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尽头》 第一章 同学聚会 “嘭”“嘭”“嘭” 妈妈一边打扫着房间里完全看不见的灰尘，一边叙叙叨叨的骂着。 声音恰好可以让躲在卧室里的肖嚣听见，但又不至于大到让邻居听见的程度，偶尔夹杂着她生气的将扫把或抹布摔在地上与桌子上的声音： “多大人了，就知道每天窝在卧室里打游戏。” “房间都不收拾，乱的跟猪窝一样，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完全跟你鬼混的爹一样模样……” “注定什么也干不成，烂在房间里！” “……” 肖嚣痛苦的捂着耳朵，身体微微发抖。 他忘记了什么时候开始了这种生活，只觉得头痛欲裂，仿佛大脑正在被残忍的搅碎。 四年前开始，他就经常会有这种头痛欲裂的感觉，伴随着强烈的晕眩感，让他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在扭曲而又拉长。 眼前的事物仿佛变得不再真实，如同蚯蚓一般扭曲又蠕动着。 他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脏擂鼓一样的轰鸣声，每一下间隔，都仿佛有几分钟那样的漫长。 在这种时不时周围环境都会变得极度不真实与扭曲的状态下，他甚至无法集中注意力，思维如同稀碎的镜片，反射出交错怪异的光。 他尝试着接受，并控制自己，但很明显，家人却已经接受不了了。 “嗡嗡……” 手机忽然轻微的震动，这声音使得肖嚣的病症稍稍减轻，有种略微回到了现实中的感觉。 “别忘了同学聚会，明河酒店，二楼包间。” 传递消息过来的是高中时的同学，名字叫作江诚。 其实肖嚣跟以前的同学，都已经很久没联系了，这四年时间里，他连出门都很少，但是看到了这条信息，他还是决定要出去。 哪怕那类似于恐慌症的头痛才刚刚发作过，他也想出去，可能是因为憋的太久，想要暂时的逃离。 “不好好在家里呆着，又要跑到哪里野去？” “你走，你走！” “有本事你就死在外面，永远不要回来！” “……” 当肖嚣随手拿了件兜帽衫出门的时候，妈妈的咒骂声猛得提高了，似乎无论肖嚣怎么做，总可以戳到她愤怒的点。 “呯呯呯……” 她一边说话，一边用力的剁着案板上不知名的肉类，眼睛死死的盯着肖嚣，手里死命剁下的刀，似乎恨不得下一刻就剁到他的身上。 肖嚣被这眼神吓到，只觉浑身冰冷，逃也似的走出了门。 夜幕已经降临，狭窄的街巷里没有路灯，肖嚣逃离了妈妈剁肉的声音，却始终感觉有某种东西注视着自己，仿佛某个庞然大物一直死死盯着自己。 “呜呜呜……” 邻居家院子里的三条恶犬听到自己靠近，发出了威胁的低吼。 脖子上的铁链被挣绷成直线，发出不堪重负的金属疲劳声，暗红色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馋涎自狰狞交错的牙齿之间滴滴嗒嗒落了下来。 他贴近了外侧的墙角走路，头顶之上却忽然垂下丝丝怪异变调的声音，二楼的某扇窗后，老唱片机的声音如泣如诉。 无形的紧张感使得他越走越快，却又忽然被刺耳的电锯声吸引，透过模糊肮脏的窗户，看到了身材高大的屠夫，正抱着电锯切割着什么。 “唰！” 屠夫与被切割的东西忽然同时转过脑袋，向窗外的他看了过来。 肖嚣只觉异常惊恐，他踉跄后退，加快步伐跑了起来，直到穿过了街巷，才在路灯下大口的喘息。 抬头看向车水马龙的街道，一片炫晕的潮水涌入他的大脑。 绚丽的霓虹如同岩浆一般喷涌在城市的上空，发出刺耳鸣笛的车流如同一群群钢铁怪物咆哮着在眼前飞快穿梭。 楼顶的探照灯看向夜空，仿佛要将整片黑夜照亮，但却惟独照不亮城市的阴暗角落与充满了污水的街巷。 地上散落的报纸封面上，大篇幅报道着那个偷挖心脏的连环凶手还没有落网，不久前炸了学校的少女帮又公开挑衅了警卫厅之类的消息。 白底黑字，与这座城市的气质形成了完美的统一。 “我是太久没出门了吗？” 肖嚣深深吸了一口阴冷湿咸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抬头看向这座城市，只觉异常陌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城市都变成了另外一种气质。 他不知这如影随形的感觉怎么来的，但想到了这四年的坚持，还是裹紧衣衫，慢慢的，向着聚会的地点走了过去。 …… …… “肖嚣来啦？” “今天我们这个聚会好，既叫来了几年时间不出门一步的宅神肖嚣，又见到了四五年没跟任何同学联系过的女神杨佳……” “能把准备在家里宅到死的肖嚣叫来，可真是大事一件啊……” 包厢里，一张张同学的面孔堆着笑脸，开始和肖嚣记忆里的一个个朝气蓬勃的样子重叠，也将他拉回到了四年前那个阳光明媚的回忆之中。 这让他疯狂跳动的心脏，稍稍得到了安静。 四年时间里，他们都已经念了大学，开始了另外一种人生。 但自己却不一样，因为那严重的头疼问题，自己的人生仿佛被在笼子里关了四年。 已经有些疏离感出现，但肖嚣还是觉得很开心，毕竟，这似乎才是正常的感觉，也是一群正常的人。 “你们在聊什么？” 这时有人笑着开口，打断了众人的讨论。 一位正在门外打电话的明媚女孩走了进来，她有着修长的身材与干净精致的五官，立刻便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桌上的同学们也顿时换了一个笑脸，纷纷道：“没事，杨佳，你这次回来，就留在黑门城了吧？” “……” 她是这次同学聚会里最受关注的中心，也是所有人公认最漂亮的女孩。 就连肖嚣的记忆里，都可以清晰的找到她的影子，高中时期最漂亮的女孩，而且成绩优异，擅长运动，各方面都显得出类拔萃。 除此之外，还有些无法准确形容的神秘感。 据说她本是北方某座大城市的大家族出身，当年本来就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才转学过来的，后来也只念了一个学期便离开了。 “会在这里留一段时间。” 杨佳笑着回答：“但具体待多久，还没确定。” 她似乎总是有着那种气质，待人温和，但又有着距离感，明明毫不在意，却又总是会成为所有人关注的中心。 “她似乎跟别人不太一样……” 肖嚣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种被杨佳吸引住的感觉。 不是因为她漂亮，而是她的身上，始终散发着一种，肖嚣很难用言语去形容的，真实存在的感觉。 只有看着她，自己才仿佛远离了那透着不真实感的晕眩，紧张的情绪在缓缓消褪。 或许，之前的不适与恐慌感，都只是自己头痛带来的影响，只是自己太过紧张，而变得疑神疑鬼罢了。 “呵，肖嚣，你在看什么？” 但也就在这时，忽然有一个冰冷的声音惊醒了肖嚣。 他抬起头来，就看到江诚正阴瘆瘆的眼神看着自己，手里夹着一根烟，他嘴角有些不自然的咧开，眼睛里却正射出让人不寒而栗的光。 另外一位同学，正手握餐刀，一下，一下，垂直的戳着碟子里的肉，但在做这些动作时，眼睛却一直死死的盯着肖嚣。 对面有人用力拉扯了一下椅子，发出了刺耳的躁音，然后斜仰在椅背上，向肖嚣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这一瞬间，肖嚣感觉自己好像忽然变成了所有人仇视的目标。 心脏忽地开始不受控制的疯狂跳动，而且越跳越慢，肖嚣感觉自己的神经，又一次不受控制的绷紧，额头冷汗一层一层的渗了出来。 那种晕眩感再度袭来，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在变得不真实。 他甚至可以感觉到，这些人似乎随时都会爆发式的跳起，将手里的刀子向自己狠狠的捅过来。 “他们都想害我……” 当这个想法忽然冲出了自己的脑海时，肖嚣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慌乱的起身：“我去洗手间！” 逃也似的离开了酒店包间，他仍然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身后，无数双瘆人的目光，一直死死的盯着自己。 “我究竟是怎么了？” 一捧冷水泼在了脸上，肖嚣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他不知为什么会这样，家里的妈妈，路上的行人，甚至，还有自己熟悉的同学，都会在不经意间，露出一副恨不得杀了自己的样子。 所以，其实是自己病了吗？ 四年前自己就开始病了，头痛欲裂，整个世界都会变得扭曲且不真实。 自己憋在卧室里锻炼了四年，感觉好了一些，但其实没有，反而是自己的症状更严重了？ …… …… “你苏醒过来多久了？” 正当肖嚣有些痛苦而又迷茫的询问着自己时，一个冷静的声音响了起来。 肖器吃了一惊，忙转过头，就看到，杨佳居然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 她倚在了墙壁上，指间夹着一支细长香烟，眼神淡漠，看着自己。 “我……” 肖嚣有些迟疑，想解释自己刚刚说了要来一趟洗手间。 但杨佳却忽然打断了他，道：“我是问你，苏醒多久了，怎么会吸引到这么多的恨意？” “恨意？” 肖嚣更是有些理解不了了，眼神有些迷茫的看着杨佳。 “难道你没有发现吗？” 略带薄荷味的飘袅烟气中，杨佳眼神似乎有些神秘，轻声说道：“这座城市，是假的啊……” “我们身边，全是恶鬼……” 第二章 异乡人第一诫 “假的？恶鬼？” 杨佳那显得有些神秘而疏懒的声音，让肖嚣意识清醒了一下，有种坠入了冰湖之中的刺骨寒意。 而眼前的杨佳，那个神秘而高冷的女孩，却只是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道：“你是不是感觉，周围所有人都对你产生了莫名其妙又强烈的恨意。” “是不是感觉，他们所有人都恨不得杀了你，吃了你？” “……” 肖嚣顿时有些惊悚的看着她，内心里竟不讲道理的生出了一些感激。 因为这个女人，居然精准的说中了他刚才的感觉。 可紧接着，杨佳却又轻轻叹了一声，道：“我可以告诉你，那都是真的。” “刚刚在房间里，他们对你表露出来的恨意是真的，但凡你晚一点离开房间，他们会杀了你，这也是真的。” “……” 这一刻，肖嚣只觉头皮微微发麻，身后的世界似乎在无声之间崩碎。 良久，才低声询问：“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 杨佳脸前飘过了丝缕略带薄荷味的烟气，轻声道： “我们周围的一切人与事物，都只是表面上与你记忆中一样，他们早就在不知不觉之中被替换成了虚假的怪物。” “你已经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就像时钟里卡进了一颗钉子。” “这个世界在厌恶你，痛恨你，想要将你彻底的杀死……” “……” 肖嚣无法形容听到这些话时的感觉，只是呆呆看着杨佳，她冷静而漂亮的脸，却给自己一种强烈的疯狂。 “我……” 他不知有多少问题想问，但杨佳却快速的起身，手掌搭在了他的肩膀前，在他耳边低声道：“别说话，他们过来了。” 肖嚣内心里还充斥着大量的迷茫，心里莫名一惊。 走廊之中，只见江诚已经带着微笑走了过来，刚刚还用那个阴瘆瘆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他，这时却仿佛换了一个人，满面含笑的说道： “我说你们两个怎么都离开了这么久没回去，原来是在这里说悄悄话。” “能不能让我听听，你们在聊什么？” “……” 肖嚣此时的心里，充满了警惕，但杨佳却已经非常轻松的笑着回答：“聊一点有趣的事情而已。” 江诚看了杨佳一眼，又看向了肖嚣，似乎表情有些不满意，只是笑着摆了摆手，道：“好了好了，大家都等急了。” 但说着，他忽又转头看向了肖嚣，道：“杨佳你先回去，我有点事情跟肖嚣说。” 看着他刚刚转头过来的一瞬间，眼底似乎闪过了一抹阴鸷。 这让肖嚣内心里瞬间警惕，下意识的看向了杨佳，内心里当然不希望杨佳离开，但没想到，她只是很顺从的点了一下头，转身就要走。 只是在转过身的瞬间，她忽然靠近了肖嚣耳朵，快速说道：“异乡人第一诫：不要让自己看起来软弱。” “如果不想被他杀死，就只有杀了他。” “……” “杀了他？” 肖嚣被这几个字吓到，有些惊悚的看向了杨佳。 但杨佳已经转身离去，脸上仍然带着一切如常的表情。 倒是江诚，看到了杨佳擦过肖嚣耳边说那一句悄悄话的表情，似乎这让他感觉到了极度的不满。 目送着杨佳离开，他脸上本来挂着的一点笑意，也已经忽地收敛。 转头向肖嚣看过来时，已经满是阴冷与愤怒，忽然顺手拉着肖嚣，便将他扯进了卫生间。 手掌握着肖嚣的胳膊，猛得用力，便已经将肖嚣顶在了卫生间的墙壁上，玻璃境哗啦一声破碎，碎片溅落一地。 他声音里也带着种扭曲而且怨毒的冷意：“你也配？” “你……” 肖嚣出其不意，被他摁在墙上，本能的有些慌乱，下意识问着：“你怎么了？” “都知道这场聚会是因为我遇见了杨佳才召集起来的。” “都知道我喜欢杨佳。” “都知道杨佳是我的，你也配跟我抢？你也配看着她？你也配跑到外面来跟她说悄悄话？” “……” 江诚表情阴冷的吼叫着，愤怒使得他额头之上有蚯蚓一样的血管高高鼓起，并且扭曲不定，这一瞬间，肖嚣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强烈的威胁，那毫不掩饰的愤怒，让他有种无法自控的恐慌感，他能够感觉江诚的愤怒，像是没有遏制一样的爆发，一根根如蛛网般扩散的血丝，飞快爬满了整个眼球。 他是如此的愤怒，恨意与怨毒实质一般的爆发，甚至于用力过猛，嘴巴都忽然裂开。 两边的嘴角被扭曲的肌肉力量硬生生撕裂，然后胸膛都忽然四分五裂，身体表面像是破碎的蛋壳，从身体内部绽放出了一根根扭曲的触手。 上面是圆形的吸盘与倒生的牙刺，蠕动着抖落丝丝黏液。 “你这种不思进取的垃圾，活该死在你的卧室里……” 含混而怨毒的声音里，江诚一条黏糊糊布满了倒刺的手臂，或者说触手，狠狠的向着肖嚣心口位置攒刺了过来。 这一刻，肖嚣忽然瞪大了眼睛。 他看着那条恶心而恐怖的触手，钻向自己的心脏，紧张感瞬间达到了极致，有种全身血液，都在被无形力量挤入大脑的感觉。 堆积了许久的恐慌，也在这一刻，瞬间发作，而且来势汹汹，比他体验过的任何一次恐慌都要强烈。 “这是真实的，还是幻觉？” “他……变成了怪物？” “……” 伴随着剧烈的头痛与晕眩感，他只觉周围的一切事物都慢了下来。 只有眼前江诚那张愤怒而且四分五裂的脸，以及他身体里蠕动着钻了出来的触手，以及那一条蕴含了非人力量的手臂。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遇到这种荒诞如噩梦一样的事情？ 他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却感觉心脏的跳动声异常清晰，但每一下跳动之间的间隔，却在无限拉长。 自从他承受了困扰自己四年的恐慌，并且努力让自己适应了这种怔状发作时的感觉以后，他就时常会有这种感觉。 越紧张，周围的一切就变得越慢，近乎停止。 同样的一秒钟，他可以思索更多的事情，感受更多的信息，仿佛世界停滞，只有自己的思维在爆炸式的运行。 以前这种感觉带来的只有痛苦与折磨，如今却好像起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作用。 思维如爆炸一般超负荷运转。 旁人需要很长时间想明白的事情，他只用了不到一秒钟。 …… …… “眼前的江诚变成了怪物，而且他对我充满了仇视，他想……杀了我。” “我该逃走？” “不，我逃不掉，这怪物离我太近了。” “所以，我想保护自己的话，那就只剩了一个方法……” 肖嚣想到了刚刚杨佳耳语的那一句话：“想要活下去，便只有杀了他。” 杀人自然是不好的，肖嚣从小到大，鸡都没有杀过，更何况是人，但眼前的东西是个怪物，而且它正在伤害自己，那自己哪有别的选择？ 所以，问题在于，怎么杀？ 而在心里闪过了这样的疑问时，思维爆炸一般运行的肖嚣，努力的捕捉着周围的一切细节，在这近乎停止了时间一样的慢镜头里，他看到了江诚那裂开的皮肤与狰狞的血肉与触手，看到了他身体里不知名的血肉组织，以及那一颗裂开的身体正中央，那暗红色的，正缓缓鼓起压缩血液的心脏。 也用眼睛的余光，看到了地上亮晶晶的碎片，那是江诚将自己推到了镜子上时，撞碎的镜子碎片。 于是肖嚣心里便渐渐涌起了新的勇气。 …… …… “嘭！” 爆怒中的江诚，手臂化成的触手，狠狠向着肖嚣胸口抽击了过来。 这速度已经有些惊人，但他也没想到，就在他触手向前抽击的同时，肖嚣被按在了墙上的身体，忽然猛得向旁边一划，然后下蹲。 触手瞬间抽击到了卫生间的瓷砖墙壁上，瓷砖被抽击的碎屑飞溅。 江诚都有些诧异，无法想象恐慌弱小，毫无反抗之力的肖嚣居然能躲过这一下，但旋即嘶吼，更多的触手翻腾着向肖嚣抓了过来。 但躲过了第一下抽击的肖嚣，动作居然也出奇的快……不对，不是快，而是精准。 只是思索了很多遍，又观察了很久，动作足够高效，果断，精准。 他在蹲下了身躲过这一下抽击的同时，便已经伸手向地上一抓，握住了一块长条形的，如刀子一样锋利的镜片。 他甚至还挑了一块够长，且足够锋利的。 在江诚身上的触手再次向着自己身上抽击过来之前，握紧镜片，起身，顺势向着他的胸口刺落了下去。 “嗤！” 肖嚣的手腕，穿过了黏腻腻的触手，递进了江诚敞开的心胸之间，尖镜的镜片直接扎进了江诚疯狂跳动着的心脏。 那心脏如皮革，似乎比想象中坚韧，但肖嚣这一下也用尽了全身力气，仍是直接刺穿，并且直接刺进了他心脏足有十厘米的深度。 江诚挥舞起来的触手，忽然一下子变得绵软。 他踉跄后退，那脸部分裂到上下不再平衡的两只眼睛里，有着意外且惊恐的光芒。 而肖嚣则握紧了沾满鲜血的镜子碎片，死死的盯着他。 深深喘了一口气，然后又蹲了下去，朝着那颗心脏，狠狠的补了一刀。 两刀。 第三章 你我皆为异类 “这真是个新手？” 江诚破碎的身体连同着那些扭曲的触手，无力倒在地上时，杨佳也神秘的出现在了男厕的门口。 看着手持镜片站在江诚身前肖嚣，她表情似乎有些惊讶。 借着这点时间，她在外面检查了一下，确定其他人没有“褪皮”现象，才快步赶来准备出手帮这个懵懂的新人解决麻烦，枪都握在了手里，却意外的发现肖嚣居然已经自己解决了问题，而且，他的脸上完全没有自己意料的紧张与慌乱，冷静甚至冷漠的站在江诚面前，手里握着滴血的镜子碎片。 他甚至没忘了补刀…… 这份利落与干脆，使得杨佳大出意料。 她意外的发现了这位新人，自然也想观察一下这位新人的潜力，所以留给了他一点与怪物独处的时间。 内心里，自然也希望他潜力越高越好，但现在看…… ……有点过于高了？ …… 肖嚣在杨佳进入视野的第一眼，便“唰”的抬头看了她一眼，手里的镜片死死握紧，浑身神经紧绷。 确定了是杨佳，才又在微不可察的时间里，微微放松。 他也不清楚杨佳脸上为什么会露出惊讶的表情，而且也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 看起来他只是瞬间的脱逃与反杀，但对他来说，却是经过了长久的思索与心理建设，决定了杀掉这只怪物，以求自保。 既然这样，当然要彻底执行。 直到确定了眼前这个怪物已经死亡……起码那颗破烂的心脏不再跳动，他才缓缓站了起来，低头看着手里握着的镜子碎片，猛得扔在一边。 心脏如同擂鼓一样沉重的跳动，后怕的感觉与紧张自心底升腾而起。 “啪啪……” 也就在这时，杨佳的鼓掌声响起，她慢慢的走进了卫生间，看着肖嚣的眼神有些奇异：“你的表现很不错。” “我……” 肖嚣声音里带着种后知后觉的紧张：“我杀人了？” “没有杀人。” 杨佳不动声色的走到了肖嚣身边，接过了他手里的镜子碎片，扔在地上，然后取出了一块医贴，帮肖嚣贴住了伤口，轻声道： “事情还没有结束，你只是暂缓了危机而已。” “只是你刚刚表现出了自己的愤怒，哪怕是这些怪物，也会稍稍的受到抑制……” “……” 肖嚣只觉脑部血管又在突突的跳，刚刚杀人的虚脱，思维爆炸一般运行的头痛，以及这些古怪的名词，都让他感觉深深的迷茫。 “哎呀，你们怎么有这么多的悄悄话要说？” 也就在这时，忽然听到了一个笑着的声音，肖嚣转头看去，整个人都彻底怔住。 只见江诚正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身上那撕裂的皮肤以及被自己刺出的伤口，正在一点点的复原，而那些蠕动着的触手，则缩回了身体之中，随着他站起身来，居然已经变成了之前的样子，若无其事的走到了洗手池的旁边，一边洗手，一边笑道：“上学时我们就觉得你们两个有故事，被我猜中了？” 听着他的话，肖嚣只觉这个世界不真实到了极点。 仿佛刚刚自己经历的恐惧，凶险至极的反抗，都只是幻觉。 他下意识远离了江诚一些，抬头看向了杨佳，却见她正笑着，神色自若的向江诚解释：“里面人太多了，说话都听不清楚。” “同学聚会不就是这个样子吗？” 江诚笑着，烘干了手，道：“走吧，一起回去，你们跑出来这么久，按理说是要罚酒的。” …… …… 肖嚣与杨佳，江诚，一起回到了包厢之中，大家果然都起着哄要罚他们酒。 但肖嚣只觉眼前的一切光怪陆离，他看到了同学们态度都变得很好，虽然也不乏一些偶尔瞥过来的不满眼神，但跟自己说话的时候，脸上却都带着笑容了，还有人远远的向自己端起了酒杯喝酒，就连江诚，也是高谈阔论，态度仍然有些傲气，只是多了很多友善，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只是虚假的。 惟有自己的手掌，那一道仍在隐隐渗出鲜血的伤口，证实这一切真的发生过。 同学们都很尽兴，虽然肖嚣看起来不太能够融入大家的气氛，让人有些扫兴，但也没有人说出来，还提议待会去唱歌。 只是，所有人关注的中心，杨佳却似乎没有兴致。 在笑着和在场的人聊过了一会之后，便推脱道：“唱歌我们就不去了，肖嚣跟我约好了，我们待会还有些事情要做。” “呀？” 在场的同学都有些惊讶，不知多少羡慕的眼神看着肖嚣。 杨佳已经四年没有跟同学们联系过了，怎么跟肖嚣还是这么熟悉？ 很多人都没了兴致，便一起买了单，离开酒店，当杨佳带着肖嚣坐进了她黑色的SUV时，同学们羡慕的看着，还有人吹起了口哨。 一切都正常的不像话。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远离了那些同学，车子驶上了璀璨霓虹之间的街道，肖嚣打开了车窗，任由阴冷的夜风吹在脸上，低声问道。 “我无法给你解释，只能给你答案。” 杨佳单手握着方向盘，另外一只手抽了一根香烟，歪头点燃，轻声道：“就如同你看到的，我们身边生活的所有人，本质上都不再是人。” “你的朋友也好，家人也好，他们早就已经变成了另外一种生物……或许应该称之为生物吧，你愿意理解为恶魔或是怪物，也没问题，他们仍然披着以前的人皮，以你记忆里的形象存在着，甚至拥有你熟悉的那些人的记忆与自我认知，但实际上，他们都已经成为了扭曲而可憎的怪物……” “平时，他们仍然会伪装着，正常在你的身边生活。” “但每当这座城市开始对你产生出了恶意，你就会看到他们的真面目……” “……” 这一刻，仿佛有电流自大脑之中涌过，肖嚣想起了眼神阴冷的妈妈，想到了这城市里无处不在的诡异。 “那我们……” 他张开了嘴巴，仿佛有无数的话想说，但却难以形成有效的发问。 “这个世界啊，变化的时候忘了叫上我们了……” 杨佳仿佛知道他想说什么，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低声道：“此处并非故乡，你我皆为异类……” “……” 肖嚣不知道该说什么，良久之后，他将杨佳嘴上的香烟拿了过来，叼在自己嘴上。 本来他是不抽烟的，但现在他需要有些东西帮着自己平复混乱的心情。 他很难接受刚刚杨佳说的话，那太恐怖，也太疯狂了，他甚至更愿意相信，其实是自己疯掉了，看到的都是幻觉。 杨佳看着因为抽烟而咳嗽的肖嚣，忍不住笑了笑，道：“我知道你很难接受。” “刚刚苏醒的人都会像你一样，宁愿相信是自己疯了，也不接受这么荒诞的事实，但你不能不承认，或许你也早就感觉到了这世界的异常。” “……” 肖嚣被薄荷味的香烟呛的很厉害，但还是继续抽了下去。 他不由得想着杨佳的话，自己是真的早就已经察觉到了这个世界的不正常吗？ 更早来说，不正常的是自己吧…… 四年前，爸爸妈妈选择离婚，家庭破碎了，而肖嚣的大脑，似乎也在那个夏天，忽然破碎掉了。 他开始长时间的被巨大恐慌感淹没，强烈的晕眩症困扰着他，思维仿佛一寸寸断裂，始终难以形成有效的思考与正常的感知。 去过医院，但没有查出来什么，爸爸妈妈，甚至医生，都有一段时间觉得自己是装的。 他没办法向别人叙说自己承受的痛苦，只能窝在了自己的卧室里，用了四年时间，学着去集中自己的注意力。 他看书，游戏，甚至只是整日整日的坐在椅子上，学习适应这一切，学习控制那强烈的恐惧感带给自己的感知失控感。 终于，四年时间了，自己决定重新回到这个世界。 却有人在这时告诉自己，这个世界已经被某种未知的力量变成了完全陌生的样子？ “好了，我知道你内心里的疑问还很多，但是对一个新人来说，我需要帮你解决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 任由肖嚣陷入混乱的思绪里，杨佳目视前方，良久之后，才笑了一声，道：“这样吧，我先送你回去。” “我需要做一点准备，好好带你认识一下这个世界，以及告诉你该如何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 “回去？” 肖嚣心里忽然生出了极大的抵触情绪，他想到了妈妈那阴冷的眼神，想到了路上遇到的一切，只觉得浑身发冷。 “别怕。” 杨佳察觉了他眼底的紧张，觉得这才是一个新人应该有的样子，笑了笑，道：“我说过，你解决了江诚，这个世界对你的恶意与排斥，也会稍稍缓解。” “当然，这也只是暂时的，最多两天，甚至只是几个小时，那种恶意便会再度袭来，甚至比以前更强烈。” “不仅是江诚，或许你遇的每一个人都会想要杀了你！” “……” 听着她的话，肖嚣身体都微微一僵：“那应该怎么做？” “安心。” 杨佳笑着道：“就像一样都没发生过一样，安静的等待，我会再找你的。” “安心？” 肖嚣一时，甚至觉得荒唐：“在这样一个满是怪物的世界，你却让我安心？” 杨佳听着他的话，忽然笑着回答：“在这样一个满是怪物的世界，你除了安心，还能做什么？” 第四章 陌生的世界 这话真他妈的有道理啊…… 如果自己已经身在一个满是怪物的世界，逃也无处可逃，反抗更是无力反抗，那自己除了安心，还能做什么？ 虽然心里还有着无数的疑问，但肖嚣还是缓缓的放弃了继续发问的冲动。 可能再问就要招人烦了。 她既然答应了会在事后继续帮自己解释就好。 如果，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已经变成了全是怪物的世界，那自己，就算一直缠着她，又有什么用呢？ 被杨佳放在了巷子口，肖嚣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居然感觉到了稍稍的安心，他直到看着车尾灯消失不见，才慢慢转身向家里走去。 他特意躲过了那个总是传出电锯切肉声音的肉铺，快步走过了总是响着一架嘶哑老唱片机声音的人家，又绷紧了神经，经过了那个养着三条恶犬的邻居家院子。一路上，安静的仿佛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脏跳动声，被黑暗淹没的边边角角，似乎总是有一些鬼祟的眼睛，悄悄的盯着自己，发出低笑。 终于要推开门时，心里的煎熬达到了最强烈，有些害怕看到妈妈的样子。 这个地方，全都是恶鬼…… 肖嚣回想着杨佳的话，想着江诚变成扭曲怪物的样子，良久，良久，才狠下心来，推门开了房门。 映入眼帘的，却是出人意料的温馨灯光。 “回来啦？” 妈妈正坐在了沙发上看电视，见他进来，调小了一点音量，道：“早就跟你说，应该多出去转转的。” 想到不久前出门时，她还一副要将菜刀剁在自己身上的样子，肖嚣心有余悸，只是含混的答应了一声，便准备走回卧室。 “臭小子，连句话也不跟我说。” 沙发上的妈妈捶了一下自己的腰，嘟嚷着：“懒得管你了，我包了饺子，放冰箱里了，你饿的话就拿出来微波一下。” “天天打游戏打到那么晚，还不爱惜身体，我老了指望谁去？” “……” “……” 肖嚣推门进入卧室的手停了一下，沉闷的回了一声：“知道了。” 进门的时候，仿佛还可以感受到那关切的目光，联想到就在不久之前的不寒而栗，他竟一时有了种难辨真假的感觉。 四年前爸爸妈妈离婚之后，自己就一直跟着妈妈生活，后来那场突如其来的恐慌症折磨着自己，使得自己连高考都没有参加。 差不多整整四年，自己也一直都只是呆在房间里，连份工都没有打过。 妈妈年龄也大了，但她却一直照顾着自己，虽然偶尔也有嫌弃，但更多的仍是心疼与陪伴。 但是，如果说，妈妈也已经变成了怪物，那这些记忆，也是假的吗？ 这一切，都是表演出来的？ 关上了卧室门的一刻，肖嚣的身体忍不住的颤抖，狠狠的抬起双手，揉搓着自己的脸。 这一晚，肖嚣没敢脱衣服，和衣躺在床上，一直等到天亮。 在床上坐了一会，他才起身，昨天经历了这么紧张的事情，连鞋子都没脱便躺在床上睡着了，随时防备着什么。 只不过，这一晚上明显没有发生任何事，正常的让人感觉不正常。 而在他蹑手蹑脚来到了客厅时，便见家里空空荡荡，“妈妈”好像已经离开了，而在装修已经显得老旧的客厅里，餐桌上放着应该是留给自己的早餐。 那是一盘煎过的饺子，和一盒牛奶。 肖嚣不由得想了起来，妈妈是一个是个很节省的人，在她眼里，这世界上唯一且无法替代的美味，便是饺子。 但她最近工作太累，已经很久没有包过饺子了。 自己昨天晚上没有吃宵夜，她应该很心疼，但又怕自己起来懒得加热，索性给自己煎好了留下，这才去上班…… 可是，这个给自己留饺子的人，和昨天恨不得把自己剁进饺子馅的人，真是同一个人？ 肖嚣看着那盘饺子，终于没有去尝试，用冷水洗了把脸，饿着肚子走出了门。 穿过种满了绿植的小院，来到了巷子里，这是一片很破旧的街区，但与周围那些林立的高楼相比，这里的空间反而显得宽敞，周围皆是一些二三层的小楼，或是拥有院子的小平房，明明位置处于繁华都市的核心，但与周围那鳞次栉比的高大建筑相比，这里却像是被城市遗忘掉的角落。 与昨天迷离夜色下的惶恐不一样，这一次，肖嚣真切的看到了这个久违四年的世界，更清晰，却又有些迷茫。 他看到，邻居家的三条大狗，一只正憨憨的在院子里追着蝴蝶，一只拼命的在地上刨着坑，最后一只则是懒懒的趴在地上任由土埋在自己头上。 没有什么凶恶到吃人的恶犬，这三条狗憨到见到了猫都拼命摇尾巴。 他看到昨天飘下诡异老唱片机声音的二楼邻居家里，白色的窗帘随风飘扬，隐约看到窗后有修长的身影伴着舒缓的音乐起舞。 看到街头的肉铺子里，系着皮围裙的老板叼着烟，见到谁都是笑眯眯的特别客气。 阳光温暖，一切静好。 肖嚣看着这条老旧街巷里聊天的老人，还有蹦蹦跳跳的小女孩，只觉仿佛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与昨天的阴郁森冷截然不同。 他心脏不由的轻松了很多，但他仍然不敢放松，手揣着兜，穿过了街巷，来到大街上。 抬头看向这个世界，他竟感觉有些陌生。 那一座座不知什么时候拔地而起的商业大楼，一条条从城市半腰横穿纵贯的轻轨，那一座座座拥城市边缘的巨大厂房，还有苍白黯淡的太阳。 有自己记忆中的影子，但似乎又有些不同。 但是，映入了自己的眼帘的，只是一座庞大到没有边际的城市，而不是昨天自己看到的阴森鬼域。 眼前只有形形色色的人，形形色色的生活。 繁忙或悠闲的白领精英手里拿着咖啡走在街上，赶地铁的小姑娘甩着马尾辫一路狂奔，高大的广告牌上，火辣清凉的女孩向城市献出飞吻。 一切都是正常运转的样子，和自己的记忆有差别，但又理所当然。 是因为自己四年没出门而形成的陌生感，还是因为这个世界已经被替换，才多了这么多自己感觉陌生的东西？ 肖嚣一时无法仔细的分辨出来。 他只是看着这个庞大而且深邃的世界，无法质疑他的真实。 这一切的人，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是怪物？ 或许，一切真的只是自己的幻觉，昨天经历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觉与臆想？ 肖嚣急忙低头，看了一眼手上贴着的创可贴，忽然用力，将创可贴撕了下来，露出了那一道深深的伤口。 伤口重新被撕开的伤口提醒着他，这不是假的，所以昨天的经历也是真的，自己“杀死”了江诚，杨佳给自己贴上了创可贴…… 但是…… 想到了自己之前的四年时间，那无数似真似假的呓语，头痛到深入骨髓的折磨，梦境与现实的相互入侵。 他又忽然有些害怕，万一，昨天的记忆也是假的呢？ 万一自己并没有真的“杀死”什么怪物，只是一拳打在了镜子上，导致自己手受伤了呢？ 就像妈妈，她对自己的爱护，难道也是怪物伪装出来的？ 他越想越激动，忽然加快脚步向家里赶去。 但也就在他推开院门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个冰冷的声音： “又去哪里疯了一天？” “……” 肖嚣抬头，就看到了妈妈正脸色阴冷的站在院子里，用力将那盘没动过的饺子，狠狠倒进垃圾桶。 她身上还穿着某个大型超市导购员的工作服，似乎是刚回到家，还没来得及换衣服，但看到了肖嚣，便难掩心中的不满：“饭也不吃，家也不回。” “你也是这么大的人了，究竟想干什么？” “你将来是要结婚的，你要生孩子娶老婆的，全都指望着我，你想指望我这一辈子都伺候你了不成？” “去找你爸，你们一路货色，你去让他照顾你，反正他有的是钱！” “……” 肖嚣在院门口站住了脚步，定定的看向了妈妈。 他看到妈妈烦躁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不停的摔打着手里的东西，而在这郁气达到了极点时，她忽然恨恨的转头向肖嚣看了过来。 皮肤下面，有颗眼珠子咕噜划过的动静。 “唰……” 肖嚣在这一刻，忽然觉得浑身发冷，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但也不知为什么，在内心里，反而产生了一种意外的松驰感，大脑里的迷茫缓缓消散。 她确实是怪物，与江诚一样的怪物。 自己不用再迷茫或是逃避了，这世界确实像杨佳描述的一样，到处都是怪物。 只是…… 他看着神情越来越凶狠，似乎皮肤都要被某种蠕动着的怪物撕碎的妈妈，忽然产生了些许的犹豫…… 自己该怎么办呢？ 第五章 捉老鼠的工作 妈妈越走越近，眼睛里的怨恨如同实质，周围的一切景物，也隐隐变得扭曲失真，如噩梦的模样。 所以，其实并不是一切都变得正常了…… 他想起了杨佳之前告诉自己的话，只是因为之前自己杀掉了江诚，所以这个世界给了自己不到一天时间的宽容，便又回到了恶意满满的状态？ 那么，现在的自己，该怎么做？ 心脏不知何时开始，跳的越来越沉重，鲜血一股股的挤入大脑。 “这里，是肖嚣的家吗？” 但也就在这种恐慌与不安正在酝酿，几乎让肖嚣的恐慌再度发作之时，忽然一个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 肖嚣有些惊喜的回头，就看到了穿着白衬衫，牛仔裤的杨佳，她戴着一顶白色棒球帽，拎着一盒燕窝，笑着向院子里看了过来。 心情忽地放松，如看到了救世主。 “这……” 还不等肖嚣心有余悸的说些什么，刚刚走出了院子的“妈妈”，表情也明显有些错愕。 她脸上的愤恨与怨毒，在极短的时间内快速的消散，如换了一张脸。 先是有些迷茫，旋及有些惊喜的向肖嚣道：“这孩子是……” 肖嚣还没有回答，就见杨佳已经从自己身边擦过，笑着打招呼道：“阿姨你好，我叫杨佳，是肖嚣的高中同学。” “哎呀，你好你好……” 妈妈明显有些手忙脚乱的样子，急忙招呼着杨佳进来：“快来坐，孩子，你看，肖嚣也没跟我说一声，这家里乱的……” “阿姨您不用客气，我喝水就行……” “……” 肖嚣几乎有些呆滞的，看着杨佳和妈妈走进了屋子，像一个真正的，来家里作客的老同学。 而这时的妈妈，也表现的完全没有恶魔该有的样子，她热情的招呼杨佳坐下，然后回屋子里换下了工作服，好像还梳了一下头，聊了几句之后，还热情的邀请杨佳留下来吃饭，肖嚣看着她一边将自己推进屋子里陪杨佳说话，一边开心的出去买菜的样子，都觉得这里面的反差，强烈到了不真实。 “肖妈，现在去买菜啊？” “对，这不孩子的同学来了嘛，我给人做点好吃的。” “哎哟，那是找肖嚣的？女孩子真漂亮……” “对，肖嚣的高中同学，这孩子，有女同学来家里都不知道打声招呼，我连点准备都没有。” “……” 远远的院子外面，传来了妈妈与邻居打招呼的声音，肖嚣坐在沙发上，只觉有些荒诞。 “她是在做什么？” “……” “做父母的，哪有不关心孩子找对象问题的呢？” 杨佳脸上的笑容有些神秘，安静的坐在沙发上，轻声道：“尤其是，你的朋友，似乎不多？” 肖嚣觉得荒诞：“可是……” “我说过了，他们平时与正常人一样的，恶意袭来前，永远忠诚的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杨佳笑着看向了肖嚣，道：“而与他们的相处，也是你要学习的第一课，我们既要学会在彼此之间寻找真实，又要学会适应这个世界的虚假。” “不然，你会过的很痛苦。” “曾经有一个我们的人，因为受不了这样的虚假，选择了自我毁灭，我不希望你走上他的老路。” “……” 肖嚣沉默了下来，他还理解不了这些，但先将这句话记下了。 “另外……” 杨佳忽然也像是有些好奇，目光轻轻的落在了肖嚣身上：“我其实也很想知道，如果，刚刚不是我及时出现的话，你会怎么做？” “怎么做？” 肖嚣想到了刚刚在院门口独自面对着“妈妈”的一幕，静静注视着杨佳的眼睛。 良久，他才低声道：“当然是转头逃跑了……” “哦？” 杨佳挑了挑眉梢，道：“但她可是即将变成吞噬你的怪物啊……” “可她毕竟有着妈妈的样子……” 肖嚣不知道杨佳问这些做什么，只是有些疲惫的揉了揉脸，道：“我除了逃跑，又能做什么？” 杨佳没有回答，只是表情似乎轻松了很多。 …… …… 肖嚣本来以为，再次见到杨佳的时候，自己就可以赶紧的问出心里所有的疑惑。 但没想到，这一次过来的她，居然真的像拜访老同学一样，留在家里吃了顿饭。妈妈也做了一桌丰盛的食物，既有红烧肉，又有干烧鱼，还神秘兮兮的从她的柜子里，拿出了一瓶据说是高档货的红酒，而杨佳也是礼貌而温柔的陪她说着话，耐心的应对着妈妈对她祖孙十八代的旁敲侧击…… 自己倒是表现的是个外人了。 不过，肖嚣一整天没吃东西，也确实饿了，见杨佳都可以放心的吃，他便也不客气的开动了。 话说，其实自己已经吃了这么多年，要有问题早就出问题了，这一天没有吃东西，其实都是昨天的惊吓带来的后遗症。 吃过饭后，杨佳又陪着妈妈聊了会天，才客气的说要回去，让肖嚣送送自己。 “去。” 妈妈一指外面，一副恨不得说你不仅要去，最好晚上别回来的架势：“把人小杨送回家里去，现在晚上不安全。” 对此杨佳也只能有点尴尬的道：“叫我佳佳就好。” …… …… 清冷的路灯下，肖嚣又本能的将兜帽戴在了头上，与杨佳两个人把影子拉到很长。 说着故意笑道：“你看，你妈妈确实很疼你，而且，你家庭的条件还挺不错的，这片的房子很贵。” “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讨论房价？” 肖嚣有些无奈了，过了半晌，他才低声道：“我今天出去看了一天，想去验证一下，这个世界是不是真实的……” “毕竟，我之前很久没出门了……” “……” 杨佳闻言笑了起来，好看的眼睛看着肖嚣：“仍然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出了问题？” 肖嚣沉默。 是啊，相比起这个世界疯了，还是自己疯了更合理一些…… “相信自己，小伙子。” 杨佳看着他皱眉深思的样子，倒不由得笑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下意识怀疑自己，也是一种合理且常见的反应。” “但当我带你见过‘他’之后，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他？” 肖嚣猛得抬头：“是谁？” 但杨佳却只是轻轻竖起食指在唇边嘘了一声，示意他不用多问，转头看向了一个地方。 肖嚣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陪着杨佳走了很久，但并没有看到她停在路口的车子，反而正在向一个地铁站走去。 地铁站里，已经没有地铁会再停靠，但还是有很多无家可归的人，缩在角落。 到处都是刺鼻的尿骚味与不知哪里来的腐臭味道。 肖嚣白天时来过这里，还感叹着哪怕是死后的世界，这里仍然有这么多人需要挤地铁上班，倒真是一件异常恐怖的事情。 但如今再跟着杨佳过来，便发现，这里的灯光刺眼苍白，又时不时因为电压不稳而闪烁。每当有地铁快速的从身边掠过，车窗里倒映出来的影子，总让人感觉自己的身体在被扭曲或拉长。 周围的人群昏昏沉沉，每个人都带着种丧尸般的浑噩与呆滞感。 肖嚣下意识跟紧了杨佳，只见她目光扫过了里面形形色色的人，仿佛在欣赏着什么风景。 他们一路来到了某个蒙头大睡的流浪汉身边，站住脚步。 看着这位身上散发着刺鼻味道的男人，她面带微笑，道：“你好。” 流浪汉过了一会，才缓缓揭下了蒙在头上分不清颜色的被子，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呆呆看着杨佳那张惊艳的面孔。 “你是谁？” 他低声发问，声音尖锐，仿佛小孩。 “收钱办事的人。” 杨佳笑着回答：“之前有人给钱，让我来做一份捉老鼠的工作。” 被子下面的人沉默了半晌，忽然之间，他猛得坐了起来，身上肮脏的被子滑落，他呆呆的看向了杨佳：“谁是老鼠？” 肖嚣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充满警惕。 但也直到这时，他才看清楚了被子下面的人，并不是什么怪物，只是一个随处可见的流浪汉，身体瘦削，只有一个肚子微微鼓起，四肢纤细，皮肤是长年缺少营养的灰褐色，身边放着横七竖八的几个酒瓶子，仿佛是因为杨佳突如其来的到访，他有些紧张的颤抖着身体，下意识的缩向了墙角。 杨佳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仿佛是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流浪汉，然后轻轻点头。 她拉开自己的挎包，从里面拿出了一把极具冰冷气质的枪械，随手塞进了肖嚣的手里，道：“杀了他。” “杀了他？” 感受着掌心里传来的冰冷枪械触感，肖嚣着实大吃了一惊。 杨佳轻轻点头，仿佛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肖嚣转头看向了那个似乎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正害怕的向墙角缩起身体的流浪汉。 脸上还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却忽然抬起了枪，对准了流浪汉的胸膛，接连不断的勾动了扳机。 “呯”“呯”“呯”“呯”“呯” 杨佳：“？” 第六章 畸变生物 突如其来的剧烈枪响声，实在是让杨佳也有些意外。 冷不丁把枪塞给一个刚刚苏醒的人，并且让他去开枪打一个无辜的流浪汉，这是谁都做不到的吧？ 而她准备教给肖嚣的，便是告诉他，生活在异乡，很多事物不能以正常道理去看待，要学会分辨对方的伪装，更要学会狠辣。 在面对这些畸变生物时，任何的犹豫与恐惧，都有可能害了自己。 所以，在递过了枪后，如果肖嚣表现的啰哩巴嗦，问东问西，自己可能会有点烦，但也正好借机教导他。 毕竟自己当年的老师也是这么教自己的。 可肖嚣…… ……他完全没有。 他接过枪，甚至连问个开枪的理由都没有，就毫不犹豫的勾动了扳机，而且一刻不停，看起来像是要直接将枪里的子弹打空似的。 …… …… “死了没有？” 同样也在杨佳陷入惊疑时，肖嚣也正冷静的盯着那个身上炸出一团团血雾的流浪汉，神经紧绷。 刚刚拿过了枪时，面对杨佳的命令，他其实纠结了。 甚至怀疑这个漂亮的女孩是不是疯了，一言不合就要杀人…… 但是，也就在他纠结之中，他忽然感受到了心脏沉重的跳动，突如其来的强烈危机感，使得他瞬间陷入思维爆炸的状态。 数不清的意识与信息，犹如火山爆发一样在他的大脑之中炸开，超负荷式运转。 “为什么要杀死这个流浪汉？” “杨佳是在跟自己开玩笑？……这种可能性几乎没有，她不会这么无聊。” “那么，这流浪汉究竟是不是流浪汉？” “……” 近乎停止的时间里，肖嚣看向了这个流浪汉，并且有足够的时间，将他的模样，动作，身边的被褥与酒瓶子，全都仔细的观察了一遍。 他的眼睛微微凹陷，满是红色的血丝。 对于一个酗酒且睡眠不好的人来说，这似乎也是正常的。 只不过这个流浪汉的眼睛比别人更红一些，而且由于光线原因，使得他眼部陷入阴影，自己只能看到，黑暗里隐隐闪烁着两只暗红色的瞳孔。 那是一种冷不丁会被忽略，但仔细看去，却让人毛骨悚然的特征。 而随着这一点发现，肖嚣立刻又注意到了这流浪汉的姿势，他看起来很害怕，身体紧紧的贴着墙壁，手脚都在发抖。 但若仔细去看，就会发现，他的双腿其实已经微微弓起，半撑着身体，手掌则搭在了腿边，五指用力勾起，随时准备撕碎什么。 这人正在慢慢的调整着姿势，随时准备爆起伤人。 他很危险！ 但即使发现了这些，肖嚣也不觉得自己立刻就可以向这人开枪。 让他下定了主意的，是他在流浪汉的被子下面，掉落的一片黑糊糊的事物。 正常看起来，很难察觉那是什么，但是，肖嚣仔细观察，看到了那东西的大小、形状，以及不易察觉的颜色、质感…… ……那是一只人的拇指，已经被啃了一半！ 所以，这不是流浪汉，这是一个躲在地铁角落破被子下面吃人的怪物。 而且这个怪物正摆出了攻击的架势，随时有可能冲到自己脸上来。 ！！ 杨佳没有跟自己开玩笑，她是真的带自己找到了一个怪物，并且命令自己杀掉它。 那还犹豫什么？ 思索瞬间形成，于是肖嚣立刻便勾动了扳机，只想在这只怪物变成恶心的样子扑到自己脸上之前，把他彻底的杀死。 …… …… 剧烈的子弹冲击力将这流浪汉的身体冲击的颤抖不已。 但因为肖嚣不熟悉枪械的后座力，导致歪的有点夸张，两三米的距离，居然也打偏了好几颗，将流浪汉身边的墙壁打出了几个碎屑纷飞的洞口。 而那个流浪汉，则是忽然发出了诡异的叫声。 他被打出了几个枪孔的身体，表面忽然被撕裂，从里面钻出了一个纤细的，血红色的怪物，吱吱乱叫着向肖嚣脸上冲了过来。 “什么鬼东西？” 面对着这只鲜红色的怪物，肖嚣只觉一阵头皮发麻，内心里升出了强烈的恶心感，几欲作呕。 大脑在这一刻似乎变成了浆糊，但正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下的他，还是凭着思维爆炸的能力，看清了扑到眼前的东西。 那赫然是一只脱了皮一般的人形老鼠。 它有着肌体虬结的肌肉组织，高高鼓起的灯泡般的鲜红色眼睛，甚至，背后还甩动着一条鲜红色的，由一根根骨节攒成的细长尾巴。 交错尖利的牙齿间渗着黑色黏液，腐臭气味扑面而来。 …… …… “不要背对着它……” 站在一侧的杨佳及时提醒，准确的说，她在里面那只老鼠撕破人皮之前，就已经开口。 纤细洁白的掌心里，倒持着一柄黑色匕首。 但她仍然没有出手的意思，似乎想看一下，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异变，肖嚣会做出什么样的应对。 这位老同学，如今的新人，已经表现出了太多让自己惊异之处。 那么，近距离面对作困兽斗的老鼠人本体时，还能像之前一样保持冷静与精准判断吗？ …… …… 同样也在杨佳的提醒响起时，肖嚣瞪大了眼睛，看着扑到了眼前的这只怪物。 对方那畸形的骨节与鲜红色的皮肤，甚至是扑击过来时甩下的黏液拉丝，都被他看在了眼里，并瞬间对它有了一个判断。 这玩意儿很可怕，身体强大到就连子弹在不击中要害的情况下也无法剥夺它的行动能力。 速度与力量，更是远超自己的理解。 同时，也不知为什么，看到它的一瞬间，便有种畏惧、恶心、怯懦的感觉。 身体里的某种本能，似乎在驱使自己，站在原地，不要动。 就好像大部分人遇到了恐怖的事物时，第一时间的反应不是逃跑，而是双腿发软，失去了自控能力。 不过，肖嚣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克服了这种本能意识。 并且，在下一刻做出了自己的应对。 他握紧了手里子弹数量不多的枪，抿紧嘴角，快速的向后退了一步，与怪物拉开距离。 然后，横跨一步，躲到了杨佳身后。 …… …… “？？” 正冷静观察着肖嚣的反应，并作好了随时出手营救的杨佳，表情瞬间变得错愕。 这小子拿自己当盾牌？ 心情错愕之间，老鼠人已经扑到了自己侧面，尖利的獠牙狠狠咬了过来，鼻端甚至可以嗅到它身上传来的腐臭气味。 多少有些无奈，杨佳轻轻抬手。 空气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扭曲，居然形成了一道类似于门框的无形波纹，若隐若现，漂浮在了她身体的左侧，老鼠人扑击的正前方。 下一刻，速度如闪电般的老鼠人，便已穿过了这一道门框虚影。 它的动作仍与之前一致，速度却似乎慢了半拍，仿佛某种动能在穿过门框的一刻被剥夺，但自己却并不知道。 杨佳倒持黑色匕首，反手插出，“噗”的一声钉进它的脑袋，顺势将其掼在了地上。 整个过程中，她甚至都没有转过头。 只是眯着眼睛看向了躲在自己身后的肖嚣，眼神之中，多少有些审视意味。 而迎着杨佳那带着询问意味的目光，肖嚣微微的停顿，什么都来不及说，只是错身上前，对准还在挣扎的怪物，勾动了扳机。 “呯！” 怪物还没死透，先补一枪再说。 做完这些，他才又倒退回来，轻轻松了口气，心有余悸的道：“这又是什么东西？居然这么吓人？” “老鼠人。” 杨佳安静的看了肖嚣数秒，才缓缓开口道： “在被遗忘的城市边缘滋生出来的畸变怪物，擅长寄生人体，并顶着对方的外壳与身份继续生活。” “这是我们这座城市里最常见的怪物之一，危险等级并不很高，却十分棘手。” “一经发现，便要立刻进行清理，不然短短几天之内，它就有可能繁衍出十倍，甚至二十倍的族群，造成大面积灾害。” “拥有一种精神攻击手段，让人瞬间受到恶心与恐惧力量的冲击！” “正常人遇到它们之后，往往都会由于那突如其来的恶心感与惊悚冲击，转身就逃，老鼠人就会趁机从背后……” “你明白，就是那个洞……钻进人的身体。” “然后掏空对方的内脏与血肉，寄生在他的身体里，控制其外壳，接入其记忆，从此之后，表面上没有变化，本质却已经成为了其中一只老鼠。” “……” 肖嚣听着，脸上已经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而杨佳说完了这些，稍稍停顿，才又接着道：“我已经解释过了，那现在，是不是该你解释一下……” “……为什么躲我身后？” 第七章 ‘他’来了 “因为安全啊……” 肖嚣的脸色倒是显得十分坦然，察觉了杨佳眼神的审视，解释道：“你带我来到这里，并找出了这……这只老鼠，说明对它有很深的认知，而且在它从人皮里钻出来时，你提前提醒我，说明这一切变化，都在你意料之中，在你脸上，完全看不到任何紧张，说明你根本就没有将它放在眼里……” “最关键的是……” 他说着，蹲下身去，将老鼠人脑袋上的匕首拔了出来，顺手在旁边被褥上擦擦，起身递给了杨佳，道： “刚刚我就看到，你很早就拿出了匕首，随时准备出手了。” 说着轻吁了口气，道：“这玩意儿太可怕了，而且我第一次见到，不确定它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异常的地方，我就算手里有枪也觉得不保险。” “所以，还是直接躲到你身后，更安全一点……” “……” 杨佳听着他的解释，一时竟觉得异常合理。 虽然说，自己一开始只是想观察他是不是在看到了老鼠人的本体之后，还有胆量开枪…… 但听完了他的分析，自己居然也一时觉得，他躲到自己身后才是最合理的。 莽的居然是我？ 但略一反应，才忽然get到了关键，接过匕首，怀疑道：“你刚才这么短的时间里，就看到了这么多细节？” “这个……” 肖嚣张了张口，道：“我反应比别人快一点，游戏也一直玩的不错。” 回答这个问题时，他故意说的轻松了些。 