慢悠悠轻声说道:“本侯要你抽调数千精壮,抄小路突袭巨鹿魏氏,本侯不管你是否会灭魏氏满门,但魏氏家主以及主要管事者,都得死。” “事后,本侯会以黑山贼作乱为由,出兵平乱,将以你为首的黑山贼首犯处死,同时入驻黑山,以上天有好生之德为由,接纳救治受天灾的其他人。” “以一州之力,保百万青壮老弱皆有的黑山贼活下去,你觉得如何?” 他说的轻描淡写,张燕听得心惊不已。 不过转念一想,黑山都这样了,自己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愿听侯爷吩咐,张燕又何惜此身?” 潘凤报以微笑,张燕若有半点迟疑和不答应,哪怕为了保密,他也不可能让他活着离开。 毕竟他这么做要是传出去,大概会得罪全天下的世家。 除了荀谌这种例外。 当然,没有实质性证据,他完全可以狡辩不认。 再加上自己势力日渐强大,也没人会替一个衰退的世家出头。 协议初步达成,潘凤又交待了一些事。 比如这件事,只能张燕一个人知道内情,不得泄露给任何人。 若是消息泄露,别怪他心狠手辣,让百万黑山贼葬身黑山。 至于为何要攻打魏氏,理由只有一个,抢夺粮草。 反正魏氏家大业大,被山贼盯上,又有什么好意外的? 而事后这些人和张燕一样,不会有开口的机会。 魏氏消亡,总得有人陪葬, 规模小了大了都不行。 小了说不过去,比如只杀张燕一个,明显无法让世家满意。 大了也不行,那百万黑山贼,起码三十万青壮。 这么多的劳力,哪能因为这点事白白浪费? 未来冀州基建,还离不开他们呢。 等收编这些人之后,潘凤可不会白白养着他们。 以工代赈,让他们全部干活去。 好过到安分守已凭自己双手吃饭养家的百姓中,征召劳役。 让他们好好生活不好吗? 再说,这些人要安置,分田分地,那也没那么多的田地分给他们啊。 足足聊了一刻钟。 张燕勉强记住潘凤交待的事。 “侯爷大恩大德,此生无处可报,在下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 潘凤挥了挥手:“不必放在心上,于本侯而言,这只是一场交易。” 至于有多少是于心不忍,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只是有些话,没必要对一个外人细说。 “等下去领一千石粮草,本侯会交待他们。” “记住,这一千石粮草,是给那几千青壮吃的,让他们有力气奔袭灭魏氏,不吃饱,哪有力气打破世家的高墙?” “千万别妇人之仁,将这一千石粮草分给其他人食用,否则要是坏了本侯的大事,你只能拿更多的人命去填。” “你应该清楚,那种结果不是你想要看到的结果。” 张燕闻言神色肃然:“请侯爷放心,在下知道轻重,不会拿百万兄弟父老的性命开玩笑。” 接着下马,恭恭敬敬给潘凤磕了三个头。 潘凤大声朝身后喊道:“友若,看在张首领是条汉子,敢来邺城赴会,又给本侯磕了三个头的份上,给他一千石粮草,打发他走。” “毕竟乞丐去寻常百姓家要饭,只要家里有粮,多少都会给点,本侯总不能连一般的平头百姓都不如。” 第97章 魏氏落幕 回城的路上。 荀谌突然说道:“侯爷这招虽然高明,但只要魏氏被黑山贼所灭,依然侯爷的嫌疑最大。” 魏氏作为冀州顶级世家,被山贼灭门的消息传出去,绝对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从而会引发出无数猜想。 是魏氏真的这么倒霉,还是有人买通了黑山贼,故意为之? 普通百姓肯定倾向于第一种,他们甚至乐意看到富贵人家倒霉,并作为饭后谈资。 那魏家奴仆数万,庄园百座,万顷良田,有什么用? 还不是被人连祖宅都打破了,枉死山贼之手? 然后用平凡可贵,知足常乐安慰自己。 世家以及统治阶级会更偏向阴谋论。 魏氏这么惨,是得罪谁了? 其他世家,还是被暗中称为冀州王的潘凤? 平头百姓再怎么谈论猜测,那也只是停留在嘴上。 可世家不一样,他们会付诸行动。 不管他们和魏氏有仇还是有旧,都会派人打探此事的始末。 他们不但会有这个想法,还有这个实力。 因为他们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什么。 理由很简单。 谁都不想成为第二个被灭门的魏氏。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虽然张燕出现在邺城的事鲜为人知,但经不起有心人的追查。 张燕为什么来邺城?怎么来的?见了哪些人? 会被打探的清清楚楚。 结果就是潘凤难以洗脱自身的嫌疑。 所以荀谌才会说潘凤让局外人灭魏氏的手段很高明,但嫌疑最大。 潘凤不以为意道:“那又如何?官府给人定罪都要讲究证据,本侯乃是朝廷赦封的乡侯,还能被人栽赃污蔑不成?” 他在做这件事之前,早就想过会给自己带来一些麻烦。 但问题不大。 因为张燕必死。 众所周知,他带兵攻打盘踞上党郡的袁绍时,张燕与袁绍相呼应,袭扰冀州郡县。 结果导致他放弃继续攻打袁绍,退兵收场。 怎么看,张燕都是和袁绍一条线的,与他为敌。 事情发生之后,他兴兵为魏氏报仇,将张燕处死,则验证这点。 并且事后他会安排人放出袁绍因败退冀州恼羞成怒,暗令张燕对付冀州世家,一雪前耻。 借机将矛盾转移到袁绍身上去。 这样一来,恐怕没多少人会坚持认为他是幕后指使者。 荀谌见潘凤不太在意的模样,劝道:“话虽如此,但冀州世家心存怀疑,容易影响他们对侯爷的支持和信心。” 在荀谌看来,冀州世家是没证据证明潘凤是指使者,也奈何不了他,但不妨碍他们因此对潘凤有意见啊。 该支持的不支持,该捣乱的不留情。 那样一来,潘凤是不是凶手,又有什么区别? 潘凤笑道:“友若可有想过,今非昔比?” “随着征北将军府与各世家之间的合作越来越密切,有多少会因为一些捕风捉影之事,刻意与本侯交恶?” 这是他最不担心的一点。 时代变了。 哪怕放在他刚打完曹操,回到冀州的那几天,魏氏覆灭,都会对他有很大影响。 可随着一张张订单散出去,货没收到,货款未清,有几个世家肯多管闲事? 再说,他像散财童子似的,给各大世家送钱,如果连这点支持力度都没有,岂不是喂了狗? 荀谌闻言微微松了口气:“原来早在侯爷预料之中。” 潘凤对此不可置否,某种程度上而言,这只能算是顺势而为。 抛开他用美丽国拉拢财团的方式去拉拢世家不谈,毕竟他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 但让张燕义无反顾按照他的指示去除掉世家,亦是运气使然。 谁能想到躲在深山老林的黑山贼,会突然遭了大火。 而本该伸出援手的袁本初,竟然放了鸽子。 他不知道的是,袁绍其实很想救,但没能力救。 因为他也缺粮。 这段时间袁绍带着几万大军在并州南征北战,每日消耗粮草的数目,不在少数。 相比冀州沃土千里,并州的土地就稍微差点,人口也没得比。 虽然每次打下并州郡县后,袁绍都能在仓库缴获一些粮草,但杯水车薪,维持手下大军所需都堪堪勉强,哪有余力支援他人? 难道让底下嫡系大军挨饿,去救援一群土匪? 先不说袁氏家风不容许袁绍这么做,他真这么做了,底下人立刻跑的一干二净。 那他还折腾什么,回去继承家业好了。 扯远了。 反正天时地利人和皆在潘凤这边,魏氏作为出头鸟,用来杀鸡儆猴也算废物利用。 …… “大首领,我们真的要去抢巨鹿魏氏的粮?” 张燕正在挑选攻打魏氏的勇伍之人,忽然有人问道。 张燕冷笑一声:“如今这形势,又是这世道,除了去抢世家大族的余粮,你还有什么办法去救弟兄们的性命?” “指望世家大族大发善心,给你吃喝不成?” 属下觉得有道理,便不再追问,只是检查武器和盾牌。 不管这次攻打魏氏的难度有多大,他只会全力以赴。 替大首领,替兄弟姐妹,也是替自己,搏一条出路。 一番准备过后,张燕带着三千五百青壮,饱餐一顿,带着做好的大饼,抄小路朝目标之地——魏府而去。 山中许多人饿的两眼昏花,但没人跟突袭魏氏的黑山贼抢这份食物。 他们心里清楚,不抢的话,运气好,等这些人抢回粮食,大概能活下去。 硬抢的话,只会拖着大家一起死。 经过一天两夜的昼出夜伏,张燕带着大军顺利来到魏氏祖宅附近,躲在一座空旷的山林里藏着。 他没有贸然发动攻击,他在等一个时机。 一个最佳时机,最好能灭魏氏满门那种。 虽然潘凤嘴上说不必做到这个程度,但他猜潘凤的本意是想斩草除根的。 只是不知潘凤是故意表现出假仁假义,还是不相信他的能力。 理论上而言,张燕完全可以不去贯彻潘凤的“要求”,因为事成之后,他必死无疑。 一个死人,有必要在意他人的看法吗? 但他不一样,他放不下黑山里的百万黑山贼。 哪怕他明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也想尽最大的努力做成这件事。 起码让潘凤看在他不计性命的份上,如他承诺的一下,尽心去安顿黑山军。 这一等,就等到后半夜。 张燕小眯一会之后苏醒,将大大小小几十号头目叫起来,再让他们分别叫醒底下人,但嘱咐他们保持安静,别误了大事。 等突袭队人员全部醒来。 张燕下令全军相邻两人手牵着手,但只能牵一只。 随后他拉起身边一个人,迈步走出第一步。 三千五百青壮在他的带领下,缓慢且无声的靠近魏氏祖宅。 白天攻城,太过高调嚣张,而且无法达到偷袭的目的。 相比而言,晚上更适合。 而适合的点,莫过于凌晨前夕的黑暗,也是最让人昏昏欲睡和放松的时刻。 本来黑夜偷袭再好不过。 可黑山贼不是虎贲军,没有夜战的实力。 所以他选择先到与魏氏祖宅相邻的地方,等天明再冲杀。 时间一点点过去。 天际泛白的那刻,有下人打开魏氏祖宅的门,准备打扫卫生。 张燕见状嗷嗷叫的冲了上去,趁乱杀死仆人,冲进其中。 三千多人手持兵器进去之后,原本十分宽敞的地方变得格外狭小。 然后爆发出激烈的战争。 事实没有出现一方碾压一方的情形。 黑山贼人多势众,魏氏养的护院武艺略高,双方打的难分难解。 但终究胜利天平是向着张燕这边的。 一来是黑山贼个个悍不畏死,一鼓悍勇之气,碾压那群心怀二意的护院。 不少护院见黑山贼这么拼命,很自然的慢慢退到后面。 都是领月俸的,有必要为了这点钱和性命过不去吗? 双方僵持了一刻钟,张燕一马当先,突破护院的防御,直奔魏氏里宅。 接着引起连锁反应,护院们成了孤岛,被海水突破和淹没。 进入内宅的路上,张燕带人见人就杀。 不管穿的什么衣服,说什么话,年纪是大是小,是男是女。 总归杀光就行。 不是他嗜杀,而是这些人不死干净,他担心潘凤不会按约定真心实意去收编黑山军。 …… 清晨。 魏氏有一些人逃了出去,但大多数人,都死在了张燕及黑山贼的手下。 张燕为了保险起见,来回犁田似的犁了三遍。 确保魏氏满门,尽可能死去。 连带逃走的,他也安排了人去追杀。 不死不休。 反正在他和潘凤的协议里,这些凶手,大多数是要处死的。 让他们去追,或许会有人偷偷逃跑。 那样反而活下来的人多一些。 …… 在张燕打开魏氏存粮的仓库那刻,他坚信自己做对了。 粮仓里有超过三千石粮食。 这些粮草运回黑山,足以让他们坚持到潘凤来收编。 没什么好说的,张燕下令全军收集魏氏的马车,将这些粮食和魏氏的一些珍宝运回黑山。 粮食分给兄弟姐妹食用,珍宝可以留下给他们以后应急。 …… 与此同时,巨鹿魏氏遭遇山贼袭击,数百族人遇害,仅家主等少数人逃出生天的消息,以飞快的速度,传遍整个巨鹿郡。 第98章 试探 清晨,数匹快马飞奔入邺城。 魏氏覆灭的消息传来,如一颗巨石砸进深谭,溅起一连串水花。 崔家、李家、邢家…… 城中各大世家无不表示震惊和不安。 震惊于雄霸一郡之地,连太守上任都得登门拜访的世家,竟会被山贼灭门。 不安则是对乱世降临的恐惧。 上一次发生这种事,还是黄巾军肆虐的时候。 这才过去几年,乱世又要开始了吗? 崔琰拿着密信的手微微用力,忽然冲门外喊道:“来人,替本官沐浴更衣,本官要去征北将军府。” …… 等崔琰穿着一身整齐干净的官服来到征北将军府,赫然看到潘凤正在和荀谌等人争论。 潘凤怒不可遏道:“朗朗乾坤,竟有如此丧心病狂的山贼,敢率众攻打名门望族之家,灭其满门,夺其家财。” “本侯身为朝廷赦封的征北将军,若不扫清这群魑魅魍魉,如何对得起天子的信任?对得起冀州百姓的拥戴?” 听其口气,已然得知魏氏被灭门的消息。 并且对此表示震怒,非出兵不可。 荀谌苦苦劝道:“非是臣要反对侯爷出兵,而是冀州屡次征战,府库粮草所剩无几,眼下距离春粮入库尚有数月,如何经得起折腾?” “贸然出兵,只会让冀州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潘凤余光发现崔琰到来,就像看到了救兵:“季圭来的正好,本侯欲向各家借粮二十万石,率大军扫荡黑山,还请季圭务必帮本侯说服各家。” 崔琰闻言下意识回道:“请侯爷放心,此事不难。” 转而反应过来,自己不是过来试探魏氏覆灭是否潘凤所为吗? 怎么还没开口,就被他绕进去了? 不过看这表现,似乎能洗刷潘凤的嫌疑。 潘凤脸上怒意渐消:“如此便拜托季圭了。” “来人,传本侯之令,命赵云、张合、高览整军待发,本侯要出征讨贼。” 消息一来,潘凤就知道世家肯定会坐不住让他出兵。 无论是维护征北将军府的威严,还是安抚世家,出兵一定得出。 不过能趁机从世家手里“借”点粮草出来,又何乐而不为? 接下来收编百万黑山贼,花费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借粮一事已成定局,崔琰也不觉得算是事。 二十万石粮草,对各大世家而言,真的不算太多。 崔家都能拿的出来。 相比之下,潘凤勾结山贼欲除掉各大世家,才是大事。 因为潘凤手握大军,想做到这点很容易。 这也是崔家为何一开始就选择妥协,而非和魏氏一样,非得和潘凤过不去。 如今初步判定与潘凤无关,他微微松了口气。 但知人知面不知心,崔琰决定试探一下。 “不知侯爷怎么看待魏氏覆灭一事?” 潘凤义愤填膺道:“黑山贼丧心病狂,罪该万死。” 这个回答没问题,可崔琰他不是问的这个啊。 他想从潘凤嘴里撬出点别的。 “下官冒昧请教侯爷,依侯爷所见,魏氏究竟得罪了谁,竟惹来杀身之祸?” 潘凤闻言一愣:“季圭没打探清楚魏氏是被谁覆灭的吗?” “巨鹿郡太守追查得知,魏氏之事乃黑山贼所为,而黑山贼前些日子遭了火灾,初步判定是为了抢夺粮食。” “区区贱民,为了一些粮食,竟敢血洗名门望族,全都该死。” 潘凤说话的时候,崔琰刻意观察他的眼睛。 发现眼眸里有愤怒,有杀意,唯独没有心虚。 “可下官怀疑这是一场阴谋。” 潘凤微微皱眉:“阴谋?” 崔琰拱手道:“没错,黑山贼固然缺粮,可他们不该去劫掠城池吗?怎么就盯上了魏氏?” 这是他觉得最不对劲的一点。 黑山贼怎么会舍近求远,盯上与黑山相隔数十里的巨鹿郡魏氏? 有这个实力,他们去打劫别的地方,不是更好吗? 潘凤思索片刻,点头:“季圭怀疑的有道理,等本侯擒下张燕,必定严加审问,看是否有幕后指使。” 崔琰的试探之意,他又怎么听不出来? 不过都是虚的。 推测再合理,那也要有事实依据不是吗? 哪有他擒下张燕来的简单直接? 崔琰愣了一下,转而反应过来,可能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魏氏与潘凤不和,明眼看潘凤有指使黑山贼灭魏氏的动机。 可他怎么保证黑山贼就一定听他的?事后不会拿此事要挟他? 以潘凤这种性格的武夫,大概都喜欢直接灭掉对方,而不是勾结什么山贼。 数万大军压阵,魏氏就算再强十倍,也会被碾压。 彻底打消对潘凤怀疑的崔琰,朝潘凤拱手道:“侯爷所言在理,请侯爷尽量生擒张燕,替魏氏报仇雪恨。” “下官这就去拜访各大世家,让他们为侯爷筹措粮草。” 送走崔琰之后,潘凤恢复淡然的模样。 “友若看到了吗?有怀疑,但找不到证据,想必其他人也差不多。” “等抓住张燕,一定得让他出一封血书,就写他是奉袁绍之命办事。” 袁本初,这口锅,请务必收下。 …… 黑山。 张燕现在有些后悔,他觉得自己不该去找潘凤。 因为魏氏府库的存粮,远远超乎他的预料。 如果他能将魏氏的粮仓搬到黑山,那黑山军所面临的危机,将迎刃而解。 可惜他答应了潘凤,而且粮仓里的粮,他运不走。 他没有后悔的机会。 他只能下令三千五百人尽量多带点,每人带个四五十斤,依然只是其中很少的一部分。 剩下的,当地官府又岂会轻易的让他运走? 张燕现在有些犹豫不定的是,自己到底是履行和潘凤的约定,还是冒险一次,倾黑山之力,再去抢劫一家士族。 前者自己必死,但有了潘凤的承诺,黑山军除了少部分人,大多数人能活下去。 后者赌对了,自己和黑山军一起活下去,赌输了,一起死在潘凤手上。 本该从容赴死的他,在生死面前,有了一丝犹豫。 这并不丢人。 当然,他还有一条路可以走。 那就是丢下黑山军,星夜逃出冀州。 赌潘凤不会狠心屠戮整个黑山军,最终还是会只诛首恶,剩下的收编。 这样一来,他的命保住了,黑山军的兄弟姐妹父老,也能活下去。 第99章 兵临黑山 “清河崔氏,愿无偿赠予征北将军府两万石粮草,帐篷千顶,羊千头,供征北将军征讨黑山贼,替魏氏报仇雪恨。” “赵郡李氏,愿无偿赠予征北将军府两万石粮草,战马千匹,草料三十万斤,请征北将军替巨鹿魏氏报仇雪恨。” “河间邢氏,愿赠送征北将军府两万石粮草,生铁三万斤,刀剑各五百,请征北将军替魏氏报仇雪恨。” …… 不到三日,各大世家便准备好了给潘凤用来征讨黑山贼的物资。 粮食优先,其余都是诸如战马武器人吃马嚼的东西。 就好像潘凤承担起替魏氏报仇的大任,各大世家将原本应该给魏家的白包,都给了他。 听上去有些怪怪的,但不妨碍潘凤毫无心里负担尽数收下。 不收还会让人怀疑他不用心。 收到“捐赠”后,潘凤出兵的速度也很快。 老规矩,高览当先锋,率领五千大军开道,遇山开路,遇水搭桥,总之不能耽误大军主力的行进。 高览对此非但没有怨言,反而甘之如饴。 之前几次征战,他底下只剩三千本部兵马。 回头之后,潘凤大手一挥,将两千世家私军补充到了他底下。 一是为了拆解分化世家私军,这一万多世家私军,迟早会被他分到各个地方。 二是为了安抚高览。 虽然高览虽然水平不如张合,但起码做事态度诚恳,可圈可点。 再加上高览之前也算立了一些功劳,外加底下可用之人不多,优待一下很正常。 张合的八千大军则是前军。 不管是武力值,还统率值,将张合放在前军,最适合不过。 中军当然是由潘凤亲自统御,以虎贲军为主,加上别的冀州军,一共有一万人。 后军由赵云统帅,主要是六千参照白马义从训练出来的骑兵。 当然,潘凤可不会和公孙瓒一样,喜欢玩华丽花哨,马都要全体通白的。 赵云统率的这支骑军,马是好马,但颜色一点都不统一。 不过机动性一样很强,随时可以投入战场。 值得一提的是,还没来得及回河间郡的关羽又被抓壮丁了,依然是担任军法官。 坏人要做就做到底。 这一次,潘凤没想过叫上刘备。 以他对刘备的了解,只要他开了口,哪怕在千里之外,刘备一定会赶回来。 只是千里迢迢赶来,舟车劳顿太辛苦,想了想,还是算了。 况且,这次是收买世家的绝佳时机。 这么好的机会,他哪里舍得让刘备参合进来? 毕竟在他看来,刘备收买人心的手段比他强很多。 …… 大军从邺城开拨,三天后来到黑山。 这时张燕依然没下定决心,他只觉得潘凤来的好快。 冀州军安营扎寨之时,关羽找到潘凤:“请侯爷允许关某前去挑战。” 潘峰心想:这是憋坏了吗? 不过他想着没什么事,不如让关羽去一展风采。 于是,关羽点了五百大刀兵,浩浩荡荡去找张燕挑战。 这五百大刀兵,同样不是关羽之前底下的那波人,潘凤给他换了两遍。 事关生死,换的人同样是五大三粗的精壮,起码挥动的齐大刀。 “黑山贼,关谋在此,可有人前来送死?” 话音刚落,一名黑脸络腮胡汉子冲了出来:“犹那红脸汉子,竟敢如此大放厥词,让爷爷送你下箭雨。” 关羽将大刀往那一杵,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只见他双眼微眯,不以为意道:“来者报上姓名,本将从不杀无名之辈。” 黑山军黑脸络腮胡汉子冷笑一声:“爷爷杜方在此,看枪。” 说完便朝关羽冲来,长枪飞快穿刺,欲将关羽捅几个窟窿出来。 在杜方看来,自己武艺超群,攻势凶狠,压的关羽喘不过气。 大概要不了多久,就能斩将夺旗,往上升一级。 可在关羽看来,就一个字——“慢”。 太慢了,就连小孩子舞长枪,估计都比他快。 只是随便一躲,就能避开。 几个回合过后,杜方见奈何不了关羽,开始沉不住气:“有本事就别躲。” 关羽不屑一笑,杵地的大刀扬起,一颗人头飞起落下,坠落尘埃之中。 “下一个。” 看着部下一刀被斩,张燕如何不知眼前之人武艺远超部下,甚至在自己身上。 自然不肯让底下人出去送死,只是下令全军防守,没他的命令,不得出战。 打算借着地利的优势固守,说不定能多坚持几天。 在潘凤率军攻打黑山之前,张燕派人通知了袁绍。 如果袁绍愿意相救,他还有活命的机会。 关羽等了许久,不见有人出来迎战,冷哼一声,让底下士兵去叫战。 挑着杜方的人头过去叫战。 此举让黑山贼一群渠帅十分愤怒,纷纷请战,皆被张燕否决。 第100章 末路 黑山,营寨。 张燕坐在头把交椅上,底下坐着众多渠帅。 因冀州军大军压阵,气氛稍显凝重。 “库房存粮所剩无几,哪怕稀粥度日,也坚持不了几天就会断粮,我欲投降潘凤,任其处置,换大家一条生路,尔等以为如何?” 此言一出,激起千层浪。 有渠帅高声道:“大首领,此事万万不可,昔日大贤良师病逝,官军围攻广宗,大肆屠戮黄巾义士,未有半分手下留情。” “我等深知大首领想为我等谋一条生路,可大首领如何保证官军不会诓骗我等,事后将我等尽数坑杀?” 又有人说道:“依我看,不如诈降,借机大破官军,抢夺他们的辎重粮草,四处劫掠以渡难关。” 七嘴八舌下来,竟无人附和张燕投降的建议。 张燕打起精神,沉声道:“若官府承诺调集粮草,让黑山军百万兄弟姐妹活下去呢?诸位可敢赌一把?” 有渠帅回道:“除非官府答应不追究之前的事,封大首领为官,或可考虑。” 很简单,如果官府能容得下张燕,自然能容得下他们。 如果张燕必死无疑,那他们也有可能会死。 张燕摇了摇头:“我不奢望投降之后还能保住性命,但如果大家信得过我,我会争取让大家活着。” 有渠帅朗声道:“若大首领不能活,还有什么好谈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有一半人附和道:“没错,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有些人默然不语,不说同意,也不说反对。 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殉道。 张燕扫过一张张脸,心里慢慢有了决定,轻笑道:“我知道了,诸位下去备战,此事暂且不提。” 打发走众多渠帅,张燕脸上笑容瞬间消失,只剩满脸的疲惫。 渠帅们的反对,其实在他的意料之中。 因为官府向来喜欢只诛首恶,而渠帅,恰恰属于首恶行列。 换而言之,投降的话,他们极有可能被处死。 怕死乃人之常情,谁也无法指摘。 可问题是眼下的黑山军,还有活路吗? 咬牙坚持下去,就有赢和活下去的希望吗? 并没有。 既然无法避免身死,为何不能给同伴家人争取一线生机?非得拉着一起去死吗? …… “侯爷,张燕使人传来消息,想和侯爷今晚三更会面,不知侯爷是否赴约?” 冀州军大营,荀谌专属的密探偷偷钻进潘凤营帐,拱手拜道。 潘凤淡然问道:“地点在哪?” 密探回道:“离军营三里之外的山林。” 潘凤想都没想:“换一个,他若不怕死的话,给他一套冀州军的衣服,带他来大营找本侯。” 不是他胆小怕死,而是没必要冒着风险去信任一个陌生人。 春秋以前,诸侯混战,大家还都挺讲道义的。 自从孙子出世以后,就变成了兵者诡道也。 谁知道张燕有没有动了一些不该动的心思? 保险起见,还是让他过来比较稳妥。 密探应道:“属下必定竭力替侯爷促成此事。” 潘凤摆了摆手:“张燕若不敢来军营拜见本侯亦无妨,左右不过是瓮中之鳖,冢中枯骨,免不了败亡的下场,不必因为他而坏了自身性命。” 一个合格的密探和死士,培养起来不容易。 荀谌作为荀氏八龙之一,底下都没几个。 而荀谌的死士既然为他所用,能保下来最好不过。 密探心绪微微波动,但脸上毫无异样,只是朝潘凤躬身一拜:“属下明白。” …… 半夜三更。 张燕在密探的带领下,不知绕了多少个圈,最后来到潘凤所在的营帐。 掀开门帘,潘凤在炭火前烤全羊的画面映入张燕眼帘。 “咕噜!” 扑鼻而来的香味,让张燕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强行让自己转移注意力,不要因为此事出糗,硬邦邦说道:“侯爷是在下见过最为谨慎的将军。” 听其口气,听不出来是夸赞还是嘲讽。 潘凤仿佛没听到张燕这句话,又或者说他从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尤其是手下败将乃至将死之人的看法。 他只是用匕首割下一块外焦内嫩肥瘦相间的羊肉,放入嘴里细嚼慢咽,一脸享受的吞下。 接着很是满足的说道:“不错,张首领要不要一起试试?” 张燕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涨红了脸,这么目中无人的吗? 不仅对我说的话置之不理,还觉得我没见过世面,没吃过羊肉吗? 潘凤见张燕站着不动,补了一句:“张首领不必太过拘束,本侯并非过于注重礼节之流。” “你也坐下来吃,时间还很长,坐下慢慢聊。” 后面那句,是对密探说的。 密探倒是干脆之人,盘腿坐在潘凤旁边,自己在烤羊后腿处割下一大块肉,津津有味吃着。 还忍不住评价道:“嗯,真香,侯爷手艺可比属下见过的任何一人都要强。” 潘凤极为受用:“慢慢吃,一只不够,本侯等下再烤一只。” “张首领为何不坐?” 随意的态度彻底激怒了张燕。 “这便是侯爷对待此事的态度?如此轻视在下,让在下如何相信侯爷的诚意?” 潘凤闻言微微挑眉:“张首领之所以不坐下来一起吃,是觉得受到了轻视?” 转而冷笑道:“你连心平气和坐下来和本侯商谈的心态都没有,让本侯如何不怀疑你只是一时冲动,做不得数,又怎么和你谈?” “本侯甚至怀疑张首领不想履行之前口头上的约定,故意借题发挥。” “不过也没关系,没有张首领的支持,本侯一样有信心拿下黑山。” 张燕再次一愣,潘凤故意在营帐中烤羊,竟然有别的深意? 当然,真正的深意,就是潘凤觉得晚上可能又冷又热,不如加个火炉。 可单独的火炉又感觉不好,顺带烤一只羊当夜宵。 潘凤见张燕面露犹豫之色,顿时熄了心思。 “既然张首领不肯坐,本侯亦不勉强,不知张首领今日特意冒险前来找本侯,有什么事吗?” 张燕思绪回转,沉声道:“侯爷可还记得当初的承诺?” 潘凤一边吃着羊肉一边口齿不清问道:“张首领指的是哪一个?” 张燕脸上闪过一抹怒意,转而被他压了下去。 “侯爷之前答应过在下,若在下按侯爷说的去做,侯爷愿意全力救治黑山的百姓。” 潘凤点了点头:“这个有,但不止是按本侯说的去做,魏氏覆灭,总要有人出来承担罪责,张首领应该有这个觉悟。” 张燕必须死,哪怕是为了撇清他和魏氏覆灭这件事的责任。 张燕微微点头:“请侯爷放心,在下早有准备,可侯爷有带来安置百万黑山军的粮草吗?事后又打算怎么安置他们?” 承诺只是一句话,可要履行承诺,要准备很多东西。 张燕是老江湖,不会那么容易被骗到,就算要束手就擒,引颈就戮,也要先看到潘凤的诚意。 如果潘凤什么准备都没有,那他有理由怀疑只是骗他。 那样的话,他也只能玉石俱焚。 潘凤淡然道:“出征本不宜带太多的粮草,考虑到这次要安置百万黑山军,本侯特意带了二十万石粮食。” “张首领若不相信,可以随本侯去看一下,又或者,向别的渠道求证。” “至于后续安置,不知张首领可有听过,何为以工代赈?” 张燕问道:“何为以工代赈?” 潘凤淡然道:“除了少数老弱病残以外,其他人向本侯投降,本侯不会白白养着他们。” “所以他们接下来会被安排一些苦力活,管吃管住,时限一到,或表现优异,可适当酌情处理。” “至于一些好吃懒做的废物,张首领觉得本侯会不会一直养着他们?” 张燕想了想道:“不养是对的,对那些认真做事的人而言不公平。” 潘凤笑道:“张首领公正不阿,令人佩服,若没什么异议,本侯何时能接管?” 张燕坚持道:“在下看了粮草数量,再给侯爷一个明确的结果。” 潘凤摇了摇头:“粮草乃大军机密,除非张首领此刻就有赴死的想法,本侯可以通融一下,否则大局已定,才能让人查看。” 他确实带了二十万石粮食,而且还都是各大世家一起赠送的。 但粮食的位置、数量、种类,可是军中机密,哪能随意给出去。 张燕脸色微微难看:“这样在下怎么确定侯爷有诚意?” 潘凤忽然笑道:“张首领是觉得本侯麾下大军全力攻打黑山,攻下黑山难度很大吗?” “在本侯看来,尔等有没有生路,全看本侯心情如何,本侯根本没必要骗你们。” “所以,这诚意还不够吗?” 张燕迟疑片刻,叹道:“够了,在下这就回去促成投降一事。” “如不出意外的话,日便有消息,请侯爷做好准备,及时派人到黑山中赈灾。” “他们原本都是大汉百姓来着,上山实属无奈,请侯爷体谅。” 潘凤悠然道:“都说了只诛首恶,百万人口,尽数诛绝,有伤天和,此非本侯所愿。” 第101章 意料之外 冀州军围困黑山的第三天。 张燕在黑山转了一圈,所到之处,人人面带菜色,形容消瘦。 众人看到他,纷纷上前问候搭讪。 “大首领,一碗粥仅有寥寥二三十粒米,可否加多一些?” “大首领,我等年迈,死不足惜,可否节省粮食,让孩子们活下去?” “大首领,听说官军又来围剿了,何时能打退他们,出去乞讨或者借粮啊?” 张燕一一笑着回道:“大伙再熬几天,咱就喝浓粥,别说加几粒,几十粒都不成问题。” “孩子们不会饿死,你们也要好好活下去,大贤良师在世,一直想让你们过上好日子,一定要记得大贤良师的嘱咐。” “过几天官军就退了,安心等着。” 一圈下来,目之所及,皆是苦难。 张燕只觉身心俱疲,比他当初与官军搏命要累无数倍。 等回到主寨,张燕吩咐道:“来人,去请各位渠帅前来商议大事,今日商议之事事关重大,务必每个人都要到场,未至者,严惩不贷。” “将我私藏的那几坛好酒拿出来,备几桌好菜,用来招待前来议事的各位渠帅。” 命令传下去不久,大大小小数十个渠帅,陆续应命而来。 看到一桌子菜,口水吞咽声绵延不绝。 平心而论,菜肴不算太丰盛,但对一群饭都吃不饱的人来说,龙肝凤髓莫过于如此。 张燕面带笑容招呼渠帅们:“各位兄弟都坐,等人齐了,一边议事一边吃。” 有人闻言忍不住问道:“敢问大首领,可是有什么好事?难道粮食的问题解决了?还是官军退了?” 张燕故作神秘道:“等人齐了再说。” 等几桌全部坐满,负责清点人数的侍卫低声在张燕耳边说了一句:“大首领,人到齐了。” 张燕当即高举装满酒水的碗,朗声道:“承蒙诸位兄弟不弃,跟随我开创基业,来,你我共饮此杯。” 说完仰头一口喝完,碗口向下,示意一滴不剩。 众多渠帅情绪受张燕感染,高声回道:“敬大首领。” 一口饮尽。 在张燕的示意下,每个人都被倒了第二碗。 “黑山今日之困境,我作为大首领,难逃其责,诸位兄弟不曾怪罪于我,反而与我一起共渡难关,张某心中有愧,第二杯,再敬各位。” 这时有人就不乐意了:“大首领何出此言,大火乃天灾,我等并不觉得是大首领的过错,这杯,我们不喝。” 张燕闻言心情难明,叹道:“那就为这该死的世道共饮。” 说完神色黯然喝完。 有人还想说,突然一人打断道:“有啥好争的,先喝了再说。” 咕噜咕噜喝完第二碗。 张燕再让人倒满第三碗。 “如今外有官兵围困,内部粮草紧缺,难以度过漫长的寒冬,我欲与官军死战,只求一线生机。” “愿与我共同应对,不惜性命的弟兄,一起干了这碗,想投降存命的,我也不拦着他,随他去。” 这一次,大家没人回应,只是默默喝酒。 若非对朝廷满怀绝望,他们这群在地里刨食的苦哈哈,谁愿意冒着杀头的风险造反? 如今想让他们投降,再受官府欺压,还不如去死。 况且,以官府往日对待黄巾余孽的作风,他们就算是投降,也未必能活下去。 又何必因此坏了名声? 再者,黑山军现在是困难,但不见得他们也困难。 大火绵延不假,可谁家还没一些存粮呢? 这次会饿死不少人,但只要精打细算,他们绝对饿不死。 黑山这么大,官军也不一定能全部封死。 运气好的话,躲过去不难。 三碗喝完,张燕忽然大笑,笑着笑着,眼角一行泪水流下。 莫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心酸处。 其他渠帅只是看着,任由他发泄心中不满。 片刻过后,张燕恢复平静,从容伸手示意道:“有些失态,让诸位兄弟见笑了,来,快吃,等下别凉了。” 等他夹了第一筷子,其他人手里的两根筷子如平日里挥舞的长枪,带起阵阵残影,风卷残云,扫向桌上美食。 张燕似自言自语,又似和众人说道:“此次恐怕难以幸免,望诸位兄弟莫要怪我。” 众多渠帅只当张燕认为官军势大,不可力敌,却没想过,他其实说的是另外一层意思。 过了一会,突然有一名曲帅疑惑问道:“大首领,你怎么不吃啊?都快吃完了。” 话刚说到一半,他突然捂着脑袋,只觉眼前的景象晃动不休,层影叠叠,天旋地转。 转说道:“我怎么头有点晕?” 接着倒在地上。 这一下,就像打开了多米诺骨牌,其他人陆陆续续倒地。 有人忽然意识到不对。指着张燕质问道:“大首领竟在酒菜里面下药?为什么?” 张燕只是闭上眼睛,不去看眼前的景象,默然不语。 没过多久,数十个渠帅陆陆续续倒地,如待宰牛羊。 张燕朝身边一人说道:“这种结果,潘侯爷应该满意了?” 旁边那人正是荀谌手底下的密探。 他这次是受张燕邀请而来,见证这一幕的。 可等到事情发生,他依然觉得这一幕很令人震撼。 或者说,来之前,他完全没想到张燕会有这种气魄,直接将手底下的渠帅全部迷倒,任潘凤处置。 要知道这种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潘凤身上的行为,风险极大。 万一要是潘凤不守信用,黑山贼一个都活不下去,而且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当然,他现在身处敌营,肯定不可能对张燕说这种话,只是带人将一群渠帅五花大绑捆住。 接着发出信号。 城外收到信号的冀州军,在内应的配合下,挺进黑山军设立的营寨。 剩下的有心反抗,却因渠帅不在,各自为战,形成不了系统有效的抵抗,很快被冀州军击溃。 冀州军得了潘凤的吩咐,每走一步,都会高声喊一句:“降者不杀。” 可很大程度瓦解黑山军的斗志。 有人突破重围,赶到主寨去上报张燕,得到的回答是“大势已去,无力回天。” 没抵抗的防守,结局只有一个,大败亏输。 潘凤赶来看到被捆成粽子的一群渠帅和独坐在首位的张燕,面色古怪道:“这就是大首领说的方法?将渠帅一网打尽?” 有一说一,物理服人的方式,永远干脆利落,令人赞叹。 不过张燕到底怎么混的,就没人和他站在统一战线,一起同意投降的吗? 张燕神色自若道:“他们没人想投降,我也不例外,但其他人有权利活下去,所以我只能出此下策。” “在下在死之前,想再求侯爷一件事,若觉得他们可用,尽量给他们一条生路。” “若觉得不可用,给他们一个痛快,莫要折辱折磨他们,若要给魏氏一个交代,在下任由处置。” 他说这句话,就像刚刚喝了两杯白水,现在想喝一杯茶这么简单。 潘凤摸着下巴沉思片刻:“大首领确定他们都反对投降,宁死不屈,所以才会被下药?而不是他们其实也想投降?” 张燕微微皱眉:“这重要吗?” 若非已成大局,他非得和潘凤好好理论不可。 黑山军不配有一群忠义之士,宁死不屈吗? 潘凤点头道:“对本侯而言至关重要,如果大首领不想看到本侯背信弃义,请如实相告。” 张燕脸色一黑,终究没和潘凤争论,冷着脸说道:“在下句句属实,若侯爷不信,可叫醒他们挨个询问。” 接着又补了一句:“若在下不得人心能让侯爷开心的话,确实如侯爷所见。” 潘凤摆了摆手道:“唤醒再去问就不必了,本侯相信大首领,只是确认一下罢了。” “至于所谓的开心,大首领可能想差了,算了,多说无益,且看本侯怎么处理。” “来人,将这些人尽数处死,一个不留。” 张燕微微一愣,急道:“他们反对投降,或许只是一时冲动,侯爷何不给他们一个机会?” “或许他们见到大势已去,愿意归降侯爷呢?” 潘凤摇了摇头:“本侯有张首领一人足以,其余匪徒,纵然肯降,本侯亦不想收。” 张燕闻言顿时摸不清状况:“在下没说过要投降啊?” 潘凤笑道:“黑山贼张燕洗心革面,协助官军坑杀匪首数十人,受天子嘉奖,既往不咎,封为归顺将军。” “这是本侯的诚意,张将军以为如何?” 张燕瞬间脸色苍白,潘凤竟然想让他背负背叛百万黑山军的罪名活下去? 转而怒道:“侯爷莫要欺人太甚,在下宁愿去死,绝不接受。” 张燕承认他小看潘凤了。 一开始,他以为潘凤会将他处死,挑几个能在黑山军里说得上话的渠帅作为傀儡,慢慢将百万黑山军转化为百姓。 没想到,潘凤会反其道而行,处死其他渠帅,独留他。 一想到被百万黑山军唾骂的场景,张燕可能连觉都睡不着。 黑山军最重义气,这个传统,不能坏在他身上。 潘凤语气幽然道:“百万黑山贼的安置问题,你想一死了之,可没那么容易。” 张燕面色一僵:“侯爷焉能如此无耻?” 潘凤神色平静道:“那本侯给你一个选择。” “一,你选择活下来,助本侯消除黑山贼对官府的怨恨,化山贼为良民,功德无量。” “二,你可以自尽,你死之后,黑山贼没有渠帅,各自为战,以后但凡有贼人不满官府闹事,本侯便以雷霆手段镇压,直到所有人甘心或死去为止。” 第102章 联姻 张燕最终选择了低头。 由一个甘愿以身殉道,也要为百万黑山军谋取一条生路的圣贤,变成了不惜毒害手足兄弟,以求苟且偷生的卑鄙小人。 因为潘凤给他的两个选择,看似有的选,其实没得选。 他可以跟着死去,将百万黑山军留给潘凤处置。 可以他对黑山军的了解,没有作为领头羊的渠帅从中周旋缓和,大概率会忍受不了官府的安排,随时可能作乱。 以潘凤表现出来的手段,黑山军一旦作乱,必定迎来极为残酷的清洗。 这百万之众,能活下来几成,就看潘凤心情是好是坏。 若以最坏的恶意揣测,哪个当权者肯容忍底下有一群不受掌控的山贼? 换作是他,怕也觉得杀的干净最好不过。 所以为了这百万黑山弟兄姐妹,他也只能忍辱负重。 至于有多少是为了想活下去,只有他心里清楚。 …… 张燕愿意配合,接下来事情就好办了。 潘凤大手一挥,将徐庶调来,全盘负责安置黑山军一事。 再安排赵云领五千骑兵,高览领五千步兵,在一旁协助。 安置的方法主要有几个: 第一,参军。 从中挑选出一群身强体壮的人编为预备役,派张合去训练新军,为明年开春攻打并州做准备。 并州是必打的,不管是刷一刷袁绍副本,别让他暗中发展壮大,最终翻盘。 还是扩大地盘,增加战略纵深,都不能放过。 至于承诺世家的矿山和马场,那是小事,不足为道。 打完并州,还有青州。 不过青州得缓一缓,那边盘踞一群流寇似的黄巾军,打下来得安置。 没有足够的钱粮,暂时别碰。 第二,去投靠世家。 先前征北将军府给了冀州世家不少订单,不出意外的话,这会各大世家正在兴建手工作坊,准备扩大生产。 这意味着需要不少劳动力。 百万黑山军,不就是现成的劳动力吗? 让各大世家安排管事过来,按需求挑人。 青壮搭配老弱,工钱可以少点,但得保证人有口饭吃,能活下去。 第三,原地种田。 黑山军盘踞黑山多年,在山里开垦了不少田地。 这些田毫无疑问,全部都得充公。 但充公也得有人种啊。 如果不是需要安置这些人,潘凤肯定会拿出来分给立下战功的将士。 眼下拿来安置黑山军,起码能安置一二十万,实属权宜之计。 第四,以工代赈。 经过前三个途径,百万之众基本可以消化个七七八八。 剩下的成立工程营,以军管的形式,拉去修路造桥,疏通河道水渠。 先把邺城通往冀州各郡的官道通通修一遍,该平整的平整,该拓宽的拓宽,该新建的新建。 总之要想富,先修路。 把路修通了,修好了,有利于大军快速抵达各个郡县,能很大程度加强对冀州的掌控。 潘凤提出几个思路,由荀谌郭嘉徐庶查漏补缺,最终由徐庶带着人去执行。 他带着大军在黑山驻扎半个月,度过最开始的困难期,杀了一批顽固不化的死忠分子。 等事情基本顺了,他开始带着其他大军返回邺城。 接下来,徐庶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上报处理进度。 他作为新创业的势力老大,安排好人干活,永远比自己累死累活更重要。 …… 潘凤回到征北将军府不久,有侍卫前来通报,说从事崔琰求见。 他不仅有些好奇:自己刚回来不久,崔琰是有什么急事,迫不及待就找上门来了? 不过,崔家毕竟是第一个支持他的顶尖世家,不能随便将之拒之门外。 于是他吩咐侍卫将人领进来。 崔琰进来之后,态度十分恭敬的躬身行礼道:“下官拜见侯爷。” 潘凤摆了摆手:“从事不必多礼,不知今日特地前来所谓何事?” 崔燕回道:“听闻侯爷征战得胜归来,特来恭贺一番,冀州有侯爷坐镇,必定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 潘凤笑道:“此战能胜,多亏将士用命,本侯不过顺势而为罢了。” 崔琰肃然道:“善战者无赫赫之名,侯爷如此谦逊,令下官敬佩。” 潘凤听着虚伪的称赞,嘴角浮现一抹不以为意的笑意:“从事此次前来,应该不只是为了赞颂本侯?” “有话不妨直说,本侯自问为人和善,喜欢就事论事,以理服人,大可不必过于忌惮。” “有些事虽然说的不好听,只要说的在理,本侯亦不会迁怒他人,何况崔家曾助本侯安稳冀州,本侯一直牢记于心。” 一句话,少整这些有的没的。 你崔家之前表现不错,我都记得,说的不好,我也不会怪你。 当然,凡事不可过度。 说之前你自己想清楚了,别把那点香火情,全都给消耗没了。 看似鼓励崔琰放开说,也有提醒他,别乱说。 崔琰神色不由正色起来,拱手问道:“侯爷所言甚是,下官是有些事想请教侯爷,却也不是什么大事。” 接着看似不经意,实则很认真的试探道:“不知侯爷打算如何处置魏氏?” 潘凤闻言微微皱眉:“魏氏何错之有,竟要用处置来对待?不过是运气不好遭了大难,本侯正欲伸出援手,岂能落井下石?” 心里却在冷笑:你拿这个试探我?哪个穿越者经不起这种试探? 崔琰略微意外:“不知侯爷打算怎么伸出援手?” 潘凤淡然道:“魏氏数百年积攒的田宅,理应由魏氏后人继承和享用,不容外人染指。” “魏氏嫡系虽亡,却有不少旁系子弟,本侯欲从中挑选出才能出众者,继承魏氏的家业。” 某种程度来说,这是潘凤最真实的想法。 首先,魏氏的家产,他有很多手段将之囫囵吞下,但不能吞。 吃相太难看,会引起冀州世家的反感。 毕竟今天他能吃魏氏,明天就可以吃崔氏邢氏李氏。 弄不好,都有可能人人自危。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魏氏后人继承家业。 法理上,没人敢说不对。 总不能魏氏的家业送给外人。 不过魏氏后人这个身份,要他潘凤认才行。 当然,他不会让一个陌生人去鸠占鹊巢,选的人,一定会是真正的魏氏血脉,有列入魏氏族谱,经得起考察。 但选谁不选谁,一定是他说了算。 起码不能养一条白眼狼出来。 前脚刚继承家业,后脚跳出来合纵连横,上窜下跳,妄图迎立袁绍,将他赶出冀州。 那他忙活啥? 新的魏氏,必须得成为他最忠实的拥护者。 崔琰略加思索,问道:“侯爷打算何时做这件事?” 潘凤悠然道:“本侯已找到魏氏族谱,同时安排征北将军府长史荀谌负责此事,顺利的话,年前能挑选几个人出来。” “在此之前,魏氏的田宅商铺,本侯都让人封了,等继承家业的人选确定,便移交过去,也算尽一份心意。” 崔琰拱手道:“能有侯爷此等仁义之主,是下官等人毕生修来的福气。” “下官已得到答案,便不打扰侯爷休息了,去荀友若那里问问情况如何,告退。” 潘凤保持微笑,伸手示意道:“从事慢走。” ……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荀谌慢悠悠走来,脸上有种说不出的惬意和轻松。 潘凤神色怪异问道:“友若这是新纳了小妾,怎得这般精神焕发?” 荀谌神色一滞,有些无奈道:“侯爷莫要笑话我,倒是侯爷迎来一桩好事却不自知。” 潘凤微微一愣:“什么好事?本侯为何不知?” 荀谌没急着回答,目光扫过周围的侍卫。 潘凤挥手示意侍卫退下,将门关上。 “闲杂人等走了,友若这会该说了?” 荀谌忍不住笑道:“臣恭喜侯爷喜获一桩姻缘。” 姻缘什么鬼? 潘凤乐了:“本侯怎么不知道自己喜获一桩姻缘?” 这年头,以他的身份地位和家世,还能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给他包办婚姻? 天子赐婚? 听说汉室公主被董卓祸害的七七八八,剩下的年纪还小,还能给他匀一个不成? 接盘可不行。 两世为人,谁敢逼他接盘,他就敢杀谁。 董胖子亦不例外。 荀谌笑道:“刚刚来的,臣也不卖关子了,刚刚崔琰过来找臣,暗示侯爷可愿与崔氏联姻?” 潘凤闻言第一反应是崔氏疯了。 虽然他不觉得自己很差,认为自己将来成就一番事业的可能性极大。 但他无法否认在这个时代,自己出身寒门的身份。 不对,严格来说,他从他这代开始,才算寒门。 往前连门都没有。 作为世家的崔氏,居然选择和寒门联姻,可不就是疯了吗? 尤其用的是联姻字眼,一般来说,旁系都算不上联姻,嫡系才算。 崔氏的嫡女,当皇后都够资格,有必要选他吗? 简直荒诞不经。 “友若莫开玩笑,崔氏找本侯联姻,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荀谌正色道:“下臣岂会因此事诓骗侯爷?崔琰亲口所言,他有一侄女,年方二八,如侯爷不弃,可为征北将军夫人。” 潘凤见荀谌说的煞有其事,慢慢陷入沉思。 崔氏这是要提前下注吗? 第103章 多几个如何 曾经有一份真挚的…… 咳咳! 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现代人,潘凤对于联姻没有太多概念,但有一些偏见。 感情中掺杂利益交换,只会充满冷冰冰的算计。 每日朝夕相处交换体液的人同床异梦,谁能承受的了? 不过潘凤没急着拒绝或应承,而是征询“当代人”的意见:“此事友若怎么看?” 荀谌一脸惊讶看着潘凤:“此等好事摆在面前,侯爷竟会迟疑?” 潘凤不置可否问道:“哦,此言何意?” 荀谌笑道:“侯爷要不要先看一眼崔氏女的画像?” 听这口气,难道崔氏女是个倾国倾城大美女? 潘凤故作不悦道:“友若既有画像,为何不早点拿出来?” 先不管事情能不能成,看看美女赏心悦目一番总是好的。 荀谌笑道:“侯爷恕罪,下臣手上没有画像。” 潘凤一阵无语:没有你说个锤子? 荀谌仿佛听到潘凤的心声,转而说道:“不过侯爷若是想看的话,下臣这就去找崔从事要一副。” 潘凤翻了个白眼:“这合适吗?” 荀谌义正言辞道:“这有什么不合适的?若侯爷当真要娶崔氏女,那她便是侯爷夫人冀州主母。” “既要威仪全州,岂能是歪瓜裂枣之流?请侯爷放心,下臣这就去找崔琰。” 潘凤刚想点头,忽然发觉不对劲,摆了摆手:“先等等,本侯差点被你绕进去了。” “友若还没告诉本侯,到底该不该与崔氏联姻?” 见潘凤挑明了问,荀谌踌躇片刻,微微摇头:“下臣不知。” 潘凤追问道:“友若为何这般回答?” 别光给个似是而非的答案啊! 过程呢? 理由呢? 起码把事情说明白。 荀谌沉声道:“短期来看,侯爷若与崔氏联姻,会有莫大好处。” “有崔氏的支持,至少冀州世家不会因为侯爷出身贫寒心生不满,从此往后,侯爷有更多的精力对外开拓进取,争霸天下。” “可长期来看,崔氏下嫁嫡女,接下来全力襄助侯爷,又想从中得到什么?” 话语戛然而止,给人留下无尽的遐想。 崔家想得到什么? 首先可以排除寻常的财富地位和权力。 毕竟崔家作为冀州顶级世家,族中人才济济,良田万顷,家财万贯。 无论是谁占据冀州,都少不了崔家的富贵。 换而言之,崔家不一定能看上仅占冀州一地的一方诸侯。 那眼光放长远一点,高度拔高一些,就是雄霸整个天下的君王。 也就是说,崔家比较看好潘凤,认为小伙子有前途问鼎至尊。 所以将嫡女嫁过来,搏一把未来的后族。 如果赌赢了,崔氏会发展成为不下弘农杨氏、颍川陈氏、汝南袁氏的顶尖大世家。 赌输了,依然不失为冀州世家,比刚被灭门的魏氏不知好多少。 假若胃口再大点,先扶植潘凤争霸天下。 等事成之后,凭借庞大的家族势力,来个李代桃僵,崔氏为王。 