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层女子荒诞记事》 第一章 深夜刮车 25号发工资，200块钱买生活用品，200块钱买衣服，给家里打500块钱，800块留出来吃饭，这么算下来2200的工资就剩了500，快过年了还想买件贵点的衣裳，又想着要不要染一个洋气点的头发。 不攒钱了，攒钱有什么用，自己年纪轻轻的，就应该和这些城里的小姑娘一样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毕竟自己长得又不差。那城里的小姑娘有的是真的长得真漂亮，可也有长得白胖白胖的和自己家养的那老母猪似的，还一天天描眉画眼觉得自己是天仙呢，一个个对自己趾高气昂的，想想就来气，高平安想着自己是没那个命，要是有钱收拾收拾不比她们来的好看。 想想自己来城里也快一年来，村里都在说高家的那个老大到大城市工作了，工资高还不累人，自己过年回去可得打扮的和城里人似的。那回去的时候要不要说普通话呢她心里想，一张嘴就是普通话就有点刻意了，可是自己在这就是说普通话的，天天都说，回去的时候怎么就不能说了。可是也不能直接说，要无意间就来这么一两句，要是他们敢笑话就说是说习惯了，让他们知道自己现在是城里人了，和他们不一样了，平时都是这样拿腔作势的说话。 那还是得买个贵点的衣服，前台那个成天把眼皮画的通红的那个本地姑娘的大衣就挺好看的，人家怎么就这么好的命呢，生的又白又瘦又好看，家里也有钱，上班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今天这个男生找那个男生接。可是想想也不能太羡慕，好看又什么用，家里没教育好和这么多男的鬼混，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呢，真不知道人家和你玩够了就踢了你吗，娶还是得娶我这样的安分姑娘。 虽然知道还是安分了好，可还是想有钱啊，因为有钱是真好，高平安觉得也不用那么多男的给她花钱，有一个也行啊，她也不能多花人家钱，再把人家花烦了，就给她买个同款大衣就行。自己明天去问问这个大衣多少钱肯定是问不出口的，那个姑娘对谁都假热情，弄的自己和多单纯善良似的。万一她要是非带着自己去买呢，买肯定是很贵的，可是不卖自己多没面子，大家都是同事凭什么你买的起我买不起。万一要是别人送她的，她再滔滔不绝地讲起谁谁谁又给她送了什么礼物的，最看不起这样爱收别人礼物的物质女孩了，也不想听。不如偷偷拍个照，淘宝一下，网上便宜，就是找不到一样的也有样式差不多的。 一路骑着共享单车一路这样想着，从要发工资了一路就想到了这么多。想到办法后她一下子就开心了，骑着共享单车开始观察周围的高楼大厦，这么高的楼，这么宽的路，这么多的灯，怎么就没有一点点是我的呢，怎么他们就生成了城里人我就生在那山沟沟，怎么我的祖先就没有那个先见之明在以前好生存的时候就往城里挤呢。 她又劝自己不能这么想，自己虽然是个农村人，但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从小也不缺吃穿，自己的父母虽然什么都留不给自己，但是自己是个姑娘啊，多学学怎么打扮打扮自己，现在男女比例这么失衡，说不定就嫁到这里了呢，而且自己还是个处女，现在都说处女要去幼儿园找，自己这样的多珍贵啊，不说前途一片光明，反正家里没背债自己也没什么毛病，看看网上那些负面新闻，自己已经是很幸运了，明天还是个晚班，可以多睡一会儿，起来的时候洗个头再用手机看个电影，多好。 可能是想的太走神了，而且谁也想不到晚上十点半了路边这样的小胡同里还能拐出一辆车来，还开的那么快。想刹闸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这一路都没试试这辆自行车的闸好不好用，现在才发现根本刹不住，还好拐出来的车反应快，及时的一偏头才没和自己正面撞上把自己抵出去，但还是刹不住车，刮着他的车门就栽到路上了。 深夜，豪车，相撞，年轻贫穷的姑娘，也不能怪高平安脑洞大，多少小言的开始都是这样的设定。 她坐在地上没有起来，也没有回头看看刚才刮到的车，知道车身很低形状又奇怪，虽然不认识是什么车，但觉得一定是豪车没错了。 开这样车的人肯定很有钱，看见自己这样一个小姑娘大半夜的骑自行车而且也挨摔了怪可怜的，说不定就不让自己赔了，毕竟微博上不是成天都是这样的事吗。说不定开车的还是个小年轻，再长得不错，说不定还真能像偶像剧里一样是自己的一个契机，比如非要带自己去检查检查，发现这个小姑娘还不错，然后一来二去就日久生情了。 车里的人并没有下来，只是看见高平安没有起来后放了两声喇叭。 放喇叭？她揉着膝盖还是没准备站起来。想着这样的操作，那开车的说不定真是那种桀骜不驯的富二代，这不就和自己日夜苦读的小说的情节就更像啦，那自己要不要表现得像小说里那些女主角一样骄横一点认为自己没错？她想了想也不行，小说里这样那毕竟是小说，自己最好还是表现那种不卑不亢的看上去特别冷淡的感觉，是不占别人一点便宜的孤傲女孩，自己觉得还是那样的姑娘比较吸引人。 她准备好站起来了，而且冬天穿得这么厚自己摔的根本就不怎么疼，她站起来扶起自行车，准备优雅地去敲一下车窗表现一下自己的教养，这时候车里的人看见她起来了，也跟着下了车。 那是一个三十四五岁左右的中年男人，没有小说里的痞帅富二代，也不是三四十岁依然风度翩翩的大叔，就是很普通的中年人，一米七五左右，有点黑有点糙，平头方脸，单眼皮小眼睛还有点啤酒肚，穿的还算整洁，所以不能算是个油腻中年人，应该是个小老板。 现在怎么办？哭，偶像剧里爱情是不可能有的了，只能希望他像个微博里的那些豪车主人，大方有气度，不愿意和穷人计较。 “你他妈知不知道你是逆行！” 中年男人一开口，高平安就从脚底一下凉到了头顶。 自己是逆行！ 他是个很计较的人！ “说话啊！”中年男人看着被吓得缩成一团像个小鹌鹑的高平安吼到。 真的是不知道说什么才行，高平安现在就只知道自己完了，自己闯下大祸啦。 第二章 如何赔偿 脑袋瞬间一片空白，她就只知道自己完了，要赔钱了，对方很生气还很计较，而且把责任都推在自己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开始哭。 “别哭啊妹妹，这有什么可哭的，赔就是了，别弄的和哥哥欺负你似的，怎么着？咱报警，打电话。”中年男人完全没有被高平安的泪水所打动。 她不说话，也不准备打电话，就是站在那哭，哭得一耸一耸的。 “你不打我打，你说你一个劲哭什么啊，把我车刮成这样你就会哭啊，知道什么车吗啊，玛莎拉蒂！你看看你给哥刮的那个口子。”对方心疼地拍着自己的车，开始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别打，你别打！”一看见他真要打电话高平安一下就炸了，不再装傻充愣地只会哭了。“别打电话，我赔我赔我赔还不行吗？”她死死地拉着中年男人的胳膊，自己绝对不能让他报警，他报警了警察肯定是要通知家里的，而且还会给自己留给案底。自己是个好姑娘，好姑娘怎么能留案底呢，以后要说找个婆家，人家万一查了自己不就都露馅了，现在网上说的大数据这么透明，一查一个准，那谁还要自己，自己一辈子不就毁了。 “怎么着啊妹妹，你不打还不让我打了，你是想把我的车哭好啊妹妹。”这时候中年男人的态度倒是有所缓和，这句话听上去竟然有点像和她开玩笑。 说不定有门，自己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撒娇最有用了，他一看小姑娘挺不容易的，而且能开这样的车，肯定也不差修车那那三瓜俩枣的钱，自己再真诚一点，低声下气一点，说不定他就算了呢，再说他这样的好车肯定有保险，也用不着自己花多少钱。 “我赔，要不我赔。”高平安擦了擦泪，准备走人穷志不穷路线。穷人有志气，有钱人就大气，大家都好面子，一方端起来了那对方就得显得更大气才行，都是这样的套路。 “你赔？你知道你给我刮的这个口子修好得多少钱吗？”中年男人倒是笑了，只是高平安却听不出这是觉得她天真还是嘲笑她无知。“给家里打电话，叫你爸爸来，咱协商一下。” 听见还要联系家里她彻底慌了，这件事怎么能让家里知道呢。 “我不是本地人，”她又含糊起来。 “那事情总得解决，在电话里说也行，打。” “我家里没钱。”她还是犹犹豫豫不肯打电话。 中年男人正了正下巴颠着腿又笑了，“不是老妹那这话就有意思了啊，什么意思啊，没钱就是不想赔呗，就活该我倒霉？” 看见他拿出社会人的做派，高平安也有点害怕了，“不是，不是不想赔，是赔不起，哥，我真没钱，我真是赔不起了，求求您了，您大人有大量。” “你少给我带高帽，你没钱你家里没钱啊，哦这满大街的人要是都和你一样没钱就不用承担责任那咱要110干嘛?是老妹？咱做人都得讲理是不是？” 看他油盐不进，她只好又用起苦肉计，“我家是农村的，家里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我骗你我天打五雷轰哥，我老早就下学出来干活了，家里根本就不管我，就是给家里打电话也是没钱赔。” “你看你这个妹妹这个说话啊，我的钱也不是杨叶大风一刮就来啊，你再可怜也不是我孩子啊对，我也管不着啊。”他点了颗烟，就站一边冷眼看着高平安哭。 “我知道错了，真的，我再也不逆行了。可是你买得起这么贵的车你应该也不差这点钱，赔你这么一个门，我们家就得倾家荡产。”她实在想不明白一个有钱人为什么要和自己在这斤斤计较，看来只能走不要脸的老赖路线了。 “哎你这个妹妹说话是挺有意思啊，道德绑架啊，弄得就和我做错了事一样。是你!是你逆行骑车还不看路，刮了我的车。那行，你不是不讲理吗，那你就把这事发网上，就说你逆行把人家豪车的门给刮了，自己家里穷不想赔，你看看网上人家是骂你还是骂我。你们小年轻的不是都玩那个微博吗？就发微博上，哎，你这一道德绑架，今天你还就是赔定了！”中年男人掐了烟，一只手夹着包，另一只手拉住了高平安的胳膊，像是怕她跑了。 “我没说我不想赔我没说！我是赔不起，你别拉我，你别拉我。”高平安恐惧又恼怒地后撤，想挣开中年男人的拉扯。 “那你到底什么意思啊，我活该倒霉啊？你也不用说什么你家里不管你，我也不知道你说的真的假的，现在你就得给家里打电话，就算是不管你你可是他们亲生的，也不能看着你出事？我也不要多了也不为难你了，就3万，你父母还能为了钱不要闺女啦？来来来，你不打把手机给我我给你打。”他说着就要去把高平安一直缩在袖子里的手给拽出来。 “你放开，你放开啊，你别拽我，！我说你了你别拽我！”高平安声嘶力竭，激烈抗拒，开始往地上躺，不知道的还以为中年男人在对她意图不轨。“他们要是知道了这个事，真的恨不得不要我这个闺女。” 中年男人无奈地撒开了她，“你说你耍什么无赖啊，你起来。那还是绕回去了，没钱咱就报警，走法律程序行？”他白了高平安一眼，掏出自己的手机就准备打电话。 “不能打！”看着男人点亮了屏幕高平安一下就爬了起来阻止他打电话，结果因为太激动就把对方手机拍到了地上。 中年男人火腾就起来了，他弯腰捡起了手机看了看，讥讽道：“这次行了，新买的x，又加了。你等着，你进去的时候你家里还是会收到通知的。” 这下高平安的眼神一下就变了，看样是一点转机都不可能有了，她的眼神从一开始的可怜怯懦一下子变成了愤恨幽怨夹杂着恶毒。她恨眼前这个男人，他为富不仁，为了自己洒洒水的一点钱就这样为难一个小姑娘，他们有钱人根本就不理解几万块钱对穷人有多么的重要，他根本就不知道他这样会让一个原本和美的农村家庭就此破碎。为什么现在就不能再突然窜出一辆车来把他撞死。 她把心里话吼了出来，“就为了你这么一个车门你就要毁了我吗？” 中年男人什么事没见过，他也不急也不恼，还是用他社会人的语气慢悠悠的说话。 “你也不用这样看着我，也别说是我毁了你我可担待不起，是你自己骑车子不长眼对不对？再说怎么就是毁了，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你要是不给钱进去几年再出来你不是还是活得好好的。” “怎么好好的？一辈子最好的几年就都在监狱里了怎么好好的，我一辈子都完了你说怎么好好的。你是不是今天晚上非得逼死我才行？你才高兴？ “什么叫我逼你？怎么绕来绕去又是我的错了，你还真别拿死吓唬我我告诉你，就是今天晚上你真自杀了那也是你自己想不开，也他妈的怪不着我。” “你这么说是？今天非得死人你才高兴是？你不让我活！行，”高平安点点头，“行，那我就死给你看！” 中年男人感到无奈又厌恶，“妹妹你话不可能这么说，我怎么不让你活了？是你死缠烂打逼得哥哥我没办法了行不行！你也别和我哭穷，你说你一个小姑娘想来钱还不易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高平安警惕起来，拉紧了衣服。 “我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吗，你们小年轻的姑娘弄钱还不容易吗？”中年男人这次真的很明显的讥笑起来。 “你别恶心人，我也是有尊严的，我还没谈过男朋友呢。”她认真的说到。 “哎吆妹妹，别说哥哥我看不起你。关键是你和我说这个事我信不信没用啊，你去找人的时候人家信，这才值钱。” 高平安觉得他实在是猥琐恶心。“你说话太难听了。” 中年男人上下打量了她一下也不生气，“和我装纯啊，现在处女，初中都不一定找的到。” “你凭什么这么侮辱我，我就是，她们不拿自己当回事，我和她们不一样！”她又急了，自己引以为傲的处子之身居然被人怀疑。 “你他妈爱是不是，你以为你这样一个处还怪值钱啊，现在值钱的是大学生的处，那有文化有身条的往那一站那才叫招惹人。你？照照镜子，那卖烂了的鸡都比你贵，人家还有技术，让你用嘴你会吗？让你自己动你扭的来吗你，还真拿自己没开封的逼当本钱了。”中年男人越说越难听。“反正路我是给你指明了，要不咱就报警，要不就和家里要钱，这不是你都不同意。现在看你真是自己在外闯荡不容易，给你一星期的时间让你来钱，行不行？” 中年男人的话让高平安如晴天霹雳又如醍醐灌顶，原来自己这么一钱不值。 “我还是不能这么干。”她还是过不了那道坎，自己清清白白的女孩，凭什么去当个鸡。 他一副无话可说的表情，“行了，反正好坏话我都已经说尽了，你是钱不想还想当个纯洁烈女。小妹妹，你牛逼！”中年男人对她竖了竖大拇指，“我也不和你浪费时间了，最后还是得报警啊。” “别！”高平安顿了顿咽了口口水，“别报警，要不，要不我陪你睡一觉行吗？我真的是第一次。” 第三章 坠入深渊 此时的高平安已经不能有什么害羞不好意思了，与其不知道约出什么样的牛鬼蛇神了，眼前的这个中年人起码还算周正。而且就算是卖，一次能多少钱啊。 中年男人早就看穿了她心里的小九九。“你真拿我当傻子了啊，我当年穷的结时候，这三万媳妇我都娶回来了，我睡你一次就抵了啊，现在嫖个小明星都没这么贵。” “那，那算你包养我行不行。”钱真的可以磨灭一个人所有的羞耻心，高平安死都想不到自己会说这样的话。可就算羞红了脸胀破了面皮，这句话还是自愿从她嘴里说了出来。 “我包养你还得给你钱花，你算盘到是打算的挺好，啧，我要是包养也不会包养个你这样的。” 高平安不再说话了，她咬着自己下嘴唇身体微微发抖，短短的十几分钟内她已经没有了自尊和羞耻心，现在又被人从内而外的否定了。 “怎么不说话了，觉得我说话难听啊？” “没有，“她倔犟地抬起头，“那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无非是大家明天都上上新闻。” “我就没见过你这么犟的孩子，”他看上去有些犹豫，“这样，你死了我也不好看。我帮帮你怎么样？” 高平安没说话，知道他也没什么好心思，但是总比死了强。 “你也不傻啊，知道你卖卖到老也来不了这么多钱。这样，我认识的有钱人多，还真保不齐保就有那喜欢你这样的，到时候我给那搭个桥，有钱更好对，你多少也拿点，没钱也都是我的朋友，要是真让他们高兴了，这个钱你也不用还了。” 高平安没回答，她知道这一步踏出去可能就是万丈深渊了，可是身后何尝不是无依无靠。 中年男人看她还在犹豫又说道：“要是这样这不行，那我真的没法了，你想死我也拦不住。” 高平安低着头三分羞七分恼的红着脸依旧不作答，他知道这件事是有谱了，拍拍平安的肩膀：“这样，我也不扣你的身份证了对，现在到哪没有身份证也不行。你把手机号留给我，我再给你拍几张照片。你也别想跑，你要是跑了啊，我保证你们家赔个底朝天。” 高平安木纳的点点头，中年男人接过她的身份证拍了几张照片，又记下了她的手机号。 “行了，到我车上去拍几张照片。” 她有些不情愿，条件反射的后退了两步。 “真当我傻啊，现在什么不得有些抵押，快点！”中年男人拉住她的胳膊算是连拖带拽的才把她拉到车上。 没想到第一次上这样的豪车，和平时自己的想象世界完全相反，想象中的西装笔挺的帅气霸道总裁，此刻却是一个满眼猥琐的中年男人。她坐在后座上脱下了臃肿的外套，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哥我错了真的，我错了，我求求你了，我一辈子不能就这么完了。” 从她解去外套的一刻，中年人从看不上这样的女孩，变成了直勾勾的盯着她，恐怕自己错过一眼，就算是她一无所有，单凭青春，对他就足够吸引了。 “怎么就是一辈子完了，你脑子还是不会转筋。快点，我领你认识有钱人说不定你一辈子的好命才刚开始。快点，不然我现在就拉着你去公安局。”中年男人举着手机催促起来，他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已经身不由己了，她哆哆嗦嗦地将里面的毛衣也脱了下来，到了这一步，高平安意识到自己真的回不去了。 中年男人拿着手机一通咔嚓乱照，“脱啊你，快啊，内衣裤子都都都脱了！” 应该是和死了没什么不同，脱裤子的手几乎是抓什么都抓不住了，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眼泪就这么嗒嗒的低着头直接滴到了腿上，看着她自己脱不下来，中年男人直接上手粗暴地往下拉，拽得她生疼。 她觉得自己被车里的香水味熏得头晕眼花的，什么都看不见了，就听见中年男人猥琐的声音有些沙哑：“妹妹，真的是第一回？” ………………………………………… 自始至终她都不知道中年男人叫什么，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干什么的，她只知道自己完了，再也不能摆脱他了。他拍了那么多不堪入目的照片，他说她要是不听话就发到她父母那，发到村里，发给她同事领导看。 她才意识到他一开始就想好了要怎么对付自己，从来没有放过自己这个选项，现在自己就是块任他摆布的烂肉。她觉得自己还不如裸贷的，裸贷的最后死了崩溃了起码钱花爽了；也不如卖的，卖还有钱拿，还可以挑一下顾客。自己只是几十分钟之前刮了别人的车门，现在什么都完了，立马从一个无忧无虑大好青春的小姑娘，变成了比社会最底层人士还不如的烂肉。 回到宿舍的时候大家都已经睡下了。城中村非法自建的阴冷潮湿的一栋三层小楼里，一个二十几个平的房间睡了8个姑娘，有几个被窝里还泛着蓝光，那些映照在脸上的微弱光芒几乎承载着她们所有的喜怒哀乐。 “平安，平安，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是又有人喝多了耍酒疯吗？”和高平安要好的姑娘从被子探出头小声的问到。 “没有，”高平安把包扔到自己铺上，从床底下拿出盆子。 “那是怎么了？不高兴吗又挨骂了？”姑娘把手机屏暗灭，把脖子周围的被子掖了掖。 “没有，”高平安还是只有这两个字。 “你到底怎么了？”那个姑娘穷追不舍。 “回来的时候我不小心和别人撞一块了。”假话已经到嘴边了，但是脱口而出的还是真话。高平安不知道怎么说慌，或者也不是不知道怎么说谎，只是不知道怎么圆谎，总得带点真的，自己要是完全说谎肯定编不圆。 “那你没事？”姑娘有些紧张的欠了欠身，弹出头来问到。 “没事，是对方拐弯的时候没注意。” 高平安放下手里的盆，站在了原地自己开始和自己置气，把指甲往手心里抠，恨不得把手心抠穿抠烂才能让自己好受。自己骑车的时候怎么就记不住要试试手刹，当时怎么就不好好看路，哪怕看一眼，哪怕摔进绿化里。就一眼！你怎么就不能好好骑车！她在心里和自己吼。和自己置气是最无用也是她最喜欢做的事。 她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很响亮的一记耳光，醒着的所有人都探出了头。 “怎么了你？没事？” 她奇怪的举动吓到了那个姑娘。 “没事，就是气自己没好好看路让自己长记性。” 可能她自虐似的自我惩罚她们都见怪不怪了，那个姑娘又重新躺了回去。“没事就好，那和你撞一块的那个人呢？” “他开的是汽车，更没什么事了。” “对方是汽车？！你真的没事啊？没去医院检查一下？”姑娘又开始紧张。 “没事，我就是和他擦了一下。”她弯腰捡起脸盆，裤子前开门的扣子突然就蹦掉了，没开灯，她也看不见扣子掉哪了。 “那开车的是个男的还是女的？”被窝里的姑娘好像闻到了八卦的气息，语气里带着些小兴奋，听见她问出这句话，其他被窝里的光也不约而同灭了。 “男的。” “男的？！那他有没有非带你去检查一下。”姑娘的语气明显带了一点点小兴奋。 高平安开始不耐烦，“我又没事。” “开的什么车，长得帅不帅，有没有留个电话什么的？”姑娘越问越兴奋。 突然又没了回答，没有灯光，她们也都看不见泪流满面的高平安在轻微抽搐。 “怎么啦？电话都没留一个吗？”她还在不停追问。 高平安还是没回答，转身去了洗手间。 霎时间宿舍又恢复了平静，比高平安刚回来的时候还安静，所有醒着的姑娘都在等待高平安从洗手间里走出来。 “那他有没有送你回来？” 高平安刚刚走出洗手间那姑娘就追问起来。 “没有！”她飞速爬上床展开被子，只脱了外套就钻进了被窝，没有暖气的房间里刚打开的被窝像冰窟一样。 “平安你傻啊，怎么不说你摔着了，要个电话呢。”下铺姑娘探出头来向高平安喊到。 而高平安正在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第二天一大早要上早班的人已经呜呜泱泱的开始起床。昨天晚上偷听的那些姑娘开始窃窃私语。 “你说昨天撞着高平安的人男的长的帅不帅？” “肯定不帅啊，要是帅她早就兴致勃勃地自己说起来了。”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她想自己偷着摸着谈个有钱的男朋友。” “你们戏可真多。” “哪有，不是小说电视上都这么演吗，说不定这就缘分呢。” “行了，最多扔给她点钱，你看她土包子那个样。” “管我们什么事，赶紧洗漱。” 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归于平静，她一字不差地都听到了耳朵里，一晚上都没睡着，肚子疼头也疼。但感觉并没有昨天晚上那么难受那么想死了。 人年轻的时候好像都是活在别人嘴里，听同事的对话似乎还有点羡慕自己，突然觉得可能也没自己想的那么糟，她觉得自己有点太过于悲观了，中年男人不是说会带自己见他的朋友吗，说不定他的朋友里就有喜欢自己的呢也说不定。 能怎么想呢，钱是不用赔了，还能怎么样。再说这个社会人人都在约炮，还有那么多高学历的女大学生不是都照样做鸡，自己和她们比起来还不能算是鸡，自己这样更是命运所迫情有可原，比她们高尚多了。而且这个社会从来笑贫不笑娼，这说不定还是自己走向上流社会的契机。万一？就是这样了她也不能停止自己被言情小说荼毒多年的不切实际的幻想，万一中年男人有个干净文雅的朋友就喜欢上自己了呢，他的朋友肯定都不年轻了，但是说不定有黄金单身汉呢，要是有那样的大叔喜欢自己自己肯定也是拒绝不了的，大几岁就大几岁，有钱又会疼人。 高平安翻了个身，穿着衣服睡觉还是不舒服，她抬了抬身子把毛衣脱了下来。 第四章 身不由己 时间总在某个节点突然提示你其实它走地飞快。路上不知道在哪个深夜里一下就挂满了彩灯，商场里也好像一夜之间就全都是春装了，酒店订出去的酒席感觉能排到明年这个时候，还剩十几天就是新年了。 再次看见中年男人的时候，对方还没给她打过电话，她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那个男人睡了自己也就不想计较了。 那是一天晚上，高平安推开要服务的包房的一瞬间就看见了中年男人，同样，中年男人也一眼看见了她。 条件反射的就想躲开，是故意的吗？是调查了自己在这个酒店工作故意找来的吗？ “哎别走啊，过来过来。”中年男人熟络地向她招招手。 平安只能硬着头皮走过来。 “这个啊，是和我一个地方来的妹妹，你们看看巧不巧，从老家出来的人都不易，哥几个以后看见多帮衬着点。”中年男人把手搭在高平安肩膀上亲热的拍了拍，即使是冬天，她还是能闻到他身上的狐臭味。 谁会去注意一个没价值的人，介绍完之后大家笑笑也就过去了，没人会真的去理会一个服务员。又是收拾收拾准备下班的点了，中年男人给高平安发了一个短信让她到酒店门口等着。 他已经喝到面红耳赤，感觉张张嘴就能吐个酒泡，上下扫了眼穿着旗袍的平安，“还想打电话叫你到这来一块吃一顿呢，这不是大晚上的哥哥不放心就没喊你，哥哥心疼你，你说咱俩有没有缘分妹妹？有没有缘分！”他喝高之后说的话比酒的度数都高，高平安一个字都不信，敷衍的回答了两个有，想着赶快回去。 “都是缘分妹妹，咱俩属于互相成就啊妹妹。”他一口一个妹妹，喊得高平安一身的鸡皮疙瘩。 “今天——”他打了个酒嗝，“不瞒你说，都是我最重要的客户，一个个都比我有钱有权，你哥我，我不行，”他突然搂住高平安，挥舞着胳膊，“不行，我不行。” “我和人家没法比，我告诉你，那样的人，没有门路的想往人家床上爬都爬不上去啊，你他妈命还真好你说，官最大的那个，看上你了！还就喜欢你这种刚从村里出来没社会经验的样子。”他猥琐地对着高平安一笑，“我告诉你，人家平时睡的都是女大学生。你也就是命好，你可给我伺候好了听见没有，他有钱，到时候他给你多少钱都算你的，我也不和你要行不行？命好，互相成就吗这不是。” 高平安没说话，想推开他让他离自己远点又不敢，刚才一桌的人她都偷摸打量过了，一个比一个油腻。 中年男人油腻腻的手上下摩擦着高平安的胳膊：“别说，这小红旗袍，衬得人啊就是俊。下班了吗？哎你吃了吗？刚才怎么不坐下一块吃一口。你在这等着我啊，一会儿就都下来了。” 话音刚落，一群一身酒气的中年男人就熙熙攘攘地都走了出来，无论在哪，一群喝多了的中年男人分别时候的最后一个项目就是商业互吹。 “不是说我上个厕所回去接着喝吗，怎么都下来了还，这个张总尽兴了吗？你看李总你还能走直线，还是没喝痛快。”中年男人边说话边赶紧迎上去，扶住了最中间的那个男人，全然没有了和高平安说话的时候那种喝多了站不住的感觉。 那个男人最多一米六五，白胖白胖的还有点谢顶，带着个金丝边的眼镜，笑眯眯的，“行了行了，改天再喝，以后有的是机会，王总这个酒量我们一般人比不了啊。” 原来中年男人姓王，高平安刚刚知道他的姓。 “哪有哪有，酒量哪能和张总比啊，张总海量，海量！”中年男人在看见那个张总的一瞬间表现出来的那种谦卑，甚至是低下，让高平安只是远远看着都觉得恶心，恶心过后又觉得自己又可怜卑贱了一点。 “还有一个事得麻烦张总，张总你看我那个妹妹，”他搂着人家指指高平安，“都这么晚了她也没有车回去了，张总顺路替我捎一段行不行？大晚上的还得麻烦您您说。” 张总看了看站在远处冻的瑟瑟发抖的高平安，“那个？” “我知道难为张总了，张总这日理万机的哈哈哈，帮帮忙，这不是抽不开身吗？”中年男人扶着肥腻的张总，很顺手就把一张卡放到了他口袋里。 “行，反正也是顺路。你这妹妹姓什么？不会刚好姓李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还是张总幽默，幽默。”张总拍了拍中年男人从口袋里拿出来的手，两个人相视大笑。 中年男人示意高平安到跟前来，“过来！过来，今天张哥把你顺路捎回去，叫哥!”。 “哥。”她不敢不喊。 “那行了啊，先走了兄弟，今天说的这个事，改天有时间咱继续谈啊。” “那真是有劳张总了多替兄弟我费费心了，真的真的是十万火急，要不然啊，不能这么麻烦张总您。”中年男人做了一个作揖的动作，像是拜佛一样虔诚。 “差不多，这事啊，也差不多了。”张总咂咂嘴，钻进了门口早就开过来等着自己的车里。 “干嘛呢，还不快跟上！”中年男人看着高平安不知道自己跟着坐上去，赶忙推搡了她一把。 “我还没打卡换衣服呢，”她很为难的样子，在门口站着一会儿已经冻得她快没知觉了。 “换什么衣服，快跟上！”看着她要坏自己的事，中年男人转脸凶神恶煞起来。 她一下就怂了，跟着钻进了车里，只能听天由命了。 那个什么所谓的张总并没有理会坐在后座很拘禁的高平安，只是让司机开车，也不问她去哪里。 车子发动起来以后，她从听天由命的状态又慌起来，她不知道张总会带她去哪，但是看过的那些小说里，这些有钱有权的人都是有些怪癖的。 其实要是轻度s的话她一直觉得自己不会介意，甚至以前在小说里看见那些霸道总裁式的囚禁强迫还有些兴奋。但这次不一样，期待的前提是有霸道总裁，她完全不想和这样一个酒臭气的秃顶男人有什么身体接触。 她想开口，却又胆怯于不知道问什么，这时中年男人给她发了一个短信，让她伺候好。 高平安平时是不认路也不记路的，来这马上一年了，也分不出个东西南北。即使是这样，她也发现了这辆车在原地转圈，因为自己又看见了那只酒店门口用来庆祝新年的气球大狗，也终于终于知道为什么不问她去哪了。 跟着张总从地下车库直升顶楼套房。她从来没有进过自己所在酒店的总统套房，其实好奇过，但也没有好奇到专门跑上来看过，现在进来一下看到的这种视觉冲击让人不得不承认钱是有魔力的。 张总显然比中年男人要斯文多了，他示意让高平安随意坐，自己要先去洗澡。 整个房间只有哗啦啦的水声，他洗澡的时候并没有关门，热气蒸腾而出。 她不由自主地走到了床边，这是她从第一次这么高的地方看向窗外，没有害怕，能感受到的只有震撼和卑微。能用什么形容呢，金碧辉煌？平安也不知道，她没读过多少书，初中毕业后就不读了，家里还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妈妈说明年妹妹读完初中，让她来找自己，两个人帮衬着多攒点钱。 她感觉自己就是出身不好，但是骨子里却是多少带有点诗意的，她一直认为，在黑夜的掩护下，最适合城市不断地生产那些千奇百怪耸人听闻毁人三观的故事，而每栋高楼包裹着的四壁则负责酝酿，每一盏亮着的灯，都加速了故事的发酵，他们看着听着承受着，却什么都不说。 她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都有自己该走的路，可是自己太卑微了，在这个喧嚣的不夜城里，是不配有故事的，只能是有钱人故事里的最微不足道的小配角。 这样在酒店里的场景在多少小说里看过：富家女跑错了房间，贫民窟女孩卖身救母，灰姑娘被至亲陷害，或者再直接一点，男主直接强取豪夺。小说里的男主角出场也总是自带圣光，无论是依然衣冠楚楚还是已经洗完澡解除装备裹着浴巾出来，都应该是剑眉星目英俊潇洒，他们或粗暴或温柔，都能让女主痛不欲生却又不得不承认有些欲罢不能。 可是张总出来了，摘了眼镜的他根本找不到眼睛，他直白地袒露着一身白花花的肥肉，连浴巾都懒得围，被打湿成缕的头发也不能地方支援中央了。 他扬扬下巴示意平安到床上坐下，她有些木纳地坐在了床边。 知道要发生什么了，想到那堆肥腻软榻的白肉要覆盖到自己的皮肤上她条件反射地恶心，却不敢有想逃跑的冲动。 这个张总没什么怪癖也没什么情调，直接开始，让平安脱了衣服之后像是猪拱泥一样地拱了几下就泄了出来，完事后又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穿戴好衣服走了，没和高平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掏出一打钱给她。 她自己坐在空荡荡的大床上崩溃地哭了出来。 自己还不如一只鸡。 第五章 王东浩 三天后中年男人发短信过来说对她的表现很满意，以后可能都不会再麻烦她了。她问能不能把她的裸照什么的都删了，对方没回答。 没过几天，她又收到了中年男人的短信，要她去博宁路的一个叫老赵炒肉的小饭馆吃个饭，说所有的帐一笔勾销。 是一个非常不起眼的一个小饭馆，油腻腻的招牌上勉强能看出老赵炒肉四个字，一推开门里面是热气腾腾的家常菜味道和劣质的烟味酒味杂糅在一起，感觉就像回到了村里的流水席上。 中年男人和一个清瘦的青年人坐在最里面靠墙第二桌的位置，桌子上放着一盘花生米一份酥锅，开了几瓶啤酒。 她走进的时候中年男人正对着青年人侃侃而谈，完全没注意平安走到了他身后，青年人示意他身后有人。 他回头看了一眼高平安，她又瘦了，衣服不像是穿在身上，倒像是掉进了里面，他伸手钳住了高平安的手腕拉她坐下。“妹妹怎么又瘦了啊？”中年男人又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遍，对着后厨喊道：“老板娘再拿菜单来！” “这不是你没来哥都没好意思点菜，来来来，想吃什么赶紧点上。”今天中年男人话里话外透露着一丝讨好的意思，让她觉得别扭。 “这是你小王哥，还和我一王的，来，认识一下。”他拍拍她的背。 高平安打量着对面的男人，二十七八左右，坐着看不出多高，但是应该不矮，斯斯文文的，没有什么亮眼的地方，倒也不难看。 他给高平安倒了一杯水递到了她面前礼貌的笑了笑，“王东浩。” 高平安也礼貌地点点头。 老板娘递过来一张勉强能称为菜单的铜版纸，中年男人把菜单递到她面前吹嘘道：“别看馆子小，比你们酒店里的都好吃，这种地方不是本地人根本就不知道，来，想吃尽管点。” 她看了一眼菜单往外推了推，“都行，我不挑。”不知道中年男人的目的她坐立难安，她不是来吃饭的，她也知道中年男人叫她来不是为了吃饭。 对面的王东浩看出她的不自在，拿起菜单对中年男人笑着说道：“哥，要不我点，小姑娘对这也不熟，我知道什么好吃。” 高平安连忙感动地对他点点头握住了手里的热水，马上年底了，真是冷。 “先来一个糖醋里脊行不行？这么瘦了，得多吃点肉。”他边点菜边看高平安的反应。 中年男人打趣道：“再来个大肘子，我也得补补，这个是一看见人家小姑娘就把哥哥我忘了啊。” “我和这个妹妹是真得补补，王哥你还补啊，再补两个嫂子可不够啊哈哈。”王东浩也接过话头说到，然后继续看着高平安，“能吃辣吗，要不点几个辣点的菜开开胃？” “我都行。”他只要是和自己说话就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眼睛，这样让高平安更局促了，不知所措地抓着手里的玻璃杯，今天到底要干嘛，她有点混乱，甚至带点害羞，莫名奇妙的，感觉这像是在相亲。他又点了一个糖醋带鱼，一个地三鲜，一盆牛蛙，当然也没少了中年男人的大肘子。 菜点的实在是不少，再多一道也是放不下了，中年男人却好像还有什么急事，随便夹了几口菜喝了一杯酒之后就站了起来。“行了，也都认识了，你俩慢慢聊，我还有点事先走了，成了给我打个电话，我可得嘱咐嘱咐我妹妹不能被你骗了。”说完他夹上包，摆摆手走了出去。 王东浩也没要要留他的意思，跟着站了起来把他送了出去。 “哎～”平安想喊住他的，想问问问他说好的事呢，因为自己不太好意思给他发信息，再说发了他也不回，两个人基本算是单线联系。 王东浩回头示意她别走了，中年男人直接没理会她。 送走中年男人后王东浩回来安抚道：“怕什么啊妹妹，我还吃了你啊，王哥的妹妹我可是不敢惹，放心，先吃饭，吃完我送你回去。不能叫你有事，先吃饭。”他和中年男人说话一点都不一样，说什么都是轻声细语的。 时安只好又拿起筷子象征性的夹了两口，却还是如坐针毡，没搞懂今天到底是唱的哪出戏。 “来来来，吃，吃块肘子皮，你看看瘦的。”王东浩往她碗里夹了一大块肉皮。“要沾点醋吗？这样吃会觉得腻吗？要不我再去给你拿个小碗？” “不用不用。”她连忙摆摆手，真诚的问道：“今天你们找我到底是什么事啊？” 看出了她的紧张，王东浩搓搓手，“别紧张，你看我像坏人吗，没事的放心。”在适龄的男人里，王东浩是第一个这样和她轻声细语说话的人，把自己平等看待的人都很少，这让她很感动。 “王哥说你才18？” “嗯。”高平安夹了几下碗里的肉皮，却是没有要吃的意思。 “年轻真好啊，”他感叹到。 平安不好意思起来，“你看着也不大。” “不行，我都32了。”他喝了一口啤酒，“张哥还没有告诉你有什么事？” 高平安想说没有，却没张开嘴，只是摇了摇头。 “你看我怎么样？” “挺，挺好的？”王东浩接连的几个问题把她问得一懵一懵的。 “我觉得你也很好，就是太瘦了，来，多吃菜妹妹，多吃。”说完又给她夹了一个鸡腿。 “谢谢啊，可是今天叫我到这是到底是？”纵使外面天寒地冻，她也觉得比现在两个人尬聊的氛围暖和。 王东浩又认真盯住了她，“我想要个孩子。” 这么着三不着两的一句话让她更懵了，他是什么意思？他真的是中年男人介绍给自己的相亲对象？因为想要孩子所以找个好生养的姑娘，不在乎什么家庭学历。平安又迅速打量了他几眼，普普通通，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模样，但是来这都一年了，也没找到男朋友，她多少也清楚自己的分量。 王东浩看着平安凝重的表情以为吓住她了，又赶紧说道：“我也不绕弯子了妹妹，就简单和你说一下我个人的情况。实不相瞒，我结婚了，我都结婚有4年了，其实在我们老家那边我结婚已经算晚的了，结果结婚都四年了还没要上孩子，家里急，就想找人帮我生一个。” 又是上一秒天堂下一秒地狱，一下子接收了太多的信息，先是全盘打翻了她之前的臆想，然后马上又是什么结婚要孩子的狗屁事。这算是什么事，她有点想翻脸，可是自己实在没有翻脸的资本。 喝了口水平复了一下情绪，她才开口道：“那你老婆呢？” 王东浩也不避讳，“其实我们也不是没想过办法，也努力了四年了，没结果。”他叹了口气，“这不是我们家等不了了吗？我现在也不用都给你解释清楚，以后我们可以慢慢说，这里面啊太麻烦了。你的情况我也都了解了，王哥介绍的人我也都放心，现在见着你了，我对你是没什么意见，看着干净，长的也挺好的，就是瘦了点。”他还没问高平安的愿不愿意，就先从头到脚的点评上了。 “你不问问我的意见吗？”她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了，对中年男人不能翻脸，对他还有什么忌讳，也太不拿自己当人看了。 “你先听我说，”可能看出高平安有些生气了，他赶紧说了自己的条件。“我给你租个房子，再一个月给你3千块钱的生活费，要是生了是个男孩呢就再另外给你3万。我也和王哥说了，挺好的小姑娘对，到时候照片什么的也都给你删了，以后也只有往手里拿钱没有给别人钱了的情况了，怎么样？你也先别说不愿意，别一听什么给别人生孩子就抵触，好好想想，你是稳赚不赔。” “这不是小事。”她看上去还是很纠结，不停地用筷子戳碗里的肉。 “我知道啊妹妹。说实话我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舒服。说真的，现在代孕其实也好找，漂亮的高学历的都有，就是想找个安稳的放心的实在人。你真的——”他摇着头，“不是我夸你，打眼一看就让人觉得，不是说那种妖精似的那种漂亮啊，是那小漂亮，舒服，又安稳又朴实，特别适合当老婆的那种人。你现在一个月两千多，上下班的还没个正点，多累啊。再说了，还天天害怕王哥手里那点照片。你的那件事我也多少知道一点，我也不嫌弃，对。你也是真不容易，但肯有人帮帮你你说你能这么可怜？家庭条件也不算很好，年纪这么小就出来打工挣钱了，看来家里对你也不是很好。”他又叹了口气，吃了粒花生米。 “妹妹，我不骗你，一开始说见你的时候，就是单纯想找个给生孩子的，可是看见你的时候就不一样了，真的，心疼。怎么这么瘦的一个小孩啊，你别说什么，你在我眼里就还是个小孩。这么一个小姑娘，遇到这么多事都得自己扛着，叫谁谁心里落忍？我愿意对你好不骗你，就算是今天咱俩说的这个事不成，到时候我也让王哥把照片给你删了行不行。哥哥我也是农村出来的，也都是自己熬出来的，知道自己打拼的孩子有多不易。”他给平安添满水，又叹了口气。“你不介意我抽根烟？我这个人啊，心慈，一说起这些来，真的是我都替你觉得难。”他说不下去了，掏出打火机来点了一支烟。 第六章 车库告白 “妹妹，说实话你一年下来能攒多少钱？年轻的小姑娘一茬一茬地往外冒啊，等你上了30，不是我吓唬你，你连你现在这样的工作你都找不到。我认识的人多，又是事业单位，要是咱俩处的好你也听话，到时候就说你是我老家的妹妹，随便给你安排个闲散的工作你说多好，一下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你就说你回村里一说谁能信，谁也不能信一个小姑娘能这么出息对，到时候事业单位上一个个的年轻小伙子，怎么不能成一个。别担心生完孩子身材走样，你多年轻啊，只要科学的怀孕科学的生产，一点毛病都看不出来。再说你就是生完孩子才多大，你不说我不说根本就没人知道。” 看高平安的表情王东浩就知道已经把她的心说活了，又给她夹了一块鱼，慢慢安慰道：“我知道你肯定得想想，没事，这事到谁身上都得想想，反正哥说的没一句假话，前后利害也都和你说的很明白了，再好好想想，反正现在小姑娘真是一抓一大把，我也不会逼你。来来来，吃鱼，吃鱼聪明。” 人家给她夹了这么多菜，也不能一口都不吃，她把鱼夹起来吃了一小口，“我还是得想一下。” “没事，慢慢想，先吃饭。”他又给高平安夹了块牛蛙，带过来的除了菜香，还有属于年轻男人的淡淡的好闻的味道。 “你也别嫌哥哥我絮叨啊，就是怕你年纪小看不透彻，你现在这个情况，你跟了我我好说歹说也好，花点钱也好，高低王哥是不能再找你了对不对。你说你要是不答应，谁知道这三两天的他给你安排什么人，你也是个老实人，你敢说个不？我偷偷和你交个底，王哥黑白都有人，他认识的人还能都是干干净净的？那身上有脏病的，沾一沾就跑不了，你以为你能摆脱的了他了，你就是把钱还给他了你这辈子也跑不了了我告诉你，你年纪小不懂事，我也是和你投缘真是心疼。 我也都知道你顾虑，也都能理解对，孩子也不是说生就生的，所以也别怪我车轱辘话来回说。你也理解理解我，我妈是真想抱孙子，老家我同学的孩子都上幼儿园了，你说我妈能不着急嘛。你看我也是个实在人，我要是一上来就骗你就说我没结婚就哄着你给我生个孩子，你说你能落着什么东西，到时候你还在月子里，我们抱着孩子就跑了，你就自己哭去。咱都是实在人，我一上来就都和你说得通透，你也别担心孩子的问题，孩子我们家是一定会要的，还得好好养着，也不用担心对你以后又什么影响，生下来我们就抱走，你不说谁都不知道，到时候再请个月嫂照顾你。你还有什么顾虑，你也说说看，也不能我光说。” 也不是她不想说话，是对方舌灿莲花连个插嘴的间隙都没有，自己还没想好接下去说什么，他就又开始滔滔不绝，还不停得给她夹菜，让她多吃，在别人眼里俨然是一对甜蜜的小情侣。 “吃啊，怎么不吃了？”王东浩又夹到她碗里一块肉。 “真吃饱了。”高平安放下筷子摇摇头。 “行，那我也不吃了，要不我先送你回去？” “嗯，行。你让我想想。”平安站起来拿起外套看着他的反应，看他会不会因为自己没给答复而生气。 “留个微信，你看你这么害羞，好事好事，等你想明白了，发微信给我就行，成不成的交个朋友，以后有什么事你找我就行。”王东浩也站起来穿上外套。 因为是长款外套，他看着高平安自己低头费力地拉着拉链就是拉不上，就蹲下从平安手里接了过来。“你这个衣服也太大了，也不买个合身的，还是太瘦。”他上下活动了活动把拉链给她拉上来。“好了。” 两个人并排走出去，外面冷风呼呼地往人脖子里钻。 “来，上车，我送你回去，这个天再等公交车太冷了。” 王东浩的车就停在路边，他替平安拉开副驾驶的门让她坐进去后自己才上车。 “回去有事吗？”他发动汽车。 “怎么了？”高平安还是有些警惕 “没什么，就是今天和家里说是陪领导吃饭，太早回去也没什么事，你要是没事我陪你去逛个街，给你买件衣服，算是见面礼，成不成的，礼得到啊，就当没陪领导吃饭，陪领导逛街了。”他笑笑，突然的腼腆起来。 “其实也没什么事，但是你陪我不好，还是送我回去。”平安还是觉得别扭，拒绝了他。 “这有什么，现在别想这么多，就拿我当你哥，去恒隆怎么样，我也不知道你爱逛哪。” “都可以。”平安挠挠头，看向窗外。 整个商场里都是过年的氛围，闹哄哄的。平安有些不自然，她从没在这里面买过东西，她逛街也不会进这样的商场。 “喜欢什么就说，和我没什么好客气的。”他很自然地拉起了平安的手。“这手怎么这么凉啊，都在车里坐了好一会儿了，要不我们先去买杯饮料暖暖手。” “不用了。”高平安想把手抽出来，可是他的手又大又热紧紧的拉着她，根本抽不出来。 “想喝什么，星巴克还是奶茶？” 感觉是他发力了不想让自己把手抽出去，她羞红了脸，“都可以。” “那就星巴克，省得上楼了，好看的衣服都在一楼，我们一层一层地看。”说完拉着她就往前走。 两个人人手一杯咖啡在商场里走走停停。 平安并不好意思往店里走，只是看着橱窗，就觉得写着贵字。 “不进去看看吗？” 她摇摇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露怯的样子，“不看了，没什么喜欢的。” 两个人就这样从一楼看到了三楼，其实高平安本来也就没想要他的东西，可是她在三楼看见了那件大衣——前台姑娘的同款大衣。 她在门口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要进去看看吗？”王东浩再次询问。 “看看。”平安心里想，只是看看，心里有个数，好从淘宝上再找找。 那件衣服就穿在模特身上，她从模特背后掏出吊牌——1599。 ”走，不太是喜欢，”还没等销售走过来，高平安就赶紧往外走，恐怕她拦住自己。 “别走啊，你眼光还挺好的，我觉得这件多适合你啊，试试，好看咱就买下来。” “不用了。”她还是觉得花他的钱不好。 销售也是看颜色，马上拿了一件新的就往她手里递，“好看，这是我们家今年买的最火的款，马上就没货了，这是最后几件了，你穿上肯定好看。” 王东浩也从她手里接过了咖啡，“试试，先试试，” 高平安也心动了，自己就是试试看看效果，又没说一定要买下来，起码得知道是什么效果。她把外套脱了穿上了那件羊毛大衣，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一穿上这件大衣，马上就显出有气质了，本来在大棉服里畏畏缩缩的一个人一下就显得大方得体起来。 王东浩看着镜子前根本忍不住喜色的高平安和销售点点头，“那行，那就这件了，脱下了装起来。” “算了，太贵了。”她小声说到。 “这有什么，看了这么久，难得有个你喜欢的。”他帮着她把衣服换下来。 “支付宝行不行？” 高平安根本拦不住，他和销售一唱一和的，说着话就把衣服一装付完了钱。他提着袋子走出店里的时候看上去比她还要高兴。 一下就花了人家小两千，她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你高兴什么啊？” 王东浩脸上一直都挂着微笑，“没有啊，从看见你之后我就一直很高兴啊，再说你买着喜欢的东西了，脸上都藏不住笑意，多阳光的小姑娘啊，你开心，我看着也开心。” 高平安就知道自己挂像了，什么心情都藏不住，现在肯定是满面春光，同时又恨自己说不出那个不字，也不说不出我自己买。 “你还有想看的吗？”他又拉起平安的手，她不再抗拒。 “没有了。” “那我送你回去，也不早了，现在年轻人也不能老是熬夜。” “好。”她点点头。 两个人来到地下车库，来到王东浩的车前。 “你等我一下。” 他打开了后备箱，后备箱里有一大束玫瑰花，他走过去一按，花上还闪着一串小灯。 “我知道这样有点唐突所以一直都没说，但是，但是都准备了，今天来见你的时候就准备了，看见你的照片的时候就想准备了。我知道我一开始说你肯定不信，所以现在我想说，你能和我在一起吗，从看见你的照片开始我就觉得你是一个很特别善良的女孩，眼里都是纯真和善良。我也不骗你，其实王哥让我看他给你拍的那些照片了，我没看，真的我没看，不忍心看。让我守护你好吗，我知道我有老婆，但是这不妨碍我喜欢你想守护你，你知道人有时候会为了很多不得已的情况结婚。而出轨，一定是为了爱。无论你给不给我生孩子，都请你和我在一起一段时间可以吗，我太孤独了，我需要你。” 高平安被他的一番话哄的是头晕目眩，又看见他提前精心准备的玫瑰花，眼泪一下就控制不住地往外冒。自己从没有被谁真的在乎过，包括自己的父母，她太喜欢这种感觉，喜欢被人捧在心尖尖上的感觉，就算是只有一段时间那又怎么样呢，反正自己一无所有。 鬼使神差的，她点了点头。 王东浩竟像个孩子一样激动的要哭，他跑过来克制地看着平安，“我可以抱抱你吗？” 平安也激动的猛点头，王东浩紧紧抱住她，这一刻，她感觉幸福的快要晕过去了。 第七章 “高人一等” 高平安坐在车上捧着玫瑰，开心又慌张。这不就是自己追求的城市女孩一样的生活吗，和男朋友一块逛街吃饭送玫瑰花，最后送自己回家。但是又慌张于这一切都是抢的别的女人的，一个自己没见过的生不出孩子的可怜女人。 她把花搂在怀里问道：“你会经常送你老婆花吗？” “啊？哦，有时候想起来会给她买上一束，她不是很喜欢这个。” “那她喜欢什么？” “她吗，喜欢自己做一点甜点，喜欢养点小动物，还自己开了个奶茶店。” 平安咂咂嘴，这些爱好听上去简直是每个小女生的梦想，但应该也挺烧钱的。 “你们很有钱吗？” 王东浩脸上的肉不自然地抽了一下，“嗨，也不算，我就是个吃死工资的，她们家比较有钱。” “哦。”她只回答了一个字，也知道不能再问下去了。 “也没关系，往你身上花钱，我还是愿意的。”他又笑了笑，神色如常。 “要是这件事被你老婆发现了，怎么办？” “她知道。” 高平安不敢相信，“她知道？！” “对，我也不瞒你，我是很尊重我老婆的，要不是她默许我再外面这样，我也不会这样。我还曾经和她说过我们去抱养一个，她不愿意，说对我有愧，她很爱我。毕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在咱们农村生不出孩子来的，最后都是要离了的你也知道。” “你这么说，她还挺可怜的。”高平安看着怀里的花，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放到了旁边的座位上，“你把这花带回去给她，我留着也没地方养。” “给你的，留着。”王东浩看了看导航。“是不是快到了？” 她看向窗外，“对，你在这放下我。” “我把你送进去。”王东浩在路边停下车。 高平安赶紧摆手道：“不用了，我自己走。” “那好，那我们的事，就算是说定了？”他期待的看着平安。 “你不骗我对？”高平安还是不能相信。 “我们可以先相处着，不着急，你觉得可以了我们再说孩子的事。”他摸摸她的头。“你皮肤真好啊，打粉底了？” 高平安害羞地低下了头，“没有，就是随便涂了点面霜。” “年轻就是好，素颜小脸也是水嘟嘟的。”他顿了一顿又问道：“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她闭上眼睛，没拒绝。 高平安抱着花走下车，王东浩跟着送出来，“天这么冷下次出门记得带条围巾，有什么事我们就微信上联系，快回去。”她害羞地点点头，小步走了回去。看着高平安的背影拐进了胡同，王东浩才上车准备去取新订的一束玫瑰。 他在家门口整了整衣服，把按开彩灯时收进口袋里的卡片拿出来放在花上，上面写着老婆相识五周年快乐。 而平安带回去的那束花和衣服理所当然地引起了围观。 宿舍里两个早班的女孩一个在看韩剧，一个在打游戏。 看见她抱着一束玫瑰进来都不自觉放下了手机。 看韩剧的女孩过来一把夺过去，“我的天啊高平安，你什么时候交男朋友了，你男朋友也太大方了。” “没有，不是，不是男朋友。”她进门前从袋子里拿出来的小票放到桌子上，把衣服放到床上，logo向外。 “还说不是，脸都红了，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快快从实招来。”韩剧女孩抱着花用力吸了两下，“太香了，也太好看的，为什么就没人送我啊，高平安你怎么这么幸运啊啊啊啊。” 这时候打游戏的女孩也凑过来看了看花，拿起来放在桌上的小票惊叹道：“我的天啊，一千六的大衣！高平安你是不是傍大款了！是不是他送你回来的！怎么不带过来让我们看看啊，帅不帅啊？怎么认识的？怎么也不给我们带点礼物啊，带点吃的也可以啊怎么这么不懂事啊，你这个玫瑰花拆开的时候能不能送我两支啊，我想送给我男朋友，啊啊啊啊啊啊。”她兴奋地颠起来。 韩剧女孩一听衣服的价格也激动起来，把花放下就把伸手衣服够了下来。“快快快快，打开看看，快看看一千六的衣服什么样，也太大方了，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土豪啊，快从实招来，说说说说说说说！” 两个人拿着大衣看了又看，还是韩剧女孩先问了出来：“我能不能试试？” 平安坐在下铺看着她俩兴奋的样子尽量掩藏自己的得意，“试，随便试。” 两个人轮番换上衣服在镜子前扭了又扭，拍了又拍。高平安突然觉得好满足，好想现在就给王东浩打电话说可以，可以生孩子，可以在一起，快给我花钱，快来爱我。又觉得他老婆生不出来真的是太好了，自己虽然什么都没有，但是自己却有一个女人最重要的功能——能生孩子。那么多的女人不能生，别看着一个个花枝招展，说难听点还不是不会下蛋的母鸡。 你们凭什么比我有优越感踩在我头上，就凭你家境优越凭你有钱有闲吗，老公还不是在外面把你的钱都花在别的女人身上，而且还是花在我身上，到时候我还会有他的孩子，我不费吹灰之力就能享有你的一切。 她第一次直面来着心底的恶意，这种物质与自尊心上的满足让她难以自持，让她觉得比室友高出一大截，甚至高出了所有不能生育的女性一大截。她想起了网上看见的段子，说年纪大的女明星再漂亮有什么用，再不生孩子都快绝经了，她觉得说得好说得对，因为这个观点，她甚至都能高出很多明星一大截。这种扭曲的优越感让她忘记了自己的出身和处境，现在的她感觉自己凌驾于所有不能生的女人之上。 她激动的睡不着，她时时刻刻看着手机，看看王东浩有没有给她发信息。韩剧女孩把玫瑰和衣服都发在了他们的宿舍群里，群里瞬间炸了锅。而她就故意不说话任由她们猜想，她看着屏幕发笑，那种高傲的得意的笑。你们就羡慕我，我马上就和你们不一样了。 正看着群消息，就看见来了一条新短信，点开之后发现是妹妹用爸爸的手机发过来的。 “我是荣安，今天爸爸在家里杀猪的时候被猪踢着腿了去县城看腿来着，妈妈让我问问你还有钱吗？你什么时候回家来过年啊，她听人家说过年的时候都是多发钱，让你你能多干几天就多干几天，错开大年三十回来也行。” 高平安看着这条短信，看着这条让她瞬间回到砖地瓦房的家，回到那个没有空调没有暖气喝着污染水源八点以后没有任何娱乐活动的家的短信，一下子清醒起来，自己根本没有比谁高，自己根本摆脱不了这条穷命，至少现在是。 她回复：“嗯知道了，爸爸怎么样没什么大事，我看看还能往家里打点钱吗，我也没钱了，那你和妈说过年我就不回去了，因为过年是三倍工资。” 发过去之后，过了一会儿又发过来了一张糊到不行的照片，照片上是坐在炉边的爸爸打着石膏的腿和弟弟的一只胳膊，油腻腻的袖口，存满灰的指甲盖，手里拿着一个鸡腿，下面配字：“吃鸡腿哈哈哈哈，你吃吗？” 她鄙视地一撇嘴，她鄙视他们没见过世面，鄙视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才叫好东西，鄙视他们是天生的穷命，她鄙视他们的一切，好让自己稍微显得有那么一点不同。 第八章 出租屋 王东浩每次来找她从来没有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让她手足无措过，而是提前问清楚了她的上下班时间来接她，还贴心的在车里等着她。 他们已经完全确定下来，约好下次要一起去看房子，合适的话高平安就正式辞职离开。 还有十天就过年了，王东浩再次来接她，他那天穿了一件大红色的羽绒服，整个人看上去圆乎乎的，在平安眼里像是个同龄的大男孩，比以往更可爱了几分。 一开车门就看见副驾驶上放着一捧玫瑰，王东浩还是标准的害羞的笑，“也不知道买什么，上次的花看你挺喜欢的，还给你买了一套化妆品在后面。” 看他害羞的样子，完全不像一个结了婚的男人，倒像是第一次谈恋爱，认准了你就满心满眼都是你。 “你不用每次都给我买礼物的。”她话是这样说，可是脸上的笑总是不能骗人。 “哪有次次都送，再说我们才见过多少次啊。对了，你明天是休班？” “对，没什么安排。”高平安坐下来很熟练地系上安全带。 “那我带去看看我找好的房子，我觉得挺不错的，不大，但是都挺齐全的，我已经交定金了，不过没关系，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们再换。” 平安扭了几下换了个舒服的坐姿，“你的眼光应该不会错的，我没什么意见。” “好，那我们去看看。”他发动汽车，放在车前的小摆件的头也晃动起来。 “你这个小摆件好可爱啊，以前都没注意它的头会动。” “这个是只柯基。我们家就养了一只真的，叫皮埃尔，我老婆起的。” “哦，”平安悻悻收回了想起摸摸的手。“这个呢，也是你老婆买的？” “这个是我买的，当时就觉得和我们家狗挺像的。” “这样啊，”她低头看着手里的鲜花，有点不太高兴，她也知道自己作为一个小三吃醋吃的简直莫名其妙，可是又控制不住，他对自己这么好，却偏偏是别人的。 王东浩专心开车，倒是没注意她的情绪变化。“要是房子合适，你就辞职，这大年关的多忙啊，别干了，而且你不是说你们是八人间吗，现在成年人谁还没点隐私的空间啊，别干了。” “先看看再说，这么早辞了，我没安全感。”高平安还是有些不愿意，他还没给自己多少东西就想掌控自己。 “我知道你害怕，一个小姑娘在外孤苦伶仃的，肯定没有安全感，看看你的支付宝，还有个小礼物。”王东浩神秘的说到。 平安感觉掏出手机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她知道这是暗示他给自己钱了，但是她不知道会给多少，又紧张又期待。 她点开那个小小的提示，“浩向你转账00元”，她有些震惊，他们还什么都没发生，他就给了自己一万二，她知道这个钱有点不该拿，但是又真的没有还回去的魄力。 她看着偷笑的王东浩眼含泪花，“这么多钱？” “刚才红绿灯的时候转的，现在呢，有没有安全感？辞职，你值得更好的。” “你不怕我拿钱跑了啊。”平安攥着手机试探的说到。 “你不会的，我知道你舍不得我。”王东浩一只手打方向盘，另一只去抓住平安的手。 “我不会。”她也不在乎什么危不危险了，也去握住了他的手。“我还有个事想问你，我，我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放心，这几天王哥还骚扰过你吗？没有，我和他说了咱俩挺有缘的。又给他多少的塞了点钱，放心，照片什么的都没了。” “你给了他多少钱啊。” “这个不是你该担心的，大家都是兄弟，再说了我知道你天天想着那些照片，早想和你说来着，又找房子什么的都给忙忘了。” “你到底花了多少钱？” “额，真不多，三四万，你给他刮的那一下我看了，还真挺严重的，比起来大家都是兄弟，要的真不多。”王东浩抓抓头发憨憨地笑了。 眼泪一下喷薄而出，在这个社会上，爱你不一定愿意为你花钱，但是肯为你这花钱的人肯定爱你，而这个男人，给自己花这么多钱。她一下觉得命运真的很奇怪，不到最后你永远不知道一件事对你来说是好是坏，可能自己真的是否极泰来了。 “你为什么给我花这么多钱啊，你对我真的太好了，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真的好感动，你看我的泪，我不骗你，真的。”她越哭越激动，恐怕王东浩不相信她真的是感激涕零。 “别哭啊小傻瓜，你值得，你和别的女孩不一样，这一切你都值得。”他给她抽了张纸巾递过去，“擦擦，一切都过去了，应该高兴的。” “没有，我只是我觉得我对不起你老婆，我不是那种会拆散别人家庭的姑娘你知道吗？我不想破坏别人的家庭。” 看她越哭越伤心，哭得不能自已，王东浩直接靠路边停下了车，“你没有破坏别人的家庭，如果这件事有错，那错也在我不在你，你不用有心理压力，我爱你这件事都是我自己的错，我知道我不该对你动真情。” 高平安听见他这样说，更是鼻涕一把泪一把，“这个可是这个也不能全怪你啊，谁不想当爸爸，你也很不容易。” 王东浩鼻头一酸这就要跟着掉泪，他伸手抱住了平安，“我们都不容易，都不容易。” “你别和我一起哭，你一哭我更想哭了。”高平安在他怀里撒娇到。 “还不是你惹的。”他又伸手去给平安抽纸，结果带到了那只摇头的柯基，平安赶紧伸手接住，放回去摆好。 “你老婆上车的时候发现了就不好了。” “没事，放那就行了。”王东浩看上去却不怎么在乎。 “这样，我还是把钱转给你，毕竟照片这件事我已经很感谢你了真的。” “别别别，哪有一个男人把钱给人家了再拿回来的，别打我脸啊，留着，不然你花什么，要是不够了，再和我要。” 高平安已经输好了数字，却没有魄力点下去，犹豫再三，她最终还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直直地看着前面的路。 车子行驶了大概有一个小时才到了王东浩租房子的地方，虽然地方偏但是环境特别好，空气也比市里新鲜。 王东浩停好车替她打开门，“这个地方是偏了一点，但是环境特别好，坐公交车不出半小时就有一个森林公园，而且性价比高，我们先去看看，你要是喜欢热闹觉得偏了咱再换。” 拉着高平安下了车，眼前是一片新建的小区楼，里面的住户应该不多。 “我给你租了一套向阳的一居室，49平，虽然不大，但是东西什么的都置办的特别齐全，卫生间厨房什么的都有，就在二十楼，高是高了点，视野比较好。”王东浩带着她走进了最靠西的一栋楼。 推开北向的门就是客厅，里面看上去所有家具都是新的，一个小双人沙发，一张小茶几，加上一个小电视柜和一个台式电视就把客厅塞的满满当当。往里西向有一个小走廊，右边是卫生间，左边是长条的厨房和卧室。 卧室倒也都铺正好了，因为通向阳台的墙一整面都是落地窗，所以一张床靠北朝南洒满阳光。床上铺了一套玫瑰粉的珊瑚绒四件套，毛茸茸的床面和大片大片的阳光让整张床显得柔软又温暖，特别想一下扑倒融化在上，而且床头柜也贴心地选择了温暖的玫瑰粉色的。 阳台窗旁边的西面墙边放着梳妆台和衣架。走到阳台之后才能发现这栋楼的视野真的是好的出奇，因为不在市区，又是最外侧的楼，只要伸伸头视野一望无际。 她从阳台回来把窗户关上哈了口气，一下子倒在床上。 “好好啊，真的好好啊。” 王东浩也倒在她的对面，“喜欢吗？” “和梦一样，都是你准备的？” “对，我收拾了一整天。” “累吗？” “累到肩膀疼，腿疼，腰疼，哪哪都疼～”他把头又凑近了些。 “那要我给你按一下吗？”她略带娇羞地说到。 “要啊，你给我按一下就不疼了，你给我按一下腰。”他拉起平安的手放到了他的背上，“揉。” 平安不好意思地按了两下便停了，“这么厚的衣服按了你也感觉不到，不按了，”说完就把手收了回去。 王东浩一把拉住她的手按在自己怀里，又凑近了些暧昧的问道：“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高平安看上去有些紧张，他立马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又温柔地询问：“害怕了吗？” 平安闭上眼摇了摇头，他很温柔，自己很开心，很喜欢他。他自然地抱住了她，一切都显得这么顺理成章。 第九章 一个人的新年 电视里正播着春节联欢晚会，第一个节目向来都是一群人在舞台上又蹦又跳的，很热闹。 高平安把所有的灯都打开，把电视声音开大，锅里也煮上了早就买好的速递饺子，热气腾腾的。 她还兴冲冲的在桌上摆上小橘子瓜子和糖果，一小碟醋和几瓣蒜，还给自己冲了一杯茶，抱过来一床被子，等着饺子煮熟。 她并不觉得孤独，也没有电视里渲染的每逢佳节倍思亲，她倒是希望王东浩能给她发条短信，但是也知道他现在应该阖家团圆呢也顾不上自己。看了眼时间，她穿上棉拖鞋准备去盛饺子。 饺子是素馅的，因为家里过年一直是吃素的，妈妈说吃素的一年都能过的肃肃静静的，她倒是不信这个，可是却已经习惯了。 煮的饺子足足装了两大盘，想着明天早上起来用油煎一下就省得再煮了，自己比较懒。以前在家的时候都得早早的起来去拜年，现在也能睡个安稳觉了。也不知道家里在干嘛，爸爸肯定又在打牌，妈妈呢，包饺子吗，还是豆腐白菜吗，再外面都买不到这个馅，自己买的素三鲜的。弟弟妹妹呢，还在抢那个最大的那个沙发吗，家里冷不冷，自己第一次不在家过年他们会不会觉得少了什么，要给他们打个电话吗，可是打电话就暴露了，自己告诉她们大年三十自己特别忙的。 说是不想，却又怎么能不想，她真想让他们看看自己的新大衣，可是看了也不能告诉他们价格，因为说了他们也不信。也想让他们看看自己现在住的房子，看看客厅，看看卧室，看看厨房。又想着反正自己是一个人在这儿，要是他们也能来这儿和自己过年就好了，不用守着那个破房子和穷山沟。可是自己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得憋着。 她把两盘饺子放在桌上，却不怎么想吃了，想着等午夜的时候给他们发个信息，一般守岁的时候除了妈妈大家都不会睡觉。 划开手机，qq微信短信都是群发的消息，她一条也不想回，还有人晒自己家的年夜饭，晒全家福。她想了想，跑去厨房又去拿了一双筷子。 仔仔细细的摆出两个人吃饭的样子，又剥开几个橘子皮扔桌子上，找好角度滤镜稍微修饰，屏蔽掉现在的同事然后晒到空间和朋友圈里，并配字：第一次不在家和爸妈过年，让他把橘子皮扔垃圾桶里也不听。能看见的都是以前的一个地方的同学，她就是要晒给他们看，她就是要说我现在和你们还在农村里混穷日子的可不一样，老娘现在在城里过年。 果然一会儿评论区去炸了锅，她还是一条也不回复，让他们自己去猜呗。她把鞋子脱了，把腿盖到被子里，心满意足地开始吃饺子。 吃饱喝足了又开始觉得不在家过年真是挺好的，只要能舒舒服服的，自己一个人也挺好的。 春晚的节目越来越无聊，平时熬夜熬到一点都没问题的她，看着电视不到十点半就困了，她开始刷会手机想让自己清醒一下。其实自己一个人也没什么可守的，但是这么多年，也找不到为什么不守岁的理由。 微信上十几天前还是同事的那群人纷纷在晒酒店里的忙碌，吐槽没素质的客人，质问这些城里人为什么不在家吃年夜饭，还有人晒父母和男朋友给发的十几块的小红包。 她也准备发一条给这些人看，编辑了半天却只是发了七个字，又是一年过去了，外加一个笑哭的表情。 因为住的比较偏，还能听见外面有零零碎碎的放烟花的声音，农村倒是不管这个，可是自己家从来也不放，都是看别人放，偶尔买个窜天猴也都给弟弟了。突然想起买东西来，她赶紧打开淘宝浪费浪费时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自己现在是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好不容易熬到了十二点，高平安已经困得意识模糊了，听见主持人倒计时的喊声才又有了点意识，她往嘴里捏了一个饺子，伸出腿来抱着被子就跑到在了卧室里去睡觉了，什么都没关。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了，照旧塞满了拜年信息，她大概地划了一下，看见王东浩给自己发了一个红包，开心地点开，里面有188元。钱多少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大过年的他还记得自己，这是最让人高兴的。还收到了中年男人群发的短信，她看也没看就删了，现在只是看见那个备注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一会儿又收到了爸爸的短信，还是妹妹代发的，“你又上班没有啊，昨天忙吗没敢给你发短信，妈妈问你昨天吃的什么啊，吃饺子了吗，问你过年发年货了吗，别带回来了就自己留着。还有弟弟想买台电脑，说人家家里都有了，爸爸也决定买，问问你这个月能发多少钱，还有过完了年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高平安就知道前面对自己嘘寒问暖，后面就肯定没什么好事，她翻个了身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回复到：“爸爸的腿怎么样了，我吃了，素的水饺，速冻的。我也不知道我这个月能发多少。等出了正月我再回去，看看能不能多攒点钱。” 其实她手里有钱，可是她不想给，或者是说没想好给多少，如果他们真的给自己和弟弟同样的待遇的话，直接给家里买一台平安觉得以自己现在的实力也买得起，但是她不愿意。每次家里找她肯定有事，没事就绝对想不起找她，所以她有时候会想他们，但是却不愿意接到他们的信息。 站在窗前思绪再三，她想着要不就给两千，他们再要的话就给两千，就说自己攒了一年，给多了他们也怀疑自己的钱是哪里来的。 想好了办法，把头发随手拢了拢，高平安准备去刷牙，杯子里还放着王东浩的牙刷，她拿起来挤上牙膏。 他要是在这就好了，和电视剧里一样，他会从后面抱住我，替我挤上牙膏，然后一起刷牙，一起吐泡泡，还会用粘满泡沫的嘴巴亲我，两个人在洗手间亲，在客厅亲，在阳台亲，在卧室亲。 想到这些她又有些烦躁，把挤在牙刷上的牙膏一下甩在水池里，他根本不在这儿，他不属于自己，自己确是得了臆想症一样的想象和他在一起的场景，甚至想象和他缠绵，他只和自己睡过一次，也是那一次，让平安知道那件事原来如此美妙。 她又掏出手机想给他消息，字打了一大段，也给自己找好了麻烦他的理由，想了想却还是都删了。她老婆已经容忍自己的存在了，自己为什么还要试图去破坏他们呢，自己真是个自私的人，就算不是因为她老婆，为了王东浩，自己也不应该大过年去打扰他啊。 她最后还是乖乖把手机装回了口袋，重新挤上牙膏继续刷牙。等王东浩再来找她的时候，已经过完了正月十五。 第十章 不能怀孕的秘密 事实证明，一个人完全与社会脱节自己生活也是一种煎熬。在17号王东浩来找她之前，她除了下楼买点生活必需品几乎不出门，而且楼下超市是六号才开门的，在此之前，她一直吃的都是冰箱里的囤货。 她就这样一天天的看韩剧，看小说，她觉得自己的眼都快看废了。 王东浩来找她的时候并没有提前和她说，她听见了开门的声音，跑出去的时候就看见了穿的像是熊一样的他提着一大包新鲜的菜和一大包零食。 “我知道你这几天肯定不出门，好久不吃新鲜的食物对身体不好。”他把菜和零食都放到桌子上，又摘下帽子口罩。 “这几天闷坏了，想我了？” 高平安冲上去抱住他，觉得他和个狗熊似的，都抱不过来。 “等等，我先脱了外套，外套凉，”他拉开拉链把她抱在怀里，“想我了吗？” “想。”她把脸埋在他温暖的胸膛上，他的毛衣也是毛茸茸的，贴着脸特别舒服。 “是不是这几天都没出门，嗯，怎么不出去玩玩。”两个人抱在一起晃来晃去，像是跳一种简易的舞蹈。 “不想出门，又没什么朋友，不知道找谁玩。”平安一直搂着他的腰，像撒娇似的说到。 “去找你以前的同事啊什么的，自己在家多无聊啊。”他把头轻轻放在平安的头上也跟着晃来晃去。 “我才不去，她们都忙的很，而且我们也不算是朋友。” “那好，那你就只有我一个好朋友好不好，我们不和别的小朋友玩好不好？”两个人晃着晃着就晃到了墙边，王东浩把她的手抓起来抵在墙上，道：“我们可以再要一个小朋友和我们一块玩吗？” 她没有回答。 “好不好嘛？”王东浩脸贴着她的脸，对她吹着气。 她还是不回答，只是纠结地低着头。 王东浩也认真起来，“怎么了？还是没想好吗？” 她终于鼓起勇气开口了，“那生完孩子呢，你还会再要我吗？” 他低头细细密密的吻着她的脸，然后叹了一口气，在她耳边说道：“生了孩子，我们就有扯不断的关系了。” 高平安知道，其实像他这么理性的人，生完孩子两个人多半是会断了联系的，可是此时此刻，自己真的很想留住他，或者是说留住这个房子，留住现在安逸的状态。而且生活本身就是瞬息万变的事，他说的对，等有了孩子，两个人就有了扯不断的关系，到时候主动权在谁手里还真说不准。 缠绵过后王东浩起来给她炒了几个菜，两个人吃了一顿饭，然后继续。高平安太喜欢了，他温柔又卖力，她喜欢看他释放的样子，只有在那时候她觉得对方完完全全因为自己而快乐，是完全属于自己的。 以后王东浩每次来，差不多都是这个流程，两个人缠绵，吃饭，然后继续缠绵。他从来不留下过夜，她也不会硬留他。 其中有一次他问平安，不想留他过夜吗，两个人就只是交易吗，她对自己不会产生依赖的感情吗。 平安把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看着他的脸上的胡茬，一只手不停地去转他的头发。她回答说想啊，当然想留下他，可是她不能这么办，他帮了自己这么多，又给了自己这么多，自己不想让他有一丝一丝的为难。他吻吻平安的额头，没再说话。 天气渐渐回暖，两个人在一起也有两个多月了，高平安还是没回过家，也没怀孕。 两个人再次缠绵过后，王东浩俯在平安身上，额头上都是汗珠，他撑着胳膊问高平安：“我给你买的验孕棒你用了吗？” “用了，隔一段时间我都会试一下。” “没中吗？” “没有，”平安爱怜地抚摸着他的头发。 他翻下身来平躺到床上：“不可能啊。” “你和你老婆四年了都没中，哪有这么容易啊。”平安看着他有些急躁地样子娇嗔到。 “你是质疑我吗？我可是查过很多遍的，没有任何问题，你觉得我会不行？”他侧起身子来看着平安。 她知道自己这么说让他觉得没面子了，赶紧又解释道：“我没这么说，就是说孩子这个东西啊，天赐的，得心成才行。” “我感觉你还是觉得我不行，我的心还不够诚吗？我还真得让你看看我到底行不行。”王东浩把被子一拉，两个人又开启了新一波的造人行动。 再次缠绵过后两个人靠在床头上，吃着王东浩带来的零食。 “要不我带你去查查？” “我不要。”高平安把一片苹果干丢在嘴里嚼得嘎嘣嘎嘣响。 王东浩胳膊上用力搂了搂平安，“去查查，好放心。” “我不愿意去医院。”高平安推开他，还是丝毫不退让。 “可是正常咱俩年轻力壮的，不应该啊？”王东浩说这句话的时候想的很认真。 平安还是如无其事的继续吃自己的，心里想的却是当然应该了，不然自己的避孕药岂不是白吃了。 其实她一开始也没想着吃这个，这是第一次被中年男人要挟过后的时候买的，一直没舍得扔。而且一个人待久了就爱瞎琢磨，这一琢磨就得想出点什么事来。 要是自己早早的怀上孩子，那王东浩肯定不会再碰自己了，而且等孩子生下来以后他们怕自己母爱泛滥应该是一眼都不让自己看的。到时候自己岂不是又什么都没了，房子没了，钱也没了。他倒是说了会继续给自己租房子，但是这个话自己听听就算了也不能全信，说不好听点他也就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倒插门，肯定是害怕麻烦的，对自己有感情了还好，要是没了感情，鬼才会想和自己有牵扯。自己有点喜欢他并不假，但是与其去想着怎么抓住这些虚的，到不如先稳住手里有的实的。自己是傻，也没多少文化，但是有些事还是得细琢磨的，以前来酒店的时候，那些男的带着小三来来往往，同一个的男的见过不少次，同一个小三还真没见过几次。 王东浩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夺过平安手里的零食。 “你之前不是被睡过两次，你是不是也没反应？” 平安被他认真的样子吓到了，也不敢再拿回零食，委屈巴巴地说道：“我又不是没一点保护自己的意识，事后我都买了避孕药吃的，你说会不会是那些药的事？” “都多长时间真是，”王东浩有点沮丧，“你买的长效的还是短效的，还有吗？拿给我看看。” 她心里一惊，“我吃完就扔了，怕被室友发现了谁没事留着那个。”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也许，这个真的是。你又这么瘦，要我说，还是该查查。” “我不查，下次，再过几次我要是还没有，你就带我去检查，好不好？”她赖在他怀里。 王东浩没有她理会赖在怀里的撒娇，站起来穿好衣服，检查了衣服上没留下什么东西后面无表情地摸了摸她的头，“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的时候我们就去医院看看。” 高平安略显无辜地点点头，坐在床上看着他打开门离开，然后听见开门关门的声音。确定没有声音以后赶紧爬起来把床头柜的避孕药拿了出来，这个东西得马上让扔了，自己不能再自作聪明了，再玩，就玩砸了。 第十一章 虚假的幸福 距上次要去医院检查已经过了一个月，王东浩还没有再来过。高平安大部分时间还是一样的宅在家里，有时候会坐公交车去市中心走走，春天到了，满大街都是樱花，但她只是出去走走看看拍拍照，就又回来了。 她依然没有朋友，也不敢去找以前的同事，她怕她们问自己为什么突然辞职，现在在哪里上班，她不知道怎么回答，总是编不圆谎话。也不愿意自己去餐馆吃饭或者是看电影，一是怕别人奇怪的眼光，二是穷惯了，下馆子和看电影对自己来说是可有可无的事。 她还是不敢给王东浩打电话，怕他老婆在身边，也怕他还在生自己的气，嫌自己不争气。 她更没想过回家，她现在过的像个城里人，人都喜欢逃避，她讨厌被打回现实的感觉。只要每个月多往家里打几百块钱，就说是省出来的路费，感觉他们也没有多想见到自己。 这天下午她又从市里的公园闲逛回来，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看综艺，里面的一个女明星怀孕了，一家人都挺高兴的，她也跟着节目笑，笑了一阵之后一下暂停住了画面。突然想到自己这个月的大姨妈还没有来，这几天自己也忘了测，她飞速拿了一根验孕棒跑去了厕所。 两道杠！ 是两道杠，她激动地跑出厕所跑到客厅里想大声说我怀孕了，可是客厅里谁都没有，她回过神来，怅然若失。没有人和自己在一起分享这份喜悦，因为自己的这个孩子是偷偷摸摸的，是见不到天光的，是不被期待的，她捏着验孕棒坐下来，同时又有了些许的底气，被不被期待还要看自己的本事，自己现在已经算是和王东浩绑死了，这副牌就看自己怎么打下去了。 她拿着验孕棒拍了张照片发给了王东浩，她觉得现在想什么时候给他发短信就什么时候发短信，怕别人知道这件事应该是他的事，而不是自己的事。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王东浩回复了两个字：“真的？！” 她回复了一个讨好的笑脸和一句我特别想吃你做的粉蒸排骨。 大概晚上快八点的时候王东浩提着大包小包就进来了，他看着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平安，把手里的东西一放就把她抱了起来。 “真有了？我有孩子啦！我当爸爸了！” 他抱着平安在不大的客厅里转了两圈。然后狠狠地亲了她几口，“你怎么这么棒啊，啊，怎么这么厉害啊。” 平安看着他激动的样子也跟着大笑起来，“是你比较棒啊爸爸，对不对啊准爸爸。快放我下来，都把我给转晕了。” “好好好，可得小心点。”他赶紧小心翼翼地把平安放下来，然后拿起桌上的菜走进厨房问道：“除了粉蒸排骨还想吃什么，说！” “你怎么和你老婆说的啊？”平安跟过来倚在厨房门口，“你怎么晚上出来的？” 王东浩娴熟地切着菜，“你看你这个说话，我这么大人了晚上还没点自己的自由了吗，快去坐着，这里油烟大。” “那你以前晚上怎么就不行？”平安仗着怀了孕，以前不敢提的要求和问题现在也放肆起来。 王东浩麻溜地切菜洗菜，“你以前也没留过我呀，好了去客厅，给你买了点水果，以后少吃点零食啊。” 高平安不情不愿地坐在沙发上吃着火龙果，其实她并不是怎么喜欢吃火龙果，她觉得这个水果根本没什么味，但是每次她都会要求王东浩给自己买火龙果，因为以前没吃过。 大概晚上九点，王东浩就做好了四菜一汤。平安坐在餐桌前小口小口的喝着汤，抬头看着盯着她笑的王东浩，“怎么了，我脸上有花啊？” “你可比花好看多了，笑得我脸上都有花了。” “是吗？”她把筷子一放，”你说我以前都不问你，那现在我问你，今天晚上能留下来吗？” 王东浩给她夹了一块排骨开心的回答：“当然能啊。” 平安捏起排骨来放进嘴里，美滋滋的笑了。 王东浩给自己也夹了一块，”怎么，我能留下来你这么开心啊。” “当然了，我喜欢晚上和你在一起。” “为什么啊，”他笑着问道：“有什么不一样的？” “当然不一样了，你白天来，无论是我们做事也好，吃饭也好，我总觉得你要走，那种急急火火的不确定什么时候你可能有事就走了的感觉特别不好，连吃饭，睡觉，都像是做任务一样。 王东浩放下筷子温柔看着她：“那我今天留下来陪你。” 吃完饭两个人收拾收拾桌子坐在床上，平安乖巧地靠在他的胸口，“刚才我话还没说完呢，我说白天我们干什么事都像是做任务一样。晚上就不一样了，晚上我知道你会留下来，我们可以慢慢的一起做饭吃饭洗碗，一起看电视，一起聊天，一起缠绵。”明明知道他没在看自己，还是害羞的撇开了脸，“做完以后你还可以抱着我，一直一直，直到两个人睡着，而不是起来做饭，或者是离开，什么都不用急，都可以慢慢的，好像我的时间都是你的，你的时间也都是我的。”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却带出了一点哭腔。 王东浩察觉到了她的情绪，亲了亲她的头顶，“怎么了这是，怎么还说伤感了呢，不哭了啊，是我不对，是我以前没照顾你的感受。” 她擦了擦眼泪又往上坐了一点，换了个姿势继续靠在他的胸口，“其实你也没什么不对，可能是我怀孕了所以有点敏感，你别怪我，是我要求的太多了，我们俩一开始就是说的帮忙生孩子，是我要求的太多了。” “没有，平安是我见过的最乖最乖的小朋友了啊，别这么说，我们之间不仅仅是为了孩子。别难受了啊，我喜欢你啊，是我太忙了，没能足够的关心你，没能多分点时间给你，我的大宝贝本来就住的偏远了点，还没什么朋友，只有我一个小朋友啊，是我没考虑周全，是我不好啊，不哭不哭。” 他把平安紧紧地搂在怀里，又吻了吻她的头顶，却始终眼神空洞面无表情。这个场景如果有第三个人能看见，肯定会觉得有些莫名的诡异。 高平安也搂住他的腰，“那你要来多陪我啊。” “好！以后一定多陪我的大宝宝和小宝宝。” “你不怕你老婆知道啊？” 王东浩真的很反感她一遍一遍的提自己老婆，语气变得稍微有些生硬，“我告诉过你了，她默许的。” “那她知道我？” 王东浩拨弄着她背后的头发不紧不慢地回答：“这个当然是不知道，我的意思是说她要是知道了我在我在外面让人替我生孩子她也应该和不会大吵大闹，但是她不知道我是找了这么可爱的一个大宝贝来给我生孩子。她要是知道了你啊，一定会有危机感的。” 平安一下坐起来，有些莫名地骄傲，“当然了，我又年轻又这么可爱。” 第十二章 撕破脸 医院里检查的人熙熙攘攘，高平安带着口罩跟在王东浩身后，他让干嘛就干嘛，她很喜欢这种感觉，什么都由别人安排好，自己执行就可以了，她讨厌又动脑又动手的事。 一套检查下来又新奇又好玩，回来的路上两个人去吃了几个清单的炒菜，清淡到吃惯了重油重辣垃圾食品的她都有些吃不下去。 “我们能不能点个辣一点的菜？” 王东浩又给她夹了几块山药，“少吃那些，不健康。” “可是这些都没味道。”平安撒娇到。 王东浩夹了一大口放进嘴里咀嚼出声，“哎呀真好吃呀，谁说没味道。” 平安把筷子一横索性不吃了，“你少哄我，敢情刚才做检查的不是你啊，做了这么一大套检查还不能吃点有滋味的，怀孕有什么好的。” 他也不恼，站起来给平安盛了碗汤：“都是要当妈妈的人了，还这么任性，啊，你知道说明什么吗，说明你怀的肯定是个小调皮，把妈妈都带得调皮了。来，先喝一口汤，这个汤特别鲜，你先尝尝，要是不喜欢我们再点别的好不好。 平安总是说不过他，只好端起小碗来喝了一口。 “一般般嘛。” “哪有，我怎么听见宝宝说妈妈多喝一点，我好喜欢喝。” 平安被他都笑了，“哪有，我怎么没听见。” “可是我真的听见了，可能他比较喜欢爸爸。”王东浩笑了笑，攥住了平安的手。 “喜欢爸爸？”高平安认真地看着他，“那你说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啊。” 王东浩回答的很直接，“男孩女孩我都喜欢。” 高平安还是不太相信，“哪你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我？我无所谓，不过家里肯定是想要男孩了。你想生什么？” “你想要什么我就想生什么。可是那孩子要是生下来了，你怎么办，带回去给你老婆吗？”两个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这个不可避免的话题上。 “带回老家给我妈看着，养到两三岁认人了我再想法带回家的，说是抱养的也好怎么样也好，这么多年没孩子了，她也不会细问。” 平安突然不说话了，低头吃了一口菜。 “她会对他很好吗？你的父母呢，会对他很好吗？” “放心，不是最好的我们都不给他，我父母肯定拿他当心头肉，还有佳，她是个善良的女人，不会亏待孩子的。” “是吗，那就好。”高平安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看出她的强颜欢笑，王东浩关心道的问道：“怎么了，还是不放心吗？” 她还是很纠结，“没有……就是，你知道的，一开始我只是以为就是生一个孩子，和买件衣服，吃顿饭没什么不同，我还年轻，我的命运改变后就不一样了，我还会有真正属于我的孩子。可是现在我发现生孩子这件事和别的根本不一样，你那么喜欢他珍视他，对我也那么好，让我也觉得他是一个无比珍贵的宝贝。我才拥有他两个月，我就无法想象他以后的生命里没有我的参与了，他会叫别人妈妈，会学说话，学走路，我都见不到，我孕育了他，却在他下生以后再也不会见到他，我想象不到。” 王东浩没想到她会想这么多，这也是他最担心发生的事，他放下了筷子说道：“平安你听着，我们都很喜欢和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但是这个孩子，对我来说是希望是未来，而对你来说就是个累赘是个麻烦，如果你以后和他有任何的牵扯，对你百害而无一利，你不能跟我一辈子，你要嫁人的，你会有自己的家庭，你不能被孩子拖累住。没有交集，就是你对这个孩子的恩，听话。” 平安纠结到恶心头疼，“我知道，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是感情这个东西是不好控制的，就像是一开始我只是想摆脱那个男人，想要钱，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是真的喜欢你，我心甘情愿的当你的小三，心甘情愿给你生孩子。” “别说傻话，你才十八，你还有大好的青春，一路上还有无数喜欢你的人。” “我知道你家庭幸福，也知道你有钱有文化我配不上你，可是你也是有点喜欢我的不是吗，你说过的。”平安掉下泪来，现在怀孕了，离开他的日子也开始倒数了。 王东浩无奈，掏出烟来要点上，想了想又装了起来。 “怎么说又到这个问题上来了呢，平安我喜欢你或者是你喜欢我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结婚了，重要的是人得学会控制自己的感情。孩子，到时候肯定是不会和你再有任何联系的，我再多给你两万，你买个学历，找个好工作，对。或者拿这个钱做个小生意，都行。” 高平安越说越激动，“你知道我现在怀了你的孩子，我不想这样，不想现在就想着怎么和你要东西，我们一点感情也没有吗？” 王东浩则越说越冷静，“你最好还是多想想怎么和我多要点东西，既然你不想吃我送你回去，走。”他站起来拿上外套自己走了出去。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到了出租屋把平安放下他就要走，平安拉住他的手祈求道：“不能留下过夜吗？” 他很明显地不耐烦了，“你都怀孕了，我留下干什么，听话，好好养着，需要什么告诉我，我走了，过段时间再来带你去检查。” “你站住！你其实一点也不喜欢我对吗？以前你都是为了哄我给你生孩子对不对。”平安死死的拉住他的手不让他走。 “我们不是一上来就说明白了吗，就是为了生孩子才在一块的啊。” 她还是不依不饶，“那你也说过你喜欢我啊。” “又不理智了，我喜欢你有什么用，我是结了婚的人，再说我不这么说你能这么听话吗。早知道你这么麻烦我直接找代孕了。”王东浩直接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本来因为怀孕高平安的脾气就很不稳定，此话一出她直接就炸了。 “你不怕我把孩子打了！你这么和我说话！” 她从怀孕以来天天就阴阳怪气的，而且越来越得寸进尺，今天为了让她去医院自己更是低声下气地哄了一天了，王东浩也忍不住爆发了。“你敢，你要是把孩子打了，那我就再让你怀，反正你的身体，你不怕糟蹋坏了我就不怕！” “我敢？我有什么不敢的，你对我又没感情，我生这个孩子有什么用！”说完她就发疯似的猛锤自己的肚子。 王东浩一看吓唬不住她，赶紧拉住她的手又开始好言相劝：“你怎么就钻进死胡同了呢，我们一开始就是为了这个孩子，你现在闹有什么好处，对孩子没好处，对自己也没好处。你说就算是我真心实意的待你，生完孩子你还跟着我，你能捞着什么，不过是大好年华都耗在我身上了，我是不可能离婚的。为什么要在乎我是不是喜欢你，人得多为自己想一想，不如早早的恢复恢复拿着钱想干什么干什么。” 平安根本听不进去，尤其是怀了她的孩子，迫切地需要归属感，她也知道他说的话都有道理，他们两个人有没有感情都是没结果的。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她一想到想到他送她花，他温温柔柔的说话，温温柔柔的缠绵，她就受不了这些都是假的，他现在居然在自己怀孕以后连装都不想装了，哄骗自己说喜欢自己都不肯了，她知道他是怕现在还骗着自己以后更难抽身，可是女人就是个感情动物，她只想到自己在他身上付出的日日夜夜，付出的所有感情都是一厢情愿，他自始至终都是在哄自己给他生孩子，自己一片痴情喂了狗，她好恨。 她摔开他的手，擦了擦脸：“好啊，我为自己打算，我要十万。” 王东浩抬起来的手几乎就要落下去了，最后他还是控制住了。 “你知不知道我在你身上已经花了多少钱了！” “那你还睡我这么多次呢，既然你一点不念感情，想算的这么清楚那我们就算，除了生孩子的钱，你睡我不是钱啊。” “那还不是你不受孕。” “那爽的不是你吗！”其实平安是怕的，但是怕有什么用，他都有和自己撕破脸的准备了，当然是能多要点是一点。 “你要挟我？” 高平安擦了擦眼泪，“是你先不顾我们的感情的，我以为你多多少少会有点真心，可是现在刚怀孕就你要和我划清界限。” “行，你可别和我扯感情了怕了你了，还不如这样清清楚楚的，十万是，我给你，生完就给。” “你别再想拿我当傻子，先给钱。” 他又急了，“你知道找个代孕才多少钱吗？我一下拿不出这么多钱。” “那就先给五万，你不放心我，那我现呢，凭什么相信你？” “行，成长的还真快。行，我想办法给你，再给你找个保姆照顾你，你现在怀孕了自己不方便。不过现在既然不谈感情了都说开了，那我也就不定期的来看你了，让保姆带着你去医院什么的，到时候我就见个孩子。” 高平安歪着头瞪着他，“你是想找人看着我，行啊，看呗，我又无所谓，大家都说明白了多好，一开始你不哄我也没这么多麻烦，你哄我干嘛。”她红了眼眶，努力地不让自己掉下泪来，“你走，下次把钱带来。” 王东浩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摔门而去。 第十三章 “保姆” 又过了一个星期，王东浩带来了一个提着大包小包的女人，不高，矮胖黢黑，还有点驼，短头发，穿了一件红马甲。 当时平安正在厨房里做饭，听见声音跑了出来，就看见两个人在客厅里放东西。 “哎呦这个屋这不是不小吗，很贵，就她自己一个人住啊，我都说了一个人住不用租这么大这么高档的，还租那带电梯的，一个月多少钱啊这得？” “行了，这不是你也在这吗？”王东浩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放下来。 “那也就租一件小平房就行啊，我俩挤一个炕上。” 平安警惕的看着两个人：“她是谁啊？” “来照顾你的。” “我不用她照顾，你要真找人你给我找专业的保姆。”她白了他一眼，这个人一看就是乡下随手拉上来的村妇。 “就是这个小妮啊，你怎么挑的，你看看瘦的，你看看你现在那个媳妇就瘦的那个腰和快被人家掐断了似的，你在外边给我们找了个还找个这样的，这生出来的孩子能健康吗？”她走过来想摸摸平安。 高平安后退了一步，“她是你妈？” “反正是在这照顾你的。”王东浩打量着屋里，才七天，就被她弄得乱七八糟像猪窝一样。 他妈比王东浩横多了，硬拉了住高平安就又摸又掐的。“你怎么说话的啊，要不是我儿你有今天啊，你在这和谁吆五喝六呢，这是你男人你横给谁看啊，按规矩你见我得给我磕个头我算是你婆婆。” “你爱谁婆婆谁婆婆，”平安甩开她的手，“我不要她照顾我。” 王东浩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妈妈就替他教育上了，她把马甲一脱就开始收拾屋子，边收拾边教育高平安。 “谁是来看你的啊，我是来看我大孙子的，还照顾你，你坑了我儿子这么多钱你自己没数啊，你要是跑了呢，我们找谁啊啊，你还提意见，那老大看见我不敢有意见你一个当小的你和我在这横。你看看你摆的这个屋里这个乱，你妈没教过你收拾收拾屋子吗？这也就不是我闺女，我闺女这样我早就两笤帚疙瘩打上去了，你这样的要不是碰见我儿，你以为有人要你。” 高平安看她那个样就知道她是说不通的农村泼妇，也懒得和她吵，就退后了几步随便她收拾。她瞪着王东浩问道：“就一个房间，她住哪？” 王东浩也不想管两个人处不处的来，脱了外套准备干活，“沙发是个床，一会儿我给拆开就行了。” 他妈妈倒是不客气，听见儿子这么说赶紧拦住他，“不用拆不用拆，我和她住一张床就行，两个女的还怕啥。你先坐，开了一路的车也累了，我去给你做个饭来你先吃把老家带来的大枣，我自己晒的，这次都给你带来了。”说完就去解背来的袋子。 王东浩还算是理智，“她怀孕了你俩住一块不方便，让她自己一个房间。” “行，我要是不是为了我孙子我在这和她受这个洋罪，我去做饭了，你先弄，弄好了就等着吃饭就行了。”说完像是回自己家一样进了厨房。 平安简直不敢相信他就这么把他妈放这了，她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翻了个白眼：“你先别忙着拆，你就把你妈安排这了？你看我俩像是处的来的人吗？” “你起来，我妈都来给你当保姆了你还想怎么样，她年纪大了我告诉你你可别气她啊。”王东浩轻轻地拽了拽她。 高平安直接就抱住了沙发背，“我不起来，我自己行，我也保证不跑，你把她给我弄走！” 王东浩无奈地站在原地，“我说你给我好好说话啊，那是我妈，再说等你月份大了你自己行吗你，你起来！” “反正我和她处不来。”平安哼了口气，就是不起来。 “你给我起来，你爱处的来处不来，她就是来照顾你衣食起居的，不是来和你搞好关系的。”王东浩也烦了，这人世间果然婆媳就没有能共存的吗。 平安看他忍不了了，只好站了起来，却又觉得有点委屈，“你真的，真的一点点都不喜欢我吗，处了这么长时间，哪怕你在睡我时候呢，那时候都没有过吗？” 他熟练地组装着沙发床，头都不回一下，“我妈在这儿，你别再和我扯这些没用的。” 她急得直跺脚，“什么叫没用的，对我来说就是最最最最重要的东西，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行了你，适可而止啊，对孩子不好。”王东浩安装好沙发又要去平安屋里准备拿床单。 平安赶紧追过去，“你别动我的东西！” 他妈妈看见声音也跟了过来，手里拿着铲子就指着高平安，“什么叫你的东西！什么叫你的东西，哪一样不是我儿子给你买的，还你的东西，你一个农村出来的穷妮子你有个屁东西啊。你看看你埋汰的，你看看那厨房里那橱子下面漏的那些米，你说你糟蹋粮食，还有你刚才削的那个土豆片，你削完还剩东西？你还削个二尺厚啊。你看看你屋里你这吃的用的，你真把自己当那慈禧老太后了，慈禧吃饭也没有你这样糟蹋的。” 平安怕她把菜汤甩自己身上，退了几步才敢说话，却一时语塞。“我，我我乐意。”心里想着这老太太个头不高歪理倒是一套一套的，自己根本就说不过她。 “你也别在这和我能，两个月就把你坏毛病治过来，你妈是怎么教的闺女，说出去不怕别人笑话。” 王东浩过去把他妈妈拉了出去，“行了妈，做你的饭，少和她吵架，她怀着孕呢不能多生气。” 他妈倒是不在乎这个，还气不过的想回去继续说。“女人怀孕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当初我怀着你的时候我照样下地干活还照顾着家里两不误，那时候我那个老婆婆，就是你奶奶这个老东西这么骗心眼偏心你大爷家，我不是都自己撑过来了。她就是看不起我上来生了个闺女吗，有什么，我这不是自己养好了这个一个大儿子吗，满庄里还有谁比我儿子出息你说说，你可得好好孝顺娘啊，你说娘为了你付出了多少心劲。你姐一天天就知道说我偏心眼，说我不让她上学。你看她现在出嫁了一年回来几回，给我几分钱，养了个白眼狼啊这不是。还是得看你，真是给娘长脸。你知道吗你！” “行了，您一天说八百遍，我知道了。”王东浩连哄带拉的把她送回厨房。 跟儿子再描述一遍自己的丰功伟绩她就也就痛快了，打开锅盖看了看炖的排骨，翻完菜又神秘兮兮地虚掩住门：“我偷摸问你一句，怀的男孩女孩啊？” 王东浩满不在乎地看着锅里的排骨，“我还不知道呢？”。 “哎呀你这孩子这个办事真是，你怎么能不知道呢，这在外面生一回了怎么不得生个带把的。带她去查查啊，别费了一番心劲再生个小妮，那样咱抱一个多好啊，还在这租着房子花着钱。” “月份还太小还查不出来，再过两个月我带她去查查。” “赶紧查，要不是个小子早打了好再怀，你看看她瘦的那个拧拧样，你从哪找的这么个东西？” 王东浩也真是受不了他妈妈谁也看不上的眼光，有些无奈，“还不是你不让找代孕，说生了那么多孩子营养都没了，生的孩子都不精。这个才18，年轻，花了大钱人家给介绍的。” 他妈妈像是吃了什么大亏一样，“哎呦我说你还是小啊不会挑人，家里现在那个瘦得和个杆似的，还什么都挑三拣四的拿自己当个人物。当时你领回去我就没相中，又矮又瘦，果然生不出来的你看。现在在外面找一个还找了个这种的，你找的时候就该让我给你掌掌眼，我这个眼多毒啊，一看一个准。” 他感觉手机震动了一下，掏出手机手看了一眼，回答的也是心不在焉的。“行了哈，你就在这给我看好她别让她乱来，别让她跑了就行，我走了还有事就先不在这吃了。” 说完就跑出厨房去拿自己的东西，平安还在卧室里生闷气，他妈妈追到客厅，“怎么我这个排骨马上就熟了，你先吃一口，能有什么急事啊？” “行了，你俩吃，小佳说家里有点事我先走了，床单什么的你去她屋里拿就行，你可别和她吵了，我先走了啊忙完给你来电话。” “行行行，那你路上慢点啊，先把枣拿上，过年的时候忘了让你拿着。”她急忙火势地解开袋子把一大包枣塞进儿子怀里，还是觉得不行，“要不你就一等，我找个袋子把炖好的排骨给你装着行不行，马上就好了。” 王东浩连回答都没回答，把枣子接过去和她摆摆手就关门走了，平安听见关门的声音就知道王东浩走了，她赶紧把房门反锁了，谁爱和她吃饭谁吃，自己是不可能和这么一人吃饭的。 第十四章 “孕检” “你又拔我的wifi，你又拔我wifi！”高平安打开房门想去插上wifi，却发现这次连盒子都没有了。 他妈妈坐在自己的沙发床边上挑拣从家里带来的花生。 她走过去对着她伸出手，“拿出来！” 他妈妈还是很悠然自得地挑拣着花生，头都不抬一下。“门也没有，没收你手机算是不错的啦，你是别想找到了我和你说，那东西有辐射，对孩子不好。” 她气得直跺脚，“你懂什么啊，你快点给我。” 高平安觉得第一个宣传wifi有辐射的人应该拖出去乱刀砍死。 “我懂什么？哼，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我看大了几个孩子啊你这才怀孕四个月，我养出来这么周正的一个儿子，出息这来，还我不懂，你今天就是把这个楼倒过来，你也找不到我告诉你！” 就这么不甘心的住着，一天天地吵着，两个人也一块住了快两个月了。 高平安基本就是吃完饭就回自己屋玩手机，她给断wifi自己就用流量，她出门自己就再装上，几乎不用交流，这是月底了流量没了，不然自己才懒得和她发火。因为这还不是最狠的，最狠的就是一到晚上十点为了让高平安睡觉，她直接就拉总闸。在高平安眼里，她就是一个疯子。 “你断了电，冰箱里的吃的坏了怎么办？” “哪有个坏啊，一晚上就坏了啊，是断了电它就马上自己生热吗你少说话，我有数。” “我可告诉你，我怀孕了，我不能吃坏了的东西。” 每次这样她都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行了你少吓唬我，我都有数。” 结果从第一次断电开始就有很多食物变质，她挑选些勉强能吃的吃了，实在不能吃的才扔了。断断续续扔了一些之后老太太直接就把冰箱停了，每天吃多少买多少，多的一口都没有。有时候做少了就先让高平安吃，自己抓把花生先垫着，高平安也从来不和她客气，都是自己吃自己的，她知道老太太这样对她又不是看她的面子，都是给她肚子里的孩子的。 “你到底给不给我？” “那玩意有辐射你不能用我和你说，我们以前也是没手机没电视的，怎么也没急死啊，不给！” “你不给我我就出去玩，我才不和你在家干靠着。”高平安回屋准备拿个外套。 “你往哪跑啊，你想去哪里浪啊，你给我在家老老实实的，浩说一会来接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高平安瞬间安静下来，“他要过来？” “可不是，都三个月了不得去医院看看，你这个妮人不大天天想着怎么作腾我儿，你就老老实实在家。” 高平安坐下来，“他是不是有快一个月没来了？” “可不是，一天天的这么忙，可是把我儿忙坏了，也不知道他那个老婆一天天光顾着上班照应的过来吗，也不来看看他娘，哎呦，以前我在老家住的远你说半年不回去一趟，现在我到这里来看着你了，还是抽不出空来，这一天天的，我儿是真不容易啊。” 平安根本无心去听老太太在碎碎念个什么，只知道他一会儿要过来了，现在自己的肚子已经明显的隆起了，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他对自己的态度也应该会有所缓和。 这次去的并不是第一次去的那家医院，老太太也跟着去了，检查结果一切健康。查完以后三个人随便找了个餐馆吃饭。 “怎么样啊医生说什么了？”刚坐下来，老太太就开始问东问西。 王东浩拿了一个菜单递给高平安，“先吃饭，先点菜。” “一个酸汤肥牛，一个麻辣香锅，一个麻辣鸭头，一个蒜泥凉拌茄子，一个辣炒花蛤。”她点完之后把菜单递回给王东浩，“我就想吃这些，你们点。” 老太太一下把菜单抢过去，“点什么点，点什么点，我们就三个人用得着吃这么多吗，浪费。”说着回头看向身后的服务员，“她说的那个你先别记啊，我们不要！别记，有鱼吗，给我们上条炖的鱼，再来三碗，不，四碗大米饭，压得实一点。” “妈，让她点，她大着肚子呢。”王东浩看着服务员指指高平安，“刚才她点的除了那个鸭头，都上，再加条炖鱼，行了，先这样。” “不是，咱就仨人吃这么多不浪费啊。”老太太还想拦着，王东浩按住她，“行了行了，行了妈，好不容易出来吃一顿，又不让你掏钱，你吃你的。” “你就惯她，”老太太无奈地烦了个白眼，“吃不了都打包着，什么贱毛病啊这么浪费。这肚子里是男是女还说不准呢就拿上价了，医生说了吗，怀的是不是男孩？” 王东浩干咳了一下，显然老太太没听懂他的暗示，继续着急地追问：“说了什么啊，带不带把啊，看那个b超的时候你看没看，差不多就看出来，你是不让我进去，我要是看见准能看出来。” “行了妈，先吃饭。” “不是医生怎么说的啊就先吃饭，你不是说查男女花了不少钱吗，怎么花这么多钱还不能马上看出来啊？” 王东浩满脸黑线，用筷子点着桌子，“先吃饭行不行！” 一直坐在一边连wifi的高平安却听出不对来了，这次带自己出来不是为了产检啊，怪不得来连医院都换了。她把手机往桌上一拍，黑着脸道：“什么意思？你们娘俩今天是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吃饭吃饭。”酸汤肥牛刚端上来，王东浩赶紧推到她面前。 “什么叫是男是女，今天是不是带我来验男女的？我问你呢王东浩，我问你为什么比上次多抽我一管血，是不是就是送去查男女了？” 他又给她夹了块鱼，“吃饭，先吃饭行不行？查了这么久你不饿啊。” 可是高平安显然不想让他糊弄过去，依然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是不是要是查出来是个女孩你是不是还要带着我去打了？是不是啊，你说话啊？” 王东浩还是只有一句话，“先吃饭行不行？” 高平安几乎要把自己的脸贴在他脸上，“我让你回答我，如果是个女孩，是不是就不配做你们王家的人了？！” 王东浩本来还想给她夹口菜，看着她蹬鼻子上来的样子终于是不耐烦了，“别再外面闹行不行！先吃饭。” “吃个屁，孩子结果出来之前谁都别吃了，万一是个女孩儿呢，我现在吃了饭可不糟蹋了你们王家的钱。” “那你到底吃不吃？”他被高平安阴阳怪气的话惹得发毛，把筷子一摔站了起来，凶神恶煞的吼了起来：“不是不吃吗？走走走，咱都走，咱都不吃了回家行了！”说着就上手去拽平安。 “不吃就不吃！”高平安甩开他的手，把筷子一扔自己站起来走了。 “这是什么狗脾气啊，这么一桌子菜说不吃就不吃了啊，不吃你点这么多，你出一分钱吗？”老太太再后面喊到，可是高平安依然头也不回。 “行了妈，我去付钱你让人打包一下回家吃。我先去追她。” 王东浩付完钱追了出去，这时高平安已经走出几百米远，他一把拉住她。“你这是要去哪啊？” 高平安也不去看他，继续执拗地往前走。“你管得着吗？” “你怀着我的孩子我怎么管不着。” 她停下来对他吼道：“可是你又不想要他！” 她这一喊有好多路人看向他们，王东浩有些尴尬，“你别喊行不行？路上这么多人呢。谁说我不想要他了，我要不想要他我养你这么久？” “你养的是你的儿子，而不是你的女儿，也不是我。”高平安仰着头一副看透了他的表情。“我就要保住这个孩子，不管他还是个男孩还是个女孩。” 他死死地钳制住她，“你发什么疯，这不是结果还没出来吗？跟我回去。” “等结果出来一切就都晚了，你别想骗我了。” 王东浩一副被逼无奈的样子叹了口气，“行了，我就实话和你说，我没和我老婆说这件事，我觉得她快发现了，我没有时间和你闹了，是男是女这一胎都得生下来，只要是我的就行。” 听见他的话高平安扯着嘴角冷笑道：“你终于说实话了啊，行，我就知道你老婆又不是傻子能同意你让别人给你生孩子？我回去也行，可是到时候要是个女孩你妈不愿意怎么办？” 王东浩拉住她，“她能做的了主吗？再作下去她儿子都快让人给扫地出门了她还敢作吗？” 她还是将信将疑，“真的，你不骗我？” “我不可能因为个孩子把自己的前途都搭进去，走走，回来，回去再说。行了，都看我们呢，回家。” 第十五章 不得已的选择 “妈，你在哪呢？”王东浩拿着手机在马路上来回踱步。 他妈妈提着个编织袋正在出租屋附近新建的菜市场挑菜，大声吼道：“我买菜呢，那个活祖宗现在怀的是男是女都还不知道呢，还不是得一天三顿的伺候着。” “行了，”他掐着腰抬头看着天，“行了，医院来电话了，女的。” “你说什么？！”老太太听见这个消息差点没把手机扔出去，随后又疑惑道：“我看她那个肚子，不像啊是个妮啊，她那个肚子不大，但是有个小尖。” 王东浩本来就烦得头都大了三圈，结果这边还在和他分析圆肚子尖肚子这些不科学的事，他一下打断了自己妈妈，“没错了，结果都下来了，还什么肚子，什么都是都没用。” 听出儿子的急躁老太太也心疼起来，赶紧宽慰道：“你别急啊，那医生是怎么说的，现在给不给打啊？” “我不知道，我没和医生说这个事，”他愁地抹了把脸，“还没决定呢。” 老太太篮子往胳膊底下一夹菜也不买了就火急火燎地往回赶，“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啊，办事怎么这么不利索，不马上给她打了再怀一个养着废物娘俩干吃粮食啊。” 王东浩很是为难的语气叹息道：“不是这个理啊妈，男孩女孩都是我的孩子。” “行了，知道你心疼孩子，可是咱花了这么多钱了，不得生个可心眼的吗，不然你来这么一出就弄回去一个小妮，先不说花钱不花钱的事了，早晚都是别人家的，那还不如直接抱一个省心。” 王东浩听着还是犹豫，“可是妈，你看看高平安那个脾气，你要是说带着她去打孩子，她能当场从楼上跳下去你信不信？” 老太太当然知道儿子肚子里有几根花花肠子，“行了，我是你亲娘，你屁股一撅我都知道你要拉什么屎。我来处理，坏人还是得你娘当，我回去我和她说行不行？你就直接过来接她就行，我说。你麻利过来。” 果然一听见这话王东浩一下喜笑颜开，奉承道：“行了妈，还是你最知道儿子，让你过来照顾她真的是我最明智的做法了，还是我妈厉害，那真是顶天立地。我可真是愁坏了，那你回去和她说，慢条斯理的说啊，别急啊。” 老太太被这几个马屁捧得心里那个美啊，“行了我知道了，你赶快过来。对了，吃饭了吗，想吃点什么我现在给你买点回去做。” “吃什么啊，吃不下，不过你千万别和她急啊。” “行了，你妈办事你还没数吗。”老太太挂了电话脸上还是洋溢着得意的笑，心里想着不管自己的儿子现在再有出息，离开他娘还是不行啊。 回到家高平安还没起床，她耐着性子敲了敲门，“小安啊，起来了吗？快起来了，浩一会儿就过来了啊，快起了啊。” 高平安隔着门就喊起来：“他来干什么？” “你看你这孩子说话，他还不能来看看你吗？快点起来了啊，我先熬上了一点粥，快起。” 高平安知道肯定是结果出来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跳得扑通扑通的，因为她也不知道如果真是个女孩该怎么办，第一次那样闹起来只是为了不被他们牵着鼻子走而已。 她随便套了个体恤光着脚就推开门走了出去。 “是不是结果出来了？” 老太太回头看了她一眼，“怎么还没换好衣服，快去换衣服，小浩一会就来了。” “是不是个女孩？” “行了，这就是个拿钱办事很简单的理，对？我们家就想要个男孩，还有人养着你，别闹了啊，快点去换。” 高平安声嘶力竭地吼道：“我要的虾呢，不是昨天告诉你想吃虾仁吗？你不是一早出门买了吗！” “大早上的你喊什么啊，不是看着没好的吗，明天买，明天买行不行？” “没好的？早上都没好的那什么时候有好的，你就敷衍我，这是一出结果就不拿我当个人了是？” 老太太还在强词夺理：“行了，去打了孩子回来，你要龙虾鲍鱼我都给你买行不行！快点去穿好衣服。” 她要是好言好语的哄着自己，高平安觉得也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毕竟自己也没什么事，再生就再拿钱呗。但是刚出来结果她就虾也不买了，自己光着脚也不管了，明显就是不拿自己当回事了，这让她很有落差感，很不痛快，她恶直接狠狠的挑衅起来：“你信不信我去告你们？” 这一句话算是把老太太惹毛了，她把袖套一摘，回过身来就照着高平安的胳膊恶狠狠地抽了下去。 “我告诉你我刘丽萍还真就不是吓大的，当初我婆婆这么恶，我最后不是治得她服服气气的，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妮子你还在这吓唬我。还要去告我，来，今天你要是不把这个孩子拿了我就把你扫地出门，你不是想生吗，生你的去，反正这个孩子我们王家是不认，带回家给你妈看啊，我告诉你，你一棵草都别想着拿走，我儿子花你上身的钱我还得想法弄回来，你走？你试试，看看咱俩谁手段高！” 高平安还真就被她这么一番话给吓住了，一下慌了神。但慌的不是现在，是觉得就算是自己现在怀的是个男孩，按这个女人的行事作风和她刚才说的话，等自己生完孩子怕是还是什么都得不到，她根本就拿自己当个生孩子的工具。平安没了主意，站在原地有点发抖。 “和我横，我活了大半辈子了什么人什么事没碰见过，听话好吃好喝的养着你，不听话你还想吃虾，屎都得都让你吃不上热的。” 高平安彻底懵了，转身失神地走回了房间，现在自己该怎么办，手里还有点王东浩给自己的钱，但必须马上转出去才行，在自己手里是绝对留不住了。可是转给谁她又没了主意，转给爸妈那就是有去无回，留在卡里就怕最后什么都留不住。她掉下泪来，一时间又觉得回到了刮车的那个晚上，前后都是悬崖峭壁，自己从来孤立无援。 哭了一会儿她擦了擦泪拿出了自己的银行卡，在卡里总是不放心，她准备先把钱都取出来藏起来，到时候要走要留心里都有谱。 打定了主意她换好了衣服洗了洗脸去客厅吃饭，老太太已经在客厅里喝粥了，吃的菜还是前天打包回来的剩菜。她什么都没说，坐下来喝了起来。 一会儿王东浩风风火火的就来了，看着两个人在客厅喝粥吃剩菜一下就不高兴了，“怎么还在吃剩菜，这是吃的什么啊，快别吃了。” 老太太端着碗又喝了一口，“行了，就剩这一口了，吃完你们就去医院，锅里还有点粥，你喝不喝？” “不喝了来的路上买了几个包子吃。”他在沙发床上坐下来看着闷声吃饭的高平安，“怎么了这是，还哭了？” 高平安没理他，放下碗站了起来，“行了我吃饱了，走。” 她干脆的王东浩都懵了，赶紧跟着站了起来疑惑的看着两个人，想着这老太太是给她下了什么药啊。 老太太赶紧给他使了个眼色，“行，赶快，早去早回来，回来我就给你们炸好了大虾了，小安最喜欢吃虾了，行了，走走。” “你没事？”电梯里王东浩看着高平安，她安静的属实有点吓人了。 她没回答。 “我妈和你说什么了？” 她还是不说话。 “你说话啊，她怎么你了？” “你妈说，你妈说。”她一张嘴就哭了起来，“你妈说等我生完孩子就把你给我的东西全要回去。你不能，不能让你妈那么对我！” 王东浩沉默了，他太了解自己妈妈了，这觉得是她能说出来的。 “你别听她瞎说，她就是一农村老妇女，懂什么。” 她还是哭，“你也很想让我把孩子打了对？” 王东浩叹了口气，“我和你说过了，我无所谓，都是自己的孩子。可是我妈那个样你也看见了，她就想要个孙子。” 高平安质疑道：“可是你这不是还是带着我出来了，你要是真想留，你妈能怎么样？” “那你还真不了解我妈，她就是个没文化一心抱孙子的农村妇女，我就是不带你去打，她也得想法给你弄掉了，她真是什么都敢。” 本来也已经做好了打掉这个孩子的准备了，再听他这么一说高平安更不敢说什么了，“那我要是打了，下一胎还是女孩怎么办？” 王东浩说得斩钉截铁，“不可能，一般第一胎是女孩的第二胎都是男孩。” “那要是你就是没有生儿子的命，她就还是女孩你说怎么办，先说！” 她这么一说王东浩心里膈应的和吃了死苍蝇一样，但是面上还是得哄着她。“那我认了，我命里没儿子我认了，第二胎是男是女我都接着行不行。” “这是你说的，你发毒誓！” “我发誓，我的第二个孩子要还是女孩我肯定留着，不然天打五雷轰行不行！” 第十六章 残忍的真相 回到出租屋的时候他妈妈在和老家的亲戚用手机视频聊天，声音震耳欲聋。平安面无血色的站在客厅里，感觉这个地方好陌生，那些错觉在自己躺在手术台上的一刻通通烟消云散，原来什么都不曾是自己的。 王东浩推了推他妈，“妈你声音太大了，平安需要养身体的时候，挂了，挂了去做饭，我们都饿了，多给平安炒几个菜，得好好补补。” “行了，这不是和你姐说话呢，这几天我得回去一趟，你姐说你舅家那个媳妇跑了，急得哑巴直撞墙。”他妈妈不情不愿地碎碎念着去了厨房。 “好了，自己家的事都操不完心，还有功夫去想那个哑巴，他都有儿子了还要媳妇干嘛，和我舅老老实实把孩子养大就行了。” 他带着平安去了卧室，锁住了门。 “我知道你难受，我也难受啊，是这个孩子来错了人家，别难受了。” 平安甩开他，“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什么叫是时候，是不是我要是一直怀女孩她们就一直不是时候，是不是女孩就不配进你们王家的门，你们家是有金山啊还是银山啊等着继承。” “怎么在医院还好好的现在又闹情绪了，你别激动，对你身体不好，我们不都说明白了吗？怎么就想不开了？”王东浩安抚到。 “我不答应行吗？我不答应你妈她能要了我的命。” “行了，打都打了，现在又生得哪门子气。” “没什么，”她抬手擦擦泪，“就当我疯了。” “是不是因为她没给你做饭就觉得委屈了，行了，我这就去说她，这不是家里出了点事吗。” “你妈就没拿我当个人，王东浩，你妈觉得我拿了你两个钱命都卖给你们了。她也是个女的，她凭什么看不起我往死里作贱我。” “我妈怎么你了！我告诉你说话给我注意点啊，那是我妈。” “我不注意怎么了？谁他妈的没个妈了，我告诉你就是我亲妈这么对我我今天也骂，往死里骂。我骂她怎么了，她就是该死，你们一家都该死，你们一家活该绝后！” 王东浩听见她的话一下把她拽倒在了床上，“你他妈管好你那张贱嘴，别得寸进尺！” 她冷笑起来，“我得寸进尺？我还就得寸进尺了，我是想明白了，从一开始你就是哄我来的，你根本就没拿我当个人，我要是生不出儿子是摆脱不了你们这群魔鬼了，我不生了，你爱找谁生找谁生，你让我走。” 她从床上爬起来还站不稳，晃了两下才稳住。整个人看上去状态和精神都不太好。 “你想去哪啊你！”王东浩又拉住她一下把她推到了墙上。“你给我老老实实在这呆着，花了我这么多钱你想走就走啊。要走也行，你要是能把花的钱都还上，你想干嘛干嘛！” 本来这是平安最喜欢的姿势，被他抵在墙上圈在怀里，好像全世界只有两个人，可是她现在看着王东浩的脸感觉到无比的扭曲和恐惧，好像他的脸被无限地拉长，可怖到眼珠和牙齿都要掉出来掉到自己脸上都感觉，她低下头不去看他的脸，想推开他，“你放开我，我就知道你和你妈一样，你们什么都没想给我。” 她突然就开始哭，越哭越大声，王东浩看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高平安有点震惊，刚才她还恶狼似的恨不得咬死自己，现在却痛哭流涕起来。他觉得打胎这件事可能真的刺激到她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个，只要你生了儿子，该是你的都是你的。我刚才说的是气话，你又没生孩子，我现在属于白付出对，你要走我当然要把钱要回来了。你生了孩子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缺你的。”他放开她，“好了别哭了，冷静一下。” 结果他一走开，她就跪坐在地上开始哐哐地磕头，“我错了我真的，我知道我花了你不少的钱，我谢谢你给我买断了照片让那个中年男人不再找我。我说实话真的真的很喜欢你啊，因为从来没人对我这么好，我以为你也喜欢我，我心甘情愿的当你的小三，我也愿意给你生孩子。可是我现在真的害怕了我求你了，我要是就是生不出男孩来怎么办啊，我不能在这儿打胎打到死啊。你给我的钱我家里有事我打回去了一万多，在这儿我又不工作吃喝拉撒又用了一万多。我就还剩八千多块钱我都还给你行不行，我不干了，你让我走行不行？” 王东浩看着她跪在地上精神病一样的状态，蹲下来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说道：“不怕啊不怕，不怕，钱你都留这就行，不怕。我一开始对你多好啊对，我能不喜欢你吗，我可喜欢你了。是你后来太不乖了，你不能要求太多对不对，我要是不喜欢你我能花几万让别人不纠缠你吗对，我前几次说的都是气话，我最最最喜欢我们安安了。”他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来给平安擦了擦脸。然后坐到了地上抱住她。 “安安听话，好好养着，到时候怀孕了我就和家里离婚，娶你好不好，我们一起住市里的大房子。给你找个好工作，我说的不喜欢你都是气话，你看你还都往心里去了。你要是不给我生儿子我们王家怎么办啊，你也是我们家的人啊。我对你这么好你得记得，你们家舍得好几万好几万给你去赔偿你撞坏的门吗，除了我你一无所有，你乖乖的好不好？” 两个人静静地坐了一会儿，他感觉怀里的人渐渐安静下来，在怀里睡着了。他悄悄地把她放到床上然后出去关上了门，站在门口的老太太吓了他一跳，原来她就一直站那听着呢。 “怎么回事，你还给她花别的什么钱了？” 他招招手示意他妈到客厅说话，“没什么，就说几句话的事。” “什么啊，她怎么说什么照片什么的，好像还花了好几万？” 王东浩坐下给自己剥了个鸡蛋慢悠悠地说道：“你听她胡说八道，你看她现在的样子，我和你说啊你以后哄着她来，看她的样是再也受不了什么刺激了。” 他妈妈也坐下来接过儿子手里的鸡蛋替他剥，“不是，我听见她说你帮她，她怎么了？这个妮是不是犯过什么事啊？” “没有，你看她的胆子像是敢犯事的人吗，就是打个孩子受不了了。她啊，一开始刮了人家的车，其实那辆小破车就造得和个真事似的，不值多少钱，她划得那一下修下来撑死七八千，车还有保险。是叫人家给吓唬住了，又拍裸照又睡觉的。这不是我找人生孩子吗，一个饭局上就说起她来了，说是讹上一个山里来的土包子，挺听话的也好控制，我就花了五千块让人给介绍认识认识，那时候不是想着碰见现在这种情况好控制吗，没什么大事。” 他妈妈小心翼翼地往卧室方向看了一眼，小声的问道：“那她以为那花了多少钱？还又哭又跪的。” “她以为我把那些照片都花钱给她买出来了，那种照片我买它干什么，人家拍完就发网上了，都传上了网哪还有删干净的时候啊，她就是自己傻，人家说什么都当真。” “那被她刮车的那个男的呢，还找她吗？” 王东浩用鸡蛋沾着菜汤两口一个，“谁知道啊，应该把她忘了，他跟前多少小姑娘啊。不过也不一定，要是哪天想起来她来估计还得找她麻烦，他们那种社会人哪有什么准。” 他妈妈给他倒了杯水递给他，“那张佳有没有再去查查，她到底是能不能生啊？” 王东浩喝了口水顺了顺，“她查了多少遍了，她一开始就是习惯性流产，现在是连怀都怀不上了。你要是见着她可别和她提这件事啊，她烦。” 老太太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翻着眼皮质疑起来：“她烦？我还烦呢，娶了这么一个不会孝顺公婆也不会下蛋的鸡，我哪次去她恭恭敬敬地给我倒过一碗茶？还一天天的静瞎忙，忙忙忙，这么能怎么不先忙着生个孩子。”说着她又把剥好的虾递给王东浩，“再吃几个虾，看看你一天天忙的瘦的。” 王东浩接过来一把都塞进嘴里，嚼了几口便咽了。“你以后啊少说这些话，人家她爸爸是谁你是谁啊，人家从小娇生惯养的，亲妈都不一定给倒杯茶还给你倒。没有她爸爸我能有这一步吗，不该说的话少往外说。 “我知道，这不是就咱娘俩我才说说吗，你放心，在外面你娘我啊嘴上最有把门的。” 王东浩不耐烦起来，“行了知道了，你也吃饭，多少给她留一口。” “她睡着了？”她偏头看向卧室，“小妮脾气还挺大，要不是你她能在这儿睡觉啊。怎么，她还真以为你相中她了？” “穷孩子没见过什么世面，也没多少文化，给她买点衣服买点花就觉得我是喜欢她了，我得一辈子对她好了。估计以前也是没多少人待见她她才这样的，放心，等她养好以后三天我就能哄着她给你怀个大孙子，吃饭。吃完饭我得赶紧走了啊，她醒了你就哄哄她说几句好话，她能有多少心眼，不是先抱上大孙子要紧吗。” 他妈妈又嫌弃地看了一眼卧室，“就她那个样啊，我看够呛。” “她好哄啊，换个人到时候再不是男孩怎么办，要是在再找一个可不一定有她好控制。当时也是你不让代孕的，再说现在国内代孕可是违法的，就她，行了吃饭。” 老太太阴风洋气地捶着腿，“哎，你以后可得好好孝顺我啊，第一次有老婆婆天天给小的端茶倒水的，这可全都是为了我没出生的大孙子啊。” 第十七章 回不去的家 人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她身边明明没有人，但还是神经质一样的躲在角落才敢给爸爸发了一条短信。 “爸爸，我想回家。”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爸爸居然打来了电话，这半个小时里她坐立难安，她想走出房间，又怕碰见王东浩妈妈。她在想要是爸爸来把自己接走，一个人能不能和他妈妈抗衡，毕竟他妈妈还是挺彪悍的。可是手机铃声一响又吓得她手足无措起来，她哆哆嗦嗦地把电话挂断，怕外面听见声音。 把手机捂在怀里确定外面没有声音后她才回了一条短信，“现在不能接电话。” 过了半分钟，爸爸又回了信息：“你回来就行啊，现在你弟你妹开学了都住校了，你妈还想出去找个活干，你看看能不能在你们那给她找个刷盘子洗碗的活，我这个腿有时候还是疼，从过完年就没去工地，你懂点事，存点钱。” 平安根本无心看短信的内容，她觉得都是废话，她给爸爸回了一条：“我辞职了，我不能给她找，我想回家，你能不能来接我。” 爸爸马上又打过来了电话，她挂断爸爸就又打过来，她没办法，只能接了起来。 “喂，能听见吗？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啊，你知不知道我腿被踢了以后我还没去找活，好几个月没往家里拿钱了，家里四口子人不吃饭啊，你弟弟妹妹还得上学，你妹妹是比你还拧啊，让她不上学了她在家是又哭又闹摔碟子砸碗的闹脾气。你这是刚刚安稳你就嘚瑟了，你过年的时候不是说才涨了工资吗，这好歹的能往家里多拿点钱了你又辞职了，人家管吃管住你还想找什么样的好活啊，你真是在城里呆了两天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平安还没来得及说话，爸爸就连珠炮似地怼了过来。 “他们，他们都欺负我。”平安带着哭腔小声说到，本来准备好的一腔委屈，听完了爸爸的话却都不敢说了。 “你也是娇气，谁容易啊，你妈现在一天天的给人家苗圃干活，一天才拿多少钱，天天累得肩膀疼腰疼，以后都不一定能给你弟弟看孩子，我一天天的也是干不了重活了，回去问问，问问人家还要你吗，要是要的话赶紧回去干活，工资又得重新开始算了。你这孩子啊，你们这些闺女生了就是来讨债的，一个省心的都没有，都是给别人养的，真是养瞎了，浪费我的粮食。好了，我告诉你别回来啊，赶紧的回去工作，可别回来气我。” 平安像是抽搐了一样，控制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我知道了，我应该还能回去，我知道了。” 听见她这么说爸爸才松了一口气，“行了，那先挂了我还有事，可别再想一出是一出了啊。” 听见手机那头传来了嘟嘟的声音，高平安放下手机，彻底心灰意冷。 通常想的比较少的人总是活得轻松些，但是一旦遇到什么大事的时候，未能成型的三观往往扛不住突如其来的压力从而造成精神上的崩溃，症状比较轻的用俗话说就是钻牛角尖了，转不过那根筋来，严重的就是发了疯失了智。可能有的人幸运能走出来，也有人会被堵死在里面，走向消亡。 此刻的高平安来到阳台上，她想死，可能还没到非死不可的地步，但是没有办法了，她想不出别的主意。 初夏的傍晚总是格外的舒服，风灌进她的脖子，她能闻见远处树林的味道，那种淡淡的涩涩的味道。她想起自己小时候，其实也没多远，她和小伙伴们会在下完雨后去树林里捡被雨砸下来的鸟，会一起去树林边的垃圾堆里捡垃圾，玻璃瓶、啤酒盖、捡一切能换钱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觉得脏，就连破腰带上铁的皮带扣也要在石头上磨下来，往往捡一天也就换个两块多钱，几个人一人买一个冰棍，就在这样刚刚天擦黑的时候吃着冰棍回家，那时候风就是这样的舒爽，天就是这样的温柔。 她泪流满面，要是能回小时候多好啊，要是自己没来城里多好。突然像是打开了门，她又想活着了，活着就还有希望。过一天算一天，怀不上男孩就打胎呗还能怎么样，早晚有生下男孩的一天。等生下孩子养好了身子自己就拿着钱回村里嫁人，她知道指着王东浩是不可能了，他只会哄自己，但是和他要点钱还是有希望的，拿着这笔钱当自己的嫁妆，嫁个普普通通的农村人，自己在家等他下班，就在这样天擦黑的时候他回家，两个人就在院子里吃饭，还会生两个孩子，自己会让孩子好好上学。也挺好的，平平淡淡普普通通的活着就很好，自己还没有走投无路。 她擦擦泪又走回房间，先到洗手间洗了把脸，然后又到了客厅，他妈妈在自己的沙发床上看电视，看见她出来了也只是撇了一眼。 平安也不和她说话，自己坐下来吃着茶几上的剩饭。她吃的干干净净，然后自己端起盘子碗来准备放到厨房去刷。 “行了，放那，闹够了？”他妈妈坐起来穿上鞋。 平安点点头。 “行了那你别沾水了好好养着，想开了就行啊，你看看我们家对你是真不孬，还派个专人来伺候你，行了，知道个孬好就行。” 他妈妈起来把碗筷接过去去了厨房。高平安回到房间去衣服也没脱就继续睡觉。 其实有时候很多事不是想开了，而是麻木了，没办法了。自从打了孩子之后高平安比以前安分多了，她知道自己不过是别人的一个工具，自然也没有什么资本闹脾气了，一个多月来都和他妈妈相处的还算安稳，甚至被养胖了一些。 偶尔会出门陪着老太太去买点菜，这算是自己的娱乐活动，现在她连市中心都不能去了，因为怕她跑掉。 天渐渐热了，这天两个人买完菜回家的路上他妈妈把菜递给她说道：“我还忘了买只鸡，你先自己回去，我再去买只生鸡。” 高平安很是惊奇她能让自己一个人回去，但是也没多问，自己就带着菜回去了，打开家门的时候王东浩正在客厅玩手机。 她看见他的时候一怔，居然有点害怕，他倒是很自然，像是天天来这里。 “我妈呢？” “哦，她说她再买只鸡，让我先回来了。” “行，那你先把菜放下，让她回来做饭就行。”他牵起平安的手，她知道要发生什么，这是自己打胎后他第一次过来，只是那种事对现在的高平安来说，是一种折磨。 从那天以后，王东浩每隔三四天过来一次，也许真的是年轻人恢复的快，平安打完胎的两个半月后，她又怀孕了。 第十八章 底层人生 听到消息后王东浩来了，他依然懒散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平安走出来站在他旁边，“这次要是个儿子，我能走吗？” “到时候生下来你走就是啊，怎么着你又想出什么幺蛾子来了。”他关上电视不耐烦地仰头看着她。 她的语气卑微的很，“那你还给我钱吗？” “给啊，肯定多少的会给你一点的。” 高平安倒是不计较他现在所说的多少给一点了具体是多少了。“行，好，反正让我走就行。”说完她又安静地走开了 她现在这种逆来顺受的平静已经完全不像她了，不看电视剧、不看综艺、也不看小说。除了发呆静坐现在唯一的爱好就是出门买菜的时候捡树叶，捡各种的树叶。有时候也会在灌木上摘新鲜的嫩叶，在指尖碾碎然后放在鼻子下面嗅它们青涩的味道，他妈妈电话里向王东浩说了这件事，说要不要带她去医院看看，觉得她精神上好像不太好了，别到时候生下来的孩子再有什么精神的问题。 王东浩倒是不在乎，觉得他妈小题大做了，说她现在不哭不闹的挺好的，还安慰他妈妈说她要是疯了也是后期疯的，不会遗传，他妈妈这才放松下来。 但是当他真真实实看见她现在这种状态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 高平安现在只要是回到自己的房间就站在阳台上看着外面远处的树林，她有时候一看就是好几个钟头，就这么看着，也不知道具体在看什么。 “我妈说你经常这样看啊，看什么呢怪吓人的。” 高平安都不知道王东浩是什么时候过来坐到了床上，她回头看了他一眼。 “看我小时候。” “你小时候？” “我们家房子边上就是树林，我可愿意在树林里玩了，小时候多好啊。我后悔了，我现在可后悔了，我后悔我为什么要到大城市来，我想回家，我不属于这里，我要不是劲劲地自己跑到这里来，也不会有现在这些事。” 听见她这么说，王东浩倒是对这个没年纪没学历也没阅历的小姑娘为什么会到这里感兴趣起来。“对啊，你怎么到这里的，有亲戚在这吗？” 她走进来坐到了落地窗的沿上，手里拿着一片树叶转来转去。 “不是，我在这儿哪有亲戚啊。我初中毕业以后家里就不让我上学了，那时候小，也不敢让我自己出来，家里就让我跟着我大姨在县城的绳子场搓绳子，半个月白班半个月夜班，一个月1400，这个上班法我干了半年就受不了啦，我想走我爸就打我，说我不懂事，我就在那儿一直干了两年。后来有一次我上夜班的时候困的实在受不了了，不小心打了个盹，就被机器把头发卷进去了，要不是当时旁边有人关了机器当场就能绞死我，有了这个事我害怕了，我爸打死我我都不敢去了。再后来，我妈让我跟着我表姐用缝纫机给人家绣花，我也不想干，那个干得时间长了肩膀疼，我想和我表姐一块出来打工，我表姐不愿意，她说外边都是坏人，会被人骗了挖去了肾挖了眼或者被骗进传销。我当时觉得她胆子可真小了，外边多好啊，去了外边就不用天天回家了，就能自己拿着钱了，那时候我就想着自己出来，我日日夜夜做梦都是自己出来打工。我就骗我妈说我以前有一个同学，现在在银座上班卖手机让我去找她，人家管吃管住，我妈就让我出来了。那时候也是刚过完年没几天，我一个人，背了一个小麻袋，里面是一床薄被子，一个床单，一个小枕头，一件毛衣和出门时我妈给我的三百块钱，除此之外什么都没了，可是我也不知道害怕，我就自己坐上了到县城的车，可是县城哪有什么同学啊，我下车的车站和火车站是在一块的，我看见那里人来人往啊，我当时就想着我为什么不能再走远一些呢，我活了这么大都没出过市，我得证明我和他们不一样，我一冲动就买了一张到省会的车票，坐上火车我就来这儿了。 到了这以后已经是晚上了，你猜我第一天晚上是在哪过的，说出来你都不一定信，我晃荡到晚上十点多，在银行的二十小时自动取款机的小隔间睡的，那个能锁住，还有摄像头，也不算冷。我不好意思去肯德基麦当劳，我没去过，太贵了，后来我才知道那里不点吃的也可以坐着。倒是也没什么后悔的，就算是可以我也不好意思去坐一晚上。”平安把叶子放到脚边抓起胸前的衣服擦了擦眼泪。 有时候有些事一直沉在心底的时候，我们会以为那都过去了不算事了不在乎了，但是一把它翻出来见见太阳，又还是委屈难受得撕心裂肺。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收拾了收拾东西赶紧出来，怕有人过取钱的时候看见我，当时我把行李折的很小很结实，然后分别存在超市的储物箱里就去找工作。可能真的是无知者无畏，我也不知道个害怕，就是想留下来，我就想显得和别人不一样，我当时真的觉得我和别人不一样，因为我沿着大街走，看见管住的招人单位才进去问，我问的第二个酒店就把我留下了，我当时可高兴了，一个月两千二，不止管住还管吃，就想着先干着。我当时觉得我这么幸运又这么聪明勇敢，我一定能在这里留下，我和那些前怕狼后怕虎的人都不一样，我要嫁到这里好好给他们看看。” “后来呢？”王东浩被她的事情吸引，他没想到原来高平安是这样的一个姑娘。 “后来我就一直在那里工作啊，我还想着过年的时候回家好好炫耀一下，还想买个新大衣。就是因为想着回家过年回家买新衣服我才会走神，才回撞上那辆拿我的命换都换不起的车。”她捡起叶子坐进屋里，然后关住了阳台上的窗户，不知怎么，她觉得有点冷了。 “是这样啊，所以你才没让家里替你赔，那怎么不报警？” “报警有什么用，是我逆行，我害怕，我害怕到时候嫁不出去，我想摆脱我的命运，我不能嫁不出去，那是我唯一改命的机会。” 王东浩听到这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站起来拍了拍平安的肩膀，“还是小啊，太天真，有什么事啊不能光靠自己瞎寻思，后悔没报警吗？” 平安回头看了看他拍在肩膀上的手，这是他第一次拍自己的肩膀，以前他都是拍自己的头。 “后悔有什么用，我最后悔的就是自己逞能跑到这儿来，我后悔电视剧小说看多了以为自己是与众不同的，后悔没认清自己几斤几两。我妈说的对，我刚来城里稳定没几天就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了，就野鸡进了那凤凰群里真把自己当成个鸟了。” 王东浩接过她手里的落叶，“其实人各有命，我也是农村出来的。” “不一样，你是男孩，像我们这样的女孩，是没有自己的命的。” “你是想回家吗？” “想，我要是不出来这一遭，和我表姐一样安安稳稳在家待着也不会像今天这样了。” “你现在就是天天发呆想这个啊，你不想嫁到这了？” “你别想哄我了，我知道我嫁也只能嫁农村来的和我一样早早辍学当服务员的。以前天天异想天开，现在没别的事了天天就干坐着想这些事反倒是放正了自己的位置，我连低产都不算，我在城里人眼里都不算是个人，我算是想明白了。” 王东浩语塞了，他不知道她天天会想这么多，也不知道她被影响的这么深。他个子高，不用出房间抬抬头就能看见远处外边的树林，他家的附近也有一片。 “对不起。” “没事，我现在回头想想，其实你一直对我挺好的，比我爸我妈对我都好，是我拎不清自己的斤两，一过上好日子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就开始盲目了，都没想想我有什么可以作的资本。你说我当时是怎么想的，还和你又哭又闹的，还想让你喜欢我，还想一直和你在一起。真的！真的！哎呦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我真替以前的自己感到丢人感到尴尬感到不要脸！我好难受啊，我怎么能那么不知天高地厚，真的，我怎么就那么～，都不能用不要脸形容，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那种还真觉得别人喜欢我，还以为自己在恃宠而骄，其实就是个大傻逼你知道吗。就是那种——”她开始急得手舞足蹈起来，恐怕王东浩不明白她的意思，“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王东浩按住她的手，“好了，别说了，别胡思乱想了，再过几天我带你去医院，等这件事结束以后我给你点钱，别给家里了，去上学，去学点东西，好吗？” 她却一点也听不进去，还在不停小声地自言自语，“你知道吗，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第十九章 真相是假 又过了一个半月，王东浩来接平安去医院，他妈妈一定要跟着，王东浩不让。“妈，你就在家做饭，这才几个月啊，看不出男女，你老实在家啊。” 高平安现在倒是对什么事都没意见，她坐在车里看着车上摆的小狗不停地晃头，她好久没坐他的车了，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摆上了三只会摇头的小狗。 “你新买的吗？” 王东浩忙着给自己系安全带，“什么啊？” “小狗啊。”她拿起那只小小狗。 “没有，摆了有一阵了。”他发动汽车，平安继续看着手里的小狗。 一路上王东浩都像是有话要说，他开得很慢。“你把它放回去，我有话和你说。” “你说啊。”高平安继续摆弄。 看她的样子王东浩也知道她现在不想和自己认真说话，只能随便她摆弄。“你知道我们去医院干什么吗？” “检查啊，检查是不是健康，是不是男孩。” “现在这个月份还查不出来，你别害怕。其实，其实我是想说，你现在要是不想生的话，我们就不生了好不好？”王东浩通过后视镜看着平安的反应，她果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是你上次和我说的那些话你还记得吗，我觉得我应该让你走。” “就是因为这个吗？”平安扭脸看着他。 “你不是想回家吗？我们去把孩子打了，你就可以回家了。” 高平安突然觉得背后冒冷气，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这么突如其来的发善心，那后面说不定还有让她痛苦百倍的事。 “你不是这样的人，你告诉我，为什么？” 王东浩专注地开车，“你又对这个孩子有感情了？你又想留着了？” 高平安皱起了眉头，“你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是你的孩子，就算是我很想走，他在我肚子里也是一个生命。” “没出生的孩子只是一个胚胎。不算是生命。” 就算是这样，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想要了？”平安扭曲恐怖地笑起来，他这样一个自私的人，怎么可能因为自己几句话就放过自己。 “是不是你老婆怀孕了呀？” 王东浩倒是多少有些惊讶，他一直以为她已经处于一种半疯癫状态了，没想到脑子还是会转的。 “既然你都猜出来了那也不瞒你了，这对你也没坏处啊，你不是想走吗，正正好好随了你的愿啊，咱俩都合适。” “随了我的愿？”高平安一下变得面容扭曲目呲欲裂，“原来用不到我了一脚把我踹开就是随了我的愿了？那我是不是还应该谢谢你。那你干嘛不直接告诉你妈，她要是知道了她自己就能把我弄流产啊。”她摸着自己的肚子阴阳怪气地说到，原来这个肚子已经成了没用的替补。 “她懂什么啊，她就会胡闹，我们俩来，早打完早走。”王东浩摇下窗点了支烟，“不介意我抽烟？” “你抽，你抽，你抽我的血都没事，都是要打掉的孩子了，还有什么避讳。”她的声音轻飘飘的，“你把你老婆怀孕的事告诉你妈了吗？” “还没有，她要是知道肯定非得去看佳，小佳她本来就不怎么喜欢我妈，她怀孕这段时间得好好养着，所以一直没和她说。” “一直，什么叫一直？”她眯着眼问道：“我打了孩子走了，你妈不是还是会知道吗？我突然有一个问题啊，哈哈哈哈哈哈哈，万一我怀的是个男孩而你老婆怀的是个女孩，你们家的金山银山和王位可该给谁继承啊？” 王东浩吸完一支又点了一支，“你的脾气这不是也没被完全磨干净吗，我以为你真的就是想明白了，不用你操心这个。” “我不操心，我能走就行，可是万一呢。”她说前半句话的时候还好好的，后半句一下就疯癫起来，“万一我怀的是个男孩你老婆怀的是个女孩呢！他妈的都是孩子为什么她的孩子一来我的孩子就得让路！” “你他妈的又发什么疯，你不是不想生了吗？” “不一样！不一样！我自己不想生，和你们看不上我的孩子了不让我生是不一样的！她的孩子还不知道男女呢，我的孩子就得让路啦。凭什么？凭什么都是人，我的命就比她的命贱，我孩子的命也要比她孩子的命贱！我诅咒她，我诅咒她母子一块死在产房里，我咒你一无所有你个凤凰男！” 王东浩气得脸色铁青，“你他妈管好你那张贱嘴，他妈的白白可怜你个傻逼。打完孩子赶紧给我滚，我原来还想着给你点钱来，给你妈个逼，你他妈的吃我住我那么久也够本了。” 这是高平安第一次听见王东浩骂这么脏的字。 “害怕了？生气了？她怎么这么娇气啊，这么说不得啊，我都打过一个孩子了我怎么了。我就要骂，我骂她的孩子要烂在肚子里。” 王东浩也不管现在能不能停车，停下车就给了高平安一巴掌，“你他妈的不会说话就给老子闭嘴，你也是一个孕妇，这么辱骂另一个孕妇的话你也说得出来！” “我有什么说不出来的，我还要咒你们全家暴毙，不得好死！”她被扇的半边脸马上肿了起来，但依然咄咄逼人。 他薅着她的衣服咬牙切齿的说道：“你知不知道现在不去医院的话我踹你两脚你一样能流产！” “你踹啊，反正你老婆肚子里的孩子会和我的孩子一样流掉，你是不会有孩子的，你一辈子都不会有孩子的！” 王东浩松开她，看着她肿起来的脸，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把她的头往靠背上撞了两下，撞得她头昏脑涨。 “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老婆已经怀孕七个月了，前面最不稳的时候都过了，现在稳到不行，就算是现在生下来，孩子也是能活的。一个健康的小女孩。” 也不知道是被撞的还是被气的，高平安听见他的话后头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七个月三个字在脑子里盘旋。七个月？七个月！七个月前……七个月？自己第二胎才两个月，七个月…… 她感觉恶心，难受，肚子里翻江倒海，她哇地一声吐在了车里，贱了王东浩一身。她又干呕了几声才停下来，整张脸布满了毛细血管爆裂后留下的小红点。 “你他妈神经病啊，你要吐你不能开门啊。” “七个月！你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高平安的声音在颤抖，她颤抖着抓住了王东浩的胳膊，她抬头瞪着王东浩，那一脸的小红点和猩红的眼睛居然吓到了他。