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她撩的病娇城主好像黑化了》 第一章 不报此仇,不死不休 风雪摧城,再大的太阳也照不出一点暖意。 一个女人倒在雪地里,不知生死。她身上破烂的囚服不能蔽体,暴露在外的皮肤上都是斑斑血痕。 一盆冷水突然从头浇下。 刚才还不知死活的女人一个激灵,睁开了眼。她四肢冻僵硬,连蜷曲都不能,更别说爬起来了。 “梁浅浅你可算醒了。” 吴侬软语从头顶转来,梁浅浅不用抬头就知道来人是她的“好姐姐”——沈意欢。 “抢了我的夫君、儿子,让我成为阶下之囚,任你折磨,这都还不够吗?你还想干什么?”梁浅浅冷声质问。 沈意欢听出她话里的戒备,吃吃笑了,“妹妹你误会了,我今天来是想送给你一份礼物的。” 她纤手指着一个方向,“你看。” 梁浅浅看去,入目的是五辆朝着不同方向的马车,每辆马车后面都有一根绳子,绳子延伸向同一个位置,好像系着什么东西。 她吃力挪动脑袋,眯眼细看。等看清一瞬间,她瞳孔皱缩,有些不敢置信。 “渊儿?那是我的渊儿?” “是的,妹妹没看错,那就是妹妹的儿子。”沈意欢掸掸衣服,说得风轻云淡,“这个狗杂种弄脏了我的衣服,我一生气,夫君就赐他了车裂。” 车裂还有一个名字,叫五马分尸。 梁浅浅骤然明白沈意欢想干什么了。 她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疯了似的就往马车的方向冲。没等跑一半,就被人按在了雪地上。 沈意欢嘴角弯起,双手轻拍示意:“行刑!” 声落,五辆马车同时动了。但跑得并不快,像是逛街一样慢悠悠朝着各自的方向走,给足受刑者最大的折磨。 “不要!!!” 梁浅浅双眸充血,嘶吼着挣扎,手指甲扒着白雪地,留下一道道刺目的血痕。 按着她的侍卫险些被挣开,又上来两个帮忙的,这才吃力的又把她按了回去。 受刑的孩子受到惊吓,开始哭嚎着喊:“娘!娘救我!”。 梁浅浅心在滴血,像有一把钝刀子在一点点剖开了她的心。 “放过我的孩子,我求你了!我求你!”她趴在地上哀求沈意欢。 沈意欢笑得更刺耳了,“看在妹妹的份上,那我就给他个痛快!” 梁浅浅一怔,耳畔突然传来奔腾的马蹄声。 孩子的惨叫只发了一半就断了,伴着什么东西被硬生生撕裂的声音,世界再次恢复了宁静。 梁浅浅全身上下都在抖,她不敢抬头去看,只能机械的,缓慢的转动眼珠,当触及地上四零八落的残块时,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 她甚至忘了哭。 呆滞两秒后,从胸腔内发出了巨大的悲鸣。 沈意欢欣赏着她脸上所有的悲痛,畅快得都要喊出来了。 “你可别恨我,要怪就怪你自己。谁叫与夫君有婚约的人是你!死都不退婚的人也是你!!抢走我夫人之位的人还是你!!!” 她整张娇容都因怒意扭曲了。 梁浅浅哭到窒息,寒风吹来,眼泪刚出眼眶就冻冷了,眼睫一眨,模糊了一片。 在模糊中,她似是看到了渊儿稚嫩的小脸,正张开手哭着找娘亲。 别急,渊儿,娘这就来了。 她狠狠咬向舌头,要一并随渊儿去了。但沈意欢怎么会给她这个机会,急声命令:“拦住她!不能让她咬舌自尽!” 没等梁浅浅咬下舌头,下巴就被人卸了。 沈意欢长松了一口气,“妹妹急什么啊,好戏这才刚刚开场呢!”她歪头倾听,故作神秘:“妹妹你听,你的第二个礼物要来了。” 梁浅浅被押上城墙,北风卷夹着大雪直扑而来,砸得脸面生疼,但死了心的她已经感受不到了。 城下,兵马聚集,破城的喊声震天。 沈意欢一把扯来梁浅浅,手持匕首抵在她喉咙上,朝为首那个带着面具的将领喊:“池渊,你瞪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谁!” 池渊寒厉的视线一触及梁浅浅,瞬间柔了下来。他再看那柄匕首,又变得更冷了。 “你敢动她一下试试!” 沈意欢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乐不可支。 她附在梁浅浅耳边,低语:“瞧瞧,这么爱你的男人你不要,不爱你的男人你却当成宝。你有今日,纯属活该啊!” 梁浅浅痛苦的闭上眼,不敢再看池渊一眼。她欠他的实在是太多了。 “这是你我的恩怨,跟他没一点关系,你放过他。” “我不!我就要你亲眼看着他死!”沈意欢眼里放着阴毒的幽光,“来人!放箭!我要池渊死无葬身之地!” 梁浅浅蓦然睁开了眼,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撞开沈意欢,爬上了城墙。 “池渊!”这是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也是最后一次。“好好活着。” 她毅然决然的跳下了城墙。 “浅浅!”池渊瞳孔皱缩,不顾一片阻拦,策马而来。 与此同时,沈意欢爬起,厉声嘶吼:“放箭!给我放箭!!!” 梁浅浅坠落在地,震得五脏六腑都要裂开了。她忍着剧痛,最后一次睁眼看那个男人,他正冒着箭雨不顾一切的朝她奔赴而来。 利箭穿膛,池渊从马上坠落。但就算如此,他也不愿放弃,手扒着地面,一点点往梁浅浅这儿爬。 “浅浅。” 池渊胸口骤痛,鲜血大口大口的呕了出来。他伸长了手,想去够梁浅浅的手指。 梁浅浅也尽力伸手,可没等两只手碰到,池渊就无力坠落。 他不甘心的闭上眼,一瞬间好像又回到了那年冬日,大雪纷飞,他病发倒地,一睁眼就看到了一个满脸焦急的小姑娘。 泪意翻涌,梁浅浅也快撑不住了,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发下毒誓。 以身为契,永坠阎罗,不报此仇,不死不休! 在她意识消失的瞬间,叮的一声响传来。 “已连接宿主。只要成功穿梭356个世界后,方可重生,宿主可愿意?” “我当然愿意!” “宿主绑定成功!” 第二章 哪有你这么吓唬孩子的 “我就随手推了你一下,你别在这儿装死!” 梁浅浅迷迷糊糊中,似是感觉有人在踹她。她努力睁开眼,模糊视线里出现了一张熟悉又略显稚嫩的脸。 沈意欢? 沈意欢见她睁开眼,舒了一口气的同时,猖狂叉腰。“梁浅浅我就知道你在装死!” 梁浅浅没理她,只顾着打量周围。一见这熟悉的景色,不由得惊大了眼。 这不是她家梁府的花园吗? 她再摸摸头上刺痛之处,低头一看,满手都是血,顿时就笑出了声来。 “我回来了?我终于回来了!” 苦熬了356个世界,她终于重生了! 沈意欢见她笑着笑着又哭了,跟见了鬼一样。 莫不是刚才一摔把她脑子给摔傻了? 沈意欢壮着胆子呵斥她:“梁浅浅我告诉你,你在这儿装疯卖傻也没用,你今天到底退不退婚!” 退婚?梁浅浅摸着头上的伤,努力回忆了一下。 看来,她是重回到了池景业要跟她退婚的那一天,也就是她前世悲剧的。 沈意欢见她不说话,以为她不想退婚,气急来推搡她。 可没等手碰到梁浅浅的衣角,就被一把攥住,梁浅浅反手就是一耳光。 声音之响亮,以至于在整个假山间回荡了三次。 沈意欢被打蒙了,手捂着脸,愣愣看着梁浅浅,半天才反映上来一句:“你敢打我?” 她突然尖叫着就冲上来,朝着梁浅浅又抓又挠。 梁浅浅连点惧意都没有,就沈意欢这点攻击力,甚至连世界里那些只剩下一个头的丧尸都不如。 她梁浅浅丧尸都见过了,还怕一个沈意欢?笑话! 她一脚就把花里胡哨的沈意欢踹倒在地,骑在她身上,左右开弓。 巴掌声就跟放鞭炮似的,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凄惨中又透着莫名的喜庆。 沈意欢被打得眼冒金星,死命惨叫着挣扎,但梁浅浅用膝盖压着她咯吱窝,她甚至连伸手去推梁浅浅都做不到。 没一会儿,她就没了动静,硬生生被梁浅浅打晕了过去。 梁浅浅也终于有个喘口气的机会了,她盯着昏过去的沈意欢,双眸通红,满眼尽是滔天的恨意。 她扯着沈意欢的衣领,将她拖到了湖边。 如今已是初冬,湖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梁浅浅连用石头砸开冰面的想法都没有,直接捧着沈意欢的头用力砸下,“啪”一声脆响,冰面炸开了,碎冰混着水溅得哪哪都是。 她把沈意欢的头按进水里,就算湖水冻红了她的小手,她脸上也连点波澜都没有。 冰冷刺骨的湖水倾袭来的那一刻,沈意欢直接被冻醒了。因为不能呼吸,她嘴巴开始咕噜噜冒泡。 她挣扎着想要浮出水面,但有一只作恶的手死死按着她,她根本动不了。 窒息让她忍不住张开了嘴,脏湖水直接灌了进去,瞬间传到了四肢百骸,每一个部位都又冷又难受。 沈意欢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头顶的手倏然松了。 她头一下子冲出水面,都顾不上去想梁浅浅为什么突然放过了她,只忙着大口贪婪的呼吸新鲜空气, 她没等喘匀,身后就传来惊呼:“意欢、浅浅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沈意欢回头,看见走来的三人,是她娘叶佩文,她姑父梁修明,还有她心上人池景业。 一瞧见他们,她眼泪就控制不住噼里啪啦往下掉。 她一头扎在了叶佩文怀里,嚎啕大哭了起来。 “娘,你要给女儿做主啊!妹妹要杀我!” 三人视线立刻顺话转投到了不远处的梁浅浅身上。 此刻,梁浅浅正蜷缩在一块大石头旁,浑身沾了泥,头发凌乱,连脚上的鞋子都丢了一只,头上还流着血的伤口更是触目惊心。 她咬唇看着他们,泪珠在眼眶里打转,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 就这样的梁浅浅要杀沈意欢? 别说梁修明和池景业不信了,就连叶佩文都不自觉看向怀里哭得越来越凶的女儿。 难道真是意欢说了慌? 可意欢的脸一看就是被人打的,如果不是梁浅浅,这里还有第二个人吗? 叶佩文压下疑惑,一脸慈爱开口:“浅浅,犯了错就要老实承认,佩文姨和你爹都不会怪你的。” 这话摆明了就是想把罪名硬按在梁浅浅身上。 梁浅浅澄澈的眼眸中露出一抹急色,她一个劲儿摇着头,“我……不是……姐姐……” 她想要说什么,却笨嘴笨舌的什么也说不上来,急得眼泪直掉。 这小模样看得梁修明心都要化了,转头责备叶佩文:“哪有你这么吓唬孩子的!” 叶佩文直想喊冤枉,她到底说什么了?她也没说什么重话啊!怎么就能把梁浅浅吓成这样了! 她努力想从梁浅浅脸上找到伪装的破绽,却没发现一点,好像她就是在真的害怕,甚至连身体都在一直不受控的抖。 梁修明扶起梁浅浅,一看她头上的伤,担心的不得了。 这么漂亮的小脸,他还指望着退亲以后,借此找个龙门贵婿大发一笔。若是毁了,以后还怎么嫁得出去啊! 一念及此,他胸腔内窜上来一团怒火。“浅浅,你别害怕,你告诉爹,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三章 你就这么喜欢我吗? 梁浅浅抽抽噎噎的,“姐姐要我退婚……还把我推倒了……我昏过去,再一睁眼,姐姐就趴在那个湖边……” 她小脸上突然升腾起满满的恐惧,紧攥着梁修明的衣服,“爹,家里是不是招贼了?不然姐姐为什么会被打成那样啊?” 梁修明眸光一沉,先且不说他梁府上下戒备森严,就算是招贼了,那贼人费劲溜进来,不偷不抢就为折磨两下沈意欢? 这不是脑子有病嘛! 想到这儿,他心里也算是有点数了。 什么贼人啊,什么妹妹要杀姐姐啊,都纯属胡言! 分明就是这沈意欢想逼梁浅浅退婚不成,又想出了昏招,自己打自己诬陷在浅浅身上! 可怜他家浅浅被人卖了,还替人家开脱,以为是有贼呢! 不光是他想明白了,就连叶佩文和池景业也反应了过来,看向沈意欢的眼里都带了满满的责备。 叶佩文是又气又急,心中怒骂沈意欢:这种昏招也能想得出来!还不如直接把梁浅浅弄死呢!现在偷鸡不成蚀把米,她该怎么替她收场啊! 而池景业,他是压根没想到沈意欢竟然为了嫁给他,用出这种下作手段,哪里有点做主母的样子! 他对沈意欢之前的好印象一遭都没了。 沈意欢一见他眼神变了,彻底慌了。 “梁浅浅你再给我演!你敢说不是你打的我!”她挣开叶佩文,指着梁浅浅就冲了过去。 还没等近梁浅浅的身,梁浅浅突然蹲地抱头,哭着大喊:“姐姐不要打我!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别打我了!” 梁修明惊愕住了,她这动作的分明是下意识的,难道…… 他怒视沈意欢,拽着她胳膊,一把甩倒在地。 “够了!你还想闹腾什么!” 沈意欢没想到平日里对她好的不得了的梁修明,竟然会为了梁浅浅这个小贱人对自己动手了。 她一下子就炸了,“就因为我不是你亲生女儿,你就偏心护着她!我要回我家!我不让我娘嫁给你了!” 梁修明气得发抖,他没想到自己疼了这么久,竟然疼出来一个白眼狼。 “叶佩文你还不赶紧管管你的好女儿!” 叶佩文一听他都直呼自己全名了,明白他是真生气了,慌手慌脚跑上来捂沈意欢的嘴。 沈意欢却不肯罢休,还一直闹腾,叶佩文被逼急了,反手就是一巴掌。 “还不赶紧给我闭嘴!” 沈意欢瞬间老实了,但委屈的眼泪流得更急了。 她就不明白了,明明是梁浅浅打了她,为什么所有人都在维护梁浅浅,甚至还为了梁浅浅又打了她! 一场“大戏”看下来,池景业对沈意欢满满都是失望。他本来想退婚娶她为妻,但如今看来,是要另做打算了。 梁修明看向池景业,强挤出笑容,“池公子,您瞧今日这事闹的……” 池景业也知道现在不是什么商讨退婚的好时机,主动道:“梁伯父无需多言,我明白,请您先处理好家事,我改日再登门拜访。” 沈意欢见池景业没提退亲就要走,急着要挽留,但被叶佩文一瞪,什么话也不敢说了。 “爹,我能去送送池公子吗?” 一道软糯的声音传来,梁修明顺着看去,见是梁浅浅,她刚撑着丫鬟手站起来,小声恳求。 “可你头上的伤……”梁修明迟疑着想拒绝。 梁浅浅忙摆着手,“爹,我的伤不打紧的!” 梁修明对上她水汪汪的一双眼,也舍不得再说出什么拒绝的话了。 他一摆手,“你去。” 梁浅浅嘴角忍不住上扬,欢喜得像个得了糖的小孩子。 池景业本以为她特意求了来送他,是想跟他说些什么,但出府的一路上,她都默不作声,只是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不知道为什么,她不说话,反倒是把池景业憋得难受。 前脚刚跨出府门,他就停下了脚步,“梁小姐。” 池景业只唤了一声,就听见一个苏苏软软的声音钻进了耳里。 “我不退亲。” 池景业诧异转身看去,“你说什么?” “我说我是不会退亲的。” 梁浅浅又重复了一遍,每一个字都咬得格外清楚。 前世,他们把她害得那么惨。她好不容易才熬到了重生,凭什么就这么容易退亲,成全了他们。 池景业有点恼了,一个小丫头片子有什么资格拒绝他。 “你就这么喜欢我吗?”他冷声讽刺。 梁浅浅听到这个问题,先是一怔,旋即笑了。 她笑弯了眉眼,澄澈的眸子犹如铜镜般的湖面,闪着点点星芒。 “喜欢!喜欢到……”想把你千刀万剐,五马分尸。 她低头偷笑,嘴边两个小梨涡浅浅的,莫名有点小可爱。 池景业没想到自己随口的讥讽,竟然得来如此直白又热烈的答案,顿时有些措手不及。 他纵横情场这么多年,见惯了各种各样的女子。 饶是沈意欢这种胆大妄为的,也不过是千般勾引万般暗示。只等他主动出手以后,她方才顺水推舟表达心意。 他再看梁浅浅娇羞可爱的模样,心里竟是生出了些不一般的滋味。 梁浅浅止了笑,“池公子,若是你喜欢谁,想娶进门,你且放心,我断不会拦着的。只是唯一一点,请你记住,我不退亲。” 她再次重申她的要求,小脸上写满了认真。 池景业要说些什么,她也不听,掉头就跑进了府里。 他看着她急急跑进去的背影,愣了一会儿,嘴角不受控上扬。 这丫头也不是那么倒胃口嘛。 梁浅浅刚进府,就被偷跟上来的沈意欢强行给拦下了脚步。 此时沈意欢脸颊已经肿了起来,看着莫名像煮红了的猪头。梁浅浅没忍住,笑出了声。 沈意欢顿时就恼了,气得直跺脚。“你不准笑!你都跟池公子胡说些什么了!” “我说呀,我不会退亲的,让他死了那份心。” “你!你怎么能对池公子如此无礼!”沈意欢一听就急了,“梁浅浅你脸皮怎么这么厚嘛!池公子都明说不要你了,你竟然还能舔着脸不退亲!” 梁浅浅探腰过去,压低声音问:“想知道我为什么死也不退亲吗?” 沈意欢狐疑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因为啊。”梁浅浅故意拉长尾音,“只要我占着池景业夫人之位一日,你想进门?那就只能是个妾!” 妾字被她咬得极重,恨不得把牙齿给咬碎了。 “你!”沈意欢气到发抖,“我今日要打死你,等打死你,看你还怎么嫁!” 梁浅浅看着她高扬起的手,不仅没有躲闪,反而眼里闪过狡黠之色。 第四章 这是招了两个白眼狼进门 一巴掌干脆利索的打在了梁浅浅的脸上,从未有过的畅快从沈意欢胸腔内蓬勃涌出。 她还没等猖狂的笑上两声,身后就突然传来了梁修明的怒吼。 “沈意欢!” 沈意欢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都不敢回头去看梁修明的脸。 梁修明适才离着远,没听见她们说什么,但沈意欢都动手打人了,她还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 他指着沈意欢就冲了过来,“你简直是无法无天了!现在当着我的面,就敢打你妹妹。不当着我面的时候,你还要把你妹妹怎么着?弄死嘛!” “不是我……是她!” 沈意欢要指控是梁浅浅用话激怒了她,可一转头,梁浅浅正捂着自己的脸颊,噼里啪啦掉眼泪。 见她看过来,梁浅浅还哑着嗓子问:“姐姐,你就这么不喜欢我吗?我知道姐姐怨恨我抢了池公子,可这亲事是长辈定下的,我也没有办法啊。” 是啊,亲事是长辈订下的。沈意欢是在怨恨梁浅浅吗? 不是的!她这分明是在怨恨这门亲事,怨恨订下亲事的长辈啊! 长辈·梁修明直接黑了脸,他本来还想着沈意欢未来也是他的女儿,她和梁浅浅谁嫁池景业都一样。但现在,他彻底改变了这个主意。 “来人!把沈意欢给我关进柴房,谁敢给她一口饭吃,乱杖打死!” “不是我!是梁浅浅害我!” 沈意欢哭天喊娘的被下人拖走了。 梁浅浅目送她离开,在心中掂量:一巴掌换关柴房饿上几天,也是划算的。 “爹。”她轻轻唤了一声。 梁修明怒气难消,一转头就看见她还没处理的伤口,责备:“你怎么还没让郎中看头上的伤,万一留下伤疤怎么办!” 梁浅浅乖巧应答:“女儿这就去让郎中处理伤,只是女儿还想去看看娘亲,可以吗?” 这么点小事还需要什么请求啊!看来他这个女儿真是太过懦弱胆小了。这日后,指不定被人怎么欺负呢! 梁修明随手烦躁摆摆,“去去!” 梁浅浅欢喜行礼离开,她找郎中包好伤口,就急急去寻自己娘亲叶澜之了。 前世,本来郎中说好还能撑到第二年春的叶澜之,就在她嫁给池景业当日,突然暴病而亡。 因为这事,她还落得个克母的名声,被池景业更加不喜。 当时的她只顾着伤心,没细想其中微妙。现在重生回来,她自然是要好好查一查的。 可谁知道,她还没等进叶澜之院子,就被下人给拦下。 “夫人正在静养,不让人打扰。” 梁浅浅不动声色打量院门两侧把守的下人,是两张生面孔,她没见过。 “是爹让我来看看娘的。” 她搬出梁修明,那两人一怔,拦着的手明显有些犹豫了。 “要不让我爹来跟你们说?” 梁浅浅作势要走,两个下人急了,慌张拦下。 “小姐请。” 梁浅浅微笑点头,一走进去,她再好的伪装,也抑制不住阴沉了脸色。 院子里萧条得不像话,地上除了有一个勉强能走的小道,满地都是雪。 一走不好,踩进雪里,还能触碰到一整个秋天积累下的落叶宝藏。 梁浅浅窝着火往正房跑,“娘!” 可不管她怎么叫,正屋都房门紧闭,听不见任何声响。 她推开门,屋内昏天黑地,看不到一点光亮。 自从叶佩文进府以后,都是她亲自负责照顾叶澜之起居。 所以,她就是这么照顾她娘的?! 梁浅浅又气又愧疚,叶佩文都做到这个份上了,她这个做女儿的,前世竟然连点察觉都没有。 她跑进去,推开一扇窗户,有光亮进来,屋子这才勉强照亮。 屋内的摆设都落了尘,一看就好久没人打扫了,炉火里那寥寥几块碳勉强能有点温度,但也不足以支撑暖起整个屋子的重任。 “娘。” 梁浅浅趴在床榻前,紧攥着叶澜之冰冷的手,含泪唤着。 叶澜之只是眼皮下的眼珠动了动,再没了反应。 梁浅浅强忍着泪意,给叶澜之把脉,把脉的结果比她预料的还要差。 她甚至都怀疑:叶佩文到底有没有找过郎中来给她娘医治。如果没有,那每月给她的巨额银子都去哪了! 梁浅浅此刻也顾不上去想了,赶紧用意念驱动空间。 这是她绑定系统得到的奖励,里面放着她在各个世界搜集到的宝贝。 什么灵丹妙药,什么稀世珍宝,应有尽有。 梁浅浅从中拿出一个不起眼的小药瓶,取了一颗黑色药丸,喂进叶澜之口里。 没过一会儿,叶澜之惨白似雪的脸颊微微有了血色。 梁浅浅长舒一口气,转身去倒茶。没有意外,茶壶空空如也。 她强压下怒火,叫来自己的婢女南乔,让南乔把她房里的炭火取来烧上。炭火一烧上,屋里这才有了生气。 梁浅浅又烧好水,吹温了,喂叶澜之喝下半碗,忙乎了这一大盘子,才肯坐下歇息。 这一坐下,她脑子又控制不住胡思乱想,想起了一些陈年旧事。 这个叶佩文说是她表姨,实际不过是她娘族里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妾生女。所嫁非人,早早成了寡妇。 她娘这两年身体不好,生怕自己撒手人寰以后,她爹另娶,她会受继母欺辱,便就想在族里找个贴心的。等自己死后,给她爹当继室,顺便照顾一下她。 可偏偏没想到,竟然找来了叶佩文这么个毒妇! 梁浅浅趴在叶澜之被子上,看着她枯黄干瘦的脸,心疼得直掉眼泪。 “娘啊娘,你这是好心办了坏事,招了两个白眼狼进门啊!” 她话锋一转,眼里露出恨意,“不过娘你放心,这辈子我绝对不会让你再暴病而亡,更不会让她们两个进门的!” 梁浅浅又跟叶澜之说了一会儿话,这才回了她自己的院子。 她刚落座,丫鬟南乔就取了一张请帖交到她手上。 “小姐,这是少城主夫人刚送来的请帖,邀您明日去城主府赴宴。” 这少城主夫人就是池景业的娘。也正是因为池景业出身城主府,这沈意欢才挤破了头想钻进去。 “小姐,要不您假托有疾推了。”南乔试探着说。 “为什么要推?” “可池公子他才……” 梁浅浅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要退亲的人是池景业,跟少城主夫人有什么关系。我不去,说不定还落得个不懂礼数的名声。” 最重要的是,如果她不去的话,不仅会错过与池渊的第一次见面,甚至池渊还会有性命之忧。 好不容易重活一世,她一定要把前世欠池渊的全都还给他。 第二日,南乔起了个大早为她精细打扮。 她想用头发盖住梁浅浅头上的伤,被梁浅浅制止了。 “露出来,把伤尽可能的露出来。” 南乔虽然不懂她的意图,但还是照做了。 两人收拾好出府,却发现门口停了两辆马车。 沈意欢掀开车帘,得意的跟梁浅浅打招呼:“妹妹早啊!” 今日的她戴了一个面纱,把被打伤的脸大半都遮住了,只留顾盼琉璃的双眸在外,也算是多了一份朦胧美。 南乔一见她,眼都直了,低声嘀咕:“表小姐昨日不是被老爷关进了柴房吗?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梁浅浅心中冷笑,还能是因为什么,叶佩文这一夜的枕边风是白吹的吗? 她朝沈意欢笑着点了点头,就上了另一辆马车。 沈意欢没看到想要的效果,憋屈得够呛。她手紧扯着帘子,咬牙切齿。 “先由着你猖狂一会儿,反正今日的宴会一结束,你就会身败名裂!” 第五章 别怕哥哥带你玩点好玩的 马车稳稳停在了城主府门口,少城主夫人一听是梁浅浅来了,欢喜迎了出来。 “浅浅啊,你可算是来了。”少城主夫人一见她头上的伤,慌张急问:“你这头是怎么了?” 沈意欢生怕梁浅浅再在她未来婆婆面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先开口:“是妹妹不小心磕的!” 多嘴多舌! 少城主夫人瞥了一眼她,拉着梁浅浅确认:“是这样吗?” 沈意欢屏住气,紧盯着梁浅浅,用眼神警告:你敢多说一句试试! 梁浅浅低垂的眼里闪过一丝狡猾,她没说话,偷瞄了一眼沈意欢的方向,用鼻音不情愿的“嗯”了一声。 高墙深院里的女人哪有傻的,个个都是人精。梁浅浅这反映,少城主夫人一眼就看出是怎么回事了。 她忍不住感叹:浅浅这孩子啊,就是太单纯了,才会让人这么欺负,还不敢吭声! 少城主夫人连理都不理沈意欢一眼,拉着梁浅浅往府里走。她一面走,还一面嘘寒问暖。 “你母亲身体近来还好?” “还是那副样子,吃多少药都不见好。” 不论她问什么,梁浅浅都乖巧回答,这让少城主夫人愈发觉得她是个老实孩子。 入了宴,少城主夫人自然不能光陪着她,转而招呼别的贵客去了。 梁浅浅瞄了一眼周围,假借上茅房偷偷溜出去。 她要去见池渊。 沈意欢一见她出去了,眼睛顿时一亮,闪着贼光。 她招呼贴身丫鬟:“去跟他说,他的机会来了,让他好好把握住。” 溜出去的梁浅浅按照前世的路线,顺着小路进了花园,路过假山的时候,她停了下来。 “南乔你在这儿等我,我有事情先处理一下。” 南乔突然听到这话,有些懵,“小姐您有什么事啊?” 梁浅浅没回答,只是说了句“就在原地等着,别乱走。”就朝着小路深处走去。 她一面走,还一面左右环顾,好像在找些什么。 “小美人,你是在找我吗?” 狞笑突然从身后传来, 梁浅浅嘴角暗勾,有鱼上钩了。 等她再转过身来,脸上除了惊吓,什么都没了。 “你是谁!你别过来!” 梁浅浅踉跄往后倒退,可能是脚下没站稳,直接摔在了地上,眼眶顿时就红了。 男人瞧她这软软柔柔的小模样,活像只任人宰割的小白兔。 “别怕,哥哥带你玩点好玩的东西。” 梁浅浅瞳孔一缩,脚踹着地面往后缩,“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喊人了!” 她娇软的威胁一点作用都没有,反倒极大的刺激了男人的神经,让他更加兴奋起来。 “你叫,随便叫,反正周围人都已经被我处理了,你叫破嗓子都不会有人理你。哈哈哈……” 他只顾着猖狂大笑,全然没注意到适才还大喊大叫着的女子突然安静了下来。 “啊~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 男人听着这怪异的语气,笑声骤停,拧着眉看少女从地上爬起。 “你怎么不害怕了?”他奇怪的问。 梁浅浅肩膀耸动,从嗓子眼里发出低低的笑容。 “因为该害怕的人是你啊!” 音未等落下,她骤然动了,两三步冲上去,凌空而起,一脚踹在了男人的脸上。 男人痛呼一声,咚一声摔在地上,惊恐之色都要从眼里翻涌而出了。 这哪里是沈意欢口中普通人家的小姐啊! 他意识到不对,连滚带爬的就要跑,没爬两步,脚就被人扯住。 他回头一看,梁浅浅正笑着看他,森白的牙齿吓得他呼吸都不会了,手扒着地面,没了命的喊出来:“你别过来!救命!” 他喊的时候恐怕是忘了,周围的人早就被他处理干净了。 梁浅浅扯着他脚踝,把他硬拖了回来。 寒光乍现,手起刀落间,聒噪的声音伴着飞溅的鲜血,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梁浅浅手指一点点抹去溅到脸上的血迹,她面无表情把尸体收到空间,处理好现场后,如常顺路又走回了假山处。 “小姐您这是去哪了?”南乔快步迎上来急声问。 梁浅浅依旧没回答,指了指假山后面的小路,“我们走这一条。” 前世就是因为她贪玩,临时走了假山后面这条小路,因此撞见了发病的池渊。 这一世,应该也是如此。 她快步穿梭在假山中,快得南乔都有些追不上了,在后面直喊:“小姐您等等我啊!” 梁浅浅没有丝毫放缓的意思,一口气走出了假山。她急急的抬头去看,穿过薄薄的雾霭,果见不远处雪地上躺着一人。 她心中一喜,也顾不上什么了,提起裙子跑了过去。 伴随着人影愈加清晰,她的心跳开始加速。等到跟前,她的心跳得好像下一秒就能跳出来似的。 池渊闭着眼,安静的躺在雪地上,跟睡着了一样。 他乌发散落,随风飘摇,上空是翻飞的白雪。 梁浅浅感觉自己看到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副水墨画,只有黑白,却美得令人窒息。 尽管她知道此时的他已经没有回答的能力,但她还是忍不住喊出他的名字。 “池渊。” 声音哽咽,满腔酸意。 能看到他还活着,真好。 南乔喘着粗气追上来,刚要说什么,就被不知死活的池渊吓得一屁股瘫坐在雪地里。 “小姐,他他他……”死了吗? 没等磕巴出来后半句,梁浅浅就吩咐:“帮我看着人,我要救他。” “好。” 南乔下意识回答完,忽然又意识到不对,他们家小姐是什么时候会医术的? 梁浅浅没空理会她诧异的目光,干净利索从空间取出银针,熟练的扎在了他各个穴位上。 池渊的病是母胎里带出来的,就算是医仙世界磨练出的她,也不能一次就根治,只能暂时保住他的性命。等未来有机会,再慢慢帮他调养身体。 扎完针,她又倒出跟上次一样的药丸喂了下去。 但池渊明显比叶澜之难喂,药丸刚送进去就又被吐了出来。 几次三番后,梁浅浅急了,扭头问南乔:“有水吗?” 南乔被问得一脸懵,她随身就这么点东西,哪能有水啊! 没有水这怎么喂进去啊! 梁浅浅一瞥眼,视线骤然定在了池渊没有血色的嘴唇上。 她心瞬间漏了一拍,下意识咬紧了自己的唇畔。 不可以! 可如果不喂下这药丸,池渊就会跟前世一样,虽然保下性命,但留下了更严重的病根。 到时候,怕是她有药也不好治了。 梁浅浅努力在心里告诉自己:她现在所做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报恩而已。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恩人出事,对? “对的,报恩!” 梁浅浅喃喃重复了一遍,一咬牙,把药丸塞进了嘴里。在南乔惊呼声中,俯下了身子。 第六章 他恨不得立刻把她娶进门来 梁浅浅笨拙的亲吻,把药顺利喂了进去。 再起身,她只觉脸上烧得发烫,努力平稳下激荡起的心绪,拉着南乔要走。 “我们该走了。” 南乔愣愣的被拉走了两步,这才反应过来,急声道:“可是他还没醒呢!” 梁浅浅不敢回头看池渊一眼,瓮声解释:“我们不能留下,万一被人发现,白的也会被说成黑的了。” 这不是什么杞人忧天,而是前世活生生的例子。 她前世就留下来死守着池渊,结果没把池渊守醒,反倒把沈意欢给招来了。 沈意欢硬扣了她和池渊一顶交往过密的帽子,导致他们的名声都毁了,成了全城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梁浅浅一想起因为自己而导致前世的池渊嫁娶困难,至死都没个枕边人,她就愧疚不已。 “他已经吃了药,没什么大事了。我们快走,一会儿就会有城主府下人发现他的。”她一个劲儿催促南乔。 南乔顺她话,也反应过来问题严重性,马不停蹄的随她去了。 可让梁浅浅万万没想到的是,发现池渊的人压根不是什么城主府下人。 她前脚刚走,后脚就从不远处拐角冒出一个头来。 那小丫鬟贼兮兮的打量了一番,见梁浅浅走远了,这才敢试探着开口:“小姐,刚才跑走的是不是梁家小姐啊!可跟她私会的人是谁啊?” 韩沛儿望着雪地里躺着的熟悉身影,心头不由得紧了。 “是谁,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啊?” 小丫鬟还没等反应过来,韩沛儿已经急匆匆朝着池渊方向去了。 她踌躇再三,只能咬牙跟了上去。 等看清“奸夫”的脸,她又不由得发出惊呼:“这不是九爷嘛!” 韩沛儿一想起适才梁浅浅越矩的举动,不由得眸色沉了三分。 “九爷!九爷?”她跪在地上,急声唤着池渊。“春萍还不赶紧去叫人来!” 她正高声命令着,池渊好像被她吵醒了一样,眉头紧锁着睁开了眼。 “九爷你醒了!” 韩沛儿高兴得一时也忘了男女交往之礼,紧抓着他的手。 池渊眉头皱成小山,快速抽出手来的同时,一个劲儿打量着她,似是在辨认她是谁。 韩沛儿主动介绍:“九爷,我是沛儿啊!” “沛儿?” 池渊喃喃重复了一遍,没想起她是谁,反倒想起一些奇怪又模糊的记忆。 好像有人在他病发的时候急着给他施针,甚至为了救他,还…… 韩沛儿见他抿着唇,神色愈发古怪,以为他又是不舒服了。 “九爷,您是身子还不舒服吗?” 池渊盯着她半响,没说一个字。 快把韩沛儿逼急了的时候,他才迟疑开口询问:“是你救了我?” 韩沛儿一愣,旋即明白了什么。她脑袋垂得低低的,用鼻音小声“嗯”了一下。 她不敢抬头再看池渊一眼,只听见他话传来:“这份救命之恩,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声音里少了几分平时的冷冽疏远,多了份温意。 韩沛儿找人把池渊送回院子的时候,沈意欢也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拉着池景业来验收胜利果实。 她就不信等池景业亲眼看见那刺激香艳的一幕,这门亲事还能推不掉! 她算盘打得溜响,可万万没想到别说啥刺激画面了,甚至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沈意欢拉着池景业都快把这条小路走断了,也没能看见梁浅浅和那男人的影子。 池景业走得不耐烦了,“你到底要走到什么时候啊!浅浅呢!” 如果不是沈意欢打着梁浅浅的名头,他压根没什么兴趣跟她出来。 沈意欢再三打量周围,就差把树缝里都扒着找了。 “怎么会没人呢?我明明看到她来这个方向了啊!” 她满脸不可思议之际,软酥酥的声音传入两人耳里。 “姐姐是在找我吗?” 沈意欢抬头,看见梁浅浅俏生生的站在她面前,险些要把眼珠子给瞪出来。 “你……你怎么……”怎么什么事都没有?她安排好的人呢?! 她环顾四周,也没瞧见男人的影子,整个人跟见了鬼一样。 池景业看着踱步到面前的梁浅浅,眼睛都直了。 梁浅浅本就肤白,今日又穿了一件鹅黄色的袄子,衬得小脸白白嫩嫩,跟软乎乎的糖糕似的,禁不住想掐上一把。 也不知道她笼了什么香,他只觉甜气萦绕在周身,顺着鼻腔一路香进了心肺,将之前那些烦躁一遭抚平了,甚至还有点甜丝丝的。 梁浅浅触及他赤条条的视线,只觉得心下一阵翻涌。她赶紧别开视线,以免再把昨夜的饭都吐出来。 池景业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心尖一动。 他不过是瞧她两眼,就让她羞成了这样。那等娶她进门的那夜,她又该是如何娇羞可人的模样啊! 一念及此,他就心痒得要命,恨不得立刻就把梁浅浅娶进门来。 沈意欢见池景业春心荡漾的模样,恨得牙痒痒。 这还当着她面呢,梁浅浅就敢这么勾引池景业了,看她怎么教训梁浅浅! 她正想拿出姐姐的仪态苛责,忽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她瞄了一眼来人,眼咕噜一转,又有了坏主意。 “妹妹啊,你这不声不响的一个人跑到哪里去了?这么久都不回来!我听人说你出事了,可把我给吓坏了,赶紧叫了池公子来一同找你!” 沈意欢的脸跟六月的天一样,前一秒还恨得咬牙切齿,后一秒就是为梁浅浅真心着急的好姐姐模样了。 梁浅浅知道她突然关心,指定是没什么好事。果不其然,话音刚落,她身后就传来少城主夫人的声音。 “浅浅啊!你没事?” 少城主夫人领着一群人跑过来,拉着梁浅浅就上下打量。见她没什么事,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没等梁浅浅回答, 沈意欢就抢先开口:“有劳少城主夫人挂念了,我这正说她呢。” 她质问梁浅浅:“你还不赶紧交代,你到底跟谁在一起,都忘了时间,现在才知道回来!” 第七章 明显一副骚狐狸的不正经模样 梁浅浅一听就明白了,这是沈意欢惯用的把戏,准备给她扣顶不守清白的大帽子。 “我们小姐去茅……” 梁浅浅拦下了南乔解释的话,哪怕她真是去茅房了,依照沈意欢的手段也能硬把事情抹黑,索性就不浪费口舌解释了。 她直接认错:“是我错了,让少城主夫人为我担心了。” 少城主夫人见她眉眼低垂,乖巧可人的模样,心里顿时什么气都没了。 “你没事就好了,以后不要乱跑了。我听人说你出了事,魂儿差点都要被吓出来了。” “我出事?”梁浅浅瞪大了眼,“好巧啊,姐姐也说听闻我出事了。我明明好端端的,真是奇了怪,也不知道是谁这么顽皮,瞎传消息。” 她似有若无的嘀咕,听入少城主夫人耳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谁能有这个胆子敢来愚弄她,这件事里分明是有猫腻。 少城主夫人不自觉把视线投向沈意欢,沈意欢被看得直委屈,可偏生还不能说些什么解释,不然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有眼力见儿的,见气氛有些凝固,忙出来打圆场:“呦,这梁小姐长得可真是眉清目秀,跟咱们池公子站在一起,宛若一对璧人,都舍不得移开眼。” 其他人也跟着纷纷附和起来,夸赞梁浅浅和池景业般配。 少城主夫人心头的抑郁之色一扫而光,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儿去了。 梁浅浅细软的小手交叠放于身前,双颊绯红似火,羞赧又腼腆。 “浅浅不过蒲柳之姿,比不得姐姐燕城第一美人的称号。”她谦虚说。 沈意欢脑袋昂得高高的,还算梁浅浅有点自知之明,她就算再做出那副做作样子,又能如何,也比不得她好看。 少城主夫人顺话瞄了一眼她,眼里闪过厌烦之色。 像沈意欢这种张扬妩媚的长相,男人也许会喜欢,但女人绝对不会。 明显一副骚狐狸的不正经模样,安分不到哪里去。过日子,那还是要挑像梁浅浅这种温婉可人的。 少城主夫人瞬间意兴阑珊,招呼梁浅浅:“浅浅我们回去。” 沈意欢本以为大家会顺着梁浅浅的话,夸自己两句,却没想到这话题就这么戛然而止。 她气不打一处来,又不好朝少城主夫人发作,只能一遭发泄在了梁浅浅的身上。 她瞅准了梁浅浅越过她身边的时机,趁所有人不注意,悄默声伸出一只脚来。 梁浅浅余光里瞄见她的小动作,嘴角弯起了讥诮的笑意。 她没有躲闪,就着沈意欢的脚一绊,在沈意欢闪着兴奋光芒的眸色中,惊呼着摔了出去。 梁浅浅不是当焦点吗?那她这次就让梁浅浅当众好好出出风头! 沈意欢都幻想出梁浅浅当众出丑的滑稽模样了她。正得意着,忽见梁浅浅脚一跛,倒下的身体变转方向,朝着她就扑了过来。 沈意欢吓飞了魂儿,哪里还能来得及躲。 梁浅浅扑倒她的同时,顺手扯下她遮掩着的面纱。 “哎呦!” 两个人摔倒一起去了。 “浅浅!” “浅浅!” 少城主夫人和池景业前后脚跑来,来扶梁浅浅。 沈意欢感觉自己屁股都摔成了两半,但这点疼,还比不上她心寒。 为什么池公子不来扶自己,却去扶了那个贱人! 她正羞恼着,忽见梁浅浅直愣愣的盯着自己,眼睛瞪得老大。 “姐姐你的脸!” 她一声惊呼把其他人的视线也吸引了过去。 所有人触及沈意欢脸的瞬间,不约而同吓得瞳孔一缩,这哪是脸啊!分明是猪头啊! 沈意欢脸还没消肿,又敷了一层褐色的药膏,看起来就跟黑猪的猪头没什么区别。 沈意欢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面纱没了,她尖叫着捂住了自己脸,但为时晚矣。 所有人都看见了她这幅丑样子,不出明日就能传遍整个燕城。别说什么第一美人的称号了,怕是她都要成为所有人的笑柄了。 “都是我不好,走路都不会走,还能平地摔跤。”梁浅浅满脸歉疚,纯净的双眸此刻水汪汪的,下一秒好像就要掉下眼泪。 池景业心疼坏了,忙安慰:“这怎么能是你的错呢,分明是她自己自作自受。” 如果不是她昨日自导自演那出蠢戏,今日怎么会如此狼狈。 本来他还贪图沈意欢的美色,现在见识到了她最丑陋的模样,心里是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了。 沈意欢听到这话,委屈得要命,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从昨日开始,明明是她受伤受委屈,所有人却都向着梁浅浅说话了。 “池公子!” 她急着想问为什么,但池景业连理都不理她一眼,扶起梁浅浅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只舍得给她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 沈意欢好好的算盘落了空,还成了全城的笑柄,当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可她就是想不通她安排好的人呢?怎么就凭空消失了?连个人影都瞧不见! 等到宴会结束,她终于知道安排好的人到底去哪了。 沈意欢落寞出了城主府,与来时光彩照人的模样截然相反。她想告别,但没一个人理她,她只能自己上了来时的马车。 她掀起马车帘就要往里钻,低垂的视线里骤然出现一道蜿蜒而下的血。她瞳孔皱缩,瞬间僵硬在原地不敢动弹。 “小姐您怎么不进去啊?” 身后还有丫鬟在催促。 沈意欢失去了发声能力,机械的抬头看去。 她安排好的那个男人正歪倒在里面,瞪着灰暗暗的大眼珠子,死不瞑目的盯着她。 她没控制住,一屁股摔了出来。 “啊!” 梁浅浅听见尖叫,笑盈盈的看了过来,一瞧见沈意欢惨白如见鬼的脸,笑得更欢了。 “姐姐这是怎么了?是马车里有什么吗?来人!” 她扭头就招呼人,沈意欢急了,高声尖叫着阻拦。 “没什么!别过来!” 少城主夫人对于她失态的表现,拧紧了眉头,越看越是不喜。 梁浅浅依旧挂着恬静的淡笑,慢条斯理道:“既然没什么事,那姐姐怎么不进去?” 第八章 姐姐若是嫌死得不够快,尽管作妖 沈意欢整张脸惨白到透亮,她钉在原地,一想到要再次看见里面惊悚的画面,双腿就开始不受控的打颤。 梁浅浅扬唇浅笑,一双弯成月牙的眼眸宛若玉石,纯净美好。 “那还是让人去瞧瞧姐姐到底怎么了。来人……” “不用!”沈意欢声音都抖不到一块去了,“我会进去的。” 她磨磨蹭蹭掀起车帘,死死压着头,不敢去瞧一眼,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梁浅浅满意收回视线,转头朝着少城主夫人告别:“多谢今日少城主夫人盛情款待,浅浅告辞了。” 她举止落落大方,挑不出一点刺来。 少城主夫人越看越欢喜,“浅浅有空多来看看我,路上一定小心。” 她又推搡了一把池景业,“还不赶紧送送你未来媳妇儿!” 梁浅浅见池景业上前,立刻抽身离去,不愿与他有任何的互动。 她衣袖擦着池景业的手滑走,他抓了个空,想唤她,却只能瞧见她翩然离去的背影。 他讥笑,这等欲拒还迎的招数真以为他没见过吗?且等着她矫揉造作一会儿子,早晚有她跪在自己脚边求自己宠爱的一日。 池景业嗅了一把手上的余香,陶醉得不能自已。 梁府马车平稳离开城主府,沈意欢不敢声张,瑟瑟发抖的缩在马车的角落,硬挺着跟尸体坐了一路。 等到了梁府,她整个人精神都涣散了,处于一种半痴半呆的状态之中。 外面的丫鬟再三提醒,她这才如梦初醒,慌手慌脚冲下马车。 也不知道是因为落地不稳,还是被吓得腿都软了,她险些摔个狗啃泥,勉强才站稳了脚步。 一站稳,沈意欢就气势冲冲朝着梁浅浅去了,不顾一众诧异的目光,攥住她衣领就质问:“梁浅浅是不是你干的!” 梁浅浅眸色平静如水,装傻:“姐姐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 沈意欢恨得要把牙齿咬碎,“你别跟我装傻,马车里的尸体是不是你故意弄的!” 梁浅浅直接喊了出来:“什么尸体啊!姐姐马车里怎么会有……” “闭嘴!” 沈意欢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慌乱捂住了她的嘴,压低声音呵斥。 梁浅浅欣赏着她的狼狈,眼底满满都是狡黠之色。 她一点点掰下沈意欢的手,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这只是个开胃前菜,姐姐若是嫌自己死得还不够快,尽管再朝我耍阴招。” 她笑得恬静,一如平日里那个乖巧少女无异。 沈意欢气得发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既然姐姐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进去了。” 梁浅浅客套说完,领着人就款款进了府,压根不管身后沈意欢会不会被自己气死。 一回了自己的屋,梁浅浅迫不及待的脱下外衣,丢在地上。 “拿去烧了。” 南乔震惊,“小姐,这好好的衣服才穿了一次,怎么就要烧了。” “被那两个人碰到,晦气得很,赶紧烧了。” 梁浅浅秀眉拧成麻花,嫌弃之色都要从眼底翻涌而出了。 如果不是为了不让沈意欢好过,她才不屑与池景业这等烂货虚与委蛇呢! 换好衣裳,她又领着南乔匆匆去了她母亲叶澜之的院子。 不过是因为赴宴一日不见,叶澜之的屋子又恢复成了那个暗无天日的样子,就连叶澜之整个人的状态都与那日她见的没什么两样。 叶佩文到底对她母亲做了什么! 梁浅浅骤然变了脸色,眉头越拧越紧,眸子里迸发出凛冽的寒光。 就连南乔都吓呆了,“夫人怎么会这样?那日不是还……” 她瞄了一眼梁浅浅,不敢往下说了。 “小姐,您赶紧救救夫人。” 她在城主府算是见识到了梁浅浅的本事了,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梁浅浅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但她相信他们家小姐一定能救夫人的。 梁浅浅抿嘴沉默了半天,蹦出一句:“不能救。” “啊?” 南乔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 “就算我救了,只要娘在叶佩文手里一日,就永远不会有好起来的那一日。” 她神丹妙药再多,也总有用完的那一日,这不是个办法。 南乔愁得不行,“可那该怎么办啊?” “怎么办?”梁浅浅眼里迸发出仇恨的火花,“只有把我娘从叶佩文手里抢回来了。” 她平复好情绪,等再出现在叶佩文和梁修明面前时,又恢复了那副人畜无害、不谙世事的模样,就好像压根不知道叶澜之的事情。 晚饭沈意欢没来。 也是,跟血淋淋的尸体坐了一路,哪里还能有胃口吃下东西啊。 叶佩文趁吃饭,悄默声打量着梁浅浅。 本来叶澜之的真实情况是绝对不会被梁浅浅发现的。因为以往每次梁浅浅去看望,她都会提前让人收拾安排,不会发现一点破绽。 加上她平日里潜移默化的拿话点梁浅浅,说叶澜之的病传染,导致她大半年都没去过叶澜之那儿了。 如今也不知道怎么了,梁浅浅突然就不声不响闯了进去,杀了她个措手不及。 她以为梁浅浅见到那副光景,指定会大闹一番。 可谁知道梁浅浅连点动静都没有,不知道葫芦里闷得什么药,她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行。 “浅浅吃菜,瞧你这两日都瘦了。”叶佩文借着夹菜试探梁浅浅的态度。 梁浅浅糯软回:“多谢佩文姨了。” 叶佩文面上笑得慈祥,心里直打鼓。 她到底在耍什么手段呢? 因为心里有顾虑,她一顿饭吃得不爽快,胃里咯咯噜噜的,难受得很。 倒是梁浅浅吃得津津有味,她优雅的擦干净嘴边的油渍,这才开口说出自己的打算。 “爹,我想把娘接到我院里,亲自照顾。” 叶佩文端着茶的手一抖,险些洒出来,小狐狸尾巴终于漏出来了。 她默不作声喝茶,静看梁修明的反应。 梁修明十分诧异,“怎么突然想起这事了?” 梁浅浅眼睫低垂,愧疚不已,“昨日前去看望娘,见她因为病痛折磨消瘦不少,怎么也放心不下,我理应该尽尽孝道才是。” 梁修明对这些事不太在意,点头要随口同意了,却被叶佩文抢了话。 “浅浅这话是在责备我,照顾姐姐不周吗?” 第九章 她是真不知道梁府谁是老子了?! 叶佩文眼里升腾起一层雾气, 颤声说:“既然浅浅这么不放心我,那老爷还是让浅浅照顾姐姐。” 梁修明顿时就恼了,苛责梁浅浅:“梁浅浅你怎么跟你佩文姨说话呢!” “佩文姨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不等梁浅浅解释完,梁修明就怒声驱赶:“你现在一点规矩都没有,没大没小的,太不像话了!立刻滚回房去思过!” 梁浅浅咬唇坐在那儿,眼里都沁出了泪来。她欲语还休了一会儿,委屈跑走了。 叶佩文见她落败的背影,眼里的得意之色都要翻涌而出了。 她装模作样拉住梁修明胳膊,“老爷,浅浅终究是个孩子,还不懂事。您这么罚了她,一定会让她记恨上我的。” 她不忘上眼药。 梁修明吹胡子瞪眼,“她敢!真不知道梁府谁是老子了?!” “老爷您可别气坏了身子。” 叶佩文素手轻抚着,为他顺气,眉眼低垂间,闪过一抹得意之色。 想跟她斗?梁浅浅终究还是嫩了点。 南乔追在梁浅浅身后,“小姐,您怎么突然这么冲动的提出来接夫人过来呢?” 现在非但没把夫人接过来,反倒被叶佩文摆了一道,惹怒了老爷,估计以后怕是连探望夫人的机会都没了。 南乔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梁浅浅那点负面情绪早就一扫而光了,她含笑点点南乔的鼻头,“你以为我真那么蠢啊?上赶着送上门去?” 南乔讶然张大了眼,“小姐刚才是故意的?” 梁浅浅意味不明笑起来,“先且让她高兴一会子,我会让她清楚的知道,我娘到底对于她是个肆意把控的人质,还是个烫手山芋。” 南乔听得稀里糊涂的,特别好奇想知道梁浅浅会干什么。 但梁浅浅什么也没干,就是回院洗漱睡觉,与往常没什么两样。 直到子时外头骤然传来一阵震破天的喧哗声。 “走水了!走水了!” “长宁院走水了!” 南乔睡眼惺忪爬起来,随手披件衣服出去想看怎么回事,突然就听见这句,顿时吓得什么睡意都没了,撒腿就往梁浅浅屋里跑。 “小姐不好了!夫人的长宁院走水了!” 她闯进去的时候,梁浅浅就坐在梳妆桌前,慢悠悠扭头过来看她。 南乔吓得一愣,喊声不由得小了。 “夫人院子走水了。” 梁浅浅早有预料一般,用鼻音“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她起身,踹掉脚上的鞋,往门外跑。 没出院时,她只是跑。等一出院,她跟疯了一样,一面哭喊着娘,一面朝着长宁院狂奔。 南乔追得气喘吁吁,但心里却踏实了不少。 小姐能这么镇定,长宁院走水的事情应该是与小姐有关了。既然与小姐有关,那夫人就绝对不会出事的。 她们还没等跑进院里,就能听见梁修明怒不可遏的吼声。 “你们平日里都是怎么做事的!缸底的火什么时候熄的都不知道!满缸的水全都冻成了冰块,现在该怎么救火!” 梁浅浅听得直冷笑,府里正儿八经的主子他们都没时间伺候,更别说什么缸底的火了。 她跑进去,也不理会梁修明他们,朝着火里就冲了过去。 “娘!!!” 梁修明骂得缺氧,余光里突然一道黑影闪过,再听着熟悉的声音。他大惊失措,连头都没顾上回,就大吼:“拦住小姐!” 反应快的下人七手八脚把梁浅浅拦住。 梁浅浅挣脱不了,手扒着地面,哭得撕心裂肺。 “你们放开我,我要去救我娘!娘!!!” 这一声声喊得每个人心中都是不受控一颤,动容瞧着梁浅浅,欲言又止。 大火愈烧愈烈,像发了疯似的,在呼啸的寒风中张牙舞爪四窜,熊熊火舌简直要把周围一切都吞噬。 梁浅浅几乎要哭死过去,她急声恳求梁修明:“爹,我求求你,救救娘,救救我娘!” 梁修明再硬的心肠,也被她这哭音给喊化了。他也说不上来什么安慰的话,只是紧紧揽着她,生怕她做出什么傻事。 梁浅浅双眸被火光照亮,悲戚又绝望。 她像没了骨头,瘫软在梁修明怀里,“爹,都是我的错。如果晚饭的时候,我再坚持一点,说不定娘就……” 她说不下去了,扑进他怀里嚎啕大哭,激动控诉着:“为什么我娘的命就这么惨啊!” 她娘命这么惨还能是为什么。 梁修明顺话看向呆若木鸡的叶佩文,饭桌上那点对梁浅浅的不满,都加倍转嫁到了叶佩文身上。 亏得他还那么维护她,信任她,结果她都干了什么好事!她就是这么照顾人的! 叶佩文想要解释,一触及他吓人的眼神,顿时什么话都吓没了。 怎么会突然烧起大火呢?她是想要叶澜之死,可不是现在啊! 她现在是有苦难言,光长着一张嘴,说什么都是错的。 正当所有人沉浸在悲伤情绪中时,院外突然有一个声音:“老爷,小姐!” 第十章 你对得起我对你的信任嘛! 梁修明见来人,甚是诧异,“你怎么来了?” 来人是以前叶澜之身边的陪嫁吴嬷嬷,前两年她随着自己儿子丈夫离了燕城,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 吴嬷嬷不着痕迹与梁浅浅对视了一眼,急声说道:“老爷,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您还是快些看看夫人去!” “夫人?!” “娘?!” 梁修明和梁浅浅同时惊叫出口,就连叶佩文都是眼睛骤亮,燃起了希望。 难道叶澜之还没死? 吴嬷嬷一面领着人去了长宁院,一面快言快语解释:“老奴守着夫人,半夜碰巧遇上大火,便就火急火燎的把夫人救到了旁边院子。夫人虽救出来了,但状况十分不好。” 梁浅浅随她进了屋,一个箭步冲到叶澜之床榻边,眼泪是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娘你怎么了?你醒醒啊!” 梁修明这是叶澜之重病卧床以后,第一次见她。她现在憔悴的样子,让他一点也看不到曾经的影子。 他甚至怀疑眼前这个瘦骨嶙峋的人真的是他的夫人吗? “夫人病重如此,还不赶紧叫郎中来!”他阴着脸命令。 “老奴已经让人去请郎中了,应该不一会儿就到了。”吴嬷嬷道。 叶佩文一哆嗦,将放下的心再次提了起来。如果换了郎中来,一定会发现叶澜之病的猫腻。 她今晚已经让梁修明不喜了,可千万不能再出差错了。 一念及此,她忙拦着:“姐姐的身子一直都是李郎中负责照料。现在换了人,怕是不熟悉姐姐的病症,不能更好的下药。我还是让人叫李郎中来!” 她说着就要去叫人。 梁浅浅吸了吸鼻子,哽咽说:“再等李郎中来,也不知道我娘能不能拖得起。若是他真那么厉害,怎么治了这么久,还把我娘治成了这样。” 她眼泪淌得更凶了。 叶佩文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梁浅浅的话是在苛责李郎中,偏生她就听出针对自己的意思。 梁浅浅三言两语,就让她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她现在是再替李郎中开脱不行,不替他开脱也不行,整个人都快要逼疯了。 吴嬷嬷请的郎中果然来得很快,一把上叶澜之的脉,他眉头就没松过一下,越皱越紧。 “夫人之病怎么拖到如此地步了!”他说不上来的诧异。 叶佩文心里咯噔了一下,暗道:完了。 梁浅浅瞥了一眼她,眸色阴沉了一瞬,就被紧张焦急所取代。 “郎中此话何意?我娘一直是有瞧郎中的!” 郎中听见这句,表情古怪得要命。他再试着把脉,得到的还是一样的结果。 他纠结再三,起身行礼:“恕我无礼,从我诊治来看,夫人的病本应并不严重,是没得到医治,硬生生拖成如今这个样子的。” 梁浅浅身形一晃,咣当摔坐在床榻上,小脸煞白。 “怎么会?佩文姨不是一直让李郎中给娘瞧病的吗?”她喃喃说着,显然是接受不了这个答案。 梁修明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他碍于还有外人在不好发作,极力忍耐着要爆发了的脾气。 “还请您开方。” 郎中开了方子,又嘱咐了一些事宜,就匆匆离开了。 吴嬷嬷在叶澜之床榻边照顾着,其他人都坐到了正房厅内,谁也不说话,只能听见梁浅浅小声的啜泣。 整个正厅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叶佩文屁股下好像有一个火炭,烫得她压根坐不住。 她感觉自己的皮肤都在收缩发紧,脖颈僵硬,双眼发直,除了自己满是汗珠的鼻尖,什么也瞧不见了。 “叶佩文你就是这么照顾澜之的!”梁修明咬牙开口,“浅浅说时,我还不信,还骂了她!结果你呢!你对得起我对你的信任嘛!” 叶佩文哭着扑了过去,“老爷冤枉啊,我平日里真的是有好好交代让他们照顾好姐姐的。我也没想到那些吃里扒外的东西阳奉阴违,让姐姐竟然变成这副模样。” 梁修明一把甩开她,指着她鼻子骂:“不是你授意,谁敢如此!” 叶佩文眼泪哗哗往下淌,“老爷,我为什么要害姐姐呢!我和意欢能安稳活到今日,全都是托了姐姐的福啊!姐姐就是我的恩人,我怎么会恩将仇报呢!” 她紧抓着梁修明袖子,“老爷,自从我进府以来,对待府上的每一件事情都不敢有半点松懈,生怕对不起老爷和姐姐对我的信任。” “但最近府上的事情太多了,折磨得我心力交瘁,我这才不得不把照顾姐姐的事情安排给下人。结果没想到……” 她说不下去了,捂着脸痛哭,一副羞愧到无地自容的模样。 “不管怎么样,说到底,还是我的原因。犯此大错,我对不起姐姐,我也无颜面对老爷,唯有以死谢罪!” 叶佩文说着,朝厅内的石柱就冲了过去。 梁修明怒意都凝固住了,手忙脚乱去拉她。叶佩文被拉了回来,挣扎了两下就哭倒他怀里。 “老爷,您就让我去死!我真的无颜面对您了!” 梁修明见她这般模样,心瞬间又软了,主动替她开脱。 “梁府这么大,上下事务又繁多,你一个人打理,难免吃力,有些纰漏终究是难免的。你也不用这么自责,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叶佩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不忘点梁浅浅,“老爷就算您不怪我了,浅浅也一定不会原谅我的。” 听听这话,叶佩文差点把她娘照顾死,她还要主动原谅、安慰她,这是什么道理! 梁浅浅无语到发抖。 梁修明拧眉瞧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梁浅浅,“浅浅啊,你难道真的因为这件事记恨你佩文姨?” 什么狗屁话! 梁浅浅也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爹,我觉得这事还是蹊跷得很。如果真只是院里人欺上瞒下的话,那李郎中每日诊脉一定会发现什么的,那佩文姨不可能不知道。” “但佩文姨说一点也不知情,那这件事就一定也与那个李郎中脱不开干系!我们府上每月拿出那么多银子给他,他却干出这种事来。爹,我们可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 叶佩文顿时心咯噔了一下,她万万没想到梁浅浅没把矛头指向她,而是指向了李郎中! 第十一章 娘你怎么这么不中用啊! 如果李郎中一旦被抓,那她买通他的事不就全暴露了! 叶佩文心里慌得要命,却不敢表现出半分,抓着梁修明衣服的手指都僵了,还在硬撑着。 梁修明恍然大悟,直点头,“浅浅说得对,来人,立刻报官!” “老爷,不可报官啊!”叶佩文尖声阻拦。 梁修明拧紧眉头,她忙又干笑着解释:“这怎么说也是我们府上的家事,一报官,再传出去,老爷面子上也不好看啊。” 她强行找补了回来,也说服了梁修明。 “行,别去报官了,派些人去把那个李郎中给我抓回来!” 梁浅浅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端庄坐着,眼瞧下人离去,才糯糯开口:“佩文姨怎么脸色这么不好看啊?” 叶佩文生怕被她看出破绽,手捂着脸颊假笑反问:“有吗?可能是被这莫名其妙的大火吓着了。” 梁浅浅淡笑,声音婉转。“佩文姨您可一定要好好休息,养足了精神。等李郎中被抓回来,您还要跟他对质呢!” 她这一句话让叶佩文那稍微松散的弦再次绷紧。 梁浅浅好像让她是一刻也安生不了。 叶佩文不自觉捏紧拳头,盯着梁浅浅,想从她脸上找出什么破绽,但见她双眸澄澈莹然,干净得都能倒映出她的影来,着实不像是在刻意挖苦自己。 难道是她多心了? 她没时间多想,强颜欢笑:“多谢浅浅记挂了,我会保重自己身子的,浅浅也早些休息。” 经过这半夜大火一折腾,梁府上下人都睡得不怎么安稳,生怕再莫名其妙着起火来,就连在梦里都是记挂着这个。 梁浅浅从叶澜之那儿回来,和衣躺下,没过多久就不自觉入睡。再一睁眼,明媚的阳光已经透过窗棂洒了进来。 “南乔?南乔!” 梁浅浅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南乔,问问她李郎中抓到了没有。 南乔明显气愤不已,直抱怨:“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抓的,大半夜竟然都能让人给跑了!” 李郎中跑了? 梁浅浅眉头皱成小山,这跑得也太不是时候了。 也罢,她和叶佩文母女这出戏若是就这么简单唱完,也什么意思了。 她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失落,淡淡吩咐南乔:“时候不早了,赶紧帮我换身衣裳吃饭去,爹应该在等着了。” 倒是南乔一直放不下这事,一路絮絮叨叨个不停,直到进了饭厅,这才住了口。 饭厅里,梁修明和叶佩文都已经落座用饭了。 梁修明脸色阴沉至极,勺子一下下重击着瓷碗,像是要把它硬生生敲碎。 梁浅浅也不去主动触他霉头,只唤了一声就乖巧入座。 她安静吃着碗里的饭菜,不动声色打量起叶佩文来。 叶佩文明显是提心吊胆的熬了一夜,脸色蜡黄,眼底一片乌青,憔悴不已。 如果不是怕再出纰漏,她怕是连早饭都不能来用了。 早饭的沉默终究是被梁修明所打破。 “以后夫人的一切事宜就交给浅浅安排,佩文你就好好负责府上事务行了。” 他这不是在征求叶佩文的意见,而是在通知。 叶佩文虽然幸运躲过了这一遭,但还是失去了对叶澜之的控制,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老爷,浅浅终究是岁数小,有些事情照顾不到位,若是姐姐再出了什么事就不好了。不如我找个经验老道的人在她身边帮把手,也让浅浅轻快些。” 她不甘心就此,再提议。 梁浅浅吃完一勺清粥,这才不紧不慢开口:“佩文姨放心,如今吴嬷嬷也回来了,相信府上再没有人能比她还懂得怎么照顾娘了。” 她扬唇浅笑,眸光粼粼,“佩文姨不用担心我,就好好负责府上的事情。万一府上也出了什么事,那可就麻烦了。” 梁修明一听这话,十分赞同:“还是浅浅想得周到,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不用再多说了。” 事已至此,叶佩文也没有再争取的余地,只能认命应下。 她伪装得再好,一回院子,也抑制不住掉起了脸子。 被昨日吓得魂差点掉了的沈意欢,终于有了爬下床的力气。她一听说昨夜的事情,就火急火燎的寻了来。 她夺门而入,“娘!是不是梁浅浅发现我们的事情了!” 叶佩文看见她就来气,以前不是挺精神的孩子,怎么现在变得毛毛躁躁的,怪不得被老爷那般不喜。 “你一个姑娘家头也不梳,衣衫还不整的,像什么样子!” “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嘛!你赶紧告诉我,梁浅浅是不是真的知道了?她把叶澜之接到她院里去了?”沈意欢顾不上这些,一个劲儿追问。 叶佩文又听她提起了这些糟心事,心堵得不想说话。 她不说话,在沈意欢眼里算是默认了。沈意欢一屁股瘫坐在榻上,就哭嚎起来。 “她若是把叶澜之治好了,那娘你怎么成为姨夫的继室啊!你若是不嫁给姨夫,那我还能嫁给池公子吗!娘你怎么这么不中用啊!这点事情也能办成这样!” 沈意欢埋怨起叶佩文来,叶佩文被她吵得头都大了,不耐烦嚷着:“快闭嘴!她就算能把叶澜之接过去,那她也没有能治好的本事!” “世上的郎中那么多,总有个会治!娘你怎么这么天真啊!”沈意欢尖声反驳。 叶佩文听她这么没大没小,不仅不恼,反倒是笑出了声。 “你真的以为叶澜之能成现在这个模样,只是因为我拖着不给她治病吗?” 沈意欢眼泪瞬间憋了回去,“娘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还对叶澜之做了什么?难道叶澜之不用在我们手上,你也能控制她的生死吗?” 叶佩文一怔,旋即眼眸骤亮。“我的好女儿,你说得对!为什么叶澜之一定要在我们手上死呢!” 沈意欢脑袋乱成一团浆糊,前一个问题还没整明白,后一个问题又蹦了出来。 “娘你在说什么啊?” “意欢你好好想想,如果叶澜之莫名其妙的死在了梁浅浅的手上,那梁浅浅弑母罪名还会远吗?” 沈意欢眼睛唰一下就亮了,梁浅浅一旦背上了弑母的罪名,到时候连性命都保不住了,更别说什么亲事了! 叶佩文与她对视一眼,笑得愈加诡异,“叶澜之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姐啊,到死都要这么帮着我!” 第十二章 她们对她娘果然下了黑手 “小姐不好了!夫人又出事了!”南乔哭喊着从外面跑进来。 梁浅浅拍桌而起,连话都顾不上回就冲了出去。 没等到叶澜之房前,就远远看见房门口被小丫鬟围得水泄不通。 “小姐来了,都给我让开!” 南乔一喊,小丫鬟们作鸟兽般散了。 梁浅浅两三步跨进房内,正见叶澜之在大口大口的呕血,鲜血沾染床榻上的雕花,顺着滑下,一路妖冶又瘆人。 “娘!”梁浅浅惊呼,冲了过来。 叶澜之不停的抽搐着,好像在经历着不能承受的痛苦。她五官都因扭曲在了一起,从嗓子眼里发出一阵阵诡异的低吼。 南乔被吓傻了,木木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梁浅浅想也不想,从空间内直接取出了一颗乌黑发亮的药丸,塞进了叶澜之口里。 这枚药丸出自医仙世界顶级医仙之手,名为金乌丸,有起死回生之功效。 此丹拿出,哪怕是阎王爷亲自过来收你,也拿不走你的命。 金乌丸珍贵异常,梁浅浅也不过就仅有两颗。 叶澜之敷下后,痛苦声音逐渐小了,身体也慢慢安静了下来。她倒在梁浅浅怀里,跟熟睡了没什么两样。 梁浅浅紧搂着她,满后背都是冷汗。她是真的后怕,如果她没有金乌丸,今日恐怕就要跟她娘天人永隔了。 南乔这才找回了自己声音,“小姐,夫人她是怎么了?不是已经每日服药了吗?” 这也是梁浅浅奇怪的点。 这几日她一直给她娘服用丹药,修复身体,看似有了作用。但第二日把脉,还是一如昨日一样糟糕。 既然她的丹药绝对不可能有问题,那就只能说明—— 她娘的病有猫腻! 梁浅浅眼眸明明暗暗,她手捻起一根细长的银针,在南乔震惊的目光下,扎进了叶澜之的指尖里。 豆大的血珠涌了出来,顺着手指滴落,眨眼间就与地上的血色玫瑰融为了一体。 “小姐您这是在干什么呀?”南乔忍不住问。 梁浅浅没空回答,抽手又从空间里取出一块不起眼的黑石头,将叶澜之涌出血的手指紧贴其上。 在血液与石头相触碰的一瞬间,遍体乌黑的石头突然闪了闪。 南乔以为自己眼花了,用力揉了揉眼睛,再定睛细瞧,那光芒变得剧烈起来。 她惊大的嘴巴都能装下一整个鸡蛋了。 梁浅浅抓着石头的手被一股异样的灼热刺痛,顺着经脉一路蹿到了头顶。 她眉眼沉冷到了极致,黑眸恨不得把这块闪着光的石头吞噬掉。 “果然!她们果然对我娘下了阴手!” 南乔疑问:“小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梁浅浅不答反问:“最近那母女俩可有什么动向吗?” 南乔回忆了一下,“前两日,叶夫人领着沈小姐出门了一趟,说是要去佛寺为夫人祈福。” 梁浅浅被这话逗笑了,“祈福?怕是害人去了!“ ”啊?“南乔懵了,”小姐是说夫人今日的事情与她们有关?“ “知道为什么我娘的病迟迟都治不好吗?” “为什么呀?”南乔配合着问。 “因为她压根就不是得了难治的重病,而是被人下了降头!”这话是从梁浅浅唇齿间硬生生挤出来的。 “降头?!”南乔瞳孔皱缩,下降头这种东西江湖上虽然盛行已久,但都是被人所齿,上不了台面的。 她万万没想到正经人家出身的叶佩文,也会沾染这种脏东西。 梁浅浅顺着再往下想,叶佩文母女的那点小算盘就浮出了水面。 “她们可真是好算计啊!我娘如果在我院里莫名其妙惨死,那我可就怎么摘不清了!”她直冷笑,“她们下作成这样,那我也不跟她们客气了!” “小姐想要做什么?” 梁浅浅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第十三章 姐姐,你头发好像被我给薅秃了 南乔眼前一亮,“我懂了!我这去找个比叶夫人她们手段还下作的高人!” 她扭头就往外跑,梁浅浅一把薅住她衣领,给薅了回来。 “还用出去费劲找高人!你当你家小姐是透明的吗?” 她在顶级玄学世界学到的本事,还对付不了一个小小的下降头?那可真是笑话了! “你去给我准备针布棉花,以及红线,香灰还有黑狗血。” 她简单利索的交代,南乔眼睛瞪得滚圆,不敢置信。 “小姐你是认真的吗?不过,小姐你要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啊?” 她挠挠头,她记得那些作法人的工具不都是稀奇古怪的吗? “你还不相信我了!”梁浅浅敲敲她脑袋,“我要祸水东引,让她们好好尝尝自己做下的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滋味!” 她话锋一转,“当然,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两样最重要的东西——沈意欢的生辰八字和毛发。” “奴婢记得上次叶夫人要给沈小姐议亲,准备过沈小姐的生辰八字。奴婢去想想办法,应该能顺利拿到。只是这毛发……” 南乔小脸皱巴到了一起,为难的要命。 “拿到叶佩文的毛发是不太可能,但拿到沈意欢的毛发,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梁浅浅满眼狡黠,活像只成精了的猫。 南乔看着她脸上的坏笑,不受控后背发毛。她总觉得沈小姐今日怕是要倒大霉了! 作为即将要成为的受害人,沈意欢嗅到一丝危险到来的气味。 她自从知道梁浅浅死期不远了以后,前几日的抑郁之色一扫而空,心情愉悦到了极点,甚至哼着小曲出来赏梅。 梁浅浅顺着声一路就找了过来,她主动热络攀话:“姐姐也出来赏花?” 她笑得清纯甜美,一点也不比枝头盛放的梅花输色。 沈意欢下意识往后倒退了一步,上下打量,满眼戒备。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梁浅浅的视线好像老在她的头顶转悠。难道她是瞧上自己新买的发簪了? 梁浅浅将她动作尽收眼底,掩嘴笑得更欢了。“姐姐这是怕我了?” 她两三步上前,截住了沈意欢唯一的去路。 沈意欢脸涨得通红,尖声嚷着:“谁谁谁……谁怕你了!” 为了证明自己不怕,她梗着脖子凑上来挑衅:“梁浅浅你前两次算计我,都是趁着没有人的时候。现在这儿这么多人,你敢动我吗?” 梁浅浅抿唇直笑不语。 沈意欢以为她怕了,更是嚣张。“你有本事就打我啊!” “啪!” 尾音与一声干脆响亮的耳光一同落下。 耳光声音之大惊得在场所有人都忘了反应,只是呆呆的看着这两个人。 沈意欢笑容凝固,手捂着脸,一阵恍惚。 她刚才是被打了,对? 火辣辣的左脸明确告诉了她答案。 沈意欢反应过来,直接炸了。“你敢打我!梁浅浅,你当着这么多人你竟然敢打我!” “不是姐姐你自己逼我打你的吗?”梁浅浅委屈巴巴,小声控诉,“我也不想啊,是你一再要求的。” 怎么说得好像她很委屈似的!明明被打的人是自己好吗!!! 沈意欢只觉自己五脏六腑都要气炸了,她犹如泼妇一般歇斯底里的怒吼:“梁浅浅你再打我一下试试!我今天……” “啪!” 沈意欢狠话还没等撂下,就听见这一声响,梁浅浅小手飞快的又甩了她一个大费耳光,甚至比上一次更加响亮。 沈意欢脸直接被打歪了,嘴巴还半张着,却是一个音也发不出来了。 反倒是打人的梁浅浅先哭了出来,“姐姐你脸怎么这么红啊?疼吗?我求你别让我打你了,我真的好害怕!”而且我快刺激死了! 沈意欢无语到了极致,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脸直接绿成了苦瓜色。 “我不跟你玩了,我要去告诉姨夫去。等姨夫知道了,有你好果子吃!” 她捂着脸掉头就要跑,可梁浅浅怎么会给她这个机会。 “姐姐你别走啊!我跟你道歉,姐姐!” 梁浅浅追上去,含泪薅住了沈意欢的头发,用力往后一逮。 沈意欢硬生生被扯了回来,身体也失去平衡。伴随着头皮火辣辣的疼痛,她一屁股蹲狠狠摔在地上,眼泪都摔了出来。 梁浅浅惊恐看着自己一手浓密的毛发,哭得好大声。 “姐姐怎么办!你头发好像都掉了!” 一阵冷风吹过,沈意欢感觉头顶凉飕飕的。 她捂着跟着了火似的头皮,却怎么也哭不出来,她的眼泪好像梁浅浅都替她流完了。 南乔看着梁浅浅手中那一把随风飘摇着的秀发,高兴得同时,自己的头皮莫名有点疼。 她们家小姐这是超超超超额完成了任务! 旁边的丫鬟见梁浅浅这架势,也不敢上前插手了,火急火燎跑去把梁修明请了过来。 梁修明一来就一眼看见了沈意欢被薅秃了毛的头顶,怒声道:“谁干的!” 沈意欢指着梁浅浅控诉:“姨夫,是妹妹!她不仅打了我,还故意薅了我的头发!” 哼,这次姨夫都来了,人赃俱获,我看你还怎么躲得过去! 梁修明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徘徊了好久,才沉着脸呵斥:“意欢不要胡言乱语!” 沈意欢这下终于哭出了泪来,嚎得好惨烈,比她薅秃了的头顶还惨烈。 “明明就是她……为什么你们不信呢……” 梁修明拧眉看着梁浅浅,见她双眸通红,白皙小脸上还挂着点点泪珠,柔弱得像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兔子。 就这样的孩子真能有薅秃的力气吗?他深深怀疑。 但碍于沈意欢哭得太惨,他只能例行公事的问一问:“浅浅,真的是你吗?” 梁浅浅眼圈更红了,眼泪在眼眶直打转。她咬紧嘴唇,努力不让它掉下来。 梁修明心都要化了,哪还能再逼问。 “意欢这件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妹妹怎么可能……” “是我。”梁浅浅插嘴说。 “你听你妹妹都说是她,所以这件事绝对是个误……” 梁修明调解的话语戛然而止,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不对。 “等等!你说是你?!” 第十四章 怪不得上赶着,池公子也不要你! 梁浅浅哭得梨花带雨,怯怯开口:“爹,我也不想打,可是姐姐不知道为什么,非逼着我打。但不论如何,浅浅自知犯下大错,愿意受罚,回院闭门思过,直到姐姐解气为止。” 她痛快认错,没等梁修明反应过来,就自行去领罚了。 她都走远了,梁修明还傻愣在原地,满脸茫然。真是她打的? 沈意欢见他眼睁睁放梁浅浅走了,直接炸了,气得双眼都蹦出了火星子。 “姨夫!她把我打成这样,你怎么连一句话都不说!你的心真是偏到胳肢窝去了!有你这么当长辈的嘛!” 梁修明被她当众这么指着鼻子教训,心里对她的那点怜惜一遭没了。 他面色铁青,“浅浅已经主动认错,并回院闭门思过了。你还要怎么样?非要也扯她一把头发吗!” 梁浅浅未来是要做城主夫人的,那是能跟普通小姐比吗?一根头发都少不得的! 沈意欢没想到他不仅没有维护自己,反而这么凶的训斥自己,就好像全程无理取闹的人是自己一般。 “那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梁浅浅打了人,轻描淡写的闭门思过就行了?” “不然呢?”梁修明冷声反问,“得饶人处且饶人!一点正经人家小姐的样子都没有!怪不得这么上赶着,人家池公子也不要你!” 他嗤鼻,甩袖愤然离去。 他的话像一把刀子狠狠戳进了沈意欢的心里,比她秃了的头皮还要让她痛苦。 她一路哭,一路跑,鞋跑丢了,也不在乎。 “娘,我们走,我不要在梁府待着了。我要回家!” 沈意欢一进叶佩文院子,就闹死闹活非要走。 叶佩文刚要问发生了什么事,就看见她脸上的伤和有点贫瘠的头皮,惊声:“意欢,你的脸和头发怎么了!” “还不是那个梁浅浅,她竟然当众就敢打我,还撕掉了我的头发。”恨意都要从沈意欢眼里翻涌而出了,“姨夫知道了,他也不罚梁浅浅,反而教训了我一顿,他这摆明了是偏心!” “都闹到老爷面前去了?”叶佩文惊站起。 “娘,我不想让他当我爹了,他不仅教训我没有正经小姐样子,还说我上赶着,池公子也不要我。” 沈意欢委屈控诉,想让叶佩文替她出口气,却没想到叶佩文眉头越锁越紧。 她了解梁修明这个人,如果不是沈意欢做了什么出格事,或者说了什么过分话,他不会把话说到这么难听的份上。 叶佩文想透这些,面沉似水。 “活该!我早就跟你说了,你斗不过那个梁浅浅,离她远点得好。” 她恨铁不成钢,“结果你呢!就这么沉不住气,非要去招惹她。这下好了,惹了一身腥不说,还要连累我不招老爷待见!你就不能再等等,等我了结了叶澜之,随你怎么收拾那个梁浅浅!” 沈意欢被她突然一连串教训,吓得眼泪都忘了往下掉。她嘴角抽了抽,扯破嗓子嚎了起来。 “明明是我被打了,你们为什么都教训我!我也没招惹她啊,她非要来打我的!而且你天天说要了结叶澜之,到底是什么时候啊!” 她哭得嗓子都哑了,再配上红肿的脸颊、贫瘠的头皮,心酸中又透着搞笑。 叶佩文叹了一口气,终究是心疼,拉起她的手。沈意欢耍性子,直接甩开。 “娘这不也是怕梁浅浅又耍什么鬼主意,再翻盘,白白浪费了我们这么一番布局的心血。” 她好生安抚沈意欢,“你再耐心等等,等过些日子,就是老爷生辰了。到时候一定大办,就算是少城主夫人不来,池公子也是少不了的。” “你想想如果那个时候,叶澜之突然暴毙而亡,梁浅浅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翻不了身了。” 她按住沈意欢肩膀,循循善诱:“你再趁机安抚一下受惊的池公子,彰显一下你的善解人意,未来城主夫人之位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沈意欢哭声止住了,半信半疑看着她,“真的?” “娘还能骗你嘛!” 沈意欢吸吸鼻子,那她就再等等,她必须要亲眼看到梁浅浅死无葬身之地的那一日! 这头沈意欢和叶佩文的阴谋达成,那头梁浅浅也回了自己院子。 南乔忍了一路,终究是忍不住了。 “小姐,奴婢还以为您有完全脱身之策呢,怎么还把自己弄成闭门思过了?” “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呢?”梁浅浅不答反问。 南乔指了指桌上,梁浅浅要的所有东西都在那儿。 梁浅浅拿起针线,用棉花作为内心,以白布作为外料,缝了一个小人出来。 临收口前,把沈意欢的生辰八字和头发一并塞了进去。 她咬断线头后,才回答南乔的问题。 “因为都是我故意的啊。我要把下在我娘身上的降头转移到沈意欢身上,这需要时间。我院里人来人往的,一旦被人发现,透到叶佩文那儿去,那我们的计划就全毁了。” “我如果闭门思过,就刚好可以躲避掉这一点。而且,若是在我闭门思过期间,沈意欢出了什么事的话,她们无论如何也赖不到我的身上。” 南乔恍然大悟,“还是小姐思虑周到!” 梁浅浅含笑打发了她,“行了,你去门口守着,在我完事之前,一定不能让任何人进来,具体说辞你懂的。” 南乔点头跑了出去,梁浅浅凝望着床榻上气息奄奄的叶澜之,“娘,我一定会救回你的。” 她把香灰和黑狗血沿着叶澜之周围,洒了一个圈,又用红线绑住了她的手腕。而红线另一头正系在那个缝好的小人身上。 她看了眼叶澜之,抓起刀子,在红线与肌肤相摩擦的地方,快速划下一刀。 鲜血沾湿红线的一瞬间,红线好像有了灵魂,开始贪婪的吮吸着鲜血,并发出点点光亮。 伴随着鲜血被大量吸收,整根红线都变得湿哒哒的,一碰都要滴下血来。而它所散发的光也越来越刺眼,连同把梁浅浅眼里也沾染上了点点星芒。 “成了。”她兴奋的低声呢喃。 夜深了,沈意欢躺在床榻上怎么也睡不着,越想白日的事情越不服气。 她不能就这么算了,她必须让自己在梁浅浅那儿所遭受到的痛苦,都加倍还给叶澜之的身上才行! 她眸子里闪过一抹阴戾,摸着黑蹿到了叶佩文院里,偷拿出了那个给叶澜之下降头的娃娃。 第十五章 他要杀她?! 沈意欢眸色阴毒的盯着娃娃,把所有对梁浅浅的恨意都附加到了这个娃娃的身上。 她阴笑着将娃娃架在火上烤,特意用头的位置似有若无的接触火苗。 “梁浅浅你不是薅我头发嘛!我就让你娘也尝尝失去头发的滋味!我看我们俩谁更难受!” 她笑得太欢,以至于手抖,没拿住娃娃,娃娃直接掉入了火盆里。刹那间,火苗熊熊燃烧。 沈意欢笑声被吓停了,她顾不上什么,慌手慌脚抓住火中的娃娃,随手扔在地上,在上面跺了好几脚才把火熄灭。 经历了这一遭,娃娃也没了人样,头顶被烧得黑黢黢的,破了好几个洞,身上还到处都是泥脚印,可怜心酸中又带着莫名好笑。 沈意欢虚软瘫坐在地上,长舒了一口气。她差点就酿下大错,把叶澜之活生生烧死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惊吓,还是因为什么,她的头皮又开始火燎燎的刺痛,就好像火灼烧的不是娃娃,而是她的头顶一样。 她挠了挠,这种感觉并没有减轻,反倒是愈加严重了。 她厌烦爬起来,顾不上去想究竟是什么原因,忙拿着娃娃又给送回了原处。 等所有的事情都办妥了,沈意欢心里那口气也算出干净了,她心满意足躺在床榻上,是止不住的乐,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儿去了。 明日可是要有好戏瞧了! 哼哼,她迫不及待等着看明日梁浅浅是如何哭哑嗓子的! 沈意欢满怀期待入睡,睡梦中都还挂着笑容。 此时,窗外一阵寒风吹过,忽然夜幕中飘起了鹅毛大雪,这一飘就是整整一夜。 等到第二日早晨,满世界已全被大雪铺满,放眼望去,满是素缟萧寒。 南乔送热水进屋给梁浅浅洗漱,却发现她早就起了,还一身男子的打扮,连头发都挽起被塞进了帽子里。 “小姐您这是又要做什么呀?” 梁浅浅拍拍她,安抚:“我就是出去办点事,一会儿就回来了,我娘和这府里的事就由你照顾了!” “可是小姐您不是还在闭门思……” 没等南乔说完,梁浅浅已经趁外面没人,一溜烟蹿了出去。 她知道梁府有个荒废了好久的院子,那儿有道能通往外面的小门。 按照前世的记忆,她顺利躲过所有的眼线,逃出了梁府。 今日她出府的目的没有别的,就是想给她娘寻块好玉,做上一块能够抵挡妖魔晦气的玉佩。 有了这块玉佩防身,她这才能放下所有担忧,无所顾忌的去收拾叶佩文母女。 但像这种能起这么大作用的玉石,都属于稀世珍宝,一般很难寻到。她打算先去玉石店碰碰运气,不行再另做打算。 梁浅浅顺着街一家店一家店的找,并没有什么特别意外的惊喜,店里所有的玉石都达不到她的要求。 她失望走出最后一家店铺,正准备回府另想办法的时候,忽见一辆分外熟悉的马车从面前飞驰而过。 梁浅浅看着马车驶去的方向,愣住了。“他今日出城做什么?” 她仅犹豫了一秒,就快步追了上去。 城外三里坡,寒风袭来,吹得跪在地上男人瑟瑟发抖。 他苦苦哀求:“我只是听命办事,我是真的不知道要我给您下药的人是谁啊!九爷我求您!您就饶了我这一次!” 他头磕得砰砰作响,皑皑白雪上都隐隐有血迹出现。 池渊提着他衣领,把他从地上扯到眼前,似笑非笑。 “真的不知道?” “真的!九爷,小的哪敢骗您呐!”男人满眼无助,“我求您绕过小的。” 池渊笑吟吟的,“你且放心,我与你那心狠手辣的主子不同,我心善,信奉佛学。” 男人一怔,眼睛瞬间亮了,忙不迭的感恩:“小的谢九爷饶过……” “噗——” 刀刃穿透血肉的闷响传来,疼得男人止了所有的话。 他缓慢低头,看着胸口处那柄深入其中的锋刃,面露震惊。 “你不是说……” 池渊嘴角弯弯,眉眼里慈爱的笑意,衬得整个人像一尊神圣玉佛。 他凑到男人耳边,含着半口气:“我信奉佛学,所以我在帮你脱离苦海啊!” 男人瞳孔皱缩,连一点声音都没能发出,就失去了生命。 池渊托住坠落尸体的同时,手上的锋刃开始用力,顺着伤口,旋转着往更深处的地方钻,硬生生在尸体的胸口上钻出一个偌大的血窟窿。 他随手扔掉锋刃,素手伸进血窟窿里,不知道在掏什么。 过了一会儿,池渊眸子微亮,从里面生拉硬拽出一颗血淋淋的心脏,鲜血顺着他好看的手指肆意淌下,滴在他雪白的衣衫上,宛若一朵朵嫣然绽放的梅花。 他手托着这颗心脏,就好像在托着什么神圣的东西。他左右端详,脸上露出漫不经心的笑意。 “原来你的心也是红色的啊!”他轻笑着感叹。 寒风袭来,吹动起他的衣袍,也将远处细微的声响一并吹来。 池渊扭头看去,只见在不远处的竹林丛前,站着一个身着朴素的少年。 触及少年脸上清晰的撼色,池渊抑制不住上扬了嘴角。 梁浅浅傻站在原地,看到失神。 眼前的池渊一如前世,一身素白,墨发纷飞,与身后翻飞的白雪融为一体,宛若一幅黑白分明的水墨画。 一张银色面具遮挡了大半的面容,但却未曾掩没那犹如星光搬璀璨的双眸。 明明还是那张脸,明明还是个人,可梁浅浅偏偏就是不能把他与前世的池渊重合。 尤其是他脸上嗜血的笑意,让她一阵恍惚,好像看到的不是人,而是一个从地狱里爬上来的鬼魅。 池渊扔掉心脏,踱步而来。 等梁浅浅回过神来,他已走到面前,懒懒盯着自己。 “偷看的孩子不乖哦~” 池渊带笑的嗓音低哑,却又带着说不出的魅惑,就似是春雪融化在了耳边。 梁浅浅大着胆子仰头对上他的视线,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他眼里毫不掩饰的杀意震得心头一颤。 他要杀她?! 第十六章 我可不是那种随便的人,请你自重! 池渊眼里闪过嗜血的星芒,他抬手要捏住眼前这纤细的脖颈,再送她去极乐之时,梁浅浅突然动了。 她踮起脚尖,擦着他手指,凑到了他眼前。 “池渊我什么时候乖过?所以……”她故意拉长尾音,“你要教我怎么乖吗?” 她眼睫眨眨,狡黠得像只小猫咪。 池渊眉头微紧,食指戳着她脑门,把她作妖的脑袋给戳了回去。 “那公子是找错人了,我不是好这口的人。” 梁浅浅笑容瞬间凝固,“池渊,你不会连我是谁你都不知道?” 池渊嘴唇下意识蠕动,似是要说:“我应该知道吗?”但一触及梁浅浅闪着危光的眼眸,他立刻意识到这不是什么完美答案。 “咳咳——”他突然咳嗽起来,“我头好像有点疼,先告辞了。” 他有气无力,侧身要走,梁浅浅直接斜跨一步,拦住了他的去路。 她一把攥住了他的手,池渊戒备的同时,她抽出帕子,一点点擦拭起他手上将干的血迹。 “我叫梁浅浅,把这个名字记到你心里去!你再敢忘了我是谁,你试试!” 她娇瞪了他一眼,垂头继续擦拭血迹。 梁浅浅?是池景业那个未过门的夫人? 池渊愣了愣,低头再看,只见她如蝶翼般眼睫的颤颤,白皙鼻头下,嘴唇粉糯娇软,像一块看起来就很好吃的软糕。 他嘴角一扯,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按辈分来说,我是你九叔。无论是梁府的礼仪,还是城主府的,你都不应该这般随意直呼长辈姓名。”池渊拿出长辈的作态教训。 梁浅浅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笑,扬起他的爪子晃晃,“原来九叔就是这么注重礼教规矩啊!” 她特意咬重“九叔”二字。 池渊权当没听出她阴阳怪气,不慌不忙抽回手,见指甲缝里的血迹都被她清理得一干二净,眼眸里不自觉泛起笑意。 “若小辈想要孝敬,那自然是要给个机会的。” “不要脸。” 梁浅浅扔下帕子,扭头要走。但转身太快,没看路,一下子与迎面走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啊!”梁浅浅捂着脑袋,疼出了声。看清来人,她埋怨:“穆开你走路怎么连个声都没有啊!” 穆开听她直呼自己姓名,傻傻盯了她半天,也没认出她是谁来。 梁浅浅再抬头要说话,却突然嗅到了一股诡异的气息。她探身靠近穆开,深深吸了一口气,面色异常古怪起来。 就单这个动作,吓得穆开连往后躲。 “你干什么!男男授受不亲!我不是那种随便的人,请你自重!”穆开紧紧护住弱小的自己。 梁浅浅嫌弃的翻了个白眼,拧眉紧盯他上下,“不知道为什么,你身上晦气味太重了。”甚至已经到了刺鼻的地步。 她捂着自己的鼻子,瓮声劝道:“我奉劝你最好去个灵验的佛寺,让那里的住持给你诵经,去去晦气。不然,你早晚必有血光之灾。” 如果她还是绑定系统的那副身体,像这么重的晦气,她只要看一眼就能知道其中缘由。 只可惜,她现在的身体还没达到那种程度。 穆开被她说得云里雾里的,他偷摸凑到池渊身边,低声问道:“爷,他是谁啊?” “梁家大小姐。” 池渊回答的同时,不着痕迹远离了他一步。 穆开愣愣看着他动作,“爷您这是……” “怕晦气传染给我。”池渊抢先回答。 穆开:“我真……晦气!” 回去这一程路,梁浅浅死皮赖脸蹭上了池渊的马车,美曰其名:长辈要爱护小辈。 池渊哑然失笑,这小丫头还挺记仇。 池渊的马车上满满都是药香,与他身上的味道一般。梁浅浅并不讨厌,反倒是莫名舒心。 池渊一上车,就浑身无骨般瘫靠在车壁上,好像全身力气都在之前消耗殆尽,连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一会儿进城,我会让人派辆马车,把你送回梁府。” “我不回梁府。”梁浅浅断然拒绝。 池渊瞥了她一眼,“那你要去哪?” 梁浅浅眼眸里闪过别样的光芒,不答反问:“池渊你进城以后要去哪?” “叫九叔。”池渊不耐纠正。 梁浅浅撇了撇嘴,为了套出他的话,只能不情不愿喊:“那九叔您要去哪?” 池渊眼里蒙上层淡笑,“九叔不告诉你。” 梁浅浅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她耍起小性子,赌气说:“那我就不下车了!” “随便你。” 池渊随口抛出一句,就懒散换了个坐姿,闭目养神去了。 梁浅浅紧抿着唇盯他,脑海里蓦然想起他适才杀人的模样,优雅从容,跟捏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她实在无法把他与前世那个温润如玉的公子重合在一起。 难道她的重生,还可以彻底改变一个人吗? 梁浅浅审视的视线,从他的眉眼一路向下,越过高挺的鼻梁,鬼使神差的定在了他泛白无血的嘴唇上。 他嘴巴长得很好看,上宽下窄,唇锋分明,一看就很好亲……亲你个大头鬼! 她脑子强行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但那日城主府的记忆还是犹如潮水一般涌了出来,连同当时的触感也清晰再现,惊得她胳膊上的汗毛竖立,脸也像燃了沸点,一下子滚烫了起来。 “对长辈心怀歹念,可不是什么好孩子该干的事情。” 池渊清冷如泉水击石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梁浅浅吓定在原地,脖颈僵硬,连视线都直了。 她机械的,迟缓的抬头,一下子对上了池渊点漆的黑眸,虽然还带着笑意,却沉冷得犹如冬日冰封的湖面,毫无波澜。 梁浅浅被抓了个正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我我……我才没有!”她梗着脖子反驳。 池渊手支着脑袋,漫不经心笑说:“有也不是不行。” 梁浅浅一怔,试探着问:“真的可以?” 池渊瞬间笑意更欢了,“那就是真的有了?” 梁浅浅这才意识到自己跌入了他的圈套,脸涨得通红,气得把头别在另一边,不去看他。但这也依旧挡不住他爽朗的笑声传入她耳里。 马车平稳停下,穆开在外面提醒:“爷,到了。” 梁浅浅率先掀帘冲出去,一见金玉拍卖行的牌匾,愣住了。 池渊来这儿做什么? 她怔愣之际,池渊也被扶着下了马车。她正转头要问,突然听见不远处有女子在唤:“阿渊!” 第一十七章 做坏事刚巧被抓住了 阿……渊? 这亲昵的称呼让梁浅浅眉头一抽,扭头看去,只见一女子翩然而来。 她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是韩家小姐韩沛儿。 她之所以认得,是因为在前世的时候,她就总能在池渊周围见到韩沛儿。 听大家说,韩沛儿自小便对池渊芳心暗许,除他不嫁,明里暗里示意过池渊多次,但都没得到想要的答案。 她又不甘心,这一拖便就拖大了年纪,整得全城人都知道她的小心思了。 可梁浅浅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前世什么时候韩沛儿跟池渊还有过这么亲昵的称呼。 她绞尽脑汁想着,韩沛儿人已经行到面前,她打量池渊上下,面露担忧。 “不是与你说过了,出门要多穿件衣裳的,怎么连披风都没戴。还好我给你备下了。” 她拿过丫鬟手上的披风,就要给池渊穿戴。 梁浅浅反应极快,两三步蹿到穆开身后,朝他屁股就是一脚丫子。 穆开飞了出去,踉跄着停在韩沛儿与池渊中间。他看着韩沛儿惊愣的表情,干笑着去接披风。 “还还还……还是我来,韩小姐。” 韩沛儿迟疑了一下,不情不愿松了手。她再看向池渊,这才发现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小郎君,面熟得很,可就是想不起在哪见过。 “阿渊,这位是……” 池渊顺话扫了一眼梁浅浅,介绍:“她是梁家大小姐梁浅浅。” 韩沛儿笑容一僵,明显变得勉强起来,连同她身边的丫鬟富春表情都变得有些怪异。 “九叔,这位就是韩姐姐啊!”梁浅浅这次倒是把称呼分得明明白白了,她脆生生问好:“韩姐姐好。” 这声“姐姐”喊得韩沛儿心梗,可偏生梁浅浅又表现得天真可爱、稚气未脱,她瞧不出来是故意所为的。 她压下不爽,温婉笑道:“原来是梁小姐啊,我说怎么这么面熟呢!从前我偶然见过梁小姐一次,那时你正与池小公子一起。我远远瞧着,当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呢!” 池小公子?池景业? 梁浅浅没想到自己一句姐姐,就能炸出这么多东西来。 看来,这表面柔心弱骨的韩沛儿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韩沛儿见梁浅浅不说话了,嘴角扬得更高了。“阿渊怎么会突然与梁小姐在一起?” “她做坏事刚巧被我抓住了。”池渊言简意赅,不浪费一个字。 梁浅浅嘴角撇了撇,咬牙低语:“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干了坏事被抓住了!” 池渊被她语气逗笑了,笑容似是有阳光穿透层层乌云放射出来。 韩沛儿看懵了,她自认识他以来,就从未见过他有如此笑容,以至于她都觉得他从来都不会这般笑。 如今见到了,却是从另一个女子那里,心里不免酸溜溜的。 可她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强挤出笑容,招呼:“阿渊快些进去,拍卖快要开始了。” 所有人一同进了金玉拍卖行,韩沛儿在这儿的身份不简单,她出示了一个不知名令牌,便就被人直接领到了楼上的包间。 包间里火盆烧得通红,一进门暖洋洋的。 池渊顺手脱了披风,恹恹无力的靠在侧榻上,手一伸,穆开立刻送上水烟袋。 不一会儿,烟雾缭绕,朦胧了他好看的眉眼。 韩沛儿秀眉紧蹙,她知道这玩意儿能暂时缓解他的病痛,但对他的病也着实是百害而无一利。 她上前正要劝阻,一双皙白的纤手抢先她一步,直接夺下了池渊嘴里的水烟袋。 “整日就知道糟践你这幅身子,哪一日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梁浅浅劈头盖脸骂下来,把一整屋子的人都整愣了。 穆开屏住气息,盯着池渊的方向。他最是了解池渊的脾气,瞧着面慈,实际心比冰还冷,暖不化的。 果然,池渊面沉似水。 “小丫头……” 一个东西就突然被塞进了嘴里,把阴郁的话一同堵了回去。 池渊一怔,紧接着甜腻之气就在唇齿间蔓延了开来。 “以后再犯了烟瘾,就给我吃糖。让我再抓住你一次试试!” 梁浅浅这语气,与她之前威胁他记住自己名字时一模一样。 池渊盯着她,梁浅浅就不甘示弱的回瞪,一点也不服输。 终是池渊败下阵来,长叹了一口气,恹恹闭了眼。香甜之气顺着喉咙,一路漫延到了胃里。 韩沛儿看愣了,她何曾敢这么对池渊说过话,哪怕是对他好的事情,也是婉转着小心提醒。 别说韩沛儿了,就连穆开都有点傻了。 而当事人·梁浅浅压根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扭头又与韩沛儿聊起天来。 “姐姐今日来这儿,可是有什么想拍的东西?” 韩沛儿回过神来,含情脉脉看了一眼池渊。 “今日金玉拍卖行要拍卖一朵稀世罕见的七彩流心花,只要我能拍得,就有机会治好阿渊的病了。” 等她治好了他的病,便让父亲令媒人做媒,她不相信他还会拒绝。 梁浅浅眉头一蹙,一朵七彩流心花就想治池渊的病?那她空间里那堆跟杂草一样疯长的九彩流心花,也不至于闲成那样。 她也不直白戳破,而是状若好奇的问:“可姐姐,我怎么听闻这七彩流心花虽为世间罕见的珍宝,但却有致命的弊端。姐姐这么大胆用药,可有十全把握?” 韩沛儿身边的丫鬟富春一听,立刻看向池渊。池渊像是真睡着了,连眼皮都没掀动一下。 富春是又气又急,这个梁小姐当着九爷的面诋毁她们家小姐,到底想干什么! 她站出来替韩沛儿打抱不平:“梁小姐说这话时候,也不打听打听。赫赫有名的神医苍月先生就是我们家小姐的祖父!” 她满脸骄傲,“更别说我们家小姐拿九爷这么珍重,怎么会随便下药。梁小姐的担心未免太多余了一些!” 她睨了一眼梁浅浅,直接下了断言:“如果我们韩家都治不了了,这世间怕就是没有能治九爷病的人了!” 苍月先生? 梁浅浅懵住了,她怎么越听这个称呼,越觉得熟悉呢? 第十八章 她在哪个世界留后了?! 梁浅浅努力搜索模糊的记忆,苍月先生是不是她在某个世界的马甲来着? 可她也不记得她在哪个世界有留后啊!难道一切只是个巧合? 丫鬟富春以为她是被这名头给吓懵了,沾沾自喜的扬起了下巴。 韩沛儿容着她闹完事,这才姗姗出来做好人,打圆场。 “梁小姐不懂药理,有所误区是难免的。等我治好阿渊的病,误会自然而然就解除了。富春你也是,没大没小的,怎么跟梁小姐说话呢!” 她佯装盛怒,呵斥富春:“还不赶紧跟梁小姐道歉,你也就是运气好遇上了梁小姐,若是换作他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她话看似是在说梁浅浅好话,实际上是堵住了梁浅浅处罚富春的路。 如果梁浅浅执意处罚富春,可不就跟她口中狠心肠的他人一般了。 她这点小把戏都是梁浅浅玩剩下的,又怎么会上当。 梁浅浅笑容柔善,主动上来握住富春的手,“姐姐何须如此苛责,富春姐姐她也不过是护主心切。像她这等忠心护主的,不仅不能罚,还要赏才是。” 她说着,就脱下手上镯子要赏。 韩沛儿一惊,忙拦着。“梁小姐如此金贵的镯子,富春她受不起啊!” 梁浅浅就着她手装模作样的推了两下,又顺力戴回到了自己手腕上。 富春见她不损一物,还在池渊面前做了好人,反倒衬得她家小姐小家子气了,心中是更气了。 她眼咕噜一转,有了主意。 “梁小姐,我们家小姐说得对,富春适才言语过失了,必须向小姐赔罪。”她道,“富春这就敬茶赔罪。” 富春扭头去倒水,“呀”了一声,“这水都冷了。小姐、爷且等一下,奴婢这就去换一壶回来。” 她提着茶壶急匆匆离开了包间,左右环顾,发现梁浅浅没跟来后,随手拉过一个过路的侍者,把茶壶塞了过去。 “给我倒满热水,记住,一定要滚烫的热水!”她压低声音吩咐。 侍者心中一惊,但因为拍卖行的规矩,不得打探客人的事情,便就应声去倒了一壶滚烫的水回来。 茶壶烫得富春都不敢沾手,只能小心提着。 她嘴角勾起,梁浅浅不是愿意在九爷面前装好人嘛,她就让她这个烫舌头的好人装到底! 富春喜滋滋提着茶壶回了包间,欢喜道:“小姐,茶来了。” 梁浅浅静坐在凳子上,状若专心磕着瓜子,实际自富春进门之时就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 自然也就将她那点为了避免烫到自己的笨拙小动作尽收眼底。 梁浅浅垂眸,嘴角弯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 富春状若自然倒了一杯茶,茶香氤氲,雾气袅袅。 她为了不让梁浅浅发现,硬撑着用十指握住茶盏,送到梁浅浅跟前儿。 “梁小姐,适才是富春没有分寸,失了言语,向您赔罪了。” 她语速极快,急不可耐就要把茶盏往梁浅浅那儿送。 可梁浅浅就是没有要接的打算,还在慢悠悠嗑着瓜子,插空道上了一句。 “我都说没事了,你说你还大费周折的干什么呢!” 滚烫的茶水透过盏壁灼烧着富春十指,指心跟千百根针扎似的疼,疼痛一路顺着手臂上窜,连她头皮都一同发麻起来。 她咬紧牙关,“梁小姐若是不接,便就还是不肯原谅富春的过错!” 就算这话说出来,梁浅浅依旧静坐着,一点反应都没有。 富春的手已经在抖,要握不住了。她不能让自己费尽心机安排好的一场大戏落空,她自然而然把目光落在了池渊身上。 “九爷,梁小姐她……” 没等她说完,梁浅浅开腔了。 “既然这是富春的一片心意,那我断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富春眼里闪过一丝狡猾,手中茶盏迫不及待往梁浅浅跟前儿一送。 “多谢梁小姐成全。” 梁浅浅似有若无搭在茶盏上,在富春要抽手之时,就着她的手往上一扬。 茶盏在空中翻转一个完美弧度,里面滚烫的茶水混着茶叶倾泻而下,大半洒在了富春身上,疼得哎呦哎呦跳了起来。 再从她身上溅起的水花,这才落在了梁浅浅的手背上。 梁浅浅手皮子细嫩,只是这么轻轻一溅,便就通红一片。 而富春,衣裳吸收了滚烫的茶水,紧贴在皮肤上,扒也扒不下来,火辣辣的灼烧着她肌肤的每一寸。 可偏生瞧着,只是有些狼狈,断没有梁浅浅手看着令人惊恐。 梁浅浅雪眸里瞬间蒙上了一层雾气,“富春,你若是不喜欢我说便是,何苦拿这么烫的水来作践我。” 她声音都抖得不成线了,再配上楚楚可怜的模样,任谁看了,心都要化了。 富春疼得直吸冷气,听她倒打一耙,委屈、愤怒一遭涌了上来。 “明明是梁小姐你故意弄翻了茶盏,怎么现在倒是成了我的错了!” 梁浅浅声音哽咽,“我好端端的,为何要弄翻茶盏作弄你?而且这壶茶从头至尾未经我手,我怎知它会这么烫?” 一句反问,问哑了富春。她见大家视线都看过来,慌得都结巴了。 “我我我……刚倒的水自然是烫的!”她强行狡辩。 “你既知是烫的,为何还要倒给我?”梁浅浅瞪大了眼,像是真的不解这个问题。 这下子,屋里人都看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韩沛儿脸色难看至极,频频往池渊方向瞄。事情发展成这样,她只得再次出来做好人。 “梁小姐,是我教道下人无方,让你受惊了。这丫头啊,从来都是毛手毛脚,心思粗得很。从前,我也没当回事,万万没想到竟然粗心到如此地步!”她恨铁不成钢的叹息。 一句粗心就想草草了结此事,也要看梁浅浅给不给这个机会了。 梁浅浅全然不搭她话茬,泪眼朦胧看向池渊,“既然姐姐与富春不喜欢我,那九叔我还是走。” 她说着要走,脚下却没动一步,娇娇弱弱的看着池渊,等他回答。 这意思很明显,赶紧拦住我,给我做主! 第十九章 九叔,我乖吗? 这事要是换作别人,哪里能撑得住梁浅浅这套梨花带雨。可偏生池渊不一样,他生来就不是什么乐于助人的。 池渊只是懒洋洋的掀起眼皮一角,睨着她,笑而不语。 伴随着他的沉默,梁浅浅小嘴越撅越高。本来她只是作戏,这下是真委屈了。 她不信依照池渊的段位,看不出富春那三脚猫的把戏。他分明是故意装不懂,有心维护韩沛儿主仆。 这么一想,一口气就硬生生堵在了胸口,气得她拔腿就走。 池渊静谧无波的眼里这才漾起笑意,抢走他宝贝烟的滋味,想必这下她也体会到了。 他懒洋洋开口,“脾气这么急做什么,你九叔还在呢。” 他虽苛责,但维护之意满满,韩沛儿瞬间白了脸。 梁浅浅也止了脚步,但气着刚才的事,也不瞧他,含泪站在那儿,咬唇不语,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池渊哭笑不得,慢悠悠将视线转向韩沛儿。 他未置一词,韩沛儿却从他眼神里看懂了千言万语。 他没戳破这件事,令她难堪,已然是对她的仁慈。 韩沛儿强压下心中的悲凉,训斥富春:“富春还不赶紧跟梁小姐道歉,解除这个误会!只要你诚心道歉,梁小姐心慈,不会难为你的!” 富春委屈得要命,想要说什么辩驳,却被韩沛儿拿眼神瞪了回去。 她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向梁浅浅,“梁小姐是奴婢错了,奴婢给您道歉。” 梁浅浅吸了吸鼻子,主动握住她的手,温柔宽慰:“你既然知道错了,那就好了,以后可莫要再做蠢事了。按照姐姐的话,你也就是碰见我了,若是换做别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呢。” 她笑得温柔似水,可富春分明从她笑容里看到了散发着阴气的针芒,后背瞬间发毛,冷汗直出。 富春僵硬在原地,梁浅浅已经松了手,坐回到原来的位置,继续跟韩沛儿扯着话,就好像刚才的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只有富春手臂竖立的寒毛在告诉她,适才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拍卖会也伴随着这一场闹剧的结束开始了。 金玉拍卖行在天下都负有盛名,燕城是总拍卖行所在地,平时甚少有所动作。 这次突然举办拍卖,惊动天下,所有人都觉得此次拍卖会一定非同凡响,来者都是非富即贵的人物。 当然,这次拍卖的东西也并没有让人失望,都是世间数一数二的珍品。 所有人看得都兴致勃勃,连懒到要冬眠的池渊都坐起了身子。 也唯有梁浅浅,越看越没劲。这些东西要不然是她那儿一堆,要不然就是她有更好的,没一件能入她眼的。 下一件拍品一出场,韩沛儿就抑制不住站了起来,“九爷,七彩流心花来了!” 她声音里抑制不住的兴奋。 池渊打量着台子上绚烂的七彩流心花,冰寒的眼眸里终于有了一点温度。 但七彩流心花明显不是那么好抢的,以五百两起价,不过一碗茶工夫,就已经被喊到了两千两。 有人竞相争抢,就有人视如草芥。 距离梁浅浅所在不远的一处包间,里面公子哥摇着扇子,瞥了一眼七彩流心花,眼里不屑之色都要翻涌而出了。 “一朵破花而已,家门口有的是,也值得这么抢吗?” 屋内服侍的人脑袋低垂,嘴唇紧抿,似是在憋笑。 这孙家大公子的草包名声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孙元魁嘬了口小烟,埋怨:“你们家就这点破东西吗?我还以为真有什么稀奇玩意呢!” 服侍的人举止恭敬,要解释道歉,却听屋内惊声一叫。 “公子!对面好像是城主府那位九爷!”随从大惊小怪。 孙元魁蹭一下就跳了起来,趴在窗户上眯眼细瞄,正瞧见穆开替池渊叫价。 “两千五百两!” 随从凑了过来,“公子,看样子,他们也想拍下这朵花。”他猜测:“难不成这花能治他那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怪病?” 孙元魁笑出了声,“就他还想治病?想得美!五千两!”他朝楼下高声吆喝。 从两千五百两直接被提价到了五千两,翻了一个翻,别说宾客了,连主持拍卖会的人也一惊,旋即笑容堆满脸颊。 “二楼孙公子出价五千两,还有要跟的吗?” 穆开顺声看去,正对上孙元魁视线。孙元魁咧开嘴角,朝他挑眉,挑衅意义满满。 穆开脸顿时垮了下来,“爷,是孙家公子。” 池渊没有动,眼眸深邃得像是没有底的洞。细看其中,似是卷着冰。 他唇畔轻启,“五千五百两。” 穆开叫出价格,孙元魁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跟上,也加了五百两。 两人一来一往就已经将价格架到了八千两的高价。 一楼竞拍的人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像这种土豪间的打架,他们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梁浅浅瞄了一眼孙元魁,他已经猖狂到了极点,直接坐在了窗框上,摇着扇子,得意洋洋看着她们的方向。 穆开被气得不行,但也不得不面对现实。“爷,这孙元魁明显是有意跟您较劲,不想您拿到这七彩流心花。咱不如……” 他想要放弃,但却不敢说出来了。他知道这七彩流心花对池渊来说,意味着什么。 韩沛儿心算了算自己这些年来积攒的银子,拿出来,应该是还能跟这个孙元魁拼上一拼的。 只是没等她开口,另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抢先响起。 “一千两!” 这个叫价叫愣了所有人,孙元魁直接笑出了声,这莫不是急傻了? 主持好心提醒:“这位公子,刚才孙公子已经叫价八千两了。” 梁浅浅也不看主持,紧盯着孙元魁,小嘴轻启,一字一句吐出:“黄金。” 底下瞬间传来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一千两黄金若是折换成白银,这可就是一万两啊!七彩流心花就是再珍贵,真的就值这一万两吗? 孙元魁笑容凝固住了,看向她眸色森森。 梁浅浅笑盈盈回视,忽闪的大眼睛里没有一点怕意,只有纯真俏皮。 韩沛儿快速看向池渊,见他正瞧着梁浅浅,眼神意味不明。她心里咯噔了一下,温声上前提醒:“梁小姐,这一千两黄金可不是什么小数目,你可不要逞一时口快。” 梁浅浅转身与池渊对视,目光灼灼。“只要是九叔想要的东西,哪怕倾家荡产,我也要拿到手。”她眨巴眨巴眼,一脸讨奖励的模样,“九叔我乖吗?” 第二十章 整个人都被掏空了 池渊嘴角漾起笑意,朝她招招手,“过来。” 梁浅浅屁颠屁颠跑了过去,“夸我,我听着呢!” 她故意弯下身子,附耳在他嘴边,好生倾听他的夸赞。 池渊抿嘴轻笑,“你一贯都这么皮吗?你就不怕玩脱了,他不加价了,七彩流心花真砸你手里了?” 梁浅浅一惊,侧眸看去,他眸子深邃得像个黑洞,能够洞悉自己所有的小心思。 她明确知道七彩流心花对池渊的病没有作用,所以她从未打算过当这个冤大头。她故意加价,只是想让孙元魁“更好”的“得偿所愿”! 鼻息间还环绕着她适才喂给他糖块的甜腻味,她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你这是在担心我吗?” 池渊后撤身体,浑身无骨般瘫靠在榻上,眸光恢复了平静,连同声音都平淡了下来。 “最后别牵连我被扣留就好。” 梁浅浅双眸亮晶晶的,“那九叔且等着看。” 她招手唤来服侍的人,低声耳语了两句。服侍的人明显有些惊讶,但在梁浅浅眼神示意下,她犹犹豫豫出了房间。 韩沛儿一直紧盯着梁浅浅,心脏砰砰跳个不停。明明救池渊的人是她,梁浅浅凭什么敢与池渊这么亲密! 但碍于她温柔纯善的人设,她不敢轻易举动,只能暗中密切关注梁浅浅。 梁浅浅没空理会她的目光,因为对面孙元魁已经叫价到了“一万零一百两白银。” 她手支着脑袋,靠在窗台上,笑容满面。 怎么才加价一百两?这么快孙元魁就怕了?那她可要玩点刺激的了! “两万两!”她轻描淡写喊出。 所有人呼吸都屏住了,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 是真的两万两吗?! 穆开都觉得梁浅浅是疯了,虽然梁家是赫赫有名的皇商,但钱也没有这么霍霍的! 这难道就是散尽千金只为博得美人一笑?这对他磕了! 而美人·池渊没有丝毫感动,似笑非笑,满眼尽是玩味。 孙元魁听到这数目,脸都绿了。 梁浅浅还双手捧着小脸,忽闪忽闪看着他,兴奋喊道:“孙公子怎么不叫价了?” 没等孙元魁开口,一楼就喧闹了起来,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他莫不是掏不出钱来了!赫赫有名的孙公子原来就这点银子啊!” 顿时哄笑一片,笑得孙元魁脸阴沉成了锅底色,手指更是紧攥成拳,全身都在发抖。 随从见他随时都要情绪崩溃,忙拦着提醒:“公子,这可是两万两啊!我们就是掏空了……” “孙公子,两万两可不是什么小数目,你若是掏不出银子就算了,别逞强一时口快!” 梁浅浅直接借韩沛儿的话刺激孙元魁。 孙元魁果然是个激不得的,一听直接推开随从,朝着底下吼:“两万五千两!” 随从一屁股摔在地上,没摔傻,却被他这个数字惊傻了。 一楼的人也瞬间鸦雀无声,孙元魁终于有了笑模样,他得意笑起来。 “谁说我掏不起的!”他扬起下巴,朝梁浅浅问:“怎么样?你还敢加吗?” 在他挑衅视线下,梁浅浅忽然咧嘴笑了。 “既然孙公子这么想要这朵七彩流心花,那我自然是不能夺爱的,我弃权了!” 孙元魁笑容瞬间僵住,双眼都直了,“你你你……你不加了?” 梁浅浅没回答,一楼传来一锤定音。 “恭喜孙公子以两万五千两高价获得一朵七彩流心花!” 梁浅浅领头啪啪鼓掌,“恭喜孙公子喜得七彩流心花一朵!” 整个金玉拍卖行鼓掌声响成一片,大有震破房顶的架势。 在这热烈的鼓掌声中,孙元魁的脸一点点失去了血色,双腿都在发软。 不一会儿,就有人呈着七彩流心花来敲门。 “孙公子,这七彩流心花给您送来了,不知银子怎么付?” 孙元魁牙都要咬碎了,但就算咬碎了,他也只能往自己肚子里咽。谁叫这价是他自己叫的呢。 “我没带那么多现银,你派人去我府上取。” 看着金玉拍卖行的人出去,孙元魁彻底撑不住了,咣当一下摔坐在地上。 随从忙去扶,却被他死死攥住了胳膊,指甲都要深陷进血肉里。随从再疼,也要硬忍着。 “去给我查那个人到底是谁!把他的底细全给我查出来!快去!!!”孙元魁几乎是把这话给吼出来的。 梁浅浅看着对面自从“喜得”七彩流心花以后就紧闭窗户,不禁啧啧出声。 “真是遗憾啊,孙公子关了窗,不能看到孙公子真心欢喜的模样了。” 她满脸遗憾,穆开听了心里突突的跳。 两万五千两可把孙元魁整个人都给掏空了,再说这话可不就是虾仁猪心了嘛! 梁浅浅回身,歉意满满的看向池渊,“对不起九叔,浅浅没能帮您拿到七彩流心花,是浅浅无能。” 她低垂下脑袋,一副真心愧疚的样子。 池渊似笑非笑,“可你给九叔表演了一场精彩的大戏啊!” 梁浅浅眨巴了眨巴眼睛,困顿懵懂,像是全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这时,下一件拍品也被推了上来。 有了之前为抢夺七彩流心花的神仙打架,众人的兴致都提到了顶点,期待有更多奇珍异宝来开开眼。 但住持看到这一件拍品的时候,表情却古怪了起来。 他舔了舔说得有些干燥的嘴唇,“这件拍品与之前的不太一样。” 大家没弄懂他所说的不太一样究竟是什么意思,只以为他是故弄玄虚,更是兴致满满的等着。 结果一掀开蒙着的布,所有人都傻眼了。他们揉了揉自己眼睛,简直不敢相信所看到的东西。 “就这?这也能成为金玉拍卖行这次的拍品?” 有人埋怨,这一开头,埋怨声就止不住了。 “这算什么啊!你们分明是滥竽充数!” “我们等了这么久,就给我们看这种东西!真以为我们是没有眼界的人!” 拍卖行里突然怨声载道,一下子吸引了梁浅浅的兴趣。她抬起屁股,朝下面瞄着。 她只是瞧了一眼,视线就盯住,再也拔不开了。 她期盼的意外惊喜这不就来了嘛! 第二十一章 都是千年的狐狸,跟她玩什么聊斋 拍卖行里的秩序好不容易维持好了,主持硬着头皮继续介绍。 “这块石头乃是一所灵寺镇寺之宝,享有千年灵露佛香滋养,已然有了灵气。置于家中,可保家宅安宁,福寿泽康!” 他说得就是再好听,也不过是虚话,在所有人眼里,这不过就是块黑黢黢的石头而已。 在他们每个人家门前或者河边,总能寻到相似的一块,并没什么稀奇的。就算主持一张巧嘴说破天去,他们连眼皮都不能掀动一下。 主持看着大家平淡的反应,面露尴尬。实际上,这块石头是一个佛寺的住持主动送给他家行主的,说是有缘拍得这块石头的人,便是他家行主命中的贵人。 这等哄人的话,他家行主也是半信半疑,且拿出来卖卖试一试。 可依照现在情况,怕是卖都卖不出去了。 “此灵石起价五十两!” 他一说价,一群唏嘘声。 “就这破石头还五十两?你们唬谁呢!真以为我们是大傻子呢!” “别说五十两了,就算是五两,五文!都没有人愿意要,赶紧下一件!” “下一件下一件!” 所有人纷纷催促。 主持脸白了白,硬撑着再问:“若是真没人出价,那就进行下一件拍品了。” “赶紧的!谁稀罕要一块破石头啊!脑子有病吗?哈哈哈……” 骂完,这人都禁不住乐了。 可就在这时,楼上熟悉的位置突然传来一声:“五十一两。” 笑声骤然停住,所有人不约而同朝着声音来源来看,看到那人,震惊之色都要从脸上溢出来了。 梁浅浅依旧是那副不谙世事的模样,生怕大家没听明白,又轻快重复了一遍。 “五十一两。” 主持愣了愣,这才回过神来,“这位公子出价五十一两,还有更高的人吗?” 孙元魁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梁浅浅朝他拱嘴,“孙公子莫不是这次也喜欢吗?” 孙元魁脸瞬间暗了三个度,他没理会她,心里鄙夷满满。 真以为他傻吗?同样的招数他怎么会上当第二次?笑话! 他看着梁浅浅,眼眸里阴光流转,突然似是想到了什么,他朝随从勾勾手指。“去找人给池渊递个信儿,就说我诚心要把七彩流心花让给他。” 随从惊住了,“可公子这花不是您……” “我绝不能这七彩流心花白白砸我手里,那可是两万五千两啊!”孙元魁愤恨说,“七彩流心花虽然对我是个废物,但对于池渊来说,那可是救命的神药啊!” 他阴笑,“我就不信池渊能眼睁睁看着到嘴的神药飞了。我必须要趁机狠狠敲他一笔,回回血才行!” 随从恍然大悟,忙不迭派人去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因为没人继续加价,这块黑黢黢的破石头自然而然收进了梁浅浅的口袋。 梁浅浅乐开了花,急着向池渊报告喜讯:“九叔!我……” 韩沛儿秀眉拧紧,打断了她的话:“梁小姐怎么这么糊涂啊!这石头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并没什么特别的。你怎么就稀里糊涂买了呢?” 梁浅浅听她现在责备,心中不乐。 就算她说的对,也不过是马后炮,自己要喊价的时候干什么去了,现在拍下了,要交钱了,知道自己长了张嘴了? 都是千年的狐狸,跟她在这儿玩什么聊斋呢!韩沛儿是何目的,她心里门清。 但梁浅浅并不点破,就陪韩沛儿作戏。 她惊恐瞪大了眼睛,“姐姐这石头真的不值钱呀!他不是说是什么圣僧开过光的,有镇宅发财的功效吗?难道是骗人的?” 她都破了音,像是真的被吓到了。 丫鬟富春差点笑出了声来。她强忍着,继续拿话吓梁浅浅。 “可不是的,梁小姐!我们家老爷最是爱收集这种玉石什么的,我们家小姐自然也耳濡目染,练就了火眼金睛。这是不是真正的灵石,我们家小姐一眼就能看明白了!” 梁浅浅张着嘴,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姐姐姐……” 韩沛儿重重叹了一口气,“梁小姐,这块石头确实只是一块凡石。” 梁浅浅十指绞着衣裙,急得都快坐不住了,直央求韩沛儿:“姐姐可要帮帮我,我这当真是被人给骗了!” “梁小姐,你先别着急。我来帮你想想办法。” 韩沛儿状若思考的左右踱步,实际一直瞄着池渊的方向。 她讶然一声,“对了!不如一会儿等他们送来石头,你要求他们当众开石。开出的石头不符合他们所说的灵石,这不就正好坐实了他们骗你的证据了!” 梁浅浅眼前一亮,兴奋说:“韩姐姐这主意真好!我一会儿就让他们当众开石!我倒是要瞧瞧,他们看见是块破石头还有什么好说的!” 韩沛儿与富春对视一眼,眼底闪过得逞的笑意。 梁浅浅以为这金玉拍卖行是什么地方,街上的小摊吗?若真这么简单,那孙元魁还能吃两万五千两的哑巴亏了? 她们就等着看一会儿梁浅浅是怎么撒泼打滚、胡搅蛮缠,在九爷面前尽失礼仪的! 她们只顾着庆祝自己奸计得逞,全然没有注意到梁浅浅低垂的眉眼里闪过一丝狡猾的光芒。 主持让人把石头送去梁浅浅房间的同时,又派人递话给了三楼房间里的人。 石头很快被送到了梁浅浅房间,在韩沛儿眼神示意下,梁浅浅理直气壮要求:“你们现在把这块石头给我打开,也不用我回家再费力了。”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拍卖行的人立刻找来专业工具,准备开石。 富春看着那块石头,双眼都在放光。她迫不及待等着看石头一打开,是块破石头时,梁浅浅气得跳脚的模样。 到时候,梁浅浅指定会成为全场的笑话。 其他人也不知道怎么听说要当场开石,都跑来凑热闹,围在梁浅浅房间门外水泄不通。 梁浅浅看了一眼满脸温意的韩沛儿,就知道肯定与她脱不了干系。 那她们就等着瞧瞧,谁才会成为笑话。 就这样,在万众瞩目之下,黑黢黢的石头被一点点打开了。 第二十二章 石头开了,他脸绿了 在石头被打开之时,隐隐有别样的光芒射出。 所有人踮起脚,伸长了脖子,一个劲儿朝着石头里面望。 距离石头最近的便是韩沛儿,当她看到那块破石头里面样子时,所有面部肌肉都僵住了,瞳孔皱缩,死死盯着石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梁浅浅偷笑着勾起嘴角,旋即装出恐慌的样子。“姐姐,这块石头真的这么不好吗?” 说着就要上前,韩沛儿下意识想拦,但梁浅浅哪给她这个机会,两三步上去推开她身体的遮挡,把两块石头直接平摊在了桌上。 “呀!”她发出了一声惊呼。 没了韩沛儿的遮挡,其余人将打开的石头一览无遗。 “这……” 每个人的表情像复制了一样,都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珠子给瞪出来。 在石头黝黑朴实的外壳里,是莹润剔透的白玉,那色泽就像是美人刚洗后的凝脂肌肤,光滑细腻,莹莹生辉。 所有人惊艳到失去了语言表达能力,房间里一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就连开石的人也被惊愣了,他们在金玉拍卖行也算是见过不少市面的人了,但像这种色泽的还是第一次。 最先打破沉默的人是梁浅浅,她发出一声惊呼:“姐姐不是说这就是块破石头吗?” 她脆生生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所有人视线自然而然被引到了韩沛儿的身上。 韩沛儿还没从马失前蹄的震惊挣脱出来,就被梁浅浅一句话给弄成了全场的焦点。 再看梁浅浅,一副真像是被惊吓到了的样子,她又实在挑不出来梁浅浅是故意的证据。 她只能强颜欢笑解释:“凡事都有意外……” “原来就算姐姐已经练就了火眼金睛,也会有看走眼的时候啊!”梁浅浅小手拍着胸口,庆幸长吁一口气,“还好姐姐看走眼了。不过,我这运气也真是极好了呢!” 又一句天真无邪的话,让韩沛儿彻底陷入了窘迫之境。她面色发灰,只能干笑附和:“是啊,妹妹运气真好。” 丫鬟富春在旁边看得双眸都冒火,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把那两块石头给摔个粉碎。 梁浅浅为什么运气就这么好?凭什么! 看热闹的人也慢慢回过神来,看向梁浅浅的眼里不约而同露出羡慕、嫉妒之色。 五十一两银子买了这么一个绝世美玉,那可不是赚了这么简单了。他们当初如果也加一点价,现在岂不是发了? 他们悔得肠子都青了,也依旧没有后悔药可以吃,只能看着那美玉落入梁浅浅的腰包里。 孙元魁派来的人过来递话,正巧也瞧见了这一幕。他给穆开递了话,忙不迭就回去学舌了。 “公子,买石头那人当场让人把石头给开了!” 孙元魁从鼻腔内发出一声嗤笑,“他还真不嫌丢人啊!花钱买了那么一块破石头,难不成还妄想里面藏着什么稀世珍宝?可笑至极。” 他朝那人努努嘴,“你跟我说说,开了石头以后,他是不是脸都绿了?” 那人摇摇头,小心翼翼说:“公子,那石头开出白玉来了。” “你听听,开出白玉来了……”孙元魁幸灾乐祸笑容一凝,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什么?!开出白玉来了?!” 那人不敢往下说了,支支吾吾的。 “嗯……而且……而且那玉……那玉光瞧着就价值不菲。” 孙元魁瞬间心梗,捂着胸口喘不上气来。 怎么他花重金就买了一朵那么破玩意,那小白脸花个五十一两就买到了稀罕物了! 他再想之前拍卖石头时候,梁浅浅问他的话,这才反应过来是在故意迷惑自己,不让自己出价。 这么一想,孙元魁抽过去的架势都有了。 与此同时,三楼雅间也听闻了这个消息。 前往传信的人垂手立着,他面前坐着一个男子,剑眉星目,华服玉冠,从头到脚都透着价值不凡。 “当真开出了白玉?!”男子都快坐不住了。 “是,行主,属下亲眼所见,确确实实是世间罕见的白玉。” “大师诚不欺我!那顽石里果然藏有神玉!”金玉拍卖行行主颜泓,高兴得在原地直打转。“那开了神玉的人一定是我命中的贵人!” 他兴奋扯住屋内另一个男子,“颜鹤,我终于找到那个能解我命劫的贵人了!” 颜鹤也满脸喜色,但也不忘规矩,恭敬道喜:“恭喜行主!贺喜行主!” 颜泓笑得都合不拢嘴了,“快!快去把我贵人请来!” 报信的人立刻应声而去。 他出门了,颜泓又意识到了问题。 “不行,贵人乃是我的座上宾,我必须亲自前去,方才能彰显我的诚意。” 他急着往走,但才走了两步,忽然急血冲头。他眼前瞬间天旋地转,没等说出一句话,“咚”一声就栽倒在地。 颜鹤笑容被吓僵在了脸上,一个箭步冲上来。 “行主!行主!” 颜泓派去邀请梁浅浅前来的人,一到梁浅浅包间,见这么多人,留了个心眼。 他没说是颜泓找她,只说是让她去处理一下交银子的事宜。 等出去以后,方才把颜泓的真实目的说出来。梁浅浅听了,下意识想要拒绝,但忽然又想到了适才孙元魁的人跟穆开窃窃私语的情景。 她简单思索后,就爽快答应下来,随他往三楼雅间去了。 穆开想想梁浅浅离开时没心没肺的笑容,怎么想都心里觉得不踏实。 “爷,梁小姐……” 话还没等说完,池渊就淡声吩咐:“那就跟过去瞧瞧。” 穆开一惊,再看池渊还是那副不理世事的模样,就好像刚才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他抿嘴偷笑,他家爷别的不会,装一顶一的强。 他转身要走,却被韩沛儿拦住。 “这事还是我去方便一些。”她生怕池渊不答应,又道:“九爷放心,依照我的身份,他们还不敢对我做什么。相反穆开去,说不定还会让梁小姐置于险境。” 池渊见她说得有理,便就应了。 “小心些。” 韩沛儿点头应下,领着富春离开了包间。 富春一步三回头,压低声音问:“小姐,我们管她做什么!我还巴不得她出事,就不会再缠着九爷了。” 韩沛儿睨了她一眼,“可我们如果不去,她又怎么会出事呢?” 富春一愣,旋即笑开了花。 韩沛儿眸色阴森,心中喃喃自语。 梁小姐你可别怪我,谁叫你一个劲儿围在九爷身边。这么下去,我不是九爷救命恩人的事情早晚会暴露的。 我只是为了自保而已,又有什么错呢? 第二十三章 他清白好像没了 给梁浅浅传信的人没等上三楼,忽然有急事被人叫住了。 他不能亲自送梁浅浅上去,满是歉意:“公子,实在是抱歉。只能请您自己上楼,楼上唯一的雅间便是行主所在。行主正在那儿等着您。” 梁浅浅看了一眼楼上,随意摆手打发了他。她跟逛自家后花园一样,悠闲踱步上了楼。 整个三楼真的只有一个雅间。 她礼貌敲敲门,里面却没有任何动静。她试探着推开了房门,一股淡雅的香气扑鼻而来。 梁浅浅深吸了两口,如果她没闻错的话,这是瑞龙脑的香味。 瑞龙脑乃是西域远道传进来的贡品,数量稀少,珍贵异常,深受皇室追捧。 而这位金玉拍卖行行主竟用它熏屋子,真可谓奢靡。 她走到里间门口,这才听到冷喝:“谁!” 伴随着这一声,凌厉的剑气直面而来。 梁浅浅没动,因为她知道自己就算躲,也躲不过去。 “这就是你们行主的待客之道吗?”她朗声问。 颜鹤闻言,这才恍然她的身份,忙不迭收剑。 “不知公子是行主的贵人,属下得罪了。” 梁浅浅没理他,视线直接越过他,落在了里间榻上的男子。 男子眼唇泛青,面色犹如蒙上了一层尘土,灰蒙蒙的。他眉头紧锁,像是在承受什么不堪承受之痛。 从他唇齿间模糊发出的字音,依稀能听出:“好……冷,又……又好热。” 梁浅浅瞳孔皱缩,惊声出口:“这是寒冰蛊毒?!” 颜鹤呼吸一滞,像是看到了希望。“公子知道寒冰蛊毒!那公子能治吗?” 梁浅浅置若罔闻,径直朝榻边走。颜鹤也不拦她,紧跟其后。 梁浅浅刚靠近榻边就感受到一阵彻骨的寒气,伴随着距离越近,这股寒气就越重。 “冰寒玉床。”她目光像是看到老朋友一般,伸手就要靠近。颜鹤瞧着心惊,忙出声阻拦:“公子不能动!” 梁浅浅并没有触碰,而是隔着空气抚摸整个床榻。 在平移到床尾的时候,她手忽然一哆嗦,视线也跟着停住了,整个人陷入了一种不可思议的震惊之中。 那床榻尾部的龙尾雕花上,有一个清晰可见的牙印。 这不会就是她当初在世界里啃过的那张冰寒玉床?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没等她想明白,颜鹤就把她飞远的思绪唤了回来。 “公子!您能治我们家行主的病吗?” 颜鹤急得都快不行了,能保持与梁浅浅对话的恭敬,已经是他最大的耐性了。 “寒冰蛊毒来自苗疆,被中之人虽不会立刻死亡,但每每发病,都会陷入极寒与极热交替的幻境,生不如死。而且,所中之人均活不过二十岁。” 梁浅浅打量上下颜泓,“行主应该也快到岁数了?” 一句话问得颜鹤犹如苦酒入喉,“再过三月便是行主二十岁生辰了。” 梁浅浅不出所料点点头,“那怪不得了,毒素遍体,这冰寒玉床已经没作用了,还是撤了。” 颜鹤瞬间慌了,“冰寒玉床都没用了,那我们家行主怎么办?公子您是我们家行主命中的贵人,您一定有办法救我们家行主的,对不对?” “命中的贵人?”梁浅浅抓到了话语的重点。 颜鹤讲颜泓为救命到处寻药,获得圣僧指点的前因后果皆说了出来。 “我命中竟然还有这等因缘。也好,既然我遇见了,本就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梁浅浅道,“你立刻派人速速凑齐:石芝、草芝、肉芝、菌芝、木芝,这五样缺一不可。” 所谓石芝,乃是动植物遗体经过千年时间洗礼,幻化而成的天然化石。 草芝则是这世间罕见的奇花异草,七彩流心花便是其中所属。 肉芝主要是一些万年蟾蜍、千岁灵龟等稀有零售。 菌芝顾名思义便是生长于悬崖峻岭上的千年灵芝。 至于最后的木芝,是百年古树所分泌的树脂。 这五样东西换作平常人家,可能听都没听过。但对于用瑞龙脑熏屋子的金玉拍卖行来说,梁浅浅相信绝对不是什么难事。 颜鹤一听是这五样东西,顿时眉头舒展开来了。 但梁浅浅的话并没有就此停下,“除此之外,我还要你在一盏茶的时间内,找到阴历阴日阴时所出生的极阴女子,以及阳历阳日阳时所出生的极阳男子的鲜血。” “这怎么可能!”颜鹤听傻了。 “如果你想你们家行主活过二十岁,就必须有可能。” 颜鹤紧抿着唇,也不多言,火急火燎冲出去,发动所有人去找。 可能是幸运,也可能是老天留命于颜泓,这两种鲜血真让颜鹤给找来了。 他兴冲冲的端来给梁浅浅,梁浅浅看都不看一眼,就让他放在了一边。 颜鹤看着梁浅浅专注准备东西,心里欢喜不已,这位公子果然是他们家行主的贵人啊! 他正高兴着,忽然视线一顿,停在了梁浅浅脖颈处。 他愣了愣,笑容逐渐褪去,“你是女子?!” 梁浅浅横了他一眼,“女子怎么了?你也觉得女子不能治病?” 这个时代确实对女子行医有所偏见,说是女子体阴,通鬼神,若是行医,便是草菅人命。 梁浅浅心气上来,双手把木芝肉芝一扔,直接撂挑子了。 “准备准备给你家行主收尸!” 颜鹤吓得脸一抖,忙不迭摆手解释:“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公……不,小姐您尽管医治,我闭嘴!” 他瑟瑟缩在一边,暗暗感叹:这贵人脾气好像不怎么好啊。 梁浅浅检查好东西后,走向颜泓,抬手就扒开了他的衣裳。 颜鹤抑制不住惊出了声,“这……”他们家行主的清白是不是没了? 梁浅浅像是没听到一样,面不改色脱下颜泓的衣裳,取了匕首在火上烤了一会儿,划开了颜泓的胸膛。 颜鹤扭头就冲出了里间,打着眼不见心不烦的谱儿,但大脑却不受控的老是回荡出梁浅浅扒下衣服的情景。 他猛拍脑袋,“只要我不说,谁能知道我们家行主清白没了!” 推门送热水的侍者一下子懵住了。 第二十四章 你若想活就要看我脸色 啥?他们家行主清白没了?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一个脸上写着:你是不是什么也没听到;另一个写着:对!我什么也没听到! 气氛陷入尴尬之际,里屋传来梁浅浅的声音。 “我要的热水呢?” 送热水的侍者这才反应过来,忙应着:“这儿!这儿呢!” “赶紧送进来!”梁浅浅催促。 侍者端着水盆快步跑进里屋,只见颜泓上半身全部暴露在空气里,身边还坐着一个男装打扮的人。 他手一哆嗦,险些把盆中热水给抖出来。 男男男……男人?毁他们行主清白的人是个男人?! 一些奇奇怪怪的画面在他脑海里浮现了出来。 梁浅浅没空理会他,拿过热水后,把他们一遭打发了出去。 一炷香以后,她才满脸疲惫的走出来。 颜鹤着急忙慌迎了上去,“我们家行主怎么样?” “放心,已经无恙了。”梁浅浅把早就从空间取出的解毒丹递过去,“一日一次,连服七日后,体内余毒就能全部排泄干净。” 颜鹤高兴得快要哭出来了,他扑通跪在地上,就磕起头来。 “多谢贵人救命之恩!我替我们家行主在此谢过了!以后贵人有什么事情,请尽管使唤,金玉拍卖行愿倾尽所有为贵人摆平!” “行医救人本就是医者的职责,你无须如此。”梁浅浅扶他起来,“如果你们实在想报这个恩情,我倒真有一件事要麻烦你们。” “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贵人请尽管提。”颜鹤洗耳恭听。 “我这儿有一些九彩流心花,想借你们手卖出去。” 九彩流心花?还一些! 颜鹤知道她不是普通人,但突然听她这么轻描淡写说出来,还是抑制不住周身一震。 “贵人请尽管放心,我们一定会为贵人卖上一个好价钱。”他保证。 梁浅浅摆手制止,“不不不,你误会了。这些九彩流心花我不需要你们以拍卖的方式处理。我只要你们在一会儿拍卖结束之后,在门口显眼的位置放一张桌,以二百两银子一朵贱卖。” “贱卖?!” 颜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七彩流心花起拍价都是五百两,这九彩流心花定价却连一半都不到,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您真的确定?”他再次确认。 梁浅浅一脸无所谓,“只要你们不怕得罪孙元魁,我就十分确定。” 颜鹤听到孙元魁,这才恍然梁浅浅的意图。她这是要给孙元魁一个难堪啊! 虽然得罪与城主府联姻的孙家不是什么好事,但没什么能比他们家行主的命更重要了。 他爽快答应:“贵人请放心,这件事我们一定办得妥妥当当。” “九彩流心花我已经放在里屋了。” 梁浅浅又交代了几句关于颜泓身体的事宜,便就离开了。 她走后,颜鹤这才恍然想起来,还没问过她的名讳。他急急跑出去寻,但梁浅浅早就没了人影。 他只能唤来人吩咐:“你立刻去给我查今日二楼所到宾客中所有女子的身份。” 二楼,韩沛儿领着富春里里外外转悠了好几圈,都没瞧见梁浅浅的身影。她们只能泄气而归。 池渊听见梁浅浅不见了,正准备让穆开去找,孙元魁突然推开了房门。 “九弟!”他叫得格外热络。 他姐姐孙妙云嫁给少城主为妻,而池渊是少城主同父异母的庶弟。按照关系,他唤池渊一声九弟,理所应当。 但偏生他这么黏黏腻腻一叫,叫起了穆开一身鸡皮疙瘩。 “不知孙公子突然来,我现在有急事要离开,有什么事以后再议。”池渊揣着明白装糊涂,直接下了逐客令。 孙元魁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九弟,现在有什么事还能比你的命更重要呢?难道九弟不想要七彩流心花了吗?” 韩沛儿一听七彩流心花,瞬间眼睛就亮了。 她快步走到池渊面前,压低声音劝:“阿渊,他说的对,现在没有什么能比你命更重要了!金玉拍卖行管理一向严苛,梁小姐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们当务之急,还是要拿到七彩流心花!” 孙元魁一见韩沛儿这幅模样,胸有成竹起来。他随便找了个凳子坐下,吊儿郎当的插话。 “九弟啊,七彩流心花之所以珍贵,是因为稀少。它闻名这么年,不过也只出现了这一回。你若是不抓住了这次机会,下次还有没有可真就难说了。” 池渊抿唇不语,韩沛儿急了,代他开口:“孙公子说的是,不知道孙公子有什么条件才肯割爱这朵七彩流心花。” 孙元魁坏笑着伸出三根手指头,“三万两,一个子都不能少。” 韩沛儿面色一凝,孙元魁这不是诚心让花,这是以花来敲诈了! 她努力保持自己仪态,“孙公子,三万两是不是太多了?” “你们可别忘了,我是托着谁的福,才花了两万五千两把花拿到手的。”孙元魁阴声说完,径直起身,“你们不买无所谓,反正放着呗,早晚有愿意出这个价的人。” 他走到池渊身边时,故意停下,“就是不知道你这破败身体还能挺多久了。” 池渊扬起嘴角,似笑非笑看着他。 他活多久不知道,但孙元魁一定可以死在他前头。 孙元魁不知他已有了杀意,还嘚瑟的凑到他跟前。 “别给我摆出这幅死人脸,我不爱看!现在七彩流心花可是在我手上,你想活要看我脸色。”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坏笑道:“不如这样,你跪地上从我裤裆下爬过去。我一高兴,说不定都把七彩流心花白送给你了。” “孙公子你这是欺人太甚!”韩沛儿忍不住了。 “欺人太甚又怎么样!反正七彩流心花在我手上!”孙元魁阴笑两声,“我最后给你们三个数时间,过了七彩流心花可就没有了。” 韩沛儿一惊,急着阻拦,也拦不住了。 “三!” 富春忍不住骂道:“都是梁小姐那个祸害!不是她,九爷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孙元魁笑意更浓了,“二!” 池渊眸光一敛,暗中给穆开使了个眼色,穆开悄默声的移到了门口的位置。 孙元魁见他还一副从容镇定的模样,气急了。 “一!池渊你就活该等死!”孙元魁怒骂。 “等等!” 第二十五章 您还是别在这儿闹笑话了 韩沛儿一咬牙,“这银子我出了!” 富春急忙拉住她,“小姐,我们哪里有那么多的银子啊!” “我虽没有,但韩府有。我相信,父亲母亲明白所有的事情后,他们一定会会同意的。”韩沛儿脉脉含情看向池渊,“就算他们不同意,为了能治好九爷,我也愿意劝到他们同意为止。。” 池渊被她这般的眼神瞧得不自在,“你不必如此,我的病……” 韩沛儿一个箭步上前,拿手指要堵住他的嘴,没等碰到,池渊就后撤一步躲开了。 韩沛儿一怔,心里落寞的同时,面上娇柔道:“九爷,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你不必有什么负担。既然我已经说了要治好你的病,那就不会食言。” 孙元魁好不容易抓到个冤大头买单,自然不会让池渊再把这买卖弄黄了。 他连忙接话:“能拥有像韩小姐这般有情有义的红颜知己,那是九弟你的福气啊!我就提前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他奸笑着凑到韩沛儿旁边,“那银子你要怎么付啊?” “一会儿你派人随我去韩家取。” 孙元魁喜上眉梢,“韩小姐大气!” 富春紧跟着接话:“那是当然了,我们家小姐对九爷的心天地可鉴,不像某些人,不仅老爱耍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还拉九爷后腿,给九爷惹不必要的麻烦。” 她阴阳怪气嘲讽着,顺带着还翻了一个白眼。 穆开看着面前局势突变,本来解决这件事挺简单的,不过是去人留花。但现在被韩沛儿这么一搅和,这三万两银子是不赔进去怕是不行了。 池渊神色有些恹恹的,“这银子我会凑齐还给你的。” “你我之间说什么还不还的。”韩沛儿壮着胆子说出这句,立刻羞红了脸,把头垂到了胸前。 孙元魁哈哈大笑,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朵根儿去了。 “那我就不打扰九弟的美事了,等银子一到手,花自然会送到府上。” “什么花?什么银子呀?” 一泠泠若清泉击石的声音传来,身后的房门也被人推开了。 梁浅浅俏生生出现在门口,纤细白嫩的小手还掐着一朵花,这花俨然绽放,隐隐散发幽香。 孙元魁一听这欠揍的声音就立刻认出来了,他正愁着她不在,没法找事呢。没想到,这就送上门来了。 “当然是你苦心‘送’到我手上的七……” 孙元魁转身,视线触及梁浅浅手上花朵的瞬间,七字就跟卡带似的卡在了嗓子眼里。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 随从数颜色数得双眼都直了,“公子她手上的好像是……是九彩流心花!”他失控惊呼。 屋内人俱是一惊,齐刷刷的看向梁浅浅手中的花。 “九彩流心花?”孙元魁喃喃重复,盯着花的双眸都恍惚了。待他反应过来,疯了似的朝梁浅浅冲过去质问:“你怎么会有九彩流心花!” 穆开侧身一步,直接护在梁浅浅身前。 孙元魁双眸通红,发狠怒问:“这九彩流心花到底从哪来的!” 梁浅浅从穆开身后探出脑袋,一派天真模样,好像还不理解他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门口摆摊卖的呀!二百两一朵,好多人都在那儿抢呢!我好不容易才从里面抢来了一朵,差点把我挤死!” 她绘声绘色描绘着那场面的热闹,孙元魁的脸色也随着她的话愈加阴沉。 不是他耳朵有问题?二百两一朵?还是九彩流心花?! 是他疯了!还是卖的人疯了! 孙元魁站不住了,撞开门就冲了出去,不管身后随从是怎么叫喊。 梁浅浅嘴角一勾,眼里闪过得逞的光芒。她蹦蹦跳跳到池渊面前,献宝似的把九彩流心花送到他面前。 “池渊,送你的花,喜欢吗?” 富春从惊色中反应过来,撇撇嘴,“假的!七彩流心花都万两难求,更何况九彩流心花呢!二百两能买到什么好东西?” 她嗤笑一声,“梁小姐您还是别在这儿闹笑话了。” 韩沛儿也在旁边帮腔:“梁小姐,虽然富春这话不好听,但也确实在理。二百两能买到九彩流心花,不太可能的事,你是不是被人骗了呀?” 梁浅浅眨巴眨巴眼,单纯无辜得像只小羊羔子。“被骗了吗?可有很多人跟我一样的人在摊上抢呀。” 她把期望的目光转投向韩沛儿,“韩姐姐是苍月先生的后人,别人可能不懂,但姐姐一定懂这个!你快帮我瞧瞧,到底是真是假!” 突然烫手山芋推到了韩沛儿手里,她一愣。 她也没见过这东西,就连七彩流心花都只是在刚刚拍卖时,远远瞧了几眼,都不真切。 她张嘴想推辞,一对上池渊的黑眸,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迟疑接过九彩流心花。 适才梁浅浅说这花是从摊上买的,一堆人抢。像九彩流心花这种珍贵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摊上,而且这么便宜的价格。十有八九就是假的。 韩沛儿只能赌一赌了,她不信梁浅浅还能有跟刚才赌石一样的运气。 “假的!”她一口咬定,“这朵九彩流心花是假的!” 富春一听这两个字,屁股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梁小姐,还好有我们小姐在能辨得真假。不然这种假东西被九爷吃下去,后果梁小姐你能承担得起嘛!” 梁浅浅连理都没理她一眼,“我找他去!” 她一跺脚就怒冲出了门去,穆开得了池渊的示意,紧随其后。 韩沛儿不放心要跟,却听见池渊问:“那花真的是假的?” 韩沛儿看着他的黑眸,一如之前一般平静,但细瞧着深处好似泛起了点点涟漪。 她犹豫了一下,决定一条路走到黑。 “阿渊,那花确实是假的。” 池渊淡声“嗯”了一声,就漫步也出去了,好似对这个答案不怎么在意一般。 韩沛儿心不自觉揪起,她总觉得有些不安。 门口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没等池渊他们走进去,就能听见孙元魁跋扈的声音。 “谁让你们在这儿摆的!” 第二十六章 竟然敢拿假的来骗我们?! 孙元魁一把薅过旁边人刚买了的九彩流心花,扔在地上,恨不得两只脚上去踩。 “拿出这么一堆假的不能再假的东西,也就能骗你们这些没见识的蠢材了!” 他这么一骂,适才买花的一众人都不乐意。 “怎么就是假的了!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假的!” “对啊!你说假的就是假的了!” 孙元魁冷笑两声,命令:“把真花拿出来给他们瞧瞧!” 随从立刻取出七彩流心花,“看到了吗?这才是真正的七彩流心花!” 众人撇了撇嘴,连点信服都没有。 “你又怎么能证明你这花是真的!而且你这是七彩流心花,我这是九彩流心花,能一样嘛!” 孙元魁见他们还不见棺材不掉泪,冷笑问:“你们知道我拍下这朵七彩流心花花了多少银子吗?” “多少?” 孙元魁捅了下随从,随从立刻领会。 “说出来吓死你们!我们家公子花了两万五千两!”随从夸张道,“七彩流心花都这个价,你们说你们二百两买的九彩流心花是真是假!” 孙元魁下巴都要扬到天上去了,恨不得用鼻孔看那些人。 买的那些人都是没机会进去参加拍卖的,一听这话,顿时傻了眼了。 “怎么会是假的呢?” “竟然敢拿假的来骗我们!退钱!退钱!” 退钱的声音一浪比一浪高。 韩沛儿悬着的心瞬间踏实了,看来这梁浅浅的好运已经都用光了。 她放心大胆道:“梁小姐你瞧,我就说是假的了。天上哪有掉馅饼的事情啊!” 富春叹了一口气,阴阳怪气:“梁小姐啊,我还是劝你以后少出门了,这么无知,再被人骗跑了可怎么办啊!” 梁浅浅并不回嘴,低垂着眉眼,任由她们说。有眼睫遮挡,旁人看不清她眼里浮动的情绪。 穆开瞧了,忍不住道:“富春你少说点,梁小姐也是好心。” “那也是办坏事啊!幸亏九爷没吃,吃了,你悔到肠子青了都没用!”富春不甘示弱反怼。 穆开想要再跟她争论,梁浅浅扯了扯他衣袖,她苦笑,“算了,这次可能真是我错了。” 她话音刚落,金玉拍卖行里出来人了。 梁浅浅一眼就认出了是颜鹤,相反颜鹤扫了人群一圈,也没找到梁浅浅的身影。 他略有些失望,但还是竭力维持秩序:“为何这么大声吵闹!” 孙元魁一见他,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冲过去告状:“有人在你们金玉拍卖行门口卖假的九彩流心花!” 他指着众人手中的花,高声道:“瞧!那就是证据!买卖都砸到你们脸上来了,你们金玉拍卖行难道就不管管了吗?” 他竭尽全力在拱火挑事,颜鹤轻描淡写扫了一眼九彩流心花。 “那是我们金玉拍卖行出售的,孙公子有什么问题吗?” “什么?!这假花是你们拍卖行卖的!”孙元魁骤然拔高了声调。 颜鹤面无表情纠正:“孙公子请慎言,这些九彩流心花都由我们鉴定过,绝对是真品。孙公子说是假的,可有什么证据?” 孙元魁被问哑了,懵了半天,都说不上话来。 “我们金玉拍卖行从不售卖假品,若是孙公子以及各位还有异议,完全可以请来苍月先生鉴定真伪。”颜鹤不卑不亢说完,给所有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姐姐,我这花不是假的,你听到了吗!”梁浅浅兴奋扬着手上的花,一扭头,韩沛儿脸面已经惨白似纸。 梁浅浅还明知故问:“姐姐你怎么了?” 韩沛儿紧咬着唇,一声也吭不出来了。为什么她运气总是这么好!就好像开挂了一样! 富春还是不敢相信,“小姐这不可能的!怎么可能是真的呢!要不我们去把老爷请来!” 梁浅浅偷笑了一下,极为赞同的附和:“是啊!姐姐,我心里还是不踏实得很!要不然还是把苍月先生请来!” 正好她看看这个跟她同名的人到底是谁! 韩沛儿可没蠢到那个地步,她扯住富春,制止下她接下来更疯狂的话语。 “没必要了,金玉拍卖行的人都开口,就没必要再请祖父来了。” 若是祖父来了,再鉴定是真的,那她就丢人丢大发了。她绝对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这时,孙元魁也反映了过来,冲着颜鹤就去了。 他攥住颜鹤衣领,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你们什么意思!前脚七彩流心花卖给我两万五千两银子,扭头九彩流心花就两百两贱卖!你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我们孙家!” 颜鹤捏着他手,强行扯了下来。他拍拍弄皱了衣领,“还请孙公子自重。” “自重?!”孙元魁气得太阳穴突突的疼,“今日你不给我个说法,休想了结此事!” “孙公子,七彩流心花是以拍卖的形式售卖。如果您觉得它不值,完全可以不出价,我们金玉拍卖行断不会强求您。” 颜鹤微微一笑,“但您出了这个价,就代表您认同这个价格。至于九彩流心花我们想怎么卖,那就是我们的问题了。” 之前被孙元魁怼过的人也找准机会,跟着附和:“是啊,你不愿意要,完全可以不买啊!” “自己花钱买了,又反悔了,这是何道理!” “两万五千两买个七彩流心花的人,才是真正无知的蠢材!” 孙元魁一口气堵在胸口处,上不上下不下的。他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而且现在这七彩流心花是肯定要砸他手里了。 他越想越冒火,正要指挥着人强行抢回自己的银子,颜鹤一眼看出他的心思,一抬手,金玉拍卖行的护卫如鱼贯出。 “孙公子你若还有什么意见,完全可以提出,我们金玉拍卖行一定会给您一个完美的答案。”颜鹤礼貌微笑。 孙元魁看着这架势,哑火了。 “你们行!你们可以!” 他愤恨离去。 随从紧随其后,“公子,这事就这么完了?这哑巴亏我们真要吃了?” “怎么可能!池渊房里那人你查出是谁了没有?” 随从害怕的摇了摇头。 “废物!”孙元魁劈头盖脸骂道,“查不出就派人跟着他!这笔账我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必须要他们一个个都付出代价才行!” 他咬牙切齿,眼眸里淬出阴毒的幽光。 第二十七章 他做梦也没想到会死在自己人手上 梁浅浅离开金玉拍卖行后,就发现身后有人尾随。 至于这些人是谁,她心中已经明了大半。 她故意拐进没人的小巷,果不其然就被人给堵住了去路。 她作势要原路返回,但一转头,身后也是同样打扮的人。 梁浅浅故作惊慌的高声质问:“你们是谁?想要干什么!” 那些人没说话,自动让开了道儿。孙元魁吊儿郎当走出来,狞笑道:“扭头你就把我忘了?” 梁浅浅看见他,眼底迅速晕染开笑意,但睫毛一眨,又消失不见了。 “哎呦,这不是孙公子嘛!”她赔着笑脸,装糊涂,“孙公子这是何意啊?” 孙元魁笑容逐渐消失,眸色阴沉至极,“你还有脸问我!我是特意来跟你好好算算七彩流心花这笔账的!” “七彩流心花”五个字被他咬得极重,恨不得把牙齿咬碎。 “这两万五千两没有白花的道理,总要从你身上讨回来才行。”他目光肆无忌惮在梁浅浅身上打量,“一条胳膊?或者一条腿?还是说,都要呢?” 梁浅浅也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把匕首,紧紧攥在手心里。她一面后退,一面比划着高声警告:“你们别过来!我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孙元魁听她颤抖不成一块的声音,再见她手哆嗦得都快抓不住匕首了,顿时就笑开了花。 “你以为我怕这个吗?” 他嘚瑟笑着步步紧逼。 梁浅浅嘴角暗暗一勾,一把把他推到在地,侧头就跑。 “给我拦住他!”孙元魁爬都顾不得爬起来,急声大呼。 所有人呼啦一下子冲了上去,把梁浅浅逃跑的路给死死堵住。 梁浅浅也不知道是因为受到惊吓,还是因为极度慌乱,双腿都哆嗦了起来,走路踉踉跄跄,随时都要摔倒似的。 她挥舞着匕首,被那些人逼着往后退。 “你们别过来!别过来!” 孙元魁得意笑着,就这小子还想跟他孙元魁斗!嫩得很呢! 他正嘚瑟着呢,忽见梁浅浅慌不择路,朝他方向跑过来。 他嘴角一咧,准备起身拦住,却见梁浅浅忽的脚底一拌,整个人朝着他就扑了过来。 孙元魁一惊,还没等反应,梁浅浅手里抓着的匕首反射出的光,就晃盲了他的视线。 他眼前一片模糊,只感觉一个重物沉沉的坠落,伴随而来的还有什么尖锐的东西穿破了他的裤腿,深深扎入了他血肉里,与他骨头相撞的疼痛一股脑钻到了头顶。 孙元魁“嗷”一嗓子,身体扑腾着想撤出来,却被死死压着,连点反抗能力都没有。 梁浅浅听着杀猪般的叫声,蒙蒙顿顿爬起身子,看着自己手中的匕首已经深入孙元魁大腿。 她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对不起……我没想到……”她哆嗦着嘴,满脸歉疚。“一定很疼,我这就给你拔出来。” 拔拔拔……拔出来? 孙元魁见了鬼一样,急呼制止:“别……” “噗——” 梁浅浅已经手脚利索的拔了出来,她看看孙元魁疼到抽搐的脸,再看看呲呲冒血的伤口,手足无措。 “不能拔出来吗?”她惊恐问,“对不起,我不知道,那我再给你扎回去!” ??? 孙元魁眼瞪得跟像铜铃。 “噗——” 匕首又顺利扎了回去。 孙元魁脸色惨白如死人,满头冷汗,几乎要疼死过去了。 梁浅浅看着插歪了的匕首,浑身难受得要命。“好像扎歪了,我再给你正正。” 孙元魁见她又要动手,也顾不上疼了,没了命的嚎起来:“抓住他!快给我抓住他!!!” 这些下人再傻着不动弹,他可能就要死在这个小白脸手上了! 下人们晃过神来,一个个立刻凶神恶煞朝着梁浅浅扑了过来。 梁浅浅像被吓傻了一样,定在原地一动不动,满眼都是惊恐。 等那些人距离她一步之遥的时候,她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微微一侧身,露出了身后凄惨至极的孙元魁。 孙元魁看着下人们直朝他而来,想要躲,却根本动不了,只能撕心裂肺喊着:“停!停!!!” 下人们也想停,但因为他们冲得太猛了,再加上距离又太近,根本刹不住车。 梁浅浅预见到将有惨剧发生,自然是不能袖手旁观的,她默默伸出自己作恶的脚。 就这么一拌,最前头的人连控制摔倒方向的能力都没有,直直朝着孙元魁扑去。 他身后人一个撞着一个,跟叠罗汉一样,四仰八叉摔在了孙元魁。 孙元魁被砸得双眼凸出,脸色青紫,甚至连一声都没喊出就昏死过去。 他估计做梦也没想到,他竟然会栽在自己人手上。 “公子!”随从惊慌喊了起来,没听见任何动静,更害怕了,“起来!你们快都起来!” 其他人也想赶紧爬起,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忽然腿脚发软,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 再见梁浅浅,全然没了之前恐慌害怕的胆小模样。她笑吟吟蹲下来,食指上晃悠着的是一个香囊。 对于这香囊所散发出来的气味,下人们再熟悉不过了。从一开始他们堵梁浅浅,这味道就从她身上散发出来了。 难道说一切都是她故意装出来的? 他们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你……你算计我们!” 梁浅浅没理会他们恶毒的目光,盯着不省人事的孙元魁,同情的“呀”了一声。 “你们家公子好像被你们快压死了呢!” 她说完风凉话,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不过没关系,你们家公子有先见之明的买了七彩流心花,这下也就不怕七彩流心花没有用武之地了。” 随从恨得牙痒痒,“别让我再抓到你,不然我一定把你碎尸万段,给我们家公子出气。” 梁浅浅拍拍他的脸颊,“别说这些废话了,你们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让人发现你们!不然,你们家公子很有可能就死在你们手上了!” 她轻笑着起身,哼着小曲蹦蹦跳跳离开了。 但她自始至终都不知道,在巷子口,有一双幽幽黑眸已经把她全部“罪行”都尽收眼底了。 第二十八章 终究还是他太年轻了 穆开瞧见孙元魁临走发狠的眼神,心里记挂着梁浅浅安危,便尾随而来。 不出所料,孙元魁果然派人围了梁浅浅。 “爷,梁小姐有危险!您快找人救……” 巷子里突然发出了凄惨的叫声。 穆开紧张看去,却见梁浅浅一脸无辜的,把孙元魁大腿上的匕首扎了又拔,拔了又扎。 他整个人都傻了,舌头也跟打结了一样,卡在嘴巴里。 “救救救……”救救孙公子! 池渊懒懒斜靠着,似笑非笑问:“这回你还担心她吗?” “不担心了。” 穆开咽了一口唾沫,不忍再看那凄惨又心酸的画面。 终究还是他太年轻了。 池渊目送梁浅浅离去,“去,找人帮帮他们。” “啊?”穆开听傻了。 帮谁?不会是孙元魁? “只不过帮的时候,记得把这个抹在他伤口上。” 池渊掏出一小瓶药,穆开只瞅了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药是池渊这些年一直服用的,只能内服,不能外用,尤其是不能碰到伤口。 一旦碰到,必会导致伤口恶化发炎。若长期接触,还有致命的风险。 像孙元魁那么重的外伤,再遇上这药,怕是要折腾掉半条命去了。 池渊笑得意味深长,也说得轻描淡写。“让他伤口多溃烂几天,这样也就不用再出来遭这罪了。” 穆开不受控打了个寒颤,他替孙元魁默哀,怎么就惹上了这两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活阎王了呢。 孙元魁一众人还困在巷子里呼天喊地,不知道该如何脱困的时候,忽听巷子口有声音传来。 “谁在哪里?” 随从眼睛一亮,像是瞧见了救命稻草,都快哭出来了。 “救命!救命啊!!!” 他扯着脖子喊,其他人也跟着,一时巷子里都是鬼哭狼嚎。 穆开安排好的人装模作样走了进去,一见他们凄凉样子,惊住了。 “你们怎么了?” “我们是孙家的人,最底下那位是我们家公子。你若相助,救出我们家公子,我们孙家必有重谢!”随从立刻自报家门。 “你且等一会儿,我叫人过来。”安排好的人答应爽快。 “那你快一点,我们家公子快挺不住了。”随从生怕他跑了,忙催促。 不一会儿,安排好的人就带着一群人来了。 他们七手八脚把顶上压着的人给抬下来,最底下的孙元魁已经被压得面色铁青了。如果不是昏过去了,早就开始骂娘了。 安排好的人一眼就瞅准了孙元魁受伤的大腿,他手缩进袖口,抹了一把药粉,装作要把孙元魁抬起的样子,顺势将药粉抹在了伤口上。 “瞧你们的样子怕也是回不去了,我们帮你们把你家公子送回府。” 随从感激涕零,“多谢好汉相助!等到了府上,我们老爷一定重金答谢!” 安排好的人一摆手,“瞧您说的,什么银子不银子的,我们只是喜欢乐于助人而已。” 随从被这一番感人肺腑的言论,说得是热泪盈眶。 他用仅有的力气虚无攥着那人手,“你们真是好人啊!” 孙元魁被送回了孙府,梁浅浅也在梁府人的眼皮子底下,偷偷溜回了房间。 她推门进来,南乔吓得一哆嗦。见来人是她,南乔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都快要把我给吓死了!” 梁浅浅瞧她含着眼泪的委屈模样,无奈点点她鼻子,“瞧你这小胆子!” 梁浅浅能安然回来,南乔这提着的心也算安稳放下了。 “小姐您这跑出去一天了,都去哪快活了呀!”她撅着小嘴,控诉不满。 “你瞧瞧这个。”梁浅浅变戏法似的掏出那两块切开的石头。 南乔眼睛瞬间点亮了,想碰还不敢碰。“小姐您从哪弄来这么好的玉石?这要花多少银子啊!” 她简直不敢想,视线更是拔不下来了。 她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玉石。 “就是路上有人非要五十一两卖给我,不要还不行。我实在推辞不过,就只能可怜他一下买了。” 南乔瞠目结舌,这种成色的玉石,还上赶着五十一两贱卖,是认真的吗? 她满脸写着:小姐,我年纪小,你可别骗我。 梁浅浅被她逗笑了,换好衣服,又去看了叶澜之。 叶澜之今日的状态大好,脸上已经有了点血色,梁浅浅发自内心的高兴。 “今日药喂了吗?”她问。 “都按小姐的吩咐,把药按时给夫人喂下了。”南乔如实回答。 梁浅浅放心了,抓紧叶澜之的手,用手心给她暖和手。 只要在她的照顾下,她娘身体一定会好起来的。到时候,她就有了赶走那对母女的正当理由了! “娘你别担心,等我把那块石头做成玉佩,给你贴身带着,以后就再也不担心有人会用这种肮脏手段对待您了。” 梁浅浅长舒了一口气,心里的负担一下子没了,整个人轻松了起来。 南乔插空跟她搭话,“小姐您跟奴婢说说呗,您今日还碰上什么有趣的事情了?” 她对梁浅浅今日的行程好奇得很,就好像在听话本一样刺激。 梁浅浅顺着她话,回忆起今日的经历。 先是出现了一位同名却有后的神医苍月先生,再又出现了一张有着她牙印的冰寒玉床。 若这两件事单只发生了一件,说是巧合也能勉强说得过去。但偏偏两件事情同时发生了,难道还只是巧合这么简单吗? 这时,梁浅浅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特别大的脑洞。 她在系统里穿过那么多的世界,会不会其中就有一个是她的世界?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就有些坐不住了。如果是真的话,那她曾经在系统世界里所创造的一切,都将成为她现在所拥有的一笔隐藏财富。 可她该怎么证实这个脑洞是真实的呢? 梁浅浅忽然想起了富春的话:“梁小姐说这话时候,也不打听打听。赫赫有名的神医苍月先生就是我们家小姐的祖父!” 看来,她要想破解这个谜团,就要先从这位同名的神医苍月先生入手了。 第二十九章 这个头发跟狗啃了的人是谁? 沈意欢一大早起来,美滋滋的,就等着听到梁浅浅院里传来的惨剧。 可她等了整整一日,外头天都黑了,都连点信儿没有。 她有些坐不住了,派了贴身丫鬟秋梨去打探消息。 外面阴沉一片,屋内火盆里炭火熊熊燃烧,照亮了沈意欢焦躁不安的脸庞。 “小小小……小姐!”秋梨气喘吁吁跑了回来。 沈意欢只顾着欢喜起身,全然没注意到自己的裙角都搭在了火盆边上。 火舌熊熊燃烧,一点点试探着抚摸裙角。裙角开始逐渐变黑,升起了烟雾。 沈意欢全然没有注意到这一情况,她只顾着问:“怎么样?梁浅浅院里有什么消息没有?” 秋梨害怕的瞄了她一眼,垂头摇了摇。 “没用的东西!连这点消息都探听不到,我还养你们这一个个做什么!”沈意欢破口大骂。 秋梨也委屈得要命,“小姐,大小姐院里都被封得死死的,奴婢连内院都进不去。” 沈意欢意识到了问题的奇怪,“不对呀,如果是叶澜之发病,怎么会连一点消息都没有呢?难不成是梁浅浅故意封锁了消息?” 她立刻又否定了这个想法,“也不对啊!只要她请郎中,就一定封锁不了消息啊!那怎么会……” 她的揣测突然被一阵奇怪的味道打断了,“秋梨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秋梨被这话问懵了,“什么味道呀?” 沈意欢四处嗅嗅,“就是有一种什么东西烧焦了的味道,这味道好像是从我身后……” 秋梨话听了一半,眸子就被眼前的火光所照亮。 她瞳孔皱缩,像是见了鬼一样,直愣愣盯沈意欢身后。 “小小小……小姐,你身后……火苗……” 她吓得都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沈意欢没弄懂她的意思,就感觉后背一阵火烧得灼热。 她扭头一看,火光蹭一下照亮了她惨白的脸,顺带着点燃了她额前的碎发。 “啊!!!” 沈意欢一声惨叫,四处扑腾,企图远离这火。 秋梨傻在原地,看着一个火人在视线里跑来跑去,忘了所有的反应。 沈意欢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一拌,整个人都飞了出去,狼狈摔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恰好火盆就在她旁边,这么一摔,火盆也被摔翻了。里面烧得通红的火炭溅起,天女散花般散落在沈意欢的背上、腿上,头皮上等等各处。 沈意欢“嗷”的一嗓子,发出了杀猪的尖叫,也把吓傻了的秋梨给叫醒了。 “救火啊!快来人救火啊!” 人还没喊来,沈意欢背上的火苗已经点燃了她头发,隐隐有燎原的趋势。 秋梨急三火四找来了衣服扑火,不仅没有作用,还吓得她嗷嗷直叫。 眼瞧着沈意欢真要被活活烧死了,秋梨也顾不上什么了,直接上脚踩火。 院里其他人也听见了声音,一跑进来便瞧见这架势,下意识加入了踩火的队伍。 一人一脚,沈意欢感觉好像有无数硬邦邦的石头在她身体上下砸下,她也分不清到底是火烧的疼,还是被踩的疼了。 她瘫软在地上,衣裙焦黑,大大小小的泥脚印遍布浑身上下,清晰可见。 她头上的发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弄没了,头发像水藻一样乱糟糟的蒙在头上,不少部分都被火烧焦了,蜷曲着,还散发着一阵阵难闻的焦糊味。 此刻的沈意欢已经不能用狼狈二字来形容了。 秋梨都不太敢搭话,瑟瑟缩在旁边,小声唤:“小姐?小姐?” 沈意欢浑浊迷茫的眼珠动了动,“我头发还好吗?” 秋梨瞄了一眼那可能还勉强称作是头发的东西,心虚的小声“嗯”了一句。 沈意欢察觉异样,着急忙慌道:“扶我起来,我要照镜子!快扶我起来!” “小姐,您现在还不能……” 秋梨想拦着,沈意欢直接爆发一声喑哑的怒吼:“我要照镜子,你听不明白嘛!” 秋梨吓得一哆嗦,也不敢再劝,只能硬着头皮扶她起来。 沈意欢脸被火和烟熏得黑乎乎,身上还老散发出焦味,让秋梨喘不过气来,只能屏息。 沈意欢慌手慌脚撑到镜子边,抬头一看,瞬间懵住了。 这是谁啊?镜子里这个头发跟狗啃了的人是谁? “啊!!!” 凄惨刺耳的悲鸣响彻寂静的黑夜。 沈意欢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她的头发,她宝贵的头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手一摸,烧焦到蜷曲的头发就化成灰,簌簌掉下。 沈意欢想哭都流不出泪来,只能干嚎。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疯了似的尖声命令:“去把娃娃给我拿过来!赶紧去把娃娃给我拿来!!!” 秋梨不敢违抗,急匆匆去取了过来。 沈意欢一把夺过娃娃满眼怨毒,“都是你梁浅浅!我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既然你不让我好过,我也断不会让你娘好过的!我必须让你娘尝尝针扎之痛,我要你生不如死!” 她找来了绣花针,一针针扎在娃娃身上。她虽然失控,但还是有点理智的。 她怕一针扎死叶澜之,坏了她和她娘的大计,不敢扎娃娃致命的部位,就照着肉多的屁股扎。 一根根绣花针被她怨毒的扎了进去,整个娃娃的屁股就跟开花了一样,密密麻麻都是针。 沈意欢看着自己杰作,扯动嘴角,从嗓子眼里发出低低的笑声。 秋梨听了头皮发麻,寒毛直竖,却不敢表现半分,只能硬挺着。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沈意欢现在的样子,好像跟这个烧焦了的娃娃隐隐有那么两三分的相似。 沈意欢没注意到她奇怪的目光,紧盯着娃娃,从牙缝里吐出:“梁浅浅,我不信这次还能让你再躲过去!” 窗外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黑若寒潭,寒风卷着大雪飘飘扬扬而下,这注定不是个平静的夜。 金玉拍卖行,颜鹤按照梁浅浅给的方子,刚给颜泓服下药,就有人过来禀报,说是颜泓的救命恩人身份查到了。 第三十章 你良心被狗吃了嘛! 颜鹤一听就坐不住了,匆忙把人引到了外间询问:“她到底是谁?” 调查的人不急不缓说道:“今日来咱们金玉拍卖行,并于二楼雅间就坐的女子只有一位,便是城中韩家的韩大小姐。” “韩家?”颜鹤在嘴里重复了一遍,眼前忽然一亮,“难不成是神医苍月先生所在的那个韩家?” “正是!” 颜鹤整个人豁然开朗,“怪不得一个女子竟会有这么高明的医术,原来她是苍月先生的后人啊!” 他激动难掩,招手吩咐:“快!快去准备谢礼,我明日要代公子亲自上门拜谢!” 韩家,韩沛儿一大早就听见外面吵吵闹闹的,她刚要招人要问,就瞧见富春满脸喜色跑进来。 “小姐!老爷请您去前厅呢!” 韩沛儿更疑惑了,“父亲为何突然叫我前去?可是今日家中来了什么人?” “来人了,是金玉拍卖行的人,点名要见小姐!” 韩沛儿一惊,“金玉拍卖行的人?你可知他们为何要见我?” “我隐约听说好像是因为小姐救了金玉拍卖行的行主。”富春把听来的都说了出来,又欢喜问:“小姐您什么时候救的啊?我怎么不知道?是不是我们分头找那梁小姐的时候?” 韩沛儿满脸茫然,她昨日什么时候救人了? 她并不急着声张此事,表面波澜不惊的说道:“既然父亲叫了,那我们快些前厅。” 她一路都在反复琢磨这件事,她没有失忆,所以她确实没有救金玉拍卖行的行主。如此,就只能是金玉拍卖行的人找错人了。 但她并不打算就此说明误会,她要见机行事,毕竟金玉拍卖行在燕城乃至全国都有不小的威望。 若是她能成为行主的救命恩人,那对于她韩家以及她未来的路,绝对是百里利无一害的。 韩沛儿带着这种想法,款款进入前厅。 前厅里,苍月先生一头花白头发,端坐在于上座,旁边就是自己儿子韩德勤。 韩沛儿瞧了一眼下首位置,应该就是金玉拍卖行的人了。 她佯装不知的样子行礼:“祖父、父亲。不知这位是?” 韩沛儿父亲韩德勤刚要说话,金玉拍卖行的人就抢先起身。 “见过韩大小姐了,小的是金玉拍卖行的人。本来应是我们行主身边的颜侍卫亲自来道谢的,但因为外城有一些突发事件要处理,只能小的代着来了,还请韩大小姐见谅。” 韩沛儿继续装傻,“不知道你们金日来所为何事?” “正是为了韩大小姐救了我们家行主一事。” 韩沛儿淡淡“哦”了一声,又问:“你们怎么知道救你们行主的人就是我呢?” 金玉拍卖行的人一懵,“虽然韩大小姐当日并未透露身份,留下名讳,但我们通过当日来的宾客条件信息查询,找到了您,还请您见谅。” 韩沛儿一听这话,心立刻安稳了。 “原来是这样啊,我说呢,你们怎么还寻来了。” 她双手交叠放于膝盖上,坐得板正,一派大家闺秀的仪态。“我奉行祖父救死扶伤的医德,本意就只是为了救人罢了,并不想索取什么。你们家行主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些礼品还是都拿回去。” 苍月先生满脸红光,看向这个孙女更是满眼慈爱。 金玉拍卖行的人见韩沛儿这般高洁不染,心里更是敬佩不已。 果然是苍月先生的后人,就是不一般。 “小的明白韩大小姐心善,但这都是我们行主对韩大小姐的感恩之情,若是韩大小姐不收下,我们家行主也必是寝食难安。” “这……”韩沛儿故作为难的看向自己祖父。 苍月先生也开口劝说:“既然如此,那沛儿你还是收下,不要辜负行主的好意。” 韩沛儿这才勉为其难的收下,“那请您替沛儿多谢行主好意了。” 金玉拍卖行的人又寒暄了几句,便请辞。 苍月先生明显是想搭上金玉拍卖行,便有意说道:“若是行主身子还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尽管来我韩府。” 金玉拍卖行的人感激不尽,“小的一定把话带到,苍月先生请留步。” 苍月先生执意将他们送到了门口,此时门口不知为何围了一圈的人。 金玉拍卖行的人一愣,就听见苍月先生说:“我家沛儿救行主不过是举手之劳,行主真是太过客气了,改日老身一定携女亲自登门拜访。” 他这么一句话,外面围着的人瞬间明白了来龙去脉,开始议论了起来。 “原来是这韩家大小姐救了金玉拍卖行行主的命啊!” “一个女子也能行医?这不是草菅人命嘛!” 有人提出质疑,立刻遭到了其他人群情激昂的反驳。 “韩大小姐是普通女子嘛!她可是苍月先生的孙女!苍月先生的后人哪怕是个女子也必是能妙手回春的!” “你竟然敢置喙苍月先生的后人,你良心被狗吃了!你难道忘了苍月先生年轻时候是如何救死扶伤的?说不定你奶奶、父母还被苍月先生救过呢!你这等没有良心的,赶紧走!不要碍了苍月先生的眼!” 那人被人轰走后,又有人叹息:“哎,也就是苍月先生现在岁数大了,不能问诊。要不然苍月先生一出手,那是枯骨都能生肉啊!” 苍月先生满意听着他们的话,相信用不了多久,满城又将是关于苍月先生的传奇传闻了。 金玉拍卖行的人莫名有些尴尬,朝韩家人拱手道:“苍月先生,小的这就告辞了。” “路上小心。” 苍月先生颔首,回府一关门,就忙不迭夸赞起韩沛儿来。 “我的乖孙女,还是你给爷爷争气。不像你爹和几个兄长,都是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一点也学不到我的医术!” “我也想学啊,可是您教过吗!”韩德勤不满的小声嘀咕。 “你在那儿嘀咕什么呢!”苍月先生一吹胡子瞪眼,韩德勤立马蔫了。 苍月先生也懒得再看他一眼,招呼韩沛儿进了他书房。 韩沛儿见他关进房门后,从柜子后面启动了她从来没见过的暗格,神秘兮兮从中拿出了什么。 第三十一章 难不成叶澜之醒了? 韩沛儿看着交到她手上的医书,一惊,“祖父这本医书是?” “此医书乃是我这么多年行医救人所写下的。”苍月先生言简意赅解释。 韩沛儿惊喜之色溢于言表,“祖父这是要把这本医书传授给我了?” “沛儿你是我韩家血脉中唯一能继承我医术的人,今日祖父就把这本珍贵的医书传授给你。”苍月先生满眼慈爱,“你一定不要辜负祖父的期望,努力再让我们韩家成为城内有名大族!” 韩沛儿眼里蒙上一层雾气,打她记事起,她祖父就已经收手不再问诊了。虽然苍月先生名声在外,但终究只能勉强支撑起韩家。 伴随着时间推移,马上燕城的人就要彻底遗忘她祖父曾经有过的风光伟绩,她韩家曾所有的辉煌了。 “祖父,沛儿不会让你失望的。”她保证道。 苍月先生应了一声,便就转了话锋:“不过这本医书传给你以后,里面的疑难问题需要你自己钻研。” “为何?”韩沛儿心里未免有点发虚,她对自己那点子医术十分清楚,要想钻研透这本医书,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开始劝苍月先生:“祖父,沛儿终究是学识尚浅,若是有祖父稍加指点,必会……” 可她话还没等说完,苍月先生就变了脸色,冷冷道:“你连这点东西都捉摸不透的话,那你也没有资格继承我的医术,发扬韩家!” “祖父,沛儿知道错了,沛儿一定会多加努力,努力学习医术的!”韩沛儿心惊的同时,忙不迭改了话。 苍月先生面色稍微缓和了一点,摆摆手,“回去。” 韩沛儿捧着医书毕恭毕敬退出了门去,苍月先生还保持着适才的动作一动不动。 他视线穿过半开的窗户,凝望着外头的腊梅,神色难辨。 过了半响,他才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笑,“先生,您生前再功绩辉煌又如何,现在这些还不都是我的。虽然我医术学艺不精,但学您可是一顶一的好。若是您在世见到,怕是也会欣慰。” 寒风顺着门缝灌进,吹起里间上的纱帘,梁浅浅没忍住,打了一个喷嚏。 南乔忙接过她手上的药,紧张询问:“小姐可是染了风寒,要不要奴婢给您叫大夫啊?” 梁浅浅见她紧张异常的模样,含笑摆了摆手,“我身子好着呢,可能是有谁在背后絮叨着我呢。” 她又拿回药碗,继续给叶澜之喂药。 叶澜之今日神色瞧着似是更好了一些,面色红润,整个人都有了活气。 南乔在一边侍候着,一边与她说起前院一些有趣的事情。说着说着,余光里忽见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吓得她直接叫了出来。 “怎么了?”梁浅浅忙问。 南乔手捂着嘴,眼眸颤抖的盯着刚才动弹的位置,“我好像……好像……” 她不敢往下说下去了。 “好像什么?” “好像看到夫人动了一下。” “什么?!”梁浅浅“蹭”一下站起来,手里的药碗都翻了,砸在地上。“娘?娘!” 她喊着叶澜之几声,叶澜之似是听到了,眼皮一动。 梁浅浅以为自己眼花了,再喊,叶澜之掀动眼皮的动作更大了。梁浅浅高兴得差点哭出来。 “娘,您醒醒啊,您瞧瞧是我,浅浅啊!” 在她一声声殷切呼喊下,叶澜之艰难的睁开了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浅……浅?”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梁浅浅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她扑在叶澜之怀里,嚎啕大哭,“娘您可算终于醒了,真真事吓死女儿了。女儿还以为又要失去您了!” 叶澜之想摸摸她头,安慰一下,但浑身没有力气,只能虚弱笑道:“傻孩子,娘不是在这儿嘛!” 梁浅浅趴在她怀里,一个劲儿的喊娘,像是要把前世失去的都一并喊回来。 南乔在一边瞧着,也红了眼眶,抽抽搭搭的。 就在所有人沉浸在温情之时,忽听外面“吱呀”一声门响,紧接着是叶佩文的声音传来。 “姐姐醒了吗?” 惊喜中带着急切。 梁浅浅眼泪一下子断了,惊恐看去,纱幔下叶佩文的衣角若隐若现。 她怎么突然来了?! 梁浅浅自从主动求罚闭门思过以后,就像是在整个府上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点消息都没有。 叶佩文静等了两天,终于坐不住了,她必须要来一趟梁浅浅院子,打探一下虚实才行。 她进了院子,发现院子竟是连个打扫的人都没有。等她走到门边,忽然就在听到梁浅浅的哭声,还有隐隐约约的话,好像是在说叶澜之怎么了。 难不成叶澜之醒了? 叶佩文心里咯噔了一下,急三火四往屋里蹿。等她跑进里屋,就见梁浅浅端庄坐在床榻边上,小脸上满是泪痕,一瞧就是刚哭过的模样。 而南乔垂立在一边,眼眶也是红红的。 床榻边上的纱幔遮挡,她看不清床榻人的情况,只能佯装关切的快步上前。 “是姐姐醒了吗?” 梁浅浅快速起身,拦住了她的去路。“佩文姨怎么突然来了?也不说一声。” 叶佩文也顾不上跟她客套,一个劲儿问:“是姐姐醒过来了吗?” 梁浅浅下意识与南乔对视一眼,干笑道:“没有啊!我娘没醒过来!” 叶佩文上下打量她,紧张之色都快要从脸上溢出来了,就这点小伎俩还跟她玩呢。 “可是我怎么在门口听见你说姐姐醒过来了呢?” 梁浅浅呼吸一滞,表情更别扭了。“佩文姨莫不是听错了?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娘醒过来了。佩文姨若是不信,不如问南乔。” 南乔秒懂她意思,也上来拦着,“是啊,我们家小姐真没说这话。” 叶佩文看着她们破绽百出的表演,心里已经有数了。 她不知道梁浅浅用了什么招数弄醒了叶佩文,但她十分庆幸今日她来了。 “这样啊,那可能真是我听错了。我这耳朵啊,上了岁数,也是不中用了!”叶佩文佯装被说服成功的模样哀叹。 梁浅浅和南乔不约而同长舒了一口气。 叶佩文眼里闪过狡猾之色,突然一把把她们推开,“我还是去看看姐姐!” 梁浅浅踉跄几步,勉强站稳,就见叶佩文一把掀开了纱幔。 她惊呼出口:“佩文姨别!” 第三十二章 还不是让她抓了个现行! 叶佩文听见身后惊呼,得意至极。梁浅浅再有心计又能如何!还不是让她抓了个现行! “姐姐!” 她一掀开纱幔,就迫不及待喊了出来。 但下一秒,声音就戛然而止,连同凝固的还有她脸上的笑容。 怎么会……没醒呢? 她死死盯着叶澜之苍白无血的脸,丝毫没有半点醒过来的迹象,还一如那日被从她手中接走时一般的模样。 梁浅浅唇角勾起一个讥讽的孤独,佯装责备的走了过去。 “佩文姨怎么这么急,也不容我把话说完。您这么急着掀开纱幔,会让娘受寒冻着的!” 她轻轻一挤,懵掉的叶佩文就被挤到了一边去了,她素手给叶澜之拉了拉被角。 叶佩文还是接受不了这个答案,“姐姐真的没醒?” 梁浅浅扭头,眼眸茫然又无辜,“佩文姨谁与你说过我娘醒了?” 南乔也在旁边点头,“若是夫人醒了,那可真是大好事了,小姐又怎么会藏着掖着呢。” 叶佩文见她们又开始一唱一和装无辜了,哑了嗓子。 “那你们哭什么?” 梁浅浅手掐着帕子,眼圈又红了,“也不知道娘什么时候醒,我唤了好几声,娘都没反应,我真怕……” 她捂着嘴,说不下去了。 南乔忙安慰:“小姐您别哭了,夫人福泽延绵,一定会挺过来的!” 叶佩文犯了嘀咕,难道真的是她听错了? “好啦浅浅,别哭了。是佩文姨不好,惹你伤心了。你且放心,不管未来怎么样,佩文姨一定会替你娘好好照顾你的!”她装模作样安慰。 梁浅浅快恶心的吐出来了,却还要装出感动到落泪的模样。 “还好有佩文姨,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叶佩文长叹了一口气,“我这个姐姐就是命苦啊,我只能日夜拜佛祈祷,祈祷她快些好起来。” 梁浅浅瞧着她虚与委蛇的样子,心中一阵冷笑,拜佛祈祷她娘赶紧死! “佩文姨我们就不要打扰娘休息了,有什么事情我们出去说。” 出了里屋,关上门,两人又坐了下来。 “不知佩文姨怎么突然来了?”梁浅浅问。 叶佩文说出早就想好的敷衍之词:“浅浅你这两日受苦了,佩文姨过来瞧瞧你,正好也瞧瞧姐姐如何了。” 梁浅浅垂低头,乖巧柔婉。“不苦,浅浅这两日反思了很多,是不该那么对待姐姐的。” “你是个乖孩子,佩文姨知道你与你姐姐的事情一定是个误会。佩文姨这就去找你爹求情,把你放出来。” 话说得好听,若是真心疼她,早就求情去了,何必等到现在。 梁浅浅温婉笑道:“没事佩文姨,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做。如今正好,照顾照顾母亲,抄写佛经,为父亲母亲以及佩文姨你祈福也挺好的。” “真是个乖孩子,我回去一定跟你姐姐好好说道说道。” 叶佩文忽然想起来一事,“对了,我适才进你院子,连个下人都没瞧见,不知道又跑去哪里偷懒去了!这样可不行,我回去就挑两个手脚麻利的送你院里来。” 这是想着法子往她院里安插人啊。 “佩文姨不用麻烦了,我身边有个南乔就够了。” 叶佩文要说什么,梁浅浅立刻岔开了话题,“佩文姨你正好来,我有件事想求您。” “什么事?” “过些日子就是父亲的寿辰了,这些事情一贯是佩文姨你置办的。我想让佩文姨宴请韩家人,就是那个神医苍月先生所在的韩家。” 叶佩文瞬间懂了她的意思,“我怎么把苍月先生给忘了,你放心,我这就回去在宾客名单上加上苍月先生。让他来给姐姐好好瞧瞧病!” 她话锋一转,“就是不知道苍月先生回不回答来了,毕竟我们与韩家也没什么交情。” 她才不会让苍月先生来,她只需装作请了苍月先生,但苍月先生不来,也找不到她的事情。 她心里算盘打得好,却没想到梁浅浅来了一句:“佩文姨无须担心,我与韩家小姐有些交情,一定会来的。” 叶佩文傻住了,却还要努力保持笑容。“浅浅你什么时候跟韩家小姐有交情了?” “就是偶然的缘分。如此,邀请苍月先生的事情就麻烦佩文姨了。”梁浅浅乖巧说道。 事已至此,叶佩文只能干笑。“好,你放心。” 送走叶佩文后,南乔看向梁浅浅的双眼都在放星星。 “小姐您是怎么做到的!唰一下,夫人就睡过去了,像没醒过来的样子!快到奴婢都没看清楚!” 梁浅浅见她如此兴奋,笑道:“等有机会教你好不好?” “好呀好呀!!” 梁浅浅主仆心情是好到了极点,沈意欢那儿就不怎么样了。 她屋里一片狼藉,所有镜子和一些能照出人影的东西都被她砸碎在地。 而她蒙着头坐在床榻上好几天了,不吃不喝,人都消瘦了一圈。 丫鬟秋梨也不敢把这事跟叶佩文说,又怕沈意欢出事,就在一边小心翼翼的劝着:“小姐这两日外面阳光特别好,您要不要出去走走?” 这一问就点炸了沈意欢,“不出去!你瞧瞧我这幅样子,我的头发还怎么能出去啊!” 秋梨瞄了一眼她一言难尽的头发,硬撑着劝:“小姐,你放心交给奴婢,奴婢一定给您梳一个最近城内特别风行的头发,保准别人什么也看不出来!” “真的?”沈意欢有些被说动了,从被子里探出头来。 秋梨趁热打铁,“真的!小姐您还不相信奴婢嘛!而且啊,听说老爷从南番弄回来一盆新植物,特别奇特!” “有多奇特?” “这个植物啊跟别的不一样,浑身长满了绣花针一样的刺。听说,就算一年不给它浇水,它都不会死,而且还会越长越好!”秋梨把听来的都添油加醋的说出来。 “真有这么神奇吗?”沈意欢真的被说动了,但她一听这浑身长了跟绣花针一样的刺,脑海里就莫名浮现出那晚她扎的小人。 “我这心里怎么突然这么不安啊!总觉得好像不该出去。”她嘀咕。 第三十三章 沈意欢就赏个花怎么会受伤呢? 秋梨一个劲儿怂恿:“小姐您就去,奴婢也想瞧瞧到底那植物长了个什么奇怪样子!您放心,这光天白日的,能发生什么事情啊!” 沈意欢还是有点犹豫,她这心突然跳得太快了。 秋梨还在劝:“小姐!大小姐都被罚静闭思过了,您还怕什么呀!再说了小姐,您还有奴婢呢,奴婢一定会好好保护您的。” 在她再三游说下,沈意欢终于松了口。 别说,秋梨的手真是敲,只是一盏茶的工夫,沈意欢那惨不忍睹的头发就在她手里变出了花来。 沈意欢左右端详铜镜里的自己,果然与之前一样。甚至因为这两日消瘦了,更有一种随风而倒的柔弱感。 沈意欢嘴都快要咧到耳朵根儿去了,“走!去花园瞧瞧那玩意儿到底有多稀奇去!” 秋梨见她心情好了,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出去了。 今日的天气也尚好,阳光带着暖意照在人上,沈意欢这段日子闷在胸口的抑郁之气终于有了排泄的机会。 她领着人去了花园,一眼就瞧见了秋梨口中那奇怪异常的植物。 那植物的叶子跟芭蕉扇似的,一节接着一节,每一个叶片上都长着密密麻麻的绣花针。 “这这这!”她围着转了一圈,眼睛瞪得大大的,“真是全身的绣花针啊!它叫什么名字啊!” 负责管理花园的花匠如实回答:“回表小姐的话,这植物叫做仙人掌,是长在沙漠里的植物。” 沈意欢了然点了点头,满眼稀奇。 “行了,你忙别的去,我自己再瞧会儿。”她挥手打发花匠。 花匠不怎么放心,“表小姐,您观赏的时候最好离远些,别扎着手。” 沈意欢满脸不耐烦,“我这么大人了,连这点都不知道吗!你赶紧走!” 花匠好心提醒却碰了一鼻子的灰,心里自然是不怎么舒坦,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沈意欢继续围着这颗仙人掌转,转着转着,她眼里忽的闪过一抹阴毒。 “秋梨啊,你说若是把这些刺一根一根拔下来,加在梁浅浅的粥里,那还不要扎死她嘴了!” 她捂着嘴咯咯笑了起来。 秋梨听了心惊,但也只能跟着笑,“小姐真会开玩笑。” 沈意欢笑声突然止住了,阴森森的盯着她,“谁说我只是开玩笑了。” 秋梨心漏了半拍,“小姐您真的要……” “如果不是梁浅浅那日打了我,我怎么会为了报复她,头发被火盆烧成这样子!都是因为她!”沈意欢满眼怨毒,“既然她害了我,那我岂有不还击的道理!” 说着,她就招呼人去拔仙人掌上刺。 可她全然不知,她这些阴毒的话一遭被路过的南乔听了去。 叶澜之的药没了,南乔出府去取,路过花园,正好听到这些话。 她气得脸通红,“这个表小姐连点教训都不长,竟然还想害小姐!” 南乔实在是忍不了这口气,随地扒开雪,找到了一块石头,紧攥手心里。 她猫着腰就蹭到了沈意欢的附近,她必须要给沈意欢个教训才行! 她紧攥着石头,瞄准着沈意欢的方向就狠狠砸了过去。 恰巧秋梨起身,正瞧见她扔石头这一幕。石头带着嗖嗖的风声,朝着拔仙人掌刺的沈意欢砸来。 秋梨也顾不上什么了,惊慌大喊:“小姐小心!” 沈意欢茫然转身,还没等看清什么,就被秋梨用力一推。 她瞬间失去平衡,双臂在空中无助的晃悠了两下,整个人往后跌去,屁股稳稳的坐在了仙人掌上。 “砰——” 石头击落在地,没打中任何人。秋梨长舒一口气,小脸满是欣喜。 就差一点,幸亏她眼疾手快,要不然她们家小姐又要受伤了!她可真棒呀! 她正忙着在心里夸赞着自己,身后突然传来凄惨又撕裂的惨叫声。 “小姐?” 秋梨懵然扭头,看到沈意欢身下所坐的东西时,双眼都直了。 “怎么……怎么会……小姐……”秋梨快要哭出来了。 沈意欢如坐针毡,想要动一动,每一根针都连着她血肉,动一下千百根都跟着动。 她以半蹲的姿势僵在那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就说不出来!不出来!你非要我出来!” 她嚎得声音太大了,引得从头顶飞过的麻雀都一哆嗦。 “唧——” 一泼鸟屎掉落,不偏不倚正好砸在沈意欢的头上。 可能是这只麻雀最近肠胃不太好,稍微有点稀。 沈意欢就感觉一股热意顺着头顶流了下来,在她额头的地方开了叉。 她哭声止住了,茫然伸手摸了摸,又送到鼻子处闻了闻,整个人呆滞了约有两秒钟,旋即哭得更大声。 南乔憋得脸通红,直喷气,她不能再久留了,再多待一秒,她就会因为憋笑而猝死。 叶佩文正苦恼邀请苍月先生的事情,忽然得到了沈意欢赏花受伤的消息。 她忙赶了过去,一路上她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沈意欢就好好赏个花怎么会受伤呢? 等到她赶到,瞧见沈意欢撅着屁股趴在床榻上,屁股上插着一颗摇摇欲坠仙人掌的时候,她心里的疑问彻底没了。 “意欢啊!” 她急着扑过去,想要下手,却又无处下手。 “你怎么会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模样呢?” 沈意欢只是一个劲儿的哭,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叶佩文只能扭头去问服侍的秋梨,“怎么回事!” 秋梨本来就心虚,被她这么一吼,双腿直接软了,跪在地上。 “求夫人饶命!” 叶佩文双眸都在冒火,一巴掌就甩了过去。 “你把小姐照顾成这个样子,还敢求饶命!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秋梨被打得眼冒金花,但也不敢动弹,哆哆嗦嗦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叶佩文一听是梁浅浅身边的丫鬟要暗算沈意欢,火气蹭蹭往上涌。 “好啊!跟我面前装可怜,暗地里竟耍这些阴招!” 她阴戾的盯着秋梨,“还有你!你竟然还敢把意欢推到仙人掌上!” 秋梨吓得眼泪直往下掉,“夫人饶命啊!奴婢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就行了!来人给我把她推下去,发卖到窑子了!” 叶佩文怒吼完,立刻有嬷嬷上来拉扯秋梨,秋梨哭天喊地,却没有丝毫反抗能力。 她将要被拖出门去的时候,叶佩文眼珠子一转,突然抬手制止:“等一下!放开她。” 嬷嬷立刻松了手,秋梨连滚带爬到叶佩文脚边。 “夫人饶命啊!” 叶佩文挑起她的下巴,“我听说你家里还有个弟弟,对吗?” 秋梨对上她含着阴笑的眼眸,不受控一哆嗦。 “想要你弟弟活命的话,就按我说的去做!” 第三十四章 沈意欢寻了短见 梁修明回府路上,正好碰上要来梁府看梁浅浅的池景业,两人一起同行,有说有笑的回了梁府。 可这刚进门,叶佩文就哭天抢地跑了过来。 “老爷!意欢被人害得好惨,求您给意欢做做主啊!” 池景业瞧愣了,梁修明阴着脸拉起她,低声训斥:“池公子在呢!你这成何体统!” 叶佩文这才发现池景业,她老实垂立在一边,眼泪还是不受控簌簌往下流。 “老爷,您快去看看意欢。” 池景业明显有些尴尬,主动告辞:“那我还是改日再来看浅浅。” 梁修明虽然不知道什么事,但不想家丑外扬,便就主动附和:“今日怠慢了,还请池公子海涵。” 叶佩文哪会让池景业就这么走了,若是池景业也在,那她的计策可不就是一石二鸟了! 她忙拦着池景业,“老爷,池公子也不是外人了,正好有池公子在,也好有个公正,更好为意欢讨个公道。” 这明显是话里有话啊。 梁修明冷下脸来训斥:“闹够了没有!” 他正要说别的,忽然有人急匆匆的跑来,“不好了!不好了!表小姐寻短见了!” “意欢!” 叶佩文急得直哭,拉着池景业一个劲儿说道:“池公子您是了解意欢的,那孩子性子倔强,怕是我说什么也不会听了。也只有您的话,她方才能听进去几句。” 她泪眼婆娑恳求:“我求您看在您与意欢往日的情分上,就救她一命!” 话已至此,池景业再推辞未免显得太冷漠了,他只能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 梁修明也不好再说什么,一行人往沈意欢院里去了。 途中,叶佩文趁池景业和梁修明不注意,拉来自己的丫鬟,低声嘱咐:“赶紧去告诉小姐,一会儿池公子就到了,她该做什么清楚的。” 丫鬟颔首,悄默声掉队,抄小路先行跑到了沈意欢院里通报。 等梁修明他们到了,沈意欢和衣倒在榻上,面色惨白,双眸紧闭,脸上还挂着斑斑泪痕。 明明满脸病态,却让人看了,莫名瞧出一种独特的柔弱之美,不由得心生怜惜。 池景业瞧见她这般模样,呼吸一滞,之前那些关于她什么胡搅蛮缠、恶意陷害妹妹的坏印象一遭没了,满眼只有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叶佩文装模作样扑到床边,心疼唤着沈意欢名字,沈意欢都是闭眸不睁。 叶佩文只能无助的瞧向池景业。 池景业凝望着沈意欢,喉结滚动,“意欢。” 他温声唤她的名字。 沈意欢眼睫微颤,似是不敢置信的张开了眼,一见池景业的面容,雾气迅速朦胧了双眸。 她干燥起皮的嘴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半天也说不出来一句话。 她虽出一声,但她这副模样已经让池景业的心都跟着化了。 “到底是为何?意欢你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池景业心疼得要命。 沈意欢把头别到里侧,柔柔弱弱道:“不干别人的事,都是我自己不小心罢了。” “自己不小心为何要到寻死的地步?”池景业不信。 叶佩文适时开口:“池公子,意欢不想说就别问了。一会子我把她身边丫鬟都叫来盘问一遍,便都清楚了。” 池景业赞同颔首,又安抚了一阵沈意欢,待她情绪平缓了,这才随叶佩文一同去了正厅。 而正厅里,服侍沈意欢的几个丫鬟已经瑟瑟发抖的跪在了那儿。 这终究还是梁府的家事,池景业再恼火,也不能过分插手,便坐在那儿,听梁修明审问。 “说!意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梁修明逼问。 几个丫鬟都连连说自己不知情,唯有最左侧那个吓傻在原地,一声也不吭。 梁修明瞧出异样,指着她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丫鬟还是不开口,叶佩文就替她开口:“老爷,她是意欢的贴身丫鬟秋梨,今日就是她伺候着意欢去了花园。” 梁修明眼一瞪,“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么一吼,秋梨一哆嗦,这才回过来魂儿似的,扑地急呼:“老爷饶命啊!都是大小姐逼奴婢害的表小姐!奴婢不敢不从啊!” 这一句话出来惊愣了梁修明和池景业。 池景业都坐不住了,“你说什么?是浅浅让你害的意欢?” 秋梨一个劲儿磕头,“是大小姐!大小姐她拿奴婢的弟弟威胁奴婢,奴婢不敢不从!老爷、池公子明鉴啊!” 叶佩文嘴角暗勾,“蹭”一下站起来,指着她就大骂:“你胡说什么!浅浅怎么这么做呢!虽然上次她打了意欢,但她已经知道悔改了,断不会做出这等事情的!你休要胡言乱语!” 梁浅浅之前就打过沈意欢?! 这个爆炸性的消息惊呆了池景业,看来他还真是不怎么了解他这个为过门的夫人啊! 梁修明面色铁青,愤怒到了极点。 叶佩文“扑通”跪地,“老爷,您可千万别听这贱婢一面之词,浅浅怎么会害意欢呢!这绝对不可能!” 梁修明极其愤怒,不仅是他觉得乖巧的女儿竟做出这等事情,更是他的家丑再一次的展露在池景业的面前,他的面子要往哪里搁! “来人!还不赶紧去把大小姐请过来!” 梁浅浅忙着分叶澜之的药时,下人急急来,说是梁修明急找她去前厅有要事说。 梁浅浅察觉到异样,有意套话,但下人都缄默不言,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这下,她觉得更奇怪了。 “你且等一下,我收拾收拾就去。” 她回屋佯装整理着装时,拉来南乔细问。南乔也不敢再瞒着了,把去取药路过花园的事情,一遭跟梁浅浅说了。 “小姐,莫不是表小姐将此事告到老爷面前去了?” 梁浅浅按住她焦躁不安的小手,“别急,先且去瞧瞧什么情况,再随机应变。” 她叮咛南乔:“不管一会儿到前厅发生什么情况,凡是问到你的,都说不知道、不知情、没有,你听清楚了吗?” 南乔急点头,梁浅浅这才放心出门。 “我们走。” 梁浅浅随着来到前厅,一踏进门便见池景业坐在那儿,再瞧地上跪着哭泣的秋梨,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她故作平静的行礼:“父亲、池公子、佩文姨。” 她话音还没等落下,头顶突然传来梁修明的怒喝:“跪下!” 第三十五章 你怎么还有脸说! 梁浅浅一愣,满眼不解,但还是听话的跪下了。 梁修明火气蹭蹭往外冒,质问她:“说!你姐姐变成这样,是不是你指使秋梨干的!” “啊?”梁浅浅歪头,满脸疑问,“女儿不知道父亲在说什么,姐姐怎么了?” “还在这儿给我装傻!秋梨都把一切交代!”梁修明恨铁不成钢,“你怎么能干出如此蠢事!哪还有个大小姐的样子!” 梁浅浅更懵了,“父亲,女儿怎么越听越糊涂了?”她看向身边秋梨,问:“秋梨,我到底让你干什么了?” 秋梨哭得梨花带雨,“大小姐您就别再装傻了,难道您忘了是您逼奴婢去害表小姐的。若是奴婢不做,您就要弄死奴婢的亲弟弟!” 梁浅浅本来以为是要大张旗鼓声讨南乔扔石头一事,却没想到叶佩文又搭了一个戏台子,给她唱了一出欲加之罪的大戏啊! 叶佩文双眸通红,颤声问梁浅浅:“浅浅,难道真的是你做的?” 不等梁浅浅回答, 她捂脸痛哭,比瞧见沈意欢受伤还要悲痛。 “为何啊,浅浅!我待你如亲女一般,你为何要这般害意欢啊!” 她声声泣血,一句句都要把梁浅浅打入永不能翻身的十八层地狱。 池景业看向梁浅浅的眼神里也带了厌恶,他没想到自己眼中单纯可爱的女子竟然有这么肮脏的心肠! “梁伯父,我觉得还是要秉公处理的好。不然稀里糊涂的,您家宅日后也不安宁啊!” 梁修明听此话,气得心绞痛,这个不争气的女儿真是让他丢大人了! “池公子说的是!来人,把大小姐带下去,关进柴房!” “等一下!”梁浅浅不敢置信看向梁修明,双眸都闪着晶莹,“父亲都不问女儿一句,就这么定了女儿的罪,这不公平!” 她的抗议并没有让梁修明心软,“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怎么还有脸说!” “秋梨空口无凭,怎么就能定了女儿的罪了?女儿这些日子都日夜忙碌着照顾母亲,哪有什么时间去害姐姐啊!” 她话音刚落,秋梨抽抽搭搭的就开了口。 “大小姐,所以您逼着奴婢去做啊!这样就算事情暴露,您也可以推得一干二净。而且您当时还说,只要您装装可怜,老爷就会心软,把这件事糊弄过去,表小姐只能再吃个哑巴亏了。” “岂有此理!”梁修明一巴掌拍在桌上,“你小小年纪,竟然心思歹毒到如此地步,甚至还算计到了你爹的头上!” 叶佩文几乎要哭昏过去,“浅浅,到底是为什么呀!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么害我的女儿!你有什么怨气冲我来,为什么要难为我的女儿啊!” 池景业冷漠旁观,一点帮梁浅浅说话的意思都没有。替这种女人说话,脏了他的嘴。 梁浅浅吸吸鼻子,“秋梨既然你说是我逼你害的姐姐,那我且问你,我是哪日找上的你?什么时辰?在哪里与你说的这些话?我又是怎么交代你害姐姐的?我为何要害姐姐?” 面对这一连串的问题,秋梨磕巴了起来。 “这……这……”这夫人也没教她该怎么说啊! 她只能胡诌时间:“好像是前两日……” “秋梨,你可要想清楚了。我这两日每时每刻做了什么,都是有人能帮我作证的。”梁浅浅插嘴道。 秋梨立刻改了口:“我记错了,不是前两日,是大小姐您还没禁足之前!” “那是禁足之前的哪一日呢?”梁浅浅又问。 “是……是……”秋梨支支吾吾说不上来了,“反正就是大小姐您指使的我!” “胡说八道!”南乔忍不了了,站出来怒斥:“你连个时间都记不清楚,就敢说是我们家小姐指使的你!” 秋梨哭诉:“日子过得这么久了,总会有些遗忘的!” 梁浅浅点头附和:“是,你忘了。你把我哪日找的你,在哪里与你说的话,怎么交代你害的姐姐以及原因,都忘得一干二净。只记得我说要装可怜的话。” 她笑着称赞:“秋梨你可真的是个好记性啊!” “我……我……”秋梨被逼问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干巴巴的说:“我确实忘了。” 梁浅浅跪地,腰背挺直如竹。“父亲,女儿若是真做过这等不忠不义之事,女儿受什么罚都认。可女儿没做过,这委屈更是受不得!女儿请父亲给女儿一个公道,将此事报官处理!” 南乔冷眼睨着秋梨,“秋梨我奉劝你还是早点说实话的好,若是报官查出你诬陷主子,便是罪加一等。到时候你弟弟才是真的保不住了呢!” 秋梨周身一震,下意识看向叶佩文。 叶佩文手一紧,急匆匆跑出来阻拦:“不能报官啊老爷,家丑不能外扬。