自从四年前自己没来由的陷入了恐慌与头痛之中，便开始了注意力无法集中，思维混乱又嘈杂的状态中。 在自我的感知里，时间时不时停止一般，推进极慢，每一分一秒，都异常煎熬。 在那种状态下，他无法正常的说话，思考，出门的时候，看到车子撞过来，都不知道躲避，只有无形且庞大的恐慌，时不时淹没自己。 去医院没有查出问题，甚至爸爸妈妈，也不太相信自己，认为自己在装病。 于是，自己只能在卧室里苦熬，试着对抗这种感觉，通过游戏，或是阅读，来让自己一点一点适应这种恐慌的状态，并在这种状态下集中注意力。 整整四年时间，自己似乎取得了一点成效。 起码现在自己可以在恐慌状态下有效思考了，但恐慌发作时的时间变慢与敏锐感还在。 这就导致，自己的反应，似乎比正常人快了那么一点点…… 在游戏中，这很明显，同样的机制下，自己的速度不会比别人快，但自己的反应与思索时间，却总是比别人多一些。 而这，也是自己越来越喜欢用游戏锻炼自己注意力的原因。 当然，也是如今开始出门了，才意识到，原来即使在生活之中，自己同样也能做到。 虽然身体素质的限制，使得他无法做出一些太过复杂的动作，但在混乱的局势中，判断怎么做出最正确选择，还是可以的。 他没有细说，主要是觉得这也不算什么。 任何人稍加锻炼，都可以做到，甚至比自己做的更好的吧？ 难道要跟杨佳说自己脑子生过病？ 医生没有检查出来，也没给自己那张精神类疾病的证明，想说自己是病人都没底气。 杨佳直觉的发现，肖嚣似乎对这个问题，回答的有些含糊，但可以察觉到他并不太想细聊，便也不好追根究底，只是暗自思衬着。 从那场同学聚会再到现在，这位老同学的表现，总让人感觉有种与别人不太一样的气质…… “这座城市里，怎么会有这种怪异的东西？” 此时的肖嚣，已经蹲下身去，看着那个已经彻底死掉的老鼠人，一点一点的观察着，似乎脸都恨不得贴上去。 眉头紧皱，似乎内心里也在承受着这扭曲身体带来的恶心与视觉冲击。 但偏偏，他又看的非常认真。 杨佳在一边看着，忽然有点担心他会舔上去。 沉吟了片刻，她才轻轻叹了口气，道：“我想你还是尽快习惯并且适应吧！” “这座城市里不仅只有老鼠人，还会滋生一些其他的畸变又扭曲的怪物。” “这些东西会在城市的阴暗角落里面滋生，并往往具备扭曲、恐怖，又可以快速繁殖的特点。” “一旦没有及时发现，都会对这座城市造成很大的危害。” “而我们的使命就是处理掉这些东西，来保证这座城市以正常的秩序与逻辑运转，远离恐慌与崩溃的命运。” “……” “使命？” 肖嚣正观察着眼前这极度不真实的老鼠人，骤然听到“使命”二字，内心只觉无比的怪异。 “是的，使命。” 而杨佳的表情，却十分认真，轻声道：“只有接受了这份使命，你才会得到‘他’的允许，在这座城市里生活下来。” 肖嚣下意识就看向了四周，心情再度变得紧张。 “他究竟是谁？” “他在哪里？” “……” 杨佳轻声道：“别急，你马上就会见到‘他’了。” 肖嚣心里一惊，急忙转头向周围看去，却只看到了地铁站内，无数瑟瑟发抖的目光。 如今，最后一班地铁早就已经驶离，这个地铁站内，已经没有多少人存在，但还是有些像流浪汉一样无家可归的人与醉汉等等，他们在这里开枪，动静不小，已经惊醒了不少人，只是瑟瑟发抖的看着他们。对这些城市最底层的人来说，甚至连恐怖的能力仿佛都失去了，没有叫喊，也没人报警。 他们都只是努力的缩起了自己的身体，或用被子蒙起了头。 无论杨佳和肖嚣是过来处理什么怪物也好，还是过来杀人也好，他们都只求不要牵连到自己身上。 “这些东西不需要处理的吗？” 他心里生出了极度诧异的感觉，看向了墙角那个破碎干瘪的流浪汉躯壳，又看了一眼仍然瞪着两只通红眼睛的老鼠人尸体。 等到第二天，乘客进站，会被吓到的吧？ 杨佳倒是没想到肖嚣会问这个问题，忽然笑了一声，道：“他会解决的……” “你看，‘他’来了。” “？” 肖嚣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只是忽然感应到了什么，转头看去。 身后空空如也，只有那干瘪的人类躯壳和老鼠人尸体，构建出了一副血腥而怪诞的画面。 但是，白炽灯光，忽然颤动了几下，这片空间，仿佛隐隐有什么东西被改变。 肖嚣以为自己眼睛模糊了，急忙用力揉了一下，就看到，自己身前的墙壁，正慢慢的蠕动了起来。 他忽然感觉喉咙干涩，头皮发麻。 他看到，明明是贴着瓷砖的地面与墙壁，居然变得柔软，蠕动，露出了鲜红色的本质。 然后，臃肿而不可名状的血肉组织，从地面和墙壁里艰难的渗透了出来，一点一点，淹没了自己面前的地面。 那流浪汉的外壳，以及老鼠人的尸体，甚至包括了他们被子弹撕碎崩溅出来的血肉与鲜血，都被这些血肉包裹了进去。 血肉蠕动，时不时有一张怪诞的面孔在肉膜之下缓缓滑过，这些血肉，仿佛在咀嚼着什么。 良久之后，血肉退去，地上所有的怪物与人类外壳，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 就连地上刚刚因为子弹射击而出现的弹痕，也已经恢复如初。 这噩梦一样的景象，使得肖嚣呆立原地，良久没有反应。 “我们这座城市是活的” 杨佳脸上的笑容，隐约有些淡淡的疏离与无奈感：“他有自己的意志，甚至是躯体，他的躯体，就是这座城市。” “所以，你需要得到他的允许才可以继续在这里生活下去。” “而现在，他已经开始关注你了……” “……” 这一刻，肖嚣脸上的表情彻底凝固，被某种强大的力量，瞬间拉扯到了噩梦最底层。 视野微微向外看去，便看到了地铁站内灰暗的墙壁，看到了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在融化，包括生锈的地铁铁轨，以及墙上色彩艳丽的涂鸦。 他脑袋微微晕眩，目光仿佛穿透了地铁站，看到了这座满是霓虹与车辆的城市。 看到一栋一栋大楼，忽然变成了臃肿的血肉状怪物。 看到了一根根巨大的触手，交织着构建成了这座城市的道路与空中铁轨。 看到一个个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麻木躯体，安静的站在街道上，像待命的机器人。 整个城市，都是一只蠕动着的活体，自己看到的一切，都只是它的脏器与血管，它们蠕动着，运转着，构成了这个无法名状的巨大生命体…… 自己甚至可以感觉到，这个生命体向自己投来的目光，直击精神世界的最深处…… …… 无法形容的冲击感，让肖嚣脑海长时间保持一片空白。 原来这就是杨佳要带自己过来看的东西，原来这就是她要带自己见的“他”。 就在不久之前，自己还曾经怀疑身边全是怪物的事情是不是假的，就在刚刚，自己还试图从老鼠人身上，找到这可能又是自己的幻觉，或是某种精巧虚假模型的证据。 但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幼稚。 就连自己所在的城市，都是一只巨大的，臃肿的怪物啊…… 自己居然还怀疑别的…… 第八章 蠕动的城市 地铁站与肖嚣家所在的街区只有一公里左右的路程，但中间需要经过一片繁华的广场，时间已经不早，但广场边缘栏杆上却坐着三三两两的六七个中学生模样的学生，他们将校服系在了腰间，有的染了一头耀眼的白头发，有的戴着硕大的银色耳环，有的裤腿高高挽起，露出了密密麻麻的刺青。 他们彼此分享着香烟，传递手里的酒瓶，看到肖嚣与杨佳过来，便都不约而同的停下嘻闹，面无表情的转头看着他们。 肖嚣与杨佳都不去直视他们的眼神，缓缓的从他们面前走过。 这座城市里的少年都充满了愤怒，哪怕是成年人也不能随便直视他们，不然极容易引发不必要的争斗。 而在他们走开一段路后，背后便响起了一片嘲笑与口哨声，那些人仿佛在宣布着自己的胜利。 杨佳陪着仿佛有些失魂落魄的肖嚣，从地铁站走了出来，一直安静的跟在他身边，没有试图打断他内心里那汹涌的恐惧与扭曲感。 直到远离了那片愤怒好斗的年轻人，她才慢慢拿出了一支香烟点上，轻轻的看向了肖嚣。 不抽烟的肖嚣看到那支香烟，下意识就想伸手，杨佳却在点燃之后，直接将这支香烟递了过来，塞进他的嘴里。 薄荷味的香烟刺激的肖嚣一阵咳嗽，但麻木的脑袋似乎也因此而再次转动。 “这究竟是什么？” “……” 他声音嘶哑，问出了并不具体的问题。 “就如同你所看见的。” 杨佳轻声说道：“我们生活在一座活着的城市里，它的意志时刻注视着我们！” “有人说，我们是被一种强大的，不可名状的生命拉到了这个虚假而又疯狂的世界，它有着我们记忆中熟悉的一切，但本质却是活的。” “也有人说，是我们的世界被这种未知的生命体入侵，它吞噬了我们的城市。” “相信哪种说法的都有，也都找到了各自的证据，但我们是相信前者的，所以自称为异乡人。” “起码，这样理解的话，我们的故乡仍然存在，只是无法回去。” “……” 肖嚣不明白杨佳为什么要点明这两种理论，在他看来，无论是哪种原因，都改变了这个疯狂而又恐怖的事实。 这城市是活的…… 怎么会有一种生命体，以活体城市的形势存在着？ “对于一些高等级的生命体来说，以任何形势存在都是有可能的，只是我们理解不了。” 杨佳似乎猜到了他在想什么，轻声道：“当然，我们现在的目标，只是要学会在这样的城市里活下去而已。” “活下去？” 肖嚣有些被这三个字刺激到，只觉得荒唐。 “怎么活下去？” 他甚至觉得有些荒诞：“我们是在一个满是怪物的世界啊，就连我们所在的城市，都只是一只怪物……” “当然，不排除自杀也是一种选择。” 杨佳笑了笑，轻声道：“枪还在你的手里，你愿意杀死自己，或是留着防身，那都是你可以去自由选择的一条路。” 这个回答让肖嚣有些意外，并且，似乎经过了认真的思考。 杨佳仿佛认真的等待了一会，见肖嚣并没有试图朝自己的脑袋来上一枪，脸上便渐渐露出了笑意，轻轻点了下头：“看样子你选择了活着。” “是的，活下去。” “哪怕没有任何理由活下去的情况下，也想要继续活着，才是我们最珍贵的品质啊！” “毕竟只要活着，理由总是可以慢慢找的。” “……” “我确实不想死……” 肖嚣坦然的回答这个问题，看向了杨佳的目光，却也有些低沉：“但我又该怎么活着？” 他回头看向了那群逃学的中学生，只见他们似乎围住了一个流浪汉，正围在一圈戏谑的殴打他，将他装着家当的蛇皮袋到处踢着玩。 “这城市里满是怪物，我们怎么活？” 他将杨佳给的手枪提了起来：“靠这个吗？它能行？” “那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杨佳笑道：“只要决定了要活着，那当然就要为了这个目标而努力。” 她说着话时，已经脚步微转，来到了街边的一座老旧取款机前，看着肖嚣笑道：“更何况，我们还可以想办法，去讨好‘他’呢？” “讨好？” 肖嚣难以置信，看向了这座城市高大参差的大楼与如深海一般的灯光。 “是的。” 杨佳道：“作为生命体，我们平时见到的一切，包括那些扮演着各种角色的人，都是这城市的一部分。” “这座城市有时候也会生病，滋生一些容易造成灾难的畸变生物，或是受到其他的神秘意志影响，对城市，也对城市里的‘人’，造成影响。” “而‘他’，则需要我们帮他解决这些问题。” “只要我们愿意行使他的意志，帮他治病，那我们就可以得到他的善意。” “他的恶意会让我们在这座城市里寸步难行，到处都是怪物，而它的善意，则可以让我们拥有一切。” 肖嚣跟着她，看向了眼前的取款机。 老旧取款机上面有很多被人敲打的痕迹，以及夸张的涂鸦，上面的摄像头，如同眼睛一样扫瞄着自己。 他等了两秒，忽然看到取款机上的画面，如电力不稳一样飞快的闪烁，很快有暗红色的背影与绫乱的线条交织着重组，形成了一片文字。 【姓名：肖嚣】 【年龄：21岁】 【契约：低级】 【积分：30】 【……】 肖嚣有些惊讶，猛得抬起头来：“这是什么？” “是这座城市对你的善意。” 杨佳轻声笑着道：“恶意无法衡量，善意却是可以计算的。” “刚刚你替这座城市解决了一只老鼠人……嗯，最后是你补了一枪，所以也算是你解决的吧。” “……所以收获了他的善意，而这种善意，通常都是以积分的形式体现。” “在这些积分消耗干净之前，通常你不会再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敌意，这样的话，你身边遇到的所有人，也都会继续扮演他们的角色……” “……你甚至可以假装自己的生活没有变过。” “……” 肖嚣一时觉得有些荒唐，很想问问如何把生活在一群人类外表下都是怪物的存在之中当成什么也没发生过。 但话到嘴边，他却忽然又闭上了嘴：难道自己以前就知道他们外表下是什么了？ “习惯了就好了。” 面对他的欲言又止，杨佳却是表现的很轻松，在取款机上帮着肖嚣点了一下，道：“回家吧，好好睡一觉。” “记住这个积分，这是我们最重要的东西。” “明天，我会安排更专业的人来教给你如何利用这些积分强化自己。” “但我希望你做足了准备。” “……” 她转过头来，认真的看着肖嚣，道：“在这座城市里，我们惟一能活着的方法，就是替他解决问题，替这座城市治病。” “但不得不说，有些东西，真的很可怕，无论是你，还是我，都不敢保证将来自己可以在这一种种噩梦一样的怪物面前活下来。” “这也是如果你刚刚选择向自己的脑袋开枪，我不会阻止你的原因。” “对我们来说，活着，并不比向自己开枪更轻松。” “……” 取款机里，吐出了一张暗红色的卡面，上面有着血肉组织一样的纹理与触感。 肖嚣拿在了手里，站在地铁站口，看着杨佳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了路灯迷蒙的光线之中，良久，才缓缓转身向家里走去。 来到那条阴暗深邃的小巷前，他抬头看了过去。 刚刚陪伴着杨佳从小巷子里走出来时，他还没有特别的感觉。 但如今回来，却仿佛要走进一张巨大的嘴巴。 邻家院子里的三条恶犬，眼睛里仿佛闪动着鬼火，幽幽看着自己。 二楼白色窗帘后的老旧唱片机，正在发出嘶哑的叫喊，如痛苦的灵魂在地狱里挣扎。 小巷尽头，穿着溅满了血迹的围裙的屠夫，身材高大足有三米，怀里抱着沾满了血肉碎屑的电锯，死死盯着肉架上的猎物。 肖嚣站在了巷子正中间，任由那无数阴冷的目光与怪异感交织在了自己身上，感受着那实质般的恐惧钻进自己的心脏，却久久的不说话。 他只是沉默的站在了黑暗之中，不发一语，只是固执的存在。 自己已经在恐惧与痛苦之中挣扎了四年时间，在狭小的卧室里苟延残喘。 自己忍受了数不清的煎熬，扛过了无数的噩梦，锻炼自己的专注，强迫自己适应了在这巨大的压力下正常的思考。 做这一切，都只是为了重新回到这个世界。 但如今，自己终于做到了，终于可以迈出家门，正常的行走在街道上。 可世界，却已经被人偷走了？ 这一刻，肖嚣心里忽然有种懊恼的火焰升腾了起来，面对着眼前这庞大且蠕动的城市，有种想要让他把自己的世界还回来的冲动…… ……可良久之后，他也只是低下了头，慢慢的走向了自己的卧室。 第九章 神秘源头 肖嚣思索着这一切，木然的躺在床上时，刚刚回到家的杨佳，正默默坐在沙发上，神色是挥之不去的凝重。 犹豫再三，她还是拨出了一个电话。 信号以一种闪电般穿梭的方式，飞快来到了这座城市的最中心，那里有一栋整座城市最高的，足有一百多层，但却没有任何广告牌与装饰的大楼。 而在顶楼位置，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只有精密的仪器，以及让人眼花缭乱的线路，细密的接在最中间的一个玻璃缸之中。 玻璃缸里，深绿色的液体之中，乃是一个大脑，人的大脑，没有任何防护，只在上面连接了许多线路。 杨佳的电话，被玻璃缸外的一个仪器接起，她的声音回荡在这只有冰冷的机器，复杂线路，以及一个大脑的房间之中： “我今天接触了那个新人，也帮他看到了这个世界的真相……” “……” 冰冷的电子音，竟意外有些温柔的意味：“我不知该庆幸我们又多了一位同伴，还是同情又一个人坠入了噩梦！” “这个新人很奇怪。” 杨佳慢慢揉捏着自己的太阳穴，轻声道：“他冷静，果断，有着强大的分析能力与对抗恶意的勇气，但又没有达到冷酷无情的程度。” “可以说，来到异乡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有潜力的家伙。” “但同样的，在他身上，有些我看不透的东西。” “……” 顿了下，她轻声道：“明明他做的事情回头看，都是非常合理的，但却总是让人感觉惊讶。” “所以，我希望你可以调查一下他。” “……” 温柔的电子音沉默了半晌，道：“我试试。” 杨佳轻声道：“谢谢。” 然后不再说话，只是耐心的等着。 充满了机械与复杂电路的房间里，那一块安静存在着的大脑，表面似乎微微的颤动，有一丝丝细小的电花缠绕着，这微弱的电花，在周围的机械之间，引发了强烈的反应，甚至有些电缆都蟒蛇一般翻腾了起来，无数座屏幕上，充斥了乱码，巨大的服务器，是一种过载的形式，疯狂的运转着。 似乎有某种微波，开始刺激到这座城市。 庞大而宏伟的城市地基，在以一种普通人察觉不到的方式颤动，散发出怪异的信号，交织成散乱的网络。 杨佳也可以感受到这种震动，她握着电话，一动不动，耐心等着。 良久，震动消失，温柔的电子音在电话的另外一端响了起来： “我访问过了他在这座城市的一切信息，很顺利，并没有被屏蔽或是篡改过的痕迹。” “从这些信息上看，他应该还没有以异乡人的身份与这个世界发生过交集，也不像是被某种意志远程替换或是控制。” “所以，我的答案是，最起码从表面上看，他就是一位刚刚苏醒的新人。” “不过……” 这个声音停顿了半晌，机器隐隐发出了高速运转的轰鸣，才道：“在四年前，他曾经因为强烈的精神疾病困扰，去医院检查过一次。” “四年前？” 杨佳皱了皱眉，道：“什么症状？” “据其自我描述为晕眩、头痛、幻听、幻视，感官失调，强烈的沮丧与巨大的压抑……” “……但最后的检查结果，却显示一切正常。” “……” 杨佳表情忽然变得严肃，坐直了身体：“这像是被神秘源头影响的怔状。” “是的。” 电子音没有音节起伏的回答：“那些窥视着城市的神秘源头确实会因为某些原因，通过跨越空间的影响来夺取这座城市里的某些个体意志。” “但他不一样，你我都明白，没有任何个体可以在神秘源头的影响下，仍然保持自我形态的完整与理智。” “……” 紧张中的杨佳，眉头皱的更紧，但绷紧的肌肉，却在缓缓放松：“是啊……” “如果他真的是被神秘源头影响的，一个接连被影响了四年的人……” 说到这里，她自己都忍不住苦笑，道：“别说会不会发生畸变之类的了，他体内的痛苦物质，恐怕可以淹没整座城市吧？” “……” “这种情况是不可能发生的。” 电子音也说出了自己的结论：“所以，我认为他是一位干净的个体。” “他这种程度的封闭与宅居，从这座城市中存在的年轻人群体来看，也并不属于个例，甚至很多。” “通常，人们也只是认为这种行为比较堕落。” “最多……” 说到这里，就连极度理智平稳的电子音，居然也稍稍卡顿，选择了一句颇具人性化的词汇： “有点病？” “……” 杨佳点头，神情在迷蒙水雾里，显得有些忧伤，良久，才低声道：“无论如何，他表现出来的潜力都是巨大的，我们也没有别的选择……” “只希望以后他明白了真相时，不会怪我……” “……” 第二天，肖嚣很早就已经起来。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昨天居然睡的出奇的安稳。 在之前的四年，他头痛时常发作，整个人的脑袋如同常年浸泡在痛苦与恐惧之中，而昨天，他了解到了这个世界的真相，恐惧达到了极限。 但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却忽然冷静下来了，仿佛有了从容面对的勇气。 此时，妈妈也已经起床，并且在厨房里叮叮当当做早饭了。 肖嚣不愿和她见面，所以即使醒了，也只是坐在了床上，等着客厅里的动静消失。 大约八点三十分左右，外面响起了院门开合的时间，妈妈已经去上班了，肖嚣这才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却没想到，一到客厅，就看到了桌上留的饭菜，以及用一盒牛奶压在下面的字条与钞票。 “臭小子，我去上班了。” “谈对象哪有不用钱的，跟人家那么漂亮的女孩子交往，不要太小气了。” “……” 肖嚣一时怔住了。 她这是误会了自己和杨佳的关系，又考虑到一直没有上班的自己手里没钱，所以给自己零花钱了？ 一种奇异的感觉自心底升了起来。 这是什么？ 与城市签订了契约之后，这座城市，以及生活在城市里的人，开始向自己表现善意？ 还是，妈妈自身表露出来的感情？ 刚刚自己还觉得，再也不会有什么值得意外的事情，但这张纸条与两钞票，却又使得他有种心情复杂的感觉。 沉默了好一会，他坐了下来，吃掉了早餐，把这字条和零花钱也收了起来。 吃过了早饭，便也只是安静的在家里坐着，现在的自己，准备好了面对一切，却又意外的发现，好像没什么急着让自己去面对的。 杨佳昨天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带自己看到了这座城市的真相。 她说会有专门的人来负责引导自己，只是，这个人究竟是谁，自己又该怎么做？ 正想着这个问题时，电话适时的响了起来。 “昨天睡的怎么样？” 杨佳的声音还是显得那么冷静，带一点点慵懒的感觉，似乎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肖嚣老老实实的回答：“很好，很踏实。” “很好？” 杨佳多少有些意外，往前的新人认识到了这个世界的真相后，惶惶不可终日，给自己整晚打电话的有，当天晚上自杀的也有。 肖嚣的回答，居然是“很好”？ “对。” 肖嚣轻声回答道：“不是你告诉我的吗？在这样一座满是怪物的城市里，除了安心，又能怎么样呢？” 杨佳倒是不知道说什么了，过了一会，才笑道：“你真是一个很听劝的人。” 肖嚣面对着这些话，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倒是杨佳，听出了他的沉默，笑着道：“既然你做好了面对这一切的准备，那就该进行下一步了。” 肖嚣稍稍意动，道：“你说的下一步，是指什么？” “我们太弱小了，当然需要找到一些东西来保护自己。” 杨佳的声音显得有些神秘，道：“这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但别担心，我找了一位经验很丰富的设计师来帮你。” “你对她客气一点，她是一个很乖很文静的女孩。” “……” “好的。” 肖嚣答应了下来，想着杨佳要介绍的人，倒是生出了隐隐的期待。 等了半晌之后，便听到了手机的提示音，杨佳果然推来了一个联系方式，只是肖嚣一看，就愣了一下，头像是个穿着女仆装的可爱女孩。 而昵称为：【老阿姨十八坐地吸土】 “这位文静女孩的昵称，多少有点狂野啊？” 第十章 强化元素 “你好啊，肖哥哥……” 在对方通过了好友申请之后，老阿姨十八坐地吸土，立刻发来了一个笑脸，以及一句看起来就很甜的声音。 “你好……” 肖嚣在“老阿姨”“十八”等字眼里纠结了一下，试探着道：“吸土小姐？” “……” 对话框里沉默了一会，对方道：“人家叫软软。” “抱歉抱歉……” 肖嚣输入道歉的信息：这个昵称虽然很狂野，但名字听起来是个很温柔的女孩子啊…… “佳佳姐已经把肖哥哥你的事情告诉我了，她说你是一个特别有潜力的人……” 看着对方的输入，肖嚣顿时觉得自己该谦虚一下，这时对方又发来了第二行信息：“而且很帅。” 肖嚣又默默的把谦虚的话删掉了，重新道：“我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潜力谈不上。” “等见面就知道啦，上东区，十点钟，肖哥哥没问题吧？” “当然，十点见。” “……” 与这位软软小姐约好了见面时间，肖嚣快速的换上了一身干净衣服，戴上兜帽衫出了门。 上东区属于黑门城最热的商业街区之一，聚集了当市百分之七十以上的高档餐厅与奢侈品店，通常只有两种人在这里出没。 一种是当地上流社会的高端人群，一种是为这些高端人群服务的低端人群。 平时的肖嚣穷学生一个，自然没有机会到这里来，倒是记忆里的小时候，跟着爸爸来过几次。 四年时间没有出过门，他身上自然没钱，幸好妈妈留了两百元的零花钱，这也是现在的他惟一可以支配的财产。 因此肖嚣干脆连杯咖啡也没叫，坐在了咖啡厅外，安静的等着设计师小姐过来。 “这位十八岁坐地吸土的老阿姨，不知道长什么样子？” 想到了与她聊天时的可爱以及杨佳之前的叮嘱，肖嚣脑海里勾勒出了一个文静甜美的女孩形象，目光也下意识的在往来人群里逡巡着。 气质甜美，又带点叛逆，应该是这种类型。 眼看着时间已经到了，自己的手机却一直没有想起，肖嚣也不停的看向时间。 就在这时，街道远处，一辆高大帅气的黑色机车驶了过来。 这种极为威猛酷炫的机车，本来就可以瞬间抓住任何一个男人的眼神。 更何况，这辆车子上坐的，更是一位小巧玲珑，身材比例极好，但偏偏个头别说与机车相比，就算是与电动车比起来，都显得有些娇小的女孩了。 机车驶到了路口，正准备拐过来，却冷不防，左侧驶来了一辆蓝色的跑车，双方及时刹住，然后同时摁起了喇叭。 跑车发动机呜呜作响，车头冲动，仿佛极不耐烦的等着机车让开。 机车上的骑士顿时有些不耐烦的看着跑车，伸出一条小短腿踩在旁边的栏杆上，防止自己摔倒，然后右手也不停的拍着喇叭。 双方僵持不下，跑车顿时跃跃欲试，向前逼进。 机车上的女孩生气的摘下了头盔，居然是个短发的文静女孩，嘴角冷冷一撇，忽然拧动了油门。 “呜……” 机车直接向前冲了过去。 正不停轰着发动机，咄咄逼人向前压来的跑车见机车居然真的往上冲，猛得刹住了车。 但机车却完全没有停车的意思，竟是直接就怼了上来，强势的冲过了路口，躲闪不及的跑车顿时被擦出了一条深深的划痕。 机车拐过了路口，车上的短发女孩得意洋洋，将车子往路边一塞，直起身来。 跑车也停了下来，从上面冲下来了一个穿着时尚运转服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根高尔夫球杆，愤怒的边指向她，边大步冲了过来。 短发女孩整理了一下短发，然后俯身从车边的袋子里抽出了一根硕大的金属扳手，拈量着，迎向对方。 双方越走越近，拿高尔夫球杆的有点慌了，他率先站住了脚步，将球杆藏到了身后，整个人也似乎多了些文质彬彬的气质。 双方聊了一会，居然聊的很友好，互相交换了电话，跑车司机一脸开心的走了。 而短发女孩这才回来，把金属扳手塞回了自己机车上的袋子里，然后拿出了手机，拔弄了几下，抬头向着周围看来。 肖嚣的手机响起，打开一看，是设计师小姐发来的信息：“我有事耽搁了一下，肖哥哥你在哪？” “真的是她……” 肖嚣目瞪口呆，急忙起身向着她招手：“这里！” 眼看着短发女孩目光锁定了自己，开心的摆了摆手，然后飞身跳过了一片栏杆，向自己走了过来，肖嚣也忙起身过来迎接。 “你好你好，软软……设计师小姐。” “……” 这哪是软软小萌妹，这明明就是个吃意大利面都得配四十二号混凝土的铁血硬汉啊。 “哎呀，你就是肖哥哥？” 那位拿着扳手与人打招呼的漂亮小女孩蹦蹦哒哒来到了肖嚣的面前，也是眼睛一亮，伸出了软懦懦的小手，嘻嘻笑道： “佳佳姐没有骗我，果然是个高颜值的小哥哥……” “……” “没有没有……” 肖嚣也急忙伸手与她握手，生怕伸手慢了她不高兴。 打量了一眼这个短发女孩，就见她笑容甜美，非常可爱，属于甜甜一笑，便让人心脏都跟着熔化了的类型。 虽然，实际上的她，可能更擅长把人的脑袋给敲开…… “你可别怪我呀，我不是故意迟到的，刚刚差点被人撞到，吓死了……” 软软的小设计师一脸的甜笑，给自己找着借口。 “没关系，我也刚到……” 肖嚣嘴上解释着，心里却暗暗想：明明你很擅长处理与人的争执啊…… 只是这话不太敢说，脸上保持着有些僵硬的微笑，松开了她的手：“你喝什么，我请你。” 虽然自己身上只有两百块钱，但要体面，请人喝点东西。 “伱帮我点就好，我喜欢甜一点的。” 女孩表现的很懂事，随便说了一句之后，就乖乖的坐了下来等着。 “确定不用添点二锅头在里面？” 肖嚣心里想着，还是到了柜台旁边，不一会拿了一杯冰美式和焦糖走了回来，花了足足七十块。 四年没怎么出门，物价涨的好快啊…… 但脸上还是保持着礼貌的笑容：“杨佳说，我有很多不懂的事情都可以问你？” “……” “当然呀……” 软软双手捧着咖啡，道：“我已经是一个很有经验的强化设计师了，肖哥哥你在这方面可以完全相信我的。” “强化设计？” 肖嚣之前听杨佳提到过这个词，只是还觉得有些茫然。 “是的。” 软软放下了咖啡杯，从自己随身背着的一个毛绒绒的粉红色背包里面，拿出了一块平板电脑，同时点着小脑袋，道： “你也知道，我们已经处于这么一个鬼地方，还要应付那么多鬼东西。” “当然，就得找些东西保护我们了。” “……” 肖嚣听着，略略动容，道：“什么东西？” 软软笑了笑，道：“危险的东西，越危险，越有用。” 说着，她便将手里的平板电脑平放，然后伸出了自己的手掌，向着肖嚣勾了勾：“信息卡给我。” “？” 肖嚣怔了一下，才意识到她说的是昨天杨佳带着自己去拿的那张暗红色卡片，从兜里掏了出来，递到她的手里。 软软将卡片贴在了平板电脑背面，怪异的一幕出现，原本页面只是一个普通购物网站的平板电脑，画面忽然微微震颤，似乎多了些诡异神秘的气质。 上面的文字与图片，都在被打破并重组，形成了新的内容。 最后出现的，却是一个暗红色的，仿佛有无尽鲜血渲染出来的奇异页面，上面，还可以看到一个个的选项。 肖嚣看着，竟有种蚂蚁爬在了身上的不适感：“这是什么？” “与城市沟通的方法……” 软软笑着看了他一眼，道：“这张卡片，可以帮我们实现在各种环境与电子仪器上与城市意志的交流，以后你就明白了。” “现在，你看……” 她笑着将平板电脑递到了肖嚣的面前，低头看去，肖嚣的心脏忽然轻轻颤了一下，视野里跳进了各种怪异的名字，以及夸张的形容： 【暴力因子：20积分\/单位】 【追求暴力，将这些虚伪的东西统统撕碎，让那些扭曲的怪物在我们面前恐惧】 【瑟瑟发抖吧，崽种们！】 【……】 【潜伏本能：20积分\/单位】 【拥有借助任何环境隐藏自身的本能与天赋，躲在最安全的地方，让那些怪物与恶意，无法找到我们——】 【嘘，他们来了】 【……】 【极度敏感：20积分\/单位】 【敏锐的窥见任何一副笑脸下那充满恶意的内心，窥见伪装下的真实】 【别想骗老子，你们就是要害我！】 【……】 【……】 肖嚣只觉头皮微微发麻：“这都是什么鬼东西？” 软软笑的很甜美，但肖嚣却感觉此时的她显得有些神秘，低声道：“可以让我们对抗这个疯狂世界的东西。” “我们称之为：强化元素！” 第十一章 赌狗路线 “强化元素？” 肖嚣听着软软的解释，心里却始终有种挥之不去的怪异感。 这真的是强化元素么？ 怎么看起来更像是……某些症状？ 虽然自己四年前没能拿到医生开的证明，但自己多少也算是久病成医的类型，不是完全不懂的…… 但他想到了同学聚会上那一片片充满了恶意的目光，想到了自己家所在的小巷子里那总是令人心里发毛的诡异，想到了地铁站里的老鼠人以及这座城市那臃肿的身体与黏腻的触手，再想到这些“强化元素”的时候，心里的抵触便渐渐的消弥了很多，缓缓压下了心里的怪异与不适感，低声询问道： “那，怎样才可以得到这些东西？” “……” “积分！” 见肖嚣这么快便反应了过来，软软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轻声道：“在这座城市里，无论人，还是建筑，怪物还是武器，全都属于城市。” “而我们，则可以通过积分，与这城市交换一切。” “……” “那我……” 肖嚣看着平板电脑上的东西，表情开始变得纠结。 他觉得这些东西，每一种听起来都很危险，也都显得很不正常。 就算心里接受了，但还是拿不准要给预自己什么元素。 “我知道你肯定会很苦恼。” 软软这时显得心情很愉快，道：“事情上，新人面对这些眼花缭乱的元素时，通常都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当然，我会帮你。” “我们这种人被称为强化设计师，就是因为我们对这个世界的强化元素做足了了解，可以更好的帮你们分配积分，搭配元素。” “……” 肖嚣心里一动，抬头看她，道：“那你觉得我该选哪一种？” “事实上……” 软软眼睛眯了一下，然后笑道：“你什么都买不起……” “？” 肖嚣听得都懵了，眨了一下眼睛。 “你只是刚刚签订了契约的新人而已哎，一共也只为这座城市除掉了一只老鼠人……” 软软笑道：“我估计肖哥哥你现在的积分，最多也只有三十个积分，而且这还包括了城市给予你这个新手的善意……” “而就连最低阶的暴力因子，都需要三个单位一起使用，也就是六十个积分，你才只有一半。” “所以，你现在其实不用犯愁该选什么的问题……” “……” 肖嚣无奈的接受了这个事实，事实上，自己确实只有三十个积分。 原来是虚惊一场，自己不需要纠结。 而软软脸上则是带着甜甜的笑容，纤细的手指在平板电脑上划拉了几下之后，正想说什么，却忽然表情微怔。 肖嚣忙道：“怎么了？” 软软将画面转了过来，表情惊讶：“这是……” 【姓名：肖嚣】 【年龄：21岁】 【积分：130分】 【契约：低级】 【……】 “嗯？” 肖嚣也有些意外：“怎么多了一百个积分？” 软软查阅了一下，恍然大悟，道：“是佳佳姐借给了你一百个积分，之前她都没有告诉你的吗？” “没有……” 肖嚣也有些意外。 杨佳对自己这么好的吗？一百积分，说都不说一声就转过来了。 当然，熟人之间相互关照，似乎也很正常。 高中时杨佳借过自己两个硬币坐公交车，自己不也一直没想着让她还吗？ 只是低头看了一眼软软给出来的清单，又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上面提到的能力或是物质，他一个也不喜欢。 还是觉得这些元素，都不怎么正常。 纠结中看向了软软：“那现在……” 软软也在皱着眉头，默默盘算了一下，向肖嚣道：“伱还是没得选……” “？” 肖嚣一时都糊涂了，这一百三十积分，不是已经超过了清单上大部分东西的标价了么？ “肖哥哥，你把这个世界想的太简单啦……” 软软笑道：“确实，我们的强化元素有很多，极容易让新人眼花缭乱，甚至有些不同的元素搭配在一起，已经被前人趟出了一条条强大的路线。” “但是，那都是积攒了更多积分之后的问题。” “无论任何情况下，身体素质都是第一位的，所以，不论你将来走什么强化路化，但你的第一次强化，我都会建议你选择暴力因子。” “可以将你的身体素质大幅度提升，副作用则是脾气暴躁。” “再加上新人必备的检测仪，又需要30个积分。” “老实说，如果不是佳佳姐借你一百积分，仅仅是这些新人所必须的东西，就需要你打拼很长时间才行了。” “……” “……好吧！” 大概是穷习惯了，肖嚣对于自己的现状，居然出奇的适应。 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舍，道：“你说的这些东西，都需要一次买齐了吗？分几次买不行？” “当然不行。” 软软笑道：“以暴力因子为基础元素制作的低阶基因药剂，每一支都能对你的身体造成强化，但只有三支用过，才能将你的体能，逼到极限。” “也只有这样，你才有可能在面对那些畸变生物时活下来。” “而监测仪，则更重要了。” 她认真向肖嚣介绍，道：“这是用来监测痛苦物质存在的，而且，它可以帮我们监测周围人的恶意，提前知晓它们什么时候异变。” “……” 肖嚣明白了过来，立刻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只是，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抵触，便无意识的在平板电脑上划动着，除开最上首那些基本的强化元素，倒是又渐渐看到了更多。 嗜血手枪：可对一切有意识生物造成强力杀伤，无需填充子弹（它需要是杀戮，而不是火药） 绝望囚徒：可以困住视野范围内任何生物，无视位阶（我要死在这里，你们也别想走） 虚化迷雾：可将雾气笼罩内的任何生物身体虚化，不受物理规则限制（诶，你打不到我） …… “居然还有这样的东西？” 肖嚣有些心动，这些东西似乎都很强大，又不必把自己变成那么怪异扭曲的样子。 “特殊物体，连这座城市都无法轻易分解并融合的东西。” 软软见肖嚣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便笑着解释：“肖哥哥你真的很有眼光，这些东西倒确实都特别的强大，但是……” “……你是不是忘了看它们后面有几个零？” “……” 肖嚣只是略微扫了一眼，便顿时理解了软软这时脸上挂着的笑容，轻松的放弃了这个想法。 穷人的优势这不就出来了？永远不必受选择困难症的困扰。 “肖哥哥不要担心呢……” 软软倒是安慰起来，笑道：“这些东西不仅贵，还经常有很大的坑。” “比如那个嗜血子弹，它威力确实很强，也不需要填充子弹，但是，使用它的话，便需要承受它所带来的杀戮欲望。” “你有对手，有怪物需要解决的时候，可以用它来杀人，没有的时候，它一样要杀人，哪怕随便找人杀，实在找不到，还会逼你自杀。” “但就算是我们，也不能随便在这城市杀人的，不然会有严重的积分扣除。” “……顺便说一句，我们在这座城市里做的任何违法行为，都会扣除积分，除非你违法之后，接受相应的法律制裁。” “……” “好吧……” 肖嚣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只是仍然有些好奇：“都这么贵的吗？” “每一件特殊物品，都是对这座城市来讲都不同寻常的东西，当然特别的贵。” 软软也随口解释道：“当然，如果是自己探索，如果找到了有潜力的特殊物品，再使用积分加以强化，就好很多。” 肖嚣有些意外：“这个也能自己探索的？” “当然啦。” 软软笑道：“你多在城市里走走就行了。” “特殊物品，都是这座城市都无法融合的东西，与畸变生物有着一种本质上的相似。” “只要可以在城市里找到了体内蕴含痛苦物质，但又没有畸变的生物，便将他买下来，再消耗自己的积分，借助于这座城市的意志给它加以强化。” “如果没有畸变，那你便可以以极低的价格，获得一件特殊物品了。” “早先曾经有一批神秘的异乡人，便以此为主要的强化路线，他们拥有着恐怖的力量与影响力，被称作收藏家。” “……” 肖嚣认真听着，微微心动：“这岂不是需要很好的运气？” “恰恰相反哦……” 软软笑道：“特殊物品往往都诞生于绝望而痛苦的环境，且永远有着不被稀释的负面能量。” “所以，只有运气最差的人才有可能遇到……” “……” 她随口说着，忽然看向了肖嚣：“但肖哥哥你不会真这么做吧？” “理论上虽然是这样，但成功的概率，实在是低到令人发指，你检测出来的单位，99%的可能都会在强化之后畸变。” “这也是收藏家路线被称为赌狗路线的原因之一。” “赌上一百次，有一次撞对了就不错。” “现在早就没有人去做这么蠢的事情了，真需要特殊物品了，便攒积积分去拿下好了，反正这座城市里，特殊物品数量极多……” “……” “只是问问罢了。” 肖嚣摇了摇头，自己一向是很稳重的，自然不会做这个鲁莽的事情。 赌狗么，能有几个好下场的？ 第十二章 特殊危险事物 抱着新人的谦虚与好学心理，肖嚣与软软小设计师聊了一下午，吃过了晚饭之后，才回到自己的“家”。 心里倒是有些感叹了起来，杨佳还真是给自己介绍了一个很好的导师。 软软爱说话，性格也很贴心。 虽然这是一个机车总是开到一百迈之上，动不动就拿出狼牙棒来怼人的铁血硬汉吧，但是给自己介绍起了这个世界的一些情况与生存技巧的时候，却很有耐心，而且她还有个吃饭抢着买单的好习惯。 这也让肖嚣心里感觉她亲近了很多。 在这样一个奇谲诡诞的世界里，无论是杨佳，还是软软，同为异乡人，总可以带给自己一些别样的安全感。 而回到卧室里时，他就看到了自己的床边，放着一个暗红色的箱子。 虽然在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看到这个箱子时，还是觉得有些惊讶。 软软对自己展示过了如何购买这些特殊物品的，只是在确定之后，在贴着自己暗红色卡片的平板电脑上，照着清单“网购”了一下而已。 但如今妈妈还没下班，家里锁着门，这个箱子便神秘的出现在了自己的卧室里。 很神奇啊…… 但想到这整座城市都是一只巨大的，蠕动着的活物，又似乎不值得惊讶了。 打开箱子，他就看到了软软所说的低阶基因强化药剂。 由在黑暗里仍然散发着些许银质光芒的半金属容器贮存，另外一半是不知名的透明材质，看起来应该不像是玻璃。 肖嚣观察了半晌，拧动顶端的一个旋转按钮，另外一则，便滋的一声微响，露出了一根尖针来。 肖嚣明白，这种针剂，是一种连贮存带注射功能于一体的东西，便是很方便利用。 同样也看不出虚假，倒是有种现实生活中罕见的科技造物质感。 甚至在针剂的表面，还有着“黑森林生物制剂”的logo。 这也是软软给他解释过的，黑森林生物制剂，是在这座城市里真实存在着的一家生物基因研究实验室。 他们通过积分与城市兑换来的“暴力因子”，便是以这座实验生产的低阶基因强化药剂为表面形式存在着，并方便被自己使用。 “真要把这玩意儿注射进身体？” 想到了软软告诉自己的话，对于针剂的使用，需要三个步骤，第一次使用过后，要等两天再注射第二枝，三天后注射第三枝。 三支药剂全部用过之后，自己的身体素质，将会全方位提升，再也不是现在这种亚健康状态了。 不过三枝药剂过后，再想继续强化身体，便需要购买更高级的药剂了。 不过，冷不丁的拿到了这种药剂，肖嚣心里多少有些阴影，不太敢就这么用下去，但是在幽暗的卧室里沉默许久，他却忽地苦笑了一声。 “整个世界都已经疯掉了，又还有什么可小心的？” 他手握药剂，对准了自己的大腿，一闭眼，轻轻的扎了下去。 触感冰冷，带着微微的刺痛，药剂主动推进，幽蓝色的光点，随着血液流满了全身。 这时在只有电脑闪烁着微弱萤光的卧室里，肖嚣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可以看到根系状的血管图案，全都呈现些微的蓝色。 神秘，且怪异。 耳边，似乎有庞大而隐秘的低笑声响起，仿佛有某些疯狂的东西，在为此时的他欢呼。 这个世界，在肖嚣的感知中，都仿佛瞬间变得更清晰了些。 此时的肖嚣并不知道，这一举动代表着什么。 而遥远的城市另一端，线路密集的房间里，那个只有一颗大脑存在的玻璃缸里，也似乎有隐约的叹惜声响起。 …… …… 肖嚣摒住了呼吸等着，良久之后，却发现并没有太强的不适感出现。 随着幽蓝色的光芒，在自己的血管之中消失，自己也只是微微感觉身体发烫，呼吸都带了些灼热的气息。 但他仔细感受了一下，却没有发现自己性格变得暴躁，想要攻击什么的感觉。 据软软解释：暴力因子以基因强化药剂的形势注入体内，会让自己拥有更强的体质与力量，但副作用便是更具暴力倾向。 或者说，暴力倾向才是主要的，身体素质提升是副作用。 当然，只是前期，三支最低等级的强化药剂的话，暴力倾向也只是异常轻微的。 大概也正是因此，所以自己并没有感受到软软说的副作用，反正没感觉自己变得更暴躁了或是别的什么。 默默坐了下来，仔细盘点。 杨佳给的枪、路上买的水果刀、今天购买的基因强化药剂…… 现在，自己在这座未知的，神秘的城市里，多少也有了一点点的自保能力了…… 但是，肖嚣是个缺乏安全感的人。 一想起暴露恶意的江诚还有那扭曲的老鼠人模样，便觉得心里不踏实，又默默的将箱子里的一个手机状监测仪器拿了出来。 虽然软软说过，这座城市里，危险的、带有畸变可能的事物极多，但相比起整座城市的体量，又显得极少，身边很难轻易的触碰到。 但肖嚣还是忍不住，想要拿出来测试一下。 毕竟，自己之前四年时间里，总是会感觉到无穷的危险，感觉每一种事物，都异常的可怕…… 带着些许的紧张，他将手里的监测仪器打开。 或许，只有将自己的周围检测一遍，确定没有问题，晚上自己才能睡得着。 然后…… “嘀嘀嘀嘀——” 在他打开了仪器按钮的一刻，忽然之间刺耳的警示音不停的响起，如同疯了一般，停都停不下来。 肖嚣在这一瞬间，冷汗都流了下来。 心脏扑通得一跳，自己已经瞬间便进入了思维爆炸的状态，无数想法从脑海里生起： “这破玩意儿坏掉了？” “没道理，新的啊……” “……” 视野内映出了监测仪上面的一排排数字，使得他内心里的紧张愈发强烈。 检测仪可以分辨出自己身边一百米内的危险事物，无论它是否已经发生了畸变。 也就是说，要么自己身边出现了像老鼠人一般的畸变生物，要么便是有接近了畸变的东西。 但是，照软软所说，这类事物虽然不少，但也没到满大街都是的程度，平时就算拿着这东西到处逛，逛大半个城区，都不见得可以发现一个。 自己为什么只是打开，就响的这么厉害？ 而在看到了监测仪上面扭曲着出现的具体文字时，肖嚣更是心里一惊，甚至头皮微微发麻。 【凶恶的猎犬】 【老旧唱片机】 【独居的屠夫】 【……】 在思维爆炸状态，肖嚣想了很多，但实际上，他却是在检测出了这些东西之后，就立刻关闭了监测仪的警报。 但他心脏却一直扑通扑通的跳动，冷汗出了一层。 怎么是这些东西？ 印象太深了。 因为四年前那莫名开始发作的恐慌症，自己四年时间里基本都没有出门。 生活圈子便只局限于这小小的卧室，包括上窗户可以看出去的视野，以及偶尔壮起胆子外出尝试散步的时间，也只是最多触及到这条街道而已。 而每一次外出，或是尝试看向外面，得到的结果，都是异常的恐惧…… 最恐怖的就是这些东西，那三条偶尔会发疯，用暗红色眼睛死死瞪着自己，随时冲过来撕咬的恶狗。 那个总是时不时播放让人心底发毛的歌声的老唱片机。 以及，那个总是会怀里抱着电锯，切割着某种大型动物的肉铺屠夫。 当然，更多的是那个性格阴晴不定的妈妈…… …… 简单来说，恐慌症发作时，他们就是肖嚣最害怕的事物，时时刻刻让自己感觉到危险与恐慌。 但如今，怎么检测出来的，也偏偏都是他们？ 深呼了几口气，肖嚣让自己保持冷静，确定窗外已经黑下来的夜色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响动出现，他才急忙到了电脑前面。 将自己暗红色的卡片，放在了电脑机箱上。 似乎隐约有某种若隐若现的扭曲丝线，从卡片里蔓延了出来，一点一点的延伸进了机箱之中。 电脑的画面开始飞快跳动，暗红色的线状物不停的打破重组，最后，显示出了一个神秘的，有着某种危险气息的页面。 【类型：三只萌萌哒恶犬】 【状态：可交易】 【价格：30积分】 【介绍：面临危险时，该物品会以合理的方式出现在战场，忠诚且勇敢的帮助所有人击败敌人。】 【备注：但相比起恶性战斗，它们更喜欢拆家与寻找漂亮的母狗】 【……】 【类型：老旧唱片机】 【状态：可交易】 【价格：50积分】 【介绍：再愉悦的音乐由该唱片机播放，都可以散发出哀怨的感觉，可让对手产生微弱的心理不适】 【备注：拥有这种天赋的人很多】 【……】 【类型：深居简出的屠夫】 【状态：可交易】 【价格：100积分】 【介绍：变态杀手，喜欢抱起电锯肢解一切活物，对普通人拥有强烈的威慑与伤害性】 【备注一：该物品威慑力主要来自电锯，你拿你也行。】 【备注二：该物品已触犯法律，随时有可能被警卫厅抓走，但在落网之前，他或许可以在战斗中帮到你】 【……】 肖嚣的瞳孔，在这一瞬间，快速的收缩。 都是可以交易的…… 也就是说，这座城市，已经帮自己证实了它们的危险性？ 第十三章 我不是赌狗 这都什么事情啊？ 前面两个还好，那三只恶犬的威风肖嚣早就领教过了，至于拆家的事，肖嚣之前也听到过很多次它们的主人崩溃的在房间里大骂。 而那老唱片机，肖嚣也听到过很多次，记得有一次春节的时候，这个唱片机播放着恭喜发财这样的欢快歌曲，却硬是放出了一种阴间的感觉…… 但那个屠夫…… ……这城市意志刚刚是不小心暴露了重要的信息吧？ 那个屠夫真的杀过人？而且随时有可能会落网？ 自己以前就想过这个屠夫会不会是一个隐藏在街道里的变态，合着自己这个想法居然是真的？ 那么，现在自己应该报警才对吧？ …… …… 如果是在发生这一切之前，肖嚣肯定毫不犹豫的报警。 但是，这短短几天时间里，自己身边已经发生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连老鼠人都见过了，再多个变态杀手，似乎也不是什么不可理解的。 尤其是，整座城市里都已经全都是怪物，变态杀手，似乎是跟自己站一边的。 他没有报警，反而意外的保持了冷静，快速的思索： “被监测出来的事物，便存着在畸变的可能，身体里有某种对于这座城市来说，属于‘异常’的物质。” “但是，在这些东西没有真正畸变时，我是不可以消灭他们的。” “不然就会被这座城市当作杀人或是其他的违法行为，扣掉我手里现有的积分……” “……” 他习惯了在压力下进行思考，这时反而感觉自己思路很清晰：“杨佳和软软这样的老手，在检测出来之后，通常都会进行特别关注，或是跟踪。” “因为一旦被检测了出来，这些事物，往往都会在短短数日之间，突破临界点，变成畸变生物。” “可我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很久，它们一直存在，一直给我这种强烈的危险感，却也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没有变成老鼠人那样的怪物……” “那么，我现在该将这件事告诉给杨佳她们，尽快把它们干掉，还是……” 心里想起了软软之前说的另外一种选择，自己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把它们买下来？” 这三个，有没有可能成为软软所说的特殊物品？ 按照软软的说法，只要被检测出了“异常”以及危险性，就可以将其买下来，进行强化，以观察这些事物是否会发生畸变。 发生畸变了，就清理掉，换取积分。 若没有发生畸变，便可以形成拥有一些特殊力量的事物，也就是收藏家们最喜欢的“特殊物品”。 当然，后者的可能性极低，这也是收藏家路线特别难走，且容易破产的原因之一。 自己不会这么幸运，一下子就看到了三件吧？ 只是望着屏幕上闪动的三个选项，心里居然有些动心：一百三十个积分，已经花掉了90分，还剩了40个积分。 别的买不了，但那三条狗…… 肖嚣顿时又想起了邻居家那三条体格健状，眼睛暗红，总是流着馋涎死死盯着自己的恶狗…… 按理说，花三十个积分去买下三条恶狗，是极不明智的。 但偏偏在那段痛苦的回忆中，它们给自己的印象太深了，肖嚣不想将这件事告诉杨佳或是软软，也有这方面的因素。 当一个人，在长达四年的时间里，一直受到它们的恐惧影响，这就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心理。 无论这些事物本身什么样，但对自己而言，早就已经拥有了独特的概念。 还有一种隐晦的想法：“既然这些东西曾经带给了我那么深的恐惧，那在整个世界都变成了怪物的情况下……” “我将他们买下来，变成自己的，再去给别人带去恐惧……” “……不就很舒服？” “……” 这种莫名的渲泄感，使得肖嚣哪怕明知这有可能是赔本的投资，心里却也始终按捺不住这个想法。 只是无法将这种想法告诉杨佳她们，而且她们也一定不会赞成。 “我不是赌狗，我只是有必要尝试一下而已……” 纠结良久，他愈发的心动：“我只是先买下三条恶狗，进行一下观察。” “如果，事后那两件事物都产生了畸变，或是有畸变的征兆，我就告诉杨佳和软软，快速将它们解决。” “而万一……” “万一这三件事物，真有成为特殊物品的可能，哪怕只有一件可以，我也赚了不少啊……” “……” 一狠心，做下了决定。 四十个积分里面，划出了三十个，对这三条萌萌哒猎犬进行了购买。 话说回来，这三个选项里，也只有这三条猎犬是自己可以买的，其他两项买不起。 而且那两项，价格这么高，又偏偏给人不太靠谱的感觉。 老旧唱片机的能力，就只是让对手心情差点，那能有什么用？ 万一对手心情差了，揍起自己来更有劲了怎么办？越生气越想打人这不是常见的吗？ 而那个屠夫…… ……有一说一，战斗力是明面上最高的，肖嚣也最怕他。 天天抱着电锯切割大型动物的屠夫，谁不怕？ 可是，这人已经犯法了啊，万一自己刚刚买下了他，就被警卫厅抓了，那不是完全赔了本？ 心里作着分析，肖嚣完成了交易。 眼睁睁看着视野内显示自己仅剩的四十枚积分，跳动一下，只剩了十枚。 有文字弹出： 【交易完成】 【三条萌萌哒猎犬，已经归属于你，当你需要它们的时候，它们就会出现在战场】 【友情提示：别牵到自己家哦，邻居会告你的……】 【……】 “这就属于我了？” 肖嚣从窗户里，努力探出头去，看了一眼那三条猎犬。 然后他就看到，那三条猎犬，这时也正挤在了篱笆的角落里，一个个努力的伸长了脑袋，看着窗户里面的自己。 看它们的眼神，似乎又熟悉，又陌生。 没有像之前一样，一见到自己就狂吠不止，安安静静，歪着脑袋，甚至还可以依稀看着它们，身后的尾巴，正在尝试着努力向自己摇动。 若要形容这一刻，那就是一张迷茫的脸，与三张憨厚的脸通过窗户安静对视着。 …… …… “似乎确实友好了很多……” 肖嚣心里有了些把握，现在自己再从它们跟前走过的话，大概它们已经不会像之前一样向着自己凶狠吠叫了。 而在购买了这三条恶犬之后，他也发现了新的信息弹出： 【姓名：三条萌萌哒猎犬】 【状态：可强化】 【金额：100积分\/次】 【备注：强化之后，它们的凶残程度将会远超你的想象，另外，拆家的功力也会超乎你的想象哦……】 【……】 “隐隐约约有种上了当的感觉……” 肖嚣心里微微的沉了一下，强化的价格，比自己想的要高不少。 虽然描述很诱人，但是，那可是足足一百个积分，自己得杀多少老鼠人才能赚得回来？ 况且，即使花费了这一百个积分，也只是强化一下看看效果而已，极大概率并不会有性价比太高的提升。 但是，在已经购买了的情况下，自己又不可能不对它们进行强化。 否则这三个积分，就这么买了三条猎犬？ 还是拆家能力更强于战斗那种？ 肖嚣顿时隐隐约约觉得，压力有点大了，默默的抽回了身子，坐回了电脑前。 而在不远处的院子里，三条恶犬见他消失在了窗前，同时发出了一声失望的咕噜声，就连疯狂摇起来的尾巴都耷拉了下来。 仿佛内心极度失落，又开始转头在院子里面挖土。 这件事，细想起来，肖嚣也觉得很怪异，这种购买的性质，就有些难以理解。 自己已经跟这座城市做了交易，在城市的层面，这三条狗，其实已经属于自己的了，对自己特别忠诚。 即便将来自己会再次受到城市的恶意袭击，它们也不会参与转化。 但在“现实”层面，或者说，这座城市的法律与认知上，这三条狗其实还是邻居家的，想牵回来自己养，都要小心邻居报警抓自己。 非要形容的话，那就是，在现实层面之下，这座城市的意志，又构建了另外一套逻辑体系。 这么理解的话，自己倒也不亏。 不是自己花了钱，三条猎犬还是邻居家的，而是这三条猎犬其实是自己的，但邻居却还要帮自己养着而已…… 心里舒服多了。 默默计算了一下，起码自己在这扭曲而庞大的异乡，有了三条狗了。 只是，自己手头上的积分，也只剩了十个。 还是要尽快适应才是，毕竟相比起这个世界无处不在的恐怖恶意，十个积分的缓冲，已经显得十分薄弱了。 赌狗路线果然走不得啊…… 第十四章 强大，是一种本能 肖嚣已经深切的了解到，想要活在这个奇诡且满是恶意的世界，唯一能做的，便是让自己更强大一点。 无论是对抗类似于老鼠人一样的畸变生物，赚取更多积分，还是应对那无数不在，随时有可能面对的恶意侵袭，自己都需要掌控更强大的力量。 于是他在按照设计师小姐给的建议，获取了暴力因子的强化之后，便也开始主动的申请训练，希望自己可以短时间内变得强大起来。 我只是一个新人，在两位温柔漂亮的小姐姐引导下进入了这个世界，那你们带我进行训练，也是合理的吧？ 却没想到，软软的回答非常诧异：“训练？什么训练？” “就……” 肖嚣也忽然懵住了：“就那种让自己尽快强大起来的训练？” “哦，这东西没有。” 软软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了肖嚣指的是什么，笑道：“这个世界不是你多努力一点就可以获得更多胜算的地方，你所理解的训练带来的提升，还远不如一支暴力因子制剂带来的身体素质改善，至于一些战斗意识，或是对抗畸变生物的经验之类的，对付的多了，自然也就懂了，还需要训练？” 她一边说一边笑了起来：“肖哥哥啊，我想，你很快就会明白了。” “强大，其实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 “……” 肖嚣不知道该如何接这个话茬，只能接受了她的解释。 但还是觉得，好像这座城市的异乡人组织，显得不是那么专业。 偷电瓶车的还搞培训呢，这里居然是放养…… 军训都不搞一个的吗？ 不过，也不得不承认，在一支一支的使用了暴力因子制剂之后，他也感觉到了明显的变化。 此前，他四年时间高度宅家，再加上那恐慌症时不时发作带来的精神折磨，已经使得他身体变得比平常人更虚弱，处于严重亚健康状态。 但是，使用过第一支药剂之后，他就感觉到了身体状态的快速恢复，虚脱与疲惫感，仿佛一夜之间消失不见。 使用过了第二支药剂后，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素质正在不停的提升，如同每天坚持锻炼的效果。 而在使用了第三支药剂之后，则出现了更为明显的一种“异状”。 如果非要形容，肖嚣愿意将其描述为“冲动”，有某隐藏在了身体深处，偶尔才能察觉到其存在的“冲动”。 平时的肖嚣，身体素质就已经很不错，但在他偶尔激发了这种“冲动”的感觉时，身体居然会突如其来，迸发出一种怪异的力道。 就好像肾上腺激发，突如其来打破了自己的力量上限似的。 此时的肖嚣，已经非常确定，那位软软设计师，没有骗自己，暴力因子确实神奇。 但是，真就如她所说的，强大只是一种本能，自己现在只需要在使用了药剂之后，躺平就行了？ 肖嚣觉得她说的可能有道理，但还是不想放弃训练。 哪怕训练给自己带来的提升是微乎其微的，但也比没有强。 另外就是，肖嚣觉得自己实在闲得够久了，四年时间暗无天日又满是折磨的生活，让他极度渴望外界生活的一切。 当然，说到训练，他却又没有平常的训练条件，哪怕是去健身房，都没有足够的金钱。 设计师小姐之前告诉自己，在这个世界，积分可以买到一切，不过肖嚣却发现了一个问题： 积分确实可以买到这城市里的一切，但偏偏买不到金钱…… 或许在积分多了之后，自己可以有很多方法兑换到金钱，比如软软之前说到的最简单的一个方法： 【在这座城市里，每一个人，每一件事物，理论上都属于城市。 而异乡人，则可以通过积分与城市兑换每一种事物。 所以，理论上他甚至可以买下一个人，而这个人则会在城市逻辑上属于自己。 或许双方并不任何血脉与关系上的联系，但他却会对自己异常的忠诚，无私，勤恳的上班赚钱，给我们用，甚至为我们去死。】 …… 这是一种虽然奇怪，却符合城市逻辑的行为。 当然，即使没有城市意志的参与，某些名为舔狗的生物也一样可以做到。 只可惜，肖嚣没有舔狗，只有三条光会卖萌与拆家的恶犬，总不能指望它们去打工养自己吧？ 于是，他默默想着，或许，自己该找份工作了？ 肖嚣抬头，看向了这座繁华到让人眼花缭乱的城市，心里觉得有些悲哀：“已经到了虚假的世界里，我居然还需要找工作……就很真实！” 但没有办法，软软警告过自己，在这个世界，也要守法。 据说这个世界曾经有一些强大的家伙，习惯了无视这个世界的规则，但终究，他们的下场都很惨。 放纵，是一种坏习惯。 但真到了找工作的时候，肖嚣又发现一个奇怪的问题，那就是，自己作为异乡人这么特殊的存在，工作……居然很不好找。 自己四年前因病窝在了家里，足足四年之久，没有参加高考，也没有工作过，因此算起来只是高中学历，在这座繁华的都市里，到处都是高大密集的写字楼与打扮的人模狗样的上班族，但是，偏偏自己这一片空白的履历，硬是没有跟这群平庸的上班族一样去获得被资本家剥削的资格…… 他用了两三天时间，不停的投简历，面试，最终却一无所获，冷漠的让人气愤。 恶意降临时，这个世界的人都会仇视自己。 但现在，明明没有恶意降临，肖嚣觉得他们还是在仇视自己。 倒是妈妈，意外的发现肖嚣早出晚归，居然开始找工作了，顿时又惊又喜：“孩子大了，也懂事了，谈了女朋友，就知道赚钱了……” 但看着肖嚣一脸失意的样子，她也很体贴，主动安慰肖嚣道：“一开始不要那么累，不行跟我去商场切肉？” 肖嚣冷漠的拒绝了。 自己是这城市里的少数人，而且已经经过了三支基因药剂的强化，体能已经达到普通人的巅峰，却跟你去商场里卖肉？ 他很有骨气的拒绝了妈妈的这份提议，并在网络上筛选出了一份适合自己的高薪工作。 黑水湾码头装卸工。 工资日结，一天五百，不看学历，不要求相关工作经验，不需五官端正身材苗条。 “一天就是五百，一个月全勤的话就是一万五，而且日结。” 肖嚣感叹：“太适合自己了，不仅可以解决自己的花销问题，还可以锻炼身体。” 惟一的不足就是，似乎跑到码头去做装卸工，有些丢脸。 但他转念之间，就想通了这个问题：我都已经身处这么一个满是怪物的世界，还要考虑虚荣的问题？ 第二天，他便乘坐地铁，来到了这个位于城市西南角落上的码头，看到了那些高大的集装箱，与堆积成山的货物。 在这座城市，虽然大部分重活都已经实现了高度机械化作业，但还是有相当一部分，需要人工的参与。 但看得出来这份工作的辛苦，肖嚣走进仓库休息区的时候，就看到了大大小小的男人，脸上带着粗重累活磨砺出来的粗糙气质。 穿着蓝色的工装裤，肩上搭着看不出颜色的毛巾，蹲在墙边喝着茶，或是抽着烟，眼神瞟着这个白净的少年。 “你要来当装卸工？” 脸上带着条马疤的工长，看起来不像是工厂，像街面上的大哥。 他连简历都不看，只是冷笑着斜乜了一下身材瘦削的肖嚣，呵的一声，往旁边地上吐了口痰。 周围人都笑了起来，眼神轻蔑的在肖嚣身上看来看去。 肖嚣在他们的眼神里沉默了一会，走到了旁边的货堆前，双臂环抱，只觉沉重的无法撼动，但他只是微微闭上眼睛，双臂“呼”地用力。 一种难以形容的怪力，自身体深处激发了出来，他居然稳狠的一个硕大的木箱抱了起来。 稳稳走了一圈，又放了回去，连呼吸都没有明显的变化。 周围人眼神都微微有些变化了。 暴力因子确实是一种神奇的元素，肖嚣的身体外观看起来与之前相比，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却可以时不时的迸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道。 “看不出你小子还挺有劲。” 工长搓了搓红通通的鼻子，也不多说了，只是冷笑着向肖嚣道：“不过这里的活又累又磨人，你这样的小年轻可不见得有耐心在这里熬下去啊……” “不过老子跟你打赌，干不了一个星期你就得滚蛋。” “……” 对此肖嚣也没跟他顶嘴。 能不能干一个星期又有什么重要的呢，反正你这里是日结。 至于又累又磨人，生活不就是这样的吗？ 杨佳她们连场军训都没舍得给自己安排，那自己就只能想办法来寻找磨炼的机会了。 说到磨炼，还有什么比生活更能磨炼人的？ 第十五章 妈妈的关爱 人生第一份工作，就这么找到了。 肖嚣第二天，便准时来到了码头，领了自己的工装，搭在肩膀上擦汗的毛巾，一双防止磨手的手套，甚至，还自己花钱买了一个喝水的大茶杯。 不得不说，他发现自己找到了一份很适合自己的工作。 在这里，每天要工作十二个小时，除了每当有大型货轮进港的时候之后帮着装卸一些不方便机械化作业的特殊货物之后，他们还有检查货柜，装车卸车，以及一些货物的城内运送业务等等，港头上的十几个巨大货仓，就是他们这几十个工人每天挥洒汗水，让身体进行超负荷运转的全部世界了。 对于普通人而言，这份高强度的工作多少已经达到了压榨的程度，但如今的肖嚣，却有种身体潜能被激发的快感。 暴力因子带来的力量有些邪异。 平时不太容易控制，甚至发现不了，但偶尔内心里突如其来的闪出暴戾，这力量便也忽然爆发了出来。 就好像平时一个巨大的箱子，人是抬不起来的，但一想到楼下那个给自己戴了绿帽子的家伙正路过，“嗖”的一下就抱起来跑了。 甚至还能高举过顶，从窗户里面精准的砸出去。 ……嗯，不太贴切，大体这么个理儿。 而肖嚣是个认真的人。 他没有任凭这么股子不受控制的力量存在于自己的身体里，而是借着每天在码头上的繁重劳动，细细的感受，并试着掌控身体里的这股力量，为此甚至不惜去承担一些看起来有些夸张的工作，巨大的货箱、沉重的缆线，他用瘦削的肩膀背负起那些沉重的货物，如同在与一只只巨大的怪物战斗。 “这家伙是个疯子吗？” 肖嚣这种干活的冲动，甚至吓到了周围的工友。 大家一开始，还只当他是个不懂得疼惜自己力气，只知道傻干活的老实孩子，但时间久了，却发现，这家伙更像是在自杀。 他像是在跟自己过不去一样，拼了命的与那些巨大的货箱较劲，逐渐在心里生出了隐约的惊惧。 肖嚣没有在意别人的眼神，他很享受这种努力掌控自己的感觉。 大概，这也与自己那四年的经历有关，在那四年时间里，他连在恐慌状态下，强行控制自己的注意力都学会了。 与之相比，控制自己身体里的力量，倒成了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当然，同样也有些新的问题需要他适应。 初来乍到，在这码头上一群粗人之间，偶尔也稍有摩擦，听到句脏话，或是某些调侃，肖嚣平时不是心眼小的性子，但偶尔居然也会冷不丁生出异常的强烈恶感与暴戾。 比如将某个黄毛塞进靠岸的两块甲板之间的冲动。 肖嚣很奇怪：“难道这就是暴力因子带来的副作用？” 只是他一紧张，思维就会变快，瞬间闪过无数想法，身体严重跟不上思维的速度，倒是不会真的做些什么。 类似的暴戾，往往都是突如其来的，理智还没做好准备，身体就已经做出了某些激进的行为。 但只要忍住，那股子冲动也就渐渐的消失，而肖嚣，每一次都会有足够的时间，来让自己消化掉这突如其来的负面情绪。 所以…… ……这暴力因子制剂，似乎真的没啥副作用？ ……控制一下情绪就好！ 在码头上这份工作，肖嚣感觉非常满意。 只是有时候看着这些码头上的工友，看着他们一起在休息时吹牛，打牌，晚上约着去喝酒，却也经常有种无法融合进去的感觉。 一起工作了这么多天，近距离观察，看不出他们像是怪物的样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怒哀乐。 但肖嚣还是会感觉，和他们之间，仿佛有着巨大的隔膜，无法融入他的话题，也无法享受属于他们的惬意气氛，每每只是在旁边，默默的坐着。 而码头上的工人，同样也没有试着将肖嚣拉进他们的群体之中。 在他们眼里，肖嚣也有着一种跟自己这些人不同的气质。 对于现在这座城市里的年轻人来说，他们更喜欢无所事事的溜哒在街上，或是通过奇装异服吸引路人，或是进入酒吧夜店等地方服务并领取小费。 他们争勇斗狠，谁比谁更敢捅刀子为乐，却罕有这种甘愿在码头陪着一帮中年人吃苦头的。 一开始还只当肖嚣是某个离家出走在赌气的小孩子，想当然的认为生活很容易，干不了几天就会甩手走人。 却没想到，几天下来，肖嚣疯狂干活的劲头，反而工友们都有些害怕了。 就连天天骂工人懒的工头，也开始有点担忧了，专爱骂人的他，只骂过肖嚣一次： “悠着点，这是搬大箱子的活，你当是抱娘们呢？” “……” “这群满脑子捺子的糙老爷们，怎么就体会不到工作的愉快呢？” 肖嚣没有因为工头的训诉而生气，一是知道他也是好心，再也是因为自己又不打算听。 我认真工作，难道你还能开除我不成？ 就是这么不把领导放在眼里！ 反正现在自己对这样的生活很满意，每天的繁重的工作安排得满满当当，不仅能健身，还能领到那五张花花绿绿的钞票。 他才几天时间，就攒下了两三千块钱，而被基因药剂提升了素质的身体，也正在一点点的适应。 而平时的沉闷与压抑，与他之前在卧室里呆了四年的生活相比，简直就是有趣到了极点。 工作嫌隙听别人说说话，听工长讲讲黄段子，和其他人工人一样期待一下工作餐里的肉块大不大，已经让他感觉很满意了。 偶尔，他甚至产生恍惚，觉得这就是现实的世界。 虚假世界的工人也会讲黄段子？ 倒是在这么几天之后，妈妈开始心疼他了。 她看着肖嚣每天早出晚归，有时候回来身上还一身的汗，以及肩膀上的些许擦伤，忍不住一边帮着他擦着药酒一边劝着： “之前我是骂过你，让你出去找工作，但也没说让你去抗大箱子啊。” “你说你多久没出门了，能干得了这种出力气的重活？” “……” 肖嚣直到如今，还是对“妈妈”的关怀有些难以接受，也只能应付似的道：“没事，我不累。” 妈妈看着他敷衍几句，就要回卧室的样子，眼眶都有些红了：“你回来的越来越晚了，给你做了饺子你都不吃。” “当妈的不指望你赚多少钱，大富大贵，你安稳点就好，我以前骂伱，也只是想着你能多出出门，随便找点事就可以呀。” “缺零花钱就跟妈说，我多给你一点……” “……” 肖嚣看着那些熟悉的脸，心里产生了极度复杂的感觉，她的样子不像是假的啊。 又或许，本来就是真的，只是自己见过更真实的东西而已。 心里的隔阂无法消除，但他还是轻轻的叹了口气，放软了一点语气，道：“不是为了赚钱，就是多干点活锻炼一下身体。” “不过这份工作赚的钱倒确实不少，一天工作好几百呢……” “我多赚点，你以后也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 妈妈看着他递过来的一小叠钞票，眼眶还红着，却笑了，把肖嚣的手推了回来，道：“你自己赚的钱就自己攒着，妈还能再干几年呢！” “我们可得多攒点钱，上次来家里的那个小姑娘，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将来你可别受了人家欺负……” “……” 这一晚，肖嚣明知道是虚假的，但还是忍不住产生了抑止不住的感动。 看样子，自己对突如其来的情绪冲动控制，还不够啊…… 第十六章 窒息人偶 这么一段时间的生活，居然出奇的平静。 肖嚣每天早出晚归，在码头的繁重劳累里锻炼着自己的身体，并且赚到自己确实很需要的每天几百块的工钱，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感受到那种突如其来的恐慌感，每天下了班回到家里，也可以面对“妈妈”的心疼勉强的露出微笑，有时候，他甚至也愿意和她多说几句话，来让她安心。 之前四年每天窝在卧室里，那时刻与恐慌相伴的痛苦折磨，这简直如美梦一般。 他甚至偶有一刻，愿意把周围的生活当成了真的，把这一切都当成了真的，并愿意沉沦进去。 只可惜，每当那种恶意袭来时的瘆人目光，又从记忆里开始袭击自己，他便又不得不意识到——这场美梦，是建立在巨大的荒诞之上的。 自己生活在一个巨大的怪物世界，眼前这些微的安稳与平静，随时都有可能被人夺走。 每每这时，脸上的笑容便又不经意的僵住，脸上爬上了隐约的萧索。 人有时候真的并不聪明，明明不想起一些事来才会更为开心，但又偏偏控制不住自己要想起来。 好在这样的生活没过多久，肖嚣收到了来自于设计师小姐的电话。 “找到适合你的任务了……” “这么快？” “……” 最初急着找到新的任务去执行的，其实是肖嚣。 因为自己一时兴起，花了三十个积分买了三条只会拆家的猎犬，导致他手头上剩的积分只有十个。 也就是说，自己必须找到新的任务，赚取新的积分。 只不过，倒是软软说适合他的任务不多，让他不要着急，先适应着暴力因子给他带来的变化，有合适业务的时候再通知自己。 如此过了几天，倒是肖嚣差点把这事忘了。 唉，说到底，还是经过了那四年的折磨之后，自己太渴望这种活在正常世界里的感觉了…… 哪怕，这正常只是表象。 微微沉默，他很快调整了状态，低声问道：“这次的任务是什么？” 软软笑道：“别慌，一个小任务而已啦。” “具体的等路上再说，我先过去接你，你在家吧？之前佳佳姐给了我你家的地址。” “没有……” 肖嚣急忙否认：“我在黑水湾码头。” “哦？” “那个，我正在这里工作……” “……” 软软明显觉得有些诧异，但也没多问，只是问清地址之后，说了句：“二十分钟之后见。” 挂了电话，肖嚣便找到了工长，提出了自己待会要请个假，提前几个小时离开。 毕竟哪怕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怪物，眼前的工长可能也是，但表面上还是要遵守他们的规则，万一把自己开除了，工作可不好找。 “提前走？行！” 这位工长一听，倒是立刻就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当工头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手下人的勤快给吓到了…… 他看肖嚣年纪轻轻的，也一直担心别把人给累坏了，能请假？这可是好事啊。 肖嚣也没想到这位工长这么好说话，转身去换衣服。 旁边休息着的黄毛闻言，立刻便也笑嘻嘻的道：“工长，那我也要请个假，我女朋友可等着我呢……” “甘霖娘……” 工长一听就骂开了：“你个逼样能找着哪只腚红的猴子当女朋友，快去给老子干活……” 黄毛不服气：“工长你不公平，他怎么就能请假？” “甘霖娘……” 工长骂的更凶：“把你娘叫来，她替我干活我就给你假……” 黄毛嘿嘿直笑：“我娘不在家……” “甘霖娘，怎么你隔壁王叔过去她就在家，老子要找她她就不在……” “是不是看不起老子？嗯？” “……” 在抑扬顿错的骂声里，肖嚣心情忽然就觉得很愉快，换上了衣服，与遇到的几位工友打了招呼，便去到了码头旁边等着。 身后是忙碌的码头，身前则是夜幕开始降临的城市，肖嚣有种穿梭于两个世界之间的感觉。 约十几分钟之后，厂房门口，缓缓驶来了一辆重型机车，停在了起落杆外面，车头对着库房，闪了几下，还按了喇叭。 肖嚣立刻知道这是软软过来了，急忙起身迎了过去。 “你在这里干什么？” 软软掀起了自己的头盔，精致的小脸上一脸惊讶，感觉才几天不见，肖嚣的身条居然硬朗了许多。 “工作啊……” 肖嚣伸手一按，坐到了她的车后座上，立刻比她高出了一个头。 “你堂堂一个行走在都市夜晚，与神秘和危险相伴的城市契约者，工作就是跑到码头上来扛箱子？” 软姐啧啧有声：“厉害了。” 肖嚣也觉得汗颜，忍不住道：“那你的工作是什么？” 软姐骄傲道：“我做保姆的……” “噢……” 肖嚣回应了一声，忽然觉得不太对：“嗯？” 还没来得及细问时，机车已经呼的一声，快速向前冲了出去。 身后，刚刚经过的工长看着肖嚣远去的身影，好一会才收回了羡慕的眼光，低声咒骂：“妈的长的帅就是不讲理，在码头上干都能找着对象……” “怎么我干了这么多年，连黄毛他娘都约不上？” “狗日的黄毛，给老子加班！” “……” “……” “这次的任务危险吗？” 肖嚣坐在了软软的机车后座上，看着她把车速提的越来越快，忍不住问道：“我们这是去哪？” 软软头也不回的道：“伱先看邮箱！” “邮箱？” 肖嚣觉得有些奇怪，拿出了手机查看，果然看到有一封未读邮箱静静的躺在邮箱里，发件人名字叫作：业。 【畸变生物序列031号——窒息人偶】 【危险等级：d级】 【线索：两个小时前南城老区第六街口监测到超标准辐射，最后定位已发送，建议从此地开始追踪。】 【奖励积分：100】 【……】 真奇怪，自己以前好像没有跟他们说过自己的邮箱。 但肖嚣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细问，认真的看了一遍这里面的信息，诧异道：“我们平时接的任务，还分等级？” “本来是不分的。” 软软笑着解释道：“但同命相怜的异乡人多了，死掉的人也多了，大家便也总结出了一些经验，作为给新人的参考。” “起码，这样可以避免一些新人死的不明不白……” “……” “死的明不明白，又有什么区别呢？” 肖嚣心里暗想着，又问道：“那么这个d级的任务，厉不厉害？” “一般吧！” 软软道：“佳佳姐带你解决过一只老鼠人不是么？” “类似于老鼠人这种已经完成了畸变，并且开始对这座城市造成影响的，便是d级任务。” “而c级任务的话，则是已经同化了部分环境，形成了巢穴……便如老鼠人，是d级难度，便形成了鼠巢之后，就成了c级难度。” 肖嚣听着有些心动，忙道：“那b级呢？” 软软道：“呵呵，那往往就是一些长时间无法解决，甚至是来自于城外的那些海盗或其他神秘意志了……” “……” “城外也会有一些怪异的东西？” 肖嚣心里暗想着，其实他早就想过，既然自己所在的城市，是一只巨大的怪物，那么城市外面，又会是什么样子？ 只是，也只是想想而已。 每每抬头，看到了这庞大无际的城市与层层叠叠的高楼，他便被挡住了视野，如同置身囚笼。 而站在码头，看向黑暗阴沉的海域，则又感觉像是处于一座孤岛，远远舶来的轮船，幽幽荡荡，如同来自于一场不真实的梦境。 原来，城外还有一些东西，甚至这座城市，也会有一些害怕的东西…… 心里还有很多问题想问，软软却笑着打断了他：“先不要想这么多了，注意力集中到这一次的任务上来。” “肖哥哥，这次的任务可是跟上一次不一样哦……” “……” 肖嚣确实被她拉回了注意力，重又看了一遍资料，道：“哪里不一样？” “上一次你解决老鼠人，是躲在了佳佳姐身后吧？” 软软听起来声音仿佛有点得意，道：“这一次，我肯定不会给你躲在我身后的机会了。” “这……” 听软软提起了第一次见到老鼠人时的事情，肖嚣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道：“那这次你要做什么？” “我只负责盯着你。” 软软道：“任务完全由你来解决，我只负责观察并且给你一些建议。” “只有你遇到了生命危险或是别的什么关键时候我才会出手，当然了，你最好不要让我出手……” “……” 听她说的郑重，肖嚣也忙道：“出手了会怎样？” “会……” 软软都愣了一下，才道：“你会很没面子。” “……” 肖嚣都不知道怎么回这句话了，软软又笑着道：“另外，这一次的积分肯定也就被我赚走了，告诉你我可不像佳佳姐那么大方，到我手里肯定不还。” “所以，看你表现喽……” “……” “好吧……” 肖嚣心里也暗想着，这一次自己有了心理准备，肯定不会躲在软软身后的。 主要是，躲了她也挡不严实啊…… 第十七章 我只是一个新人 机车载着他们两个人，穿行在城市高大而深邃的空间里，从交织错落的立交干道驶了下来，进入了充满工业布局的南城区。 可以看到巨大的蒸气管道，并行延伸，绕过了一栋栋灯火稀疏的低矮建筑，犹如杂乱中却隐然有序的线团。 时不时有汹涌的蒸气，如鲸息一般从道路两侧喷涌了出来。 初时肖嚣鼻端只嗅到烧红的铁锈与沉闷的蒸气味道，不知名化学物品掺杂其中，使空气里充满了危险气氛。 整个南城老区，给人的映象便是萧条而破败，因破产而荒废的厂房随处可见，街上的路灯十不存一，使得整片城区，看起来比别的地方黑暗很多。 高大的砖墙墙壁上，涂着夸张而鲜艳的涂鸦，但在涂鸦下面，却是一个个无所事事的游荡人群。 他们有的嘴里叼着烟卷，有的抱着一瓶子酒，或三五成群，或独自蹲在阴暗的街角，每出现一个新鲜的面孔，便有无数空洞的眼睛盯了过来。 这里就是这座城市最危险的街区，也是无数暴徒、妓女，以及罪犯天才的滋生地。 在肖嚣的记忆里，这个地方四年前就已经很出名了，秩序崩坏，就连警卫厅，也不敢随便到这个地方来抓人，除非派谴大部队人群过来。 他不由得收回了目光。 在这里，与任何一个人的目光对视，都有可能产生不必要的冲突。 倒是软软，在这样的环境里，表现的很是轻松，她甚至在一处可以让她撑着地面的栏杆旁边停了下来。 拿出一个小巧的电子仪器观察了半晌，这才在周围几个生面孔试探着凑过来之前，一加油门，离开了这里。 身后很快就响起了一片咒骂，以及把酒瓶子摔到他们身后地面上的混乱声响。 十分钟后，软软的机车驶到了一种相对于荒凉的老城区来说也算是荒凉的地方，似乎已经是城市的边缘。 这里只有大片的废弃厂房，连绵成片，黑洞洞像是匍匐在地上的尸体，偶尔有一间门外亮着盏昏暗的灯光，孤伶伶像是在浓重夜色里瑟瑟发抖。 “异常辐射就是在这附近发现的……” 软软伸脚撑住了旁边的栏杆，抬起左手手腕，在上面的显示屏上划拉着。 肖嚣保持着新人的安静，没有打扰她。 从自己的邮箱里点进来，也可以看到一个拥有着特殊标记的地图，这应该是任务发放者给予的提示。 这同样也让肖嚣感觉到了有些奇怪：他已经明白，自己这些“异乡人”的使者，就是为这座城市清理那些畸变类生物。 但是，初时他以为会是这座城市直接发布给自己“任务”，后来却发现又不太像。 起码这城市发布任务的话，就绝对不会再给自己一个挑挑捡捡，寻找合适事件的机会…… 按照软软所说，就连任务等级，也只是所有的异乡人，一起总结出来的。 那么，发布任务的又是谁？ 邮件发送者，那个名字叫作“业”的人？ 他又是谁？异乡人组织的首脑？ 就在他们想着时，不远处的街边，有看起来像是两个醉汉的人站了起来，试探着走到了他们身边不远处，也不说话，就在那转悠着，眼神闪烁。 观察了一会，才磨蹭的走了过来，目光审视的从肖嚣和软软身上扫过，道：“你们做什么的？” 软软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笑道：“向你们打听个事，在这一片区域，你们有没有听说，哪里出现过一些怪事什么的？” “有人口失踪，或是别的什么？” “……” 这两个人见到了软软的笑脸，眼前一亮，脸上也堆起了不自然的笑容，越走越近，手伸向了后腰：“就你们两个人吗？” “小妹妹你这两盏车灯蛮漂亮的哦……” “……” 软软皱了一下眉头，下意识就要伸手进摩托前面的袋子里，但微一犹豫，想到了什么，又收回了手，回肘捣了一下老实坐着的肖嚣。 “哦？” 肖嚣怔了一下，才明白了过来。 这位大姐说了她这次过来，什么都不管，全部由自己搞定。 所以，现在就开始了？ 于是他抬头向这两个人看了一眼，眼底闪过了一抹思索的痕迹，然后忽地掏出了枪来，向着前面一人的腿上开了一枪。 “呯！” 突如其来的枪响，把前面的软软吓的一哆嗦，猛得回过头来。 就见肖嚣平稳的端着手里的枪，看都不看那个抱着大腿躺在地上的人，而是枪口稳稳的平移，指在了另外一个人的脸上。 声音显得很有礼貌：“打听个个事，在这一片区域，你们有没有听说，哪里出现过一些怪事什么的？” “有人口失踪，或是别的什么？” “……” “啊啊……” 直到他这话都问了出来，眼前这两个人才反应了过来，一个抱着大腿，发出了杀猪一般的惨叫。 另外一个面对着黑洞洞的枪口，脸色瞬间煞白，裤子渐渐湿了。 肖嚣的脸上一片平静，指口上下晃了一下，道：“还没回答我们问题呢……” “不……不知道啊……” 没受伤的那个人双腿颤颤，哭丧着脸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递过来：“这……这里经常有人失踪啊，我……我老婆就跟人跑了……” “哦。” 肖嚣在码头上待习惯了，随手从烟盒里抽了一根，顺手夹在耳朵上，向他投去了一个同情的眼神，耐心道：“还有别的吗？” “我……我真不知道啊……” “再想想嘛……” 被枪指着的人都快哭了出来，忽然想到了什么，小心的指向了一片废厂区：“噢，是，那……那里……” “传说经常有人失踪，别人都……都说那里有个吃……吃人的仓库……” “……” “吃人的仓库？” 肖嚣诧异，转头看了软软一眼，就见她轻轻点了下头。 于是肖嚣便也转头看向了这个人，温言道：“谢谢，那没事了，以后早点回家，少喝酒，老婆可能就又回来了。” “对了，把地上这个也带走，他伤挺重，找个好点的诊所。” “……” “是……是……” 这个人哭丧着脸，废力的扯起地上这个大腿中枪的人，跌跌撞撞的跑了。 肖嚣看着他们走远，这才收起了枪，向软软投来了一个询问的眼神，似乎想知道自己表现怎么样。 软软看着他这张镇定的帅气脸庞，沉默良久，道：“问个路而已，你就开枪了？” “他们不怀好意啊……” 肖嚣老老实实的解释道：“刚刚凑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想要拔刀了……我没看清楚，没准拿的是枪也说不定。” “因为说不定，就开枪？” 软软眼神愈发的诧异：“你都不带犹豫的？” “因为这样对我们大家都好。” 肖嚣道：“我只是一个新人，战斗经验不丰富，他们已经走到跟前来了，万一忽然拔刀冲上来，我枪法这么烂，可能就会打死他们了……” “甚至出奇不意之下被他们伤到也说不定。” “倒不如先开一枪，既避免了杀掉他们两个，我们还不耽误向他们问些情报……” “……” 软软一脸惊奇：“这么说你还是好心？” “那当然……” 肖嚣一脸的坦然，难道自己做的不是最正确的选择？ 再说，这是一个满是怪物的异乡啊，就算真的杀了，又能怎样？ “那好吧，你果然……潜力无限啊……” 软软都被说服了，无奈的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了那一片废弃的厂房，刚刚那两个人说的“吃人的仓库”位置所在。 她神色很快变得有些严肃：“你打算怎么做？” 肖嚣想了一下，从车上跳了下来，远远的看了仓库方向一眼，便将枪握紧在手里，大步向前走去。 软软也跟了上来，看着他一路前行，好奇心更重了：“就这么直接进去吗？” “不然还能怎么样？” 肖嚣站定了脚步，诧异的看了她一眼，道：“我只是一个新人，又没有经验……” “你们甚至连场军训都没给我安排……” “……” “好了好了，我这次只负责观察伱，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软软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摆了摆手，坚定的站在了距离肖嚣两三米远的位置。 肖嚣也想了一下，发现自己确实不会别的，就还是直线向前走去。 深深吸了一口气，内心里也在暗暗想着：“这次确实要打起精神来，万一做不好的话，积分……” “……不对，积分不重要，重要的是会很没有面子。” 第十八章 我真的很害怕 走向废弃厂房的这一段路，肖嚣其实心里还是蛮紧张的。 毕竟自己已经见识过了老鼠人的扭曲与可怕，如今面对这同级别的畸变怪物，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 吃人的仓库…… 肖嚣不知道这周围的人，为什么会给这片仓库，取这样的名字。 但作为见过这座城市真实模样的他，却深信这片废弃厂房里，或许真有可能藏着一只巨大的，伪装成货仓模样的吃人怪物。 自己深一脚浅一脚走向前方，谁知道脚下的道路会不会忽然蠕动起来？ 还好，软软这位老手跟在自己身后，多少能给自己壮壮胆，作为异乡人里的老手，她也一直在紧张的盯着屏幕，似乎是帮自己分析着周围环境…… ……直到肖嚣听到了一小段熟悉的音乐声，才忽然反应过来。 什么人啊这是…… 在这么阴森恐怖，充满了紧张感的地方，居然还有心思玩捕鱼游戏？ 算了，不指望她。 肖嚣打起精神，看向了厂区之间，那座高大如匍匐怪物的巨大货仓，周围空气浓稠般黑暗，仓底之上，一群乌鸦盘旋着飞舞。 深呼了口气，肖嚣用力一拉，将仓库大门打了开来。 “呼啦……” 在大门被拉开的瞬间，一股子隐约夹杂着腐臭气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与其他废弃许久的仓库一样，荒凉，破败，充满着干燥却又孤独落寞的气息。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随着腐臭的气味涌出，同时也有一张苍白且诡异的面庞，瞬间贴到了自己的脸上。 可以看到那双黯淡的眼睛，与伸出了半截的舌头。 “咦？” 突如其来的变故，就连肖嚣身后的软软，都一时反应不及，猛得提起了手里的金属扳手。 说着不管，心里却也是时时刻刻不肯放松警惕的，观察肖嚣的潜力，虽然是重要的事情，但真让他出了事，佳佳姐也一定会狠骂自己一顿。 但刚刚举起扳手，她便目光一呆。 只见站在了货仓门口的肖嚣，只是微微有些嫌弃的侧了下身，任由那张苍白的脸庞从自己身边擦过。 快要摔倒时，他还友好的伸手搀扶了一下，好让她舒服的倚在大门上。 “？” 软软三观有点要崩溃的征兆。 “别怕，是死人。” 肖嚣的声音响起，似乎是担心软软害怕，轻声解释道：“就扒在门上，我这么一拉门，她便摔出来了。” “可是……” 软软一时觉得头皮微微发麻：“死人你就不害怕了？” “怕啊……” 肖嚣一边回答着，一边蹲了下来，看着这具死尸，奇怪的道：“冷不丁一具死尸扑到脸上，谁能不害怕？” “这叫怕的样子？” 软软一时无力吐嘈：你甚至还扶了她一把…… “我真的害怕……” 肖嚣观察着倚在门上的死尸，低声解释着。 他是真的害怕了，门打开的一刻，冷不丁看到这么一张脸冲到跟前，心脏差点从嗓子里跳出来。 只是，也就在微微紧张的过程里，他发现这只是一具死尸。 而且不是扑出来的，从姿势与跌下的角度来看，是自己拉开了大门的动作，导致她的身体失去了支撑，这才正面朝下，摔落了下来…… 至于扶上一把。 既然确定了是一具死尸，而且是自己导致人家摔下来的，那扶一把不很正常？ 遵重遗体也有错？ 但在这种紧张的环境里，肖嚣也没有足够的时间跟软软解释这么多，蹲下身来仔细看过，已经现了些奇怪的问题。 这是一具死去的女人尸体，看起来死亡时间不长。 她舌头长长的伸了出来，看起来临死前遭受了极为强烈的痛苦，只是身上却看不到什么伤痕。 心里猜测着时，软软也跟了上来，低声道：“她是淹死的。” “淹死？” 肖嚣一时惊讶，转头看了软软一眼。 “生活也是可以淹死人的……” 软软看了他一眼，轻声道：“别忘了，我们这次的追踪目标，就是一只窒息人偶，这是它的能力。” “那说明我们找对了？” 肖嚣觉得有些惊奇，站起身来，看了一眼黑洞洞的，几乎看不见边际的仓库。 空间很大，到处都堆积着看不出作用的杂物，使得内部空间显得曲折深邃，两侧堆积的废弃油料桶，如山一般给人逼仄的压迫感。 只在中间，有一个填塞着垃圾的油桶里，燃烧着微弱的火苗。 肖嚣稍一思索，便向里面走去。 软软跟在他的身后，心里已经惊疑非常：“这家伙真的知道什么叫作害怕吗？” 她倒是没想通，此时的肖嚣过于紧张，早就已经进入了思维爆炸的状态，往前走的过程中，便已经将周围一切收入眼底。 他以平常的速度走向里面，已经相当于普通人走一步观察一分钟的节奏。 当然了，落在软软眼里，就像是来到这么个诡异的地方，肖嚣却神色如常，逛街一边轻松自若。 “一具……两具……三具……” 肖嚣一边走，一边暗暗心惊，这座仓库里面，才没走几步，居然就已经看到了好几具尸体，分别散落在了仓库的各处。 他们有的，蜷缩在了垃圾堆积的角落，有的，则安静伏在黑影覆盖的地面上。 有的，双膝跪地，面对着墙壁。 乍一看到这么多的尸体，肖嚣已经惊的心脏越跳越慢，但脸上的表情，却也显得越来越冷漠。 思维越快，身体动作便越跟不上思维，就连表情，也无法表现了。 只觉有种怪异感，始终挥之去，好像觉得哪里不对，又一时之间，无法准确的判断出来，只能一边走，一边暗自揣测。 “所有的尸体，都是淹死的……” 在死尸之间穿行，肖嚣也做出了足够的观察与分析：“这些尸体的死因，都和仓库门口的那具女尸一样，只是他们死亡的时间有的看起来更长一些，有的看起来短，只是短短穿行了半个仓库，便已经看到了七八具尸体，使得这座黑暗幽深的仓库，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一个大型藏尸库一般……” “这就是那些人说的，吃人的仓库？” “既然这样，源头在哪？” “……” 他一边向前走去，努力捕捉着每一个细节，一边心里暗想着：“那个窒息人偶，是不是还在这里？” 脑海里飞快闪过这些念头的同时，肖嚣一直不停向前走的双腿忽地停下，心脏“扑通”跳了一声，慢慢转头看向了软软。 安静的仓库里，连根针掉落的声音都可以听到。 肖嚣看着安静站在昏暗光线里的软软，慢慢问出了一句奇怪的话：“我们……” “……已经多久没有呼吸过了？” “……” “……” 他的声音回荡在阴暗的仓库里，一张张表情诡异的死人脸庞之间，异常单调，仿佛缺失了气息声。 心里那股子怪异感终于变得清晰。 肖嚣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居然忘了呼吸。 原本是本能的，身体自主做出的一种行为，自己居然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忘掉了，直到如今身体已经开始隐隐显得憋闷，他才反应了过来，而当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时，他也下意识的加大呼吸的力度，却发现周围的空气居然像是凝固了一样，自己完全无法从周围抽取到任何一点缓解憋闷的氧气。 “你终于发现了……” 软软在阴影里抬起了头来，巨大的金属扳手，扛在了肩上，低声道：“窒息人偶，已经开始影响我们了……” “如果你觉得难度太大，现在就可以向我求……” “……” “救”字还没有说出口，她忽然脸色微微一变，张口就要提醒肖嚣。 “怎么了？” 忽然有突如其来的危机感，骤然浮现在肖嚣身边，使得他浑身汗毛都炸起了一片。 心脏沉重跳动，间隔越来越长，他只觉周围的时间都几乎停止。 从软软那紧张的表情，他可以确定，软软已经发现了什么危险，正试图提醒自己，只是时间却已经来不及。 但这里已经没有活人了，危险是什么？ 这一瞬间，紧张的肖嚣脑海里无数的思维瞬间爆炸，开始快速的从周围的一个个细节里寻找线索。 顺着软软的眼神，发现她是看向了自己的身后，靠左的位置。 看到她紧张的表情，又可以判断，她似乎是一个突如其来的，但又不足以让她也感觉到害怕的东西，那究竟是什么？ 死尸！ 是自己身后的死尸。 肖嚣想到这一点时，眼角的余光，已隐隐看到，一只苍白的手掌，正抓向了自己的腰际。 “呯！” 软软正担心着，却看到明明只是茫然无措站在那里的肖嚣，身体忽地灵敏的向旁边一躲，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样，躲过了那一只苍白手掌的抓捕。 然后回身将手里一直握着的枪口怼到了对方的脑袋上，并且在自己提醒的话出口之前，便勾动了扳机。 一直响亮的枪击声，那具活了过来的死尸，脑袋被轰碎了一块，脑浆迸的到处都是。 肖嚣则是做完了这些，才猛得向后退了几步，一时只觉头皮微微发麻，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紧张： “死人居然会动？” “……” 但旋即他就发现，这一具活了过来的尸体上面，延伸出了一些布满神经与血管的血肉组织，远远的蔓延进了仓库深处。 正是这些血肉组织蠕动着，如藤蔓控制着盛开的花朵，控制着死尸缓缓颤动了起来。 “哦……” 肖嚣心情稍缓：“这就合理了……” 第十九章 窒息之巢 死人复活这个现象，肖嚣打从心底无法接受，也无法理解。 一点也不科学。 但看到了连结着尸体的神经与血肉组织，便顿时想起了这座城市，本身也是一具巨大的、蠕动着的怪物。 那就可以接受了。 只是某种类似于城市的怪物与意志，在操控这些窒息而死的尸体罢了。 喀喀喀喀…… 思索着这种现象的合理性时，周围也响起了令人牙酸的骨节错动声，更多的尸体扭动着，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它们痛苦的抽搐着身子，胸膛像是有巨大的气压，不停的起伏。 痉挛的十指拼命撕挠着自己的脖子，仿佛要将脖子撕开一个洞，好让新鲜空气灌进去。 而在他们脚下，或是后背，无一例外，都有一种怪异的，带着疯狂意味的血肉组织，扭曲着，蠕动着，蛛网一般从仓库里面蔓延了出来，生长在了他们脚下，使得整个仓库，看起来如同一片巨大的蛛网，昏暗压抑，绝望的窒息感连同着周围挥舞的死人手臂，将仓库变成了死尸乱舞的阴森地狱。 “这是窒息之巢！” 身后远远跟着的软软，小脸绷紧，看起来也分明有些紧张：“窒息人偶已经升级了它周围的环境，将这片仓库变成了窒息之巢。” “也就是……c级任务？” 肖嚣瞬间反应了过来，心里暗骂这情报工作谁搞的？ 等级也能搞错，有脑子没有？ 但同样也在他的暗骂声中，软软也已经扛着扳手飞快上前，精致的小脸看向了肖嚣，有些严肃的道： “现在你可以退出任务，由我来接手。” “窒息之巢的升级是我们的失误，我们明明是两个小时之前才刚刚监测到它……” “唉，我们现在很虚弱，对这座城市的监测力度也下滑了……” “……” “不仅仅是这样……” 听着软软的解释，站在了众多扭曲的死尸包围中间的肖嚣，也已经想到了很多的问题： “现在还不知道异乡人组织对这座城市里随处可见的畸变生物，是怎么监控并发现的，情报工作又是通过什么方式收集……” “但是，从这座城市对老城区的态度来看，就知道这座城市本身的运行逻辑，也已经出现了很大纰漏。” “警卫厅平时都不敢随便到这里来巡逻，所以，这里出现了吃人的仓库，已经‘淹死’了这么多的人，却也一直没有其他人发现……” “连城市自身的运行逻辑都出了问题，那异乡人在监测中出现一些失误，似乎也很正常。” “只是，就这样放弃任务了？” “……” 看软软的反应，自己就算放弃，面子也是不会丢了…… 但积分还是要飞了的呀……” 现在的自己，积分已经严重缺少，甚至即将清零了…… 在极短的时间之内，肖嚣便已经意识到：这个任务，自己还是要做下去的。 另外，眼前周围到处都是扭动着的死人尸体，看起来危险重重，但实际上，这岂不正好给了自己解决这个问题的关键线索？ 如果说这时的仓库变成了巨大的血肉蛛网，那么，窒息人偶，便是蛛网的源头。 顺着那些蠕动的血肉，一定可以找到它！ 他立刻摇头，向软软道：“现在还没必要放弃，你帮我看着，实在顶不住了，再出手帮忙吧……” “啊？” 软软看着一脸认真的肖嚣，神情有些呆滞：“肖哥哥侧脸好好看……” “……不对，他是不是对自己的实力高估了，都已经确定了危机升级，仍然想要自己解决？” “现在的新人，都开始走霸总范了？” “……” 两人并没有过多交流的时间，蠕动着的死尸已经蜂拥着到了跟前。 他们痛苦不堪，胸膛像是没有出口的压力泵一样不停的挤压着，身体无意识撕扯着身体，却又跌跌撞撞从四面八方，向他们围了过来。 而随着他们的靠近，带来的不仅仅是视觉上的惊悚冲击，窒息感也扑面而来，且愈发强烈。 因为空气的缺失，周围一切都蒙上了一层迷蒙扭曲的气质，踉跄的身影像油画里的痛苦灵魂一般跌跌撞撞靠近。 “必须尽快找到窒息人偶……” 肖嚣飞快做下了决定，快步向仓库深处冲去，并在心里计算着最关键的要素。 呼吸…… 如今甚至还没有找到那个窒息人偶，自己的生命便已经出现了倒计时。 正常人如果摒住呼吸，大概可以撑到一至二分钟，如果经受过锻炼，甚至可以达到十几分钟，二十几分钟。 但是，如今受到了窒息之巢的影响，却不仅仅是无法呼吸那么简单。 这种窒息感，似乎可以不停的增加强度。让自己感觉身体越来越沉重，像是被大山压住。 只有呼吸可以缓解这种感觉，但他们非但已经没有了呼吸的能力，甚至连身体里仅有的空气，也在被强行的抽离，强迫他们进入窒息。 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能活多久？ 四十秒，还是三十秒？ “嘭！” 软软明显没有肖嚣想的那么细致，但她知道这时候的危险。 随意挥舞扳手，便将一个靠近了他的窒息死尸抽飞了出去，巨大的力量，将这死尸的脑袋，乃至半个胸腔，直接打碎，烂肉掉的一块一块。 心里也有些焦急的看着肖嚣冲向仓库深处，想劝又不好劝。 虽然这次任务一开始是给了肖嚣，也有观察肖嚣潜力的用意，但眼下无疑不合适了。 任务难度超过了一个新手的承受极限，现在肖嚣应该在因为窒息而昏迷之前逃离这里，不然自己都帮不上他。 总不能嘴对嘴给他输送氧气吧？ 可是他也没想到，肖嚣动作这么快，完全不听自己的解释，便已经向前冲了过去。 这是非要自己给他做人工呼吸的节奏？ …… …… “时间紧迫，我只能假定自己还有四十秒的活动时间……” “这还是因为我的身体已经被强化过的原因，不然有可能二十秒都撑不到……” “……” 极度紧张之中，肖嚣的脑袋里思维像是一群脱缰的哈士奇一样到处乱窜，给他带来各种各样的判断与思路，还夹着一点不受控制的杂念。 伴随着他的思索过程，周围那些扭曲的死尸，纷纷涌到了自己跟前。 有人猛得抬头看向了肖嚣，脖子青蛙一般鼓起，黯淡的眼睛里，仿佛是体内气压的影响，鲜血正不停的涌入视网膜，变得血红一片。 有人痛苦的抬起了痉挛的双臂，仿佛是因为在窒息中太过痛苦，要将痛苦发泄到身边其他的活物身上。 路线被封锁，肖嚣已经即将被淹没。 这一瞬间，肖嚣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只觉沉闷压抑，紧张与占比较少的恐慌正不受控制的从心底涌出，并即将填满自己的全身。 确定窒息人偶就在里面，但这些死尸不好解决。 思维爆炸的能力，可以让肖嚣在短时间内做出很多别人做不到的事情，如分析，计划，寻找机会。 但也有一些是无法做到的。 比如数学题。 不会就是不会，思维再爆炸一百倍，还是做不出来。 眼前这种场面也是如此。 身前涌动着的死尸几乎封死了所有的路线，自己的身体虽然经过了强化，但面对四面八方伸过来的手掌，还是有些力有未怠。 当然了，内心深处，肖嚣其实也不愿和这些死尸近身肉搏。 太不尊重遗体了…… 但是，真的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除了转身向软软喊救命之外，自己还能怎样解决问题？ 随着内心的紧张，肖嚣的思维爆炸能力拉扯到了极致，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已经停止，包括那些挥舞着抓到自己身前的一只只绝望手掌。 他极尽全力，观察着一切细节，试图找到解决方案。 胸腔里的空气正在快速减少，大概也只能再支撑自己几十秒的行动时间。 这么点时间里，有机会解决问题吗？ 一定有。 周围所有的信息元素都在这一刻反射进了肖嚣的脑海之中，不停的计划，尝试，推敲，试错，最终…… ……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了他的脑海。 “召唤——拆家恶犬！” 心里确定了计划，肖嚣便毫不犹豫的在内心里默念出了这句话。 “呜呜呜……” 眼看着冲向前方的肖嚣被黑影拦住，身后的软软虽然已经握紧了拳头，但因为肖嚣自己选择了继续，却也只能皱紧眉头，看着他迎头向前撞去。 虽然经过了强化，但明显没有经验的身手，仍然显得有些笨拙。 只是没想到，也就在那几具死尸拦在了肖嚣的身前，正伸出了痉挛的手掌向着他拉扯了过去时，却忽然响起了一阵凶狠的呜咽声。 向前奔出的肖嚣，被身后软软嘴里叼着的电筒，照出了几条散乱的影子。 而这些影子里面，有三条正变得越来越黑暗，越来越深邃，仿佛形成了实质，披风一般展在了身体左右。 凶狠低沉的呜咽声在他的影子里响了起来，旋即，忽然有三只强壮迅捷的恶犬从影子里跳了出来，随着肖嚣一起向前奔跑。 第二十章 被生活淹死的男人 “居然真有用？” 肖嚣在这一刻，也不由得有些兴奋。 只见这三条猎犬被召唤了出来，似乎也有点懵的样子，不知道自己怎么忽然之间就到了这里。 而因着品种的不同，他们的反应也似乎有着很大的区别，一只脑袋大，脖子粗，嘴巴黑的猎犬刚一出现，便看到了肖嚣身前的那些死尸。 喉咙里立刻就发出了呜呜威胁声，前爪刨地冲了上去，獠牙呲起，馋涎飞溅，将恶犬的凶狠表现的淋漓尽致。 另外一只身量中等，一身黄毛的恶狗，则是飞快打量周围环境，然后向肖嚣摇了摇尾巴，也快速的向着前面死尸冲了过去。 还有一条黑白色花纹的，兴奋的看着周围的环境，向着周围身体痉挛的死尸拼命摇着尾巴，跳来跳去，仿佛想跟它们一起玩。 “那条是不是买亏了啊……” 三条狗的表现收入眼底，肖嚣心里暗暗想着，同时借机大步冲向前方。 “这家伙是疯了吗？” “没意识到窒息之巢的危险性？” “狗哪来的？” “……” 肖嚣可以保证，自己做的每一步都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反复考量，甚至仔细琢磨过成功可能性。 也相信，任何一个有着健全人格、精神稳定，以及拥一定智商的平常人经过考虑之后，都会和自己做出一样决定。 但是落在了软软的眼里，却只觉得他在这时表现的异常疯狂…… 他是怎么做到面对这样恐怖怪异的场面，却毫不犹豫的冲向前方，甚至还不知道从哪里召唤出了三条恶犬跑出来帮着他在前面开路的？ 只是急切间来不及发问，肖嚣已经借着身边的三条恶犬，硬生生在身前七手八脚的死尸群里撕开了一条口子。 经过了最基础强化的他身体素质好了不少，动作看起来也不慢，只是还有些缺乏经验与肢体不够协调带来的笨拙感。 但他行动很果断，瞬间便已经穿过了七八只抓向他的手掌，冲到了仓库的最内层空间。 身后瞬间影影绰绰，三条恶犬……不，是两条，有一条正在摸鱼，帮他解决了一些拦路的死尸，却也无法杀死他们，现在他们包围了过来。 看起来，肖嚣像是主动钻进了陷阱里。 但同样的，来到了这片区域的肖嚣，猛得停下脚步，看到了与周围尸体截然不同的一个人。 那是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形容枯槁，跪坐在仓库中间的空地上，双手痛苦的捂着脸，如石像一般，一动不动。 从他身上，有无数散乱的，扭曲的血肉组织，便是从他的身上，蔓延了出来，连结到了身后那些散乱着的死尸身上，构建了这噩梦般的场景。 “这就是窒息人偶？” 肖嚣猛得抬起了手枪——当然在身后的软软看来，他只是观察了一下，便从容抬起了手里的枪。 动作甚至有点优雅。 只是，抬枪瞄了一下，肖嚣却又忽地放下了枪，大步向着男人冲了过去。 “搞什么？赶紧给他一枪啊……” 软软远远的看着，心里已经异常的怪异。 她不明白，肖嚣怎么已经找到了窒息人偶，也可以开枪了，但硬是又把枪放了下来，反而主动向前走了过去。 虽然说，已经形成了窒息之巢后，单独向窒息人偶开枪，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因为窒息之巢，便代表着这个畸变问题，已经扩散，窒息人偶与周围的死尸，形成了一个整体，犹如伤疮，需要整体清理。 