他甩开平安的手，用纸巾擦着自己的衣服。 “没什么意思，就是现在比较稳而已。” 高平安又一把抓住他，“我问你七个月是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你告诉我！是什么意思！”她声嘶力竭，她嘴里带出呕吐物酸臭的味道，她感觉自己还想吐，一低头就又吐出了一堆胃里的粘液，还带着几缕血丝。“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王东浩又往后抽了抽胳膊，“我知道，我知道这件事是我不对，我不好我做的不地道行了。你先擦擦，是我不对，我不该骗你。” 他打开车窗通着风，然后沉了一口气，“小佳前几年是真不能生，她倒不是怀不上，她是习惯性流产，前几次怀了都流了，再怎么仔细的养着都养不住，所以才找的你，结果你第一次怀孕我妈刚去照顾你的时候她居然又怀孕了，当时以为是过不了几个月可能就又掉了，就也没当回事，还是指着你呢，谁知道她这一胎还真成气候了，稳住了。” “我第一次怀孕的时候她就怀孕了，”她几乎把指甲抠进了肉里，“那为什么还让我第二次怀孕，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我生，为什么要折磨我，为什么这么对我？” “你冷静，你冷静一点行不行你演电视剧呢。”他掰开高平安的手发动汽车，现在停车的地方是违规停车，他看见一个贴条的走了过来，赶紧发动离开。 “我怎么冷静，我打第一胎的时候直接告诉我你老婆怀孕不就可以了吗，为什么还让我怀上第二胎，你是嫌耍的我不够惨吗？” “你听我说！你打第一胎的时候就纯粹是因为不是男孩，当时我老婆才怀了两个月，和我老婆怀孕没关系。” “因为是女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笑着笑着泪就下来了。“你老婆怀的也是女孩，你怎么不让她打了啊。” “神经病啊，我老婆怀的才是正统，是男是女都是我们两家的宝，你怀的算是什么东西！是过街老鼠！是见不了人的。” “我怀的算是什么东西？你的意思是我现在怀的就算是男孩也不配和你老婆的孩子比对，那日你妈逼的你让我怀第二胎干什么，很好玩吗！把我逼疯很有意思吗？” “因为佳她以前怀到六个月的时候流过一个，我这个人做事肯定得十拿九稳，我得保证这个孩子百分百能生下来才行。” ”哈哈哈哈哈稳妥，是稳妥，七个月了，多稳妥。所以现在我得打孩子了，从头到尾多稳妥的计划啊，把我当成傻逼耍的团团转，太稳妥了，让我怎么样我就怎么样，我在你手里和个猴一样。” “是你他妈的一天天的破事太多，和第一个孩子似的，你要是不作妖和我闹我能让我妈来看着你吗。还有打胎的时候，我让你打你就打，肯定得打掉的事你又给我闹了一出，你要是听话能成现在疯疯癫癫的样？现在你他妈的又来，你还说你想明白了，我看你就是傻逼看不透，从一开始就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就吃不了这么多亏。”王东浩又点了支烟，“你赶紧擦擦，太味了。” “擦你妈，你他妈的就该下十八层地狱，你他妈的都不算是个人，我今天就要和你同归于尽。”高平安开始抢方向盘。“要死我要拉着你一块死！” 平安用力夺着方向盘，她的疯劲一上来王东浩居然不能一下推开她，幸好现在也不是在市区，两个人一下撞到了路边的绿化带里的树上。 第二十章 医院 等到王东浩的妈妈赶到医院的时候他老婆已经在医院里心力交瘁地坐了很久了。自己现在都怀孕七个月了，老公却和和一个怀孕的陌生女人在一块出了车祸，简直让人崩溃。 他妈妈到医院以后跌跌撞撞地找到王东浩的病房，就看见张佳在自己妈妈的陪伴下在里面坐着。 “哎呦我的儿啊，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我的儿啊。”她一进门先是掀开被子上上下下打量了儿子一番，确定胳膊腿的都全活才放下心来。 “妈，妈我没事，小佳这儿呢。”王东浩拉了拉他妈的手示意她，她才把目光放到坐在一旁的儿媳妇的大肚子身上。 “哎呦张佳啊，哎呦我的个宝啊，你怎么还来了，这么大肚子还让你来回跑，都怪我这个不懂事的老太婆，你可千万千万别动气啊。” 她迎过去就想抓住亲家母的手，“这是亲家母也来了啊，您看看这一天天的，小浩和佳佳在您跟前没少让您操心啊，你说这本来是该我的事的。你看这该享福的时候了还得给为这小辈的事头疼，您多操操心，这俩孩子都没什么心眼，一门的对人家实诚，还得您把着大关。” 她亲家母并不给她面子，冷眼看着她，“当时你儿子出车祸的时候车上可是还有个人啊。” 张佳也没想到她会过来，也询问道：“妈，妈你怎么也在这儿，小浩这是怎么回事啊？” 一听这俩人的话头都不对他妈妈回头剜了病床上的儿子一眼，然后一屁股坐到了病床边，“哎呦我的儿啊，都是我不好我多管闲事害了我的孩啊，我的孩要是有点事我真该千刀万剐啊。佳佳你可千万千万不能动气啊，你这么大肚子，你要是生气你就打我老婆子几巴掌解解气，可不能气着自己，你也别怪我的孩，他就是心太善耳根子太软了了和我一样啊。”她边掉豆大的泪边抬头看了一眼难为情的张佳和一脸冷漠的亲家母，眼睛一转一抬手就打了自己一巴掌。 “我知道佳佳你心眼好人也善，不好意思打我这个老太婆，我自己来，我自己打。这个事都怪我多管闲事闲操心。这不是你们也都知道，小浩不是有个表哥吗，就是他大舅家的，这都小四十了因为是个哑巴一直也娶不上个媳妇。这不是年前人家给说了一个闺女，家里穷还没有娘，多少给点钱就愿意了。这是刚怀孕就吐就难受，村里那看病的人说是身子虚不好治，说得上这大城市来看看。我那个大哥七十多了就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儿子，他自己就有点多年的老毛病早就是个棺材瓤子了，儿子还是个哑巴，这一家两个大男人是一对不中用啊。”说到动情处两行大鼻涕留下来，他妈妈随手一拧就抹到了鞋底。 “我那个不中用的哥就我这一个妹妹，他表哥就我这一个大姑，我也是个心善爱操心的人，我哥知道这小浩出息了，在大城市娶了个一顶一的好媳妇留住了，就来求我帮帮忙，我不管不行啊你说是不是啊佳佳。我就寻思着哑巴出门也不方便，我就带着她来这儿看病了，这病一查还是一天两天治不好的，可把我给愁坏了，小浩说你大着肚子我带个外人住家里头也不方便，再说我一个黄土埋半截的老太婆了，也怕你嫌弃我不是，可是一回家我这个外甥孙子怕就保不住了啊，他舅舅现在就指着这个孩子吊着命呢，我是个快当奶奶的人了我知道，没办法啊，我就求着小浩给我们娘俩租了个便宜点的房子，多少有个趴窝的地方让我照顾这闺女就行。这不是千不该万不该，今天这闺女说不大得劲，我就想着让小浩带她去看看，从那里走的时候小浩就说有点头疼，这不是就出事了，都怪我啊，是我多管闲事害了我这个心慈面善的儿子啊，他要是今天真有点事我可怎么活啊，就是身上留个伤拉个道我也是剜心剜肺的疼啊，我的孩啊。” 张佳看她说得声情并茂，也很动容，“妈，妈你可别哭了，你快起来，我这大着肚子不方便弯腰，你快起来，小浩就是被弹出来的安全气囊给震晕了，没什么大事，这是刚醒没多会儿。”她回头看着自己妈妈，“妈，你快把小浩妈扶起来，这个哭法可怎么好。” 自己女儿都发话了，亲家母也没办法，不情不愿地去扶了扶她的胳膊，她也就就势站了起来。站起来后有些紧张的看着张佳问道：“我哪个外甥媳妇呢，没什么大事？” “妈你先坐，先坐下喝口水我们再说话。”张佳看上去很难为情，一看她这个样，他妈妈就知道平安的情况是不太好。 “怎么了这是？那孩子怎么了你快说啊，我这可怎么和她家里交代啊。” 张佳握住她的手很是为难，“妈，我那个小嫂子的情况不太好，车是副驾驶的位置撞的树，她，她截了半条腿，现在还没出来。” 他妈妈一听这就又收不住泪了。“我的孩啊，我这个可怜的孩啊，这孩子在哪呢，我得去看看，我可怎么和我哥哥交代啊，孩子呢，孩子还有吗？我得去看看，我得去看看！”她像是疯魔了一样，要出去找平安。 “妈，妈你冷静，她在手术室里还没出来呢，你别急。” 我得去看看，我得去，”她松开张佳的手就往外走。” “妈！”张佳想去拽住她又跟不上她，一着急哎呦了一声，她又赶紧回头去扶张佳，“哎呦我的宝啊，怎么了这是，是我松手的时候伤着你了，没事不难受？” “没事，妈，你先坐一下，人出来了医院会来告诉我们的，我爸都和医院打过招呼了，肯定得好好治，你放心。” 听她这么说，他妈妈也只能没办法的坐到了床边叹着气。 张佳被自己妈妈又扶着坐下，一屋子的人都不再说话，各怀心事的坐着。 过了一会儿她又站起来，“佳啊，你回去，这有我照应这呢，你怀着孕呢在这也不方便，我看着呢你放心，再说这天也快黑了，你一个孕妇留医院也不好，和你妈妈回去。” 她妈妈也拉着女儿的胳膊，“走，你别在这了。” 张佳一看现在的这个情况自己在这也的确没什么用，就站了起来看了看病床上的王东浩。“我回去了啊。” “回去，路上小心点，我没事。”他躺在床上看着张佳，眼里无尽柔情。 “行了，走，有事我再给你们打电话，麻烦亲家母了，这一天天光给我们家的事操心了。”她点头哈腰地送张佳和亲家母出去，倒回来就掐了病床上的儿子一把，“你这是怎么弄的，你是想吓死你娘啊。” 王东浩讨好似的嘻嘻的笑着比了个大拇指：“高，真高，姜还是老的辣啊，你真是我亲妈啊。” 第二十一章 悲惨人生 他妈妈把一个苹果削好递到王东浩手里，“张佳这么大肚子了你怎么不和我说，你小子连你妈都瞒着啊，都这么大了你还在外面花钱找人，咱是有钱烧的啊。” “她那个肚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不稳当，我怕哪天又掉了不是白欢喜一场。” “也是这么个理，知道是男是女吗？”她把苹果皮敛了敛丢进垃圾桶里。 王东浩坐起来吃着苹果，“七个月了，女孩，挺好的。” “啥？什么叫挺好的，是不是因为是女的你才让那个小妮再怀孕的。” “不是，我就是怕她不稳，张佳有个孩子不容易，你还在乎男女，现在小女孩在家里那才是家里的宝呢，你没看见我那老丈人宝贝这呢。” 老太太还是很担心地捏捏儿子的腿，“那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好好的去检查怎么人就进医院了？看见你短信可吓死我了，我的个老天爷，你要是有点事我们一大家可怎么活啊，真没什么事啊？检查仔细没有？医生说什么了没有啊？” “放心，点事没有，我一个开车的，能把自己往树上怼啊，放心，明天就能出院。” 听见儿子再三确认自己没事老太太才放下心来，右小声的问道：“那到底是怎么出的事，这个事张佳那儿咱俩没说叉劈？” 王东浩比了个大拇指，“我的个亲娘啊，你可真是厉害，我这是刚醒，整个人都是懵的，还没想好怎么说呢，你就来了这么一通，圆得这个有整有零，连以后要是他们发现了我的不明花钱项我都知道怎么解释了，太厉害了。” 听儿子这么夸她，老太太也飘了起来，面色红润的给自己也拿了个苹果削起来，“这不看看你娘我见过多少人吃过多少饭，我虽然就上到小学不认多少字，要说这个心眼啊，可得成框成框地装。” 王东浩马上奉承道：“要不我这么聪明呢，幸亏是随了我妈了。” 老太太嘚瑟地一笑，咬了一大口苹果，“不过到底是怎么出的事，那个小妮怎么还锯了条腿呢？” “可别和我提她，他妈的真是神经病，我看她是彻底疯了，我和她说我老婆怀孕了带她去把孩子打了好让她走，她一听就开始和我发疯，抢我方向盘想和我一块死，幸好住的偏，路上也没什么人什么车，不然真得和她一块死了，操！” 王东浩现在一提起来还是心有余悸，生气的把苹果核给扔了出去。 老太太倒是开始想后面的事该怎么办了，这小妮去了一条腿，不得闹翻了天。“行了，你还有这个功夫和她生气，先想想怎么办现在。” 王东浩满脸的厌恶的说道：“能怎么办，把她扔着爱怎么着怎么着！” “你还在这儿说气话呢，你媳妇现在都见过她了，能把她扔这？她醒了不得翻了天，到时候你老丈人不弄死你。” 他也很无奈，“那怎么办啊，那我还找人弄死她啊？” “可别说胡话，小心给人听了去。要我说就按我想的来，我把她弄回去，给你那个哑巴表哥当媳妇。” “他不是买了一个云南的媳妇吗，不是孩子都有了。” 他妈妈叹了口气，“你可别和我提那个小贱货，全家花了5万买的，刚来的时候多听话啊，还给生了个男孩，也都挺高兴的，就对她看的松了。你说都对她这么好她也生了孩子了，怎么就一个不注意就给跑了。丧良心啊，真他妈的丧良心，这些买来的小妮，一个比一个狠心，孩子都不顾就跑了。” 王东浩多少知道一点这里面的事，觉得很是鄙视和恶心。“行了，我表哥那个样，有个孩子就不错了。” “哎你可别这么说，那孩子哪里差啊，要个头有个头要人物有人物，就是不能说话，他不能说话别人都不听他的他不就脾气急么，他一急就爱打她两下，都有孩子了她就不能忍忍吗，现在好了，孩子没了妈，家里也没个主事的妇女，可不行。我想个法把她弄回去，说是少了半截的腿，孩子都有了也不指望她什么了，你表哥正好缺个媳妇，弄回家先用着呗。” 王东浩没想到她不只是说说，有点震惊，“妈你这可是属于拐带人口啊，犯法的。” 她拍了拍床，“你说什么不犯法，来你说，你想个主意。她都去了半条腿了她还能干什么，谁还要她这是不是你惹出来的。再说她那个精神，我和你说，前几天就感觉有点痴痴呆呆的了，现在醒了受这么大的刺激估计是更厉害了，说不定哪天就彻底疯了。你说怎么办，把她送回自己家？把人家一个好好的闺女弄成这样人家父母能愿意你，不得劈了你啊。” 王东浩看上去还是有点不放心这个主意，他妈妈也看出来了，又拍了拍他：“你说你害怕什么，我干什么事还能没有谱吗，我要是老干那没谱的事能把你培养出来啊。我把她带回去，好吃好喝的供着，不让她跑了。等养熟了我就去你舅舅家里去，先给她父母个几万块钱，就说是我孩子在外打工的时候捡的这个小妮，也不知道碰见什么事了成了这个样，可怜她捡回来的，她现在是半疯不疯还缺了块腿也不方便回来了，我就代表她到家里说一声，这个钱就算是彩礼了，保证一丝不漏我和你说，这个小妮一看家里就不太好，闺女都这样了还有人愿意给彩礼娶回家，他们忙不迭把人送出去呢你信不信？” 王东浩还是有些犹豫，“她有手有嘴的给家里打电话怎么办，再说她爸妈要是非见闺女怎么办？” “我要是把她弄回来了我还能让她再见着手机？我保证她连大门都出不来。她父母那边，三万不行就四万五万的加，这个钱可是得你出啊，就当花钱给你哥买个媳妇了。” 王东浩一下就烦了，“我上哪再弄这些钱？我现在都出事了再大笔大笔的动钱张佳家里可都看着呢。” “你放心，你开车撞没了人家半条腿，你那个媳妇不和你一块担责任啊，三万五万的在她眼里还算钱吗，我想法和她要。不过现在得赶紧把这个小妮弄回去，不能让你媳妇再见着她了，别到时候她醒了说疯话再吓着你媳妇。等她从手术室出来我就想法找个车把她弄走。” “她受得了吗？” “她有什么受不了的，最好是疯了说不出人话来才好，省得我还得看着她。” 王东浩面上还是对这件事不放心，却已经舒了一口气，“我的个娘啊，你这个胆也是真大啊。” “不大怎么办，你闯了这么大的祸，当亲娘的不得给你擦屁股啊。” 王东浩神秘兮兮的看着费劲吃苹果的母亲，“妈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把她弄回去给那个哑巴表哥当媳妇？” 听见儿子这么问，又看了看儿子的表情，老太太人精似地笑了笑“你还真是我亲儿子，不瞒你说，我打算的是等她确定怀上儿子的时候就把她带回家，我俩住外边多贵啊，反正孩子生下来都是我带回家养着，直接提前弄回去，生完了她也别想着走了。你那个表哥的媳妇跑了几个月了，孩子没人看。再说他也急啊，他也三十好几了从女的身上尝到甜头了这一落空他不急吗，天天在家生气，这个小妮正好给他当媳妇，说实话她断了条腿更好，省得和上一个似的跑了，要是真疯了就更好了，疯子关家里你给她口饭饿不死就行。” 听见妈妈这么说，王东浩多少有点不是个滋味，他想起高平安和自己说她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她想和别人不一样，她是多么的勇敢和敢闯，她有多想改变命运。可是自己也没办法，事情到了这一步，谁都回不了头了。他太知道他那个表哥什么样了，小时候发烧烧哑巴的，现在三十八了喝酒抽烟不务正业，又一脸的凶相，买来媳妇会跑他一点也不意外。 “好好一个姑娘，要给一个三四十的哑巴……多给她家里点钱，别让哑巴打她。” “怎么着你还有感情了，她都是自己作的，要是一开始她就老老实实的听话，她能到这一步她错就错在她太能了她。行了，你喝口水躺一会儿我去给你买点饭，先吃饭再说别的。” 第二十二章 精神崩溃 “哎张佳啊，对对对回来了别操心了，哎呦你这孩子自责个啥啊，放心你小嫂子在家里养着就行啊，那里太贵了哪来这么多钱啊。”老太太坐在自己家二层洋楼门口给自己锤着肩膀边和儿媳妇通着电话。 “哎呦你这个孩子，还怪妈没和你说一声就走了啊，不是怕你不愿意吗，你看小浩这几天光给你爸妈添麻烦了，我是真过意不去啊，可是家里这个情况你也知道，所以一做完手术我们就找车回来了。” 说着话她站了起来是伸伸腿，她往屋里走。 “哎呀你可别回来看她啊你懂事，你这么大肚子了你可别来回跑，医生说稳定了也不行，你要是有点儿事这不是要咱们两家的命吗。她能怎么办啊，家里早就在她身上把钱花干净了，能怎么办，就依着她让她哭呗闹呗，你可别给钱，千万别给钱，哎呀你这孩子。回头我就得说小浩，行了，那先不说了，我去看看那孩子想吃什么给她做上一点，你也好好吃饭啊，别饿着身子，先挂了啊，行，挂了。” 挂了电话老太太喜滋滋的上了楼，这个城里的儿媳妇出手是真大方。 刚上二楼楼梯的一个小房间里，平安正躺在一张单人床上不省人事，她的右腿从膝盖以下全部截掉了，孩子也没了，只是她都还不知道。 老太太看着床上的平安，“你这个小妮，一天天的怪能，现在这个样了，你说你醒了我看你还怎么能，瘸了就瘸了，好管，配我那个大外甥也就行了。”她正靠在床头自言自语呢，就听见楼下来了人。 原来自己七老八十的哥哥一听见消息就带着高高壮壮的哑巴外甥来了。 她赶紧迎上去，“准备好车子了吗，不是让你们晚上再过来吗，这不是还没黑天吗？” 老头把手里的一大包知了猴放在桌子上：“我这不是和他说他大姑一天天的记挂着他，给他找了个媳妇，他这不是就等不了非得来看看吗。你看这是孩子一夏天找的知了猴，都给她大姑带来了，想着浩子现在在城里，现在城里人都愿意吃点稀奇的，就都留给你了，他这孩子不会说，心里都有你和浩子呢，方方面面都想着呢。”他搓着手，谦卑又谄媚地恭维着自己的妹妹。 她看了一眼桌上的知了猴，看了看又变胖了越发显得凶神恶煞的大外甥，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生现在还是在家喝酒啊，出去找点活，那不用说话光下力的活不是有的是吗，你还光指着你老子啊，他都多大年纪了，你要是喝了酒少和你爹动手，他七老八十了你给他一下他还能起来吗？” 哑巴外甥这次倒是难得的没不服气的哼呀两声，只是静静地听着。 老头赶紧替儿子辩解道：“他知道了，他现在也是想着出去找点活呢，这不是刘海龙还这么小，他怕我看不好他啊。” 她看着自己哥哥这个唯唯诺诺怕惹怒儿子的的样子也不想再说别的了，就带着两个人上了楼。 “我和你说，这闺女虽然说断了条腿，可是长得可是真仔细，小鼻子小嘴的，也能生养，生你可不能打人家，再跑了你大姑我可是没能耐再去给你找一个了。她还没醒，晚上你找个小车，实在不行那种地排子也行，给拉回去，好吃好喝养着听见没有！” 哑巴憨憨地拼命点着头，老太太笑了，“哎呦这是真想媳妇了，这时候你大姑我说什么是什么了，行了，现在光看看啊。” 可是没想到三个人进屋的时候平安居然已经醒了过来，一脸惊恐的看三个人。 老太太赶紧笑嘻嘻的迎了上去：“小妮醒了啊？饿不饿啊，吃点什么吗？” 她身后的哑巴感觉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平安捂着自己的头，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她只是感觉自己头都快炸了，疯狂地喊叫：“啊！啊！啊！” 她痛苦的尖叫着，想把自己喊出这个噩梦。 “怎么了这是？还是不对劲啊，来来来我什么事和姑说，行了你俩先出去，我和小妮说会话。”她抬抬手示意两个男人出去。老头拽着不情不愿的哑巴走出去带上了门。 老太太的脸笑得几乎扭曲起来，她一脸奸笑道：“怎么了这是小妮，还难受啊。” 平安惊恐地看着她扭曲的脸，那张脸张着血盆大口，嘴里恶臭直喷到她的脸上，每个皱褶里都在向外爬着黑色的小虫子，平安不知道她原来是个妖怪。她起身想要跑，跑出这个吃人的洞窟，却一下跌下了床，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少了一条腿。 “啊————”高平安从不敢相信的惊声尖叫变成了声嘶力竭的痛苦吼叫，她说不出一句话，只是扯着嗓子要喊破喉咙。 “你可别乱动，你这个腿要是再发了炎我们可治不了，来来来上床上去坐着。”说完她就想把平安推到床上去，平安双眼猩红张牙舞爪，不让她靠近。 “我和你说你这个孩子别不识好人心，你还想干嘛，要不是我们家还想管你你早死外边了，你差点害死我儿子你知道。” 她话是这样说，却不敢靠近平安，怕她伤着自己。 她声嘶力竭地吼道：“我的腿呢？我的腿呢！这是哪？我要杀了你！” 老太太多少有点害怕了，但嘴上还是不服输，“我和你说你也别吓唬我，我这个一个老太太还害怕你个瘸子，我外甥还在外边站着呢你想干什么。你在哪？你在我家里呢你在哪，在我家你还想和我耀武扬威还翻天了你。我和你说，我说什么你现在都得听着，你以为你还能去哪。” 高平安一听她的话居然就要爬着去和她拼命，她更害怕起来，拿起立在门口的扫帚就往平安身上抽。 “我和你说你也别想和我来这个，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上那些电脑上去看看，看看你那些照片，早就让人家都给你发网上了我和你说，你早就给别人看遍了，是个男的就看过你的光腚照你还想怎么样啊，你在这和我能，还想配我儿子，我儿子都差点被你害死你还敢和我耀武扬威，我不抽死你你都不知道个低头。”她一下一下打在平安的背上，平安听见她的话也不反抗了，她居然开始一下一下抽搐起来，整个人像是电影里被鬼附身一样的恐怖。 老太太彻底被吓住了，想出去喊人，结果高平安却突然一把拉住了扫帚，她悲痛欲绝的拉着扫帚想让老太太承认自己在骗她，却发现有什么东西堵在了自己的胸口，说不出话来，只能抬着头张着嘴看着她，老太太被她的样子也吓得喊不出声，松开手就跑了出去。 高平安感觉越来越憋，她感觉自己要被活活憋死了，她拼命的咳着，感觉是要把心肺连同气管一起咳出来，可是哇的一声，她只吐出了一滩粘稠的恶心的血浆。 她看着那摊血液像是一下想起了什么，扔下手里的扫帚就开始用手去敛那摊血浆，“这是我的孩子，啊啊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我的孩子。” 是谁都知道就算是孩子掉了也不会从嘴里吐出来，可是现在这个恶心的场景却让人觉得那摊血就是她的孩子，叫人不寒而栗。她根本什么都敛不起来，只是把那摊血涂抹了一身。 三个人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这幅恐怖的景象，老太太知道她这肯定是失心疯了，赶紧说道：“快快快，快去把海龙抱过来，快去，这个小妮看样是要疯了。” “要疯了抱我大孙子干嘛，她再给我弄死了，”老头看着她这个情况，很是不情愿。 哑巴倒是冲着自己爹啊啊了几声，看上去像是是同意了。 老太太也急了，“快去抱，这小妮刚掉了孩子，受不了了，你还不如刘生懂事，快去，看见孩子就好了，你还想不想要儿媳妇了？” 哑巴又推了自己爹几下，老头还是不情愿，他生气的跺了跺脚，推开自己的父亲下了楼。 老头看着自己儿子离开的背影拍着自己的大腿痛心疾首的说道：“作孽啊，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第二十三章 生病的孩子 那是一个看上去病歪歪的孩子，也就一岁多，穿着不怎么干净的长衣裤，很呆滞，不哭不闹的。 老太太接过孩子来抱着，“海龙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没有精神啊。” 爷爷也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孙子，给他拉了拉皱巴巴的衣服，“我的孩啊，命苦啊，”他用自己粗糙的手摸了摸孩子通红的小脸掉下泪来：“也不知道这孩子吃什么吃的不对付了，这几天连哭带闹的拉肚子，还有点拉血，这不是正准备去找个人看看，还没得空吗？” 老太太叹了口气：“都怪他那个没良心的妈，两个大老爷们都看不好一个孩子，家里没个妇女是真不行，你站门口等一等，放心，我不能让她伤着孩子。” 她抱着孩子走进屋里，高平安还是保持坐在地上的姿势，截肢的伤口已经崩开渗血，看着她这个样子，老太太还真有点不放心把孩子给她。 “哎，妮，别哭了，你看看这是你孩子吗？”她试探性的让她看了看孩子的脸，想确定她到底是还有没有正常意识。 高平安抬起了头，她看见了孩子的小脸，皱巴巴脏兮兮的脸，算不上多可爱，可怎么能这么小的和个苹果一样，他也不睁开眼睛也不哭，就像是一个假娃娃。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泪一下就又下来了，自己曾经也能拥有两个这样的小娃娃，小小的头，小小的鼻子和嘴，她伸出了手想接过孩子:“抱抱。” 老太太还是将信将疑的看着她，不知道她到底是信没信自己的话。 “我给你了你可得给我好好抱着啊，可不能给我摔了，这可是你的孩啊，” 平安点点头，她像是一个完全相信了的人，相信那个男孩就是自己的孩子，相信自己的孩子就是这么大啦，其实她只是想抱抱那个孩子，她心里太清楚自己的孩子都死了，又死了。但她还是渴求的伸出了手，让人相信她已经失了心。 尽管是将信将疑，但是能给大外甥换来一个不哭不闹的媳妇也是值得试一试的，她要是三天两头的发疯谁受得了。她小心翼翼地把孩子递给高平安，张开胳膊护着，恐怕她把孩子给扔了。 平安抱着孩子泪更是止不住的掉，泪水一滴一滴就落在孩子脸上，小孩子怎么能这么的可爱，他们甚至不用说话也不用睁眼，就这么静静的抱着，就已经被俘获了内心。 可能是泪水掉落在脸上唤醒了孩子，那孩子慢慢地睁开了眼，他还是不哭，只是微微的张着嘴，他看上去是饿了，又感觉像是有点低烧，可怜极了。 平安抱着他摸摸他的头，有些舍不得地递给了老太太，“喂喂他，他饿了。” “你说什么？”老太太像是没听清。 “他好像有点发烧，喂喂他。”平安重复。 “你不自己喂吗？”她还在试探平安的精神状态。 “快喂喂他，他饿了。”她把孩子又往前递了递。 老太太实在是被她冷静清楚的表达弄得摸不着头脑，她接过孩子来：“行，行，我这就给你喂喂你的孩子啊，你可是别乱跑啊，这可是你的孩子啊。” 她以为平安真的相了，相信这是自己的孩子，她以为平安会试着自己去哺乳这个孩子，可是她居然把孩子又递给了自己，此刻高平安心里和明镜似的，但是她却不能不演下去。 门口父子俩还在焦急的等待，她抱着孩子出去递给他爷爷就呵斥起来：“你们都给这孩子吃什么啊，你看看孩子难受的，这是哭都哭不出来。” 老头心虚的回答：“就村头那个奶牛场，天天去给他打鲜牛奶，我自己还养了两只羊，也能下奶，有时候也给他买点奶粉喝，那个太贵了，都是他那个娘丧良心啊，孩子这么小她就给舍了。” 老太太也懒得和他多说话，只是吩咐道：“好好的孩子叫你们给养瞎了，我家里还有点浩给我买回来的奶粉，我去找找给他冲一点，你进去看看你新媳妇，我告诉你可别刺激她啊” 还没等她把话交代完，哑巴就推门进去了。 老头还是站在门口不肯走，她回头白了老头一眼：“你在这听什么呢，和我下去找个碗先喂上你孙子。” 楼下两个人找了个小碗冲了一点中老年奶粉在碗里，拿着勺子一点一点的喂给孩子。 “海龙这是怎么弄的，刚出生的时候多白胖一个小子，现在你看看，也不给换个干净衣服，那衣服上的屎都结渣了。还有这孩子是不是有点低烧，怎么也不带着去看看，我说句不好听的，这孩子要是烧成刘生那个样了，到时候你们怎么办啊。” 两个人安静地给孩子喂饭呢就听见楼上平安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叫，但是也就叫了两声，一下就又没了动静。 老头看了看自己的妹妹，看了看自己的孙子，那浑浊的眼睛又流出了两滴泪。 “我也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欠了这个牲畜的啊。哎呀~我哪是不知道这孩子不对劲啊，我是不敢去找人家看啊，你脱了这孩子的裤子看看，生这个孩子他就是个狗啊他不是人啊，他一天天就知道裤裆里那点事，他媳妇跑了之后他更是憋得不认个东西南北，你说他怎么能就对这么小的孩子下的去那手啊，这是他亲儿子啊。” 老太太赶紧把小孩放下脱下了他的裤子，眼前的场景简直是让人瞠目结舌，这个孩子看这个情况恐怕活都活不长了，怪不得连哭都哭不出声。 “他是个畜生吗他这个混账，虎毒还不食子呢他怎么能干出怎么丧尽天良的事来，你就让他这么不干人事啊，那可是你亲孙子啊，他才多大的啊，这个狼生的，他妈的他就不会点别的事了吗。你怎么不拦住他！” “我拦得住吗，我白天还得放羊，再说他五大三粗的，他真敢和我动手啊。这都是做了哪什么孽啊，都怪那个没心的小妇女，他娘的她要是不跑，我大孙子也受不了这个罪啊。” 听见他这么说，老太太直接也不给他留情面了，“你可别骂了，你不记得那个狗日的为什么打你那一拳啊，那个小妇女为什么跑你还是没长记性！我告诉你这个儿媳妇你可是离的远一点，再有什么事就怕到时候刘生要打死你我都来不及去救。” 老头听见自己的妹妹又提起那件事也是臊得低眉搭眼的，却还想给自己再辩解两句：“我，我那个，你嫂子走的早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个人带了刘生这么多年，我也是，再说我也没把她怎么着啊，家里这么多年了也没个妇女进进出出的，你说她那个腿在那里来来回回的” “行了你可别说了！这个媳妇你可是离的远一点，要不刘生非得打死你。海龙这个样到了医院也真是没法说，先养着，买点消炎药退烧药先吃着看看，看看留不留的住了，这也都是命啊。哎，幸好是新找了个媳妇还能生，不然老刘家是断在你爷俩身上了我看怎么去见咱爷和咱娘啊。” 完结章 “逃脱” 那时候应该是很晚了，但是高平安也不知道具体是几点，她只知道自己被抗在肩膀上，走起来的时候一晃一晃的，晃得她头昏脑涨。 前面两个老人打着手电筒，哑巴扛着她往前走。 老太太突然熄了手电筒，“快快快快，把灯熄了，前面有亮。” 其实这个点，村里的路灯早就关了，应该是两个熬夜捡知了猴皮的人结伴回来了。他们也看见这三个人。其中一个人一眼就认出老太太，“哟，这不是刘大姐吗？从城里照顾怀孕的媳妇回来了啊，准是生了个大胖小子。” “还没有呢，也快了，等到时候生了一定请你们喝酒。我这不是在城里待烦了回家来待几天，那空调一天天的，吹的我头疼，你俩这是找知了猴呢找到这么晚啊，可是发了大财了。” 虽然是大晚上，大家也不忘了奉承几句。 “哪有啊，这都几月份了早就快没了，捡了点壳，这不是晚上没什么事就找到12点也就找了半瓶子。你们仨大半夜的是干什么呢？”说话的那个人用手电筒晃了晃刘生：“吆哑巴这是又壮了，刘大哥你养的是真好啊。” 哑巴也知道这是打趣他呢，知呀了两声。 “你看喊他哑巴他还不高兴了，哑巴你这是背的什么啊，怎么抱的这么紧，这是又买了个媳妇？”哑巴越是不让喊，别人就越喜欢逗他，眼看哑巴要急眼，老太太赶忙回身推了他一把，示意他别上当赶紧走。 “什么啊，这不是家里没新粮食了吗，我想着趁晚上凉快，让生自己搬几袋子回去，反正我也吃不了。走了哈，到时候可得来喝酒啊。” “行，一定啊。”两伙人寒暄完各自走上回家的路。 路上两个人还继续窃窃私语，说现在刘家就指着他这个大姑养着呢，幸亏是都在一个村子里，要是当时他大姑远嫁了这爷俩得饿死。 老头心惊胆战地拍了拍哑巴肩膀上的麻袋：“得亏听你大姑的装了个麻袋。” 老太太重新推开手电筒催促道：“行了，快走。” 村里这种泥瓦房已经很少见了，大部分都翻新成了砖瓦房和二层小楼，没翻新的也差不多都不住人了，可是他们爷俩还是住在这泥瓦的老房子里，还没走到门口就能闻见一股浓重的羊粪味。 打开木头的大门，十分中规中矩的长方形户型，门口正对着的是客厅和两间卧室，两边一边是做饭的棚子，一边是羊圈和厕所。 哑巴把麻袋放到了和客厅连着的主卧里，打开灯一看麻袋上已经渗上了血，老太太赶紧解开麻袋，里面的高平安满脸淤青，眼睛肿得只剩一条缝，看不出死活来了。 人心毕竟是肉长的，老太太抬手就打了哑巴几拳，“你这个混账！你怕她叫唤你也不能下手这么狠啊，你不怕打死她，她这个腿还没好就你下手去拽，你想让她死啊！”纵使再不喜欢高平安，可是眼见前几天在自己身边还是完完整整的一个姑娘现在变成这样，多少觉得可怜。 “你去找块手巾，我给她擦擦。” 哑巴不情不愿地拿了一块毛巾递给自己大姑，她把平安从麻袋里拉出来，然后擦了擦她身上的血，她还是不太放心，又测了测她的呼吸，学电视里那样扒开她的眼皮用手电筒照了照，平安迷迷糊糊的有了点意识，她的眼仁在转动，在躲避光线。 她闻到了动物粪便和柴草的味道，她听见了青蛙和蛐蛐叫，她觉得自己是回家了，她好像还听见两个孩子在说话。 “姐你先别睡了，你那个衣服没洗干净，你先起来洗了，妈回来会骂你的。” “哈哈哈哈高老二你别管高老大了，她还没写作业，也没给洗衣服，她挨骂活该。” “姐，你要是这么累你就睡觉，我给你洗出来，你睡。” 她觉得一切都乱糟糟的，她只想睡会儿午觉而已，为什么弟弟妹妹这么吵，为什么今天的阳光这么毒，她想抬手去挡阳光，可是抬不起来，她动了动嘴皮，“我睡一会儿起来洗，你放那。” 她都没注意自己说的是普通话。 看见她有意识仨人也就放心了，老太太推灭了手电筒，拍了拍她的胳膊叹了口气：“你睡，你不用洗了，还洗什么啊，睡觉。” 高平安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 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眼睛还是只能打开一条缝，她整个人都是浮肿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身上好像还特别重，像是压了一个人。 她突然又有点想过来了，自己不是早就不上学了，自己早就不在家了，自己现在哪呢，却也一时记不起来。 她又反应了一会儿，真的有个男人压在自己身上，她也不想反抗，她只是感觉好难受。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就这么想着，她又睡了过去，再睁开眼的时候，她又听见了蛐蛐叫。她躺在床上，头顶上转着一个小风扇，天刚黑下来，屋里也没开灯，她透过敞着的门看见了那个猪一样的男人和一个老头，他们在外屋里吃饭。高平安依然迷迷糊糊的，他们是谁啊，为什么会在这儿？我又是在哪？ 那个猪一样的男人往屋里撇了一眼，他看见平安睁开眼了，他高兴的站了起来，端进来一碗疙瘩汤。 他看上去挺高兴，他咿咿呀呀的说着话，可是平安就是听不清，她又闭上了眼睛回想自己到底在哪，自己怎么就聋了。 她感觉他把自己扶了起来，她迷迷糊糊的坐着，她又睁开眼，那个猪一样的男人端着面汤递到了她的嘴边，她咽了口口水，还挺香的，应该是放了肉了。她突然很想笑，可是脸上已经做不出表情了，她想笑是因为在想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个猪形的人还是人形的猪啊，他要是人形的猪的话那他为什么要吃猪肉。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想这样的问题，但是觉得还挺好玩的，她稍微喝了一口，她还说回去，说你看，你怎么在喂我吃你同类的肉呢，可是她说不出来，她整个人烫的像是一块烙铁。 哑巴看她吃不进，放下碗去拽了拽自己的老爹，老头进来看了看平安烧的通红的脸，“这是烧起来了，昨天你大姑给海龙买的退烧药消炎药呢，拿过来给她吃一点。 哑巴跑到出门跑到另一间卧室，拿来了一大包退烧的药，也不分三七二十一就给高平安灌了进去，在呛了几口水之后总算是把药都吃了进去，哑巴还想继续给她吃，老头拦住了他：“行了哇，她都吃了你儿子吃什么啊，行了！”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她又一次睁开眼睛，这次也是天刚擦黑，她不知道是又过了一天了，还是自己只是合了下眼就又睁开了，可是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脑子可以转了。 她总算是想起来自己是怎么了，自己被王东浩的妈妈卖给了一个猪一样的男人。她往屋外瞟了一眼，没有人，她勉强把自己撑了起来，截肢的腿和床单粘在了一块，这么一动把脏床单带也了起来，这么一牵扯伤口死命地疼，让她觉得清醒多了。 然后她就听见了一个人隔壁的屋子里在说话。“快去，快去找你大姑啊，海龙这是怎么了，怎么开始倒气了呢，快去啊，让她给想个法啊，哎呀我的海龙啊，宝啊，哭出声啊，哭啊。”她听出是那个老头的声音。 然后是一阵咿咿呀呀的声音。 “你去啊，我走路多慢啊，可不能上卫生室，去了卫生室怎么说啊，人家不一眼就看出来这孩子怎么着了吗，快去找你姑。”然后她就听见一个人跑了出去，她赶紧躺下确保他没有看见自己。确定那个哑巴跑远之后她又坐了起来，她还想站起来，于是忍着剧痛把伤口和床单撕开，扶着墙下了床。 有时候你都想不到一个人的生命力有多顽强，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要逃跑，可是她又想到了那个叫海龙的孩子，那个苹果一样大的脸。她就这样一条腿撑着自己跳，跳到了另一间卧室门口，卧室门口立了一条拐棍，是老头的，她拿起来撑着自己。 老头也看见了她，昨天还半死不活的人今天居然能自己站起来，实在是吓了他一跳，然后又高兴到不行：“你这是吃了药好了，行，这药还挺管用，就是你吃了我大孙子的药，你看我这大孙子又烧起来了。” 平安根本没听他说什么，此时此刻的她突然认识到自己这短暂的人生里从没有做过正确的选择，在该勇敢的时候一次都没有勇敢过，从来都是在怂在怕在妥协在逃避。这次她拄着拐杖跳进了屋里，站稳后举起拐杖就照着老头的脑袋抽了下去，没有一丝犹豫，她知道自己做过太多太多的怂事和错事了，但是这次，她绝不后悔。 根本时间去看老头死没死，她抱起了孩子撑着自己就往外逃，她不知道要往哪跑，也不知道能跑多远，也不知道跑的意义在哪里。但是她知道这可能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了，就是要跑，要抱着这个可怜的孩子一起跑。 高平安觉得一切都太过残忍。 她抱着孩子拄着拐棍蹦地并不快，虽然还没有彻底入秋，但是那晚风已经吹得缠绵又凉爽，和自己小时候吹的风一样。他们家本来就住在村庄边缘，她往外走，吃饭的时间，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她能闻到饭香，那种乡间才有的夹杂着柴烟味的饭香，家里也该吃饭了，妈妈会做什么呢，应该会和飘来的味道一样。她能看见看见后窗的灯光，荧荧之光而已，好像乡村的灯都不喜欢太亮，弟弟老是说自己的眼因为家里的灯都用坏了，可是小妹说他是看电视太多了。她能看见远处树林里的鸟飞，好像又什么都没看见，她有点恍惚，这不就是自己家旁边的那片树林吗，还是所有乡间的林子都一个样。 她依然不紧不慢地走着，她知道自己走不了多远，就算是自己是个健全的人，那又能走去哪，走多远。 她有点像是个抱着孩子从邻居家里串门回来的小妇女，生怕怀里已经睡着的孩子被颠醒了一样，只敢慢慢地走。她回头看看那自己逃出来的那个胡同，她好像看见了妈妈和自己在招手，她说大妮你从过年就还没回来过，她在想是不是所有乡间的小路都一个样，她想自己这么久没回家家里多少会想她。 为什么明明什么都还是一样，却又都不一样了，她觉得一切都好残忍。 她看见前面出现了一座房子，路上摆了一个大冰柜，有一个人在收给大冰柜遮阳的大伞和通电的电线，她停住了脚步。 应该是住在村头的人在路上卖点雪糕，她又看见一个小姑娘从远处大路上骑着自行车拐下来进了卖雪糕的家里，不知道去忙什么了，天都黑了才回家，大人收好了伞和电线也跟着拿进家。 她看见身后的狗叫响起来，由远及近，她知道他们发现了。 她又开始艰难地前进，村头那户人家传来了争吵声，也不知道为什么吵了起来。她看清了冰柜上贴的明星，和自己村里贴的不一样，又更新换代了吗。她看着怀里发烧烧得滚烫的孩子，又看了看冰柜，突然有点冰柜里的雪糕都还是自己小时候吃的那些种类吗。 “人家都打车我告诉你你也得给我骑自行车，十八里地怎么了，我们小时候都是走着去，可把你给惯的没样了。”大人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 随后小女孩也跟了出来站在门口抹泪：“可是人家都打车，我自己骑回来的路上天都黑了，我害怕。” “有什么好害怕的，这是锻炼你的意志，别哭了，过来和我把冰柜推回去，这一夏天才卖这一点钱，都不够你败坏的。” 小女孩还是委屈的抹着眼泪，但是不敢不听话，走过过去和爸爸把冰柜往家里推，因为是两个人一起推的原因，所以并没有感觉到冰柜比起以前来变重了。 “我想吃一根。” 爸爸呵斥道：“你吃了算什么，我进这么多雪糕卖不了多少钱，还不够一天天你吃的，马上就吃饭了吃什么雪糕，你给它重新插上电，我去把你弟弟叫回来吃饭。一天天就知道玩，天黑了都不知道回来。” “哦，知道了。”小姑娘吸吸鼻涕，蹲下给冰柜重新通上电，她回头了看了一眼爸爸已经走远，她想打开冰柜偷偷吃一根，可是伸了好几次的手，最后也是没敢打开…… 第一章 搬家 从下午两点搬到到晚上七点，除了大的铺盖衣物打了两次出租车以外，其他鸡零狗碎的她都是用共享单车自己一趟趟带过来的。终于还是在下雨前，刘意安搬完了自己的行李。 从早起就乌云密布，虽然一滴雨未下但又闷又热，空气就像是饮料里的爆珠，牙齿轻轻一磕都要涨破倾泻出一汪水来，她都不用闻就知道自己臭了。 搬着杂物箱子感觉汗要流进眼里了，她赶紧闭眼用力做表情让汗水滑过去，流进眼里肯定又疼又辣。 新小区门口包子店里的电视响起了新闻联播的前奏，居然让人觉得有些亲切，已经开始播新闻联播了吗？还有人看电视吗？爸妈现在是不是吃着凉面看电视呢，也不知道家里下没下雨，也不知道他们知道我辞职了会不会生气，知道我自己租了个这么贵的房子估计更生气，这几天这样一忙活更没时间回家啦。 汗流进了脖子里，她用力眨眨眼继续搬家。 居民楼下的老太太在边摘韭菜边和她坐在轮椅上的老姐妹聊家长里短。她有些羡慕，自己老了不见得能这么清闲地坐在门口摘点菜，估计连自己的房子都不一定能混得上。也不一定，她换个角度，自己能不能平安老去都是个问题，姑且活到哪算哪。 走到电梯口她才意识到自己现在首先要考虑的问题不是能不能活到老，而是怎么按电梯，东西放下再按就不好拿起来了。十分努力地扭头看了看，也没什么人会过来的样子，她先把东西都抵在墙上，然后拖住底再用肚子挤住，试图腾出一只手来。手还没抽出来就听见一阵脚步声，然后看见一只很修长的手按了上。 “谢谢，”来不及看清来人的脸，她得先小心翼翼地把肚子拿开把这一摞箱子重新再抱起来。 回迁房的电梯里的木板还没拆，里面散发着劣质木头的酸腐味，臭脚味，烟味和小狗留下的尿骚味。 “要帮忙吗，几楼？”一起进电梯的是应该是一个青年人，声音还挺好听的。 她突然又想起微博上刷到的那个小视频，“是谁说得声音好听的人一般都长得不好看啊，我觉得我还行？”这么一想说不定对方是个黑黢黢的大长脸，这么想着居然没忍住笑出来了声。 “怎么了？是有什么好笑的吗？” “没什么，15楼，谢谢。”刘意安抿住嘴，人家好心帮自己自己还在这笑，她很努力的转了个身，看见了帮自己按电梯的人，不仅心道不知道是谁说的声音好听的人长得不好看，反正不是我说的。 对方一身西装，不止声音好听，长得也十分好看，有点像演小河神的演员李现。她又仔细看了看他胸前的小牌牌，嗯，别人都是把西装穿出房屋中介的感觉，他一个房屋中介硬生生把工作服穿出了模特的感觉，果然时尚完成度是考脸的。 对方可能也看见她都累成这样了还眯缝着眼盯着自己的胸牌看，很识趣的把胸牌拎起来向她展示了一下：“林杨，房屋中介，下次找房子可以找我。” 刘意安憨憨地一笑，“我刚搬进来。” “我就住在22楼，还需要帮忙吗？” “不用了，谢谢。”正说着电梯就到了15楼，刘意安礼貌又勉强地点了一下头就出了电梯。 太过热情，非奸即盗。 坐在客厅兼卧室的地板上看着一屋的狼藉，她也顾不得什么干净不干净的了，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地上。隐隐闻到了一股怪味，又用力嗅了嗅，确定怪味来着于自己的腋下，她一下子僵住了。那刚才在电梯里这么小的空间我的天，她顿时尴尬地七窍生烟。自己忙了一天妆都没化，连眉毛都没有，头发也早散了，一身的汗味，自己还伸头凑到了人家面前。 天啊，下道惊雷劈死我算了。 正这么想着，一声惊雷划破天空，也划破了这一天的闷热，大雨倾盆而下。 “说着玩的说着玩的啊，不做数啊不做数。”她贱兮兮地爬起来弓着腰做贼似地去了卫生间，好像真的很怕老天看见她似的。 洗完澡出来整个人都轻快不少，她在破沙发上扔了个衣服，裹着浴巾坐下来擦着头发。这场憋了一天的雨来急走得也快，洗个澡的功夫就已经下完了，只留下了让人神清气爽的丝丝凉意。 手机上用来提醒喝水的八点半的闹铃准时响起，她漫不经心地撇了一眼日期然后把手机按灭开始盘算。 7月20号，也就是说10月20号的时候我又要交房租了，一个月1300，押一付三，刚刚支出去了5200，三个月后就又要支出3900，时光和金钱真是白驹过隙转瞬即逝啊，自己明明才刚刚从家里过年回来，七大姑八大姨尖酸刻薄的模样还都历历在目呢，怎么就感觉又快过年了。 拿出这5000多块钱自己手里就剩2000多块钱，已经是山穷水尽了，再加上每个月水电费再怎么省也得200块钱，伙食费降到最低一个月1000，可是搬新家乱七八糟的生活用品得买，刘意安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自己已经25了，不花家里的钱才一年而已，现在可能还要走上和家里要钱的老路。 “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啦，”她掐住自己的脖子佯装痛苦的说到。 找工作，迫在眉睫！ 更加迫在眉睫的是自己的肚子在咕咕的叫，提醒自己一天没吃饭啦。胡乱地从行李里扒出一身干净的衣服来套上，随手理了理头发，站在房东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还印着大红大绿的花朵和花好月圆字样的镜子面前十分风骚地扭了扭，“魔镜魔镜告诉我，谁是世界上最美丽的girl啊？当然是你啦我美丽的姑娘。”就这样一番自导自演后，她才后心满意足地拿着钥匙出了门。 门口的炸鸡店还没关门，她感觉阵阵炸鸡的香气就像长了眼睛一样往自己的鼻子里钻，然后一圈一圈地在脑子里转。 “老板，多少钱一只？”搬了一天的家，怎么也得犒劳自己一下。 “38元，刚炸出来的。” “哦～，我一个人也吃不了，那大鸡腿呢？”刘意安清楚地感觉到了自己在咽口水。 “15，” “好的谢谢啊，”她尴尬地笑了笑，灰溜溜地转身告别大鸡腿。 要说一个人单身久了又没朋友一定会养成的毛病就是自言自语了，她自己一个人小声的自说自话自我开导，“不是买不起，而是晚上不吃太多是一个仙女对自己的基本要求，你可是个仙女啊。”一番心理安慰过后拐了个弯去隔壁便利店买了一包酸菜牛肉面。 第二章 漂泊在外 烧好热水后她意识到自己不辞辛苦地把那个塑料饭盒背过来是多么的英明，不用买桶装面一下子又省了三块钱。 调料包的味道弥漫开来，她贪婪地用力一吸，一段时间不吃还真是蛮想的。 “喂妈，家里下雨了吗？”尽管知道给家里打电话换不来多少安慰，刘意安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有些事还是要找人说一下。 “下了，不大，你那下了吗？” “也下了一点，现在已经停了。” “哦，吃饭了吗，吃的什么啊？” “吃了，自己下了点面条，炒了个西红柿。”她捏着手里的泡面叉子有点难受。 “嗯，这样就很好啊，少点点外卖，不健康也挺贵的，那些好吃的稀罕的啊吃过一遍就行了，也不能天天吃啊对。” “嗯，对。”她咽下一口泡面，突然觉得没什么话了。 “我爸呢？” “出去打牌了，还没回来，饭都没回来吃。” “哦……你让他少抽点烟。” “他可得听我的啊，一天天的不吵架就不错啦，随他自己，我管不了，你我都管不了。” “嗯……”她深呼吸一下，“少生点气。” “还有事吗？没事我先挂了，我电视还没看完。”妈妈催促到。 “那个，我辞职啦。” “你说什么？！”妈妈的嗓门一下子提了上去。 “我辞职了，干不下去了。” 电话那头还没听她说理由就已经暴怒了，“你这孩子，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不听话的孩子，让你找对象你不找，让你回来工作你也不回来，为了考教师资格证你花了家里多少钱啊也是没考上我都不愿意说你。你说好不容易找个工作才干了几个月说不干就不干了！” “我真的干不下去了，我都和你说过了我真的干不下去了。他们都欺负我，那个发票，明明不是我弄丢的，我都给她放桌子上了，他们还都怪我，她们什么活都堆给我。就因为她是领导，所以就怪我吗？”她已经带有哭腔。 “谁容易啊，我容易吗？你爸容易吗？一天天的工厂里上班不比你累，你一天天坐着能有多累，你拿着人家的钱受点委屈怎么了，你忍忍，拿着别人钱还不让人家说几句了。不就是你说罚了你500块钱的事吗，你这孩子啊，真不知道怎么说你。”妈妈在电话那头叹了一口气，都不用视频意安就能清楚地看见妈妈这张又气又无奈的脸。 “那件事我是有错，但是他们也不能都让我全担着，我只是帮她收了发票放她桌上了，也和她说了，都看见了！结果她回来没有了就都怪我，这还不是最气的，是她们都看见我放那了结果问起来都说没有，凭什么可着我一个人欺负！” “哎，”妈妈又叹了口气，“你还是小孩吗，一点气也吃不了，行，辞就辞了，找新工作了吗？” “明天就去。” 妈妈态度缓和下来，“好找吗？要不就回来。” “我不回去，省得我爸说我给他丢人。” “行了你理他干嘛，还有钱吗？现在又没工作钱够花吗？” “够。” “好了也别委屈了，这么大的人了，就和你说了别拿谁都当好人，明天去好好看看有好干的活吗，钱不够了就和我说一声。” “嗯～” “还有事吗？” “没有了，挂了。” “嗯，早睡觉啊，别抱着个手机一天天的。” “知道了。”挂了电话她的眼泪就出来了，那种委屈的无处诉说的泪水，流进嘴里咸咸的。 也不能怪妈妈，妈妈那一代人吃饱穿暖了就觉得很幸福了，土里刨食才叫累，工厂里日复一日地劳作才叫累，一天天的坐着敲敲电脑能叫累吗。他们可能不知道年轻人的心理压力有多大，不知道被针对被算计有多累，不知道只是日复一日就耗尽了所有的元气。 她知道从妈妈那寻求心理安慰本身就是自讨没趣，她就知道妈妈会怪自己，可是她真的好委屈，她真的好想和别人说说话，可她除了妈妈，都不知道能和谁说话了。 以前的同学大都结婚生子，他们那里大把的家长里短老公孩子的事在等着自己，还不等自己开口那边就能吐槽两个半小时外加羡慕自己单身无忧无虑，自己刚要开口那边又要去给老公孩子做饭了，转脸朋友圈就是老公好爱你，宝宝妈妈爱你，早就和他们聊不到一块去了。新朋友又都是点头之交，今天你的苦楚说出去明天就是他们嘴里的笑料。 她多想妈妈和小时候一样，会因为自己被隔壁街小男孩砸了眼睛骂街半个小时，自己都不生气了妈妈还气呼呼地扬言谁再欺负她闺女不把他们家骂个祖坟冒烟都没完，谁劝都不好使。而不是现在这样告诉自己是个大人了得吃得了亏受得来委屈。这些道理自己当然都知道，也都在拼命的承受着，可是这些时候真的就只想找个人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护着自己偏袒自己，让自己撒娇听自己诉苦。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真矫情啊，都不能学会自己消化，还总想找个人哭一哭；有时候又在想自己什么时候就已经这么大，怎么就是个要独自消化一切的成年人了。 长大就在期盼和恐惧中到来，更可怕的不是已经长大，而是察觉自己正在慢慢变老。没有褪黑素就睡不着的夜，熬点夜就退不掉的黑眼圈，一天天越来越少霸王也留不住的头发，各种各样自欺欺人的养生茶。可能每个人都有过觉得自己是个例外的时候，觉得早晚有一天会在自己的舞台发光发亮。可是她累了，现在她只想拿到教师资格证。 要是把自己搬家这件事告诉妈妈，妈妈会更生气，刚刚辞职就从月租五百的房子搬到月租一千三的房子，妈妈肯定觉得自己不可理喻。可是能怎么办呢，她不能和妈妈说那个便宜潮湿连暖气都没有的公寓里房东有她房间的备用钥匙，她发觉房东偷偷进她的房间；也不能说隔壁的两个男孩发现旁边住的是女孩的时候会来敲门没有目的的问这问那，半夜故意看些成人视频并调大声音，隔音不好的房子她甚至能听见他们恶心的坏笑。她最多能告诉妈妈她又租了一个贵的房子，为了省搬家费自己一趟趟地搬东西，现在胳膊还在发抖。 她多希望妈妈能安慰自己，说可怜着我们娇娇了，我们娇娇自己搬家真是厉害啊，怎么能这么厉害呢，不过也太辛苦了，下次应该花钱的，不能这么难为自己。 她知道妈妈不会这么说，就算是告诉妈妈，她也只会怪自己搬这么贵的房子不会精打细算。自己搬家又有什么可提的，她肯定觉得一个小姑娘能有多少东西呢，最多说自己懂事。所以，自己也不会提。 把泡面汤倒进马桶里，拖着疲惫的身体把床上的落灰扫干净，把床简单一铺，都来不及把东西归置一下意安就倒头趴在床上睡了过去，累得哭都来不及好好哭一场。或者这就是成年人该承受的，本来也不算是什么大事，是不值得哭的。 第三章 解围 第二天醒来已经是早上10点了，阳光照得人睁不开眼的感觉还不赖，以前住的城中村违建，那建筑密得别说见太阳，人不发霉就不错了。 还得装个窗帘，又得花钱。她伸了个大懒腰呆滞地坐在床上。 先吃个饭，然后去找工作，下午回来的时候买个窗帘，卫生纸也没有了，还有洗衣液，除菌液贵是贵了点，也得买一瓶。自己爱长痘，不能用毛巾得买点一次性洗脸巾。牙膏也快没了，牙刷也该换了。洗洁精得买一瓶，洗澡的话先用香皂对付着，但是洗发水和护发素得买了，尤其是护发素，自己一个半月一瓶。她挠挠自己鸡窝似的头发，感叹新的一天新的烦恼，为什么什么都要钱啊啊啊啊。 一出门太阳就晒得她找不到北了，随手买了个煎饼果子边吃边看着手机上的招聘信息脸皱成一个表情包。无责任底薪3500加提成，到时候能发到两千八我就谢谢你啦；月入不是梦，带薪年假出国旅行……越看越没谱，她心烦意乱地把手机揣到口袋里。大家就不能真诚一点吗，都把水分缩一缩少点套路。 把最后一口煎饼塞进嘴里，看了看四周也没个垃圾桶就把塑料袋一团塞进了包里，迈上开往市中心的公交车。 要说到这个社会上她知道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学生真是不值钱，尤其是自己这种不入流的大学毕业生。好在接连几次的考证失败早已让她就治好了眼高于顶的毛病，好工作可能并不好找，但是缺人的地方却是有的是。自己决不能耽误时间，毕竟时间就是金钱，所以当看见市中心的一家大药房招聘的时候已经接近心灰意冷的她还是走了进去。 早晚倒，一星期休一天，底薪3000加提成，明天就可以上班。 就这样，饭都快吃不上了还想怎么样。 回来的路上她坐着公交看着淘宝上的窗帘信息，一块普普通通的窗帘居然就要200多，自己看上的那款图案是小灯泡的双层窗帘居然要270，加上固定窗帘的杆直接三百。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突然觉得先挂块床单也不错，反正都是遮阳，怎么遮就无所谓了。 午饭没有时间吃，晚饭就不能也饿着了。下了公交车在小区门口的包子铺里两个胡萝卜素包子一碗小米粥吃得也算舒服，又在店里蹭了一会儿wifi，看了几眼色调辣眼台词辣心的电视剧她才不紧不慢的站起来，毕竟自己既没有空调也还没装wifi，多待一秒赚一秒。 小区门口依然坐了一群大爷大妈东拉西扯。还没走近，门口那个50多岁的保安就喊住了她。 “哎，你哪的？” 意安虽然疲倦但还是礼貌的回答：“我昨天刚搬进来的。” “有门禁卡吗？” “房东还没给我，” “不能进，谁知道你是不是这的。” “叔我真的是这的，我刚搬进来。” “那好，这里面你住哪一栋哪一户？”保安大叔气势汹汹地拦在了她面前。 “就最里面那栋，15楼。” “我们这里面就一栋楼，哪来的最里面那栋！不行。”保安看似很负责的摇摇头。 “真的是最里面那栋，我骗你干嘛？”意安有些急。 “就一栋，说了就一栋，你自己都说不明白，不能进！”看见她急了保安倒是更耀武扬威起来。 “大叔你不能这么不讲理啊，我骗你干嘛我——”意安嗓门一下子提了上去，然后又克制着自己强行闭嘴。 这时门口的大姨站起来打圆场，“小姑娘你别急对，你和我们长辈喊什么喊，我们都是老住户了住了这么久了。你们说进就进啊，我们多不放心啊。”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大姨我没想喊我——，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听她这么说大姨一下就翻脸了，“你这孩子说话怎么这么难听，怎么就是欺负你了，我们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就是欺负你了，你自己说不明白。”她开始站在长辈的角度上拉偏架。所有老人看着意安，好像她在撒泼打滚，无理取闹。 “我说了我刚搬进来，房东说明天把门禁卡给我是我说的不明白吗？刚才进进出出这么多人为什么就拦我这一个！我怎么就没礼貌了？”一天的心烦意乱让意安也不想忍了，本来想着刚搬进来不要惹事，但是这么多人盯着意安，突然有点压不下气，她知道自己现在肯定是面红耳赤，自己就是这样，一有事先红脸再红眼，看上去怂的一逼。 “给房东打电话，让房东带门禁卡来，不然别想进去。”保安大叔说得很有气势，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房东住的离着很远，人家哪有时间大老远过来，要不你就跟着我看我开不开的了门啊。”委屈的泪将落未落，明明再心里都问候他八辈祖宗了，一张嘴却是要哭鼻子的小奶音。 “那行，那不打你别进了。”他们完全没有要怜香惜玉的意思。 “我——”话还没说全，泪刷一下就下来了，她立马转身把泪擦了去，真是恨自己不争气，怎么就哭了出来。 “怎么了？”一个温柔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不知道哪里来没礼貌的‘女的’，想混进我们小区。”保安义正言辞的语气强调着“女的”和“混进小区”两个重点，让人怎么听很不舒服。 “我！”意安转过身子来就想问他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混进小区。 是昨天的那个男生，他没等意安把话说完就拍了拍她胳膊示意她别说了，然后把手里拎的一份凉皮和一瓶啤酒递给她：“拿着。”也不管她想不想接就递塞在了她手里。 “叔这是我女朋友刚搬进来，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和房东要门禁卡吗？性子是急了点对不住了啊，来抽支烟。”说着掏出一颗烟来给他递过去。 保安也挺受用，接过去让林杨给他点上火，“我问她住哪一栋她说住最里面那栋，我们这里面就一栋楼，她自己住哪都不知道，我能让她随便进吗？她还在这和我喊，她喊什么喊，她还有理了，没点教养。” “你什么意思？”意安的火还就是按不下去了，明明是他蛮不讲理难为自己，说的倒是义正言辞的，好像错都在自己。 “好了好了少说两句，”林杨硬生生的把她抬起来的胳膊给她压了下去。“好了叔，这个是我的卡，那我们先进去了，不好意思。”说着就硬拉着意安往里走。 “好好跟你男朋友学学怎么说话。”时安都走出几米远了保安又来这个一句，然后吐了一口浓痰在地上用力地拖拉了几下。 第四章 日复一日 一进楼道林杨就放开了意安的手。“不好意思啊，刚才占你便宜啦。” “没有，谢谢你。”意安低着头，不让他看见自己的窘迫。 “我那还有一个卡，要不你先拿着用着。”林杨把脚踩在电梯口上示意意安先进去。 “你不用吗？”意安有些不好意思。 “我就自己住，有什么用，你先用着。刚才的事也别太往心里去，他们一看你就是租房子的所以欺负你，别和他们吵，要不以后更欺负你。”林杨按下15楼和22楼，掏出一包纸巾递给意安。 “我没哭，我刚搬进来，我哪注意这么长一栋楼是连着的啦，昨天我自己搬这么多趟都没人拦我，今天他们就故意问我住哪栋楼这个伪命题来框我。”意安还是不抬头，也不接纸巾，明明话都说不成绺了还在逞强。 “没说你哭了，让你擦一下鼻涕。” “谢谢。”她接过纸巾把林杨的晚饭还给他。 “你吃饭了吗？要没吃的话给你吃了。” “我吃了谢谢。” 电梯已经到了15楼，意安走出电梯，林杨一把搭到了门口。“要跟我上去拿吗？还是我给你送下来。” “不用了，明天房东就把卡给我了不过还是很谢谢你。” “哦～没事。”林杨看上去有些失望，还是很客气的收回了手，和意安招手再见。 回到家简单的归置一下杂物，把拆开的衣柜组装起来，把昨天的衣服洗了，又简单的冲了一个澡，她躺在床上玩着手机，刷完微博刷b站，然后朋友圈空间看一遍，几十分钟后再来一遍。几遍刷下来还是心烦意乱，说实话萍水相逢林杨对自己真的很不错，他是不是喜欢自己？这么一想又想起他牵自己手的感觉了有点脸红，又觉得自己有点自作多情，说不定人家就是个绅士的人，对谁都这么绅士，再多想倒是显得自己和多空虚寂寞似的，没谈过恋爱的人果然容易自作多情。再说自己和他也不怎么合适，就这么想着想着，就快十点了。 她随机调出一段岳云鹏的相声调成半个小时自动关闭后便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天气一天天开始变冷，公交车一天天还是那么挤，门口的煎饼果子摊创城创没了，小区门口的一个个大坑终于种上树了那条从7月份就开始修的路也终于修完了。 门口的大爷大妈还是一天天的坐那聊天，但是意安却很少碰见他们了。药店里的葛大爷和两个大姐都是有家庭和孩子的，自然希望早班多一点。意安属于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上什么班也无所谓，慢慢的一个星期能有5个晚班。2点上班10点下班想和大爷大妈们撞上作息都难。 当然，碰见林杨的几率也不大。 因为意安的好脾气，和药店里的人相处的到还不错，虽然不是学这个出身，但是肯学，也受指使，所以其他人也愿意多多少少指点她一下。 不知不觉的街上的梧桐叶就黄了。 秋天的时候店里的邱大姐辞了职，因为家里的两个双胞胎孩子要上高中了，自己想跟着去照顾。 虽然很舍不得但是意安也知道人生就是不断的相遇和走散。 邱大姐走了大概半个月，店里招上一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小男孩，叫于斌斌。一个一脸痘痘，单眼皮小方脸厚嘴唇还有点黑，说话像含着口香糖的男孩。 店里的何大姐从小于来的那一天就想撮合意安和他，好像随意撮合人是所有中年妇女都有的爱好，根本无解。 “小刘，小于这孩子本地的，我给你问问，真的，多合适，当时就是为了给你留的。”何大姐一脸八卦的趴在柜台对着正在擦柜台的意安说个不停。 “千万别何大姐我求你了，我不喜欢他那样的。”意安一脸的拒绝。 “你看看这孩子，你不处处怎么知道不行，我说你也没个朋友，平时也不见你出去玩，你家里不催啊，你不急啊。” “怎么不急啊，这不等着哪天你认识杨洋了好介绍给我了啊。”意安打趣的说到，然后把擦干净的药一盒盒摆回去。 “行，你大姐我要是认识杨洋先给你留着，这不是先谈着吗？又没说一定成，我看了，小于要是没了痘痘不难看。” “我的天何大姐你真要是闲帮我擦擦柜台行，小于那一款真不是我的菜，我听见他说话我就难受你知道，就，就想让他把糖吐掉。” “哈哈哈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行了不说了，你看不上就看不上，对？人家一个本地人还不一定看得上外地的。”何大姐没趣地站直身子抖了抖白大褂，开始忙自己的事。 意安有些尴尬，“对对对，我们外地人可是不敢高攀。” 其实她讨厌小于也并不单单是因为他说话含含糊糊的他才刚来三天，让他干点什么活他也都是含含糊糊的，说到那做到那，绝不多动一下手指，什么也不想学，也不往脑子里记，让他擦擦柜台记记什么药在什么地方，你就能看见他擦一下在那站半个小时玩手机头都不带抬的，凡是需要弯腰擦的全部一笔带过。意安知道刚毕业的学生不会工作，但是也知道不该是这个态度。 何大姐说是不提，可是下午于斌斌一来她的八卦之魂根本就按耐不住了。 “小于你坐几路车来上班啊？” “102路。” “哦，坐几站啊？”何大姐有些兴奋。 “四五站。”小于敲着手机回答。 “哦～这么近啊。”何大姐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小刘呢，坐几路？” “79路。”意安敷衍地答到。 何大姐得意的给意安使了个眼神。 “我和你说啊，102走的可是主路，到这才四五站，他家这个位置可是不错啊。”何大姐拉着意安袖子小声说到。 “你可放过我啊大姐，你要真觉得好，把你们家的侄女外甥女啥的，赶紧撮合好？”意安做出一个求饶的手势。 “我们家的闺女都是本地人，能看上这样的二流子～” 意安满脸的黑线，合着自己就和这样的二流子挺配，这何大姐心不坏，就是情商有点迷。 “不是意安你别嫌我说话难听，你都25了还没谈过恋爱，你见过谁这么大年纪了男人都没碰过的，你修仙啊。你长的好看，长的好看有什么用，这女人过了25就老了，再拖几年就不能生了。你也得替家里想想，家里就你自己，家里不急吗？别看小于这个样，就是你俩真成了他家里不一定看上你。你努努力，别和自己过不去是。”何大姐倒是实在，只顾自己说的过瘾，完全不顾意安的脸越来越黑。 第五章 再遇见 “行了大姐我知道我不值钱了行了，我这样的就孤独终老就行了，就不耽误别人了，也不劳您操心了行了。”意安把袖子抽出来开始忙自己的事。 为了安抚烦躁的心情，她下班准备买个心心念念了好久的烤鸡腿奖励自己，这世间凡人，有也唯有口舌之欲最容易满足。 刚刚下班就接到爸爸的电话，意安还挺开心，毕竟爸爸很少给自己打电话。 “怎么了爸，要给你充话费吗？” “没有，上次充的还没用完，下班了吗？” “刚刚下班。” “哦，吃饭了吗？” “没有，准备买个鸡腿。” “哦，行，想吃就吃呗。你有全身照吗？一会微信上发我一个。” “为什么啊，怎么了？” “没怎么啊，就是你表叔要。”爸爸说的有点含糊。 “我表叔？”意安有点懵，自己的表叔？这是那冒出来的亲戚。 “就是国家电网工作的那个，人家能误你吗？” “哦，行。”她答应下来。 “行，那我挂了啊，别忘了晚上睡觉之前别忘了发给我啊。” “行，” “行，那我挂了啊。” “嗯，你少抽点烟。” “嗯，挂了。” 等到那边传来嘟嘟声意安第一反应就是给妈妈发了条微信：我爸托我什么表叔给我找工作啦？ “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他和我要个全身照，要好看点的，现在工作还先看人长什么样？” “我知道了，你别管啊，先别发给他。” “ok。” 结束了和妈妈的对话意安隐约猜到了一点什么，一下更焦虑了，好像全世界都在催促自己，好像自己已经年老色衰嫁不出去了，这样的情况必须两个鸡腿才能解决问题。 果然早班碰见林杨的概率就会大很多，当意安提着鸡腿听着音乐走进小区的时候就看见林杨在停自己的电动车，车把上挂着他的标配——凉皮加啤酒。意安很有理由怀疑他是不是天天都这么吃。 “今天好巧啊碰见你，我今天早上还在想好久都没遇见你了。”停好车的林杨也看见意安。 “对啊好巧啊，你又吃这个？”意安指指他手里的塑料袋。 明明自己是期待碰见他的，可是真碰见了意安却觉得有些尴尬，不知道说什么了。也不知道自己在尴尬什么，是尴尬自己为什么会期待碰见他，还是尴尬自己觉得他好温柔莫名的想和他多说话。 “你过的还不错哦，”林阳也指了指她的袋子。“好香啊。” 她笑得眼睛都没了，“对呀，我也觉得好香，每次下班都能闻到所以今天就买了，超开心。” 他马上比了个大拇指，“简直会买，以后谁娶了你真的是幸福死了。” 意安以前是最不吃这种尬夸的，觉得这样的小事都能把人夸一通也是虚伪，现在却被他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连忙摆手道：“没有了，又不是我自己做的，你要吃吗？送你一个。” “真的？”林杨看上去期待的像个等小鱼干的猫，好像是从来没吃过鸡腿似的。 “不就一个鸡腿吗？”话说得潇洒，其实她还是有些心疼的，本来另一个是想留到明天早上吃的。 林杨晃了晃手里的酒瓶，“那我请你喝酒？” “不用了不用了，我不喝酒。”意安有些害羞地笑了笑。 林杨做出一个超夸张的表情瞪着她，“不会，别告诉我说你不会喝酒！” 她赶紧给自己辩解道：“不是，是不喜欢喝。” “脸都红了还骗人，你不会连酒都没去过？”林杨得寸进尺的问到。 “我又不喝酒，去那干嘛？”意安觉得自己在选择这尬聊就是一个错误。 “不喝酒也可以去酒玩啊，你男朋友不带你去啊？” “我没有男朋友。”如果刚才说意安脸红是林杨在逗她，那现在意安百分百确定自己脸红了。 林杨突然弯腰硬要看着意安通红的脸，“你不会连男朋友都没谈过？”他就这样追着意安的脸看，语气又轻挑又暧昧。 “你这人怎么这么八卦？不和你说了。”习惯低头躲避视线的意安一时间突然不知道怎么躲了，竟有些要恼羞成怒的意思。 “人家不和你说了啦，”林杨直起身来嘟着嘴一跺脚。“这样说话才比较可爱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学自己！意安最最讨厌的就是男生做作地学自己，上学时候就因为有个男生捏着嗓子学自己她差点给人家毁容，可是刚才林杨那样一嘟嘴一跺脚她居然觉得有点可爱，她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肯定是因为太颜控了。 “没事，不丢人哈哈，下次我带你去。”他突然抬手捏了捏她的脸，“现在你就和喝了酒似的，就不再让你喝酒了。” 她闪躲速度之快简直让人以为林杨手上是不是带静电了，“别动手，知道粉多贵吗？”躲完还要给自己要借口缓解尴尬。 结果他还憨憨地直笑，“那我不是赚了，不洗手了。” 意安百分百确定他就是在调戏自己，可是她一点都不生气，但又怕林杨觉得自己轻浮，赶紧绷住脸说道：“你自己在这吹冷风，我不在这和你耗了。”说完就进了楼道。 “那请我的鸡腿呢？”林杨在后面委屈巴巴的喊到。 她停下来，“你还真要啊？” “白捡的便宜干嘛不占？”林杨屁颠屁颠地追过来。 她打开袋子拿出一个鸡腿，“给你放哪？放你凉皮里？” “啊，那样就把我的孜然都粘掉了，都没有灵魂了。”林杨语气里有些撒娇。 “你又不是鸡腿，还你的孜然哈哈哈哈，”意安被他逗笑了，“那你想怎么样？” 他有点期待地说道：“要不你给我送上去？” 果然套路这个东西你要是自己不想往里钻就觉得油腻，你要是心甘情愿就觉得可爱。以前要是有男人这样和意安说话她早就觉得人家是死变态了，但是从林杨嘴里说出来，她却只是害羞的回了一句美得你。 “那行，那你放我嘴里我叼回去。”林杨夸张地咂咂嘴，然后张开嘴等着意安递给他。 明明就是尴尬到爆炸的动作，但是他都张嘴了意安也不好意思不给他，只好把鸡腿放到了他嘴里，然后听见一句含含糊糊的谢谢。 进了电梯林杨便把鸡腿拿在了手里。“22楼，帮忙按一下谢谢。” 意安感觉自己现在就是头猪，果然他一靠近自己连智商都下降了吗，刚才也可以直接就递到他手里啊，为什么做喂食这么亲密的动作。 “不过说真的，你不会真的没谈过男朋友？这么牛逼。”林杨继续刚才的对话，“这张脸不应该啊，难道后期整的？”他盯着意安的脸假装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倒是想，你给我钱整啊”意安被他盯得不好意思了，又低下了头。 “这么好看的脸可不能动，我要是有钱啊，先给你治治一害羞就低头和脸红的毛病。”他突然靠近，嘴里还散发着鸡腿的味道。 “拉倒，离我远点毛病就好了！”电梯门一打开意安就迅速地冲了出去，头都没回一下。 既然没什么未来的事情，就不要浪费感情和精力开始，这是意安单身至今的不二秘诀。 其实说单身这么多年，对林杨没感觉那是假的，贴心温柔，还带一点风趣，长得也帅气。自己要是18岁的小姑娘肯定被迷得找不到北，可是自己25了，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和他浪费了。 这么想起来意安也觉得自己有点好笑，上学的时候觉得没有未来的爱情都是浪费精力，拒绝了那么多好意；工作了呢又觉得没有物质基础都是浪费时间，相互折磨，总结一下就是穷人根本就不配拥有爱情。自己好不容易承认自己是个普通人啦，现在还要承认自己是一个俗气至顶的人。 直到后来她真的打算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才意识到原来她才是活得最不现实的那个人。和父母朋友同事，包括和林杨的相处中，她一直都活在自己给自己规划的‘现实’里。可是往往瞬息万变才是人生，想着一切都按计划走的自己真是天真。 第六章 相亲 回到出租屋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月就要交房租了，不仅想到这一天天养自己都费劲还什么爱情不爱情的，两个社畜一块等死吗。一个月那点工资，交完乱七八糟的钱买两个鸡腿都得掂量掂量，哪敢要什么爱情，她现在就希望有个傻逼土豪瞎了眼哭着喊着要包养自己。 吃完饭把白天晒好的厚被子收回来套上被套，再把换下来的四件套用洗衣液泡上。洗衣机专用的水龙头太高了每次洗衣服都把水溅得到处都是，要是有时间还得去截一块水管接在上面。其实现在买个洗衣机也不是很贵，但是意安觉得没必要，自己以后要是再搬家也是多一个累赘。 把拖鞋随便一踢开始在盆里踩来踩去，她自嘲现代化了这么多年自己现在又回到了最远古的洗衣方式，但是放肆的在盆里面踩来踩去还是挺解压的 正听着音乐踩着衣服手机来了电话，她看了眼被踢飞的很远的鞋准备光着脚去拿手机，结果因为盆子周围溅的都是水，加上脚上又有滑腻的洗衣液，刚迈出第二步就一屁股坐到了盆沿上，这九十多斤的重量一下就把盆给坐裂了，一瞬间水花四溅，整个盆重重地磕在了后背上，疼得意安呲牙咧嘴。 也不知道是谁这个点给自己打电话让自己这么倒霉。 忍着疼站起来那头的人早就挂了电话，是妈妈。想了想意安还是打了回去，因为这个点了妈妈还给自己打电话不用说，不是有重要的事就是和爸爸吵架了。 “喂，怎么了妈？打电话干嘛？” “刚才怎么不接啊，我和你说啊你爸爸要气死我啊！”即便相隔千里，意安还是能清楚的感觉到妈妈的怒气值已经满格了。 “刚才在洗衣服没腾不出手来，我爸又怎么了？”意安揉揉腰，明明疼的要死，但是一身的水坐不敢坐靠不敢靠只能站着。 “我和你说，你爸就是想气死我啊，他让你发照片你发了吗？” “没有。” “对，没发就对了，不能发，我和你说啊，你爸去找你表叔让人家给你介绍个对象。你猜给你介绍了个什么的，给你说了一个给他们单位送烟草的开车的，小学毕业。我们还没见什么样呢就先要你的照片看看，得先挑挑你，气死我了。你爸还答应了，我还没见过自己家的闺女就随便什么人都挑挑拣拣的，别给他，我刚和他吵完，他比我还声音大，他还有理了。”妈妈越说越气，感觉现在爸爸要在她身边她得放下手机再吵几轮才能平复下来。 “知道了。” 妈妈只顾自己生气，完全没听出意安的不高兴来。 “嗯，别发，再怎么也得先看人家的照片。” “不用了，就说我没时间回去，不愿意。” 意安一听话妈妈总算是高兴了一些，“行，他再烦你你别理他，我给你骂他。” “随便。” “行了，你听话我就放心了，明天什么班啊？” “早班，” “行，那睡觉，我挂了，你听我指挥啊。” “就这样，挂了。” 等到妈妈把电话挂了，意安还是觉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就傻站在那里，带着泡泡的水顺着裤管流下来。 大概又站了半分钟，意安才反应过来要把衣服脱了换下来，刚刚都脱下来就看见爸爸也来了电话。 “你妈给你打电话了？” “嗯，打了。” “她说什么了？” “她没说什么，我的事，你别操心了。” “你别听她胡说，你表叔在国家电网当领导，能误你吗？” “没有，我自己有数，你说孩子不愿意，算了。”意安有些无奈。 “你有什么数啊，你多大了，啊？你有一点数吗？你让我少操一点心吗？”电话那头的爸爸显然火也不小。 “我知道我花了家里不少钱，我以后再也不和家里要钱啦，我不用你们养了，你就当我已经出嫁了。”意安也在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不想对爸爸发火。 “你这孩子真是，我嫌过你花家里的钱吗，我养着你养到老爸爸也愿意啊对，可那有你这样的，一个对象也不谈，没有这样过日子的啊。”爸爸的语气里突然带了一点点示弱，那丝示弱里意安突然意识到了爸爸老了，爸爸不再年轻了，不再假装对女儿的事不闻不问只做一个给予者，现在对自己谈恋爱这件事上他比妈妈问的都多。 “行了爸，我知道了，我妈把条件和我说了，真的不太合适。”意安有点想哭。 “什么叫不太合适啊，这不是我卖笑讨好的请人家吃了顿饭，人家才愿意帮你寻摸的吗？” “爸你不用这样爸，你不用替我这样，你管好你和我妈就行了，少抽烟，多吃饭。别一天天的吵架，你别再，你别再为了我的事求人啦。”意安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住住自己的哭腔。 “安啊，爸爸就你这一个孩子你知道，你说你要什么爸不给你啊，你想考老师，这不是毕业在家考了两年了没考上爸一句话没说啊。爸爸就想你好，你自己在外面爸爸不放心啊。” “爸~我知道。” “人家也是一片好心对，要不咱回来看看。” “爸，我现在真没时间，我妈没和你说我才换了工作没有时间吗。行了爸，我挂了。”说完也不等爸爸回话意安就把电话挂了。 意安就这样穿着内衣内裤抱着手机站在地上大哭起来，自己活了这25年，什么都没做好，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父母。 爸爸的一片真心深深得刺痛了她的自尊，在爸爸眼里自己宝贝了25年的闺女现在就只能配一个小学学历的货车司机。别人可以觉得自己配地痞配流氓，可以再背后指指点点说自己没人要，但是爸爸不行，别人可以看不起自己，爸爸不行。因为自己一直是爸爸的骄傲啊，什么时候自己变成了爸爸眼里需要求人才能推销出去的货品。一直都是自己的英雄的爸爸啊，告诉自己要堂堂正正的爸爸啊，什么时候开始用示弱的语气开始和自己说话了，开始变得有些絮絮叨叨，开始隔三差五的给自己发微信打电话了。 自己真是垃圾，还没活明白父母就老了，而自己却没意识到父母因为自己所受到的压力和嘲笑。 就这么站着哭，哭到头开始疼眼睛开始发涩，意安终于哭不动了。也不管一地的衣服一地的水，意安把灯一关就随意的躺在了床上呆呆的地着天花板，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两只眼睛果然不负众望的肿成水蜜桃，意安揉着眼睛疲倦地把昨天扔在地上的湿衣服扔到被自己坐坏的盆里。成年人的世界就是无论你多崩溃，第二天还得遵循一个一切如常。 第七章 套路深似海 到了药店的打开门，意安简单地扫了扫地收拾了一下，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于斌斌终于打着哈欠来了。 “不好意思，堵车。”很随意的解释了一下他就到后面仓库拿起杯子灌了一杯水喝下去。 “我去隔壁买个油条吃，要给你带什么吗？”刚来打上卡他就要出去买早饭，都走到门口了，突然回头问了意安这么一句。 “不用，我吃过了。” “哦，那我买我自己的啦。”说完他把耳机往耳朵一塞双手插兜就出去了。 等于斌斌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他倒是也很不在意的解释了一句：“我寻思着带回来吃再把店里弄得都是饭味，就在那吃了。 “嗯。”意安不耐烦的嗯了一声，自己已经在努力的控制了，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对他的厌恶，他的那种偷奸耍滑还以为大家都看不出来的小聪明让意安恶心的说不出话，她就没见过这样的人。 看着意安没什么和他胡扯的兴趣，他也识趣的搬了个凳子在台里打游戏，打一会就要喊几句骂几句就差跳起来把手机给摔了。意安很努力的让自己忽略他忙自己的事发现根本办不到，就在马上忍无可忍的要给他一嗓子的时候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是爸爸发来了一张照片，照片里一个干瘦干瘦的男人站在海边，风吹的他睁不开眼，但是看情形睁开眼眼也不大，穿着一件蓝灰色的夹克里面一件紧紧贴在身上的体恤，自认为很帅的双手插兜，裤子还给人一种马上要掉下来的感觉。 她看见照片的一刻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是发给她照片的是别人估计马上黑名单见啦。 还没等意安回话，爸爸就又发过来一条信息：“就是一个孩子，一个月八千多，要不咱回来看看？” 他还没死心？他还不死心！他居然觉得自己的女儿配这样的人就挺好，昨天晚上的羞愧无奈被愤怒的暴增挤得无影无踪。 “太丑了！我不去。” 意安甚至一改自己能打字绝不发语音的习惯，一下子就把脱口而出的话发了出去。 “什么叫太丑了？”刚刚看清爸爸发来的信息，电话就打进来啦。 意安走进仓库，避开于斌斌八卦的眼神。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人家比你大2岁，挺立正一个孩子，也没什么大毛病，也有自己的房子，回来见见，也没说非得成啊。” 一听见爸爸商量恳求的语气，意安一肚子火硬硬地压在了肚子里没发出去，脑子里连珠炮似的话到了嘴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太忙了，没有时间，反正我不回去，就这样我上班呢先挂了。” 把电话一挂她感觉自己像是濒临爆炸的气球，只要外界给一点力就能炸得四分五裂。 靠在桌子上喝了一口水冷静一下，她烦躁的四处打量着，突然注意到挂在对面墙上的于斌斌的背包没拉好，说实话这要是别人的包她一点都不会好奇，但是对于他，自己还真很好奇他这样一个游手好闲的人每天背这个一个鼓鼓囊囊的包干嘛。 也没有特意打开仔细看，意安放下杯子走出去的时候撇了一眼，里面居然是十几盒避孕套，意安真的是不太理解，他带这么多避孕套干嘛，这得够一年的量了。 走出仓库的时候于斌斌还是盯着她看，她本来就很烦躁，也不避讳，就用看的奇葩的眼神看着他。结果看见意安也盯着他看倒是先不好意思了，扭头避开了意安的眼光。意安也不在乎，就觉得现在的孩子好奇心还都挺强的。 下午葛大爷来了就风风火火地召集大家开了个小会，说是这几天不忙下午盘一下货。 还没等给葛大爷给大家分好区域于斌斌就开始说自己要盘仓库，说自己不熟悉外场怎么摆放，仓库摆的比较清楚，正好熟悉一下仓库。意安的白眼都快翻到后脑勺了，不就是想去仓库偷懒吗，还说得这么义正辞严。 葛大爷倒是无所谓，点头同意了。意安分到了药房南边三个货架和墙上的背柜，其实意安一天天的擦这些柜子，有多少货心里大概也有数，所以也就没多废话就开始干活，心里想着干好自己的活，傻逼自有天收。 大家都开始有条不紊地工作，正整理着葛大爷就检查似的走了过来，“怎么样？这几个月还行。” “嗯，适应的挺好的。”意安礼貌地笑笑，心说你打乱我数数了。 “小刘你是学什么的来？我记得你说过来着。” “酒店管理。” “嗯，挺好，怎么没去干这一行啊？” “学完了不太想干了。”意安有点尴尬。 “哦行，干我们这个也挺好的，你干的也不错，是个好孩子。”葛大爷突然没滋没味地夸了意安几句，弄得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正忙着呢为什么要过来和自己尬聊，他没什么活自己还一堆呢。但是葛大爷站在自己身边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又看着她盘了一排。 “嗯，干活不错。”说着还欣慰地点点头。”小刘啊你知道小于这孩子学的什么吗？” 意安心咯噔一下，完了，铺垫完了现在步入这整题了，葛大爷不会也想撮合自己和他，他也也这么闲吗。 “不清楚呢。”意安麻利地把盘好的药登记好摆回去。 “不用这么急着干活，”葛大爷慈祥地笑了。“我问你啊，你觉得小于这个人怎么样？” 完了，大爷变大妈了，意安感觉自己没活路了。 “还行，不了解。” “那他今天和你一块上了一上午的班，怎么样？” 意安心里苦笑，怎么样？和自己一个人上班没什么两样，“还行，他可能刚毕业不太会工作。” “小刘，我是觉得你是个实在孩子才问问你的，我觉得孩子不太行。” 意安瞬间心里大蹦三圈再加一个全旋，想着今天终于有一个顺心的事啦，领导终于不瞎了，领导也有英明的时候，终于没人惯着这个傻逼啦。虽然内心激动，她还是要控制自己喜悦的表情，正色问到：“怎么了？” “这孩子怎么说呢，不太实在，你觉得呢？” “我，我不知道，接触不多。”意安抿住嘴唇。 “那我安排给你们的活呢，干的怎么样？大家都在一块工作，工作氛围很重要，我不想就是因为谁影响团结和大家都工作积极性。” 那个傻逼只要看不见他就玩手机，让他给人家找个药他能找半小时，擦个柜子一小时擦一面过去摸摸还都是灰，一个大男人饮水机上没水了渴着都不去换，关键是小手指还留着个长指甲，怎么着是六指琴魔还东方不败啊；微胖能不能就穿个宽松点的衣服不要让体恤把自己捆成香肠；用着爱疯的手机能不能给自己买个腰带不要系个尼龙绳，一弯腰真的会看见；说话能不能吐字清楚点别和嘴里嚼着糖似的。说到嘴巴能不能刷下牙或者真的买盒口香糖嚼一下，那个味半米之内不能站人；如果知道自己有口臭那工作的时候能不能离别人远一点；每次拿什么东西都从意安后面伸手，能不能说话让别人让一让，大家都不熟能不能保持距离；在一口气在心里把自己要吐槽的话说完意安觉得整个人都通透了，然后深呼吸了一下开口道：“嗯，他有时候干活是不太行。” 说实话她现在内心是有点小得意的，觉得自己稳重了不少。上个工作留给自己为数不多工作经验告诉了她，千万不要和领导交心，也少和同事讨论其他同事。 “嗯，那你干活，挺好的。”感觉葛大爷没套出什么话来有点失望，和意安点点头就走了。 意安也没放心上，继续自己的工作。 “卧槽刚才数到哪了？”意安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果然不能得意忘形。 第八章 被跟踪 第二天一上班就看见就看见何大姐站在柜台里生闷气。 “这是怎么了何大姐？”意安把包挂起来，四处一扫，没看见于斌斌，不用说了，肯定是他把何大姐气成这样的。 “还不是你葛大爷，昨天把小于开了也不和我说一声，我自己上了一上午的班了，厕所都不能去，憋死我了，我先去上个厕所回来再说。”她说着就跑了出去。 意安得意得点点头，我的天这也太爽了，这几天各种破事带来的坏心情一下就都烟消云散了，葛大爷这领导当的好啊，自己第一次遇见这个干脆利落明察秋毫又通情达理的领导，自己真的好想说一声领导英明，终于再也不用看见那个傻逼啦。 这时候葛大爷也推门进来，意安一个没控制住就脱口而出：“店长你把于斌斌给开了？” “嗯，这孩子，不大行。”葛大爷若有所思的说到。 “什么时候啊？” “就今天早上，告诉他不用来了。” “啊～”想想一个人都收拾好了准备去上班的时候领导打电话来说不用去了，这个场景还真是有点尴尬，意安突然觉得小于有可怜 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那我们不是缺人吗？” “缺人倒是没事，可以再招。那孩子投机取巧还不是大毛病，他手脚还有点不干净。” 意安突然想到了他包里的十多盒避孕套，昨天他还抢着盘仓库，一下恍然大明白。 “昨天我看见他包里，好像有十几盒的避孕套～”意安一个没忍住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反正以后也不在一起工作了，也见不着他了，说出来也没什么。 “昨天他点完仓库我又去了一下，少了有6盒。”葛大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你和他点破了？”光想想那个场景，她就尴尬的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和他说了，他说下午给还回来。” “他还好意思来？”意安觉得但凡是有点脸的人都不好意思再来了，还真有这脸皮厚的人。微信上把钱转过来就可以了，他居然还好意思拿回来。要是自己做出这样的事，她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最好这辈子都再见不着了。 “就先这样，”葛大爷无奈的摇了摇头，就去忙自己的事儿。 下午大概是三四点左右，于斌斌就背着自己的包进来了，还是那副标准的无赖式的笑容。 意安也是服气得五体投地，怎么能就有人光凭笑容就让自己能烦成这样，关键他哪来的脸嘻嘻哈哈的和个没事人一样。 他很自然地把六盒避孕套放在柜台上，搓了搓手。“昨天盘点的时候没地方放就随手一放，结果往外拿的时候你看就少拿出来这几盒，真没注意。” “行了，”听见他的理由葛大爷烦的直挠头，“你知错就改就行，我没和你妈说，你看你和刘姐都是差不多年纪的人，你看看人家怎么干活。” 意安赶紧扭头去干别的，可别看自己，自己要是有这样的弟弟早就动手把他打死给社会减轻负担了。 其实从他进门的一刻意安就尴尬地浑身发麻，因为她从来就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怎么偷了店里的东西还能表现的这么自然这么随意。 她一直是个共情力很强的人，尤其是尴尬的时候。看个综艺或者电视剧看见尴尬的场景都要把声音关掉或是快进，更别说这种在自己面前发生的事了。所以她一直想表现出一种我不认识你我没看见你的样子，希望他快点儿走，好早点结束这场灾难级的尴尬现场。 可于斌斌倒是一点不尴尬，听见葛大爷这么说之后看了意安几眼，然后若有所思的说道：“没有，我问心无愧。”然后拿起背包吊儿郎当地走了。 意安内心翻了个大白眼，还问心无愧？是怎么好意思说的问心无愧，这他妈得是个多么纯种的傻逼啊。 葛大爷照例早走，意安自己晚上收拾收拾算完帐，锁了门出来的时候都已经快十点二十了。 也行她心里想着，反正自己也不害怕，这个点公交车上人还少，她不紧不慢的往车站走去。 今天晚上坐公交车的人还真是不多，除了坐着的，只有四五个人稀稀拉拉的站在车厢的各个角落。 她照例站在永远不会打开的左边的公交车门旁边，拿出缠成一团的耳机线，开始慢慢地解。结果刚发动的公交车突然一下又停了，差点匡她一个大跟头。一个青年人慌慌忙忙地上了车，她有些不耐烦地抬头看了一眼害她差点摔跟头的人，没办法，公交车上人就是会变得易怒。 这一抬头看见上车的人，意安疑惑了大概有三秒钟然后立马转身朝车厢外低下头，希望上车的人看不见自己。因为她看见上车的人是于斌斌，而且他有种在四处找人的感觉。 她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他说过自己坐哪一路车来上班但是自己忘了，可是绝对不是这一路，而且这个点了应该也不是碰巧有事坐这趟车，意安知道，这十有十一二是找自己的。 意安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得罪他了，虽然自己是不太待见他可是也没主动去招惹过他啊，又不是自己开除的他。一下想到这一层她突然入赘冰窟，自己还是被别人摆了一道。 刘意安感觉到自己手都在抖，什么跟踪杀人犯、什么报复杀人、什么先奸后杀再分尸一下子就都涌进了脑子。像他这种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人，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工作他还觉得是因为自己给弄丢了，反正看这个情形他肯定认为他是因为自己才被开除的，指不定能办出什么偏激的事来。包里说不定就放了把刀，也可能是硫酸，还可能是绳子用来折磨自己。 越想越害怕，自己年纪轻轻的难道就要毁在他手里了吗？意安的大拇指按在手机上感觉都要把屏幕给按穿了，翻了半天的通讯录居然不知道该打给谁。 打110？告诉警察自己被前同事跟踪了他可能有偏激行为，警察不会觉得自己有神经病。 和司机求助？可是主动权在对方手里，自己要是现在和司机说于斌斌可能要伤害自己，结果他下一站就下车了，那估计司机肯定觉得自己有被迫害妄想症。 这么一想她的泪都要下来了，自己明明就有危险，现在身边也有一车的人，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提前下车？可是现在是大半夜，哪里的人都不多，他跟下来怎么办；等到自己住的地方再下车？自己住的地方并不繁华，估计警察找自己的尸首都得找好几天；要不跟着司机到站？到时候就剩自己和于斌斌两个人了，司机不能不管自己。 她在心里一遍遍的过滤着所有办法，想着哪个最有用，哪个活下去的机会比较大。 第九章 救命之恩 突然铺天盖地的后悔，自己就不该不听父母的非要到一个无依无靠的城市来上班，现在一个能帮自己的人都没有。 她突然想到了林杨，自己怎么就不留个林杨的电话，哪怕他能去公交站等自己一下，现在都不能吓成这样。 想了这么久身后也没什么动静，意安又害怕又好奇，会不会是自己看错了？上车的人只是和他长的很像；或者说他可能真的有事需要坐这班车，自己就是想多了。毕竟他好像还挺有钱的，可能不会这么无聊，因为被开除了就怀恨在心报复同事。 她小心翼翼地转过身，假装不经意地抬头扫了一眼车厢里，结果于斌斌就站在前门口直勾勾地看着她。意安连忙低下头，努力地让自己平静，告诉自己可能就是巧了，巧了。 公交车马上就要到站了，意安准备用提前下车试探他一下。她在心里想也许他就是有事，说不定我下车他并不会跟下来。如果真的是冲我来的，我站在后门他在前门，到时候飞快的跑下去说不定他来不及反应。她紧张地抓住包带，像是在准备百米冲刺，可能死活就在这一赌啦。 公交车缓缓进站，心跳的也越来越快。她看着车门然后看了一眼门口的于斌斌，他看似随意的站着，眼睛却始终死死得盯着自己，而且身体前倾明显有一种马上冲刺的准备，眼神里半是恶毒半是鄙视。 意安一下就腿软了，她意识到自己现在早下车就是早找死。他就是冲自己来的，而且他也看出自己害怕来了，他就是享受这种猫捉老鼠的快感，不然在葛大爷走的时候他就可以去店里了，他可能并不想杀了自己，就是想着吓唬吓唬自己或者打自己一顿，他需要在没有摄像头的地方动手。 意安还是控制不住的心发慌，即使他看上去不怎么锻炼，但是男女力量上的悬殊仍然巨大；即使在这样一个高度法制的社会，现在的她依然觉得无处躲避无所依靠。 她只能祈祷大家都不要下车，只能祈祷自己住的地方现在有很多人在闲晃。其实她知道自己在自欺欺人，可是又什么办法，这场暴力伤害的主动权都在强壮的一方，自己只有害怕的份。 意安低头看着脚面，时不时地偷瞄一眼于斌斌，他一直在死死地盯着自己，让她越来越奔溃，恨不得一头撞死免受折磨。 公交车又到站了，陆陆续续地又下了一批人，两个人身边都是有空位可是谁都不坐下，意安甚至感觉空气都僵持住了，她感觉自己都快尿了。 只恨自己怎么就管不住自己这张贱嘴啊！ 等到人都下的差不多了，公交车都要关门了，一只脚踏了上来。 “谢谢啊师傅。”上车的人对司机帮他开门这件事表示感谢，然后投了两块钱。现在更想对司机表示感谢的人是意安，她恨不得跪下感谢司机的八辈祖宗。因为司机等上来的是人，是林杨。 林杨并没有看见她，准备就近坐下。意安几乎站不住，扶着把手喊出他的名字。那声音她后来想起来都觉得不像是自己发出来的声音，尖锐刺耳又颤抖委屈，恐怕林杨坐下来，好像是他坐下了就看不见自己了，也听不见自己喊他了一样。 林杨应该也没听出是意安的声音，有些疑惑地看着后车厢，就看见面色惨白的意安眼含热泪的看着自己，后来他和意安形容那种眼神就像是饿了五天的人看见一个大肘子。 “刘意安？！好巧啊。”林杨看见意安之后开心地走了过来，“刚下班啊，怎么——” 话还没说完就被意安一把抱住，她的泪刷一下就下来啦，意安真的很想跪地上磕三个头说老天你对我不薄，但是现在更想死死的抱着林杨，抱住自己的救命稻草。原来绝处逢生就是这种感觉，这就是落地的感觉！她抱着林杨开始委屈的爆哭。 “怎么了这是？”他有些疑惑地往后撤了一下，想看清意安的脸，想问她为什么哭。可是意安就是死死的抱着他不松手，最后看她哭得这么带劲也只能任由她抱着哭了。 毫不夸张的说，意安抱着他哭了有五六分钟，还不是安静的哭，是孩子那种有声音的抽涕的哭法。听见前方到站是住的地方了，她才恢复理智的松开了手，皱了皱鼻子道：“你身上好香啊。” 她哭的撕心裂肺的，结果哭完说的第一句话是你身上好香啊。让林杨更懵了，揪起自己衣服闻了闻。“你怎么了这是？” 她拉着林杨下了公交车，四下扫了一眼，发现于斌斌并没有跟下来才松了一口气。 “刚才，刚才有人跟踪我。”就这么一提，刚压下去的情绪就又上来了，眼看着就又要掉泪。 林杨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把意安一下揽到怀里，然后警惕地四下张望，“在哪呢？！” 意安得心头一暖，“他没跟下来。”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稍微松了点手上的力道，却没有放开她。“他为什么跟踪你啊？” “他今天被开除了，要报复我。”意安并没有觉得现在有任何不对，也很自然的在他怀里和他说话。 “因为你？” “不是～”她着重拖长了尾音，还委屈地吸了吸鼻子。“但是他可能觉得是因为我。” “会不会是你想多了啊？”林杨看着她因为这点事就哭得通红的小脸和已经哭肿的眼皮觉得又可怜又有点好笑。 “没有！他根本就不是做这路车的，在车上他就一直狠狠的盯着我好吗，他就是冲着我来的，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真的，我一想我可能明天就上社会版的头条啦，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就这么说着说着那股委屈劲和恐惧劲就又上来了，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哎呀你看你委屈的呀，放心，他就是冲着你来的也不敢对你怎么样的。别害怕了啊。”看着她是真害怕了，委屈地撅着小嘴就像个孩子，他赶紧安慰到。 这时候意安的手机响了，提示来了一条消息，林杨很自然的松开手让她去拿手机，就看见微信上于斌斌发来了两个字：傻逼。 意安把手机给林杨看，“你看！我说他就是冲我来的，你不知道在车上的时候我都快吓尿啦，多亏了你上来了，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林杨宠溺地给她理了理哭乱的刘海，“这么说是我救了你的命咯。” “可以这么说。”可能是因为真的是吓坏了，所以看见林杨的瞬间和看见神仙下凡应该差不多。 “那我能问你个问题吗？”他挑挑嘴角露出一丝坏笑。 “问我怎么报答你吗？”就是这种情况下意安还是想到古人报恩的梗，果然微博不能多刷，网络段子害人不浅。 “不是，”林杨突然靠近她耳边，嘴里呼出的热气就喷在她耳廓上，小声又色情的问道：“我想问你，到底吓没吓尿~” 第十章 何以报恩 套路这个东西是相互的，我吃你到套路两个人就是暧昧调情，我不吃你的套路你就是性骚扰。 这话问的，一巴掌扇过去也不为过，幸好已经是哭得面红耳赤脸也不可能再红了，她当做没听见林杨的话，自己往前走。 他从后面喊道：“怎么，卸磨杀驴啊，现在不害怕了就不等我了啊，哎～真是伤心呀。” “我没有～”意安驻足等着他。 “哎呀呀，我看看，这是心虚了吗？我看看，是不是尿裤子害臊了呀？”林杨追上她，弯着腰非看着她哭皱了的脸。 “你才尿裤子啦！你才害臊了！呸，你是不害臊！”意安被自己的话逗笑了，扭开脸不去看他。 “我怎么不害臊了？我怎么就不害臊了你说说。”林杨边倒着走边晃她的胳膊，“英雄救美还被说不害臊，世道也太艰难了。” “好了好了，你是大英雄好了。”意安抽出自己的胳膊撒娇似的推了他一下。 林杨改成和她并排走着，时不时去撞一下她的肩膀，“这还差不多，那小娘子是打算当牛做马啊，还是以身相许啊？” 意安就是不接他的话茬：“人家英雄人物不是都是大恩不言谢吗？” “可是我这个英雄还不能算是个超脱凡尘的英雄，不说还有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吗？” “可别抬举我，我可不是美人，我都不用照镜子就眼睛肯定肿了。”不得不说，意安保持母胎单身的另秘诀之一就是不管自己是不是对这个男生有意思，就是不接收你的暗示。 两个人就这么说说笑笑走到了小区，林杨想起正事来，“你要不明天就换成早班，我有时间就去接你，万一他还想吓唬你你怎么办啊。” “不用了，你又不顺路，还挺麻烦你的，我这个人不太爱麻烦别人。” “那好，那我们互加个微信，认识这么久了都忘了和你要个微信了，都是因为你太漂亮了吓得我都不好意思要。”他随时随地的耍贫嘴配上他铁憨憨似的笑倒是一点也不让人讨厌。 “好，好啊。”意安掏出手机。“我找一下我的二维码啊。” 然后她就站住脚开始了漫长的找二维码工程：“不是，这个是付款码，不是，这个是收款码，不是，这个是扫别人。”意安心里暗戳戳的尴尬，自己真的是好久没加别人了，都忘了二维码怎么找了，再加上还有点紧张，越紧张越不知道怎么找了，“算了，要不我扫你。” 林杨早就准备好了二维码伸到她面前，满面笑容的等着她说这句话。 “你好像有点紧张哦，紧张什么啊小丫头！” “不是我没有！”先来一个否认，再给自己辩解，简直算是意安的固定模式了，“我就是好久没加人了，忘了忘了怎么找了。” “我不管，我就当你是要到了我的微信紧张的。” 意安把手机踹回兜里踢着脚走进楼道：“幼稚鬼。” 电梯里林杨又正经起来：“要是再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就告诉我，一个女孩子自己在外面真的挺不容易的，别都想着自己扛了。” 意安腼腆地笑了笑说道：“谢谢你，还好。” 他也难得正经的接受她的感谢：“不客气，你没事就好，你到了。” 电梯叮地一声打开，意安踩在门口很认真地对林杨微微鞠了个躬，“今天真的很谢谢你，真的，我当时都——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林杨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温柔的笑道：“没事的，别放心上，我很高兴我能帮到你。” “那，再见？”她抬起胳膊摆摆手。 “再见。”电梯里的林杨也摆摆手，这一幕要是能切个旋转镜头，颇有电影的味道。 意安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看着电梯缓缓关门，看着里面的林杨慢慢变小，就在电梯门还有一拳的缝隙就要关死的时候，他突然把胳膊伸了出来，电梯门夹了他一下，然后重新打开。 他的举动吓了意安一跳，她几乎是吼出来：“你疯——”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来，她就被林杨抵在墙上用嘴堵了回去。 意安没有反抗，显然这个场景她不仅不抵触，甚至有点在她的期待里。 两个人在楼道里亲了好一会儿，她一直以为自己会很讨厌接吻的感觉讨厌两个人抱在一起交换有怪味的唾液。但是现在她简直为自己从前的无知感到羞愧，这种感觉甜甜的，晕晕的，简直是幸福到爆炸，让人上头。 她刚才哭了那么一大会儿哭得鼻子不通气了，现在简直要被林杨给憋死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推开还吻得挺忘我的林杨，“那个，那个我有点憋，要不等会儿” 上一秒还深情款款的以为她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的林杨，下一秒就憋笑憋的发抖，他扶着意安的腰把头抵在她的肩膀上笑到打颤。 被他这么笑，意安更是不好意思，抬手打了他一下，“有这么好笑吗？” 他很认真地控制自己让，自己确定不笑之后才开口：“没有，不好笑，我看出你很憋来了。” “那你还笑你还笑！”意安嘟着嘴继续打他。他也不反抗，看着意安撒娇似的打骂，一低头又吻了上去。两个人大概又亲了三分钟，直到林杨的吻从嘴慢慢地开始往下移动，意安才觉得意识到明明就在家门口两个人还在楼道里这么个亲法，真的不太文明，所以又推了推他，“好了，好了，别这样。” 林杨有些尴尬地松开她，第一次低头不敢去看她的脸，她转身去开门，他就跟在身后。 虽然没回头，意安也觉得他也没有要走的意思，“那个，要进来坐坐吗？” 尽管知道对方看不见他点头，他还是很认真的狂点着头，“好，好啊。” 一关门他就从背后抱住了她，意安能感觉到林杨的冲动，吓了她一激灵，她故意没开灯。 可是林杨也是手快，在门口一边亲她还能一边按开了灯，意安一个反手就又关住了，“别开灯。” 他从背后抱着她，在她耳边吹着热气：“可是我都看见你的红脸了，要是不愿意让我看的话，我保证我以后见你的时候都是关着灯的好不好？” 他的动作和他的话都让意安觉得像是触电了一样，以前看情色小说排解寂寞的时候她还总觉得小说的描写里是夸大其实了的，觉得很好笑，但是现在这样在他的怀里自己却真的和小说里描写的感觉一模一样，而且都这时候她还能分出心来想这些，心里不由感叹果然性对一个母胎单身的人来说有着致命的杀伤力。 最后因为两个人太过激动和一切都在摸黑下进行，过了三分钟谁都没能顺利脱下对方的一件衣服，只好一致确认还是要开灯的。 第十一章 什么关系 “你背上的伤是怎么弄的？”意安趴在床上，林杨坐着轻轻地抚着她的背，上面有一条不算短的淤青。 “留下伤了吗？”她反手想去摸一下，“我昨天坐盆里了。” 林杨一个没忍住就笑出声来，“怎么还能坐盆里啊哈哈哈哈，”虽然是这么说，还是心疼地用指肚轻轻地抚了一下：“还疼吗？” “不疼了，就是昨天为了接我妈电话滑倒了。”意安倒是不怎么在乎。 “怎么这么不小心，”他说着俯身吻了吻那条伤痕。 “你不问我都忘了我和你说，我都要被家里气死了！”一说起这件事儿意安还是很生气。 “怎么了？”他轻轻点着意安背上的痘痕。 “哎吆你好好说话，这样我好痒啊。”意安反手把他推开焦虑的说到。 “还能因为什么，催我找对象呗。” “那把我发过去，来，现在就拍一张，这个场景正好，省得你爸妈觉得你糊弄他们。”林杨开玩笑要起来找手机。 意安赶紧按住他，“你可别发疯啊，我家来很传统的，他们会当真的，我这么一发，他们一看哎吆这小伙不错，明天就能让我们定亲，后天就能结婚。” “这么夸张啊？”林杨做出一个及其做作又夸张的表情。 “你以为呢，烦死我了，我爸非让我回去看一个矮瘦矮瘦的一个男的。估计我要是没什么大意见，那男的也不缺胳膊少腿的，我爸妈就能让我订下来。”意安越说越生气。 “我的天啊，你这么生气，那人家什么样啊，我看看？”林杨倒是一脸的好奇。 “我早删了，看见我手机上有那样的照片我就烦！” 林杨还是不太相信的样子：“你爸妈不会那样？” “怎么不会？他们就觉得人得结婚，不结婚是有问题的，但是和谁结婚这个问题却不大。而且觉得我都过了25啦，只有别人挑我的份了，真是说不通也没法说。”她无奈地咂咂嘴。 “不会的，你这么好看，以前都没发现你这么好看。”林杨安慰到。 “那我也没发现你这么不要脸，”听他夸自己意安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小姑娘家家的你还挺传统，”他笑起来，笑得眼睛都没了。 意安捧住他的脸团着玩，“你知不知道你笑起来特别特别的傻，平时看着一个正常的帅小伙，笑起来和个大傻子似的。” “说谁傻呢？”他用自己的额头抵住意安的额头，“打你哦！” 意安笑着推开他：“你起开，快点，快看看我背上还有没有痘痘？”她还是害羞，话题转变的让人猝不及防。 “怎么了，没什么痘痘了，就是有几个大的印，有的还挺严重，你这都是怎么弄的啊？” 她有些懊恼，“我这个人特别犟，有时候背后长痘了自己又够不着，越够不着就越想够，到最后就抓得血肉模糊了。” “也没人帮你吗？” “没有啊，有时候大姨妈来了情绪不好，还因为这个自己哭得狗一样。” 林杨继续嘲笑道：“你现在有事也是哭的和小狗一样啊。” 听见他嘲笑自己意安激动地转过身来面对着他：“你不知道当时我有多害怕吗你还笑话我，真的就是吓到绝望吓到转筋你知道吗！” 林杨看着她翻过身来认真给自己解释有多害怕而忘了害羞的样子觉得她更可爱了，故意拿她开玩笑道。 意安赶紧把被子拉上来恐吓道：“闭眼，再看挖你眼睛！” 林杨一把搂住她继续闹她：“那我一双眼睛怕是不够你挖了啊，因为我偏要看，完了完了，眼睛要长你身上了。” 意安撇撇嘴，“少来，全都是套路。” “没有，”他小狗一样蹭蹭她的脖子，“我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不骗你。” 意安被气笑了，就硬推了他几下，作势要把他推开：“哎呀我生气了啊。” 林杨还是死皮赖脸的抱着她，意安被他的呼吸嘘地痒痒的，还是推开了他，又给自己把被子拉到脖子处，看上去真的有些不太高兴了。 林杨隔着被子又抱住了她，“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变脸了，是不能挖我眼睛气的吗？那好，你挖，想要哪一只挖就行，我绝对不还手。” 意安勉强配合地扯了扯嘴角，“好了，别闹了。” 结果他抱的更紧了，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那说一下你的用户评价。” 意安没接他的岔，只是叹了口气，认真的问道：：“林杨，我们是什么关系？” 林杨动作微微一僵，抱着她的手明显松了一些，头也后撤了一点，但随即又自然地理了理意安的头发反问道：“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意安小声的回答。 “我是爱你的人，我想好好爱你。”他又轻吻了她的鼻尖。 意安扭了扭头躲开他的吻，“别闹，我认真的，你了解我吗？” 他现在才意识到意安是在认真的和他讨论这个问题，一下不知所措起来，“什么意思？” “我们是不是连对方的手机号都还没有，也刚加上微信，连对方多大都没问过。” 林杨不再看她，他把手抽出来垫在自己头下，“我叫林杨，今年26岁，性别男，是个中介。” “林杨，我二十五了，”意安微垂眼皮。 “你想说什么？” “我有一个特别好的朋友，上大学时找了一个渣男，都看出那个男的是个渣男，长得也不好看对她也一般，可她一门心思就是喜欢他，去年那个男的考上了研究生她没考上，自己工作了还补贴那个男的。前几天去了那个男的家里了，男方是特困户家里一贫如洗，结果男方家长依然看不上她，觉得自己的儿子现在是研究生了她配不上了。回来之后男的就和她分手了，她是天天哭夜夜哭，这样和一个渣男浪费了6年的青春，我真替她不值，说真的还不如我这种没谈过的，起码没浪费时间。” 听她这么说林杨有点小吃惊，“你没谈过男朋友吗？为什么啊，没有一段感情是浪费时间，是不值的，都是一种锻炼，都会让人成长。没有结果的感情就都是浪费时间吗？”林杨把自己的后半句话咽了下去，他想说怎么你没谈恋爱这六年就没过去吗，时间就不走了吗。 “反正我觉得不值，没有结果还浪费了这么多的时间精力感情，最后用六年时间换了个肝肠寸断。” “什么叫结果什么叫未来，意安，以后的未来是人生，现在的时间就不是自己的人生了吗，就不过了吗？难道所有的事情都是奔着结果去的吗？没有结果的事，过程就都是无用吗？”林杨看着气鼓鼓的意安有些不理解她的天真。 意安红了眼眶，“林杨，我们是男女朋友吗？” “你想吗？”林杨眼神有些躲避，可是意安只想着怎么和他说明两个人在一起是没有未来的，根本没有注意到。 “两个社畜，是没有未来的，我们可能不合适。” 果然他半天没给反应，过了一会儿平静的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和我？” 她并没有回答，只是仰头看着他。 爱不爱一个人话语可能说谎，但是眼神不会，林杨感觉自己要被这个眼神烫伤了，那种想隐藏想退缩却藏不住的爱让人无法躲避又倍感压力。 林杨突然有些生气，“那我们是什么关系？” “，哈哈，”她干笑了两声，“大家年纪轻轻的，还不能冲动一两次吗？对？”她又转头把脸贴在了床上，不让林杨去看见她掉落的泪。 林杨也不再说话，半晌，意安听见他起来穿衣服的声音。 第十二章 人生现实 他穿好衣服后并没有马上离开，静默了一会之后开口问道：“刘意安，你想过你以后的生活，你计划里的未来是什么样吗？” “我不知道，我不敢想，可能我一辈子都是个社畜，所以我觉得这样一个人还挺好的，就是我爸妈可能不太愿意哈哈。”她尬笑两声，“我这不是一天天的想着怎么傍大款呢吗？” 林杨又沉默了，过了一会回答道：“我走了。” 他拿起外套准备离开，结果不小心扫掉了桌上的一本书，弯腰捡了起来发现是一本考教师资格证的辅导书，他看了一眼蜷缩着的意安，轻轻地翻了翻被标记的密密麻麻的书，她的字和她人一样很清秀，林杨把书放回到了桌上，转身走了出去。 和以前大家认识几天后都觉得感觉还不错就睡了的姑娘不一样，这是他最后悔的一次，虽然好像不想负责的那一方是刘意安，但是他现在却很压抑很自责，他觉得他伤害了一个好姑娘，尽管她是心甘情愿的。 林杨关门的时候又看了床上一眼，她在控制不住地哭得发抖，她觉得林杨一定怪自己太现实了，直到自己完全挣脱出来用第三视角去审视这段感情的时候才知道，最天真一直都是自己。 她就这么躺着，却睡不着，也不知道躺了多久，就是翻来覆去的躺着，看着阳台的盆子，看着地上的衣服，她躺着躺着一下坐了起来。衣服和四件套都扔那一天多了，不能再这么扔着了。 虽然是这么想，却坐着迟迟下不了床，还没把自己劝起来，就听见了敲门声。 “意安，意安？”是林杨。 刘意安不想回答，只是坐着看了看时间，凌晨三点。 “意安我知道你肯定没睡，我再敲下去邻居可就都被吵醒了。” 他简直吃准了意安会害怕什么，果然就听见里面窸窸窣窣的声音向门口走来。 意安看着林杨站在门口，鼻子通红，秋天的深夜还是冷的，她有点心疼，错身把他让了进来。 “你又哭了？”林杨把手里提的食物放下，看着她还没消肿的眼。 “没有，”意安撇着头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饿了，我找到了一个二十四小时都营业的卖热食的店，我觉得你可能喜欢吃点带汤的。”他殷勤的把打包盒打开，把一次性筷子给她掰好。 意安看了看热气腾腾的面，又看着林杨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这个点了外面还有人吗？” “哪有什么人啊，连个人毛都没有。”林杨笑着说到。 意安没拒绝，坐在床边端起了喝了一口汤。 “你吃了吗？” 林杨随意着打量着意安的屋里，听见意安问话才停住目光，“哦我吃了，两碗不太好带。” 意安便不再多问，继续安静的吃面，林杨看着她，觉得打包盒都比她的脸大。 他又拿起桌上的书：“你想当老师？” “嗯，也不是很想，就是不甘心还是再想试试。” “你是师范毕业吗？” “不是，还挺后悔的，当时要是读师范就好了，我成绩其实还可以。” “嗯，看的出来，那怎么就后悔了呢？” 她把筷子搭在打包盒上擦擦嘴叹了口气，“你说我们小时候一个个的心比天高，很少有人说自己的理想是当老师，以前的时候就觉得一辈子都守着孩子多没意思，一定要做点不一样的事，可是真的毕业了才觉得有个安稳的工作多好啊。女孩嘛，我也没多大的追求，工资也不用多高，稳定，还有假期，就可以了。以前怎么就觉得自己是个例外，是天之骄子，哈哈哈，都是狗屎。”她又自嘲地干笑了两声。 林杨欲言又止，想了想又安慰道：“那就考，你一定可以的。” 她冷哼了一声，“我都考了两年了，都没考上，我从大学毕业就准备考教师资格证，怕工作了没有精力好好学，还专门报了一期几万的班，什么都不干就在家学，只要是省里的大城市不限户籍的我都会去，一次都没考上。”意安的语气里说不出是看开了还是自嘲，反正林杨听着不对味。 他在床边坐下，“我们这儿人多，考不上也很正常，没事，再多努力一下下。” “有一次考试，三千多个人，我笔试考了第7名，结果面试的时候被刷下来了，林杨，你看我是不是有什么残缺让他们觉得我不行？”她笑着问林杨，这次都不用想，意安这就是不甘之后的无奈。 “那，那你还考吗？”林杨问的小心翼翼，恐怕自己一个问不对对方就崩溃了。 “考啊，都浪费家里这么多钱了怎么能不考呢，我两年浪费了家里三四万，家里一句话都不说，我不能这么放弃，但是也不能只靠着家里了。你呢，那你家里对你有什么期望吗？”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期望？就是管好自己，我从小就不怎么出息，家里对我也没什么出人头地的想法。” “真好，”意安有些羡慕的说到。 “你呢？” 她把外卖盒的盖子盖好，收拾了收拾桌面，“可能以前有，估计现在没了。” “别这么说，孩子怎么样都是父母的骄傲。” “呵，估计我爸现在不觉得我丢人就不错了，大学毕业了还浪费家里这么多钱，还没什么像样的工作。同学的孩子都满地跑了我连个对象都没有。” 林杨被她带的也有些伤感，“别这么想····” “林杨，我以前觉得自己可聪明了，能唱会跳的，次次都是班里前十，当时我爸妈那个骄傲。等慢慢长大了我才知道我们那种小地方的鸡头，做人家的凤尾都不够格，和大城市的孩子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可能我在为了语数外拼命的时候人家已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了，都不在一个起跑线，没什么能比的。你知道吗，有时候和我妈打电话我妈和说千万别让同学朋友的请客吃饭，你回请不起的，人家都是本地人，你现在抖抖腿腿上掉下来的灰都不是你的。” “你妈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林杨对于一个妈妈能对自己的孩子说出这样的话灌输这样的思想感到震惊。 “其实我妈也不是真抠门，我为了考老师花家里这么多钱她什么都没说。她只是觉得要把钱花在该花的地方。有时候我下班看着这座城市的繁华就会突然想到我妈的那句话，这么大的一座城，就连抖落的灰都没有一颗是我的。” 林杨突然想好好劝劝她，他觉得意安自己把自己圈进了一个怪圈走不出来了。 “你不该这么想。” “我该怎么想？林杨你说我该怎么想，你说我活得是不是太现实了，现在一心就想份稳定的工作，什么干劲什么冲劲都没有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又笑起来，“其实也不太现实，我还天天想着傍大款呢。” “你真这么觉得吗？你真的觉得自己是这样的人吗？” 意安失意又无奈的点点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什么时候就变成这样了，变成了以前的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林杨看着这个瘦小的女孩，她想当老师，她想安稳，她想要钱，她想做父母的骄傲，她想克制自己的感情，她想一切都按她的想法来不浪费精力和时间。但是她还没体会到这个社会有多么恶趣味，这世上不如意的事十有八九才是常态。 他回答的很认真，“我没觉得，我觉得你还是很天真。” “你没见过女孩子吗，我天真？”意安觉得林杨在安慰她。 “我说真的。” “行，我信了。你还生气吗？”意安抓住他的手。 林杨也紧紧的抓住她，“我为什么要生气，如果我在生气的话一定是在我气我自己。” 意安把头放在他的肩膀上，“不气我这么现实？” “你以后会明白的，很多时候不是说出来的就是现实了。” 第十三章 “各取所需” “你在和我装高深吗小哥哥？” “没有，就是觉得你可爱。那我们···就算是一时冲动喽？”林杨有点紧张的盯着她。 “哈哈哈小哥哥别这么害羞嘛，”她努力让自己的让自己看起来笑的又自然又放荡，“大家就是都孤单了而已，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嘛。” 林杨看她故作潇洒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又想着逗她开心，“那就是还有以后？”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我明天就帮上大款啦，快，快快快，快祝我早日榜上大款。”意安晃着他的胳膊撒娇到。 “那，那我祝你早日觅得称心良人。”林杨也学她笑了一下。 “还觅得良人，真文雅，那我也祝你早日攀龙附凤，好不好？到时候别忘了告诉我，一定一定一定要请我吃饭啊，小哥哥你可得找个有钱的啊，我还等着抱大腿呢。” “意安~”林杨也红着眼眶抱住了她，“你会幸福的。” “当然了。我是谁啊，刘意安哎，是仙女哎。”她推开林杨，把打包盒放到墙角。“那个你还有事吗？要不和我一起把四件套洗出来，我自己洗不动。” 林杨看了一眼时间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都4点了大姐，睡觉，明天我给你用洗衣机洗。” “在外面租房子你还买了个洗衣机？！” “我多懒啊，我才不自己洗呢。” 她点点头，反正自己也不怎么想洗，“行，那睡觉。” 林杨站了起来，“我还用走吗？” “在这，我从上了小学就自己一个床，好久没和别人一起睡觉了。”她从衣柜里拿出一条新的床单来，“和我换上，明天这一堆都得给我洗了啊。” 林杨接过床单开始默不作声地铺床，然后两个人就安静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灯，看着看着意安突然又感叹起来“你说灯里的那些飞蛾，他们知道他们飞过去的时候会死吗？” “也许知道。” “那他们为什么还要飞蛾扑火？” 林杨死死地盯着那堆虫子的尸体，“我不知道，可能它们也向往光与热。” 意安点点头，“这有点像是人类的感情。” 听见她的回答他侧起身子来枕着胳膊面向她问道：“什么意思啊？” 她笑了笑：“明知是错，却控制不住自己以身试错，即便最后的结果可能是自取灭亡。” 林杨没有再回答，只是抽出胳膊来搂住了她的脖子小声喃喃道：“意安，你真好。” “切~”意安不搭理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起来把给灯给关了，“介意我放个岳云鹏助眠吗？” 林杨摸索着想去抢她的手机，“都几点了大姐你还需要助眠，你这不是睡眠质量不好，是直接日夜颠倒了？” “没办法，岳云鹏就是我的精神食粮，要不郭德纲也行。”说着她就真就随意调了一段相声放了起来。 “睡不着听相声有什么意思，以后睡不着就来找我好不好，”他说着说着也害羞了，掩饰性地抱住意安的脸狠狠地嘬了一口，恨不得吸下块肉来，然后非要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前哄孩子似的拍着她的背，“睡宝宝，睡。” 那个要助眠的人一会就睡着了，不用助眠的人却一直清醒着，林杨看着怀里睡的香甜的意安，他抬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她的脸，她的鼻子，她的睫毛，又轻轻亲了亲她的额头。 “我以为我是你不小心动了情，意安，还不如是这样，还不如是这样……”他就这样抱着意安碎碎念着也睡了过去。 “你醒了？”一大早的刚睁开眼，意安就看见林杨托着脸看着她。 “嗯，”她懒洋洋地嗯了一声，看着他一下子又脸红了，她真的是想捶死自己，这是什么狗屎体质，怎么动不动就要脸红。 “去吃早饭，”他平躺下来，“还是再躺一会儿？” “我现在是不是特别丑？”意安翻身起来背对着他随便换了身衣服，现在的自己没有眉毛，一脸的油和浮肿，眼睛哭得估计和桃似的，昨天晚上还吃了东西所以应该有口臭，意安自己都不好意思面对他。 “是有点，”林杨甜甜的回答到。 “那你还敢看，挖眼警告啊，”意安没好气的拍打了他几下，“不应该我醒来的时候你在做早餐吗？” “我倒是想，怕你不敢吃，来来来，去吃早餐啦。”林杨麻利地起来穿好了衣服。两个人简单一收拾出了门。 早餐店里意安被林杨的食量给惊到了，他简直就是两口一个大包子。“林杨，早餐吃五个包子，你是认真的吗？” “你是没见过年轻男人吃饭吗？哦对，是没有见过嘻嘻嘻。”林杨贱兮兮地自问自答。 她皱着眉头很认真的回答：“是没见过有人会吃这么多。” “你今天不上班吗？” “巧了，昨天刚签了个大的，今天哥哥我休班呀。”林杨把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真的不要我送你上下班吗？那小子再找你麻烦怎么办？” “你还能天天接我吗？不用了，估计他昨天看见你了，应该也不会再来找我麻烦了。”意安头头是道的分析起来。 “不害怕啦？” 意安又开启了死鸭子嘴硬模式：“本来也没怎么害怕。” “那昨天是谁在公交车上抱着我哭得那个惨啊，你摸摸，我现在胸前一片还挺潮的。”林杨说着就要去抓她的手。 “我也不知道是谁呀，呀呀呀呀呀~反正不是我，呀呀呀呀呀～”意安躲闪着他抓自己，还故意哼着自编的小曲。 林杨也接着她的话说道：“对呀，真不知道是哪个小笨蛋，别人哭都是梨花带雨的，她每次就是哭的那种涕泪横流的你知道？好像我哪次碰见她的时候都很狼狈。” “你才一把鼻涕一把泪呢！”意安生气地从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对了，你为什么正好在那个时候上车？” “因为我感觉到了你那个时候真的很需要我。”林杨得意的一挑眉。 虽然知道他应该只是赶巧了，但是听见他这么说，还是感动的一塌糊涂。 “行了，知道你会撩人啦，到底为什么啊？” “昨天不是成了个大单吗？几个同事吃了顿饭喝了点酒，就没骑电动车。” “喝点酒连电动车都不能骑啊？” “大哥，命重要还是骑车重要，还有啊，我这么说你可能说我装逼，但我觉得我总能在你无助的时候出现，这可能就是缘分。” 意安一脸鄙视，心里却控制不住自己的美滋滋。“那你看看，你看看我和土豪的缘分什么时候到？” “拉倒，人家土豪都是听古典音乐助眠的，和你这听相声助眠的不是一路。” 意安又给了他一脚，“你可以侮辱我，但是不能侮辱我的精神食粮。” 林杨也学她翻了一个白眼，“你厉害你厉害，你是大哥。” 意安看着他学自己翻白眼的样子撇撇嘴，“我今天下午班，你休班一般自己在家都干什么？” “就是打电动啊，点外卖啊，手机啊，和小姑娘聊骚啊，还能干什么？” “有聊骚到什么好看的吗？”意安一脸的八卦。 他嘚瑟地癫着腿，“我的天啊，那好看的小姑娘一个个的排着队和我聊天，你开玩笑呢。” 意安一个白眼又翻到后脑勺，“你就吹？来来来，我看看？” “真想看啊？”林杨神秘兮兮的捧着手机好像在找照片。 她还是装作满不在乎，“看看呗。” 林杨又挑挑眉，“那可别因为比你好看翻脸啊。” “我有这么小气吗？”意安眯着眼撇着他。 “行。”他心不甘情不愿地慢慢把手机递了过去，手机上照片居然是自己和门卫吵架那天扭脸掉泪的场景。 看意安的表情林杨就知道套路成功了，又贱兮兮的说道：“那天你哭得真是一个可怜楚楚梨花带雨啊，我还以为这姑娘一直这样哭呢，你看这不是，有点失策。”他边说边惋惜地摇摇头。 意安刚刚都感动的要去拥抱他了，结果一下又打回了现实，真的很想给他一巴掌。 林杨看出了她的意图，抬手挡着脸，“女侠，打人可不打脸啊。” 第十四章 普通人的青春 如果是刚工作的那个刘意安，她上班的时候一定会质问葛大爷到底是怎么和于斌斌说的，为什么他要跟踪自己，可是现在的刘意安觉得无所谓了，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大家都难堪罢了。 下班的时候林杨已经骑着电动车等在店门口左边抽烟，看着何大姐和意安锁好门他才把烟一掐。 “嘿～小姐姐，” 意安扭脸就看见了他，又开心又纠结。“怎么不进去找我？” 他呲牙一笑：“在外面抽了支烟。” 何大姐看着门口的小伙子又看着意安的反应，肉眼可见的背后的八卦之魂就升了起来。“怪不得看不上人家小于啊，行啊，这么好的小伙子那里找的啊，怎么还瞒着大姐我。” 意安真的很想告诉何大姐，她的嗓门即便是做出的窃窃私语的样子那也是比普通人的嗓门大太多了。 “没有，不是我男朋友。”意安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眼睛在偷偷撇着林杨。虽然两个人都说好了，但是心里却依然怕他介意，还有点又怕他不介意。 何大姐又一副我懂的表情，拉着意安的胳膊小声的说道：“我知道，是不是追你呢，你看你看见人家的反应，还矜持呢，怎么认识的啊，差不多就行了啊，多般配啊，长得多好的小孩。” “何大姐~”她嗓门大得林杨听不见那属于耳朵有问题，意安急得直跺脚，她难得像个孩子一样和长辈撒娇。 “行了行了，嫌我耽误你们时间了，走走，明天来了仔细和我说说啊。”何大姐笑着推了意安一把。 意安不好意思的坐上车，也不去看就是站在原地不动，看样是要目送他们离开的何大姐。 “大姐我们走了啊~有空一起吃个饭。”林杨倒是不拿自己当外人，还和人家客气一下。 林杨发动车子带着意安就走，意安在后面坐着觉得方向不太对，有点发自内心的好奇他这样的路痴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走反了大哥！不掉头的吗？” 他倒是很潇洒，“没有，哥哥带你去见识一下成年人的夜生活。” “大哥，说这句话的时候起码是开的四个轮的？”话是这么说，但是却还是从后面搂住了他的腰。 “四个轮的？四个轮的这不是都在这堵着呢吗？”虽然已经10点了，这条最繁华的路上依然是堵得人没脾气。林杨潇洒地一辆辆的超了过去，意安一时间觉得电动车其实也挺好的，多方便啊。 “那我们这是去哪啊，我的社会老哥？” “当然是夜店啦小老妹。” 意安一下期待起来，“去干什么啊，去摇头晃脑去喝酒吗？” “不然呢，去朗诵诗词吗？” “这样啊，”一听到真的是去和电视剧一样嗨她又有点害怕了，什么被下药被调戏的戏码一下都浮现出来。 “那不如我们去唱歌，我老了蹦不动了。” 林杨对于意安热衷于装老成这件事真的很不理解，“你去过吗你就老了？” “不就是电视剧里那样嘛，不去了。不如我们去唱歌好？我好久没唱歌了。” “不行，今天非得让你感受一下哥哥我有多社会。” “小哥哥，不是去社会吗？”两个人坐在包间里意安笑得满地找头。 林杨打开一瓶啤酒看着她自己在疯笑，“别得寸进尺啊，知道你害怕了给你留面子呢。” “得嘞大哥，您请好，小老弟先给你献上一曲！” 林杨见识过发酒疯，也见识过人来疯，可是意安这样的疯法他真的是没见过，从她拿起麦的一瞬间，接连十几首自己听都没听过的歌曲轮番破音攻击，让他没有一点唱歌的欲望了。 “一不叫你忧来呀二不叫你愁 三不叫你穿错了小妹妹的花兜兜……” 在意安再次破音攻击之后林杨终于抢过了话筒，“你到底在唱什么歌啊这是？” “你没听过小岳岳的送情郎吗？” 林杨很认真地摇摇头，“没有。” “哎呀那你这个人好没意思啊，等小岳岳来演出的时候我带你去看好不好？” 林杨耸耸肩表示不怎么感兴趣，“那不是很贵？” 意安跪在沙发上继续给自己点歌，“对啊，可是我想和你一块去看哈哈，我拼上三个月吃土，争取买个前排和他互动一下。” 林杨实在有点不太理解她为什么这么痴迷于相声，“你就这么喜欢听相声吗？” “也不是说喜欢，就是一种消遣，像是以前回家就打开电视一样。我现在就喜欢看些屎尿屁不需要费脑子的东西，动脑子的事太累了。” “是吗？”林杨坐的离她近了些，“那你还那么努力的考教师？” “其实我也不怎么喜欢考教资，我觉得我现在什么都不喜欢，也没什么教书育人桃李满天下的雄心壮志，我最大等梦想就是躺在家里数钱。哎，活着有什么意思啊，”聊着聊着意安又丧了起来。 林杨递给她一瓶啤酒，“你还年轻，别这么说，可能今天没什么有意思的事，可是说不定明天就有了明天要是没有，说不定后天就有了。你永远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所以还是要好好活着啊，我们谁知道明天会怎么样呢。来，干杯！” 两个人碰了下酒瓶，林杨给自己点了一首歌顶到第一位，“你听过明天会更好这首歌没有，上学的时候必备等表演曲目啊，我那时候牌亮条顺的，还是个小领唱呢，我来给你表演一下？” 意安灌了一口酒叫好道：“好啊，快让我看看领唱的魅力。” 他一首《明天会更好》刚唱完，意安把手举起来疯狂的鼓掌，“为我们的领唱喝彩，加油，你是最棒的！” 林杨把音乐声音调小了一点，拍了拍意安的背，“你是不是喝多了？” “没有没有，就是真心的为你高兴，你真棒！你上学的时候是不是特别多等小姑娘喜欢你啊。” 林杨得意的笑了，“怎么说呢，谦虚一点说就说是风华绝代，又会打篮球又会唱歌，把那一个个的小学妹给迷的，我和你说，看见我都找不到北。” 意安看着他得意等样子也笑了：“真好。” 林杨拿过她的酒喝了一口，“你不许再喝了，少挖苦我。” 意安伸手想去抢回来，“给我，把我的酒给我，谁挖苦你了，我真心实意的。” “你少来，你先照照镜子看看你的表情。” “我表情怎么了我表情，多可爱啊你看看。”意安一面说，一面把手戳在自己脸上努力让自己笑。 “好好好，真心的好不好，不要再戳啦，戳漏气了怎么办。”林杨抓住她的手，不让她再戳自己。 “林杨啊，林杨！我真的好羡慕你们啊，羡慕你们这些校园生活丰富的人。”意安迷离地看着他，眼神里有些落寞。 林杨放开她的手，揉揉她的脸，“怎么了，你以前还是个badgirl？” “我到是想呢，”意安拆开一包薯片往嘴里塞，“成为被老师看在眼里的好学生我算不上，当个让人害怕的坏孩子我又没有那个胆，长得不是鹤立鸡群又没什么个人特色，属于什么呢，每个班级里都有的透明人，透明人是没有青春的。” “胡说八道！那有什么透明人啊，每个人等青春都是独一无二的。” “不不不不不！”意安像个醉汉一样的摆手，“我的青春真的真的一点意思也没有，既没有考过万众瞩目的第一名，也没考过被打屁股的倒数第一。既没有胆子去欺负别的同学，我这种怂逼也没有让别人来欺负一下的欲望。透明人什么意思你知道？就毕业的时候想去和自己喜欢的男生照张相，他都不知道你是和他一个班的，哈哈哈哈哈好笑。” 林杨很严肃地扶着她，“意安你不能一直沉浸在这种情绪里，都过去的事了，你这么想有什么意思。” “没意思啊，就是没意思啊，一点意思都没有，所以我从来不去看什么狗屁青春疼痛电影，疼痛个屁，我等青春连个疼痛点都没有。” “这才是大部分人的青春啊。”林杨揉揉她的脑袋。 她摊在沙发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可是也没有甜蜜的记忆点，什么点都没有，我的人生好无趣啊，我就是个无趣的人啊啊啊啊。” 林杨也跟着她瘫在沙发上：“我们都是，都是。我们只不过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普通的普通人罢了。” 第十五章 在最好的年纪遇见你 唱完歌大半夜的两个人并排走在马路上，天气已经冷得让人站不住脚了。 “你觉得冷吗？” 林杨故意放松下来，“还好，只是为什么要走着啊，虽然这个点了但应该还有车。” “醒醒酒啊，”意安又指指马路，“快看，整条马路都是朕给你打下来的天下，随便你横着走还是爬着走。” “哈哈哈哈那谢谢大哥了行不行，那大哥你冷吗？” “也还好。”意安缩缩鼻子，其实怎么会不冷呢，只是自己选的走着回去，冻哭也要走回去。” 林杨摸摸她的脸，“快说你好冷啊，快点！” 意安看穿了他的套路，狡黠一笑道：“不冷，一点也不冷呢。” 林杨呆滞地看着她，“那我好冷怎么办？” “那你跳一跳，跳一跳就不冷了。” “那我不管了，我就要抱着你走，抱着你就不冷了。”说着他从后面搂住意安，两个人就像连体娃娃一样摇摇晃晃的往前走。 “你看，前面有灯光和热气哎，还有葱油饼的香味，多好啊。”意安指了指前面的早餐店，里面已经亮起了灯。 “我们以前上学的时候去跑操，路过食堂的时候就能闻到葱油饼的味道，那时候真好啊，五点起十点睡，一学就是一天，累是累了点，但是没这么多烦恼。” 林杨把下巴放到她的脑袋上，“那现在让你回到过去你会回去吗？” “可不想可不想！”她激烈地摆摆手，“我太了解我自己了，我不是那种努力的人，重新过一遍和现在应该也没什么不同。”意安继续闻着葱油饼的香气，自己一直都是偶尔羡慕学生，偶尔感叹自由。 “你对自己还挺有数的哈哈，”他放开她，“那你有没有玩过一个游戏，就是你把拳头攥紧，我试试我能不能把你托起来？” “为什么突然想这么玩？是想试试我多重吗？” “没有，你多重我一抱就知道还用这么复杂吗哈哈，就是突然想起来了。情侣之间不就是喜欢干些无聊的事吗，像是凌晨挨着冻压马路，像是玩这些无聊的游戏。” “我们可不是情侣。”意安赶紧否认到。 林杨也不去反驳她，“好，朋友之间就不能无聊一下吗？” “你摔着我怎么办？”意安质疑到。 林杨抓住她的胳膊，“你面向我，面向我就会跌进我怀里，好不好？” “好，那勉强相信你一次。”意安站好全身绷紧攥紧了拳头，还闭上了眼睛。她感觉到林杨托住了她的手，然后发力，然后自己离地，然后栽进了他怀里。 “哈哈哈你想摔死我啊。”意安一边笑一边从他怀里出来揉着脑袋。“我干嘛大晚上的发疯和你做这种无聊的事啊哈哈哈。” 林杨也笑了起来，两个人就这么没理由的在大街上大笑起来。笑得意安眼泪都出来了，怎么会这么好笑，自己怎么会和一个跟自己没未来的男生在大街上做无聊的游戏，自己好傻啊。 笑完之后两个人继续并排往前走，谁也不说话，就一直一直走，直到走到天边泛白。 “我都好久没走在清晨，见过日出了。”意安看着太阳感叹到。 林杨牵起她的手，“你真的好喜欢感叹啊小朋友，你喜欢日出吗？” “其实我喜欢日落哈哈哈，我喜欢傍晚。我喜欢大家忙忙碌碌地走在路上是为了团聚，为了休息。我希望看完美景之后心里不用记挂着我还要干嘛干嘛，而只是想着看完我就可以吃点东西睡觉了。” “年轻人就是应该朝气蓬勃啊。” “我不行，我就想躺在床上数钱。” 林杨附和地笑了笑，他不知道这个姑娘是坚强还是世故，可是她这样看上去真的很累。 “意安其实我是个很讨厌别人说教自己也不怎么喜欢说教的人，但是有些话我总想对你说，你看着每天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那些出双入对的情侣，有的上来就谈个四五年，七八年，你说他们最后能在一块吗，他们会结婚吗？” 她迷茫地摇摇头，“我不知道，可能会。” “为什么是可能，为什么不是一定。” 她还是很迷茫，“我不知道，可能我见过的爱情长跑的人大多没有结局。” 林杨又问道：“那你有想过为什么吗？” “我不知道，可能，可能都有自己的想法。”意安失落地摇摇头。 林杨直言：“也许他们就都是对方的备胎而已，分手大都是因为找到了那个合适自己的人，换句话说就是找到了自己真正看得上的人。” 意安反驳：“你为什么这么说，不能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吗？” “所不得已的理由都是因为你不是我理想的那个人。” 意安突然认真起来，“林杨，爱情不是这样的。” “所有的事我们人类都会去权衡利弊，只是都没说出来而已。谁会告诉对方我其实在等一个对我来说最有利最合适的人，你只是我消磨时间的工具。别说是情侣，有的人就连对父母都是，好些事没必要说来，即便是大家都心知肚明。” 意安还是不服，“那就没有真爱了吗？” “有啊，当你不再为衣食住行这些事烦恼的时候，当你完全财务自由的时候，爱情简直唾手可得，但是我们都是普通人，大部分每天在为了柴米油盐而烦恼，所以有情饮水饱大多是空话，我们都知道钱对我们多重要。” “哦。”意安没再说话，她其实很想问林杨你对我呢，有没有权衡利弊？想了想又觉得好笑，自己一开始就把很伤人的说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现在却不想让别人去比较自己掂量自己。 “意安，我只是想说有些话不是非说不可的，也没必要天天挂在嘴边折磨自己。” 她倒着走面对着林杨，“道理我都知道，但是我总觉得还是说出来说明白的好，不然总觉得不对。” “你没什么不对。” 感觉到气氛突然凝重起来，意安赶紧终止话题，“好了好了怎么突然又开始讨论人生了啊，是用来讨论人生的吗？快闭嘴，是用来及时行乐的。” “臭丫头。”林杨点了她脑袋一下，“你今天什么班？” “晚班，回去还能再睡一会儿，你呢？” 他看看时间，“一会儿就要去上班了。” 意安捏捏他的下巴，“小伙子，这么好看，赶紧去找个小富婆，到时候让小富婆给我介绍个土豪啊，我先谢谢你了。” “不客气，”林杨又摸摸她的头，怕刚才点她那一下把她点疼了。 两个人就这样走到家，在门口的早餐摊上吃了几口包子就各自回家睡觉了。 电梯里意安又想起什么事来，很认真的说道：“那个，你把我没唱完的那首送情郎回去听完啊，很好听的，小岳岳和好妹妹唱的。” “好，我就当做你送给我这个小情郎的啦。”林杨在电梯里和她摆摆手。 意安回到家里洗了把脸，想着定个一点的闹钟倒头就睡，结果眼皮明明就是沉的很，可是就是睡不着。 她只好坐起来吃片褪黑素，打开播放器放起了音乐： 我从来不敢相信命运 直到我遇见了你 于是云也散了花也开了 天空也放晴 能在这最美好的年纪 和你在人海相遇 这是多幸运的事情 让我如何不害怕失去～ 可能就是这么巧，上一次听歌就是停在这里。 意安就这么睡着了，即使是白天，她还是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在给林杨煮泡面，林杨在刷牙，屋里还跑着一只狗。梦里她问林杨：“我一直以为我们不会走到最后你知道吗，谁知道怎么就到了今天，哈哈哈，还是被你给骗住了。”梦里她笑的很开心，是现实里不会出现的那种完全不为未来迷茫，坚定又幸福的笑容。 第十六章 “意外惊喜” 意安觉得这段时间自己简直顺利地不像话，新招的小姑娘又勤快又可爱；自己也有很多时间去准备下次的考试；和林杨微信聊骚，偶尔见面；因为上次的事情这段时间爸妈都不敢催自己找对象。顺利到她怀疑是不是要信一下星座，因为前段时间她在微博上看见自己的星座水逆结束，顺利到她都有点敢想一下关于未来的事了。 她想着自己这次要是拿到教师资格证，万一，万一拿到了，那自己就稳定了，稳定之后就不用愁工作的事情了，说不定还能碰见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男老师。 可是男老师肯定没有林杨有趣，也肯定没有林杨好看，自己也不一定非找个男老师，和林杨确定关系应该也不错，两个人拿的虽然都不多，但是如果不急着结婚的话还应该挺够花的。 那林杨想不想和自己确定关系呢？意安想起了他的话，可能他也在权衡自己，也没关系，自己稳定了和他浪费一点时间也没关系，不是说人往往不能和第一个恋爱的人或者是真心相爱的人结婚吗，自己虽然年纪大是大了点但也是第一次恋爱，认认真真轰轰烈烈的付出一次怎么了，可能以后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再说她觉得林杨应该也愿意，不然也不能天天找自己聊天，天天这么照顾自己。 