有田代姜齐在前,此计似乎大有可为。 所以荀谌看似没说什么,实际上什么都说了,还把自己摘的一干二净。 潘凤不经意问道:“友若认为崔氏想从中得到什么?” 以上毕竟只是他的猜想,不见得就是荀谌的想法。 而且荀谌也是世家子弟,作为同类,更能揣测到崔氏的想法。 荀谌依然很谨慎:“这不好说,主要取决于侯爷能走到什么高度。” 潘凤循循善诱道:“友若认为本侯能到哪一步?” 荀谌看向潘凤,带着笑意的眼眸里,藏着一丝不容敷衍的认真。 今日要不给对方一个说法,恐怕过不去。 潘凤也不催他,只是笑吟吟看着他。 荀谌斟酌许久,缓缓说道:“侯爷兼有高祖之志,霸王之勇,献侯之智。” 懂了,我是一个武艺可比肩项羽,狡诈如陈平的卑鄙小人。 潘凤默默吐槽一句,再次问出一个关键性问题:“若崔氏心怀不轨,本侯该如何应对?” 与崔氏联姻的好处,他大概心里有数。 崔氏的目的,他也了解了一些。 问题来了,怎么反制崔氏? 荀谌挠了挠头:“侯爷或可效仿光武。” 光武? 土系禁忌魔法师刘秀? 潘凤略微一想。 “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浮现心头。 懂了。 荀谌分明是让他学刘秀,靠着郭家坐稳帝位,反手来个一往情深,废郭圣通,立阴丽华为后。 简单的说,联姻没问题,借助崔氏争霸天下也行。 等成就霸业,如果看不惯崔氏,完全可以提裤子不认人。 说白了就是糖衣炮弹,把糖衣吞了,再把炮弹丢回去炸死对方。 文人杀人,还真是轻描淡写的一张嘴啊。 荀谌见潘凤默然不语,大概猜到一点他的想法。 光武帝做的那件事,确实有点引人诟病。 可就目前而言,与崔氏联姻好处颇多。 于是他含糊其实道:“侯爷不必急着做决定,完全可以等看过崔氏女的画像再做决断。” “若侯爷未能看上崔氏女,一切休说。” 然而潘凤此时兴致缺缺。 他不抵触借助女方的势力成就一番事业。 又不是吃软饭,少走点弯路,又何乐而不为? 但靠着女方势力起家,在女方没有太大过错的情况下恩将仇报,那就有点那啥了。 又不是没有崔氏他就成不了事,他又何必做自己看不起的事? 至于崔氏女貌若天仙又如何? 等哪天自己成了气候,抢几个同样貌美如花的做老婆,不香吗? 甄姬大小乔,曹老板能惦记,他惦记不得? 心中有了决断的他,摆了摆手:“姑且不用,容本侯认真考虑一下,到底要不要找个太过强势的夫人。” 荀谌略微有些失望。 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反而笑着问道:“崔氏女若不能令侯爷满意,侯爷亦可考虑其他世家,只是其他世家目前未必有意,届时可由下臣先行前去打探。” “毕竟以侯爷的年纪,也该考虑一下成家一事,征北将军府,同样要后继有人。” 荀谌的一番话,让潘凤意识到一件很重要的事,他该成家了。 娶妻可以缓一缓,但纳妾生子很有必要提上议程。 一个没有继承人的君主,无法让底下人安心效命。 因为一旦君主出点意外,辛苦打拼的基业立下的功劳,很容易落得一场空。 早期长年无子的刘备,也不得不收养刘封作为继承人,可见一斑。 “本侯若是纳妾的话,友若可有好的建议?” 见潘凤开窍,荀谌会心笑道:“纳妾可随意一些,不知侯爷喜欢什么样的,下臣立刻安排人在邺城找一些过来,供侯爷甄选。” 邺城的话,洛神今年多大了? 四五岁?七八岁? 潘凤很快将禽兽的念头抛之脑后:“年纪不要太小,长相好看,可以是商贾之女。” 前两个条件,没啥好说的。 太小过不了心里那关,太丑下不了嘴。 至于商贾之家,则关乎潘凤的新政。 他既然打算以官府采购的形式刺激扩大生产力,从而推动社会结构的变化,又怎么能尽数托付于世家之手? 总得自己有一定程度的掌控。 目前他采取的掌控方式,是一支完全听从他命令的大军。 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 但他总不能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带着大军杀过去,不问青红皂白,先大杀一通。 可要是没有相应的人,他想插手也是狗咬王八无从下口。 如果妾室的家族是商贾,完全可以拉出来和世家打擂台。 双方打的不可开交,他这个君主才有用武之地。 当然,还有一点。 除了世家女,生活富裕的商贾之家的女儿相对漂亮一些。 毕竟每天风吹日晒,却能保持白嫩的农家女,只是少数。 大多数在环境的摧残下,难以入眼。 荀谌闻言拱手道:“下臣立刻安排。” 等打发走荀谌。 潘凤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被自我限制了。 娶妾可以多娶几个,为何不能娶妻多娶几个? 这时代三妻四妾是常态,多娶几个如何? 潘凤越想越觉得可行。 今日娶崔氏女,明日为何不能娶李氏女、荀氏女? 崔氏一家独大不好,容易被桃代李僵,那多引进几家,相互制衡呢? 以他的本事,哪怕彼此之间出现内斗,他也能过的滋润。 好比他前世看那些清宫剧,后宫妃子为了争宠,打的不可开交,争的你死我活。 可谁见过皇帝吃亏的? 想到此处,潘凤连忙让人把荀谌请过来。 走在半路的荀谌被叫回来,还以为潘凤回心转意了。 可潘凤一开口,顿时让他目瞪口呆。 “友若,你说本侯多娶几个世家女如何?” 荀谌脸颊抽搐,虽然不知道崔氏发了什么疯,要和你联姻。 但其他世家没发疯啊! 你想多娶几个? 也要让其他世家肯把自家嫡女嫁给你才行。 但他又不能说的太直白,只能委婉道:“娶多了就是妾,其他世家恐怕不会让侯爷称心如意。” 潘凤自然能听出弦外之音,挥了挥手道:“无妨,有人看不上,也有人看得上,本侯可以找那些看得上的。” 第104章 各地的情报 “如此一来,侯爷打算如何回复崔家?” 荀谌拱手问道。 在他看来,崔家放下身段提出联姻,潘凤断然拒绝没什么问题。 没道理非得娶崔氏女不可。 可潘凤转眼纳了一群商贾之女做妾,很容易让崔家产生联想,潘凤暗示崔氏女只能做妾。 前者,大家权当没发生过这事,往后还能共事。 后者,便是赤裸裸的羞辱。 原本颇为支持潘凤的崔家,很可能因此怀恨在心,反过来变成反对潘凤的世家。 作为潘凤的长史,荀谌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他。 潘凤眼珠一转:“不是说好先看画像吗?” 等看了画像,不好看就说有缘无分。 好看的话,娶妻又纳妾,先让外戚势力变得复杂,他作为君主,不断平衡好了。 崔氏女斗小妾,谁占上风都得好生伺候着他。 荀谌追问道:“看完画像之后呢?” 潘凤淡然道:“找个机会看真人长什么样。” 四大美人之一的王昭君,因没贿赂画师,被画的很丑,最终被送到塞外联姻。 据说汉元帝因此懊悔万分,下令杀了画师。 有这个前车之鉴在,他哪敢全信画像? 万一娶回来一个丑八怪,不是自讨苦吃吗? 荀谌想了想道:“崔琰既敢提出由此女联姻,想必相貌不差,侯爷其实无须这般顾虑。” 潘凤摇了摇头:“或许在崔氏看来,崔家嫡女下嫁,便是对本侯最大的恩赐,其余相貌什么的,无关紧要。” 接着露出男人脸上最常见的笑容:“友若家族中可有美貌的适龄少女?” 相比清河崔氏,颍川荀氏不是更香吗? 本以为一句玩笑话,结果荀谌一本正经回道:“有。” “侯爷要是有意的话,下臣可修书一封,询问族中的想法。” 这回答,快把潘凤整不会了。 “友若是认真的?” 荀谌神色认真道:“婚姻大事岂能随意谈论?自然是认真的,只不过成与不成,下臣不敢保证。” “只要侯爷点头,下臣立刻写一封亲笔信。” 见荀谌所言不似作伪。 潘凤亦很快恢复平静,同样认真道:“友若可有想过,此事若成,荀氏能陪嫁多少嫁妆?” 他所说的嫁妆,并非指的是财物,而是暗指能给他争霸天下带来多大的帮助。 既然是联姻,干脆就现实点。 他作为冀州之主,非常具备投资属性。 一旦投资成功,得到的回报难以估量。 想要高收益,投资可不能少。 毕竟娶了崔氏女,冀州基本稳了。 若娶荀氏女,有什么好处呢? 荀谌悠然道:“荀氏在颍川的田宅,肯定不及独占清河郡的崔氏,不过荀氏诗书传家多年,积累比起崔氏,只深不浅。” “侯爷若想争霸天下,钱粮固然重要,可有些东西,要比钱粮重要千百倍,不知侯爷想要什么样的陪嫁?” 这几乎明晃晃是告诉潘凤,荀氏比崔氏更有价值。 殊不知,此话正合潘凤之意。 他笑道:“本侯在冀州之时,不止一次听闻荀氏八龙之名,直到遇到友若,方知传闻不虚。” “本侯从未想过贪婪无厌将荀氏八龙尽收旗下,但加两个,譬如荀文若与荀公达如何?” 说实话,那句话真是他无心之举的玩笑话。 可既然荀谌接话了,他又怎么不打蛇上棍,临机应变呢? 虽然与崔家联姻好处颇多,可崔家最强的崔琰,估计比不过王佐之才一根手指头。 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爱美人是男人天性没错,如果荀氏拿荀彧荀攸做陪嫁,娶一个丑女又何妨? 孔明能接受黄月英,难道他不行吗? 荀谌微微吸了一口凉气:“侯爷好大的胃口。” 荀氏八龙作为荀氏未来的希望,是保证荀氏长盛不衰的关键。 眼下局势尚未明朗,区区一个征北将军就要三个,还好意思说不贪心? 潘凤沉声道:“本侯为王,荀氏女所生之子,即为世子,本侯为帝则为太子,如何?” 与荀氏联姻,再有荀攸荀彧相助,他忽然觉得皇帝之位似乎没那么遥远。 荀谌立刻改口:“下臣愿意一试。” 诚意到了,有些事可以商量的嘛。 至于崔氏,让他见鬼去。 反正他荀友若,不可能为了崔氏出力。 不过他有点后悔教潘凤效仿光武帝了。 苦难落在别人身上,旁观者不但感受不到痛苦,还能理智的分析要接受,懂得放下。 落在自己身上,才知道有多痛。 荀谌效率极高,这边向潘凤告辞,那边花了不到一刻钟写了一封家书,让人八百里加急送到颍川。 总之一句话,尽快想办法促成此事。 …… 荀谌离开后,潘凤派人将郭嘉找来,想询问暗卫搭建的进度,以及最近天下其他地方的情报。 等他见到神色疲惫的郭嘉,不禁有些心疼。 “公事虽忙,奉孝也要多多注意保重身体。” 他是真担心郭嘉在他底下,病亡的时间比历史上还要提前许多。 郭嘉感动道:“谢君侯关心,不过在下最近有两位红颜知己相伴,倒也没那么辛苦。” 潘凤脸上浮现怪异之色:“红颜知己?” 合着你脸上的疲惫,是操劳过度所致? 颇有一种我拿真心喂了狗的郁闷。 郭嘉略微兴奋道:“没错,正是红颜知己,君侯可知夜色撩人,美酒佳人在怀,多么令人迷醉吗?” 你可闭嘴,我一点都不想听你带有颜色的经历。 潘凤连忙打断:“此事以后再说,先说正事。” “暗卫筹建一事可还顺利?可需要本侯相助?” 郭嘉想都没想:“顺利啊,已经有三百余人潜伏到了天下各地,君侯若想知道详情,臣马上将名单给侯爷送来。” 三百余人,看似不少,可放在整个天下,无异于一滴水掉进江河,微不足道。 考虑到从筹备暗卫之日起,到现在还不到一个月,能有这样的结果,已经算是不错。 寻常人若是听到这个消息,说不定得倒吸一口凉气,说一句恐怖如斯。 “很好,继续保持,条件允许的话,年前撒出去三千人,年后开始慢慢组建情报传递体系。” “打探出情报固然重要,但及时将情报传到本侯耳中,更为重要。” 许多情报都具有实效性,可能等过了那个时间段,就会变得毫无价值,和一般的八卦新闻差不多。 郭嘉回道:“君侯放心,臣已经安排暗卫在一些重要的地方设置据点,按照君侯所言,等据点多了,就会完成由点到线,由线到面的变化,最终覆盖大汉一十三州。” “不过如今兵荒马乱,凡事无绝对,有些据点被破坏了,也不好说,臣只能尽心尽力去办。” 潘凤微微点头,郭嘉已经做的很好了。 有些事不是人能控制的,他也无法苛责任何人。 “可有关于袁绍、董卓、刘虞、曹操、公孙瓒等人的消息?” 暗卫设立之后,由近及远,除了监视冀州的动向,也得关注一些关于周边的的情况。 尤其周边强敌环视,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眼下既没有扫荡周边的实力,姑且先观察着。 而除了派人监察,也没啥能做的。 郭嘉掰着手指头回道:“自十八路诸侯讨董,董卓带着天子迁都以来,整个人像是变了个人,每日不理朝政,派人四处收集各种宝贝,送到梅坞享受。” “据说李儒苦劝过几次,但没什么效果,倒是朝廷的那些大臣,因为不用面对董卓,对此甘之如饴。” 听到这里,潘凤第一反应是,王允要使美人计了。 接着就是:“我能从中捞到什么好处?” 曹老板的剧本是迎立天子,挟天子以令诸侯。 天子就是明面上最大的好处。 可潘凤对此一点都不感兴趣,他不想请回来一个爹。 好生伺候,落不到一句好不说,往后两千年都有人骂他奸臣。 他对西凉铁骑倒挺感兴趣。 要不到时候把出走的张绣拐过来? 还有贾诩和李儒这对好基友毒士。 一个是未来曹操的五大谋士之一,曾帮弱势的张绣打爆曹操,让曹操痛失爱子曹昂和大将典韦。 一个是一手缔造西凉军团,助董卓一度称霸天下的存在。 有这两个相助,别说会怎么怎么样,起码走路少走一点弯路。 嗯,吕布第二次方天画戟捅义父的时候快到了。 先记下来,到时候别错失良机。 郭嘉继续说道:“袁绍已经占领了并州大部分地盘,最终因粮草不济,暂时停下了扩张。” “不过这只是暂时的,等明年开春,若不出意外,并州全境会落在袁绍手上。” 潘凤闻言笑道:“本侯就是他袁本初的意外啊,正好,明年开春,本侯就讨伐一次并州,让袁本初长长记性,别忘了还有本侯这位邻居。” 郭嘉没有接话,他的任务是先传达情报。 “曹操被君侯讨伐一次,元气大伤,目前还未缓过来,据说有人打着张邈的旗号,要将他赶出陈留,结果被他底下的大将杀败。” “刘虞没有太大的动静,这会可能在与草原异族接触,试图相安无事。” “相反,公孙瓒又出兵辽东,鲜卑死伤惨重,苦不堪言。” 第105章 障碍扫除 崔府大堂。 崔琰坐在主位,面无表情看着崔家四位族老。 年纪最大的大族老火气不小,怒冲冲道:“崔氏决不能和一个泥腿子联姻,传出去,你让天下世家如何看待崔氏?冷嘲热讽吗?” “反正老夫不同意,兰儿是老夫孙女,老夫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入火坑。” 虽然此时门第之见,还没到达陈群建立九品中正制的程度,但在大多数人眼里,世家和非世家之间的隔阂如同天堑,轻易无法跨越。 崔琰能察觉到乱世将至,所以会做出改变,先是表态支持潘凤,在冀州占据核心高位。 接着在魏氏出事之后,感受到潘凤对世家的态度,从而萌生与潘凤联姻的想法。 但不代表每个崔家人,都像他一样有远见,考虑长远。 眼前这四位在崔氏有极大话语权的族老就没有。 他们今天来,是来劝崔琰回心转意收回成命的。 他们不允许崔琰这么践踏崔氏,让崔氏嫡女下嫁一介寒门。 崔琰闻言略微头疼,他耐着性子劝道:“三叔,论身份,潘凤是朝廷赦封的乡侯,领征北将军一职,不会辱没崔氏嫡女。” “论才能,年纪轻轻便手握十万大军,坐拥物产丰饶的冀州,雄主之姿展露无遗。” “他与崔氏联姻,相得益彰,或可取刘氏而代之,崔氏亦能随之水涨船高,光大门楣,请几位族叔好生考虑。” 如今董卓弄权,诸侯割据一方各自为战,汉室威严尽丧,乱世将至,各大世家即将面临生死存亡,还谈什么门户之别啊? 眼下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家族几个老顽固,怎么就不能多想想呢? 年纪最大的大族老的挥了挥手:“老夫四人今日来此,就已考虑清楚,族长不必再劝。” 二族老附和道:“没错,我等只求族长回心转意,请族长看在我们这把老骨头的份上,莫要坠了崔氏门楣。” “至于崔氏靠追随潘凤光大门楣?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且不说他潘凤何德何能能取代刘氏,我崔氏需要靠他一个泥腿子吗?” 三族老补充道:“是极,崔氏传承多年,区区乡侯征北将军算的了什么?以为手下有几个大头兵,就能为所欲为,欺压到崔氏头上来了?” “他日潘凤被他人击败,死无葬身之地时,你就知道我等所言非虚,何为老而弥坚了。” 崔琰心中恼怒不已,几个目光短浅的老不死,还好意思自称老而弥坚? “四位族叔,我坚信联姻是明智之举,你们若是不信,大可拭目以待。” 他知道很难说服四位族老,就想先木已成舟,后期再慢慢解释。 然而四人异口同声道:“不可,老夫不同意。” 崔琰脸色一板:“四位族叔莫要忘了,我才是族长。” 像崔家这种世家,为了防止家族四分五裂,族长的决定永远是最高指令。 道理讲不通,崔琰只好动用他的权限。 四名族老气的发抖:“族长非得一意孤行吗?” 崔琰亦不想太过得罪四名族老,叹道:“方才荀谌派人过来索取兰儿的画像,以兰儿的花容月貌,十有八九会被潘凤看上。” “此刻再出尔反尔,不仅会让崔氏受人耻笑,更会给崔氏带来灭顶之灾。” 反正事情都发生了,大家忍一忍,认了。 大族老冷声道:“潘凤若有自知之明,就该拒绝这门亲事,族长一时糊涂,收回成命又怎么了?” “至于灭顶之灾,族长是不是太看得起他了?就凭他,敢动崔氏,不怕灰溜溜滚出冀州吗?” 老人家的思维依然停留在年轻的时候。 哪怕一州刺史,也不敢轻易得罪一群世家。 所以在他看来,潘凤不算啥。 同理,他才会反对崔氏嫡女嫁给潘凤。 崔琰脸色一黑,气道:“魏氏的下场,三叔看不见吗?” “三叔该不会真的以为,魏氏是被黑山贼灭门的?那潘凤可不是什么善茬,三叔非要让崔氏惹上这尊大敌吗?” 大族老脸色微变:“魏氏灭门是潘凤做的?” 崔琰闷声点头:“我查到张燕来过一趟邺城,与潘凤见过一次。虽然没有确凿证据,但魏氏屡次三番联合其他世家密谋赶走潘凤,被潘凤设计灭门,亦算咎由自取。” “崔氏就算比魏氏强,也强的有限,所以三叔还打算让崔氏往死里得罪潘凤吗?”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有些事,只要有心,打探出来不难。 潘凤今日能灭魏氏,后日就能灭崔氏。 所以联姻,不仅是合作,也有几分保命的嫌疑。 当然,在此之前,崔琰特意为此亲自去试探潘凤的想法。 只能说,潘凤那句从魏氏旁系择人继承魏氏家业,让原本满心失望的崔琰对他的印象有所改观,熄了联合其他世家替魏氏讨还公道的心思。 因为这表明,潘凤其实对世家没有什么恶意。 他灭魏氏,仅仅因为魏氏一直反对他,威胁到了他在冀州的民望人心。 所以崔氏和其他世家安分守己,还是可以和平相处的。 因此,他才下定决心联姻。 有实力,智计过人,有手段。 该隐忍的时候,也能忍。 这种人绝对可以成大事。 谁知遇到了崔家族老这几个拦路虎。 大族老怒道:“竖子焉敢行如此疯狂之举?族长,崔氏作为魏氏姻亲之一,理应站出来登高一呼,号召冀州世家将他赶出去。” “如此一来,崔氏必定威望大增,趁势执掌冀州亦无不可。” 崔琰一脸震惊看着大族老,三叔,你是疯了吗? 听闻潘凤在入主冀州之前,武艺超群,人称神将军。 底下大军,打的袁绍公孙瓒等人几番步入绝境。 你让崔家公开去和对方作对? 嫌崔氏死的不够快吗? 他发现根本无法和旧观念根深蒂固的大族老沟通。 形势变了,别老待在清河收租调戏丫鬟,多出去看一看好吗? 他已经没了和四位族老说话的兴致,摆了摆手:“我意已决,除非三叔能罢免我的族长之位,否则此事绝无商量,兰儿嫁定了。” “来人,带四位太爷出去走走,四位族叔可以在邺城逛逛,感受一下这座雄城,没什么事的话,还请几位族叔返回清河养老。” 回家养老去,少来干涉我的决定。 大族老心有不甘,还想说点什么,却被三族老拦住。 “三哥不急,族长所为,定有他的用意,我们且多看看,多听听。” 说完朝他使了使眼色。 大族老勉强接受,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等出了崔府大堂,大族老便忍不住道:“今日不是说好,不说服族长不罢休的吗?” “怎么事到临头,一个个全都没话说了?这种大事,就任由他乱来?” 三族老没急着回答,而是挥手将崔琰派来的下人赶走:“去忙你的,老夫心情不好,别跟着老夫,否则别怪老夫不客气。” 大族老微微皱眉,愈发不满:“你对一个下人耍什么威风?” 你咋不和族长干一架呢? 今日之事闹成这样,全是你们几个族老无能。 三族老苦笑道:“三哥稍安勿躁,族长的决心你也看到了,他一意孤行,你我拦得住吗?” 大族老怒道:“拦不住也要拦啊,崔家的名声,岂能被毁?” 三族老见大族老情绪激动,根本听不进自己的话,只好大声说道:“三哥就没想过别的办法?” “别的办法?” 大族老闻言一愣:“什么办法?” 三族老洋洋自得道:“三哥可有听到族长说荀友若讨要画像一事?此事显然与荀友若脱不开干系。” “你我说服不了族长,还不能去找荀友若吗?你我找上门去,就说崔氏改变主意,不想联姻,让他去和潘凤说。” “潘凤若有自知之明,便会熄了心思,族长纵然一厢情愿,亦无可奈何,这场联姻不就无疾而终了吗?” 大族老闻言眼神一亮:“此计甚妙,走,你我找荀友若去。” 四人浩浩荡荡赶往征北将军府。 …… “几位过来,是想取消崔氏和征北将军联姻之事?” 荀谌看着崔氏四个族老,神色古怪问道。 大族老微微点头:“没错。” 荀谌故作迟疑道:“可是贵族族长……” 崔琰不是挺上心的吗? 这段时间三番五次问他情况,都被他搪塞过好几次了。 他还愁怎么打发崔琰,顺利让荀氏女攀上这颗大树。 这会居然主动提出不联姻。 崔氏大族老几人怒道:“难道崔氏不想联姻,还不行吗?天下岂有强买强卖之理?” “没错,我崔氏女高攀不起,有缘无分。” 一顿狡辩指责扑来,荀谌懒得细究,反正对他来说是好事。 “既然几位世叔都说不联姻,那此事就此作罢,不知我家侯爷那里,谁去解释?” 三族老连忙说道:“一事不烦二主,此事既然拜托了友若,就请友若多多担待,和潘将军解释清楚。” 荀谌强忍着笑意,微微点头:“请几位世叔放心。” 这样一来,荀氏与潘凤联姻,再无障碍。 第106章 双喜临门 “臣徐庶,拜见主公。” 时隔一个月,潘凤再见徐庶,发现这位年轻的主薄风尘仆仆,满脸沧桑,唯有一对眼眸格外明亮。 初步推测,吃了不少苦,但事情办的不错,颇有成就感,所以眼中有光。 他上前将徐庶扶起,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诚恳道:“多日不见,元直想必因黑山之事风餐露宿,极为辛苦,不知黑山的那些人,安顿情况如何?” 徐庶拱手回道:“谢主公关心,臣正要向主公禀报黑山之事。” “黑山百姓并无传闻所说有百万之众,实则只有七十余万,老弱病残很难在山里熬过寒冬,所以多为青壮小孩。” “按照主公的吩咐,张合将军挑选了三万人,作为冀州军预备军,附带家属逾十万;各大世家挑选了两万,加上家属合计七万;整编工程营一百余个,十万人,计家属三十余万;剩下二十多万原地安置,正在开垦田地,补种庄稼。” “如今世家挑选的人,已被分批迁走,但工程营和预备役的安置,却是成了问题,还请主公示下。” 世家挑选的两万工人加五万家属,听着人多,实则分散到一百多家,每家人一点都不多,很容易解决。 倒是预备役和工程营的流向,让徐庶头疼不已。 一边十万,一边三十万。 除了黑山,去哪找地方供这么多人吃喝拉撒? 偏偏黑山不能久留,否则何必耗费精力钱粮招降这群人? 可一旦安置的不好出现暴乱,又会演变出一场巨大的灾难。 徐庶虽然有些想法,但他又不敢轻易做决定。 又怕信里说不清楚,只好急忙跑回来一趟,指望潘凤给他面授机宜。 潘凤听完,思索片刻,问道:“元直,你和隽乂就没想过怎么安置预备役和工程营?” 徐庶回道:“张将军建议在黑山附近建一座军营,就地练兵,臣觉得工程营应该打散安置。” 潘凤闻言微微一笑,这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是让他做选择题来了。 高智商的人走仕途,情商一点都不低。 他很快做出决定:“就地练兵不可取,打散安置大善。” “代本侯传令隽乂,三万预备役连同家属分别安置在广平郡、常山郡、赵郡三郡,严加训练。” 这三郡分别与并州上党郡、新兴郡、太原郡交界。 这样安排,既不会给一地造成太大的麻烦,也为明年攻打并州提前布局。 “至于工程营,传令各郡太守派人过来接收安置,除魏郡独占二十个工程营以外,其他各郡平分。” “本侯不管他们怎么想的,今年必须启动官道和城墙的修缮事宜,本侯会安排人检查,办事不利者,革职查办。” 冀州一十三郡,分散安置,还怕消化不掉四十万人? 徐庶得到潘凤明确的指令,顿时心里一块石头放下,拱手道:“臣遵命。” 接着又说道:“不瞒主公,臣此次前来,还想请主公下拨粮草加派人手,协助臣尽快安顿好他们。” 潘凤微微皱眉:“本侯临走之前,可是留下又将近二十万石粮食,难道这么快就缺粮了?” 他第一反应是有人贪污。 救命的口粮也有人敢贪,真当他的刀不能杀人吗? 徐庶连忙回道:“没有缺粮,只是在各郡将人带走之前,二十万石粮食恐怕不够。” “如今黑山众人依然人心惶惶,若有粮运过去,能极大安抚他们,臣建议一次不要运太多,多运上几次,彰显出冀州不缺粮。” 潘凤见徐庶模样不像说谎,眉头渐渐舒缓。 派往黑山的密探不下百人,真有人贪污口粮而不被发现。 贪污的人固然该死,这群密探通通得贬为劳役。 德不配位,亦是原罪。 “元直预计要多少粮草?” 徐庶回道:“臣预计彻底安顿下来,起码还要十万石,若库房存粮不多,可慢慢运。” 潘凤沉思片刻,摇了摇头:“如果是为了演戏,大可不必动真格,你可知当年董卓是如何骗过朝廷,占据洛阳的?” 当年董卓与丁原同时率兵进入洛阳。 董卓兵少,丁原兵多。 为占据洛阳,董卓听从李儒之计,东门进,西门出,绕道东门再进,给人一种西凉军无穷无尽的错觉。 丁原因此认为西凉军势大,不敢和董卓争夺洛阳,眼睁睁看着洛阳沦落董卓之手。 接着吕布被策反,命和大军都丢了。 徐庶闻言一愣,转而拍了拍额头:“臣怎么没想到,臣回去立刻派人晚上从库房里拉出粮食,白天再送回去。” 潘凤见徐庶开窍,就不多说。 “人手的话,七十万黑山贼,里面就没几个能用的?” 徐庶正色道:“未得主公允许,臣不敢私自征召任命官吏,张燕推荐了一些人,臣有用,但未给任何许诺。” “臣以为纵然要示恩,也得主公出面,臣不可越俎代庖。” 做事他可以,但任命官吏的权利一定在潘凤手上。 潘凤神色肃然,上前抓住徐庶的手:“元直真乃本侯肱骨之臣。” 气氛烘托到位,不说这句话,都无法表达潘凤心里的惊叹。 什么是忠臣? 这就是。 “黑山之事,本侯既然托付给元直,必然对元直信任有加,大小事务,元直有把握,可自决,没把握将想法上报本侯,本侯会最短时间内给予答复。” “本侯打算从州牧府抽调一些官吏过去帮忙,元直放心,本侯会告诉他们,此事由你主导,谁敢造次,就算你不追究,本侯亦不会放过他。” “其他所需官吏,元直只管推荐过来,本侯一概任用。” “本侯希望你我君臣一场,能成为一段佳话。” 徐庶拜道:“臣拜谢主公看重。” 潘凤将他扶起,认真道:“先别忙着谢,方才所言,皆为公事,接下来才是封赏。” “此事过后,你若想为政一方,本侯许你一郡太守,你若想留在本侯身边,本侯许你一席之地,权势不在一郡太守之下。” 作为一个现代人,潘凤有时候很简单。 你对我好,我也不会亏待你。 同理,你对我不好,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徐庶忠心耿耿,肯定要有所回报。 不然岂不是寒了忠臣的心? 徐庶望着潘凤,感动之色溢于言表。 能跟随这样的主公,别说累,纵然赴汤蹈火又何妨? 他不顾潘凤阻拦,不发一言,躬身长拜。 随后说道:“黑山之事繁忙,臣要尽快返回,恕臣不能在府中长留。” 潘凤没有惺惺作态故作挽留,而是让人牵来一匹良驹送给徐庶,再亲自送他出门。 看着徐庶频频回头离去,潘凤不禁感叹万分。 难怪常说人心不古。 像徐庶这种替他卖力,还感恩戴德的人,后世去哪找? 等送走徐庶,荀谌匆匆赶来。 看到潘凤,连连道喜:“恭喜主公,贺喜主公。” 潘凤闻言神色微动:“荀氏做主之人,答应与本侯联姻了?” 荀谌笑得像一朵绽开的菊花:“君侯猜的没错,不日将有人过来与侯爷签订婚书,定下终身大事。” 潘凤跟着笑了笑道:“那说好的嫁妆呢?有没有一起送过来?本侯的夫人可是国色天香?” 那可是王佐之才啊! 有了二荀,说不定他很快就能扩大地盘,成就霸业,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荀谌轻咳一声:“族中的意思是下臣已在君侯麾下效力,八龙最多再给一个,乃是君侯指定人之一的公达。” “此外,荀氏还会陪嫁三车书,学子三十余人,以作补偿。” 本来潘凤提的条件,荀氏完全可以接受。 奈何荀彧投靠了曹操,实在没办法将人带过来,只好出此下策。 潘凤闻言斟酌片刻,面带笑容试探道:“荀文若是否在其他诸侯麾下效力,荀氏不想得罪对方,或者不想干扰荀文若的选择?” 荀谌微微一愣,坦然承认:“君侯英明,正是因为如此,还请君侯恕罪。” 潘凤摆了摆手道:“算了,只能说本侯与他没有君臣缘分,有荀公达襄助,本侯亦心满意足,何况还多了个貌若天仙的夫人。” 账他还是会算的。 他若坚持要荀彧,会出现两种结果。 一,荀氏给荀彧施压,逼他背弃曹操,投靠他。 说不定还整出一场“身在潘营心在曹”的戏码。 二,荀氏觉得他太过霸道,干脆撤资,荀谌荀攸通通跑了,让他自个哭去。 思来想去,潘凤觉得见好就收要比鸡飞蛋打要好。 所以决定坦然接受这个结果。 尤其是他刚经历过表述忠心的徐庶。 心想自己有荀谌荀攸郭嘉徐庶在手,已经是顶级配置。 让这群人归心卖命,比像集卡一样收谋士更重要。 再说,荀彧在曹操那,又不是没有机会。 难道只许曹老板惦记别人的老婆,不许别人惦记他的谋士? 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 “荀公达何时过来?婚书何时签订?” 穿越过来,从十八路诸侯讨董开始,到征战曹操班师回邺城,潘凤打了两年多的仗。 不能好好享受一下吗? 第107章 荀攸 荀谌轻咳一声:“君侯,荀氏婚嫁皆按古礼行事,恐怕得花费一些时间和精力。” 事实上,他已经说的很委婉。 荀氏乃颍川大族,正常婚嫁,得经历说媒、提亲、定亲、三书六礼、拜堂等多个环节。 考虑到如今群雄割据,天下不怎么太平,可以变通一二,但该走的流程不能少。 否则于礼不合,容易受世人嘲笑和诟病。 潘凤笑道:“不知按照古礼,本侯该怎么做?” 荀谌拱手道:“第一步是说媒,需要君侯请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充当媒人,去荀家说媒。” 德高望重的长辈? 潘凤闻言摸了摸鼻子,有些无奈道:“本侯所认识的人,似乎没有德高望重的长辈,唯有友若、沮公与、崔季圭等人算是名士。” “此次说媒对象是荀氏女,友若肯定不便出面,沮公与一直对本侯架空韩钰独霸冀州心怀不满,大概不愿意看到本侯与荀氏联姻,坐稳冀州。” “至于崔季圭,他托友若出面说服本侯与崔氏联姻在前,结果本侯去找他说媒与荀氏联姻,友若日后恐怕无颜见他。” “环视一圈,似乎没有合适的人选。” 说白了,他父母双亡,潘氏剩他一根独苗,又是一介武夫,去哪找什么德高望重的长辈? 荀谌思索片刻,淡笑道:“君侯勿忧,下臣听闻大儒郑玄在魏郡隐居,不如请他出面?” 潘凤闻言连连点头:“不知郑先生居在何处?喜欢什么?本侯欲亲自拜访请他出面。” 如果郑玄当媒人都不行,那放眼天下,恐怕没人有资格。 人在魏郡的话,潘凤完全可以亲自跑一趟,显得诚意十足。 对方答应的可能性会大一点。 再者,郑玄有不少门生弟子,此去说不定还能招揽几个替冀州效力,一举两得。 荀谌接道:“君侯勿急,荀氏与郑先生尚有几分交情,下臣先派人打探一番,待有了结果,君侯再去不迟。” “说了媒,按照礼节,君侯还要登门提亲,可二者相距数百里……” 话说一半,剩下的交给潘凤去联想。 于礼,潘凤非去不可。 于理,似乎又不该去。 潘凤微微皱眉:“冀州诸事繁忙,本侯不便独自远行,可否找人代为提亲?” 对他来说,确实不方便走一趟颍川。 带的人少了,会有不可控的危险,比如遭到敌对势力的围杀。 别人怎么做,潘凤不知道,反正他不会丢下基业,为一个没见过面的女人冒着性命危险去颍川。 带的人多了,别人还以为他是过去抢占地盘的。 搞不好得一路打过去。 潘凤目前不想,也没实力这么高调。 否则引起天下诸侯群起而围攻之,得不偿失。 荀谌明白潘凤的想法,很快改口道:“事急从权,一事不烦二主,君侯委托郑先生代为提亲如何?” 潘凤微微点头:“如此甚好,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 荀谌回道:“提亲之后是定亲,定亲之后是三书六礼,接亲拜堂,少不了要亲自上门……” 提亲可以代办,接亲拜堂没办法代办啊! 潘凤灵机一动:“可否将与本侯成亲那位接到邺城安置?一应事宜皆在邺城举行。” 这来来去去得省多少事。 荀谌扶额道:“倒不失为良策,不过起码得双方交换婚书之后,否则容易惹人嘲笑。” 潘凤拍手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本侯等友若的准确消息,再去请郑玄先生。” “婚事将定,不知荀公达何时来邺城?” 迎娶的事刚说完,他开始惦记起“嫁妆”来了。 荀谌正色道:“交换婚书后,公达会送未来侯爷夫人到邺城。” 潘凤摇头:“送人未必非得他出面,不如让他先来,荀氏另外安排人送新娘子过来。” 荀谌迟疑片刻:“好,下臣这就给他去信,让他尽快过来。” …… 荀谌的尽快,一晃就是十天。 这期间,潘凤在荀谌的陪同之下,带着丰厚的礼物去看望郑玄。 说明来意后,老先生欣然允诺:“既是结两家之好,老夫辛苦一趟又何妨?” 老先生虽年过六旬,但说话中气十足,还在潘凤面前展露了一手高超的剑术。 潘凤看着微微喘气,仍强撑着耍完剑术的老先生,瞬间福至心灵,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于是拱手问道:“先生可愿屈尊出仕冀州,不辞辛苦教化百姓?” 非是他恶意揣测他人,而是年过六旬的老先生这般卖力,很难不让人联想别有所求。 而他作为掌控一州的征北将军,能给的,不就是只有这些吗? 郑玄笑着摇头:“将军一番好意老夫心领了,可一把年纪,头昏眼花,再教导他人,恐怕会误人子弟。” 潘凤正色道:“老先生恐怕有所误会,本将请老先生出仕,并非像寻常讲师那般,整日上课教导他人,而是如孔丘夫子一般,不定期讲一堂课。” “具体讲几堂课,讲哪些内容,全都先生定夺,此外,先生只需管教讲师和弟子,无须太过劳心。” “再者,恕在下直言,立功立德立言,此乃圣人所为,先生已过天命,该学孔丘夫子立言,本将欲在邺城城郊建一座书院,由先生兼任山长,书院的弟子,皆可襄助先生立言。” 说直白点,他请郑玄出仕,是打算让他去当高校校长,而不是什么老师。 再说,你学了一辈子,难道不想出几本巨作吗? 自己忙不过来,可以让弟子帮忙啊。 我帮你建书院,我帮你招弟子,最后我还来兜底,多好。 郑玄还在考虑当中,他的那些弟子,个个心动不已。 道理很简单,老师出仕,难道还会忘了他们? 大家都有地方去发挥所长。何乐而不为? 谁知郑玄果断拒绝:“无需多说,老夫并无此意。” 但潘凤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一抹希冀。 不管是否对方欲擒故纵,他已经决定,起码三顾茅庐。 等潘凤从郑玄隐居之地回到邺城,荀谌府上的下人来报,荀攸到了。 潘凤颇为激动道:“快快有请,来人,请郭祭酒过来。” 日常考验环节。 在验证荀攸是否真正有才华之前,有些事,不能一下子交过去。 在荀谌下人的引领下,潘凤终于见到了荀攸。 一袭青色的长袍,白皙英俊的脸庞,举手投足之间透露出贵族的雍容华贵。 荀攸看到荀谌后,没有急着上前来一场叔侄相认,而是朝潘凤躬身一礼:“草民拜见侯爷。” 潘凤走到荀攸身边将他扶起:“本侯神往公达久矣,今日一见,果然一表人才,不同凡响。” “来,快快请坐,本侯命人准备了酒宴,我们先聊,等下为公达接风洗尘。” 说完朝某个抱着酒壶喝酒的家伙看了一眼。 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然而激将法失败,郭某人看都没看,自顾喝酒去了。 颇令他有种抛媚眼给瞎子看的错觉和无奈。 荀攸顺势起身后,说道:“在下冒昧请侯爷容在下打个招呼。” 得到允许后,荀攸朝荀谌躬身一拜:“攸拜见叔父。” 荀谌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一路赶来,舟车劳顿,辛苦你了,快快入座,歇息一下。” 荀攸正色道:“叔父为了荀氏,付出的代价可不小,相比而言,侄儿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 两人简单寒暄片刻,荀攸又向郭嘉打招呼:“阁下可是侯爷府上祭酒的郭嘉郭奉孝先生?” 得到一句冷淡的“嗯”的回复。 荀攸不以为忤,脸上笑容不减:“久仰久仰,往后还请郭先生多多提携关照。” 郭嘉咽下壶里最后一口酒,淡然道:“关照言之过早,说不定往后在下得请阁下关照。” 荀氏的名气和才能,他作为颍川人,又曾在荀氏私塾求学,再清楚不过。 对方既为荀氏八龙之一,想必不会差到哪去。 所以话不要说的太满。 荀攸笑了笑道:“改日在下再登门拜访,互相请教。” 该打的招呼打完,他接着再次朝潘凤躬身:“在下已打完招呼,有喧宾夺主之嫌,谢侯爷成全。” 不得不说,潘凤给他的第一印象不错。 没什么架子,胸怀宽广。 为主君者,尤其是出身不好,最忌疯狂撇清过去,做出一些令人难以理解的事出来。 潘凤摆了摆手:“他乡遇故知,打声招呼情有可原,本侯又岂会在意?” “况且,本侯本就打算介绍奉孝给公达认识,更希望你二人以后多多亲近。” 俗话说,看热闹不嫌事大。 他今日叫郭嘉过来,除了想让郭嘉瞧一瞧荀攸怎么样,又何尝不是想用荀攸刺激郭嘉? 荀攸正色道:“侯爷一番苦心,在下颇有感悟。” 潘凤不可置否笑了笑:“公达既打算投靠本侯,不知想要什么官职?” 明里是问荀攸想要什么官职,实际却是问他,能做什么。 荀攸笑道:“全凭侯爷安排。” 此话同样一语双关。 一是潘凤安排什么就是什么,他不挑,也不嫌弃。 二是有信心担任任何一种官职。 第108章 安排 话说到这份上,不考核一下怎么行? 潘凤直接参照曹操青梅煮酒论英雄,给了一个考题:“不知公达如何看待天下英雄?” 荀攸心想:关键时刻到了。 这关要是过了,身居高位不难。 他斟酌一下问道:“敢问侯爷,何为英雄?” 英雄的标准,估计就能难倒大多数人。 可潘凤既然敢问,自然有所准备。 “当世之人,公达心中的英雄。” 荀攸忽然笑道:“侯爷如何?” 反将一军。 潘凤笑道:“公达如何证明本侯是英雄?” 虽然他很受用荀攸的夸赞,但作为考核,不能轻易放水。 荀攸正色道:“本侯出身贫寒,却打下这么大一片基业,拥兵数十万,放眼天下,有几人能与侯爷比肩?” “若这都不算英雄,恐怕天下英雄寥寥无几。” 潘凤闻言心想,讨论这个似乎没意义。 荀攸不会说他坏话,而他又不能自曝短处。 于是挥了挥手:“袁本初呢?” 荀攸毫不客气道:“本初身为四世三公之子,得天独厚,却因小利而亡大义,虽一时强盛,但成就有限。” 潘凤暗自点头,差不多能和历史真实情况对上。 到底是王佐之才,眼光不错。 “曹孟德呢?” “虽宦官之后,但其人所为不失大气,未来成就要比袁本初强。” “比之本侯呢?” “未来不好说,可眼下曹孟德不是败给了侯爷吗?起码此时侯爷比他强。” 会说话就多说点。 潘凤陆陆续续问了荀攸对其他诸侯的评价。 大多给的评价与历史上有些瓜葛。 他转头看向郭嘉问道:“奉孝以为如何?” 郭嘉已放下酒坛,赞道:“荀氏八龙,果然名不虚传,君侯恐怕要重用他。” 潘凤笑眯眯看着荀攸,心里同样在想:怎么安排他? 如今他麾下有三大谋士,荀谌、郭嘉、徐庶。 荀谌负责处理政事,主要有冀州各级官员的选拔,郡县来往公文以及税收等等。 作为世家专门花费心思培养的入仕之才,加上潘凤结合后世建立的机制,荀谌做这些事可谓游刃有余。 再加一个人,除了浪费人才,没有任何意义。 郭嘉负责搭建情报系统,兼军事参谋。 军事参谋暂且不论,情报头子这个角色,暂时无可替代。 除了郭嘉本身足够优秀以外,出身寒门是他最大的亮点。 换作荀攸掌管暗卫,年轻又背靠世家的他完全可以在重要位子安插自己人,暗卫分分钟改潘姓荀。 至于军事参谋,你让一个内政顶级强者搞军事? 磕碜谁呢? 徐庶则军政两块各有涉猎,于军,负责建立军功制度,于政,负责安置黑山军。 从目前的结果来看,二者皆见成效。 换个人,会给徐庶一种摘桃子抢功劳的感觉,得不偿失。 思来想去,就只剩一个安排。 让荀攸负责征北将军府对外采购项目。 这个安排看似简单轻松,实则关乎他潘凤能不能打破阶级壁垒,以寒门之身问鼎至尊之位。 按照潘凤的设想。 大规模采购,首先价格就得往下压一压。 毕竟作为供货商的世家,自己生产原材料,自己有大量廉价劳动力加工,成本很低。 这样一来,某些非战略物资采购,会省不少钱。 其次,目前征北将军府的采购基本都是全额给真金白银。 潘凤准备等过段时间,大家有了良好合作基础,以及基本信任,就会变成定金加分期付款模式。 这样会极大程度缓解整个体系的财政压力。 等库房里的钱花的七七八八,他会采取两种办法。 一是拿缴获的资产充抵,比如他先前提起的并州矿山和马场。 二是先欠着,等税收上来,再支付。 慢慢的把各大世家绑上战车。 要让他们意识到,如果他潘凤倒了,自家会损失巨大。 比如种了一大片桑麻,养了一群织布造衣的奴仆,建了一片裁剪制衣的工厂,还被欠了几亿铜钱的货款,等着潘凤还钱。 要是潘凤哪天不行了,货款拿不到,工厂白建了,人白养了。 那他们会不会适当的扶一把? 再不济,撑死袖手旁观,这群世家大概不至于要害他。 说白了,潘凤想走小资社会的路子。 在这个生产资料掌握在世家手里的时代,大同的路子,一般人还真玩不转。 而想这么做,得下一步大棋,需要有个高明的棋手。 才能智商方面,荀攸肯定没问题。 身份方面,他作为世家子弟,去跟各个世家打交道,比起郭嘉徐庶更具优势。 唯一需要顾虑的是,荀攸作为世家的一份子,愿不愿意帮他算计各大世家。 这点潘凤觉得问题不大。 因为前期他不会将最终目的告诉荀攸。 毕竟从表面看,这种大规模采购,世家同样有莫大好处。 心中有了决断的潘凤,笑着说道:“本侯手下有一个特别重要的职位,位高权重,不知公达可有意乎?” 荀攸正色道:“请侯爷示下。” 潘凤肃然道:“本侯接手冀州时日不长,百废待兴,又苦于可用之人不多,故打算向各大世家采购一部分不属于命脉的物资,诸如牛羊布匹之物。” “长期以往,不但耗资巨大,而且容易有人中饱私囊,为杜渐防微,本侯欲将之托付给公达,并向天子请封公达为薄曹从事。” 荀攸闻言愣在当场。 这就是你口中所说的特别重要的职位? 荀攸不傻,至少他认为自己是聪明人。 薄曹从事,主管一州钱粮,听着的确位高权重。 可一旦限定物资采购这块,位依然高,权就没那么重了。 或者说,在形成潘凤想要的规模,或坦白他的计划之前,一般人都不会觉得权重。 更像是新晋一方诸侯,为了照顾外戚,特意给了一个肥缺。 可在雄心壮志的荀攸眼里,什么肥缺能有指点江山更具吸引力? 所以他不亢不卑拒绝道:“侯爷可否另请高明?” 一旁的荀谌闻言,连忙朝他使眼色。 在他看来,荀攸初来乍到,潘凤能安排这么好的职位,可谓有情有义。 哪怕荀攸这个安排有所不满,也可以先应下来,等展现出自身势力,再腾挪不迟。 而不是公然拒绝。 哪怕私下再商量,也比公然拒绝要强啊。 潘凤倒没什么恼怒之色,只是问道:“为何拒绝?是觉得事情太简单,没有难度吗?” 看荀攸的神色,明显看不上他许诺的职位。 察觉到叔父眼色之后,荀攸心领神会,拱手道:“在下谢侯爷看重,只是在下不擅此道,愿为一县令,还请侯爷成全。” 话语上委婉不少,可态度没做任何改变。 旁边的荀谌听的直摇头。 这下一代,为人处世,还得多教一教啊。 潘凤摇了摇头:“本侯所想,恐怕恰恰与公达相反。” “其一,莫说县令,郡丞都远远比不上这个职位,不仅因为职务高低,还因为本侯认为此事确实至关重要。其二,以友若展现出来的才能,胜任绰绰有余。” “公达先别忙着拒绝,不如暂且做上一段时间,如若再有别的想法,本侯再酌情考虑如何?” 眼下没有谁比荀攸更适合这件事。 顶多让他去替荀谌,而采购的事,换成荀谌主持。 荀攸犹豫片刻,微微点头应道:“可。” 眼见荀攸答应,潘凤笑着说道:“公达放心,最终绝不会让你失望。” “来,本侯与你共饮一杯,欢迎来到冀州。” 事情既然已经敲定下来,该喝酒欢迎的,也不能少。 再说,起码得给荀攸一点时间和空间,慢慢适应。 酒过三巡。 忽然一人匆匆而来,双手捧着标红的信筒:“侯爷,幽州急报。” 郭嘉也顾不得喝酒了,跑过去接过信筒。 因为这人是暗卫的联络人之一。 他打开后,第一时间送给潘凤。 潘凤随意扫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幽州急报,右北平太守公孙瓒因多次对鲜卑乌桓用兵,导致粮草不济,遂向幽州牧刘虞讨要粮草出征。” ”却被幽州牧刘虞以公孙瓒兴不义之师为借口拒绝,以至于大败一场。” “公孙瓒对此恼怒万分,欲整兵对刘虞下手,并想向冀州借粮三万石。” 公孙瓒终于要对刘虞下手了吗? 看来他的日子不怎么好过,否则不会在冬季被逼的反击。 这点刘虞确实做的不地道。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五胡乱华,便是血淋淋的事实。 公孙瓒愿意去打异族,你可以看不惯,可以有意见,但不能在背后使绊子。 否则壮大了异族,他们真的甘心做拔掉爪牙的看门狗吗? 不反噬,都已经是最好的。 扯远了。 现在已经不是公孙瓒与刘虞之间的矛盾了。 照这样下去,两人迟早火并。 潘凤作为手握大军的冀州之主,足以左右二人之间谁胜谁负。 甚至让二人全负,他成为唯一的赢家,趁势把幽州占了。 可占领幽州,意味着要时刻面临异族的袭扰。 不管是防守还是进攻,都得耗费巨大的精力和物力。 如果不占领幽州,以公孙瓒作为屏障? 第109章 弄个国企 潘凤看向三人,问道:“诸位觉得这个忙,本侯帮还是不帮?” 荀谌第一个拱手回道:“君侯请恕下臣直言,冀州连番征战,钱粮耗费巨大,如今刚收编了黑山贼,库房空荡,恐无力再拿出三万石粮食借给公孙瓒。” 西逐袁绍,南击曹操,北却公孙瓒,内部解决黑山贼。 看似煊赫武力风光一时,实则劳民伤财。 实在经不起再大幅度折腾了。 潘凤摇了摇头,笑道:“友若莫要紧张,公孙瓒未必真需要本侯借粮给他,而是想试探本侯对这件事的态度。” 公孙瓒要攻打刘虞,以一郡之地鲸吞整个幽州,起码得五万大军以上。 征战顺利的话,占据整个幽州起码要半年。 而三万石粮食,还不够五万大军一个月消耗。 试想公孙瓒怎么会指望这点粮食帮到他? 就不怕战争进行到一半,因为粮草不足半途而废吗? 所以名义上是借粮,真实想法是试探性问他:我要打刘虞了,您老人家支持还是反对? 支持的话,您就答应借。 不借的话,那就有可能反对,那我换个别的路径再问。 至于公孙瓒为何这么做。 还不是因为曾经联合袁绍两面夹击潘凤,反而被潘凤设计全军覆没,连自己都成了阶下囚。 最后靠帮潘凤打仗,以及潘凤说话算话,才保住一条性命。 任谁有这种强邻在侧,做大动作之前,都要问上一句啊。 不然等他发兵,潘凤突然跳出来指责他做的不对,以征北将军的身份插手,帮刘虞打他,那他岂不是完了? 反正问一下,又没啥损失。 咽下这口气,总比身家性命全丢了要强。 荀谌等人皆是聪明人,很快明白潘凤表露的意思。 郭嘉忽然说道:“公孙瓒有枭雄之志,如被他占据幽州,难免不滋生野心,窥视冀州,弱邻远比强邻更受欢迎。” 一句话,足以让人熄了帮公孙瓒的心思。 荀谌接道:“没错,除非冀州缓过劲来,可以趁着公孙瓒刘虞两败俱伤,一举拿下幽州。” 他的想法和郭嘉一样。 北面的邻居维持相互掣肘的关系,对冀州最为有利。 除非哪天冀州有实力一口吞下幽州,那都不用公孙瓒过来试探支不支持他打刘虞。 冀州会想办法怂恿他。 荀攸接道:“侯爷不如以征北将军的身份,居中调节二人的矛盾,让双方都欠下一个人情?” “或因今日微不足道之举,往后侯爷能名正言顺入主幽州。” 慷他人之慨做好人,这种事,不亏。 