若是报官了,浅浅身为女儿家以后该如何嫁人啊!” 梁浅浅身形晃了晃,“佩文姨!浅浅不过是想证明自己清白,结果连报官也不行,那您又要浅浅怎么做?难道非要把这不属于浅浅的罪,强加在浅浅身上才肯罢休嘛!” 她重重点了点头,强撑着站了起来。“那好,浅浅这就一头撞死在柱子上,省得你们都看浅浅碍眼!” 她作势要冲,惊吓到了屋内一众人。 “浅浅!” “浅浅!” 梁修明和池景业同时发出惊呼。 南乔眼疾手快紧紧抱住她腰身,哭喊着朝梁修明道:“老爷!别人不了解小姐,难道您还不了解吗!这个秋梨一口咬定了是小姐指使,却连个时间地点都说不上来,她分明是有意诬陷啊!” 梁浅浅挣扎不得,倒在南乔怀里痛哭起来。 “南乔你就让我去死!秋梨是姐姐的贴身丫鬟,平日里我与她连点关系都没有,如今虎口白牙咬定了是我指使,全家人都信以为真,又叫我该如何自证清白,还不如死了算了!” “好了!别闹了!”梁修明被烦得脑袋都大了,“秋梨,我最后问你一次,是谁指使你害的意欢!” 梁浅浅那么一闹腾,秋梨心虚又害怕,有些不敢说。 “是……是大小姐……” “报官。”池景业爽快插话。 秋梨一听见报官两个字,眼睛瞪得滚圆,“不行!不能报官!” 她哭喊着朝叶佩文道:“夫人你说好的,您会保住奴婢弟弟的,夫人!” 第三十六章 你不就是想爬上我的床嘛! 叶佩文吓了一跳,立刻撇清关系。“你这贱婢在胡言乱语些什么!还不赶紧拖下去!” “夫人!夫人饶命啊!” 秋梨哭喊着被人拖了下去,没过一会儿,木棍砸在人身上的声音就传了进来,还伴着惨叫。 打了几下后,木棍就停了,有人急匆匆进来禀报:“老爷,那贱婢招了,是自己不小心推了表小姐,怕被责罚,便推到了大小姐身上。” 梁浅浅倒在南乔怀里,眼泪流得更急了。 秋梨终究还不是太傻,知道这是她最好的选择。如果她一再咬着梁浅浅,梁浅浅势必会不顾一切的把她拖到衙门去。 到时候,不管梁浅浅到底能不能定罪,她弟弟都保不住的。 叶佩文袖子里垂着的手紧攥成拳,怎么会这样呢?好好一个局怎么叫梁浅浅三言两语就给破了呢?秋梨那贱婢连点脑子都没有! 她心里再怨恨,也不得不上来装样子。 “孩子你受委屈了!是佩文姨不好,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没事佩文姨。”梁浅浅虽嘴上这么说,眼泪掉得更急了,看得梁修明想上来安慰,却又没脸。 他怎么会就这么听信了那贱婢的三言两语呢!这贱婢真是该死! 他顺带着剜了一眼叶佩文,如果不是她煽风点火,他怎么当众出这么大的丑! “来人,把那贱婢给我扔出去!莫要再沾染了我们梁府!”梁修明只能以此来解决自己心中的郁闷之气。 叶佩文察觉到自己尴尬处境,立刻作戏,拉着梁浅浅一副羞愧难当的模样。 “浅浅,都是佩文姨的错啊!受了那贱婢的蒙骗,佩文姨无颜再面对你啊!” 她捂着脸痛哭流涕,只为逼梁浅浅一句“这不关佩文姨”的事。只要梁浅浅都说了,那其他人谁还敢再拿此事做文章呢。 梁浅浅怎么会看不透,她也不是小气的人,就顺水推舟说上那么一句。 “佩文姨,这不关你的事,是那丫鬟虎口白牙挑拨你我的关系。秋梨也是蠢,也不想想佩文姨你害了我,又能获得什么好处呢?什么好处也没有不是吗?” 梁浅浅澄澈的双眸里写满了单纯,却看得叶佩文笑容都僵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梁浅浅这话是在有意提醒其他人,要好好思考一下这个问题。 叶佩文害梁浅浅能得到什么好处呢?只要是有点脑子的正常人稍微一想,就会立马知道这里面有一个天大的好处了。 池景业无语到了极致,这母女俩又是为了他夫人的位置,给他在这儿作戏,诬陷浅浅吗? 他心里对沈意欢那点怜惜之情一遭没了,他当真是瞎了眼,错把心机婊当单纯! 他再看梁浅浅,满是愧疚。这个傻姑娘啊!叫人害成这样,还把人家当好人呢! 池景业张嘴想要提醒梁浅浅,但看了一眼梁修明,又止了话。 这终究是别人的家事,他不好插嘴。他能做的就只有圆了她嫁给自己的美梦,这大概就是他对她最好的补偿方式。 这一出闹剧让梁修明精疲力竭,他无力再招待池景业,池景业也识趣得很,主动请辞。 他要走,又瞧了梁浅浅一眼,“不如浅浅来送一送我。” 梁浅浅瞧着他灼灼的眸光,胃里一阵上漾。她含笑垂眸,小声应道:“好。” 池景业一见她这般模样,心里抑郁之气一扫而空。 她怎么总是这般娇羞,他不过一个眼神就能让她这般心神荡漾吗? 梁浅浅送他出去,故意慢上一步,有意无意跟他拉开距离。 “听说梁府新进了一盆稀奇的仙人掌,浅浅能领我去看看吗?”池景业忽然提议。 看仙人掌?那不是要去沈意欢屁股上看吗? 梁浅浅借天色推辞,“今日天色太晚了,不如明日……” “浅浅,我想看,想与你单独看!”池景业打断她的话。 梁浅浅怕他再说出什么醉人的话,忙不迭的答应:“好,池公子想看就看。” 等到了花园,池景业有意支走下人。 梁浅浅要拦,他却堵住她去路,含情脉脉盯着她,盯得梁浅浅后背发毛。 “我脸上有什么吗?”梁浅浅干笑着后撤一步,手捂着脸颊,装傻躲避他眼神。 池景业立刻又靠近了一步,凝望着她,“浅浅,我眼里好像进了什么东西?” “啊?”梁浅浅疑问。 池景业邪魅勾唇一笑,“进了你呀。” 梁浅浅清晰从他眼眸里看到了被尬到脚趾抠土,却又不得不营业的可怜自己。 “池公子真会开玩笑。”她掩嘴尴尬笑道。 池景业一把捞起她的手,紧紧攥在手心里,“浅浅,我没有开玩笑。你对我的心思,我都懂。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梁浅浅竭力往后抽手,却怎么也抽不出来,反倒挠得池景业心痒痒的。 他体内没来由升腾起熊熊火焰,一手紧攥着梁浅浅不撒手,另一只手开始试探着抚向她的肩膀。 “浅浅啊,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不必这般羞涩的。我们就算做什么,那也是理所应当,别人挑不出毛病来的。” 这话里分明暗示着什么。 梁浅浅眸色骤然冷冽了起来,池景业这是来吃她豆腐来了。 “浅浅!” 池景业动情唤着她的名字,手掌大胆的要顺着锁骨往下游走,但还没等动,一个大耳瓜子狠狠抽在了他脸颊上,把他都给抽蒙了。 “你!”他瞪着梁浅浅,咆哮:“你突然打我做什么!别给我装单纯,你心里那点什么心思,以为我不知道吗!不就是跟你姐姐一样,想爬上我的床嘛!” 梁浅浅心下一阵冷笑,是谁给你的自信啊?但她面上却是无辜的眨巴了眨巴眼睛,一派单纯懵懂。 “池公子你在说什么呀?我只是看见你脸上有蚊子,怕它咬着你,帮你打下来而已。” 池景业扯开她的手,咬牙问:“那你打的蚊子呢!” 梁浅浅瞳孔缩了缩,“没打着。” 她小声支吾,像是个犯错了的孩子,小心翼翼得让人说不出任何的重话。 池景业气得要吐血,想骂她,偏偏却又找不到她说谎话的证据。 他大概也是被梁浅浅气忘了,现在可是冬天! 大冬天的哪来的蚊子啊! 第三十七章 老娘一巴掌给你呼到月亮上去 “池公子,你该不会因为我打蚊子这么件小事就生气了?” 梁浅浅咬着唇垂头站在那儿,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如果你生气了,那我向你道歉,好不好?” 她扯着他的袖角,认真的道歉:“池公子,我错了,我不该因为怕蚊子咬你,就私自替你打蚊子。你放心,下次我看见蚊子咬你,一定提前跟你说,等你同意再打。” 池景业哑口无言,怎么说是个道歉,反倒像是他在胡搅蛮缠呢? “问题是打蚊子吗?”他怒问。 梁浅浅秀眉拧紧,天真反问:“不是吗?” 池景业面色铁青,愤恨道:“梁浅浅这就是你道歉的态度嘛!不可理喻!” 他一甩袖子,愤怒离去。 他以为按照梁浅浅那性子,指定害怕他生气。他一生气,梁浅浅还不要跪着求着他。 可池景业怒走出去老远,都不见有人拦,更听不见身后有人追。他迟疑停下脚步往后看,哪里有半个人影。 “难道是我走得太快,她追丢了?” 池景业原路返回,原地早就没了梁浅浅的人影。他拉来一个过路的下人怒问:“你瞧见你们家大小姐了吗?” “我们家大小姐刚才打着哈欠回院去了。” 下人如实回答,却没瞧见池景业的脸已经阴沉成了锅底色。 “好!很好!”池景业咬牙切齿,“梁浅浅,你以为这样就能激怒我,引起我对你的兴趣吗?痴心妄想!” 他攥紧拳头,眸光狠辣,“我就等着看你能挺多久!” 他愤恨离开梁府的时候,梁浅浅也回了院。 她一想起适才池景业做作的样子,白眼都要飞到天上去了。 “下次再想吃老娘豆腐,老娘一巴掌给你呼到月亮上去!” 梁浅浅回院第一件事就去察看叶澜之的情况。 “娘,娘?” 在她温声呼唤下,叶澜之睁开了睡眼惺忪的眼眸。 “什么时辰了?”她扭动睡得疲惫的脖颈。“我记得怎么与你说着说着话,就稀里糊涂睡过去了呢?” 梁浅浅笑而不语,将她小心扶起,这才答道:“酉时刚过,娘身子不好,嗜睡也是难免的。” 她扭头吩咐南乔:“把给娘准备的粥端来。” 叶澜之叹气,“瞧我这一觉睡得,睡得天都黑了。” 南乔送来已经放到刚好入口的粥,由梁浅浅亲自喂入叶澜之口里。 这一碗吃下去,叶澜之顿觉胃里暖和和的,连带着手脚都有了暖意。 “你刚才去哪了?”她问。 “前厅出了些事情,爹把我叫去处理了一下。”梁浅浅生怕她多想,忙又补充道:“没什么大事,您不用担心的。” 叶澜之瞧着自家女儿比记忆力稳重成熟了不少,不由得心疼。 她攥紧梁浅浅的手,轻轻拍打着,“浅浅啊,娘身子不好,拖累你了。” “娘你这说得什么话呀!我们母女之间说什么拖累不拖累的!” 梁浅浅立刻反驳,但也挡不住叶澜之红了眼眶。 “这些年多亏了有你佩文姨,里里外外照顾着,梁家这才得以撑起来。”她再三叮咛,“浅浅你可一定要知恩图报,好好报答你佩文姨啊!” 梁浅浅一听提起了叶佩文,脸上连点笑模样都没有了。 报答叶佩文?报答她是如何把自己娘弄死,如何联合沈意欢把自己陷入死地的吗? “娘,您病太久了,当务之急还是要养好身子,外面的事情您就不要管了。”她顿了一下,又道:“而且有些人啊,没你想得那么好。” 叶澜之听出她的言外之意,紧拉着她,“浅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你与你佩文姨怎么了?” “娘,你难道从不觉得你这病病得很奇怪吗?”梁浅浅点到为止。 叶澜之拧紧了眉头,“我这病……浅浅啊,你是不是和你佩文姨有什么误会啊?” 她替叶佩文保证:“你佩文姨绝对不会的。别人我不了解,你佩文姨,我还能不了解嘛!她不过就是个可怜的女人罢了。” “娘,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么就能肯定不是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呢!”梁浅浅辩驳。 叶澜之被这话给惊到了,瞪大了眼,盯着梁浅浅,半天说不上话来。 梁浅浅意识到自己话过重了,“娘我……” 她手刚抓住叶澜之的手,就被一把甩开了。 “浅浅你怎么变成了这幅样子啊!”叶澜之语气失望至极,“你都不像是我那个单纯善良的女儿了!我不是从小教你善以对人吗?你怎么能这么恶意揣测你佩文姨呢?” 善以对人,她前世就是一直这么做的。可得到的结果是什么,她爱的,爱她的人都不得善终。反倒是那些害了她的人过得有滋有味。 她善以对人,可别人能善以对她吗? 这些话梁浅浅没办法跟叶澜之说,叶澜之现在身体经受不起一点的刺激。她就算是想解释清楚,也要等以后慢慢来才行。 她卸了口气,主动认错:“娘是我错了,您别生气。” 叶澜之目光这才柔和起来,拉着她语重心长的告诫:“浅浅啊,你不能把人想得这么坏。我病重这段时间,可都是你佩文姨在操持里外,就算没功劳,也有苦劳啊!” “是娘,女儿明白了。您别乱想这些事情了,先把身子养好,行吗?” 叶澜之紧拉着她的手,千叮咛万嘱咐:“浅浅你一定不能有害人之心!” 梁浅浅听此话,犹如苦酒入喉,一路苦涩到了心脏。 “好。”她艰难应声。 有了这次的教训,梁浅浅再也不敢在她面前提一句叶佩文,反倒是叶澜之总问,问她为什么不来看看自己,梁浅浅每次都敷衍着。 就在这么一问,一敷衍中,叶澜之的身子一日日好了起来。 但与此同时,沈意欢愈加的消沉。 她彻底变成了一个易怒的疯子,随手就把小厨房精心准备的午膳给掀翻在地。 “秋梨呢!我要找秋梨!我要让她给我梳头发!”她随手薅起一个瑟瑟发抖的丫鬟,“你给我去把秋梨找来!” “秋梨姐……秋梨姐已经被老爷赶出府了。”丫鬟颤声回答。 “秋梨被赶出府了?”沈意欢眼神逐渐阴狠,“一定又是那个梁浅浅给我搞的鬼!你去给我把娃娃找来!我要她死,我要她死!!!” 她歇斯底里发泄情绪之时,门外突然传来梁修明的声音:“什么娃娃?你又要谁死?” 第三十八章 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女儿 叶佩文诬陷梁浅浅不成,反倒吃了一鼻子灰,连带着梁修明好几日都没正眼瞧她。 她没法,只能硬搬出沈意欢,借沈意欢表演苦肉计,这才把梁修明请去了沈意欢的院子。 她本意是想跟沈意欢一唱一和,演上一出苦肉计,软了梁修明的心,彻底消除梁浅浅那事的疙瘩。 却万万没想到,竟叫梁修明一进院就听到这话。 “什么娃娃?你又要谁死?” 梁修明冲进屋里质问沈意欢,却瞧见满地的狼藉,以及疯婆子一样的沈意欢。 从前那个温婉可人的沈意欢以如此形象出现在他面前,冲击怎么能不大。 “你这是什么疯样子!” 沈意欢满心埋怨,却又不敢说话,耷拉着脸杵在那儿。 梁修明越瞧越气,“说!你又在搞什么鬼!什么娃娃!你又要谁死!” 叶佩文眼瞧着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了,忙解围:“老爷,就是一个意欢睡觉时抱着的娃娃。什么要谁死的,您一定是听错了。意欢受了这么重的伤,难免……” 她解释的话还没等说完,梁修明一耳刮子就呼了过去。 “还不都是因为你!有什么娘就有什么女儿!” 叶佩文被呼的在原地转了一个圈,才狼狈倒地。她顾不上脸疼,爬到了梁修明脚边,哀求:“老爷您别生气了,都是我不好,我没教好她。” 沈意欢已经被吓傻了,什么气什么怨一遭没了,就连哭都不敢哭出来。 “你还有脸说!”梁修明极其愤怒,“这就是你教育的好女儿!净丢我的人!” “老爷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好好管教意欢,不再惹您生气了。”叶佩文一个劲儿认错。 “不必了!” 三番四次搞事情,梁修明已经不相信她了。“你教不好,自然有人能教好她!” “老爷您想要做什么!”叶佩文惊声问。 梁修明斜睨了一眼沈意欢,“她岁数也不小了,是时候该找婆家了。明日,我就派人找媒婆,有合适的人家就嫁了。” 沈意欢急得要拒绝,被叶佩文一瞪给硬生生瞪了回去。她只能干着急。 叶佩文摸了摸泪,“老爷待我们母女的心,我们母女断不敢忘。意欢往后一定会竭尽全力的报答老爷的!” 梁修明听此话,面色稍缓。 他盯着沈意欢,厉声警告道:“我不要你报答不报答的,我只求你收起你的那些蝇营狗苟的鬼心思,老实在家待嫁!” 他也不理会沈意欢什么反应,甩袖怒去。 沈意欢见他走了,才敢哭出来。 “娘我不要嫁人!我这辈子非池公子不嫁,若是让我嫁给别人,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叶佩文被她哭得心烦又心疼,她扯住沈意欢,“你说的什么糊涂话!我告诉你,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死这个念头绝对不能给我有!” “可是他就因为我不是他亲生女儿,他就非逼我嫁人!他就是偏心!”沈意欢哭天抹泪,委屈不已。 叶佩文将她拉入怀里,温声劝着:“别怕,不是还有娘在吗!你听好了,只要寿宴上叶澜之一死,梁浅浅把罪名一背,甭管你是不是他亲生的,你都是他唯一能用的女儿了!” “到时候,他要想绑住城主府这棵大树,不还是要靠你的!” 沈意欢哭声止住了,“那我该怎么做?” 叶佩文抬手想摸摸她的头发,却发现无处下手,只能转摸脸颊。 “你就老实待在家里,表面顺从他的意思。娘会去重金寻郎中,治好你的头发。等你恢复往日绝色容貌,梁浅浅再一让位,未来城主夫人可不就是你囊中之物了!” 沈意欢一想到将会嫁给池景业,也不哭了,投进叶佩文的怀里撒娇。 “还是娘对我好,不像梁浅浅那有娘生没娘疼的!”她催促,“娘你快些找人治我的头发!” 叶佩文顶不住她的央求,立刻出去吩咐下人:“不管花多少银子,务必给我找到能治好意欢的人,听见了吗!” 下人应声而去,四处重金寻医。来的人倒是不少,吃的药也是不少,都没有一个有效果的。 叶佩文泄气之时,一位自称是神医的人送信上门,约叶佩文在茶馆见面。 叶佩文半信半疑去了,只见一个屏风遮挡了大半包间,隐隐瞧着屏风后面似是坐了个人。 “叶夫人请坐。” 有声音自屏风后面传来。 叶佩文莫名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你真的能治好我女儿的头发?” “自然!”回答得爽快自信。 叶佩文冷笑,“这些日子每一个上门的人都这么说,可结果呢,无功而返。你若是也为了沽名钓誉,就别浪费我的时间了。” “沽名钓誉?”屏风后的人轻笑一声,“梁府怕是还没有资格成为我沽名钓誉的工具。” 叶佩文脸色骤变,拍案而起,“口出狂言!信不信我让你走不出这个茶馆!” 屏风后的人连怕意都没有,浅笑吟吟问:“叶夫人脾气可真急,您知道金玉拍卖行吗?” 叶佩文双眸微眯,并不作答。 “金玉拍卖行行主前些日子发病,便是我治好的。” 叶佩文紧锁的眉头缓慢松开了,金玉拍卖行一事她确实听说了,不过不是韩家大小姐治好的吗? 她细打量屏风上的人影,倒真像是个女子。 她心里瞬间懂了,这是韩家大小姐眼馋她家银子,又怕传出去闹笑话,这才整了这出啊! 叶佩文把心放进了肚子里,“那你什么时候能给我女儿治病?” 屏风后的人递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瓷瓶,“这是我精心研制的药,将里面的药丸化在水中,每隔三日用此水洗一次,便可见到奇效。” 叶佩文领丫鬟拿来,放在手心里仔细端详。 “就如此简单?”她惊奇。 “就如此简单。”屏风后的人突然话锋一转,“不过,这药刚开始使用,有些人会感觉到不适,有些许脱发的副作用。但等后面适应了,一切就好了。” “那如果没有效果,又该如何?”叶佩文不放心又问。 “这药我就先赠予夫人使用,若是真有效,夫人再送银子给我,如何?” 叶佩文放心了,“如此甚好,若真能治好我女儿的头发,我一定重金酬谢!” 叶佩文又客套了几句,捧着药瓶欢喜离开了。 她前脚刚走,后脚就从屏风后面传出说话声。 “小姐,她走了!” 第三十九章 一个妾生子也敢跟我这么说话 南乔偷摸从屏风后面探出脑袋,确认了又确认,才钻了出来。 她捂着胸口,对紧随而出的梁浅浅紧张道:“小姐还真怕她听出您的声音来呢!” “不过小姐,您刚才给她的药是什么呀?真能治好表小姐的头发吗?”南乔十分好奇。 “一洗没,你听说过吗?就是……”梁浅浅故意拉长尾音,狡猾笑道:“一洗什么都没了,寸草不生。” “那表小姐……”南乔没忍住,捂嘴“噗嗤”笑了出来,像是已经瞧见了沈意欢头顶反光的模样了。 两人离开了茶馆,梁浅浅径直往与梁府相反的方向走去。 南乔以为她走错了,急忙拉住,“小姐您走错了,咱们府在那边呢!” “谁说我要回家了?” “那您要去哪啊?”南乔疑问。 梁浅浅紧抿着的嘴角抑制不住扬起,“不告诉你,到了就知道了!” 城主府,池景业逗弄着碗里的蛐蛐,正有趣着呢,下人突然急火火的来禀报。 “公子,梁家小姐来了!” 池景业手一顿,笑得荡漾。“这就挺不住了,要来认错了?还跟我玩拉扯,嫩得很呢!” 禀报的下人面色复杂,也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了。 “公子……梁家小姐好像不是来找您认错的。” “什么?!”池景业手里逗蛐蛐的草都扔了,“那她干什么来了?” “好像是……之前九爷偶然救了她一次,她为了报恩去看望九爷去了。” 池景业嘴唇紧绷成了一条线,这女人不认错也就罢了,公然在他眼皮子底下找别的男人,真以为他眼睛底下那俩窟窿眼是摆着好看的嘛! 他把桌子一掀,朝着池渊院子所在的位置冲了过去。 才到院子门边,就听见里面欢声笑语,池景业周遭的空气都冰封住了。 他一脚踹开了院门,“梁浅浅!” 梁浅浅一触及他冒火的眼眸,无语到了极致,怎么这个疯子又来了,上次吃的巴掌还没过瘾吗? 池渊倒是没什么表情变化,依旧懒懒的斜靠在藤椅上。 他旁边的韩沛儿倒是吓了一跳,刚要开口问好,就被池景业这副模样给吓哑了。 池景业也不顾别人的目光,冲上来,一把扯住了梁浅浅的腕子,就要往外拉。 梁浅浅秀眉拧紧,拼命挣扎,嘴里还不忘喊着:“疼!你放开我,疼!” “放手。” 一个冷冽的声音传来,池景业顺声看去,对上池渊清冷得不带一点温度的视线。 “凭什么!九叔你最好认清你自己是个什么样的身份,再好好考虑要不要说话!”池景业不屑警告。 “你没听见她喊疼吗?”池渊声音很淡,却让人莫名从心底畏惧发寒,“放手。” 池景业印象里的池渊从来都是不声不响的病秧子,还未曾见过他这般模样,呆了呆,松开了梁浅浅的手。 “你以为你是谁啊?一个妾生子也敢跟我这么说话!”他讥笑道。 梁浅浅垂下的手紧攥成拳,正要开口,突然有人急匆匆跑进院里。 “韩大小姐在吗?” 他跑进来才察觉到气氛的异样。 池景业收了怒气,问:“出什么事了,这么慌慌张张的?” 下人如实回答:“老太太突然喘不上来气,少城主听说韩大小姐在这儿,便让小的来请。” 池景业一听他奶奶出事了,也不敢耽搁,立刻朝韩沛儿说道:“那韩小姐就别耽搁了,赶紧去帮我奶奶瞧一瞧!” “啊?”韩沛儿还懵着,就半推半就的领去了老太太屋里。 老太太围了一圈人,除了在京中就任的五爷,能来的都来了,围得满满的。 下人高呼:“少城主,韩大小姐来了!” 所有人自动让出了道,让韩沛儿走进去。 七爷池沈一见韩沛儿,眉头紧皱,“大哥,你怎么想的,怎么让一个女子,还是一个小姑娘给母亲治病!” 他是老太太最小的儿子,一贯备受疼爱,说话也从来不顾场合,不给人面子。 韩沛儿脚步一顿,脸上明显有些不好看了。 少城主池承立刻呵斥:“七弟休要胡言!韩大小姐乃是神医苍月先生的孙女,你岂能这般羞辱,还不赶紧赔礼!” 池沈还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苍月先生的孙女又怎样,那还不是一介女子。女子就没有从医救人的道理!” 富春听此话恼了,忍不住出声:“七爷这话就错了!我们家小姐可是连金玉拍卖行行主都能治好了的人!您若是再这么拖下去,老夫人怕是没等被我们家小姐医治,就要被您给拖病重了!” 治好了金玉拍卖行行主的人是韩沛儿? 梁浅浅听到这话,都要笑出声来。 南乔惊呼:“小姐那不是你……” 梁浅浅拍了她手一下,递给了她一个不要说话的眼色。 南乔只能不情不愿止了话,真不要脸,还敢抢了她家小姐的功劳! 屋内其他人都被富春的话惊住了,金玉拍卖行行主的病那是从小带着的,这么多年,金玉拍卖行里多少珍宝药材都没治好,竟然让一个小姑娘给治好了? 他们看向韩沛儿的目光都与之前不一样了,就连七爷池沈都变了脸色。 韩沛儿之前被羞辱的那口气总算出了,她装模作样拦着富春,“富春你怎么说话呢!燕城从未有过女子行医的先例,七爷有所误解也是难免的。” 少城主池承捅了一下池沈,池沈拱手赔礼:“韩小姐是我之前言错了,还请您救救我母亲。” “自然,行医救人是我们医者的本分。” 韩沛儿在一众敬佩目光中,走到病榻前,熟练翻动老太太眼皮,搭脉为她诊治。 这脉象好熟悉,好像是祖父那本医书里写的一种……叫什么来着…… 她突然大脑短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众人不知,都殷切看着。 梁浅浅一眼就看穿了她虚假的把戏,也不知道几斤几两沉就跑出来冒领她的功劳。 韩沛儿心越乱,就越是想不起来。 随着时间推移,大家都等的不耐烦了,七爷池沈率先打破沉默。 “我母亲怎么样?” 第四十章 她的脑洞是真的?! 韩沛儿只得睁开眼,她故作深沉的收回了手,“老夫人的病并不严重,且等我亲自调配出药方,便可缓解。” 七爷池沈长舒了一口气,“那就一切有劳韩小姐了。” 韩沛儿敷衍笑着往外走,“我这就去给老夫人调配药方去。” “来人,立刻随韩小姐一并前去。”少城主池承道。 韩沛儿脚步戛然而止,忙挥手拒绝。“不用了,我一个人可以的。” 少城主池承并不放弃,“多个人也能搭把手,尽快调配出药方。” 韩沛儿见他不松口,只能说道:“此乃祖传良方,还请少城主谅解。” 池承面露尴尬,“是我唐突了,请韩小姐谅解。” “无碍。” 韩沛儿客套完,立刻领着富春急三火四的蹿了出去。 等寻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她才催促富春:“我让你收好的那本医术赶紧拿出来!” 她如此庆幸今日为了给池渊治病,随身携带着这本医书,不然她可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把这出神医的戏唱完了。 富春找出来,韩沛儿按照记忆里的大致位置仔细翻找,没翻两页,果然找到了那个药方。 “就是这个了!”她惊喜说道,“只要把这个记下就没问题了。” 为了能更快的记忆,韩沛儿一个劲儿默念着这些药材的名字。 “木通,射干,杏仁,恶实……” “姐姐在念什么呢?” 韩沛儿全神贯注背药方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吓得她一哆嗦的同时,手里的医书也扔了出去。 梁浅浅顺着看去,再熟悉不过的字迹映入她的眼帘,她视线一下子定住了。 这不是……她所写下的医书吗?怎么会在韩沛儿的手上? 韩沛儿见她紧盯着医书不移地方,慌张捡起抱在怀里。 “你怎么走路不出声啊!”她拔高声调谴责。 梁浅浅指着她怀里的医书,故作好奇问道:“姐姐这是什么呀?” 韩沛儿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抱书的手更紧了。 “这是我祖父传给我的医书,怎么了?” “原来是苍月先生的医书啊!”梁浅浅双眸都在发光,像是见到了不可多得的宝贝。 韩沛儿怕她瞧出自己的异样,忙驱赶她。“梁小姐没什么事就不打扰我给老夫人配药去了,耽误了时辰不好。” 梁浅浅乖巧应道:“那我就不打扰姐姐了。” 她欢快离开,像是没心没肺的孩子。 身后隐隐传来富春小声嘀咕的声音:“小姐,她没发现?” 梁浅浅眸色敛了敛,她十分以及肯定那本医书的字迹是她的。 有了这本医书和那张带着她牙印的冰寒玉床的存在,就足以证明她那个脑洞的真实性。 她有些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连脚下的步子都是轻飘飘的。 既然真正的神医苍月先生是她,那现在那位苍月先生又是谁呢? 梁浅浅回去后没多久,韩沛儿就领着富春回来了。 她熟背下了药方以后,整个人都自信满满。 “少城主,我先要为老夫人扎针以此疏通气息。” 池承忙不迭疏散人群,让开了位置。 尽管韩沛儿盛名在外,城主府众人还是不怎么放心,围站着注视韩沛儿扎针。 韩沛儿虽不止一次扎针了,却在这么众目睽睽之下还是第一次。 她唯恐自己哪些不熟练的动作漏了马脚,可越是担心就越容易暴露,她连扎针的手都是微抖的。 因为她的不熟练,扎针的过程极度的漫长。 池渊身体弱,故而从来不是倒着,就是靠着,从未如此长时间的站立。 他站着站着眼前就出现了重影,整个人都飘忽了起来。 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老夫人和韩沛儿的身上,压根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异样。 池渊手撑在一边花架上,竭力维持着,但眩晕感却是愈演愈烈,甚至开始有些喘不上来气了。 又要发病了吗? 他紧攥着胸口,半张着嘴巴,费力喘息着。 喘着喘着,忽然一个硬邦邦的东西被塞进了他的口里。旋即,一股甜腻味在唇齿间融化开来。 这味道熟悉中又带着一点陌生,好像与之前尝过的有所不同。 甜水顺着喉咙灌下,向四肢百骸开始漫延。原本堵塞的胸口像是有了一只温柔的手,一下下抚平了他杂乱不堪的气息。 池渊终于有了力气,他扭头看去,梁浅浅柔婉的眉眼映入他的眼帘。 她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边的? 梁浅浅朝他微张的手心里又塞了一把糖,指尖擦着他的手心滑过,痒痒的。 她俏皮眨眨眼,又悄然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池渊攥着满满一手心的糖,面无表情的转开视线,凝望天空。 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柩,刚好洒在他的脸上,那双深若寒潭的黑眸里也终于化开了一层笑意。 韩沛儿缓慢的拔下最后一根针,顺利完成了她这次扎针任务。她悄然松了一口气,满后背都是冷汗。 床榻上,城主夫人剧烈起伏的胸口也逐渐得到了平缓,她艰难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嗯……” 只是喑哑不清的一个音,就引得一屋子人激动围了上去。 七爷池沈眼圈通红,一个劲儿喊着:“娘!” 城主夫人见他这般模样,也跟着红了眼眶,“老七别……别哭。” 七爷池沈听见这句,喜极而泣。 “娘您这次可是多亏了韩小姐啊!” 韩沛儿故作轻松,“没什么的,老夫人不过是小病而已,就是换了个郎中也能治好老夫人的。” 一屋子对韩沛儿都改变了态度,纷纷夸赞:“果不愧是苍月先生的外孙女!医术就是精妙绝伦!” 韩沛儿羞红了脸,一个劲儿谦让。 “对了,我这儿还有个药方,还请少城主记一下。” 少城主池承立刻唤人来记。 韩沛儿不徐不疾背着药方,“木通、射干、杏仁、恶实、昆布、词黎勒、海藻、黄耆、白茯苓,以上九味,捣罗为末,炼蜜为丸,大抵如弹子大小。每次服用一丸,放于口中含化,日晚服用,便可畅气。” 少城主池承听她如此数落复述药方,惊叹连连。 第四十一章 好狗不挡道,难道九叔没听过吗? “韩大小姐果真是不负盛名,今日韩大小姐救命之恩,城主府必有重谢!” “少城主言重了。” 韩沛儿面上推辞,心中不免为自己沾沾自喜。 梁浅浅听着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药方,可不就是她的方子嘛。 韩沛儿靠着现学现搬,勉强治好了城主夫人的病是为幸运。但万一有个什么意外,这不是草菅人命,是什么? 韩沛儿治好了城主夫人,在城主府的地位跃然而上,成了城主府的贵宾。每个人见了她,都要恭恭敬敬称上一声韩大小姐。 城主夫人特意留下她以及少城主、七爷两个亲生子说话,将其他没事的人一遭打发了出去。 外面刚下了小雪,路上未免有些滑。 穆开小心扶着池渊,以池渊这副随时都能散架的身体,若是摔上一跤,那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小事。 故而,他脚下每走的一步都格外的仔细。 池景业还记恨着适才的事情,心火难消。他瞧见这一幕,便就坏笑着故意从后撞了过去。 池渊受到突然撞击,一个踉跄就要往雪地里摔。若不是穆开底盘稳,扶住了他,两人指定要摔残在这雪地里。 穆开看清是池景业,气愤不已。 “公子你为何要故意推我们家爷?” 池景业大言不惭笑道:“好狗不挡道,难道九叔没听过吗?” 他吊儿郎当贱笑的模样,穆开都恨不得冲上去给他一拳,但碍于在府上的额身份只能强忍着。 池渊的眸光也冷冽到了极致,池景业却连点怕意都没有,大摇大摆往下走。 他走着走着,脚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只作恶的脚,就那么轻轻一拌,他整个人顺着那个坡就要往下摔。 “池公子小心!” 娇柔的惊呼从他身侧响起,他都顾不上去想这个声音跟绊他的脚是什么关系,他的视线里就露出了梁浅浅紧张的娇容。 梁浅浅一把攥住了他的胳膊,池景业心里一暖,果然这个女人还是痴迷于他,不舍得他受一点伤的。 他正自恋想着,梁浅浅手所抓着的关节处,突然传来断裂一般的疼。 他没等惨叫出声,“咔”一声,似是有什么东西被整个卸了下来。 卸下来的同时,梁浅浅抓着他的手也松开了。池景业瞬间失去平衡,叽里咕噜的就滚下坡,滚出去老远,才脸撞着花坛边停了下来。 一切都太突然了,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惨剧就在眼前发生了。 所有人慌作一团,大叫着:“公子!快来人啊!公子摔倒了!” 池景业疼到眼泪都往下掉,他张嘴想喊疼,却感觉自己的两颗门牙在摇摇欲坠。 他害怕的伸手去摸,刚一碰,两颗门牙“嗒”一下就掉进了他手心里。 他凝望着这两颗门牙许久,爆发了歇斯底里的尖叫。 “啊!!!” 池景业被人抬走了,穆开都还没反应过来。 “爷,他是怎么突然掉下去的?难道老天开眼了?”他愣愣问。 事实当然不是什么老天开眼了,而是梁浅浅动手了! 屋里,韩沛儿才与城主夫人客套了几句话,就被少城主夫人急急火火请了过去。 “韩小姐你快瞧瞧我儿!” 韩沛儿瞧着床榻上满嘴漏风,凄惨无比的池景业,整个人都懵了。 不是才一会儿没见,他怎么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子了? 当事人·梁浅浅干杵在一边,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都是我不好,我若是力气再大一点,就能抓住池公子,不让他摔下去了。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她捂着脸嚎啕大哭。 少城主夫人瞧她这般模样,心疼坏了,搂着她,一个劲儿安慰:“孩子这怎么能是你的错呢?你为景业的心,我最清楚不过了,你不要把什么罪都往自己身上揽。” 她说着说着,也被梁浅浅哭声感染,与她哭到一块去了。 池景业疼得直抽抽,再听这烦人的哭声,脑瓜子都大了,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床柱上。 好在少城主池承把夫人和梁浅浅请了出去,韩沛儿这才能安静的诊断病情。 她细致检查池景业上下,等检查到他胳膊时,整个人不受控一呆。 “公子好像是硬生生把自己的胳膊摔脱臼了。” “把自己胳膊摔脱臼了?!”少城主池承眉头一拧,忍不住责备:“池景业你这么大的人了,走走路还能把自己胳膊摔脱臼了?你怎么不把自己摔死呢!” 他气急了,一时忘了分寸,一巴掌直接呼在池景业脱臼的胳膊上。 池景业“嗷”一嗓子就从床榻上蹦了起来。 亲爹,他可真是他亲爹啊! 池承这才意识到,愧疚也晚了。碍于面子,他只能对韩沛儿说:“让韩小姐看笑话了,麻烦您把小儿胳膊再接上。” 韩沛儿尴尬笑了笑,“少城主这是哪里的话。”她扭头对池景业道:“池公子忍一忍,我这就帮您把胳膊安上。” “疼吗?”池景业颤巍巍的问。 这话问得韩沛儿也没什么信心,毕竟她还没触及到按胳膊这种业务。 “应该不疼……”她不确定道。 不一会儿,池景业杀猪般的嚎叫就响彻天际。 外屋才止了哭声的少城主夫人,嘴一撇,又哭了出来。“我的儿啊!” 屋里,韩沛儿小心翼翼打量着池景业脸色,问:“按上了吗?” 池景业甩甩直晃荡的胳膊,生无可恋看着韩沛儿。 韩沛儿秀眉拧成了麻花,怎么按个胳膊还这么难呢!医书上也没写个简便方法啊! 在韩沛儿的折腾下,池景业的胳膊终于回到了他应该待的位置上去。 梁浅浅也被少城主夫人推到了床边,她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更显楚楚可怜。 可现在池景业连心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池公子,你没事?”梁浅浅颤声问。 “你嗦(说)呢?”池景业现在说话都透风,咬字都不清了。 梁浅浅凝望着他,眼里又升腾起雾气。她撇撇嘴,“都是我……” 池景业一见她这架势就怕了,抢在她哭之前,忙不迭说:“没似没似,窝没似!” 梁浅浅闻言,眼泪一下子收了回去。 “既然你没事,那就太好了!”她灿烂笑道。 池景业:……这眼泪这么收缩自如吗? 忙活完的韩沛儿刚出池景业院子,迎面就见雪地里站着一人,一身白衣,已然与雪地融为一体。 第四十二章 你在教我做事? 空中飘摇下白雪,一点点落在池渊的发间,仿佛鬓发皆白。就算如此,他也岿然不动,远远瞧去,活像一尊白佛。 他怎么在这儿?难道是…… 韩沛儿后头看了一眼池景业院子,心不受控揪了一下,满口苦涩。 她装傻开口:“阿渊你是在等池公子的消息吗?” 像是怕池渊说出什么可怕答案似的,韩沛儿急忙又道:“他只是胳膊摔脱臼了,没什么大事的。你身体弱,别在这儿站着了,回院。” 池渊嘴唇动了动,所有的话语终究是化作了几声咳嗽。 他依言转身回院,韩沛儿伴在他身边。 这种在大雪天相伴同行的感觉,一直都是韩沛儿所渴望的。如今实现了,她心里却莫名空唠唠的。 “池公子受伤,把梁小姐急得直哭,他们两个人的感情一贯如此好吗?”韩沛儿故作随意的询问,眼睛却死死的盯在池渊的脸上。 “可能。”池渊惜字如金,脸上连点波澜都没有。 韩沛儿不死心,继续说:“我瞧着他们两个当真是般配,将来成亲了,一定能琴瑟和鸣。” 说完,她又殷切看着池渊,等着他的反应。 池渊好像眼里只有脚下的路,连一个字都不肯再给她了。 韩沛儿探寻不到他的想法,有些失落。 富春将她的表情瞧在眼里,忍不住开口:“这般想想,之前池公子与梁小姐之间大抵是在闹脾气。九爷那般好心帮她,她也不说一声。如今他们两个是和好了,倒是九爷成了坏人了!” 韩沛儿本来应是出言呵斥一句富春的,但她此刻迫切的想要知道池渊的想法,便装起了哑巴。 富春见池渊没有反应,韩沛儿又沉默纵容,一下子底气来了,滔滔不绝说了起来。 “九爷,您可别怪奴婢多话。按照梁小姐未来的身份,您身为长辈,理应是离远一些的。” 她又生怕池渊误会韩沛儿,又补充道:“当然,我们家小姐自然是没有那般小心眼。奴婢只是怕外人说道,有损九爷清誉。九爷清誉若是损了,那有些人不在乎,我们家小姐可是要跟着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 说罢,她还舔着脸凑到池渊跟前儿,“九爷,您说奴婢说得是不是这个理儿?” 池渊掀起眼皮,懒散笑道:“你在教我做事?” 他点漆的黑眸里虽然带了笑意,却冰冷犹如冬日湖面,只有阴寒与萧瑟。 富春一怔,忙喊冤:“九爷,奴婢这都是为了您好啊!” “如果你没话了,可以闭着嘴不说。”池渊冷冷道。 富春委屈得要命,找自家小姐做主,“小姐,奴婢只是……” 韩沛儿见池渊动怒了,忙呵斥富春:“富春!怎么跟九爷说话呢!” 她向池渊赔礼:“阿渊,富春被我惯坏了,说话心直口快。她也是一心为了你好,没什么坏心思的。你……” 池渊打断她的话:“你今日累了,早些回府。”他吩咐穆开:“穆开,送韩小姐出府!” 穆开早就听不下去了,得令,立刻眉开眼笑。 “韩小姐请。” 韩沛儿含情脉脉望着池渊,却见他不看自己一眼,心知今日自己太操之过急了。 “那阿渊你照顾好自己,明日我再来看你。”她柔声说完,随穆开走了。 出了城主府,富春抑制不住替韩沛儿抱不平:“小姐,您满心都是九爷,为了能治好他的病辛苦钻研药方,结果他还对您爱答不理的,也太气人了!” “莫要胡言乱语!”韩沛儿教训,“阿渊那般高傲的人,听你在那儿指手画脚,怎会不动怒。再说了。” 她抿了抿唇,“我不是也没治好他的病嘛。” 她自信满满的用九彩流心花调制出药方,结果一点作用都没有不说,反倒让池渊的身体好像更弱了。 她实在弄不明白问题到底出在哪,难道真如梁浅浅所说这九彩流心花虽好,但有极大的副作用? 富春又见她满脸愁云,忙宽慰:“小姐这怎么能怪您呢!一定是梁浅浅拿来的九彩流心花有问题!” 韩沛儿满脑子杂乱,无力摆了摆手,“算了,我们是快些回府,再找找祖父给我的医书有没有办法!” 富春扶着韩沛儿上了马车,离开了城主府。池渊也回了院子,一进屋就倒在了软塌上。 “穆开把我水烟壶拿来。”他有气无力吩咐。 穆开不动弹,“爷您忘了梁小姐的话了?您还是吃糖。” 池渊睨了他一眼,“她的话你这么听,那你不如伺候她去。” 他说得不浓不淡,但穆开知道他生气了。 这好端端的怎么气性这么大了? 穆开也不敢揣测他的心意,取了水烟壶来。 烟雾在软塌间弥漫开来,柔和了他面容的棱角,模糊了他的眉眼。 院子里传来动静,穆开扒着窗户一瞧,欣喜道:“爷,梁小姐来了!” 池渊手一顿,声线依然平淡无波,“说我睡下了。” 穆开一怔,见他又闭上了眼睛,只能“哦”了一声,出去回话了。 梁浅浅是一路跑过来的,胸前一起一伏,小脸都跑得通红。 “穆开,池渊呢?” 她绕过穆开就要往屋里走,穆开忙拦下。 “我们家爷……我们家爷已经睡下了。”穆开磕巴着撒谎。 梁浅浅一眼瞧出端倪,她垫着脚,朝池渊软塌所靠着的窗户大喊:“这么早就睡下了呀?那我也没什么事,就是明日花灯节,我想问问池渊,他要跟我一起去吗!” “你代我好好问问他,若是应了,便差人回我一声,免得我在家干等着!咳咳咳……” 她把嗓子都给喊哑了,不住的咳嗽。 穆开也学着她的样子,朝窗户喊:“梁小姐您放心,我一定把话给我们家爷带到!” 南乔掩嘴笑出了声来,腹诽:这两人这又是玩得什么把戏?这么大声便是死人也给喊起来了? 可偏生池渊屋里一直是静悄悄的。 梁浅浅眉眼含笑,扭头要走,走了两步,又想起一事,折返回来。 “对了,我上次与你说去佛寺找住持一事,你去了吗?” 穆开一拍脑门,这才想起这茬事来。 “哦!我给忙忘了!” “怪不得你身上这晦气味越来越重!”梁浅浅捂紧鼻子,从怀里掏出一东西丢给他。 穆开接过一看,发现是一个折叠好的灵符。 “每日贴身带着,可帮你勉强挡一灾。”梁浅浅解释。 穆开虽然半信半疑,但梁浅浅这片心意他记下了,忙感谢:“难为梁小姐还记挂着穆开。” 梁浅浅点点头,又看了一眼窗户,领着南乔走了。 穆开小心翼翼把那灵符收进怀里,转身掀帘进屋。 他刚进屋,一道幽幽的声音就传来:“她给你什么了?” 穆开眉开眼笑,“爷不是睡下了吗?” 池渊瞪了他一眼,他这才收起嬉皮笑脸,如实回答。 “梁小姐给我一个灵符,说是挡灾用的。既然爷这都听见了,那梁小姐明日邀您花灯节的事,您也一定没漏下?” “你们喊那么大声,隔壁人家都听见了,你以为我是聋子吗?”池渊反讥。 穆开偷笑,“那爷您去不去?” 池渊懒洋洋翻了个身,寻了个舒服姿势闭上了眼。 “爷?您去不去啊?”穆开凑上去再问。 “再吵把你嘴巴缝起来。” 第四十二章 阿渊这辈子只会爱我一个人 韩沛儿捻着白子许久,都未寻到能放之处。 “是我又输了。”她爽快认输后,又恭维起池渊来:“阿渊怕是你再让我三子,我也赢不了你。” 池渊意兴阑珊,把棋子随手往棋盘上一扔,“嗯对,你再假装下错几步,输得一定比现在快。” 韩沛儿暗中让棋的把戏,让他一句话戳穿了,她尴尬的呆在原地。 “我不是也想让你高兴一下吗?” “那你觉得我高兴吗?”池渊淡淡问她。 韩沛儿语塞,只得主动认错:“是我错了,我下次一定好好下。” 她有意岔开这个尴尬的话题,提议:“阿渊,我倒是忘了今日是花灯节了!不如我们一会儿去街上逛逛,你正好也出去透透气。” 池渊一怔,旋即拒绝:“不了,太吵闹,不想去。” “你就当是陪陪我,好不好?”韩沛儿一个劲儿央求。 池渊没有丝毫松动,“我不舒服,你自己去,今日所买的东西都记我账上。” 韩沛儿瞧出他有意装病搪塞,只得又改了招数:“阿渊,我这两日又钻研祖父的医书,发现上面记载着关于你病的一些事。其中有条便是花灯节上的繁华圣水,你陪我去看看,说不定真的对你病有帮助呢!” 池渊抿嘴没说话,韩沛儿趁热打铁,“阿渊,自从我救了你以后,从来没要求过你什么。今日为了你的病,我就要求你陪我去一趟花灯节。” “不用把话说成这样,一个花灯节而已。”池渊终还是松了口。 韩沛儿眼前一亮,立刻吩咐穆开:“穆开让人准备马车,我们一会儿出府。” 穆开犹豫看向池渊,池渊却不看他一眼,他只能应声去了。 梁府,梁浅浅等到了天黑,都没等到池渊的信儿。 南乔都能瞧出她的沮丧,上来宽慰她:“小姐,九爷身体一贯弱,说不定又是昨日受了风,不敢出门了。不如,奴婢陪小姐去花灯节?” 梁浅浅没了心情,本想推辞,但架不住南乔央求,只能去了。 一年一度花灯节格外热闹,原本宽敞的大道都被人堵得水泄不通。 原本神色恹恹的梁浅浅都被这欢乐气氛感染,融入其中。 “南乔你瞧这兔子花灯真好看!” 她像只花蝴蝶般扑倒花灯摊子上,提起那个精致的兔子花灯给南乔看。 南乔眼前也是一亮,“买了买了!” 她豪爽付了钱,一扭头就看见前面有舞龙舞狮的,兴奋直喊:“小姐您快看那儿,好热闹啊!还有……” 她喊到一半,视线突然扫到了什么,声音直接断了。 “你怎么了?”梁浅浅察觉到异样,顺着她视线的方向看。 “小姐我们不去那儿了,还是往那边……”南乔仓皇伸手去挡,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梁浅浅触及那道熟悉身影,笑容骤然消失。她不敢置信揉揉眼睛,装傻问:“南乔是不是我看错了?” “小姐……”南乔心疼得要命,劝道:“您还是别看了。” 梁浅浅鼓起勇气,再看过去,真的不是她眼花了。 怪不得没有他的信儿,他是陪他该陪的人去了。 她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南乔你说得对,那边真热闹啊!” 她直愣愣的看着,深深夜幕下,灯火璀璨,女子巧笑嫣兮依偎在白衣男子身边,手里还提着一个与梁浅浅一样的兔子花灯。 女子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白衣男子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扬,露出无奈的笑容。 这一幕深深刺痛了梁浅浅的眼,她手一松,花灯坠落,摔在地上。 似是感受到有人注视,白衣男子视线偏转,与梁浅浅相撞的瞬间,他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池渊……”梁浅浅艰难的吐出这个名字。 韩沛儿说着说着,发现池渊没声了,她疑问看他,见他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一个方向,便也顺着看过去,就看见了梁浅浅失魂落魄的站在那儿。 她嘴角一勾,不着痕迹的往池渊怀里靠了靠,宣誓她的主权。 梁浅浅瞧着她的动作,眼眸一颤。明明他们只隔着这么点的距离,她却感觉相隔山海。 她问自己:梁浅浅你难过什么呢?你重生不就是不想让他再如前世惨死吗?如今他找到了自己心爱的人,不是好事吗? 可她不知道为什么,眼眶就是酸涩得要命。她再也看不了这幅唯美的画面了,转身要走,韩沛儿却叫住了她。 “梁小姐!” 梁浅浅脚步停住,却没有回头,她听见他们穿越人海而来,停在了她的身后。 “梁小姐真巧啊!你也来逛花灯节?” 梁浅浅缓了口气,转过来,故作轻松笑道:“确实巧!” “既然遇到了,那就不如一起。”韩沛儿主动邀请。 “不方便?”梁浅浅有意推辞。 但韩沛儿哪能放过这么好宣誓主权的机会,“有什么不方便的,阿渊你不介意?” 池渊盯着梁浅浅,眼眸微动。他没有回答韩沛儿的问题,而是朝梁浅浅发出邀约:“一起。” 梁浅浅嘴张了张,终究是再吐不出拒绝的话。 三人并行走在街上,气氛莫名有些尴尬,但仅限于池渊和梁浅浅两个人。 韩沛儿在两人中间有说有笑,与梁浅浅亲昵说着她刚才与池渊的有趣经历。 梁浅浅心不在焉的应着。 韩沛儿一扭头瞧见不远处卖冰糖葫芦的,自然朝池渊撒娇:“阿渊,我想吃那个,你给我去买嘛!” 池渊简单用鼻音应了一声,看向梁浅浅,“你吃吗?” 梁浅浅不去看他,只是摇摇头。 韩沛儿亲昵挽住她胳膊,“阿渊我跟梁小姐去放花灯,你买好了就来找我们。” 池渊走了,韩沛儿就领着梁浅浅去了湖边,领了各自的花灯。 梁浅浅刚把花灯放入水里,韩沛儿就开口了:“梁小姐你别介意,阿渊就是那种清冷性子,他不是不喜欢你。” 梁浅浅感觉这话好笑,韩沛儿未免心计太明显了。 她装出茫然的问:“姐姐是觉得池渊不喜欢我吗?” 韩沛儿没料到她会反问,尴尬笑了笑,“不是的,我就是怕你误会。其实大家都不了解阿渊,阿渊这个人虽然面上冷森森的,实际上人很温柔的。他只是不会表达而已。” 她有意顿了一下,笑得意味深长,“大概只有对我的时候,才能真正袒露心迹。” “没有啊,我也能感觉到池渊的温度。”梁浅浅扬唇,笑得天真,“姐姐可能是想多了。” 韩沛儿一僵,“是吗?” “不是吗?”梁浅浅反问。 韩沛儿被呛得说不出话来,强挤出笑容。 “梁小姐,还是别叫我姐姐了。等我未来嫁给了阿渊,按照关系,梁小姐是应该喊我一声婶婶的。” “那等以后姐姐嫁给了池渊,我再改口也不迟。”梁浅浅贴心安慰她:“姐姐放心,我这人别的不会,改口改得最顺溜了。” 韩沛儿句句被她堵回去,堵了一肚子气,连带着脸色都变了。 她也不装了,直言道:“梁小姐你我都是女子,我能看出你对阿渊的心思,我可怜你,但同时也希望你能明白阿渊这辈子只会爱我一个人。” 梁浅浅听她宣誓主权,蓦然想起前世,自己也曾拥有这般被偏爱的自信。 韩沛儿见她不说话了,扬起嘴角,“梁小姐,你愿意会祝福我们吗?” 第四十四章 难不成咱们行主有龙阳之好?! 梁浅浅眉眼低垂,如蝶翼的眼睫,将她的情绪一并遮掩在眼底。 就在韩沛儿以为她不会再开口的时候,忽听她轻声道:“若姐姐是真的幸福,那还需要什么别人的祝福呢?” 韩沛儿一呆,看着正凝视着她的那双眼眸,似是能洞悉她的所有。 她故作镇定,“梁小姐说的是。” 韩沛儿不敢与她再对视,怕她看出自己的心虚,快速别开,正巧看见池渊来了。 “阿渊!”她亲昵高呼。 池渊将糖葫芦递给韩沛儿后,又从穆开手里接过一个兔子灯,朝梁浅浅手里塞过去。 “拿好了,再弄丢就没有了。” “啊?”梁浅浅发愣的时候,池渊已经转身走了。她捏着兔子灯,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池渊就算待她再好又如何,在池渊心里,也不过是长辈对小辈的爱护罢了。 池渊回头看了一眼,见她蔫头耷脑跟在后面,眉头一拧,把质问的目光转向穆开。 穆开无措的咬手指,怎么哄了,反倒更不好了呢? 他明明记得七爷当初这么哄女子的时候,那女子立刻就破涕为笑了。难道梁小姐不是一般女子? 穆开绞尽脑汁也想不来问题到底出现在哪,倒是头顶那道视线越来越烫头皮了。 此时不远处的游船上,颜泓身体刚转好,就出来凑热闹。 颜鹤不在,管事的招呼着金玉拍卖行的人紧跟在他身边,唯恐他再出个意外。 毕竟金玉拍卖行到今日这一步,眼红想下手分一杯羹的人绝对不是少数。 他必须时刻看紧颜泓才行。 可这么多人围着一个颜泓,难免有些劳动力过剩。 没事干的下人便围在一起开始聊闲话,说着说着,就自然而然转到了上次颜泓病发的事情上。 “上次咱们行主突然发病,你们可知道其中缘由?” “不知道,难道你知道吗?” 那下人神秘勾勾手指,其他人都凑了上来,他压低声音说道:“我听说好像是因为一个位小公子!” “小公子?什么小公子?”其他人听得更懵了。 那下人笑得贼兮兮的,“还能是什么小公子啊,当然是咱们行主的那啥那啥呗。”他挤眉弄眼。 其他人惊呼:“难不成咱们行主有龙阳之好?!” 那下人又压低了声音,“我还听说啊,咱们行主发病的时候,那位小公子就在里屋内。连颜鹤都大呼:咱们行主清白没了!” “哎呀妈呀,真刺激啊!”所有人都羞涩捂住了自己的双眼,好像真切瞧见那一幕画面似的。 出来出恭的颜泓听到这一席话,太阳穴突突的疼。 他揪来身后管事的,“你来给我解释解释,我什么时候有的龙……那啥之好的!” “这……这……”管事的也这不出来内容了,一瞥眼,正巧瞧见岸边走过的韩沛儿他们。 他指着惊呼:“行主,那是韩家大小姐!您的救命恩人!” 颜泓看过去,瞅了老半天,也没瞧见,挥手忙让管事的去请。 “快请上来!快去!” 管事的立刻下船去了。 “韩小姐!”他朝韩沛儿行礼。 韩沛儿左右端详都没认出来,只觉得有些眼熟。 管事的提醒:“韩小姐,您忘了,小的去您府上替我们家行主送过谢礼。” 韩沛儿记起来的同时,身子一僵。“原来是你啊。” “我们家行主邀请韩小姐上船,想亲自道谢。”管事的恭敬道,“当然,这两位公子小姐也可以一同前往。” 韩沛儿心里咯噔了一下,忙推辞:“不用了,替我谢谢你们家行主的好意,不过是医者的本分而已。我们还有别的事情就不用去了。” 她作势要走,梁浅浅却伸手一把拉住了她。 “姐姐既然是行主诚心邀请,我觉得姐姐还是应该去一趟为好。再说了,姐姐若是一再推辞,他也不好回去禀报不是?” 管事的听梁浅浅替他说话,感激地看了一眼,附和:“不会浪费韩小姐多少时间的,我们家行主只是想表达一下感激之情。” 韩沛儿陷入困局,她不知道金玉拍卖行的行主有没有见过真正的救命恩人,所以自己绝对不能去。 她一去有极大露馅的可能了,而且还是在池渊面前被揭穿。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还是不了,你代我回一声,行主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是举手之劳,行主不必这般挂在心上。” 管事的以为事成了,却没想到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韩沛儿还在拒绝,就好像船上有什么吃人的妖怪似的。 “韩小姐,您能不能再考虑一下,我们家行主……” “不用了!”韩沛儿态度异常坚决。 梁浅浅当然知道韩沛儿在害怕些什么,她掩嘴轻笑,“姐姐怎么好像害怕上船似的?难不成姐姐见不得行主?” 她一句话也把池渊的目光引了过来。 韩沛儿紧张得连呼吸都错乱了,她旁边的富春急声道:“梁小姐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我们家小姐是行主的救命恩人,有什么好害怕的!” “那姐姐上船呀!”梁浅浅顺势说。 “上就上!”富春被梁浅浅一激,刚上了,“小姐我们上船,不用怕她!” 韩沛儿现在有想撕碎富春嘴的冲动,她从前怎么没发现富春是这么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但话都被富春说到这份上了,她再拒绝,倒真像是应了梁浅浅说的。 韩沛儿只能硬着头皮上船了。 “走。” 管事的立刻欢喜把他们往船上迎,韩沛儿每一步走得都极其缓慢,大脑飞速运转,该怎么才能躲过这一劫。 梁浅浅笑吟吟瞧着,还不忘出声催促:“姐姐腿脚不舒服吗?怎么走得这么慢?” 韩沛儿身子一震,她莫名有点怀疑梁浅浅是不是知道什么。 她看着梁浅浅清澈到能倒映出她影子的眼眸,心里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不可能,梁浅浅又怎么可能知道呢? “姐姐?上船呀!”梁浅浅出声唤。 韩沛儿晃过神来,她看着面前的船,一咬牙踏了上去。 第四十五章 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必须永远消失 韩沛儿踏上船的一瞬间,捂着肚子就喊:“我……” 她刚发出一个音儿,就被床舱内杂乱不堪的求救声音所打断。 “来人!快来人!行主遇刺了!” 行主遇刺了?!她这么幸运吗?刚上船行主竟然就遇刺了! 韩沛儿嘴角止不住上扬,却要强压着,装震惊,嘴角一抽一抽的。 管事的听到这个消息,整张脸的血色都吓退了。他疯一般的冲进了船舱。 房门大开着,围了一群不知所措的下人。 管事的一扒开人群,就见倒在血泊中的颜泓,“行主!行主!!!” 他摸了摸颜泓的脉搏,见还在跳动,可就是不管怎么叫颜泓都没有任何的反应,而且呼吸也一点点微弱了起来。 管事的想起韩沛儿,折返回去,直接跪倒在韩沛儿的面前。 “韩小姐,我求您再救救我们家行主!我求求您了!” 韩沛儿愣了愣,“你先领我去看看行主情况。” 她随管事的来到房间,颜泓的情况远比她想得还要危急。 刀深入颜泓的胸口,这个刺客明显是要一刀置于颜泓死地。 “你先把人驱散出去,我努力试一试。” 管事的所有期望都在韩沛儿的身上,自然对她的话言听计从,将所有人都驱赶了出去,只留韩沛儿一人在房中。 “立刻通知所有人,务必查到刺杀行主的凶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管事的阴沉下令。 房间内,韩沛儿努力回忆祖父给她的那本医书里,有没有关于此类相关的内容,但怎么想也没想起来。 她也不敢轻易动颜泓胸口上的匕首,这么深的伤口牵一发而动全身。 如果一个手抖,颜泓怕是没死刺客手上,而是死在她手上了。 等等! 如果颜泓死了,那是不是这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人知道她不是真的救恩命人了? 韩沛儿紧盯着颜泓胸口那柄匕首,只要她把它再深入一寸,甚至再动一下,她冒名顶替的秘密就没有人知道了。 这个念头驱使着她颤抖的手一点点伸向了那柄匕首。 “对不起,这就是你的命。你别怪我,谁叫你们自己人找错了救命恩人呢!我也只是想要自保而已,我又有什么错呢?” 韩沛儿喃喃自语,似是在对颜泓说,又似是在瓦解自己内心最后一点善的挣扎。 她握住了刀柄,轻轻闭上了眼睛,就一下,一下就永远的结束了。 “姐姐在做什么?” 一个声音在房间内突兀的响起,韩沛儿手“唰”一下子缩了回来。 她回头看,对上梁浅浅的视线。 梁浅浅的眼眸一如往常,澄澈的宛若上好的琉璃,静谧剔透。 韩沛儿看着这双眼睛,心里涌起想要挖出来的冲动。凭什么梁浅浅能拥有这么一双单纯无暇的眼眸,反衬得她肮脏不堪! 就是因为这样,池渊才不肯爱她! 梁浅浅看着她眼里毫不掩饰的杀意,轻声开口:“姐姐现在不止想杀了他,也想杀了我吗?” 一句话让韩沛儿从仇恨中惊醒。 “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别想诬陷我!”她叱责,却挡不住身体因为心虚而不住的颤抖。 “你以为你杀了他,你冒充身份的事情就不会有人知道了吗?” “你怎么……”韩沛儿惊恐捂住自己嘴巴,“你听见我说的话了?” 梁浅浅嘴唇一张一合:“因为救他的人就是我啊。” 韩沛儿身子一沉,“怎么会?怎么会!” 她再一想梁浅浅故意激她上船的话,这才恍然。 “所以你早就知道是我顶替了你的身份,你故意激我上船,想在阿渊面前揭穿我对嘛!”她激动地朝着梁浅浅咆哮。“我不会让你如意的!” 韩沛儿眸色骤然狠厉了起来,她冲到桌边,抓起上面的匕首,直指梁浅浅。 “既然梁浅浅你不让我和阿渊在一起,那我就让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她扬起匕首朝着梁浅浅就冲了过来。 匕首在梁浅浅的瞳孔里迅速放大,她闪过讥诮之色的同时,不紧不慢侧身躲过,反手扣住了她手腕,微微一用力。 疼痛顺着韩沛儿的筋一股脑钻到了天灵盖,她惨叫了一声,匕首“咣当”一下落了地。 “你放开我!”韩沛儿急声大呼。 韩沛儿终究就只是个深闺小姐,娇生惯养的,那三脚猫功夫在梁浅浅眼里,与个孩子没什么两样。 韩沛儿反抗不了她,只能软下话来,“浅浅我错了,我求你看在阿渊的份上,饶我这一次。我只是鬼迷了心窍,我再也不敢了。” “韩沛儿我……” 韩沛儿趁梁浅浅开口的瞬间,拔下头上的簪子朝她脖颈狠狠的扎去。 梁浅浅一惊,侧身躲开的同时,也松了对韩沛儿的禁锢。 韩沛儿利用这个机会,没了命的往外跑,一面跑,还一面喊:“来人啊!救命啊!梁浅浅要杀我!” 门口守着的南乔都被她给撞到在地,听到这话,惊慌失措跑进来察看梁浅浅。 “小姐你没事?”她一眼瞧见梁浅浅脖颈上的血痕,“小姐你脖子受伤了!” 梁浅浅摸了摸火辣辣的伤口,应该是刚才簪子擦着她脖颈过去而留下的。 “我没事,你把门关上,守好了。不管外面谁来,都不要开门。” “可是那个韩沛儿说您要杀她,您若是再如此,岂不是坐实了这个罪名。”南乔急声道。 梁浅浅检查地上的颜泓,他呼吸已经很微弱了,等不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现在救人最重要,你赶紧去把门守好!” 南乔关上门的同时,韩沛儿踉踉跄跄撞上管事的和池渊。 他们适才发现了刺客的踪迹,就离开了房间门口。见到韩沛儿如此模样,大惊。 “韩小姐您怎么了?可是行主出了什么事?” 韩沛儿一头扎在了池渊怀里,痛哭起来。 “阿渊我好害怕,梁浅浅要杀我!” 这话听傻了所有人,池渊秀眉紧拧,“你说什么?” 管事的紧抓着她,“那行主呢?” 韩沛儿哭哭啼啼的,像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连说话都断断续续的。 “我不知道,我要给行主诊治,梁小姐突然冲进来,抓起桌上的刀子就要杀我!” 穆开一个字都不相信,“爷,这怎么可能呢?” “她现在在哪?”池渊紧盯着韩沛儿。 韩沛儿指了指颜泓所在的房间,“她还在那个房间里。” 管事的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拉房门却发现门锁了,他彻底慌了,拼命拍门。 “开门!你给我开门!!!” 南乔看着连晃荡的门,吓得双腿都软了。“小姐他们来了!” 第四十六章 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梁浅浅检查颜泓胸口匕首的深度,连头都顾不上抬。 “无论如何给我守住了!” 颜泓身处于一片黑暗之中,正找不到方向之时,骤然感觉胸口刺痛,这痛意一下子惊醒了他。 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一张女子娇嫩的面容。 他嘴巴张开,却发不出一点的声音。 梁浅浅察觉到响动,抬起头来,看见他突然醒了,也并不吃惊。 “我来不及给你用麻醉散了,自己挺着点。” 她声音清冷,却让颜泓不安的心莫名镇定下来。 “谢……” 他才吐出一个字,就因为拔出匕首的疼痛再次昏死过去。 外面人迟迟得不到一点回应,也等不及了,直接找人开始撞门。 南乔找来屋内所有的桌子椅子抵在门上,并用自己的身体加固这道防线,得以对抗外面的冲击。 “行主还在里面,你们快撞啊!把门给我撞开!” 管事的急得满头大汗,耽误一秒,他们家行主都有生命危险,他不敢赌。 可面前这道门被撞得咣咣颤抖,缝隙里的灰簌簌往下掉,偏偏就是撞不开。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管事的心都沉入了深渊。 完了! 他趴在门上,苦苦哀求:“我求您了开门,我们家行主挺不了多久了,您就让韩小姐进去救一下行主。” 不管他说什么,屋内都是一片寂静。 韩沛儿缩在池渊身后,颤声问:“阿渊,梁小姐不会真杀了行主?” “闭嘴!” 一声冷喝从紧绷着的嘴唇内吐出。 韩沛儿听了,更委屈了,哭哭啼啼不停。 大冬天里,梁浅浅生了一脑门的汗,她想站起来,一动脑袋忽然一阵眩晕,咣当一下摔在了地上。 “小姐!”南乔跑过来扶她。 梁浅浅推了推她,安慰:“我没事,幸好匕首安全取出来了。你去开门。” 南乔一步三回头的挪开了桌子椅子,把门打开的一瞬间,管事的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 颜泓身下血更多,连身上的衣衫都被血所沾湿了。原本在他胸口上的匕首躺在血泊里,而旁边瘫坐着的梁浅浅也满身都是血。 “行主!行主!”他扑过去,紧张检查颜泓上下,见他还有气息,这才松了一口气。 韩沛儿一进门就忙不地的指挥人,“快把她给我抓起来!” 管事的红着眼瞪着梁浅浅,“来人!给我把她拿下!” 下人们立刻朝着梁浅浅冲来,南乔见这阵仗,将梁浅浅紧紧护在身后。 “你们别碰我们家小姐,是我们家小姐救了行主!你们不信看行主伤口,都是我们家小姐处理包扎的!” 管事的掀开颜泓衣衫,果见里面已经包扎完好。 他眉头紧锁,看向韩沛儿确认。 “你胡说八道!明明是我为行主刚处理好伤口,梁浅浅她就冲了进来。现在到了你们口里,反倒成了梁浅浅救了行主!你们真会狡辩!” 韩沛儿痛心疾首斥责,并含泪朝着管事的摇头,“你不要听信他们的谎话。我真的没想到梁浅浅你竟然是这样蛇蝎心肠,满口谎言的人!” 梁浅浅被这话逗笑了,“那你又是什么样的人呢?姐姐!” 池渊要往前走,韩沛儿害怕的紧紧攥住。 “阿渊你要相信我,我不仅是行主的救命恩人,更是苍月先生的外孙女,我有治好行主的能力。梁浅浅她连医术都不会,凭什么能治好行主!” 这话点醒了其他人。 “对呀!行主那么重的伤,怎么会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治好呢?” “一定是她说了慌!” “真不要脸,差点叫她给骗过去了!” 其他人义愤填膺指责着梁浅浅。 韩沛儿的说法连管事的也说服了,他沉声下令:“把她带下去,关起来!” 南乔护不住,就跟八爪鱼似的紧紧抱在梁浅浅身上。 “小姐您说句话啊!您解释解释您会医术,是您救的行主!” 梁浅浅垂低头,附耳与她低语了几句。 南乔讶然看着她,像是还没弄懂她的意思。 梁浅浅暗示的朝她点了点头,南乔手犹豫的松了。 梁浅浅被人拉拽起,押着往外走,路过池渊的时候,她努力不让自己转头,看他是什么样的表情。 将要擦肩而过之时,池渊却抓住了她的胳膊,她身子一震,迟缓的、机械的转过头来。 池渊嘴唇轻轻蠕动,并未发出一点声音就松了手。 梁浅浅满脸茫然,被推搡了出去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木木的。 颜泓被送回了金玉拍卖行,管事的鉴于韩沛儿受到了惊吓,另寻了郎中来看。 池渊见管事的进门,问:“行主的情况如何?” 管事的感激涕零朝韩沛儿拱手,“多亏韩小姐妙手回春,急时取出匕首,我们家行主这才得以保下一命。” 没死?! 韩沛儿手不由得攥紧,为什么偏偏命就这么大,活下来了!为什么! “韩小姐?” 管事的又唤了一声,韩沛儿这才晃过神来。 “啊?没事,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我只是没想到梁小姐竟然是这样的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韩沛儿说这话的时候,若有似无瞄了一眼池渊。 管事的也愤恨说:“韩小姐这么善良的人,真不知道她怎么狠得下心来,对韩小姐下此毒手!” 穆开一直忍着,终是忍不住了。“这事是不是有些蹊跷了?梁小姐跟韩小姐关系很好,为什么突然要杀韩小姐呢?我不理解。” 韩沛儿捂着嘴颤声说:“我开始也不怎么理解这件事。但路上,我突然想起来,在放花灯的时候,我不经意提了一些跟阿渊有关的事情,当时梁小姐的表情就有点不对劲儿。但我当时没有放在心上,结果没想到她竟然想杀我!” 她似是又想到了那段可怕的记忆,控制不住哭了起来。 富春在旁边附和:“哪有那么多不理解,那个梁小姐大抵原来就是那种人,最会装无辜,是九爷和小姐看错了她!” 穆开还是不信,一个惦记着他,给他灵符的女子怎么会有这么狠的心肠呢? 可是如果梁小姐没说谎,那就只能是眼前这位韩小姐说谎了。 他脑子已经开始乱了。 管事的安慰韩沛儿:“韩小姐放心,此人如此歹毒,甚至差点害死我家行主,我们金玉拍卖行断不会就此罢休,一定会为韩小姐和行主讨个公道的!” “多谢你了。”韩沛儿吸吸鼻子,“说起来也都是因为我,这才牵连到了行主。幸亏行主没事,不然我这辈子怕是都要睡不安稳了。” 管事的听她话动容了,“韩小姐医者仁心,一定会有好报!” 池渊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着,没有说话,好像对这件事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全然没有要参与其中的意思。 韩沛儿见他如此,适才他抓梁浅浅的心结这才稍微打开了。 只要梁浅浅一死,她和池渊之间就彻底没有隔阂了。 管事的送韩沛儿他们离开后,招人来吩咐:“你赶紧传信给颜鹤,就说行主遇刺,让他速速赶回。” 第四十七章 哦不,你还是个蠢货 “你说什么?!梁浅浅杀人了?” 梁修明耳朵嗡嗡响,一屁股跌坐在凳子上,久久不能回神。 “她杀谁了?”他双眼发木,再次确认。 “听金玉拍卖行的人说,大小姐要杀韩家大小姐不成,又想害金玉拍卖行的行主,被及时阻拦了下来。” 梁修明眼前一黑,栽倒在地,晕了过去。 等再醒过来,映入眼眶的是叶佩文关切的脸。 “老爷您可算醒了,真是要把妾身给吓死了。”她抽出帕子哭哭啼啼,“您若是再出个好歹,留下妾身该怎么活啊!” 梁修明被她哭声吵得不耐烦,他挣扎着起身,却浑身没什么力气。 叶佩文扶着,他才勉强靠坐起来。 “梁浅浅那事可是真的?” 叶佩文别开视线,不敢与他对视,只是一个劲儿抽泣道:“浅浅那孩子怎么能做出这等傻事啊!” 梁修明心瞬间跌入了谷底,眼前又开始发昏。 “这个孽障啊!”他一巴掌拍在床上,恨得浑身发抖。 叶佩文抚着他胸口,为他顺气,“老爷您可要保重身体啊!” “到底是谁给她的胆子,让她这般无法无天的!我只恨自己为何当初怎么把她掐死在襁褓里,省得如今来祸害我!” 梁修明脸色铁青,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把梁浅浅揪来暴打一顿。 “老爷,那金玉拍卖行可不是什么好惹的,妾身怕他们抓了浅浅还不肯罢休,又要来折腾我们梁家,到时候我们该怎么办啊!”叶佩文恐慌道。 梁修明眉头紧皱不松,“是啊,到底该怎么办啊?” 叶佩文瞄着他表情,试探着提议:“老爷,我倒是有个法子,只不过……” 她欲言又止。 “只不过什么?”梁修明急忙追问。 “只不过怕是要委屈浅浅这孩子了。”叶佩文唉声叹气。 梁修明怒哼一声,“这不叫委屈,这叫罪有应得!你且快说,到底是什么法子!”他急不可耐的催促。 “弃车保帅,用浅浅一人换整个梁府的安宁。若是浅浅知道了,也一定会理解您这个不得不做下的决定的。” 舍弃一个女儿,获得整个梁府的安全,这笔买卖怎么算都不赔。 “我不需要她的理解,她能为梁府献身那是她应尽的责任!”梁修明冷声吩咐:“来人,立刻准备厚礼,我亲自要去金玉拍卖行赔礼!” 叶佩文心中一喜,她本来还打算要在寿辰上置办此事,却没想到梁浅浅自己送上门来了。 等梁浅浅一被金玉拍卖行解决完,叶澜之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那整个梁府就是她叶佩文的天下了。 她心里美滋滋的,面上紧紧攥住了梁修明的手。 “老爷,我与您一同去。不管将要面对什么风雨,我都陪着您!” 梁修明心尖一颤,回握住了她,“没想到在最危急的时候,守在我身边的人是你!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这份情谊的!” 叶佩文跟梁修明腻歪了一会儿,送去金玉拍卖行的厚礼就准备好了。 梁修明马不停蹄往金玉拍卖行赶,到时已然是深夜了。 管事的听下人禀报此事一惊,“这么快就来要人了?” 他沉下脸吩咐:“把人领去正厅,我一会儿就去。” 正厅,梁修明焦灼不安等着,一遍又一遍询问下人。 等到问了第四遍的时候,管事的才领着人姗姗来迟。 他连点歉意都没有,明知故问:“不知梁老爷深夜拜访有何贵干?” 不善的语气让梁修明极为不满,但因为现在局势,也只能强挤出笑容。 “半夜造访,多有得罪。我是为孽女一事而来。” “此事事关我家行主的性命安危,梁老爷无需多言了,放人我们是不可能的。”管事的态度坚决,不容置喙。 “您误会了,那孽女犯下如此重罪,我怎么有脸再要求行主大人有大量放过她呢!” 管事的一愣,不是为了求放人,大半夜是为了什么来了? 梁修明叹了口气,一副羞愧难当的模样。 “是我教女无方,这孽女我不要也罢,任由您和行主处置!”他话锋突然一转,“但是我能否恳求您一件事。” “什么事?”管事的疑惑。 “能不能不要报官?只要不报官,行主想怎么处置那孽女都无妨!我绝无多余一句话!只求不要报官!”梁修明放低姿态。 管事的听愣了,缓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这件事我做不了主,等行主醒来,我自然会给梁老爷一个答复。” 梁修明凑了过去,暗暗塞进管事的手里一个金元宝,“恳请您在行主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这我不能收。”管事的推脱,被梁修明硬塞了回去,“此事就拜托给您了。” 管事的拧眉看着手心里的金元宝,“梁老爷放心,您的话我会转达给行主的。梁老爷可要见梁小姐一面?” 梁修明想都没想急摆手,“不看不看,她自己选择的路,自己走。从此她与我们梁家再无关系。” 金元宝送出以后,梁修明心里石头可算放下了,他浑身轻松的离开了金玉拍卖行。 下人看着他薄凉的背影,再想他冷酷狠决的话,忍不住问:“这真的是亲生的吗?” “谁知道呢!”管事的垫垫手上的金元宝,“贴金子卖女儿,我倒是头一次见。” “那这事该如何处置?” 管事的简单思索后,“先压两日,这件事等颜鹤回来,再抉择处理。” 管事的怕颜泓身体再出异样,第二日又把韩沛儿请了过来。 路上,去接韩沛儿的人嘴闲不住,就把梁修明夜访一事说了,听得富春直乐。 “还是梁老爷有决断,这等女儿,要我,我也不稀罕要!” 韩沛儿心里幸灾乐祸,面上还要装出善良样子。 “富春你别这么说,梁小姐也是一时鬼迷了心窍了,做了错事。若是梁老爷这事让她知道,该是怎样的伤心啊!” “小姐您就是太善良了!怎么还替那种人说话呢!”富春道。 接韩沛儿的人也附和:“这话说得对!对于那样的人,韩小姐您可千万不能心软!” 韩沛儿唉声叹气应了一声,等到了金玉拍卖行,她又抑制不住心软,央求着要去看看梁浅浅。 管事的拗不过,就让人领着她去了。 梁浅浅关在一个柴房里,为了防止她逃跑,脚上、手上都锁着铁链。 韩沛儿来时,她还没睡醒呢,懒洋洋打着哈欠。那副模样倒不像是被人关押,更像是来度假的。 “我能单独跟她说说话吗?”韩沛儿恳求。 那人有些犹豫,但架不住她一再恳求,应允了。 等那人出门,韩沛儿温柔可人的模样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怎么样?金玉拍卖行的日子过得舒服吗?” 梁浅浅简单思索后,认真回答:“还行,就是饭送的不太准时。” 韩沛儿冷笑,“不愧是你,真能装啊!那你知道吗?你爹昨夜来金玉拍卖行了。” 她笑意加深,“但别误会,他可不是为了救你来的。他说呀,只要不报官,不影响梁家,金玉拍卖行怎么处置你都行。” 梁浅浅并不意外,这话像她爹的作风。 女儿在她爹眼里,不过是个沽名钓誉、辅助加钱加地位的工具而已。用坏了就丢呗,反正他能生。 “所以呢?”梁浅浅不在乎的反问。 “你爹的话不在乎,那阿渊的呢?” 韩沛儿笑吟吟说道:“我之前还把你视为劲敌,但没想到你在阿渊眼里不过是个不得不照顾一下的小辈而已。如果不是你未来会嫁给池景业,你以为阿渊会理你一眼?可笑!” 她俯身拍拍梁浅浅的脸,“是你救了行主又如何,现在有人信你的话吗?连阿渊都不信,你还在挣扎什么?” 她故意放慢语速,“你说,如果我再动手把行主杀了,他们会把这件事自然而然的按到谁的身上呢?” 梁浅浅紧盯着她,盯着盯着她,忽然笑了。 “你笑什么!”韩沛儿冷脸质问。 “我笑……”梁浅浅探身附耳,含着半口气说:“你跟你祖父一样,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小偷。哦不,你还是个蠢货!” “你!” 韩沛儿双眸都要瞪出来了,她一巴掌狠狠打在梁浅浅脸上。梁浅浅却跟没感受到似的,笑得更欢,更张扬了。 韩沛儿阴毒的盯着她,从牙缝里吐字:“你给我等着,等我弄死了金玉拍卖行的行主,你死期就到了!” 梁浅浅瞧她甩袖而去,高声道:“我等着你!” 韩沛儿本想落井下石,却反倒被梁浅浅气得不轻。 她一想到梁浅浅嘚瑟的嘴脸,再也忍受不了一分一秒了。她马不停蹄去了颜泓的房间。 “你能帮我去倒杯热水吗?一路上赶来,身上有点冷。” 韩沛儿找借口支出去了房内唯一服侍的人,她眸光阴戾盯着不省人事的颜泓。 “你还真是命大,这都能逃过一劫。不过马上你的好运就到头了。” 她勾起唇角,正准备动手,床上的人却突然睁开了眼。 第四十八章 也不怕闪了你的舌头 四目相对,韩沛儿吓傻了。 “你……” 颜泓眼眸只清晰了一瞬,就混沌起来,像是有污水蒙住了他的眼,连同整张脸都变得灰蒙蒙的。 他嘴唇蠕动,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哀嚎。 韩沛儿抱着自己的手不敢上前了,这时,门外却传来了脚步声。 她不得不强逼着自己面对颜泓,她搭上他脉搏,却发现脉象奇怪异常。 这是…… “韩小姐热水来了。”下人送水进来,被眼前场景吓傻了。“我们行主怎么了!” 韩沛儿阴沉着脸,“快去把管事的请过来。” 管事的听闻颜泓又出事了,急匆匆赶来,“行主怎么了?” “他中毒了。”韩沛儿言简意赅解释。 “中毒?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呢?” 管事的自从颜泓出事以后,事事都精细无比,十二个时辰门口都有人把守,怎么会又中毒。 “一定是梁浅浅!除了她,没有人能对行主动手了!”韩沛儿断言。 “又是这个梁浅浅!看来我是对她太礼貌了!” 管事的领人就闯进了梁浅浅关着的地方,梁浅浅见他们来并不惊讶,像是早有预料一般。 “怎么了?不是神医韩小姐吗?也有你束手无策的病?”梁浅浅笑问。 韩沛儿脸色铁青,“真的是你!你怎么下得去手啊!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啊!” 她声声谴责,说进金玉拍卖行每一个人的心里去了。 他们就不懂了,梁浅浅和韩沛儿同样都是深闺里的小姐,怎么能有如此的天差地别。 韩沛儿满脸悲痛,“行主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有什么事就冲我来!不要伤害无辜的人!” “你怎么知道我没冲你来呢?”梁浅浅巧笑嫣兮。 韩沛儿一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们就没嗅到空气有什么特别的味道吗?”梁浅浅问。 韩沛儿深深吸了一口,这才察觉到异样,“你做了什么?你不会对我们都下毒了!” “要不怎么说还是韩小姐聪明呢!”梁浅浅恭维完,又好心提醒:“不过,你刚才吸的那一口气可是又加深毒素了哦!” 韩沛儿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她现在才明白,这一切都是梁浅浅给她设的套,故意让她把人引过来中招。 她此时杀了梁浅浅的心也有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放我出去,我保你们所有人安全无虞。” 富春大声呵斥:“别听她的!万一她说话不算数怎么办!像她这种人很有可能做的出来。” 其他下人赞同的点头,“说不定她说给我们下的毒都是假的!” 梁浅浅被他们的天真逗乐了,“那你们赶紧回去,回去收拾收拾准备给颜泓陪葬。” 话末,她又补充:“哦对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这毒除了我,就没有能解的人。” 富春一听这话,冷笑出声。“好大的口气啊,也不怕闪了你的舌头!” 她拉住韩沛儿,“小姐咱们不用怕她,您祖父可是苍月先生!这世间有什么毒是苍月先生解不了的!” 其余人这才恍然想起来还有苍月先生在呢!有苍月先生一定没问题! 梁浅浅听到苍月先生,笑得更欢了。“姐姐你还是回家问问,苍月先生他敢再出山吗?” 韩沛儿脸色难看至极,“你竟然敢羞辱我祖父!” 管事的见她情绪激动,忙在边上拦着。“韩小姐莫要中了她的计,我们还是先离开,从长计议。” 韩沛儿火气上来怎么收得住,她愤恨瞪了梁浅浅一眼。“你且等着,我这回去与我祖父说,我倒是要瞧瞧你还能得意多久!” 梁浅浅目送她愤然离去,眼眸微微眯起,活像是一只狡黠的小猫咪。 “苍月先生,我们终于要见面了。” 第四十九章 为什么祖父不救她? 韩沛儿把了在场所有人的脉,果不其然,每个人都中了毒,没一个能逃得过的。 而且,他们中的这种毒跟颜泓所中的还不是一种,颜泓所中的毒更加稀奇古怪。 大家见韩沛儿面色凝重到了极点,不用她说便知道了答案。 “最毒妇人心!这个梁浅浅真是太狡猾了,竟然在空气里下了毒!”有人气不过骂了起来。 也有人慌了,“这可怎么办啊?我们不会真的死了?” “要不我们去搜搜她,说不定解药就在她身上呢!” 有人抱着侥幸的心态提议,遭到了管事的否决。 “她能如此自信,必是笃定了我们找不到解药。” “那我们怎么办啊?干等死吗?” 所有人把视线自然而然转到了韩沛儿身上,如今只有请苍月先生出山,才能渡过这一关了。 韩沛儿虽气,但一想到自己祖父是神医苍月,便镇定了下来。 普天之下,她还从未听说有她祖父治不了的病呢。 她格外自信,安慰所有人:“大家无需担心,我一会儿就回去请我祖父。只要我祖父出手,一定药到病除!” 等毒解了以后,她就等着看梁浅浅是怎么死的。 在她眼里,这点毒不过是梁浅浅垂死的挣扎而已。 听她把话说得这么满,所有人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管事的领着众人弓腰道谢:“我们金玉拍卖行欠小姐的实在是太多了,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好了。” “您无需如此,我也实在是忍不了梁浅浅这么肆意妄为了。”韩沛儿痛心道,“我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她机会,她还不知道悔改,竟然对我下毒。那我也不能再坐以待毙。” 富春激愤附和:“对!我们家小姐说得对!凭什么我们在这儿担惊受怕,她关在那儿嚣张,我们必须也让她吃点苦头才行!” 这话立刻得到了一片附和。 “这话说得对!必须让她也尝尝这种难受的滋味!” 管事的不与其他人一般容易被鼓动,他还有自己的理智。 “可这动用私刑……”他犹豫,“违反燕城的律例啊!” 富春脾气急,站出来反驳:“怕什么!她都要杀你们家行主了,你还畏畏缩缩的,像个大男人嘛!” 管事的脸色明显不怎么好看了,只是碍于富春是韩沛儿的丫鬟,这才没有发作。 韩沛儿生怕再让富春把事情搅和黄了,忙打圆场:“那不如这样,在我们毒解之前,就不要给她再送吃的喝的了。饿她两天,不会出人命,也触犯不了什么律例。” 这个主意一出,便得到了大家的赞同。 “这个主意好!” “还是韩小姐聪明!” 受皮肉之苦虽好,但痛苦也只是暂时的。 饥饿和缺水就不一样,一天十二个时辰,每一秒都能让人体验生不如死的感觉,这可比打梁浅浅一顿狠多了。 管事的谨慎思考后,同意了。 “就按韩小姐说得去办!” 韩沛儿嘴一咧,笑了。“那我这就回去跟祖父说解毒一事。” 管事的亲自将她送了出去,弓腰行礼:“那一切就有劳韩小姐了。” 韩沛儿坐在回府的马车上,都控制不住面部肌肉,笑个不停。 她初闻中毒的害怕与恐慌都消失殆尽了,还嘲讽起梁浅浅来。 “你说这个梁浅浅蠢不蠢,我本来还费尽心思想把颜泓弄死,转嫁祸到她身上。可她倒好,自己送上门来了!” “可能她在赌苍月先生不会出山。”富春猜测,“可她忘了,您可是苍月先生的亲孙女。您若出事,苍月先生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韩沛儿乐不可支,“这就叫被自己给蠢死的。” 她回了府,先问了自己母亲安,这才不急不缓去了苍月先生的书房。 “祖父。”她敲响了门,得了应许后,推门走进去,苍月先生正捧着一本书在看。 她瞄了一眼书封面,是《本草纲目》。 她祖父可真是一个医痴!瞧瞧,看个医书,眼神都如此火热。 苍月先生看到兴头上,实在无法把视线从书上画着的两个打架小人上转移开。 体内旺盛的激素刺激他分泌出了口水,他贪婪咽下。 韩沛儿见他连头都没抬一下,有些委屈,探头过去想看看这书内容。 苍月先生突然一激灵,一把把书反扣在桌上。 他速度太快,韩沛儿只模糊看了一眼,好像是一幅画。她猜测,应该她祖父看的这一章跟人体结构有关。 苍月先生吓破了胆,见她没发觉出异样,松了一口气同时,不耐烦叱责。 “我不是说过了,医书的事情全靠你自己钻研,若是连那点浅显的东西,你都参悟不了,有什么资格继承我的医术!” “祖父,我来不是为了医书一事。”韩沛儿急忙把在金玉拍卖行的事情说了出来,委屈向苍月先生抱怨,“祖父,她实在是太猖狂了,竟然还说您不敢出山。” 她只顾着倾诉,全然没有注意到苍月先生诡异的表情。 “祖父,您一定要出手,给她点颜色瞧瞧!” 韩沛儿气愤说完许久,苍月先生都始终没有开腔。 “祖父?”韩沛儿试探着叫了一声,苍月先生这才回过神来。 “我不能出山。”他果断拒绝,这是韩沛儿压根没想到的。 韩沛儿顾不上问为什么,急说:“那您告诉我怎么调配出解药,后面的事情我去做。” 苍月先生表情更怪了,“我之前曾发下毒誓,不会再出山问诊,我不能违背我当初的承诺。” 难道承诺比她的命还重要? 韩沛儿不能理解,她急声道:“可是祖父!我也中毒……” 苍月先生不耐烦打断了她的话:“你连解这种上不了台面小毒的本事都没有的话,那你也没有必要再浪费韩家的资源了。” 韩沛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今日还嘲笑梁浅浅爹不疼,没想到自己的祖父更绝情。 “祖父!” 她还想说什么,却被苍月先生直接轰了出去。 韩沛儿脑袋都炸了,为什么祖父不救她?为什么? “小姐,您怎么了?”门口富春见她失魂落魄,关切上来询问。 韩沛儿一把推开她的手,直接跪在了地上,“祖父!沛儿自知愚钝,辜负您的期望。可求您看在沛儿是您亲孙女的份上,出手救救沛儿!” 可她不管怎么喊,苍月先生都跟聋了一样躲在书房里,一声不吭。 金玉拍卖行柴房里,梁浅浅撅着屁股,趴在角落里,手在不停的扒着什么。 第五十章 她把池渊弄丢了 “小姐,你能够到了吗?” 墙外,南乔也以同样的姿势拼命往小洞里塞什么。 “你再用力挤挤,我马上就要勾到鸡腿了!” 梁浅浅闻到鸡腿的香味,两眼放光,扒洞更有劲儿了。 在两个人坚持不懈的努力下,鸡腿可算顺着小洞给怼了进去。 梁浅浅捧着好不容易到手的鸡腿,激动的泪水从口里淌了。 韩沛儿这天杀的竟然断她口粮!幸亏她在角落里发现了耗子洞,不然今晚指定饿得都睡不着觉! “我的小乖乖,我可想死你了。” 她精细的把鸡腿外面那层沾了灰的皮扒下,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小姐您慢点吃!” 南乔虽然看不见里面情况,但闭眼听这进食声音,自动脑补出:猪开饭了。 “小姐您都不知道,您被抓了以后,那叶夫人彻底在府上称霸了,见我都是阴阳怪气的。对我这般也没什么,我就怕她会对夫人下手!” 梁浅浅大口嚼着肉,含糊安慰她:“你放心,在叶佩文确认我死之前,她不会动我娘的。你无需担心这些,你只要按我说的话去做行了。” 话说完,她也把一个鸡腿吃了个干净。 “还有没有?再塞进来一个。” “有有有!” 梁浅浅把下一个鸡腿拿到手,就哄南乔回去。 “我在这儿清闲得很呢,还有你来送吃的,什么事都没有。你还是赶紧回去,晚上路黑,你一个小姑娘小心些。” “小姐您可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别让他们给欺负了!” 南乔再不舍得,也只能一步三回头走了。 梁浅浅把那个洞拿稻草遮好后,捧着鸡腿大快朵颐起来。 她吃得正香呢,柴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推开了。 梁浅浅抬头看去,只见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伫立在门口。 恰似有风吹过,他身上黑衣仿佛要与身后的夜融为一体了。面具下的眼眸透着清冽的光,正如他头顶那轮弯月一般。 梁浅浅看愣了,连鸡腿都忘了从口里拿出来,她就那么呆呆看着池渊一步步走进,走到她面前,朝她伸出了手。 梁浅浅大脑彻底死机了。她傻了约有两秒,把鸡腿小心的放在了他手心里。 池渊看着手心里啃了一半的鸡腿,好看的眉毛拧在了一起。 他沉了口气,“手!” “昂!”梁浅浅这才反应过来,换了自己手上去。 池渊握住她娇小的手掌,滑滑的,并不比鸡腿少油腻多少。 他拽她起来,外面处理看守人员的穆开喘着粗气跑了进来,池渊顺势手松开了。 梁浅浅感受着手掌上残留的温度,心里直埋怨穆开进来的太快。 穆开心大得很,还打量起柴房内的环境起来。正打量着,一只大耗子就从他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走了过去。 临走进草垛之前,还好像横了他一眼。 穆开被这恶劣的环境吓到了,“梁小姐,你自己一个人被关在这儿不害怕吗?” “害怕?”梁浅浅刚准备不屑轻笑,余光就瞄到了池渊,她顿时转了话锋,往池渊怀里那么娇弱一倒,带着奶气哼唧着:“池渊,人家好害怕呀~” 倾诉之余,还顺便把她的大油手往池渊衣裳蹭蹭。 穆开看着她精湛表演,傻住了。 原来害怕也是可以带开关的,还是声控开关。 “别装了。”池渊戳着她脑门,把她从怀里戳了出来。他拧眉看着胸口的油手印,“啃鸡腿还不够你忙的?哪有空害怕?” 梁浅浅见他识破了自己的小心思,咧嘴嘿嘿一笑,油腔滑调道:“那我不是把你交代我的话,都记到心里去了嘛!” 花灯节那晚,池渊拉住她,用嘴型说了两个字。 当时她没看懂,关进来以后,一遍遍回忆,才发现是:别怕。 池渊想回嘴,但一对上她含笑的双眸,什么话都卡住了。 她的眼睛会发光,就算在茫茫黑夜里也能闪闪发亮。风一吹,里面藏着的星星都散了。 “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梁浅浅问出了一直好奇的问题。 池渊收回视线,言简意赅解释:“因为我知道不是你,你没有理由这么做。” 梁浅浅对这个答案后半句并不满意,她小声嘟囔:“谁说的,我也会嫉妒呀!我嫉妒起来,自己都害怕。” 池渊没听清她在那儿自言自语什么,瞄了一眼外面,见没人,又朝她伸手。 “走,我带你离开这儿。” 这熟悉的语气让梁浅浅一阵恍惚,刹那间,她好像看到了前世的池渊。 前世,池渊也是这样朝她伸出手,说要带她离开城主府,离开池景业。 如果当时她把手递给他该有多好。 梁浅浅手伸到一半,忽然惊醒。她问池渊:“我跟你离开这儿之后呢?” “我会送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你可以在那儿重新生活,我保证没有人会再打扰你。”池渊道。 “那这件事的真相呢?”梁浅浅急声追问,池渊却沉默了。 梁浅浅瞳孔皱缩,目光无限黯淡了下去,“原来,你压根就没打算让这件事情的真相大白啊!” “小丫头,我不能那么做,因为我欠韩沛儿的。” 池渊伸手去抓她的手,梁浅浅却迅速撤了回来,她连连往后倒退,对他避之不及。 穆开见这两人气氛突然降到冰点,忙替池渊解释:“梁小姐,我知道您可能接受不了。可韩小姐是我们家爷的恩人,他不能陷韩小姐于险境!” “所以就又要牺牲我?”梁浅浅反问。 梁修明牺牲她,保住梁府的荣光,她并不伤心,因为她从未对他有过期望。 但池渊不一样,他…… 她失笑摇摇头,自嘲:梁浅浅你怎么忘了,他不是前世那个池渊了。 “小丫头,我跟你保证我会护……” 梁浅浅直接打断池渊的话,“池渊,我若从这儿走出去,只有两种情况,要么是还我清白,他们八抬大轿把我请出去。要么,就只有我死。” 她转身背对他,不愿再看。 “你走,别耽误我啃鸡腿,都吃不上热乎的了。” 池渊目光颤了颤,像是聚集了千言万语,最后却只能化成无力一句:“那等你想清楚,我再来。” 他转身往外走,梁浅浅决绝的话从身后传来。 “那就不必再来了。” 他脚步一顿,装作没听见的离开了。 自始至终,梁浅浅都没回头。她一口一口啃着鸡腿,却再也尝不到之前的美味,满嘴只有无尽的苦味。 就算她再不想承认,事实也摆在那儿。 那个满心为她的池渊被她给弄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乌云飘摇着遮住了银亮的月色,将天地彻底笼罩在黑幕之中。 这个夜晚注定不平凡。 第二日,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在燕城莫名其妙传开了。 第五十一章 这小丫头口气还不小呢 韩府门口沸沸扬扬都是人,他们都是因为听闻那个骇人听闻的消息赶过来的,整条街都被围得水泄不通。 韩府门口大石狮子上站着一个妙龄少女,乌溜溜的四处瞄着。 显然面前的阵仗超乎了她的预料, 眼眸里透着份恐惧,手紧紧扒着石狮子的牙齿,以防腿软摔下去。 “小姐是不会害我的,小姐是不会的!” 她小声念了几遍,给自己壮了胆,便就扯嗓子吆喝起来:“这个府里的苍月先生就是个冒牌货,他冒充苍月先生,欺骗了大家!大家不要再相信他了!” 她没等喊完,四处传来的叱责声就一浪又一浪的压住了她的声音。 “你在这儿虎口白牙的胡说八道什么呢!” “小姑娘你小小年纪,心肠怎么能是黑的呢?污蔑苍月先生,死后可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他们指责的手指都要戳到南乔脸上来,吓得南乔一个劲儿往后缩。 “你有什么证据说苍月先生是假的!扯谎话可是要烂嘴巴子的!” “那那那……那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他是真的!”南乔都被吓磕巴了。 “你这是什么无礼要求,你说人家是假的,不摆出证据,反倒让人家摆是真的证据!” 她的话立刻遭到了反驳。 “对!她分明是个找事的!” “敢污蔑苍月先生,不能轻饶了她!” 声讨南乔的声音越来越大,南乔不敢再拖下去,再拖,她都感觉能让这些人活吃了。 “苍月先生为何突然收山?这么多年了,多少徘徊死亡的可怜人跪求到他府门口,他都闭门不见。你们不觉得疑惑吗?” “而且,证明自己是真的苍月先生很难吗?为什么你们在这儿费干口舌替他解释了半天,他都闭门不出?不是心虚是什么!” 南乔硬靠着声音大来给自己壮胆,“你们有本事在这儿跟我争辩,还不如赶紧叫他出来证明!若真是我说错了,我……我……” 她莫名有点虚,但为了梁浅浅只能硬着头皮喊:“我随你们处置!但是,他真的敢吗!” 南乔一番话直接以自己作为赌注,把矛头直指苍月先生。 一听她说这话,门口的人都笑了。 “这小丫头口气还不小呢!真是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苍月先生,我们恳请您出来一下,不能让此女再在这儿污蔑了您的清誉!苍月先生!” 大家调转方向,开始朝着韩府里面喊。 南乔舒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也有点发虚。 这个苍月先生真的是冒充的吗?小姐为什么要自己这么说呢? 韩府外面闹翻了天,里面却是死一般的沉寂。 被声声呼喊着的苍月先生,正端坐在主座,双手交叠,双目紧闭,不知道还以为他睡过去了。 下首韩沛儿的父亲韩德勤先坐不住了,“爹,您真的不出去管管吗?” 外面的声音都要冲破屋檐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爹还能坐得住,这不就是诊个脉就能证明的事情吗?有必要这么为难吗? 苍月先生置若罔闻,依旧端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韩沛儿阴森看向苍月先生,皮笑肉不笑讥讽:“祖父为什么不出去?难不成外头那人说得是真的?您真的是冒牌货?” 苍月先生脸颊一抖,还是没有掀开眼皮。 倒是韩德勤扭头训斥:“沛儿!怎么跟你祖父说话呢!你该有的礼仪和家教呢!” 韩沛儿一下子跳了起来,“礼仪?家教?我命都快没了!我还管那些做什么!” 她疯了一样冲向苍月先生,“你为什么要眼睁睁看着我死!你不是不想救我,你是压根没有能力救我,是不是!” 昨日,她在她祖父书房外,跪了整整一日。不管她怎么哭着哀求,他都没出来看她一眼。 她对他从小种下的仰慕与敬佩,在这一点点堆积的绝望中崩塌了。 “因为你是假的,所以你不敢出去!所以你不救我!” 韩沛儿找到了一个能安慰自己的正当理由,一遍遍嘶吼着重复。 韩德勤忍无可忍,一耳光扇了过去。韩沛儿摔在地上,头发都散了,话也断了。 韩夫人心疼抱住她,“老爷您怎么能动手打沛儿呢!沛儿也是心里太难过了,承受不住,这才说出这等话来。” 她略带埋怨瞄了一眼苍月先生,她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自己亲孙女袖手旁观。 “你听听她说的是什么话!外人说说也就罢了,她身为韩家后人怎么有资格置喙她亲祖父!”韩德勤怒斥。 韩沛儿肩膀抖动,从嗓子眼里发出一阵阵低笑声。 “那你何不问问祖父,我真的说错了吗?” 韩德勤气得发抖,又要上来打她,苍月先生却在此时出了声。 “沛儿,祖父已经跟你解释过了,祖父当年曾发下毒誓,不能再出山救人。祖父真的不是不想救你。” 这话连韩夫人都糊弄不住了,“爹,有什么样的毒誓能比沛儿的性命还重要!而且这是活生生一条人命啊,老天爷也一定会放过您这一次失言的!您就救救沛儿!” 可不管她怎么说,苍月先生就是不松口。 韩夫人急了,“那您就算不救沛儿,也要想想怎么堵住外面的悠悠众口!” 苍月先生冷声唤来管家,“李管家,出去传我的话。若是那人再胡言乱语,污蔑我清誉,我们韩府就不再心慈手软,报官处理了。” 韩沛儿听到这话,心彻底凉了。她祖父这是打定主意当缩头乌龟了。 李管家匆匆带话出府。 韩府门一开,原本吵得热闹的众人瞬间鸦雀无声,盯着门里的方向,期待苍月先生的出现。 可看了半天,眼睛都酸了,都没瞧见苍月先生的影子。 “苍月先生呢?”他们不解的问。 李管家并不回答这话,而是瞧向石狮子上扒着的南乔,将苍月先生的话严肃复述了出来。 “这位小姐,我们家苍月先生心慈,愿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是你还要再胡言乱语的话,那就别我们韩府心狠,报官处理了!” 第五十二章 苍月先生的孙女快死了?! 报官一出来,立刻受到了一群人的支持。 “对!对付她这种小人就要报官处理!” “苍月先生别再心慈手软了!赶紧报官,让她好好知道知道瞎说话的下场!” 还有心善的老太太开始劝起了南乔,“小姑娘你赶紧见好就收,苍月先生能敢说如此的话,自然是不怕你的。一会儿官府的人真来了,你该怎么办啊!” “去官府就去官府呗!真拿官府吓唬我呢!就算到了官府,那也是要讲证据的,你们怎么证明我的话就是假的了!” 南乔见苍月没出来,反倒只说了这么些个吓唬人的废话,瞬间底气足了一点,连说话都硬气了。 她看向李管家,“你们梁府只剩下这么点吓唬人的本事了吗?” 她扬声:“我还是那句话,苍月先生若是不心虚,想要证明我说的是假的,很简单!但他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证明什么呢?” 李管家脸色一白,急声反驳:“你知道什么,苍月先生之所以不能出来治病证明自己,那是因为苍月先生要信守收山时的承诺!” “自己孙女中毒都快死了,还不出手,这怕不是什么信守承诺,而是没有能力救!”南乔也不输,立刻怼了回去。 “什么?!苍月先生的孙女快死了?” 众人被这个爆炸性的消息震惊到了。 “为什么苍月先生这都不救啊?” “因为苍月先生信守承诺啊!你们别被这小丫头的三言两语给骗了,难道你们忘了苍月先生曾帮我们的了吗?” 还有执迷不悟的在帮着说话。 但多数有脑子的开始思索这件事的漏洞,“苍月先生当初决定收山不问诊确实太突然,现在连自己的亲孙女都不管不顾了,难道……” “对呀,你们别忘了苍月先生虽然不问诊了,但韩家子嗣还在寻医问诊。他们那医术好像还治死过好几个人,我还一度怀疑他们真的是苍月先生的儿孙吗?” “现在想想,如果这个苍月先生真的是假的,那一切倒是说的通了。” 五花八门的声音让韩府门口变得更加混乱不堪了,但大家的意见倒是一致,就是让苍月先生出来,给这个事情一个结果。 李管家见场面控制不了,慌慌张张跑了进去,将此事一说,所有人的面色都暗了几分。 连韩德勤都开始劝苍月先生了:“爹,您看要不还是您出去。” 苍月先生眼一横,“你这是要让我破了自己立下的毒誓?