意安有些幸福的翻了个身继续玩手机，刚好刷到自己喜欢的相声演员最近居然要来这儿演出的消息，她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我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啊啊啊啊！”她激动到捶床，这几天也太顺她的心了。赶紧兴冲冲地搜了搜票价，发现两张票的价格自己只需要吃一个月的土就够了，她兴奋到想马上给林杨发打电话，想了想又忍住了。 “啊啊啊啊，老天爷啊，我真的好幸福啊啊啊啊。” 她要给他一个惊喜。 一切简直都顺利到不可思议，在开票的时候意安手不抖网不卡地抢到了两张最前排，她觉得说不定还能和演员说几句话，她是个很藏不住事情的人，在等票的这几天有好几次都差点没忍住和林杨说说出来。 好不容易到了看演出的日子，她下了早班在店里补了个妆，拿着镜子美滋滋的照来照去，真的是人逢喜事连底妆都这么服帖，这是自己第一次去找他工作的地方找林杨，可得美的镇住全场。她一路上都在克制自己要蹦起来的心情，努力告诉自己要淑女。 第一次去林杨工作的地方，里面坐着几个小伙子，在休息区还坐着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都漂亮姑娘，一条剪裁得当的贴身连衣裙衬得她前凸后翘，加一件米白色针织外套和柔亮顺滑的栗色大波浪，整个人自带柔光，没说话都能感觉到她的温柔，再加上一看就又贵又服帖的底妆，桌子上还放着lv的包包，她坐在那儿，意安都不好意思往旁边坐。一般看见这种由内而外的散发着气场和自信的姑娘都让意安羡慕和不敢靠近，她心里不仅又有点好奇，怎么这样打扮的人都需要租房子了？ 一个脸上长痘痘的小伙子迎了过来问意安需要什么帮助。意安礼貌的笑了一下，“你好，请问林杨是在这工作吗？” 她看见一直低头玩手机的那个美女听见她的话抬头看了一眼自己。 “哈哈，今天真是巧了，这么多美女来找林杨，这小子一天天的。”那个小伙子先是回头和其他同事说这么一句才继续招呼意安道：“要不你先坐下等一下，他刚带一个小美女去看房子了，这不是还有一个大美女在这等他那吗？你找他有什么事吗？是约好了看房子吗？” 这个美女是在等林杨，意安隐隐觉得情况不太对，她努力稳了稳自己的情绪，“对，我们约好了看房子的，那，那我等他一会儿谢谢啊。” 她几乎不敢去看那个美女，有些局促地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来，让自己不至于慌到站不住，心里劝自己说不定她也是来看房子的呢。 “谁说这长到好看没用啊，你们看这林杨一天天的，就凭他这张脸，比我们多谈成多少单啊。”长痘痘的小伙子继续说到，然后给意安接了一杯水放到她面前，“先喝口水，应该马上就回来了。” 说完他又去打趣那个大美女：“艾艾，感觉怎么样啊，才和他在一块多久，还受得了这个刺激吗？” 那个叫艾艾的美女抬头白了他一眼，看来已经和他们很熟了。 “少来，谁说我们在一起了。” “你还害羞了，还不是你一天天来这找我们杨杨，怎么了大小姐，你再有钱再闲也不至于天天吃饱了撑的在我们这耗着。” “一天天给你们送饮料点外卖都堵不住你们的嘴，我们今天就是一块去吃个饭而已。” 小伙子贱兮兮一笑，“那我能不能跟着啊？” “少在这和我装傻，今天给你们点了这么多炸鸡还不够。” “行了，我还没这么没眼色，等你们哪天玩够了这个暧昧啊，我非得狠狠地宰这小子一顿，哎呀还是小年轻好啊，就是喜欢玩虚的，还说这叫情调。”和美女拌了几句嘴小伙子才回去继续工作。 “赶紧忙你的！”美女又白了他一眼，不好意思和意安笑了笑，“别听他胡说八道，你和木木约好了看房子吗？” 木木，多亲昵的称呼啊，意安有点懵，随后机械似地点点头，她知道她得控制住情绪才行，美女和她笑了笑继续低头玩手机。意安简直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她想让林杨看见这一幕，想让他难堪，可是又怕他看见这一幕，怕他看见自己，怕他看见和大美女坐在一起的自己有多不堪。 她挣扎了几分钟之后终于下了决心。 “那个，你好，” 美女抬头看着她，“怎么了？” “我这边突然有点事就不能在这等了，不好意思啦，麻烦你和他说一声我先走了啦房子就先不看了麻烦了。” “突然有事啊？那好，我会替你告诉他的，你要是有什么急事就先走。” “那谢谢你了，”意安站了起来背上了包。“你真好看，”鬼使神差的，她还是对那个女孩说出了自己对她的第一印象，连女孩子都羡慕的颜值，怎么会有男孩不喜欢。 美女好像也习惯了别人的夸赞，并没有任何不好意思，只是客气地笑了笑：“谢谢。” 意安拿着包故作淡定地走了出去，她相信自己完成的很好，自己既没有哭出来也没有突然的夺门而出，大家应该都会相信自己是来看房子的。 很好，自己没坏了林杨的好事，自己这个朋友做的地道。那么漂亮有气质的姑娘，自己输了也不算可惜，再说自己也没有输啊，自己从来没有和他在一起怎么就输了，意安庆幸自己没和他在一起。自己一直祝他早日找到富婆，现在自己的愿望成真了，自己应该高兴，高兴他脱单脱非，高兴自己留住了自己最后的一点尊严。 可是为什么就是笑不出来，可是为什么会这么的心如刀割，仅仅是因为他瞒着自己吗。 第十七章 孰对孰错 票都买了演出是不能不看的，其实意安都不知道那天自己是怎么到的现场，怎么就坐在了观众席，怎么做到的一滴泪也没掉。 “谢谢，这么多人啊，我们的票卖的这么好啊，谢谢谢谢。” 意安这是第一次看见真正的相声演员，那张喜庆的大圆脸在舞台上和台下的观众打着招呼。 “嚯，楼上也有人，为了证明你们的存在你们把手机的闪光灯都打开了你们真好，你们真的坐的好远好远，估计你们是真的没有钱，有钱肯定坐前面啊不是，谢谢谢谢。” 第一次，第一次她听见相声演员说话而不想笑，以前都是人往那一杵什么都不用干她就开始傻乐。 “谢谢，那边的朋友你们好吗，这边的呢，哎这个姑娘，你旁边怎么有个空位啊，我们不是说好了不退票吗，我们说好了啊，票钱不退啊。” 说来讽刺，她真的和最喜欢的相声演员搭上了话，但她却不想接茬，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刚开场就去厕所了啊，一块来的是男朋友吗，身体不太行啊，回来我替你教育教育你。”几句话全场哄堂大笑，以前意安最喜欢的也是观众互动的环节，可是这次她却真的笑不出来。演员又和意安微笑了一下表示这是开开玩笑，然后就退了回去挥挥手正式开始说相声。 相声是一场接着一场，可是她脑子里却都是那个叫艾艾的优雅大方的美女和林杨，那个一把把自己抱在怀里的林杨，那个让自己把鸡腿放到他嘴里的林杨，那个告诉自己不用把想的都说出来的林杨。林杨的笑，林杨的话，林杨和自己在一起做过的每一件事都在脑子里来回循环播放，舞台上说的什么她一句都没听见。 “唱五环啊，唱五环那可就是要结束了啊，要不我唱个送情郎，我可唱了啊。小妹妹送我的郎啊送到了大门东啊， 偏赶上老天爷刮起了西北风啊， 刮风到不如下上点小雨好啊， 下小雨那个留着我地郎多呆上几分钟， 小妹妹～～～ 歌声传进了她的耳朵里，她也只听见了歌声，一下就控制不住地泪流满面起来，突然意识到了可能这几个月来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可能她坐在正中间，又哭得实在是太认真太忘我了，唱完歌的相声演员又往前走了一步，“怎么了姑娘，怎么我唱的太难听了把你给唱哭了啊？” 意安哭的根本不能自已，她捂住脸摇摇头。 “那就是我唱的太感人了？把你给感动哭了？” 意安深吸一口气想要止住泪水却发现根本没有用，只好又点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你说你哭得我也挺尴尬的，那你男朋友呢，又去厕所了啊，别哭了啊，回来告诉他说他老去厕所我们也不退票啊。” 意安终于坐不住了，身边的人都在看她，她弓着腰就跑了出去。 背后舞台上的演员还在尴尬的圆场，“还把姑娘说不好意思啦还，还跑了。” 走在路上知道没人会注意她，她哭得愈发狼狈，也说不太清楚到底为什么哭，是哭林杨骗了自己还是哭自己的自作多情，豆大的泪就往下掉，漫无目的地哭着走了半个小时，终于是哭不动了，她用纸巾擦了擦脸和鼻涕，又拿出小镜子来照了照自己窘迫的样子，最后决定还是得回家哭才行。 幸好自己已经走了半个小时，正巧走到了自己要坐车的公交站，她又抹了一把脸，然后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 这个点车上人还不是很少，她站在公交车上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耳朵里塞着耳机，颇有一种在拍苦情歌v的感觉。 在一个在大十字路口的拐角公交车堵住了，同样堵住的还有等红绿灯的人群。 可能命运就是要戏剧性才能称之为命运，她在人群里一眼就看见了等红绿灯的林杨和那个叫艾艾的美女，艾艾撒娇似的抱着林杨的腰，别人面前的高贵美女在林杨面前一下成了邻家妹妹，林杨低头亲了亲她的嘴巴然后抬起头看灯。更戏剧性的是他一抬头就看见了挡住了红绿灯的公交车里的意安，她都甚至都来不及撇开头，只好苦笑了一下，然后在面前比了一个大拇指挡住脸，很认真很认真地和车外的林杨笑起来。 公交车终于动了起来，意安刚刚止住的泪却又笑了出来，她知道自己就是这样一个怂逼，自己就算是不在车上，看见他们俩了又能怎么样，不过也是落荒而逃罢了。自己算是个什么？算是林杨的谁？自己连质疑他的资格都没有，只能是勉强地笑着祝福他。她把手蒙在自己脸上，怕自己从玻璃上看见自己的窘迫模样。 好不容易回到出租屋里，洗个热水澡后她才算是能平静了一点，想说话想吐槽想发泄，却发现根本就没什么能说话的朋友了，以前还有几个偶尔说话的朋友，认识林杨后慢慢习惯了什么都分享给他，现在她才意识到自己早就把自己逼到死路上。 翻了好久的通讯录终于是找到了一个诉说对象——一个结婚后依然很酷很酷的姐姐。 她有气无力的打招呼：“喂，穗穗姐啊。” “怎么了这是，怎么想起给姐姐我打电话来了，要结婚了和姐姐我要份子钱了啊。”电话那头的人在吃东西，咯吱咯吱的。 “没有，”她吸吸鼻子，“就是想找你说说话，你旁边有人吗？” “没有，就我自己吃饭呢，怎么了，交男朋友了，还是已经被人甩了想不开了？” 穗姐的嘴毒果然不是一天两天了，一下就戳到了意安的痛处。 “没有啊姐，我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才给你打电话的，还不如被人家甩了呢，怎么说呢，我算是被人家耍了……” 意安边哭边说就这么断断续续的把自己和林杨的事说了一遍，电话那头传来的始终只有咀嚼声。 “姐，你有在听我说吗姐？”意安怀疑她根本没听自己说话。 电话那头喝了口水，“有啊，整件事就是你自己在犯傻啊，人家男孩有什么错？” 意安眉头皱成一团，“姐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他脚踩两只船哎。” “我的傻妹妹，你说你毕业这么多年啦怎么还这么傻，我都不想骂你了，我问你一句，从头到尾人家说过一句要对你负责吗？” 意安哑口无言。 “人家都还没想出来怎么才能对你不负责呢，你倒好，直接把理由给人家找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谁谈恋爱的时候会先说明白我虽然是在和你谈恋爱，但是只是想和你玩玩而已，你他妈是个傻子啊，别的女人都怕男人不负责，你是上赶着恐怕人家对你负责。” 意安被她这么一通教训差点当场自尽，“我，我不是不是怕两个人没有未来吗？” “那你他妈的动什么真情啊，你听听你声音，你听听你哭的，还花好几千请人家看相声，你数数他给你花了多少钱。” “我没动心，我没有。”她崩溃地拿着头直撞桌子，“就算是这样，他也不该骗我，他什么这么骗我，他可以告诉我的啊。” 那头沉默了一会，语气有些心疼，“你想让人家告诉你什么？告诉你他有女朋友了，那能怎么样。” “我不知道，我，我脑子已经不会转了。” “那好，我问你，他怎么骗你了，说两个人不合适的是你吗，说让人家傍富婆的是你吗。我告诉你，你就是个傻子，你一开始就是人家一个闲来无事聊骚的备胎。” “我——，对，都对。可是，可是！”她又落下泪来，“可是他都有女朋友了干嘛还要天天找我聊天，干嘛还这么关心我？干嘛要对我那么好！” “广撒网啊，男的不都有这个贱毛病吗，说不定那个大美女是认识你以后才认识的，两个人一块撩着，他又不吃亏。美女没空的时候就撩撩你。” 意安又开始泣不成声，“他怎么能这样，他说过我很天真的。” “可不天真呗，不天真这么能这么好骗吗？你连你们俩的未来都想好了这就是你说的不动情？你不动情那姐姐我求求你先动动脑子行不行，你一开始说不想和人家有未来，说不定人家一开始也就没想过和你有未来！整件事就是你自己当真了！” “姐，你别这样说话……”穗姐的话简直像是刀一样一刀一刀把意安的心划开，把她不愿意面对的事实抛明白了列在她面前逼她看清。 “怎么？听不得实话，听不得实话你给我打电话干嘛。我知道你也难受，也知道你傻。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你多谈几个你就知道了，行了，小伙子长得好看吗？” “还，还可以。” “你嘴里的还可以那他真的肯定不错，你也不算亏，就当做涨经验了啊？” “他应该告诉我的，我都说明白了的。” “那他告诉你之后你还会和他来往吗？” 她痛苦的摇摇头，“不会，” “那不就结了，好了，及时止损，别再联系了，吃饭了吗？没吃饭赶紧洗把脸去吃饭，别哭了。要我去看你吗？”电话那头的姐姐终究是刀子嘴豆腐心。 “我知道了姐，我知道了，你不用来看我了，我现在特别狼狈。” “我不看见你都知道你现在有多狼狈，再哭可就不漂亮了啊，别哭了。” “嗯，那我先去吃饭了。” “好，有什么事再给我打电话啊。不许哭了啊。” “好的。” 挂了电话意安终于明白，这件事里根本也没什么谁对谁错，只是自己不该动情。 第十八章 工作失误 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就算是今天天塌下来了，要是没砸到自己明天也还是要上班的，何况只是自己的暧昧对象找了个正牌女友而已。 第二天意安照常按排好的班次和新来的小曲一块上早班。 一进门曲画水就注意到了意安的眼睛，关心的问道：“意安姐，你眼睛怎么了？” “没什么事，”意安敷衍地笑了笑，“就是昨天晚上看了个感人的电影，一下没控制住。” “这样啊，有时候我看电影也老是哭哈哈哈，对了，你昨天不是和朋友去听相声了吗？怎么样，现场版是不是更好笑？” 意安点点头，“嗯，是挺有意思的。” “啊啊啊啊！我也超想去啊，我一直一直都想去的，昨天你和谁去的啊，下次叫上我好不好？”小曲刚入社会，还是孩子一样的心性，越说越激动。 “好。”意安又点点头。 她高兴地过来一把抱住意安撒娇道：“那昨天你和谁去的啊，何大姐说你有一个长得超帅的男朋友，是不是他啊？你怎么有男朋友也不告诉我啊姐姐，你是不是不拿我当朋友啊，意安姐姐，我刚出来工作，就你一个好朋友，你是不是没拿我当朋友。” 意安有些尴尬，这小姑娘未免也太热情了点，自己和她才认识几天了，就非得是她最好的朋友才行。 “我还没忙完呢小曲，你放开我，别听和大姐瞎说，昨天和一个同学去的。” “哪是瞎说，何大姐说的是有鼻子有眼的，你肯定有男朋友啊，啊啊啊啊，姐你让我看看，让我看看行不行啊，何大姐说长的可帅了，和模特似的，我就是有点不太相信她的眼光，我想看看到底有多帅？” 意安不想再继续对话，“真没有这么个人。” 小曲也发起小性来，“我又不和你抢，我也有一堆男生追的，我就想看看。” 意安头疼地抓抓头发，“没什么好看的。” 小曲看着自己实在也问不出什么了，就嘟了嘟嘴就去忙自己的事了。然后两个人就一直自己忙自己的，直到第一个顾客来结账。 “姐，意安姐，断网了，收不了钱。” 听见小曲喊自己，意安才从漫长的走神里缓过来，“啊，怎么了？怎么又连不上了，拔了网线试了吗？” 小曲有些着急：“试了，你来看看，就是一直显示正在支付，就是不成功。” 意安心不在焉地走过去看了一眼，这是这台电脑的老毛病了，喊她有什么用，自己又不是网管。 “行不行啊，我这还急着走呢，我有急事，能不能快点！”柜台对面的顾客有些不耐烦了。 要是以前意安还能道个歉安抚几句，可是自己也有一肚子火没出发呢，再说断网也不是自己弄的，她能做的也只是不停重新链接网络和开关程序。 “行不行啊，快点啊，有你们这么做生意的吗！” 意安还是不说话，心里却是越来越烦躁，心说你着急你走啊你别买啊，我逼你再这等啊，又不是我家的店我只是个营业员什么叫我这样做生意。 见意安就是不回答顾客一下把药扔在柜台上对着两个人就吼起来：“哑巴吗你！你们到底是个什么服务态度。” “对不起，”意安最后还是忍住没把情绪带出来，“对不起，电脑的老毛病了，真是对不起。小水你先用你的手机把钱收了，我给店长打个电话问问怎么修。” 说完就意安扭脸跑进了仓库，怕一个没忍住就爆发出来。平复好情绪还没给店长打电话，就看见了林杨发过来的一条微信：“昨天你去找我了？” 只是一句简简单单的问句，甚至什么都没表达，就让意安的泪又掉了下来，她几乎是哆嗦着捧着手机打了两个字“对啊”，犹豫了半天，还是删掉了。 她甚至都不敢说自己碰见了那个叫艾艾的女孩，不敢说你在路上也看见我了，她只想着怎么去逃避，她拿着手机犹豫再三，还是把林杨的微信和手机号都拉黑了。 到最后，她还是觉得自己连质疑一下的资格都没有。 重新收拾好情绪给葛大爷打电话，没人接，她觉得自己就没一件事是顺的，她擦了擦脸又喝了口水，走了出去。 “意安姐，葛大爷怎么说啊？”小曲小心翼翼地问到，因为她很明显的感觉到意安的情绪马上就要崩溃了。 “他没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说着说着意安的泪一下就又下来了，她抬手装作如无其事地用手擦了一下，“你先这么收着，到时候再转进去。对不起啊，我这几天压力比较大，吓到你了。” 她给意安递了一张纸巾：“没关系，你没事？” 意安接过纸来擦了擦脸：“没事，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有时候越乱越忙说的是真没错，越是连不上网连医保卡都刷不了的时候，今天的顾客就越多。意安一上午都在吊着一张脸，虽然自己没注意，但是曲画水总怕她和顾客吵起来，都是抢着结账。 意安也没什么心情工作，就是时时刻刻往门外扫一下，自作多情地害怕林杨来找自己，好像犯错的是自己，而自己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 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下午葛大爷来了说自己去开孙子的家长会关机了，问了问怎么个情况，来回捣鼓了几下就又能连上网了。 “怎么了小刘，你这个眼睛是？不高兴啊。”果然就没有何大姐不想八卦的事，一来就看出意安情绪不对来了。 “没有，就是我不是打算考教师资格证吗，最近压力太大了。” “少来，那是十一月的事呢，你现在就急成这样啊。不是昨天还高高兴兴的吗？是不是来接你的那个小伙子和你吵架了，还是发现他人不行啊。” 意安不想在同事面前讨论这件事，只是摇摇头：“没有，和别人没关系。” “你少来，你什么时候这样过，来，和姐说说。”说完她就拽住意安，意安却不想多说话，推开她去找葛大爷请假了。 “我今天有点难受，我先走一会行不行？” “行，你走，回去多休息休息。”葛大爷倒是没多问，就让意安走了。 其实回家也不过是倒头就睡，从到家四点一下睡到晚上八点，睡醒后才想起来没把收的三笔账转到店里，就合计了合计把钱加进一个红包里发到了群里。 “这是断网的时候我收的钱，走的时候忘了转进电脑了，谁有空转进电脑，单子已经出了，你们核对一下。” 葛大爷只回复了一个好字。 看见有人收了钱，意安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自己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多的觉。 第二天一醒过来，满脑子还是全部都是林杨，脑袋嗡嗡作响，一想起来还是和何大姐晚班，头顿时更大了。 来到店里的时候何大姐已经到了，三个人都不说话，曲画水看上去和刚刚哭过一样，意安有些不解的看着她，这么巧她也被人耍了？ 刚放下包就听见葛大爷喊自己：“小刘啊，先别忙，先过来一下。” 意安有些茫然，难不成是店里出什么事了？ 葛大爷坐在那脸色看上去有些沉重，他看了意安一眼问道：“小刘啊，昨天断网的时候，你收了多少钱啊？” 意安还是没往坏处想，很坦然的回答道：“就收了三单，一百多，昨天晚上不是转回来了吗？” 葛大爷有些质疑地看着她，“都是微信收到的？” “对啊怎么了？”意安这几天脑子乱的很，还是没听明白这话里的潜台词。 “小刘，你昨天状态不是太好，再想想，别忘了什么不该拿的钱。” 她这才算是明白过来，这是怀疑自己昧下了店里的钱，意安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诬赖自己，一下也不高兴起来：“我没有，我睡醒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把钱都转进群里了，不信你可以查摄像头啊，我就收了三单。” 葛大爷站了起来，把屏幕转换到了摄像头的画面，打量着两个人。 “昨天晚上没事我就看了看摄像头，不是说不相信你们，两个小姑娘干活都挺麻利的，是真的好久都没看了。小刘你是都转回来了啊，那小曲呢，我看着怎么不大对啊，好几单子的药我看着好像你连扫都没扫。” 曲画水的眼泪眼看就要下来，“我太紧张，忘了。” “那你忘了扫药，你怎么不忘了收钱！怎么不忘了把钱装进自己的口袋！” 这是意安到这儿工作以来第一次看见葛大爷真正意义上的发火她有些不敢相信，小曲看上去不是这样的孩子。 “我，我后来也转回来了。”她紧张的话都说不利落。 “那你收了多少，转回来多少，昨天上午这么忙，你看看昨天的营业额！”葛大爷指着电脑上的录像对着她劈头盖脸地吼起来，完全没有因为她是个小姑娘给她留情面。 “我不是故意的，是意安姐让我这么做的。” 意安一下就呆在原地了，怎么自己什么都没干一盆脏水就这样扣到了自己头上，还没来得及张嘴，葛大爷的火就发到了意安身上。 “是不是你让她这么收的？！” “是我啊，可是当时顾客急着结账我——” “你别和我扯别的，我就问你是不是你让她把钱转进自己手机里？” “那我还让她转出来了啊。” 葛大爷根本就不听她说了什么，依旧咄咄逼人，“我问你你以前有没有这样操作过？” “我——，”意安直接愣了，“你自己也知道这个电脑老是断网啊。” “我就问你以前这样干过没有！” 意安气得说不出话来，“干过，可是——” “别和我说可是！这次是我查着了，以前我没看的时候呢，你们说你们有没有昧过钱！” “我没有！”意安也吼起来，在断网的时候这样收钱大家都是知道的，连他自己都这么干过，现在转脸却来质疑自己，自己在这干了几个月了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他不清楚吗，现在出事了就要把所有过错都怪到自己身上，凭什么。 葛大爷叹了口气，“行了小刘，你也别和我犟了，咱也不查别的啦，你走。” 第十九章 背锅 “凭什么！”意安几乎是要冲上去拉住他的领子问他凭什么，凭什么是自己被开除，凭什么是自己被别人当猴耍，凭什么每次考试都是自己被刷下来即使是成绩优秀。 何大姐赶紧上去拉住她和她使眼色：“小刘，小刘这就是不懂事了啊，我和你说你葛大爷这么大年纪来你推他一下他可赖上你了啊。” “你要是不相信我那你查啊，你查我手机的微信支付宝转账，你查摄像头啊，你凭什么就怪我，明明大家都这么干过，凭什么，凭什么诬赖我，凭什么！”和被骗委屈的泪还不一样，年轻气盛的小青年总是最受不了别人的诬赖和偏见。 “你也不用和我犟，撕破脸大家都不好看，不仅仅是因为你把公家的钱转到自己手机里这么简单，你和小曲相比你算是个老员工啦，你起的是带头作用，不是教别人小偷小摸！你走，小曲罚把钱都交回来再罚八百，以后谁都不许把公家的钱拿到自己手里，不卖也不能自己拿钱，再有下次也是直接开除！” 说完葛大爷便走到小仓库去了，意安马上就想跟过去理论，理论理论什么叫教别人小偷小摸，何大姐赶紧死死地拉住她，“行了小刘，行了！” “不行！这样就是不行！”意安整个脸憋得通红：“他今天要是说是因为我私自把钱转进来自己手机里，这是不对的，就该受罚，那我认啦，罚我一千两千或者和现在一样直接开除我都认了，可是他凭什么说我昧下了店里的钱，何大姐我在这干了这几个月我什么样你不知道吗，我要是拿过店里一分钱，我出门被车撞死！” “行了小刘，哪有这么说自己的，行了，别哭啦，都这么大闺女了啊。”她依然死死地拉住意安的胳膊，恐怕她一个冲动就去和葛大爷拼命。可是看着这个老实巴交的小姑娘就这样被别人诬赖却也是心疼，自己也有一个闺女，现在还在上学，她以后到社会上要是遇见这样的委屈，自己不得心疼死。抬手用手背给她擦了擦泪安慰道：“行了刘，行了，不哭了，长记性了啊。” 何大姐的手又厚又肉，而且给自己擦泪的姿势和妈妈一模一样，想到这里意安更是委屈，她开始的时候还只是强忍着掉泪不出声，被这样一安慰一下哭出了声：“凭什么啊，凭什么都欺负我一个，为什么啊，凭什么？” 何大姐又给她擦了擦泪，“过来啊傻孩子，过来你听大姐和你说，你人生还长着呢这还算是事吗对，谁刚出社会不是被人耍的和猴似的，别哭了，过来，听姐说。”她拉着意安往外走，曲画水赶紧往一边闪开，何大姐白了她一眼不去理会她。 站在门口何大姐递给她几张纸巾让她擦擦眼泪，等着意安平复了得有十分钟她才开始说话。 “小刘啊，这是你第二份工作对？” 意安点点头。 “才第二份工作，这才哪到哪啊，以后人生还那么长，就当涨经验了。” 意安擤了擤鼻涕，有些倔强等开口：“我不想长这样的经验。” “你这孩子，姐偷偷和你说句实话，你也不用太委屈。说实话老葛他这个人心里和明镜似的，他能不知道谁拿钱了谁没拿钱吗？我俩都知道你的人品，他绝对没有说觉得你拿钱了才说这么对你的。” “那为什么啊，要是把我们两个都开除了我也认了，为什么只开除我，看我好欺负吗？” 何大姐又拍拍她的肩膀小声说道：“你这个小孩啊，就是心太直了。还能因为什么啊，就因为你昨天哭。你还记得小于吗，就是一脸痘痘你看不上那个，他家里和老葛认识，这不是熟人嘛，那孩子也不好找工作，家里就介绍过来了。那个孩子不光是干起活来不利索，手脚也不大干净，你记得他临走的那天还拿了店里东西，我们都知道。他因为是熟人介绍过来的，老葛看他不顺眼也不好意思直接开除他，你说大家都是熟人不好直说是因为你孩子偷东西才开除的，老葛就和他家里说觉得他不太适合这个工作，店里员工啊小姑娘啊都说了不愿意和他一块工作他实在是不好办才让他走的。” “我知道，他还跟踪我来着。”意安又擦了擦脸，如果真的因为这件事就开除自己，妈的自己也是倒了血霉。 何大姐一脸的震惊：“他还真跟踪你！我的天爷那这孩子也太吓人啦，我和你说就是因为这个，他跟踪你这个事他在家里和朋友闲聊的时候炫耀，说真把你给吓到了还挺得意的，他还说他偷东西的事也是你说的，结果就让他奶奶听见了，你说家里能不害怕吗，是真怕他一冲动犯了事所以就和老葛说了，老葛也害怕，你说你要是真在上下班路上因为他再有点什么事，店里不得吃不了兜着走。所以哪怕人手再不够他也不敢不用你这个人了，不能让你在药店上班的时候出事啊对。昨天你还哭了，他以为小于又去吓唬你了，他能不害怕吗。小刘你听姐的，老葛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咱换个工作还不容易吗对，要是真出来事咱上哪后悔去。” 意安点点头，“我知道了，行了姐我知道了，无所谓，早知道他会这样，留我我都不在这干了，我就是不服气。凭什么全怪我，就因为这个？” “哎呀行了刘，他不傻啊，谁都不傻，你看看那个小曲，平时的看着怪老实的一个孩子，这一出事她怎么知道把责任先都推到别人身上。别觉得谁都是好人，这人的心眼啊，那还有嫌多的时候，你看着，老葛早晚找个由头把她开了，这不是一下去两个人转不开身吗？谁年轻的时候不是觉得非黑即白，多历练历练就好了。” 意安长舒一口气，“行了姐，我知道了，都说明白我也就都有数啦，谢谢你和我说，我要是找到新工作了我微信上告诉你啊，谢谢啊。” 看见意安想开了何大姐才不那么紧张了，赶紧又拍拍她：“行啊，一定得告诉我一声，这不是过两天马上就考试了吗？说不定你就去当老师了对，行了，想明白就行，回去好好休息过两天好好考，别多想啦啊。” “嗯。”意安重重地点点头，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啦，走一步算一步。“姐，没事的，我还这么年轻，你放心。” 何大姐总算是放下心来，“好，好孩子。” 第二十章 生来孤独 说明白了这一切她就准备回店里收拾收拾正式离职，刚抬起头来，就看见马路对面等红灯的林杨，他正静静地看着自己。意安转头就往屋里走，结果何大姐也看见了林杨，又一把拉住了她还热情地和林杨打招呼：“哎，过来，赶紧的，女朋友都哭了还不赶紧过来。” 正好红灯结束，林杨飞快地跑了过来，有些拘谨地站在两个人面前。 “好了，好好哄哄你女朋友，受大委屈了，我先进去了啊，别哭了。”说完何大姐给林杨使了个眼色就回去了。 林杨冲她笑笑表达谢意，伸出手想去抱住还在躲避他眼神的意安，意安一下打开他的手，“别碰我！” “受什么委屈了？” “不管你的事！” “我——，我希望我还可以安慰你。” “不用。” “意安，是我不对，可是我没有要骗你的意思，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朋友？”意安瞪大了双眼，“对，是朋友，是朋友。” 林杨咬咬嘴唇叹了口气，“出什么事了？” 她耸耸肩，“没什么啊，不就是被开除了，没什么。” 林杨也配合她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没事，现在年轻人工作本来就是几个月一换的，没事，先回去，还有东西要我去给你拿出来吗？” “还有一个包。” “我去给你拿出来，等我一下，你不许走。” 林杨进去替她把包背了出来，然后牵着她走了，一路上她都在克制，然后又克制不住地不停地哭，再克制一会儿，然后继续哭。她知道她该甩开他的手让他走开，或者歇斯底里地质问他为什么要骗自己，可是她什么都做不出来，她真的太孤单了，她害怕松开了这只手自己又回到了一片荒芜之中，这种害怕压制她心里所谓正确的道德底线和心理洁癖，让她明知是错也只能任由自己越陷越深。 到了意安的房门口他还想跟进去，意安礼貌地拦住了他。 “我不能进去坐坐吗？” “不合适。” “那我就当我不会看眼色，非要进去坐坐行不行？”他硬是不顾意安的阻拦挤了进去，意安随手把包挂在门后，然后两个人就在屋里尴尬的站着。 “不想问我什么吗？” “不想。” “为什么？” 她尽量让自己表现的洒脱，“我不配啊。” 林杨无奈地摇摇头，“要吃饭吗，想吃什么？” “不想吃，你走行不行？” “那你说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一点，饿了的时候吃再吃可以吗？” 意安还是那句话：“你走。” 林杨还是很关切的样子：“为什么，为什么不在那工作了？” “因为我是个傻逼啊。” “意安，你——，我——，”他又咬咬嘴唇，“我，你去找我了？” “对啊，因为我是傻逼啊。” “你碰见艾艾了？” “碰见了啊，挺漂亮的。” 他有些激动起来，“意安我不是，我，我没想过伤害你。” 她却还在假装淡定，“没有啊，你激动什么，没有没有，没有，你没有伤害我，是我傻逼，是我，都是我的错。” 林杨也急红了眼眶，“你别这样～” “我说的不对吗？就是都是我的错，是我说的，都是因为我是傻逼呀，就是因为我是傻逼啊。你没有错，是我说的我们两个是，是我说的我们两个穷逼不配谈恋爱，我太他妈就是太拿自己当个人看了，我甚至都没问过你会不会看得上我，都没想过你可能压根也没看上过我。我还巴巴地在这儿恐怕和你有什么牵连，你没错林杨你没错，你还能为了我个就不谈恋爱了嘛，我，是我！是我傻逼！是我让我自己现在连质疑，连连连责问你的权力都不配有，”她因为情绪激动口齿都不太清晰起来，“我，是我自不量力，还以为你会喜欢我，还还还你会喜欢我，我不配，我一个穷逼丑逼怎么配谈恋爱。” “不是你的错，你别这样说自己。” “那我该怎么样？林杨，你告诉我该怎么样！我该怎么说怎么做？我，我，到这一步了我甚至都不能，都不能推开你，告诉你滚开让你离我远一点，都不能有尊严的和你一刀两断。我怎么会变成这样了，我知道这样是错的，我知道这样让人恶心，可是，可是我还是没有把你推开。林杨，不是不想，是不敢，林杨我一无所有你知道吗，我马上二十六了，我一无所有，我连个可以说话的朋友都没有，我连个倾诉对象都没有。”她绝望地蹲下来，“所以即使知道你会骗我，我还是害怕孤身一人，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我明明是不该是这样的人，我以为我年轻漂亮，我从小到大懂事听话，我毕业以后应该有一个体面的工作朝九晚五，有一个英俊帅气家境殷实的男朋友来爱我，可是我都马上二十六了，我什么都没有，我甚至下个季度的房租都不知道从哪里，我甚至都不知道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意安，对不起。” “不用，”她夸张地摆着手，“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你没对不起我，是我自取其辱。” “别这样，你是个好女孩。” 听见他的话意安冷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一屁股蹲到了地上，“去你妈的。” 林杨赶紧蹲下来去拉她，“你别这样，你这样我很担心你。” 意安直接用脚蹬开他不让他靠近，“我不用你担心，你去担心你女朋友，滚。” “意安，你需要有人陪着。” “但那个人不是你林杨，”她知道自己刚才那样很失态，所以理了理头发让自己冷静一下，尽量可以平和的说话。 “我很谢谢你，真的很感谢你，谢谢你在我刚搬进来的时候替我解围，谢谢你在公交车上我最无助的时候出现，谢谢让我接触了感知了很多新鲜事物，你说的对，没有什么感情是无用的，你让我成长了很多，所以我没法恨你，可是我也不想再看见你了，你走行不行。” 林杨低下头，“对不起。” 意安不再看他，把头埋到了腿上，“没有对不起，没有谁对不起我，你走。” “是我意安，都怪我，是我没告诉你。你别都怪到自己身上。” 意安没回答，只是在原地坐着，林杨就这样看着她。时间像是静止了一样。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抬起头来看着他，“林杨？” “嗯？” “如果，如果一开始我就告诉你我爱你，我这一辈子都想和你在一起，你会和我在一起吗？你，爱过我没有？” 林杨一下被她问住了，哑口无言。 只是一个迟疑躲避的眼神，意安又瞬间崩溃，“好了你不用说了，你走，走。” “意安，你始终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女孩。” “你不用再找补了行吗，我懂了，你走行吗？” “我没有，我发誓，你值得一切美好的感情，只是你说的对，爱不爱和能不能在一起是两回事。” “对，我们都对行不行，”意安点点头。“我只问你一句，我知道我肯定会后悔问你这个，但是我不甘心，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林杨又沉默了，蹲在原地一言不发。 “告诉我，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认识我之前还是之后。” “之后。” “什么时候？” 林杨还是选择沉默。 “我问你什么时候？我问你什么时候！” “意安，是我不对。” “我不要你认错，我问你，什么时候，是我们上床之前还是之后？” “意安，我是真的喜欢你才和你发生关系的。” 她吼的歇斯底里：“我不想听！我问你时间，你们在一起的时间！” “我认识她和你是差不多的时间。” “一块认识的？所以同时下手，你厉害啊林杨，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厉害。” “是她追的我，是她从我那租房子的时候认识的我，一来二去的就熟了。但对于你，是真的是缘分一样。” “要是我不发现，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甩了我。” 林杨又低下头，“我不知道。” “什么叫你不知道，还想一直耍我吗，耍到什么地步，耍到我对你死心塌地缺你不可才行吗？” “没有，我不会的，”林杨极力否认，“可能会等到碰见一个真的可以照顾你的人，我不想你这么孤独。” 意安现在听他说话就跟放屁一样，她平淡的开口：“我一直很孤单，从毕业以后就一直孤单的活着，一个人吃、一个人住、一个人看电影、一个人搬家、甚至一个人去医院，我都习惯了，好像没人照顾我我也能活的很好，没有人和我说话听我诉苦我也不会觉得寂寞，我是怎么样都能活的人，可是你出现了，你让我觉得自己一个人看电影很无聊，一个人吃饭很无聊，一个人走在路上很无聊，你让我觉得我有说不完的话，聊不尽的话题，让我爱哭爱笑爱撒娇。要是你没有出现，我不会觉得孤单原来这么难以忍受，我真想恨你，但是我又做不到。”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不用，你走林杨，既然你都已经攀龙附凤了，那我祝你喜结良缘早生贵子好不好，滚。” 林杨一声不响地站了起来，又看了一眼意安的房间，然后安静的离开了。 第二十一章 冤家路窄 在冰凉的地板上躺了好一会儿之后她站了起来，何大姐说的对，自己可以把空出来的这几天全心全意的用来学习准备考试，毕竟这次考试也是挺重要的，至于林杨，不过是人生的一个小教训罢啦，天真的人总得在伤痛里学会成长。 是自己把话说明明白白的，是自己天天让他傍富婆的，是自己一厢情愿的以为他有多喜欢自己的，一切不过是自己给自己编织了一场梦罢了，没必要生气，没有理由，也不值得，自己的前程才是最重要。 她整整三天没踏出房门，却什么都没学进去，第三天傍晚，刘意安准备出门散散心。 真的太喜欢秋天的傍晚了，喜欢喝着奶茶成群的学生，喜欢拄着拐棍相互依偎的老人，喜欢浓情蜜意的情侣，喜欢车把上挂着晚饭的行人，喜欢天也喜欢云，她觉得自己又能重新审视孤独了，也可以面对一切了，凉爽的秋风吹走了脑子里的浑浑噩噩，她觉得稍微好受了一些。 “姐，我碰见他了，都说开了，现在感觉还挺好的，都说出来就痛快了。” “好孩子。”这是穗姐第一次没有打击式教育，而是温柔的鼓励，只是电话那头的声音给人很累的感觉。 “你怎么姐，听你的声音好累的感觉啊。” 电话那头虚弱的笑了：“没什么，孕吐，吐得我一天天有气无力的。” “你怀孕了？真的，姐你怀孕了怎么不告诉我啊，啊啊啊啊，我的天啊。”她在大街上就这样喊了出来，激动到无以言表。 “这么高兴吗？” “当然高兴啊，你要孩子很久了，要不要我去看看你，明天我去看你好不好。” “好，其实要不是我怀孕了，这几天我应该去看你的，只是太难受了，你姐夫又出差了，自己实在是不想出门。” “嗯嗯嗯，你想吃什么我买给你，还喜欢吃猪肉脯吗，怀孕了还可以吃猪肉脯吗？吃辣吗，是不是不能吃颜色太重的食物，哎呀我查查，我得赶紧搜一下。” “不用，我现在吃什么吐什么，你要是想买东西就带点水果来。” 她重重的点点头，“好，那我明天去找你。” “下了班过来吗？有什么想吃的吗我提前准备准备。” 意安停顿了一下，“嗯，下了班过去，下午早走一会儿去找你，你不用给我准备吃的了，你都怀孕了别忙活了，你好好休息，我看看你适合吃什么，那我先挂了啊。” 挂了电话意安掐着手指思考要买点什么，姐姐对自己一向很好，她让自己买水果肯定是怕自己多花钱，自己可不能只买点水果。至于没有工作这件事，穗姐都怀孕了就不让她多操心了。反正也也没什么正事，她准备去商场看看有什么合适的。 经过多番比较和精打细算，她狠狠心跺跺脚从专柜买了两套婴儿的衣服，因为不知道男女，所以都买成了米黄色。 郁闷了几天好不容易因为买衣服有了点欢喜颜色，结果出了商场没几步就飘起了小雨，虽然不大，却让气温又降了几分，她把礼盒袋子倒过来抱在怀里加紧了脚步，离住的地方只有两公里，实在没必要打车或者是挤公交车了。 马上就要到小区了，雨也没有要下大的架势，她才算放松下来，自觉地放慢了脚步，忽然身后伸过来一把大伞，她吓了一跳，慌忙回过头去，居然是艾艾。 即便是让人狼狈的雨天，她依然美得不可方物，她温柔的问询道：“是出门忘了打伞吗？” 意安一下心虚了，她赶紧低下头怕她认出自己，她想从伞下跑走，却只是把头低的更低了，然后唯唯诺诺的说了一声谢谢。 “没关系，我男朋友就住前面的小区。”说完她回头吐了吐舌头：“你一个大老爷们走这么慢，还怕淋雨吗，快跑两步就到家了快点。” 当意识到林杨就在身后的时候意安更是浑身僵硬起来，她慌张地跑出了伞，“没事没事，你们打，我跑回去就可以。”她几乎已经要把脸埋在礼盒上了。 “没事的，他一大老爷们怕什么啊。”她一把拉住意安，“我好像是见过你是不是，我想起来了，你是不是去找木木租过房子？这么快就搬进来了啊，还是和他住一个小区，好巧啊。”她又回头和林杨说话：“木木，这姑娘你还记得吗，我在你们那见过她哎，就是没化妆一开始来没认出来。” 听见她的话意安恨不得马上下个雷劈死自己，自己现在什么模样自己心里也有数，现在的自己穿着个拖鞋，没化妆，头发早就被打湿了一缕缕的贴在脸上，还弓腰驼背的，本来就已经很窘迫了，还要站在艾艾身边被对比，而且林杨还在身后看着，她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丢人过。 她在这个伞下是一秒都待不下去了，她要马上逃离，结果刚快走了两步就踩到了一个小水坑，脚下的人字拖一打滑怀里倒抱着的礼盒就掉了出来，一下摔散在地上，里面的小衣服瞬间被泥水沾染浸透，也顾不上丢人了，她心疼地蹲下来慌乱地收拾着，艾艾举着伞默默地站在了她的身后，“你没事？” “没事没事，你们走就行。”她捡起地上的小衣服，肯定是没法要了，她心痛地打哆嗦，这几乎是她半个月的生活费。 林杨终于是从后面赶上来拉住了艾艾。 “我们走。” 艾艾还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一下甩开他，“林杨你有没有爱心，我撑着伞你赶快帮人家捡起来。” 林杨的声音透着些许的心虚和不耐烦，“行了，走。” “你急什么啊！”艾艾又一甩手，雨伞上的水都甩到了意安身上。 林杨按住她的手，隐忍地说道：“行了，艾沁冉，你闹够了没有！” 结果艾艾直接就翻了脸，“你叫我什么？你吼我？林杨你心里还有没有点数了？” 看着艾艾翻脸了林杨马上敷衍的道歉想快点离开，“对不起，那你把伞送给她我们快走行不行？” 艾艾后退了两步，把意安和林杨都舍在了雨里，“心疼了啊，看不下去了啊，林杨，敢承认她是谁吗？” 林杨向前两步，“艾艾，你别这样。” “你当我真不知道她是谁吗，林杨你拿我当傻子呢！你以后删照片删干净点好不好，记得把最近删除也删了行不行？还是就是舍不得，觉得我发现不了？” 意安听着两个人的对话石化在原地，原来她什么都知道，原来她早就认出自己了，原来她就是在故意羞辱自己。 听见她不留情面的点破了，林杨才算是服软示弱，“艾艾，你别这样。” “哪样？她抢别人的男朋友还想哪样，你看看她这个样子，你看上她什么了？你送我的那个小兔子和她钥匙上挂的一模一样，你够骚啊林杨，是不是觉得我发现不了碰不着她！” 意安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被人光着屁股捉奸在床了一样，现在那个小兔子就挂在自己的屁股口袋外面，她觉得这辈子没这么屈辱过，像是被人按在地上践踏，践踏完了还要吐上口水不许自己擦。 她自欺欺人地从裤兜里掏出钥匙来想把小兔子薅下来，其实那个兔子挂在钥匙上很不方便，因为自己都是小包，有时候出门甚至都不带包，挂上这个之后每次都要把它留在口袋外面一颠一颠，但是她还是一直都带着，她恨自己怎么就忘了摘。她蹲在地上努力地蜷成一团，好像这样别人就看不见她了，好像这样自己受到的羞辱就会少一点。 第二十二章 真相是假 “要不要买个这个兔子挂你包上，”林杨在精品店拿起把丑不拉几的小兔子在意安面前晃了晃。 意安一脸嫌弃的皱着眉头，“不要，整个店里都是可可爱爱的小玩意，你怎么就偏偏一眼看中它。” 林杨拿在手里又看了看，“丑吗？” “来来来，你看我嘴型，”意安十分认真地做着表情：“来，跟姐姐读——吃藕——丑，” 林杨还是爱不释手，“就因为它丑的独特，所以我才会一眼看见它啊，你看这满屋的玩具我就拿起了它。” 意安从他手里接过挂件来在自己眼前晃了晃问道：“那我呢？你是怎么看见我的，也是因为我丑的独特吗？” 他摸摸她的头，“你就那样出现在我面前了，我没法不注意到你。” “也对，”意安抿住嘴巴点点头，“那我再问你个问题，你第一次碰见我的时候，我丑吗？” 林杨被她逗笑了，捏住她的脸笑个不停，“你这都是些什么问题？” “回答我啊，”她着急得跺脚。“第一次碰见你的时候我回去想了想，我自己搬了一天的家，一身的臭汗，还凑近看你叫什么，丢死人了，哎呀哎呀太丢人了。” “我没注意，”林杨面对她的时候从来不会安安静静地站着，又开始摆弄她的耳饰，“你这个耳环还挺好玩的哎。” 意安打开他的手，“别闹，你怎么可能没注意到，电梯里就我们两个人。” “我真的没注意到，我就当时就顾着看你了，你衣服都贴身上了，那个身材勾勒的真是——”说完他还故意咂咂嘴。 “你变态啊！”意安又打了他一下，“原来你这么变态啊，我当时还以为你是什么好人呢。” “冤枉啊大姐，开玩笑你听不出来啊，你当时抱的箱子盒子的都快赶上你高了，我什么都看不见好不好，当时只是觉得你不容易，觉得大家都不容易啊，你说是不是啊，”他感叹起来，“都说年轻好，谁想过年轻人除了年轻就一无所有了，我当时好像看见了刚搬进来的自己，所以才特别想帮你。” 意安听红了眼眶，委委屈屈地抱住他仰头看着他的下巴，“谢谢你啊，谢谢你出现在了电梯里。” 林杨拍拍她的背，“怎么还委屈了啊小可怜，不客气，我该谢谢你，谢谢你让我觉得我还可以照顾别人，我活得还不算是太垃圾，谢谢你才对，这个小兔子我买给你好不好？” 她松开林杨拿起一个递给他：“那你也要挂一个，它也太丑了，要丑一起丑。” “好，一起丑。” 结完帐两个人就把丑兔子各自挂到了自己的钥匙上，走出店里的时候火烧云烧红了半边天，路边的梧桐叶落了一地，踩在上面沙沙作响，意安拿着钥匙一步一踢在前面走地欢快，林杨跟在后面手插在口袋里走地不紧不慢。 “刘意安，刘意安，刘意安！” “干嘛？”她停下来歪着头看着他。 他笑了，“不干嘛，就是想喊喊你。” 意安嘟嘟嘴转回身也偷笑起来，“有猫饼。” “刘意安，嘿！刘意安，刘意安，刘意安刘意安刘意安！” 她佯装不耐烦的再次停下来，还是略带娇嗔的质问：“干嘛呀！你是卡带了吗？” 他说话也不紧不慢的，“别走这么快。” 意安停下来等着他，“是你走的太慢好吗？” “我们是在散步，又不是比赛竞走，慢点好不好。”他两步赶上来，抓住了她的手。“刘意安啊，意安。” 她的嘴角从看见林杨后就没放下来过，却还是想顶嘴：“你给我叫魂呢？” “意安，意安？事事如意生生平安的意思吗？” 意安想了想点点头，“我没问过我妈，可能是这样意思。” “好名字啊，好名字，”他晃着意安的手感叹到。 “那谢谢夸奖啊，”她把手抽了出来嫌弃在他身上擦了擦，“你怎么了，怎么出了一手的汗，这个天了还热吗？” 林杨摇摇头，“不是。” “那你还一手的汗。” “刘意安，”他突然停下脚步严肃起来，扳住了意安的肩膀：“你听我说，刘意安，意安，你那个——”他欲言又止，看上去有点紧张。 “我，我怎么了？”意安的手心也一下出了汗，她好像知道他想问什么了。 “你————”他纠结地咬咬嘴唇，还是没问出来。 “我——”意安咽了口唾沫反问道：“我太漂亮是不是？是不是想说我太漂亮了？” 林杨眼眶一下就湿润了，他松了开意安抬头望向天空，“对啊，刘意安，你太漂亮了，怎么会这么漂亮啊？” 她也扭脸看向别处，“我知道，我知道我漂亮，不用你夸了啊。” 他重新牵起意安的手，“可是我就想夸夸你，算了，你不让夸就算了。” “嗯，别夸了。那个，我，我就先回去了，我刚想起来今天还有点事。” “好，那你回去，还要我送你回去吗？” “不用了，你不是说今天晚上有聚餐吗？” “其实，也没必要非去不可，你——，你不留我陪陪你吗？” 意安低着头看着脚尖，“爽约很不礼貌的，你还是去，回头见。” 林杨冲她摆摆手：“那，再见。” 意安又想起来买小兔子那天的场景，后来林杨的小兔子不见了她还问过林杨，他说骑电动车的时候和车子一块摔坏了，所以才换的摩托车。 她抹了一把脸，如果当时让他问出来，会不会一切就都不一样了，可是如果自己不打断他，他真的会问出来吗。他说的聚餐是不是就是去见艾艾了？他是不是也想过选自己，自己当时要是开口留他，那结局会不会改写，她清清楚楚的感觉到自己身体里什么东西碎掉了，碎成了渣。 “艾艾，你过分了！” “我过分？她做小三的时候呢，不觉得自己过分吗？林杨，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没点数吗，我租下房子来的时候请你吃那顿饭可是比你一个月拿的都多，你说我送你回去没面子要坐公交车，我转脸就送了你辆摩托车，别给你脸你不要，你就这么对我！为了这么个人这么对我？你现在这和我装什么大尾巴狼。” 艾艾的话一句句化成利刃直戳向意安的心脏，今天签了一个大单……我知道你今天会有麻烦所以冥冥之中就要去坐公交车……成年人了随身带避孕套不是很正常吗……不是说出来的就是事实……电动车摔坏了所以狠狠心买了辆摩托……你不留我陪陪你…………意安只感觉头晕目眩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原来这一切，从开始就是一个错误。 第二十三章 尘埃落定 “熊孩子，到头来还得我拿着水果来看你是不是？”意安睁开眼的时候就看见穗姐挺着个肚子坐在床前吃零食。 “我？”她抬手摸摸自己的头，摸到的却是纱布，疼得厉害。 “行了别摸了，本来就丑，还照着正脸往地上磕，是怕磕不死自己吗？”穗姐按下她的手，把薯片递过去，“吃吗？” “不吃了，”她打量了一下四周，“我这是在医院？” “可不，蹲着都能把自己磕进医院来，你说你是不是被那个叫林杨的给下蛊了？” 意安激动地腾一下就坐了起来，“你怎么知道他叫什么？” “你激动什么啊，躺下！我碰见他了呗我怎么知道的，我要是没见他我怎么知道你把自己磕进医院了。” 意安不好意思起来，“我睡过去多久啊？” 穗姐低头看了看手机，“这么说，现在你应该在我们家洗碗拖地才对。” 意安更不好意思了，连连道歉，“穗姐，给你添麻烦了，实在是太不好意思啦，还让你挺着个大肚子来看我。他没说什么？” 穗姐吃完一包薯片又打开一包继续往嘴里塞，“说了，他还和我说了不少呢，不过我没怎么听啊，因为挨了几巴掌之后他吐字就有点不清晰了。” 意安有些吃惊，“你打他了？” 穗姐有些不屑，“我打他怎么了？我这么大个肚子我告诉你，他要是敢还手我和我孩子下半辈子就不用我老公养了你信不信，怎么你还心疼啊？” “没有，”意安赶紧否认到，“我不是怕你出什么事儿吗，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啊？” 穗姐一副心知肚明却不点破的表情继续吃着薯片，“得了你，急什么啊，再等等，你爸妈一会就来了，现在已经在车上了。” 意安一听更激动了，“你们通知我爸妈了？！” 穗姐又一把按住她，“你别激动行不行！吓着我肚子里的孩子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赶紧道歉，又瞬间满面愁容道：“我问题不大不应该通知我爸妈的，哎呀，他们来了又都是事。” “行了，叔叔阿姨一会就来了，你急有什么用，好好养着啊。” 意安一听也知道自己这顿骂肯定是少不了了，只能听天由命了。又问道：“那我的医药费是谁付的啊？” 穗姐喝了口水，拍拍身上的薯片屑，“姓林的小子付的。” 意安点点头好像意料之中的样子，“好，我会想法还给他的。” “你还个屁啊，我没和他要精神损失费就是便宜他了。你工作都没了，你上哪去弄钱还给他。” 意安一听眼都快瞪出来了，自己就睡过去这一会儿，林杨到底是联系了多少人，说了多少事啊。 “这个你也知道了？” “也是那小子和我说的，你啊你，真的是！”穗姐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想打她两下又不忍心，看了一会儿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事来激动地拍拍手：“我给你看个好玩的啊，你等等。” 她用纸巾擦了擦手，拿起手机来找了一段视频放到意安面前，视频里是林杨和艾艾在楼道里吵架，艾艾扇了他两巴掌之后甩手走了。 穗姐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可不是我先动的手啊你看，你看我扇他之前人家这个大美女就打了他两巴掌了。” “他们两个都来了？” “可不都来了，我来的时候两个人在病房里冷战呢，结果我一来就升级成热战了，我赶得真正是时候，热闹的全让我赶上了哈哈哈，一点都不亏。我告诉你哈，那个大美女好像和他分手了，那个姑娘长得是真漂亮，我就奇怪了这么漂亮的人怎么就看上这么个人渣。” 听见两个人好像已经分手了意安居然还有些愧疚，她觉得这件事自己不能说是个完全的受害者，她有些惭愧的说道：“也不能都怪他。” 穗姐脾气当时就上来了，也不管她是个病号硬是敲了她脑袋一下，“你还真是个情种啊我没发现，都这样了还不怪他，要不现在趁着还没出院我让医生再给你检查检查，看看你是不是疯透了。” 意安解释道：“他曾经试着问过我要不要在一起。” “什么叫试着问过你要不要在一起，我问你，他问出来了吗？” 又回到这个问题，意安有些失神，“我打断了他。” 穗姐认真起来：“你打断他了什么意思？我就问你他有没有问出来？” “我要是不打断他的话，他可能会问出来。” 穗姐又一连串的白眼，“那就是没问出来喽，那就还是你自作多情啊。” “他想问出来的，他那天应该是要去见那个美女，他犹豫了，他让我留他，可是我没有。”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不要和我说其他的，他问出来了吗？” 意安还是犹犹豫豫的，“他——” 穗姐也不管影不影响自己的身体了，直接吼起来：“别和我说别的！我让你直接回答我他问出来了吗？” 意安躲避着姐姐咄咄逼人的眼神小声的回答：“没有。” 姐姐气的连连摇头，“这不就结了吗，没说出来的话就是没有，没有如果你知道没有如果是什么意思吗？没有如果就是他没有问出来！要是他真的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他就不会被你打断，他会真诚实意的告诉你他想和你在一起了，想和你有未来，而不是试探你，让你像现在这样怀疑自己，陷入自卑自责自我折磨，怀疑是不是自己把让他推到别人身边的。他根本不爱你，我告诉你就算是你没打断他他也不会问出来，他只不过是用试探你换自己个心安理得而已，别傻了妹妹，别傻了，不值得。”穗姐依然越说越激动。 意安赶紧安抚道：“姐，姐我错了，你别激动，你别你千万别激动，你现在怀着孕。” 看着她紧张又可怜的样子，穗姐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傻孩子啊。” 意安知道自己从来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人，她又问道：“姐，你说我爸妈来了会骂我吗？” “别傻了，我给阿姨打电话的时候阿姨在电话那头差点儿背过气去，你这么问啊就还是小孩儿心性，还是怕惹祸，哪有父母不心疼孩子的。”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是林杨通知你的吗？” “下午的时候我看你还没来就想给你打个电话，因为你虽然坏毛病有很多，但是从来不迟到。结果电话一大过来是个男的接的，我就急急忙忙的赶来了。”说到这穗姐又哀怨的看着她，“你知道昨天晚上我就订好了大闸蟹吗？我馋这一口可馋了好久好久了，就想着趁你来找我订上几只看你吃也解解馋，结果你他妈的把自己磕大马路上了，气死我了。” 意安有些感动，这个姐姐从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明明自己怀孕了不能吃性寒的东西，但是记得自己喜欢吃鲜的马上订了大闸蟹，比起这个自己买的礼物才值几个钱啊。 礼物！意安才想起掉到了地上的小衣服，“我的那个衣服！我昨天买的衣服，”说着说着他她又心疼起来，“都脏了。” 穗姐拍拍她，“行了，他都给你捡回来了，我都洗了放心，洗的还挺干净的还能穿，你眼光不错啊我挺喜欢的。” 意安笑着掉下了泪“姐，谢谢你。” 她这一哭穗姐也瞬间红了眼眶，却还是倔强着不承认，“哎呀，人这一怀孕啊就多愁善感起来，真的是，被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带哭了你看，别哭了，可别哭了。” | 意安调皮地抓住她的手亲了亲，“薯片味的。” 第二十四章 逃避不可耻暂时有用 爸爸妈妈赶到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十点了，八点的时候意安就让穗姐先回家了。 爸爸进门看见意安一瞬间就开始掉泪，这不知情的还以为她得了什么大病呢。 爸爸这一掉泪，哭得她心里也开始泛酸，因为在她的印象里爸爸是不怎么哭的，就算是哭也是那种隐忍的哭，是眼里进沙子的哭法，这是她第一次看见爸爸这样直白的不加掩饰地流泪，父母肯定也很心酸，大老远的来看废物一样的自己。 “没事？没什么大事？医生说什么了吗？”妈妈包都没摘就跑过来抱着意安的头前后左右看了一遍。 “没事，”意安随意妈妈摆弄，“车上人多吗？” 爸爸终于整理好了情绪擦擦脸坐到床边握住了她的手，“不多不多，我和你妈都有座。” 意安自责起来，“我没事，哎呀你们都，唉呀，你们都不该过来的，我这点事儿还让你们大老远的跑。” 爸爸看出了意安的惭愧，也没问她别的，只是解释道：“我和你妈也没什么事儿，不是正好来看看你吗，你出来以后还没到你这边来看过你呢，头还疼吗？磕得厉不厉害啊，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这时候妈妈已经把包里的东西都摆了出来，包里背了两个梨，几个月饼，半瓶水，还有一些药。 “你吃晚饭了吗？妈去给你买点，想吃什么啊，医生说你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了吗？吃什么对伤口好的快啊。”妈妈的眼眶也是红红的，估计路上没少哭，只是现在在克制。 “不疼了，不疼，”她摇摇头，“我吃过了，你们吃了吗，在车上吃的吗？” 爸爸点点头，“吃了，我俩都吃了，在火车上吃的，我和你妈吃了几个月饼。你妈这个人出门磨磨唧唧，接到电话的时候都吓成什么样她还在家里收拾这些没用的，你看她还背着这一些梨，娘们家家的出门就是墨迹。” 妈妈从身后推了爸爸一把，把药和水递给爸爸开始埋怨起来：“我不收拾收拾准备准备能行吗，什么都指着你能行吗，你们爷俩才真是一样的毛躁一个个不让我省心，老的老的换季了不知道多加点衣服，感冒了天天在家输液，小的小的走路不知道看路，磕马路牙子上把自己磕进医院，赶紧把药吃了。你是不知道你爸一听说你在外面磕着了那个反应，正输着液呢把针一拔这就要往这儿跑，恨不得马上就飞过来，我在家是往包里收拾点东西都嫌我磨叽。” 爸爸一脸的嫌弃，“你可不就是磨叽吗？孩子都出事了你还在家里带这个带那个的，我告诉你我要不是拦着你妈，你妈非得把我钓上来冻冰箱里的那些鱼都给你炸了带过来。” 妈妈终于是整理好了带来的东西，坐下来捶捶自己的肩膀，“你说的就和我不着急似的，可是人家火车是定点的咱早去也没用啊，有那个功夫我怎么就不能把鱼炸出来给闺女带过来，她喜欢吃这个。” “那咱来了给她买不行吗？还非得就那会功夫，都急成什么样了你还有功夫在家炸鱼。” 妈妈捶完肩膀又开始闭上眼睛按自己的太阳穴，“闺女现在头疼我不愿意和你吵，你赶紧把药吃了啊，一天天的，我要是不准备，在火车上是谁吃了仨月饼啊？要不是我放背包里你凭空变出来啊。” 爸爸乖乖把药吃了，站起来走到妈妈身后边嫌弃边开始给她按肩膀，“我不会在车上买点东西吃啊，别在闺女面前吵了行不行。” “行了，你火车上买的东西不花钱啊，这仨月饼你吃了不就又省了十几块钱了吗？赶紧去把外套给我穿上，感冒还没好呢还穿这么薄，以为你还是小伙子呢。” 以前意安是最讨厌看见爸妈为这些无足轻重的事情拌嘴，她觉得生活的激情不该只剩这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但今天看着他们拌嘴她却觉得无比的安心，像是回到了自己从小长大的家，一下回到了不用承担责任的小时候。她第一次领悟到其实生活不是天天灯红酒绿，就是这些鸡零狗碎组成的才叫生活。 爸爸去乖乖地穿上外套，嘴上还要给自己找补找补：“在外边不愿意和你妈一般见识，给我们打电话的你的那个姐姐呢，咱可得好好谢谢人家啊。” “她回家了，我让先她回家了，她怀孕了，大晚上的我就让她早走了。” 妈妈一听姐姐怀孕了更是感动道：“那闺女怀孕了啊，人家可真是个好孩子，在外边要不是有这么多好朋友在这照顾着你，我们俩是真不放心，我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意安点点头，“我知道，等我好了我一定会好好谢谢她。” 妈妈又问道：“医药费是谁付的？钱还够吗？临来的时候我让你爸去银行取了2万块钱，恐怕你钱不够再犯愁。你爸就会干着急，就会干急眼，什么都想不到，什么事还不是都得我想着。” 爸爸因为好端端地又说他不高兴地撇撇嘴，“行行行，就你能，你赶紧去给闺女洗个梨吃。”说完又看着意安，“你吃月饼吗？中秋节你吃月饼了吗？中秋节你看你忙的都没回去。这是人家送给我的好月饼，我和你妈都没舍得吃，这次来不是给你背来了吗？你快吃一个，你吃什么馅的啊，吃抹茶的吗？现在你们这些小年轻就喜欢吃这些奇怪的味，路上来的路上我也吃了一个抹茶的，我觉得不太好吃，这是什么味儿啊。” 意安光是看爸爸现在的表情都能想到他咬下第一口的样子，她笑起来，“行，那我吃个抹茶的。” 妈妈打开一个抹茶垫上纸巾递给意安，“你看你爸这个人，自己吃不上来就觉得味道奇怪，明明就是自己跟不上潮流了。” “那我递给你你怎么不吃啊？你肯定也吃不上来。” 妈妈嫌弃道：“我是不愿意吃这些甜的，你赶紧的，把钱给闺女。” 爸爸一拍脑门憨憨一笑，从怀里掏出一打钱来，“医生说你还要住几天？还要我再去给你交上点吗，这两万够花吗？还要再给你点儿吗？” 意安赶紧拒绝：“够了爸够了，我其实现在就能出院。” 一说这个爸爸又不高兴了，“急什么啊，你磕的是头这是小事吗？不再查查了吗？要不再多住两天，家里还有钱啊，我和你妈还有点积蓄。你怕啥啊，这有爸妈呢，都放心。” 意安又摸了摸自己的头回答道：“我知道，真不是什么大事儿，医生都说了没事儿。” “没事儿没事儿就行，”爸爸又攥住她的手，“没事我就放心了，没事咱也多住几天观察观察，爸爸妈妈有钱，放心。对了，考教师资格证这个事儿啊，我前两天还在新闻上看见来着，也没有专门去看，就是报纸上看见了就去查了查，说是今年竞争挺激烈的，报名人数还挺多，录取率还挺低的，你还考吗，你要是想考啊就考，也没事对，这不急。咱考不上，咱也不急，考上了更高兴是不是。你妈说你现在在一个药店里工作，不在宿舍住了，说是你自己在外边租的房子，你自己在外边租房子安全吗？自己住还是合租啊？合租和千万和小姑娘一块合租啊，别碰见什么坏人，自己住的话你害怕吗？你妈说你下班还挺晚的，工作的地方离住的地方还挺远的，坐公交车你坐几路啊？坐多长时间啊？晚上还有车吗？你自己走路上害怕吗？” 妈妈赶紧拉了爸爸一下，“行了，你让闺女休息一会儿，你十万个为什么吗。我告诉你你爸现在上了年纪之后啊，一天天唠唠叨叨唠唠叨叨地问起来问个没完，有些话我都回答烦了，他还是成天的问。还怕你烦他，不敢直接问你，他这人上了年纪之后真的就是个话唠。” 意安拉了拉爸爸的手，“我自己在外边住的，小区里住的人还挺多的，没事，车也开到很晚，你都放心就行。钱的话你不用给我2万，2万太多了，可是这医药费我自己还还真拿不出来，给我五千就行。” “你都拿着，你在外面用的急什么的，再有这种事你说我和你妈赶不过你怎么办？想想我就发愁，爸妈离你这么远，唉，你有点什么事怎么办啊？” 意安把最后一口月饼吃了双手拉住爸爸的手，“爸，要不等我头好了，我就跟你和妈回去。” 爸爸听见意安的话眼睛差点瞪出来：“你说什么？” “我说我跟你和妈回去，教师资格证的话，我不想考了，你们不会怪我” “是心理压力太大了吗，还是真不想考了？没事，要是还想考咱就继续考。” “不是，”意安说的很认真，“是不想骗自己了，我也查了，今年报名的人是挺多的，其实哪年都不少，而且大家都是名牌大学师范专业毕业的，我应该多少对自己心里有点数，不是努力就有希望，其实一开始的选择更重要，我一开始就选错了。有些事看开了其实也就这样，你们不怪我浪费家里的钱就行。自己在外边太累了，身边连个人都没有，我不想自己在外面了，你俩不会怪我啃老？” 妈妈赶紧过来也抓住意安的手，“怎么会呢，哎呀你这孩子，可算是想明白了，爸爸妈妈一天天地记挂着你，你愿意回来我们可太高兴了，别人家一天天热热闹闹的，咱家就我和你爸一天天的没话说。你愿意回去，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意安小狐狸似的一笑：“只有一点哦，不许催婚！” 一听这话妈妈先是顿了一下，随即老狐狸的笑了，“有人介绍咱就见见，同不同意随你，不逼你。” “嗯，也行。” 搬走那天也是一个下午，意安早就把所有的东西都打包寄了回来，自己只背了一个帆布包。 电梯从楼上下来，开门，里面是林杨。 意安对他笑了笑，“这么巧，” 林杨后退了一步让出空间，“出门？” “回家。” “回老家？” “嗯。” “回去散散心吗？” “不是，是不回来了。” 林杨有些吃惊：“不回来了？” “嗯，不想回来了。” “因为我吗？” 意安低头笑了，“不是，就是觉得大城市太累了，想安逸一点。” “哦，”林杨点点头，“头还疼吗？” “不疼了。” “不会后悔吗？” “为什么要后悔？” “在大城市打拼过，却选择退回去。” “应该是说在残酷的大城市摸爬滚打过累了之后还有退路，多幸运。” “那你还会回来吗？” “可能不会了，可能我就按部就班的想几个亲，碰见一个合适的人，就结婚了。” “不想再拼搏了吗？” “我以前是个口口声声说认命其实骨子里不想认命的人，什么事情都想很远，可是想太远有什么用，给自己增加压力而已。所以现在察觉自己还可以逃避的时候居然有点开心，既然总是有人要认怂，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那退回去问题就都解决了吗？” “没有，”她坦然一笑，“怎么可能有，我回去之后时间一久问题可能会比现在更多，但是有什么关系，现在能选择逃避，说明逃避也是一种选择。” “那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对吗？” “那我提前说后会无期。” “别恨我。” 意安驻足回头看了看这座自己住了几个月的居民楼“怎么会呢，” 他挥挥手，“再见。” “林杨，再见。” 意安看着他向反方向走去，在那条路的尽头站着一个美丽得不可方物的姑娘在等待。她看向自己要去的方向，紧紧地抓住了包带飞奔起来。 她要过的马路红绿灯开始倒数了，她还是在最后一秒结束前过完了马路，终于能停下来顺顺气。 “你又战胜了一个红绿灯，你真棒啊姑娘。” 第一章 她喜欢的那个女孩 虽然已经下班了，但徐谨安并不想马上回家，她在店里点了一杯美式找个了靠窗坐下来，看着窗外的人来来往往，刷刷微博看看朋友圈消磨着时间。 突然朋友圈里顾夜雪的一组照片吸引了她的注意，她穿着学士服和一群自己没见过的人拍照拥抱，在笑在闹。 她毕业了，自己又能见到她了。 电话拨打过去对方马上就接了，“顾夜雪，你毕业了呀，怎么不和我说一声，你朋友圈照片拍的有点好看哦小姑娘，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穿学士服拍组照片的吗？” “你又没毕业我的大研究生，毕业有什么好的啊，我要是有你的成绩我也就考研了，我告诉你我刚毕业就一堆的烦心事在等着我，这几天愁可死我了。” 徐谨安心里一阵暗喜，懒懒地靠在了沙发上，“你怎么知道我考上研究生啦？再说你愁什么啊，你爸妈让你回来啊？” 她这一问引来电话那头一通唉声叹气，“也不是，是我男朋友，他想让我跟着他去他那边去。” 听见她的话徐谨安马上发出一声嘲笑：“你们还没分啊。” “小金子你会不会说话啊，怎么一天天的盼着我们俩分啊，怎么着这么见不得姐妹我过得好啊，你要是羡慕嫉妒恨就直说啊。” “哎呀可真的是羡慕嫉妒死我了，一个165的小姑娘找了一个和自己一样高的男朋友，哎我有点好奇啊，他真和你一样高吗，我怎么觉得还没你高呢。” “你少在这说风凉话，你以为谁和你似的都能长到一米七啊，我们两个是真爱，我能感觉到，他是真的对我好。小金子，我知道你看不上他，但是别再让我们俩分手了，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我很为难的。” “为难你就和他分手，你来找我，我给你介绍几个才貌双全的高富帅。” “哈哈哈哈你可是倒，你要是有那个本事，先想想怎么把自己嫁出去行不行？。” 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深吸了好几口气，这个气也还是没压住。“不是你要是真找了一个白马王子富二代什么的我也就不管你了，你说他又矮又胖还黑还没什么钱，你图他什么呢你能告诉我吗，你别给我讲什么真爱，狗屁的真爱，我这么人就是这么现实，你总得图他点什么？” “谨安，他真的对我好，真的。”突然这么严肃的说了两句电话那头又恢复了笑嘻嘻的态度，“别那么现实吗小可爱，钱够花不就好了，他们家虽然不富，但是在小县城里有个老房子还有车已经可以了，我像是那种追求大富大贵的人吗？” 听见她的话谨安真想马上给她颁发一个最天真少女奖，她微微攥了攥拳头说道：“你不是我的小叶子了，我的小叶子可没这么天真，你听说过贫贱夫妻百事哀吗，你说你图他对你好，他对你好在哪了你告诉我，让我也羡慕羡慕，你说你图他对你好，那要是有一天他对你不好了你怎么办？” “谨安，我觉得他会一直对我好的，你放心，我父母都见过他了，他们也都没什么大意见，可能今年明年的我们就会结婚。” “呵，”徐谨安有些冷漠，“你相信你说的话吗，你问过他这个话题吗，你知道一辈子有多长吗，还一直的一直对你好，你怎么这么天真啊，那要我祝你们幸福吗？” 电话那头也是故意气她，贱兮兮的说了一句：“当然要啊。” “赶紧滚，我祝福不出来。” “哎呀，我的小金子可不能这么暴躁啊，你说说你，一直也不谈个男朋友，是不是单身久了憋的啊，要不要我男朋友给你介绍一个？” 一听她的话谨安气到当场吐血：“可别可别可别，你男朋友这个样我还是不奢望他能有什么像样的好朋友了，你也赶紧分了，分了来找我，我给就介绍几个高富帅。” “又绕回来了你看，你别这么说他，你都还没见过他呢，再说了你母胎lo，有高富帅自己留着。还让我去找你啊，你可别了，你还在继续读书呢我找你干嘛，等你毕业了能包养我的时候我再去找你啊，先挂了啊，一会儿还要和我男朋友一块去吃饭呢，我先化个妆。” 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声，谨安气得把手机甩到了桌子上，拿起咖啡来代酒一饮而尽，以求消愁。然后打开微信又看了一下顾夜雪以前发给她的男朋友的照片，照片上的男生怎么看怎么恶心，她心里那个烦啊，好好的孩子是说瞎眼就瞎眼了。 如果有人不爱钱谨安是理解的，毕竟马爸爸说钱是最容易得到的东西，可是她从来不相信会有人不爱美，美好的事物总是让人心情愉悦，就算是不美也得有个有趣的灵魂，可是看那个男生的照片，真的是看不出一丝丝的有趣来，明明就又矮又胖，还非穿一个裹在身上的t恤，像是个分了层的火腿肠一样，再加上紧身牛仔裤和尖头皮鞋，感觉不让他给跳一段社会摇都对不起他的行头。 其实谨安一直都知道顾夜雪会谈恋爱，也理解。她温柔可爱又体贴善良，她值得最美好的感情，自己从来没想过要和她有什么结果，甚至没有表现过一丝越界的行为，可是就算自己种的白菜早晚要被拱了，那也不能被这么个长在自己审美死角上的人。至于我为什么会一直单身，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 “阿姨，我们能坐在这吗？”三个初中生模样的小姑娘点了一杯热可可后指着槿安的坐的沙发座略显无辜的问到。 “不能哦，阿姨我还在等我的老姐妹一块去跳广场舞呢。”谨安也对着她们十分“和善”的一笑。 三个小姑娘只好转身悻悻地走开，谨安看着初中生放学了，估摸着弟弟一会儿也该到家了，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准备动身回家。 刚走到门口，就看见那个叫叶言言的女老师抱着笔记本走了过来，她是咖啡店旁边那所初中的英语老师，徐谨安经常碰见她，瘦瘦小小的，一米六左右，爱穿半身长裙，年纪应该比自己大一点点，但是从背后看起来和刚放学的初中生一模一样。 她也看见了谨安，未语先笑，然后拉开了门，“徐同学下班啦？” 可能是职业原因，她笑起来特别亲切，谨安觉得她肯定是个好老师。她能认识自己徐谨安也是挺吃惊的，她对她点点头：“对啊，叶老师又来批作业啦？” 她也笑着点点头，“对啊，那徐同学明天见。” “好。”谨安和她摆摆手转身走了，心想这老师还挺自来熟的。 第二章 那年我们初相识 回到家里妈妈正在包饺子，爸爸去接弟弟还没回来，谨安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随手抓了一把葡萄干来吃。 “妈，你还记得我那个同学吗？就是顾夜雪。” 厨房里传来妈妈的声音，“哦，记得啊，她现在干什么呢，毕业了吗，我还一直想把她介绍给你表哥来着。” “毕业了，找工作呢，今天她给我打电话了，说找了个对象，我告诉你长得那个丑啊，来来来，我给你看看。”说起了这个气劲，谨安马上站起来就去厨房找妈妈要给她看照片，恨不得全世界来和她一块骂他丑。 谨安把手机伸到妈妈面前：“来来来，你看看，你看看多丑。” 妈妈边包饺子边抬头看了一眼：“这不是还行吗，行啊，普通人。” “你可拉倒，只要是没缺鼻子没少眼不少胳膊不少腿在你眼里就行，你根本就不挑。”谨安看了看那碗肉馅：“今天晚上就吃这个啊。” 妈妈边说话手里的活也不停下：“这是给你弟包的羊肉馅的，你看看他成天上蹿下跳瘦得那个样，你不愿意吃，我也不愿意吃这个。等会儿你爸回来的时候捎回馒头来，今天我从市场上买的带鱼，我和你说，可新鲜着呢，我煎煎今天都吃了。” 谨安脸色一下就变了，从有了弟弟开始，妈妈就喜欢给他包羊肉馅的饺子，说是他瘦给他补补，她从来不吃，好像也没人问过她喜不喜欢想不想吃，只是从家里开始吃羊肉以来妈妈就自己给她按了一个不喜欢的习惯，久而久之她连试都不用试，她闻见羊肉味就恶心。 见谨安不说话了妈妈又问道：“小雪多大了，和你一样大？” “比我还小一个月，真的是，大好青春啊，想不明白。” 听见她感叹青春妈妈皱起了眉头，“说起这个我都不愿意说你，说你你又不高兴。” “那就别说！说了我也不听！”谨安一听这个话茬转身就回到客厅，每次以我不愿意说你开头，后面肯定就是停不下数落你。 果然，妈妈并没有因为她离开而停止，一个人在厨房继续唠叨：“你这个闺女就这个性子也不知道随谁我说，人家和你一般大，她还是一个妹妹，人家家里还没什么压力人家都知道不给家里增加负担了，不往下读了。你怎么就说不动呢，你都二十三了，你看看你的那些同学，有的孩子都有了，你呢，对象都没有一个，还笑话别人对象丑，你连有都没有。” “我和你说那样的人送我我都不要！” “和别人多稀罕你似的！我真是不愿意多说，你说你非得读什么研究生，你读出来都多大了，有什么用，供出来了也是别人家的人了。” 一听到这谨安的火又压不住了，因为这件事自己和家里没少吵架，没想到妈妈还敢拿这件事惹她。 “我再说最后一遍！我读研我不花家里一分钱，我现在在做兼职，我知道不够，我也还在继续申请贷款，我要是读不下去了我穷死我去要饭我也不和家里要一分钱，我大学没花家里的钱，我读研也不会。”谨安坐起来趴在沙发背上对着厨房喊，恐怕妈妈听不见。 “行行行，你厉害，多念了几年书可是有本事了，进来把水给我烧上，他学了一天了，回来就让他吃上。” 谨安又躺回到沙发上：“那我上了一天的班了怎么回来不让我吃上。” 说到这个妈妈的火气也不小：“你拿回一分给我了吗？” “那他拿回什么来给你了！” “我和你说你这个孩子才是养瞎了，真是半点都指望不上啊，我自己烧。我说你也是为了你好，你说你也不小了你读那个有什么用，你上出来七老八十了你有学历有什么用，你拿什么和年轻的小姑娘比。现在人家还是喜欢年轻的，你弟弟也这么大了，我和你爸压力多大不知道早工作给家里分担一下。” “他们喜欢年轻的就让他们去找啊，我也没想着能指望谁，我这辈子就相信我自己。” “行啊，你就嘴硬啊你厉害，你石头缝里出来的，生下就这么大，还不指望谁，说的就跟我们没管过你似的，反正以后有什么事也别来求我，咱看看你以后是找个一个月多少钱的工作让你读读读。” 谨安不再回话，多年的经验告诉自己那些根深蒂固的想法没必要再吵，小时候都已经吵够了，自己根本改变不了他们，现在他们也不能改变自己，她走进自己的房间啪一声把门关上了。 妈妈一个人还在厨房里念念叨叨，“我真是一天天和我欠你们的似的，饭一天天的给你们做好了端桌上都不乐意，在家一点活不干光给和我惹闲气。” 谨安为了不听见说话带上耳机，想了想打开笔记本登上了几乎不玩了的qq，打开了好几年没动过的qq相册。 顾夜雪，你还记得你是我老婆吗。 第一次碰见小叶子是上初二分班的时候，她和谨安的同桌初一的时候一个班，所以老爱回头说话，瘦瘦的，不怎么白，但是有一双大大的眼睛，眼睛的颜色很浅。 “我叫顾夜雪，和你同桌原来是一个班的，哈哈哈她是我老婆。” 这是她第一次和谨安说话，处于礼貌谨安最多能做到面无表情，内心满满的嫌弃，什么天天老婆老公，一群小姑娘而已，无聊至极。 “狗屁，你是我老婆才对，而且是小五，我的小一二三四啊，都分到了别的班，现在也只能宠幸你了。”同桌是那种壮壮的但是特别幽默的女生。 顾夜雪故意不去看同桌盯着谨安说道：“你别听她胡说八道，我才不要她这样的呢，那我还不如当你老婆哈哈哈哈。” 她笑起来的时候特别放得开，所以再大的眼睛都能挤成一条缝，小小的圆脸加上碎发显得特别可爱。但谨安完全t不到她们的笑点，这也太太太客气了，还有人一上来就要给自己当老婆的。 同桌看了谨安一眼：“你别说，徐谨安你又高又瘦的还挺适合当老公的哈哈，你到底多高啊？加上你这发型从后面看比咱们的好多男生都男生。” 谨安抓抓自己的头发，“快一米七了。”初中本来就是女生发育的比较早，这样看上去谨安的确是挺爷们的，而且她也不是快一米七了，而是早就一米七了，而且还有继续长的高的趋势。 “别听她胡说，”顾夜雪打了同桌一下，“人家又高又瘦，多好啊，我可羡慕高个的女生了你不知道，我觉得你要是长头发的话肯定是老多男生的女神了。” “是吗。”谨安不好意思的笑了，她被笑话过太多次的假小子了，从来来不知道也没想过自己可以做女神。 她上高中以前都是短短的头发，甚至说不出有什么发型可言，就是短而利落。虽然从小到大因为剪头发自己也没少哭过闹过，但是一次都没留起来过，妈妈总说和自己不适合长头发，不好看，短发最可爱。直到自己上了高中住校了，妈妈才告诉她说行了你也住校了也大了，会自己梳头了，你想留就留起来，以前我太忙了，真是没有时间天天早上起来你梳头。 她当时也只是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哦她心里却在说是这样啊，可是你也从来没有起床给我做过早饭啊，你告诉我你在忙什么啊，你知道我因为发型被笑话过多少次吗。 现在的她已经习惯了可以遮脸的短发，也能把这件事说给身边的同学朋友当成一个小笑话听，好像一切都是过去式了，好像完全不介意了。 可是只有顾夜雪知道她在妈妈说过那些话之后用高中三年的时间留起来了头发，留到齐腰长，乌黑发亮油光水滑，那是一头谁见了都没法不去夸赞的头发，连妈妈都要承认她其实是长发更好看。这就是她要等的话，在得到妈妈的赞许后她毫不犹豫地剪去了长发，在所有的惋惜声里她只是笑着说我觉得我短发更好看。 这件事她只和顾夜雪说过，她说其实我妈现在总想让我留长发是觉得好找对象，而我想告诉她的是她说过我长发不好看，是她逼我整个童年都没有过长发，哪怕我表现得那么喜欢那么渴望，哪怕我会因为傻逼发型被嘲笑。 可是她不会和妈妈说，徐谨安从不否认自己是个很拧巴的人，总是在暗自和自己和家人较量着什么。以前她还可以偶尔和小叶子倾诉一下，她觉得顾夜雪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最关心自己的人，但是现在，她觉得自己快失去她了。 第三章 那些根深蒂固的想法 等全家的晚饭都做好了大家都上桌吃饭的时候已经快七点了，那时候弟弟早就筷子一扔去打游戏了。 谨安看着电视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炸鱼，鱼炸得又老又咸，吃着饭妈妈又闲谈起来。 “咱知道楼上那个燕啊，小时候还老和你一起玩那个，你知道？” “我知道，不是找了个婆家吗？” 妈妈瞪大了眼睛饭都不往嘴里送了，“就是啊，你告诉你，人家真是有本事我和你说！男家是个拆迁户，分了四套房子。” “有本事有本事，”谨安还是有一句没一句的附和着。 “那天大家在楼下闲聊聊起来了，她妈就问她能不能便宜一点卖她弟弟一套楼，家里多少给她几万块钱，她弟弟也好娶媳妇，她居然不愿意，你说她才刚刚订下亲来，还没嫁过去呢这就胳膊肘往外拐，这些闺女啊，一个个的白养了，光想着自己。” “你这个话说的我就想说两句了，凭什么要便宜一点卖给自己的弟弟，那还不是她的房子，就算是她嫁过去了，那也不是她的房子。她也算是明白，没有还没嫁过去就开始提这些无理的要求。” 一听谨安的这个话头妈妈就知道她的倔劲又上来了，赶紧往回找补：“我就是这么一说，你说她过好日子了怎么不想着给她弟弟一套，她有这么多。” “你最好还是别在我面前说，怎么着，现在的房子是不能住了吗，那些房子是写上她的名字了吗？还卖她弟弟一套，家里是想给一万还是两万意思意思啊，到时候别说是给弟弟换一套房子了，她老公连她都换了。” “你看看我说一句你十句顶着我，我就是说说，谁说不能住了，就是说位置不好不值钱啊。她爸爸还在累死累活的赚钱给她弟弟买房子，自己过上好日子就一点也不想着家里了。” 谨安也懒得再说话，继续吃自己的饭，在内心暗暗劝自己，他们改不了改不了，何必呢何必呢。 又吃了几口妈妈回头看看表冲着弟弟喊到：“谨林啊，别打游戏了，赶紧写作业啊，” 弟弟那头还在和别人连麦，并不理妈妈，妈妈一天天的在家忙活也没多少时间出去分散自己的八卦，安静了不够半分钟就有起了一个话茬。 “还有比你低一级的那个翠翠你知道。” 谨安不回答，看来上一个没起到点拨作用妈妈不死心，她最烦妈妈用这些家长里短点拨自己。 “你这孩子，和你说话呢，吃饭呢好不容易一家人说说话你什么态度。” “我知道啊，怎么了？” “她前几天也结婚了，就你快回来那几天。” 谨安一句卧槽差点没脱口而出，“她不是还在读医学吗？” “这不是正和你说呢。大学找了个对象，怀孕了。” 谨安说的云淡风轻，“打了就是，她不是还没读完。” “你这孩子说话就和闹着玩似的，说打就打啊，肚子都大了，没办法草草的就结婚了。街坊邻里的都没好意思通知，一大早上的就被婚车接走了。” “她是不是疯了？” 妈妈就知道谨安会这样说，神秘兮兮的一笑：“这闺女精着来，对象家是批发水果的，可有钱了，说是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再回去继续读书，把她贷的款全部替她还上，她不是和你一样自己贷款上的学吗。” 谨安生气起来：“她也知道贷款上学多不容易为什么要休学！为什么要生下来，怎么这么简单的事想不明白！” 妈妈抿着嘴白了她一眼看了看爸爸，“人家怎么想不明白了，人家比你明白多了，先把有钱的老公困住了再说。” “那孩子呢，老公还可以换，孩子怎么办，掐死吗，这是要一辈子对他负责的，有了孩子一辈子就有了牵绊，变数就大了，她真傻。” “就你精行了，你最精了，人家连贷款都找人还上了还说人家傻。”妈妈又捅了捅爸爸，“你看看你闺女，还有比她心更狠的吗，还掐死，还人家都傻，你看看是一个小姑娘说的话吗？” 爸爸不接妈妈的话，只是轻描淡写的问了问学习的事，“怎么样，读研学什么选好了。” “选好了，法律。” “法律这个不好学，你一个闺女不怕难啊。” “就因为难，我才要去改变。” “行，你愿意我也不多说，读到哪是你的本事。” 谨安和爸爸点点头，放下了筷子。她一直觉得爸爸比起妈妈来算是能一碗水端平，尽管家里基本属于丧父式的家庭环境，他只负责往家里拿钱，两个孩子都不怎么管但也比妈妈虽然都管却一碗水端不平来的好，妈妈并没有虐待自己打骂自己少了自己什么，但是就是喜欢把儿子最好儿子最重要挂在嘴边我的以后全依仗儿子了。她的人生重心不是家庭，不是她自己，也不是爸爸，是弟弟。而且她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这让谨安很不舒服。 整个地区都是如此，而且越落后越如此。谨安的心路历程也从认识到重男轻女后开始叛逆，到认识到无力改变后选择低头认怂，再到现在的既然改变不了大环境那也绝不低头，当第一个出头人。 不是没选择向大环境低过头，后来她发现自己做不到。她受不了别人当着她的面说女孩不如男孩，即便是内心无数次劝自己这些想法他们根深蒂固了，改不了了，她依然无法装作认同然后附和她们。所以成了现在谁说她她怼谁的性格，家族里出了名的熊孩子。 其实像顾夜雪说的，自己也知道自己就是一个外强中干的人，看上去强悍无比，无关紧要的自己总是说的最多。可是那些插在自己心上的刀自己却碰都不敢碰。她也知道自己其实还是认怂了，不然该做的是仍是反抗而不是劝自己忍让。 几个大伯大娘都不怎么喜欢她，整个家里也几个人喜欢她，当然是从她出生就不喜欢了，并不是因为她现在的牙尖嘴利。能知道这些多亏了妈妈茶余饭后谈资就是因为“她”自己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我告诉你你大娘你二大娘你三大娘一上来就都是儿子，她们那个洋洋得意啊，就是我，一上来生了你，在医院里你没看见你爸爸和奶奶一下那个脸就下来了。” 这时候爸爸总说你和孩子说这个干嘛。妈妈总是笑嘻嘻的说怎么了，和跌着脸的人不是你一样，得是徐谨林出生了之后你才觉得抬起头来。我不得说说我在你们徐家受了多大的委屈吗，你那些嫂子从小到大抱过她一下吗，小时候让你妈看孩子，老三家的孩子都多大她她放床上还得在边上挡着，把她放到椅子上，拉了一裤了都不知道，我不说，我不说我气不过，我不说她知道吗。 谨安一直想告诉妈妈，那你一次次的和我说这些，没想过我会受到什么样的伤害吗。 人年少无知的时候都是喜欢炫耀的，而且炫耀的点都很奇怪，谨安小时候最喜欢和炫耀的就是自己的家族有多么的庞大，多么的枝繁叶茂。她喜欢说我奶奶有四个儿子，四个儿子又都生了四个儿子，只生了自己这一个孙女。同学总是羡慕的问自己那你是不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她也总是一脸骄傲的说那是当然了。 不过是虚荣心作祟而已，那三个哥哥认不认识自己都是个问题。小学开始谨安就意识到唯一并不一定就会被当成宝贝，自己不过是父母被嘲笑的对象，她也就不再和外人提这些了。毕竟你们也没怎么看得上我，我何必自欺欺人呢。 因为这个，后来谨安最讨厌的就是过年，她实在是感受不到那些一大家子其乐融融的感觉，也感受不到隔辈亲，和爷爷奶奶都感受不到，更别说和有自己孙子孙女的外公外婆了。所以每当看见那些感人至深的老人为了孙子孙女怎么样的新闻和广告谨安总是一脸淡定，甚至想不自觉挠挠头怀疑自己是不是生活在了平行宇宙。 第四章 我最特殊的朋友 回到房间里并不能摆脱妈妈的唠叨，妈妈让弟弟写作业，但是依然连麦喊的震天响，妈妈门都没敲就推开了房门。 “快去说说你弟弟，你让他写作业，我的话他根本就不听，快把他游戏给他关了让他写作业。” 谨安一下把笔记本合上，有点不耐烦：“说了多少遍了你进来也要敲门，我不管，又不是我生的，我不给他关。” “他不是你弟弟啊，以后你在外边被欺负了不指着他你指着谁啊。以后他出息了你是他姐你还能吃亏啊。” 谨安坐起来还在恼怒她不敲门：“我说了我不管，那是他的作业不是我的作业，我不依附于谁，以后他出不出息也与我无关，他当了大官我不死皮赖脸的攀着他，那是她老婆享的福。你也别以为你能享到多少，现在不是农耕社会，儿子女儿都不会留在身边守着的。他要是要饭了，你也别指着我会养着他，还有别的事吗？” 妈妈气的拿着手点了她好几下，“你这个闺女我和你说，你这个脾气，以后你要是在婆家被打死我们都不管，你以后吃屎你都赶不上热的。” 这套陈词滥调谨安听的耳朵都快起茧了，她挑挑眉：“谢谢啊，我以后要是吃上热乎的屎一定告诉你，出去的时候把门关上谢谢。” 妈妈气呼呼的转身摔门而出，然后就听见弟弟和她的争吵声。 其实很意外的，谨安并不讨厌弟弟，谨安觉得他到这个家里来抢走了属于自己的爱也不是他的本意，就像是谨安到在这个家里来一样，她倒是希望父母看见她是女儿而嫌弃的那一刻把她弄死，或者遗弃。可偏偏父母走的是生都生了能怎么办的路线，把自己养到这么大了，还偏偏把自己生成了细腻敏感的巨蟹座。 你没有对我不好，却对别人更好，那还不如不对我好。 谨安带上耳机继续画自己的漫画，她已经连载了很久了，也没几个人看，她也不急，毕竟自己的技术几斤几两自己也知道，从来没有系统的学过画画，也就是把自己想表达的画出来就行了也不求多好看。画的是两个初中生的故事，一个小姑娘暗恋另一个姑娘却从来没说过。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顾夜雪。 “小金子啊啊啊啊，怎么办啊，我还是没有决定好。” 她往床头一靠，“怎么着，别人都是往大城市去，哪有往小县城跑的，你还真打算跟着他啊。” 那头纠结的要死，“可是他说他叔叔给他安排好工作了，很想让我跟着他。” “哎呦，没想到还是家族企业，失敬失敬了啊，什么ceo等着你男朋友去当呢？” 电话那头早就习惯了她的阴阳怪气，“你少来了啊，就是普通的工作，一个月四五千。” “那你呢？” “我，我学的是幼师，随便找个幼儿园差不多？” “你知道十八线小县城幼师工资是多少吗？” “物价也低啊，他的工资够我们花了。” 今天顾夜雪对自己说的话一句比一句让谨安震惊，让她深深的怀疑她的脑子是不是被她男朋友掏出来藏起来了。 “小日子够理想啊姐妹，钱都给你管了现在就觉得够花？” “没有，现在我们的钱其实都是他拿着呢，你知道我，花钱没个数，他比较能存钱。” 谨安的脸直接皱成表情包，绝对不仅仅说掏了脑子了，这孩子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人家手里啦。“你们以前干兼职的钱也都在他手里？” “嗯啊，要不我早就花光了。” 感觉电话那头的人说话语气里都透着辛福，谨安只能扶着自己的脑袋争取不让它爆炸。“大姐，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别人都是女的拿钱，到你这怎么还反过来了呢。” “我相信他。” “那你们要是分手了怎么办？” “说什么话呢你这是，要是分手了我觉得他也会把我的钱给我的，再说我觉得，我觉得就是他了，我们会结婚的。” 谨安深呼吸了一下压住自己的脾气，一时竟不知道先回怼哪个槽点比较好。“他到时候要是不给你你怎么办。而且你父母同意了吗你就结婚，看把你能的。” “我给我妈看照片了，他们没什么意见。” “那你妹呢，对于有这么丑的一个姐夫也没意见吗？” “完全没有呢。” “哎呀完全没有呢，真好呢。”谨安学着她的语气冷嘲热讽到。“可是你才多大啊，人生这么多的变数，你就这么确定吗？” “我十分确定。”电话那头的人也认真起来。 “那我能问一下是为什么吗，不开玩笑的，认真的回答我。小叶子，我希望你可以真的幸福，我想你好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知道小金子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知道你一直说话就是这样不然我早就生气了，我也知道你想我好，可是别再劝我分手了好吗，我很为难，我知道他就是最适合我的人。” “我还是想听理由。” 那头沉默了一会反问道：“谨安，你怎么也一直不谈男朋友啊。” “我？没有合适的呗。” 顾夜雪降低了音量，“那我和你说你别告诉别人啊，我刚上大学的时候之前也谈过一个，还被骗上了床，现在的这个，他不嫌弃我，我们俩上床的时候，他还是第一次，他什么都没说。” 谨安脑子里已经给她想了十几个千奇百怪的理由，结果没想到她的理由能这么这么的奇葩。 “你知道他长成那个样和你上床的时候是处男我一点都不意外好吗，除了你我真是想不到还有人会愿意和他上床。再说姐妹，现在都8102了，你清朝过来的啊。” “谨安你没谈过男朋友你不懂，以后你谈了就知道。” “谢谢啊，我估计是不会知道了。”谨安皱了皱眉头，“那你就是决定跟他回老家了？” “我还没想好。” “那我帮你说，你其实已经决定了对。连自己去了之后干什么都想好了。” “哎呀，行，走一步算一步。说不定明年就结婚我就当全职太太了。” 谨安抓着自己头发尽量不让自己抓狂：“我刚才看了看我们以前的照片，我记得以前的你不是这样啊。” “那一起的我什么样啊。” “倔强，可爱，有点傻，但是有自己的想法，不会想着依附于谁。” “谨安啊，其实坚强挺累的，你比我知道对，你还是一个弟弟呢。我不想要强了。” 谨安就是煮熟的鸭子嘴硬，“我还挺喜欢要强的。” 电话那头的人毫不留情，“是吗？那以前上学的时候是谁因为觉得妈妈重男轻女成宿成宿和我哭的。” “那是以前。”谨安说的很平静。 “那现在呢，你妈妈改了？” “不是，是我不在乎了。” 顾夜雪顿了一下，“如果你真的放下了，我发自内心的替你开心。” 很神奇的是，她只要一温柔的说话谨安就能自然而然的放松下来，“谢谢，我刚才说话可能有些过分了，但，但是我没有恶意的，我只是怕你以后过不好。” “我都知道，我都知道安安，我会好好生活的。” “谢谢你。” “那我已经有麻烦了还是要来和你发牢骚哦。” “随时欢迎。” “谨安，你是不是发烧了？”宿舍里谨安和顾夜雪的床是连着的，谨安沉重的呼吸声让顾夜雪很是担心。 “我没有，”谨安又拉了拉自己的被子。其实她已经烧的耳朵疼了，感觉自己的左耳里面在流东西，像是一条千足虫在里面爬啊爬。 “晚自习的时候你就不对劲，你不是说你吃药了吗？” “吃了。”谨安把头埋进被子里，自己根本就没有药，给妈妈打电话的时候妈妈说自己没空来送药，让她借一点先吃着，可是她根本就不会开这个口。 “要不你再吃一点，你的药是不是不太管用，我还有。”她听见顾夜雪爬起来开始在床头的包里翻来翻去，翻了好一会儿又爬了回来。“你头孢过敏吗？要不先吃包颗粒，消炎的就先别吃了，我去给你倒点水。” 她听见打开药的声音，“你带杯子了吗？” “没有。” “那先倒我杯子里，我没热水了，你还有吗？” 谨安用被子蒙住头，“我也没有了，你别弄了，我不用你杯子喝。” “没事，我抵抗力特别好，你等等啊，我去借一点。”谨安听见她又爬到床尾轻轻喊了喊独床的同学：“王琴，王琴你有热水吗？” 已经快睡着的同学不耐烦的指了指床尾的暖瓶，她又爬起来下地跑到床尾倒上一点热水晃了晃又钻了回来。 “来，起来喝了它，本来里面就有点凉的，现在正好。”顾夜雪把被子给她拉了拉，托着她的头非把她托起来。 上铺的同学终于受不了了，暴躁地跺了跺床：“有完没完了，还睡不睡觉了！” “不好意思啊感冒了，吃药呢，不好意思。”顾夜雪小声地道完歉又低头把头贴在她的额头上试了试温度，“快点喝了，你都要烧傻了，你再不喝我就起来去叫老师送你去医院了啊。” 谨安没办法，只能微微抬头喝下药。 顾夜雪看见她喝乖乖喝完药才躺下来给自己盖好被子，“我就知道我对你最有办法。” 药是喝了，第二天谨安也好受了不少，可是因为来来回回地爬出被窝顾夜雪第二天就变得和谨安一样重感冒，被妈妈接回了家。回来的时候她还笑嘻嘻的，说多谢大兄弟让她提前回家休息几天。 谨安知道她抵抗力其实特别差，要是没输液根本好不了。可是她总是喜欢照顾自己，其实也不只是自己，她就是喜欢照顾人，所以两个人认识的十年，在一块的六年里，都是看上去瘦小的她都在照顾自己。可能对她来说只是交了一个关系特别好的小姐妹，但是对自己来说，她却成了不能缺少的一个人。 第五章 写小说的叶老师 “早上好徐同学。” 第二天谨安百无聊赖地在台里站着的时候的时候叶言言就抱着书进来了。 “早啊叶老师，今天这么早？” “对啊，我是不是第一个顾客，今天只有下午有课，所以想到这里来坐坐。” “嗯，叶老师真是好精神，我要是没班估计现在还在家睡觉呢。” “哈哈哈哈，年轻人都这样。给阿姨来一杯卡布奇诺好不好，阿姨也提提神。” “好啊，不过叶老师多大了还阿姨阿姨的，估计比我也大不了几岁。”谨安一边磨咖啡粉一边说话，一般情况她是不怎么喜欢和顾客闲扯的，但是她特别喜欢叶言言，因为她给人的感觉和顾夜雪特别的像，都是瘦瘦小小的，很温柔，只是小叶子给人的感觉是温柔中带着不可质疑的倔强，而她的温柔中透露那种只有在完美的家庭环境下长大才有的自信和坦荡。 叶言言自嘲地揉揉脸蛋，好像这样就可以马上年轻几岁似的，“阿姨都27了啊，老了老了。” 谨安把牛奶倒进拉花缸准备打奶泡，她这样要是老了，自己的心理年龄估计得七老八十了。 “桥豆麻袋！我可不可以看看你是怎么打奶泡的，小好奇。”她把头放在台上，像是一只等投喂的小猫。 谨安端着杯子的手停下来，“原则上我们是不允许顾客进台的。” 她眯着眼睛摆出一副我懂的表情，“既然原则上不行的话那我就远远的伸头过去看看，身子绝不越线。” 面对这样可爱的请求好像真的没法拒绝，谨安勉强点点头：“那你在边上看一眼，在摄像头照不到的地方。” “好，”她把笔记本放在台兴冲冲地走过来，看着谨安把蒸汽嘴放到牛奶里把牛奶打转升温。 “徐同学你是有专门学过这个吗？” “没有，就是在上学的城市有时间也会去兼职，所以这个咖啡师教一点那个教一点的，也算是会一点。” 叶言言鼓励道：“那也很棒了，店里还要兼职吗，等学校放了暑假我可以过来吗？” 谨安被她问懵了，她还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我不知道，下午你可以再过来问一下，你很喜欢这个吗？” “我就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学学咖啡，整理一下书，下班了像你一样在店里坐一会看看窗外的人群，和陌生人说说话，都让我喜欢。” 谨安拉了一颗心放在台的出餐口，把牛奶收回冰箱，然后有条不紊的清理咖啡机，“你要是天天和陌生人说话就不怎么喜欢了。” “不会的，我喜欢和陌生人说话，要知道每个人都是带着自己的故事来的，我喜欢听。”她拿出手机给咖啡拍了张照片，“这是今天收到的第一颗爱心，要珍藏。” 谨安居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有点好奇她不是当老师当久了，所以特别会鼓励人。 “我也只会拉爱心而已。” “是超级棒的爱心哦。”她低头抿了一小口，比了个大拇指，“完美的味道。” 谨安害羞地一低头，头发挡住了眼睛，“叶老师很会鼓励别人。” “当老师的嘛，一天天要面对学生，事实证明多夸夸她们比骂他们有用多了。”她端起咖啡放到了窗边的谨安昨天坐的位置，然后回来拿自己的笔记本。 “来备课吗？” “你猜，”她神秘兮兮的拿走笔记本，“是写小说。” 谨安眼前一亮，她居然在写小说，自己在画漫画，可是她从来没告诉过是身边的任何一个朋友，她怕别人连看都不看就笑话自己，她却可以这样自然的告诉了自己，真的很羡慕她的坦荡。 “是发表在网络上吗？” “当然啊，自己看有什么意思。” 谨安走出台有些紧张的咽了下口水。“那我可以看一下吗？” 她点点头：“当然了，记得给我回馈哦。” 明明是想看别人的作品，谨安却紧张的像是要把自己的作品推荐给别人一样，“你会随便告诉别人你在写小说吗？” “这有什么啊，我同事我父母都知道也都会看啊，我又不是写黄色小说哈哈哈哈。” “不会怕别人笑话你吗？” 叶言言一脸疑问地看着谨安问道：“为什么要笑话我，我又没打算靠写小说谋生，只是喜欢而已，我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有什么好嘲笑的？” “嗯——，我没有任何贬低你的意思啊，虽然我还没看但是我觉得你写的肯定很棒，我只是觉得，我单纯认为啊，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你不怕他们背地里笑你不自量力？” 她依然坦荡：“笑怎么了，就算是真的在背后说又怎么了，我喜欢啊，我在做我喜欢的事，由他们指指点点去，我又不是为了取悦他们才写的。” 谨安一下就变成了她一个小迷妹感叹道：“好棒啊，你以前的梦想就是当一名作家吗？” 她仰起脸来认真回答：“不是，就是当一个老师，我喜欢孩子。” 谨安感到意外：“是吗？那写小说呢？” “业余爱好，想把我听过的故事记录下来，也算是不枉人间一趟。”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从说话到做事都充满了浪漫的色彩，让谨安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老阿姨。 “那你现在在写一个什么故事？” “一个奇怪的故事哈哈哈哈。” “那能和我讲一下吗？” 她神秘兮兮的：“你要自己去看才可以。” “好，”谨安跑回台拿出手机，“那你把名字给我搜一下。” “叫《那些说给萤火虫听的事》。” “我搜搜看啊，是一个长篇小说吗？”说着谨安就在手机上开始敲敲打打。 叶言言拿出手机晃了晃：“等一下，先加个微信，到时候要给老师交读后感啊。” “好的老师。”谨安打开微信扫了扫她的二维码。 “你叫小叶子？”虽然小叶子这个名字还挺常见的，但是谨安对这个名字太敏感了，看见的时候还是稍微有点震惊。 “对啊，我姓叶，我的笔名就叫一片金叶子。” 她又好奇起来：“为什么是金叶子？” 她板着脸很认真的反问：“你不觉得我是宝藏女孩吗，当然得是金叶子了。”随后噗嗤一下笑了，“好了好了，不能这么不要脸了，成天和孩子相处我都快成老小孩了。那你叫我只见过树，是为什么？” 她转了转眼珠，“因为我只见过树，却为从见过森林。” 叶言言好奇的托着脑袋：“那徐同学想见的森林是什么？” “还不太清楚，是那些我所没见过却渴望的东西，更高的眼界，更多的朋友，毕竟大千世界，我见过的太少了。” 叶言言也赞许地点点头，“有大志向的姑娘，你是学什么的啊？” “开学去读研，读法律。” 她一下坐直了，“是想当女律师吗？”可能一提到女律师给人的感觉就是女强人，所以说起这个词叶言言一下就觉得谨安帅气起来。 谨安眯起眼睛像是想了一下：“想成为一个很公平的人。” “徐同学是个很棒的人，一定要成为你想成为的自己好吗。”叶言言比了一个加油的动作，“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努力追求，真的是个超棒的女孩子。” “那谢谢老师鼓励。”谨安改完备注后把手机收了起来回到了台里，她给她的备注是一片金叶子。 叶言言现在写的真的是很有趣的一个故事，讲的是一匹狼在捕猎的时候咬死了一只哺乳期的母兔子，却阴差阳错的救了它的孩子，并把小兔子带回了狼群，目前故事就只写到了这里。谨安躺在床上看完后给她发了一条微信：“我们店长说暑假还要人。” 今年的夏天似乎比以前都热，蒸得远处的人都要变形了，而谨安却还是保持着一年四季都是长裤，最热的时候不觉得热，最冷的时候也没觉得多冷。 顾夜雪告诉谨安她已经到了男朋友所在的城市了，还没找工作，她男朋友说先养着她。她还说如果没什么大问题的话她明年就要结婚了，希望她可以当伴娘。 她只回复了一句：“除非你弄死我，不然我是不会去参加你的婚礼的。” 第六章 那一口整齐的牙齿 叶言言如约来上班，她上班的时候会把头发扎起来，一个马尾或者是一个丸子头，加上上班的白衬衫牛仔裤，看上去最多二十。她第一天上班就是和谨安一起，简单的熟悉了一下台的设置后，她开始和谨安聊天：“徐谨安，你比我小，我可以叫你小徐吗？” “可以啊”谨安无所谓的点点头。 “那你叫我姐姐？叶姐？” 叶姐？谨安自己在脑子里喊了一边，好奇怪啊，感觉一声叶姐得把她喊老十岁。“我就还是叫你叶老师行吗？我都习惯了。” 两个人站在台一起上晚班，叶言言根本闲不下来，一直东擦擦西扫扫。 “卡布奇诺和拿铁具体有什么区别？这些书你是怎么记住在哪个位置的？这是配料表你是怎么精确到几克的？” 谨安不紧不慢地擦着杯子，“熟能生巧。” “那要熟悉多久才能到你这个水平？” “看个人的智力水平。”谨安转身把擦好的杯子放到他们原来的位置。 “我话是不是有点多了？要不我帮你放，我看看我的智力水平怎么样？”她尴尬的吐吐舌头帮着谨安擦杯子。 “没有，就是我在想别人的事。”谨安把几个玻璃杯放到身后的架子上，“这几个杯子我放，你应该够不到。” 叶言言抬头看了一眼，确定谨安没有在嘲笑她，然后笑起来：“那你在想什么事啊？” 谨安想了想怎么开这个头比较好，然后问道：“叶老师你有关系很好很好的同学吗，现在还联系吗？” “也有几个，也是和我一样读的师范当了老师，大家偶尔会一起吐槽吐槽学生啊什么的。” “那发小呢？” “发小的话都嫁到别的城市了，而且职业不一样，就很少联系了。” “我有一个关系很好很好的闺蜜，初中就是同学，现在她喜欢上了一个配不上她的人，我就很烦。” 果然女人天生就喜欢听八卦，一听这个叶言言马上兴奋起来：“你怎么知道人家配不上她？有照片吗我看看快快快。” 谨安拿出手机来给她看了一眼，叶言言有点憋笑地抿了抿嘴：“长的是有一点点对不起群众哈，你朋友是怎么看上他的？” 谨安一脸无奈，“我要是知道就好了，可能是瞎了。” 叶言言拍拍她的肩膀：“没关系，这才多大，说不定过两天就分手了。” “她都跟着他回家了，她说明年就结婚。”现在说起这些话来谨安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话说到这儿叶言言都不知道怎么安慰好了，只好说道：“你们才多大啊，急什么。” 谨安很认真的又想了一下：“我也好奇，真的！” 她又小声问道：“是不是怀了？” 谨安皱皱眉头，要是怀了的话她觉得顾夜雪肯定会告诉她的，她拿纸巾擦着手，“应该没有，她说明年才结婚。” “劝不回来了吗？” “对啊，我真的是天天劝夜夜劝，劝的我都烦了，我觉得她应该也挺烦我的啦。” “她父母也愿意了？” “嗯，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那你还操什么心啊，人家父母都点头了，你再是为了人家着想在人家眼里也是驴肝肺。” “我只是觉得不值，她值得更好的，她是个很优秀的姑娘，我认识她十年了，我希望她好，她男朋友她才好了一年半，她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朋友，我觉得我对她来说也是，可能我说话有时候会过激一点，但是我希望她好她应该知道。我现在好害怕，我怕她跳入火坑，也怕失去她这个朋友。” “没有朋友是一辈子，人生就是在不停的分离啊，你觉得你认识她十年就可以抵得过她的男朋友了吗，你的这个朋友万一就是个恋爱脑呢，谈起恋爱来就没有自我了，如果你已经做的够多了那就祝福她，不然你真的会失去她的。” 谨安摇摇头，“我做不到，如果她决定和现在的男朋友在一块，我选择失去这个朋友。” “既然大家只能走到今天，那就选择好聚好散，她有她的人生，你有你的，现在大家的三观不同了，好聚好散。” 谨安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可我太怕她受到伤害。” “但是你现在的行为在她眼里就是在伤害她，你在为难她。她要是听你的，痛苦的分手了，你就开心了？” “我不知道。” “再往不好的地方想一下，他男朋友万一真的特别爱她，她听话分手了，男方把错都怪到你身上来伤害你，你想过你怎么办吗？” 谨安不再说话，她端起水杯抱在手里。半天才回答到：“她对我真的很好。” 说完把水倒进嘴里，虽然一下就烫到了，但还是坚持吐到了水池里。 “烫烫烫！”烫得她直跳脚。 叶言言赶紧捏了一块冰给她放进嘴里，“别光顾着伤感了啊。” 谨安嘴里含着冰块吐字有些含糊不清：“让我自己再想想。” “小小孩子，天天操心的事还不少。”叶言言看着她含着冰哈气有点想笑。 “化完了吗，化完了我看看烫没烫出泡来？” 可能是当老师的人真的就带有让人乖乖听话的本事，谨安把嘴里的水吐掉乖乖的张开嘴让她看。 叶言言捏住她的下巴眯着眼看了几眼：“我什么都看不见啊，你稍微蹲一蹲然后向灯张嘴，现在的小孩子也太高了。” 本来就接近一米七的谨安还爱穿带气垫的运动鞋，看上去是比叶言言高出大半头，谨安只好稍微蹲了一下然后抬起头。 叶言言又看了两眼然后把她的下巴给她合上：“你牙还挺齐的。” “没事吗，没烫起泡吗？”谨安又含上一块冰。 “没有，要是还觉得疼就多含一会儿。” “哦，那谢谢老师了。” 她用舌头舔了舔牙，是挺齐的…… “妈，我想整牙，我开学就上大学了，再大一点年纪整牙脸会变形的。我不想让新同学再笑话我了。” “整什么牙啊，你牙怎么了？”妈妈不耐烦的来来回回收拾着屋子。 “我的牙东倒西歪的，不好看，同学们都笑话我好久了。” “胡说八道，这牙不整齐谁让你长牙的时候舔它来着，整什么整，都是父母生的，不能在脸上乱动。” 谨安还是跟在妈妈身后絮絮叨叨，“我早就想整了，一笑他们就都说我，我现在都不敢笑了。” “谁说了我看看都是谁说了，说你什么啊，不敢笑就不笑，这样的牙多可爱啊。不行。” “凭什么不行，我上大学我都自己申请贷款了，我整个牙怎么了？” “你这么有本事你也贷款整牙啊，一天天洋货的你，家里供着你和你弟两个学生，那里这么多钱。” 谨安对妈妈的强词夺理感到气愤，“你说的，这可是你说的，反正我也成年了，你信不信我在外面欠一屁股债然后自杀，我让你们一辈子也补不上。” “你去啊，你去啊，我看是考上个好大学把你能坏了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没钱就是没钱，要不你看看把我的头割下来能换多少钱你去拿着整牙。” 谨安气的大晚上摔门而出，和顾夜雪在坐在肯德基里哭。 “我不想活了，我死给他们看，他们总以为我不敢，他们从没想过我是怎么想的。” “别这么说，你妈妈不是这么想的。你刚考上这么好的大学，贷款也申请下来了，就为了这么点事就不活了啊。” “对我来说不是小事，你知道，你还记得姚远吗，你知道我初中和姚远告白的时候他说什么吗，他说我这样的牙，要是接吻的话会不会勾住他，这是我第一次和喜欢的人告白。”谨安越说越委屈，哭得撕心裂肺。 顾夜雪拍拍她的背从后面搂住她的肩膀，“原来你还记心里呢，没关系啊，我的小金子是最最最可爱的姑娘啊，瑕不掩瑜。” “你少哄我，就是很丑。” 顾夜雪从后面把她扳起来，“哪有，哪有你抬起头来我看看。” 谨安一把鼻子一把泪的咬着牙给她看，场面特别滑稽。 她也是捏着谨安的下巴给她擦了擦泪：“你哭的梨花带雨的简直超可爱好吗，才不丑，连我一个女生都像吻上这个可爱的小姑娘。” 谨安扫开她的手，擤了下鼻涕。“你少来哄我，你对我自带滤镜。” “好了，我们不是有三个月的时间吗，咱俩一块打暑假工，到时候把钱都给你拿来整牙行不行，别哭了，这不是还有办法吗。” “够不够啊？”一听到有了转机有别的办法，谨安的泪才算是止住了。 “一个人的肯定是不够啊，我们有两个人呢。” 谨安搂住她撒娇似的说道：“我可能还不起你的血汗钱啊。” 顾夜雪边去抓她的痒边嬉笑道：“那你就拿自己抵债啊，跟在我身边给我当丫鬟。” 她吸了吸鼻子很认真的有些呆呆的回答：“好啊，到时候你别嫌我烦就行，你和你老公睡觉的时候我都会在。” “哈哈哈哈少来了你，不出三个月你就跑了。”两个人又嬉笑打闹了一会儿才各自回家。 赶在在大学开学之前，谨安如愿以偿的用两个人的钱带上了牙套，然后用了半年的时间还上了顾夜雪的钱，到现在她还经常和自己抱怨不应该拿这个钱，让自己白白跑了个小丫鬟。 她又掏出手机来照了照，或许自己真的应该站在她的角度为她想想。 第七章 请吃饭的叶老师 现在到了下班的点，从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熬时间变成了两个人一块熬时间，已经五点了，外面依然骄阳似火，店里面却是让人拔不动腿的舒服。 叶老师从包里拿出两个小饼干分给了谨安一个，“给，我自己做的。” 谨安惊叹道：“这么厉害？” “闲来无聊罢了。你无聊的时候会干点什么啊，哦对了！”她想起谨安的专业来，“徐同学是学法律的，平时肯定就是被法律条款什么的，超级帅气。” 谨安无奈的笑了，“不是，可能帅气不起来，我学民法的，都是家长里短的事。” 叶言言咬了一口饼干还是有点疑惑：“因为觉得这个比较实用吗，现实生活中会用到的比较多吗？” 谨安摇摇头，“其实现在国际法或者是经济类的比较吃香，但是我有一个很难和别人说的理由，不知道该怎么说，可能会让别人觉得我是个神经病。” “那你想说吗？”叶言言看着谨安，她能感觉她其实还挺想说的。 她还是有点纠结：“我不知道合不合适告诉你。” “你这么问了就是挺想说的，看你怎么想，”叶言言摊摊手，“我们的朋友圈社交圈完全没有重合的地方，你的事对于我来说就像是个故事，可能很精彩，但是不具备在我朋友圈传播的条件。都是陌生人，一吐为快怎么了对？” 谨安被她的话给逗笑了，也打开饼干吃了一块，“你们老师都这么会哄学生说话吗？” 叶言言也笑了，她敲敲手指想了想，“这样，既然大家都不想回家，我请你吃个饭，我知道新开了一家烤肉店特别的好吃，我们边吃边聊。” 谨安有点不太理解：“你为什么也不想回家？” 叶言言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面露焦虑，“奶奶突然身体不太好，家里又开始催我结婚了。” “结婚！你有男朋友吗？”谨安看着她潇洒自由的样子，完全不像是是有男朋友的人。 “你看，你的烦恼还没说，就先说起我的烦恼来了。你们未来要当律师的人都这么会套话吗。走，我刚看了看他们家的点评，都说超级棒，路上说。”她抓起自己的包拉起谨安。 谨安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两个人也没有多熟，“不好意思让叶老师这么破费？” 她得意地拉着谨安的手晃了晃笑道：“别忘了，我暑假也是有工资的。” 谨安有点晃悠了，顾夜雪一开心的时候也喜欢拉着别人的手晃啊晃，现在叫着自己去吃饭的人如果是她该有多好啊。 正是下班的点，公交站牌人山人海，还好要坐的车很快就来了，两个人费劲巴拉地挤上了车，车里充斥着酒味烟味臭鞋味。而叶老师身后的那个男人很神奇的集这多种臭味为一身。 谨安还是想继续刚才的话题，“你还没说完，你有男朋友？” 叶言言则是还是想往前走一点，因为她感觉那个喝多了男人都快吐她身上了。 谨安抬头看了那个男人一眼，也看不出他是清醒的还是已经喝蒙了，就尽量后退了一点给叶老师又让了一点空，让她又往前走了一点。结果那个男人得寸进尺，一察觉有空隙直接把头放到了叶言言肩膀上，她难为情的推了推，对方纹丝不动。 谨安才不管他是真的还是装的，上手就把他的头推了起来“能不能站好了！看不见前面是个姑娘啊。” 男人像是醉的听不懂别人说话了一样，谨安手一收回来他就又落回去了。 叶言言难为情的撇着头，天气本来就又热又闷，男人身上的酒气让她感到恶心。 谨安再次出手推起他的头，这次他居然睁眼瞪了谨安一眼，好像是嫌她多管闲事不怕死一样。谨安也回瞪了他一眼，就知道这样的人都是醉人不醉心，自己在干什么一清二楚，就是借着酒劲故意耍流氓呢。 她抬手拉了下叶言言让她再往前一点，叶言言也是不客气直接就钻进了她怀里。 谨安并不太喜欢和女生靠的太近的，就算是顾夜雪，她也不喜欢。其实也不能说是不喜欢，只是在女性朋友在知道她的性取向之前，她都会礼貌的保持男女该有的距离，以免在她们知道自己的取向之后会尴尬，会以为自己在用性别之便占她们的便宜，而她实在是讨厌误会。 醉酒的男人依然贼心不死，自己站了没一会儿，公交车一晃他就又想把头靠过来，这次还没等他低头，谨安就把胳膊抬起来拖住了他油腻腻的脑袋，其实她也挺恶心那颗好像得有一个多星期没洗的脑袋，但是没办法，感觉抱住她的叶言言已经开始发抖了，再让他靠过来估计叶老师回家得哭好几天。 好在公交车到站之后下了不少了人，车厢里总算是宽松了点，两人往后站了站，那个醉酒的男人只好老老实实的靠在了柱子上。 叶言言总算是敢放开谨安，她从包里拿出纸巾来擦了擦手，又给谨安一张纸让她擦擦手。 “不好意思，手上的汗把你的衣服都抓脏了。” 谨安擦了擦手之后嫌弃的把纸巾扔到垃圾桶里，“没关系，我这个衣服都穿了好几天了，再说要不是想请我吃饭也不至于碰见这样的事。” 叶老师还是很难为情的低着头，“我胆子太小了。” “不怪你，是被保护的好，我们还有三站就下车了他不敢怎么样的，别害怕了啊。” 叶老师点点头，“嗯，谢谢你啊。” “客气什么，”谨安有些不好意思看向车窗外，因为这叶老师也太娇羞了，完全就把自己当成了男生的感觉。 下车后到了吃烤肉的地方没想到还要等位，前面已经有13桌等待。谨安是最讨厌排队的，她一直觉得无论多么好吃的食物，一旦需要排队超过半个小时那就没意义了，再好吃也没意义了。 “一定要吃这家吗？” 叶言言看上去还是兴趣满满的样子，“人生不就是为了美食吗？” 她挑挑眉：“那换一个不需要等待的美食怎么样？” 叶言言往店里眺望了几眼，看着店里边吃边聊谈笑风生的人羡慕地说道：“超想吃哎，大众点评说宇宙无敌爆炸好吃。” 要是别人谨安估计一个白眼就过去了，哪有这么爱撒娇的人，怎么说什么话都像是撒娇，可是面对叶言言她就觉得是理所应当的，她给人的感觉就是被保护着长大的，她看到的都是人间的美好，工作后也是和孩子在一起，她只是喜欢这样表达，这样说话，和刻意卖萌无关。没办法，也只好陪着等了。 “叶老师男朋友我还没看看呢，给我看看。”两个人决定随便走走逛逛，一面走着谨安就又问起来，她真的很好奇叶言言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男朋友，该是一个高大威猛的霸道总裁才配得上这样娇软的人。 她打开手机开始翻找，“有什么好看的啊，就是家里给介绍的一个程序员，两家都知根知底的，两个人年纪也都合适就在一起了，没什么感觉，感觉就是走流程的人生。” 对于这样的回答谨安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是吗？我以为叶老师不是会和命运低头的人。” 她苦涩一笑，“也不是很想低头，可是这么多年了，也谈过几个，但是感觉都是一般般，谈着也行，散了也行，感觉我像个性冷淡一样。” 她这么一说谨安不得不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她几眼，她不会是个潜在的同性恋自己却不知道。 “干嘛这么看着我，我也很烦啊，这个处了也有4个多月了，还是谈着也行散了也行的感觉，从来不想主动见他。” “叶老师？”谨安还是神秘兮兮的看着她。 “怎么了，你有办法？” 她严肃地盯着叶言言：“你这根本就是不喜欢人家啊，我问你，他现在要是死了，你难受吗？” “徐同学怎么说话呢，毕竟也是知根知底的父母朋友的孩子，能不难受吗？” “没有没有没有，”她赶紧摆摆手，“不是咒他啊，你看你伤心也是因为他是父母朋友的孩子，其实你是害怕父母伤心。你有没有想过，我就是开玩笑的这么一说啊，你说你有没有可能，是喜欢女的？” 第八章 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叶言言看着她的表情像是明白什么，然后像要看穿她似的盯着她，“那你的男朋友呢？” 谨安被她盯得莫名其妙的发虚，但还是很认真的回答了她：“我没有男朋友。” 她并不意外，只是试探性的问道：“那，别的朋友？” “别的？什么朋友我都没有，我是个没朋友的人。” 叶老师流露出一种好像既在她的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表情。 她又说道：“我没告诉过别人，你看得出来？” 叶言言点点头，“怕大家不理解吗？” “不是，是怕我喜欢的人因为这个害怕我。” 想想也是，十多年了，我拿你当好朋友，你却一直对我有别的感情，谨安总觉得顾夜雪会害怕自己。 叶言言好像知道她在说谁，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从来没有告诉给她？” “有什么好说的，让她知道了反而对她不好。” “从来没说过，她也感觉不出来？” 心里明确知道结果，和被人问起硬要说结果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说出来之后，那种绝望的感觉更明显了。 她回想了一下摇摇头，“从来没有，甚至是认识我们两个的，都知道我不善于表达，还不如她对我来的细心。” 叶言言没想到她还真觉得身边人没一个看出了她的取向。 “不觉得亏欠自己吗？” “我要是说出来了，她会很困扰，也会很为难。其实我也害怕，我害怕她厌恶我，远离我，我怕她想起我们的点点滴滴都觉得恶心。我不想对她怎么样，只想她能幸福。”她越说越丧气。 “那是不是你也误会自己了，其实只是她对你很好所以产生了错误的情愫呢，是依赖。” “如果是依赖，我真的很想依赖她一辈子。” 叶言言不再说什么，只是轻轻的抓住了她的手，谨安的手心里都是汗。 “叶老师，她要结婚了，我想过有这一天，我也想着会祝福她，给她包个大红包。”谨安的眼睛湿润起来，“但是现在，我只觉得我要失去她了。” “你不想她开心吗？” “她值得更好的。” “会不会那个男孩其实也还好，只是在你眼里，她嫁给谁都是配不上。” 她摇摇头，“我确信我还是理性的，那个男生给人的感觉，真的，真的让人很不舒服，我觉得她不会幸福。” “那不是你该去烦恼的，人不是你给她选的。” “我知道，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就是一个特别拧巴的人，经常为了一些没必要的谁来折磨自己，有时候我也想选择做一只把头埋进土里的鸵鸟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但是每次都被生活精确爆头。” “你知道其实鸵鸟并不傻吗？”叶言言停下来，认真的看着她。 谨安突然就掉了泪，“你知道觉得这个世界上根本没人爱你是什么感觉吗？” “怎么会呢，你的父母，你的家人，你的朋友，同学，他们都喜欢你呀，你要知道你是一个很棒的姑娘，给人的感觉很积极向上。” “我知道啊，缺爱的人总是知道怎么去讨别人的喜欢，太会考虑别人的感受了，自己总是活的不痛快。我羡慕那些骄横跋扈的人，也羡慕那些骨子里温柔善良的人。我的骄横跋扈是装的，我的温柔善良也是装的，都没有底气，我从来不开心。” 叶言言抬手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是你想的太多了谨安，试着和自己和解，世界没你想的那么糟，也有很多人爱你。” 谨安有些尴尬，赶紧接过她手里的纸巾来自己擦，“叶老师，你是谁心尖尖上的人吗，不是普通的爱，是第一的爱，是最爱，是离了你不行。” 叶言言无法想象有人对爱抱有这样的偏执，她问道：“你的父母不爱你吗？” “他们心尖上的，永远是我弟弟，我不能说他们对我不好，可是我真的很痛苦。叶老师，你相信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吗？” 叶言言没回答，只是又递给她一张纸巾，“我没经历过你经历的，我没法劝你大度，但是我很高兴你相信我拿我当朋友。” “这些年我学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少说话，但是一旦有人靠近我问我你过的好不好，我就忍不住想掏心掏肺，我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我太孤独了，谢谢你，谢谢你愿意听我说话。” “没关系的，先吃饭，到我们了。”叶言言重新牵起她的手，“你要是觉得太压抑了好多话想说，都可以告诉我。” 两个人坐在好不容易才排到的位子上，谨安又不好意思起来，“是你请我吃饭的，结果成了我倒苦水了。” “没关系，我习惯当一个倾听者，要吃什么，有忌口吗？” “不吃羊肉，其他的都可以。” “好，”叶言言把菜单递给她，“那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你看看有什么想吃的。” 谨安往回推了推菜单，“你点我都可以，别人请客我不挑的。” “不行，我一定要你点好不好，今天你就是我心尖尖上的人好不好，来，看看小可爱想吃什么？”叶言言替她倒上一杯水，又给她一张湿巾让她擦脸。 人情绪一旦上来泪点就特别的低，听见她这么说谨安的泪就又开始在眼里打转转，半开玩笑的说道：“你别对我这么好，你还挺是我喜欢的款的。” 叶言言也不避讳的跟她开玩笑，“我何德何能男女通吃阿，来来来，看看想吃什么。” 谨安点了一盘五花肉就说什么也不再点了，叶言言怎么劝都劝不动，她也不再逼她，自己点了几盘肉又点了两瓶啤酒，“吃烤肉要是不喝点酒是没有意义的！” 谨安自己是不喝酒的，但这次也跟着喝了一口啤酒，“叶老师的人生没有烦恼吗，顺风顺水的人生一定特别爽。” 叶言言却答非所问，“谨安你知道你哪里吸引我吗？ 谨安没想到自己这个负能量炸弹还有吸引人的地方。“哪里？每天的那副臭脸吗？” 叶言言睁大了双眼做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惊叹起来：“你也太聪明了，我觉得你好酷。” “酷吗？”谨安有点不敢相信，她这个年纪的人啦还喜欢这些所谓的酷女孩。 “对啊，我觉得你什么都会，又高又瘦，超级酷。我长的也不高，也是很邻家的长相，所以一直很中二的向往你们这些酷女孩。” “那现在呢？”谨安翻着烤盘里的肉。 “酷酷的人都好累，不羡慕了，有点心疼。” 谨安顺水推舟的问道：“那我要是个男生你会喜欢我吗？” 叶言言给她夹了一块肉放到她的盘子里，“我本来就很喜欢你啊。” 谨安知道她说的喜欢是像对学生的疼爱，善良的人总是对身边的人都散发着温柔，“谢谢你啊呀叶老师。” 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快晚上十一点了，谨安却是难得的放松，有人说说心里话，释放一下内心的感觉真的太舒服了。 第九章 积怨已久的矛盾 回到家里，妈妈破天荒的这个点了还没有睡觉，在沙发上坐着。听见谨安进来难道地关心起来：“怎么今天回来这么晚，不是早班吗，还喝酒了？你和谁喝酒啊？” 谨安去洗手间随手把头发一扎洗了把脸，“和同事。” “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 “那还饿吗，还有点饺子要吃吗？” “不吃，你自己吃。” “那行，有点事和你商量。” 终于到了正题，谨安就觉得妈妈坐在这不是为了等自己回来。 “你弟弟可是给家里惹祸了。” “怎么了？”谨安擦着脸问到，其实她也没有多想问，因为妈妈现在只要是和自己说话，肯定就是家长里短的负能量输出。 “他天天打那个游戏，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偷偷绑了我的银行卡，他也是真敢花，花了家里五千了。” 谨安居然不觉得意外，弟弟聪明，学习好，但是胆子也是真的大，偷偷花家里的钱打游戏她觉得还在意料之中。“他人呢？” “你爸骂了他一顿，去睡觉了。”妈妈越说越来气，“你爸还想打他，多大的孩子了，你打他他不是越叛逆吗。” 这时候爸爸也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加入到聊天里：“不打他，不打他他明天就连房子都能偷偷给你抵押了你信不信！” 他这样一说妈妈就不愿意了，反驳道：“有这么说自己孩子的吗，谨林是那样的孩子吗，他都多大了你还打他，你不给孩子留点面子啊。” “我给他留面子？今天敢绑银行卡他明天能干什么谁知道。” “我是和你吵这个的吗，事情都这样了，吵架有用吗，不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拿回来。谨安呢，你看看你能不能想个办法，你不是学法律吗？” 谨安始终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钱都花出去了我有什么办法，又不是有人拿刀逼着他花的。” “就说是未成年拿家里的钱花，家里不知道，新闻上不是有很多这样的事吗，不是都要回了吗，你想想办法。” 爸爸也知道要不回来了，还是想打弟弟一顿让他长记性，“能要回来个屁，这都多少天了，再说人家那么大公司，五千块钱算是事吗，没闹上那新闻没出事的人家管吗。小狗崽子，我看他找真是欠抽了我看。” 妈妈还是想把钱找补回来，继续让谨安想办法，“五千块钱对他们不算事对我们来说是大事啊，要不咱也打个新闻热线看看，要不，安啊，你不是玩那个微博吗，你往上面发发看看，咱看看能要回来多少算多少啊，要回三千来也行啊。” 谨安依然看热闹不嫌事大，“我和谁给你去要啊，让我说就听我爸的，打一顿。” 她这样的态度妈妈更生气了，毕竟爸爸的火现在按都按不住，她还在这火上浇油。“你怎么说话呢，多大了能打吗，你小时候我打过你吗？” 谨安突然顿了一下，要说真动真格的往死里打她还真没有过，但是气急了那些抬手就来的打骂却也是不少，她都记在心里清清楚楚，和刺一样。她翻了个白眼：“说他就说她，我动过家里的钱吗？” 一提这个战火马上就转移了，妈妈指着她的鼻子就开始了：“从小到大养大你不花钱啊，你喝西北风长大的啊。” 妈妈越这样谨安越冷静，自己是在讲道理，她愿意指自己的鼻尖自己就把鼻子送上去让她指，“你们不养我是犯法的，养孩子不是为了让她感恩戴德的。” “说到这个你就会用你学的啦，你现在就一天天为了你以后不孝顺打基础了你。你这孩子，回家一趟，十天八天不在家，让你相亲你不相，让你吃饭你说不吃就不吃。你到底想怎么样，想反吗，想把我和你爸的头拧下来当球踢吗？你到底是想干什么啊！” 不知道怎么的，妈妈的火力就转移到了谨安身上的时候比对弟弟的气火还大。 “我不想怎么样，你们继续吵，我睡觉了。”知道多说无益，她把毛巾一扔往自己房间走去。 “行，你们一个个的就气死我，小的小的气我，老的老的气我。你们姓徐的就没一个好东西，我一天天的上赶着巴结都巴结不上，我还不伺候了，我饿死你们这些王八蛋，我让我一个个的把你们喂饱了喂大了让你们来气我，我让你们都和我横，和我上脾气，以前小时候跟我屁股后面叭叭的妈妈妈妈的叫的时候怎么不说这个事是犯法那个是犯法的，小时候拉裤里尿裤里回来哭着找妈的时候怎么不说你自己来，现在都成仙了，小的小的打一天天打游戏花了这么多钱，大的大的上了大学之后可是人物了，回来就和我脸上脸下的。老的就知道个打牌打麻将，还敢赌钱。气死我我看你们仨怎么活。” 谨安从床上站起来一脚把门踹死，不想听妈妈的唠叨。 “我和你说你也别给我踹门，门踹坏了你又不给换，一年年的拿这么多奖学金不给家里一分都败坏了，给这个买衣服给那个买衣服你看看能的你，用得着你给买吗，你多花多少钱，和你要一分钱费劲了，谁稀罕你那个衣服，和你说这些都是你弟弟的，你摔坏你赔啊。” 爸爸听不下去了接话道：“行了你和她喊什么，咱家不睡觉邻居不睡觉啊。” “我不和她喊，我不和她喊行吗，我不得喊喊让人家都知道我养了一个白眼狼啊。吃家里住家里打着工，到时候发钱家里看不见一分钱还一天天的说上脸就上脸。” “行了你，小的惹的麻烦还不够吗你又去惹大的，”爸爸本着家丑不能外扬的心理让妈妈安静，可是妈妈越说越来气还就是停不下来了。 “不行，今天还就不行了，委屈？还光你们委屈啊，我今天还非说说我有多委屈。”她已经带上了哭腔。“你说说这个小的，你说他胆子多大，他不知道家里攒点钱想给他换个房子有多难吗他一天天的糟蹋钱打游戏，心都给他操碎了他还这么不懂事，今天就说了他两句他就还不愿意了，家长多难他知道吗。还有那个大的，一天天的不愿意和家里说一句话，你说她要多少懂一点事，给你家里点钱我能为了这五千急成这样？要不说是十个闺女不顶半个儿啊，这还没出嫁就看出来了。” 谨安仰面躺在床上想当作没听见，但是那些话像是长了刺一样的扎进她的耳朵和心里，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顺着脸颊流进耳朵里，像是爬进了虫子。 她翻了个身坐起来木然地坐在床边，妈妈依然在客厅喋喋不休，她终于是听不下去了，从床头撕了块纸擦擦脸站了起来，她觉得既然是大家对彼此都挺不爽的，那为什么还要继续粉饰太平呢，那就都把心里最想说的，最恶毒的都说出来啊，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啊，她终于是拉开门走了出去。 第十章 沉默中的爆发 妈妈听见开门声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坐在沙发上继续抹泪，她还以为谨安是知道自己错了是来道歉的，还故意梗了梗脖子拿起了架。 谨安一声不响地坐到了斜对面的沙发上，客厅的灯在爸爸回卧室的时候就已经被关了，现在只剩下谨安没关死的房门照出来的一束微光，斜打在妈妈的背上，打在谨安的脸上。 妈妈就是不去看她，依然拿着架抹泪，抹了一会见谨安也没有要劝她的意思自己就停下来撇了谨安一眼，“你不睡觉你坐这干嘛？” 谨安起身给她倒了杯水往她面前推了推，然后又坐了下来，双手交叉冷静地问道：“钱是我绑卡花的吗？这个事是我干的吗？我哪里做的不对？女儿凭什么就不如儿子？” 谨安直直地盯着妈妈，因为背光她并看不太清妈妈的眼睛，她就这样静坐着，和妈妈在同一水平线上，以一种及其平和又坚定的语气问了出来，很久了，自从谨安觉得自己想开以后就很久没和妈妈争议过重男轻女的事了。 而妈妈却用以前的理由来应付谨安，以不变应万变。“我让你给想个办法，我说什么了，你看看你那个样，我自己的孩子我养这么大我不能说两句了。” 谨安往前移了移，让妈妈能更清楚地看清自己的表情，“能啊，怎么不能，说妈，你说，我都听着，这次你把对我不满都说出来。” 其实想想也挺讥讽的，谨安能明显地感觉到爸妈和自己的距离感，是那种真疏离假客套的感觉，就是一种他们对自己明明很不满但又不敢说的太过怕自己翻脸的感觉，像是对待一个欠债的亲戚，我对你不满却不好意思撕破脸，我不想知道你为什么不还钱，我就想知道你什么时候还钱。她觉得父母对她就是这样的，当我发现我不能控制你了，你不再依附于我了，我不能再对你耀武扬威了的时候，我也不想放走你，因为你已经可以产生价值了，因为我还没从你身上收回本，拿到多余的价值。 当然她也知道自己的脾气，一上拗劲八匹马都拉不回来，但连父母都不能和自己以诚相待了，都不想去听听自己女儿真实的想法，自己又还能和谁真诚。 妈妈看着谨安的表情就知道她又上了拗劲了，站起来就想走。“我不和你在这生气了，真是的，我去睡觉了。” 谨安一把抓住了妈妈的手，“说会话，别每次都说一半，你们也憋屈我也憋屈，妈，咱俩好好说会话，我也这么大了，都说说到底是怎么想的，说说我这个女儿对你们来说到底算是什么，别和我多不懂事不让你们开口说一句话似的，我也很委屈。” 妈妈生生把手抽了出来，然后重新坐下，还是不去看谨安，谨安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自己都多久没拉过妈妈的手了，怎么妈妈和自己的女儿还会尴尬，还会不好意思。 “说什么你说，大晚上的小声吵，别人邻居笑话。” 果然妈妈是觉得谨安要发火了要和自己吵架，所以想躲避她。这么多年了，躲避不提，过两天重新说话就是家里解决所有问题的办法，好像过两天之后问题就真的不存在了。 “我没想吵架，我就想说说话，都说开，咱们心平气和的说行不行。”谨安的语气平静地像是来调节家庭矛盾的调解员。 也不知道妈妈到底是在躲避什么，可能是被谨安从小到大越来越多越来越系统的“歪理”吓怕了。她还是不愿意和谨安聊天。“明天说，都几点了，你不上班吗？” “就今天说，说，这样的机会不多。”可能是喝了几杯酒的原因，谨安格外强硬。 妈妈无奈了，低着头附和道：“那你说，想说什么说什么，我看你是喝了几杯酒喝多了，又上劲了。” “我清醒的很，说说妈，说说，说说为什么火要发我身上，女儿哪里就不如儿子。”偏执一样的，谨安看着就要看着妈妈的眼睛，就要去抓妈妈的手。 妈妈依然选择诡辩：“我说什么了，我就是说气话，我没说什么，谁说闺女儿子不一样了，都是来讨债的，一样的不懂不懈，我去睡觉了。” 每次谨安一当真，妈妈就装傻充愣，让她每次都像是打在棉花上一样，不仅不能解决问题，还越来越憋屈。 她清了清嗓子，“你说的，你刚才自己说的，十个闺女还不如一个儿子。” 妈妈很自然的摇摇头，“不是我说的，一直是别人都这么说的，我就是气话，家里哪点亏待你了。” 谨安的手越攥越紧，“好，你没说，你是气话，那我能不能较较真，我就问问你，凭什么就可以随便说女儿不如儿子。” 妈妈越来越不耐烦，说不出是心虚还是什么，她还是想把手抽出来，“又开始了，我去睡觉了，你松开。” “妈，我知道这个问题从小吵到大你都不愿意再吵了，你现在肯定觉得我是无理取闹，那就再说最后一次，大家说个明明白白。” “我不想说，你这孩子，喝多了，去睡觉！” “妈！你是怕我和小时候那样又哭又闹吗，你是在害怕我吗？我保证，不会了，我是个成年人l，大家都一样了，大家就好好沟通沟通，说说到底怎么想的行不行。你就是和我说你就是不爱我，就是喜欢儿子我现在也不会大吵大闹了，没意思。反正你们觉得自己没错，我也觉得自己没错。” 妈妈无奈，只好又坐下来了，她知道今天晚上谨安是没完了，这闺女是越大脾气越古怪，又得听她开始讲关于凭什么重男轻女的事，可是这个哪需要什么理由，理所应当的，自古以来就是这样，儿子就是比女儿好。“说，你说，我听着呢。” “为什么，为什么女儿就不如儿子，从小到大我这么努力这么懂事，为什么就是不如儿子。” “谁说你不如儿子了，哪里亏待你了，行了睡觉去。”妈妈拍拍她的手，还是觉得顺着她说就能打发她。 “妈，你们没亏待我，可是不公平，凡事讲个凭什么。”就只是想起来，还没说出来以前的那些事，谨安的泪就已经在眼里打转了，有些伤总以为自己放下了，其实只是放在那里不敢去碰它而已，再拿起来的时候，依然痛彻心扉。 “什么叫公平啊你看看，养孩子那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不都是这样养吗，都不是照顾小的吗。你是姐姐不得先懂事啊。你说哪里不公平了。” 其实谨安并不是多想自己一项项一条条的这些年自己受过的伤都摆出来，不是不想说，而是每次想说而不敢说，怕只有自己在耿耿于怀，别人早都忘了；也怕自己是想多了；更怕爸妈多年以后还是觉得自己还是没错，白白给自己再增加多重伤害罢了。她深呼吸了一下，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为什么，为什么不供我上大学。” “你这不是还是上出来了吗，而且咱家里就指着你爸爸自己赚钱，我得照顾家里，你不是自己申请的贷款，又没利息，多懂事啊，少让家里操多少心。我没少在外面说我们安安听话懂事。” 谨安感觉后话又被堵回肚子里，妈妈又在套路自己，妈妈太知道怎么安抚她怎么道德绑架她了。当年明明就是想让她早点工作赚钱，现在她读完了大学，又可以拿自己懂事，自己还是读了，家里没钱来压制自己。 可是这次谨安不想再帮着妈妈逃避了，再去粉饰当年让大家都过得去，换来的只是又一次的自我折磨和自我愈合。 她放开了妈妈的手，“可是那时候你不是这么说的，你说我该去工作，说女孩子读书多没用。说你对我的义务已经尽了。” “我说过吗？”妈妈开始装傻。 “说过，我记得清清楚楚。” “我没说过。”从谨安经济独立以后，妈妈有很多话都不敢再说了，而且极力否认自己以前说过的话。 “你说过，我们还因为这个吵了好几天，就是在这儿，我还摔了好几个碗，你要是想听我还有更多的细节。”谨安铁了心的要说明白，就是不和妈妈打哈哈。 “行，我说过行了，那时候你要钱你弟要钱，你外公身体还不好，处处都要钱，我一时气话，还有和自己妈妈记仇的人，小心眼。” 谨安依然认真：“你那时候为什么不和我这么说，一条条把理由说给我听，就像现在这样，我会不听吗，我会不理解吗？那时候为什么要攻击我的性别，说我读书无用。” “行了，那时候你还和小孩似的我说了你也不听，我也不愿意多说，我不想和你说这些了，睡觉睡觉，都几点了。”妈妈又站了起来。 你小不懂事；我压力太大不想说；天下没有不为了孩子好的父母；我没有说过；我随口一说你还当真；我多忙啊家里一天天的事都指着我呢我不记得了。妈妈用来搪塞自己的常用理由谨安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她不知道妈妈什么时候才能理解这样敷衍孩子只能让母女关系越来越僵，自己已经长大了，只是想要一个真诚的道歉。 “为什么家长就不能承认自己也会犯错，为什么不能承认自己的错误，为什么不能和孩子道歉。” 一听她这样说妈妈又急了。“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哪里对不起你，今天又发什么疯。养你这么大了还不让家长说几句，还记仇到现在，天天想着拿这个降住我。行了，睡觉！”妈妈不再理会谨安，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十一章 那些不敢触碰的伤 那些事放在心里也是折磨自己，可是说忘了也不可能，最爱的人亲手扎上的刺，又怎么能拔得掉。 “叶老师，明天的早班能不能换给你。” 谨安知道自己肯定又要控制不住大哭一场，她不想顶着哭成桃的眼去上班。 叶老师回复了一个笑脸，“是喝的有点多了吗？” “是不想早起。” “好，那早点睡，祝你做个甜甜的梦。” 躺在床上说起梦来了，她就想起了自己做过的一个荒诞的梦。 梦里发了大水，自己坐在一块门板上在水里飘摇，然后飘到了楼顶旁，妈妈和弟弟已经在楼顶上了，她伸出手，让妈妈把她拉上去，结果妈妈却去打她的手，说爸爸还没上来，这个楼顶最多只能再承受一个人，她不能上去。梦里的她不哭不闹的，都没多不问一句，就撑着自己的门板用手把自己划开了。她问过自己学心理学的同学，同学说这是她的潜意识里觉得自己是多余的，爸爸妈妈弟弟才算是真正的一家人。 想到这儿还是会哭，就算告诉自己就算是没人爱又能怎么样呢，自己已经长大了，有能力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啦，还是会哭，无解。 她又想起自己看唐山大地震的时候，哭的最惨的地方不是妈妈选择救方达的时候，而是在知道方达已经吃了一个西红柿的情况下妈妈还是把第二个又给了他。