潘凤闻言神色古怪,随即下令道:“友若替本侯以征北将军的身份拟两封文书。” “一封给刘虞,上面就写,武帝宣帝从来只对归顺的异族友善,南下打草谷者,皆为外敌,凡大汉子民皆可杀之。” “望他莫要坠了先祖之名,顾全大局,支持公孙太守抗击外敌,保卫大汉百姓。” “一封给公孙瓒,刘虞为大汉宗室,德高望重,同样心系百姓,他所作所为,为了是北方能永远天下太平,让他体谅一下。” “对了,这两封信,送之前调换一下。” 待听到最后一句,三人瞬间反应过来,敬佩之心油然而生。 高啊! 潘凤若是知道他们的想法,一定会说一句:那是你们没见识过现代社会的绿茶。 此事有了结果,潘凤让郭嘉荀谌各自去忙,独留下荀攸。 郭嘉豪爽的抱着酒壶离开。 他本来就是被强行拉过来做考官的。 主考官潘凤发话了,他巴不得赶紧离开。 连下酒菜都没有,待在这里有啥意思? 荀谌临走之前,深深看了荀攸一眼,示意他好好说话,别给潘凤留下坏印象。 荀攸返回一个安心的眼神。 通过刚才短暂的接触,潘凤给他的初步印象是,为人智计过人,是个雄主。 给这种做谋士,似乎不是什么坏事。 等大堂中只剩潘凤和荀攸两人时,潘凤开口了:“以公达所见,一方诸侯凭什么称霸天下?” 荀攸心念一动,这是考验吗? “孟子曾言,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在下窃以为,若想争霸天下,必须先得民心。” “民者,天下世家也,因此侯爷得先让世家归附,并为侯爷所用。” 啧啧,标准的世家子弟理论。 当然,潘凤得承认,某种程度上来说,荀攸说的很对。 世家掌握这个时代绝大多数资源,没有世家支持,天下打下来,也守不住。 不过有一点不对,因为世家不是一成不变的。 再往前,没有世家,只有贵族卿士,大家都是天子或诸侯的后裔。 可潘凤今日不想和荀攸探讨这个,而是笑着问道:“如今冀州库房没粮,因此无法征战天下,假若本侯去找世家借粮,他们会借吗?” 荀攸斟酌片刻:“以侯爷的身份地位,借一点粮应该不难。” 意思是可以谈,但不能借的太多。 潘凤没有评判荀攸所说是对是错,继续问道:“敌军围城,城中守军不足,本侯想让世家出人出力守城,他们会出吗?” 荀攸代入一想:“应该会出。” “如果他们知道自己出人出力,城破之后,敌军会因此恼怒追究,灭门报复,还会出吗?” 荀攸迟疑片刻,摇了摇头。 世家不可能拿家族人的性命去冒险。 潘凤笑道:“以此推断,世家归附,当真是争霸天下的关键吗?” 什么力都不出,就想坐享胜利的成果? 做人想的不要太美。 荀攸忍不住问道:“依侯爷所见,如何才能争霸天下?” 潘凤慢悠悠道:“兵精粮足,将士用命,为官者,知因何而战,为民者,信任官府……” 说到一半,潘凤扶额道:“有些偏题了,本侯本想和你聊一聊,为何让你负责征北将军的采购一事。” “本侯可以告诉你,此事至关重要,往后将士有没有衣服穿,过冬的时候能不能烤火?全靠采购及不及时,以及采购的物品是否价美物廉。” “接下来你要做的,就是让采购由纯支出变成收益。” 荀攸闻言顿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自己要想办法做到,花钱买东西别人还要倒给钱? 这是什么鬼才? 潘凤轻笑着问道:“公达不信?” 荀攸本不想回应,想起荀谌临走之前的眼神,淡然道:“非是在下不信,除非神仙之流,或商家得了失心疯,否则绝不可能。” 潘凤摇了摇头:“本侯给公达讲两个小故事如何?” 荀攸闻言一愣,怎么又变成讲故事了? 这位的想法,还真是天马行空,令人难以琢磨。 但他发现自己竟然有些小期待。 “侯爷请说。” 潘凤淡然道:“相传赵地有一位豪商,有一天,豪商在外与人争吵,他人让豪商丢尽面子,豪商因此起了杀心,想雇人杀了他。” “豪商家财颇多,于是开出一个高价,找了个杀手甲。” “杀手甲接下任务后,转手以一半的价钱派给了杀手乙,对他来说,乙不成功,他得继续招人,乙若成功,他平白无故得了一半。” “如此反复下去,最后接任务的是一名默默无闻的屠夫,价钱是一个铜板。” “再反过来看,与富商争吵那人的人头,在屠夫手上,只值三个铜板,而到了杀手甲那里,价值巨大。” “如果这人头,是本侯以征北将军府向世家采购的物资呢?” 荀攸本是极为聪明的人,哪听不出潘凤隐含的意思? “所以侯爷想让在下成为将价值一个铜板的人头,变成价值巨大的那个人?” 潘凤敞开说道:“不止如此,本侯还希望,没有粮草的时候,公达能想办法弄到粮草,没有刀剑盔甲的时候,公达亦能提供。” “往后本侯征战天下,除却将士用命以外,还有公达的鼎力支持。” 说白了,他想让荀攸把这摊子事整合一下,变成一个独立出来的“国企”。 其一,替征北将军府解决一些物资紧缺问题。 其二,通过独特的属性,和较为畅通的关系,当一个最大的中间商。 中间商是要赚差价的。 这个差价,会变成他逐鹿天下的本钱。 结合他之前将世家绑上战车的想法。 成了,世家安稳,他大赚特赚。 不成,他固然没得赚,世家也别想落到好处。 至于有些世家可能不配合。 当他官方的身份,以及手上大军都是假的? 对付整个世家阶级,确实很难。 但对付个别世家,完全没有什么压力。 不信的话可以问问巨鹿魏氏,一家人整整齐齐在阴间,过的是不是逍遥自在。 荀攸沉默良久:“虽然在下尚未完全理解侯爷的想法,但能感受到,侯爷所图巨大。” “若侯爷不弃,在下愿竭尽所能,尽快达到侯爷期望的局面。” 他觉得他需要消化一下从潘凤这里得到的信息。 潘凤上前拍了拍荀攸的肩膀:“公达,本侯相信荀氏八龙,不会让本侯失望。” “若此事有所成就,本侯日后发达,公达必定封侯拜相,青史留名。” 第110章 和解 并州,晋阳城。 自占据大半个并州以来,袁绍便将府衙迁至辖下这座最繁荣昌盛的城池。 负责拱卫晋阳城不止有驻扎在城内由文丑统率的五万大军,还有在城外扎营的鞠义专属的三千先登营。 虽然袁绍因为颜良之死,对夸口能伏杀潘凤,结果却损兵折将的鞠义有所不满。 但他心如明镜,差点围杀关羽成功的先登营,绝对是对付顶级武将的利器。 而将先登营留在身边,既能作为阻挡潘凤麾下大将的屏障,同时有人盯着,可以防止鞠义带着他们叛逃。 毕竟鞠义有过前科,曾背叛过韩馥。 要是不留个心眼,不成了缺心眼的了? 清晨。 袁绍正在练剑。 自幼习武的他,有着一手好剑术。 否则也不会当着董卓的面,反呛对方:“汝剑利,吾剑未尝不利。” 突然一名侍卫匆匆而来:“主公,有细作传来消息,上党郡、太原郡、新兴郡边境均有不明冀州军出现,疑为潘凤欲对主公不利。” 袁绍闻言手上动作一停,浑身忍不住微微颤抖。 潘凤? 怎么又是他? 自己占据魏郡,正准备席卷冀州成就霸业,结果被潘凤硬生生赶出冀州,狼狈不堪。 逃到并州,使计策鸠占鹊巢得了上党郡,刚有点起色,潘凤又追了过来。 不仅杀了自己的爱将颜良,还把上党郡辖下各县库房的粮草军械洗劫一空,让他损失惨重。 如今自己刚喘过气来,一举占据上党郡、太原郡、新兴郡。 他居然又来了? 到底什么仇什么怨,让他如此阴魂不散,纠缠不休? 越想越气的袁绍双手持剑狠狠劈在木桩上,接着松开手,任其深深嵌入其中,怒道:“欺人太甚。” “传本公之命,文臣武将到大堂议事。” 说完进入后院,数名侍女连忙围上去,替他宽衣解带,帮他擦脸洗手。 等袁绍来到大堂,审配郭图文丑鞠义等人分文武各站一排,泾渭分明。 袁绍眼神阴鸷扫了大堂众人一眼,开门见山道:“潘凤边境陈兵,亡本公之心不死,诸位可有应对之策?” 众人闻言同样面露惊色:又来? 鞠义一如既往的傲气冲天:“末将请主公下令出战,必让来犯敌军有来无回。” 此言一出,站在他前面的文丑瞬间脸色阴沉,回头冷冷看了他一眼。 站在鞠义身后的徐晃,拿大斧的手指微微用力,生怕忍不住将他劈成两半。 这时审配站出来说道:“鞠将军稍安勿躁,且等打探到冀州军虚实再请战不迟。” 他是打心底反对与潘凤征战不休。 一来,屡战屡败,只要不是瞎子和傻子,就该知道目前袁绍的实力远远不如潘凤。 主动出击,无吝于自取其辱,自讨苦吃。 二来,眼下库房存粮所剩无几,天寒地冻,拿什么去打? 袁绍冷哼一声,吩咐侍卫:“将细作传来的密报给正南一观。” 审配接过密报,仔细看完,暗中松了一口气,笑道:“主公勿忧,这密报上说,冀州军虽陈兵边境,但皆驻守在关隘处,每日修缮城墙,明显是以防守为主。” “此非冀州军侵我并州,而是担心我并州攻他冀州。” 最后那句是他故意说给袁绍听的,以彰显袁绍文治武功,令人惧怕。 袁绍闻言冷笑道:“正南莫不是逗本公开心?” 就拿上次冀州军围攻壶关来说,要不是曹操和黑山贼两面夹击,潘凤担心冀州有失,他会甘心无功而返? 怕不是想将本公赶尽杀绝。 结果你告诉我,他陈兵边境不是要打并州,而是担心并州打他? 你觉得你话说的很好听是吗? 审配心想:不好,奉承两句,非但没逗主公开心,反而让主公心有不满,得赶紧补救。 他朝袁绍拱手道:“臣所言句句发自内腑,请主公明鉴。” “主公若是不信,大可派遣使者前去邺城面见潘凤,侧面试探他是何想法。” 话虽这么说,可他敢笃定,袁绍不会派人去。 几次争锋,两人可谓血海深仇,绝不会轻易接触。 然而他算错了。 袁绍竟点了点头:“正南所言极是,你觉得派人去比较合适?” 审配第一反应是别让我去。 他急中生智道:“元皓元图前车之鉴,主公切不可再派心腹前往。” 他自问是袁绍的心腹,只要袁绍不派心腹过去,他便可以高枕无忧。 不管怎么样,在袁绍旗下深受重用,总比沦落为潘凤的阶下囚要强。 不知田丰和逢纪可有死在潘凤手中。 袁绍闻言深以为然,前两次派遣使者,分别让他痛失田丰和逢纪两名谋士。 这次说什么也不能派了。 不过他又想到一个问题:“本公遣使过去,除了打探消息,又所为何事?” 把人派过去,总得有个合适的理由。 难不成告诉对方,我是来刺探消息的? 审配拜道:“主公可派人过去赎元皓与元图回来。” 找个合适的理由还不容易吗? 袁绍斟酌片刻,忽然问道:“正南,你说本公让人问潘凤可否冰释前嫌如何?” 审配闻言一愣,眼中流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这是心胸狭隘袁本初能说出来的话? 该不会是想试探我们几个? 他小心翼翼问道:“不知主公此举有何深意?” 袁绍沉声道:“如若不与之冰释前嫌,他如何肯让本公赎回元皓元图?” “再者,若他有意和解,那陈列在边界的大军自然会退,何须侧面打探?” 审配眼珠子一转,连忙附和道:“主公英明,竟想出此等一石三鸟之计。” 袁绍面露困惑之色,一石三鸟? 赎回田丰和逢纪,打探到潘凤的意图,怎么也才二鸟啊! 哪来的三鸟? 审配已然开口道:“潘凤听闻主公有意和解,必定会对主公怀有松懈之心,主公可借机积蓄实力,待时机成熟,一雪前耻。” 袁绍眼神微亮,原来我有这么想过吗? 我果然是明主。 遂由心发出感叹:“知我者,正南也!” …… 邺城。 潘凤看着袁绍派来的使者,心中冒出无数疑惑。 袁本初吃错药了,派人过来想和我和解? 还想把田丰逢纪赎回去? 哦,不是赎。 秦穆公赎百里奚,真真实实花了五张羊皮。 你袁本初赎人,全靠一张嘴? 是不是觉得你袁本初提出和解,是我莫大的荣幸? 且不说天下大乱,群雄割据,大家天生就是敌对方,和解的了一时,和解不了一世,总归要分一个胜负和生死出来。 就凭潘凤替韩馥报仇,攻打袁绍属于政治正确,几乎等同于他继承冀州的法理,两人之间完全没有和解的可能。 至于田丰和逢纪,潘凤宁可白养这两人一辈子,再不济杀了当花肥,也不可能放他们回去辅佐袁绍。 谁会闲着蛋疼给自己找麻烦? 当然,再没摸清楚袁绍真正打算之前,潘凤不打算一口回绝。 只是摆了摆手:“来人,先带使者下去休息,此事容本侯考虑一番再做答复。” 等使者离去,潘凤召集郭嘉三人将此事说了,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好的主意。 郭嘉第一个表态:“臣以为不是不能和解。” “如今天下局势晦暗不明,冀州四战之地,北有公孙瓒与刘虞争锋,南有曹操慢慢崛起,东有黄巾余孽盘踞,西有袁绍渐渐成势。” “恐怕连君侯都不敢断定届时会与哪一方开战,甚至存在两面开战的可能。” “不管袁本初是怎么想的,双方和解,至少能将恩怨暂且压下,未来说不定能起到一点作用。” “等时机到了,君侯再撕毁约定不迟。” 他的想法很简单,稳住袁绍。 因为冀州地理位置,加上潘凤前期所为。 细究下来,周边袁绍、曹操、公孙瓒、黄巾余孽全是敌人。 而且目前还不能确定打谁不打谁。 万一幽州刘虞和公孙瓒打起来了,眼看占据幽州的时机到了,却因为被袁绍牵制而错失良机,那该多心疼啊。 荀攸反对道:“话虽如此,袁本初未必不是这么想的,原本主公对之穷追不舍,让他有种朝不保夕的感觉,无法安心积累实力。” “主公一旦答应和解,他必定借机大肆宣扬,让主公投鼠忌器,待他羽翼渐丰,恐怕狼子野心展露无遗。” 荀攸的观点与郭嘉的相反。 他认为这是袁绍的缓兵之计,而且不能给袁绍有喘息的机会。 作为世家的一员,他比一般人更清楚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的袁家,潜藏着多么巨大的能量。 让袁绍缓过来,无异于养虎为患。 荀谌补了一句:“田元皓与逢元图皆不世之才,一旦放他们离去,如放虎归山。” “只因表面上的和解,就放二人离去,得不偿失啊。” 这两个人,他是接触过的。 一句话,人不能放。 至于和解不和解,一点都不重要。 潘凤听完三人的想法,顿时有了决断。 “本侯打算回复使者,本侯不反对和解,不过具体得好好商议一番,至于田丰和逢纪,等大家达成共识之后,再放不迟。” “本侯寻思着一来一往,耗费数月不成问题,而不出意外的话,等明年粮食赋税收上来,本侯便会出兵并州,将蹦哒的袁本初摁死。” “所以既不会放了田丰和逢纪,同样给袁本初一点希望,让他忍着别整出点事出来。” 第111章 冀州无事 初平二年的冬天,冀州在一片安详太平的气氛中平稳度过。 在潘凤要粮给粮要人给人各种开政策绿灯的大力支持下,徐庶忙活数月,赶在年关前将七十万黑山贼尽数安顿妥善。 当然,过程中不是没有遇到过阻碍。 有一些编入新军的黑山贼,在前去边境的半路上潜逃。 被抓之后,一律按军法当众处决,以儆效尤。 有进入世家所属手工作坊和工程营的,贼性不改手脚不干净,被严惩一番丢出去,自生自灭。 同样,有世家子弟管事刻意针对这些人,欲凌人妻女的。 一旦被徐庶抓到,人证物证俱全,该杀的杀,该贬为苦力的贬为苦力。 潘凤甚至亲自出面警告过几个小世家的家主。 还有刻意逃避责任,拒不接收工程营的郡县。 潘凤大手一挥,将郡守县令等主官撸了,换上崔、邢、李、荀四大世家的人。 趁着这次收编七十万黑山贼,他还顺带整治了一下冀州大小势力。 此外还收获了几十万青壮,以及经过磨砺的徐庶。 不得不说,徐庶在主持这件事之前,还只是一个饱读诗书不失任侠意气的书生。 经过几个月锤炼,已然有了几分名臣的模样。 回到邺城向潘凤复命的他,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如同洗尽铅华的一块美玉。 不过潘凤的想法却是,这次徐庶安顿黑山贼有了经验,下次攻打青州,打下来后,就不愁有人安置了。 另一边,公孙瓒终究因为顾忌潘凤,没有贸然攻打刘虞。 甚至在田楷的建议下,送了潘凤五百匹战马,当这次调解二人矛盾的酬谢。 潘凤收了战马,转手拿出三千石草料作为回礼。 虽然论价值,五百匹战马要高于三千石草料。但潘凤相信公孙瓒更想要草料。 反正他打死不会承认自己不想当冤大头。 不然冀州挤一挤,拿出几万石草料不成问题。 当家才知柴米油盐贵。 刘虞那边就没公孙瓒这么知趣了。 明明潘凤一番好心,却被他当成了别有用心。 非但不领情,反而修书一封,质问潘凤为何插手幽州内部的事。 潘凤只好搬出天子诏书以及征北将军的招牌。 只要幽州一天属于北方,他这个征北将军插手幽州事务就名正言顺。 若不是窥视北方偌大的疆域,他当初何必上表请封这个官职? 等时机成熟,他就把北方四州的州牧,全换成自己手下。 潘凤搬出天子诏书和征北将军的旗号依然没能说动刘虞。 刘虞虽然没再次修书质问或者斥责,却也来了个不闻不问不理会。 总之你说你的,我接话算我输。 公孙瓒那边又饿着肚子嗷嗷叫,三天一封亲笔信哭惨。 潘凤不忍看着打击异族的白马将军饿着肚子杀敌,于是决定以理服人。 他下令驻扎在黑山附近的三万冀州军北上,陈兵幽州边界。 见潘凤真心实意与自己讨论物理服人的刘虞,很快态度转变,按例给公孙瓒拨了一批粮草。 不多不少,够公孙瓒不动刀兵的情况下度过这个冬天。 然而粮草给了之后,刘虞发现潘凤并未下令退兵。 心慌之下派使者去问。 结果得到的消息是,冀州军千里迢迢赶来,也饿着肚子。 你堂堂汉室宗亲幽州牧,怎么能厚此薄彼,只给公孙瓒军粮食? 起码得一视同仁。 刘虞闻言气的发抖,正想义正言辞拒绝,结果公孙瓒听说冀州军没退,果断带着大军往范阳移动。 从事阎柔连忙劝刘虞不要因小失大,免得让公孙瓒勾结冀州夺了幽州。 刘虞无奈之下,答应送潘凤三万石粮食,对应三万冀州军。 潘凤收了粮食,麻溜的退军,临走前,还给公孙瓒去了封书信,劝他不要冲动。 做人要厚道,正所谓收人钱财替人消灾,既然收了刘虞的粮食,自然要帮他免遭兵祸。 公孙瓒虽心有不甘,但又不敢冒险独自与刘虞开战,学着潘凤,临走前勒索了一批粮草。 总的来说,幽州维持着最基本的和平共处。 …… 这个冬天,刚成为陈留太守的曹操同样不好过。 之前一战,不仅损兵折将,潘凤勒索的那些补偿,几乎掏空他从张邈手里接过来的库房。 更让他难以承受的是,一落千丈的声望。 声望这种东西,看着不值钱,可隐含的价值实在不低。 陈留世家因为此事,对曹操的态度慢慢由热情转为冷淡。 毕竟冀州军破城,没少勒索他们。 然而潘凤远在邺城,且实力雄厚,他们怪不到,也不敢怪。 于是只能责怪曹操守城不利,让他们损失巨大。 世家态度转变,更是让曹操对陈留的掌控岌岌可危。 要不是有着曹家和夏侯家的大力支持,以及他及时求和,依然手握重兵,恐怕要连这陈留郡都守不住了。 他原计划以陈留郡为跳板,进而鲸吞整个兖州。 如今反而被兖州刺史刘岱压的喘不过气。 不过刘岱此人,说好听的就是没野心,说不好听的就胸无大志。 并未借机将曹操赶尽杀绝,而是坐视不理。 全然不担心曹操做大之后,会找他的麻烦。 潘凤倒是有那么一点想法,趁着自己实力领先曹操,让这位未来的魏武帝领盒饭。 但心有余而力不足。 没有粮草还穷兵黩武,无吝于自取灭亡。 以后这种机会又不是没有,先忍两年又何妨? …… 和袁绍的和解谈判,一直在来回拉锯。 不过自从潘凤假装同意和解之后,袁绍整个人都放松不少。 哪怕还没谈妥,就过上了没有压力,吃的香睡得香的日子。 起码不用担心晚上睡到一半,潘凤率领冀州军杀进来,自己仓皇而逃,如丧家之犬。 过了几天舒心日子,他开始想起要将田丰和逢纪赎回去。 于是特意交代使者向潘凤提出请求。 直接被潘凤以和解尚未谈妥,袁本初诚意不足的理由挡了回去。 他本来就没想过和解,更没想过放人。 袁绍这边提议让他先展露诚意,放了二人。 潘凤就回让袁绍先给出诚意,把害死韩馥的凶手文丑交出来。 袁绍这边说韩馥之死与文丑无关,但又不敢说是潘凤害死的。 他心里很清楚,这种话一旦说出口,潘凤会立刻拒绝和解,双方非得打一场你死我活的大战不可。 可认下这个罪名,袁绍又觉得自己很冤枉。 虽然拉韩馥上城墙是他下的命令,但韩馥实实在在是冀州军射杀的啊。 最后在审配的劝说下,袁绍挑选一名死士当作杀害韩馥的凶手,送到邺城任潘凤处置。 潘凤让人审问死士,审出来是个无名小卒。 故意当着使者的面大发雷霆,说袁本初糊弄他,非但没有和解的诚意,而且用心险恶,声称要兴兵找袁绍报仇。 袁绍得到使者回复,无奈之下让人私下问潘凤,究竟要怎么样才能满意。 潘凤二话不说,把韩钰这块挡箭牌拿了出来。 一句话,我满不满意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韩钰公子满意。 如果韩钰公子认为父仇得报,他潘凤绝不多说一句。 袁绍顿时懵了,他和潘凤和谈,怎么又把韩钰牵扯进来了? 审配一阵分析,认为潘凤是为了求名。 简而言之,潘凤之所以不同意这么简单的和解,是因为他觉得无法给韩馥旧部交代。 更没办法堵住悠悠众口。 而破局之法,就是韩钰出面说此事得到圆满解决。 作为亲儿子的韩钰都这么说了,他潘凤一个旧部再有情有义,还能说什么? 任谁都无法指摘他。 然而理是这个理,可怎么说服韩钰,又成了问题。 潘凤眼见这事谈不下去,又说愿意将袁绍的使者引荐给沮授。 总之给袁绍一点希望,吊着他,别让他心灰意冷撂挑子。 潘凤这个举动,愈发让审配笃定自己的判断。 诚意是有的,但顾虑颇多。 为此审配还当着袁绍的面,笑话潘凤行事受他人言语左右,难成大器。 这句话最终传入潘凤耳中,他只是一笑置之。 随便打造一个虚假人设,就有人信以为真。 对他而言,难道不是好事吗? 时间就在二人来来往往的沟通下,一点点过去。 直到年关的到来,才暂时消停一二。 而长时间沟通,让袁绍更加相信潘凤真心认可和解。 他特意说服自己放下成见,派人寻觅到一把好刀,送给潘凤当礼物。 试图让潘凤想起他当年送过潘凤好刀的交情。 潘凤收到礼物后,当着使者的面流露出欢喜和感动之色。 然后给袁绍回了一封感谢信。 这封信是荀攸代笔的,言辞颇为夸张。 袁绍收到感谢信,虽然感觉怪怪的,但看到里面的话语,顿时又觉得刀送的值。 如果潘凤一直这么好满足,那就好了。 可惜是个假装憨厚的阴险小人。 等自己缓过气来,绝对不能放过他。 巧的是,潘凤也没打算放过他。 就这样,初平三年在尔虞我诈中到来,开始掀起新的篇章。 第112章 刺杀 初平三年,三月。 魏郡。 数十骑漫步在田间小路。 当先一人,正是刚从案牍中抽身而出踏青放松心情,顺带巡视领地的潘凤。 放眼望去,田野间,一条条三尺宽的沟渠纵横交错。 每隔一到两里路,便有一处新挖的蓄水池塘。 池塘里放有鲤鱼苗,用心打理的话,年底或许能给村里家家户户桌上加一道菜。 看到这一幕幕,潘凤知道自己收编黑山贼数十万青壮这步棋走对了。 不愧是天性勤劳的炎黄子孙,只要能管一家人吃饱,干起活来足以令人惊叹。 短短数月,便建起来如此庞大的水利灌溉设施。 潘凤不是农业生物专业的,不懂怎么培养杂交水稻和小麦。 但他知道怎么保产增产。 充足的水,绝对是农业的福音。 前世出身乡村的他,更能切身体会灌溉设施以及水源的重要性。 尤其遇到干旱的季节。 这里不得不称赞一声太祖,潘凤前世家乡的水利设施,便是太祖主政之时,广泛调集群众齐心协力建的。 余泽数十年,造福数代人。 潘凤不敢比肩太祖,但他既然有鲸吞天下之志,一些扎实根基的事,还是知道做的。 除了亲自巡查魏郡新建的水利设施,潘凤还从冀州军中选出来一批人,独立一部,名为缉盗,替他去巡查冀州其他郡县的情况。 这些缉盗,以后在冀州充当维持治安的角色,等同后世的警察。 与郭嘉所辖刺探军情的暗卫,个个挑选的都是精英不同。 缉盗选的都是一些要么上了年纪,四十岁往上,要么受了伤,体质不如以前的老兵。 这些人,行军作战,或许比不过正当壮年的那些人,但上过战场杀过人见过血的他们,用军阵对付地方盗匪恶霸,简直不要太轻松。 尤其他们大多数都是本地人,熟悉地形和十里八乡的乡亲。 潘凤这一招,明面上是派人查看郡县执行基础建设的成果。 实则既优化了军队,还能慢慢实现王权下乡。 等后面人多了,世家想借着影响力鼓动不明情况的百姓作乱,可能就没那么容易了。 在田间缓慢骑行一阵过后,颇为满意的潘凤,转到了官道,开始了疾行之旅。 虽然来之前,他就测算过,修缮平整过后的官道,行军速度起码提升三成。 可哪个男人不喜欢策马奔腾呢? 一路回到邺城。 潘凤正准备入城时。 突然一阵机括声响起,数十支弩箭从四面八方朝他射来。 “侯爷小心。” 赵云怒吼一声,长枪向前,化作一片璀璨银光,如一道雨帘,将弩箭尽数挡下。 叮叮当当的撞击声,连绵不绝。 而潘凤本人则长剑出鞘,横剑于身前,脸色阴沉,凝神戒备。 赵云固然忠心耿耿武艺高强,但他从不将性命尽数托付于他人之手。 从机括声响起,到赵云击落所有的弩箭,只在一瞬之间。 反应过来的数十骑潘凤亲卫,极有默契的分成两队。 一队围成一个圈,将潘凤护在中间。 一队朝弩箭射来的方向冲去,高呼抓刺客。 负责看守城门的城门将吓出一声冷汗,一边朝属下吼道:“快去抓刺客。” 一边叫着保护侯爷,向潘凤靠近。 然而被手持长枪的亲卫挡在外面。 潘凤没多看他一眼,只是不疾不徐对赵云说道:“子龙,你也去抓刺客,要活口。” 这世间想杀他的人不少。 袁绍、曹操、刘虞、公孙瓒、冀州世家以及……韩钰。 但能掌握到他动向,并且能安排杀手的人不多。 在得到准确答案和实质性证据之前,他不想随意猜测,也不想肆意扩散追查。 那样既影响他统治冀州,也会让别人看他的笑话。 所以活口很重要。 以赵云的武力值,抓住活口的可能性很大。 当然,尸体也不是不能说话。 除了秘密训练,不怎么出现在别人面前的死士,大多数人的脸可以被认出来。 如果这次刺杀他的都是死士,那幕后指使的范围会变小很多。 一刻钟之后,赵云去而复返,亲卫们带回来六具尸体,两个昏迷的人,八具强弩以及数十支泛着乌光,一看就知道淬过毒的弩箭。 “幸不辱命。” 眼看城门口有人群聚集,潘凤冷冷看着城门将:“你不去将百姓驱散,等着让他们看本侯的笑话吗?” 城门将扑通一下跪地:“请侯爷恕罪,末将这就去办。” 转而恶狠狠将人群驱离,给潘凤让出一条路。 “先回府。” 潘凤一手持剑,一手驱使坐骑,缓缓入城。 路过城门将时,淡然道:“自己去领三十军棍,以后别守城门了,换个位置。” 不管城门将有多无辜,但有人在城门设伏刺杀他。 那便是失职。 既然讲究赏罚分明,该罚的不能罚。 若非看在城门将属于冀州军老人,曾立过不少战功,少不得要被拉去审问一番,问他是不是和刺客有勾结。 城门将闻言如蒙大赦,重重磕头拜道:“末将谢侯爷从轻发落。” 待回到征北将军府,潘凤立刻下令:“把刺客的面容画下来,贴到城门处,若有认识几人者,说出他们的来历,奖励十万钱。” “至于活下来的两个,把他们两个分开,让奉孝去审。” 说到此处,他看了一下天色。 “本侯希望天黑之前会有结果,因为本侯想仇不过夜。” “诺。” 赵云紧跟潘凤,没有动弹。 几名亲卫领命离去。 没过多久,郭嘉徐庶荀谌叔侄匆匆赶来。 “听说主公(君侯)在城门口遭遇刺杀,不知可有受伤?” 潘凤看到几位谋士,笑了笑道:“本侯有子龙贴身护卫,寻常刺客可伤不到本侯,你们来了正好,不如猜一猜,是谁想要杀本侯?” 四人闻言面面相觑。 郭嘉第一个抱着酒壶说道:“臣这就是去审问刺客。” 说完潇洒离去。 他来只是为了确认酒坛子的安危。 既然潘凤没事,那代表他的酒不会停。 只要酒不停,他觉得别的似乎没那么重要。 荀攸跟着拱手道:“臣今日要与几家商议扩大工坊一事,望侯爷体谅,容臣先行告退。” 潘凤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徐庶是个实诚人,他思索片刻,认真回道:“能掌握侯爷行踪的人不多,幕后指使可能就在邺城中。” 邺城中有实力安排刺杀的,除了各大世家,只剩韩钰和沮授等依然支持他的韩馥旧部。 荀谌同样想到这点,但他却拱手道:“君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虽然冀州是潘凤从袁绍手上夺来的,但还是有一些人心念韩馥。 他们对潘凤入主冀州,并没有太多不满,也不会支持韩钰一个小孩子称霸冀州。 毕竟跟一个愚蠢的头领,下场不会太好。 但如果潘凤杀了韩钰,哪怕韩钰有错在先,依然会引人诟病。 小不忍则乱大谋。 如果真查出来是韩钰所为,荀谌希望潘凤能大局为重,暂且放过他。 等时机成熟再清算不迟。 潘凤笑了笑:“首先,友若应该很清楚,本侯不是君子,不然这冀州轮不到本侯来作主。” “其次,十年太久,有些贼子,不狠狠清理一拨,他们连本侯都敢刺杀,如果不施以惩戒的话,只会胆大包天,遗祸无穷。” “就像田里的杂草,年年长,那就年年除,能斩草除根最好不过,不能斩草除根,那便勤快点,总不能让它们把这块地给荒了。” 看在韩馥的面子上,他可以给韩钰以及韩氏一族荣华富贵。 有时候可以容忍韩钰的小调皮,比如勾连沮授等人,暗中密谋搞事。 但他不能接受韩钰派人刺杀他。 杀人者,人恒杀之。 这是为人处世最基本的道理。 如果查明此事与韩钰没多大关系,他或许会放过对方。 但如果韩钰全程参与,那他何必养一条白眼狼? 纵然有些动荡,以他如今的威势和与世家之间的共识,掀不起太大的浪花。 不一会儿。 亲卫来报:“侯爷,有人看到刺客曾出入州牧府。” 潘凤嘴角浮现一抹冷笑:“可有找到他们的亲属家人以及乡亲?” 亲卫回道:“听说不是冀州本地人,是外乡来的,听口音,像是汝南一带的人。” 潘凤思索片刻,吩咐道:“去郭祭酒那里问一下,可有撬开刺客的嘴?” 亲卫匆匆赶去又匆匆赶来:“郭祭酒说,不管怎么严刑拷打,他们都一言不发,应该是一群死士。” 死士吗? 荀谌突然说道:“会不会是故意嫁祸韩钰,离间君侯和韩钰之间的关系?” 他还是想做最后的努力。 可惜被徐庶破灭:“死士出入州牧府,本身就有问题,如果是嫁祸的话,那这群人是以什么身份进的州牧府?” 潘凤摆了摆手:“是否嫁祸,一查便知。” 说完拿起桌案上的笔,唰唰将关黑屋的法子写了出来。 “将这个交给郭祭酒,让他按这个去审问刺客。” 一个人关在黑屋子里,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没有。 很容易精神崩溃。 他倒想看看,这种法子对付死士是不是有效。 这点时间,他等得起。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郭嘉派人递了一张画押的文书过来。 潘凤看完,淡然道:“子龙持本侯令牌,调集虎贲军入城,封城。” 第113章 清洗 数千全副武装的虎贲军将士入城,根本瞒不住有心人。 最先收到风声的是以崔氏为首的各大世家。 崔琰一边派人警告崔氏子弟不要生事,一边赶往征北将军府找荀谌了解情况。 当得知是潘凤遇刺,调集虎贲军缉拿凶手时,不禁有些愕然。 魏氏满门覆灭,竟然还有人胆大包天去刺杀潘凤? 况且潘凤号称神将军,传闻可以一敌数千,一般的刺客能杀的了他? 而潘凤因此大动干戈,调动虎贲军缉凶的行为,同样让崔琰难以理解。 难道又要来一次灭门? 担心崔氏会被牵连进去的他,试探着问荀谌:“友若兄可知刺客是谁所派?” 他已经做好弃车保帅的准备,如果崔氏有人牵涉其中,他宁可大义灭亲,也要将崔氏摘出来。 荀谌摇了摇头:“侯爷在亲自追查此事,事情没有定论之前,在下不敢妄自揣测。” 虽然刺客供出是韩钰指使,但对外公布的真相是什么,全看潘凤的心意。 倘若他想留韩钰一命,那必然是韩钰身边的小人做的。 若潘凤非至韩钰于死地不可,那此事元凶就是韩钰。 到了他们这个层面,真相永远位列利益之后。 如果潘凤觉得某个世家很碍眼,这件事,也可以是某个世家所为。 崔琰心一紧,赶紧换个话题问道:“在下托友若兄说亲一事,可有眉目了?” 他至今还不知道潘凤已和荀氏联姻,大婚之日定在六月十八。 荀谌心里有鬼,没好意思直接说明真相,而是假装一直在帮他劝说潘凤。 今日再听他提起此事,便知把话说开的机会到了。 只见荀谌怒道:“季圭兄可知此事将在下害惨了?” 崔琰闻言一愣,脸色微变:“可是侯爷因此事责怪友若兄手伸的太长?” 但凡心怀大志之人,都不喜欢受他人摆布。 说亲固然是好事,可要是说的多了,肯定惹人厌烦。 荀谌见崔琰入套,不由暗喜,脸上却故作惆怅道:“恐怕比季圭兄想象的还要严重。” 一步步把崔琰往坑里带。 崔琰跟着叹道:“未想到竟连累友若兄受侯爷猜疑。” 荀谌差点笑出声,跟聪明人聊天就是舒服,啥都没说,他就全“猜”到了。 于是再次加码:“何止是猜疑,在下连待字闺中的侄女都赔进去了。” 崔琰一阵迷惑:“友若兄这是何意?” 荀谌叹道:“唉,只因频繁向侯爷进言联姻的好处,结果侯爷突然问荀氏可有嫡女未嫁。” “在下刚想说没有,他便说荀氏若不嫁女,便是在下暗中收了季圭兄好处,拿他的婚姻大事当人情,要治罪在下和季圭兄。” “没想到在下一片好心,非但没帮上忙,反而将侄女赔了进去。” 崔琰闻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 正当他想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名侍从匆匆而来:“长史,侯爷派人围了州牧府,您快去看看。” 突如其来的消息,直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两人相视一眼,异口同声说道:“去州牧府。” 说完匆匆往外走去。 …… 偌大的冀州州牧府,被五百身穿盔甲头盔的虎贲军团团围住。 潘凤带着人准备进去抓人的时候,却被几个人拦住。 为首的侍卫队长显然认出了执掌冀州大权的潘凤,身体被吓得微微颤抖,却咬牙问道:“不知发生了何事,竟让侯爷如此大动干戈,不惜兵围州牧府?” “若无大事,侯爷还是不要做这种容易引人非议之事为好。” 他试图拿大义去压潘凤,逼潘凤退去。 可潘凤若这点决心都没有,又怎会带兵而来? 他懒得和看门的护卫辩论和解释,只是冷声道:“让开,若查明此事与尔等无关,本侯会留尔等一条生路。” 侍卫队长见潘凤回话,以为事有转机,高声质问道:“侯爷无缘无故带兵而来,是想冒天下之大不韪杀害故主之子吗?” 潘凤眉头一挑,长剑出鞘,化作一道寒光,抹过侍卫队长的喉咙,一脚将他踢出去撞在大门上。 “聒噪!” 转而大手一挥,吩咐跟随他身后的士兵:“冲进去,把人全部抓起来,敢有反抗者,杀无赦。” 赵云挥动长枪,将吓傻了的侍卫手上兵器打落,一马当先冲了进去。 如狼似虎的士兵押着束手就擒的侍卫跟了进去。 而后州牧府中传来尖叫声、兵器撞击声以及厮杀声。 潘凤手持滴血长剑站在门口,他想看看,今天会炸出来多少条鱼。 不一会儿,街面上响起急促的马蹄声。 沮授一边疯狂驱动着马,一边高喊道:“潘将军,快快住手。” 当他看到潘凤站在门口,顿时松了口气,以为还来得及。 然而赵云一身血污从州牧府中走出,拱手道:“主公,州牧府共三百七十八人,其中六十二人竟敢反抗,已被末将带人诛杀,其余连冀州牧在内三百一十六人已被擒拿,请主公处置。” 沮授不可置信看着潘凤,怒吼道:“潘无双,你怎敢如此放肆?” “你别忘了,若非韩文节知遇之恩,你焉有今日?” 他怎么都没想过,潘凤会不留余地撕下遮羞布,将韩钰踩在脚下狠狠践踏。 这样一来,韩钰以后哪还有脸担任冀州牧? 简直绝了韩钰的一切。 潘凤闻言冷笑一声:“如果本侯告诉你,本侯正是为了报答故主韩馥,才这么做的,你信吗?” 接着不等沮授回答,便语调拔高怒道:“他韩钰为了夺取冀州大权,竟然和杀父仇人袁绍勾结在一起,意图刺杀本侯。” “你说本侯该不该大发雷霆,围了这州牧府,将他从州牧的位置上拉下来?” “非得等他认袁本初为父,再动手吗?” “还是说,你沮公与就是这么辅佐他的?” 没错,这是一次内外勾结的刺杀。 刺客是袁绍派的,从汝南袁氏调派过来的死士。 情报是韩钰给的。 作为继任冀州牧的韩馥之子,暗中不知有多少旧部替他办事。 沮授闻言浑身一震,转而摇头道:“不可能……” 潘凤直接将他的话打断:“别说什么不可能,韩钰此刻已被本侯擒获,当面对质,便可真相大白。” 说完丢下沮授,大步走了进去。 州牧府的侍卫和下人们,被赶在院子里集中看管。 韩钰和他的妻妾则被关在大堂中。 看到潘凤过来,韩钰立刻投去仇恨的目光。 待看到沮授,又仿佛看到了救星,情不自禁走向沮授,叫了一声:“老师。” 然而却被冰冷的刀剑阻拦。 沮授急忙说道:“公子,你快告诉潘将军,你没有勾结袁绍,他被刺杀别人陷害你的。” 此刻的他,只想保韩钰一命。 只要韩钰死不认账,一切都还有回旋的余地。 哪怕从此退出官场,也比韩家绝后要强。 潘凤插了一句道:“想清楚再回答,刺客都招供了,你和袁绍书信往来中,曾多次提到过此事,狡辩除了让人看不起,起不到任何作用。” 说到此处,潘凤暗叹一声。 他本不该让袁绍和韩钰接触,没想到两人接触一段时间,竟会出这么个事。 与杀父仇人联手,这事一般人能做的出来? 韩钰到底少年心性,被潘凤一激,顿时怒道:“本州牧何须狡辩?没错,刺杀你正是本州牧和袁绍一起联手策划的。” 沮授闻言痛心疾首道:“公子为何受人蛊惑,犯下这等不该犯下的错?” 他还想拯救韩钰一下。 可韩钰并未领情,而是情绪激动道:“本州牧并未受人蛊惑,潘凤此贼杀我父亲,非杀他报仇不可。” 沮授闻言面若死灰,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潘凤嗤笑道:“本侯杀了你父亲?该不会是袁绍告诉你?” “哈哈,韩钰,你可真是孝子,为了说服自己与袁绍联手,竟然相信杀父仇人说的话,污蔑立志替你父亲报仇雪恨的本侯?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本侯庆幸没交权给你,否则估计永无替你父亲报仇的机会。” 他是真没想到,韩钰会这么蠢。 但他已经给韩钰判了死刑。 遮羞布一旦被撕开,有些东西遮是遮不住了。 不如干脆一点,把这块烂肉挖掉。 韩钰冷笑不止:“本州牧父亲惨死,最大受益者不就是你吗?在这里装什么好人……” 潘凤懒得听他废话,手中长剑一掷,将韩钰穿心而过,钉死在柱子上。 沮授失声道:“潘无双,你为何要杀他?他毕竟是韩文节之子啊。” 潘凤嗤笑一声:“为何要杀他?因为他的愚蠢,本侯接下来还要杀很多人,你与其同情他,不如想想那些被他连累的人。” 如果韩钰安分守己,潘凤不会少他的荣华富贵,亦不会追究韩馥旧部。 可他自己不会珍惜。 如今既然已痛下杀手,便要斩草除根。 冀州上下,少不得清洗一番。 这件事,他打算交给郭嘉去做。 手握暗卫的郭嘉,才能将那些人挖出来。 沮授闻言怒道:“潘将军是否连老夫都要杀?” 潘凤笑了笑道:“你最好祈祷此事与你无关。” 否则,本侯凭什么杀你不得? 第114章 体面 虎贲军入城的消息一经传开,邺城顿时谣言四起。 有传言征北将军潘凤遇刺,虎贲军入城是为了抓刺客。 有说是某个世家得罪了潘凤,虎贲军是去抄家灭族的。 有传言说虎贲军叛变,入城是为了围杀潘凤。 各种谣言传的沸沸扬扬。 直到第二天,征北将军府派人张贴公告。 “昨日冀州牧韩钰遇刺身亡,征北将军潘凤追查发现,乃部分冀州官员吃里扒外勾结袁绍所为。” “征北将军潘凤大怒,调虎贲军入城缉拿凶犯共计三百五十七人,弃斩于郊外,以祭韩钰州牧在天之灵。” “首恶已除,余毒未清,凡冀州百姓有此案同犯线索者,必有重赏。” 公告一出,迅速传遍全城,议论的焦点变成了韩钰之死。 不明真相的众人纷纷痛骂袁绍灭绝人性,不给韩馥留下半点血脉。 也有人试图指责潘凤保护韩钰不利,使其遇刺身亡。 然后就被其他人围攻了。 自从潘凤主政以来,又是奖赏有功将士良田,又是免税三年,还大力修建官道和水利设施。 邺城乃至魏郡,家家户户,有几个没受过潘凤恩惠? 你把韩钰遇刺身亡归咎于神将军身上? 你还是人吗? 韩钰堂堂州牧,身边有那么多人保护,要不是信错了人,被心腹出卖,怎么可能会死? 要怪就怪他自己识人不明。 这些讲道理的人,将指责潘凤的人说的哑口无言无地自容。 而有些不讲道理的人,则直接拿着木棍上门,告诉对方什么叫祸从口出。 自古以来,平民百姓都很纯朴实在。 谁对他好,他就拥戴谁。 …… 征北将军府。 徐庶看着荀谌将一张张告示加盖大印,忍不住说道:“明明是韩钰自寻死路,有必要掩盖真相,将他说成是苦主吗?” 安置黑山军之事,让徐庶性子成熟不少,可他骨子里仍存留任侠意气。 在他看来,韩钰恩将仇报,勾结杀父仇人刺杀潘凤,死有余辜。 潘凤将韩钰杀了,合情合理,公诸于众亦无从指摘,没必要替韩钰遮掩。 还让韩钰成为苦主,真是太便宜他了。 荀谌手上动作一停,有些恼火道:“那能怎么办?告诉冀州百姓,韩钰是君侯杀的,因为他勾结杀父仇人袁绍?” “流言可畏,愚民不可使知之,难道这些道理你不懂吗?” “他们只会认为是君侯窥视冀州千里之地,故意编造罪名杀害故主之子,到时候乱七八糟的谣言满天飞,对君侯百害而无一利。” “唯有将仇恨集中在袁绍身上,方可让君侯全身而退。” 什么是真相? 表面上看,真相是韩钰勾结袁绍刺杀潘凤失败,反被潘凤杀死。 可说出去,得有人信啊! 韩钰有什么理由去勾结杀父仇人?又有什么理由刺杀潘凤? 况且,他一个有名无实、手无缚鸡之力的冀州牧,凭什么刺杀手握大权武功盖世的征北将军? 相反,潘凤为了扫除独霸冀州的障碍而杀韩钰,听起来倒像那么一回事。 有道是人死债消,为了避免麻烦,给韩钰留个好名声又如何? 徐庶冷笑道:“清楚真相的人并非少数,如此胡编乱造,能堵的住悠悠众口吗?你不怕弄巧成拙,有理变成无理?” 细数一下,知道真相的除了他们四个征北将军府的谋士,还有赵云、围攻州牧府的虎贲军、侥幸活下来的沮授以及部分世家。 知道真相的人太多,很难掩盖下去的。 所以他才觉得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大方公开。 荀谌幽然道:“你能想到的,君侯早就想到了。” “虎贲军抓捕州牧府上下三百多人,以及与韩钰交往密切的数十名官员,并处决后,宣布封营训练,夏粮收获后,便会被派出去征讨袁绍,短时间内,他们根本没有和外界接触的机会。” “子龙将军是君侯的心腹爱将,韩钰的尸体都是他替君侯收的,完全不用担心他出去乱说。” “至于沮授,你以为他有多忠心多不怕死?君侯许他继续担任冀州从事祭酒,仅位列州牧之下,他立刻回复说去乡下住半年,请君侯派人保护,半年后官复原职。” “指望他出头?老夫更担心你徐元直意气用事,喝酒之后把真相抖漏出去。” “世家更不必指望,韩馥在时,他们就看不上韩馥,更何况韩馥之子韩钰?再者,你猜那些官员被清洗后留下的位置,谁来接替?” “君侯这是将人心揣测到了极致,所以根本不担心你所顾虑的事发生。” 这也是荀谌比较佩服潘凤的一点。 什么事情做的时候,看着丝毫没有准备。 做了以后,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一个个想法,很快收拾的天衣无缝。 徐庶闻言目瞪口呆。 他有些不可置信道:“难道就没人给韩钰抱不平?” 荀谌神色淡然递给徐庶一纸文书。 徐庶接过一看,上面写着潘凤打算从韩氏一族中挑选一名聪慧的少年,过继给韩馥,以延续韩氏血脉。 过继者,潘凤会请天子封其官职,并送他邺城一栋豪华府邸,十间商铺,良田百顷,钱数千万。 一句话,极尽优渥。 任谁见了,都会觉得潘凤有情有义,不忘故主礼遇之恩。 而世家们也会觉得,潘凤此人虽然心狠手辣,但做事不错,给韩氏留足了体面。 徐庶沉默良久,忽然长叹道:“主公乃真汉子。” …… 晋阳,太守府。 袁绍收到死士刺杀潘凤失败,接着潘凤调集虎贲军入城的消息,顿时哈哈大笑: “离间计已成,本公看你冀州何事乱起来,潘无双敢不敢杀韩钰?” “韩钰不死,必杀潘凤,韩钰若死,潘凤背负弑主之名,恐怕再无资格统率冀州。” “正南此计,妙不可言,哈哈!” 一开始,袁绍的确有意和潘凤和解。 一来,他处于弱势,担心潘凤出兵攻打并州,致他于死地。 二来,他想借机反吞冀州,一雪前耻。 然而双方和谈之际,潘凤一直不给袁绍明确的答复,像海王逗弄鱼塘里的小鱼不给鱼食。 在审配的分析下,袁绍推测潘凤同样在拖延时间,等待战机。 见潘凤没有诚意,袁绍顿时动了歪心思。 他先让当初受他裹挟逃至并州的韩馥夫人写了一封亲笔信,信上告诉韩钰,杀韩馥的并非袁绍,而是潘凤。 韩钰原本是不信的,当他见到母亲亲笔信,顿时没有丝毫怀疑,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认定潘凤是真凶。 接着韩钰抓住自己与袁绍和谈的机会,主动联系袁绍,表示可以联手一起刺杀潘凤。 袁绍对此求之不得,不惜从家族调来数名死士,配合韩钰暗杀潘凤。 等死士到了邺城,袁绍才告诉他们该刺杀的是谁。 不仅如此,袁绍还有额外交代他们刺杀失败被抓,该怎么做。 直接“实话实说”,就说刺杀潘凤是受韩钰暗中指使。 这样一来,潘凤不杀韩钰,对方会得寸进尺,直到杀掉潘凤或被潘凤杀掉。 潘凤杀韩钰的话,就会引起军民百姓的不满。 当然,杀不杀,其实不怎么重要,这层窗户纸一旦被捅开,想要修补很难。 结果便是不管潘凤杀不杀韩钰,都讨不了好。 如今算计潘凤成功,眼看冀州分裂难以避免,袁绍只觉心情愉快。 审配很识趣的马屁奉上:“主公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令臣佩服。” …… 到了第二天,消息再次传来,内容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当袁绍收到自己灭绝人性,勾结冀州牧韩钰身边的心腹官员害死韩钰的消息时,整个人都懵了。 不是联合韩钰暗杀潘凤吗? 怎么变成勾结冀州官员,暗杀韩钰了? 而且还暗杀成功了。 袁绍很快反应过来,这是潘凤的阴谋。 潘凤只手遮天,颠倒黑白,硬是将韩钰的死归咎于他身上。 这他能忍? 袁绍立刻命人传播真相,让大家看清潘凤的真面目。 于是冀州百姓都知道是袁绍害死了韩钰,并州百姓都知道是潘凤杀了韩钰。 而二者之间,基本没有联系。 过了几天,袁绍收到了潘凤措辞极为严厉的战书。 看着一字一句恨不得将自己碎尸万段的话语,袁绍顿时意识到,自己好像把事情弄崩了。 他明明想拖延时间,好让自己从容拿下并州,积蓄实力再与潘凤一决高下的。 怎么经过自己一番苦心孤诣之后,双方又要开战了? 这不是弄巧成拙了吗? 袁绍慌忙召集审配等心腹议事。 审配很明确告诉他,此时并非与潘凤争锋的时机,两人相争,只会两败俱伤。 之所以说两败俱伤,其实是给袁绍面子。 准确来说,此时的袁绍根本不是潘凤对手。 他担心实话实说,会得罪正憋了一肚子火的袁绍。 袁绍问道:“可否派人说明此事并非本公指使?” 审配暗中摇头,真是病急乱投医。 “潘凤既然将脏水泼在主公身上,又怎肯让主公辩解?” 第115章 风起云涌 虽然潘凤下定决心要打袁绍,顺带占据并州。 但想在短时间内发起一场大规模战争,远没有后世想象的那么简单容易。 无论是调集兵马,筹备粮草,还是征发民夫,都要耗费至少一两个月。 虽然潘凤一直试着用后世先进理念的治理冀州,效率远比其他势力要高。 但受限于科技生产力水平,依然快的有限。 首先是调兵。 对于军队,潘凤采取的是群雄割据时代一方诸侯最喜欢以及最常用的方式,强干弱枝。 冀州最精锐的军队、数量最多的军队,全在邺城内外驻扎。 军权这等神器,潘凤又怎会假手于他人? 所以要出征的话,潘凤能轻轻松松调动五六万大军。 但打仗不是过家家,该准备还是得准备。 他召集各营校尉,即日起训练将士,随时兵发并州。 如有懈怠者,轻则革职查办,重则祭旗,以壮军威。 此外,这种事怎么能漏了一心报国的刘皇叔? 潘凤亲自给刘备写了一封信,让他带兵过来与自己汇合,共同攻打并州袁绍。 一句话,有空尽量来,没空派关羽张飞过来。 冲锋陷阵,斩将夺旗,还离不开这两位万人敌。 刘备收到潘凤书信后,立刻动员河间郡,凑了五千大军,将郡务托付给与世家沆瀣一气的郡丞,打算亲自带兵前来听命。 按照刘备的说法,潘无双匡扶汉室,征讨暗杀朝廷大臣的逆贼,他怎么也得帮一把。 其次是粮草。 现状是冀州各大粮仓剩的那点粮食,养养老鼠,逢年过节给官员们发点,倒是绰绰有余。 但要想支持大军出征,恐怕还没运到前线战场,就被运粮队给吃光了。 不过这难不倒潘凤。 州府没存粮,但郡县有啊! 官府手中存粮不多,世家手里存粮多啊! 就之前被潘凤灭了满门的巨鹿魏氏,存粮就超过十垛。 一垛粮食两万石,加起来就有二十万石。 冀州其他世家纵然有所不如,但存粮几万石的大把。 潘凤为此做了两件事,第一,召集各郡县官员来邺城,商议各郡县应该拿出多少粮食支援州府。 好在他刚清洗了一番冀州官场,余威犹在,没什么不长眼的人,杵着脑袋往他刀口上撞。 虽然一个个郡守县令,在潘凤面前诉苦叫穷,但摊派下去的指标,倒也没人真正反对。 毕竟潘凤摊派的数量不多,一县两万石,州府五万石。 虽然全部加起来,在两百万石以上,但分下去不算什么。 在以前,潘凤不敢或者说不想收刮郡县的。 因为一旦这么做了,极容易郡县皆反,一州之地转头变成一郡之地,甚至一城之地。 