你可知道这毒誓对我们韩家的将来该是多么毁灭的影响!” “可是您不出去证明,这种耸人听闻的话只会越传越真。到时候所有人都认为是真的了,我们韩家还有活路吗!” 韩德勤这话绝对不是吓唬,他们靠着苍月先生这个名头,让韩家成为燕城有名大族。也能因为这个名头,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苍月先生抿着嘴又不说话了。 韩德勤急了,上来要劝,韩沛儿却突然没预兆的抽搐了起来,直接从椅子上跌落。 “沛儿!”韩夫人一声,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正厅顿时乱做了一团。 韩沛儿像是失去了自己的意志,不管韩夫人怎么叫她,她都没有反应。 韩夫人吓麻了手脚,朝苍月先生哭喊:“爹,我求您您就救救沛儿!您不能眼睁睁看着沛儿就这么死去啊!” 苍月先生双眼瞪得老大,从其中能清晰的看到悲痛与纠结,但他依旧一动不动。 韩德勤也哀求:“爹,沛儿可是您亲孙女!爹!” 苍月先生站定了一会儿,突然甩袖就走。 韩德勤惊了,顾不上什么礼仪,冲过去拦住苍月先生的去路。 “爹!您不会真的不会救人?” 苍月先生凶狠瞪了他,侧身绕过他要走。 韩德勤一把扯住他袖子,不顾他怎么的怒吼大叫,硬生生把他扯到了韩沛儿的身边。 “今日您必须救!” 苍月先生终究是老了,反抗不过他的力气。韩德勤硬把他手压在了韩沛儿脉搏上,“救她!!!” 苍月先生正要死命挣扎,突然被韩沛儿的脉象惊到了。 这……这毒…… 他定在了原地,眉头紧拧。 韩夫人急声问:“爹,怎么样?沛儿还有救吗?” 苍月先生紧绷的身体一点点放松了下来,眉眼里是压不住的欣喜,他嘴角都绷不住上扬。 真是老天眷顾啊!韩沛儿这毒竟然是他曾经从先生那儿学过的! 他彻底不慌了,故作深沉的捋着胡子,“能救。你们放心,沛儿今日只是毒发了第一层,并不会有性命之忧。等一会儿她就自己醒来了。” 韩夫人高兴得眼泪都流出来了,“那就好,请爹您快点调配出解药,解了沛儿的毒!” “可是……”苍月先生故作为难,他一咬牙,像是下了重大决定。“罢了,为了我的孙女沛儿,哪怕是我豁出去这条老命也行!今日我就破了我的承诺!” 韩德勤感激涕零,又对自己刚才不孝的举动深怀愧疚。 “爹,是儿子误会您了,对您做出那等不孝的举动……” 苍月先生拦下他的话,拍打他肩膀安慰:“你我父子之间无需说这些,只是外面的那人心思太过歹毒,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父亲是想如何?”韩德勤疑问。 苍月先生心里已经有了打算,“沛儿不是金玉拍卖行的人也都中了此毒吗?明日,我就在金玉拍卖行当众诊治解毒,我倒是要看看她还能怎么再说瞎话!” 韩德勤也狠得咬牙,“对!一定要当众打她的脸!” 苍月先生提着心彻底放下了,优哉游哉让李管家出去放话。 李管家这次出去明显有了底气,他朝南乔说道:“你不是想要证明吗?那我们韩府就给你!明日,大家都来金玉拍卖行,苍月先生会在那儿给大家想要的答案!” 此话一出,叫好声一片。 南乔心咯噔了一下,不会?这个苍月先生真能解了小姐下的毒?这怎么办啊! 她慌得不行,面上还要装出不怕的样子。“那我明日就等着瞧了!” 第五十三章 你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韩沛儿迷迷糊糊睡了一觉又一觉,好不容易挣扎着醒了。她呆呆望着粉色纱幔,大脑还是一片混沌。 “我……我这是死了吗?”她颤声问。 韩夫人听见她自言自语,两三步走到榻前,见她醒了,又控制不住哭了起来。 “傻孩子怎么睡傻了呢?什么死不死的,这么会死!你活得好好的呢!” 韩沛儿试探着弯曲手指,感受到身体传来的力量以后,愕然张大了眼。 “我不是毒发了吗?” “你是毒发了,但你祖父已经出手给你解了毒。”韩夫人耐心解释。 “祖父帮我解了毒?!”韩沛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祖父不是死守他的诺言,眼睁睁要看我死吗?” 韩夫人爱怜拢了拢她额前的碎发,“孩子,我们都误会你祖父了。你祖父怎么舍得见你真的死呢?他只是嘴硬心软罢了。” 韩沛儿心尖一颤,再想自己发狂时说的那些难听话,愧疚感涌满心头。 “娘,祖父在哪?我要向他赔罪!” “可是你的身子……” 韩夫人怎么能拦得住韩沛儿,韩沛儿挣扎下床,连鞋都顾不得穿就往苍月先生书房跑。 现在太阳还没落山,她知道这个时间祖父一定在书房,他总爱泡在书房看一下午的医书。 因为太激动,她连门都没顾上敲就冲了进去。 “祖父!” 苍月先生吓得一哆嗦,瞬间萎靡不振,“医书”都差点丢出去。 “祖父!” 韩沛儿急声呼喊着上前,苍月先生夹紧要掉落的亵裤,高声制止:“站在那儿别动!” 韩沛儿蔫了下来,“祖父是还在生沛儿的气吗?” 苍月先生浑身紧绷,连脸上每一寸皮肤都不敢轻易松懈。 韩沛儿提裙跪地,“沛儿知道自己一时情绪激动,口不择言,侮辱了祖父,特来请祖父原谅。” 苍月先生还是板着脸不说话。 韩夫人也气喘吁吁的追了进来,一见韩沛儿跪着,忙替她说话。 “爹,沛儿她真的知道错了。再说了,她身体现在还虚着,经不得这般折腾的。” 苍月先生胡子一撅,腹诽:好像谁现在不虚似的! 他继续冷着脸,“怎么?现在不随着外人指责你祖父没真本事,假冒苍月先生了?” 韩沛儿被质问得羞愧难当,“祖父,沛儿真的知道错了,恳请祖父饶了沛儿这一次。” 苍月先生横了她一眼,叹息道:“起来。” 韩沛儿抹着泪站起,脚下有些虚,险些都有点站不住了,亏得韩夫人扶了她一把。 “我是你祖父,怎么会眼睁睁瞧着你送死呢!你就因为这点事情,竟然反帮外人,太伤祖父的心了!”苍月先生站在道德制高点叱责。 韩沛儿哭得不成人样了,“祖父教训得是,沛儿跪了一日,祖父也开门,一时昏了头就……” 苍月先生打断了她的话:“你怎么就不懂呢!我之所以如此做,那是因为我想磨练一下你的性子!让你不骄不躁,可谁知道你竟然……” 他失望叹气,“你太让我失望了。” “祖父……”韩沛儿又被说颤了声音。 苍月先生摆摆手,“你回去,好好养着身子,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韩沛儿通红着眼,想说什么,又不敢说了,只能俯身行礼,由韩夫人扶着一步一瘸的走了。 苍月先生见她们走了,急三火四提了裤子,那本倒扣在桌上的“医书”也不要了。 “今日真是有惊无险,差点就露馅了!”他拍着胸口一个劲儿庆幸,“我运气还是真是好,若是有下一次,也不知道还能……” 他顿了一下,纠正:“不对,等明日之后,谁还敢质疑我的身份!” 他贼兮兮笑着,小胡子都带着一撅一撅的,甚是滑稽。 苍月先生这心是放肚子里,可南乔就不安稳了。 今夜她偷给梁浅浅送饭,都是心神不宁,明晃晃拿着鸡腿往地上杵。 梁浅浅看着遍布泥沙,已经没地方下嘴的鸡腿,拧紧了眉头。 “可惜了,这么好的鸡腿。”她关心南乔,“你怎么了?可是今日的事情不顺利?” 南乔憋不住了,将今日的事情一遭吐了出来。 “小姐怎么办啊?那个苍月先生好像真能解小姐的毒,他明日还要当众解毒,以证明自己的身份!” “你说他能解了我的毒?确定?”梁浅浅确认。 南乔急点头,点完,这才又想起了她瞧不见,忙又道:“千真万确,我亲口听韩府管家说的。” 梁浅浅眼眸里滑过别有深意的光芒,能解了她的毒,那她大致猜到这个冒充她的人是谁了。 “明日依旧按照我跟你说的办,注意自己安全。无论事情发展成什么样,都要保证自己的安全,你听明白了吗?” 南乔急得听不进去她后面那一大串叮咛了,“小姐我们还要赌吗?万一他真的会解……” 梁浅浅打断她的话,用坚定地语气喂她吃下定心丸。 “南乔相信我!我不会拿你我的性命去赌。” 她怕南乔再待在外面,有什么不测,就让她回去。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回去。明日按照我说的去做。”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南乔也只能止了言。 现在她能做的就是相信她们家小姐。 “好,小姐您也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她又把一个馒头塞了进去,“饿了就吃这个。” 等南乔走后,梁浅浅手啃着馒头,脑海里一直浮现出她猜到的那个人。 “从前怎么没见你有这么大的本事呢?竟然还敢冒充我的名头为非作歹,真以为我不会扒开棺材跳出来吗!你现在一定沾沾自喜,以为自己是老天眷顾的幸运儿!"她冷笑一声,"只可惜你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她愤恨喃喃自语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声响。 梁浅浅竖耳一听,就知道是谁来了。 她把鸡腿一扔,双腿一横,眼一闭,装睡过去。 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小心推开了,一颗圆溜溜的脑袋探了进来,小声唤着:“梁小姐?” 第五十四章 你才死了!你全家都死了! 梁浅浅紧闭着眼,一动不动,权当没听见这叫魂的声音。 穆开喊了半天都没见人回应,扭头对身后池渊说:“梁小姐好像不在。” 池渊皮笑肉不笑,“我看不是她不在,是你脑子不在家。” 穆开撇撇嘴,推门进去,点亮了火折,这才瞧见梁浅浅一动不动躺在杂草堆上。 “不会死了?”他惊恐道。 你才死了呢!你全家都死了! 梁浅浅嘴角抽了抽,努力压抑下想骂他的冲动,继续装睡。 “死没死试试不就知道了。” 池渊淡淡说着,用手帕捏起一根鸡腿,送到梁浅浅鼻子下,慢悠悠来回移动着。 鸡腿的油香味一下子钻进了梁浅浅鼻子里,诱惑着她口腔里口水大量分泌。 她竭力忍耐着,却架不住空空如也的肚子抗议。 “咕噜噜——” 池渊轻笑出声,看破不说破,“看来是真睡死过去了。如此正好,把她直接抬走。” 穆开应声点头,撸起袖子就要上来抱梁浅浅。 池渊一记眼刀飞过去,吓得他连连倒退。 池渊把鸡腿甩到他手上,“拿着,我来。” 他手臂优雅环住梁浅浅的脖颈和腿弯,蓄力一起。 纹丝不动。 “刚才没用力。”池渊漫不经心说完,偷换了口气,咬紧后槽牙再用力。 穆开打记事起,就从未见过他的脸这么有血色过。 果不愧是他家爷,连脖颈上爆出的青筋都这么优美,有线条。 池渊一口气泄了出来,终于是放弃了。 他双手无力一摊,“你来!” “我……”穆开迟疑了,“我怕是也不行……” 梁浅浅太阳穴直突突,实在是忍不了了。 她怒睁眼,“你们能适当尊重一下我吗?” 穆开眼睛骤亮,太好了,醒了就不用抬了! “终于舍得醒了?”池渊调侃。 梁浅浅抬头想反对,却见他面颊绯红,嘴唇微张,正费力喘息着,却艳色非常,勾人心魄。 她一下子哑了,半天没答上来话。 “你要的我都给你准备好了。”池渊又道。 “什么?”梁浅浅疑惑。 “八抬大轿!好不容易才凑齐的人,就在外面候着呢。”穆开兴奋凑过来,“就是最后能不能也让我坐一下?” 他不好意思挠挠头,“我也想体验体验。” 梁浅浅彻底无语住了,她昨夜话里的重点是这个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以后嫁人会机会体验的!”她直截了当朝池渊道:“池渊我不会走的,除非你还我清白。” 穆开笑容直接垮了,“完了,爷我就说先不着急租轿子,白花银子了!” 梁浅浅满头黑线,重点是这个嘛! “你们走,过了明日,就算没有八抬大轿,我也能自己光明正大的走出去了。” 池渊眉头微蹙,“你让南乔肆意传苍月先生是假的,就是为了这个?” “那我可不能告诉你。像你心长得这么偏,我说与你听,你一准扭头就告诉韩沛儿了。我才没那么傻呢!”梁浅浅朝池渊做了个鬼脸。 池渊扬唇笑了,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不管怎么样,我只要你安全就好。穆开走了。” 梁浅浅一怔,不等反应,池渊就领着穆开走了。 冷冽的风透过开着的门吹进来,风里还夹杂着细微的说话声。 穆开:“爷,我能坐坐八抬大轿吗?” 池渊:“银子付了,随便坐。” 穆开:“……那我还是不坐了。” 第二日一大早,韩府上下就紧锣密鼓的忙活了起来。 他们吹吹打打,那阵仗恨不得让全燕城的人都知道:他们要去金玉拍卖行证明身份了。 因着韩府的人这么一闹腾,金玉拍卖行外是人挤人,连挪动一步都难。 韩沛儿全然没了昨日的失态,又拾起了她身为苍月先生后人的骄傲,昂首挺胸走在苍月先生身侧。 颜鹤还没赶回来,管事的代表金玉拍卖行亲自出来迎接。 “苍月先生。”管事的拱手行礼,腰要弯到与腿垂直才能表达自己心中的敬意。 苍月先生没说话,韩沛儿代他回礼。 旁人瞧了,以为苍月先生是吝惜言语,实际不过是瞧不上一个管事的。 韩沛儿四处瞄着,在人群中搜索到池渊身影后,眼睛顿时亮了。 她不顾众人目光,跑过去,“阿渊,你来了。” 池渊用鼻音应了一声。 “那就是我祖父,苍月先生。”韩沛儿指着苍月先生主动介绍,“等一会儿这件事结束了,我就把你介绍给祖父,让他帮你瞧瞧病,他一定有办法的!” 只是这看病的条件是什么,韩沛儿没有说,她想给池渊一个惊喜。 池渊斯文道谢:“有劳你为我的病费心了。” 韩沛儿与他说了几句,苍月先生就叫了她,她跑回去,不知道跟苍月先生说了什么,连连往池渊这个方向看,还一脸娇羞。 苍月先生瞧着时间差不多了,就站出来说话,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我苍月前半生以救死扶伤为己任,从不敢懈怠半分,却没想到临老,竟然会遭到如此的羞辱!” 他气愤不已,“当年,我曾无奈发下毒誓,不再治病问诊。可如今这么多鲜活的生命摆在我面前,我哪能眼睁睁瞧着他们死去啊!” 他长叹一口气,表情坚毅,“故而,哪怕我苍月受天打雷劈之罚,这人命我也必须救!” 底下的人听到此言,忍不住红了眼眶。 “苍月先生多么好的人啊!为什么有人还想害他!” “害苍月先生的人就是下十八层地狱,受尽油锅之刑也不足惜!” “到底是谁啊!谁要害苍月先生!” 有不明事情的人一个劲儿的问。 苍月先生似是听到他们的话,目光看向人群里的南乔,“如今我当众解毒,可能证明我的身份?难道这结果就是你想要的了吗?” 他话落,南乔感觉身上瞬间聚集无数个火辣辣的视线,这些视线好像能吃人,她已经要被生吞活剥了。 南乔双腿有点发软,说话都哆嗦。 “能不能证明,还看这毒能不能解!” 韩沛儿轻蔑笑道:“我到底说你是蠢呢,还是太天真,竟然拿着我祖父的毒在这儿班门弄斧,今日你算是撞到枪口上了!” 南乔瞳孔皱缩,她说什么?!她家小姐下的竟然是苍月先生的毒?! 完了。南乔都能听见自己心“咣当”掉地的声音。 韩沛儿笑得眉飞色舞,“祖父,请您为他们解毒。” 苍月先生也并不拖沓,一一诊脉之后,三下五除二就解了所有人的毒。 管事的吃了药,瞬间一身轻松,惊喜异常,连连朝苍月先生作揖。 “多谢苍月先生解毒之恩!苍月先生果然妙手回春!” 他答谢完,愤恨看向脸色惨白到极致的南乔。“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 南乔周围人的怒气也被激化了,推推搡搡着她,她没站稳直接摔在地上。 那些人的手都要戳进她眼睛里,她害怕的捂住了自己的脸。 “如此狼子野心的人,不能轻饶了她!” “对!” 吵着要处罚南乔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韩沛儿慢悠悠走出来,安抚众人情绪。 “请大家听我一句,她污蔑我祖父固然要处罚,但她不过是一个替人办事的,指使她的人才最应该受罚!” “谁是指使她的人?” “把她叫出来!下油锅!必须下油锅!” 韩沛儿见众人情绪被点燃了,满意收回视线,朝管事的说道:“请您把梁浅浅请出来平众怒。” 第五十五章 为师今日就好好教你做人! 管事的派人去“请”梁浅浅了。 苍月先生小眼微眯着,透着贼光。 他扫着底下还义愤填膺替他伸张正义的百姓,内心的讥讽都要溢出来了。 这群蠢货真好糊弄啊!做做戏就信以为真了,以后他这心啊,就可以彻底放进肚子里了。 只是不知道一会儿造谣他的幕后主使出来,他该怎么处置才能好呢? 苍月先生想起韩沛儿适才提起幕后之人,那副狠毒了的样子,大抵应该是位女子。 对待女子他可是舍不得下去手的! 如果她愿意以一些代价来换取自由的话,那他也不是不能大发慈悲的。 苍月先生这么一想,昨日通宵看的那些小颜色“医书”都一幅幅冒了出来。 若是能现实复刻一把,也不枉他受这么一遭提心吊胆的罪啊! 他光想着就止不住乐,又因当众坐着不敢有笑模样,只能绷着嘴唇,崩得小胡子一颤一颤的。 而他的孙女韩沛儿也不安生,她走到池渊面前,盈盈瞧着他,“池公子莫要怪我,若非是梁浅浅触犯我底线,我也不能如此,断会给她留条后路的。” 她故作为难,垂低了头。 富春在旁边说风凉话:“小姐愧疚什么,那是她罪有应得!一贯爱说谎、争风头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还敢诬陷到苍月先生头上来了!” 她笑出了声,“这不是自讨苦吃,是什么!” 池渊端坐着,面色冷漠疏离,没有一点温度。 韩沛儿以为他是生气了,忙又问:“阿渊,难道到了今日了,你还要护着她吗?” 池渊不答反问:“如果一个人犯了大错,还不知悔改,你觉得我应该护她吗?” 韩沛儿自动代入了梁浅浅,立刻否决:“当然不行!阿渊,不管在你心里这份情谊都多深,都改变不了她犯此大错的事实。你如果真的想帮她,就不应该一味护着,而是让她直面错误!”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当然!这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想法!”韩沛儿十分以及非常的肯定。 “那我懂了。”池渊道。 韩沛儿兴奋异常,看来,这个梁浅浅在阿渊心里也没那么重要嘛!还不是让她给说动了! 哼哼!她瞧这次梁浅浅还怎么能逃得了! 她得意想着,梁浅浅被人带了出来,全场人静默了约有一秒钟,爆发了怨愤的怒吼。 甚至有人还把随身菜筐里的菜、鸡蛋什么的,朝着梁浅浅砸了过去。 一时之间场面异常杂乱,连金玉拍卖行的人都控制不住。 苍月先生背对着梁浅浅而坐,他虽然还没回头看诬告他的人是谁,但瞧着现场的反应,他心满意足。 梁浅浅与他不同,自出来,目光一直紧盯着他的方向。 是他吗? 因着岁数的不同,她也不敢确定了。 她试探着开口:“苍月先生。” 苍月先生听着这软糯悦耳的声音,心尖一颤,果然是个娇嫩的小女子呢! 他兴奋回头,却在对上梁浅浅视线的一瞬间,两个人都愣住了。 还是梁浅浅反应得快,她扬起嘴角,意味深长的笑了。 “好久不见,还真的是你啊!” 苍月先生听见这句,犹如雷劈,“咣当”一下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带着椅子都倒了。 “你……你……”他直瞪瞪的盯着梁浅浅那张脸,半天都说不上来一句完整的话。 “怎么了?这才几十年不见,你就不记得我了?”梁浅浅素手拢了拢耳边碎发,故意把脸凑了过去,“你再好好瞧瞧,我与当年可曾有半分改变?” 苍月先生死死盯着眼前的娇容,几十年前的画面赫然重回腐朽的大脑内。像是有一根线,从他的脚趾一路扯到了他的心脏。 怎么会?怎么会有人几十年了还不改半分?而且,她不是死了吗? 他“嗷”一嗓子跳了起来,抱头鼠窜。 “鬼!鬼啊!救命,有鬼!” 韩沛儿看傻了,着急忙慌拦住他。 “祖父,您怎么了?莫不是魔怔了?” “鬼!”苍月先生脸白似鬼,颤手指着梁浅浅,一遍遍重复这个字。 “鬼?”韩沛儿拧眉瞧向梁浅浅,呵斥。“梁浅浅你又对我祖父做了什么!我告诉你,你别再妄想用那些肮脏招数了!我祖父就是货真价实的苍月先生,他已经当众解了我们的毒!” “哦,是吗?那问问他,他敢承认自己是苍月先生吗?”梁浅浅笑着朝苍月先生努努嘴。 “祖父您告诉所有人,您就是苍月先生!省得有些人还不死心,想要借此来诬陷您!”韩沛儿义正严词。 苍月先生被吓不成人样了,耷拉着脑袋,不敢看梁浅浅,但也不忘小声重复:“我是苍月,货真价实的苍月。” “怎么样!梁浅浅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韩沛儿话刚落,梁浅浅抄起鞋底,朝着苍月先生冲了过去。 “韩狗剩!好啊你,为师在这儿,你还敢大言不惭的承认呢!” 苍月先生眼一瞪,虽然岁数大了,但反应也没差多少,拔腿就跑。 梁浅浅一面在后面追,一面气愤骂:“为师就是这么教你的嘛!你是光长岁数,不长良心的嘛!成天就知道撒谎撂屁,长这么大岁数了,还是这套!” “不敢了!先生我不敢了!”假苍月先生·真韩狗剩抱头鼠窜,还不忘大声认错。 梁浅浅一鞋底一鞋底也没轻饶了他,“你学,好歹也学像一点啊!你瞅瞅你穿的!” 她上下瞅着,火气直冲天灵盖,“跟个炼丹的鬼道士一样!为师的老脸都快被你丢尽了!棺材盖都压不住了!为师今日就好好教你做人!” 全场人鸦雀无声,瞅着眼前的画面:一个八旬老者鬼哭狼嚎的在前面跑,一面跑,还一面认错。身后追着的是一个面容稚嫩的少女,手拿鞋底,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他们怎么看是怎么怪异。 韩沛儿忍不了了,她不能接受从小敬仰,视之如神明的祖父遭到梁浅浅这样的践踏。 更不能接受韩狗剩这个鬼名字! 她冲上去,横在两人中间,把韩狗剩紧紧护在身后。 “梁浅浅你未免太过分了!” 韩狗剩紧紧扒着她胳膊,老眼泪汪汪,诉说不出的委屈。 梁浅浅缓了口气,也不理会韩沛儿,问韩狗剩:“我再问你一次,你是苍月先生吗?” 韩沛儿恼了,直接反驳:“我祖父不是,那还能谁是!你是嘛!” 第五十六章 毒怎么会没解?! 韩沛儿还安慰韩狗剩:“祖父您不用怕,这么多人她梁浅浅能把您怎么着!您就放心大胆的说!有孙女在,断不会让人再欺负了您!” 说着,她示威的瞪了一眼梁浅浅。 韩狗剩快要被逼哭了,哆哆嗦嗦的。“我……我……我可能是?” 他试探着瞄了一眼梁浅浅,她鞋底一掀,韩狗剩顿时脖子一缩,话音也转了。 “还是不是呢?” “祖父!”韩沛儿急得要命,怒瞪梁浅浅,“你休要恐吓我祖父!就算你把我祖父吓得不敢承认自己身份又怎么样!他已经当众把毒给解了,他已经证明了自己!” 梁浅浅一听这话就笑了,“你确定毒真的解了吗?” 韩沛儿瞳孔一缩,戒备质问:“你什么意思!” “好好把把自己的脉。”梁浅浅说完,又贴心问:“你自己能把清楚吗?把不清楚的话,现场这么多人,总有个会医术的郎中,让他帮你把把脉。” 韩沛儿秀眉拧紧,嘴里嚷着梁浅浅满口胡话,却又迟迟不敢把自己的脉。 管事的耐不住了,在现场找了一位郎中把脉。 郎中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毒怎么会没解呢!” 原本以为解了毒的金玉拍卖行众人,这下坐不住了。 “你给我把把脉试试!” “我的也没解吗?” 所有人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韩沛儿脸色惨白,她看向韩狗剩,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祖父!毒怎么会没解?祖父!” 韩狗剩也一脸懵,“不会啊,我明明按照当年所背的方子解毒的。” 梁浅浅见他到现在还没想到自己这题错在哪了,火气蹭一下又上来了。 她照亮着鞋底就过去了,“你再给我背一遍当初我教给你的方子!” 韩狗剩缩了缩,虚着声往外蹦药名,蹦一个瞄一眼梁浅浅。 梁浅浅稍微动一下,他声音都跟着抖三抖。 “最后加初晨露水调和成丸。” 到这儿,声音断了,他怯怯看着梁浅浅,像是静静接受老师审判的小孩子。 “没了?”梁浅浅问。 被这么突然一问,韩狗剩也不敢轻易说话了,小眼神更是不知道该往哪瞟了。 “还……还有吗?” “你问我,还是我问你!”梁浅浅直接吼了回去。 韩狗剩哆嗦着嘴,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大把年纪,还要受这罪。 “没……没了……” 梁浅浅一鞋底呼在了他头上,“辅以解毒丸服用!这几个字都叫你吃了!吃了!” 她恨铁不成钢,“给我当药童的时候就不正经学,天天拿着本写着医书名的小黄书在那儿给我看!好不容易学了个方子,到头来竟然把最后面的给忘了!你!你真的是我的好徒儿啊!” 韩沛儿顺话蓦然想起昨日,她冲进书房时,她祖父惊慌的样子,难道他那时在…… 羞耻涌上心头,她都不敢回头看韩狗剩一眼,甚至悄默声往旁边移了移。 管事的叫人拿来了解毒丸,迟疑了一下,把解毒丸吞了下去。 在众人担忧视线下,他缓了一会儿气息,把手腕又递给了之前把脉的郎中。 郎中再次把脉,眼睛瞬间就亮了。他跳了起来,惊呼:“真的解了!真的解了!!!” 金玉拍卖行的人再次看到了希望,争先恐后要解毒丸吃下。 这么一闹腾,众人原本坚定站韩狗剩的心有些动摇了。 难不成这个小姑娘说的都是真的? 富春见事态不妙,站出来替韩狗剩“伸张正义”:“你胡说!大家不要相信她的话,她一贯会蛊惑人心!这毒一定是她从中又动了什么手脚,这才如此!” 南乔眼瞧着局势被梁浅浅给搬了回来,忙不迭也出来帮着说话。 “你们适才不还说,这毒是你们家苍月先生的毒嘛!就算是动了手脚,赫赫有名的苍月先生连这个都能没发现嘛!” “你……你……”富春支支吾吾了半天,羞恼蹦出来一句:“你胡说八道!” “那好啊,那你让你们家苍月先生今日随便诊治一个重病的病人,来证明我是胡说八道啊!”南乔扬起头来,越说越理直气壮。 富春眼巴巴看向韩狗剩,期望他出手证明。但韩狗剩却默默移开了视线,装没瞧见。 韩狗剩的默不作声,引来现场众人的纷纷议论。 有已经倒戈,开始质疑韩狗剩身份的人。也有还死咬牙,坚守韩狗剩是苍月先生的人。 毕竟他们若是承认是假的了,那他们之前所作所为都跟傻13一样了,他们绝对不能承认自己是傻13。 现场乱做一团的时候,颜鹤带人回来了。 他开始远远的,瞧不清,只看见一群人乌央乌央的围在金玉拍卖行门口。 等走近了,他这才看清围着的那几个人。里面有一张脸格外的眼熟,只不过与印象里,换了一身女装打扮。 他不自觉弯起嘴角,又见到她了,韩家小姐。 管事的控制现场的时候,眼见瞧见了颜鹤,立刻让人空出路来,迎颜鹤进来,又把这些日子以及今日发生的事情言简意赅的跟他交代一番。 颜鹤听是韩小姐所在韩家遇到了麻烦,一惊。为了保住“韩小姐”,他佯装怒斥管事的:“你是怎么做事的!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还有闹出这么多误会!” 他拱手朝众人说道:“打扰大家时间了,这是我们金玉拍卖行与韩家的矛盾,我们一定会私下好好处理的,请各位先行离开。” 他说得好言好气,但众人不得到个结果,怎么会轻易罢休。 “怎么就是你们的私人矛盾了!他到底是不是苍月先生!如果他不是,不就是在欺骗我们老百姓嘛!” 有人激愤抗议。 富春看不明白事态,又跑出来插一脚。 “不行!不能私下解决!你们一定要当众给苍月先生和我们小姐一个清白才行!” 颜鹤嘴角抽了抽,他还没见过这么蠢的奴才,确定真的是“韩小姐”身边的吗? 他对她置之不理,让人疏散人群,强行把这件事私下解决了。 等周围都清净了,没有第三方在了,颜鹤又开始怒斥管事的:“你们就是这么招待行主救命恩人韩小姐的!” 他满怀歉意的朝梁浅浅方向道:“韩小姐受惊了。” 回答的声音却是从他侧后方响起,“无事,您客气了。” 第五十七章 你总算说了句人话了 韩沛儿快速振作起来,她知道自己现在靠韩狗剩是靠不住了,只能靠自己。 她见颜鹤在这儿说话有一定分量,立刻又眼见儿的抱上大腿。 “您千里迢迢赶回来,这份忠心别说行主了,就是我见了也不禁为之动容。与您相比,我受这点小委屈算得了什么呢?”她含笑恭维。 颜鹤满脑袋问号,谁在说话?明明眼前的“韩小姐”还笑眯眯瞧着她,怎么声音就从身后传来了? 他拧眉回头看,一见韩沛儿虚假的笑容,面色更凝重了。 “我与韩小姐说话,这位小姐你插什么嘴?连这点礼貌与教养都没有吗?” 韩沛儿怔住了,左右打量,简直不敢置信他是在跟自己说话。 “啊?” 管事的见颜鹤认错了人,忙出来介绍:“您认错人了,这位才是救了行主的韩小姐!” 这不介绍还好,一介绍颜鹤犹如见了鬼一样,他在梁浅浅和韩沛儿之间来回打量,迟迟不敢确定到底是他眼睛坏了,还是耳朵坏了。 富春从鼻腔内发出冷哼,又阴阳怪气起来。 “这有些人就惯会表演,不是自己的功劳也不吭一声,敢往自己身上捞,脸皮真是厚到极致了。” 南乔十分赞同点了点头,附和:“你总算说了句人话了!” “你!”富春一噎,“你连骂你都听不出来嘛!看来,不仅是脸皮厚,脑子还蠢!” “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南乔撸起袖子就冲了上来,有她们家小姐在后面撑腰,她害怕一个没脑子狗腿子了! 富春也不服气,要跟她干一架,却被韩沛儿拦了下来。 韩沛儿似有若无瞄了一眼梁浅浅的方向,开始训诫起富春来:“狗咬你一口,你难道还要咬回去不成!咱们有肚量,不要跟不该计较的东西计较,听明白了吗?” 富春立刻就乐了,得意洋洋瞅着南乔,故意大声应:“小姐说得对!像我们这种身份的人,怎么能跟一只没脸没皮的蠢癞皮狗计较呢!” 南乔气得脸都白了,想上前,富春又乐了。 “怎么了?你急什么?这么着急要承认蠢癞皮狗是你吗?” 南乔咬牙切齿,“你等着,我倒是要瞧瞧谁才是那只蠢癞皮狗!” 富春嘚瑟晃着脑袋,全然没把南乔的话放在心上。 她们这一出闹完了,韩沛儿这才不紧不慢的向颜鹤自我介绍。 她摆出十分大度的样子,“您不认识我也很正常,毕竟当日我救你们家行主的时候,你也没在场。不过,你应该是曾从你们家行主口里听到过我?” 颜鹤双眸眯起,当日他不在行主身边,那行主身边的人是谁?鬼吗? 他扭头要找管事的确认,管事的却不知道去哪了。 梁浅浅瞧着他一脸“怀疑人生”的样子,笑吟吟启唇:“韩小姐问你呢!问你从行主口里听没听说过她!” 颜鹤对上她视线,她朝他俏皮眨了眨眼眸。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了,“好像……应该是……是听说过。” 他模棱两可的答案,韩沛儿很满意。 “其实我当时只是救人,没想太多什么。结果没想到,竟然因为与行主的这点子缘分,竟然给他招来如此祸患!我当真是愧疚不已!” 说到最后,她都带了哭腔。富春忙送上帕子,“小姐您自责什么,这一切都不是您的错,是那个梁浅浅!” 她怒瞪了一眼梁浅浅。 颜鹤眼睛骤亮,原来她不是什么韩小姐,她的名字叫梁浅浅。 他正因得知梁浅浅名字兴奋时候,富春开始朝他义愤填膺控诉起梁浅浅的事情,从花灯节那日到现在一件不落不说,还不忘添油加醋。 俨然是连梁浅浅都没听过的版本。 颜鹤越听,眉头拧得越紧。 韩沛儿看似自顾自的伤心自责,实际上视线一直定在颜鹤身上。 她估摸着颜鹤心里的愤怒积攒得差不多,又开了口:“您这件事一定要给我和行主一个交代。梁浅浅她心思歹毒到竟然还想污蔑我祖父!” 梁浅浅听到都快睡着了,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我污蔑你祖父?要不让你祖父再跟你说说?” 一边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韩狗剩,顿时一个激灵。 他苦笑,有这个必要吗? 韩沛儿激动反驳:“这个事情先且不论,就说说你下毒一事!是人赃俱获!” 她向颜鹤告状:“而且您知道吗?她不仅对我们下手,她竟然还对行主下手!行主与她从未有过恩怨,我真不知道她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梁浅浅眨眨眼,一派无辜,“韩小姐这话我就听不懂了,我什么时候对行主下手了?” “你还不承认!行主就躺在那儿,随随便便一个郎中就能诊得出来,你以为你赖得干净吗!”韩沛儿指责。 梁浅浅双手一摊,“好啊,那你就随随便便找个郎中,随随便便诊一诊。我不介意的。”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韩沛儿主动向颜鹤请缨,“我正好今日还未帮行主诊脉,不如就借此机会,一起诊了。” 颜鹤没回答,看了一眼梁浅浅后,才同意。 “那就请各位移步楼上。” 到了颜泓房间,韩沛儿还不忘上眼药。 “她给行主下的毒非同一般,您绝对不能轻饶了她,逼死也要逼问出解药在哪来!” “你先诊脉。”颜鹤冷漠道。 韩沛儿有点失望,心里安慰自己。没关系,等一会儿把完脉,就是铁证无疑,梁浅浅跑都没得跑了! 她暗勾嘴角,装模作样走到榻边,为颜泓诊脉。 颜鹤趁没人注意,蹭到梁浅浅身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问:“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梁浅浅笑得狡黠,“等着看,好戏开场了。” 韩沛儿搭上脉搏,感知到脉象的一瞬间,手指僵住,顺着胳膊,连带扯着后脊梁那一根都不会动弹了。 她眼底深处那些嘚瑟笑意荡然无存,怎么会!怎么会没中毒呢! 她不敢回头,也不敢扯回自己的手,就硬生生定在了原地。 颜鹤察觉出异样,问:“韩小姐诊得脉如何?可有什么问题?” 第五十八章 那你脸红个什么劲儿 韩沛儿喉咙哽住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梁浅浅含笑道:“看来是韩小姐太激动,诊不出来了,那就换个郎中来!” 这一句可把韩沛儿给逼急了,她骤然跳了起来,指着梁浅浅就厉声说:“是她!又是她做了手脚!” “这话什么意思?”颜鹤听不懂了。 韩沛儿抿紧唇畔,大脑快速运转,想着怎么才能把这件事情诬陷在梁浅浅身上。 梁浅浅好心替她解释:“还能是什么意思啊,当然是你们家行主压根就没中毒呗!” 见颜鹤质疑视线投过来,韩沛儿慌张摇头,证明自己清白。 “我没有说谎!他们都知道的!” 管事的上茶见楼下没人,就顺着寻上来,正好让韩沛儿抓住,作证人。 “你问问他,是不是行主中了毒!” 管事虽听不明白在说什么,但还是点点头,如实道:“那日,韩小姐来为行主把脉,发现梁浅浅给行主下了毒。” “原来是姐姐把的脉啊!”梁浅浅故意拉长尾音,“可是现在行主并没有中毒,姐姐是承认你故意诬陷我呢?还是医术不精到连中没中毒都发现不了呢?” 她话锋紧接着又是一转,“可是,若是姐姐医术不精到如此地步,又是怎么成为行主的救命恩人呢?” 梁浅浅朝韩沛儿扬扬下巴,示意她回答。 韩沛儿喉咙发紧,这个梁浅浅太过恶毒!想揭穿她的身份,门都没有! “你们相信我!一定是她做的手脚,故意设陷阱来诬陷我!” 她想抓颜鹤,被他厌恶躲开,就立刻调转头,去抓管事的。 “你们好好想一想,我为什么要撒这个慌呢!我是行主的救命恩人,我若想害他,当初大可以不救他。何必多此一举呢!” 颜鹤眼里露出轻蔑的笑意,救命恩人,还真好意思说呢! 他正要出口反驳,管事的赞同点点头,并对他说:“韩小姐这话说得有理。您这几天不在,不知道这个梁楚楚是什么样的人,可不能叫她三言两语给骗过去!” 梁浅浅插话:“既然现在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又争不出个所以然来,那索性不如就让另外的人评评这个道理。” 她目光投到昏迷不醒的颜泓身上,“行主,该你说话的时候到了。” 韩沛儿身躯一震,跳起来,把颜泓紧紧护在身后。 “有我在,是不会让你动行主的!” 梁浅浅也不与她争辩,把视线转投到颜鹤身上,等待他的回答。 颜鹤自然没有犹豫,“为今之计,确实让行主醒过来是关键。不如就让这位梁小姐试试!” 韩沛儿瞳孔皱缩,双臂展开,紧紧护着身后颜泓不让任何人动。 “不可以!万一她要加害行主呢!我不相信她,上次我没保护好行主,这次我断不能让她再动手伤害行主一次!” 万一行主真让梁浅浅弄醒了,那她救命恩人的身份就要被戳破了!行主绝对不能醒! 她心里坚定了这个信念。 管事的也不理解颜鹤的决定,“您怎么能让她再去接近行主呢!” 颜鹤拧紧眉头,“那你告诉我,当务之急是什么?难道不是让行主尽快醒过来吗?” “那也不能让她来!” “不让她来,让那位韩小姐来吗?她有本事弄醒行主吗!”颜鹤厉声反驳。 管事的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只知死死拦在颜鹤身前,阻止他靠近颜泓。 “您不能相信这个梁浅浅!这话我与您说了多少遍了,您才回来,不了解这个梁浅浅有多么心狠手辣!您被她这两三句话给洗脑了!” “到底被洗脑的人是谁啊!”颜鹤抑制不住发出低吼。 韩沛儿见他们发生了内部矛盾,立刻见缝插针,挑拨两人关系。 “我就不明白了,您才回来,连什么事情都不清楚,怎么就这么相信这个梁浅浅呢?甚至为了她,连金玉拍卖行的人以及行主救命恩人的话都不听。” 她视线不怀好意的在颜鹤和梁浅浅之间徘徊,“难不成你们之间……” 她没把话说下去,但其中的意思所有人都懂。 管事的看向颜鹤的表情也变样了,颜鹤大惊:“你真信她的话?!我怎么可能会害行主!” 管事的眉头紧皱不松,眼里戒备满满。 “可您今日真的很反常,您为什么要护住这么一个女人呢?” 颜鹤无语住了,“那是因为……” 韩沛儿唯恐他说出什么话来动摇管事的,立刻急声打断:“今日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要死守行主,不能让梁浅浅靠近!” 管事的眸色坚定,朝颜鹤拱手道:“得罪了!” 他扭头大喝:“来人!死守行主,不准任何人靠近!” 顿时呼啦一群人涌了进来,护在颜泓床榻前,像是一条楚河,将颜泓和颜鹤、梁浅浅分隔两岸。 梁浅浅蹭到颜鹤身边,用胳膊肘拐了拐他,“我那儿有套智力测试题,要不要哪天给你们金玉拍卖行的人都好好测一测?” 颜鹤听着她如此调笑,禁不住臊得脸通红。 韩沛儿眼尖,抓住了这点,继续大做文章。 “瞧瞧他们竟然还当众嚼耳朵,说暧昧之言,分明就是勾结在一起的!” “你胡说什么!”颜鹤冷喝。 “我胡说?那你脸红个什么劲儿!” 被韩沛儿这么一质问,颜鹤哑了。 韩沛儿冷哼两声,“被我说中了!就不能相信他们的话!” 管事的满脸悲痛,“颜鹤!行主待你不薄啊!你就为了这么一个女人,竟然做出这等有违天理的事情,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嘛!” 颜鹤太阳穴突突的疼,“你那儿除了那什么测智力的玩意儿以外,还有治脑子的药吗?要大量的。” 他必须每个人都强行喂上一颗才行。 “脑子不好治不了!但你们家行主还是可以救的。”梁浅浅道,“我只需要三秒钟时间,你行吗?” 颜鹤咬咬牙,“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 他爆发一声大喝,朝着那些人就冲了过去。 第五十九章 你竟然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快去!!!” 颜鹤大吼着冲过去,一脸视死如归,大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悲凉与庄毅。 可惜这份豪情壮志只持续几秒钟的时间,就被人轻松擒住了胳膊,“duang”一声,以最屈辱的姿势按倒在地。 “你们放开我!!!” 颜鹤用尽全身力气扑腾着,但所展示出来的效果,就跟离开水的鱼差不多。 梁浅浅心一震,颜鹤这么快的吗?! 她顾不上分心,趁着多数人都去擒颜鹤的机会,往颜泓床榻冲。 韩沛儿指着她,急声大呼:“拦住她!快让人来拦住她!” 几个下人应声跑来,没等碰到梁浅浅的衣角,她耍幻术一样,手中凭空多出了一个圆溜溜的东西,往他们脚下一扔。 “轰——” 那玩意儿直接炸开了,浓烟滚滚涌出,遮挡了他们视线的同时,还呛得他们眼泪都出来了。 他们擦着眼泪,咳弯了腰,就是想管梁浅浅,也找不到她方向了。 韩沛儿眼睁睁瞧着梁浅浅逼近,紧张大叫:“来人啊!拦住她!” 可不管她怎么喊,就是没人来。 她眸光阴戾下来,“梁浅浅,我是不会让你……” 韩沛儿狠话还没等撂下,梁浅浅就一把揪住她头发,往旁边狠狠一甩。 韩沛儿跟被从枝头打下来的残叶似的,飘飘忽忽落了地。 她再爬起来,梁浅浅的银针已经扎进了颜泓的穴位里。 韩沛儿彻底慌了神,完了!让她得手了! 她快速镇定下来,不行!她必须赶在颜泓醒之前,把梁浅浅弄死! 韩沛儿跳起来,一个箭步冲过去,死死抓住梁浅浅的手,用尽最大的声音喊:“梁浅浅!你究竟对行主做了什么!” 房间里的烟雾逐渐散去,其他人眯着眼去看两人,看见梁浅浅手上银针时,心里咯噔了一下。 “行主!”管事的冲到床榻边,仔细检查颜泓上下。颜泓脖颈上有一处被针扎过的痕迹,清晰可见。 他恨得浑身发抖,“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这个毒妇!” 他此时杀了梁浅浅的心都有了,再看颜泓,他痛心疾首,手抓着胸口的衣衫,怒声谴责:“适才韩小姐说,我还只以为你是被这个女人三言两语给迷惑了,却没想到你竟然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他厉声逼问:“你说!行主遇刺一事是不是也与你有关!” “你才是被迷惑了!我怎么可能会害行主!你用你那个脑子好好想想!” 颜鹤挣扎不得,只得靠吼来输出。 刚吼完,一耳刮子就呼在了他后脑勺上。 颜鹤震惊看去,是押着他的一个下人。 那下人触及他视线,下意识缩了一下,又壮胆哆嗦骂:“颜颜颜……颜鹤你这个叛徒!” 他骂完,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像是得到了一种升华。 其他人也跟着纷纷效仿,颜鹤脑瓜子被人拍得嗡嗡的,连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韩沛儿一个劲儿瞄着颜泓,“别跟他们废话了!像他们这种罪大恶极的人,只有立刻就地正法,才能报了行主的仇!” 她见管事的还磨磨蹭蹭,心急催促:“快呀!您还在等什么,一会儿梁浅浅说不定又想出什么阴险法子了,到时候我们怕是都要自身难保了!” 管事的被她说服了,“来人,把这两个人给我……” “嗯……” 床榻上传来的痛苦哼唧声,打断了他的命令。 管事的顺声看去,只见颜泓眉头紧拧,缓慢睁开了眼皮。 “行主!”他惊喜唤道。 颜泓艰难呼出口中浊气,“好吵……你们……在干什么?” 管事的高兴得快哭出来了,“行主您没事就好!” 韩沛儿听得这句,后背瞬间紧绷,身体里像是灌进了千斤水泥,就连心都坠上了一块大石头,往无望的深渊掉去。 她下意识要跑,梁浅浅侧身一步,直接拦住了她去路。 “姐姐跑什么?行主醒了,你不高兴吗?” 韩沛儿瞪着她,像是要把眼睛瞪出来。 “高兴,当然高兴,我怎么会不高兴呢?”她干巴巴道。 “这么高兴,那姐姐怎么不笑呢?”梁浅浅笑眯眯问。 韩沛儿胸前剧烈起伏,她强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颜泓听见梦里那个一直萦绕他周围的熟悉声音,挣扎要起。管事的忙制止,却被他坚定拒绝。 管事的只能小心扶他起来,颜泓看过去,见到梁浅浅,眼睛骤亮。 真的是她! 他迫不及待想要认识梁浅浅,“这位是?” 管事的却误会了,以为他想认识韩沛儿,贴心介绍:“行主,这位就是您之前的救命恩人韩小姐。” “韩小姐。”管事的又去拉背对着的韩沛儿,却拉不动。“韩小姐?” 韩沛儿不敢转身,被颜泓识出她不是救命恩人就彻底完了。 她装出愧疚样子,“是我给行主招来无妄之灾,又怎么有脸面再面对行主!” 她捂脸趁机准备走,却被管事的眼疾手快拦住。 “韩小姐,这又怎么会是您的错呢!” 韩沛儿执意要走,管事的怎么劝都劝不住,只能道:“不管怎么样,您也总要让我们家行主知道知道他救命恩人长什么样子!” “我实在是无颜……” 韩沛儿话不敢置信的止住了。 嗯?颜泓不知道救他的人长什么样? 她心里还是不放心,又拿话确认:“其实,我怕行主见了我的样貌会失望。” “那怎么会呢!我们家行主不是那么肤浅的人!” 颜泓也开了口:“韩小姐,总要让我亲自道谢一声。” 韩沛儿心里提着的大石头落了地,装出娇羞的模样半推半就转过来身来。 “行主不必如此,行医救人乃是我韩家世代相传的责任。” 她故作无意的提醒管事的:“既然行主已经安然醒了,那梁浅浅是不是也该处置了?” 管事的这才又想起梁浅浅,下命令:“来人,将梁浅浅拿下!” 颜泓见下人朝着梁浅浅去了,急声制止:“住手!她也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们休要无礼!还不赶紧退下!” 管事的一惊,“她什么时候救的您?难不成您说的是游船上被行刺一事?”他一拍大腿,“行主,那也是韩小姐救的您啊!” 第六十章 你们两个早就不清不楚了? “嗯?”颜泓糊涂了,看向梁浅浅,她却跟个没事人似的,只看戏不说话。 韩沛儿倒是一副受了极大委屈的模样,欲语还休。 管事的瞧了,同情得要命,替韩沛儿说话。 “行主您是真真记错了!韩小姐为了救您,差点让这心狠手辣的毒妇给杀了!” 颜泓怀疑自己的记忆了,难道那些画面都只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吗? 他看着梁浅浅真真切切的面容,又坚定摇头。 “不可能,那日我分明看清了她的脸,就是她救的我!” 管事的急得不行,站都站不住了。“行主您可千万不能被她给蛊惑了,您都不知道,您没醒来这几日,她折腾出来多少肮脏事!甚至一度要害死你!您不清楚事情的真相,但小的眼睛亮着呢,看得是真真切切。” 他越说越激动,指着颜鹤大骂了起来,“还有这等狼心狗肺的!您平日待他如自家兄弟一般,他不知感恩也就罢了,还心怀鬼胎,与这毒妇合伙害您!幸得我及时发现,不然他不知道要把您给害成什么样了!” 颜泓顺着他手指一瞧,这才发现颜鹤被人按在地上。 “行主我冤枉!” “你冤枉什么你冤枉!”管事的激动反驳,“我这么大岁数了,从来没看错过人,就独独看错了一个你!” 颜泓被他们吵得头疼,“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睡一觉起来,怎么都变得乱七八糟的?” 韩沛儿柔柔弱弱走来,“行主,我的话您不信,您自己人的话还能不信吗?我们是亲眼瞧见他与梁浅浅勾结在一起,要害您。要不是我们眼疾手快,护着您,您就成了他们两个手下的亡魂了!” 颜鹤瞧她这矫揉造作的表演,冷讽出口:“韩小姐你诬陷谁不好,诬陷我。我自小陪在行主身边,是行主最亲近的人,我又怎么会害行主呢!” “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行主最亲近的人,那我且问你,行主第一次重病的时候,你在哪?”韩沛儿嗤声指责,“连保护行主这点应尽的义务都做不到,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这些话的!” 颜鹤适还激动的情绪,因为她一席话,平缓了下来。 他别有深意看向管事的,幽幽说道:“因为我当时在陪着一个很重要的人。” 管事的不说话了,嘴唇抿成一道奇怪的弧线。 梁浅浅敏锐发现了他们表情变化,双臂交叉还胸,乐滋滋的看好戏。 韩沛儿没注意到屋内众人的异样,冷笑一声,“有什么人能比行主在你心里还重要?” 她故意瞄了一眼梁浅浅,“莫不是你们两个早就不清不楚了?” 她一拍巴掌,似是想起了什么来。“我说呢!拍卖那日,梁浅浅怎么突然就出去好一阵子,也不回来,原来是跑去与你私会了!” 管事的身体一凌,“那日金玉拍卖行拍卖,梁小姐也在?” “当然!”韩沛儿急着坐实梁浅浅与颜鹤的奸情,“我们都被他们两个给骗了!如果他们两个早就串通在一起,那所有一切就自然而然说通了。” 她期盼看向管事的,问:“您说是不是?” 管事的没理她,眉头皱成小山,闷头站在那儿不说话,脸色凝重得要命。 韩沛儿以为他是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得意洋洋瞥向梁浅浅。 看你这次还有什么本事翻身。 梁浅浅瞧她这么自信的样子,险些没憋住,笑出声来。 韩沛儿又催促管事的:“如此叛徒,断不能轻饶。若是换作是我们韩府出事,必是要乱杖打死,丢去乱葬岗的!” “奥哟!韩小姐别这么着急啊!”颜鹤出声打断,“我都还没说我陪着的重要人是谁呢,你就这么急着给我定罪。” 韩沛儿不屑笑道:“事已至此,你还要狡辩什么呢?你以为你再巧舌如簧,行主就能被你哄骗了吗?” “那也是要听一听我狡辩的。”颜鹤笑得没心没肺。 “就给你最后一个开口的机会,我倒是要听听你能说出什么狡辩之词!”韩沛儿大度给了他这个机会。 “我当日陪着那位很重要的人就在这间屋子里。”颜鹤慢悠悠说道。 韩沛儿讥讽之色都要翻涌而出了,这是要自己承认了吗? “只不过不是梁小姐,而是行主。” 颜鹤把“行主”两个字咬得极重。 韩沛儿直接就笑了,“你莫不是忘了行主已经醒了!岂容你这般胡说八道!行主,对于这样的人……” 颜泓举手,探出脑袋,“我作证,他心里那个重要的人确实是我。” 他说这话时的语气还透着小炫耀。 韩沛儿耳朵里“轰”的一声,犹如五雷轰顶一般,全身都有些麻木了。 她没听错?那日颜鹤竟然在场?! 颜鹤睨了一眼两侧按他人,阴声道:“还不给我放手!” 他打打身上灰尘站起来,咬牙切齿指指之前押着他的那几个人。 你们给我等着。 他扭头,故意不嫌事大的问韩沛儿:“那日行主发病,我就在场。只是我这个人啊,眼神不太好,没瞧见韩小姐。想特地请教一下,您这位救命恩人在哪呢?” 韩沛儿哑了,惊慌瞄着屋里,想找能脱身的道路。 她没说话,颜鹤身后的下人惊声出口:“这就是说,韩小姐不是行主的救命恩人,我们都被韩小姐骗了?” “现在终于知道了?知道她是什么人了?”颜鹤阴森森回头,瞪着他们每一个,“晚了!我刚才那么努力挣扎的时候,你们在干什么呀!” 那些下人自知理亏,默默垂下了脑袋,都不敢看他。 颜鹤更气得慌了,“打我呀!你们刚才不是打得挺起劲的嘛!怎么不打我了!” 他骂得正兴头上,梁浅浅突然咳嗽了两声,古怪道:“那个打扰一下,能不能先关注一下我?” “你让我再骂他们一会儿!刚才气死我了……” 梁浅浅咳嗽声音更大了,“我觉得你应该先关注一下我!” “梁小姐你就等一会儿,我不再骂他们两……” 颜鹤一扭头,就见韩沛儿拿刀横在了梁浅浅脖子上,剩下的话一下子哽在了喉咙里。 梁浅浅努力保持微笑,“现在是不是觉得我确实更需要先关注一下了?” 第六十一章 韩沛儿竟然是被自己给蠢死的 颜鹤急上前,韩沛儿拼命挥舞着刀,逼退他的脚步。 “你们谁都不准过来!” 刀子反射出的幽光照在周围人脸上,大家不受控屏住了气息。 “你放下刀!”颜鹤警告道,“你今日若是敢动梁小姐一根头发,我保证你绝对不能活着走出金玉拍卖行!” 颜泓也温声劝:“韩小姐不要再一错再错了,及时回头还来得及。” “都给我闭嘴!”韩沛儿烦躁嘶吼,手上的刀子都伴随着激动情绪还不住抖动着。 颜鹤心一滞,往后倒退的同时,也软下了话来。 “我们都不说话了,你别激动,别伤害无辜的人。” “梁浅浅她是无辜的人?”韩沛儿听了这话都觉得好笑,“那我不无辜吗!这件事我有什么错!” 她瞪着在场每一个人,“是你们!你们自己办事不利认错了人,这关我什么事!为什么你们每一个人现在都来逼我!” 梁浅浅讥讽道:“他们是认错了人,但你不是也心安理得接受了这个身份吗?你敢说你从来都没动过杀机吗?” “梁小姐!”颜鹤大声提醒她,紧盯着韩沛儿,生怕她被梁浅浅话激怒了,做出什么不可设想的事来。 韩沛儿的刀紧贴梁浅浅脖颈,“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个话!那日若不是不是你逼我上船,我又怎么会走到今日这一步!我能有今日,都是拜你们所赐,你们一个也脱不了责任!” 所有人都不敢反驳,戒备盯着她手中的刀子。 韩沛儿见他们这幅紧张的样子,怒极反笑,“你们不是想知道到底谁才是你们家行主真正的救命恩人吗?” 她勾起嘴角,露出邪恶笑容,“今日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们,救你们家行主的人啊……” 她故意拖长尾音,拿刀沿着梁浅浅脖颈,肆无忌惮滑向她的脸颊。她阴戾的眼神,像是要把梁浅浅脸上戳出个血窟窿来。 “就是她呀!” 管事的及下人们都呆住了,她说是谁?梁小姐?! 韩沛儿欣赏着他们脸上所闪过的震惊、懊悔、愧疚,她肆意嘲讽:“你说你们蠢不蠢啊!错把我当成救命恩人不说,还差点把真正的救命恩人置于死地!” 她抑制不住笑出了声来,肆意的大笑在房间内回荡,给予在场人最大的羞辱。 提起这事,管事的就后怕得很。 若是行主再晚一点醒来,梁小姐怕是就成为他手下亡魂了! 颜鹤都忍不住骂:“你们这群糊涂蛋!被人骗了还给人家数钱呢!你们何止是蠢啊!” 管事的被骂得抬不起头,也没脸面反驳一句。 韩沛儿捉弄他们够了,就挟持梁浅浅准备逃出去。 “不想要她死,就都给我往后退!你们若是敢有什么小动作,可别怪我的刀子不长眼!” 她用最大的声音喝退他们,谨慎挟持着梁浅浅一步步往楼下挪。 梁浅浅一面配合她脚步,一面开口提议:“外面那么多人,你觉得你能逃出去吗?不如我们坐下好好谈谈,谈个对双方都有利的选择。” 韩沛儿冷笑不止,“你以为我跟他们一样是傻子吗?我不会再上你当了!” 她贴在梁浅浅耳后,犹如一条怨毒森冷的蛇。“你放心,等我逃出去,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韩沛儿挟持梁浅浅刚到楼下,迎面就撞上了池渊。 她娇躯一颤,握住刀子的手下意识的要往后藏。 她怎么把阿渊还在楼下给忘了? “你这是在做什么?” 尽管池渊声音平淡得一如往常,但他眼眸里看不到一点温度,就像一块千年寒冰,看一眼就要被冻住了。 韩沛儿脸上遍布慌乱之色,大脑飞速转动之后,急声出口:“阿渊!是他们联合起来要害我!” “谁要害你?” “阿渊,梁浅浅其实早就跟颜鹤勾结在了一起,并且关系暧昧不清!他们两个合伙算计,把我骗到了楼上,三言两语蒙骗了其他人。他们现在都不信任我,要置我于死地,我没有办法,我只能出此下策!” 她眼泪不受控往下掉,哭得是梨花带雨。 “阿渊,我以为我这辈子再也看不见你了。” 看过了韩沛儿之前的真实面目之后,再见她这般娇弱可人的哭泣,金玉拍卖行众人只觉得恶心至极。 管事的心中懊悔不已,他之前竟然被这样拙劣的演技与言辞蒙蔽了! 颜鹤站在楼梯上,朗声朝池渊道:“九爷真的信吗?我和梁小姐若真如她所言的那般厉害,又怎会有今日的局面?这其中猫腻,是个有脑子的人都能瞧出来?” 管事的和众位金玉拍卖行的下人面色一僵,好像他们被内涵到了。 韩沛儿闪着泪光,无助看着池渊,“阿渊,你不要相信他们的话,他们是在诬陷我!” 池渊静默一会儿,轻轻启唇,吐出了三个字。 “收手。” 韩沛儿对上他清冽的视线,瞳孔一震,“连你也不信我?” 她声音抖不成一块去了,迫切要池渊一个答案。 “你为什么不信我!” 池渊脸上连点波澜没有,静静看着她,丝毫不受她情绪打扰。 “你说得对,如果真的想帮一个人,就不应该一味的袒护,而是应该让她直面自己的错误。”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呢? 韩沛儿霎时想起,这话不就是今日她劝池渊放弃梁浅浅时候的话吗? 原不过那时候池渊所说的人并不是梁浅浅,而是她呀! 韩沛儿像是被一块巨石击中了身体,全身都虚软了。 她竟然是被自己给蠢死的! 池渊伸手走过来,“听我的话,收手。” 韩沛儿看看他,又看看怀里的梁浅浅,恍惚的眸色骤然清醒。 “事到如今,我怎么收手!我收手了,他们就会放过我吗?他们不会的!” 她拼命摇头,挟持着梁浅浅后退,刀子也越逼越紧。 池渊瞧着梁浅浅脖颈上的血痕,立刻停止了脚步。 他温下声来劝慰:“你放心,有我在,我一定会护你周全。我会把你送去一个安全地方,让你在那儿不受打扰的过一辈子。” “那你呢?”韩沛儿急声问。 第六十二章 他快被自己掐死了 池渊沉默了,但答案韩沛儿已经清楚了。 她激动反驳:“我不要这种结局!你知道我想要什么的,你自始至终都知道的!” “对不起。”池渊道歉,“你想要的结局,我给不了。” 多么简单的一句话啊,却让她心霎时间跟无数针扎一般的疼! 池渊永远都是这样,看着儒雅斯文,好像从不会从他口中听到一句重话。就连这等绝情之言,都说得如此温柔多情。 韩沛儿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她垂下眼眸,“梁浅浅这种结果你满意了吗?” “这关我什么事?”梁浅浅撇清关系。 韩沛儿把所有的伤心都转化为恨意,施加在了梁浅浅的身上。 “如果不是你的出现,我和阿渊怎么会被拆散!既然我得不到阿渊,那你别想得到!” 她嘶吼的同时,抓着刀子的手开始用力。 陪我一起去死,梁浅浅! “嗖——” 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茶盏凭空袭来,砸在韩沛儿手腕上,疼痛夹裹着麻意传来,让她手指不受控松了。 刀子掉落在地,梁浅浅趁机一把推开她,迅速挣脱她的牵制。 “梁小姐!” 惊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颜鹤他们一股脑涌向梁浅浅,紧张检查她上下。 “怎么样?脖子受伤严重吗?” 颜鹤看到梁浅浅脖颈上的血痕,倒吸一口凉气。 颜泓急唤人:“快去叫郎中来给梁小姐处理伤口。” 梁浅浅任由他们摆布,视线只是定定盯着池渊的方向。刚才的茶盏是他及时扔过来的,但他自始至终都没看她一眼。 梁浅浅幸运脱险,管事的自然不会再跟韩沛儿客气。 “来人,把她给我拿下!” “等等!” 池渊出声制止,他走过来,朝颜泓拱手行礼。 “颜行主,关于韩沛儿的事情,我想跟您谈谈。” 管事的不可思议,“她欺骗我们也就罢了,竟然恶毒到几次三番要下手杀人。九爷这也要保她吗?” 颜泓抬手制止了管事的,礼貌表达歉意。 “下人不懂规矩,九爷见谅。但是这件事我觉得他是话糙理不糙,韩小姐这般行径,还是要秉公处理得好。” 这话算是婉拒了池渊。 “颜行主难道就不想知道是谁屡次要置于你死地了?”池渊道。 颜鹤直接跳了起来,“你知道?到底是谁!” 他们家行主自小被人下了寒冰蛊毒,好不容易解了,没过多久又被人行刺。这要说只是巧合,他可不信。 颜泓也迫切想要知道答案,但他并没有表现得那么明显。 “只要你们答应饶过韩沛儿的性命,我保证不会让她再出现在燕城,并把这个答案如实告诉你们。” 这个答案,池渊花了不少人力物力才得到。本来是想用这个来救梁浅浅的,却没想到用到了韩沛儿的身上。 颜泓嘴唇蠕动了几下,并没有答应下来,而是道:“抱歉九爷,这件事我一个人拿不了主意。我觉得这件事你还是应该问问梁小姐的意见,毕竟她也是这件事的受害者。” 池渊眉头拧起,终于肯把视线转向梁浅浅。 但没等他开口,地上的韩沛儿就发出歇斯底里的怒吼。 “我不要她救!” 她抓起掉落在的刀子,就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她看向池渊,目光哀戚,“池渊,我那么爱你,倾尽所有想要帮你,甚至连你的命都是我救回来的。我以为我的付出总会有回报,可你是怎么报答我的?” “救回我的命,然后让我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你不觉得自己很残忍吗?”她话语一顿,“还是说,你只是想要借此摆脱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先放下刀,我们好好谈谈。如果你不满意这方法,我们可以再谈别的。”池渊试探着靠近,“你先放下刀,好不好?” 韩沛儿摇着头往后倒退,“池渊,你以为这样就能摆脱我了吗?我告诉你。”她朝池渊用尽全身嘶吼:“不可能!就算我死,你也摆脱不了我!” 她手指着池渊,目光毒怨。“我要你这一辈子都活在对我亏欠之中!池渊你记住!我不是因为别人死的,我是因为你!全都因为你!” 韩沛儿清楚池渊的手段,提前动了手。池渊再想打掉她手里的匕首,已经晚了。 鲜血从剖开的伤口喷射而出,刺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视线。 “沛儿!”池渊抱起倒地的韩沛儿,手掌死死捂住她的伤口。 韩沛儿看着他脸上头一次出现了惊慌,得意笑了。 “你欠我的永远都还不……” 话没等说完,她手无力坠落。 “沛儿?” 池渊迟疑着开口,声音里带着难掩的颤抖。 韩沛儿已经没有能力再回应他了。 池渊四肢僵硬,满脑子都是韩沛儿临死之前对他的谴责。 “池渊你记住!我不是因为别人死的,我是因为你!全都因为你!” 他整个人天旋地转,视线都在变得模糊起来。他用力甩了甩头,眼前韩沛儿突然睁开了眼。 她站起来指着他鼻子大骂:“你这个祸害,都是因为你,因为你我才变成今天这般模样。你怎么不去死呢!你这么愧疚,你为什么不去死!” 在她一声声怨毒的咒骂中,她的五官开始逐渐变化,变成了另一个女人的样子。 那女人梳着妇人的发髻,正满眼厌恶的瞪着他。 “我真后悔生了你!让老爷厌弃我不说,还连累我被大火活活烧死!” 她狠狠掐住了池渊的脖子,“为什么你还不死!我要你死,立刻给我死!” 梁浅浅紧张盯着池渊,他背对着她坐着,她瞧不见他的表情。 她想开口询问,池渊却突然倒地,手捂着脖子,脸色涨得通红,害怕的眼神还死死盯着上空,就好像有人在掐着他一样。 “池渊!” 梁浅浅推开四周人,跑了过去,却怎么也掰不开池渊掐住自己脖子的手。 “你们快来帮帮我!他快被自己掐死了!” 震惊中的颜鹤这才慌张上前,他和几个下人一起努力下,这才强行把池渊的手给掰了下来。 池渊倒在地上,瞪大了双眼,大口喘息着新鲜空气,脸色却并没有因此好看多少,反倒越来越异常。 第六十三章 大小姐竟然回来了! 颜鹤被他模样吓到了,“他这是怎么了?” “他发病了。” 梁浅浅快速翻找出药,往池渊口里喂,却被池渊一把打开了。 药掉落在地,骨碌碌滚远了。 她仓皇去捡,再回头,池渊已爬起来,踉踉跄跄往外走。 梁浅浅追上去,“池渊,你发病了,你不能不吃药!” 池渊面白如纸,满头冷汗,任谁都能瞧出他此刻所承受着的痛苦。 他像是没听见她的话,直直的往外走。 外面候着的穆开见他出来急急迎了上去,“爷,您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池渊打下他手,一瘸一拐离开了金玉拍卖行。 “池渊!”梁浅浅喊不住他,只能扯住穆开,把药交给他。 “池渊发病了,你一定要在一炷香之内把这个药喂他吃下。” 穆开盯着塞到手心里的糖块,跟之前梁浅浅送给池渊的没什么两样。 “这是药?”他怔了一下,“好,我知道了。” 他简单应下,急急追着池渊背影去了。 富春见他们都出来了,急急歪头往里看,“你怎么出来了?我们家小姐呢?” 梁浅浅没说话,出神望着池渊失魂落魄离去的背影。 富春察觉到异样,也顾不上什么,往里面跑。 她跑进去没过一会儿,里面传来震惊的哭喊。 “小姐!!!” 梁浅浅没有再回去,领着南乔一步步走回了梁府。 梁府看门的见她回来,吓得瞌睡都醒了,使劲儿揉了揉自己眼睛,确认看到的到底是真人还是幻觉。 梁浅浅没理他,径直走了进去,一路回了自己院子。 刚踏进院子,就听见里面猖狂的说话声。 “都给我让开!不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吗?” 梁浅浅看过去,说话的人虽背对着她,看不见脸,但也能从身形和声音里分辨出这是一个中年岁数的妇人。 南乔低声提醒:“小姐,是叶夫人身边的桂嬷嬷。” “原来是桂嬷嬷呀。”梁浅浅面无表情的拉长尾音。 桂嬷嬷还没发现身后有人来,叉腰命令面前的下人:“还不赶紧给我让开!” 守在门前的两个下人面面相觑,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小姐有令,夫人需要静养,任何人都不能打扰。” “小姐?”桂嬷嬷笑弯了腰,“现在整个燕城谁还不知道你们家小姐干得好事!你们家小姐还回得来吗!” “你们是真不知道现在这府上的主人是谁了嘛!”她扬起下巴,“那我就好心告诉你们,里面那位夫人是早晚要没了的。老爷花费银子治了这么久,也不见气色,已然成了定局了。” “等里头那位一死,我们家夫人顺利应当嫁进来,你说这整个府里上下,都是谁说了算啊?”她故意探头笑问,把小人得志展现得淋漓尽致。 两个下人尽管心里不满,但嘴上也不敢反驳。 桂嬷嬷见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这两个人还看不开眼色,笑容骤失,厉声吓唬:“你们现在不听我的话,就是忤逆我们家夫人,未来梁府女主人的意思!我一会儿去回了夫人,有你们好果子吃!还不赶紧给我让开!” 两个下人犹豫着要挪动脚步,院口传来一阵鼓掌声。 “未来梁府女主人?我怎么没听说呀?” 桂嬷嬷冷哼一声,下意识扭头要骂,却见梁浅浅笑盈盈走来,吓得她什么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你你你……你怎么回来了?” 她一脸见了鬼的模样。 “你?”梁浅浅讶然重复,一巴掌干脆呼了上去。 这力道用得不小,桂嬷嬷被扇转了半圈,捂着脸惊愕瞪着她。 “你打我?” “你?” 梁浅浅抬手又要打,桂嬷嬷反应极快,立刻拿手捂住自己左脸,心里偷笑:还想打我第二次,没…… 梁浅浅反手扇在了她右脸上,响亮的耳光声回荡在整个院子。 桂嬷嬷脸疼得快哭了,张嘴又要说什么。 “你……” “嗯?”梁浅浅歪头笑盈盈看着她,手掌蓄势待发。 桂嬷嬷胆颤瞧了一眼她手,不情不愿转了音:“小姐。” “你刚才说谁是梁府未来女主人啊?”梁浅浅笑问。 她声音软软柔柔,像是一阵春风袭来,但入了桂嬷嬷的耳里,却像浸到了千尺寒冰中,连骨头都冻上了。 “小小小……小姐听错了。”桂嬷嬷干巴巴的解释。 梁浅浅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桂嬷嬷肩膀立刻像是承受了不堪承受之力,往下一斜。 “回去告诉你们家夫人,想留在梁府就守好自己的本分。不想守?”她故意顿了一下,幽幽盯着桂嬷嬷,“那就给我收拾东西滚蛋,听明白了吗?” 桂嬷嬷就算不偏头,也能从余光里瞥见她阴森的表情。 这个小姐跟平时娇娇弱弱的样子一点都不一样,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她都不敢看梁浅浅,只能哆哆嗦嗦点头,“老奴明白了,老奴一定把小姐的话带到。” 梁浅浅扬起嘴角,一下子恢复到了原本纯真无害的模样。 “南乔,还不快送桂嬷嬷出院子。” 南乔应道:“是,桂嬷嬷请把。” 桂嬷嬷胆战心惊走出了院子,回头一见南乔回去了,撒丫子就往叶佩文那儿跑。 叶佩文正倒在榻上,听着小曲。她这几日真是快活极了,她辛辛苦苦伺候叶澜之母女这么多年,总算是熬出头来了。 她心里美滋滋的,嘴角止不住上扬。 就在她心情这么好的时候,桂嬷嬷鬼哭狼嚎的蹿了回来,惊得琴师都弹破了音。 叶佩文不悦睁开了眼,瞪着她。“不是让你去看看叶澜之吗?你大呼小叫跑回来做什么!” 桂嬷嬷“扑通”跪在地上,急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夫夫夫……人……那个……那个……” 叶佩文更恼了,呵斥:“有什么话快说!” “大小姐回来了!”桂嬷嬷哭丧着脸喊。 “你说谁?!”叶佩文一骨碌从榻上坐了起来,死死瞪着她,确认答案。 桂嬷嬷委屈告状:“大小姐!大小姐她突然回来了!她不仅打了老奴,还让老奴给您捎句话,让您……” 她有点不敢说了,垂下了头,声音也小了大半。 “让您安守本分,不然就收拾东西滚蛋。” “啪!” 叶佩文一巴掌呼在了榻桌上,吓得屋里跪了一片。 所有下人都死死低垂着头,不敢去看叶佩文铁青到吓人的脸色。 “猖狂!她这是终于露出本性来了?”叶佩文察觉到异样,“不对啊,她不是被金玉拍卖行的人给关起来了吗?怎么会回来呢?” 桂嬷嬷想了想,小声道:“她莫不是趁金玉拍卖行人不注意,逃回来的?” 叶佩文呼吸一滞,“她这分明是自己不想活了,还想拉我们下水!” 她站起来,眸光阴戾,“走,快去找老爷!” 第六十四章 谁让你们这么动我宝贝浅浅的! 梁修明刚从外面回来,就见叶佩文急匆匆跑了过来。 他敏锐察觉到异样,询问:“府上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如此行色匆匆?” 叶佩文左右看了一眼周围,拉着他压低声音道:“浅浅跑回来了!” 梁修明心一震,脸色大变,“你说什么?!” “老爷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叶佩文拉着他回了院子,把所有人都撵了出去,这才把今日的事情说出来。 “老爷,咱们这可怎么办啊?她偷跑回来,一定会惹怒金玉拍卖行的人。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梁修明恨得咬牙切齿,“这个孽女!什么事都不会为家里做,整日就知道惹麻烦!我这就派人抓她去,亲自领着她去金玉拍卖行赔罪!” 他急火火叫来人,“你们赶紧去梁浅浅院子里,不惜一切代价把她擒住,断不能让她跑了!再让人去备上厚礼,我要出门!” 梁修明吩咐完,慢一步往梁浅浅院里去。 叶佩文一路上还在他旁边碎碎念着:“浅浅她难道不知道她这般行径会给我们惹来什么灾祸吗?她这是压根眼里都没有老爷和梁府的安危啊!” 她的耳边风起了作用,梁修明脸色已经阴沉到了极致,眸光似是要杀人了。 叶佩文不漏痕迹瞥了一眼他,心中窃喜不已。梁浅浅还不知道是谁要收拾东西滚蛋呢! 他们走到半路,就有人急匆匆跑来拦住。 “不好了!不好了!老爷,金玉拍卖行的行主来了!” 梁修明心里咯噔了一下,满心只有两个字:完了。 “他们这是来抓浅浅来了!”叶佩文惊呼。 梁修明面色凝重,“速速带路,领我去迎接行主!” 他们匆匆到了府门口,正瞧见颜泓与金玉拍卖行的人往府里来。 他不由分说上去就九十度行大礼,“行主!岂劳行主亲自到来!我本就想抓了那逆女立刻去向您赔罪的!” 叶佩文也在旁边伏低做小,“行主,我们既然说了与梁浅浅断绝关系,就断没有包庇的想法。她所作所为皆是她一人,与我们无关啊!” 颜泓听他们一个赔罪,一个叫冤,眉头皱成小山。 “梁老爷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听不懂呢?梁小姐是我的救命恩人,理应我亲自上门来道谢。” “啊?什么救命恩人?”这次轮到梁修明听懵了。 管事的从后走出,歉意鞠躬赔礼。 “上次是小的受到了奸人蒙蔽,误会了梁小姐。梁小姐受委屈了,小的特地来负荆赔罪。” 梁修明看了一眼他后背的荆条,再看看叶佩文,也从她眼中瞧见了相同的骇然之色。 颜泓见他们反应古怪,问:“梁老爷不会把梁小姐……” 他话没等说完,梁修明急匆匆摆手打断。 “行主您屋里请,我这就去叫小女来见。” 颜泓半信半疑瞧他一眼,也不再说什么,随着人去了。 叶佩文瞧着他的背影,心里的那点窃喜瞬间烟消云散,整个人慌了神。 “老爷我们怎么办啊?” 梁修明连句话都没时间跟她说,马不停蹄往梁浅浅院里跑。 梁浅浅院里乱做了一团,因为有了梁修明不惜一切代价擒住梁浅浅的命令,这些人都下了死手。 不过,梁浅浅并没有让他们得手,灵活与他们周旋着,反倒是把那些抓他的人累得一个个跟狗似的。 “住手!”梁修明没等冲进来就大喊。 梁浅浅一见他来了,心知可能是金玉拍卖行的人来了。她顺势往地上柔弱无骨的一倒。 下人朝梁修明迎了过去,想要为自己还没抓住梁浅浅的事情辩解:“老爷您吩咐的……” 谁知,梁修明连听都不听,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谁让你们这么动我宝贝浅浅的!” 那下人被打懵了,也被吼懵了。 不就是您让动的吗? 梁修明不停歇往梁浅浅身边跑,“浅浅啊,你有没有事啊?” 梁浅浅病恹恹倒在地上,双眸衔着泪珠,“爹爹为何要这般待我?” 梁修明被问哑了,再看她眼中的泪水,心虚别开了眼。 他岔开话题,“浅浅啊,地上凉快,你先起来。” 梁浅浅不着痕迹躲开了他伸来的手,声音哀戚:“我被打得腿疼,我站不起来了。” 梁修明听此话慌了,现在可不是什么站不起来的时候啊! “浅浅,你能不能撑一撑,金玉拍卖行的行主来了,在前厅要见你呢。咱们大家小姐总要有该有的礼仪不是?”他好声好气哄着。 叶佩文也凑上来,“浅浅啊,现在不是你闹脾气的时候,你也不想我们梁府遭到灭顶之灾?” 现在还敢拿梁府来压她?! 梁浅浅也不听他们说什么,手捂着浑身各处在地上打滚,哭喊着:“疼!我好疼!” 梁修明他们问是哪又疼,她回答就是哪都疼。 梁修明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急得直跺脚。 “浅浅啊,算爹求你了,行吗?咱们撑一撑,起来。” 他快把嘴巴说干了,梁浅浅这才松了口:“也不是不行,就是我被打得站不起来,怕是走不那儿去了。爹爹不如找人来背着我去。” 叶佩文立刻招呼下人,“来人!” “佩文姨让一个下人背我,是成心想要毁我清誉吗?这事若是传出去,那我还能嫁人吗?”梁浅浅惊呼。 她别头耍起了性子,“算了,我还是不去了。” 叶佩文一听,只能把气硬生生往肚子咽,好生赔礼认错:“是佩文姨想得不周到,都是我的错,浅浅你可别生气。这样,我让桂嬷嬷背你,成吗?” 桂嬷嬷急凑上前。 梁浅浅瞄了一眼桂嬷嬷,“桂嬷嬷素来笨手笨脚的,半路再把我摔着,怎么办?” 梁修明听她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颜泓还在前厅等着呢,急得上火。 “那你到底怎么样才行!” 梁浅浅雾气立刻朦胧了眼眸,她颤声道:“爹爹你凶我?” 梁修明瞬间哑火,跪在地上,好生哄着:“浅浅,爹就是一时太着急了,爹向你赔礼。你想让谁背,你跟爹爹说,爹爹立刻给你安排。” 梁浅浅没有说话,只是把视线往叶佩文那儿一撇。 第六十五章 可能是我这个要求太过分了吧 叶佩文后背僵住,她莫不是想让自己当众背她一路去前厅?那自己的脸面还要不要了!想都不要想! 她紧绷着脸,虽然没说话,但意思很明显了。 梁浅浅失落低垂下眉眼,“算了,我还是觉得身上疼得慌,不去的好。” 梁修明呵斥叶佩文:“不就是背背浅浅吗?你身为长辈,连这点都做不到吗?难道你真要眼睁睁瞧着梁府摊上免顶之灾,你就高兴了吗?” 叶佩文威胁梁浅浅的话又原封不动被回送给了她。 叶佩文又委屈又生气,刚要说什么,梁浅浅扯着梁修明一脚,软糯糯插话:“爹爹,佩文姨可能觉得我这个要求太过分了。” 她乖巧认错:“都是我不好,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惹得佩文姨和爹爹不开心。” 叶佩文气得肺都要炸了,你既然知道过分,那你就不要提啊! 她见梁修明脸色明显铁青,只能强压着火,强颜欢笑:“浅浅说的这是什么话。只要你好好的,佩文姨做什么都行,别说只是背你了。” 她亲切蹲下身,“来,浅浅上来。别怕压垮佩文姨,佩文姨能挺得住。就算挺不住,佩文姨也会拼了这条老命把你背过去的,你放心。” 她也学梁浅浅那套,可梁浅浅压根不跟她客气。 梁浅浅就着南乔手,颤巍巍站起来,狠狠往叶佩文背上一摔。 叶佩文闷哼一声,头就要往地上杵。若不是桂嬷嬷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她当真是要摔个狗吃屎。 “佩文姨背得动?”背上传来梁浅浅的疑问,“若是背不动,我这就下来。” 叶佩文咬紧牙关,挤出笑容。“没事的,我能背得动,你趴好了。” “那佩文姨路上慢点,走得太快,我怕颠得我脑袋晕。”梁浅浅手扶着脑袋,病娇娇道。 叶佩文恨不得把牙咬碎,她吃力站起,两个小腿不受控的打颤。她脚下所走的每一步都像是走到了刀尖上,疼且屈辱。 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下人的目光。 这些火辣辣的视线瞧得叶佩文抬不起头来,视线死死盯着自己的鞋尖。 这段路平日里走了无数遍,都没有今日这般的漫长。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她迫不及待把梁浅浅扔下来。 梁浅浅扶着南乔站稳,见她一脑门的汗,身上的衣衫都被汗水浸湿了,胸前剧烈一起一伏,气都有些喘不上来。 “佩文姨平日里该是多锻炼身子才是,就这几步路,竟然喘成这样了。” 叶佩文听着她风凉话,眼里都要冒火。可偏偏她又不能生气,强逼着自己笑,笑得比哭还难看。 “多谢浅浅关心了,佩文姨一定记住你的好意。” 梁浅浅也不回她,让南乔扶着,跟在梁修明身后进了正厅。 “梁小姐!”颜泓一见她进来,立刻起身唤道。 梁浅浅规矩行礼问好,把大家闺秀的仪态万方表现得恰到好处。 “行主身体还未痊愈,不能受风劳顿,您又何必亲自登门一趟。” 颜泓拱手推辞,“不不不,梁小姐大恩大德,我一定要亲自登门道谢才行。” 梁修明听得糊涂,在旁边插嘴问道:“不知小女帮了行主何事?” 颜泓把梁浅浅的事情娓娓道来,其中功劳自然是加倍提及。 梁修明越听心越沉,忍不住暗骂:这种事情还能找错了人!害他白白误会了! 颜泓瞄了一眼梁修明和叶佩文,不放心开口问:“梁小姐适才这般晚才到,没出什么事?” 梁修明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紧盯着梁浅浅,唯恐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叶佩文也紧张得要命,连呼吸都不会了。万一梁浅浅在颜泓面前告自己一状怎么办?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她抢先开口:“行主放心,浅浅在府上能出什么事情啊!不过是女儿家娇,非要换一件衣裳来见行主才行。” “这位夫人,我是问您了吗?”颜泓礼貌微笑。 叶佩文笑容僵住,脸色涨得青紫。 南乔见她当众吃瘪,没忍住,笑出了声,后又掩耳盗铃的咳嗽了两声。 叶佩文脸色更难看了,坐在那儿,屁股底下就好像有一口热锅,灼烧得她恨不得跳起来。 梁浅浅温柔开腔:“行主无需记挂,浅浅无事。” 颜泓长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梁老爷真是养了一个好女儿。”他不吝啬的夸赞。 “哪里哪里,行主您言重了。”梁修明客气,“能帮到行主,那是小女的福气。” 颜泓想起管事的跟他说过的事情,再看看叶佩文,又笑道:“我瞧着梁老爷和梁小姐感情这么好,饶是旁人再多的闲言碎语,也应是产生不了什么嫌隙?” 梁修明心虚看了一眼叶佩文方向,笑容尴尬。 “那是自然,浅浅是我的女儿,我不相信她,还能相信谁呢。” 颜泓附和点头,“梁老爷和梁小姐父女之情真是令人艳羡啊!好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先走了。” 梁浅浅主动起身,“行主,我来送你。” “好。” 颜泓没有推辞。 梁浅浅送颜泓出门没多久,身后就传来巴掌和故意压低的吼声。 梁浅浅嘴角弯起,笑得温和,“行主见笑了。” 颜泓行到府门口,立住脚步,唤来管事的。 “还不赶紧为你之前粗鲁蠢笨的行为,向梁小姐赔礼。” 管事的爽快跪地,负荆请罪:“梁小姐,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错信了他人之言,让梁小姐受委屈了,还请梁小姐随意处罚。” 梁浅浅扶他起来,“这件事昨日已经结束了,都不要再提起了。” 管事的为难看向颜泓,颜泓道:“还不快多谢梁小姐宽宏大量。” “多谢梁小姐宽宏大量!” 等管事的起身,颜泓又道:“若日后你有什么事情,尽管来金玉拍卖行找我。” 梁浅浅与他客套了两句,就送他上了马车,目送离去了。 她回身与南乔慢悠悠往回走,南乔好奇问:“小姐怎么知道行主一定会领着人来?” “我当然不知道了。不过就算今日他没来,他们最后也是要把我押到金玉拍卖行的,结果都一样,我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梁浅浅解释。 南乔心中对她的崇拜感都要溢出来了,“小姐,您到底还有什么本事是我不知道的啊!” “日后你就等着瞧。” 梁浅浅话音刚落,耳边突然传来女子凄厉的尖叫声。 她一怔,疑问:“哪里发出的声音?” 南乔伸长脖子,顺声望了望,“好像是表小姐的院子。” 第六十六章 她终于意识到这件事哪不对劲儿了 沈意欢院子一炷香以前。 沈意欢端坐在镜子前,左右端详着铜镜中的自己,爱怜一遍遍抚摸着头发。 现在她每日醒了以后,都要在镜子坐一个时辰才肯罢休。 “我这两日头发是不是瞧着多了些?”她欢喜问身后替她梳发的丫鬟。 丫鬟看着这愈加贫瘠,开始露出头皮的后脑勺,干笑得快要哭了。 自从她们家小姐用了那个神医的灵药以后,为什么她反而感觉头发掉得更多了呢? “我问你话呢!说话!” 沈意欢吼了一声,丫鬟吓得一哆嗦,连带着手上的梳子都从发丝间滑了下来。 她蓦然瞪大了眼,盯着梳齿上大把的乌丝,像是见了鬼一样。 怎么会掉这么多头发呢? 沈意欢察觉到异样,骂她:“问你话呢,哑巴了?你……” 她一转身,视线被梳齿上的大片的头发所夺去。 “啊!!!” 她尖叫一声,一把抢了过来,心疼的捧着那些头发,“怎么会这样?我怎么会掉这么多头发?我不是已经用了那个生长头发的神药了吗!” 丫鬟瑟瑟缩在一边,身子抖得像是深秋枝头那仅剩的枯叶。 她试着安抚沈意欢:“夫人……夫人不是说了吗?那个药一开始用是有点不适应的,要再多用几次才能有效果。” 她这话是说服了沈意欢,但却让沈意欢更加疯狂了起来。 “那你赶紧把那个药再拿来!我要再洗头!我要再洗!” 丫鬟为难,“可是小姐您今早上已经洗过了,那药夫人有叮嘱过的,是要按照……” “我说我要洗头,你没听见嘛!”沈意欢歇斯底里的怒吼,她双眸血红,像是一只要吃人的猛兽,张着血盆大口。 丫鬟吓懵了,哪敢不从,慌慌张张跑去把药取了过来。 “小姐,奴婢劝您还是少……” 沈意欢一记眼刀递过来,丫鬟吓哑了,再不敢多少一句。 沈意欢着了魔一样捧着那“神药”,像是祈祷一样不住默念着:“我要长头发!我要立刻长头发,长好多头发!” 她手哆嗦着把一次量的药倒入盆里。 她停下,迟疑看看盆里还未溶解的药,再看看铜镜里“贫困”的自己,药瓶坚定一转,把剩下所有的药一遭倒入了盆里。 “小姐,您不能倒这么多啊!小姐!” 丫鬟惊呼,上前要拦着。沈意欢狠狠甩开,手拼命搅着盆里的药,两眼如恶狼般放光。 “我马上就能长好多好多的头发了!我马上了,哈哈哈哈……” 她阴森笑着把头发浸入药水里,陶醉揉搓着头皮,让每一滴药水都充分滋润她的头皮。 “长头发,长头发,快点长头发……” 她忘我的念着魔咒,手上力道不受控重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脱落而下。 沈意欢疑问睁开眼,看着浸在盆里的手,指缝里有大把头发夹杂着,每根头发的根部还都带着小白点。 小白点密密麻麻凑到一起,就好像天上的星星一样,数也数不清。 沈意欢茫然又用手梳了一下头发,指缝里的小白点更多了。 “啊!!!我的头发!!!” 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脑袋撕心裂肺喊了起来。 头发上的水甩得到处都是,每一处水洼里都有一撮浓密的头发,就好像地板上长了水草一般。 丫鬟抱住她,想把她控制下来,却没想到被她直接甩到了桌上,撞得头冒金星。 沈意欢挣脱她的束缚,疯了一般的往院子里跑。 叶佩文在梁修明那儿受了委屈,捂着脸跑来自己女儿这儿找安慰,却没想到一进门就瞧见这么一幕。 叶佩文吓傻了,追上去拉沈意欢的胳膊,却被她扯倒在地,拖出去老远。 叶佩文疼得受不了了,只能松了手。 “抓住她!抓住她!不能让她跑出去!”让她跑出去,她的清誉就全完了,还怎么嫁城主府啊! 桂嬷嬷和几个力气大的丫鬟,七手八脚这才把沈意欢给按住了。 沈意欢混沌的眼眸逐渐变得清晰,“娘?” 她看清叶佩文,一头扎在叶佩文怀里嚎啕大哭。“娘,我的头发!我的头发全都没了!” 伴随着她的动作,几缕可怜的头发飘摇而下。 叶佩文看着她有点反光的头顶,都不敢下手。 “怎么会这样?娘给你的神药你没用吗?”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沈意欢简直又要疯了。 “都是因为那个神药,我才变成这副鬼模样的!你到底从哪里给我弄来的药,我瞧压根不是治头发的药,而是脱发的药!”她激动控诉,唾沫星子飞溅。 叶佩文不知所措,辩解:“不可能啊!那药我真的是从一个神医手里弄来的,那神医可厉害了,还曾治好了金玉拍卖行行主的病……” “病”字才发了半个音就戛然而止。 “金玉拍卖行行主今日来,是为了感谢梁浅浅治好了他的病。而那个神医也曾治好过……” 叶佩文惊恐捂住了自己的嘴,她终于意识到这件事哪里不对劲儿了。 沈意欢听不懂她的话,但她准确抓住了“梁浅浅”三个字。 “是不是又是梁浅浅!娘,您告诉我,这次是不是又是梁浅浅害我!” 她情绪又崩溃了,“为什么她要这么害我!她好狠毒的心啊!我到底哪里对不起她,她要这么害我!” 叶佩文心疼的紧紧搂着她,眼泪簌簌往下掉。 一想到是梁浅浅把她们母女害成这副模样,她就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去把梁浅浅撕成碎片。 “意欢,你听娘说,你乖乖听娘说。娘我不会放过她的,绝对不会放过她的!意欢你的委屈,还有我今日的委屈,我一定都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沈意欢拼命挣扎哭喊:“您每次都这么说,梁浅浅永远都好好的,受伤的每次都是我!!!” “意欢,这次绝对不会了!娘跟你保证!再用不了多久……”叶佩文保证,“不,后日!后日就是老爷寿辰了!等老爷寿辰一到,我一定要她们母女给你的头发陪葬!” 第六十七章 指定是没憋什么好屁 梁浅浅累了这几日,好不容易睡了一个好觉,一大早还被外面噼里啪啦的声音吵醒。 她不愿睁眼,拧眉唤南乔:“南乔?南乔!” 南乔端着热水推门进来,“小姐您醒了?” 梁浅浅带着起床气埋怨:“外面吵成这样,我怎么可能还睡得着!” 她就着南乔的手起身,探头往外面瞧了一眼,“外面一大早在闹腾什么呢?” 南乔把火盆端到床榻跟前儿,伺候她洗漱穿衣。“小姐莫不是忙忘了,明日就是老爷的寿辰了。外面忙着布置明日寿辰的事情呢!” 梁浅浅这才后知后觉想起了,她淡淡“哦”了一声,便由着南乔为她梳头。 正梳着,外头来人了,还是桂嬷嬷。 桂嬷嬷再见梁浅浅,丝毫不见昨日的嚣张,卑微躬着身体,赔笑道:“大小姐起了?老爷请您去前厅用膳呢!” 梁浅浅双眸弯弯,笑得和善。“我知道了,劳烦嬷嬷跑这一趟了。等我梳好发,这就去。” 她这般态度让桂嬷嬷受宠若惊,点头哈腰,“大小姐言重了,都是老奴的本分。老奴就不打扰大小姐了,先行告退了。” 南乔目送她离去,疑问:“老爷怎么今日突然想起请小姐去用早膳了?” “去瞧瞧不就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梁浅浅梳好头发,盈盈去了前厅。 整个梁府被装点的喜气洋洋,到处都见红灯楼,不知道的还以为梁修明又要续弦呢。 梁浅浅前脚刚踏进前厅,叶佩文就嬉笑着迎了过来,亲昵拉起她的手。 “浅浅来得正好,粥饭刚上,还未凉呢。” 梁浅浅狐疑瞥了她一眼,没作声,乖巧随她坐在桌前。 梁修明的面色比昨日好看了许多,主动搭话:“浅浅来了?” “是,爹爹。” 梁浅浅坐下用膳,这早膳也算清净,除了筷子、勺子碰撞碗壁的声音再无其他。 梁浅浅吃完饭要走,被叶佩文拦住。 “浅浅,前两日,佩文姨让人给你裁了两身明日寿辰穿的衣裳,今一大早儿送来了,你瞧瞧可喜欢。” 叶佩文招手让人送上,南乔好奇探头瞧过去,惊艳得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样,浅浅喜欢吗?”叶佩文讨好问。 梁浅浅打量这两身衣裳,先且不说款式都是燕城最新的,就说这料子,不用摸也知道是上好的。 “哇,这么好看的衣裳呢!”她故作受宠若惊,欢喜拉着衣裳左顾右瞧,又小声担心问:“会不会有些太过艳丽了?毕竟这是爹爹的寿辰。” “小姑娘家家就应该穿这种艳丽的颜色!何况浅浅长得这般可人,就该好好打扮打扮。像你姐姐,岁数大了,也没什么好打扮得了,随便穿穿就好了。” 叶佩文面上说得处处为了梁浅浅着想,心里却嘀咕着:不让你穿的这么显眼,明日怎么成为最瞩目的那一位呢! 梁修明闻言,面色又温了温,“这也是你佩文姨的好意,你就收下。” 梁浅浅半推半就收下了,等她跨出门,走出去老远,南乔才抑制不住好奇开口。 “小姐,这叶夫人突然给您做这么好看的衣裳做什么?而且,她适才的笑容,奴婢瞧着瘆得慌。” 她摸了摸手臂上瘆出的鸡皮疙瘩,不受控打了个寒颤。 梁浅浅冷笑一声,“指定是没憋什么好屁呗!我们就静观其变。” 她有预感,明日下降头一事就要有个了结了。 “你去让人准备马车,我要出府。”她又吩咐南乔。 南乔疑问:“小姐这是又要去哪?” 梁浅浅没有回答,南乔满是好奇跟着她上了马车,晃晃荡荡来了韩府门口。 南乔掀帘看去,满眼都是丧幡。寒风吹过,丧幡飘摇,让人凭空升起一股刺寒。 “小姐来韩府做什么?” 梁浅浅依旧没有说话,出神盯着韩府门前的大道。 往日门庭若市的韩府门前,如今萧条得只剩皑皑白雪,甚至白雪上连人走过的痕迹都没有。 她一直盯着,直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 梁浅浅身子下意识一起,手指紧抓着车窗,视线舍不得离开那身影一下。 不过是一日光景,他怎么瞧着就如此沧桑呢? 南乔也发现了来人,惊声出口:“小姐那不是九爷嘛!” 不远处,池渊形单孤影走在雪地里,他只着一件素白的长袍,外面甚至连个挡风的披风都没有,衬得身躯更加清瘦单薄。 他白得似纸的脸色透着满满病态,咳嗽声伴着寒风飘荡着,吹进梁浅浅耳里。 梁浅浅眼眸微颤,她就知道他断不会照顾好自己。 她坐不住了,掀起车帘快步跑下,南乔紧随其后。 池渊一脚深一脚浅踏进了韩府,并没有瞧见梁浅浅。 韩府守门的下人见他一惊,显然是没有料到,韩府如今这般光景了,竟然也有人冒着晦气来吊唁。 下人没有拦,池渊畅通无阻走到了韩沛儿的灵堂。 韩夫人一身素缟跪坐在一边,已哭成了个泪人。 韩德勤也是一脸悲痛,尚还没接受这个难以承受的消息。但他相比韩夫人,勉强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池渊走进来,没有一个人有反应。他注视着韩沛儿的灵牌,脑海中蓦然回荡她死前声声诅咒。 “我要你这一辈子都活在对我亏欠之中!池渊你记住!我不是因为别人死的,我是因为你!全都因为你!” 她好像成功做到了。 他一步步艰难的往前挪,拿起香,刚点燃,韩夫人颤巍巍抬起头来。 一见他,韩夫人的视线凝固住了。静默了约一秒钟时间,她突然犹如虎豹般弹射而起,冲过去,一巴掌狠狠呼在了池渊脸上。 巴掌的响声响彻整个灵堂,让所有人心中不受控一震。 “你怎么还有脸来啊!”韩夫人恨声吼,全身都在发抖。 池渊向前踉跄两步,才勉强稳住了身体。血丝从他嘴角渗出,他艰难启唇,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可这三个字明显不能抚平韩夫人心中的恨意,她攥紧池渊的衣领,发疯般撕扯着。 “沛儿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么害她!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害她!你赔我女儿!你赔我女儿!!!” 第六十八章 你到底是谁 池渊也不反抗,任由她发泄,嘴里喃喃不停的唯有“对不起”三个字。 “你跟我说对不起有什么用!沛儿已经死了,我的沛儿已经死了!”韩夫人泪流不止,悲痛欲绝。 韩德勤也遏制不住怒火了,冲上来,一拳打在池渊脸上。 池渊狼狈倒地,满口血腥之气。 韩德勤双眸猩红,犹如一只马上撕碎猎物的猛兽。 “我们家沛儿那是有多少燕城贵公子踏破了门,想要娶她,她都不嫁。她满心都是你,求着我,让我同意她嫁给你,我舍不得她难过,同意了,结果你呢?你呢!” 他攥住池渊衣领,把他提了起来,紧逼着恨声骂:“她不光是对你一片痴情,她还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却连护都护不住她。为了一个贱人,你把她逼死了!你到底有没有良心!你到底有没有!!!” 他扬拳又要打,被跑进来的梁浅浅撞见,她不管不顾冲上来,拼命撕扯他,想把他拉开。 “你住手!你再打人,我就要报官了!” 韩德勤已经因为愤怒失去了理智,梁浅浅这么一说,更是极大刺激了他紧绷的神经。 他狠狠把梁浅浅往后一甩,梁浅浅抓拖了手,整个人飞了出去,撞在旁边凳子腿上,立刻眼冒金星,天旋地转。 “小姐!”南乔惊呼着跑上来。 原本眼眸失去焦点的池渊听见这一声,蓦然清晰。他扭头,瞧见梁浅浅,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韩德勤,慌张冲了过去。 “小丫头你怎么样?”他紧张检查梁浅浅上下。 梁浅浅反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袖,望着他,一字一句认真道:“这不是你的错。池渊,这一切从来都不是你的错。” “你竟然还有脸来!”韩德勤看见梁浅浅双眸都在冒火,撸起袖子就要冲过来。 梁浅浅丝毫怕意都没有,她挣扎起身,双臂张开,把池渊护在身后。 “这件事情事实到底如何你们心里最清楚。我理解你们此刻心里悲痛,但这也不是你们强行把罪行施加在无辜人身上的理由!如果你们一再如此,那就别怪我不顾情面,报官了。我不介意让全燕城的人都知道知道,你们韩家到底干了什么好事!” “你!”韩德勤气得半天都说不上来一句话,手指着门外,怒吼:“你们给我滚!” 梁浅浅转身去拉池渊,“我们走,他们是不会让你给韩沛儿上香的。” 池渊看了一眼韩沛儿的灵牌,没有挣扎,顺着梁浅浅手,遗憾离开了。 等出了韩府的门,他冷漠甩开了梁浅浅的手,头也不回往前走。 梁浅浅急着追上,“你怎么自己一个人来了?穆开呢?他没跟着你吗?” 池渊像是没听见一样,目不斜视继续走,脚步好像更快了。 梁浅浅不死心,继续加快脚步追上去。 “我给你药你吃了吗?你一旦发病,是不能拖的,越拖对你身体越不好。” 池渊脚步戛然而止,注视着她,眼里再无往日的温意,只有冷漠与疏离,就好像在看一陌生人一般。 “你到底是谁?” 梁浅浅一哽,明显没料到他会突然这么问,嘴唇张了张,也没敢说出实话。 她拿话糊弄:“我就是我啊,我还能是谁。你放心,我是不会害你的,我是……” 在他视线注视下,她声音不自觉小了,最后没了音儿,心虚得一个字都不敢再说了。 “我不管你是谁,从今以后,我只要你离我远一点。” 池渊这不是商量,这是通知。他也压根不在乎梁浅浅是什么反应,扭头就要走,梁浅浅急声拦下。 “为什么?” 池渊没有回头,脚步定在那儿,也不说话。 就在梁浅浅以为他不会开口,要再追问的时候,却听见他道:“因为靠近我的人会变得不幸。” 他的声音很淡,乍一听好似不怎么在乎,细听其中夹杂着酸涩。 梁浅浅愣愣看着他离去的单薄背影,眼睫颤了颤,再说不出一句来阻拦。 梁浅浅失魂落魄回了府上,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和池渊走到今日这种地步。 明明前世不是这样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她想了一整整晚上都想不明白,第二日憔悴得整个人恹恹的。 不过幸好南乔手巧,在她手上几下工夫,一个光彩照人的梁浅浅出现在铜镜中。 再穿上叶佩文特意为她做的衣裳,南乔眼珠都要转不动了。 “小姐,您今日可真美啊!” 梁浅浅敷衍笑了笑,苦涩问:“你说他今日会来吗?” 南乔不忍心让她伤心,安慰:“九爷应该会来的,毕竟也是咱们老爷的寿辰,城主府应是要来人的。” 梁浅浅明知道答案是什么,但还是因为她这一句话,傻傻报着期待去了前厅。 她四下搜寻好久,除了池景业如狼似虎放光的目光,她再瞧不见其他城主府的人。 池景业故意蹭过来,抑制不住的笑容。 “你是为了我才打扮得这般好看吗?” 梁浅浅今日没什么心思应付他,简单敷衍了两句,就借着要招呼各家小姐的由头离开了,只留池景业一个人在原地陶醉。 “竟然还害羞了!你那点小心思,还能逃得过我的眼?”他呲着漏空的大白牙,美滋滋与其他公子炫耀去了。 梁浅浅这身夺目的出现,不仅吸引了众位公子的目光,也惊起了小姐们这边的波澜。 “这梁大小姐今日真美,这么瞧着,似乎是也不比传闻中燕城美人沈意欢差。” 小姐们议论起来,免不了的艳羡、夸赞之词。 当然,这其中必是要掺杂着一些不好听的话。 “好看吗?”有挑刺的声音传来。 小姐们瞧去,见说话的人是史家的三小姐史嘉淑。 史嘉淑斜眼打量梁浅浅上下,用鼻音不屑哼了一声,“也不怎么样嘛!” 她话锋一转,“不过她还真是心大,前两日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今日就跟没事人似的了。” 小姐们听她提起了这茬事,凑过脑袋来。“姐姐说的可是梁小姐和金玉拍卖行的事情?” “那可不是!我可听说了,她起了歹心,要害金玉拍卖行行主,被金玉拍卖行关了好几日才放出来呢!” 有知情的连声赞同:“对对对!我也听说了!还闹腾了韩家的,最后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史嘉淑不屑之色都要从眼里溢出来了,“还能是因为什么呀!” 她朝她们神秘的勾勾手指,“我家有个下人亲戚在金玉拍卖行做工,听他说是梁老爷连夜跑去,哭天抹泪的求爷爷告奶奶。人家金玉拍卖行行主这才大发慈悲,饶过她!” “是嘛!我怎么听说不是这样的。” 有质疑声从身后传来,史嘉淑不悦回头要怼,但见说话人,却吓怔住了。 第六十九章 我必须当众好好谴责一下梁小姐 其他小姐看见梁浅浅,也吓住了,尴尬的往旁边蹭,努力拉开与史嘉淑的距离。 “我一来,姐姐怎么不说了?”梁浅浅故意笑问。 史嘉淑心知她成心要自己难堪,为了保住颜面,强行反咬一口。 “你……你怎么偷听人说话呢!你身为一个大家小姐难道连点教养都没有吗!” 她义正严词的教训,好像只要她声最大,她就有理一样。 梁浅浅也不恼,附和点头:“对对对,我呀,比不得姐姐有教养,背后说人坏话。也不知到底是史府家风正,还是姐姐自己个儿造化得好!” “你!”史嘉淑被她阴阳怪气怼得哑口无言,半天才怒骂出来:“你巧言令色!你敢当众说出你与金玉拍卖行的事儿吗!你敢吗!” 她心里笃定了从下人那儿听来的是实情,底气足得要命。 梁浅浅正要开口,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梁小姐!” 梁浅浅扭头看去,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金玉拍卖行的颜鹤。 其他小姐也识出了他身份,小声嘀咕:“他就是金玉拍卖行的人!” 他怎么来了? 史嘉淑心里泛起了嘀咕,难道她听来的那些传言是假的?不该啊,她可听那下人说了,那亲戚可是在金玉拍卖行是主要管事的! 她提着心往梁浅浅那儿一瞟,只见梁浅浅突然没了之前的气势,她死死别着头,手指紧掐着帕子,一眼都不敢瞧颜鹤的方向。 “南乔,爹爹不是说已经解决了吗?他怎么又来了!莫不是来抓我的?!” 她急切朝着南乔小声念叨,脸上遍布惊慌与害怕。 史嘉淑竖耳听见这么一句,瞬间心放了肚子里了。 她还以为梁浅浅多厉害呢!原不过是个纸捏的老虎啊! 她脸上漾起了笑意,主动搭话颜鹤:“您可算来了,您若今日不来,这金玉拍卖行的声誉都要叫有些人嚯嚯了!” 梁浅浅咬唇僵在那儿,如蝶翼般的眼睫低垂,遮挡住了眼底深处的狡猾。 颜鹤狐疑扫了所有人一圈,视线定在梁浅浅身上。 “这位小姐所言何意?” “咱们是大人有大量放有些人一马,但有些人却不知悔改。铁证一般的事实在面前摆着,还当众言她无错,你说这种人可不可耻!” 史嘉淑愤愤不平,讽刺之意满满。 