但无论如何，肖嚣直接向窒息人偶开了枪的话，也会对这片窒息之巢，形成一定的影响，减轻事件的麻烦。 而肖嚣的理由其实很简单—— 妈的，我枪法这么烂，这么远的距离大概率是打不准…… 所以，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快速的拉近着与窒息人偶的距离，沿途还要躲避着地上蠕动着的血肉组织。 但同样也就在肖嚣快速靠近时，那个穿着满是污垢白色衬衫的男人，忽然身体动了动。 他慢慢放下了两只手，瞪着黑洞洞的眼眶，向肖嚣投了过来。 此时的肖嚣，正处于思维爆炸，高度紧张的状态，大脑在超负荷运转之下，目光与那一双黑洞洞的眼眶，骤然撞击到了一起。 …… …… “嗡……” 这一瞬间，他仿佛感觉到了绵密而庞杂的精神力量，彼此切割，闪现出一组组疯狂的画面。 他看到了一个男人，非常普通的男人，普通到下意识的，就认为自己会是他。 【出生在普通的家庭，在普通的环境里长大，上学的时候成绩也普通，没有特别的不专心学习，只是总是没有那些成绩好的学生一样聪明的脑子。 毕业之后，在大厂子里找到了工作，甚至还因为头脑比较灵活，提到了业务口，做过几笔大单子。 于是，顺利的结婚生子，幸福悄然到来。 然后，也是很普通的，妈妈生了病，自己当然要负责，花钱治疗，只是，没想到会花那么多，但还好，这几年的积蓄，扛得住。 认真工作几年，钱就回来了。 但没想到，厂子倒闭了，自己只好去找新的工作，但新的厂子并不友好，给出的薪水连以前的一半都不到，事先承诺的福利也取消了。有过辉煌的自己，当然不肯屈就，他做了一段时间就离职了，只以为可以找到更好的，最起码，也是跟自己之前的那份工作，相差不会太大的，但他没想到…… 一次次找到新的工作，又一次次离职，仿佛某种诅咒开始缠绕着自己。 钱越花越少，债越欠越多，孩子的学费，补习班，家里的补贴，需要赡养的四老，无数只手向自己伸了过来。 好需要钱啊，但钱就在那里，自己拿不到。 他越来越努力，拼命的工作，像无头苍蝇一样在玻璃瓶子里乱撞，结果钱却更没有赚到，反而一个不察，被过去的朋友骗走了一笔。 那是孩子上学的钱，妻子破口大骂，他只是抱着脑袋蹲在门口。 幸福的时候，日子总是很快的溜走，不幸的时候，时间却仿佛停了下来，每一秒都好难过。 终于，在孩子一次发高烧，妻子打了无数个电话让他送钱过来时，他看着信用卡里空荡荡的余额，被深深的无力感捕获。 妻子提出了离婚，他来到了空荡荡的大街上，父亲打电话过来，说妈妈病情又复发了。 而他看着通信录里满满的名字，却不知道该拨通哪一个。 当他终于承受不了父亲的电话催促，狠心将手机关机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浑蛋。 浑浑噩噩的走在街道上，他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曾经自己最开心的那座厂子，坐在了空荡荡的仓库里，想着，或许结束这一切比较好。 他摸出了火柴，从兜里掏出了烟盒，想在最后给予自己片刻的安静。 但是…… ……烟盒空了。 他忽然就抬起头来，号陶痛哭着，感觉身体里面，某种东西积累到了极致，终于崩溃了某些脆弱的东西。】 “烟盒空了啊……” “……” 肖嚣猛得惊醒了过来，只是过去了不到一秒的时间，感觉中，却像是经历了一段崩溃的人生。 他脸上露出了复杂的表情，看向了那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看到他的脚边，扔着一盒火柴，以及一个被攥的瘪瘪的烟盒。 看到了他黑洞洞的眼眶边缘，似乎有着某种液体流淌过的痕迹。 本来已经握紧了手枪，打算冲到跟前，向着他额头上开上一枪的肖嚣，却被一种突如其来的情绪，潮水一般击中了心脏。 动作变慢了下来，肖嚣放轻脚步，走到了这个白衬衫男人的面前。 身后，涌动着的死人人头，正与三条恶犬撕咬在一起。 晃动散乱的影子里，肖嚣却与这个跪坐在地上的男人，形成了片刻的安静对视。 时间其实极短。 然后肖嚣忽然抬手，将自己别在耳朵上的那一支香烟取了下来，轻轻塞进了这个男人的唇间。 在地上，拿起了火柴，轻轻擦燃，替他点着。 “辛苦了……” 怀着复杂的情绪，他手里仍然还在燃烧着的火柴，落到了男人扔在旁边的外套上，火燃安静的燃烧了起来。 男人一动不动，黑洞洞的眼眶安静的看着肖嚣，烟头上一点火星，仿佛世间最后的温暖。 …… …… 肖嚣慢慢的后退，看着那个人影被火焰淹没，几步之后，才一声叹惜，快速转身，冲进了死人堆里。 左挣右突之间，与三条恶犬，一起奋力的向着外面冲了过去。 原来，生活是真的可以淹死人的啊…… 第二十一章 这大概叫作，真实 ……轰隆！ 火焰从窒息人偶开始燃烧，在干燥又堆满了杂物的仓库里面，蔓延的极快，浓重的烟气快速升腾，将那一团团血肉组织烧的滋滋作响。 而肖嚣在这一刻，却全然顾不上其他，只是与三条恶犬一起，大步的向外冲了过来。 如今他们仍然无法呼吸，倒是避免了毒烟吸入肺腑，只需要将速度提升到了最快，赶在火势彻底起来之前，离开这片已经变得异常危险的吃人仓库。 “这家伙疯了？” 而在更外侧一些的地方，软软猛得瞪大眼睛，看到了越烧越旺的火焰，强行吸了一口凉气。 双足猛得在地上一踏，身形高高冲起，撞破了仓库的穹顶，直接跳到了外面去。 “……这是炮弹成精了吗？” 肖嚣被那动静也吓了一跳，心里吐槽着，也是越冲越快。 同样也在他们面前，一具具扭曲怪异的手臂与苍白诡异的脸庞晃动不已，交叠无数重影。 这些窒息死尸似乎对火焰视而不见，只是在某种神秘本能的驱动下，疯狂的伸手抓来，似乎要将他们包括这三条狗也留在仓库里面。 肖嚣则是面对着这横拉硬扯的手臂，暗暗咬牙，将身体里面的潜能逼到了极限。 暴力因子发挥出了它本该有的作用。 身体仿佛拥有了超越人类极限的力量，左冲右突，硬是挣开了那无数只手掌的撕扯，撞出了一条血路。 甚至都可以感觉到有一只只腐烂的手臂被自己硬生生撕断的迟钝触感。 终于，在身体里的氧气彻底耗光，晕倒过去之前，他带着三条狗，及时从仓库的大门里冲了出去，然后继续向前冲出，一刻不停。 同时，随着火势蔓延，那堆放在了仓库里面，也不知是否贮存了残余油料的废弃油桶，也被引燃。 炙烈的火光在狭小空间里弥漫，飞快形成了一片巨大的火海。 而这火海之中一条条扭曲翻腾的火蛇，彼此碰撞之间，开始向外释放了巨大的冲撞力量。 坚实的仓库墙壁，在这一刻如厚纸壳一般被炸烂，七八个窗户都被强烈的火光震碎，汹涌的火焰从里面钻了出来。 不知多少痛苦挣扎着的，身形扭曲怪异的窒息死尸在这一刻被火焰吞没，滋滋作响，渐渐化作了焦碳。 …… …… “呼……” 肖嚣将炙烈的火焰甩在身后，抬头看向了漫天星斗的天空，深深的呼了口气。 氧气重新涌入胸腔的感觉，居然让人感受到了某种幸福。 深深喘了几口气，他才回身看向了彻底被燃烧了起来的仓库，只见整个仓库都已经被火焰吞没。 通过大开的仓库门，还可以看到隐约有燃烧的死尸在迟钝的移动。 只不过，这些死尸似乎并没有逃离仓库，或者说窒息之巢的能力，良久良久，它们也只是慢慢的跌倒，重新得到了它们应有的宁静…… “看样子，窒息人偶只是可以剥夺人的呼吸能力，并不是真的抽离了空气里所有的氧气。” 肖嚣暗暗想着：“物理学还在……” 这一点从他划燃火柴开始，就已经意识到了。 当然，他也没想到，火焰烧的这么旺，动静这么大。 难道跟那些仓库里的废弃油桶有关？ 果然，自己到底还只是一个新人，处理这些事情的经验太过缺乏了啊…… 默默思索着，肖嚣的心里，并没有因为任务完成而生出的兴奋感，反而有种莫名的失落。 身边跟着的三条恶犬，倒是完全没有感受到他的这份失落，如今它们显得很兴奋。 仿佛是刚刚跟着肖嚣经历了这么一段刺激战斗的缘故，这时正嗨的不行，一个个疯狂的摇着尾巴，围绕着肖嚣左窜右跳。 甚至还有一只跃跃欲试的向着肖嚣身上爬来，伸长了舌头，努力的够着他身上的什么。 肖嚣一低头，才忽地吓了一跳。 自己胸前的衣服上，居然还吊着一只干枯扭曲的手掌，应该是在逃出仓库的时候，从某具尸体上扯下来的。 他急忙将这手掌揪了下来，扔到了一边。 三条恶狗见主人扔下了东西，顿时兴奋的冲了上去，你争我抢，追逐起来。 “这家伙在拿死人的手掌喂狗？” 另外一边，刚刚从仓库另一端转了过来的软软，恰好看到了这恐怖的画面，一时头皮发麻。 此时的她在肖嚣面前，完全没有了老前辈的心态，甚至有些迷茫的，一步步走到了肖嚣面前，带点婴儿肥的小脸，都显得异常的严肃： “你刚刚，究竟做了什么？” “……” “我……” 肖嚣转头看了一眼烧的正旺的仓库，略一迟疑，道：“处理问题啊……” “处理问题需要把仓库给点了？” “这……” 见软软的表情似乎有些不理解，肖嚣忙解释道：“既然已经形成了窒息之巢，那么只是杀死窒息人偶，也不一定够吧？” “所以为了保险，我还是觉得一把火烧了最好。” “这个处理方法，有问题？” “……” 软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问题就在于，他做的一切处理，都没有问题？ 简直太特么合理了。 自己一开始还以为他会没有意识到窒息之巢和窒息人偶之间的区别，没想到他居然考虑到了，还想到了解决方法。 只是这样一来，心里的怪异感，就更强烈了。 “你……” 她没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真的是一个新人？” 新人能够在面对不怀好意的暴徒时，毫不犹豫的开枪？ 新人能在打开仓库的门，看到一具死尸向自己扑过来时，镇定如常？ 新人能够在面对危险升级的窒息之巢时，准确的找到窒息人偶，甚至还一把火给烧了？ 新人…… ……算了，太多了，就连软软都不敢保证，如果自己是和他一样的状态，能不能够把这些事处理的如此干脆利落。 “我当然是新人啊……” 肖嚣面对她的问题，却有些迷茫：“难道自己刚刚做的，不是每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决定吗？” “新人……” 面对着肖嚣的坦然，软软却仿佛被点着了火药似的，心里的不解，一下子就窜了出来：“你这样的怎么算新人？” “新人怎么可能表现的这么好？” “新人怎么可能不尿裤子？” “……” “这……” 肖嚣一下子尴尬了起来，这也算表现好？ 有脑子就行的不是么？ 但面对着瞪圆了两只眼睛的软软，他沉思了一会，试探道：“大概，强大只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 软软一下子像斗败的公鸡一样蔫了下来…… 当初我说这句话是为了装逼的啊…… 你把这当成了人生信条？ 看着软软一副抓狂的样子，肖嚣倒是有些担心：这炮弹看起来情绪不太稳定啊，确定脑子没什么问题吧？ 忙转移了话题，转头看向了火势正旺的仓库，低声道：“其实我也想问……”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 软软转头看了仓库一眼，叹道：“还能怎么回事，你已经把这件事解决了，一个还不到一百分的新人，解决了这起c级危机……” “不……” 肖嚣打断了她，道：“我是说，那个窒息人偶……他是怎么形成的？” “畸变的原因多种多样。” 软软定了定神，见肖嚣一脸认真的样子，便也打起了精神，道： “有些是受到了神秘源头的影响，有的是被某种特殊力量改造，也有一些，是因为体内痛苦物质积累到了极限。” “便如我们面对的这一只窒息人偶，据说有一些，便是因为不堪生活重负，被无处不在的庞大压力折磨到了临届点之后产生畸变而形成的怪物。” “他们在庞大的生活里，找不到可以呼吸的机会，于是便也拥有了产生窒息力场的能力。” “而通常，一座城市里出现了这样的窒息人偶之外，便也会无意识的吸引一些同样绝望的人来到这里，彼此影响，形成窒息之巢……” “而如今我们不及时处理，窒息之巢的影响，会越来越强烈，一步步侵蚀这个城市，形成更大的灾难。” “而我们这一次的任务，情报出现了问题，原因就是……” “……” 软软还在尽可能清晰的解释着，似乎也是她早就准备好的，借着这些事件，来让肖嚣尽可能的理解这个世界。 但肖嚣却微微走神了。 自从知道了这个世界的真正面目之后，他便觉得这城市特别的虚假，无论是人，还是建筑，都是假的，只是怪物的伪装，是刻意的表演。 但刚刚看到了窒息人偶之后，却意外的，感觉到了一种特殊的感觉…… ……如果非要说，这大概就是，真实？ 第二十二章 积分 “算了算了，先离开这里吧……” 肖嚣与软软并没有在这里过多逗留，只是确保了这次事件，已经没有别的遗漏，便快速的坐上了摩托离开。 而对于这种窒息之巢，软软也分享了她的经验，作为窒息之巢的副体，那些因窒息而死亡的死尸，通常是没有能力逃离窒息之巢的。 只有窒息之巢的源头，窒息人偶才拥有移动能力。 只不过，这次事件顺利的地方在于，窒息人偶似乎并没有太过强烈的逃生欲望，它甚至都没有激烈的反抗过。 但窒息人偶每一个都会有些不同，软软便也没有想太多。 只是在载着肖嚣离开仓库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快要被烧成废墟的仓库，还是忍不住低声叹了口气： “爆炸搞的这么大，周围的人肯定会被惊动，说不定警卫厅也会派人过来查看。” “我们走的慢了，没准会被抓到。” “……” “我们是代替这座城市的意志来解决问题的，居然还要担心被人抓到？” 肖嚣从先前的黯淡情绪里抽离了开来，听到软软这么说，觉得有些离谱。 “当然了，你刚刚可是烧了一座仓库啊……” 软软道：“我们只是异乡人，可不是什么特权者，这认城市跟我们的交易，已经在执行任务与发放积分的过程中完成了。” “如果被警卫厅抓了，那就属于另外的事情了，需要再度花费积分购买特别豁免权才行。” “当然，我们及时逃走的话，那这里发生的一切就都跟我们没啥关系了……” “业先生会与这座城市的意志沟通，为我们制造不在场证明，并在一些细微的地方抹去我们来过的痕迹，消除不必要的麻烦。” “……” “业先生？” 肖嚣想到了那个把情报搞错了的家伙，心里忍不住对他生出了一些好奇。 自己就算是个新人，也知道情报工作有多重要，以后可是要提醒这个人多上点心啊…… “以后你会见到他的。” 软软说到他们，口吻似乎有些骄傲，道：“他跟佳佳姐，是我们这些人里最强大的，也是我们的心脏与大脑。” “原来杨佳也这么厉害……” 肖嚣心里暗想着，又想到，这一次的任务，自己不知道能赚取多少积分，够不够还杨佳那笔账的…… 话说，高中时自己对杨佳那么大方。 现在的她，应该也不会急着让自己还她积分吧？ 也就在机车缓缓的趁着夜色，驶离了这片火光照耀的区域时，肖嚣的手机响起了提示音，他拿出手机，就看到新的邮件进入了自己的邮箱。 【恭喜，窒息人偶清理任务已完成，现进行结算！】 【积分奖励：300分】 【提醒：请立刻离开现场，以免被警卫厅抓捕】 【……】 “多少积分？” 软软开着车，头也不回的询问道。 “300.” 肖嚣道：“比一开始说的高了不少。” “看样子是事件危害性得到了提升，业先生便也与城市意志沟通，帮我们争取了更多的积分呢……” 软软听着，也有些开心，笑道：“恭喜你肖哥哥，马上就会成为老手了。” “老手？” 肖嚣反应了一下，想到了一个问题，忙道：“既然都是异乡人，也都有些神经病一样……不，挺厉害的能力。” “那么，我们这些人，是不是也会有一些，等级什么的？” “……” “当然有啦……” 软软笑道：“从积分上看，我们的等级还很明显呢……” 听她细细一讲，肖嚣顿时明白。 之前杨佳说的没错，在这个世界，积分就是一切。 异乡人之间的等级划分，居然比他想的还要简单，清晰明了。 1~100区间的，便是新手。 100~1000积分区间的，便是老手。 1000~1万积分区间的，那便属于异乡人里面的高手了。 而1万~10万积分区间的，按软软的话说，那就是大腿子，是超级高手，已经有了特定的称谓： 领主。 至于10万积分以上的，也仍然存在，但那已经代表了一个新的领域了。 “肖哥哥你可要记住，每一个等阶，都代表着实实在在的差距，很少有可以跨越的，人家积分更多，实力就是更强。” “基本上，到达了100~1000积分区间的老手，都已经找到了适合自己的路线，而他们在这条路线上走的越远，实力便越是难以估量。” “我苏醒了这么久，也只知道只有烙印者和收藏家路线，才有可能跨等级对抗……” “咦？” “……” 直到无意中提起了收藏家路线，软软才忽然想到了什么，好奇道：“你那三条狗呢？” “我刚刚看着你带了三条狗向里面冲，它们是怎么回事？” “……” “这……” 肖嚣其实早就想到这三条狗的看法了，毕竟被软软看见了，想瞒也瞒不过去。 但是他故意的没有提，就是希望软软这个小脑袋瓜把这事忘了，没想到，这眼看着都离开了，她居然又想了起来。 刚刚在自己离开那片仓库，去找软软停在了路边的机车时，那三条忠诚的萌萌哒猎犬，仿佛受到了什么感召，并没有跟上他。 肖嚣隐约看到，治泽地里，似乎有隐隐的触手轻轻划过夜色，便明白了它们应该有某种特殊的方式离开这里。 就跟它们突兀的出现一样。 ——之前介绍里曾说过它们是以合理的方式出现在战场来着？ 呵呵！ 而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向三只猎犬摆了摆手，等回去了再感谢它们。 现在听软软提起，他便不由得尴尬，纠结了半晌，只好坦然的交待：“是我买下来的，感觉它们还是很有用的……” “买的？” 软软声音一下子提高了不少，甚至还想转头过来看他。 肖嚣急忙把她的脑袋扳了回去，让她认真看路，有些尴尬的道：“这事是不是有点……” 刚想检讨自己这件做的唐突了，软软却忽然笑了起来：“肖哥哥，你的品味，还真是跟其他人不一样啊……” “异乡人在第一次得到了富裕的积分之后，往往都会想着买点什么，我见过把身边的亲人买下来，永远摆脱噩梦困扰的，见过努力攒积分，去买下电视上的某个小明星满足自己愿望的，也见过买下很多很多的人，让他们给自己做奴隶去打工赚钱的……但是你，第一个选择买下来的，居然是三条狗？” “……” “啊？” 肖嚣听着，顿时一片混乱，还有这种操作？ 心里一下子踏实了很多，合着自己不是最不靠谱的一类啊？ 买下亲人，或买奴隶，倒是可以理解，只是感觉上未免有点怪怪的。 买明星能做什么？ 他反应了一下，才忽然明白：哦，明星赚钱多…… 听软软这么一说，之前心里的担忧，也总算烟消云散，笑着道：“这么说，你们不会怪我买下它们？” “为什么要怪你，积分是你自己的呀，哪怕我是强化设计师，也只是负责给你建议而已。” 软软笑道：“另外，这种行为吧，虽然多少看起来有些浪费，但好歹也是人之常情，我们平时都是默许了的。” “当然，伱的口味确实……” “……” 肖嚣顿时又觉得有些尴尬了，忙岔开了话题，道：“听你说，这座城市里，还有着不少像我们一样的异乡人，甚至形成了组织？” “当然。” 软软立刻回答：“我们是一个很强大的组织。” 这让肖嚣忽然有些关切的问道：“那么，这次我的表现怎么样？” “……” 软软居然一下子被他这个问题给问住了，良久之后，才感叹着道：“好，非常好。” 心里想着：“就是好的有些过头了……” 肖嚣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只是心里一阵欣慰：“能够得到这些老手们的认可，看样子距离我真正的加入组织，又近了一步。” 身在异乡，有一个自己人的组织，会带来很大的安全感啊。 只希望作为新人，不会有人欺负自己…… …… …… 半个小时之后，软软将肖嚣送回了家，驶离了那片街区之后，她才拔通了杨佳的电话：“佳佳姐，任务已经完成了。” 杨佳的声音似乎有些疲惫：“他表现的怎么样？” “已经不能用好来形容了。” 软软组织了一下语言，才道：“他的表现，简直很夸张，这次的任务，意外升级了，起码也是c级。” “哦？” 杨佳有些意外，道：“那是你解决了这次的任务？” “不，跟我没关系。” 软软否认，道：“他独自完成了这次的任务，赚取了三百积分，甚至……没有受伤。” “……” 杨佳忽然有些沉默，呼吸都有点急促。 “佳佳姐，我知道你让我来为他设计强化路线是什么意思了。” 软软声音显得有些认真，道：“我可以向你保证，他并没有之前就得到过强化的痕迹，除了暴力因子，也没有任何强化元素。” 杨佳沉默：“但你也说了，他甚至无伤完成了三百积分的c级任务……” “这……” 软软过了一会，才有些苦笑似的回答：“或许，强大确实就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 第二十三章 爸爸的生日 “这也算是发了一笔小横财？” 回到家里的时候，肖嚣还在想着，安全感油然而升。 三百多个积分，在他与这座城市的恶意之中，已经有了相当厚实的缓冲带，不惹事不闹事的话，足可以安稳在这里生活几个月时间了。 从窗户里伸脑袋看了出去，可以看到那三条恶犬趴在围墙上瞅着自己。 刚刚陪着自己经历了一场危机，但它们却又神秘的回到了院子里，除了有几根毛像是被火燎过，完全没有任何变化。 这也不由得让肖嚣感觉到了这座城市的神奇。 似乎该奖励它们一下，看着那三条狗睿智的眼神，肖嚣心里产生了要不要去买几根火腿肠喂给它们的想法。 不过，就在他还没有行动时，只见邻居家的小女孩端着狗盆走了出来，盆里可以看到几根满满都是肉的骨头，三条狗顿时雀跃了起来。 肖嚣松了口气，邻居替自己奖励了。 不过，远远看着那三条开心争骨头的狗，肖嚣心里，倒也忍不住生出了些心动。 虽然这三条恶犬战斗力确实一点也不夸张，就普通的恶犬，与窒息死尸对抗的过程中，也只有撕咬扑击，并没有表现出其他特别之处。 但是，它们的忠诚，却大出肖嚣的意料。 似乎仅仅从它们的忠诚角度来看，这笔生意就已经相当划算了。 那么，是不是可以帮它们强化一下？ 冷不丁脑子里钻出了这个想法，但肖嚣很无法很快的做下决定：强化太贵了，足足一百个积分。 而且强化之后，效果也未知，自己获得三条拥有特殊能力恶犬的可能性占比极低，更多的可能，是三条恶犬忽然畸变，不得不清理掉。 当然，一旦成功的话…… 肖嚣心里忍不住又有点小期待，虽然自己不是赌狗，但也难免会想一下赌成功了喜悦吖…… 当天晚上，肖嚣难得的在苏醒之后，安稳的睡了一觉。 有了这厚实的积分，暂时不用担心这世界的恶意袭来，而且第二天本来就是休息的时间，不考虑上班，幸福感满满。 只不过，当第二天的他打着哈欠出了卧室门之后，却有些尴尬的愣在了当场。 平时这个点已经去商场上班的妈妈，居然就在客厅里，晒着窗外洒进来的阳光，满手是面粉的包着饺子。 “吵着你了？” 妈妈看到了肖嚣出来，立刻笑着说道：“好容易今天休息，给你包个饺子吃。” 肖嚣有些奇怪，今天应该不是妈妈休息的时间，倒是自己所在的码头，每周的周一休息，不过也不太好问。 这段时间，他一直尽量避免和这个“妈妈”接触，但现在已经出门打了照面，也不好直接退回去了，只好默默的“嗯”了一声。 走到饮水机前面接了一杯水，又觉得不太好，接了第二杯，给妈妈放到了身边。 妈妈看了一眼他放在旁边的水杯，表情居然有些开心的样子，关切的道：“那边有我昨天带回来的水果，自己洗点吃。” “你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 “……” “已经十点多了……” 肖嚣心里想着，不过换成之前生活没日没夜的自己，确实已经算早的了？ 一直在沙发旁边坐着，也多少有点尴尬，因此他在打开了电视之后，坐了一会，就洗了手，坐在旁边跟着包饺子。 哪怕真的只是有着妈妈的形象，他也不太习惯这么理直气壮的享受。 “儿子真是长大了。” 妈妈看着肖嚣包的模样不怎么漂亮的饺子，却越看越喜欢，笑道：“你坐一边歇着，陪我说说话就行。” “平时上班这么累，身体能扛得住吗？” “……” 肖嚣也只是嗯了一声，默默的不说话，仍只是帮着手。 十二点左右，妈妈煮了饺子，母子两个人就坐在餐桌旁看着电视，默默的吃着。 妈妈仿佛心里有话要说，一顿饭快吃完了时，才忽然故作无事的样子道： “今天你爸爸过生日，以前你不爱出门，现在都出来工作了，好歹晚上也跟着过去坐一坐。” “爸爸？” 肖嚣忽然怔了一下。 自己很久没有见他，也没有任何联系了。 四年前，他就已经跟其他的女人有了孩子，与妈妈离婚，组成了另外的家庭。 自己并没有想见他的想法，整个世界，都已经变成了一只蠕动着的怪物，那一张张熟悉的脸下面，谁又知道藏着什么。 在家里面对着妈妈，还有平时的交流，时常让肖嚣生出某些恍然。 但那位父亲……肖嚣想不到有什么必要去专门的跑去叫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作爸爸。 现在的自己，其实根本就忘了这回事，那位“爸爸”，似乎也没有打电话过来通知什么的。 但是妈妈却主动提起，看样子，她倒是希望自己过去。 他甚至都可以感受到那种既不希望自己和抛弃了母子的男人太亲近，但又不愿割舍掉孩子和父亲之间感情的复杂情绪。 良久，他也只是“嗯”了一声。 但这个样子，倒是妈妈心情更好了一些，似乎是肖嚣那不情愿的样子，让她很满意。 “自从他娶了那个女人，对我们娘俩是不管不问的，还因为你没去上大学，连说好的学费都不给你了。” 妈妈絮叨着道：“但好歹那也是你爸，你还是长子，他过生日，你过去一下也是应该的。” “我跟他打过电话了，他说也很想见你。” “不过，伱穿好点去，那家人眼睛都是长在脑袋上面的，不正眼瞧人。” “……” 肖嚣心里并不怎么想去，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大概，明知那些人也是怪物伪装的，但仍然想看看他们能扮演到什么程度。 吃完了饭，他洗过了碗之后，便还是回到了卧室上网，通过论坛了解这个世界的信息，直到下午妈妈过来敲门，才换了衣服出门。 地址是妈妈给的，肖嚣只是乘坐地铁直接赶了过来，期间连电话也没有通一个。 但到了一上城区一个装修古典精致的饭庄时，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坐在了人群中间，梳着背头，气质与服饰都出众的男人。 两人远远的打了个照面，男人似乎有些尴尬，良久，也只是向肖嚣点了下头。 肖嚣就走了过来，也向着他点了下头。 男人没有亲切的说些什么，肖嚣倒也省了向着怪物叫出那两个字的尴尬。 父亲似乎有些不太自在，只是一边笑着招待其他客人，一边指了指旁边的角落，让肖嚣坐了过去。 肖嚣并没有不悦的情绪，只是默默坐下，冷眼看着周围的一切。 倒是这些过来的客人里，也有人认出了肖嚣，不时有人感慨着拍拍他的肩膀，向父亲道：“这是你家的老大吧？” “哎哟，这几年不见，都这么大了，跟老肖年轻时一样，俊的很。” “……” 坐在肖嚣旁边的，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的女人，身边跟着一个打扮很洋气，胖乎乎的小男孩，是肖嚣在这个世界同父异母的弟弟。 女人似乎有些不满，在别人夸着肖嚣时，翻了个白眼，一直也没有跟肖嚣说话。 就连父亲，也一直忙着招呼客人，直到大家都已经落座，才抽空向肖嚣说了几句：“这都四年了，你也没给我打个电话。” “你的病好了没有？” “……” 肖嚣点了点头，道：“差不多了。” 肖父本来就不太想跟肖嚣说太多话的样子，但见肖嚣居然也全场都不主动跟自己说话，回答的也是冷冰冰的，倒有些不满意了，皱眉道： “我听你妈说，你病了那一场之后，就一直躲在家里玩游戏，连门也不出？” “这像什么话？呆久了人都废了。” “实在不行，你这几天去公司里找个活干，也好……” “……” 他话还没说完时，旁边的女人脸就拉了下来，忽然一提嗓子，向旁边的一位朋友道：“赵哥，听说你家孩子考上大学了？” “哎哟，那是她自己争气……” 旁边的朋友立刻笑着开了口，众人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这个话题顿时打住。 “这也太真实了……” 肖嚣在这个世界苏醒之后，见到了太多诡异怪诞的事物，如今看着小小生日宴上的暗流涌动，倒有了种不一样的感觉。 身在一群伪装的怪物之间，他无意斗气，只是默默观察着一切。 倒是肖父，见肖嚣那沉默而又疏离的样子，也不知怎的，心里总是有股子气，又见女人一直在给自己使眼色，便还是找个空子，说了出来： “对了，你今天过来了，倒也正好，回去跟你妈说一声。” “上城区的那片老房子，时间太久了，住着也不方便，回头你跟你妈搬出来吧，我帮你们租套更好的。” 第二十四章 终是假的 搬出那套房子？租套更好的？ 肖嚣敏锐的发现了这句话里的一些问题，有些诧异的看了父亲一眼。 父亲自从跟妈妈离了婚，便搬出了这套房子，在别的地方购置了房产，老房子留给了他和妈妈住。 有句话他说的没错，那套房子确实太老了，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供水还有其他的基础建设都不怎么好。 但关键在于，那套房子的位置好啊，就连杨佳，之前去过那套房子后，都称赞说老城区的房子，其实是很值钱的。 想想就是，一街之隔，便是商业中心，寸土寸金。 老房子不禁空间大，甚至还有一个小院子，那价格得有多少？ 另外，肖父搬出了那个家之后，虽然没有明说，但其实就是留给了肖嚣他们母子，将来是要肖嚣继承的。 现在却让他们搬出来，再去租一套。 那租来的，能是自己的？ 迎着肖嚣诧异的眼神，肖父有些不愿直视他的眼睛，转头跟别人碰杯喝酒，而坐在他身边的女人，则是趾高气昂的白了肖嚣一眼。 肖嚣沉默着，知道这房子是被人看上了。 虽然自己本就是个异乡人，对这些东西并不在意，但就这么凭白让出去，却也总觉得不合适。 这时酒席上气氛也渐渐热闹了起来，没有人关注他们这一家子人说些什么，只是碰杯谈笑，聊着生意。 肖嚣也被人遗忘在了角落，局外人一般的看着这个世界。 倒是在那个女人身边，已经有五岁大的小男孩，不愿老实的坐着，从女人怀里爬了出来，一点也不客气，把肖嚣背包里的东西翻来翻去。 肖嚣看了他一眼，并未阻止，身边的女人同样也视而不见，由着他在那里翻着玩。 小孩子把肖嚣包里的东西翻的到处都是，甚至还爬到了肖嚣身边，直接把手伸进了肖嚣的衣服兜里，仿佛知道肖嚣身上的一切都是他的。 当他拿出了一把枪的时候，表情分明的兴奋了起来，爱不释手，两只小手捧着，还对着在场的人到处点。 嘴里念着“啪”“啪”。 旁边女人见孩子手里忽然多了把枪，便知道从肖嚣身上翻出来的，也不在乎，只是有些不屑： “多大人了还玩枪？游戏魔怔了吧？” “……” 而在此过程中，父亲也没有试图阻止，只当时弟弟亲近哥哥，也不是什么坏事。 但忽然之间，他目光扫过了小孩子手里叭叭作声点向别人的枪，先是微微皱了下眉，忽然之间，脸色猛得一变。 枪的质感不对。 那沉甸甸的份量，黑糊糊的烤漆，还有那明显的金属光泽与精细化的零件…… ……太像真的了。 也就在他手里闪过了这个念头时，好奇的小孩子，已经低头摆弄着，无意中打打开了枪的保险栓，发出了轻微的喀嚓声，然后兴奋的举了起来。 在这一刻，肖父忽地脸色大变，一口气堵在了喉咙里，差点背过去。 “唰！” 同样也在这时，肖嚣忽然伸手，把弟弟手里的枪拿了回来，不动声色的关上了保险，揣回了自己兜里。 “哇……” 弟弟正玩的开心，冷不丁被人夺走，顿时不满的哭了起来：“他抢我东西……” 而父亲则是忽然大口喘着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一双眼睛隐隐发虚，难以置信的看着肖嚣。 “妈妈这几年也挺不容易的。” 肖嚣这时若无其事的迎向了父亲惊悚的目光，轻声道：“房子你要收回去没关系，但再给她买一套吧，写她的名字，面积不要太小，有电梯的最好。” 说着，想了一下，又道：“最好再给她些补偿，她每天去商场上班，又做家务，实在太累了。” 迎着肖嚣那坦然而安静的目光，肖父眼底只有深深的疑惑与忌惮，居然不敢拒绝，微颤着道：“……好，我考虑……考虑一下。” 而听着这话，女人已是脸色大变，不满的拉过了小男孩，向肖父道：“你说什么呢？” 肖父忽然怒不可遏，怒吼道：“闭嘴。” 女人大吃了一惊，难以置信的看向肖父，似乎没想到他会在这种情况下发脾气。 桌上的客人，也被惊到了，一时气氛沉默又尴尬。 “好，你慢慢考虑。” 而肖嚣则收拾起了自己的背包，然后笑着起身道：“我明天还要早起上班，就不等着吃蛋糕了，那个……” 他酝酿了一下，终究无法对一只怪物叫出那两个字，只是笑着点了下头：“祝你生日快乐。” 说完之后，便不再多留，背着自己的背包，离开了酒店包厢，能够感觉到，身后，一片不解的目光里，父亲的目光尤其惊恐。 这些扮演成了人类的怪物，还是挺用心的。 他们确实是演员，他们演的很认真，也很投入，但是，自己确实很难配合他们的表演。 坐着地铁向家里走去，肖嚣看着这一路的灯红酒绿，繁华霓虹，忽然感觉，特别的陌生。 终是假的啊，不然，怎么会如此冷漠？ “这么早就回来啦？” 倒是回到了家里之后，妈妈看起来心情还不错，她自己的晚饭，明显就是中午剩下的饺子，这时正一边收拾，一边向肖嚣抱怨着： “你爸倒是还有点良心了，刚刚还知道打电话问问你到家了没有，问问我们娘俩最近过的怎么样。” “……” 肖嚣知道，这大概是那位父亲被自己吓到的后遗症，也不愿多聊，只是笑着道：“他没提到要买房子的事情？” “买房子？” 妈妈有些惊讶：“好好的买什么房子，住在这里挺好的呀……” “你别看咱们这套房子老破，但是这位置多好呀，周围全是大楼，咱们这是带院子的平院，很值钱的。” “将来你结婚的时候，咱们重新装修一下，给你当新房，媳妇家肯定满意的。” “……” “妈妈还是太天真了啊……” 肖嚣心里想着，这房子写的是自己那位父亲的名字，人家现在就想着要拿回去呢，她还以为自己可以住一辈子。 只不过，这时的肖嚣，也懒得跟她讨论这些事情，只是默默回到了卧室。 他很难形容这一次晚宴的感觉，或许父亲真被自己那把枪吓的不轻，但他的体验也并不好。 在满满一桌子人笑脸中间，并没有任何的归属感。 心里很清楚，这些人也很清楚，自己只是一个外人，周围投过来的每一束目光，都并不怎么友善。 哪怕他们笑的再亲切，也能让人感受到彻骨的寒冷。 这种寒冷，让肖嚣觉得很孤独。 或许，只有跟杨佳，或是软软她们在一起的时候，才会缓解一下。 但是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平时又怎么可能总是待在一起？ 那么，能够给自己带来安全感的是什么呢？ 他抬起头来，从窗户里探出了头去，就看到三颗齐刷刷并排在围墙上面的狗脑袋，远远的向着自己努力吐着舌头，看起来像是在笑。 肖嚣也隔着两家的围栏，向着那三条萌萌哒猎犬，露出了笑容： “或许，自己确实可以给它们强化一次？” “……” 虽然有点冒险，但偶尔做一次赌狗也不错啊，万一赌赢了呢？ 另外，如果自己现在不急着还给杨佳那一百个积分的话，那似乎不仅可以把这三条萌萌哒猎犬强化一次，还有了购买其他东西的可能？ 如果，在下次面对畸变的生物，或是某种压抑的氛围时，有某个老唱片机播放起了适时的幽怨音乐…… ……体验大概也不会太差？ …… 同样的时间，在一栋高档公寓里面，肖父年轻而漂亮的妻子王阿姨，也正冷着脸，不停的摔摔嗒嗒。 她心情很不好，不仅是因为老公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因为前妻的事情大声训斥了自己，而且肖嚣惹哭了自己的宝贝，他甚至都没说一句话。 “别甩着张脸了。” 在她摔了很久之后，坐在沙发上抽烟的肖父才皱着眉头看了过来，道：“难道你今天都没有看出来？” “看出来什么？” 王阿姨冷着脸道：“看出来你还是忘不了他们，还想着跟那个黄脸婆买房子？” “那可是牧羊人要的房子，写的也是你的名字，直接要过来能怎样？” “别说了。” 肖父皱着眉头，内心始终有点不安，沉默片刻，才道：“之前他生了病的事情，我告诉过伱吧？” “什么病不病的？” 王阿姨一听就来气，道：“根本就是他装的，害怕你跟那个黄脸婆离婚罢了。” “现在可倒好，呵，装了四年的病，直接把自己装废了。” “……” “你……” 肖父只觉难以沟通，过了好一会，才沉沉摇了下头，低声叹道：“我之前也以为他是装的病，小孩子的心思，不好猜的，但是……” 纠结了一会，才低声道：“我怎么觉得，他好像确实有些……奇怪呢？” 第二十五章 邻家女孩 这一晚，肖嚣睡的很安稳。 似乎，从意识到了自己异乡人的身份之后，他的恐慌怔状给自己带来的负面影响便越来越轻。 不是已经彻底的好转，每次开始紧张，那种时间拉长，思维爆炸一般运转的症状还是会出现，并且没有减轻的征兆。 只是，现在的自己也已经越来越习惯于在这种状态下控制自己的专注与思维，也逐渐适应了以这种奇怪的状态与这个怪诞的世界共存。 如此，压力反而渐渐小了。 开玩笑，在一个满是怪物的世界，又还有什么必要把自己绷的那么紧？ 第二天早早的起来，准备去码头上班，嘴里叼着妈妈买的油饼出门时，一转头就看到了邻居家的三条萌犬正趴在围栏上向着自己摇尾巴。 他心里微微一动，见左右没人看见，就把油饼里面的肉肠抽了出来，来到了围栏旁边。 三条萌犬一看到他居然过来了，顿时兴奋不已，唰唰唰的摇着尾巴，再一看他手里捏着的肠，又开始唰唰唰的流口水。 很奇怪的感觉，肖嚣一看到这三条狗，就觉得很亲。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这座城市的深层逻辑里，它们已经属于自己的缘故，或者说是在之前的清理实验体事件里帮上了自己的忙，反正肖嚣一看到它们，就觉得特别亲，和自己记忆之中，每次见到它们，都感觉无端恐惧的印象天差地别，就好似，在某种意义上，它们现在是自己最亲近的存在。 而这种亲近，在某种神秘力量的影响下，甚至让肖嚣觉得它们都很听自己的话。 不对，不仅是听话，比听话还高了一个档次。 应该说……领会精神？ 一根肠扔在了围栏里面，肖嚣就低声命令它们：“不要抢，分着吃。” 三条已经跳起了半米高的狗，立刻老实了下来，规规矩矩的一人咬一口，那条黑白两色的似乎有点不情愿，但被黑狗呜了一声，立马老实了。 “太神奇了……” 肖嚣越看越好玩，就趴在围栏这一头，不停的指挥着：“你，咬它的尾巴……” 黄狗嗖一声就窜过去咬黑白两色的尾巴，后者被强坚似的惨叫起来。 “唱个歌……” 另外两条狗对这个指令茫然无措，黑白两色的狗倒是立刻仰起了头，开始扯着嗓子飙高音，表情甚至很享受似的。 肖嚣有种意外的快乐，又指挥它们：“去，骑它！” 这回指令没有得到执行，三条狗表情统一了起来，抬着三张纠结而幽怨的狗脸，看向一脸兴奋的肖嚣。 都是公的啊哥，怎么骑？ “看样子它们不是听话的机器，哪怕是作为一条狗，也是有着自己的性格与脾气的……” 肖嚣心里默默的想着。 那只脑袋大脖子粗，黑嘴黄脸的，就是高大威猛，战斗风格也是残暴猛勇，一召唤出来，二话不说就上了。 而那个一身长毛的大黄狗，忠诚，又精明，明显是三条狗里的军师。 至于那条黑白两色的…… ……嗯，纯就是二。 那么，对它们的强化是不是势在必行？ 话说，强化的时候能不能把这条黑白两色的给剔出去？ “你好啊……” 正在肖嚣站在围栏这边，看着三条撒欢的狗若有所思时，却忽然听到邻居院子里，传来了一个怯生生的女孩声音。 他下意识抬头，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抱着半袋狗粮走了出来。 女孩只有十六七岁年龄，正是青春无敌的时候。 只是穿着简单的白色小裙子，戴着棒球帽，纤细的足踝下套了一双白色运动鞋，便自然而然的有种天真烂漫的好看。 沐浴在早晨的阳光下，皮肤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白晳柔嫩，看着三条狗与肖嚣亲近的样子，她的表情正显得有些微微的错愕。 这三个家伙，平时跟自己都没这么亲…… “……你好。” 肖嚣反应了过来，也笑着向女孩打招呼，这可是自己这三条狗的专职饲养员啊。 女孩叫诺诺，是一个比自己小了七八岁的女孩，两人也算是从小就认识的，记忆中的她，与现在一样，总是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 她的性子很柔软，说话好像一直都是这么怯生生的样子，倒是很难想象，她为什么会养三条这么凶恶的大狗。 “它们很可爱……” 现在的局势有点混乱，在城市的意志看来，这三条狗已经被自己买了，但在现实意义层面，它们其实又属于人家小女孩养的。 肖嚣有种偷情被发现的尴尬，只好笑着解释了一下。 “是呢……” 诺诺拎着狗粮走了过来，往盆里一倒就是小半袋，道：“买的时候说它们可凶了，结果就只是憨憨的。” 三条萌犬回头看了看狗粮，又转头看了看肖嚣。 结果没有一个动地方的，只是继续转过了身，向着肖嚣拼命的摇尾巴。 女孩一下子都怔住了，守着狗粮的盆有种被抛弃的感觉，这三个憨货，不仅一点也不凶猛，现在居然连主人也不认了吗？ “养狗本来就是憨憨的好，显得好玩。” 肖嚣向三条狗使了个眼色，命令它们当着原配的面，还是要注意一下体面。 这三条狗倒是领会了肖嚣的指令，这才不情不愿的回去啃狗粮了。 女孩低头抚摸着狗脑袋，默默的点了下头。 肖嚣刚想说什么，忽然留意到，女孩的嘴边，有着一块硬币大小的淤青，伸出来的纤细手腕上，也贴了一块创可贴。 心里觉得有些好奇，但他与女孩认识的虽然早，却一直不熟，却也不好发问。 转身就打算继续回码头去上班，却在这时，诺诺忽然抬起头来，主动叫了他一声：“肖哥……” 肖嚣回身，诧异的看着她。 就见女孩的脸，不知何时已经红到了耳朵根上，仿佛鼓了半天的勇气，才小声道：“你……你身上有钱吗？” 肖嚣顿时诧异了起来：“你做什么？” 诺诺沉默了很久，道：“我……能不能借我两千块钱，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住在他们这片街区的，家庭条件应该没有太差的，除了自己家。 肖嚣也还记得，这个女孩的妈妈是个女强人，生意做的很大，开的车都是定制款。 她找自己借钱，完全不合理啊…… 难道又是城市意志的某种体现？她是在另外一种意志的驱动下做出了这样的举动？ 肖嚣心里一时想不明白，但见女孩说完了话之后，便默默的低下了头，似乎不敢看自己眼睛的样子。 三条萌犬则在两人之间，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然后低头逮一口狗粮。 肖嚣终于还是有些不忍心拒绝，轻轻点了点头。 诺诺有些意外的感动，最感动的是，肖嚣答应了借钱给她，却没有问她要借了钱去做什么。 她直接加了肖嚣的联系方式，保证了一定会还。 肖嚣笑着答应了，便转身走出街区，去乘坐地铁去码头上班，临行前回身看了一眼，隐隐觉得自己与三条萌犬，联系又有某种层面加深的感觉。 “要不然，真试着为它们强化一次试试？” 肖嚣心里再次动了这个念头，但想想一次加强，就是一百积分，还是有些心疼。 自己欠杨佳的一百积分还没回呢。 倒是在想着这个问题时，才刚刚坐上地铁，便收到了软软小设计师发过来的信息：“帅哥哥，你查过自己的积分没有？” “查过了。” 肖嚣昨天晚上就已经看到过，积分已经到账，三百零三个积分，忙回到：“你确定不需要分给你一部分吗？杨佳的积分我要不要现在还她？” “不用啦……” 软软小设计师轻快的打来一串信息：“佳佳姐可不缺这一百积分，我在这次任务里没出什么力，也不分你的。” “而且，有了这三百积分，你的强化，也就到了关键的地方啦……” “……” 肖嚣好奇：“怎么说？需要兑换什么吗？” 软软回信息道：“情况有些复杂，主要是我也没想到伱一下子收获这么多。” “总之，有了这些积分，你已经可以选择兑换一个单位的中级强化元素来提升自己了，同样也是三个单位为一个整体。” “现在你可以选择先买一支，也可以选择攒到了六百积分同时购买三支。” “按理说，作为新人，通常都是能买一支就买一支，毕竟用过了中级强化元素，你就算是老手了。” “但是，你初级强化才完成了没几天，而且是三支一起用的，如果立刻就购买中级基因强化药剂，时间间隔太短，担心对你的身体负担太重。” “……” “这倒是……” 肖嚣觉得自己理解了，默默点头：“是药三分毒啊……” “……” 软软都怔了一下，才回道：“跟那没关系，最多就是身体负担超过极限，基因崩溃，变成怪物或是一滩血水……” 肖嚣：“……这不比药还毒？” “所以呢，我给你的建议是，要么就先用这三百积分，买点强力的武器使用。” “要么，就攒着。” 软软小设计师道：“攒到了六百积分，直接完成中级强化，以及，在此过程中了解自己，确定自己以后要主攻的强化路线。” 对专业人士的建议，肖嚣没有意见，立刻答应了下来。 只是，本来连一百积分都嫌太贵的肖嚣，想到了自己手上，现在居然有三百多积分没用…… 那么，拆家恶犬的强化，老唱片机，与电锯绑定的屠夫…… 谁家炖肉呢，怎么闻着有点香？ 第二十六章 世界崩塌感 具体怎么做，肖嚣心里还一时有些拿不准。 主要是现在自己对这个世界、对强化路线的了解还是太浅，搞不明白这里面的逻辑，便不太敢去冒险。 帮这三条萌犬强化，它们的力量会提升到什么程度？ 是否可以强化成功的内在核心因素又是什么？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现在的肖嚣所不理解的，所以，他真觉得自己现在花出去每一个积分，都带着种天然的赌性。 偏偏，这样的问题，还不好去问软软。 她们这些强化设计师明显对这样的赌狗路线深恶痛绝，而问杨佳的话也不合适。 自己还欠着人家一百积分呢，却又跑来拿着一百积分去给三条狗进行强化，这事听着就有点过分。 跟借钱去洗脚有什么分别！！ …… …… 到了工作的地方，换上工装，又开始了一天的赚钱与磨炼。 刚借给了诺诺两千块钱，足足是自己的四天工资呢，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还。 不过她不还也没关系，自己可以把她家的狗牵过来，这三条拆家恶犬虽然有点憨，但品相可是真纯正，能值不少钱呢…… 肖嚣胡思乱想中，倒是忽然发现了一个新的致富之路。 这三条狗这么听话，自己要不就把它们偷走，卖出去，然后在暗地里命令它们跑回来，再找别的卖家卖出去…… ……这雪球滚来滚去，很快就能发家致富了吧？ 抱着这种想法，磨蹭到了中午，吃过午饭之后，肖嚣便坐在了二号仓库的沙发上吹着空调。 工长手里拿着临时货柜调度单从他面前走过，斜眼看了过来。 要是看到别人在这里吹空调，估计直接就骂开了，虽然他不在的时候，空调也一直开着，但就是看不惯有人跑到这里来蹭冷气的样子。 但见是肖嚣，那没事了。 这个干活不要命的小子总算学会休息了，自己居然有种欣慰的感觉…… “喂，小孩，有个送货的活，你跟着跑一趟吧！” 倒是黄毛，看不惯肖嚣这懒散的样子，把手里的烟头一撇，跑了过来跟他说了一声。 码头上也时常有一些送货到外面的单子，但都是额外给钱，而且大部分进了工长的口袋，所以没人肯干，更愿意呆在这里休息。 这送货的单子本来轮到了黄毛去跑，他却跑过来支使肖嚣了。 肖嚣扫了一眼桌子上工长留下的临时调度单，便不说话，默默的跟着出了门，才刚刚跟着把货搬上了货车，就看到工长带着人走了过来。 一看肖嚣上了货车，好奇道：“怎么是你去？” 肖嚣道：“黄毛说他脚痛，让我去替他跑这一单。” “脚痛？” 工长呵呵冷笑了一声，也不再问，向剩下的人招手道：“来来来，都跟我走，西仓那边临时调货了，三个小时就得搬完。” 所有的装卸工都吃了一惊，本以为今天下午是清闲的，打打扑克吹吹牛就过去了，谁能想到忽然来了一个临时调货的差事，这可太累了。 黄毛立刻向货车方向跑：“工长，上午说好了我要出去送货的……” “甘霖娘……” 工长一把把他揪了回来：“你刚刚不是说自己脚痛，送不了货？” 黄毛叫屈：“脚痛更搬不了货柜啊……” “甘林娘，搬不了就让你家王叔过来给老子搬……” 工长揪着他就扔进了人群里，骂骂咧咧：“天天就想着偷懒，真当老子的羊毛是这么容易薅的？” “老子好歹也是半个资本家……” “……” 在一群工人，尤其是黄毛的羡慕眼里，肖嚣跟着货车，一路驶出了码头。 送货到哪里不需要肖嚣考虑，他只是跟着过去到了地方，把货卸下来就可以。 而这一趟跑出来的差事虽然钱没几个，但相比起留在码头上三个小时处理一批紧急货物调度的人来说，却是轻松的很了。 很快，他们便已经到了下城区的一座商场，货物卸下，签了字，活就算搞定了，前后不过一个小时。 时间还早，肖嚣便跟货车机车和另外一位装卸工在路边休息。 大家想法一致，绝对不会在码头那个活干完之前回去。 虽然肖嚣到码头上做事一个目的，就是为了锻炼自己，但也觉得自己应该尊重这份工作。 有机会摸鱼的时候一定要摸鱼，这就是对工作最基本的尊重。 街上很热闹，对于他们这群每天在码头上对着高大冷硬的货仓和一群老爷们的装修工人来说，算是可触不可及的花花世界了，他们看着打扮的精致美好的女孩骄傲的从街上走过，背着挎包的优雅女士在咖啡店里消磨一下午的时光，一边抽烟一边感叹着：“妈的那个女人的腿是真的长啊……” 肖嚣无法完全与他们融进一个话题圈里，但也忍不住在想。 同样的风景可能在不同的人眼中看来确实是不一样的结果，比如自己就只是想着，如果把那些光鲜亮丽的人皮撕掉…… ……下面是不是藏着一只黏糊糊的触手怪？ 胡思乱想之中，街对面走来了一群穿着清凉，甚至有些把纹身纹到了脖子位置的女孩，彼此勾肩搭背，大声笑闹着从他们身前走过。 抽烟的装卸工急忙把目光从她们身上移开，他们敢看咖啡店里的优雅女士，眼神火辣——有本事你出来打我？ 却不敢近距离的看这些打扮更清凉性感的小太妹——因为她们真的敢动手。 倒是肖嚣，忽然怔了一下，目光落在了这群小太妹中间，穿着白色裙子的诺诺，正被一个两条花臂的女孩，揽着脖子，走在了她们中间。 他眼神投了过去，准备打声招呼。 却没想到，诺诺看到了他，脸色顿时尴尬，故意把目光错到了一边，装没看见他。 肖嚣的这声招呼，便也收了回去，看着她们一边咯咯咯的大声笑着，一边走进了商场后面的小巷子里。 …… …… 咖啡店里，正有一位戴着墨镜，穿着得体衣物的精致女性，她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安静的洒在她的身上，构成了城市里最悦目的一道风景。 她也端着咖啡，看着那群年轻女孩笑闹着从玻璃窗前走过的样子，尤其是看到了她们中间的女孩脸上的惶恐。 凑向唇边的咖啡，微微凝住，若有所思。 …… …… “又是一群逃学的小王八蛋……” 咖啡店外，装卸工人们等那群笑闹的女孩看不见影子了，才低声咒骂：“老子当年有那条件，肯定好好读书。” 旁边的人笑道：“你当年不就是因为没好好读书，才跑来做这个？” “早知道现在做这个，当年就好好读了……” 司机笑道：“不过我们说这个晚了，小肖倒是还有机会，诶，小肖呢？” 在他们闲聊着时，肖嚣总觉得心里有些奇怪，便跟在那群女孩身后，来到了商场旁边的二楼平台，跟在她们身边，难免会被人发现，尤其是诺诺既然不愿在街上认自己，自己再出现，可就显得不够体面了，因此，他默默的站在了二楼，听着下面那群女孩在脚下，嘻嘻哈哈的说着一些什么。 “不是你们说的要两千吗？” 诺诺的声音，这时听起来像一只慌张的小动物：“我已经给你们了啊，让我回去吧……” “谁说要两千了？” 刺青纹到了下巴处的高马尾女孩笑嘻嘻的道：“再说了，你家不是有钱吗？这两千对你来说算个事？” “我真的没钱了……” 诺诺哀求着：“我妈一个月才给我一次钱，这次的钱都是我找邻居借的……” “那就再去借啊……” 旁边有女孩声音变得凶狠：“你不是要向我们道歉吗？道歉不该有点诚意？” “……” “只是小孩子们欺负人吗？” 肖嚣在二楼听了片刻，便已明白了下面在发生什么，摇摇头，就准备离开。 没想到，这个世界已经变成了怪物的乐园，居然还能看到这样的事情，而他多少对此有些兴趣缺缺，他见到过连妈妈都想举刀剁了自己的样子，见过高中同学从人皮里钻出来的样子，也承受过四年的痛苦折磨，在这样扭曲荒诞的城市里，他甚至都下意识觉得，这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求求你们，饶了我吧……” 此时诺诺的哭声在下面响了起来：“伱们说的一切我都答应了，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 这声音让肖嚣默默停下了脚步。 或许确实只是一件小事，而且她们都是怪物，是这个庞大城市的一部分，甚至她们彼此间发生的一切，都只是某种客观运行的规律。 可那个小女孩哭声里的绝望与痛苦，却让肖嚣无法坐视不理。 这是他现在唯一感觉真实的东西。 第二十七章 满是怪物的世界 “咦？放过你？说什么呢，我们都是朋友呀……” 狭窄的小巷子里，有人的声音显得绝望，也有人的声音显得开心。 女孩们的声音都是好听的，但有些时候，好听的声音也可以编织出一场非同寻常的噩梦。 “你哪来的脸哭？要不你这么不要脸的去勾搭林学长，我们为什么要打你？” “不是我……” “他总给我发信息也不是我的错啊，我已经把他拉黑了……” “还嘴硬，打她的嘴……” “……” 肖嚣站在二楼平台上，没有刻意去看，却也可以听到她们叽叽喳喳的笑声，听到那群女孩越来越兴奋，时不时爆发一场欢笑。 