如今他不但大军在手,更得世家支持,还有招贤令储备的人才,随时准备接替空出来的位置。 郡县的人,又不是傻子瞎子聋子,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第二,宴请各大世家家主,商议购粮一事。 当潘凤提出攻打并州缺粮时,各大世家纷纷表态支持占据并州的矿山和马场…… 不对,正义的他们对州牧韩钰遇刺身亡一事义愤填膺,愿意借钱借粮讨伐袁绍,只为替死去的韩馥父子讨个公道。 潘凤闻言之后感动万分,热泪盈眶,当场向各大世家认购百万石粮草。 至于钱,暂时给不了,只能先欠着。 等打下并州,再慢慢还,实在不行,就拿缴获的物品充抵。 说白了,就是空手套白狼。 套到了,大家一起分肉。 没套到,那以后再说。 换作一般的一方诸侯,想空口白牙拿走世家存下的粮食。 完全是天方夜谭。 可冀州这群世家,已经在潘凤身上尝到了甜头,他们还打算继续尝下去。 那怎么办? 支持呗。 不就是粮食吗? 家里五垛八垛十几垛,还不够你吃的吗? 就这样,加上郡县的支援,共筹集三百万石粮草。 当然,这三百万石粮草不是说到就到的。 运到前线战场,还得花费一些时间。 而这个时间,同样是大军训练的日子。 第三,征发民夫。 这点是最容易得罪百姓的。 因为他们是徭役的主力。 修城墙,修路,打仗,全都找他们。 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就会出现陈胜吴广这等人物。 可对潘凤而言,完全不存在问题。 有着四十万青壮的工程营,这段时间正好活干的差不多了。 一事不烦二主,这运粮和充当辅兵的活,他们不干谁干? 正好他们被下放到各个郡县,这次回来,可以顺带把郡县支援州府的粮草一起带回来。 潘凤一口气将出兵困难的问题干脆利索处理干净,转而静等各方面的准备到位。 等工程营的人带着粮草抵达邺城那天,便是冀州出兵并州之时。 在等待过程中,潘凤也没闲着。 他准备检查郭嘉搭建情报系统的进度。 检查的同时告诉郭嘉,有什么问题直接提,一家人不说二话。 未来不管是出征在外,还是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情报系统都是重中之重。 尤其是提前知道敌人的动向,针对性设下埋伏,完全能左右一场战争的胜利。 官渡之战,曹操若非从许攸口中得知袁绍粮草所在地,一把火把袁绍粮草付之一炬,怎么都不可能打赢。 而攻打并州在即,潘凤肯定想知道袁绍大军在并州的分布,粮草储藏在哪里,袁绍和底下一群大将在哪里? 等潘凤找到郭嘉,还没开口,便听到郭嘉一脸严肃说道:“君侯一直关注的青州黄巾军余孽,有动静了。” 说完将一纸转换过的文书递给潘凤。 潘凤接过一看,青州黄巾军头领管亥率三十万匪寇进攻兖州,兖州刺史刘岱,命丧贼手。 至此青州兖州皆为无主之地。 潘凤看完,面露犹豫之色。 不得不说,眼下正是消灭黄巾军余孽,趁机占领青州和兖州两块地盘的大好时机。 如果他放弃攻打并州,暂时按兵不动。 等青州黄巾军肆虐兖州,和同样野心勃勃的曹操大战一场两败俱伤,他再进场收拾残局,一战即可定乾坤。 但他刚完成布局,对外全是声称攻打并州。 朝令夕改,损害的是他的公信力。 要面子,还是要里子。 这是个问题。 好在这个问题不需要潘凤独自面对。 他没有犹豫太长时间,立刻命人召集荀谌、荀攸、徐庶一起前来议事。 “如今冀州上下一心,众志成城欲进军并州,除袁绍报韩钰之仇。” “但不管从哪方面看,趁机占据青州以及部分兖州,都是最好的选择,不知诸位怎么看?” 郭嘉接道:“敢问君侯,建征北将军府,雄据冀州,窥视北方,是为了替韩钰报仇,还是成就一番霸业?” “冀州世家不遗余力支持君侯,难道是因为君侯能替韩馥父子报仇吗?还是因为侯爷能给他们带来好处?” “冀州军将士以及臣等,效忠的可是韩馥父子?” 三个反问,句句直指潘凤心房。 潘凤闻言一愣,接着摇头笑道:“是本侯魔障了。” 想通之后,他不禁反思:自己居然还会迟疑。 就像前世的一些人,竟然会为了尊严,和钱过不去。 荀谌三人表情不一在一旁看着,他们甚至还没来得及消化潘凤提出的问题,就被郭嘉轻松解决。 潘凤随即笑道:“却也不急着改变主意,说不定另有变数。” “就算没有变数,本侯大张旗鼓说要攻打并州,结果趁机收了青州和部分兖州,正好符合兵法声东击西之策。” 话刚说完,郭嘉房间里的铃铛忽然响了。 郭嘉脸色微变,上前轻轻一敲。 很快一名侍卫匆匆而来,递给郭嘉一封加密的密信。 郭嘉对照桌上的一本书,将密信转化为正常的话语。 不必说,这种加密的做法,是潘凤教郭嘉的,是他从后世谍战片里学的。 他当初拿这个和郭嘉讨论如何将情报传递过来不会被截取丢失,被郭嘉一度当作天人。 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很容易让别人你也是巨人。 转化过后,郭嘉立刻递给了潘凤。 上面只有短短一行字。 “长安巨变,吕布杀董卓,联合王允控制朝堂。” 潘凤看完,很快转给其他三位谋士,同时感叹道:“机遇接踵而来,本侯都不知道该怎么取舍了。” 徐庶一时没反应过来,问道:“臣有所不解,长安离邺城甚远,主公为何觉得吕布杀董卓,会是机遇?” 荀谌接道:“尊天子,以讨不臣。” 潘凤幽然道:“本侯更愿意称之为,挟天子以令诸侯。” “不过这么做,有利有弊,大义在手,前期固然人心归附,无往而不利,可天子,岂是随意掌控的?一不小心,便有可能被反客为主,平白为他人做了嫁衣。” “本侯虽尊天子,但不会想着去控制天子。” “相对来说,本侯所说的机遇,是董卓留下来的数十万西凉军,以及麾下的良臣猛将。” “另外,也可以借此机会,给诸位的官职往上提一提了。” 第116章 釜底抽薪 不要天子,要威震天下的精锐西凉军? 郭嘉四人相视一眼,暗自点头,主公果然有鲸吞天下之志,思路清晰,目标明确。 “尊天子以讨不臣”最早出自管仲建言齐桓公“尊王攘夷”。 彼时齐桓公的尊王,更多是一句口号。 说的好听点,周天子是神像,有事的拜一拜,没事的时候,哪凉快哪呆着去。 说的不好听一点,周天子是如同厕纸,需要的时候用一下,不需要的时候丢一边。 再往后,项羽叔侄干过同样的事,立楚国王室后裔放牛娃熊心为王,打着楚国王室的旗号,聚集部众,号令诸侯。 读过这段历史的都知道,前期熊心很配合,君臣相宜,项羽横扫天下,所向披靡。 后期熊心在宋义等人的怂恿下试图夺权,结果被善于武力解决问题的项羽灭掉。 再看“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操,什么“衣带诏”啊,国舅联合世家谋反作乱夺权啊。 汉献帝的小动作简直不要太多。 前车可鉴,尊天子喊喊口号可以,但谁接到身边伺候谁煞笔。 潘凤不想引火上身,回头羊肉没吃到,还惹得一身骚。 郭嘉突然说道:“以目前局势来看,征北将军府欲扩张地盘,共有四个方向。” “其一,西征袁绍,拿下并州;其二,南下除贼,借机占据青州,并将触手伸进兖州;其三,待朝廷派吕布将西凉军杀散,横插一手,迫降西凉军;其四,挑动刘虞与公孙瓒相争,吞并幽州。” “以臣所见,坐看青州黄巾军与兖州曹操等人两败俱伤,坐享渔翁之利,最为简单可行。” “其次攻占并州,再次吞并幽州,收服西凉军最难。” “时机把控不好,容易由征北将军府配合朝廷围攻西凉军,演变成朝廷收服西凉军,转过来对付征北将军府。” 说着说着,郭嘉都有几分难以掩饰的自豪感。 看,这就是咱征北将军府,兵强马壮,粮草充足,别看周边强敌环饲,但我想打谁就打谁。 而且有把握能打下来,收获足够的好处。 潘凤意味深长笑道:“可未必是朝廷收服西凉军?” “不过越过袁绍出兵关中,的确会存在很多变数,一不小心,反倒让朝廷占了便宜。” “北面幽州起码能维持几年安稳,不急着去打破,等本侯再强一些,或可免去兵祸,让公孙瓒和刘虞不战而下。” “西征并州、东拓青州,二者当中可选一个,本侯打算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明面上调集一部分大军至并州边界,暗中将精锐放在兖州和青州交界处。” “最终怎么出兵,依照局势变化调整。” 郭嘉接道:“君侯英明,以逸待劳,必有所成就。” 能坐收渔利,何必辛辛苦苦去打拼? 潘凤正色道:“奉孝应多多收集各方的情报,以免错失良机。” “元直,你从黑山贼当中挑选几个可靠的人,与青州黄巾军接触一下,看他们是怎么想的。” 黑山贼前身亦是黄巾军,与青州黄巾军同源。 假若青州黄巾军能像黑山贼一样识时务,不仅可以白白获取一州之地,还能增加数十万青壮。 只需前期给点粮草好处,完全可以将青州黄巾军安置在青州屯田。 徐庶回道:“请君侯放心,臣就去安排几个人,尽最大的可能说服青州黄巾军来投。” …… 陈留郡,太守府。 曹操站在兖州地图面前,指着其中一块说道:“青州黄巾军挟势而来,气势汹汹,不知诸位可有抵御之策?” 他最近的压力比较大,先是为了帮助袁绍,被潘凤找借口打的落花流水,至今还没恢复元气。 原本打算休养生息一段时间,再找时机谋夺兖州,结果黄巾军来袭,杀了兖州刺史,数十万大军逼近陈留。 俗话说得好,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酣睡? 一个不小心,刚到手的陈留郡,就变成别人的了。 荀彧接道:“主公勿忧,青州黄巾军看似声势浩大,实则乃乌合之众,以劫掠为生,没有后勤保障。” “主公只需坚壁清野,据守不出,待过上两个月,青州黄巾军抢来的粮草消耗殆尽,不战自溃。” “届时主公再领兵掩杀,不仅能借机拿下兖州全境,还能占据青州,地盘扩大数倍。” “待过上几年,足以与潘凤争锋,将他驱逐冀州,一雪前耻。” 打仗除了将士用命以外,更多比拼的是后勤。 和青州黄巾军这种流寇作战,耗掉他的后勤就行了。 曹操闻言不由担心道:“说起潘凤,他该不会横插一手?” 荀彧道:“臣在冀州布置的暗探回报,袁绍暗使阴招,刺杀新任不久的冀州牧韩钰,引得冀州上下群情激愤,纷纷欲找袁绍讨个公道。” “潘凤迫于压力,不得不调兵遣将,准备攻打并州。” “冀州再强,也难以支持两面作战,想来无暇顾及兖州之事。” 潘凤征讨袁绍一事,已经传了出来,并且闹得沸沸扬扬,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怎么看,都没精力掺合。 曹操这才松了口气:“如今甚好,接下来的事务,你我谨慎一点,莫要被人捏住痛脚。” “至于青州黄巾军,照文若提出来的建议,慢慢消磨对方即可。” …… 半个月后。 青州黄巾军席卷整个兖州。 不过曹操依然稳定,大军都在城中据守,不管对方怎么挑衅辱骂,反正就是不出城。 你要觉得不服气,那你来攻城啊! 然而青州黄巾军一群乌合之众来着,连像样的攻城器械都没有,又是拖家带口,实在没有实力攻城。 只能眼巴巴在城外看着,明明一块肥肉摆在面前,硬是吃不下去。 屋漏偏逢连夜雨。 青州黄巾军的大首领管亥,忽然收到消息,青州被一股外来不明军队占领。 他们有可能回不去了。 好消息则是,黄巾军故人拜访,商讨出路一事。 所谓的故人,实则徐庶多番询问,从黑山贼里挑了几个认识管亥的头目。 管亥得知故人前来,尤其带着出路而来,尤为显得诚意十足。 双方吃完饭喝点酒,开始互爆家底。 黑山军的渠帅直接不加掩饰,爽朗的和管亥交底投诚一事。 管亥则表示,如果自己旧识这位渠帅所言属实,哪怕拿起锄头耕地,也好过朝不保夕。 那渠帅立刻拍着胸脯说道:“如若不嫌弃,大首领可随在下去一趟冀州,感受一下我家侯爷的诚意。” “在下若有半句欺瞒,万箭穿心而过,不得好死。” 管亥一听渠帅这么说,又进退两难,打不下重兵把守的城池,也回不去破败的青州。 为今之计,只能投降。 而相比不熟悉的曹操,冀州那边故交几番怂恿,足以让他心动不已。 不过管亥也担心中计,没有直接答应去冀州见潘凤,而是说大家在青州会面。 潘凤对此无所谓,青州大半都被他釜底抽薪拿了下来,还怕一个管亥不成? 他亲自带着虎贲军以及三万冀州军到青州等管亥。 二人就在阵前,谁也别带太多手下,大家敞开来谈。 潘凤只带了赵云和徐庶两人。 赵云可保他杀出重围,徐庶主要任务是告诉管亥,冀州这边怎么安置黑山军的。 管亥听徐庶说的头头是道,顿时信了八分。 潘凤趁机许诺,青州黄巾军若等放下武器等待收编,自己马上派人送粮食过来,想办法安置他们。 管亥表示自己虽为大首领,但不是所有人都听他的,需要给他一点时间,处理内部之间的矛盾。 而他处理内部矛盾的手法也是简单粗暴,直接召集各个头目,问他们对投降冀州一事怎么看? 几十个头目,纷纷发表自己的想法。 大多数觉得能活下去,便是难得的好事。 当初要不是看不到活路,也不至于将脑袋别在裤腰带,非得造朝廷的反。 如今有人收留,能安顿下来,再好不过。 他们原来的目标是兖州,如今也算是,有了更好的选择。 不过也有部分人持反对意见。 这群人曾吃过官府的亏,不太愿意相信官府。 尤其当年官府攻下广宗,将数十万黄巾军屠戮一空,让他们戒备不已。 对于反对派,管亥一开始还苦口婆心劝说。 毕竟有黑山军的归降在前,冀州那边还是可以信得过的。 如果不信,自己可以不投降,让兄弟们自己选择。 然而这句话,引起了他们误会和逆反心理。 这大首领这么说,似乎要夺自己的权,逼自己做出选择。 于是立刻变脸,闹得不愉快。 管亥虽然面上不说,实则记在了心里。 他一边与潘凤保持信息往来,一边安抚那些持反对意见的头目。 等头目们放松警惕,一场鸿门宴,将坚决反对的几个头目处决,以扫清障碍。 因为和潘凤配合默契,这边刚解决几个头目,不等他们底下的人作乱,三万冀州军直接接管了青州黄巾军的军营。 先把铠甲兵器收了,接着一万人一队,隔成数十个小队,以防串联起来营啸。 毕竟在古代,营啸是件很可怕的事。 隔开之后,就剩两件事。 防止曹操反扑,好生安置青州黄巾军。 第117章 不对劲 兖州风平浪静的第七天。 曹操召集部下议事,直接点名荀彧问道:“文若,近日青州黄巾军偃旗息鼓,依你推测,是否已山穷水尽,陷入绝境?” “是应该此时出兵反击,还是再等几日?” 没了一群苦哈哈整天在城外叫嚣攻城,曹操忽然觉得有点不习惯,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按照荀彧的计策,那可不是什么贼人,那是他崛起的机遇啊。 等他收服青州黄巾军百万青壮,占据整个兖州,便可一跃成为真正的一方诸侯。 潘凤蛮横无理攻打陈留,逼迫自己赔礼道歉,忍辱求和,还不是他窃居冀州,底下有十万精锐大军吗? 等他崛起,未必不能与之一争高下。 荀彧思索片刻,略微严肃问道:“敢问主公,上一次关于青州黄巾军动向的消息,是什么时候?” 曹操闻言一愣:“每日一报,自然是昨日。” 为了验证,他还提了一嘴负责此事的夏侯渊:“妙才,你来告诉军师,这几日斥候回报的消息如何?” 夏侯渊出列,拱手道:“回禀主公,自陈留坚壁清野以来,青州黄巾军便辗转济北郡,后又回到东郡濮阳一带。” “这几日一直在东郡驻留,未有大动作。” 夏侯渊说这句话,心是虚的。 东郡与陈留郡相邻,按理来说,消息传递应该很顺畅。 不过这段时间,城外的村庄,大多遭了青州黄巾军洗劫。 活下来的村民们没了口粮,难免有人落草为寇,干起了无本买卖。 从而导致路上不太平。 事情证明,人饿疯了,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夏侯渊派去东郡打探消息的斥候队,因战马遭到重点关注。 这帮人来回纵横百里,没折在青州黄巾军的围杀中,却因一群饥民折损了三成。 斥候因此士气下降,向夏侯渊抱怨,不愿每天来回跑。 因为谁也不知道路过某个山沟沟的时候,会不会有块石头砸下来,会不会有根尖锐的木枪戳过来。 夏侯渊听到抱怨后,顿时起了疑心,他仔细对比了几次拿回来的情报,基本都是同样的内容。 于是猜到这群斥候不一定有去打探消息,或许只是在城外转了一圈。 不过他心里清楚,将底下斥候逼得太紧,并非好事。 况且只要在青州黄巾军来袭之前收到消息,便可保陈留郡平安,没必要紧抓着一群流寇不妨。 于是睁只眼闭只眼,全当不知道。 如今曹操问起来,哪能不心虚。 曹操不知其中关节,只以为事实如夏侯渊所言,反过来问荀彧:“文若可是觉得其中有些不妥?” 荀彧沉声道:“青州黄巾军曾攻打濮阳,斩杀刺史刘岱,在东郡就食一段时间,之所以向西袭击陈留郡,必然是因为东郡粮食即将被他们吃的一干二净。” “他们在陈留碰壁之后,又迅速转移济北郡,由此可推断,他们从陈留郡得不到粮食,又不走的话,只能是被饿死。” “而今他们离开济北郡转道东郡的原因,绝对与粮食脱不开干系。” “现在他们在东郡待了几天却毫无动静,主公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这帮人难道不用吃饭了? 这种摆在明面上的问题,根本经不起推敲。 曹操脸色微变,猛地起身,压抑着怒火低声吼道:“妙才,到底怎么回事?” 荀彧说的合情合理,青州黄巾军没理由留在东郡不动弹。 除非他们想活活饿死! 可一群为了活命,从青州跑来兖州的流寇,你告诉我他们会心甘情愿把自己饿死? 你开什么玩笑? 既然不会出现这种情况,而斥候回报的又是这个结果。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斥候出了问题? 斥候出了问题,不就应该找管辖斥候营的夏侯渊吗? 面对气势汹汹质问的曹操,夏侯渊一阵发虚,拜道:“末将这就去彻查此事,若有人胆敢欺瞒,末将绝不姑息。”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牺牲几个斥候来保全自己。 曹操怒道:“必须查清楚,斥候乃大军的耳目,耳聋眼瞎与敌军交战,何异于送死?” “此事过后,你自去领三十军棍,以作处罚。” 为体现君主的公正和赏罚分明,哪怕是兄弟,犯了错也要被处罚。 荀彧适时开口道:“主公,倘若是斥候回报的消息有误,或他们没去探查,臣反而不担心。臣担心的是,斥候回报的消息无误。” 这一句话,直接把夏侯渊给整迷糊了。 提出斥候上报的消息有问题的是你。 这会又说,上报的消息有问题你不担心,担心的是没问题。 这不是在故意找麻烦吗? 他语气不善问道:“军师就这么见不得斥候营好?” 曹操二话不说打断道:“你闭嘴,听军师把话说完。” 荀彧叹道:“若斥候传来的消息无误,青州黄巾军停在东郡,意味着他们从别处拿到了足够的粮草。” 夏侯渊不服气嘀咕道:“那又能说明什么?” 青州黄巾军四处劫掠,主要是为了抢能让自己活下去的粮食。 现在停在那里不动,当然能猜到他们粮草充足。 这不是小孩子都能猜到的吗? 荀彧瞥了夏侯渊一眼:“方圆数百里,谁能拿的出来养活百万人的粮食?” 不用夏侯渊回答,曹操脸色铁青道:“冀州,潘凤。” 他总算明白荀彧在担心什么了。 如果斥候回报的消息假的,青州黄巾军不是停留在东郡,而是依然流窜。 那代表这块肥肉,还在他曹操的锅里。 只等这群流寇走投无路,便可开启享用。 可要是斥候回报的消息属真,那这块肥肉,要飞走了啊。 被那武夫潘无双虎口夺食,何等悲惨? 曹操越想越气,双眼通红盯着夏侯渊,狠狠说道:“妙才,你亲自出马,带人去一趟东郡,打探清楚到底情况如何?” “若发现冀州有人接触青州黄巾军,立刻回报,不得有误。” “末将遵命。” 夏侯渊此时方知事态严重,二话不说,急急忙忙带人离去。 曹操脸上尽是忧色问道:“文若,倘若真是潘凤,该如何应对?” 虽然他也不想出现这种情况,但有些事,不是不想,就可以不面对的。 遇到失控的情况,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想办法解决。 他需要有人给他一个还能翻盘的计策。 荀彧苦笑道:“那得看潘凤插手此事有多长时间,双方目前谈的怎么样。” “如果只是刚刚接触,主公或可以更高的条件,去和青州黄巾军谈,以换取他们投诚。或者派人假装潘凤的人,故意破坏此事。” “如果接触已深,甚至青州黄巾军大部分入了冀州,恐怕再无回转余地。” 荀彧这么说,其实是在故意给曹操留面子。 说句不好听的,此时的曹操,拿什么跟潘凤比? 先说条件。 潘凤占据物产丰饶的冀州,粮草充裕。 反之,曹操一郡之地,产出不及冀州十分之一。 比条件,曹操怎么比得过潘凤? 不比条件的话,更没得比。 纵然曹操与青州黄巾军达成协议又如何? 不用十万冀州军南下,潘凤亲自带着五六万大军出马,便可将这松散的联盟击溃。 百万青壮,看似人多势众,根本经不起猛将带着骑兵回来冲杀几次。 接下来,只要派人接收俘虏就行了。 曹操作为战败一方,只能忍气吞声看着。 不服气的话,不是不可以一起灭了。 要知道,荀彧提议坚壁清野收服青州黄巾军,并借机占据青州的前提是,潘凤征讨袁绍,二人打的不可开交。 倘若潘凤看上了这百万青壮,会不做准备吗? 他怎么可能任由曹操抢走自己的猎物? 曹操闻言恼道:“这潘无双不去找袁本初报仇,他老盯着我干什么?” “纵然我当初因为袁本初得罪过他,那罪魁祸首,不还是他袁本初吗?” 荀彧默然不语。 他很清楚,潘凤会这么做,绝不会是为了盯着曹操,而是为了利益。 这股利益之大,足以让潘凤放下对袁绍的仇恨,放下他一直营造出对韩馥父子仁至义尽的形象。 成大事不拘小节。 这种人,往往很可怕。 曹操亦是雄主,才能不逊色于潘凤。 可运气不如他。 倘若不是潘凤运气滔天捡了冀州,又因武将出身掌握一大批精锐。 就这件事而言,曹操未必不能与之一较高下。 奈何生在同时。 …… 曹操又忍不住问道:“文若,倘若青州黄巾军真被潘凤所得,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他问的不是接下来该怎么做,而是问荀彧:之前的计策不行了,是不是要换一个? 荀彧正色道:“对主公而言,这未必是坏事。” “百万青壮,足以让潘凤消化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足以让主公派人收复济北郡等地。” “想必兖州那些世家,盼主公如同期盼天神。” 青州黄巾军走了,可兖州还在啊。 青州放一放,兖州总该想办法拿到手。 也算是收获不小。 曹操闻言眼神一亮:“文若所言甚至。” 第118章 安置的想法 东郡。 潘凤策马到一座山头,望着被安排分批北上接受安置的青州黄巾军,感叹道:“这两年,恐怕只能顾着行善积德了。” 在谋划冀州之前,他的设想是这样的。 先占据人口众多和物产丰饶的冀州,再有计划的先后谋夺还未一家独大的幽州、并州、青州和兖州。 再慢慢积蓄实力,一点点把徐州、豫州、扬州吃掉,西边留着小朝廷苟延残喘,并牵制雍凉之地。 大军压境,被世家主导的荆州大概会不战而降。 反过来举国之力收拾益州和雍凉,天下可定。 然而实际情况是,两次收编,冀州新增两百万人口,潜力大增,却也把家底投了进去。 不出意外的话,近两年,征北将军府没有底气发动大规模对外开疆拓土的战争。 起码要等到青州恢复生产,不仅能自产自足,还能上缴钱粮的时候。 届时加上积蓄了两年实力的冀州,厚积薄发,或许能赶上原定计划。 说实话,虽然这些计划都停在纸上谈兵阶段。 但收编黄巾军,以沉寂两年换取夯实基础这个选择是对是错,他心里也没底。 被潘凤以出来兜风有利于身体健康为由,强行拉出来随军的郭嘉闻言笑道:“一州之地,百万青壮,君侯付出的不过是百万石粮草,这都不满足,未免太过贪心了一些?” “眼下心向汉室者众多,扩张太过而民心不附,未必是好事,臣倒觉得君侯这步棋,绝对是明智之举。” “臣甚至怀疑,君侯应该早就心中有数,故意这般说,只是想让臣阿谀奉承两句。” 不费一兵一卒,就得了产盐之地青州以及百万人口。 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潘凤摇了摇头:“话虽如此,可百万人口不好安置啊。一旦出点意外状况,这群黄巾军余孽必会生乱,怕吃力不讨好。” “奉孝先前提议本侯这般做,不知可有让本侯高枕无忧的良策?” 表面意思:我担心安置的不好。 实际想法:有什么好的建议赶紧提。 郭嘉翻了一个白眼,虽然这个建议是我提议的,可我当初提了四个建议啊。 最终可是你选的。 你问计就问计,能不能别往我身上扣帽子? “之前百万黑山贼,徐元直短短几个月,便替君侯安置的妥妥当当,如今再来个百万黄巾军余孽,君侯何不再让他主持此事?” “有徐元直主持此事,君侯难道还不放心吗?” 他先提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反正他心里清楚,潘凤肯定会安排徐庶做这件事。 因为徐庶有经验。 哦,说对了。 实际上,徐庶已经在做这件事了。 荀谌荀攸叔侄二人,跟着忙的不可开交。 不然哪有潘凤和他郭嘉两个人的清闲日子。 还能带着一群人,站在山上看风景? 潘凤叹道:“眼下百万青州黄巾军,可和当初数十万黑山军不同。” “且不说数量不一致,如今冀州的容纳力,哪比得上当初?” 先前七十万黑山贼,是怎么安置的? 参军一部分,世家工坊收纳一部分,黑山原地安置一部分,各郡县以工代赈,养活工程营那部分。 如今再来一次,冀州军可以扩张一些,青州能安置一些,可世家和各郡县,哪还养的起太多人? 就好比吃东西,吃饱了再塞,是会死人的。 郭嘉思索片刻,看潘凤的眼神慢慢发生变化,有些意兴阑珊道:“君侯是否已有些想法,但又不太确定是否可行,想让臣参详一二。” 他觉得他已经看穿了潘凤的套路。 每次一开始,听着像问计。 可问着问着,就冒出许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听起来还蛮有道理。 然后你就顺着他的想法,给他查漏补缺,最终形成良策好了。 这一次,从感叹到提出问题,接下来恐怕就是想法了。 潘凤慢悠悠道:“本侯确实有一点想法,但又担心会出问题,有奉孝参详,便放心了。” 郭嘉闻言心想:果然如此。 他想了想,说道:“能替君侯分忧,臣求之不得,可臣不太擅长对内政,君侯不如暂且回营,召集荀友若、荀公达以及徐元直一起商议此事?” 有那几个在,起码能分担一点。 潘凤摆了摆手:“不急,好不容易出来透透风,何必急着回去?说不定你我二人商议过后,就能实行了呢?” “若你我商议过后,依然无法确定,再找他们一起商议不迟。” 不是所有的想法,都适合一开始抛出来大家一起讨论。 尤其是,有些想法,太过惊世骇俗,容易引起不良反应。 郭嘉只好回道:“请君侯指教。” 潘凤指着不远处一块青石说道:“奉孝不如随本侯到那坐一坐,细聊此事,子龙,你让将士们分散在附近休息,安排人放哨,莫要让闲杂人等靠近。” 吩咐赵云安排好安保工作,潘凤带着郭嘉往略显粗糙的石头上一坐,淡然道:“本侯想了三个安置之法。” “其一,青州产盐,但因不得其法,因此产量不高,本侯欲建造三座盐场,一座盐场一万人,连带家属,起码可以安置十万人。” “若盐场再大再多点,能安置的人只会更多。” 作为历史爱好者,潘凤没记错的话,这个时代,是没有晒盐之说的,而是天然卤法煎盐。 而大家吃的盐,几本不是来自大海,而是来自盐井盐矿。 对于郭嘉这种心腹谋士,潘凤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直接将怎么通过大海晒盐,怎么提纯盐,以及能安置多少人,大致说了一下。 郭嘉一听潘凤说的是暴利行业之一的盐,脸上的惊讶之色,就没消停过。 能从海水里晒出盐? 盐还能提纯至雪白的颜色? 这一项若是成了,以后还用担心征北将军府钱粮不足吗? 乱世之中,你拿人去换粮食,别人收购了人,都不一定要你。 但拿着食盐去换粮食,抛开别人杀人越货不提,总不会饿死。 再怎么样,人都是要吃盐的。 不然哪有力气? 想到此处,郭嘉全然不见平时嬉皮笑脸的模样,一脸严肃道:“君侯若真有此法,恐怕不能将制盐之人和其亲属安排在一起。” “国之重器,岂能随意视之,当将其亲属分开,否则无以为质,此外必须安排心腹带兵驻守,不可流落在外。” 虽然让人骨肉分离,看着让人于心不忍,可他作为潘凤的谋士,肯定要替大局着想。 潘凤笑道:“单听奉孝所言,估摸着此计甚妙,且先留着,具体怎么执行,回头再从长计议。” 郭嘉有句话没说错,他不擅长内政。 这句话,是相对荀谌荀攸这种人说的。 既然底下内政高手,细致的安排,何必急着定论? 郭嘉亦不觉得有什么,反而主动提出下一个话题:“君侯第一计,便如此超乎臣的想象,不知道其他计策,又是何等精妙?” 潘凤不置可否道:“第一个未必就是最差的,说不定是最好的。” “本侯欲在冀州青州两地,发展商业,一来抽调人手,成立商队,到处行商,二来,修建驿站,安置伤兵,为往来旅客商队提供吃食和住宿。” 某种程度上来说,商业能促进生产。 比如原本小农经济,每家每户只养几只鸡,等过年宰杀。 因为养多了,吃的杂食也多,成本会相应提高。 大多数人不会为了口腹之欲,多去养鸡。 但如果有人愿意拿更加价值的物品来换,多少能赚一点,大家养鸡的积极性,肯定会提高。 养的鸡多了,市场上卖的鸡,也会变多。 同理,各项都会提升。 经济一旦开始循环,大概率会往上增长。 扯远了,这些都是属于经济学的内容。 相比经济增长,潘凤更在意驿站的建设。 这可是明目张胆监控冀州青州的手段啊。 说是伤兵,后面完全可以用暗卫替代。 往后各县各镇发生了什么事,出现了什么人,打听起来,再容易不过。 主要是一个驿站养活几个人,全建起来,起码养活好几万。 当然,这些人不会从新归附的黄巾军选择。 按照潘凤一贯的做法,从冀州军中选人。 有棱角的,有本事的,又没实力当将军的,完全可以拉出来,干这些活。 而大头兵,只要听话,拿着刀枪往前冲,就够了。 郭嘉同样听出弦外之音。 他正愁暗卫不好安置,没想到潘凤来了这个金点子。 “行商臣不太懂,但驿站,着实有必要。” “然而秦国重农抑商,君侯反其道而行,当三思而后行。” 士农工商,商人因不事生产,所以被当作贱业。 郭嘉会这么想,亦无可厚非。 不过潘凤自有他的理由:“奉孝可曾读过管子?” 管子便是管仲。 这哥们十分注重商业,也是第一个开青楼的。 通过这个方法,齐国国力大增,最终称霸一时。 要不是出了奸相昏君,未必会凄惨灭亡。 再说,潘凤若不发展商业,他接下来盐场的盐,以及世家过剩的产值,卖给谁去? 第119章 擒夏侯 “君侯的想法天马行空,臣虽不好断定未来是好是坏,但君侯既有此心,想必早有决断,只是不知君侯打算让谁来打理盐场和商队?” 郭嘉适时提醒道。 如今征北将军府旗下四大谋士,潘凤为了平衡势力,各有职责。 郭嘉执掌暗卫,负责情报和刺杀,虽刚起步,可一旦成长起来,将会令人闻风丧胆。 最主要的是,只要他愿意,会一直是潘凤的心腹。 有这层关系在,他在征北将军府的序列中,永远排在前列。 荀谌荀攸叔侄,一个管政务,一个负责征北将军府的采购。 这两项,免不了要和世家打交道。 不过二人本就是世家子弟,做起来如鱼得水。 不出意外的话,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潘凤依然会将他们放在这两个位置上。 徐庶暂且没完全确定,虽然目前身份是参军,但与军队相关的。目前只做过统计战功这件事。 倒是安置收编的乱民,在百姓中积累了不少声望。 眼下四人,不管是谁执掌新设立的盐场和商队,都会权势大增,造成一定程度的失衡。 对一个成熟的势力而言,这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郭嘉会有这么一问。 潘凤本来没想那么多,被郭嘉一提醒,斟酌片刻,回道:“本侯打算将盐场和商队分成两块,分别让不同的人执掌,盐场就让元直负责如何?” “他这段时间忙里忙外安置黄巾军,估计深受这群活不下去的乱民拥戴,听说不少人,想把女儿送给他当侍女。” “晒盐不是什么轻松活,一般人怕镇不住这群见了血的乱民,元直有恩于他们,说白了也是为了能让他们活下去,想来比较合适。” 有时候先入为主,不同的人做同样的事,结果截然不同。 比如女的看到帅哥抖胯,会觉得他风流倜傥,幽默有趣。 看到丑比抖胯,呸,恶心男,下流无耻。 反之男女身份互换,亦然。 如今的徐庶,都快被普通黄巾军当成救世主了。 有谁比他更合适? 郭嘉微微皱眉:“话虽如此,可是否有些屈才?” 在他看来,能短时间内安置数十万人的徐庶可是大才。 盐场固然是征北将军府未来规划中的重中之重,可如果单单是盐场的话,似乎没必要浪费徐庶的才华。 潘凤淡然道:“先让他盯着,等筹备起来,慢慢步入正轨,再安排底下人接手不迟。” “况且本侯没打算只让他管这一摊子事,再领东莱郡太守一职,参军,是有些屈才了。” 郭嘉顿时没话说了。 放在汉室尚未大权旁落,无人卖官鬻爵之前,一郡太守的职位可不低。 怎么看,都比他这个军中祭酒要强。 “那商队君侯打算如何安排?” 潘凤悠然道:“本侯属意奉孝你啊,商队既能给暗卫提供打探情报的费用,又能掩饰暗卫的身份,二者相得益彰,怎能不合二为一?” 锦衣卫为何令人闻风丧胆? 除了天子亲卫的身份,权限极大,想抓谁就抓谁以外,更在于无孔不入的暗子。 酒楼的掌柜、青楼的头牌、街上算命的瞎子,都有可能是锦衣卫暗子。 连你每天吃多少饭,睡多长时间觉,每日忧心的是姻缘还是前途,全都在别人的掌控之中。 那才可怕。 潘凤既然要做,当然要做到极致。 郭嘉沉默半响,起身一拜:“多谢君侯信任。” 潘凤笑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奉孝莫要小看了本侯的心胸气度。” “本侯只想无数年之后,依然能与奉孝君臣相宜,本侯的子孙,亦能得郭氏子孙效力。” 两层意思,你不负我,我不负你。 未来本侯功成名就,身边必有你一席之地。 夺得天下之后,潘家为皇室,郭家亦会成为世家。 郭嘉猛地灌了几口酒。 话不多说,一切尽在酒中。 君主的承诺,难道不比一郡之守更有价值? 当然,前提是信守承诺。 两人各自眺望远方的时候,赵云急冲冲而来:“侯爷,斥候在陈留郡方向发现一队打着夏侯旗号的兵马正朝此地赶来,预计一刻钟与对方相遇。” 夏侯旗号? 独眼将军夏侯惇,还是运气不好被老将黄忠劈成两半的夏侯渊? 潘凤伸了个懒腰,问道:“敌军有多少兵马?” 赵云回道:“大多五百人左右,全是骑兵。” 潘凤思索片刻,继续问道:“五百人身后,可有其他大军跟随?” 赵云摇头:“不知。” 潘凤挥了挥手:“让人打探清楚,至于这五百人,子龙保护好郭祭酒,本侯去活动一下筋骨。” 他这次上山,亲卫带了足有三百人。 别小看这三百人。 四千虎贲军,是从数万冀州军外加无数百姓中选出来的精锐。 而这三百亲卫,是从四千虎贲军中选出来的精锐中的精锐。 抛开武将因素不谈,用不了多久,三百亲卫就能将五百曹军屠戮一空。 何况还有潘凤这种天下无双的武将领头冲阵。 只要曹军后面没有援军,绝对逃不出去。 赵云拱手道:“末将这就安排人刺探军情。”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至于领兵迎战一事,末将斗胆请主公让末将出马。” 尽管潘凤武艺比他高,通过切磋,将他的百鸟朝凤都学了过去。 但潘凤毕竟是主公,他是属下。 哪有主公冲锋,属下躲在后面的道理? 潘凤语重心长道:“子龙,本侯许久没上战场了,五百人,还伤不到本侯,让本侯活动一下筋骨,以免武艺生疏了。” 赵云一阵无语。 潘凤是很久没上战场,但经常和自己切磋,下手可不轻,一点都看不出来武艺生疏。 如果这都算武艺生疏,那他赵子龙都没资格当亲卫队长,更别提兼任虎贲军副统领了。 潘凤见赵云这副模样,慢吞吞说道:“本侯前两天练武有成,领悟了一丝百鸟朝凤枪的真谛,创造出一招必杀技,子龙不想看一看,触类旁通吗?” 必杀技,一般一流武将才有机会领悟。 潘凤最先领悟必杀技?龙,那是沾了武神之心的光。 此外,与面临生死存亡,激发潜能不无关系。 等他破了这道门槛,站在更高的位置,反过来领悟百鸟朝凤枪的必杀技时,相对容易许多。 可对赵云而言,这可是难得突破一流,迈入超一流的机会。 赵云闻言顿时两眼泛光:“主公此言当真?” 潘凤朝他招了招手:“拿枪来。” 赵云连忙小跑到潘凤跟前,将自己平时宝贝的不得了的盘龙枪,双手送到潘凤手上。 若非潘凤枪术犹在他之上,哪怕潘凤是他主公,他也不会拿出自己的心爱之物。 潘凤接过长枪,整个人气势瞬间为之一变。 整个人如同一座孤傲的高峰。 只见他单手持枪,不紧不慢的抖动。 力道传至枪尖,化作阵阵残影。 慢慢的,残影勾勒出一只只飞禽,在空中漫舞。 最后,半空中尽是飞禽的虚影,围成一个圈。 “啾~” 随之一声嘹亮的啼叫声,一只火红色的凤凰跃然而出,傲立在半空中。 赵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直到凤凰渐渐消散。 许久之后,方长叹一口气。 “谢主公指点。” 赵云看得出来,为了能让他观摩,潘凤特意放慢了速度。 否则使用必杀技,哪需要这么长的时间? 潘凤淡然道:“等下你可以再看一次实战中的百鸟朝凤必杀技,至于能领悟多少,全看你的本事。” 赵云心中升起一股明悟,难怪主公坚持要出战,原来是为了教导自己。 如此大恩大德,唯生死相许。 潘凤这么做,固然有培养赵云的想法。 其一,赵云忠肝义胆,又有超一流武将的潜质。 不培养他,难道去培养那些连二流都挤不进去,或者转手拍拍屁股,谁也不认识谁的人? 其二,他在为将来平定吕布,以及和刘备翻脸做准备。 他毕竟是一方诸侯,如非必要,不会像项羽一样,老是把自己当做一个武将。 而不管是对付超一流的吕布,还是对付刘关张三英,不把赵云培养成为超一流武将,怎么能行? 张合虽然有点武力,但在这群猛将面前,恐怕和小白兔一样安全无害。 两人说话之际,哨探来报,曹军将至山下。 潘凤直接拿着赵云的蟠龙枪就走:“这枪不错,先借本侯使使,事成之后,再还给你。” 说完上马,朝亲卫们招了招手:“将士们,来一半人,随本侯去杀敌。” 接着一马当先,往山下去。 赵云迟疑的看了郭嘉一眼。 迟疑是因为,潘凤曾让他保护郭嘉。 可后面又说过,教他枪法。 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听哪个。 郭嘉很识趣道:“子龙将军尽管去随君侯杀敌,老夫在这山上,能遇到什么危险?” 赵云抱拳一礼:“谢祭酒成全。” 接着抢过一名手下的枪,骑着玉照狮子,急忙追赶潘凤。 等他赶到之事,正好看到潘凤带人冲进曹军阵营。 将近一丈的大枪,舞的密不透风。 一丈之内,曹军像被割麦子一样,纷纷倒地。 一番酝酿之后,一只火凤凰升起,往前直冲,数丈之地,被横扫出一片空白。 肢体横飞,鲜血四溅。 这才是武艺,杀人的技艺。 夏侯渊带领五百曹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彻底击溃。 夏侯渊两眼通红,一边提着大刀朝潘凤冲去,一边大喊道:“速回禀告主公,潘凤来了兖州,请他务必小心。” 却被潘凤用粗大的枪杆子一抽,整个人翻下马,陷入昏迷,生死不知。 第120章 瓜分 “看清楚了吗?” 潘凤扫过只知四处逃窜和跪地求饶的曹军残兵败将,无意徒添杀孽,收枪而立,看向赵云淡然问道。 赵云望着极短时间内一气呵成行云流水击溃五百曹军的潘凤,咽了咽口水,满怀敬佩之心回道:“虽未看清,但有所得,或有所悟。” “末将拜谢主公指点之恩。” 武艺到了赵云如今的境界,寻常苦练,很难有所突破。 要想突破,最好是有境界更高一层的强者教授,或者实战中突破自我。 按照原轨迹,赵云突破超一流是在长坂坡,七进七出,一人杀穿曹营,极限突破。 眼下有潘凤这位超一流武将言传身教,突破的时间大概会提前很多。 别看潘凤只是在赵云面前用了两次百鸟朝凤枪必杀技,实际相当于给他开了一条通往山顶的捷径。 如何让他不感恩戴德? 潘凤此举,本来就有收买人心的用意,见赵云这么上道,故意大咧咧的说道:“本侯起于草莽,学识文采有限,不太懂什么恩德不恩德的,就知道一个道理,本侯不会亏待替本侯效命的弟兄。” “子龙且先练着,回头有暇,本侯再给你演练几次,怎么着,也得让你有所收获,踏破那道门槛。” 赵云一阵感动,大声道:“末将遵命。” 潘凤笑着摆了摆手,指着趴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夏侯渊说道:“这条鱼不小,活的比死的值钱,看能不能救回来。” 十八路诸侯讨董的时候,他见过夏侯渊。 方才他冲阵的时候,便认出了对方。 因此他虽然没刻意留手,却也没故意痛下杀手,致夏侯渊于死地。 当然,夏侯渊也不弱,虽然连潘凤半招都没接下来,但潘凤毕竟用的是百鸟朝凤枪的必杀技。 夏侯渊能保住一条性命,实属不易。 让赵云把人救回来,肯定不是因为顾念旧情,大家之间本来就没啥交情。 也不是为了招降他。 曹操的堂弟,对方肯投降,潘凤还得考虑一下。 而是为了后面从曹操手上换点好处。 至于曹操会不会换,潘凤一点都不担心。 须知夏侯渊除了是曹操堂弟,还是一员猛将。 再说,曹操总得顾虑一下手下其他人的感受。 你连堂弟都不肯去赎,我还指望你以后对我好吗? 快速就地掩埋尸体,潘凤迅速带着俘虏离去。 随即调集大军,进驻濮阳,以防曹操来袭。 虽然此时的曹操实力不强,但也称得上一句兵精将广,不容小觑。 而他此刻重心在安顿青州黄巾军,放不开手和曹操干一架。 因此以防守为主。 要是曹操觉得潘凤好欺负,他不介意给对方一个难忘的教训。 让曹操体会一下,兵强马壮,是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他虽然带过来的只有三万大军,为了威慑袁绍和刘虞公孙瓒,留了七八万大军在邺城以及并州幽州边界。 可黄巾军人多啊。 他已经开始了原地征兵,打算学曹操,弄个青州军出来。 冀州一地征兵,是有上限的,为了持续发展,肯定不能照着上限征兵。 随着地盘越来越大,守护疆土士兵的需求量,也会跟着上涨。 况且,给冀州军找个竞争对手,貌似也不错。 如果曹操要和他碰一碰,潘凤不介意以冀州军为尖刀,顺势打破曹军的防御,用青州军去占领兖州全境。 …… “报~” 凄厉的声音在陈留城响起,衣甲带血的几骑,高举漆封的信筒,穿过街道,直奔郡守府。 不一会儿,曹操便知道潘凤来了兖州。 带了多少兵马? 不详。 所为何事? 不详。 因为这两个不详,曹操差点把传信的人砍了。 啥都不知道,我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 夏侯渊该庆幸自己成了俘虏,否则曹操怕忍不住拿他祭旗。 管斥候营是这么管的? 摆在桌上的肥肉,被人端走了都不知道。 简直废物。 越想越气的曹操,来不及沉迷其中,下令让底下文臣武将前来议事。 还未等人齐,一看到荀彧,便忍不住诉苦:“文若,潘凤果真不讲道义,他不去找袁本初麻烦,他来兖州了。” 随即将逃回来的斥候打探到的消息,尽数说给荀彧听。 当听到执掌斥候营的夏侯渊生死不知,却不知潘凤带了多少大军过来,所为何事时。 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荀彧,都忍不住皱了皱眉。 天底下,还有这么打探消息的? 曹操还在一边问道:“潘凤窥视兖州,为之奈何?” 荀彧深吸口气:“为今之计,有两件事,需主公速下决断。” “其一,请主公遣使去找潘凤,当面问他,意欲何为?” “其二,调兵遣将,作好开战的准备。”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连对方虚实和意图什么都不知道,谁敢轻易决断? 至于调兵遣将,更不必说。 人都打到家门口了,再不备战,难道要引颈就戮吗? 曹操瞳孔一缩:“文若的意思是,潘凤会借此次青州黄巾军祸乱兖州之事,趁机攻占兖州?” 他最担心的事发生了。 荀彧苦笑道:“若非有利可图,潘凤又怎会如此行事?” “至于会不会攻占兖州,还得等使者见过潘凤才知道。” “不过以臣推断,潘凤此来绝非无的放矢。”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如果不是为了谋取兖州,潘无双如何会大动干戈,亲自来到兖州东郡? 至于是吃下整个兖州,还是只吃一部分,没人能猜到。 曹操迟疑片刻,果断道:“怎能将希望寄托于敌人身上?” “我之所以惹上潘凤,全因一开始帮袁本初解围,如今我深受潘凤其害,袁本初岂能逍遥法外?” “我欲写一封亲笔信,派人日夜兼程赶往并州,说动袁本初趁机攻打冀州,以解兖州之忧。” 当初自己是怎么帮袁本初的,让他袁本初帮回来。 总不能自己惹一身骚,袁本初却逍遥自在。 荀彧建言道:“主公若想等袁本初出手解围,必然要先稳住潘凤,不如派人请徐州刺史陶谦作为中人,居中调节一二?” “陶谦担任徐州刺史多年,手上也算兵精粮广,想来潘凤会给几分薄面。” 从兖州到并州,最快来回也要好几天。 再等袁绍同意出兵,调兵遣将征收粮草,起码一个月以上。 而这一个月,如果没人帮衬,潘凤又攻势凶猛的话,曹操未必抵挡得住。 想到此处,荀彧连忙提议道:“请主公火速派人占据济阴郡与山阳郡。” 曹操有所不解:“这是为何?” 荀彧拱手回道:“臣在想,倘若潘凤胃口没这么大,只要吞下青州便心满意足。” “如果他肯在陶谦的劝说下罢兵休战,主公趁机提议井水不犯河水,又以实力占据为准,这样一来,主公起码手下有三郡之地。” 说白了,就是趁机抢占地盘。 曹操毕竟只是陈留郡太守,如果现在不把济阴郡与山阳郡抢到手,等后期和谈,潘凤哪会给他面子,让他这么多的好处? 相反,他占了这两郡,死咬着代管也好,什么都好,实质性的利益不会受损。 甚至能通过这次机会,让大家都知道他是一个坐拥三个郡的一方诸侯。 最坏的打算,就是将人撤出来,把另外两郡给潘凤。 其他都问题不大。 曹操微微点头:“文若提醒的极好。” “众将听令,曹仁、于禁、李典、乐进,各率本部兵马,前去攻占济阴郡与山阳郡,我希望三日之内能听到好消息。” “五日之内,不管有没有好消息,全部返回我身边。” 一口气派出底下大部分良将,足以看出曹操对此事的慎重。 但他又担心大部分的人都派出去了,连带兵马也少了,结果潘凤打过来,拿什么和对方斗? 于是有了五天必须返回的限制。 这也是试探诸将忠诚的一次机会。 等诸将领命带人离去之后,曹操只等三方的回应。 要么传来袁绍攻打冀州的消息,要么传来潘凤并无染指兖州的消息,要么陶谦肯带着大家一起去他的地盘,大家敞开来,把有些事说清楚。 …… 濮阳。 潘凤没等来曹操的大军,反而等来了曹操的使者。 使者面对潘凤,极为客气小心说出曹操交代的话。 总得来说就几句话: “什么时候来的?来这里有什么事要做吗?” “远亲不如近邻,大家应当好好叙旧一番不可。” 潘凤嘴角上扬,露出不屑但不失礼貌的笑容,反问道:“他曹孟德只占了陈留郡,本侯在东郡处理一些事,与他何干?” “他若想问,让他亲自过来找本侯,别隐隐藏藏的,平白让人看不起他。” 使者当场傻眼,这话他没法接啊。 可不接又不行。 “在下会将侯爷的话带到,可又担心我家主公怪罪,还请侯爷见谅。” 潘凤轻笑道:“曹孟德若是难以理解,本侯可以去陈留城下解释。” “无论如何,总得让他意识到,有些事,没那么简单。” 第121章 见面 “潘无双想与我面谈?” 曹操望着归来的使者,眉头一皱,语气不悦:“此獠无缘无故侵犯我兖州,伤我将士,擒我大将,如今出言无状,必不怀好意。” “汝为何不问清楚,他究竟意欲何为?” 派你过去,是打探消息的,不是让你来回传话的。 不然养你有什么用? 使者闻言脸色苍白,跪伏在地:“属下有负重托,望主公降罪。” 曹操冷哼一声:“废物。” 荀彧见状,连忙出来打圆场,拱手道:“主公,潘无双此举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由此可推断其所图甚大,需尽快破局。” 所谓面谈,一听就知道是托辞。 倒像在故意遮掩什么。 曹操闻言恼道:“文若所言在理,可关键是如何破局?” “要尽起手下大军,与潘无双拼个你死我活吗?” 他难道不知道要破局吗? 问题是怎么破局? 最简单的办法,是带着大军杀过去,将潘凤赶出兖州。 可上次惨败,以及潘凤声名在外的勇武,令曹操完全没有信心能打赢这仗。 