梁浅浅急了,反呛:“当着颜公子的面,你可不要胡说!我什么时候……什么时候……” 她声音小了,脑袋垂得更低了,一瞧就是心虚至极。 史嘉淑扬起下巴,故意挑事:“瞧瞧!这还敢当着您面犟嘴呢!要我说呀,这种人就根本不值得同情。您就当众把她在金玉拍卖行的罪行都揭发出来,让大家评评理!” 颜鹤愣愣看着梁浅浅,再想想这段莫名其妙的对话,慢慢琢磨出味来。 他了然于心,主动接史嘉淑的话,愤慨道:“这位小姐说的是啊!既然如此,那我必须好好当众‘谴责’一下梁小姐了!” 其他小姐惊大了眼,心里兴奋不止,难不成史嘉淑说的都是真的! 颜鹤这一嗓子也吆喝来周围其他的人来。 “这是怎么了?” “对呀,发生什么事了?” 史嘉淑十分贴心的解释:“大家难道对之前金玉拍卖行与梁小姐的事情不好奇吗?今日颜公子就是要给大家一个真相的!” 颜鹤点头称是,“这位梁小姐当日在我们金玉拍卖行所犯罪行那可是累累啊!” 围观的人都吓住了,这个场合真的能听到这个吗? 颜鹤扭头瞪着梁浅浅,大声“谴责”:“梁小姐!您怎么能救了我们家行主就不声不响离开了呢!非要这么默不作声的做好事嘛!” “对啊!梁浅浅你怎么能默不作声做……做做做好事?”史嘉淑懵住了。 颜鹤并没有停,反倒是越说越气愤。 “先且不说这个了!就说说我们金玉拍卖行不仅找错了救命恩人,还误会了您。我们犯了这么大一个不可原谅的错,您竟然不出一词责备,就这么轻易原谅了我们的过失!” “像您这样善良美好的人,若是有人还要诋毁您,恶意往您身上泼脏水,那就真真太不是人了!”颜鹤愤怒骂完,还特意看向史嘉淑问:“这位小姐,您说是不是?” 史嘉淑看看颜鹤,再看看梁浅浅,她正笑脸盈盈望着自己。 史嘉淑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被耍了,恼羞成怒:“你们竟然耍我!” 她跺脚就要走,却被颜鹤拦下。 “这位小姐误会了人,连句道歉都不说吗?” 史嘉淑咬着唇,脸涨得通红。她不想说,但如果不说,颜鹤是绝对不让她走的。 在众人视线下,她不情不愿从嘴唇里吐出声若蚊蝇的“对不起”三个字。 “这总可以了!”她恼羞成怒甩开颜鹤,跑出了梁府。 史嘉淑跑了,众人也兴致勃勃散了,不过这件事也成为了笑谈,在宴席间流传。 相信不用一天的工夫,整个燕城都能传遍了。 颜鹤今日来的目的其一,也是为了这个。近日关于梁浅浅的恶言实在是太多了,甚至他们主动澄清都难平。 没想到今日一来就撞上了这么一个绝妙机会。 “演技不错啊!”梁浅浅毫不吝啬夸赞。 颜鹤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那还是梁小姐给的机会好。” 梁浅浅与他客套了几句,就让人送他入席了。颜鹤前脚刚走,南乔后脚就扯扯她的袖子,低声提醒:“小姐,表小姐来了。” 梁浅浅顺话看去,沈意欢自远处款款而来。几日不见,她比以前消瘦了许多,套在素色的衣裙下,更显弱不禁风。 但梁浅浅的关注点并不在这儿,而是停在她头上。 为何沈意欢头发不减,反倒好像更多了?难道她的神药还有长头发的副作用? 待沈意欢走近,梁浅浅这才瞧出她头顶的猫腻。 原不过是拿别人头发临时凑的数啊! “姐姐今日发髻真好看。”梁浅浅恬静笑着搭话。 沈意欢脸僵了一下,从牙根吐出一句:“那还是托你的福呢。” 她径直撞开梁浅浅就走了进去。 一进正厅,沈意欢视线四处打量着,直到瞧见池景业的身影,才肯停下。 她嘴角弯起,随手执起一盏酒盈盈走了过去。 “兄长!” 第七十章 原来她们是打的这个主意 眼瞧着走近了,她故意大喊,引得池景业转过身来,正好与她撞个满怀。 沈意欢娇呼一声,手中的酒盏扔了出去,并顺势往他怀里一倒。 有美人主动入怀,池景业自然是没有拒绝的道理,大手揽过她纤细腰身,稳稳接住了她下坠的身躯。 今日也不知道沈意欢拢的什么香,又香又甜,池景业抑制不住咽了口唾沫。 “哦~池公子好艳福啊!” 周围发出公子哥儿们艳羡的起哄声。 沈意欢羞红了面颊,小手推着池景业胸膛,要起身拉开与他距离。 也不知道是脚下洒的酒太滑,还是她有意,她又一踉跄,整个人结结实实扑进了池景业怀里。 香软入怀,池景业胸腔内燃起了不知名的火苗。 他强绷着要上扬的嘴唇,一本正经扶沈意欢起身。 沈意欢低垂着头,也不瞧他,软声道了句:“多谢池公子了。” 她翩然离去,临行手指似有若无擦着池景业手心抽离。 池景业摩挲着掌心,感受着那里还残留着的温度,整个人已经飘飘然,全然忘记了沈意欢曾经那些“丰功伟绩”。 他清了清嗓子,欲盖弥彰道:“我去趟茅房。” 在一众公子哥儿不怀好意的目光中,他眉飞色舞朝沈意欢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沈意欢脚步时快时慢,故意与他拉开距离,一路引他去了没人的假山。 池景业一路追不上,心被挠得痒痒的,可算见她停了,饿狼般扑了过去。 “好乖乖,你今儿个好香啊!” 他从后抱住她,鼻子凑到她耳根儿后狠狠吸了一口。 他的双眼开始变得迷乱起来,大脑也跟着昏昏欲涨,不受理智控制了。 他感觉自己好像中毒了,中了美人毒。 沈意欢虚无推了推他,“意欢知道从前惹了公子不快,不见公子这些时日,日夜难寐,只想着如何与公子赔罪,抹去公子不快。” 她娇羞垂下头,“思来想去,意欢也没什么了,只有这幅卑贱的身子。不知道公子可嫌弃?” 池景业双眼发光,尽管他心里有个声音跟他说不能,今日这般场合,他不能胡作非为,但他大脑已经不受控制了,双手迫不及待去解沈意欢的衣衫。 沈意欢咯咯笑个不停,“池公子莫要急,我领公子去个没人的地方,公子要意欢赔罪都行。” 她似有若无瞄了一眼假山外,扶着已经说不出拒绝之词的池景业走了。 假山外,南乔气鼓鼓的,只觉得适才污言秽语脏了自己的耳朵。 “小姐,他们竟然大胆到如此地步,咱们不能白受这气。咱们叫人去,瞧瞧他们以后还如何做人!” 梁浅浅若有所思拦住她,“你没发觉她是故意的吗?” “谁?小姐说表小姐是故意的?表小姐为什么故意让我们发现?”南乔十分不理解。 梁浅浅细细回味昨日叶佩文异常的举动,彻底反应过味来。 “原来她们是打的这个主意啊!” “什么主意?” “今日这么大的日子,来了这么多人,叶佩文一定会趁这个机会对我娘动手。你说我娘若是出了什么事,叶佩文会不会把此事当众强行污蔑在我身上?” 南乔顺着想了想,点点头。 梁浅浅又道:“那我出事之时,又刚巧发现沈意欢与池景业睡到一起去了呢?” 南乔一惊,捂住惊大了的嘴巴。 “他们算准了我爹不会放弃与城主府的婚事。沈意欢和池景业的奸情当众一败露,城主府就是不想让沈意欢进门,也不得不让她进了。”梁浅浅都抑制不住鼓掌,“难为她们想出了这么一个万全的主意。” 南乔听明白后,不由得着急。“那小姐我们该怎么办?” “什么也不做,就静静看她们表演。”梁浅浅道,“走,我们回去。” 梁浅浅回去的时候,刚好是祝寿的环节。她素手端起酒盏,落落大方敬酒:“女儿祝爹爹苍龙日暮还行雨,老树春深更着花。” “好!” 颜鹤极为捧场的带头叫好,其余人跟着鼓掌。 叶佩文见梁浅浅今日出尽风头,眼里闪过精光。 她问过大师了,扎小人要隔12个时辰才能发作,故而她提前处理好了小人。算算时间,一会儿也应该发作在叶澜之身上了。 她抿嘴笑夸:“我们家浅浅这个孩子啊,不仅乖巧懂事,还十分孝顺。我姐姐命苦卧病在床,都是浅浅一手在边上伺候的。都不让我们插手,可真真是个难得的孝顺孩子!” 她恨不得把梁浅浅捧到天上去。 少城主夫人听此话,看向梁浅浅的目光更是爱怜。 “梁老爷真是养了个好女儿啊!” 梁修明有些喝醉了,再听少城主夫人这般夸赞,更是满面红光。 “少城主夫人言重了。”他客套了一番,忽然又想起了沈意欢来,扭头在人群中找了起来。 “怎么不见意欢呢?” 他今日寿辰,都不见这孩子来说句吉祥话,当真是平日里白养了! 叶佩文替沈意欢解释:“许是意欢去茅房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少城主夫人顺话往宴席一瞧,也没发现自家儿子的身影,她心里泛起了嘀咕,拉过身边嬷嬷,小声吩咐:“你去派人问问景业去哪了,怎么半天都不见个人影。” 沈意欢不在,她儿子也没了,她心里总觉得不太踏实。 嬷嬷去找人问了一圈,也没问出个准确消息。 叶佩文将她这点小动作尽收眼底,算计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便主动邀约:“少城主夫人,我们府上后院梅花开得正好,不如一同去瞧瞧?” 少城主夫人下意识想要拒绝,又想起池景业一事,便就顺势答应了下来。 她心思着若是真要出了什么事,她在一边,还好处理着。 叶佩文自然也不能落下梁浅浅,三人携着下人一同去了后院。 梁浅浅一瞧这去的方向,分明是她的院子。她没作声,装出全然不知的样子,挽着少城主夫人说体己话。 叶佩文暗瞟了她一眼,心里暗笑:终究是小丫头蹄子,心眼斗不过她,一会儿有她好瞧的! “少城主夫人您瞧着这小路,等过去就是……” 她正说着,耳边突然爆发了女人的尖叫声。 第七十一章 你怎么做出这等不知廉耻之事 少城主夫人吓了一哆嗦,她抓紧了梁浅浅的手,害怕的瞄着周围,“这是什么声音?” 叶佩文眼底划过一抹暗笑,她故作惊慌大呼:“会不会是姐姐出事了!” 梁浅浅缩在少城主夫人身边瑟瑟发抖,一句话也不敢说,像是吓极了的模样。 南乔指着相反方向,不紧不慢开口:“可奴婢怎么听声音是那个方向传来的。” 少城主夫人赞同点头,“我听着也是那个方向传来的。” 叶佩文瞧瞧南乔手指的方向,正是她交代沈意欢带池景业去的院子。 她心底狐疑,难道是叶澜之还没发作? 她又想起教给她下降头那位高人的保证,心又定了定。先且去“撞破”意欢的好事也好,说不定那头事完了,叶澜之刚好发作了。 “那我们去瞧瞧,可千万别再出了什么事!” 她急声说完,领着少城主夫人急匆匆往那儿走。 梁浅浅故作害怕,落在后面,她趁机跟南乔耳语:“你去告诉我爹,就说院里霉花开得极好,少城主夫人邀他带人来瞧。” 南乔了然点点头,快步离去了。 梁浅浅瞧向叶佩文的背影,嘴角弯起,沈意欢不是千方百计想嫁进城主府吗?那她今日就大发慈悲,顺水推舟好好帮上一把。 她眼帘一垂,又恢复了那副胆小模样,颤声高呼:“别扔下我,我害怕!” 她慌慌张张追了上去,三人一同进了沈意欢所在的院子。 刚踏进院子,就听见屋里传来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 三人也不敢轻易上前,瞪大了眼瞧,只见池景业衣衫不整,赤着脚慌慌张张跑出来。 “景业?!”少城主夫人发出不可思议的惊呼,瞬间脸色铁青。 池景业脚步戛然而止,看见面前三人,整张脸惨白如纸。 “不是我……不是我!”他哆嗦着,嘴里不住喃喃重复着。 叶佩文没听见他嘀咕的话,心中只顾得意暗笑,果然不愧是她女儿,这么顺利就得手了。 她装出疑问的看了一眼半掩着的屋内,“池公子你与谁在一起?不会是我们家意欢?!” 她故意拔高了后半句,特意还瞄了一眼梁浅浅。 梁浅浅也不知道是之前被吓住了,还是被眼前景象刺激了,定在原地,红着眼咬唇不语。 叶佩文偷偷扬起嘴角,往屋里走,边走,还边喊:“意欢?意欢不会你真的在屋里?” 这一声声没把沈意欢喊回营,倒是一下子点燃起少城主夫人的怒火来。 她忍无可忍,冲上去,狠狠一耳光甩了过去。 “你怎么做出这等不知廉耻之事!” 她气得不行,那个沈意欢到底哪里好啊!能把她儿子的魂儿勾成这样!不顾这般场合,与她公然厮混一屋。 这巴掌也把池景业打醒了,他哭喊着扯住少城主夫人的手,“娘,我错了,你救救我,这不关我的事啊!” 少城主夫人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厌恶甩开他的手,折身返回梁浅浅身边。 “浅浅啊。”她唤梁浅浅,梁浅浅却没有反应,只是怯怯盯着池景业。 “浅浅你别害怕,这件事确实是景业昏了头!”少城主夫人安慰完梁浅浅,话锋突然一转,“但是浅浅你能不能就原谅他这一次,行吗?” 少城主夫人极快反应过来,现在不是她教训儿子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安抚住梁浅浅,然后再想办法用强硬手段封上叶佩文母女的嘴。 梁浅浅双眸通红,满眼无助,“可是……可是……他与姐姐……” 她断断续续的说着,一副受不得这般打击,随时要哭出来的模样。 “浅浅啊,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必须要学会面对。你如果生气,想报复景业,把这件事传出去,我自然也是能理解你的心情。”少城主夫人眸色暗了暗,“但是你也要想想自己啊。” “这件事若是闹大了,你以为只是城主府一家蒙羞吗?当然不是了,这风言风语一旦传起来,不光是你姐姐落得个荡妇名声,就连你清誉也跟着受损。到时候,谁还敢娶你们梁家女啊?” 她循循善诱,那副模样就像是哄骗单纯白雪公主吃下毒苹果的毒皇后。 梁浅浅心中冷笑,这少城主夫人果然只是表面假仁善,一旦触及她利益了,她才能露出真正的嘴脸。 但她面上瞳孔一缩,惊声问:“为什么?我又没做错事情,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少城主夫人见她上钩了,长叹一口气,表现出一副为她着想的样子。 “傻孩子,他们哪管谁是无辜的呀,只管逞了嘴乐就好了!” 梁浅浅攥住她袖子,急声直问:“那我该怎么办?” 果然还是年纪小,心性单纯得跟只小绵羊似的。 “所以,你为了自己也要原谅景业。”少城主夫人以过来人身份劝,“男子嘛,谁不是三妻四妾的,那天子还是后宫佳丽三千人呢!未来你嫁人了,这般道理自然是懂得了。” 她瞪了一眼池景业,“还不赶紧过来,给浅浅赔礼!” 池景业还呆着,没反应。少城主夫人气急,上来踹他,顺便耳语:“你不想压下这件事吗!想要压下去,就必须先哄得她闭上嘴!只要把她娶进了门,以后你那些破烂事,我也不管你!” 池景业恍然过来,跑来连连拱手。“浅浅,都是她那个贱人故意勾引我的!我压根就不喜欢她,我心里只有一个你啊!” 他紧攥住梁浅浅的手,“我跟你保证,从今往后,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再不碰其他女子,你就原谅我!” 梁浅浅想抽手抽不出来,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支支吾吾的。 “我……我……” 少城主夫人见软的不行,便来硬的。 她拉下脸来,“浅浅!你若执意闹得鱼死网破,可就是与我们城主府为敌了。这件事若是我真的追究起来,压上你们梁府一个罪名那还不是简单的事情。你……” 她话还没等说完,院门方向就传来一声:“浅浅。” 第七十二章 你被人下了药?! 少城主夫人抬头看去,见门口不仅站着梁修明,还有不少宴会上的宾客。 他们正以一种怪异的目光瞧着她,不用说,她也知道,自己适才那些话被他们听了个正着。 梁浅浅趁母子俩呆滞之际,一把抽出手,抹着泪扑到梁修明那儿,委屈的嚎啕大哭了起来。 她这一哭,一下子感染了众人。 他们忍不住在心中暗骂:这个少城主夫人忒不要脸!竟然拿这种无耻的话威胁一个单纯无辜的小姑娘! 梁修明他领着人欢喜来看梅花,却不想将少城主夫人所有的话从头到尾听了个真切。 池景业竟然公然在他寿辰上跟沈意欢搞到了一起去了。不仅如此,还让所有人都知晓,听了笑话。 这让他老脸往哪儿搁啊! 他极其愤怒,却碍于少城主夫人的身份不敢言语。 双方人正僵持之时,屋内传来叶佩文悲鸣。 叶佩文进屋前还心里乐开了花,盘算着自己等成了未来城主夫人的娘该如何显摆一番。 但她一踏进屋,就意识到了隐约有些不对,她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 “意欢!娘的宝贝闺女你真真太棒了,这一下子拴住了池景业,咱娘俩还愁吃香的喝辣的了?” 她扭动着水蛇腰,欢喜说着往内屋走。瞧着这地上一路的衣衫,饶是久经沙场的她,也不禁羞红了脸。 果然是年轻,就是火热! “意欢啊!你别睡了,回娘一声。” 不管她怎么喊,里屋都是悄无声息的。 叶佩文脚步急了起来,“意欢你怎么不回娘话呢?莫不是累着了?” 她急急推开门,却被面前的景象给吓住了。 沈意欢上半身倒着,倒在床榻上,浑身上下赤条条的。头上的假发也不知道丢哪里去了,整个人正犹如触电般不停抽搐着。 “意欢!” 叶佩文惊呼着扑了过去,一把抱起她,搂在怀里。 “意欢你怎么了?你别吓娘啊!”她大哭了起来。 不知道是她哭声惊醒了沈意欢,还是怎么的,沈意欢犹如诈尸般骤然跳起,横冲直撞往外跑。 叶佩文吓极,去拦,却被沈意欢撞翻到床柱上,撞得头晕脑花。 “意欢!意欢!” 她压根顾不上缓缓,追着沈意欢就跑了出去。 梁修明听见叶佩文的哭声,心底彻底确认了池景业和沈意欢的奸情。他支开其他人,要去屋里察看,却见一白花花的人从他眼前“嗖”一下蹿了出来。 等他看清那人是谁,视线僵直了。 沈意欢?!这这这……这成何体统啊! 可还没等他大骂出口,沈意欢直直朝着院里的水湖冲了过去,“扑通”一声,跳了进去。 冰面被重重砸开,水花溅起三尺高。 叶佩文扑在水面,哭天抢地,“来人啊!救救我的女儿!” 事情发生得太急了,以至于宾客都还没来得及走,所有人目睹了这一景象。 等大家反应过来,有会水的急急往湖里扎。 但冬日的水太凉了,加上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们扯住了沈意欢的胳膊,但沈意欢就好像身下有人在往下扯一样,不仅拉不上来,他们反倒险些一同被拉到水底。 如此反复折腾,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把沈意欢救上来。 但救上来的沈意欢脸色青紫,已经没了呼吸。 叶佩文听到这个噩耗,一头倒在石头上,昏死了过去。 等她再醒过来,宾客已经都被驱散走了,只留下满地狼藉,以及面色各异的少城主夫人、池景业、梁修明以及梁浅浅。 少城主夫人脸色好看不到哪里去,偏偏她在哄骗梁浅浅的时候,梁修明领着人来了。 而且,沈意欢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投湖自尽了!现在不光是她和她儿子的名声没了,连带着城主府也要遭殃了,这让她如何不急。 梁浅浅盯着沈意欢的尸首,体内每一个细胞都在兴奋的狂叫着。 兴奋过后,她莫名又有点可惜,沈意欢就这么轻易的死了,她前世的恨还没解呢。那就只能由池景业和叶佩文来承受了。 叶佩文不顾阻拦跑过来,扑倒在沈意欢尸首边,几乎要哭死过去。 “意欢,我的意欢,你为什么就这么想不开啊!” 梁浅浅眼眶通红,起身走过去,手搭在叶佩文肩膀上,安慰:“佩文姨您别太难过了,姐姐也一定不希望瞧见您这般模样的。” 叶佩文直接甩开她,将她推倒在地,发狠瞪着她。 “是你对不对!一定是你!是你见不得意欢好,就故意害了意欢!” 梁浅浅吓得一缩,澄澈的眼眸里眼泪直打转。“佩文姨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会害姐姐呢?” “你怎么不会!梁浅浅你别装了!”叶佩文因为痛失爱女,彻底失去理智。“你多次算计意欢,意欢哪次受伤不是因为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故意算计,意欢头发怎么会变成这样!” 梁浅浅满脸无辜,“佩文姨你的意思是,我故意让姐姐与池公子睡得一起去的?也是我故意让姐姐跳河自尽的?” 这话是个正常人想想都知道绝不可能。 更别说沈意欢爬上池景业床的心思,都快人尽皆知了。 梁修明忍无可忍,怒斥:“别再闹了!你还嫌丢人不够嘛!” “我没有闹,今日本来出事的应该是……”叶佩文的话戛然而止,她恍然想起来还有叶澜之一事。 都这个时辰了,叶澜之一定发作了。 她瞬间来了主意,泪流满面爬到梁修明脚边。 “老爷,我本来不想告诉你这件事的。昨日意欢与我说,她偷听到浅浅受够了澜之姐姐的拖累了,要了解她。我当时没在意,只以为意欢听岔了,却没想到今日她就莫名其妙与池公子睡到了一起,还莫名其妙死了。” 叶佩文生怕梁修明还不信,又忙问池景业:“池公子就没觉得今日这件事有什么异样的地方吗?” 池景业被这话一点,骤然想起了什么,急声道:“我今日脑子昏昏沉沉的,就好像被人下了药一般。” 少城主夫人抓到了替池景业翻身的重点,“景业你说什么?!你被人下了药!怪不得,我就说你不是那般不知分寸的孩子!” 叶佩文咬牙道:“这就对了!就是梁浅浅,她暗中对意欢和池公子下了药,故意弄了这出戏,让意欢身败名裂!这般她歹毒的心思就无人可知了!” 第七十三章 明明她爱惨了我 少城主夫人蹙眉盯着梁浅浅,眼神十分痛心。 “我倒还以为你是什么良善孩子,谁知你竟然做出这等事来!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梁浅浅似是被她的话打击到了,身子细微颤抖着。 “少城主夫人您也相信她的话?” 只是说了这么一句,她就哽咽住了,豆大的泪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瞧得池景业心都化了。 他赶忙护着,“娘这件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不相信这件事是浅浅所为!我觉得是不是沈意欢……” 他刚念出“沈意欢”的名字,叶佩文就炸毛跳了起来。 “池公子,您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如此污蔑我们家意欢呢!您就不怕意欢受不得这般委屈,半夜去寻您喊冤嘛!” 池景业听得毛骨悚然,梁浅浅含泪颤声反驳:“佩文姨你既知这般道理,又为何不分青红皂白如此诬陷于我。我与你到底是哪般的深仇大恨!” 叶佩文从鼻腔内发出一声冷哼,“那自然是有证据的。” 池景业拧眉听着,他还是不信梁浅浅会这么做。 “娘,我还是觉得不是浅浅。浅浅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她爱惨了我,又怎么会舍得把我推给别的女人呢?” 少城主夫人眼瞧着污水已经泼了梁浅浅大半,结果自家儿子跑出来拆台,忍不住骂。 “景业你真是糊涂啊你!你低估了一个女人的爱!就是她爱惨了你,这才见不得你与沈意欢有过往,因爱生恨,想要毁了你!”她恨铁不成钢。 池景业被点通了,一脸恍然看向梁浅浅。 “浅浅,原来我与沈意欢的关系对你的打击这么大吗?”他抑制不住埋怨,“可你真真是犯了糊啊!你再怎么爱我,也不能这么做,你这不是给我找麻烦嘛!” 梁浅浅见他这般自信,心中是苦笑不得。到底是谁给他的这份自信啊? “我没有做,我……” 少城主夫人不容她再解释,“你不必狡辩了。梁老爷,这件事您瞧要怎么办。今日的事情给景业以及我们城主府可是造成了不小的麻烦,若是不给完美的处理办法,我们城主府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拿城主府来压梁修明,强逼着他给梁浅浅定罪。 梁修明慌得都坐不住,“少城主夫人您瞧这件事还没个定论,要不我先查查?” “这还没定论,什么是定论!你想拖到什么时候,拖到我们城主府名誉扫地嘛!”少城主夫人横了他一眼,“对了,还有两府之间的婚事也就此作罢,我断不能让这种女子嫁进我们城主府来!” “这可别呀!”梁修明急了。 梁浅浅有没有事,他是不在乎,只要这与城主府的亲事不黄就行了。 但是现在沈意欢死了,他已经没有第二个女儿能嫁了,他只能努力保住梁浅浅。 “浅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还不赶紧解释解释!” 梁浅浅委屈,“爹,女儿没有做。佩文姨也是空口无凭,她有什么证据证明是女儿做的。” 说到证据,少城主夫人有些慌了。 以她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像梁浅浅这种软糯性子的人,应当是做不出来这事。所以,叶佩文必然是拿不出证据的。 若是梁浅浅一口咬死了证据这事,那她又该怎么把她儿子这盆的脏水泼过去呢? 她眼咕噜直转,急着想下策。 叶佩文反倒是不慌不忙,“你要证据是?姐姐就是证据!你敢让我去看一眼姐姐吗!” 她声音洪亮,质问得理也直,气也壮。 她真有证据?! 少城主夫人见她这般自信,心里又燃起了希望。 “我娘身子不好,见不得风,怎么让你见?”梁浅浅弱声反驳,没有一点气势可言。 叶佩文再见她眼神躲闪,都不敢看她,心里确认了叶澜之指定是发作了。 她站在道德制高点叱责:“我上次派人去你院里看姐姐,就被你派人挡了回去。那时我就心生怀疑,但我没想到,你竟然真的对自己的娘下手!你还是个人嘛!” 她也不看梁修明了,直接跟少城主夫人道:“少城主夫人,要想知道我到底是不是真的冤枉她,一去她院子见见姐姐便知!” 少城主夫人心里踏实了,她冷冷睨着梁修明,“梁老爷,事已至此,你还要包庇她吗?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自己养的到底是女儿,还是个畜生吗?” 梁修明错杂瞄了一眼梁浅浅,也不敢再拦着。 “少城主夫人想去看就去看。” 梁浅浅急得直哭,“爹,娘身子不好,这一见,恐是要加重病情,真的见不得的!” 但她拦着的话并没有什么用,反倒让梁修明心寒了。 他愤怒,“到底是真身子不好,还是你想隐瞒什么!” 梁浅浅不说话了,叶佩文得意之色都要从眼眶里飞出来了。 她垂下的手紧攥成拳,她一定要让叶澜之和梁浅浅母女俩给她女儿陪葬! “少城主夫人您这边请。”叶佩文围在少城主夫人前后,献殷勤,“有台阶!天有些黑了,路不好走,您注意些脚下。” 梁浅浅磨磨蹭蹭跟在其后,满脸狡黠的笑意,有些人还真觉得是自己死得还不够惨呢! 叶佩文领着人大摇大摆去了梁浅浅院里,叶澜之屋门口自然还是有人把守的。 把守的人要拦着,这次桂嬷嬷有了靠山,也不跟他们客气,一脚丫子就踹了过去。 “少城主夫人和老爷来看望,你们还不给我快滚!” 把守的人这才瞧见她身后的梁修明和少城主夫人,忙不迭退到了一边。 梁修明见只是进个屋都这么麻烦,心里已经确认了梁浅浅有猫腻。 他愤恨瞪了一眼梁浅浅,卑躬屈膝将少城主夫人迎了进去。 叶佩文戏也足,脚还没等踏进屋,就哭嚎了起来。 “我的姐姐啊,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她捂着嘴就往屋里跑,迫不及待要看叶澜之凄惨模样,好解解心中的恨意。 可没等她跑进去,里屋就传来虚弱的一声。 “是佩文来了吗?” 第七十四章 我不信你能舍得下决心放弃我!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叶佩文脚步戛然而止,就连眼泪都硬生生衔在了眼睫上。 是不是她听错了?这个声音是…… 梁浅浅越过她,翩然推开了里屋的门,将里屋的模样清晰展露在众人面前。 叶澜之坐在床榻上,兴奋地望着他们这个方向。她面色尽管还有点病态,但整个人精神状态却极好。 叶佩文眼神都直了,跟见了鬼一般。她明明在昨夜把那个人偶娃娃已经处理了呀,叶澜之为什么一点事情都没有?! “娘,天气凉,您怎么不披件衣裳呢!”梁浅浅关切迎了上去,她又瞄了一眼外屋,眼眶明显红了不少。“少城主夫人和爹他们来瞧您了。” 梁修明见叶澜之安好在那儿,瞬间眉开眼笑。但高兴得并不是叶澜之痊愈,而是他梁府与城主府的婚事保住了! 他大笑着阔步走进,“浅浅啊,你这孩子也是。少城主夫人想看看你娘,你怎么还推三阻四的呢!” “娘身子还没完全恢复好,见不得风的,我只是关心娘……” 梁浅浅声音哽咽得已经说不下去了,双手绞着坐在那儿,滚烫的眼泪一滴紧接着一滴砸在手背上。 叶澜之见她突然这般,疑惑不已。 “浅浅你怎么突然哭了?” 少城主夫人脸都绿了,心中忍不住大骂:叶佩文这个蠢货!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也就罢了,竟也把她拉下了水! 她悔不当初,自己怎么就这么着急,不等等再站队,把这件事污在沈意欢身上也好啊!反正她人也已经死了,再也开不了口了。 但她再怎么悔恨也没用了,她强挤出笑容,迎了过去。 “这孩子也是心疼你呀!” 少城主夫人硬撑着跟叶澜之客套了一盘子,这才托词不打扰她休息了,退出了房间。 回正厅路上,池景业就止不住的埋怨:“娘我就说浅浅是冤枉的!您还不信,这下好了,您把浅浅给冤枉了!” 少城主夫人焦急瞄向周围,见没人,这才松口气。她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 等回了正厅,确保不可能有人听墙根儿了,少城主夫人才热络拉起梁浅浅的手,“孩子,真是委屈你了。是我不好,受了人蒙骗,错怪了你。你这般善解人意,不会生我的气?” 夸她一句善解人意,就想把她给哄回来?想屁吃呢! 梁浅浅不着痕迹抽出自己手,顺带着把身子转向了远离她的那一边。 “浅浅怎么敢记恨少城主夫人呢。少城主夫人说得对,浅浅福薄,高攀不起池公子了。这桩婚事还是依照少城主夫人的意思,就此作罢。” 少城主夫人脸色瞬间难看,她主动拉下脸,给梁浅浅个坡下,那是给她的面子。谁知道这小丫头还蹬鼻子上脸了! 池景业也不干了,“浅浅不行!我不同意!你不嫁我,你还能嫁谁啊!难道你就要因为这口气,独身一辈子吗!我不信你真的能舍得下决心放弃我!” 他一连三问梁浅浅后,又跟少城主夫人耍起了性子。 “娘!我不管,这件事你必须给我把浅浅哄好!我这辈子非她不娶!” 少城主夫人更气了,却不好发作,只得朝梁修明叫道:“梁老爷。” 梁修明心领神会,拉下脸怒斥:“浅浅,你别再耍小脾气了!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容不得你在这里置喙!” 他压根不理梁浅浅是何反应,讨好向少城主夫人道:“浅浅不懂事,我待浅浅向您赔罪了。回头我一定好生教训她,让她断不敢再有这般心思了。” 少城主夫人气性难消,烦躁摆手,“行了,先别说这件事了,还是说说之前的事。到底是谁给景业下的药!” 叶佩文见事情又扯了回来,慌了,“扑通”跪地,高呼冤枉。 “少城主夫人,老爷您明鉴啊!我怎么会害我自己的女儿呢!一定是梁浅浅,她耍的奸计!” 梁浅浅哭得眼皮浮肿,纯净的眼眸里满满的失望。 “佩文姨到现在了,您竟然还想冤枉我!” 少城主夫人懒得听她们在这儿无用的撕扯,“报官!” 叶佩文急了,要高声阻拦,门外却匆匆跑来一个下人,手里还捧着一个东西。 叶佩文一见那玩意儿,魂儿都给吓出来,更别说继续去喊冤了。 “老爷!我们在表小姐落水的池塘底下,发现了一样古怪的东西。” “什么东西?快拿来我瞧瞧!”梁修明命令。 下人捧着人偶娃娃要交,叶佩文犹如虎豹般弹跳起来,一把抢了过来,奋力撕扯着往嘴里塞。 少城主夫人连声急呼:“拦住!快些拦住她!” 池景业最先反应过来,直接一脚踹了过去。叶佩文被踹翻在地,手里四分五裂的人偶娃娃也掉了。 叶佩文红了眼,不顾疼痛,爬起来就去抢人偶娃娃。只是她没注意到,人偶娃娃里原本塞着的纸条掉落了出来。 池景业跟她抢,却不知道她哪来的力气,池景业压根不是她对手,只能急声大喊:“来人!快来人帮帮我啊!” 下人急忙冲了上去,几个人奋力跟叶佩文争抢人偶娃娃的时候,梁浅浅慢悠悠站了起来,弯腰捡起地上那张不起眼的字条。 “这是什么?”她软软柔柔的话传到每个人耳里。 叶佩文压根没空管她,一个劲儿把人偶娃娃撕碎了往嘴里塞。 梁浅浅素手不紧不慢打开,将上面的字读了出来:“叶澜之,戊辰年丁巳月癸亥日丁巳时生人。” 她捂住嘴惊呼:“这是我娘的生辰八字,怎么会在娃娃里?!” 叶佩文吃人偶娃娃的动作戛然而止,她机械的,缓慢的抬头,浑浊的眼眸定在梁浅浅手上字条之时,瞳孔一震。 “你把它给我!把它给我!” 梁浅浅吓得连连倒退,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 下人死死按着叶佩文,叶佩文不能动弹,血红的双眸还死死瞪在梁浅浅身上。 “都是你坏了我的好事!都是你梁浅浅!” 梁浅浅泪光闪烁,“原来是你害的我娘!那是不是也是你设计出来今日的局?” 第七十五章 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好玩意儿吗! “是又怎么样!”叶佩文大吼,彻底自暴自弃了。 “我娘待你不薄,没有我娘,你和沈意欢早就冻死在那年冬日了,你为什么要恩将仇报?”梁浅浅含泪质问。 叶佩文丝毫没有愧疚可言,反倒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我们同是叶家的女儿,凭什么她就可以锦衣玉食长大,而我就要小小年纪受苦。长大了,还嫁给那般的人家,受尽苦楚!” 她冷笑一声,“你也不必把你娘说得那般神圣,她真想帮我吗?她不过是为了凸显她高贵的善良,至于可怜的我,就是她表现得一个工具而已。” “就算是如此,那你也不至于置她于死地?”梁浅浅道。 “她那是活该短命!”叶佩文恨声道,“谁叫你们不乖乖给我让位置,非要逼我动手!你以为我想让自己手上沾上这么多肮脏的鲜血吗?” 池景业为了在梁浅浅面前表现自己,叱声维护:“你说这话还是个人嘛!” 叶佩文瞧向他,眼里的讽刺都要溢出来了。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好玩意儿吗!意欢是给你下了药,但如果你真要坚守自己的清白,那药效也左右不了你。你连你自己的破烂身子都管不住,你还好意思在这儿叫!” 池景业被她骂得脸通红,“你你你……” 他话卡了半天,也反驳不上来一句。他又生怕梁浅浅误会,连忙解释:“浅浅,你别听她胡言乱语,我对你是真心的!” “哈哈哈哈……”叶佩文放肆大笑,都笑出了眼泪来,“多谢池公子了,这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池景业恼羞成怒,一耳光狠狠甩了过去。 叶佩文被扇得满眼金星,唇齿间尽是血腥之气。 少城主夫人面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她冷眼瞧着梁修明,“这是贼喊捉贼啊!你们梁府自己的恩怨,反拉了我们家景业下水。梁老爷,你瞧这件事该怎么办!” 梁修明恨得牙痒痒,撕碎叶佩文的心都有了。他点头哈腰承诺:“少城主夫人您放心,我明日就把她送到官府去,一定会给池公子和城主府一个交代的!” “这件事必须让官府公开审理!”少城主夫人厉声强调。 “是是是,一定会公开审理的!”梁修明一一好生应下,又命令下人:“还不赶紧把这个罪妇给我带下去关起来!” 少城主夫人目送叶佩文被押走了,这才满意。 “这件事就交给梁老爷办,可别让我失望啊!” 她看了一眼门外,“时候也不早了,我就和景业先回府了。” 梁修明忙催促梁浅浅:“浅浅快送送少城主夫人和池公子!” 梁浅浅却并不搭茬,神色恹恹的福了福身子,“爹,我身子不太舒服,就先回院子休息了。” 她也不等梁修明回答,径直离去。 “浅浅!” 池景业想拦她再解释,手刚碰到她胳膊,梁浅浅就快速躲开了。 她眼也不瞧他一眼,不卑不亢道:“池公子有什么事就日后再说,浅浅先行一步了。” 她快步踏出门去,头都不转一下。 少城主夫人稍缓的脸色又变得铁青,“梁老爷!” 她这么一喊,梁修明心不受控哆嗦了一下,赔着笑脸就蹭了过去。 “少城主夫人别生气,这孩子不懂事,我一定好生教训她!” 少城主夫人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们家景业那可是城主府长孙嫡子,想要嫁进来的姑娘是要踏破城主府门槛的,绝不是非你们梁府不可。” “是,我明白。我一定好生教训这个孩子,太不懂事了!少城主夫人您别生气。”梁修明心里大骂着梁浅浅不识时务,面上还要低声下气的好生哄着。 少城主夫人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就算是上了马车,她心头堵得这口气也没能散去。 “我从前还真以为那梁浅浅是什么乖巧孩子,如今瞧了,也就那么滴!” 她现在是横竖看梁浅浅,看梁府不顺眼。 池景业一听不乐意了,有心维护梁浅浅:“娘,您怎么能这么说浅浅呢!她今日受了那么大的刺激,仪态一时有失,那也是理所应当的!” 他话锋一转,数落起少城主夫人:“反倒是您老糊涂了!不分青红皂白就与那叶佩文站在了一起,指责浅浅,浅浅她能不委屈,能不生气嘛!” 少城主夫人见他不安慰自己也就罢了,竟反倒这般教训自己,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媳妇还没过门,你就胳膊肘朝外拐了!那梁浅浅到底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什么迷魂汤也好,什么迷魂药也罢!反正我就认准梁浅浅了!您若是把我这桩婚事整黄了,您就等着瞧我出家!” 池景业吼完这一句,刚好马车停了,他一把掀起帘子,就冲了下去。 少城主夫人气到发抖,“他他他……他怎么敢跟我如此说话!” 她心里更恨梁浅浅了,若不是她,怎么会整出这么多事情来! 但她若真要一气拒了这门婚事,反倒是没跟梁修明放狠话时的底气了。 她清楚的知道,光有叶佩文认罪还是不行。叶佩文说得对,一个巴掌拍不响,她儿子但凡能管住自己,任凭沈意欢怎么下药勾引也不行。 她都这么想,更别说那些善嘴舌的百姓了。要想彻底了结这件事,就必须让梁浅浅跟他们坚定的站在一起才行。 故而,这门婚事不仅不能黄,还必须要成! 一念及此,少城主夫人硬生生压下了自己心头的怒火。 “梁浅浅我就暂且由你闹这两日,等你嫁进城主府门,我再一遭好好算算这些事!” 少城主夫人阴沉着脸进了城主府,梁修明也去了梁浅浅院子。 但他并没有见到梁浅浅,吃了一个闭门羹。 “老爷,小姐已经脱衣睡下了。”南乔恭恭敬敬道。 一句话就让梁修明感觉到自己权威受到了挑战,他怒视一片黑暗的房间,大吼:“给我把她从床榻上拉起来见我!她今晚朝着少城主夫人那是什么态度!少城主夫人和池公子,那是她能甩脸子的人嘛!” 第七十六章 这帮不肖子孙! 南乔纹丝不动,“老爷,小姐身子是真的不舒服。您若让小姐病坏了,那又要谁嫁去城主府呢?” 这话是梁浅浅教给她的。 梁修明气得够呛,面红脖子粗,“好!不见我是,我倒是要瞧瞧她能躲我到几时!” 他愤怒甩袖而去,却全然不知房间内哪有梁浅浅的影子。 梁浅浅早就躲开众人视线,悄然的来到了关押叶佩文的柴房。 门口看守的人瞧见她一惊,“小姐您怎么来……” 梁浅浅素手一翻,看守的人只感觉一股馥郁香气迎面灌来,咣当倒地,再没了意识。 梁浅浅取了他们腰间的钥匙,跨过他们就打开了柴房的门。 叶佩文缩在柴火旁,借着月光,瞧清了梁浅浅的脸。 她眼里淬了怨毒,“你还敢来!” 她一跃而起,张牙舞爪朝梁浅浅冲去,没等碰到梁浅浅衣角,就被铁链给硬生生拽了回去,摔坐在地上,狼狈到了极点。 梁浅浅慢悠悠踱步进去,俯下身子,端详她。 “真可怜啊。”她从鼻腔内发出一声不屑的轻笑。 叶佩文双眼瞪得通红,哼哧哼哧喘着粗气。 “原来你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她咬牙切齿。 “现在才知道?晚了。”梁浅浅直起身板,居高临下看着她,“你知道沈意欢是怎么死的吗?” 叶佩文怒色一凝,“是你?是你对不对!” 梁浅浅抿嘴轻笑,这一笑一下子刺激到了叶佩文,她低吼着要去撕扯梁浅浅,却连她衣角都碰不到,只能拽得铁链哗啦哗啦作响。 梁浅浅优雅拢了拢耳角碎发,慢条斯理道:“不是我。” “怎么可能不是你!除了你,还会有谁能对意欢下手!” 叶佩文不信梁浅浅的话。 梁浅浅笑吟吟看着她,“你还记得你做的那个人偶娃娃吗?” 叶佩文停下了动作,戒备看着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其实我早就发现了你对我娘动的手脚了,并且我还将你下在我娘身上降头转到了沈意欢身上。”梁浅浅笑着反问,“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平白无故要扯她头发?” 叶佩文犹如雷劈,四肢都开始发麻,皮肤紧缩,扯着嘴角不住抽动。 她对那个人偶娃娃所做的一切,都施加在了她女儿的身上?! 她恍然大悟,怪不得意欢跟失了心智一样往湖里冲,原不过是因为她把人偶娃娃丢到了那湖里。 这么说来,意欢的死是因为……因为…… 梁浅浅看透她的心思,替她把不敢想的话说出来:“对,没错,沈意欢是被你这个娘亲手给弄死的。” 叶佩文跌倒在地上,从胸腔内爆发出了巨大的哀鸣。 “意欢……我的意欢……” 梁浅浅冷眼看着,脸上连一点波澜都没有。 前世她也承受了失去儿子之痛,今生沈意欢没有自己的孩子,那她就把这般的痛加倍施加在了叶佩文的身上。 “不止于此,我还要让沈意欢挫骨扬灰。我要设坛作法,让她永世不得超生!就算做孤魂野鬼,也做不安生!” 叶佩文瞳孔一震,像是已经瞧见沈意欢那般凄惨境地,恐惧之色布满眼中。 她匍匐在梁浅浅脚边,低声哀求:“浅浅,我知道错了,我替意欢给你道歉。意欢已经死了,况且她也没对你造成什么伤害。就算你有再大的仇恨,她人都死了,难道还不能一一抵消吗?” “一一抵消?” 梁浅浅听了这话都想笑,她是熬了多少个世界,在多少死亡边缘徘徊过,这才好不容易换得重生。 凭什么沈意欢死了,就一一抵消了! “我觉得你现在应该担心担心自己才对。” 叶佩文还没反应过来话,梁浅浅就扣住了她下巴,把不知名的东西塞了进去。 那东西咕咚一下落了肚。 叶佩文手捂着脖子,惊恐质问:“你给我吃了什么!” 她奋力抠着喉咙,想把那不知名的东西给抠出来。但酸水都吐出来了,也不见那东西的踪影。 她愤怒,要咒骂梁浅浅,一抬头,眩晕感倏然袭来。 叶佩文连一句话都没说出,就一头栽倒在地,没了意识。 梁浅浅蹲下,打开了叶佩文手脚上的铁链,“你这辈子恶事做尽,临死总该做件好事了。” 她话音刚落,叶佩文的眼睛骤然睁开,死死盯着梁浅浅,漆黑的瞳仁里看不到一点感情。 梁浅浅俯身附耳,小声嘀咕了一会儿,侧头含笑问:“都记下了吗?” 叶佩文机械点头。 梁浅浅摆摆手,“好了,你可以走了。” 叶佩文面无表情爬起来,犹如机器一般一步步走了出去。 要出院子的时候,她迎面撞上了南乔,吓的南乔一哆嗦。 “你!” 谁知叶佩文连看都没看她,直直朝着小路深处走去。 南乔傻在原地,再回头,梁浅浅已经锁好了门走过来。 “小姐,您怎么把她放出来了?不会出什么事?” “没什么事,我给她吃控制精神的药,她现在听我的指挥。你不用担心,只管明日跟我看好戏。” 南乔听得稀里糊涂,迟疑地点了点头。 “我让你搜她房间,你搜到什么了吗?”梁浅浅又问。 南乔这才想起来,把怀里贴身护着的包袱拿了出来。 “小姐,她房间这个包袱很奇怪,里面都是些我看不懂的东西,还有一个令牌。” “什么令牌?” “就是黑漆漆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上面模糊磕着玄什么门。”南乔回忆着描述。 梁浅浅心一震,手都抑制不住的颤抖,“莫不是玄月门?” “啊!对对对!就是玄月门!”南乔应完,又觉得奇怪,“小姐您是怎么知道上面字的?” 梁浅浅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扯着南乔急急回了院子,借着幽幽的烛火,她颤手打开了那个包袱。 在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中,她一眼就瞧见那枚令牌。 “是玄月门!真的是玄月门!” 梁浅浅快哭出来了,她在快穿世界里只创造了一个玄月门,确定了玄月门的存在,那她就清楚的知道自己到底是哪个世界了。 激动过后,她心里又烧起怒火来。 这帮不肖子孙,她当初创立玄月门就曾立下门规,再三强调不得借此草菅人命。 结果呢!他们不仅不遵守门规,竟然还拿着她传下的玄学做起人命的买卖来了! 梁浅浅紧攥着令牌,看来,她是应该尽快找回自己所有身份了。 第七十七章 原来这都只是城主府的阴谋! 梁修明为了完成少城主夫人给予的任务,起了大早,穿着严肃。他一面往外走,一面吩咐:“去把人从柴房押出来。” 他声音冷漠,丝毫不顾往日情分,就好像在处置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件。 梁修明出了院子,迎面撞上一个急三火四的下人。他不悦,呵斥:“走路慌慌张张的,像什么话!” 那下人一见是他,顿时吓破了胆,哆嗦着道:“老爷,那那那那……那叶佩文她……” 梁修明瞪起眼来,“叶佩文怎么了!” “她跑了!”下人苦着脸大呼。 梁修明一哆嗦,骤然拔高了声调:“你说什么?!” 下人哆哆嗦嗦解释:“昨夜看守的人也不知道怎么着,就迷迷糊糊的晕了过去。再一觉醒来,叶佩文就人没了。” “那还不快去给我找!发动全府上下的人都给我去找!”梁修明所有的仪态都一败涂地,扯着嗓子怒吼。 与此同时,燕城最繁闹的街道上,小摊小贩们都已经把摊子摆好,吆喝着叫卖。 馄饨摊下,几个百姓围坐在一起,一面吃热馄饨,一面说起了近来听到的传闻。 “你们听说了吗?城主府的池公子与寄住在梁府的沈意欢有一腿,昨日梁老爷寿辰,被当场捉奸在床!” 这爆炸消息一出来,其他人馄饨也不吃了,兴奋八卦:“那池公子不是与梁府大小姐有婚约吗?” “可不是的!真是可怜了那梁府大小姐啊!” 旁边桌上的客人一直竖着耳朵听,听到这儿,凑过来插话:“你可不要瞎说!人家城主府都澄清了,是那沈意欢为了爬上池公子的床,故意下药的!池公子是清白的!” “原来是这样啊!看来,这池公子也无辜得很啊!那个沈意欢当真是恶毒得很!” 众人皆叹之时,澄清那人与最先提起这事的人暗对了一个眼色。 他们是城主府的人。少城主夫人授意他们今日在燕城里一唱一和,先让所有不知情的百姓在心里种下池景业是无辜的想法。 再往后,就算真有谣言传出,那些人先入为主,也不会相信的。这般,少城主夫人再操作洗清池景业就简单得很。 计划是进行得很顺利,可他们万万没想到,叶佩文竟然出现在了街上。 叶佩文目光涣散,一步一挪的走在路中央,哪怕是迎面来了人也不知道躲,整个人就好像是一个失去灵魂的木偶人。 城主府的人瞧见她都惊了,朝同伴用嘴型无声问:“她怎么在这儿?” 同伴也大为不解,但暗暗与他使了一个眼色。 他们要在叶佩文闹出事情之前,把她想办法弄走。 他们瞄了一眼周围人,见没人注意到,悄然靠近了叶佩文。 正当他们要伸手抓她的时候,叶佩文眸色逐渐清明,一种未知的情绪在眼里暴风般凝聚。 她骤然一嗓子嚎了出来,吓得城主府两个人一哆嗦,连连收手倒退。 但叶佩文并没有朝他们去,而是顺着马路狂奔,一面跑,一面哭喊:“我是罪人!我是大罪人!!!” 她这眨眼的举动,外加刺耳的叫声,自然是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我的女儿沈意欢不知廉耻,与城主府长孙池景业勾搭在了一起!子不教,父之过,这都是我的错!我认罪!” 叶佩文猛地停住了脚步,含泪看着周围人,“可这一切真的都只是我女儿一个人的错吗?” 周围人三三两两围了上来,越来越多,围成了一个圈,把叶佩文围在正中央。 “我女儿与池景业苟且当日,就莫名其妙死了。现在少城主夫人为了替她儿子掩盖这件脏事,不仅要把我送进大牢,还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栽到我死去的女儿身上,说是我女儿故意给他下了药,爬上他的床!” 适才在馄饨摊的人心中一惊,他们刚才确确实实是这么听到的,这个女人没有说谎! “对对对,我刚才听人就是这么说的。她没有说谎,城主府的人就是这么澄清的!” 少城主夫人是万万没想到,她绞尽脑汁想出来的计策,竟是让她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人群炸开了锅,“天呐,原来这都只是城主府的阴谋!” “这也太可怕了!” 叶佩文哭得声嘶力竭,“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难道就因为池景业是城主府的长孙,就能只手遮天了吗?难道这天下连王法都没有了吗?” 她泪眼环顾一圈,“我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不是想为我女儿洗脱什么罪名。我只是不想让同样的事情再发生,我女儿已经死了,池景业这次不受到惩罚,他会收手吗?” “不会的!这件事若是就这么轻描淡写被掀过去了,明日说不定被扣上荡妇名头的人就是你们的母亲、你们的妻子、你们的女儿!” 她声声泣血,牵动在场百姓每一个人的心。 他们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他们家中也有母亲、妻子、女儿,若当真是不幸摊上了……他们不敢想。 百姓们义愤填膺,尤其是其中的女子抑制不住泪流。 “不能就此罢休!必须让城主府的人给个说法!” “对!必须给个说法!” 人群里暗藏着的城主府的人,有些按捺不住了。 他站出来道:“她瞧着不过是一个疯婆子,疯婆子的话你们也信吗?” 另一个人在人群里配合着高喊:“池公子是什么人,难道我们还不清楚吗?她分明故意诬蔑池公子的!” 馄饨摊的人仔细端详这一唱一和的俩人,越瞧越面熟,骤然想起。 “他们不是之前馄饨摊上的那两人吗?”他一琢磨,反应过味来,“原来他们俩是一伙的!他们是城主府的人,大家千万不要相信他们的话!他们是故意的!” 这下好了,戏没演好,还给演砸了。 城主府两个人慌了神,也顾不上什么了,忙去控制叶佩文。 必须先抓住叶佩文,不然依照她这么宣扬下去,不用一日,全城都知道这事了。 可叶佩文哪是那么好控制的。 第七十八章 九爷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叶佩文一瞧见他们来了,立刻没死没活哭喊了起来。 “你们不要过来!” 百姓们自发上前挡住了那两人的去路,“快拦住他们!” 叶佩文泪流满面,“我知道你们有些人还是不相信我的话。反正我招惹了城主府,横竖都不过是一死。我今日就用我自己的死,来证明自己的话!” “不能再让城主府只手遮天了!不然整个燕城都将沦为炼狱!” 她撕心裂肺大喊,不顾一切朝石墙上撞了过去。 吵闹的街市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呆呆看着倒地的叶佩文,哑了嗓子。 叶佩文手指无力动动,“不要步我的后尘……” “尘”字只说了半个音就断了。 在场所有百姓目睹这惨剧,满心只有无尽的悲凉。 他们与叶佩文没什么两样,在城主府眼里,都是一手就能碾死的蝼蚁。 城主府两个人看傻了,他们虽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也预感到一切都要完了。 “快!快回府去禀报少城主夫人!” 两个人趁着其他人还都没有反应过来,急三火四逃离了现场。 茶楼上,梁浅浅手支着下巴,兴致昂扬欣赏着下面的大戏。 旁边南乔都不敢往楼下看,她一大早就被梁浅浅拖来这儿,说是看什么大戏。却万万没想到,大戏竟然这般的血腥。 她忍不住干呕,呕得酸水都出来了,一抬头,梁浅浅还优哉游哉喝茶呢。 “小姐,您怎么还喝得下去啊?” “怎么喝不下去?现在该喝不下去的人应当是城主府的人才对。”梁浅浅弯起嘴角。 南乔听着楼下喧闹起来,强忍着探头看了一眼,却意外看到了一人。 “小姐!那是不是九爷啊!”她手指着急呼。 梁浅浅手里茶盏直接扔了,扒在窗户上往下瞧。 那个熟悉的身影不是池渊,还会是谁! 池渊摇摇晃晃穿梭在人群里,手里拿着酒壶,好像是喝醉了,身上的白袍也遍布大片大片的水渍。 “他病都没好,怎么能这么喝酒呢!” 梁浅浅追了下去,街上却再不见池渊的身影。 她吩咐南乔:“你跟我分头去找,他应该走不远的。” 梁浅浅找了一会儿,南乔就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小姐,我找到九爷了!” “他在哪?” 南乔却红着脸,支支吾吾说不上来了。 “在……在……”她一咬牙,一跺脚,“在潇湘坊!” 她羞得捂住了自己的脸,“九爷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呢!” 这潇湘坊是什么地方,是男子找乐子的地方。 梁浅浅表情凝固住了,她呆了半响,抿着嘴疾步往潇湘坊去。 南乔在后面急追,“小姐,那可不是我们能去的地方!” 若是她们去了,那她们家小姐的清白还要不要了! 南乔没拦住梁浅浅的脚步,倒是潇湘坊门口的护卫把她拦住了。 “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嘛!一个姑娘家家就往里钻!” 护卫不留情面把梁浅浅给轰了出去,任凭梁浅浅说干了嘴,也没有用。 “小姐……” 南乔想劝她,梁浅浅一瞥眼视线却定在了不远处的衣裳铺子。 她打断南乔的话:“走,我们去那儿。” 梁浅浅走得太急,与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还没等她站稳脚步,头顶就传来难听的咒骂。 “走路没长眼睛啊!眉毛底下那俩窟窿眼若只是出气的,小爷不介意帮你挖了去!” 来人骂完,才瞧清两人的面容,立刻变了嘴脸。 “呦,原来是这般娇俏的两个小娘子啊!多大的事啊,好解决,陪小爷喝两杯!” 他说罢就要伸手揽离他最近的梁浅浅,梁浅浅后撤一步,灵敏躲了过去。 “你这个人怎么说话呢!你知道我们家小姐是谁吗!你就敢……” 南乔气得不行,却被梁浅浅拦住,梁浅浅记挂着池渊,没空浪费时间教训这等宵小之徒。 “我们走。” 她拉着南乔绕过来人就走,南乔擦肩而过之时,还愤恨瞪了他一眼,心道:算他今日运气好! 来人许是心里还记挂着什么事,没拦她们。他又瞄了一眼梁浅浅娇俏的背影,回味的啧巴了下嘴,转身进了潇湘阁。 他径直上了二楼一个包间,一推开门便道:“真是太倒霉了!叶佩文那娘们,银子还没给全,人就死了!” 包间里的人手一抖,刚倒好的酒都洒了。他惊跳而来,“死了?!老三你快点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刚才,那娘们撞死在前面那条街上。听说是她女儿与城主府的长孙苟且被发现,城主府的人要拿她开刀。”老三把听到的都说了出来。 “她说好要昨日动手的,不会是下降头的事情被发现了?”包间里的人担忧问。 老三摇了摇头,“应该不是,若是被发现了,应当早就传出来。毕竟大家现在这么忌讳这种事。” 包间里的人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好,只要不牵扯我们玄月门,她死了也就死了。反正就算她交了银子,我们也分不到,都要孝敬掌门和几个长老了。” 老三赞同点点头,“大哥说得是,最近门里的规矩越来越严苛了,逼得我们不得不出来接这种烂活。” 老大无力摆摆手,“任务完成就行了,别抱怨了,赶紧回门里。” 两人收拾了东西就往外走,走得太过匆忙,没看清路,在楼梯上迎面与上楼的人撞了个正着。 老三抢先咒骂:“怎么今日这么多不长眼的!” 他一见来人不是什么娇俏女子,只是个戴着面具白袍酒鬼,瞬间不客气了。 他攥住酒鬼的衣领,“你不长眼啊!敢撞爷爷我!” 池渊扬唇,懒散笑了。面容虽然憔悴,但这么一笑,竟是有了几分风流味道。 “我就撞你了,你能怎么样?” 老三的火气一下子被他挑了起来,任凭旁边老大怎么劝,他都不能收手。 他将池渊甩在地上,一脚脚不客气的踹了过去。 “还敢顶嘴!今日我就让你见识见识爷爷我的厉害!” 池渊像是一块破布,被他踢过来踢过去,头发都散了,满身狼藉,这也没能让池渊笑容收敛半分。 他反倒更是肆意大笑了起来,“你就这点本事吗?你有本事弄死我呀!” 第七十九章 原来你是个丑八怪呀 老三涨红了脸,咬牙切齿:“你以为我不敢是!” 他撸起袖子要上,听见声寻过来的柳娘娇呼着就小碎步跑了过来。 “手下留情呀!”柳娘好生赔笑道,“两位爷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大的火气呀!” 老三认出柳娘是潇湘阁的老鸨子,但也丝毫不给她脸面。 “你还问我怎么了?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敢往店里请!今日他这个小瘪三撞了我,我势必要卸他一条胳膊才行!” 柳娘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瞧,没认出池渊,倒是认出了他脸上的面具。 这不是城主府上的九爷嘛!这位可不是什么她能惹得起的主儿啊! 柳娘吓得一哆嗦,忙伸手拦着老三,“万万不可啊!这位乃是燕城城主的九公子,九爷。您莫不是与九爷有什么误会?” “管他什么城主府,还是什么王府的,今日惹了我就过不去了!”老三高声嚷嚷着,引得楼下宾客频频往楼上瞅。 池渊懒散倒在地上,不紧不慢道:“你倒是来呀,光嚷嚷算什么本事?” 老三怒火中烧,犹如一座即将喷射的火山,双眼里都燃着火苗。 柳娘心里直喊祖宗,这祖宗不要命,她还想要活命呢! 她也顾不上什么了,跑上去用身体拦老三。但此刻的老三,哪是她能拦得住的。 老三随手一甩,柳娘就轻飘飘飞了出去,撞在门上,五脏六腑都要被撞裂了。 她身边的婢子惊呼着上来扶她,她一把推开,急声道:“你们扶我干嘛呀!赶紧拦下他,别让他伤了九爷!” 婢子后知后觉折返回去救池渊,已经晚了。 老三攥住池渊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你看不起我是吗?”他咬牙逼问。 池渊咧嘴笑了,犹如云破月出,清冷中透着说不出的好看。 “你说呢?” 一句淡淡的反问,成功让老三黑了脸。他高扬起拳头,池渊心满意足闭上了眼。 但拳头还没等落下,就被旁边的老大拉住了。 “大哥?”老三回头,不敢置信。 老大拉扯起他,鄙夷瞥了一眼池渊,“你难道还没瞧出他是一心求死吗?这种废物你杀了他,反倒是脏了你的手,何必呢!” 老三顺话再看池渊,他还是那副样子,病恹恹倒在地上,丝毫没有因为老大戳破了他的目的而感到窘迫。 老三收起了拳头,但心中的怒火怎么也消不下去。 他紧盯着池渊,视线不自觉的停在了池渊戴着的面具上。 他看着看着,脑袋里闪出了一个坏主意。他不自觉上扬嘴角,不怀好意笑了起来。 “你是真的一心求死吗?” 老三踱步到池渊面前,弯下腰身,左右打量着他的脸,似是真的好奇这个问题。 池渊嘴唇蠕动,没有说话。 “想求死我可以成全你,但你要。”老三眸色骤然一变,抬手一把扯下了面具,“你付出点代价才行!” 池渊一怔,看见他手上的面具,勃然变色。他迅速撇头,并用手慌张挡住了自己的脸。 但他挡得再快,也被老三瞧见了面具遮掩下的面容。 老三呆了呆,旋即猖狂大笑,“原来是个丑八怪呀!怪不得你拿面具挡着脸,原不过是见不得人啊!” 他拉扯着老大,一个劲儿笑个不停,好像是见到了天大的笑话。 老大虽然没笑,但看向池渊的视线里更是不屑。 老三晃荡着去拉柳娘,“你们瞧见他的脸了没有?可真是笑死我了!哈哈哈哈……我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柳娘不仅笑不出来,心里还害怕得要命。 她畏缩的瞄着池渊的方向,她见过的九爷一贯是斯文、优雅的,哪怕是笑也像是一尊不可亵渎的佛像。 以至于,她都以为九爷连生气都不会。 可此时,她才方知是她错了。 池渊手捂着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只眼,正紧盯着老三。那种阴冷的眼神像是一条毒蛇,朝着他的猎物吐着信子。 被火灼烧过的狰狞疤痕交错着横在脸上,犹如一条条小蛇交缠着,让他瞧起来,多了一股肃杀可怖之气。 老三显然是没空去理会池渊,他沉浸在自己的兴奋之中。他跑到栏杆边,高声朝楼下喊:“你们快来看啊!这儿有个丑八怪!快来看呀!” 楼下的人都听说过九爷样貌奇丑无比,但从未见过。他们不敢上楼,垫着脚,伸长了脖子往楼上瞄。 更有甚者,还悄默声的站到了桌子上,只为一睹池渊真容。 “真瞧不出来呀,你还挺有人气的。”老三揶揄池渊,嘲讽之色都要从眼里溢出来了。 他上下瞄着池渊,“啧啧”了两声,“长得丑虽然不是你的错,但你这么丑还出来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池渊嘴唇抿成一条古怪的弧度,目光幽幽的盯着他。 “你看我的这是什么眼神?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给抠下来!”老三眼咕噜一转,脸上又有了笑意,“你再这么看我,信不信我能让全城的人都知道你是个名副其实的丑八怪?” “把面具给我。” 池渊声音很淡,却让人从心底不由得发寒。 老三声音抖了抖,“我……”他甩了甩头,顺带着甩去心里没来由升腾起的恐惧。 他拔高声调,以此给自己壮胆。 “我凭什么给你!” 他顿了一下,心里又有了主意。“我还给你面具,也不是不可以。” 老三把双腿往外一撇,指着自己胯下,“跪着从这儿爬过去,再叫我声爹,我就把面具还给你怎么样?” 他挑衅的朝着池渊扬了扬下巴。 池渊眼神倏然冷到了极致,黑眸宛若一个深潭,从内源源不断散发出慑骨的寒气。 老大本来对这事没兴趣,无聊瞄了一眼,视线不由自主定在了池渊身上。 这是什么? 他震惊盯着池渊周身所散发出来的紫气,他还从未见过有如此浓郁紫气的人。 只是这紫气中不知为何掺杂了一些散发着阴寒的黑气。 老大慌张扯住了老三,快速耳语了几句,老三眼前瞬间一亮。 “大哥你说的是真的吗?!” 第八十章 失去你才是我最大的不幸 老大目光紧盯池渊不移,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老三兴奋得找不到北了,“只要我们把他带回去,何愁什么这月的任务啊!连长老之位都是我们的了!” 他清了清嗓子,“行了,我今日就大发慈悲饶过你这一次,不用你钻我胯下了。但你要想拿回你的面具,必须跟我走一趟才行。” “那我若是不跟你走呢?”池渊凉声问道。 老三脸色一凝,声音迅速阴沉了下来。“你今日不走也必须给我走!由不得你!” 说罢,他冲上来,直接攥住了池渊的手腕,作势要往楼下拉。 但骤然间,一双白皙修长的手伸来,按住了他。 老三恼了,“又是哪个不开眼的!想坏小爷好事!” 他一扭头,看见的是一位眉清目秀的小书生。 他立刻讥笑出声,“就你这小身板也想来逞英雄?给我滚一边去!” 老三奋力一甩,但没甩下来。 那小书生眉开眼笑瞧着他,似是在挑衅。 “我劝你少管闲事!这个闲事不是你能管得起的!”老三厉声警告完,忽觉异样,他端详着小书生,“等等,你怎么这么眼熟啊?我之前见过你吗?” “是吗?”梁浅浅上扬尾音,带着不知意味的愉悦。她压低声音,极其缓慢道:“一会儿我会让你对我更眼熟的。” 老三疑惑,被抓着的手腕骤然发紧。他意识到不对,快速松开池渊,去甩梁浅浅的手。 梁浅浅眉眼含笑,顺着关节往反方向轻轻一掰。 “巴嘎——” 撕裂的疼痛一下子涌上了脑门,老三惨叫一声,倒地捂着胳膊哀号了起来。 老大快步冲上来,却发现老三手腕已经断了,惊骇之色遍布整双眼眸。 他不敢置信看着面前这个柔弱小书生,他甚至都不敢说自己有力气能掰断一个成年男子的手腕,这个小书生是怎么做到的? 平时的梁浅浅当然是做不到,但吃了大力丸的梁浅浅就不一定了。 吃了大力丸以后,梁浅浅感觉四肢百骸都充盈着力量。她适才只不过是稍微动了动手指,老三的手腕竟然就这么断了。 “你是谁!” 老大虽然愤怒,但他识趣,站在原地没动,只是怒声质问。 但老三这个不识趣的,倒在地上还在哇哇大叫:“大哥,他指定是跟那个丑八怪一伙的!你赶紧为我报仇啊,要他好看!” “丑八怪?”梁浅浅眸光一敛,从唇齿间吐出两字:“找死!” 老大见她朝老三而来,也不能坐视不理了,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冲。 但他没等碰到梁浅浅衣角,就被梁浅浅控制住手腕。他惊恐发现,自己竟然连一丝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梁浅浅随手扯下婢女一条裙边,胡乱缠在老大手上后,直接把他从二楼扔了下去。 “啊!!!” 老大惨叫声响彻整个潇湘坊。 他感受着极速降落带来的风,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手上缠着的布一顿,拉得他反向弹了一下。 他飘飘摇摇悬在了半空中,整颗胆都给吓破了。 楼下众人眼瞧着这惊悚的一幕发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梁浅浅单手轻松扯住布条的另一头,朝地上已经吓得说不出话的老三,扬扬下巴。 “现在你应该对我的脸彻底眼熟了?” 老三傻了,看向梁浅浅的目光犹如在看地狱里的恶鬼。 “你你你……你到底想怎么样?”他连说话都哆嗦了起来。 “跪下,认错。” 老三一震,想都没想的拒绝:“不可能!” 梁浅浅抓着布条的手指骤然松开,才回过魂儿的老大极速降落,惨叫声再次响彻整个潇湘坊。 梁浅浅估量着,再次抓住了布条。 “现在可能了吗?” 老三已经抖不成一块去了,他还是努力说服梁浅浅。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何方神圣,但我们绝对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人。你若是敢伤了我们,那……” 他话还没等说完,梁浅浅作势又要松手。 老三话锋急转,“我认!我认!我认错!” 梁浅浅抬抬手“开始你的表演。” 老三咽了一口唾沫,硬撑着走到池渊面前,迟疑跪了下来。 他瓮声认错:“对不起九爷,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跟您赔礼了。” “怎么跟蚊子哼哼似的?连说得是什么都听不见呢?”梁浅浅掏掏耳朵,表达不满。 老三咬了咬牙,拔高声调:“对不起九爷!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跟您赔礼了!” 他害怕转头,看向梁浅浅,虚软问道:“这次可以了吗?能放过我大哥了吗?” 梁浅浅欣然点头答应的同时,手一下子就放开了。 惨叫声还没等发出来,“咚”一声就有重物落了地。 老三惊慌冲到栏杆边,往下瞧,“我不是都按照你说的做了嘛!你为什么不信守承诺!” 梁浅浅转了转手腕,“你认错太慢了,我手累了。” 轻飘飘一句让老三脸色涨紫,“你行!你可以!你给我等着!这次的事情,我们兄弟俩记下了!” 他气势冲冲的下了楼,扶起吓得气息奄奄的老大就出了潇湘坊。 潇湘坊的所有人目送他们离去,静默了一秒钟,全场爆发了激动的叫好声。 梁浅浅小脸红扑扑的,看向池渊,明显一副“你快夸夸我”的样子。 柳娘极有眼力见儿,立刻领着人下了楼。 但梁浅浅并没有等到她的夸赞,池渊脸一拉,“你怎么能随随便便来这种地方!这种地方是你能来的吗!” 梁浅浅听他的斥责,人傻了。她不甘示弱反怼:“那你又为什么能来这种地方?” 她头一撇,赌气道:“既然你能来,那我凭什么不能来!” 也不知道是被她气的,还是因为什么,池渊剧烈咳嗽了起来。 梁浅浅担心得直瞧他,但因为心里的不满,终究是没说出一句安慰的话。 池渊面无人色,更显病态。他看了一眼梁浅浅,什么话也没说,越过她就走了。 梁浅浅咬了咬嘴唇,一跺脚,追了上去。 “池渊你上次不是说自己晦气,只要是靠近你的人就会变得不幸嘛!那我告诉你,靠近你我并不会变得不幸,失去你才是我最大的不幸!” 最后一句几乎是被她给吼出来的。 第八十一章 都闹够了没有! 池渊脚步一下子定住了,他后背微不可见的颤抖了一下,但他并没有回头。 梁浅浅脸烧得慌,自觉声音太大了,又收小了声音,“是你说不想让我变得不幸的。” 池渊嘴角绷不住上扬,“那我可从来没说过自己晦气。” 梁浅浅急着反驳,一抬头却对上了他的双眸。他眼里似是藏着星辰大海,有星芒闪烁。 她便是有再大的不满到了嘴边,也不禁都化在了他眼睛里,只剩一句无力的嘟囔:“我说的重点是这个嘛!” 池渊嘴角漾起无奈笑意,他摇了摇头,往楼下走,走了两步,回头见她没跟上,催促:“还留在这儿做什么?不走吗?” “知道了。” 梁浅浅虽然小碎步追了上去,但嘴巴撅得都可以挂一瓶酱油了,明显是心里还赌着一口气。 池渊偷瞥她,脚下故作虚软,有气无力倒在她身上。他手捂着头,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扶着我些,我有些晕。” 梁浅浅瞬间所有的气都被紧张夺去了,“哪里晕啊?吃药了吗?” 她又急又气,数落起来:“身体这般不好,还喝酒往外跑!” 池渊也不说话,任由她絮叨着扶出了潇湘馆,眼底尽是化不开的笑意。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潇湘馆拐角的巷子就冒出老三。 他狠狠盯着离去的马车,后槽牙咬得“咯噔咯噔”作响。 “大哥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你我今日受得屈辱,必须让那两个小子加倍偿还!”他愤恨道。 老大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不仅我们要报仇,更还要把那个叫什么九爷的绑回门去。尽管他身上好像被什么人动过手脚,但我是绝对不会看错眼的,他身上的紫气非凡。” 老三学浅,什么也看不出来,听他这么说,更是好奇。 “他不过是一个城主的儿子,真有这么邪乎的紫气吗?” 按照老大的说法,这么浓郁非凡的紫气,怎么会只是一个城主的儿子呢? “确实有些奇怪。但只要我们能把他成功绑回去,让门主瞧上一瞧,什么奇怪问题都能解决了。”老大说完,又犯了难,“只不过这儿是燕城,他又是城主之子,我们又该怎么把他绑回去?” “城主之子。”老三喃喃重复着,骤然间想起之前听到的事情,“那我们就从城主府下手!” “三弟可有什么好法子?” 老三勾勾手,老大贴耳过来,两个人细细耳语了一会儿,脸上不约而同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就这么办!”老大兴奋敲板。 与此同时的城主府,叶佩文当街撞死的消息已经传遍了。 城主府上下的人战战兢兢坐在正厅,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更别说看正座的城主一眼了。 城主面色铁青,“池景业!那自尽叶氏所言可真?你当真与那沈意欢当众有染!” 池景业从小最怕城主爷爷,此时被他一吼,哆嗦不成人样了。 “爷爷,我冤枉啊!都是那个贱人勾引我,给我下药的!”池景业哭丧着脸直喊冤,“至于那叶佩文为什么会自尽,我怎么知道呀!” “你不知道!那叶氏怎么不冤枉我,怎么不冤枉你爹,偏偏就捡着你冤枉呢!” 城主大为火光,一茶盏砸了过去。 池景业慌张躲开,茶盏掠过他耳朵,在身后炸开了。 “你还敢躲!来人啊!给我先把他拉下去打二十大板再说!”城主怒吼。 “爷爷,我错了!爷爷!”池景业惊慌大呼,但压根没什么作用。他只得求助自己爹娘,“爹娘,你们快劝劝爷爷啊!” 少城主夫人忍不住了,掀裙跪地,哀求:“城主,这二十大板可不是小数啊!打完,景业就算是没死,也要丢了半条命啊!” 城主压根不理会,任由下人把哭喊着的池景业拉了下去。 少城主夫人急得犹如热锅上蚂蚁,她朝自家相公急声道:“相公,您倒是说句话啊!” 少城主池承紧抿着嘴,尽管脸上有所不忍,但却闭口不言。 少城主夫人泪水涟涟,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听着外面一棍子一棍子的落下。 惨叫声突然断了,下人匆匆进屋禀报:“城主,小公子昏过去了。” 城主依旧没有丝毫动容,冷漠吩咐:“丢进柴房,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见他!” 下人走后,他又看向少城主夫人,“你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别跟我说,你连你自己儿子的糊涂账都不知晓!” 少城主夫人一哆嗦,哪还敢瞒着。 “确实昨日景业是与那沈意欢在一块,但真的是叶佩文母女俩为了嫁进城主府,特意给景业下的药。景业他再糊涂,也不会当众做出不利咱们城主府的不堪之事啊!” 这话刚落下,左侧就传来一声轻笑。 少城主夫人瞧去,见是素来不和的二房夫人张氏。 她瞪着哭得通红的眼,“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还能笑得出来,二弟你就不管管嘛!” 二爷忙去拉自家媳妇的袖子,但张氏连理都不理,慢慢悠悠启唇:“大嫂,我只是听了你的话忍不住而已。” 她拢着袖子,“这业哥儿的风流名声别说府上了,怕是整个燕城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更别说,沈意欢可是燕城第一美人,业哥儿一时情动难以控制,做下这事,不是很正常吗?” 张氏说完,忙又含笑补充:“我这素来嘴直,大嫂别介意。我只是觉得大嫂真是想要为了业哥儿好,那就应该让他承认错误,而不是替他遮遮掩掩。” “你休要信口胡说!景业清清白白,都是那叶佩文信口诬陷!” 少城主夫人面容扭曲,哪里还能见得往日的雍容高贵。 性“是是是!大嫂说的是!叶佩文白白搭进去一个闺女,外加自己一条性命,就只是为了诬陷业哥儿。咱们业哥儿最是无辜了,怎么所有人都平白无故想害他呢!”张氏阴阳怪气。 少城主夫人恨不得撕烂她这张嘴,她也真的有这个打算了,站起来朝着张氏去了。 “都闹够了没有!”城主怒拍桌案,制止了少城主夫人的脚步。 张氏得意瞥了一眼少城主夫人,慢悠悠起身赔礼:“是妾身错了。” 第八十二章 你竟然给我在这儿装起来了 少城主夫人眼泪徘徊在眼眶里,委屈得都快要掉下来了。 她不情不愿地赔礼:“是妾身错了。” “这事我会派人去调查清楚,若池景业当真是如同叶氏所言,我断不会轻饶了他,一切按照律法处罚,赔人性命!”城主道。 少城主夫人直接急了,“城主!景业可是您的长孙啊!您不能因为一个妇人的荒唐之言,就让景业蒙受不白之冤啊!” “是不是不白之冤,你说了不算。而且。”城主冷哼一声,“我缺他一个孙子吗?” 少城主夫人脸色惨白到透亮,她听明白这话的言外之意了,就是城主已经打算放弃池景业了。 “城主……” 城主不想跟她废话,拂袖而去。 张氏眼里透着笑意,赶忙追了上去。 “城主,咱们家荣哥儿近日特意为您写了一副字。” 她口中的荣哥儿就是她的儿子,池景荣。目前孙辈中,除了池景业,便就只剩下他了。 其他房的人眼瞧着事态,也自然不敢再往少城主夫人身边凑,纷纷托词走了。 少城主夫人身形晃了晃,不堪承受倒下。少城主池承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但他上来第一句不是什么关心,而是质问:“我且问你,景业到底有没有那么一回事!” 少城主夫人泪光闪烁,张口想说没有,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池承冷下脸来,“慈母多败儿,这就是你养出的好儿子!若这事当真做实了,别说保住他了,连我的位置都要受到影响你知不知道!不管你想什么办法,都给我解决了!” 他下了命令,随意把她一推,就走了,背影冷漠至极。 少城主夫人悲痛欲绝,想倒下却又不敢。她急火火领着人去了城主夫人那儿,但不出预料的吃了闭门羹。 城主夫人身边的贴身嬷嬷出来回话:“少城主夫人,您可别怪老夫人心狠,您就是求到陛下跟前儿去也是没有法子的。为今之计,您还是想办法怎么证明业哥儿的清白。” 她转身要走,见少城主夫人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又补充道:“少城主夫人,您只有业哥儿这一个儿子,可老夫人不是呀!” 少城主夫人一震,她听出了话里的暗示。 如果她处理不好这件事,城主夫人就要准备放弃她相公,扶持七爷成为新的少城主了。 她吓得急声道:“劳烦嬷嬷与老夫人说,儿媳一定会想办法证明景业清白的!” 少城主夫人踉踉跄跄从院子里出来,整个人还恍惚在云端。 明明昨夜她已经把所有罪名都推到了叶佩文身上,怎么就在一夜之间,她与景业落入这般田地了? “夫人,那叶佩文已经死了,我们该怎么做才能证明公子的清白啊?”她身边的丫鬟都抑制不住担忧问。 少城主夫人左思右想,突然想到了什么,高声道:“梁浅浅!为今只有她能救景业了!”她急声吩咐:“赶紧备好马车,我要去梁府。” 少城主夫人从偏门出去,躲过正门围堵的百姓,偷偷去了梁府。 梁修明急得坐不下吃不好的,猛然听见少城主夫人来了,吓得魂儿都丢了。他慌慌张张跑去迎接。 “少城主夫人您怎么突然来了?”他装傻。 少城主夫人面色铁青,“你还问我!还不是你办得好事!” 梁修明满头虚汗,“我是派人好好看着她,但不知道她怎么……怎么就……” “别跟我说这些,梁浅浅呢!”少城主夫人厌烦摆手,逼问他。 梁修明还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浅浅出门去了,还没回来。少城主夫人您找她什么事?” “还能是什么事!当然是让她为景业作证了!”少城主夫人暴躁异常,“她一个闺门小姐,不好好在家待着,又跑去哪了!” 梁修明被骂得头越来越低,“我这就派人去寻她!”他急火火冲出门去,“来人,去把小姐给我……” 他正吩咐人去找梁浅浅,就见梁浅浅回来,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不由分说就往厅里拉。 “你又往哪里去了!少城主夫人找你找疯了!” 梁浅浅一听,瞬间了然少城主夫人的来意。她不反抗,任由拉进了厅里。 “少城主夫人。”她规矩行礼。 少城主夫人瞧见她,面色稍缓,“浅浅回来了?” 她伸手去拉梁浅浅,梁浅浅却像没瞧见似的,径直坐到了一边。 “少城主夫人这般急着找浅浅,不知道所谓何事?” 少城主夫人抓了个空,手僵在半空,脸色更是难看至极。 梁修明忙要训斥,被少城主夫人瞪了回去。 少城主夫人强忍着怒气,笑道:“那我就不跟浅浅你绕弯子了,景业遇上大事了。那个叶佩文贼心不死,竟然跑到大街上去冤枉景业,甚至还泼脏水到你我府上。现在,只有你能救景业了!” 她焦急瞧着她,“浅浅,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气,但难道你能忍心瞧见景业蒙受不白之冤吗?” 梁浅浅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一派大家闺秀的温婉美好。 “可是我也不知道谁说的才是真的呀,我又怎么证明呢?” 少城主夫人一怔,瞬间拉下脸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 梁浅浅眼睫忽闪忽闪,满眼无辜,“是浅浅说错什么话了吗?” “景业可是你未来的相公!不管这件事是不是真的,你不是都应该站在景业这边吗!什么叫你也不知道谁说的才是真的!”少城主夫人拍案而起。 梁修明忙呵斥梁浅浅:“你这是与少城主夫人说话的态度嘛!还不赶紧认错,说你会替池公子证明清白!” 梁浅浅纹丝不动,“爹,你莫不是忘了,我已经准备跟城主府退婚了。池公子算不得什么我未来相公了,我也没有义务帮他收拾烂摊子了。” 少城主夫人整张脸都因为愤怒扭曲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梁浅浅我给你两分脸面,你竟然给我在这儿装起来了!你以为你把景业害了,你就能得到什么好处吗?” 她冷笑连连,“你的名声已经被沈意欢母女俩给毁了,你看全城还有哪个正经人家的公子敢娶你!我们肯娶你已经是你最好的选择,你别给脸不要脸!” 第八十三章 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梁浅浅扬唇微笑,笑得纯良温柔。 “有没有人要,我又嫁不嫁得出去,那都是我的事情,就不劳烦少城主夫人记挂了。”她声音软乎乎的,却带着不容置喙。 少城主夫人一怔,旋即大变脸色。她“蹭”一下站起来,瞪着梁浅浅,像是要把一双眼睛给瞪出来。 梁浅浅静笑着回望她,丝毫怕意都没有。 少城主夫人怒极反笑,“好啊,我从前怎么不知道你这般厉害呢!行!我不管你的破烂事,但你也休想退了这门婚事。” 她恶狠狠道:“我告诉你,与你定下婚事的是城主府!就算是景业出了什么事,你这辈子也注定要嫁进城主府的!等你嫁进来那一日,你再等着我与你好生算算这笔账!” “少城主夫人……少城主夫人!” 梁修明急忙拦着,少城主夫人愤怒到了极点,一把甩开,头也不回冲出门去。 梁修明根本顾不上训斥梁浅浅,急急火火追了上去。 “少城主夫人您可千万别因为那贱丫头生气,自古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我不松口,她就必须嫁过去。” “现在是嫁不嫁过来的事情嘛!”少城主夫人骤然顶住脚步,双眸血红。 如果不是池景业现在遇此大劫,像梁浅浅那种货色,爬进她家门的资格都没有! “如果景业有什么事,我一定让你们梁家跟着陪葬!我说到做到!” 少城主夫人撂下狠话,拂袖而去。 梁修明再追,已经追不上她的脚步了。 他泄气望着少城主夫人离去,“这都是什么事啊!” 他甩袖回了正厅,撞见梁浅浅要回院。他拉下脸来,“你给我站住!” 梁浅浅面不改色,“爹爹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你知道自己适才说了什么混账话嘛!好不容易给你求来的婚事,你就自己推了?你有什么资格推了!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爹,有梁府嘛!” 梁修明歇斯底里怒吼,肆意发泄自己的怒火。 梁浅浅凝望着他,眸色平和贞静,“我不明白,爹爹这到底是真的关心我终身幸福呢,还只是在乎与城主府联姻后所得的那点利益呢?” 梁修明气到发抖,“你……你这个混账东西!你这是在质问我吗!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他扬手要打,梁浅浅反手抓住。 梁修明挣扎了两下,胳膊纹丝不动,好像抓着他的不是什么手,而是一块硬邦邦的石头。 “你……你放开我!”他厉声命令。 梁浅浅听话往旁边一甩,梁修明感觉迎面一股巨力袭来,他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整个人就飞了出去,砸在椅子上。 噼里啪啦一阵巨响,人和椅子皆是一片狼藉。 梁修明扶着老腰,“你敢这么推我!你好大的胆子啊!” 梁浅浅无辜眨巴了眨巴眼,“不是爹爹让我放手的吗?” “我……”梁修明哑口无言,“我也没让你……” 梁浅浅厌烦打断他的话,“爹爹有这点骂我的力气,还是去想想该怎么讨好少城主夫人。女儿告退了。” 她俯身就走,压根不理梁修明在身后是如何的大呼小叫。 少城主夫人的马车驶离梁府,少城主夫人气得头疼,倒在车壁上,哎呦不停。 “景业啊,我的景业啊……” 帘外突然马声嘶嚎,马车剧烈一震,骤然停住了。 少城主夫人差点被甩出去,她扶着车壁,急声吩咐:“去看看外面怎么了!” 丫鬟掀帘出去察看,不一会儿回来禀报:“夫人,是有两个道士拦住了马车。” “道士?”少城主夫人拧紧了眉头,她厌烦挥挥手,“走走走,我现在没心思听他们的瞎把戏。” 丫鬟应声出去吩咐马夫继续行驶。 老大老三一听这话,也顾不上什么了,隔着车帘大喊:“夫人,近日可是遭遇了烦心事,应该与贵公子有关。” 少城主夫人不屑冷笑,池景业这点事已经闹得满城皆知了,还敢跑到她这儿来故弄玄虚。 老三见没有作用,急了,直接拿身体拦住了马车。 马车又是咯噔一下,少城主夫人本就心情不好,更是忍不了了,掀袍怒骂:“我一贯不信你们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都给我滚远点!” 老三被骂得火气上来,“你这老毒妇连我们……” 老大急忙拦住,“我三弟脾气不好,多有得罪,还请少城主夫人海涵。我兄弟二人拦住夫人马车,只是想帮夫人解决燃眉之急。” 少城主夫人上下打量他们,穿得也不算寒酸,只不过之前那个出言不逊的道士手臂被包扎着,尤为扎眼。 说不定是行骗时候,不知被谁识破打的。 “你们能解决这事?你们能怎么解决?”少城主夫人对他们说的话是一个字都不信。 老大瞥了一眼马车来的方向,“少城主夫人应是从梁府出来,夫人想请梁家大小姐帮贵公子证明清白,但遭到了梁家大小姐的拒绝。” 这个结论,他光从少城主夫人跟吃屎一样难看的脸色就能得出。 “我们能帮夫人控制住梁家大小姐,让她乖乖听话,按照夫人意思办事。”他紧接着道。 少城主夫人狐疑盯着他们,“你们怎么保证能做到这事?” 老三耐不住了,“我们是玄月门的人,夫人不会连玄月门都没听说过!” 少城主夫人面色微变,这个玄月门她确实听闻过,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玄学名门。 据说权贵们投掷重金,只为了求他们看相作法。 “你们为什么这么好心帮我?” 她一句话问到了重点。 老大和老三互相对视了一眼。 “我们帮少城主夫人达成此事之后,想要向少城主夫人讨要一人。”老大解释。 “谁?” 老大谨慎左右张望,见周围没人,压低了声音。 “城主府的九爷。” 少城主夫人瞳孔皱缩,紧盯着他们,“你们要九爷做什么!” “九爷与我们兄弟有些恩怨。不过请少城主夫人放心,我们会悄无声息把九爷带走,绝对不会牵连夫人的。”老大安慰。 但少城主夫人明显没有被安慰到,她面带犹豫,紧抿着嘴,迟迟不说话。 老三有些烦躁了,“夫人难道不想救自己儿子了吗?用一个没有什么关系的九爷,换自己儿子的性命,这笔买卖很划算啊!你还在考虑什么呢!你若一再顾虑,那我们也用不着你,自有别的办法!” 第八十四章 他这是又打得什么鬼主意 他拉着老大就要走,少城主夫人急了,忙拦住。 “等一下!” 她唤住以后,又纠结了起来。毕竟是两个凭空冒出来的人,她不能完全信任,万一是又有人设计想害她呢? 可是她儿子命悬一线,又由不得她在这儿有所顾虑。 少城主夫人一咬牙,答应下来。 “行,我答应你们。你们要怎么做才能让梁浅浅乖乖听我话?” 老大老三喜出望外,老大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纸,递了过去。 “只需夫人把她引到这个地方来,我们兄弟到时会设阵作法,让她乖乖听话,任由夫人摆布。后面的事情,就请夫人自行发挥了。” 少城主夫人看着纸上的地点,狠下心,爽快答应:“好!你们一定要说到做到,不然我绝对不会让你们活着走出燕城。” 老大老三贼笑着对视一眼,信心满满地保证:“夫人就请放心。” 梁府,梁浅浅本以为经过那日前厅撕破脸后,她能安生几日,却没想到第二日梁修明就来了。 并且他一改往日作风,态度极好,一上来就向梁浅浅认错,俨然一位慈爱的父亲。 “浅浅,爹昨日不能入睡,整整想了一夜,终于想明白了,是爹对不住你。” 他满脸愧疚,甚至不能抬头去看梁浅浅。 梁浅浅没等说话,旁边床榻上躺着叶澜之开了口:“这是怎么了?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梁修明抢先说道:“是我从前糊涂了,错信了叶佩文母女,委屈了浅浅。浅浅恨我也是应该的。” “浅浅?”叶澜之药也不喝了,讶异望向梁浅浅确认。 梁浅浅觉得梁修明是特意选在了这个时候来,只不过他又想要干什么,她猜不到。 “爹爹误会了,浅浅从来都没埋怨过爹爹,更不敢记恨爹爹。”梁浅浅敷衍道。 “浅浅,我知道你现在还不能相信我的话。但爹跟你发誓,从今往后再也不会为难你了,你的婚事也由你自己做主,你想嫁给谁就嫁给谁,想不嫁咱就不嫁了。” 梁修明讨好看着梁浅浅,放低声音,征求意见:“你觉得这样,可以原谅爹爹了吗?” 叶澜之何曾见过自己丈夫这般模样,抑制不住也劝:“浅浅啊,娘虽不知道你们父女俩闹了什么误会。但你爹终究是你爹啊,你总不能记恨他一辈子!” 她推了推梁浅浅,“行了,别闹脾气了。你爹都放低姿态,你就借个台阶下了。” 梁浅浅想把梁修明之前伙同叶佩文做出的那些糟烂事一并说出来,但一瞧叶澜之刚恢复血色的脸颊,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那她就看看,他这是又打得什么鬼主意。 “爹,我们父女之间不用说这种话的。” 梁修明却一再坚持,“浅浅你不原谅爹,爹这心里就过不去,吃不好睡不好的。” 叶澜之又捅了捅梁浅浅,梁浅浅松了口:“爹爹,我原谅你了。” 梁修明终于露出了欢喜之色,他保证:“浅浅你放心,从今往后,爹一定会照顾好你与你娘,再也不会让你们受半点委屈的!” 叶澜之面颊微红,她都记不得上一次听到这种体贴话是什么时候了。 梁修明见时候恰当了,自然而然道:“浅浅啊,瞧瞧你这些日子怎么老穿这些旧衣裳啊!街上新开了一家得运布庄,你今日去那儿挑挑料子,做两身衣裳,尽管记爹账上!” 他颇为阔气。 得运布庄,终于还是来了吗? 梁浅浅故作欣喜答应:“那浅浅就多谢爹爹了。” 她立刻唤人:“快去准备马车,我要去得运布庄好生瞧瞧!” 梁修明含笑目送她离开,眼里闪过异样的幽光。 浅浅啊,你可别怪爹,这都是你逼爹走到这一步的。是祸是福,都是你自个儿的命啊! 梁浅浅掀起车帘,看着不远处得运布庄的招牌,眼里漾起层层涟漪。 她一下马车,换作天真活泼的模样,拉着南乔钻进了得运布庄。 “哇,新上的布料都好好看啊!”她不停夸赞着布料,还往身上比着,“南乔你瞧这个我穿好不好看?” 掌柜的从里走出,含笑道:“小姐白皙貌美,穿这等颜色,最是好看了。” “那我就定下这款了,你帮我量量尺寸,赶在年前快些做完。” “是,小姐这边请。” 南乔也要跟着,掌柜拦住了她的去路,“姑娘在这儿等一下。” 南乔没说话,越过她,望向了梁浅浅。 梁浅浅头都没回,没心没肺道:“南乔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回。” 南乔只得停下脚步,掌柜的心满意足撩开帘子,将梁浅浅迎到了里屋。 “掌柜的,你们这儿还有什么好看的样子吗?我要做个最新的,别人都没有的!” 梁浅浅一边说,一边走。起先掌柜的还搭话,后来直接没了声。 梁浅浅疑问转身,身后哪还有什么掌柜的身影。 “掌柜的?掌柜的!” 她折回去找,刚走两步,脚下突然亮光乍现,一道道缭乱的字符被点亮,升腾而来,萦绕在梁浅浅周围。 梁浅浅浑身上下犹如被无形锁链捆住,动弹不得。 锁魂阵?玄月门的人来了?! 她心里一惊,面上却不显半分,惊慌大呼:“掌柜的!南乔!救命啊!”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还夹杂着人狡猾的笑声。 “果然是闺中小姐,连这点防备心都没有。” 梁浅浅顺声看去,一眼就认出了来人。他们就是那日在潇湘馆欺辱池渊的两个人,他们难道就是玄月门的人? 她心里嘀咕,面上却小脸惨白,通红的双眸正无措瞄着他们,将一个涉世未深的受惊少女展现得淋漓尽致。 “你们是谁?”她说话都带了颤音。 老三瞧见她,也惊住了,旋即贼笑出声。 “这世界当真是小啊!原来你就是梁家大小姐啊!”他故意凑近梁浅浅,那张臭烘烘的嘴在梁浅浅眼前一张一合,“你忘了?那日在潇湘馆门口,你撞了我?” 梁浅浅装作才反应过来的模样,紧张大呼:“是你?!你们对我做了什么!我为什么不能动了!” 她拼命挣扎,急得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第八十五章 我动你是你的福气,你别不要脸! “别哭呀!”老三温声哄着,脸上的邪笑却是越来越浓。“瞧这小脸蛋。” 他手肆无忌惮抚上梁浅浅的脸颊,摩挲着向下。 他的每一下触碰,都能引起梁浅浅不受控的战栗。 “你别碰我!拿开你的脏手!”梁浅浅尖叫,紧闭着眼努力回避他脏脏的手。 这话一下子戳到了老三敏感神经上,他恼羞成怒掐住梁浅浅脖子,“我动你是你的福气,你别给脸不要脸!” “老三!”老大呵斥住他,将他拉了过来,低声告诫:“你太肆无忌惮了,别忘了她的身份。若是她真出了什么事,那个九爷不就飞了嘛!” 九爷?池渊?! 梁浅浅竖耳听见这一句,心下一震。他们又要找池渊什么事! 老三再不满,也只能忍了。他瞪了一眼梁浅浅,冷哼,“今日算你走运。” “别废话了,作法。”老大张望着外面,催促。 两个动作熟练在空中比比划划着什么,嘴里念念有词,梁浅浅脚下的阵霎时间闪出刺眼的光芒,将她整个人包裹住。 “这是什么妖术!你们到底是谁,想对我做什么!”梁浅浅受惊尖叫。 老三眯眼,满脸讥讽。 “玄月门听过吗?落到我们手里,算你倒霉了。” 梁浅浅装糊涂,“玄月门是什么……” 她话还没等说完,头顶汇聚的亮光犹如一把利剑,骤然钻进天灵盖。 梁浅浅身体剧烈抖动了一下,旋即四肢垂落,整个人安静了下来。 老大长呼一口气,“成了。” 老三得意洋洋走过去,手指挑起梁浅浅的下巴。梁浅浅的眼眸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彩,灰茫茫一片,没有任何焦距。 “接下来我的话,你每一个字都听好了。” 梁浅浅机械点点头。 “你是梁府大小姐梁浅浅,你深爱着的城主长孙池景业,被你的姐姐和姨母恶意陷害。你为了他,愿意抛弃自己性命,只要能换回池景业的清白。” 梁浅浅停滞了一下,似是在消化他的话。她喃喃重复:“我爱池景业,我愿意为了他的清白抛弃我的性命。” 老三满意点点头,“现在你急着去城主府看望你的心上人。少城主夫人无论对你说什么话,你都要百依百顺,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我会听少城主夫人所有的话。”梁浅浅机械重复。 “行了,那你走。”老三随意摆摆手。 梁浅浅迟缓转身,一步一步掀帘走了出去。 南乔急火火迎了上来,满脸急色。“小姐怎么才出来?”她看了一眼梁浅浅身后,“掌柜的呢?” 梁浅浅没有看她,直愣愣往店外走,嘴里还一直喃喃说道:“我要去城主府,我要去找少城主夫人。” “啊?”南乔听傻了,想问什么,梁浅浅早就走远了。她只得急火火的跟了上去。 老三目送她离开,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儿去了。 “真是不堪一击啊,就这般的货色还能把少城主夫人难成那样!” 老大拉拉他,“行了,别贫嘴了,赶紧去城主府要我们酬劳。” 两人从得运布庄后门离开,抢先一步去了城主府。他们报了名讳,顺利被领进了少城主夫人院里。 少城主夫人一听他们来,都坐不住了,迎到了院门口,开口第一句便是问:“怎么样?事情可成了?” 老三嘚瑟,“交到我们手上的事情,哪还有完不成的事情?笑话!” 少城主夫人心里还是不踏实,“你们真的确定她能老实听我话?不会明日的时候,就失效了?” “有没有效果,少城主夫人自己一瞧便知。”老大幽幽道。 少城主夫人还没等反应过来话的意思,外头就有人来禀报,说是梁浅浅来了。 少城主夫人一惊,再对上老大、老三别有深意的眼神,瞬间明了。 “两位大师先里面请,春香,好酒好菜的伺候着!” 她令人将老大老三迎到偏房后,才让人把梁浅浅带了进来。 少城主夫人端坐在椅子上,注视着大开的门外,梁浅浅清瘦的影儿逐渐清晰。 她这心里又是激动,又是不怎么踏实。她瞧着梁浅浅进来,没说话,只是一个劲儿打量着她。 “浅浅见过少城主夫人。”梁浅浅行礼,一抬头看见少城主夫人,眼眶瞬间就红了。 “夫人受苦了,公子他……”她哽咽得说不下去了,缓了好一会儿,才又道:“公子他还好吗?受苦了吗?” 少城主夫人见她与昨日俨然是两副面孔,眼中掉出来的泪也不似是作假,心下激动异常。 那两位大师果然是高人啊! 她长叹一口气,哀声道:“景业他不太好,他就怕你会误会他,袖手旁观,任他自生自灭。” “我怎么会呢!”梁浅浅急声上前,旋即意识到了自己失态,声音小了。“浅浅日夜记挂着公子,怎会任由公子受苦。” 少城主夫人拉过梁浅浅,洗脑:“浅浅,你是景业未过门的妻子,谁都能袖手旁观,唯独你不能!你必须要帮景业证明清白!” 梁浅浅抽泣,“夫人请放心,浅浅哪怕牺牲掉自己这一条性命,也会证明公子的清白,不让他人玷污了公子名声的!”她说得义愤填膺。 少城主夫人吊着的心彻底放了肚子里,“浅浅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明日我会让城主公开审理此事,就有劳你帮景业证明清白了。” 梁浅浅点点头,保证了再三。少城主夫人这才放心让她离去。 梁浅浅一走,少城主夫人马不停蹄跑到了偏房。 “两位大师果然技艺高超!成了!成了!”她激动得声音都不成一块了。 “既然此事成了,那夫人答应我们的事情。”老大放下筷子暗示。 “你们且放心,明日,我会让城主府所有人都出现,到时,制造你们与九爷单独相处的机会。” 少城主夫人心里还是有点顾虑,又叮咛:“不过你们这件事一定要做得干净,虽然九爷不得宠,但凭空少了一个人,追究起来,还是说不过去。” “少城主夫人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做到不留痕迹的!” 第八十六章 你们这些愚民! 双方人说定,都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少城主夫人乐得合不拢嘴,“我这心头大事可算是解决了!” 丫鬟春香贺喜:“恭喜夫人,恭喜公子终于能洗脱罪名了!” “你快去帮我查查城主现在所在何处!”少城主夫人急声吩咐。 春香马不停蹄去了,不一会儿来回复,说是城主正在荣哥儿池景荣的书房里。 少城主夫人面色一暗,冷哼:“这对母子真会见缝插针。走,我们去坏了她的好事!” 她领着人快步来到了池景荣的书房,候在门外,让人进去禀报。 书房内,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二房夫人张氏正笑盈盈为自家儿子说话,“听闻城主喜欢王羲之的行书,咱们荣哥儿苦练了半月有余,这才书写出这张兰亭集序。城主瞧瞧,可是不枉费这番工夫?” “好!好!好!” 城主拿着那副字,连道三声好字,“荣哥儿能这般刻苦,将来必成大器!” 张氏眉开眼笑,“荣哥儿说了,将来不求成器,只求能帮上祖父一些,不用祖父日日像现在这般劳累,他瞧着都心疼!” 城主一听,看向池景荣眸色更是慈爱。 正是爷慈子孝之时,忽有下人进来通报:“城主,少城主夫人来了,正在外面候着。” 城主笑容瞬间消失了,“她又来做什么?” “少城主夫人说是找到了能给业哥儿证明清白的人。”下人如实说道。 池景荣一惊,下意识看向母亲张氏。张氏递给了他一个镇定的眼神,嬉笑着开口:“这大嫂真是为了业哥儿钻钻营营,费了不少心思啊。就怕是业哥儿白白浪费她这一番苦心了。” 城主脸色又难看了几分,阴声道:“让她回去,我今日没心情见她。” 张氏得逞扬起嘴角,“城主您别生气,咱们荣哥儿还练了别的字。”她扭头吩咐池景荣:“还不快给你祖父拿过来瞧瞧!” 下人瞧了一眼,只得下去回复。 少城主夫人听完回话,再听书房内的欢声笑语,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她站起身来,下人以为她要走了,却不承想她拔腿就冲进了书房里。 下人想拦,也拦不住了。 少城主夫人推开门,直接跪倒在了城主面前。 “城主,我已经找到了为景业证明清白的人了!正是景业未过门的妻子,梁府大小姐梁浅浅!” 城主不悦,教训:“一个少城主夫人就这么闯进来,连点规矩都没有,也不怕让人瞧了笑话!” 张氏装好人,“城主,可能是大嫂爱子心切了,您别生气。” 说到这儿,她话锋忽的又一转,“只不过这既然是景业未过门的妻子,又怎么能公正帮景业作证呢?说出的话是不是不太让人信服啊?” “怎么不能让人信服!若是二爷当初未成婚时,与外人私通,你还能不退婚,反帮着他?”少城主夫人冷声反讥。 “大嫂你这是什么话!”张氏一下子就急了。 少城主夫人也不理会她,叩拜在地,“城主,妾身恳求您明日公开审理景业一事。让梁家大小姐出来作证,是非黑白任由百姓评判。若是这般,他们还认为是景业有罪,那妾身绝无半点怨言。” 城主沉吟了一会儿,松口:“好,就按你说得办。” 少城主夫人喜出望外,连连叩谢。 