下方，七八个晃动着的各种颜色的脑袋，把那一件小小的白裙子围在中间，踢打抽踹，某种快乐的氛围在周围绽放着。 而在这快乐的中心点，却是一朵绝望的花蕊，滋生着无尽的痛苦与恐惧。 …… …… 另一边，此时的咖啡店里，戴着墨镜的女人，也似乎被刚刚看到的一幕勾起了往事，正看着窗外虚化的街景，怔怔出神。 “你是……” 身边有一个迟疑的声音打破了安宁，她转过头，就看到是一个身穿咖啡店店员服装的女人。 对方正盯着自己，看的很仔细，良久，才终于确定，惊喜道： “讶，真的是你，张潇？” 戴墨镜的女人手里端着的咖啡，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你戴了墨镜，我都没认出来……” 咖啡店的店员，有些夸张的挥舞着双手，笑道：“是我啊，我是赵倩，你不认识我啦？” “高中时我们经常在一起玩的……” “……” 她脸上带着真诚的喜悦，一边说话一边靠近，却又忽然停住。 离得近了，她才发现，墨镜女人并不是端着咖啡一动不动，她的手臂在微微的颤动，杯子里的咖啡，都起了一阵阵涟漪。 “这个……” 店员脸上的笑容也多少有些尴尬了，搓着手道：“那啥，对不起哈……” …… …… 狭窄阴暗的小巷，肖嚣站在了二楼平台，俯视着下面那群女孩，如同看着这个扭曲的世界。 下面发生的一切，甚至让他都有些不寒而栗。 从来没想过，自己已经接受了这个世界全是怪物的事实，但有时候也会被吓到。 年轻人的创意实在太多了，她们有着大把的精力去思索一些无用却觉得有趣的东西，比如，让人更痛苦，或是更绝望的方法。 “走开，走开……” 诺诺的哭喊声，在一群兴奋的声音中间，显得如此无力。 肖嚣可以听到她的绝望，甚至可以感受到这绝望里正缓缓滋生出来的一些东西：“凭什么，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 “你们为什么就一定要欺负我……” “打你们，打你们，我要放狗咬死伱们……” “……” 听着她痛苦的叫喊，肖嚣忽然就明白了这个喜欢穿白裙子的女孩，为什么要养三条这么凶恶的猎犬的原因。 对大人来说，或许只是一件小事，对女孩来说，却是整个世界的崩溃啊…… 他蹲在二楼的平台，看到那些女孩已经嘻嘻哈哈，拖着满身绫乱的诺诺向着一堆狗屎走去，有人在旁边笑，有人举着手机，试图拍着特写。 强烈挣扎的诺诺这时反而让她们更兴奋，大概是她们内心里也有着一种英雄式的幻想，觉得欺负一些会反抗的，会挣扎的人时才更有成就感吧。 他默默的闭上了眼睛，集中精神，想象着之前在处理窒息之巢的时候，将三条恶狗召唤到自己身边时的感觉。 眼睛猛得睁开：“召唤！” …… …… 白裙子的女孩，正被拖着向狗屎走去，身边还有人不停的趁机过来踢上几脚。 踢人的是一个胖胖的女孩，诺诺还记得，之前她也是一个被欺负的对象，曾经被泼的满身都是蓝墨水，蹲在厕所的角落里哭。 但是后来，她与这些人渐渐的熟了，尤其是马尾辫女孩，于是就跟她们混在了一起。 她似乎也很享受这种参与到殴打自己的行列之中，兴奋着，生怕插不进来。 她拼命挣扎，却有雨点般的拳头和脚落在自己身上。 都是年轻的女孩，但拳头也可以很硬的。 这一刻，绝望的心情填满了她的心脏，她甚至都听不到自己的哭喊声，只是无数莫名的想法，不停的从脑海里钻出来。 要是那三条狗可以带在身边就好了，可以放它们出来咬人就好了。 它们的样子很凶的，自己也正是因为害怕，才买来了这三条狗，盼着能从它们身上找到安全感。 只不过，这毕竟只是自己的妄想罢了，她确实养了三条很凶猛的狗，但又怎么可能一直带着它们？ 自己养了这么凶恶的三条狗，如今却还是像狗一样被人拖着，摁到狗屎的面前。 手机镜头后面，是兴奋的脸。 她们真的会把自己现在的样子发出去，自己以后怎么办呢？ 或许…… ……死？ 她脑海里闪过了这样一个念头，竟如闪电一般，瞬间击中了她精神世界，最阴暗的角落。 原来，第一次想到死这个念头时，感觉不是恐慌，而是轻松。 “呜……” 但也就在这一刻，身心彻底陷入绝望之中的诺诺，忽然听到了一阵凶狠而嗜血的低吼声。 初时她还以为自己陷入了幻觉，但旋即，周围的人也明显听到了，拖着她的手微微一松，同时转头，便感觉到一阵头皮发麻。 她们看到，巷子口处，竟不知何时出现了三条高大强壮的恶犬。 瞪着隐隐发红的眼睛，身体伏低，獠牙呲在外面，浑浊的馋涎顺着嘴角，不停落了下来，缓缓逼近，如同将浓重的黑暗带进了这片巷子里。 “这是我的梦吗？” 诺诺隔着影影绰绰的人影，看到了那三条曾经被自己寄予厚望的猎犬。 仿佛最绝望的黑暗里，乍地看到光亮，她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大声喊叫了起来：“幽灵，伯爵，哈哈……咬它们……” “汪……” 不等她声音完全落下，三条恶犬，已经凶狠的扑进了巷子之中。 也就在她的声音刚刚落地时，三条不知来自何处的恶犬，忽然之间凶狠的扑了上来。 周围围着的女孩一片惊慌，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了一张扑到自己脸前，那一双暗红色，如同恶梦一般的凶残眼睛。 而在这一刻，肖嚣则是安静的站在二楼平台，认真的看着这一幕。 狗是他召唤过来的，命令也是他下的。 只是，他下的命令是：“狠狠的咬她们……” 这些勇敢的，甚至很威风的女孩，瞬间便被吓的惨叫连连，争相恐后的向巷子的另一端跑去，手机和时尚的小拖鞋丢了一地。 但是那三条凶恶的大狗，毫无犹的从身后扑了上来，尖利的獠牙，狠狠撕进了她们细嫩的皮肉里。 此时，它们已经露出了肖嚣之前陷入恐慌时，那最恐怖的模样。 那强壮而虬结的身躯，尖利又狰狞的獠牙，一种几乎可以用肉眼看到的实质性恐怖气质，使得身周空气，都隐约扭曲了起来。 噩梦一样。 曾经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它们对于肖嚣来说，就是噩梦里最恐怖的怪物之一。 而在将它们买下之后，它们变得乖巧了，可爱了，甚至说非常的憨厚，导致肖嚣也曾一度将那噩梦里的形象挥之脑后。 但，它们恐怖的一面，在这时彻底表现了出来。 它们肆无忌惮的疯狂嘶咬，如同彻底失去了理智的疯狂怪兽，刺眼的鲜血与血肉在小巷子里横飞。 也不知是不是幻觉，肖嚣甚至感觉，此时的它们，身上那种恐怖的气质，居然还在不停的提升，变得更为扭曲，周围的空气都似变得黏稠。 “嗡……” 也就在肖嚣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错觉时，却意外感受到了细微的震动。 是那张自己被收在了上衣口袋里的卡面，仿佛受到了某种影响，居然传递出了一些神秘的信息，直接进入了自己的手机。 他拿出了手机，就看到了一条没有发件人，也没有头尾的信息： 【物品名称：三条萌萌哒猎犬】 【检测到痛苦物质正在提升，是\/否进行强化】 【强化金额：90积分】 【强化金额：80积分】 【……】 “强化所需要的积分，居然在不停的下降？” “这是因为什么？” “痛苦物质的提升……痛苦物质，好像是指那些畸变生物体内的某种元素？为什么此时正在提升？” “……” 肖嚣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心间一时有些惊讶。 “可惜呀……” 同样也在这一刻，他的身后，忽然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这本来是一个收割痛苦物质的绝佳机会的……” 第二十八章 绝望沼泽 “嗯？” 肖嚣心里猛得一惊，快速转身，却发现身后空空如也。 此时的自己，正站在一个二楼房间向外突出的小平台上，背后的门锁着，平台空间又很小，完全没有藏人的地方。 但是，自己真真切切听到了那个声音，绝非幻觉。 见了鬼一般的诡异，使得他也微微紧张，思维快速运转，目光再一次快速的从这个平台上扫了过去。 每一丝细微的痕迹，都落入了他的眼底，快速的过滤，分析，最后时，他瞳孔微微一缩，有些难以置信的，将目光落在了小平台左上角的孔洞里。 那似乎是一处曾经用过通某种管道的孔洞，直径最多二十厘米，黑洞洞的，不知通向何处。 而如今的孔洞里，却正有一个人从里面钻了出来。 他脸色苍白，慢慢向外挤着，嘴里叼着一张暗红色的卡片，与肖嚣身上的那张一模一样，似乎预示着他和自己一样的身份。 肖嚣实际上被吓了一大跳，但因为太紧张，表情跟不上，反而显得异常冷静，只显得有些好奇： “你是谁？” “……” “我叫小四，黑门城异乡人组织的调查人员，杨佳正命令我过来调查一些事情。” 洞里的人嘴里叼着卡片，声音却很清晰，一边说着话，一边向着肖嚣伸出了瘦的仿佛只剩了骨头的手掌。 “小四？” 他想着这个名字，隐约记得自己好像听软软提起过。 黑门这边的异乡人，也结成了一个彼此互相帮扶的组织，据软软说，还很强大。 这个组织自己还没有加入，知道的人也只有杨佳，软软，而这个小四，也是之前与软软的聊天中，曾经听她说起过的一个。 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心里多少还是带着点警惕，但他稍作犹豫，还是握住了他伸出来的手，上下晃动了一下：“你好。” “你也好……” 这个人有气无力的回答了一句，仍然握着肖嚣的手，尴尬的道：“但我其实是想让你拉我一把……” “……” 肖嚣面无表情，拖着他的手，将他从那个孔洞里拉了过来。 直到这时，才看清了这个人的模样，看起来似乎很年轻，脸色苍白，眼睛习惯性的眯成了一条缝，有些不敢正眼看别人的样子。 身材瘦削的不像话，仿佛没有骨头，但仍然难以想象，他是怎么从那么小的孔洞里钻出来的。 微微好奇，道：“你认识我？” “听说过你……” 小四似乎也有些惊讶于肖嚣的冷静与镇定气质，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低声道：“硬姐说你是一个超级有潜力的新人。” “很帅，也很变态。” “可以以新人身份无伤解决c级事件，但也喜欢拿死人手掌喂狗……” “……” “？” 肖嚣先是怔了一下，旋即便忽然明白他说的是谁。 相比软软，果然还是硬姐更适合她啊，只是……她在外面这么说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都是误会，她应该是开玩笑的……” 略显尴尬的摇了摇头，憋向了战争已经快要结束的小巷，转移话题道：“不过，你刚刚提到的痛苦物质是……” “这一部分你还没有了解到吗？” 小四意外的看了肖嚣一眼，道：“那个女孩身体里的痛苦物质，已经到了临界点，马上就要发生畸变了。” “如果我们等到她的畸变出现，再将她清理掉，立刻就可以收获不少的积分。” “……” “畸变？” 肖嚣脸色微微变化，想到了老鼠人与窒息人偶。 这位邻家的小女孩，刚刚也差点变成了那种扭曲的畸变生物？ 似乎也不奇怪，刚刚自己从她身上，感受到了那么浓烈的绝望与痛苦…… 脑海里想到了很多，但肖嚣都只是在瞬间完成，脸色却显得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点了下头，淡淡道：“她是我的邻居。” “邻居？” 小四默默的点了下头，道：“难怪你会救她，现在她的痛苦已经渲泄，不会再畸变了。” 说着，向着小巷子里看了一眼：“那三条狗就是你苏醒之后买下来的？” 肖嚣有些尴尬，转头看向了小巷子里，道：“很可爱的，不是吗？” “嗯……” 小四看着巷子里面那血肉横飞，惨不忍睹的画面，小声感慨道：“用人肉喂出来的就是不一样啊……” “？” 肖嚣一时有种说不清的感觉了。 自己真没有啊，上次那只死人手掌很快就扔到火堆里了。 只是他看着小四这望着自己审视而又畏惧的眼神，忽然意识到自己无论说什么他大概都不会相信…… …… …… 同一时间，小巷子里，已经是一片血腥。 数分钟前还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女孩们，这时都已经被撕咬的血肉模糊，痛哭惨叫。 她们有的缩进了垃圾桶里，瑟瑟发抖，有的连滚带爬逃出了小巷，只是每一个人的精神世界，都被深深打入了恐惧的烙印。 而诺诺，这时正抱住了大黑狗的脖子，呜呜的痛哭。 但也不知为什么，她的哭声里，竟让人感觉到了某种幸福。 倒是三条恶犬，这时正歪着脑袋看着，心想主人就在旁边，这女孩跟我们表现的这么亲近，主人不会吃醋吧？ “事情闹的可不小，先离开吧……” 二楼平台，小四摇了摇头，向肖嚣点了点头，嘴里还在轻叹着：“虽然少赚了不少积分，不过看这女孩哭的这么可怜，似乎也不亏……” 肖嚣也跟着点头，准备先回去再说，毕竟只是临时碰见，他也不觉得损失了什么积分之类的。 倒是有关痛苦物质，以及这三条恶犬强化积分在降低的事情，急着搞清楚。 可也就在这时，他忽然鸡皮疙瘩起了一层。 猛得抬头，看向了一个方向，危机感正如潮水一般汹涌袭来。 就连小四，也忽地吃了一惊，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难以理解的表情：“我们的运气这么好？” …… …… 街边的咖啡馆里，店员看着戴了墨镜的女人那身体微微颤抖的样子，脸上似乎有些愧疚，放低了声音道： “别这样，张潇，事情都过去了不是吗？” 可以看得出来，她确实有些愧疚，笑着道：“当年我们闹过一点小矛盾，但当时年龄都小不是吗？” “哈哈，看你现在穿的衣服，混的真好呀……” “待会留个联系方式吧，以后有机会了一起出来吃饭，今天的咖啡我请伱，算是我为以前的不懂事向你道歉了好不好？” “……” “道……道歉……” 脸上戴着墨镜的女人，终于开口说话，但声音却微微发颤，仿佛极力的绷着自己。 她手里的咖啡杯忽然掉在地上，摔的粉碎，溅了店员一鞋，吓的她急忙后退，而戴着墨镜的女人，则是声音有些不受控制的尖利，甚至歇斯底里： “你怎么可以……” “你怎么可以就这么出现在我面前，让我一下子把所有的事情都想了起来……” “你甚至还要我原谅你，原谅你……” “就因为你要请我一杯咖啡，就让我把之前的事情全部忘了？就要让我原谅你？” “……” “哎呀……” 女店员急忙跺着脚，然后蹲下身把新鞋上的咖啡擦掉，女人的声音很大，将店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尤其是她那夸张的指责，让自己感觉很丢脸。 脾气也一下子升了起来，咒骂道：“你干什么呀你，我好好的过来跟你说话，你跟我吼什么吼，觉得自己现在混好了了不起了是吧？” “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狗屎女……” “……” “啊……” 在她这句“狗屎女”的称号响起来时，戴着墨镜的女人忽然痛苦的尖叫了起来，她抱着自己的脑袋，蹲在了地上。 这痛苦的尖叫如此强烈，就连咖啡厅里的玻璃窗户都嗡嗡作响。 有咖啡杯颤了两下，忽然出现了一道裂痕。 “凭什么凭什么……” 她捂着自己的脑袋，大声喊着，仿佛意识都已经混乱，身体颤抖，完全没有了优雅精致的外表，只如一只蜷缩起来，充满恐惧的小兽。 “我已经忘了，我已经忘了……” “你为什么又要让我想起来，我吃了那么多药才忘了的，你为什么要让我想起来……” “……” “至于吗你？” 店员也已经感觉到了恐惧，忍不住向后退去，想要离开，嘴里还在嘟嚷着：“当年就是跟你开个玩笑……” “那时候我们才多大……” “……” 但她的声音，迅速被淹没在了女人的尖叫里。 这叫声似乎充满了痛苦，而且超出了一般人嗓音的极限，女人蜷缩着蹲在地上，这一声尖叫，似乎将某种无形的东西打碎，她的身体，居然也无形之中被震裂了一条缝，有某种鲜红色的触须，从她的身体里钻了出来，仿佛水晶一般的纤细藤蔓，瞬间的蔓延，贴着地板与墙壁，飞快的生长着…… …… …… “那是什么？” 距离咖啡店只有一栋建筑的距离，肖嚣感受到了那强烈的危机感，也看到了疯狂滋长的红色触须。 “绝望沼泽……” 小四苍白的脸上，都浮出了些许红晕，有些激动的道：“刚还说损失了一笔积分，没想到就遇到了一个大单……” “走吧，我们发达了……” 第二十九章 暗红触须 绝望沼泽是什么？ 这玩意儿怎么忽然出现在了街道上？ 肖嚣一时有些想不明白这个问题，思维爆炸的能力再强，也无法凭空生出答案，不过他却很快的想清楚了，要跟着过去看看。 眼前这个名叫小四的人，虽然只是第一次见，但肖嚣看到了他的身份卡片，可以确定他的身份。 再者，自己那三条恶狗，经过了小巷里面这一顿撕咬，加以强化的代价，居然已经从一百积分，降到了三十个积分，这也让他起了跃跃欲试的想法…… 虽然还不明白强化的底层逻辑与强化后的样子，但如果可以免费强化一次的话，也不亏？ 最后的最后，小四似乎说了句“我们发财了”？ 那肯定不能错过！ 他立刻点了下头，道：“我去带上帮手。” 而落在小四的眼里，肖嚣则又是另外一种模样：“难怪硬姐和老杨都说这个新人潜力不错，光这份沉稳冷静就很难得了。” “搁在还是新人的时候，硬姐还没这么硬，第一次见到畸变怪物都给吓尿了吧？” “……” “……” 小巷子里，诺诺没有感受到一街之隔的咖啡厅里发生了什么，只是突如其来的心悸，也让她忽地反应过来。 他抱着哈哈那柔暖温暖的脖子，内心里有种被救赎的感觉。 直到这一阵心悸袭来，她才恍然惊醒，呆呆看向了抱在怀里的哈哈。 确实，自己无数次渴盼着，在自己被欺负的时候，可以牵出这三条狗来，把那些人吓的屁滚尿流。 可自己不是小孩了，其实也明白，自己不可能牵着它们出来吓人的。 但既然是这样，刚刚它们是怎么出现的？ 想着这个问题时，她就忽然发现，这三条狗，包括自己抱着的这只，都没有看向自己。 它们嘴边甚至还沾着血迹，样子凶残可怖，但性格却显得异常温驯，甚至尾巴都摇了起来，统一姿势，期待的看向了半空的一个方向。 正当她心里产生了疑惑，就见到一个身影，从旁边二楼的一处平台轻轻跳了下来。 起码也有三四米的距离，但这个男人却稳稳的落地，似乎一点也没受到影响，他穿着粗砺厚重的蓝色的工装，却有一张英俊而苍白的脸庞。 向自己笑了笑，然后吹了声口哨。 “嗷呜……” 大黑狗与大黄狗顿时尾巴狂摇，嗖的一声跑到了他的身边，摇头晃脑很是兴奋。 除了自己怀里抱着的这只，虽然二乎乎的，但却是个暖男，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现在还有些惊恐，没好意思挣脱出来。 “肖……” 诺诺意外的看着落在自己身前的肖嚣，难以置信：“肖哥哥？” 她没有惊讶于在这里看到肖嚣，因为刚刚在街头上，自己确实看到了他，只是不想被他看到自己这么丢脸的样子，所以招呼都没敢打。 但如今，看到了肖嚣出现在自己面前，又看到了这三条狗见到他的亲呢劲。 她脑海里，忽然有某个疑问被打开。 是他！ 他帮了自己？ 疑问还很多，比如他怎么可以带着自己家的三条狗赶到这小巷子里来救自己。 比如刚刚遇到他时，他身边明明没带着狗。 但内心里自然而然，便有一种直觉，让她很确定，刚刚就是这位邻居家的哥哥，帮到了自己的忙。 “这里很危险，你快点回家，向那个方向走。” 而当她满心意外，又忍不住要掉下眼泪来时，肖嚣已经低声说话，并为她指明了与危机感传来之处相反的方向。 “我……” 诺诺有一肚子的话想说，但不等她说出来，肖嚣又想起了什么，打开钱包，拿出了一张二十元的纸币。 “打车走，跑出两条街之后再打车。” “……” 望着肖嚣那张在蒙着泪花的眼睛里，显得有些模糊的脸，诺诺想说的话，忽然都被堵住了，只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好了，走吧！” 肖嚣向她点了下头，便转身向巷子外走去，两条猎犬兴高采烈的跟在他身边。 那只黑白两色的二哈同样也有些着急，一脸被抛弃的样子。 但肖嚣也看出了这个女孩还满心的恐惧，便不准备将她抱着的二哈也带走，给她留一点安全感。 倒是诺诺，居然很快反应了过来。 她站了起来，下意识拍打了一下身上的土，在向着巷子口跑去之前，忽然想起了什么，向二哈道： “跟他去吧！” “……” 二哈有些意外的惊喜，肖嚣也有些诧异。 这位现实层面的狗主人，应该不知道自己把它们买了下来的事实，这时她为什么会想到，让这条二哈跟着自己？ 难道，又是城市的意志在影响？ 还是，小姑娘的敏锐？ 他无暇多说，看着白裙子的小女孩，一边擦着脸上的灰，一边跑出了小巷，身边三条恶犬也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虎视眈眈的蹲在了脚边。 “硬姐一开始说你买了三条狗，我还有点难以理解，现在看，倒是明白了……” 而在身后不远处，小四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看着肖嚣从巷子里走了出来，身材挺拔，脸色苍白，身边跟着三条凶神恶煞一样的高大猎犬。 阴影打在他们的脸上，竟给人一种奇异的气质。 只感觉：“帅啊……” 以前小四一直觉得，那几个在圈子里比较出名的，把没觉醒时追了七八年没追到手的女神买来的、把自己恨了很久的人买来之后不停折磨的、把一个小富豪买下来当场认他做亲儿子才比较正常，但现在，忽然又发现像肖嚣这样在新手阶段买几条恶犬过来做帮手的，才算是最为冷静与理智的选择…… 这就是差距吗？ 我刚觉醒时，就想着把院里的食堂大妈买下来，这样每次吃饭都能多几块肉…… …… …… 两人三狗，从巷子里走了出来，就看到周围已经是一片混乱。 不时有人尖叫着从咖啡店方向逃了出来，汽车没头没脑的撞在了一起。 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咖啡店方向，正有数道身影咆哮着，四肢与身体，都拧转成了奇怪的方向，正不受控制一般的抓向身边经过的人。 而咖啡店里，则明显可以看到，一种暗红色的血肉触须，正如藤蔓一般不停的延伸出来。 “嗡……” 肖嚣脑袋里，仿佛隐隐出现了幻听，仿佛耳朵里灌了水一样失真。 那种暗红色的触须，仅仅是用自己的目光看过去，便似乎可以影响到自己的脑电波，使自己的回忆像是错乱的电视信号一样闪烁。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他下意识提高了一些音量，向小四发问着。 “序列号二十九的一种畸变生物：绝望之藤。” 小四看着那些暗红色的物质，眼睛隐隐发亮，道：“是由一些过于痛苦的回忆反复折磨导致精神崩溃而产生的一种畸变生物。” “这种藤蔓可以影响到周围人的精神世界，唤醒他们不好的记忆，并导致精神崩溃。” “精神崩溃的人会继续产生绝望之藤，影响更多的人，相互交织之下，便可以形成c级灾难：绝望沼泽。” “我们现在遇到的应该只是绝望之藤，毕竟时间太短，还来不及蔓延，可是，这个位于核心的畸变生物体内积攒的痛苦物质太浓烈了，我很难想象她之前的痛苦已经酝酿了多久，又为什么会忽然之间爆发出来，总之瞬间便拥有了向外蔓延的特质，就说是绝望沼泽，那其实也差不多了……” “……” 肖嚣若有所思：“所以，只是一个d级事件？” “本质是d级，但还有其他因素影响。” 小四看了一眼身边镇定的肖嚣，心里想着：“真酷啊，这才几天，已经连d级事件都不放在眼里了？” “也对，人家c级事件都不放在眼里……” “……” 摇了下头，还是快速解释道：“比如说，这个畸变生物的痛苦物质太过浓烈，明显超出了标准。” “另外，这里可是在闹市区，多少人正受到威胁呢？” “我们解决了这件事，是一笔积分，救下了那些正在受到威胁的人，又是一笔积分，清除了潜在威胁，同样也会有一些积分。” “林林总总，或许比规模小点的c级威胁还要多……” “……” “也就是说，已经和窒息之巢是一个级别的了？” 肖嚣又惊讶，又有些激动，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问道：“那该怎么做？” “先封锁这片街区，只许人出，不许人进。” 小四道：“这玩意儿正在飞速的扩张，虽然它扩张的越大，我们可以收割的痛苦物质越多，但是毕竟我们已经在现场了。” “任由它扩散的话，城市的意志会降低对我们的评价，积分赚不着多少，恶意倒是会大幅度提升。” “……” “封锁街区？” 肖嚣看着已经乱成了一团的街头：“怎么做？” “当然是让警卫厅的人来管了……” “我们居然还可以调动警卫厅的力量？” “……” 肖嚣当真是吃惊不小，异乡人的实力，在这个世界，这么强大的吗？ 正在想着时，就见小四忽然一伸手，就从旁边慌忙逃走的一个人手里抢来了手机，瞪了对方一眼，对方连讨要都不敢，飞快的跑了，而小四则拿着他的手机拔通了警卫厅的电话：“喂？警察叔叔吗？这里是下城区时光街幸福咖啡店位置，请你们立刻派人过来把街区封锁了，这里有炸弹啊……” “什么？你问我怎么知道有炸弹？” “我自己安装的我还能不知道吗？” “装了十几个呢，十分钟后就引爆，你们看着办吧……” “……” 在肖嚣瞠目结舌的眼神里，小四挂断了电话，道：“走吧，现在我们有十分钟的时间解决这个问题。” pS《我在霍格沃茨搞发明》作者薇拉天天码字。 当伏地魔脱困而出，被哈利波特一发超电磁炮干倒。 “里格，这比魔杖好用多了！” 第三十章 零号试药者 “这也行的？” 肖嚣看着这位蔫坏的小四同学娴熟的操作，眼神都有点发虚了。 “做人嘛，原则要灵活……” 小四一边解释着一边向前走去：“这玩意儿可不是警卫厅的人能对付得了的，他们若是冒然出警，跑到了跟前，只会成为绝望沼泽里的养份，但是，又不能不让他们出警，好歹也要将这里封锁，制作一道截断人流的空白地带，以免我们处理问题的时候失误，被这绝望沼泽蔓延了出去。” “所以，简单一个电话，既让他们过来帮着封锁人流，又给我们创造了做事的空间。” “多好？” “……” 肖嚣细想着，都觉得他说的好有道理。 感觉无形之中又从老队员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 说话之间，他们两人的脚步一直没有停下，已经穿过惊慌的人群，靠近了咖啡店的位置。 森冷诡异的危机感扑面袭来，隐约可以听到女人痛苦的叫喊与阴冷的笑声。 这时，肖嚣已经可以听到自己沉重的心跳声，思维像是与现实脱了节，时而加速，时而缓慢，就好像正在看书，看的同时，也正有一个声音不停的将书上的内容念出来，平时看书的速度与念书的声音是一致的，但现在，自己一眼之间，便已经看完了全部的内容，念书的声音，才只是刚刚开始。 “还不到时候……” 肖嚣只能控制着自己，让自己不要太早进入思维爆炸的状态。 “兄弟，你没事吧？” 小四已经表现的有些兴奋，苍白的脸色也泛起了潮红，转头看了肖嚣一眼，却心里忽然有些沮丧。 好冷静啊这个人…… 我都在异乡人呆了这么久了，每次遇到事都还会紧张，可人家这位新人，却已经面对这么大的混乱都无动于衷了。 难道这就是差距？ “我们应该怎么做？” 正当小四又沮丧又兴奋的胡思乱想时，肖嚣已经转头询问道。 “咦？他居然问我，直接吩咐我该做什么就行了呀……” “……哦，我才是老手。” 小四都反应了一下，想到这位新人对自己这么尊重，又不由得有些感激，忙道：“兵分两路好了。” “你去搞定里面那玩意儿的痛苦核心，我去阻断这绝望沼泽的蔓延，顺便去调查一下杨佳之前嘱咐我的事情。 他目光扫向了四周，快速的道：“我需要确定那些人是不是会出现在这里。” 肖嚣微觉好奇：“究竟是什么人？” 小四却在这个问题不想过多解释，低声道：“一些疯狂的家伙，经常出现在畸变事件的周围。” “不过你现在还不需要了解，总之，各自解决问题，积分平分，怎么样？” 肖嚣闻言，也不再啰嗦，道：“好。” 两个人一个敢邀请，一个也敢答应。 对肖嚣来说，一是觉得这些可以直接看到畸变生物的诞生，并且借机观察三条狗的变化，机会难得。 再加上小四这样的老手说了没问题，自己当然也就敢拼一拼。 至于小四的任务分配，他也不觉得有问题。 主要是自己实在不知道怎么阻断绝望之藤的蔓延，也不知道他正在调查的究竟是什么人啊，两人换一换这活也没法干。 而小四则是觉得，这个传说中的新人，早前就可以无伤解决窒息之巢了，眼前这点东西，能算事？ 毕竟从危险程度上来说，窒息之巢公认要比绝望沼泽强很多。 两人立刻分头行动，小四瘦瘦弱弱，走路都慢吞吞的，但决定行动之后，却嗖的一声窜了出去，钻进了路边的一团阴影，消失不见。 而肖嚣则是深呼了一口气之后，目光变得冷静，带着三条东张西望的恶犬，向着咖啡店走去。 “嗡……” 随着他脚掌踏入了咖啡店周围十米左右的位置，瞬间便觉得大脑像是信号错乱一般疯狂弹动。 似乎有什么无形的物质，并非物理层面，而是一种精神层面的东西，在他靠近的一刻，立刻便疯狂弹射着，贯穿了他的脑海。 这一霎间，肖嚣只觉大脑仿佛不受控制，无数痛苦的画面飞快的闪过。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了一幕幕难堪又折磨的画面。 有自己小学时打碎了校舍玻璃，被老师当着全班人罚站咒骂的画面。 有高中时父亲与妈妈吵架，父亲摔门而去，留下妈妈在家里一边痛哭一边砸东西的画面。 有爸爸妈妈在离婚时，妈妈疯了一样拿菜刀对着自己，说要让爸爸后悔的画面。 还有自己开始头痛之后，爸爸妈妈不情不愿带着自己去医院时貌合神离的一面，以及他们怀疑自己是在装病时那不耐烦又冷漠的画面。 冰冷的仪器，闪烁的白炽灯光，医生那双明亮的眼睛，还有未知的药片…… 肖嚣人生里一切的不确定与怪异感，都在这一刻浮现了出来，他永远无法忘记那最痛苦也最无力的瞬间。 “爸、妈，我真的头痛，我不是装的……” “……” “……” “好……好强大……” 远远的一个屋檐下，小四瘦削的身体缩成一团，倒挂在墙上，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惊的目瞪口呆。 他看到肖嚣迎着那咖啡店里无穷的暗红色触须，面色镇定，冷漠前行。 心里几乎无法理解：“他居然直面那种最痛苦的经历，这个人没有感情的吗？” 嘀咕着，他也快速的开始了自己的动作。 敏锐的目光四下里扫去，便已经现了一片悄然蔓延顺着墙壁蔓延出来的红色血管状触须，看起来像是一片鲜艳的爬山虎，紧贴着墙壁蔓延。 如今已经以咖啡店为中心，蔓延到了三十多米外，延伸出无数纤细的血丝，蛛网一般附着到了一个又一个惊慌的路人身上。 小四快步赶向了触须蔓延的尽头，翻身跳了下来，身形如一只扭曲的蛤蟆，轻轻伏在地上。 望着眼前那扭曲而蔓延的物质，以及惊慌逃窜的人群，小四神情变得认真，掀起上衣，解开了自己的腰带…… 他的腰带，颜色雪白，晶莹剔透，但腰带吞口，却是一颗小巧的人头模样，此时闻到了什么，正掀动着鼻子，睁开了眼睛。 “哟……” 苍老的声音在人头的口中发出：“好鲜美的味道……” “这次的东西质量很高啊……” “……” “先办正事……” 小四随手将腰带抽在了手里，轻轻一抖，腰带便瞬间绷直如利刃，上面还隐约浮现着一些暗红色的花纹。 随手一挑，身前蠕动着延伸过来的暗红色触须，便已被利刃挑断。 不顾面前的眼前一群人跌倒在地，小四目光锋利，手持利刃，快速扫向了周围混乱的区域，沉声道：“看看那些人在不在周围。” “不听话，我就把你送给硬姐去做皮鞭，每天抽她的主人……” “……” “真欺负人……” 腰带上的人头嘟嚷着：“我存在的意义可不是为了给人带去欢乐啊……” 而同样也在他感慨之中，这一片夜幕刚刚降临的街道上，已经出现了一道怪异的身影，他身材矮瘦，却异常灵活，飞快的穿行在这一片街区，脚步以咖啡店为中心，划出了一个直径四五十米的圆，时而出现在屋檐下，时而从车底窜出，又时而在竖直的墙壁之上，快速的向前俯身奔跑着。 手里握着一柄剑也似的利刃，挥手斩断，一根根飞速向外蔓延的暗红色触须，便被他轻易的斩断。 与此同时，他扫遍了全场，微微沉吟：“没找到他们的痕迹，这次的事件真的是偶然？” …… …… 同样也就在肖嚣进入咖啡店，小四调查周围有无可疑痕迹的同时，两条街口外的小巷，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群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 他们抱着各种精密的仪器，进入了这条还有着无数血迹，与掉落的手机和拖鞋，小背心的巷子。 身上有着“黑森林生物实验室”的LoGo，行动专业而迅捷，快速覆盖了整个小巷。 那些掉落的手机与物品，尽皆被他们收进了密封袋里，贴号留存。 “4号调查小组已进入现象，现对遗留痕迹进行检测。” “结果确认：019号试药体异化失败，编号0193新型药物实验数据获取失败。” “……” 距离并不远的一栋高楼里，一群身穿白大褂的医生，看着电脑屏幕上传输过来的数据，其中既有对现场辐射指数的测量，也有此前对这条小巷的监控录相，他们皱着眉头，指节无意识的敲动：“一号养殖场019号试药者本来是我们最确定可以成功的案例，没想到居然也没有成功取得数据。” 另外一位工作人员道：“有逃离组织的异化成员出现在了现场，对我们的实验造成了影响。” “那群分不清现实与幻想的家伙，一直都很棘手，这是我们在开始试药实验之前就应该考虑到的因素。” 身穿笔挺黑色制服的女人神色冷漠，目光落在了屏幕上，上面，显示的是肖嚣的脸，他正蹲在狭窄的二楼平台，静静的看着小巷。 “但谁能给我解释一下？” 黑色制服的女人冷漠而不满：“早就已经被遗弃的零号试药者，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场？” 第三十一章 痛苦稀释 记忆，无穷无尽的记忆！ 在亲身感受到这种滋味之前，肖嚣从来不知道，记忆居然可以锋利的像刀一样。 瞬间从自己的内心深处翻腾起来，将自己割得七绫八碎，遍体鳞伤，维系着人之外壳的意识体，出现丝丝裂痕，然后无声崩塌。 在这一刻，肖嚣都仿佛被击中心脏，几乎要捂着胸口蹲下来。 为什么要这样呢？ 这些记忆，有很多他都以为自己忘掉了，却没想只是深藏记忆深处，冷不丁在这时冒了出来，偷袭自己。 无法形容的沮丧与绝望，突然降临在头顶之上，如同愈和很久的伤口再度迸裂。 而在他身前，那黏连状的血肉物质，已经堆满了整个咖啡店。 一片片未知的，带有腐烂气味的血肉物质，铺满了墙壁，还有一块块从天花板上跳落。 座椅之间，则是一个个失魂落魄，眼睛翻白的路人，在拥挤的咖啡店里，发出了低低的啜泣声。 如同来到了暗红色的地狱。 扭曲而诡异的血肉藤蔓，翻腾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每一个被藤蔓缠绕着的人，脸上都不时的闪过一幕幕痛苦的表情。 他们叫喊，恐慌，奔逃，但又无法真的逃离咖啡店，只像是无头苍蝇一样绕着咖啡店打转。 看到了肖嚣靠近，便如痛苦的人总是喜欢拉着别人倾诉自己的不幸，他们也本能的向着肖嚣靠近了过来，伸出了一只只血红色的手掌。 痛苦一直有着分享的本能，此时也不例外。 “呼……” 但也就在这双痉挛的手掌抓到肖嚣的身上时，正沉浸于无尽痛苦记忆之中，几乎难以挪动步子的他，却猛然抬起了头来。 扑通，扑通，心脏跳动如雷。 但在肖嚣的感知里，这心脏跳动的间隔，几乎达到了一分钟之久。 这记忆碎片的袭击，使得他痛苦不堪，但同样也立刻引发了他的紧张情绪，思维爆炸能力瞬间开启。 他身形左右闪动，躲过了一只抓向自己的手掌，然后身形旋转半个圈，狠狠将紧握的枪托，砸到了身前那个人的脑袋上面。 这人惨叫一声，晕了过去，躺在地上时，身体上蠕动的红色触须也消失了很多。 “这就是靠近了这种畸变生物时的感觉？” 肖嚣咬紧牙关，看向周围。 刚刚被记忆碎片割伤身体的感觉，异常清晰，印象深刻。 其实，那所有的记忆都是自己经历过的，并不愉快的，但已经被本能压在记忆深处，平时不去想起。 之前，它们偶尔也会突然跑出来，瞬间杀死自己的好心情。 但那毕竟只是在偶尔，只是漫长人生里受到的几次突如其来的袭击而已。 可如今，自己在靠近了这些痛苦蠕动着的藤蔓与触须时，那些记忆却仿佛活了过来，纷纷涌起，且强烈十倍，袭击自己的大脑。 这应该就是这一类畸变生物的能力了，就像窒息人偶可以剥夺人的呼吸能力一样。 正常来说，此时被这种强烈的影响，肖嚣可能已经失去了思索能力，毕竟大脑被记忆碎片割伤，几乎完全丧失了完整的思维与行为构建。 但是，就连肖嚣也没有想到，自己处于紧张状态时，那种思维爆炸的能力，却将自己从那纷烦痛苦的状态之中拉扯了出来。 这种畸变生物的影响，就是让人瞬间想起大量不幸往事，让人短时间内失去自主能力。 甚至，沉沦于这些记忆之中，丧失自主。 但是思维爆炸的能力，恰恰可以让肖嚣在精神层面，将时间无限拉长。 这就使得那种能力对自己的影响，被严重稀释。 便如抛弃了剂量谈毒性都是耍流氓，一滴河豚毒素便可以杀死一个成年人，但这成年人的体量如果是十个人，甚至一百个人呢？ 思维运转速度快了十倍、二十倍，他对这种负面影响的抵抗力，便也比普通人要强了十倍、二十倍。 靠近咖啡店带来的负面影响，肖嚣全都承受了下来，但却还勉强保持着理智。 所以，他才可以及时的反应过来，没有被那个人抓住，传导更多的痛苦物质进入自己的身体。 深呼一口气，他看到眼前怪异的场景，已经有无数人被这咖啡店里的畸变生物捕获，围绕着咖啡店痛苦而惊慌的奔跑，如同扭曲的怪异生物。 每一个靠近的人都会这样，几乎毫无幸免。 肖嚣看着这些人痛苦而混乱的表情，仿佛看到了他们的大脑已经被割的四分五裂，混乱不堪。 人活于世，几十年间，又还有谁没那么几件被压在了记忆深处的伤口存在呢？ 或许一直没有愈合，但只是不再想起来。 “那就走吧！” 想明白了这些，肖嚣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放任自己的思维爆炸一般的疯狂运转。 思维运转越快，对这种负面影响便释稀的越厉害，也就越理性。 另一个角度说，曾经在那四年里承受了无穷无尽的折磨与压抑，肖嚣在那种随时崩溃的环境里都撑了下来，甚至学会了集中自己的注意力，学会了让自己强行保持冷静，那么此时的负面影响，比那时候还差得远，肖嚣不觉得自己怎么就忽然变得软弱了，连这么一点点的痛苦就承受不了了…… 这就好比被凌迟而死的人在地狱里见到了被砍头而死的人天天哭自己惨，扔过去一个鄙视的眼神： “兄弟，你这才到哪？” “一刀而已啊……” “……”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但肖嚣其实动作上没有一丝的犹豫与迟钝。 在外人看来，他只是快步走向了咖啡厅，面对着咖啡门口伸出来的无数只血色手掌，微微皱眉，闪身穿过，随手握起枪托砸倒了一个冲过来的人影，然后便目光冷静一扫，将周围的环境完全收入眼底，然后就看向了自己身边的三只恶犬，指着眼前晃动着的疯狂人群，轻声道：“给我撕开一条血路。” “呜呜……” 三条恶犬刚刚靠近时，似乎也受到了影响，一个个紧紧夹起了尾巴，耳朵都耷拉了下来。 但是，随着肖嚣迅速克服了痛苦的影响，它们也明显缓解，这时正警惕的抬起头来，一听到命令，立刻发出低吼，狠狠向前扑出。 眼前混乱而痛苦的人群，被硬是冲开一道口子，肖嚣大步走进其中。 思维爆炸的能力不仅在帮他对抗暗红色触须的影响，同样也让他在人影晃动的咖啡店里，寻找着腾挪躲避的空隙。 而身边三条勇猛的猎犬，则已经凶猛的冲向前方，帮他撕开一条血路。 其中，还夹杂着某只黑白二色高亢的狗高音…… ……凶猛的黑狗已经冲向了前方，拼命嘶咬，大黄毛也忠诚的守在肖嚣身边，帮它挡住任何一个伸到了身前的手掌与暗红色触须。 ……唯有它，跳到了咖啡店桌子上，兴奋的唱歌。 …… “还是有点棘手的……” 同样也在这个过程中，肖嚣已经感觉到了有些压力。 虽然有思维爆炸的能力帮助自己思索怎么躲开那一个个疯狂人群的扑击，还有三条勇猛的猎犬替自己解决一个又一个的敌人。 但他还是觉得自己快力所未怠了，思维爆炸能力可以帮自己找到一个安全的位置，但在这店里，根本就没有安全感的位置，只能不停的对抗。 冲进来不过半分钟，他自己便已被人抓到好几次。 每抓到一次，都仿佛有无形的尖刺，被种进了自己的脑海，刺得自己大脑剧痛无比。 每一次，痛苦感都会叠加，他也不知自己的思维爆炸能力，还能帮自己稀释掉多少痛苦物质的影响。 甚至，撤退的想法已经屡次生了出来。 但是，同样也在这种让人晕眩又混乱的局势里，另外一个信息，却让他精神一振。 三条恶犬很忠诚，一直在拼命的嘶咬着所有靠近了肖嚣的敌人，哪怕身上的毛都被抓的稀烂，也一点都不在意。 而随着它们本能的嘶咬与吞食，越来越多的诡异血肉，被它们咽了下去。 极度紧张之间，肖嚣竟感受到，似乎有某种神秘的信息，直接映入了自己有些昏噩的脑袋里： 【物品名称：三条萌萌哒猎犬】 【检测到痛苦物质正在提升，是\/否进行强化】 【强化金额：70积分】 【强化金额：50积分】 【强化金额：30积分】 【……】 【检测到物品痛苦物质已至极限，是\/否进行强化】 【强化金额：0积分】 【……】 “居然真的可以？” 肖嚣心里之前的某种猜想得到证实，心里一时生出了强烈的兴奋，甚至冲淡了那如影随形的痛苦回忆折磨。 脱口而出：“强化。” …… …… 当然要强化。 本来需要一百积分时，自己都想着要强化，更何况现在是白嫖？ 随着他这一句话出口，那三只萌萌哒猎犬，忽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撕咬着周围人群的它们，动作忽地停下。 肖嚣甚至也感觉到，在这座城市深处，似乎有某种目光，正向这个方向投来。 这三只恶犬，则处于这目光的注视中心。 第三十二章 特殊危险事物—痛苦之犬 “呜呜……” 那种神秘目光的注视，瞬间引动了三条恶犬身上的某种质变。 只听得它们的身体里面，喀啪啪作响，某种无形的力量，扭曲着它们的身体。使得它们变得更为粗壮，更有力量，同时，浑身种种颜色不一样的毛发，都在这一刻飞快的褪去，坚实而丑陋的皮肤曝露了出来。可以看到一根根粗壮扭曲的血管，爬满了它们的全身，狰狞如同可怖的蛛网。 某种异常的物质，正通过血管的输送，咕咚咕咚，飞快的灌进了它们的心脏之中，如同擂鼓一般。 三条恶犬，同时发出了低沉的嘶吼。 身体周围的空气，都被某种强烈的危险气息所扭曲，身体竟开始看不真切，唯有暗红色的眼睛，异常凶狠。 就连那长长的犬齿，这时都变成了妖异的暗红色，带着血腥的味道，长了几乎一倍。 “这效果……” 肖嚣在这一刻，都吃惊异常，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熟悉感。 是那四年时间的噩梦。 这三条狗，在得到了这次强化的情况下，已经不再像真实世界里会出现的事物，而更像是噩梦里才会出现的，扭曲的怪物。 这种强烈的视觉冲击，使得肖嚣动作都停了一瞬。 脑海之中，正似有某种联系出现，一行行新的信息，清晰出现在了脑海： 【特殊危险事物：痛苦之犬】 【危险等级：c级】 【能力说明：狂暴的痛苦物质使得它们产生了极度扭曲的变化，从此它们不再是狗，而是特殊的狗】 【注：该死，狗里有毒……】 【……】 “什么鬼？” 本来被三条恶犬此时的样子有些吓到的肖嚣，冷不丁被这不怎么正经的介绍搞得情绪有些混乱。 但他立刻就再次转头，迎向了三条恶犬，或者说，三条痛苦之犬妖异恐怖的眼睛，强压下心脏疯狂跳动的不适，完全没有表情的冷漠面庞下令： “撕掉这些东西……” “呜……” 三条恶犬同时反应过来，立刻冲向了他的周围。 这冲撞的力量如此之强，瞬间便已经将在肖嚣身边晃着的扭曲人影，冲得东倒西歪，无数血肉状物质直接被它们撕碎，吞了下去。 咕咚、咕咚…… 在它们这疯狂而恐怖的冲撞下，咖啡店里那交织涌动着的暗红色触须，也瞬间被撕的七绫八落，拥挤到一起的人影，也都已经被它们撞开，就像一只怪物，正在被它们撕的四分五落，就连咖啡店外面，那些已经蔓延出去了三四十米的触须，似乎也受到了某种感应，开始飞快的向中心收缩。 “这才多长时间？” 咖啡店外，正快速寻找着那群人的踪影，同时斩断绝望藤蔓蔓延的小四，忽然察觉到了血肉藤蔓的收缩，顿时又惊又喜。 他知道，这是痛苦核心受到威胁，才会收回蔓延的物质，以求自保。 只是，那位新人究竟有多强悍，才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已经将这只畸变生物给吓到了？ …… …… 而在咖啡店内，肖嚣面前的空间，已经变得一下子宽敞了起来。 周围有三条噩梦一样的恶犬帮自己守着，便是那些拥挤的，疯狂的暗红色血肉物质，也一时无法蔓延到他的身前。 仿佛风暴的中心点，此时的他居然得到了片刻的宁静。 而他慢慢的走向前方，便看也看到了靠窗的咖啡桌旁，缩在沙发上瑟瑟发抖的女人。 女人看起来全无攻击性，只是瑟瑟发抖，她的身体已经出现了大量的畸变，皮肤被撕裂，一条条若隐若现的暗红色物质从她的伤口之中迸裂了出来，贴着墙壁，贴着桌椅，不停的向外蠕动着蔓延，整个咖啡店里，所有的人，以及外面那些恐慌而痛苦的人群，都是被这种暗红色物质影响到的。 正面看向了她时，肖嚣能感觉到，自己脑海里，痛苦回忆的沸腾，瞬间增大了十倍不止。 某种无形的精神力量，影响到了他的大脑，仿佛看到一幕幕幻象，从眼前闪过。 看到了上学时被人欺凌，绝望，痛苦，休学，住进精神病院，日复一日的服药，让自己变得麻木，并鼓足勇气回到现实世界的面画。 她躲避着一切让自己紧张的东西，仍然打算忘记伤痛，回到现实。 她端起咖啡，看着窗外的世界，难得平静的一个午后，仿佛一切灾难都会过去，阳光终于开始照进自己的生命。 她在难得的幸福感降临时，忽地看到恶魔的脸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占据全部的视野。 它面带微笑，友好的跟自己打招呼，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 …… “呼……” 肖嚣努力晃了一下脑袋，才让自己从那深邃的绝望与恐惧之中清醒过来。 难以置信的看向了那个痛苦核心的女人，无法想象，这样扭曲而恐怖的绝望沼泽，居然是源自于这么一个可怜的女人。 相逢一笑泯恩仇，对某些人来说，大概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一句话吧？ 后退了一步，他将自己的枪握在了手里。 之前冲进来的过程中，他都是尽可能的将人打晕，或是任由三条恶犬将人咬伤，没有杀人。 但面对这片绝望的核心时，却没有别的选择。 只有杀掉她。 或者说，她已经死了，理智与人性早已抿灭，只剩了一团扭曲的，疯狂的记忆，正如痛苦的藤蔓一般疯狂蔓延。 但是…… 肖嚣已经举起了枪来，但却没有勾动扳机。 微微侧目，看向了这个女人的身前，是那个惊恐的店员，她居然还保持着理智，明明身体已经被暗红色物质包裹，却还在恐惧的颤抖着。 此时正用眼神，不停的向自己求救。 感受到了痛苦核心记忆的肖嚣，自然可以认出这个女人是谁。 曾经的始作俑者，噩梦的源头。 但是，痛苦核心散发出来的痛苦物质，让咖啡店内外，无数人感受到了痛苦，甚至陷入了深深的混乱。 惟独这个距离最近的始作俑者，却还保持着理智。 这简直是难以想象的…… 但近距离感受着她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肖嚣却隐隐明白了答案。 痛苦物质可以影响人的精神，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起痛苦的事情，并遭受攻击，但惟独，有一种人是例外的，比如这位店员。 她与痛苦核心，有着一段共同经历的时光，却完全没有类似的体验。 痛苦核心那些绝望甚至发疯的经历，对于她而言，只是曾经的一些小玩笑，不值一提，自然也就无从感受。 她甚至不理解自己怎么会忽然遇到了一只怪物。 难怪自己当时就是看这个女人不顺眼，原来她本身就是一只怪物啊…… 肖嚣忽然觉得可笑。 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太大了，哪怕你变成了怪物，也休想让对方感受到自己曾经感受到的痛苦。 默默握紧了手里的枪，看向店员，只见她嘴巴被封住，但眼睛却祈求着，祈求着他快点开枪，解决这只怪物，拯救自己。 肖嚣看着她，忽然笑了一下。 然后，伸手将她拉了过来，推到了那个破碎的女人身体上。 无数充满了敌意的痛苦物质，瞬间扎进了这个女店员的身体，绝望而恐惧的闷吼声在她喉咙处响起。 而肖嚣则对准了她，接连不断的勾动了扳机。 呯呯呯呯！ 肖嚣一共带了六颗子弹，如今毫不犹豫，直接将六颗子弹完全打空。 子弹穿进了店员的身体，又从她的身前飞出，钉进了痛苦核心的身体之中，破坏着她残破身体仅存的生理机能。 所有的痛苦物质仿佛有生命一般发出绝望的叫喊，疯涨鼓涨到了极致，又开始慢慢的偃旗息鼓。 咖店里，所有正在蠕动着的暗红色物质，在这一刻都停了下来，那些正被暗红色物质折磨的几乎发疯的人，也在这一刻，如释重负。 虽然，这些暗红色物质仍然存在，他们的身体也还在因为痛苦而不停的颤抖。 但似乎，这种痛苦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不再更为强烈，而是缓缓的开始了从脑海之中的消退。 肖嚣没有关心周围的变化，他只是隔着店员，看向了痛苦核心。 在生命即将逝去的霎那，她似乎短暂的恢复了理智，看到了自己怀里惨死的店员，看到了她最后僵在脸上的恐惧与绝望。 瞳孔微微放开，似乎有种释然悄然出现。 缓解自身痛苦的方法，不仅只有独自默默的疗伤，还有让对方感受自己的痛苦和绝望啊…… 她可能没有同理心，永远不知道给自己带来的伤害有多强烈。 但没关系，可以用别的方法让她感受痛苦。 都是一样的。 …… …… “解决了？” 也就在肖嚣打空了子弹，慢慢收回举在空中的枪时，身后响起了小四的声音。 他见绝望藤蔓已经快速的收缩，便赶回了咖啡店里，却恰好看到了肖嚣将打空了子弹的枪慢慢收回了场景。 看着那位身体抽搐着死去的女店员，他有点懵：“怎么把她也干掉了，扣分的……” “哦……” 肖嚣恢复了冷静，看着那个身体快被自己打烂了的女店员，想了很多理由。 最后却只是忽然笑了笑，道：“也没什么，就是想实验一下子弹是不是可以穿透一个人的身体而已……” 小四瞬间呆滞，看着肖嚣苍白而轻松的笑容，脚步向后移了移…… 妈耶，真有变态…… 第三十三章 关键元素 “咱们快点离开，警卫厅的人估计很快就要过来了……” 下意识离肖嚣远了一步，小四才又看向了这片混乱的街区，低声说道：“你先走，我留下来断后，看看还没有要清理的事情。” “放心，我对怎么摆脱警卫厅追捕很有经验……” “……” 其实，这时小四的心里，还有很多事情想问。 比如，那三条怪物一样，凶残又忠诚的蹲在肖嚣身边，死死守护着他的三条狗是怎么回事？ 比如这因为想看看子弹穿过人体之后还有没有杀伤力的实验是不是多少不太合理？ 但是，他不太敢问。 而肖嚣这时候，心里同样也有很多问题想问。 比如为什么自己这三条狗可以免费白嫖了一次升级，比如痛苦物质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是自己毕竟是新人，人家老手做出了安排，怎么可以不听话？ 当然，这位名叫小四的同伴给自己留的印象倒是还不错，可他刚说的很有摆脱警卫厅追捕经验是什么鬼？ 他经常干这事？ 约好了事后任务积分两个人平分，肖嚣便快速离开了这家咖啡厅。 如今这周围活下来的人虽然很多，但大部分还都处于记忆混乱之中，他们过来，又离开，几乎没有人察觉，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先安排了三条狗回去，肖嚣绕回了之前与两位工友休息的街道上。 只是，刚刚这里发生了一场严重的骚乱，两位工友早就已经跑的没影了，拉货的车还在那里扔着。 肖嚣想了想，也没有管这辆车，顺着一些惊慌失措的人群，离开了这片街道，因为神色一直很镇定，连外围拉防线的警员也没有怀疑。 转身进了地铁站，肖嚣也没有回码头的打算，而是坐上了回家方向的地铁。 “嗡……” 当地铁开始穿行在这座城市里，窗外绫乱的灯光拉出了一条条扭曲的虚线时，肖嚣的手机响了起来。 打开手机，他就看到了一封邮件安静躺在邮箱里。 发件人，仍是那个名叫“业”的人。 【临时任务：绝望藤蔓】 【等级：d级】 【拯救人数：109】 【任务积分：60】 【额外奖励积分：545分】 【误杀人数：1】 【奖励扣除积分：-100】 【注：所获积分505积分，将有一半转入合作者名下】 【……】 “也就是253积分？” 肖嚣默默的想着，收起手机，抬头看去。 这时地铁刚刚钻出了黑暗的隧道，正驶在了城市半空的轻轨之上，远处璀璨绚丽的灯光，如一副副浓烈的油画映入了自己的眼帘。 肖嚣看着那些霓虹灯下沉默而黑暗的建筑，仿佛看到它们正慢慢的活动了起来，抽离出巨大的触手，蠕动着庞大的身躯。 仿佛看到这座城市深处，正有一只眼睛缓慢的睁开，冷漠的与自己对视。 这座城市，是一只巨大的怪物，那么，自己在这座城市里看到的形形色色的人，究竟是它的一部分，还是被它控制着的傀儡？ 