用十几年的时间去忏悔去折磨自己又能怎么样，最后方登原谅释怀了又怎么样，谨安不能释怀。救弟弟放弃方登的时候她都能站在姐姐的角度一起去释怀，因为当时儿子的活命的机会就是比较大，妈妈的选择没错，可是西红柿这件事，她做不到。 你再天天供奉，供奉了32年又怎么样，当时身为一个母亲，你就是做错了，你就是不公平。谨安一直觉得她再次看见方登的时候不应该说西红柿给你洗干净了，妈没骗你。应该说的是妈当年不对，当时第二个西红柿，应该给你。 你后来准备了32年的西红柿，都不是属于我的那个，我要的那个，你给了方达。 谨安知道自己在这些小事上已经到了属于病态的偏执，可是她没办法。你答应了第二天买了给她又有什么用，为什么就不能把属于她的给她。 以前爸爸的同事来家里玩带来了一小包碧根果，她看见了就拿起来吃。结果妈妈发现之后一把夺了过去，说就剩了这个给是你弟弟留的，你怎么这么馋，他还没吃过。 她把剩下的几个扔到地上踩地稀碎，然后再也不吃一口碧根果。她没说出来的是他没吃过，我也没有。 出去玩的时候一人一根烤肠，弟弟吃的快她舍不得吃，妈妈说她是姐姐让她把自己的让给弟弟。她一下就把烤肠扔到地上一脚踢出去好远。 后来她的东西父母再也不敢说给别人，其实她也知道有些事自己做的过激了，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那些偏激的行为，像是对父母的惩罚，但更多的是在折磨自己。 想着想着她就带着泪睡着了，第二天一切照旧，一大早一家人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在一起吃早餐。 她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面条，妈妈在厨房给弟弟油煎他昨天没吃的饺子，她看了弟弟一眼，他应该也害怕了，看上去眼睛红红的。 “你怎么这么有本事啊？”谨安白了他一眼，这件事要是当年的自己办的，估计怎么也得踹几脚，到了他这儿肯定不能就这么完了。 弟弟没回答，低头喝着面条汤，妈妈把煎好的饺子放到了他面前。“行了啊先别提了，他开学上高中了，最要紧的时候，先吃饭，吃完饭去上补习班。” 弟弟一言不发，埋头吃起了饺子。 谨安把自己的碗一推阴阳怪气的说到：“可不是不能说了嘛，儿子糟蹋的钱叫钱吗。” 妈妈终于忙完了，坐下来吃饭，“吃饱了就去上班，一天天的就你话多。” “我下午班。”谨安看热闹似的往后撤了一下，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坐着。 爸爸飞速地喝完了自己的面条，然后嘴边一擦说道：“那就去自己屋里待着。我先和你说一声，不管你说什么，你这个月发了工资，多少给家里一半。” 谨安一下就换成了攻击状态，“凭什么！” “什么叫凭什么，你这么大了给家里点钱怎么了，还一天天的你自己还都花了啊。” “钱不是我充游戏的，这个窟窿凭什么我补？” 爸爸咄咄逼人：“什么叫你补，你给家里点钱怎么了，还亏啊，一天天吃家里住家里的给点钱怎么了。” 谨安觉得爸爸是在为昨天晚上的事替妈妈抱不平，毕竟是两口子，爸爸肯定也觉得妈妈没错。 “是和我开始算账了吗？那要不要我过去十几年花我身上的钱都还回来。” 爸爸有些无奈，“你这叫抬杠。” “是你先说的，那你怎么不给我支付我上学的钱。” “狼心狗肺！昨天晚上你听听你和你妈说的话，我不给你花钱你生下来就能上大学了啊，前十几年的钱都喂了狼了啊。” “我开学的时候衣食住行不是钱吗？” “我看你很够花的，贷款又不要你的利息，昨天还和人家出去喝酒。有这个钱攒着不行吗？” “贷款，贷款你准备帮我还吗？”谨安撑着桌子的双手微微发抖。 “你是要吃人吗你。这是什么动作啊！”妈妈参与进来。 弟弟看不下去了，索性把筷子一扔站起来就走了，妈妈撑着桌子弯腰把弹到地上的筷子捡了起来。 忽然察觉她弯腰的时候都有些费劲了，谨安有点难受，不想再吵了。她把手收回来站了起来：“你们要是真想和我算清楚，等我真正工作了我肯定和你们一项一项的都算清楚，到时候，我们谁都不欠谁的。” 父母不再理会她，她去自己房间换了身衣服换了双鞋就出门了。她待不住了，在家里，就只剩下了压抑。 其实她没告诉叶言言的就是她学民法的原因是觉得有朝一日，自己可能会把父母告上法庭。早晚有一天，她要和父母把遗产问题摆到台面上掰扯清楚。其实家里那点东西，她一点都不想要，她就是想让爸妈面对自己的骨子里的重男轻女，要让父母退无可退逃无可逃低头认错，既然自己永远无法意识到自己的错误，那就用法律来证明。那怕判决以后自己主动放弃，但是在立遗嘱，分割财产的时候自己一根针都不能少。 她知道这很可能闹到自己众叛亲离，甚至把父母气个半死，但是她觉得有一天自己一定会这么做，一定要告诉他们，儿子女儿是一样的，你们要是不承认，那就别怪我就逼你们承认。 第十二章 那些偏执的小爱好 从家里走出来谨安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无处可去，以前同学什么的早就疏远了，各种亲戚那自己也没什么感情。就只能在家门口的公园闲逛着，和遛弯的老大爷似的。 这些路在自己小的时候每天都要和伙伴疯跑一遍，现在每天肯定也有人跑，只不过是换成了别的孩子。 她走到了人工湖边，记起自己小时候和伙伴为了捡一个水上的皮球还掉进过人工湖，救上来以后妈妈边哭边打她，她不愿意去想，但是那个场景就像是在她面前发生一样，想起这些来她又觉得妈妈还是爱自己，怎么能不爱呢，所以她又开始纠结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 她其实不愿意去想父母到底爱不爱自己这件事，因为实在是太过复杂，一想起了各种对自己好的事，对自己不好的事就在脑子里打架，让自己纠结让自己痛苦。 或许爱，但没那么爱，谨安经常想养个小猫小狗的十几年可能也有这样的感情了，别说自己这么大个人。又觉得自己这么想，要是父母知道了一定很寒心。 路边草丛里还躺了一只猫，还挺可爱的，胖胖的长毛的花猫，谨安蹲下远远的和它拍了一张照片。它鄙视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走了。 照片上的猫眼神鄙夷，一身不羁的长毛在阳光里显得英姿飒爽，简直就是猫界的犀利哥。她觉得这么棒的照片一定要分享一下才行。打开微信想发一条朋友圈，看了看照片里肿着眼泡又删了。可是又觉得这么有个性的猫不分享可惜了，翻了一下朋友圈，最后发给了叶言言。 过了一会她回了一大串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只猫真的好个性啊，是猫界犀利哥吗？” 谨安不自觉对着手机笑了，她就知道她能t到自己的点。 “超犀利哈哈哈，感觉已经看破红尘。” 手机过了一会又叮的一声。 “眼睛是怎么了，夜深人静又多愁善感了？” “一躺下之后沉底的忧伤又倒灌上来了。”谨安又发了一个苦笑的表情。 “这次是秒回，她发了一个抱抱的表情包，然后回了一句：“那下次把枕头点高一点，别上头微笑微笑。” 谨安把手机揣进兜里，觉得既然不知道干什么，就去店里坐一会，毕竟叶老师也太可爱了。 店里叶言言和另一个男同事搭班，她在很认真的和对方学做咖啡。 谨安凑过头去看了一眼：“学的怎么样了？” 叶言言看见她过了笑了笑：“光看着老师做了，我还没上手，不过我自己买的咖啡豆和牛奶都到了，我等会我给你做一杯，难看又必须喝啊。” 男同事拉了一颗最简单的心放在桌子上：“那叶老师从第一步开始，首先咖啡粉压的要平，不然萃取出来的时候不均匀，而且手柄容易崩开。” “好。”叶言言信心满满的开始磨粉然后压粉，结果就卡在了这里，她的手太小了，怎么拿粉锤都压不平。 叶言言无奈感叹：“我的咖啡事业就止步于此了。” 谨安拉了她一下，看见男同事已经没有耐心的在这看着了，小声的说到：“没事，谁能做到完全平整的，我的人生信条就是差不多就都行。” 叶言言像是一个干了坏事的小孩子抿嘴偷笑了一下，任何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师，准备把差不多的手柄上到咖啡机上。 “一定要拧紧，不然它蹦开会简你一身的。” 叶言言比了一个ok的手势，感觉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手柄拧到了机器上，然后充满仪式感的按下了萃取按键，然后下一秒手柄就蹦开了，谨安眼疾手快地一下把她拉开，她的白衬衫上还是溅了几个污点。 叶言言低头看了一眼：“最新手工独一无二款咖啡点染白衬衫，30块钱卖给你要不要？” 谨安简直服气她的梗来的速度之快，拿起纸巾来给她擦了擦：“你的衣服我应该是穿不上。” “可惜了，我这个买的很贵呢，30你占大便宜了。” “怪我没检查一下哈哈哈，我的工装在仓库挂着呢，你先换上。”谨安又擦了几下，嗯，只能说是意思意思，没什么卵用。 谨安本来就个子高，加上爱穿宽松的衣服，叶言言一换上完全就是男友风。 “感觉你的衣服和我男朋友的差不多大哎。” 谨安帮她收拾着咖啡机回头看了她一眼：“你穿过你男朋友的衣服？” “我俩还没那么熟。”叶言言拉了拉袖子，“好香啊，什么香水？” “dior的真我淡香氛，偏甜。” “你很喜欢香水吗？” “还好。就是想起来的时候会喷几下。”谨安收拾干净台，“我去找个洗衣店把你的衣服洗了，自己也该洗不干净，到时候拿回来说不定还能卖到五十块。” “那麻烦你了，下午你上班的时候穿什么？” “我吗，我又没什么事，把衣服送过去之后再去买一件。” 叶言言不好意思的说到：“那我给你买，到时候我转账给你。” “没关系了，我只是借你穿又不是送你啦，不用替我买。”谨安把她的衣服折了折放进店里的手提袋。 “那也不好，那你把我身上这件卖给我，不好意思让你再破费买一件。” “你要是喜欢我送你了。穿很久了。好了叶老师，昨天你还请去吃饭了呢。”谨安比了个耶然后出门去找洗衣房。 她想起叶言言夸她的衣服香，突然有点想闻闻她的衣服上是什么味道，但是又觉得自己这个行为会不会有点变态，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其实自己还真的是有点香水控，喜欢的香水可以从四面八方省钱来买，很多同学都觉得她一个靠贷款上学的人这样的痴迷香水简直是有病，是装逼。不是，她只是喜欢自己香香的，因为以前自己总是穿表姐的衣服，甚至是表哥的，那些衣服上有的都带有他们的味道，那些洗不掉的油点，那些人身上油腻腻的味道都让谨安恶心，她的嗅觉特别灵敏，她真的可以闻到人身上的油味，每次上公共厕所她感觉闻到的上一个人的油味比大小便的味道还恶心。 小时候自己曾经偷偷把妈妈的香水喷到自己的衣服上，被妈妈说是屎壳郎带花，小小年纪就知道臭美。从那以后，谨安就种下了自己有钱之后疯狂买香水的种子。 现在在家里她一走进妈妈就嫌她呛，她就是故意的，她总是和以前的自己过不去，在家里总是喷着浓浓的香水。 叶言言在店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男同事告诉她谨安每个假期都会来店里兼职，因为她是靠贷款读书。她不想让这个坚强的姑娘多花无用的钱，又怕伤着她的自尊，她看了看想了想，还是给谨安发了个红包。 第十三章 试着与自己和解 “为什么给我发红包？黑人问号脸。” 谨安突然有些不高兴了，她过分强盛的自尊心让她觉得对方是看不起自己。 “你先点开看看啊，又不多，就50块，洗衣服加请你喝杯奶茶。” “那谢谢叶老师了。”谨安把红包领了，她总觉得她要是不领叶言言就觉得过意不去。 买个白衬衫谨安又找个洗手间洗了把脸，眼睛已经消肿了，用手沾水抓了抓头发照了照镜子，头发已经快及肩了，又该剪头发了。 人就是一种很贱气的生物，以前都是自己去剪头发也没觉得会无聊，还会觉得陪同学去她们又烫又染的很麻烦。现在认识叶老师了突然觉得自己有了朋友，就不想自己去，总觉得会无聊，有个人一块聊天做头发也挺好的。谨安不得不承认，哪有人喜欢孤独。 回到店里已经零零散散坐了几桌的顾客，不过自从叶言言来做兼职之后隔壁学校那些早恋的小情侣是没一对敢来的，老板倒是也不在乎，他们又吵又闹的，不来更好。 她搓搓手：“叶老师，明天有空吗，要不要一起去做个头发？” 叶言言正在整理书架上被拿乱的书，她把被拆封的书挑出来放到台上，看了谨安的头发一眼：“你想怎么弄？” “你想让我留脏辫吗？” 叶认真地点点头，“那你想去染发还是烫发啊。” “想剪短一点，我觉得太长了。” 叶言言抬手摸了摸，“没有啊，这个长度多好看啊，感觉就很像80年代那种港风的发型，再说现在这样还能扎起来，再短一点扎不起来多热啊。” 谨安也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其实她也觉得自己长发挺好看的。“没什么，就是不想留了。” “啊～”叶言言有些惋惜，“这么好的发质，不留起来可惜了。”她又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你看我的头发，已经和草一样了，你是一直短发没留起来过吗？” “没有，”谨安抬手给她比了一下，“也留过一次长头发，特别长，都到屁股了。” “这么长啊，有照片吗有照片吗我想看看。” 谨安掏出手机来很在qq相册里翻了起来，翻了很久很久，终于找到了自己的长发的照片，那是高中毕业的时候，自己穿着肥肥大大的校服站在学校的紫藤萝下面，高高瘦瘦的女孩吃着一根冰棍，瀑布一样的头发比紫藤萝花还要夺目。 叶言言张大了嘴巴，“卧槽，简直是女神啊小徐同学，一定不少男生喜欢你。” “风靡全校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其实高中时期谨安就不怎么喜欢男生了。她依然记得那个嘲笑她的男生；她依然记得班主任夸她聪明的时候不断抚摸她的背，她开始以为那是一种长辈对晚辈的鼓励和爱抚，后来反应过来之后只有无尽的恶心。在谨安眼里，所有男生的靠近都是带有目的性的，只是看他们的耐心程度，没耐心的告白完就想动手动脚，有耐心的还会掩饰几天，归根结底，不过都是被支配的动物。 “那为什么不再留头发了，在全民秃头的年代那知道头发多珍贵吗哈哈哈。妈妈不都喜欢给自己的女儿编小辫吗，你妈妈不想让你留长头发吗？”叶言言直接灵魂一击直中问题中心。 谨安自己都没发觉自己的脸色变化之快，其实这就是问题的症结所在，自己在高中留长发的时候妈妈简直喜欢死了，她说自己本来就个子高肩宽腿长和个男孩似的，现在长发到多了几分女孩的文静气，现在男的都喜欢长头发的，她不穿高跟鞋，留起头发来，以后也好找对象。 结果夸完第二天谨安就剪了头发，鞋子除了几双板鞋几乎都是带气垫的运动鞋。妈妈又生气又无奈，她知道自己的女儿向来是叛逆，你只要指东她肯定往西走来气你，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欠了她多少债。 可是她从没问过谨安为什么，为什么就是死活再也不留头发了。 谨安在自己心里给自己系了那么多的结，她很想告诉她是因为你以前信誓旦旦的告诉我你就是短头发好看你长头发像个小傻子，也是你看见我减去长发后又无奈的说行反正还有时间，再慢慢留呗。 她想说你们为了自己轻松并没有觉得对孩子撒谎有什么不对，却没想过孩子连自己的父母都不相信的时候活的会有多累。她想说我生来不是为了取悦男人的，我不会为了他们喜欢就去留长发，为了适应他们的身高就不穿高跟鞋。我来到这世上，是为了活给自己的。 “怎么了？不高兴啦？”叶言言看出了她的情绪变化，小心翼翼地问到。 “没有，就想起我妈的话来了，她说长头发男孩子都喜欢长头发，你知道我，我一点都不想讨好什么狗屁男人。” “所以你就剪短了头发？就是为了和你妈妈反着来，就是为了证明就不需要依赖男人吗。”叶言言有点惊讶于她的执拗。“那你抛开这些，你想不想留长头发，喜不喜欢自己长发？” 谨安很认真的想了一下，“说实话，还挺喜欢的，我特别喜欢乌黑的长发烫个大卷，懒懒地靠着窗台，我想那就是一道风景。” “那就留起来，不是不为了和妈妈抬杠，也不是为了取悦男人，就是为了自己，因为自己喜欢，为了自己开心。你只想着怎么让他们别扭难受，想着让他们为你的童年心结买单，以至于把自己都忘了，都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开心，甚至走上是杀敌一千自损一千五都在所不惜。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假想敌们根本没那么在乎这件事，你只是在和自己为难，在为了自己的童年心结折磨自己，你的一生还很长，这样活着，太累了不是吗？” 谨安深呼吸了一下，有些纠结痛苦，“道理我都懂，可是我可能做不到。” 叶言言拍拍她的肩膀，“那试试好吗，为了自己开心，为了我喜欢，所以我想怎样就怎样。不是为了和妈妈和解，也不是为了和迷恋长发的男人示弱。就为了喜欢欣赏漂亮小姐姐的人，你想想，除了目的性的喜欢长发，要相信还是有很多的人单纯的以欣赏美的角度来看你，没有目的性的赏识你，单纯的为了美丽而感叹，给真正欣赏你的人一个看见你另一面的机会好吗，他们会喜欢短发的阳光爽朗，也会喜欢你长发的温柔多情。坦然接受别人的赞美，是一件多么舒畅又美好的事。” 听着她说话，谨安一下就不受控制抱住她，童年记忆带来的深入骨髓的自卑偏激往往让她难以抑制，所以此刻坦然自信的叶言言深深地吸引着她，她像是温暖的太阳，让她忍不住想靠近，想去拥抱，被她感染。 第十四章 那些大方而美好的人 “哎呀还是小朋友啊，和小孩一样呢。”叶言言拍拍她的背，“好啦，以后多想想我这么做虽然别人难受啦那我是不是真的开心，多想想再去做好吗。” “好~”谨安还是抱着她不松手，她已经很久很久没和别人拥抱过靠的这么近过了。 “好了，你教我做咖啡好不好，小林嫌弃我太笨了哈哈哈哈。”叶言言自嘲地笑起来。 “可以啊，”谨安放开她给她简单的描述了一下自己的水平，“我也是半瓶醋，教不出多好的技术啊。” “没关系，”叶言言明朗的笑着：“那徐老师，一定不能藏着掖着，得教我啊。” 谨安突然有了一种责任重大的感觉点点头，“我会的肯定都毫无保留。” 话是这么说，但是谨安作为一个野路子，属于茶壶里煮饺子——有口倒不出。前面几步怎么打奶起泡，怎么控制温度，怎么把牛奶压下去教的都还可以，到了最后一步怎么抖出一颗心就是说不明白了，总结起来她也只能说出一句现在的流行语：“抖就完事了。” 叶言言笑的直不起腰，“哈哈哈哈哈哈，什么叫抖就完事了？” “就是我也说不明白，其实他们教我的时候说的那些道理我听了很多遍也是没有学会拉花，还是得多练习，早晚有一天会茅塞顿开的。具体总结就是大概半杯的时候把拉花缸放低，然后开始抖，这样奶泡就会留在液面，等快满的时候轻轻一提，就会出现一颗心。” “这么复杂吗，我哪有这么多时间练习啊。” “没关系啊，这也不是你的主业，要是只是因为喜欢咖啡的话，学到这儿自己做着喝就可以了。” “啊～”她有些惋惜，“学一次了，我想学好。” 谨安准备好之前的步骤又递到她手里:“来，那你拿着，我拿着你的手教给你。” 在谨安的手把手教学下，叶言言总算手拉出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小心心。这次换她像是个小孩一样，开心的拍来拍去，拍到消泡变凉了才拿起来喝了一口：“这是什么人间美味啊。” 谨安坐在沙发上整理着叶言言干到一半的活，把那些拆封的书摆好抚平。 叶言言端着咖啡走到她身边看着她认真的样子故意装模作样地敲敲桌子，“我可不是老板啊，你现在要是非工作的话也不算你加班啊。” 她掩盖脸来，“我自愿的，我义务劳动，劳动使我快乐呀。” 店里贴满了如需拆封请询问店员，可是每天还有大量的图书被拆封被折压甚至被染上笔水和油污，谨安有些心疼。“像这些折痕重的，只能打折卖给真正喜欢它的人了。像是那些有污渍的，应该再也卖不掉了。” 叶言言满是不理解的问道：“像是这些弄上污渍的，为什么不能买了它，一本书又不贵，把书往那一扔不觉得很过分吗？” 谨安光是想起来都觉得自己要气死了，“才不会，我给那举个例子啊，要是有一本书他们想看，我们查了一下库存有三本以上给他们拆开了，他们看过之后也是真的喜欢，那结账的时候他们也要拿一本没拆封的。哪怕那本书是他让你开的，他看着你刚刚拆开的，他也得买那本带塑封的。” “至于吗？” “这样的已经算是素质好的啦，给你列举一下：点了餐把自己喜欢的书买下来静静的看的，这种人简直就是宝藏，少之又少；点了餐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把书拿回位置看，经过提醒之后感到抱歉把书送回来的，也情有可原，都能理解；不点餐占着位置看书拍照的，比比皆是，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也不多说啦；还有一种就是带着外面的饮品水果来，里里外外铺一大桌然后随便拆书拿书的傻逼，我告诉你，不再少数，绝了，惊世骇俗的大傻逼。” 叶言言看着越说越气的谨安感觉在看一个认为世界非黑即白的小孩子：“有这么生气吗？” 她还在小心翼翼地整理着书，“看见那些脸就有气，说实话就是，高素质的人还是少。” “不气了啊，喝口甜甜的咖啡消消气。”叶言言把手里的咖啡递到谨安嘴边。 谨安看了一眼杯子，低头抿了一口，“也不甜啊，没放糖。” “和老师抬杠是不是！”叶言言抬手掐了她的脸一下，然后对着杯子做了一个撒盐的动作，“好了，现在是甜的啦。” 谨安被她的幼稚逗笑了，低头又喝了一口：“嗯，还是不甜。” “怎么会？”叶言言装作一脸震惊，“我尝尝，”她端起杯子来喝了一小口。 “哎呀，哪里是不甜，简直更苦啦，都怪你脸色太臭啦，我亲亲它就好了。”说完她憋笑似的亲了亲咖啡杯。 “再尝尝！” 谨安抱着书站起来，认真的看着叶言言：“老师你好幼稚啊。” “你先尝尝。” 谨安只好低头又喝了一口，然后用做作的语气说道：“嗯，是甜了呢。” “叶言言骄傲地仰起脸：“也不看看是哪个个宇宙无敌小甜豆亲了它一下。” “叶老师？” “嗯？” 谨安认真的看着她：“你真美好。” “哈哈哈哈，你才知道啊，少撩妹啊。”叶言言笑嘻嘻地抱着杯子回了台。 谨安默默地把书摆回原位，她绝没有故意撩她的意思，是真的觉得她是一个很美好的人，自然大方，知道自己的优点，也不避讳的去展示去释放自己的优点和魅力。而自己从小受到的教育是就算哪一方面有长处也只能别人夸，不能自己说，不然就是炫耀，就是骄傲。而且在别人夸奖自己的时候也只能虚伪的自谦，说哪里哪里，而不能坦然的接受然后说一声谢谢。 果然和美好的人在一起上班是不会觉得累的，不知不觉就正式上班的点。 谨安穿上新买的白衬衫，叶言言神秘兮兮的从包里掏出一个东西递到她手里，“上班就把头发扎起来，很长了，扎起来显得精神。” 谨安接过来，那是一个带着及其夸张的小型毛绒玩具熊的头绳，她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没有简单点的吗？” 叶言言又拿过来左右的看了看：“这个多可爱啊。” “有那么一点点浮夸了？” “哪有，我告诉你，超可爱，你坐下我给你扎上。” “我不要！”谨安嘟着嘴摇摇头。 “这有什么啊，老师我可是穿着汉服和洛丽塔出门的人，这才哪到哪啊？” “不是？谨安实在想不到她居然是个这么潮的老师。“你不怕别人看你吗？” “看呗，有什么好怕的，我又不少鼻子不少眼还怕看啊，而且我又不是裸奔，是穿着超好看的小裙子，那时候简直老娘天下最美好吗，坐下！快点。” 第十五章 当你温柔且有力量 果然有些生物是不能提的，谨安刚上班不久，就看见几个二十多岁的女孩拿着奶茶嘻嘻哈哈的走进来了。 先是在店里转来好几圈找个合适的位置，然后就嘻嘻哈哈的坐下。一个看上去是个团队大姐大的女孩站起来就开始挑书，大概拆封的没拆封的拿了有十几本抱着就放到了桌子上就准备拆封拍照。 谨安是很少愿意第一个去和这样的顾客交涉催单的。因为店里已经贴满了禁止外食，如需拆阅图书请找店员的标识，他们还能这样无视的我行我素，第一个过去交涉肯定是惹一肚子气。 她一般都做最后一个，一是所有同事都去过一遍了脸皮再厚的人心理防线也快崩塌了，而是谨安的脸色绝对所有人当中脸色可以做到最臭的一个。 “要我去提醒她们一下吗？”叶老师拿起菜单问到。 “我去。” 谨安从她手里抽出菜单，她是真的不怎么喜欢把自己一天的情绪都变差，但是更不想看见叶老师被她们欺负。 等谨安走过去的时候已经有一个女孩脱了鞋子把脚踩在沙发上作出了一个自认为可爱的动作。 “你好，我们这边呢，落座是需要点单的，不允许食用外带食品，没有购买的图书是不能拿到餐桌上来阅读的。另外麻烦大家说话小声一点，这边比较安静。” 谨安脸上带着她能做出的最大的微笑站在旁边。 坐在对面脱了鞋子的女孩头也不抬上翻着眼睛看着谨安：“我们就坐一会儿不可以吗姐姐？” 姐姐？谨安内心一万个白眼翻过，不是穿的幼稚一点说话幼稚一点卖卖萌就是年纪小了，就凭她这样自以为是的恶意和同性卖萌谨安就完全不想让她坐。“不好意思，我们这边不允许外带食品，你们摆这么一桌，我们实在是不好做生意。” “那我们不喝可以了，就坐一会儿。”在谨安旁边的大姐大终于开口了。 “不好意思，您不喝摆在这也不太好看，毕竟我们也是卖饮料的。” “那我们就放桌子底下。”她托着脸也是上翻着眼没好气的看着谨安，好像再说我都这样了我看你还能说什么，谨安甚至能清楚的看见她画的毛毛虫一样的眼线，差点没忍住笑。是个硬茬。“那您看好喝什么了吗，我们这边也是需要消费的。” “就坐一会儿不行吗，刚吃完饭喝饱了。”她抿住嘴唇，好像对谨安的死缠烂打很是不满。 谨安只好又一个客气的假笑先抛出去，内心一万个卧槽，你说行不行，你给交房租啊让你在这坐。 “不好意思我们这也是需要盈利的，您多少点一杯。” “以前来的时候就没人逼我们点。”能当大姐大的人果然都有过人的本事，这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还好意思在这提以前。 谨安感觉自己的假笑都快到极限了：“这几天营业额不太好，以后都会这样了。” “那更不应该赶我们走了，我们在这给你们吸引人气啊姐姐。” 对面的假萝莉一开口，谨安脸上的笑一下就没了，装都装不出来了，这都是些什么东西。“不用了，您还是看看水单。” “那放这，我们先看看。”大姐大敲了敲桌子示意谨安放下。 谨安简直想爆粗口，她那种挑衅的语气和动作，怎么着？宫斗剧里刚刚穿越出来吗，怎么戏瘾还上来了。她弯腰把水单往她面前推了推：“那您看。”然后又背手站在了她们旁边，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大姐大终于抬起了她高贵的头颅，然后丝毫不掩饰自己鄙夷的眼神：“我说了我们看看。”潜台词都写脸上了，就是老娘都说自己看了你还不走。 谨安还是客客气气的：“您看您的。” 老子就是不走。 看着谨安实在是要和她们死磕了，非常影响她们自拍，假萝莉跪在沙发上直接把水单扣住又递给了谨安：“我们在的等个朋友，他买单，所以他来了我们再点可以吗姐姐，现在不点。” 根本不用在心里翻白眼了，谨安真的很想把单子甩到她的马脸上，你他妈拿我当傻子啊。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多说无益了，再说就真的吵起来了。你知道你说的是假话，我也知道你说的是假话，你也知道我知道你说的是假话，但是你还要假装不知道我知道你说的是假话，因为你知道我不会差穿你。 “那您再这坐着，但是我得把书拿回去，没有购买的图书是不能拿到座位上来的。”说完谨安也不想和她们打嘴炮了，就想把书收走别被她们拆开。 “我们买啊。”大姐大阴阳怪气的说到，一下就谨安拿起来的书拍到了桌子上。 谨安深呼吸了一下，告诉自己不与傻逼争长短，这姐们电视剧看多了。“那我帮您拿到台结账。” 她还是死死地按住书，“不用了，我得先挑挑，看看买哪几本？” 如果说怒气值可以读条的话谨安现在的进度条肯定已经到了88。“那您最好是到书架旁边挑，而且没有拆封的图书没有得查过库存才可以拆的。” 大姐大也装不下去了，一下上了脸：“那不拆我怎么知道好不好看要不要买！” 谨安算是和她杠上了，“那您可以给我我去给您查一下，不过我们这边的图书大部分都是三四本，您拿的还都是畅销书买的挺快的，低于两本我们是不给拆的。” 大姐大算是完全忍不了了，直接对着谨安吼道：“你什么意思，意思就是你们店里的图书都是摆设，摆出来好看的呗。” “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要是拆封了您不买这个书可能就卖不掉了，真是不好意思。”看见她生气了谨安反倒不怎么生气了。 显然大姐大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她直接斜眼撇着谨安：“不知道内容我怎么买，百度吗？” 谨安简直笑出来，心说你也知道可以搜一下啊。所以她不紧不慢地来了一句：“可以啊。” 大姐大终于坐不住了，一下拍桌子站了起来：“你什么意思啊，不就一个服务员吗。还真会狗仗人势。” 刚才是本着不和顾客吵架的规定谨安只是瞪着她，尽管已经快气炸了。现在她直接人身攻击是真的忍不了，谨安也不示弱，直视着她的眼睛问道：“不好意思，您说什么，您能在重复一遍吗，什么叫狗仗人势？” “我说店又不是你的，你就是人家雇的一个服务员，你在这和我横什么？叫你们老板来。” “不好意思，我没有任何和您横的意思，我只是在执行我们店的规定。”谨安真的很想拿菜单打爆她的狗头让她看看什么才叫耍横，老子是兼职，干一天拿一天的钱，又没签合同不负责任，要不是为了店里其他同事老子受你的气。 “我说叫你们老板来！我不和服务员说话。”大姐大又白了谨安一眼然后坐下小声的说了一句：“傻逼。” 算是忍到头了，再退下去就就是退一步越想越气了，谨安把菜单又往桌子上一扔就想问她骂谁傻逼呢。 刚刚张嘴就被别人从后面拉住了，回头一看，是叶言言。 叶言言和她摇摇头，示意她退后一步。然后温和的走到她们面前问到:“怎么了？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听见又有人过来了大姐大又翻着白眼向上看了一眼，“你是老板吗？” “不是，只是一个服务人员。” “我说了我找老板，我要投诉，投诉你们店的店员狗仗人势，我不和服务员说话！”她说完还挑衅的又看了谨安一眼。 谨安真的很想拧下她的头，她这么和自己说话可以，但是和温柔善良没见过这世界上那么多恶意的叶老师说话就不行。 叶老师轻轻掐了掐她的手心让她别说话，然后还是很温柔的说道：“不好意思，您实在是没有必要这样说话，大家都是这个社会上的服务人员，今天可能是我服务您，明天可能您需要服务别人，没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大家都是一样的。我们这个姑娘说话要是有什么不当的让您觉得不舒服了我替她向您道歉，她只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职责而已，您实在是没必要在服务人员身上找优越感，更没必要骂人。” 谨安站在身后都想给叶老师鼓一段掌，不愧是当老师的，说话就是有水平。这就叫温柔中透着力量，这样的姑娘，怎么能有臭男人配得上。 对面大姐大张了张嘴突然就词穷了，她不耐烦的拿起菜单来装模作样的看了几眼然后一下合住，“看着就都不好喝，没什么想喝的，我们走。” 说完也不管其他的小姐妹，拿起包来就走了。其他几个姐妹赶紧跟上去，假萝莉也急急忙忙地穿上鞋，都来不及提上就跑了出去。 谨安一脸崇拜的看着叶言言，感觉她整个人都在发光。“叶老师你也太帅气了，爱了爱了。” 叶言言放开她的手，“好了，少发火，会冒痘痘的。答应我，不能气到——”她抬手看了看表，“不能气到4点。” 谨安也看了一眼她的腕表，已经3点五十了。 很少有人哄自己，她借势撒起娇来：“不行，宝宝要气死了，得抱抱才能好。” 叶老师轻轻抱了抱她：“可以了吗？” “叶老师你好棒啊。我好喜欢你啊” 叶言言还是笑眯眯的，“你可别这么说啊，我会以为有歧义的。” 谨安把头放在她的肩膀上：“那叶老师想不想我的话有歧义啊。” “你小屁孩，少在这调戏我。”叶言言笑着地推开她。 谨安站好理了理头发，对叶言言勾了勾手指：“叶老师，你过来，我和你说个秘密。” “什么秘密啊？” 谨安还是神秘地勾勾手：“得小声说。” “那你说。”叶言言也学她小声说话。 谨安趴在她耳边说的很小声：“秘密就是，其实大部分女生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什么。” 第十六章 外婆的孙辈们 如果可以，谨安真的很想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待在店里，尽管可能会碰见深井冰一样的顾客，但是同事都可爱极了。而一回到家却感觉进了一个压抑的牢笼。 家里爸妈弟弟都睡了，谨安拿出一瓶冰可乐回到房间慵懒的坐在床上打开叶言言新更新的小说。 那只曾经作为族群骄傲的狼因为带着一只小兔子而被其他狼攻击嫌弃最后被驱逐去族群，但是他还是选择带着它。故事的格局并不大，甚至大部分时间就只是在描写狼和兔子，但是意外的萌。 看完小说她又翻了翻朋友圈，顾夜雪发布了一组婚纱照，在精修下，她男朋友居然还能看两眼，照片里的小叶子笑的一脸幸福，她配文：余生多指教。 谨安只是默默地点了一个赞，并没有多说话她知道真的到了两个人的分叉路口了。这么快，她还侥幸得以为他们会分手，就算是不分手肯定也会先谈几年，没想到她真的能做到毕业就结婚，果然自己的话她全都当了放屁。 说是气，自己还真没什么可气的，自己算个她的谁还一直让人家听自己的。说不气，谨安觉得今天那些傻逼都没能让自己这么生气。 感觉心里的两个小人正在打架，一个说别管了删了她删了她，而另一个就一直说问问她关心她。在床上反复摔了好几次手机之后谨安还是忍不住点开了对话框，背景还是去年暑假两个人一起去西安的旅游照，那时候两个人还信誓旦旦的说要做一辈子的朋友。 原来物是人非这个词这么的伤人。 “怎么了小叶子，中了啊？”谨安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谢显得随意自然。 “中你妹啊，小姑娘一天天的想什么呢？” “没中你这么急着结婚，不是说明年吗？” “先拍出婚纱照来而已啊，反正两边家长都愿意了。老娘婚纱照上是不是风华绝代？”她还带了一个得意的表情。 谨安面无表情地打出一串大笑到表情：“超超超超超美的。” “哈哈哈哈哈你少来，都p的不像是我了。对了，我问你件事？” 还没等对面打出要问的事情，谨安就一连串回答回了过去：“我不可能当你的伴娘，也不可能当去你的婚礼，也不会当你孩子的干妈，还有问题吗？” 手机上显示那头打了半天的字，最后却是什么都没发过来，不知这么的，谨安的泪就下来了。可能自己真的不配被称为一个好朋友，自己现在的表现连做个朋友都不配，看见发过去的话，她觉得顾夜雪一定很伤心，自己最好的朋友，连出席自己的婚礼都不肯。 又过了好久，对面才回了一句话“是怕作为最好的朋友我和你多要钱吗？”然后带了一个玩笑的表情。 是怕我会站出来反对。 “对啊，作为你最好的朋友我怕花到倾家荡产。” “哈哈，那算了，也挺远的，你现在还在上学，要是不方便就不过来了我也都理解。只是你可能不信，我怎么现在就开始伤感了，和我明天就要出嫁了一样。” 谨安看见她的话泪更止不住了，果然，她怎么能不想让自己见证她的幸福呢，可是自己却是这样一个小心眼的人，不能接受的人，就是接受不了，完全不能想象顾夜雪和那个黑黑矮矮的胖子在婚礼上接吻的场景。 “那我也就遥祝你新婚快乐，幸福美满，要是万一会不开心了的话，还有我。” “好，那一言为定。” 谨安万万没想到，这个一言为定是她和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明白顾夜雪知道自己讨厌她老公后，肯定不会和自己吐槽老公和家庭了。但是如果提前知道结局会是那样，自己肯定不会和她置气，不会再也不找她说话。 就算决定生生不见，我也愿你岁岁平安。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爸爸和弟弟早已出门，妈妈在看电视，桌上还有两个蒸包，胡萝卜馅的。 她洗洗脸刷刷牙坐下来咬了一口，已经凉透了。 妈妈站起来给她倒了一杯水，“你下午班是，一会儿你骑电动车带着我去你姥家一趟，送点水果蔬菜啥的。” “好，”谨安继续低头看着手机吃包子。 “你弟弟这个事你别说啊，不够亲戚听笑话的。” “好。” “还有鞋，给我换个平底的，一个女孩子站别人身边这么高，怎么找对象。” “好。” “要是你舅舅啊你姨啊在那边问你有对象了吗就说谈着呢听见没有。” “听见了。”谨安还是低头看着手机。 “要是问你开学还上学吗你就说家里愿意供，别说自己贷款，说出去和家里怎么样似的。知道了吗？” 谨安擦擦手站起来，“家里怎么样啊？就是贷款还不能说了？” “反正就是少说话，说出去就是不好听。” “不好听那你就给钱啊。” “你这孩子吃饭给你留着，喝水给你倒着，你一起来就给我没好气是。” “那你别让我去，反正他们也没多想见我。”谨安站起来把盘子收到厨房。 “你这孩子说话真是让人寒心啊，你姥姥哪次不问你啊，” “那她每次都问我什么啊，问我有没有和她孙子孙女联系，然后打听她孙子孙女过的好不好吗？” “你就是一个杠精我和你说。” 她依然没好气，“多谢夸奖啊。” “快点换下鞋来，先和我趟超市。” 果然，只要在家就是苦力的命。 姥姥家离谨安家也就20分钟的电动车程，到姥姥家的时候姥爷出去下象棋了，只有姥姥自己在家里喝着茶剥核桃吃。 看见她大包小提的，姥姥乐开了花，赶紧从她手里把东西接过去。“谨安啊，怎么放假了啊，真是好孩子，长这么老高，吃核桃吗？” “不吃不吃，姥姥您自己吃。”谨安摆摆手，然后随意的往沙发上一坐开始玩手机。 “吃一点，这是你庆庆哥和她媳妇给我买的，这不是说着不要不要的，还给了买了这么多核桃，还非给我二百块钱。” 妈妈洗洗手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怎么着，庆庆的媳妇还没定下来啊。” “可别提了，人家女方父母就是不愿意，说是咱庆学历低，配不上，我看咱庆庆就挺好，要个子有个子要人物有人物的，哪里配不上她闺女，我还嫌她闺女比我们庆大呢。” 妈妈喝了口茶，“行了，真不行和庆庆说说，先怀上个小的，那她家里不就愿意了吗。你这是什么茶啊，都没味了，我把这壶甩了重新泡一壶。”说完站起来拿着茶壶去了厨房。 姥姥站起来非塞谨安手里两个核桃。“尝尝，好吃，你庆庆哥的一片心。” 谨安接过来放到了腿上，“一会吃。” “好，行。”给完核桃姥姥又回去坐下来惆怅地拍拍腿，“庆这孩子就是死心眼，谁有咱庆实在。还有小钟，都是实在孩子。哎谨安，你和小钟谁大来着？” “我大。” “哦，你看我都记糊涂了，你二舅说小钟今年可是考上大学了，复读了两年了，行啊，小钟这孩子就是肯下死力气，多读两年就多读两年，也是出息了。” 谨安真的是听不下去了，表姐早就告诉自己了，他那是出息了吗？那是认命了，考了三年了年年四百多分可不认命了吗。可是还没等自己冷嘲热讽几句，姥姥就又开始念叨起了别的孩子。 “安啊，你和你月月姐联系了没有，有没有她老二的照片给我看看啊。小月也是不容易，这不是喝着药调理着老二才是个男孩，可算是不在婆家受气了。你现在有对象了吗？该找一个了。” “没有。”她回答的直截了当，“我给你找找看我姐有没有发照片，不过生男生女啊这件事啊，调理是的真的没用。” 果然听他们说话，不抬杠是不太可能的，只能说是克制自己尽量不明着抬杠，温和的杠。 第十七章 孙和外孙的区别 “你可不能当着你妗子的面这么说啊，那些药你妗子花了多少钱啊，你小孩，不懂这些。” 谨安谦虚的笑了，“我还真多少学过一点，姥姥你要是想听我还真能多少给你讲一点。” 妈妈泡完茶回来坐下来，抬手就拍了谨安一下。 “别听她胡说八道，这孩子一天天全是闲篇。” 姥姥也没和谨安较真的意思，毕竟自己这么一大群孙子孙女还没有挨个的吹嘘完。 “还有小钟他姐，琳琳，琳琳真是个好闺女啊，没白疼，次次来都给我钱，哎呀，找的那个对象也好，白白胖胖的，一看就有福，我和你说，找对象就得找你琳琳姐对象那样的，要什么东西随便买，想吃什么随便吃。我可是跟你说，让你这些姐多给你长眼，我不是说你，你眼光肯定没她们好。” 谨安张了张嘴，本着尊重长辈的原则硬硬的把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你夸你孙女就夸，还非得顺带脚损我就是你的不对了。 不过这些话谨安倒是从小听到耳朵起茧，在姥姥家就是听姥姥夸自己的孙子孙女，在奶奶家就是听奶奶夸自己那些哥哥了，自己好像就不算是他们的后代。也对，对奶奶来讲孙女怎么能和孙子比呢；对姥姥来讲外孙女又怎么和孙子孙女比较呢；对于父母来说，自己又怎么和弟弟比呢。 自己从来都不是谁的骄傲，哪怕曾经也试着拼尽全力努力去讨好。不信她现在问问姥姥，姥姥都不一定知道自己是工作了还是上学呢，估计连自己具体的年纪都不一定知道。所以后来她就自己想开了，谁也不care了，就当一个嘚谁杠谁的杠精怎么了。 其实她都不敢去直面自己的真实的内心，过于固执的抬杠，怎么能算是看开了。 孩子从来都是只能自己说不好，妈妈听姥姥这么说也不乐意了。“妈你怎么说话呢，我们安怎么眼光就不行了，我们安眼光高着呢，到时候我们谨安非找个最好的，非得是他们这些表姊妹里嫁的最好的，拿回来的彩礼是最多的。” 谨安心里连连摆手，可别可别，那恐怕你要打脸了，我反正骗婚是不可能骗婚的，这辈子是不可能骗婚的，万一骗婚之后你们又让我生孩子，头胎女孩还得要二胎，这个恶性循环怕是无穷无尽了。 姥姥嗤笑一声，“我说什么了啊，就是谨安这孩子脾气不大好。” 妈妈还是不高兴，“我们谨安学历高，聪明，相中她的排成排呢不用你操心。” “行啊行啊，可是不用我操心，我光操我这帮孙子孙女的心就操不完，这外孙女啊就留给人家亲奶奶操心。这外孙什么都都是喂不熟的狼，对你们再好也是和还你奶奶亲。” 虽然谨安也不稀罕外婆那点关心，奶奶和自己也没多亲，但是就这么无所顾忌的当着自己的面说出来，还是划的心疼。 听见这些倒是勾起了妈妈的话头，妈妈喝了一口茶就开始了自己的长篇大论，“可别提她奶奶，她奶奶这个老东西，她眼里才没有她这个孙女和小孙子来，就会欺负我们一家，一提起来我就生气。” 其实谨安真的不太明白妈妈为什么一提起奶奶来就气成这样，说的好像她对自己多公平似的，左不过是觉得奶奶对自己和弟弟不好就是看不起她这个最小的儿媳妇，让她在家里抬不起头来而已。 姥姥倒是表示理解，“行了，人家有你这两个孩子之前人家就有了三个大孙子啦，该亲的早就亲够了。人家重孙子都快赶上谨林大了。” 谨安完全听不姥姥这话是在劝妈妈，还是在火上浇油。 “你可别说这个，我和你说，老徐也是个不争气的东西，他娘家里的东西一点点都被他三个哥哥给拿走了，他是什么都不好意思和他娘要，老头一个月退休金四千多都干嘛了，都让他那些哥哥明里暗里的拿走了老的老的不好意思要，这两小的脸皮也薄，到时候是什么都捞不着。说起来我就气，早晚我得让老的立个遗嘱，都是儿子，平分，谁的东西都不能少，我得把我们谨林的东西先都要过来再说。不然到时候老的一死，谁认账啊，一个个猴精。” 妈妈这冷不丁的提起遗嘱来，姥姥先紧张上了。“我和你说，我和你爸这点东西你和你姐可是别惦记了，我们没多少东西，要是有也是你两个哥的，桌子腿也没有你的，你姐也没有。” 妈妈剥了个核桃塞到谨安，手里打量了一下屋里露出不屑的表情：“行行行，你有那金砖银砖我这个出了嫁的闺女我也不拿你一点，我不知道你还不知道我爸，那闺女没出嫁的时候就是泼出去的水。” 谨安不言不语地吃着核桃听着，说实话妈妈不准备争遗产她一点都不意外，甚至这才是当地甚至是当代女性的正常操作，妈妈骨子里重男轻女让她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一个进了别人家门的人怎么能拿家里的东西，只能是不停往家里拿东西才算对得起父母的养育之恩。至于她要争爷爷奶奶的遗产，其实又能有多少东西，兄弟间挣得一口气罢了 可是自己不是妈妈，从不认为女儿要做的就是不求回报地扶植娘家。妈妈要是争抢到点什么，她肯定得让她知道，有他徐谨林一份，就得有我徐谨安一份。 “你知道就行，我和你爸可没什么东西让你们惦记，哎呀我这一天天的啊，是越来越老了。眼看还想抱重孙子来着，一天天的，就是不如愿啊。” 谨安站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润润喉，“我月月姐不都生了两了。” “人家不姓张啊，和咱不亲啊。你看看你们这些外孙子外孙女，不说别人，就看看你，来了就明里暗里的和我抬杠，当我听不出来吗，是我不愿意和你生气，更别说再隔一代的小辈了。可别提，这都是以后都是小白眼狼，生十个八个的都和我没关系啊。” 谨安也是服气姥姥的耿直，看来是完全不在乎自己的感受了。 “姥，你这么骂我是不是不太好听，毕竟今天我是来看你的。”谨安笑嘻嘻的说到。 “你和我亲啊，你还是和你奶奶亲啊对，实话而已，姥姥还不能说两句了。” 谨安又给自己倒了一碗茶，还是笑嘻嘻的：“没有，特别的对，我觉得我这个说话直就是遗传的您的。” 妈妈拍了她的手一下让她少说话，谨安又看了看时间，待的也差不多了，自己再坐下去肯定要谈崩的，不如眼不见心不烦了。她站起来把手机踹口袋里，“那我走了。” 姥姥也抬头看看表：“这才几点啊，先吃个饭，省得和姥姥都亏待你似的，吃个饭。我去解冻点带鱼，带鱼还是庆庆给我买的，肉又厚又肥，庆这孩子是真不错。” 谨安还是想走，妈妈一下把她按在沙发上说到：“你是一天天的瞎忙什么，吃了饭再走，不然出去你也是花钱买乱七八糟的。” 谨安只好重新坐回到沙发上，无聊地打俄罗斯方块。 还没打多一会儿就听见姥姥在厨房喊：“谨安来，别光顾着玩手机了，过来扒头蒜，一会儿把你们带来的油麦菜用这个炒了，好吃。” 谨安不情不愿地按灭手机去厨房扒蒜，她是真的不想凑到姥姥妈妈面前听她们讲话，简直就是在听一步民间女性如何压迫自己的历史。 第十八章 那些逆耳的家长里短 她默默地扒蒜，让自己努力去想别的事，尽量不听她们聊天。 “楼上李家那个老二闺女生二胎了吗？我记得老大就生了两个闺女，那李家的脸色不好看？”妈妈一遍洗菜一遍八卦到。 “我听着说是怀了，这个月底就生，听说当时是找人看了是男孩才留下来的。可算是生个男孩了，本来自己就是两个闺女，现在老大也是俩闺女，老二这个二胎再不是个男的，这不就绝后了吗？” 谨安在心里劝自己不要说话，但还是忍不住想问什么叫绝后，两个闺女不是后代吗。再说你不是不把外孙划为自己家人吗，生个男孩不是照样觉得是别人家的吗。 她最烦的就是传宗接代论调，她觉得人进化到这么聪明是为了把自己这一生活得精彩，不是为了和动物一样只会繁殖。如果只是为了繁衍后代，那人类大可不必进化的如此发达，每天交配就行了，交配完了就生呗，计较什么七情六欲，要什么财富地位，追寻什么自由平等。 姥姥用她那悲天悯人的语气叹了口气，“你说他这一家要是到死也没生个儿子出来，那这一辈子不可白活了吗。” 她还是忍不住开口了，“姥姥，可是这老二的孩子也不姓李啊。” “我知道不姓李，可是老李的闺女要是一个儿子都生不出来这不是说她他的两个闺女都不中用吗，他在亲家面前多抬不起头来啊。自己这一辈子就生了两个闺女，两个闺女的肚子一样的不争气。” 谨安放下手里的蒜讥讽地拍拍手，“有道理有道理，说的对说的对。” 妈妈剜了谨安一眼又打听道！“那我二叔家那个孙子媳妇呢，两三年了没动静？怎么不离了再娶一个。” 姥姥放下手里的活凑到了妈妈身边，这也是妇女聊天中让谨安不明白的一个点，明明就没什么外人，可是说到自家人的八卦的时候人总是不自觉放小音量。 “这不是大小医院都看了，是明凯的病，人家那小媳妇没毛病，家里不让说，这不是哄着她给她买了辆车，又花了5万买了个小姑娘。” 妈妈也停下了手里的活：“买了一个？” “可不呗，能怎么办啊，是明凯不能生又不是人家小媳妇不行。” “那怎么不买个男孩？” 姥姥也是惋惜的很，“男孩贵啊，不好买，这个小女孩还是费了老大劲买的。可别乱说啊。” 谨安把剥好的蒜一股脑放到桌子上，“怎么不去孤儿院抱一个？” 姥姥鄙视地和妈妈挤挤眼，又拿出了她那丰富的人生经验来，“那里哪有好孩子啊，都是有病的人家舍了的。” “怎么没有？”谨安很想说你看看你们每天说的话你们就能想到有多少被舍弃的好女孩。 姥姥说的很笃定，“你看你还是小孩没心眼，别一天天的觉得自己多年能，你才活了几年啊。没有，那里都是缺点事的孩子，要不就是脑子不好要不就是缺胳膊少腿。” “姥姥，你去孤儿院看过吗？” “我去那地方干什么，都是没爹妈的野孩子，今天死一个明天埋一个的，不干净。” “您都没去过，凭什么这么说。” “哼，”姥姥明显生气了，“我还用去吗，不去我都知道什么样。” 谨安还是不看眼色的继续说道：“那你去看看啊，他们不是你说的那样。那里的孩子大了，也会感激你们，买回来的孩子怎么说，告诉她你是被我们花钱从亲生父母那买来的？” 妈妈白了她一眼示意她闭嘴，“这个谁会告诉她啊。就你想的多。赶紧去玩手机。” 谨安摊摊手，她不再插话了。 “那我五姑家那个小安呢，那个最小的那个，三十四五了不找婆家那个，定下来没有？” 这件事谨安可得竖起耳朵来好好听着，这就是自己的未来走向，可得好好听听，观往知来，好知道自己在他们眼里到底有多变态。 “可别提了，你五姑都快急疯了，也是生了一辈子就养大这样一个，就是不结婚，听说现在在上海，咱也不知道人家一个月能拿多少钱，好像是不少，顶个男孩子拿的，怎么也得六七八千。拿这么多有什么用，过了年就三十六了，孩子都不好生了，还怎么找对象啊，谁还要啊这样的。” “可不，去年过年的时候我还见了她一眼，打扮的还挺时髦，我问她有对象了吗，她还笑眯眯的说不急。看她就打肿脸充胖子。” “人家的孩子咱也不好说什么，管好安，别让她和那个安似的啦，说出去丢死人，不管自己的脸也不想想自己爹妈的老脸了。” “得了姥姥，我要是单身到那时候，我自己先把自己逐出家门，绝不劳烦你们为我感到丢人。” 妈妈把蒜拍了，把葱递给谨安，“少胡说八道！给我把葱洗出来。” “我姐呢，这几天过来了吗？豪豪那个对象订下来没有啊，我是没太看看上那个闺女，属羊的，多不吉利啊。” 谨安自己和自己咧咧嘴，还真以为自己家是什么皇亲国戚帝王世家了。 “你姐说是定了，说明年打算结婚，好像是说让王绅跟着女家去过，女家就这么一个闺女，到时候东西还不都是他的，跟着谁过不一样啊。” 妈妈一脸震惊，“让豪豪跟着女方，我姐这么想的，养这么大个儿子给人家了，丢人。” “我管不着啊，也不是我大孙子，人家你姐愿意。再说你姐说女方家里有钱，这不是还没结婚就给王绅买了个车了。怎么过不是过啊，再说你以为你姐和你一样啊，就一个儿子。你姐家里老二才上高中正花钱的时候，过两年上出来要娶媳妇，到时候两个儿子谁买得起两栋楼啊。” “也是，强强这都这么大的个子了，过两年也说媳妇了家里是负担不起，可是要我我受不了，我们谨林要是倒插门了我可活不下去。” 谨安把洗好的葱给妈妈放到案板上，然后擦擦手。“妈你别怪我刺激你啊，这以后的事啊谁都说不准，这徐谨林找个什么样的老婆到时候你说了肯定是不算，退一步讲就算是他不倒插门，现在有几个孩子是这父母身边的，你以为现在还是农耕社会啊，生个儿子，儿子带回儿媳一家人一块刨地，现在无论儿女，肯定不会是守着父母过日子。” 妈妈的脸一下就沉了下来，但是明显不想当着姥姥的面骂自己，怕姥姥到时候学给舅舅和大姨听，只是把她推出厨房小声斥责到：“你赶紧去玩你的手机，可别再这胡说八道了，我是他妈，我说了不算谁说了算啊。” 姥姥那里已经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接上话了：“行啊谨安，你得赶紧挣钱啊，到是时候帮着你爸妈给林林买上个大房子是，到时候还能倒插门啊，你弟弟混的好，你脸上也有面不是。” 谨安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干笑了两声答道：“行啊，让他好好等着，看看我什么时候中个一个亿，到时候这些姐姐妹妹哥哥弟弟的一人发一套海景房。” 厨房里姥姥继续和妈妈抱怨，“这孩子和谁没好气呢，要不是她不常来我今天非教教她怎么说话。” 妈妈小声回了一句：“是知道随了谁了，天天惹闲气。” 谨安坐在沙发上小声回答道：“我只像我自己。” 第十九章 现场目睹 厨房里的两个人很快就炒好了一盘糖醋带鱼和一盘蒜蓉油麦菜，姥姥又把妈妈拿来的猪头肉切了一盘，算是上齐了菜。 她把手里的勺子递给谨安，“谨安盛上米饭，我给你姥爷打个电话，一天天的就知道在外面闲逛，也不看个时间。” 谨安拿起碗里每个人盛上了小半碗米饭，姥姥打的电话没人接也就不打了，“咱先吃咱的，应该是没听见，那猪头肉给他剩一点啊，他愿意吃。” 妈妈给姥姥夹了一块猪头肉放进她碗里问到：“我爸现在还喝酒吗？每天少喝点还行，多喝了对身体不好。” “我管的了吗？一天天的就认识酒，随便他，活到哪算哪，他这个耳朵一天天的是越来越不好使了，快老年痴呆了。这老头老太太的，到了年纪之后去哪都讨人嫌啊，没几天活头了。你公公婆婆身体还好啊？” “好什么啊，老太婆吃盐吃的那么狠，前几天还肾结石了，去医院花了好几千，四个儿子平摊的钱。” 姥姥羡慕的说道“行啊，人家四个儿，都拿的不多。也是本事，每个都是儿子。” “哪里，老徐说是家里也有个姐，生在老大前头，她才算是老大。小时候是怎么着来着，家里偷偷买冰棍吃没给她买，再加上那些闲的没事干的娘们一天天没别的事就挑唆她说你看看你爹你娘都给买了冰棍偷偷吃，就没有你的。那功夫这个闺女都老大不小了，得十三四了，在家上吊把自己吊死了，老徐都还没出生，都没见过她这个姐。” 徐淑华，谨安在心里默念，徐淑华，原来过年的时候供奉的徐淑华的排位是自己从没见过的姑姑，原来自己不是这个家唯一的女孩。只是第一个女孩，自己结束了生命。 姥姥品着做猪头肉点评起来：“也是她心眼小，你说那些娘们也是碎嘴子，都养到这么大了，不是养瞎了吗。” 谨安把碗一放擦擦嘴站了起来：“我吃饱了，去上班了，电动车你骑回去，我坐公交车过去。” 姥姥赶紧虚让一下，“吃这么点东西啊，不再吃一口。” 谨安戴上帽子：“不吃了姥，走了。” “行，楼下要是看见你姥爷让他回来吃饭，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 顶着大太阳出了门，她也是佩服姥爷，这么热的天他都能在外面待这么久，在楼下看了一大圈也没看见闲逛的老头，估计是去哪里抢鸡蛋还没回来。 走了十几分钟才到公交站，三个小孩去上补习班的孩子背着大书包围着站牌嬉笑打闹，一圈圈的跑来跑去，谨安掏出耳机来戴上，她真是不明白家长为什么在公共场合不控制一下自己的孩子，他们跑嗨了摔倒叫活该，这么大个了撞到别人算什么。 正站着呢，就看见旁边站过来一个小老头还挺像姥爷，谨安又看了两眼确认下来，的确是姥爷。 大中午的姥爷不回家到公交站来干什么。 “姥爷？”谨安试探性的喊了一嗓子。 小老头没回答。 “姥爷？！”谨安喊了一声，应该不会是自己认错了。 小老头终于抬头看了谨安一眼，眼神有些迷茫。 谨安算是确认了，就是自己姥爷。“姥爷，大中午的你不回家吃饭你要干什么去啊！？” 小老头还是一脸的迷茫：“你是？” 其实谨安一点都不觉得意外，这些亲戚只要超过一个月没见过自己，马上就不记得认识自己什么样了。 “我，我是徐谨安，和你二闺女来看看你们呢，我妈还在你家呢，你怎么不回家吃饭呢？我姥找你呢。”谨安提高了嗓门，不怪姥姥说他快老年痴呆了，就这个状态看上去应该是已经和老年痴呆了。 “哦，谨安啊，徐传生的闺女，这么大闺女了啊，自己过来看我和你姥啊，去，你姥在家剥核桃吃呢。” 谨安无语，合着说了这么老半天，两个人一直在跨服聊天。 “不是姥爷，我和我妈来的！我先走了！得去上班！我妈还在你家呢。我说你怎么不回家吃饭啊！我姥不是给你打电话来吗？！” “哦，走啊？走，我去树德路看看，他们说树德路上有发鸡蛋，我去看看，什么药房来着，哎是平民还是利民来着？” “行了姥爷，都几点啦，你赶紧回家！人家要发也早发完了！你还缺那几个鸡蛋吗？我妈给你买鸡蛋来了，回家！” 几个熊孩子还是一直在跑来跑去，时不时还会刮带到谨安，谨安本来就因为姥爷不听劝还有点不高兴的，被这几个孩子弄得更烦了。这是撞到自己，要是撞个姥爷这样的，估计骨头都得散架，家长也不怕他们跑中暑。 “去看看啊去看看，合适我明天早上也过去。”小老头嘴里念念叨叨的，还挺执着。 谨安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管，估计自己管他他也不会听，还挺不高兴的，就由着他，看样他又不饿，饿了就知道自己回家了。 又站了一会儿，就看见好几辆公交车远远地开过来了，有自己要坐的那一辆，但是却不带k，谨安在心里吐槽这年头不带k的公交车简直说泯灭人性，车里不得和蒸笼一样。 估计司机也是这么想的，开得也挺躁的，快进站了也没怎么减速。 “车来了！车来了！第二辆第二辆，看看我们谁先上车！”几个跑圈的熊孩子看见了自己要坐的车来了，就要跑过去迎，好像第一个上车的人能获得无上荣誉一样。 谨安礼貌性地和姥爷再见，“姥爷！我的车到了我先走了啊！你去看看，没有就早点回来，天挺热的。我姥还给你留了猪头肉。听见了吗？！” “好，好，走，我得坐一会儿。”他不紧不慢地擦擦嘴角喷溅出来的唾液，看着人们都站了起来有了空位，慢悠悠地准备去站牌坐下。回头迎面撞上了要去迎接公交车的熊孩子，一瞬间的事，那个八九岁但是又高又胖的小孩根本没过脑子，直接推开了姥爷。也就有一百斤还重心不稳的小老头一下就趴到了滚烫的柏油路上。偏偏同样不耐烦的公交车就这样开了过来。 谨安都来不及反应，公交车也没来得及刹车。 几乎是伴着所有人的尖叫声，谨安感觉自己被喷了一身的血，她喊都喊不出来，一瞬间好像进入了真空的环境，变形的空气，变形的人群，变形的公交车，刚才还好好的，一下就被压变形的姥爷。 她眼前一摸黑栽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人在医院里，身边只有弟弟在旁边百无聊赖的坐着，看见她醒了一下站了起来，站起来之后却不知道该干嘛了，左右看了看递过去一瓶可乐，“喝冰可乐吗？” 她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已经被换了下来，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只是中午那种恐惧终于能释放出来了，她没接过可乐，，只是一下哭了出来。 弟弟就看着她哭，给她递了一张纸巾，可能又觉得还不够，又握住了她的胳膊，有些尴尬地故作成熟。 “你别害怕。” 哭了有十几分钟她才能重新说话，擦了擦眼泪，喝了口可乐。 “爸妈呢？” “不是在医院，就是在警局。你没什么事？” “我没事，”谨安点点头，想起来穿上鞋，才发现自己胳膊疼腿疼的，整个膝盖摔肿了，胳膊大面积擦破皮。 “你倒过去的时候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也没人敢扶，就摔成这样了。”弟弟弯腰把拖鞋给她从床下拿出来。 谨安伸手摸了摸膝盖，生疼，不过自己这个大个就这么倒下去，脑袋没开瓢就很庆幸了。 “家里还好？” 弟弟还是无所谓的样子，“我不知道，反正这些亲戚都来了，你别害怕就行。” 第二十章 锅从天上来 没经历这件事之前，谨安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眼里一直没心没肺被宠坏了的弟弟也会想很多的事。 还没等自己站起来，就看见妈急急火火地提着两屉包子走了进来，她的眼睛哭的红肿，看见谨安醒了有些震惊，赶紧又把她拉床上，看了看隔壁床的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才问道：“怎么回事啊，你这孩子，你姥爷是怎么回事啊，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妈妈拉的她的胳膊生疼，好像生怕她从床上起来。 “姥爷说他要去抢鸡蛋，被身后的小孩推出来了就，就——”想起那个画面，谨安又开始打哆嗦，“我想起来去洗个澡。” 妈妈还是死死地按着她，对她这样的态度有些生气，小声严厉地训斥道：“你洗什么，洗什么澡啊你，我都给你擦干净了，你还不知道现在事情多严重，我和你说这个事大了，现在你姥爷没了，你少说话知道吗，他大中午的去抢什么鸡蛋啊。你也是，你看见他了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 谨安真的是被吓坏了，难道地别人问什么她就乖乖回答什么。 “他说是人家告诉他什么路上有个什么药店发鸡蛋，他想去看看，我看着他也没什么事也不饿就没管。我让他回家来着，他也不听我的啊。”她带上了哭腔，“可以查摄像头啊，是那三个跑来跑去的孩子推的。” “查查查！我让我怎么说你，你把我魂都吓掉了！你先别起来，就说吓坏了摔坏腿了起不来，很难受知道吗？”妈妈嘱咐完谨安又把弟弟拉过来，“你姐有什么事你就去干听见了没有！你姥爷现在没了都难受，你别乱跑，你这几个舅舅脾气都不好，你看着你姐听见了吗？”妈妈又拽了弟弟一把，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谨安和弟弟点点头，妈妈这一下午跑前跑后劳心劳力，看起来一下就老了好几岁。 “你俩先吃着包子，你姥姥现在也急地住院了，谨林看好你姐听见没有！” 弟弟又点点头。 “行了，我先去忙，要是有人打电话就谨林接，问就是你姐还没醒，有什么谁给我打电话。”说完又急急火火地走了 妈妈出去之后谨安才重新坐起来，左右看了看，两边的病床上一个是个刚做完手术的大姨，一个是心脏不好的爷爷。 “我的手机呢，你看见了吗？” “在你枕头下面，屏幕有点摔坏了。”弟弟面色沉重地又坐下来。看来姐姐还是不知道事情到底多严重。 谨安摸出手机看了看，好几条同事问她为什么没来上班的信息，还有叶言言的几个电话。 她一边逐条道歉回复一边问弟弟：“你不难受吗？” “不知道，不怎么难受，我对姥爷印象不多，你让我想想，我都想不起来他和我说过什么话。” 谨安从没想过，他也会在乎这个，姥爷是很少和他们两个说话，也不止他们两个，好像是他和谁都很少说话，他好像谁都不待见。 他和自己没什么感情，自己又装什么祖孙情深呢，想起中午的事惊吓是大于悲伤的，要是有悲伤也是悲伤妈妈失去了爸爸，只有一少部分是自己失去了外公。 “找到那几个小孩了吗？” “不知道，没问。”弟弟拿出一个包子递给她。 “我不想吃你先吃”谨安把包子推给他，“你害怕吗徐谨林。” 他有些倔强地梗了梗脖子，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是个男子汉一样。“没什么好害怕的，姐，你别害怕。” 突然有些感动，这个抢走了自己大部分爱的弟弟，聪明但是不怎么干正事的弟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长成了一个大人，长成了一个可以保护自己的人。或许妈妈是偏心他，可是他对自己确实没做过什么过分的事，自己有时候把对父母的怨气发到他身上，动不动对他冷嘲热讽，他也没计较过。 谨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其实也不小，有时候很小的一件事自己就要往极端的方面去想，杀敌一千，然后自损一千五。其实分走疼爱的从来不是弟弟，没有他，自己也不会有多少人喜欢。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下午的补习班都没上，爸就把我接出来了。” “哦，你看见他们没有？” “看见了，都来过了，姥姥也住院了。我不知道这件事到底管你什么事。当时是什么回事？”弟弟一口塞进嘴里大半个包子，很不服气的样子。 “我准备去上班的时候在公交站就碰见姥爷了，他说他去抢鸡蛋，谁知道刚才还在说话，下一秒就——”话还没说完，场景就又一下浮现出来，她一低头哇地一声就吐了出来，来不及反应，都吐到了地上。 弟弟又把可乐递给她:“没有别的，你先用这个漱漱口，我给你找个袋子。你别起来了。”说着拿着一个塑料袋给谨安接着。“吐，我一块扔了。” 谨安看了他一眼，然后拿可乐漱了漱口吐进了袋子里。 他又蹲下在地上的呕吐物上铺了一层卫生纸。“我去把垃圾扔了，然后拿个拖把回来，你还要水吗？” “给我带一瓶回来。” “好。”弟弟点点头，提着垃圾出去了。 还没等到他弟弟来，家里的一群亲戚们就先凶神恶煞地进来了，看那个架势感觉像是谨安把外公推下去的。 “徐传生！你闺女这不是醒了吗，来来来，咱这就问问她，怎么着就成这样了，她姥爷到公交车站送她怎么就这样了？”二舅气得脸红脖子粗的不忘了绕过地上的呕吐物，看他的架势恨不得掐着脖子把谨安拎起来。 谨安面无表情地扫了屋里这群人一眼，好陌生的脸啊，他们都好丑啊。 “你说，怎么就这样了！摔成哑巴了！”二舅还是恶狠狠的瞪着谨安，爸爸在一旁唯唯诺诺的，急得一头大汗。 “孩子她刚醒，估计是吓着了，谨安，快和你二舅说是怎么一回事啊。” 爸爸往前走了两步想挡到谨安和舅舅中间，二舅一把推开他：“你起开，你俩少在这串通好了糊弄我。” 爸爸被他一把推开，他还是想拉住二舅，但是又不敢，谨安真想说你不敢管就起开，在家里吆五喝六的时候没人比你厉害。 “首先，姥爷不是去公交站送我的，我在家里就没碰见他，他怎么会知道我在公交站，还去送我。然后，是几个孩子打闹推他，你们可以去查监控，还有公交站那么多人。”说完谨安也瞪了他一眼，一点面子也没给他留，心说你要有本事就查啊，你去找孩子去吼司机，你拿我出什么气。 “你少在这和我首先然后的装文化人，没有你你姥爷不至于这样，你说不管你的事，那他倒过去的时候你怎么不拉住他，啊！”二舅依然咄咄逼人，谨安感觉他的唾沫星子都喷自己脸上了。 大舅从后面拉住他让他起开，然后心平气和地看着谨安，说实话他俩长的挺像的，但是安静的大舅就比二舅像个人多了。 “话不能都让你说了是谨安，你是个小辈的，怎么着你都不能这么和舅舅说话。再说了我们也查监控了。是，是有个小孩推了他一下。但是你在他跟前站了那么久，你就一点责任也没有？你要是不在那，你姥爷说不定早就去坐下了，就没有这一档子事了对，你怎么就不伸伸手拉住他。” 听见他的话谨安心里一阵反胃，大舅看上去人模人样的，说出来的话却让比二舅还让谨安恶心，这是什么狗屁言论，这不就拉不下屎怪地球没引力吗。 第二十一章 病态的一家人 当弟弟拿着拖把进来的时候看见的是一群人虎视眈眈地围着谨安，他不分青红皂白上去就推开了离谨安最近的大舅，把谨安也吓了一跳，他拿着拖把，像是拿着武器的士兵。 “你干嘛！你干嘛！”大舅推搡了他两下。“你老子都不敢和我动手，我还敢推我一下，你妈怎么教的你啊，还推长辈，我要不是看我妹妹的面子面子上，今天你们姓徐的一个都跑不了！”大舅拿着指头点着弟弟，弟弟后退两步，依然举着拖把。 舅舅又回过头指着爸爸，“这个事你闺女跑不了，你们别想护着她。” 爸爸在一旁唯唯诺诺的站着，头都不敢抬，谨安知道以前爸妈吵架的时候，妈妈有时候会叫舅舅来打爸爸一顿，但她不知道爸爸会这么懦弱。 等他们都走了爸爸才敢开口说话，而第一句话就是指责谨安会惹祸。 “管我什么事？他们是疯了吗，把火对着家里人发。他们老子的头被压烂了他们的头也被压烂了？”谨安知道自己这么说话真的很不是东西，不仅侮辱了舅舅也连带上了妈妈，但是两个舅舅的所作所为让她失去了基本的理智。 爸爸上去就给了谨安一巴掌吼道：“你他妈少胡说八道，你还嫌你闯的祸不够大。” 谨安有点不敢相信，她瞪着爸爸，瞪着这个现在又可以耀武扬威的男人，泪一下又下来了。 “你真丢人！” 这句话算是踩着爸爸的痛处了，他还想和谨安动手，弟弟慌忙拦腰抱住爸爸，结果一下踩到了谨安的呕吐物上，两个人一起摔到了地上，都摔了一身的污秽，又滑稽又恶心。 爸爸站起来看了看自己身上，有些恶心，“真他妈上辈子是欠你们的。”说完气呼呼地就走了，弟弟爬起来拿卫生纸默不作声的擦着自己的衣服，他刚才把脸磕在床尾上，现在一下就肿了起来。 谨安有些不甘地掉着泪，自己做了什么，就变成了这样她勉强地下床来，一瘸一拐开始拖地上的呕吐物。 弟弟擦完了身上能擦下来的污秽然后接过了拖把，“给我。” 谨安松手把拖把递给了他，她看见弟弟也哭了，是那种默不作声的，隐忍的哭。她有些愧疚。 “对不起。” 弟弟抬手擦了擦脸，谨安才发现他手上也擦掉了一块皮。“没事，不疼，我只是厌恶我为什么会生在这样的家庭里。” 谨安又递给他一张纸后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了，自己一样每天都在疑惑自己为什么生在这样的家庭里面。 “别用手背，不干净，去洗洗。” 弟弟接过去，然后拿着拖把默不作声地出去了。谨安突然发现在这个家里，真正理解自己的人居然是一直被自己当作小孩的弟弟。 刚刚重新坐下，就看见叶言言飞似地走进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也不说清楚。” 谨安有些惊讶她赶过来的速度之快，但是又有些后悔告诉她自己在哪了，她很不愿意让别人看见自己的家庭生存环境。 谨安勉强地笑了笑，第一句话就是为自己的旷工感到抱歉，“今天店里不忙，我没耽误大家什么事？” 叶言言放下包上下打量着她，“没事，今天也不怎么忙，小林今天不是休班吗，下午我们下班的时候他没什么事就过去帮忙了，你呢，没事，怎么就在公交站摔倒了？” “没事，还麻烦你大老远的跑过来看我。”谨安还是不想说。“这个事说出来还膈应人的，我就不膈应你了。” 叶言言平复下呼吸坐在了床边，这时候弟弟走了进来，衣服上一块一块湿哒哒的，看来他是穿着洗了洗。他还没说话叶言言就先开口了：“这是你弟弟吗，和你真像，脸上怎么弄的？” 弟弟有些尴尬，也是跟她勉强一笑，姐弟俩的反应几乎一模一样。 “要不我们先回家，我怕———”他没说完，看来他也深谙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 “好，也没什么好收拾的，那咱走。”说着谨安就起身准备走，叶言言有些惊讶，她赶紧站起来：“怎么了这么急着走，不留院观察几天。” “哪有什么大毛病啊，明天我就能上班，我不愿意闻医院的味。” 弟弟过来扶着她穿上鞋。她站起来又看了看四周，想了想说道：“我自己打车回去，现在有我朋友陪着我，你去找妈妈，少说话，千万别再动手了听见了吗，妈妈肯定也害怕，你陪着妈妈” 弟弟想了想点点头。 “衣服什么的，我看看明天我要是好点了我给你送过来。” 弟弟有点担心，“不用，我穿这个就行，你别来了。” “我看看情况，你也别害怕。”突然不知道嘱咐什么好了，只能大人一样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又回头拉住了一脸蒙逼的叶言言。 “麻烦你了叶老师，大老远的过来了还是来接我出院。我们走。” 叶言言又麻利地背上包，“没事，我反正也没什么事。” 叶言言扶着谨安走了出去，外面早就停好了网约车，等两个人都坐好以后，叶言言才又忍不住开口：“到底为什么这么急着走啊，你看看你的腿。” 谨安看着越来越远的医院五味杂陈，“下车再和你说可以吗，只是我现在好像明白了一个困扰我很久的问题。” “什么问题？” “在一个扭曲的环境里，被偏爱的人也不一定快乐。” “你是说你弟弟？他和你长得真像啊，尤其是眼神。” “我一直以为他被我妈惯坏了，再加上又有点小聪明，成绩还不错，所以觉得他根本就不会知道我过得多艰难。就前几天，他花了几千块钱打游戏，没把我爸气死。” “那你怪他吗？” “怪他？他应该是最无辜的了，因为我们家的人好像都是病态的。我妈的人生重点不是家庭，不是她自己，也不是我爸，她把自己所有的精力都倾注到我弟身上，并坚信只要我弟以后出息了，她就能苦尽甘来，就能幸福了我现在都能想到我弟以后要是娶了老婆他老婆日子会有多痛苦。我知道我妈肯定觉得自己不幸福，但是她却盲目地把自己幸福的希望全压到别人身上。”她叹了口气，“我恨她，我也最了解她。我恨她，却不得不理解她。” “我爸就比我妈理智多了，我和我弟不像是他的孩子，而更像他这辈子最大的两笔投资，想要他对我们有付出，首先得让他看见我们能给他多少回报。所以我继续上学这件事他既不支持，也不反对，只要不花他的钱，我读到四十岁他应该也没意见，因为我的学历也是他的看得见的‘回报’。“ “你弟呢？” “其实我现在更可怜他。以前我嫉妒他，嫉妒他放学回来后妈妈看见他笑出来的眼泪，嫉妒他吃了那些我只看见过包装的食物，嫉妒他作为家里的既得利益者每天还一副很叛逆的臭脸。现在我都能理解了，他不止看见自己受到的偏爱，也看见了自己未来受到的禁锢，他不比我幸福多少。” 叶言言摸摸她的头，有些感伤，“那你呢？” “我？我就是个傻逼，”她自嘲到。“自以为都看透了，却依然解不开逃不脱放不下，让自己变得神经，暴躁，面目可憎，充满恶意，充满偏见。” 第二十二章 叶老师的感情经历 谨安家就在二楼，还算是好爬，这个时间点家里很少这么空过，她按开灯，心里也空荡荡的。 叶言言放下包大概扫了一眼，普普通通的中式家庭，东西摆放杂乱却也干净。 她坐下来看了看时间“你吃饭了吗？” 谨安到自己房间里换了一身睡衣出来：“还没，不想吃，你吃了吗？” “也还没有，我叫一点外卖来吃。” 谨安走进洗手间喊到：“都好，随便你，我先洗个澡。” 这个状态洗澡无异于作死，她先把头包得严严实实，把水温调到三十多度接到盆里，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没有伤口的地方，依然疼得呲牙咧嘴。洗完澡出来就看见叶言言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听见她出来了回头看了她一眼，开玩笑道：“你不怕我把你家搬空了，就这么自己去洗澡了？” 谨安在沙发上铺了一块干净的浴巾才坐下，“还真不怕你翻，你要是翻出多少值钱的东西我还谢谢你了。这个家里现在最值钱的就是我了。订餐了吗？洗完澡有点饿了。” “订了，订了一份炸鸡，两碗粥，我吃炸鸡，你呐，就喝青菜粥。” “不给我吃炸鸡，哼，没意思。”她又想了想，“不过你是怎么留地址的啊？” 叶言言神秘一笑说到：“秘密，你先说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啊。” 一提起这件事谨安刚刚缓和的神经又紧绷起来，“我说出来你别震惊啊，因为像你们这些家庭比较幸福的人啊，可能不太能理解人性的扭曲。” “你说的太严重了，大家都是普通人，都会有喜怒哀乐的，每个家庭都有自己不如意的地方。” 谨安羡慕她的天真，略感无奈的摇摇头，“你先听我说你就知道了。” “那你先说。”叶言言侧着身子面对她，很认真的样子。 “今天我不是和我妈一块去看我姥姥吗，中午吃完饭我就想坐公交车去上班，结果在公交站就碰见我姥爷了，他年纪大了身体素质也不太好了，结果被身后的小孩一下就推倒在了马路上，正好过来一辆公交车，我就看见，我就看见他在我面前被压死，当时，当时，当时血就溅了我一身。”再次回想起那个场面，还是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那你现在一定很伤心，很害怕，小可怜。”叶言言握住了她的手。 谨安倒是坦然，“你看我像是很伤心吗？不过以后坐公交车心理有阴影了倒是真的。我当时就晕过去了，醒过来的时候人就在医院了，我都不好意思和你说这些个破事。怕他们干的这些事污染了你的耳朵。” “怎么了？你别怕，难道他们还怪你吗？” 她点点头，“对啊，他们怪我为什么不给家里打电话，为什么不拉住他，为什么被推下去的不是我。” 此话一出，叶言言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了，只能跪在沙发上，在不碰到她伤口的情况下抱了抱她，“要是还想哭，就哭。” 谨安哭了一天，真的没什么再哭的欲望了，她起来给两个人倒了水然后坐下把头发上的浴帽拆下来。 “没什么想哭的，我都习惯了，习惯了他们的行事作风，只是没想到自己家的人都不放过。” “那推人的孩子呢，找到了没，公交车司机呢？” “不知道，没打听。其实司机的责任并不大，主要还是怪那个孩子，但是估计他们也不会放过人家。拿自己父亲的命换来的钱，怎么不得多要点。” 果然叶言言还是听不了这么直白的话，稍微皱了皱眉头。“谨安，别这么说。” “叶老师你可能是真的没见过这些事才会觉得我说的难听，我真的是恶心透他们了。你来的时候他们是刚走，真的，他们眼神里就透露着怎么才能要点钱。我告诉你他们难为我无非就是两点，怕我妈分钱，想和我们家也要点钱。” 叶言言此刻是真的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觉得自己总不能跟着谨安一块骂他们家这群亲戚。 气氛有些尴尬，叶言言左看看右看看，又掏出手机来看了看，“我的外卖怎么还不到啊。” 谨安喝了口水，然后看了看自己腿上的伤，还是有些好奇她怎么会有自己家的地址。 “你到底说怎么知道我们家地址的？是不是偷窥我啊叶老师，”她调皮地问到。“为人师表可不能这样的呀。” 叶言言被她的话逗乐了，“偷窥你个大头鬼啊，你们家桌上有个电费单。”叶言言看了看她腿上的伤，整个膝盖都是青紫的，也亏了她喜欢穿长裤，不然得和胳膊似的擦破一片。“还疼吗？” “比心理上轻多了。” “别多想了，你看看你弟弟，多好啊，还是有人守护着你的。” 想到弟弟谨安才缓和下来，坐在沙发上检查伤口。 正聊着天外卖就到了，一打开盒子，炸鸡的香味一下充满了整个房间，叶言言往自己身边拉了一下，然后把粥给她打开：“来来来，姐姐请你喝粥。” 谨安不甘心地皱了皱眉，“我就吃一块。” 她把炸鸡盒子拉的再远了一点，“你看你这一身的伤还想吃重油辛辣的食物，等养好了姐姐还请你吃烤肉。” 谨安装作看看时间，然后严肃的说道：“都几点了叶老师，一个女孩子家这样在外面家里会很担心的，赶紧回家，快快快，回家，大晚上就别吃东西了。” “你少来，我告诉今天你父母不回来我是不会走的，少套路我，饭都没吃就来看你了，炸鸡是慰劳我自己的。你，喝粥！” 谨安没想到她还想守着自己，有些感动，乖乖地喝了一口粥，然后还是很感动的问道：“我看着你的炸鸡也不辣啊。” 叶言言看她可怜兮兮的样子也是没法，只好夹给她一块：“特地要的梅子味的。我没想说你啊，只是你也真是吃的下去？” 谨安兴致勃勃地吃着炸鸡，好像真的对她没什么影响。 “你和你外公外婆感情深吗？爷爷奶奶呢，反正我们家的这些老人没一个待见我的。小时候我会计较会难受会生气，现在都无所谓了我不在乎。你们看不见我，我也不拿你们当回事，大家都一样。血腥美剧看多了，有啥吃不下的。” 叶言言不知道她是不是在故作坚强，因为自己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太爱自己，自己甚至不能想象没有了他们会是什么样。她又夹了一块肉放在她碗里，“要不你再吃一块。” 她也看出了叶言言的尴尬，不再和她吐槽自己的家人，两个人默不作声地吃了一会儿，谨安突然问道：“你男朋友都不会找你吗？” 叶言言咽下嘴里的一口肉又喝了一口粥后才慢条斯理的回答：“我们俩其实挺没话的，见面都没什么话，更别说不见面的时候了。” “那就是单纯凑合呗？” 叶言言明显不想说这个话题，有些避重就轻的回答道：“别说他了，多没意思啊。” “那说别的，我问你一下啊，这么多年了，不是说你老啊，就是单纯的好奇，这么多年来，除了现在这个，有没有让你特别意难平的一个前任。就是想起他来还是会难受，可能是因为什么不得已的理由分手了，后悔没有坚持一下。” 叶言言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摇摇头：“没有。” “一个都没有吗？” “没有。” “那刻骨铭心的呢，就是虽然也是分开了却不后悔爱过这么一场。” “也没有。” 听着就不像是实话，谨安依然穷追不舍：“这个都没有，那谈恋爱超过一年的？” “没有。” 这样的回答简直让她困惑到像挠头，“不可能叶老师，一年都没有，那半年的？” “还是没有呀。”叶言言吃着炸鸡无辜的看着她。 “那三个月的总有？” “除了现在这个，好像也没有过。” 问到这儿，谨安终于是服气了，“叶老师，那你都在谈什么啊。” 叶言言鄙视地看着她惊讶的脸，“你谈过吗你就这么鄙视我。” “我，我不是和你们情况不一样吗？” 叶言言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得了小屁孩。” “最后一个问题！” “你说，” “叶老师，既然你男朋友都谈不下去，那你有没有考虑过试试其他性别，说不定，你只是没选对性向？” 第二十四章 我一直一直都喜欢你 她的回答，真诚的让人心疼又绝望，叶言言以为的她的坚强潇洒，不过都是她给自己的自卑穿上的外壳而已。 我相信一切美好的真诚的感情，只是不相信我会遇见。 “为什么？你那么优秀努力上劲，你努力生活，努力工作，努力读书，碰见讨厌的人讨厌的事你也会勇敢的站出来，你是我见过最坚强的姑娘。” “其实我一点都不想坚强，我讨厌我自己，我讨厌这个世界，为什么我要是是女生，为什么爸妈重男轻女。为什么我碰见什么事情都要自己想着怎么去解决，而不是只要躲在别人怀里撒娇就可以了。” 谨安擦了一把脸有些说不下去了，“我讨厌比我幸福的人，他们凭什么可以幸福得毫不费力，他们付出了什么？为什么在我眼里遥不可及的东西他们都能唾手可得。我也讨厌比我还不幸的人，既然那么不幸了为什么还可以对生活充满希望，是装的吗，告诉我是装的哈哈哈，让我心理也平衡一点，我——”她开始抽泣，“我就是一个很扭曲的人，为什么只有我，我总是看不见希望。” 叶言言只能拉住她的手，她知道劝她什么可能都没有用，她走进了自己的心结里不愿意出来。 “你知道我们小时候都会写读书笔记，孩子们写过最多的一句话是什么你知道吗？是罗曼罗兰的名言：世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在认清生活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 谨安把头放在她的肩膀上闭上眼睛。 “那是因为那时候我们都还年轻，不知道世界的残忍，不知道生活的残酷，不知道什么叫打不破的阶级壁垒，不知道连父母给我们的爱都可能是打折扣的，不知道谁还可以让自己百分百依赖。当完全发现自己是孤身一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真的太苦了，连父母都在算计你可以带来多少价值的时候，我不知道还可以相信谁？” 叶言言从没想过她这样年纪的小姑娘每天会这么丧，她抵着谨安的脑袋轻声细语道：“所以老天让我们相遇，所有的苦难，照亮了相遇的道路，让我看见你。” 人总是会在信任的人面前恢复到自己的孩提状态，此刻的谨安像是一个刚刚明白爱是什么的孩子，喜欢一遍一遍的去确认。 “你一直都很喜欢我吗？” 叶言言也愿意去配合她，去缝补她的心。“很喜欢，很喜欢。” “是一直吗？” “是一直，一直一直，是心尖上的，最尖尖上的人。” “是从一开始吗？是第一次看见我，看见这个姑娘，就觉得我好喜欢她啊，是这样吗？” 谨安开始在自己的脑子里用第三视角去脑补那个画面，虽然当时的自己不知道这份感情，但是她觉得依然可以定义为自己这辈子最幸福时刻的画面，如果是电视剧的话，当时一定是响着粉红色的音乐。 叶言言也回想起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她闪闪发光的样子，那时候的自己还不确定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只是觉得一定要认识这个姑娘才行。 “是从第一眼，第一眼就知道这么多年为什么我碰不见喜欢的人的原因了。” “是真的吗？”谨安抱着她，重复确认。 “是真的。”叶言言把手放到谨安的脸上，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 谨安还是觉得幸福的不真实，像是一场梦，只要一放开她这场梦就醒了一样，她只能一遍一遍的重复着同样的问题。 “你是一直都喜欢我吗，从我不知道的时候，就有人，就有人在我不知道的时候默默喜欢我。” “对啊，你并不孤独，会有人默默的喜欢你，希望你幸福。所以，不要不开心好吗？” “那你会一直一直都喜欢我吗？” 叶言言想到了什么，没有回答她，而是反问道：“那你喜欢我吗谨安？” “喜欢啊，”谨安不去看她的眼睛，只是想窝在她怀里，喜欢自己的人，自己都想掏心掏肺。 叶言言点点头，“喜欢就好，喜欢就很好。” 如果我真的很喜欢你，那我不会问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你有多喜欢我，你喜欢我有我喜欢你多吗。我只知道我喜欢你的时候你也喜欢我，这有多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静静的，什么都不做，就是美好。 也不知道两个人拥抱着坐了多久，直到谨安的手机响了才分开。是爸爸打过来的，说弟弟一会到家，让他俩关好门睡觉，他和妈妈今天晚上就不回去了。 “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叶言言有些紧张的问。 “一会我弟弟回来，爸妈今天可能回不来了。” “叔叔阿姨没什么事。” “叶老师，这件事我是不是也有点过分了？”谨安还是抱着叶言言不松开，虽然知道弟弟一会就回来，但还是舍不得放开对方，有个属于自己的人能拥抱，她渴求了太久。 “为什么这么想？” “我总是不会讨别人喜欢，其实我也好想成为一个自然坦荡八面玲珑的人，可是大部分时间我都觉得自己是个傻逼。” 叶言言轻轻地推开她，“好了，别想那么多。我先回去了，明天用我帮你请假吗？” 谨安点点头，“嗯，那我请一天的假，事情总得有个结果。” 她还是很不放心，拿起包来后又抓住来谨安的手依依不舍道：“好，那我走了，你有事给我打电话好吗？” “好。”谨安坐在沙发上，像是要目送主人离家的宠物。 叶言言走出楼道的时候弟弟刚刚下车准备进楼，他像个大人一样和叶言言点点头，然后把错身让她先过去了。 她也和他微微一笑，这孩子和谨安真像啊，总觉得小小的年纪里眼里却有说不出的忧愁。 回去之后她更新了自己的小说，那匹狼最终因为选择了小兔子而放弃吃肉，备受排挤而死亡，而小兔子也因为没有了依靠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走向死亡。 情理之中的结局。 谨安的漫画却已经很久没更新了，那些半真半假的，夹杂着一个少女的私心的画面，在她遇到叶言言之后慢慢被存放起来，已经不用再一遍遍地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拿出来回放，给自己以慰籍，提醒自己不是一直孤独也曾被爱过了。 第二十四章 逃不出的人情世故 第二天一大早谨安就起床和弟弟去了医院，医院里爸爸和妈妈陪在姥姥的床前，都还没醒。 谨安拍了拍妈妈的肩膀，妈妈吓地打了个哆嗦，她有些愧疚地把手里的油饼递过去小声的问道：“姥姥没什么事？” 妈妈看来是饿坏了，手也没洗就开始吃，“没大事，就是急火攻心一下受不了了。” “那你没什么事？”谨安扶住妈妈的肩膀。 “别害怕，我知道你也挺害怕的，在自己面前压死个人谁不害怕啊，还是自己的姥爷。我你也不用操心，昨天一天这事那事的，饭都没来得及吃，哭都没时间好好哭。”说着妈妈就又掉下泪来，“行了，你看一眼就走，一会儿你舅舅来了又找茬，这有我和你爸爸呢，腿没事我看看。” “没事，只是肿了而已”谨安给妈妈捏了捏肩膀，这样的情况下，妈妈应该是最难的，她即使女儿也是妈妈，还是妹妹，不可能什么事都那么周全。妈妈需要在那么多人际关系里周旋，自己每天还因为自己的心结刻意和她找不痛快，想找矛盾宣泄自己的不满，自己的问题也真的很大，自己从来不是一个懂事的孩子。 事情闹了整整一周，最终推人的孩子家赔了32万，但是始终不承认孩子是故意的，还说本来孩子也不能承担责任，孩子的父母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 公交车赔偿了15万块钱，算是人道主义赔偿，而谨安家里居然也拿出了3万块钱，只是为了堵住亲戚们的嘴。用爸爸的话说就是为谨安的不懂事买单。 “不拿。”谨安坐在沙发上，说着不拿，却也没什么底气。 “你说不拿就不拿啊，你看看你那两个舅，可算是找着茬了，本来还害怕你妈和你姨要分钱，现在好了，不弄死咱们一家咱都得感恩戴德。”爸爸在外人面前怂的很，在家里倒是颇有一番说一不二的架势。 ”凭什么拿？”谨安还是试图讲道理。 爸爸把桌子拍得啪啪地响。“凭什么，就凭你也在旁边，你看着被压死的，你怎么什么都不说，人家就说是因为你你怎么办！就是查了摄像头了还说就是因为去送你怎么办！就是怕闺女分他们爹拿命换来的钱你怎么办！” 妈妈和弟弟坐在一旁不说话，看着桌上的三万块钱。 谨安始终气不过，“不拿，这样的亲戚有什么用，大不了断绝来往。” 妈妈给谨安试了一个眼色：“行了你少说话，你要是给家里打个电话不至于这样。” “她少说话？从小到大有赶上她嘴的吗，别人说一句她恨不得十句话在那等着呢，谁得赶不上她，现在她怎么不能了，怎么不自己拿钱了，不是天天拿着不给你拿学费降着我们吗，你自己拿这三万啊？” “凭什么拿，就因为这几天两个舅舅这样就要拿钱吗，这件事从头到尾我也很害怕好吗，我也算是受害者好吗，他们怎么能这么不讲理，就因为是我外公，我在公交站碰见他出事了我就要担责任。他没老年痴呆，也不是我把他带出来的。我们就是不给又能怎么样。” 爸爸看傻逼一样的看着谨安，看的谨安心寒。“哼，你说话是真轻巧，怎么样？你那两舅的脾气不得把咱家都拆了，把你老子爹都拆了！以后再不来往。” “不往来就不往来，这么不讲理的人，往来有什么意义。” 听见她这么说妈妈先不乐意了，“说什么胡话呢，这是我娘家，被娘家的人不认了多难看啊，人家张口说出去那个谁家的闺女被两个哥哥不认了，不让回娘家了，难听。人家你两个舅舅的孩子都有结婚了，你和你弟这样的事说出去怎么找婆家怎么找媳妇。” “有他们什么事！” 妈妈看着谨安不懂事的样子也是来气，“什么叫有他们什么事，你结婚的时候一个亲戚都不来你以为你还能多好看啊。” “最好不来，我不缺他们！”一提找对象结婚这种事谨安就更烦躁了。 爸爸拿起钱来摔打着，“是，你有多能啊你，你谁都不需要，你恨不得连老子娘你都没有才好呢，你不要脸我们还要呢。你要是真有那个本事，你就也别去读什么研究生了，你自己把你这个钱给我赚回来。” 这简直就是谨安的逆鳞，以前一提就炸。可是这件事毕竟是因自己而起的，不管讲不讲理，这几天自己的确让父母受了很多的委屈，所以谨安很罕见的低下了头说出了心里话，“学我肯定要上，钱我也一定还。等我工作了，我一定把我花的钱都还上。” “你他妈的就一张嘴！你工作了工资全部打到我卡上，把你欠老子的全部还回来。”爸爸站起来拿着钱一摔门出去了。 这几天的事让谨安想明白了自己和父母的关系，尽管她是那么不愿意深想。 相较于妈妈挂在嘴边上的重男轻女，爸爸的默默无声的步步为营其实才是更让人心寒。以前她总以为爸爸不在乎这些，原来都是自己没发现，因为以前的自己其实算是都在按着他的想法走，可能走的歪歪扭扭，但是也都在他的掌控范围之中，你觉得我们重男轻女就出口伤人那你就伤啊，我只要以后能从你身上看见回报，反正我不在乎你；你想上学你就上啊你自己拿钱，学出来我脸上也有光，只要不和我要钱我都无条件支持你。妈妈爱弟弟如命，却逃不开人类的正常感情，不能说不爱自己。而爸爸却是不言不语中理性的算计好了女儿的每一步，让人在恍然大悟的时候心寒地痛心断肠。 谨安真的很想把话说完，她很想说她不是在开玩笑，她真的认真算过她从出生到现在每一年大概花过家里多少钱，因为她真的想过在自己真的忍受不了的时候断绝这份生养的恩情。 妈妈叹了口气站起来，“我跟上去看看，你爸爸干事太冒失了，谨林你看看今天就再回去上课也没你什么事了，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谨安你腿还疼吗，还用再去医院看看吗，别留下什么后遗症了？” 谨安站起来活动活动腿，“不用了，没什么事了。” “那过几天我带你去找个会看的给你看看去，别吓着你。” 以前谨安肯定马上就接一句我不信我不去，但是这次她也只是乖乖点了点头。 妈妈拿起包来跟了出去，弟弟站起来也背上了书包喝了杯水准备去上学。 走到门口的时候又突然回头喊了谨安一声：“姐，我去上学了。” “嗯。”谨安点点头。 弟弟踌躇了一会又说道：“我觉得你说的对，我们没理由拿钱。” 谨安笑了，“我知道，去上学。” “好。”弟弟点点头关上了门，家里又只剩自己一个人。她坐在沙发上出神，其实还有一点谨安也是想都不敢多想，那就是自己到底有没有错，大家是不是虽然都不说但是在心里觉得自己冷漠，觉得多少要怪自己一点。哪怕只想到一点边，谨安都不敢深想。 第二十六章 我们算是什么关系 家里乱是家里乱，心里烦是心里烦，但是今天没请假，所以班还是得上，她从早起一口饭都没吃，下午随便收拾收拾就去上班了。 工作的地方没一个人八卦地和她打听是怎么受伤的，对她的态度也是和以前一样，只是什么活都和她抢着干，让她多休息。 叶言言一看见她就先给了她一个饭盒，“今天去我奶奶家了，我奶奶做饭特别好吃，我给你带的。” 她接过来俏皮地眨眨眼：“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饭，我现在就要加热吃掉它。”说完就打开放到了微波炉里， 叶言言带来的是排骨和卤豆腐鸡蛋，微波炉一加热香味简直可以漂三里地。 谨安边吃边夸，“也太好吃了，什么神仙美味，骨头我都要嚼碎吃掉。” 叶言言站在桌子前面看她吃，“别急，喜欢吃就都吃了，慢点吃。” 谨安一吃到喜欢的东西来就像个小猪一样，“替我谢谢奶奶，好吃好吃。” “那下次带你去奶奶家吃，让奶奶给你做一大桌菜。” “以什么身份啊？”谨安叼着个骨头问到。 “到时候你就吃你的就行，我奶奶才不多问是谁呢，她喜欢热闹，谁去都招待。” 这么一听谨安赶紧擦干净手把手伸过去做出要拉勾的动作：“一言为定啊。” 叶言言笑着打了她的手一下：“谁要和小脏手拉勾，到时候叫你你去就可以了。” 和叶言言去她奶奶家的时候就是一个很随便的下午，叶言言问她有没有事说是今天要去看奶奶。 很显然，她绝对会没事。 叶言言因为去看奶奶特地骑出来的电动车，谨安坐在后面搂着她，天还是热的很，谨安却觉得很有偶像剧的感觉。 大概骑了有20分钟，两个人停在花市门口，谨安下车打趣到：“怎么爷爷奶奶这么大年纪了还创业呢？” “爷爷奶奶是不创业了，但是浪漫不减啊，奶奶喜欢花，每次去看她我都会带束鲜花去。” 谨安很真诚的发问：“不会因为你买的东西不实际嫌弃你吗？” “为什么啊，奶奶每次还特意嘱咐我买不一样的，她好自己研究插花。” 谨安感叹起来：“我都还没看见奶奶感觉已经爱上她了，真的。” “那必须的，我奶奶养花养狗，还养了一只乌龟，每天还跳广场舞，超级帅气的老太太。”叶言言边说边看，看看什么花最新鲜。 “这么一说我突然有点紧张了，我是以什么身份去啊，你怎么解释我啊？” “介绍什么啊就半大小姑娘，都不用解释我奶奶就欢迎的很，多可爱的小姑娘啊是不是？”她边说还捏了捏谨安的脸。 谨安不好意思的笑起来，叶言言那真是高估她了，她最不会讨长辈喜欢了。 “你好，老板，买几朵百合，买配几只香槟玫瑰，随便一包就可以了谢谢。”说完叶言言一侧手小声的对谨安说到：“花卉市场的花比花店里便宜多了，多学着点。” 叶言言倒是没注意她什么表情，只是专心致志看着老板包花，老板把花一递给她她兴冲冲地举起来给谨安看：“你闻闻，香不香？” 谨安象征性的闻了闻然后很敷衍的来了一句：“香～” 她笑眯眯的像是占了什么大便宜一样，“以后你买花的话也到这来买，这些才70块。” “哦，”谨安面无表情，“那你男朋友会给你从这买花吗，还是只买贵的。” 她还是没能压制住自己的脾气。 叶言言一下就失去了兴致的把花往怀里一抱走了出去，“提他干嘛？” “不干什么啊，就是好奇问问，你们不是现在还在一起吗？” “我不想说。”叶言言把花塞到她手里，然后打开电动车。 “可是我想问，叶老师，我们算是什么关系？” 叶言言看了一眼感觉不得到答案誓不罢休的谨安有些无奈，又从她怀里拿回花来，低头看了一眼手机：“都快六点了，你到是想不想去。” “去啊，”谨安一屁股坐在后面，“为什么不去。” 叶言言一言不发的往前骑着车，不明白谨安突然就抽了哪阵风。 迷之沉默了不超过五分钟，谨安就又控制不住自己了。“我们什么时候到啊，我是不是忘了给奶奶买礼物啊？” “你想让我怎么办，谨安，你想让我怎么办？”虽然是答非所问，但是叶言言总算是说话了。 其实谨安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冷静了一会儿，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让叶言言分手？自己凭什么啊。人家明面上的男女朋友，自己算是哪根葱。这个话一开始，就是尴尬，但是也是早晚要谈论的问题。 “我，我没想让你怎么样，就是我一低头看见了，一生气没控住住。” 叶言言又一个急刹车，她低头往自己衣服里看了一眼，脱口而出了一句卧槽，这个谨安第一次听见她骂人。 尴尬了一会叶言言才重新开口：“我不知道，昨天好几天没一块吃饭了他约我我不能不去，就是送我回家的时候到家门口了在车上他突然——，就——，操！就是这样，没再怎么样了。” 第二十七章 叶老师的奶奶家 “不用，你不用和我这样解释，我知道你也很为难。” ”对不起，我——，我很对不起你们两个。挺对不起你，也挺对不起他的。” 谨安把脸靠在她的背上，后悔自己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她搂住她的腰：“对不起，是我不该问，我不懂事。” “没什么，早晚要面对的问题而已，只是以前我们都不说，你怎么想的。” “我？我无所谓，我属于谁都不在乎我，我也不在乎别人的那种，你要是想说出去，我也不介意和全家闹翻。” “别这么说。” “我知道我任性了，你们家应该还挺传统的，我没有逼你承认的意思。” “我知道，我知道你会不顾一切的，我相信你。可是你把所有事情都想的太简单了，要是说出来，就不只是闹翻这么简单。”叶言言握住她的手。“好了，本来今天应该高高兴兴的，先不说了，干嘛好好的聊这么沉重的问题，我们先去吃饭好不好，我都和奶奶说了今天带朋友过去吃饭让她炖好了排骨，一会该打电话催了。” “嗯，先去吃饭，想起排骨来我的口水都要下来了。”谨安放开她让她继续去骑车，不再讨论这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但是心里却暗暗的在给自己立誓，如果有这个机会，自己一定要让她知道自己可以为她付出多少。 叶言言的奶奶家是在一个很老旧的居民楼里，房子很小，进门客厅就只能放下一个小冰箱和一个饭桌几个凳子，也不算亮堂。右手边向阳的方向是一个大卧室，靠墙放了一个床，收拾的很干净利落，还放了一台电视机，两个小沙发和一个小茶几，看来平时会客就在这个地方，左手边就是厨房和厕所和杂物间，厨房都比客厅大，绝对是很热爱生活的人。 两个人推门进去的时候桌上已经放了两道菜了，一道凉拌腐竹，一道蛋卷肉，奶奶还在厨房里忙活，都没听见有人进来了。 “奶奶！奶奶！”叶言言拿着花走进厨房。 “怎么过来的这么晚啊，不是五点就下班吗这才过来，这鱼我都不敢蒸上，怕凉了。排骨还在高压锅里也没敢往外盛。”奶奶又往外看了看，看见站在客厅手足无措的谨安。“这就是你领过来的姑娘啊，说叫安安的那个，怎么看着还有点害羞，我出去看看。”奶奶从围裙上擦了擦手，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这么大年纪了谨安还是不习惯长辈的审视，更加手足无措起来，有些含蓄的攥着手指喊了一句奶奶好。 奶奶和叶言言一样，都不高，头发已经花白了，在后面盘了一个小揪，有些富态，很干净的一个老太太。也挺自来熟的，一把就拉住了谨安的手上下打量，“这么好一个闺女啊，哎呀真好，长的真高，又高又好看，你看我们家言言就不高，你看你就这么高哈哈哈，真好的孩子。” “奶奶，夸别人用得着损我吗？”叶言言从身后吃醋的说到。 奶奶笑呵呵的拉住谨安到卧室的沙发去坐下，“怎么，还不让说了，你看我也不高啊，咱家人都不高，你看这闺女多高，坐着啊，奶奶去给你们拿西瓜，冰镇好了的，还有葡萄，先吃着，我去把鱼蒸上，一会儿咱就吃饭啊。” “不用不用，您太客气了。”奶奶热情的谨安更不好意思啦。 “坐，一会儿就好。言言，自己把拿来的花给我放花瓶里，花瓶洗一下啊，天太热了里面的水有点粘了都。” “知道了，早就自己在干活了，这不是我领个别的姑娘来，自己的孙女都不认识了。”叶言言抱着花瓶放到两个沙发之间的小茶几上，一瞬间花香四溢。 “行了，安安你看看你姐姐这个小气劲啊，这不是给你蒸了黄花，顿了排骨了，都是大鱼大肉，奶奶还不偏心你啊。”奶奶笑眯眯的闻了闻她买过来的花，“嗯香，下次还买这个花。行了，你俩先吃着水果，饭菜一会就好啊。”说完奶奶又笑眯眯地回了厨房。 叶言言坐在沙发上屁股都没抬，吃着冰镇西瓜喊道：“奶奶用我帮你吗？” “你可别和我假客气了啊，老老实实和你朋友说话。” 谨安坐在沙发上，还是像个小孩一样感觉手脚没地方放，叶言言递给她一块西瓜，“怎么样，我说我奶奶人很好。” 谨安把西瓜接过去咬了一小口然后点点头：“嗯，奶奶自己一个人住吗，你爷爷呢？” “爷爷走了有三年了，心脏病。” “哦，”回答完一个哦谨安又继续安静地吃西瓜。 叶言言先憋不住笑了，她往谨安嘴里塞了几颗葡萄笑道：“怎么了这是，这不像你啊。” “没有，就是奶奶有点太热情了，有点害羞。” “你害羞什么，又不是见家长，我奶奶对谁都这样，以前叫同学来她这吃饭，恨不得留人家住好几宿才行。” 谨安被他们家人的热情给吓到了，“奶奶真有意思。” “也不是，我奶奶也是个超级颜控，她只喜欢款待她觉得好看的孩子。” “那你怎么和她说我的？” “都问了几遍了，再说我生气了啊，就说明天有空带个可爱的小姑娘去你家吃饭，炖个排骨。” 谨安一听她这么说更加不好意思了，“你这么说的，太羞耻了。” “哪有，你看这桌子上的大菜，你看我奶奶是真的觉得你漂亮，放心。”叶言言擦了擦手站起来走向厨房：“奶，冰箱里有没有饮料啊？” “你自己打开看啊，你奶奶我有什么喝的，平时就喝个纯牛奶。” 叶言言似乎不相信，从厨房出来打开冰箱，里面放了两听可乐两听芬达。她笑地花似的接过奶奶手里的鱼摆到桌子上，很自觉的去厨房拿餐具。 “我就知道你得给我备下饮料，准备这么多大菜，胡女士能不准备饮料配着？” 奶奶从背后敲了一下叶言言的脑袋：少和我没大没小的，去叫朋友来吃饭。” “谨安，吃饭了吃饭了，我奶奶的手艺，必须点个赞。” 谨安还是有些紧张的坐下，一言不发。 “你喝什么啊，可乐还是芬达？”叶言言递给她一套碗筷问到。 谨安脸上还是带着局促的笑容，“都可以。” “那就喝可乐，喝完再喝芬达。”叶言言打开一听可乐递给谨安。谨安点点头然后接了过来。 坐下都安顿好后奶奶依然热情不减，“闺女你多大了？看上去比我们言言小呢。 “二十三了，比叶老师是小一点。” “你吃你吃，别客气，”看出谨安还是紧张，奶奶给她夹了一块排骨放到她碗里，“和我们言言是同事吗？也是个老师？” “不是，我还在读书，是和叶老师都在咖啡店打工认识的。” “哦，咖啡店打工认识的啊，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好孩子，勤工俭学，吃，快吃。”边说又边给她夹了一大块鱼肉。“多吃鱼肉，吃鱼聪明来，吃鱼。” 叶言言是真看不下去奶奶这么忽略自己的亲孙女了，苦着张脸故作生气，“不是说给我蒸的鱼吗，怎么最好的肉都给人家了。” 奶奶回答的倒是自然，边说还边给叶言言夹了一筷子腐竹：“人家不是还在读书还要用脑子吗，你这都工作多少年了。来来来，尝尝奶奶做的凉拌腐竹，腐竹是先炸过的，这个汁调的，对味。” 叶装作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吃一口：“哎呀呀，太酸了。” 奶奶笑着打了她的筷子一下：“好好吃饭，你又不是柠檬，还太酸了。” 第二十八章 别人家的奶奶 谨安一个没憋住，没想到奶奶这么时尚，还知道柠檬精这一说。 奶奶还是满眼慈爱的看着她，“你说这孩子怎么长的这么好，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有对象了吗？” “没有呢奶奶。”谨安有看了一眼叶言言低头吃了一口排骨。 “还没有呢，让我们言言给你介绍一个啊，他们学校有的是年轻的男老师，多好啊，一个个的小伙子，让她给你说一个。” “不用了奶奶，不着急。” “没事，要是不喜欢当老师的，言言让你对象有什么合适的同事什么的给人家说一个，挑那些个子高长的周正的，家里有好几套房子的那种，不是好的咱都不要。你要是不嫌弃奶奶啊，奶奶往后给你寻摸这好的，有好的都给你留着，到时候别忘了请奶奶吃酒就行。来吃，都吃干净别剩下，真是好孩子啊。” 叶言言给奶奶把摘干净鱼刺的黄花放进奶奶盘里故作生气的说到：“这是看见长的好看的孩子了，把自己亲孙女都忘了，来来来，亲孙女没忘了您，快吃块鱼肉，这刺我可都给你摘干净了啊。” 奶奶端起盘子来不急不慢的吃着鱼肉，“哎呀这孩子从小我惯她最多，你看看现在，还生自己奶奶的气了，你看你言言姐姐，是不是和个小孩似的？” 三个人笑做一团吃着饭，大热的天，吃完饭日头才完全看不见。 两个人帮着奶奶把桌子收拾了，奶奶又泡了几颗蒲公英，拿出一些干果和果脯。 “来来来，你们吃这个，小孩吃的玩意，我不喜欢吃，太甜了，你们多吃。晚上了就不喝茶了，喝点蒲公英好啊，蒲公英清热解毒的，你们每天吃那个外卖，吃那些辣的，对身体不好。”奶奶边说边给每个人倒上一大杯。 叶言言先端起来喝了一口，苦的她脸都变形了，赶紧拿了一个话梅干嚼了嚼才能说话：“奶奶您这是从哪里弄的蒲公英啊，我的天太苦了。” 奶奶得意的笑了笑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小孩都是蜜罐里泡大的吃不了一点苦，今天你俩必须一人两大杯啊，喝不了都不许跑。这些啊，都是开春的时候我去乡下挖来的，专挑那肥的嫩的挖的。说起这挖野草来啊，奶奶我这里还有好东西呢我告诉你们。”奶奶聊起自己喜欢的话题整张脸都是红扑扑的，像是个小孩。 “我告诉你们，我还晒了好多马笕菜，我挖了好多在老家晒起来的，人家把她挖的我挖的都给我寄过来了，晒干了都好几斤，都给我了，好人啊，看我小老太太好不容易回去一趟哈哈哈。”奶奶高兴的拿起茶来喝了一口，然后吃了几颗巴旦木。“吃，孩子吃巴旦木，对脑子好，快吃！别客气，我小老太太没啥东西，客气什么。”她边说被边塞谨安手里一大把巴旦木。 叶言言给自己拈起来一颗巴旦木不急不慢的吃着说到：“奶奶你可就又偏心了啊，我当老师不废脑子啊，一天天的那么一群孩子。还有啊你说你不缺吃不缺喝的你挖这么多野菜吃干嘛，多吃点好的。” 奶奶拿起夹子给两个人夹着核桃，“你以为你当老师的就能教的了你奶奶我了。奶奶吃过多少饭你才吃了几年饭啊，现在吃野菜你以为和以前一样啊煮熟了也不放油就放一点盐就吃，现在吃的精致着呐。吃的时候把菜先泡发洗干净，再把豆腐切成米粒大的小丁，挑半肥半瘦的猪肉切丁炒了，再把所有的料拌到一块加猪油喂上调料，到时候发块面蒸成大包子，热腾腾的刚蒸出来咬上一口，那一口的油，野菜有嚼头，越嚼越香，豆腐软嫩，再时不时的吃到几个肉丁，你这孩子才是没吃过好东西呢。” 听奶奶这么一说两个刚刚才吃饱的人一下好像又饿了，叶言言讨好似的拉拉奶奶的袖子撒娇到：“奶奶，反正你闲着也没事，要不明天你蒸上一点？” “我就知道你这孩子想的什么，想的还挺美，你啊就仗着你这些兄弟姐妹里我最疼你，我看看啊，明天要是合适我去买上块肉蒸上几笼。” “几笼干什么，我吃不了，我就吃几个。”叶言言一听奶奶这么依着她宠着她赶紧端起杯子来又喝了几口。 “你说你这孩子，光想着自己啊，你要是过来吃不给你爸妈拿点回去啊，明天闺女你再跟着你这个长不大的姐姐过来，过来一起吃包子，也给你家里人拿回去一点，现在这种馅的，买你都买不到。” 谨安感激的冲奶奶笑了下，“不用了奶奶，我明天来不了，不和姐姐一个班。” 奶奶有点惋惜的说到：“哪没事，我让言言给你带过去几个，大家都吃。你家里也是就是自己吗？你看养了这么好一个闺女，你爸妈高兴。” 一提到这个谨安脸上的笑马上一下就变尴尬了，她喝了一口茶又吃了几颗巴旦木才回答到：“没有，我还有一个弟弟，马上上高中了。” 奶奶高兴的拍了拍腿看着叶言言说到：“你看人家，怎么这么好呢，还有个弟弟，你看人家父母儿女双全的，真好。你爸妈那时候让再生一个说什么也不生，你看就你一个，多孤单。有个弟弟好啊，也有个伴对。” 谨安还是僵硬的笑着：“一个也挺好的，不吵架。” “吵吵闹闹才是亲呐，和她小时候似的，人家都比她大不和她玩，急的直哭哈哈哈，是言言。”奶奶把手里的核桃仁递给又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我就是看不得我们言言哭，小时候言言一哭我就训她那些哥哥，让他们带着言言玩。你说我们言言从小就这点小人，以后要是出嫁了我是真害怕她被欺负啊，我小老太太都不敢老了，得好好吃好好喝，以后出嫁要是被欺负了，我还得给她去出头呢。” 叶言言被奶奶一番话感动的热泪盈眶，握着奶奶的手看着就要掉泪，“那我就不出嫁了，就陪着奶奶好不好。” 奶奶看着自己的小孙女这么说也觉得暖心，“说什么傻话呢，奶奶恨不得你快点出嫁，快点有个自己的孩子，奶奶这身强体壮的还能给你看看，你妈冒冒失失的，给她看还不如让我看，我身体好这呢言言。” 听奶奶这么说她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泪一下就下来了，“我知道，我知道奶奶得长命百岁呢是。” 奶奶抬手给她擦擦泪，苍老的手摸在脸上都有点剌人，她也是眼里带泪的看着谨安开玩笑缓解气氛，“你看这个小孩啊，比你都大你看在我面前说哭就哭，真是小孩啊。” 谨安突然也有点想哭，原来这就是电视剧里渲染的祖孙情深的感觉啊。 第二十九章 别人家的奶奶（二） “好了不哭了啊，让人家笑话，快喝茶，喝完两大杯外面也就凉快了，你俩和我出去逛逛，看看人家跳广场舞，你别说，看着人家跳还真是挺眼热的。先喝着啊，我去换身衣服换双鞋。” 奶奶站起来去阳台上换鞋了，谨安递给叶言言一张纸巾小声说到：“永远不要告诉奶奶好吗？” 叶言言有些诧异地抬头看着她，发现她也眼含泪光，接过纸来擦了擦脸又看了她一眼后知后觉的觉得自己有点孩子气了，有点害羞的笑着问她：“你哭什么啊？” “永远不要告诉奶奶，别伤害奶奶好吗？”谨安看向阳台，老太太自己换鞋都有些困难。 叶言言也看着阳台：“我不会伤害她的。” “也别告诉家里人。”谨安又喝了一口茶，好像第二泡都没那么苦了。 叶言言有些惊讶，一时都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你要是告诉你的家人了，奶奶也会知道的。就算是等奶奶以后不在了你再说，家里人怕是也会很惊讶，很不高兴。我不想一个温馨和睦的家庭因为我而变得不好。” “如果有一天我选择公布，让我的家里觉得这是让人蒙羞，耻辱，是病态的，那也是因为我，因为我喜欢女生，不是因为你，不是因为你喜欢我。”叶言言抓住她的手，小声而认真的说到。 “可是我不想这样，”谨安一只手抓着自己的头发。“我羡慕你们这样的家庭，我羡慕一大家人其乐融融的家庭氛围，我不想当破坏这份和谐的人。” “那你，如果我想说出来，想公之于众，你会告诉你家里人吗？” “会，我会不惜于所有人闹翻，只要你愿意。” “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也希望为你做点什么。” “那我的愿望就是你和你的家人都好好的，不会因为我有什么矛盾。” “如果因为我的取向和家里闹翻了，这个矛盾不是你造成的你要知道，如果他们不认同我的取向，那么这个矛盾就会是一直存在的，你的出现只是让平静下面的暗流喷发出来而已。你出不出现，这个矛盾，它都在！”叶言言真是受不了谨安把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这个毛病。事情还没发生，她就开始为了结果烦恼了。 “我知道，可是我不想，我不想万一奶奶哪天知道了，她会觉得她那么喜欢的一个小姑娘，那么用心招待她对待她，她却把自己心尖尖上的孙女给带坏了。想到这我就难受，我就觉得我在骗奶奶，再耍着她玩，我怎么能对一个如此和蔼的老人这样呢。”谨安放开叶言言的手，看上去有些痛苦的捂着脸。 叶言言把她的手拽下来，看着她的眼睛：“你不要老这样，总拿一些已经过去的事情和还没发生的事情来折磨自己，我们还年轻，谁知道未来的路会怎么样，为什么总往坏处想呢？” “对不起，我就是一个很悲剧的人，就只有负能量，对不起，我太丧了，我就看不见好的，想什么事也是往坏处想对不起。” “你不要老是和我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也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别说这件事了，好了。奶奶快出来了，别说了。”叶言言有些生气谨安丧气的人生态度，还没等奶奶出来叶言言就站了起来，奶奶一出来就一脸夸张的看着奶奶：“我的天啊这是谁啊怎么这么好看，真的是我奶奶吗？不是哪个天宫上的娘娘吗？” 奶奶被逗的哈哈大笑：“少在这拿你奶奶寻开心，这是你姑给我买了让我跳舞穿的，这不是前几天生病了刚好吗，我晚上也不敢自己出去了，怕再有点什么事再给你们小的添麻烦。今天你俩在这陪着我和我出去走走，也消消食。以后啊你要是带着你对象孩子来啊，咱仨都得跟着小孩跑是哈哈哈，都不知道那时候我还跑不跑都动了。” 叶言言扶着奶奶嘟着嘴：“奶奶你说我好不容易来你这一趟你就知道说我，你要是再这么说我，我以后可不敢来了啊。” “你这孩子，奶奶这不是也是着急吗，不说了不说了行了，安安啊，你看你这个同事，白活了那年岁了，还不如你懂事，在我跟前还天天和个小孩似的。” 谨安也扶着奶奶笑了笑，她也好想像一个小孩一样撒娇，可是谁都不拿自己当个孩子了。 三个人走了一会儿，远远的就听见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啦，果然时间再变，凤凰传奇广场舞霸主的地位不会变。 听见音乐奶奶的脚步都加快了，边走不忘了边问：“他们俩是两口子，他们有的说是有的说不是，还有说是姐弟的，到底是不是啊。” “不是，也不是姐弟，都多少年了奶奶你还没搞明白啊，人家都各自结婚了，朋友人家是。” 奶奶小孩答错题一样不好意思的起来：“我哪知道啊，你们这些小孩，一个个的也不和我聊这些，我们这些老头老太太的这么知道。你奶奶我啊，一辈子也没出过这山东，北京我都没去过，以前啊还想着去天安门看看呢。” “那过几天，天凉快我带你去行不行？”叶言言看着奶奶花白的头发说的认真。 “哎呀可不去，老胳膊老腿了，不愿意动弹了，不去啊。”嘴上是这么说，一听她这么说，奶奶脸上乐得和牡丹花一样。 “这有什么啊，等凉快了谨安也开学了，她开学就到北京上学了，到时候啊还是我俩陪着你玩。” 一听谨安要到北京去上学，奶奶赶紧抓住她的手又仔仔细细的端详了她几眼：“你说这孩子怎么这么可心眼，又聪明又漂亮的，你那些哥哥都不成器，都配不上人家，不然非给他们把住个好媳妇。家里人肯定对你很放心，这孩子一看就让人省心，你说家里有这么个孩子多好，我要是有这么个孙女，我一天得多吃二两饭。” 谨安也客气的抓着奶奶的手，有些心虚的搪塞着：也还好还好。” “行，等着，奶奶看一会儿去给你们买雪糕吃，一人一块，叫安安挑行不行。” 叶言言又吃醋的拉着奶奶的胳膊：“人家谨安才不稀罕你的雪糕呢，想吃不会自己买啊。” 奶奶一只手拉着一个：“可不一样，自己买的和奶奶给买的能一样吗，在奶奶眼里你们还都是小孩呢，奶奶在旁边就得奶奶给买，奶奶有钱着呢哈哈。” 谨安的心就在这几个小时里跟着奶奶不自觉变得柔软起来，自己从小到大在四个长辈的眼里几乎就是透明的，不存在的，小时候对自己的评价是话少内向，长大后对自己的评价是古怪不近人情，反正没什么好话，现在在叶言言的奶奶身边，反到是感受到了孙辈在老人身边被溺爱的快乐。 第三十章 我们公开好不好 后天叶言言上班的时候果然带来了野菜馅的蒸包，微波炉一叮，松松软软，满口留香。 叶言言靠在座椅背上喝着咖啡看着谨安吃饭，“我可不会再带你去奶奶家了，再去几趟她该不要我这个亲孙女了。” 谨安咬了一大口：“超香！无敌好吃。” “好吃就都吃了，奶奶说你太瘦了。” 谨安很舍不得的样子，“我得留着晚上再吃一顿。” “好，那就多吃一顿。”她拍拍谨安的背站起来出去去工作了，谨安三口并成两口吃完了擦擦嘴，也就算是吃完了饭。 “吃的这么快，要喝水吗？”边问叶言言就拿起她的杯子递给谨安。 谨安也不客气，接过来就把一杯水都喝掉了，然后拿出口香糖倒在手心两粒。 叶言言伸出手晃了晃，“给我一个。” 谨安把两粒都扔进嘴里，然后说出来那句标准台词：“要两粒一起嚼。” 叶言言有些不屑，“是一粒不管用吗？” “习惯了，一粒嚼不着。” “你看，这个广告不知不觉就给你们洗脑了。，再给我倒一粒出来，我只吃一粒啊。”她伸出一个手指认真的说到。 谨安调皮地一把抓住她的手指，用力嚼了两下口香糖，“你就嚼一粒我再倒给你多浪费啊，来来，我把我嘴里的给你，来。”说完还开玩笑的把头往前伸。 同事对她们俩这样的小玩笑，都已经司空见惯了，毕竟小女生之间从小就喜欢自称老公老婆的。 叶言言把自己的手指抽出来捏住她的小脸团了团，“我真和你要，你敢给吗？” 这句话其他人听来可能就是两个女生的恶趣味，开点无伤大雅的玩笑，看看谁先怂。在谨安听来这就是赤裸裸的调戏啊，她捏下叶言言的手臂，然后又往自己嘴里丢了两粒口香糖走出台，“不玩了，我怂了，去个厕所。” 她走出去的时候手还故意在叶言言的腿边轻轻勾了勾，好像是在挑衅叶言言，说你看我敢不敢？ 她出去了大概三分钟之后叶言言收到了一条微信： “厕所第三个隔间，你看看我敢不敢。” 叶言言脸腾一下就红了，做贼心虚地看了看另外两个各自忙碌的同事，然后捂着肚子说道：“突然闹肚子，徐谨安应该快回来了，我等不了了，先去厕所了啊。”说完就一溜烟跑了出去。 走到厕所旁边她又做贼似地左右看了两眼，才推了推第三个门，里面的人应该是用脚蹬住了门，纹丝不动 “是我。”她像是特务接头一样小声的说到。 就听见里面有人跺跺脚，门稍微后退了一些，里面的人神秘兮兮的问道：“我要的货带了吗？” 叶言言推开门看着还在嚼口香糖的谨安，“在厕所里你还嚼口香糖？”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谨安就抱吻了上去，一个满嘴的咖啡味，一个满嘴的口香糖味，就这样在被谨安喷过香水的隔间里相遇。 好一会儿谨安放开她，满脸通红还故作潇洒地按着叶言言的肩膀：“怎么样，符合预期吗，是不是霸道总裁本人？” 叶言言做出嫌弃脸：“怂得只敢在厕所亲，没有一点技巧，不太行啊小老弟，还是高质量文章看得少。” 谨安被她这么一说脸更红了，本来就是装出来的老司机，根本没想到叶言言会这么调戏她，她清了清嗓：“叶老师你听听，这是为人师表说的话吗？成何体统！” 叶言言也不害羞，踮脚亲了亲她的耳垂，“作为学生的老师我是负责传道受业，作为你的老师，不得教你怎么提高一下个人技巧。” 这下谨安一下就红到了脖子根，感觉脸烫的要死，本来是想调戏一下她，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 “我第一次这样亲别人，没什么经验。”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不是说把口香糖给我，这点胆子都没有。” “谁，谁说的，我，我不是怕你觉得恶心吗？” “来来来，看谁恶心谁。”叶言言耀武扬威地又垫了一下脚。 可能是觉得都到这一步了再不主动就不能稳固不住自己的位置了，谨安一低头吻了上去了，并试探性的做出了自己以前最不能接受的接吻行为。 这一瞬间谨安几乎就要窒息，因为叶老师并不拒绝，还很配合她，自己也不觉得讨厌，而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刺激，全身都像是有电流经过。 叶言言现在要是告诉她想要自己的心脏，恐怕她也只恨身边没有一把刀。谨安第一次感受到以前的妖精魅惑人心，想来手段也不过如此。 大脑就这样一片空白，直到自己察觉嘴里的口香糖不见了，她才重新拥有自己的意识。 叶言言有点不好意思的把头放在她的肩膀上不让她去看自己的脸：“怎么样，成年人的世界是不是很刺激？” 谨安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只是紧紧地抱着她。原来在这个冷漠的星球上，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人是这样一种美妙的感觉。 她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吸了一口气。 “我爱你。” 明显感觉对方愣了一下，然后把自己抱的更紧了，叶言言带着明显的哭腔还在逗她，“在厕所里说这样的话不够隆重啊。” “叶老师，你到底是什么神仙宝藏啊？” 叶言言任由自己的泪掉下来：“我会的还很多，我以后慢慢教给你啊。” “好啊。” 两个人就这样紧紧的抱着，抱了好一会儿，叶言言侧头亲了亲谨安的脸，认真的说到：“我想说出来，我想告诉大家，我想和男朋友分手，一直这样对大家都不公平。” 谨安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这个问题，这个一直在面前却不想面对的问题，她慌乱起来，在自己的内心深处自己既想叶言言承认自己，却又害怕这件事打破叶言言平静的生活，她希望她一直幸福，不希望她的人生经历一点风浪，因为自己受到一点点委屈。 可是明显的，她是一个爱就是爱了的人，完全不考虑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一个从小被温暖包围，什么事都想坦然面对，一个看遍了这世间的恶意，什么事都往最差的方向想的人就这样在一起了。 谨安以前看电视剧的时候，看见那些因为各种理由分手的情侣，总是自以为是并百分百确定他们是因为还不够爱，其他的都是扯淡，现在她才意识到，也可能是因为太爱了，却爱得如履薄冰。 第三十一章 我们可以为感情舍弃的 “我们先不说这个，我们回去，一会他们再以为我们私奔了。”谨安推开隔间的门自己先走了出去。 叶言言到像是要较真的样子：“为什么不谈，你不想和我有以后吗？上次你不是还因为我和男朋友亲热生气了吗？现在呢，不在乎了吗。” “我不想说这个，厕所里可能还有别人，我们出去说。”谨安拉住她往外走，看上去像是个不想负责，逃避责任的渣男。 叶言言倒是坦然到全世界都听见也无所谓的样子。 “怕什么，他们都没见过吵架的情侣吗？” 谨安拉着她的胳膊把她拽了出来，刚出门叶言言一下甩开她的手，“你觉得这样很丢人吗？干嘛一定要躲躲闪闪的。徐谨安，我以为我喜欢的徐谨安是个很潇洒的人。” “我没有这样想，我从来没有不敢承认。”话是这么说，谨安的眼神却在闪躲。 叶言言从背后拉住她的胳膊不让她走，“那就站住好好说，你躲闪什么呢？我们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还得上班呢言言，你放开我，我们先回去上班好不好？” “一点都不好！想到你觉得我们两个没有未来，我就觉得不好。”叶言言带着哭腔有些无奈地抬起头，不让眼泪掉下来。 “那我们先不说别的，你就告诉我说你是怎么想的？我不逼你说咱俩现在就公布告诉全世界我们两个相爱了。那你起码要告诉我，你此时此刻你是怎么想的？一直靠我猜吗？一直靠我主动？哪一天我不主动了呢？你是不是就退回去了？徐谨安你是不是就会一直当一个缩头乌龟？” “我不知道。”谨安还是回答的含糊其辞。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我只是想问一下你现在此时此刻的想法啊，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你怎么想的你告诉我就可以了啊！”对于谨安躲躲闪闪的态度叶言言第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我真的不知道，叶老师我不知道，你别再逼我了。”尽管叶言言已经快声嘶力竭谨安还是一副想躲闪的架势，只是眼圈红了起来。 “是你在逼我，是你想把我逼疯！我甚至现在都不是在和你要一个承诺，我只是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而已，仅此而已！” “我不敢想，我什么都不敢想，甚至现在和你在一起这件事我都不敢一直想，我怕是一场梦。”谨安又想抬手去捂住脸，好像这样就能躲避开这一切。 叶言言看着她痛苦的自我拉扯，有些冷漠的说道：“是你觉得我们两个的爱还不足以让你面对流言蜚语对吗？” 她也着急起来，没想到叶言言会这样想自己，“我只是不想让你说！我更多的是不想让你承认！” “别管我！你为什么要管我呢？承不承认是我个人的自由。” “我怕你受到伤害。”谨安拉住她的手，她就还像是个孩子一样的人，感觉遇见了爱了就要告诉全世界，现在的社会就连异性恋谈个恋爱都是瞻前顾后，左想右想，她居然还能爱的那么天真。 叶言言被谨安的懦弱彻底惹怒了，她甩开她的手“什么样的伤害你告诉我，如果我承认了，我会受到什么样的伤害？” “这个世界上，最不缺乏的就是铺天盖地的恶意。家人，同事，朋友，他们要是不理解你，嘲笑你，指责你，你怎么办？” “为什么你作为一个年轻人，一个才23岁的人，你会这么想？为什么不会不是支持我，祝福我呢？” “万一不是呢？” “那至少，我还有你。” “我不想你这样，因为我变成这样不值得。” “那你想我怎么样，隐藏起来，做一个普通人，找一个人结婚，然后不快乐的过一辈子。” “我希望你快乐啊，我怎么会希望你不快乐，我只是害怕你因为我失去现在平静幸福的生活，我从小就不受人待见，活的痛苦压抑，这种感觉真的特别特别不好受，我不希望你承受这样的恶意，因为你看见的都是世间最好的一面，我希望可以守护你干净的世界。” 叶言言看她哭成这样其实也明白她的想法，自己她是为自己好，但是却还是无法接受她的懦弱和逃避。 “可是我们还没有经历，你怎么知道结果一定是不好的，谨安，相信我们的感情，好吗？” 谨安马上要崩溃掉，“你真的太天真了，一定是不好的，一定是。” “那你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呢？你觉得一定是不好的，那你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折磨吗？互相折磨吗？还是得过且过？”叶言言把她逼到墙角，让她面对自己的眼睛不能逃避。 “因为我喜欢你，真的非常喜欢你。”谨安闭上眼，一闭眼就是一串泪。 叶言言抱住她，“既然这样，我真的搞不懂你，我真的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既然我们相爱。” 谨安终于崩溃在叶言言怀里，“我想你好好的，日子好好的，平静的过下去，我不想它因为我发生任何不好的变动。” 叶言言抱着她也不忍心在逼问，无力的说出自己的顾虑：“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的话，早晚有一天我是要结婚的。我也不想逼你，可是家里又在逼我结婚了，如果这样下去，这一天早晚会到来的。” 谨安回答地颤颤巍巍，“如果要是到了非结婚不可的地步，那就结婚。” 叶言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她扶着谨安的肩膀瞳孔颤抖，“你再说一遍！” 谨安眼里空洞洞的，“我说，你可以结婚。” 她抬手就给了谨安一巴掌：“这就是你自以为是对我好吗？” 谨安好像不意外她会打自己，眼里还是一片荒芜，“我的意思是我只要你幸福，我不在乎当你一辈子的地下情人，我可以一辈子隐藏在角落里，我无所谓。” “这就是你觉得我想过的生活吗？这就是你觉得对我好的方式。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个这样的人？我什么都不怕，只是你在害怕而已啊，你害怕担责任，害怕自己成为一个破坏我生活的人。谨安，我不知道你原来这么懦弱。” “就是我在害怕！我害怕毁了你的人生，害怕打破你平静的生活，害怕毁了你温馨的家庭，破坏任意一个我都觉得自己罪无可恕，我不配！我怎么配和他们相提并论！”谨安蹲在地上，她很想把自己的脸撕成两半，这样就可以不去思考这个问题。 叶言言后退了两步，失望的看着谨安，“你真自私，就因为我拥有你没有的，所以你就要替我分外珍惜吗？就觉得我可以为了这些牺牲掉你吗，你才是我最珍惜的你不知道吗，我可以拿其他的换。我可以都不要！都可以！” “可是我不想你这样！”看出叶言言对自己的失望，谨安却还在坚持。 叶言言心灰意冷，“你都不懂我的心吗？都这样了你还在想自以为是的维护我？” “它们真的很珍贵，它们都是我穷极一生却求而不得的，我不想你失去后再后悔。”比起承认自己穷承认自己笨，谨安觉得承认自己没人爱才是最诛心的，地球上六十多亿的人口，却找不到一个爱自己的人，多么的可悲。 叶言言擦了把脸不再和她争论，“那我结婚的那一天，你一定要亲自到现场给我送祝福。我要你亲自把手捧花递给我，祝我幸福。你可以吗？是你想看见的吗？是吗！你回答我！” 谨安抬头做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如果是你想要的，我可以。” 第三十二章 我认错的理由并不是因为我有错 叶言言失望的转身就走，谨安站起来从后面拉住她， “回去上班。” “你自己回去，就说我突然有事，辞职了。” 谨安不放手，“别这样情绪用事，咱俩的事不能影响店里正常运转。” 听见她委曲求全的语气叶言言就来气，“那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可以替我想，替店里想，就不能为了自己想一下吗？” “我也为我自己想啊，我在乎的人开心，我就开心。” 叶言言回过头板着脸，“那你觉得我现在开心吗？” 谨安看她一眼又低下头，“我们先回去上班，晚上再说可以吗？” 叶言言也是被她气到没脾气，一声不吭地转身就又回了厕所，谨安还是紧张地拉着她，“我错了，真的，晚上我们再讨论这个问题，撂挑子就走这样真的不好。” 叶言言试图甩开她，可是她拉得还挺死，完全甩不开。看她可怜兮兮一心想着店里想着自己的样子又生气又心疼，责备道：“你才不知道你的问题在哪呢就你错了，你只是怕我走了。我去洗脸行了，你也去洗一把，被我打出来一个红印。” 谨安赶紧借坡下驴就跟着进去洗了把脸，脸上果然有一点红印，不算是很明显，她抬手揉了揉，想缓解一下。 “疼吗？”看见她揉脸，叶言言有点愧疚，但是当时真的是要被她给气炸了。 谨安又揉了揉，对她傻甜一笑，“不疼，一点都不疼，我再揉揉就消下去了，没事。” “我还有事，我还在生气，这事没完。”叶言言看她试图萌混过关赶紧表明自己的态度。 “先上班，再说再说，求求了。”说着她想拿湿漉漉的手去抓叶言言的胳膊。 叶言言后退了一步白了她一眼，“你说的话我可都还记得，这件事没个结果说糊弄不过去的。”说完她就自己走了出去。 回去的时候店里已经忙碌起来，倒是没人注意这两个人表现的有点奇怪。 大家乱中有序地忙完一阵儿，再一抬头谨安已经马上要下班了，看着叶言言还在忙，她洗洗手飞快地换好衣服就准备偷偷离开，结果刚背上包弓着腰走到门口要离开的时候就听见背后叶言言突然喊了一声：“徐谨安！” 谨安感觉自己吓得腿都软了，却也只会假笑着明知故问：“怎么了？” 叶言言也是一脸塑料笑容，看着她鬼鬼祟祟的动作问道：“你的包子，怎么忘了拿了呢，不是说晚上还要吃一顿吗？” 谨安感觉假笑的脸都要僵了，却不敢不笑。 “没有，我早就装到包里去了，忘不了。” 叶言言却不再假笑了，“那怎么忘了和姐姐说再见！” 谨安又惊又怕地给自己顺了顺气，然后继续假笑着回答：“不是看大家都在忙怕打扰大家吗？那叶老师再见。”她乖巧地抬起手来机械地摆动着。 叶言言也笑眯眯地抬手摆了两下和她再见，然后把手放到耳朵旁边做出一个电话的手势，谨安又摆了两下手然后飞速溜了出来。 第一次，她第一次希望时间慢一点，叶言言晚一点下班，因为她真的还不知道怎么和她说。她太了解自己了，两个人就算是再吵三百遍，自己也是这个怂逼态度。 回到家里妈妈已经做好了一大盆豆角焖面，自从出了那件事以后妈妈就很少唠叨谨安了，不知道是怕刺激着她还是对她彻底失望了。 她先是喝了一杯水然后把包里的包子掏出来放桌上，“同事奶奶做的，带回来给你们尝尝。” 妈妈坐在桌前剥着蒜，头也不抬。 “谁没吃过那大包子啊，放那，谁想吃谁吃。” “野菜馅的，好吃。”谨安坐下来拿起一头蒜也帮忙剥起来。 “行啊，那给你弟尝尝，一会儿你爸和他就回来了。”妈妈把手里的蒜瓣放下，站起来把地上的蒜皮用扫帚扫在一起，“行了，够吃了，别剥了。” “好，”谨安把自己剥好的两瓣也放到妈妈的那一堆里，然后拍拍手站起来想去接过妈妈手里的扫帚，“我扫。” “行了，没几下了，你去把筷子碗都摆出来。”妈妈没有递给她，只是往后一挪。 谨安有些尴尬地攥了攥伸出去的手，像是在做放松的动作，然后转身去了厨房，筷子碗刚刚摆放到，爸爸和弟弟就同时到家了。 一家人就不声不响地吃饭，谨安第一次有起个话头的冲动，她顿了顿，然后小声的询问：“你们谁吃包子？” 没人回答，爸爸自顾自从她旁边拿了一瓣蒜，她伸手往前推了推，爸爸自己拿了过去，却还是不和她说话，她又看了看弟弟，往弟弟那推了一瓣蒜问道：“你吃吗？” 弟弟拿起蒜来对她点点头，“什么馅的包子？” “野菜馅的，好吃。”她微笑，算是对弟弟接自己话的感激。 弟弟站起来从袋子里拿出一个来，“闻着还挺像，我还没吃过野菜馅的包子。” 爸爸却始终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又吃了两口饭后终于还是忍不住爆发出来：“你这几天咱俩的时间都错开了，我没见你我就没问，今天合适了我还是说了，你他妈真是没心没肺，前天还和同事在外边吃饭？也不难受也不哭的，让我和你妈跑前跑后当孙子你也不难受，你就这么不是人吗？” 她拿着筷子不停地夹起面又放下，然后说道：“我也很难受，我也知道你和妈不容易，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我错在哪了？” 爸爸一听她怎么说火就更大了，一拍桌子碗都一晃，“你还说你不知道错在哪了！你驴一样的脾气，你得理不饶人，你一天天的和我们有个好脸吗。现在是惹了祸了你知道害怕了，知道谁对你好了知道低头了，什么狗东西！”爸爸一张嘴就是一嘴的蒜味。 爸爸这几句话反倒让谨安不怎么难受了，她放下筷子坐端正回答道：“我难受是因为你和妈妈在医院里被人羞辱，尽管外公的离开于我无关，但是你们被人羞辱是因为我。如果你觉得我是因为亲人而离开难受，那我告诉你，我是因为妈妈难受而难受，当着妈妈的面我也可以说，我对外公没什么感情。我现在努力想修补感情也是因为觉得对你们有愧，不是因为害怕。就算是你是我的父亲，这也不是你羞辱我的理由。” 谨安话一说完爸爸就哗啦一下把碗摔了。“我是你老子！怎么着多读了几年书就和我装文化人了，就骂不得了，我现在打你都没人说不行！” 谨安对于爸爸的窝里横已经到了不能容忍的地步，她鄙视地翻了个白眼：“不可理喻！” 这个白眼算是直接把他惹毛了，他起身就给了谨安肩膀一拳，妈妈和弟弟直接吓蒙了，就连谨安自己都蒙了，她根本没想到爸爸真的会动手。 第三十三章 离家出走 “我是不是让你觉得亏了？让你觉得赔本了？本来是想着培养一个不断被你们吸取能量的人，结果我却不听话！” 爸爸抬手就想再给谨安一巴掌，妈妈赶紧拉住他，和谨安使眼色。 “安你怎么和你爸说话呢，这是和自己爸妈说的话吗，赶紧说对不起！” 弟弟也从桌子底下拽了拽谨安让她认错，谨安倒是觉得鱼死网破也无所谓，她坚决地推开了弟弟的手，“没事，他还能打死我吗？” “说出你心里怎么想的不高兴了吗？恼羞成怒了吗，你敢说你不是这么想的吗！” 爸爸气地带着整张桌子都跟着哆嗦，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妈妈还是死死的拉着他怕他再打谨安。“徐谨安你是不是疯了，你书都读到驴肚子里了啊。一天天的学这么多书里没说教过你孝顺父母吗，你这么说你说真是寒了我们的心啊。” “妈，说到寒心这件事，你们有没有兴趣报个班学学怎么做父母，你有没有想过你说过的话会不会寒我的心。不是把孩子养大就可以了，不是生下来给口饭就是养孩子了，养条狗还要定时遛一遛呢，你们有没有关心过我每天在想什么？你们天天想着计划着徐谨林以后要上什么学校，学什么，什么工作，最好月薪多少钱，房子给他买在什么地方，找个什么样的老婆。你们管过我吗想过自己的女儿以后什么样才会生活的比较舒适一些，少受一点的苦吗？还是说女儿而已，到了一定年纪找个人嫁了就是外人了，就不用对她负责了，只等着她往回拿东西孝敬自己就可以了？” 妈妈拦着爸爸也听不下去了，“徐谨安你说什么，要不是我们护着你前几天的事你不让你两个舅舅打死了，你现在说这个你不怕下个雷劈死你！” “我不怕，真要是劈死我了也不用活的那么累，让他们来打死我啊我受够了，受够每天都在纠结你们到底爱不爱我，有多爱我这件事。你们也摸着自己的心问一问，你们真的一碗水端平了吗？你们对我真的公平吗你们自己说！” 一说这个妈妈又开始顾左右而言他，“还有你这样的孩子，还有和自己的弟弟和自己的父母计较这些事的人，大家一天天这么忙哪能想这么多？” 谨安也被气得浑身哆嗦：“你又这样？你又这样，你看你看你又这样！说到这些你就开始道德绑架，开始蛮不讲理，我讲东你就和我说西。你每次都这样，为什么你要这样！痛痛快快的说不行吗，说我就是重男轻女，告诉我我在你们心里就是狗屁不是。说明白，把这个口子划开，别再捂着了，里面都化脓了，是怕说出来之后以后不好从我身上捞好处吗？是吗？既然这个恶人你们不想当，那我来当，我告诉你们，我绝对不会成为你们的养料供你们吸食，绝对不会！” 妈妈被气的听不下去了，哆哆嗦嗦的放开了爸爸，爸爸倒是不想再动手了，他看也不看谨安，只是拿手指着她，“你给我滚！操你妈的王八羔子你当我没养你，就当我十几年的钱打水漂了，别在我家里呆着，这没你的地。” 谨安站起来看了看三个人，“好，我也不想呆了，我这就走，这就离开‘你们’家。 谨安这句话简直是像抽在了爸爸脸上，爸爸眼看就要把桌子掀翻。“操你妈了个逼的你说什么？那你把命还给我！你他妈不是老子生的？你这条命不是老子给的。” 谨安反手就拿起了桌上的水果刀对着自己的脖子，刀尖锋利到放上就破了皮见了血，“无所谓，你真要是觉得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是什么大恩大德的话，我现在就可以还给你。” 爸爸妈妈弟弟一下就被谨安的动作吓慌了，现在就已经破皮了，他们太了解谨安了，再激你两句她血溅当场也不是不可能。 妈妈站起来想去靠近，谨安警惕地后退了一步，她一动吓得妈妈一下坐在了地上，“徐谨安你今天非得逼死妈妈不行吗，啊！妈妈死了你才高兴啊？” 谨安拿着刀看着坐在地上的妈妈，忧郁安静的弟弟，有些惊慌却依然愤怒的爸爸感到绝望，她感到一滴血顺着胸膛往下流，她甚至很想一刀一刀划开自己的脸，好像全部划烂掀翻才能释放出自己的愤怒和焦虑。果然人生才是最滑稽的喜剧，到底有多少的中国家庭在捂着脓假装平静的过日子，多少女孩被从小洗脑成扶弟魔，多少人认命生活。 她最后还是放下了刀，她把刀扔到桌子上，把妈妈拉起来然后一言不发的回到了自己房间去收拾东西。她告诉自己不能自杀，自己不能做一个向他们的三观低头认怂的懦夫。 妈妈虽然也被谨安的话气得够呛，但是想起谨安脖子上的伤，看着谨安是真的要离开的时候还是堵在了门口。 “你爸爸就是一时气话，要是你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一个孩子这样和自己说话，你受得了吗？” “如果以后我有了孩子，那我生她的目的不会是为了从他身上得到什么索取什么，也不会天天在她面前靠贬低她的性别来达到掌控她的目的，不会天天给她洗脑来告诉她以后要为这个家付出一切才算是对得起父母的养育之恩，我会让勇敢的去追逐自己的人生。如果做不到，我不会让她来这个世界受苦。”谨安觉得自己已经平静下来了，可以好好的摆明道理，但是看见妈妈听见自己说话的时候像是在安抚一个神经病一样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啊妈妈，我不是你们生儿子路上不小心生出来的附属品，我也是个完整的人，我要有自己的人生，首先我是个独立的人，我拥有完全独立的人格，其次才是你们的女儿，是徐谨林的姐姐。”谨安边说边掉泪，这么多年了，这些话自己从来不敢说。 妈妈也开始讲自己的道理，“安安，你说妈妈哪里亏待你了你说这样的话，从小到大别人有的你没有吗，少你吃还是少你喝了。怎么你好的不记，天天的就一笔笔在心里记父母的仇。你摸着良心说，养这么大的闺女了，心里就事无巨细的只记自己亲爹亲妈的不好，好的都觉得理所应当，我记得你以前不用啊，我记得以前你是个很懂得感恩的孩子啊，以前同学给你块橡皮你都回来跟我说好半天。现在怎么了？读几年书就六亲不认了？翅膀硬了就嫌弃我们碍事了？”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说了这么多了妈妈还是意识不到他们给自己造成的伤害，还是觉得自己只是在逃避责任不想管他们。“你知道我根本不是这个意思！你从来不会听我想表达什么。就是因为太在乎所以才记得清楚，好的坏的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最在乎的人天天在我面前否定我贬低我，用那种最理所应当的语气告诉我我生来低人一等，妈妈那不叫在开玩笑，不是在说闲话打发时间，是在往我心上捅刀子啊妈妈。就是因为太在乎了所以怎么能记不住！”谨安喊的都快失声了，她擦了擦脸试图再次镇定下来，“如果以后你和爸爸老了，我每天都告诉你其实根本不配做妈妈，妈妈生来就是不如爸爸的，你根本无法和爸爸相提并论。无论你多努力的去证明去讨好去吸引注意，你都要乖乖的接受的你不如爸爸，爸爸理所应当享受最好的，你根本不配。你会受得了吗？被最在乎的人否定，你说你会不会发疯？会不会！会不会！” 妈妈靠在门上，全身都在发抖，她没有回答谨安的问题，她觉得谨安要疯了，她举的例子和现在的情况根本说两码事。 谨安还是在表达，她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妈妈看他们给自己插上了多少刀子，“时代变了，我不能像你小时候一样坦然接受女孩就是不如男孩的想法。我不会让你们白养的，我工作了以后就算是饿死自己，也会把你们培养我的钱给你们的。别觉得亏了。” 谨安拉着箱子走了出去，在客厅留下了家里的钥匙。 第三十四章 偶遇老同学 拎着箱子出来谨安才意识到自己除了卡里还有大概五千块钱就一无所有了，没有亲戚朋友可以投奔，叶言言她也不敢联系，连个可以打电话倾诉的都没有，掏出手机来，也只剩百分之二十的电量了。 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行李箱在身后咯愣咯愣响，像是专门给她配的孤独交响乐，用手机搜了搜附近最便宜的旅馆，准备先找个地方先住一晚上，明天去大学城附近找个便宜的房子住，先干完这个月的工作再说别的。 地图显示附近最便宜的小旅馆是八十多一晚上，拉着箱子谨安走的很快，得赶紧给手机充上电，自己这个破手机用了有三年了，耗电特别快。 