经过她这么一打扰,城主也没什么再欣赏字帖的心情,抬步离开了。 张氏见少城主夫人坏了自己好事,里外看她不顺眼。 “大嫂有些事情您该承认还是要承认的,自己蒙骗自己有什么用呢?” 少城主夫人正眼都不愿看她,“那你且瞪大了眼睛,等明日好生瞧瞧!瞧瞧我是怎么为景业洗脱清白的!” 她扔下这话,拂袖而去。 话虽说得坚决,但少城主夫人这一整夜,却怎么都睡不踏实,生怕出什么差错,搭进去自己唯一的儿子。 她起了个大早,惴惴不安盼着,直到如约瞧见梁浅浅的身姿,这才松了一口气。 今日,梁浅浅虽施了粉黛,但眼皮浮肿,依稀能瞧出哭过的痕迹。 她拉着少城主夫人直问:“今日,我就能瞧见公子了吗?” “自然,浅浅今日就辛苦你了。景业的清白就系在你身上了,你可不要辜负我与他对你的期望啊!” 少城主夫人拉着她的手如此说,同时腹诽:你且等着这糟烂事解决,我们再好好算算我们之间的事情。 贼光在她眼里一闪而逝,再也寻不到半分踪迹。 公开审理的消息昨日就放了出去,未到审理时间,百姓们就早早围站着,里三层外三层,堵得水泄不通。 少城主夫人拉着梁浅浅,随城主身后一同去了。她瞧见这般光景,心下一喜。 等过了今日,谁还敢置喙她儿子一句! 她暗笑叶佩文母女俩,是折损了性命,还背了骂名,真是活该! 池渊一直到落座,视线都不从梁浅浅身上移开过。 穆开在身后小声道:“梁小姐真的要为大公子作证吗?她难道不知道大公子与沈意欢的关系吗?” 池渊没有说话,紧锁梁浅浅,面露忧色。 梁浅浅却没看他一眼,视线一直瞄着入口处,巴望着池景业。 “带人上来!”城主一声令下。 池景业被人带了上来,梁浅浅眸色瞬间清亮,手攥着帕子,紧盯着他。 她的欣喜,她的牵肠挂肚一遭落入了池渊的视线,他看似随意搭在椅子背上的手不由得一紧。 池景业一见梁浅浅,就急声大呼:“浅浅,你一定要帮我!一定要帮我!” 梁浅浅娇躯一颤,眼眸里似是有晶莹闪动。 底下的百姓一见池景业押上来,也瞬间激动,吵嚷着。 “就是他逼死的叶氏母女,杀了他,让他赔命!” “对,让他赔命!” 少城主夫人这两日心底压着的忧虑和怒火,在这齐声大呼中,直接爆发了。 “你们这些愚民!被人戏耍了,都不知道,还在这儿妄害人命!难道你们不知道什么叫人言可畏嘛!你们看似随便的一句话就能逼死人,你们又与你们口中的杀人犯有什么不同!” 她理直气壮的怒怼,所有的底气都来自身边坐着的梁浅浅。 但她只顾着大声叱责,却全然没发现,梁浅浅低垂的眼眸里似是有别样光芒闪过。 第八十九章 难道他们真的被叶氏给骗了? “我们是愚民?那你们是什么!你们是刽子手!你们可是真真实实逼死了叶氏母女!” 有人激动回怼,获得一众支持附和。 “对!那叶氏可是真真切切死在我们眼前的!而池景业,不还活得好好的嘛!凭什么说我们杀人!” “别听她废话,就让池景业赔命!赔命!” 让池景业赔命的高呼声再次连成了一片。 少城主夫人面色阴森,气到浑身发抖。 “你们这是在罔害一个无辜的孩子!你们真要把景业逼死了,才肯罢休嘛!若是景业无辜而死,你们中又有谁能负责得起!” “哼!你先证明池景业是无辜的!你有证据证明吗!” “证据?”少城主夫人扬起嘴角,洋洋自得,“我当然有了,你以为我像你们一样听风就是雨,拿着鸡毛当令箭,来逼死无辜的人嘛!” 池景业听此言,眼前一亮,“娘,你找到能救我的证据了?” 少城主夫人抚摸他消瘦的脸颊,满眼心疼,“景业你放心,浅浅已经答应帮你作证了,你很快就会恢复清白了。” “真的?”池景业激动望向梁浅浅,她竟然到如此地步还不愿放弃自己! 从前到底是他眼盲心瞎瞧错了人,以后不会了,他发誓一定好好待她,与她安生过日子! 少城主夫人瞪了一眼百姓,“你们都竖起耳朵好好听听,事实到底是如何的!” 她转身将梁浅浅请了过来,“浅浅你当日就在场,你也是最了解景业和沈意欢母女的人。你就大声告诉他们真相,让他们听听,到底谁才是罪大恶极之人!” 百姓听她如此底气十足,面面相觑,所有的视线最终落在了梁浅浅身上。 梁浅浅似是有些胆怯,十根手指头拧在一块,连声音都带了颤抖。 “那日,我与少城主夫人、佩文姨一同去赏梅,却没想到听到尖叫声。顺声找过去,就见池公子衣衫不整跑出来,没过一会儿,姐姐就冲出来投湖自尽了。” 少城主夫人急声催促:“别废话,快往后说!” 梁浅浅乖顺点点头,“池公子然后就说自己当时迷迷糊糊的,似是被人下了药。经过爹爹和少城主夫人再三调查以后,佩文姨只得供认,是她与姐姐给池公子下了药。” “什么?!” 百姓们瞪大了眼,“真是叶氏母女给池公子下了药?!这不可能!” 他们下意识否定,但看看梁浅浅,她好像也没有编造此事的理由啊。 难道他们真的被叶氏给骗了? 少城主夫人扬眉吐气,下巴都要扬到天上去。她得意目光一一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经过二房夫人张氏时候,特意停顿了一下。 “现在都听清楚了吗?还敢信口雌黄污蔑我们家景业,老天爷是不会让每一个无辜者受冤的!” 池景业也来了劲头,“你们这些刁民,我差点就要被你们给害死了!明明是我受了委屈,你们偏偏听信那对不怀好意母女的话,想要我死,还污蔑我们城主府!” 母子俩说得正起劲儿的时候,梁浅浅低婉的声音再次从身后响起。 “但是,那日佩文姨也说了,她们虽然下了药,但若池公子真坚守清白,那点药效也不足以令他动情。所以,他与姐姐……”她眉眼低垂,楚楚可怜,“还是你情我愿的。” 少城主夫人笑容凝固,她压低声音提醒:“浅浅你不是今日要帮景业证明清白的吗?你怎么能胡言乱语呢!你可要好生说说景业与沈意欢真实的关系。” 她不放心,又补充道:“浅浅,你可要谨慎说话,你一言一行都关系到景业的未来。” 梁浅浅懵懂点点头,朝着百姓连连摆手,“虽然我姐姐曾经是与池公子心意相通,甚至池公子为了姐姐,要上门退婚。但池公子已经向我保证过了,他不会再跟……” “你在说什么!” 少城主夫人一把扯过她,厉声质问。 梁浅浅眼眸颤抖,里面布满了恐惧,“不是这么说的吗?可是……” 她身子前倾,借着少城主夫人的头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你以为派两个无用道士就真的能控制住我吗?”她从嗓子眼里发出两声低笑。 少城主夫人头顶犹如炸开了一道响雷,脑子“嗡”的一声变作了空白。 梁浅浅收起狡猾的笑容,又变成了适才无助的小可怜。 她趁少城主夫人发愣之际,就着她的手用力往后一推。少城主夫人往后踉跄了两步,刚站稳身体,就听见耳畔重物落地的响声。 她都不敢转头看,只听见梁浅浅可怜的求饶声。 “少城主夫人,我知道我的婚约还在您手上,注定逃不出您的手掌心。我真的知道错了,您让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求您别难为我爹娘!” 众人惊愣了约有一秒钟时间,旋即被滔天的怒火所吞灭。 “好啊,我还以为她是真的理直气壮呢!没想到竟然把魔爪伸向了梁家小姐!” “梁家小姐你别怕!我们会为你主持公道!” “赔命!让池景业和少城主夫人赔命!” 声讨声一浪高过一浪,百姓激烈的情绪都无法压制。 少城主夫人呆滞站在原地,视线直直的定在啜泣不止的梁浅浅身上,不能反应。 城主愤怒,拍案道:“此事容我再议,稍后一定给各位一个满意的答复!” 他不理一众不满的叫嚷声,领着人急匆匆走了。 等少城主夫人回过神来,周遭已经没了义愤填膺要她命的百姓,寂静到诡异。 她抬头,一下子对上了城主阴枭的视线,吓得一哆嗦。 “这就是你费尽心机给我的证明!”城主勃然大怒。 少城主夫人瞬间大哭了起来,“城主明鉴!是那梁浅浅胡言乱语,故意诬陷妾身跟景业啊!” 张氏挑弄着指甲,漫不经心道:“大嫂怎么个个都想害你呢?你是不是应该也反思一下自己,你这么一味护着景业真的好吗?” 她“啧”了一声,“瞧瞧,如今不仅你丢人,还要拉着我们整个城主府跟你一起丢人。” “你给我闭嘴!这儿有你什么说话的份儿!”少城主夫人紧绷的神经彻底断了,跳起来,指着她怒骂。 “你才应该给我闭嘴才对!”城主拍桌怒吼,整张脸都涨得通红。 第八十八章 你叫吧,随便叫 少城主夫人一抖,什么火气都不敢有了。 她跪地叩首,砰砰作响。“求城主看在景业是长孙的份上,救救他!哪怕处罚妾身,妾身也愿意!只求您能救下景业的性命!” “你现在当众整成如此,让我现在如何救他!”城主恨得牙痒痒。 他本来暗中操作一下,是可以有帮池景业洗脱罪名的机会。但现在这么一闹,他还能怎么操作,唯有杀了池景业泄民愤,以此保住他城主的威严。 他深换了一口气,沉重下令:“来人,传我话下去,池景业罪大恶极,明日午时处死。少城主夫人教子无方,全无妇德,有辱门楣,打二十大板后,一封休书立刻离开城主府。” “爹!” 少城主池承眼瞧着妻离子散了,终是坐不住了。 城主一眼瞪了回去,“你这是少城主的位置也不想要了嘛!” 池承瞬间沉默了。 少城主夫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夫君?” 池承躲开她的视线,垂落眉眼。 “夫君!” 城主冷漠命令:“带下去!” “你们不能这么对我!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 少城主夫人撕心裂肺喊着,却不能令厅堂里任何人有所波澜。 不一会儿,打板子的人匆匆进来,禀报少城主夫人不堪承受重刑,已经昏厥过去了。 “扔出府去。”城主言语不带一丝温度,好像对待的不是朝夕相处十几年的儿媳,而只是一个随手可扔的废物。 厅堂内外再次恢复了平静,池承整理好情绪,开口:“爹,那梁浅浅现在该怎么办?” 梁浅浅现在可是个烫手的山芋。 刚才她唱得那出戏博得了百姓的可怜,也恶心到了城主府的众人。 可偏偏他们又不能对她有任何的怨言,不然就前少城主夫人沦为一遭了。 “好好奖赏那孩子,贺礼一定要当众送到她府上。至于她的婚事……”城主迟疑了一会儿,冷声道:“不变。” 七爷池沈震惊,“可是不变,她又嫁给谁呢?” 池景业马上要被处死了,梁浅浅与城主府的婚事若是不变,就必须另择人选。 可府内现在适龄的男子中,怕是谁也不愿意娶的。 故此,张氏立刻戒备起来,他们家荣哥儿可还未娶亲呢! 她忙道:“要不然另为她选个好人家,咱们为她添上厚厚的嫁妆,让她风光大嫁如何?” 同是未娶正妻的池沈附和:“我同意二嫂的话!” 这个提议却遭到了城主的否决。 “不可。这般只会让外人说我们城主府小心眼,记恨一个柔弱女子,不信守承诺。” 城主沉吟半响,看向少城主池承,“你觉得这个人选该是谁比较好?” 张氏一听他这么问,急了。 池承再怎么样,也势必会护着自己的胞弟,把荣哥儿推出去。更别说,她还在池景业这事上没少推波助澜,说风凉话。 她急得眼咕噜直转,骤然想到了什么,抢在池承开口前高声道:“不是还有九爷嘛!” 城主这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儿子,“老九?” 池沈见有了冤大头,忙赞同附和:“爹,我瞧着九弟最为合适。他虽为庶出,但也是爹的儿子,配那个梁浅浅绰绰有余,谁也挑不出什么刺来。” “对对对!”张氏急点头,“九爷也与梁小姐相熟,两人郎才女貌,正是一对呢!”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倒是真把城主给说动了。 “去把梁小姐请进来,再叫老九过来。” 梁浅浅随人进来,视线一直垂得低低,尽显少女的拘谨、害怕。 “你无须害怕,我叫你来,是为了你婚事来的。你放心,你与城主府的婚事断不会受到牵连,一切照旧。”城主顿了一下,“只不过,这人选要换一换了。” 一切确实如少城主夫人所言,就算梁浅浅弄死了池景业,她这辈子也注定要绑在城主府上了。 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浅浅自知身份浅薄,经历与池公子一事后,心已死,只愿皈依佛门,不问红尘。” 城主怎么会允许让人有戳城主府脊梁的机会,“此事怕是梁小姐说了还不算,我会与你爹详细商议。” 这态度根本不是跟梁浅浅商量,而是通知。 “那浅浅可有权利知晓未来夫婿是谁吗?”梁浅浅面色不改,低声询问。 城主刚要张嘴说,张氏抢先道:“等梁小姐成亲之日,自然就知晓了。” 她十分清楚池渊在外的恶名声,若是让梁浅浅知道,那还不是要闹翻了天去。 她抵死不嫁,城主府万一抵抗不住压力,换了人,那她儿子岂不是遭殃了! 她绝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张氏以为梁浅浅会不依不饶,谁知她乖巧应道:“那浅浅就一切听从城主安排了。” 在一众诧异目光中,梁浅浅托词离去。一出门,南乔便耐不住问:“小姐怎么这么急着就答应了?” “我不答应又能如何,他们会乖乖听我的话吗?”梁浅浅面上多了份急色,“而且你没发现厅内并无池渊的影子吗?” “啊!是啊!”南乔后知后觉,“九爷适才不是还在吗?这会子去哪了?” 梁浅浅想起那两个玄月门徒的话,心不由得揪了起来。 “走,去池渊院子瞧瞧!” 池渊院子里,池渊看着脚下泛着金光的阵法,眉头紧锁。 他沉声喝道:“谁!” 下人打扮的老大老三慢悠悠走出,老三贱兮兮的招手,“好久不见啊,九爷。” 池渊双眸微眯,散发危险光芒,“是你们,你们又想干什么?” “九爷莫不是贵人多忘事,忘了上次我们的恩怨还没解决呢。今日我们兄弟就是请你回门里做客的。”老三笑得越发奸邪。 “在我的家里绑我?”池渊皮笑肉不笑。 老三猖狂,“你叫,随便叫。你瞧瞧在你家里,又有没有人能帮你!” 他话音刚落,“嗖”一声从身后袭来。 他没等回头,后脑勺就被石头击中。 他痛呼出声,捂着脑袋大叫:“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惹小爷我!” 等老三转头看清来人,惊在了原地,什么骂人的话都忘了。 别说他了,就连素来沉着的老大都是瞳孔一震。 “你怎么会在这儿?” 第八十九章 大哥,她实在是太欺负人! 老三瞪着梁浅浅,恨不得把眼珠子给瞪出来,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你你你……你不是应该在……” 他吓得说话都利索了。 梁浅浅有一下没一下颠着手里的石子,接话:“不是应该在帮池景业证明清白吗?” “对啊!你怎么会在这儿!”老三与老大面面相觑,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难道是锁魂阵失效了?”老大试探着猜测,但怎么想这事都诡异得要命。 老三安慰:“没事大哥,让我来。我保准不会再出差错。” 他贼笑着走向梁浅浅,“按道理说,这种控人心魂的秘法不能短时间内在同一个人身上施展两次。但这次是小美人你自己自投罗网的,可别怪我心狠了。” 池渊眸色倏然冷冽,“你们想要的是我,别动她!” 老三把他的话当成耳边风,径直从怀里掏出一个符咒,嘴里不知道在喃喃念叨着什么。 只能瞧见他眼里的坏笑愈浓,看向梁浅浅的眼神就像是手指下随时能碾碎的蚂蚁。 他手中捏着的符咒骤然点燃,在半空中燃烧殆尽,只剩灰烬随风而去。 “从现在开始,忘掉你在此所看见的一切,转身回到你原来的位置,完成你原来的任务。记住,池公子的清白……”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回荡在院里,直接打断了老三所有的话。 老三茫然摸了摸自己被打疼的侧脸,再看梁浅浅,双眼冒火。 “你敢打我!” 梁浅浅拧眉掏耳朵,抱怨:“你絮絮叨叨些什么,实在是太吵了!” 老三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他气愤扯出第二张符咒,“你给我等着!等我先控制你,再跟你好好算这笔账!” 他再次念咒,“从现在开始,忘掉你在此所看见的一切,转身回到……” “啪——” 耳光声提前而至。 老三上火了,咆哮:“你能不能等我把话念完再打!” 梁浅浅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抬手让他继续。 老三哼哧哼哧从怀里取出第三张符咒,将要作法,梁浅浅手就扬了起来。 老三余光瞥见,符咒都不要了,捂着脸往后缩去。 “你不是说让我把话念完的嘛!”他满眼咒怨,一跺脚跑回到了老大身边,“大哥,她实在是太欺负人!” 老大撇了撇嘴,低语道:“你也实在是太丢人了。” 梁浅浅没理他们,径直走向池渊,“你怎么样?他们没对你做什么?” “别过来!” 池渊急声制止,但也为时晚矣。 梁浅浅脚下金光乍现,将她和池渊紧紧困在其中。 老三瞬间转怒为喜,“我还没见过你这么傻的人!都上过一次当了,还能不长记性,自投罗网!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他得意走到梁浅浅面前,不怀好意的视线在她和池渊之间来回打量。 “你来不会是为了他?”他手指着池渊问。 梁浅浅一点慌色都没有,歪头巧笑,“不是为了他,难道是为了你吗?” 老三面色一凝,冷笑连连。“身为城主府的孙媳,竟然还敢跟自己未来相公的九叔又有一腿。你说我把这件事捅出去,你们这对奸夫银妇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原来你还没认出我呀。”梁浅浅有意提醒,“上次在潇湘馆,你忘了?” 老三一怔,再细打量她,霎时间与脑海中那个潇湘馆恐怖恶徒重合在了一起。 “你你你!”他吓得连连倒退,“竟然是你!” 他险些被自己左脚拌右脚摔倒,幸得老大从后扶了一把。 “是她更好,新账旧账一起算!别跟她废话了,赶紧动手,不然一会儿就来人了。”老大急声催促。 老三平复下心情,阴笑:“上次是你运气好,锁魂阵出了差错。但这一次你绝对没有这么好命了!” 老大老三齐声念咒,控制锁魂阵。 金光越来越刺眼,似是有无形的锁链从池渊和梁浅浅的脚下生出,在他们身上迅速攀爬。 “小丫头!”池渊叫梁浅浅。 “闭上眼。” 梁浅浅声音低沉,不似从前轻软。 池渊愣了一下,没有置疑,听话闭上了眼。 梁浅浅转回头来,再看老大老三,原本澄澈的眸子倏然冷冽到了极致。 她微勾唇角,黑眸中漫上一丝玩味。她轻挑秀眉,浅笑隐隐。 “我今日就让你们好好瞧瞧,我是怎么侥幸逃脱的!” 老三听此言,愣住了,旋即感觉身侧阴风阵阵。 “好像起风了。”他喃喃道。 老大也察觉到了诡异,厉喝:“别分心!立刻锁阵!” “哦哦哦!”老三连声答应,再扭头念咒,却发现平地走石。 他茫然抬头望去,只见阵中梁浅浅的脚下似是有风盘旋,卷起地上的沙石,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 “这是……”老三看懵了,等晃过神来,着急忙慌念咒。 飞沙走石间,梁浅浅一双点漆的眸子明明暗暗,其中波涛汹涌着什么,看不真切。 “破!” 伴随她一声厉喝,狂风骤然向四周袭去。 老大老三只觉迎面而来一股巨力,甚至连抵抗的机会都没有,就飞了出去。 他们摔出去几米远,撞到了南墙才停下。 老大胸腔内一阵窒息的疼痛,没忍住,一口老血呕了出来。 “大哥。”老三急呼,喊完,他也感觉自己五脏六腑好像都撕裂开了一样。 老大强撑着再看锁魂阵的位置,哪里还能再看到魂阵的影子。 唯有梁浅浅伶俜细影映入他的眼眶,“她……她真的破阵了?” “怎么会!你怎么会破阵之法的!”老三捂着胸口颤巍巍站起来,厉声质问。 梁浅浅眼皮都懒得掀一下,“这很难吗?” 轻飘飘一句话险些又让老大呕出血来。 “怎么会!怎么会呢!”老三嘶吼的声音突然停住了,他视线紧盯梁浅浅,“你是不是偷学我们玄月门的秘法了!” 不等梁浅浅应答,他像是一切都想通了的样子,重重点头。 “怪不得,怪不得我们兄弟的锁魂阵从未出过差错,却独独对你失效了。分明就是你偷学了我们玄月门的秘法!你这个无耻之徒!” 他认定了这点,压根不去想梁浅浅只是一个闺门小姐,是怎么找到神秘的玄月门,并成功偷学的。 梁浅浅巧笑嫣兮,“要让我教教你真正的锁魂阵怎么用吗?” 第九十章 你还不肯承认你爱我吗? “你!”老三红了眼,要冲过去。 老大意识到梁浅浅要出手了,急急拦住他。 “今日算你好运,我们暂且饶你一命,下次就没这么简单了!” 他趁梁浅浅还没动手之前,扔下烟雾,拉着老三消失在了城主府。 他们身影消失的下一秒,梁浅浅身子踉跄,栽倒在地。 池渊一个箭步上前,稳稳抱住了她下坠的娇躯。 他低头看,只见梁浅浅面色惨白,连嘴唇都没了血色。 “小丫头你怎么了?” 梁浅浅惨淡笑了笑,“刚才我强撑着破了阵,幸亏他们跑得快,不然就要露馅了。” 依照她现在的这副柔弱身子,能破阵已经很勉强了。 不过,等她找到玄月门所在,拿回属于她的灵器,再回到曾经的巅峰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池渊惊骇,他本以为她展露那姿态,是对付那俩道士游刃有余的表现,却没想到全然是作戏。 “你还笑得出来。”他冷脸,“我去给你找郎中,顺便让人抓他们回来。” 梁浅浅攥住他手腕,“让他们跑,只有他们跑了,我才能知道他们老巢在哪。” 她吃力缓了一口气,“也不用找郎中了,这点小病,我还是能给自己治的。” 她从空间里找出一枚还元丹,吃了下去,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 池渊没再作声,扶她回屋里休息。 “你不是在处理池景业的事情吗?怎么突然来这儿了?”他故作随意开口。 “池景业的事情处理完了,他明日就要死了。” 梁浅浅毫无波澜说出,好像死的是一个跟她从来都没有过交集的人。 她话锋一转,“但是,我与城主府的婚约解除不了。” “要我帮你吗?”池渊淡声问。 梁浅浅一惊,不自觉拔高了声调:“你愿意帮我吗?” 旋即她又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换了种问法:“你能怎么帮我?” “我有我的办法,你只需告诉我,你想解除婚约吗?”池渊不答反问。 梁浅浅凝望着他,不自觉出了神,嘴巴一张一合:“当然想,我日夜都想恢复自由身。”这般才有正当理由赖在你身边。 后半句她没有说出来,全变作娇羞融化在笑容中。 “那我答应你,一定会帮你摆脱这门亲事的。” 池渊许诺完,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九弟在吗?” 梁浅浅瞬间听出是少城主池承的声音,她下意识起身要躲,却对上了池渊的视线。 她僵住了,忽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了。 两个人僵持的时候,池承阔步走进来,见到梁浅浅,也是一惊。 他意味不明的视线在梁浅浅身上多停留了两秒,便就恢复了正常神色。 “九弟,父亲有事找你过去,你且速速去。” 池渊没动,望向了梁浅浅。梁浅浅朝他点头示意,他这才起身离开了。 梁浅浅随着也要走,池承叫住了她。 “梁小姐。” “少城主有什么事吗?”梁浅浅装傻。 池承并没有找她事,而是道:“梁小姐与景业好歹也是曾有婚约,我让梁小姐最后再见一面景业,这要求不过分?” 这话听着客气有礼,实际上暗藏着胁迫。 梁浅浅微笑,“当然不过分,按照身份,浅浅理应去送池公子一程。” 池承含笑点头,一扭头就变了脸,冷声命令:“来人,送梁小姐过去。” 梁浅浅随人出了城主府,为了避嫌,池景业关押在燕城的大牢中。 下人报了池承少城主的名号,狱卒自然不敢犹豫,领着他们进了大牢。 大牢内阴暗潮湿,见不着一点的光亮,唯有墙壁上点点烛火,能勉强照亮脚下的路。 浓重的血腥味混着霉湿之气迎面袭来,冲得人不敢呼吸。铁链摩擦地面发出的瘆人响声好像就在耳边。 下人都吓软了腿。他频频往梁浅浅那儿瞄,唯恐这个娇弱小姐受不得这般景象,再有个什么好歹。 但辜负了他的好意,梁浅浅平静异常,甚至脸上连点波澜都没有,好像对这种环境早就见怪不怪了。 狱卒停在一间牢房前,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门一打开,蜷缩在角落里的池景业茫然抬头,看见梁浅浅的同时,脑袋快速埋进腿弯里,似是不敢让她看见自己这般狼狈的模样。 “让我单独跟池公子说两句话。”梁浅浅道。 下人和狱卒都退了出去,池景业还是保持那个动作,一动不动。 梁浅浅也不开口,环顾四周,这儿还是跟记忆里一样,那么的熟悉。 她凝视着池景业,她曾经就跪在那个角落,苦苦哀求池景业,让他放过自己。 如今,一晃眼,他们竟是互换了个位置。 池景业耐不住长久的沉默,率先开口:“浅浅,你放心,我不会怪你说那些话的。” “嗯?”梁浅浅迷惑看着他。 池景业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我知道你还因为我和沈意欢的事情生气,为了报复我,才说的那些话。你能来看我,就代表你心里有愧。” 他抬头急声道:“但你不用愧疚,我不会怪你的!谁叫!” 他话语停顿了一下,面露羞涩,“谁叫我爱你呢。” 梁浅浅有些作呕,“我不愧疚,我为什么要愧疚,我只恨我不能亲手了结你。” 池景业愣愣看着她,旋即笑了,“原来你还没有消气啊。没事,等我出去,我会好好补偿你的。我保证,这辈子我心里、眼里只会有你一个人。” “你出不去了。”梁浅浅毫不留情戳破了他的美梦。“城主,也就是你的祖父已经下令,明日就要当众处死你,以泄民愤。” “这不可能!你别胡说了!”池景业下意识否定。 梁浅浅冷笑,“是不是胡说,明日你不就知道了吗?” 池景业瞳孔皱缩,像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他静默了半响,才呆呆抬头望向梁浅浅,“那等我死了,你千万别难过。这辈子我虽然没有机会再娶你了,那我们还有下辈子!下辈子我们再在一起,我们……” 梁浅浅厌烦打断他的絮叨,“池景业,我不爱你。这辈子不爱,下辈子更不会。” 池景业抿嘴半响,才叹息道:“浅浅你别再口是心非了,都到这个时候了,难道你还不肯面对自己的心吗?还不肯承认你爱我吗?” 第九十一章 最后再爱我一次,好不好? “池景业,到底是谁给你的这份自信?”梁浅浅讥笑反问。 池景业打量她神色再三,见她不似是开玩笑,心下一震。 “你真的不爱我?”他激动扬高声音,“那我上门退亲那日,你为什么不退婚!” 他眸色忽的阴戾下来,“你该不会是移情别恋了?那奸夫是谁!你告诉我!” 他厉声逼问,梁浅浅连眼皮都懒得翻一下。 “闹够了吗?”她凉声问,“我当日坚决不退婚,不是因为我爱你,而是我想借此折磨沈意欢和你罢了。” “我不相信!你对我的感情,我是看在眼里的。一定是你移情别恋了!一定是!”池景业咬定了这个答案,好像唯有此方才令他心里舒服一点。 “你爱信不信。实话与你说,若不是你和沈意欢母女自作孽不可活,本来我是想要亲自动手,置你们于死地的。”梁浅浅双手一摊,“可惜啊,你们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 池景业瞳孔地震,“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他大为不解,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梁浅浅眸色倏然冷到了极致,“就是因为你对我这么好,所以我才这般回报你呀!” 池景业恍惚在原地,还是不肯接受这个残酷事实。 他踉跄起身,朝梁浅浅冲来,“我不信,浅浅我还是不能相信。那么爱我的你,怎么会不爱我呢!” 他紧抓着梁浅浅的手臂,拼命摇晃着,想要寻求一个答案。 梁浅浅冷漠看着他,这张不肯面对现实的脸逐渐模糊,幻化成她的面容。 她前世也是这么问池景业的,当时池景业一句话也没说,一脚踹在她胸口后,厌恶得甩袖而去。 她至今还清楚的记得,他那回荡在牢房过道里的冷酷声音。 “这衣裳不干净了,给我烧了。” 梁浅浅混沌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明,里面是一片疏密的寒凉。 她在池景业视线下,攥住了他的手腕。 池景业茫然看向她,见她面无表情的扭动他的胳膊。 这熟练的手法莫名有些眼熟,他还没等想起来,刺骨的疼痛就一股脑涌了上来。 他狼狈倒地,捂着再次脱臼的胳膊,痛苦哀号。 因为窒息的疼痛,他额头上生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 梁浅浅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还不懂你上次为什么平地摔跤,会摔脱臼了吗?” 池景业瞳孔微颤,“是你?” 他艰难喘息着,再回忆曾经种种,这才发现了其中的猫腻。 他的心不受控刺痛,喉咙里满是苦涩。 “是因为池渊吗?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 “不为任何人,只为我自己。池景业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梁浅浅停了话语,眸光冷冽,“而现在,时候到了。好好享受你的报应,池景业。” 她不愿再多看他一眼,冷漠转身离去。 池景业不甘心,忍痛爬过去,扯住了她的脚腕。 “浅浅!” 梁浅浅没有回头。 “我知道从前我做过许多糊涂事,你恨我,怨我都是应该的。但是现在我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你能不能放掉那些恩怨,最后再爱我一次,好不好?”池景业放低了声音,恳求。 “不好。”梁浅浅果断拒绝,“想我再爱你,你就死了那条心。不仅如此,明日我也不会去送你最后一程的。从我走出这里开始,你在我这儿,就跟个死人没什么两样了。” 她要走,池景业死扯着不让。 梁浅浅恼了,直接一脚踹在了他胸口上。这脚并没有收敛力气,池景业胸口针扎一般的疼,口腔内弥漫开来血腥气。 他没忍住,一口鲜血呕了出来。 梁浅浅听见,甚至连个头都不愿意回一下,快步往外走。 池景业瞧着她绝情的背影,紧咬牙关,心里又恨又痛。 “梁浅浅!你会后悔的!失去我,这辈子再也不会有人像我这般爱你了。” 他不甘心朝她嘶吼,但依旧没能换回她一个回头。 他眼睁睁看着梁浅浅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里,他伸出的手无力垂落。 为什么?她到底是为什么会这么恨他?就因为他与沈意欢不清不楚吗? 可是天下男子不都是如此吗? 池景业鼻头一阵酸楚,他头一次在女人身上体会到了苦味。他眼睫颤了颤,一股暖流顺着眼角滑下。 “是我错了,浅浅,你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城主府。 池渊随人去了正厅,厅里的人都没散,端坐在里面吃茶说话。 池渊一进门,厅内的声音戛然而止,静默得连跟针落下的声音都能听见。 池渊并不理会他人的目光,径直走上前行礼:“父亲。” 城主用鼻音敷衍应了一声,切入正题:“今日我叫你来,是为了梁家小姐与我们城主府的婚事。” 池渊来时,盘算过如今城主府上下适婚的男丁,除了一些旁系的,便就是七爷池沈和二房的池景荣了。 他再用余光环顾周围,这两个人均是在场,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父亲,既然梁小姐与景业的婚事黄了,何不就此作罢。双方另行嫁娶,互不干涉。” 城主显然没料到他拒绝得这么干脆,抬头,终于肯用正眼打量他。 “那你可知此举传出去,外人会怎么说我们城主府?背信弃义,过河拆桥,这些你都想过嘛!”他声音明显严厉几分。 “此事简单,让梁小姐亲自出面,推了婚事,任是谁也挑不个什么错来。” “胡闹!”城主拍桌而起,指着他怒骂:“我们城主府岂有被人退婚的道理!” 张氏也在旁边跟着附和:“是呀,九弟,你不能光考虑自己,不顾咱们城主府的名声呀。” 七爷池沈轻笑出声,“二嫂这就说笑了,咱们九弟眼里何曾有过这个城主府呀!” 他话语里透着股阴阳怪气。 池渊淡漠扫过去,“七哥这么重视城主府,想必对娶梁小姐是势在必得了?” 池沈笑容骤然消失,阴森盯着他不说话。 “够了!”城主愤怒制止,“我叫你来,不是询问你的意见,是通知你!你愿意娶也好,不愿意娶也罢,这门亲事也定下了,容不得你说个不字!” 池渊一愣,“父亲这意思是要我娶梁小姐?” 第九十二章 你跟你那个娘一样,都是下烂货! 张氏听这一问,就明白池渊这是不愿意了。也是,现在府里上下谁愿意娶那个把池景业算计到死的梁家小姐啊! 她生怕这事黄了,忙劝:“九弟,这梁家小姐贤良淑德,样貌也不差,与九弟正是合适。九弟若是一再推辞,岂不是辜负了城主的一番苦心?” 她拿出城主来压池渊。 池渊还没从这个震惊的消息中反应过来。 城主见他不说话,面色又阴沉了三分。 “你不愿意也没用,这件事我说定了就定了!就这样!” 他不容池渊多说一句,拂袖而去。 张氏眉开眼笑,提着的心这下彻底落了地。 她没了心事,也不多待,扯着自家夫君、儿子有说有笑的走了。 七爷池沈脸上也有了笑模样,只不过是幸灾乐祸。 他眼瞧着正厅里的人都走了,踱步到池渊面前,故意道:“真是恭喜九弟了,喜得姻缘。” 池渊面上的惊色逐渐消散,恢复了往日的漠然。 “多谢七哥恭贺了。” 他不愿与池沈多说,侧身要走,池沈却侧身一步拦住了他的去路。 “心里一定很不高兴?”他瞄着池渊,笑道。 池渊掀起眼皮,“七哥怎么知道我不高兴?” “府里上下人人避之不及的梁小姐,落到了你的头上,你能高兴起来就怪了。”池沈话锋一转,“不过呀,你也好好瞧瞧自己是什么货色才行!” 他不客气点着池渊胸口,“你不过是城主府里养着的一条狗,让你有口饭吃已经是恩德。你在我面前装什么清高?” 他手指瞧着是不重,但戳下来的时候,就好像一根筷子,势要戳穿池渊的胸膛。 门外张氏领着池景荣急匆匆回来,一面走,还一面训斥:“天天丢三落四的!连你祖父送你的东西也能落下,你脑子还能记得住什么!” 池景荣被骂得烦躁,一抬头,远远瞄见正厅里的两人。 “娘!七叔、九叔好像在吵架!” 张氏顺着望去,一下子来了精神,慌张拉着池景荣躲到了墙角,探头偷瞄着正厅内的景象。 池沈并没有察觉到有人来,警告池渊:“你给我安分一点,我高兴了,以后还能继续给你口吃的。若你不安分,就别怪我!” 他厌恶别开视线,转身往外走。刚走两步,胸口骤然传来钻心的疼痛,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了他的心脏,并在一点点收紧。 他脚步一下子踉跄了起来,手捂着胸口,掉倒在地,抽搐了两下就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张氏瞧傻了,也不敢再躲着了,冲出来高喊:“来人啊!快来人啊!” 与此同时,燕城某个客栈内。 “成了吗?成了吗?”老三急着直问。 老大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长呼一口气,“成了,这下有那个九爷好受的了!” 老三喜上眉梢,“还好大哥你留了一手,提前向少城主夫人要来了九爷的物件和八字。不然,我们这亏白吃了不说,到嘴的鸭子也飞了!” “我就不信梁浅浅连这种内门弟子的秘法也偷学到手了!”老大眼里闪过幽光,“现在我们就静等着,等那九爷受上一晚上的苦,我们再出现,顺利应当把他带回玄月门。” “还是大哥技高一筹啊!”老三竖起大拇指连连夸赞。 老大乐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儿去了,“行了,我们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等明日再去将九爷抓回玄月门!” 他们两人令店小二上了好酒好菜,大吃大喝完,呼呼睡去。 可城主府乱作了一团。 全城的郎中都要被请到城主府了。 “怎么样?可有法子治好我儿的病?”城主急声问最后一个郎中。 这个若是再不行,可就真没郎中能治了。 郎中面色凝重,不敢说虚话,如实道:“七爷脉象奇怪得很,小的平生行医诊脉这么多年,实在是未能瞧见过如此奇怪的脉象。” 城主夫人脑袋一阵眩晕,险些仰头栽过去。 等她缓过那口气,拍着桌子嚎啕大哭起来。 “我的儿,我的心头肉,你平素都是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如此了!” 她扯过张氏,“你告诉我,沈儿到底经受了什么,他怎么会突然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张氏站立不安,视线一个劲儿往池渊方向瞄。 她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口:“今日城主与九弟说了婚事以后,我听见七弟和九弟发生争吵,然后七弟就倒地不起了。” 城主夫人一怔,顺话瞄向池渊,眸色骤然阴戾了起来。 “是你!是你害了我的沈儿!”她冲过去,一巴掌就呼了过去。 池渊身形摇晃,险些站不住。 穆开着急护着,“老夫人明鉴啊,我们家爷平白无故怎么会害七爷呢!” 张氏不乐意了,反驳:“怎么?你这意思是我编瞎话了?这事分明是我亲眼所见!” 池景荣也站出来作证,“对!我也亲眼瞧见了。” “那那那……那可能是有什么误会……”穆开急声问池渊:“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您快说句话呀!”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七哥说话好好的,忽然倒地不起。我什么也没做,也没本事做到如此。”池渊说道。 城主夫人阴戾盯着他,从牙缝里往外挤字。 “你不知道为什么?你不知道为什么,沈儿好端端的就成了这幅模样!你跟你那个赔钱娘一样,都是个下烂货!满心都是一些肮脏、上不了台面的心思!若是沈儿有什么事,我定要你为他陪葬!” 她扭头,哀戚看向城主,“到如今了,您不说句话吗?难道要任由这等人霍霍我们城主府嘛!” 穆开慌了,直接跪地求饶:“城主明鉴,我们家爷没有理由这么做啊!” 池渊也望向城主,“父亲,我没有做。” 简单的一句话,他说得格外坚定。 他从小到大都没奢求城主给他什么爱,他知道自己不配。 但他现在却希望城主能明察此事,至少让他死也死个明白。 “立刻给我滚出去跪着,老七没醒过来之前,不准起来!”城主话语停了一下,阴森盯着他,“老七若是有什么事,你就等着赔命。” 池渊瞳孔一颤,张嘴要说什么,却被城主厉喝打断。 “还不赶紧把他给我拉出去!” 池渊像是垃圾一样,被丢在雪地里。他遥望着屋里走来走去的人影,头一次觉得自己心里是这般的寒冷。 “穆开,你说我把这城主府屠尽,可好?” 第九十三章 杀光了就永远安生了 “爷?”穆开吓没了神。 池渊眼睫垂落着,斑驳的光晕在五官上笼了一层浅浅的影。 “杀光了就永远安生了。”他轻声呢喃,清冷淡漠。 穆开声音都不自觉带了颤抖,“爷,您开玩笑的,您可别吓我。”他干笑着。 池渊缓慢掀起眼皮,黑眸像是没有底的河洞,卷着冰冷的水。 “你觉得呢?”他咧嘴笑了。 穆开一触及他熟悉的眸色,顿时便知晓压抑在他体内的那股力量又开始发作了。 “爷!您不能这么做!”他急声喊着。 “为什么呀?只要杀了他们,我就再也不会受伤了。我的世界就清净了,多好!” 池渊歪头疑问,原本冷冽的眸色一点点发生变化,好似其中有血色开始蔓延。 穆开害怕得要命,但不管怎么劝,池渊的情绪都不见任何的缓和。 池渊缓慢起身,逆光站着,周身散发出一股肃杀之气,俨然成了另一个人。 他勾起嘴角,手指一个个划过在窗户上的人影,“该从哪一个开始呢?” 穆开慌了,拦住他。“爷,不可!您莫不是忘了姨娘临终前嘱咐您的话了!” 池渊瞳孔一震,笑意消失的同时,眸中的血色也逐渐褪去。 “我娘……” 他抬头凝望窗户,再未说一言,掀袍跪了回去。 第二日,池景业的人头一落地,南乔就急火火跑回来,向梁浅浅禀报这个好消息。 “小姐,您是不知道。池景业的人头一落地,现场叫好声那是一片!真是大快人心啊!” 南乔说得激动,忽又想起一事,“不过,许是城主府还想留给池景业最后的颜面,所以蒙着他的头。这般也好,不至于太过血腥了,小姐您说是不是?” 梁浅浅对这事一点兴趣都没有,扯断药包上的线,就起身往外走。 “让人备好马车,我要去趟城主府,给池渊送药。” 南乔见她对池渊这么上心得紧,也琢磨出味来。 看来她们家小姐是心上住人了! 她心中又叹息,若是这次小姐改嫁的人是九爷就好了。 梁浅浅坐马车去了城主府,未等行到门口,就瞧见两位老熟人。 “小姐,那是不是潇湘馆那日的人?”南乔也认了出来。 梁浅浅令马车停下,紧盯着老大老三方向,“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难道是又对池渊下手了? 她掀起车帘就冲了下去。 城主府门前,老大老三耍起了老把戏,故弄玄虚。 “你们家门前黑气缭绕,不是什么好兆头,应该是有人正遭受劫难,昏迷不醒?”老大装作推算的模样。 城主府守门的侍卫一听,眼睛瞪得滚圆。 “你怎么知道?” 老大和老三相视一笑,又道:“我们不仅知道这个,还知道遭受劫难之人身份非凡。” 老三掐着手指头,白眼朝天一通算。“应该是与城主有着血缘关系。” 侍卫倒吸了一口凉气,“高人啊!高人!那两位高人可有什么救我们家爷的办法?” “那还需要详细诊脉才能行。”老大道。 “两位高人里面请!”侍卫也不敢怠慢,低头哈腰把他们请进去,还急声嚷着:“快去禀报城主!有高人上门诊治了!” 老大抬步要往里走,老三视线却不知道被什么吸引住了,他慌张拉了拉老大袖子。 “不好了,大哥,又是那个娘们!” 老大顺着一瞧,看见气势汹汹而来的梁浅浅,身躯一颤。 “该怎么办啊,大哥!”老三慌了神。 “跑!跑!” 老大转身就跑,老三紧随其后,头都不敢回一下。 侍卫看懵了,急声嚷着:“两位高人要去哪啊!” 老大老三哪里顾得上他,钻进巷子里,跑了老远才敢停下来。 “怎么这个娘们她阴魂不散的!”老三手扶着墙,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大哥这下我们该怎么办啊?还去城主府吗?” 老大谨慎想了半天,才拿定主意。 “不去了,先回门里禀报此事。” “那……那个九爷怎么办?” “放心,我们手里还捏着那个九爷的命。梁浅浅要想保他,就只能找我们。到时候,我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他们两个自己送上门来。”老大安慰。 老三眼睛骤亮,“还是大哥有主意啊!” 老大自信“哼”了一声,“走,回门里。” 城主府门口,南乔眼瞧着两个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姐我们不去追吗?” “没时间去追他们,先进去瞧瞧池渊。” 梁浅浅令人通报,快步进了城主府。 但领她的丫鬟并没有把她引去池渊的院子,而是带她来了正厅。 “我要找你们家九爷,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丫鬟支支吾吾说不上来了。 梁浅浅一见她目光躲闪,便意识到问题。“池渊在哪!他怎么了?” 丫鬟满脸为难,“梁小姐您就在这儿等等,他们去通报回来,自然会给您一个答案。” 梁浅浅哪里还能坐得住等,“你不告诉我,那我就自己找了。” “梁小姐您可别难为奴婢啊!”丫鬟有些着急。 梁浅浅拉开她,径直往外走。 “梁小姐!梁小姐!” 丫鬟急在后面追,南乔侧身一步,拦住了她去路。 “好姐姐,你就与我说说,这九爷到底在哪,出了什么事。” 丫鬟眼瞧着梁浅浅身影越走越远,急得不行,却又摆脱不了南乔的纠缠。 “你们可真饶了我!如今七爷出了事,府上下已经闹腾得不可开交了。万一再整出什么事,我可没法子交代啊!” “七爷出事了?”南乔敏锐抓到了重点。 丫鬟慌乱捂住了嘴,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她懊悔得直跺脚。 南乔也没空理她,急呼呼追上了梁浅浅。 “小姐,七爷好像出事了。九爷应该是在七爷的院子里。” 七爷出事?! 梁浅浅对这个消息惊异不已,但也没工夫反应,一路询着人找了过去。 她刚踏进池沈的院子,脚步戛然而止。 她愣愣的看着跪在地上那个清瘦的身影,雪花笼在他身上,已经把他装点成了一个雪人。 “那不会是池渊?”她颤声问。 南乔定睛细瞧,正要回答,梁浅浅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 梁浅浅走近,看清池渊的面容,心不受控一颤。 他已经面无人色,身体摇摇欲坠,也不知道是什么才能让他得以撑住。 “池渊?”她试探着叫。 第九十四章 这里是什么地方由得你撒野! 池渊冻得发僵的眼皮动了动,想掀起看看来人,却连那点力气都没有。 “你……走……”他断断续续说着,“赶紧……走。” 梁浅浅红了眼,“我不走!” “你又……不听话了……” “我什么时候听话过?” 梁浅浅理直气壮怼了回去,她抓起他垂落在地的手。霎时间,她感觉自己抓得不是人手,而是一个冰块。 “他跪在这儿多久了?”她急声问旁边的穆开。 穆开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说话都哆嗦不到一块去了。 “已经一晚上了。” 梁浅浅手不自觉一紧,“为什么?是七爷出了什么事吗?” 穆开对梁浅浅已经全然信任,将昨日发生的事情一字不落全告诉了她。 “明明这一切都与我们家爷无关,可是城主……” 他说不下去了,眼眶都有些湿润,他在为池渊委屈。 为什么同样都是城主的儿子,他们家爷却在府上活得连个下人都不如。 穆开就算不往下说,梁浅浅也明白。她前世嫁了过来,目睹了池渊所遭受的一切。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城主会对池渊偏见这么大,难道就因为是个庶出吗?可二爷他们不也是吗? 外头吵吵嚷嚷的动静,惊动了屋内的人。 张氏烦躁掀帘出来,“外面在闹腾什么呢!不知道消停……” 她一见梁浅浅,剩下骂人的话卡住了。 她愣了愣,露出古怪的笑容。“梁小姐怎么突然来了?好像我们也没给你下帖子?梁小姐这般行径,好像不符合闺门小姐该有的规矩?” 她明里暗里一通讽刺。 梁浅浅现在没心情跟她打嘴仗,“城主在里面吗?我要见城主。” “城主也是你随随便便能见的!梁小姐还是赶紧回去,什么时候我们给你下了帖子,你再来。”张氏冷声道。 “二夫人不通报,那我就跪在这里。城主今日什么时候见我,我什么时候起来。” 说罢,梁浅浅掀裙跪地。 “你!”张氏气哑了,错愕盯着她。 这个梁浅浅简直荒唐至极! 可梁浅浅敢不要脸面,她可不行。 张氏再生气,也只能进屋禀报城主。 城主令人打发了她,并没有作用,梁浅浅摆出一副跪死在这儿的模样。 城主被逼得没办法,只能阴着脸出来。“梁小姐弄这出,又是要做什么!” “城主,池……”梁浅浅改了话,“九爷是冤枉的,浅浅请您明察此事,不要让九爷蒙受不白之冤。” 城主冷漠盯着她,“你怎么知道他是冤枉的?” 梁浅浅缓慢扭头,望着池渊,一字一句道:“因为我相信他。” 池渊垂着的手一颤,他努力抬眼看她。与她对视的瞬间,他被她眼里的坚定吓到。 他都不知道她这般的坚定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好像还从来没有人这般说过…… “我们城主府的事情,与你有什么干系?梁小姐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还没嫁进来呢。就算你嫁进来了,你也没有资格跟我说这种话!” 他声音骤然严厉。 “梁小姐请回!”城主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梁浅浅看了看池渊,他的身体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她不管不顾朝城主喊:“若是我能治七爷的病呢?” 城主眉头拧起,“就你?” 话语里满满的不屑。 梁浅浅深换了一口气,“七爷病倒一整夜了,想必城主已经把燕城所有的大夫都请来了。既然他们都束手无策,城主何不死马当活马医,让浅浅诊治一下。” 城主抿紧嘴唇,不说话了,似是还在犹豫。 南乔忙帮腔:“城主,我们家小姐可是治好过金玉拍卖行的行主!您就让我们家小姐瞧瞧七爷的病!万一能治呢?” 城主又迟疑了一会儿,才松口:“那你进来。” 梁浅浅松了一口气,交代穆开:“你照顾好他,等我一会儿。” 她随城主走进,屋内围满了人,除了城主府的人以外,还有几个郎中打扮的人。 所有人视线都聚焦在她的身上,眼里明显布满疲惫。 “梁小姐怎么来了?”少城主池承问道。 梁浅浅没说话,城主替她回答:“你们都起来,让她给老七看看。” 几个郎中皆是一惊,视线在梁浅浅和城主之间来回打量,显然是没接受这个震惊的要求。 找一个小女子来给七爷治病?看来,七爷这病真是把城主给急糊涂了! 梁浅浅脚步没动,“让我诊治前,我有一个请求。九爷还在外面跪着,我心里静不下来,不能专心诊治。还请城主先将九爷请进来。” 她此话一出,屋内人面色皆是一暗。 “梁小姐!”池承喝住,“九弟与七弟的病现在脱不开干系,而且这是我们城主府的家务事,容不得梁小姐你插手。现在我还称呼上你一句梁小姐,那是客气。梁小姐可别不要这份脸面。” “九爷的罪名已经定下了吗?说他害七爷,有什么证据吗?”梁浅浅不卑不亢道。 张氏站出,扬起下巴,“梁小姐,那可是我亲眼所见!” 梁浅浅笑得得体,问得也客气。“那请问二夫人,您是瞧见九爷怎么害的七爷呢?用刀,用剑,还是用药?” 张氏哑了。 “先且不说,您连这些都回答不上来,怎么作证。就说您所言的亲眼所见,难道您不知道亲眼所见也有假吗?” 池承仅剩的好脸色也没了,“梁浅浅,这里是什么地方由得你撒野!” 郎中趁机贬低梁浅浅:“梁小姐连点医德都没有,病人危在旦夕,这么紧急的情况,梁小姐还在这儿瞎扯,压根就没把病人的安危放在眼里!” “可不是的!一个女子不好好在闺房里待着绣花,跑出来行医治病,这不是草菅人命是什么!” 梁浅浅漫不经心瞄了一眼他们,微笑问:“那情况这么危急,几位怎么还有工夫数落我,不赶紧为七爷医治呢?几位又把病人的安危放在眼里了吗?” 郎中们被堵得脸一阵青一阵白的。 “城主,您就让她治。我倒是要瞧瞧她到底能有什么本事,敢在这里口放厥词!”郎中们恼羞成怒。 “爹!”池承也望向城主。 城主阴森着脸,盯了梁浅浅一会儿后,松口:“来人,先把老九弄进来。” 他话锋一转,“但若是梁小姐的本事没有话说得这么漂亮,那老九与梁小姐的帐,可就要一起好好算算了。” 第九十五章 你怎么不去死呢! 下人出去传话,穆开小心扶着池渊进门。 “先坐下。”梁浅浅道。 她不顾众人目光,蹲下身,掀起池渊裤腿。 池渊一震,一把攥住了她的皓腕,目光不自觉往其他人脸上瞄。 “不用。” “怎么不用!”梁浅浅数落,“你瞧瞧你的腿,再这么跪下去,没多久双腿都不用要了!” 她指桑骂槐,城主抿紧嘴唇,“要求都按梁小姐办了,梁小姐还在干什么!” 梁浅浅取出冻伤的药膏,交到穆开手上,再三叮咛,方才回首道:“城主别急,这就来。” 她要走,池渊拉她的手又紧了紧,她疑问回头。 “不必为了我置自己于险地,我会自己认命。”池渊道。 梁浅浅咧嘴轻笑,“放心,我心里有数。” 她眸子柔软澄澈,清晰地倒映出池渊的影儿。 池渊力气迟疑松了松,梁浅浅抽手而去。他视线紧随着她,一刻不离。 张氏在一边瞧着,忍不住揶揄:“这般感情好,怎么还闹退婚闹得那么凶。” 池渊眸子微颤,眼帘垂下,遮挡住了里面翻腾的情绪。 梁浅浅走过郎中,郎中从鼻腔内发出不屑的哼声。 梁浅浅置若罔闻,来到病榻前。 城主夫人戒备盯着她,“你确定你能治沈儿的病?” 梁浅浅没答话,打量起七爷池沈,他面色惨白,眼眶凹陷发黑,周身隐隐散发着一股阴气。 她还没把脉,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不对。 “这好像不是病。” “不是病,那是什么!”城主夫人急声问。 梁浅浅依旧没回答,手搭上池沈腕子。她细细把脉后,瞳孔一震,这不是…… 城主夫人见她几次三番不回自己的话,又急又恼。“沈儿到底得了什么病?你怎么神神叨叨的,连句话都不回!” 梁浅浅撤离手,顺带着掖好池沈的被角。 “七爷得的不是病,而是被人下了降头。”她语气坚定。 而且下在池沈身上的降头,跟当初她娘身上的路数如出一辙。不出意外,应当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她再想来时,撞见那两个玄学门人鬼鬼祟祟的模样,一切皆是想通了。 “降头?!” 此话震惊了一屋的人,大家面面相觑,不敢确信这个答案。 城主夫人适才还嚷得急,此刻却是一言不发,端坐在床榻边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终是郎中们忍不了,率先打破了沉寂。 “真是胡言乱语!你不会治就说不会治,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当真是要害死七爷的!” “城主,您可别听她这个小丫头胡说。她能懂什么,还下降头,当真是荒唐!” 城主眉头紧锁,语气凝重。“你确定是下降头?你敢对自己所说的话负责吗?” 梁浅浅巧笑,“我拖延不给七爷看病,便质疑我是不会看病。现在我看了,又说我是在胡言乱语。这话说得叫我该怎么回。” 城主没理她的巧言善辩,再次重复:“你敢对自己所说的话负责吗?” 梁浅浅长叹了一口气,刚要开口,一道黑影从她身后蹿了过去,撞得她原地直打转。 还没等她站稳,怒吼声就在耳边炸了。 “都是你害得沈儿,你怎么不去死呢!” 城主夫人死死掐着池渊,双眸通红,带着嗜血的恨意,哪还有往日城主夫人的尊贵仪态。 “娘!” 池承惊了,慌手上去拉,却惊异发现老太太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就连他都拉不开。 池渊一动不动,黑眸犹如一摊死水,连点波澜都没有。 梁浅浅眼瞧着他的脸开始泛紫,扯着嗓子喊:“都愣着干什么!快来人啊!再不拉开,真就闹出人命了!” 屋内其他人这才晃过神来,七手八脚上来扯开城主夫人。 城主夫人被拉开了,眼神还死死盯在池渊脸上。 “都是因为你,沈儿才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你就是个瘟神,有你在的地方就没好事!”她破口大骂。 梁浅浅检查池渊脖颈,上面清晰的印着手指印。她再听此话,眸色倏然冷冽下来。 “老夫人,说话还要讲证据。七爷被人下了降头,与九爷有什么干系。就算是他给七爷下的降头,他为什么偏偏要选自己单独跟七爷在一起的时候!” “就是因为他,如果不是他连累了沈儿,沈儿怎么会被人下了降头!” “连累?”梁浅浅敏锐抓到了话语的重点。 城主夫人也不知道那两个玄月门人的存在,又怎么知道会是连累。 而且,就连她都不知道为什么,那两个玄月门的人要对池沈下手,而不是池渊。 城主夫人意识到失言,抿紧了嘴不再说话。任是梁浅浅再怎么问,她都一声不吭。 城主出来整理混乱的现场,“行了,梁小姐,既然你说老七被人下了降头,那你也一定有解决之法?” 这话问得容不得梁浅浅说没有。 “当然有。而且,我可以向城主保证,五日之内,必破七爷的降头。” 她自信放话完,话锋又是一转,“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你的要求可真多啊!”城主板着脸讽刺。 梁浅浅不在乎,“若我治好了七爷的病,请城主退了我与城主府的亲事。” 池渊闻言,冰封一般的脸上出现了裂痕。他眼睫落寞垂下,嘴角似是有一抹苦笑绽放。 张氏嘴在旁边也闲不住,“感情再好又能如何,还是逃不过被嫌弃的命运。” 二爷快速瞧了一眼池渊,提醒的拐了拐张氏。 张氏还不服气的小声回嘴:“怎么了!我哪句话说得不对了!” 二爷犟不过她,长叹了一口气,满脸无奈。 城主夫人听见池沈还有救,忙不迭的开口:“城主,您还在犹豫什么。那可是沈儿啊!我们的儿子!” 城主脸色复杂的望向床榻,终究是硬不下心肠。 “好,我答应你,只要你能治好老七,这亲事我做主,退了。” 梁浅浅欢喜看向池渊,池渊却有意躲避她视线,一眼都不看她。 城主道:“可这五日是不是太长了,老七能挺到那个时候吗?” “城主放心,只要下降头的人不动手,七爷短期之内是不会有任何恶化迹象的。”梁浅浅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那我就信你这一回。但如果你不能信守承诺,辜负了我的信任,不能治好老七,那我也绝对不会……” “不会的!”梁浅浅自信满满,“若真有这等意外,那我就提着自己脑袋来见。” 城主嗤笑,“我要你脑袋做什么!五日的工夫,早就够你跑得远远的了。” “不是还有梁府吗?梁府在这儿又跑不了,到时可以任由城主处置。” “记住你说的话!” 第九十六章 那你们就跟着梁浅浅一起陪葬吧 梁浅浅与池渊走了以后,郎中们等不及开口:“城主您真要信她的鬼话?七爷的身体可拖不起啊!” 城主望着昏迷不醒的池沈,沉声交代:“这五日之内,你们尽全力救治老七。若五日之后,老七还是醒不过来,或者出现什么问题。那你们就跟着梁浅浅一起陪葬!” 郎中们一哆嗦,悔得是肠子都青了。他们说那么多话干什么呀! 梁浅浅出了屋子,下意识要去扶池渊,池渊却不着痕迹躲开了。 她一愣,盯了池渊一会儿,也没发现他什么异样,但就是莫名感觉他好像情绪不太好。 她猜测可能是因为刚才城主夫人的事情。 她安慰:“你放心,我一定会在五日之内治好七爷的病的。” 池渊面无表情应声,“治好了,你就可以如愿退婚了。我祝你心想事成。” 梁浅浅越听这话,越觉得不对劲。 她沉默了一会儿,试探着开口:“你不希望我退婚了吗?” 池渊脚步一顿,艰难扯动嘴角,“怎么会。” 梁浅浅长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好。” 池渊如鲠在喉,苦涩顺着喉咙一路蔓延到了心脏。 “你开心就好。”他无力点头。 梁浅浅送池渊回了院子,又仔细检查了一番他的伤口,将敷药的细节一一告诉了穆开,生怕漏下哪个重要的点。 池渊状若无骨瘫在榻上,视线紧锁未开的窗户不移,好像是个局外人。 梁浅浅顺着捋了一遍,发现没什么问题了,才安下心来。 这时,外面跑进来一下人,说是有人送了封信给池渊。 池渊打开看完,没吭声。 “是谁写给你的?” 难道又冒出了一位韩小姐? 梁浅浅瞎心思,直打量池渊,想从他脸上发现线索,但什么也瞧不出来。 她又不敢凑过去看,心里乱糟糟的。 池渊随手把信递给她,她一瞧,眉头就锁住了。 “又是他们俩!”她冷笑,“看来,今日七爷这出事跟他们脱不开干系了。” 看完信的同时,她又发现了奇怪的点。 “这信上他们说的是,若想保住你的命,就去玄月门找他们。可出事的明明是七爷啊,难道他们下错手了?” 这个观点怎么解释都解释不通。梁浅浅感觉其中好像藏着什么东西。 “穆开准备好行李。”池渊淡声吩咐。 “你不会要去?”梁浅浅惊声问,“你现在这副身子骨,经不起什么折腾了,更别说去他信上所说的地点。” 她拦着穆开,“这件事我来解决,你就在家照顾好你们家爷的病。” “信上不都说得很清楚吗?必须我亲自去,这一趟折腾不折腾得起,我都要去。”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了,梁小姐帮我至此已仁至义尽了。后面的事情,理应我来做。”池渊道。 梁浅浅听到这话,莫名委屈得慌,尤其是听到他称呼的那声“梁小姐”。 “池渊你有没有良心啊!” “我怎么……” 池渊要反驳,一抬头,却发现她眼眶通红,一副快哭了的模样。 他吓住,眼神慌乱起来。 “你别哭,是我言错了。你想去随你去还不行吗?” 梁浅浅吸吸鼻子,带着奶气道:“这还差不多。” 池渊长舒一口气,再看她委屈巴巴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 他看了一会儿,突然特别想问:“你明明对我和池沈的事情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相信我?难道不怕我把你骗了吗?” 梁浅浅拧起秀眉,像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她理所当然回答:“因为你是池渊啊!只要你是池渊,我就永远无条件相信你。” 池渊视线骤然定住,那双眼里带着清冽的光,细看其下,似是涌动着努力克制的柔情。 梁浅浅被他灼热的视线,烫得心尖一颤,不自然别开了眼。 她磕巴找话:“你先休息,明日我安排好马车就来接你。” 她说完,蒙头直直走了出去。 池渊没再开口挽留,他强忍着心悸,望着她之前的位置良久。 “既然你那么想退婚,又为什么一再要招惹我呢?”他喃喃自语。 梁浅浅一路冲出了城主府,才敢停住脚步。她捂着滚烫的脸颊,回想之前的对话,娇羞翻涌而上。 “我刚才是不是话说得太直白了些了?” 她纠结着回了梁府,一进门,早就候在那儿的下人就迎了上来。 “小姐,老爷请小姐过去用饭。” “我胃口不好,就不过去了。” 梁浅浅想都不想拒绝,她要走,没等迈开脚步,身后就传来一声厉喝。 “梁浅浅!现在连敷衍陪我用个饭都不肯了吗!” 梁浅浅没回头,“既然爹知道,那还多问什么呢。” 她拔腿就走,梁修明气得脸通红,两三步追上她。 “瞧瞧,你现在还有个正经小姐的样子嘛!天天出去疯,找谁去了!” “去城主府了,怎么了?爹也要去城主府质问一番吗?”梁浅浅高声命令,“来人,还不赶紧给我爹备马!” 梁修明怒色凝固,盯了她一会儿,确认:“你真的去城主府了?” “对,但不是爹想得那样,我是去退婚的,而且这婚我退定了。”梁浅浅巧笑嫣兮,“所以爹啊,你那些攀龙附凤的念头就赶紧消消。” 梁修明被她这么直白戳破心事,愤怒至极,“从前叶佩文说你装,我还不信,今日倒是真真见识到你真面目了!” “嗯,你现在去跟叶佩文坟上道歉,还不晚。再过些日子,我得了空,你连个她的坟估计都找不到了。” “你!” 梁修明指着她要骂,梁浅浅不客气打下,高声嚷着:“准备好马车了吗?赶紧的,别让我爹错过了他和叶佩文的团圆饭!” 她扔下这话,也不管梁修明是什么样,扭头就走,任由他在身后骂骂咧咧。 梁浅浅收拾好简单的衣物,按照惯例去了叶澜之的屋子。 这些日子,叶澜之身体好了很多,都能下地走动了。 梁浅浅询问了一些关于叶澜之身体的事情后,扭头吩咐南乔:“去收拾好我娘的东西。” “突然收拾东西干什么呀?”叶澜之惊讶问。 第九十八章 先生今日恐怕必有血光之灾啊 第二日一早,梁浅浅和池渊整装出发。 “我特意找人打听了,去玄月门这一路可不近。你身体还没恢复好,不能舟车劳顿。这个软垫子你就一路坐着,能避免些颠簸。” 梁浅浅把垫子塞了过去,等池渊坐好,又令南乔拿出糕点。 “这都是你爱吃的糕点,我每一样都令厨房做了些,以防你路上嘴空。” 穆开讶异望着梁浅浅从包袱里掏出一样又一样东西,“梁小姐,您这怎么什么都有啊!好像一个百宝箱呢!” “这一趟也算是远门了,总是什么东西都要备上一些的。”梁浅浅笑道。 池渊感受着身下垫子的柔软,再看看那一盘盘精致的糕点,确实每一样都是他爱吃的。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你只需负责好自己的安危就行。” “你再清楚,能有我清楚吗!”梁浅浅下意识反驳。 池渊愣住了。 穆开挠挠头,这确定是他该听的内容吗? 南乔也不禁羞红了脸,扯了扯梁浅浅的袖子,“小姐!” 梁浅浅偏头,见她面颊红得跟熟透了的柿子,懵了一下。 “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她细细回味自己适才的话,猛然惊悟。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 梁浅浅对上池渊的视线,声音小了,恨不得把头埋到车底下。 池渊清了清嗓子,缓和气氛,“我有些累了,先休息一下。” 穆开见他闭了眼,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他们家爷这刚上车就累了,确实没梁小姐更了解他的身体。 略显尴尬的气氛持续了一路,终是在日落被打破。 梁浅浅顾及池渊的身体状况,没一再急着赶路,寻了路边的客栈停下。 “我们今晚就在这儿先睡一晚,明日再赶路。” 一路上虽有梁浅浅准备好的糕点垫饥,但几个人还是感觉胃里空空的。 他们订好房间,便就在楼下用餐。 梁浅浅简单点了几个清淡小菜,都是易消化的,符合池渊现在的身体状况。 外头天虽然开始擦黑了,但客栈里的人真是不少。 碍于白日的尴尬,梁浅浅也没好意思开口,饭桌上陷入了沉默,隔壁桌的谈话便就清晰传入他们耳里。 “小姐,这个乃是开了运的桃花珠。您贴身佩戴着,三日之内,必能撞见你命中注定之人。” 一连套神神叨叨的说辞后,传来少女兴奋的声音。 “真的吗?真有这么神奇吗?” 梁浅浅侧头偷瞄,一眼看穿。 什么开了运的桃花珠,分明是染了色的破石头。 就这点小伎俩,也只能哄哄这些未经世面的小女子了。 梁浅浅顺着又看向说话的少女,她皮肤白白净净,身着不菲,一瞧便是哪个名门的小姐。 那小姐正兴奋扯着同桌的男子,“师兄快帮我付钱!” 被称作“师兄”的男子明显也看穿了这点把戏,他犹豫再三,委婉劝:“谷云,一块带颜色的石头真能有这么大能耐吗?还是算了。” “我不管!我就要买!我就要买!”段谷云闹起脾气。 师兄无奈,只得掏了银子。 骗人的道士美滋滋收了钱,顺势转来了梁浅浅这桌。 “呀!”他惊声叫出了口,指着梁浅浅道:“这位小姐印堂发黑,周身散发浊气,乃是不祥之兆啊!” 梁浅浅学着他的模样,大叫:“呀!” 道士没想到她不按套路出牌,吓得一哆嗦。 “怎么了?” 梁浅浅上下打量他,连连摇头,“先生印堂发黑,周身散发浊气,乃是不祥之兆啊!” 这不是他的那套说辞嘛! 道士不悦,正要回怼,梁浅浅掐着手指头,神神叨叨算了起来。 “先生今日恐怕必有血光之灾啊!” “血光之灾?你胡言乱语什么!”道士呵斥。 “先生不信?”梁浅浅扭头,朝穆开使了个眼色。 穆开会意,起身一拳头就砸了过去。 道士压根连点反应时间都没有,只感觉自己的脸撞上了一块硬邦邦的大石头,鼻梁骨都快被砸断了,一股暖流蜿蜒而下。 道士忍痛一摸,满手鲜红。 “血!”他大叫了起来,“你把我打出血了!” 梁浅浅巧笑嫣兮,“先生现在总该信我的话了?” 道士怒瞪着她,咬牙要发作,旁边穆开从鼻腔内发出警告的“嗯”声。 道士一下子缩了回去,他怒瞪这几个人,将他们的长相一一记入心底。 “你们给我等着!” 梁浅浅目送他离去,悠然落座,周遭突然爆发了一阵叫好声。 梁浅浅瞄了一眼周围,视线定在池渊脸上。 “快夸夸我。” 池渊无奈叹息,笑着摸摸她头,“小丫头真棒。” 梁浅浅扬唇,双眸笑成了月牙,活像一只讨到了鱼的小猫咪。 旁桌的段谷云也明白过来,横看竖看手上的桃花珠不顺眼。她愤恨扔下,又踩上几脚也不解气,甩袖子就上了楼。 “谷云!谷云!”师兄急忙追了上去。 也不知道是梁浅浅闹了这么一出,还是因为什么,后续的菜上得格外快。 梁浅浅他们吃饱喝足就各自回了房间,但梁浅浅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她平躺着,听窗外的热闹逐渐散去,耳边只有属于夜的声响。 她终是耐不住坐了起来,走到窗边想透口气。可一开窗户,便瞧见楼下一道熟悉的身影。 池渊还穿着白日的袍子,形单影只站在那儿,几乎要与黑夜融为一体了。 “这大晚上的,穿那么点,再受寒怎么办!” 梁浅浅转身扯了自己的披风。 因为动静太大,南乔被吵醒了。她睁开迷糊的眼睛,揉了揉,“小姐这么晚了,您不睡,要去哪啊?” “你不用管我,先睡。” 梁浅浅随口敷衍,抱着披风推门跑了出去。 她一路跑到后院,池渊还保持着那个动作。 她一把把披风呼在池渊身上,劈头盖脸一通训斥:“多大人了,还不省心!跟个孩子似的瞎折腾自己,你是真不清楚自己身体什么样了嘛!” 池渊见她突然出现,懵了,也被她训懵了。 梁浅浅骂完,气也没消。“瞧瞧,这手冻得通红!” 她想都没想就扯了过来,双手捂住,用掌心的温度暖他的手。 池渊冻到麻木的手突然触及温度,似是有些被烫到,下意识往后缩,却没扯动。 手一点点恢复了正常温度,梁浅浅又厉声命令:“那只手!” 池渊呆了呆,听话把另一只手送了过去。 第九十九章 这个男人……有点可怕 梁浅浅揉搓着他的手心手背,许是温度不够。她凑了过去,哈了口气,继续用手掌温度暖热他的手。 池渊垂眸看她,她眼睫弯弯,小巧精致的鼻子下,半张着的娇唇正呼着寒气。 他喉结滚动,似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一股暖意顺着手心缓缓流淌到心底,烫得他呼吸都不由得加重了。 梁浅浅没察觉到他的异样,继续絮叨着:“要与你说多少遍,你才能长记性。你以为你身体是石头做的吗?可以这般糟践!说话呀,你到底听没听……” 她蓦然抬头,直接撞入滚烫的视线里,剩下的话卡住,一遭被融化在其中。 池渊口舌干涩,“小丫头,你……” “师兄!真有人大晚上跑到这儿来偷情!” 一道刺耳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池渊的话。 梁浅浅秀眉紧蹙,不悦扭头看去,见来人正是吃饭时那对师兄妹。 段谷云戏谑的目光在两人脸上转悠了一会儿,停在了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上。 “还真不知道害臊了。”她轻笑出声。 梁浅浅顺她视线瞧了一眼,这才反应过来,她还抓着池渊的手。 她一下子松开了,局促站在原地,憋得脸通红。 “你说什么呢!”她拔高声调反怼。 段谷云早在吃饭时候就看她不顺眼了,如果不是她当众戳穿那道士的假把戏,她又怎么会出丑。 她把这笔账连本带利一遭算在了梁浅浅头上。 “我哪句说错了?深更半夜,孤男寡女,这是在做什么?我们晚来一步,怕不是干柴烈火就烧起来了!” “那也比不得姑娘,听人墙根儿,满嘴污言秽语,满脑子不堪入目。” “你!”段谷云恼了,要上来跟梁浅浅动手辩个清楚,被她旁边的师兄抢先一步拦了下来。 师兄替她道歉:“我这小师妹性子顽劣,言语得罪姑娘了,我代她向姑娘赔礼。” 段谷云扯住他,“我又没做错什么,师兄你道什么歉!” 师兄忍不住板起脸,教训:“别闹了,谷云,明明就是你打扰人家,无礼在先。我代你道歉,理所应当。” 段谷云还要说些什么,师兄警告:“你再这么闹下去,我就传信给师门,让你立刻回去。” 被这话一吓,段谷云再大的脾气也老实了,但她双眸还是愤恨盯着梁浅浅。 师兄再次诚恳赔礼:“让姑娘见笑了,诚心向姑娘赔罪……” 梁浅浅制止了他的话,“行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她看向池渊,“夜里凉,我们还是回去。” 池渊没作声,随她离去。临路过段谷云的时候,似有若无侧头瞥了一眼。 段谷云对上这道阴森眸子的一瞬间,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往自家师兄身后躲。 这个男人……有点可怕。 她紧攥着师兄袖子,瑟瑟望着池渊的背影。 寂寥的黑夜中,骤然刮起一阵寒风,吹得树枝呼呼作响。 一股诡异的气息逐渐蔓延了开来。 池渊和梁浅浅的脚步停住,回头打量起这茫茫黑夜,到处皆是一片灰暗,模模糊糊,瞧不清楚。 “池渊,好像有点不太对劲。”梁浅浅谨慎瞄着四下,压低声音道。 师兄也察觉到了异样,“有杀气!” 他喊出来的同时,护紧了身后的段谷云。 声音将落,从墙头唰唰跳下十几个蒙面人,将他们四个团团围住。 黑衣人们无声打量着每一个人,视线最终默契的汇聚在梁浅浅的身上。 “不留活口!” 为首的黑衣人一声令下,剩下的一遭动了。 梁浅浅悄默声摸进空间,攥紧其中致命毒物。 “池渊,你别怕,我有……” 她安慰的话没等说完,池渊一把将她扯到了身后。 梁浅浅愣愣瞧着他,他黑眸中泛着浓墨般的光泽,纵是身处黑夜,也遮挡不住这光芒。 “乖乖等我,不会太久。”他温声道。 梁浅浅呆呆点了点头,整个人还懵着的时候,池渊闪身消失在了她视线里,下一秒耳畔有利刃破开血肉的闷响传来。 她讶异看去,池渊犹如鬼魅一般穿梭在黑衣人中,明明手上什么东西都没拿,偏生所过之人皆是伤痕累累的倒地。 不过是片刻的工夫,黑衣人们都被撂倒在地,为首的那个黑衣人也被池渊掐在手心里。 幽幽月光在池渊身上镀了一层冷冽的光,鲜血大片的溅在他素白的衣袍上,宛若一朵朵泣血的梅花娇丽绽放。 与之前跟梁浅浅说话时那人,全然不同,犹如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是谁派你们来的?” 他声音很淡,却让人从心底畏惧发寒。 “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你有本事就把我杀了。”为首黑衣人勾起讥诮笑意,“但这样,你就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个答案了。” “好啊,那你也永远都不要说话了。”池渊从嗓子眼里发出低低的笑声,“毕竟,你也没什么再开口的必要了。” 为首黑衣人瞳孔一震,还没等反应,池渊眸色骤然阴戾。 “巴嘎——” 骨头断裂的声音在这个黑夜里格外的清晰,还带着幽长的回音。 池渊手松了,为首黑衣人宛若一个包袱重重落地。 段谷云眼眸蓦然张大,死死盯着地上已没了气息的人,嗓子眼里除了呜咽的气息,什么也发不出来。 其他黑衣人心中颤抖,他们看看池渊,再看看落单的梁浅浅,视线骤然坚定了下来。 梁浅浅愣愣看着池渊,忽感迎面而来的疾风。她看着池渊转身,他脸上原本冷傲的神色一瞬间崩塌了,惊慌布满他眼眸。 “小心!”池渊大喊。 梁浅浅疑问扭头,没等看清前方,一个身躯就结结实实挡住了她的全部视线。 紧随而来的南乔脚步戛然止住,惊恐望着黑衣人的匕首刺入穆开的胸膛。 穆开咬紧牙关,认命的把眼睛闭上了。 在匕首没入他胸膛的一瞬间,一道刺眼的金光穿透匕首迸发出来。 刺杀的黑衣人再怎么用力,匕首都不动了。他想抽出来,都没了办法,匕首好像就定在了那个地方。 他急着要再加强力气,一股突如其来的巨力从匕首那儿反弹而来。 黑衣人被震飞,飞出去十几米,“砰”一声巨响,撞碎了石墙,彻底消失在了黑夜里。 穆开听着异样的声音,试探着睁开一半眼,眼前哪还有什么人的影子。 他惊恐地摸摸自己的胸膛,完好无损,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如果不是衣裳上还有一道被刺破的口子的话,他都以为之前都是他的幻觉。 梁浅浅急声扯过穆开,“你没事?” 穆开精神恍惚,“应该是……没事。” 梁浅浅检查他伤口,一张黄纸从衣服里脱落,翩然落地。 第一百章 他马上就会是我的人了 他们低头看,正是梁浅浅曾给穆开的那张灵符,只不过此刻灵符中间有被匕首刺破的痕迹。 “是……是这灵符救了我一命?”穆开哆嗦着道。 梁浅浅没有否认,算是默认了。 其余的黑衣人眼瞧着这怪象发生,也不敢再朝梁浅浅去了。他们顺手捞来段谷云,匕首抵着她的喉咙。 “立刻放我们走,不然我们就杀了她!” 剩下黑衣人都聚到了一起,警告大喊。 “师兄救我!”段谷云哭着大喊。 “谷云!”师兄急在心头,努力试着跟他们沟通:“你们若想要个人质,换我行吗?别伤害我的师妹。” 黑衣人受到接二连三的惊吓,哪里会再听他的话。“赶紧的!” 池渊惊慌之色散去,眸子更是阴沉至极,他一步步往黑衣人那儿走。 师兄害怕拦着他,“别过去,谷云还在他们手上!” 池渊推开,继续走。 黑衣人连连后退,高声警告:“我警告你,别过来!我可真杀了!” 匕首又威胁的逼近了,段谷云惨叫连连。 池渊脸上连点波澜都没有,大步流星走。 黑衣人懵住了,“我我我……我可没吓唬你!” 池渊弯起嘴角,扬了扬下巴,示意他们动手。 他银色的面具在月光的照耀下,反射出独有的光辉,照进黑衣人瞳孔里,不由得心下一颤。 黑衣人被逼急了,匕首用力往段谷云的喉咙刺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池渊也动了。 寒芒刺破黑夜,带着破空之势,擦着段谷云耳朵,贯穿黑衣人的喉咙。 黑衣人一声都没发出来,轰然倒地,手上的匕首也顺势掉落。 段谷云双腿发软,歪倒向池渊。池渊手扯住她胳膊,在她接触自己的前一秒,将她朝着师兄方向扔了出去。 师兄快步上前,稳稳接住了段谷云。 段谷云惊魂未定,呆滞的看着池渊解决剩下的黑衣人。 最后一个黑衣人目睹了所有兄弟的死亡,胆子早就吓破了。 他看着池渊缓步走来,手上的利刃正一滴一滴的往下滴着鲜血,顿时连逃跑的力气都没了。 “我说!我告诉你,是谁派我们来的,求你饶我一……” “命”字还没等出口,利刃快速划过,脖颈喷溅的鲜血断了他的声音。 池渊似笑非笑,“我已经不想知道了。” 黑衣人倒地,至死眼都瞪得大大的,里面全是惊骇。似是到死那一刻,他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惹上究竟是人,还是活阎王。 池渊扔掉匕首,看着手上的血迹,苍白的嘴唇一张一合:“真脏。” 他走到梁浅浅面前,把手伸了过去,“擦擦。” 梁浅浅看着他,他眉眼里戾气逐渐散去。他低头咳嗽了几声,再抬头,已经恢复成平日里那副弱不胜衣的病模样。 她抽出帕子,精细擦着他手指每一个缝隙。 “这回可记住我的话,不整日乱跑了吗?”她又自然恢复了最开始的啰嗦。 池渊用鼻音乖巧应了一声,梁浅浅绷着的嘴角松了松,缓慢的上扬。 “那我们回去睡觉。” 两个人状若无人的并肩往客栈里走,好像地上这一具具的尸体都不存在一样。 南乔和穆开对视了一眼,慌慌张张跟了上去。 剩下的师兄紧张检查段谷云上下,见她脖子上一道血痕,心疼得慌。 “谷云疼吗?” 段谷云一眼都不瞧他,视线像是粘在池渊背影上了。 “好帅啊!”她双手捧着下巴,眼里直冒爱心小泡泡。 “啊?”师兄听得一脸懵。 段谷云沉浸在自己的粉红世界里,“那个道士果真没骗我,他说三日之内必有命中注定之人出现,结果真的出现了!” 师兄看看她,再看看池渊,这才明白过来。 “可你连他长相都不知道,怎么就确定他是你命中注定之人?”他撇了撇嘴,“万一他是丑八怪呢?” “肤浅!”段谷云激动反驳,“我是那种只看脸的人嘛!我注重的是欣赏一个人的内涵!” “那……那他万一有心上人或者夫人了呢?” “怎么可能!他才多大呀,怎么就有夫人了!”段谷云更激动了。 师兄道:“你也瞧见他与适才那位姑娘举动亲昵,说不定两人就是那种关系呢。” 段谷云一下子来气了,“究竟是不是,我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啊?”师兄惊了,没拦住她,段谷云追了上去。 在楼梯上追到了梁浅浅。 “姑娘请留步!” 池渊的视线随梁浅浅一同投了过来,段谷云顿时就慌了,适才的勇气一下没了,连声音都不自然起来。 “我能跟你单独聊聊吗?有些重要的事情要说。” 她低着脑袋,不敢看池渊。 梁浅浅注意到她的异样,却不动声色。 “池渊你先回房,我跟这位姑娘说完就回去了。”她又嘱咐南乔:“你也回去。” 原来他叫池渊啊! 池渊……池渊!名字可真好听! 段谷云痴痴笑了。 南乔还有些犹豫,池渊唤她一同走了。但池渊并没有走远,在拐角处停了下来。 这个位置虽然瞧不见梁浅浅他们,但对他们的说话能听得一清二楚。 池渊走了,段谷云的拘束也没了。 她直白问道:“你应该不是他夫人?” “不是。”梁浅浅干脆回答。 段谷云小雀跃,她就知道她肯定不可能是他夫人的。那自己就有机会了! 梁浅浅将她那点小表情尽收眼底,“姑娘拦住我,就是为了要问这个?” 段谷云不答反问:“那你喜欢他吗?” 她紧盯着梁浅浅,生怕错漏她脸上任何一点的表情。 拐角处的池渊一怔,偏了偏头。 梁浅浅拧紧眉头,没有回答,似是对这个问题感到了冒犯。 “你喜欢他?”段谷云声音尖锐,略显刻薄。 池渊心漏了一拍,呼吸都跟着急促了起来。 “关你什么事!姑娘有什么资格来过问我的私事。”梁浅浅不悦指责。 段谷云压根不理会她的情绪,了然点点头,声音欢喜。 “那就是不喜欢了!” 梁浅浅没说话,冷漠盯着她。 池渊眼帘垂下,遮挡住眼底的情绪,看不出什么悲喜。 段谷云得意,“如此甚好!那我索性就告诉你,我喜欢他!而且他马上就会是我的人了,我希望你能离他远一点,保持该有的距离,就这样!” 她通知的说完一大通话,也不等梁浅浅的回应,蹦跳着上楼。 才上两个台阶,身后就传来梁浅浅的声音。 “谁说我不喜欢的!” 第一百零一章 梁小姐好像吃味了 段谷云拧眉回头,梁浅浅含笑又重复了一遍:“谁说我不喜欢他的?” “你喜欢他?”段谷云眉头舒展,扬唇笑道:“那也没事,反正他早晚都是我的,你是绝对抢不过我的。” 她哼着小曲上了楼。 梁浅浅凝望着她的背影,哑然失笑。 她垂头摇了摇,自嘲道:“我为何要跟她说这种话,真幼稚。” 她缓步上楼,长廊幽长,空无一人。 梁浅浅并没有回房间,而是敲响了池渊的房门。 “睡了吗?” 房门从内打开,穆开见她,忙让开了路。 “还没睡呢,梁小姐里面请。” 梁浅浅走进,池渊半倒在榻上,带血的衣袍还未被换下,松垮垮穿在身上。 听到她进来,他也不回头,出神望着关上的窗户。 梁浅浅顺着瞧了一眼,“看什么呢?” “没看什么,只是在想适才刺客的事情。”池渊道,声音里莫名透着股恹恹无力。 “你可知道那些刺客是什么来头?” 梁浅浅之前见池渊杀得那么果决,应该是心里有所想法的。 池渊回忆,“他们每一个人的脖子上都有一个同样的纹身,应该是天外楼的人。” “天外楼?”梁浅浅重复这个名字,竟是莫名透着几分的熟悉。 但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在哪听过,好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她给遗忘了。 穆开贴心解释:“天外楼乃是一个刺客组织,悬赏杀人。只要能出得起银子,什么样的人头都能如约奉上。” 梁浅浅想起今夜那些刺客不要命的朝自己而来,呼吸一滞。 “有人重金悬赏要杀我?!” “也不一定是重金。”穆开纠正。 梁浅浅:“……现在是纠结这种字眼的时候吗?” 穆开识趣闭了嘴,池渊补充:“听闻天外楼的刺客有一个专属的排名榜,排名越高,武艺越高,所要的银子也越多。” “那今夜出动的刺客大概在排名多少?”梁浅浅好奇问。 池渊斟酌再三,“应该不高,为首那个可能是在第十名左右,其他的均在二十名开外了。” 梁浅浅莫名有些小失落,她还以为会是什么大角色呢。对付她,怎么也要出动个前十的刺客。 可明显对方十分看轻了她。 “你也不用失望。”池渊看透了她的心思,“天外楼从来没有失手的先例,他们更不会愿意断在你身上。” 梁浅浅却并没有怎么被安慰到。 池渊话语停下,望向她的眸色深沉了三分,“不过你放心,有我在,谁也不能动你一根头发。” 梁浅浅正要欢喜,他又补充了一句:“就当报你这次救命的恩情了。” 梁浅浅稍亮的目光无限黯淡了下去。 “谁稀罕你报恩啊。”她嘟嘟囔囔的。 穆开小心翼翼插嘴:“梁小姐你给我的这灵符到底是什么?怎么我还刀枪不入了!” 他提起这事就兴奋不已,猛拍自己胸膛。下手力道太重,他险些把自己拍废,咳嗽连连。 梁浅浅脸色就没他好看了,“这个灵符只能在关键时刻保你一次,现在已经废了,再没作用了。” “啊?就只有这一次啊!”穆开憋着脸,之前的兴奋激动一遭没了。 灵符被毁以后,他身上被镇压着的晦气味再次蔓延了出来。 梁浅浅刚才没在意,这么一闻,味道好像更大了。 “依照我现在的能力,我还瞧不出你身上到底怎么了。不过只要我们去了玄月门,一切就好了。” 她沉重拍了拍穆开肩膀,“在此之前,就暂时先要委屈你些日子了。” 穆开没看懂她同情的目光,傻呵呵笑道:“没事,谈什么委屈不委屈。我这人糙惯了,能有什么委屈。” 梁浅浅长叹了一口气,愿他在经历过所有以后,还能乐观的说出这话来。 穆开又想起一事,好奇问:“对了,梁小姐,那位脾气不小的姑娘刚才叫住你,说了什么呀?她没说什么不好听的话,或者欺负你?” “没……”梁浅浅下意识要否定,余光又瞥见了池渊,临到嘴边的话转了音。“也没说什么别的,她就是说:她喜欢你们家爷,警告我以后离你们家爷远一点。” 她故作认真的回忆,“除此之外,应该是没别的了。” “哦……这样啊……”穆开干笑,他好像问了一个不太该问的问题。 梁浅浅见池渊不吭声,忍不住又道:“真羡慕你们家爷啊,人气这么高,出个门都能撞上姑娘喜欢。” 她语气装作漫不经心的,但视线却死死的盯在池渊的身上。 池渊翻动眼皮,唇齿间飘出虚无一句:“多谢夸奖。” 简单的四个字让梁浅浅气白了脸。 “我困了!回去睡了!” 她哼哧哼哧走到门边,都不见池渊挽留她,更气了。 “哼!” 她一跺脚,从鼻腔内发出一声怨气满满的娇哼,头也不回冲出了门去。 穆开摩挲着鼻头,蹭到门边,瞧着梁浅浅一头扎进了自己房间,忍不住道:“爷,我怎么感觉梁小姐好像吃味了呢?说话都酸溜溜的。” 池渊懒散翻动身体,背对他,“你想多了,睡。” “是我想多了吗?”穆开挠挠头,一眼瞥见池渊身上的血迹,高声道:“爷你还没换衣服呢!” 池渊却不说话了,唯有一深一浅的呼吸传来。 “这么快就睡了吗?”穆开嘟囔着吹灭了桌上的烛火,抹黑钻进了自己的被窝。 屋内一片漆黑,池渊的双眸却睁得发亮。 梁浅浅和段谷云的对话在耳边回荡。 “你喜欢他?” “关你什么事!姑娘有什么资格来过问我的私事。” “那就是不喜欢了!” 在梁浅浅沉默的那一瞬,他似是忽然擎受不住身体,脚步逃也似的跑了。 他怕走得稍微慢一点,就能听见那个令人心碎的答案了。 她那般急着要退婚,要摆脱城主府,又怎么会喜欢他呢? 池渊宛若苦酒入喉,一路灼烧到了心脏。 第二日,他出现在楼下,神色并无异常。 经过了一夜,梁浅浅的气也消了,但心里还是有点堵堵的,难受。她便死撑着这口气,不肯先开口与池渊搭话。 可偏偏池渊并不开口,桌上剩下的南乔和穆开,他们瞧着两人之间蔓延着诡异的气氛,是连话都不敢说了。 一顿早饭就在死一般的沉寂中吃完。 穆开去牵马车,剩下的人原地等着。 梁浅浅身体板直得要命,可眼珠子恨不得粘在池渊身上。 第一百零二章 你们可听说过偷天换命? 池渊感受到她似有若无的视线,脸上露出无奈的笑意。他主动开口:“小丫头你昨夜睡得好吗?” 他这么一句,梁浅浅所有的坏情绪瞬间烟消云散了。 “睡得不好,还……” “池渊哥哥!” 一道欢喜又急促的女声从后传来。 梁浅浅翻了个白眼,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来了。 段谷云跑得呼哧呼哧的,“都怪我师兄不叫我,我起床晚了,差一点就要错过你了。” 她师兄在后面急急追来,见了池渊和梁浅浅,礼貌问好:“两位又见面了,昨夜睡得可还好?” 段谷云急声插嘴:“池渊哥哥你们怎么走得这么早啊?” 梁浅浅撇了撇嘴,小声嘀咕:“我只恨自己为什么没再早走一点。” “你说什么?”池渊偏头。 梁浅浅带气拐了他一下,“人家问你呢!说得好不好,为什么走得这么早。” “哦,睡得挺好的。走得这么早,是因为我们要急着赶路。”池渊客套又敷衍的回道。 哼,没良心的,你是睡得好了,我可睡得不好! 梁浅浅腹诽,撅着的嘴都能挂个酱油瓶子了。 “爷、梁小姐不好了!”穆开满脸急色跑来,“我们的马车被人故意毁了。” “啊?”梁浅浅吃惊。 池渊合理推测:“应该是昨夜那伙人,为了拖住我们的脚步。” 南乔着急了,“那怎么办啊?我们还要急着赶路呢!” 段谷云眼睛骤亮,急声插嘴:“坐我们的马车!我们的马车很大的,载你们一程没什么问题!” 师兄也附和:“昨日公子救我师妹之恩,我还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如此正是个机会。不知道公子和姑娘要去哪?” 池渊和梁浅浅对视一眼,皆是没说话。 不过是萍水相逢,还是谨慎点的好。 “池渊哥哥你怎么不说话呀?我们的马车真的很好!”段谷云一个劲儿夸赞她们的马车。 师兄察觉出池渊他们心中的顾忌,忙摆手,证明清白。 “公子、姑娘,我们绝对不是什么坏人,更不是跟昨夜一伙的。”他为了让池渊他们信任,自报家门:“我乃是瑶山百草谷的弟子墨青,这是我的小师妹段谷云。” 池渊眸色变了,确认:“你们是百草谷的?” 梁浅浅一脑袋懵,“百草谷是什么地方?” “我们百草谷你竟然都没听说过,真是孤陋寡闻!”段谷云嘲讽,她扬起下巴,“我们百草谷乃是天下第一药谷。我爹更是除了神医苍月以外,医术最好的人!” 她话语里满满都是自豪。 “你爹是百草谷谷主段晋?”池渊问。 “对!我爹就是百草谷谷主,我就是我们百草谷唯一的传人,段谷云!” 段谷云特意瞟了一眼梁浅浅,回答的声音格外洪亮,生怕别人都听不见似的。 “哦。”梁浅浅没有感情的应了一声。 “哦什么哦!”段谷云大为不满,“你又是什么身份!说来我听听!” “我呀……”梁浅浅故意拉长了尾音,“是一个你还没资格知道的身份。” 段谷云满脸乌云,“你这个人怎么连点礼貌规矩都没有!” “想听礼貌的话吗?”梁浅浅问。 段谷云狐疑望着她,戒备满满。“你又想说什么?” 梁浅浅凑了过去,含着半口气道:“要是令尊还有条件,还是尽早再要个。” “你!”段谷云羞愤无比,指着她半天,一句话骂不出来。 墨青拉住了段谷云,“谷云!你忘了出谷前,师父交代的话了吗?你再这样,我就把你送回去了!” “明明是她先无礼的!”段谷云不满控诉。 池渊也对梁浅浅温声道:“别再胡闹了。” 梁浅浅撇了撇嘴,“好,就给你一个面子。” 她住了口,段谷云自己一个人也闹不大起来了。 墨青又向池渊和梁浅浅赔礼:“让两位见笑了,还望两位不要跟我这小师妹计较。不知道现在两位可能告诉我要去何处?” “我叫池渊,她是梁浅浅,剩下的两位是我们的随从和丫鬟。”池渊也礼貌介绍,只不过略过了身份。“我们要去玄月门。” “玄月门?!” 饶是再镇定的墨青,也抑制不住惊呼出口。 “你们的人也被他们抓了?!”段谷云表情更是夸张。 梁浅浅敏锐的捕捉到了他们话里的“也”字,“你们的人被玄月门给抓了?” 墨青如实回答:“是,是我们的大师兄。他之前学成,下山游历,却路过玄月门地界,再无消息。师门怀疑是玄月门的人把他抓了,故而派我们下山打探。” 梁浅浅听此话,心中一直藏着的疑虑开始往外冒。 她早就开始怀疑,为什么玄月门的人会一个劲儿想把池渊抓走。 单单就只是因为潇湘馆的冲突吗? 她思虑这么多日,冒出了一个不敢确定的答案,但在听到墨青此话之时,得以确认。 “我知道他们为什么抓你们大师兄。” “为什么?”墨青和段谷云急声问。 梁浅浅并不回答,而是反问:“你们可听说过偷天换命?” 池渊的目光也投了过来。 “偷天换命是什么意思?”墨青问。 段谷云急躁催促:“你能不能快点说!别买什么关子!” 墨青扯了她一把,训斥:“谷云休要无礼!” 段谷云想要回嘴,但又念着梁浅浅可能有救自家大师兄的办法,硬生生忍了回去。 “那你慢慢说。” “偷天换命其实很简单,就是字面的意思。将一个人的气运抢走,两人互换命运。” 梁浅浅顾及在场有些人士,尽量简洁明了解释。 “那我们师兄岂不是性命堪忧了!”段谷云快要急哭了,直扯着墨青,“师兄你快想想办法啊!” 梁浅浅:“不会性命堪忧的,如果想要把两个人的命运完全调换,这是要冒着极大的风险,并且需要极深的能力。” “可依照玄月门现在的实力,应该还不足以做到这点。他们抓你师兄去,应该只是想要抢走他身上的气运。” 她试着安慰:“换个角度想,也是件高兴事,你们这个大师兄气运不凡,将来必是你们百草谷的中流砥柱。” 段谷云并没有被安慰到,带着哭腔控诉:“什么高兴事!被抓得不是你,你当然不着急了!师兄!我们快救大师兄去!” 墨青是心中又急,又被她哭得头疼。 “我也想救,可是玄月门的人行迹诡异,我们还不知道它所处的准确位置。”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知道。”梁浅浅道。 第一百零三章 非要这么皮吗? 墨青眼睛瞬间就亮了,“看来,两位乃是我们命中的贵人。还请两位贵人与我们同行!” 他诚挚恳求,梁浅浅他们也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路上有人搭把手,应付天外楼的人也好。 “不过事先跟你们说,我们这一路不太平。昨夜经历的事情,可能要再经历一遍,或者……更多遍。”梁浅浅提前跟他们说好。 墨青满口答应下来,段谷云却有些犹豫,但她瞧了一眼池渊,顿时就坚定了下来。 “没事,有池渊哥哥,这一路上一定没事的!”她凑了过去,舔脸笑道:“池渊哥哥,你会保护好我的对?” 不等池渊回答,梁浅浅就拿身体挤开段谷云,嘴里嚷着:“还救不救你大师兄了,再拖下去,人家可就真研究出来真正的偷天换命!” 在她再三吓唬下,段谷云不情不愿挪开了脚步。 墨青把马车牵来,果如段谷云所说,他们的马车是又宽敞又豪华,装下他们几个人绰绰有余。 段谷云上了马车,也不急着进去,瞄了一圈,准备找到池渊身边的位置,欢喜叫着“池渊哥哥”就跑了过去。 可还没等她屁股着路,梁浅浅就抢先一步坐了下来,并大声嚷着:“哎哎哎!段大小姐!百草谷唯一的传人!注意你的屁股!” 段谷云又羞又恼,瞪了她半天,只得寻了对面的空位,不情不愿坐下来。 但她就这样也不放弃,继续跟池渊搭话。 “池渊哥哥,我瞧着你岁数应该比我大不了多少,我可以叫你哥哥吗?” 她故意捏着嗓子,想让声音甜一点,但却又尖又假,还有点刺耳。 “不行。”池渊没有半点犹豫,冷漠拒绝。 段谷云瞳孔一颤,赌气道:“你说了不算!我就叫你池渊哥哥!” 她又歪头打量他,视线好奇停在他的面具上,小手蠢蠢欲动。 “池渊哥哥你为什么总是戴着面具呀?你能不能摘下来,让我瞧瞧你到底长得什么样子?” 对于这个无礼的要求,池渊置若罔闻。 “池渊哥哥你……” 段谷云还要问,梁浅浅受不了了,一声惊呼:“呀!” 段谷云吓了一个哆嗦,不悦瞅了过来。“你大呼小叫做什么!” 梁浅浅捧着脸,满眼都是兴奋的小星星。“我刚才一直都没发现,姐姐今日的妆容好好看啊!” 段谷云得意扬了扬唇,这可是她赶着时间收拾的,能不好看嘛!还算这个梁浅浅愿意说实话。 她高兴完,突然又意识到了梁浅浅的称呼。 “姐姐?你为什么叫我姐姐?” 梁浅浅眼眸眨巴眨巴,一派天真道:“姐姐一瞧着岁数就比我大了不少,不应该叫姐姐吗?” “我怎么就瞧着比你大不少了!”段谷云气得整张面容都扭曲了。 梁浅浅也不管她,自顾自叹息:“哎!要是我也能有姐姐这般手艺就好了。可惜我不会,只能每日素面朝天。” 她还特意扭头问池渊:“你瞧我好看吗?” “好看。”池渊回答得依旧干脆利索。 梁浅浅吃吃笑了起来,“你净爱唬我!” 段谷云听她话里话外贬低自己,还敢跟池渊眉来眼去,脸都气白了。 “梁浅浅你少给我……” 她话没说完,外头驾车的墨青听见对话,隔着车帘插嘴:“梁小姐天生丽质,不需要这些玩意儿的!梁小姐若是实在想学,等过两日,让师妹她教教你。” 他倒是豪爽替段谷云答应了下来,段谷云不乐意了。 她一把掀起了帘子,“师兄,什么就她天生丽质不需要,我就需要吗?” “啊?”墨青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磕巴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段谷云开始发脾气,“我是绝对不会教的,你愿意教你教!” 墨青窘迫得很,他就随口安慰一下,谁知道就触及段谷云的怒点了。 梁浅浅轻轻柔柔解围:“墨师兄没事的,既然姐姐不想教,那就算了,别为难她了。” 墨青看向她的目光更是欣赏,“梁小姐真是有容人的肚量。” 段谷云气抽抽了,“师兄!你怎么也向着她说话!你可是我师兄啊!” 墨青张嘴要训斥她,又见她气恼了的样子,生怕她再一时情绪上来跳了车。 他只得愧疚看向梁浅浅,“梁小姐……” 梁浅浅抬手制止了他的话,“没事。” 只是两个字就让她红了眼眶,她低垂下视线,小声道:“可能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让姐姐讨厌了。” 她把小女子委曲求全,娇娇弱弱演绎得淋漓尽致。 段谷云快气疯了,“你别装了行不行!” 梁浅浅也不回嘴了,墨青愧疚更重了,低声告诫了段谷云几句。 段谷云气哼哼别过头去,一句话也不想再说了。 梁浅浅脑袋低垂,所有的表情都藏在了阴影里,瞧不出什么来。 只有池渊的位置,能清晰瞧见她上扬的嘴角。 他偏头过来,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道:“非要这么皮吗?” 带笑的嗓音融化在梁浅浅耳边,她嘟囔道:“谁让她一次又一次招惹我的。” 马车晃荡着离开,客栈里缓慢走出一个人,他深深望了眼马车离去的方向,快步消失在了小路上。 天外楼。 楼主目视底下的人,“怎么是你回来禀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禀报的人瞧了一眼楼主下首坐着的少城主夫人,“楼主,我们失手了,派去的人都死了。” “全死了?”楼主震惊。 虽然派去的不是什么顶尖高手,但也是他们楼里的中流。怎么会只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姐,就能全死了呢? “那梁浅浅呢!”少城主夫人跳了起来,逼问。 禀报的人声音小了,“没杀掉。” 少城主夫人惊愕在原地,“堂堂天外楼连个闺门小姐都弄不死,你们还开门做什么生意!” 她矛头直指座上的楼主。 楼主面色阴沉,声音更是阴森。 “她真的只是一个闺门小姐吗?” “不然呢!”少城主夫人拔高声调压了回去,“哦,对了,随行还有一个病秧子。就这么两个人,你们都杀不了。你说你们到底派去的是什么人!” 第一百零四章 我必须亲眼看着梁浅浅死 “我不管,我该给的银子也给了,这件事你们必须给我解决好!”她撂下话。 楼主心里说不难受是假的,一下子折损了这么多人不说,竟还折进去了他们天外楼从未失手的惯例。 “我会派名次更高的刺客去,这次一定不会再出问题。” 少城主夫人不干,“不行,我已经对你们榜上的杀手都失去信任了。这次我要你亲自出手!” 楼里的其余人瞳孔一缩,下意识的望向了楼主。 如果不是少城主夫人提起这话,他们都忘了他们楼主也是榜上赫赫有名的刺客,甚至是驾凌排名第一之上的,零号刺客。 楼主冷笑,“夫人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话吗?” 少城主夫人也不多话,掏出全部家当拍在了桌上。 “这里是我所有铺子田地的地契、房契,我一个不留,都给你。”她推了过去,“但是,你必须把梁浅浅的尸体如约交到我手上。” 她说完又改了主意,“哦不,这次我不会再傻乎乎等着你们的消息了。我要跟你们一起去,我必须要亲眼看着梁浅浅死才行。” 楼主沉吟半响,“好,那看在夫人的面子上,这次我就出手了。”他顿了一下,“只不过你确定要跟着去吗?到时,我可不能保证你的安危。” “无事,只要能亲眼看着梁浅浅死,我怎么样都行!” 少城主夫人眼里散发着狠毒的光芒,梁浅浅这个名字,她咬牙切齿在每一个寂寞的黑夜里,刻进了她骨子里,这辈子也忘不了。 “那好,先请夫人回房间休息,我准备妥当,便会令人通知夫人你的。” “别让我等太久。” 楼主目送少城主夫人离开,视线缓慢收回,甚至一眼都不瞥桌上的房契地契。 “把这些收起来。” 楼主转身要走,却对上身边一道灼热的视线。 “离忧有什么话就说。” 离忧是目前天外楼排行第一的刺客。 离忧没有迟疑,开口:“楼主真的要去吗?” “我总不能让天外楼这块牌子砸了!”楼主眸光阴沉下来,“那些派去人的实力你是清楚的,处理这种小事,应该是不费工夫。更别说,我为了以防万一,还派去了那么多人。” “可结果呢?”他幽幽道。“我必须亲自去瞧瞧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解决了这么多榜上赫赫有名的刺客。” “那我与楼主一同前往。”离忧道。 楼主要拒绝,想了想,又改了话:“你去也行,正好也多磨练磨练,以免哪一天就有人谁不知鬼不觉的夺了你现在的位置。” 楼主让离忧去准备了,又唤来刚才那个报信的人。 “你可知他们现在往哪去了?” “我听他们说话,好像是要去玄月门。”报信的人如实道。 “玄月门?”楼主双眸眯起,“他们去那里做什么?” 报信的人努力回忆,“他们说话稀奇古怪的,说什么玄月门为了偷天改命,抢了他们大师兄去。” 楼主抑制不住发出一声冷笑,“玄月门现在还真是歪门邪道,无所不为啊!行了,你也下去准备。记住告诉他们,这次非同一般,务必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他嘱咐。 