荀彧摇头劝阻道:“潘凤势大,不可力敌,而应智取。” “不若派人潜入河北,出其不意断其粮道,使其不战而退?” 硬拼肯定不行,如果要打的话,什么以逸待劳、声东击西、瞒天过海、围魏救赵,都可以使出来。 曹操默然不语。 不是荀彧这个建议不好,而是他目前不想往死里得罪潘凤。 毕竟潘凤心胸狭隘,会因为他人兵临自家边境,而带着数万大军打上门。 如果他截断其粮道,还不知道对方会做出什么事。 说到底,还是舍不得他刚打下来的这份家底。 荀彧见曹操不接话了,顿时猜到他不想和潘凤撕破脸。 随即转移话题道:“派往徐州请陶谦出面的使者,可有消息传来?” 曹操摇了摇头:“按路程来看,人应该见到了陶谦,如果有好消息,会快马加鞭送来。” “如今迟迟没有消息,大抵是不太顺利。” 老好人陶谦,未必愿意当中间人插手这件事啊。 大堂内,气氛再次沉闷。 许久之后,曹操突然起身:“此事不见得就是你我想象的那般,我打算与潘凤见一面,当面问他意欲何为。” “孝先,你与潘凤打过几次交道,你代我去找他,和他商议一个时间地点,各自带十名侍从,见上一见。” 与其猜来猜去,自己吓自己,还不如敞开来谈。 说不定事情并没到令人绝望的地步。 毛玠拱手道:“诺,臣收拾一下,这就出发。” 荀彧面露忧色:“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那潘凤武艺超群,麾下猛将如云,请主公三思。” 万一对方的目标是曹操呢? 岂不是自投罗网? 曹操眼中流露出阴郁之色,侧身看了一眼身旁的典韦。 “文若勿忧,有典韦在,足以令潘凤投鼠忌器。” 荀彧默然。 真要有信心,就不会苦着一张脸了。 不过尽人事,听天命。 提醒曹操是他的职责所在,至于听不听,那是曹操的事。 他还不至于因此喋喋不休,平白惹人厌烦。 …… “曹孟德最近胆识见长,敢出来见本侯了?” 潘凤看着努力装作不亢不卑,实则身体紧绷,有些紧张的毛玠,笑着问道。 毛玠听潘凤话里话外看不起自己主公,难免有些恼怒:“征北将军平日里都是这般小视他人的吗?听闻你曾败在吕布手上,也拿杀害故主父子的敌人无可奈何。” “不知道的还以为征北将军已然天下无敌,天下英雄不入法眼。” 作为忠心耿耿之辈,岂能让外人侮辱自家主公? 潘凤轻笑一声:“你觉得本侯在轻视曹孟德?所以不惜以言语反驳本侯,维护他的名声。” “可你有没有想过,正因为你这么做,让他对本侯缺乏敬畏和防备之心,被本侯借着和他会面的机会置他于死地?” 你以为我是开玩笑的,可我要是认真的呢? 如果明知我要杀他,你觉得他还敢赴会吗? 毛玠深吸口气:“赴不赴会,我家主公自有决断,侯爷是否背信弃义痛下杀手,侯爷心中会有定论,轮不到在下操心。” “在下不过是传话的罢了。” 这话,他不知道该怎么接。 想来想去,唯有实话实说。 你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就一个传话的,关我啥事? 潘凤笑道:“这话说的在理,那行,三个月后,本侯在濮阳城,等曹孟德前来拜见。” 毛玠一听时间地点定了,刚想回好。 转而发觉不对劲。 三个月后?濮阳城? 这时间地点,你确定不是开玩笑? 三个月之后,时间这么长,一般人估计会忘的一干二净。 况且濮阳城,明显是冀州军驻扎之地。 谁轻易敢来啊! “时间侯爷可否说个近些点的,至于地点,东郡与陈留郡交界处如何?” 毛玠可不想回去像上个使者一样被曹操臭骂一顿不说,还因此被冷落,以后想替曹操效力都没有机会。 潘凤似笑非笑道:“看来本侯在此,曹孟德夙夜难寐,既然如此,放宽一些亦无妨。” “那边七日后,交界处相见。” 打发毛玠离去之后。 潘凤看向一直旁听默然不语的郭嘉问道:“奉孝以为如何?” 郭嘉正色道:“君侯稍加试探,便可看出,曹孟德有些急了。” “毕竟强龙在侧,随时可能张开血盆大口,将他一口吞下,让他如何视而不见?” 没错,潘凤刚刚是在试探毛玠。 他需要通过试探的结果,来判定要不要见曹操。 如果曹操不急,代表曹操另有倚仗。 潘凤也不必节外生枝,占据青州和半个兖州以及百万青壮,就此罢手。 如果曹操心急,则底气不足。 潘凤或可借机拿下整个兖州。 两州之地,基本是他能消化的极限,再多了,会出现消化不良。 潘凤思索片刻:“话虽如此,可征北将军府近期最好以安稳为主,不要节外生枝。” “至于要不要趁机吞了曹操,七日后见过再说。” 这话的意思是,如果没有后遗症,吞了就吞了。 就怕没能吞下曹操,反而让自己刚拿下的地盘不安宁。 所以能从曹操身上拿多少好处,这很重要。 郭嘉接道:“从长计议,未尝不可,若臣是曹孟德,大概会传书袁本初,请他兴兵攻打冀州,以达到围魏救赵的效果。” 势单力薄又面对强敌,最好的应对方式,不外乎找盟友。 眼下袁绍可不就是曹操天然的盟友吗? 潘凤闻言忍不住笑道:“不怕袁本初来,就怕他不来。” 他先前计划攻占并州,为此调动了不少兵马。 其中就有刘备三兄弟率领的五千本部兵马,以及张合新建的特种兵——大戟士。 加上关口驻扎防御袁绍的军队,共计有三四万人。 就如今的袁绍,面对意气风发的刘备和不断成长的张合,还是进攻方,还能打赢吗? 如果这都输,他潘凤啥也不说了,丢下兖州和青州的事,自己先去把袁绍搞死搞残再说。 不然让他发育起来,那还得了? 如果历史可以修正,不出意外的话,关羽这次说不定能完成万军从中取文丑人头的成就。 …… “孟德兄,别来无恙乎?” 潘凤看着在一群武将簇拥下,缓慢来到自己面前的曹操,拱手道:“不瞒孟德兄,本侯曾不止一次有过与你同样的爱好。” 那是前世的事了。 曹操虽亡,但曹贼精神长存。 潘凤也不例外,时常觉得别人家的老婆漂亮。 如今以平等的姿态与曹操本尊见面,哪能不提一下这事? 曹操不知在某个时空,自己是窥视他人?妻子的代名词,所以听不懂潘凤的打趣。 听着不像什么好话,但又说不出什么不对劲。 他压下心中困惑,拱手道:“不知潘将军率大军进入兖州,究竟意欲何为?” 这件事困扰了曹操很久,如今见到潘凤,实在忍不住问一声。 潘凤义正言辞道:“本侯奉天子之命征讨北方不臣,率领本部兵马来兖州,乃是为了扫荡乱贼而来。” “兖州遭乱贼荼毒,民不聊生,各级官员据城不出,视而不见,尸餐素位,个个都该死。” “本侯没记错的话,孟德兄已得朝廷封为陈留太守……” 话语戛然而止,手不自觉的摸上了剑柄。 曹操只觉一股杀机从潘凤身上溢出,整个人打了个寒颤,慢慢挪后几步。 待典韦向前一步,将潘凤看向曹操的目光大部分挡住,才慢慢恢复正常。 曹操不免有些心惊,潘凤居然是为袭扰州郡的乱贼而来? 转念一想。 不对,这是他的借口,他想乘机夺取兖州。 之所以能快速反应过来,是因为荀彧也是这位说的。 让他以乱贼祸乱州郡的名义,高举大旗,趁机收买人心,占据兖州。 如今潘凤也这么做,这不是抢生意的来了吗? 曹操沉声道:“多谢无双兄弟一番好意,让你操心了,不过接下来,理应交给我这朝廷赦封的兖州官吏来负责,不劳你费心。” 换而言之,这事我能做,你有多远走多远,不要过来争。 潘凤笑道:“首先,兖州亦可算北方,亦在本侯的管辖范围内,其次,本侯已经插手此事,再者,在本侯的管理下初见成效,可不能轻易打断。” 我能管,而且已经在管了,还能管好。 你管我? 第122章 二分兖州 曹操最担心的事发生了,潘凤窥视兖州,想抢夺他的地盘。 难道自己辛苦算计,甚至不惜背叛好友打下的地盘,要拱手相让给他吗? 绝不! 曹操不知哪来的勇气,左手扶在典韦肩上,直视潘凤:“在兖州世家的支持下,我能纠集五万大军,粮草充足,交战两三年不成问题。” “并州袁本初,四世三公之子,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在一旁虎视眈眈,潘将军当真要不顾一切与我拼个你死我活吗?” 现在的他,像上了桌但宁可不赌也不想输的赌徒,拼尽全力展示筹码,试图将对手吓退。 简而言之,他在赌潘凤不敢赌。 潘凤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五万大军?一群插标卖首的乌合之众,也敢在本侯面前大放厥词?” “孟德兄若对本侯扫荡祸乱兖州的贼人有意见,大可试试能不能让本侯收手?” 他是真的笑了。 有一说一,潘凤根本不怕曹操全力以赴和他硬碰硬。 他甚至巴不得,这样就能将曹操势力一网打尽,一劳永逸。 兖州也能顺理成章被他占据。 他反而担心曹操不敢硬碰硬,而是借着熟悉兖州地形,以及在兖州世家的帮助下,玩“敌进我退,敌退我进”这一套。 一旦被拖进战争泥沼,周边其他势力譬如袁绍公孙瓒又蠢蠢欲动的话。 那可太恶心了。 哪怕曹操未来隐患极大,但就目前而言,潘凤更倾向于优先解决袁绍。 毕竟要不是许攸叛变,袁绍被曹操断了粮道,输了官渡之战,能碾压曹操。 哪怕输了官渡之战,要不是袁绍没交代好后事,导致几个儿子各自为战,内斗不休,还不一定输给曹操。 由此可见,袁绍的隐患相较曹操更大。 “或者说,孟德兄要不要试一试,本侯能不能将你彻底留在这里?” 说这句话的同时,潘凤抽出放在马背上的长枪。 枪尖所指,曹军一众武将顿时感觉自己被一条毒蛇盯上。 随时可能被咬一口。 见平日里大大咧咧,天不怕地不怕的典韦,都面露凝重之色,大概知道眼前这个被称为神将军的家伙不简单。 至于随行护卫的夏侯惇于禁等人纷纷手持武器,打算誓死保护曹操。 只是他们打心底发怵,不敢轻易动不该动的念头。 “潘将军究竟要怎样才肯退出兖州?” 曹操神色复杂望着眼前丝毫不受威胁的潘凤,硬的不行,又换成软的。 潘凤面不改色道:“本侯再说一次,本侯是来扫荡乱贼的,等何时乱贼被扫荡一空,自然会考虑退出兖州一事。” 大义在手,凭什么让我退出? 至于怎样才算扫荡一空,自然是他说了算。 曹操心一沉,肃然道:“潘将军或许有所不知,如今作乱的乱贼,尽在兖州世家掌握之中,他们已有解决办法。然而家丑不可外扬,他们不希望有外人介入其中,还请潘将军行个方便。” “潘将军体谅之情,曹某愿代兖州世家予以厚报,粮草、铜钱,潘将军不如说个数。” 这是在暗示潘凤,纵然你凭借武力强行占据兖州,也无法得到兖州世家的认可和支持。 没有他们的支持,你能坐稳兖州吗? 还不如就此退出,他愿意为此付出相应的代价,比如给一笔钱粮之类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曹操心在滴血。 不出意外的话,潘凤肯定会狮子大张口,提出难以满足的代价。 可相比失去兖州而言,拿钱粮换平安,似乎又不算什么。 潘凤闻言笑了笑,朗声道:“明人不说暗话,孟德兄想让本侯退出兖州,无非是想独占一州之地,可孟德兄扪心自问,你能对付得了这百万贼人吗?” “若真有把握,何须龟缩在陈留郡,任由他们在兖州肆虐?” “如今贼人被本侯击败,溃不成军,孟德兄想出来摘桃子,不费吹灰之力占据兖州,你觉得可能吗?” “况且往后贼人再作乱,孟德兄能保一方安宁吗?” “好了,这些都是废话,说白了,你想要兖州,本侯也想要,既然谁都不肯退出,那一分为二如何?” “陈留郡、济阴郡、山阳郡、任城郡四郡之地归孟德兄,东郡、东平郡、济北郡、鲁郡、泰山郡五郡之地归本侯,此外,孟德兄补偿本侯二十万石粮草,两千万钱。” “如果孟德兄不肯答应,啥也不用说了,你我战场上见真章。” 如果不是优先灭掉袁绍,吞并并州,潘凤怎么都不会主动提出这个方案。 五郡之地,他怎么都要拿下的。 至于补偿,只是添头。 他这次出兵,总得给底下将士们争取点好处。 如今冀州财政紧张,只好从别人那里打打秋风。 曹操闻言脸色阴晴不定,摇头道:“补偿可以加,五郡之地太多,绝无可能……” 都是争霸天下的主,谁会嫌地盘多呢? 再说,曹操一听潘凤的条件,就觉得还能讨价还价。 话还未说完,潘凤二话不说,调转马头就走。 眼看着潘凤的身影即将消失在眼前,曹操连忙策马往前,大声道:“潘将军且慢,曹某便依你所言,你我共分兖州,井水不犯河水。” 话音刚落。 潘凤勒住战马,在百米之外冷眼看着曹操:“孟德兄此言当真?” 曹操一脸真挚道:“不敢欺瞒潘将军。” 潘凤笑了笑:“那便这么定了,本侯会安排人接管兖州五郡,若孟德兄手伸过界,莫怪本侯翻脸不认人。” 接着策马离去,独留曹操一行人在原地。 …… 等回到濮阳城。 郭嘉了解到潘凤和曹操交谈的过程,忍不住问道:“就这么简单的解决了?君侯不怕曹操出尔反尔,暗中偷袭吗?” 哪有三两句就把这么大的事情定下来的? 潘凤轻笑道:“奉孝应当对本侯和自己有信心,真正该担心的可不是本侯,而是他曹孟德。” “倘若本侯出尔反尔,他曹孟德承受的起吗?” 郭嘉微微颔首:“那倒也是,不过君侯打算派人镇守兖州?” 潘凤反问道:“本侯之前让奉孝派人去找的人,可有消息?” 郭嘉若有所思道:“君侯之前提过的程昱?” 第123章 东郡程昱 程昱,字仲德,兖州东郡东阿县人氏。 早在来东郡收编青州黄巾军的时候,潘凤就存了拐几个人才回冀州的想法。 在他的印象中,出身兖州的谋士,最出名的莫过于程昱、陈宫二人,此外还有满宠董昭。 别的实在记不住,又不是专门研究历史的。 潘凤本想亲自登门拜访,学刘备来个三顾茅庐以示诚意。 可现实告诉他,不现实。 其一,别看安置百万青州黄巾军是徐庶在忙活,数万大军各司其职,有的在维持秩序,有的在防备曹操。 潘凤甚至能抽空爬山,和曹操面基,但他是绝对的主心骨。 离开一时半会没问题,真要花个几天时间三顾茅庐,有些事就该乱了。 其二,刘备三顾茅庐,那是确定诸葛亮家在哪,而且人大概率在家。 这会程昱又不是什么大名人,潘凤也是刚来东郡,连程昱他家都找不到,何谈三顾茅庐? 其三,有没有这个必要。 以潘凤如今的身份,真三顾茅庐的话,天底下有几个谋士能不被感动? 他可是冀州之主啊,真正有兵有地盘的一方诸侯。 要知道大汉也就一十三州,而冀州在全国排名靠前。 可别忘了,他现在手底下有郭嘉、荀攸、荀谌、徐庶等强人。 程昱是强,顶多与这四人并驾齐驱。 当初潘凤招揽他们的时候,可没这么隆重过,如今换个人,把仪式弄的这么隆重,他们会怎么想? 有道是不患寡而患不均,一个不经意的举动,却会令人心怀芥蒂。 潘凤可不想因为自己的这种行为,导致郭嘉几个离心离德。 虽然不至于说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但也不能因为捡了一个西瓜,丢了四个瓜啊。 思来想去,干脆把找人的任务交给郭嘉。 一来可以检验一下初成体系的暗卫,目前能有多大作用。 二来是想让程昱先得到郭嘉认可,再由郭嘉建议他招揽程昱这等人才要展露诚意。 这样不就一举两得吗? 郭嘉回道:“前天暗卫回报,根据君侯的指引,在东阿县打探到程昱的踪迹,不过此人眼下不在家,而是在外游学,询问其家人好友,均表示不知其何时归家。” 潘凤微微皱眉,正在说话,便听到郭嘉接着说道:“然而臣却不这么认为,臣听闻程昱此人,颇为重视家乡安危,曾组织乡里青壮剪除周边盗匪,使乡亲安享太平。” “而在君侯压服百万青州黄巾军之前,东郡深受其害一月有余,这等关头,程昱这种人又怎会外出不回?难道他不担心家里的安危吗?” “因此臣断定此人就在东阿,只因前去打探的暗卫是生人面孔,被其家人认为不是善类,为避免惹祸上身,故意诓骗暗卫外出游学未归。” “臣已安排人拿着臣的名贴上门拜访,说清前因后果,并直言请对方入仕冀州,不知君侯以为如何?” 郭嘉并不知道程昱真实水平如何,这么安排自然无可挑剔。 潘凤笑道:“奉孝安排甚是妥当,不过本侯听说其人乃是大才,如今本侯又新得一州半之地,可不能轻易放过。” 笑归笑,潘凤也是在暗示郭嘉,可以适当给予重视。 毕竟自己的地盘扩大了很多,还有不少位置空着。 郭嘉闻言认真说道:“连君侯都认为其是大才,看来臣的安排还不够重视,不如以君侯的名义,征召其为官?” 他与潘凤相处数月有余,对潘凤略有了解。 别看这位在别人眼里是个出身低贱的武夫,可眼光不差。 能入潘凤法眼的,譬如荀谌荀攸叔侄、徐庶以及至今不肯归心的沮授,被关在别院不愿投降的两个袁绍谋士,都不是寻常之辈。 潘凤摆了摆手:“那倒不必,奉孝按原定计划去招揽他即可,毕竟本侯只是听闻此人不错,是否有真才实学,还得奉孝把把关。” 只要人还在东郡,倒也不急着那一时半会。 况且他还指着郭嘉去说服荀谌几个,给予较高的礼遇。 郭嘉叹道:“若有真才实学,其人自有傲骨,臣担心招揽诚意不够会适得其反。” 他以自己为参照,当初要不是因为一口连神仙都能迷倒的美酒,他能看上出身贫寒的潘凤? 他当年差点笃定潘凤守不住冀州,就像陈胜当不了王,最终给他人做嫁衣。 如今冀州是稳了,可出现个和他一样的人才,会因为征北将军府一位祭酒的征召而入仕吗? 大概不会。 潘凤笑道:“本侯可是将此事交给奉孝了,怎么做,奉孝你定就好了。” 一句话,就推了出去。 就差告诉郭嘉,上点心,不然最后找你哦。 郭嘉闻言沉默片刻,正当他准备下定决心的时候,有士兵前来通报:“侯爷,营外有一人自称程昱,慕名而来拜见侯爷。” 此言一出。 潘凤郭嘉两人相视一眼,无数信息交换。 郭嘉:是君侯安排的? 潘凤:不是,是奉孝安排的? 郭嘉:还真不是。 潘凤:那可太巧了。 郭嘉:是啊是啊! 瞬息过后,潘凤主动打破沉默:“此人主动上门,奉孝不如与本侯一起考察一番?” 郭嘉拱手道:“臣遵命。” 潘凤朝通报的士兵吩咐道:“去领他进来,客气一点。” “诺。” 士兵刚准备领命离去,潘凤想了想,叫住他:“且慢。” 转而对郭嘉说道:“此人既然主动上门,为表诚意和礼节,本侯去迎接他如何?以免其认为送上门却受到轻视。” 潘凤前世不止一次告诫自己,不能得来容易就不珍惜。 程昱毕竟是三国时代顶级谋士之一,如今有主动拜访,该给的尊重不能少。 要是因为这点细节问题,自己锅里的鸭子飞了,最后跑到曹操的碗里,那该多可惜。 郭嘉微微点头:“周公吐哺,天下归心,礼贤下士的名声对君侯而言的确重要。” 出身已经很差了,再没个好名声,那还怎么争霸天下? 潘凤笑道:“那奉孝在此地稍等片刻,本侯去去就来。” 郭嘉连忙说道:“君侯不打算带臣一起吗?” 潘凤摆了摆手道:“程昱来拜访本侯,本侯是主,他是客,主迎客倒也说的过去。奉孝不必去迎,安心坐会便是。” 古人较为注重礼节,主迎客,身份高点低点,都能说的过去。 客迎客,会显得迎接的人身份低于被迎接的人。 所以潘凤才会这么一说。 郭嘉转念一想,并未拒绝潘凤的好意,而是回道:“那臣在此等君侯归来。” 他不在意这些虚头巴脑的,但他在意潘凤的态度。 潘凤摆了摆手,大步往外走去。 来到营门前,正好看到一名身形瘦弱的年轻男子站在门口。 潘凤刚走过去,男子便拱手道:“竟劳烦侯爷亲自迎接,在下深感惭愧。” 潘凤笑道:“程先生不必多礼,且随本侯入营,让本侯略尽地主之谊。” 第124章 东郡太守 确认潘凤身份之后,程昱双手相叠,躬身拜道:“东郡程昱,拜谢侯爷救命之恩。” 郭嘉猜的没错,他一直在老家东阿县,组织县里青壮守城抵御黄巾贼。 只不过为了避免城破之后遭到报复清洗,他对外的名字是程立。 他交代家里,如果有人找他,务必谨慎小心。 因此郭嘉派过去的人,打探到的,是他外出游学的消息。 等他回到家里,得知来人从冀州过来,打算招揽他入仕,立刻反应过来,他的机会来了。 仔细考虑一番后,程昱决定主动出击,前来拜访驻扎在濮阳城的潘凤。 于是有了刚才一幕。 潘凤神色自若受了一礼,再将程昱扶起,正色道:“本侯乃天子所封征北将军,奉天子之命,镇守一方,扫荡乱贼,讨伐不臣。” “青州黄巾军作乱兖州,本侯率兵征讨,护一方百姓平安,乃职责所在,程先生亦为大汉百姓,又何须言谢?” 虽然潘凤也觉得兖州的百姓该感谢他,否则任由黄巾军肆虐下去,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但相比感激,扯汉室的大旗,更容易招揽程昱这种人。 可能有人感受不到,在家国天下大义面前,有时候私人感情显得太过微不足道。 后者让少数人沉迷其中,前者能让无数人前仆后继,乃至代代相传去维护,去付出。 程昱见潘凤说的认真,不由为之动容。 他退后一步,使得潘凤将其放开,再次拜道:“这一拜,拜大汉征北将军。” 如果说第一次,感谢的是潘凤这个人。 这一次,则代表他对征北将军的认可。 潘凤再次将程昱扶起,笑道:“程先生不必如此多礼,随本侯入内就坐。” 说完抓着程昱的手臂,就往里面带。 程昱也不反抗,跟着潘凤的脚步,来到他临时的府衙。 郭嘉望着归来的潘凤和看上去被潘凤抓过来的程昱,神色古怪。 你确定你是去迎接对方?而不是把对方拎过来? 话说这程昱,是有什么癖好吗?非得君侯抓他过来? 全然不知郭嘉胡思乱想的潘凤主动介绍道:“程先生,这位是郭嘉郭奉孝,本侯军师祭酒,亦为本侯心腹谋士。” 程昱闻言主动见礼道:“东郡程昱,字仲德,见过郭祭酒,久仰大名,幸会幸会。” 接着又对潘凤说道:“承蒙侯爷不弃,唤在下一声仲德如何?” 这个时代,表字可不是随便叫的。 程昱这么说,看来角色进入的挺快。 潘凤笑道:“就依仲德所言。” 郭嘉跟着说道:“应当是郭某久仰大名才对,在今日见面之前,君侯不止一次提起阁下,今日一见,果然风度翩翩。” 程昱闻言眼中流露出一抹惊讶,转而恢复平静,笑道:“劳侯爷挂念。” 郭嘉这么一说,程昱立刻反应过来,真正派人找他的不是郭嘉,而是潘凤。 心里不禁在想:如潘凤这种一方诸侯,竟然知道自己,还派人去招自己入仕? 见郭嘉挑明自己对程昱的招揽之意,潘凤也懒得遮掩,微微点头道:“如今世道险恶,魑魅魍魉层出不穷,本侯欲扫荡乱贼,还天下海晏河清,急需智勇之人加入征北将军府,与本侯一同奋战。” “本侯这次来东郡平乱,四处打探,听闻仲德才能出众,故存有招揽之心,不知仲德意下如何?” 他本来还打算铺垫一下,可既然程昱已表露亲近之意,郭嘉也捅开了窗户纸,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程昱闻言微微一愣,他也没想过潘凤会这么直接了当的招揽他。 按他的想法,难道不该先聊一聊,考察一番,根据考察的结果,深思熟虑后再做决定吗? 这般简单,是否过于草率? 当然,他倒不纠结是否该投到潘凤麾下。 他能主动拜访,本就存了投靠的心思。 然而投靠和投靠是有区别的。 有人一开始便身居高位,有人却不受重用,慢慢煎熬。 他只是担心太草率的方式,得不到潘凤重用。 就像跳槽一样,大家固然向往高工资有发展前景的大公司,可一开始工资给的太低,职位又不好的话,大概不会去。 思来想去,程昱只能揣测潘凤是个快言快语的人,遂果断问道:“不知侯爷想要在下怎么效力?亦或者,如何安排在下去向?” 给什么职业呢? 潘凤摸了摸下巴,反问道:“仲德认为以你的才能,胜任何等职位?” 这一问,却是把程昱难住了。 要的太低,自己这关都过不去。 要的太高,会不会引起潘凤反感? 他想了想,准备将皮球踢回去:“不知侯爷如何以在下的才能……” 话还未说完,就被潘凤打断:“仲德可不要问本侯,本侯对你的了解,仅限于道听途说,具体如何,哪有你自己清楚?” 程昱一阵无语。 好一句道听途说。 纵然道听途说,既然要招揽我,难道不该开个价吗? 他又不便这么说。 因为他觉得,这是潘凤对他的考验。 不知不觉,陷入沉思之中。 潘凤也不催促,只是让人送些茶水点心过来招待客人。 许久之后,程昱决定给个折中的答案:“在下自认可胜任一郡太守之位,不知侯爷觉得如何?” 潘凤面露思索之色:“一郡太守吗?” 忽然之间,他直视程昱双眼,淡然道:“那本侯便举你为东郡太守。” 早在程昱来的时候,他就有了一些想法。 首先,以程昱的才能,官职不能太低。 以防止程昱因此心怀芥蒂,拍拍屁股转投曹操去了。 也不能太高,不然让徐庶荀攸情何以堪? 冀州官场经过潘凤几轮清洗,已趋向平稳。 他觉得没必要把程昱安插过去,对平稳的冀州官场不好,也妨碍程昱的发展和晋升。 如此一来,能安置的地方,就剩新打下的青州和半个兖州了。 而程昱作为兖州世家的一员,任职兖州,能有效整合世家势力,加强征北将军府对兖州的控制。 所以兖州最为合适。 考虑程昱出身东郡,那便东郡太守。 程昱闻言喜出望外:“谢主公举荐。” 第125章 转战泰山郡 初平三年四月。 青州黄巾军余孽作乱,席卷青、兖二州,百姓苦不堪言。 征北将军潘凤心系百姓,率军平乱,历时月余,贼平,举东郡士人程昱为东郡郡守。 …… 潘凤说到做到,答应举荐程昱为东郡太守之后,立刻下令召集东郡幸存的官员,当众宣布任命。 差强人意的是,经这次黄巾余孽之乱,偌大东郡幸存的官吏剩下不到一半。 而这幸存的一半,又有一半觉得当官太危险,回家做老爷去了。 反正家里高门大户,府宅良田无数,奴仆成群,侍女貌美,这难道不比当官舒服? 所以程昱临危受命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招揽官吏,重新组建郡县两级府衙。 好在他是混世家圈子的,身边亲朋好友多为世家子弟,少数出身寒门,亦是较为优秀的一撮。 在征得潘凤同意后,程昱广发请帖,邀请亲戚朋友来东郡做官。 官职高低,则按冀州先前发布招贤令的规矩来办,出卷考试,择优录取。 不然凭什么有人当郡丞,有人当县令,而有的人只能做小吏? 靠关系?靠主观臆测? 明显不如用考试成绩量化,更能让人心服口服。 对冀州这种官场模式,程昱赞不绝口,更看好跟随潘凤的前景。 程昱交际甚广,半个月不到,就已经满编招到了东郡官吏。 潘凤见状,大手划拉,将程昱呈上来的名单,毫无规律的勾选了将近七成。 然后告诉程昱,这七成官吏他另有安排,让程昱再招四成。 所谓的安排,有三个去处,一是放到兖州别的郡,二是放到青州各郡,替他稳定新的地盘,三是带回冀州。 毕竟东郡官职中剩下空缺的三成,以及青州急缺的官吏,他打算从冀州各级官吏中抽调过来。 作为合格的君主,一定不能让底下人过于融洽。 否则容易联合起来欺上瞒下。 假若东郡官员都是程昱的人,那东郡到底是姓潘,还是姓程? 这和程昱是否忠心耿耿无关。 程昱再忠心,谁敢保证他能一直忠心下去?他的子孙后代,能一直忠心? 司马懿还觉得自己忠于大魏,还不如篡了曹魏的江山? 实际上,全郡近七成的官吏由程昱一手提拔,依然不符合潘凤的要求。 只是事急从权,为了快速稳定恢复被祸乱的东郡,必须给程昱足够的支持和话语权。 所以调过来的三成冀州官吏,不会成为阻碍。 如果成为阻碍,潘凤会第一个收拾他们。 等东郡稳定下来,过个几年,到时候就得换个模式。 潘凤初步的想法,是轮换制。 直接抽调一半,和辖下其他州的郡对调。 那是后话了。 除了支持程昱新建负责政务的府衙之外,潘凤还在东郡各县设点招兵。 总计招了一万,六千留在当地保家卫国,四千会被他带走。 这边安顿好东郡之后,郭嘉又给潘凤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他找到了满宠,而且将人带到了潘凤面前。 潘凤故技重施,一番招揽,将之收入麾下。 接着安排其担任东平郡太守,和程昱同等待遇。 满宠同样帮潘凤招揽了不少兖州士人。 有这两位竖起来的榜样,兖州世家对潘凤的印象大为改观。 再加上一层救命恩人的身份光环笼罩,一下子让他深受兖州世家和百姓拥护。 毕竟放任黄巾军肆虐下去,受损的只会是他们。 接连拿下两郡,派往泰山郡接管的人传来消息,泰山郡有一伙人赶走了郡守,聚众数万,意图自立,不受管辖。 而潘凤派去接管的大军,只有三千兵马,论实力,完全不是对手。 还好领兵的校尉不是莽撞之辈,不曾头铁和对方硬碰硬,打算以卵击石,而是派人向潘凤上报求助。 潘凤仔细一问,那伙人为首之人姓臧名霸。 得,又是一位“熟人”。 这位武力值虽然不高,但估计也不低。 那校尉真不顾一切撞上去,恐怕得把命丢在那。 那样一来,潘凤招揽收服臧霸的难度,将直线上升。 麾下将士死在对方手上,想让潘凤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不计前嫌招揽对方,可不容易。 其一,心里那关不好过。 其二,没法向底下人交代。 合着别人杀你弟兄,你还和别人称兄道弟,这传出去,谁还当你兄弟? 所以潘凤收到消息后,立刻派人快马加鞭,让那校尉退出泰山郡,由他亲自处理。 接着潘凤交代程昱好好治理东郡,郭嘉和赵云代他领着大军防御曹操。 自己带着一万冀州军和四千刚收的新军,往泰山郡而去。 如果能收服臧霸,驻守兖州一带的武将也有了。 …… “主公,末将无能,请主公恕罪。” 潘凤赶到泰山郡,之前奉命过来接管的校尉,连忙过来请罪。 潘凤将半跪在地上的校尉扶起,安抚道:“此事不怪你,是密探没打探清楚泰山郡的情况,险些让你和弟兄们身陷险境。” “本侯已重重责罚犯错之人,幸好你们无恙,否则他等万死莫辞。” 有一说一,让一个武力值还不到五十的校尉,带着三千寻常兵马,却打武力值起码八十以上,底下几万人的乱贼。 这不是让人送死吗? 潘凤还不至于是非不分,连这点事,都怪罪无辜的人身上。 校尉闻言大为感动,拜道:“末将谢主公体谅。” 潘凤摆了摆手:“此事不必提了,本侯且问你,可有打探到贼人虚实?可有与贼人接触过?” 一点小事,揭过不提。 接下来关键在于怎样收服臧霸。 校尉拱手回道:“回主公,末将安排数十人潜入泰山郡,得知臧霸聚众三万有余,盘踞泰州城,麾下有数名大将,据说个个在百人敌以上。” “接触的话,暂时没有。” 潘凤思索片刻,沉声道:“安排人持本侯名贴,去泰州城见臧霸,告诉他,本侯欣赏他的勇武,欲给他弃暗投明的机会。” “他若肯弃暗投明,本侯自然不吝封赏,倘若执迷不悟,莫怪本侯心狠手辣。” 第126章 激将 潘凤一边吩咐人给臧霸送招降信,一边带着大军稳步前进。 其实他对招降信并没有抱太大希望,或者说这封招降信的作用,不仅仅是招降。 放在这个时代,在没真刀实枪干过一场甚至几场之前,像臧霸这种强人,哪会轻易伏低做小,屈居他人之下? 如果对方有意,就不会一开始做出抵触的姿态。 所以干一场,在所难免。 然而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 臧霸所部,足足有数万人,盘踞的泰州城虽不如邺城雄壮,却也是一座坚城。 潘凤可没几十万大军去围城,因此最好是引对方出城对决。 所以这封由潘凤精心炮制出来的招降信,有一股子激将的味道。 如果臧霸还在乎名声的话,等他大军兵临城下,大概会出城和他斗上一场。 这一场便是潘凤拿下泰山郡的关键。 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武艺了。 …… “报,臧将军,城外有官军来袭,一人自称神将军潘凤手下,送来一封文书,请将军过目。” 奉潘凤之命送信的人,临行前得到过潘凤的嘱咐,轻易别入城。 他大概能猜到,信里没写什么好话。 虽然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可万一臧霸这山贼不讲武德呢? 于是他出其不意,天未亮,便慢慢靠近城门,一箭将信射上城墙。 接着快速大声表明身份,趁着守城士兵开城门追击之前,溜之大吉。 拿到信的泰山军,又不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只能带着书信去找臧霸。 臧霸一听潘凤的名号,神色十分慎重:“快拿过来,本将军倒想看看,名震天下的神将军,有什么话要和本将军说。” 话虽这么说,但他能猜到,不会有什么好话。 不然送信的需要用箭将信射进城中,连面都不露? 估计是怕被他杀了祭旗。 打开一看,果然不出他所料。 前半段是一番客套的说辞,什么仰慕将军风采,想请将军一起共商大计。 后半段话锋一转,望将军莫要执迷不悟,如将军未能领悟,欲与将军一战,望将军莫学袁绍曹操之流,躲在城内不敢露头。 他臧霸又不是听不懂话的人,好话歹话放在一起说,更显得潘凤来者不善。 就差指着他鼻子来一句: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如此气人的一封信,扑灭了臧霸对潘凤所有的好感,只剩下恼怒和敌视。 他看完书信,脸色瞬间阴沉,怒道:“竖子狂妄,来人,请吴敦、尹礼、孙观三位将军前来商议抵御敌军之策。” 不一会儿,泰山军四大巨头齐聚。 臧霸将书信递给三人观看,寒声道:“潘凤此人走了大运,不但克死故主父子,还顺手夺了冀州。” “可偏偏不肯安分,自恃武力,欲夺你我辛苦占据的郡县,诸位兄弟认为,该当如何应对?” 吴敦三人依次将书信看完,面面相觑,心里不约而同浮现同一个想法:自己何德何能,竟然能引来潘凤这尊大神? 俗话说得好,虽然潘凤没在江湖上混,但江湖上一直都有他的传说。 十八路诸侯讨董,何等令人津津乐道的大事。 而这当中,谁最出彩? 从洛阳逃出,矫诏召集诸侯聚义的曹操,名动天下。 联军盟主,四世三公的袁氏之子袁绍,威风赫赫。 诸如江东猛虎孙坚,汝南太守袁术,个个闻名遐迩。 这些一方诸侯,自然不必过多赘述。 然而作为武将,谁能比得过神将军潘凤? 曾一人压的联军诸多武将喘不过气的华雄强不强? 潘凤出马,一招杀之。 更可怕的是,潘凤曾在吕布带着数万铁骑围杀下不死,事后因此追杀吕布,打的吕布狼狈逃回关中长安。 再往后,潘凤以区区武将身份,先后击败公孙瓒、袁绍、曹操三路诸侯,威震天下。 河北之地,无人不惊叹。 这等强人,盯上了泰山军,如何叫人不慌? 孙观咽了咽口水,率先问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看这位神将军,其实是想招揽大哥来着,大哥何不顺水推舟,给自己谋个官身?” 不是谁都有臧霸的勇气,敢和潘凤这种存在掰一掰手腕。 在孙观看来,潘凤这封信,固然后半部分说的有点难听,也没必要打打杀杀嘛。 如果有什么误会,大家解开不就行了? 这一刻,他甚至忘了自己曾为了称霸泰山郡,和臧霸他们杀了多少无辜。 打不过的时候讲道理,这不是挺合理的吗? 尹礼附和道:“孙兄所言甚是,冤家宜解不宜结,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你我兄弟说不定还能光宗耀祖,大哥何必动怒?” 假若是个平头百姓跟他说敬酒不吃吃罚酒,他二话不说,立马抽刀砍过去。 砍死活该。 可对方是潘凤这等出身低贱,一刀一枪干出偌大家业的强人啊。 再说,跟着征北将军混,有什么不好的? 起码比占据泰山郡之地当山贼,朝不保夕,不知何时被官府剿灭要强。 臧霸闻言,脸色阴沉似水,怒道:“够了,潘凤虽闯下偌大名头,可他又不是三头六臂,尔等手握数千大军,还怕他不成?” “实在不行,并肩子上,西楚霸王都能被围死在乌江,我就不信他能不死。” “诸位若还认臧某这位大哥,就回去整军待战,若想与臧某恩断义绝,臧某亦不强求,任诸位离去,以全兄弟之情。” 几人的退缩,可把臧霸气坏了。 大家起事,是为了做一番大事业。 眼下占据一郡之地,拥兵数万,已强过大多数人。 哪能一听到潘凤来袭,就这副德行的? 三人相视一眼,眼神交换的瞬间达成共识,拱手齐声道:“愿和大哥共进退。” 他们哪敢说不? 泰山军中,就臧霸实力最强,一半人都是他的手下,而且是比较精锐的一撮。 之前不是没人和臧霸意见相左。 结果都看到了,臧霸向下,还有一些自主权的,就剩他们三个。 你猜他们三个凭什么能滋润的活到现在? 臧霸闻言脸色稍缓,这还差不多。 “诸位兄弟勿忧,天下没有无敌的将军,且随我会一会那位神将军。” …… 三日之后,潘凤率军来到泰州城外,正好看到整暇以待的泰山军。 他一边下令大军在城外安营扎寨,一边派人前去叫战。 “臧霸何在?可敢出城一战?” “莫不是真如我家侯爷所言,想当缩头乌龟?” 守城的泰山军士兵将叫骂的消息传给臧霸。 臧霸只是冷笑:“想激本将出城?没那么容易?不必理会,让他去说。”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心里一点都不好受。 他亲自赶到城内军营,钦点五千精锐,让他们好生休息,随时准备出战。 第127章 夜袭 夜半三更,月明星稀。 刚入夏的泰州城外,蛙鸣声一片。 城门缓缓打开,五千泰山军在臧霸的带领下,鱼贯而出,直扑城外潘凤大营。 趁敌远道而来,以逸待劳,夜袭敌营。 这是臧霸思索良久,所想出来的唯一能赢的法子。 否则神将军潘凤名声在外,泰山军兵不如冀州军精,将不如冀州军勇武,他拿什么和人家硬碰硬? 固然人多势众占优,但在真正的精锐面前,乌合之众再多,也免不了被杀穿。 当年皇甫嵩率领数万北军,冲击群龙无首的数十万黄巾军,最终大获全胜便是明例。 冀州军比不上北军,泰山军同样没有几十万之众啊。 固守不出倒也是个法子,可要是潘凤选择围城怎么办? 虽然眼下在城外的一万多冀州军,围泰州城远远不够,但潘凤可以再调兵过来啊。 冀州十万之众,只需调一半过来,围三缺一绰绰有余。 而一旦被围,且不说泰州城内粮食坚持不了太久,泰山军迟早被活活困死。 就说孙观几个胆小怕事之徒,本就存了投降的心思,眼下他余威尚存,不敢造次。 可一旦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等潘凤打过来,为了活命,恐怕即刻倒戈相向。 与其龟缩不出,到最后弄个众叛亲离,还不如趁敌军立足不稳,来个一战定乾坤。 这一仗要是打赢了,他臧霸就出名了。 回头逃到别的州郡,说不定有人抢着收留。 听说汝南袁术在招兵买马,大不了去投袁氏,正好潘凤与袁氏有仇,可联合起来应敌。 想到此处,臧霸对潘凤无故攻打泰山郡一事颇为气愤。 自己占据州郡称王称霸,碍着他什么事了吗? 非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带兵寻自己麻烦。 越想越气的臧霸,盯着就在眼前的冀州军营寨,怒喝道:“弟兄们,冀州欺我泰山郡无人,杀。” 说完率先冲了进去。 如此大的阵仗,早就惊动了守夜的暗哨明哨,一时间锣鼓大响,有大嗓门的士兵放声喊道:“敌袭。” 突袭在于一个快字,这边刚喊起来,臧霸已带着骑军打破寨门,冲了进去。 只不过冲进去之后,准备大杀特杀的臧霸,接连挑了四五个营帐,却连一个人都没看到,不由陷入自我怀疑之中。 转而脸色大变,暗道:不好,中埋伏了。 随即勒马止步,高声道:“有埋伏,快撤。” 臧霸身旁的亲兵同样反应过来,纷纷跟着主将喊道:“快撤,有埋伏。” 臧霸再次发号施令:“后队改前队,速速回城,本将断后。” 五千泰山军慌忙调转方向,原路返回。 这时,被喊杀声惊醒的潘凤,已然披挂齐全,拿起一把长枪。 枪的重量轻于大刀,潘凤的出手速度会更快,威力不比大刀小,用于战场清兵,最适合不过。 接着上马召集亲卫和守夜的一营兵马,准备迎战臧霸。 至于事先准备埋伏泰山军,那是万万没有的。 他又不是诸葛亮,做不到这么料事如神。 只是看了许多历史中夜袭劫营的故事,在安营扎寨的时候,刻意在前面留了一块空营帐,用来迷惑袭营的敌人。 不止这次,他上次攻打壶关时,用过同样的计策。 只不过那次袁绍没派人夜袭。 除此之外,在几排空营之后,潘凤会根据所带大军的数量,安排一定的兵马守夜。 这一次,除去新招的兖州军,他只带出来一万冀州军,所以守夜的只有一营兵马,差不多一千人。 守夜的纯属夜班,第二天休息不用干活,全军轮换着来,还不影响大军的战力。 就这两招,硬是让臧霸误会中了埋伏,宁可撤退,也不敢贸然再冲击冀州军军营。 生怕再往前冲,看到以逸待劳的冀州军,磨刀霍霍等他来。 最终陷在其中,全军覆没。 这边臧霸行事果断,快速改变策略,引军撤退。 另一头,一千守夜兵和五百亲兵在潘凤指挥下列阵,往前寨冲来。 潘凤一马当先,面沉似水。 奶奶的,我想着一战搞定你,没想到你打的同样的注意。 等冲到前寨,预料之中的短兵相接没出现,只看到臧霸匆匆逃出营寨的身影。 潘凤微微皱眉,是被自己的布置吓到了?还是想诱敌深入? 按道理不应该是前者。 众所周知,空城计是瞎编的。 司马懿再蠢,也不至于不安排一队人马试探一下,大张旗鼓就灰溜溜的撤兵。 同理,臧霸趁冀州军最疲惫的时候袭营,结果逛了一圈就跑了。 合理吗? 后者也不对啊。 三国演义里写的清清楚楚,诈败诱敌深入,一般得打上一场,然后再败退。 屡战屡败,将敌人引到最佳伏击地点,一网打尽。 这都没短兵相接,又算什么诈败? 莫非想引他趁机夺取城门,在城里设了埋伏? 那不入城好了。 不贪,不燥。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潘凤并未有半点停下的动作,骑着上等战马的他,正在拉进和臧霸的距离。 待进入百步之内,潘凤抽出一支特制的标枪,奋力朝臧霸掷去。 他不认识臧霸,但不妨碍他认出人群中最好的盔甲。 享受好处的同时,难免会带来一定的风险。 正在埋头逃命的臧霸,一开始还怀疑自己是不是大惊小怪。 毕竟大军撤退花了不少时间,却不见伏军攻击。 等后面响起急促的马蹄声,便笃定自己没猜错。 果然有埋伏。 心浮气躁的他,根本没从马蹄声中推测出伏军只有一千多。 再者,一千五百人,也算得上是埋伏。 待听到身后尖锐的破空声传来,臧霸心血来潮,整个人猛地加速,并翻身藏于马腹。 “噗呲。” 坚硬物入体的声音响起,臧霸余光瞥见,在自己前面的三名泰山军骑兵,被一杆标枪串成了一串,坠落在地。 且不说会被乱马践踏,这穿胸而过的伤势,指定活不下去。 想到此处,臧霸骑马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而冀州军营寨距离泰州城不过三里地,城门在望。 不出意外的话,他能在冀州军追上来之前回到城内。 潘凤一击不成,再次投射出第二支标枪。 这一次,他射的不是人,是马,臧霸的战马。 管你人是死是活,马没了,看你怎么逃出我的手掌心。 然而第一波袭击死了三个士兵的臧霸同样有所准备。 他身旁的亲兵顿时分出十来个,不顾眼前,一边驱使坐骑,一边回头看着追击的敌军。 潘凤射出的标枪即将射中臧霸战马时,七八个兵器同时来拦。 拦着的士兵受不了这股庞大的冲击力,从马上摔了下去。 起到的作用是标枪射偏了。 第128章 攻心为上 距离泰州城不足百米之地,一马当先的潘凤,在领先部下数十米的情况下,追上了明显马力不足的臧霸大军。 紧接着,便是猎杀时刻。 在敌军尚未反应过来之前,潘凤振臂抖枪,化作点点寒芒,没入被他追上的几名泰山军士兵后心。 同袍的死亡,引起了其余泰山军的注意。 见潘凤竟敢单枪匹马冲阵,这些人更是怒不可遏,有种被轻视的感觉。 当即就有一群被仇恨和怒火冲昏头脑的泰山军士兵转身迎战。 潘凤神色漠然,高高扬起通体镔铁打造的长枪,以最为狂猛姿态朝首当其冲的三名骑兵劈砍而下。 “哐当”一声巨响。 只见三名骑兵的头盔深深凹了下去,底下猛地爆裂开来,白的红的四处飞溅,散落在其他士兵的脸上、甲胄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如一盆冷水浇在准备拼死的其他泰山军士兵的心头上。 所有看见这一幕的泰山军,心中一寒,顿时慢了半拍。 然而这并未吓到几经沙场的泰山军,反而激起了一些士兵的心中狂暴的杀意。 五六名士兵齐齐大喝一声,举起手中兵器,策马冲向潘凤。 长刀与长枪交织,化作一张大网,朝潘凤罩去。 潘凤脸上不见任何表情,飞快抖动手中长枪。 只见一团枪影突然浮现,接着像烟花一样炸开,将所有来袭的兵器卷入其中,再倒卷回去,砸向出手攻击的泰山军。 趁敌军手忙脚乱,锋利的枪尖如一条毒蛇奔袭,捅进数名泰山军士兵嘴里,从后脑穿过。 被捅的士兵下意识去捂住嘴,浑身一僵,从马上摔落在地。 潘凤不退反进,左手驱使战马向前,右手不断挥舞长枪。 所到之处,人呼马嚎叫,不断有泰山军士兵阵亡落马。 前后不过十数个呼吸的时间,潘凤腾挪转动之间,以极为凶猛的手段,将方圆十几米之内的敌军杀的一干二净。 杀意冲天,纵使断后的是泰山军之中的精锐甲士,此时都不由的心神为之颤栗。 后面本想冲上来的泰山军,看到如此凶残的一幕,生生止住了脚步。 依然有少部分士兵收不住,本能驱使自己,迷迷糊糊的朝潘凤冲去,平白增添几条亡魂。 很多时候,不怕死只是一时冲动。 没了那股子冲动和冲劲,该怕的还是怕。 此刻躲在人群中,准备趁潘凤无暇兼顾的时候偷袭的臧霸,顿时想法改变,不打算冒险。 见识到潘凤单枪匹马冲阵的高强武艺后,他彻底没了和潘凤交手的心思。 尤其底下士兵停住不前,他连坐等时机的想法都没了。 趁着城门大开,一溜串冲了进去。 理论上来说,有个五六千全副武装的士兵,奋不顾身围杀潘凤,哪怕全死在潘凤手下,也能将他活活累死。 可理论毕竟只是理论,事实上却是在冀州军跟上之前,潘凤一人就杀的他们胆寒。 如今主将臧霸不战而逃,更是让泰山军士气一落千丈。 数百人一哄而散。 潘凤没有去追击普通泰山军,他带来的冀州军和亲兵已经跟了上来,他们会去杀敌擒敌。 什么事都让他这个主公做了,其他人还要不要建功立业,升官发财了? 他遥望正在缓缓关闭的城门,踌躇良久,终究没一时兴起,单枪匹马冲进去。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他有的是机会打下泰州城,没必要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但不代表潘凤什么都不能做,他对着泰州城高声道:“臧霸小贼,敢半夜袭营,却落荒而逃,不敢光明正大与本侯战上一场吗?” “泰山军的将士们,臧霸丢下部下送死,独自逃命,这种人有资格当你们的主将吗?配让你们效命吗?” 回应他的是慢慢合上的大门。 潘凤对此不以为意,挑拨离间这种事,哪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 慢慢来,不急。 他转身对底下士兵下令道:“传本侯之命,降者不杀。” 亲兵们立刻会意,跟着喊道:“丢下兵器,跪地投降者不杀,手持武器顽抗者,杀无赦。” 剩下被冀州军团团围住的数百泰山军,原本已经绝望,闻言又生出希望,纷纷照做,跪地求饶。 片刻之后,潘凤见底下大军打扫完战场,押着俘虏听候差遣,泰州城依然没有别的动静,只好下令回营睡觉。 不过经此一战,潘凤并未完全放松,另点了一营兵马守夜。 他至今无法确定臧霸到底是过来送人头的,还是故意诈败,引他上当。 如果是后者,有第二轮夜袭,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寻常人都会想着,夜袭一次失败,不会再来第二次,而智者通常反其道而行,以此大获全胜。 潘凤没记错的话,三国时代,贾诩最喜欢这么干。 然后凭借一己之力,硬是把王允的一生,由一部喜剧变成一部悲剧。 直到第二天天亮,大营一夜无事。 潘凤才知道自己可能高看了臧霸。 这货居然真的是过来送人头的。 他收拾了一下心情,带着大军前去泰州城前叫阵。 顺便让人拉着昨天俘虏的泰山军去劝城中泰山军。 上兵伐谋,攻心为上。 潘凤倒想看看,一群昔日同袍在城外大骂臧霸,并劝自己投降,城中的泰山军会怎么想? …… “臧霸狗贼,临阵脱逃,抛弃出生入死的兄弟,有种你出来,弟兄们不要被这狗贼骗了。” “弟兄们,臧霸根本不是征北将军的对手,他连和征北将军斗将都不敢,他就是一个懦夫,大家别跟着他送死。” “二狗,我是你大牛哥啊,你还记得我救过你小子的命吗?你居然想拿箭射我,你小子有良心吗?” “大哥,别给臧霸送死了……” …… 潘凤以朝廷的名义担保,只要泰山军的俘虏,用心卖力却劝降泰州城的贼军,他便饶他们不死。 如果能说服两个人出来投降,直接无罪释放,可以选择留下,通过考核后加入冀州军。 也可以选择回乡种田,他给发路费。 因为朝廷,俘虏们对潘凤的话深信不疑。 这两个承诺一出,俘虏们纷纷主动请缨。 于是便有了眼前的一幕。 别小看这数百人,以军中的交际关系,守城的泰山军起码认识一半以上。 这数百人在城外又是攀交情,又是谩骂臧霸,引起的轰动可不小。 城墙上的泰山军是左右为难。 一边是主将被骂,按理来说,起码得给予回击。 可底下的人,要么是一家亲戚老乡,要么曾救过自己的命,哪下得了狠手? 不动手的话,上官的黑着个脸,看样子恨不得杀人。 一时间人心涣散,不知该如何应对。 臧霸得知潘凤动用如此手段,万分憋屈,又不敢露面,顿时进退两难。 第129章 暗生间隙 冀州军兵临城下的第四天。 泰州城依然城门紧闭,潘凤亦不急着攻城。 或者说,他从未想过凭借手上一万多兵马,去强攻一座由数万敌军把守的坚城。 这几天,他只做两件事:派俘虏招降和派自己人叫战。 