叶言言一会儿下班了肯定要找自己，万一没电再关机了，她再以为自己在躲她就不好了，谨安不想让她误会自己。 走了半个小时终于在几个门头房之间看见了地图上那个叫“宾至如归”的旅馆，招牌上的如归两个字都不亮了，只有宾至两个字还在勉强，谨安拉着箱子在门口突然有些害怕了，自己还从来没有开过房。 终于鼓足勇气走进去在门口四下打量了一下，还没到前台就看见两个社会小青年穿着拖鞋光着膀子带着大金链子从阴暗楼道里走了出来，谨安赶紧远远地给他们让开道，假装自己在玩手机。 结果两人在走到谨安身边时突然停住了，她继续假装没注意到，还是站在原地随意地刷手机，余光瞥见其中一双拖鞋又往自己面前走了两步，她假装站累了，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些。对面的人兴奋的喊了起来：“徐谨安？还真的是你啊！” 谨安没想到在这还能碰见认识自己的人，抬起头来看着对面的那个男人，留个紧贴头皮的平头，一米七三左右，胳膊上的肌肉完全不妨碍他有啤酒肚，长得到不像是个坏人。 他一喊自己的名字谨安就觉得像是有点印象了，却又想不起他到底是谁来，她疑惑又警惕的问道：“你认识我？”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是孙秉龙啊你忘了，初中高中咱俩都是同学。”说完他又拉了拉旁边的那个男人，“你认识她吗？我们班原来的那个学习委员，叫徐谨安那个。” 旁边的男人表情瞬间猥琐起来，“我说怎么看就直了眼走不动道了，原来是看见自己以前的女神了，我“又不和你一级，我上哪认识去。” 听他这么说自己，孙秉龙更不好意思了，他抬手就给了自己朋友一拳。“你他妈的少胡说八道啊，她初中的时候天天每个班级检查卫生，你真不认识你还没见过？” 他朋友丝毫不给他留情面，“你是出去买酒，不是在这回忆青春，我和你不一样，我他妈的又不是痴汉，我能惦记人家这么多年阿，”他又拍拍孙秉龙的肩膀，“孙秉龙阿孙秉龙，看你这个状态，晚上是没少想啊。” 同伙这样拆自己的台让孙秉龙觉得挺没面子的，可是当着谨安的面又不好发作，他被气得有点结巴，“你你你，你自己去不了啊，你去买不就行了，屁话这么多，赶紧滚。” 他一结巴同伴觉得更有意思了，越是要火上浇油。“哎哟我们孙大少风流多年现在还结巴了嗨，我去有什么用，你不是说今天打牌你请客，赶紧掏钱啊。” 孙秉龙掏出钱包随意抽了几张百元大钞塞给他，“赶紧滚，赶紧去买，喝酒都堵不住你嘴！” 对方拿着钱晃了几下还是没有走的意思，一脸坏笑的问道：“还买你的份不？今天晚上还有空和我们打牌？” 孙秉龙上去就给了他一脚，“滚你妈的蛋！钱不要给我，老子的钱风刮来的啊。” 对方风骚地一躲，然后不紧不慢的往外走，似是自言自语的说道：“还把我们龙龙给说害羞了还。” 看见他走了孙秉龙又斯文起来，但是因为被疯狂拆台所以不好意思去看谨安的脸，“别和他一般见识，我们开玩笑习惯了，你别当真啊。” 谨安很勉强地皮笑肉不笑“没事。” 他又上下打量了谨安几眼，注关心的问起来：“怎么了？怎么在自己家这儿还住要宾馆呢？” 谨安摇摇头，“没什么。” 他倒是不拿自己当外人，继续关心道：“是不是放假和家里吵架了，你看你眼睛哭的，都红了，你别客气，这家店就是刚才那个孙子家的，今天我们几个没事这不是在这打牌嘛，等他回来我让他给你开间房，大家都是同学你不用客气。要不先在这坐一会儿。”说着他就想去接谨安手里的行李箱。 谨安又后退了一步，对他的热情有点反感，“不用了，我不认识人家。” 他倒是一点不替人家客气，“没事，他和我们也是一个学校的，就比我们高一级，叫严学启，你没印象。也是，你当时是好学生，对我们这些小混混不感兴趣。”他又挠了挠头，笑起来，“什么叫你以前是好学生啊，你现在也是好学生哈哈，你现在还在上学吗？大学该毕业了？” 谨安无语地看着手机，有些焦虑，只有百分之七的电量了，可是这哥们还明显地在沉浸在老同学叙旧里，一时半会还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读研呢，你能不能先给我手机充上电，快没电了。” 他为自己的不看眼色感到抱歉，看样子恨不得给自己两拳，“哎呀！你看我光顾着说话了，给我，我给你充上。” 谨安也没别的办法，把手机递给他，他转身走到破旧的前台，递给了里面的姑娘。 “姐，给充上电，我一个老同学。”里面的姑娘接过手机不屑地白了他一眼，看来他也是常客了。 回过身看着谨安还是有些焦虑，他走过去：“要不先去我们那屋坐一下行，等严总回来让他亲自给你开一间。” 谨安本来就烦，现在真的是要被他烦到想翻脸。邀请一个女孩去他们开好的房间坐坐？没带脑子出门，他就一点也看不出自己不想和他说话不想和他叙旧吗。 “不用了，我今天有点累想自己早点休息，我自己去开一间就可以了。” “不行！”他倒是决绝，“又不是说大家都不认识，老同学这么多年没见了，都是朋友还能让你花钱，我给你付上。” “不用了，我自己就开。你忙你的去？” 谨安是想着赶快打发他走了自己再去找一家，已经完全不想在这儿住了。他还以为在和他客气，得意的小声说道：“没事，这钱我早晚从那个孙子身上找补回来。” “真的不用了，你去忙你的事。” “我——” 谨安拒绝得这么明显，孙秉龙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就看见严学启提着啤酒进来了 “怎么着？老同学还没续完旧，是不是旧情复燃了？，那去我们房间一块喝一瓶。” 孙秉龙抬脚就又想给他一脚，看了看他手里的啤酒没踢上去，“少他妈的在这嘴贱，人家谨安都读研了，和你个二流子一样，少胡说八道啊。” 严学启把啤酒往地上一放，给自己点了颗烟继续揶揄他，“这才几分钟啊就谨安谨安的啦，过一会儿是不是就直接小安安了。不愧是初中时候天天检查卫生的啊，我们小龙龙的梦中情人就是厉害啊，不怪他日思夜想这么多年，他以前偷拍过你照片你知道哈哈哈，不知道对着照片撸过多少次呢这孙子。” 他一笑被烟呛地连连咳嗽起来。 谨安彻底听不下下去了，径自走到前台拿了手机，拉着行李箱就往外走，今天早上自己出门的时候肯定没看黄历，这一天这些恶心人的破事怎么都让自己赶上了。 第三十五章 勉为其难的叙旧 孙秉龙本来已经勒住自己兄弟的脖子，想让他学会闭嘴，看见谨安好像生气就匆忙给了他一脚追了出去。 “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我那个，那个，我不是！” 谨安并没有理会他，继续往前走。 他依然紧追不舍，“你这是要去哪啊，要不我送送你，你等等我，我回去去开车。” 她越走越快，手机根本也没充上多少电，一会叶言言要是联系自己自己肯定得完蛋。 孙秉龙跑到谨安前面去，“你还真生气了？你别不说话啊，一个女孩大晚上的自己在外面我不放心。” 谨安也不再掩饰对他的厌恶，“你只要不跟着我，我就很安心了。” 他有些不服气，“我又没什么恶意，就是这么些年没看见你了想和你说说话。” 谨安本来就一肚子火没地方发，还碰见个没话找话的，她左右看了看，见大街上还有很多人，胆子更大了，直接一副冷脸问道：“我以前和你有很多话说吗？” 他被问的很是尴尬，“没有，我以前不好意思和你说话。” 谨安还没来得及说我以前和你没话，现在也和你没什么话就看见叶言言打来了电话。电话那头应该也是在边走路边说话，气息很不稳当。 “方便说话吗？” 她语气一下缓和下来，“方便，你说就可以了，就是我手机快没电了，可能会随时关机。”她回头看了一眼孙秉龙，他还在跟着自己。 电话那头冷冰冰的，“那你充上电再和我说话。” 谨安顿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和家里吵架了，我没在家。” “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你在哪呢！”电话那头一下紧张起来。 “没怎么，电话里说不清楚，店旁边那家肯德基见面可以吗？”她压低了声音，爬孙秉龙听见自己的去处。 “好，那我在哪里等你，我注意安全。” “好，我一会儿过去。” 等挂了电话谨安发现孙秉龙还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终于停下来，“我去和一个朋友见面，今天去她家住，你没事就回去，我走了。” 孙秉龙几乎脱口而出：“男的女的？” 脑子里第一个蹦出来的词就是关你屁事，但是一想这么回答他肯定还是穷追不舍，只好回答道：“女的。” 孙秉龙兴冲冲的抢答：“是不是顾夜雪啊，我记得你俩关系还挺好来着。” 这个回答倒是让谨安没想到，原来同学都知道她俩好的和一个人似的。 “不是，她快结婚了，不在这。”这个答案说完她不免有些失落，果然，小叶子和自己算是彻底走散了，自己有事都不会想和她说了。 孙秉龙点点头，“哦，她还挺速度，那你呢，应该有男朋友了。” 谨安没好气的回答：“有女朋友了。” 他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像是听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没看出了你还挺幽默，哈哈哈哈我一直以为你是那种高冷不好接近的女生，没想到也挺逗。” “你看我有时间和你开玩笑吗？”谨安看了看时间，自己没有现钱，手机估计撑不到目的地，走过去怎么也得四十分钟。 孙秉龙倒真是死皮赖脸，即便谨安都这么不耐烦了他还是一副不想让她走的样子，“你是去见你女朋友了？” 谨安拉着箱子不在理会他，又开始往前走。 他还是从后面跟着，“是去见你女朋友吗？” 现在她真是想一行李箱砸他身上，告诉他是啊，管你屁事，但是又隐隐又有些害怕他，他不会伤害自己的话难保不会伤害叶言言，只好又停下来压着脾气假装耐心的回答他：“不是，我女朋友不在这边，就是一个普通朋友。” 孙秉龙看上去有些懊恼，“你是不是很烦我，才拿女朋友这个理由来恶心我。” 他给自己加戏的能力还挺强，谨安心想的是你对我来说算是谁啊我还专门编一个谎话来骗你。 “没有，说实话我对你都没什么记忆。” 他点点头，有些失望，掏了掏口袋拿出烟来想抽一支，看了看谨安的眼神又忍住了。随后又像是想起什么来似的拿出钱包来抽了三百块钱递给谨安，“你手机不是没电了吗，现在大家出门都不喜欢带现金，你拿着打车。” 这到让她进退两难了，他还真是能掐会算，自己还真的一分钱现金都没有。但是她也没打算接，客气的笑了笑，“不用了，很近，一会就到了。” “没事，你拿着，大晚上女孩子自己在外边走不安全，打车。”说着他就想把钱往谨安手里塞，谨安没有后退，也没有接的意思，语气里只有不耐烦，“我不要，大晚上的你给我钱干嘛？” 他脸红脖子粗起来，“我没有那个意思啊，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多想，你拿着，当老同学请你吃饭了。” 她心里暗骂一声我操你妈，本来没那个意思你一解释就带了那层意思了。谨安不想再和他再纠缠下去，从他手里接过一张，“一张就够了，我会还给你的。” 他还想把那两百块钱再塞给她，“你都拿着，我不用你还了，我有钱。”他含蓄地笑了笑，“我们家现在也算是有点实力。” 她有些疲倦地挤挤眼，想来他和自己在这儿聊了一晚上的天了，估计就是为了说这一句，她敷衍的符合道：“嗯，有钱挺好的，但是我拿一百就够了，钱我都拿了你能放心了呗？” “那加个微信好友可以？老同学嘛，日后常联系。”他有些搓搓自己的苹果手机，恐怕会谨安不同意。 谨安内心是一万个拒绝，估计自己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会和他有什么话好说。可是看着他的确是挺想帮自己的，而且自己还拿了人家一百块钱以后还得还给他，就用仅存的电量出示了一下自己的二维码。 他的头像居然是初中毕业照，谨安也没多想就说出来：“你还挺恋旧。” “没有，就是觉得那时候挺好玩的。”他又挠挠根本挠不着的头发，“还用我帮你打车吗？” “不用了，我自己打，你不是还打牌吗，那忙你的，我走了，今天谢谢你了。”谨安就差给他鞠个躬来表达自己想让他可别快走的心情了。 他反倒因为对方的客气又自信起来，以为金钱的力量实在是动人。 “没事，我不急，我看着你打车，这样司机不敢有坏心眼，要是看见朋友了给我发个微信。” 谨安发誓这是她见过的最没有眼力见的人，她只能假装自己看不见他，站在马路边伸手打车，然后又在他的热切目光中上车。 车开出去几十米她才算是长舒一口气，自己对他的印象真不多，就隐隐记得原来自己班里有个同学家里是干什么家装的，学校的窗户什么的全部是包给他家给翻新的。自己只是记住了这个当时觉得挺牛逼的事，刚刚想了想好像就是这个叫孙秉龙的，对他印象，仅此而已。 第三十六章 身后不再空无一人 见到叶言言的时候她正在位置上坐立难安，谨安推门进去的一瞬间她也一下抬起了头来，像是算好了一样。 她走到叶言言面前，先是拿起桌上的可乐喝了起来，还是满满一杯，一口未动。但是杯壁上已经挂满了水珠，抓了她一手的水，她故作轻松地擦擦手，“你都不喝你点这么大杯干嘛？” 叶言言看了看她的行李箱，又看了看她布满血丝的眼睛竟然一下没能说出话来。 她放好箱子坐下来，抬手摸了摸的叶言言的头，“你怎么知道是我进来了？” 叶言言生气她这样好似万事无所谓的态度，生气她从来意识不到自己多危险，气得一下就涌上了眼泪，抬胳膊打开她的手，“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大晚上的你拉着行李箱你满世界的乱跑什么啊，我还说以为你说的不在家只是出门散散心，你能不能懂点事！” 谨安被她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手机来，掏出手机拿出数据线先充上电，然后又往她身边凑了凑，“刚刚关机，这么大人了才关机几分钟能有什么事啊。” 叶言言不吃她这一套，自己往外挪了挪，瞪着眼睛看着她：“你这叫没事？你这不是离家出走吗？我要是不找你你去哪啊？你准备去哪住啊，是不是你把咱俩的事和家里说了，然后和家里闹掰了？” 谨安搅了搅可乐又喝了一口，考虑该怎么说。 “要是因为这件事的话估计我就不会是离家出走了，怎么也得把我打断腿关屋里，找时间把我送进什么电疗所啊精神病院什么的。还是因为上次的那个事，说开了闹翻了而已，我以后啊，就是无父无母无亲人赤条条一个人了。”说完谨安还笑了笑，故作天真地往可乐里吹气，听咕噜声。 叶言言抓住她的手，“要是难受，你就哭出来。” 谨安抬起头向上翻着眼珠，就是不让自己哭出来，镇定了好一会儿开口：“我有什么好哭的，我盼这一天盼好久了，你就说全国各地有多少人想这么干都没有我这个勇气。”说着她用力抓了抓头发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然后就转到了别的话题上。 “我告诉我今天碰见一个老同学，他这人可有意思了，我给你看看啊。看看他发不发朋友圈。” 说着她就转头去拿正在充电的手机，可只是一转身而已，泪就下来了，叶言言看着她背对着自己，哭地一耸一耸，从心里也觉得难受。 在自己面前也还要装的那么坚强吗？ 半晌，谨安终于镇定下来，拔下手机转回身，对叶言言挤出一个笑容，“都用了快四年了，充了这么一会了才充了百分之十七，真想扔了它。我给你看看他的朋友圈啊，我也是刚加上他，我来看看他发不发有意思的朋友圈。” “你打算怎么办？” 谨安翻着手机继续装傻，“什么怎么办啊？” “你要去哪？” 谨安像是没听见她的话，兴奋地把手机晾给她看，还硬是笑着和她说话。 “我找到了一张，你看看，我其实对他没什么印象，这还是我去开房的时候碰见的。” 叶言言勉强看了一眼她的手机，照片上一个男人后仰着靠在ktv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晒自己的新鞋，配文是两千多的皮鞋真是就是牛逼。 看见今天晚上谨安碰见这样的男人她更生气了，一把把她的手机抢过来按灭扔到桌上。 “你怎么不直接来找我！” 谨安咬着吸管缓解自己的紧张，“我怕你替我着急，也怕你为难。” “那你就自己在外面开房吗？你一个小姑娘自己在外面多危险啊，再说你哪来的钱，你住一天可以，你没钱了怎么办，睡大街了也不准备告诉我吗” 谨安看出她是真生气了，扯了扯她的衣服示弱道：：“我也不是个完全没打算的人，我想着今天晚上先找个便宜的旅馆住下，明天去大学城附近找个便宜的公寓，离上班的地方远是远了一点但是便宜啊，公交车也方便，先工作着，不就再凑合一个月吗？” 叶言言听着她的计划是越听越生气，最后气得直发抖，她根本就没想过找自己。她一把夺过谨安的可乐，“为什么不想着告诉我！” 谨安还是一副很委屈的样子，“我不是说了，我怕你着急。” “你这样我就不着急了吗！你这样我就不担心了吗！还是你觉得告诉我根本没用我根本就不能给你解决问题。你看看你加的那个同学那个流里流气的样子，还是在旅馆里碰见的，你觉得他对你怀了什么好心吗，你手机今天还没电了，他要是想伤害你怎么办，他要是骚扰你呢。徐谨安你做事能不能动动脑子！”叶言言气得都快手舞足蹈起来，也不在乎是不是在公共场所了。 她这么一说谨安才后知后觉地替自己害怕起来，她多少是有些自负的，觉得孙秉龙就是个舔狗，而且自己又是从小认识他，他不会也不敢伤害自己。可是那时候他万一要是起了歹意，直接把自己拉进了房间，自己一个女孩又能有什么办法。 她后背一阵发凉，坐着位置上缩成一团一言不发。 叶言言看出她害怕来了，却还是生气，她拍了拍桌子拿出自己教训学生的样子来，“说话啊！这会儿怎么怂了？” 谨安是知道害怕了，却不想让叶言言替自己担惊受怕，所以想强行扳回孙秉龙的形象，“没有，他就是照片上流里流气的，真人还行，我打车的钱还是他借给我的。” 这话可是把叶言言快熄灭的火一下又点起来了，她一把抓住谨安的手脖让她正视自己，“你看他照片上那个样子，你想让我怎么看他！我问你你想让我怎么看他，他要是你在网上随便找的图我可以说他就是个没什么内涵爱显摆的土豪，可是他是你在一个小旅馆碰见的男人，他当时就在你身边，你让我怎么能不害怕，我现在说起来我的背后都在冒冷汗你知道吗！” 看着叶言言几乎快疯狂的状态，她不再给自己找理由，终于肯认认真真低头认错，“对不起，我害你担心了，我错了。” 叶言言听见她的话憋了一晚上的眼泪终于掉下来，“好了，以后有什么事记得告诉我可以吗，就算是我不能解决，也不要想着什么事都自己承担，你还有我啊。” 谨安用力点点头，被人放在心尖上在乎的感觉，身后不再空无一人的感觉，真的太美好太幸福了。 第三十七章 借宿 叶言言半夜敲开奶奶的家门的时候奶奶都蒙了，她穿着一个水蓝色的汗衫站在安全门后面眯着眼确认了好几眼才敢打开门。 叶言言帮谨安把箱子搬进去，在把站在门口有点别扭的谨安给拉进去，管好门才对着依然蒙逼的奶奶说到：“奶奶，今天谨安就住这了。” 奶奶看了看两个人迷迷糊糊的问到：“这是怎么了？” 叶言言刚想张嘴，谨安就拉了她一下，“没事奶奶，不方便的话我随时走，就是最近我们家装修，我没地住了。” 叶言言也赶紧接话到：“对，他们家装修，本来是可以住亲戚家的，但是亲戚家的孩子都不在家她过去住没人陪着说话不自在，这不就到您这来了。” 奶奶笑眯眯的，也不知道信不信。“和我这个老太婆就有话说了啊，行，只要不嫌弃我，我恨不得有个陪我一块住的。” 叶言言调皮的吐吐舌头，“那我去把那间小屋收拾出来。” 奶奶跟过去打开门推开灯，一个长方形的六七平的小屋里迎门贴墙竖放了一张一米二的木头小床，床上罩着一个破旧被面改成的罩子，没有窗户，另一面墙放着个长沙发，上面堆放的箱子和杂物比人都高，床和沙发之间就只有一个人竖着才能挤过去的缝隙。 “放心干净的很，你们一个个都大了之后哪还有一个在我这留宿的，最多就是你姑姑在家里受气了跑我这住两天来。这屋里就是东西放的杂了点，我收拾的勤，干净，放心住，想住几天住几天。” 叶言言过去把罩着床上防尘的罩子拉起来，床上铺着一块粉色的粗布床单，还放着一个荞麦皮的小枕头。她有点不太开心的问到：“为什么放着我的小枕头，别人来住都是枕我的枕头吗？” 奶奶挤过去拍打了枕头两下，笑她的孩子气。“每次有人住过之后我都洗干净铺好了放上你的东西，时刻怕你过来住我还得准备，你的被子都是单独一床我隔三差五的就拿出来晒一下的，你看你，现在还来怪奶奶。别人的东西奶奶不上心，你从小这么爱干净的孩子我还能不上心吗？” 叶言言听奶奶这么说简直是感动得一塌糊涂，自己的确是好久都没在奶奶家过夜了，自己太不在乎奶奶的感受了，她也挤到床头过去从背后搂住奶奶的脖子撒娇似的说到：“过几天我一定过来陪奶奶住几天。” 奶奶拍着她搭过来的胳膊一脸的疼爱，“哎呀你还挤过来，一会儿把这堆东西挤倒了咱俩都砸这下面，行了，一天天和长不大的孩子似的。干嘛过几天，今天就陪你这个妹妹在这住下，明天奶奶早起给你们烙饼吃，木耳粉丝胡萝卜馅的，怎么样？” 叶言言看了谨安一眼，突然有些害羞，“就这点小床我们两个怎么睡的开嘛。” 奶奶看了看谨安，又捏了捏叶言言的胳膊，“你看看你俩都瘦的和个竹竿似的，再来个你们俩这样的，三个人都住的开，你要是嫌挤那你和我一块睡。让安安肃肃静静的自己睡，我屋里还有空调，行不行？大晚上的都几点了你还走？” 叶言言撅撅嘴故作嫌弃的说到：“我可不要和你一块睡觉，你睡觉打呼，我睡不踏实。” “哈哈哈我自己也听不见。那就住这儿和妹妹挤挤，松开我，你赶紧挤出去别和我在这抱着，不热啊，我给你俩找个风扇，应该就在这个床底下。”奶奶嫌弃地推开叶言言试图蹲下，然后象征性的曲了曲腿就站直起来。 “不行，我这个老胳膊老腿的蹲不下了，你自己蹲下找，我出去给你们拿个毛巾被，风扇吹得急了也冷。” 叶言言只好无奈的挤出来让奶奶先出来，在挤进去非常勉强的半蹲下把那个台式风扇够出来。奶奶果然收拾的很仔细，连风扇头上都自己织了个花花绿绿的罩子。 还没等把罩子揭开，奶奶就拿着毛巾被走了进来，她把毛巾被扔在床上，“就这一条没盖过的啦，这么热的天也就遮遮肚子，你们俩盖这一个就行。”说着把叶言言手里风扇接过去，“给我我去擦擦它，把上面的罩子洗了，好久没用了都积灰了。” 两个人跟着奶奶走出去，叶言言拿起揭下来的罩子洗起来，“不看见你自己织的这个我都忘了，奶奶，前几天我给你的我的那两件勾了线的汉服你给我补好了没有啊？” 奶奶把沾满灰的抹布也扔进水池里让她洗出来，然后转头去给她拿衣服，“你不是我都忘了说你了，这么好看的衣服你说你不知道爱惜，还机洗，你看看给你勾的，我在可是给你花了不少心思才补好的，下次再机洗就把你手打折，长手是干什么用的，还一天天的光玩手机啊，以后啊嫁到婆家去了人家不得把你赶回来。” 谨安就安安静静地站在客厅听着祖孙两人聊天，什么都不说，就觉得很和谐。 奶奶从橱子里拿出两套汉服里，一套是大红色的重工刺绣齐胸襦裙，一套是黑色绣金线的大袖交领襦裙。“这裙摆上勾线的地方能给你抚平的全抚平了，太明显的我买了差不多颜色的细线都给你绣上了小花遮住，也就是你奶奶我有这个功夫，这两年还手不抖眼不花，再下去两年啊，你看你找谁给你补。” 叶言言把洗干净的罩子和抹布晾起来飞奔出来抱住奶奶的脸就亲了一口，“谨安你说我怎么有这么好一个奶奶啊。这样的神仙奶奶怎么能不爱啊，” 奶奶笑着推开你，丝毫不给她面子，“你还没看呢你就夸，万一你嫌弃你奶奶我的手艺了怎么办。” 叶言言笑嘻嘻拿起衣服来看了看夸张的说到：“我的天啊这是您老人补的，这不知道的以为是这衣服自带的呢，这补完以后啊比以前更好看了。这是天下独一份的孤品啊” 奶奶看着叶言言满意自己也开心，她也高兴的拿起来看了又几眼，自己的手艺是挺不错的，她拿起衣服在叶言言身上比了比说到：“你换上给奶奶看看，奶奶还没见过你穿这样的衣服呢，给奶奶看看我孙女像不像个仙女儿。” 叶言言爱怜的抚摸着衣服，想起它们的价钱自己就肉疼，“当然像了，也不看看我花了多少钱买的。” “那就换上看看，快，和安安都换上给奶奶看看，奶奶年轻的时候哪有这么好看的衣服啊，想都想不出来，要是那时候有这样的衣服，我得比你还洋货还时髦呢哈哈哈。”说着奶奶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遗憾，她应该是回忆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 叶言言把衣服放到腿上折了一下放到沙发上安慰到：“明天，今天都几点了您不困啊。” 奶奶抬头看了看表，已经快12点了，可是她的兴致依然不减，“我八点就睡觉了这时候被你霍霍起来，困劲早就下去了，和你们在一块让我也装次年轻人也熬熬夜，快去换上。” 叶言言无奈的看了看谨安，谨安倒是无所谓的态度，“只要奶奶还不困，我都可以。” 谨安这么一说奶奶更是兴致大发，“安安你穿哪一套？穿好奶奶再给你梳个小辫，奶奶可会给别人梳小辫了，以前言言的头发啊都是我给梳的。” 谨安看了看叶言言，然后含蓄的笑了笑，“我穿黑色那件。” 第三十八章 我们属于彼此 谨安换上一套明制黑色暗花的汉服，颇有几分古代侠客的英姿飒爽，这个点了奶奶也不困，非要陪这些小辈的过家家，给她梳了一个高挑的马尾，用一小缕头发编了个小辫子把头发绑住，她的头发还不是很长，所以脖子边上有一些碎发，显得帅气里带着几分俏皮。叶言言说她像个锦衣卫。 奶奶拉着她看了又看，简直是移不开眼，“你看这个鼻子眼的生得，真是好看，这生的这么好看的小闺女啊可不能自己生闷气，憋在心里久了这眉眼里都带着怨气就不好看了。” “奶奶，”谨安这声奶奶叫地委屈。 奶奶给她理了理碎发，握住她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和家里闹矛盾了，你看看那眼睛哭的，这么大晚上的行李都带出来，肯定很委屈，难受就和你姐姐说说，别憋在心里，小小的年纪能有什么解不开的结啊。行了，奶奶得去睡觉了，奶奶老了，没你们这么有精力了，不陪你了啊，和你姐姐玩够了就去睡觉，睡觉别忘了盖盖肚子，别贪凉。”说完奶奶摸摸谨安的小脸就自顾自地躺床上去睡觉了。 叶言言换了一身大红色宋制的汉服，刚换好衣服进来就看见奶奶在已经躺床上了，谨安一个人在沙发上静静的坐着。 她一脸懵：“怎么了这是？我刚换好衣服这就散场了？我还没做个造型呢。” 谨安把手指竖在嘴边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然后站起来拉住她走出来奶奶的卧室，替奶奶关上灯关上门。 “奶奶睡觉了，小声点。” 叶言言不满的伸头轻轻的推开门看了奶奶一眼，然后小声说道：“是她自己说她精力充沛要和我们年轻人一块熬夜的。” 谨安拉着她走到小房间门口，“也不看看奶奶多大年纪的人了，是奶奶看我不开心想要哄我高兴，奶奶人可真好。” 叶言言撇嘴，“那我人不好吗？我对你不好吗？” “你连这样的醋都要吃。”谨安把头放在她的肩膀上，闻着她头发上的香气，“你最好了，没人比你好。” 得到满意的答案叶言言才俏皮的回答道：“那还差不多。” 谨安站起来打个哈欠看了看手机，“我们换下衣服睡觉，都快一点了。” 叶言言看了看两个人的衣服，把袖子放到一块比了比然后笑了，“你看你我，一个黑一个红，像不像喜服？” 谨安仔细地看了一下她的衣服，又仙又红，果然很像是嫁衣，她抬手撩起叶言言的一小缕头发绕在指间贴近她的耳朵笑道：“那今晚算不算我和姑娘的洞房花烛夜啊？” 叶言言沉默了一会儿，“我包里有纸和笔，要不我们学电视剧里，写个合婚庚帖。” 谨安兴趣倒是不大，她仰面躺在床上，“过家家而已，又不靠谱。” “什么是真的什么假的，扯证了还能再离婚，照你这么说什么都不靠谱。” 她倒是不否认，“对啊，就是什么都不靠谱。” “那也就是说有感情的时候什么都靠谱，没感情的时候就什么都不靠谱。那我们现在写一个，不管以后怎么样，现在是真心实意的不是对，你说不过我的。” 谨安坐了起来，“写，我们写一个。” 两个人一笔一划在笔记本写的认真，谨安先写，写下自己的姓名，祖籍，生辰八字，祖孙三代。她落笔道：“我爷爷的名字可能是这两个字啊，具体的我真没见过。” 叶言言拿起来看了看，“没关系，再写点给我的话，什么都好。” 谨安手里拿着弹簧笔不停地弹来弹去，她弹了好一会儿才表情严肃地重新下笔：愿身能似月亭亭，千里伴君行。 叶言言摸了摸那行字，“这就相当于结婚证，哪有写这样不吉利的话的。” 谨安咬着笔，“哪里不吉利？” “这个愿字就不吉利，什么叫愿？这结婚证都拿了，本来就是捆在一起了，已经是要地久天长日日相伴的，还愿！总是不如意才会说愿什么愿什么的，我不要愿，给我笔，我要改成身似月亭亭，千里伴君行。” 谨安并没有把笔给她，只是把本子拿了过来，“这样就挺好的，涂涂改改的就不正式了。” 谁料叶言言就是用起了小性，一把夺了过去把那页纸撕了下来撕了个稀巴烂，“那就重新写！” 谨安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比笔一扔装作无所谓地靠在墙上，“你提议写的你又给撕了，那就不写了，再写十遍，写百遍，都不是真的，有什么意思。” 叶言言攥着自己手里的纸团，小心翼翼地在床上展开拼好，泪滴下来，“我不想一直这样，我不想只能愿。” “我不会离开你，只要你愿意。” “我不愿意，”她委屈地声音都变调了，“我不愿意委屈你，我们又没做错什么。” 谨安抱住她，“不委屈，能遇见你，一点都不委屈，以后的人生，因为你在，也不会觉得委屈。” “我跟着你去北京！”叶言言推开她，兴奋地看着她的脸说道：“我辞职跟你去北京，你读书，我再找个工作，你毕业以后我们就留在北京，我们不会有孩子，没有太多的生活压力，我们可以一直租房子，可能生活的简单一点都没关系。北京是个包容的大城市，没人在乎我们从哪来，也没人关心我们是什么关系，我们可以做到一直陪伴彼此，我们做彼此的月亮，就算是被乌云遮住了也知道它不会不在。” “奶奶怎么办？你的家庭怎么办？” 她还是很兴奋，“我只是说去北京发展，他们不会阻拦我的。” “这不会长久的，你瞒不了他们一辈子，我还是以前的想法，你不能舍了你的一切。” “我——”叶言言激动起来，刚要申辩，谨安一下扳住她的头吻了上去。 她给她擦擦眼泪，起来关了灯，“别再说了，我们不说以后了，我们不是在写合婚庚帖吗，我们不是在结婚吗，那至少今晚，我们是属于彼此的。” 第三十九章 未被撞破的秘密 房间之小，两个人并排躺着，就再没有多余的空间了。 “你之前交往过的人，” 叶言言拉了拉身上盖的被单眼皮都不抬一下，“有意思吗？” “没意思，就是问问，你不想说就算了。”她侧身，把骨节突出的后背留给叶言言。 叶言言并没有哄她，“我知道你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这不是你折磨我的理由。” “问这样的话，其实我更难受，我嫉妒每一个曾和你在一起的人。” 叶言言一把把谨安扳平，“那你是不是还要把我关起来，囚禁起来，徐谨安，爱不是这样的。” “我害怕，”谨安仰面坦言道：“我害怕别人和我一样可以拥有你，来抢夺你的爱。” “是吗？你可是要我结婚的人啊徐谨安，你说过你要亲手把我推向别人！现在你又告诉我你害怕？”叶言言咬着牙小声的说到，说得压抑又隐忍。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我明明是最希望你开心的人，却每天都在惹你生气。我觉得只要你活得好我可以低到尘埃里，可是转身我就开始妒恨你身边的人为什么不是我，我感觉我快要疯了，就像是觉得父母爱弟弟比爱我多我却无能为力的时候一样，我怎么争抢怎么努都抓不到，我害怕。” 叶言言楼主她，和她脸贴脸，“我不是在这吗，在你身边，我给你的爱你不用挣不用抢，无论谁出现，都会是属于你的。” “我知道，可是我还是害怕，我害怕因为我的出现你的人生会发生不好的改变，一想到这些我就怕到发慌。” 叶言言叹了口气，“我从不去害怕还没发生的事情，我已经和我男朋友说分手了，说我们不合适。” 谨安一下站了起来，“你怎么说的，告诉他什么了，他生气了没有？他闹到你家里没有？我，我，他没，你家里没意见吗？”谨安紧张到语无伦次。 “我只是说我们不合适，他看我每天也是不冷不淡的，就和平分手了。你不用担心，他没说什么，也没闹到家里。” 谨安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泪流满面。“我差点，差点惹祸了，我刚才那么任性在你身上留了这么多的痕迹，我当时都没替你想想，想想要是你男朋友看见怎么办，他会不会跟你动手，会不会说你出轨，我怎么可以置你于这样不道德的位置。”她抬手打了自己一巴掌，“我根本就是没有脑子！” 叶言言倒是依然平静，“原则上我就是出轨了，没事啊，倒是你，每天不是在极度偏激生气就是极度崩溃，你还有时间想别的吗？” 谨安自认理亏，坐着一动不动，没再说话。 叶言言十分拘束地站起来，把一床的汉服收拾好叠整齐放到了外面的凳子上，“睡，明天这两身衣服又得洗了，你洗啊。” 谨安偷笑了一下，乖乖点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被热醒了，毕竟一米二的床两个人睡还是有点挤，而且还是大夏天的， 她看叶言言睡地香甜不忍打扰她，悄咪咪地爬到床尾准备去冲个澡，小声的打开门，奶奶的房间门还关着，她以为奶奶也还在睡觉，就更加小声的走进了厕所。 正淋浴，就隐隐地听见好像有开门声，她怀疑自己幻听了，赶紧关上水龙头仔细听了听，下一秒听见脚步声，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完了，房子里进人了。 叶言言和奶奶还都在睡觉，而且两个人都没锁门，自己因为都是女人就只带了一个体恤到卫生间，她感觉心脏都揪成了一个团，不过没等她想好怎么办的时候，就听见有人敲厕所的门问道：“里面是谁啊？” 谨安长舒一口气，是奶奶，原来奶奶早就起来了，只是关上了房门而已。 “是我，奶奶，我洗个澡。” “哦，是安安啊，真是好孩子，起这么早，奶奶刚才去菜市场买新鲜菜了，给你们炒菜吃，你看你姐姐这个懒啊，你都起来洗澡了她还在赖床，我去把她叫起来，起来帮忙。” 听着脚步声离开，谨安准备继续洗澡，奶奶愿意去叫就叫，都是女的，叶言言还怕自己的亲奶奶看啊。 刚打开花洒她就反应过不对来了，现在的叶言言一丝不挂，还真是怕看。 她觉得这个世界上最和善的人就是叶言言的奶奶，谨安从来没想过让她生气。体恤随便往身上一套她就追了出去，可是奶奶已经推开门站在了门口，她只是看了床上的孙女一眼，然后老脸一红把门又给带上了，只是摇摇头笑道：“现在的小孩啊。” 谁没个年轻的时候，那一身的痕迹都清楚是怎么回事，只是看奶奶的反应，肯定是以为那是她男朋友给留下的，回过头看着谨安慌张的站在自己身后，奶奶替叶言言冲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看看你姐姐，不学好，你要是有了对象，可别跟她学。让你看笑话了。” 谨安一听这个话赶紧尴尬的地回答道：“没事，没事。” “洗完了啊，洗完了赶紧擦擦，奶奶给你们做饭去。一会把你姐姐喊醒，别和她说我喊她了啊，她在我老太太面前啊，还是不好意思。”奶奶又捂住笑了笑，又提起菜去了厨房。 谨安尴尬又慌张地走进房间关上门，她看奶奶的反应觉得她这个人其实已经比很多老人开明了，只是不知道能开明到哪个程度。 回头看看床上的叶言言，早已经睁开了眼，还挺清醒的样子。 “你醒了？” “她伸了个懒腰，“醒了，奶奶敲卫生间门的时候就醒了。” 谨安惊奇，“那你怎么也不给自己挡点东西？” 叶言言哑巴吃黄连的样子，“我怎么知道叫我起床还会猝不及防地推开了门，昨天晚上多热啊，床上连个能挡挡的被单都没有，我就只能继续装睡了。” 第四十章 矛盾爆发 叶言言很快喝完了一碗小米粥，把碗递给奶奶，“奶，我再喝一碗。” 奶奶接过碗来从脚边的锅里又给她盛了一碗递给她，“言言啊，咱年纪也差不多了，合适就定下来结婚，” 叶言言接过粥来不紧不慢地吹了吹，“先谈着，反正大家都不急。” 奶奶一下就不高兴了，拿筷子敲了敲桌子，“谁说都不急啊，你们都不急老太太我急，奶奶我着急啊，我都多大年纪了，每次说起这个你就糊弄我，糊弄，糊弄，咱看你是不是什么事都糊弄。” 叶言言不再搭岔，低头喝了口粥，反而撇了谨安一眼，“糊弄喔，糊弄啊。” 奶奶明明是在说她，她反倒拿奶奶的话来点自己，谨安也不说话，清清嗓喝了口水。 奶奶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谨安，向谨安求助道：“安安啊，你说说你姐姐，她也老大不小了，还以为和你一样还在上学呢。” 谨安咬咬嘴唇，“这个，我不太好说。” “有什么不好说的，我看她还没有你懂事呢！都是女的我也不避讳了，多大年纪了，该干的事都干了，和两口子一样了，怎么就不肯领个证。”奶奶撇了叶言言一眼，像是一刀剜在她身上。 叶言言就是不搭话茬，索性掏出手机来，边吃饭边刷微博，刷着刷着哈哈大笑起来。 “谨安，我给你讲个笑话啊，你知道无依无靠，满地飘零的意思吗？” 谨安迟疑了一下，“应该，应该是知道？” “我刚才看见刷微博，看见一个男明星说想要一个依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叶言言笑地直拍桌子，搞得谨安也想跟着笑，又不好意思在奶奶面前这样笑。 奶奶被两个人笑的云里雾里的，开口问道：“你们两个笑什么呢？” 谨安赶紧摇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叶言言努力的憋笑回答道：“没什么，说了你也不太能理解。” 结果她这个态度奶奶更生气了，自己这个宝贝孙女，现在不仅不听自己的话，连给自己解释解释问题的耐心都没有了。她把筷子一放，老小孩一样，索性饭都不吃了。“行，现在连问题都没没耐心回答了。” “奶奶，”叶言言撒娇似的喊了一句，“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怕你不接受吗。你知道那个？怎么说呢？你知道人这个感情其实是五花八门千姿百态你知道？” 奶奶还是云里雾里，“你到底想说什么？” “就是你有没有在大街上看见过” 奶奶很认真的想了想，“见过，怎么了？” 叶言言继续引导，“那你有想过为什么吗？” “这哪还有这么多为什么啊，”奶奶觉得自己孙女越来越奇奇怪怪的了。 “这都要理由？” “怎么没有为什么啊，再想想，什么事情都是有理由的。”叶言言咬着筷子笑了笑。 “那因为人家两兄弟关系好，一块长起来的小兄弟不行吗？” 叶言言继续套路，“除了关系好呢？” “你这孩子怎么神神叨叨，你到底想说什么？”奶奶有些不耐烦，这孩子还把自己当成她的学生了，还来循循善诱这一套。 叶言言稍微往奶奶那里探了探脖子，“也许” 奶奶一下没反应过来，明白过来后马上瞪了她一眼，又很抱歉地看了谨安一眼，好像叶言言的话污了她的耳朵一样。 “你这孩子一天天的胡说八道，可别教坏了人家的孩子，哪有这样的！” 叶言言争辩：“哪有啊，现在的小孩子不比我们知道的多。不信你问问谨安。” 谨安点点头，“现在的孩子是有一点点早熟。” 叶言言一看谨安附和她更得意了，得瑟地在座位上扭了扭，“我说啦啦啦啦啦。” 奶奶还是不愿意听这样的话，有些不耐烦了，“少胡说八道！” 叶言言丝毫不认输，“我哪有，你不知道不代表没有，我告诉你，现大街上不少呢，男生女生都有。” 当她说到女生的时候谨安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整个人瞬间僵硬了。 奶奶不再理她，给谨安夹了一口菜说道：“吃饭吃饭，别听她胡说八道。” 谨安紧张地端起碗，“哦，好，好，都吃饭，吃饭。” 叶言言看着她紧张的样子感到好笑，她用筷子戳戳谨安故意逗她，“她也都知道啊对不对，现在还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谨安往旁边挪了挪躲开她，继续紧张的吃着饭，“吃饭吃饭。” 叶言言觉得没趣，又喝了一口粥，继续自己的话题，“我觉得他们也没什么错嘛。” 并没有人回答她。 “就是追求自己喜欢的而已啊，和正常人谈恋爱有什么不同。” 还是只有吃饭的声音，没人回答她。 “古时候都能接受的东西，现在却藏着掖着的不让提，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那就别说了，吃饭！”奶奶终于忍不住了，“你啊就是快点结婚，早点结婚就没有成天这些乱七八糟的啦。” 叶言言也烦了，这几天什么事都压在自己心里，她试图去体贴每一个人，但是根本没人理解她。她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你们每天就知道结婚结婚结婚，我早就分手了结什么婚，人都没有，和谁结婚！” 奶奶和谨安都是一脸的震惊。 “什么时候！你这孩子真的是！”奶奶简直不敢相信叶言言又双叒叕分手了，瞬间血压升高，满脑子都是这孩子怎么又分手了，根本来不及思考别的问题。 叶言言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反正她是真的不怎么在乎自己那个男朋友。 “就我第一次带谨安来那天，那天晚上忙着陪你们没接他电话，他就生气了，我就和他分手了。” 奶奶坐在原地被气的说不出话，就看见胸口不停的起伏，脑子里乱糟糟地转了好几个大圈才又反应出点什么来，整个人气地都在哆嗦。 谨安慌张地站起来，想去扶奶奶又不敢，就看见奶奶气地拍了两下桌子，直接晕了过去。 第四十一章 祸不单行 把奶奶送到医院以后，谨安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脱力了，她几乎是瘫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满身大汗，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被抽真空的状态，叶言言忙前忙后又通知家里，忙完这一大堆才有时间看了看已经傻掉的谨安。 她半是安慰谨安半是安慰自己坐到她身边说道：：“这个不怪你。” 谨安像是没听见一样，坐在椅子上不回答。 “一会儿我爸妈来了，你什么都不用说，我来说。” 谨安还是不说话。 叶言言拉了她一下，看的出来她也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你别不说话啊，我也好害怕，我也害怕奶奶有什么事。” 听见她的话谨安一下就绷不住了，极度地愧疚和自责让她早已经崩溃，“都怪我，都怪我，我就是个很倒霉的人，我就只会闯祸，外公是，奶奶也是，我就是个垃圾。”说着她突然控制不住地咳嗽起来，咳地声嘶力竭，像是嗓子里有什么东西想爬出来一样，连带着五脏六腑都要勾出来。 叶言言帮她拍拍背，想让她好受一点，结果她越咳越厉害，咳到犯恶心，咳到一下把早饭都呕了出来，整个人看上去和喝多了一样，脸红脖子粗的。 叶言言被她的状态吓坏了，想拉她起来去找医生，结果她却一下推开了叶言言，带着满嘴的呕吐物跌跌撞撞地跑了。 叶言言看着她跑开的背影，终究是没能喊出你要去哪这句话，她逃避习惯了，逃避已经成了她解决所有问题的方式。 就近找了个公共厕所，谨安把脸上嘴里洗干净，随便找了个隔间把自己锁在了里面。她不能见叶言言的家人，她已经害奶奶变成这样了，她不能让其他人因为自己受到刺激。她甚至在想可能外公的死真的不能说是和自己完全无关，可能自己就是个扫把星，碰谁谁倒霉。 怎么活着不是活着，没有父母，没有亲朋好友，也没有叶言言，自己一样活着。 开学之后自己就离开这个城市了，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放弃原来旧的一切，把过去23年好的坏的全部割舍掉，谨安在心里默默的想着，那个一个不需要任何感情慰籍的徐谨安，不会连累任何人的徐谨安。 心里是这样想，但是手却在控制不住的发抖，自己才刚刚拥有她，自己第一次体会到被热烈的爱着的感觉，现在却又要以爱之名毁掉。 我在芸芸人海之中独独见到你，现在却要亲手把你还回人海里。叶言言说的对，自己其实就是一个自私透顶的人，自己不敢面对的，就去躲避就放弃，或许自己真的就不配被爱。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手机来了电话，谨安才停止在厕所里继续发呆，她面无表情地拿起手机来看了一眼，是妈妈。她想都没想的挂掉了，然后继续坐在马桶上想着该怎么割舍掉这一切。 过了一会儿妈妈又打过来一个电话，谨安连看都没看，就任由手机震动着，直到那头把电话挂了。她攥着手机突然很想把它扔进马桶里，是不是大家用来联系自己的工具没有了，大家联系不上自己了，所有的问题就可以当作不存在了，她看着手里的破手机，好像真的是没什么存在的必要了，像自己一样，存在好像就是一个错误。 鬼使神差的，就在她要把手机扔到马桶的一瞬间，它突然又震动了一下，叶言言发过来一条信息：逃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全都揽在自己身上也是。 看着叶言言的信息，谨安像是被人一刀刺穿了心脏，她太习惯逃避了，可是现在几乎到了逃无可逃的境地，让她心慌，让她紧张，让她崩溃，她感觉整个人都要被撕裂了。 妈妈的电话又打了进来，她想起叶言言的信息，想起妈妈护着自己的样子，终于还是接了起来。 “安？！你现在在哪呢，你昨天晚上在哪睡的觉啊，你没什么事，你怎么也不接电话呢你快让妈妈急死了。” 听见电话那头妈妈焦急的声音谨安的心突然安稳下来一点，她清了清嗓回答道：“我在一个朋友家借宿来着，没什么事。” 她听见电话那头妈妈长舒了一口气，“行啊，人家要是不嫌你麻烦人家，你就先住上一两天，等你爸爸下去这个火再回来，行？” 说心里话的时候反而可以很平静，她像是在说今天中午要吃什么，“妈，我不回去了，我不是和你们开玩笑，也不是离家出走，我是当真的。你们就当我死了。” “孩子和父母还能结那世仇啊，行了，闹够了就回来，回来和那爸道个歉也就行了，我偷偷告诉你，你爸爸也是有点后悔。” 谨安想了想爸爸那张脸，她就知道妈妈在哄自己。“行了妈，不说了，不可能的，他永远都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他甚至都不觉得自己有错，你也是，别再继续了，你们根本就没意识自己有什么问题，我回去也没多大意义，不过就是维持表面平和给别人看而已。我知道我也有问题，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对不起妈，当我死了。我以后要是有钱偿还你们了，会把你们养大我的钱一分不落的还给你们的。” “安，你——” 还没等妈妈说完，谨安就挂掉了电话，这种无意义的对话自己真的不想在继续了，只不过是双方越聊越不投机而已。 出了厕所洗把脸，事情还是要一件件解决，奶奶家是不能住了，先把自己行李拿出来再说。 走出来还没给叶言言发信息，就先收到了孙秉龙发过来的微信：吃午饭了吗微笑微笑。 谨安不愿意加他的原因就怕他和自己闲扯，果不其然。昨天晚上把钱转给他以后就没再回他的嘘寒问暖他还没点眼力见吗，今天还发这些无用功。 还没等谨安把对话框给删了，他却马上发来第二条消息：回家了吗？坏笑坏笑。 她看见坏笑这个表情就恶心，也可能也是因为把这个表情按到了发它的人的脸上，所以觉得恶心，她简单粗暴的回复了四个字：管你屁事。 结果对面秒回：美女不要这么暴躁，还是回家，回家有惊喜哦。 看见他发的话再联想到他发这些话的时候可能有的表情，谨安就恶心到想吐，自己在让他滚蛋，他倒以为自己在和他调情。可是看在昨天他刚帮了自己的份上，也不好马上就把他拉黑。 刚从手机上打上“你到底有事吗？”还没发送，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什么叫回家有惊喜？他干了什么？ 谨安预感大事不好，赶紧删除重新编辑：你是不是去我家了？ 对面先是单回复了一个坏笑，然后再回复：你猜玫瑰花玫瑰花。 谨安真的很想隔着屏幕打爆他的狗头，什么事不能快说，她几乎是把自己所有的愤怒都转化为了惊叹号回复道：快说！！！！！！！ 孙秉龙马上发过来一个语音邀请，尽管内心都要炸了，但不妨碍谨安真的讨厌接听语音，尤其是面对不熟悉还很讨厌的人。她毫不犹豫地点了红色按钮。 对方发过来三个问号，然后问道：你不想知道？ 你不能打字吗？ 对方不紧不慢的回复：说了就不惊喜了坏笑。 谨安直接打上了惊喜你妈个头，随即又删除了。她决定不再回复傻逼的任何消息，他好像很享受这样戏弄自己。 可能是因为看着对面老半天没回复自己，孙秉龙也觉得没意思，他直接发过来一句让谨安瞬间崩溃又炸毛的话： 我找媒人去你们家了。 第四十二章 我配你绰绰有余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谨安紧接着就发了这么一句语音过去。 对方马上就又发来了语音邀请，谨安接通的第一句话和她发过去的一模一样。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结果一听见声音那边倒是又腼腆起来，“没有，不是，你别生气。” 怎么能不气，本来一天天的破事就都攒一块了，他还给自己来这么一出，怎么能不生气。 “你是听不懂我和你说了什么吗？我说我喜欢女的，你去变性吗你就找媒人去我家。”谨安脑子都没过就把气话说出来了。 “我知道，我听见了，你别生气，我回家以后想了想，还是觉得你是为了敷衍我才这么说的。”那头还在紧张的解释，并没有因为谨安偏激的话感到生气。 “少自作多情了，就算是我是为了敷衍你这么说，那也是说我对你根本没意思，你是脑子少根弦吗！” 谨安整个人气到发慌，原来妈妈给自己打电话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全，只是有人去家里给自己介绍对象了。那估计爸爸也不是真的后悔了，只是想要那份彩礼罢了。 “我，我就觉得，”电话那头扭扭捏捏的，“我不是昨天问了你没有男朋友吗，我其实一直都挺喜欢你的，真的。而且我觉得咱俩也挺合适的，你别看我读书少，我这个人踏实，不是现在那些浮躁的小青年。我们家的门头越开越大了，现在都买了两套楼房开了三个门头了，真的。都是我和我爸这些年干出来的。”提起这些他的底气变得足起来。 那你是不是还要我夸你牛逼啊谨安在心里想着，我还没说什么呢，有了点钱就恐怕别人看不见 她的语气里满是嘲讽：“是你从哪里看出咱俩合适的？” 她听见那头点了颗烟，然后否认道：“不是，我知道你现在读到研究生了肯定是有点看不上我，很正常。但是我还真不差，我现在一年能挣个，咱不多说，小一百万能有。咱这些读大学出来的同学一个个你看看，有我赚的多吗，我不是小看你们，尤其是你们女孩，读这么多书有什么用，说出来也就是个好听，你学出来一个月能多少钱，一个月有一万吗？我算你两万行不行。一年出来也就我两三个月的。”对方稳了稳，又吸了口烟，“我这个人还真不看什么学历，学历有屁啊，我说实话我就是喜欢你这个人，真的，这么多年了念念不忘，从初中你就又高又瘦的，尤其是高中留了长头发，真的，好看。这么些年了我也谈了几个女朋友，我不愿意骗你，身材好的，那奶大的有的是。可是我真的，哎，昨天一看见你，忘不了就是忘不了，尤其是那眼睛哭的红的。说真的我也算是个情种对，你现在就是和我一样高中毕业我也想娶你。不过就是你现在是研究生，领出去人家说我孙秉龙找了个研究生有面子。我要是再说句直男的话你可能就生气了，可是我这个人就是比较实啊，你骗我你喜欢女的没意思，真的，我也看过两个女的的片，不是还得借助工具吗，哪有真喜欢女人的，不就是寂寞吗？我和你打包票，就没有真心喜欢的，你说能玩出什么花来。说真的你也别觉得我问的冒昧，你和男的上过床吗？没事你说有过我也不介意，你要骗我你喜欢女的，那肯定是第一个和你上床的那男的不行。” 听完他这么一番长篇大论，谨安突然连气都懒得生了。“你说完了吗” “我知道我说的你现在肯定是不愿意听，但是真的，话糙理不糙，我是真心实意喜欢你才和你这样说掏心窝子的话的，我是生意人，体面话我不比你们这些学生会说，什么我们不歧视啊，男男女女的，人家都是真爱，和我们一样，不搞哪些个特殊对待。说实话这些都是面上话，心里恶心这呢。” “臭傻逼。”说完谨安就把电话给挂了，如果说昨天晚上他还能把自己伪装成一个人，那今天他在谨安眼里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傻逼了，自己现在连和他生气的欲望都没有。 挂了他的语音，她又给叶言言去了一个电话，该面对的，自己还是要面对。 接通以后电话那头没有说话，谨安也跟着安静了一会儿才问道：“喂，奶奶怎么样了？” “还没醒过来，”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小。 “你呢？” “你跑去哪了？”那头反问到。 谨安说的一卡一顿的，“我怕碰见你的家人你不好解释。” 叶言言吸了吸鼻涕，“没什么不好解释的，等奶奶醒了我还是要解释。” 谨安缄默不言，两个人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儿。 最后还是叶言言先开口，“你还有事吗？没事我先挂了。替我辞职，这几天我应该都得在医院里。” “哦，好，我知道了，下午上班的时候我告诉老板，那个，你什么时候能有空出来一下，我想把我的行李拿出来。” 那头又是一阵沉默，随后问道：“你要去哪？” “我？我没事，你不用担心，刚才我妈给我打电话了，道歉了，我回家就行，你不用担心。”谨安把指甲扣进肉里稳定着情绪。不知道为什么，谨安觉得两个人完了，不是自己单方面的那种要离开的感觉，通过电话，自己能感觉到叶言言对自己的失望。 虽然两个人都没说什么要分开的话，但是两个人却也都心照不宣了。 “哦，那行，那我，那我晚上回去一趟，正好给奶奶收拾点衣服，你下班过去就行了。” “好，那再见。” “再见。” 打完电话才发现中途的震动是孙秉龙发过来了几条微信： 我妈愿意叫媒人到你们家去实话实说是看上你的学历了，她和我爸还是老思想，觉得多读书有出息，想着我们家没什么文化人得让我娶个文化人，以后好教孩子，而且你是研究生说出来也体面。要是论家世，我们家还真不一定能看上你们。 我知道你家里条件不太好，听这个同学说你还是贷款读书，我昨天晚上也和家里说了，说不介意，还可以帮你还贷款。结了婚供你继续读书都行，你别嫌难听，你工作了这些贷款你也得还很久。 我不是和你吹，我们家在同学里也是算的上的有钱的，嫁给我你也不亏，你都不用工作，每天看霸道总裁小说，刷抖音，看偶像剧就可以，到时候要上两个孩子在家安心看孩子。 谨安看着看着都气笑了，甚至觉得他要是不骚扰自己，自己肯定留着他的朋友圈看个乐，可是现在，不拉黑是不行了。 第四十三章 分道扬镳 浑浑噩噩上了一天的班，到下班的时候谨安除了已经吐出来的早饭，一口饭都没有吃。 到奶奶家的家的时候叶言言已经在收拾东西了，她的头发有些散乱，看上去很没有精神。 “奶奶醒了吗？谨安站在卧室门口有些紧张的问到。 “醒了。”叶言言还在一件件的收拾衣服，看样并不想和谨安多说话。 “说什么了吗？” 叶言言没回答，只是转身把拿出来的衣服放到床上一件件的折好，折着折着泪就滴在了上面，啪的一声，她抬手擦了擦，继续折衣服。 “你回家以后，就别吵了，以后做事也别这么绝，做人太锋利了总会划伤自己。” 谨安点点头，又看了她一会儿。 “那我去拿行李了。” “路上小心点。”叶言言头也不抬。 谨安拉着行李箱又站在了卧室门口，叶言言还是收拾奶奶的东西。 “那我走了。” “走。” 她拉着箱子走到门口，还是忍不住停了下来，“你没什么事？” 叶言言终于抬起了头，勉强给她一个微笑，“没事啊，奶奶都醒了，奶奶什么都没和我爸我妈说，就拉着我的手和我爸妈说我可乖了，昨天晚上非要去陪着她，说我跟能掐会算一样，可能就是祖孙连心，知道她今天早上可能犯病特意去陪她的。说我还是她最乖最听话的孙辈，说我答应了她了，要结婚。”要结婚三个字叶言言说的很平静，好像她真的就准备好了要结婚一样。 “可是你们都分手了？”谨安有些避重就轻的问到。 叶言言嘲讽道：：“这有什么，可以追回来的，反正他们家也挺急的，他不愿意他们家还不愿意吗。” 谨安看着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可能真的是这么想的，知道两个人已经完全结束了。但还是有些不愿相信，“你不会这么做的。” “医生说，奶奶的血压太高了，都住院两次了，再禁不起情绪上大的起伏了。奶奶今天告诉我说她知道她活不长了，她活这么大年纪今天死明天死都是一样的，她也不怪我，就是怕死之前我还没结婚，怕我一直被那鬼迷了心窍走不上那正路，她希望我结婚，她觉得结婚了一切就变好了，所有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我就不会再有不合规矩不合时宜的想法了。她不会告诉我爸我妈，她还是最疼我，我要是不去自己说，她就豁了自己老脸她去说。”叶言言满眼都是血丝，“我不能让奶奶去替我求复合，求别人和我结婚。” 谨安呆立在原地，说不出话也迈不动步子，半天她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如果今天我没跑呢？” 叶言言摇摇头对她满眼的失望，“没有如果，” 谨安知道都是自己自作自受，她点点头，心虚的问到：“我能去偷偷看看奶奶吗？” 叶言言说的很冷漠，“奶奶不想再看见你。” 谨安像是刚反应过来一样不停的点着头，“对，对，对，嗯，是，我怎么忘了啊，我就是迷了你的心的小鬼，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奶奶怎么会还想见到我呢。”她以为自己不会再哭了，但是亲口说出自己最喜欢的长辈对自己的评价还是难受很委屈的掉下泪来。 看见她哭了叶言言还是有些于心不忍，“你走，很晚了。”自始至终，她都是站在卧室门口，没有出来送她的意思。 “好，那我走了。”谨安回答着，却迈不动步子。 “再见。” 谨安挥挥手，“再见。” 推开那扇安全门，谨安觉得自己一下连路都走不了了，她支撑在行李箱上，想着一切都是自己活该，都是自己罪有应得，自己一次次逃避的时候，自己一次次跑开的时候，就已经注定自己配不上她，她需要的，是外人看见的那个阳光坚强积极向上的徐谨安，而不是在这层虚假的外壳下懦弱自卑敏感偏激的小孩子，和自己靠越近，就被伤的越深。 晚上11点的街上来往的行人已经不多了，偶尔会遇见两三对情侣搂搂抱抱的过去，除此之外就没什么人了。走在这样的街上，走在路灯下，走在昨天遮天蔽日的大榕树下，暑气也消散了，连蝉都睡觉了，谨安一直觉得要是能和爱的人在这样的环境下散步还有什么是不幸福的。，但是现在自己走在这样的路上，自己却控制不住的以泪洗面，那种想放肆的嚎啕大哭却只能隐忍，想去和叶言言道歉想弥补却于事无补的感觉的她生不如死。 自己都不知道要去哪，或许去哪都无所谓。 手机又来了电话，是一个外地的陌生号码，谨安接听起来，这个点了，哪个陌生人会给自己打电话呢？ 接起电话那头就是一个女生在哭，哭的撕心裂肺，都不用她说话，谨安都能听出是谁来。她清了清嗓掩饰一下自己也在哭的声音，“怎么了你这是？” 结果对方一说话却不是自己意料中的那个人，“是小安吗？，是小安，我是阿姨啊，我是顾夜雪的妈妈啊这是小雪的号你知道对？” 谨安心里一惊，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冒了出来，一下就从脚底凉到了头顶。自从顾夜雪到他男朋友的城市换了号码之后自己其实一直不知道她的新号码，只是他妈妈的哭声和她真的太像了自己才一下听出来是谁的号码。 “怎么了？阿姨，怎么了？” “谨安啊，从小到大你和我们小雪最好了，你看看啊，阿姨要不是没办法了阿姨不能给你打这个电话，你看看你能帮忙找个律师吗？” 谨安一下就懵了，找律师？谁出事了？为什么要找律师？“阿姨，阿姨你先别哭，你先说，小雪出什么事了？” 谨安这么一问电话那头更是泣不成声，从抽泣一下就变成了哀嚎，嚎了好一会儿才能重新说话，“我们雪，我们夜雪，眼看，眼看就要不行了，谨安啊，你们可是一块长大的话，你现在是学法律的你不能不管啊，阿姨也不知道求谁了，你说那时候你怎么不劝劝她啊。”隔着电话谨安都能听见那头有个声音训斥她不要胡说八道。 谨安听见不行两个字的时候脑子嗡一下就炸开了，她刚跟她男朋友回老家这是才一个多月的时间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就不行了。 “阿姨，阿姨呢先别哭了，她，小雪她到底是怎么了？” 那头还是哭的撕心裂肺，还是能听见那头有人对顾夜雪的妈妈吼说你和一个孩子你哭什么，她能有什么用。 应该是顾夜雪的爸爸。 谨安根本无暇考虑这些，还是着急的问到：“阿姨你说话啊，小雪到底是怎么了你别哭了。” 只听电话那头的阿姨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哭的不停，然后就听见有人过来抢走了她的手机，随后就是一串嘟嘟嘟的忙音。 第四十四章 意外去世的顾夜雪 给顾夜雪的妹妹打过电话去的时候那头小自己三岁的女孩正哭成一团。 谨安根本没有多余的废话，“你姐怎么了？” “我，我姐，我姐，我妈说我姐严重颅内积血，马上，马上就快不行了。”电话那头边哭边说，听起来很害怕。 谨安紧张的问到：“那你现在在哪呢？” “我自己在家，我爸我妈都去找我姐了。” “别哭了小雨，你在家等着我去找你，别哭了。”谨安安慰到。 那头虽然听着声音很熟悉，却还是有点不放心，“好，你是，你是徐谨安姐姐对？” “对，就是经常去你家找你姐的那个徐谨安。” 打了个车去到顾家的时候已经是马上午夜十二点了，谨安从楼下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给顾明雨买了几个面包，两包速冻水饺，听孩子哭成那样，应该没时间吃饭。 “小雨，是我，我是徐谨安。”敲门的时候谨安觉得自己的手都在抖，自己已经好久没来她家来，不知怎么站到门口的一瞬间心慌的很，慌到自己都拿不稳手里的东西，谨安怀疑可能是因为自己一天没吃饭，但是自己确是一点都不饿。 站在门口等了很久顾明雨才来开门，打开门的时候整个人都哭的抖到站不住，谨安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抖得更厉害了。 “怎么了小雨？你姐，怎么了？” 谨安的话一问出来顾明雨就一下摊到了地上，“我妈，我妈刚才打电话来说，我姐，我姐，我姐，我姐走了~”她哭的话都说不完整。 谨安手里的东西一下就都掉到了地下，刚才和阿姨打电话的时候人还在，就也一会儿，就没了。那个善良可爱，温柔乐观的姑娘什么坏事都没做过，她做错了什么，只是去了陌生的城市一个多月就这样离开了这个世界。谨安感觉头都炸开了，她和自己说过的话，一起做过的事一下就都重新涌入脑海，历历在目。谨安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扭到了一起然后被人一把狠狠的拉了出来。 她突然抬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都怪自己，自己为什么不拼命阻拦她，自己明明拦过的，为什么就不再拦一下，哪怕她恨自己，哪怕她不再见自己都好，起码她还在。 顾明雨被她的一巴掌从地上吓得惊醒过来，她抬头看着一脸懊恼悔恨的谨安很勉强的站了起来，有点担心也有点害怕，“谨安姐你别这样。” 谨安平静的弯腰把地上的东西都捡起了，把凌乱的头发背到了耳后，对她有些尴尬的摇摇头，“没事，我只是让自己清醒一下。” 她把东西放到桌子上，他们家里的电视柜上还放着一张顾夜雪和她老公的婚纱照，照片上的那个男人，谨安越看越觉得面目可憎。 “你爸妈什么时候去看你姐的？” “前天，前天他们那边打电话来说我姐磕着了，可能有点不太好，让我们过去看看。” “怎么磕着的？怎么就会磕成这样，他们都没给个说法吗？好好的人跟着他回去才几天就这样了。”谨安试图平静下来，但是还是越说越激动。 一提起这个，顾明雨又是止不住的眼泪，“我姐去了他们那以后就是和他租房子住，我姐还给我说他不让我姐马上找工作说是他养着她。我姐就在出租屋里给他做做饭两个人出去逛逛街什么的。这次的事他们家却说是我姐好吃懒做不出去工作，自己弄的屋里乱七八糟的，一转身摔倒了，一下就磕到了洗手盆上，然后又滑到了厕所的地台的沿上。我姐给我照过他们的那个出租屋，特别的小，进门就是一张床一个衣柜，在加上个桌子放乱七八糟的东西，人在里面都转不开身。还有一个小的阳台尽头起了一个小地台有个蹲坑有个花洒就是厕所了，往前就是一个洗手池，阳台门边上一个小长桌上放了个电磁炉就算是厨房了。自己摔的根本就不可能这么巧先是磕到了洗手池再是地台的边缘。他们通知我们家的时候我姐就已经住院三天了，已经都说不出话了。要是自己磕的他们为什么不当天就通知我们。他们根本就没给好好治，人快不行了才通知我们，我妈说她看见我姐的时候我姐根本就，根本就不行了，医生说就别抱什么希望了。”说着她又掩面而泣，痛不欲生。 谨安简直不敢相信，听顾明雨的描述这就是赤裸裸的谎言啊，人摔了三天了话都说不出来了你们才通知家里人，明明是乖巧听话言听计从的姑娘现在被他们抹黑成好吃懒做，这绝对不可能是一次意外，谨安恨不得现在就跑到那个渣男面前问他他到底把小叶子怎么了，他这么说真的不怕被抛心挖肺下十八层地狱吗。 “你爸你妈报警没有？” “报警了，可是我妈说他们家上下早就打点好了，我爸我妈人生地不熟的两个人，还是在人家的地盘，他们之前根本就没报警，警察还是我爸领去现场的，他们早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啦，就一口咬定是我姐自己摔的，什么证据都没有，警察草草的记录了一下就走了。”顾明雨看着照片上那个男人，把照片拿起来恶狠狠的摔到了地上，“是他，一定是他打的我姐姐，现在他满嘴的谎话，他为什么不给我姐好好治，如果前三天他通知我们了我姐不会走的，根本不会到这种地步。” 谨安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怎么这么确定是他？” “出事前几天我姐还给我打电话吐槽他，说跟着他回老家以后他整个人就有点变了，没有在学校的时候那么温柔体贴了，感觉就像是在他的地盘就必须听他的一样。我姐还说，他一直的态度就是说对我姐不是处女这件事丝毫不介意，但是拍婚纱照的时候他却明里暗里的表现出他这一辈子还没睡过一个处就要结婚了，反正就是阴阳怪气的，显得我姐好像欠他很多一样。” 谨安越听越气，原来跟他回去以后顾夜雪已经察觉出那么多不对来了，还是执迷不悟。“那你姐怎么不回来？她有没有和你说过她想回来。” 顾明雨还是哭的和个泪人一样，“其实我一直都觉得自从我姐跟他回去以后他就一直从精神上打压我姐，让我姐觉得离开他不行，你不是处女了还跟了我这么久除了我没人会要你了。出事前那几天我姐经常给我打电话，她那几天应该是经常吵架，挺压抑的，她还说他看见他和那些上初中的小姑娘聊骚，给人家发红包，说他他也不理会。” 谨安简直不敢相信顾夜雪会被别人操控成这样，卑躬屈膝成这样，几乎可以算是受尽折辱，得不到及时治疗而死，她到这一刻都不能彻彻底底都接受，那个和自己相识数十年，一直忍受着自己的任性执拗却始终微笑的姑娘就这样离开了。 谨安一瞬间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是不是就是因为她习惯了忍受自己的小脾气，自己的偏激，自己的执拗才会变成这样，是自己让她变成了承受性的人格所以她对自己男朋友的过分行为才会选择去包容，以为他会悔改，让他一次次的变本加厉的对她施以精神折磨，以至于到最后变成了肉体折磨。 谨安整个人都抖到控制不住，事情变成这样，是不是都是因为自己？ 第四十五章 懂事的孩子没糖吃 “你知道你姐在哪个医院吗？” 顾明雨摇摇头，“我妈没告诉我。” “现在已经没有车了，早上四点有一趟车，我要去看你姐姐，你要跟着吗？”谨安努力在顾夜雪的妹妹面前保持冷静。 “谨安姐，你说我们还能帮我姐讨回一个公道吗？她也只比我大三岁而已，可是从小到大她什么都让着我，照顾我。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我知道我姐姐其实没有看上去那么坚强，只是从小到大她都在扮演一个懂事听话的孩子和姐姐，有时候爸妈骂她她都只会在被窝里偷偷的哭，她肯定特别希望有个人宠着她，不然她不会被那个渣男的花言巧语哄住，会认为他会对自己好一辈子。” “如果你姐是被人害成这样的，就一定会讨回公道的，放心。”谨安握住她的手，安慰她也是在安慰自己。 “谨安姐，我姐告诉我说你现在在学法律，以后是要当律师的，我们家真的不认识其他懂这些的人了，求你了，我姐一定不是个意外。” 谨安当然很想帮顾夜雪，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是她却不会说谎，她不能骗顾明雨，她学法律才哪到哪，自己现在屁都不是。 “小雨，只要是我能做的我肯定不留余力，可是我也不能骗你，我能做的真的不多。明天一早我们就去找你姐，别哭了。”谨安抬手给她擦擦泪，开始订车票。 订好车票谨安起身煮几个速冻水饺，两个人就算再不想吃饭，马上就要赶路了也得垫一下。 吃完收拾好桌子，把吃不了的水饺放到冰箱里，才注意到他们家用的居然还是十几年前的老冰箱，门时能关住时关不住，上面贴了一堆胶带，关上的时候就用胶带再粘住。谨安又打量了一下他们家，在自己的印象里，他们家的陈设到现在居然都没变过样，连电视都还是带一个大尾巴的台式，整个家干净却老旧。 谨安在心里想，这可能也是顾夜雪为什么这么懂事这么想出嫁的原因。她和妹妹只相差三岁，都要读书，顾爸爸常年靠力气吃饭，身体也早就垮了，顾妈妈一直在超市站柜卖货，工资也不高，太体谅别人的懂事，一定很累，一定也想要个依靠。 凌晨三点两个人就出门了，四点坐上了去往顾夜雪所在城市的火车。 途中顾明雨一直给自己的父母打电话发信息却没人回，她整个人开始神经兮兮的，谨安抓着她的手劝她睡一会儿，她说从父母去找姐姐开始，她就一个完整的觉都没睡过了，怕姐姐出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怕父母出事。 早上七点半两个人下了火车，却不知道该往哪走，顾明雨又给妈妈打了一个电话，这次总算是有人接听了。 “明雨啊，明雨啊别害怕，别着急啊，我和你爸明天后天的就带着你姐回去。”顾妈妈的声音沙哑而颤抖，像是硬从嗓子里刮出来的字。 顾明雨一听见妈妈的声音，一路上绷紧的神经一下懈了下来，她直接坐到了地上，“妈，我在火车站。” 电话那头的顾妈妈激动起来，“你过来干什么！你要是再有点什么事你这就是要我和你爸的命，快回去，事情快解决完了，解决完我和你爸就回去了。” “妈，我不回去，我想看我姐一眼。”一提起顾夜雪，两个人在电话两头分别泣不成声。 顾妈妈又哭了好一会儿才能重新控制住情绪，“看什么啊，别看了，这才几天的功夫，你姐，你姐都不像她了，你说我好好一个闺女，跟着他过来的，怎么就摔成这样，怎么看见我的时候连句妈都喊不出来了。我看见你姐的时候她插了一身的管子，我寻思着，她可能都不知道我来看她了，她都不能和小时候一样，跌着磕着啦还能喊个妈，我看了她三天，三天她都没能睁开眼看看我，昨天晚上她走的时候，她——”顾妈妈在电话那头根本说不下去了，而顾明雨则是坐在地上一声不吭，好像她不应答这件事情她就不知道，自己不知道，那姐姐就没离开。 “我的闺女啊，她快走的那一会儿，她就掉泪了，原来她也知道她妈妈来看她了，在看着她啊，她什么都知道，你说她到走都没能和我再说句话啊小雨，我这么好的一个孩子，从小到大都没说给家里添一点麻烦，你姐姐才二十三啊，她做错了什么，她这么孝顺懂事的一个孩子，她到走她连句妈妈都喊不出来。”顾妈妈的声音忽远忽近，又如在云端，好像并不是要说给电话那头的人听，她只是想说说，她太压抑了。 “我这几天看着她我就寻思，身上插了这么多管子我的好孩子得多难受啊，我怎么就不能替她受罪，她要是能说话，能喊句妈妈，能哭一哭可能也就不这么难受了，她，可是她连个手指头都不能动一动！我真是没想到她能这么就走了。老天爷啊，她才二十三，我情愿去替她，你让我闺女回来。”顾妈妈那边越说越崩溃，感觉随时可能因为承受不住而晕过来。 顾明雨虽然也是悲痛欲绝，但是却知道现在不是陪着妈妈伤心的时候，更不能让妈妈再有事了。她赶紧劝道：“妈你别说了妈，你别哭了，姐姐她都知道她都知道，你别哭了，你们在哪个医院呢？我马上过去。” 顾妈妈感觉生无可恋地叹了口气，“你既然来了就过来，在中心医院里，来看你姐最后一眼，一会儿就推去火化了。” 顾明雨一下就呆住了，姐姐昨天晚上才刚刚离开，现在，现在就要火化？ “妈你说什么，现在就火化？！” “不在电话里说了，你先过来再说，挂了。”说完顾妈妈就挂了电话，留下顾明雨一脸不可置信地呆在原地。 谨安焦急的询问：“你妈说什么？说在哪家医院了吗？” “我妈说，说我姐马上就要火化了？” 谨安听见这句话整个人也懵掉了。马上火化，简直细思恐极，昨天晚上才离开的人，出事的原因都还不明朗，人就要送去火化，一火化人就成了一捧灰，就什么都没有了，这个人就彻彻底底算是不在了，连同她身上所有的不甘和委屈，和所有的证据。 谨安起了一身的冷汗，拉住顾明雨发疯似的吼道：“你姐现在在哪呢？不可以火化，不可以！她是怎么出事的查出来了吗就这么急着毁尸灭迹，人还不能火化，告诉你妈，不能火化！” 第四十六章 一条人命的价值 两个人火急火燎地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上午快九点了，下火车的时候还只是有一点变天，现在天气已经闷到整个人都发粘，抬抬胳膊抬抬腿都黏腻腻的感觉。 两个人进医院找人的时候顾爸爸正在走廊里输液，连续几天的身心俱疲让他严重中暑脱力。 “爸？你这是怎么了？我妈呢，我姐呢？”顾明雨在过来的路上好不容易平复的情绪在看见自己爸爸的一瞬间全盘崩溃。 顾爸爸浑浑噩噩地睁开眼，看见眼前人的那一刻，浑浊发黄又布满血丝的眼一下亮了，整个人的状态说不好听了像是回光返照一样，他一把拉住顾明雨的胳膊，“雪？小雪，是你小雪？爸爸对不起你啊雪。” 顾明雨抓着爸爸的胳膊哭得更厉害了，“爸，我！雨，小雨。” 顾爸爸似乎是不相信，又定神看了两眼，两行眼泪刷地落了下来“雨啊，你姐，你姐她——。” 顾明雨拿出纸巾给爸爸擦擦眼泪安慰道：“好了爸别说了，我妈呢，姐姐呢？” “你妈去送你姐最后一程了。” 爸爸用粗糙的手盖住脸，这个在女儿面前坚强惯了的汉子，实在不想在女儿面前显得那么脆弱。 “人不能烧！” 谨安根本没想到他们会不等顾明雨过来就把顾夜雪送去火化。 本来顾爸爸没怎么注意到谨安，谨安突然来了这么一嗓子他才看了谨安一眼，然后询问似的看了一眼顾明雨。 “徐谨安，我姐的同学。” “哦，”得知没什么危险后，顾爸爸满不在乎地点点头，不再理会这个自己早没了印象的姑娘。 “我妈在哪？他们人呢？” “去殡仪馆好一会儿了。” 谨安转身拔腿就往外跑，她感觉整个人都在发飘，不知道是累的饿的还是精神太紧张了。 顾夜雪告诉过自己，她是冬天的晚上生的，刚出生的时候都没哭，是医生拍脚丫才哭的。那天夜里下了好大的雪，第二天早上白茫茫一片，家里人都说这孩子就像是夜晚飘落的雪花，安安静静的来到这个世界上，却也因此纯粹干净的动人，所以起名叫夜雪。 谨安看上去很冷静站在马路上打车，而五脏六腑却早已经被攥成了一团。她像是夜雪一样安静的到来，绝不能让她的离开也和雪花的消逝一样悄然无声。 刚刚有辆出租车停下，顾明雨也追了出来。 “师傅，殡仪馆，快快快快！”两个人一坐上车，连个雷都没有，大雨就划破空气倾盆而下，谨安紧张地扣着自己的手心，她感觉自己慌得头晕眼花的。 司机问也没问就把她们送到了最近的殡仪馆，两个人冒着大雨跑进去，短短几十米的路就成了落汤鸡。还没再往里走，顾明雨就看见了哭的不能自抑的妈妈。 “妈，我姐呢我姐呢！”顾明雨都顾不得擦擦身上的水，扳住妈妈的肩膀问到。 顾妈妈悲伤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抬手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水，“下午，下午就带你姐回家。” “我姐呢？我姐呢妈！我还没能再看她一眼，妈！为什么！为什么！”顾明雨吼的撕心裂肺，她不明白妈妈为什么就不能等她过来。 顾妈妈躲避着她悲痛的眼神，“人都没了，再看有什么用。”妈妈站起来，把自己包里这几天拿来擦汗的毛巾拿出来给顾明雨擦着头上的雨。 “怎么会没用，尸检了吗？警察看了吗？我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走了？”顾明雨打开妈妈的手反问到。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人都没了，就让你姐好好的走，还非让那些人拿着刀子把你姐划烂分尸吗？”妈妈擦了擦自己的脸，心酸又无奈。 “你们是不是把顾夜雪卖了？”谨安站在母女的身后冷漠的开口。顾明雨被她的话吓得心里一惊，回头诧异地看着她。 顾妈妈看着这个浑身滴水的姑娘眼神居然躲避了，“谨安对，还陪小雨过来，麻烦你了。” 谨安丝毫不留情面，依然冷漠的质问：“为什么这么着急火化？为什么？” 顾妈妈其实没有义务去回答她的问题，但是心虚地解释起来，“人都走了，医院里让火化的。” “为什么不尸检？为什么不继续追究？您不是不相信说意外吗？为什么，是医院里急？还是你们急她男朋友家急！” “警察都没看出个什么来，我们能怎么样，阿姨知道阿姨给你打电话麻烦到你了，阿姨谢谢你，阿姨和你道歉。”说完她开始对着谨安大鞠躬，躬得整个头都快磕着膝盖了。 “妈，妈你别这样妈，谨安姐不是这个意思。”顾明雨赶紧去扶自己的妈妈，可是顾妈妈倔强地不肯直起腰。 “为什么不再坚持一下？为什么不给顾夜雪一个公道？她可是你们的女儿啊。”谨安的声音悲凉的像是冬日里冰层下还在流动的水，浸得人从四肢百骸疼到五脏六腑。 “人都走了，活着的人还得继续活啊，我们还能怎么样，还能怎么样~”顾妈妈依然不停的鞠着深躬，整个人像是魔怔了一样。 顾明雨拼命地拉着自己妈妈，一面对谨安吼道：“谨安姐你别说了。” 谨安还是不能相信这件事情就这样定局了，她满眼的痛心和苦涩，“她真的连离开，都要像是雪化了一样没痕迹地消散吗？” 顾妈妈听见这句话终于崩溃了。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开始自己扇自己耳光。 “我对不起我闺女！我对不起我们雪！我不是人，到头来都没能给雪讨回个公道来。我对不起我闺女——” 顾明雨抓住妈妈的手不让她继续自残，“妈，你别这样妈，妈，我姐不想看见你这样妈，妈，你别这样。”顾明雨边按妈妈的手边痛哭流涕。 这时候顾夜雪的男朋友和他们家那边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看着狼狈的三个人，又是不解又觉得有些滑稽。 谨安一眼认出了他，过去就给了他一巴掌，这一巴掌把他给打懵了。谨安再想打第二下的时候他反应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虽然他还没谨安高，但是男女力量悬殊，谨安挣了两下居然没挣开。 她瞪着他吼道：“顾夜雪到底是怎么摔的？” 他厌恶地把谨安推了出去，揉了揉自己的脸说的理直气壮，“她自己在家的时候摔的，我那天要不是回去的早，及时把人送到医院，小雪可能都撑不过这几天。” “你他妈放狗屁！那你为什么不马上通知家里，为什么这么着急火化？” “人都没了不火化等着烂啊，你他妈是谁啊就管这么多，小雪没了我不比你们难受。是她怕家里担心不让通知家里的，我这几天真是跑前跑后的还被你们一个个的骂。” 说完他假惺惺地走到顾妈妈身边去扶她，“行了姨，别哭了，小雪已经没了，你再哭坏了身子该怎么办。我也有不好我昨天晚上不都承认了吗对，毕竟人是跟着我回来的，我不能说一点责任也没有。都说了，二十三万，除了小雪这几天治病的钱，这可是把原来准备给我和雪买房子剩的钱都给你们了，我以后可能都说不上媳妇了。” 顾明雨一把推开他的手，“我们才不要你的臭钱，我们要还我姐一个真相，一个公道！” 他不屑地看着顾明雨嘲笑道：“我和你姐好过一场我不和你一般见识，但是妹妹你不能这么说话。你姐刚走我不愿意说话太难听，但是我们家绝对没有对不起她，她是不工作不干活在家里的时候自己给摔了。这几天的医药费你知道花了我们家多少钱，昨天晚上你爸妈又和我要了多少钱，你现在上嘴皮碰下嘴皮说不要了，你问问你爸你妈愿意吗？” 顾明雨没有底气的看着妈妈，想从她那里得到答案。 “钱是我们自己要的？” 妈妈低着头很痛苦的样子，“人都已经走了，咱活着的人日子还得过啊。” 第四十七章 活下去的动物本能 谨安经常在想，一条人命到底是值多少钱，十万，二十万，还是一百万？还是说人穷就是贱命一条，就是到这个世上来充数的。 回来的路上一路大雨瓢泼，所有人都像是看傻子一样地看着她。手机因为进水已经彻底报废了，她晃晃悠悠地从火车站走回了家。 她觉得自己去哪已经无所谓了，上不上学也无所谓了，有没有人爱自己都无所谓了。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她意识到自己再怎么苦苦挣扎，也不过是底层不能翻身的贱命一条，命运这东西，根本无力反抗。 只是因为目睹了自己外公被撞过程而自己太过无动于衷，就备受指责；只是想给意外去世的朋友讨个公道，却被施暴方和受害方一起嫌弃多管闲事。 被撞死的老人，客死他乡的女儿，当悲剧降临的时候，他们的亲人第一时间想到的却都是怎么把死亡最大限度地变成金钱。 要什么公平正义，讲什么礼义廉耻，钱才是实实在在能握在手里的东西，像是顾妈妈说的，活着的人还得活着。 她不理解，她觉得自己到死都不理解，活着的人必须要这样活着吗？必须要拿着别人的命换来的钱才能活下去吗！ 一回到家就是连续三天的高烧不退，谨安整个人烧到六亲不认，满眼都是幻想，一会是在宿舍里和顾夜雪聊天，一会儿是叶言言坐在自己的床头吃饺子。 这几天里顾明雨把她的行李送了回来，哭着说自己要和家里决裂。 手机卡和进了水的手机回来的路上就一块都扔了，一个人如果没了要联系的人，社交工具也没什么意义。 退烧之后，谨安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咖啡店辞职并为自己的旷工感到抱歉，扣除旷工的工钱，她一共拿到了1800块钱。 她把自己卡里的余额全部清算一遍，手里一共有六千三百五十二块七毛钱，除去取不出来的零头，她把六千三百块钱分成三份，一份拜托店长打到叶言言卡里，一份给了顾明雨，她其实也不知道顾明雨到底会不会离家出走，她只是希望她如果离开家的话这点钱能多少帮到她，自己已经没有精力和这个世界抗争了，可是仍希望有人不被改变。 有时候仍不免呐喊几声，聊以慰藉那在寂寞里奔驰的猛士，使他不惮于前驱。看见这句话的时候谨安觉得心里苦的很，以前也是苦的，但总觉得自己早晚能够着一点甜，而现在她感到疲乏无力，连自己想坚持不被改变都很难。 最后一份钱给了妈妈，她知道这些当然是不够的，可是无所谓，她现在不是被有钱人看上了吗，不是可以换彩礼了吗。 分配完钱她觉得自己又可悲了几分，自己二十三岁了，实实在在可以拿出来的，可以支配的居然只有六千多块钱，怪不得这么多人被钱压断了脊柱。 谨安一直不相信什么人之初性本善，她觉得人一出生带来的就只有活下去的动物本能。绝大部分人都是没多少善心，也被法律道德社会规矩约束着不敢做恶的芸芸众生罢了，她觉得好累，她连动物本能都没有了。 从她回来爸爸一直不和她说话，妈妈也不敢提有什么媒人来说亲的事，整个家又暂时维持住了表面的和平。谨安把钱给妈妈的时候妈妈多少有些震惊，“我拿你的钱干什么，你又没工作，开学留着自己花。” 谨安把钱放到桌子上打磨着好几天来不及修剪的指甲，“你拿着，我这几天发烧又花家里不少钱，再不给家里点钱我爸又得心疼了。” “你管他干嘛，他还能怎么你啊，自己收起来。” 谨安依然不紧不慢地磨着指甲，自己在咖啡店打工是不能留指甲的，所以剪的很勤，已经很久没留这么长了，现在打磨平了还挺好看。 “他是不能怎么我，顶多就是打我一顿呗还能怎么样，又不能打死我，毕竟自己打死的不能和别人换钱。” 妈妈有点听不下去谨安话里的夹枪带棒了，她站起来把谨安拉起来坐正，“好好坐着，这么大姑娘了坐没坐相，你发烧这几天花这么多钱你爸说什么了吗。你这孩子，这话当着他你可别乱说。” “我叫乱说吗？他不计较不趁机踩我两脚是为什么妈你真不知道吗，前几天没有媒人来我们家吗？妈，比起你挂在嘴上的重男轻女，他对我的算计才让我恶心，你想想，自己的爸爸天天算计自己女儿的价值，你说他妈的恶心不恶心？”谨安说完又懒散的靠在了沙发上，带点无赖带点挑衅地看着妈妈。 妈妈看着她这种完全的无赖的状态居然比她声嘶力竭据理力争的状态更让人觉得寒心，甚至觉得有些恐怖。她仿佛在说我不再渴求你们的肯定你们的认同了，我现在就是一门心思的恶心你们。 妈妈终究也没回答谨安的问题，转身离开了。谨安却不依不饶，趴到了沙发背上看着妈妈的背影喊起来：“你都不想和我聊聊怎么拿我换钱吗？呸，你看我这人说话真难听，是不和我说说人家给我介绍了个什么样的对象吗？” 她像是说单口相声一样，拿自己开刀去讥讽，去挑衅，用自杀式的包袱去恶心父母。 妈妈还是不回答她的问题，疲倦地走进自己的房间准备躺一会儿，回头看见趴在沙发上笑的谨安时，心里居然有点发虚。她躺了一会儿又坐了起来，看见谨安依然趴在沙发上自个在那笑。 妈妈终于无法忍受，对着谨安喊道：“我和你爸都没替你答应，你不是还在上学吗，我给你回绝了，我睡一会儿，你自己找点事干，别一个人在那笑了。” 听见妈妈的回答谨安坐回沙发瞬间面无表情。 “你怎么能给我回绝了，我说我不愿意了吗？” 妈妈站起来关上了房门，她了解自己的女儿，知道这种状态的谨安才算是真的要和他们别扭到底了，这孩子心狠起来是为了能溅别人一身血可以给自己两刀的那种人。此刻她的心里想的都是女儿算是白养了，只希望儿子日后能有出息，好把自己接走过好日子。 第四十八章 想通了的徐谨安 晚饭的时间谨安殷勤地给爸爸盛了一碗饭，爸爸撇了她一眼，还是不和她说话，她却像是没看见一样，继续死皮赖脸的笑着说道：“爸，明天下班回来给我买给新手机呗。” 爸爸依然不理会她，端着碗闷头吃饭。 “姐，要不你先拿着我的那个破手机，可能有点卡，但也是智能的。”弟弟现在是生怕谨安和爸爸再闹出什么矛盾。 谨安不理他，还是笑嘻嘻地看着爸爸吃饭，“你别说话，我可得让咱爸给我买个新的，还得是最新款苹果，对爸？” 爸爸知道谨安是胡搅蛮缠要自己，但还是停了下来。 “你要是还愿意在这个家待着，你家老老实实的待着，少出这些洋相来气我。” 谨安整个人都懒洋洋的，“怎么能是出洋相呢，如果连想嫁人了都是出洋相，那这世上还有能让女孩子干的事吗” 爸爸没听谨安类似自说自话的回答，自己去沙发上看电视了。谨安不知好歹的地跟了过去，大咧咧地往沙发上一坐，“等着我去自己说，我给你们弄个外孙回来，你们可就被人家牵着鼻子走了。” 爸爸不耐烦的换着台，“你少在这气我。” “我怎么叫气你们呢，我自己想通了不行啊。其实这几天我也经历的特别多的事也算是想明白点了，我研究生毕业要什么用，孙秉龙说的对，我能做到行业顶尖吗，我到时候拼死拼活一个月我一万多还得看别人脸色，我倒不如趁着年轻早找个有钱的主当阔太太多好。不瞒你们说，以前是我不懂事，就这几天我是想明白点了，你们说的其实都对。我就是不如谨林啊，你说我要是和现在一样想明白了出嫁了成了有钱人，那也是我一个人吃香的喝辣的，钱是人家的，我是不能带回来给你和我妈，谨林不一样啊，他要是有钱了，怎么不得送你们俩周游世界。我还真的就是一个外人，这还真不是气你们的话。” 爸爸将信将疑地调小了电视的音量，听着谨安继续说。 “这几天的事对我触动真的是挺大的，姥爷的离开，包括你们可能已经知道了，和我从小关系特别好的那个叫顾夜雪的小姑娘，很突然的也走了。说实话人的命太脆弱了，一辈子太短了，早想明白了早舒服过日子。就比如说读书，小时候都问你读书干什么啊，不就是当大官挣大钱吗。现在既然拿大钱的机会都在我眼前了，我何必再去吃几年的苦。爸你也别以为我在和你找别扭，还真不是，我就是自己想明白了，我姥爷被人推被撞死，才赔了多少钱，我同学死地更是不明不白的，为了那点钱就这么算了。钱真是好东西啊，我可不想以后我有什么病什么灾了，连治病的钱都拿不出来。” 说着谨安站了起来毕恭毕敬地给爸爸鞠了个躬，“是我以前不对，前几天的事让大家都不高兴，反正弄得家里大大小小的关系也都挺僵的，要是可以两家都觉得合适咱就定下来，每个亲戚都通知一下来喝个酒，算是我这个小辈的给大家赔礼道歉了，这件事就麻烦爸爸您了您看行不行？” 爸爸依然撇着嘴看着谨安，但是却抬手关上了电视，他把遥控器往茶几上轻轻一扔，示意谨安坐下。 然后向她那侧了侧身子，又摆出了长辈的架子，语重心长的问道：“那你先说明白你到底是个什么想法，你想怎么办？” 谨安瞬间也认真起来，两个人像是大人一样的对话。 “我就是想着我妈怎么着也得先回媒人一声对，就说前几天孩子有事，没空见面，这几天这不是有时间，两个孩子先见见。当然了我俩是同学，以前也都见过，可是这个步骤咱该走还是得走，因为你和我妈也得见见他。然后要是他爸妈对我没意见，你们也没什么意见，那咱就尽早订下来，早一天少操心一天，把我这些大爷啊，舅舅啊，定亲的时候都叫过来，算是家里大人都见过了。要是都顺风顺水的话入秋之前就把婚结了，秋天凉快了正好还能出去玩两天。反正我是这么想的，你和我妈还有什么意见吗？” 爸爸还是觉得她变化太快了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真不上学了？” “我是无所谓，他们家要是想供我，我就继续上，反正也不用贷款也不用操心钱的事，他们家要是急着要孩子，那就生孩子，有了孩子我该完成的任务也算是都完成了，两家也算是都有了交代。” 爸爸放松地靠在了沙发背上，“你怎么就知道人家就一定这么相中你了？” “这点自信我还没有吗，前几天我碰见他了，也有他微信，这点数我还是有的，你就说给不给我买手机？” 爸爸终于又是那个通情达理的长辈了，他点点头说道：“该买的咱肯定是得买，这不是你要不要的问题，现在没有手机太不方便了。但是说明白，没有钱给你买最好的，就给你买个一千多的用着就行，你要说真有本事，你俩成了以后让他给你买一个。” 谨安又点点头，一点也不意外，“行啊，那就先买个一千多的用着，你现在就去给我买，我没有手机实在是不方便，前几天都没好意思要。这样，你先去买了手机回来，吃完饭没事就让我妈去媒人家走走，明天就能见面。” 爸爸看了妈妈一眼，又看了看懒散的谨安，站起来拍拍屁股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妈妈吃完饭也坐了过来，看上去还是有些担心，“你刚才说的都是实话啊？” 谨安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我骗你们干嘛，我连学都不上了，我连前程我都不想要了，我骗你们我还能作贱我自己啊？” 妈妈恐怕惹她生气，赶紧解释道：“我没有那个意思，那个孩子的照片我倒是见着了，挺好一个孩子，长得周正，媒人也说了，跟着他爸爸干活，是个务实又踏实的小孩。就是你平时心高气傲的，你看得上一个高中毕业的吗？” 谨安坐起来向妈妈那靠了靠：“妈，我还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都想明白了你还没想明白啊，学历算个屁啊，我大学出来我研究生出来我一年可能都没有人家一个月接个大活来的钱多，我看他学历干什么，现在这个社会要的是能说会道会来事能赚钱。” 妈妈还是怕谨安会诳他们一出，让他们丢人。又问道：“那我可真去找媒人了，你可别后悔啊。” 第四十九章 欢天喜地的爸妈 “我后悔什么，你再和我磨磨唧唧我就真后悔了。趁现在还年轻好看，赶紧有钱多保养才是真的，你以为他为什么看上我了？还真因为我是研究生啊，现在社会研究生还稀奇啊。” 妈妈抬手给她理了理碎发，欣慰的说道：“现在我这么说你可能不信啊，我和你爸愿意这样纯粹是为了你以后能过好日子，和你刚才说的似的，你以后吃香喝辣的我们能沾多少光，好日子还是你的，福还是你自己享，你想明白了比谁说都好使。” “对，我都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我能不知道吗。你要是现在没事你就去媒人家坐坐，赶紧的。” 妈妈起身去房间找了个鲜亮的体恤来回地照了照镜子，“你拿出你的眉笔来给我稍微画一下眉毛，我的眉毛太淡了，不好看，这出去是咱家的面子。” 谨安起身去自己房间拿出眉笔给妈妈轻轻扫了几笔，“以后让你女婿拿钱给你纹上眉毛，纹那种最贵的。” 妈妈又照了照镜子，“也不用纹最贵的，就六七百的就行。真有闲钱让他开车带着我们全家去爬泰山啊，你不是一直说山东人一定要爬泰山吗，好歹满足这么多年的愿望，让他带着咱们全家都去。我好拜拜，让你弟考个好大学” 谨安给妈妈拽了拽上衣，“让他开车干嘛，他们家做生意的，换下来的旧车让他给爸爸一辆，拉着你和弟弟出去玩就是啦。” 这可是句句都说到妈妈心坎里了，脸上收不住的笑容，“也对，做生意的，换下来的旧车也不值什么钱，还是我闺女想的远啊，要不能考上研究生。” 妈妈美滋滋地出了门，谨安打开电视随便找了个唱着歌的台，二郎腿一翘就跟着哼哼起来。 弟弟过来坐到她身边，有些担心她，“你想干什么，你疯了？还是烧傻了？” 她拍拍弟弟的肩膀，“我能干什么，改善咱家的生活条件，给你的人生修桥铺路。” 弟弟瞬间翻脸，“我不用你给我铺路，你根本也不是那么想的。” 她也懒得多说，“我怎么想的你怎么知道！你起开，打扰我看电视了，我马上就出嫁了还能在家里看几次电视你还不让让我。” 弟弟起身就把电视的电源给拔了，“你根本就不想看电视，就像你根本就不想嫁给那个男的！” “你他妈对我发什么疯！”谨安对他的态度表示不屑，起身冰箱拿了瓶可乐回了房间。 “对了，爸要是回来了让他把手机放沙发上就行，我明天起来看。你要是没事就去学习行不行，以后爸妈还指着你吃香喝辣呢。蓝蓝的天空白云飘，白云上面马儿跑～” 她哼着歌，一脚把自己的房门踹死。 九点多妈妈才回来，看来是聊得很投机，她往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徐谨林身上塞了几块小蛋糕两袋酸奶，推了推他小声说道：“没事就快去睡觉，拿着去自己屋里吃，酸奶留着明天早上喝一袋别都喝了。” 他坐在沙发上也不接零食，也不走，问道：“谈得怎么样？” “大人的事你少打听，快去睡觉，蜜食你吃不吃，不吃都给你姐了。” 他看了看妈妈手里提的蜜食摇摇头，把身上的零食一推起身回了房间。 妈妈无奈地摇摇头，心里感叹两个孩子一对不懂事。弯腰把掉到地上的小蛋糕都捡起来放到了茶几上，想了想又捡了两个放进手里的袋子里，敲了敲谨安的房门，“安，睡着了吗，没睡着妈妈进去了啊，这回来的路上看见卖蜜食的，想着你喜欢吃专门给你买回来了一点，你现在吃吗？”她转了转门把手，打不开。 “不吃。” 妈妈不死心，依然站在门口，“吃一点，明天就没现在好吃了，给妈妈把门打开，在家里还锁什么门啊。” 门从里面打开，满脸疲倦的谨安踩着拖鞋站在门口扶着门，“谈成了？” 妈妈几乎称得上是奉承的笑，“成了，明天去见见媒人家行不行？” “再说。”她打了个哈欠，马上就要转身关门睡觉，这倒不是装的，现在的谨安觉得自己出奇的累，一天二十四小时，二十二个小时她都感觉自己掉了魂一样的无精打采。 “这么困啊，”妈妈一把扒住了门，“那蜜食你还吃吗，放床头上，想吃了就拿一块，里面还有两块媒人给我的小蛋糕，说是她闺女从美国寄回来的，比咱们这的好吃，你尝尝。” 她面无表情地接了过来，“还有事吗，没事我睡觉了。” 妈妈还是扒着门，“那明天的事确定了？你可别框妈妈这么一出。” “要不你拿链子把我锁床上？” “说什么傻话，明天少说这样的傻话啊，睡觉。”妈妈爱怜地又摸摸她的头，“看看你困的，少玩手机就好了，睡觉，你爸爸回来了吗？” 谨安觉得恶心，他们对自己越好就越恶心，她终于不耐烦了，白了妈妈一眼，“不知道。” “行，那你睡觉，把蜜食都吃了别瞎了粮食，我自己给你爸打个电话。一天天的不知道又去哪玩了。” 妈妈终于放开了门，谨安瞬间把门关住。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袋子，把里面的蛋糕拿了出来，撕开包装用手攥地稀巴烂，然后用力甩在门上！甩在墙上！甩在窗户上！好在蛋糕软绵绵的，并没有什么声响。 她看见了茶几上的那一堆，但是她只舍得给自己两个。 “你在哪呢，几点了不知道回来。”妈妈坐在沙发上，给爸爸打过去一个电话。 “你管我在哪玩，你回家了吗？谈的怎么样。” “你一个男家长打听这么多干嘛，还有我操持不好的事吗？”妈妈翘起了二郎腿。“手机给她买了吗，要是明天见不到她可真和你疯。” “买了，在我哥这儿呢，一会就回去。” “行，八字没一撇的事少在外面吹啊，赶紧回来。” “知道了。”那头不耐烦的挂了电话。 第五十章 那些童年记忆 早上起来洗澡的时候桌上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她擦着头发觉得很压抑，“为什么非要去媒人家见面，直接来我们家不行吗？” “哪有说第一次见面家领到家里来的，赶紧擦擦头发，擦擦头发吃完饭一会过去见一面。” 谨安把毛巾随手一丢一屁股坐到餐桌前“又不是没见过，走形式而已。” 摸起个勺子来用餐巾纸擦了擦，还送进嘴里她就又变了脸色。 “我不要香菜不要香菜，我不喜欢吃！说了多少次了为什么我的豆腐脑还有香菜。”她拿起一根油条咬了一口，把豆腐脑推开了。 “我一下买四份，忘了说了，行了，赶紧吃饭，我给你撇出来行不行。”妈妈把谨安的那份拉到面前要帮她撇出香菜来。 谨安伸手又拉了回来，“行了，我自己往外吐，以前也都是这样吃的。”说完吃了一大勺吐出几个香菜梗来。“媒人说什么了吗？” “没说什么，就是说你听话懂事，她说你这个同学家啊是真有钱，光是请她来说说就给她买了好几百块钱的礼，你俩要是能成了可不能忘了她这个媒人。” 谨安吃了两根油条，豆腐脑并没吃几口，擦擦嘴站了起来，“行了，走，说的是几点见面啊？” 妈妈看了看她吃剩的豆腐脑，“再吃几口，怕什么，说的是十点半，这才几点。再说咱是女方，让他们等等怕什么。” “我吃饱了，你也赶紧吃别瞎忙活了。”谨安坐在沙发上开始摆弄自己的新手机，把新开的手机卡装上，安装好常用的软件，又莫名有些伤感。新瓶装旧酒罢了，人生又不能扔掉换新的，还是一样的又苦又涩。 新的手机号，再注册一个新的微信号，她看着空空如也的微信号，想起了顾夜雪，也想起了叶言言。 也不知道叶言言有没有再联系过自己，要是联系自己的话她要和自己说什么呢；不知道奶奶出院了没有，还生自己的气吗；她到底有没有和男朋友复合，她真的会结婚吗。想到这里，谨安瞬间焦躁地想把自己的脸撕烂，抬手就把桌上的手机盒掷到了地上。 妈妈被她吓了一跳，赶紧回头看了一眼，“怎么了？” 她深呼吸了几下，弯腰又把盒子捡起来放回到桌上，“没什么，刚才地上有个虫子，我想砸它来着，没砸着。” “你要是没事你也别捣鼓你的新手机了，去吹吹头发，稍微擦点粉，别擦的太厚了啊。还有那个眼睛，千万别化得眼睛那一圈通红通红的，嘴也通红通红的，和吃了死孩子似的。” 谨安这次倒是很听话的去换了套鲜亮的衣服，化了个淡妆，还把头发扎了起来，一个乖巧的低马尾。她把桌上的小熊头绳套在手指上转来转去，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东西。 和妈妈在去媒人家的路上，妈妈摸了摸谨安的小辫子，也注意到了她的头饰。 “你头发长得是挺快啊，你看现在扎起来还挺长了。就是这个头绳的花太大了，和小孩似的，路上买个黑的换下来。” 谨安反手摸了摸头绳上的小熊，“我觉得挺可爱的，小时候没有，现在带带怎么了。” 说起小时候，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开始讲给妈妈听。 “我记得我上幼儿园的时候，那个时候特别流行那种花蝴蝶的发卡，不知道你记得吗，就是彩色的小珠珠串起来的那种。那时候有一个同学每天扎两个朝天辫，一边还夹了一个蝴蝶，我真的觉得找真的是太好看了，妈你知道吗，太好看了！我就在想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比她还好看的小女孩了，我做梦都想摸一下，想摸摸那个蝴蝶。然后有一天我就忍不住了，我问她我能摸一下你的发卡吗。可能是我的眼神太卑微太可怜太舔狗了哈哈哈哈，她就特别高傲地坐下来，同意我摸一下她的花蝴蝶。我发誓我当时真的只是轻轻地十分爱惜地摸了一下，我不知道那个花蝴蝶怎么就坏了，穿着珠子的线怎么就开了。她抓住我的手说我是故意的，说我扯她的辫子，说我抢她的发卡。” 妈妈真的像是听笑话一样笑起来，笑她记性好，笑她的爱记仇。 “你记性也是好，幼儿园的事你都能记得。” “我当然记得了，到死都记得。小孩子的那种最直来直去的恶意，和大人的恶意还不一样，因为他们都坏得问心无愧。全部的小朋友都觉得我会这么做，因为我老是穿男孩子款式的衣服，而她穿着小裙子；因为我留着最好打理的短发，而她的发型却像个小公主；我向来话少内向她又多才多艺。在五六岁孩子的心里我当然会这么做了。” 妈妈不以为然，“小孩而已，你看看你说的这么难听，还恶意，你自己不是从小孩过来的吗？” “他们一块指责我，我紧张到都尿裤子了，那时的我就不止是个抓别人辫子和发卡的假小子，还是爱尿裤子的撒谎精爱哭鬼。我回家的时候你还骂我都上学还尿裤子。我告诉你这件事的时候你正忙着给自己煎中药，因为要备孕，要生儿子。” 妈妈加快了脚步不再和谨安并肩前行，“我都不记得了，你看你还记这么清楚。” “我说人家让我赔，要你买个花蝴蝶给我我好赔给人家，结果呢，你随便买了一个带向日葵的小发卡给我了，说是买不到花蝴蝶，这个是一样的，比花蝴蝶还好看。” 妈妈脸上的表情凝固了，开始她以为谨安只是想起来了童年趣事想和自己分享一下，没想到她是想告诉自己她还在记仇。她有点烦了，自己为了她能嫁个好人家跑前跑后，而她从小到大就只会记仇。 “不一样啊，她两个小辫子是一样的，怎么能一个夹花蝴蝶一个夹向日葵呢。所以在我非常难为情，把向日葵从书包里拿出来的时候要低三下四地赔给人家。她说我说故意的，说我们家都是穷鬼，连花蝴蝶都买不到。你成功地让我从假小子撒谎精爱哭鬼又加了几项言而无信和穷鬼。” 她笑起来，“哈哈哈哈，你说小孩这个东西还是真有意思，大人总是觉得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其实什么高低贵贱，他们来的比成人直接。” 妈妈不再接话，也没了刚出门时的喜气。她现在觉得自己的女儿脑子有点问题，读书读傻了，成天这个坏那个坏的，全世界就没个好人。她甚至有点不想去了，因为相亲的时候她要是来这么一句，自己的脸可要往哪放。 说完谨安一扫脸上的阴霾，又蹦蹦跳跳起来，是真的狠狠地原地蹦了两下。 她蹦到妈妈前面，“我就是想起来了就说说，你还不乐意了。” 她又温顺起来，“这算什么事，是我以前不懂事，家长多忙啊，手头有多少事啊，哪有时间去给小孩找一模一样的发卡，去解决小孩之间的矛盾对，我现在都理解，我以前多扭啊，我说的事你当时要是不答应我不得闹翻了天。其实先答应下来到时候再说也不失为一种高效的解决方法，我都学着呢，没什么大事，都是我记性太好了。” 妈妈用试探的眼神看着她，觉得她有些喜怒无常。 “真的，家里那么多事都是你操持着，爸爸要是顶梁柱妈妈就是家里的墙，墙可比顶梁柱的作用大对，我知道你不容易。” “你少恭维我。”话是这么说，妈妈却忍不住笑了。“真的是理解妈妈了啊，我知道你这是掏心窝子的话。妈妈那时候忙着家里的大事小情，还得照顾你和你爸，哪有时间去给你找发卡啊，你能理解妈妈就好。还有你想留头发这件事，妈妈真的是没时间天天早上给你梳头，短头发梳子一梳就整整齐齐了，多好。” 谨安温顺地挽着妈妈的胳膊，“我现在都能理解了，养孩子不容易，我没怪您。” 第五十一章 谁在挑选谁 两个人说着聊着就到了媒人家，孙秉龙和他妈妈已经在沙发上坐着了。他穿了一身宝蓝色的紧身西服，配了一双擦得能反光的尖头皮鞋，加上浓浓的劣质香水味，谨安觉得他要是出台，肯定能挣不少钱。 一进门媒人就迎了上来，和妈妈相互拍拍胳膊便一把挽住了谨安，止不住的夸赞。 “哎呦这闺女长得，真的是没给我们老徐家丢人啊，和那电视上那女明星似的，你看看这个身高，你看你爸妈把你养的真好。听你妈说你前几天发烧了，把大姑我吓得可是不轻快，直想去看看你，你妈说你好了明天要过来玩这才放下心来，你姑我也姓徐你知道，天下无二徐，咱还是一家呢，来来来，坐下，坐下说。”说着就拉着谨安坐到了正沙发上。 “我可是得挨着我外甥女坐，这闺女一看就是有福，我挨着坐也沾点光，”说完又从桌上抓了一把糖塞到谨安手里。“吃糖吃糖。” 谨安被她弄得有些局促，僵硬地接过了糖。不知道的人还以俩人有多熟呢，其实谨安也只是第一次见她。 孙秉龙和他妈妈从谨安她们进来的时候就都站了起来，谨安赶紧又重新站起来让着孙秉龙的妈妈坐下自己才重新坐下。 媒人起来给谨安和妈妈一人拿了个茶杯，谨安又赶紧起来接过茶壶，“给我大姑，来，我倒，我小辈的怎么能让您给倒茶。” 媒人笑得和朵花一样，“不用不用，你是客人，哪能让你来倒茶，你坐着就行，我给你们倒，你看这孩子家教是真好，要不是研究生呢，有出息有出息。” 谨安便坐下不再争了，媒人看看她又看看孙秉龙，开始舌灿莲花。 “这俩孩子真是越看越好啊，怎么都长的这么好呢你说说，我们年轻那会儿都长得又黑又瘦的，你们看看现在的孩子，一个个和大明星似的，打扮的也是，龙龙这身衣服不便宜，可真是好看。” 孙秉龙谦虚的笑了一下，“哪有哪有，也就两三万块钱，平时也不穿，但咱是做生意的，出门不能跌份不是，才订做了这么一身衣服。” 媒人一听价钱更惊讶了，“你说现在的孩子是真有出息啊，咱平时两三千的也穿不起，人家一穿就穿这两三万的了，来，我也看看那两三万的衣服。”说着站起来要去看看孙秉龙的衣服。 孙秉龙也站起来得意的抖了抖外套，“没有，和普通衣服一样。”说着递给媒人一个衣角让她摸，媒人摸了几下赶紧夸张地看着两个妈妈，“你们别说，这衣服料子就是好，大姐你这个儿子有本事，真的，好本事。” 孙秉龙妈妈笑得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也不谦虚，跟着夸起来。 “这孩子你别说，是比他爸有远见，和他爸一块干活之后很多大活都是他说下来的。他做这身衣服的时候他爸还骂他，他爸爸没我们龙有远见，这人啊还是得打扮。” 所有人都笑容满面地感叹孙秉龙年少有为，连谨安也喝着茶似笑非笑地看了孙秉龙一眼，这一眼看得他那个心花怒放想入非非。 媒人也看见了那个眼神，赶紧接话道：“也不知道现在这些小年轻的都喜欢什么，像我家这个孩子啊，就喜欢收藏以前的老磁带什么的，屋里满满当当的都是这个，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喜欢的，要不你俩去看看，我们老姐们三个也在外面聊聊天行不行？” 孙秉龙一听这是给创造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机会，恨不得立刻到去房间去，弹起来后却又有点不好意思，有点期待地看着谨安，恐怕她会不同意。谨安并不去看他，只是低头喝着茶，茶也不见下，就小抿了几口。 放下茶杯谨安笑吟吟地说道：“应该还挺有意思的，要不就看看。”说完不紧不慢地站起来，递给孙秉龙一个眼神。 媒人捂着嘴笑着看了两个妈妈一眼，把俩人带到了自己孩子的房间。 “你们俩随便看随便聊就行，我们说话声音太大了就先把门给你们带过来，有事喊大姑，大姑把你们的茶给你们端到这屋里来。” 谨安客气道：“不用了姑，也不算渴，您忙您的的，渴了我们自己去端就行。” 媒人点点头，笑眯眯地给他们两个带过了门。 “那个，那个你这几天没理我，我还以为你生我气了。” 媒人一走，孙秉龙独自在谨安面前反倒更不好意思了，没了微信上的侃侃而谈，也没了在众人面前的潇洒。 谨安看着一墙的磁带和cd，觉得这个大姑的孩子品味真的很可以。她认真地看着这个陌生人的收藏回答的有点漫不经心。 “我手机前几天进水了，坏了。” “我知道，昨天徐大姑去我们家都说了，说是你前几天发烧，现在好了吗？” 谨安回身坐到了写字台前，写字台上放着一张照片，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不能说漂亮，但是温润可爱，她在海边开开心心地比了一个v。 “没好我怎么出来见你。” 孙秉龙尴尬地笑了笑，“你怎么又改变主意了，你不是说你喜欢女的吗？” 出门前谨安给自己的心里建设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甩脸子，但是现在看着孙秉龙那张脸，听见他说话，她发现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厌恶情绪。 “你信我喜欢女的你还找媒人去我家？” “我不信啊，我就知道你是敷衍我，我就是想知道你为什么又愿意了？” 谨安不屑，回身看着他，“我什么时候说我愿意了！” 他有些着急，起身站在谨安面前，“你要不愿意你妈干嘛又找媒人？” 谨安明显地皱了皱鼻子，然后躲避似的地后仰了一些，“什么事情还得一上来就有结果才行吗？我只是把你列在了考虑范围内。” “你什么意思？”他又往前了一步。 谨安感到威胁站了起来，“就是说相处一下，可能觉得行，也可能觉得不行。” “你觉得你在挑我？” 谨安不易察觉地反手抓住了桌上的一支笔，面上还是不动声色。 “你可以不让我挑。” 第五十二章 确立关系 孙秉龙对自己没能抓住主动权这件事感到懊恼。 “以我们家的条件根本就不愁找对象你应该知道？” 他的语气和电视剧台词一样的话都让谨安想笑，她不屑：“我说了，你可以现在就走，就出去说你看不上我。” 他很生气的样子，气谨安不明白他的心。 “我早就告诉你了，从初中我就喜欢你！” “那就是啦，那你还有什么可忿忿不平的？” 他像是没听明白，还是想生气又不敢生气。“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谨安摆摆手，“既然出来见面了我肯定是当真的，你没和你爸妈媒人什么的说过我喜欢女的？” “没有，我吃饱了撑的啊。”他转身坐回了床边上，缓解自己刚才有些冲动的行为带来的尴尬。 “那就好，”她松了一口气，这个憨批没大嘴巴就好。 她又问道：“顾夜雪的事情你知道吗？” “知道，咱同学群里都传遍了。” 他面上又有点得意起来，好像知道这样一个新闻是很了不起似的。 谨安掐着自己手心克制自己，她心里都无语了，孙秉龙为什么每分每秒，每个行为，都能精确地惹毛自己。他现在的表情就很想让人把他的头按在马桶里，问他这件事很有意思吗，有什么好得意的。 他看谨安的表情有些沉重，以为她又开始伤心开始害怕了，他喜欢这样的谨安，不自觉翘起来二郎腿。 “你们这些小女孩啊，还是没见过大世面，好骗，害怕了。也是，我记得你俩关系还挺好的，能不伤心害怕吗？我这还真有点小道消息，你要不要听？” 她一下明白了孙秉龙得意的原因，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 “你说。” 他岔开腿，往前探探头，更得意了。“我和说你了可别告诉别人啊。” “你快说！” “急什么，”他掂着腿说到。“咱们高中不是还有一个同学和顾夜雪上的是同一个学校吗，平时他俩就一块回来啊去学校什么的。我和那个男生关系还挺好的，他回来的时候偶尔一块喝个酒。他说顾夜雪的那个男朋友啊，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我知道你和顾夜雪是好朋友也不愿意和你说的太过，怕你接受不了。反正那个男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别的不说，嫖是肯定的。” 谨安尽量做出一副不相信的表情，“你怎么知道他说的就是真的，不是在和你吹牛？” 一看对方质疑他的权威他立即不高兴了，“这个有什么可吹的，他们都是一个学校的，说不定还睡过同一个小姐，一起睡过同一个都说不定哈哈哈哈。” 说着他猥琐地笑起来，看见谨安脸色一下变了才赶紧收住笑容。 “那你觉得他对顾夜雪是真心的吗？说不定碰见顾夜雪之后浪子回头了呢？” “回他妈的头啊回头！”孙秉龙也有点激动，“说实话我和顾夜雪也是好几年的同学，交集不多但也算是认识，一个人就这么突然没了我也是挺难受的。我就这么和你说，她就长了一张好骗的脸，那小子一试，哎呦还真他妈的又好骗又缺爱，这不是三言两语给哄住了，带回去当保姆使唤呢。” 谨安一下红了眼眶，“那你觉得顾夜雪的死和他有关吗？” 孙秉龙看着她的样子就知道谨安现在十分激动，自己要是说个有关她现在就得拉着自己去报案，何必呢，管自己什么事，有关无关的自己又没看见。 他摇摇头，“这个我还真不好说，谁知道呢，有关无关的，咱又没看见。好了，不说这些让人不高兴的事了。” 谨安突然转身背对着他，还是没控制住自己的眼泪，她抬手擦了擦，稳定了一下情绪。对啊，事情已经算是尘埃落定，自己再打听又有什么用。 她没回头，马上抛出下一个问题，“那你会嫖吗？你不是说男的都这样吗？” 孙秉龙是真没想到她的话题转变的这么快，一下被她问住了。 “没没没，我没嫖过，不干净。” 谨安转回身来，“无所谓，我不在乎，只要是咱俩在一块了之后你别嫖就行了，以前的事我管不着。” 他一听她这么说，就知道两个人的事八成有谱，有些高兴，但又觉得谨安说的不在乎是在框他，赶紧又解释道：“的确没有，真的，我骗你干嘛，没意思，又不干净，我真的没嫖过。” 谨安噗嗤一下笑了，“那你知道怎么嫖吗？” 她这一笑孙秉龙更紧张了，“不知道，没有，不感兴趣。” 这句话谨安真的是连个标点符号都不会信，你说你没嫖过也就算了，你还说你不会，还不感兴趣，那你出家多好啊。 “是吗？连男女之事都不感兴趣那你找老婆干什么？” 他一听更紧张了，出了一头的汗，“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说我对那个事不感兴趣，我是说我对找小姐不感兴趣。” 谨安看着他紧张的样子觉得好笑，也不想再问下去了，毕竟自己也不在乎他到底嫖没嫖过。 “行了你别说了，这个话题就这样。现在说重点，我觉得你还行，有处下去的欲望，你呢？” 她真的觉得自己说的话规规矩矩的，没什么问题，谁知道孙秉龙听见欲望这个词后一下佝偻了身子，然后盘起了腿。 她转头翻了个白眼，去看书桌上的陈设，不再理会他。什么玩意啊，听见点什么都能起反应。 “我，我，我没意见。”他紧张到结巴。 “那你爸妈呢？” “我爸妈也没什么意见。” 谨安转着手里的笔，“你问了吗你就自己做主了？” 他很肯定的态度，“他们管不了我。” “那我呢？以后管不管的了？” 谨安半转身，用一只眼睛撇着他，她生得英气，棱角分明，斜眼看人倒是添了几分媚劲。 “肯定的。”他的喉头上下涌动，紧张得口干舌燥。 “那要是准备结婚了，一切都得听我规划。” 此刻的孙秉龙精虫上脑，估计谨安要他命他都给。 “可以可以可以。” “你别着急说可以，钱这方面你确定你说了算？” “我现在是说了不太算，但是我们家的门头我管着三个，我要是结婚了说这三个门头的钱不再给我爸妈了，他们应该也不会说什么。” 谨安向前探着身子，“你不怕我卷着你的钱跑了？” “你不会的，我觉得你不是那样的人。” “谨安又前进了一点，“你怎么就这么相信我，你不怕我和你结婚就是为了你的钱吗？” “这个我还没点数吗，说实话我有什么啊，你要真和我结婚了，我觉得百分之八十是因为我还有点钱。” “那你还愿意？” “愿意啊，你愿意因为我有点钱嫁给我我还挺高兴的，因为什么不行啊对。” 谨安嗤笑，这次却是在笑自己。 “现在你不会觉得我之前都是假清高，觉得我拜金？” “这有什么，谁不喜欢钱啊。”孙秉龙看着谨安越靠越近，也往前凑了凑头，“你要说你不喜欢钱啊，我都觉得你不真实。” 第五十三章 一拍即合 “好。”谨安脚用力一蹬地，座位就倒了回去。 “这么说咱俩还是能聊到一起的，我和你说实话，顾夜雪突然就这么没了对我的触动其实挺大了，而且他们家只拿到了二十三万的赔偿，让我觉得人命真是不值钱，还是钱好，我们家这个水平你也知道，比你再有钱的也看不上我了，我觉得你就挺好的，到时候肯定对我也好。” 孙秉龙殷勤地点点头，“肯定的肯定的。” “那我丑话也先说了，咱俩要是真成了我们家少不了要钱。” 孙秉龙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没事，到时候都是一家人，给自己家人怕啥。” “我告诉你我们家就我一个女的，但是从小到大也没几个人把我看在眼里。我要一场风头无两的婚礼，在我们家那边，要前无古人，后不能有来者。” 孙秉龙更是理解的点点头，“这个是肯定的，我们家是做生意的，朋友也不少，到时候场面肯定是不能小了。” 都谈妥了谨安就站了起来，“那行，我没什么好说的啦，出去，回家和你爸你妈说说，找个就近的好日子订婚。” 孙秉龙倒是想跟着站起来，低头看了看，没好意思。 他继续坐着，“就这么简单？” “这还有什么复杂的，你嫌太急了不愿意啊。” “不是，就是有点太突飞猛了。” 谨安过去拍拍他的脸，“行了，觉得掉馅饼了就好好接着。” 他抬手摸了摸谨安捏过的自己的脸，感觉自己还得再坐一会儿稳定一下。 看见谨安出来外面聊天的三个人赶紧站了起来，妈妈和媒人脸上都有些紧张，以为谨安突然就要变卦了。 “怎么不再聊一会儿，渴了啊，来大姑给你们把茶端进去。”媒人说着拿起两人的茶碗想把谨安再领进去。 谨安赶紧走过去接过自己的茶，“没事没事大姑，渴了我们自己出来喝就可以了，聊的挺好的，大家又都是同学，有的是话题呢。” 听见谨安这样说妈妈和媒人才松了一口气，大家又都坐了下来。“这小孙怎么还没出来啊？”孙秉龙妈妈向着房间看了几眼，可能是觉得女孩子都出来了他自己还在里面有点不太礼貌。 “没事阿姨，他说他觉得那些cd还挺有意思的就自己看看，我对这些也没什么研究，又渴了就出来了。来，我给你们满上茶。”说着拿起茶壶来给三个长辈添上茶。 孙秉龙妈妈看着这个女孩是越看越可心，又温柔又懂事还听话，重点是长得高又聪明，还是个研究生，这嫁过去生个孩子这不是把身高智商都给提上去了嘛。 “谨安还在读书呢？” 谨安乖巧地点点头，“嗯，都读老了。” “没事，这才多大，能读就多读对，和我们家那个似的，那时候求着他往下读都不读了，一辈子下力的命。”说着抓了一把坚果给谨安，“吃点坚果，专门买的国外进口的。” 谨安接过来攥在手里，“好，谢谢阿姨。” 媒人听男方这么自谦赶紧接过话茬，“哪有啊，嫂子做生意的说话就是谦虚，你说他们这些一块长起来的孩子，哪有还比这两个更成器的。和你们家秉龙似的，这两年帮着他爸爸把家里的生意做的多大啊，这孩子看着就聪明会来事，人家是不愿意钻研学习，人家钻研起赚钱来可是比我们这些小老头老太太脑子转的快，对徐家嫂子你说。” 媒人磕着坚果吹得那个带劲啊，夸完男方夸女方，“我告诉你嫂子，人家谨安还有个弟弟，我这个徐家嫂子是有福的人，闺女现在是研究生，儿子也聪明，周围谁不知道啊，谨林是不是也是每次都是第一第二的？” 提起这个妈妈可就不谦虚了，接话道：“这两个孩子是听话，学习上没人我们操过多少心，都认学。” 孙秉龙的妈妈一听赶紧又抓给谨安妈妈一把坚果，“哎呀你说你们都真会教育孩子，我俩那时候天天光顾着那点生意了，我自己读书也少，哪有时间管他的学习，你看你们一个个地把孩子都教得真好。徐姐也是，现在闺女在青岛读书对，真好。” 媒人一听夸到了自己的孩子，更是喜笑颜开，“哪有哪有，就生了这一个，她愿意怎么样就依着她呗。” 妈妈嗑着坚果八卦道：“怎么不再生一个，孩子也好做个伴。” 媒人拍拍大腿还是笑呵呵，“没有，觉得一个就行了，养孩子多劳心啊，养这一个就从小到大就操碎了心。” “那我家大兄弟也没意见吗？没想再要一个？” 妈妈还是不死心，总觉得里面有猫腻。谨安看着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想问什么，不就是想问为什么不再生个儿子吗，她有些嫌弃，妈妈还以为所有人都有屌癌呢。 可是媒人依然笑呵呵的，“没有，他听我的，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再说了，我们妮他拿着和宝贝似的，疼到不行，也就不想要了。” 妈妈有点惋惜地点点头，不再问下去，但是显然这个答案她不满意也不相信。 这时候孙秉龙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拿起自己的茶碗喝了一大杯，然后接着给自己倒了一杯又一饮而尽。 “我这个妹妹收藏的东西，质量还都挺好。” 显然他是听见谨安给他打的圆场。 “哪有啊，小孩自己闹腾着玩。”媒人站起来让着孙秉龙坐下。 孙秉龙摆摆手，从桌上拿起一根香蕉来自己给自己扒开吃起来。他妈妈看不下去了，训斥道：“军军，不知道先让让你阿姨和你大姑，也不让让谨安，就顾着自己吃。” 孙秉龙看了自己妈妈一眼，觉得她小题大做了，咬着自己的香蕉又掰下一根给谨安递了递，“吃吗？” 谨安打开手，让他看了看自己一手的坚果然后摇摇头，他又递给了谨安的妈妈，“阿姨，吃香蕉。” 妈妈可能觉得不接过来的话弄得这孩子也挺尴尬的，就接了过来。他又掰了一根递给媒人，“来，大姑也吃一根。” 媒人笑着接过来，抬手打了他一下，“这事还没撇呢，就最后给我这个媒人，快，再给你妈一个，别有了媳妇忘了娘。” 他又扯下来一根来放进妈妈手里和媒人开玩笑道：“哪能啊，这不是全指着我大姑来回跑吗，到时候肯定请你喝酒，再包个大红包。” 媒人开玩笑地白了他一眼，“行啊，忘不了你大姑我就行。” 第五十四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几个人又不咸不淡闲扯了两句，妈妈抬头看了看表，已经快12点了，把手里的香蕉放到了桌上，站起来拍了拍屁股，“行了，不早了，得回家做饭了，要不今天就先这样，先让孩子自己联系联系看看。” 所有人一下也跟着站了起来，媒人又客气道：“你看都这个点了，要不我炒几个菜今天就在我这吃了行不行？” 孙妈妈赶紧说道具“哪能让你破费啊，让军一车拉着咱门们，咱都去下馆子。” 孙秉龙也应和：“行啊，我今天开来的车装下大家没问题，要不咱就去下馆子，也别回家麻烦了。行不行？”说着看向了谨安。 谨安站在原地不说话，有些玩味地看着妈妈，等妈妈做决定。 妈妈客气地笑了笑，“不用了，家里还有挺多的活呢，改天，两个孩子要是处的好还愁以后没机会一起吃饭吗。行了，今天就到这。安，走，我们娘俩先回去了。”说着拉着谨安就往外走。 孙秉龙在后面赶紧说到：“要不阿姨我开车送你们回去。” “不用了，就这两步，我俩走回去就行了。”妈妈回头和他们客气笑笑，然后在众人的目送下下了楼。 楼下谨安挽着妈妈的胳膊，“怎么不去吃，他还能请你吃差的。” 妈妈拉着谨安教育道：“不是那么回事，哪有第一次就跟着人家去吃饭的。” 谨安面无表情，明明就是奔着人家的东西去的，一开始还搞什么欲拒还迎。 “你觉得孙秉龙怎么样啊？” 妈妈有些拿架子，“还行，挺好的小孩，就是看上去不太高啊。” 谨安这次倒是务实的很，“就这样，还能多高，180多有钱有脸的看得上我啊。” 妈妈扫了自己闺女一眼，还是觉得她怪怪的，“你和妈说实话，你真看上这孩子了。” 谨安撒娇晃晃妈妈的胳膊，“你还真以为你女儿是什么明星仙女什么的啊，我自己有数，差不多也就行了。” 妈妈满意地点点头，觉得这孩子经历了同学的生死这几天是真的懂事了。 事情发展得实在是顺风顺水，爸妈好像忘了事出反常必有妖，人若反常必有刀这句话，他们只顾着享受此刻女儿听话带来的巨大利益，从没想过去真心实意地关心一下她，和她谈谈心。或者他们觉着“不正常”了十几年的女儿现在才是正常的状态 而谨安现在每天的状态就是躺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复孙秉龙的微信，要不就是在自己房间用笔记本崩崩响地放音乐，看电视剧。 在两个人出去吃过几次饭后，孙秉龙就开始大包小提地带着东西去谨安家了，每次吃完饭还要和谨安爸爸在客厅胡吹八侃到大半夜，从国际政治局势到邻家孩子得上哪个小学比较好。 “不行不行，其实这个中心小学啊还是不行，你看那些真有钱人的孩子，还是往师范大学的附属小学里送啊。” “那是，”爸爸拍拍肚皮，“那个小学阿小孙我和你说，不好进，你不光得有钱，还得有人，费劲了我告诉你，我一个伙计的老二想送进去上学，花老鼻子钱了。”爸爸喝到脸红脖子粗的，手里还搓着花生米，好像他朋友把孩子送进去上学他就跟着牛逼了一样。 “叔，我知道，可是这下一代的教育很重要啊对，咱在这小城小县过一辈子，咱还能让孩子也在这过吗对。我不是吹，等我和谨安以后要是有了孩子，我肯定把他往最好的学校送，肯定的！” 爸爸拍拍孙秉龙的肩膀表示赞同，“行，我就看着你小子行，和谨安结婚以后多帮衬着你弟弟点，对，我和你阿姨年纪都大了，你们算是亲兄弟。还有一个小事啊叔叔得求求你。” “哎呀哎呀，不敢当不敢当，叔你有什么事直接就说就行，还说求我这么重的字，太抬举我了。” 爸爸又往嘴里送了一口小酒，“你现在生意这么大了，有什么比较轻松的活没有，拿钱多不多的无所谓，轻松一点的给叔安排一个，你看叔年纪也不小了，现在的工作太累了。” 孙秉龙上下打量了爸爸几眼，“叔你多大啊？我猜猜啊，谨安和我一样大，你应该和我爸差不多，但是你看着年轻，可能是要孩子早，也就46。” 爸爸笑呵呵地又吃了几个花生米，“哪有啊，你叔我都小五十了，老了啊，可是不如你爸。” 孙秉龙赶紧谦虚道：：“叔你可别这么说，我这个生意说实话，是不算小了，但是都是下大力气的累活，一天天给人家装窗户修大门的，累死个人。这样叔，我朋友现在也多，等着我给你问问，有什么轻快的，适合你这个年纪干的活一定替你寻摸着。” 爸爸一听他这话，也没点头，也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是不咸不淡地说了句：“那你多操心。” 说完回头就喊起来，“林他妈！茶都没味了，甩了再泡壶新的来。” 妈妈走过来拿起茶壶看了一眼，“都几点了，再喝还睡不睡觉了。” 爸爸瞬间不高兴了，“孩子来，以后都是一家人，喝你点茶你还这么多事，快点！” 孙秉龙看谨安爸爸的脸色，就知道自己刚才拒绝他他不高兴了，现在是指桑骂槐呢。 他看时间的确也不早了，赶紧站起来把壶接了过去，“别泡了姨，真是不早了，行了，我先走了，有空再过来，过几天过完暑假不忙了的时候我开车带大家出去玩玩。” 爸爸装模作样地抬头看看表，然后也站了起来，“还真是不早了，行，那叔也不留你了，有空跟着谨安回来就行，反正都离得不远，勤过来吃饭。安，出来送送。” 谨安自己窝在一个小沙发上都快睡着了，听见爸爸喊自己一下坐了起来，“怎么了？又没水了吗。” 爸爸看了她一眼，“没有，小孙要走了，送送。” “哦，好，”她站起来随手抓了抓头发，看了一眼时间，心想他们是真能胡说八道。 “走。”她看了孙秉龙一眼，走向门口打开了门，孙秉龙客客气气地又赔笑了几下才跟着走出去。这个时间连在外面乘凉的人都没有了。 谨安站在楼下就不准备再走了，“你快走，注意安全。” 他往谨安身边凑了凑，“你爸刚才让我给他找个活干你听见了吗？” 她实在是讨厌孙秉龙身上的烟酒气，后退了两步，“没听见，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还是恬不知耻地往前凑：“其实，也不是没有合适的，叔叔年纪不算太大。” 谨安当然明白他的意图，不就是想以此从自己身上占点便宜吗。她恶心地又后退两步，“没有就算了，我们家还饿不死，你走，我进去了。” 第五十五章 你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小孙这孩子不实在啊。”爸爸还在客厅坐着，一看见谨安回来了先来了这么一句。 说实话谨安倒是觉得孙秉龙挺下本的，两条硬中华，一箱五粮液，两盒茶叶看包装就不便宜，还给妈妈买了一条古驰的丝巾，给弟弟买了个双肩包。至于谨安的手机，谨安随口一提就买了个11送了过来。她 突然替孙秉龙感到有些不值，怎么就摊上自己这么一家贪得无厌的人。 谨安坐下来打开妈妈的丝巾看了看，“怎么了？这些加加怎么也得七八千，你还想让人家怎么样？” 爸爸扫了一眼桌上的礼物，接谨安手里的丝巾摸了摸，“我刚才说让他给我在他那找个清闲的活干，他说没有。他这么多门头，随便让我给他看个门头也行啊。” 谨安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鄙视，到底是人家不实在，还是你们都想得太美了招个你这样的过去白养着，给人家当老爷啊。 她觉得爸妈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两口子，人家一殷勤点就开始拿架子，恨不得骑人家头上作威作福，人家要是真不愿意了，不定怎么哭着跪着的求人家娶自己呢。 谨安边拆弟弟的背包边喊到：“徐谨林，出来看看你的新背包，你不是一直想要个新背包吗，爸妈可舍不得给你买这么贵的啊。” 弟弟依然在突突突地打游戏，不回答她，她知道弟弟在生自己的气，觉得自己没骨气。可是他越是这样自己就越觉得弟弟可爱，他在这样的父母的溺爱熏陶下依然有自己的性格，那自己也就放心了。 弟弟不回答她，她也就不自找没趣了，又拿起茶叶来看了看，闻了闻就要拆。 爸爸赶紧拦了下来，“别拆，我留着送人。” 谨安扔回到了桌子上，“送人干嘛，留着自己喝，看着不便宜。” 爸爸看了她一眼，笑她看事看得浅，“你懂什么，他们家做生意的，茶叶还能少的了啊，不是他给别人就是人家给他，你有空再和他要啊，多要点，我还愁没得喝啊。” 他一直这样说话让谨安觉得聊不下去，起身伸了个懒腰就准备去睡觉，走到门口又想起来还有件事没问，回头看着还在研究茶叶的爸爸喊道：“对了爸，大爷舅舅什么的都通知了吗，告诉他们定亲的时候得去给我撑场子啊。” 爸爸喝了口茶漱漱口，“你一个姑娘你急什么，不是等着那边提吗？” “赶紧的，说不定哪天我烦了就不处了。” 关上房门倒在床上，还是觉得自己爸爸是真的贪，这是想着没结婚之前多要人家点东西，他怎么就不想想自己能给人家多少东西呢。 她翻了个身又开始呆呆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叶言言有没有想自己，不知道她有没有再回咖啡店，自己好几次都想去咖啡店看看，想碰见她，却又怕碰见她。 不知道她认命了吗？结婚了吗？是自己结婚早还是她比较早？ 再次准备和孙秉龙见面的时候，谨安选择了自己和叶言言工作过的那家咖啡店，谨安自己先过去的，店里的客流依然是少得可怜。 早上值班的同事只有店里的咖啡师小林，简单和他打了个招呼，谨安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店里的书被放得乱七八糟，其实在叶言言来之前差不多天天都是这副模样，只是叶言言太爱惜书了，来这上班之后每天都要归置，所以它们也整齐过一段时间。 现在恢复到原来的模样，让谨安莫名很难过，刚坐下不到一分钟，她就控制不住自己了，起身开始整理书架。 台里的小林给她磨了一杯咖啡放到了桌上，“这么喜欢，寒假再回来工作啊。” “我这么义务帮你们摆书你就给我一杯美式啊。”谨安笑着岔开话题，自己哪还有什么寒假。 小林倒是理直气壮，“就这豆子还是叶老师留这的，我哪有权力用店里的豆子请你喝咖啡。” 她一面整理一面问道：“店里一直不忙吗？” “一般般，没有很忙的时候，”小林靠在台前和她闲聊。“你和叶老师还真像，前几天她过来也是，坐了不到一分钟就坐不住了，非起来摆书。” 谨安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开始有些紧张，好像只是这么一提到她，她就已经到了身后看着自己了一样。 “叶老师也回来过？” “嗯，回来坐了一小会儿，说没喝完的咖啡豆和牛奶就送给店里了，以后大家在这儿休息的时候可以喝。叶老师买的豆子质量还不错，你先尝尝。” 谨安放下了手里的书，回到座位上。她喝了一口冰凉的美式，只是觉得苦。 “是她自己过来的吗？” 小林点点头，“嗯，自己过来坐了一小会儿，我问她为什么突然不来兼职了，她说家里出了点事，好像是家里老人身体不太好。你们俩还真是一前一后，你呢，你为什么不干了？” 这个谨安倒是没掩饰，“因为我要结婚了。” 小林惊得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他笑起来，“开玩笑呢？” 谨安抱着杯子晃着冰块，“哪有拿结婚开玩笑的，真的。” 小林还是不相信，“你逗我呢，，我一直觉得你属于姬圈扛把子型啊。” 谨安也被他的话给惊着了，看着他问道：“你真这么看我？” 小林也惊讶的瞪着她，“不像吗大姐，我还一度以为你和叶老师有一腿呢。” 她有些激动，“你！你少胡说八道啊！” 小林哈哈大笑起来，“我就随口这么一说你紧张什么，我就是无聊，看看现实版的年下文，再自己脑补一下，简直不要太happy好吗？生活太苦了，我喜欢看你俩开玩笑。” 谨安一头的黑线，也开起他的玩笑来。“林沐阳，我的取向你先别管，你是什么取向你我现在是有点看不出来了。” “我们直男就不能有颗八卦心了吗？说实话你俩到底有没有一腿，对我来说这真的无所谓，现在这个社会大家都多浮躁啊，自己的事都烦不完，哪有时间天天操心别人的事，你和我说说，过几天我就忘了，我保证。你看明星那些打胎草粉的黑料，过几天大家就都不在乎了。” 第五十六章 被人羡慕的人生 事已至此，谨安并不想再多说以前的事。 “那你去关注明星八卦就好了，少瞎打听。” 小林看挖不出什么料来悻悻然转身进了台，“我不是闲的吗，关心关心老同事都不行啊？” 谨安被他逗笑了，她一直挺喜欢小林的，他年纪也不大，是个很可爱话很多，又有点臭屁的男孩子。 “少没正形，我快结婚的人了，一会儿我男朋友就过来，你少当着他的面胡说八道啊。” 他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没意思，你不是一直没有男朋友吗，怎么说结婚就结婚了？这速度高铁都没这么快啊。怎么认识的？一见钟情？” 谨安抓住了他的小辫子，“你看，你这八卦之魂还想保守秘密，不是一见钟情，就是以前的一个同学突然联系上了，觉得还挺合适的就这么定了。” “卧槽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剧情？好像也挺带感的，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征服了你啊，高不高？帅不帅？风流倜傥潇洒多金？”他差点从台里冲出来。 谨安嫌弃道：“小林你这个样，你再硬说你是直的就过分了啊。” 小林辩解，“没有，我就是觉得你看上去特别不好被征服，所以就在想是什么样的男人在这么短时间内拿下你？” 她站起来走到台把杯子递过去“再给我加几块冰。再说我怎么就不好征服了？我看上去会吃人吗？” 小林接过杯子，给她加了大半杯的冰，“我不是说过你长了一张姬圈扛把子的脸吗，你看上还真不怎么好惹。再说你又是读法律的，还是自己供自己上学，说实话叶言言没来之前你那张脸感觉随时能把人训得跪在地上叫爸爸，不开你玩笑，你以前脸有多臭你都不照镜子吗？” 谨安抬手摸摸自己的脸，“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吗？” 小林喝了口水，递给她一个小镜子，“你自己看看，是叶言言来了以后你才被她感染得像个小姑娘了一点点，愿意跟她撒个娇开玩笑什么的，能不让人想多了吗。不光我，其他人背地也觉得你俩有点橘里橘气的，藏不住，真的。”说完小林托腮盯着她，好像在说看你怎么辩解。 谨安拿着镜子照了照，然后对自己笑了笑，第一眼先看见了自己整齐洁白的牙齿，她一下把镜子扣在桌上。 “随时带个镜子，小林你再怎么解释我都不信了。” 小林把镜子收起来，转身去忙自己的活。 “你爱信不信。” 谨安站在台把剩下的咖啡一口都喝了，看着林沐阳忙碌的干瘦干瘦的背影，叹了口气。每个人都不容易，都是来人间受苦的，他比自己还小一岁，从事咖啡师却已经四年了，资格证书也考出来了。从小没有爸爸，妈妈早早的组建了新的家庭，他跟着爷爷奶奶住，爷爷奶奶的能力最多供他读完高中，他就很懂事的退学了。 他经常问谨安大学生活是什么样的，研究生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他说想去大城市发展，又舍不下爷爷奶奶，又怕别人笑话他没学历。可是他敢把自己害怕的说出来，也永远在积极向上的生活，谨安很羡慕他。 “林沐阳，劝说别人总比劝说自己容易对？” 小林没回答她，依然背对着她擦身后的柜子。 “要是以后有机会啊，还是去大城市发展，可能会苦一点，但是你技术好啊，又踏实肯干，还是要出去闯一闯。” 小林停下了手里的活，第一次喊她一声姐。 “姐，你比我大一岁，我该叫你声姐，其实我一直挺羡慕你的，自己贷款读书读完了大学，还能继续读研究生。我连个选择的机会都没有，我离不开这儿，我爷爷奶奶老了，养老的本都花我身上了，离了我没法活，我没法撇了他们去供自己读书。你说的对，劝说别人比劝说自己容易多了，所以我一直觉得你很酷，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大家也知道你和家里的关系不太好，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喜欢你。总得有个人过上她想过的人生，然后告诉我们人生其实还有希望，我羡慕你的潇洒，所以我一直觉得你可以成为这样的人，别向生活妥协好吗，谨安姐，让我也能看见希望。” 谨安没想到自己在他心里的形象居然这么正能量，突然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他。 “小林，会有这样的人的，你的人生还很长，别总想着看着别人的人生来励志。现在你不能出去没关系啊，努力学好技术，多拿几个证书，做到这个行业的顶尖，等着以后有机会出去了一定会一鸣惊人的。” 小林对谨安点点头，“小徐，你也一定能成为一个优秀的律师，为了你喜欢的，为了公平正义而奋斗。” 谨安抬手打了他胳膊一下，“叫姐姐！” 怎么忍心告诉他真相，他和自己聊几句天就变得有希望的模样多美好啊。自己怎么能告诉他自己早就没有了追求呢，狗屁的公平正义，狗屁的理想，狗屁的积极向上，自己早就没了动力，人没了撑着自己的那个劲，感觉人生就到头了，不期待明天，也不期待未来。 两个人正在台站着，孙秉龙从外面推门进来了。 “今天这个天是真热啊，给我倒杯水先，加点冰。” 从他推门而入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惹恼了谨安，自己和他说了多少次了买身合适的衣服，他依然坚持走自己tony老师风，紧身裤配尖头皮鞋，腋下再夹个小皮包。 谨安觉得多看他一眼都是对自己眼睛的折磨，有些没好气的呛道：“人家凭什么？” 他倒是觉得自己的要求是理所当然的，“你以前不是在这工作吗，这点面子还没有啊，果然女孩子在外面还是吃不开。” 谨安拿了个水单，控制住自己没往他脸上扔，而是扔到了他的面前，“想要水先点单，都刷脸人家店还开不开了？” 他嬉皮笑脸地拿起水单看了看，“又不是说不点，不是先喝上水慢慢看吗？” 小林倒是不计较孙秉龙的没礼貌，接了杯冰水递给了他。 第五十七章 再遇叶言言 孙秉龙倒是没脸没皮，地拿起来喝了个干净又把杯子递回给小林。 “你看看人家，再给我倒一杯来。” 小林没说话，看了他一眼，接过了杯子。 水还没接回来，他就又冲着小林大呼小叫。“服务员，你们这有什么推荐吗？”说完不耐烦地把水单扣住还嘟嘟囔囔的，“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啊，这么厚一本，不实在。” 小林把杯子放到他面前并没有因为他的无理感到生气，却也没对他多客气。 “问你女朋友，她以前也是这的服务员。”说着还给谨安使了个眼色，好像在质问她就找了这么一个东西？ 谨安还没回答孙秉龙先替她不愿意了，“她是兼职，和你们不一样。” 谨安就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什么象牙，从他手下抽出水单递回给了小林并抱歉一笑，“再给我上一杯美式，给他来随便来杯冰饮就行。” 谁知道孙秉龙对这个安排并不满意，“别别别，我要和她一样的，美式。” “那就两杯美式。” 小林做咖啡的功夫，孙秉龙就在店里东瞅瞅西摸摸，突然对着谨安来了一句，“这环境是真装逼，不错。” 谨安没理会他，只是透过窗户看着安静的学校门口，过不了几天这儿就要恢复每天人头攒动的日子了，到时候叶言言又会天天从这里路过，不知道会不会想起自己。 “你吃蛋糕吗，我给你买一块。” 孙秉龙站展示柜前面，看着里面的小蛋糕询问发呆的谨安。 “不吃。” 谨安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看着小林做咖啡。 “怎么不吃呢，你们女孩不就是都喜欢吃这些草莓啊奶油什么的吗，哪有不喜欢吃的。” “我就不喜欢吃。”谨安看都不看他一眼，端起一杯做好的咖啡拿着回到了位置。 孙秉龙不死心，“服务员过来来，拿一块草莓的，拿一块巧克力的。” 小林继续做自己的咖啡当作没听见。 孙秉龙提高了嗓门，“我喊你呢。” “我不聋，手里的工作还没做完。麻烦等一下。”小林依然很有礼貌。 等小林把蛋糕和咖啡都送过去的时候孙秉龙递给谨安一个叉子，“吃，你又不胖。” 谨安喝着自己的咖啡并不去接，“你自己吃，我不吃。” “你真不胖，没事，”说着插起一小块递到谨安嘴边，谨安当时就很想把蛋糕抓起来糊到他的脸上告诉他什么叫不喜欢吃，什么叫你自己吃。 “你要吃就吃，不吃就扔了。我不是和你客气呢。另外咱俩的事你们家商量的怎么样了？” “我爸妈你都见过了，挺喜欢你的，你爸妈我也见过了。我爸说可以，要是想早点订下来那就找个日子双方家长都见一见，定下来就可以啦。”孙秉龙把蛋糕送进自己嘴里，“你是真想结婚和我结婚对？” 谨安没回答他，“那就这周六，回去和你爸妈说，这周六订婚。” 孙秉龙瞪着眼看着谨安，“你这么急干嘛，说实话我到现在都不太理解你态度怎么变化这么快。” “那我也说了你可以反悔啊。” 他摇摇头，“没有没有，我反什么悔啊。就是因为你，”他欲言又止，“你说你到现在最多让我牵牵手，不让摸不让碰的，说结婚就结婚了我觉得有点，有点那什么。” “哪什么？你有话直说。” “就，就觉得咱俩的关系有点奇怪。” 谨安很无辜很坦诚的样子，“奇怪吗，我觉得还好。我可以直截了当的告诉你，我其实是一个很保守的人，和你结婚了之后才会让什么该发生的发生，你绝对亏不了。”她说完还对他挑挑眉。 这眉毛一挑，挑得孙秉龙意乱情迷的，他咽了咽口水，“亏不了是什么意思？” “我以前没谈过男朋友。” 这句话的意思就不言而喻了，孙秉龙的表情不受控制地猥琐起来，他一下叉了一大块蛋糕填进嘴里，然后拿起咖啡就往嘴里灌，却差点没吐出来，好不容易撇着嘴咽下去又埋怨道：“太苦了，咱俩的是一个味吗？” “一样的。” 他一脸不相信，拿起谨安的杯子就想尝一口，谨安一把夺了下来，“我给你点别的了是你自己不喝。” 孙秉龙看了一眼自己的咖啡嫌弃地推开了，又冲着台喊道：“服务员，再来一杯冰水。” 水还没送过来，一个白裙子像是一朵轻盈的牵牛花一样，撑着一把遮阳伞走了进来。 “小林，我是不是第一个顾客。” 小林拿着冰水用下巴指了指谨安的方向，谨安虽然背对着门口却也知道是谁来了，整个人僵在了位置上。 叶言言回头看见了她，一下没了话语。 小林把水送过来之后还特意拍了拍谨安的肩膀，“叶老师来了嗨，巧不巧。” 说完又笑嘻嘻地去和叶言言说话，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叶老师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是不是心有灵犀。” “哦，我，我来还书的。”