报信的人走了,楼主慢悠悠往楼上走。 他脚步不停,穿过幽长的楼道,一直走到深处的一个房间。 他挥手屏退身后跟着的人,推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摆件不多,熏香袅袅,透着一股素雅之气。 楼主掀起纱帘,停在墙上一幅画前。他脸色逐渐温柔下来,眼里似是能沁出水来。 画上画着一个女子,身着纱裙,端立在桃花树下。她浅笑吟吟,双瞳若水般瞧着他。 细看,这女子的容貌竟是与梁浅浅一模一样。 楼主伸手,抚向画,但并没有触碰到,距离一寸的位置停了下来。 “姐姐。”他动情唤着画上的女子,“你放心,我去去就回,不会耽误太久的。” 他又似是倾诉般,喃喃说了一会子的话,才起身出去,小心关好了房门。 他再抬头,人已经恢复成平日里那副冷漠无情的模样,哪里能看到半点温意。 “去通知那位少城主夫人,即刻出发!” 与此同时的马车上。 墨青勒住缰绳,“梁小姐、池公子、谷云,已经行到中午了,不如我们先停下歇歇脚。” 梁浅浅看了眼地图,距离玄月门已经不远了,估计下午就能到。歇歇脚也不妨碍时间。 “好。”她答应下来。 马车再大,蜷缩在车里终究还是不舒服。 穆开大大伸展了一下酸痛的手臂,扭了扭僵硬了脖子。他一偏头,见池渊要接梁浅浅下马车,忙不迭跑过去。 “爷,还是我来!”他积极道。 一记眼刀射了过来。 穆开一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昂……我好像还是有点累,我找别的地方待待。”他挠着头往旁边走。 “怎么了?” 梁浅浅没瞧见,出声问。 “没什么,我扶你下车。”池渊道。 梁浅浅将小手搭在他手心里,池渊握住,似有若无攥了攥。 她手很小巧,他一只手就能整个包住。手背皮肤软软滑滑的,像是抓了一块棉花。 两人手心的温度交融在一起,迅速攀升,顺着皮肤传递到各自的心脏。 梁浅浅脸不自觉烧了起来,她为了掩饰,垂头下车。不敢与池渊多说一句,就闷头跑了。 紧随梁浅浅身后的是段谷云。 她一见池渊,忙不迭把手伸了过去,“池渊哥哥扶我!” 她期待瞧着池渊。 池渊掩嘴咳嗽了两声,虚弱道:“我不太舒服,怕是扶不了段小姐了。” “啊?可是你刚刚还好……” 段谷云话都没等说完,池渊咳嗽着走远了。 段谷云僵在原地,扁着嘴,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墨青瞧见了,忙跑过来,“谷云,师兄扶你!” 段谷云一把打开他的手,“不用你扶,我自己会下!” 她跳下了马车,追着池渊背影快步跑了过去。 她是绝对不会把池渊让给梁浅浅的! 段谷云下了这个决定,就厚脸皮死赖在池渊周围。池渊不理她,她就找了穆开连威胁带引诱的询问关于池渊的事情。 穆开跑又跑不了,只得将一些不重要的事情告诉了她。 段谷云听完,自信满满去找池渊。 “池渊哥哥,救出大师兄以后,你跟我去百草谷。” 第一百零五章 是你跑不了了才对! 梁浅浅掰了块馍边扔进嘴里,“为什么要跟姐姐你去百草谷?” 段谷云还记恨着适才马车上的事情,压根就不理她。 “池渊哥哥。”她往池渊跟前凑了凑,“我都听穆开说过你的事情了,真可怜。” “没什么可不可怜的,多谢段小姐关心了。”池渊话语里没带一点温度,道谢也显得疏远客套。 梁浅浅撇了撇嘴,“这个穆开话怎么这么多。” 穆开默默往旁边挪了挪,他也不想啊,可是他实在是甩不掉那位百草谷唯一的继承人啊! “池渊哥哥你放心,只要你跟我回了百草谷,见了我爹,病就会好了的!”段谷云生怕池渊不信,还特意补充道:“我长这么大以来,还没见过有什么我爹不会治的病呢!我爹一定能治好你的!” 梁浅浅学着她的口气也道:“池渊哥哥,你不用去百草谷,其实我也能治好你的病的!” 段谷云见她处处跟自己对着干,来气了。“你算什么东西!这天下,除了神医苍月,就没有比我爹医术更厉害的人!” 她讥笑瞄着梁浅浅上下,“难不成你是神医苍月?” “那也不是没有可能。”梁浅浅含糊不清回答。 段谷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别吹了!我虽然没见过神医苍月,但他岁数比我爹还大,如今早就是个老头子了!怎么可能是你呢!” 她沉声再次强调:“而且,你凭什么这么喊池渊哥哥,这是我的专属称呼!” “池渊哥哥,池渊哥哥,池渊哥哥~” 梁浅浅就跟她对上了,池渊哥哥叫个不停,还一声比一声娇。 娇得旁边穆开骨头都酥了,情不自禁打了一哆嗦。 池渊也一口呛了出来,段谷云忙凑上来关心,却被梁浅浅抢先一步。 “池渊哥哥,你没事?有没有呛到啊?”她擦着他唇角,软糯糯地询问。 池渊视线与她相撞,呛得更厉害了。 “你怎么擦得呀!池渊哥哥咳嗽得更厉害了!”段谷云急着去掰开梁浅浅的手。 而就在这个时候。 “嗖——” 有什么刺破空气,带着凌厉杀气而来。 池渊眸色一凌,手中的馍馍扬出去刹那间,似是与什么尖锐的东西相撞,擦着梁浅浅和段谷云争抢着的手飞了过去。 “咚——” 又是一声沉重的闷响。 “啊!!!”段谷云惊叫出声,“刚才是什么东西飞过去了!” 梁浅浅目光紧锁不远处的树干上,一柄匕首穿过池渊的馍馍,深深插进树干中。 能达到此效果,扔出匕首之人必是用了一击致死的力气。 匕首在阳光的照耀下,隐隐反射出诡异的幽光,与寻常不同,大抵是锋刃上涂了毒药。 梁浅浅再想想自己适才的位置,若不是段谷云突然上来争抢,她偏了一寸,这匕首此刻怕是就要这么插在自己身上了。 她满脸惨白,紧抿着嘴唇,努力遏制住想要发出的惊呼。 池渊也想透了这层,脸色难看至极。 “是谁!给我滚出来!”他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段谷云晃过神来,跳起来大喝:“是谁敢暗算我!有本事出来啊!敢暗算,不敢当,你算什么……” 她还没骂完,一道人影幽幽从不远处树后走出。 段谷云上下打量他,他瞧着应是岁数不大,整张脸很白,但不是那种正常的白,没有一点血色,透出一股阴气。 她都感觉自己好像看到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具会睁眼,会走路的死尸。 “你是谁!为什么暗算我们!” 没等对面人回答,池渊幽幽道:“你是离忧。” 话虽然是问的,但却带着满满肯定,容不得离忧否认。 “是我。” 离忧也压根没想否认,言简意赅的回答。 池渊眸子里沁出阴冷的光,他冷笑,“天外楼都把排行第一的离忧请出来了,是多想要我们的小命啊!” 又是天外楼。 梁浅浅缓了口气,回眸看去,正好与离忧视线撞在一起,也将他眼底满满的杀气瞧了个清楚。 “是谁让你们来杀我?” “等你死了就知道了。” 话音落下的同时,离忧眸色剧变,抽扇袭来。 池渊一把将梁浅浅揽到身后,“别过来。” 他正面迎上去的同时,大喝:“穆开保护好她!” “知道了,爷!” 穆开没有犹豫,连忙赶到梁浅浅身边,戒备瞄着周围。 梁浅浅满眼担忧,“池渊一定小心!” 离忧眸光阴冷,骨扇打开,森森白骨更给他整个人添了几分阴气。 “敢伤她就是找死!”池渊从牙缝里蹦出话来。 一只素手毫无犹豫,径直朝着骨扇袭去。 相撞的瞬间,离忧眼里露出讥诮之色,但下一秒就被惊异所取代。 “啪嘎——” 骨扇出现裂痕,并且裂痕在迅速蔓延,遍布整个骨扇。 只是眨眼间,骨扇破碎成块,随着萧萧寒风落了地。 “怎么会?”离忧震惊。 池渊弯起嘴角,穿破骨扇的素手没有半点停顿,朝着离忧胸口而去。 离忧能常年居于排行榜第一,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他反应极快,侧身躲过。 池渊的手擦着过去,抓了个空。 离忧翩然落地,低头再看自己的胸口,衣衫破开个窟窿。 他拧眉,盯着池渊那只手。 他总算明白那些人是怎么死的了。 池渊吹走手指间的碎布,“下一次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他再次朝离忧袭去,离忧转身就跑。 “想跑?没那么容易!”池渊阴声道。 两人的身影犹如鬼魅般穿梭在树丛中,溅点白雪,惊动了枝头寒鸦,扑扇着翅膀飞走了。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池渊伸个手就能到的样子。 “你跑不了了。” 离忧却骤然停下了脚步,转身瞧着他,眸子里带着森森笑意。 “是你跑不了了才对!” 池渊怔愣之际,脚底白雪突然炸起,凌厉的黑气盘旋着在两个人周围,将他们困在了其中。 “罗刹境域?!”池渊惊声出口。 离忧笑容一点点放大,“是啊。今日除非你我之间死一个,不然谁也别想出了这儿。” 他又想到什么,“哦,对了。要刺杀那个女人的人可不是我,我只不过是个引开你的诱饵罢了。” 他从嗓子眼里发出低低的笑声,再配上他阴气森森的眸子,让人不由得毛骨悚然。 第一百零六章 这是什么妖术?! 梁浅浅翘首以望,却瞧不见池渊一点影子。 她心里莫名发慌,“穆开,池渊他不会出事?” 段谷云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装什么好心啊!如今变成这样又是因为谁,还不是因为你啊!” 她这话说得好像跟池渊一直在一起的人,不是梁浅浅,而是她一样。 墨青连忙扯住她,“你这说得是什么话!不能帮忙,只会火上浇油!” 段谷云高声反驳:“我又怎么火上浇油了,明明就是……” 她一瞥眼瞧见迎面而来之人,立刻拉住墨青袖子,“师兄他们是谁呀!不会是跟刚才那人一伙的!” 她这么一说,所有人的视线都跟了过去。 梁浅浅扫见为首之人时,瞳孔一震,面色沉冷下来。 “果然是你。” 少城主夫人优雅拢了拢额边的碎发,“又见面了,梁浅浅。” “你们认识?”段谷云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 墨青又扯了她一把,用眼神警告她闭嘴。 “就为了杀我,你竟然整出这大的阵仗来,还真是我的荣幸啊!”梁浅浅冷笑嘲讽。 少城主夫人狠戾盯着她,“你害死景业,还害得我被赶出了城主府。我现在家破人亡,不杀你何以解我心头之恨。” 段谷云抽吸了口气,歪头瞧向梁浅浅,“你原来那么坏呢!” 梁浅浅睨了她一眼,“闭嘴!” 段谷云耸耸鼻子,满不在乎。 穆开紧紧护着梁浅浅,“夫人,容我再喊您一声夫人。您这么做,城主府知道吗?您对梁小姐的身份也是清楚的,梁小姐若是出事,您以为您就能逃得了吗?” 少城主夫人放声大笑,笑得愈发张扬。 “穆开,你真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现在梁浅浅对于城主府来说,就是一个烫手山芋。她突然不明不白死了,城主府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追责我呢?” 她笑容逐渐消失,“而且,我现在还在乎什么逃不逃的掉吗?反倒是你梁浅浅,你知道我身边的人都是谁吗?” “天外楼嘛!说得好像谁不知道似的。”梁浅浅故作轻松笑道,“哦,对了,昨夜那些个天外楼的尸体,你们可收回去了?” 听她提起这个,少城主夫人身后天外楼的那些人视线骤然阴沉下来,阴嗖嗖盯着梁浅浅。 梁浅浅啧啧了两声,“天外楼不是一贯号称是从无失手,无人能敌吗?瞧瞧,现在这不是就有了吗!” 她轻快的声音落入天外楼那些人耳里,更是催化了他们心中的怒气。 穆开感觉气氛不太妙,他压低声音对梁浅浅提醒:“梁小姐别再说了,爷还没回来,把他们激怒对我们没好处。” 梁浅浅面上继续保持着那副自负的模样,嘴唇小幅度蠕动,低语:“现在想活命,只能激怒他们。” 穆开没弄懂她的意思,但也没反驳,心里只祈祷着自家爷快点赶回来。 “不自量力。”少城主夫人讥讽,“昨夜是侥幸让你逃过了,但你可知今日来杀你的人是谁吗?” 梁浅浅听她口气,心里愈发不踏实了。面上,她继续嬉皮笑脸:“谁呀?快说出来让我听听!” “天外楼楼主!传闻中刺客排行榜上第0号的人,你以为你还能命大逃过吗?” 梁浅浅心下一震,天外楼楼主这次都来了? 她急声跟穆开道:“我一会儿准备用的毒烟,怕是可能不能迷倒所有人。到时候,你就领着南乔远离我,听到了吗?” “不行,爷让我保护你的!” “放心,没了你们这两个累赘,我只会逃得更轻松。”梁浅浅安慰。 实际上,她也没什么把握了。 昨夜那些还只是十名开外的刺客,她实在想象不到第0号的天外楼楼主又是什么样的人物。 现在,她只能是:能保一个是一个了。 梁浅浅沉下心来,旁边的段谷云急声开口。 “等一下,你们可要搞清楚。我们两个与他们不是一起的,一会儿你们下手的时候,可别误伤了我们。” 她连忙撇清关系,扯着墨青往旁边挪。 墨青呵斥:“谷云!你说得这是什么话!你可别忘了,昨夜救了你的人是谁!” “我记得清清楚楚,是池渊哥哥,可不是她!” 墨青一把甩开她的手,“那你走,我愿意跟梁小姐一起。” 段谷云懵住了,“师兄!你……” 少城主夫人听不下去了,不耐烦道:“说够了没有!要走赶紧走,不走就死一起!” “师兄!”段谷云急着拉墨青走,却怎么也拉不动。 少城主夫人也下令了,“给我上,谁拿下梁浅浅的人头,我重重有赏!” 天外楼的刺客们蜂拥而动,目标直指梁浅浅。 “走!”梁浅浅推开穆开他们的同时,手指捏破了一直掐在手心里的东西。 刹那间,一股浊气以铺天盖地之势迅速蔓延。 “这是什么?” 天外楼的刺客们懵住了,下一秒,惨叫声在身边此起彼伏。 不少刺客摔倒在地,吐血不止。 “不好!这烟里有毒!”有人高声提醒。 剩下幸存的纷纷掩住自己口鼻,冲出浊气。 可原地哪里还有梁浅浅一行人的影子。 “分头搜!不能让他们再跑了!” 梁浅浅知道自己的毒气撑不了多久,故意躲开穆开他们,朝着相反方向努力奔跑。 可没过一会儿,她就被天外楼刺客发现了踪迹。 “她在这儿!快来!” 消息迅速传递,所有天外楼刺客都围了上来,将梁浅浅所有的去路都封死拦住。 “现在你还能往哪里跑!” 梁浅浅手悄默声摸进空间,“那好啊,我们就来试一试,究竟这次你们中间还能剩下几个!” 她一把扬了出去,恰逢北风吹来,淡黄色粉末直扑刺客脸面。 “这又是什么?” 他们刚问出口,脸上就一阵瘙痒,痒得他们直挠,却越挠越痒。 “好痒啊,不行了,好痒!” “赶紧抓住她!抓住她啊!” 其他安好的刺客回过神来,盯住梁浅浅,步步紧逼。 扬起的剑刃反射出的光亮,照得梁浅浅睁不开眼。 梁浅浅咬紧牙关,“你们想要我死?没那么容易。” 她掏出灵符,往空中一抛,嘴中快速默念。 在剑刃落下的同时,她高喊:“锁魂阵起!” 剑刃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中,刺客们想用力,却蓦然发现浑身的力气都被卸走了。他们甚至连动都不能动一下。 “这是什么妖术?!” 梁浅浅长呼了一口气,“我就说嘛,你们想抓我还没那么容易!” “梁小姐!” 身后突然一声急呼传来。 第一百零七章 岁月真是杀猪刀啊! 梁浅浅扭头一瞧,见是穆开和墨青他们急火火跑过来。 “梁小姐你没事?”穆开紧张检查她上下。 梁浅浅拧眉,“我不是让你们赶紧跑吗?怎么又回来了?” 南乔红着眼眶,“小姐,奴婢不走,奴婢要跟你在一起。” 穆开:“我怎么能扔下梁小姐不管,若是您出了什么事,我又该怎么跟爷交代啊!” 墨青:“是啊,梁小姐,要走我们一起走!” 梁浅浅视线自然偏转到段谷云,段谷云耸了耸肩,“你可别瞎感动,我不想回来的。但我又不能扔下我师兄,自己一个人跑。” 她撇撇嘴,“呦,你命还挺大的嘛。我还以为池渊哥哥要成为我一个人的呢。” “你想得还挺美!”梁浅浅急声催促,“我们别逗留了,赶紧走,他们定不了多久的。” 穆开他们应声,跟着梁浅浅脚步离开。可没走两步,就被少城主夫人领着人把去路拦下。 “梁浅浅,我还真是低估了你的本事。这么多天外楼的刺客追捕,你还能安然逃脱。” 梁浅浅掏掏耳朵,吊儿郎当道:“没什么意思,我还以为天外楼有多厉害呢。” 少城主夫人笑容垮了下来,“但现在你绝对逃不掉了。” 她话音刚落,“轰”的一声巨响,突然在耳边炸开了,连带着地面都有些晃动。 “又怎么了!”少城主夫人惊呼。 梁浅浅将视线放远,树林丛中一片寒鸦扑扇着飞离。 有一个细小的人影出现在视野里,并逐渐放大,直至清晰。 梁浅浅一看清,抑制不住露出笑容。 “池渊!” 少城主夫人顺声瞧去,来人不是池渊,还会是谁。 池渊缓步走到梁浅浅面前,将她稳稳护在身后。 “想杀她,就先从我尸体上踩过去。” 少城主夫人双眸微眯,看着眼前的池渊极为陌生,这还是那个病秧子吗? 她思忖之际,身后传来一阵呼喊声:“楼主!” 少城主夫人露出喜色,“现在楼主来了,你们的死期到了!” 梁浅浅越过池渊,紧盯着缓缓让开的人群。 只见中间走出来一个中年男子,颊上的青须又长又硬,好像一柄长戟。相貌威猛,气势威严。 “楼主就是她,折损了你们楼里这么多的人。你赶紧把她杀了!快!”少城主夫人急声催促。 她再看向梁浅浅的眼里,透出了兴奋的光。 楼主顺着她手指方向,看过去,视线触及梁浅浅的瞬间,定住了。 惊异遍布整双眼眸。 “姐姐?”他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 梁浅浅触及他视线,整个人有点懵。她左右看看,最后用胳膊肘拐了下段谷云,“叫你呢!” 段谷云一口老血险些吐出来,“我哪有那么老!” “那我也没有啊!” 两人争执之间,楼主快步上前。 池渊护着梁浅浅的手更紧了,阴声警告:“别过来!” 楼主脚步停住,面色依旧激动,像个小孩子般直点着自己胸口。 “姐姐是我呀!小天!” 听到这熟悉名字之时,某个断开的神经突然就搭上了。 “小天?”梁浅浅难以置信喊出这个名字。 她实在无法把眼前这张脸和脑海里那个纯真可爱的小男孩重合在一起。 “你是小天?你不会在开玩笑?”梁浅浅哭笑不得,简直快被这个事实给逼疯了。 怎么好端端的孩子就长成这个模样了?岁月真是杀猪刀啊! 楼主眼眶红了,大踏步跑过来。不顾池渊是何表情,推开他,就一把抱住了梁浅浅。 “姐姐!我终于又见到了你,小天好想你啊!” 他嚎啕大哭,感性得不像一个杀手楼楼主,更像是个小孩子。 这一刹那,藏在梁浅浅脑海深处的记忆被勾起。 那些欢愉的岁月,一幕幕在脑海里回荡。 “小天你怎么就长成这幅样子了!姐姐都认不出来你了!”梁浅浅眼眶通红。 此刻天外楼的其他人也想说这话。 楼主你怎么就变成这幅样子了?我们都认不出来你了! “姐姐,你还是曾经的模样,好像还更年轻了。”楼主哽咽道。 两人稍微缓和了情绪。 梁浅浅吸吸堵塞的鼻子,“你怎么成了天外楼楼主了?” “姐姐莫不是忘了我小时候的愿望就是当一个侠客。还多亏了姐姐当初给我的武功秘籍,我才能走到今日这一步。” 侠客跟刺客,嗯……勉强也行。 梁浅浅后知后觉想起了自己之前遗忘的重要事情是什么,天外楼这个名字在小天小时候就跟她说起过。 那时的他还是个少年,还没长残,还没有这么多胡子。 “姐姐!我以后要当一个侠客!仗剑走天涯,结识一干有同样目标的人。若是这种朋友结识得多了,我就创立一个楼,叫……” “就叫天外楼!怎么样,姐姐?” 曾经那个少年无声无息的长大,曾经热血的理想也成真了。 梁浅浅眼眶又酸酸涨涨的,一拧都能拧出水来。 “小天,你真的长大了。”她爱怜地摸了摸楼主的头,就像小时候一样。 池渊视线紧锁在那只手上,眸光更加寒厉。 若是眼神能杀人,楼主怕是早就死上几百次了。 穆开虽然很不想打扰这温情的时刻,但是看看两边尴尬的人,还是出声咳嗽提醒。 “那个……你们能不能等会再叙旧,现在……好像不是叙旧的时候……” 梁浅浅一愣,“对了,我们是在干什么来着?” “哦,我们在准备杀你。”楼主顺嘴接话,接完,意识到不对了。 他怒盯,“你要我杀的人是我姐姐?!” 少城主夫人一时反应不过来,怎么事情就往稀奇古怪的方向发展了? 怎么就梁浅浅是他姐姐了? “楼主你可别被她给骗了!她怎么可能是你姐姐呢!她才多大啊!” 楼主回头瞧了一眼梁浅浅,“可她跟我姐姐长得一模一样。” “普天之大,长得一模一样又有什么奇怪的!她的岁数压根不可能是你姐姐!”少城主夫人努力说醒他。 楼主再端详端详梁浅浅,确实有点年轻得不像话了。 “姐姐……你是吃了什么返老还童的灵丹妙药了吗?还是……”他有点不敢确定了,“你真的是我姐姐吗?” 梁浅浅翻了个白眼,“你六岁时候去隔壁村偷鸡蛋,让大鹅撵了一路,哭爹喊娘的跑回来。” “你八岁的时候,又去偷鸡蛋,躲过了大鹅,却因为太害怕,从鸡窝上掉了下来。脸着地,地上有屎。” “你十岁的时候……” “好了好了!姐姐你别说了!” 楼主此刻有点头大。 第一百零八章 我不是你心中唯一的小可爱了吗 天外楼其余的人恨不得把眼珠子瞪出来,确定这都是他们英明神武的楼主大人干的事吗? “楼主,你千万别被骗了!”少城主夫人急了。 “不该被你骗了才对!”楼主面色阴沉下来,凝视着他,周身一股肃杀之气。 “因为你,我差点亲手杀了我姐姐。这笔账,我现在是不是应该跟夫人你好好算一算了。” 他现在心里后怕得很,如果昨夜他的人真的得手,把梁浅浅杀了。或者,今日他没亲自来,而是让排行榜上前三名出来,把梁浅浅杀了,怎么办? “你不能这样子!你还收了我的地契房契!”少城主夫人慌了,拿钱说事。 “还不赶紧把地契房契还给夫人!”楼主冷声吩咐 楼主敢给,少城主夫人可不敢收。 她一把推了出去,“我不要!你收了我的银子,你就要给我办事!杀了她!你给我杀了她呀!” “现在不收,那就等以后如数烧给你。” 楼主说得轻描淡写,随意挥挥手,少城主夫人惊恐大叫起来。 “你们谁敢动我!我可是燕城少城主夫人!你们动我一下,我夫君是不会放过你的!” 楼主弯起嘴角,“谁不知道你早就沦为下堂妻了。别说名分正当的少城主夫人,便是少城主,动我姐姐就不行!” 楼主眼里泛着凌厉森冷的光芒,“动手!” “等一下!” 楼主回头看去,“姐姐?” 少城主夫人也不可思议望着梁浅浅,她能替自己说话?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梁浅浅含笑解释:“你别误会,我可不是想帮你说话。我只是觉得这样杀你太没意思了。” “那姐姐想如何?”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梁浅浅笑得狡黠,“她是怎么对我的,我就怎么对她。” 她招招手,天外楼的人还有点愣。在楼主眼神威逼下,畏畏缩缩上前。 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梁浅浅了,索性就用“您”字代替。 “您有什么吩咐?” “找出几个你们楼里的刺客,也不用排名太高,二三十就可以了。一次派出去一个,咱们的少城主夫人躲过了这次刺杀,就立刻再派下一个出去。”梁浅浅道,“都听明白了吗?” 别说少城主夫人哆嗦了,就是他们也被吓到了。 这不是要把这位前少城主夫人杀死啊,这是要把她活生生吓死啊! “听明白了。” “梁浅浅,你好狠啊!”少城主夫人咒骂,“池渊,你以为她留在你身边是因为爱你吗?不是的,她就是想要利用你罢了!马上,你就会成为下一个景业!” “梁浅浅就是个吸血虫,谁在她身边都没有好下场!” 她最后的希望就在池渊了,只要能说动池渊,说不定还能护她安然离开。 池渊眼里毫无波澜,漫不经心道:“被她吸干,我也情愿。” 梁浅浅一呆,脸“蹭”一下就烧了起来。她心怦怦直跳,都快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 什么叫被她吸干啊!虎狼之词! 她都不敢再看池渊。 楼主阴森森瞟着池渊,这小子对他姐姐没报什么好心思。他以后必须防着他点才行了。 “还不快把人放走!”他催促。 少城主夫人死命挣扎,却根本无法抵抗。她歇斯底里大喊着:“梁浅浅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声音逐渐小了,消失在了耳里。 “姐姐~” 楼主扭头再看梁浅浅,全然没了之前狠戾霸气,连声音都莫名娇了起来。 “我好想你啊!这么多年你都去哪了?” 楼主娇嗔,听得其他人胃里一阵翻涌。 梁浅浅见了他,也有好多话要说要问。两个人旁若无人的叙旧,越说越欢快。 池渊在后面盯着他们,他们之间的氛围自然温馨,像真正亲密无比的家人,是任何外人都插不进去的。 这种氛围让他突然升腾起一种多余感觉。 他眼睫缓慢垂下,神色看起来有些落寞。 段谷云趁机凑了过去,“池渊哥哥,梁小姐怎么这么多的朋友啊?” “你想说什么?”池渊冷冰冰道。 “我一瞧他们关系就匪浅,说是姐姐弟弟,可哪有年龄差距这么大的姐弟啊!莫不是……” 段谷云话还没等说完,就对上了池渊阴森的视线。她所有的话都给吓了回去。 “池渊哥哥。”她试探着的叫他。 “别再这么叫我了。若我再听见你说她的坏话,我就拔了你的舌头。”池渊声音淡淡的,却让人从心底发寒。 段谷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丝毫不敢质疑他话语的真实性。 池渊转身离开,刚走了两步,胸腔内突然一阵翻腾。他没忍住,“哇”的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 “爷!”穆开惊呼跑过来。 他的声音惊动梁浅浅,梁浅浅看见,吓了一跳,连忙跑了过来。 她拿手擦着池渊嘴边的鲜血,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池渊!你怎么了?你怎么突然这样了?” 池渊倒在她怀里说不出来,只是大口大口的呕血。 梁浅浅手忙脚乱翻找出最后一颗金乌丸,没有丝毫犹豫,就给池渊喂了下去。 喂下去不久,池渊逐渐恢复了平静。但嘴边残留着的血迹,依旧让他看起来狼狈不堪。 楼主惊叹于这药丸的威力,但更多的关注在池渊的状态上。 “你是怎么破了离忧的罗刹境域的?” 他本来瞧见池渊再次出现,以为是他杀了离忧,才得以出罗刹境域。 但见池渊现在受到如此严重的反噬,就不应该是这么简单了。 “你难不成是强行从罗刹境域里挣脱出来了?!”楼主尾音高扬,带着不可思议。 池渊咧嘴笑了,唇齿间布满血色,恹恹无力之中又带着惊心动魄的媚态。 他没说话,只是笑。 但这个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 “你这个疯子!”楼主忍不住骂出了声,“你知不知道从来没有人能强行从罗刹境域里挣脱出来!就算能,也没有命活!你现在……” 梁浅浅打断他的话,坚定道:“他不会死的。” 楼主愣了愣,梁浅浅望了眼怀里的人,又道:“因为有我在,我绝对不会让他死,” 这般撂下狠话,像是在宣誓池渊在她心里的主权。 池渊眼睫微颤,望向她的眸光像是能化出水来。 楼主有点委屈,“姐姐~” 我不是你心中唯一的小可爱了吗! 第一百零九章 姐姐就是有点恶心 梁浅浅皱紧眉头,一脸复杂。 “小天啊。”她语重心长劝道,“你能不能别拿这种声音跟姐姐撒娇了?” 她不说还好,一说,楼主更显娇态。 “怎么了嘛,姐姐~伦家小时候不都是这么跟你说话的嘛~” 梁浅浅胃里一阵阵上漾,“姐姐就是有点恶心。” “姐姐你没事?”楼主关切凑上来,“可是生病了?还是那些小子手上没轻没重,伤到姐姐了?” 池渊眉头一锁,正要开口,段谷云也不嫌热闹的凑了上来。 “池渊哥哥,我知道刚才是我错了,你别生气了。” “姐姐~你怎么不说话?是太难受了吗?” 他们一个池渊哥哥,一个姐姐的喊着,梁浅浅能把昨夜的晚饭给吐出来。 “麻烦你们先不要说话,让我缓一缓。”她抬手制止,手抚着胸口好一阵儿,那股翻江倒海的恶心感才勉强被压了下去。 “你以后还是别叫我姐姐了。” “那叫什么?”楼主疑问。 “叫……干女儿?” 梁浅浅一回味,那岂不是她就要叫他干爹了。好像听起来,这个称呼有点不太好听。 “你以后就叫我名字,浅浅。” “可姐姐不是叫外……” “哎哎哎!”梁浅浅眼疾手快打断了他的话,“这个就没必要说了。” 南乔好奇的凑了过来,“小姐以前叫外什么?” 楼主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他这儿,顿时就嘚瑟了起来。 “我姐姐以前的名字可霸气了!说出来,吓死你们!” 他越是这么卖关子,其他人就越是想知道。 “到底是什么啊!快点说!”段谷云不悦催促。 楼主看向梁浅浅,征求她的意见。 梁浅浅本想一口回绝,但见池渊都兴趣满满的样子,一咬牙挥挥手让他自由发挥了。 “叫外……”楼主故意拉长了尾音,把所有人的好奇心都拉得高高的,“外星人!” 他豪爽大笑三声,“怎么样!够不够霸气!” 梁浅浅默默别开脑袋,不忍直视,这都是曾经她脑子进的水啊! 众人懵住了,半响,段谷云没形象的笑了出来。 “什么鬼名字啊!外星人?那是什么玩意儿啊!妈呀,笑死我了!” 她捧着肚子笑了起来。 墨青赶忙拉了拉段谷云,“谷云!” 他虽然脸憋得通红,但还是善良的跟梁浅浅道:“梁小姐,这是个独特的名字。” 梁浅浅强颜欢笑,笑得都快比哭还难看了。 段谷云笑够了,又开始缠着池渊。 “池渊哥哥,你现在这般模样,我实在是不怎么放心。要不你还是跟我回百草谷!” 池渊未等表态,梁浅浅抢先开口:“他为什么又要跟你回去?” “池渊哥哥这个身体状态,不跟我回百草谷,又该怎么办!难不成你还会医术啊!” 梁浅浅轻笑一声,“你又怎么知道我不会?” 段谷云嗤声,“吹牛你。”她扭头看向池渊,坚定的说道:“池渊哥哥,我爹可是除了神医苍月以外,医术最好的人。他一定会治好你的!我保证!” 墨青也帮腔:“是呀,池公子、梁小姐,我们百草谷虽不敢妄称医术天下第一,但我们那儿的日月泉水肯定对池公子的身体有好处。” “日月泉水在你们那儿?”梁浅浅惊声问。 段谷云扬起下巴,“对呀!我们百草谷奇珍仙草应有尽有,日月泉水不过是区区一种罢了。” 她又劝池渊:“池渊哥哥你就跟我回去。” “不了,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命中自有定数,就不麻烦段小姐了。” 池渊果断拒绝,却又被梁浅浅拉住。 “去!既然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们权当卖她个面子!” 所谓日月泉水,是一种在山林深处阴阳相生的神秘泉水。 无病无灾之人泡进去,会壮筋强骨,增强体魄。若是练武的,便更有利于修为的提升。 像池渊这种身患重病的,日月泉水无疑等于一味神药。 梁浅浅一直苦苦搜寻日月泉水所在,但没想到如今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段谷云撇了撇嘴,不满的小声嘀咕:“我请池渊哥哥去,谁请你去了。” 但她又怕把梁浅浅轰走,池渊就不去了,只能道:“池渊哥哥我们就这么说定了!解决了玄月门的事情,你就跟我们回百草谷!” “可是我们不是还要在五日之内赶回去吗?能来得及吗?”池渊忧虑。 梁浅浅安慰:“只要今日能解决了玄月门的事情,不会耽误我们赶回去的。” 楼主蹙眉,疑问:“姐姐你们要去玄月门?去那儿做什么?” 梁浅浅指了指墨青他们,如实道:“玄月门抓了他们的大师兄。至于我们……”她含糊不清解释:“与玄月门有点恩怨要解决。” “姐姐这玄月门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你能尽量别去就不去了。”楼主急声劝。 墨青疑问:“楼主为何如此说?” 提起玄月门,楼主眉头不禁紧皱了起来,一瞧就是在他们手上吃过亏。 “玄月门在江湖上,是连我们天外楼都不敢轻易招惹的。除了他们行迹诡异,压根找不到玄月门的位置以外,他们还精通阵法。” “所有想强行闯入玄月门的人,都唯有一个死字,从未有人能从他们手上活着回来。” 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玄月门这么危险吗?”南乔惊呼,扯住了梁浅浅的袖子,“小姐,那我们还去吗?” 梁浅浅抿嘴没答话,池渊视线也凝重起来。 “最主要的还是玄月门的掌门!”楼主尾音骤然拔高了。 “现任玄月门掌门是谁?”梁浅浅插话问。 “张天南。” 听到这个名字,梁浅浅秀眉不禁紧皱。 怎么是他?他不是已经被自己赶出师门了吗? 楼主沉重的声音在继续:“张天南是玄月门嫡系徒弟中天赋最高的一个。据说,创立玄月门之人还在时,点名要他成为继承人。” 梁浅浅抑制不住冷笑一声,“这又是谁传出来的谣言。” 楼主奇怪看向她,“姐……浅浅你也知道关于这个掌门的事情?” 梁浅浅摆摆手,“你继续说。” “张天南手中有一个玄月门的宝器,名为玄天境。听闻此镜在手,天下地下无所不知,阵法八卦无不精通。” 玄天境。 梁浅浅默念这个名字,内心无比怀念。 她都算不清有多久没见过她这个宝器了。若非当初世界结束得太快,遗漏下来,怎么会成为今日张天南为虎作伥的工具。 “真有这么厉害吗?”段谷云抑制不住问。 第一百一十章 如果你被挟持了,你就眨眨眼 楼主深叹了一口气,“曾经我们天外楼榜上第一的刺客,就是败在了他的手上。” 此话一出,所有人表情都凝重了三分。 那他们还硬着头皮去玄月门,岂不是白白送死嘛! 楼主又劝梁浅浅:“所以浅浅,你不要再去玄月门了。不管与他们有什么恩怨,也就此作罢。” “听你弟弟的话,你回去,这件事本来就不关你的事情。我来解决。”池渊也劝。 “你现在这幅身体怎么解决?”梁浅浅眸色坚定,“不管玄月门多么凶险,我都去定了。” 墨青萎靡的情绪被她这话激励到,拔高了音调:“梁小姐我与你一起,我此行下山的目的就是营救大师兄。若是大师兄都没救回,那我又有什么脸面回去!” 他说完,又劝段谷云:“谷云,你在这儿等着我,我救回了大师兄,我们一起回百草谷。” 段谷云终究还是个被保护得太好的小女孩,受情绪感染,不自觉红了眼眶。 “我不,我也要去救大师兄。而且,池渊哥哥去哪,我就去哪!” 不管墨青怎么劝,她就一口咬定了要一起去。 “浅浅!”楼主还要再劝梁浅浅,梁浅浅抬手制止,“你不必再说了,我们收拾收拾准备启程。” 楼主急了,“那我带着人跟你们一起去,正好把上次的仇一块报了。若是报不了。”他声音小了,凝望着梁浅浅,“能跟姐姐死在一块,我也此生无悔了。” 梁浅浅摸摸他的头,“真是长大了。但是人太多,没什么必要,还反拉后腿。你要去就跟着去,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出事的。” “姐姐!” 楼主感动大呼着就要扑过来,被梁浅浅连忙抬手抵住,“这种感谢就不要有了。” 池渊瞧着,眼睫缓慢垂下。 看来,他从来都不是她唯一想保护的人。 梁浅浅他们准备收拾好出发的时候,梁浅浅所下的锁魂阵也失去了效果。 那些天外楼的人狼狈赶了过来。 一见楼主,他们仓皇认错:“楼主是我们大意了,中了这妖女的奸计。但这一次不会了!我们一定取下她的首级!” 他们目光紧锁梁浅浅,磨刀霍霍而来。 未等靠近,巴掌就挨个落到了他们的头顶上。 “取取取!取谁首级!” 天外楼的人摸摸自己被打痛的脑袋,满脸无辜,“这个妖女啊!” “谁是妖女!妖妖妖……我再叫你们妖女!” 楼主又挨个给了一个爆栗,他脾气暴躁,“都给我滚回去,记得以后见了浅浅,给我绕道走!” “哦……” 天外楼的人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瞥了一眼梁浅浅,瑟瑟离开了。 “姐姐……” 梁浅浅制止了楼主要道歉的话,“都是一场误会罢了,快赶路。” 一行人回了马车边,一个少年正斜靠在马车上。 看见楼主,他起身迎了过来。“楼主,那小子强行破了我的罗刹境域,估计已经没命活了。您可解决了梁浅浅?” 楼主立刻吭了两声,一个劲儿的使眼色。 离忧越过他望去,这才发现他身后跟着的池渊他们。 他拧紧眉头,疑问看向楼主。 楼主尴尬笑着介绍:“离忧啊,都是一场误会!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姐姐,外……啊不,梁浅浅。” 离忧盯着他没有说话,眉头越皱越紧。 “楼主如果你被挟持了,你就眨眨眼。” 楼主一愣,下意识眨了下眼睛。 “懂了。” 离忧周身杀气乍起,眸色又阴森瘆人。 “你懂什么啊!就懂了!”楼主见他又要开启罗刹境域,忙不迭的拦住。“她真是我姐姐!” 离忧慢悠悠望向他,视线里写满了:楼主你是真的被挟持了。 楼主长叹一口气,没办法,只能把离忧扯到一边,细细解释。 “这回懂了吗?” 离忧看看楼主更加沧桑的脸,再回头望望梁浅浅稚嫩的小脸,勉强点了点头。 楼主长舒一口气,回身。 “姐姐,我们可以出发了!” 梁浅浅他们往玄月门赶的时候,客栈那个小道士也在回玄月门的路上。 他眼尖,一眼瞧见了不远处驶来的马车,立刻欢喜挥手。 “师父!师父!” 马车停下,老三掀起车帘,望着他,颇为惊异。 “牛五,你怎么在这儿啊?” 被称作“牛五”的小道士,一见他就满满的委屈。 “师父您都不知道,您不在,我被人欺负了!您可一定为我做主啊!”他求助。 老三瞧了一眼车内的老大,无奈道:“大哥要不你先回门里,向掌门禀报。我留下,听听他到底是怎么了。” 老大没有回绝,点头应了。临走,又不放心的嘱咐:“你自己一个人可千万别再闹事了!” “知道了,大哥,你快回门里!” 老三送走老大,气愤问牛五:“你告诉我,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还敢欺负你!你就没告诉他们,你师父我的名号嘛!” “那我不是怕让师父跟着我一起丢人嘛。”牛五别扭道。 老三瞪了他一眼,“现在就不丢人了!赶紧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是我去燕城外的一个客栈,遇上了两男两女,他们太欺负人了,打我……” 牛五将在客栈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跟老三说了一遍。 “岂有此理!”老三愤怒,“在我的地盘上,欺负我的人,不想活命了嘛!” 他拉着牛五又问:“他们走了吗?” 牛五忙道:“他们好像是在那儿住店的,我着急忙慌赶回来,应该是没走。就算走,也应该是没走多远。师父你现在去,还来得及。” “走!去把你所受得委屈一遭讨回来!” 老三放话,牛五瞬间喜笑颜开。 “还是师父对我好!” “师父,那四个人中的两个小姑娘,都长得油光水滑的。尤其是指挥人打我那个,长得那叫一个娇俏啊!”牛五坏笑着朝老三道:“是师父喜欢的样子。” 老三也抑制不住笑出了声,“油腔滑调,等我去亲自瞧瞧,若是个丑八怪,指定要好好教训你一番!” “那我肯定是不能欺骗师父的!” 师徒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正巧迎面撞上了梁浅浅他们的马车。 牛五一眼就认出了驾马车的穆开,指着急声道:“师父,是他们的马车!” 他又瞥见了旁边的墨青,拧紧眉头,“他怎么也跟他们混到一起去了。” “等师父给你讨回公道!”老三气势汹汹拦住了马车,高喊:“是谁欺负了我徒弟,给我出来!” 第一百一十一章 怎么冤家都聚到一起去了?! 马车突然停了,车内人都是一惊。 “师兄出什么事了?”段谷云娇声问。 回答的却是穆开,他声音有些惊讶。 “爷,是客栈那个骗人的小道士。” 段谷云一听这话,瞬间来气了。 “我不找他,他还自己找上门来了!” 她撸起袖子就冲了出来,朝牛五破口大骂:“你这个大骗子,竟然还敢找上门来!姑奶奶必须给你个教训,不然你都不知道姑奶奶姓什么!” 她急着往下冲,墨青瞧见与牛五一同来的人,隐约感觉不太好,拦住了段谷云。 “师兄你别拦我,我今日不把他打得满地找牙,我就不叫段谷云!”段谷云还在挣扎着。 牛五讨好的跟老三道:“怎么样,师父?不错?” 老三肮脏的视线在段谷云身上肆无忌惮游走,“这次算你小子识相!” 他狞笑着朝马车道:“马车里的都赶紧给小爷我滚出来!不然,我就用手段亲自把你们给‘请’出来了!” 他特意咬重了“请”字,威胁意义满满。 梁浅浅隔着车帘,没瞧见,光听声音就笑出了声。 “姐姐笑什么?”楼主疑惑问。 梁浅浅瞧向池渊,“你觉没觉得这声音格外耳熟?我们还没等去,他还自己亲自送上门来了。” 楼主见两人脸上意味深长的笑容,满脑子的问号。 为什么这个小子能跟姐姐有这么多小秘密! 外面叫嚣声还在继续。 “这就怕了吗?欺负我徒弟的时候那么嚣张,现在给我当缩头乌龟了。晚了!” 老三视线贪婪往段谷云小脸蛋上瞄,“当然,这件事情要想解决,也不是没有机会。你们把车上所有的小娘们都给我弄下来,让我们师徒俩高兴高兴。说不定就一高兴,放你们一马了。” 楼主听到这不怀好意的声音,火气一下子窜了上来。 竟然还敢觊觎他姐姐! “姐姐,容我下去将这小子打得满地爪牙!” 梁浅浅拦住了他,“不必,我亲自下去会会这位老朋友。” 她一面起身,一面朝外面道:“我们若真下来,你能消受得起吗?” 老三乍一听这声音,莫名有点熟悉,但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见过。 他贼笑,“小娘子你不先下车,如何见得我的雄风?” “龌龊!”段谷云气得大脑缺氧,指着他一通烂骂。 老三也不生气,猖狂大笑。他目光紧锁车帘,一只纤纤素手伸出。 这手白皙柔嫩,光瞧这手,老三心里就直痒痒得慌。 他徒弟果然没欺骗他,光这小手,他就能玩上一小年。 素手掀起车帘,露出底下藏着的娇容。 老三抬眼,一触及那熟悉的娇容,犹如雷劈般定在原地。 他恨不得把俩眼珠子给瞪出来,怎么又是她啊! 牛五还没瞧出异样来,邀功的问:“怎么样,师父?是你喜欢的款?” 老三顾不上骂他了,转身撒丫子就跑。 “快跑!” 他一面跑,还一面呲声招呼牛五。 对于突然的变故,牛五傻在了原地。他师父这是怎么了? 他还没等回过神来,从马车上走下来的梁浅浅开始念咒。 牛五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这不是他师门锁魂阵的咒语吗?他都还不会呢!这个女人怎么会! 牛五委屈控诉:“师父她偷学我们玄月门的锁魂阵!” 他一扭头,原本狂奔着的老三抽搐般定在了原地,他脚下发光的正是成形的锁魂阵。 老三尽管知道挣扎无用,还是无助的死命挣扎。 他真是快要被这个牛五给蠢哭了!招惹谁不好,招惹了这么一位活阎王! “我们这才多久没见呀!”梁浅浅含笑扬声道。 段谷云视线在他们之间来回打量,“他,你也认识?” “他就是我们此行去玄月门的目的。”梁浅浅言简意赅的解释。 “哦吼~”段谷云幸灾乐祸,“这不是撞枪口上了嘛!” 牛五不知所措,什么此行目的,又什么撞枪口上了。 “师父?” “别叫我师父!我叫你师父行不行!” 老三恨得咬牙切齿,如果不是他现在动不了,他一定把牛五暴打一顿,再逐出师门! “小天,去把他给我绑起来。”梁浅浅命令后下车的楼主。 楼主颠颠就去了,离忧也去帮忙。 老三一见楼主,简直想戳瞎自己的双眼。 怎么冤家都一个个聚到一起去了! 老三被绑好了,梁浅浅收了锁魂阵。所有人磨刀霍霍向牛五。 牛五弱小可怜又无助,“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还没被打呢,就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脸。 “我错了,这次能打得轻一点吗?” 梁浅浅笑得温柔,声音也无比和善。“放心,我们不打你。” 牛五吓得直哆嗦,带着哭腔哀求:“姐姐!你别这样,我害怕!你还是打我!” 楼主恼了,“谁你姐姐啊!她是我姐姐!” 牛五哭得更凶了,他一定是撞上了女妖怪,不然怎么年纪轻轻就成了一个糟老头子的姐姐了呢! “我求你们了,放过我。”他跪地苦苦哀求。 “回去给你们掌门带句话,让他给我洗干净了脖子,等我清理师门!”梁浅浅冷眼扫过去,“听清楚了吗?” 牛五都不敢哭了,一个劲儿点着头。 “滚。”梁浅浅摆手。 牛五还傻在原地,迷茫瞧着他们,真不打他了? “滚啊!你没听见嘛!”楼主脾气粗暴的怒吼。 牛五一哆嗦,甚至连一眼都没瞧老三,撒丫子就跑了。 老三满眼悲凉,他的错不是从惹上梁浅浅开始的,而是从收了这个倒霉徒弟开始的! 楼主跟抓小鸡仔似的抓着他,“有了他,我们就不愁进不去玄月门了。” 一行人逼着老三前往玄月门的时候,老大已经回门禀报了。 玄月门掌门张天南端坐在首位,他手下两边皆是玄月门的长老。 此刻,他们都紧盯着老大。 “老三呢?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任务完成了吗?”张天南懒洋洋问。 老大心里不禁有些紧张,他如实回禀:“掌门,我们这次出去虽然没完成,但是我们有一个重大发现。” “什么发现?” “我们发现了掌门一直想要的人。”老大颤声道。 张天南身体骤然挺直,双眸微眯,紧锁老大。 “你说得可真?那人是谁?在哪?” 第一百一十二章 所向披靡的日子果真是无聊 “此人乃是燕城城主九子,名为池渊。徒儿能力虽然尚浅,但依旧能感受到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浓郁紫气。绝对比掌门先前抓到那位百草谷大师兄的紫气,更加浓郁!” 老大说得声音激动。 “一个城主之子就能有如此浓郁的紫气?”张天南话里满满的不信,冷笑睨着老大,“别是你们玩不成任务,糊弄我的话。” 老大身躯一颤,慌张跪地。 “徒儿不敢!徒儿可以拿性命保证,这个池渊绝对符合掌门的要求。只不过……” 他话说到这儿,有些犹豫,不敢往下说了。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他身上除了紫气以外,还有一股奇怪的黑气。徒儿能力浅薄,不足以识别出黑气的来源。”老大谦虚道。 “黑气?”张天南不着痕迹的与左下首的长老对视一眼。“容我把他抓回来,一瞧便知。” 老大欢喜,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忙道:“掌门!这个池渊身边还有一女子,她是燕城内梁家的小姐。她竟然会我们玄月门的锁魂阵,并且我们对她施法不起作用。” 这个消息明显比之前的更让张天南感兴趣。 “梁家的小姐?”他仔细回忆,都没想起他座下还有一位小姐。 老大小心翼翼打量着他的面色,试探着道:“掌门,我们怀疑这个梁家小姐偷学了我们玄月门的秘法。” 这话出来,在座的长老们面上一惊,不约而同将视线转投到了张天南的身上。 张天南眼神骤然冷了十几度,他阴笑出声,“这是我门下出了叛徒啊!真是好大的胆子!” “来人!”他厉声命令,“给我彻查整个门里,凡是有形迹可疑之人皆是抓来见我。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漏过一个。你们可懂?” “是!” 那些人应声下去。 老大长呼一口气,看来门内又是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 “掌门,那个梁小姐和池渊……” “这次我亲自去会会。”张天南扬唇,“我倒是不信,这世间还能有玄天境拿不下的人。” 老大一听玄天境又要登场了,脸上的兴奋都压抑不住了。 他曾有幸亲眼见过一次玄天境,就是在那场玄月门和天外楼的大战中。 正当玄月门处于劣势的时候,他们家掌门手持玄天境犹如天神般降临。玄天境一出手,天外楼排行第一的刺客瞬间殒命。 那时的场面,他至今还能在脑海中清晰的浮现。 正当他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时,牛五屁滚尿流回了玄月门。 “我要见掌门!” 守殿门的人蔑视,“就你一个下等道士,也配见掌门!” 牛五急得要命,压根没空与他争辩他言语里的侮辱。 “我有重要的事情,必须赶紧见掌门!你快速速去通传啊!” 不管他怎么催促,守殿门的人都纹丝不动,脸上满满的讥讽,瞧向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智力障碍者。 牛五急了,不管不顾朝殿里大喊:“掌门!掌门!不好了!出事了!咱们玄月门要出大事了!” 守殿门的人慌张去捂他的嘴,但为时晚矣。 “谁在外面!”张天南凌厉的声音从殿内传来。 牛五又快哭出来了,“掌门!要出大事了!” 没一会儿,老大匆匆走了出来,一见闹事的人是牛五,惊住了。 “老三呢!” 牛五一个劲儿摇着头,只是喊着要见掌门,不管老大怎么问,他都不说。 老大没办法,只能进去通传。 得了张天南的允许,牛五连滚带爬进了殿内。 他扑进殿内第一句话便是:“掌门不好了!我们玄月门要出大事了!” 张天南瞬间不悦,“胡言乱语,还不赶紧把他给我拖下去!” “掌门不可!我那弟弟老三与他一同前去,如今却不知所踪,容掌门听他把话说完,再处置也不急啊!” 老大跪地急声阻拦。 “赶紧说!”张天南道。 牛五哆哆嗦嗦道:“我在燕城外一个客栈受了委屈,我师父替我去讨回公道。在去的路上恰好就碰见了那伙人,可谁知其中一个女子竟会咱们门中的锁魂阵。直接把我师父给锁住,绑走了!” 老大一听有个女子会锁魂阵,瞬间脑海里冒出梁浅浅的影子。 “那女子可是岁数不大,样貌清丽,身边还跟着一个病弱戴面具的男子?” “她身边跟了好多人。”牛五仔细回忆,猛然想起好像是有个带面具的男子。“对对对!是有一个!” 老大又欣喜又着急,他立刻朝张天南道:“掌门!这肯定是那梁家小姐和池渊,没错了!恳请掌门出手,救下我那不中用的弟弟!” 他跪地恳求。 张天南歪倒在椅子上,双眼含笑,“我还没等找上他们,他们反倒是撞到我的枪口上了!” 牛五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阵仗,都不敢去看座上的张天南,脑袋垂得老低。 “那个……那个女子还还还……还让我回来传个话。”他磕巴道。 “什么话?”老大急声问。 牛五脑袋垂得更低了,声音也跟着小了。 “让掌门把脖子洗干净了,等她过来清理玄月门!” 此话一出,殿中气氛瞬间火爆了起来。 几个长老纷纷坐不住了,起身大骂:“无知小儿竟敢口出狂言!” 张天南并没有生气,反倒是笑出了声来。 “我是有多久没见到这种自以为是的人了?有趣!有趣!” 他大笑三声,挥手命令老大:“你带两个人去阵前,不用多,就两个。他们绝对连我们玄月门的门都摸不到。你尽管去收了他们回来,记住要活的。” “是。”老大应声而去。 张天南目送他离开,起身活动了活动筋骨。 “所向披靡的日子果真是无聊至极,现在难得有个乐趣,你们不与我一同去瞧瞧吗?”他含笑望向手底下的这些长老。 与此同时,梁浅浅他们的马车也行至了一片树林前。 老三被押着下了马车。 楼主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树林,逼问:“你怎么把我们领到这里来了?” 老三无辜道:“你们不是要去我们门里吗?这就是必经之路。” “别给我耍花招,当心你的小命!”楼主威胁。 “那哪敢啊!”老三指了指树林深处,“穿过这片树林就到了。” 楼主为了以防万一,把老三押在了最前面。 老三小眼睛贼溜溜瞄着周围,心里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他一步一挪,明显是在拖延。 楼主怒声催促:“走快点!” 话音刚落,树林里突然升腾起一层薄雾来。 这薄雾越聚越多,眨眼之间,眼前再无他人,只剩下浓重的烟雾。 第一百一十三章 麻烦你照照镜子 “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了?池渊哥哥!” 段谷云声音里都带了哭腔,双手向四周慌张摸索着。不知道碰到了谁,吓得她猛地往后一缩,哇哇大哭了起来。 “你们都在哪儿啊!池渊哥哥、师兄,我好害怕啊!” “小丫头!”池渊也穿过层层雾霭传来,但没听到丝毫的回应。 “大家小心有诈!” 楼主急呼提醒间,手被猛地一挣,抓着的人不知所踪。 “兔崽子!你跑哪去了?别想耍什么花招!你若敢耍花招,等我抓着你,非要扒了你一层皮不可!” 楼主气得大骂,却连眼前的方向都辨不明白,眼前除了白雾还是白雾。 耳边突然传来老三一阵猖狂的大笑。 “你们都上当了!还想抓小爷我?那就好好享受这迷烟阵!” “艹!这个狗娘养的,我就知道他没什么好心思!”楼主唾弃一声,准备顺声摸索去抓。 朦胧的视线中却突然出现了一道人影。 楼主懵在原地,嘴唇一张一合,下意识唤:“姐姐?” 梁浅浅的眉眼逐渐清晰,她端立在那儿,巧笑嫣兮。 她没说话,抬手,朝他招了招,转身翩然而去。 “姐姐你要去哪!危险!” 楼主大呼着追了过去。 伴随着越跑越远,周遭的烟雾逐渐变得稀薄,最终散去。 楼主眼前清晰出现的还是他们刚才踏入的那片树林。 他焦急环顾四周,“姐姐!姐姐你在哪?” “啊!!!” 在不远处树丛中传出女子的惨叫声。 楼主没有丝毫犹豫,仓皇赶了过去。 只见树丛后,梁浅浅被押跪在地上,双眸含泪,盈盈望着他,“小天救我!” 而她身边站着是楼主的几个仇家,他们手持刀剑,脸上带着狞笑。 “你可算来了,好戏正准备开场呢!” 锋利的剑刃挑起梁浅浅的下巴。梁浅浅应是感受到了剑刃的幽寒,全身都在不受控的颤抖着。 “别!”楼主急声制止,“放了我姐姐!我随你们处置。” 那几个仇家对视了一眼,从鼻腔内发出了诡异的笑声。 刀被高高的扬起。 “不要!” 在楼主撕心裂肺的呼喊声中,刀贯穿了梁浅浅的胸口,鲜艳的血从她娇唇内大口大口呕出。 她强颜欢笑,最后一次呼喊他的名字:“小天……” 楼主直瞪瞪地盯着她,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从胸腔内发出巨大的悲鸣。 他沉浸在失去梁浅浅的悲痛之时,梁浅浅同样的身影出现在了池渊的眼前。 此时,他正蜷缩在一具烧焦的女尸旁边,周遭都是熊熊大火。 绣花鞋踩在烧焦的木头上,“吱呀,吱呀”。 池渊抬头看去,见到梁浅浅的瞬间,瞳孔一颤。 “小丫头。” “别叫我小丫头,我嫌恶心。”梁浅浅冷冰冰的看着他,脸上的厌恶毫不掩饰。 刹那间,池渊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攥住,窒息又痛苦。 梁浅浅丝毫没有因为他脸上出现的受伤表情,而有丝毫的动容,神色反倒是更加冷漠。 “麻烦你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狼狈得宛如一条丧家之犬。你有什么资格成为我的夫君,简直是痴心妄想!”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刀子,狠狠插进了池渊已经千疮百孔的心里。 “我真恶心你池渊!从此以后,你不要再来找我,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 梁浅浅扔下这些话,甩袖而去。 池渊想开口唤她,却发不出一点声音,眼睁睁看着她的身影被大火所吞噬。 他的世界开始变得昏暗,各种唾骂、嫌弃的声音在耳边此起彼伏,挥之不散。 “你怎么不去死呢!你去死啊!” “看清楚你自己的身份!你有什么资格置喙这件事!” “丑八怪!长成这样,还敢出门呢!真是笑死人了!” …… 池渊落寞的垂下眼,“连你都不要我了,那我还活着有什么意义……” “爹爹!娘亲!师兄!” 段谷云跪倒在地,哭成一个泪人。 墨青也挥舞着双臂,不知道在击退着什么东西。 南乔颤抖缩在地上,双眼通红,一声声唤着“小姐”。 老三看着他们各异的表现,笑弯了腰。 “还想跟我斗呢!一个迷烟阵就把你们都弄成这副模样了!真是无趣!”他冷哼一声,“小爷可不陪着你们浪费时间了,你们就慢慢在这儿被自己的心魔折磨死。” 他嬉笑着转身,却蓦然对上一双澄澈莹然的眼眸。 “你要去哪?”梁浅浅歪头笑盈盈问。 老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用力揉揉眼睛,眼前的人依旧清晰站在眼前。 “怎么会呢?”他拍拍自己脑袋,自我怀疑,“难道我也中迷烟阵了?” 梁浅浅瞧着他这副呆呆的模样,笑出了声。 银铃般的笑声传入老三耳里,更让他跟见了鬼一样,恨不得把眼珠子瞪出来。 “你你你……你怎么什么事情都没有!” 他问完,自己又否定了自己,“这不可能啊。我还从来没见过有人能对迷烟阵免疫的。难道你没有心魔?也不可能啊!” 梁浅浅扬唇,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手腕灵活一转,变戏法般手心里凭空多出了一个瓷瓶。 老三眼瞧着她把瓷瓶的盖子打开,周遭的迷雾好像受到一股巨大的吸力,开始往瓷瓶聚集。 瓷瓶就好像一张血盆大口,将这些迷雾都吞进了肚子里。 老三震惊瞧着周遭的烟雾逐渐稀薄,最终消失得一干二净。 “你这是什么妖法!” 烟雾散去,其他人的身影露出。 “姐姐!” 楼主大吼着睁开了眼,瞧着俏生生站在那儿的梁浅浅,再强硬的汉子,也没忍住,“哇”一声哭了出来。 “姐姐!” 他抱得梁浅浅死死的,勒得梁浅浅差点窒息。 “行了,你赶紧放开我!” 其他人也恢复了意识,迷茫看了看周围,已经全然不是适才可怕的景象了。 “这是怎么回事?”墨青疑惑问。 梁浅浅推开楼主,缓步走到池渊身边,“没事?身体有不舒服吗?” 池渊瞧着她满是温意的眼眸,突然涌上来庆幸。 还好,还好她没有不要他。 “我没事。” 梁浅浅确认池渊状态以后,才解释:“这是玄月门的迷烟阵,只要吸入这迷烟就会被自己的心魔所控制,激发出藏在心底最害怕的东西。” 第一百一十四章 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 段谷云顺话再想想自己适才瞧见的场景,恍然大悟。 “怪不得我刚才看见百草谷被血洗,爹娘师兄们都惨遭毒手。”她现在声音里还带着颤抖,明显是情绪还没恢复过来。 墨青安慰拍了拍她的肩膀,“谷云别怕,师兄在呢。” 听得这句,段谷云眼眶更红了。 梁浅浅望向老三,“他故意把我们引到了迷魂阵来,就想让我们被心魔控制,最后活活煎熬死。” 楼主看向老三的眼里都在冒火,老三再想逃跑,已经晚了。 他被楼主跟小鸡仔似的提溜回来,按在地上一顿暴打。打完了,他这才舒服的吐出一口浊气。 老三感受着浑身散架般的疼痛,看向梁浅浅的目光更是凶狠。 他咬牙切齿,又是这个女人,次次都坏他的好事!她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什么对他们玄月门了如指掌! “你到底是谁!”他忍不住质问。 梁浅浅幽幽瞥了他一眼,“等到了你们掌门面前,我的身份你自然而然就知晓了。” 墨青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疑问:“那为什么梁小姐你没被心魔控制呢?难道你没有心魔吗?” 所有人的视线聚焦在了梁浅浅身上。 梁浅浅垂眸,“很少能出现没有心魔的人。不过就算没有心魔,对于迷魂阵来说,也是没有用的。不信,你们看。” 她往旁边两人指了指,大家这才发现一直被忽略的穆开和离忧。 穆开正抱着一棵大树,大牙哐哐啃着树皮。树皮屑肆意飞溅,那速度看得人心惊。 南乔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腮,替他牙疼。 “小姐,他这是怎么了?” 梁浅浅试着猜测:“他可能以为自己是一只啄木鸟。” 段谷云神色一言难尽,指着另一边相对安静的离忧。 “那他呢?他是什么?” 梁浅浅端详离忧,见他蹲在一棵树边上,瞪着双眸,正好奇打量着他们。 “要不你们问问他自己?” 段谷云壮着胆子走过去问:“你蹲在这儿干什么呀?” 离忧眨巴眨巴眼,表情莫名有点可爱。 “我是一朵可可爱爱的小蘑菇呀!不长这儿,还长哪儿?”他理直气壮反问。 段谷云语塞,突然有点庆幸还是有梦魇得好,至少不用当众这么丢人。 楼主拧眉,“不是烟雾已经散了吗?怎么他们还是这副模样?” 他绝对不是担心他们的安危,只是担心穆开的大牙,能不能扛得起这个造法。 “等会再看看。”梁浅浅不确定道。 一炷香以后,一行人又重新启程。 穆开手捂着自己嘴巴,老是莫名感觉这嘴这周围一阵酸疼,门牙好像还打晃。 “爷,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牙这么疼啊?” 池渊扭头看了一眼快被啃秃噜皮的树干,幽幽叹息:“疼就对了,有些东西比你还疼呢。” “啊?”穆开听得云里雾里的,拐了拐身边恢复高冷状态的离忧,“兄弟你还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离忧面色微僵,瞥了他一眼,默默加快了脚步。 穆开挠了挠头,“好奇怪啊!怎么就我自己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迷烟一散去,这个树林就好走得很了。不一会儿,就瞧见了路。 “前面就是玄月门了!”段谷云兴奋高呼。 奔跑过去之后,才发现树林外压根不是玄月门,而是一座石庙。 石庙的门还挂着蜘蛛网,一瞧就是常年没被打开过。 “这又是什么!” 段谷云快被逼疯了! 老三狞笑两声,“适才你们过了迷魂阵,那全是侥幸运气好,可现在就不一定了。” 楼主面色阴沉到了极点,已经起了杀心。 “既然你这么没用,那不如我就地了结了你,送你早点去见阎王!” 老三一抖,楼主的面色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处理他一个小啰啰,还不必这么急。我们先进去。”梁浅浅及时出声。 楼主冷哼一声,“算你好命。” 他一脚踹在老三屁股上,“给我进去!” 老三撞在门上,石庙的大门被撞开,他狼狈摔了进去。 剩下的人见没什么异样,这才放心的三三两两走进石庙之中。 最后一个人踏进石庙的瞬间,身后的庙门“咚”一声自动关上了。 声音沉闷,吓得段谷云、南乔惊叫出声,其他人也不禁变了脸色。 池渊眉头紧锁,“原路已经封死了,看来我们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 所有人心里沉甸甸的,他们不知道他们将要面对的到底是生还是死。 借着石庙里微弱的烛火,他们打量起整个石庙。 石庙里面不大,正对门的方向有一座石像。 因为年头太久了,上面落满了灰尘,已经瞧不出它原本的模样了。只能依稀瞧出这不是一尊佛,而是一个人的石像。 “小姐你有没有觉得这个石像莫名有点眼熟?” 南乔横打量,竖打量,就是觉得这个石像长得那么眼熟。 她正想上去把灰尘打下,再仔细辨认的,被梁浅浅扯住。 “别浪费时间在不重要的事情上了,先想想怎么出去。”梁浅浅神色不定,有些慌乱。 “哦。”南乔乖巧应下,但还是忍不住回头一个劲儿的看那尊石像。 “大家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东西。”楼主统领大局的指挥,“一定要小心,切莫中了机关。” 就算他不提醒,大家也因为有了上一次的教训,明显戒备了不少。 他们纷纷拿老三做起探脚石了。 先把他推过去探探路,确认没事,再往前走。 不一会儿工夫,石庙里就传来池渊不徐不疾的声音。 “我找到了一个门。” 紧接着,段谷云的声音从相反的方向传来。 “呀!我也找到了一个门!” 随后,找到门的声音在石庙各处响起。 “我也找到了!” “我也是。” 穆开数了数所有的门,“一共六扇,分列在左右两侧墙上。”他脸皱巴在了一起,“可是哪一扇才是真的呢?” 大家不约而同把视线投向了老三,老三适才被他们不当人的行为弄得恼火,正是气头上。 见如此,他幸灾乐祸。 “你们就死了这条心,我是不会告诉你们的!你们这辈子也别想出去了,就困死在这儿!” 楼主气急,“你以为我们死路一条,你就能有活头吗!” 第一百一十四章 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 段谷云顺话再想想自己适才瞧见的场景,恍然大悟。 “怪不得我刚才看见百草谷被血洗,爹娘师兄们都惨遭毒手。”她现在声音里还带着颤抖,明显是情绪还没恢复过来。 墨青安慰拍了拍她的肩膀,“谷云别怕,师兄在呢。” 听得这句,段谷云眼眶更红了。 梁浅浅望向老三,“他故意把我们引到了迷魂阵来,就想让我们被心魔控制,最后活活煎熬死。” 楼主看向老三的眼里都在冒火,老三再想逃跑,已经晚了。 他被楼主跟小鸡仔似的提溜回来,按在地上一顿暴打。打完了,他这才舒服的吐出一口浊气。 老三感受着浑身散架般的疼痛,看向梁浅浅的目光更是凶狠。 他咬牙切齿,又是这个女人,次次都坏他的好事!她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什么对他们玄月门了如指掌! “你到底是谁!”他忍不住质问。 梁浅浅幽幽瞥了他一眼,“等到了你们掌门面前,我的身份你自然而然就知晓了。” 墨青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疑问:“那为什么梁小姐你没被心魔控制呢?难道你没有心魔吗?” 所有人的视线聚焦在了梁浅浅身上。 梁浅浅垂眸,“很少能出现没有心魔的人。不过就算没有心魔,对于迷魂阵来说,也是没有用的。不信,你们看。” 她往旁边两人指了指,大家这才发现一直被忽略的穆开和离忧。 穆开正抱着一棵大树,大牙哐哐啃着树皮。树皮屑肆意飞溅,那速度看得人心惊。 南乔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腮,替他牙疼。 “小姐,他这是怎么了?” 梁浅浅试着猜测:“他可能以为自己是一只啄木鸟。” 段谷云神色一言难尽,指着另一边相对安静的离忧。 “那他呢?他是什么?” 梁浅浅端详离忧,见他蹲在一棵树边上,瞪着双眸,正好奇打量着他们。 “要不你们问问他自己?” 段谷云壮着胆子走过去问:“你蹲在这儿干什么呀?” 离忧眨巴眨巴眼,表情莫名有点可爱。 “我是一朵可可爱爱的小蘑菇呀!不长这儿,还长哪儿?”他理直气壮反问。 段谷云语塞,突然有点庆幸还是有梦魇得好,至少不用当众这么丢人。 楼主拧眉,“不是烟雾已经散了吗?怎么他们还是这副模样?” 他绝对不是担心他们的安危,只是担心穆开的大牙,能不能扛得起这个造法。 “等会再看看。”梁浅浅不确定道。 一炷香以后,一行人又重新启程。 穆开手捂着自己嘴巴,老是莫名感觉这嘴这周围一阵酸疼,门牙好像还打晃。 “爷,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牙这么疼啊?” 池渊扭头看了一眼快被啃秃噜皮的树干,幽幽叹息:“疼就对了,有些东西比你还疼呢。” “啊?”穆开听得云里雾里的,拐了拐身边恢复高冷状态的离忧,“兄弟你还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离忧面色微僵,瞥了他一眼,默默加快了脚步。 穆开挠了挠头,“好奇怪啊!怎么就我自己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迷烟一散去,这个树林就好走得很了。不一会儿,就瞧见了路。 “前面就是玄月门了!”段谷云兴奋高呼。 奔跑过去之后,才发现树林外压根不是玄月门,而是一座石庙。 石庙的门还挂着蜘蛛网,一瞧就是常年没被打开过。 “这又是什么!” 段谷云快被逼疯了! 老三狞笑两声,“适才你们过了迷魂阵,那全是侥幸运气好,可现在就不一定了。” 楼主面色阴沉到了极点,已经起了杀心。 “既然你这么没用,那不如我就地了结了你,送你早点去见阎王!” 老三一抖,楼主的面色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处理他一个小啰啰,还不必这么急。我们先进去。”梁浅浅及时出声。 楼主冷哼一声,“算你好命。” 他一脚踹在老三屁股上,“给我进去!” 老三撞在门上,石庙的大门被撞开,他狼狈摔了进去。 剩下的人见没什么异样,这才放心的三三两两走进石庙之中。 最后一个人踏进石庙的瞬间,身后的庙门“咚”一声自动关上了。 声音沉闷,吓得段谷云、南乔惊叫出声,其他人也不禁变了脸色。 池渊眉头紧锁,“原路已经封死了,看来我们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 所有人心里沉甸甸的,他们不知道他们将要面对的到底是生还是死。 借着石庙里微弱的烛火,他们打量起整个石庙。 石庙里面不大,正对门的方向有一座石像。 因为年头太久了,上面落满了灰尘,已经瞧不出它原本的模样了。只能依稀瞧出这不是一尊佛,而是一个人的石像。 “小姐你有没有觉得这个石像莫名有点眼熟?” 南乔横打量,竖打量,就是觉得这个石像长得那么眼熟。 她正想上去把灰尘打下,再仔细辨认的,被梁浅浅扯住。 “别浪费时间在不重要的事情上了,先想想怎么出去。”梁浅浅神色不定,有些慌乱。 “哦。”南乔乖巧应下,但还是忍不住回头一个劲儿的看那尊石像。 “大家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东西。”楼主统领大局的指挥,“一定要小心,切莫中了机关。” 就算他不提醒,大家也因为有了上一次的教训,明显戒备了不少。 他们纷纷拿老三做起探脚石了。 先把他推过去探探路,确认没事,再往前走。 不一会儿工夫,石庙里就传来池渊不徐不疾的声音。 “我找到了一个门。” 紧接着,段谷云的声音从相反的方向传来。 “呀!我也找到了一个门!” 随后,找到门的声音在石庙各处响起。 “我也找到了!” “我也是。” 穆开数了数所有的门,“一共六扇,分列在左右两侧墙上。”他脸皱巴在了一起,“可是哪一扇才是真的呢?” 大家不约而同把视线投向了老三,老三适才被他们不当人的行为弄得恼火,正是气头上。 见如此,他幸灾乐祸。 “你们就死了这条心,我是不会告诉你们的!你们这辈子也别想出去了,就困死在这儿!” 楼主气急,“你以为我们死路一条,你就能有活头吗!” 第一百一十五章 女人,真是一种麻烦的生物 老三贼笑瞄着在场每一个人,“这么多人给我陪葬,还有如此娇俏的小美人,你说我是赚了,还是赔了?” 段谷云也不知道是受了这话的刺激,还是一直被无边的恐惧所压迫,她紧绷的弦彻底断了。 “我受不了了!我去开门,管他是真是假!反正死路一条!” “谷云,别去!”墨青急呼,但也拦不住了。 段谷云已经冲到了左墙第一扇门前,她出汗的手捏紧门把手,“死就死!” 她一咬牙,打开了门。 门口还是石墙,只不过石墙之中插着无数的利箭。 段谷云傻在了原地,双脚像是被粘在了地上,动都不能动一下。 无数的利箭迸发而出,朝着段谷云而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影子骤然出现在了段谷云身边,扑着她就滚倒在了旁边地上。 利箭刺破空气,击中对面的墙,深入其中。 一声声没入墙面的闷响,震得在场每个人心里一颤。 段谷云抖若筛糠,双眼发直,都不敢去看那面墙。 她无法想象,如果不是有人及时来救了她,她会不会被那些箭打成筛子。 她颤巍巍抬头去看救她的人,触及那张熟悉的容颜,她一颤。 怎么是她?! 梁浅浅起身,打了打身上的灰尘,没好气教训:“你自己想死,可别拉着我们跟你一起陪葬!” 段谷云眼眶立刻就红了,泪水直在里面打转。“那你告诉我,我们该怎么出去!我可不想白白死在这里!” 墨青跑过来,将她从地上抱起来。“好了,谷云。梁小姐说得对,你适才举动太冲动了。” 段谷云扑进他怀里,委屈大哭,“师兄我们该怎么办啊!我们出不去了!我想爹爹,想娘亲,我想回家!” 她的哭声在石庙里回荡,将整个气氛直接拉到了冰点。 离忧烦躁掀动眼皮,“女人,真是一种麻烦的生物。” 楼主接话:“有本事,你娶媳妇以后再说这话!” 现在全场,也唯有老三能有个笑模样了。 “现在知道怕了,知道我们玄月门不好惹了?晚了!我告诉你们,惹我们玄月门的人,就只有一个死字!” 楼主忍了他一路了,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你絮叨够了没有!赶紧告诉我哪扇门才是真的!” 老三因为缺氧,脸憋得通红。但他脸上依旧挂着嚣张的笑容,“我告诉你们?想得美!想有条活路,你们就一个个去试。” 他数了数庙内的人,“你们一共八个人,现在还有五扇门,至少还能保住四个呢!” 他张狂大笑,笑得楼主恨不得撕烂了他的嘴。 并且他也真的要这么做了。 还没等楼主付诸行动,梁浅浅打量了一圈,慢悠悠道:“我知道真正的门在哪。” “怎么可能!”老三下意识反驳,“你别耍这种小伎俩了。刚才迷魂阵,那是你运气好,侥幸过了。但到了这里,运气就没有用了!” 梁浅浅弯起嘴角,“有没有用,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老三冷哼一声,“自寻死路!” “姐姐!” “小丫头!” 紧张的呼唤从池渊和楼主处同时传来。 梁浅浅递给他们安慰的眼神,“相信我。” 她慢悠悠的在每一个门前走过,手指划过每一扇门,似是在感受着门上的温度。 老三眼里浮现讥诮之色,她这辈子也别妄想走出这个石庙了。 梁浅浅走完所有的门,脚步没停,径直朝着石像。 走到石像跟前儿,她没有丝毫犹豫,“扑通”跪倒在地,咚咚咚就是三个响头。 这个举动都把剩下的人看傻了。 “她是被逼疯了吗?!”段谷云惊声道。 可话音还没等落下,石像后面就传来轰隆隆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打开了。 一道明亮的光芒透了进来,照在石像上,宛若给整个石像镀上了一层金光。比之前灰土土的模样,多了几分神圣感。 “你你你……你怎么会连这个都知道?!”老三已经合不上嘴了。 石庙里这个石像乃是他们玄月门的祖师爷,这些阵也都是他们祖师爷为了抵御外敌留下的。 据说,他们祖师爷设下这关是认为,凡是硬闯玄月门者,皆是不会对玄月门的石像起什么敬畏之心,更不会有叩拜之举。 事实当然也没法证明,所有硬闯者几乎都栽在了迷魂阵上。 梁浅浅跪完,也十分羞耻。 她当年设立这关,是想羞辱一下敌人,却没想到竟然羞辱了自己。 这自己跪自己还真是有趣的体验啊…… 梁浅浅故作淡定的起身,头都没敢回,“走。” 她径直出了门,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呆呆愣愣的跟在她身后。 “她怎么什么都知道啊?有这么聪明吗?”段谷云发自内心的疑问。 南乔得意起来,“那当然了!我们家小姐可是聪慧至极!” “真不愧是我姐姐!”楼主笑得甜甜。 “真不愧是我楼主的姐姐。”离忧面无表情的附和。 段谷云拧紧眉头,凝望着梁浅浅,“可是这也太奇怪了。就好像她是玄月门的人一样。” 她随口的嘟囔,让梁浅浅后背一僵。 梁浅浅清了清嗓子,催促:“赶紧走,别耽误了时间。” 他们出了石庙不久,老大也领着人往这边赶。 老大面色凝重,而他身后的两个人倒是吊儿郎当的,全然不把这次的事情放在心上。 “这是有多久没瞧见这种嫌自己命太长的人了?”其中一人调笑。 “我还以为我们玄月门的名声已经传遍了江湖。江湖上再没有这号傻缺人物了,却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敢硬闯我们这儿。”另一个人附和。 “你们猜他们现在死没死?” “算算时间,应该已经在迷魂阵被心魔给折磨得气息奄奄了!” “哈哈哈哈,你说得对!等我们过去,正好能收尸!不过那个姓池的,可不能让他死,给他吊着一口气。” 他们说得正兴奋呢,忽见不远处有一群人影。 “人!”有人惊呼。 “什么人?” “活人!”发现那人恨不得把眼珠子给瞪出来。 老大瞧清楚来人,心彻底落入了深渊。 他们果然是活着闯进来了。 老三一瞧见老大,就像看见了救命稻草,哭喊:“大哥!救我!大哥!” 第一百一十五章 女人,真是一种麻烦的生物 老三贼笑瞄着在场每一个人,“这么多人给我陪葬,还有如此娇俏的小美人,你说我是赚了,还是赔了?” 段谷云也不知道是受了这话的刺激,还是一直被无边的恐惧所压迫,她紧绷的弦彻底断了。 “我受不了了!我去开门,管他是真是假!反正死路一条!” “谷云,别去!”墨青急呼,但也拦不住了。 段谷云已经冲到了左墙第一扇门前,她出汗的手捏紧门把手,“死就死!” 她一咬牙,打开了门。 门口还是石墙,只不过石墙之中插着无数的利箭。 段谷云傻在了原地,双脚像是被粘在了地上,动都不能动一下。 无数的利箭迸发而出,朝着段谷云而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影子骤然出现在了段谷云身边,扑着她就滚倒在了旁边地上。 利箭刺破空气,击中对面的墙,深入其中。 一声声没入墙面的闷响,震得在场每个人心里一颤。 段谷云抖若筛糠,双眼发直,都不敢去看那面墙。 她无法想象,如果不是有人及时来救了她,她会不会被那些箭打成筛子。 她颤巍巍抬头去看救她的人,触及那张熟悉的容颜,她一颤。 怎么是她?! 梁浅浅起身,打了打身上的灰尘,没好气教训:“你自己想死,可别拉着我们跟你一起陪葬!” 段谷云眼眶立刻就红了,泪水直在里面打转。“那你告诉我,我们该怎么出去!我可不想白白死在这里!” 墨青跑过来,将她从地上抱起来。“好了,谷云。梁小姐说得对,你适才举动太冲动了。” 段谷云扑进他怀里,委屈大哭,“师兄我们该怎么办啊!我们出不去了!我想爹爹,想娘亲,我想回家!” 她的哭声在石庙里回荡,将整个气氛直接拉到了冰点。 离忧烦躁掀动眼皮,“女人,真是一种麻烦的生物。” 楼主接话:“有本事,你娶媳妇以后再说这话!” 现在全场,也唯有老三能有个笑模样了。 “现在知道怕了,知道我们玄月门不好惹了?晚了!我告诉你们,惹我们玄月门的人,就只有一个死字!” 楼主忍了他一路了,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你絮叨够了没有!赶紧告诉我哪扇门才是真的!” 老三因为缺氧,脸憋得通红。但他脸上依旧挂着嚣张的笑容,“我告诉你们?想得美!想有条活路,你们就一个个去试。” 他数了数庙内的人,“你们一共八个人,现在还有五扇门,至少还能保住四个呢!” 他张狂大笑,笑得楼主恨不得撕烂了他的嘴。 并且他也真的要这么做了。 还没等楼主付诸行动,梁浅浅打量了一圈,慢悠悠道:“我知道真正的门在哪。” “怎么可能!”老三下意识反驳,“你别耍这种小伎俩了。刚才迷魂阵,那是你运气好,侥幸过了。但到了这里,运气就没有用了!” 梁浅浅弯起嘴角,“有没有用,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老三冷哼一声,“自寻死路!” “姐姐!” “小丫头!” 紧张的呼唤从池渊和楼主处同时传来。 梁浅浅递给他们安慰的眼神,“相信我。” 她慢悠悠的在每一个门前走过,手指划过每一扇门,似是在感受着门上的温度。 老三眼里浮现讥诮之色,她这辈子也别妄想走出这个石庙了。 梁浅浅走完所有的门,脚步没停,径直朝着石像。 走到石像跟前儿,她没有丝毫犹豫,“扑通”跪倒在地,咚咚咚就是三个响头。 这个举动都把剩下的人看傻了。 “她是被逼疯了吗?!”段谷云惊声道。 可话音还没等落下,石像后面就传来轰隆隆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打开了。 一道明亮的光芒透了进来,照在石像上,宛若给整个石像镀上了一层金光。比之前灰土土的模样,多了几分神圣感。 “你你你……你怎么会连这个都知道?!”老三已经合不上嘴了。 石庙里这个石像乃是他们玄月门的祖师爷,这些阵也都是他们祖师爷为了抵御外敌留下的。 据说,他们祖师爷设下这关是认为,凡是硬闯玄月门者,皆是不会对玄月门的石像起什么敬畏之心,更不会有叩拜之举。 事实当然也没法证明,所有硬闯者几乎都栽在了迷魂阵上。 梁浅浅跪完,也十分羞耻。 她当年设立这关,是想羞辱一下敌人,却没想到竟然羞辱了自己。 这自己跪自己还真是有趣的体验啊…… 梁浅浅故作淡定的起身,头都没敢回,“走。” 她径直出了门,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呆呆愣愣的跟在她身后。 “她怎么什么都知道啊?有这么聪明吗?”段谷云发自内心的疑问。 南乔得意起来,“那当然了!我们家小姐可是聪慧至极!” “真不愧是我姐姐!”楼主笑得甜甜。 “真不愧是我楼主的姐姐。”离忧面无表情的附和。 段谷云拧紧眉头,凝望着梁浅浅,“可是这也太奇怪了。就好像她是玄月门的人一样。” 她随口的嘟囔,让梁浅浅后背一僵。 梁浅浅清了清嗓子,催促:“赶紧走,别耽误了时间。” 他们出了石庙不久,老大也领着人往这边赶。 老大面色凝重,而他身后的两个人倒是吊儿郎当的,全然不把这次的事情放在心上。 “这是有多久没瞧见这种嫌自己命太长的人了?”其中一人调笑。 “我还以为我们玄月门的名声已经传遍了江湖。江湖上再没有这号傻缺人物了,却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敢硬闯我们这儿。”另一个人附和。 “你们猜他们现在死没死?” “算算时间,应该已经在迷魂阵被心魔给折磨得气息奄奄了!” “哈哈哈哈,你说得对!等我们过去,正好能收尸!不过那个姓池的,可不能让他死,给他吊着一口气。” 他们说得正兴奋呢,忽见不远处有一群人影。 “人!”有人惊呼。 “什么人?” “活人!”发现那人恨不得把眼珠子给瞪出来。 老大瞧清楚来人,心彻底落入了深渊。 他们果然是活着闯进来了。 老三一瞧见老大,就像看见了救命稻草,哭喊:“大哥!救我!大哥!” 第一百一十六章 我要他! 老大瞧着老三被折磨成那副模样,心疼得要命。 “你们果真是找死!”他咬牙切齿,命令:“你们快去禀报掌门,说有人闯进门里了。” 梁浅浅淡笑,纯净的眼眸里泛着银光,“既然来了,就别走了。等我们一起去,再通报也不迟啊!” 老大一震,还未等反应,梁浅浅出声:“小天,拿下!” 只是眨眼间,楼主和离忧就闪了过去,快到只有一道残影。 那两个人甚至连挣扎都没有,就被擒拿在地,动都不能动。 他们满眼惊恐,“你们是谁!” 楼主叼着一根草,歪嘴笑道:“你们还没资格知道我们是谁。” 梁浅浅歪头瞧着老大,依旧是笑盈盈的模样。 “带路。” 老大不寒而栗,颤步往回走。 老三才冒起的希望,眨眼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张天南领着几位长老刚出大殿,一个人就被扔在了他的脚下。 张天南低头一看,正是他派出去的老大。 他还没等反应,剩下的人接二连三也被扔了过来。 “这是?” 张天南拧眉抬头,瞧着已经到了殿前这一行人,一一扫过,临到池渊之时,视线骤然定住。 他瞳孔皱缩,贪婪逐渐从眼底蔓延了出来。 “果然是好浓郁的紫气啊。”他唇角扬起,喃喃自语。 楼主一触及张天南,恨得咬牙切齿。 “张天南,我们又见面了!这次总该好好算算我们之间这笔血帐了?” 段谷云也在旁边义愤填膺,“你们把我大师兄关在哪了!把他给我叫出来!不然,我们踏平你们玄月门!” “真是好大的口气啊!你们……” 一位长老张嘴回骂,却被张天南抬手拦了下来。 “天外楼楼主这是又领着人来送死了?还是嫌上次排行榜第一,被我杀得不够尽兴啊?”张天南笑盈盈道。 这么一句就让楼主黑了脸,“你给我下来!我们较量较量!” 张天南满眼不屑,“就你?配让我出手吗?” 他换了一口气,颇为仁慈的模样。 “这样,看在我们旧相识一场的面子上。我留你们一条全尸,但是。”他话锋突然一转,眸色凌厉,直指池渊,“我要他!” 楼主侧身一步,挡住了池渊,“那就先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他大喝着冲来,未等靠近张天南,被蜂拥而来的玄月门门徒团团围住。 “都找死!” 伴随一声怒吼,杀气迸发,震慑众人。 他犹如觉醒的虎豹般弹跳起来,剑刃所到之处,皆是一片血腥,不留丝毫活口。 那些玄月门的门徒就像是一个个待宰的羔羊,甚至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就已经去见了阎王。 “这就是天外楼排行第0号的杀手啊!”穆开惊得都合不拢嘴。 梁浅浅看向池渊,“你身体不好,就在这儿。”她嘱咐墨青和穆开他们,“照顾好他。” 段谷云哼了一声,“放心,不用你交代,我也会照顾好我的池渊哥哥的!” 梁浅浅没工夫跟她打嘴仗,又安顿好南乔,便与离忧一同上前。 “你一会儿就把人引到这儿来。”她交代几句,离忧了然闪身到人群中。 老三冷眼瞧着恶战中的人,“真是找死!以为闯到这儿就厉害了吗?” 他看向他们的目光已经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了。 张天南不悦侧目,“话太多!” 老三一阵,哆嗦着闭上了自己的嘴。 长老原本还悠哉看戏,看着看着,视线突然定住了。 “等等!那是……” 张天南视线也顺着过去,双眸微眯,将长老没说完的话替他说了出来。 “锁魂阵。” 此刻殿前空地上,一个偌大的锁魂阵正勾勒成形,将所有的玄月门门徒都包围其中。 等门徒们反应过来,他们已经中了招,不能动弹。 他们惊慌失措的反抗,全然搞不明白为什么一个陌生女子会他们门里的上层阵法。 长老们脸上不约而同露出凝重之色,“竟然把锁魂阵运用到如此地步,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偷学的?” 他们再看梁浅浅稚嫩的脸庞,明显岁数不大,心中更是惊异。 距离张天南的一个长老主动请命:“掌门,让我们几个下去会会她。” “不用。”张天南抬手制止,眼里满满都是玩味的笑意,“像这种极具慧根的人,还是亲手毁掉最有意思。我来!” 话落,他飞身出去,宽大的道袍飞扬,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老大难掩兴奋,“玄天境终于又要出场了!” 张天南悬在所有人正上空,轻声一句“破”,梁浅浅的锁魂阵轻而易举散了。 所有玄月门门徒趁机仓皇退去,只剩下梁浅浅的人。 张天南勾起笑容,居高临下看着他们,那种眼神就像是在看一群伸手就能捏死的蝼蚁,充斥着不屑。 “是你们主动送上门来的,这可别怪我心狠了!”他双眸微眯,“是时候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尾音消失的同时,一枚宝镜从他胸前飞出,盘旋在半空。 也不知道是阳光的照耀,还是他本来的光芒,刺得所有人都睁不开眼。 “不好!”楼主心头一震,大吼:“玄天境来了!大家快撤!” 台阶上的玄月门长老们面带笑容,津津有味欣赏着底下乱作一团的景象。 老大和老三更是笑到了一起去了。 “他们还真以为自己多厉害呢。可惜在咱们掌门眼里,他们连蚂蚁都不如。” “玄天境一出,彻底教教他们,什么叫做悔不当初!” 老大幽幽感叹:“能死在玄天境下,也算是他们的福气了。” 玄月门的人再看梁浅浅他们,已然是在看一具具死尸。 毕竟玄天境一出,就没有能活下来的人。 段谷云与墨青他们仓皇往回跑,骤然一道雷劈下,就在他们脚前。 段谷云吓得一哆嗦,一屁股摔坐在地上。 满耳里雷声阵阵,她惊恐抬头看去,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黑了。乌云间闪电混着雷鸣,让她吓得说不出话来。 “这是什么鬼东西!”穆开惊声问。 一个比梁浅浅适才锁魂阵还要大的阵,在他们脚下无声无息的形成。 楼主恨声:“我跟你拼了!” 他动的瞬间,雷也紧跟着而来。 他灵活躲闪,但雷一道道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 楼主一个没躲过,雷轰隆隆得打在了他身上。他闷哼出声,一股肉皮烧焦的味道传了出来。 这个瘆人的场面吓得所有人说不出话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 我要他! 老大瞧着老三被折磨成那副模样,心疼得要命。 “你们果真是找死!”他咬牙切齿,命令:“你们快去禀报掌门,说有人闯进门里了。” 梁浅浅淡笑,纯净的眼眸里泛着银光,“既然来了,就别走了。等我们一起去,再通报也不迟啊!” 老大一震,还未等反应,梁浅浅出声:“小天,拿下!” 只是眨眼间,楼主和离忧就闪了过去,快到只有一道残影。 那两个人甚至连挣扎都没有,就被擒拿在地,动都不能动。 他们满眼惊恐,“你们是谁!” 楼主叼着一根草,歪嘴笑道:“你们还没资格知道我们是谁。” 梁浅浅歪头瞧着老大,依旧是笑盈盈的模样。 “带路。” 老大不寒而栗,颤步往回走。 老三才冒起的希望,眨眼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张天南领着几位长老刚出大殿,一个人就被扔在了他的脚下。 张天南低头一看,正是他派出去的老大。 他还没等反应,剩下的人接二连三也被扔了过来。 “这是?” 张天南拧眉抬头,瞧着已经到了殿前这一行人,一一扫过,临到池渊之时,视线骤然定住。 他瞳孔皱缩,贪婪逐渐从眼底蔓延了出来。 “果然是好浓郁的紫气啊。”他唇角扬起,喃喃自语。 楼主一触及张天南,恨得咬牙切齿。 “张天南,我们又见面了!这次总该好好算算我们之间这笔血帐了?” 段谷云也在旁边义愤填膺,“你们把我大师兄关在哪了!把他给我叫出来!不然,我们踏平你们玄月门!” “真是好大的口气啊!你们……” 一位长老张嘴回骂,却被张天南抬手拦了下来。 “天外楼楼主这是又领着人来送死了?还是嫌上次排行榜第一,被我杀得不够尽兴啊?”张天南笑盈盈道。 这么一句就让楼主黑了脸,“你给我下来!我们较量较量!” 张天南满眼不屑,“就你?配让我出手吗?” 他换了一口气,颇为仁慈的模样。 “这样,看在我们旧相识一场的面子上。我留你们一条全尸,但是。”他话锋突然一转,眸色凌厉,直指池渊,“我要他!” 楼主侧身一步,挡住了池渊,“那就先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他大喝着冲来,未等靠近张天南,被蜂拥而来的玄月门门徒团团围住。 “都找死!” 伴随一声怒吼,杀气迸发,震慑众人。 他犹如觉醒的虎豹般弹跳起来,剑刃所到之处,皆是一片血腥,不留丝毫活口。 那些玄月门的门徒就像是一个个待宰的羔羊,甚至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就已经去见了阎王。 “这就是天外楼排行第0号的杀手啊!”穆开惊得都合不拢嘴。 梁浅浅看向池渊,“你身体不好,就在这儿。”她嘱咐墨青和穆开他们,“照顾好他。” 段谷云哼了一声,“放心,不用你交代,我也会照顾好我的池渊哥哥的!” 梁浅浅没工夫跟她打嘴仗,又安顿好南乔,便与离忧一同上前。 “你一会儿就把人引到这儿来。”她交代几句,离忧了然闪身到人群中。 老三冷眼瞧着恶战中的人,“真是找死!以为闯到这儿就厉害了吗?” 他看向他们的目光已经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了。 张天南不悦侧目,“话太多!” 老三一阵,哆嗦着闭上了自己的嘴。 长老原本还悠哉看戏,看着看着,视线突然定住了。 “等等!那是……” 张天南视线也顺着过去,双眸微眯,将长老没说完的话替他说了出来。 “锁魂阵。” 此刻殿前空地上,一个偌大的锁魂阵正勾勒成形,将所有的玄月门门徒都包围其中。 等门徒们反应过来,他们已经中了招,不能动弹。 他们惊慌失措的反抗,全然搞不明白为什么一个陌生女子会他们门里的上层阵法。 长老们脸上不约而同露出凝重之色,“竟然把锁魂阵运用到如此地步,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偷学的?” 他们再看梁浅浅稚嫩的脸庞,明显岁数不大,心中更是惊异。 距离张天南的一个长老主动请命:“掌门,让我们几个下去会会她。” “不用。”张天南抬手制止,眼里满满都是玩味的笑意,“像这种极具慧根的人,还是亲手毁掉最有意思。我来!” 话落,他飞身出去,宽大的道袍飞扬,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老大难掩兴奋,“玄天境终于又要出场了!” 张天南悬在所有人正上空,轻声一句“破”,梁浅浅的锁魂阵轻而易举散了。 所有玄月门门徒趁机仓皇退去,只剩下梁浅浅的人。 张天南勾起笑容,居高临下看着他们,那种眼神就像是在看一群伸手就能捏死的蝼蚁,充斥着不屑。 “是你们主动送上门来的,这可别怪我心狠了!”他双眸微眯,“是时候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尾音消失的同时,一枚宝镜从他胸前飞出,盘旋在半空。 也不知道是阳光的照耀,还是他本来的光芒,刺得所有人都睁不开眼。 “不好!”楼主心头一震,大吼:“玄天境来了!大家快撤!” 台阶上的玄月门长老们面带笑容,津津有味欣赏着底下乱作一团的景象。 老大和老三更是笑到了一起去了。 “他们还真以为自己多厉害呢。可惜在咱们掌门眼里,他们连蚂蚁都不如。” “玄天境一出,彻底教教他们,什么叫做悔不当初!” 老大幽幽感叹:“能死在玄天境下,也算是他们的福气了。” 玄月门的人再看梁浅浅他们,已然是在看一具具死尸。 毕竟玄天境一出,就没有能活下来的人。 段谷云与墨青他们仓皇往回跑,骤然一道雷劈下,就在他们脚前。 段谷云吓得一哆嗦,一屁股摔坐在地上。 满耳里雷声阵阵,她惊恐抬头看去,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黑了。乌云间闪电混着雷鸣,让她吓得说不出话来。 “这是什么鬼东西!”穆开惊声问。 一个比梁浅浅适才锁魂阵还要大的阵,在他们脚下无声无息的形成。 楼主恨声:“我跟你拼了!” 他动的瞬间,雷也紧跟着而来。 他灵活躲闪,但雷一道道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 楼主一个没躲过,雷轰隆隆得打在了他身上。他闷哼出声,一股肉皮烧焦的味道传了出来。 这个瘆人的场面吓得所有人说不出话来。 第一百一十七章 这难道才是玄天境真正的威力 雷并没有就此停下,一道接着一道劈下。 离忧闪身而来,压在楼主身上,用自己的身躯死死护住楼主。 雷劈在他身上,电流顺着钻到四肢百骸,连脑袋都是一阵酥酥麻麻的。 “走开!”楼主大喝,“我命令你走开!” 离忧纹丝不动,咬牙坚持着,从唇齿间发出一声声闷哼。 冷汗在他额头汇聚,衬得他脸色更是惨白。 “离忧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嘛!你现在胆子大到敢违抗我的命令了吗!” 不管楼主怎么厉喝,离忧都没有起身离开的打算。 再这么下去,离忧就要被活活劈死了。 梁浅浅瞳孔皱缩,急声大喝:“住手!” 张天南慢悠悠收了手,并没有瞧梁浅浅一眼,目光紧锁池渊。 “现在如果你自己乖乖走过来,我可以让他们尽快,不用那么痛苦的死去。” 他脸上带着闲适的笑容,话语就像是逗弄老鼠的猫,彻底激怒了在场的人。 墨青紧紧把池渊护在身后,“你就死了这条心!我们用不着你的假惺惺,有本事你把我们全杀了!” 段谷云声音虽然有些颤抖,但她还是硬撑着喊:“我告诉你,我乃是百草谷唯一的传人!我若是死了,我们百草谷是不会放过你的!” 张天南轻笑着摇了摇头,“难为你们这么天真了。百草谷的唯一传人,就以为我不敢杀了吗?就是皇帝老子来了,我也杀得!” 池渊朗声道:“你不就是想要我吗?你若动他们一根汗毛,我保证你得到的只能是一具尸体。” 张天南双眸微眯,散发出危险的光芒。 “好啊,那就试试,看看究竟是我的阵法快,还是你动手快!” 话落的瞬间,诡异的黑气从每一个人脚底漫了出来,犹如藤条般缠绕在他们的脚上。 段谷云挣扎不得,“这是什么鬼东西?!” 她只喊了这一声,就被黑气快速包裹。 刹那间,他们的视线全黑了,连带着听觉、嗅觉,好像所有的感官都失灵了。 全世界一片漆黑,看不见人,听不见话,使不上力,甚至喊不出声。 极大的恐惧在每一个人心里蔓延开来。 “那是什么?”老三惊叹,问老大。 他站得最高,没有人比他看得更清楚了。 现在的台阶下就像是一张棋盘,其中的每个人都是一枚黑棋。 张天南随手一摆,所有的黑棋俱是倒下。 老大眼里抑制不住兴奋的光,他激动得快要喊出来了。 “这就是玄天境的力量!这就是玄天境的力量!!!他们这群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还敢跟我们对着干,这就是下场!” 他嚣张大笑,笑着笑着,忽然注意到了下面的一点异样。 他定睛细瞧,只见其中一团黑气开始变得混乱。好像其中有更纯净的气体涌出,逼得黑气无处可待,只能四处逃窜。 黑气散了,老大也看清了其中人的面容。 又是她! 张天南剃了剃指甲,“连点抵抗之力都没有,真是无趣。” 他慢悠悠垂眼,蓦然对上了一双澄澈、含着笑意的眼眸。 他一怔,下意识察看其他人,都是倒地昏迷的状态。唯有这个小女子,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盈盈站在那儿,还颇有心情的朝他笑。 怎么会…… 张天南脸上头一次出现惊慌之色,他反复检查手中的玄天境。这种纰漏,玄天境从未有过的。 他眼神狠戾下来,“我不介意再送你去死一次。” 他挥动玄天境,梁浅浅静静看着,眼里没有丝毫的波澜。 黑气再次笼罩梁浅浅周身,这次持续的时间更短,没等完全包裹住梁浅浅,就溃不成军的全散了。 “这怎么会?!”张天南瞪大了眼,再次检查玄天境。 难道是长时间不用,坏了? 他脑海里甚至出现这等搞笑的想法。 “你到底是谁!”张天南目光紧锁,厉声逼问。 “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吗?”梁浅浅慢条斯理,一步步走到楼主和离忧身边,捡起离忧掉在地上的匕首。 她仰头盯着张天南,笑得意味深长。“玄天境可不是你这么用的,我来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叫做玄天境真正的威力!” 在张天南诧异的视线下,她挥动匕首,划破了手心。鲜血肆意涌出,汇聚成柱,顺着掌心的纹路流下。 梁浅浅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自始至终都带着恬静的笑容,淡定得不像话。 张天南刚要大声咒骂,手中抓着的玄天境突然动了,并发出耀眼的光芒。 他着急忙慌攥紧手指,不让玄天境挣脱,可他的力气哪是能敌过玄天境的。 他十指剧痛,手一滑,玄天境挣脱而出,飞悬在空中,光芒璀璨。 “这是?” 台阶上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连见多识广的长老们都不禁变了脸色。 梁浅浅掌心的血珠似是受到了玄天境的感召,飞升而起,与玄天境交汇的瞬间,一道强光向四面八方劈去。 张天南下意识闭眼,躲避这道强光。等他再开睁眼,玄天境已经与梁浅浅的血融在了一起,并缓慢的坠落到了梁浅浅的手中。 梁浅浅爱怜抚摸着镜面,“这些年苦了你了。” 玄天境似是听到了真正主人的声音,整个境身开始不住颤抖。 梁浅浅眸色沉冷下来,“阵起!” 天空骤然暗沉了下来,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黑布,黑压压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瞧见的,也唯有乌云密布之间的电闪雷鸣。 玄月门众人有些慌了,下意识要逃跑保命。但脚下的地面却突然开始震动,一连串的石子从屋檐上砸落。 他们甚至连站都站不稳,更别说跑了。 张天南震惊看着周围,天崩地裂,地动山摇,大有毁天灭地之势。 这……这难道才是玄天境真正的威力吗?! 他发怔之际,一道天雷打下,正中他胸口。他狼狈从半空中掉了下来,摔在地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他捂着胸口,看着梁浅浅一步步走近,满眼都是掩饰不住的恐惧。 “你到底是谁!” 第一百一十七章 这难道才是玄天境真正的威力 雷并没有就此停下,一道接着一道劈下。 离忧闪身而来,压在楼主身上,用自己的身躯死死护住楼主。 雷劈在他身上,电流顺着钻到四肢百骸,连脑袋都是一阵酥酥麻麻的。 “走开!”楼主大喝,“我命令你走开!” 离忧纹丝不动,咬牙坚持着,从唇齿间发出一声声闷哼。 冷汗在他额头汇聚,衬得他脸色更是惨白。 “离忧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嘛!你现在胆子大到敢违抗我的命令了吗!” 