俘虏们的招降只针对普通士兵,套路是老套且实用的威逼利诱法。 在潘凤的指示下,俘虏们一般会先找到自己的熟人,大多是沾亲带故的亲戚和老乡。 接着告诉对方,不投降会死的很惨,然后进一步给对方洗脑。 你们要是死了,家里父母妻儿老小怎么办? 为了一口饭,把命丢了可不值得。 真要丢了性命,跟着臧霸,他会帮忙照顾你们家里的老小吗? 退一万步而言,臧霸讲义气,可他自身都难保,哪有实力照顾家里老小? 要及时醒悟过来。 威逼过后就是利诱。 投降征北将军就是投降朝廷,想当兵可以留下,一日两餐管饱,每个月还发军饷。 不想当兵但在征北将军管辖的范围内,有机会分发田地,可以回家种田养活一家人。 不在征北将军管辖范围内的,发放路费和干粮,让你们安心归乡。 这样你们都不投降,还在等什么呢? 大头兵不懂什么大道理,把与他们相关的切身利益说清楚,自然能打动他们。 连续四天下来,泰山军的普通士兵私下聚在一起议论的次数越来越多。 从一开始遮遮掩掩,到后面再无顾忌,公开讨论。 军官上报之后,臧霸当即下令禁止讨论投降,违者军法处置,谁敢散播谣言,严惩不贷。 可法不责众,议论的人多了,一般人哪管的住? 比如一营一千人,底下一两个人谈的时候,校尉完全可以把人抓起来军棍伺候。 等五六百人以上都在热火朝天谈论此事,再下令抓人打军棍,一旦有人登高一呼,立刻哗变。 谁打谁还不一定呢。 最主要的是,泰山军的前身是山贼土匪,和经过严格训练的正规军不同。 土匪没啥仁义道德的说法,对外可能打家劫舍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可对内的话,还是比较客气的。 除却每日招降泰山军普通士兵以外,潘凤还安排了一群大嗓门专门叫战。 叫战只针对臧霸一人。 如果说招降是为了瓦解士兵们的意志,那叫战则是不择手段打压臧霸的威信。 今天骂他是缩头乌龟,贪生怕死龟缩城里,令人不耻,完全没资格当泰山军的主将。 明天说泰山军的兄弟跟着他倒了八辈子霉,占据泰山郡,福没享到,苦吃了不少。 哪怕为了泰山军的兄弟着想,要么改过自新投降朝廷,要么像个汉子出城决一死战。 任谁每天被外人当着部下的面这么骂,却没有强有力的表示,如何不威信尽失? 这样持续下去,所有人都会看不起臧霸。 若一直温水煮青蛙下去,臧霸要么出城与潘凤决一死战,要么等着与手下反目成仇。 没人会追随一个一无是处的主将,同样没人肯为这种事赴死。 …… 兵临城下的第五日。 孙观三人再也忍不住,联袂去找臧霸商议对策。 “大哥,这样下去,迟早人心涣散,得尽快想办法解决此事啊。” 吴敦附和道:“早上小弟去城墙上巡视,弟兄们看小弟的眼神都是怪怪的,当尽快稳定人心,迟则生变。” 臧霸脸色难看,恼道:“难道我不想解决吗?可该怎么解决?” “尔等想一想,如今士气低落,我是应该出城应战,死在潘凤手上,还是遂了他们的意,干脆向潘凤投降?” 打又打不过,躲又躲不过。 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这时尹礼忍不住说道:“大哥,不如降了,凭大哥的能力,在征北将军底下谋个将军的职位不成问题,何必与他打生打死?” 话刚说完,臧霸瞪着满是血丝的双眼看着他,语气低沉,压抑着怒火说道:“你想让我投降?你觉得潘凤轻易会放过我?” 接着神色漠然:“还是说,你想拿我的人头去给你们换一场荣华富贵?” 站在他的角度,如今这种局面,他想不到城破之后,潘凤有什么理由放过他? 大概率会被潘凤当众行刑,以儆效尤。 所以让他投降送死,哪有那么简单? 尹礼闻言脸色微变:“小弟绝无此意……” 他是真没想过这点,甚至他觉得,这些是可以谈的。 潘凤求的是城池,也就是他们手里最大的筹码。 拿一郡之地去换一条生路以及一场富贵,怎么都不成问题。 然而他话还未说完,就看到臧霸掀起桌子,朝他身上砸过来。 “再敢言降,我必杀你。” 臧霸可不听他慢慢解释,先打压下去再说。 尹礼措不及防之下,未能躲开桌子,被重重砸倒在地。 孙观和吴敦赶紧上前将尹礼扶起来。 尹礼又恼又怒,却敢怒不敢言,咬牙切齿半个钟,也没等来一句道歉,最终拍了拍衣服上的木屑,一言不发离去。 臧霸看着尹礼离去的背影,眉头一挑,心中生出一股杀机。 一声不吭说走就走,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这般肆意妄为? 考虑到关键时刻,臧霸未因此发作,慢慢按了下去。 他看向吴敦和孙观二人,冷声道:“尔等也是这么想的吗?” 这句话,简直是赤裸裸的试探。 亦或者逼二人表态,你们是向着尹礼,还是向着我? 二人连忙摇头:“小弟没有。” 连好声相劝都不行,还能有什么意见? 嫌自己没挨骂,非得补一个不成? 孙观更是附和道:“一切听从大哥的吩咐。”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我没啥意见。 臧霸沉默许久:“实在不行,我去约战潘凤,你二人趁他不在带兵夺了他的营寨,抢了他的粮草,看他敢不敢继续耗下去。” 他突然想到一个计策。 孙观吴敦相视一眼,纷纷称赞此乃上等良策。 寒暄几句,简单定下对付潘凤的办法,臧霸便让二人离去。 等二人离去,臧霸朝亲卫招了招手:“安排人监视尹礼三个,若他有异动,立刻向我汇报。” 第129章 暗生间隙 冀州军兵临城下的第四天。 泰州城依然城门紧闭,潘凤亦不急着攻城。 或者说,他从未想过凭借手上一万多兵马,去强攻一座由数万敌军把守的坚城。 这几天,他只做两件事:派俘虏招降和派自己人叫战。 俘虏们的招降只针对普通士兵,套路是老套且实用的威逼利诱法。 在潘凤的指示下,俘虏们一般会先找到自己的熟人,大多是沾亲带故的亲戚和老乡。 接着告诉对方,不投降会死的很惨,然后进一步给对方洗脑。 你们要是死了,家里父母妻儿老小怎么办? 为了一口饭,把命丢了可不值得。 真要丢了性命,跟着臧霸,他会帮忙照顾你们家里的老小吗? 退一万步而言,臧霸讲义气,可他自身都难保,哪有实力照顾家里老小? 要及时醒悟过来。 威逼过后就是利诱。 投降征北将军就是投降朝廷,想当兵可以留下,一日两餐管饱,每个月还发军饷。 不想当兵但在征北将军管辖的范围内,有机会分发田地,可以回家种田养活一家人。 不在征北将军管辖范围内的,发放路费和干粮,让你们安心归乡。 这样你们都不投降,还在等什么呢? 大头兵不懂什么大道理,把与他们相关的切身利益说清楚,自然能打动他们。 连续四天下来,泰山军的普通士兵私下聚在一起议论的次数越来越多。 从一开始遮遮掩掩,到后面再无顾忌,公开讨论。 军官上报之后,臧霸当即下令禁止讨论投降,违者军法处置,谁敢散播谣言,严惩不贷。 可法不责众,议论的人多了,一般人哪管的住? 比如一营一千人,底下一两个人谈的时候,校尉完全可以把人抓起来军棍伺候。 等五六百人以上都在热火朝天谈论此事,再下令抓人打军棍,一旦有人登高一呼,立刻哗变。 谁打谁还不一定呢。 最主要的是,泰山军的前身是山贼土匪,和经过严格训练的正规军不同。 土匪没啥仁义道德的说法,对外可能打家劫舍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可对内的话,还是比较客气的。 除却每日招降泰山军普通士兵以外,潘凤还安排了一群大嗓门专门叫战。 叫战只针对臧霸一人。 如果说招降是为了瓦解士兵们的意志,那叫战则是不择手段打压臧霸的威信。 今天骂他是缩头乌龟,贪生怕死龟缩城里,令人不耻,完全没资格当泰山军的主将。 明天说泰山军的兄弟跟着他倒了八辈子霉,占据泰山郡,福没享到,苦吃了不少。 哪怕为了泰山军的兄弟着想,要么改过自新投降朝廷,要么像个汉子出城决一死战。 任谁每天被外人当着部下的面这么骂,却没有强有力的表示,如何不威信尽失? 这样持续下去,所有人都会看不起臧霸。 若一直温水煮青蛙下去,臧霸要么出城与潘凤决一死战,要么等着与手下反目成仇。 没人会追随一个一无是处的主将,同样没人肯为这种事赴死。 …… 兵临城下的第五日。 孙观三人再也忍不住,联袂去找臧霸商议对策。 “大哥,这样下去,迟早人心涣散,得尽快想办法解决此事啊。” 吴敦附和道:“早上小弟去城墙上巡视,弟兄们看小弟的眼神都是怪怪的,当尽快稳定人心,迟则生变。” 臧霸脸色难看,恼道:“难道我不想解决吗?可该怎么解决?” “尔等想一想,如今士气低落,我是应该出城应战,死在潘凤手上,还是遂了他们的意,干脆向潘凤投降?” 打又打不过,躲又躲不过。 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这时尹礼忍不住说道:“大哥,不如降了,凭大哥的能力,在征北将军底下谋个将军的职位不成问题,何必与他打生打死?” 话刚说完,臧霸瞪着满是血丝的双眼看着他,语气低沉,压抑着怒火说道:“你想让我投降?你觉得潘凤轻易会放过我?” 接着神色漠然:“还是说,你想拿我的人头去给你们换一场荣华富贵?” 站在他的角度,如今这种局面,他想不到城破之后,潘凤有什么理由放过他? 大概率会被潘凤当众行刑,以儆效尤。 所以让他投降送死,哪有那么简单? 尹礼闻言脸色微变:“小弟绝无此意……” 他是真没想过这点,甚至他觉得,这些是可以谈的。 潘凤求的是城池,也就是他们手里最大的筹码。 拿一郡之地去换一条生路以及一场富贵,怎么都不成问题。 然而他话还未说完,就看到臧霸掀起桌子,朝他身上砸过来。 “再敢言降,我必杀你。” 臧霸可不听他慢慢解释,先打压下去再说。 尹礼措不及防之下,未能躲开桌子,被重重砸倒在地。 孙观和吴敦赶紧上前将尹礼扶起来。 尹礼又恼又怒,却敢怒不敢言,咬牙切齿半个钟,也没等来一句道歉,最终拍了拍衣服上的木屑,一言不发离去。 臧霸看着尹礼离去的背影,眉头一挑,心中生出一股杀机。 一声不吭说走就走,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这般肆意妄为? 考虑到关键时刻,臧霸未因此发作,慢慢按了下去。 他看向吴敦和孙观二人,冷声道:“尔等也是这么想的吗?” 这句话,简直是赤裸裸的试探。 亦或者逼二人表态,你们是向着尹礼,还是向着我? 二人连忙摇头:“小弟没有。” 连好声相劝都不行,还能有什么意见? 嫌自己没挨骂,非得补一个不成? 孙观更是附和道:“一切听从大哥的吩咐。”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我没啥意见。 臧霸沉默许久:“实在不行,我去约战潘凤,你二人趁他不在带兵夺了他的营寨,抢了他的粮草,看他敢不敢继续耗下去。” 他突然想到一个计策。 孙观吴敦相视一眼,纷纷称赞此乃上等良策。 寒暄几句,简单定下对付潘凤的办法,臧霸便让二人离去。 等二人离去,臧霸朝亲卫招了招手:“安排人监视尹礼三个,若他有异动,立刻向我汇报。” 第130章 泰州城破 “第三营第五屯全体弟兄请求出城与冀州军一战,请将军成全。” “末将受第六营全体弟兄的委托,特来向将军请战。” “第七营宁可战死沙场,不愿受人羞辱,请将军下令出战。” …… 泰州城,郡守府。 数百人聚集在大门前,各自表露出自身诉求。 潘凤兵临城下的第七天,在部分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泰山军中渐渐有人对主将臧霸生出不满。 明明我众敌寡,优势在我,为何龟缩不出,任人羞辱? 纵然之前偷袭失利小败一场,可因此沉沦惧战,岂是大丈夫所为? 不满越积越多,在某些人的鼓动下,最激进的那群人终于忍无可忍,跑到臧霸所在的郡守府请战。 于是就有了眼前一幕。 臧霸收到消息后,立刻身披铠甲,手持长枪,带着亲卫风风火火来到门口。 他看着群情激愤的手下,深吸一口气,朗声道:“诸位兄弟可否听我一言?” 此言一出,抗议者纷纷偃旗息鼓,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 臧霸神色稍缓,举起长枪,大声道:“本将占据泰山郡,与那潘凤无冤无仇,他却仗着兵强马壮,欲占我州郡,罪该万死。” “这几日,本将无时不刻在想破敌之策,将那潘凤赶出泰山郡,可此人武艺高强,麾下猛将如云,需缓缓图之。” “却未想到,只是稍加耽搁,却引得弟兄们如此不满,此乃本将之错,还请诸位弟兄见谅。” “但在没有把握胜出的情况下,本将不会轻易出战,去逞英雄,拿弟兄们的性命冒险,若有弟兄们因此而死,本将会愧疚万分。” “如万不得已,本将宁可刀剑加于我身,也要保全弟兄们安危,但请你们给本将一点时间……”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无不为之动容。 一个苦心孤诣思索怎么击退敌人的主将形象,跃然而出。 当即有性子急的士兵回道:“将军没错,错的是那潘凤。” “没错,潘凤该死,拿俘虏要挟将军。” “将军怎么说我们怎么做,我们听将军。” 事实证明,容易被煽动的人,一旦事情反转,很容易完成黑转粉粉转黑之类的两极跳跃。 这些人,刚刚有多么对臧霸不满,这会就有多么支持他。 臧霸眼中闪过一丝释然。 当他得知有人过来请命时,便知道避而不战这件事,的确引起不少人对此事不满。 一个处理不好,极容易引起哗变。 届时泰州城不攻自破,局势崩坏,无力回天。 因此怎么处理很关键。 如果他轻易妥协,带着大军贸贸然出战。 且不说败在潘凤手上,在部下面前威望扫地,好不容易打造的家业一朝葬送。 纵然赢了,底下人亦会议论纷纷,是他们逼他出战的,同样落不到什么好。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先抑后扬。 先告诉这些人,自己避而不战是有苦衷的,希望大家理解。 等这些人的期望打压下去之后,再果断出击。 没错,无论输赢,他都要光明正大和潘凤战上一次,否则无法服众。 大家只会觉得他贪生怕死,不敢出战。 如今看来,第一步似乎已经成功了。 然而臧霸脑海里刚浮现这个念头,变故突生。 有人在人群里嚷了一句:“说了一堆,还不是胆小如鼠?我等都不怕死,特意前来请战,你却三番五次搪塞。” “若是在思索对策,为何前几日没有消息,等到今日大家抗议再提?是不是因为压不住了,拿此事来敷衍我等?” 这场抗议既然有人在幕后筹划,又怎么会让臧霸轻易挽回人心呢? 果然这句话一出,人群开始有些骚乱。 毕竟他们本来就是来指责臧霸的。 没错。 请战。 指责?。 臧霸眉头一挑,沉声道:“本将是否贪生怕死,日后自会以实际行动证明。” “而你在此挑拨离间,必是潘凤安排的细作,本将岂能容你?来人,将此人拿下,胆敢反抗,格杀勿论。” 站在臧霸身后的亲兵,迅速鱼贯而出,将人群围住,并准备去抓人。 这时忽然有人高声道:“弟兄们,我等前来请战,已经触怒了他,他想借机除掉我们,大家团结起来,千万别屈服。” 说完有人东蹿西蹿,将人群搅的乱七八糟,根本无法锁定说话之人。 臧霸顿时意识到此事背后有黑手,他高喝道:“本将为人如何,弟兄们有目共睹,莫要受到细作蛊惑。” “大家站在原地别动,配合本将抓住细作。” 然而水一旦搅混,哪有那么容易快速变回清澈? “来人,随本将先将所有人全部拿下,再慢慢追索细作。” 臧霸亦是果决之人,说完直接冲进人群,长枪横扫,将混乱的人一一击倒。 亲兵紧跟臧霸身后,将人尽数拿下。 眼看局势慢慢被控制,街上忽然响起急促的马蹄声。 一骑铁骑狂奔而来,凄厉喊道:“报,守军叛变,打开城门,冀州军入城了。” 臧霸脸色大变,看着眼前的乱局,心中一片冰凉,这居然是声东击西之计? …… 泰州城东城门。 潘凤看着快速控制城门和城墙的冀州军,神色淡然。 泰山军中出了内鬼,暗中向他投诚,并主动打开城门放他入内,还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啊。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潘凤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他其实做好了一个月的准备。 因为一个月,他大概能将被俘虏的数百泰山军彻底洗脑。 有他们打前阵,能让与他们相熟守城的士兵投鼠忌器,攻下没有臧霸亲自驻守的城墙,应该不难。 而经过他的观察,臧霸被他骂的体无完肤,一般不会出现在城墙上。 主要是底下人面前一直丢脸,有损威信。 进城之后,孙观笑脸前来相迎:“末将孙观,恭迎将军入城。” 对于这等识时务者,潘凤虽然打心里不认可对方,可脸上不见半点异色,笑呵呵道:“孙将军不必多礼,拿下泰山郡之后,本侯还有许多倚重孙将军的地方。” 不管怎样,人家是投降他,该安抚的还得安抚。 有用的地方得用。 他可不能学某些人,明明接受了投降,还以对方是背主之臣,一刀砍了对方。 那不是又当又立吗? 有本事你别收啊! 第130章 泰州城破 “第三营第五屯全体弟兄请求出城与冀州军一战,请将军成全。” “末将受第六营全体弟兄的委托,特来向将军请战。” “第七营宁可战死沙场,不愿受人羞辱,请将军下令出战。” …… 泰州城,郡守府。 数百人聚集在大门前,各自表露出自身诉求。 潘凤兵临城下的第七天,在部分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泰山军中渐渐有人对主将臧霸生出不满。 明明我众敌寡,优势在我,为何龟缩不出,任人羞辱? 纵然之前偷袭失利小败一场,可因此沉沦惧战,岂是大丈夫所为? 不满越积越多,在某些人的鼓动下,最激进的那群人终于忍无可忍,跑到臧霸所在的郡守府请战。 于是就有了眼前一幕。 臧霸收到消息后,立刻身披铠甲,手持长枪,带着亲卫风风火火来到门口。 他看着群情激愤的手下,深吸一口气,朗声道:“诸位兄弟可否听我一言?” 此言一出,抗议者纷纷偃旗息鼓,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 臧霸神色稍缓,举起长枪,大声道:“本将占据泰山郡,与那潘凤无冤无仇,他却仗着兵强马壮,欲占我州郡,罪该万死。” “这几日,本将无时不刻在想破敌之策,将那潘凤赶出泰山郡,可此人武艺高强,麾下猛将如云,需缓缓图之。” “却未想到,只是稍加耽搁,却引得弟兄们如此不满,此乃本将之错,还请诸位弟兄见谅。” “但在没有把握胜出的情况下,本将不会轻易出战,去逞英雄,拿弟兄们的性命冒险,若有弟兄们因此而死,本将会愧疚万分。” “如万不得已,本将宁可刀剑加于我身,也要保全弟兄们安危,但请你们给本将一点时间……”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无不为之动容。 一个苦心孤诣思索怎么击退敌人的主将形象,跃然而出。 当即有性子急的士兵回道:“将军没错,错的是那潘凤。” “没错,潘凤该死,拿俘虏要挟将军。” “将军怎么说我们怎么做,我们听将军。” 事实证明,容易被煽动的人,一旦事情反转,很容易完成黑转粉粉转黑之类的两极跳跃。 这些人,刚刚有多么对臧霸不满,这会就有多么支持他。 臧霸眼中闪过一丝释然。 当他得知有人过来请命时,便知道避而不战这件事,的确引起不少人对此事不满。 一个处理不好,极容易引起哗变。 届时泰州城不攻自破,局势崩坏,无力回天。 因此怎么处理很关键。 如果他轻易妥协,带着大军贸贸然出战。 且不说败在潘凤手上,在部下面前威望扫地,好不容易打造的家业一朝葬送。 纵然赢了,底下人亦会议论纷纷,是他们逼他出战的,同样落不到什么好。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先抑后扬。 先告诉这些人,自己避而不战是有苦衷的,希望大家理解。 等这些人的期望打压下去之后,再果断出击。 没错,无论输赢,他都要光明正大和潘凤战上一次,否则无法服众。 大家只会觉得他贪生怕死,不敢出战。 如今看来,第一步似乎已经成功了。 然而臧霸脑海里刚浮现这个念头,变故突生。 有人在人群里嚷了一句:“说了一堆,还不是胆小如鼠?我等都不怕死,特意前来请战,你却三番五次搪塞。” “若是在思索对策,为何前几日没有消息,等到今日大家抗议再提?是不是因为压不住了,拿此事来敷衍我等?” 这场抗议既然有人在幕后筹划,又怎么会让臧霸轻易挽回人心呢? 果然这句话一出,人群开始有些骚乱。 毕竟他们本来就是来指责臧霸的。 没错。 请战。 指责?。 臧霸眉头一挑,沉声道:“本将是否贪生怕死,日后自会以实际行动证明。” “而你在此挑拨离间,必是潘凤安排的细作,本将岂能容你?来人,将此人拿下,胆敢反抗,格杀勿论。” 站在臧霸身后的亲兵,迅速鱼贯而出,将人群围住,并准备去抓人。 这时忽然有人高声道:“弟兄们,我等前来请战,已经触怒了他,他想借机除掉我们,大家团结起来,千万别屈服。” 说完有人东蹿西蹿,将人群搅的乱七八糟,根本无法锁定说话之人。 臧霸顿时意识到此事背后有黑手,他高喝道:“本将为人如何,弟兄们有目共睹,莫要受到细作蛊惑。” “大家站在原地别动,配合本将抓住细作。” 然而水一旦搅混,哪有那么容易快速变回清澈? “来人,随本将先将所有人全部拿下,再慢慢追索细作。” 臧霸亦是果决之人,说完直接冲进人群,长枪横扫,将混乱的人一一击倒。 亲兵紧跟臧霸身后,将人尽数拿下。 眼看局势慢慢被控制,街上忽然响起急促的马蹄声。 一骑铁骑狂奔而来,凄厉喊道:“报,守军叛变,打开城门,冀州军入城了。” 臧霸脸色大变,看着眼前的乱局,心中一片冰凉,这居然是声东击西之计? …… 泰州城东城门。 潘凤看着快速控制城门和城墙的冀州军,神色淡然。 泰山军中出了内鬼,暗中向他投诚,并主动打开城门放他入内,还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啊。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潘凤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他其实做好了一个月的准备。 因为一个月,他大概能将被俘虏的数百泰山军彻底洗脑。 有他们打前阵,能让与他们相熟守城的士兵投鼠忌器,攻下没有臧霸亲自驻守的城墙,应该不难。 而经过他的观察,臧霸被他骂的体无完肤,一般不会出现在城墙上。 主要是底下人面前一直丢脸,有损威信。 进城之后,孙观笑脸前来相迎:“末将孙观,恭迎将军入城。” 对于这等识时务者,潘凤虽然打心里不认可对方,可脸上不见半点异色,笑呵呵道:“孙将军不必多礼,拿下泰山郡之后,本侯还有许多倚重孙将军的地方。” 不管怎样,人家是投降他,该安抚的还得安抚。 有用的地方得用。 他可不能学某些人,明明接受了投降,还以对方是背主之臣,一刀砍了对方。 那不是又当又立吗? 有本事你别收啊! 第131章 义释臧霸 孙观见潘凤这番态度,心里悬着的石头顿时落地。 他很清楚自己是什么出身,乱贼、土匪,打家劫舍为祸一方。 这种身份一般很难被朝廷和当权者接受认可。 要不是潘凤威名在外,而臧霸又不信任他和尹礼吴敦三个,进退两难,走投无路,他也不会下定决心出卖臧霸,赌潘凤不会翻脸不认人。 既然潘凤都这么说了,大概不会过河拆桥。 孙观连忙拱手表忠心:“能遇到侯爷这等明主,乃是末将三世修来的福气,往后还请侯爷任意吩咐,末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那臧霸已被末将等人设计困在郡守府,末将斗胆请侯爷下令将其擒杀,以绝后患。” 像孙观这种从草根里拼杀出来的狠角色,向来要么不做,要么就做绝。 既然他选择出卖臧霸,干脆出卖的彻底一点。 他劝潘凤以绝后患,何尝不是想不给自己留后患? 只有臧霸死了,才不会因为这事报复他。 潘凤深深看了孙观一眼。 这种人唱黑脸蛮好的,回头把他派给徐庶当副手,专门处理黄巾军当中的刺头。 这么多的劳力聚在一起,把握不好就会生乱,唯有把刺头抹了,才会安心做事,得到充分利用。 而在这个时代,有一群勤劳老实的人口卖力生产,绝对是称霸天下的基石。 所以说,没有废物,只有不会利用。 潘凤脑海里念头一闪而过,大手一挥:“前面带路,本侯亲自去对付他。” 孙观顿时大开笑颜:“请侯爷随末将来。” 说完卖力驱马在前引路,看上去极为开心。 能给新主子留个好印象,他能不开心吗? 许是大局已定,城门和两三万泰山军均在控制之下,潘凤点了三千人,直奔泰山郡郡守府而去。 待他赶到时,臧霸浑身浴血,面前横尸遍野。 等他发觉中计之下,便想杀散聚众闹事之人,尽快赶到军营稳定军心。 然而孙观他们没给他机会。 藏在闹事之人的暗子,直接挑动他人对臧霸下杀手,彻底惹怒了臧霸。 原本还有所顾忌,不想给部下留下凶残印象的他,再也忍不住,直接大开杀戒。 他的杀戮,激起了闹事者们的抵触,双方杀作一团。 结果臧霸和亲卫技高一筹,惨胜收场,于是有了眼前一幕。 策马奔腾而来的潘凤,引起了臧霸的注意。 他面向潘凤,长枪杵地,神色疯狂而冰冷:“好一个神将军潘无双,不费一兵一卒,便让臧某大军自相残杀,大将吃里扒外,趁机夺了城池,臧某佩服。” 臧霸不是没想过,自己聚集起来的乌合之众,有一天会分离崩析。 他也曾安排人手暗中监视尹礼等人,以防他们叛变。 可他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从潘凤兵临城下到现在,才七日啊。 泰州城存粮不多,可坚持两个月不成问题。 哪怕围城七日,胜负未定,完全不至于穷途末路,非得出卖他不可。 偏偏却发生了。 这神将军,当真三头六臂不成? 潘凤神色淡然道:“你就没想过,这是你的问题?” “本侯带兵与公孙瓒交战,他为了保住部下性命,甘心放下武器,引颈就戮,而他的部下,为了保住他的性命,肯为本侯这位敌军主将冒着箭矢飞石攻城。” “本侯与袁绍争锋时,他的部下明知不是本侯对手,依然义无反顾与本侯死战,只为给他创造逃脱的条件。” “占据陈留郡的曹操,亦与麾下文臣武将君臣相宜,武将肯替他死战,而他也肯不惜代价搭救被本侯俘虏的武将。” “本侯觉得你大可不必佩服本侯,反倒可以可怜一下自己。” 不是爷太过优秀,而是你太过无能。 对比曹操袁绍公孙瓒,你是真的不行。 臧霸闻言浑身一僵,羞辱、自惭混作一团,情绪复杂难以表述。 转而恨得牙痒痒,要不是知道自己打不过潘凤,差点没忍住冲上去和潘凤拼命。 太气人了。 有这么贬低人的吗? 臧霸深吸口气,将所有情绪暂时压下,枪指潘凤:“士可杀不可辱,泰山臧宣高在此,可敢下马与我一战?” 他决定堂堂正正的死去,维护自己的尊严。 潘凤神色怪异:“一招的事,要这么麻烦吗?” 臧霸好不容易收拾好的情绪,再一次崩了。 你够了。 我知道我很差,但你能不能嘴下留情? 不过他有点不奢望了,也不等潘凤下马一战,左脚用力往后一踩,义无反顾冲向潘凤。 在臧霸动起来那刻,原本漫不经心一副看笑话模样的潘凤,瞬间切换状态。 松散的眼神变得格外锐利,神色肃然,持枪的手微微用力。 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 臧霸粗略估计武力值起码在八十往上,可能还藏有一手。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何况一个武力不弱的武将? 不过数息时间,臧霸横跨百米之地,长枪化作一条毒蛇,朝潘凤脖颈等要害撕咬而来。 潘凤起手便是朵朵枪花,接着一条银龙飞腾而起,后发先至,轰在臧霸身上。 在一股猛烈的巨力冲击下,臧霸整个飞了出去,狠狠摔落在地,轻微的骨裂声响起。 “噗~” 臧霸吐出一大口鲜血,他的右手依然紧握长枪,并试图凭借长枪的支撑爬起来,证明自己并非连潘凤一招都接不下。 可挣扎了几次,都没能成功站起来。 潘凤的话语落在他耳边:“本侯控制了力道,死不了,但你也别想站起来,别挣扎了,好好躺着。” 臧霸眼中闪过一丝绝望,慢慢放弃挣扎,瘫躺在地上,闭上眼睛:“臧某远不如阁下,甘愿一死,动手,给我一个痛快。” 潘凤并未动手,只是静静地看着臧霸。 臧霸等了许久,该来的死亡没来,忍不住睁开眼睛,怒视潘凤:“阁下迟迟不动手,打算羞辱我不成?” 我都放弃挣扎等死了,你还要怎么样? 潘凤幽然道:“你觉得本侯和你说这么多,是在羞辱你?或者是单纯是为了羞辱你?” “纵横山林的猛虎,会羞辱路边的蚂蚁吗?称霸江河的真龙,会去羞辱河里的鱼虾吗?” 作为后世穿越者,貂蝉甄姬大小乔,哪个不比你更让人心动想去羞辱? 你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谁会闲得蛋疼羞辱你啊。 臧霸闻言一愣:“那阁下有何用意?” 他绞尽脑汁,也猜不透潘凤究竟想干嘛。 潘凤微微摇头:“本侯在教你做事啊。” “虽讲义气,却未无法做到让他人交心,虽有勇武,但武艺寻常,难道不该练一练吗?” 臧霸越发迷茫,这些我都懂,可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愿意归顺本侯,跟在本侯身边学习武艺和为人吗?” 臧霸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潘凤想招揽他。 呵呵,刚刚还将我贬的一文不值,现在又想招揽我了? “臧霸拜见主公。” 臧霸不知哪来的力气,挣扎着朝潘凤大拜行礼。 开玩笑,像潘凤这种人杰肯花费心思教他,他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傻子才不答应。 潘凤淡然一笑:“来人,带臧将军下去治伤,有什么事,等伤好了再说。” 还是那句话,要不是为了招降臧霸,他何必毒舌一番? 好在臧霸不懂什么叫pua,否则不见得轻易上钩。 真?被卖了还感恩戴德。 第131章 义释臧霸 孙观见潘凤这番态度,心里悬着的石头顿时落地。 他很清楚自己是什么出身,乱贼、土匪,打家劫舍为祸一方。 这种身份一般很难被朝廷和当权者接受认可。 要不是潘凤威名在外,而臧霸又不信任他和尹礼吴敦三个,进退两难,走投无路,他也不会下定决心出卖臧霸,赌潘凤不会翻脸不认人。 既然潘凤都这么说了,大概不会过河拆桥。 孙观连忙拱手表忠心:“能遇到侯爷这等明主,乃是末将三世修来的福气,往后还请侯爷任意吩咐,末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那臧霸已被末将等人设计困在郡守府,末将斗胆请侯爷下令将其擒杀,以绝后患。” 像孙观这种从草根里拼杀出来的狠角色,向来要么不做,要么就做绝。 既然他选择出卖臧霸,干脆出卖的彻底一点。 他劝潘凤以绝后患,何尝不是想不给自己留后患? 只有臧霸死了,才不会因为这事报复他。 潘凤深深看了孙观一眼。 这种人唱黑脸蛮好的,回头把他派给徐庶当副手,专门处理黄巾军当中的刺头。 这么多的劳力聚在一起,把握不好就会生乱,唯有把刺头抹了,才会安心做事,得到充分利用。 而在这个时代,有一群勤劳老实的人口卖力生产,绝对是称霸天下的基石。 所以说,没有废物,只有不会利用。 潘凤脑海里念头一闪而过,大手一挥:“前面带路,本侯亲自去对付他。” 孙观顿时大开笑颜:“请侯爷随末将来。” 说完卖力驱马在前引路,看上去极为开心。 能给新主子留个好印象,他能不开心吗? 许是大局已定,城门和两三万泰山军均在控制之下,潘凤点了三千人,直奔泰山郡郡守府而去。 待他赶到时,臧霸浑身浴血,面前横尸遍野。 等他发觉中计之下,便想杀散聚众闹事之人,尽快赶到军营稳定军心。 然而孙观他们没给他机会。 藏在闹事之人的暗子,直接挑动他人对臧霸下杀手,彻底惹怒了臧霸。 原本还有所顾忌,不想给部下留下凶残印象的他,再也忍不住,直接大开杀戒。 他的杀戮,激起了闹事者们的抵触,双方杀作一团。 结果臧霸和亲卫技高一筹,惨胜收场,于是有了眼前一幕。 策马奔腾而来的潘凤,引起了臧霸的注意。 他面向潘凤,长枪杵地,神色疯狂而冰冷:“好一个神将军潘无双,不费一兵一卒,便让臧某大军自相残杀,大将吃里扒外,趁机夺了城池,臧某佩服。” 臧霸不是没想过,自己聚集起来的乌合之众,有一天会分离崩析。 他也曾安排人手暗中监视尹礼等人,以防他们叛变。 可他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从潘凤兵临城下到现在,才七日啊。 泰州城存粮不多,可坚持两个月不成问题。 哪怕围城七日,胜负未定,完全不至于穷途末路,非得出卖他不可。 偏偏却发生了。 这神将军,当真三头六臂不成? 潘凤神色淡然道:“你就没想过,这是你的问题?” “本侯带兵与公孙瓒交战,他为了保住部下性命,甘心放下武器,引颈就戮,而他的部下,为了保住他的性命,肯为本侯这位敌军主将冒着箭矢飞石攻城。” “本侯与袁绍争锋时,他的部下明知不是本侯对手,依然义无反顾与本侯死战,只为给他创造逃脱的条件。” “占据陈留郡的曹操,亦与麾下文臣武将君臣相宜,武将肯替他死战,而他也肯不惜代价搭救被本侯俘虏的武将。” “本侯觉得你大可不必佩服本侯,反倒可以可怜一下自己。” 不是爷太过优秀,而是你太过无能。 对比曹操袁绍公孙瓒,你是真的不行。 臧霸闻言浑身一僵,羞辱、自惭混作一团,情绪复杂难以表述。 转而恨得牙痒痒,要不是知道自己打不过潘凤,差点没忍住冲上去和潘凤拼命。 太气人了。 有这么贬低人的吗? 臧霸深吸口气,将所有情绪暂时压下,枪指潘凤:“士可杀不可辱,泰山臧宣高在此,可敢下马与我一战?” 他决定堂堂正正的死去,维护自己的尊严。 潘凤神色怪异:“一招的事,要这么麻烦吗?” 臧霸好不容易收拾好的情绪,再一次崩了。 你够了。 我知道我很差,但你能不能嘴下留情? 不过他有点不奢望了,也不等潘凤下马一战,左脚用力往后一踩,义无反顾冲向潘凤。 在臧霸动起来那刻,原本漫不经心一副看笑话模样的潘凤,瞬间切换状态。 松散的眼神变得格外锐利,神色肃然,持枪的手微微用力。 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 臧霸粗略估计武力值起码在八十往上,可能还藏有一手。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何况一个武力不弱的武将? 不过数息时间,臧霸横跨百米之地,长枪化作一条毒蛇,朝潘凤脖颈等要害撕咬而来。 潘凤起手便是朵朵枪花,接着一条银龙飞腾而起,后发先至,轰在臧霸身上。 在一股猛烈的巨力冲击下,臧霸整个飞了出去,狠狠摔落在地,轻微的骨裂声响起。 “噗~” 臧霸吐出一大口鲜血,他的右手依然紧握长枪,并试图凭借长枪的支撑爬起来,证明自己并非连潘凤一招都接不下。 可挣扎了几次,都没能成功站起来。 潘凤的话语落在他耳边:“本侯控制了力道,死不了,但你也别想站起来,别挣扎了,好好躺着。” 臧霸眼中闪过一丝绝望,慢慢放弃挣扎,瘫躺在地上,闭上眼睛:“臧某远不如阁下,甘愿一死,动手,给我一个痛快。” 潘凤并未动手,只是静静地看着臧霸。 臧霸等了许久,该来的死亡没来,忍不住睁开眼睛,怒视潘凤:“阁下迟迟不动手,打算羞辱我不成?” 我都放弃挣扎等死了,你还要怎么样? 潘凤幽然道:“你觉得本侯和你说这么多,是在羞辱你?或者是单纯是为了羞辱你?” “纵横山林的猛虎,会羞辱路边的蚂蚁吗?称霸江河的真龙,会去羞辱河里的鱼虾吗?” 作为后世穿越者,貂蝉甄姬大小乔,哪个不比你更让人心动想去羞辱? 你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谁会闲得蛋疼羞辱你啊。 臧霸闻言一愣:“那阁下有何用意?” 他绞尽脑汁,也猜不透潘凤究竟想干嘛。 潘凤微微摇头:“本侯在教你做事啊。” “虽讲义气,却未无法做到让他人交心,虽有勇武,但武艺寻常,难道不该练一练吗?” 臧霸越发迷茫,这些我都懂,可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愿意归顺本侯,跟在本侯身边学习武艺和为人吗?” 臧霸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潘凤想招揽他。 呵呵,刚刚还将我贬的一文不值,现在又想招揽我了? “臧霸拜见主公。” 臧霸不知哪来的力气,挣扎着朝潘凤大拜行礼。 开玩笑,像潘凤这种人杰肯花费心思教他,他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傻子才不答应。 潘凤淡然一笑:“来人,带臧将军下去治伤,有什么事,等伤好了再说。” 还是那句话,要不是为了招降臧霸,他何必毒舌一番? 好在臧霸不懂什么叫pua,否则不见得轻易上钩。 真?被卖了还感恩戴德。 第132章 来自长安的求救信 “侯爷……” 孙观见潘凤收下臧霸,还当众许诺教他武艺和义气,顿时脸色微变,情不自禁叫了一声。 然而这声过后,他发现自己虽有无数想说的话,可到了嗓子眼,堵在那里没办法说出口。 劝潘凤杀了臧霸?让自己没有后顾之忧? 凭什么? 且不说臧霸武艺统率样样强过他,潘凤连他都不嫌弃,又怎会拒绝臧霸投降? 退一万步而言,就算臧霸是个废物,潘凤堂堂一方诸侯,当众承诺,他一个初降之人,有什么资格让对方出尔反尔? 照目前来看,只能暂且忍着,保住性命为重。 倘若臧霸得势,他要想在冀州讨口饭吃,就得投靠权势更高者。 要么另投明主。 就像他果断选择倒向潘凤背叛臧霸一样,识时务明大势,才能更好的活着。 潘凤当然知道孙观想说什么,却明知故问道:“孙将军唤本侯何事?” 想通之后的孙观拱手回道:“末将恭喜侯爷得一猛将。” 眼下这局面,还得圆过去。 潘凤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他没想到孙观竟能忍得住,关键时刻改了口。 看来对方心里清楚他不可能杀臧霸,所以顺势而为,干脆提都不提。 不愧是在历史上留了名字的人物,审时度势的能力可见一斑。 潘凤也能猜到,此刻孙观心里有些担心,一旦臧霸得势,记起今日背叛之仇,岂能不报复? 长此以往,此人心情必定郁郁寡欢,要么会想方设法对付臧霸,要么干脆另投他人。 而孙观大小是个人才,无论是他和臧霸内斗,还是背叛出走,对潘凤而言都是损失。 只见潘凤笑了笑:“孙将军恐怕言不由衷?” 孙观脸色微变,又很快调整过来,正想解释,却被潘凤挥手打断:“孙将军肯定在想,明明你在关键时刻投诚,助本侯攻破泰州城,立了大功。” “可观本侯所作所为,看上去更倚重寸功未立,还得罪过本侯的臧霸,似乎有失公允,甚至你担心臧霸得到重用之后会因今日之事记恨你,报复你,对吗?” 孙观脸色大变,吓得跪伏在地:“末将绝无此意,请侯爷明鉴……” 潘凤挥手打断道:“不必狡辩,本侯还不至于这点都看不出来。” 真当我整天和郭嘉荀攸厮混,智力没有加到98? “但你放心,本侯行事向来奖罚分明,公正公平,今日这话既然说到这份上,干脆挑明了说。” “其一,此次破城你有大功,本侯会向天子表你为泰山郡郡尉,统率全郡兵马,护一方平安,至于兵马,泰山军不能全部给你,等本侯剔除当中的老弱病残,你可以从中挑选五千人。” “其二,臧霸若敢因今日之事公报私仇暗算对付你,那可不止是对你不满,更是在挑衅本侯,不用你提心吊胆怕他报复,本侯先砍了他的脑袋。征北将军府麾下,结党内斗者,杀。” “丑话说在前头,你驻守泰山郡,臧霸本侯会将其带走,往后你们见面的次数不会很多,他想暗算你,都不一定有机会,若你敢因此背叛本侯,本侯不介意灭你满门。” “行了,本侯话说完了,你好自为之。” 孙观听到前半句,越发惶恐,待听到潘凤给自己的封赏,以及那句承诺,顿时转悲为喜,整个人像被人从窒息中拉回来,无比舒爽。 至于潘凤最后的告诫,他是一点都不在意。 他一个降将,遇到这么替自己着想,出手又大方的主公,上来就给郡尉这么高的官位,还让他独领五千精兵。 并且这位主公武艺高强还智计过人,绝不会限于征北将军一职,跟着他,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他傻了才不跟着好好干。 至于会不会背叛,有些事,谁说得准呢? “末将誓死报效侯爷。” 潘凤笑了笑道:“本侯不缺手下,你说话算话。” 话尽于此,他该去收拾泰山郡的残局了。 一郡之地,官员任命,安抚世家百姓,打击盗贼罪犯和豪强。 要做的事还挺多的。 好在这些事无须潘凤亲力亲为,他在攻打泰山郡之前,就让人给荀谌叔侄去了信,让他们安排一些世家出身的官吏过来任职。 算了算时间,也差不多快到了。 兵事得交给孙观这种出身草芥之辈,因为他除了倚靠潘凤,别无选择。 没了潘凤撑腰,啥也不是,所以很难叛变。 交给世家的话容易尾大不掉,甚至反噬。 但政事还得交给世家的人,一般人玩不过来,只能采取制衡的手段。 没有家族提携帮忙的寒门,去到陌生的地界,人生地不熟,可能税都收不上来。 潘凤一边安排人收尾,一边派人催促从冀州过来的官吏尽快到位。 等了三天,从冀州跋山涉水赶来的官吏到了,连带家族安排的护从加起来有上千人。 这群人很快融入泰山郡的同时,给潘凤带来一封荀谌的亲笔信。 然而说是一封,打开来却有两封。 潘凤仔细一看,神色微变。 一封信的确是荀谌写的,而另一封信,则是来自长安。 准确来说,是一封以天子的名义写的密诏。 这封密诏洋洋洒洒数百字,前半篇都是夸潘凤的。 什么忠良贤德,文武双全,大汉柱石之类的。 潘凤虽然觉得说得没错,但不至于经不起夸,直接略过。 后半篇则是求救,天子最近日子过得很惨,被奸贼欺辱,衣不裹体,食不果腹,往大忠臣焦庄乡侯征北将军潘凤,速率兵前来援救。 结合历史,应该是吕布败了,长安城破,天子落入李傕郭汜之手,所以才会下场凄惨。 相比起码会献帝安稳富足生活的董卓,这两位,一点体面都不给献帝留。 所以献帝才会在手下的怂恿下,发出这封求救信。 而荀谌所写的亲笔信,主要围绕着这件事。 不过带有强烈的主观意图。 主观到什么程度呢? 搭救天子的难度不提,从冀州出兵,往南走,要经过曹操的势力范围,往西走,必须面对袁绍。 且不说这二人是否愿意借道,而不担心他假道伐虢,真过去了,还有几十万西凉军等着他呢。 派的大军少了,和给对方送人头没什么区别。 毕竟天下无双的吕布加陷阵营都没打过,换作潘凤亲自出马,只带着少量精锐,结局不会好到哪里去。 带的多了,曹操袁绍该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了。 到底是去救驾,还是想趁机夺取地盘? 就算他们捏着鼻子认下,大军所需粮草长途运输也不容易。 万一潘凤和西凉军打得火热,这两孙子趁机偷袭,断他粮道呢? 荀谌忽略了这些因素,光说了一堆营救汉献帝的好处。 什么大义正统啊,挟天子以令不臣啊。 就差脸上贴着三个字——救天子。 第132章 来自长安的求救信 “侯爷……” 孙观见潘凤收下臧霸,还当众许诺教他武艺和义气,顿时脸色微变,情不自禁叫了一声。 然而这声过后,他发现自己虽有无数想说的话,可到了嗓子眼,堵在那里没办法说出口。 劝潘凤杀了臧霸?让自己没有后顾之忧? 凭什么? 且不说臧霸武艺统率样样强过他,潘凤连他都不嫌弃,又怎会拒绝臧霸投降? 退一万步而言,就算臧霸是个废物,潘凤堂堂一方诸侯,当众承诺,他一个初降之人,有什么资格让对方出尔反尔? 照目前来看,只能暂且忍着,保住性命为重。 倘若臧霸得势,他要想在冀州讨口饭吃,就得投靠权势更高者。 要么另投明主。 就像他果断选择倒向潘凤背叛臧霸一样,识时务明大势,才能更好的活着。 潘凤当然知道孙观想说什么,却明知故问道:“孙将军唤本侯何事?” 想通之后的孙观拱手回道:“末将恭喜侯爷得一猛将。” 眼下这局面,还得圆过去。 潘凤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他没想到孙观竟能忍得住,关键时刻改了口。 看来对方心里清楚他不可能杀臧霸,所以顺势而为,干脆提都不提。 不愧是在历史上留了名字的人物,审时度势的能力可见一斑。 潘凤也能猜到,此刻孙观心里有些担心,一旦臧霸得势,记起今日背叛之仇,岂能不报复? 长此以往,此人心情必定郁郁寡欢,要么会想方设法对付臧霸,要么干脆另投他人。 而孙观大小是个人才,无论是他和臧霸内斗,还是背叛出走,对潘凤而言都是损失。 只见潘凤笑了笑:“孙将军恐怕言不由衷?” 孙观脸色微变,又很快调整过来,正想解释,却被潘凤挥手打断:“孙将军肯定在想,明明你在关键时刻投诚,助本侯攻破泰州城,立了大功。” “可观本侯所作所为,看上去更倚重寸功未立,还得罪过本侯的臧霸,似乎有失公允,甚至你担心臧霸得到重用之后会因今日之事记恨你,报复你,对吗?” 孙观脸色大变,吓得跪伏在地:“末将绝无此意,请侯爷明鉴……” 潘凤挥手打断道:“不必狡辩,本侯还不至于这点都看不出来。” 真当我整天和郭嘉荀攸厮混,智力没有加到98? “但你放心,本侯行事向来奖罚分明,公正公平,今日这话既然说到这份上,干脆挑明了说。” “其一,此次破城你有大功,本侯会向天子表你为泰山郡郡尉,统率全郡兵马,护一方平安,至于兵马,泰山军不能全部给你,等本侯剔除当中的老弱病残,你可以从中挑选五千人。” “其二,臧霸若敢因今日之事公报私仇暗算对付你,那可不止是对你不满,更是在挑衅本侯,不用你提心吊胆怕他报复,本侯先砍了他的脑袋。征北将军府麾下,结党内斗者,杀。” “丑话说在前头,你驻守泰山郡,臧霸本侯会将其带走,往后你们见面的次数不会很多,他想暗算你,都不一定有机会,若你敢因此背叛本侯,本侯不介意灭你满门。” “行了,本侯话说完了,你好自为之。” 孙观听到前半句,越发惶恐,待听到潘凤给自己的封赏,以及那句承诺,顿时转悲为喜,整个人像被人从窒息中拉回来,无比舒爽。 至于潘凤最后的告诫,他是一点都不在意。 他一个降将,遇到这么替自己着想,出手又大方的主公,上来就给郡尉这么高的官位,还让他独领五千精兵。 并且这位主公武艺高强还智计过人,绝不会限于征北将军一职,跟着他,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他傻了才不跟着好好干。 至于会不会背叛,有些事,谁说得准呢? “末将誓死报效侯爷。” 潘凤笑了笑道:“本侯不缺手下,你说话算话。” 话尽于此,他该去收拾泰山郡的残局了。 一郡之地,官员任命,安抚世家百姓,打击盗贼罪犯和豪强。 要做的事还挺多的。 好在这些事无须潘凤亲力亲为,他在攻打泰山郡之前,就让人给荀谌叔侄去了信,让他们安排一些世家出身的官吏过来任职。 算了算时间,也差不多快到了。 兵事得交给孙观这种出身草芥之辈,因为他除了倚靠潘凤,别无选择。 没了潘凤撑腰,啥也不是,所以很难叛变。 交给世家的话容易尾大不掉,甚至反噬。 但政事还得交给世家的人,一般人玩不过来,只能采取制衡的手段。 没有家族提携帮忙的寒门,去到陌生的地界,人生地不熟,可能税都收不上来。 潘凤一边安排人收尾,一边派人催促从冀州过来的官吏尽快到位。 等了三天,从冀州跋山涉水赶来的官吏到了,连带家族安排的护从加起来有上千人。 这群人很快融入泰山郡的同时,给潘凤带来一封荀谌的亲笔信。 然而说是一封,打开来却有两封。 潘凤仔细一看,神色微变。 一封信的确是荀谌写的,而另一封信,则是来自长安。 准确来说,是一封以天子的名义写的密诏。 这封密诏洋洋洒洒数百字,前半篇都是夸潘凤的。 什么忠良贤德,文武双全,大汉柱石之类的。 潘凤虽然觉得说得没错,但不至于经不起夸,直接略过。 后半篇则是求救,天子最近日子过得很惨,被奸贼欺辱,衣不裹体,食不果腹,往大忠臣焦庄乡侯征北将军潘凤,速率兵前来援救。 结合历史,应该是吕布败了,长安城破,天子落入李傕郭汜之手,所以才会下场凄惨。 相比起码会献帝安稳富足生活的董卓,这两位,一点体面都不给献帝留。 所以献帝才会在手下的怂恿下,发出这封求救信。 而荀谌所写的亲笔信,主要围绕着这件事。 不过带有强烈的主观意图。 主观到什么程度呢? 搭救天子的难度不提,从冀州出兵,往南走,要经过曹操的势力范围,往西走,必须面对袁绍。 且不说这二人是否愿意借道,而不担心他假道伐虢,真过去了,还有几十万西凉军等着他呢。 