叶言言的声音的有些颤抖，谨安知道自己伤她不浅。 谨安站起来转过身，穿着白裙子的叶言言还是像一个小姑娘一样，她冲她礼貌地笑了，“叶老师，好巧。” 叶言言终于把手里的伞整理好了，可以看别处了，她看见了谨安对面的孙秉龙，眼里的疑惑和惊讶一闪而过，随后也礼貌地笑了笑，“是好巧啊。” 小林递给叶老师一杯水，“叶老师好久没来了。” 她从包里拿出一本破旧的样书递给小林，“前几天借的书，给你们还回来。” 小林接过来随手一放客气道：“嗨，老板不是说了送给你了吗，本来就是本样书，还这么旧了，为这还麻烦你跑一趟。” “不行，借的东西，还是要还的。那书我给你了，我就先走了。”说完喝了口小林递给她的水表示礼貌，然后放下杯子转身就要离开。 谨安终于鼓足了勇气喊出来，“叶老师！没事的话过来聊会天，说说话。” 第五十八章 什么狗屁朋友 可能没想到谨安会主动和她聊天，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端起杯子坐了过去。谨安往里坐了一个位置，让她坐到了自己身边。 “我前几天手机坏了，手机卡也跟着坏了。” 叶言言紧紧地攥着杯子，“哦，我都不知道。” 谨安终究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眼神一下暗淡下来。 叶言言看着孙秉龙觉得眼熟，这不是谨安说过的骚扰她的那个同学吗，她实在不能理解谨安为什么会和他坐在这。 “这位是？” 谨安还没开口，孙秉龙先自我介绍起来，“我是她男朋友，孙秉龙。” 叶言言冲他点点头，“叶言言，原来和谨安一块在这里当过兼职。” 谨安从孙秉龙说出是自己男朋友那一刻，就恨不得当场蒸发，虽然自己让叶言言过来的意图就是告诉她自己有男朋友了，可是现在三个人真面对面的坐着的时候，自己却尬到感觉空气都凝固了。 孙秉龙把他还没吃的那个蛋糕推到叶言言面前客气道：“他们都叫你叶老师，你是个老师吗？来叶老师，这是给谨安点的蛋糕，她说她不喜欢吃，你吃了，浪费挺可惜的。” 孙秉龙面对女性时的情商让谨安真的很想把他打回娘胎回炉再造，什么叫谨安不吃所以你给吃了？什么叫浪费了可惜啊，真想把他的脸按在蛋糕上让他自己慢慢吃。 果然，他把叶言言也说愣了，她礼貌地把蛋糕推了回去，“我也不怎么喜欢吃，你留着自己吃。” “你也不胖啊，还怕吃胖吗，你看你们老师就是自律。和你们说点有意思的，你们应该知道我出去做生意的时候有很多的饭局，经常就碰见那些胖到和猪一样的女的，就她们胖得都那样了，还喜欢抱着大肘子啃，那个吃相真的和猪拱屎一样，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俩又不胖，不用忌口。”说完又往叶言言那推了推，还以为叶言言在和他客气。 谨安真的不理解他的脑回路，为什么觉得在别人面前侮辱其他女性像猪一样可以带来笑料活跃气氛，她现在就想给他个镜子让他照照自己这身社会摇的打扮有什么脸笑话别人。 为了不让他再次开口，谨安把话头接了过来，伸手把蛋糕给他推了回去，“带回去给阿姨吃，都是进口材料做的。” 孙秉龙瞪了谨安一下，怪她不懂事了。“这不是都给人家叶老师了吗，想给我妈吃我走的时候再给她买一块，还没块蛋糕钱了吗？” 叶言言赶紧又推远了些，“不用了不用了，我真的不喜欢吃。不用再买了，你把这块带回去给阿姨就可以了。” 孙秉龙觉得两个人都这么明显地拒绝，是看不起自己，拉到自己面前一口就吃了一半，“你俩不吃我自己吃，走的时候再给我妈买一块就是了，又不是买不起。”说完转了转手腕上的黄金貔貅镯子。 谨安当作没看见他的动作，转头看向叶言言，“奶奶出院了吗？” “出院了，没什么大事。” 又尴尬了几秒之后，叶言言又问道：“你什么时候找的男朋友啊，还，还挺快的。” 谨安看着吃蛋糕的孙秉龙，真他妈不想承认这个人是自己男朋友。 “没几天，就碰见了觉得挺合适的。” 叶言言看看谨安又看看孙秉龙，十分不礼貌的当面问出了她的疑惑，“合适？” “合适啊，年纪差不多，还是同学，两家都知根知底的，双方父母都挺满意的，这不就是挺合适吗？”谨安抱起咖啡来倒进嘴里几块冰，嚼得咯愣咯愣响。两个人除了三观不合适，爱好不合适，取向不合适，其他的都合适。 孙秉龙也看到了叶言言脸上的疑惑，有些不太高兴，往后一靠，摆出标准的痞子姿势，“我知道你们当老师的都看不上我们这种没文化的没学历的，你们铁饭碗月月有钱拿多心高气傲啊，可是也别嫌我说话难听，你们一个月那点破工资，我们家一个门头就抵了，你从哪里看着我俩不合适的？我告诉你，现在像我们这种个体户，还看不上你们这种一个月几千块钱的小老师。” 叶言言被他的话给说到又一愣一愣的，谁说他学历低了，谁知道他是什么学历啊，谁心高气傲了，怎么就对自己人身攻击起来了。 谨安坐不住了，当时就想和他翻脸，他这是什么自卑又自负的狗脾气，他这样的人，但凡是个讲道理的姑娘他都配不上。 但是叶言言当了这些年的老师了，也不是吃素的，就愣了那么一下，随即面色如常，还按住了谨安的手。 如果生活是玄幻电视剧，那现在应该可以看见一丝闪闪发光的温润的力量顺着叶言言的手传到谨安手上。 她还是忍住了，只是问道：“你就这样和我的朋友说话！” 孙秉龙倒是理直气壮，“什么狗屁朋友，就是见不得咱俩好。” 什么狗屁朋友，就是见不得咱俩好……，什么狗屁朋友，就是见不得咱俩好……，什么 这个语气，这句话，突然在谨安的脑海里不断回响，自己以前肯定听过这句话，连语气都一模一样。什么狗屁朋友，就是见不得咱俩好，谨安的脑子像是要炸开一样，她想起是谁来了，是顾夜雪的男朋友，是那个害死顾夜雪的人。 “你和他分手行不行，你看看那是个什么东西啊？” “你别再这么说了小金子，他就在我身边呢。” “我怕什么啊，你开免提，他在我面前我也敢说你们赶紧分手！” “好了你别说了谨安，再说我是生气了。” 你别这么说，那是我朋友。尽管听出来当时电话那头的顾夜雪在捂着手机，谨安还是听见了她男朋友大骂了喊了一句什么狗屁朋友，就是见不得咱俩好，他妈的就是寂寞久了没男人操，想让你和她一样。 谨安整个人都在发抖，因为她终于意识到，本质上孙秉龙和顾夜雪的男朋友根本是一类人，感觉自己好不容易才套牢一个女人，她最好没有思想，没有社交，没有朋友，已自己为中心，也少听他人的“胡说八道”。 面对任何对两个人感情持否定态度的人，都会原形毕露，张牙舞爪。 第五十九章 态度再好一点点 叶言言还没来得及回击孙秉龙不礼貌的话语，就发现谨安的状态有些不太对，她开始眼神散乱，微微发抖。她知道肯定是又有什么她不想面对的事情刺激到她了。 “谨安，你还好？” 谨安的双眼因为头疼欲裂而布满血丝，她看着叶言言，真的很想抱住她，很想在她怀里哭一哭告诉她自己错了，自己为什么不再劝劝顾夜雪，自己为什么要一直逃避，自己好累啊。 叶言言很会温和地把大道理深入浅出地讲出来，她总是有办法安慰自己，她甚至什么都不用干，只是出现在身边，自己就像感觉到了她的温柔和力量。 可是她不能这么做，她已经看见了孙秉龙的攻击性，自己怎么样无所谓，绝不能让他伤害叶言言。 谨安忍着头疼站了起来，“没事，有点头疼，实在是对不起，我们就先走了。” 孙秉龙看着她的状态也吓了一跳，赶紧也跟着站了起来，“去哪？” “回家。” 说完她绕过叶言言走了出来，接触到叶言言担心的眼光，她拍拍她的肩膀又小声说了句我没事，她怕她会跟出来，怕她会表露对自己的感情。 孙秉龙赶紧把最后一口蛋糕填进嘴里跟了出去，谨安站在门口的地方扶着额头等他结账。 还没等他咽下嘴里的蛋糕能开口说话，台里的小林就冷冰冰的来了一句打了八折。他控制不住地流露出占到小便宜的窃喜表情，立马亮出了付款码付了钱。 站在门口的谨安扶着椅子开始有反胃的感觉，孙秉龙看她意识有些不清楚的样子，过去直接扶住了她的腰。 谨安破天荒没有推开他，只是看了一眼依然背对着他们坐着的叶言言。“叶老师，他刚才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还有，我们快结婚了。” 她没回头，也没回答。 “还用去医院吗？”孙秉龙边发动汽车边问到。 谨安看都不看他一眼，“回我家。” 孙秉龙还是担心，“我觉得你挺严重的，要不咱还是去医院看看？” 谨安头疼欲裂，对他更没什么好脸色了，她打开车窗吹着风，“我说了回家！” “好。”孙秉龙不再追问，开车把她送回了家。 这个时间家里一个人都没有，谨安把包随手一扔，让孙秉龙自己随便坐，说完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是什么狗屁朋友，她就是见不得咱俩好…… 她躺在床上努力让自己不去想，可是声音却在脑子里扎了根。 谨安，你别让我们分手了，他是真的对我好我知道…… 徐谨安，你是不是只会说对不起，只会逃避，我不要听对不起，我要的是解决方法…… 你为什么不给家里打电话，被撞死的为什么不是你…… 顾夜雪，叶言言，家里那些对自己恶语相向的亲戚，此刻好像都站在床边对着她说话，赶都赶不走，像是住进了她的耳朵里，你一言我一语，字字诛心。 谨安终于受不了，抱着被子崩溃委屈地哭了起来，“我不知道，我什么都解决不了，不要在逼我了。” 孙秉龙听见她的哭声跑了进来，手里还端了一杯牛奶。 “谨安你没事，要不我们还是去医院好吗。”他蹲在床头担心地看着谨安，抬手想去摸谨安的额头。 谨安不愿意被他看见自己脆弱的样子，暴躁地打开了他的手，“你出去！” 孙秉龙依然很有耐心地蹲在床边，“要不你起来喝口牛奶缓解一下，我刚给你加热了。”说着还想去接触她。 谨安把被子拉起来盖住了头，“你走开行不行，让我自己安静一会儿。” “你这样我不放心啊，你起来，多少起来喝一口我们去医院。” 可能是看谨安真的难受，今天的孙秉龙格外的有耐心，说着他还试图去拉下谨安的被子，让她露出头来。“来，起来我们去看看。” 本来整个脑袋就嗡嗡作响，他还在身边唠唠叨叨的。谨安拉开被子想让他滚，没想到孙秉龙又端起了牛奶，她一抬胳膊，一杯牛奶大半杯都泼在他身上。 谨安看了他一眼，稍微些愧疚，但因为自始至终没把他看在眼里过，多少还是觉得他算是自找的，有点活该。 “不好意思，我太难受了，不你回家，回家换件衣服。” 孙秉龙把手里的杯子放下，脸色有些不好看，他一言不发地拿纸巾擦着身上的牛奶。 谨安嫌弃他做无用功，扭脸道：“别擦了，回家换一件，你擦它有什么用。” 听见这话他把手里的纸一扔，一下爆发了。 “徐谨安，你是不是觉得我喜欢你这么多年所以你就特牛逼，就能一天天对我吆五喝六的，就觉得对我什么态度无所谓，反正我是个傻逼，是你的舔狗，对不对？！” 谨安还是不去看他，不仅仅是因为看见他就烦，还因为不能不承认，他对自己在谨安心里的定位还挺准确的。 原来他都能感觉出来，那还能忍这么久，看来是真的挺喜欢自己的，被他这么一说出来，谨安的愧疚就又多了一点。 这次她的语气真诚了很多，“对不起，我太难受了没控制住自己，不好意思，要不你去我弟房间先找一个他的衣服穿上。” 孙秉龙并不接受她的道歉，还是面色铁青地看着谨安。 “徐谨安你看着我，是被我说中了都不好意思看我了吗？你说你何必作贱人呢，我又不是真的非你不娶，死缠烂打的那种人。你要是真不喜欢我，就别找人来说，说了又他妈的一天天爱搭不理的，我又不是找不到别人，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他的话跟连珠炮一样，关键是说的还都是事实，谨安抹了把脸，不想再和他多做纠缠。 “对不起，我让你觉得没受到尊重是我不对，你要是觉得不舒服散就散了，反正也还没定亲。这次决对不是拿这个要挟你，是我真的觉得我挺过分的，你是应该生气，你走。”说完她又疲倦地捂住脸，整个人都很憔悴。 看见她这个样子孙秉龙也于心不忍，不好意思和她继续计较，蹲下来又安慰道：“没关系，我也是太担心你才会发脾气，我也有不对，我没有要散的意思你知道的。当然不是说非娶你不行，是既然能娶到你，那我就不想娶别人了。我只是想让你对我态度好一点。可以吗谨安？就这一点要求，可以吗？” 第六十章 不能接受的事实 谨安勉强点点头，可能是因为自己一直都没用心关注过他，从没发现他这样一个人也会有一颗细腻的心，也会感到去渴求别人的爱其实很狼狈，这不是和小时候努力去祈求亲情的自己一样吗，但是他依然愿意来哄着自己，一瞬间爆发的同理心让谨安愧疚感爆棚。曾经那么渴望有人爱自己，但现在得到了，自己却践踏取乐。 孙秉龙长舒一口气，“好了，你要是真不愿意去医院，那我去给你拿点药，你再躺一会儿。” 谨安又点点头，躺下拿夏凉被盖住了头。 后来回想起这个瞬间，他锁门出去和他开门回来时候的声音谨安都听得一清二楚，却因为当时太头疼，也没想到哪里有不对的地方。 一阵奶香味飘了过来，孙秉龙又蹲在了床边，“谨安，好点了吗？先起来把药吃了再睡。” 其实她安安静静躺了这一会儿，已经好受多了，但是因为刚才他说的话让谨安觉得自己真的挺过分的，所以她还是拉下被子坐了起来。 刚疲倦地睁开眼，就看见他一颗大脑袋凑在身边，又差点没忍住发作起来，果然，面对讨厌的人，对自己再好，也控制不住讨厌他的情绪。 她尽量不动声色地往里挪了一下，然后理了理头发，“你怎么没把衣服换下来？”他还是穿着泼上了牛奶的衣服，纯牛奶又香又腻，谨安看着都难受。 孙秉龙一只手拿着药一只手端着一杯水，以为谨安在关心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没事，先给你买药要紧，我和人家简单说了一下你的症状，他说你可能是急性偏头痛，现给配的药，可能有点多，来，你先吃了。医生说可能有点苦，你别嫌苦啊。”说着他把药递到了谨安的嘴边。 谨安的确有偏头痛这个毛病，妈妈每次拿来的药也是用草纸包着，黄黄白白的小药片。她看了一眼孙秉龙手里的药，也没多想，就接过来一口气都放进嘴里，用水送了下去，是有点苦。 孙秉龙接过水杯放到床头柜上，温柔的说道：“再睡一会儿，医生说这个药可能会导致嗜睡，反正也没什么事，你再睡一会儿，醒了可能就好了。”说完还是乖巧地蹲在床边。 谨安只好再次用被子蒙住了头，她不愿意让孙秉龙盯着自己，但是又不好意思再吼他离开。 困劲不一会儿就上来了。她不担心孙秉龙，她自信的觉得孙秉龙是自己的舔狗，应该不会也不敢偷偷对自己怎么样，再加上自己从来睡眠浅，就算是有点助眠的药力，她感觉真要是有人动自己，自己也能醒过来。 就这样想着想着，她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恍惚间好像听见孙秉龙在喊自己。他应该是看看自己睡没睡着，但是谨安已经不想回答他了。 再后来，再后来他又怎样谨安也不知道了，她已经完全睡死了过去。 谨安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四点。 屋里的空调被开得很足，阳光透过窗户照得屋里那么亮堂，人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她盖着被子整个人还迷迷糊糊的，但头已经不疼了，身体却很疲倦。她拉了拉被子心里还在埋怨空调为什么开这么大，再一拉，却发现拉不动。心凉了一半，她四下看了一遍，场景比她想象中更让人难以接受。 孙秉龙那张感觉刷了一层油，油下面还盖着闭合粉刺的脸就在离她十厘米不到的地方猥琐地笑。谨安的第一反应是恶心，反胃，想吐，第二反应就是拿起枕头去蒙住那张脸，让他死。 还没来得及动，整个人还在因为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而愤怒地看着孙秉龙的时候，他突然就把头凑了过来。 谨安激烈地叫起来，因为太过激动整个声调都是扭曲的，甚至有些恐怖。她抬手就要去掐住他的脖子，要掐死他，要把他的头拧下来。 可是一牵动全身的肌肉，她却更慌了，甚至慌到使不上力，她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更让她感到愤怒，惊恐，甚至是短暂的迷茫羞愧和无助。 孙秉龙看出了谨安的想法，他一下翻身钳制住了她的手。对谨安的这种反应和态度觉得不可理喻。 “你想干什么？” “我想杀了你！” 她的表情扭曲狰狞，因为男女力量悬殊太大，双手又被钳制，谨安只能咬牙切齿地用头去撞他，恨不得撞他个头破血流，两个人马上同归于尽。 不断挣扎、反抗、甚至是想要他性命的谨安，反而让孙秉龙又兴奋起来，他觉得这样刚烈、暴躁、甚至不掩饰对自己的厌恶和仇恨的谨安，才是他喜欢的那个高冷又真实的女人。 “孙秉龙你这个畜生，你他妈给我滚开，滚开，我一定会杀了你的！杀了你之前先腌了你！你这个傻逼王八蛋，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孙秉龙抬头看着谨安愤怒绝望扭曲却无能为力的脸，更加满足了他的征服欲，他抬手就狠狠地扇了身下人一巴掌。 眼前全是火星，刺耳的鸣叫，脑袋嗡嗡作响，嘴里腥甜，她懵了。 孙秉龙也懵了，自己居然鬼使神差地打了她一巴掌？ 第六十一章 崩溃 “你给我滚！啊！你去死！”谨安摸起手机就照着他的头砸了过去。 老天有眼，这一下正中他的额头，他疼到跳脚，却不敢再动手了，只敢撂狠话。” “你他妈的现在精神有问题，老子不和你一般见识。” 谨安死死地抱着被子在脑子里梳理整件事，自己决不能放过他。 首先，他给自己的药里一定还掺了别的，不然不可能睡的这么死。可能从他给自己牛奶的时候就已经起了歹念，甚至可能从自己头疼回家开始，他就已经在酝酿整件事了。 她现在满是悔恨和懊恼，自己为什么觉得他不会对自己下手呢，怎么就误以为这种畜生他喜欢自己，就会尊重自己呢。 明明可以想到的啊，从他不依不饶地让自己喝牛奶开始，从他出门买药的时候不仅没问自己拿钥匙，还多锁了两道门的时候己就该想到情况不对。他怎么会有钥匙？自己该想想的，他肯定是早就开始注意钥匙放哪了，而且还怕自己会趁他买药跑出去，才会又锁了几道门，自己一步一步都在他的算计里，还觉得对不起他，实在是蠢爆了。 谨安恶狠狠得盯着他，“你是不是给我下药了？” 他看着谨安，丝毫没有那种被拆穿之后的惭愧和躲避，甚至带有一丝计划得逞后满足的笑容，“只是在你那些药里加了几片安眠药而已，又没想害死你。” 只是加了几片安眠药而已？他这几句话让谨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还想怎么样，还想让自己感恩戴德，感谢他没趁机给自己放血？ “你给我的牛奶里是不是也加了药？你是不是很早就开始预谋了？” 听见她这么说自己，孙秉龙一下就火了，他也吼起来：“我没你想的那么龌鹾！老子给你的牛奶是好的，老子没那么龌龊！是你把牛奶泼到我身上之后我才这么想的。你凭什么这么想我，是你们家在高攀我们家好吗！老子也是光明磊落的人！你他妈逼的不就是学历高点吗你有什么！” 谨安就质疑了这么一句，就莫名其妙地又戳到他的痛点。 他是一个自负又自卑到极点的矛盾体，觉得自己很成功，但又觉得别人看不起他，别人装作看得起他还不行，还得从心里看得起他。 而谨安却是个一下就能抓到别人痛点的人，她立马掩饰痛苦，换上一副不屑的表情嘲讽道：“我说过你可以不答应！孙秉龙，你他妈就是活该让人看不起，你就是不配。我不是因为这件事质疑你的人品，我从来没看上过你。你在别人眼里就是个傻逼没文化的土鳖暴发户，low爆了。” 她摸过体恤来套上继续骂，“你既想让我和你在一起，还想把我踩到脚底下，让我捧着你，你做梦。你就是下贱，你别想我能看得起你，我下辈子都看不起你，没读过书的垃圾，我就是研究生啊，我就是看不起你啊。” 没想到孙秉龙居然能听出谨安是在故意刺激他，还忍住了。而且直接和她破罐子破摔起来。 他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谨安，露出变态的表情。 听见他的话谨安一伸头就吐了起来，肚子里没多少东西，吐的都是酸水。她吐到恨不得把一套脾胃大肠都连带出来。 “既然你知道早晚要发生，你为什么要给我下药！你个王八蛋，傻逼！神经病！” “我要是直接说，你会同意吗？” “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两个人正在对骂，突然传来了开门的声音，孙秉龙冷笑起来，无所谓地靠在床头看着谨安，“你说你们家人看见这一幕会怎么想？” 谨安恶狠狠地瞪着他，“我脸上有伤！” “就打了你一巴掌也叫伤？”孙秉龙不屑， 第六十二章 我要报警 妈妈一拧钥匙，就发现出门时反锁好的门被打开过了，推开门，听见谨安的房间里有声音。 “谨安，是你回来了吗？今天和小孙在外面吃的什么啊，有没有给你弟弟带一点回来？” 孙秉龙看着门口有些幸灾乐祸，“你妈回来了，她要是看见咱俩这样会怎么想？” 谨安冷漠地坐着床上，“孙秉龙，你以为这样你就可以随便拿捏我了吗？你别做梦了！” 说话的功夫，妈妈已经走到了谨安房门口，问也没问，直接就推门进去了。 没想到屋里是会是这么个场景，妈妈却瞬间就懂了，自以为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她马上退了出去带过了门，顺便给自己打圆场道：“你这孩子睡午觉怎么也不关门呢，我喊你你也不说话真的是！” 谨安拉了拉体恤，裹着被子下了床，把孙秉龙还没来得及穿上的t恤一把扔到了他脸上，“把你的衣服穿上！” 孙秉龙居然带着笑把衣服给套上了，他莫名地给自己加上了一种征服者的骄傲，尽管谨安并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他还是觉得自己已经驯化了她。 他的脚边还扔着一个带有血丝的避孕套，因为他又急又粗暴，弄伤了她。而戴套也不是为了什么安全和健康，他就是单纯害怕第一次就把谨安给搞怀孕了，那岂不是一结婚就没了性生活，他怕委屈自己。 “那我先回去了。”他弯腰捡起避孕套放进了口袋里，挑衅的地说到。 谨安彻底清醒过来，知道要暂时放下心里的羞耻和愤怒，她扫了孙秉龙一眼，“你别走，这事还没完。” 孙秉龙噗一声笑了出来，“怎么，回过味来觉得舒服了？这网上说得还真对，女人一旦被男人操过之后，尤其是你这没男人的女人，尝到甜头就上瘾，恨不得天天搞。不过你没那个膜怎么没了，你不是说你没谈男朋友吗，自己弄的？” 他恶心下流的程度简直到了让人难以让忍受的地步，谨安不听他的污言秽语，直接冲着门口喊起来，“妈？妈！你进来一下。” 妈妈没回答，但谨安知道她肯定听见了，只是觉得尴尬不肯进来。 她提高嗓门继续喊道：“妈，孙秉龙穿好衣服了，你进来一下！” 妈妈还是不回答。 孙秉龙也迷惑地瞪着她，不理解她为什么要叫自己的妈妈进来，在中国的传统观念里，这种事怎么能让父母知道呢。 可是谨安声音更大了，“妈，你不想邻居都听见，还是你想让我光着屁股出去？” 妈妈终于听不下去了，只好硬着头皮侧着脑袋推开了门，却不看屋里一眼。 “叫我干嘛，赶紧起来收拾收拾，你爸你弟一会就回来了，赶紧的。” 谨安拉着被子没有要动的意思，她语气冷漠，“别撇头了，报警，就说你女儿在家里被了。” 谨安这话一出，孙秉龙和妈妈惊到下巴掉地上，尤其是孙秉龙，他实在想不到谨安会这么绝，能把自己都豁出去，因为这点早晚都要发生的事，就要和自己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妈妈一开始也不能相信自己听见的，但是按照自己女儿的性格和行事作风，又觉得她不是在胡说八道，十有八九是小孙真的用了什么手段。 是真的又能怎么样，还真听她的话去报警吗，那要怎么和警察说，说马上要结婚的女婿把自己的女儿给强奸了？这不是让警察和街坊邻居来看笑话吗，恐怕别人没热闹听，到时候警察都得觉得他们是喊人来逗闷子。 随即又在心里埋怨起小孙来，他就等不了这两天吗，谨安是个什么脾气他还没摸清吗，她不愿意的事和她认定的事就没人能说动。他还敢给她下药，她要是早就想了还行，她要是不想，就自己闺女这个脾气，就是告诉她杀人犯法，告诉她因为这个事能要她的命，她也得先捅上几刀解解气。 可是自己转过这个弯来有什么用，只能装作没听明白先糊弄过去。妈妈继续打哈哈，“胡说八道什么呢，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行了，赶紧穿好衣服，，穿好了收拾收拾，一会吃饭了。” “我！说！报！警！说你女儿被人在家里了！” 妈妈脸色铁青，知道她这是倔驴脾气又上来了，根本不转筋了。还有人喜欢这么说自己，被说出去难道很好听很光彩吗？ “行了你，你俩还有几天就结婚了，净搞这些有的没的。小孙！着急了就赶紧回家让家里定下日子来，别弄这些让大家都难看的事，你俩还是小孩吗？” 孙秉龙现在才觉得谨安真得能干出报警的事来，吓蔫了，赶紧点头如小鸡啄米。“行行行，马上回去定日子定酒店。” 妈妈看着他那个不成器的样子厌烦地对他摆摆手，使眼色让他快走。他要是走了，自己可能还能劝住谨安，他在这站着，谨安肯定越看越气。 “行了！赶紧走，等你叔叔回来看见你把谨安欺负成这样，非打断你的腿，你叔叔拿谨安多娇待这谁不知道。赶紧回家安排安排，等你媳妇消消气再拿着大礼来赔礼道歉！” 听见她妈这样说，孙秉龙的心才算宽了些，因为谨安她爸对谨安什么样谁不知道，真当自己是傻子呢，不就是想多要钱吗。他又有点不服气起来，就因为自己这么一出，肯定又得多拿好几万。 他心里是这样想，但是走到谨安妈妈身边的时候，还是一副点头哈腰的模样小声的说道：“妈，我在这儿先把妈喊了，因为我肯定会负责的，反正也是马上的事了对。现在年轻人都火气大，这事还算是事吗对，你好好劝劝安安，真因为这个闹开了咱两家不就成了天大的笑话了吗。” 他又故作悔恨地捶胸顿足道：“你说我也是，知道她的脾气还这样，是我犯贱。不过妈你转个头想，我不也是因为知道她的脾气才出此下策的吗，我也知道错了，你可千万劝住了啊，我先走了不再这碍眼了，有事您电话联系我。” 妈妈剜了他一眼。狗日的，知道谨安什么脾气还敢这样，理还都让你说了，真他妈脑子长裤裆里了。 “行了，赶紧走。”妈妈照着他的背狠狠地锤了一拳，“不给你通知你千万别来气她！” 他还是不放心，作了个揖说道：“可千万按住了。” 说完又把声音压得更低了些，“实在不行就把手机给她砸了关她几天，过几天就什么证据就都没了。千千万万别心疼啊妈，现在不是心疼的时候，她要是报警了那咱两家可都毁她手里啦，手机什么的也别心疼，到时候我都你们换新的，要什么换什么。” 妈妈推了他一把，“马上回来人了，赶紧走你！” 看着他就这样被妈妈放走，然后听见开门关门的声音，谨安冷漠的开口： “怎么，当着我的面就开始商量要非法囚禁我？” 第六十三章 谁才是众矢之的 妈妈关上房门，走到床边把谨安掉到地上衣服给她捡起来，又打开衣柜给她拿出一套干净的衣服放到床上。 “我去给你锁上门，一会出来洗个澡。” “你是不是觉得我干不出来？” 妈妈看着她那张从小到大一直不变的让人生气的较真脸，觉得她有些无理取闹了。 “行了，你不是都吓唬住他了吗，还想怎么样？还能真报警啊。” “你还以为我只是想吓唬他？我要让他知道给别人下药然后强奸样样都是重罪。” 妈妈打开窗户拉上窗帘，然后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一些。“别胡说八道，女孩子哪有这么说自己的，一口一个什么什么的，难听不难听，名声还要不要了？” 谨安松手让被子掉下来，“你觉得我在乎这个吗？我还要什么名声，你们根本就看不见我，现在他们还因为外公的事都在说我冷血无情，我在这些亲戚四邻眼里早就不算人了。” 妈妈低着头只是往她手里塞衣服，“赶紧拿着衣服去洗澡，你俩都是要结婚了你闹这么一出。你不为了自己，你为了爸爸妈妈考虑一下行不行，这样的事传出去多难听啊，咱还过不过这个日子了？还天天让人家看笑话啊。” “难听难看那也是他们家，不是我们家，他是一定会坐牢的。”谨安咬牙切齿。 “行了，你还真是读书读多了，读成傻子了。你去报警你怎么说，说你男朋友把你给——，呸，那个词我都说不出来，说把你给那个了，人家警察不得笑掉大牙，觉得你脑子有毛病。” “就算是我们俩结婚了，他要是违背我的意愿强迫我发生关系那也叫强奸，叫婚内强奸，更何况我们现在还不是！警察凭什么嘲笑我？我要是现在去验血，我的血液里肯定还有安眠药的成分，我的身上也有证据，就算是不相信警察，那我也相信证据和法律。” “你别和我讲什么你学的法律，我也听不明白，反正我就这么告诉你，这件事不管你告诉谁，你别不信，你哭也好闹也好，被笑话的肯定是你，就是警察真的管了，人家当面不说，背后也得笑话你是个神经病。咱老家的那个二妮，下班路上被人给拦了都免不了被笑话，何况你这个在别人眼里就是你情我愿的情况。再说了，你知道家里没人你把他领回来干什么！” 谨安一下就炸了，“你是我妈，最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说你的女儿自己把男人领回来的就是为了上床吗。” 妈妈摇摇头，“我到没这个意思，我就是说这个事说出去谁都得这么想，他已经知道害怕了，你这是何必呢？非毁了自己吗？” 谨安去捡起地上的手机，双手颤抖着，“那我还非看看警察管不管？我非要看看大家会怎么说我？会不会和你一样想？” 妈妈眼疾手快，一巴掌就把手机打了出去。“你什么毛病，还说不听了，家里陪着你闹闹就行了，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谨安简直不敢相信妈妈现在这样的态度，她弓着腰声嘶力竭：“我蹬鼻子上脸？原来这样叫蹬鼻子上脸，我现在身子还在疼，我的脑袋都要炸了这叫蹬鼻子上脸！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一定好好用这件事和孙秉龙蹬鼻子上脸，好给你们多要点钱来的，好让你们过上好日子，别让你们觉得我和家里一天天蹬鼻子上脸。” 她拿起毛巾去冲进了浴室，太阳能里的水温度高到吓人，谨安的皮肤被烫到通红通红，她也不觉得烫，并不去管，只是死命地搓着自己，恨不得烫下一层皮来，泪水更是不争气地流，明明就是要气炸了，同时又委屈到不行，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怎么听起来却像是众矢之。 谨安一下把水换成最凉，突然的冷热交替让她直打哆嗦。她觉得自己的心死了，她怨恨所有人，既然这样都觉得无法承受的话，那最丢人的，还在后面等着你们呢。 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妈妈已经把房间收拾好了，一切都打扫的干干净净，还给换了一套新的四件套，一向讨厌香水味的她还在屋里各个角落喷了几近刺鼻的香水。 看着她洗得干干净净妈妈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咱也不知道你这孩子一天天的想干什么，你看看你糊到墙上的蛋糕印，还专门往角落里糊，也抠不掉了，哎，你走了的时候再粉刷一遍。” “你出去，我睡会儿，” 把妈妈推出去，谨安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简单地吹了吹头发，发现不知不觉头发长长了许多。她盯着脸上的巴掌印，耻辱又铺天盖地而来，她摸起桌上的剪刀就把头发贴头皮剪了。 对不起叶老师，我还是没能改变，没能成为一个遵从自己内心的人。 她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妈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此刻的谨安就像是个不男不女的二椅子。 她过去薅住谨安的脖子质问道：“你干嘛这是，要疯吗？怎么自己把头发剪成这样！” 谨安推开她，然后从家里的财神桌上，随手拿了根贡品香蕉剥开吃了。“可不是吗？马上就被你们逼疯了。 妈妈被气到头晕眼花，她表现出从没有过的失望，“我是说过我替你拒绝了？是你让我又找人给你说回来的，你自己愿意和人家谈的，现在这样了你又开始和以前一样半疯不疯装疯卖傻地折磨人，你说你干的哪件事不往妈妈心上扎刀子，就这几天听话一点，现在又给来了这一出。我就问你，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们到底是欠你什么了你说，你到底是要干什么！” 谨安攥着手里的香蕉，已经捏烂了都浑然不觉，她突然笑出了声，就是那种噗地一声，像是忍俊不禁的笑声。 “没有啊，你们什么都不欠我的，你们怎么会有错呢，错的都是我，是我一直都在装疯卖傻，疯疯癫癫地气你们，我就是个傻逼，是个畜生行了，我是个傻逼，是个大傻逼，大傻逼可以吗！” 妈妈看着她失心疯的样子就知道她又开始装傻卖呆的说反话来气自己，对她不耐烦的挥挥手：“去你屋待着，别在我眼前，我知道你肯定不高兴，是，换谁被下了药肯定都不高兴，妈妈就求你多为别人想想。回屋，回屋再睡一会休息一下，吃饭的时候妈妈喊你。” 第六十四章 彩礼的那些事 多替别人想想，那谁替自己多想过。 她直接坐在沙发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你今天去干什么了？” 妈妈看着谨安坐在沙发上的样子，不能说不心疼，可是心疼又能怎么办呢，这样的事，根本没法说出去。 “去看看你姥姥，你姥姥现在身体不错，我和她说你找到婆家了，她也挺高兴。” 谨安回答的倒是直接，“她高兴什么，她还能替我高兴？” 以前谨安要是这么回答，妈妈肯定要说她两句，只是看着她现在这个模样，也只能哄着她。 “怎么不高兴啊，她说安安听话，是个好孩子，找了个这么肥的主，以后我和你爸就少操份心。” 谨安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哦，可不是吗，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肯定是不用操心了。” 妈妈没再回谨安的话，开始准备晚饭。 谨安又自己坐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不舒服。 “妈，把你手机给我。” 妈妈一下警惕起来，“你找手机干什么，你有什么事啊，我替你办，你说。” 谨安看着妈妈的脸瞬间不想说话了，本来她只是想去医院检查检查而已，但是她这样的态度，还有什么好检查的，就算是查出孙秉龙有什么病，估计妈妈也得劝她说能都治好。就这样，反正自己也不在乎了。 “没事，没事了。”她闭着眼，身上的伤已经没有心上的疼了。 妈妈将信将疑地看着谨安嘱咐道：“等会你爸你弟回来可别说这事啊，不好听。” 谨安压抑地撇过头，“我知道。” “你得懂事，你弟弟还小，别在孩子面前说这个。还有你爸，他就是个老古板，还是个男家长，你提都不能提知道了吗，就说刚从外面回来。” 谨安没好气的回答：“要不你毒哑我算了，那我脸上的巴掌是谁扇的，自己扇的？再说了你还真是看不起现在的孩子，说不定哪天就让你当上奶奶。” “少胡说八道！”妈妈剜了谨安一眼，又去忙自己的了，走到厨房门口还是不放心，又折了回来。 “你真的不闹了？” 谨安感到筋疲力尽，“闹开我也不落什么好，还不如借机和他多要东西，让他出出血。” 妈妈还是不相信，“你别骗妈妈，” “我骗你干什么啊，你要是说现在婚车在楼下等着，我现在提上鞋就能走。” “你少在这儿给我没好气，我去给你找点消炎药喝上，再给你拿点冰敷敷脸。可别闹了啊。” 她摸摸嘴角，“嗯，我知道了，现在肯定不闹了。” “行了，不闹就行了，先晒那个姓孙的几天，让他知道知道难受，再联系他让他拿着大礼上门道歉。” 谨安最烦的就是妈妈提到和他们家要东西，她起身喝了口水，“赶紧订下来，早结婚就没这些事了，我烦了。” 一会儿爸爸和弟弟就回来了，妈妈也炒好了两个菜，一家人和往常一样坐在桌前吃饭。 “你这脸和头发怎么弄的？” 爸爸第一个开口，因为谨安这个造型实在难以让人忽视。 没人回答，谨安和妈妈都只是埋头吃饭。 “怎么？吵架了？和人家闹翻了？” 妈妈替她说话，“没有，闹了点小矛盾。” “那到底是怎么了？” 谨安终于开口了，“没怎么，就是因为彩礼钱吵架了。” 谨安说话的时候妈妈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直到谨安的话音落了，才放下来。 爸爸一听两个人提到了彩礼，眼睛都开始放光，“你俩怎么说的，说的哪里不合适就吵起来了？” 谨安放下筷子擦擦嘴，“没什么，反正我想的是人家给多少彩礼，我们回多少嫁妆，都不吃亏，到时候彩礼钱你们给我，嫁妆钱他家给他，算是小两口过日子的本。” 听见谨安这么说，爸爸的脸一下拉了起来，这闺女是真狠，这还没出嫁，就什么钱都想敛着，一分钱都不掉。 心里这样想，但是面子工作还是要做，他只能继续问道：“怎么？都这样了他还不愿意？闺女啊，不是我说你，这话是谁说的，我们养着这么多年的大闺女就白白送给他们家了啊？” 谨安装作一副没听懂的样子反问道：“怎么就白送？以后是我们俩过日子，彩礼嫁妆到时候都在我手里，我日子肯定过不差，怎么就是白送了，你们是不想我过的好吗？” 爸爸最不愿意听谨安这样说话，以前她直接和自己吵架的时候，自己还能骂她，现在牵扯到钱了，她可太会和自己装傻了。 “爸爸不是这个意思，意思是你也不能都拿着对，你多少得给我和你妈留一点，不能白把你养这么大。” 谨安回答的很真诚，“没有，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我出嫁以后再回来就是外人了，不得大包小提的来看你们。” 爸爸看她这个样，知道她是准备和自己装傻到底了，不仅一分彩礼不想留，还想让家里再拿出几万块钱来贴补她，她倒是里外不吃亏。 “那你俩怎么还能吵起来，怎么商量的，商量着是多少钱啊？” “他们家有钱，可是他想按咱这边规矩来，也不想充大款，就拿五万八。我想的是两家一样多，他说我没想明白，我嫁过去就是他们孙家的人了，到时候孙家的钱就都是我的钱。他说你和我妈就不可能给一样多的嫁妆，我现在多要，就是把自己的钱往别人家运，不如少要一点，留在家里的才都是我的。” 爸爸猛地一拍桌子，“这个孙子，还什么都没订呢，倒是算计的一清二楚的，真是做生意的一点亏都不吃。” 谨安看着爸爸又故意挑火道：“爸，那你打算给多少嫁妆啊，咱不能太丢人。” 爸爸喝了一大口酒，骂道：“这个小王八羔子，你脸上的伤是他打的吗，还没结婚就敢打你，操他妈的。算的这么明白还想从我手里拿钱，你告诉他，他再来我非得拧断他一条腿让他长记性！” 第六十五章 徐家的那些家长里短（上） 谨安没想到孙秉龙能这么怂，两个人再次见面的时候，已经是在订婚宴上了。 她觉得俩人也是挺搞笑的，孙秉龙对自己的态度自己算是心知肚明，说他现在有多喜欢自己也不至于，只不过因为自己以前是他的白月光，和自己诸多的童年心结一样，徐谨安也只是他爱而不得的一个少年心结而已。 而自己就更过分了，纯粹属于泄愤骗婚，这样的两个人居然能走到订婚这一步，想想也是神奇得很。 按照山东这边的习俗，男方拿着礼物到女方家里来，见见各个亲戚，就算是都知道了家里这个孩子有主了，再一块去酒店吃个饭给个彩礼钱，差不多就算是成了。 一大早，家里就呜呜泱泱开始进人，那些八百年见不着的七大姑八大姨什么的，陆陆续续都来了，好像这门婚事除了谨安不怎么想掺合，谁都想来掺合一下。 “妈，你确定订婚有他们的事？” 谨安和妈妈在厨房忙活着装些果盘瓜子什么的，妈妈对谨安今天的乖巧感到很满意，谨安甚至听话到去修头发的时候买了一顶假发回来。 “你爸爸，好面子，本来说的是就叫上你几个大伯和两个舅舅，谁知道一商量二商量的，就都来了。” 谨安回头看看客厅里聊到热火朝里的人，“挺有意思哈，平时走大街上打个照面都不一定认出我来，我订个婚怎么一个个的跟他们自己家的事一样。” 妈妈白了一眼客厅里瓜子皮嗑得满屋飞的几个大娘，讥笑道：“你以为你那几个大娘都是傻子啊，心里的算盘打得美着呢，这是看见咱攀上高枝了，赶紧来巴结着，你要是真嫁个没本事的，谁认识你啊，估计都说有事来不了，恐怕到时候多花了钱。” 谨安切着西瓜很不屑的说道：“孙秉龙也算什么高枝？再说了他就算是个高枝，我结婚了他们以为他们能捞着什么好处吗，我还能给他们发钱啊。从小到大水都没喝过他们一口，还想从我这捞便宜，什么好事都让他们占着！” “你看你就是小孩心眼，看事情浅。小孙家是干什么的啊，到时候一个电话就是小孙啊我们家那个窗户都老旧了想换个新的，我们家的这个门也想换一个，你那几个哥哥都结婚了，以后再生孩子要二胎什么的，家里肯定要换换布置格局，到时候少不了麻烦你们。” 谨安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这个自己倒是没想到，认识个干装修的别说还真挺方便。 可惜了，自己并不打算给他们使用这个便利的机会。 “那让他们等着。”谨安抓了抓头上的假发，这个天气带顶假发感觉要被闷死了。 “你这几个大娘，都是蚊子腿上都得刮下二两肉来的人，能那干吃亏的事。” “那彩礼呢，商量的怎么样啊？” 上次故意拿彩礼这件事气过爸爸一通之后，谨安就再没和爸爸讨论这个问题，到现在也不知道到底要他们家要了多少钱，把自己给卖了。 妈妈小声趴在她耳边问道：“你实话和妈妈说，你还当真把彩礼都拿走啊，哪有这么办的，说出去人家不笑话。” “我怕笑话吗？”谨安回答的倒是痛快，“我那就是为了气气我爸，我一分钱不拿，当作是你们养大我的钱，不过结婚以后，我没法再往家里拿钱了。” 妈妈很是勉强地笑着说道：“你看你这还没结婚，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谨安端起两个盘子准备送出，“这不是往不往外拐的事，按常理来说我是去过自己的日子的，不是嫁过去搬空别人家来扶持自己家的，再说——” “再说什么啊？”妈妈在心里嘀咕着，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是一点都不假，还是儿子好啊。可是自己闺女这脾气，从不让人说一句，都顺着她还说话还翻脸就翻脸。 “没再说了，”谨安的眼神一下很悲凉，端着盘子走了出去。 那还有什么再说，哪有那么多再说。 客厅里男人吸烟，女人嗑瓜子，整个家里乌烟瘴气的，谨安把盘子放到桌上，把窗户打开。还管什么冷气，热死也比被二手烟呛死好。 “谨安啊，你看看真是大闺女了，这都定亲了，以后可不能忘了你这些哥哥啊，多来往啊。”二大娘拉住谨安亲切的说到。 谨安敷衍地点点头，有什么好来往的，他们知道自己有这么个妹妹吗？ 三大娘赶紧接话道：“可不是，以后家里有什么事啊，都帮衬着点，你看你多懂事啊，知道你奶奶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孙女，都没远嫁。这要是找远了，你奶奶不心疼啊，我们也都是看着你长大的，也不舍得。” 谨安心里白眼都翻上天了，这几个人说话当真和放屁一样，她们平时对自己什么态度自己心里都没数吗。 这时候大娘磕完了手里的瓜子，拿起一片西瓜润润喉开腔了，“谨安这孩子可别说，这还是个女孩子，要是个男孩子啊，得是最出息的。你看人家都考上研究生了，还是比老三家的明明年纪小对，明明现在还在上大学呢，什么时候毕业？这一年一年的，怎么就是没个头啊。” 大娘的话说着说着就扯到了三大娘头上，这明显就是嘲笑老三家的徐谨明复读了好几年，大学到现在还没毕业呢。 一聊起这个，谨安抬了一半的屁股又落了下来，这热闹得看，不看白不看。 她就势抓了把瓜子磕了起来：“我明明哥复读了几年来着？快毕业了。毕业之后还继续读研吗？最后一年复读是考了多少分来着？” 三大娘的脸色一下就不好看了，说话也支支吾吾的，“快了，明年就毕业了，快了。这谁还记得他考了多少分啊，其实前几次考的分数也不低，就是学校我们明明没相中，这孩子心气高。” 谨安应和的点点头，“对对对，从小到大奶奶就爱夸明明哥聪明，心气高是应该的，读完大学可得继续往下读，我明明哥心气多高啊，就当个大学生怎么甘心呢。” 话是这么说，但是大家谁心里不知道其实就是成绩不理想。最后这个学校，也不是多好的成绩考进去的，不过是复读了几年，掏空了家底，没办法了随便上的。 第六十六章 徐家的那些家长里短（中） 果然三大娘的脸色更难看了，敷衍地点点头，又下就把话锋转回了大娘那儿。 “不说谨明了，孩子还在上学，还不如他妹妹结婚早，有什么可说的。华呢，工作找下了吗，这也不能天天在家是，这么大的壮劳力了，老是在家待着也不好看啊，再说这华媳妇马上就生老二了，老大就是男孩，马上要上幼儿园了，要是再生个男孩，真是不好养活，压力多大啊。” 大娘从来不是吃瘪的主，盘着腿喝了口茶马上就怼了回去。 “我和华他爸这两年还能赚点，还算是养的起，儿媳妇要是再生个男孩，也只能是说明我们家人丁兴旺。再说我们谨华也不是找不到工作，只是媳妇马上要生了，再加上和老大又亲他，愿意和爸爸在一块，所以走不开。老三家你看看，明明怎么也没给你从学校里恋爱个媳妇回来，毕业了年纪可不小了，到时候更不好找了。” 三大娘没想到绕来绕去又绕回到自己身上，一时间都不知道要怎么怼回去。而二大娘看两人夹枪带棒的说话看得是不亦乐乎，也不插嘴，就安安静静看热闹。 谨安把手里的瓜子皮扔进垃圾桶里，拍了拍手，“急什么啊大娘，谁知道我明明哥找没找，说不定已经找了，只是没和家里说呢对三大娘。就和我伟伟哥似的，从学校看准了哪个女同学家有钱再下手，这才是不吃亏的人，这说起来谁不夸我哥有眼光，让我明明哥跟着学着点。” 一听这话三大娘算是抓住救命稻草了，赶紧接话道：“可不，她二大娘，伟伟跟着他老丈人一块住，不受气？” 二大娘本来好好的看热闹呢，见话头转到了自己身上，马上不高兴。 “谨伟没和他老丈人住一块，虽说在一个城市，也是自己住自己的。” 大娘笑嘻嘻的，“那也是不如在自己身边看着好，不在自己跟前，有点什么事都不方便。” 二大娘冷哼一声，“这有什么啊，孩子有了出息在哪生活都一样，在不在跟前都放心。要是伟伟天天不干活的在我眼前晃荡，我早就烦了。” “我不烦，我大的小的都留在身边晃荡，一天天的可高兴了，这马上又要生老二了，看肚子肯定还是个男孩。两个孙子，我更高兴。老二家的，伟伟家两口子要老二了吗，宁宁再怎么娇怎么疼也是闺女，不再要一个了？” 这几句话可算是划在二大娘心上了，天天说徐谨伟不是倒插门，可是儿媳妇不想要二胎这件事她都屁都不敢放一个。她也想让儿子生个二胎抱个孙子养在身边，可惜儿媳妇说什么也不生了，自己儿子住着老丈人的房子不敢多说话，她急得天天掉头发，靠吃中药调理，大家都知道的事。 这边的戏看的不亦乐乎，还没看够呢，大舅和二舅就推门进来了，谨安赶紧站起来去接他们，用妈妈的话就是大家都是亲人，哪有什么化不开的血海深仇。 两个舅舅一坐下，爸爸就开始递烟，还想着让弟弟给点烟，可惜没抓到人，徐谨林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出去了。 大舅的屁股才落了一半，就等不及要发表感言。 “谨安找到这个主不孬，嗯，不孬。她一订下来，她们这姊妹几个算是都出嫁了，以后都勤来往着点，别生分了，对。”大舅抽着烟，什么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都有一种老子在指点江山的浓浓的装逼感。 谨安站在一旁不住地点头，一副其乐融融的场景，好像之前剑拔弩张的俩人不是他们一样， “听你妈说你们以前是同学？” 谨安继续点头，“对，初中高中都是同学。” 大舅也点点头，“嗯，行，你妈回去这么一说我就知道得成，有谱。” 你知道有谱？呵，你知不知道道我几岁都难说，说得好像你一直多关心我的婚姻大事似的。 谨安皱了皱眉，“关心”的问道：“你看我比我庆庆哥小，都要结婚了，还挺不好意思的，我庆庆哥和我姐怎么样了，订下了吗？” 谨安的话连弯都不绕，直接就朝着大舅的心脏捅，大舅有些惆怅地把烟在烟灰缸里按灭，叹了口气。 “散了，前两天和你妗子说是散了，我也没听太清。散了就散了，那闺女比庆大，都二十八了，生都不好生了。你要是还有同学什么的，给你哥说两个。” 谨安赶紧应和道：“行，我要是还有合适的同学，就都介绍给我庆庆哥，到时候就怕我妗子看不上啊。” 大舅又点了一支烟，吐了个烟圈，“她懂个屁，她就是个老娘们，你不是读到研究生了吗，有研究生的同学也给你哥介绍介绍。” 谨安委婉地笑了笑，“我只是考上了，还没去读呢，再说研究生的同学人家都还读着书呢，都不着急。” 大舅点点头，“也对，你呢，结完婚还继续读书啊？” 爸爸这时候总算是找到了自己能接的茬，赶紧插嘴道：“读啊，怎么不读，我们家想让她读，她婆婆家也想，她婆婆家就是看上我们谨安是个文化人了。反正谨安年轻，不着急要孩子，怎么不读。我愿意供，大学都供了这么多年了还差这几年研究生的钱啊。她姐弟俩愿意读书，我就是砸锅卖铁我也高兴供。” 说完爸爸骄傲的笑了，好像谨安读到研究生多亏了他在后面无条件支持一样。 听他这么一说，谨安脸上的假笑刷一下就没了，他还真张地开这个嘴，自己都替他燥得慌。 “对了谨安，你弟弟，小钟说以后也想考个研究生，这几年什么比较热门，学出来好找工作啊？你给推荐几个。”二舅感觉还是有点不太好意思，不能和大舅一样不要脸的行云流水。 谨安看似很认真在想，其实谁不知道就小钟那个成绩，他和自己三大娘家的孩子都是典型的没有逼数的代表。他还想考研，谨安很想说用考研的时间和钱去学个技术，直接去蓝翔算了。 第六十七章 徐家的那些家长里短（下） 虽然心里是这样想，但是面子工作还是要做，她只能故作关心的问道：“小钟现在学的什么啊？” “酒店管理。”二舅充满期待地看着谨安，希望她能给出个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谨安又看似很努力的想了想，“二舅，你看我都忙着学习了，还真没注意这几年什么比较热门，等开学了我给问问老师行不行？” 二舅忙不迭的点点头，谨安也跟着点头，并表示包在我身上了。 和两个舅舅不咸不淡又聊了几句，大家好像都已经忘记了外公的事，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只有谨安知道自己现在过马路的时候有多抖，等公交车的时候心多慌。 孙家的人不一会儿也都到了，一是家里小实在是塞不下这么多人，二是马上中午了，大家就直接都下楼去了订好的酒店。 到了酒店下车的时候，爸爸得意地问谨安，“怎么样，爸爸没给你掉面？” 谨安冷笑了一下没回答，心想这得是和孙家要到了多少钱，才舍得这么下本。 孙秉龙提着礼物下了车就开始的和自己这边的亲戚打招呼，谨安看他和这些大伯舅舅的亲热劲，感觉他才是从小看大的孩子，自己倒像是抱养的。 到了订好的包间，谨安突然好奇起来，这个能容纳三十多人的桌子，相互坐对面的人到底能不能听见对方说话？中国人阿，就是爱虚张声势。 两边的亲戚正客套闲聊的时候，孙秉龙嬉皮笑脸地凑到了谨安身边，又恢复了舔狗的姿态。 “这几天都挺好的？” 谨安坐在包间角落的椅子上，磕着从家里带来的瓜子，“我这不是到场了嘛，挺好的。” 孙秉龙知道谨安的脾气向来阴晴不定，还是不太放心，怕她在酒席上给自己闹一出大的，自己可是丢不起这个人。 他又问道：“真不生气了？” 谨安招招手示意他坐下和自己说话，“别弓着腰站这儿，和我多欺压你似的。” 他麻利坐下，谨安又把手里的瓜子倒给了他一些，侧着手说道：“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当时就是吓唬吓唬你，你看你怂得那个贱样。”说完还把瓜子皮轻轻吐到了他脸上。 孙秉龙看谨安这个状态一下就放松下来，手不自觉地就勾住了谨安的肩膀，“染头发了？还挺好看的。” 谨安也没反驳，继续嗑自己的瓜子，“快结婚了，想换个造型。” “这个好看这个好看，”他说着用搭在谨安肩膀上的手摸了摸，“这个颜色显得可爱。” 最后她还是不耐烦地打开他的手，“行了，一堆亲戚在这呢。” “行，那我不陪你坐了，我去招呼着点，你还吃别的吗，我再给你拿点过来。” 谨安挥挥手，“去，不吃了，一会吃饭了。” 孙秉龙像是得到恩赐似的站起来去招呼亲戚了，刚迈出去一步，谨安突然又喊住了他，“等会儿，回来。” “怎么了？”他麻溜地回过身去听谨安的吩咐。 “我们家要了多少彩礼啊？” 孙秉龙看了她一眼，“这个你还能不知道？” 谨安抬手给他整了整领子，“我没多问，不知道具体的。”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反正你爸是够狠的。” 说完孙秉龙还撇撇嘴，他倒是丝毫不掩饰自己对这个老丈人的嫌弃， 谨安拉住了他的领子就是不放开，“你先告诉我，比咱这儿平均水平多了几万？” 孙秉龙五分得意三分嚣张外带两分鄙视地盯着谨安，“多了几万？那是翻了好几翻！” 她将信将疑，媚笑看着他，“真的？” “可不，你爸多狠你不知道啊。” “我当时那个态度，你们家还愿意拿这么多钱，你就这么想娶我？” 谨安终于放开了他的领子，拍了拍自己身上不小心掉落的瓜子皮，还有意无意地碰到了孙秉龙的大腿。 而孙秉龙看着她现在有意无意地对自己卖骚，心里不禁开始骂娘。 当时还给自己表现得跟贞节烈女似的，自己之所以给这么多钱可不仅仅是因为彩礼，还不是怕她再闹，花钱买她个闭嘴。 早知道他娘的是在和自己装逼，自己怎么可能答应给这么多，这边的风俗都是三万一千八，她爸可是要了十八万八千八，说是两家一起发，发个屁，这简直就是在卖闺女。 心里这么想，但是嘴上还是跟抹了蜜一样，他笑嘻嘻地握住谨安的手，“想啊，做梦都想娶你，多花点钱算什么。” 谨安也撒娇似的推开他，“赶紧的，去忙你的。” 孙秉龙看她现在这个骚劲根本挪不动腿，一步三回头地去招待亲戚了。他一走，谨安就嫌弃地擦了擦手，继续嗑自己的瓜子。 她冷眼扫着现场的亲戚，今天到场的所有人，都为自己扭曲变态性格的养成添过砖，加过瓦。谨安都在心里记着，到时候自己要一一地还给他们。 订婚宴开始后，除了谨安这个当事人没怎么说话以外，几乎所有人都来了一段慷慨激昂的演讲。 尤其是谨安这边的亲戚，好像所有人都对她的成长费过心出过力，谨安能走到今天，他们都有着不可或缺的功劳，并有意无意地暗示以后要经常往来，好好孝敬他们。 整个聚会被十八万八千八的礼金推向了最高潮，所有人都在感叹孙家的财大气粗，都在羡慕徐家找了个好女婿，谨安找了个好归宿。 好像这就是锁死了的天造地设的一对，堪比牛郎织女，胜过郭靖黄蓉，没有人能再比他们般配，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除了孙秉龙能意识到谨安其实没那么喜欢他以外，所有人都觉得两个人一定会幸福，因为根本就不存在会不幸福的因素。两个人都四肢发达身体健康，年纪也合适，两边家长也满意，婚后马上生个孩子，根本不可能不幸福。 第六十八章 关于嫁妆的问题 呜呜泱泱的一场活动，下午四点才算全部结束。听了一天的场面话，谨安听得头都大了。 而这次定亲宴，对她来说唯一有用的信息就是自己会在农历八月二十八号结婚，在订婚的这个酒店里举行。 时间挤是肯定的，但孙秉龙的爸爸说了，这日子是正儿八经请大师算的黄道吉日，时间挤有什么关系，更能证明孙家有钱，这年头有钱没什么是办不了的。用孙秉龙在定亲宴上说的话，那就是哪怕三天后结婚，他也能给办到轰动全城。 其实时间挤不挤的，谨安一点不在乎，对于不期待的事，她丝毫不想花心思。 等所有的人都走干净了，已经接近五点了，妈妈和服务员要了几个袋子一边打包剩菜，一边絮絮叨叨。 “徐谨林才真是不成器，因为他姐姐定亲，专门给他请了假让他在家，你说一会儿就找不到他人了，打电话也不接，qq微信也不回，饭也不来吃。这孩子才真是你们徐家的孩子，你们爷俩真是一样一样的。他这么愿意吃虾，大虾要不是我赶紧夹盘子里几个，哪还有留给他的，回去我非骂他一通。” 爸爸看着手里的银行卡并不在意妈妈在说什么，谨安也对他现在还能坐在这里看着卡，而不是马上跑去银行查余额感到诧异。 尽管孙家人给卡的时候，还特意把存钱的凭条带过来展示给大家看，但是自己爸爸这样的性格，不是亲眼看见了余额他会相信？谨安觉得他不把钱划到自己卡上他都不能百分百相信自己拿到钱了。 “有什么可看的，你还能把钱看出来，你这是答应给人家多少嫁妆人家才愿意给这么多钱？” 听见谨安和自己说话，爸爸把银行卡收进了口袋，“咱家给多少嫁妆还用和他们家商量吗，嫁妆是结婚当天给你让你过日子的，又不是给他们家的。” “什么意思？嫁妆是给我过日子的，彩礼就不是了吗？” 一听她还在提带走彩礼这件事，爸爸表情立马难看起来。 “你什么意思，彩礼你还想带过去啊？我白把你养这么大啊，你说这话真丧良心。” 谨安皮笑肉不笑的反问：“我丧良心吗？你刚才说嫁妆是给我的不是给男家的，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想说因为是给我的，所以可给可不给？” “谁谁谁！操他妈的，谁说不给了，你什么语气！这是才过了几天你就又这样和我说话。我说不给了吗，该给的我一分我都不少你的，别一天天的和我多亏待你似的，从小到大，我亏待过你什么，咱不比富人的孩子娇生惯养的，从小到大少你吃少你穿了，没亏待你？” 看着爸爸因为被猜中了想法变得恼羞成怒，谨安的语气更加尖锐起来：“可不，这不是卖了个好价钱吗？” 爸爸腾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这是还没嫁过去呢，和姓孙的多要点钱心疼得你，你自己算，从小到大你花了多少钱，还卖了个好价钱？我发现你这闺女说话是真难听，十八万能把你养这么大？能把你养得小嘴叭叭地来气我。气死我好把咱家的东西你都带走，都给姓孙的，我们徐家都不过了行不行！” 谨安眯着眼睛不急也不恼，“要不咱算算？差不多也就这些钱，可能还得再少点。不过话在说回来，但是当时你要是不养的话，我还可以给你普及一下什么叫未成年人保护法，and，遗弃罪是怎么量刑的。” 爸爸白了谨安一眼，“你少和我扯这些没用的，要不是我供你去上学，你现在还能叭叭地和我说这个法那个法？你一二三你都说不出来。” 谨安点点头，“其实你这么说也不是不对，但是不让孩子接受九年义务教育也是犯法的，这个您应该知道？” 爸爸知道谨安一套一套的话等着自己呢，所以干脆避重就轻不谈这个话题了。 “我告诉你，你今天刚定亲大家都挺高兴的，我不愿意说你，你的嫁妆我也没说不给，该给你的我一分也不少你的，别一天天的让你和个事似的，跟我和你妈欠了你似的。” 他敲敲桌子，“但是我也和你说明白，前几天你姥爷的事刚花在你身上三万，对，今天你俩舅你也见了，我要是不花这个钱，他俩不能是这个态度，这俩钱就算是相互顶了。到你走的时候我再给你八千，你也别说我不讲理，这个事你愿意和你婆婆说，那你就说，反正谁也不能说我做得不对。你要是不嫌丢人你就和婆家说，说你看着你姥爷死你旁边了。要是懂事的话就老老实实掖着这八千，反正你婆婆也不能去看你的嫁妆。理呢我在这儿和你说明白了，你自己琢磨。” 说完爸爸走到妈妈身边，说了句悄悄话后离开了酒店。 谨安坐在原地，半天没动一动。妈妈还在收拾没吃完的糖和酒。 “妈，我爸说的这个，你都知道？” 妈妈没有直接回答谨安的问题，而是又开始偷换概念。 “安啊，咱家里是真没钱你知道，给你舅那三万之后我不骗你，咱家还剩的钱比你嫁妆多不了多少。你爸这几年也是看出上岁数来了，你看他头发都白了，往家里拿钱也不容易了。你弟现在这补习班那补习班上着，花钱和淌水似的。家里这房子你也看见了，你弟娶媳妇到时候肯定还得卖套新的。你也多替家里想想，你是去过好日子了，不能让你弟以后连媳妇都说不上来啊对，你俩可是亲姐弟，你不想看他也过得好一点吗。” “我就问你知不知道？知道还是不知道！” “谨安你听妈妈说，咱别在这大好日子里闹别扭行不行，这些亲戚刚走，咱别让人看笑话行不行，咱听话，你说你嫁过去之后你还缺这三万吗？” 妈妈坐过来拍拍谨安的肩膀，“小孙家多有钱你今天不是没看见，我听说这个酒店里结婚订酒席都订到十月份了，八月份结婚的更是排都排不开，他们家就能找关系订到八月里，还是这么个好日子。” 妈妈像是洗脑一样的碎碎念，“这日子好啊，而且和你们同一天结婚的，酒店说就给安排了一对。你知道这好日子里结婚的，有时候三四对就挤一起了，车都停不下，多不好看啊。孙家是一口气包了两个厅，还是最贵的两个厅，又找了关系，人家才给安排的，你就享福你，还在这儿闹脾气。” 谨安根本没听妈妈在说什么，什么一对两对的，她站起来严肃地看着妈妈，“这么说，你还是知道他想这么干对？” 第六十九章 和弟弟的谈话 “你别在这和我吵吵，我今天不愿意和你吵架，咱先回家再说行吗，帮我把这些起开的没喝完的酒拿着，都是咱花了钱的。” “我不拿，刚拿我换了十八万，干嘛还在乎这点酒。”谨安反手就把酒瓶碰倒在桌上，浓烈的白酒流了一桌。 妈妈也不再和谨安说话，自己收拾自己的。 谨安也起身自己走了，其实想想何必生气呢，自己在乎那三万吗，自己连以后都不在乎了，未来都不在乎了，还在乎狗屁的钱。 可是还是生气啊，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啊，谨安在心里嘲笑自己，都走到这一天了，自己还是卑微地希望父母良心发现能多爱自己一点。 她回到家的时候弟弟已经回来了，他给自己煮了泡面，还卧了鸡蛋，泡面加鸡蛋的味道，居然一下就把谨安又给勾饿了。宴会上转来转去的，她实在没心情吃上几口。 她坐下来看着弟弟吃饭，“你还挺忙啊，怎么不去跟着吃饭。” 弟弟大口大口的吃着面，“不愿意去。” 谨安越看越香，他煮的还是自己最喜欢吃的老坛酸菜，面条煮的油光洼亮呈半透明状，料包放得又足，谨安咽了口口水，“给我吃一口。” 弟弟看了她一眼，感觉她是真想吃。 “你不刚吃饭回来吗？” “刚吃完你姐吃你一口面怎么了？”说着谨安就把面拉到自己面前喝了一口汤，“快去给我拿双筷子。” 弟弟不情不愿地去厨房给她拿了双筷子，“这是我的午饭。” 谨安也大口大口的吃着面，“那你干脆别吃了，晚饭午饭一块吃，一会妈就回来了，她给你打包了好些菜，有的是最后上的，都没人动。” 弟弟又跑去厨房拿了碗递到谨安面前，“挑一点出来给我，我下了两包，还打了三个鸡蛋，你吃不了。” 谨安看着满满的一大碗，觉得是有点多，这孩子看上去瘦得皮包骨头，什么时候都能吃下两包泡面外加三个蛋了？ 她把两个碗放一块，往小碗里挑了一口面，一个鸡蛋，又倒进去一点汤，把大碗还给了他。 “我吃这些就可以了，我就是眼馋不饱。” 两个人各自抱着碗吃面的场景，让谨安想起了小时候的事。 “时间还是在小孩身上有意思，以前爸妈不在家的时候，咱俩就吃泡面，最开始是我出门买，就买两包，也不放鸡蛋，我盛好了也是这样挑给你一点就行了。后来就成了你跑腿，买三包，咱俩一人一包半，钱给多了的话就一人加个火腿肠。” 弟弟哈哈大笑，“再后来，你就不吃那么多了，怕胖。又恢复到两包，又成了我挑给你一小口就可以了。妈还特别不愿意让咱俩吃泡面，可是咱俩还就是没出息穷命哈，就是喜欢吃泡面哈哈哈哈。” 谨安也笑起来，差点呛到自己。这么一说，时间真的改变了好多。 “你都吃不烦吗？” 谨安一下没明白，“什么意思？” “你小学六年，每天早上都是吃泡面，你不烦吗？” 谨安咬了一口鸡蛋，“换着口味吃呗，我都能给你讲一下中国泡面变更史，要不然我煮泡面能这么好吃吗？最开始是白象和六丁目，再后来是大骨面，然后是康师傅，统一啊，现在的种类就更多了，有——” 谨林打断了她的话。 “姐，你怪我吗？” 她顿了一下，然后笑起来，“我怪你干嘛，就是没有你，咱妈该也不起床还是不起床，她有的是理由不起床给我做饭。” 谨林看着她，“不光这个事。”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泡面说道：“怪过，我有时候还在想，小时候真傻，妈怀你的时候我挺高兴的，还想着要是弟弟叫什么，要是妹妹叫什么，傻不拉叽的。 现在再想起来，我当时怎么就没想到你会和我争夺父母这件事，我还想我那时候怎么不推妈妈一把，这样你就不会出生了。就算是再要一个的话，万一后一个是妹妹呢，我也不至于会这样。 她叹了口气，“但是再想想，这也不是你的错，我怪你有什么用。咱妈一天天地围着你转，恨不得屁股都帮你擦，你也不见得有多高兴。” 谨林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你真要结婚了？” “不然呢，今天这么一大群人陪我闹着玩啊。” 谨林表现出一种成年人才有的惆怅和担心，“还是太冲动了。” “这个你也操心？” 谨林又沉默了一会儿，放下筷子，有点紧张“我送你点礼物？” 谨安挠挠头，才想起来忘了摘假发，顺手把假发拿了下来抓了抓头发。 “你这孩子今天怎么神神叨叨的？什么礼物啊？怎么你知道爸妈不打算给我嫁妆，准备扶持扶持你老姐啊” “你等等。”弟弟擦擦嘴没回答谨安的玩笑话，跑回房间拎出来两袋子，“给你买的。” 谨安接过袋子掂了掂，“你今天就是去买这些了？” “对，可能和你想要的不太一样了，但是也差不多。” 谨安看着他紧张的样子，还真是好奇他给自己买了什么礼物。 有些疑惑地打开第一个袋子，里面是一件浅紫色的t恤，要说好看，她还真夸不好看来，就是最基本款的样式，上面印了一只滑稽的狗。 可是看着滑稽的体恤谨安笑不出来。怪不得他说可能和自己想要的不太一样，原来他还记得这个。 那还是上初中的时候，全家一块去逛商场，谨安一眼就相中了一件紫色的t恤，上面还有用紫色亮片穿成的葡萄图案。就是那么一件现在送给她她都不一定要的衣服，在当时她觉得真的是没有比这个更好看的衣服了。 没有别的缺点，就是贵了点，要一百二，现在一件t恤要一百二谨安都会觉得有点贵，更别说是在自己上初中的那会了。 可是当时真的是迷了心了，就非得要，就觉得自己穿上了就是小仙女，甚至说出了买了这件衣服自己过年都不再要新衣服的狠话，在商场里是连哭带闹，甚至穿上不脱下来，说不买下来就不脱。 结果爸妈就真的领着弟弟把自己留在那了，谨安现在都还记得自己等着他们回来的感觉，还记得营业员非常不好意思又很想笑地请她把衣服脱下来的时候的样子。 第七十章 我想对你说的那些话 她都不知道弟弟居然还记得，他当时那么小，都能记到现在，那自己当时哭的得多惨绝人寰。 谨安没有问他为什么还记得，又打开了第二个袋子，里面的东西就更简单了，是一包彩色带闪粉的笔芯，以前两块钱一包，估计现在也超不过五块钱。她拿在手里看了看，又打开闻了闻，嗯，和小时候的一模一样，还带着劣质的水果味。 “怎么？你想和我手绘结婚请帖啊，已经开始怀念和姐姐一块玩耍的日子了啊。” 谨林摇摇头，“姐，我先和你道个歉，为我以前的不懂事。” 谨安笑着点点头，算是接受了他的道歉，“行了，你现在在我眼里也还是小孩，你道什么歉啊，你没错。” 他很认真，“你让我说完。” “你说。” “以前咱俩看电视的时候，其实不止是看电视的时候，只要你不依着我，我就会大喊大叫。那时候我还没变声，嗓子又尖又厉的，妈妈就会跑过来喊你让着我，导致咱们家从早到晚都是看少儿频道，看动画片。” 谨安回想了一下，的确，什么小鲤鱼历险记啊，开心超人啊，海绵宝宝啊，成龙历险记啊，飞哥与小佛啊，还是挺好看的。不过再后来的喜羊羊与灰太狼，还有什么熊出没啊，自己就是真的看不下去了。 “我记得有一次快乐大本营请了一个你特别喜欢的明星，你非要看，就是不让给我，我连哭带闹，还咬了你一口，你就打回来了，当时咱俩都被骂了一顿，但是最后还是依着我看的动画片。” 说到这谨林叹了口气，不知道再怎么说了。 “其实很小我就能意识到爸妈偏向我，所以那时候我一直都有种莫名的骄傲，觉得你不如我，什么事你都一定要让着我，连出去旅游你都要在家看家，你凭什么和我抢。所以我对你和我抢电视导致我挨骂的事耿耿于怀，我就和妈妈说我想要你的那套彩色笔芯，我记得那还是你最近刚去世的同学送你的生日礼物。” 说到这的时候弟弟有些伤感，以前顾夜雪经常来家里，他对她很有印象。 “那时候你肯定不给啊，结果妈妈还是偷偷从你书包里拿了出来。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画画，我拿到之后就把笔头都拔了吹着玩了，我就是为了气你。我现在都还记得因为这件事你三天没吃饭，你趴在桌子上哭。” 谨林说到这的时候紧张到搓手，他知道自己姐姐最是提不得以前受过的委屈，一提必哭。 “你第一天哭的时候，我可得意了，我觉得你输了，你受到了和我抢电视的惩罚。可是你第三天还是会哭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错了，你是我的姐姐，我不能这么对你，这不公平。” 他突然站了起来对谨安鞠了一躬，“我知道你心里因为爸妈重男轻女这件事一直有结，第一件是我替爸妈和你道歉，第二件是我替以前不懂事的自己和你道歉。” 谨安攥着笔芯，眼泪早就控制不住的掉了下来。 “没有，我有时候对你也挺过分的，你不用，不用这么放在心上，你也不用自责，不是——”谨安哭得都有些说不下去，“不是你的错。” “姐，算我求你了，开学你还是回去上学，你都这么拼命走到今天了。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有事，但是你不能这样，不能都依着爸妈，难道你心甘情愿就这样了吗？别放弃不行吗？” 谨安撇开头，“有些事你不懂，你赶紧，赶紧吃饭。”说完她拍拍他的头，抽了几张纸，拿着谨林送她的东西出了家门。 从前车马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可是现在，天南海北的人只要是想相聚，最慢也不过几天的路程，要是想见一个人了可以去找她，可以给她打电话。哪怕是天人永别了，还可以带上一束花去她的墓地看看。而谨安拿着那把彩色的笔芯，却只能去曾经的初中转一转。 她都不知道顾夜雪被埋在了哪。 因为是暑假晚上，学校门口还没太多的小摊，只有一个卖烤肠的大爷，因为生意冷淡，正坐在马扎上用手机看小说。 学校门口那些二人合抱粗的大垂柳，已经因为翻修拓宽路面全部被拔了，都不给谨安一个像电视剧里一样摸着从前刻下的名字痛哭流涕的机会。 她透过铁栅栏往学校里看了两眼，那些碗口粗细的银杏，那栋斑驳老旧的主教学楼，那些被学生们路过就摸一下，摸的很光滑的垃圾桶，现在想想，初中时候的事还跟和昨天一样，怎么就已经毕业了这么多年了，怎么都已经物是人非了…… 她第一次深刻的感受到了“当时只道是寻常”这句话的无力与悲凉。 她慢慢地走到学校旁边的小桥上，把手里的笔芯一支一支往河里丢。 “我现在都不知道该去哪看你，你也不托梦给我，你就这么不想再和我联系了吗，梦都不愿意让我梦见你。你看现在我只能回到我们一起上过学生活过的这些地方来看看。” 她晃了晃手里的笔芯，“你还记得这样的笔芯吗？我没想到我弟还能记得，也没想到那时候我随口一提的事你也会记得。我偷偷告诉你啊，其实有很多东西我都很想要很在乎，可是我不敢说，也不敢显得很在乎，因为我太害怕会落空会失望会显得自作多情，其实我很在乎你，很喜欢你，不愿意离开你。” 谨安她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继续自言自语，“但是我现在后悔了，我应该告诉你我需要你，我想和你生活在一起，我喜欢和你一起吃饭的时候，喜欢和你一起站在走廊上吹风的时候，和你一起骑自行车比速度的时候，只要是和你在一起，我喜欢任何时候。 你后来肯定很讨厌我，我也知道我对你的语气很不好，越是亲近我，我越是口无遮拦，总是对你命令似的语气。可能是因为你对我太好了，所以该适可而止的时候我却总是得寸进尺。对不起，如果后来我对你的态度再温和一点的话，你碰见那些问题的时候是不是就会选择告诉我了。 你是不是怕我骂你对你冷嘲热讽啊，我真是自私，总是觉得我是真心实意的对你好，所以任何语气你都该接受，我就是个傻逼，我要是态度再好一些的话，可能事情就到不了今天这一步了，你也许就不会出事了。” 她越说越说不下去，在桥上蹲着哭了起来。 第七十一章 我想说的那些话 “不知道怎么，我现在老是爱哭，而且一哭就停不下来，我可能是病了。我好想你。” 她死死地抱住了桥上的围栏，像是个神经病一样，从桥上走的人都躲得她远远的，她全然不在乎。 “后来我遇到一个姑娘，她和你一样，也叫小叶子，她是一个老师，你们都是光芒万丈的那种人。” “我们真的在一起了，很神奇，她那样优秀的人喜欢我，何其幸运。她教会我要温柔，要有气度，要学会去讨好自己，要直面自己的内心。可是我太怂了，到现在我还是不敢直面内心，我也不太清楚我在想什么，我现在每天都干什么。” “夜雪，她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可是我还是把她弄丢了。因为我害怕，我好怕面对心理压力。我告诉她我无所谓，我只是害怕别人非议她，我害怕她家人会不理解她。我其实都在骗自己，我找了那么多的理由，只是害怕别人会因为我而非议她，这样我会感到自责内疚。我知道她根本不在乎这个，我只是在打着为她着想的幌子给自己不愿意面对的心理压力打掩护罢了，我不够勇敢，我配不上她。” “对了，前几天我碰见她了，我记得她和我说她会和她男朋友复合，结婚。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我知道她肯定是对我失望透顶了。她这么做不会幸福的，我该去阻止她，去告诉她我还喜欢她，我愿意和她面对一切的压力和流言蜚语，我知道她现在需要的这个。 你的事情我已经造成了一个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了，可是我还是不敢去找她。你看我，就只是个只会在犯错后痛不欲生，一直后悔的胆小鬼。都已经这样了，当错误再次摆在我眼前，马上发生的时候，我却还是不敢去阻止。你看我现在活的是真没意思啊，真的，我这样的人，就该死。” “但是你不应该这样离开，其实我应该替你查清事实真相的，但是我没有精力了，我对不起你，我还是逃避了，我不愿意再查了，我不敢去面对事实真相一层一层被解开时候的心理压力，我怕我会疯掉。我怕没有人在乎，也怕看见你视之如命的父母和男朋友那赤裸裸的人性。我查出来有什么用，只不过让你显得更可怜。 你也别生我的气好不好，过几天我就去陪你，亲自给你道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很多事情你都在让着我，我觉得都是因为我才导致你变成一个对什么人都没脾气，好的坏的都忍让的人，才会走到这样的结局。我恨我的性别，下辈子我变成一个男人，当个真心实意的，对你好的男人，任劳任怨任打任骂，这样你就不会那么随和，那么容易被别人骗走了。好不好？” 她感觉自己已经和顾夜雪说完了所有的话，从前那些敢面对的，不敢面对的，都说了出来。 她想站起来，却猛地眼前一抹黑，只好又扶着桥缓了好久。 她又想起了什么，不重要，但是她觉得还是要说一下。 “对了，我要结婚了，没想到我这样一个不婚主义的人，居然比你这个拍了婚纱照的人结婚早，这个人你可能还记得，我们以前的同学，孙秉龙，其实我不怎么喜欢他，但是说实话他也不能是什么坏人，不该碰见我这么大一个报应，可是我没办法，我想改变，但是我真的无能为力了。” 从订婚宴以后，时间一下就紧张起来，两个人短短几天内拍了婚纱照，领了结婚证，快马加鞭赶完了该做的所有事，所有事谨安都配合的很，配合到孙秉龙觉得都有点无趣，只要是他说去干什么干什么谨安就点头说好。 时间很快就到了结婚的前一晚，所有人都在忙碌，只有谨安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安，你能不能别看你那个笔记本了，明天就结婚了，你屋里的气球什么的还没挂，让你弟和你帮忙挂上。” “不挂了。”谨安依然在玩笔记本。 “怎么叫不挂了，录像的时候后面是大白墙多难看啊，还有，明天伴娘什么时候来你知道吗，别再来晚了，你怎么一点都不操心，你结婚还是我结婚啊？” 谨安抱着笔记本跑进了厕所坐在马桶上，“你们想怎么挂就怎么挂。伴娘孙秉龙花钱请的，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爱来不来，反正只要我和孙秉龙到场了这个婚就能结，别再喊我了，想怎么着怎么着。” 她在补自己的漫画，她在给这个故事匆匆忙忙的补一个结局，故事里两个姑娘最后还是走到了一起，她们一起去了一个陌生的城市，在城边上租了一个看见看见铁轨和夕阳的房间，每天夕阳西下的时候，两个人就站在窗口吹着风，看着火车驶过，开往她们没去过的地方。 “你说你这孩子怎么为人处事的，连个伴娘都找不到，连个朋友都没有啊。你在厕所干嘛呢，你不上就出来洗个澡，然后去你弟弟房间睡一会儿，我们赶紧给你装饰装饰，明天还得早起。” “我知道，你们弄呗，你们又不上厕所。”谨安还是坐在厕所里，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不是，你明天就结婚了我不愿意说你了，你怎么连自己的事都不上心，对了，你奶奶也去和我们并排坐着这件事你和小孙说了没有。” “说了，他说他爷爷奶奶姥姥姥爷死干净了，他那边只能坐他的父母，我们这边坐三个不对称不好看啊，而且司仪的词都是顺好了的，临时加个人也不好顺词，让奶奶等到最后上场当个特别嘉宾。” 话刚说完一直坐在沙发上的爸爸就不愿意了，“怎么就不能让你奶奶在前排坐下，他们家老的死干净了找不到个能压场子的，就不让我们家老人上啊，你奶奶就你这一个孙女，她就想去前面坐着等你们磕头，必须去。” “想坐最前面不早说，马上就结婚又来这一出，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又偷偷给奶奶上话啦。” 谨安抱着笔记本从厕所里走了出来，“去去去，谁愿意去就都去，好不好看我也不在乎，姥姥想去也去，谁愿意坐前面都行，把我爷爷姥爷排位抱过去我都没意见。” 第七十二章 “我要睡觉了，你们装饰完了没有啊？” 弟弟房间里还在打气球，看不出来有多卖力，更多是拿气球撒气的感觉。 谨安倚在门框上看着他，“怎么，气球和你有仇啊？” 弟弟不回答，还是拼命地打气球。 “我出嫁以后，有的东西就不带着了，笔记本什么的就都留给你了。别嫌弃，我用的还挺爱惜的。” 他还是不回答。 “行了，象征性打几个就可以了，又不是什么正事。”谨安把笔记本放下，过去抢下了弟弟手里的打气筒。 弟弟索性一屁股坐了下来，手里蹂躏着一个没充气的气球。 她推推他，“行了，快去睡觉。” 弟弟不动。 “怎么，舍不得你老姐了？” 弟弟还是不理她。 她坐到了弟弟说身边，“你大学读什么想好了吗？” 他摇摇头。 “和我一样，读法律。当然，你要是想好了只是不想告诉我，那遵循自己的内心就好了，要是真的不知道读什么好，那去读法。” “为什么？”弟弟还在虐待着那个没吹起来的气球。 “没什么，你要是不想读也无所谓。我只是希望你成为一个明理，明心的人。” “为什么？” “我这个人比较狭义，觉得限制我们行为的，并不是人性本善和道德底线，更多的时候是法律。法律告诉我们什么能干，什么你只能想想。我希望你能读法，我没有做到的事情，我希望由你告诉父母。你要是真读出来了，可能我说过的十句，也不抵你到时候说的一句能让父母记到心里。” 她抬手摸摸弟弟的头，不知道从那一年起他开始知道爱美了，从小到大的平头也成了长发。 “你还可以继续读书，读到你有能力让父母听进去你的话。” “不了。”她笑起来，“我烦了，我脾气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想再和他们犟了，就这样，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你可以坚持，你应该坚持。” “行了，你去睡你的觉。”她又拍拍弟弟的背，让他去睡觉。 弟弟离开以后谨安把自己喜欢穿的衣服，喜欢的东西，喜欢的香水一件件收拾起来打包好，摆放在床边上，最后把那个小熊的头绳放在了上面。 妈妈伸进头来看她，以为她还在玩笔记本，没想到她已经在收拾行李了。 “这还没嫁过去呢就收拾好了？等结婚了回来再收拾不行吗？还非得一口气全运到婆家去啊，又不是不回来看你妈了。” 一想到自己是因为什么收拾东西，谨安不免伤感起来，想到今生的母女缘分到此为止了，她的语气轻柔起来，“这不是到时候知道我喜欢什么，也比较方便嘛。” 听见谨安这么说，妈妈也有些伤感，这么大的姑娘，马上就是别人家的人了。“行了，两家这么近，你回来还不容易吗？” 谨安笑得勉强，“你忘了，我说过你别指望我孝顺你，我出嫁了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就是白眼狼一个，什么都不会往家里拿的，别指望我让你们发家致富啊。” 妈妈也笑着给她个脑嘣，“行啊，你出嫁了我们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一半了，还真指望你啊。到时候你弟娶上媳妇，我和你爸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就等着看孙子就行了。” 现在听见这样的话，虽然觉得难听，但是她却能理解，也不愿意去较真了。 妈妈会这么说，纯粹就是因为她发自内心的这么想，她不觉得这样不对，也根本没有用这个话伤害自己的意思，这就只是一种根深蒂固，无法改变的想法。 “那我的孩子呢，你不帮我看一下啊？” “你的孩子有你婆婆呢，我还是看你弟的孩子高兴啊对，那才是亲孙子啊你的孩子，和我不亲。”妈妈说这话的时候笑眯眯的，好像已经看见了自己大孙子一样。 谨安难得的顺着她说，“对，还是大孙子好，女儿出嫁了都是外人了，更别说女儿的孩子了。妈，我睡觉了，明天记得喊我。” 妈妈站了起来给她拽了拽大红色的床单，“行，那你再少睡一会儿，明天化妆师和伴娘来了我喊你，我还有很多事要忙呢。” “好，”谨安点点头，让妈妈给她关上了房门。 ———————————— 直到婚车把谨安接到酒店的那一刻，她才想起来了订婚时妈妈和自己说过的话。 “那天只有一对和你们一块结婚的”，就是这么的巧合，另一对的新郎有个无比大众的名字--李伟，而新娘，叫叶言言。 两个大气球拱门并排立在酒店门口，应该是精心测量过，谁也不能多占一点，但也不能吃一点的亏。 下车的时候对方的婚车还没到，谨安看着两个拱门上的名字笑起来，原来自己还能见她最后一面。 摄像团队一顿猛拍，谨安却只顾着去看拱门上的名字，根本不去管什么镜头，孙秉龙拽了拽她，她才回过神来。 在酒店大门口拍完了往里走，一楼大厅里有两个印着婚纱照的易拉宝，一个写着孙秉龙徐谨安婚礼请往三楼，一个写着李伟叶言言婚礼请往二楼。 她看着照片上的叶言言，这么浓的妆，这么成熟的打扮，都不像她了。 孙秉龙也认出了叶言言，和谨安小声的说道：“这不就说你那个朋友吗，这么巧，她在这结婚你不知道吗，你确定你俩是朋友吗？” 谨安白了他一眼，“闭嘴！” 因为没预料到堵车会这么严重，所以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快10点了。为了不耽误十点十八的吉时，原计划里新娘新郎那些花里胡哨的过程就都省略了，只有造型师简单地给谨安收拾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 大厅的门被关了起来，谨安和爸爸站在门外，她挽着爸爸的胳膊，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上一次像这样牵着爸爸是什么时候，她努力回想。恐怕得追溯到上初中，参加亲子教育课的时候了。 第七十三章 我不愿意 谨安站在门口等待，门内扎着小辫子带着厚重黑框眼镜的油腻司仪还在夸张地讲话，夸天夸地，把孙秉龙说的天上有地下无。 随后伴着司仪喊出的一句抑扬顿挫的欢迎我们美丽的新娘入场，两扇厚重的门被两个雇来的浓妆艳抹的伴娘缓缓拉开，婚礼进行曲随即响了起来，谨安挽着父亲的胳膊，缓慢入场。 她穿了一条设计复杂的复古缎面长袖拖尾婚纱，没带头纱，全盘的假发上带了一顶珍珠王冠。谨安本身个子就高，穿上高跟鞋再加上这样的装扮，相比其他新娘的那种甜美梦幻的公主的感觉，她更像是一个聛睨一切的王后。 她和父亲一步步走向孙秉龙，心里想的却是叶言言今天会穿什么样的婚纱，是那种圣洁梦幻的大裙摆蛋糕裙吗？那她带没带头纱？如果她再带一个可爱的头纱，那她肯定是最最可爱的小公主了。她走着神一只脚已经踩到了红毯边，要不是有爸爸拉着她，估计这会她都走到孙秉龙身边了。 新娘站好稳住之后，司仪又开始讲话。 “朋友们，掌声送给我们的新郎孙秉龙，请你望向远方你朝朝暮暮的徐谨安小姐。伟大的父亲为自己的女儿开启了这一扇幸福之门。他陪伴女儿走过了二十年前的所有的道路，今后这好几个二十多年的路即将交给眼前这份小伙子。请坚定的接过岳父大人手中的这个幸福的交接棒，也请你们在现场所有来宾的注视当中开启这段美妙的幸福旅程。” 说完孙秉龙迈着他自认为很是风流潇洒的步伐，带着他两个伴郎冲着谨安走了过来，谨安控制着自己尽量不表现出对他的心嫌弃，但是真的很难，他那种盲目的自信让谨安时时刻刻想劝他去照照镜子。 三个人走到身边，爸爸把谨安的手递到孙秉龙手里。一般到了这个时候，父亲和女儿才会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这个仪式给人带来的心理冲击，带来的不亚于生离的心理压力。 但是在谨安和爸爸这里，两个人却都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都感觉摆脱了自己人生中的一个大麻烦，所以爸爸什么嘱咐都没有，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说，安安静静地让位，站到了一旁。 舞台上的司仪还在过度解读强行挽尊，“这女儿都是父母贴心的小棉袄啊，把自己的小棉袄亲手交到另一个男人手里恐怕谁都不好受，你看我们新娘的父亲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我们请父亲到主宾席就坐观礼。现在有请我们的新郎带着我们美丽的新娘回到舞台，开启属于他们的人生新篇章。” 亲戚家的丑孩子开始稀稀拉拉地撒花瓣，音乐又响了起来，司仪还是一刻也不得闲的说那些虚头巴脑的词。 “伴随着这美妙的音乐，一对新人正携手并肩向我们走来，他们正理解月下老人的洗礼，享受这人生中完美的时刻，让时间定格在这一刻，让历史记住这天，公元二零一八年的农历八月十八日，新郎孙秉龙、新娘徐谨安缘定今生真爱永恒!典礼正式开始的……” 无论司仪在台上说什么，谨安始终一副你们都欠我钱的样子，妈妈在台下急得都想上台提醒谨安高兴一点，可是谨安就像是被抽真空了一样，什么都不往脑子里听，就知道有人在自己耳边说话，说的什么自己一句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人此刻在楼下，脑海是全是叶言言举行仪式的场景。 直到孙秉龙扯了扯她小声又急切的提醒道，“说你愿意，说你愿意啊。” 谨安无动于衷。 台下除了两对父母是真着急，其他人都是看热闹的心态，甚至有人在偷笑。 孙秉龙急了，大力拉了她一下，“说话啊。” 谨安依然心不在焉，“说什么？” “说你愿意，”司仪都看不下去了，小声的提点。 “哦，”她终于回过神来认真看着孙秉龙答道： “我不愿意。” 听见谨安的回答所有人都惊呆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谨安甩开了孙秉龙的手，后退了一步，面带微笑的又重复了自己的回答：“我说我不愿意。” 孙秉龙的脸刷就绿了，不止是他，最前面一排人的脸都绿了。 这么多天，这么多人，费心费力。你他妈早不说晚不说，婚礼上整这么一出，你这简直是往人脸上扇巴掌，都知道这孩子脾气怪，可谁也没想到她能这么没轻没重的。 司仪也是一脸懵逼，上场之前逃婚的，现场两家父母吵起来的，中间有人反对的，他都遇见过。可是乖乖配合到这一步才说不愿意的，这真是自己从业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碰见。 可是人家花了钱，他也只好硬着头皮强行圆场，并希望新娘能理智一点，哪怕下场之后大家刀兵相见，也比当着这么多亲朋好友的面让两家人丢尽了脸来得好，家丑不外扬的道理她都不懂吗。 “我们的新娘子太紧张了啊，紧张了，紧张了。我看着从刚才一出场就有点紧张。其实大家都能理解啊，第一次结婚，人生这么重要——” “你闭嘴！”还没等他找补回来，谨安就吼了他这么一嗓子。 司仪无奈摊手，表示也是努力过的，实在无能为力。 孙秉龙看了一眼台下，自己从小到大的同学，生意伙伴，酒肉朋友还有些之前没见过的亲戚。自己以后算是混不下去了，他妈的结婚前一天三遍地问她会不会后悔，她都表现出一种认命的状态，原来是憋着给自己来这么一出，彻底把自己给毁了。 自己娶她就是为了带出去有面子，就是为了让以前的同学都看看，老子现在就是牛逼，就是娶到了以前的白月光。结果面子还没挣到就先被她给玩死了，顿时火冒三丈，恨不得当场给她一拳，打到她服软，打到她哭着说自己错了，跪着抱住自己的大腿哭。 “徐谨安，你说什么？”他攥着拳头，额头上的筋突突直跳。 谨安早就看透了他这个人，自己婚前也告诉过他他随时可以后悔，可是他为了装逼，情愿娶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我说我不愿意！孙秉龙，我是什么态度，我喜不喜欢你你真不知道吗，是你自己的选择走到这一步。” 第七十四章 对不起，我实在是太累了。 孙秉龙登时暴跳如雷，抬手就要给谨安一拳，谨安后退了两步，居然从袖里抽出一把水果刀来，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藏到袖子里的，更恐怖的是刀上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她抽出来的一瞬间就划开了袖子，也划开了自己的手臂。 “都别过来！谁再往前一步我就让你们知道我有多绝！” 她拿着刀挥舞了几下，血顺着胳膊染红她整个右臂，她每挥舞一下，都有血滴在缎面婚纱上，像是点染上的花。 这场面实在是太具有视觉冲击力了，带着孩子来的赶紧就领着孩子走了，那些刚才还为了看热闹往前凑的人也都后退了两步。谁知道她到底是想杀人还是自杀，看热闹归看热闹，不能把命搭上。 司仪早就跑下了台，恐怕谨安的血溅到自己身上。孙秉龙倒是没觉得谨安手里的刀有多吓人，她一个女人，往外拿刀的时候都能划伤自己，这能有多大的攻击性，自己想夺下来还不是轻而易举。 只是事情闹到了这一步，面子已经丢尽了，自己还真得看看她到底想闹什么幺蛾子。 弟弟是第一个跑上台的，他紧张地看着自己的姐姐，想去夺她手里的刀。 “徐谨安，你把刀给我。” 看着谨林这么不怕死地往前凑，妈妈赶紧跑到了台上把他拦腰抱住，自己闺女就是个逼急了什么事都能干出来的主，她能憋到现在才发作，她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 想的再阴暗一点，她一直这么在意自己重男轻女，要是这时候给自己儿子一刀。到时候闺女保不住了，儿子也搭了进去。 “安，你干嘛！你发什么疯，快把刀放下。” “是你们把刀递给我的，是你们！”谨安声嘶力竭。 她悲凉地看着妈妈，“妈，你真的在乎过我吗？你现在上来是不是只是害怕我伤着谨林，你有没有爱我超过谨林哪怕一秒，哪怕我以死威胁！” 爸爸也走上台来，本来今天应该是他风光无限的日子，结果谨安却让自己瞬间丢尽颜面。最重要的是她这么一闹，彩礼肯定得给人家还回去，他上前就要去夺她的刀。 谨安空划了几下，并没有吓到他，他还伸着胳膊往前走，就是豁出去了，大不了让她划几刀，她那小破刀，能把自己怎么样。自己能控制着她按自己的路子活了二十多年，还夺不下一把破水果刀？ 谨安看拦不住他，直接就把刀尖对准了自己的脖子，反正都是要死的，只不过是提前了而已。 “你再过来我就捅死自己。” 爸爸不为所动，自始至终都觉得她的目的只是想让两家丢人，报自己被轻视多年的仇，没想真死，所以他就又往前迈了一步。 她马上把刀尖怼到了脖子上，这把水果刀是她专门为了今天准备的，锋利无比，一碰到皮，血就渗了出来。 脖子上的血一出来，所有人才真正慌了神，连孙家的父母也跑到了台上。闹得再狠也不过是让人家看了笑话，但她这一刀下去可就是出了人命。她死了不要紧，以后自己儿子因为这个可不好找老婆了。 “谨安，谨安你把刀放下，这有什么不合你心意的，你和阿姨说，孙秉龙做的有什么不对，让你不高兴了你和阿姨说，咱马上就改，马上就去办，你就说你要什么，是再要钱？还是要房子？都行，咱先把刀放下行不行。” 孙秉龙的妈妈紧张到满头大汗，把精心画的全包眼线都染花了，看上去又可笑又有点恐怖。 谨安还是把刀对着脖子，“阿姨，要说今天这件事情我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和叔叔了，让你们丢人了实在是不好意思，下辈子我不想当人了，不过我要是有机会还债的话，到时候任杀任刮。” 说完她又看向自己的父母，为了防止爸爸夺刀，谨安反手攥刀，横在了脖子上，无论从哪个角度动手，都少不了从脖子上划过，感觉她只要稍微一用力，就能血溅当场。 “爸妈，你们觉得我这么做过分吗？说实话，我自己都觉得挺过分的。可是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你们一步步逼出来的，包括现在台下看热闹的。你们不就是喜欢看热闹吗，尤其是喜欢看自己家的热闹，既然这么喜欢看，那今天我就让你们看个够，看个过瘾！我活够了，现在我要遵从自己的内心，离开这个让人恶心的世界。” 谨安瞪着台下的亲戚大声吼道：“我告诉你俩，张勤力，张勤奋，你们两个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东西吗，拿自己爸爸的命换来的钱花得还舒心吗！徐传国，你儿子就是一个啃老的二流子，臭傻逼一个，凭什么你看不起我，让你儿子看见我就骂我。徐传斌，你儿子跟着别人姓了，在别人身边尽孝，你们两口子注定孤独终老无人送终烂在家里都没人知道。徐传梁，你儿子是什么水平你自己没数吗，我告诉你他读的那个破学校，出来也找不到什么好工作，你儿子他妈的就是个垃圾。” 说完这些谨安又把头转向了爸爸，“至于你徐传生，我要成为你一辈子的压力，我要让你一辈子抬不起头，一辈子都是别人的笑柄，我——” 话还没说完，门口突然跑进来另一个穿着婚纱的人，她拖着婚纱跑到台前，整个人都在颤抖。 “谨安，你把刀放下。” 谨安后退了两步，对于叶言言的到来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徐谨安，我让你把刀放下！我带你走。”叶言言冲着她伸出了手，双眼含泪坚定地说到。 谨安绝望地摇摇头，锋利的刀刃马上划开了表皮，鲜血顺着脖子迅速染红胸口，看着触目惊心。 叶言言还是坚定的伸着手，“求你了，你把刀放下，我爱你。”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又都转到了叶言言身上，本来是打算看一场因为原生家庭造成的家庭伦理戏，结果一下变成了爱情戏，还是同性的爱情。 两个人同一天在同一家酒店结婚，那些本以为已经知道结局害怕看见血溅当场准备离开的人，纷纷停住了脚步，觉得重头戏才刚开始。 叶言言的老公现在刚刚跟了过来，一脸懵逼的看着眼前的剧情。自己做错了什么，自己老婆从婚礼现场跑过来和另一个要自杀的新娘深情告白。 谨安的手还在不停地抖，所有人都在等她的回答，她用左手摘掉了头上的假发，原来左手手腕袖子里还带了一个小熊的头饰，她和叶言言晃了晃自己的手腕。有些艰难的开口。 “我不认识她，我不知道她是谁，她在胡说八道。” 叶言言往前走了一步，“你把刀放下，别让我看不起你。” 谨安的本来计划是把脖子划开，把鲜血溅向每一个在场的人，可是叶言言的靠近让她慌张起来，她不想溅她一身的血，把反手贴在脖子上的刀又立了起来。 她眼带笑意地看着叶言言，不能让她再说下去了，自己是活够了，但不能拖累她再说下去，然后留她一个人面对那些流言蜚语。 “对不起啊，我实在是太累了。” 她和叶言言最后挥了挥手，然后发力，把整把刀捅进了喉咙里。 视线开始模糊，眼前一片红色花海，穿着婚纱的叶言言向自己扑来。 是梦中的场景。 第一章 无力献爱心 下课了响起，天刚擦黑，七贤校门已经堵满了来接孩子放学的家长，唐安和赵聪慧挤出人群，边走边吃手里的零食。 “唐安，这次向贫困山区献爱心你捐什么啊？” 叫唐安的小姑娘黑黑瘦瘦的，她摇摇头，“没钱，不捐。” 才初中就发育的白胖丰腴的赵聪慧嗤笑道：“老师让所有人都要捐，你以为你学习好就能不捐啊。从你们家的地摊上随便拿几个不值钱的小玩具捐了不就行了吗，到时候你给我也拿一个。” 唐安心里又鄙夷又不屑，赵聪慧想得还挺美，什么便宜都让她占了，也不看看自己算老几。 “你说话怎么从来这么轻巧，地摊货没成本啊。” 赵聪慧心里不爽，回怼道：“垃圾地摊货成本才多少钱，你有点爱心行不行，这是可是给山区的孩子捐的。” 唐安的嘴也从不吃亏，“那你听过自顾不暇这个词儿吗？你要有爱心，回家也给我准备一份。” “你就抠，平时崔明彩给你买这么多零食，哎，”赵聪慧用胳膊杵杵她压低了声音，“你直接让她给你钱多好。” 唐安瞬间弹开，离她三丈远，“赵聪慧，你也就是没当贪官的命，你要是能当官，别说搜刮民脂民膏了，你绝对是杀羊宰驴最后连磨盘都搬走的那种人。” 赵聪慧一脸你当婊子还想立牌坊的表情，“你和我这演什么，她给你的零食可都不便宜，你直接要钱多好。” 唐安板起脸来，“性质不一样，我拿她零食是因为平时帮助她学习，她对我表示感谢，是朋友之间的小恩小惠，我拿她钱算什么，卖艺啊。” 赵聪慧看了她的胸部一眼，“不然你想干什么，卖身啊。” 面对这样的玩笑唐安完全笑不出来，“那还是你去，你看看你发育的多好。” 赵聪慧心里暗讽，可你有条件优势啊。但是她知道自己要是说出来，唐安非得撕烂她的嘴，所以她也只是扯扯嘴角说道：“拉倒，我没这个爱好。” “那我也没有。” 话题戛然而止，但是问题还是没有解决。赵聪慧不服气：“你以为崔明彩真拿你当朋友呢，你知道她背地和别人怎么说你吗？” “爱怎么说怎么说，零食也不是我强迫她给我的，嘴长她身上，我还跟她屁股后面管她怎么说话。” 她往嘴里塞了一根蛋卷，这包蛋卷还是早上崔明彩给她的，她心里太清楚崔明彩背地怎么编排贬低自己了，当着自己的面她都看不起自己，何况背后呢。但是活说说也就过去了，零食是实体的，自己从来没断过。 唐安不在乎，是真的完全不在乎，现在认识的所有人对她的看法，她都不在乎。人生是趟长途，大家都是彼此生命里的过客，唐安心里，他们已经提前成了陌路人。 赵聪慧还是不死心，“你给我拿一个怎么了，我给你钱，给你块你的本钱不就回来了，你背着你妈偷偷拿，这钱就是你自己的了。” “你傻逼吗，少吃点东西多长点脑子，教人偷自己家的东西，你脑回路被脂肪给堵了？” 赵聪慧鄙夷地轻哼一声，低声嘟囔：“破玩意又不值钱。” 可是唐安还是听见了，她的嘴跟长了刺一样，“那你自己去买，反正又不值钱，最好把你们家房子都卖了捐出去。” 她这样说话赵聪慧也没翻脸，追上她又从袋里摸了一根蛋卷，“我脑回路被脂肪堵了，你呢，嘴里含刀了还是含粪了？也就是我这个人脾气好，换别人谁能和你做这么多年的朋友。” “那我感谢你怜悯我，没有你这个朋友我都活不下去行不行，你闭嘴。”说完唐安加快了脚步，不想和她再说这些没用的废话了。 赵聪慧得小跑才能跟上她的步伐，“你可真像你妈，他们都嘲笑你和个农村妇女似的。你妈摆摊多挣钱啊，还一天天的一分钱摆成八瓣花。” “那要不你爸妈别工作了，和我妈一块去摆摊，我让我妈给他们找个好位置。” 才走了这么一会她就开始喘了，“你看看你，你嘴能不能别这么毒，我一直就觉得摆摊挺有意思的啊，多好玩啊，也没有时间限制，新鲜东西还可以自己先看见啊，我可想摆摊了其实。” 唐安提高了声调，“好玩就你爸妈给你摆一个啊，别和我瞎逼逼。” 她终于跟不上了，一把拉住唐安，“你慢点走，给你按上翅膀你能飞起来。你知道你为什么没朋友吗，你现在自己都看不起自己，摆摊怎么了，职业不分高低贵贱。” 唐安终于忍无可忍，明明市侩的要死的一个人，天天和自己装傻白甜。 “赵聪慧，你看得起你爸妈吗就跟我在这装逼。” 胖嘟嘟的赵聪慧从背后推了她一把，“滚你妈的哈哈哈哈，把剩下的蛋卷给我，回去给我妹妹尝尝。” 唐安没说什么，把手里的蛋卷系了扣递给她，然后两个人在路口分道扬镳。今天自己这么骂她她都没烦，估计就是为了剩下的几根蛋卷。 两个人都住在济南的后龙窝庄，作为这个城市里最大的城中村，这里的人口常年高度饱和，除了本村的原住村民，还聚集了附近大学的学生，小商小贩，民工暗娼，刚来济南的人，不管你是外来务工养家糊口，还是满怀梦想勇敢追梦，在经济条件不允许的时候，谁还没有段住在后龙的经历。 她俩都不是本地人，只是从小和跟随父母在这个城市漂泊。唐安并没见过自己的爸爸，一直跟妈妈相依为命，只是上学这件普通不过的事，就掏空了这对母女所有的收入。 赵聪慧一家是德州人，父母在旁边的济南大学里承包了一个小窗口卖米线，虽然累，但是日子过得还算是宽裕，所以租的房子也就相对宽敞，两个人同一个小学，同一个初中，从小就以互相辱骂为乐，也一直长到了现在。 第二章 唐安眼里的当代女大学生 这个时间点，回家的道路被各色商贩堵得水泄不通。不过逼仄的出租屋不适合做饭，商贩多了，吃饭倒也方便。 唐安挤过人群，拐进不足一米宽的胡同。她和妈妈租住在一栋六层自建房的一楼，算是这栋房子最早也是最稳定的租客之一。 高密度的建筑使低层常年见不到阳光，经过阴暗湿滑的楼道打开门，三十几平的出租屋被堆得满满当当的，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妈妈打了一盆水正在床边上洗澡，听见有人开门回头看了一眼。 “安，你回来的正好，给妈妈把后背搓一下，好几天没洗澡了，人都快臭了。” 十一月，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但是妈妈每天高强度的活动量，还是让她天天一身臭汗。唐安不理解妈妈天天都这么忙，却还是这么胖。 唐安摘下书包，走过去接过毛巾在水盆里又投了两把，给妈妈搓起了背。 “今天摆摊还用我的去帮忙吗？” “那你作业多不多？” “不是很多，在学校的时候就写了不少了。” “那跟着妈去看一会儿，到九点半你就回来睡觉。” “行，那我一会写完作业就过去。” “饿吗，我给你带回来一点炸鸡排，今天老板没看见的时候我偷偷装的，干净的，你先吃了它，吃了再写作业。” “你以后别偷偷装店里的东西了，要是被人家发现，人家不用你了你怎么办？” 妈妈不以为然，“我有数，他们要是看见了我就不拿了。” 唐安又投了两把毛巾继续给妈妈“我知道了，反正你以后别拿了。” “哦，好，那妈妈以后不拿了，行了别擦了，先去吃饭。”妈妈接过毛巾来，又涮了两把，晾到了屋里自己扯的线条上。然后拿起扔在床上的那个已经没有任何保护作用的内衣，兜住了自己那对已经下垂到肚脐的乳。 唐安解开桌上的塑料袋，里面是一块切开了的的鸡排。她闻了闻，味道有点不对了，可能不是今天的。咬一口，稍微有一点点酸头，她没说什么，吃了起来。 妈妈套上一个桃红色的洗到快透明的秋衣，遮住她发酵面团一样的肚子，然后又穿了一个破旧的冲锋衣。 “唐安，来，先和我把东西抬出去再吃饭，不早了。” 唐安家的小摊卖的是劣质的小饰品和塑料小玩具，几块钱买进来，再加几块钱卖出去，薄利多销。 “好吃吗？”妈妈实在是胖，才一开始活动汗就又滴下来了。她肥胖的身躯即便是一动不动都比别人来得热。 唐安和她把东西到了楼道口，她们娘俩有一辆专门拉货用的破旧比德文电动车停在走廊尽头，妈妈不敢停在外面，这里丢东西实在太严重了。 “行了，你去吃饭写作业，写完去找我，出门的时候记得再加个外套。” “知道了，那我回去了。” “好，你出门的时候别忘了关灯。” “嗯，你带水了吗？” “带了，你回去写作业，关好门。” 唐安扭头回去，又吃了两口鸡排，还是觉得酸掉了，最后她只把表面炸脆了面皮吃了。作业半个小时就写完了，但是她并没有马上出门，她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笔记本，那里面是她写的小说，也是她的梦想，但是更多的，她想要稿费。 今天写了两页就写不下去了，没有思路，她满脑子都是给山区献爱心的事，自己还不知道捐什么好呢。她把本子往包里一塞，穿上外套出了门。 妈妈就在济南大学的夜市摆地摊，因为摊位小，利润少，买得东西又不是必需品紧俏货，只能在集市最末端支个小摊子。 她去找妈妈的路上的时候会路过一个公交站，这个时间等车的大部分都是去市中心玩的女大学生，一个个打扮得光鲜亮丽。 她们不惧寒冷，几乎个个都是卫衣配热裤蓬蓬裙，再加个牛仔外套。牛仔让她们觉得自己又酷又飒，而裙子上的带着的亮片和银线又让人陷入自己是公主的错觉里，她们坚信微博上所说的，每个女孩都是人间宝藏。 有的大晚上还要戴墨镜，唐安知道那是刚割的双眼皮，还没消肿。有的即使带着口罩也遮不住鼻子上的纱布，但是脸上的小手术并不能阻挡她们去疯狂的心。 她们踩着恨天高，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贴着花里胡哨的甲片，涂着比自己白几个色号的粉底液，喷着劣质刺鼻的香水，背着和手机一样大的小包包。她们都活力无限笑靥如花。 唐安还没有辨别真假大牌的能力，她甚至不认识牌子，所以看不出她们到底有没有钱，她也看不出她们是不是每天都这样自由快乐。她讨厌她们，同时也羡慕她们。 现在她前面就有两个女生，头带发光的兔耳朵，一人手里还拿着一个会发光的啵啵球，正肆无忌惮在人行道中间摆ps拍照，唐安还没绕过她们，她俩就踩着厚底鞋哒哒哒地跑向了公交站。她们要等的102路车来了。 作为直达市中心的公交车，济南大学又是始发站，每次上车的人都少不了，但是司机还是一眼就看见了最后面那两个花里胡哨的气球。 “哎，两个小姑娘，气球不能带上车。” 可能两个人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撒娇道：“我们刚买的，还没拍完照呢。” 司机很是冷漠：“不能上车。” 两个人瞬间变脸，对这个世界的冷漠，坎坷，不通情达理感到失望。 画着红眼皮的姑娘先发话了：“算了，放了，到市区我们再买两个。” 另一个显然舍不得，“啊，市区的多贵啊。得三十一个了。” 前面的人都已经上了车，司机催促道：“快点，还上不上车了。” 红眼皮女孩一只脚踩在门口，不上不下的，还在犹豫。 唐安快走几步走到她们身边，“姐姐，你能把气球送给我吗？” 她低着头，马尾扎得松散，黑黑瘦瘦的，这样说话实在是可怜。 第三章 得而复失的气球 两个女孩对视了一眼，居然就真的把气球递给了她。带点悲天悯人的语气里又带点可爱，“给你，一定要好好拿着啊。”说完还和唐安摆摆手才上了车。 这样应该是这件事最完美的解决办法，车上的女孩可以自在起来了，不再为了两个气球而烦恼，她们用几十块钱换来了今天的人生至高点。 现在她们可以美滋滋地发朋友圈发微博，好好感叹一番。感叹人生不易，感叹今天碰见了一个可怜小女孩的卑微少女心，感叹自己天真烂漫又悲天悯人。还能到知乎上谢邀，回答问题，答：贫穷对一个女孩子有什么样的影响。 再加上刚才精修的自拍照作为佐证，如果有帅哥评论：你真的是美丽又善良的小姐姐，懂得人间疾苦，和其他女孩子好不一样。那今天的生活就可以打个九分了。 唐安倒是没想这么多，她去要这两个气球，无非是想着明天可以把它们捐出去。 她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过，穿过那些廉价的诱惑和辛香料的刺激，到达摊位的时候，那儿正站着三个姑娘在选耳饰，她们戴戴这个，试试那个，妈妈的眼睛一刻都不会从她们身上移开，因为怕她们带着就走了。这样的情况，实在太多了。 人们可以在华灯高照明亮整洁的地方谈奢侈品，谈高素质，谈英伦贵族礼仪。鄙视喝咖啡加糖，吃牛排蘸酱，穿所谓的垃圾快时尚。但是在这样的地方，为了适应大环境，把自己的物质水平和精神水平都降级一下，好像也不是什么太丢人的事。 唐安把两个气球绑在架子上，拿起妈妈的水杯喝了口水。 “今天卖了多少了？” “还没开张呢，这三个美女是今天头一单。你气球哪来的？” “这个上不了公交车，我正好路过，两个姐姐就送给我了。” 三个姑娘还是在不停地试来试去，不停互相夸赞这个好好看那个也超可爱，给人一种她们要包场的感觉。 “多少钱啊阿姨？” “本来都是28一对，看你们真喜欢，给你们按25一对。” “阿姨，我们多买几对便宜一点行不行。六十块钱三对行不行，都好喜欢啊阿姨，真的好喜欢。” “二十块钱一对，我进都进不了来啊闺女，你看看大姨我卖的这个是什么品质，这种的放商场里都十一对。” “阿姨，我们都是学生，没什么钱，但是是真的很喜欢，而且以前也从你这也买了不少了，都是常客，您就再便宜一点。” 妈妈不松口，“真便宜不了了妮，二十五一对阿姨都不赚多少钱。” “阿姨，我们真的是没什么钱，但是也是真的喜欢，回去之后我们推荐同学过来行不行，您看能不能再便宜一点。” “哎呀～”妈妈很为难地叹了口气，“这样，我按二十三一对给你们，回去之后多推荐几个同学过来，但是别说二十三拿的啊，说都是二十八买的。” 其中一个个子不高的女生，高兴的表情溢于言表。“太谢谢您了，那我再多挑挑。” “阿姨～”短头发的女生这句阿姨喊的亲切，“您女儿捡的气球，您能不能也送我们一个呀？” “行，”妈妈回答的干脆，“那你们挑，挑好了付完钱阿姨把气球送你们一个。” 几个姑娘互相笑着眨眨眼，“好来阿姨，谢谢阿姨。” 妈妈甚至都没问唐安的意见，因为她知道唐安是个懂事的孩子，这一单估计得一百多，算是个大单，送个气球她应该没意见。 “解一个，解下来送给这几个姐姐一个，你留着也没什么用。” 唐安欲言又止，但还是听话的解下来一个，递给了最前面一个女生。 那个女生并没有伸手接，她看了一眼唐安身后的另一个气球，那个气球里面装的是小猪佩奇。她踮了一下脚，然后故作坦然地接过了唐安递给她的普通气球，“算了，给你留个好看的。” 她的语气让唐安很不爽，她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本来就是我的。” 女生可能是没想到唐安会还嘴，觉得挺没面子的，一下起了架势。 “那也是我同学送你的。” “那也是送给我了。” “那是你赶巧了！我们要在那儿，你猜她会送给谁。”女大学生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妈妈推开唐安，“唐安，去整理一下玩具，快点。” 唐安没再说话，低头去整理玩具了。 “你要是想要，阿姨解下来送给你们就是了，她留着也没什么用。” 说着妈妈就去解了小猪佩奇的气球递给她们。那个女生拿着气球比了比，把唐安给她的普通气球还给了妈妈，又甜甜地笑了。 “还是给小姑娘留一个，我要这个小猪佩奇的就可以了。” 妈妈很大方，“没事没事，你们都拿着。” 她又往回推了推，显示自己绝不贪得无厌。 妈妈只好笑着接过气球绑了回去，“你们看她都初二了，还和小孩一样。” 女大学生笑得天真无邪，“阿姨～，我们都上大学了也还喜欢这些卡哇伊的东西。” 妈妈最会和她们聊天，马上接话道：“不一样，你看看你们一个个打扮得多时髦多俊，都和那花骨朵一样，以后多来照顾大姨的生意啊，把同学也都介绍过来啊。” 说完给她们把耳钉装好，递到她们手里，看着她们心满意足地拿着气球离开。 她们要这个气球能有什么用，或许就是为了在朋友圈发自拍的时候能配句“小猪佩奇身上纹，掌声送给社会人”的文案。又或许她们认为自己是可爱的，所以可爱的东西理该属于她们。 人一走远妈妈就开始训斥唐安，卖货不容易，她刚才实在太不懂事了。 “你和她们抬这个杠干嘛，你要这个有什么用，一天天不卖货我在这挨这个冻你就高兴了？” 唐安舔舔嘴唇，“天变冷了，明天学校让给山区捐东西，我想着把气球捐了，就不用再花钱买别的了。” 第四章 准备卖气球 听见这个回答妈妈有些心酸，开始默不作声地整理摊位。整着整着却越来越窝火，她抹了把脸疲倦地对唐安说道： “安安啊，你去和学校说说，也找几个记者来咱们家看看，看看咱娘俩过的什么日子，让那些有钱人也可怜可怜自己跟前的这些穷人行不行！捐捐捐，从小到大天天给这个捐给那个捐，谁来可怜我！” 妈妈看上去痛苦不堪，接近崩溃。“要不把咱俩也捐到山区去做媳妇，省得我天天劳心劳力的，活够了，真够了。” 唐安不敢说话，她知道妈妈这几天压力大，心里也烦。因为最近一直琢磨着想换个大点的房子。 现在的房间已经住了四年了，以前唐安年纪小个头小，问题不大。可是这几年她长得快，母女俩一张床就显得有点挤了，加上自建房都越加越高，现在这个屋几乎照不进一丝阳光，可摊是每天都要出的，住高了又实在不方便。 和唐安长得一样快的，是济南的房租，妈妈一直琢磨租个一室一厅，让唐安能有自己的房间，而附近合适的一室一厅，房租又让人望而却步。 见唐安不说话，妈妈又觉得自己说话说重了，开始自己往回找补。 “哪有捐气球的，这个怎么拿。你和以前一样，去了让拿的多的同学送你两个，或者紧跟在人家后面混过去就好了。” 唐安低着头，“这次是各自在教室里捐，不是去操场上呜呜泱泱的一群人，怎么蒙混过关。” “那你从摊上拿个玩具去，拿个被摸脏的，卖不出去那种。” “我拿剩下的这个气球就行，气球怎么了，买一个也挺贵的，大不了放了气捐，让他们自己再吹起来玩。” 妈妈的叹息声就没断过，她喝口水又感叹道：“安啊，你要好好学习。” “我知道。” “这次考试成绩下来了吗？考得怎么样？” 唐安顿了一下，“这次英语有点问题，听力没做好。第二名。” 妈妈嗓门瞬间提高，“怎么弄的？你英语不是最不用操心的吗？” 她解释：“就错了一点，走神了。” “你自己有点数，我也不多说你，妈妈天天拼死拼活都是为了你，不求你对得起妈妈，你对得起自己就行。” 她点点头，“就这一次，我保证，下次我肯定还是第一。” “你不用和我保证，成绩是自己的，糊弄别人也没意思，你自己注意。” 唐安深吸一口气，把实话压在了心底。 “这次第一是谁？” “崔明彩。” “崔明彩？就你们班家里很有钱经常给你零食那个？你不是说她上再多的补习班都考不过你。” 唐安眼神闪躲了一下，“谁知道，可能是请了个好老师，上了那么多的补习班，还有家教，钱也不能都白花了。” 唐安没说谎，崔明彩上了很多的补习班，多到几乎没有空闲的时间。但是她花的最值的钱，还是给自己的三百块，条件就是让她这次考试拿第一。唐安做到了，不止让她拿了第一，还让自己只输给了花了钱的人。 “唉，还是有钱好，有钱什么条件都跟着上去了。你成天说她家有钱，她家这么有钱，怎么不转去最好的学校，在这儿和你们这些外地的孩子挤个什么劲。” “不知道，可能想离家近点，她家这么有钱，她就是不上学回家收租也饿不死啊，这一片早晚得拆迁，她这辈子还能差钱？下辈子都不用为钱操心。” “也是，有的人人家就是命好，咱没法比。” 她不再说话，只是抬头看着那个发光的气球。 旁边卖小兔子小乌龟的大爷听见母女俩的对话笑了。 “你们娘俩真有意思，说话不像是母女，到像是姊妹俩，一天天的唉声叹气的。小唐你也是，和孩子，一天天的聊点高兴的。” 他嘴里的小唐就是唐安的妈妈，妈妈这个模样在别人眼里已经不能算是小唐了，但是在小五十的男人眼里，喊句小唐还是可以的。 “李哥，你才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孩子都大了，自己在这卖点小玩意，一天天不愁吃不愁穿的。” 李大爷拍拍大腿，“哪有啊大妹子，俩孩子现在都工作了还天天埋怨我没本事，安排不了房子也安排不了工作。这不是你嫂子天天给老大家看完孩子就去老二家看，孩子大了也是操不完的心啊，她天天说不如一根绳吊死来的痛快。” 妈妈也是天天把死挂在嘴边，却喜欢宽慰别人，“可别这么说，孩子就看这几年，说长大就长大，等孩子都长起来了，你和嫂子就享福。” “话是这么说啊，哪有这么容易，天天给我打电话说受儿媳妇的气，后悔啊，那时候要了俩儿，没生个闺女，还是闺女好啊，是安。要小乌龟不，大爷送你一个。” 唐安没理他，她讨厌这个天天没话找话的瘸腿老男人。 “她不要，屋里哪有地方养啊。唐安，大爷和你说话呢，你也不搭腔你这孩子，你盯着这个气球下什么神呐。” 她还是不理会，扭脸看着妈妈，“妈，要不咱也进点气球买，这个多暴利啊。” 妈妈撇着嘴摇头，“不弄啊，什么都不乱弄，谁知道赚不赚的，都得先搭本。” 她不死心，“我可以帮忙卖，这个肯定暴利，你相信我。” “不弄，你好好读书就行，我看这个摊都看不过来。再说你看看这个夜市上多少个卖气球的了，咱争不过人家。” “那你每天给我打好气，我放了学去市中心卖，去商场门口卖，那有钱人多，肯定好卖。” 妈妈还是不吃她这一套，“天马上就冷了，到时候你说个不去就不去，我才不上你的当。” 唐安急了，“我怎么不去啊，只要不刮风下雨我就去，我肯定去。” “到时候你就不这么说了，再说你不怕碰见你同学。” “碰见怎么了，碰见我就让他们买几个，我们进一点～” 妈妈知道不答应她肯定没完没了，就先应了下来。“行，那这样，我改天问问人家都是怎么弄的，要是成本不贵，咱也弄一点卖。” 唐安瞬间喜笑颜开，“你别骗我啊，放心，肯定赚。” 张大爷看着唐安高兴得眼都找不见了，笑道：“小小的孩，一天天比你妈都掉钱眼里，我以为你妈就已经够掉钱眼里了。” 唐安还是没有理他，她只是看着那个气球，她想知道里面是氢气还是氦气。 第五章 妈妈的过往 见唐安还是不理他，他也不恼，又和妈妈聊起天来。 “你前几天不是说找房子吗？找着了吗？” “哪有这么好找啊，房租这几年涨得太狠了，不让人活。” “那你怎么不把唐安送回老家上学，在这学费多高啊，你看看你一天天这么操劳，都赚不够她花。” “哎，送回去，送回去谁照顾她啊，我不能跟着回去，我一个小妇女，在城里还能有点活干，回农村只能土里刨食，一年才多少钱。再说农村人见识短，我不愿意唐安以后和我一样没见识。” “嗯，”他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这么多年把她拉扯大不容易，怎么没想着再找一个，起码有个替你顶天的，也不至于这么累。” “哎～”妈妈又长叹一声，“不找了，不找了。最苦的日子都熬过来了，不想给自己再添麻烦了。唐安都这么大了，过几年就享福了啊。我们安懂事，听话，学习也好，我挺知足的了。” “她爸爸一直就没找着？” “还找啥啊，当初他和我说他是济南的，我就奔着这儿来了，我那时候也是傻，谁知道他说的是不是实话。人毛都没见着，倒是真把自己留这儿了。” “都不容易啊，小唐，我老家有个兄弟，四十六了，和我一样，腿有点不利索，但是人是挺好的，媳妇前几年跟别人跑了。有个儿，不过你别担心，都二十多了，早分出去自己过日子了。要不我安排你俩见见。他年纪是比你大了点，但是会疼人，也会过日子，腿稍微的不利索，但是肯下力，家里弄了两个大棚，种草莓，一年也不少来钱，你俩见见，他肯定拿唐安当亲闺女疼，你放心。” 妈妈没接茬，但看样子是不愿意，只是当着唐安的面不好发作。 李大爷还以为她是碍着唐安不好答应。又问唐安：“小唐安，你劝劝你妈，这几年你们娘俩多不容易啊，你不想有个爸爸。” 唐安比妈妈来的直接，“不想，再说这事我说了不算，我妈愿意就愿意，不愿意就不愿意，我管不着她的个人问题。” “你看你这孩子说话，你妈不是为了你，能自己一个人过这么多年？劝劝，到时候你也跟着过好日子。”他不住地给唐安上眼色，唐安都不去看他。 这时候妈妈发话了，“唐安，大人的事，你小孩别掺合。回去，回去睡觉，关好门，明天早起上学，做事学习什么的都用点心，以后走神这样的毛病别再犯了啊。” “嗯，”唐安点点头，拿着气球走了，妈妈不想让她多掺合的事，她也不愿意多掺合。 唐安走了之后李大爷也是不死心，直接凑到了妈妈身边，“小唐啊，别这么死心眼，哪有自己一个人过一辈子的，以后唐安结婚了你不是还得找一个。早找一个早点享福。” 没了孩子在跟前，妈妈说话也直白了很多。“享什么福啊，我这辈子就是伺候人的命。年轻的时候傻，伺候人几个月啥也没捞着还被弄大了肚子。来济南找人，人没找着孩子还生下来了。不想了，什么都不想了，就想着以后唐安能出息。” 一说这个大爷来了兴趣，他又凑近了些，“我没细问过你，你当时怎么就不把孩子打了，还能挺着大肚子来这边找他？” “那时候的人多愚啊，而且我上到五年级家里就没钱让我继续上学了。在老家泰安农村里跟着俺爹俺娘刨了几年的地，再长大点就出来到市里去打工，供我大哥二哥上学。什么苦活累活都干过，我不糊弄你，我还在建筑队当过小工。” 李大爷喝了口茶听起来故事来，“那是什么时候认识唐安她爸爸的？” “当时在建筑队干了几个月，觉得不行，肩膀疼，疼到拿不住筷子。有个老乡在饭店，我就跟着她去饭店去给人家拌凉菜了，一大盆一大盆的拌，那时候他在后厨切墩，一来二去的就认识了。他干的时间长，敢偷点东西吃，我不敢啊，他就偷掖个鸡蛋拿点碎肉什么的给我。” “这个就把你糊弄住了？” “那时候家里穷啊，你是不知道农村多穷，他给我这些，我就觉得没人比他对我更好了。” 李大爷叹了口气，“他不图你什么他能给你东西吃，傻妮啊，那时候你多大啊？” “我那时候才二十一。” “老家也没给你说对象？” “也有说的，俺爹俺娘都不愿意，想让我给家里多赚上几年的钱。” “你也听话？” “我也不愿意回去，那时候我就想在饭店里，就想跟他，觉得他对我好。” “那你俩什么时候好上的？” “我俩都住饭店提供的屋，一个屋里恨不得天花板上都摽上人，哪有地好啊。不过那时候还有一点，不和现在似的到处都有摄像头，真想好哪不能好。” “你胆子也是大。” 妈妈苦笑，“这可不是胆大，就是愚，没见过别人对我好。那时候也不懂事，好了两三次，就怀了唐安。没个老人在跟前，开始也不知道是怀孕了，只知道好几个月没来好事，觉得还挺好，不用麻烦了。到后来都显肚子了，才知道这是怀孕了。” “那他说什么？” “他能说什么，他说他肯定得娶我，让我放心。我没结婚就怀孕了，肯定是不能在饭店干活了，那里还有老乡，家里肯定会知道的。那时候把他手里的钱都给我，还给我租了个小屋让我养胎。他说他是济南的，回老家安排安排就把我也接过去结婚。我老家穷乡僻壤的，我们那儿还没有能嫁出市的，连嫁出镇的都没有。我每天脑子里就光想着他能来娶我了，我还寻思，他把钱都给我了肯定得回来娶我，结果房子都到期了，他也没回来。” “你没给他打个电话？” “往哪打？谁有手机，那时候我们村座机都没人安得起。” “那房子到期之后？” “房子到期了我的肚子也已经快7个月了，家我是回不去了，我就想着来济南找他。我知道他的名，我满大街的找，我不信我找不到他。可是到了我就傻眼了，外面的世界不是饭店，也不是我们村，茫茫人海，我才知道从他迈出出租屋的时候，我就再也不会见到他了。” “他叫什么？要不我再给你打听打听？” 妈妈摇摇头，“不提了，不提了，没用了，估计他早就结婚了。” “那你家里也没找过你？” 一提这个，妈妈的泪就绷不住了，她薅住秋衣擦擦眼睛，“也找过，我大哥还找到我了，想让我回去，我不愿意回去。他没办法，给我留了二百多块钱就走了。” “你一直没回去过？” “从那之后，家里没再联系过我。家里不想认我了，我还回去干嘛。” 第六章 成绩的意义 唐安的气球不能上公交车，所以她只能早出发半小时，顺便在路上买五块钱的葱油饼，既是早饭，也是午饭。 教室里同学们正在相互讨论大家都带了什么玩具，不论其他玩具的价值多少，最引人瞩目的还是唐安的气球，因为她始终没舍得给它放气。 没人认为一个正常人，会有捐气球这种行为，而且还是吹起来的一个气球。却也没有人敢当着唐安的面说一句不好，因为她牙尖嘴利又斤斤计较，活像一个被社会打磨多年的中年妇女，没有半点少女该有的娇羞可爱。只要惹到了她，她绝对出口成脏，所以她虽然成绩好，却不怎么受欢迎。 用班花的文艺的说法就是她的人生早已被世俗污染，臭不可闻。 她从不去理会那些眼光和窃窃私语，你们再大方再有钱又怎么样，考试还不是考不过我。成绩一直是她的依靠，也是唯一的救命稻草，所以她每天都拼命的学习，从不敢考不好。她知道要是自己不是次次第一，早就被他们踩在脚下了。 班主任进来了，到了捐献的时候，东西贵重的同学争先恐后地走上讲台，把自己的玩具放进箱子里，尽管主题是捐献你不需要的物品，给山区孩子一片温暖，但并不妨碍有人拿来全新的毛绒玩具，芭比娃娃，组装汽车。 看着他们的玩具，唐安坐在位子上突然觉得有些走不出去，自己的玩具要怎么放，让班主任牵着吗？她涌上强烈的悔意，自己为什么就不舍得花钱买个廉价的玩具。 她看向别人桌上的玩具，崔明彩桌上两个崭新的毛绒玩具和两个超大的手电筒。唐安知道她喜欢显摆，但是她现在多么地希望她大发善心，看见了自己的窘迫分自己一个，哪怕是个手电筒。 手电筒！她脑子里灵光一闪，开始小心翼翼地解气球上的彩灯，捐气球是有点奇葩，那自己为什么不能捐一串彩灯呢，可以挂在床头的彩灯，何尝不是一份美丽的礼物。 她终于安心了，把拆下来的气球绑到了椅背上，不让它再招摇地漂在教室里。 她走上讲台，没有丝毫不好意思地把那串彩灯放进了箱子里。没必要不好意思，那是她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做出的努力，自己无愧于谁。 走下讲台路过赵聪慧桌子，她故意拉了唐安一下，她要捐她妹妹玩烂的两个玩具。 “你还捐吗，我送你一个。” 唐安露出鄙夷的表情，小声说道：“你自己留着捐，你妹拉过尿过的。” 要不是从教室里这么多人，估计赵聪慧非从背后踹唐安一脚，她这是嫌弃自己妹妹脏呢。 她妹妹是个脑瘫儿，行动不便又智力低下，自己家里天天拉尿一地，这两个玩具绝对被污染过。但是唐安对她没啥意见，反正又不用自己照顾，她只是恶心赵聪慧的马后炮。 捐献仪式完成后，班主任发表了简单的讲话，然后就开始分析这次考试的成绩。他们班级排名全级部第三，全班第一崔明彩在级部排名第七，成绩不是很理想，下滑明显。 唐安脸上火辣辣的，因为她考第一的时候，名次绝对在级部前三，但她实在没法保证崔明彩的作文成绩，才只好自降成绩保她第一。 “我们着重表扬一下崔明彩同学，这次考的非常好，从第四五名，一下就考到了全班第一，平时她的努力学习我们也都看见了，希望大家多像她学习。” 虽然老师没说让她起立，崔明彩还是做作地站了起来，面带微笑地接受老师的表扬和同学们的白眼。 考试的时候唐安给她扔纸条了，和谁看不见似的只是谁也没想到唐安会玩脱了，把抄自己的人送上了第一名。在成绩方面她从来心高气傲，现在估计要气死了。 不过此刻唐安心里的确不爽，她自己都没想到会这么不高兴，只是让她让出一次第一名，只是受表扬的换成了别人，她就坐立难安。她再次清楚的认识到，成绩就是她的全世界，她没了名次，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下课后班主任把唐安喊到了办公室骂了她一顿，说她的成绩下滑明显，而且严重影响了班级名称，这次级部前五没一个自己班的学生，让她好好反省一下。 老师越骂，唐安反而越高兴，她还是一个不可或缺的学生，她没有被崔明彩代替，她终于平衡了一点。 她和老师撒谎说妈妈生病了，她忙着照顾妈妈才会成绩下滑，老师没多说什么，让她回了教室。 “老师找你干嘛？”回来的时候赵聪慧正坐在她的位置上解她的气球。 “没什么，就问我这次为什么没考好，让我下次注意。” “唉，你过来。”赵聪慧示意她低头。唐安附身过去，她小声的问道：“她给你多少好处你让她抄了个第一？她给你钱了？” “放屁，你少胡说八道。” “你给她扔纸条我又不是没看见，她抄你的答案，还能抄的比你好？我不信她能考过你。” “你爱信不信，起来，我要好好学习了。”她推了推赵聪慧示意她滚蛋。 赵聪慧抱着气球就是不起来，“你为什么没把气球一块捐了？” “我乐意。” 她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那送我呗，你留着有什么用。” 唐安不耐烦，“我留着自己看不行吗，你起来。” 她祈求道：“给我，我回去给我妹妹玩。” “不给。”唐安一把夺过来，然后又推了她一把。 “小气！”赵聪慧岔岔地站了起来，“下次考试也给我扔个纸条，我不用全部答案，就考进前十就行。” 唐安坐下把气球绑了回去，头也不抬的说道：“美得你。” 她不服气，“你都作弊了，你带带我怎么了。” 唐安无语，“那你好好学习不行吗？” 赵聪慧倒也坦然，“我脑子不好使。” 唐安则不给她留一点面子，“是吗？我看你脑子除了学习的时候都挺好使的。” 赵聪慧弯腰把肥硕的脑袋支在桌子上，“唐安，你不怕我打你小报告？” 唐安满不在乎的样子，从书立里抽出下节课要用的化学书看了起来。“你去啊，你是嫌自己被孤立的还不够惨是吗？” 她翻了个白眼，“滚你，你要不是学习好，咱俩谁被孤立的狠还说不定呢。” 唐安不屑，“可是我就是学习好啊。” “可是你这次就是没考第一啊。” 唐安彻底被惹怒了，把书往桌子上一扣下了再次下了逐客令。 “滚。” 第七章 卖气球计划启动 星期六早上刚刚七点，唐安就起床了。“妈，我出去一下。” 她站在斑驳的镜子面前涂了厚厚一层大宝，天冷的太快了又太干燥，不涂厚一点皲得人脸疼。 妈妈翻了个身，“大早上的你不再睡一会儿，这么早出去干么？” “我和慧慧约好了，有点事，一会儿就能回来。” “别和那闺女瞎做腾啊，那孩子没点好心眼子。” “我知道，我走了啊，你再睡会。” 唐安带上口罩出了门，妈妈的确还得再睡一会儿。她每天10点多出门，去华联商厦旁边的米线店打工，因为店里吃饭的顾客都是商场里站柜台的，所以只用忙午饭和晚饭，晚上六点多忙过高峰期之后，店里就只用老板娘自己坐镇了。那时候妈妈就会回家收拾收拾再去夜市摆摊，夏天的时候会摆到凌晨，现在天黑得早又冷了许多，晚上11点多就能收摊。这样辛苦一个月，也只能赚五千多块钱。 因为起得早，所以唐安也不觉得饿，花两块钱买了一杯豆浆，坐上了去西市场的公交车。西市场是济南最大的小商品批发市场，她觉得那里肯定有自己想要的。 她坐在最后一排看着窗外，路上已经有很多的外卖小哥了，她有点好奇，这么早，是谁已经开始点外卖了。又不禁好奇他们赚钱多吗，要是妈妈是个男人的话就也可以去送外卖了，可能会比现在赚钱会多一点，可是这样两个人住起来又不方便了。一转念她又觉得自己这样想不对，妈妈已经很努力的在生活了，自己不该抱怨太多。 下了车扔掉手里的纸杯，她重新带上口罩，倒不是多冷，只是怕商贩因为自己是小孩而宰客。 她每层都转了一遍，把看着像是有在卖气球的都留心记下来，却不敢先去问一句，怕他们拉住自己强行推销。 最后她选择了负一层一个胖胖的大姨，她正在吃煎饼果子，看见唐安停在自己面前，把袋子口一收就站了起来。 “闺女，要买点什么？” 唐安咽了咽口水，煎饼果子的味道把她的胃勾醒了。 “您这有网红气球吗？” “有，你要哪种？” “您有哪种，能都看看吗？” “行，怎么不行啊。” 阿姨干脆利落地走到店铺最里面，从架子上拿出了一堆气球。“要什么样的，只拿一个球是两块五，一个18寸的波波球加上彩灯是九块五，再加上带底盘的立柱是十二块五。” 唐安拿起一个气球来看了看，这个的成本也没她想的那么便宜。 “彩灯带电池吗？” “带，都带着电池。妮你看看，我这个灯好，进货的时候拿的都是五颜六色，他们的都是一个颜色，不如我的好看。”阿姨推开一串彩灯，五颜六色的光从灯里放射出来。 “那这个要从哪里打气？” “我这也有氦气罐，你要是拿18寸的球，一罐气正好是打25个左右。” “这么少，”她小声嘀咕。“一罐氦气多少钱啊？” “一百五，平时玩的那种小气球能打一百个，他们过生日啊结婚啊什么的，都是从我这拿。” 她惊叹：“这么贵。” 唐安在心里盘算，自己就买最基本的款，一个球加一串灯是九块五，充起来所需要的气是六块钱，这样成本就是十五块五一个，卖二十五一个的话一个球赚九块五。说实话，实在没有自己想象中暴利，但是也是赚的。 看着她在犹豫大姨赶紧说道：“不贵了妮，别人都是卖一百七一百八一罐。” 她摸着口袋里的钱又开始盘算，买完氦气，自己就剩一百五了，只能买15个球，但是气体却用不完。 “这个氦气必须一次性用完吗？” “最好是，你打开之后拧结实能放个一星期，不过最好是赶紧用完。来我这儿拿货的都是一百个一百个的拿，你多拿点，我给你按批发价，便宜。” 她有点为难，再便宜她也没有钱买一百个。 “我拿不了这么多。” “你干什么用啊，给同学过生日还是自己过生日？” “嗯，”她点点头，“朋友过生日，用不了很多，我就买15个可以吗？” “15个啊？”大姨看上去很纠结地想了想，“也行，今天刚开门，你算是给大姨开张了。” 唐安在心里开始盘算，买十五个气球，回家打气，晚上去恒隆广场卖掉，按二十五一个售卖，要是都卖掉的话那就可以净赚七十五元。有了周转的钱，那明天再来买10个球，这样就可以把剩下的气用掉，她止不住的激动，觉得此计实在可行。 “那您给我拿15个气球，再拿一桶氦气。” “好来。” 阿姨撕了个塑料袋，很麻利地给她装了15个气球和彩灯。“你放心妮，我的电池也是好电池，能亮一个星期。” “好，”她把鲜红的塑料袋拎在手里，心里像是塞进了一团火，她恨不得马上就回家开始打气球，马上就天黑，马上就卖掉了所有的气球。 当大姨从后面后面拉出一个大氦气罐的时候她知道自己开心的太早了，这个半大不小的罐子，自己要怎么带回去，这个肯定上不了公交车。 “实在是不好意思了妮，一百五的没有了，这几天结婚的多，这个是二百的，贵五十块钱，能多吹十个球，不亏，大姨不能哄你。” 她纠结起来，自己倒是还真有辛苦攒下来的五十块钱，但是她并不想动自己辛苦节省下来的钱，她还是怕那个万一，万一赔了呢，自己的钱，会心疼。 “这个能上公交车吗？” “可以可以，这是氦气，惰性气体，你们都学过是，我也不懂这些，反正就是不好爆炸，你抱着上车就行。” 唐安很为难的样子，“话是这么说，谁信我啊，肯定不让我上车。” 大姨把罐子搬到她身边，“没事，你说明白就行，你抱着试试，说实话也不是很沉。” 她两只手提了提，的确不是很重，但是绝对不能说轻。她又想了想，反正自己是上不了车了，那又何必买这么贵的气。 她往里走了几步小声问道：“姨，你这里有氢气吗？” 第八章 气球里面装着太阳 大姨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有，不让卖，这个多危险啊。” “那现在大街上这么多卖气球的，就都是氦气球？我不信。” “这个我不知道，我就知道现在查得严，反正这块肯定没有买氢气的。商铺这么密集，要是真爆炸一个，家底可是不够赔的。” 她想了一下，咬咬牙跺跺脚还是决定买下来。既然真的想赚钱，那就不能在乎这点小节。 “大姨，我用你手机给我妈打个电话行吗，我自己弄不回去。” “行，给。”阿姨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摔裂了屏幕的oppo递给她。“我儿子换下来给我的，别看屏幕碎了，挺好用。” 唐安客气地接过来，输入了妈妈的电话。忙音。 “你多大了啊，在哪个学校读书，我儿子今年刚去青岛上大学，考了五百九十多分。” 谨安听着嘟嘟声，只是客气地敷衍了一句真厉害 等了半分钟对面才接起了电话，“喂？谁啊？” “妈，是我，唐安。” 妈妈一下紧张起来，“你怎么了，人在哪呢？出什么事了，这是谁的手机？” “我没事，手机是我借的。”唐安无奈，都没给自己个解释的机会就自己脑补了一出大戏。“妈，你能来接我一下吗？” 妈妈还是很紧张，“你怎么啦，去哪儿接你啊？” “我在西市场，买了点东西自己拿不了，你骑电动车来接我一下。” “你又买什么啦！”听见这句话妈妈的语气瞬间变了，“你买什么了？” “你别管了，反正已经买了，你赶紧来接我一下，我在门口等你。” “你到底买的什么！死孩子一天天作腾，你在哪呢？” “我在西市场门口等你，你快点过来，挂了啊，人家要手机了。”说完她马上挂断了电话，不给妈妈质疑的机会。 从口袋里掏出三百五十块钱递给大姨，大姨仔仔细细每一张都看了一遍，然后才装进了自己的腰包。“还要点彩色羽毛吗妮，十块钱一大包，放气球里好看。” 她把塑料袋套到手脖上，搬起了罐子，“不要了。” “那阿姨送你几个，下次买什么再来找阿姨，同学什么的也都推荐过。” “好。”唐安站着让她把羽毛塞进了自己的塑料袋里。 “在这等，外面还是有点风，在这儿等着你妈来接你，住的远吗？” “住的不远，我还是出去等，这里面这么大，我怕她不好找。” “行，那慢点，觉得好再到阿姨这来。” 唐安抱着氦气罐上了电梯，其实她并不是怕妈妈找不到她，只是怕在摊位前等，妈妈会给自己把气球都给退了。 小心翼翼地把氦气罐抱到门口，她伸了个懒腰，舒展舒展胳膊。现在已经到了上班的时间，电动车流像是鱼群一样，一股一股被红绿灯拦下，然后放行，大家都匆匆忙忙的。是所有人的生活都这样匆忙吗，她很好奇。 等了不知道几分钟，反正她觉得已经等了很久了，妈妈还没来。她又觉得长时间站在门口不好，就抱起罐子走走过大十字路口，来到商场斜对面。那片地在拆迁，其实已经拆的差不多了，只剩两户孤零零的钉子户在坚持。唐安知道拆迁都会分很多钱，她实在不知道他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想到这里她又开始生气，生气妈妈来的这么慢，生气妈妈总是觉得自己的事除了学习不重要，生气自己为什么没生在这里，生气命运的不公平。 自己气了一会儿觉得实在无用，她又开始害怕，害怕妈妈会把自己的气球退掉。 思来想去她蹲下来开始研究氦气罐，上面都是英文，以她的知识储备实在看不懂，不过大姨已经告诉自己怎么用了。她从袋子里拿出一个气球来，想趁妈妈没来先打开吹一个试试，这样就退不了货了。 说干就干，她干脆利落地撕开了封条，“逆时针是打开，顺时针是关闭。逆时针是打开，顺时针是关闭……”她嘴里念念有词。 “小妮，你蹲着鼓秋啥呢？” 她回头，是个提着散装豆浆的老头站在她身后，警惕地看着她。 “没什么。”她爱搭不理的，自己从来讨厌爱管闲事又爱说教的人，。 老头也是振振有词，“你这个小妮才真是不懂事，你这是弄了个什么罐子啊在这儿，爆不爆炸啊你就在这研究。” 她没回头，只是翻了个白眼，原来他这是把自己当成报复社会的恐怖分子了。 “和你说话呢，这耳朵比我的还不好使，”说着那老头居然从身后用拐棍戳了戳她的后腰。 她腾一下就站了起来，为老不尊的东西，还想欺负自己，也不看看自己是不是好欺负的。 她指着老头的鼻子就破口大骂：“你干什么你！为老不尊，你这么大年纪了你戳我腰干什么！” “我戳你怎么了，你在这蹲着干嘛呢，想搞恐怖袭击啊，你这样鬼鬼祟祟的，我都能报警抓你你信不信！” “我还能报警抓你耍流氓呢，我这是氦气，刚从商场里买出来的，你怎么不去告商场！再这管我，就会挑软柿子捏。” “我都能当你爷了，我说你两句怎么了，现在的这些孩子，一个比一个不是东西。”说完老头痛心疾首地用拐棍杵杵地。 唐安丝毫不退让，“你当我爷爷我都嫌老，知道自己这么大年纪了还招惹小姑娘，我不是东西，那你是吗？” “你再说一句！”他气急败坏地拿拐棍指着唐安，“好心问问你在这干嘛呢碰见这么一个东西，真是大早上踩了狗屎了！” “我说怎么了，我还因为出门没看黄历才碰见你呢，你再指我我就喊你耍流氓。” “呸！”老头恶狠狠地往地上吐了口浓痰，拄着拐棍走了。 唐安也对着他的背影轻啐了一下，然后用脚踢土盖住了那坨黄痰。没办法，暴露在空气中实在是恶心人。 看着人走远了她又蹲下来继续研究自己的氦气罐。 “逆时针打开——” 她拖着长长的尾音发力拧开了罐子。 “把气球套结实——” 她把手里的气球对在黑色气嘴上，想了一下又拿了下来，用手搓搓放进了嘴里。这么贵的气体，自己得先试试气球漏不漏。 用力吹了快一分钟，气球才被完全吹起来，她捏着口拍了两下，很结实。忽然又自己笑起来，觉得脑子不够用，测试漏不漏气，根本不用吹这么满。 慢慢把气球里的气撒掉，然罩在气嘴上开始充气，气球又一点点变大，她看得如痴如醉，好像是看见了希望和金钱在对自己招手，充好气后她和气球有仇一样地转它，直到转不动，她才打了一个节绑了起来。 它太好看了，比那两个女生送自己的要新，要纯净。唐安举着它看向太阳，气球里就装了一个太阳。 第九章 让人崩溃的生活 “大早上的你在这儿看太阳，这是从哪弄的，你买的？这一堆几十啊？” 妈妈终于来了，她老远就看见唐安和个傻子一样在这儿鼓捣气球了，有些生气。 唐安赶紧把东西都拿起来，“我都已经买了。” “你有本事买怎么没本事自己弄回去，这些是攒了几天的钱，几天没吃饭？”妈妈怎么能不生气，她整个人又黑又瘦，看上去就营养不良，就这样还经常不吃饭。 她不服气，“我自己的钱。” “你哪来的钱？你自己哪来的钱！你自己的钱？大河无水小河干，我不给你你哪有你自己的钱。” 唐安心里想，这次还就是小河自己发的水。但是她不敢说出来，抱着氦气罐乖乖坐回了电动车上。 “你买了几个？” “15个，” “弄这么一回就买了15个，你啊你也不问问我，和我商量商量。” 她顶嘴，“我问过你了，你不愿意。” “我要是能拦住我肯定不愿意，我又拦不住，就知道你会这样！多少应该和我说一声，你自己来，你一个小孩，他们肯定坑你，一共花了多少钱？” 她小声，“三百五。” “什么？！”妈妈一个急刹车，唐安怀里的氦气罐就滚了出去。幸好是非机动车道，气罐磕了一下滚到了路边。 唐安从车上跳下来，站在气罐旁边等了一会儿，不敢马上捡起来。 妈妈骑在车上还在生气，“看看磕坏了吗，没磕坏等会回去退了。” “退不了了。” “怎么退不了，他坑一个孩子我还没找他呢，他敢不给我退！三百多就卖这么一堆东西给你，我骂不死他。” “我都打开吹了一个了。” 看着气罐没什么反应，唐安把它抱了起来，没发热也没有漏气的声音，她放心下来。 “就这个？”妈妈一把薅下她绑在电动车上的气球，“就这玩意三百多？你书都读狗肚子里了，要不这次就考了第二名，成天想这些没用的，你什么时候偷拿的钱。” 唐安有些生气，“我没偷钱。” “哪你哪来的钱，人家赊给你的啊，我怎么不知道现在有这么多好人。” “我自己有钱。” 妈妈恨不得去撕她的嘴，她不仅成绩下滑，现在还偷钱说谎。“你哪来的钱还自己有钱，别和我说你捡的，现在就没个掉钱的，你什么时候拿的钱？” “我没有！崔明彩给我的。” 这个妈妈的确没想到，她看着唐安还是有点不相信，“她为什么给你这么多钱？” “让她考第一，那样她爸就奖励她去贵和的自助过生日。” 她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刚才有点吓人了，态度缓和了些。 “真他妈有钱，人家来钱怎么就这么容易，我赚点钱怎么就这么难。吃早饭了吗？” 唐安也觉得委屈，话里带着哭腔，“喝了杯豆浆，现在又有点饿了。” “那先上来，等会儿到楼下给你买点儿手抓饼吃。” 她坐到电动车上死死抱着管罐子，委屈巴巴的。“我想吃煎饼果子。” “想吃就吃呗，回去路上买一个。”妈妈发动车子骑得缓慢，应该是怕罐子再掉地上，唐安知道，这是属于妈妈的示弱。 回去路上真的买了个煎饼果子，还还加了个火腿肠，妈妈把唐安送回去给电动车充上电。 “行了，你自己在家慢慢鼓捣，我去上班了，今天是周六，那边比较忙，得提前过去多备点料。” “嗯，”唐安吃着煎饼果子点点头，“那中午我吃什么？” “中午你还吃饭啊，我以为你捣鼓你这些东西就能饱了呢。”妈妈临走不忘嘲讽她一波，然后留下了十块钱。 “随便去楼下买点正经东西吃，别吃那些乱七八糟的知道吗？你看看瘦得你，和个黑猴似的。” “知道了，那你晚上几点回来？” “怎么也得七点，你别指望我把你送到市里，七点去摆摊都晚了，哪有功夫和你瞎倒腾。” “哦，我没想让你送我，我自己去就行。” 妈妈嗤笑，自己这个闺女就是死鸭子嘴硬，屁股一撅自己就知道她要拉什么屎，还和自己玩这手。 说起这个妈妈又想起什么，嘱咐道歉“对了，我和你说啊，你卖掉卖不掉的，9点之前你都得给我回来，我没空去找你，听见了吗？” “我知道了，我有个小电子表，会看着时间的。” “嗯，那我走了啊，也不知道你行不行的，天天跟着你瞎操心。真要是个懂事的，就把学习稳固住，不是弄这些乱七八糟的。” 唐安最讨厌妈妈这样，明明表都翻篇了的事，她话里话外的唠叨就没断过，说到人心烦。她怼了回去：“我说了我又没花你的钱，能不能不要再说了！” 就这一句话，妈妈把已经迈出去的半只脚又收了回来。“你说什么，你没花我的钱，你没花我的钱你怎么长这么大的？” 她无语地撇开头，不想和妈妈再说这个话题，小声嘟囔道：“又开始了。” “什么叫又开始了，是现在就已经烦了是吗？是不是这个这个小破屋容不下你了，是不是这一片容不下你了，是不是济南都容不下你了！” 唐安也急了，“你怎么又借题发挥，我没这么说！” “你就是这么想的，可是委屈你了，拿了同学三百块钱可是够你洋洋的了。都用不着自己妈妈了，连自己妈妈都看不起了，你真是了不起啊，唐安，你真是个人物。” 妈妈的冷嘲热讽是让她最痛苦的时候，她哭起来：“你别这么说话，我没觉得委屈，我也没看不起你，我就是不想让你再说这件事了可不可以！” 看见女儿哭了，妈妈一下服了软，“可以，可以，妈妈不说了，不说了。” 说完她突然一把抱住了唐安，开始疯狂地哭，哭得比唐安还狠。