他似乎有着很明确的原则，鼓励自己这样的异乡人在面对那些怪异而蔓延的灾难时，去拯救那些有可能被淹没的人，对此，他甚至给予了很高的奖励，每救一个人，都可以获得5个积分的奖励，但此外，他更看重异乡人对于原住民的保护，救一个人5个积分，但杀掉了一个人，却扣了100积分。 是因为每一个原住民，都是它的一部分？ 肖嚣心里很明白，自己刚才不是误伤，本来就是有意的。 但即便被扣了100积分，他仍然不后悔。 如今他仍然很难清晰的理解：畸变生物、痛苦物质，原住民，异乡人，以及这座巨大的怪物城市，究竟是什么关系？ 真就如杨佳之前解释过的那样：异乡人只是在帮这座城市清理掉一些疾病？ 可为什么，对于这些受到了保护的原住民，自己总是感觉到巨大的隔膜，反而那些畸变生物，总是可以瞬间击中了自己的心脏呢？ 他思索了很久，才轻轻晃了一下脑袋，抬头看去，霓虹片片，那些建筑沉默而稳定，从来没有动过。 “无论怎样，现在自己的积分又多了……” “之前那三百积分还没来得及用，如今便又赚到了253分，马上就拥有六百分了……” “好赚啊……” 肖嚣想着，或许在这座城市里，自己不该浪费精力去思索那些没有答案的问题，而是该考虑，如何更快的提升自己？ …… …… 而在另一边，之前出事的咖啡店附近，正封锁着的警卫厅人员已经忙的焦头烂额，一遍遍电话催促，一遍遍与上级领导沟通，一遍遍安抚着混乱人群的他们，在足足十几分钟之后，才终于迎来了警卫厅特别邀请的“拆弹专家”，只是，这些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却与他们想象中的拆弹专家不一样。 不仅防护服上印着黑森林生物实验室的LoGo，手里的仪器，看起来也不像是拆弹用的。 “把所有的监控视频都调过来。” 为首的男人，则甚至连防护服都没有穿，只是穿着一身皱巴巴的西装，嘴里叼着一根烟，大咧咧的挥着手：“顺便再去帮我买份盒饭。” 警卫厅的人有点傻眼的看着这个很不拿自己当外人的家伙。 真是不想理他啊，他甚至都不是警卫厅的人。 但是，想到了上级的电话，他们便还是老老实实的把权力都交给了这群神秘的调查者。 半晌之后，男人坐在了咖啡店对面的马路牙子上，一边抽烟，一边吃着盒饭，身边放着一个连接了监控系统的笔记本电脑，正闪烁着无数画面。 周围那些血肉模糊的尸体，完全不影响他的胃口，狼吞虎咽的把饭吃完，视频也已经看了一遍。 最后时，画面落在了一个穿着兜帽衫，穿过人群的身影上面。 “呼……” 他将烟头插进了盒饭残渣之中，随手扔到了一边，然后才嘟嚷着拿出了电话：“没什么可调查的，那群疯子仍在执行着他们所认为的正义。” “不过，零号试药者确实出现在了现场，看样子还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你们猜的不错，他已经被那些疯子同化了，现在已经成为了他们补充进来的新成员，但时间应该不久……” “……” 电话那端，似乎对他的态度很不满，严厉的说着一些话。 但男人却很不耐烦的将电话换了一只手，道：“呵呵，你们别想让我去解决这个问题，我只负责调查。” “连你们都很害怕他们不是吗？” “我可是听说，精神病也是可以传染的……” “再怎么说我也不会去的，如果你们真想解决他，那就找红眼会所那边的人吧。” “他们已经被黑森林收买了不是吗？” “只有疯子，才能毫无顾忌的在这座城市里对付那些神经病……” “……” “……” 走出了地铁站时，肖嚣心情已经变得非常平静。 他先去了便利店买了三根火腿肠，才快步来到了邻居家的院子口前。 果然，那三条之前消失的三条恶犬，这时候已经好端端的出现在了邻居家的院子里，比自己这个坐地铁的还快。 真的很神奇啊…… 合理的出现？ 呵呵！ 这一次的肖嚣，也没想到不仅意外的帮了邻居家的小妹妹一把，还免费帮这三条恶犬升了个级。 只是，这时候再看向三条恶犬，却发现它们表面上还是没啥明显的变化，之前褪掉的毛，现在好端端的长在身上。 那极具爆炸力的恐怖形象，似乎也只是幻觉。 憨的还是憨，二的还是二，精的也还是眼神里就露着一股子精明。 但可以明显感觉到，它们的身体里，似乎蕴含了一种强大的力量，这时它们也已经适应了这强化带来的变化，正过度兴奋的在院子里来回的跑动着。 “虽然做赌狗不好，但这一次，我好像赌成了？” “……” 深深的观察，确定眼前这三条恶犬并没有变成什么怪异事物的征兆，肖嚣心里隐约有些激动。 按照收藏家路线的标准，这三条恶犬，应该已经算是特殊事物了吧？ 此时的自己，对于这个怪异的世界还知之甚少，但也已经明白了，它们的免费强化，似乎是与它们吞噬的痛苦物质有关？ 从这一点推开去想象，或许强化的积分，本来就是购买痛苦物质的钱？ 若是自己凭空帮助它们强化，那所花费的一百积分，其实就只是用来向城市的意志购买痛苦物质的。 而这一次，它们三个先是被自己召唤过去，为它们的原主人……或者说自己的专属饲养员教训了那些霸凌的小女孩，吞噬了一部分痛苦物质。 又经历了绝望沼泽，但积累了足够强化的数量。 而到了这时，它们要么便是在痛苦物质的影响下畸变，要么便成为了与痛苦物质共存的强化生命体。 这就可以得出结论，痛苦物质，才是强化与畸变的核心元素。 能量守衡定律，在这个世界也是在的啊…… 第三十四章 固执的疯子 默默思索着，肖嚣倒是渐渐理清了一些事情。 当然了，痛苦物质的本质究竟是什么，以及，是否只有一种本质，还是诸多元素的统称，便又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起码这三条恶犬，在对抗窒息之巢的时候，也吞噬了不少东西，但并没有表现出强化的征兆。这就已经说明，窒息之巢与绝望沼泽同为畸变者，也都拥有痛苦物质，但两者在某种性质上，并不相似。由此，肖嚣甚至有些怀疑，这座城市里，可能会有一种类似于痛苦物质分类的元素周期表？ 低低叹了口气，巨大且扭曲，拥有生命的城市，畸变的生物，诞生于绝望者身体里的痛苦物质…… 他隐约觉得，好像发现了这一切荒诞后的某种逻辑。 只是，相对于这庞大的世界来说，自己看到的，还只是冰山一角，无法做出什么有效的推测。 …… …… “你们做的很好……” 不再多想，肖嚣向院子里的三条恶狗，提出了口头表扬。 这三条本来就因为经过了强化，精力旺盛的恶犬，顿时兴奋的左冲右突，在院子里颠来颠去，疯狂的摇着尾巴。 它们虽然强化了，但应该没有突破智商到可以听懂肖嚣的话，只是某种深层次的联系，使得他们能够感受到肖嚣心里对它们的满意。 “来……” 肖嚣看着他们微笑，然后伸出了自己的手掌：“咬我一口……” “？” 三条狗都懵了一下。 从做狗开始，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过分的要求啊…… “大胆的咬，我没那么小气，不会记仇的……” 肖嚣温言劝着它们，也知道自己这个要求比较怪异。 但是，三条狗既然已经完成了强化，那么，实验一下它们的能力还是有必要的。 在绝望沼泽，他可以感受到这三条狗在得到了强化之后，力量、速度，甚至某种扭曲的气质，都更强大了一些。 可是，通过了吞噬痛苦物质进行强化的它们，应该不仅仅只有这方面的变化。 所以肖嚣也觉得，自己得亲身实验一下它们的强化效果，但总不能直接牵到大街上去拿行人做实验吧？ 人家会报警的。 而对于他的这个要求，三条狗的反应立刻显得有些区别。 凶猛的黑色大狗立刻高高的昂起了头，一脸的倔强，我宁可咬自己，也绝不会咬伟大的主人。 黄毛则是一脸敦厚，蹲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听见。 只有那条黑白两色的狗，在愣了一下之后，立刻“嗷”的一声咬在了肖嚣的手掌上。 这一瞬间，肖嚣立刻感觉到了手掌疼痛难忍，却又不禁如此，伴随着这种疼痛感流遍全身，脑海里也瞬间多出了各种怪异的回忆。 就如同接近了绝望沼泽的核心时那种记忆不受控制的感觉，使得他一时间心脏都仿佛缺了一块，难以形成有效记忆。 还好，思维爆炸的能力，使得他瞬间度过了这最痛苦的一段，表面上甚至若无其事。 只是有些惊喜的看向了这三条狗。 “它们获得了类似于那个绝望沼泽核心一样的能力？可以扰乱，或者是唤醒一些人的痛苦记忆，打乱思维。” “这是因为它们本来吞噬的就是这种痛苦物质？” “……” “汪汪……” 见到肖嚣一脸开心的样子，黑白两色的狗顿时开心的吐出了舌头，看起来跃跃欲试，想再给他来一口。 倒是旁边两条狗，都一脸懵逼的看着它。 “给你们点好吃的……” 肖嚣摆摆手，表示不用了，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刚刚买的三根香肠。 给了黑狗一根半，给了黄狗一根半。 轮到二哈时，拍了拍手，没了。 可不是自己小心眼，气这只二哈毫不犹豫咬自己，只是恰好三根火腿肠，不够分而已…… 开心的转身准备回家时，肖嚣忽地心里有所感应，转头看去，就见邻居的侧卧里，诺诺正安静的站在了她家的客厅门口。 她换上了一身白色可爱的睡衣，脸上还可以看到一些新鲜的伤痕。 似乎已经涂了一些东西遮掩，但眼角的一些污青还是特别显眼，因此将睡衣的白色熊耳朵帽子戴在了头上。 她远远的看着肖嚣，眼睛里似乎萌生了些许的水雾。 肖嚣倒是一时犹豫，不确定诺诺会向自己问出什么问题，也没想好该怎么解释。 但没想到，诺诺居然也没有问什么，而是走到了三条恶犬身前，轻轻蹲了下来，抚摸了一下它们的脑袋。 “谢谢你们呢……” 肖嚣听到她轻声说着，声音里有着种劫后余生的感动。 这是个聪明的女孩啊，她什么都没有问，只是默默的道谢，在肖嚣离开时，看到了她的眼睛。 眼神里面，有着感激，也有着一种无声的保证，保证一定会把它们照顾得很好。 肖嚣很喜欢这种心照不宣的感觉，相似的人群某些东西，真的是共通的。 不论这位邻居家的小女孩，究竟是真实存在的人，还是同样也只是一只怪物，但肖嚣都可以从她身上感受到某种相似的气质。 现在的他，对这个世界了解还很少，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但是他觉得有一点点东西很重要。 一个女孩的世界崩溃被阻止很重要，这一点点让自己感触的东西也很重要。 或许这个世界上，除了异乡人，其他的都是怪物吧…… 但看着邻家这个干净的女孩，想到自己帮她避免了变成畸变生物的命运，肖嚣还是觉得，自己守护了某种东西。 怪物是真的，自己保护到了的这点东西，也是真的。 回到了家里时，妈妈还没有下班，肖嚣拿出了一碗泡面，然后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三根火腿肠，其实不用分成两个一根半的。 可以给自己留一根嘛…… 正坐桌子前面等着面泡好，同时梳理一下今天遇到的事情，杨佳的电话就打了进来：“你今天遇到了小四？” “对。” 本来就打算跟杨佳或是软软说一下这件事的肖嚣，忙笑着道：“我们还意外遇见了一起畸变事件，合伙解决了。” “按小四的话说，他没出多少力，是你解决的。” 杨佳微微沉默了片刻，道：“另外，他说在你身边，看到了三只明显拥有异常力量的强化生物？” “是的。” 这正是肖嚣想要询问杨佳的事情，见她主动提起，便忙将自己带着这三条狗去帮忙，意外发现了它们的强化金额越来越少的问题。 杨佳一直默默的听着，可以感受到此时肖嚣的开心，良久才道：“那你知不知道，这种行为其实很冒险？” “它们可以免费强化，是因为它们吞噬了足够的同源物质，达到了畸变的临界点，你固然可以直接将它们强化，使得它们瞬间获得高一个量级的力量，但一旦强化失败，它们也会立刻变成畸变生物，到了那时，你需要面对的就不仅仅是痛苦核心了，还有三条已经变成了痛苦之犬的怪物。” “……” 面对这个问题，肖嚣顿时沉默了下来。 说没想到，是假的，思维爆炸能力使得他每一个瞬间，都可以思索无数问题。 自然也包括强化失败的可能。 但是，一来他也认真做了一番分析。 毕竟当时自己就在咖啡店门口，一见不妙，可以立刻离开，而且小四就在身边不远处，相信出了问题他也可以帮着解决。 当然了，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当时自己深刻的意识到，如果不对它们进行强化，那么自己便必须放弃任务了，而一旦成功，便是皆大欢喜。 另外，自己也对它们有着一种莫名的信任。 从这个角度说，自己可不是赌狗，自己只是……比较相信直觉！ 默默想着，他对着电话笑了笑，道：“我知道了，以后这样冒险的事情肯定不会做了。” 见他这样回答，杨佳反而放缓了口吻，轻声道：“我也只是提醒你一下，现在看结果还是很不错的。” “其实，我们虽然也会抱团取暖，但原则上都不会过多干涉彼此之间的选择。” “只是我原本以为你会再成长一段时间，才有这么高的自主性，没想到你其实一直都是这么有主意的一个人。” “……” 肖嚣只好笑着道：“其实也没有吧……” 他其实可以感觉到，杨佳似乎对自己有种过分的宽容，连给自己建议时，都挺照顾自己的情绪。 她在软软与小四的口中，似乎应该算是一位领导者？ 领导者对新人，不都是应该多一点要求才对吗？为什么她却显得如此包容？ 因为高中时的感情？ “好了，不说这些了。” 而在此时，杨佳也笑了起来，道：“不过，我打电话给伱，主要是提醒你另外一件事。” “据小四说，你们那位邻居家的女孩，似乎差一点就变成了畸变生物，虽然最终阻止了，但你还是要多注意一下。” “如果事后她还会有某种变化，你最好及时清理，或是通知我们。” “……” 肖嚣听着，倒是心里一惊：“她还有可能畸变？” “正常来说，可能性不大。” 杨佳轻声道：“但如果真的再次出现了问题，那就说明，她的畸变，可能就是被那群疯狂的家伙特意养殖出来的……” 肖嚣怔住：“谁？” 杨佳低声道：“一群固执而又愚蠢的家伙，自以为掌握着世界的真相……” 第三十五章 放牧悲惨，养殖痛苦 “居然会有人养殖畸变生物？” 骤然听到杨佳的话，肖嚣竟一时有些难以置信，感觉到了某种荒诞的冲击。 畸变生物，他已经看到过很多了，无论是第一次在地铁站里见到的老鼠人，还是废弃仓库里的窒息人偶，又或是这次在咖啡店里遇见的痛苦的女人，他们在畸变时，确实扭曲而又恐怖，带着恐怖的力量，更随时有可能害死很多人，但同样的，肖嚣也在他们身上，感受到了深深的痛苦与绝望。 这样的事情，身边出现一个，便已是悲剧。 但在这样的世界里，居然还会有人，去刻意的将这种东西培养出来？ 他向来冷静的声音都微微的发抖：“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杨佳低声道：“在这座城市里，特殊的并不只有我们，追逐痛苦物质的，同样也不只有我们。” “痛苦物质？” 肖嚣反应了过来，那群人，也是在追逐痛苦物质？ 就在刚刚，自己才因为这三条拆家恶犬的强化，意识到了痛苦物质的重要性，如今，便忽然听到了这么一件怪诞的事情…… 他一时有些难以理解：“这样的事情，不是这座城市最深恶痛绝的么？” “每一只畸变生物，都有可能给这整座城市带来灾难，所以我们的使命，就是要解决这些事情……” “既然这样，这座城市的意志，为什么能容得下他们？” “……” “这座城市的意志，太庞大了，庞大到我们无法揣测，也很难实现与它完整且无障碍的沟通。” 杨佳轻轻吁了口气，低声道：“有些时候，我们甚至会觉得这座城市太臃肿，这使得它某些地方表现的很迟钝，只能简单的分辨畸变生物与原住民。” “有时候，这两者的区别并不那么容易界定。” “而我们则又只是为城市意志服务，没有必要与他们深入纠缠。” “甚至，在某些异乡人眼中，他们还是友好的，毕竟，他们催生出来的畸变生物越多，我们便越容易赚取积分。” “……” 肖嚣一时沉默了下来。 确实是啊，就好像小四一开始说的那样，如果自己没有插手，邻家小女孩畸变了之后，将她解决，自己也会轻松的收割一笔积分…… 只是，这样的事情，真的可以？ 他隐隐觉得内心里，极为不舒服，不愿太直观的讲出来，但却生出了一种种深深的厌恶。 这样的人怎么可以容忍，这样的事情，又怎么可以合作？ “当然了，你现在其实也不需要太紧张。” 杨佳似乎察觉了肖嚣压力陡增，放缓了声音，轻声解释道：“事实上，你应该还远远没到接触他们的程度。” “你邻居家的小女孩，究竟是不是与他们的养殖有关系，我们还不确定。” “小四已经调查过了很多起事件，你邻居家的小孩，已经是最普通的一个案例，与他们有关的可能性并不大。” “正常来说，我现在不应该跟你讲这些事情的，只是偶然听说了这样的事情居然就发生在你身边，所以过来提醒你一下。” “现在，也只需要记住，以后听到了与牧羊人有关的事件，尽量躲远些就好。” “……” “牧羊人？” 肖嚣记住了这个新听到的名字。 “对，养殖悲惨，放牧痛苦的一群人……” 杨佳说到这些话时，声音也显得有些冷淡了起来，能够听出那深深的以及忌惮。 肖嚣一时沉默。 有人因为痛苦而崩溃，变成了污染这座城市的威胁，有人却又在培养痛苦，便于收割。 他无法形容听到这些的心情，只是觉得……异常厌恶！ “先不说这些了，目前来讲，继续提升，才是你最重要的事情。” 杨佳也没有过多在这个问题上讨论，继续说道：“我帮你计算过，现在你的积分已经很高了。” “之前解决窒息人偶，给你带来了三百积分，而这一次解决的咖啡店畸变事件，按业先生的计划，也应该有近三百分。” “现在你手里的积分已经接近了六百分，也可以选择自己的强化路线了。” “……” 肖嚣注意力被拉了回来：“路线？” “对，每一位异乡人，都会走上自己的强化路线。” 杨佳轻声解释道：“前期，我们强化自身，靠的便是各种强化元素。” “获得的强化元素越多，我们的实力便也越强。” “但是，强化元素之间，也有不同的性质，特点，我们不可能一直通过搜集不同的强化元素来提升实力的。” “一来是积分消耗太过严重，二来，精神层面的负担，也会过于沉重……” “所以，当我们有了一定的根基，便会择定一条路线，作为自己的主要强化方向。” “便如暴力因子，在新手时期，只需要二十个积分就可以帮自己获得一个单位，而到了老手阶段，也同样可以花费二百积分来兑换暴力因子的进阶性力量，甚至在下一个阶段，选择两千积分一个单位的元素，来获得暴力因子的高阶性力量，这种围绕一个核心元素的进阶强化，就是我们的强化路线。” “这条以暴力因子为核心的强化方向，被我们称为强魄者路线。” “除此之外，我们比较熟悉的，还有以【潜伏本能】为核心的狩猎者路线，以及【极度敏感】为核心的洞察者路线……” “当然，其他的路线还有很多，但我们这座城市熟悉并掌控的，则以这三条为主。” “异乡人每一个都需要在老手阶段，确定自己的路线，而伱从目前手上的积分来看，也到了做出这个选择的时候了……” “……” “强魄者、狩猎者、洞察者……” 肖嚣被杨佳说的话吸引，心里莫名的产生了一丝悸动。 三条不同的路线，代表着三种不同的安全感…… 那么，该用哪种方法保护自己？ …… …… 城市的另外一端，挂掉了电话的杨佳，轻轻吁了口气。 此时的她，正站在这座城市最高的一栋大楼上，脚下是浮华的街道，与令人晕眩的车流。 将手机放好，她按动了耳边的蓝牙通讯器，在蓝光闪烁的过程中，她则是轻轻迈步，从高楼边缘走了出来。 地心引力瞬间扯住了她的身体，大地以一种极富冲击力的方式快速与她接近。 杨佳在极速下坠之中，左手手指轻轻划动，脚下便瞬间出现了一道类似于门框似的半透明空气虚影，旋转着出现在了她的脚下。 她急速下坠的身体穿过了这个门框，落地时，已经轻巧无声。 甚至只是膝盖微屈，便已站直了身体，抬起头来，眼前是一栋黑色的，甚至还有不少窗户亮着的高楼，但如今，这座高楼却变成了活物，它努力的将自己的地基从大地下面拔了出来，一根根巨大的触从掀动地面，噩梦一般的血肉充斥了楼体，其间隐约可以看到，无数挣扎的人在血肉之中哭喊。 杨佳面对着体量比自己大出了几百倍的巨大怪物，只是冷漠的抬起了手里握着的枪。 勾住扳机之前，一个半透明的方框，出现在了枪口前方。 呯！ 枪口里射出了一颗普通的子弹，但这颗子弹在经过了半透的门框之后，却瞬间加速，某种无法形容的恐怖动能缠绕在了子弹上。 直径不足一厘米的子弹，呼啸而去，空气都被搅成了一团混乱的螺旋。 轰隆…… 巨大的高楼怪物，身体被这一颗小小的子弹撕去了一片巨大的空洞，它痛苦的嘶吼，数十根巨大的血肉触手，高高扬起，砸向了走向前方的杨佳。 而在这一刻，杨佳则是一边躲避着巨大的血肉怪物，一边皱着眉头与耳机里的声音对话： “才不到半个月时间，便已经累积了六百积分，还拥有了以三只恐怖恶犬为外形的特殊危险事物。” “我这位同学身上发生的一切，真的只是巧合？” “……” 耳机里面，温柔的电子音轻声说道：“从我调查到的各类信息分析，确实只是巧合。” “他在处理这几起畸变事件的过程中，其实一直都没有表现出夸张的战斗力，只是，足够冷静，自然可以找到正确的解决方法。” “甚至，还给予了那些可怜的存在一点最后的安慰。” “……” 说到这里，它微微停顿，轻声道：“如果让我形容，我愿意说他是一个温柔的人。” 杨佳有些意外于这个回答，闪身躲过了一条从地底延伸出来，忽然掀翻了百米平方地面的巨大触手，轻声道：“小四对他怎么看？” “小四被他吓到了。” 温柔的电子音回答：“本来扣掉的一百分，应该由他自己来承担的，小四硬是没敢提出来。” “呼……” 杨佳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皱下眉头，她再度抬枪，这一次枪口前出现了三个叠加的半透明门框。 “刚回来的时候，我其实很沮丧，以为高估了自己，无力改变黑门的局面。” 开枪射出那一颗具备毁灭性力量的子弹同时，她轻声叹惜着：“但现在，我觉得，或许也不是没有希望……” 第三十六章 最适合路线 安静的小巷，卧室之中。 肖嚣仔细的了解了一下杨佳所说的三条路线，强魄者路线，就是使用暴力因子持续的提升自身的身体素质，如今，自己只是使用过了最低级别的暴力因子来强化身体，便已经获得了极为优异的身体素质，在紧张的时候，甚至还可以爆发出一些超出自身极限的强大力量，那么，进阶版会怎样？ 变成超人一样的存在，甚至无惧子弹？ 而狩猎者路线，则是一种更倾于猎杀、隐匿的强化道路，肖嚣心里已经出现了小四的影子。 这个似乎可以随时出现在任何地方的人，又有着极为出色的身手，想来，就应该是狩猎者路线最标准的表现了。 至于洞察者，是极度敏感的进阶？ 因为足够敏感，所以总是可以发现别人伪装下的恶意？ 而这种敏感一步步提升，则发展成为了，某种可以窥见种种细微痕迹的洞察？ 不得不说，一想到了这种异于常人的能力，对于已经见过很多次这座城市怪异之处的肖嚣还说，确实非常的心动。 人在缺乏安全感的时候，总是特别渴求着力量。 不过，杨佳说出来的三种路线里，倒是没有收藏家路线。 但想想也明白，其他的强化路线，多是以提升自身力量为主，而收藏家路线，却类似于借助外物。 之所以异乡人无法同时进行多种路线强化，就是因为每一种强化路线，都会对自己的精神造成极大负担，所以两条路线之间，难以兼容。 但收藏家路线，却是可以与任何路线同时进行的。 也就是说，自己就算已经有了三条被强化过的恶犬，但还是不影响挑选一条适合自己的路。 更何况，只是有了三条一次强化的恶犬，还远远称上收藏家路线。 从杨佳的话里就可以得知，异乡人手里有一件或是数件特殊物品防身，是很常见的。 而分析出了这些，肖嚣便不由得开始斟酌，适合自己的究竟是什么。 我缺什么？ 什么都缺，面对这个庞大而扭曲的世界，几乎毫无自保能力。 那么，我目前为止，最缺的又是什么呢？ 更为强大的力量？ 自己已经使用最基础的暴力因子强化过自己，那么，顺理成章的兑换中阶暴力因子，走上强魄者路线似乎是种不错的选择？ 陷入了深深思索的肖嚣，甚至没有意识到夜幕的降临，只是隐约觉得强魄者路线，似乎就该是自己的选择。 直到外面客厅里，响起了电视的声音，一个明显有些塑料的普通话：“你很能打吗？” “能打有个屁用？” “出来混，要有势力有背景……” “……” “？” 正满脑子暴力的肖嚣，忽然有种被人骂了的感觉。 他推开卧室的门走了出去，就见妈妈正坐在了客厅里，一边磕瓜子，一边看着电视，看到他出来，也明显有些意外，笑道： “原来你在啊，我以为你还没回来呢……” “吃饭了没有，想吃什么，妈妈去给你做一点。” “……” “不用了，我吃过了。” 肖嚣摇头，看了一眼电视，上面一张又帅又痞的脸，正在嚣张的跟眼前的小瘪三说着话，让他感觉更怪异了： “你多大年龄了，还看这种电影？” “……” “嗨，闲着也是闲着，这些老电影挺好看的。” 妈妈拿起遥控器放低了一点音量，笑道：“再说了，人家都说我儿子跟他长的像。” “也没有很像。” 肖嚣看了一眼电视，想着：“最多99%……” 摇摇头挥去了这种奇怪的感觉，肖嚣回到了卧室里，重新开始思索。 “能打有个屁用……” 也不知道怎么的，这句话有点魔性的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本来对强魄者路线很感兴趣的他，被这么一打忿，忽然就有些兴致缺缺了，思索了一番，只能决定先多考虑一下。 现在，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是太浅了，而这么重要的决定，不能拍脑袋就决定。 反正目前的自己，既有了低阶的暴力因子提升身体素质，又有了三条经过强化的恶犬帮忙，一些简单的畸变生物已经威胁不到自己。 而相比起路线的选择，倒是有些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自己考虑。 三条拆家恶犬的意外白嫖，让自己有了目前最强大的保障，但也因此，倒是让肖嚣开始心动： 那个总是放着诡异音乐的老唱片机，还有路口肉铺子里的屠夫，是不是也有可能被强化成为特殊物品？ 而仅仅只是兑换价格为30金币的拆家恶犬，在强化之后，都有了让自己正面面对绝望沼泽核心的能力，价格更贵的这两者呢？ 老旧唱片机：50积分 深居简出的屠夫：100积分 …… 这价格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已经没有什么负担了。 如果这两者都可以强化成特殊物品，那么自己岂不是赚翻天了？ 肖嚣心里一阵激动，又觉得不太可能。 按软软的说话，这样的特殊存在，找到一件都是大赚，自己若一下子找到三件…… ……那自己得有多倒霉，这么多年一直生活在这群怪物之间？ 而另外一点则在于，肖嚣深深的认识到，对于目前的自己而言，最大的保障，真是这些诡异怪诞的强化元素吗？ 不，反而是自己的病症。 曾经困扰了自己四年时间的恐慌，在自己学会了专注与控制注意力之后，却成为了自己最贵的财富，肖嚣发现自己已经越来越熟练的运用那种恐慌带来的时间停滞感解决问题，同时，在面对绝望沼泽时，他还发现，这种思维爆炸的能力，似乎可以很有效的将痛苦物质给予自己的冲击感稀释掉。 这么说，能给自己带来最大安全感的，反而是对这种能力的挖掘？ 以前的自己，很忌诲这个问题。 毕竟被折磨了四年，毕竟直到现在，都还深深的陷入在这恐慌折磨之中。 四年前，肖嚣向爸爸妈妈求助过，但那时，感情破裂的他们根本不相信自己，也没人关心，后来，肖嚣就习惯了。 既然医生和爸爸妈妈都说自己没病，那就当自己没病好了。 努力去适应，强迫自己学会在恐慌与折磨之下继续保持平静与正常的样子，不就是为了如他们所盼望的那样，证明自己其实没病么？ 所以，自己当然是正常的，医生都说了自己没病。 自己只不过早早的学会了适应一些东西而已，而现在的话，问题或许就在于…… ……什么样的选择，才可以更好的适应，甚至利用这点东西？ …… …… 当天晚上，肖嚣便在这思索之中睡去，第二天起来，仍是照旧乘坐地铁来到了码头上班。 却没想到，一见到自己过来，工长以及其他的工友，都顿时一脸的惊讶，正当肖嚣好奇着时，工长便找了过来：“你没事吧？手怎么了？” 肖嚣手上还贴着一大块创可贴，无奈道：“被狗咬了，邻居家的。” “？” 工长头顶也冒出了一个问号，道：“那可得记着找邻居家赔，不过你没事就好。” 肖嚣感觉工长有些奇怪，不解的道：“你说的是什么事？” “你们昨天送货的地方出事了不是？” 工长摇了下头：“老张和老李都住院了，据说是不知道哪个疯子在那条街区埋了炸弹。” “虽然最后拆掉了，但当时周围的人都吓坏了，冲撞踩踏死伤了不少人，貌似还有两个可怜的女人被人趁机枪杀了。” “这不，那两个货今天都请假了，我还一直担心着你呢，从昨天到现在一点动静也没有。” “……” “炸弹？” 肖嚣有些诧异，看样子他们对绝望沼泽的事情并不知道，反而当是真的出现了炸弹。 是刻意这么演的，还是城市扭曲了他们的记忆？ 至于被枪杀的女人…… ……谁干的啊，昨天还有人趁乱杀人？ 不过他对别的事情也不怎么关心，只是随口道：“我运气好，提前离开了，倒是没出什么事。” “还好还好……” 工长长长的松了口气，连声道：“他们两个也就罢了，你要出了事，那真的麻烦。” 听他一讲，肖嚣才反应了过来。 码头工人外出调谴，都是有记录的，那两个工人受了伤，属于工伤，都可以报销，但自己却是临时换岗过去的。 如果出了事，那就需要自己负责了。 对工长来说，自己没出事，等于是无意中给他避免了一个大麻烦。 “今天你好好休息休息，给伱安排点轻松的活……” 明显看得出来，工长心情很不错，大手一挥，安排肖嚣去帮自己盯着仓库的登记，嘴里还絮絮叨叨的骂着： “那两个浑球才不让人省心，老子今天还得去探望他们，货车都还没开回来呢，这一晚上过去，不知道又得交多少停车费……” “……” “真过分啊……” 半晌之后，肖嚣坐在仓库门前，吹着风扇，跷着二郎腿，羡慕的看着那些准备去干重活的工友们。 自己本来想着继续磨炼一下自己的，工长居然问都不问一声就剥夺了自己劳动的权力。 不过，有工资就好，现在自己最重要的确实不是磨炼身体了。 而是找到自己最需要什么…… 第三十七章 无端恶意 强大，只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 肖嚣深刻的记得这句话，这是身为老前辈的软软，给自己最宝贵的经验。 当然，除了这天生本能之外，一定的个人努力也还是要有的，凡事多认真想想，总没问题。 他在出货单上写写画画，将自己的反应、力量一一罗列，认真思索着最适合自己的路线，倒是一时很难决定。 其实，经过了一夜的思考，他对自己现在的状态也算心里有数。 自己最大的问题，还是思维太活跃，而身体太笨拙。 按理说，得到了暴力因子强化的自己，身体素质与灵活性，在普通人眼里都已经算得上非常出色。 但是在进入了思维疯狂运转的状态时，却感觉像是关节生锈的木偶一样。 其他强化路线什么的且不说，肖嚣很确定，如果自己可以更进一步的控制身体，哪怕只是跟上思维的百分之十，自己的实力都会得到显着的提升。 但是，这一方面的提升，似乎又不是机械化的劳动所能达到的了？ 正在肖嚣想着时，只觉一道阴影靠近，挡住了自己眼前的风景，抬头看去，就见黄毛笑嘻嘻的挠着脑袋： “小孩，咱俩换换，我帮你做登记，你去仓库那边帮忙怎么样？” 肖嚣抬头看了他一眼，摇头道：“不想换。” 黄毛没想到他居然拒绝，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带了气道：“凭什么不换？知道我昨天帮你卸货到晚上十点，遭了多少罪吗？” 肖嚣皱起了眉头，看着黄毛那张十分不满的脸，慢慢道：“不是你自己挑的？” 黄毛顿时语塞。 真要吵，确实没什么好吵的，但平时一直沉默寡言只知道干活的肖嚣忽然顶撞了自己，莫名的就有了丝越烧越旺的火气： “你是不是想挨收拾？” “……” 肖嚣只是淡淡的抬头看了他一眼。 只是很平静的注视，但想到了肖嚣之前干活时那种吓人的样子，黄毛居然被这眼神吓了一跳，灰溜溜的道： “好，你牛的很，这事我记下了，你等着。” “……” 肖嚣根本就懒得理他，可以看出他的色厉内荏，还不如哈士奇凶呢。 仍只是默默的坐在了仓库门口做着登记，羡慕的看着周围的工人忙忙碌碌，思索着如何才可以让自己更好得到提升的问题。 而被怼了的黄毛，正有点气呼呼的跑去干活。 这样的事情他倒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只是背后骂了几句，就当发泄了，但没想到，刚准备戴上手套搬东西，就冷不丁听到身边传来一阵低笑： “这黄毛好怂啊……” “哈哈，平时他本来就只是咋咋呼呼，哪有这个胆子？” “还吹牛批说自己认识街面上的暴走族，就他这熊样，连个摩托也没买不起，能认识人家？” “……” “是谁？” 黄毛猛得怒火爆涨，狠狠转头过去看。 但一眼看过去，周围也只是干干净净，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没人看他。 可黄毛转过了头时，忽然又感觉有无数双目光正从背后盯着自己，里面充满了嘲弄与轻蔑：“这个黄毛没救了……” “好恶心啊，男人做到这个地步，还不如找根绳吊死……” “……” 听着周围清晰而密集的议论与嗤笑声，黄毛又一次忍不住，猛得转头看去，想看看是谁在说自己风凉话。 但仍是没有，忙碌的码头上大家都在干活，都没几个顾得上说话的。 可黄毛总是可以清楚的听见有人在嗤笑着，贬低着自己，那声音像是蚯蚓，不停的钻进自己的耳朵里，让自己的脑袋都混乱了。 某种强烈而扭曲的怒火汹涌的上涨了起来，越烧越旺，冷不丁的，他身体像是打了个寒颤，眼睛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 “他算什么东西？” 黄毛忽然提高了声音，红着眼睛狠狠的骂道：“你们看着，今天下班我就收拾他。” 周围正在干活的工人吓了一跳，同时转过头来，看着眼睛通红，莫名其妙开始大吼大叫的黄毛。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说了，今天一定收拾他……” 黄毛恶狠狠的看向周围的人，嘶哑着声音道：“不，不只是收拾他，我要……” “我要弄死他。” “……” “小肖，怎么回事？” 慢悠悠在码头挨到了下班，肖嚣觉得自己今天这五百块钱领的非常心虚，并且深深的为自己又失去了训练的机会而愧疚。 只不过，心情还是挺不错的。 摸鱼当然是不对的，但是摸鱼很快乐。 但是，也就在他心情愉悦的下了班，换好衣服，准备回家的时候，一位工友，却有些紧张的找到了他，道：“你怎么得罪了那个黄毛，这个家伙疯了，刚刚他正打电话找人要堵你呢，我们几个劝都劝不动，他好像打电话找了那群在街上惹事生非的暴走族，你待会注点意，赶紧从西门后面走了吧……” “黄毛？” 肖嚣顿时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人还挺有骨气，真找人来对付自己？ 但是，至于吗？ “唉，你们年轻人就是脾气大，听我的，咱们都是老实赚钱的人，惹这些二溜子做什么啊……” “今天伱赶紧走，明天找工长说说……” “……” 工友好听的叮嘱了一番，就快步的离开了，留下了肖嚣一边换着衣服，一边思索。 如今的自己，已经在某种程度上摆脱了恐慌怔的困扰，但有些时候，总还是觉得这世界上的好多事情，看不明白。 想想自己到了码头上，一直只想着干活，赚钱，从来没惹过事。 怎么就一直被这个黄毛看不惯，动不动找自己麻烦的呢？ 他似乎对自己一直有着某种恶意，但他对自己的恶意是怎么来的？又是怎么酝酿到了这种一定要狠狠教训自己的程度的呢？ 是因为这座城市的意志影响吗？ 但是，当自己的积分清零时，确实会感受到这种种的恶意，但如今的自己，手里有近六百积分，正是这座城市对自己的善意最强烈的时候。 那么，自己为什么还是会碰到这种事？ 皱了皱眉头，他低低的叹了口气，想不明白原因，大概，某些恶意的袭来，本身就是不讲道理的吧…… 既然这样，自己又该怎么做？ 肖嚣想到了杨佳当初告诉自己的异乡人第一诫。 微微沉思，他拿出手机，给软软打去了电话：“我可以打架吗？” “打架？” 软软吃了一惊，立刻道：“时间，地点……我穿什么衣服合适？” 肖嚣有些尴尬，忙道：“不是不是……” 软软明显惊讶了：“我总不能光着去吧？” “？” 肖嚣都懵着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忙解释道：“不是打群架，而是我遇到了一点麻烦，想问一下，我们可以和这些……原住民打架吧？” “哦，没我的份啊……” 软软的声音一下子就显得不那么亲切了，懒洋洋道：“那有什么不可以，别打死就行呗……” 肖嚣有点担心：“万一打死了呢？” 软软无精打采的道：“会扣分啊，杀掉了没裂开的原住民都会扣分的，这你又不是没有经验，小四说你杀人实验玩的很起劲呢……” “？” 肖嚣忽然又有种自己风评被害的感觉，忙解释道：“哪有什么杀人实验，我当时开玩笑的……” “呵呵，我懂……” 软软很理解的笑了一声，道：“你看我也相信你从来没有拿人肉喂过狗……” “……” 挂掉了电话的时候，肖嚣仍是一脑袋问号：她这究竟是信还是不信？ 不过，倒也明白了异乡人对于和原住民冲突的态度。 打不死就行，别被抓就行。 真打死了也没办法，自己现在有接近六百分，也就是说，六个名额在手上？ 慢慢放下了心，他便开始有些期待起了下班之后的约会。 如果是在平时自己冷不丁生出了一些暴戾情绪的状态下，他不会选择对黄毛做些什么，因为他可以分辨得清，那只是自己的情绪出了一些问题。 但既然是在黄毛楔而不舍的对自己发出邀请，而且自己已经在很冷静的状态下分析过了，那也就不用再纠结了。 反而要认真对待，全力以赴。 毕竟，这也是一个难得的验证机会啊…… 码头上的时间，一分一秒的推移着，黄毛也几番将目光向肖嚣投了过来，不仅早早的就当着肖嚣的面，打电话给了外面的谁，还几次绕到了肖嚣身边，似乎是在盯着他，以免他提前逃走，而终于等到夜幕降临，各位工友也都已经收拾了东西，准备要离开时，兴奋的黄毛，立刻着急的冲了过来。 刚刚到了仓库门口，他就看到，已经提前换好了衣服的肖嚣，正安静的等着他。 目光交织，肖嚣向他露出了一个友好而真诚的笑容。 第三十八章 黑手杨佳 码头外的街道上，不知何时，早已聚集了七八辆高大的摩托，他们就大咧咧的将车一字排开，停在了道路中央，上面坐着一些留着奇怪发型的男人，身上穿着皮衣，脚踩肮脏的皮靴，银亮的卯钉让他们看起来像是刺猬，哪怕摩托这时停着，他们也开着车灯，刺眼的灯光远远的向前照射了过来。 别说是路过的行人，即便是一些驶过来的车辆，也都见势不妙，远远的躲了开去。 黄毛兴奋的迎了上去，在为首的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留着粉红莫西干发型的男人面前点头哈腰，陪着笑脸。 而男人则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让黄毛站在一边。 黄毛立刻双手抱胸，看起来很是得意，在来往的工友们眼中，脑袋骄傲的扬了起来。 而在众人目光与明亮的车灯照耀之下，肖嚣终于从码头里走了出来，他背着自己的背包，迎着那闪亮的灯光，仿佛在面对一群咆哮匍匐的怪兽。 “人数少点，但也勉强够用了……” 肖嚣看到，自己刚一出来，黄毛便指着自己，大喊了几声什么。 而那群骑在了摩托上面的男人，也顿时冷笑不已，有人闪烁起了车灯，也有人用力摁着喇叭。 坐在了最中间摩托上的男人，远远向自己勾了勾手指。 微微有些紧张感从心底升腾了起来，上学时一直是好孩子，毕业了又宅家四年没怎么出门的自己，真有点害怕这些人啊…… 但他还是保持着冷静，默默的背着包向他们走了过来，同时心里不停的说服着自己： “为了学习嘛，不丢人。” “……” 这些认真的思索，使得他眼神逐渐淡定，慢慢走过了中间三十多米的距离，来到了那群凶神恶煞的暴徒之间，看到了黄毛那张趾高气昂的脸，也看到了坐在最中间的那个高大男人，正上下打量着自己，嘴角露出了些许不屑的笑容，猛得一提嗓子，战术前俯身，道：“就是你小子，惹了我兄……” 肖嚣抬手，右臂抡圆，拧转半个身位，狠狠抽在了他的脸上。 自己没太跟人打过架，所以不懂规矩。 直接动手就可以了吧？ “啪！” 领头人被打的脑袋猛得向左甩去，脖子都发出了“喀”一声响，眼冒金星，嘴角都渗出了鲜血。 更重要的则是，他被打懵了，半晌缓不过劲来。 周围也霎时间一片安静，仿佛连那些摩托都被吓到了，半天没响喇叭声。 “卧槽，卧槽……” 足足两三秒时间之后，周围才哗的一声大乱，众人从呆滞中惊醒，纷纷暴躁的跳了起来。 但在这时候，肖嚣已经甩了一下自己被抽的发麻的手掌，然后后退两步，一个借力，飞身起跳，将这个暴走族老大从车上踹了下来。 然后顺势一拳抡出，砸在了正呆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黄毛脸上。 从打定了主意要动手，他便没有丝毫的犹豫，整个人处理一种兴奋的紧张中，时间也随之放慢。 他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些暴徒族的人破口痛骂，纷纷拿起了自己的武器，既有棒球棍，也有铁链，甚至还有人拿出了明晃晃的匕首冲了上来。 周围都是晃动的人影，满眼都是一张张暴怒的脸庞。 很危险。 但肖嚣也提前就考虑过，理论上来讲，自己只要注意一点，是可以应付得了的。 于是他猛得伸脚踹去，将一个冲到了眼前的暴徒踹的脚踝发生了喀啦一声响，又像是脑后长了眼睛一样，躲过了向着自己脑袋砸过来的棒球棍。 回身的时候，便扳住了他的关节，顺势向上一抬，这个人便嗷嗷叫着松开了棒球棍，身形跌跌撞撞向后退去。 肖嚣则伸手接住了棒球棍，回身砸去。 “嘭！” 刚从地上爬了起来的暴走族老大，被一棍子抽在脸上，又顿时眼冒金星，嗷嗷叫着蹲了下去。 而此时的肖嚣，脸上却也已经堆满了笑容。 他早就已经进行了思维爆炸状态，在他的视野之中，这群张牙舞爪的暴走族，如同一群迟钝的木偶。 只要自己保持着冷静与思索，总是可以在他们的攻击打到自己的身上之前，计划好该如何闪躲，又以何种路线进行反击。 这使得此时的他，在这场混乱里，动作看起来竟非常的从容。 脚下一趋一进，明明只是很普通的动作，却总可以让周围挥过来的棍棒击空，然后出其不意的踢出一脚，或是挥出一拳，也总是可以让一个暴走族夹着裆或是捂着鼻子蹲了下去嗷嗷大哭，落在了周围围观的人眼里，甚至从他的轻松神态上，看出了一种戏谑轻松，不把自己小命放在眼里的气质…… 面对这种暴力血腥的画面，却如舞蹈一般，优雅从容，却又以最有效、且暴力的手段与他们完成肉与肉的交流。 “呯”“呯！” 期间肖嚣也挨了两下，被一个棒球棍抡到了后背上。 也被一柄锋利的匕首，险险的在右臂上划了一刀，鲜血瞬间便洇湿了半条衣袖。 可是肖嚣却只是稍微一个踉跄，旋即便低头看向了自己的手臂，脸上居然露出了惊喜的表情，眼睛越来越亮。 他更加投入的加入了这场欧斗，似乎越是受了伤，便越是感觉这个游戏好玩了起来。 “这人是疯子吗？” 周围的暴走族已经躺倒了一片，即使没有躺倒的，这时居然也越来越心里发凉，胳膊软绵绵的，已经没有再上前动手的胆量了。 妈耶，这人不但身手好，下手又毒辣，关键是受了伤反而更兴奋了…… 在街面上混，充勇斗狠的见多了，但见到了鲜血更兴奋的能有几个，尤其是在场的人都不瞎，看出了肖嚣此时是真的兴奋，简直快笑出来了。 谁特么愿意跟这样的人动手啊…… …… …… “能不兴奋吗？” 而此时的肖嚣，心里想的却是非常简单，这时真的差点就要笑出声来。 找到了。 自己思索了一天一夜的路线选择，始终难以做下最后的决定，直到这一场突如其来的约架，终于让他找到了答案。 打人的过程，他并不兴奋，自己又不是变态，怎么会把伤害别人当成有趣呢？ 但挨打的那几下，尤其是被割的那一刀，却一下子戳中了他兴奋的点：“原来我缺的是这个。” 按理说，自己有思维爆炸的能力，又有了暴力因子强化的身体，对付这群迟钝的木偶，完全是可以不用受伤的，但在这一场殴斗之中，他还是发现了自己的缺点，一片混乱里，总有一些攻击，是出乎自己意料，或是视野无法捕捉，也就无法对其进行有效计算，并且及时想到躲避或反击计划的。 思索能力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信息搜集能力。 正是这一刀，也正是那火辣辣的伤口，瞬间让肖嚣明白了自己纠结的问题，又怎么能不开心？ 战术在三分钟之内结束，一群暴徒族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哼唧着，摩托车也倒了一片。 肖嚣站在了混乱的人群里，甩了甩手掌上滴落着的鲜血。 他心满意足的叹了口气，强忍着让自己不要表现的太兴奋，从地上捡起了背包，毕竟自己还要赶着去坐地铁。 但走出了一段之后，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回头向着躺在了地上的暴走族微笑，真诚的说道： “谢谢啊……” “……” “他居然还向咱们说谢谢……” 暴走族们只觉得欲哭无泪，尤其是那个伤的最重，但是却连还手机会都没有的暴走族首领，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看着兄弟们被打的惨样，周围人嘲笑的目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的拉起了本来就被特殊照顾了的黄毛，朝着脸上就是用力的抽了两个大耳光： “这就是你说的小瘪三？” “这就是你他妈说的跺跺脚就能吓哭的小子？” “……” “这小子有点意思啊……” 当然，无论是最近被折磨的崩溃的暴走族，还是认真分析，心满意足的肖嚣，此时都没有察觉到，始终有一双红色的眼睛，默默看着这一切。 如同潜藏在暗中的猎手，贪婪的盯着自己的猎物：“暴虐，狠辣，似乎非常享受疼痛带来的快感……” “杨佳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个疯子，他根本就不把那些人当人，我看是当成了玩具，就算他杀了这些暴徒，我也不会觉得奇怪。” “但那种下手时又兴奋，但又小心翼翼怕把他们玩坏的感觉，倒让我有点喜欢了……” “……” “快些搞定了他回来。” 耳机里，另外一个声音叮嘱：“记得，不要被杨佳察觉你出手的痕迹，即使是黑森林的委托，也不代表我们要跟她撕破脸。” “怕？” 听着他的话，耳机里的声音忽然笑了一下，道：“你是做情报搜集的，难道还不了解杨佳那个女人？” 红眼睛的男人微微一怔，道：“我知道她之前似乎表现不错，但是……” “用‘不错’这两个字，说明你还是不够重视她。” 耳机里的男人冷笑了一声，道：“这个叫杨佳的女孩，确实年龄不大，加入但丁组织，也才刚刚三年，但你最好不要小看她。” “她是这四年时间里，崛起速度最快的新人之一，而她的导师，又恰恰就是黑门城之前被所有人所尊重的那一位。” “呵呵，黑手杨佳……” “你真以随随便便就可以得到这个称号？” “她可是曾经眉头也不皱便血洗过整整一个祈秘人组织的女人啊……” “在解决了黑门城之前那些棘手的人之后，意外的引得这位已经在北方落脚的女人回到黑门城来帮助他们进行重建，就已经是我们的失误，现在，我们都知道她是想将之前的黑门城组织重建起来，如果我们直到现在都还学不会重视她，忌惮她，那说不定所有的努力真的会白费也说不定。” “……” 红眼睛的人没想到他会说的这么凝重，沉默半晌之后，低声道：“那我们该怎么做？” “怎么办？” 耳机的男人冷笑了一声，道：“除掉吧！” “但做的干净点，以你现在的能力，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 红眼睛的男人都怔了一下，才低声笑道： “如果，我连一个最多二百积分强化的家伙都解决不了，那我也真的没有什么脸面去跟随牧羊人大人了……” 第三十九章 极度敏感——洞察者 极度敏感——洞察者路线！ 肖嚣经过一天一夜的苦思冥想，又在一场突发的恶性殴斗之中，确定了适合自己的选择。 这场殴斗，自己战绩不算漂亮，还吃亏了。 但也正因为吃了一点小亏，反而指出了此时的自己最大的问题所在。 感官搜集信息能力不足。 直到如今，肖嚣都不知道，自己这种思维爆炸的状态，究竟是一种诅咒，还是一种能力。 但毫无疑问，这种能力在自己面对危险时，起到了很大作用。 可自己就算可以做到同样的时间里，思索的比别人更多，但也需要有足够的信息支撑，便如这场殴斗之中，面对一些看得见的攻击，自己可以及时的计划如何闪避与反击。 但看不见的呢？ 无论是从身后挥舞过来的棒球棍，还是在死角挥过来的匕首，都是致命的。 只要这样的信息死角还在，哪怕自己走上了强魄者路，变成了一个拥有快速反应与恐怖力量的怪物，也无法绝对保证自己的安全，任何一颗从死角射过来的狙击子弹，都可以轻易的杀死自己，简单来说，就是强魄者路线，提高的只是自己的摧毁能力，而不是自保能力。 但在这样荒诞的世界，无疑自保能力，才是最重要的。 …… …… 鬼鬼祟祟回到家里，见妈妈还没下班，肖嚣才松了口气，换下了带血的衣服，又自己包扎了一下伤口，然后将带血的衣服装进了垃圾袋里，藏在床底，等第二天上班的带去扔掉。 身在一个满是怪物的世界，似乎没必要这么做。 但肖嚣发现，自己的“妈妈”，扮演的很投入，如果发现了，难免又是一阵担忧。 他不想面对那样的局面，还不如小心一点。 做完了这些，他才深呼了一口气，取出了自己的暗红色卡片，放在了主机箱上。 这台老式电脑，立刻开始嗡嗡作响，隐约夹杂着一些怪异的音调。 无形之中，似乎自己这间光线昏暗的卧室里，忽然就多了许多令人发毛的东西。 但肖嚣已经习惯，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电脑屏幕。 这时电脑上已经出现了相应的兑换页面，一行行暗红色的字迹模糊跳跃。 不得不说，最初时得到了这张卡片，肖嚣还只是震惊于整个城市居然会是活物这样的惊愕之中，忽视了很多细节，现在倒是发现，这座城市的意志，确实有着许多神秘的地方： 比如说，异乡人想要与这座城市沟通，那便都需要这张与自己绑定的卡片。 说简单吧，所有异乡人的交易，都受到这张卡片的约束。 但说麻烦吧，这张卡片，又有着一种异常的便利。 不论是任何电器，取款机也好，电脑也好，手机也好，都可以直接利用卡片来绑定使用。 甚至不需要卡槽，只是将卡片放在距离信息处理中枢近的地方就可以。 每人一个账户，甚至不需要登陆与密码。 【极度敏感：20积分\/单位】 【敏锐的窥见任何一副笑脸下那充满恶意的内心，窥见伪装下的真实】 【呵，别藏了，看见你了。】 【……】 “咦？感觉介绍跟上次看起来还有点不一样的……” 肖嚣好奇了一下，但也没有多想，只是微微沉默了一秒钟功夫，纠结了一分多钟。 然后，他眼神变得坚定，直接点在了购买按键上。 居然响起了很人性化的“叮零”一声，相应的积分被扣除。 肖嚣的积分总额，从五百八十三积分，变成了五百二十三积分。 而这五百二十三个积分，也是肖嚣有足够的底气来进行这一次强化的原因。 他这次并不仅是打算购买【极度敏感】元素，另外一件盼望已久的事物，也该入手了。 当然，买完之后，他还是打算把手上的积分留一留。 等再次攒到了六百积分以上的时候，再一次性完成自己老手阶段的强化。 “叮……” 显得购买成功之后，肖嚣立刻抿住了呼吸，想知道这东西怎么送到自己手里。 上一次自己在外面完成了购买，回家的时候所有的东西便已经在卧室里放着了，他也不知道怎么送来的，但这一次，他倒是打算好好看看，与城市交易的东西怎么被送过来。 “嘭嘭嘭……” 也就在他想着这个问题时，外面的院门，忽然响起了沉重的敲门声。 在这安静的夜色里，显得异常清晰。 “？” 肖嚣猛得直起了身，耳朵都竖了起来。 敲门声仍然响着，而且，似乎越来越响，几乎有些粗暴的意味。 但相应的，卧室与外面的街道，却异常的安静，就连邻家居的三条狗都没有反应。 整个世界，安静到只剩了电脑机箱里风扇呜呜转动的声音。 而那敲门声，却一声又一声的响了起来，愈来愈响，仿佛整个房子都受到了震动。 肖嚣看到，空中垂落的电灯泡，似乎都在摇晃了。 他深呼了一口气，从卧室里出来，慢慢的走向了院门，定了定神，才猛得将门拉开。 打开门的瞬间，肖嚣便摒住了呼吸，神经绷紧，向外看去。 却见，黑暗的街巷里，一个人影也没有。 只有邻居家那三条猎犬，这时全部人立而起，死死的瞪着巷子深处的某种东西。 但肖嚣抬头看去，仍然什么也看不见。 只是可以隐约感觉到，在极深的黑暗之中，视线不及之处，似乎有某种东西蠕动着离开。 良久，肖嚣目光缓缓收回，看向了脚下。 居然是一盒看起来有些老旧的摄像带，安静的躺在铁门前，上面还贴着一个标签： “编号000号病人询问留存影像！” “……” 看着录影带，肖嚣微微陷入了沉默： “上次兑换暴力因子，是以黑森林生物实验室的初阶基因强化药剂形式送到了我手里。” “这次兑换敏感因子，给的却是这样一盒录相带？” 他感觉有些怪异，快步带着录相带回到卧室，就看到电脑屏幕上已经显示出一行提醒： “该影像蕴含神秘影响，谨慎观看。” “购买之后，可观看三遍，三遍之后，影像自动销毁。” “……” “只需要观看这盒录相带，就完了相应的强化？” 