派的大军少了,和给对方送人头没什么区别。 毕竟天下无双的吕布加陷阵营都没打过,换作潘凤亲自出马,只带着少量精锐,结局不会好到哪里去。 带的多了,曹操袁绍该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了。 到底是去救驾,还是想趁机夺取地盘? 就算他们捏着鼻子认下,大军所需粮草长途运输也不容易。 万一潘凤和西凉军打得火热,这两孙子趁机偷袭,断他粮道呢? 荀谌忽略了这些因素,光说了一堆营救汉献帝的好处。 什么大义正统啊,挟天子以令不臣啊。 就差脸上贴着三个字——救天子。 第133章 以进为退 天下如荀氏一般心向汉室者,多不胜数啊! 潘凤将信折好,忍不住感叹一声。 他仔细斟酌片刻,基本可推测出,这封信虽然挂着荀谌的名义,但应该和他关系不大,极有可能是荀攸的主意。 荀谌与他相处最久,基本能猜到他对汉室没啥忠心,没有足够利益驱使,不可能会为了所谓的天子冒险。 而以荀谌的智计和能力,如何看不出解救天子困难重重? 信中没提,或许另有隐情。 比如,实在受不了侄子的唠叨,表面同意,实则借潘凤的手回绝此事。 又比如,想想这个机会,压一压侄子的锋芒。 甚至,这是一场试探。 拿一封被篡改过的信,试探潘凤面临利益受损的情况下,是否会一如既往信任他。 否则很难解释,一个认为自家主公废物,便要串联外人夺主公基业的狠人,会因为乱七八糟的忠君想法,为了区区傀儡天子,不惜算计展露出雄主之姿的潘凤。 这画风不对啊! 倒是荀攸作为嫁妆投靠过来,投靠的时间又短。 哪怕潘凤给予他足够的重视,离让他归心,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相反,若荀攸在过去的那些年一直接受忠君思想,乍遇到这种情况,牺牲他潘凤的利益去救天子,完全做的出来。 有一说一,荀攸身在潘营心在汉的行为,让潘凤分外不爽。 好比自家马子,心急如焚让他去救别的男人,哪怕没到送一顶帽子的地步,谁听了不爽? 潘凤可不是曹操,他小心眼,容不得自己手下出二五仔。 他得把荀攸的思想扭转过来,往前四百年,这天下还是秦国的呢。 皇帝轮流做,明年到他家。 凭什么他不能取代刘家,君临天下? “报,荀长史又送来了一封密信。” 又一封信送到了潘凤手上,打开一看,上面只有一行字: “望君侯慎重考虑解救天子一事。” 落款是荀谌。 立刻坐实了潘凤的猜测。 说是慎重考虑,其实就是不看好这件事。 或者荀谌认为,挟天子以令诸侯此举弊大于利。 基本和潘凤的想法一致。 想想,曹操有夏侯家和曹家的支持,两家子弟众多,还差点让汉献帝反客为主。 他独自一人,上无父母,下无子嗣,还没兄弟姐妹,一死万事休,岂不得天天防着汉献帝身边那些人? 可拒绝出兵救驾,似乎也不妥。 潘凤虽然不想救天子,但他毕竟是汉室封的征北将军,打下这片基业,没少扯汉室的大旗。 如今汉室有难,啥都不做袖手旁观,恐怕会引人非议。 有一帮子士人,家庭非富即贵,就爱在这种事上挑毛病。 而且不救的话,以后扯大旗总归会有点尴尬。 但救有救的方法。 尤其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在救人,而且他们也觉得你确实在救人,实际上雷声大雨点小,没太多实质性举措。 这种事潘凤熟,前世学校开运动会,大家都说他最积极,四处忙活。 实际上他既不是运动员,也不是啦啦队,他就是四处晃悠,看到班里同学,顺手给人送水喊加油。 然后大家就觉得他做事积极,还是个难得的暖男。 所以潘凤果断吩咐:“来人,替本侯回复荀长史,兹事体大,本侯要召集麾下文臣武将共同商议如何解救天子。” “但考虑到天子正在受苦,立刻安排一支队伍,将今年需上贡的钱粮运一些到长安,解天子燃眉之急。” “其他事等本侯商议出一个结果再说。” 这就是潘凤的做法。 看,我是同意救天子的。 但这件事太重要,我得群力群策,集思广益,想出一个好办法出来。 他从兖州回邺城,带着大军,花费七八天赶路没问题。 麾下文臣武将到齐,再到各抒己见,你争我吵,商议出一个可靠的办法。 短则数日,长则数月,一点都不夸张。 倘若决定去救,调兵遣将要不要时间? 征集粮草和民夫,是不是要花费时间? 去和曹操袁绍谈判,放他一条路去长安,慢的话,也得几个月。 零零散散加起来,可能过去一年还没出兵,而且让人无从指摘。 就是不知道天子能不能坚持一年多。 如果可以,潘凤到时候再想别的办法不迟。 总有坚持不住的一天。 不知是不是曹操去接盘。 潘凤特意提出送钱粮以解天子燃眉之急,是专门堵那些说他故意延误战机的人的嘴的。 这笔钱粮,绝不能吝啬,必须得真正的送出去。 毕竟上贡的钱粮送过去了,谁敢说他征北将军没作为? 整个环节加在一起,便是以进为退之计。 定好策略后,潘凤开始催促从冀州过来的官吏抓紧时间就位,恢复泰山郡的生产。 打下地盘,是为了产出更多的效益,当然得好好经营。 不然他费那么大的力,抢个累赘不成? 与此同时,他派人赶去东郡通知郭嘉,让郭嘉和他汇合,一起回邺城。 顺便也叫了徐庶, 但潘凤心里很清楚,青州目前离不开徐庶,就像西方不能失去耶路撒冷。 只不过叫不叫一回事,对方能不能去,是另一回事。 按理来说,他作为主公开了口,徐庶就算脱不开身,也该向他请示。 嘴上说立刻赶回邺城,实际上潘凤以稳定地方为由,生生在泰山郡多待了三天。 这三天,潘凤也没闲着,暗中指使新任的郡尉,将一些顽固不灵的豪族清除。 等处理完这些事,他才不紧不慢赶去东郡,和郭嘉汇合。 到了东郡,潘凤在迎接的人群中,硬是没找到郭嘉。 打探后得知,郭嘉睡在酒馆里,根本没来参加迎接会。 潘凤当即下令将郭嘉抓起来,凉水洗脸,帮他清醒过来。 然而凉水还没泼过去,郭嘉自己醒了过来,说了一句没意思。 潘凤哪能放过他,上前抓住他,问他对救天子一事怎么看? 郭嘉将潘凤的脸色收入眼底,笑着摇头道:“君侯既有定计,又何必来问我?” 不然你何必为了这点小事,生生在东郡耽误一天。 第133章 以进为退 天下如荀氏一般心向汉室者,多不胜数啊! 潘凤将信折好,忍不住感叹一声。 他仔细斟酌片刻,基本可推测出,这封信虽然挂着荀谌的名义,但应该和他关系不大,极有可能是荀攸的主意。 荀谌与他相处最久,基本能猜到他对汉室没啥忠心,没有足够利益驱使,不可能会为了所谓的天子冒险。 而以荀谌的智计和能力,如何看不出解救天子困难重重? 信中没提,或许另有隐情。 比如,实在受不了侄子的唠叨,表面同意,实则借潘凤的手回绝此事。 又比如,想想这个机会,压一压侄子的锋芒。 甚至,这是一场试探。 拿一封被篡改过的信,试探潘凤面临利益受损的情况下,是否会一如既往信任他。 否则很难解释,一个认为自家主公废物,便要串联外人夺主公基业的狠人,会因为乱七八糟的忠君想法,为了区区傀儡天子,不惜算计展露出雄主之姿的潘凤。 这画风不对啊! 倒是荀攸作为嫁妆投靠过来,投靠的时间又短。 哪怕潘凤给予他足够的重视,离让他归心,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相反,若荀攸在过去的那些年一直接受忠君思想,乍遇到这种情况,牺牲他潘凤的利益去救天子,完全做的出来。 有一说一,荀攸身在潘营心在汉的行为,让潘凤分外不爽。 好比自家马子,心急如焚让他去救别的男人,哪怕没到送一顶帽子的地步,谁听了不爽? 潘凤可不是曹操,他小心眼,容不得自己手下出二五仔。 他得把荀攸的思想扭转过来,往前四百年,这天下还是秦国的呢。 皇帝轮流做,明年到他家。 凭什么他不能取代刘家,君临天下? “报,荀长史又送来了一封密信。” 又一封信送到了潘凤手上,打开一看,上面只有一行字: “望君侯慎重考虑解救天子一事。” 落款是荀谌。 立刻坐实了潘凤的猜测。 说是慎重考虑,其实就是不看好这件事。 或者荀谌认为,挟天子以令诸侯此举弊大于利。 基本和潘凤的想法一致。 想想,曹操有夏侯家和曹家的支持,两家子弟众多,还差点让汉献帝反客为主。 他独自一人,上无父母,下无子嗣,还没兄弟姐妹,一死万事休,岂不得天天防着汉献帝身边那些人? 可拒绝出兵救驾,似乎也不妥。 潘凤虽然不想救天子,但他毕竟是汉室封的征北将军,打下这片基业,没少扯汉室的大旗。 如今汉室有难,啥都不做袖手旁观,恐怕会引人非议。 有一帮子士人,家庭非富即贵,就爱在这种事上挑毛病。 而且不救的话,以后扯大旗总归会有点尴尬。 但救有救的方法。 尤其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在救人,而且他们也觉得你确实在救人,实际上雷声大雨点小,没太多实质性举措。 这种事潘凤熟,前世学校开运动会,大家都说他最积极,四处忙活。 实际上他既不是运动员,也不是啦啦队,他就是四处晃悠,看到班里同学,顺手给人送水喊加油。 然后大家就觉得他做事积极,还是个难得的暖男。 所以潘凤果断吩咐:“来人,替本侯回复荀长史,兹事体大,本侯要召集麾下文臣武将共同商议如何解救天子。” “但考虑到天子正在受苦,立刻安排一支队伍,将今年需上贡的钱粮运一些到长安,解天子燃眉之急。” “其他事等本侯商议出一个结果再说。” 这就是潘凤的做法。 看,我是同意救天子的。 但这件事太重要,我得群力群策,集思广益,想出一个好办法出来。 他从兖州回邺城,带着大军,花费七八天赶路没问题。 麾下文臣武将到齐,再到各抒己见,你争我吵,商议出一个可靠的办法。 短则数日,长则数月,一点都不夸张。 倘若决定去救,调兵遣将要不要时间? 征集粮草和民夫,是不是要花费时间? 去和曹操袁绍谈判,放他一条路去长安,慢的话,也得几个月。 零零散散加起来,可能过去一年还没出兵,而且让人无从指摘。 就是不知道天子能不能坚持一年多。 如果可以,潘凤到时候再想别的办法不迟。 总有坚持不住的一天。 不知是不是曹操去接盘。 潘凤特意提出送钱粮以解天子燃眉之急,是专门堵那些说他故意延误战机的人的嘴的。 这笔钱粮,绝不能吝啬,必须得真正的送出去。 毕竟上贡的钱粮送过去了,谁敢说他征北将军没作为? 整个环节加在一起,便是以进为退之计。 定好策略后,潘凤开始催促从冀州过来的官吏抓紧时间就位,恢复泰山郡的生产。 打下地盘,是为了产出更多的效益,当然得好好经营。 不然他费那么大的力,抢个累赘不成? 与此同时,他派人赶去东郡通知郭嘉,让郭嘉和他汇合,一起回邺城。 顺便也叫了徐庶, 但潘凤心里很清楚,青州目前离不开徐庶,就像西方不能失去耶路撒冷。 只不过叫不叫一回事,对方能不能去,是另一回事。 按理来说,他作为主公开了口,徐庶就算脱不开身,也该向他请示。 嘴上说立刻赶回邺城,实际上潘凤以稳定地方为由,生生在泰山郡多待了三天。 这三天,潘凤也没闲着,暗中指使新任的郡尉,将一些顽固不灵的豪族清除。 等处理完这些事,他才不紧不慢赶去东郡,和郭嘉汇合。 到了东郡,潘凤在迎接的人群中,硬是没找到郭嘉。 打探后得知,郭嘉睡在酒馆里,根本没来参加迎接会。 潘凤当即下令将郭嘉抓起来,凉水洗脸,帮他清醒过来。 然而凉水还没泼过去,郭嘉自己醒了过来,说了一句没意思。 潘凤哪能放过他,上前抓住他,问他对救天子一事怎么看? 郭嘉将潘凤的脸色收入眼底,笑着摇头道:“君侯既有定计,又何必来问我?” 不然你何必为了这点小事,生生在东郡耽误一天。 第134章 定计 东郡通往邺城的路上。 新降的臧霸被委派为先锋,率领五百本部兵马,遇山开路,遇水搭桥,忙的不亦乐乎。 在他看来,这正是潘凤信守承诺,将他带在身边教导的体现。 中军所在位置。 潘凤与郭嘉各自骑马,并排前行。 后者怀里抱着酒壶,一路上就没松开过。 潘凤挥手让亲卫离远一些,众人当即会意,自家主公有事要和军师商议,顿时将护卫的圈子扩大到三丈之外。 “奉孝如何看待友若写信让本侯出手搭救天子一事?” “呃~” 郭嘉打了个酒嗝,摆了摆手,随意回道:“君侯欺我醉酒,头脑不甚清醒,便要胡乱编排吗?” “荀友若有封侯拜相之志,如何会行这等不智之举?必是他人借他之名所为。” 潘凤轻笑一声,看来不止他一个人知道荀谌是什么样的人。 “哎,奉孝且莫管是谁所为,这件事你怎么看?” 他站在后世的角度,认为迎立汉献帝,弊大于利。 但他也想听听,这个时代的顶级谋士,站在客观的角度,怎么看待这件事。 郭嘉抿了一口酒:“君侯既有决断,又何必踌躇不定,四处问计?臣所言未必正确。” 他看得出来,潘凤不想迎立汉献帝,而且态度坚定,不会轻易被他人说动。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问的? 为君之道,切忌好谋而无断,优柔寡断。 他担心说的多了,反而会影响潘凤的判断。 潘凤笑道:“本侯虽有决断,但未必一定是对的,为君者,可不能像霸王一样刚愎自用。” “兼听则明,偏信则暗。本侯得多听听。” 此去邺城还有几天,赶路闲着无聊,聊一聊也是好的。 还能听听郭嘉是怎么想的。 郭嘉微微摇头:“君侯有做好与天下世家为敌的准备吗?” 潘凤神色一肃:“奉孝此言何意?” 郭嘉正色道:“天子,执掌天下权柄,身边汇聚一群天下最顶级世家的家主,如弘农杨氏家主杨彪,太原王氏家主王允,汝南袁氏家主袁隗等人,他们与天子一起分润着权柄。” “每一家向下,根深蒂固,有无数附庸,家财万贯,仆役成群,试问君侯,他们岂容一介武夫压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 “君侯起于微末,一刀一枪浴血奋战,又遇到一个好时候,得以占据冀州,攻略青兖。” “如今打下偌大的基业,可甘心拱手让人?” 潘凤直接问道:“所以奉孝认为不该迎立天子?” 郭嘉幽然道:“君侯不肯让,世家更不可能让,除非君侯学那董卓,刀剑加身,稍有忤逆,则当众处死,以作威慑。” “然后引起天下世家不满,群起而攻之,抗过去,则可称霸天下,扛不住,则如王莽,身首异处。” “相反,若不迎立天子,则无看不清形势的世家来冀州与君侯相争,争也争不过,不过是自寻死路罢了。” 潘凤微微颔首。 此时的汉献帝和公卿大臣,虽然饱受董卓欺辱之苦,但还没经历过李傕和郭汜的毒打,大概看不清形势。 贸然带到邺城,的确自讨苦吃。 除非他学黄巢朱温,有杀绝天下世家的决心。 那样一来,汉族人口起码减少一半,实力大减。 他可不想学司马家,成为民族罪人。 所以,没得说了,汉献帝该去哪去哪,别来冀州就行。 不仅他不能迎,还得阻止别人行,比如刘备和曹操。 其实让汉献帝死在李傕郭汜手上,对他最为有利。 正好天下无主,群雄逐鹿,皇帝的位置,有德有能者居之。 至于各大世家,等汉室没落了,不用挑拨,他们自己会生出别的想法。 要么支持看中的诸侯,要么亲自上场。 联手的可能性反而不大。 这样,潘凤就能各个击破,比扎堆对付轻松多了。 潘凤笑道:“等回到邺城,还得奉孝出面,多劝劝那些让本侯出手搭救天子的人。” 郭嘉连忙摇头:“臣可不敢做这恶人,背负乱臣贼子的罪名,成为某些人眼中钉。” “君侯也不想哪天臣喝醉了酒,迷迷糊糊就被别人摘了脑袋。” 他可以在潘凤面前反对迎立汉献帝,但不能在外人面前反对。 前者是行使谋士的责任和权利,后者就要和人结仇了。 尤其是那些世家。 迎立天子,这可是天大的功劳啊! 足够让很多人加官晋爵,荫袭后人。 当人升官发财,无异于杀人父母,这仇可大了。 潘凤不满道:“本侯也没让奉孝干巴巴的反对,你就不能想想别的办法吗?” “比如谁提议,就让谁带人去?想从西凉军手上抢人,可没那么容易。” 大家都是聪明人,对付人用脑子好吗? 郭嘉并不吃这套:“君侯这不是都有了法子吗?臣拍马难及,就不献丑了。” 可潘凤岂能让他置身事外? “没关系,本侯会因奉孝献计而予以奖赏。” 郭嘉想隔岸观火,哪那么容易? 不管是不是郭嘉的计策,潘凤用计之后,只管给郭嘉奖赏就行。 其他人自然会“知道”是郭嘉做的。 至于到底是不是,没人会真的在意。 郭嘉脸色一垮:“不知君侯打算如何应对?既要名声,又能堵住悠悠众口。” 潘凤意有所指道:“奉孝与本侯丢下兖州事务,匆匆赶回邺城商议对策,难道还会受人指责不成?” 态度都表露出来了,谁还能说他做的不对? 郭嘉闻言严肃道:“说到此处,兖州与青州新定,君侯当真不重视一下吗?” 哪有打下来不到一个月,拍拍屁股就回去的? 不怕降而复叛吗? 潘凤不甚在意郭嘉突然转移话题,回道:“兖州有程昱、满宠和孙观三人,程昱和满宠需防范曹操,孙观则需防范陶谦。” “陶谦老迈,二子草包不成器,眼下恐怕忙着交代后事,哪敢轻易与本侯结仇?他除非想断子绝孙,才会无缘无故攻打泰山郡。” “至于曹操,在本侯手上吃了两次亏了,若无必胜的把握,断然不会轻举妄动,况且程昱满宠皆能臣之辈,治一郡已有些屈才,本侯迟早会将他们调到身边听用。” “若非急需稳定兖州四郡,本侯未必舍得将他们放在那里,有此二人在,曹操想打过来,也没那么容易。” 他没记错的话,程昱可是连吕布都能防住的大神。 若非如此,他哪放心留点兵马在东郡防范曹操? “至于青州,有元直子龙这对组合,加上新收编的五万青州兵,对付一群被黄巾军杀的心寒的豪族,岂不是信手拈来?” “实在不行,让管亥暗中带人在犁一遍,元直带人收场即可。” “对了,本侯交代过子龙,东莱有一猛士,武艺不比他弱多少,让他收复东莱时,记得上门拜访。” “其实打下青州不难,但治理青州不易,经黄巾军肆虐,青州已成疲弊之地,要想恢复产粮之地,元直恐怕得费不少心思。” 郭嘉叹道:“君侯算无遗策,对付一些利令智昏的家伙,估计手到擒来,何必非得拉上在下?” 您老人家对付那些人,轻而易举,哪需要我跟着一起? 潘凤不以为意道:“单打独斗哪有并肩作战令人向往?” 第134章 定计 东郡通往邺城的路上。 新降的臧霸被委派为先锋,率领五百本部兵马,遇山开路,遇水搭桥,忙的不亦乐乎。 在他看来,这正是潘凤信守承诺,将他带在身边教导的体现。 中军所在位置。 潘凤与郭嘉各自骑马,并排前行。 后者怀里抱着酒壶,一路上就没松开过。 潘凤挥手让亲卫离远一些,众人当即会意,自家主公有事要和军师商议,顿时将护卫的圈子扩大到三丈之外。 “奉孝如何看待友若写信让本侯出手搭救天子一事?” “呃~” 郭嘉打了个酒嗝,摆了摆手,随意回道:“君侯欺我醉酒,头脑不甚清醒,便要胡乱编排吗?” “荀友若有封侯拜相之志,如何会行这等不智之举?必是他人借他之名所为。” 潘凤轻笑一声,看来不止他一个人知道荀谌是什么样的人。 “哎,奉孝且莫管是谁所为,这件事你怎么看?” 他站在后世的角度,认为迎立汉献帝,弊大于利。 但他也想听听,这个时代的顶级谋士,站在客观的角度,怎么看待这件事。 郭嘉抿了一口酒:“君侯既有决断,又何必踌躇不定,四处问计?臣所言未必正确。” 他看得出来,潘凤不想迎立汉献帝,而且态度坚定,不会轻易被他人说动。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问的? 为君之道,切忌好谋而无断,优柔寡断。 他担心说的多了,反而会影响潘凤的判断。 潘凤笑道:“本侯虽有决断,但未必一定是对的,为君者,可不能像霸王一样刚愎自用。” “兼听则明,偏信则暗。本侯得多听听。” 此去邺城还有几天,赶路闲着无聊,聊一聊也是好的。 还能听听郭嘉是怎么想的。 郭嘉微微摇头:“君侯有做好与天下世家为敌的准备吗?” 潘凤神色一肃:“奉孝此言何意?” 郭嘉正色道:“天子,执掌天下权柄,身边汇聚一群天下最顶级世家的家主,如弘农杨氏家主杨彪,太原王氏家主王允,汝南袁氏家主袁隗等人,他们与天子一起分润着权柄。” “每一家向下,根深蒂固,有无数附庸,家财万贯,仆役成群,试问君侯,他们岂容一介武夫压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 “君侯起于微末,一刀一枪浴血奋战,又遇到一个好时候,得以占据冀州,攻略青兖。” “如今打下偌大的基业,可甘心拱手让人?” 潘凤直接问道:“所以奉孝认为不该迎立天子?” 郭嘉幽然道:“君侯不肯让,世家更不可能让,除非君侯学那董卓,刀剑加身,稍有忤逆,则当众处死,以作威慑。” “然后引起天下世家不满,群起而攻之,抗过去,则可称霸天下,扛不住,则如王莽,身首异处。” “相反,若不迎立天子,则无看不清形势的世家来冀州与君侯相争,争也争不过,不过是自寻死路罢了。” 潘凤微微颔首。 此时的汉献帝和公卿大臣,虽然饱受董卓欺辱之苦,但还没经历过李傕和郭汜的毒打,大概看不清形势。 贸然带到邺城,的确自讨苦吃。 除非他学黄巢朱温,有杀绝天下世家的决心。 那样一来,汉族人口起码减少一半,实力大减。 他可不想学司马家,成为民族罪人。 所以,没得说了,汉献帝该去哪去哪,别来冀州就行。 不仅他不能迎,还得阻止别人行,比如刘备和曹操。 其实让汉献帝死在李傕郭汜手上,对他最为有利。 正好天下无主,群雄逐鹿,皇帝的位置,有德有能者居之。 至于各大世家,等汉室没落了,不用挑拨,他们自己会生出别的想法。 要么支持看中的诸侯,要么亲自上场。 联手的可能性反而不大。 这样,潘凤就能各个击破,比扎堆对付轻松多了。 潘凤笑道:“等回到邺城,还得奉孝出面,多劝劝那些让本侯出手搭救天子的人。” 郭嘉连忙摇头:“臣可不敢做这恶人,背负乱臣贼子的罪名,成为某些人眼中钉。” “君侯也不想哪天臣喝醉了酒,迷迷糊糊就被别人摘了脑袋。” 他可以在潘凤面前反对迎立汉献帝,但不能在外人面前反对。 前者是行使谋士的责任和权利,后者就要和人结仇了。 尤其是那些世家。 迎立天子,这可是天大的功劳啊! 足够让很多人加官晋爵,荫袭后人。 当人升官发财,无异于杀人父母,这仇可大了。 潘凤不满道:“本侯也没让奉孝干巴巴的反对,你就不能想想别的办法吗?” “比如谁提议,就让谁带人去?想从西凉军手上抢人,可没那么容易。” 大家都是聪明人,对付人用脑子好吗? 郭嘉并不吃这套:“君侯这不是都有了法子吗?臣拍马难及,就不献丑了。” 可潘凤岂能让他置身事外? “没关系,本侯会因奉孝献计而予以奖赏。” 郭嘉想隔岸观火,哪那么容易? 不管是不是郭嘉的计策,潘凤用计之后,只管给郭嘉奖赏就行。 其他人自然会“知道”是郭嘉做的。 至于到底是不是,没人会真的在意。 郭嘉脸色一垮:“不知君侯打算如何应对?既要名声,又能堵住悠悠众口。” 潘凤意有所指道:“奉孝与本侯丢下兖州事务,匆匆赶回邺城商议对策,难道还会受人指责不成?” 态度都表露出来了,谁还能说他做的不对? 郭嘉闻言严肃道:“说到此处,兖州与青州新定,君侯当真不重视一下吗?” 哪有打下来不到一个月,拍拍屁股就回去的? 不怕降而复叛吗? 潘凤不甚在意郭嘉突然转移话题,回道:“兖州有程昱、满宠和孙观三人,程昱和满宠需防范曹操,孙观则需防范陶谦。” “陶谦老迈,二子草包不成器,眼下恐怕忙着交代后事,哪敢轻易与本侯结仇?他除非想断子绝孙,才会无缘无故攻打泰山郡。” “至于曹操,在本侯手上吃了两次亏了,若无必胜的把握,断然不会轻举妄动,况且程昱满宠皆能臣之辈,治一郡已有些屈才,本侯迟早会将他们调到身边听用。” “若非急需稳定兖州四郡,本侯未必舍得将他们放在那里,有此二人在,曹操想打过来,也没那么容易。” 他没记错的话,程昱可是连吕布都能防住的大神。 若非如此,他哪放心留点兵马在东郡防范曹操? “至于青州,有元直子龙这对组合,加上新收编的五万青州兵,对付一群被黄巾军杀的心寒的豪族,岂不是信手拈来?” “实在不行,让管亥暗中带人在犁一遍,元直带人收场即可。” “对了,本侯交代过子龙,东莱有一猛士,武艺不比他弱多少,让他收复东莱时,记得上门拜访。” “其实打下青州不难,但治理青州不易,经黄巾军肆虐,青州已成疲弊之地,要想恢复产粮之地,元直恐怕得费不少心思。” 郭嘉叹道:“君侯算无遗策,对付一些利令智昏的家伙,估计手到擒来,何必非得拉上在下?” 您老人家对付那些人,轻而易举,哪需要我跟着一起? 潘凤不以为意道:“单打独斗哪有并肩作战令人向往?” 第135章 按我的节奏来 “臣等恭迎侯爷凯旋而归。” 邺城南门。 以荀谌叔侄为首的数十征北将军府大小属官,分列两排,躬身迎接潘凤。 潘凤笑了笑:“本侯不在邺城的这段时间,辛苦各位了,正是有诸位在后方调度有方,本侯得以顺利占下青州和兖州四郡,回头论功行赏,亦有诸位一份。” 有一说一,此次出兵,不仅异常顺利,还收获巨大。 他作为主公,自然要分享一下喜悦。 就像后世当老板的赚了钱,不得发点年终奖,大家一起开开心心过个年?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包括荀谌在内,皆心头一暖,心情愉悦。 有谁会嫌赏赐多呢? “臣等谢主公封赏。” 潘凤成功收买一波人心,摆了摆手道:“诸位不必多礼,本侯已命人在府中备下庆功宴,且随本侯回府畅饮。” 当听到潘凤准备“不务正业”去饮酒作乐,荀攸当即忍不住上前拱手行礼:“侯爷,臣有急事上报。” 来了! 潘凤侧头看了一眼抱着酒壶的郭嘉,后者立刻会意,朗声道:“公达兄,侯爷与我等日夜兼程,风尘仆仆从数百里之外回来,若非刻不容缓之事,可否容侯爷与我等洗漱一番,再详细道来?” 郭嘉边说边暗中摇头,荀公达太着急了。 以潘凤的行事风格,这样只会适得其反。 荀攸既然站了出来,又怎会轻易退去? 只见他沉声道:“此事关乎侯爷霸业,且不过三言两语便能说明,请恕在下放肆。” “在下斗胆……” 正当荀攸准备说出迎立天子的话语,荀谌猛地打断道:“公达,说话要注意场合。” 郭嘉说的这番话,明显是得了潘凤授意。 意味着潘凤不想这么快做出决定,或者他不想迎立天子,但又不方便当众回绝。 而荀攸咄咄逼人,不是让潘凤难堪吗? 为人臣属,却令主公难堪,这不是找不自在吗? 他作为族叔,关键时刻,怎能不拉族侄一把? 可荀攸并不领情,沉声道:“我心昭昭,日月可鉴,若为公心,何必在于繁文缛节?” 转而朝潘凤拱手道:“臣来冀州之前,尝闻侯爷加入联军讨伐董卓之时,高呼大汉养士四百载,仗义死节在今朝,一片忠心,令人敬佩万分。” “可如今天子正在受难,侯爷何不早做决断,速速搭救?” 潘凤闻言嘴角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到底是高智商谋士,三两句,就占据了道德制高点。 首先,这么做是为了公事而非私事。 其次,你潘凤不是自诩忠心耿耿吗?天子有难,你不救吗? 最重要的是当众说,倒逼潘凤表态。 但凡说个不字,以后朝廷这杆大旗,恐怕借不了了。 荀谌脸色极为难看,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汉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乱世将至,群雄并起,稍有不慎,便有破家灭族之祸。 各大世家,纷纷落子,分散支持各路诸侯。 照目前看来,固然潘凤最终登顶的可能性不是最高,但也排在前列。 他费了多大功夫,才在潘凤身边占据重要位置,并促成荀氏与潘凤的联姻。 然而荀攸这一举动,稍有不慎,便会让他之前的努力和回报,尽数化为乌有。 如何让荀谌不气? 倘若荀攸是他亲生的,恐怕早就一脚踹了上去。 潘凤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以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此事回府再说,这是命令。” 管你是怎么想的,我是主公,我说了算。 接着轻夹马腹,自顾往征北将军府前去。 就在刚刚,潘凤想了无数说辞来回应荀攸。 比如,训斥荀攸,公事不该在城门口说,会堵塞道路,妨碍百姓进出。 比如,告诉荀攸,他已经在想办法了,但是需要时间。 又或者答应荀攸出手搭救天子,但照原计划行事,拖延时间,拖到此事尘埃落定,汉献帝归天。 但他仔细想了想,荀攸既然敢开口,以他敏锐的思维,难道想不到自己会如何应对? 顺着对方早就设定好的思维,很容易被人算计。 因为你不知道对方在心里计算了多少次,做过多少预案。 所以不能顺着对方来。 你荀公达越是急着要结果,潘凤就越不给。 主动权在他手上,先搞一波心态。 荀攸看着远去的潘凤以及跟过去的众人,一脸怀疑之色。 借给韩馥复仇的名义夺取冀州,特意立韩馥之子为新州牧,向天子请封。 稍加分析,便可得知潘凤此人极为重视大义。 再通过发布招贤令,以及委派能力强者要职,足以看出潘凤重视贤才,敢于任用。 可为何他这么大的一个人才,提出一件关于大义的大事,怎么就被无视了? 是自己太年轻,未能看透潘凤? 还是潘凤太老练,完全在他的掌握之中? 如果是后者,看来是自己小看了他。 …… 征北将军府。 潘凤在四名侍女的服侍下沐浴更衣,换上一身轻便的华服,腰配宝剑,前往宴请众人的大厅。 荀谌向下,各级官吏,已在厅中等候,包括几大世家的家主。 潘凤落座之后,扫了一眼闷闷不乐的荀攸,淡然道:“本侯今日设宴,既有庆功之意,亦想借此机会与诸位商议搭救天子的对策,氛围轻松一些,或有奇效。” “至于公达方才当众质问本侯,为何不做决断之事,本侯认为,不用本侯赘述,诸位都能有所体会。” “正值青兖二州初定,需本侯坐镇中枢,调度四方,将其消化纳入麾下地盘,若非为了想方设法搭救天子,本侯何必丢下偌大基业,日夜兼程赶来?” “本侯能理解公达救人心切,担心延误时机,可显而易见的答案摆在眼前,这种问题以后就别再问了。” 一收到天子的求救信,立刻丢下刚打下来的两州之地赶回邺城。 你还问我有没有决断?有意义吗? 被点名的荀攸只好起身:“臣处事冒失,还请侯爷恕罪。” 潘凤轻笑一声,摆手示意自己并不在意:“情有可原,算不上有罪。” “不过本侯还有几句想问公达,你可有想过,搭救天子的话,该怎么救?” “需要多少兵马器械?需要准备多少粮草?此去长安,走哪条路?路途是否顺畅,是否会遭到他人拦截?” “搭救天子之后,又该如何安置?是安置在长安,派兵保护?还是护送天子回洛阳,重建京都?” “这些问题想不明白,单靠一股悍勇之气,能救的了天子吗?或者说,公达所谓的搭救,仅在于表面的搭救,不用为这江山万民考虑吗?” 一句话,你想过没有? 没有的话,等你想通了再说。 第135章 按我的节奏来 “臣等恭迎侯爷凯旋而归。” 邺城南门。 以荀谌叔侄为首的数十征北将军府大小属官,分列两排,躬身迎接潘凤。 潘凤笑了笑:“本侯不在邺城的这段时间,辛苦各位了,正是有诸位在后方调度有方,本侯得以顺利占下青州和兖州四郡,回头论功行赏,亦有诸位一份。” 有一说一,此次出兵,不仅异常顺利,还收获巨大。 他作为主公,自然要分享一下喜悦。 就像后世当老板的赚了钱,不得发点年终奖,大家一起开开心心过个年?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包括荀谌在内,皆心头一暖,心情愉悦。 有谁会嫌赏赐多呢? “臣等谢主公封赏。” 潘凤成功收买一波人心,摆了摆手道:“诸位不必多礼,本侯已命人在府中备下庆功宴,且随本侯回府畅饮。” 当听到潘凤准备“不务正业”去饮酒作乐,荀攸当即忍不住上前拱手行礼:“侯爷,臣有急事上报。” 来了! 潘凤侧头看了一眼抱着酒壶的郭嘉,后者立刻会意,朗声道:“公达兄,侯爷与我等日夜兼程,风尘仆仆从数百里之外回来,若非刻不容缓之事,可否容侯爷与我等洗漱一番,再详细道来?” 郭嘉边说边暗中摇头,荀公达太着急了。 以潘凤的行事风格,这样只会适得其反。 荀攸既然站了出来,又怎会轻易退去? 只见他沉声道:“此事关乎侯爷霸业,且不过三言两语便能说明,请恕在下放肆。” “在下斗胆……” 正当荀攸准备说出迎立天子的话语,荀谌猛地打断道:“公达,说话要注意场合。” 郭嘉说的这番话,明显是得了潘凤授意。 意味着潘凤不想这么快做出决定,或者他不想迎立天子,但又不方便当众回绝。 而荀攸咄咄逼人,不是让潘凤难堪吗? 为人臣属,却令主公难堪,这不是找不自在吗? 他作为族叔,关键时刻,怎能不拉族侄一把? 可荀攸并不领情,沉声道:“我心昭昭,日月可鉴,若为公心,何必在于繁文缛节?” 转而朝潘凤拱手道:“臣来冀州之前,尝闻侯爷加入联军讨伐董卓之时,高呼大汉养士四百载,仗义死节在今朝,一片忠心,令人敬佩万分。” “可如今天子正在受难,侯爷何不早做决断,速速搭救?” 潘凤闻言嘴角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到底是高智商谋士,三两句,就占据了道德制高点。 首先,这么做是为了公事而非私事。 其次,你潘凤不是自诩忠心耿耿吗?天子有难,你不救吗? 最重要的是当众说,倒逼潘凤表态。 但凡说个不字,以后朝廷这杆大旗,恐怕借不了了。 荀谌脸色极为难看,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汉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乱世将至,群雄并起,稍有不慎,便有破家灭族之祸。 各大世家,纷纷落子,分散支持各路诸侯。 照目前看来,固然潘凤最终登顶的可能性不是最高,但也排在前列。 他费了多大功夫,才在潘凤身边占据重要位置,并促成荀氏与潘凤的联姻。 然而荀攸这一举动,稍有不慎,便会让他之前的努力和回报,尽数化为乌有。 如何让荀谌不气? 倘若荀攸是他亲生的,恐怕早就一脚踹了上去。 潘凤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以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此事回府再说,这是命令。” 管你是怎么想的,我是主公,我说了算。 接着轻夹马腹,自顾往征北将军府前去。 就在刚刚,潘凤想了无数说辞来回应荀攸。 比如,训斥荀攸,公事不该在城门口说,会堵塞道路,妨碍百姓进出。 比如,告诉荀攸,他已经在想办法了,但是需要时间。 又或者答应荀攸出手搭救天子,但照原计划行事,拖延时间,拖到此事尘埃落定,汉献帝归天。 但他仔细想了想,荀攸既然敢开口,以他敏锐的思维,难道想不到自己会如何应对? 顺着对方早就设定好的思维,很容易被人算计。 因为你不知道对方在心里计算了多少次,做过多少预案。 所以不能顺着对方来。 你荀公达越是急着要结果,潘凤就越不给。 主动权在他手上,先搞一波心态。 荀攸看着远去的潘凤以及跟过去的众人,一脸怀疑之色。 借给韩馥复仇的名义夺取冀州,特意立韩馥之子为新州牧,向天子请封。 稍加分析,便可得知潘凤此人极为重视大义。 再通过发布招贤令,以及委派能力强者要职,足以看出潘凤重视贤才,敢于任用。 可为何他这么大的一个人才,提出一件关于大义的大事,怎么就被无视了? 是自己太年轻,未能看透潘凤? 还是潘凤太老练,完全在他的掌握之中? 如果是后者,看来是自己小看了他。 …… 征北将军府。 潘凤在四名侍女的服侍下沐浴更衣,换上一身轻便的华服,腰配宝剑,前往宴请众人的大厅。 荀谌向下,各级官吏,已在厅中等候,包括几大世家的家主。 潘凤落座之后,扫了一眼闷闷不乐的荀攸,淡然道:“本侯今日设宴,既有庆功之意,亦想借此机会与诸位商议搭救天子的对策,氛围轻松一些,或有奇效。” “至于公达方才当众质问本侯,为何不做决断之事,本侯认为,不用本侯赘述,诸位都能有所体会。” “正值青兖二州初定,需本侯坐镇中枢,调度四方,将其消化纳入麾下地盘,若非为了想方设法搭救天子,本侯何必丢下偌大基业,日夜兼程赶来?” “本侯能理解公达救人心切,担心延误时机,可显而易见的答案摆在眼前,这种问题以后就别再问了。” 一收到天子的求救信,立刻丢下刚打下来的两州之地赶回邺城。 你还问我有没有决断?有意义吗? 被点名的荀攸只好起身:“臣处事冒失,还请侯爷恕罪。” 潘凤轻笑一声,摆手示意自己并不在意:“情有可原,算不上有罪。” “不过本侯还有几句想问公达,你可有想过,搭救天子的话,该怎么救?” “需要多少兵马器械?需要准备多少粮草?此去长安,走哪条路?路途是否顺畅,是否会遭到他人拦截?” “搭救天子之后,又该如何安置?是安置在长安,派兵保护?还是护送天子回洛阳,重建京都?” “这些问题想不明白,单靠一股悍勇之气,能救的了天子吗?或者说,公达所谓的搭救,仅在于表面的搭救,不用为这江山万民考虑吗?” 一句话,你想过没有? 没有的话,等你想通了再说。 第136章 战 荀攸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正如潘凤所言,他只想过救天子的好处和不救天子的坏处,并准备了多个理由。 但涉及具体怎么去救的细节,还真没想过。 以潘凤如今的名望和权势,不是动动手就能做到? 所以他说不过潘凤。 因为他从未体会过和“键圣”对线的恐怖。 出人意料的角度,以及清奇的思维,足以让人怀疑人生。 荀攸迟疑片刻,拱手道:“侯爷智计过人,想必早有定计,臣愿附为羽翼,任由驱使。” 说不过就加入,看潘凤准备怎么做。 潘凤见荀攸低头,随即点到为止,不再穷追猛打,笑道:“公达稍安勿躁,且先饮宴,你我慢慢思考对策。” “来人,送酒菜上来。” 荀攸见状默然。 这次他倒没急着开口,指责潘凤坐看天子临难,自己却歌舞升平,好不欢乐。 主要是担心说不过对方,以及说的过对方,对方却不听他的,到时下不了台。 潘凤扫过垂眉低头的荀攸,心想:还得好好调教,不然没法放心大胆的用,指不定哪天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酒过三巡。 潘凤悠然开口:“回来路上,奉孝针对救天子一事,共献三计,不妨让他说几句,与诸位共同参详。” 喝的正欢乐的郭嘉,闻言差点没把嘴里的酒喷出来。 他何时献过三计? 打一开始,他就知道潘凤从未有过迎立天子的想法,并且他完全赞同潘凤的想法。 如今潘凤来这一茬,明显是想让他出面和荀公达打擂台。 为人君主,不便亲自下场与臣下争论,赢了都有失身份,输了更是脸面尽失。 唯有另外拉一个持反对意见的人出来与之抗衡。 作为君主,只需做好裁判,并凭借自己的心意拉偏架就可以了。 郭嘉想明白潘凤用意后,立刻放下酒樽,施然起身,拱手道:“君侯有令,臣献丑了,请君侯命人送一副舆图过来,以便臣表露一点浅见。” 回邺城的路上,他基本摸清了潘凤的想法,现在正好顺着潘凤的想法去说。 他的这点小要求,很快得到满足。 在潘凤的一声令下,四个人抬着一副两丈长的舆图来到大堂。 郭嘉走过去,伸手示意道:“诸位请看,此为邺城,你我所在之处,此为长安,天子所在之处。” “此去长安,有两条线可走,其一,经陈留郡至司隶,过函谷关,进长安;其二,途经并州,从壶关至河内,再到长安。” “而今曹操据陈留,袁绍占并州,此二人皆与君侯结仇,迟早必有一战,征北将军府想借道迎立天子,二人恐怕不会轻易答应。” “这也是君侯匆忙赶回邺城,却没贸然行动的主要原因。” 此言一出,堂内之人,纷纷看向荀攸,观察他的脸色。 或者说,在等他的回应。 荀攸神色平静,波澜不惊,仿佛没看到众人的异色。 郭嘉并未过多停顿,继续说道:“为今之计,君侯要么派人与曹操袁绍商谈借道一事,付出一定代价,先救回天子,要么大军出征,先灭掉一方,再行其事。” “二者有利有弊,借道固然能在短时间内处理此事,可既要忍受曹操或袁绍狮子大张口,又得防范二人出尔反尔,冒天下之大不韪,趁君侯迎立天子时暗中偷袭。” “灭掉一方,虽不留隐患,可攻城掠地,非一时半会可成,耗时太久,天子未必等的及。” “该如何选择,还请君侯与诸位同僚三思。” 郭嘉说完,潇洒回到席上,畅饮三杯。 众人议论纷纷,最终将目光落在潘凤身上。 无论如何,征北将军府,潘凤说了算,得看他怎么选。 潘凤悠然道:“奉孝怎的忘了你说过的第三策,派少量兵马,偷偷经过并州或陈留,暗中潜入长安,伺机搭救天子。” “只是西凉军犹有数十万之众,一不小心,便是全军覆没。” “诸位皆世间良才,不知如何看待奉孝所说三策,或许有更好的计策?” 说好的三策,非得漏一个,他只好“查漏补缺”,把数对上。 说这句话的时候,潘凤的目光似有似无落在荀攸身上。 主张迎立天子的,吱一声。 荀攸起身拜道:“臣愿为使者,去说动袁本初或曹孟德借道放行。” “再请君侯借五百兵马,先去长安打探虚实,待机而动。” 解救天子,自然是越快越好。 他直接摒弃最慢的那条,出兵灭掉一方,而选择另外两条快的途经。 潘凤没有急着回应,转向其他人:“其他人是何想法?” 忽然有人朗声道:“臣请君侯出兵,西进并州,先灭袁绍,再救天子。” 众人望去,说这话的竟是最令人意外的荀谌,不禁面色怪异。 这对叔侄两头选的行为,天然立于不败之地,未免太过“世家”了些。 潘凤对此并不意外,笑道:“友若不如说说你的想法。” 荀谌取代郭嘉和荀攸对线,对他来说,最好不过。 荀谌拱手道:“诺。” 接着怒视荀攸和郭嘉:“老夫就问你们一句,可有想过借道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倘若袁本初对冀州贼心不死,图谋冀州,难道你们还想把冀州让出去不成?” “倘若曹孟德想要兖州,你们打算把君侯辛苦打下来的兖州四郡拱手相让不成?” “或者你们指望二人大发善心,什么都不要,坐视尔等救回天子,匡扶汉室吗?” “先前袁绍欲与征北将军府和解,历时数月,眼看就要化干戈为玉帛,可转眼就刺杀了州牧韩钰,你们可有想过,哪那么容易达成共识?” “依我看,此二人皆为君侯手下败将,与其求对方借道,却不知结果,不如出兵攻伐,堂堂正正打出来一条康庄大道。” 潘凤眼中闪过一抹赞赏之色。 他从未向荀谌表露过自己的态度,对方却能猜到自己是怎么想的,并很快站在自己这边。 不愧是王佐之才。 郭嘉则高举酒樽,遥敬荀谌:“友若说得好,壮哉!” 荀攸神色依然不变:“其实君侯刚说有三策……” 话没说完,就被荀谌寒声打断:“五百兵马,去数十万西凉铁骑的手下解救天子?这是究竟救还是害?” 第136章 战 荀攸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正如潘凤所言,他只想过救天子的好处和不救天子的坏处,并准备了多个理由。 但涉及具体怎么去救的细节,还真没想过。 以潘凤如今的名望和权势,不是动动手就能做到? 所以他说不过潘凤。 因为他从未体会过和“键圣”对线的恐怖。 出人意料的角度,以及清奇的思维,足以让人怀疑人生。 荀攸迟疑片刻,拱手道:“侯爷智计过人,想必早有定计,臣愿附为羽翼,任由驱使。” 说不过就加入,看潘凤准备怎么做。 潘凤见荀攸低头,随即点到为止,不再穷追猛打,笑道:“公达稍安勿躁,且先饮宴,你我慢慢思考对策。” “来人,送酒菜上来。” 荀攸见状默然。 这次他倒没急着开口,指责潘凤坐看天子临难,自己却歌舞升平,好不欢乐。 主要是担心说不过对方,以及说的过对方,对方却不听他的,到时下不了台。 潘凤扫过垂眉低头的荀攸,心想:还得好好调教,不然没法放心大胆的用,指不定哪天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酒过三巡。 潘凤悠然开口:“回来路上,奉孝针对救天子一事,共献三计,不妨让他说几句,与诸位共同参详。” 喝的正欢乐的郭嘉,闻言差点没把嘴里的酒喷出来。 他何时献过三计? 打一开始,他就知道潘凤从未有过迎立天子的想法,并且他完全赞同潘凤的想法。 如今潘凤来这一茬,明显是想让他出面和荀公达打擂台。 为人君主,不便亲自下场与臣下争论,赢了都有失身份,输了更是脸面尽失。 唯有另外拉一个持反对意见的人出来与之抗衡。 作为君主,只需做好裁判,并凭借自己的心意拉偏架就可以了。 郭嘉想明白潘凤用意后,立刻放下酒樽,施然起身,拱手道:“君侯有令,臣献丑了,请君侯命人送一副舆图过来,以便臣表露一点浅见。” 回邺城的路上,他基本摸清了潘凤的想法,现在正好顺着潘凤的想法去说。 他的这点小要求,很快得到满足。 在潘凤的一声令下,四个人抬着一副两丈长的舆图来到大堂。 郭嘉走过去,伸手示意道:“诸位请看,此为邺城,你我所在之处,此为长安,天子所在之处。” “此去长安,有两条线可走,其一,经陈留郡至司隶,过函谷关,进长安;其二,途经并州,从壶关至河内,再到长安。” “而今曹操据陈留,袁绍占并州,此二人皆与君侯结仇,迟早必有一战,征北将军府想借道迎立天子,二人恐怕不会轻易答应。” “这也是君侯匆忙赶回邺城,却没贸然行动的主要原因。” 此言一出,堂内之人,纷纷看向荀攸,观察他的脸色。 或者说,在等他的回应。 荀攸神色平静,波澜不惊,仿佛没看到众人的异色。 郭嘉并未过多停顿,继续说道:“为今之计,君侯要么派人与曹操袁绍商谈借道一事,付出一定代价,先救回天子,要么大军出征,先灭掉一方,再行其事。” “二者有利有弊,借道固然能在短时间内处理此事,可既要忍受曹操或袁绍狮子大张口,又得防范二人出尔反尔,冒天下之大不韪,趁君侯迎立天子时暗中偷袭。” “灭掉一方,虽不留隐患,可攻城掠地,非一时半会可成,耗时太久,天子未必等的及。” “该如何选择,还请君侯与诸位同僚三思。” 郭嘉说完,潇洒回到席上,畅饮三杯。 众人议论纷纷,最终将目光落在潘凤身上。 无论如何,征北将军府,潘凤说了算,得看他怎么选。 潘凤悠然道:“奉孝怎的忘了你说过的第三策,派少量兵马,偷偷经过并州或陈留,暗中潜入长安,伺机搭救天子。” “只是西凉军犹有数十万之众,一不小心,便是全军覆没。” “诸位皆世间良才,不知如何看待奉孝所说三策,或许有更好的计策?” 说好的三策,非得漏一个,他只好“查漏补缺”,把数对上。 说这句话的时候,潘凤的目光似有似无落在荀攸身上。 主张迎立天子的,吱一声。 荀攸起身拜道:“臣愿为使者,去说动袁本初或曹孟德借道放行。” “再请君侯借五百兵马,先去长安打探虚实,待机而动。” 解救天子,自然是越快越好。 他直接摒弃最慢的那条,出兵灭掉一方,而选择另外两条快的途经。 潘凤没有急着回应,转向其他人:“其他人是何想法?” 忽然有人朗声道:“臣请君侯出兵,西进并州,先灭袁绍,再救天子。” 众人望去,说这话的竟是最令人意外的荀谌,不禁面色怪异。 这对叔侄两头选的行为,天然立于不败之地,未免太过“世家”了些。 潘凤对此并不意外,笑道:“友若不如说说你的想法。” 荀谌取代郭嘉和荀攸对线,对他来说,最好不过。 荀谌拱手道:“诺。” 接着怒视荀攸和郭嘉:“老夫就问你们一句,可有想过借道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倘若袁本初对冀州贼心不死,图谋冀州,难道你们还想把冀州让出去不成?” “倘若曹孟德想要兖州,你们打算把君侯辛苦打下来的兖州四郡拱手相让不成?” “或者你们指望二人大发善心,什么都不要,坐视尔等救回天子,匡扶汉室吗?” “先前袁绍欲与征北将军府和解,历时数月,眼看就要化干戈为玉帛,可转眼就刺杀了州牧韩钰,你们可有想过,哪那么容易达成共识?” “依我看,此二人皆为君侯手下败将,与其求对方借道,却不知结果,不如出兵攻伐,堂堂正正打出来一条康庄大道。” 潘凤眼中闪过一抹赞赏之色。 他从未向荀谌表露过自己的态度,对方却能猜到自己是怎么想的,并很快站在自己这边。 不愧是王佐之才。 郭嘉则高举酒樽,遥敬荀谌:“友若说得好,壮哉!” 荀攸神色依然不变:“其实君侯刚说有三策……” 话没说完,就被荀谌寒声打断:“五百兵马,去数十万西凉铁骑的手下解救天子?这是究竟救还是害?” 第137章 汉臣 潘凤一脸看好戏的笑容看着荀谌训斥荀攸的场景。 叔叔骂侄子,天经地义。 荀攸眉头微皱,保持沉默,没有反驳荀谌。 因为荀谌说的没错,只带五百兵马解救天子,一旦被西凉军发现,损兵折将不提,还可能弄巧成拙,害了天子。 荀谌见荀攸不再说话,遂朝潘凤拱手道:“若要从袁本初与曹孟德二人择一征讨,臣斗胆请君侯选择攻略并州。” 潘凤淡然问道:“为何?” 荀谌回道:“原因有四,其一,君侯征讨曹操,若战况胶着,袁本初必按耐不住,犯我冀州,相反,若征讨袁绍,曹孟德为避免像之前一样被君侯找到借口攻伐,损失惨重,当不会插手其中。” “其二,君侯西兼并州,冀州、青州、并州以及兖州四郡可连成一片,待取幽州,北方可定,霸业可成。” “其三,从司隶入关中,绕不开天下雄关函谷关,而河内至长安,则无险峻关卡,更有利于君侯突袭长安,出其不意救回天子。” “其四,袁绍乃冀州宿仇,出师有名,而征讨曹操,没有合适的理由,容易影响士气。” 