“不是你觉得委屈，是妈妈觉得我委屈你了，人家的孩子都好吃好穿的，都长得白白净净的，你说你怎么能这么瘦，昨天你睡着了我摸了摸你的背，那肋巴条一根一根的直硌手啊，安啊，妈妈对不起你，你说别人家的孩子这个年纪哪有为钱发愁的，你还得想着怎么给家里多赚点钱，妈妈心里难受啊，妈妈觉得对不起你啊。” 第十章 万事俱备 唐安也抱住妈妈，娘俩好久没这样拥抱了，妈妈的身上有一股很重的香料味道，唐安的泪滚滚往下落。她早早的知道生活不易，也明白自己的来历，所以她从来没和妈妈抱怨过现在的生活。 “我有时候睡不着了我就在想，你说我当时要是把你给扔医院门口或者是大街上让人捡走，我寻思你不能过得这么惨，济南有钱人这么多，你肯定比跟着我过的好。我后悔啊，后悔非得留着你跟我过苦日子。” 妈妈的话像是在唐安心种刺，她不愿意听妈妈说这样的话。并不是因为这样想不对，她是怕听多了这样的话，自己也会忍不住这样想。 “妈，你别这么说，我能出生看见这个世界我已经很感激了。” 妈妈松开她，擦了擦泪，“行了没事，妈哭出来就好受了。这几天一直找不着房子，天一冷又卖不动货，我心烦，哭出来就好了。你好好在家先写作业，写完再给气球打气。我要是能早回来我就把你送过去。” 唐安抽了张纸递给她，“不用，我早点出门早点回来，你放心。” “对了，你这个气安全？我看新闻有好几出气球爆炸的事。” 唐安咧嘴笑了，“安全，我买的这个气贵，不会爆炸。” “行，那我走了，早点回来听见没有。” “知道了，”她笑着目送妈妈离开，然后把气球都拿出来摆到了床上。她决定先不往里面放羽毛，她想让它们都是纯净的，透明的。 气球一个个地被吹起来，然后又绑好装上彩灯，她的技术并不娴熟，弄好这一切后已经中午12点了，但并不觉得饿。 虽然屋里不怎么亮，她还是蹦蹦跳跳地去把窗帘拉上，把所有的彩灯都推开，因为有电池的重量气球漂浮但不升空，它们亮闪闪的，像是一片萤火森林。 唐安又哭了，莫名其妙地就是很想哭，她还想拍下来，可是自己没有手机，她擦擦泪，准备出门买点东西吃。 虽然妈妈不让她吃乱七八糟的，但是她实在不想吃油饼了，她攥着钱去了旁边的超市，想买泡面吃，两包泡面，加四个鸡蛋，十块钱应该刚刚好。 她仔细看着每种泡面面饼的克数，味道什么的不重要，要的是量大。选好后她放到桌上等老板结账，而此刻结账的大爷正在不紧不慢地看监控。 “结账。” 大爷像是没听见，还在全神贯注的看监控。 “结账！”身后甩过一包泡面，和唐安选的一个口味。 大爷嘴里答应着好的好的马上马上，眼睛还在盯着屏幕，也不知道是丢了多少钱的东西急成这样。 “你能不能先结账再看监控，分个轻重缓急行不行。”身后的人有些不耐烦。 唐安心里舒畅，他简直说到自己心里了。而大爷终于回过神来，不紧不慢地带上了老花镜开始扫码。 “这是都是你的啊？” 唐安没回答，她以为这是在和身后的人说话，毕竟是他把大爷喊喊过来的。没得到回答的大爷随手撕了一个塑料袋开始装袋。 身后伸出一个只手按住了，“怎么装一块了，有一包是我的。” “哦，”大爷始终保持树懒速度，“我已经你俩一块的呢。” “不是，我还有四个鸡蛋要称。”唐安把手里的鸡蛋递过去。 大爷又开始不紧不慢地称鸡蛋。 “还有红将吗？给我拿一包”身后的人又发话了。 “哦，有。”大爷放下手里的鸡蛋转身去给他拿烟。 身后的人明显就是个急性子，“你能不能给人家先称完鸡蛋？” “哦哦哦，好好。”大爷拿下烟来放到桌子上，然后又开始不紧不慢地称鸡蛋。 “方便面五块，鸡蛋两块六，一共是7块六。” “好，”唐安把手里的十块钱递给他，大爷慢慢悠悠地找给她两块四。 “谢谢。” 她转身离开，终于看见身后那个声音很好听，性子很急的人。 20多岁的年纪，这个天气却只穿了一件灰色t恤，高高瘦瘦的，很清秀。带着个透明框的眼镜，加上一头略显非主流的中长发，显得很文艺的感觉，唐安觉得他应该是附近大学的学生，还得是学艺术的。 可能发觉唐安在看他，他也看了唐安一眼，然后礼貌地笑笑。唐安回笑了一下出了小超市，她觉得自己要是读了大学，可能会谈一个这样的男朋友。 回到家把电热锅从桌子底下拿出来，屋里根本放不开，只能搬到走廊里停电动车的地方，用那个插排煮泡面。 她先把泡面打开，把调料什么的都倒进电热锅里，又加上热水，才搬着电热锅出了门。当然知道应该水开了再下面，但是她实在不想在外面多耽误时间。 一楼的走廊尽头原来是公共厕所，后来房东改造了房屋构造后就都堵住了，但是还能闻见些似有若无的骚味。她煮上泡面以后就后退到自己的房门前看着锅，泡面香夹杂着骚臭味一起漂过来，让她觉得自己很可悲。 大火煮了几分钟，她就赶紧拔了插销端着锅回了屋，热气腾腾里才想起来自己忘了打鸡蛋，也不要紧，趁着温度高，赶紧打进去两个鸡蛋用筷子搅开，得到一锅汤色浑浊的泡面。她不明白，为什么没成蛋花。 都不用装碗，就着锅呼噜噜喝一肚子，然后拎到只有半米宽的阳台上用水管涮一把，把水泼到蹲式马桶里，再把锅在放回到桌子底下，午饭就算是解决完了。她开始写作业，早写完就能早出门。 下午四点半，唐安写完了作业，看了眼时间，还早，于是又拿出自己写作用的笔记本准备写一点小说。她一直想投稿给爱格，给花火，给郭敬明的最小说。她的生活太过无趣了，所以她喜欢写那些爱恨纠葛的故事。可是她都16了，三个月前才第一次来初潮，而且那次过后到现在还没来第二次。 今天她准备写一个新文，一个小超市售货员和艺术系大学生的悲惨爱情故事。写着写着已经五点半了，尽管今天思如泉涌也不能再写了，唐安收拾好书包，拿上自己的气球出了门。 第十一章 初战败北 距离比唐安想象中来的远，只走到和谐广场，她就用了一个小时。 实在没力气走下去了，再走下去估计回来也是问题，唐安准备在和谐广场售卖，虽然这里比市中心的恒隆贵和消费能力低了些，但竞争对手也少，她停下来拉了拉书包带，准备开始售卖。 十分钟之后，她还是在准备当中。完全意料之外的状况，她只是冲动的想到了暴利，赚钱，却没想到要怎么卖货。 在她的构想里只要拿着气球来回走就肯定有人过来问，然后一个个被买走，自己拿着钱回家。很显然，想法过于乐观。 唐安准备开口揽客，她告诉自己这很简单，像是上台解数学题一样简单，像是背英语单词一样简单，像是有人欺负自己时骂人一样简单。可是，她就是开不了这个口。 她只能给自己定下目标，下一个从商场出来的，无论男女老幼，自己都要上前问一句。刚下定决心，厚重的门帘就被从里面推开，出来一对三十多岁的情侣。 她迎上前两步，没能开口。两人迅速和唐安擦肩而过，并没注意到一个小姑娘想和他们说话。他们说说笑笑，还不停蜻蜓点水式地接吻。 “你好，”她跟过去两步问到。 两人并没听见这轻如蚊喃的打招呼，还在嬉笑，男人把手放到了女生的屁股上，女人嬉笑着打开。但凡是有点眼力见的人都不会再打扰这样的场景，可是唐安不想这样放弃，有些事上她特别轴。比如给自己立下的目标，就一定要完成。 “你好！”这次她提高了嗓门。 两人回头，一脸茫然。 “你好，要买个气球吗？二十五一个。” “不要，”人一口拒绝，把男人的手重新放回自己的腰上。“走了，不用理会现在这些孩子的道德绑架。” “等会儿，”男人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他一把把她扯回来拉进了自己怀里。“支持一下小妹妹呗，挺不容易的。” 女人捏住男人的脸没好气的说道：“哎呦，你怎么这么善良啊，是不是我看不见的时候经常帮助这些小妹妹啊，你到底是为了哪个妹妹啊？” 唐安当然能听出这是侮辱她，但她还是扣着手心又问了一遍：“买吗？二十五一个。” 发觉她的小动作，男人觉得更好笑了，他抽出支烟来刁在嘴里，“来两个，微信可以吗？扫哪？” “哈哈哈哈，”女人放荡地笑起来，“你想扫她哪儿，骚不死你。” 男人狠狠捏了她屁股一把，“滚你妈的，什么事你扯到裤裆上。” 这些话对一个孩子来说实在刺耳了些，但对唐安来说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刚想起来要准备一个二维码收款的小牌子。自己没有手机，日常还是用现金，可是现在哪还有人习惯带现金。 她有些局促，“现金可以吗？我忘了带二维码。” “哈哈哈哈哈，”女人笑又起来，“现在还有这样做生意的。” 男人从腋下夹的皮包里拿出一个厚实的钱包，“两个五十是？找。”他抽出一张百元大钞递过来。 看着面前的现金，唐安悔得肠子都青了。自己怎么能干出这么没带脑子的事来，一路蹦蹦跳跳地就来了，完全没想起来要带二维码和找零用的备用金。好像自己的气球好看，全世界的人就会都准备好了二十五块钱等着买自己的气球。 她都要不好意思再开口了，“您有零钱吗？” 此刻男人女人一块哈哈大笑，“妹妹，干买卖没你这么弄的啊，你看哥哥我想帮帮你都难。行了，今天第一次，下次出门记得带上二维码和现钱，再带点脑子。” 嘲笑一番过后，男人把钱塞回钱包，摸着女人的屁股走了。 “你小时候也这么愚吗？” “我才没有，哈哈哈，看她发育就知道从小没吃饱过，饿愚的哈哈哈。” “也是，我就没见过还有人比你这一对发育得好。”说着男人抬手就要偷袭。 两个人嬉笑打闹着走远了，说的话唐安却一字一句听的清楚。自己才不愚蠢，自己只是太激动给忘了，要是把他俩放回到学校，不一定能考得过自己。虽然她在心里给自己辩解打气，却再也张不开嘴去推销了，只是拿着气球在门口来回地走。 一个女人领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路过，女孩一眼就看上了气球。她拉着妈妈奶声奶气的说道：“气球，要球。” 女人抱起孩子，“这个咱不要啊，咱去楼上吃好好，这个不安全，砰！就爆炸了，吓人是？听话，不要了啊。” 女孩不听，开始哭闹，“要球，要球，就要。” “你听话，这个商场里面也有，咱先进去找爸爸，让爸爸给你买一个行不行，买个更好的，里面带花的好不好？” 小女孩根本听不进去，还是一门心思要唐安手里的气球，直接嚎啕大哭起来。 她心想，这次怎么也能卖掉一个了，结果女人只是白了她一眼，加快脚步进了商场。 唐安有些气馁，这个比想象中难太多了，她甚至开始后悔来这里卖，应该先在夜市卖一天磨练一下的。 来来回回围着商场走了好几圈，耗了两个多小时，她只买出去5个气球。和想象中大相径庭，没有一抢而空，没有明天还要去拿新货，现在有的只是卖不出去的焦虑和小腿的酸痛。更痛苦的是，气球没卖完，她还得自己走回去。 找个石墩坐下来拍了拍腿，她准备回去了，拿着气球去妈妈的地摊那看看，说不定能卖掉。 回去的路感觉比来时要漫长许多，唐安走着走着就没了干劲，经常要停下来歇歇。拿着这样耀眼的气球，很多小朋友向她投来艳羡的目光，却没人上前询问，估计都以为这是她自己买来玩的，她也懒得再过去推销，讨家长的嫌弃了。 回去她用了一个半小时，远远就看见了妈妈在摊位上东张西望，估计一晚上都在等自己过来。 第十二章 调整战略计划 看着唐安手里的气球妈妈并不意外，早就想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但她还是故意问了一句：“怎么没卖掉？” 唐安辩解：“我就走到了和谐，没到市中心，这边有钱人还是少。” “行了，喝口水，放摊上，我看着给你买几个。”妈妈把水杯递到她怀里。 “行，那你看看能卖掉吗。”她把气球递给妈妈，喝了大半杯水，撅着嘴还是很不高兴的样子。 妈妈知道她没卖出去肯定是不高兴，但是还是想趁机教育她几句。 “我也不是愿意多说你，但是不说又不行，你说你买的时候谁比得上你能？全世界就你知道这个东西赚钱别人都不知道，觉得别人都是傻子。行了，现在知道干什么都不容易了。” 唐安倔强地擦了擦没控制住的眼泪，“没有，就是怪这边有钱人少，我明天早点出门，非要去恒隆广场！” 看着她哭了妈妈也不再多说什么了，接过杯子来用指肚给她擦了擦脸。“行了，回去泡泡脚睡觉，明天多睡一会儿。你今天晚上吃的什么啊，我看你中午吃的方便面。” 妈妈这么一提醒她才想起自己晚上忘了吃东西，饿意席卷瞬间而来，但是她不承认。“我不饿。” “不饿回去的时候也把桌上剩的那点凉菜和馒头吃了听见了吗，吃了赶紧睡觉，你看你这一天忙活的，比我都忙。”妈妈上下拍拍她身上的尘土，把她推到了路上。 她刚走没几步，买乌龟的李大爷突然又开始喊她。 “妮，妮！” 虽然烦他，但处于礼貌唐安还是停了下来。 “别听你妈的，这一晚上可把她给挂念坏了，还说非要给你买个手机，要不不放心，你别听她嘴硬。” “哦”她不冷不淡地回了这么一句，母女之间心照不宣的爱，还不用他一个外人来点破。 回去的路上路过小超市，她鬼使神差地往里看了一眼，只有那个大爷还是和个老年痴呆一样的坐在收银台。扭头她就自嘲地笑了，嘲笑自己居然在期待，期待再碰见那个艺术的男孩。碰见又怎么样，难不成自己还能和他有故事吗？真是脑子进水了。 回到家里快速塞了几口饭，洗脸洗脚，唐安几乎是沾枕头就着了，直到妈妈回家洗漱的声音把她吵醒。 “卖掉了吗？”她迷迷糊糊中不忘问这么一句。 “二十五卖了三个，快收摊的时候二十卖了两个，你快睡觉。” 她揉揉眼，“不能便宜卖。” “行了，你赶紧睡觉，没人比你操心多。” 她还是怪妈妈便宜处理气球，“不能便宜卖，已经不赚钱了。” “知道了，”妈妈坐在床边擦着脚给她拉了拉被子，“这不是快收摊了吗，现在知道赚钱不容易了。” 她翻了个身没回答，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睡醒的时候妈妈已经出门了，唐安看了下时间，已经十点半了，她很少睡到这么晚。起床挠挠头，饿得厉害，她估计要不是自己饿了，还能再睡一会。 桌上放着一碗面条，已经坨了，还放了一沓零钱，她拿起来数了数，一百二。妈妈还在旁边给自己留了个字条： 面条你倒上点热水挑挑就能吃，桌上是昨天卖气球的钱，我不拿你的，你自己拿着，别乱花就行，中午晚上想吃什么自己买点。 捏着钱她心里一暖，拿起暖瓶来给面里倒上水，三下五除二就吃了个干净，在饥饿面前，口感实在无关紧要。吃完擦擦嘴，把自己昨天卖的钱拿出来和一百二放到一起，一共二百四十五，她折好放进书包里。 还没回本，对自己的赚钱计划，唐安开始有些心慌。看这个情况每天放学后去卖气球肯定不现实，只有周六周日她才有时间拿货卖货。但是如果周六生意不好的话那就会影响周天的进度和物料的使用，她看着五个剩下的气球，有些五味杂陈，妈妈说的对，自己可能真的太冲动了。 不过没踌躇多长时间，她就变了想法，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反正自己也没什么事，现在就出门卖气球，时间就是希望。 这次她学聪明了，先找出来妈妈的二维码装到了口袋里，然后背着书包出了门。白天竞争少，所以她选择济南大学门口卖。 可能是因为期望不高，所以在学校门口站了三个多小时才把气球都卖掉，她也挺开心的，拿着钱蹦蹦跳跳地去了妈妈工作的快餐店。 刚过完用餐高峰期，妈妈正在收桌子。 “妈！”她站在身后清脆地喊了一声。 妈妈回头，“你出去卖气球了？” 她笑起来，“收到收款通知了啊？” “收到了，怎么穿这么薄，冷吗？吃饭了吗？” “没呢，我想吃碗米线行不行？”她带点撒娇的语气。 “行，那你坐，我给你煮一碗。” 唐安开心地坐下来，不一会儿妈妈就端上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线，上面还漂着厚厚的油花。妈妈在她对面坐下，“吃，下面有鸡肉，多吃点。” “嗯，”她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汤。 “今天都卖了？” “都卖了。” “都回本了吗？” 她吹着米线呲呲牙，“肯定回了。” “那以后还卖吗？” 唐安顿了一下，“我的氢气还没用完，我想再买几个。” 妈妈没再说什么，只是看着她吃饭。看了一会儿又问道：“你现在的气球成本是多少，贵吗？” “还挺贵的，十五块五一个。” “啧，”她咂咂嘴，“这样，你再去买的时候，不要彩灯了，是不是加了那个就贵了。你就拿点花花绿绿的气球，到时候卖便宜点，也好卖。” 唐安很纠结，“没有灯就不好看。” “你别管什么好不好看，便宜就是好卖，你听我的试试，不合适再去卖灯来配上。” 她想了想，也是这么个道理，于是点点头，“那行，我吃完饭去买几个试试。” “可别多买啊，你看你昨天一天就这么累，你平时上课的时候我肯定不让你卖这个，就星期六星期天。 她给自己辩解，“我知道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行，那快点吃，我去忙了。” 唐安拉着妈妈往前趴了趴“你付钱了吗？” “行了，吃你的，我还能不给钱吗？”妈妈说完抖了抖围裙去刷碗了。 第十三章 竞争激烈 吃完饭唐安就坐上了去西市场的公交车，这次她决定听妈妈的话，先买二十个便宜的，争取不砸在自己手里。 第二次购买，她准备换个店，一是价格上作一下比较；二是她买气球的时候告诉大姨她是拿来玩的，再回去买，怕被拆穿。 有了第一次买气球的经历，她这次就没那么精挑细选了，随便找了个摊位一问，果然就有。 “请问你们这有双层的气球吗？” 摊位上正在拿手机看小说的大哥闻声抬头看了她一眼。“有，要几个？” “我能先看看吗？” 这次大哥只是看着小说，“就是大街上卖的那一种。” “那多少钱一个？” “单层的两块五一个，双层的五块钱一个。五十个起卖，不单拆。” 唐安在心里盘算起来，如果自己准备干下去的话，一次买五十个倒是也可以，就怕是这二十个不好卖，要是拿合适的数量，早晚的卖完了自己还能及时收手。 随后她马上打翻了自己这个想法，如果不买，自己有了收手的想法，说不定会懒耽下来，半途而废。但是存货在手里砸着，自己就没法不坚持下来。她要逼自己一把。 “那我拿50个，图案可以挑吗？” 大哥始终敷衍，“一打一打的，都差不多，我给你拿就行。” 可唐安想认真对待自己的每一个气球，“我想看看都是什么样。” “麻烦，”大哥嘟囔了一句，终于丢下手机站了起来，极其不耐烦地去拿货了。 “不用了谢谢，您不用拿了，” 看见他这个态度，唐安丢下这么一句就走了。自己又不欠他的，在哪都是买，何必看他的脸色。 她转身去了大姨的摊位，大姨正在理货，她上前笑了笑，“你好，大姨你还记得我吗？” 大姨停下手里的活看了她好几眼：“哎呀妮，记得记得，怎么了，今天想买点什么？” 她有点不好意思，“我先再买点气球。” “哦，行啊，要什么样的啊，大姨给你拿。和昨天一样的？” “不是，我这次想要双层的那种，不带灯的，您这有吗？” “有，要几个，是想把气都用完吗？还是发现气球不够。” 这次她决定说实话，“都不是，我，我其实是买来卖的。” “嗨，”大姨见怪不怪地一笑，“挺好的，现在这玩意儿特别好卖，要是卖的好，你以后都到大姨这儿拿货，大姨绝对给你市场最低价。”边说着话，大姨已经拿出来好几打气球。 “拿几个啊妮？你看看哪一打好看。” 大姨的热情让她觉得自己不拿一打都对不起她，她来回翻了翻看了看图案，其实都差不多。 “一打是五十个吗？” “对，现在大家都是多拿货。我和你说，你就去大商场门口卖，买的可好了，都是从我这拿的。” “那多少钱？” “五块五一个，一打是二百七十五。大姨要你二百七就行，送你一个。”说着大姨递给她一个塑料袋。 唐安只是接过塑料袋，却没了接下来的动作。刚才那个态度不好的大哥说过五块钱一个，而到了大姨这儿，就成了五块五一个。一个地方的气球，质量应该是一样的，很明显，大姨只是嘴甜而已。 可是她又实在不好意思转身走开，因为大姨在对着她笑，笑得和蔼又亲切，好像永远不会骗她一样。 唐安顿了顿，开口道：“姨，我刚想起来我还真拿不了五十个，因为我带的钱不够，我先拿二十个行吗？” 大姨一下不笑了，有些犹豫，“我这个拆了可就不好卖了。” 唐安说的恳切，“姨，我真拿不了这么多，但是您先听我说完，我先拿十个，回本之后再来拿，我拆开的那打气球您放起来，我肯定会再回来买的，绝对不能砸您手里，您先卖我二十个行不行？” 大姨拿着气球又看了看，纠结的说道：“行，这么小年纪像你这么懂事的不多，阿姨照顾你。那你气还够吗？今天还再拿一罐吗？” 她咂咂嘴，“今天拿不了，气球的钱都不够。” “行，阿姨都说了照顾你了，那你拿二十个，五块五一个，一共一百一，你自己拿，别抽烂了啊。” “好，”唐安小心翼翼地数出来二十个气球来，付上钱走了。她绝对不会再在这儿买任何东西了。 回到家，再把二十个气球都充好气，绑好，已经马上快六点了。她匆匆忙忙泡了昨天剩的泡面当晚饭，六点半准时出门。 走的时候，她还是把二维码留给了妈妈，自己带着现金出了门。她发誓，这次一定走到恒隆广场。 两个小时的路程实在是太漫长，好在一路上零零散散地买了4个气球，也算是没白走这一路。 只是刚到广场，她就傻了眼，那里简直是气球商贩的根据地，各式各样的彩灯气球把她手里的比得一钱不值，让此时此刻的她满肚子只剩了后悔。 唐安感觉小腿肚子都在打转，不止是因为走太久太累了，还有她第一次感受到了绝望这种东西。 第十四章 突发事件 天桥底下的乐队正在撕心裂肺地演唱汪峰的《春天里》。唐安不好意思站到门口去，索性就拿着气球站在旁边听他们唱歌。听他们五音不全又歇斯底里，莫名让人觉得有一种苍凉感。 不过一曲听罢她转身就走了。没别的，不给钱不太尊重人家，可是自己又不想给钱。 现在没了逃避的理由，就只好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她还是走到了人群密集的地方，却直冲着一个卖彩灯气球的大姨去了。 “姨，你这个气球多少钱一个啊？” 大姨看了看她的气球，感觉对自己也构不成威胁，就答道：“我这个，三十一个。” “哦，你这样的可真好看，卖的好吗？” “一般，”大姨看出了她是来借鉴经验的目的，问道：“你今天第一次卖气球？” 她点点头，“嗯，不知道我这样的订多少钱一个比较好。” 大姨又看了看她的气球，“你这个，白天好卖，晚上不如我这种带灯的好卖。买便宜点，十五二十的都行，不赔就是赚啊，对。” “对，”她虚心接受了大姨的建议。想了想又问道：“姨，你这样的气球从拿货啊？” “你想卖我这样的？”大姨皱眉，“你还是个学生？你有时间吗，这个看着容易，其实可熬人了。” 唐安明白她这是怕自己抢她的生意，赶紧说道“对，我的气球是我妈给我弄来历练生活的，我不长卖，就是好奇你这样气球从哪里买的。我觉得你眼光比我妈好，整个广场就你的气球最好看了。” 大姨笑得合不拢嘴，“我这个可肯定好看啊，你倒是挺会看。这个啊，拿货也贵，你卖你现在这种就行。你妈还是比你一个小孩有数，贵的怕你卖不掉。” “嗯嗯，”她又特别真诚地点点头，“那买这个有什么技巧吗？您经验多，您带我一下可以吗，我看这么人人，挺难的呢。” 可能是看这个小孩态度好嘴也甜，大姨就愿意多说两句。她往前走了两步，“这有啥经验啊，就是看见那些小姑娘啊小情侣啥的就上去问一句，这边的人都有钱，就他们一杯咖啡的钱，那小姑娘撒撒娇就给买了。” “谢谢阿姨，”她微微鞠躬，“那我去试试了，麻烦您了。” “哎妮，看你第一次来姨再嘱咐你件事，那商场门口啊，不让卖这些东西，你看见商场里穿西装的人出来朝着走就赶紧跑，等他们进去了再回来就行。” 没想到这里管的还挺严，她问道：“那要是跑不急被抓住了怎么办？” 大姨无所谓的样子，“哎呦，有啥，就是骂你两句不让你在这儿卖了呗，别较真就行。” “好的，谢谢。那我去离您远一点的地方卖。”她甜甜地跟大姨摆摆手，然后走出去了十几米。 出乎意料的，作为一个唯一不那么华丽的气球，唐安的气球居然卖得不错。主要对象不是阿姨告诉她的小情侣小女生，而是小孩。对他们里说，双层气球里花花绿绿的图案，比会发光的灯来的有吸引力。外加她的气球比人家的便宜十块钱，家长就觉得不买这个也得买那个，不如买个便宜的了。 不到半个小时，她就卖出了5个，加上路上卖掉的，马上一半了。唐安开心得溢于言表，觉得今天一定能全卖掉。 人一得意就特别容易忘形，她走得离商场越来越近，因为那边的光最亮，自然对她的气球最有利。她刚走过去，商场就出来了一对小情侣，还准备买了一个气球。 虽然现金比较麻烦，但难得姑娘喜欢，男孩还是掏出了钱包，唐安正在找零钱呢，就看见商场里一个穿着西装又白又胖又可爱的商管冲着这边过来了，赶紧把钱找给人家，但还是被他抓了个正着。 “商场门口不允许售卖易燃易爆物品。” 可能是因为他长得太具有喜感，外加心情不错，唐安一点都不觉得害怕，甚至还想顶两句嘴。 “我这个肯定不会爆炸，是氦气。” 可能是唐安的态度让他觉得难堪，他的态度恶劣起来，“我不管你这个是什么气，我们这不让卖东西！” 看他生气唐安觉得更好笑了，明明是他自己说话不严谨才被钻了空子，还好意思生气。他越这样，唐安就越想激他，“我又没进去卖，又没到你们的地盘。” “门口这一块也是我们的，这里就是不允许有小商小贩，赶紧走！别再这儿卖了，一次次的说不听，不长脑子啊。” 他这义正辞严的一顿训斥，唐安不仅没被他吓着，居然还有点想钻继续他的话空。“我今天第一次过来，你也是第一次抓住我，怎么就是一次次说，怎么就是不长脑子了？” 可能被一个小姑娘戏弄太过丢脸，他涨红了脸，“我告诉你！我再看见你，就把你的气球都没收了，别和我说这些没用的！赶紧走！” “走就是了，我开玩笑的，你别生气。”她笑着拿着气球走开了。没什么恶意，也知道他是职责所在，就是看他长的好玩，想逗逗他而已。 不过过了十几分钟她就后悔了，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惩罚她的调皮，在远处站十几分钟，居然一个都没卖掉。唐安看了看商场门口，没人，她抿嘴偷笑了一下，又晃晃悠悠地走了回去。 可能是做贼心虚，她走到门口的第一件事就是往商场里张望了一眼。好巧不巧，就看见那个白胖胖在盯着自己，看他的眼神，应该一直在盯着自己。 真是记仇，可是也真是有意思，唐安冲他吐了吐舌头，倒是要看看是他跑得快还是自己跑得快。 果然，看见唐安吐舌头，他马上就颠颠地跑了出来。唐安也不急着跑，就等着他出来，还非要气他一下。 白胖胖刚到门口，她笑着和他挥挥手，“这才叫一次次的不长记性！”说完她撒腿就跑。 “哎！”小商管伸着胳膊急切地喊了一声，唐安以为他是想让自己站住，也没在意，只是笑哈哈继续跑。结果刚跑到路上，就拐过来一辆送外卖的电动车，事发突然，根本来不及刹车，电动车刮着她骑了过去。 第十五章 谁该负责 被车绑后的保温箱刮到，就听砰的一声，唐安直接被撂到了地上，侧身着地。身体的条件反射让她用手撑地，自然地松开了手里的气球。 而电动车刮她这一下导致自己也重心不稳，差点倒地，骑车的人赶紧用脚撑地才勉强维持住了平衡。他回头看了唐安一眼，居然一拧车把，跑了！ 都是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事，白胖胖的商管一下不知道先管哪个好了，他既想去拉住送外卖的电动车，又想去看看唐安的伤势如何。 唐安侧身着地，胳膊承重，算是护住了头部。她揉着胳膊站起来，一抬头，气球都已经漂得很高很高了。 眼看着送外卖的都跑了小商管才反应过来，赶紧跑到唐安身边，“你没事？你摔到哪了没有？” 唐安只是呆呆地抬头看着天，看着已经升空的气球，那一瞬间，整个人都被抽空了。 自己摔倒了不重要，逃跑的外卖员不重要，追着自己跑的商管也不重要，此刻她只知道自己的气球都飞走了。自己费了那么多心力，那么多时间，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到这来，就这样看着他们飘走了。 小商管看她的样子实在可怜，带点抱歉的说道：“别看了，够不回来了。” 够不回来了？她在脑子里循环播放这句话。够不回来了，嗯，唐安选择接受这个事实，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唐安第一次这样哭，以前她可能会委屈的，伤心的哭，但从来都是安静的，就算是崩溃了躺在被窝里痛快地哭一场，那也是只有抽泣的声音。她哭的标准，从来是不能影响到别人。 现在手心和胳膊因为擦伤火辣辣的疼，前一秒还攥手里的气球也都飞走了。她感觉这天地间再没有比自己更倒霉更可怜更绝望的人了。唐安就站在原地，嚎啕大哭，撕心裂肺。 “要送你去医院查查吗？我们这也有监控，我觉得能找到他。” 她捂着自己的胳膊肘，边哭边说：“我不去医院！不去！去了之后你掏钱啊。” 小商管没想到她这么视钱如命，“你先别管谁掏钱了，你得查查，去，检查重要还是钱重要啊。” “钱重要！钱重要！我告诉你钱重要！”她这次她边哭边跺脚，才发现自己的脚脖也火辣辣的疼。 弯腰看了看裤腿，居然被擦花了一大块，简直是屋漏偏逢连阴雨，校服裤被擦成这样，这件事想瞒都瞒不住了。气球都跑了会被骂，裤子擦花了会被骂，妈妈知道自己摔倒了会被骂，校服裤没地方买新的还会被骂，她又气又急，大有要翻白眼抽过去的迹象。 她这个反应可把小商管给吓坏了，毕竟是自己追她，她才会被刮倒的，她要是真在这儿有点什么事，自己不得吃不了兜着走。 他赶紧扶住唐安，“你别这样啊，小姑娘，你别这样。” 唐安抽泣得越来越厉害，完全不理会他的安抚。感觉随时都要抽过去。 小商管急得满头大汗，“不就飞了几个气球嘛，哎呀～，我今天认了行不行？我把这几个气球赔给你。妈的，这个送外卖的也真不是个东西，也就是他戴这个头盔我没看见他长什么样，不过我记住他的车子了，下次再看见他，我非得把他送进派出所。” 唐安还是哭，现在不只是钱的问题，现在是这件事回家肯定瞒不住了，那妈妈就不止会骂自己一顿，恐怕以后也不会让自己再出来卖东西了。 她哭到小商管这个无奈啊，“别哭了妹妹，别哭了！我给你赔钱行不行？你10个气球我赔你200行不行？就当我给你包场了，你也不用来回跑了，拿着钱你就能回家了行不行？这个事就这样了，别哭了。” 唐安虽然也没说话，但哭声明显小了。 “你有二维码吗？我现在就扫给你，哎，这200块钱一天的班都白上了。” 泪还在掉，身体也还在颤抖，但她不忘回答商管的问题，“我没有二维码。” “那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肯定不跑，我就在里边上班，你要是找不着我，或者我要是不回来，你就直接去办公室，你也能找着我，我去给你拿钱哈，你别哭了。这么小年纪出来卖什么气球啊，在家看会电视不行吗。”他摇摇头，这小小年纪的孩子，也太钱迷心窍了。 “我跟着你去拿。” “你跟着我干嘛，影响多不好，和我把你怎么着了似的。你就在这等着，我都答应你了我还能跑啊。” 唐安擦擦脸，终于是能收住了。但却不相信他。“这个我怎么知道。” 商管直接无语，语重心长的说道：“妹妹，不是我刮的你啊。我就是看你可怜才给你钱的，那我都答应了我还能又不给了？在这儿等一下。”说完他拍拍她的肩膀回了商场。 唐安没法，只能在原地等待，她又抬头看了看天空，气球早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这时候旁边贵和的楼顶突然传出一阵欢呼，然后飘起了一大片的气球，都是粉红色的，应该是有人在上面过生日。 她想到了崔明彩，崔明彩说过自己的生日要在这儿过，她又无声地哭了起来。自己从来不承认嫉妒她，可是又怎么会不嫉妒，自己不辞辛苦用心呵护的东西，别人不过是过个生日就能放走一大片。 努力就能改变命运？此刻她只觉得努力让人更加悲凉。 擦擦脸上的泪，她低头吹着自己的掌心，太疼了，不过幸好没伤筋动骨。她知道白胖胖不理解她为什么不去医院，她也懒得解释。因为在她心里，穷人只适合死了就埋，小毛小病的去医院，都是浪费钱。 正吹着呢，就听见有人哎了她一声，她抬头，发现面前停了一辆电动车，车上的人带着个头盔，手里牵着一个带彩灯的气球。 就是他！看不见脸也是他。唐安瞬间怒火中烧，照着腿就给了他一脚。 第十六章 艺术的外卖小哥 只踹一脚显然是不够解气的，唐安又照着他的腿踹了好几脚，踹到他只能用脚撑着地才勉强不翻车。 在接连踹了五六脚之后，车上的人终于忍不住了，慢吞吞的说道：“你能不能别踹了，我也会疼啊大姐。” 这声大姐更是激怒了唐安，她抬手就去薅他的头盔，“你怎么还好意思说疼，我当时摔成什么样你没看见吗！我的气球都飘了！” 他没有还手，捏着气球等着唐安发泄情绪。 又气又急，唐安没注意头盔下面是有插扣的，她根本摘不下来，恨不得把他整个脑袋连着一块薅下来。他也不去伸手去阻止，但也没有要帮她摘的意思，等唐安撒气似的和头盔耗了够半分钟，他才缓缓开口。 “头盔下面是带扣的，你是想把我的头也薅下来吗？头都掉了谁赔你钱啊。我这不是倒回来了吗？唉～，”他的语气好像永远都是不紧不慢的，“我的天呐，你小小年纪怎么这么暴躁。给，拿着自己的气球。” 唐安并不接过来，“这不是我的气球，我的气球没有灯。” 他叹了一口气，掀起了自己的护目镜，带点嘲笑的悠悠开口：“你说你笨不笨，摘不下头盔来你不会先推开我的护目镜看看我长什么样吗？” 唐安看着他的眼睛一愣神，他的年纪绝对比自己大不了多少。 他把手里的气球硬塞给唐安，然后单手打开了下巴上的锁扣，一把把头盔摘了。动作风流倜傥，一气呵成，感觉像是多次排练过一样。 居然是他！居然是那个艺术系的男生，唐安震惊，随后又否定自己。他居然是个送外卖的！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啊？有这么帅吗？”原来他还是个帅而自知的小油腻，知道自己长得还可以，见唐安这么盯着她，以为是被自己的美貌所震惊了。自己天天练习的单手摘头盔，看来没白练。 “我见过你。” 外卖小哥也盯着她，“我对你好像没什么印象，我给你送过饭吗？被我送过饭的女生都能记住我。” “不是，你是不是住后龙？我肯定见过你。” “行，你说见过就见过，”他轻轻拉了拉唐安的胳膊，“你摔的没事？” 唐安甩开他，“谁说没事的，疼死我了。你肇事逃逸，我和你说我准备查监控告你！” 他连辩解的语气都是慢慢悠悠中带点慵懒，“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我急着去送最后一单，马上就超时了，超时了我就要扣奖金，我扣了奖金我拿什么赔你的钱。我一个送外卖的也是劳动人民好吗？劳动人民很艰苦的。” “那我卖气球的就不是劳动人民了吗？我就不艰苦了吗？我的气球都飞了！我也住后龙，气球不能上公交车我走来的！”她越说越委屈。 “也没有都飞走呀，你看我回来的路上就捡到一个。”他的语气里明显带着心虚。 唐安的卧槽脱口而出，他真拿自己当傻子呢。“这还不知道是你从哪个摊上买的呢，你根本就没有看见我的气球是什么样的，你根本就不关心你撞了一个什么样的人，你只会害怕你的单子超时！” 他一只胳膊杵在电动车上，“我都回来了，你还想怎么样？你飞了几个气球，我赔给你钱不就完了吗？ 他说话的语气和动作都太过于渣男，让唐安这个还在上初中的小姑娘一时还无法应对。她吸了吸鼻子，居然觉得他说的也有点道理。 这时候白白胖胖的小商管从商场里拿着钱走了出来，看见唐安对面的人，颠儿颠地跑了过来薅住了电动车把。他这一拽，一下恍掉了外卖小哥的胳膊，框一下他一下，破坏了他的造型。 小哥一懵，反应过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居然是捋了捋自己的刘海。 小商管气呼呼的，“你这是肇事逃逸，你知道！” 小哥又拿出了不紧不慢的语气，“我现在回来了大哥，就不是肇事逃逸，你松开我车行不行？ “我告诉你今天别想走了，我马上打110！” “我回来就是赔钱的，你还打什么110啊。” 小商管很较真的样子，“你撞了人就跑，你以为你回来就行啊，今天肯定你别想走了。” 小哥倒是丝毫不慌，“大哥你当我是瞎子吗？要不是你从后边追她她能跑吗？她要是不跑，能到路上让我给刮倒了吗？” 鸦雀无声般的安静与尴尬，小商管愣了有三秒钟，满脸通红地撒开了手，“那你赔，我看着你赔钱，你今天要是不赔，不把这个事解决好，我还是报警。” “切—”小哥翻了个白眼，“回来就是赔钱的，我用你教育我吗？我是不如你文化高，不如你工作好，但我也是有素质的。”虽然他说的话好像挺谦虚的，但看表情和语气，明明就是一副我不想和你个傻逼多解释的模样。 “你别和我扯这些没用的，我告诉你，你赶紧先给300块钱算赔气球钱。外加磕着碰着的不得去医院吗？小姑娘，你说你还要多少？”他边说边给唐安使眼色。 “你的200块钱呢？”唐安不看他的眼色，向他伸出了手。 又是沉默的尴尬，只有小哥没忍住，噗一声笑了出来。 他眉头皱成一个疙瘩，“我帮你呢妹妹，你现在和我要钱拆我台干嘛，我还能不给你吗？咱俩先和他把钱要来，多要一点，你也好去医院看看对不对。” 唐安倒是理智的很，依然伸着手，“你先把你那200块钱给我，不然我怎么相信你，快点。” 他从口袋里掏出200块钱来，本来是想拍到她的手心里，但是看着她手心里的擦伤，估计这一拍又得疼得她呲牙咧嘴的，想了想还是放到了她手心上，“现在根本就没人带现金，你让我借了多久才借到这200吗？” 唐安把钱装进口袋，“那你还是想让我谢谢你吗” 这一句话把小商管堵得气急败坏，“哎，你这小妮子还真是好心都当成驴肝肺啊。” 她得意地笑了笑，“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好心呢，那我下次再来卖气球你不能管我了。” 他不服气，“这是我职责所在啊。” 她拿出死不讲理的架势，“那我要是再摔了怎么办？我下次还往马路上跑。” 他探了探自己胖乎乎的下巴，“那你这叫碰瓷。” 唐安挑挑眉，“怎么就是碰瓷儿了呢？我现在要去医院查一查，一套体检下来1000多块钱，这个钱你俩就平摊呗。” 小商管气得脸上的肉一鼓一鼓的，还有点可爱，他无奈道：“行，反正我看见你的时候我是不管你了，但是其他同事看见你时管不管你我说了可不算。” 她捏着口袋里的钱，突然给他深深举了个躬，“谢谢哥哥！” 第十七章 达成协议 这真诚的一鞠躬让小商管突然动容不已，就事论事，这个小姑娘又做错了什么呢？她只是想赚点钱而已。她撒泼、狡辩、无理取闹，她也只是想卖几个气球。这一鞠躬，实在让人没法觉得她不可爱。 他拍拍唐安的肩膀，“你也别谢谢哥哥了，你这个年纪就应该好好读书，别出来弄这些有的没的，不然以后就和他一样送外卖。” 外卖小哥正看热闹看得不亦乐乎呢，突然就扯到了自己，他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谢谢哥哥了，你去忙，我和他的事我自己解决就可以了。” 唐安这几声哥哥喊的，把小商管喊出了沉重的责任感，他认真的问道：“行吗？他刚才都跑了，你自己能治得了他吗？要不我借你手机，你给你爸妈打个电话。” 唐安尴尬地笑笑：“不用了，我不打电话了，这个事我不想让家里知道，我自己和他商量着来，谢谢你。” 小商管一脸红，“没事，多大事啊。” “我和你在门口抬杠，还有冲你吐舌头，我都是没有恶意，我就是觉得你挺可爱的，你知道？对不起，我影响你工作了。”她说的真诚，充满愧疚。 “没事，哎哟，你才多大年纪的小姑娘，我还能和你生气吗？”小商管实在是感性，居然被她说掉了一滴泪。他擦了擦眼角说道：“那我回去上班了，你俩也赶紧地解决问题，完事你就回家啊。” “好的，谢谢哥哥。” “那我回去了。” “好，那下次你别拦我了啊。”唐安开玩笑的说到，然后和他摆摆手。 送走了小商管，在身后骑着电动车一直默不作声的外卖小哥突然来了一句：“你俩是不是之前认识，然后故意摆我这么一道呢。” 唐安呸了他一口，“刚认识，就因为你刮了我把他吓着了才认识的。” “好，”外卖小哥颠着腿说道：“行了，他都赔了你二百块钱了，你还让我赔吗？” 这句话一下又把唐安惹怒了，“你凭什么不赔！我手上的擦伤，我胳膊上的擦伤，万一留下什么后遗症呢？还有我的裤子也擦坏了，我告诉你你得比他多赔一倍，你起码要陪我四百块钱。 小哥没想到她还挺敢要价，上下扫了她一眼，“你没大事，你这个伤养两天就好了。” 她的嘴跟连珠炮似的，“你知道还是我知道啊，摔的你还是摔的我啊，你凭什么说没大事儿，万一哪天胳膊腿的突然就不能动了呢！” “小丫头片子，你别和我在这胡搅蛮缠些没用的，我要是现在一拧车把就跑了，你有什么办法？” 他这么一说，唐安还真有点担心他又跑了。可是他坐得懒散，趴着个腰，和外卖箱之间的空隙明显坐不进人去。她直接一屁股坐到了电动车踏板上，“你再走！你再走一下试试，你一走就把我撂这儿了，我们就看你今天能甩我多少次，看你的钱够不够赔的。” 小哥摇头叹息，然后低头看着她说道：“请你注意你的措辞，上初几了？用词准确一点行不行。还有，我觉得那个小商管说的没错，你今天就是来碰瓷儿的？” “我怎么是来碰瓷的了？你回来难道不是你因为知道这个地方监控多吗？你以为你的责任心多强啊，你责任心强你就不会跑掉了。你现在不是要挟我想跑吗，你跑啊，到时候把你找回来关你公安局里，看看是你的时间值钱还是我的时间值钱。我学习成绩特别好，我耽误几天的课我也是第一名的。”她得意地摇头晃脑。 小哥直接被她气笑了，“你多大年纪啊？你怎么能这么尖酸刻薄呢。” 她抬着头满脸无辜，“反正你就赔，不然我就没完。” 小哥被迫服软，“他刚才都陪了你二百了，我再赔你三百行不行？” 唐安眯眼想了一想，然后摇摇头。“二百块钱是气球的钱，三百块钱是医药费，一分都不能少。” “二百块的气球钱他不是给你了吗！” 唐安倒是理直气壮，“那是他给的，那是他可怜我，你还是欠我钱好吗？” 外卖小哥终于心服口服，“大哥，我喊你大哥行不行，那咱换个思路。咱俩都是最可怜最可怜就赚了一点点钱的人，你可怜可怜哥哥我行不行？你也知道我住在后龙，那你也应该知道住在那儿的人都是外来务工的，都没什么钱。” 可唐安根本不吃他这一套，“我知道你住在后龙那是因为我也住在后龙，我也没什么钱，我就是穷怕了行不行！我就是和你要钱，你赔给我，好不好？不然我就查监控，走法律流程。真的很耗时间的。” 看着她真诚的大眼睛外卖小哥终于知道了什么叫作一山更比一山高。“哎，我真是服了你了，那我能微信或支付宝转给你吗？我这两天算是白干了。操。” 她吹了口气，算是放松下来。“我没有二维码。” “你在这个地方卖气球你居然没有二维码！那你做屁的生意啊？”小哥被她气到脏话都飙出来了。 “我收现金呀。” 他掀起刘海扶着自己的额头，“怪不得你的气球卖不掉。那现在怎么办，我没有现金，我也不带卡，怎么办，你不是话多吗，你说。” “你把带我回去，你把我带到夜市上去，我妈有二维码，转给我妈。” 外卖小哥咂咂嘴，充满迷惑的看着她，皱着眉头问道：“你是真不怕我把你给卖了？” 唐安歪歪头，“我贱命一条不值钱，反正监控都录下来了，我明天要是出事了，那就查呗，一查就能查到你的头上，咱俩就同归于尽。” “行，”他比了个大拇指，“小小年纪算你狠，你脑子转的快，我转不过你，我认输，那走，就是济南大学那边那个夜市对？现在就把你带回去，正好摔这一下我也不想再接单了。” 唐安质疑地看他几眼，站了起来。他骑的是长跑电动摩托车，把腰挺直后，后面刚好坐下一个人。她小心翼翼地坐了上去，腿还是有点疼，不好迈开。 第十八章 当局者不迷 “你扶着我点啊，我这车可快了，别再掉下去又怪我。” “我扶着呢。”唐安反手扒住外卖箱，“我要是掉下去了，第一反应就是拉住你同归于尽。” 小哥带上头盔嘟囔道：“别动不动生生死死的，咱俩又不是谈朋友。” 虽然被唐安这么一个小姑娘拿捏住他是哪哪都不服气，但骑车的速度明显是降速的。路上两人闲聊，他问道：“你今年多大？怎么不在家好好看会儿电视，玩会儿手机，静弄些巧综。” “我十五了。” “十五你不好好上学，你出来卖什么气球？和我一样吗，学习不好出来送外卖吗到时候。” 唐安没想到他这么自恋的人还会自嘲，有点不太理解。“你这个人也是有意思，刚才那个商管贬低你看不起你也就罢了，你自己还贬低自己，挺有意思的。” 他倒是通透，“不是吗？虽然现在网上微博上哪哪都是说尊重外卖小哥，大家职业不分高低贵贱，外面小哥工资有多高。可他们有几个看得起送外卖的。” 听他这么说唐安突然想到了赵聪慧说自己的话：你都看不起你自己，你怎么能让别人看得起你。 可是事实上这个社会就是这么现实，大家什么都看得门清，又怎么会看不清自己的位置呢。唐安突然明白了赵聪慧劝自己的原因，她可能也不是装什么傻白甜伟光正。只是当局者不再迷的时候，散发出来的负能量和低气压让身边人实在觉得压抑和无力。 她轻叹口气，“你自己都这么说了，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小哥干笑两声，“不用你说什么，我只是觉得他们看不起送外卖的，我没有看不起我自己。” 唐安有点不太相信，“是吗？” 他说的很认真的语气，“对啊，我自食其力，靠本事赚钱，哪里不好。” “不稳定啊。” “可是拿的多啊，我现在一个可以赚小八千，他们稳定的工作可以吗？” “有的可以，有的不可以。” “对，他们有的大学毕业也就三四千。我觉得我的工作挺好，我没有那个聪明的脑子，就靠体力吃饭，没偷没抢的，不比他们差。” “可是你能干到多少岁呢？” 他顿了顿，“想这么远干嘛，反正我现在年轻，变老还要好久好久。” 他的语气里居然带着笑意，说明他是发自内心这么想的。他这样的说法让唐安对他的年纪感到好奇，“那你今年多大了？” “我吗，我马上就20了。” 唐安诧异：“你才19。” 他辩解：“马上就20了。” “那就是才19岁啊，那你为什么说我呢？你为什么不去继续读书了？”在教导别人方面，人类向来有不用教的天赋。 “不想读了，我又不聪明，你看我连一个15岁的小姑娘都说不过，你觉得我还读书还有什么希望？” “那也应该去学个什么技术之类的啊。” 他开玩笑的说道：“送外卖就这么不好吗，我不想学。学什么啊？去蓝翔学挖掘机还是学美容美发？” 知道他的年纪之后唐安没了隔阂感，还开起了他的玩笑：“你留这么长的头发，那你就应该去学美容美发的。” 听她这么说，小哥甩了甩头，可能是想潇洒地甩刘海来着，但是忘了自己戴着头盔，在别人看来就跟脑子突然抽风了一样。 甩完之后他也反应过来，只好假装无事发生，可是他这样的小动作被身后的唐安看得一清二楚，咯咯地笑起来。“你为什么会留这么长的头发？” 他倒是自恋的很，一点也不谦虚的说道：“我留这么长的头发不帅吗？” 当然是帅的，如果不帅的话，唐安又怎么会把他认成一个学艺术的大学生呢。但是她不想承认，只是含糊其辞的说道：“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审美。” “少来！”他立即拆穿道：“我这样就是很帅，每次有女生接到我送的外卖的时候，我一摘头盔，艳惊四座好吗？” “哈哈哈，”唐安笑到车子都跟着晃，“我就觉得嘛，你那个单手戴头盔的动作是不是练习过？” 他没接话，过了一会儿，突然来了一句：“我练习那个干嘛？这个动作和我的帅气一样，与生俱来。” 可能是因为年纪小，他臭屁起来也是带点可爱的，唐安并没有觉得他自恋的很烦人。她继续刚才的话题：“刚才我们还没说完呢，你应该去学点什么的。” “你是记者吗？非把我祖孙三代都刨出来吗？” 唐安穷追不舍，“我好奇不行吗？” 前面红灯，小哥故意一个急刹车就晃了她一下，“我愿意，我都不担心我以后要怎么样，你看你愁的这个长远。” 他停下车子后他又摘下了头盔，然后潇洒地甩了甩刘海，“今天是有点热哈。” 唐安也真的是被他的行为所折服，为什么会有人这么喜欢装逼，还觉得别人看不出来。 “我觉得今天一点都不热。” 他不服气，“我觉得今天就特别的热。” 不看见他的脸唐安都能想到他的表情，她撇撇嘴：“那热就热呗。” 他反手把头盔递过来：“头盔给你，你不热，你带着，这样也比较安全。” 虽然唐安接了过来，但并没有带上，“我才不带呢，谁知道这个头盔你带了多久了。” “我刚买没多久，我今年六月份才开始送外卖的。” 这让唐安更震惊了，“是吗？那你为什么要选择送外卖啊？” 外卖小哥烦了，“你看你和他们一样，你一个卖气球的，你凭什么看不起一个送外卖的！” 唐安解释道：“我不是看不起你，我只是觉得你才19岁，你可以干很多工作。” “外卖不是工作吗？外卖拿钱快啊，外卖你只要跑得勤了，一个月可以拿很多钱。你这人到底什么毛病啊，这么喜欢说教别人，你过的很顺心吗。你这和劝妓女从良一样，都是贱毛病！” 被他这么一怼，唐安沉默了，安静了一会，居然掉下泪来。 第十九章 外卖小哥的理想 “你哭了？”听见身后人的抽泣他吓跳，怎么好好说着话，她说哭就哭了。 “说哭就哭啊，别人还不能说你几句了。” 唐安用手背擦擦脸，否认道：“没有，我就是胳膊有点疼。” 她觉得自己真是自作多情，他说得对，自己的确没资本教育他。 她这一哭又让小哥觉得对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说什么妓女从良之类的不太好，他语气缓和了些：“行了，我道歉行不行，我知道你也是为我好。不过你也才15岁你就满大街买气球了，你为什么要纠结我19岁卖送外卖呢。” 听他这么说唐安又不服气了，“我还在上学啊，我卖气球只是赚外快。” “我没有好脑子，我没有好家庭，我喜欢自由，我喜欢来钱快的工作，可以吗？” 红灯结束，他有点没好气地发动了车子，猛地一加速让唐安没来得及坐稳，一下就把手里的头盔甩了出去。 他一个猛刹车，“你把我的同款甩出去了？！” 唐安一下撞到他的背上，还有点不好意思：“你突然开车我没反应过来，就，就手滑了。” “我刚买的，”此刻小哥对这个胡搅蛮缠话又多的小姑娘简直是烦透了，他催促道：“赶紧的，赶紧去给我捡回来啊。” 唐安从车上蹦下来，有点困难地去给他把头盔捡了回来。看着她不自然的走姿，小哥刚才一肚子的怒火，突然发不出来了。 他从唐安手里接过头盔来看了看，上面摔出了两道裂缝。他心疼地摸了摸说道：“你没发现我的头盔和别人的头盔不一样吗？我这不是送外卖配的，这都是我自己买的，很贵的。” “对不起，你突然开车，我没拿稳。” 开车？他突然撇嘴笑了一下，然后把头盔扣到了唐安的脑袋上，“我说让你带上，你要是带上还能被我的车速甩出去啊。唉，过几天我还得买个新的。” 这次唐安乖乖带着头盔坐上了电动车，“只是摔了两道缝，还能带的。” “没关系啦，反正我也打算买个新的。我还想买换辆摩托车，你说骑着摩托车送外卖，嗡嗡地多拉风啊。” 唐安没好意思反驳他，只是点点头，“嗯，我也觉得挺拉风的，那你攒够钱了吗？” “我刚出来工作，还没能攒够，但是你看我现在住的地方，房租少水电费也少，我现在工资这么高，一定可以攒够钱买一辆自己的摩托车！” “可是摩托车应该很贵？” “所以这不是攒钱呢吗？你这孩子，要是还想说丧气话就别说话了。” 这次唐安很听话，没做过多评价。对呀，他十九岁当一个外卖员又怎么了呢？他积极生活，他有追求，他有自己想要的，他靠自己的双手赚钱，凭什么要看不起他呢。他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想选择什么样的工作，选择什么样的生活，是每个人的自由。她觉得自己的思维真的是上学上到固化了，小小年纪成了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终极推崇者。 唐安换了个话题，“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记得你带了个眼镜，你现在怎么不带了？” 他认真想了想，“眼镜？我又不近视，那就是个普通眼镜，我只是觉得我戴上挺帅的就从夜市上买了一个带着玩。” 他倒是实诚，唐安笑起来，“我觉得你戴眼镜的时候挺文艺的，一点儿也不像一个送外卖的。” “那像什么？” “配上你的发型，特别像旁边学校里学艺术的。 “是吗，哥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被唐安这么一说他还挺骄傲，“别说我之前还真有一个艺术的心，我上幼儿园的时候，老师夸我画画特别好。” “切，”唐安不屑，“你上幼儿园的时候，那你怎么不说你娘胎里的时候画画就特别好呢。” “娘胎里的时候？”他还真的认真想了想，“娘胎里的时候画画好不好，我自己也不知道啊。” “那你打电话问问你妈妈。” “嗨，”他叹了口气，“我妈早就跟着人家跑了。” 他这一声叹息更是触动了唐安，大家同是天涯沦落人。她岔开话题：“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和你聊了这么久，都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曲浩。” “哪个区？哪个号？是医院里取号的区号吗？” “你不要拿别人的名字开玩笑，很没有礼貌。是曲折的曲，浩浩荡荡的浩。” “对不起，”唐安嘟嘟嘴，“我不该拿你的名字开玩笑，我叫唐安。唐是唐宋元明清的唐，安是平一生平安的安。” “一生平安？不要提这些没用的，你看你刚才就被我给刮倒了。” 唐安掐了他胳膊一下，“你这个语气怎么好像还很得意的样子呢。” “你别掐我啊，我要是摔了你也跑不了。” “我不管，你不让我拿你的名字开玩笑，你还拿我的名字开玩笑。”两个人就这么说说笑笑地骑车到了夜市。 曲浩看着浩浩荡荡的摊子问道：“你妈在哪摆摊啊？你说和你妈老老实实在这摆摊也行啊，你还非跑到那市里去卖气球。” “我妈那个摊的位置不太好，太偏了，市里买得快。你别跟我过去了，一会儿快到的时候我自己过去，你等着我，不然我妈看见你就得刨根问底，知道我摔这么一下非打死你。好了好了！”她拉拉曲浩，“就在这儿停。” “那你别说我把你刮倒了，你就说我是你新谈的小男朋友，五百块钱是给丈母娘的见面礼。” 唐安腾一下就脸红了，她摘下头盔来递给他，“你要是这么说，我妈更得打死你。你别想跑啊。” 曲浩看她的反应哈哈大笑，“脸红什么，你都十五了，没在学校谈个朋友啊？” 她剜了他一眼，“谈个屁！你别跑啊。” 唐安越害羞他越要逗她，“放心，丈母娘的二维码还没见着呢，不能跑。” “滚！”她照着曲浩的小腿又踹了一脚才转身离开了。不知道为什么，唐安相信他不会跑。 第二十章 达成合作 妈妈看见她的空着手过来立马喜笑颜开：“你今天生意不错啊，都卖了。我还想着这么晚了你还没过来，有点不放心呢。” 唐安掩饰地笑了一下，“嗯，今天卖的还行。妈，你先把你二维码给我。” 妈妈一边递给她一边问道：“干什么用？我刚才还好奇呢，你走的时候没拿二维码，全部卖的现金啊，挺厉害啊。” “嗯嗯。”她敷衍地应和了一下就准备离开，“我去复印一个，马上就回来。” 她走远了几步妈妈才发现她的走姿有点奇怪，又喊道：“等会儿！你的腿是怎么弄的？” “没啥，把气球都卖掉了，一兴奋踢石头上了。”说完唐安拿着二维码就加快了脚步，没给妈妈继续盘问的机会。 她走过去的时候曲浩正在拿着手机的手电筒挽起裤子来检查自己的腿，完全没注意。 唐安弯腰看了两眼，“我都给你踢青了呀。” 他把裤腿放下来直起腰来，“可不，你的夺命连环踹，恨不得把我踹死，踹到黄河里去。” 他说得唐安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自己有那么彪悍吗。她有点尴尬的说道：“实在不好意思，要不，嗯，算了，要不我不要你的钱了。” 曲浩倒是大气，“别了大姐，你看你，你要是不要钱，你怎么和你妈说。” 唐安攥着二维码有些犹豫，“我拿了你的钱，我也没法和我妈说，我妈肯定会问我哪来的钱。” 曲浩手插口袋里摆出一副大人模样，“那刚才你没看见我腿青的时候，你拿了钱要怎么和你妈解释啊。现在又没法解释了，你这孩子，气死我。” “你没比我大几岁好吗，不要你这孩子你这孩子的说话。”唐安威胁地呲呲牙。“那要不你就给我200块钱的气球钱，我不要你的医疗费了，你的腿也被我踢青了，就算扯平了。” 他想了想点点头，“行，那我就给你二百，因为我昨天没去工作，然后今天又这么早的收工了，这几天我也没赚多少钱。” 唐安把二维码递给他问道：“我踢的这么狠，你都不说一声吗？” “当时那个情况，我就是说我腿断了估计你也得踹几脚。再说是我的错，你踹几脚是应该的。” 曲浩掏出手机来扫二维码，用支付宝扫过来200块钱，然后又拿着手机在唐安面前晃了晃，“看见了吗？可看清楚啊，我转过去了啊，不许再要第二次了啊。”说完他自己又傻乐起来。 唐安觉得他笑得莫名其妙，拿回二维码装进了口袋问道：“有什么好笑的，我不和你多要钱就高兴成这样啊？” 他狂点头，“对，你这样理解就很对。那我钱给你了，没我什么事了？” “没了，那你走，不过我要是有什么后遗症的话还是要找你。” 他突然油腻腻地k了一下，“要是有后遗症的话，肯定是无法忘记我的帅气后遗症。” 唐安嫌弃的看着他，“你好油腻。” “哈哈哈哈，”他笑着带上头盔，“那我走了？” “走，”唐安和他摆摆手，“我也要去找我妈了。” 唐安刚走出去没几步，曲浩突然又喊住了她，“哎！小孩。” “怎么了？”唐安回头。 “你以后还卖气球吗？” “买，挺赚钱的，我又没什么事儿。” “那你真的是走到恒隆广场的吗？这么远的距离。” “那能怎么办？我的气球又上不了公交车。”唐安揉揉腿，“你到底还没有没有事？” “那你妈为什么不送你？” “我妈比我忙多了，除了摆摊还要上班。” 曲浩想了想，“这样，那下次你再去的时候，我把你带过去，反正也是顺路的事，行不行？” 唐安先是一愣，然后笑了，“我当然可以啊，你有这么方便吗？” “我看情况呗，接单的时候尽量接这两个地的单子就可以了。” 她明显是很期待的表情，“这样不麻烦吗？” “有你走过去麻烦吗？你有手机吗？” “我没有，”她瞬间失落下来，“我要有手机，就不用去拿我妈的二维码了。” “连个老年机都没有吗？” “我又没有业务，除了我妈我联系谁啊。” “联系我啊，以后这不就有业务了吗。” 他的话其实听起来也没什么大问题，但一细品总让人觉得有点怪。唐安皱皱眉说道：“算了，我还是自己走着去。” 他打了个响指，“你这孩子真死心眼，那这样，我们订好，6点，周六周天下午六点你都拿着气球在牌坊口等我，行不行？” “你确定你能过来吗？你要是过不了怎么办。” “就是早几分钟晚几分钟的事，我保证我一定到行不行。” 唐安较真起来，“你怎么保证？” 曲浩叹了口气，“我三四点的时候我就只接这一片的单，确定能赶过来不就完了吗。” “那你为什么这么帮我？” 他彻底无语，“我闲的！可怜你行不行！” 唐安重要不再问了，只是说了句谢谢。有人原因帮自己，何必深究原因呢。 两个人就此分道扬镳。唐安回去的时候看妈妈的表情明显就是不高兴了，她也不敢多说话，默默把二维码放了回去。 “你腿到底怎么弄的？我手机转过来200块钱，你拿着二维码去干嘛了？” “我，我的气球被一个过生日的包圆了，他没现金，我就让他跟过来扫了个码。” “你过来！你过来让我看看你的腿。”妈妈一把薅过她来，推开手电筒照了照她的腿。“这是自己摔的，自己把裤擦成这样？” “不是，其实我是过马路的时候没看路，一个不小心摔地上了，就擦成这样了。” 听见她的话妈妈肺快气炸了，“这一路上车流量多大，你没长眼啊还是看不见啊！当时是没车，要是有个车过去你还有命吗？不用去了，不用再卖了，下星期你不用再卖这个了，我不会让你再去了。” 唐安也急了，“可是我想去。” 第二十一章 送你个手机 妈妈的态度不容置疑，“你才卖几个钱，赚几个钱，你好好上学。你以前没卖气球的时候我也没把你饿死。” 唐安也有自己的立场，“可是现在有这个机会了，能赚这个钱为什么不赚呢？” “赚钱赚钱你就知道赚钱，我是缺你吃了还是缺你喝了，你要是真出点什么事怎么办！” 唐安的话脱口而出：“吃喝还分好坏呢，没缺我吃没缺我喝，可是我想过得再好一点有错吗？！” 妈妈瞬间沉默了，她扭头捂住了嘴，揪心的难受，同时又很愧疚。 唐安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说道：“我下次一定会小心的，我会小心的，我以后过马路之前我肯定左右看好几遍。” 妈妈没接她这个话，只是假装收拾摊位，过了几秒又问道：“你怎么回来的？” “买气球的那个人把我带回来的。” “男的女的？” 唐安沉默了。 妈妈追问：“我问你男的女的？” “男的，他也住这一块，然后他还买气球，就把我带回来了。” 妈妈一把薅住了她的肩膀，对着吼她吼道：“我和你说过没有，离这些乱七八糟的人远一点！从小到大是怎么教育你的，你怎么就敢坐上一个陌生人的车，就因为他你买了你200块钱的气球？他怎么不敢跟着你过来付钱？让你拿着二维码去找他，他要是带着你跑了怎么办？我去找谁！妈妈和谁要人去！” 妈妈这一薅，疼得她打了一个机灵，她后退一步，“我能看出谁是坏人来。” 看她的反应妈妈瞬间忘了生气，心疼地问道：“肩膀怎么了？也摔着了吗？” 她不敢再多说话，只是扶着肩膀摇摇头，“没有，就只摔到腿了，胳膊没事。” 妈妈上下看了她几眼，试图分辨她是否说谎，然后继续追问：“带你回来的人呢？” “买完气球早就走了。” 她露出失望至极的表情，知道唐安今天说的话，得有一半是假的。 “没有下次了唐安我告诉你，没有下次了！你赚多少钱都交出来，我给你拿着。我也不花你的，但是你别想再给我弄这些有的没的了，周六周天就老老实实坐在家给我学习。” 唐安还是不死心，“我下次不会这样了。我肯定会注意的。” 妈妈摆摆手，“没有下次了，你周六周天别想再出门弄这些没用的了，你现在回家睡觉，我先不和你生气了，你明天还得上学。” 想起上学来，唐安才想起裤子的问题，“我的裤子擦成这样，明天怎么穿着去上学。” 一提这个妈妈的火气又上来了，“我给你弄的吗！你现在知道急了知道找你妈了，回去脱下放一边，我收摊回去给你洗洗看看明天能干了吗。” “知道了。”她点点头，灰溜溜地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却是越想越委屈，事情发展成这样自己也不想的，自己也只是想补贴家用，结果还是被骂成这样。唐安越想越不甘，却又无力反驳，眼泪就在眼眶里来回打转。 刚走到胡同口，就看见了一个人靠墙站着，牵着一个气球，长头发，灰体恤，戴着个眼镜。 “我突然就想起来我从哪见过你了。” 她没回话，只是白了曲浩一样，毕竟一切的问题都是因为他。 看她的反应曲浩就知道她在自己妈妈那没什么好果子吃，问道：“因为摔了一跤挨骂了？你妈骂你啦？” “我妈说再也不让我去卖气球了，都是因为你，都怪你！”她说着还想踹他一脚，想了想他腿上的淤青，又放了已经抬起来的脚。 他看着她落下的脚忍不住笑了，“大姐，这能都怪我吗？你拿着气球跑得颠儿颠的，我根本反应不过来啊。” “可是我不想这样半途而废！” “那就别费啊，背着你妈偷偷卖呗，你妈还全天看着你啊。要不就等几星期，等你妈这个气儿消了你再买。” 唐安气他说话轻巧，吼道：“烦死了！你别和我说话，我都要烦死了。” “来，那哥哥和你说个不烦的。”曲浩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来，“这是我刚来济南的时候替换下来的旧手机，没坏，还能用，还是智能机呢。” 她有些惊讶“干嘛啊？” 他往唐安手里递了递，“给你用啊干嘛啊。” 她后退两步，“我不要。” “我也没说送你啊，借给你用的，以后你业务这么忙，偷偷买气球的时候怎么收钱对？” 她把手背到身后，“谁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卖，我不要。” 他不屑地一笑，“看你小家子气的样，有没有点追求啊。你同学都没有手机吗？他们拿手机来都是为了卖气球吗？你不能自己拿着玩吗真是。” “那我也不要，我们家连网都没有。” “你傻啊，楼上楼下不都是wifi吗？你蹭一个。” “我不会蹭。” “我会蹭啊。”说完他又露出让唐安不明所以的微笑。 唐安起了戒备心，“你到底笑什么啊，你的话肯定还有别的意思。” “没有，我就喜欢笑不行吗。你住哪栋楼？咱俩站你家楼底下蹭一个试试。” 虽然听不懂他的话，唐安还是感觉到了危险，她又后退了几步，退到灯光里，“你管我住哪？” 曲浩表现出一副很无语的样子，“我可怜你不行吗，我给你你就拿着呗，你这人怎么这么疑神疑鬼的呢。我还能图你什么啊，你看看你，我有什么可图的。” 这句话戳到了唐安的痛处，她低下头不再说话。明明是那样牙尖嘴利好不饶人的一个姑娘，碰见曲浩后却莫名其妙逊色了一筹。 看着唐安有点悲伤的表情，他又绵软下来，“拿着，我知道你住哪个楼我又不跟你上去，你怕啥。就看一下蹭哪个wi谁家的wifi比较合适。” 她还是没接过手机，只是说道：“那你跟着我走。” 于是曲浩就跟在她身后，两个人往前走，走了几十米，就到了唐安住的那栋楼。 “哪一栋？” “你别管哪一栋了，你就试试能不能连？”她话是这么说，却总是忍不住撇了几眼自己住的那栋楼。 曲浩不拆穿她，只是指了指她住的那栋楼说道：“那我就盲猜这个，我站到这栋楼的墙根地下看看哪个信号比较好。” “你明明就是看见我看这栋楼了。” 听见唐安这么说他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你不想说我假装不知道都不行吗？” “虚伪！” 他颓然一笑，“我就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开着自己的热点给你蹭wifi，还要被骂。” “我没求你。” “行了，”他把手机递过来，“连上了，没卡也能上网，拿着。” 第二十一章 一马平川 唐安还在犹豫要不要接，曲浩直接给她把手机塞到了上衣口袋里，“可别被你妈发现了啊。” 她犹豫了一下，拿出来攥在了手里。 “我妈要是发现了，非给你砸了不行。” 曲浩无所谓的样子，“这不简单吗，倒时候就把你卖了赔呗。” 唐安知道他是开玩笑，赶紧作势要把手机递回去，“那还是还给你，我可没钱赔。” 他嘻嘻哈哈的，“你看胆儿小的，咱俩现在还不算朋友吗？”说完他居然还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唐安瞬间僵住了，这是她活了15年来，第一次有男生摸她的头，这种感觉很微妙，又很奇怪。她的第二反应就是他的手好大啊，男生的手都这么大吗，她第一次察觉自己之前都没注意过男生的手该是什么样子的。 看她的反应曲浩知道自己唐突了，赶紧笑笑道：“朋友嘛，都是小意思，我就住在往后走三户最里面的那个楼里，以后你要是有事可以找我帮忙。” “好。”唐安攥着手机表情还是很僵硬，“那我回去了，不然我妈该骂我了。” “那再见，你伤好了记得和我说一声。” “好，”她点点头，“那你腿好了也和我说一声。” “好，再见。”两个人很认真地再见过后，各自转身回了家。 唐安回家先把门反锁，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然后就开始脱衣服，脱到只剩一个小吊带和内裤后她站到了镜子前，看了好几眼，注意到镜子实在有点脏，都快看不清楚人了。她在心里埋怨自己以前怎么没注意镜子这么脏了，怎么能这么不仔细。 她赶紧撕了块卫生纸用力擦了擦，然后又笔直地站在了镜子前，没有起伏。努力地挺挺胸，依然一马平川。尽管知道没人看见，她还是左右打量了两眼才快速地摸了一下，丝毫没有手感。唐安终于放弃，一屁股坐到了床上，坐了一会儿又想到了什么，赶紧站在床上微翘屁股照了照镜子，还是毫无美感，遂彻底放弃。 下床拿书包摆到床边，然后拿着手机钻进被窝里。挑好一个能迅速把手机塞到书包里的姿势，唐安准备先练习两遍。包不能太开，起码妈妈从正上方不能看见里面的内容，也不能开太小，不然自己一紧张不容易放进去。经过多次实验，她拿出笔在拉链三分之二处划了一个小小的记号，算是万事俱备。 都准备好后她又下床把门的反锁打开，然后钻进被窝，终于可以研究手机了。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研究手机，因为妈妈的手机并不给她玩，她甚至都没有qq号。赵聪慧倒是说过替她申请一个，但是她以不喜欢拒绝了，其实也不是不喜欢，是实在没机会登陆。 拿着手机的唐安一时都不知道要干嘛 ，先按亮屏幕，桌面居然是曲浩的自拍，他骑着一辆摩托车比了一个v。她傻乐起来，这人也未免太自恋了。 不过看见照片她就知道要干嘛了，她找到相机功能，转到了前置摄像头。可是要拍什么样的呢，唐安犹豫了一下，自然地嘟起来了嘴，有点傻。她放下手机把头发散开，又在嘴边比了个剪刀手，按下了快门，点开看看，比第一个造型好多了。 她赶紧坐直把被子整理了一下，穿上了校服外套，然后歪头用藏住了一半的手托住脸，嗯，她自我肯定地点点头，这个pose就有点可爱的味道了。 来回摆弄着拍了几张终于心满意足，唐安划开相册，发现除了自己的自拍以外，曲浩以前的照片他也没删除，得有一百来张。有他在外面和朋友吃烧烤的，有他在喝啤酒的，还有几张他在海边光着膀子吹风的。那时候他头发还没这么长，倒是和现在一样的瘦，阳光照得他睁不开眼，但是很开心的样子。 他是故意没删吗，还是忘了或者是不在意这个，唐安返回桌面，决定先把手机翻一遍看看。她觉得自己今天真的是发现了好多自己的新特质，比如之前以为自己对别人的事完全不敢兴趣，但现在才知道自己只是对那些人不感兴趣，窥私欲是与生俱来的。 还没仔细研究，就听见有人开门，她一下慌了神，哪还按什么彩排的来，一下就把手机扔到了到书包里把书包拉死，然后钻进来被窝。刚完成这个动作，妈妈就打开了门。 “怎么没关灯？” 她拍拍被子，“我刚才看书来着。” 妈妈把东西都搬进来关上了门，“瞎积极，白天摇门串四方，晚上点灯补裤裆。”说完她自己都笑了，“说起这句话来了，你还真是应景，一会还真得给你补裤裆。裤子呢？” 唐安扬扬下巴，“椅子上呢。” “好，”妈妈把东西归置好，洗了把脸，然后坐到床边上。 “怎么不脱上衣？”妈妈拉了拉她的袖子，“穿着校服干嘛。” 她简直要被自己蠢哭了，“哦，没啥，坐着看书胳膊有点冷。” “现在知道积极了，静弄些糊弄你妈的事。”说着妈妈从床边拎起书包，这一刻唐安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幸好她只是把书包放到了椅子上，并没有打开看看的意思。 “你现在看书也没用，也不能再去卖东西了。老老实实的，多大年纪干多大年纪的事。” “好，”她勉强地点点头，“那我睡觉了。” “嗯，我给你洗洗裤子也睡觉了。” 说起裤子她又问道：“那明天要是干不了怎么办？” “行了，我还能让你没衣服上学吗，我想办法，你睡觉。” “好，她点点头，”从手脖上捋下皮筋捆住了头发。 看见她这个动作妈妈才察觉了她今天的不一样，“你洗头了？” “没有，忙忘了，我就解开看看油不油。” “那还洗吗？” 唐安真的考虑了一下，“还有时间吗？” 妈妈觉得她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于是敷衍道：“算了，都几点了，扎紧点也看不出来，明天放学回来再洗。” “好，”她拉开拉链脱了外套迅速钻进来被窝，只露出一个头来。 可是妈妈还是察觉了，“怎么没穿秋衣？” 她拉着被子，“穿了，回来又脱了。” 妈妈的不安又涌上心头，警惕起来：“来来来，你坐起来我看看。” 她死死拉着被子，“我没事。” “我让你坐起来！” 第二十三章 妈妈的怀疑 看着妈妈强硬的表情她只好坐了起来，可是依然拉住被子挡着自己。 妈妈一下把被子全部拉开，仔仔细细打量着她身上的每一处，想是在寻找什么证据，这眼神看得她发毛。 在唐安身上并没有看到什么痕迹之后妈妈终于松了一口气，态度缓和了些，问道：“怎么没穿秋衣秋裤？” “我想看看我身上摔没摔出伤来，就给脱了。” 妈妈将信将疑，“就因为这个？” “嗯，因为还是有点疼，我以为有伤口呢。” 听见她说还是有点疼，妈妈的表情瞬间从疑惑变成了紧张，“哪疼啊，是腿疼还是胳膊疼啊，要不咱现在去医院查查？” 唐安把被子拉回来盖好，“不用了，就一点点疼，没大事。” 因为已经检查了她身上的确没伤口，妈妈也就没有强迫她去医院，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不省心啊不省心，行了，穿上秋衣秋裤，别感冒了，赶紧睡觉。”说完妈妈打开了阳台灯，暗灭了屋里的灯。 “好，”唐安听话地在被窝里穿上衣服，乖乖躺好闭上了眼睛。 可是刚闭上眼睛，她就想起来一件事，自己忘了看下手机有没有静音，如果没静音的话，要是突然响了怎么办，毕竟连着网呢，这让他翻来覆去无法入眠。 妈妈在给她洗衣服，就听见她把床翻地吱呀吱呀地响。 “你是有什么事吗，是不是还是疼吗？疼到睡不着吗？要不咱现在去看看，反正医院也不下班。” 他拉了拉被子，盯着书包，“不是，就是睡不着。” 妈妈也憋不住心里的疑问了，把裤子晾上之后就站在床边严肃的问道：“唐安，你和妈妈说实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她翻身朝里不去看妈妈，“我哪有什么事儿啊，我能有什么事儿，就是摔了一下，没事儿。” “我把你养大的，你有没有事儿我看不出来啊。你和妈妈说实话，带你回来的那个人多大年纪了，他怎么就说要把你带回来？” 听到妈妈还在对这件事刨根问底，唐安有些生气，把头埋进被子里，“你怎么还问这个啊，你觉得我是傻子吗？” 妈妈很焦虑的感觉，“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相信外面那些人，你年纪小你分不清好坏！” 一听这个她更生气了，把头露出来就对着妈妈吼道：“我怎么就分清好坏了？我都十五了，我这不是好好在这儿睡觉呢嘛。我怎么了？缺胳膊少腿了？” “话不是这个意思，我也知道你懂事了，是个听话的孩子，但是现在外面坏人多坏心多你不清楚。你说你一个小孩他为什么非得买你的气球，非得把你带回来呢？怎么就这么巧和你住在一个地儿。有些话有些事我不愿意和你多说，但是不说又不行，你年纪也到了，我也不知道你们老师说不说，我不是怕坏人占你便宜，怕你吃亏嘛。” 想起曲浩打量自己的眼神，唐安翻了个身又面朝里闭紧了眼睛。“没人要占我的便宜。” 此刻妈妈的语气几乎是请求，她弯腰给唐安拉了拉被子，“有也好没有也罢，以后咱别干这样的事儿了行不行？咱不担那个惊，不受那个怕。” 妈妈弯腰过来的时候她把脸扭向枕头，“我有数。” “有数就行，心里有数就行，睡觉。”她直起腰来叹了口气，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了，孩子到了青春期，已经有自己的小心思了。 关了阳台的灯，妈妈从脚下钻进了自己的被子里。她刚躺好唐安就马上翻身面向外，用瘦骨嶙峋的背对着她。 “我再问你个事。” 唐安没回答。 “我知道你没睡着，你好事从第一次来过之后又再来过吗？” “没有。” “要是这个月过完还不来我带你去医院查查，年纪也不小了，营养没跟上，我们去看看开上两副药。” 唐安又不再回答。 “还有就是，你也别嫌妈妈说话难听啊，不管是社会上的还是学校里的，离那些男孩子远一点，好好上学，咱就好好读书。 她依然默不作声。 “我也知道你到年纪了，可是你得听话，咱不弄那些有的没的，没用，现在都是虚的，就好好学习以后有用。” “我知道了，我困了，让我睡觉不行吗？”唐安再次选择用被子蒙住了头。 “唉，我是不愿意和你多说这些，可是不说是真不行。学校有小男孩主动和你说话对你好吗？要是有人对你好，你自己心里也得有数，他不能莫名其妙的对你好对？反正就是别干出什么太出格的事儿，女孩子得自爱。行不行？你答应妈妈。” 她极其不耐烦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妈妈仍是不放心，又隔着被子拉了拉她，“你听明白了吗？别光说知道了。” 唐安彻底烦了，挪到了床的最边上。 “妈你有完没完！我能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我就问你我能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就因为有人把我带回来你就还没完了？早知道我就不说实话了。你看我都十五了才发育成什么样，人家图我什么我问你，如果不是因为我学习好，我们班的男生根本就不会理我。你总觉得没好人，可我有什么值得让人家发坏的？” 妈妈没想到唐安会爆发，居然被她给镇住了，甚至真的怀疑自己说得有点过了，她首先示弱：“行了，那我也不多说了，你靠里点别掉下去了，睡觉。” 唐安对此很不屑，并没有往里挪动，“你说得还少吗？” “睡觉。”说完妈妈翻了身面向墙壁。 “我们时候换房子？” 妈妈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我已经在找了。” “什么时候？” “快了。” 唐安语气冰冷，“那再快点，我不想在这样被你审视，好像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想要自己的房间。” 妈妈又叹了口气，蜷了蜷身子。“睡觉，再说。” 第二十四章 蓄谋偷看 不知道熬到了几点，唐安担心着担心着也就这么睡着了。第二天一早睁开眼的时候，妈妈已经起床了，屋里没人。 她第一反应就是蹦起来看看手机还在不在书包里，看到手机还在后她才松了一口气，穿上外套梳梳头，洗了把脸。这时候妈妈拿着吹风机和裤子进来了。 “裤子一晚上也没晾干，我给你用吹风机吹了吹，还是有点潮，你先凑合着穿上。早饭想吃什么？给你钱出去买个煎饼果子吃行不行？” 唐安接过裤子带着鞋子就穿了上去，妈妈给她拎起了书包，她一把就抢了过来。只说了一个字：“行。” “你腿现在还疼吗？今天用我送你去上学吗？” 她表现地依然冷漠，“不用了，我自己去，你忙你的。” “好，”妈妈递给她十块钱，“那路上小心点，注意看路。” “我手里有钱。”她没接过钱，背着书包出了门。 走出去了几百米后唐安才小心翼翼地摘下书包，左右看了一眼，做贼一样地从里面拿出了手机，却发现马上就要没电了。明明昨天还有百分之八十多的电量，现在就要没电了，她好像理解了曲浩要换掉它的原因，也才想起来他忘了给自己充电线。 尽管马上要自动关机了，唐安还是好奇手机里的内容，一边走路边翻看手机。发现手机里除了照片以外，还带了一百多首歌，不过大部分都是什么dj慢摇之类的，她实在欣赏不来。 又打开文件管理，里面还有几个视频和几本小说。她先是打开了视频，里面的最开始几部是普通的上映大片，再往下划，一看见封面她瞬间就脸红心跳起来，这不就是那种自己早有耳闻却无他目睹过的小电影吗？ 唐安的第一反应就是他的手机里为什么会有这个？但转念一想，自己班里的男生已经在讨论这些了，他手机里也不奇怪。奇怪的是他为什么不删了呢？送别人东西之前难道都没检查一下吗，是忘了，还是故意的？ 她赶紧退了出来，恐怕有人看见了他她的手机屏幕，胆战心惊地关了机扔进了书包里，加快步伐去上学了。 再次见到他自己该说这件事吗，要怎么说，直接问他手机里为什么有这个，还是问他为什么不删了。但是他要是说忘了呢，那他不就知道自己发现了，甚至以为自己看过了。她的脸瞬间通红通红，自己怎么会看这个。可是他要是哪天想起来了还是会觉得自己看过，那自己为什么不能看呢，没别的意思，只是好奇而已。 说通自己后唐安的脸更红了，心神不宁地到了学校。因为手机里的那些视频，她一天都没有好好听进课去，好不容易才熬到放学，赵聪慧自然地来找她一起走。 “走，你是感冒了吗？看你一天都蔫了唧的。” 唐安不紧不慢地收拾书包，并没有站起来的意思，“你先走，我今天直接去店里找我妈。” 赵聪慧从来不会看脸色，又问了一句：“怎么了？” “我今天忘了带钥匙，和我妈去拿钥匙。” 她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要不我陪你去，我们在你妈店里吃碗米线，让你妈多给咱俩放点料。” 唐安拿着书包就是不起来，“店里正忙的时候，哪有时间给你特别做一份，你老实回家吃饭。” “好，那我走了。” 赵聪慧一看没便宜可占，扭头就走了。唐安则真的背起书包来去找妈妈了。虽然她带了钥匙，但还是坚持谎话要说圆满。 “妈！” 她到店里的时候店里正是用餐高峰期，忙得热火朝天，妈妈只能见缝插针的和她说两句话。 “你怎么过来了？我正忙着呢，吃饭了吗？要在这还吃碗米线吗？” 她摇摇头，“不想吃了，今天我忘了带钥匙，来和你拿钥匙的。” 妈妈一面收桌一面说道：“怎么能还忘了带钥匙了，你干点什么事儿都不仔细。” “可能是昨天看书的时候不小心把钥匙带床底下了，你先把你钥匙给我。” “行，等我收完这个桌子就给你去拿钥匙。” 妈妈把碗都放到厨房，在围裙上蹭了蹭手从包里给她拿出来钥匙。 “你几点回家？” “怎么你还有事啊？你还想出门啊？” 唐安赶紧解释：“我没事，我就是怕你敲门的时候我听不见。” “你回去，我一会儿就回去了，今天也不是很忙。还给你带饭回去吗？” “行，那我走了。”她和妈妈摆摆手出了门。 都走出老远了妈妈又追了出来：“你腿还疼吗？” “不疼了，你放心。回去工作。” 唐安今天回到家第一件事还是是把门反锁，锁好门放下书包，她就开始找妈妈的充电线。妈妈上班不玩手机，耗电量不大，所以充电器一定会在家里。果不其然，扫了两眼就在墙上挂着的包里看见了充电线的头。 拿出手机看看接口，都是安卓的，通用。把充电线插在插排上，她的手颤巍巍连接起手机和数据线。没反应？她懵了，一下就紧张起来，难道还不通用吗。再仔细看了看，原来是妈妈走的时候给插排断了电。 又怀着一颗诚挚的心按亮插排，手机震动了一下，显示正在充电。此时唐安发现自己手心居然出了一层汗，随即又觉得实在有点没出息，撕了块纸擦了擦手心。 把手机开机，看看时间，离妈妈回来还有一段时间。她告诉自己就看几眼，看看是怎么回事就好，绝对不会多看。 打开文件管理，点开视频，挑一个封面看上去并没有那么恶心人的，唐安点了两下，还搞得很有仪式感。她坐在凳子上很紧张，却像是在等老师发试卷，紧张里还带了点期待。 视频开始，主角没有多余的废话，一上来就坦诚相待，是欧美人，身材很不错。但是下一步的骚操作就直冲她的天灵盖，让她三观尽毁。女主角居然蹲了下去，这波操作，和她从小到大在电视剧里看到的太不一样了。 第二十五章 以谎圆谎 恶心，画面是让人想洗眼睛的恶心，唐安眯着眼睛把手机拿地老远，却没关闭，因为这对她来说除了恶心，又实在觉得新鲜和猎奇。 过了令她恶心的片段，就到了她大概了解一点的场面，一上一下，一前一后，辗转腾挪，可没有声音。她不敢开。 不过就只是画面就看得唐安面红耳赤口干舌燥，整个心都快跳出来了。她摸摸自己的脸，感觉比发高烧时还要高个三度。又看看时间，按以前的规律妈妈也差不多快回来了。可是她看着女主角起合的嘴，又想听一下声音，听一下就好。 说干就干，她把视频暂停，把插排关闭，把充电器放回去调成原样，拿着手机坐到了床上，蒙上被子，保证不透过一点光。 因为剧情正激烈，她刚小心翼翼地按下音量键，在她听来近乎痛苦的呼喊一下就划破了她沉重的呼吸声，瞬间羞耻加倍，却让她觉得比只看画面的时候更难受了。她不自觉地夹紧了双腿，却并不知道自己这样是在干什么。 视频里正在最后冲刺关头，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唐安被吓了一个激灵，瞬间了出了一身的冷汗，手机差点扔点没出去。随后她赶紧暗灭了屏幕，可是声音还在。 她慌了，从小到大没这么心虚过，按减小音量键几乎要把手机给按烂，才终于没了声音。刚松了一口气又察觉到不对，有声音说明视频肯定还在播，那一会又要没电了。 现在去开门其实也已经晚了，她索性直接又点亮屏幕关闭了视频，把手机放进书包里，把书包放在桌子上还调整了几下，想显得自然一点。又把被窝整理成刚钻出人来的模样，最后还到镜子前照了照，整理了一下黏在额头上的碎发，才去给妈妈开了门。 门刚开了一条缝妈妈就指责起来：“怎么？是上年纪听不见了吗？” 结果一打开门，就看见唐安整个人跟刚煮熟的虾一样，还很疲倦的感觉。她立马摸了摸她的额头焦急地问道：“怎么了这是，刚才去找我的时候还好好的啊。” 唐安只好借势发挥道：“昨天晚上没睡好，我回来之后就想补一觉，结果睡了没一会就开始出虚汗，还有点头疼。” “怎么还头疼了，你昨天还摔着头了？还是带你回来那个人给你什么东西吃了？你说实话，你乱吃别人给的东西没有？！” 唐安到床边坐下来，整个人都恹恹欲睡的感觉。“没有乱吃什么，我又不傻。 就是突然有点难受，可能再睡一会儿就好了。” 妈妈一下急了眼，“还睡啊，可别睡了，我赶紧带你去医院看看行不行？里里外外咱都检查一遍，也好放心。” 唐安脸上的表情更难看了，果然一个谎言的开始，就需要不停地用其他谎言去弥补。自己是真的不想去医院，里里外外检查下来怎么也得一千多，自己什么家庭条件自己还不知道吗，绝对没有闲钱供自己没事体检玩。 她很难为情的样子：“不用去医院，我觉得我睡一觉就好了。” “还不用！你看你脸色难看的，你不要心疼钱，我心里有数。快，起来穿个厚外套咱去医院看看。”说着妈妈又摸了摸她的额头，“还说没事，我觉得你发烧了，多烫手啊。” 唐安没法，只能赖在床上就是不起来。“我不想去，我现在就是想睡觉，我真一点都不想动。” 妈妈看她实在是不想动，也于心不忍，只好答应了她。 “那行，那你睡觉，也别穿着衣服睡了，脱了衣服直接睡觉。” “可是我还没写作业。” “写什么啊别写了，一会我给你老师打个电话，明天咱先不去上学了，先在家休息一天。” 她一听这个更紧张了，“不用。” “什么不用啊，一天的课而已，不耽误。一会我再给赵聪慧她妈妈打个电话，有什么作业让她给你带回来。咱听话啊，好孩子，来，把衣服脱了睡觉，我先伺候你睡觉，然后再给你去拿点药。”说着妈妈又给她把头发捋了捋，让她脱了外套。 唐安发起拧起来，“你不用去拿药！我睡一觉就好了。” 妈妈还以为她是心疼钱，赶紧哄道：“你不用心疼钱，咱娘俩说没钱没钱的，手里还是得攥点的。你说你小小的孩天天操心这个干嘛。” 她直接就急哭了：“不行，就是不行，我卖气球才卖了多少钱啊，就因为这件事才这样的，我不能忙活一次没赚钱还倒贴钱，反正我就是不让你去。” 妈妈理解她的心情，马上安慰道：“行行行，那我不去了，可别哭了啊，睡觉，我不去了，那明天咱不去上学了啊，不哭了啊，听话，再哭更头疼了。” 把她脱下来衣服折好放在床尾，妈妈又伺候她躺好盖好被子，“睡觉，还饿吗？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点东西吃。” 其实唐安还真的有点饿了，但是她不敢让妈妈出门，于是摇了摇头，“不饿，不想吃。” “行，那赶紧睡，明天想吃什么我再给你去买。” “好，”她抽抽鼻子，“我睡着了你也不能去买药。” “我不去，我连出摊都不去了行不行，就在家陪你休息一晚上，我也好久没早睡觉了。” “好。”她点点头，虽然妈妈不去出摊也是损失，但总比去买些无用的药来的好。 妈妈说完就起身去洗脸了，洗完脸又用热水湿了一块毛巾，“安啊，睡着了没有，没有我先给你擦把脸，擦把脸得劲，擦把脸咱再睡觉。” “嗯。”她听话地往上坐了一点。 妈妈用毛巾给她擦了把脸，把她本来都已经恢复如常的脸又烫得通红，然后又让她安心睡觉。 不一会儿妈妈也收拾完躺了下来，“哎，好久没有这样不急急火火地睡次觉了，安啊，还难受吗？” “好点了。”此刻唐安的声音已经有点迷迷糊糊的了，因为昨天晚上没睡好，现在是真的开始范困了。 “好，那你听话，明天要是还难受就告诉妈妈，我们就去医院看看。” “好。”她轻轻答应了这么一句，就真的睡了过去。 第二十六章 我想见见你 尽管妈妈关了闹钟，生物钟还是让唐安早早地醒了，她睁开眼的时候妈妈也还没起床。 她小心翼翼地翻身下床，开始穿衣洗漱。尽管已经力求最轻，还是吵醒了妈妈。 “怎么起来了？今天不是不去上学吗？” 唐安擦擦脸，“没事，我觉得我好了，可能就是星期六星期天累着了，我觉得我长长地睡了一觉就好了。” 妈妈还是很坚持：“不行，你今天还是在家休息，昨天你睡着之后我都给你老师打电话了，你老师也说让我带你去看看。” 唐安一听假都已经请好了，自己没后路了，也只能把外套又脱下来，乖乖在家休息。 妈妈坐起来打了个哈欠，“饿了吗？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去给你买一点。” 她点点头，“有点，想喝皮蛋瘦肉粥。我去买，你别起了，反正我都已经起来了。” 这个妈妈倒是没反对，“行，那你去，买两份皮蛋瘦肉粥，还买两屉小笼包，你喜欢吃什么馅就买什么馅，从我腰包里拿钱就行。” 她又重新穿上外套，却没拿钱，“不用了，我用我卖气球的钱。” 妈妈从床上爬起来拽过桌上的腰包，拿出二十递给了她，“别花你的钱了，你卖气球的钱你自己留着，但是别乱花啊。” 听见这话唐安有点高兴，她接过钱来问道：“你不要了？” 妈妈重新钻回被窝，打了个哈欠，“行了，你自己留着，为了赚这点钱把自己累成这样，可长点心啊，留着自己必要的时候再用，有点数啊。” “我知道了。”她攥着妈妈给她的钱蹦蹦跳跳地出门了。买回来之后娘俩久违地一块吃了顿早饭，然后妈妈收拾收拾去上班了。 送走了妈妈，唐安的第一件事就是反锁门，然后从书包里拿出手机来。又关机了。她赶紧和昨天一样给手机充上电，然后成功开机。 人都是禁不住诱惑的动物，没有的时候要是有人问唐安她会沉迷手机吗，她绝对可以理直气壮地说不想，因为她知道自己没有，也绝不会有。但是现在有了，她在心里问自己这个问题，却不敢坚定的回答了。而且现在她心里的新鲜感不仅让她沉迷手机，她拿出手机来想的第一件事居然是继续看那个视频。 她突然沉迷的，不仅是手机，还有昨天那种奇怪的感觉。 这次知道绝对没人会来敲门，她拉上窗帘坐在床边，一上来就打开了声音，并再次在女人的喊叫声和男人的呼吸声中交织双腿，微微发力。随着视频里的人越来越激动，她也在无师自通的情况下完成了第一次自我宣泄。 那是唐安从来不知道也没体验过的快感，视频还有半个小时，但已索然无味。她躺在床上深呼吸，关闭视频返回到了桌面。因为好奇，休息过后她又打开了浏览器，搜索起了为什么夹腿会感到舒服，这个问题得到的答案跟视频一样，又一次打开了她新世界的大门。 她瞬间羞愧难当，打开文件管理想把所有不良视频都删除，全部选中了却无法下手。她在心里宽慰自己，这是别人的手机，自己无权删除，只要以后不再看就可以了，自己以后肯定不看了。 说通自己之后唐安打算继续探寻手机的秘密，她点开了qq的图标，上面居然直接登陆着一个账号，这可把她给惊着了。曲浩怎么会连qq都忘了退出？如果手机一直登着他的qq，那自己看视频这件事他能通过qq知道吗？ 神经兮兮地点开头像，发现这个号居然没有等级，唐安瞬间又松了一口气。因为自己同学的qq等级都好几个太阳了，曲浩的qq号等级肯定不会这么低。 这时候这个qq居然收到了一条信息。一个叫浮生若梦的好友发过来一句：“你终于上线了啊。” 她懵了，试探性地回了一句：“不是本人。” 对面发过来一个捂嘴偷笑的表情，然后又发了一句：“我是曲浩。” 一看这个唐安心里更慌了，自己一登陆他就马上知道了，那他是不是真的给这个手机绑定了什么软件，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她从床上擦了擦手心的汗，回复道：“你怎么知道我登陆了你的小号？” 对方秒回：“这不是我的小号，这是你的号啊，你看看这个qq的网名。” 她有点懵，退出对话框点开了那个气球的头像，这个号的网名居然叫作小气球。 “这是你给我申请的？” “对啊，怎么样，我是你第一个好友。”看字都能看出对方有些得意的语气。 唐安撇撇嘴，“你怎么就知道我之前没有qq号？” 对方又秒回一个坏笑的表情，“我就是知道。怎么样，给你这么长时间了怎么才登录qq？” 被他这么一问唐安慌张起来，他是不是怀疑自己在看视频？他是不是早已经猜到了，在试探自己？ 大脑飞速运作，她马上给想到了一个理由。她先发了一个流汗的表情，然后回复道：“你忘了给我充电线，我拿回来一晚上没关机就没电了，今天刚找到机会用我妈的充电器偷偷充上电。” 曲浩又秒回一个大拇指的表情，然后回复：“孺子可教也，我回家之后才想起来忘了给你充电线，还特地找了找，没找到。今天下班我再找找。” 唐安翻了个身改成仰面举着手机玩，“不用找了，给我问也不好藏，我偷偷用我妈的就可以。” “哦？那要小心哦。” 他的回复速度快到让唐安感到不可思议，她质疑道：“你不上班吗？” 果然又是秒回，“在等餐，那你不用上学吗？” “今天有点发烧，请假了。” 曲浩立即表现出很担心的语气：“啊？为什么会这样，还好吗？” 唐安露出微笑，“还好，已经在吃药了，明天就可以去上学了。” “吁～那就好。” 看着这句话，感受到对面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唐安心里甜甜的，除了妈妈，还没人关心过自己。 “今天外面冷吗？” 应该是取到餐了，他半天才回了一句：“还行，你妈今天还摆摊吗？” 这句话又让唐安心里打起来鼓，他打听这个干嘛，难道想去妈妈摊上看看，还是要来找自己，她有点害怕，但还是说了真话。 “摆，怎么了？” “那你晚上出来一下，我想见见你，记得穿厚点。” 我想见见你五个字特别的醒目，这是唐安看见过最暧昧的五个字，她瞬间脸红了，回复道：“见我干嘛？” “给你气球啊，你忘了？我回去找你的时候还特地买了个气球，再不给你都没气了哈哈哈。” 第二十七章 吃瓜群众 尽管心里已经是小鹿乱撞，但唐安也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再说，我挺难受的，我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出去。” “嗯，你尽量好不好？那我们约定9点就你们家楼下那一块，我不管你去不去哈，反正我一定会去的。” 看见他回的话唐安傲娇起来，“哈哈哈哈，那你等，说不定我就是不去呢。” “你别笑，到时候我就在楼下大喊，我就喊唐安你出来啊，你出来啊，以我的嗓门，方圆五里的唐安肯定都会出门。” 唐安瞬间觉得这个十九岁的男孩比自己还幼稚，她对着手机翻了一个白眼，然后回道：“说不定方圆五里就我一个唐安呢。你幼不幼稚啊，你不嫌嗓子疼你就喊呗。” 他发了一个坏笑的表情，“那好，那我不和你说了，我白天多送几个单子，这样晚上就可以早点回去，收工把气球给你送过去了。” 唐安心里突然甜滋滋的，发了两个嗯嗯之后就又发了一句，“那你注意安全，骑车的时候不要玩手机了。” 曲浩回复一个呲牙的笑脸后就没再说话，估计是去努力工作了。 以前唐安几乎没有在家躺过一整天，因为以前没有手机，自己在家躺一天太过无聊了，她多多少少会出门一趟。但是现在她有了手机，可以自拍、听歌、唱歌、看视频，连午饭都没吃，一天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她再次注意到时间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了，妈妈一会儿就回来。 起身活动活动，把手机收起来，收拾收拾屋子，她从书包里拿出书本开始学习。唐安成绩好的一大关键就是她随时随地拿起书来就能学进去。 刚学了一会儿就听见有人敲门，不可能是妈妈。她有点儿警惕，隔着门问道：“谁呀？” 门外的人透露着不耐烦：“我！赵聪慧，给你送作业来了。” 她送了口气，“知道了，稍等。”她捋了捋自己的头发，踩着鞋去给赵聪慧开了门 一开门就看见赵聪慧拎着炸串吃得满嘴流油，“听老师说你病了这不是好挺好的吗？看着挺正常啊。我摸摸，来。” 唐安挡开她油腻腻的胖手，“我昨天晚上有点难受，有点发烧，我妈今天就没让我去现在好多了。” 赵聪慧一屁股坐到床上，“你学习这么好，耽误一天也不算耽误。我把作业给你捎回来了，有两张试卷，其他的就是一些抄写什么的。” “哦。”唐安坐在椅子上有点不高兴，本以为她说完就走的，没想到直接一屁股坐下了，而且她的炸串还把自己给勾饿了。 她也是实在，只顾自己往嘴里塞，边塞边塞边说道：“你们胡同口这个炸串还挺香，也不贵。” 唐安偷偷咽了下口水，问道：“今天班里有什么事吗？” “大姐，你平时在教室都不关心班里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才休息了一天就这么放不下你的老同学了？” 唐安掩饰地和她嬉笑起来，“去你的，我怎么也是学习委员。” 赵聪慧故作神秘地往前凑了凑，“但是你还真问着了，今天咱们班还真就出了件惊天大新闻。” 其实唐安这么问只是为了把话引到qq号上，谁能想到还真问出事来了，她只好继续问下去：“怎么了？” “崔明彩和四班的那个长得挺好看那个男的，就那个赵也，今天在走廊抱着互啃的时候被咱班主任抓个正好。” 她这么一说唐安没想到还真挺劲爆，也来了兴趣，“他俩谈老师好像都知道，然后呢？” “老师知道是一回事，被逮个正着是一回事，俩人马上就被薅办公室里叫家长了。” “卧槽，叫来了吗？” “最最最精彩的来了，”赵聪慧兴奋地串都来不及吃了，表情夸张地说道：“叫来了，赵也直接和他爸妈说不让他谈恋爱他就不上学了。” 唐安笑起来，“这么绝？那崔明彩爸妈呢？” “人家女方的父母肯定不愿意啊，要不是她爸妈也在那儿，估计早抽他了。” 她比了个大拇指，“也是牛逼，那你觉得他俩会散吗？” 赵聪慧说的很肯定，“不可能，开始就是崔明彩追的人家，男女都不想散，肯定还得偷偷谈。” 唐安冷哼了一下，“我也是不理解了，那个赵也和个痞子似的，学习成绩也不好，真不知道崔明彩喜欢他什么。” “他长得高也长得好看啊，我们级草哎，你觉得他不好看吗？” 唐安很不屑的样子，“一般般，就是长得高了点儿。” 赵聪慧也不屑，“你要求还挺高，在我们学校算是长得不错的了，说得和你见过长得多好看的人似的。” “我——”唐安硬生生把后半句憋了回去，说道：“随便你，反正我就觉得他一般。和你打听个事儿啊，你qq号平时都是登着吗？” 这个问题赵聪慧更迷惑了，“怎么了大姐，你今天很反常啊，你打听qq号干嘛？想申请一个了。” “我就是打听打听。” 她切了一声，“没必要，想通了需要我帮你申请一个就直说，我还可以有空帮你挂着升升级，以后你有了自己手机的时候，qq级别也不至于太低，让人太看不起。” “你可拉倒，你自己给自己挂着。我就是想问问你，登陆qq之后的设备干什么别的事，别人看不见对？” 赵聪慧的眼里突然放出了光，直勾勾地盯着唐安：“你和我说实话，你妈是不是给你买手机了？” 唐安翻了个白眼，“没有，我妈能给我买手机吗，你做梦呢！我就是今天躺着无聊在这瞎寻思，你说会不会有人通过qq监控我们，看我们每天在干什么。” 赵聪慧嘲笑道：“你做梦呢，那谁还敢用qq。” “也对，也对，”唐安边说还边点头，“对了，还有一件事？” “你今天怎么这么多问题，十万个为什么吗？” 唐安眼神躲避了一下，“我不是躺了一天无聊吗？” “好，那你问。”此时她已经吃完了手里的串串，非常自觉地从床头撕了一块卫生纸擦了擦嘴巴和手，翘着个二郎腿等唐安发问。 唐安犹豫了一下，皱皱眉，最后说道：“算了，没问题了，你走。” 赵聪慧把擦手的纸扔她身上，“你这还真是会卸磨杀驴！问完就让我走啊。” 唐安也不和她客气，“怎么，你还想再坐一会儿？” 她摆摆手，“不了不了，您客气了，一会你妈该回来了，我还是走。”说完她起身背上了书包。 “哎你等等，”她刚要走唐安就喊住了她，“我这个气球快没气了，你还要？” 赵聪慧看了眼那个松松垮垮的气球，转身从椅子上解了下来，“要，怎么不要啊。” 第二十八章 自拍 刚送走了赵聪慧，妈妈过了一会儿也回来了，还提回来了一斤酱香饼。 “你吃饭了吗？” 唐安指了指垃圾桶里赵聪慧扔的袋子，“吃过了。” 妈妈撇撇嘴，“静吃些不健康的。行，你既然没吃过了我也就不在家吃了，我去摊儿上吃。” “好的。”她放下笔和妈妈把东西抬了出去。 “白天一天又难受了吗？”妈妈临走的时候又问了一句。 “没有，我中午又睡了一觉，也没有难受。” “那赵聪慧把作业给你送来了吗？” 她点点头，“送来了，我现在写的就是。” “嗯，好孩子，那写完早早睡觉，别等我了。”说完，妈妈就带着东西离开了。 送走了妈妈，唐安就开始等时间流逝。明明白天时间过得这么快，现在却过的这么漫长，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不容易才熬到了九点。她重新梳了梳头发，准时出发。 楼下时不时有人经过，却就是不见曲浩，她有些心急。万一妈妈放心不下自己早收摊，那自己就完了，他一点都不为自己考虑。 她正在心里暗骂呢，就看见一个穿着黄色卫衣，带着帽子的人拿着一个气球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你怎么这么准时？” 唐安踱着小碎步，“是你迟到了好吗？” 曲浩倒是有满满的理由，“你不是说你不出来吗？我给自己预留了一点你可能迟到的时间。” 唐安气鼓鼓的，“我说不过你，气球给我，我要回家了。” 曲浩赶紧把气球递给她赔罪，“没有没有，开玩笑的，我刚下班回来，换下衣服就出来了，晚饭都还没吃呢。” 唐安接过气球态度缓和了些，“我只顾着补作业了，也还没吃呢。” 她这样一说，曲浩表情有些较真起来，“你怎么能不吃饭呢，你不是说你今天生病了吗？都生病了还不好好吃饭。” 听见他装大人一样地教育自己唐安也没觉得方案二，只是吐吐舌头，“胡同口的那家炸串特别好吃，要不我们去吃炸串。” “行啊，今天最后一单送的就是炸串，还挺想吃的，走着，我请你。” 两个人不谋而合，大步流星地迈向炸串摊。 唐安拿起一个盘子挑拣起来，“我要一个烧饼，一个火腿肠，一串鸡皮，一个里脊，一串鹌鹑蛋。” 曲浩笑笑，“肉食动物啊哈。”说着拿起一个盘子，也是哐哐往盘子里放加工肉。 唐安挑眉，“英雄所见略同，多加辣。” 炸好后两个人端着纸碗又站回到了墙根。 “手机怎么样，都会用了吗？” 一提到手机唐安就想到那些视频，他还没说别的就先心虚起来。“还可以，手机都差不多。” “嗯，那个手机我也没用多久，不太存电。” 她附和道：“嗯，用电是挺快的。对了，手机你之前的东西我可以删吗？你给我之前好像忘了清理一下。” “是吗？”曲浩一副完全忘却的表情，“我只想着给你了，忘了看看里面还有什么了，没什么了对？”他低头看着唐安。 “唐安躲避着他的眼神，“没什么了，就还有你的一些自拍。” “哦对对对，那是我在青岛的时候的手机，还有很多在海边的照片。手机你带出来了吗？我想传到我现在的手机上，传完后你要是想删你删就行。” 看他好像是真忘了，不像是装的，唐安也就不再问了，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我一天都在给他充电，耗电太快了。” 曲浩接过手机来划开，没回她的话却哈哈大笑起来，笑得他差点被嘴里的食物呛到。 他越笑唐安心里就越没底，只好问道：怎么了，有什么好笑的吗？” 他笑到直不起腰，“你的自拍怎么这么傻！” 被他看见照片唐安有些害羞，想夺回手机，“我忘了删了，你别看！” 曲浩把手机举起来逗她，“就是不给，就是要看。” 唐安直接生气了，大口吃着炸串，“你看，反正是你的手机，无所谓，真的是！” 看她动不动就生气，曲浩觉得也挺好玩的，“行了小气鬼，又不是不还给你，有的照片也很可爱，不用怕被我看。” “拉倒。”她继续大口地吃东西，不理会他的安慰。 曲浩靠在墙上自己翻着照片，然后问道：“你知道你照片的问题在哪吗？我教你几个自拍小妙招。” 一听这个唐安来了兴趣，“什么妙招？” “这样，要把手机举高一点，微收下巴，别瞪眼，自然一点。”他直接打开了相机给唐安示范。 唐安抬头看他手里的镜头，瞬间觉得在他身边，显得自己好矮啊。 她正吃炸鹌鹑蛋的时候曲浩突然按下了快门，然后又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你这张也太可爱了。” 虽然是别人的手机，但是唐安催得理直气壮，“你不传照片就赶快把手机还我！” “传啊。”他边说边掏出了自己的另一个手机，把蓝牙配了上对。“传一次了，我看看我录没录我去青岛的视频。” 一听到视频两个字，唐安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想阻止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在这时候听见曲浩骂了一句：“卧槽，这他妈的这个我都忘了。” 第二十九章 做我女朋友 尽管想装作不知道他忘了什么，但是表情骗不了人，曲浩的话脱口而出的时候唐安的脸瞬间就红透了。 曲浩在憋笑，还稍微有些那么一点不好意思。“你看见了？” “什么啊？没有。”唐安低着头，试图装傻。 他终于憋不住笑出来，“没看见你脸红什么啊，我不信，是不是看见了？” 唐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我只看见了封面，我没点开看。” 他不再和她并排靠在墙上，站起身挡在了她身前，“那你还脸红？” 唐安觉得自己心虚他应该更心虚才对，凭什么要被他这样质问。于是瞪着眼睛回问道：“你手机里为什么会有这个？你还好意思说我。” 只不过曲浩的不要脸程度远超她的想象，他无所谓地划着手机翻看，并回答道：“我一个男的，手机里有这个不正常吗？你真没看啊，手机里这几部还挺好看的。” 唐安气到语塞，半天才来了一句：“你才十九。” 此刻他已经吃完了手里的炸串，把纸碗往地上一放，空出来的手就撑住墙，对唐安呈壁咚的状态。 “你们班男生不看吗？” 唐安又不敢看他了，“我不知道。” 他用拿着手机的手拍拍她的肩膀，“来，你不知道那我告诉你，他们肯定看。” 这个姿势太过暧昧，让唐安很拘束，还怕被路过的人看见。她平移着想溜出去，曲浩直接两个手都撑到了墙上，“跑什么啊，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他一低头，头发就从耳后掉了下来，一下遮住了他半张脸，也扫到了唐安的脸上，弄得她脸上痒痒的， 唐安只好曲腿微蹲，让两个人的脸别凑得那么近。 他先是一只手把头发挂到了耳后，又一把把她拉直起来。语气里还有点教育她的意思：“面对面的时候，不要往下蹲。” 唐安突然就怂了，“可是你头发扫到我了。” “那就提醒我。” 他这几句话说得都很严肃，说完挺直了腰，一下就和唐安拉开了高度。又严肃地看了她几秒后，突然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你到底看没看啊？” 唐安依然嘴硬，“没有。” “无所谓，”曲浩把手机一转又放进了唐安的口袋，“那我就不删了，留给你长长见识。” 她翻了个白眼，“那我回去就删了。” “随便你。”他转身又和唐安并排靠到了墙上。 “怎么生病了？” 唐安摸摸自己的额头，“昨天晚上有点发烧。” 曲浩跟着也摸了摸她的额头，他一手盖下来直接就盖住她半张脸，“现在好点了？” “我看不见东西了。”唐安推开他的手说到。“好了。” 他直接伸手到唐安的碗里捏了一块火腿肠，“没去上学，不想你男朋友啊？” 唐安皱眉“我哪有男朋友。” 曲浩似乎不相信的样子，“你们初中生不都谈恋爱吗，你没谈一个？” 她冷哼了一声，“没有，不过今天我同学和说了一个特别好玩的事情。” “哦？”曲浩觉得她在故意转移话题，便说道：“那你先说。” “我同学告诉我，我们班我特别讨厌的女生和她男朋友在接吻的时候被老师抓住了哈哈哈。” 曲浩故作不解：“这有什么好笑的？” 她瞪大了眼睛，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就被叫家长了啊。” “然后呢？” “然后肯定被骂了啊，哈，哈哈。” 其实曲浩一直面无表情，让唐安觉得和一个不是学生的人讲这样的话可能真的有点没意思，但是自己都说了，所以还得附和自己尬笑两声。 曲浩还是面无表情，“没意思，人家和你同龄都谈恋爱了，你还好意思笑话人家。” 唐安撅着个嘴说道：“好，你觉得没意思没意思。” 他偏头，“那你为什么不谈？” 唐安有点懵，这个还要为什么吗？她回答：“不为什么。” 曲浩倒是直截了当，“那和我谈，行吗？” 此话一出，她当场石化。一个19岁的外卖员，才认识自己两天就和自己告白了！ “行不行啊？”曲浩又拿出他那种故意的懒洋洋的语气，“你不喜欢我吗？” 唐安回过神来，提高了语调，“我为什么要喜欢你？！” 他依然自恋，刚才还在大口吃着廉价的炸烧饼呢，现在就能潇洒地说道：“我帅啊，你在你们学校看见过比我好看的学生吗？” 他这话让唐安想到了崔明彩的级草男朋友——赵也。那个男生虽然比曲浩高，但长相连曲浩的一半都没有，一脸的青春痘，成绩不好，家境也一般。就这样一个男生，崔明彩还愿意和他好，不过是矬子里面拔将军罢了。 曲浩又捏了她一块烤肠，“愣什么神啊，回想都是见过那些帅哥吗？” 唐安索性把自己的纸碗往他手里一放，“都给你了，我不吃了，我回家了。” 曲浩一下起身拦住了她的去路：“是不好意思还是生气了？” 她就是不回答，“我妈快回来了。” 他又问道：“那是答应我了还是再想想？” “我不能拒绝吗？” 曲浩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又重新问道：“还想赚外快不？” 这次唐安警惕起来：“你想干嘛？” 他岔开腿，把不算宽的路堵得死死的，“我还能害你吗，就说想不想？” 唐安只有一句话：“你到底想干嘛？” 他得意地一笑，“你妈不是不让你卖气球了吗，你周六周天帮我送外卖？” 唐安露出疑惑的表情，“帮你送外卖？” “对啊，和我一块，我尽量接一个楼上的，你送这户，我送那一户。” 她将信将疑：“那你给我多少钱？” 曲浩倒是大气“一天五十，比你卖气球好多了，没有本钱。” 唐安似乎是不信，“你赚多少啊，你就一天给我五十？” 他无奈，“你怎么不说加上你这么一个人还压沉呢，我主要是自己跑一天太无聊了，想有人和我说说话。” 她搅着手指头还在犹豫，“我想想。” 曲浩把腿一收让出路来，“回家想，别让你妈发现啊。” “那再见。”说完唐安低着头就跑了。 刚跑出去几米就听见曲浩在她身后喊道：“你没事可以看看手机里的视频，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她没回答，跑回了家。 第三十章 送外卖 刚回到家坐在床上平复心情没一会儿，手机突然响了一下，她都不用看就知道是曲浩。明明刚分开，他到底还有什么要说的。 “我也到家了。” 原来是报平安，唐安回复了一个好字。 他又问道：“刚才你为什么不答应我？” 唐安拿着手机愣了一下，她以为曲浩是开玩笑的，就是随口一说试探自己，没想到他还会继续追问。她想了想回了一句：“你别和我开玩笑了好不好？” “我没和你开玩笑啊，是我不够好吗？” 唐安陷入了思考，作为一个15岁小姑娘所需要的男朋友，曲浩绝对够好了，长得帅，年纪也差不多，重点是还有自己独立的经济能力，手里有闲钱。在不需要未来的爱情里，这样的男生拉到同学中间，足够有面了，而且他还不是学生，找一个不是学生的男朋友，在追求特立独行的年纪，简直会被其他女生羡慕死。 但她还是犹豫了，“你又不是学生，我们哪有时间谈恋爱？” 曲浩回答的轻松，“怎么没时间？你放学的时候咱俩就谈呗。” 好像没有理由反驳了，唐安只好说道：“再说，我妈马上回来了，不说了。” 他秒回：“那周六早上别忘了出来哦。” 她不敢和曲浩独处一天，回道：“我妈星期六星期天不让我出门了，我想了想还是别去了。” 可是曲浩似乎很坚持，“那你妈上班之后你再偷溜出来，我去接你，给我打电话。” 唐安不解，“你为什么非得带着我呢？” “你又没正事儿，给你个赚外快的机会你就牢牢抓住好吗？小朋友。” “我再想想，别回了。” 回复完这一句，她不等曲浩再说话就把手机关机装回了书包里。其实这句小朋友已经把她的心给说动了，他说的对，自己闲着也是闲着，跟着他去赚个外快又能怎么样呢。 她内心更深处的想法是，相处的时间长了，发现他没什么坏心，自己就答应他。因为如果自己能找一个这么帅的男朋友，那就又把崔明彩比下去了，自己又有能和她比的东西了。 日子和以前一样普通，星期六星期天如期而至，在送走了妈妈之后，唐安从书包里拿出了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上午十点半了，他给曲浩发了一条信息：“你还在附近吗？” 他又是秒回：“能出门了吗？我现在就去接你。” “不用专门跑过来找我的，如果你在远处的话就别过来了。” 他倒是没犹豫，“早上不忙，出门，我去接你。” 他说得潇洒，让唐安没有再拒绝的理由，她梳梳头发就出门了。在胡同口了大概有10分钟，就看见曲浩骑着电动车过来了。 “吃早饭了吗？” 她爬上电动车，“吃了，你呢？” “我也吃过了。” “好，那我们送去外卖。” 正式开始人生第一次送外卖之旅后，唐安发现送外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无聊，但是也并不有趣。两个人一上午送的外卖，也并没有比曲浩一个人的时候送的多。变化可能就只有车子耗电比以前快了。 到了中午，也就到了最忙的时候，曲浩直接抢了两单同一小区的。路上他笑嘻嘻地说道：“你看你跟了我这么一上午了，第一次用到你的时候到了，等会到了之后你去送三号楼一单元506那个，我去送一号楼一单元705的那个，我送个高的，你送个低的，行不行？” 两个人要分开？她要自己去敲陌生人的门？唐安怂了。 她犹犹豫豫的说道：“我有点害怕，我不想自己去，我就不像是个送外卖的啊。” “你手里拿着餐呢，你就是个送外卖的，到了之后你敲开门递给他就完了。” 她还是不愿意，“可是我我一看就是个学生，万一有坏人呢？” 曲浩宽慰道：“没事儿，就是坏人也要吃饭的，还能把你怎么着，还能把你扣那儿当童养媳啊。你这小嘴巴巴的，谁敢扣下你啊。” 她还是不愿意，“嗯不要，我想和你先送你那个，然后再送我这个，我们走得快一点，晚不了的。” 曲浩没想到她会这么胆小，觉得自己有点失算了，只好激将道：“你都不敢自己去送餐，那你和我出来送啥呢？” 唐安倒是不上套，怂怂的说道：“你非让我和你一块出来送的。” 见她怂成这样曲浩也不想和她墨迹了，本来叫她出来和自己送外卖就是为了占她便宜，也没想让她真帮上什么忙。他妥协道：“好好，那赶紧的，搂住我，我要加速了。等会先送楼层高的，再送楼层底的。” 唐安还是死死地抓着保温箱。 曲浩直接不耐烦了，“大姐你到底在矜持什么啊，这一上午怕把你甩出去，我一直骑得很慢，但是现在这一单时间真的很紧，你扶住我，我要加速了！” 他一生气，让唐安觉得自己真的有点多余，不仅没什么帮上忙，还一直耽误了他的时间，她也只好放下矜持，从身后搂住了他。 到了那个老久的小区，一停好车两个人开始小跑着爬楼，曲浩在前面爬得飞快，唐安在后面穷追不舍。她刚爬到六楼，就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好像起了争执。 “你怎么给我弄的！怎么还给我撒了呢？我这个能不要吗？你直接退钱给我吗？” “这个真不怪我，大哥，你看是店家没打包好才才漏了汤的，您可以给店家打电话。” “行了，就这样吃，进去，进去了进去了别吵了，别难为这孩子，你看他这一头的汗。”是个女人在劝和的声音，这个声音，太熟悉了。 唐安心里咯噔一下，她在往自己最不愿意想的方向想。她三步并做两步，想看一眼点外卖的人打消自己这个恐怖的想法，却还是只看见了一扇正在关闭的门。 曲浩下楼来，他拉着唐安一面跑，一面笑。 唐安脸色铁青，“你笑什么啊？” 他转了转眼珠，鄙视的说道：“我告诉你，刚才那个一户，绝对是偷情的。” 第三十一章 如何道歉 手里拎着下一户的餐，唐安突然就不走了，曲浩拉都费劲。 “你怎么啦？快快快，要超时了！” 她站在楼道里，拎着外卖盒，语气冰冷，“你怎么知道是偷情？” “别闹了，怎么？是你爸偷过情还是你妈偷过情，还想当正义小卫士啊，快点！” 听见曲浩的话唐安二话不说直接把手里的餐后掷到了他脸上，幸好打包盒上面还裹了一层保鲜膜，没泼他一脸，却也砸得不轻。 曲浩整个人捂着鼻子都被砸懵了，米线落地之后盒子也摔烂了，撒了一地。 “你妈才偷情！你们全家都不要脸！”唐安声嘶力竭地吼了这么一嗓子之后居然就自己跑了。 等曲浩反应过来之后整个人都傻了，又气又恼，也顾不上去追她，先给订外卖的顾客打了个电话，撒谎说自己摔倒了，百般卖惨，并加了微信把饭钱转给了人家，这件事才算是解决。 想给唐安打个电话骂她一顿，又想起来她根本就没有电话卡，也只能是暂时的哑巴吃黄连。先工作，回头再找这个神经病算账。 而跑走的唐安直接就冲着妈妈工作的地方去了，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严重地体力透支让她的脸都跑成了猪肝色。 到了妈妈店里的时候高峰期已经过了，几个大姨正围在一起吃午饭，她直接冲了进去。 “我妈呢？！” 妈妈拿着半个馒头，疑惑地回了头，“怎么跑成这样？” 心里的石头一下落了地，唐安打了个晃，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泪就下来了。 “怎么了这是？”妈妈赶紧把馒头放下过来扶起了她。 她开始狂哭不止，“我在家睡觉做了个梦，梦见你出事了，我就不放心就跑过来了。” 妈妈边用手背给她擦泪边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做个梦就担心成这样了啊，不哭了啊，看见了妈妈没事不哭了啊。” 她点点头，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吃午饭了吗？要不在这一块吃会儿吃点儿。” 跑了这一上午，她虽然也想跟着吃一点，但是那些大姨都在看着她笑，弄得她还挺不好意思的，扭扭捏捏不肯坐下。 “要不我还是回家吃。” “不用，多双筷子的事儿，坐下一块儿吃。”老板娘大方地发话了。 主人都发话了，她也就不客气了，跟着妈妈入了座。 “我最稀罕这孩子了，学习成绩好，也孝顺。”老板娘起身去后面的厨房给她捞了个鸡腿，“他们都没有，专门给你的，吃。” 她不好意思地接了过来，“谢谢姨。” “别客气，写完作业了吗？要是没写完要不下午带着作业到这里写，我把你妹妹也叫来，你也教教她怎么和你似的学习成绩这么好。” 果然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她咬了口鸡腿点点头，“行，那你让妹妹过来，她上小学对，小学我还是能教一点的。” 老板娘瞬间喜笑颜开，“这孩子就是听话，晚饭姨也管了，吃完了回家拿作业。” “好，”她笑笑继续吃起了鸡腿，看见妈妈后心情分外地好，乐意为了这个鸡腿指导指导别人的孩子，也高兴地忘了自己刚刚扔了曲浩一脸的外卖。 回家一路上也是蹦蹦跳跳的，直到看见骑行的外卖小哥的时候才想起了自己今天惹了多大一个祸。 匆匆忙忙回到家，打开qq，果不其然，曲浩的十几条信息无不散发着他快被气炸了的氛围，有几条骂的过分到让唐安都想回骂过去，但是想到他说自己被顾客骂了一顿，还被扣了二百块钱，她就硬生生地忍住了，只是回了一句对不起。 过了五分钟，曲浩回了一句九点楼下等我。 看见他的回复唐安只回了一个嗯字，然后背上书包出了门，路上她把自己的自拍都删了，想着把手机还给他，估计就算是自己不提，这次他也得要回去了。 辅导完作业下午老板娘又请她吃了一碗炒饭，然后和妈妈一块下班回家。因为她今天的表现很不错，妈妈难得的一天都没唉声叹气，很高兴的样子，连去摆摊的时候脸上都堆满了笑。 送走了妈妈，唐安烧水给自己洗了个头，又偷偷用妈妈的眉笔描了下眉毛，结果把本来就很浓密的眉毛画成了蜡笔小新，只好又洗了，躺在床上只剩了忐忑不安。 他会直接骂自己吗？他会动手打自己吗？要不自己别去了，他又不知道自己住哪。可是他要是大喊大叫怎么办，还是去，再拿上一百块钱，他要是真旳很生气那就赔他一百，这是自己能拿出最多的诚意。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了好久，唐安也只能想到这样的办法。 想到办法后她如释重负，随即又无聊起了，一无聊就想起了那些视频，她又变得心烦意乱起来。理智告诉自己不要看，但是手却不听话地打开了文件夹，在纠结了几分钟之后她还是起身反锁了门，并关了灯。 依然是觉得害羞又羞耻，但是又有一种异样的让人难以启齿的舒服。结束后她开灯又洗了把脸，怕自己脸上留下什么痕迹。 九点如约出门，在胡同口等了十几分钟，曲浩才骑着电动车过来，他刚收工。 唐安特意没扎起头发来，低着头，很怂的样子。 他骑在车上没下来，也没摘头盔，只是把护目镜推了上去。 “你知道我现在才下班，但是一天还是白忙了吗？” 她点点头。 “你是觉得我好欺负吗？当时是发什么疯？” 唐安低着头不说话。 “你说要怎么办？” ”给。”她把手机递过去，“手机还给你，对不起！” 他的语气很不屑，“有用吗？” 唐安犹豫了一下，她抓了抓口袋，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一百块钱，“我赔你一百块钱，我最多能赔你这么多了，再说也不能全怪我，是你非让我去的。” 曲浩看着那一百块钱知道她真的是下血本了，他笑了，把头盔摘了下来。 “我可不敢拿你的钱，你的钱不比你命都重要，这样，答应做我女朋友我就原谅你的了。” 第三十二章 确认关系 唐安选择再次岔开话题，她问道：“你其实叫曲浩浩对？” 曲浩皱了皱鼻子，“你说什么呢？” “我今天看见你的手机屏幕了，你明明就是叫曲浩浩，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说你叫曲浩？” 他好像不是很喜欢别人别人叫他曲浩浩，马上解释说：“我就是叫曲浩，我爸给我取名就是曲浩，只是上户口的时候不小心多打了一个浩字。” 她还是笑了，“浩浩，那就应该以身份证上的名字为主，浩浩，这个名字有点可爱哦。” 曲浩冲她勾勾手指：“你过来。” 唐安却退了一步，“干嘛？” 他又勾勾手，“你过来，给你看看我身份证，我就是叫曲浩。” 这下唐安来了兴趣，她想看看他是哪里人，于是往前凑了凑，“你还随身带身份证啊？” 结果曲浩抬手就给了她个脑瓜崩，“别和我扯这些没用的，我就问你，你这次答不答应我？” 她低头揉揉脑袋，却没有生气，她从小到大很少和男性接触，连班上的男同学都拿她当空气，所以当曲浩有意无意地接触她的时候，她一点都不反感，甚至还有点开心，这让她感觉到自己还算是个女的，是能吸引到异性的注意的，自己不是让人觉得毫无兴趣的人。 她有点害羞的问道：“你为什么就一定要让我做你的女朋友？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明明说我身上没有什么便宜可占的。” 这句话逗得曲浩噗嗤笑了起来，他捏住了唐安的脸，“你怎么就这么记仇啊，我让你做我女朋友就是为了占你便宜啊，打你屁股！” 唐安除了对自己的成绩有自信，对于别的，实在是一点自信都没有。她又问道：“那你为什么喜欢我，不去喜欢别人？” 曲浩用自己的脑袋轻轻顶了顶她的脑袋，“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那你先说喜欢我吗？” 唐安居然点了点头，她不想逃避了，喜欢他又不犯法，自己为什么不能承认，别人都能谈恋爱，自己难道自己就不配吗。 “有点。” 得到了的肯定的答案，曲浩自然地把手放到了她的后颈上，“什么叫有点？喜欢人还分点的吗，那你分我多少个点？” 她推开了他的手，“你还没回答我，你为什么不去喜欢别人？” 他回答的冠冕堂皇，“喜欢你不行吗？我为什么要喜欢别人。” 曲浩心里清楚的很，现在这个小姑娘，自己是势在必得了，她绝对会答应自己。至于为什么喜欢她，理由也很简单，因为喜欢她的成本最低。自己刚工作，一穷二白，又天天送外卖，风里来雨里去的，根本没有时间去维持一段正常的感情，换句话说，自己没钱也没时间供养一个“正常”的女朋友。但是自己却又处在一个欲望异常强盛的年纪，甚至偶尔会花几百块钱去找小姐，先不说质量，就是这笔钱对自己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其实送餐的时候还真过有回头联系自己的顾客，直接明示想约，但是他又实在没把握能玩得转那些比自己年纪大那么多，又很奔放的女人。 但唐安不一样，她虽然长得一般也没什么身材，但是年纪小好糊弄，没有经济要求，没时间要求，只要自己控制地好，估计她都不敢提要求。虽然未成年自己不能对她怎么样，但是简单地揩揩油沾点小便宜也没什么成本，而且自己只要好好引导，让她对自己做点什么，应该也不能算违法。所以知道她和自己住的这么近以后，曲浩就向她撒下了网，她果然还是年纪小，看着理智，却还是一步一步地自己钻了进来。 显然她对曲浩这个不能算答案的回答不满意，又问道：“你为什么不找个和你一样大的，或者和你一样工作了的？” “我天天送外卖，哪有时间认识人啊。再说，那些工作了的女孩，那有你单纯可爱啊。”他一边说话，一边又想去拉她的手，“你和别人女孩不一样，你很特别。” 唐安眼珠亮闪闪地转了几下，她喜欢别人这样说她，说她特别。她喜欢用特别这个词安慰自己，因为她觉得自己穷苦的命运，会因为特别这两个字而改变。 “怎么了？我算你答应了啊。”他的手来来回回摆了那么多下，终于抓住她的手。 “怎么这么凉，”曲浩把她的手捧起来搓了搓，还哈了两口气。 唐安的脸都快涨破了皮，却没把手抽回来，她从来没被人让这样温柔地呵护过，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有谁不想被别人珍视呢。 曲浩又把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满脸宠溺的说道：“这么害羞吗？好可爱啊。” 唐安一把把手抽了回来，背在身后，手足无措地踮着脚。 曲浩摸了摸她的头发，“回去，一会你妈妈该回来了，被她看见，估计会打死我哈哈哈。” 她跟着笑着点点头，整个脸烧得滚烫。 “以后出门穿厚点，天越来越冷了。” “嗯。”她羞涩地把头发挂在耳后，“那我走了。” “明天能出门吗？” “几点？” “我早点回来找你，八点可以吗？”他现在说话总是带着笑，让人如沐春风，完全无法拒绝。 唐安又点点头，“好，那我还在这儿等你。” “说好了啊，到时候我带你去逛街。” 她抿着嘴唇后退了两步，“嗯，那我走了？” “走，早点休息。” “那你也走。” “我看着你回去再走，走。”他摆摆手，没有要走的意思。 “那，我走了。” 她终于舍得转身离去，然后把手放到了耳朵上，给耳朵降温。她觉得心里满满的，沉甸甸的。她知道那是爱。 回到家唐安开心地哼着没有调的歌曲，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屋里，在镜子面前又摆着pose照了好久。 她又觉得自己其实也没有很丑很黑，自己也是豆蔻年华的小姑娘，有一双大眼睛，有长头发，自己瘦，又高，只是没钱打扮而已。关键是自己很特别，所以老天才会送她一个欣赏自己的男孩子，还很帅气。 她拿出口袋里的手机，里面其实还剩了三张自拍，那是她精心筛选后故意留下的，她想让曲浩看见自己可爱的一面，她看着照片笑自己的小心机。何必这样呢，他一直能看见那个可爱的自己，只是这样想，她都觉得幸福。 第三十三章 母女谈心 今天妈妈回来的有些晚，但是唐安也没有睡觉，一直在床上和曲浩聊天，天南海北地聊，听他说一些自己没见过没听过的。 听见开门声，她轻车熟路地把手机塞回书包，然后起身开门，和妈妈把东西收拾回屋。 妈妈浑身散发着凉气，把她推回屋里，“我自己搬就行，你怎么还没睡觉？” 她还是非和妈妈把东西搬了进来，“不是很困，想等你回来聊聊天。” 妈妈笑眯眯地换下衣服来，“怎么突然想聊聊天了，还是因为今天那个梦？” 唐安重新钻回被窝，侧卧着看着妈妈，“嗯，就是今天做了那个梦之后意识到您对我有多重要，所以想聊聊天” 妈妈被她认真的语气逗笑了，“说，想和妈妈说什么说就行，母女间哪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唐安还是很当真，“不行，我要说的话题很正式，你先洗脸洗脚，洗好了躺下之后咱俩再聊。” 妈妈笑着叹了口气，“好好好，行，那你等一会儿，我马上就收拾好。” 可能妈妈也很想和她说说话，所以几分钟就收拾完钻进了被窝：“行了，想和妈妈说什么，说。” 她清了清嗓子，深呼吸了一下，“妈，你有想过再找一下我爸吗？” 妈妈的表情一下就变了，瞬间没了之前的高兴和期待，“怎么今天突然想聊这个？” 唐安借势发挥，又说起了今天的“梦”。 “我没有别的意思，本来我觉得没有爸爸也没什么，但是今天做了那个梦之后，我很害怕，妈妈，我怕你出事，我照顾不了你。” 听见她的理由妈妈很动容，她抓住了唐安的手，“你放心，你没长大之前妈妈是不会出事的。你只要好好长大就行了。” 她也抓住了妈妈的手，“妈，你不用为了我这样，这么多年了，要是找不到爸爸，你可以再找一个的，你不用担心我不理解你，只要你愿意，我都愿意。” 这是唐安的真心话，因为她想问的其实更过分，她想问妈妈难道不寂寞吗，作为女人难道没有欲望吗。她知道这一片暗地里都在传妈妈是个卖的，她一直不愿意听也不想去信，但是内心最深处却是默认了的。 只是她作为女儿，没法主动提；作为家里的钱窟窿，她觉得妈妈这么做都是为了钱，更是没有脸说什么。 只是这几天略微了解过男女之事后，她对于男女之间又多了新一层的认知。尤其是有过夹腿之后，她对于妈妈这么多年的孤独，甚至生出来一些怜悯来。要是自己没来到这个世界上，她的人生可能不会是这样的，她现在可能是别人的妻子和妈妈，会有自己的房子，不用这样奔波劳累，她可以好好享受做一个妈妈，也可以好好享受做一个女人。 妈妈看着一脸认真的唐安，很是感动，她摸摸唐安的胳膊，“没事，妈妈不觉得苦，只要你好好学习，好好听话，妈妈就觉得人生有奔头，你看看你瘦的，以后多吃点饭。” 她点点头，但是表情还是很纠结，“你不用为了我而活，你有自己的人生，妈，你要去体会自己的人生。” “妈妈的人生就是照顾好你。” 这次唐安都快急了，她真的很想把心里话问出来。如果你出去卖不止是为了钱，那为什么不好好找个男人过日子。就算是没有道德立场去指责她，但谁又愿意天天被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呢。而且自己现还有了男朋友，她不愿意曲浩听见这样的传闻，以前她可以接受自己低人一等，现在不行。 “那好，”她停顿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那你以后离卖乌龟的那个老李远一点。” 妈妈表情一下就变了，就这样被女儿点到了脸上，她看上去非常僵硬难堪。半天才问出一句：“谁和你说什么了？” 唐安觉得和自己妈妈聊这个也挺尴尬的，眼神开始闪躲。“没人说什么，我就是烦他，我觉得他很讨厌！” 她没再说话，随后活动了一下身子，躺平下来。 半晌，平静地说道：“知道了，我看看还能再找个活吗，要是有别的活，买完手里这些货我就不再摆地摊了，天冷了，我也不愿意这样熬夜了。” 唐安知道妈妈这是在和自己表态，自己一定让她很难堪，她又解释道：“我没有不让你摆摊的意思。” 妈妈翻身面朝墙壁，“我自己不想摆了，这个熬法，何必呢。”她的语气里带了些哭腔。 “妈～”唐安把手放到妈妈的肩膀上，心里很是难受。 “睡觉，困了。”妈妈把被子用力一拉，扫掉了她的手。 唐安躺下来，却睡不着，她知道这样说话肯定伤了妈妈的心，可是这又不是自己的错，她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看着那个关了灯的气球，又看看妈妈的背影。她听见妈妈在哭，尽管很是隐忍，但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很难谈什么隐私。 她没再说什么，用被子蒙住了头。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妈妈已经出门了。她看了看妈妈的枕头，应该哭了很长时间，但实在不能全怪自己。 白天在家自习了一会儿，她开始对着镜子给自己做造型，各种各样的小辫，高马尾低马尾都试了一遍。最后靠百度的结果，扎了男生最喜欢的发型——两个低马尾。 她甚至给自己找好了理由，如果曲浩问她为什么这么扎，她就说今天不上学，妈妈给她这么扎的。当然，无聊的时候，还偷偷地进行了一次秘密活动。 一直到晚上八点，妈妈也没回来，唐安也没有多想，只是觉得她还是不愿意面对自己罢了，所以到了约定时间之后，她准时出门。 这次是曲浩在等她。 他一看见唐安就笑了，“今天怎么这么可爱？” 唐安说出自己早就准备好了的理由，“我妈说我平时扎得太紧了，今天不上学，所以特意给我这样扎的。” 曲浩拉了拉她的两个辫子，“可爱，以后多这样扎一，。要去逛街吗？” 唐安和他在一起觉得做什么都开心，她小声回答：“都可以。” 他拉住了她的手，“那我先带你去我住的地方看看。” 第三十三章 非分之想 在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唐安就知道自己一定没法拒绝，也知道自己是在犯错，但是她不想拒绝。 那个独立而又强势的外壳在妈妈面前都面前都坚不可破，却不愿意在曲浩面前伪装。她想撒娇，想嗲声嗲气地说话，也想不努力就可以得到些什么。以前她觉得自己是不喜欢，甚至觉得这样的女生是没人格，恶心，寄生虫，现在想想也太会自欺欺人了，所有的独立坚强只是没人给自己示弱的机会罢了，而她现在想得到这个机会，所以她不想拒绝曲浩。 她点点头，曲浩的开心溢于言表，他拉着她往胡同里走，现在的两个人，真的和普通小情侣无异。 曲浩住在五楼，房间很小，屋里有一张床和一张写字台，桌角放了个垃圾桶，里面扔了些香蕉皮，桌上放着盒吃剩的泡面。屋里没有衣柜，衣服没挂在墙上的，都堆在了床头一角，也没有厕所，想上厕所要去走廊。床尾的墙角放了个塑料小方凳，底下放了个鞋盒，里面是些调料，上面放了个电磁炉，墙角还挂了些面条和干豆皮之类的。 屋里连个凳子都没有，不过桌子和床的距离刚刚好坐着吃饭。 曲浩把不算厚也不算干净棉被推到墙边，想让唐安坐下，但是这一推就露出了盖在被子下面的几只穿过的袜子和几个，纸巾球。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袜子塞到了床垫下，然后纸巾扔进了垃圾桶，并解释道：“男生自己生活，都这样……”。 他觉得唐安能理解他的意思，但是恰恰相反，唐安知道，但是一点都不能理解，因为她太明白曲浩的目的了。他就这样把一个小自己四岁的女孩带回自己住的地方，那就是奔着占便宜来的，自己能来，算是默认了可以让他揩点油。他没钱，房间小，都没关系，但是他不能连收拾都懒得收拾一下，这让自己觉得完全没受到重视，在他眼里，是可以随便敷衍的。 她就站在刚进门的位置，没有要再往里走的意思。“就这么没时间收拾吗？” 没想到唐安完全不卖他面子，曲浩有些难堪，但迅速遮掩了过去。他揉揉唐安的脑袋笑道：“所以缺你这样一个女朋友啊。” 他还在敷衍自己？唐安脸上完全没了笑意。自己是需要爱，也想接近异性，但实在没法为了爱降低自己的智商。 “我们不是那种相互照顾生活的朋友，起码我不会来给你收拾房间。”她是想说情侣的，但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因为她心里知道，这样的两个人，怎么能算情侣。 曲浩看着她，表情很微妙。“我没让你来给我收拾房间，开玩笑都不行啊，你是大宝贝啊，难道我喜欢你就是为了让你给我当保姆吗。” 唐安没说话，她能感觉到曲浩并没有多在乎自己，却逃不出他的甜言蜜语。 他见唐安不说话，就安静地看着她，房间里静到只能听见两个人的呼吸，他越靠越近，唐安步步后退，直到贴到了门上退无可退，她低下了头。 他还在故意靠近，不止是脑袋，连上半身也越贴越近。因为看那些视频的时候身体会有反应，所以唐安以为自己不会反感。事实证明，看是一回事，实际情况又是一回事，现在曲浩靠得越近，她越反感。 看唐安的表情，曲浩还以为她是害怕，他单手撑住门，慢悠悠地问道：“你看过那些视频了吗？” 这次唐安没否认，点了点头。 “那觉得怎么样，有意思吗？” 他居然问自己有意思吗，唐安现在是真的怂了，她恨不得把头缩脖子里说道：“你不能对我那样。” 曲浩像是听了个笑话，又凑近了些，笑道：“你小脑袋想什么呢，我怎么会对你那样呢。” 他凑得太近了，近到让唐安都闻见了他嘴里的味道，到不是有口气很难闻，但是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唐安撇着头回答的很认真：“我没那么想，我只是告诉你，我不会和你那样的。” 曲浩愣了一下，随即表情带上了点不屑，他直起身子说道：“我也得敢啊，你才多大年纪，我可不想犯法。” 唐安扶住了门把手，深呼吸了几下。 “我要走，我妈快回来了。” 他倒是没强留，带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说道：“好，我送你。” 说完就要去扶唐安的肩膀，这一举动可把唐安给吓坏了，她一下推开了曲浩。 “你干嘛！” 曲浩很无语地摊摊手，“我开门啊，不然怎么送你走。” “哦。”她尴尬地马上躲到桌子旁边，没敢再多说话。 可是在她让开之后曲浩也没有马上打开门，还很不高兴的样子，好像在思考什么。 半晌，他搓了搓牙问道：“你这么害怕我对你怎么样，你跟我回来干嘛？” 唐安都被他问懵了，自己没拒绝也有错？ “你让我跟你来看看的。” 他一副讲大道理的样子：“我也没想对你怎么样，是你对人太防备了，你不觉得你这样很累吗？” 唐安语气怂了起来，“我年纪还小，” “你不用说你年纪还小，大姐！我没想对你怎么样！” 唐安低着头小声说道：“对不起。” 曲浩挠挠自己的头发，还是有些烦躁的感觉。“你不用说对不起，你不相信我很正常，我只是在生自己的气罢了。” 他明明就是在怪自己，这样说话让唐安更觉得自己有错了，她小心翼翼地拉了拉曲浩的袖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你不是坏人，我就是防备心太强。” 曲浩叹了口气，“好了，不说了，我把你送回去。”他拉住门把手打开了开门，“走，我送你下楼。” 唐安迈出去堵在了门口，“不用了，我自己走。” 他想了想，真的就没了往外走的意思了，靠在门框上说道：“那你慢点，到家给我发消息。” 唐安点点头，“好。” 看着她站在门口还是没有要下楼的意思，他又问道：“我关门了？” “等等！” 唐安说完突然踮脚亲了一下他的脸，然后转身跑下了楼。 第三十四章 母女矛盾 回到家之后妈妈还没回来，她整个人都心神不宁，坐立不安，后怕又后悔。一方面后怕曲浩今天要是真的对她怎么样了，她该怎么办；一方面后悔自己太神经兮兮了，肯定惹人讨厌了，要是曲浩不再和自己说话怎么办。 还在想自己亲他一下分寸把握的好不好，是太过殷勤了还是让人觉得没有诚意。 她把头发扎回马尾，洗了把脸，才发觉自己最应该想的是妈妈为什么还没回来，自己说的是不是太直接了，要是她回来之后还在生气该怎么办。 正想着呢，就听见有人开门，妈妈风尘仆仆地拿着水杯进来了，她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把水杯加满一饮而尽。 “吃饭了吗？” 唐安站起来拉了拉床单，“吃了，你今天晚上有什么事吗？” 妈妈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我今天请了一天的假，去找房子了，有三个差不多的，明天你放学带你去看看。” 妈妈在看房子？唐安有些震惊。虽然以前也在考虑，但并没有提上日程的意思，自己昨天说的话，果然还是说重了。 她有些慌乱，“马上就冷了，也不用这么着急的，要不过完年再说。” 妈妈脱下外套，用她还没倒的热水也洗了把脸，”早晚都得搬，我都和房东说好了，明天也不去摆摊了，你放学去找我。” 唐安的语气里完全没有期待的感觉，只是问道：“离这儿远吗？” “还行，但都比这干净。”妈妈推了她一下，让她让开，然后开始铺床。 “我累了，睡觉了。” “好，”唐安忙不迭地点点头，莫名地，她觉得自己和妈妈疏远了，她觉得妈妈和自己说话变客气了，居然没人自己一块也睡觉。 “我也睡。”她关上灯，摸黑躺到了床上。 妈妈没再说话，两个人就这样安静地躺着，直到睡着。 第二天一早，妈妈和唐安一同起床。 唐安觉得一晚上心里都像是被压上了石头，她甚至和妈妈客气起来：“你再睡一会，不用和我一样起这么早。” “不睡了，今天想去找个新活，看看商场里还有什么我能干的，找个交五险的。” “哦，好找吗？”她瞬间觉得自己自作多情了。 “看看说，找带保险的，以后也能给你减轻点负担。” 妈妈这句话算是把石头给压死了，她一时间感到无法呼吸，这是在暗指自己是指望不上的白眼狼，怕自己以后会不管她吗？ 她终于憋不住了，“妈，我前天晚上的话没有嫌弃你的意思。” 妈妈整理着床铺没回头，“别多想，我就是觉得我以前考虑的不够全面，想的少。一天天就想着怎么照顾你，这么攒钱多赚点钱了，没为以后打算打算。你说的对，该打算了。” 听见妈妈这样说唐安的语气马上带出了哭腔：“我没说我不照顾你，我是说我怕我没能力照顾你。” 妈妈好像没听出她的情绪，只是起身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给她。“我知道，上学去，给你十块，想吃什么自己路上买一点。” 她没接过钱来，红了眼睛，“我没有嫌弃自己妈妈的意思。” 妈妈还是不说别的，只是说道：”行了别说了，快去上学。” “知道了。”唐安接过钱来，没再说什么，背起书包出了门，走着走着就委屈地掉了泪。 妈妈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想说她自己想明白了，以后都不会全身心地爱自己照顾自己了吗？还是觉得自己是白眼狼，花她的钱还好意思嫌钱脏。 她更些害怕的是以后妈妈要是不想供自己读书了怎么办，读书是自己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她不能不上学，她越想心越慌，还恨不得现在就退回去和妈妈道歉。 心里有事导致她又是一天的课都没能好好听课，就盼着赶紧放学，好去找妈妈和她道歉。所以下课铃一响，她第一次成了第一个冲出教室的人。 越走心里越忐忑，她怕妈妈对自己还是不冷不淡，她甚至都不想换房子了，想换房子意味着妈妈舍得花钱了。妈妈能为什么舍得多花钱了，肯定就是因为不想替自己考虑以后了。 她越想越害怕，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被抛弃了。等到了妈妈店门口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腿都开始软了。 进门看见妈妈正在忙，她和其他阿姨们礼貌地笑了笑，轻轻喊了一声妈。 妈妈回头看了她一眼，依然风风火火的。“马上忙完，我今天早走，扣钱就行。” 妈妈果然不在乎钱了，那就是真的不再为自己打算了。她慌忙说道：“没事没事。” “你先坐下一等。” 妈妈说完便不再理会她，又忙碌了半小时之后把围裙一摘，背着包就出了门，看唐安没跟出来又倒回到门口：“你怎么不跟上啊。” 她赶紧拿起书包跟了出去，“是要去看房子吗？” 妈妈在前面走得飞快，“快走，估计人家都等烦了，说的是六点过去的，这都几点了。” 她紧紧跟在妈妈后面，“我不想搬了。” “为什么，你不是盼了好久想要自己的房间吗？” 唐安含糊道：“我不想搬了，肯定很贵。” 妈妈有些不耐烦，“这个不用你操心，你快点走行不行！” 听妈妈的语气她更害怕了，“我们没有钱。” 妈妈直接薅住了她的胳膊，“我再找活，你就看看更想住就行。” 她拉住妈妈不再往前进，“哪个我都不想看！” 妈妈终于停了下来，回头打量了她几眼，表情先是生气，慢慢又变成了痛苦和崩溃，她拍着大腿一下就哭了起来，“你这孩子到底要怎么样啊，说先要自己房间的是你，现在不想住的也是你。我今天没事就去商场找活，跑了一天腿都快断了现在还得快走着去看房子，你又和我使性子。唐安你说你是想要妈妈的命吗，什么都依着你来你还不高兴，你到底想怎么样啊！让我死吗？” 第三十五章 租房子 “我不是，我不是，我——”唐安也哭起来，“我就是不想搬了。” 妈妈身心俱疲的问道：“为什么，你给妈妈个理由，非得让妈妈把心都掏给你你才不作腾吗？” 她哭着低下头，“我没想作，我就是不想搬了。” “说要隐私要自己房间的是你，我天天忙成个狗样我还得抽空去找房子看房子，现在你说你不想搬了。你说你要去买气球，被摔得裤子都划烂了，累得在家发烧，你知道我心疼多生气吗，可我知道你心小，我一句都不多说。我知道靠我一个没文化的妇女咱过得没法和你那些同学比，但是我能给你的，我掏心掏肺地都掏给你了。你再怪只能怪老天没给你个好命，没给你个有钱的妈，我无能为力了。” 看着妈妈的样子唐安当然难受，难受中还带了一点点开心，因为她心里的石头落地了，妈妈还在乎自己，感受到妈妈还在乎自己之后她瞬间就又有点想搬了。 她知道自己是自私的，因为只要妈妈还在乎自自己，那搬大房子需要多花的钱妈妈肯定还会想办法赚回来的，自己本来就不高的生活水平就不会被压缩，自己的未来就还是有希望。从另一方面来讲，自己搬了新房子之后可能会离曲浩远了一些，但是却有底气让他看看自己的居住环境了，不会担心他看不起自己了。 她拉了拉妈妈的衣服，有些委屈的说道：“其实我怎么会不想搬，但是我们怕没有那个经济能力，我现在读书，正是花钱多的时候。” 