肖嚣无法理解其中的原理，但沉默半晌，还是起身找来了家里的多功能播录机，连接电脑，然后锁上了卧室的门，将录相带塞了进去。 “喀嚓嚓……” 老牌多功能播录机响起了动转艰难的喀嚓声响，电脑上很快开始播放一段画面。 看起来画面有些模样，似乎是在一家医院。 镜头对准的，是一位看起来温惋清瘦的女子，三十余岁，她穿着病号服，但仍然显得气质出众，面容姣好，只是，镜头前的她，却显得局促不安，双手不停搅在一起，偶尔抬头向着前方看来，却也不是在直视镜头，而是看向了镜头旁边，应该是某个正在问询她的人。 “你最近状态怎么样？” 画面里开始出现声音，是一个约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应该是问询者。 女人过了片刻，才默默点了下头：“挺好的。” 问询者的声音，起来非常有耐心，而且温和：“最近还会出现幻觉吗？” 女人稍稍抬头，又垂了下去，细声道：“没有了。” 问询者继续耐心道：“那你还会觉得，周围所有人都想要害你吗？” “包括你的母亲，她一直在外面等着。” “……” 女人的身体微不可察的抖了一下，努力控制着自己，摇头道：“不会了。” “妈妈是不会害我的，其他人……也不会的。” “……” 有莎莎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似乎是问询者正在记录一些东西，半晌之后，他的问询再次响起：“那么，今天安排你出院好不好？” 女人的身体猛得一哆嗦，连连摇头，身体缩在了椅子上。 “你已经好了不是么？” 问询者耐心的道：“刚来的时候，你认为周围所有人都要害你，全都不怀好意，你身上还有着无数伤口，你说都是别人刺伤你的，甚至还说，伱曾经杀死过你的母亲……” “但你看到了，你的母亲，现在就好端端的在外面。” “你身上的伤，也只是你自己划伤的。” “至于你说身边的人都褪掉了人皮，变成了怪物，我已经给你看过监控了不是吗？” “没有什么变成怪物的人，他们只是好心的想送你来到医院……” “……” 女人垂着头，并不说话，仿佛强迫着自己似的，点了点头。 问询者似乎看穿了她此时内心里的勉强，放缓了声音，道：“别害怕，不是大问题的。” “有时候我们压力太大，确实会胡思乱想。” “只要你认真的吃药，配合治疗，很快就可以出院的。” “你仍然可以回到城市，继续正常的生活……” “……” “不要……不要……” 问询者还没说完，女人已经用力的摇起了头来，她动作幅度越来越大，肩膀颤抖的厉害： “我不要走，我就……就留在这里……” “为什么呢？” 问询者耐心的问道：“治好了病，总是要回到正常世界的呀，尤其是，你还这么年轻……” “已经没有正常的世界了……” 女人忽然带着哭腔大喊了起来，猛得抬起头，里面满满都是浓郁如实质一般的恐惧： “一只巨大的怪物，正在吞噬我们的世界……” 第四十章 奇点出现 画面嘎然而止，只剩下了女人惊恐看着镜头的眼睛，那里面满满都是恐惧与绝望。 她的声音还回荡在卧室里，久久不绝，深映脑海。 “唰！” 而看完录影带的肖嚣，忽然感觉身体一阵颤栗，某种电流般的感觉瞬间激遍全身。 抿紧了嘴角，他一直都没有说话，脑海里满满都是那个女人憔悴而惊恐的样子。她的惴惴不安，她对世界的怀疑与恐惧，甚至连她说的话，都让肖嚣想到了刚刚苏醒时的自己。 想到了之前身处恶意之中时的彷徨，想到了看到褪皮的怪物时的恐慌。 自己在地铁站里，看到了整个城市都变成了怪物时那极度的震憾与深深的无力感。 这种极度相似，甚至带入的感觉，使得肖嚣一时都产生了错觉。 录相带里的女人，就是自己。 自己刚刚看到的，其实是医生对自己的询问！ …… 这种极度震憾与庞大的不真实感，深深将肖嚣笼罩，他死死盯着屏幕，良久不发一语。 这究竟是什么？ 录相带里的女人，也曾经是一位异乡人？ 她还不知道自己跌入了异乡，所以将一切都当成了幻觉？ 那询问的又是谁？ 只是把这个女人当成了病人在治疗的医生吗？ 这个女人提到，她曾经杀死了自己的母亲，可她的母亲却还好好的在外面…… ……这是不是跟当初的自己杀死褪皮的江诚一样？ 一时间，巨大的恐慌袭卷了肖嚣全身，他只觉头晕目眩，整个世界都隐约变得有些扭曲。 也不知为什么，内心里生出了深深的不安。 这座城市，给予强化的方式，为什么会显得这么奇怪？ 暴力因子，是通过黑森林生物实验室研究出来的低阶基因强化药剂实现的。 而这极度敏感状态，却又是通过一盒来历不明的录影带？ 录影带里的女人，是不是真实存在过的？她描述的状态，说明了她也是一位异乡人？ 只是，若是如此，为什么观看她的录影带，就可以得到强化？ 深呼了几口气后，肖嚣继续观看了下去。 既然已经开始，那就没必要停下，而且，肖嚣此时心里也充满了疑惑，想要多看几遍。 重新按下播放键，录影带开始从头播放。 仍然还是对准了那个女人，仍然还是和之前一样的问话，只是，画面似乎粗糙了一些。 “一只巨大的怪物，正在吞噬我们的世界……” “……” 当女人的哭声骤然响起，录影带结束了第二遍的播放。 安静的卧室里，似乎一些毛毛躁躁的东西，隐约显得有些不安了起来。 天色早已黑透，肖嚣卧室里没有开灯，只有显示屏散发着幽幽蓝光，照亮了他苍白的脸。 他几乎有些木然的，再度按下了播放键。 画面中，女人惶恐不安的样子，一如之前，只是画面质量似乎变得更差。 而且不知是不是错觉，肖嚣隐约感觉，她的脸色，似乎也更疲惫了。 肖嚣仍是认真的看着整个录相，不放过一丝痕迹。 他看到同样的对话在同样的场影之中进行，看着那个女人瑟瑟发抖，她的恐惧，她的努力掩饰，如同拥有某种“感染”的力量，深深的映入了肖嚣的眼帘，又映入了他的脑海。 这种感染，随着录影带接连三次的播放，愈发的深刻。 直到最后一刻，憔悴不堪的女人，在询问者的逼问下，忽然猛得抬起头来。 这一刻，肖嚣心里，竟是莫名的发毛，仍然挺直了腰身。 他死死的盯着画面，强忍住了内心的惊悚，控制着自己的视野，没有脱离画面。 极度的怪异感让他心脏猛得收缩。 那个女人，这一次，正死死的盯着镜头，脸上似乎也没有了之前看到的恐慌与不安。 只有，深深的绝望：“我们的城市，已经被巨大的怪物吞噬了……” “奇点已经开始扩散，我们，谁都逃不掉……” “……” “……” 肖嚣忽然睁大了眼睛，整个人陷入了极度的震憾之中，就连思维都一直变得空白。 鸡皮疙瘩一层层的从皮肤上面生长了出来。 这个女人，正对着自己说话？ 在这盘不知什么时候录下来的影像里，这个女人却对着自己说话？ 但明明自己刚刚前两遍看的时候，影像不是这样的，前两遍都不是，那为什么第三遍播放时，却忽然出现了这样怪异的一幕，无法理解的怪异现象，使得肖嚣一阵头皮发麻。 “嗤……” 但也就在肖嚣努力的睁大眼睛，想看到更多的一些什么时。 画面却忽然一阵闪烁，混乱的杂音之中，本就已经模糊的画面，在这时完全变成了空白。 死死盯着镜头的女人消失了。 肖嚣忙又按下播放键，没有反应。 他将录影带取了出来，仔细检查，就发现里面的内容已经完全被清洗掉。 这时，已经变成了一盘彻底空白的废带。 “怎么会这样？” 肖嚣放下了录影带，深呼一口气，慢慢的站了起来。 随着录影带变成空白，他甚至忍不住开始怀疑，刚刚自己看到的究竟是不是真实的？ 他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在他的脑袋里，那个女人被询问的画面，却还清晰的留存，甚至说，录影带的内容，也已经开始有些记不清楚，但是，那个女人的惴惴不安与惊悚感，却完整的保留了下来。 似乎，有某种特质，通过刚才观看录影带的行为，从那个女人身上，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良久，肖嚣才睁开了眼睛，看向周围黑洞洞的卧室，竟有些发毛了起来。 一切都蒙上了神秘的色彩。 床铺、桌椅、墙壁，以及墙上的日历，都仿佛拥有了微弱的生命，缓慢沉重的呼吸着。 这世界似乎在自己的眼中变得更为清晰。 肖嚣可以感受到自己周围的每一寸空气，都充斥着强烈而不安的气息。 可以感觉到邻居家院子里，那三条交颈而眠的大型猎犬身体里，正散发出一种强烈的危险，只是非常特异的，此时的自己，却可以感受到这危险气质，带来了一种安全感。 感受到街巷对面的二楼窗户里，老旧唱片机仍然在以一种低于人耳所能捕捉的频率，播放着那幽怨哀伤的音乐。 感受到街头的肉铺里，穿着透明雨衣的屠夫，正抱着一个沾满了血污的布娃娃，压抑的哭泣着。 更远处，整座城市都被淹没在异常的黑暗里。 而这深沉的黑暗之中，随着他感知的探查，仿佛正有某种东西苏醒过来。 正缓缓的从阴影里探出，一点点接近肖嚣的感应触角边缘…… “呼……” 肖嚣猛得醒了过来，后退了一步，大口喘着粗气。 他在快要看清楚黑暗里究竟藏着什么东西的时候，也不知是能力到达了极限，或是本能里强烈的恐惧，迫使他快速的清醒了过来。 “所以，这就是极度敏感的强化？” 肖嚣在恐慌之中，冷汗渗出额头，飞快的想着。 通过观察录影带，感染了那个镜头里的女人疑神疑鬼的特质。 是看这个世界更清晰了，对周围事物的感知达到了一个更高、也更清晰的层面，还是…… ……单纯只是更加的疑神疑鬼，过度紧张？ 只是，这真的就只是普通的强化？ 肖嚣不知道这是不是强化元素带来的副作用，就好像自己使用了暴力因子之后，也曾经有过一段时间，内心里动不动就生出某种残暴的念头，想要对人做出某种不理智的举动。 现在的自己，也正承受着极度敏感元素的副作用？ 但是，他无法说服自己。 脑海里只有那个面对着镜头一脸惶恐的女人，以及那个女人最后说的话。 “我们的城市，已经被巨大的怪物吞噬掉了……” 绝望的声音说着：“奇点已经开始扩散，我们，谁都逃不掉……” “……” 无数扭曲混乱的想法涌入了肖器的脑袋，仿佛又回到了四年前刚刚开始头痛的时候。 肖嚣甚至忍不住用力按压着自己的脑袋，只想摆脱这可怕的联想。 而在他身处的卧室之外，整个世界一片安静。 邻居家的三条恶犬，正人立起来，前爪搭在围栏上，担忧的瞅着肖嚣那亮着灯的卧室。 斜侧二楼的白色窗帘迎风飘舞。 窗帘后面，老旧唱片机的声音嘶沉喑哑，散发出悲怮痛苦的气息，与深沉的夜色搅动在了一起，竟似有种异样的安抚能力，一丝丝，一点点，将肖嚣紧张发毛的情绪舒缓了下来。 他缓缓抬头，看向了唱片机存在的方向。 第四十一章 老旧唱片机 “以前一直只觉那台唱片机发出的声音让人心里难受，压抑又绝望。” “怎么现在听起来，倒还挺好听的？” 因为录影带的影响，肖嚣心里总是有种发毛的感觉，却没想到，在这种茫然无措，又感觉一切都不真实的时刻，这台老唱片机的声音，竟让自己产生了一种精神舒缓的感觉。 【类型：老旧唱片机】 【状态：可交易】 【价格：50积分】 【介绍：再愉悦的音乐由该唱片机播放，都可以散发出哀怨的感觉，可以让对手产生微弱的心理不适】 【备注：自带bGm的诱惑，难道还不够强烈？】 【……】 “嗒嗒嗒……” 在肖嚣看向了那扇二楼窗户的时候，身后的电脑屏幕上，开始出现一行行的字迹。 有关老旧唱片机的信息一行行跳出，暗红色的字迹似乎带着某种诱惑。 “无论如何，我都已经拥有了痛苦之犬，拥有了极度敏感的强化……” 肖嚣默默的想着：“已经走上了这条路，也总算获得了之前一直奢望的平静与真实感。” “既然这样，又何必再犹豫？” “……” 他无法准确的形容这一刻自己内心里的复杂感，说不清是因为录影带的内容，使得他内心深处产生了某种怀疑，还是极度敏感元素强化的副作用，使得自己变得有些神经兮兮。 但肖嚣还是冷静了下来，并决定继续自己的强化计划。 老旧唱片机，本来就是他打算入手的，而它适时响起来的音乐，更使得肖嚣坚定了主意。 50积分而已，又不贵。 自己可不是赌狗。 只是因为赌了三条狗，而且赌成功了，所以有必要尝试一下其他的。 这么想着，嘴角渐渐抿紧，肖嚣低声自语：“买了。” “唰……” 在肖嚣暗自做下了这个决定时，电脑屏幕上立刻便出现了“购买成功”的字样。 居然都不用他亲自按下确定键的。 而旋即，街巷对面的白色窗帘后面，喑哑的音乐声瞬间消失，消失的干干净净，就连以肖嚣如今过度敏感的状态，也无法再听到任何一丝丝的声音，整条街巷，安静的如同坟墓。 “难道买之前还能免费听，买了之后，反而不让听了？” 肖嚣心里倒是有些诧异，旋即就听到，二楼窗帘后面，猛得响起了一阵喜庆欢快的音乐： “好运来，我们好运来……” “好运来，我们心开怀……” “……” “怎么就好运来了？” “大晚上的你放好运来，这像话吗？” “……” 肖嚣万万没想到，在自己这么严肃且有意义的时刻，这老唱片机居然来了这么一出。 经得这么一闹，他心里那种毛躁感彻底消失了。 眼睁睁看着周围陷入黑暗的街区里，不一会灯光亮了一片，好多人扯着嗓子破口大骂，还有把鞋子与某些棍状橡胶物品狠狠砸了出来的场面，肖嚣也一时脸都彻底的黑了下来： “赌狗路线果然是受了诅咒的吧？” “怎么感觉这老旧唱片机比那三条狗还不靠谱，这玩意儿其实是用来拉仇恨的吧？” “……” 不过还好，就跟自己的狗是被邻居养着，拆家拆的也是邻居家一样。 那台老唱片机本来就不是放在家里的，虽然大概率可能是自己的购买行为使得它在大半夜放起了好日子，但挨邻居的骂，以及被某种橡胶棍状事物砸了窗户的却不是自己家…… “关闭……关闭……” 他在心里默默的念了好几遍，甚至差点喊出了声。 终于，那充满了哀怨味道的好运来消失在了夜色里，周围的邻居也安静了下来。 这时，肖嚣才回头看去，看到屏幕上，字迹已经再次产生了变化： 【交易完成】 【老旧唱片机已经归属于你，在你需要的时候，它会随机播放有助于你战胜对手的音乐】 【友情提示：不用带在身上，你也不想成为一个背着唱片机战斗的男人吧？】 【……】 “？” 肖嚣眉头都皱了起来，怎么感觉这个介绍怪怪的。 随机播放有助于自己战胜对手的音乐，也就是说，自己连选择曲目的权力都没有？ 不用带在身上？ 这意思是，这架老旧唱片机，并不像三条狗一样，可以在需要的时候召唤到现场？ 那是怎么用？ 总不会是自己摆出某个poss表示自己要动手了，音乐就在画面之外响起来了吧？ 这么荒唐的一幕，想想实在是…… ……太帅了。 哪个男人能拒绝独属于自己的bGm啊？ 肖嚣也永远都不会承认，其实自己下定决定要买它，确实是被当时那句介绍给吸引了。 心里想着，看到更多的信息正在出现，似乎是对这台老旧唱片机的介绍： 【物品：一架有故事的老唱片机】 【状态：可强化】 【金额：500积分】 【备注：强化之后，它将拥有更多的播放功能，运气好的话，也许能学会讲黄段子哦……】 【……】 “讲黄段子这合理吗？又不是卖报小说……” 肖嚣心里上当的感觉更强烈了，怎么这特殊物品的介绍越来越不靠谱了。 自己的好运已经用光了吧，所以这次确实买了不靠谱的东西？ 另外…… 他的目光落在了老唱片机所需要的强化积分上，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500积分？ 之前那三条狗的强化积分，只需要100积分，还是三条，为什么老旧唱片机却贵了五倍？ 难道…… 他隐隐的意识到，自己之前猜测的，痛苦物质分很多种，其实是正确的？ 甚至对于城市而言，这不同的痛苦物质之间，还有着珍稀价值及重视程度上的区别？ 所以，同样是一次强化，老旧唱片机，却贵了五倍。 只是…… ……多花五倍的钱，就图你能讲个黄段子？ 肖嚣一时觉得有些夸张，愈发觉得自己这次可能赌输了。 同样也在他看着这些介绍发呆的时候，一街之隔的二楼，白色窗帘后面。 一台精致而优雅的老唱片机，正焕发出了一种别样的光泽。 黑胶唱片安静的旋转，但因为指针没有接触，只是发出了轻微的磨擦声。 良久，一只雪白的纤细手掌伸了过来，将悬空的指针慢慢压下。 静谧嘶哑，融入夜色的音乐声再次幽幽响起。 …… …… 一夜之间，肖嚣花费了一百一十个积分。 强化了自身的极度敏感元素，又买下了购物车里的第二件特殊物品：老旧唱片机。 这样一来，他的积分，也就只剩了四百多，眼看着有点穷了。 此时的自己，已经经过了六十个积分的暴力因子初步强化，花三十个积分买下了三条忠诚的拆家猎犬，今天又花了一百一十个积分，进行了极度敏感强化以及买下老旧唱片机。 一共两百积分花在自己身上了。 不过，三条拆家猎犬，得到了一次免费白嫖，所以，自己应该算三百积分？ 算起来，自己也已经可以称为一个标准的老手了。 不过，手里剩下的积分，还是要攒一下。 能积到了六百积分以上，便可以进行洞察者路线的第二次强化。 至于那个肉铺里的屠夫…… ……先等一等，看看他会不会被警卫厅抓了再说吧！ 话说，从节省积分的角度考虑，自己直接花几百块钱买一架电锯，效果也是一样的吧？ …… …… 抱着这种胡思乱想的想法，肖嚣一夜沉眠。 总觉得似乎有若隐若现的音乐声在耳边，助眠效果倒是不错，让他这一觉睡的很深沉。 也就只是睡了不到十个小时，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已经精神抖擞了。 但是，当他洗漱之后去码头上工的时候，却忽然又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仿佛是得到了极度敏感元素的强化，使得他再看向这个世界，顿时变得异常清晰，但又多了一点神秘感，走向地铁的路上，始终有种挥之不去的怪异，似乎一直有人盯着自己。 这种感觉很奇怪，他无数次回头，视野里只有冷漠的行人，没有任何可疑。 但转过了身去，却又总是可以感受到那双盯着自己的目光。 这种怪异感挥之不去，直到肖嚣来到了地铁站，忽然感觉到了如实质一般，就在不远处。 他猛得转过身，就发现了一个正呆呆看着自己侧脸的女孩。 一见自己转向过来，女孩便立刻低下了头，脸颊微红，默默用脚尖踢着地上的纸团。 哦，只是又一个馋自己颜值的路人啊，这倒不值得大惊小怪。 有时候肖嚣其实也有点苦恼的。 颜值太高，走在路上总是会被人各种目光骚扰，明明自己只想做一个安静的人而已…… 第四十二章 集体褪皮 “这就是极度敏感带来的副作用？” 一路上，肖嚣都在努力适应着这种异常的观感。 他知道自己需要学习控制，不然就会像录相机里的女人一样，时刻惴惴不安，疑神疑鬼。 但大概是刚刚强化的原因，习惯之后就会好了。 来到了码头之后，或许是到了熟悉的环境，那种被盯着的感觉，终于缓缓消失。 但肖嚣同样也可以感觉到周围工友对自己的神情有些奇怪，闪烁不已，偶尔偷偷瞧过来，被自己的目光捕捉，也只是露出一个尴尬而讨好的笑容，他很快明白了过来，这是因为自己昨天和黄毛他们闹了一点矛盾导致的，工友们现在对自己有点不理解，也有一点害怕。 他倒不在意这些，准备去换上工装，开始工作，但没想到工长一脸沉重找到了自己。 “你昨天跟黄毛打架了？” “……” “是的。” 肖嚣点了点头，坦然道：“他带人在外面堵我，我们就打了一架。” “你这……唉” 工长似乎想说什么，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但最终，却只是担忧的拍了下肖嚣的肩膀： “下次这种事先找我，跟那群下三滥拼什么命？” “小肖，从你一来，我就知道你跟我们这些人不一样，我不知道你这几年经历了什么，但你一看就不是靠卖力气吃饭的人，缺钱的话就好好干活，攒点学费去念念书，找份好工作，娶个老婆安稳的过日子，这码头上都是粗人，可不适合你么斯文的人一直干下去啊……” “……” 肖嚣看着认真的工长，倒是心里微微的感动。能看得出来，工长是真诚的跟自己说这些的，倒看不出这五大三粗、三句话不到就要问候别人家里人的糙老爷们，还有这么一份善意。 老实说，这也是自己内心里曾经渴求的。 但现在的自己，还真有希望过上那样的生活？ 他只是笑着答应了下来，便去换了工装，准备好好完成的自己的工作，与别人的磨磨蹭蹭不同，肖嚣换衣服，也就两分钟不到的时间，出来时，看到工长还在门口看着调度单。 肖嚣从他身边走过，忽然看到工长猛然转过身来，表情一脸的阴鸷： “听说，你昨天跟黄毛打架了？” 肖嚣心里打了个突，感觉有些怪异，没有回答。 这问题刚刚不才聊过？ 工长见他不回答，猛然提高了嗓门：“我问你，昨天是不是跟黄毛打架了？” 肖嚣心里产生了一种极度怪异的感觉，良久，缓缓点了一下头。 “你很牛啊……” 工长顿时冷笑了起来，一脸阴冷：“那你知不知道，码头有规定，打架的人一律开除？” “……” 一时间，极度的诧异感充斥了肖嚣的心间。 仅仅只是一个错面的时间，工长居然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怎么忽然就翻脸了？ 肖嚣甚至都无法判断，这究竟是极度敏感让自己产生了幻觉，还是真发生了这样一幕。 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工长，想搞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工长看着肖嚣沉默的样子，愈发的愤怒，冷哼着：“你也别这样看着我，大家亲疏有别，伱才过来几天？就仗着有把子力气去打人？呵呵，你别看老子天天骂黄毛，他也是我的小兄弟，以后没准还是我干儿子，你打了他，这是不给面子，要摆明了要跟我过不去吗？” 一边说，他一边咬牙切齿，似乎眼睛里，都开始升起了熊熊的恶意火焰。 肖嚣心里的诡异感愈发的重了，脸上的表情逐渐消失，思维则开始飞快的运转。 声音听起来显得很冷静：“所以，你想怎么做？” “怎么做？” 工长的怒气，似乎腾的一声升了起来，手掌忽地收紧，将调度单捏的哗啦作响。 “你还有胆子问我怎么做？” “不给你点教训，以后这码头上哪还有人听老子的话？” “……” “唰！” 肖嚣后退了一步，凝目看向了工长。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也明显不会傻站着挨这一下。 “你还敢躲？” 工长表情阴森，一步步向前逼了过来，眼睛变得越来越红，几乎要渗出血来： “在这码头上，老子就是老大。” “老子罩的人谁敢招惹，那老子就让他后悔……” “……” “工长，出什么事了？” 这时，周围的工友们也察觉到了这里气氛不对，慌忙的跑了过来，看起来是要相劝的，但也不知怎地，在他来到了跟前时，眼睛居然也变得隐隐发红了起来，冷笑道：“是为了昨天那事？呵呵，我可是看到他打人真狠，还不怕疼，这能是正常人？根本就是个神经病嘛！” “跟神经病天天在一块干活，谁能不害怕？” “撵他走！” “撵走？” 另外一个工友也凑了过来，红色的眼睛死死盯着肖嚣：“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这小子来了之后，抢了我们多少活？” “关键是，大家都是在码头上干苦力的，凭什么他那么好看？” “……” 更多人凑到了工长的身边，恶狠狠的盯着肖嚣：“就是，我一直看这小子不顺眼啊……” “我好怕他，怕他忽然犯病杀了我们……” “昨天敢打黄毛，明天就敢打我们，神经病杀人是不犯法的……” “所以，我们先杀了他吧？” “对，先毁了他的容，凭什么他这么好看？” “……” 肖嚣看着身前堆积的人越来越多，脸上都带着怪异的笑容，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眼睛瞪大，仿佛是从眼眶里鼓了出来一般。嘴角狠狠的向着两边拉扯，露出了暗红色的牙龈与泛黄发黑的牙根。笑容显得僵硬而怪异，又满怀激动与兴奋，死死的盯着自己。 刺鼻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如置身于血腥地狱门前。 肖嚣意识到肯定出了问题，但此时的他已经进入了思维爆炸的状态，脸上反而面无表情。 他忽然收回目光，拿出手机，拨打了杨佳的电话。 既然已经确定了问题肯定有哪里不对，他自然不打算独自处理，第一时间便是寻求帮助。 只是没有想到，电话尝试了多次，无人接听。 肖嚣面孔更加的沉默，又拨通了软软的电话，但还是无人接听。 逐渐感觉有哪里不对，肖嚣握着手机，再度抬起了头来。 一定是出问题了，但他无法判断是什么原因。 是城市里的恶意袭来吗？ 不应该，自己明明还有这么多积分，这是距离城市恶意的一个厚重缓冲带。 那么，是人为的？ 工长，以及这些工友，为什么会忽然之间就翻脸，是某种意志扭曲了他们的思维，还是加强了他们内心里的恶意，是有什么东西，引导了他们的仇视，同一时间集中到了自己身上？ 想着时，他心里忽然再度生出了警兆。 从自己早上出门开始，就一直感觉有某种恶意的目光盯着自己。 初时自己还以为这只是极度敏感带来的副作用，可是在这一刻，他可以确定： 那不是幻觉。 他甚至可以确定，肯定有某种源头就存在于自己的周围，从早上开始，就一直盯着自己，也是这种源头，影响了自己这些熟悉的工友，使得他们忽然出现了这种扭曲而恶毒的变化。 不对，不仅是这些工友，还有黄毛。 肖嚣忽然想起，似乎昨天的黄毛气冲冲过来找自己时，身上也带着这种奇怪的恨意。 只是那时自己还没有强化，无法分辨出来。 直到这一刻，看到了工长与其他人表现出来的怪异，才让他想起了昨天黄毛的异样。 这么说来，从昨天开始，就一直有某种东西作祟？ 那，源头在哪里？ 肖嚣努力寻找，却只看到一张张怪异的脸，无数充满了恶意的目光犹如排山蹈海。 它甚至离自己很近，但是肖嚣能感觉到他，却还不足以从这么多强烈的恨意里找到他。 “他还在打电话……” 而周围聚过来的工友已经越来越多，每个人眼睛都变得血红。 无数仿佛堆积着愤怒与压抑的声音，纷纷他们的口中低吼着叫了出来： “他是想报警吗？” “动手啊动手啊，想想杀掉一个人的感觉我就兴奋……” “不应该是先毁他的容吗？先去仓库里拿硫酸，凭什么他可以长这么帅？” “……” 更多的工友围了过来，也有更多的声音恶狠狠响起，话语听起来也更加的恶毒。 肖嚣感受到了他们身上的恶意正在成倍的增涨。 他看到这些平日里熟悉的工友们，身上皮肤开始被撑出一条一条的裂口，完整的脸都被撕成了好几部分，露出了身体里面蠕动着的触手，拥挤着，试探着，向自己延伸了出来。 “裂开了啊……” 哪怕明知他们是受了某种影响，但听着他们那毫不掩饰的恶毒言语，看着他们咄咄逼人，肖嚣心里也已积攒了隐隐的怒意，直到此时，一直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这我有经验，杀了你们就行，反正会复活的……” …… …… 同一时间，城市的另一端，软软正拨通了杨佳的电话： “佳佳姐，有点奇怪，刚才肖哥哥给我打了一个电话，接通了，却又什么话都不说。” “我也收到了。” 杨佳低声道：“电话接起，传来的只有吵架声，事后我再拨回去，也没有接起来。” “有可能出事了。” “我已经让小四赶过去，他离得最近，速度也是最快的，现在我们也要赶过去！” 第四十三章 怪物，是可以杀掉的 “原来，就跟自己最初面对城市恶意的时候是一样的。” 裂开，便是原住民对自己的恶意达到了一定极限，彻底撕去了原本的伪装，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在有四百多积分的情况下，还会遇到这种事情，但肖嚣毕竟已经有过了解决经验。 在他视野中，那群工友们此时已经纷纷逼上前来。 一张张破碎的人皮扔在一旁，鲜红色的触手纷纷扬扬，犹如巨大的食人花。 肖嚣可以看到这无数扭曲的触手之中，那一张张破碎的脸与挂在各种歪斜位置的眼睛。 听到蠕虫般的口腔之中，发出阴冷嘲笑声。 极度敏感带来的强化，使得他此时可以深切感受那潮水般的恨意，层层叠叠，汹涌而来。 浑身汗毛都已炸起，所以他干脆抢先出手。 “哗啦……” 有一只怪物冲的最靠近，巨大的触手挥舞着缠向了肖嚣的脖子。 但面对这么怪异且扭曲的画面，肖嚣却只是神色冷静异常，身形向前冲出的同时，微微向左侧了侧身子，便已经躲过了蠕动触手的缠绕，揣进了兜里的手掌飞快抽出，反手一挑。 一道黯淡的锋芒划过，那只怪物的触手应声撕裂，掉在地上，扑哒哒弹动着。 肖嚣手里倒持着一把水果刀，毫不退缩看向了眼前的人。 没有用枪，之前解决绝望沼泽事件时，六颗子弹都打光了，软软还没给自己补充新的。 所以这时候他只能用刀，这是他第一次决定强化之后，从街上买来的水果刀。 品质差点，但谁说水果刀杀不了怪物？ 而周围的褪皮怪物，冷不丁见到了这一幕，齐齐的一惊，向前扑过来的势头稍缓。 那个被割断了触手的怪物，而是畏惧的向后一退。 “这就怕了？” 肖嚣倒是歪头看向他们，面无表情，只给人一种轻松的神态。 有时候表情太过轻松了，便让人觉得是不是挂着微笑。 肖嚣也确实很轻松。 这些褪去了人皮的怪物，不仅有着噩梦一般的怪异本体，而且有着实质般的强烈恶意。 就如他之前在同学聚会的时候遇到的江诚，即使没有褪去人皮，也能够让人毛骨悚然，但它们真的褪去了人皮，露出了那扭曲的本质之后，肖嚣反而感觉它们非常的软弱，可怜。 曾经自己刚刚苏醒，便轻易杀死了一个，更何况是现在？ 更关键的是，此时的他，毫无负担。 怪物，是可以杀的。 就像之前自己杀掉了江诚，他不也很快就恢复原样了么？ 反而对人更客气了。 肖嚣也早已摸清了这规律，对于没有“褪皮”的原住民，不能杀了，杀了就要扣分。 但已经褪皮，变成了怪物的，杀死它们，反而是在逼着他们穿上人皮！ 所以，他反而握紧水果刀，毫不留情的刺向一颗在自己视野中疯狂跳动的鲜红色心脏。 “哗……” 而肖嚣冲了过来的动作，却使得这群怪物一阵惊慌，无数触手纷涌而来。 不知多少阴冷而破碎的面孔上，倒露出了惊慌之色，那一张张形状各异的嘴巴大叫着： “上啊，杀了他……” “毁了他的脸……” “先夺他的刀，别让他伤人……” “……” “呵呵，想夺我的刀？” 肖嚣冷笑，思维爆炸与极度敏感，已经使得他对身体的控制达到了一种极佳的状态。 即使面对这汹涌而来的鲜红色触手，也是轻易的趋避。 水果刀在暴力因子的加持下，也仿佛拥有了极为恐怖的锋利。 挥舞之间，一条条触手被他撕裂，落在地上如同蚯蚓，周围的怪物纷纷惊慌的后退。 只是，在极度敏感因子的作用下，肖嚣也忽然觉得有些奇怪。 周围那无数撕开了人形伪装，露出了血黏黏触手的工友们，明明瞪着一双充满了恶意的眼睛，凶狠的向着自己冲来。他们数量既多，速度又快，又拥有着远比之前见到的江诚更大的力气，肖嚣一时间只觉周围到处都是扭曲的触手，眼前闪烁的，都是一张一张破碎的面孔。 但是，在这宛若噩梦一般的环境里，他们的触手却只是纷纷的从周围划落过来。 织成了一张张的大网，似要将他包围。 这使得肖嚣心里飞快的闪过了一个怪异的想法： “它们难道并不是想杀掉我，只是想要把我抓起来？” 不过，紧跟着他就看到了那些怪物们破碎的面孔上，像是灯笼一般吊着的血红色眼睛，看到了那眼睛里扭曲而歹毒的恶意，瞬间明白：“是了，他们想抓住，然后吃了我……” “……” 心里冷笑，他也立刻不再留手。 在这种像是被裹入了人群一样的严酷环境里，个人力量其实很有限。便如古代的战场上，再勇猛的将领被人群包围之后，也很难杀出重围，因为周围留给自己的空间都已经极小。 但是肖嚣已经经过了极度敏感状态的强化。 他之前认真做过分析： 对于自己的思维爆炸能力，最能互相补充的，便是可以强化信息搜集的极度敏感元素。 如今，他便立刻就感受到了这一强化元素带来的优势，纵是身处无数怪物包围之中，他也可以敏锐的感受到周围涌动着的恶意，感受到每一束强烈的，向着自己卷过来的触手，再加上思维爆炸，信息分析，以及暴力因子强化过的身体，他在怪物群中，竟似如鱼得水。 在层叠的扭曲恶意之中，趋退自如，闪转游走，如一只游荡的幽灵。 水果刀在这一刻，都似乎被他运用出了一种妖异的锋芒。 阴冷的光芒闪过，一只只鲜红色的触手在他身边飞起，一篷篷鲜血泼洒在地。 这愈发的证明了肖嚣之前的想法：洞察者路线，才是最适合自己发挥的强化路线啊…… …… …… “出了什么事？” “该死，哪里来了这么一个疯子？” 任是肖嚣如此毫不留情的反击，周围的怪物仍然团团围着自己，身边每一寸空间都被噩梦般的景象所填充。看向远处，码头上不时有工友远远的看到了这里的骚动，似乎他们也有些吃惊，用力挥舞着手，大声询问着，向着这个方向冲了过来，脸上可以看到震惊与焦急。 但是，随着他们越奔越近，脸上的表情便愈狰狞。 最后冲到近处，身上的人皮也已撕裂，甩动起鲜红色的触手，纷纷加入了战团之中。 杀不完，仿佛自己每击退一只怪物，周围的怪物便多了两只。 它们甚至已经纷纷伸出了触手，卷起了周围尖锐的铁镐，或是拔出了周围长达三米高的路灯作为武器，甚至有触手伸入地下，掀起了大片的水泥碎片，纷纷向自己砸了过来。 肖嚣还是头一次面对如此多的怪物，心里已经数次想要召唤痛苦之犬。 但是他忍住了。 思维快速运转的他，已经做出了最为冷静的分析： 自己还没有找到隐藏在人群之中的恶意源头，这时还不是召唤痛苦之犬的时候。 内心想着，他一步抢到了一张充满了愤怒与恶意的脸庞之前。 这是工长褪皮之后，变出来的怪物。 它原本冲在最前面，但见肖嚣拿出了水果刀开始反击之后，便躲到了人后。 但它仍然不遗余力的喊着，催促着周围的怪物上前围攻自己。 肖嚣甚至可以看到他已经被分成了三份的脸上，每一部分都带着不同的表情，若是拼凑到了一起，便可以看到他脸上完整的痛恨、畏惧，以及那不惜一切杀死自己的歹毒。 先杀了他！ 肖嚣拧身躲过了两条从身后卷来的触手，然后倒持水果刀，便要扎进他的心脏。 “啊？” 眼看着匕首就要扎进它的心脏，肖嚣却忽然听到，它口中发出了一声慌张的叫喊。 这叫声，倒是使得肖嚣微微一怔，水果刀没有扎下来。 近乎时间停滞的思维之中，他每一秒钟思索的事情都很多，搜集到的信息，同样也很多。 莫名的，他忽然觉得，工长变成的怪物发出来的惨叫，听着有点像是…… ……人？ 这种如人一般真实的叫喊，微微影响到了肖嚣的心情。 同一时间，他视野里也纳入了更多的信息。 忽然发现，周围那些被切断了触手的怪物，没有消失，也没有像江诚一样站起来。 那么，是因为需要所有的怪物都杀掉，才会变回原状，还是…… ……这次是不一样的，杀了就是杀了？ …… 突如其来的猜测，使得他心脏一阵缩紧，脑海里仿佛有股无形的颤栗感瞬间涌入头皮。 第四十四章 红眼睛 突如其来的惊悚感，使得肖嚣忽然心软了。 手里紧握着的水果刀，下意识就改变了一下方位，没有果断的刺入对方心脏。 而是随手一抬，只是切断了他的一根触手。 “哗……” 工长变成的扭曲怪物，在触手被切断了一根之后，立刻痛苦的浑身颤栗，飞快的后退。 肖嚣甚至看到了他那张破碎的脸每一部分都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但旋即，无数恶毒的话语便从他的口中涌出，拼命大叫着周围的怪物快将肖嚣拿下，周围涌过来的怪物更多。 “没有必要……” 而在这电光石火间，肖嚣已经想到了更多。 或许自己的猜测是真的，这一次的怪物，杀死之后，不会复原。 但也有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它们只是需要在自己杀死了所有的怪物，彻底解决了眼前的这个危机之后，才会在城市意志的力量下复原，再度变成之前那种友好而敦厚的模样。 可无论如何，自己不能在这里与它们纠缠下去。 它们根本就杀不完，不时便有其他的人从远处奔来，加入了怪物行列。 照这个局势下去，自己杀到天黑也杀不完。 那么对于此时的自己而言，找到之前一直感觉在盯着自己的恨意源头，才是最重要的。 那才是关键。 可是，周围的恶意层层叠叠，让他的感应也极为混乱。 自己该如何在一群涌动着的山羊之间，找到那一只躲在里面的狗子？ 心里愈发的有些压抑不满，肖嚣已经逐渐没有耐性。 但也就在这时，忽然之间，肖嚣耳边，骤然响起了嘶哑暗沉的音乐声。 “妈妈，我刚杀了一个人。” “将枪抵在他的额头，勾下扳击……” “……” 突兀的音乐声，骤然出现，击中了肖嚣的大脑。 旋即，便有更多的声源响起，交织成了一片洪流，回荡在混乱的现场。 高亢嘶哑的男声汇聚于一刻，仿佛也被周围喷涌的鲜血染上了浓烈的血腥味。 肖嚣一时都觉得头皮发麻，不知这歌声来自哪里。 但他很快意识到，是手机。 自己兜里的手机，莫名的响起了这首歌。 紧接着，便是周围那些怪物兜里的手机，同样也跟着响了起来，每多一个声源，这歌声就更响亮一分，很快就如同潮水一般，瞬间覆盖了他们所在的区域，高亢怪异，钻进每个人的耳朵，又钻进了每一个的大脑，甚至强行钻进了他们那怪异而浓烈的恶意之中…… “老旧唱片机？” 肖嚣吃了一惊，但旋即就想到了歌声由来。 是自己昨天刚刚买下来的老旧唱片机，借助现场的手机设备，播放起了音乐？ 原来，老旧唱片机不用背在身上的原因是这样。 它可以自动连接现场的手机，用来当作声音播放的源头？ “看不出来，这么旧的设备，还有蓝牙功能……” 心里暗暗想着，肖嚣吐了一槽。 只是紧接着，他便浑身一个激灵，瞬间感知到了一些特别的东西。 随着音乐响起，周围围堵着自己的怪物们似乎受到了影响，每一个人身上的恶意都有些散乱，并不严重，就好像只是蒙上了一层沮丧的光环，远远不足以帮助肖嚣解决掉这些怪物，但因为这些怪物全都受到了影响，便导致，周围涌动的恶意，有一束在这时显露了出来。 如同汹涌的潮水下落，终于露出了那块隐藏其中的礁石。 “在那里……” 肖嚣从来没有如此刻一般清晰，感觉到了皮肤像是在被冰冷的针刺一样真实的触感。 瞬间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一座办公楼，眼睛眯了起来。 那是码头上的任务调度中心，就在一号仓库五十多米远处，并不高大，只有四层楼而已。 此时的肖嚣目光看去，便立刻锁定了三层楼的一个人。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他站在了三楼一扇窗后，手里还拿着一瓶酸奶在喝。 肖嚣看到了他那双鲜红色的，充满了血液一样的眼睛。 也看到了那双眼睛里的恶毒，酷烈，甚至还有猫捉耗子一般的戏谑感。 …… …… “果然是他！” 在看到了那双眼睛的一刻，肖嚣心脏骤然缩紧。 极度敏感元素带来的强化，使得他拥有异常的感知能力，可以分辨某些东西。 他不仅可以立刻就判断出，这双眼睛就是从早上开始就一直盯着自己，始终跟随着自己的目光源头，也可以确定，就是这双眼睛，之前一直躲在了工友之中，不怀好意的看着自己，甚至，他还很快就判断了出来，就连昨天的黄毛，那异常的仇视里，同样有着红眼睛的参与。 这好似是一种特质，自己的敏感可以分辨出这种特质，并想到它曾经出现在哪里。 “就是这个人在害我？” 肖嚣微微咬牙，阴冷的怨意爆发而出。 刚刚在与这群工友变成的怪物对抗之中，肖嚣已然发现了一点点的不确定性，使得他心里多了些惊悚感，而经历的这无数险生还死的危机，更是让他积压了大量的愤怒。 这些情绪，全都堆积在了心底。 如今，他终于找到了导致这一切发生的罪魁祸首，虽然脸上的表情，还是因为跟不上思维的节奏，而显得异常平静，且淡漠，但内心里却已经堆积起了前所未见的疯狂恨意。 这种恨意，对于暴力因子的催动，似乎有着极佳的效果。 肖嚣的身体在此时竟仿佛超过了常人的极限，瞬间便从一群蠕动着绞来的触手之中穿过，短短数秒间便已冲到了办公楼前，身体高高跃起，扑到墙面上，旋及一弹，便已攀上了三楼。 而看着快速接近的肖嚣，安静站在窗边看戏的红眼睛，却露出了兴奋而怪异的笑容。 眼瞅着肖嚣即将翻进窗户，他轻轻后退了一步，消失在视野之中。 “唰！” 肖嚣下一秒，就跟着翻过了窗口。 握紧手里已经沾满了鲜血，显得黏腻腻的水果刀，就要向前刺出。 但是，他在这一刻，却微微一怔。 办公室里，空荡荡的，居然看不到任何人影。 明明就在一秒钟之前，自己还看到了这个脸上带着怪异笑容的红眼睛男人站在窗口。 但等自己冲进了房间，他却已完全消失了踪影。 肖嚣缓缓摒住了呼吸，握紧水果刀，默默站在原地。 他没有丝毫放松，因为极度敏感带来的强烈危机感仍然存在。 他知道，那个人如今就在这办公室里。 “就是你在害我？” 低声询问，同时思维爆炸与极度敏感的能力同时提升。 他竭尽全力，飞快观察并分析着这个办公室里任何一寸环境，寻找着可疑的踪迹。 但旋即，他便惊愕的发现，没有找到。 办公室的门仍然关着，也看不到大型衣柜或是可以藏起一个人的事物。 那个红眼睛的人应该还在这里，但偏偏自己就是看不见他。 呼吸都已停滞，世界陷入诡异的安静。 …… …… “哈哈哈哈……” 忽然又在下一刻，肖嚣头顶之上，猛然响起了一个兴奋的笑声：“你好啊新人……” “唰！” 肖嚣猛得抬头，就看到，头顶天花板上，正吊着一个瘦削的人影。 两张脸相差不到二十厘米，一双血红眼睛，就那么近距离的，死死盯着自己。 冷不丁抬头看到那双血红色眼睛的一刻，他已骤然心脏缩紧。 但是，根本不等他有所反应，头顶之上的那双红色眼睛已经笑成了月牙的形状，脸上带着异常兴奋的笑容，两只手顺势下垂，正握着一柄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肖嚣。 “能发觉我，并找到我，说明潜力真的不错哦……” “只可惜，有什么用呢？” “无非是需要我麻烦一点，亲手干掉你而已……” “……” “呯！” 子弹在不足二十厘米的位置，脱膛而出，射向了肖嚣的脑袋。 没有人可以在这么近距离的情况下躲过子弹，哪怕是经过了二次强化的强魄者路线。 所以倒勾在了天花板上的人，红色的眼睛里，已经露出了深深的满足。 虽然说，自己被迫需要亲手开枪解决掉这个家伙，也就留下了杨佳可能找到自己的线索，事后可能也会导致一些其他的麻烦，但他还是觉得这一枪开的非常满足，非常的爽快。 这种新人本来觉得胜劵在握，却又忽然坠入地狱的表情，真的很能让自己兴奋啊…… 来吧新人，让前辈给你上一课。 这么想着时，他已经决定收起手枪，来一个漂亮的落地。 但紧接着，他便忽然怔住。 肖嚣的脑袋没有如他想象一般的开花，而是飞快后退了一步，明明他甚至连抬头看向自己的动作都还没有完成时，便已提前预知般后退躲开，动作流畅，竟有种奇异的美感…… 在他的脸上，甚至都没有什么惊讶或是害怕的表情。 只是霎那挥刀，精准的割向了自己的眼睛，一边平静的自语着： “潜力高吗？” “你好像不是第一个这么说我的……” 第四十五章 狩猎者路线 “这人很可怕……” 其实在听到了头顶上传来的声音时，肖嚣紧张的心脏如擂鼓一般疯狂跳动。 但同样也因为紧张，进入了思维爆炸状态，反而感觉自己的心脏开始跳动的异常缓慢，每一下间隔，都显得异常遥远，而自己便也在这漫长的间隔之间，开始了快速的思索。 他不是在对方开枪之后才躲开的，而是听到了对方的声音时，便已经察觉了不妙： 他飞快的思索，得出两个结论： 1、对方似乎拥有某种躲藏能力，可以在这间空荡荡的办公室里，藏得不露半点痕迹。 2、对方如今想要向自己出手，所以出现在了自己头顶。 这说明，对方出手之时，便无法再躲藏，需要显露出身形来再进攻？ 更关键的是，如今他出现在了自己头顶之上，又会怎么做？ 自上而下向自己开枪？挥刀割向自己的脖子？ ……总不能是给自己一个脑瓜崩吧？ 无论如何，极度紧张的肖嚣瞬间便做出了决定，在本能驱使他抬头的时候，先退了一步。 这是他做出来的，最稳妥的决定。 果不其然，抬头的瞬间，他就看到了黑洞洞的枪口与那双兴奋的红眼睛。 而在他向后退出这一步的同时，这双红眼睛便已经勾动了扳机，子弹几乎是擦着自己的鼻尖击落，肖嚣甚至闻到了浓烈的火药味，感受到了子弹波纹刮擦过自己脸庞的触感。 ……太他妈吓人了！ 肖嚣被吓的浑身细胞都活跃了起来，身体的本能几乎让他瘫倒在地。 但愈是紧张，脸上便愈是冷静的可怕。 他强行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在后退一步躲过这颗子弹的同时，便已再度挥刀向前。 手里握着的水果刀，狠狠割向了对方的红色眼睛。 因此因为愤怒与极度的恐慌带来的压力，使得他还很有礼貌的回答了对方一句。 …… …… “嗯？” 正吊在了天花板上的红眼睛男人，实在是被肖嚣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 因为路线的特点，他已经戏谑的杀死过很多猎物，其中不乏经过了二次强化的老手。 但是，肖嚣那猝不及防之间躲过了自己这颗子弹的表现，却使得他心里骤然一惊，对方明明只是一个新人，但不仅可以躲过这颗子弹，甚至脸上都只有那深不可测的冷静与镇定。 而且，他的反击也如此的快，瞬间水果刀就已经割到了自己的眼睛前。 在自己反应了过来时，这刀刃已经贴近了眼球，不足三毫米。 他甚至还没忘了回答自己那句话“不仅你一个人这么说”，什么意思？ 这么有礼貌的吗？ …… …… “这他妈是新人？” 红眼睛心里破口大骂，但嘴里却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含混的惊呼，身体猛然顺势向后仰出。 他毕竟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手，没有像正常人一样恐惧时身体前弯曲。 因为这样，反而会让自己的眼睛迎向刀刃，惨遭割目。 身形后仰，后背贴住了天花板，并双足双脚齐动，飞快向旁边爬出。 他动作如此之快，就连肖嚣仰起来的脑袋，都不足以跟上他移动的速度。 只觉得眼前一花，对方已经爬出了自己的视野范围。 但极度敏感能力还是让他察觉对方正飞速向前，爬进了天花板边缘的阴影之中。 “哗啦……” 肖嚣甚至不及转身看去，便已猛然抓起旁边桌上的一个笔筒，用力向着天花板角落砸去。 哗啦。 笔筒被摔的粉碎，但天花板的角落里，却什么都没有。 “就这么不见了？” 肖嚣大吃了一惊，看着那空荡荡的天花板，明明感觉对方爬到了那里，却完全看不见。 这是一种极度挑战自己认知的现象。 几乎让他感觉，自己眼前出现了幻觉，看到的一切都不真实。 “厉害厉害啊，不愧是被黑手杨佳挑选的人……” 倒也就在肖嚣内心充满了诧异与紧张时，那个尖利且让人心烦意乱的声音响了起来： “但你的强化还不够啊……” “我甚至高估了你，你连二次强化都还没有开始……” “……” 在这戏谑而挑衅的声音里，肖嚣一时保持着高度紧张，试图通过声音判断他的藏身之处。 但没用。 这个人的声音，竟像是从办公室里的各个位置传出来的，四面八方，混在了一处。 非但无法循声找到他，反而扰乱了自己的感知。 就连耳膜，似乎也已经变得有些难受，乱嗡嗡像是一千只苍蝇钻进了脑袋里。 已经感觉周围的世界都在扭曲，变得并不真实。 “唰！” 也在这一刻，肖嚣忽然又一次头皮发麻，感受到了身体左侧一阵恶意激荡，飞快闪身。 但眼角只瞥见一双血红色的眼睛飞快闪过，里面满满是兴奋与贪婪： “你甚至没有与我交手的资格……” 肖嚣浑身神经绷紧，瞬间一步向右闪出。 但动作还是稍微慢了半拍，虽然躲过了抹向脖子动脉的寒光，左膀却一片冰冷刺骨。 竟是被他削下了一大片皮肉来。 可在他快速运转的思维里，根本来不及去感受疼痛，肖嚣只是在自己被寒光削中的霎那，向左跨步，躲过了致命要害，然后右手握着的水果刀，便紧跟着向那双血红色的眼睛刺出。 动作精准到像是排练了无数回，神经冷漠到如同根本感受不到伤口带来的影响…… “唰！” 水果刀闪电一般划出，还是割进了空气里。 那双红色眼睛飞快向旁边一闪，当肖嚣的视野跟随而至时，眼前又已是空空荡荡。 “真是不错的反应与素质啊……” 那个让人心烦厌恶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只可惜，你强化的太少了，有一百积分吗？” “还是说，只有可怜的几十积分？” “哈哈哈哈，老子可是一千积分的高手了，你真觉得自己有胜算？” “……” “……” “这人居然可以瞬间消失？这是什么能力？” 肖嚣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也努力不去理会他此时的话，而是快速想着。 几乎是在霎那之间，便已经判断出，这个人应该是杨佳之前跟自己讲过的三条路线之一： 狩猎者路线。 这条路线的初始强化元素，是潜伏本能。 因为害怕这世上的一切，所以总是想要把自己藏在别人找不到的地方。 拥有了这种强化元素的人，会很擅长玩捉迷藏这个游戏。 但这只是开始，而在拥有了六百积分之后，就可以尝试进行第二次强化。 这时便已经走上了狩猎者路线，他们不仅懂得潜伏，更是觉醒了借本能进行猎杀的天赋。 【因为太过害怕这个世界上的一切，所以，就把它们全部杀掉吧……】 所以，眼前这人便是狩猎者路线？ 肖嚣心里飞快的想着： 他刚才自爆说自己已经是一千积分的老手，那就是说，已经经历过了二次强化。 不仅是走上了狩猎者路线，甚至还有可能强化过一些别的元素作为辅助。 这让肖嚣心里不由得不恐慌： 自己现在才只是经历过两种元素的初阶段强化，加起来一百二十分。 无论暴力因子，还是极度敏感，都只是初始元素而已。 这怎么跟他玩？ …… …… “妈的这是什么怪物？” 而在这时，其实肖嚣也不知道，那个躲在了办公室某个角落里的红眼睛狩猎者正在暗骂。 第一次出手，被肖嚣在不可能的情况下躲过，就已经让他吓了一跳。 第二次，自己甚至连枪都放弃了，直接用自己更擅长的刀，却还是被他躲过了要害。 不仅如此，他两次都在自己出手之后，立刻进行了反击。 这他妈合理？ 他无法理解，这个人表现出来的力量与能力，确实不像是经过了二次强化的样子。 但是他的冷静与反应，实在是有些吓人了…… 看着他手持水果刀，安静站在办公室之中，若有所思的样子，他竟吓的有点不敢出手了。 嘴上仍然故意说着轻浮且挑衅的话，但心里已经紧张了起来。 第四十六章 请BGM上身 “究竟该怎么做？” “现在就召唤出痛苦之犬吗？” 两个人只是交手两次，却都已对彼此抱有深深的忌惮。 尤其是肖嚣，在这紧张到凝固的环境里，后背已微微渗出了冷汗。 与鲜血混在一起，伤口处开始火辣辣的疼。 太怪异了，仿佛只要他一旦逃出自己的视野，便会立刻消失。 极度敏感使得自己此时有种敏锐的直觉，若是身后有人，哪怕不回头，也可以确定对方存在，但是这个人却不同，有时候他窜到了身后，肖嚣可以感觉到他，但一回头，却不见了。 而他一旦消失，下一次出现时，便必然会给予自己致命一击。 自己凭借着思维爆炸与极度敏感能力，已经连续躲过了几次攻击。 但每一次，都是险到极致，差一点便殒命。 他因为神经紧绷太久，双腿都已经有些虚浮，思维爆炸能力运转太久，头也微微的疼了。 这样下去，自然必然会被这人杀死。 可自己甚至无法逃，在这种匪夷所思的进攻下，一旦想要逃命，必然会被对方抓住机会。 “不行，召唤痛苦之犬，还不是时候……” “这个人能力太诡异了，他躲了起来，我完全找不到他，痛苦之犬也只会成为他最明确的目标……话说那三条狗虽然经过了一次强化，也不能不怕子弹的话，万一给一枪放倒……” “下次先用那只二哈试试，子弹能不能打得死……” “不过，眼下的话……” “……” 快速动转的思维之中，肖嚣飞快的筛选着自己可以做出来的选择。 他脑海里浮现出了老唱片机的影子。 此时倒还没想到，老旧唱片机究竟会不会有用，但好歹……这也是仅剩的方法了吧？ 绝境关头，请bGm上身，电影里不都是这么做的？ 于是，肖嚣心思闪过，这间安静却又充满了杀机的房间里，顿时一阵悠扬音乐响了起来。 音乐声来自于那台办公桌上的电脑，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点开了歌单。 音箱之中，瞬间便传出了幽怨轻灵的诡异乐声： “她的眼光，她的眼光……” “好似好似星星发光……” “……” “嗯？” 突如其来的音乐声，使得肖嚣与躲在了房间里的某个存在，同时吓了一跳。 只是一个冷不丁的有些诧异，另外一个，却是心里微动。 肖嚣此时处于极度紧张状态，观感本就敏锐。 在这音乐声开始出现在办公室里的瞬间，他便忽然感觉到了某种异常的波动。 瞬间飞快转身扑去，就来到了办公桌旁边摆放的大花瓶前。 花瓶只有一米左右的高度，瓶口直径不足二十厘米。 肖嚣伸头看去，就看到黑洞洞的瓶口之中，一张脸挤在小小的瓶口里，正抬头看着自己。 血红色的眼睛，轻轻眨了眨，似乎显得有些惊愕，又有点无辜。 …… …… “人怎么可能躲在这么小的一个花瓶里？” 看到这张脸的瞬间，肖嚣只心里猛得一惊。 哪怕是在这么紧张的对抗之中，他也控制不住这份扭曲的画面给自己带来的冲击感。 但是，紧张状态下的思维快速运转，却使得他及时反应了过来： 小四都可以躲进那么小的洞里，眼前这个红眼睛的家伙躲进花瓶里又有什么好奇怪？ 不仅及时克制了那诡异一幕带来的恐慌感，肖嚣甚至还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用力握紧水果刀，便向着花瓶的瓶身插了过去。 但同一时间，就听得哗啦一声。 花瓶直接被打碎，里面一道黑色的影子飞快的窜了出来。 里面那个生长着一双红色眼睛的男人，看向了肖嚣的眼神明显有些怪异： “我躲在这里你都能找到？” “……” 他不知道肖嚣刚刚被自己吓到了的事情。 反正对自己来说，本来躲得好好的，冷不丁看到瓶口出现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也挺吓人的。 这一刻，两人分立办公室的两端，四目对视，内心里其实都很慌。 一个是首次遇到同为异乡人的对手，而且走的是自己完全不了解的路线，想不到对方这些匪夷所思的能力究竟是怎么实现的，也不知道对方还有多少自己不理解的能力没有施展出来。