潘凤起身拊掌道:“说的好,友若真乃子房在世,便依你之言,西征袁绍。” “来人,传本侯之令,以河间郡太守刘备为先锋,征讨暗杀冀州牧的逆贼袁绍,除本部兵马外,本侯再给他三千人,一直到兵临晋阳城下为止。” “命张合率三万大军,攻打壶关和河内郡,本侯亲率四万大军,与袁绍会猎太原。” “郭嘉为军师祭酒,随本侯出征,荀谌为粮草总管,负责保障前线粮草充裕,荀攸协助高览率本部兵马陈兵陈留郡与冀州交界处,以防曹操来袭。” “其余人各司其职,此战若胜,各有嘉赏,玩忽职守者,莫怪本侯不客气。” 众人起身异口同声道:“诺。” …… 方向已定,潘凤继续招呼众人饮宴,直到夜幕降临,酒足饭饱的他宣布宴会结束。 众人纷纷散去。 荀谌快步走到荀攸身侧,低声道:“去我府上,你我叔侄二人好好聊一聊。” 说完上了马车,悠然离去。 荀攸等到堂内的人所剩无几,方起身整理衣袍,告诉自家车夫去荀谌府上。 荀谌府邸离征北将军府很近,只隔了一条街,从大门出去,转两个弯就到了。 门房得了荀谌交代,将荀攸引到书房。 “坐。” 正襟危坐在案前的荀谌,示意荀攸坐在自己对面:“族中长辈皆夸你为人聪慧,进退有度,唯独年纪不大,磨砺几年,必是大才。” “故之前征北将军谈及与荀家联姻,欲征召你和文若来冀州为官,四叔心里是欢喜的,有族人与我一同在冀州掌权,假以时日,必能让家族跟着水涨船高。” “你来之后,侯爷委以重任,执掌与冀州世家的交易,无需假公济私,便能积攒无数人脉和资源,你可知有多少人羡慕不已?” “可你是怎么做的?无端插手搭救天子之事,屡出昏招,引得侯爷不悦。你是觉得我苦心经营造就的大好局面,不值一提吗?” 荀谌越说语气越高,先前当着潘凤和其他人的面,他不好发作。 如今私下闲聊,可没那么好的脾气。 这一次也就算了,他通过坚决维护潘凤的决定,以及卖力谋划,已经尽量将影响降到最低。 以他对潘凤的了解,不至于因为荀攸迁怒他和荀家。 可下次呢? 任由荀攸胡来,前期好不容易经营的好印象,可不得全毁了。 潘凤是爱惜人才,不拘一格求贤若渴,但不是没了他荀友若不行。 郭奉孝、徐元直、崔季圭,在潘凤建立的模式下,足以担任征北将军府长史。 况且招贤令还挂在那里,世家也开始认可潘凤,还怕找不到合适的人吗? 荀攸抬头直视荀谌的眼睛,沉声道:“在四叔眼里,只有家族吗?可有汉室?亦或者,四叔可记得自己是汉臣?” “天子蒙难,他身受皇恩,难道不该想尽办法解救吗?侄儿不过催促一下,任他怎么想,侄儿问心无愧。” 荀谌闻言怒道:“就你是汉臣?四叔和征北将军不是汉臣?那袁绍和曹操亦是汉臣,刘虞刘表刘焉更是宗室,怎么不见他们赶着去救天子?” “你昔日在大将军何进麾下任职,何进死后董卓弄权,怎么不见你在天子身边保护?” 荀攸闻言猛地起身:“侄儿现在去也不迟。” 荀谌暴怒:“你若敢离开冀州,我立刻修书族中,竭尽全力将你族谱除名。” 荀攸浑身一震,不可置信望着荀谌。 就因为这事,就要将我族谱除名? 荀谌见镇住荀攸,加重语气说道:“我说到做到。” 族谱除名,对这个时代的人的威慑力不可谓不大。 荀攸顿时被拿捏住,咬牙道:“四叔就不担心侄儿留在冀州,时常惹他不悦,给家族带来祸患吗?还不如放侄儿离去。” 对此,他只能反威胁。 荀谌摇了摇头:“你不了解征北将军,他看中且委以重任的人,不可能被放走,你若不想死于山贼之手,牵连家族,就不要轻易说走。” “不过你留在邺城,的确让人不放心,我打算向侯爷提议,将你下放郡县磨砺几年,一郡之守不至于埋没你,亦可等待时机。” 眼不见为净,把荀攸打发去地方,一举两得。 荀攸沉思片刻问道:“他会同意吗?” 荀谌答非所问道:“侯爷刚打下青州和兖州四郡,缺少主政一郡之地的人才,而且我了解他。” 他有九成的把握潘凤会采纳他的提议。 荀攸想了想道:“可以选吗?” 荀谌抑制不住胸口翻涌的怒气,怒道:“你以为一郡太守是在菜市场售卖的鸡鸭,任你挑选吗?” “回去安分守己等消息,不要节外生枝。” 不想看到荀攸的他,心烦意燥的下了逐客令。 荀攸似乎乐得看荀谌气急败坏的样子。 谁让他拿族谱除名吓唬自己? “侄儿告退。” …… 翌日。 潘凤望着荀谌,淡然道:“你想让本侯撤了荀攸的职?” “若只是因为搭救天子一事,似乎不至于如此。” 荀谌拜道:“不止为此,他作为执掌府库的官吏,不仅要事事替君侯考虑,还得算无遗策。” “此次他只看到了解救天子的好处,未能看到隐忧,可见才能不足,难以担当大任。” “依臣所见,当个百里侯,管一县之地较为合适。” 潘凤神色微动。 荀谌话说的没错,能力是一方面,忠心更重要。 尤其是他打算借用后世商业手段,收割世家积累的财富。 这种事必须得有个既有能力,又和他一条心的人来主导。 荀攸目前的表现,完全不合格。 是时候考虑换人了。 潘凤淡然道:“本侯倒觉得公达才能过人,不可屈居县令之位,不过友若作为他的族叔,觉得他不适合掌管府库,想必并非无的放矢。” “元直正在经略青州,安置黄巾军余孽屯田,让公达去帮他,事后可在青州做一个郡守。” “至于府库,友若辛苦一下,暂且兼着,等本侯找到合适的人,再接替。” 第137章 汉臣 潘凤一脸看好戏的笑容看着荀谌训斥荀攸的场景。 叔叔骂侄子,天经地义。 荀攸眉头微皱,保持沉默,没有反驳荀谌。 因为荀谌说的没错,只带五百兵马解救天子,一旦被西凉军发现,损兵折将不提,还可能弄巧成拙,害了天子。 荀谌见荀攸不再说话,遂朝潘凤拱手道:“若要从袁本初与曹孟德二人择一征讨,臣斗胆请君侯选择攻略并州。” 潘凤淡然问道:“为何?” 荀谌回道:“原因有四,其一,君侯征讨曹操,若战况胶着,袁本初必按耐不住,犯我冀州,相反,若征讨袁绍,曹孟德为避免像之前一样被君侯找到借口攻伐,损失惨重,当不会插手其中。” “其二,君侯西兼并州,冀州、青州、并州以及兖州四郡可连成一片,待取幽州,北方可定,霸业可成。” “其三,从司隶入关中,绕不开天下雄关函谷关,而河内至长安,则无险峻关卡,更有利于君侯突袭长安,出其不意救回天子。” “其四,袁绍乃冀州宿仇,出师有名,而征讨曹操,没有合适的理由,容易影响士气。” 潘凤起身拊掌道:“说的好,友若真乃子房在世,便依你之言,西征袁绍。” “来人,传本侯之令,以河间郡太守刘备为先锋,征讨暗杀冀州牧的逆贼袁绍,除本部兵马外,本侯再给他三千人,一直到兵临晋阳城下为止。” “命张合率三万大军,攻打壶关和河内郡,本侯亲率四万大军,与袁绍会猎太原。” “郭嘉为军师祭酒,随本侯出征,荀谌为粮草总管,负责保障前线粮草充裕,荀攸协助高览率本部兵马陈兵陈留郡与冀州交界处,以防曹操来袭。” “其余人各司其职,此战若胜,各有嘉赏,玩忽职守者,莫怪本侯不客气。” 众人起身异口同声道:“诺。” …… 方向已定,潘凤继续招呼众人饮宴,直到夜幕降临,酒足饭饱的他宣布宴会结束。 众人纷纷散去。 荀谌快步走到荀攸身侧,低声道:“去我府上,你我叔侄二人好好聊一聊。” 说完上了马车,悠然离去。 荀攸等到堂内的人所剩无几,方起身整理衣袍,告诉自家车夫去荀谌府上。 荀谌府邸离征北将军府很近,只隔了一条街,从大门出去,转两个弯就到了。 门房得了荀谌交代,将荀攸引到书房。 “坐。” 正襟危坐在案前的荀谌,示意荀攸坐在自己对面:“族中长辈皆夸你为人聪慧,进退有度,唯独年纪不大,磨砺几年,必是大才。” “故之前征北将军谈及与荀家联姻,欲征召你和文若来冀州为官,四叔心里是欢喜的,有族人与我一同在冀州掌权,假以时日,必能让家族跟着水涨船高。” “你来之后,侯爷委以重任,执掌与冀州世家的交易,无需假公济私,便能积攒无数人脉和资源,你可知有多少人羡慕不已?” “可你是怎么做的?无端插手搭救天子之事,屡出昏招,引得侯爷不悦。你是觉得我苦心经营造就的大好局面,不值一提吗?” 荀谌越说语气越高,先前当着潘凤和其他人的面,他不好发作。 如今私下闲聊,可没那么好的脾气。 这一次也就算了,他通过坚决维护潘凤的决定,以及卖力谋划,已经尽量将影响降到最低。 以他对潘凤的了解,不至于因为荀攸迁怒他和荀家。 可下次呢? 任由荀攸胡来,前期好不容易经营的好印象,可不得全毁了。 潘凤是爱惜人才,不拘一格求贤若渴,但不是没了他荀友若不行。 郭奉孝、徐元直、崔季圭,在潘凤建立的模式下,足以担任征北将军府长史。 况且招贤令还挂在那里,世家也开始认可潘凤,还怕找不到合适的人吗? 荀攸抬头直视荀谌的眼睛,沉声道:“在四叔眼里,只有家族吗?可有汉室?亦或者,四叔可记得自己是汉臣?” “天子蒙难,他身受皇恩,难道不该想尽办法解救吗?侄儿不过催促一下,任他怎么想,侄儿问心无愧。” 荀谌闻言怒道:“就你是汉臣?四叔和征北将军不是汉臣?那袁绍和曹操亦是汉臣,刘虞刘表刘焉更是宗室,怎么不见他们赶着去救天子?” “你昔日在大将军何进麾下任职,何进死后董卓弄权,怎么不见你在天子身边保护?” 荀攸闻言猛地起身:“侄儿现在去也不迟。” 荀谌暴怒:“你若敢离开冀州,我立刻修书族中,竭尽全力将你族谱除名。” 荀攸浑身一震,不可置信望着荀谌。 就因为这事,就要将我族谱除名? 荀谌见镇住荀攸,加重语气说道:“我说到做到。” 族谱除名,对这个时代的人的威慑力不可谓不大。 荀攸顿时被拿捏住,咬牙道:“四叔就不担心侄儿留在冀州,时常惹他不悦,给家族带来祸患吗?还不如放侄儿离去。” 对此,他只能反威胁。 荀谌摇了摇头:“你不了解征北将军,他看中且委以重任的人,不可能被放走,你若不想死于山贼之手,牵连家族,就不要轻易说走。” “不过你留在邺城,的确让人不放心,我打算向侯爷提议,将你下放郡县磨砺几年,一郡之守不至于埋没你,亦可等待时机。” 眼不见为净,把荀攸打发去地方,一举两得。 荀攸沉思片刻问道:“他会同意吗?” 荀谌答非所问道:“侯爷刚打下青州和兖州四郡,缺少主政一郡之地的人才,而且我了解他。” 他有九成的把握潘凤会采纳他的提议。 荀攸想了想道:“可以选吗?” 荀谌抑制不住胸口翻涌的怒气,怒道:“你以为一郡太守是在菜市场售卖的鸡鸭,任你挑选吗?” “回去安分守己等消息,不要节外生枝。” 不想看到荀攸的他,心烦意燥的下了逐客令。 荀攸似乎乐得看荀谌气急败坏的样子。 谁让他拿族谱除名吓唬自己? “侄儿告退。” …… 翌日。 潘凤望着荀谌,淡然道:“你想让本侯撤了荀攸的职?” “若只是因为搭救天子一事,似乎不至于如此。” 荀谌拜道:“不止为此,他作为执掌府库的官吏,不仅要事事替君侯考虑,还得算无遗策。” “此次他只看到了解救天子的好处,未能看到隐忧,可见才能不足,难以担当大任。” “依臣所见,当个百里侯,管一县之地较为合适。” 潘凤神色微动。 荀谌话说的没错,能力是一方面,忠心更重要。 尤其是他打算借用后世商业手段,收割世家积累的财富。 这种事必须得有个既有能力,又和他一条心的人来主导。 荀攸目前的表现,完全不合格。 是时候考虑换人了。 潘凤淡然道:“本侯倒觉得公达才能过人,不可屈居县令之位,不过友若作为他的族叔,觉得他不适合掌管府库,想必并非无的放矢。” “元直正在经略青州,安置黄巾军余孽屯田,让公达去帮他,事后可在青州做一个郡守。” “至于府库,友若辛苦一下,暂且兼着,等本侯找到合适的人,再接替。” 第138章 生怨 初平三年六月。 冀州政通人和,轻徭薄赋,粮食丰收,官民同乐。 征北将军潘凤上奏天子,祭祀天地,发兵十万,征讨逆贼袁绍。 同月,河间郡太守刘备率八千人攻入并州乐平郡,扫荡乡县,兵锋直指晋阳。 袁绍惊怒交加,拜鞠义为大将,统兵三万,拒之。 …… 并州,乐平郡,晋阳城。 城外五百米处,八千刘备军排成阵列,秩序井然。 主将刘备在偏将关羽张飞的拱卫下,立于阵前,遥望大门紧闭,重兵把守的晋阳城,神色肃穆。 片刻过后,张飞受不了这种严肃的气氛,忍不住说道:“大哥,咱在这干看着,也看不出花来,不如让俺前去叫战,杀他个人头滚滚,屁股尿流。” 刘备似在权衡,平静问道:“你要多少兵马?” 张飞不假思索回道:“三千。” 刘备闻言嘴角抽搐。 在潘凤的推举下,他一跃而上成为主政一方的太守。 然而河间郡世家林立,官吏大多出身世家,这些人碍于潘凤,表面尊敬他,经常请示汇报,看似所作所为挑不出毛病,实际上并未将他当一回事,时常以各种理由阳奉阴违。 世家手段高明,刘备想任命某个官员,如果不符合他们的想法,要么那位官员会主动拒绝,要么很快暴露出那位官员德行不佳。 发布的政令,但有损害世家利益,便有一大堆人过来劝阻,要么干脆底下人私自串联抗命,导致执行不下去。 就拿征兵一事来说,在以邢家为首的河间郡世家的干预下,河间郡有参军意向的青壮,大多跑去报名参军冀州军了,极少肯加入刘备军。 否则也不至于刘备手握偌大的一郡之地半年,本部兵马堪堪到五千人。 当然也有其他原因,比如受潘凤的影响,三兄弟对士兵的要求较高,看不上体质较差的青壮。 要不是潘凤新给他补了三千从青州黄巾军里挑选出来的青壮,加上原来的兵马有八千人,张飞这一开口就要三千,几乎去了一半。 这让刘备如何能接受? 他板着脸道:“顶多给你一千,以试探为主,一旦失利,为兄会下令鸣金收兵,不可恋战,否则为兄绝不轻饶。” 一千是他所能忍受的极限。 如果晋阳城防守不强,他自然会一鼓作气破城。 倘若坚不可摧,他会围而不攻,等潘凤大部兵马到来。 况且潘凤给他的命令,就是在晋阳城下汇合,并未勒令他一定得攻下晋阳。 张飞闻言脸上露出失望之色,嘟囔道:“大哥贼不爽利,打仗哪有抠抠索索的?况且咱在给潘凤打仗,缺兵少将,不能管他要吗?” “俺不管他是要找袁绍报仇,还是想趁机占据并州,总之这是他的事,他总不能小家子气,只给三千兵马。” 刘备脸色一黑,轻斥道:“三弟慎言,谁说你我替无双兄弟打仗?那袁绍是汉贼,而你我是汉臣,奉天子之命讨之,此乃公事,而非私事。” “切莫胡言乱语,传讲出去,恐怕会遭人笑话。” 关羽帮腔道:“说的没错,大哥乃汉室宗亲,岂受潘无双指使?唯有天子诏令,以及家国大义能让大哥不惜此身。” 张飞…… 大哥二哥啥时候变得喜欢自欺欺人了? 什么天子诏令家国大义,还不是潘无双说的? 算了,俺也不和你们争,谁让你们是兄长我是小弟呢。 “一千就一千,俺去了。” 说完点了一千老兵,带着云梯攻城槌等攻城器械,举着盾牌,不疾不徐靠近城墙。 待进入一百五十步之内,晋阳城墙上鞠义一声令下,数百人张弓搭箭,无数箭矢如细雨般落下。 一马当先的张飞手持长矛,左挥右舞,奋力拨开骤雨般的箭矢,带领大军加快冲击城墙。 然而不是每个士兵都有他那么勇武。 还未至城墙下,他身后的士兵或中箭倒地,或竖起盾牌抵挡,士气为之一滞。 从一百五十步到百步,跟随张飞脚步的士兵,少了三成。 噩梦才刚刚开始。 鞠义神色漠然,估摸着敌军与自己的距离,大手一挥,一群袁绍军拿着脸盆大的石头、腰围粗的圆木以及滚烫的金汁,朝人群最密集的地方丢下去。 但有闪避不及者,沾之非死即伤。 好消息则是靠近城墙百步,墙上袁军已入刘备军射程之内。 弓箭手们在盾牌的掩护下,陆陆续续反击敌军。 只不过以下攻上,收效甚微。 待架上云梯,试探性进攻不过片刻时间,一千兵马站立者已不足一半。 而几次顺着云梯冲击城墙的行为,被袁军轻松化解。 远处观战的刘备见状微微摇头,叹了口气,认为攻上城墙的可能性不大,摆了摆手,下令鸣金收兵。 正准备亲自上云梯的张飞,虽满心不甘,却也不敢战场抗命,主动掩护幸存士兵带着伤员撤退。 等回去清点士兵,一千余人,战死三百余人,重伤一百多人,另有两百余人轻伤。 战损高达六成。 …… 主将营帐内。 刘备神色肃穆,问道:“晋阳城高墙坚,守城将领传闻是河北名将鞠义,三弟方才试探攻城,足以见其才能,二弟三弟可有破城之法?” 自收到潘凤的军令起,他带着六千大军攻入并州,一个月内将乐平郡除晋阳城以外,全部横扫了一遍。 从未吃过像今天这么大的亏。 张飞满心不服气道:“说到底,还是咱手上兵马太少,若有三万之众,分三面攻城,定可破城。” “等潘无双来了,俺得好好说他一顿不可。” 刘备闻言不轻不重说了一句,好好想计策,莫要节外生枝。 屡次被使唤,要说没有怨气,那是不可能的。 毕竟他是河间郡太守,不是潘凤手底下的将领。 而且在河间郡担任太守期间,受了世家不少气。 虽然他知道怪不得潘凤,这事和对方没啥关系。 要不是顾忌潘凤,世家说不定做的更过分。 但不妨碍他因此转移一部分怨气到潘凤身上。 只不过他如今寄人篱下,有些话他不能说。 而张飞说的话,就没这个顾虑了,大不了训斥张飞一顿。 所以他训斥张飞的时候,有些轻描淡写。 张飞又不是真的没心没肺,暗自记在心里,打算等潘凤来了再说。 关羽补了一句:“潘无双今非昔比,武道天赋异禀,武艺隐隐在你我兄弟之上,三弟言行举止,当注意一二。” 说可以,但不要太过分,免得最后下不了台。 张飞满不在乎道:“请二哥放心,以俺和潘无双的交情,他还能为了几句话。真个不顾旧情不成?” 第138章 生怨 初平三年六月。 冀州政通人和,轻徭薄赋,粮食丰收,官民同乐。 征北将军潘凤上奏天子,祭祀天地,发兵十万,征讨逆贼袁绍。 同月,河间郡太守刘备率八千人攻入并州乐平郡,扫荡乡县,兵锋直指晋阳。 袁绍惊怒交加,拜鞠义为大将,统兵三万,拒之。 …… 并州,乐平郡,晋阳城。 城外五百米处,八千刘备军排成阵列,秩序井然。 主将刘备在偏将关羽张飞的拱卫下,立于阵前,遥望大门紧闭,重兵把守的晋阳城,神色肃穆。 片刻过后,张飞受不了这种严肃的气氛,忍不住说道:“大哥,咱在这干看着,也看不出花来,不如让俺前去叫战,杀他个人头滚滚,屁股尿流。” 刘备似在权衡,平静问道:“你要多少兵马?” 张飞不假思索回道:“三千。” 刘备闻言嘴角抽搐。 在潘凤的推举下,他一跃而上成为主政一方的太守。 然而河间郡世家林立,官吏大多出身世家,这些人碍于潘凤,表面尊敬他,经常请示汇报,看似所作所为挑不出毛病,实际上并未将他当一回事,时常以各种理由阳奉阴违。 世家手段高明,刘备想任命某个官员,如果不符合他们的想法,要么那位官员会主动拒绝,要么很快暴露出那位官员德行不佳。 发布的政令,但有损害世家利益,便有一大堆人过来劝阻,要么干脆底下人私自串联抗命,导致执行不下去。 就拿征兵一事来说,在以邢家为首的河间郡世家的干预下,河间郡有参军意向的青壮,大多跑去报名参军冀州军了,极少肯加入刘备军。 否则也不至于刘备手握偌大的一郡之地半年,本部兵马堪堪到五千人。 当然也有其他原因,比如受潘凤的影响,三兄弟对士兵的要求较高,看不上体质较差的青壮。 要不是潘凤新给他补了三千从青州黄巾军里挑选出来的青壮,加上原来的兵马有八千人,张飞这一开口就要三千,几乎去了一半。 这让刘备如何能接受? 他板着脸道:“顶多给你一千,以试探为主,一旦失利,为兄会下令鸣金收兵,不可恋战,否则为兄绝不轻饶。” 一千是他所能忍受的极限。 如果晋阳城防守不强,他自然会一鼓作气破城。 倘若坚不可摧,他会围而不攻,等潘凤大部兵马到来。 况且潘凤给他的命令,就是在晋阳城下汇合,并未勒令他一定得攻下晋阳。 张飞闻言脸上露出失望之色,嘟囔道:“大哥贼不爽利,打仗哪有抠抠索索的?况且咱在给潘凤打仗,缺兵少将,不能管他要吗?” “俺不管他是要找袁绍报仇,还是想趁机占据并州,总之这是他的事,他总不能小家子气,只给三千兵马。” 刘备脸色一黑,轻斥道:“三弟慎言,谁说你我替无双兄弟打仗?那袁绍是汉贼,而你我是汉臣,奉天子之命讨之,此乃公事,而非私事。” “切莫胡言乱语,传讲出去,恐怕会遭人笑话。” 关羽帮腔道:“说的没错,大哥乃汉室宗亲,岂受潘无双指使?唯有天子诏令,以及家国大义能让大哥不惜此身。” 张飞…… 大哥二哥啥时候变得喜欢自欺欺人了? 什么天子诏令家国大义,还不是潘无双说的? 算了,俺也不和你们争,谁让你们是兄长我是小弟呢。 “一千就一千,俺去了。” 说完点了一千老兵,带着云梯攻城槌等攻城器械,举着盾牌,不疾不徐靠近城墙。 待进入一百五十步之内,晋阳城墙上鞠义一声令下,数百人张弓搭箭,无数箭矢如细雨般落下。 一马当先的张飞手持长矛,左挥右舞,奋力拨开骤雨般的箭矢,带领大军加快冲击城墙。 然而不是每个士兵都有他那么勇武。 还未至城墙下,他身后的士兵或中箭倒地,或竖起盾牌抵挡,士气为之一滞。 从一百五十步到百步,跟随张飞脚步的士兵,少了三成。 噩梦才刚刚开始。 鞠义神色漠然,估摸着敌军与自己的距离,大手一挥,一群袁绍军拿着脸盆大的石头、腰围粗的圆木以及滚烫的金汁,朝人群最密集的地方丢下去。 但有闪避不及者,沾之非死即伤。 好消息则是靠近城墙百步,墙上袁军已入刘备军射程之内。 弓箭手们在盾牌的掩护下,陆陆续续反击敌军。 只不过以下攻上,收效甚微。 待架上云梯,试探性进攻不过片刻时间,一千兵马站立者已不足一半。 而几次顺着云梯冲击城墙的行为,被袁军轻松化解。 远处观战的刘备见状微微摇头,叹了口气,认为攻上城墙的可能性不大,摆了摆手,下令鸣金收兵。 正准备亲自上云梯的张飞,虽满心不甘,却也不敢战场抗命,主动掩护幸存士兵带着伤员撤退。 等回去清点士兵,一千余人,战死三百余人,重伤一百多人,另有两百余人轻伤。 战损高达六成。 …… 主将营帐内。 刘备神色肃穆,问道:“晋阳城高墙坚,守城将领传闻是河北名将鞠义,三弟方才试探攻城,足以见其才能,二弟三弟可有破城之法?” 自收到潘凤的军令起,他带着六千大军攻入并州,一个月内将乐平郡除晋阳城以外,全部横扫了一遍。 从未吃过像今天这么大的亏。 张飞满心不服气道:“说到底,还是咱手上兵马太少,若有三万之众,分三面攻城,定可破城。” “等潘无双来了,俺得好好说他一顿不可。” 刘备闻言不轻不重说了一句,好好想计策,莫要节外生枝。 屡次被使唤,要说没有怨气,那是不可能的。 毕竟他是河间郡太守,不是潘凤手底下的将领。 而且在河间郡担任太守期间,受了世家不少气。 虽然他知道怪不得潘凤,这事和对方没啥关系。 要不是顾忌潘凤,世家说不定做的更过分。 但不妨碍他因此转移一部分怨气到潘凤身上。 只不过他如今寄人篱下,有些话他不能说。 而张飞说的话,就没这个顾虑了,大不了训斥张飞一顿。 所以他训斥张飞的时候,有些轻描淡写。 张飞又不是真的没心没肺,暗自记在心里,打算等潘凤来了再说。 关羽补了一句:“潘无双今非昔比,武道天赋异禀,武艺隐隐在你我兄弟之上,三弟言行举止,当注意一二。” 说可以,但不要太过分,免得最后下不了台。 张飞满不在乎道:“请二哥放心,以俺和潘无双的交情,他还能为了几句话。真个不顾旧情不成?” 第139章 并州不设刺史 “下官刘备,拜见潘征北。” 六月中旬,潘凤带着大军抵达晋阳,与刘备军汇合。 提前收到消息的刘备,下令全军后撤五里,严防晋阳城袁绍军偷营,并亲自带着关羽张飞迎接。 潘凤见这阵仗,故作埋怨道:“许久不见,玄德兄怎的变得这般生分?潘某不胜惶恐啊!” “云长兄、翼德兄,别来无恙乎?” 刘备三兄弟于他而言,等同帮派里的红花双棍,镇场子和抢地盘的好手。 生分了怎么行? 看来是时候谈点感情和理想,画点大饼了。 不然说不定哪天刘备带着关羽张飞跳槽或自主创业了。 刘备不亢不卑回道:“公私有别,下官与将军私交虽好,但礼不可废,当注意上下尊卑。” 潘凤望着刘备良久未语,略微惆怅叹道:“昔日你我征讨董卓,把酒言欢的场景历历在目,这才过去多久,何至于此?” 先来波回忆杀铺垫一下。 转而爽朗道:“不提这些,今日你我兄弟相逢,痛饮一番如何?潘某此次特意带了五十坛美酒,不醉不归。” 本打算义正言辞帮自家大哥责问潘凤的张飞闻言,肚子里的酒虫顿时被勾了起来,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反正接下来共事的时间还长,先不忙着责问,喝亿口酒再提不迟。 “差点忘了,我还带了一批上等战马过来,三位兄弟明日若有空,不妨去选一匹。” 关羽顿时眼神微亮,他对喝酒兴趣不大,但他很在意武将的忠实伙伴。 不过他比张飞意志稍微坚定一些,未曾因此改变立场。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刘备见潘凤放低姿态,顿时见好就收,拱手道:“恭敬不如从命,但凭无双兄弟安排。” 潘凤闻言一笑,仗着自己身高体壮,上前用手揽住刘备肩膀:“玄德兄,走。” 半拉半拽,将人往自己军营带。 好生无礼! 关羽见状皱眉一皱,双眼眯成一条缝。 转而眉头舒展,恢复平静。 算了,大哥都不生气,自己何必生事? 反正和打不过潘凤没有半点关系。 倒是张飞嚷嚷道:“潘无双,莫要仗着体型庞大欺负我大哥,有本事咱俩比一比谁壮。” 潘凤翻了翻白眼,这憨货,懒得理他。 刘备怒道:“三弟你闭嘴。” …… 这场临时起意的宴会,潘凤没叫太多人,除了刘备三兄弟,他只带了郭嘉一人陪酒。 别看郭嘉体型瘦弱,整日一副醉醺醺不省人事的样子,实际上潘凤从未见他真正醉过。 有酒神在,潘凤起码不用担心被张飞这憨货灌酒。 郭嘉对此求之不得,寻常谋士遇到这种事,多数会想自己被主公当作心腹,重要场合带上自己。 而他看重的则是畅饮一番。 对他而言,潘凤每个月给他的例酒,只够他解馋,真要放开喝,就得忍受没酒喝的痛苦。 在临时搭建的营帐里,五人分主次就坐。 潘凤当仁不让坐在主位,刘备说的没错,甭管他嘴里玄德兄叫的亲热,该分尊卑的时候,一定不能退让。 当然,刘备也没把客气当作一回事。 他与关羽坐在潘凤左手侧,郭嘉与张飞在对面与二人相对而坐。 几样酒菜送上来,潘凤举起酒樽示意道:“玄德兄,近期劳你奔波数月,潘某不胜感激,敬你一杯,话不多说,全在酒中。” 刘备连忙站起,投桃报李,双手举起酒樽,微微躬身,与额头并齐,回道:“将军言重了,备既为冀州河间郡太守,守土有责,算不上劳累。” 二人你来我往虚情假意,郭嘉有些看不下去,心想:别光顾着聊天,喝啊,我一个人蒙头喝,多不好啊。 不过难不倒他,只见他主动起身道:“郭某素闻刘太守高义,敬阁下一杯。” 郭嘉身为征北将军府军师祭酒,在冀州名气不小,刘备亦不止一次听过郭嘉的名头。 他虽然不知郭嘉为何会突兀敬酒,但不妨碍他给出回应。 “郭祭酒谬赞。” 喝完一杯,郭嘉继续说道:“可不是谬赞,我家君侯时常对太守赞不绝口,在下或会看错,但他绝对不会,来,在下再敬太守一杯。” 本是为了喝酒使出的小伎俩,关羽张飞看在眼里,却误会郭嘉在针对刘备。 二人几乎异口同声说道:“关某(俺)和你喝。” 郭嘉闻言一愣,顿时大喜:“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他正愁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喝酒,难得有人主动送上来。 张飞急吼吼道:“俺先说的,俺先来。” 刘备伸手微微下压:“郭祭酒敬的为兄,容为兄先把这杯喝完。” 主动一饮而尽。 郭嘉赞道:“太守豪爽。” 匆匆喝完这杯,立刻和张飞对上了,你来我往,喝个不停。 两人连喝三坛,张飞看郭嘉的目光有了几分凝重。 这人看起来瘦不拉几的,竟然是海量。 难道是潘无双故意安排,冲大哥来的? 来者不善啊。 素来心高气傲的关羽同样为之动容,他可是知道潘凤独创的仙酿劲有多大。 寻常人连半坛都喝不下,何况三坛? 看这架势,三弟恐怕会输。 他连忙接道:“久闻郭祭酒鼎鼎大名,关某敬阁下一杯。” 郭嘉只要有酒喝,管他谁来。 一个字:“干。” 两坛过后,关羽面色发红,醉意上头。 刘备暗地叹了口气,挤出一抹笑容道:“郭祭酒连敬在下两杯,在下岂能不回敬?” 郭嘉来者不拒:“善。” 一坛过后,张飞接上…… 潘凤一副地铁老人手机的表情,战场三英战吕布的魔改版,酒桌三英战郭嘉? 等等,自己本打算做什么来着? 安抚红花双棍。 郭嘉这架势,谈不上安抚,倒像是刻意用这种方式打压…… 那岂不是南辕北辙,事与愿违? 片刻之后,潘凤最担心的事发生了。 张飞拿酒坛喝下一大口,醉醺醺说道:“潘无双,俺大哥乃朝廷所封太守,本该镇守一方,却被你屡次使唤东征西战,麾下大军因此折损不少,又难以补全。” “你这么做,似有不顾昔日情谊,轻贱俺大哥之意。” 既然喝醉了,说话自然没那么多顾虑。 况且他张飞说的,大哥刘备又不是不能否认。 潘凤闻言看向刘备,问道:“玄德兄亦有此意乎?” 你是怎么想的,说说。 刘备强行让脑子恢复清醒,拱手道:“下官三弟胡言乱语,将军勿怪。” 接着又故作呵斥张飞道:“喝醉了就退席下去醒酒,莫要在此丢人现眼。” 潘凤笑道:“玄德兄真君子也,不枉潘某一番苦心谋划。” 此言一出,刘备三兄弟的耳朵顿时竖了起来。 依然是张飞装疯卖傻道:“什么谋划,给俺说一说。” 潘凤故意卖关子道:“此事难以预料,在确定之前,还是不要乱说的好,以免影响潘某与玄德兄之间的交情。” 他越是这么说,三兄弟越是心痒痒。 张飞大声道:“无双兄弟,你要这样藏着掖着,俺老张以后不将你当兄弟了。” 潘凤为难道:“真不好说。” 关羽拱火道:“若是光明磊落之事,又如何不可对人言?” 潘凤这才面露无奈之色,不情不愿道:“玄德兄此前担任河间郡太守,冀州许多士人认为玄德兄曾随公孙瓒攻打冀州,对冀州有过无功,因此颇有微词。” “在下极力劝说,方压了下去,但此非长远之计。” “要消除冀州士人和百姓对玄德兄的成见,唯有玄德兄做出一定成绩,譬如为冀州守土,又譬如替已故冀州刺史韩馥父子报仇。” “实在不能得到他们的认可,若立下功绩,潘某亦可向天子上奏,予以封赏。” “这次若能顺利除掉袁绍,拿下并州之地,潘某愿全力推举玄德兄为并州别驾。” “事成之后,潘某亦会竭力促成并州不设刺史,以别驾为首,玄德兄以为如何?” 三人相视一眼,不知为何,张飞心里有些发堵。 平心而论,潘凤真的有随意使唤大哥吗? 上次去兖州平乱,就没将大哥从并州边界调过去。 只是让大哥守好边界。 这次军令为晋阳城下汇合,从未说过让大哥不惜代价,哪怕死也要拿下晋阳城的话。 而自己兄弟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第139章 并州不设刺史 “下官刘备,拜见潘征北。” 六月中旬,潘凤带着大军抵达晋阳,与刘备军汇合。 提前收到消息的刘备,下令全军后撤五里,严防晋阳城袁绍军偷营,并亲自带着关羽张飞迎接。 潘凤见这阵仗,故作埋怨道:“许久不见,玄德兄怎的变得这般生分?潘某不胜惶恐啊!” “云长兄、翼德兄,别来无恙乎?” 刘备三兄弟于他而言,等同帮派里的红花双棍,镇场子和抢地盘的好手。 生分了怎么行? 看来是时候谈点感情和理想,画点大饼了。 不然说不定哪天刘备带着关羽张飞跳槽或自主创业了。 刘备不亢不卑回道:“公私有别,下官与将军私交虽好,但礼不可废,当注意上下尊卑。” 潘凤望着刘备良久未语,略微惆怅叹道:“昔日你我征讨董卓,把酒言欢的场景历历在目,这才过去多久,何至于此?” 先来波回忆杀铺垫一下。 转而爽朗道:“不提这些,今日你我兄弟相逢,痛饮一番如何?潘某此次特意带了五十坛美酒,不醉不归。” 本打算义正言辞帮自家大哥责问潘凤的张飞闻言,肚子里的酒虫顿时被勾了起来,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反正接下来共事的时间还长,先不忙着责问,喝亿口酒再提不迟。 “差点忘了,我还带了一批上等战马过来,三位兄弟明日若有空,不妨去选一匹。” 关羽顿时眼神微亮,他对喝酒兴趣不大,但他很在意武将的忠实伙伴。 不过他比张飞意志稍微坚定一些,未曾因此改变立场。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刘备见潘凤放低姿态,顿时见好就收,拱手道:“恭敬不如从命,但凭无双兄弟安排。” 潘凤闻言一笑,仗着自己身高体壮,上前用手揽住刘备肩膀:“玄德兄,走。” 半拉半拽,将人往自己军营带。 好生无礼! 关羽见状皱眉一皱,双眼眯成一条缝。 转而眉头舒展,恢复平静。 算了,大哥都不生气,自己何必生事? 反正和打不过潘凤没有半点关系。 倒是张飞嚷嚷道:“潘无双,莫要仗着体型庞大欺负我大哥,有本事咱俩比一比谁壮。” 潘凤翻了翻白眼,这憨货,懒得理他。 刘备怒道:“三弟你闭嘴。” …… 这场临时起意的宴会,潘凤没叫太多人,除了刘备三兄弟,他只带了郭嘉一人陪酒。 别看郭嘉体型瘦弱,整日一副醉醺醺不省人事的样子,实际上潘凤从未见他真正醉过。 有酒神在,潘凤起码不用担心被张飞这憨货灌酒。 郭嘉对此求之不得,寻常谋士遇到这种事,多数会想自己被主公当作心腹,重要场合带上自己。 而他看重的则是畅饮一番。 对他而言,潘凤每个月给他的例酒,只够他解馋,真要放开喝,就得忍受没酒喝的痛苦。 在临时搭建的营帐里,五人分主次就坐。 潘凤当仁不让坐在主位,刘备说的没错,甭管他嘴里玄德兄叫的亲热,该分尊卑的时候,一定不能退让。 当然,刘备也没把客气当作一回事。 他与关羽坐在潘凤左手侧,郭嘉与张飞在对面与二人相对而坐。 几样酒菜送上来,潘凤举起酒樽示意道:“玄德兄,近期劳你奔波数月,潘某不胜感激,敬你一杯,话不多说,全在酒中。” 刘备连忙站起,投桃报李,双手举起酒樽,微微躬身,与额头并齐,回道:“将军言重了,备既为冀州河间郡太守,守土有责,算不上劳累。” 二人你来我往虚情假意,郭嘉有些看不下去,心想:别光顾着聊天,喝啊,我一个人蒙头喝,多不好啊。 不过难不倒他,只见他主动起身道:“郭某素闻刘太守高义,敬阁下一杯。” 郭嘉身为征北将军府军师祭酒,在冀州名气不小,刘备亦不止一次听过郭嘉的名头。 他虽然不知郭嘉为何会突兀敬酒,但不妨碍他给出回应。 “郭祭酒谬赞。” 喝完一杯,郭嘉继续说道:“可不是谬赞,我家君侯时常对太守赞不绝口,在下或会看错,但他绝对不会,来,在下再敬太守一杯。” 本是为了喝酒使出的小伎俩,关羽张飞看在眼里,却误会郭嘉在针对刘备。 二人几乎异口同声说道:“关某(俺)和你喝。” 郭嘉闻言一愣,顿时大喜:“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他正愁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喝酒,难得有人主动送上来。 张飞急吼吼道:“俺先说的,俺先来。” 刘备伸手微微下压:“郭祭酒敬的为兄,容为兄先把这杯喝完。” 主动一饮而尽。 郭嘉赞道:“太守豪爽。” 匆匆喝完这杯,立刻和张飞对上了,你来我往,喝个不停。 两人连喝三坛,张飞看郭嘉的目光有了几分凝重。 这人看起来瘦不拉几的,竟然是海量。 难道是潘无双故意安排,冲大哥来的? 来者不善啊。 素来心高气傲的关羽同样为之动容,他可是知道潘凤独创的仙酿劲有多大。 寻常人连半坛都喝不下,何况三坛? 看这架势,三弟恐怕会输。 他连忙接道:“久闻郭祭酒鼎鼎大名,关某敬阁下一杯。” 郭嘉只要有酒喝,管他谁来。 一个字:“干。” 两坛过后,关羽面色发红,醉意上头。 刘备暗地叹了口气,挤出一抹笑容道:“郭祭酒连敬在下两杯,在下岂能不回敬?” 郭嘉来者不拒:“善。” 一坛过后,张飞接上…… 潘凤一副地铁老人手机的表情,战场三英战吕布的魔改版,酒桌三英战郭嘉? 等等,自己本打算做什么来着? 安抚红花双棍。 郭嘉这架势,谈不上安抚,倒像是刻意用这种方式打压…… 那岂不是南辕北辙,事与愿违? 片刻之后,潘凤最担心的事发生了。 张飞拿酒坛喝下一大口,醉醺醺说道:“潘无双,俺大哥乃朝廷所封太守,本该镇守一方,却被你屡次使唤东征西战,麾下大军因此折损不少,又难以补全。” “你这么做,似有不顾昔日情谊,轻贱俺大哥之意。” 既然喝醉了,说话自然没那么多顾虑。 况且他张飞说的,大哥刘备又不是不能否认。 潘凤闻言看向刘备,问道:“玄德兄亦有此意乎?” 你是怎么想的,说说。 刘备强行让脑子恢复清醒,拱手道:“下官三弟胡言乱语,将军勿怪。” 接着又故作呵斥张飞道:“喝醉了就退席下去醒酒,莫要在此丢人现眼。” 潘凤笑道:“玄德兄真君子也,不枉潘某一番苦心谋划。” 此言一出,刘备三兄弟的耳朵顿时竖了起来。 依然是张飞装疯卖傻道:“什么谋划,给俺说一说。” 潘凤故意卖关子道:“此事难以预料,在确定之前,还是不要乱说的好,以免影响潘某与玄德兄之间的交情。” 他越是这么说,三兄弟越是心痒痒。 张飞大声道:“无双兄弟,你要这样藏着掖着,俺老张以后不将你当兄弟了。” 潘凤为难道:“真不好说。” 关羽拱火道:“若是光明磊落之事,又如何不可对人言?” 潘凤这才面露无奈之色,不情不愿道:“玄德兄此前担任河间郡太守,冀州许多士人认为玄德兄曾随公孙瓒攻打冀州,对冀州有过无功,因此颇有微词。” “在下极力劝说,方压了下去,但此非长远之计。” “要消除冀州士人和百姓对玄德兄的成见,唯有玄德兄做出一定成绩,譬如为冀州守土,又譬如替已故冀州刺史韩馥父子报仇。” “实在不能得到他们的认可,若立下功绩,潘某亦可向天子上奏,予以封赏。” “这次若能顺利除掉袁绍,拿下并州之地,潘某愿全力推举玄德兄为并州别驾。” “事成之后,潘某亦会竭力促成并州不设刺史,以别驾为首,玄德兄以为如何?” 三人相视一眼,不知为何,张飞心里有些发堵。 平心而论,潘凤真的有随意使唤大哥吗? 上次去兖州平乱,就没将大哥从并州边界调过去。 只是让大哥守好边界。 这次军令为晋阳城下汇合,从未说过让大哥不惜代价,哪怕死也要拿下晋阳城的话。 而自己兄弟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第140章 犹如此坛 潘凤见刘备三兄弟面色有异,趁热打铁说道:“玄德兄,此地并无外人,你若想做守成之辈,亦可直言,潘某绝不勉强。” “此宴权当作送别宴,宴后玄德兄可自行返回河间郡,去当护佑一方的太守,潘某以后不会因为诸如此类之事扰玄德兄清净。” “不过,潘某有个小小的条件,玄德兄麾下将士但有想建功立业的需得留下,潘某另从他处调派兵马予玄德兄承担守土之责。” 这一刻,潘凤化身“有良心”的资本家。 为啥给你加派任务,让你加班加点累死累活? 这是为了培养你啊! 想升职加薪担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吗? 奋斗!皇叔。 几句话,不仅答复了张飞的质问,反过来将刘备逼到了墙角。 不管刘备怎么回答,潘凤都处于不败之地。 他要是说没有守成的想法,想建功立业,封侯拜相。 那以后借用这个说法,可劲儿让三兄弟冲锋陷阵攻坚克难。 毕竟不上阵杀敌,哪来的战功? 没有战功,怎么加官晋爵? 如果刘备说想守土一方,不想四处征战。 那得先问关羽张飞肯不肯,底下的士兵答不答应? 从镇压黄巾之乱到讨伐董卓,戎马近十年,也就是跟了潘凤之后得的赏赐多一些。 关羽张飞虽然不如赵云,得潘凤重用,却也得了杂号将军的官职,比起马弓手之流,何止强了百倍? 那些士兵,阵亡者给家里挣了一笔抚恤金不必说,活下来的,可都分了一两亩用以传家的田地。 虽不是上等的良田,但也能种出不少粮食,等负伤或年老离开军伍,养家糊口不成问题。 眼看着又能打仗立功了,他们真的甘心离开战场,回归田园吗? 好比奔波千里刚吃上肉的狼,会愿意回乡吃屎? 脱了裤子的男人,肯把枪收回去? 绝无可能。 退一万步而言,刘备人格魅力爆棚,这群人毫无怨言解甲归田,那潘凤同样有所准备。 先用黑山军青州黄巾军的青壮换了刘备底下的久战老兵,再安排各个世家多和刘备亲近。 能以一郡之地为囚笼,关住这位开创蜀汉基业的昭烈帝,怎么都不亏。 如此双赢的局面,何乐而不为? 此话一出,关羽张飞俱皆看向刘备,虽然脸上看不出半点异样,却也能从眼神中看出些许紧张。 如果解甲归田是他们的梦想,这会张飞应该还在涿郡杀猪,当他的本地豪强。 关羽则在想,潘无双似乎是一番好意,拿言语拿捏对方,是否太过下作了些? 刘备深邃的目光扫过两位义弟,板着脸呵斥道:“尔等可听清楚了?无双兄弟并非随意指使我兄弟三人,而是在替我等谋大好前程,尔等岂能因辛苦奔波心存不满?” “此事是我管教无方,得罪之处,还请无双兄弟见谅。” “此次出征,但有用的到我兄弟三人的地方,无双兄弟只管开口,我敢保证自刘备之下,无人敢有怨言。” 三言两语,轻描淡写将责任推的一干二净。 整个过程面不改色,不愧是开国帝王。 话都说到这份上,不乘胜追击可不是潘凤的风格。 他幽然叹道:“潘某信得过玄德兄,但担心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啊!” 嘴上说没人敢有怨言,可再出现像今天这种事,怎么说? 有人表面一套暗地一套,又怎么说? 不该给个说法吗? 刘备思索片刻,一手抓起案上酒坛,朝潘凤一递,二话不说一口饮尽,接着狠狠摔碎:“今日起,但我麾下,胆敢冒犯无双兄弟者,犹如此坛。” 话不可谓不重。 潘凤心想再说下去,打手就得离自己而去了,脸色由阴转晴,笑道:“有玄德兄此言,潘某无忧矣,来人,上酒,你我兄弟接着喝。” 接着便是一片祥和,好不自在。 酒醇醉人,五人微醺之际。 刘备适时转移话题:“晋阳城高墙坚,兼有名将鞠义把守,不知无双兄弟打算几日破城?” 他从未怀疑潘凤能否破城。 在他看来,鞠义固然是河北名将,可照之前袁绍以众敌寡,却被潘凤打的抱头鼠窜来看,潘凤起码是智勇双全的天下名将。 当初袁绍守不住邺城,今日鞠义照样守不住晋阳。 同样,他不方便问潘凤破敌之策。 这一般是主公问谋士的,两人身份摆在那里,不合适。 潘凤想了想道:“如果鞠义聪明的话,十日之内晋阳必破,若他愚蠢一些,可能要多费些功夫。” 刘备闻言神色一滞,再看关羽张飞两人,同样神色茫然。 是潘凤说错了话,还是我对聪明和愚蠢的理解出了问题? 张飞忍不住嚷嚷道:“无双兄弟这是何意?聪明人难道比蠢货更容易对付不成?” 不等潘凤回答,郭嘉朗声笑道:“我家君侯的意思是自作聪明的人最好对付。” “那鞠义若是踏踏实实守城,不卖弄才智,征北将军府唯有按部就班攻城,不仅费时费力,还会平添许多伤亡。” “倘若他想动些歪脑筋,我家君侯自会将计就计,教教他何为兵不厌诈。” 这…… 刘备三兄弟面面相觑。 这对主臣,是否过于自信了些? 都说骄兵必败,可别阴沟里翻了船。 考虑到大家同在一条船上,刘备委婉劝道:“鞠义用兵非同寻常,无双兄弟可不能轻敌啊。” “好比现在,他若趁冀州军立足未稳,暗中派人突袭,岂不是……” 说着说着,刘备脸色忽然变了,惊道:“无双兄弟可有防范?” 话音未落,遥遥传来一阵喊杀声,以及如雨点坠落般的马蹄声。 鞠义竟然真的袭营了。 可刘备没有半点预测成功的欣喜,心里只有一片冰冷。 令他心凉的有两点,其一,冀州军初来便败,潘凤家大业大,经得起折腾和损失,可他经不起啊。 几千本部兵马打完,何时才能再招回来? 眼看就要到手的并州别驾,短期内还有机会吗? 煮熟的鸭子,大概飞了。 其二,他刚说完,袭击就发生了,倘若潘凤因此怀疑他与袁绍暗通款曲,更是麻烦大了。 尤其刚发生过一点不愉快。 或者潘凤为了维持自身威严,强行把责任甩给他。 这该如何是好? 第140章 犹如此坛 潘凤见刘备三兄弟面色有异,趁热打铁说道:“玄德兄,此地并无外人,你若想做守成之辈,亦可直言,潘某绝不勉强。” “此宴权当作送别宴,宴后玄德兄可自行返回河间郡,去当护佑一方的太守,潘某以后不会因为诸如此类之事扰玄德兄清净。” “不过,潘某有个小小的条件,玄德兄麾下将士但有想建功立业的需得留下,潘某另从他处调派兵马予玄德兄承担守土之责。” 这一刻,潘凤化身“有良心”的资本家。 为啥给你加派任务,让你加班加点累死累活? 这是为了培养你啊! 想升职加薪担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吗? 奋斗!皇叔。 几句话,不仅答复了张飞的质问,反过来将刘备逼到了墙角。 不管刘备怎么回答,潘凤都处于不败之地。 他要是说没有守成的想法,想建功立业,封侯拜相。 那以后借用这个说法,可劲儿让三兄弟冲锋陷阵攻坚克难。 毕竟不上阵杀敌,哪来的战功? 没有战功,怎么加官晋爵? 如果刘备说想守土一方,不想四处征战。 那得先问关羽张飞肯不肯,底下的士兵答不答应? 从镇压黄巾之乱到讨伐董卓,戎马近十年,也就是跟了潘凤之后得的赏赐多一些。 关羽张飞虽然不如赵云,得潘凤重用,却也得了杂号将军的官职,比起马弓手之流,何止强了百倍? 那些士兵,阵亡者给家里挣了一笔抚恤金不必说,活下来的,可都分了一两亩用以传家的田地。 虽不是上等的良田,但也能种出不少粮食,等负伤或年老离开军伍,养家糊口不成问题。 眼看着又能打仗立功了,他们真的甘心离开战场,回归田园吗? 好比奔波千里刚吃上肉的狼,会愿意回乡吃屎? 脱了裤子的男人,肯把枪收回去? 绝无可能。 退一万步而言,刘备人格魅力爆棚,这群人毫无怨言解甲归田,那潘凤同样有所准备。 先用黑山军青州黄巾军的青壮换了刘备底下的久战老兵,再安排各个世家多和刘备亲近。 能以一郡之地为囚笼,关住这位开创蜀汉基业的昭烈帝,怎么都不亏。 如此双赢的局面,何乐而不为? 此话一出,关羽张飞俱皆看向刘备,虽然脸上看不出半点异样,却也能从眼神中看出些许紧张。 如果解甲归田是他们的梦想,这会张飞应该还在涿郡杀猪,当他的本地豪强。 关羽则在想,潘无双似乎是一番好意,拿言语拿捏对方,是否太过下作了些? 刘备深邃的目光扫过两位义弟,板着脸呵斥道:“尔等可听清楚了?无双兄弟并非随意指使我兄弟三人,而是在替我等谋大好前程,尔等岂能因辛苦奔波心存不满?” “此事是我管教无方,得罪之处,还请无双兄弟见谅。” “此次出征,但有用的到我兄弟三人的地方,无双兄弟只管开口,我敢保证自刘备之下,无人敢有怨言。” 三言两语,轻描淡写将责任推的一干二净。 整个过程面不改色,不愧是开国帝王。 话都说到这份上,不乘胜追击可不是潘凤的风格。 他幽然叹道:“潘某信得过玄德兄,但担心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啊!” 嘴上说没人敢有怨言,可再出现像今天这种事,怎么说? 有人表面一套暗地一套,又怎么说? 不该给个说法吗? 刘备思索片刻,一手抓起案上酒坛,朝潘凤一递,二话不说一口饮尽,接着狠狠摔碎:“今日起,但我麾下,胆敢冒犯无双兄弟者,犹如此坛。” 话不可谓不重。 潘凤心想再说下去,打手就得离自己而去了,脸色由阴转晴,笑道:“有玄德兄此言,潘某无忧矣,来人,上酒,你我兄弟接着喝。” 接着便是一片祥和,好不自在。 酒醇醉人,五人微醺之际。 刘备适时转移话题:“晋阳城高墙坚,兼有名将鞠义把守,不知无双兄弟打算几日破城?” 他从未怀疑潘凤能否破城。 在他看来,鞠义固然是河北名将,可照之前袁绍以众敌寡,却被潘凤打的抱头鼠窜来看,潘凤起码是智勇双全的天下名将。 当初袁绍守不住邺城,今日鞠义照样守不住晋阳。 同样,他不方便问潘凤破敌之策。 这一般是主公问谋士的,两人身份摆在那里,不合适。 潘凤想了想道:“如果鞠义聪明的话,十日之内晋阳必破,若他愚蠢一些,可能要多费些功夫。” 刘备闻言神色一滞,再看关羽张飞两人,同样神色茫然。 是潘凤说错了话,还是我对聪明和愚蠢的理解出了问题? 张飞忍不住嚷嚷道:“无双兄弟这是何意?聪明人难道比蠢货更容易对付不成?” 不等潘凤回答,郭嘉朗声笑道:“我家君侯的意思是自作聪明的人最好对付。” “那鞠义若是踏踏实实守城,不卖弄才智,征北将军府唯有按部就班攻城,不仅费时费力,还会平添许多伤亡。” “倘若他想动些歪脑筋,我家君侯自会将计就计,教教他何为兵不厌诈。” 这…… 刘备三兄弟面面相觑。 这对主臣,是否过于自信了些? 都说骄兵必败,可别阴沟里翻了船。 考虑到大家同在一条船上,刘备委婉劝道:“鞠义用兵非同寻常,无双兄弟可不能轻敌啊。” “好比现在,他若趁冀州军立足未稳,暗中派人突袭,岂不是……” 说着说着,刘备脸色忽然变了,惊道:“无双兄弟可有防范?” 话音未落,遥遥传来一阵喊杀声,以及如雨点坠落般的马蹄声。 鞠义竟然真的袭营了。 可刘备没有半点预测成功的欣喜,心里只有一片冰冷。 令他心凉的有两点,其一,冀州军初来便败,潘凤家大业大,经得起折腾和损失,可他经不起啊。 几千本部兵马打完,何时才能再招回来? 眼看就要到手的并州别驾,短期内还有机会吗? 煮熟的鸭子,大概飞了。 其二,他刚说完,袭击就发生了,倘若潘凤因此怀疑他与袁绍暗通款曲,更是麻烦大了。 尤其刚发生过一点不愉快。 或者潘凤为了维持自身威严,强行把责任甩给他。 这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