妈妈的泪根本止不住，她从口袋里掏出一节皱巴巴的卫生纸擦了擦脸，“我就是砸锅卖铁，我也得让你读出书来，我就是没读过多少书才会过成现在这样，我不能让自己的闺女和我一样是被人骗的命。” 这句话说的唐安心虚，她低着头不去看妈妈的脸，“那还去看吗？” “去，都和人家说好了，你看看，合适的话收拾收拾咱就搬，钱你不用愁，张姐说现在快递分拣也很赚钱，我都想好了，找个商场里的活，有空再去给人家分快递，肯定比现在赚的多。” 她点点头，跟着妈妈继续走，没再反驳。 第一个房子是在三楼，一室一厅，八百五十块钱。此刻太阳已经下山，没了阳光，但是透过大窗户，还是能看出白天的时候采光一定非常好。屋里陈设很简单，但是这反而让四十几平的房子显得特别大，唐安站在第一个房子里瞬间就不想去看别的了。 房东大娘看唐安的表情就知道她很满意，感觉说道：“怎么样啊妮，大娘我这个房子不孬，这边的房子采光最好了，也干净，到时候在客厅拉个帘子放个小床你住，你爸和你妈住里屋，多好啊。” 说完又笑眯地看向妈妈，“哎呀我真喜欢你这个妮啊，真的就很精泛的样，上初几了，成绩肯定很好。” 妈妈有些尴尬，但并没有解释家里没有男主人这件事，只是说道：“嗯，俺妮成绩可好了，次次考试第一。” “好孩子，真是好孩子。”她摸摸唐安的头发，“这头发长的真好，怎么样啊妮，你妈说听你的意见，就租大娘这儿。” 她没回答，只是回头看向妈妈，欢喜之情溢于言表。而妈妈走到她身边拉了她一下笑着和房东大娘说道：“孩子还想看看那两家，这边离学校还是远了点。走，唐安，先去看看。” “妈～，”她不情不愿地拧了一下，在她心里这就是自己的新家了，干净明亮，以后也不摆摊了，家里就不会乱糟糟地堆一地了。更重要的是她有了自己的房间，那她可以和其他小姑娘一样换上可爱的四件套，在床头摆上毛绒玩具，在书桌上摆棵小盆栽。而且她现在住的体面了，自己虽然在这个城市生活了十多年，但从现在才能称算得上是个半个济南人。 妈妈不理会她的不懂事，硬硬地把她拉了出来，走远后才松开她。 “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他们家本来就是要价最高的，你这样我怎么讲价！” 她把被扯变形的衣服拉好，也有些不满。“她要的房租高是因为房子就是好嘛，嫌贵为什么先带我看这个。” 妈妈叹了口气，“一个个的看，你是急什么，不合适再回来，房子还能跑了吗。” 唐安没再说话，只是有些置气的样子。心里暗暗地想，剩下的两个房子多好都不做出高兴的表情。 果然，第二个房子是二楼，老旧，不向阳，只是比第一个大了一些，便宜了二百块钱。看妈妈的表情，显然是更想租这个。 妈妈拐了她一下，“怎么样，这个再大一点，离你学校也近一点。” 她耷拉着脸，“我喜欢向阳的。” “这个也有阳光，可能没第一个好，但是也比咱现在住的好。” 她还是不高兴，“那个蹲坑看着也太脏了，第一个是坐便器，还很新。” 妈妈还在劝：“我给你刷出来，这个不就是功夫的事嘛。” 她根本不听妈妈说什么，置气地拿起书包出了门，“走，去看第三个。” 路上她杠杠地往前走，换成了妈妈走后面跟着。 “你走这么快你知道在哪吗？” 她扭过头来就往回走，妈妈一把拉住她：“就是往前走。” 于是她又开始杠杠地往前走。 妈妈有些无奈：“就这么生气，就这么喜欢第一个？” 唐安也是一肚子的火：“你不想租你让我看第一个干嘛？” 妈妈快走两步和她并排，“不是都看看都比比吗，还非得看一个成一个？” 她还是没好气的说道：“租不起就别看，我又没说非住好的。” 妈妈一下停住了脚步，也没好气的说道：“行了，不看第三个了，回去，我们去租第一个。” 唐安有点不信，“真的。” “可不真的吗，怪我没本事，八百多的房子都得琢磨琢磨，我想办法，不该委屈孩子。” 唐安知道妈妈的话里多少有些置气的成分，但是第一个房子对她的诱惑太大了，她不敢虚情假意地让步一下，真的就跟着妈妈退了回去。 第三十六章 让我摸摸你 唐安顺心如意的租到了自己想要的房子，妈妈退回去之后，真的租下那个房子。 押一付三，这几天就收拾起来，零零散散地开始搬家，她一路都是蹦蹦跳跳的，以后她也可以请同学来找自己玩了，也可以躺在自己的床上不用闻妈妈的汗味，也不会担心玩手机被抓住了。回家以后她就把自己还剩的所有钱都给了妈妈。 妈妈对她的任性还是有怨气，并没有接过来，只是说道：“押一付三，零头都不够。” 她也不服气，“那我就再去卖气球，一个月不多说，怎么也能到一半的房租。” 妈妈泡着脚给她的雄心壮志浇了一盆冷水，“你可别了，再累得头疼脑热的，不够操心的。” “不会的，我没那么娇气。”唐安知道自己现在有曲浩，他一定会帮自己，自己不用来回走着了。她又挽起袖子蹲了下来，“妈，我给你洗洗脚。” 妈妈不领情，也不喜欢这些形式主义，弯腰自己洗起来。“你别想那些没 用的，期末给我把第一名拿回来就行了。你也洗洗睡觉。明天晚上我去摆摊，把东西都便宜处理了，你在家把能不常用的能收拾的都收拾了。” “好。”唐安站起来愉快地说到。妈妈明天晚上不在家，那自己就又能去见曲浩了，自己要告诉他，从碰见他开始有多幸运。 第二天和妈妈一块吃了晚饭，送妈妈出门之后她迅速拿出手机充上电并给曲浩发信息。 “今天你能早点回来吗？” 过了五分钟，他只回了两个字：“有事？” 这两个字一下把她的心情打到谷底，他果然还在生自己的气。 “有事，有高兴的事告诉你。” 这次等了十几分钟才有回信：“怎么，又想亲我了？” 抱着手机等回复的唐安脸腾一下红了，他怎么能这么调戏自己。想了半天她也不知道怎么回复，只能选择跳过了这个话题，她回道：“我又可以卖气球了嘻嘻嘻。” 过了半天曲浩只回了一个哦字，再无其他动静。 唐安嘴巴撅得都能拴头驴了，她委屈极了，自己兴高采烈地和他分享自己的喜悦，不是想要这样的结果。是想让他附和自己，她以为认识曲浩之后自己的内心就不会再孤独了，但现在好像事与愿违，自己想要得到回应，必须付出一定的代价。 她想和曲浩一样的冷漠，他回个哦那自己就不说话了，可是过了半小时之后她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句：“那9点可以吗？” 这次对方倒是秒回：“可以，要乖。” 只是要乖这两个字一下像蜜点在了唐安的心头，一下就化开了她刚才的胡思乱想。她居然兴奋地亲了亲手机，然后起身给自己梳了两个低马尾。 她已经她要等到九点，但是八点半曲浩就发来了信息：“下楼，我到了。” 他居然为了自己早回来，唐安简直美死了，一个大帅哥为了自己调整自己的时间，这还不让人心动吗，她想想崔明彩能和级草谈恋爱就得意洋洋的样子不屑地切了一声，心里暗嘲她是没见过世面的女学生，得到个五分男就以为自己得到月亮了。 她一蹦一跳地下了楼，曲浩果然在楼下等着了，他已经摘了头盔，在无聊地玩手机。 唐安悄悄走过去然后跳了一下，“嘿！” 他明显吓了一哆嗦，然后笑了，“我早就看见了。” 她娇笑，“你骗人，我都看见你哆嗦了。” 曲浩还是不承认，“哪有，配合你罢了。”说完他回身从保温箱里拿出一根糖葫芦。“路上给你买的。” 唐安喜笑颜开地接过来摘掉了袋子，“夹心的！” “夹栗子的，我特别喜欢，所以希望你也喜欢，路上一直想吃，一直忍着呢。” 她似乎是不信，但是还是高兴，她把糖葫芦递到曲浩嘴边，“那你先吃。” 他笑着又摸了摸她的辫子，“给你买的，你吃第一个。” “好，”她略带娇羞地把糖葫芦送到了嘴边，轻轻咬了栗子夹心一小口。“好吃。” 曲浩突然就伸头过来一口把她剩的大半快吃含进了嘴里，也碰到了唐安还在糖葫芦旁的嘴唇。 她一下就懵了，一动不敢动，曲浩借势把手扣到了她的后脑勺，轻轻往前推了推。酸酸的，甜甜的，嘴唇上都是糖渣。 半晌，他移开了嘴唇，轻轻舔了舔嘴巴上已经融合了的糖，“是你先亲我的，这是答礼。” 唐安嘴里还含着没嚼的那一小口夹心，还是一动不敢动，只是眨巴着眼睛。 “怎么了，吓到了？”曲浩笑着又揉了揉她的后脑勺，“你不是说你同学是都在教室亲嘛，我以为在暗示我什么。” 她抿住了嘴唇，脸比糖葫芦还红，“我只是觉得有意思才说的。” 曲浩耍赖的说道：“反正我就是这样理解的，你今天找我是想说什么，你妈又让你卖气球了？” “也不是，我妈还是不想让我卖，怕累着我，但是我现在可以让你带着我啊对？”她期待地看着曲浩。 谁知道曲浩却犹豫了起来，很不情愿的样子，“可是你妈也不知道我啊，她肯定还是不愿意。” “我会想办法说服她的，因为我们要搬家了，房租几乎翻番，她肯定会愿意的。” 听见她要搬家曲浩激动起来，“要搬家？搬去哪啊？” 唐安知道他嫌自己离他远了，赶紧解释道：“嗯，要搬家，但并不是很远，而且搬家以后我就有自己是房间了，这样就可以一直和你聊天不用偷偷摸摸的了。” 听见这个回答曲浩并没有多高兴，毕竟自己对她花心思可不是为了陪一个小屁孩聊天的，他又问道：“就非搬吗，你不是在这住好久了。” “对啊是好久了，其实也想搬好久了，一直没下决心。现在终于可以搬了，替我开心吗？”她仰着头，一脸的天真。 曲浩则是一脸的冷漠，“让我摸摸你。” 唐安直接懵了， 他马上又说道：“让我摸摸你。” 第三十七章 害怕的事 她拒绝的很干脆：“不行！” 曲浩也是理直气壮，“为什么不行，你都要搬走了。” “不行就是不行！我搬走了我们还是可以来往啊，我又没搬太远。”她瞪大了眼睛，觉得自己可以说通他。 曲浩的语气变得很不屑：“我哪有时间。” 唐安没想到他会这样直接，也依然不愿意接受他和自己在一起就是为了占自己便宜。她勉强笑道：“那我可以来找你玩。” 曲浩言语放荡起来，“你找我玩什么啊，到时候你就愿意让我摸你吗，要是还是不愿意你也不用来找我了。” 唐安眼眶一下就涌上了泪，他怎么能这么直接，难道对自己好就只是为了占自己便宜吗？现在她还记得第一次碰见曲浩的时候，他说你有什么便宜可占，那时候的她有点不甘心，但现在他想占便宜了，唐安却更接受不了。 她的声音带上了哭腔：“你当时说你喜欢我就是为了，为了这个吗？” 看着她这么当真，曲浩才意识到自己说重了，这就是个没见过世面又爱当真的小姑娘。他辩解道：“也不是，也觉得你很可爱啊，只是谁知道你说搬家就搬家了，我不能到你搬走什么便宜都没捞着。” 唐安梗着脖子，泪将落未落：“那你想怎么样，我答应让你摸一下你就觉得占着便宜了？” 他又开始往回找补，“你不能这么理解，我是你男朋友啊，我只是很喜欢你才想摸摸抱抱你。” 她现在一点都不相信曲浩的话，指着他的鼻子落下泪来，“你别骗我了，你只是占我便宜，你就是！” 曲浩很讨厌别人这样指自己，不耐烦起来，说道：“你呢，你不是吗，你今天不是还让我来回接送你吗？” 她还在指着他，“一开始是你说你可以接送我，我才这样问你的。” 曲浩直接推开了她的手，“你他妈别指我！我送外卖每天这么忙，我要不是想泡你，我吃饱了撑的每天接送你吗？我接送你的时间能送多好几单。” 唐安没想到她会打自己的手，还骂自己，她气到跳脚：“你是混蛋！啊啊啊！你是王八蛋！” 曲浩被她手舞足蹈的骂人方式逗笑了，居然抬手替她理了理刘海，“还在上学的孩子就是可爱，骂人都这么文艺。” 唐安被他这一逗，瞬间怒气超过了悲伤，借势就挠了他的脸一下，等曲浩反应过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有了四道抓痕。他赶紧拿出手机照了照，被抓过的地方已经肿了起来。 他气急了，可是这么一个小姑娘，自己也不能还手，他摸了摸伤口说道：“信不信我告诉你妈？” 这招算是踩着唐安的尾巴了，她清楚妈妈要知道是了这件事，非得扒自己层皮不行。她大声斥责道：你敢！” 曲浩要的就是这个反应，他瘪瘪嘴，“我怎么不敢，你有本事也去告诉我妈。” 她又跳了几下，“你怎么能这样！” “你都动手了，我怎么不能？” 看他当真的样子唐安是真的怕了，她甚至都想求饶，又恨自己没经得住他的诱惑，现在把自己逼上了绝路。妈妈天天的耳提面命，自己都不以为然，觉得有分寸，现在想来真应该听妈妈的话，事情的发展成这样，自己根本没法控制。 她一副行将就义的表情往前走了一步：“你摸，我活该。” 曲浩却被她的表情逗到又笑起来：“你这是什么表情啊，我还能怎么着你啊。” 她看过那些视频了，她知道曲浩会对自己怎么样，她也害怕，但是更害怕被妈妈知道。 她的泪像断了线一样，又害怕又委屈，“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千万不能告诉我妈。” 曲浩是彻底被她的状态给惊着了，她这和赴死也没多大区别啊，真不知道她妈妈到底有多吓人，哭得自己都没了兴致 他拍拍她的肩膀，吓得唐安一哆嗦，他只好赶紧把手拿开，“你就这么害怕你妈？” 唐安哭得不成样子，“我妈要是知道了这件事，她一定会打断我的腿的。” 曲浩觉得她有点夸张了，“有这么严重吗？” 她还在哭，“打断我的腿都是轻的！” 他嬉笑道：“我就和你开玩笑的，我能和你妈说吗？我和你妈说了，你妈不只打断你的腿，也得打断我的腿啊。” 可是唐安的情绪完全没有好转，越哭越带劲，“你不知道，你不了解这里面的情况，我是我妈未婚先孕生下来的，我妈绝对不允许我出现这样的情况。” 他这才意识到唐安从没提过自己的爸爸，“那你爸呢？” “我没有爸爸，我妈怀着我的时候我爸就跑了，我也不是本地人，我妈带着我来找我爸，一直也没找到，就留这儿了。我妈天天叮嘱我千万不要被人骗了，我也说好，这件事要是被她知道了她肯定得打死我。” 了解她这么害怕的原因之后，曲浩也知道自己过分了，他下车来想和她好好道歉。可是他刚打住车子唐安就被吓得退后了几步，明显想跑又不敢。 “你别跑，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可唐安还是一个劲的哭，哭到吐字不清，“对不起我，我不该这样，对不起，我不会让你送我的，对不起，你千万不要伤害我。” 曲浩看着她害怕的模样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他有些手足无错起来，“你别害怕，我就是说说，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唐安，你别害怕，我我我，我和你开玩笑的，我说的摸摸你就是抱抱你而已，拥抱一下而已，你别害怕，我不会告诉你妈妈。” 唐安已经完全不相信他了，曲浩向前，她就后退。 “那你为什么要在手机里留那样的视频，你是想对我那样吗，我，我不行，我不行！不行！” “我没有没有，我没有！我发誓。你还没成年呢，你还是个小朋友，我留那样的视频是我王八蛋，但是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对你那样的。” 这次唐安终于敢正眼看他了，她试探性地看着曲浩，”你不骗我？” “这个我怎么敢啊大姐，你借我两个胆子我也不敢对你怎么样啊。” 第三十七章 害怕的事 她拒绝的很干脆：“不行！” 曲浩也是理直气壮，“为什么不行，你都要搬走了。” “不行就是不行！我搬走了我们还是可以来往啊，我又没搬太远。”她瞪大了眼睛，觉得自己可以说通他。 曲浩的语气变得很不屑：“我哪有时间。” 唐安没想到他会这样直接，也依然不愿意接受他和自己在一起就是为了占自己便宜。她勉强笑道：“那我可以来找你玩。” 曲浩言语放荡起来，“你找我玩什么啊，到时候你就愿意让我摸你吗，要是还是不愿意你也不用来找我了。” 唐安眼眶一下就涌上了泪，他怎么能这么直接，难道对自己好就只是为了占自己便宜吗？现在她还记得第一次碰见曲浩的时候，他说你有什么便宜可占，那时候的她有点不甘心，但现在他想占便宜了，唐安却更接受不了。 她的声音带上了哭腔：“你当时说你喜欢我就是为了，为了这个吗？” 看着她这么当真，曲浩才意识到自己说重了，这就是个没见过世面又爱当真的小姑娘。他辩解道：“也不是，也觉得你很可爱啊，只是谁知道你说搬家就搬家了，我不能到你搬走什么便宜都没捞着。” 唐安梗着脖子，泪将落未落：“那你想怎么样，我答应让你摸一下你就觉得占着便宜了？” 他又开始往回找补，“你不能这么理解，我是你男朋友啊，我只是很喜欢你才想摸摸抱抱你。” 她现在一点都不相信曲浩的话，指着他的鼻子落下泪来，“你别骗我了，你只是占我便宜，你就是！” 曲浩很讨厌别人这样指自己，不耐烦起来，说道：“你呢，你不是吗，你今天不是还让我来回接送你吗？” 她还在指着他，“一开始是你说你可以接送我，我才这样问你的。” 曲浩直接推开了她的手，“你他妈别指我！我送外卖每天这么忙，我要不是想泡你，我吃饱了撑的每天接送你吗？我接送你的时间能送多好几单。” 唐安没想到她会打自己的手，还骂自己，她气到跳脚：“你是混蛋！啊啊啊！你是王八蛋！” 曲浩被她手舞足蹈的骂人方式逗笑了，居然抬手替她理了理刘海，“还在上学的孩子就是可爱，骂人都这么文艺。” 唐安被他这一逗，瞬间怒气超过了悲伤，借势就挠了他的脸一下，等曲浩反应过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有了四道抓痕。他赶紧拿出手机照了照，被抓过的地方已经肿了起来。 他气急了，可是这么一个小姑娘，自己也不能还手，他摸了摸伤口说道：“信不信我告诉你妈？” 这招算是踩着唐安的尾巴了，她清楚妈妈要知道是了这件事，非得扒自己层皮不行。她大声斥责道：你敢！” 曲浩要的就是这个反应，他瘪瘪嘴，“我怎么不敢，你有本事也去告诉我妈。” 她又跳了几下，“你怎么能这样！” “你都动手了，我怎么不能？” 看他当真的样子唐安是真的怕了，她甚至都想求饶，又恨自己没经得住他的诱惑，现在把自己逼上了绝路。妈妈天天的耳提面命，自己都不以为然，觉得有分寸，现在想来真应该听妈妈的话，事情的发展成这样，自己根本没法控制。 她一副行将就义的表情往前走了一步：“你摸，我活该。” 曲浩却被她的表情逗到又笑起来：“你这是什么表情啊，我还能怎么着你啊。” 她看过那些视频了，她知道曲浩会对自己怎么样，她也害怕，但是更害怕被妈妈知道。 她的泪像断了线一样，又害怕又委屈，“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千万不能告诉我妈。” 曲浩是彻底被她的状态给惊着了，她这和赴死也没多大区别啊，真不知道她妈妈到底有多吓人，哭得自己都没了兴致 他拍拍她的肩膀，吓得唐安一哆嗦，他只好赶紧把手拿开，“你就这么害怕你妈？” 唐安哭得不成样子，“我妈要是知道了这件事，她一定会打断我的腿的。” 曲浩觉得她有点夸张了，“有这么严重吗？” 她还在哭，“打断我的腿都是轻的！” 他嬉笑道：“我就和你开玩笑的，我能和你妈说吗？我和你妈说了，你妈不只打断你的腿，也得打断我的腿啊。” 可是唐安的情绪完全没有好转，越哭越带劲，“你不知道，你不了解这里面的情况，我是我妈未婚先孕生下来的，我妈绝对不允许我出现这样的情况。” 他这才意识到唐安从没提过自己的爸爸，“那你爸呢？” “我没有爸爸，我妈怀着我的时候我爸就跑了，我也不是本地人，我妈带着我来找我爸，一直也没找到，就留这儿了。我妈天天叮嘱我千万不要被人骗了，我也说好，这件事要是被她知道了她肯定得打死我。” 了解她这么害怕的原因之后，曲浩也知道自己过分了，他下车来想和她好好道歉。可是他刚打住车子唐安就被吓得退后了几步，明显想跑又不敢。 “你别跑，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可唐安还是一个劲的哭，哭到吐字不清，“对不起我，我不该这样，对不起，我不会让你送我的，对不起，你千万不要伤害我。” 曲浩看着她害怕的模样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他有些手足无错起来，“你别害怕，我就是说说，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唐安，你别害怕，我我我，我和你开玩笑的，我说的摸摸你就是抱抱你而已，拥抱一下而已，你别害怕，我不会告诉你妈妈。” 唐安已经完全不相信他了，曲浩向前，她就后退。 “那你为什么要在手机里留那样的视频，你是想对我那样吗，我，我不行，我不行！不行！” “我没有没有，我没有！我发誓。你还没成年呢，你还是个小朋友，我留那样的视频是我王八蛋，但是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对你那样的。” 这次唐安终于敢正眼看他了，她试探性地看着曲浩，”你不骗我？” “这个我怎么敢啊大姐，你借我两个胆子我也不敢对你怎么样啊。” 第三十八章 好风凭借力 唐安的情绪总算是稳定了一些，把手机从口袋里掏出去递了过去：“这个我不要了。” “好，”曲浩接过了手机，也知道两人这段可笑的感情算是正式结束了。他又多少有些羞愧起来，讨好的问道：“你真的还想卖气球啊。” 唐安直接划清界限的说道：“我不用你送我。不耽误你宝贵的时间。” 曲浩尴尬地挠挠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是突然有个好主意。”说完他撇下眼旁边那一辆共享单车。“给我看着人点哈。” 说干就干，他把头盔递给唐安，顺手就从墙角摸起了一块砖头。她有些紧张地看着曲浩用砖头去砸共享单车的锁，虽然是很没素质的一件事，但是他哐哐一通砸，动作却让人莫名觉得有点潇洒。 唐安在心里安慰自己，自己已经算是最可怜的社会底层人了，为了自力更生占用一辆自行车也不算是什么大错。她正想着有了自行车有多方便呢，曲浩把砖头一扔，站了起来。 “算了，砸不动。” 她拿着头盔，有些懵逼，还有点不甘心。“这个锁就这么结实吗？” 曲浩拍了拍手的灰点了支烟加载手里，“还不是一般的结实。” 唐安失落起来，刚看见希望就瞬间失望的滋味并不好受。可是曲浩还再看着车子，他拿出手机对着共享单车的二维码拍了张照，然后就把手里的烟头怼了上去。 曲浩把手机伸到她面前，“记住这串数字。砸不坏那就变成只有你能打开，一样。” 她耸耸肩，“那我要怎么解开？” 曲浩拍了脑袋反应过来，他不好意思地笑道：“嗨，那我再把手机给你不就是了吗，顺便给你下载个这个单车的软件，登上我的账号，以后你就在有网的地方停车，打开它就停那，反正别人也打不开。” 唐安没有马上回答，她承认自己心动了，虽然这次自己还他手机的时候真的很决绝，但现在他说的这个方法，也是真的让人觉得可实施。 她犹豫了一下，“可是我要搬家了。” “那你就先骑几天，等搬家之后你让你妈找个大钳子把锁给剪了，你再搬是的房子怎么也比现在的大，到时候你就每天把它搬到楼上去。” 唐安动摇地更厉害了，因为自己要是有了一辆自行车，以后无论做什么生意都方便了许多。曲浩把手机拿出来，这次没有强塞给她，只是保持了一个递的动作。 “放心，我这次觉得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帮你。” 她上翻着眼皮审视着他，说道：“我不敢相信你了。” 曲浩也看了她几眼，温和地笑了。“看你鬼机灵的样子，一看就是对我放心了，不然你早走了。你安心，就算是你搬走了，我们不再联系了，这个手机也留给你，当做我送给你越过越好的礼物了。” 唐安有点不敢相信，觉得他可能还是有所图。 “就又把它白白送给我了？” 曲浩很真诚的说道：“算是我的道歉。对不起，我差一点就伤害了你。” 她探了探脖子，“你是认真的吗？” 曲浩接过自己的头盔坐回到电动车上，“你要是被人说和你妈一样，你会很难受，你妈也会很难受。我不想你被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被人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我太能感同身受了，这真的太痛苦了。” 他又点了只烟，吸了一大口，然后抬头吐向路灯。半晌，突然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哎，你们现在是不是天天写作文，我这个动作这个行为，够艺术吗？要不给我写一篇作文，名字就叫《送外卖的艺术家》。” 唐安笑了，她靠在车头上，“我就很喜欢写作文，也很喜欢写作，以后我想靠写小说为生。” “真的？”曲浩看向唐安，却只能看见自己的头发，他抬手把头发挂在耳后问道：“这么文艺吗？” 她苦笑，说出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也不全是文艺，我觉得这个赚钱比较多，也不需要和很多人接触，只要我的才华可以支持起我的野心。” 曲浩又认真的问道：“那你觉得你的才华可以支持你以后的野心吗？” 唐安被他莫名其妙的认真给震慑到了，有些紧张地回答道：“所以我现在努力读书啊，一定可以的。” 此时曲浩抽完了一支烟，他把烟头扔在脚下踩了踩说道：“那一定要好好读书啊，我希望以后能看见你的作品。” “好。”唐安觉得他变得有些感性起来，却又不好意思问什么，只好岔开了话题。“我刚才看你的头盔，之前摔的口子好像更大了。” “对，”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头盔。“可能是我平时不爱惜，乱丢乱放的，不怪你。” 这个不怪你让唐安有些不好意思了，想想曲浩说的也没错，好像两个人认识之后，的确是自己一直在占他的便宜。 她只能再次岔开话题，抬头看了眼被建筑划分的逼仄的天空问道：“你说我之前飞走的那些气球，他们是飞去哪了呢？” 曲浩也抬头看着天，认真想了一下说道：“嗯——，碰到电线？他们碰到电线会炸吗你说。” “应该不会碰到电线。”唐安笑起来，“毕竟飞的地方还挺宽阔的。对了，你看过红楼梦吗？” 这句话的转折之快让曲浩有些尴尬，他又点了支烟调侃道：“我要是能读得进去这些书，也不会早早地不上学了。” 唐安赶紧摆摆手：“我绝对没有想说你没多读书的意思，我只是想说里边的薛宝钗说过一句话，叫好风平借力，送我上青云。这句话是说柳絮虽然轻飘飘的，没有依靠，但是这样正好可以凭借风的力量，直上青云。我觉得我的气球也是这样，可能越飞越高，到达那些我们到不了的高度，看见我们看不见的风景。” 曲浩捏着烟笑了，他就算是读书再少，也能从这话里听出唐安的野心来。他重新骑到了车上，踢开支架，说道：“那我希望你可以平步青云，以后也不要再被我这样的人骗了好不好？多听你妈的话，你妈不会害你的，想我这样的坏人真的很多。我先回了，你也回去。” “好。”唐安点点头，目送他走了。看他慢悠悠地骑出去十几米后，突然在他的身后喊道：“我知道你不是坏人！” 第三十八章 好风凭借力 唐安的情绪总算是稳定了一些，把手机从口袋里掏出去递了过去：“这个我不要了。” “好，”曲浩接过了手机，也知道两人这段可笑的感情算是正式结束了。他又多少有些羞愧起来，讨好的问道：“你真的还想卖气球啊。” 唐安直接划清界限的说道：“我不用你送我。不耽误你宝贵的时间。” 曲浩尴尬地挠挠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是突然有个好主意。”说完他撇下眼旁边那一辆共享单车。“给我看着人点哈。” 说干就干，他把头盔递给唐安，顺手就从墙角摸起了一块砖头。她有些紧张地看着曲浩用砖头去砸共享单车的锁，虽然是很没素质的一件事，但是他哐哐一通砸，动作却让人莫名觉得有点潇洒。 唐安在心里安慰自己，自己已经算是最可怜的社会底层人了，为了自力更生占用一辆自行车也不算是什么大错。她正想着有了自行车有多方便呢，曲浩把砖头一扔，站了起来。 “算了，砸不动。” 她拿着头盔，有些懵逼，还有点不甘心。“这个锁就这么结实吗？” 曲浩拍了拍手的灰点了支烟加载手里，“还不是一般的结实。” 唐安失落起来，刚看见希望就瞬间失望的滋味并不好受。可是曲浩还再看着车子，他拿出手机对着共享单车的二维码拍了张照，然后就把手里的烟头怼了上去。 曲浩把手机伸到她面前，“记住这串数字。砸不坏那就变成只有你能打开，一样。” 她耸耸肩，“那我要怎么解开？” 曲浩拍了脑袋反应过来，他不好意思地笑道：“嗨，那我再把手机给你不就是了吗，顺便给你下载个这个单车的软件，登上我的账号，以后你就在有网的地方停车，打开它就停那，反正别人也打不开。” 唐安没有马上回答，她承认自己心动了，虽然这次自己还他手机的时候真的很决绝，但现在他说的这个方法，也是真的让人觉得可实施。 她犹豫了一下，“可是我要搬家了。” “那你就先骑几天，等搬家之后你让你妈找个大钳子把锁给剪了，你再搬是的房子怎么也比现在的大，到时候你就每天把它搬到楼上去。” 唐安动摇地更厉害了，因为自己要是有了一辆自行车，以后无论做什么生意都方便了许多。曲浩把手机拿出来，这次没有强塞给她，只是保持了一个递的动作。 “放心，我这次觉得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帮你。” 她上翻着眼皮审视着他，说道：“我不敢相信你了。” 曲浩也看了她几眼，温和地笑了。“看你鬼机灵的样子，一看就是对我放心了，不然你早走了。你安心，就算是你搬走了，我们不再联系了，这个手机也留给你，当做我送给你越过越好的礼物了。” 唐安有点不敢相信，觉得他可能还是有所图。 “就又把它白白送给我了？” 曲浩很真诚的说道：“算是我的道歉。对不起，我差一点就伤害了你。” 她探了探脖子，“你是认真的吗？” 曲浩接过自己的头盔坐回到电动车上，“你要是被人说和你妈一样，你会很难受，你妈也会很难受。我不想你被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被人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我太能感同身受了，这真的太痛苦了。” 他又点了只烟，吸了一大口，然后抬头吐向路灯。半晌，突然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哎，你们现在是不是天天写作文，我这个动作这个行为，够艺术吗？要不给我写一篇作文，名字就叫《送外卖的艺术家》。” 唐安笑了，她靠在车头上，“我就很喜欢写作文，也很喜欢写作，以后我想靠写小说为生。” “真的？”曲浩看向唐安，却只能看见自己的头发，他抬手把头发挂在耳后问道：“这么文艺吗？” 她苦笑，说出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也不全是文艺，我觉得这个赚钱比较多，也不需要和很多人接触，只要我的才华可以支持起我的野心。” 曲浩又认真的问道：“那你觉得你的才华可以支持你以后的野心吗？” 唐安被他莫名其妙的认真给震慑到了，有些紧张地回答道：“所以我现在努力读书啊，一定可以的。” 此时曲浩抽完了一支烟，他把烟头扔在脚下踩了踩说道：“那一定要好好读书啊，我希望以后能看见你的作品。” “好。”唐安觉得他变得有些感性起来，却又不好意思问什么，只好岔开了话题。“我刚才看你的头盔，之前摔的口子好像更大了。” “对，”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头盔。“可能是我平时不爱惜，乱丢乱放的，不怪你。” 这个不怪你让唐安有些不好意思了，想想曲浩说的也没错，好像两个人认识之后，的确是自己一直在占他的便宜。 她只能再次岔开话题，抬头看了眼被建筑划分的逼仄的天空问道：“你说我之前飞走的那些气球，他们是飞去哪了呢？” 曲浩也抬头看着天，认真想了一下说道：“嗯——，碰到电线？他们碰到电线会炸吗你说。” “应该不会碰到电线。”唐安笑起来，“毕竟飞的地方还挺宽阔的。对了，你看过红楼梦吗？” 这句话的转折之快让曲浩有些尴尬，他又点了支烟调侃道：“我要是能读得进去这些书，也不会早早地不上学了。” 唐安赶紧摆摆手：“我绝对没有想说你没多读书的意思，我只是想说里边的薛宝钗说过一句话，叫好风平借力，送我上青云。这句话是说柳絮虽然轻飘飘的，没有依靠，但是这样正好可以凭借风的力量，直上青云。我觉得我的气球也是这样，可能越飞越高，到达那些我们到不了的高度，看见我们看不见的风景。” 曲浩捏着烟笑了，他就算是读书再少，也能从这话里听出唐安的野心来。他重新骑到了车上，踢开支架，说道：“那我希望你可以平步青云，以后也不要再被我这样的人骗了好不好？多听你妈的话，你妈不会害你的，想我这样的坏人真的很多。我先回了，你也回去。” “好。”唐安点点头，目送他走了。看他慢悠悠地骑出去十几米后，突然在他的身后喊道：“我知道你不是坏人！” 第四十五章 虚荣心 第166章 虚荣心 “我自私？我不是自私，我只是想像模像样地活着。穷人要想好好活下去就得自私一点不是吗？谁不想有个好条件，我想也想像崔明彩一样大方，动不动请这个吃饭请那个吃饭，每次同学给我东西，我也想大大方方地说不要，可是我们连拒绝的条件都没有。” “别说了，你老老实实把钥匙给我。” 唐安坐着抹泪，并没有要拿钥匙的意思。 妈妈一下提高了嗓门，“我让你把钥匙给我。” 见她还是一动不动，妈妈直接动手拿过了书包，想要自己找钥匙。 唐安赶紧一把夺了过来，从书包里拿出钥匙来拍在桌子上，“给你！你下一步是不是直接把我锁家里。” 妈妈接过来把钥匙装进口袋里，没理会她她的冷嘲热讽，收拾收拾出了门，等妈妈走了几分钟唐安去晃了一下门，果然打不开。 她地坐到床上拿出手机，看见曲浩已经给他发了条信息：“你妈没再骂你？” 她气呼呼地抹了把泪却回复道：“没有。” 曲浩回了一个笑脸，然后说道：“我的东西被房东扔出来了，我现在无家可归了。” “什么！他凭什么这样？”唐安感到震惊。 “昨天警察去的时候，一直在那站着不动手的那个就是我房东。” 唐安还是觉得不公平，回复道：“那你去找他啊。” 曲浩倒是表达出了自己看透一切的豁达，“不找了，人家什么意思我还不知道吗。” “凭什么啊，那剩下的房租他还给你了吗？” “不要了，也不多。我现在在你们家楼下蹲着呢。”他还配了一个苦笑的表情，只是看他这句话，唐安都能想象到他现在潦倒的样子。 她感到抱歉，觉得是自己的任性害了他，她愧疚地回复：“我妈把我锁家里了，我不出去。” “没事，你不用出来见我的，我一会找个小旅店住。” “那你以后呢，住哪？” 蹲在墙角的曲浩擦掉了那滴不受控制的眼泪，“不知道呢，走一步算一步，可能会换个地方住。” 唐安抱着手机半天没打出字来，随后回了一句：“我还没赔你一个新头盔，一直想赔你一个新头盔。” “不用了，我还没买上摩托车，也不需要新头盔，唐安，和你妈妈道个歉。” 唐安的第一反应是为什么？明明自己一直在帮他说话，他却要求自己和妈妈道个歉，但她还是回复了一个好字。 得到她的回复之后，曲浩说他要去找地方睡觉了，他和唐安说了再见。唐安把手机放回书包，又拿出了自己所有的钱，她觉得自己一定要赔给曲浩一个新头盔，钱不多那就买个便宜的，一定要赔，她把钱又数了一遍，放回了书包里。 她不知道妈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只知道妈妈第二天比她起得早。 “你今天放学直接去新家那就行，我今天一白天差不多就能搬完。” 她接过十块钱饭钱点点头，“好。” 拿着钱她却没有买任何吃的，她想着多了这10块钱，可能在头盔的选择说就多一点余地。 只是她没想到的事，她昨天进派出所的事情现在已经在学校里传地沸沸扬扬。 “唐安，”崔明彩第一个坐到了她身边，给了她一包坚果，“你昨天怎么没来上学？” 明知故问，唐安把坚果扔还给她，也不看她，边收拾桌子边说道：“我妈昨天生病了。” 这下崔明彩也不拐弯抹角了，“可是我听说你昨天好像进派出所了，因为什么事啊？” 唐安瞪大了眼睛看着崔明彩：“因为我谈了个男朋友被我妈发现了。” “你？”她一脸不可置信。 她说话从没有这么直白这么横过，她知道崔明彩从来觉得自己低她一头。她不想再忍了，妈妈带给她的低人一等的感觉，她要通过曲浩的外貌找补回来。 “我怎么了，我是不能谈恋爱吗？只有你们才能谈恋爱吗，我是比你们缺胳膊少腿吗？” 崔明彩直接就笑了，拿出虚假的姐妹情给她捏着肩膀，“没有，就是以为你们这样学习好的孩子不会早恋呢。” 唐安并没有甩开她的手，只是态度还是冷冰冰的，“怎么不能，还是他追的我。” “追的你？哪个学校的啊。”崔明彩的语气里充满了戏谑和不屑，好像就想让唐安多说话，说的越多，闹的笑话就越多。 唐安吸了一口气，“他不是学生。” “社会上的人？” “不，不是。”想了想她又摇了摇头，“他上高中了，比我们年龄大。” 唐安紧张到冒虚汗，她知道这是在给自己挖坑，因为她现在还不知道传闻具体传到了哪一步，如果是已经传到曲浩的真实身份，自己现在在她们眼里不过是跳梁小丑。 “高中？”崔明彩的眼睛里冒出来一丝光，因为初中生可以和比大自己大几岁的高中生谈恋爱，在这些小女孩眼里简直太酷了。 看她的反应唐安知道自己压对了，她松了一口气，对崔明彩的态度也缓和了些。 “那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他长什么样？” 这时候也有其他女生围了过来，唐安却不再害羞了。“有一次我上学的时候，一个电动车差点把我拐倒，他正好走在我旁边，就拉了我一把。 “哇！”女孩中爆发一阵惊呼，“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就认识了，他当时带着耳机听歌，还给了我一个。” 人群中又爆发出一阵惊呼，唐安写小说，自然知道小女孩期许什么样的情节。 “那你俩是怎么被抓住的？” “我和他一块吃炸串，还一起散步，最后，最后还——，就正好被我妈看见了。”她故意不说完，让女孩们有自己激动的想象。 “那我怎么没见你和他放学一块走过，你怎么没和我说过？”说话的是赵聪慧，唐安知道她是在嫉妒自己，因为自己现在和她不在一个层次了，自己有八卦可讲，有恋爱可谈。 她咬咬牙把手放进了书包里，神秘兮兮的说道：“我这有证据，你们想不想看？” 第四十五章 虚荣心 第166章 虚荣心 “我自私？我不是自私，我只是想像模像样地活着。穷人要想好好活下去就得自私一点不是吗？谁不想有个好条件，我想也想像崔明彩一样大方，动不动请这个吃饭请那个吃饭，每次同学给我东西，我也想大大方方地说不要，可是我们连拒绝的条件都没有。” “别说了，你老老实实把钥匙给我。” 唐安坐着抹泪，并没有要拿钥匙的意思。 妈妈一下提高了嗓门，“我让你把钥匙给我。” 见她还是一动不动，妈妈直接动手拿过了书包，想要自己找钥匙。 唐安赶紧一把夺了过来，从书包里拿出钥匙来拍在桌子上，“给你！你下一步是不是直接把我锁家里。” 妈妈接过来把钥匙装进口袋里，没理会她她的冷嘲热讽，收拾收拾出了门，等妈妈走了几分钟唐安去晃了一下门，果然打不开。 她地坐到床上拿出手机，看见曲浩已经给他发了条信息：“你妈没再骂你？” 她气呼呼地抹了把泪却回复道：“没有。” 曲浩回了一个笑脸，然后说道：“我的东西被房东扔出来了，我现在无家可归了。” “什么！他凭什么这样？”唐安感到震惊。 “昨天警察去的时候，一直在那站着不动手的那个就是我房东。” 唐安还是觉得不公平，回复道：“那你去找他啊。” 曲浩倒是表达出了自己看透一切的豁达，“不找了，人家什么意思我还不知道吗。” “凭什么啊，那剩下的房租他还给你了吗？” “不要了，也不多。我现在在你们家楼下蹲着呢。”他还配了一个苦笑的表情，只是看他这句话，唐安都能想象到他现在潦倒的样子。 她感到抱歉，觉得是自己的任性害了他，她愧疚地回复：“我妈把我锁家里了，我不出去。” “没事，你不用出来见我的，我一会找个小旅店住。” “那你以后呢，住哪？” 蹲在墙角的曲浩擦掉了那滴不受控制的眼泪，“不知道呢，走一步算一步，可能会换个地方住。” 唐安抱着手机半天没打出字来，随后回了一句：“我还没赔你一个新头盔，一直想赔你一个新头盔。” “不用了，我还没买上摩托车，也不需要新头盔，唐安，和你妈妈道个歉。” 唐安的第一反应是为什么？明明自己一直在帮他说话，他却要求自己和妈妈道个歉，但她还是回复了一个好字。 得到她的回复之后，曲浩说他要去找地方睡觉了，他和唐安说了再见。唐安把手机放回书包，又拿出了自己所有的钱，她觉得自己一定要赔给曲浩一个新头盔，钱不多那就买个便宜的，一定要赔，她把钱又数了一遍，放回了书包里。 她不知道妈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只知道妈妈第二天比她起得早。 “你今天放学直接去新家那就行，我今天一白天差不多就能搬完。” 她接过十块钱饭钱点点头，“好。” 拿着钱她却没有买任何吃的，她想着多了这10块钱，可能在头盔的选择说就多一点余地。 只是她没想到的事，她昨天进派出所的事情现在已经在学校里传地沸沸扬扬。 “唐安，”崔明彩第一个坐到了她身边，给了她一包坚果，“你昨天怎么没来上学？” 明知故问，唐安把坚果扔还给她，也不看她，边收拾桌子边说道：“我妈昨天生病了。” 这下崔明彩也不拐弯抹角了，“可是我听说你昨天好像进派出所了，因为什么事啊？” 唐安瞪大了眼睛看着崔明彩：“因为我谈了个男朋友被我妈发现了。” “你？”她一脸不可置信。 她说话从没有这么直白这么横过，她知道崔明彩从来觉得自己低她一头。她不想再忍了，妈妈带给她的低人一等的感觉，她要通过曲浩的外貌找补回来。 “我怎么了，我是不能谈恋爱吗？只有你们才能谈恋爱吗，我是比你们缺胳膊少腿吗？” 崔明彩直接就笑了，拿出虚假的姐妹情给她捏着肩膀，“没有，就是以为你们这样学习好的孩子不会早恋呢。” 唐安并没有甩开她的手，只是态度还是冷冰冰的，“怎么不能，还是他追的我。” “追的你？哪个学校的啊。”崔明彩的语气里充满了戏谑和不屑，好像就想让唐安多说话，说的越多，闹的笑话就越多。 唐安吸了一口气，“他不是学生。” “社会上的人？” “不，不是。”想了想她又摇了摇头，“他上高中了，比我们年龄大。” 唐安紧张到冒虚汗，她知道这是在给自己挖坑，因为她现在还不知道传闻具体传到了哪一步，如果是已经传到曲浩的真实身份，自己现在在她们眼里不过是跳梁小丑。 “高中？”崔明彩的眼睛里冒出来一丝光，因为初中生可以和比大自己大几岁的高中生谈恋爱，在这些小女孩眼里简直太酷了。 看她的反应唐安知道自己压对了，她松了一口气，对崔明彩的态度也缓和了些。 “那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他长什么样？” 这时候也有其他女生围了过来，唐安却不再害羞了。“有一次我上学的时候，一个电动车差点把我拐倒，他正好走在我旁边，就拉了我一把。 “哇！”女孩中爆发一阵惊呼，“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就认识了，他当时带着耳机听歌，还给了我一个。” 人群中又爆发出一阵惊呼，唐安写小说，自然知道小女孩期许什么样的情节。 “那你俩是怎么被抓住的？” “我和他一块吃炸串，还一起散步，最后，最后还——，就正好被我妈看见了。”她故意不说完，让女孩们有自己激动的想象。 “那我怎么没见你和他放学一块走过，你怎么没和我说过？”说话的是赵聪慧，唐安知道她是在嫉妒自己，因为自己现在和她不在一个层次了，自己有八卦可讲，有恋爱可谈。 她咬咬牙把手放进了书包里，神秘兮兮的说道：“我这有证据，你们想不想看？” 第四十六章 愈演愈烈 第167章 愈演愈烈 众女生一片惊呼，唐安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然后让她们都往前围了围。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来，给他们点开了相册，并没有马上划到两个人的合影，只是让他们看曲浩的自拍。他长得实在太符合初中女生的审美了，清秀，阳光，笑起来还带有一点点的痞气重点是他长得真的像一个高中生，这证明，唐安没有说谎。 崔明彩接过她的手机死死地盯着屏幕上的男孩，想找出一点破绽，接过再一划，就划到了两个人的那张合影。唐安在低着头吃鹌鹑蛋，看不太清楚脸，有点可爱，曲浩穿着一件黄色卫衣，眼睛笑成了月牙，软萌又宠溺。在她们眼里，这个照片是可以发到网上做背景和头像的，这是初中女生对一张照片最高的赞誉。 崔明彩不停地把照片放大缩小，问道：“他送你的手机？” “嗯。”唐安点点头，“他换下来没用了就给我了。” 这样说说明他不仅长得好看，而且家境也不错，唐安被自己的聪慧所折服。而赵聪慧如梦初醒的感叹道：“怪不得你问我qq号的事，原来你早就有手机了，只加你男朋友不加我们，怎么？有男朋友看不上我们了？” 唐安看似开玩笑地白了她一眼，心里却是真的看不上她，自始至终也没看得起她过，家庭不好，成绩一般，还有个脑瘫妹妹，这样注定是可怜的人生，自己都不忍心说破。 崔明彩把手机给唐安放进桌洞，把头歪在她的肩膀上搂着她的腰，“哎呀唐唐，你的腰好细啊，改天叫你男朋友出来一块玩，我请你们喝星巴克好不好。” 唐安把手机重新放回了书包，拒绝了她的要求，“不了，都闹进派出所，我妈不让我们再来往了。” 她有些失落，“是吗？可是你的手机还没还给他。” 唐安知道她是什么心思，自然也知道装到什么地步要适可而止，现在已经是自己最巅峰的时候了，自己必须见好就收。她有些伤感的说道：“我会找机会换给他的，” 崔明彩还是不死心，又问道：“他是哪个学校的啊，他们学校的男生都和他似的这么好看吗？”她眼里的劲头，就差说出你俩都要散了，那把他让给我。 唐安摇摇头，有些谦虚的说道：“没有，我问过他，大部分还是普通水平，再说他其实也不是很高，一米七八，七九左右。” 这下其他女生更不岔了，曲浩的身高在北方是不能说特别高，但是绝对不算矮，再加上他又瘦的很匀称。现在班里个子高的，不是体壮如牛就是瘦成竹竿，她说这样的话不就是在故意气人呢。 赵聪慧终于忍不住了，问出了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那他怎么看上你了？” 唐安也不恼，她们越嫉妒，言辞越激烈，她心里越扭曲和开心。她有点害羞的回答道：“这个问题我也问过他，他说见我第一眼的时候只是觉得挺有眼缘的，后来通过聊天什么的，觉得我和其他女生不一样，我们都喜欢文学，喜欢写字，有很多共同话题。” 听她的回答，所有人都觉得冠冕堂皇，赵聪慧切了一声之后扭头走了，刚好老师也进来，围成一圈的女孩们也就都散开了。 唐安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扬眉吐气过，所以在下课后崔明彩邀请自己去参加她的生日会的时候，她第一次没有犹豫的答应了下来，她觉得自己现在可以出现在那样的场合。 放学后崔明彩第一次邀请她一起走，她当着没受到邀请的赵聪慧的面故意问道：“你的生日是在哪过啊？” 崔明彩拉着她的胳膊，“去贵和啊，我爸答应的，他可不能反悔。你也不能反悔啊，最好带着你男朋友一起。” 唐安并没有回答死，只是敷衍道：“我尽量，他可能也不太喜欢和这么多初中生玩。” “你叫上他，”崔明彩晃着她的胳膊，“我到时候还会在楼顶放飞气球呢，我们可以一块拍短视频，你男朋友这么好看，说不定会火呢。”她蹦蹦跳跳的，一副自己马上就要火的表情。 唐安还是很为难的样子，“放飞气球啊，不环保？” “没事，飞到一定高度就炸了，它们飞不了多高。” “哦？”唐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气球飞高了会炸。她不理解：“会炸吗？为什么啊？” “当时我这么说的时候我爸也不愿意，说不环保，我就百度了一下，好像是因为气球受不了高空的高压。好不好啊好不好啊？” 唐安笑着推开了她的手，停了下来，“我尽量。”她的分寸拿捏的很好，不卑不亢。“你们先走，我今天还有点事。” “不会是去见你男朋友啊啊啊！”崔明彩和其他几个女生都激动得不得了。 她浅笑：“不是，是我今天要搬家，我得去买点袋子什么的，那先再见了。” 唐安摆摆手向反方向走去，她觉得被大家知道有男朋友之后，自己整个人都温婉了几分。 当然，她并没有去买什么袋子，只是去给曲浩买头盔了。她第一次这么大方，几乎花光了自己所有的钱，在有一大堆七八十的头盔可选的情况下，她买了一个二百八十多的头盔，它看上去帅气潇洒，哪怕自己以后和曲浩都不会再见面，他带给自己的快乐也配得上这个头盔。 她也没有听妈妈的话直接去新家，还是直接回了后龙，因为唐安想先去找曲浩，把头盔送给他。 回到家的时候，楼下停了一辆电动三轮，有些眼熟，但唐安并没多看，只站在旧出租屋的楼下蹭着网给曲浩发了一条信息：“你今天能早点回来吗？我今天就要搬走了。” 曲浩没有回答，估计是在忙着送餐。唐安拿着头盔犹豫要不要先回家一趟，看看搬成什么样了。 再次看向车子时，她一下就想起了这是谁的车了，是李大爷的！她顿时又气又恼，怪不得不让自己回来，原来是找他帮忙。 她正在楼下生气犹豫要不要上楼呢，就听见楼里传来一阵吵闹声，随即一声惊呼，听声音很像是妈妈。 第四十六章 愈演愈烈 第167章 愈演愈烈 众女生一片惊呼，唐安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然后让她们都往前围了围。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来，给他们点开了相册，并没有马上划到两个人的合影，只是让他们看曲浩的自拍。他长得实在太符合初中女生的审美了，清秀，阳光，笑起来还带有一点点的痞气重点是他长得真的像一个高中生，这证明，唐安没有说谎。 崔明彩接过她的手机死死地盯着屏幕上的男孩，想找出一点破绽，接过再一划，就划到了两个人的那张合影。唐安在低着头吃鹌鹑蛋，看不太清楚脸，有点可爱，曲浩穿着一件黄色卫衣，眼睛笑成了月牙，软萌又宠溺。在她们眼里，这个照片是可以发到网上做背景和头像的，这是初中女生对一张照片最高的赞誉。 崔明彩不停地把照片放大缩小，问道：“他送你的手机？” “嗯。”唐安点点头，“他换下来没用了就给我了。” 这样说说明他不仅长得好看，而且家境也不错，唐安被自己的聪慧所折服。而赵聪慧如梦初醒的感叹道：“怪不得你问我qq号的事，原来你早就有手机了，只加你男朋友不加我们，怎么？有男朋友看不上我们了？” 唐安看似开玩笑地白了她一眼，心里却是真的看不上她，自始至终也没看得起她过，家庭不好，成绩一般，还有个脑瘫妹妹，这样注定是可怜的人生，自己都不忍心说破。 崔明彩把手机给唐安放进桌洞，把头歪在她的肩膀上搂着她的腰，“哎呀唐唐，你的腰好细啊，改天叫你男朋友出来一块玩，我请你们喝星巴克好不好。” 唐安把手机重新放回了书包，拒绝了她的要求，“不了，都闹进派出所，我妈不让我们再来往了。” 她有些失落，“是吗？可是你的手机还没还给他。” 唐安知道她是什么心思，自然也知道装到什么地步要适可而止，现在已经是自己最巅峰的时候了，自己必须见好就收。她有些伤感的说道：“我会找机会换给他的，” 崔明彩还是不死心，又问道：“他是哪个学校的啊，他们学校的男生都和他似的这么好看吗？”她眼里的劲头，就差说出你俩都要散了，那把他让给我。 唐安摇摇头，有些谦虚的说道：“没有，我问过他，大部分还是普通水平，再说他其实也不是很高，一米七八，七九左右。” 这下其他女生更不岔了，曲浩的身高在北方是不能说特别高，但是绝对不算矮，再加上他又瘦的很匀称。现在班里个子高的，不是体壮如牛就是瘦成竹竿，她说这样的话不就是在故意气人呢。 赵聪慧终于忍不住了，问出了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那他怎么看上你了？” 唐安也不恼，她们越嫉妒，言辞越激烈，她心里越扭曲和开心。她有点害羞的回答道：“这个问题我也问过他，他说见我第一眼的时候只是觉得挺有眼缘的，后来通过聊天什么的，觉得我和其他女生不一样，我们都喜欢文学，喜欢写字，有很多共同话题。” 听她的回答，所有人都觉得冠冕堂皇，赵聪慧切了一声之后扭头走了，刚好老师也进来，围成一圈的女孩们也就都散开了。 唐安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扬眉吐气过，所以在下课后崔明彩邀请自己去参加她的生日会的时候，她第一次没有犹豫的答应了下来，她觉得自己现在可以出现在那样的场合。 放学后崔明彩第一次邀请她一起走，她当着没受到邀请的赵聪慧的面故意问道：“你的生日是在哪过啊？” 崔明彩拉着她的胳膊，“去贵和啊，我爸答应的，他可不能反悔。你也不能反悔啊，最好带着你男朋友一起。” 唐安并没有回答死，只是敷衍道：“我尽量，他可能也不太喜欢和这么多初中生玩。” “你叫上他，”崔明彩晃着她的胳膊，“我到时候还会在楼顶放飞气球呢，我们可以一块拍短视频，你男朋友这么好看，说不定会火呢。”她蹦蹦跳跳的，一副自己马上就要火的表情。 唐安还是很为难的样子，“放飞气球啊，不环保？” “没事，飞到一定高度就炸了，它们飞不了多高。” “哦？”唐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气球飞高了会炸。她不理解：“会炸吗？为什么啊？” “当时我这么说的时候我爸也不愿意，说不环保，我就百度了一下，好像是因为气球受不了高空的高压。好不好啊好不好啊？” 唐安笑着推开了她的手，停了下来，“我尽量。”她的分寸拿捏的很好，不卑不亢。“你们先走，我今天还有点事。” “不会是去见你男朋友啊啊啊！”崔明彩和其他几个女生都激动得不得了。 她浅笑：“不是，是我今天要搬家，我得去买点袋子什么的，那先再见了。” 唐安摆摆手向反方向走去，她觉得被大家知道有男朋友之后，自己整个人都温婉了几分。 当然，她并没有去买什么袋子，只是去给曲浩买头盔了。她第一次这么大方，几乎花光了自己所有的钱，在有一大堆七八十的头盔可选的情况下，她买了一个二百八十多的头盔，它看上去帅气潇洒，哪怕自己以后和曲浩都不会再见面，他带给自己的快乐也配得上这个头盔。 她也没有听妈妈的话直接去新家，还是直接回了后龙，因为唐安想先去找曲浩，把头盔送给他。 回到家的时候，楼下停了一辆电动三轮，有些眼熟，但唐安并没多看，只站在旧出租屋的楼下蹭着网给曲浩发了一条信息：“你今天能早点回来吗？我今天就要搬走了。” 曲浩没有回答，估计是在忙着送餐。唐安拿着头盔犹豫要不要先回家一趟，看看搬成什么样了。 再次看向车子时，她一下就想起了这是谁的车了，是李大爷的！她顿时又气又恼，怪不得不让自己回来，原来是找他帮忙。 她正在楼下生气犹豫要不要上楼呢，就听见楼里传来一阵吵闹声，随即一声惊呼，听声音很像是妈妈。 第四十七章 妈妈的死亡 第168章 妈妈的死亡 那是唐安从没想象过的场景，一堆下了班儿正在做饭的人围在自己出租屋的门口，她感觉自己的腿在打软，她本能地想逃避，却又不得不过去。 拨开人群，呈现在她面前的场景，应该叫做地狱。妈妈倒在地上，没穿裤子，上半身只套着那件被洗到掉色的水红色t恤。她的脑袋被人砸了一个洞，血肉模糊，连面目都无法辨认。 唐安感觉自己几乎站不住了，一切都那么不真实，几分钟之前她还是马上就要搬到新房子里去的初中生，被所有女同学羡慕的初中生，自己的人生明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而此时此刻，妈妈就这样死在自己的面前？ 她张着嘴巴大喊，却发不出声音，她看着妈妈的手动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要往屋里跑，她觉得妈妈还有救。只是还没迈出去，就被人眼疾手快地从后面勾住了腰，他们认得她是这一家的女儿。 “妮，别过去，别看了别看了。” 她拼了命地挣扎，却怎么也挣不开身后人的束缚。警察随后赶到，凶手也火速被逮捕，就是那个有点腿瘸的李春山。 他也知道自己跑不了，所以被抓住的时候态度很是坦然。 “我没想杀人，是她和我在那撕巴，她还想弄死我，她说她要弄死我，我就自卫，从桌上拿起钳子来给了她一下，谁知道就这这样了。”他摊摊手，表示自己很无辜。 “你和死者之间什么矛盾？” “嗨呀哪有什么大矛盾啊。是这个娘们儿，今天想搬家，让我开我的三轮车来帮她搬家。她又是个卖的，我俩就睡了一觉，我的意思呢，是我今天帮你搬家，我不给钱了，她还不愿意，就撕巴起来了。” 看着他不断眨巴的眼睛警察提出质疑：“因为这个你就直接砸死了她？” “我真没想砸死她，是她先动的手，想勒死我，你看我一个瘸子，她一个150多斤的胖娘们，我弄不过她，条件反射地就摸到了桌角的作案工具。” 警察不相信他的话，又问道：“她说她要弄死你？那她动手了吗？” “动了啊警察同志，千真万确，你看看我脖子，你们都能带我去医院验伤，那娘们真是差一点就勒死我了。你们是不知道那个娘们的脾气，一分钱也得掰成八瓣花，一听我不给她钱，这就要弄死我。”李春山带着手铐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这时警察才注意到他的右手指肚被划了一个小伤口，里面还有小木屑。 “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他马上紧张起来，赶紧把手攥成了拳，“没啥，我一个粗人天天干粗活，受点伤还不是常事儿嘛。” 通过他的表情警察察觉到不对，马上展开心理攻势，刨根问底。而此刻在其他房间等消息的唐安正死死地抱着一个头盔，目光呆滞，神情恍惚。 “你还有其他亲人吗？” “没有。” “你是本地人吗？” “不知道。” “你爸爸呢？” “死了。” 她的淡定让负责照顾她的女警察感到担心。 “问出结果了吗？” 女警察拍拍她的肩膀，“你别担心。” 唐安依然很平静，“我已经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我们会帮你联系你其监护人的。” “是不是梦啊，是不是梦啊？我是不是还没去上学，我还没醒？”她突然抬手打了自己一巴掌，对着女警察说道：“不疼，居然一点儿都不疼，我是不是做梦了？我为什么会梦到我的警察局。”话是这么说，她的泪却断了线似的掉下来。 “你吃饭了，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买。” “怎么办啊？我要怎么办啊？我没有妈妈了，我要怎么办啊。” 唐安终于爆发，哭得撕心裂肺，而另一边的李春山也终于被攻破防线。 “现在可以说出你真正的作案动机了吗？” “我是她的常客，她孩子去上学之后也经常去她家，就所以偷偷在她家的立柜上装了一个针孔摄像头。今天她要搬家了，我就趁她上厕所的时候想偷偷摘了，没想到摘的时候被她看见了，一激动就还手打了她几下。她还不依不饶地要弄死我才行，我就不小心把她砸死了。” “你已经和她发生肉体关系了，为什么还要安装摄像头偷窥？” “她不是还有个闺女吗，看网上有买这个东西的，就动了歪心思。” “你！”审讯他的警察气到语塞，“那你就杀人！” “警察同志我和你说，我真是不小心失手把她打死的，你是没见过她拿她闺女当命一样，知道这个摄像头之后当时就要和我拼命，不瞒你们，我要是不还手今天躺在那的就得是我。” “摄像头呢？” “那玩意很小，她抢过去塞嘴里咽下去了，这娘们是真狠。其实也不能全怪我，她闺女早就看出我们俩的关系了，也警告她让她别和我联系了。她抠门，抠死，搬家也不想多花钱。她告诉我因为这个事和她闺女吵了架，边说边抹泪，说她闺女看不起她，嫌她膈应，可是她没法，说自己来钱太难了，搬家省下一百来，就能给她闺女再买件过冬的衣服。这就是太抠门丢了命啊，我也觉得她膈应，她闺女都骂到她脸上了，为了省几个钱还是能把我叫家去，不要脸。” “你吃点东西吗？” 唐安蹲在椅子边上，蜷缩成一团。 “我妈呢，抢救过来了吗？” 警察把食物给她放在桌上，“你先吃点儿东西，我们已经联系上你舅舅了。” “抢救了吗？我问你们人抢救了吗？” “人已经送到殡仪馆了，到时候你要去看最后一面吗？” “为什么不抢救我问你们呢？你们为什么不抢救，最后的时候我明明都看见他的手动了，你们为什么不抢救！” “小姑娘，我们抢救过了。” 唐安好像如梦初醒，被迫再次重新接受这个事实，“我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办啊啊啊！我没有妈妈了，我没有妈妈了，我再也没有人可以依靠了……” “小姑娘，你别太难过了，你先吃点东西。” “杀我妈的凶手呢？我要见凶手，我要见凶手！”她一下站了起来，结果整个人打了两个晃，一头倒了下去。 第四十七章 妈妈的死亡 第168章 妈妈的死亡 那是唐安从没想象过的场景，一堆下了班儿正在做饭的人围在自己出租屋的门口，她感觉自己的腿在打软，她本能地想逃避，却又不得不过去。 拨开人群，呈现在她面前的场景，应该叫做地狱。妈妈倒在地上，没穿裤子，上半身只套着那件被洗到掉色的水红色t恤。她的脑袋被人砸了一个洞，血肉模糊，连面目都无法辨认。 唐安感觉自己几乎站不住了，一切都那么不真实，几分钟之前她还是马上就要搬到新房子里去的初中生，被所有女同学羡慕的初中生，自己的人生明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而此时此刻，妈妈就这样死在自己的面前？ 她张着嘴巴大喊，却发不出声音，她看着妈妈的手动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要往屋里跑，她觉得妈妈还有救。只是还没迈出去，就被人眼疾手快地从后面勾住了腰，他们认得她是这一家的女儿。 “妮，别过去，别看了别看了。” 她拼了命地挣扎，却怎么也挣不开身后人的束缚。警察随后赶到，凶手也火速被逮捕，就是那个有点腿瘸的李春山。 他也知道自己跑不了，所以被抓住的时候态度很是坦然。 “我没想杀人，是她和我在那撕巴，她还想弄死我，她说她要弄死我，我就自卫，从桌上拿起钳子来给了她一下，谁知道就这这样了。”他摊摊手，表示自己很无辜。 “你和死者之间什么矛盾？” “嗨呀哪有什么大矛盾啊。是这个娘们儿，今天想搬家，让我开我的三轮车来帮她搬家。她又是个卖的，我俩就睡了一觉，我的意思呢，是我今天帮你搬家，我不给钱了，她还不愿意，就撕巴起来了。” 看着他不断眨巴的眼睛警察提出质疑：“因为这个你就直接砸死了她？” “我真没想砸死她，是她先动的手，想勒死我，你看我一个瘸子，她一个150多斤的胖娘们，我弄不过她，条件反射地就摸到了桌角的作案工具。” 警察不相信他的话，又问道：“她说她要弄死你？那她动手了吗？” “动了啊警察同志，千真万确，你看看我脖子，你们都能带我去医院验伤，那娘们真是差一点就勒死我了。你们是不知道那个娘们的脾气，一分钱也得掰成八瓣花，一听我不给她钱，这就要弄死我。”李春山带着手铐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这时警察才注意到他的右手指肚被划了一个小伤口，里面还有小木屑。 “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他马上紧张起来，赶紧把手攥成了拳，“没啥，我一个粗人天天干粗活，受点伤还不是常事儿嘛。” 通过他的表情警察察觉到不对，马上展开心理攻势，刨根问底。而此刻在其他房间等消息的唐安正死死地抱着一个头盔，目光呆滞，神情恍惚。 “你还有其他亲人吗？” “没有。” “你是本地人吗？” “不知道。” “你爸爸呢？” “死了。” 她的淡定让负责照顾她的女警察感到担心。 “问出结果了吗？” 女警察拍拍她的肩膀，“你别担心。” 唐安依然很平静，“我已经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我们会帮你联系你其监护人的。” “是不是梦啊，是不是梦啊？我是不是还没去上学，我还没醒？”她突然抬手打了自己一巴掌，对着女警察说道：“不疼，居然一点儿都不疼，我是不是做梦了？我为什么会梦到我的警察局。”话是这么说，她的泪却断了线似的掉下来。 “你吃饭了，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买。” “怎么办啊？我要怎么办啊？我没有妈妈了，我要怎么办啊。” 唐安终于爆发，哭得撕心裂肺，而另一边的李春山也终于被攻破防线。 “现在可以说出你真正的作案动机了吗？” “我是她的常客，她孩子去上学之后也经常去她家，就所以偷偷在她家的立柜上装了一个针孔摄像头。今天她要搬家了，我就趁她上厕所的时候想偷偷摘了，没想到摘的时候被她看见了，一激动就还手打了她几下。她还不依不饶地要弄死我才行，我就不小心把她砸死了。” “你已经和她发生肉体关系了，为什么还要安装摄像头偷窥？” “她不是还有个闺女吗，看网上有买这个东西的，就动了歪心思。” “你！”审讯他的警察气到语塞，“那你就杀人！” “警察同志我和你说，我真是不小心失手把她打死的，你是没见过她拿她闺女当命一样，知道这个摄像头之后当时就要和我拼命，不瞒你们，我要是不还手今天躺在那的就得是我。” “摄像头呢？” “那玩意很小，她抢过去塞嘴里咽下去了，这娘们是真狠。其实也不能全怪我，她闺女早就看出我们俩的关系了，也警告她让她别和我联系了。她抠门，抠死，搬家也不想多花钱。她告诉我因为这个事和她闺女吵了架，边说边抹泪，说她闺女看不起她，嫌她膈应，可是她没法，说自己来钱太难了，搬家省下一百来，就能给她闺女再买件过冬的衣服。这就是太抠门丢了命啊，我也觉得她膈应，她闺女都骂到她脸上了，为了省几个钱还是能把我叫家去，不要脸。” “你吃点东西吗？” 唐安蹲在椅子边上，蜷缩成一团。 “我妈呢，抢救过来了吗？” 警察把食物给她放在桌上，“你先吃点儿东西，我们已经联系上你舅舅了。” “抢救了吗？我问你们人抢救了吗？” “人已经送到殡仪馆了，到时候你要去看最后一面吗？” “为什么不抢救我问你们呢？你们为什么不抢救，最后的时候我明明都看见他的手动了，你们为什么不抢救！” “小姑娘，我们抢救过了。” 唐安好像如梦初醒，被迫再次重新接受这个事实，“我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办啊啊啊！我没有妈妈了，我没有妈妈了，我再也没有人可以依靠了……” “小姑娘，你别太难过了，你先吃点东西。” “杀我妈的凶手呢？我要见凶手，我要见凶手！”她一下站了起来，结果整个人打了两个晃，一头倒了下去。 第四十八章 命运 第169章 命运 “这个是你舅舅。” 第二天唐安在病床上醒来的时候，面前不仅站着警察，还多了一个又糙又壮的中年男人，和妈妈一样的扁圆脸，厚嘴唇。他个子不高，眼睛滴溜溜转，唐安在观察他的同时，他也在盯着唐安。 “你就是唐安？”他操着一口浓厚的山东方言。 唐安不想回答，却不敢不回答，他看上去就是不好惹的样子，而且以后就是自己的监护人了。 她点点头，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好受了吗，好受了就起来，起来收拾收拾咱走了，家里正是忙的时候。”他一拍腿，抖落一身的灰尘。唐安知道，自己以后就是农村人了。她认清了自己的局势，迅速接受，并试图做出改变。 “我想上厕所。” “去。”舅舅点点头，又问道：“对了，你是不会说咱这土话？” “会，”唐安刚拿起床头的书包，听见舅舅问自己火速用普通话回答到，反应过来之后又用山东话回答了一个会字。 “你上茅房拿书包干么，还想跑啊。”舅舅看着她唯唯诺诺却不是很服气的样子挑挑眉，他一看就知道这个素未谋面的外甥女不想跟自己走。 “没有，”唐安赶紧放下书包，随机又反应过来，妈妈已经死了，没人再在乎她有没有手机了，她可以不避讳的拿出手机来看了。 打开书包却没找到手机。舅舅好像知道她要找什么，不急不慢地问道：“你找么？” “我的手机。” 舅舅拍拍口袋，“你手机在我这呢，别找了。” “还给我！”她怒不可遏，他就这样乱动自己的东西，显然没把自己看在眼里。她打定主意了，要到手机之后去找曲浩，肯定不能跟他回去。 “你急什么，你妈是真舍得，自己卖也得给你买个大屏幕的手机。回去之后再给你。你先去上厕所，回来咱赶紧走。” 唐安抱着书包也不去厕所了，问道：“我妈呢？” “早就运火葬场了，我和你说，回到老家之后人家问起来你妈是怎么没的，你又是出车祸死的，听见了吗？” “你把手机还给我，我看一眼。”她知道自己此刻的想法非常不现实，但却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只要曲浩能收留自己，自己可以付出一切代价绝不能回农村。 “你要手机干嘛，连个手机卡都没有，别想弄什么乱七八糟的qq什么的，我都给你删了。什么啊弄的都是，多大年纪的小姑娘情啊爱啊，不嫌恶心，你妈管不好你我还管不好嘛！”舅舅说得义正言辞，好像这样他就有理由扣下唐安的手机了一样。 …………………… 不是所有的事都能想电视剧里一样峰回路转，直到最后跟着舅舅坐上火车，唐安也没能要回手机。 她不知道曲浩回了什么，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来找自己，两个人连个告别都没有，就这样断了联系。 妈妈的风评并不好，再加上死的也不体面，而且屋里还藏了一辆共享单车，除了办案的警察，几乎没人可怜这对母女。回去收拾东西的时候舅舅让干什么唐安就干什么，假装看不见听不到那些指指点点和窃窃私语。 唐安很压抑，舅舅甚至不等案件出了结果就要先把她送回去。在要上车的时候，她恶狠狠地把一直拿在手里的头盔掷到了地上。 她想了一天，觉得曲浩绝对没找过自己，自己这一天都在他知道的地方，他要是想找自己，肯定会遇到的。 他不想。 现在的自己，对谁都是麻烦。 “你扔这个干嘛？看你抱了一天了，还以为都宝贝呢。”舅舅捡起来拿在了手里，“从哪弄的？” “本来是给我妈买的。” “那就留着，挺好的东西。” 火车上舅舅的呼噜声震天响，而唐安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这是她第一次坐火车，第一次离开这个城市。她没能说和任何人出一句道别，甚至还没为妈妈好好哭一场，就要努力成长为一个懂事的农村女孩了。 她知道自己完了，她之前以为自己有新房子、有男朋友、有好成绩，自己走向了体面光彩。 现在她才意识到，其实自始至终，自己只有妈妈。 十几年的时光早就磨光了舅舅和妈妈兄妹之情，舅舅现在对妈妈就只有厌恶，厌恶她死得不体面，厌恶她在外十几年没留下什么钱，厌恶她被这个孩子毁了一辈子，现在还把这个累赘留给了他。现在妈妈没了，所有的厌恶就都转移到了唐安身上。 舅舅甚至不允许唐安回学校收拾课本，只是敷衍的说回去之后买新的，她知道，回去之后自己可能连读书都是奢望了。 下了火车，又坐了两个小时的公交车，她跟着舅舅回到了一个叫埠口的村子，路上遇见的人都在看她，他们知道唐安的身份，他们在讨论，议论她的一切。 舅舅家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已经上大学了没在家，二女儿上小学在家看电视呢。妗子是个壮实的农村妇女，看着唐安后也没多惊讶，只是上下扫了她两眼：“以后和你二妹妹一个屋，你俩一个床就行，别睡你大姐的床，她不愿意。” 唐安点点头，放下了行李。小妹妹倒是很喜欢她的样子，在她眼里这是她城里回来的姐姐，是见过大世面的。 吃饭的时候还非要和唐安坐到一起，“唐安姐，你在济南吃这个吗？” 唐安很拘谨只是点点头，她问什么都是点点头。 “唐安姐，星期六是集，你和我一块去赶集？你们那是不是都是大超市，不用赶集，想什么时候买就什么时候买？” 她还是点点头。 妗子打了妹妹一下，让她吃饭的时候少说话，她不服，起身跑去了自己房间。没了妹妹说话唐安更是坐如针毡，她放下筷子追了过去，妹妹正爬在床上哭，唐安跟进去，看见她的床头绑了一个没有彩灯的氢气球。 小孩的脾气本来就是来的快去的也快，她见唐安望着气球出神便说道：“这个气球是我上次赶集的时候闹着买的，你们在城里也有这样的气球吗？是不是更好看。” 唐安看着气球答非所问。 “你知道这种会飘的气球漂上天空会怎么样吗？” “不知道。”妹妹天真地摇摇头，也马上被带偏了题。 唐安微笑着掉了一滴泪，“会炸掉，因为这么廉价的东西，不配飞太高。” 第四十八章 命运 第169章 命运 “这个是你舅舅。” 第二天唐安在病床上醒来的时候，面前不仅站着警察，还多了一个又糙又壮的中年男人，和妈妈一样的扁圆脸，厚嘴唇。他个子不高，眼睛滴溜溜转，唐安在观察他的同时，他也在盯着唐安。 “你就是唐安？”他操着一口浓厚的山东方言。 唐安不想回答，却不敢不回答，他看上去就是不好惹的样子，而且以后就是自己的监护人了。 她点点头，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好受了吗，好受了就起来，起来收拾收拾咱走了，家里正是忙的时候。”他一拍腿，抖落一身的灰尘。唐安知道，自己以后就是农村人了。她认清了自己的局势，迅速接受，并试图做出改变。 “我想上厕所。” “去。”舅舅点点头，又问道：“对了，你是不会说咱这土话？” “会，”唐安刚拿起床头的书包，听见舅舅问自己火速用普通话回答到，反应过来之后又用山东话回答了一个会字。 “你上茅房拿书包干么，还想跑啊。”舅舅看着她唯唯诺诺却不是很服气的样子挑挑眉，他一看就知道这个素未谋面的外甥女不想跟自己走。 “没有，”唐安赶紧放下书包，随机又反应过来，妈妈已经死了，没人再在乎她有没有手机了，她可以不避讳的拿出手机来看了。 打开书包却没找到手机。舅舅好像知道她要找什么，不急不慢地问道：“你找么？” “我的手机。” 舅舅拍拍口袋，“你手机在我这呢，别找了。” “还给我！”她怒不可遏，他就这样乱动自己的东西，显然没把自己看在眼里。她打定主意了，要到手机之后去找曲浩，肯定不能跟他回去。 “你急什么，你妈是真舍得，自己卖也得给你买个大屏幕的手机。回去之后再给你。你先去上厕所，回来咱赶紧走。” 唐安抱着书包也不去厕所了，问道：“我妈呢？” “早就运火葬场了，我和你说，回到老家之后人家问起来你妈是怎么没的，你又是出车祸死的，听见了吗？” “你把手机还给我，我看一眼。”她知道自己此刻的想法非常不现实，但却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只要曲浩能收留自己，自己可以付出一切代价绝不能回农村。 “你要手机干嘛，连个手机卡都没有，别想弄什么乱七八糟的qq什么的，我都给你删了。什么啊弄的都是，多大年纪的小姑娘情啊爱啊，不嫌恶心，你妈管不好你我还管不好嘛！”舅舅说得义正言辞，好像这样他就有理由扣下唐安的手机了一样。 …………………… 不是所有的事都能想电视剧里一样峰回路转，直到最后跟着舅舅坐上火车，唐安也没能要回手机。 她不知道曲浩回了什么，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来找自己，两个人连个告别都没有，就这样断了联系。 妈妈的风评并不好，再加上死的也不体面，而且屋里还藏了一辆共享单车，除了办案的警察，几乎没人可怜这对母女。回去收拾东西的时候舅舅让干什么唐安就干什么，假装看不见听不到那些指指点点和窃窃私语。 唐安很压抑，舅舅甚至不等案件出了结果就要先把她送回去。在要上车的时候，她恶狠狠地把一直拿在手里的头盔掷到了地上。 她想了一天，觉得曲浩绝对没找过自己，自己这一天都在他知道的地方，他要是想找自己，肯定会遇到的。 他不想。 现在的自己，对谁都是麻烦。 “你扔这个干嘛？看你抱了一天了，还以为都宝贝呢。”舅舅捡起来拿在了手里，“从哪弄的？” “本来是给我妈买的。” “那就留着，挺好的东西。” 火车上舅舅的呼噜声震天响，而唐安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这是她第一次坐火车，第一次离开这个城市。她没能说和任何人出一句道别，甚至还没为妈妈好好哭一场，就要努力成长为一个懂事的农村女孩了。 她知道自己完了，她之前以为自己有新房子、有男朋友、有好成绩，自己走向了体面光彩。 现在她才意识到，其实自始至终，自己只有妈妈。 十几年的时光早就磨光了舅舅和妈妈兄妹之情，舅舅现在对妈妈就只有厌恶，厌恶她死得不体面，厌恶她在外十几年没留下什么钱，厌恶她被这个孩子毁了一辈子，现在还把这个累赘留给了他。现在妈妈没了，所有的厌恶就都转移到了唐安身上。 舅舅甚至不允许唐安回学校收拾课本，只是敷衍的说回去之后买新的，她知道，回去之后自己可能连读书都是奢望了。 下了火车，又坐了两个小时的公交车，她跟着舅舅回到了一个叫埠口的村子，路上遇见的人都在看她，他们知道唐安的身份，他们在讨论，议论她的一切。 舅舅家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已经上大学了没在家，二女儿上小学在家看电视呢。妗子是个壮实的农村妇女，看着唐安后也没多惊讶，只是上下扫了她两眼：“以后和你二妹妹一个屋，你俩一个床就行，别睡你大姐的床，她不愿意。” 唐安点点头，放下了行李。小妹妹倒是很喜欢她的样子，在她眼里这是她城里回来的姐姐，是见过大世面的。 吃饭的时候还非要和唐安坐到一起，“唐安姐，你在济南吃这个吗？” 唐安很拘谨只是点点头，她问什么都是点点头。 “唐安姐，星期六是集，你和我一块去赶集？你们那是不是都是大超市，不用赶集，想什么时候买就什么时候买？” 她还是点点头。 妗子打了妹妹一下，让她吃饭的时候少说话，她不服，起身跑去了自己房间。没了妹妹说话唐安更是坐如针毡，她放下筷子追了过去，妹妹正爬在床上哭，唐安跟进去，看见她的床头绑了一个没有彩灯的氢气球。 小孩的脾气本来就是来的快去的也快，她见唐安望着气球出神便说道：“这个气球是我上次赶集的时候闹着买的，你们在城里也有这样的气球吗？是不是更好看。” 唐安看着气球答非所问。 “你知道这种会飘的气球漂上天空会怎么样吗？” “不知道。”妹妹天真地摇摇头，也马上被带偏了题。 唐安微笑着掉了一滴泪，“会炸掉，因为这么廉价的东西，不配飞太高。” 第165章 派出所 到了派出所再看见曲浩，他看上去疲惫不堪，头发油了，唇边有了胡茬，鼻尖甚至冒出来一颗大痘。他还是一句话都不说，无论警察再怎么问他都不说话。 妈妈上去又踹了他两脚，他也不抵挡也不反抗。 唐安多少是有点儿心疼的，那个头发飘逸有点油嘴滑舌的少年，现在在派出所里像是一只小鸡仔，好像任谁都能打他两下踹他几脚撒撒气。 “你说话啊，曲浩。”唐安是带有疑问的语气，她实在不理解他为什么不替自己辩解。“曲浩浩，你说人家说发生了什么啊。” 曲浩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后火速低下了头，好像是怕唐安看清自己有多狼狈。但他终于肯开口了：“你们都问唐安就行，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民警坐下来马上摆出一副审问的姿态，“那好，小姑娘，你和我们说一下这个情况行不行？” 唐安一开口就是替他辩解：“警察叔叔，曲浩真的没怎么我，我们真的没怎么样，警察叔叔，你放了他。” 警察倒是一直很理性，“小姑娘，你先别激动，你给他求情也没用，我们办事讲究证据，先说明白这个事的前因后果，我们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对？你先说。” 唐安点点头，她觉得这个30多岁的民警让自己莫名的心安，从昨天晚上他理性执法，送妈妈去医院，帮妈妈垫医药费，她就觉得这个人特别可以依靠。唐安愿意听他的话。她开始叙述昨天晚上的事。 “是这样的，我昨天晚上和我妈吵架了，当时吵得特别凶，我就摔门而出了。因为大晚上无处可去，我就去找曲浩求他收留我。” “那你一个学生为什么会认识一个已经在社会上工作了的人呢？你为什么会去找他，你们又是怎么认识的呢？” “我有一段周六周天的时候会趁空闲去卖气球，有一次在路上自己过马路没注意摔着了，他看见我之后就把我送了回来，然后就是这样认识了。他是个好人叔叔，不然他也不会送我回来。”唐安说的情真意切。 民警扭头盯着曲浩问道：“是这样的吗？” 曲浩点点头，这才意识到自己完全低估了唐安的实力，她这个谎话编得半真半假，事情流程没变，但是原因却变了，就算是问起细节来，也完全能答得上。要不是自己是当事人，自己估计都会信。 “那你为什么要去找他呢？不会觉得不安全吗？” 唐安撇了曲浩一眼，“不会，警察叔叔，不会，我知道他不会伤害我的，他是个好人。” “那你们在屋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根据报案人说当时屋里传出了激烈的争吵。” “那并不是吵架，那只是我和他说了一下我和我妈吵架的原因，然后他和我说了一下他的身世，我们两个人都很可怜，所以越说越激动。警察叔叔，我猜他不愿意说话，也是怕把自己的身世再说一遍，你们不要再问他了，也不要再打他了，他真的是个好人。” 妈妈看着自己的女儿为了保全这样一个不男不女的二椅子装出来的乖巧懂事很是恼火，她又过去一把薅住曲浩的肩膀，“来你说，你们都说了什么干了什么，你有没有占我闺女便宜？” 曲浩低着头，颇有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阿姨对不起，我的确对她有过不好的想法，但是我真的什么都没干。” “你说什么！”妈妈听见他这话就又要动手。 “我之所以不说话，就是因为我没法否认，如果你们不闯进去我会不会对她做什么。我有罪，你们愿意关就关。” “曲浩浩，你胡说八道！”唐安冲他喊起来，试图让他闭嘴。 曲浩把头发挂在耳后，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子，“该问的你们都问了，该知道的你们也知道了，是想关我几天，还是想放了我，赶快给我定论行不行？” “你老实待着。” 民警白了他一眼后把唐安和妈妈领了出去。 “小姑娘，你听我说，你还没入社会，你不知道这个社会上好人多还是坏人多，不能人家对你一点好，你就觉得这是个好人了，就因为和你妈吵架就跑去他家了，这多危险啊，下次可不敢了啊。” 唐安浅浅的笑了笑，“叔叔，我当然能分得清好人还是坏人，只是对我好的人，实在太少了。就像我昨天才遇见你，你才对我说了几句话，我就觉得你这个人实在太好了，觉得你要是我爸爸就好了。” 警察叹了口气，揉了揉额头，语气有些沉重的说道：“都不容易，大家都不容易，我知道。日子一天天会过去的，会好的，小姑娘你听话，要是真觉得我是个好人，那叔叔肯定不辜负你的期望，以后有什么麻烦来这儿找我就行。” “谢谢叔叔，那希望叔叔也能体谅一下曲浩浩，你们不要关他，他是个送外卖的，你们关他几天外边联系不上他，他会丢了工作的，我还有个妈妈，他什么都没有。” 警察拍拍她的肩膀，“行了，别说了，跟你妈回去，我们会处理好的，以后别再这么气你妈了。” 她点点头，“我知道了。” “大姐，以后和孩子不管有什么矛盾，有什么问题咱都好好说，别吵架了，嗯，行，母女俩相互扶持也不容易。” “好，”妈妈也点点头，拉着唐安走出了门。 “和学校请假了没？” “请了。” “我去找个车，你回去收拾这东西，今天咱就搬走。” 跟在妈妈身后的唐安还是一肚子话想说，她现在觉得逃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只会把问题越压越大，脓越压越多。最后导致伤口溃烂的时候，已经不是截肢可以解决的问题了，可能会搭上一条命。 “妈，我其实一直都知道。我知道我现在也不该气你，这件事你很怪我，怪我那样对你说话，怪我和你吵架，怪我到现在还在护着曲浩浩，对不对？” 第165章 派出所 到了派出所再看见曲浩，他看上去疲惫不堪，头发油了，唇边有了胡茬，鼻尖甚至冒出来一颗大痘。他还是一句话都不说，无论警察再怎么问他都不说话。 妈妈上去又踹了他两脚，他也不抵挡也不反抗。 唐安多少是有点儿心疼的，那个头发飘逸有点油嘴滑舌的少年，现在在派出所里像是一只小鸡仔，好像任谁都能打他两下踹他几脚撒撒气。 “你说话啊，曲浩。”唐安是带有疑问的语气，她实在不理解他为什么不替自己辩解。“曲浩浩，你说人家说发生了什么啊。” 曲浩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后火速低下了头，好像是怕唐安看清自己有多狼狈。但他终于肯开口了：“你们都问唐安就行，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民警坐下来马上摆出一副审问的姿态，“那好，小姑娘，你和我们说一下这个情况行不行？” 唐安一开口就是替他辩解：“警察叔叔，曲浩真的没怎么我，我们真的没怎么样，警察叔叔，你放了他。” 警察倒是一直很理性，“小姑娘，你先别激动，你给他求情也没用，我们办事讲究证据，先说明白这个事的前因后果，我们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对？你先说。” 唐安点点头，她觉得这个30多岁的民警让自己莫名的心安，从昨天晚上他理性执法，送妈妈去医院，帮妈妈垫医药费，她就觉得这个人特别可以依靠。唐安愿意听他的话。她开始叙述昨天晚上的事。 “是这样的，我昨天晚上和我妈吵架了，当时吵得特别凶，我就摔门而出了。因为大晚上无处可去，我就去找曲浩求他收留我。” “那你一个学生为什么会认识一个已经在社会上工作了的人呢？你为什么会去找他，你们又是怎么认识的呢？” “我有一段周六周天的时候会趁空闲去卖气球，有一次在路上自己过马路没注意摔着了，他看见我之后就把我送了回来，然后就是这样认识了。他是个好人叔叔，不然他也不会送我回来。”唐安说的情真意切。 民警扭头盯着曲浩问道：“是这样的吗？” 曲浩点点头，这才意识到自己完全低估了唐安的实力，她这个谎话编得半真半假，事情流程没变，但是原因却变了，就算是问起细节来，也完全能答得上。要不是自己是当事人，自己估计都会信。 “那你为什么要去找他呢？不会觉得不安全吗？” 唐安撇了曲浩一眼，“不会，警察叔叔，不会，我知道他不会伤害我的，他是个好人。” “那你们在屋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根据报案人说当时屋里传出了激烈的争吵。” “那并不是吵架，那只是我和他说了一下我和我妈吵架的原因，然后他和我说了一下他的身世，我们两个人都很可怜，所以越说越激动。警察叔叔，我猜他不愿意说话，也是怕把自己的身世再说一遍，你们不要再问他了，也不要再打他了，他真的是个好人。” 妈妈看着自己的女儿为了保全这样一个不男不女的二椅子装出来的乖巧懂事很是恼火，她又过去一把薅住曲浩的肩膀，“来你说，你们都说了什么干了什么，你有没有占我闺女便宜？” 曲浩低着头，颇有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阿姨对不起，我的确对她有过不好的想法，但是我真的什么都没干。” “你说什么！”妈妈听见他这话就又要动手。 “我之所以不说话，就是因为我没法否认，如果你们不闯进去我会不会对她做什么。我有罪，你们愿意关就关。” “曲浩浩，你胡说八道！”唐安冲他喊起来，试图让他闭嘴。 曲浩把头发挂在耳后，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子，“该问的你们都问了，该知道的你们也知道了，是想关我几天，还是想放了我，赶快给我定论行不行？” “你老实待着。” 民警白了他一眼后把唐安和妈妈领了出去。 “小姑娘，你听我说，你还没入社会，你不知道这个社会上好人多还是坏人多，不能人家对你一点好，你就觉得这是个好人了，就因为和你妈吵架就跑去他家了，这多危险啊，下次可不敢了啊。” 唐安浅浅的笑了笑，“叔叔，我当然能分得清好人还是坏人，只是对我好的人，实在太少了。就像我昨天才遇见你，你才对我说了几句话，我就觉得你这个人实在太好了，觉得你要是我爸爸就好了。” 警察叹了口气，揉了揉额头，语气有些沉重的说道：“都不容易，大家都不容易，我知道。日子一天天会过去的，会好的，小姑娘你听话，要是真觉得我是个好人，那叔叔肯定不辜负你的期望，以后有什么麻烦来这儿找我就行。” “谢谢叔叔，那希望叔叔也能体谅一下曲浩浩，你们不要关他，他是个送外卖的，你们关他几天外边联系不上他，他会丢了工作的，我还有个妈妈，他什么都没有。” 警察拍拍她的肩膀，“行了，别说了，跟你妈回去，我们会处理好的，以后别再这么气你妈了。” 她点点头，“我知道了。” “大姐，以后和孩子不管有什么矛盾，有什么问题咱都好好说，别吵架了，嗯，行，母女俩相互扶持也不容易。” “好，”妈妈也点点头，拉着唐安走出了门。 “和学校请假了没？” “请了。” “我去找个车，你回去收拾这东西，今天咱就搬走。” 跟在妈妈身后的唐安还是一肚子话想说，她现在觉得逃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只会把问题越压越大，脓越压越多。最后导致伤口溃烂的时候，已经不是截肢可以解决的问题了，可能会搭上一条命。 “妈，我其实一直都知道。我知道我现在也不该气你，这件事你很怪我，怪我那样对你说话，怪我和你吵架，怪我到现在还在护着曲浩浩，对不对？” 第166章 彻底闹掰 “我想说你先别生气，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我说了我不介意你再给我找个爸爸，如果你想有性生活的话，你可以再嫁人。人都有欲望，我可以理解，但我不希望你通过的行为和方式，因为我真的真的有很大的压力，我只是不说而已。我不敢凑同学的热闹，连走在路上两个陌生人一凑头，我都觉得他们在议论我。我天天给自己洗脑说我不在乎别人的想法，到以后他们都是陌路人，可是我做不到，我希望你别这么自私，能为我想想。” 唐安本以为这番打好腹稿的话说出来就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妈妈可能会打她，甚至可能再进医院，但她觉得必须借这次机会把话说明白讲透彻，不然以后就没机会再开口了。 她在等着妈妈的爆发，可是妈妈并没有马上给什么反应，甚至好像没有昨天晚上的话给她的冲击大。她只是背对着唐安，说了句你回家，我去找车。 但唐安并不想就这样再次被搪塞过去，对着妈妈的背影继续说道：“我知道作为女儿其实不应该讨论妈妈的私生活是怎么样的，这在传统的中国文化里是不被允许的，是羞耻的，但是我希望你多少考虑一下我的心理压力，我已经比别的孩子少太多的东西，我还要面对这样的事情。如果不是在这样畸形的环境下，我也不可能被一个送外卖的哄住。” 妈妈点点头回过了身，略带嘲讽的说道：“行，我知道了，你这话里话外的我才算听明白了，什么中国传统文化，什么性生活，这一看就是早就想好了的词啊。我送你去读书，你成绩这么好，写作文这么好，这是全用到自己妈妈身上来了。我知道了，知道了，我让你丢脸了。” 唐安张了张嘴，没有反驳。可能自己这么说是有点自私，但现在这个情况，自己真的觉得大部分是由妈妈造成的。 妈妈说完选择和唐安一块回了家，并没有再去找车。回到家里，母女俩开始默不作声地开始收拾房间。 妈妈还是受刺激了，唐安看得出来。之前只是身体不太好用了，现在看起来连脑子也不太好用了，她一会儿拿起这个放下那个，一会一件东西打包到一半，就突然开始打包另一件东西。 她知道自己说得过分了，但是她又觉得自己也是没办法。现在两个人要换了一个地方换一个环境了，那自己就要换一种新的人生，虽然不能改变同学对自己的指指点点，但起码不会再有邻居对自己指指点点了。 她递给妈妈一杯水，“你先喝杯水休息休息，我慢慢收拾着。” 妈妈接过来喝了一口，没有理会唐安想接回去的手，而是放到了桌上，默不作声地继续开始干活。两个人打包了一整天，终于就只剩一张床没收拾了。 晚上妈妈出去买饭吃，唐安赶紧偷看了一眼手机，五点多的时候，曲浩说他出来了。 妈妈提回来了三个馒头，一份儿炒土豆丝儿，一份儿炖豆腐。两个人坐在床边地开始吃饭。 她掰开一个馒头递给妈妈一半，妈妈接过来却又放回了袋子里，拿起一个完整的吃起来。 她只好起了个新话题：“你今天晚上还去摆摊儿吗？” 妈妈木木地夹着菜，“怎么了？你想让我去？” “我看还剩了一点儿东西，要不我和你去卖卖。” 妈妈刚吃了两口，听见唐安的话放下筷子就站了起来，“我自己去，我知道你不愿意看见那个谁，今天晚上贵贱的，赔本我也都卖了的，以后再也不去了。” “那好，那你早点回来，就尽量低价，回本就行” 妈妈点点头，但还是毫不留情地拆穿了她，平静的说道：“我走了，你也别想从家里出去，你把钥匙给我，我把你锁家里。” 唐安死死地攥着筷子，“你不相信我？” “你别和我说别的，是我把你养大的，你就把钥匙给我就行。那小子出没出来和你没关系，他要是还在里边最好，他要是出来了，你去找他或者是他敢来找你，我就再把他送进去，我告他强奸。” 唐安无语地撇撇嘴，“你不能这么不讲理儿。” “我不叫不讲理，唐安你现在小嘴叭叭的，那是遗传我。我是没文化，但我也懂是非会摆道理。他安的什么心他自己都承认了，你说妈妈不讲理？你今天说的那些话我不和你一般见识，我知道你觉得面子过不去，你小孩，我对你于心有愧。但是你是怎么想我的？我赚钱是为了什么，为了谁？你已经把我的心给伤透了。我现在就不说别的了，好死不死我是不会让你见他了，哪怕咱娘俩不在这儿生活了，真的就回农村，我豁上老脸我不要了，我去找你姥姥，也不会再让你见他。” “不见就不见，我无所谓，我能控制我自己？” 妈妈终于绷不住了，指着她的鼻子吼道：“你什么意思？” 唐安直接破罐子破摔地说道：“我说我能控制我自己的行为。” 妈妈被气得捂着心脏，“啊，我真没想到你这孩子能说这么丧良心的话，你真不是东西，你当时懂事的时候你还和妈妈说过，无论怎么样，是我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你现在又说这种丧良心的话，你该天打雷劈！” “我是很感恩妈妈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来，我从没否认过，妈妈，我爱你，但是我也的确是比其他孩子缺少了很多东西。要不是我的生命中从来没有一个男性角色参与进来，我也不会就这么轻易的被一个送外卖的唬住。” 妈妈已经气到站不住脚了，她扶着桌子哗哗冒汗。 “你怎么能这么自私，我以为我养了15年的闺女，我多少会了解她。她可能会说因为从小没什么钱，性格有一点点缺陷，但是你他妈的怎么能这么没一点良心。 第166章 彻底闹掰 “我想说你先别生气，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我说了我不介意你再给我找个爸爸，如果你想有性生活的话，你可以再嫁人。人都有欲望，我可以理解，但我不希望你通过的行为和方式，因为我真的真的有很大的压力，我只是不说而已。我不敢凑同学的热闹，连走在路上两个陌生人一凑头，我都觉得他们在议论我。我天天给自己洗脑说我不在乎别人的想法，到以后他们都是陌路人，可是我做不到，我希望你别这么自私，能为我想想。” 唐安本以为这番打好腹稿的话说出来就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妈妈可能会打她，甚至可能再进医院，但她觉得必须借这次机会把话说明白讲透彻，不然以后就没机会再开口了。 她在等着妈妈的爆发，可是妈妈并没有马上给什么反应，甚至好像没有昨天晚上的话给她的冲击大。她只是背对着唐安，说了句你回家，我去找车。 但唐安并不想就这样再次被搪塞过去，对着妈妈的背影继续说道：“我知道作为女儿其实不应该讨论妈妈的私生活是怎么样的，这在传统的中国文化里是不被允许的，是羞耻的，但是我希望你多少考虑一下我的心理压力，我已经比别的孩子少太多的东西，我还要面对这样的事情。如果不是在这样畸形的环境下，我也不可能被一个送外卖的哄住。” 妈妈点点头回过了身，略带嘲讽的说道：“行，我知道了，你这话里话外的我才算听明白了，什么中国传统文化，什么性生活，这一看就是早就想好了的词啊。我送你去读书，你成绩这么好，写作文这么好，这是全用到自己妈妈身上来了。我知道了，知道了，我让你丢脸了。” 唐安张了张嘴，没有反驳。可能自己这么说是有点自私，但现在这个情况，自己真的觉得大部分是由妈妈造成的。 妈妈说完选择和唐安一块回了家，并没有再去找车。回到家里，母女俩开始默不作声地开始收拾房间。 妈妈还是受刺激了，唐安看得出来。之前只是身体不太好用了，现在看起来连脑子也不太好用了，她一会儿拿起这个放下那个，一会一件东西打包到一半，就突然开始打包另一件东西。 她知道自己说得过分了，但是她又觉得自己也是没办法。现在两个人要换了一个地方换一个环境了，那自己就要换一种新的人生，虽然不能改变同学对自己的指指点点，但起码不会再有邻居对自己指指点点了。 她递给妈妈一杯水，“你先喝杯水休息休息，我慢慢收拾着。” 妈妈接过来喝了一口，没有理会唐安想接回去的手，而是放到了桌上，默不作声地继续开始干活。两个人打包了一整天，终于就只剩一张床没收拾了。 晚上妈妈出去买饭吃，唐安赶紧偷看了一眼手机，五点多的时候，曲浩说他出来了。 妈妈提回来了三个馒头，一份儿炒土豆丝儿，一份儿炖豆腐。两个人坐在床边地开始吃饭。 她掰开一个馒头递给妈妈一半，妈妈接过来却又放回了袋子里，拿起一个完整的吃起来。 她只好起了个新话题：“你今天晚上还去摆摊儿吗？” 妈妈木木地夹着菜，“怎么了？你想让我去？” “我看还剩了一点儿东西，要不我和你去卖卖。” 妈妈刚吃了两口，听见唐安的话放下筷子就站了起来，“我自己去，我知道你不愿意看见那个谁，今天晚上贵贱的，赔本我也都卖了的，以后再也不去了。” “那好，那你早点回来，就尽量低价，回本就行” 妈妈点点头，但还是毫不留情地拆穿了她，平静的说道：“我走了，你也别想从家里出去，你把钥匙给我，我把你锁家里。” 唐安死死地攥着筷子，“你不相信我？” “你别和我说别的，是我把你养大的，你就把钥匙给我就行。那小子出没出来和你没关系，他要是还在里边最好，他要是出来了，你去找他或者是他敢来找你，我就再把他送进去，我告他强奸。” 唐安无语地撇撇嘴，“你不能这么不讲理儿。” “我不叫不讲理，唐安你现在小嘴叭叭的，那是遗传我。我是没文化，但我也懂是非会摆道理。他安的什么心他自己都承认了，你说妈妈不讲理？你今天说的那些话我不和你一般见识，我知道你觉得面子过不去，你小孩，我对你于心有愧。但是你是怎么想我的？我赚钱是为了什么，为了谁？你已经把我的心给伤透了。我现在就不说别的了，好死不死我是不会让你见他了，哪怕咱娘俩不在这儿生活了，真的就回农村，我豁上老脸我不要了，我去找你姥姥，也不会再让你见他。” “不见就不见，我无所谓，我能控制我自己？” 妈妈终于绷不住了，指着她的鼻子吼道：“你什么意思？” 唐安直接破罐子破摔地说道：“我说我能控制我自己的行为。” 妈妈被气得捂着心脏，“啊，我真没想到你这孩子能说这么丧良心的话，你真不是东西，你当时懂事的时候你还和妈妈说过，无论怎么样，是我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你现在又说这种丧良心的话，你该天打雷劈！” “我是很感恩妈妈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来，我从没否认过，妈妈，我爱你，但是我也的确是比其他孩子缺少了很多东西。要不是我的生命中从来没有一个男性角色参与进来，我也不会就这么轻易的被一个送外卖的唬住。” 妈妈已经气到站不住脚了，她扶着桌子哗哗冒汗。 “你怎么能这么自私，我以为我养了15年的闺女，我多少会了解她。她可能会说因为从小没什么钱，性格有一点点缺陷，但是你他妈的怎么能这么没一点良心。 第167章 虚荣心 “我自私？我不是自私，我只是想像模像样地活着。穷人要想好好活下去就得自私一点不是吗？谁不想有个好条件，我想也想像崔明彩一样大方，动不动请这个吃饭请那个吃饭，每次同学给我东西，我也想大大方方地说不要，可是我们连拒绝的条件都没有。” “别说了，你老老实实把钥匙给我。” 唐安坐着抹泪，并没有要拿钥匙的意思。 妈妈一下提高了嗓门，“我让你把钥匙给我。” 见她还是一动不动，妈妈直接动手拿过了书包，想要自己找钥匙。 唐安赶紧一把夺了过来，从书包里拿出钥匙来拍在桌子上，“给你！你下一步是不是直接把我锁家里。” 妈妈接过来把钥匙装进口袋里，没理会她她的冷嘲热讽，收拾收拾出了门，等妈妈走了几分钟唐安去晃了一下门，果然打不开。 她地坐到床上拿出手机，看见曲浩已经给他发了条信息：“你妈没再骂你？” 她气呼呼地抹了把泪却回复道：“没有。” 曲浩回了一个笑脸，然后说道：“我的东西被房东扔出来了，我现在无家可归了。” “什么！他凭什么这样？”唐安感到震惊。 “昨天警察去的时候，一直在那站着不动手的那个就是我房东。” 唐安还是觉得不公平，回复道：“那你去找他啊。” 曲浩倒是表达出了自己看透一切的豁达，“不找了，人家什么意思我还不知道吗。” “凭什么啊，那剩下的房租他还给你了吗？” “不要了，也不多。我现在在你们家楼下蹲着呢。”他还配了一个苦笑的表情，只是看他这句话，唐安都能想象到他现在潦倒的样子。 她感到抱歉，觉得是自己的任性害了他，她愧疚地回复：“我妈把我锁家里了，我不出去。” “没事，你不用出来见我的，我一会找个小旅店住。” “那你以后呢，住哪？” 蹲在墙角的曲浩擦掉了那滴不受控制的眼泪，“不知道呢，走一步算一步，可能会换个地方住。” 唐安抱着手机半天没打出字来，随后回了一句：“我还没赔你一个新头盔，一直想赔你一个新头盔。” “不用了，我还没买上摩托车，也不需要新头盔，唐安，和你妈妈道个歉。” 唐安的第一反应是为什么？明明自己一直在帮他说话，他却要求自己和妈妈道个歉，但她还是回复了一个好字。 得到她的回复之后，曲浩说他要去找地方睡觉了，他和唐安说了再见。唐安把手机放回书包，又拿出了自己所有的钱，她觉得自己一定要赔给曲浩一个新头盔，钱不多那就买个便宜的，一定要赔，她把钱又数了一遍，放回了书包里。 她不知道妈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只知道妈妈第二天比她起得早。 “你今天放学直接去新家那就行，我今天一白天差不多就能搬完。” 她接过十块钱饭钱点点头，“好。” 拿着钱她却没有买任何吃的，她想着多了这10块钱，可能在头盔的选择说就多一点余地。 只是她没想到的事，她昨天进派出所的事情现在已经在学校里传地沸沸扬扬。 “唐安，”崔明彩第一个坐到了她身边，给了她一包坚果，“你昨天怎么没来上学？” 明知故问，唐安把坚果扔还给她，也不看她，边收拾桌子边说道：“我妈昨天生病了。” 这下崔明彩也不拐弯抹角了，“可是我听说你昨天好像进派出所了，因为什么事啊？” 唐安瞪大了眼睛看着崔明彩：“因为我谈了个男朋友被我妈发现了。” “你？”她一脸不可置信。 她说话从没有这么直白这么横过，她知道崔明彩从来觉得自己低她一头。她不想再忍了，妈妈带给她的低人一等的感觉，她要通过曲浩的外貌找补回来。 “我怎么了，我是不能谈恋爱吗？只有你们才能谈恋爱吗，我是比你们缺胳膊少腿吗？” 崔明彩直接就笑了，拿出虚假的姐妹情给她捏着肩膀，“没有，就是以为你们这样学习好的孩子不会早恋呢。” 唐安并没有甩开她的手，只是态度还是冷冰冰的，“怎么不能，还是他追的我。” “追的你？哪个学校的啊。”崔明彩的语气里充满了戏谑和不屑，好像就想让唐安多说话，说的越多，闹的笑话就越多。 唐安吸了一口气，“他不是学生。” “社会上的人？” “不，不是。”想了想她又摇了摇头，“他上高中了，比我们年龄大。” 唐安紧张到冒虚汗，她知道这是在给自己挖坑，因为她现在还不知道传闻具体传到了哪一步，如果是已经传到曲浩的真实身份，自己现在在她们眼里不过是跳梁小丑。 “高中？”崔明彩的眼睛里冒出来一丝光，因为初中生可以和比大自己大几岁的高中生谈恋爱，在这些小女孩眼里简直太酷了。 看她的反应唐安知道自己压对了，她松了一口气，对崔明彩的态度也缓和了些。 “那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他长什么样？” 这时候也有其他女生围了过来，唐安却不再害羞了。“有一次我上学的时候，一个电动车差点把我拐倒，他正好走在我旁边，就拉了我一把。 “哇！”女孩中爆发一阵惊呼，“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就认识了，他当时带着耳机听歌，还给了我一个。” 人群中又爆发出一阵惊呼，唐安写小说，自然知道小女孩期许什么样的情节。 “那你俩是怎么被抓住的？” “我和他一块吃炸串，还一起散步，最后，最后还——，就正好被我妈看见了。”她故意不说完，让女孩们有自己激动的想象。 “那我怎么没见你和他放学一块走过，你怎么没和我说过？”说话的是赵聪慧，唐安知道她是在嫉妒自己，因为自己现在和她不在一个层次了，自己有八卦可讲，有恋爱可谈。 她咬咬牙把手放进了书包里，神秘兮兮的说道：“我这有证据，你们想不想看？” 第167章 虚荣心 “我自私？我不是自私，我只是想像模像样地活着。穷人要想好好活下去就得自私一点不是吗？谁不想有个好条件，我想也想像崔明彩一样大方，动不动请这个吃饭请那个吃饭，每次同学给我东西，我也想大大方方地说不要，可是我们连拒绝的条件都没有。” “别说了，你老老实实把钥匙给我。” 唐安坐着抹泪，并没有要拿钥匙的意思。 妈妈一下提高了嗓门，“我让你把钥匙给我。” 见她还是一动不动，妈妈直接动手拿过了书包，想要自己找钥匙。 唐安赶紧一把夺了过来，从书包里拿出钥匙来拍在桌子上，“给你！你下一步是不是直接把我锁家里。” 妈妈接过来把钥匙装进口袋里，没理会她她的冷嘲热讽，收拾收拾出了门，等妈妈走了几分钟唐安去晃了一下门，果然打不开。 她地坐到床上拿出手机，看见曲浩已经给他发了条信息：“你妈没再骂你？” 她气呼呼地抹了把泪却回复道：“没有。” 曲浩回了一个笑脸，然后说道：“我的东西被房东扔出来了，我现在无家可归了。” “什么！他凭什么这样？”唐安感到震惊。 “昨天警察去的时候，一直在那站着不动手的那个就是我房东。” 唐安还是觉得不公平，回复道：“那你去找他啊。” 曲浩倒是表达出了自己看透一切的豁达，“不找了，人家什么意思我还不知道吗。” “凭什么啊，那剩下的房租他还给你了吗？” “不要了，也不多。我现在在你们家楼下蹲着呢。”他还配了一个苦笑的表情，只是看他这句话，唐安都能想象到他现在潦倒的样子。 她感到抱歉，觉得是自己的任性害了他，她愧疚地回复：“我妈把我锁家里了，我不出去。” “没事，你不用出来见我的，我一会找个小旅店住。” “那你以后呢，住哪？” 蹲在墙角的曲浩擦掉了那滴不受控制的眼泪，“不知道呢，走一步算一步，可能会换个地方住。” 唐安抱着手机半天没打出字来，随后回了一句：“我还没赔你一个新头盔，一直想赔你一个新头盔。” “不用了，我还没买上摩托车，也不需要新头盔，唐安，和你妈妈道个歉。” 唐安的第一反应是为什么？明明自己一直在帮他说话，他却要求自己和妈妈道个歉，但她还是回复了一个好字。 得到她的回复之后，曲浩说他要去找地方睡觉了，他和唐安说了再见。唐安把手机放回书包，又拿出了自己所有的钱，她觉得自己一定要赔给曲浩一个新头盔，钱不多那就买个便宜的，一定要赔，她把钱又数了一遍，放回了书包里。 她不知道妈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只知道妈妈第二天比她起得早。 “你今天放学直接去新家那就行，我今天一白天差不多就能搬完。” 她接过十块钱饭钱点点头，“好。” 拿着钱她却没有买任何吃的，她想着多了这10块钱，可能在头盔的选择说就多一点余地。 只是她没想到的事，她昨天进派出所的事情现在已经在学校里传地沸沸扬扬。 “唐安，”崔明彩第一个坐到了她身边，给了她一包坚果，“你昨天怎么没来上学？” 明知故问，唐安把坚果扔还给她，也不看她，边收拾桌子边说道：“我妈昨天生病了。” 这下崔明彩也不拐弯抹角了，“可是我听说你昨天好像进派出所了，因为什么事啊？” 唐安瞪大了眼睛看着崔明彩：“因为我谈了个男朋友被我妈发现了。” “你？”她一脸不可置信。 她说话从没有这么直白这么横过，她知道崔明彩从来觉得自己低她一头。她不想再忍了，妈妈带给她的低人一等的感觉，她要通过曲浩的外貌找补回来。 “我怎么了，我是不能谈恋爱吗？只有你们才能谈恋爱吗，我是比你们缺胳膊少腿吗？” 崔明彩直接就笑了，拿出虚假的姐妹情给她捏着肩膀，“没有，就是以为你们这样学习好的孩子不会早恋呢。” 唐安并没有甩开她的手，只是态度还是冷冰冰的，“怎么不能，还是他追的我。” “追的你？哪个学校的啊。”崔明彩的语气里充满了戏谑和不屑，好像就想让唐安多说话，说的越多，闹的笑话就越多。 唐安吸了一口气，“他不是学生。” “社会上的人？” “不，不是。”想了想她又摇了摇头，“他上高中了，比我们年龄大。” 唐安紧张到冒虚汗，她知道这是在给自己挖坑，因为她现在还不知道传闻具体传到了哪一步，如果是已经传到曲浩的真实身份，自己现在在她们眼里不过是跳梁小丑。 “高中？”崔明彩的眼睛里冒出来一丝光，因为初中生可以和比大自己大几岁的高中生谈恋爱，在这些小女孩眼里简直太酷了。 看她的反应唐安知道自己压对了，她松了一口气，对崔明彩的态度也缓和了些。 “那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他长什么样？” 这时候也有其他女生围了过来，唐安却不再害羞了。“有一次我上学的时候，一个电动车差点把我拐倒，他正好走在我旁边，就拉了我一把。 “哇！”女孩中爆发一阵惊呼，“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就认识了，他当时带着耳机听歌，还给了我一个。” 人群中又爆发出一阵惊呼，唐安写小说，自然知道小女孩期许什么样的情节。 “那你俩是怎么被抓住的？” “我和他一块吃炸串，还一起散步，最后，最后还——，就正好被我妈看见了。”她故意不说完，让女孩们有自己激动的想象。 “那我怎么没见你和他放学一块走过，你怎么没和我说过？”说话的是赵聪慧，唐安知道她是在嫉妒自己，因为自己现在和她不在一个层次了，自己有八卦可讲，有恋爱可谈。 她咬咬牙把手放进了书包里，神秘兮兮的说道：“我这有证据，你们想不想看？” 第168章 愈演愈烈 众女生一片惊呼，唐安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然后让她们都往前围了围。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来，给他们点开了相册，并没有马上划到两个人的合影，只是让他们看曲浩的自拍。他长得实在太符合初中女生的审美了，清秀，阳光，笑起来还带有一点点的痞气重点是他长得真的像一个高中生，这证明，唐安没有说谎。 崔明彩接过她的手机死死地盯着屏幕上的男孩，想找出一点破绽，接过再一划，就划到了两个人的那张合影。唐安在低着头吃鹌鹑蛋，看不太清楚脸，有点可爱，曲浩穿着一件黄色卫衣，眼睛笑成了月牙，软萌又宠溺。在她们眼里，这个照片是可以发到网上做背景和头像的，这是初中女生对一张照片最高的赞誉。 崔明彩不停地把照片放大缩小，问道：“他送你的手机？” “嗯。”唐安点点头，“他换下来没用了就给我了。” 这样说说明他不仅长得好看，而且家境也不错，唐安被自己的聪慧所折服。而赵聪慧如梦初醒的感叹道：“怪不得你问我qq号的事，原来你早就有手机了，只加你男朋友不加我们，怎么？有男朋友看不上我们了？” 唐安看似开玩笑地白了她一眼，心里却是真的看不上她，自始至终也没看得起她过，家庭不好，成绩一般，还有个脑瘫妹妹，这样注定是可怜的人生，自己都不忍心说破。 崔明彩把手机给唐安放进桌洞，把头歪在她的肩膀上搂着她的腰，“哎呀唐唐，你的腰好细啊，改天叫你男朋友出来一块玩，我请你们喝星巴克好不好。” 唐安把手机重新放回了书包，拒绝了她的要求，“不了，都闹进派出所，我妈不让我们再来往了。” 她有些失落，“是吗？可是你的手机还没还给他。” 唐安知道她是什么心思，自然也知道装到什么地步要适可而止，现在已经是自己最巅峰的时候了，自己必须见好就收。她有些伤感的说道：“我会找机会换给他的，” 崔明彩还是不死心，又问道：“他是哪个学校的啊，他们学校的男生都和他似的这么好看吗？”她眼里的劲头，就差说出你俩都要散了，那把他让给我。 唐安摇摇头，有些谦虚的说道：“没有，我问过他，大部分还是普通水平，再说他其实也不是很高，一米七八，七九左右。” 这下其他女生更不岔了，曲浩的身高在北方是不能说特别高，但是绝对不算矮，再加上他又瘦的很匀称。现在班里个子高的，不是体壮如牛就是瘦成竹竿，她说这样的话不就是在故意气人呢。 赵聪慧终于忍不住了，问出了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那他怎么看上你了？” 唐安也不恼，她们越嫉妒，言辞越激烈，她心里越扭曲和开心。她有点害羞的回答道：“这个问题我也问过他，他说见我第一眼的时候只是觉得挺有眼缘的，后来通过聊天什么的，觉得我和其他女生不一样，我们都喜欢文学，喜欢写字，有很多共同话题。” 听她的回答，所有人都觉得冠冕堂皇，赵聪慧切了一声之后扭头走了，刚好老师也进来，围成一圈的女孩们也就都散开了。 唐安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扬眉吐气过，所以在下课后崔明彩邀请自己去参加她的生日会的时候，她第一次没有犹豫的答应了下来，她觉得自己现在可以出现在那样的场合。 放学后崔明彩第一次邀请她一起走，她当着没受到邀请的赵聪慧的面故意问道：“你的生日是在哪过啊？” 崔明彩拉着她的胳膊，“去贵和啊，我爸答应的，他可不能反悔。你也不能反悔啊，最好带着你男朋友一起。” 唐安并没有回答死，只是敷衍道：“我尽量，他可能也不太喜欢和这么多初中生玩。” “你叫上他，”崔明彩晃着她的胳膊，“我到时候还会在楼顶放飞气球呢，我们可以一块拍短视频，你男朋友这么好看，说不定会火呢。”她蹦蹦跳跳的，一副自己马上就要火的表情。 唐安还是很为难的样子，“放飞气球啊，不环保？” “没事，飞到一定高度就炸了，它们飞不了多高。” “哦？”唐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气球飞高了会炸。她不理解：“会炸吗？为什么啊？” “当时我这么说的时候我爸也不愿意，说不环保，我就百度了一下，好像是因为气球受不了高空的高压。好不好啊好不好啊？” 唐安笑着推开了她的手，停了下来，“我尽量。”她的分寸拿捏的很好，不卑不亢。“你们先走，我今天还有点事。” “不会是去见你男朋友啊啊啊！”崔明彩和其他几个女生都激动得不得了。 她浅笑：“不是，是我今天要搬家，我得去买点袋子什么的，那先再见了。” 唐安摆摆手向反方向走去，她觉得被大家知道有男朋友之后，自己整个人都温婉了几分。 当然，她并没有去买什么袋子，只是去给曲浩买头盔了。她第一次这么大方，几乎花光了自己所有的钱，在有一大堆七八十的头盔可选的情况下，她买了一个二百八十多的头盔，它看上去帅气潇洒，哪怕自己以后和曲浩都不会再见面，他带给自己的快乐也配得上这个头盔。 她也没有听妈妈的话直接去新家，还是直接回了后龙，因为唐安想先去找曲浩，把头盔送给他。 回到家的时候，楼下停了一辆电动三轮，有些眼熟，但唐安并没多看，只站在旧出租屋的楼下蹭着网给曲浩发了一条信息：“你今天能早点回来吗？我今天就要搬走了。” 曲浩没有回答，估计是在忙着送餐。唐安拿着头盔犹豫要不要先回家一趟，看看搬成什么样了。 再次看向车子时，她一下就想起了这是谁的车了，是李大爷的！她顿时又气又恼，怪不得不让自己回来，原来是找他帮忙。 她正在楼下生气犹豫要不要上楼呢，就听见楼里传来一阵吵闹声，随即一声惊呼，听声音很像是妈妈。 第168章 愈演愈烈 众女生一片惊呼，唐安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然后让她们都往前围了围。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来，给他们点开了相册，并没有马上划到两个人的合影，只是让他们看曲浩的自拍。他长得实在太符合初中女生的审美了，清秀，阳光，笑起来还带有一点点的痞气重点是他长得真的像一个高中生，这证明，唐安没有说谎。 崔明彩接过她的手机死死地盯着屏幕上的男孩，想找出一点破绽，接过再一划，就划到了两个人的那张合影。唐安在低着头吃鹌鹑蛋，看不太清楚脸，有点可爱，曲浩穿着一件黄色卫衣，眼睛笑成了月牙，软萌又宠溺。在她们眼里，这个照片是可以发到网上做背景和头像的，这是初中女生对一张照片最高的赞誉。 崔明彩不停地把照片放大缩小，问道：“他送你的手机？” “嗯。”唐安点点头，“他换下来没用了就给我了。” 这样说说明他不仅长得好看，而且家境也不错，唐安被自己的聪慧所折服。而赵聪慧如梦初醒的感叹道：“怪不得你问我qq号的事，原来你早就有手机了，只加你男朋友不加我们，怎么？有男朋友看不上我们了？” 唐安看似开玩笑地白了她一眼，心里却是真的看不上她，自始至终也没看得起她过，家庭不好，成绩一般，还有个脑瘫妹妹，这样注定是可怜的人生，自己都不忍心说破。 崔明彩把手机给唐安放进桌洞，把头歪在她的肩膀上搂着她的腰，“哎呀唐唐，你的腰好细啊，改天叫你男朋友出来一块玩，我请你们喝星巴克好不好。” 唐安把手机重新放回了书包，拒绝了她的要求，“不了，都闹进派出所，我妈不让我们再来往了。” 她有些失落，“是吗？可是你的手机还没还给他。” 唐安知道她是什么心思，自然也知道装到什么地步要适可而止，现在已经是自己最巅峰的时候了，自己必须见好就收。她有些伤感的说道：“我会找机会换给他的，” 崔明彩还是不死心，又问道：“他是哪个学校的啊，他们学校的男生都和他似的这么好看吗？”她眼里的劲头，就差说出你俩都要散了，那把他让给我。 唐安摇摇头，有些谦虚的说道：“没有，我问过他，大部分还是普通水平，再说他其实也不是很高，一米七八，七九左右。” 这下其他女生更不岔了，曲浩的身高在北方是不能说特别高，但是绝对不算矮，再加上他又瘦的很匀称。现在班里个子高的，不是体壮如牛就是瘦成竹竿，她说这样的话不就是在故意气人呢。 赵聪慧终于忍不住了，问出了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那他怎么看上你了？” 唐安也不恼，她们越嫉妒，言辞越激烈，她心里越扭曲和开心。她有点害羞的回答道：“这个问题我也问过他，他说见我第一眼的时候只是觉得挺有眼缘的，后来通过聊天什么的，觉得我和其他女生不一样，我们都喜欢文学，喜欢写字，有很多共同话题。” 听她的回答，所有人都觉得冠冕堂皇，赵聪慧切了一声之后扭头走了，刚好老师也进来，围成一圈的女孩们也就都散开了。 唐安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扬眉吐气过，所以在下课后崔明彩邀请自己去参加她的生日会的时候，她第一次没有犹豫的答应了下来，她觉得自己现在可以出现在那样的场合。 放学后崔明彩第一次邀请她一起走，她当着没受到邀请的赵聪慧的面故意问道：“你的生日是在哪过啊？” 崔明彩拉着她的胳膊，“去贵和啊，我爸答应的，他可不能反悔。你也不能反悔啊，最好带着你男朋友一起。” 唐安并没有回答死，只是敷衍道：“我尽量，他可能也不太喜欢和这么多初中生玩。” “你叫上他，”崔明彩晃着她的胳膊，“我到时候还会在楼顶放飞气球呢，我们可以一块拍短视频，你男朋友这么好看，说不定会火呢。”她蹦蹦跳跳的，一副自己马上就要火的表情。 唐安还是很为难的样子，“放飞气球啊，不环保？” “没事，飞到一定高度就炸了，它们飞不了多高。” “哦？”唐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气球飞高了会炸。她不理解：“会炸吗？为什么啊？” “当时我这么说的时候我爸也不愿意，说不环保，我就百度了一下，好像是因为气球受不了高空的高压。好不好啊好不好啊？” 唐安笑着推开了她的手，停了下来，“我尽量。”她的分寸拿捏的很好，不卑不亢。“你们先走，我今天还有点事。” “不会是去见你男朋友啊啊啊！”崔明彩和其他几个女生都激动得不得了。 她浅笑：“不是，是我今天要搬家，我得去买点袋子什么的，那先再见了。” 唐安摆摆手向反方向走去，她觉得被大家知道有男朋友之后，自己整个人都温婉了几分。 当然，她并没有去买什么袋子，只是去给曲浩买头盔了。她第一次这么大方，几乎花光了自己所有的钱，在有一大堆七八十的头盔可选的情况下，她买了一个二百八十多的头盔，它看上去帅气潇洒，哪怕自己以后和曲浩都不会再见面，他带给自己的快乐也配得上这个头盔。 她也没有听妈妈的话直接去新家，还是直接回了后龙，因为唐安想先去找曲浩，把头盔送给他。 回到家的时候，楼下停了一辆电动三轮，有些眼熟，但唐安并没多看，只站在旧出租屋的楼下蹭着网给曲浩发了一条信息：“你今天能早点回来吗？我今天就要搬走了。” 曲浩没有回答，估计是在忙着送餐。唐安拿着头盔犹豫要不要先回家一趟，看看搬成什么样了。 再次看向车子时，她一下就想起了这是谁的车了，是李大爷的！她顿时又气又恼，怪不得不让自己回来，原来是找他帮忙。 她正在楼下生气犹豫要不要上楼呢，就听见楼里传来一阵吵闹声，随即一声惊呼，听声音很像是妈妈。 第169章 妈妈的死亡 那是唐安从没想象过的场景，一堆下了班儿正在做饭的人围在自己出租屋的门口，她感觉自己的腿在打软，她本能地想逃避，却又不得不过去。 拨开人群，呈现在她面前的场景，应该叫做地狱。妈妈倒在地上，没穿裤子，上半身只套着那件被洗到掉色的水红色t恤。她的脑袋被人砸了一个洞，血肉模糊，连面目都无法辨认。 唐安感觉自己几乎站不住了，一切都那么不真实，几分钟之前她还是马上就要搬到新房子里去的初中生，被所有女同学羡慕的初中生，自己的人生明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而此时此刻，妈妈就这样死在自己的面前？ 她张着嘴巴大喊，却发不出声音，她看着妈妈的手动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要往屋里跑，她觉得妈妈还有救。只是还没迈出去，就被人眼疾手快地从后面勾住了腰，他们认得她是这一家的女儿。 “妮，别过去，别看了别看了。” 她拼了命地挣扎，却怎么也挣不开身后人的束缚。警察随后赶到，凶手也火速被逮捕，就是那个有点腿瘸的李春山。 他也知道自己跑不了，所以被抓住的时候态度很是坦然。 “我没想杀人，是她和我在那撕巴，她还想弄死我，她说她要弄死我，我就自卫，从桌上拿起钳子来给了她一下，谁知道就这这样了。”他摊摊手，表示自己很无辜。 “你和死者之间什么矛盾？” “嗨呀哪有什么大矛盾啊。是这个娘们儿，今天想搬家，让我开我的三轮车来帮她搬家。她又是个卖的，我俩就睡了一觉，我的意思呢，是我今天帮你搬家，我不给钱了，她还不愿意，就撕巴起来了。” 看着他不断眨巴的眼睛警察提出质疑：“因为这个你就直接砸死了她？” “我真没想砸死她，是她先动的手，想勒死我，你看我一个瘸子，她一个150多斤的胖娘们，我弄不过她，条件反射地就摸到了桌角的作案工具。” 警察不相信他的话，又问道：“她说她要弄死你？那她动手了吗？” “动了啊警察同志，千真万确，你看看我脖子，你们都能带我去医院验伤，那娘们真是差一点就勒死我了。你们是不知道那个娘们的脾气，一分钱也得掰成八瓣花，一听我不给她钱，这就要弄死我。”李春山带着手铐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这时警察才注意到他的右手指肚被划了一个小伤口，里面还有小木屑。 “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他马上紧张起来，赶紧把手攥成了拳，“没啥，我一个粗人天天干粗活，受点伤还不是常事儿嘛。” 通过他的表情警察察觉到不对，马上展开心理攻势，刨根问底。而此刻在其他房间等消息的唐安正死死地抱着一个头盔，目光呆滞，神情恍惚。 “你还有其他亲人吗？” “没有。” “你是本地人吗？” “不知道。” “你爸爸呢？” “死了。” 她的淡定让负责照顾她的女警察感到担心。 “问出结果了吗？” 女警察拍拍她的肩膀，“你别担心。” 唐安依然很平静，“我已经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我们会帮你联系你其监护人的。” “是不是梦啊，是不是梦啊？我是不是还没去上学，我还没醒？”她突然抬手打了自己一巴掌，对着女警察说道：“不疼，居然一点儿都不疼，我是不是做梦了？我为什么会梦到我的警察局。”话是这么说，她的泪却断了线似的掉下来。 “你吃饭了，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买。” “怎么办啊？我要怎么办啊？我没有妈妈了，我要怎么办啊。” 唐安终于爆发，哭得撕心裂肺，而另一边的李春山也终于被攻破防线。 “现在可以说出你真正的作案动机了吗？” “我是她的常客，她孩子去上学之后也经常去她家，就所以偷偷在她家的立柜上装了一个针孔摄像头。今天她要搬家了，我就趁她上厕所的时候想偷偷摘了，没想到摘的时候被她看见了，一激动就还手打了她几下。她还不依不饶地要弄死我才行，我就不小心把她砸死了。” “你已经和她发生肉体关系了，为什么还要安装摄像头偷窥？” “她不是还有个闺女吗，看网上有买这个东西的，就动了歪心思。” “你！”审讯他的警察气到语塞，“那你就杀人！” “警察同志我和你说，我真是不小心失手把她打死的，你是没见过她拿她闺女当命一样，知道这个摄像头之后当时就要和我拼命，不瞒你们，我要是不还手今天躺在那的就得是我。” “摄像头呢？” “那玩意很小，她抢过去塞嘴里咽下去了，这娘们是真狠。其实也不能全怪我，她闺女早就看出我们俩的关系了，也警告她让她别和我联系了。她抠门，抠死，搬家也不想多花钱。她告诉我因为这个事和她闺女吵了架，边说边抹泪，说她闺女看不起她，嫌她膈应，可是她没法，说自己来钱太难了，搬家省下一百来，就能给她闺女再买件过冬的衣服。这就是太抠门丢了命啊，我也觉得她膈应，她闺女都骂到她脸上了，为了省几个钱还是能把我叫家去，不要脸。” “你吃点东西吗？” 唐安蹲在椅子边上，蜷缩成一团。 “我妈呢，抢救过来了吗？” 警察把食物给她放在桌上，“你先吃点儿东西，我们已经联系上你舅舅了。” “抢救了吗？我问你们人抢救了吗？” “人已经送到殡仪馆了，到时候你要去看最后一面吗？” “为什么不抢救我问你们呢？你们为什么不抢救，最后的时候我明明都看见他的手动了，你们为什么不抢救！” “小姑娘，我们抢救过了。” 唐安好像如梦初醒，被迫再次重新接受这个事实，“我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办啊啊啊！我没有妈妈了，我没有妈妈了，我再也没有人可以依靠了……” “小姑娘，你别太难过了，你先吃点东西。” “杀我妈的凶手呢？我要见凶手，我要见凶手！”她一下站了起来，结果整个人打了两个晃，一头倒了下去。 第169章 妈妈的死亡 那是唐安从没想象过的场景，一堆下了班儿正在做饭的人围在自己出租屋的门口，她感觉自己的腿在打软，她本能地想逃避，却又不得不过去。 拨开人群，呈现在她面前的场景，应该叫做地狱。妈妈倒在地上，没穿裤子，上半身只套着那件被洗到掉色的水红色t恤。她的脑袋被人砸了一个洞，血肉模糊，连面目都无法辨认。 唐安感觉自己几乎站不住了，一切都那么不真实，几分钟之前她还是马上就要搬到新房子里去的初中生，被所有女同学羡慕的初中生，自己的人生明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而此时此刻，妈妈就这样死在自己的面前？ 她张着嘴巴大喊，却发不出声音，她看着妈妈的手动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要往屋里跑，她觉得妈妈还有救。只是还没迈出去，就被人眼疾手快地从后面勾住了腰，他们认得她是这一家的女儿。 “妮，别过去，别看了别看了。” 她拼了命地挣扎，却怎么也挣不开身后人的束缚。警察随后赶到，凶手也火速被逮捕，就是那个有点腿瘸的李春山。 他也知道自己跑不了，所以被抓住的时候态度很是坦然。 “我没想杀人，是她和我在那撕巴，她还想弄死我，她说她要弄死我，我就自卫，从桌上拿起钳子来给了她一下，谁知道就这这样了。”他摊摊手，表示自己很无辜。 “你和死者之间什么矛盾？” “嗨呀哪有什么大矛盾啊。是这个娘们儿，今天想搬家，让我开我的三轮车来帮她搬家。她又是个卖的，我俩就睡了一觉，我的意思呢，是我今天帮你搬家，我不给钱了，她还不愿意，就撕巴起来了。” 看着他不断眨巴的眼睛警察提出质疑：“因为这个你就直接砸死了她？” “我真没想砸死她，是她先动的手，想勒死我，你看我一个瘸子，她一个150多斤的胖娘们，我弄不过她，条件反射地就摸到了桌角的作案工具。” 警察不相信他的话，又问道：“她说她要弄死你？那她动手了吗？” “动了啊警察同志，千真万确，你看看我脖子，你们都能带我去医院验伤，那娘们真是差一点就勒死我了。你们是不知道那个娘们的脾气，一分钱也得掰成八瓣花，一听我不给她钱，这就要弄死我。”李春山带着手铐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这时警察才注意到他的右手指肚被划了一个小伤口，里面还有小木屑。 “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他马上紧张起来，赶紧把手攥成了拳，“没啥，我一个粗人天天干粗活，受点伤还不是常事儿嘛。” 通过他的表情警察察觉到不对，马上展开心理攻势，刨根问底。而此刻在其他房间等消息的唐安正死死地抱着一个头盔，目光呆滞，神情恍惚。 “你还有其他亲人吗？” “没有。” “你是本地人吗？” “不知道。” “你爸爸呢？” “死了。” 她的淡定让负责照顾她的女警察感到担心。 “问出结果了吗？” 女警察拍拍她的肩膀，“你别担心。” 唐安依然很平静，“我已经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我们会帮你联系你其监护人的。” “是不是梦啊，是不是梦啊？我是不是还没去上学，我还没醒？”她突然抬手打了自己一巴掌，对着女警察说道：“不疼，居然一点儿都不疼，我是不是做梦了？我为什么会梦到我的警察局。”话是这么说，她的泪却断了线似的掉下来。 “你吃饭了，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买。” “怎么办啊？我要怎么办啊？我没有妈妈了，我要怎么办啊。” 唐安终于爆发，哭得撕心裂肺，而另一边的李春山也终于被攻破防线。 “现在可以说出你真正的作案动机了吗？” “我是她的常客，她孩子去上学之后也经常去她家，就所以偷偷在她家的立柜上装了一个针孔摄像头。今天她要搬家了，我就趁她上厕所的时候想偷偷摘了，没想到摘的时候被她看见了，一激动就还手打了她几下。她还不依不饶地要弄死我才行，我就不小心把她砸死了。” “你已经和她发生肉体关系了，为什么还要安装摄像头偷窥？” “她不是还有个闺女吗，看网上有买这个东西的，就动了歪心思。” “你！”审讯他的警察气到语塞，“那你就杀人！” “警察同志我和你说，我真是不小心失手把她打死的，你是没见过她拿她闺女当命一样，知道这个摄像头之后当时就要和我拼命，不瞒你们，我要是不还手今天躺在那的就得是我。” “摄像头呢？” “那玩意很小，她抢过去塞嘴里咽下去了，这娘们是真狠。其实也不能全怪我，她闺女早就看出我们俩的关系了，也警告她让她别和我联系了。她抠门，抠死，搬家也不想多花钱。她告诉我因为这个事和她闺女吵了架，边说边抹泪，说她闺女看不起她，嫌她膈应，可是她没法，说自己来钱太难了，搬家省下一百来，就能给她闺女再买件过冬的衣服。这就是太抠门丢了命啊，我也觉得她膈应，她闺女都骂到她脸上了，为了省几个钱还是能把我叫家去，不要脸。” “你吃点东西吗？” 唐安蹲在椅子边上，蜷缩成一团。 “我妈呢，抢救过来了吗？” 警察把食物给她放在桌上，“你先吃点儿东西，我们已经联系上你舅舅了。” “抢救了吗？我问你们人抢救了吗？” “人已经送到殡仪馆了，到时候你要去看最后一面吗？” “为什么不抢救我问你们呢？你们为什么不抢救，最后的时候我明明都看见他的手动了，你们为什么不抢救！” “小姑娘，我们抢救过了。” 唐安好像如梦初醒，被迫再次重新接受这个事实，“我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办啊啊啊！我没有妈妈了，我没有妈妈了，我再也没有人可以依靠了……” “小姑娘，你别太难过了，你先吃点东西。” “杀我妈的凶手呢？我要见凶手，我要见凶手！”她一下站了起来，结果整个人打了两个晃，一头倒了下去。 第170章 命运 “这个是你舅舅。” 第二天唐安在病床上醒来的时候，面前不仅站着警察，还多了一个又糙又壮的中年男人，和妈妈一样的扁圆脸，厚嘴唇。他个子不高，眼睛滴溜溜转，唐安在观察他的同时，他也在盯着唐安。 “你就是唐安？”他操着一口浓厚的山东方言。 唐安不想回答，却不敢不回答，他看上去就是不好惹的样子，而且以后就是自己的监护人了。 她点点头，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好受了吗，好受了就起来，起来收拾收拾咱走了，家里正是忙的时候。”他一拍腿，抖落一身的灰尘。唐安知道，自己以后就是农村人了。她认清了自己的局势，迅速接受，并试图做出改变。 “我想上厕所。” “去。”舅舅点点头，又问道：“对了，你是不会说咱这土话？” “会，”唐安刚拿起床头的书包，听见舅舅问自己火速用普通话回答到，反应过来之后又用山东话回答了一个会字。 “你上茅房拿书包干么，还想跑啊。”舅舅看着她唯唯诺诺却不是很服气的样子挑挑眉，他一看就知道这个素未谋面的外甥女不想跟自己走。 “没有，”唐安赶紧放下书包，随机又反应过来，妈妈已经死了，没人再在乎她有没有手机了，她可以不避讳的拿出手机来看了。 打开书包却没找到手机。舅舅好像知道她要找什么，不急不慢地问道：“你找么？” “我的手机。” 舅舅拍拍口袋，“你手机在我这呢，别找了。” “还给我！”她怒不可遏，他就这样乱动自己的东西，显然没把自己看在眼里。她打定主意了，要到手机之后去找曲浩，肯定不能跟他回去。 “你急什么，你妈是真舍得，自己卖也得给你买个大屏幕的手机。回去之后再给你。你先去上厕所，回来咱赶紧走。” 唐安抱着书包也不去厕所了，问道：“我妈呢？” “早就运火葬场了，我和你说，回到老家之后人家问起来你妈是怎么没的，你又是出车祸死的，听见了吗？” “你把手机还给我，我看一眼。”她知道自己此刻的想法非常不现实，但却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只要曲浩能收留自己，自己可以付出一切代价绝不能回农村。 “你要手机干嘛，连个手机卡都没有，别想弄什么乱七八糟的qq什么的，我都给你删了。什么啊弄的都是，多大年纪的小姑娘情啊爱啊，不嫌恶心，你妈管不好你我还管不好嘛！”舅舅说得义正言辞，好像这样他就有理由扣下唐安的手机了一样。 …………………… 不是所有的事都能想电视剧里一样峰回路转，直到最后跟着舅舅坐上火车，唐安也没能要回手机。 她不知道曲浩回了什么，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来找自己，两个人连个告别都没有，就这样断了联系。 妈妈的风评并不好，再加上死的也不体面，而且屋里还藏了一辆共享单车，除了办案的警察，几乎没人可怜这对母女。回去收拾东西的时候舅舅让干什么唐安就干什么，假装看不见听不到那些指指点点和窃窃私语。 唐安很压抑，舅舅甚至不等案件出了结果就要先把她送回去。在要上车的时候，她恶狠狠地把一直拿在手里的头盔掷到了地上。 她想了一天，觉得曲浩绝对没找过自己，自己这一天都在他知道的地方，他要是想找自己，肯定会遇到的。 他不想。 现在的自己，对谁都是麻烦。 “你扔这个干嘛？看你抱了一天了，还以为都宝贝呢。”舅舅捡起来拿在了手里，“从哪弄的？” “本来是给我妈买的。” “那就留着，挺好的东西。” 火车上舅舅的呼噜声震天响，而唐安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这是她第一次坐火车，第一次离开这个城市。她没能说和任何人出一句道别，甚至还没为妈妈好好哭一场，就要努力成长为一个懂事的农村女孩了。 她知道自己完了，她之前以为自己有新房子、有男朋友、有好成绩，自己走向了体面光彩。 现在她才意识到，其实自始至终，自己只有妈妈。 十几年的时光早就磨光了舅舅和妈妈兄妹之情，舅舅现在对妈妈就只有厌恶，厌恶她死得不体面，厌恶她在外十几年没留下什么钱，厌恶她被这个孩子毁了一辈子，现在还把这个累赘留给了他。现在妈妈没了，所有的厌恶就都转移到了唐安身上。 舅舅甚至不允许唐安回学校收拾课本，只是敷衍的说回去之后买新的，她知道，回去之后自己可能连读书都是奢望了。 下了火车，又坐了两个小时的公交车，她跟着舅舅回到了一个叫埠口的村子，路上遇见的人都在看她，他们知道唐安的身份，他们在讨论，议论她的一切。 舅舅家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已经上大学了没在家，二女儿上小学在家看电视呢。妗子是个壮实的农村妇女，看着唐安后也没多惊讶，只是上下扫了她两眼：“以后和你二妹妹一个屋，你俩一个床就行，别睡你大姐的床，她不愿意。” 唐安点点头，放下了行李。小妹妹倒是很喜欢她的样子，在她眼里这是她城里回来的姐姐，是见过大世面的。 吃饭的时候还非要和唐安坐到一起，“唐安姐，你在济南吃这个吗？” 唐安很拘谨只是点点头，她问什么都是点点头。 “唐安姐，星期六是集，你和我一块去赶集？你们那是不是都是大超市，不用赶集，想什么时候买就什么时候买？” 她还是点点头。 妗子打了妹妹一下，让她吃饭的时候少说话，她不服，起身跑去了自己房间。没了妹妹说话唐安更是坐如针毡，她放下筷子追了过去，妹妹正爬在床上哭，唐安跟进去，看见她的床头绑了一个没有彩灯的氢气球。 小孩的脾气本来就是来的快去的也快，她见唐安望着气球出神便说道：“这个气球是我上次赶集的时候闹着买的，你们在城里也有这样的气球吗？是不是更好看。” 唐安看着气球答非所问。 “你知道这种会飘的气球漂上天空会怎么样吗？” “不知道。”妹妹天真地摇摇头，也马上被带偏了题。 唐安微笑着掉了一滴泪，“会炸掉，因为这么廉价的东西，不配飞太高。” 第170章 命运 “这个是你舅舅。” 第二天唐安在病床上醒来的时候，面前不仅站着警察，还多了一个又糙又壮的中年男人，和妈妈一样的扁圆脸，厚嘴唇。他个子不高，眼睛滴溜溜转，唐安在观察他的同时，他也在盯着唐安。 “你就是唐安？”他操着一口浓厚的山东方言。 唐安不想回答，却不敢不回答，他看上去就是不好惹的样子，而且以后就是自己的监护人了。 她点点头，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好受了吗，好受了就起来，起来收拾收拾咱走了，家里正是忙的时候。”他一拍腿，抖落一身的灰尘。唐安知道，自己以后就是农村人了。她认清了自己的局势，迅速接受，并试图做出改变。 “我想上厕所。” “去。”舅舅点点头，又问道：“对了，你是不会说咱这土话？” “会，”唐安刚拿起床头的书包，听见舅舅问自己火速用普通话回答到，反应过来之后又用山东话回答了一个会字。 “你上茅房拿书包干么，还想跑啊。”舅舅看着她唯唯诺诺却不是很服气的样子挑挑眉，他一看就知道这个素未谋面的外甥女不想跟自己走。 “没有，”唐安赶紧放下书包，随机又反应过来，妈妈已经死了，没人再在乎她有没有手机了，她可以不避讳的拿出手机来看了。 打开书包却没找到手机。舅舅好像知道她要找什么，不急不慢地问道：“你找么？” “我的手机。” 舅舅拍拍口袋，“你手机在我这呢，别找了。” “还给我！”她怒不可遏，他就这样乱动自己的东西，显然没把自己看在眼里。她打定主意了，要到手机之后去找曲浩，肯定不能跟他回去。 “你急什么，你妈是真舍得，自己卖也得给你买个大屏幕的手机。回去之后再给你。你先去上厕所，回来咱赶紧走。” 唐安抱着书包也不去厕所了，问道：“我妈呢？” “早就运火葬场了，我和你说，回到老家之后人家问起来你妈是怎么没的，你又是出车祸死的，听见了吗？” “你把手机还给我，我看一眼。”她知道自己此刻的想法非常不现实，但却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只要曲浩能收留自己，自己可以付出一切代价绝不能回农村。 “你要手机干嘛，连个手机卡都没有，别想弄什么乱七八糟的qq什么的，我都给你删了。什么啊弄的都是，多大年纪的小姑娘情啊爱啊，不嫌恶心，你妈管不好你我还管不好嘛！”舅舅说得义正言辞，好像这样他就有理由扣下唐安的手机了一样。 …………………… 不是所有的事都能想电视剧里一样峰回路转，直到最后跟着舅舅坐上火车，唐安也没能要回手机。 她不知道曲浩回了什么，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来找自己，两个人连个告别都没有，就这样断了联系。 妈妈的风评并不好，再加上死的也不体面，而且屋里还藏了一辆共享单车，除了办案的警察，几乎没人可怜这对母女。回去收拾东西的时候舅舅让干什么唐安就干什么，假装看不见听不到那些指指点点和窃窃私语。 唐安很压抑，舅舅甚至不等案件出了结果就要先把她送回去。在要上车的时候，她恶狠狠地把一直拿在手里的头盔掷到了地上。 她想了一天，觉得曲浩绝对没找过自己，自己这一天都在他知道的地方，他要是想找自己，肯定会遇到的。 他不想。 现在的自己，对谁都是麻烦。 “你扔这个干嘛？看你抱了一天了，还以为都宝贝呢。”舅舅捡起来拿在了手里，“从哪弄的？” “本来是给我妈买的。” “那就留着，挺好的东西。” 火车上舅舅的呼噜声震天响，而唐安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这是她第一次坐火车，第一次离开这个城市。她没能说和任何人出一句道别，甚至还没为妈妈好好哭一场，就要努力成长为一个懂事的农村女孩了。 她知道自己完了，她之前以为自己有新房子、有男朋友、有好成绩，自己走向了体面光彩。 现在她才意识到，其实自始至终，自己只有妈妈。 十几年的时光早就磨光了舅舅和妈妈兄妹之情，舅舅现在对妈妈就只有厌恶，厌恶她死得不体面，厌恶她在外十几年没留下什么钱，厌恶她被这个孩子毁了一辈子，现在还把这个累赘留给了他。现在妈妈没了，所有的厌恶就都转移到了唐安身上。 舅舅甚至不允许唐安回学校收拾课本，只是敷衍的说回去之后买新的，她知道，回去之后自己可能连读书都是奢望了。 下了火车，又坐了两个小时的公交车，她跟着舅舅回到了一个叫埠口的村子，路上遇见的人都在看她，他们知道唐安的身份，他们在讨论，议论她的一切。 舅舅家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已经上大学了没在家，二女儿上小学在家看电视呢。妗子是个壮实的农村妇女，看着唐安后也没多惊讶，只是上下扫了她两眼：“以后和你二妹妹一个屋，你俩一个床就行，别睡你大姐的床，她不愿意。” 唐安点点头，放下了行李。小妹妹倒是很喜欢她的样子，在她眼里这是她城里回来的姐姐，是见过大世面的。 吃饭的时候还非要和唐安坐到一起，“唐安姐，你在济南吃这个吗？” 唐安很拘谨只是点点头，她问什么都是点点头。 “唐安姐，星期六是集，你和我一块去赶集？你们那是不是都是大超市，不用赶集，想什么时候买就什么时候买？” 她还是点点头。 妗子打了妹妹一下，让她吃饭的时候少说话，她不服，起身跑去了自己房间。没了妹妹说话唐安更是坐如针毡，她放下筷子追了过去，妹妹正爬在床上哭，唐安跟进去，看见她的床头绑了一个没有彩灯的氢气球。 小孩的脾气本来就是来的快去的也快，她见唐安望着气球出神便说道：“这个气球是我上次赶集的时候闹着买的，你们在城里也有这样的气球吗？是不是更好看。” 唐安看着气球答非所问。 “你知道这种会飘的气球漂上天空会怎么样吗？” “不知道。”妹妹天真地摇摇头，也马上被带偏了题。 唐安微笑着掉了一滴泪，“会炸掉，因为这么廉价的东西，不配飞太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