不管楼主怎么厉喝,离忧都没有起身离开的打算。 再这么下去,离忧就要被活活劈死了。 梁浅浅瞳孔皱缩,急声大喝:“住手!” 张天南慢悠悠收了手,并没有瞧梁浅浅一眼,目光紧锁池渊。 “现在如果你自己乖乖走过来,我可以让他们尽快,不用那么痛苦的死去。” 他脸上带着闲适的笑容,话语就像是逗弄老鼠的猫,彻底激怒了在场的人。 墨青紧紧把池渊护在身后,“你就死了这条心!我们用不着你的假惺惺,有本事你把我们全杀了!” 段谷云声音虽然有些颤抖,但她还是硬撑着喊:“我告诉你,我乃是百草谷唯一的传人!我若是死了,我们百草谷是不会放过你的!” 张天南轻笑着摇了摇头,“难为你们这么天真了。百草谷的唯一传人,就以为我不敢杀了吗?就是皇帝老子来了,我也杀得!” 池渊朗声道:“你不就是想要我吗?你若动他们一根汗毛,我保证你得到的只能是一具尸体。” 张天南双眸微眯,散发出危险的光芒。 “好啊,那就试试,看看究竟是我的阵法快,还是你动手快!” 话落的瞬间,诡异的黑气从每一个人脚底漫了出来,犹如藤条般缠绕在他们的脚上。 段谷云挣扎不得,“这是什么鬼东西?!” 她只喊了这一声,就被黑气快速包裹。 刹那间,他们的视线全黑了,连带着听觉、嗅觉,好像所有的感官都失灵了。 全世界一片漆黑,看不见人,听不见话,使不上力,甚至喊不出声。 极大的恐惧在每一个人心里蔓延开来。 “那是什么?”老三惊叹,问老大。 他站得最高,没有人比他看得更清楚了。 现在的台阶下就像是一张棋盘,其中的每个人都是一枚黑棋。 张天南随手一摆,所有的黑棋俱是倒下。 老大眼里抑制不住兴奋的光,他激动得快要喊出来了。 “这就是玄天境的力量!这就是玄天境的力量!!!他们这群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还敢跟我们对着干,这就是下场!” 他嚣张大笑,笑着笑着,忽然注意到了下面的一点异样。 他定睛细瞧,只见其中一团黑气开始变得混乱。好像其中有更纯净的气体涌出,逼得黑气无处可待,只能四处逃窜。 黑气散了,老大也看清了其中人的面容。 又是她! 张天南剃了剃指甲,“连点抵抗之力都没有,真是无趣。” 他慢悠悠垂眼,蓦然对上了一双澄澈、含着笑意的眼眸。 他一怔,下意识察看其他人,都是倒地昏迷的状态。唯有这个小女子,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盈盈站在那儿,还颇有心情的朝他笑。 怎么会…… 张天南脸上头一次出现惊慌之色,他反复检查手中的玄天境。这种纰漏,玄天境从未有过的。 他眼神狠戾下来,“我不介意再送你去死一次。” 他挥动玄天境,梁浅浅静静看着,眼里没有丝毫的波澜。 黑气再次笼罩梁浅浅周身,这次持续的时间更短,没等完全包裹住梁浅浅,就溃不成军的全散了。 “这怎么会?!”张天南瞪大了眼,再次检查玄天境。 难道是长时间不用,坏了? 他脑海里甚至出现这等搞笑的想法。 “你到底是谁!”张天南目光紧锁,厉声逼问。 “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吗?”梁浅浅慢条斯理,一步步走到楼主和离忧身边,捡起离忧掉在地上的匕首。 她仰头盯着张天南,笑得意味深长。“玄天境可不是你这么用的,我来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叫做玄天境真正的威力!” 在张天南诧异的视线下,她挥动匕首,划破了手心。鲜血肆意涌出,汇聚成柱,顺着掌心的纹路流下。 梁浅浅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自始至终都带着恬静的笑容,淡定得不像话。 张天南刚要大声咒骂,手中抓着的玄天境突然动了,并发出耀眼的光芒。 他着急忙慌攥紧手指,不让玄天境挣脱,可他的力气哪是能敌过玄天境的。 他十指剧痛,手一滑,玄天境挣脱而出,飞悬在空中,光芒璀璨。 “这是?” 台阶上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连见多识广的长老们都不禁变了脸色。 梁浅浅掌心的血珠似是受到了玄天境的感召,飞升而起,与玄天境交汇的瞬间,一道强光向四面八方劈去。 张天南下意识闭眼,躲避这道强光。等他再开睁眼,玄天境已经与梁浅浅的血融在了一起,并缓慢的坠落到了梁浅浅的手中。 梁浅浅爱怜抚摸着镜面,“这些年苦了你了。” 玄天境似是听到了真正主人的声音,整个境身开始不住颤抖。 梁浅浅眸色沉冷下来,“阵起!” 天空骤然暗沉了下来,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黑布,黑压压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瞧见的,也唯有乌云密布之间的电闪雷鸣。 玄月门众人有些慌了,下意识要逃跑保命。但脚下的地面却突然开始震动,一连串的石子从屋檐上砸落。 他们甚至连站都站不稳,更别说跑了。 张天南震惊看着周围,天崩地裂,地动山摇,大有毁天灭地之势。 这……这难道才是玄天境真正的威力吗?! 他发怔之际,一道天雷打下,正中他胸口。他狼狈从半空中掉了下来,摔在地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他捂着胸口,看着梁浅浅一步步走近,满眼都是掩饰不住的恐惧。 “你到底是谁!” 第一百一十八章 你怎么可能是他! “我是玄天境真正的主人啊。”梁浅浅轻描淡写笑道。 可玄天境真正的主人不是他师父…… 师父?!·· 张天南瞳孔地震,再看面前的少女,犹如见了鬼一般。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是他?这不可能!”他连连摇头,死活都不肯承认这个事实。 “天南还记得为师赐给你这个名字的时候,跟你说过什么吗?” 张天南抿嘴没说话,梁浅浅一字一句道:“你若与天北一起,便可共同撑起了玄月门的一片天。但你若违背诺言,残害同门,欺师灭祖,必将承受天谴。” 她失望地摇了摇头,“你太让我失望了。” 张天南身体开始不受控的颤抖,他一个劲儿往后缩去。 “你不是早死了吗?你怎么会又活着呢!” 他有些接受不了,“我就差一点了!明明就差一点,我就可以做到了!我就可以证明我的天赋,我压根不需要天北的辅助!我有能力独揽大权!我有能力发扬玄月门!” 他爬起来,踉踉跄跄走到梁浅浅面前。 他紧盯着这张脸,游走在每一个五官上,似是在努力辨认。 直到…… 他触及梁浅浅的眼神,冷漠中带着痛心疾首,痛得却不是好好的徒弟变成如此模样,而是痛恨自己为什么要收他。 张天南心脏一揪,张开嘴,艰难喊出那声:“师……父?” 梁浅浅眼里没有丝毫波澜,“我曾自我怀疑过,当年把你逐出师门是否太过狠心。但看了你今日,才知道我压根就没有做错。” 张天南瞳孔皱缩,一下子激动了起来。 他指着玄月门四处辉煌的殿宇,“师父!你看看啊!你亲眼看看啊!在我手上的玄月门,岂止比你交到天北手上的辉煌一星半点!” 他一个劲儿戳着自己,咆哮着证明自己的能力。“是我!我把玄月门变成如今天下第一门,是我让玄月门成为人人畏惧,谈之色变的存在!” 梁浅浅目视他,脸上除了冷漠,还是冷漠。 张天南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摇晃着连连倒退。 “你是不是觉得我的能力还是不够?我还无法让玄天境发挥真正的实力?没关系,只要我得到他就好了。” 他视线紧锁池渊,“得到了他,你就再也没办法指责我的能力了!” 他中了邪一般朝池渊冲过去。 梁浅浅眸光一凌,“找死!” 玄天境一动,天雷再次劈中张天南。 张天南摔倒在地,依旧不放弃,死命往池渊那儿爬。 天雷继续劈在他的背上,一道比一道来得及。 “掌门!” 玄月门的人齐声惊呼,仓皇往下跑,企图营救张天南。 但脚步刚踏下石阶一步,天雷就如约而至,吓得众人连连倒退。 “我警告你,立刻收手!不然我们玄月门是不会放过你的!”老大朝着梁浅浅急声大喝。 梁浅浅置若罔闻,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张天南,缓步走近。 张天南手指蠕动,还想去够池渊,却全都已经成为痴心妄想了。 “张天南你为了一己私欲,草菅人命,一再执迷不悟,已经没有资格拥有我教给你的能力了。今日,我就收回曾经给予你的一切。” 张天南瞪大了眼,没办法反抗,只能小声哀求:“师父,不要!不要……师父,我错了……我知道我错了……” 梁浅浅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下闪过一丝不忍。 但想想惨死在他手上的人,甚至她娘差点也因此死去,那一丝不忍也消失殆尽了。 她驱动玄天境,在张天南撕心裂肺的悲鸣声中,他所拥有的能力彻底被废去。 老三都有点不敢再看底下了,“大哥……掌门是死了吗?” 老大直愣愣瞪着下面,“她到底是谁?又用的是什么妖门邪术!怎么会驱动玄天境!” 梁浅浅收起玄天境,乌云快速散去,阳光照射下来,世界又恢复了素日的平静。 长老们想下去察看张天南,却忌惮梁浅浅不敢动。 老大急声道:“长老们,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看着这妖女毁了我们的玄月门!杀了我们的掌门嘛!你们快起阵杀了她呀!” 长老们满脸为难,不是他们不想起阵,而是他们清楚就算起阵了,在玄天境面前,也压根什么用处也没有,反倒会死得更惨。 梁浅浅一一检查完倒地的所有人,确认他们没事后,才一步步上了台阶。 台阶上的人见了她来,吓得立刻往后缩去。 “妖妖妖……妖女!你别过来!”老三怕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梁浅浅一眼都没瞧他,径直走到为首一个长老面前。 “地北。” 被称呼的长老瞳孔皱缩,“你……你怎么会……” “连你也都忘了吗?”梁浅浅淡淡问。 地北僵住,死死盯着梁浅浅不言语。 老大气愤冲了过来,“你别猖狂!无论你耍什么花招,我们都是不会屈服的!我们……” 他正吆喝着,地北一颤,跪倒在地,磕头大呼:“地北参见掌门!” 老大吓住,“长老!” 其他长老面面相觑,再是不愿,也不得不跪倒在地,叩首。 “参见掌门。” “你们……”老大瞪着他们一个个,破口大骂:“你们一个个软骨头!如今玄月门被欺负到家了,你们跪地叫人家掌门!枉掌门待你们不薄,你们却都狼心狗肺,连个畜生都不如!” 老三有些害怕,扯了扯老大的袖子。 老大一把甩开,“不会连你也害怕了!” 老三犹豫了一会儿,硬挺着摇了摇头。 老大盯着梁浅浅,“你有什么招数,你就尽管使出来!我若喊出一个字,我就不是人!” 梁浅浅一听就笑了,地北呵斥:“住口!这乃是创立玄月门的掌门!你们休要胡言乱语!” “她若是创立玄月门的掌门,那我还是掌门他……”老大笑容骤然僵住,“她是谁?!” “我是创立玄月门的人。”梁浅浅随手一指张天南,“他的师父,那尊石像的主人。” 老大脑子“轰”的一声就炸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你怎么可能是他! “我是玄天境真正的主人啊。”梁浅浅轻描淡写笑道。 可玄天境真正的主人不是他师父…… 师父?!·· 张天南瞳孔地震,再看面前的少女,犹如见了鬼一般。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是他?这不可能!”他连连摇头,死活都不肯承认这个事实。 “天南还记得为师赐给你这个名字的时候,跟你说过什么吗?” 张天南抿嘴没说话,梁浅浅一字一句道:“你若与天北一起,便可共同撑起了玄月门的一片天。但你若违背诺言,残害同门,欺师灭祖,必将承受天谴。” 她失望地摇了摇头,“你太让我失望了。” 张天南身体开始不受控的颤抖,他一个劲儿往后缩去。 “你不是早死了吗?你怎么会又活着呢!” 他有些接受不了,“我就差一点了!明明就差一点,我就可以做到了!我就可以证明我的天赋,我压根不需要天北的辅助!我有能力独揽大权!我有能力发扬玄月门!” 他爬起来,踉踉跄跄走到梁浅浅面前。 他紧盯着这张脸,游走在每一个五官上,似是在努力辨认。 直到…… 他触及梁浅浅的眼神,冷漠中带着痛心疾首,痛得却不是好好的徒弟变成如此模样,而是痛恨自己为什么要收他。 张天南心脏一揪,张开嘴,艰难喊出那声:“师……父?” 梁浅浅眼里没有丝毫波澜,“我曾自我怀疑过,当年把你逐出师门是否太过狠心。但看了你今日,才知道我压根就没有做错。” 张天南瞳孔皱缩,一下子激动了起来。 他指着玄月门四处辉煌的殿宇,“师父!你看看啊!你亲眼看看啊!在我手上的玄月门,岂止比你交到天北手上的辉煌一星半点!” 他一个劲儿戳着自己,咆哮着证明自己的能力。“是我!我把玄月门变成如今天下第一门,是我让玄月门成为人人畏惧,谈之色变的存在!” 梁浅浅目视他,脸上除了冷漠,还是冷漠。 张天南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摇晃着连连倒退。 “你是不是觉得我的能力还是不够?我还无法让玄天境发挥真正的实力?没关系,只要我得到他就好了。” 他视线紧锁池渊,“得到了他,你就再也没办法指责我的能力了!” 他中了邪一般朝池渊冲过去。 梁浅浅眸光一凌,“找死!” 玄天境一动,天雷再次劈中张天南。 张天南摔倒在地,依旧不放弃,死命往池渊那儿爬。 天雷继续劈在他的背上,一道比一道来得及。 “掌门!” 玄月门的人齐声惊呼,仓皇往下跑,企图营救张天南。 但脚步刚踏下石阶一步,天雷就如约而至,吓得众人连连倒退。 “我警告你,立刻收手!不然我们玄月门是不会放过你的!”老大朝着梁浅浅急声大喝。 梁浅浅置若罔闻,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张天南,缓步走近。 张天南手指蠕动,还想去够池渊,却全都已经成为痴心妄想了。 “张天南你为了一己私欲,草菅人命,一再执迷不悟,已经没有资格拥有我教给你的能力了。今日,我就收回曾经给予你的一切。” 张天南瞪大了眼,没办法反抗,只能小声哀求:“师父,不要!不要……师父,我错了……我知道我错了……” 梁浅浅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下闪过一丝不忍。 但想想惨死在他手上的人,甚至她娘差点也因此死去,那一丝不忍也消失殆尽了。 她驱动玄天境,在张天南撕心裂肺的悲鸣声中,他所拥有的能力彻底被废去。 老三都有点不敢再看底下了,“大哥……掌门是死了吗?” 老大直愣愣瞪着下面,“她到底是谁?又用的是什么妖门邪术!怎么会驱动玄天境!” 梁浅浅收起玄天境,乌云快速散去,阳光照射下来,世界又恢复了素日的平静。 长老们想下去察看张天南,却忌惮梁浅浅不敢动。 老大急声道:“长老们,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看着这妖女毁了我们的玄月门!杀了我们的掌门嘛!你们快起阵杀了她呀!” 长老们满脸为难,不是他们不想起阵,而是他们清楚就算起阵了,在玄天境面前,也压根什么用处也没有,反倒会死得更惨。 梁浅浅一一检查完倒地的所有人,确认他们没事后,才一步步上了台阶。 台阶上的人见了她来,吓得立刻往后缩去。 “妖妖妖……妖女!你别过来!”老三怕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梁浅浅一眼都没瞧他,径直走到为首一个长老面前。 “地北。” 被称呼的长老瞳孔皱缩,“你……你怎么会……” “连你也都忘了吗?”梁浅浅淡淡问。 地北僵住,死死盯着梁浅浅不言语。 老大气愤冲了过来,“你别猖狂!无论你耍什么花招,我们都是不会屈服的!我们……” 他正吆喝着,地北一颤,跪倒在地,磕头大呼:“地北参见掌门!” 老大吓住,“长老!” 其他长老面面相觑,再是不愿,也不得不跪倒在地,叩首。 “参见掌门。” “你们……”老大瞪着他们一个个,破口大骂:“你们一个个软骨头!如今玄月门被欺负到家了,你们跪地叫人家掌门!枉掌门待你们不薄,你们却都狼心狗肺,连个畜生都不如!” 老三有些害怕,扯了扯老大的袖子。 老大一把甩开,“不会连你也害怕了!” 老三犹豫了一会儿,硬挺着摇了摇头。 老大盯着梁浅浅,“你有什么招数,你就尽管使出来!我若喊出一个字,我就不是人!” 梁浅浅一听就笑了,地北呵斥:“住口!这乃是创立玄月门的掌门!你们休要胡言乱语!” “她若是创立玄月门的掌门,那我还是掌门他……”老大笑容骤然僵住,“她是谁?!” “我是创立玄月门的人。”梁浅浅随手一指张天南,“他的师父,那尊石像的主人。” 老大脑子“轰”的一声就炸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我要他好好活,长命百岁的活 这怎么可能? 老三嘴巴长得大大的,都能塞下一颗完整的鸡蛋。 他骤然想起这一路,紧抓着老大袖子,“大哥,她这一路轻车熟路,每一处机关所在,如何解法,甚至比我们还熟练。就好像……就好像一切都是她设下的一般。” 老大还是不信,看向长老们确认。 地北却不给他这个机会了,厉声下令:“来人,把他们这两个以下犯上的孽徒押到水牢去!” 一听“水牢”两个字,就像是点了老大老三的痛穴。 他们面容扭曲,急声大呼:“不要!不要送我们去水牢!” 地北怎么会听他们的话,面无表情命令:“还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他们拖下去!” “等等!” 梁浅浅出声拦住,地北疑问看向她,不明白她的意思。 “把他们交给我,我来处置他们。” 老大老三一颤,面露惊恐,“你想做什么?” 他们扭头要跑,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按在了地上。 梁浅浅从空间内拿出一个瓷瓶,老三敏锐的认出,那是当初在迷烟阵,把所有烟吸走的那个。 “她想拿迷烟阵对付我们!”他惊恐大喊,死命挣扎,“放开我!放开我!!!我不要进迷烟阵,我还是去水牢!” 老大面色一变,声音也软了下来。 “掌门,我们知道错了,求您饶过我们这一次。” “你们下毒手残害无辜性命的时候,可曾想过饶过?”梁浅浅反问。 “我们……”老大哑了,无助摇头。 “这是对于你们最好的惩罚了。” 梁浅浅打开了瓷瓶,里面的迷烟飘摇而出。 长老们颇有经验的扭头避开,老大老三也想屏气。 他们脸涨得通红,即将窒息一瞬间,一口气松了出来。 迷烟飘飘袅袅钻进了他们的鼻子。 老大老三抽搐了一下,倒地从嗓子眼里发出了哀嚎声。 梁浅浅瞟了他们一眼,径直进了殿中,丝毫不理会身后是如何的惨叫。 地北见识了梁浅浅处置张天南和老大老三的手段之后,直冒冷汗。 他战战兢兢跟了上来,“那几位贵客,徒儿已经让人把他们抬到客房去了。” 梁浅浅抿嘴没说话,地北也不敢抬头,双腿不受控哆嗦着。 整个大殿内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沉默半饷后,梁浅浅开口:“当年……” 她只吐出这两个字,地北“扑通”跪地,高呼:“当年,师父您去的……不,师父您突然消失了。整个玄门上下大乱,天北师兄仓皇继承掌门之位。” “但不过三日,早被您逐出师门的天南师兄,就提着天北师兄的尸体回来。他逼着我们承认他新一任掌门的身份。凡是不承认的师兄弟,都死在了他手上。” 地北哭丧着脸,“师父,我也是没办法了!我是被他拿命逼着,这才不得不承认了他的身份,拥护他成为新一任掌门的!” 梁浅浅闭眼,沉叹。 终究是因为她才引发了这一场腥风血雨啊! 她平复好心情,又问:“那你们把百草谷的人抓来,还一再觊觎着池渊是为了什么?” 地北头垂得更低了,声音也小了。 “天南师兄一直有个心魔,便是曾经师父的话。他越想证明自己的能力,却越是能清楚的发现自己的缺陷。为了弥补这个缺陷,他……他……” 地北不敢往下说了,梁浅浅替他说。 “他钻研了偷天换命之术,意图通过偷别人命格,来达到弥补自己缺陷的目的。” “是。”地北颤声应道。 “他从哪里学来的偷天换命之术?”梁浅浅逼问。 地北摇了摇头,“是一个神秘的人物。只听他提起过一次,是在他被逐出师门那段日子,把偷天换命之术教给他的。但具体是谁,徒儿也不知道。” “那你们为了偷命格都抓了多少人?” “附和他要求的命格极少,算上百草谷和那位池公子,总共三位。”地北如实回答。 “三位?”梁浅浅眉头紧皱,“还有一位呢?” “因为偷天换命之术失败,死了。” 梁浅浅眼神骤然凌厉起来,地北仓皇叩首求饶:“师父,这全都是天南师兄一人所为,徒儿没敢参与!” “现在那个百草谷的人在哪?” “在牢里关着。” “放出来。至于张天南。”梁浅浅话语声一顿,“把他关进水牢,不要动刑,也别让他自杀,定时送饭。我要他好好活着,长命百岁的活着!” 地北不受控打了一个寒颤,忙不迭应声:“徒儿知道了。” “我原来的房间在哪?” “没有动,还在远处。徒儿这就叫人跟师父……” 梁浅浅制止,“不用了,我自己去。” 她阔步走出大殿,凭借着模糊的记忆,朝房间方向走去。 她拐进一个小道,身后彻底没了玄月门的人。她身形一晃,手扶着墙壁,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这就是她用这副弱肉凡身,强行驱动玄天境的下场。 梁浅浅强忍着胸腔内的疼痛,找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内的摆设还一如她在时,四处干净整洁,一瞧便是经常有人打扫。 梁浅浅没停留,径直走到一个摆着玉器的柜子前,她扭动其中一个虎形的玉器。 “轰隆隆——” 有什么东西被打开了。 她扭头看着墙上出现的门,没有犹豫,快步走了进去。 她人刚消失在门里,“轰隆隆——”门再次关闭,一如什么人都没有来过的模样。 梁浅浅走进密室,密室不大,三面墙上都立着书架,放着各式书卷。 她从一个书架上取下一个盒子,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本玄学秘籍。除此之外,便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梁浅浅没空细看其他的,取出那本玄学秘籍,打开,盘坐。 一炷香以后,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原本惨白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点。 “看来,想要用这具身体自如控制玄天境,达到原本的水平,还需要修炼些时日。” 她把那本秘籍,塞进了衣服里,贴身放好,这才有闲心再去看盒子里其他东西。 这盒子里的东西应该对她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 只是她这记忆…… 梁浅浅手提着一个玉佩,左右端详,脑海里是一点也想不起来。 “这又是做什么用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 我要他好好活,长命百岁的活 这怎么可能? 老三嘴巴长得大大的,都能塞下一颗完整的鸡蛋。 他骤然想起这一路,紧抓着老大袖子,“大哥,她这一路轻车熟路,每一处机关所在,如何解法,甚至比我们还熟练。就好像……就好像一切都是她设下的一般。” 老大还是不信,看向长老们确认。 地北却不给他这个机会了,厉声下令:“来人,把他们这两个以下犯上的孽徒押到水牢去!” 一听“水牢”两个字,就像是点了老大老三的痛穴。 他们面容扭曲,急声大呼:“不要!不要送我们去水牢!” 地北怎么会听他们的话,面无表情命令:“还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他们拖下去!” “等等!” 梁浅浅出声拦住,地北疑问看向她,不明白她的意思。 “把他们交给我,我来处置他们。” 老大老三一颤,面露惊恐,“你想做什么?” 他们扭头要跑,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按在了地上。 梁浅浅从空间内拿出一个瓷瓶,老三敏锐的认出,那是当初在迷烟阵,把所有烟吸走的那个。 “她想拿迷烟阵对付我们!”他惊恐大喊,死命挣扎,“放开我!放开我!!!我不要进迷烟阵,我还是去水牢!” 老大面色一变,声音也软了下来。 “掌门,我们知道错了,求您饶过我们这一次。” “你们下毒手残害无辜性命的时候,可曾想过饶过?”梁浅浅反问。 “我们……”老大哑了,无助摇头。 “这是对于你们最好的惩罚了。” 梁浅浅打开了瓷瓶,里面的迷烟飘摇而出。 长老们颇有经验的扭头避开,老大老三也想屏气。 他们脸涨得通红,即将窒息一瞬间,一口气松了出来。 迷烟飘飘袅袅钻进了他们的鼻子。 老大老三抽搐了一下,倒地从嗓子眼里发出了哀嚎声。 梁浅浅瞟了他们一眼,径直进了殿中,丝毫不理会身后是如何的惨叫。 地北见识了梁浅浅处置张天南和老大老三的手段之后,直冒冷汗。 他战战兢兢跟了上来,“那几位贵客,徒儿已经让人把他们抬到客房去了。” 梁浅浅抿嘴没说话,地北也不敢抬头,双腿不受控哆嗦着。 整个大殿内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沉默半饷后,梁浅浅开口:“当年……” 她只吐出这两个字,地北“扑通”跪地,高呼:“当年,师父您去的……不,师父您突然消失了。整个玄门上下大乱,天北师兄仓皇继承掌门之位。” “但不过三日,早被您逐出师门的天南师兄,就提着天北师兄的尸体回来。他逼着我们承认他新一任掌门的身份。凡是不承认的师兄弟,都死在了他手上。” 地北哭丧着脸,“师父,我也是没办法了!我是被他拿命逼着,这才不得不承认了他的身份,拥护他成为新一任掌门的!” 梁浅浅闭眼,沉叹。 终究是因为她才引发了这一场腥风血雨啊! 她平复好心情,又问:“那你们把百草谷的人抓来,还一再觊觎着池渊是为了什么?” 地北头垂得更低了,声音也小了。 “天南师兄一直有个心魔,便是曾经师父的话。他越想证明自己的能力,却越是能清楚的发现自己的缺陷。为了弥补这个缺陷,他……他……” 地北不敢往下说了,梁浅浅替他说。 “他钻研了偷天换命之术,意图通过偷别人命格,来达到弥补自己缺陷的目的。” “是。”地北颤声应道。 “他从哪里学来的偷天换命之术?”梁浅浅逼问。 地北摇了摇头,“是一个神秘的人物。只听他提起过一次,是在他被逐出师门那段日子,把偷天换命之术教给他的。但具体是谁,徒儿也不知道。” “那你们为了偷命格都抓了多少人?” “附和他要求的命格极少,算上百草谷和那位池公子,总共三位。”地北如实回答。 “三位?”梁浅浅眉头紧皱,“还有一位呢?” “因为偷天换命之术失败,死了。” 梁浅浅眼神骤然凌厉起来,地北仓皇叩首求饶:“师父,这全都是天南师兄一人所为,徒儿没敢参与!” “现在那个百草谷的人在哪?” “在牢里关着。” “放出来。至于张天南。”梁浅浅话语声一顿,“把他关进水牢,不要动刑,也别让他自杀,定时送饭。我要他好好活着,长命百岁的活着!” 地北不受控打了一个寒颤,忙不迭应声:“徒儿知道了。” “我原来的房间在哪?” “没有动,还在远处。徒儿这就叫人跟师父……” 梁浅浅制止,“不用了,我自己去。” 她阔步走出大殿,凭借着模糊的记忆,朝房间方向走去。 她拐进一个小道,身后彻底没了玄月门的人。她身形一晃,手扶着墙壁,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这就是她用这副弱肉凡身,强行驱动玄天境的下场。 梁浅浅强忍着胸腔内的疼痛,找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内的摆设还一如她在时,四处干净整洁,一瞧便是经常有人打扫。 梁浅浅没停留,径直走到一个摆着玉器的柜子前,她扭动其中一个虎形的玉器。 “轰隆隆——” 有什么东西被打开了。 她扭头看着墙上出现的门,没有犹豫,快步走了进去。 她人刚消失在门里,“轰隆隆——”门再次关闭,一如什么人都没有来过的模样。 梁浅浅走进密室,密室不大,三面墙上都立着书架,放着各式书卷。 她从一个书架上取下一个盒子,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本玄学秘籍。除此之外,便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梁浅浅没空细看其他的,取出那本玄学秘籍,打开,盘坐。 一炷香以后,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原本惨白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点。 “看来,想要用这具身体自如控制玄天境,达到原本的水平,还需要修炼些时日。” 她把那本秘籍,塞进了衣服里,贴身放好,这才有闲心再去看盒子里其他东西。 这盒子里的东西应该对她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 只是她这记忆…… 梁浅浅手提着一个玉佩,左右端详,脑海里是一点也想不起来。 “这又是做什么用的?” 第一百二十章 张天南竟然是个小姑娘?! 这块玉佩通体晶莹,一瞧便不是凡品。 上面精致雕刻着的是麒麟,似是还刻着什么字样,但也不知道是因为放置年份太久,还是受损严重,已经瞧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字了。 梁浅浅心知,能被她收进这个盒子里的东西,一定有着重要意义。 她没再仔细端详,小心翼翼收好,走了出去。 与此同时,地北也急匆匆赶去了大牢。 大牢里阴暗潮湿,边墙上都爬满了青苔。 “长老。” 看守大牢的弟子行礼,地北压根没空理会,急匆匆推开他,冲了过去。 他行至一间牢房前,没好气催促身后紧跟着跑上来的弟子,“赶紧给我把门打开!” 被他这么一催,弟子更是手忙脚乱,连钥匙都抓不稳了。 地北不耐烦,一把抢了过来,打开了牢房的门。 牢房内的草堆上,坐着一个青袍男子,身上、脸上都带着灰尘,略显狼狈,但依旧掩盖不住他那张清俊的面容。 他紧盯着地北,面露厌恶。 “你又来做什么!我说过了,我是不会配合你们的!你们就死了这条心!”他撂下狠话。 “我不是来……” 字没吐出几个,就被男子打断。 “别废话了!你们不管开出什么条件,我都不会屈服的!” 地北有些烦躁,“不是!你想多了,我现在对你……” “没什么兴趣是吗?”男子冷笑接话,地北被抢了话,哑然。 男子脸上笑容更是嘲讽,“别来这一套!硬的不行,就换着法骗我,是吗?真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 地北被他搞无语了,心里又害怕梁浅浅等急了,暴躁怒吼:“我是来放你出去的!什么这一套,那一套的!你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去!” 他提溜着男子,就往外拉扯。 男子瞪着他,“被我戳穿你就恼羞成怒了?说什么好听的话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是什么玩意儿!” 地北由着他骂,只要能把他这个祖宗尽快拖出去就好。 男子心存戒备,死扒着牢门,“你们要带我去哪!我是不会去的!” “快来搭把手啊!”地北急声命令弟子。 弟子惊醒,慌手慌脚上来帮忙。两个人使出吃奶的力气,才把他好不容易拉出了大牢,领到了梁浅浅面前。 地北气喘吁吁,已经喘不上来气了。他现在真是懂了一句话,什么叫请神容易,送神难。 当初他把这么个祖宗领回来干啥! 一点用处都没使上,反倒白吃了这么多日的饭,好像整个人都被养胖了一圈。 梁浅浅站在门口,一眼就定在了男子的身上。 经过了秘籍的修炼,她现在也能看到寻常人所看不到的东西。 此刻,这名男子周身环绕着紫气,颜色接近紫皮葡萄。与旁边的地北和弟子相比,更是扎眼。 张天南果然没有挑错人,此人是难得一见的命格。 男子挣扎间,也瞄见了伫立不动的梁浅浅。一瞧见她娇嫩的小脸,他呆滞了约三秒钟,旋即整个人被激怒了。 他朝着地北咆哮了起来:“你们竟然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年纪这么小的姑娘,你们也不放过!你们简直畜生不如!” 地北挨骂,也不敢回嘴,委屈巴巴瞧向梁浅浅。 “掌门,人已经带过来了。他就是百草谷的那位。” 男子骂得正凶,突然听见“掌门”这一称呼,再看梁浅浅,恨不得把眼珠子瞪出来。 “你就是那个大魔头张天南?!” 心狠手辣又十分神秘的张天南竟然是个小姑娘?! “我不是。”梁浅浅言简意赅的解释完,又道:“跟我来,去见你们百草谷唯一的继承人,还有一个墨青师弟。” “你你你……你真的好狠毒,为了逼我答应你们的诡计,竟然还把我师弟师妹抓了过来!”男子大义凌然闭上了眼,“你们什么要求我都答应,放了我的师弟师妹。” 梁浅浅瞄了他一眼,又拧眉看向地北。 你们打他了?还打得脑子? 地北更无辜了,他们可没动他一根手指头,他脑子不好可能是妈生的。 “爱来不来。” 梁浅浅扔下这句,径直往池渊他们的房间走。 男子见她没有行动,反倒是急了,追了上来。 “我都已经答应你们了!你还要怎么样!我师弟师妹是无辜的!” 梁浅浅被他吵得烦了,扭头怒声怼:“你可能不知道,我不仅喜欢抓你这种人,我还喜欢吃人。你师弟师妹正合我口味!” 男子脚步戛然而止,半张着嘴盯着她,看向她的眼神中透着惊骇与恐惧。 这厮竟然还吃人!!! 梁浅浅为自己的机智沾沾自喜,但没过几秒,男子求情的絮叨声再次来了。 “他们不好吃的,你要吃就吃我。你们不是说我身上紫气浓郁吗?我的肉一定也会很好吃的!吃我!吃我吃我吃我!” 男子跟只麻雀似的,叽叽喳喳围绕在梁浅浅周围,用尽各种方式展示着他的身材,希望吸引梁浅浅的兴趣。 梁浅浅满头黑线,强忍着走到了池渊他们休息的院子。 刚进院就听见门里传来的楼主中气十足的怒吼声:“我姐姐呢!你放我们出去!再叫张天南出来跟我单挑啊!让他有本事别用他那个破镜子!” 他吼完,还有人在劝。 细听,里面还夹杂着女人的哭声。 男子听着里面乱七八糟的声音,怔住了。 “你……你一顿饭量这么大吗?” 梁浅浅看着他,一言难尽。 瞧瞧这位,命格厉害。 拿脑子换的! 梁浅浅推门走了进去,屋内的声音一下子停住了。 屋内人静默了约有一秒钟,楼主率先反应过来,一把抱住了梁浅浅,嚎啕大哭。 “姐姐!我还以为再也看不见你了!姐姐!” 他恨不得把梁浅浅硬生生抱进自己的身体里。 梁浅浅感觉自己都要窒息了,拼命拍打他,“放开我!赶紧放开我!” 她挣脱开楼主的怀抱,朝门外道:“你进来。” 男子踏进来,“谷云!墨青!” 哭得梨花带雨的段谷云,听见这一熟悉声音,抬头看去。 “师兄!” “师兄!” 段谷云和墨青同时喊了出来,紧接着就扑了过来。 三人激动相拥,男子拍了拍他们的后背,眼眶不自觉红了。 “你们没事就好,没事师兄就放心了。” 第一百二十章 张天南竟然是个小姑娘?! 这块玉佩通体晶莹,一瞧便不是凡品。 上面精致雕刻着的是麒麟,似是还刻着什么字样,但也不知道是因为放置年份太久,还是受损严重,已经瞧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字了。 梁浅浅心知,能被她收进这个盒子里的东西,一定有着重要意义。 她没再仔细端详,小心翼翼收好,走了出去。 与此同时,地北也急匆匆赶去了大牢。 大牢里阴暗潮湿,边墙上都爬满了青苔。 “长老。” 看守大牢的弟子行礼,地北压根没空理会,急匆匆推开他,冲了过去。 他行至一间牢房前,没好气催促身后紧跟着跑上来的弟子,“赶紧给我把门打开!” 被他这么一催,弟子更是手忙脚乱,连钥匙都抓不稳了。 地北不耐烦,一把抢了过来,打开了牢房的门。 牢房内的草堆上,坐着一个青袍男子,身上、脸上都带着灰尘,略显狼狈,但依旧掩盖不住他那张清俊的面容。 他紧盯着地北,面露厌恶。 “你又来做什么!我说过了,我是不会配合你们的!你们就死了这条心!”他撂下狠话。 “我不是来……” 字没吐出几个,就被男子打断。 “别废话了!你们不管开出什么条件,我都不会屈服的!” 地北有些烦躁,“不是!你想多了,我现在对你……” “没什么兴趣是吗?”男子冷笑接话,地北被抢了话,哑然。 男子脸上笑容更是嘲讽,“别来这一套!硬的不行,就换着法骗我,是吗?真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 地北被他搞无语了,心里又害怕梁浅浅等急了,暴躁怒吼:“我是来放你出去的!什么这一套,那一套的!你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去!” 他提溜着男子,就往外拉扯。 男子瞪着他,“被我戳穿你就恼羞成怒了?说什么好听的话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是什么玩意儿!” 地北由着他骂,只要能把他这个祖宗尽快拖出去就好。 男子心存戒备,死扒着牢门,“你们要带我去哪!我是不会去的!” “快来搭把手啊!”地北急声命令弟子。 弟子惊醒,慌手慌脚上来帮忙。两个人使出吃奶的力气,才把他好不容易拉出了大牢,领到了梁浅浅面前。 地北气喘吁吁,已经喘不上来气了。他现在真是懂了一句话,什么叫请神容易,送神难。 当初他把这么个祖宗领回来干啥! 一点用处都没使上,反倒白吃了这么多日的饭,好像整个人都被养胖了一圈。 梁浅浅站在门口,一眼就定在了男子的身上。 经过了秘籍的修炼,她现在也能看到寻常人所看不到的东西。 此刻,这名男子周身环绕着紫气,颜色接近紫皮葡萄。与旁边的地北和弟子相比,更是扎眼。 张天南果然没有挑错人,此人是难得一见的命格。 男子挣扎间,也瞄见了伫立不动的梁浅浅。一瞧见她娇嫩的小脸,他呆滞了约三秒钟,旋即整个人被激怒了。 他朝着地北咆哮了起来:“你们竟然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年纪这么小的姑娘,你们也不放过!你们简直畜生不如!” 地北挨骂,也不敢回嘴,委屈巴巴瞧向梁浅浅。 “掌门,人已经带过来了。他就是百草谷的那位。” 男子骂得正凶,突然听见“掌门”这一称呼,再看梁浅浅,恨不得把眼珠子瞪出来。 “你就是那个大魔头张天南?!” 心狠手辣又十分神秘的张天南竟然是个小姑娘?! “我不是。”梁浅浅言简意赅的解释完,又道:“跟我来,去见你们百草谷唯一的继承人,还有一个墨青师弟。” “你你你……你真的好狠毒,为了逼我答应你们的诡计,竟然还把我师弟师妹抓了过来!”男子大义凌然闭上了眼,“你们什么要求我都答应,放了我的师弟师妹。” 梁浅浅瞄了他一眼,又拧眉看向地北。 你们打他了?还打得脑子? 地北更无辜了,他们可没动他一根手指头,他脑子不好可能是妈生的。 “爱来不来。” 梁浅浅扔下这句,径直往池渊他们的房间走。 男子见她没有行动,反倒是急了,追了上来。 “我都已经答应你们了!你还要怎么样!我师弟师妹是无辜的!” 梁浅浅被他吵得烦了,扭头怒声怼:“你可能不知道,我不仅喜欢抓你这种人,我还喜欢吃人。你师弟师妹正合我口味!” 男子脚步戛然而止,半张着嘴盯着她,看向她的眼神中透着惊骇与恐惧。 这厮竟然还吃人!!! 梁浅浅为自己的机智沾沾自喜,但没过几秒,男子求情的絮叨声再次来了。 “他们不好吃的,你要吃就吃我。你们不是说我身上紫气浓郁吗?我的肉一定也会很好吃的!吃我!吃我吃我吃我!” 男子跟只麻雀似的,叽叽喳喳围绕在梁浅浅周围,用尽各种方式展示着他的身材,希望吸引梁浅浅的兴趣。 梁浅浅满头黑线,强忍着走到了池渊他们休息的院子。 刚进院就听见门里传来的楼主中气十足的怒吼声:“我姐姐呢!你放我们出去!再叫张天南出来跟我单挑啊!让他有本事别用他那个破镜子!” 他吼完,还有人在劝。 细听,里面还夹杂着女人的哭声。 男子听着里面乱七八糟的声音,怔住了。 “你……你一顿饭量这么大吗?” 梁浅浅看着他,一言难尽。 瞧瞧这位,命格厉害。 拿脑子换的! 梁浅浅推门走了进去,屋内的声音一下子停住了。 屋内人静默了约有一秒钟,楼主率先反应过来,一把抱住了梁浅浅,嚎啕大哭。 “姐姐!我还以为再也看不见你了!姐姐!” 他恨不得把梁浅浅硬生生抱进自己的身体里。 梁浅浅感觉自己都要窒息了,拼命拍打他,“放开我!赶紧放开我!” 她挣脱开楼主的怀抱,朝门外道:“你进来。” 男子踏进来,“谷云!墨青!” 哭得梨花带雨的段谷云,听见这一熟悉声音,抬头看去。 “师兄!” “师兄!” 段谷云和墨青同时喊了出来,紧接着就扑了过来。 三人激动相拥,男子拍了拍他们的后背,眼眶不自觉红了。 “你们没事就好,没事师兄就放心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池渊就是万年难遇的命格 梁浅浅趁着三人重逢的空隙,再打量其他人,均是安然无恙。 这间屋内仅有小天、离忧、墨青和段谷云,池渊他们应该是被安排到了另一个房间。 她正想着,旁边三人感情宣泄完了。 男子整理好情绪,“扑通”直接跪倒在了梁浅浅面前。 “张掌门,我求您放过我师弟师妹。他们真的不好吃,只要你能放过他们,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真诚地恳求听得墨青和段谷云一愣一愣的,段谷云甚至连眼泪都忘了往下掉。 “大师兄你在说什么呢?”段谷云一脸懵。 墨青也是一片茫然,视线在两个人之间来回打量。 “梁小姐,到底是怎么了?大师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梁小姐?”这次轮到男子人傻了,“她不是张天南吗?” “张天南?!” 异口同声的惊呼从屋内各处传来。 男子看看所有人的表情,脑子乱成了一团。“是我认错了?” “大师兄,这是跟我们一起来救你的好朋友,梁小姐!”墨青解释。 “啊?”男子看着梁浅浅,再想想地北在她面前毕恭毕敬的模样,更混乱了。“她是你们的朋友,怎么跟那个……” 他已经混乱得说不出话来了。 楼主正愁着没空开口,拽着梁浅浅急声问:“姐姐,你被带到哪里去了?他们没对你怎么样?我想出去救你,可他们不放我出去。” 梁浅浅扭头责问门口守卫的弟子:“谁让你们把他们关起来的?” 弟子连忙认错:“掌门,是我错了,怠慢了几位贵客。” “掌门?”楼主敏锐抓到了重点,“什么掌门?” 还在混乱的男子一下子来了精神,“我说她是跟玄月门一伙的!你们都被她给骗了,她实际上就是张天南!” 他一口咬定。 “你住口!”楼主烦躁呵斥他,扭头温声问梁浅浅:“姐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梁浅浅慢悠悠走到凳子边坐下,将早就想好的托词说了出来。 “那个张天南不是用玄天境对我们下死手嘛!我为了保住我们的性命,就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劝他。哎!你猜怎么着!” 她一拍大腿,“那个张天南顿时就醒悟了!痛哭流涕啊!悔不当初啊!他就收手离去了,临行前把这个玄月门托付给我。所以他们就叫我掌门了。” 在场人面面相觑,各自脸上都写着:你看我们信吗? 梁浅浅双手一摊,耍无赖。“事情就是这样的,你们不信,那我也没办法。” 离忧眼尖,一眼瞧见了她腰间悬挂的玄天境。 “这不是张天南那个玄天境吗?” 所有人诧异地看过去,恨不得把眼睛瞪出来。 这不是玄天境,还会是什么! “啊,这个呀!”梁浅浅满不在乎拿起玄天境晃了晃,“他临走前,也把这个送给我当礼物了。” 楼主嘴角抽搐,虽然他的智商告诉他不能信,但眼前的一切又无时不在冲击着他的神经。 好像除了梁浅浅这种解释,确实也再没啥能更好的说明一切了。 难不成还能是他姐姐突然开挂,把张天南连带着玄月门一众打服,他们跪地喊楼主,双手奉上玄天境? 这不太可能…… 楼主轻而易举否定了这个想法,只能选择降智相信梁浅浅的话。 但好像还有一个人智商就没在线过。 “你真的不是张天南?”男子再次谨慎确认。 “张天南是男的。”梁浅浅言简意赅解释。 男子向自家师弟师妹确认,见他们纷纷点头,这才舒了一口气,鞠躬行礼:“是我无礼了,向姑娘赔罪。我乃百草谷嫡传大弟子扶修远,不知姑娘何名?” “梁浅浅。” 梁浅浅没工夫再跟他们纠缠,她急着去看池渊他们,他们也一定在担心着她。 她敷衍了两句,急匆匆去了池渊房间。 “小姐!” 南乔一瞧见梁浅浅,眼眶通红,泪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 梁浅浅心疼把她搂进怀里,一面安抚,一面顺着往屋内看。 池渊站在不远处,正目不转睛瞧着她,脸上的焦急不安还完全没消失殆尽,就连垂下的手依旧紧攥成拳。 梁浅浅触及池渊,瞳孔不受控一震。 在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张天南说,他只差池渊这最后一点了。 先前她觉得百草谷那位身上紫气馥郁,命格难得一见。 现在再见池渊,之前那位身上的紫气压根就不值一提了。 池渊身上的紫气是那种馥郁到像是要成珠滴下来,颜色也不再像葡萄,更像是桑葚。 若是说扶修远的命格是百年一遇的话,那池渊就是万年难遇的命格。 她穿梭365个世界,也只在一位闻名千古的明君身上瞧见过。 梁浅浅惊叹过后,秀眉又紧蹙起来。 池渊这紫气好是好,但唯一的问题是,这紫气中竟还带着一团不可忽略的黑气,缠绕在紫气周围,挥之不散。 未到跟前,梁浅浅就能嗅到这团黑气所传出来的煞味。 老大能力尚浅,不知这黑气存在的缘由,但梁浅浅一看便知。 这是被人偷了命格…… 梁浅浅不自觉就联想到了,地北口中所说的那位神秘人,是他做的吗? 普天之下,会这种偷天换命之术,并成功做的人怕是也没有两个了。 “小姐你在出神什么呢?” 南乔顺着她视线看了一眼,这才意识到自己妨碍了。她默不作声推到了一边,给池渊和梁浅浅足够的空间。 “他们没对你做什么?” 池渊的声音里带着不可忽视的颤抖。 “没有。”梁浅浅又把糊弄楼主的话,拿出来糊弄了他们。 南乔和穆开听得人都傻了,这天底下竟然还有这种诡异的事情吗? 池渊反倒是表情淡淡,他目光紧锁梁浅浅,瞧得梁浅浅都不自在了。 他知道她在说瞎话,但他不戳穿。他等着她愿意主动开口说的那一天。 “梁小姐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给我们!”穆开抑制不住惊呼。 “那你就等着看,以后……” 梁浅浅回头看向穆开的瞬间,声音断了。 因为她跟穆开背后一双漆黑到连眼白都没有的眼睛对上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池渊就是万年难遇的命格 梁浅浅趁着三人重逢的空隙,再打量其他人,均是安然无恙。 这间屋内仅有小天、离忧、墨青和段谷云,池渊他们应该是被安排到了另一个房间。 她正想着,旁边三人感情宣泄完了。 男子整理好情绪,“扑通”直接跪倒在了梁浅浅面前。 “张掌门,我求您放过我师弟师妹。他们真的不好吃,只要你能放过他们,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真诚地恳求听得墨青和段谷云一愣一愣的,段谷云甚至连眼泪都忘了往下掉。 “大师兄你在说什么呢?”段谷云一脸懵。 墨青也是一片茫然,视线在两个人之间来回打量。 “梁小姐,到底是怎么了?大师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梁小姐?”这次轮到男子人傻了,“她不是张天南吗?” “张天南?!” 异口同声的惊呼从屋内各处传来。 男子看看所有人的表情,脑子乱成了一团。“是我认错了?” “大师兄,这是跟我们一起来救你的好朋友,梁小姐!”墨青解释。 “啊?”男子看着梁浅浅,再想想地北在她面前毕恭毕敬的模样,更混乱了。“她是你们的朋友,怎么跟那个……” 他已经混乱得说不出话来了。 楼主正愁着没空开口,拽着梁浅浅急声问:“姐姐,你被带到哪里去了?他们没对你怎么样?我想出去救你,可他们不放我出去。” 梁浅浅扭头责问门口守卫的弟子:“谁让你们把他们关起来的?” 弟子连忙认错:“掌门,是我错了,怠慢了几位贵客。” “掌门?”楼主敏锐抓到了重点,“什么掌门?” 还在混乱的男子一下子来了精神,“我说她是跟玄月门一伙的!你们都被她给骗了,她实际上就是张天南!” 他一口咬定。 “你住口!”楼主烦躁呵斥他,扭头温声问梁浅浅:“姐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梁浅浅慢悠悠走到凳子边坐下,将早就想好的托词说了出来。 “那个张天南不是用玄天境对我们下死手嘛!我为了保住我们的性命,就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劝他。哎!你猜怎么着!” 她一拍大腿,“那个张天南顿时就醒悟了!痛哭流涕啊!悔不当初啊!他就收手离去了,临行前把这个玄月门托付给我。所以他们就叫我掌门了。” 在场人面面相觑,各自脸上都写着:你看我们信吗? 梁浅浅双手一摊,耍无赖。“事情就是这样的,你们不信,那我也没办法。” 离忧眼尖,一眼瞧见了她腰间悬挂的玄天境。 “这不是张天南那个玄天境吗?” 所有人诧异地看过去,恨不得把眼睛瞪出来。 这不是玄天境,还会是什么! “啊,这个呀!”梁浅浅满不在乎拿起玄天境晃了晃,“他临走前,也把这个送给我当礼物了。” 楼主嘴角抽搐,虽然他的智商告诉他不能信,但眼前的一切又无时不在冲击着他的神经。 好像除了梁浅浅这种解释,确实也再没啥能更好的说明一切了。 难不成还能是他姐姐突然开挂,把张天南连带着玄月门一众打服,他们跪地喊楼主,双手奉上玄天境? 这不太可能…… 楼主轻而易举否定了这个想法,只能选择降智相信梁浅浅的话。 但好像还有一个人智商就没在线过。 “你真的不是张天南?”男子再次谨慎确认。 “张天南是男的。”梁浅浅言简意赅解释。 男子向自家师弟师妹确认,见他们纷纷点头,这才舒了一口气,鞠躬行礼:“是我无礼了,向姑娘赔罪。我乃百草谷嫡传大弟子扶修远,不知姑娘何名?” “梁浅浅。” 梁浅浅没工夫再跟他们纠缠,她急着去看池渊他们,他们也一定在担心着她。 她敷衍了两句,急匆匆去了池渊房间。 “小姐!” 南乔一瞧见梁浅浅,眼眶通红,泪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 梁浅浅心疼把她搂进怀里,一面安抚,一面顺着往屋内看。 池渊站在不远处,正目不转睛瞧着她,脸上的焦急不安还完全没消失殆尽,就连垂下的手依旧紧攥成拳。 梁浅浅触及池渊,瞳孔不受控一震。 在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张天南说,他只差池渊这最后一点了。 先前她觉得百草谷那位身上紫气馥郁,命格难得一见。 现在再见池渊,之前那位身上的紫气压根就不值一提了。 池渊身上的紫气是那种馥郁到像是要成珠滴下来,颜色也不再像葡萄,更像是桑葚。 若是说扶修远的命格是百年一遇的话,那池渊就是万年难遇的命格。 她穿梭365个世界,也只在一位闻名千古的明君身上瞧见过。 梁浅浅惊叹过后,秀眉又紧蹙起来。 池渊这紫气好是好,但唯一的问题是,这紫气中竟还带着一团不可忽略的黑气,缠绕在紫气周围,挥之不散。 未到跟前,梁浅浅就能嗅到这团黑气所传出来的煞味。 老大能力尚浅,不知这黑气存在的缘由,但梁浅浅一看便知。 这是被人偷了命格…… 梁浅浅不自觉就联想到了,地北口中所说的那位神秘人,是他做的吗? 普天之下,会这种偷天换命之术,并成功做的人怕是也没有两个了。 “小姐你在出神什么呢?” 南乔顺着她视线看了一眼,这才意识到自己妨碍了。她默不作声推到了一边,给池渊和梁浅浅足够的空间。 “他们没对你做什么?” 池渊的声音里带着不可忽视的颤抖。 “没有。”梁浅浅又把糊弄楼主的话,拿出来糊弄了他们。 南乔和穆开听得人都傻了,这天底下竟然还有这种诡异的事情吗? 池渊反倒是表情淡淡,他目光紧锁梁浅浅,瞧得梁浅浅都不自在了。 他知道她在说瞎话,但他不戳穿。他等着她愿意主动开口说的那一天。 “梁小姐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给我们!”穆开抑制不住惊呼。 “那你就等着看,以后……” 梁浅浅回头看向穆开的瞬间,声音断了。 因为她跟穆开背后一双漆黑到连眼白都没有的眼睛对上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趁我没发火前,自己滚! 它就趴在穆开后背,脑袋随意搭在他肩膀上,黑漆漆的眼眸直直盯着梁浅浅。 梁浅浅凝望着它,“你是什么东西?” 穆开被问傻了,“我是什么东西?我不是东西啊!” 它望着梁浅浅,咧嘴笑了,森白的獠牙照亮梁浅浅凝重的脸。 “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趁我没发火前,自己滚!”梁浅浅沉声警告。 穆开更懵了,他都不知道自己突然哪里得罪了梁浅浅。双脚局促在原地徘徊,小眼神无助的瞥向池渊。 “小姐您突然怎么了?”南乔发现梁浅浅突然变了语气,上前帮着穆开问。 池渊也拧眉开口:“小丫头,可是穆开做了什么得罪了你?我替他向你赔罪。” 梁浅浅置若罔闻,紧盯着穆开,那种凌厉的眼神看得穆开心里发毛。 他不知他身后的那东西,得意洋洋抬起手,朝梁浅浅嚣张的比了个中指。 他还在跟梁浅浅赔礼:“梁小姐,若是我做错了什么,那我就……” “我再说最后一遍,给我滚!” 梁浅浅爆发了怒吼,穆开一哆嗦,慌张往门口跑。 “我这就走!我这就走!” 他一面跑,一面回头打量梁浅浅。 梁小姐这到底是突然怎么了? 他心里嘀咕着回头,忽见原本关着的房门迎面而来。他再想刹车躲开,已经是来不及了。 “咚!” 房门直接砸在了他的脸面上,声音之响,震得人心里不受控一颤。 “姐姐!” 楼主欢呼跑了进来,忽又意识到了适才好像有什么异样的响声,他好奇扭头去瞧。 房门晃悠着合上,穆开一脸惨兮兮的站在门后,一道热流顺着鼻子蜿蜒而下。 “血!”南乔惊呼。 穆开手试探摸了一下砸木了的鼻子,一见满手刺眼的鲜血,眼一翻仰头晕了过去。 梁浅浅紧盯着他后背,那个东西笑得更欢了,好像这一切都尽在它的掌握之中。 等穆开幽幽醒来,床前站了一圈人。 “我这是怎么了?”他头晕目眩。 楼主讪讪笑道:“不好意思,我开门太急,让门把你砸晕了。” 穆开顺话这才回忆起一切,自然也将梁浅浅巨变的态度想了起来。 他像只金毛一样,委屈巴巴的问:“梁小姐,我到底哪里做错了,您告诉我。” “我……”梁浅浅望了眼紧贴着他身上的鬼东西,一言难尽。“我跟你说了,你别害怕。” “啊?”穆开有点懵。 梁浅浅反复思索后,还是决定先问再说:“在我没给你那个灵符之前,还有那个灵符毁了之后,你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穆开仔细回忆,“好像也没……啊,不对!我好像有点倒霉,走着走着路,莫名其妙掉进坑里。吃饭吃到一半才发现饭端错了,是昨晚馊掉的。就连睡觉,都差点被房梁上掉下的木棍砸死。” 梁浅浅秀眉皱得更紧了,穆开忙问:“梁小姐,我是得了什么病了吗?” “问题好像比你得病更严重一点点。”梁浅浅掐着手指。 “我到底怎么了!”穆开惊恐地问。 梁浅浅迟疑着道:“我怀疑你招惹上了一个倒霉鬼。” 穆开一愣,旋即就笑了起来。 “梁小姐你真幽默,我这么倒霉,可不就是倒霉鬼嘛!你这废话说得,可真是废话!” 梁浅浅却笑不出来,“不是形容你,而是真的鬼。” 穆开笑容一凝,脸色明显没那么好看了。他干笑着摆手,“梁小姐这种玩笑并不好笑!” “我没有开玩笑,它就在这间屋子里,在你的身边。” 梁浅浅这句话说完,全屋的人都凝固住了。 南乔和段谷云没忍住叫出了声来,段谷云一个劲儿往自家师兄身后躲。 她边躲,还边怒声叱责:“梁浅浅,你不要吓唬人!” 池渊拉扯梁浅浅,“小丫头你别吓唬他了,他胆子小得很。” 梁浅浅看着他,没有说话。 触及她的目光,池渊一愣,不由得拔高了声调:“是真的?” 穆开嘴角抽搐,但还是努力上扬笑容,“梁小姐,它现在在哪呀?” 梁浅浅视线偏转到他右肩头,倒霉鬼正在那儿歪头凝视着穆开,咧嘴笑得灿烂。 穆开顺着她的视线,转头看去。视线有那么一瞬间,好像与什么东西相撞在了一起,瞬间后背发毛,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它就在那儿,看着你。”梁浅浅“贴心”提醒。 她话还没等落下,穆开一声惨叫,从床上跳了起来,跟个猴子一样蹦蹦跳跳的。 他骤然一起,吓得南乔和段谷云一阵鬼哭狼嚎,连带着其他人皆是身躯一缩。 穆开快要哭出来了,跪在床上,哀求梁浅浅。 “梁小姐你想想办法,跟它说说,让它走行吗?” 梁浅浅一歪头,倒霉鬼就在傲娇的摇着脑袋。 “你如果不主动下去,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梁浅浅威胁。 倒霉鬼晃脑袋的动作更是悠然,全然没把梁浅浅放在心上。 “它不走,不过你也别担心。等回了燕城,处理完这件事,我就会作法,让它魂飞魄散。” 若是要作法驱散恶鬼,准备的东西也不少,他们现在没有时间做这些了。 毕竟他们还要去趟百草谷。 “啊!”穆开惨叫,“还要等到回燕城,我好像等不了那么久了。” “放心,它现在能力不足以一下子摧毁你。如果能这么做,它早就这么干了。而且,你们朝夕相处的日子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又何差这两日。” 梁浅浅安慰的话语,彻底让穆开崩溃了。 他竟然不知不觉中跟一个倒霉鬼朝夕相处! 这么说的话,那他洗澡、上厕所的时候……嘤嘤嘤! 倒霉鬼似是感受到了他内心的话,看向他的眼神带着一股浓郁的嫌弃。 楼主因为心里愧疚,上来也帮着安慰:“放心兄弟,这几日我与你一起吃住。我这人别的没有,就是阳气重,一定能保护好你的!” 他拍了拍穆开的肩膀,拍了两下,忽然又意识到了什么,慌张抬起。 他对着穆开肩膀的空气,拱手认真道:“没碰着你兄弟。若有得罪,多多包涵啊!” 穆开嘴一咧,干嚎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二章 趁我没发火前,自己滚! 它就趴在穆开后背,脑袋随意搭在他肩膀上,黑漆漆的眼眸直直盯着梁浅浅。 梁浅浅凝望着它,“你是什么东西?” 穆开被问傻了,“我是什么东西?我不是东西啊!” 它望着梁浅浅,咧嘴笑了,森白的獠牙照亮梁浅浅凝重的脸。 “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趁我没发火前,自己滚!”梁浅浅沉声警告。 穆开更懵了,他都不知道自己突然哪里得罪了梁浅浅。双脚局促在原地徘徊,小眼神无助的瞥向池渊。 “小姐您突然怎么了?”南乔发现梁浅浅突然变了语气,上前帮着穆开问。 池渊也拧眉开口:“小丫头,可是穆开做了什么得罪了你?我替他向你赔罪。” 梁浅浅置若罔闻,紧盯着穆开,那种凌厉的眼神看得穆开心里发毛。 他不知他身后的那东西,得意洋洋抬起手,朝梁浅浅嚣张的比了个中指。 他还在跟梁浅浅赔礼:“梁小姐,若是我做错了什么,那我就……” “我再说最后一遍,给我滚!” 梁浅浅爆发了怒吼,穆开一哆嗦,慌张往门口跑。 “我这就走!我这就走!” 他一面跑,一面回头打量梁浅浅。 梁小姐这到底是突然怎么了? 他心里嘀咕着回头,忽见原本关着的房门迎面而来。他再想刹车躲开,已经是来不及了。 “咚!” 房门直接砸在了他的脸面上,声音之响,震得人心里不受控一颤。 “姐姐!” 楼主欢呼跑了进来,忽又意识到了适才好像有什么异样的响声,他好奇扭头去瞧。 房门晃悠着合上,穆开一脸惨兮兮的站在门后,一道热流顺着鼻子蜿蜒而下。 “血!”南乔惊呼。 穆开手试探摸了一下砸木了的鼻子,一见满手刺眼的鲜血,眼一翻仰头晕了过去。 梁浅浅紧盯着他后背,那个东西笑得更欢了,好像这一切都尽在它的掌握之中。 等穆开幽幽醒来,床前站了一圈人。 “我这是怎么了?”他头晕目眩。 楼主讪讪笑道:“不好意思,我开门太急,让门把你砸晕了。” 穆开顺话这才回忆起一切,自然也将梁浅浅巨变的态度想了起来。 他像只金毛一样,委屈巴巴的问:“梁小姐,我到底哪里做错了,您告诉我。” “我……”梁浅浅望了眼紧贴着他身上的鬼东西,一言难尽。“我跟你说了,你别害怕。” “啊?”穆开有点懵。 梁浅浅反复思索后,还是决定先问再说:“在我没给你那个灵符之前,还有那个灵符毁了之后,你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穆开仔细回忆,“好像也没……啊,不对!我好像有点倒霉,走着走着路,莫名其妙掉进坑里。吃饭吃到一半才发现饭端错了,是昨晚馊掉的。就连睡觉,都差点被房梁上掉下的木棍砸死。” 梁浅浅秀眉皱得更紧了,穆开忙问:“梁小姐,我是得了什么病了吗?” “问题好像比你得病更严重一点点。”梁浅浅掐着手指。 “我到底怎么了!”穆开惊恐地问。 梁浅浅迟疑着道:“我怀疑你招惹上了一个倒霉鬼。” 穆开一愣,旋即就笑了起来。 “梁小姐你真幽默,我这么倒霉,可不就是倒霉鬼嘛!你这废话说得,可真是废话!” 梁浅浅却笑不出来,“不是形容你,而是真的鬼。” 穆开笑容一凝,脸色明显没那么好看了。他干笑着摆手,“梁小姐这种玩笑并不好笑!” “我没有开玩笑,它就在这间屋子里,在你的身边。” 梁浅浅这句话说完,全屋的人都凝固住了。 南乔和段谷云没忍住叫出了声来,段谷云一个劲儿往自家师兄身后躲。 她边躲,还边怒声叱责:“梁浅浅,你不要吓唬人!” 池渊拉扯梁浅浅,“小丫头你别吓唬他了,他胆子小得很。” 梁浅浅看着他,没有说话。 触及她的目光,池渊一愣,不由得拔高了声调:“是真的?” 穆开嘴角抽搐,但还是努力上扬笑容,“梁小姐,它现在在哪呀?” 梁浅浅视线偏转到他右肩头,倒霉鬼正在那儿歪头凝视着穆开,咧嘴笑得灿烂。 穆开顺着她的视线,转头看去。视线有那么一瞬间,好像与什么东西相撞在了一起,瞬间后背发毛,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它就在那儿,看着你。”梁浅浅“贴心”提醒。 她话还没等落下,穆开一声惨叫,从床上跳了起来,跟个猴子一样蹦蹦跳跳的。 他骤然一起,吓得南乔和段谷云一阵鬼哭狼嚎,连带着其他人皆是身躯一缩。 穆开快要哭出来了,跪在床上,哀求梁浅浅。 “梁小姐你想想办法,跟它说说,让它走行吗?” 梁浅浅一歪头,倒霉鬼就在傲娇的摇着脑袋。 “你如果不主动下去,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梁浅浅威胁。 倒霉鬼晃脑袋的动作更是悠然,全然没把梁浅浅放在心上。 “它不走,不过你也别担心。等回了燕城,处理完这件事,我就会作法,让它魂飞魄散。” 若是要作法驱散恶鬼,准备的东西也不少,他们现在没有时间做这些了。 毕竟他们还要去趟百草谷。 “啊!”穆开惨叫,“还要等到回燕城,我好像等不了那么久了。” “放心,它现在能力不足以一下子摧毁你。如果能这么做,它早就这么干了。而且,你们朝夕相处的日子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又何差这两日。” 梁浅浅安慰的话语,彻底让穆开崩溃了。 他竟然不知不觉中跟一个倒霉鬼朝夕相处! 这么说的话,那他洗澡、上厕所的时候……嘤嘤嘤! 倒霉鬼似是感受到了他内心的话,看向他的眼神带着一股浓郁的嫌弃。 楼主因为心里愧疚,上来也帮着安慰:“放心兄弟,这几日我与你一起吃住。我这人别的没有,就是阳气重,一定能保护好你的!” 他拍了拍穆开的肩膀,拍了两下,忽然又意识到了什么,慌张抬起。 他对着穆开肩膀的空气,拱手认真道:“没碰着你兄弟。若有得罪,多多包涵啊!” 穆开嘴一咧,干嚎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三章 我换个姿势还不行嘛 “恭送掌门!” 地北率领一众玄月门弟子,齐声送别梁浅浅。 这阵仗瞧得楼主他们一愣一愣的。 “哇!姐姐,好气派啊!可比我天外楼楼主都要气派多了!”楼主满脸艳羡。 段谷云撇了撇嘴,“这算什么,等你们到了我们百草谷,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气派,真正的有气势!” 她话虽然这么说,但脸上却很诚实的流露出嫉妒之色。 现在也唯有穆开表情难变,一直哭丧着一张脸。 他上了马车,将要坐,又想到什么,小心翼翼的忙问梁浅浅:“梁小姐,我这么坐,不能压着他?” 他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惹怒了后背上的祖宗,再给自己招来个什么无端的祸患。 “若是它不舒服,它不会让你感受不到的。”梁浅浅只能这么说。 穆开努力安慰着自己,缓慢坐下。这屁股刚着凳,他就跟火箭发射一般,“嗷”一嗓子跳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南乔急声问。 穆开委屈得快要哭了,“谁在凳子上钉了一个钉子?来的时候,还没有呢!” 马车内的人相顾无言,穆开瞬间也懂了。 “我换个姿势还不行嘛!”他小声嘟囔着,试探着将半个屁股搭在了凳子边上。 这么一坐,果然是再没了事故。 就这样,一行人颠颠簸簸去了百草谷。 百草谷谷主段晋听闻消息,带着人急火火赶到了谷门口,正瞧见段谷云他们准备进谷。 “谷云!” “爹爹,我把大师兄救回来了!” 段谷云鼻头酸酸的,一头扎在他怀里。想起这一路的艰辛与委屈,再想想平时段晋对她的爱护,眼里噼里啪啦往下掉。 扶修远上前拱手,“师父,是徒儿不好,让您和师弟师妹为我担心了。” 段晋没有一句苛责之言,仅是道:“无事,只要你能安然回来就好!” “师父。”墨青也上前行礼。 “这一路多亏你了,不然谷云这丫头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麻烦呢。” “师父言重了,其实小师妹也帮了我不少忙。” 段晋点点头,再看怀里不起的段谷云,眼里的慈爱都要溢出来了。 “都多大了,还耍小孩子性子?没有规矩,还有客人在呢,也不给爹介绍介绍。” 段谷云别头抹干净了眼泪,才直起身体。 “爹,这是我和墨青师兄路上遇到的几位朋友。这位是池渊哥哥,他一路上特别照顾我,对我很好。” 她说着说着,不自觉羞红了脸,连声音都小了。 自家女儿的心思,段晋自然是清楚,便多看了两眼池渊。 池渊?他依稀记得燕城城主好像也姓池,难道他跟燕城城主有什么血缘关系? “小女顽劣,多谢池公子一路照顾了。” 池渊拱手,“早就听闻段谷主的名号,没想到今日竟是能有缘一见。” “客气了。” 简单客套完,段谷云继续往下介绍。 “她叫梁浅浅。”她干巴巴介绍完,又不情不愿补充道:“这次能救出大师兄,多亏了她。” 就算段谷云再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承认。 如果没有梁浅浅,他们还没等成为张天南镜下亡魂,就吓死在迷魂阵里了。 段晋一惊,细细打量梁浅浅上下,瞧着这稚嫩的小脸,纯真柔婉的眼眸,应该是与他女儿岁数差不多。 这么大岁数的小女孩,就能在张天南眼皮子底下救出人来吗? 他不禁心中升起好奇,想要探究梁浅浅究竟是何来历。 “梁小姐不知出自何家?” 梁浅浅扬唇,笑得稚气未脱,“不是什么名家,不值一提。” 她一句话糊弄了过去,段晋也不便多问。 “这两位是池渊哥哥和梁浅浅的随从与侍女,那位是梁浅浅的弟……” 段谷云“弟”字的音发了一半,又强行咽了回去,“那位是天外楼的楼主,旁边是楼里排行第一的刺客。” 听到“天外楼”三个字,段晋瞳孔一缩,身体明显没有之前随意了。 “今日来的都是贵客啊!有所怠慢,还望海涵,各位里面请!” 他侧身让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谷主客气了。” 楼主他们客套了一下,便就随着进了百草谷。 百草谷果如段谷云所言,一进谷便就闻到一股药香。虽然是冬日,但路两边还有不少耐寒的草药。 段谷云好不容易见到了段晋,肚子里不少话要跟他说,一路上叽叽喳喳个不停。 “爹爹,池渊哥哥有重疾在身。他们此次来的目的,便是为了日月泉水。” 段晋了然点点头,顺话打听起池渊的病来。 池渊并不隐瞒,一一相告。 段晋听后,眉头紧锁,想来是池渊的病症比他想象得还要棘手。 他侧头看了看段谷云,用只有两个人说话的声音道:“谷云,你与爹说实话,你可是喜欢他?” 段谷云一下子被戳中了心事,脸“唰”一下红得跟熟透了的柿子。 “爹!你说什么呢!”她跺脚娇嗔。 段晋不再说话,看着她。 段谷云咬唇扭捏了一会子,说了心里话:“爹,可以吗?” 段晋一愣,旋即爽朗大笑。 “我的闺女果然是长大了!” 段谷云羞得捂住了脸,“爹最坏了!骗我说心里话,就是为了欺负我!” 段晋满脸慈爱笑容,“你从小到大,想要什么东西,爹没给你弄到过。” “爹说的是真的?!”段谷云惊喜道。 段晋没说话,快步进了厅内。他招待池渊他们的态度更是热情。 “适才小女已经将几位贵客前来的目的都说了清楚,借着日月泉水自然是没有问题。” 池渊他们没等高兴,段晋就转了话:“只不过我们百草谷一贯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谷云年纪小不知道。” 他特意看向池渊,“这日月泉水不能给外人使用,只能给我们百草谷自己人用。” 他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池渊又怎么不会懂呢。 他适才见段谷云那副娇羞的模样,心中便就明白了几分。 段谷云紧张看着他,心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梁浅浅出声争辩:“段谷主,这日月泉水怕也不是你们百草谷私有……” 池渊抬手制止了她的话,径直起身。 “是我们的要求过分了,打扰了,告辞。” 他扔下这话就走,急得墨青和扶修远忙拦着。 “池公子,我们师父不是这个意思!” 扶修远焦急看向段晋,出声提醒:“师父!” 第一百二十三章 我换个姿势还不行嘛 “恭送掌门!” 地北率领一众玄月门弟子,齐声送别梁浅浅。 这阵仗瞧得楼主他们一愣一愣的。 “哇!姐姐,好气派啊!可比我天外楼楼主都要气派多了!”楼主满脸艳羡。 段谷云撇了撇嘴,“这算什么,等你们到了我们百草谷,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气派,真正的有气势!” 她话虽然这么说,但脸上却很诚实的流露出嫉妒之色。 现在也唯有穆开表情难变,一直哭丧着一张脸。 他上了马车,将要坐,又想到什么,小心翼翼的忙问梁浅浅:“梁小姐,我这么坐,不能压着他?” 他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惹怒了后背上的祖宗,再给自己招来个什么无端的祸患。 “若是它不舒服,它不会让你感受不到的。”梁浅浅只能这么说。 穆开努力安慰着自己,缓慢坐下。这屁股刚着凳,他就跟火箭发射一般,“嗷”一嗓子跳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南乔急声问。 穆开委屈得快要哭了,“谁在凳子上钉了一个钉子?来的时候,还没有呢!” 马车内的人相顾无言,穆开瞬间也懂了。 “我换个姿势还不行嘛!”他小声嘟囔着,试探着将半个屁股搭在了凳子边上。 这么一坐,果然是再没了事故。 就这样,一行人颠颠簸簸去了百草谷。 百草谷谷主段晋听闻消息,带着人急火火赶到了谷门口,正瞧见段谷云他们准备进谷。 “谷云!” “爹爹,我把大师兄救回来了!” 段谷云鼻头酸酸的,一头扎在他怀里。想起这一路的艰辛与委屈,再想想平时段晋对她的爱护,眼里噼里啪啦往下掉。 扶修远上前拱手,“师父,是徒儿不好,让您和师弟师妹为我担心了。” 段晋没有一句苛责之言,仅是道:“无事,只要你能安然回来就好!” “师父。”墨青也上前行礼。 “这一路多亏你了,不然谷云这丫头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麻烦呢。” “师父言重了,其实小师妹也帮了我不少忙。” 段晋点点头,再看怀里不起的段谷云,眼里的慈爱都要溢出来了。 “都多大了,还耍小孩子性子?没有规矩,还有客人在呢,也不给爹介绍介绍。” 段谷云别头抹干净了眼泪,才直起身体。 “爹,这是我和墨青师兄路上遇到的几位朋友。这位是池渊哥哥,他一路上特别照顾我,对我很好。” 她说着说着,不自觉羞红了脸,连声音都小了。 自家女儿的心思,段晋自然是清楚,便多看了两眼池渊。 池渊?他依稀记得燕城城主好像也姓池,难道他跟燕城城主有什么血缘关系? “小女顽劣,多谢池公子一路照顾了。” 池渊拱手,“早就听闻段谷主的名号,没想到今日竟是能有缘一见。” “客气了。” 简单客套完,段谷云继续往下介绍。 “她叫梁浅浅。”她干巴巴介绍完,又不情不愿补充道:“这次能救出大师兄,多亏了她。” 就算段谷云再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承认。 如果没有梁浅浅,他们还没等成为张天南镜下亡魂,就吓死在迷魂阵里了。 段晋一惊,细细打量梁浅浅上下,瞧着这稚嫩的小脸,纯真柔婉的眼眸,应该是与他女儿岁数差不多。 这么大岁数的小女孩,就能在张天南眼皮子底下救出人来吗? 他不禁心中升起好奇,想要探究梁浅浅究竟是何来历。 “梁小姐不知出自何家?” 梁浅浅扬唇,笑得稚气未脱,“不是什么名家,不值一提。” 她一句话糊弄了过去,段晋也不便多问。 “这两位是池渊哥哥和梁浅浅的随从与侍女,那位是梁浅浅的弟……” 段谷云“弟”字的音发了一半,又强行咽了回去,“那位是天外楼的楼主,旁边是楼里排行第一的刺客。” 听到“天外楼”三个字,段晋瞳孔一缩,身体明显没有之前随意了。 “今日来的都是贵客啊!有所怠慢,还望海涵,各位里面请!” 他侧身让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谷主客气了。” 楼主他们客套了一下,便就随着进了百草谷。 百草谷果如段谷云所言,一进谷便就闻到一股药香。虽然是冬日,但路两边还有不少耐寒的草药。 段谷云好不容易见到了段晋,肚子里不少话要跟他说,一路上叽叽喳喳个不停。 “爹爹,池渊哥哥有重疾在身。他们此次来的目的,便是为了日月泉水。” 段晋了然点点头,顺话打听起池渊的病来。 池渊并不隐瞒,一一相告。 段晋听后,眉头紧锁,想来是池渊的病症比他想象得还要棘手。 他侧头看了看段谷云,用只有两个人说话的声音道:“谷云,你与爹说实话,你可是喜欢他?” 段谷云一下子被戳中了心事,脸“唰”一下红得跟熟透了的柿子。 “爹!你说什么呢!”她跺脚娇嗔。 段晋不再说话,看着她。 段谷云咬唇扭捏了一会子,说了心里话:“爹,可以吗?” 段晋一愣,旋即爽朗大笑。 “我的闺女果然是长大了!” 段谷云羞得捂住了脸,“爹最坏了!骗我说心里话,就是为了欺负我!” 段晋满脸慈爱笑容,“你从小到大,想要什么东西,爹没给你弄到过。” “爹说的是真的?!”段谷云惊喜道。 段晋没说话,快步进了厅内。他招待池渊他们的态度更是热情。 “适才小女已经将几位贵客前来的目的都说了清楚,借着日月泉水自然是没有问题。” 池渊他们没等高兴,段晋就转了话:“只不过我们百草谷一贯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谷云年纪小不知道。” 他特意看向池渊,“这日月泉水不能给外人使用,只能给我们百草谷自己人用。” 他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池渊又怎么不会懂呢。 他适才见段谷云那副娇羞的模样,心中便就明白了几分。 段谷云紧张看着他,心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梁浅浅出声争辩:“段谷主,这日月泉水怕也不是你们百草谷私有……” 池渊抬手制止了她的话,径直起身。 “是我们的要求过分了,打扰了,告辞。” 他扔下这话就走,急得墨青和扶修远忙拦着。 “池公子,我们师父不是这个意思!” 扶修远焦急看向段晋,出声提醒:“师父!” 第一百二十四章 你吵到我耳朵了 段晋也不说话,由着池渊走。 他在赌,赌池渊不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但可惜,他赌错了,池渊走得毫不留恋,似是这百草谷压根没有他想要的东西。 在池渊脚步将要踏出门槛的瞬间,段晋耐不住,出了声:“池公子!” 扶修远终于敢长舒了一口气,拦着池渊他们的去路。 “池公子。”段晋行到池渊面前,面带笑容,“池公子性子也颇急了一些。我这话还没说完呢。像池公子这等于我百草谷有恩的贵客,怎么能算是外人呢!” 池渊面色不变,依旧冷漠无比。 “终究是我……” 他还要拒绝,被梁浅浅抢了话去,她笑意盈盈。 “段谷主这说话未免也太大喘气了,我心脏都有些跟不上段谷主说话的速度了。” 她也学着段晋开玩笑的语气,把话头又扔了回去。 段晋一怔,不再辩驳,真挚认错:“是我错了,我向几位贵客赔礼。池公子,快些坐。” 他扭头催促:“怎么茶水还没上呢!” 梁浅浅扯了扯池渊的袖子,示意他不必为了这几句心机话较真。 池渊面色稍缓,随她一同坐下。 段晋状若无事般,继续与池渊他们闲谈,丝毫不见有何尴尬和不自在。 倒是伫立在一边的段谷云神色恹恹,低头垂眼,小脸上写满了闷闷不乐。 段晋又说了一会子的话,才对段谷云道:“既然池公子是为了日月泉水而来,那不要耽搁了,你速速带着池公子去。” 段谷云打不起精神来,不知怎么面对坚定拒绝的池渊。她想要拒绝,段晋却低语道:“我之前不过是试探,你且放心,我有办法留他在谷中。” 段谷云眼前一亮,望着段晋确认。段晋轻轻点头,段谷云立刻又欢喜起来。 “那好,爹爹。我领着池渊哥哥去了,你可别忘了答应过我的话!” 她蹦蹦跳跳领着池渊他们走了,墨青才问段晋:“师父又答应了师妹什么话?” 段晋抿了口茶水,意味深长的笑道:“你觉得那位池公子做你师妹未来夫婿如何?” 墨青一怔,面部肌肉都僵硬起来。 师父真的要让池公子做小师妹的夫婿…… 他又望了一眼门外,见段谷云像只小麻雀似的围在池渊周围,不知道说了什么,满脸笑容,欢喜得要命。 他眼眸不自觉黯淡了下来,脑袋低垂着,瞧着有些落寞。 扶修远见他如此,抑制不住出声:“师父,那池公子适才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若是我们再一味的促成此事,会不会显得师妹有些上赶着?” 他话说得婉转,努力帮墨青挽回这件事。 “他现在不同意,不意味着一会儿不同意。”段晋笑道,“我有让他不容拒绝的理由。” “令人准备饭菜,一会儿池公子他们泡完一定饿了。”段晋吩咐完,迈步离开了厅内。 另一边,段谷云努力在池渊面前表现,池渊自始至终都是淡淡,甚是连一眼都不瞧她。 直到他们行至一处草药园前,池渊望着药园里嫣然盛开的药花,视线不自觉定住了。 段谷云顺着看去,抑制不住溢出自豪之色。 她向池渊介绍:“池渊哥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七彩流心花!” 池渊当然见得七彩流心花,但这么一大片,还是真颇为壮观的。 段谷云得意洋洋朝梁浅浅道:“你们一定没见过七彩流心花!” “呀!”梁浅浅配合着惊叹一声,双眼睁得滚圆,上下打量这些七彩流心花。“这么好看的花一定价值不菲!” 段谷云虚荣心一下子得到了满足,“七彩流心花乃是绝世珍宝,想必像你这样的人,也应是很难能见到的!” 她的语气颇为让南乔不喜,忍不住回嘴:“什么七彩流心花,我们家小姐……” 她话还没等说完,梁浅浅就扯了一把,眼神示意她闭嘴。 南乔恹恹的闭上了嘴,满脸依旧是不服气。 “七彩流心花怎么了?”段谷云道,“我告诉你们,前些日子,你们燕城的金玉拍卖行拍卖了一朵,那可是卖出了两万五千两的高价!” 穆开倒是对这事十分熟,耐不住数了起来。数着数着,数花了眼,也忘了多少数了。 “这一院子能卖多少银子啊!” “多少银子都不卖!”段谷云仰起头来,“我爹说了,这些都是留着当我嫁妆的。谁未来娶我,就归谁!” 她一面说着,一面视线还似有若无往池渊那儿瞄。 楼主忙招呼:“那快点走,我们都没什么兴趣!” 他领头走得飞快,那架势就像是走慢一步,就能招惹上什么不好的事情。 段谷云气得直跺脚,“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南乔适才的气瞬间化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段谷云更气了,向池渊诉说委屈:“池渊哥哥,你瞧瞧他们!他们欺负我!” 池渊掩嘴不住咳嗽起来。 “池渊哥哥你怎么了?”段谷云急声问。 “你吵到我耳朵了。”池渊有气无力道。 喷笑声更大了。 段谷云气白了一张小脸,她目送池渊进日月泉水,心里这口气怎么也放不下。 她挥手招来丫鬟,“清远师兄最近不是在研究对付媚药的方子吗?你一会儿去他那儿取些那个过来。” 丫鬟一怔,“小姐您是要……” 段谷云捏紧拳头,“我若再不动手,池渊哥哥就不是我的了!这都是他们逼我的!” “可是谷主是不会同意小姐这般做的,小姐还是……” 丫鬟想劝,却被段谷云给瞪了回去。 “按我说的去做!把那个加到茶水里送进去!这件事谁也不能说!若是让谁知道了,你就等着被我赶出谷里!你听明白了吗?”她连威胁带警告。 丫鬟只能瑟瑟点头,听她话去做了。 段谷云看着日月泉水的方向,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暧昧香艳的画面。她羞红了脸,双手捂着脸一阵嘤咛。 “我倒是要瞧瞧,等这事过后,你还同不同意!” 她兴奋地捂着脸跑了。 她前脚刚跑,后脚树后就走出梁浅浅和南乔。 第一百二十四章 你吵到我耳朵了 段晋也不说话,由着池渊走。 他在赌,赌池渊不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但可惜,他赌错了,池渊走得毫不留恋,似是这百草谷压根没有他想要的东西。 在池渊脚步将要踏出门槛的瞬间,段晋耐不住,出了声:“池公子!” 扶修远终于敢长舒了一口气,拦着池渊他们的去路。 “池公子。”段晋行到池渊面前,面带笑容,“池公子性子也颇急了一些。我这话还没说完呢。像池公子这等于我百草谷有恩的贵客,怎么能算是外人呢!” 池渊面色不变,依旧冷漠无比。 “终究是我……” 他还要拒绝,被梁浅浅抢了话去,她笑意盈盈。 “段谷主这说话未免也太大喘气了,我心脏都有些跟不上段谷主说话的速度了。” 她也学着段晋开玩笑的语气,把话头又扔了回去。 段晋一怔,不再辩驳,真挚认错:“是我错了,我向几位贵客赔礼。池公子,快些坐。” 他扭头催促:“怎么茶水还没上呢!” 梁浅浅扯了扯池渊的袖子,示意他不必为了这几句心机话较真。 池渊面色稍缓,随她一同坐下。 段晋状若无事般,继续与池渊他们闲谈,丝毫不见有何尴尬和不自在。 倒是伫立在一边的段谷云神色恹恹,低头垂眼,小脸上写满了闷闷不乐。 段晋又说了一会子的话,才对段谷云道:“既然池公子是为了日月泉水而来,那不要耽搁了,你速速带着池公子去。” 段谷云打不起精神来,不知怎么面对坚定拒绝的池渊。她想要拒绝,段晋却低语道:“我之前不过是试探,你且放心,我有办法留他在谷中。” 段谷云眼前一亮,望着段晋确认。段晋轻轻点头,段谷云立刻又欢喜起来。 “那好,爹爹。我领着池渊哥哥去了,你可别忘了答应过我的话!” 她蹦蹦跳跳领着池渊他们走了,墨青才问段晋:“师父又答应了师妹什么话?” 段晋抿了口茶水,意味深长的笑道:“你觉得那位池公子做你师妹未来夫婿如何?” 墨青一怔,面部肌肉都僵硬起来。 师父真的要让池公子做小师妹的夫婿…… 他又望了一眼门外,见段谷云像只小麻雀似的围在池渊周围,不知道说了什么,满脸笑容,欢喜得要命。 他眼眸不自觉黯淡了下来,脑袋低垂着,瞧着有些落寞。 扶修远见他如此,抑制不住出声:“师父,那池公子适才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若是我们再一味的促成此事,会不会显得师妹有些上赶着?” 他话说得婉转,努力帮墨青挽回这件事。 “他现在不同意,不意味着一会儿不同意。”段晋笑道,“我有让他不容拒绝的理由。” “令人准备饭菜,一会儿池公子他们泡完一定饿了。”段晋吩咐完,迈步离开了厅内。 另一边,段谷云努力在池渊面前表现,池渊自始至终都是淡淡,甚是连一眼都不瞧她。 直到他们行至一处草药园前,池渊望着药园里嫣然盛开的药花,视线不自觉定住了。 段谷云顺着看去,抑制不住溢出自豪之色。 她向池渊介绍:“池渊哥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七彩流心花!” 池渊当然见得七彩流心花,但这么一大片,还是真颇为壮观的。 段谷云得意洋洋朝梁浅浅道:“你们一定没见过七彩流心花!” “呀!”梁浅浅配合着惊叹一声,双眼睁得滚圆,上下打量这些七彩流心花。“这么好看的花一定价值不菲!” 段谷云虚荣心一下子得到了满足,“七彩流心花乃是绝世珍宝,想必像你这样的人,也应是很难能见到的!” 她的语气颇为让南乔不喜,忍不住回嘴:“什么七彩流心花,我们家小姐……” 她话还没等说完,梁浅浅就扯了一把,眼神示意她闭嘴。 南乔恹恹的闭上了嘴,满脸依旧是不服气。 “七彩流心花怎么了?”段谷云道,“我告诉你们,前些日子,你们燕城的金玉拍卖行拍卖了一朵,那可是卖出了两万五千两的高价!” 穆开倒是对这事十分熟,耐不住数了起来。数着数着,数花了眼,也忘了多少数了。 “这一院子能卖多少银子啊!” “多少银子都不卖!”段谷云仰起头来,“我爹说了,这些都是留着当我嫁妆的。谁未来娶我,就归谁!” 她一面说着,一面视线还似有若无往池渊那儿瞄。 楼主忙招呼:“那快点走,我们都没什么兴趣!” 他领头走得飞快,那架势就像是走慢一步,就能招惹上什么不好的事情。 段谷云气得直跺脚,“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南乔适才的气瞬间化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段谷云更气了,向池渊诉说委屈:“池渊哥哥,你瞧瞧他们!他们欺负我!” 池渊掩嘴不住咳嗽起来。 “池渊哥哥你怎么了?”段谷云急声问。 “你吵到我耳朵了。”池渊有气无力道。 喷笑声更大了。 段谷云气白了一张小脸,她目送池渊进日月泉水,心里这口气怎么也放不下。 她挥手招来丫鬟,“清远师兄最近不是在研究对付媚药的方子吗?你一会儿去他那儿取些那个过来。” 丫鬟一怔,“小姐您是要……” 段谷云捏紧拳头,“我若再不动手,池渊哥哥就不是我的了!这都是他们逼我的!” “可是谷主是不会同意小姐这般做的,小姐还是……” 丫鬟想劝,却被段谷云给瞪了回去。 “按我说的去做!把那个加到茶水里送进去!这件事谁也不能说!若是让谁知道了,你就等着被我赶出谷里!你听明白了吗?”她连威胁带警告。 丫鬟只能瑟瑟点头,听她话去做了。 段谷云看着日月泉水的方向,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暧昧香艳的画面。她羞红了脸,双手捂着脸一阵嘤咛。 “我倒是要瞧瞧,等这事过后,你还同不同意!” 她兴奋地捂着脸跑了。 她前脚刚跑,后脚树后就走出梁浅浅和南乔。 第一百二十五章 你什么时候有的这种爱好? 南乔气得跺脚,“真是龌龊至极!竟是为了抢九爷,连女儿家的脸面都不要了!不知羞耻!” 她现在骂什么都不能解心中的气。 “怎么办啊,小姐?” 梁浅浅秀眉紧蹙,“必须想办法破坏这件事。” 她急急的往日月泉水走,却见穆开捧着一堆衣服出来。见到梁浅浅,他急急拦着。 “梁小姐您可不能进去!” 梁浅浅瞧了眼衣服,“池渊已经去泡泉水了?” “对,爷已经下水了,您还是别进去了。有什么事,等爷一会儿出来再说。” 梁浅浅焦急望了眼里面,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便叮咛穆开。 “一会儿若是有人送茶水进去,千万不能让池渊喝。无论如何,也不能喝!” “为什么呀?”穆开疑惑。 梁浅浅下意识要说段谷云的事,临到嘴边,又住下了。 她同样身为女儿家,自然知道名声对于一个女子意味着什么。 她随口扯了个谎:“日月泉水与茶水相冲,你到时候不管想尽什么办法,不让池渊喝就是。” 穆开记在了心里,连连点头,又拉着梁浅浅问了问后背倒霉鬼的一些事情。 好不容易摆脱了穆开,梁浅浅还是不怎么放心。她瞄着日月泉水的外面一圈,视线定在了旁边的墙上。 “南乔一会儿你在这儿看着,等段谷云的人来了,你就通知我。” “小姐您要干什么?” 南乔刚问完,梁浅浅就灵活地攀到了墙上,引得南乔一阵阵惊呼。 “小姐小心一点。” 南乔躲在树后,一个劲儿瞄着,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她远远的见一个小丫鬟打扮的人来了,朝着墙上含声急呼:“小姐来了!来了小姐!” 梁浅浅应声就顺着墙往日月泉水里头爬。 小丫鬟端着加了料的茶盏,因为干坏事太紧张,手都不受控的抖。 “池公子,小……谷主怕您泡泉水渴了,让奴婢给您送来茶水。” 池渊背对着她靠在水里,随口道:“放在旁边。” 小丫鬟特意选了一个池渊随手能碰到的地方,也不离开,静等着他喝下。 许是真的渴了,池渊抓起茶盏。 小丫鬟呼吸都止住了,目不转睛盯着那盏茶送到了他的嘴边。 就在要喝下的一瞬间,穆开疾步而来,一把夺了下来。 “爷您不能喝!” 难道是她被发现了? 小丫鬟的心怦怦直跳,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为什么不能喝?”池渊疑问。 “因为茶水与日月泉水相冲,对你身体不利!” 穆开话音刚落,小丫鬟忙道:“不碍事的!” 她说完,意识到自己话语有点奇怪,又补充道:“我们家谷主让送来的,对池公子的身体没什么影响,更不会跟日月泉水相冲。” 小丫鬟为了完成任务,抢过穆开手中的茶盏又送了过去。 “公子,您快速速喝下!” “不行!”穆开又一把抢了回来。 池渊拧眉望着他,“你有点奇怪。” 穆开有些慌张,手抓着那盏茶,犹如抓了个烫手山药。 “哎呀!我突然渴了,爷,我就先喝了!” 他也不管不顾了,仰头一饮而尽。 小丫鬟惊大了嘴巴,想要再拦也晚了。 穆开长哈了一口气,啧啧嘴,“这茶还有点甜丝丝的呢,真好喝。不知道是什么茶?” 小丫鬟自知犯了大错,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扭头跑了出去。 穆开打了个水嗝,疑问目送她离去,又朝池渊傻乎乎笑了笑。 “爷,您若是想喝,我一会子给您倒去。不过您必须先泡完日月泉水才行。” “走!”池渊厌烦摆摆手,“一盏茶而已,你跟喝醉了一样。” 穆开撇撇嘴,要反驳,脚下的步子却突然开始打转。他晃晃悠悠的出了日月泉水。 “怎么突然这么热呢?衣服都湿了,回去换个衣服。”他嘀咕着往自己房间走。 小丫鬟跑出日月泉水,马不停蹄往段谷云房间跑,却扑了个空。 急得她满头大汗,“小姐到底去哪了呀!” 而此刻,段谷云手捧着一盏茶,犹犹豫豫,迟迟下不了决定。 “段谷云你也不想眼睁睁看着池渊哥哥被人抢走,对!鼓起勇气,就这一次!” 她仰头将那盏茶一饮而尽,整个人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瞬间放松了下来。 “池渊哥哥,我也吃了这个,就不怕了。” 她抿嘴笑着就往日月泉水跑。 与此同时,梁浅浅小心翼翼攀在墙头上,伸长了脖子往日月泉水里瞄。 日月泉水里雾气升腾,只能听见哗哗的流水声,什么也看不见。 “人呢?不会是已经进来了?”梁浅浅忍不住嘀咕。 她的声音惊动了池渊,池渊一声厉喝:“谁!” 梁浅浅正全神贯注的眯眼找人,未曾料到会有这声,被吓得一哆嗦。 左脚直接踩了个空,她整个人失去了平衡,在墙上左右摇摆,迟迟找不到重心,最终华丽丽的掉下了墙去。 “噗通——” 巨大的水花飞溅。 梁浅浅扑腾着,慌张出水。她喘着粗气,刚抹干净了脸上的水,就对上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 她呼吸一滞,瞬间心跳如雷。 池渊看着眼前的女子,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水珠顺着发丝滑下,沿着脸颊的弧度,一路滑到纤细白皙的脖颈,消失在了衣衫与皮肤的缝隙里。 她琉璃般的双瞳里带着惊慌,像是受惊的小鹿,无措应对眼前的情况。 池渊的眸色逐渐温了下来。 梁浅浅也找回了自己的思绪,急声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要……” 话才说了一半,池渊倏然靠近,带着水波而来。 梁浅浅的话语一下子止住了,呼吸都屏住了,视线直愣愣的。 池渊嘴唇贴在她耳边,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你什么时候有的这种爱好?” 嗓音低哑,透着点点暧昧。 梁浅浅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整个人像是一只煮透了的大虾,从头红到了脚趾根儿。 “你说什么呢!” 她娇嗔着推搡池渊胸口,没把池渊推开,反倒是又推翻了自己的重心。 “啊啊啊!” 她惊呼着朝身后的水里倒去。 第一百二十五章 你什么时候有的这种爱好? 南乔气得跺脚,“真是龌龊至极!竟是为了抢九爷,连女儿家的脸面都不要了!不知羞耻!” 她现在骂什么都不能解心中的气。 “怎么办啊,小姐?” 梁浅浅秀眉紧蹙,“必须想办法破坏这件事。” 她急急的往日月泉水走,却见穆开捧着一堆衣服出来。见到梁浅浅,他急急拦着。 “梁小姐您可不能进去!” 梁浅浅瞧了眼衣服,“池渊已经去泡泉水了?” “对,爷已经下水了,您还是别进去了。有什么事,等爷一会儿出来再说。” 梁浅浅焦急望了眼里面,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便叮咛穆开。 “一会儿若是有人送茶水进去,千万不能让池渊喝。无论如何,也不能喝!” “为什么呀?”穆开疑惑。 梁浅浅下意识要说段谷云的事,临到嘴边,又住下了。 她同样身为女儿家,自然知道名声对于一个女子意味着什么。 她随口扯了个谎:“日月泉水与茶水相冲,你到时候不管想尽什么办法,不让池渊喝就是。” 穆开记在了心里,连连点头,又拉着梁浅浅问了问后背倒霉鬼的一些事情。 好不容易摆脱了穆开,梁浅浅还是不怎么放心。她瞄着日月泉水的外面一圈,视线定在了旁边的墙上。 “南乔一会儿你在这儿看着,等段谷云的人来了,你就通知我。” “小姐您要干什么?” 南乔刚问完,梁浅浅就灵活地攀到了墙上,引得南乔一阵阵惊呼。 “小姐小心一点。” 南乔躲在树后,一个劲儿瞄着,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她远远的见一个小丫鬟打扮的人来了,朝着墙上含声急呼:“小姐来了!来了小姐!” 梁浅浅应声就顺着墙往日月泉水里头爬。 小丫鬟端着加了料的茶盏,因为干坏事太紧张,手都不受控的抖。 “池公子,小……谷主怕您泡泉水渴了,让奴婢给您送来茶水。” 池渊背对着她靠在水里,随口道:“放在旁边。” 小丫鬟特意选了一个池渊随手能碰到的地方,也不离开,静等着他喝下。 许是真的渴了,池渊抓起茶盏。 小丫鬟呼吸都止住了,目不转睛盯着那盏茶送到了他的嘴边。 就在要喝下的一瞬间,穆开疾步而来,一把夺了下来。 “爷您不能喝!” 难道是她被发现了? 小丫鬟的心怦怦直跳,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为什么不能喝?”池渊疑问。 “因为茶水与日月泉水相冲,对你身体不利!” 穆开话音刚落,小丫鬟忙道:“不碍事的!” 她说完,意识到自己话语有点奇怪,又补充道:“我们家谷主让送来的,对池公子的身体没什么影响,更不会跟日月泉水相冲。” 小丫鬟为了完成任务,抢过穆开手中的茶盏又送了过去。 “公子,您快速速喝下!” “不行!”穆开又一把抢了回来。 池渊拧眉望着他,“你有点奇怪。” 穆开有些慌张,手抓着那盏茶,犹如抓了个烫手山药。 “哎呀!我突然渴了,爷,我就先喝了!” 他也不管不顾了,仰头一饮而尽。 小丫鬟惊大了嘴巴,想要再拦也晚了。 穆开长哈了一口气,啧啧嘴,“这茶还有点甜丝丝的呢,真好喝。不知道是什么茶?” 小丫鬟自知犯了大错,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扭头跑了出去。 穆开打了个水嗝,疑问目送她离去,又朝池渊傻乎乎笑了笑。 “爷,您若是想喝,我一会子给您倒去。不过您必须先泡完日月泉水才行。” “走!”池渊厌烦摆摆手,“一盏茶而已,你跟喝醉了一样。” 穆开撇撇嘴,要反驳,脚下的步子却突然开始打转。他晃晃悠悠的出了日月泉水。 “怎么突然这么热呢?衣服都湿了,回去换个衣服。”他嘀咕着往自己房间走。 小丫鬟跑出日月泉水,马不停蹄往段谷云房间跑,却扑了个空。 急得她满头大汗,“小姐到底去哪了呀!” 而此刻,段谷云手捧着一盏茶,犹犹豫豫,迟迟下不了决定。 “段谷云你也不想眼睁睁看着池渊哥哥被人抢走,对!鼓起勇气,就这一次!” 她仰头将那盏茶一饮而尽,整个人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瞬间放松了下来。 “池渊哥哥,我也吃了这个,就不怕了。” 她抿嘴笑着就往日月泉水跑。 与此同时,梁浅浅小心翼翼攀在墙头上,伸长了脖子往日月泉水里瞄。 日月泉水里雾气升腾,只能听见哗哗的流水声,什么也看不见。 “人呢?不会是已经进来了?”梁浅浅忍不住嘀咕。 她的声音惊动了池渊,池渊一声厉喝:“谁!” 梁浅浅正全神贯注的眯眼找人,未曾料到会有这声,被吓得一哆嗦。 左脚直接踩了个空,她整个人失去了平衡,在墙上左右摇摆,迟迟找不到重心,最终华丽丽的掉下了墙去。 “噗通——” 巨大的水花飞溅。 梁浅浅扑腾着,慌张出水。她喘着粗气,刚抹干净了脸上的水,就对上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 她呼吸一滞,瞬间心跳如雷。 池渊看着眼前的女子,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水珠顺着发丝滑下,沿着脸颊的弧度,一路滑到纤细白皙的脖颈,消失在了衣衫与皮肤的缝隙里。 她琉璃般的双瞳里带着惊慌,像是受惊的小鹿,无措应对眼前的情况。 池渊的眸色逐渐温了下来。 梁浅浅也找回了自己的思绪,急声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要……” 话才说了一半,池渊倏然靠近,带着水波而来。 梁浅浅的话语一下子止住了,呼吸都屏住了,视线直愣愣的。 池渊嘴唇贴在她耳边,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你什么时候有的这种爱好?” 嗓音低哑,透着点点暧昧。 梁浅浅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整个人像是一只煮透了的大虾,从头红到了脚趾根儿。 “你说什么呢!” 她娇嗔着推搡池渊胸口,没把池渊推开,反倒是又推翻了自己的重心。 “啊啊啊!” 她惊呼着朝身后的水里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