另外一个，则是想不通自己是如何被一个最多只有初级强化的新手逼到这种程度的…… 只有电脑音箱里，诡异的音乐还在继续飘荡着：“明月吐光，冤鬼风里荡” “夜更深雾更寒” “游魂踏遍，幽静路上” “寻找替身，阴风吹冷月光……” “……” “唰！” 音乐声中，肖嚣的反应居然更快一些，率先发难，手持水果刀，欺身而上。 他的思维速度不允许他浪费时间，只会抢先出手。 捅他。 而那个红眼睛，明显不适应与人面对面近身肉搏。 狩猎者路线，也不喜欢与人公平决斗，他们的初始元素里，就已经有了惧怕旁人的本能。 所以，在看到肖嚣向自己扑过来的过程中，他第一反应还是快速向着另外一侧窜去。 似乎想要重新找个地方，将自己的身形给藏起来…… 可这一次明显没有那么顺利。 如今肖嚣也死死盯住了他，在被人目光盯着的时候，他无法做出“完美潜伏”。 而且，充斥了整个办公室的诡异歌声，也使得他有点心烦意乱，影响了能力的发挥，刚刚躲在花瓶里的他，也是因为忽然被音乐扰乱了情绪，才被只有初步敏感强化的肖嚣发现的。 完美的隐藏需要自己有一颗同样稳定的心，意志被扰乱，他也多少有些受到了影响。 接连向前窜出了几个地方，却都始终被肖嚣死死的盯着。 没能潜伏成功，反而终于被肖嚣逼到了角落。 迎着那张快速逼近，鲜血沾满了半边身子，却没有半点表情的脸，心间顿时悚然。 “唰”的一声抓起手枪，向着肖嚣便接连勾动扳机。 但是肖嚣身形诡异的向旁边一闪，竟是完全躲开了子弹的射击。 鬼魅般近身，水果刀狠狠捅在了他的小腹上。 “他真能躲过子弹？” 红眼睛的男人惊慌失措，已是忍不住发出了一丝惨叫。 …… …… “好险……” 而同一时间，肖嚣心里也是一阵发毛，有些庆幸自己的得手。 思维爆炸状态下，他就算全速向前冲来，仍然可以清晰的看到红眼睛男人的每一个动作。 从对方抓起枪来开始，再到抬手，射击。 这些动作如慢镜头一般在肖嚣视野里播放。 所以，早就在他抬起手臂时，就已经判断出了他即将瞄向自己的位置，提前倾斜了身体。 从这个角度说，红眼睛男人的枪，一开始就没有瞄准自己，只是他自己在紧张之下，疯狂勾动扳击，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以为是肖嚣速度诡异，居然可以躲过了子弹射击。 当然，若是从监控回放查看，就可以发现，肖嚣的速度，并没有超出普通人的界限。 只不过…… 肖嚣看着对方脸上有些控制不住的惊恐表情，也忽然微微诧异： “这个人为什么表现的有点怕我？” “明明他的能力强化更强，也更有战斗经验……” “是了，是我这时候脸上没有表情，动作也很果断，有点吓到他了？” “……” 想到了这一点的肖嚣，快速反应，硬是在自己脸上挤出了一点笑容，盯着对方的眼睛。 同时水果刀向对方小腹插入更深，甚至没忘了翻手拧转，搅动。 “啊啊啊啊……” 红眼睛男人被这张躲过子弹，捅进自己小腹，又紧盯着自己眼睛的变态笑容吓到了。 狩猎者路线本来就有点怕人，这是潜伏本能带来的副作用。 再加上此前他暗中观察肖嚣，已经被肖嚣当时对付那些暴徒时的异常表现，在心里种下了一定的阴影。 这时所有的恐慌忽地爆发，他居然慌了神。 尖声惨叫之中，身体猛得挣扎起来，双臂挥舞，巨大的力量瞬间将肖嚣甩飞了出去。 同时猛得便从身边抓起了什么，劈头盖脑向着肖嚣砸了过来。 “哗啦……” 刚被甩飞的肖嚣，正要翻身跳起，脸色便已突地大变。 他看到那个红眼睛的家伙，只是随手一扯而已，居然便将办公室里一个沉甸甸的红木贮物柜提了起来，扔向自己。 迎着那沉重的势头与哗啦啦飘飞在了半空里的文件，他也急忙闪身躲避。 被这玩意儿迎头砸上，恐怕不比被一辆小车撞到轻松。 “咦？” 但同样也在看到肖嚣快速闪身躲过了贮物柜的一幕，那个红眼睛微微一惊。 旋即想到了什么，身体猛得在地上一挺，整个人如同一颗炮弹一样狠狠向前冲了过来，狠狠一拳向着肖嚣当胸打下。 肖嚣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急切之间，双臂交格，横拦在自己身前，挡住了这一拳。 嘭！ 他只觉骨头瞬间被挤压，撕裂，犹如断了一般，身体止不住的向后退出。 而左臂以及肩膀上的伤口，都在这重力的一拳轰击之下，被挤压出了多余的鲜血，溅到了旁边雪白的墙壁上。 这一下着实出乎意料，心间惊悚：“这人力量怎么这么大？” “原来如此……” 而那个红色眼睛则也喜出望外，再度狠狠捏拳。 右手臂居然隐约膨胀，爬满了扭曲的青色血脉，犹如野兽一般向前肖嚣扑了过来： “你究竟还只是一个新人。” “可是我在狩猎者路线之外，已经接受过一个单位的中阶基因药剂。” 第四十七章 狗里有毒 形势瞬间逆转。 之前被对方的潜伏能力搞得烦不胜烦的肖嚣，如今好容易解决了对方的偷袭问题，却没想到，逼得对方现身，吃亏的反而是自己。 而在被对方这怪异力量逼得险象环生的他，也已经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在各路线强化前期，元素并不是完全固定的。 比如自己，现在也同时具有暴力因子与极度敏感两种强化，眼前这个人，同样也是如此。 他不仅进行了完整的狩猎者路线二次强化，还对自己使用了一次暴力因子的二次强化。 正常来说，需要三个单位的进阶暴力因子，才可以完成老手阶段的强魄者路线。 而他显然没有，只是使用了一个单位，只有真正的强魄者三分之一的力量。 但饶是如此，也比自己这个初阶段强大多了…… 自己还只是个新人。 肖嚣都不知道完整的强魄者拥有什么样的力量。 但眼前这个人，肚子上明明已经挨了一刀，但狂暴的他似乎不受影响。 力量暴涨，如疯了的野兽一般，疯狂的扑向了自己。 “早知道可以直接这样打死你，我还废那么多事干什么？” 红眼睛的眼睛愈发的血红，几乎有鲜血从眼睛里渗了出来，经过强化的身体，更是撑裂了衣衫。 他声音嘶哑，怒声吼叫，大步向肖嚣冲来。 这脚步如此沉重，居然连地板都被他踩出了一块一块蛛网状的裂痕。 与之相比，瘦弱的肖嚣，如今几乎是一只瑟瑟发抖的羔羊。 办公室的电脑上，那个音箱里放出来的歌曲不知什么时候又已经切换了。 一个妖娆的男性嗓音声音唱出了幸灾乐祸的意味： “哎呀我说命运呀……” “……” “这究竟是站哪边的啊……” 肖嚣痛骂着，但却神情紧绷。 看着向自己冲了过来，犹如人形怪物一样的红眼睛，双脚猛得一弹，借着踩在柜子上的力量，堪堪躲过了他随手向自己甩过来的一拳。 “嘭！” 身边的柜子，被他一拳打的稀烂。 里面飞出了无数文件、钱币，还有某件黑色的丁字内裤之类的东西…… 在肖嚣的视野里，这些东西如慢镜头播放的烟花一般飞舞在半空之中，竟有些唯美。 他甚至眼珠都不由得跟着移动，心里想着：“柜子里怎么会有这东西？” 但紧接着，他就反应了过来：“我为什么要想这个？” “我都快被人打死了……” “……” 这个红眼睛已经疯了。 他完全放弃了狩猎者路线的能力，居然以三分之一强化的中阶暴力因子力量向自己进攻。 但偏偏，这种不讲道理的蛮横打击，正是现在的自己所抵抗不了的。 思维再爆炸，也无法让自己做出一道不会的数学题。 感官再灵敏，也无法让自己扛住一辆怼过来的火车。 若真由得他这么狂暴的冲向自己，那结果一定是自己会被打成一滩肉泥。 于是，快速的思索之中，肖嚣看着那个疯了一样的红眼睛，捶烂了柜子的同时，已经高高跳起，在空中转身，狠狠向着自己砸落，那粗大扭曲的双臂，犹如钢筋缠绕而成…… ……威力很恐怖。 ……只是，这时的他似乎也有些上头，眼睛里只盯着自己，完全没有了之前的警惕？ 肖嚣忽然意识到，时机到了。 深深呼了一口气，心里迫不及待的喊了出来：“召唤——痛苦之犬！” …… …… 是时候了。 如今的肖嚣，经过了暴力因子与极度敏感的初阶段强化，拥有了老旧唱片机的帮助。 但是，最强大的，还是痛苦之犬。 从一开始在码头上遇到了工友们的变异，他就已经有了把痛苦之犬召唤出来战斗的冲动。 但是他忍住了。 因为那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自己遇到的这一切的恶化事件，都是有人在暗中施加影响。 找到这个人，解决掉这个人，才是一切问题的关键。 可自己是一个新人，底牌实在太少，就算找到了对方，也要考虑是不是对手。 提前留住一些底牌，便是最重要的事情。 他不确定对方是不是知道自己有三条痛苦之犬帮助，但大概率没有。而面对对方那诡异的能力，召唤三条痛苦之犬出来，也极有可能被他一枪打死，倒不如留到关键时候。 要么，便一击即中，要么，苦苦忍耐。 “汪汪……” 挥起了拳头，狠狠向着肖嚣砸落的红眼睛，正享受着难得的正面对抗欺负弱者的乐趣。 对于狩猎者路线而言，这是异常难得的体验。 终于不用鬼鬼祟祟的躲在暗中寻找机会，而是跳了出来，当面将对手捶死。 他甚至因此兴奋的浑身发抖，想着哪怕事后杨佳一定会查到是自己做的，也值了。 这样的体验，又能有几回？ 毕竟，打原住民发泄自己心里的暴戾，已经没有意思了。 只有异乡人之间的互相杀戮，才可以让他感觉到强烈的、真实的刺激感。 “呼……” 他这一拳向着仿佛已经忘记了躲避的肖嚣砸过去时，心里居然涌动着一种饱满的幸福感。 但冷不丁，身后却忽然响起了一声凶恶的犬吠。 他心里骤然一惊，身体微偏，就看到旁边竟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高大凶恶，浑身上下一片赤果，扭曲血管爬满全身的恐怖怪犬，闪电一般扑到了自己身上，獠牙狠狠交错。 他急切之间抬手一挡，立刻就被这条恶犬咬住了手臂，剧痛使得身体微微发抖。 只是，还不仅是身体上的疼痛。 他被咬住的一霎，莫名的，心里生出了一些不好的回忆，使得脑子有些混乱。 有自己刚刚苏醒时见到畸变生物，吓的瘫倒在地时的狼狈，也有自己第一次得知生活的这座城市居然是活物时的彻夜难眠，还有第一百三十二次向心仪女孩告白时被拒的尴尬…… “呜……” 这混乱的记忆，使得他意志与身体动作，都微微一僵。 然后还没来得及反应，右腿上又是一痛。 另外一条有着暗红眼睛的犬状怪物，狠狠的咬了上来。 这只怪物明显与第一只不同，特别的阴险，自己还没察觉，就已经被咬到了。 “嗷……” 突如其来的两次冲击，使得红眼睛的思维都已经难以成形。 他几乎忘了自己处于什么环境，也忘了自己的目的，只有身体还在凭着本能疯狂挣扎着。 只是，这时却冷不防又听到了一声凄厉的狼嚎。 他努力摆脱着痛苦记忆的影响，睁开眼睛，却见到一颗憨憨的脑袋向自己正面冲了过来。 奔向的，是自己的裆…… …… …… “啊啊啊啊……” 痛不欲生的惨叫，使得肖嚣都忍不住要捂住耳朵。 一千分的老手，真的是太可怕了，惨叫声都这么的响亮啊…… 用力甩了一下刚刚被那一拳轰的几乎断掉的双臂，他飞快跳了起来，握紧手里的水果刀。 那个红眼睛如今还在剧烈的挣扎，身体甩动，将三条狗甩的都跟麻袋一样。 但这三条痛苦之犬，也是异常的凶猛，一旦咬住就不松口。 最关键的是：狗里有毒。 它们咬住了红眼睛，痛苦物质便已经渗入他的身体。 红眼睛这时正思维极度混乱，被痛苦的记忆把大脑割的一片稀碎。 就如同当时的肖嚣受到影响时，也是差一点就蹲了下来，无力反抗。 红眼睛这时挣扎的辐度，也在越来越小。 到了最后时，身体便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充满了无力感，无形的懊恼感笼罩了全身。 再强大的体魄，在思维无法成形时，也只如木偶一般。 …… …… “嗤……” 肖嚣一秒钟也没有耽误，握紧匕首，便向着红眼睛男人走了过去。 这时候他动作反而慢了下来，因为需要一点观察： 万一这个一千分的老手，还有什么底牌，就等着自己靠近了，忽然暴起反击呢？ 这使得他前行的动作很慢，甚至很优雅。 走向红眼睛男人的过程中，还注意到了地上散落着一片图钉，身体微微一扭，绕了过去。 眼见红眼睛好像真的被三条痛苦恶犬制住了，心里也不由升出些惊喜。 旁边的音箱里，音乐声忽然放大：“崩，沙卡拉卡……” “别，别杀我……” 当肖嚣走到了红眼睛的面前时，红眼睛也努力的抬起了头来，他看到了那个脸上面无表情的家伙，也看到了他手里握着的一柄染满鲜血的水果刀，以及被鲜血洇湿的半边身子…… ……他脸上甚至还带着兴奋的笑容，那是看到了猎物一般的惊喜！ 无形的恐惧瞬间将全身笼罩，哪怕是本能里聚集起来的些许挣扎，也被瞬间击溃了…… 纵然思维时不时被锋利的刀刃划过，难以集中注意力，他也竭尽全力大喊起来： “我们都是一样的，我们都是被困在这个世界的异乡人啊……” “你……你放了我……” “……” “异乡人……” 走到了他面前的肖嚣，也微微沉默了一下，低声道：“但你刚才想杀我，不是吗？” “我……” 红眼睛还想说话，肖嚣却已经握紧水果刀，狠狠扎进了他的胸膛。 杀死跟自己一样的异乡人，确实需要很大的心理负担。 但肖嚣已经做好心理建设了……一秒钟还不够？ 这一切扎的够狠，也够深，但水果刀拔了出来时，他意外的发现，红眼睛的伤口处，血液流出来的极小，而且向外分开的血肉，居然也在缓缓的蠕动着，仿佛想要愈合。 “这就是暴力因子第二阶强化带来的优势？” 肖嚣吃惊的想着：“就连伤口，恢复的速度，也比普通人快？” 意识到了眼前的红眼睛，拥有着恐怖的恢复能力，肖嚣便不敢手下留情了。 立刻一刀接一刀的，向着他身上刺了过去。 每一刀都很认真。 …… …… “小四，你到了没有？快说话！” 只是，一心想要杀掉红眼睛的肖嚣，也没有发现，就在窗外，倒吊在窗口的小四，脸色苍白的如见了鬼一样。 耳机里不停有杨佳和软软的催促声，他过了好久，才咽了口唾沫：“我到了，半分钟前就到了……” 杨佳的声音明显有些焦急：“怎么样？他现在怎么样？” “他……” 一提到肖嚣，小四就更紧张了，声音干涩的道：“他挺好的……” “我一过来，就看到他，听着迪曲，跳着舞，一刀一刀的，把红眼睛俱乐部的鬼男……” “给凌迟了！” 第四十八章 我好害怕 “呼，终于杀死了……” 看着地上瘫成了一团烂肉，终于闭上了那双血红色眼睛的怪人，肖嚣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现在总算可以确定，这个人已经死了。 在刚刚彻底的将他杀死之前，肖嚣甚至都没有半点的放松。 肖嚣深知阴沟里容易翻船的道理，这种深不可测的家伙，脑袋砍下来了，都不见得安全。 而如今，可以确定这个家伙已经解决掉，但他还是心有余悸。 一千分的老手，就是不一样啊…… 自己其实一直感觉挺有把握了，虽然还没有正式开始第二阶段的强化，但是思维爆炸的能力，本来就可以让自己应付很多危机，而极度敏感元素与思维爆炸的配合，更是可以让自己发挥出想象不到的绝佳本能，而老旧唱片机的播放效果，居然也出奇的有效…… 这么多的优势下，自己居然硬是差点被对方活活打死？ 肖嚣一想到刚刚的经历就害怕。 明明自己只是一个新人啊，为什么会碰到这么恐怖又变态的对手？ 刚刚听他说也是一个异乡人，但他如果是异乡人，又怎么对自己充满了恶意？ 他深深喘了两口气，便冷静的分析着。 还是需要找到杨佳她们，或许只有她们才可以解释这一切。 “额……” 心里正想着，肖嚣一转身，就看到了倒吊在窗户处，眼神呆滞的小四。 “你……” 看到有老手过来，肖嚣一时有些激动。 “唰……” 窗户上倒吊着的小四，却在肖嚣眼神看了过来的瞬间，忽地一个激灵。 他居然险些从窗户上掉了下去，不过身体控制力极佳，身体一扭一攀，便还是成功钻进了办公室，老老实实的站稳了，双手贴住大腿外侧，恭敬的鞠了一躬：“肖哥，你好。” “？” 肖嚣心里有些诧异，倒一时打乱了情绪。 虽然从身材与身高上看，确实是自己更大一点，但自己只是一个新人啊…… 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客气？ 不过也只是一恍神，便当是小四这孩子有礼貌，急忙道：“太好了，你终于来了……” 一边说，一边指着墙边的一摊烂肉，道：“刚刚有个人袭击我。” “吓死我了……” “……” 看着肖嚣一脸惊恐的样子，小四不动声色后退了一步，双腿微微发抖： “对。” 他声音带着颤音，又努力控制着，严肃道：“刚刚我都看到了，你确实很害怕……” 说着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墙边那一具尸体……如果还能看出来是尸体的话。 声音迅速压低，伸手发誓道：“肖哥你放心，我这人嘴严，不该说的话绝对不说！” “？” 肖嚣情绪一下子被打断了。 小四好歹也是老手，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自己好歹是个新人啊，受到了这么大惊吓，都不安慰一下的？ 正在他心里这么想着，与小四面面相觑，气氛紧张又有些尴尬时，忽然听到窗外响起了一阵发动机轰鸣声，小四获救了一般，忙转身看向了窗外，就见到一辆黑色的机车，一辆白色的SUV，正飞快的从码头外面驶了进来，靠近了办公大楼时，双双停下，杨佳与软软出现。 “太好了，你们终于来了……” 小四趴在窗口，用力向她们挥着手，一副快要喜极而泣的样子： “吓死我了……” “……” “他怎么比我还盼着她们过来的样子？” 肖嚣一时沉默了下来，小四貌似把自己该表现的紧张，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啊…… 这明明是自己的词来着…… 正想着，就见到软软如一颗炮弹似的，直接从窗口里跳了进来。 人还在空中，便已经看到了墙角里的那一摊烂肉，以及死死咬着那摊烂肉的痛苦之犬……毕竟肖嚣只是个新人，虽然觉得他应该已经死了，但还是没有命令痛苦之犬放开他。 一千分的老手哎…… ……万一人家假死，忽然给自己一下子怎么办？ 可这样的一幕，却使得半空中的软软瞳孔骤然收缩，身形骤然之间坠地。 “还没吃完呢？” 然后，她规规矩矩的站直了身体，向肖嚣道：“肖哥哥你好，你没有事，真的太好了……” “？” 肖嚣脑袋上生出了一个问号，软软怎么也怪怪的？ 只是一时心里乱的很，什么也来不及问，就看到穿着一件白色风衣的杨佳从办公室门口走了进来，迈入这间混乱办公室的一霎，她瞳孔也微微收缩，但表情控制的很好，不动声色之间，目光便已经扫过了墙角的那摊烂肉，死死咬着那摊烂肉的痛苦之犬，还有旁边的肖嚣。 此时肖嚣显得很冷静，半边身子被鲜血染红，表情却显得非常平静。 ……不平静能咋地，软软和小四把自己的台词都抢了。 “我……” 见到杨佳进来，肖嚣立刻就要开口询问。 实在是心里藏了太多的不解。 “软软说的居然是真的……” 她的目光扫过了那三条痛苦之犬：“已经开始当着我们的面喂了吗？” 但没想到，杨佳一走进来，就看到了那三条痛苦之犬，也是神情一懵。 心里微惊，而后皱着眉头向它们看了一眼。 “呜……” 三条痛苦之犬，浑身肌肉猛得一炸，同时松开了嘴巴，身体后退了几步。 伏在地上，满是敌意……与畏惧。 只有二哈微微歪了一下脑袋，仿佛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一副想上来贴贴的样子。 “别的话等我们回去再说。” 仿佛看出了肖嚣心里有着无数疑问，杨佳驱退了三条痛苦之犬后，便蹲在那摊烂肉身边，略略观察，然后伸手撑开他的眼皮看了看，脸色便已经阴沉了下来，向肖嚣点了点头。 又看向了旁边老实的小四： “小四留在这里，把尸体处理好……别落下他的卡片。” “……” “是。” 小四立刻答应了下来，听着有些开心。 肖嚣倒是有些不解：“刚刚看他胆子很小的样子，怎么这会又胆子大了？” “自己处理尸体，不害怕的吗？” “……” 这时疑问太多，这一点反而不算什么了，肖嚣也向小四说了一声：“麻烦了。” 然后快速跟着杨佳下楼。 “他居然向我说了一声麻烦了……” 小四站在原地，心里猛得一惊：“这是警告我要好好处理？” …… …… 下了楼的肖嚣，立刻就钻进了杨佳的白色SUV里，毕竟此时的他半边身子都沾染着血迹，若是坐软软的车，难免有些招摇过市，坐在杨佳的车里，好歹路人是看不见自己的。 而在车里，转头看去，就见一号仓库那边，仍是一片混乱。 工长以及其他的工友们，如今仍然维系着怪物的形态，沉默而扭曲的站在那里。 似乎有目光正死死的盯着自己，但似乎是在忌惮着什么，没有过来。 “呵，红眼睛俱乐部……” 杨佳点燃了一枝香烟，想了想，顺势塞进了肖嚣嘴里。 在看到了车窗外，一号仓库那边维系着怪物形象的工人时，她脸色似乎阴冷了很多。 “我……” 肖嚣嘴里叼着带有唇膏香气的薄荷味香烟，满心诧异，想要说话。 杨佳却已经发动了车子，低声道：“你做的已经很好了，放心，后面的事情我来处理。” 肖嚣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哪怕此时内心里仍有着无数疑问，但莫名的，居然有了种安心的感觉。 …… …… 白色SUV驶出出了码头，软软驾驶着黑色机车跟在后面，没有任何人敢阻拦，她载着肖嚣，直接穿越了若大的城市，倒是渐渐来到了上城区，某个地势高，葱葱郁郁的地方。 眼前，出现了一片建立在树木之间的白色建筑，杨佳径直从某个小门驶了进去。 停稳车子后，肖嚣跟着她走了出来，好奇的看向了周围：“这是哪里？” “东山精神疗养院……” 杨佳低声的回答，也不多作解释，便带着肖嚣与下了车的软软走向前方，肖嚣只好紧跟着她，就见杨佳对这里非常的熟悉，路上不时有行人经过，客气的跟她打着招呼，惊讶的是，这些人虽然看到了肖嚣身上沾着满满都是血迹，但居然也只是有些惊奇，没有过来问什么。 在来到了一栋楼前，还遇到了一个戴着护士帽的中年女人，笑着向杨佳点头： “杨医生，又带病人啊？” “……” 杨佳也向对方点了点头，便带着他们继续向里面走去。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肖嚣看着这一切，已经越来越惊讶，忍不住向杨佳问道。 “有什么好奇怪的？” 杨佳回头看了他一眼，道：“我们在这座城市都有自己的工作不是吗？” “我的工作就是这里的精神科医师。” 第四十九章 黑门大雾事件 “杨佳是医生？” 刚刚经历了码头上那凶险事件的肖嚣，乍一听到杨佳的话，居然觉得有些震憾。 他几乎是有些茫然的被杨佳带到了一间无人的办公室里，杨佳取来了酒精与镊子，替他消毒，然后缝合伤口，软软则是坐在了旁边的办公室上，两条形状好看的腿无聊的晃悠着，而肖嚣则是直到伤口缝合完毕，才终于将那无形的怪异感消除，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想问的事情有很多：码头上工人的异变是怎么回事？ 那个红眼睛的家伙又是怎么回事？ “很明显，你受到了袭击，老实说，我都没想到你居然可以活下来。” 杨佳洗过了手，椅在窗边看向了肖嚣，身上的白大褂，在阳光下有种特殊的明亮感。 “那人我认出来了……虽然已经很难辨认。” 杨佳看着肖嚣，轻声道：“他的代号是鬼男，是一位即将迈入一千积分门槛的老手，也是红眼睛俱乐部的成员。和我们一样，都是异乡人。曾经，我们还追随过同一个导师。” “果然，他也是异乡人……” 肖嚣眉头皱了起来，捕捉到了杨佳话语里的关键：“曾经？” “是的。” 杨佳道：“我们本来同属于一个组织，但现在已经分道扬镳了……” 肖嚣心里的怪异感更重，认真看向了杨佳，等她讲下去。 “人是一种喜欢抱团的生物，尤其身在陌生的异乡，更是如此。不仅黑门，其他的城市，甚至是城市外面的迷雾海，那些活下来的异乡人，也都因为理念、利益，甚至单纯的生存而走到了一起，形成了大大小小的组织。之前也跟你提到过了，我们这些人，便是一个组织。” “……” “对，所以，你们是……” 肖嚣早就从杨佳与软软她们的关系，判断出她们也是一个组织，或者说团队。 自己只是一个新人，但也早就盼着加入她们了。 不过，一开始倒也确实担心过，会不会因为自己是新人被欺负的问题。 “如你所见，我们就是代表着黑门异乡人的组织，我，软软，小四，业先生，都是……” 杨佳认真的回答，肖嚣听的很认真。 但感觉才刚刚开始听，忽然见杨佳不再说了，眼神顿时有些诧异：“然后呢？” 杨佳道：“没了，就我们这些人。” “？” 肖嚣都懵了：“这不胡闹吗？” 下意识向着软软看了过去：“你之前不说你们是一个非常强大的组织？” 软软瞅见了肖嚣的眼神，心里有点发虚，晃着两条小短腿，嘴硬道： “对啊！” “……” 肖嚣眼神都怪异了：“那这个强大的组织，加上杨佳，就四个人？” “再加上你，这不五个了？” 软软嘴硬，眼神飘向了天花板：“而且很强大。” “是挺强大，打麻将还能剩个替补……” 肖嚣觉得非常离奇，想到了这庞大无边的城市，又想到了红眼睛俱乐部，再度看向杨佳。 能猜得出来，事情似乎没有这么简单。 “现在确实就只有我们四个，就连我，也是三个月前才刚刚回来。” 杨佳平静的说道：“但之前肯定不是这样，黑门城是一座大城，在这座城市里苏醒的异乡人数量不多，但百多人还是有的，就在半年之前，黑门城异乡人组织，还曾经算是一股强大的势力，所有异乡人都追随着那位老会长，交换情报，分配任务，培养新人，探索城市。” “而我，也是在四年前，在这座城市里苏醒，被他们发现，并教会了我如何在这样的世界里生存以及强化的。只不过，苏醒之后的我，很快就去了别的城市，找到了新的同伴。” “……” 想到了四年前，按现实的时间，恰是高中即将毕业，杨佳转学离开的时候。 肖嚣也没想到，这居然会和异乡人组织里的事情联系到一起。 而内心里，也莫名的忽然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想法：若是杨佳四年前就已经苏醒，那时的自己，还没有开始头痛，那么对杨佳来说，自己是不是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原住民？ 如果城市的意志影响到自己，自己是不是也会在她面前变成褪皮的怪物？ “那时的黑门城，无论是团结程度，还是平均实力，都是一流的。” 这时杨佳已经继续说了下去，道：“直到半年前，那场黑门大雾事件的发生。” “黑门大雾？” 肖嚣倒是吃了一惊。 这件事他听说过，那时自己还没有完全学会控制注意力，但也经常在网上浏览新闻。 据说，是因为天气恶化以及环境污染，黑门城出现了一场极为严重的大雾，大雾持续了一整天，即使白天，也宛若黑夜，新闻里还说雾里有大量对身体有害的物质，不让出门来着。 他顿时有些好奇：“这也是一场畸变事件？” “不，这是一场袭击事件。” 杨佳转头看向了肖嚣，轻声道：“是地狱组织率领着那群迷雾海里的海盗，乘着那场大雾杀进了黑门城，我的老师，以及黑门城异乡人组织里的很多人，都被他们杀死了。” “剩下来的一些人，也因为恐惧或是别的原因，分崩离析，各自为政。” “红眼睛俱乐部，就是其中的一部分。” “……” “迷雾海的海盗？地狱组织？” 肖嚣还是头一次接触这样的信息，心里已经有些说不出的怪异，低声重复着。 “对，一群疯子，他们不信仰城市的意志，而是相信城市外面那些不明来历的神秘源头，你可以将他们理解为恶魔，一群乘坐迷雾游荡在各个城市之间，肆意劫掠杀人的一群人。” 杨佳轻声说着：“但他们的强大，勿庸置疑，黑门大雾那一日，死了很多人。” “之后，就算还活着的人，也都害怕了。” “他们抱紧脑袋，躲在了城市的各个角落。” “红眼睛俱乐部的人是一批，还有第七街的银子弹，老城的大蛇姐妹，东区的老周……” “……” 肖嚣听着，已忍不住问：“城市的意志，就任由他们被杀掉？” “城市？” 杨佳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淡淡笑了一下，道：“城市的意志会保护那些原住民，却不会保护异乡人，毕竟对于这座城市来说，我们始终是外人，我们与城市之间，只有交易。” “城市意志几乎完全不会在意异乡人之间的争斗。” “也正因此，所以异乡人都需要找到自己可以相信的人，彼此带来一点可怜的安全感。” “……” 杨佳的这番话，倒是让肖嚣忽然陷入了沉思。 异乡人…… 这个称呼，早就说明了很多问题，异乡人，终究是与城市格格不入的。 无论为这座城市做过什么，所有的一切，都已经体现在了积分里，其他的则不值一提。 这一认识，使得他心情有些差，但脸上还是不着痕迹，继续道： “那么，地狱组织为什么会入侵黑门城？” “……” “据说是为了某件东西，但我直到现在，都还没有确定这件东西的存在。” 杨佳的面容显得有些冷漠，道：“不过，地狱组织，入侵任何城市都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他们与我们皆为异乡人，只是对于异乡，却有着自己的理解。” “他们并不相信故乡的存在，而是认为，自己已经来到了地狱，整个世界便是地狱，城市则是一个个巨大的囚笼，异乡人都是之前犯过错的人，所以需要在这里生生世世受苦。” “需要，在恐惧与绝望之中渡过永恒。” “……” 肖嚣听着这番描述，都有些惊讶：“那他们岂不是过的很苦？” “不……” 杨佳奇怪的看了肖嚣一眼，道：“他们过的爽翻了。” 肖嚣听着都懵了：“地狱？爽翻？” “整个地狱组织，都是一群享乐主义至上者，疯狂放纵是他们的唯一信条。” 杨佳叹了一声，道：“他们认为自己既然已经在地狱，周围的人都是怪物变的，那所谓的道德、体面、法律、制约，还有什么值得在意的？” “他们都深信可能明天自己就会受到最严厉的惩罚，所以今天一定要疯狂的放纵。” “毫无底限的放纵，哪怕天塌下来，也先嗨了再说……” “……” 肖嚣有种被杨佳的话震憾到的感觉。 这种因为发现了世界是虚假的，所以什么都不在乎，尽情放纵的感觉，真是…… ……卧槽，怎么好像我也有过？ 本来想谴责一下的，但肖嚣一时心虚，居然半晌没有说话。 杨佳倒似乎没有察觉，继续道：“总而言之，地狱组织的信条，使得他们毫无底限，甚至毫无原则，对城市的入侵，对积分的掳夺，是他们经常去做，甚至引以为常的事情。” “半年前的黑门大雾事件，便是他们近些年最大的一次行动。” “我的老师就死在了那一次袭击之中，其他人也……” “……” “不仅仅是老会长。” 这时，旁边晃着小腿的软软忽然低声开口：“他们还杀死了很多人，大狗、君君、梦阿姨，郎先生……我们明明没有得罪过他们，但他们就是忽然出现了，浓重的迷雾笼罩了整座城市，巨大的黑色船只出现在了城市上空，他们从船上跳了下来，然后就开始杀人……” “老会长死了，愿意追随着老会长的人都被他们杀了。” “他们完全不讲道理，杀死了任何抵抗的人，就连我，我能活下来……” 顿了顿，软软才接着说了下去，声音里似乎有着无穷的压抑： “也是因为他们笑我，说我只是一个小孩……” “哪里小了啊……” 第五十章 弱小者的道理 看着平时极为欢快的软软，这时低着头，嘴唇都咬出了血痕。 杨佳轻叹了口气，摸了摸软软的脑袋，轻声道：“面对地狱组织，确实没有什么好的方法，他们本身就是以掳夺积分为乐的，其实不仅是他们，就连一些对自身约束少的异乡人，也往往会将目光盯到其他弱小的异乡人身上，剥夺，甚至奴役，放纵着自己的欲望……” “而我们面对着他们，几乎没有道理好讲。” “弱小的人试图跟人讲道理，本身就更像是一个笑话。” “……” 这番话，使得肖嚣心里产生了一种深重的压力。 身在异乡，周围皆是充满了恶意。 随时有可能褪皮吃了自己的怪物，就连所在的城市，都是一只巨大、且怪异的活物。 异乡人本就是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可怜虫，生活在注视之下，面对这庞大的世界，甚至难以获取一点点的真实与安全感，但即使这样，异乡人之间，居然也充满了暴力与杀戮？ 巨大的黑色船只随着大雾而来，狰狞的恶魔从船上跳下，开始无差别屠杀…… 没有规则的保障，也没有道德的约束，只有赤果果的暴力与恶意…… 细想着，肖嚣竟有种不寒而栗。 这样的事情，就发生在半年之前啊…… 如果，自己苏醒的时间，再稍微早一点，那自己，是不是也会遇到这场灾难？ 杨佳轻轻叹了口气，向肖嚣道：“需要告诉你的，就是这些。” “因为地狱组织的那一场屠杀，黑门城的异乡人组织已经名存实亡了。” “老会长和忠于老会长的人，几乎被屠杀怠尽！” “剩下来的人也丢掉了胆量，他们与黑门，与我的老师划清了界限，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再敢提起，更不敢站出来代表黑门城，只是这么浑噩度日，过得一天，便算一天。” “而我回到这里，则是为了继承老师遗志，重整黑门组织……” 她说到这里，表情已经有些严肃：“老师说过，我们所有人都是一群被世界抛弃的可怜虫，如果连我们自己都不相互扶持的话，又如何去对抗这个庞大到让人绝望的噩梦呢？” “只可惜，现在敢站出来支持我的，也只有软软、小四，还有业先生。” “……” “这真是……” 肖嚣转头看了软软一眼，就见她正红着眼睛，低着头。 不好说出来，心里腹诽：“好强大的组织啊，斗地主都有俩替补了……” 只不过，杨佳的话，却也让他心里有些感触。 他了解那四年时间里一直被折磨，却不被理解，无人倾诉的感觉。 也还记得自己刚刚回到这个世界，却在无处不在的庞大恶意中惊恐迷茫的感觉。 人，是需要同伴的。 自己一直期盼着多找到一些异乡人，甚至加入组织。 现在…… ……嗯，人是少点，但好歹够打斗地主的了。 …… “呼，没想到一口气跟你说了这么多。” 在这有些压抑的氛围里，杨佳忽然笑了一下，道：“让你了解一下我们现在的处境也好。” “只不过，现在处理你遇到的这起问题，才是最重要的。” “……” “处理？” 肖嚣抬起头来，眼神里也闪过了一抹担忧。 他反应快，第一时间便意识到了问题的重点，自己不是过来听故事的。 那个红眼睛的男人，属于红眼睛俱乐部，这便说明，暗中对自己抱有恶意的可不只一个。 那个家伙为什么要杀自己？ 总不能是逛街逛到码头上去的吧，背后必然还有指使者。 这一个红眼睛的千分老手，就让自己吃了大亏，吓的心脏到现在跳的也很快呢。 万一再来几个，该怎么办？ 一想到这些，他便压力山大，抬头看向了杨佳：“那怎么弄啊？” “异乡人处理事情，一向很简单的。” 杨佳抬起了自己的手掌，在阳光下显得修长细嫩，非常的好看，她仿佛是在欣赏。 “他们不信我，不愿意帮我是一回事。” “但是，向你出手，主动挑衅我们，又是另一回事了。” “……” 说完了话，她忽然笑了笑，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副黑色的手套，慢慢的戴在了手上。 轻声笑道：“异乡没有道理，但在我视野之内，他们必须讲道理！” 旁边，软软看到了杨佳戴上黑色手套，眼神顿时有些激动。 而肖嚣看到了那副黑色的手套，心里也莫名的一惊，有种未知的惊悚然扑面而来。 心里想着…… ……医生的手套不都是白色的么？她怎么是黑色？ 不过杨佳此时的笑容，也让他生出了些期待。 弱小者是没有资格讲道理的…… ……但貌似，自己这位高中女同学，却很有跟人讲道理的自信啊！ ……这真是，太有安全感了。 “肖哥你放心，事情我都已经处理干净了。” 同样也在肖嚣心里已经生出了期待时，留在码头处理尾事的小四也赶了回来，他从排气孔里钻了出来，脸上带着嘻嘻的笑容，将一张还沾着鲜血的卡片，毕恭毕敬的递给了肖嚣。 “这张是他的身份卡，我看过了，里面还有八百多积分，我一分都没贪污……” “哦，好的……” 肖嚣被他这客气搞的浑身不习惯，顺手接了过来，忽然心里一惊：“800多？” 刚刚杨佳说了积分可以掠夺的是吧？ “是的。” 小四大声回答，再一次保证：“我一分都没贪污。” “这么说……” 肖嚣心里多少有些激动：“全是我的了？” “人是奔着你去的，也是你杀的，按照我们之前的惯例，这积分你自己留着就行。” 杨佳看出了肖嚣内心里的激动，道：“当然，之前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会有三分之一需要上缴，毕竟后续的事物需要大家一起帮你承担，但现在，我们毕竟才只有五个人，你也正是需要积分的时候，这一步就免了。倒是小四，帮着你处理了尸体，可以分他一百积分。” “……好！” 肖嚣一时沉浸于激动之中，立刻就要答应。 但还不等他开口，小四已经大声道：“不用，帮肖哥处理点小事，不算什么。” “？” 肖嚣更惊讶了，欣赏的看着小四：“这小兄弟真懂事啊……” 而小四迎着肖嚣的眼神，心里顿时打怵。 刚刚，正是他亲手处理的尸体，所以他也更加的明白那个红眼睛是有多惨。 如今心里已经深深的种下了阴影，更是想到： 那个家伙明显就是狩猎者路线的老手，但是他却被肖嚣轻易的搞定了，小四不太能理解他是怎么做到的，但对方是狩猎者，自己也是狩猎者，所以肖嚣要收拾自己的话，岂不是…… ……一想到这里，看向肖嚣的眼神，又凭添了几分友好。 这凭空得来的积分，虽然等于从尸体上摸来的，而且不利于异乡人之间的团结。 但肖嚣还是立刻就收下了。 八百多呢……比自己手头所有的加起来还多。 而且他也询问了一下，才明白了为什么那个红眼睛的家伙自己才只是一千积分，卡里却有八百多的积分一直浪费着，得到了杨佳的解释，才知道，这是异乡人的强化习惯造成的。 红眼睛男人已经完成了狩猎者路线的第二阶段强化，甚至还额外强化了暴力因子第二阶段的一个单位，这就已经达到了他所能承受的极限，继续强化暴力因子第二阶段第二个单位的话，他的身体与精神都将承受不住，所以摆在他面前的惟一选择，就是狩猎者第三阶段。 但狩猎者第三阶段，一个单位，就要两千积分。 他还远远达不到，只能积攒着，所以卡片里，剩了八百多积分。 这就跟自己一样。 自己真实强化过的，算上白嫖，也只有三百积分，但卡里却放着四百多积分没用。 若是自己被对方宰掉了，大概对方也会感叹： “这该死的帅哥，明明自己只有三百积分的强化，卡里却存了这么多……” “……” 心里一时松快了起来，便看向了杨佳，问她该怎么处理。 然后就见杨佳心情似乎也很不错，看向了小四，道：“尸体处理的干净吧？” 小四肯定的道：“非常干净。” “？” 肖嚣倒是忽然有些好奇：“怎么做到的？” 自己是新人，各种有用技能都要了解一下的，没准以后用得着。 “很简单啊……” 小四看起来有些骄傲：“我打包给红眼睛俱乐部寄过去了。” “？” 肖嚣心里忽然打了个突。 而杨佳却笑了一声，道：“那很好，既然招呼已经打过了，那我们就直接过去好了。” 第五十一章 红眼睛酒吧 直到夜幕降临，肖嚣跟着杨佳出来，坐到了她副驾驶上，心里都还是懵的。 身后，小四与软软开心的跟他们道别，祝他们行动顺利。 但肖嚣心里却有种想抓着人畜无害的小四一阵摇晃的冲动：“这就是你的处理方法？” “这就是你的专业？” “打包寄过去了，这是什么鬼？” “……” 不过之前小四倒是对自己的处理振振有词：“反正我们的目的，就是不让异乡人的尸体留存下来，引发原住民的不必要麻烦，也就是说，只要处理干净，不被原住民发现就可以，既然这样，还有什么把尸体给他们寄过去，再由他们自己人处理的好，不仅省了手脚。” “还能让他入土为安……” “……” 肖嚣实在想咆哮着问一句：“这么说你还是好心？” 但硬是没问出来，从某种角度上理解，小四这确实还是好心…… 但是，提前把对手的愤怒bUFF加上，真的是好事？ 虽然杨佳说了要带自己去讲道理，但毕竟对面也有这么多的人手。 而她却连小四和软软都没打算带着，万一真动起手来，她能保护得了自己？ 自己只是一个新人而已啊！ 什么都不懂，连黑门城异乡人组织这么大的麻烦，才第一次听说。 可是现在的自己，却需要去面对不知多少个积分远超自己，且充满了愤怒的老手。 心里又怎么可能不惴惴不安？ 越紧张思维越快，默默的想着待会该怎么表现。 车子默默驶入了拥挤繁华马路，杨佳也观察了一下肖嚣的神色，倒是暗暗称赞： “即将面对一群不怀好意的老手，他倒是一点也不紧张……” 心里再度肯定了肖嚣的潜力，才轻声打破了平静：“红眼睛俱乐部的首领，名字叫凌平。” “他起码也是拥有了近一万分的强者，实力在黑门城应该能排进前五，而且他曾经在黑门城里处理畸变事件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一双红色的眼睛，通过手术移植到了自己身上。” “通过那双红色眼睛，他可以扭曲并激发对手、甚至原住民内心里的恶意，掌控他们的情绪，甚至还可以将自己的红色眼睛能力短暂转移到自己的同伴身上，你之前在码头上遇到的就是这种事情，鬼男只能使用部分红眼睛的能力而已，但凌平却可以轻易的发挥全部。” 肖嚣有些好奇：“移植的红眼睛？这也算强化元素的一种？” “是的。” 杨佳轻声道：“我们身处城市之中，时常会发现一些奇异的东西，并不仅仅局限于特殊物品或某种异常生物，有时候是一种元素，有时候是某种射线，都拥有奇异的能力。” “只要发现了，并可以成功兑换，都可以成为自己的强化元素。” “……” 肖嚣默默点头，更加的发现自己对这个世界了解的还是太浅了。 “我该怎么做？” “这……” 杨佳倒是怔了一下，笑道：“注意保护自己。” “如果真有危险的话，就躲我身后。” “……” 肖嚣闻言都怔了一下，点头道：“好的。” 杨佳听着，倒是忍不住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 这位老同学还是那么坦荡啊…… 车辆安静的向前驶去，她也思索了一会，才轻声问道：“另外，那个代号鬼影的家伙，是红眼睛俱乐部的三号成员，实力并不弱。事实上，从积分对比来看，你与他差得很远。” “但这一次交手，你却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处理了他，甚至只受了轻伤……” “方不方便讲一下，你怎么做到的？” “……” “很简单啊，冷静一点，做决定之前多想一想，就解决了。” 肖嚣没有打算在这件事情上隐瞒，很坦然的把如何从早上开始就察觉了有人跟着自己，码头上的工人怎么忽然充满了恶意，又褪皮，怎么发现了红眼睛，又怎么躲过他的刺杀，怎么靠着痛苦之犬将他制住的事情都讲了出来，甚至，就连那貌似全程胡闹的老唱片机也说了。 除了思维爆炸能力。 肖嚣不愿，或者说，无法详细的向别人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人都拥有分享自己痛苦的本能，但最痛苦的事情，反而不在分享之列。 饶是如此，他身边的杨佳，也已瞳孔大震。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会被一个连老手都勉强的家伙所震憾，无论是他极度敏感元素的强化，还是通过痛苦之犬控制住一个狂暴化的狩猎者，还是那架奇怪的老唱片机…… 表面看起来不动声色，但她却异常仔细的将这些话都记了下来。 良久，当肖嚣停止了讲述，杨佳才缓缓的点了下头，道：“我明白了。” “但是以后，这样的问题不必都回答出来。” “身在异乡，我们都需要彼此的陪伴，但我们也永远不能完全相信另外一个人。” “你需要有自己的秘密。” “……” “嗯？” 肖嚣有些意外于杨佳会告诉自己这些，怔了一下，才道：“包括你吗？” 杨佳倒是异常的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才道：“包括我。” 肖嚣消化着这些话，点了点头。 自己本来就没有将所有的事情托盘而出，也很理解杨佳会跟自己说这些的用意。 人与人的交往是相互的，对方多少秘密，才能换去自己的多少秘密。 总是愿意把自己所有秘密托盘而出的，反而往往得不到尊重。 …… …… 说话之间，在路上行驶了四十多分钟左右，肖嚣他们已经驶入了下城区某片混乱而热闹的街道，在那一堵堵绘满了彩色图鸦的建筑之间，一眼就看到了一家位于路口的酒吧。 是一栋表面上看起来平淡无奇的三层建筑，只是招牌上那一双闪着红光的眼睛极为显眼。 “这就是红眼睛俱乐部？” 与杨佳一起下了车，肖嚣抬头，打量了这酒吧一眼。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酒吧与异乡人有关的缘故，肖嚣总觉得与普通酒吧有些不一样。 他看到门口处，有两个高大彪悍的男人分立左右，戴着墨镜的脸庞冷漠的盯着每一个靠近了酒吧的人，有一个从豪车上下来的胖子，戴着粗大的金链子，搂着两个齐批短裙的女人便要往里面闯，却立刻被门口的两个人拦了下来：“你不能进去，她们两个倒是还可以。” 胖子顿时大怒，手里抓出一把钞票：“看清楚，我才是消费的，我才是老板！” “滚！” 彪悍的男人竟是直接动手，将胖子一脚踹倒在了地上。 同时转身指向了酒吧门口的一个牌子，上面居然写着一行字迹： “高颜值无限续杯，低颜值禁止入内。” “……” “酒吧居然还有这规矩？” 就连肖嚣也吃了一惊，心情有些惴惴的跟杨佳一起走了过来。 门口的两个彪形大悍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一句话也不说，就让开了道路。 肖嚣松了口气。 自己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就是有点担心杨佳会被人拦下来。 进入了酒吧之后，视野便也一下子开阔了起来。 这里看起来空间颇为宽敞，一层有着一个很大的吧台，还有台球桌、赌桌等娱乐设施，到处可以看到高大彪悍的男人，以及精致漂亮的女人穿梭在酒吧之间，气氛疯狂且热闹。 “越来越有地狱气质了……” 杨佳目光扫过了酒吧，淡淡道：“这是红眼睛俱乐部的成员自己消谴的地方，他们不考虑赚钱的事，只是为了自己的享乐，所以将这里打造成了黑门城最神秘的一个酒吧。” “他们筛选全城的俊男美女，作为自己的猎场。” “拒绝那些土豪，也只是为了保证自己猎场中猎物的质量。” “而对于这些原住民来说，只知道这里酒水便宜，品格奢华，那些老板神秘又多金，很有魅力，却不知道自己只是被挑选的商品，毕竟，对于异乡人而言，他们不缺金钱，金钱搞不定的，还有一些异常的能力帮他们俘获猎物，甚至，逼急了还可以直接用积分购买下来。” “从这种程度上讲，红眼睛俱乐部，就等于他们的后宫。” “……” “还能这样玩的？” 肖嚣心里，也不由得暗暗称奇。 “很像天堂是吗？” 杨佳转头看着他，笑道：“只有相信自己身在地狱的人，才会迫不及待的创造天堂。” “但不得不承认，他们这种生存理念，对很多异乡人都很有吸引力。” “你呢？觉得怎样？” “……” “我？” 肖嚣倒没想到杨佳问到自己，摇了摇头，将目光从那些精致的男女身上收了回来： “我对这不感兴趣。” 突出一个人淡如菊，从不喜欢这种庸俗事物的人设。 毕竟现在自己也一只脚正式踏入了异乡人的圈子了，形象与名声还是很重要的。 …… …… 同样也在这时，留在了医院办公室里的软软，也正一脸严肃的看着小四的手机，脸上逐渐露出了激动惊喜的表情，旋即就是深深的敬佩：“肖哥哥就是肖哥哥，变态的样子都好看。” “我顺手拍的……” 小四多少显得有些心绪不宁：“你真要发到论坛上？” “对，咱们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像肖哥这样变……这样强大的新人。” “怎么能不给那些人看看？” “告诉他们，别以为伱们背叛了我们就没办法了，现在，我们也有靠山啦！” 第五十二章 人，是我杀的 红眼睛俱乐部的三楼，是普通人不允许上去的。 平时有资格登上三楼的，都是红眼睛俱乐部里经常出现的几个神秘身影，他们在这个酒吧里拥有绝对的特权，也拥有致命的魅力，他们总是可以轻易的做到一些寻常的酒客感觉不可思议的事情，也总是可以钓上每一个他们看中的猎物，有时候是女的，有时候是男的。 在这座城市里，红眼睛俱乐部，是一个充满了神秘色彩的酒吧。 而在这间酒吧里，这些人又是最具神秘色彩的存在。 但如今，在这个平时他们都已经出现，引得众酒客疯狂并渡过一个难忘夜晚的星期五，却意外的没有任何人出现在一楼，而是整齐的汇聚到了酒吧三楼的奢华精美的客厅里。 平时在别人眼中总是神秘而自信的他们，此时的脸上，也皆一脸的深沉。 他们或坐或立，正看着摆在厅间昂贵地毯上的棺材发愣。 应该说是棺材吧，虽然只是一个大纸箱子，但包装的很严封，如今上面的塑胶带已经被撕开，露出了那个箱子里面的人，已经有血渍从箱子里洇了出来，打湿了精美的地毯。 空气像是凝固了一样。 在场的每个人都死死的盯着那个箱子里面的人，久久不闻一声喘息。 在他们表情各异的脸上，可以看到各种愤怒、惊恐、恶心、恐惧等等表情，但唯一相同的，便是这每一种表情，都显得非常强烈，带着一种直达人心的冲击感，无论是谁看到了自己最熟悉的伙伴，却忽然变成了这个样子被送到自己面前，都会产生这种难以置信的惊怒。 “鬼男，就这么死了？” 都不知过了多久，场间才有一个难以置信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声音里压抑着愤怒与颤抖，嗓音猛得提高：“这究竟是谁干的？” “谁下手这么狠？” “鬼男哥哥他……” 有女孩的声音带了哭腔：“他根本就是被虐杀的啊……” 另外有苍老的声音响起，满蕴恐惧：“是……是地狱组织吗？只有他们才……” “不，地狱组织也只是想杀人了就杀人，怎么特意做成这样？” “这……这是有什么特殊爱好的人才会做出来的吧？” “……” 而在声声暴怒吼声中，只有红眼睛俱乐部的首领面沉如水，沉默不语。 他穿着厚重的白色皮草，手里拄着象牙拐杖，坐在了大厅中间的真皮沙发之中，甚至连那个箱子里的同伴，也只是最一开始便扫了一眼，然后不再去看，只是垂着目光，若有所思。 “队长，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在他身边，一个穿着夹克的暴怒年轻人低吼道：“告诉我们该怎么做。” “究竟是谁做的这种事？” “我们……我们要为鬼男报仇，无论对方是谁，我们都要……” “……” 听着他的询问，所有目光都跟着看了过来，但穿着白色皮草的男人还是一声不吭。 他只是在所有人都已经快有了一些不耐烦时，才忽然慢慢的抬起头来。 一双鲜红的眼睛，几乎要滴出血来，带着某种妖异的气息，看向了三楼厅外的楼梯处。 “先迎接客人吧！” “……” “好歹也是第一次正式亮相，谨慎一些。” 此时的杨佳，正带着肖嚣，顺着楼梯盘旋而上，无视楼梯口的禁行标识。 轻声嘱咐，神情淡然：“但不要在这些人面前表现出害怕的样子。” “嗯。” 肖嚣答应了下来，但也有些好奇：“为什么？” “因为害怕这种情绪，本能是想搏起旁人的同情，向对手表示自己的臣服与无害，希望得到对方的饶恕而已，但在我们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东西会饶恕我们，所以害怕无用。” “只会影响我们的判断，降低别人对你的评价。” “一旦别人都将你视为弱小者，那么，他们就很难对你生出尊重。” “扮猪吃老虎这种生存法则在这里没用，只会让你迎来更多的麻烦，错失更多机会。” “所以，扮虎吃猪才是我们的生存铁律。” “……” 慢慢解释着，她却也忽然摇了下头，笑道：“当然，或许对你说这些，其实是多余了。” “这怎么能算是多余呢？” 肖嚣心里想着，自己就是个新人，什么东西都要学啊…… 轻声对话间，他们已经走上了楼梯，一抬头，肖嚣就看到了大开着两扇门的奢华大厅。 也看到了厅里或坐或立的七八个人，既有神色凶悍的男子，也有衣着低调的老人，还有一个穿着超短裙的女孩，这时他们正抬头看来，目光各异，但眼睛里都有若隐若现的红光。 “这就是红眼睛俱乐部的人？” 一看到他们，肖嚣心里就生出了微微的紧张。 很容易确定他们就是异乡人，每一位异乡人身上，都有一种特殊的气质。 平时或许看不出来，但与原住民对比，便异常的清晰。 都是异乡人，和自己一样被这个世界排斥的人。 若在以前，肖嚣见到了他们，或许会心情激动，感觉找到了同类。 但如今，却知道这些人都对自己不怀好意，而且每一个人都掌控着怪异的力量…… 他心里忽然有些压力倍增，但还是不动声色的克服，径直跟着杨佳走了进来。 “杨佳小姐……” 在杨佳进入了客厅之后，明显可以看到在场的人身体都微微绷紧。 他们脸上流露出了警戒，或是敌视的表情，看样子在场的人都认识杨佳，只是并不友好。 只有那个坐在了最中间的沙发上，拄着白色拐杖的男人，目光微微一沉： “什么风把你吹到我们这里来了？” “……” 杨佳迎着周围各异的眼神，只是很有礼貌的笑了笑，目光似乎扫过了最中间的纸箱： “听说红眼睛俱乐部里死了人，我过来看看。” “……” “唰！” 在杨佳很轻松的说出了这句话时，在场的人瞬间脸色大变。 有人猛得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浑身紧绷，有人忽地从后腰处拔出了两把匕首，也有人瞬间拔出了枪，死死握在手中，本来就凝重压抑的氛围，瞬间就因为杨佳这一句话引爆。 在场的人都不傻：鬼男的尸体自己这些人也只是刚刚才看到，那杨佳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件事无疑与她有关。 而在周围人都变得紧张的瞬间，最中间沙发上的男人，也用力握紧了手里的象牙手杖。 他妖异的红色眼睛露出了阴冷的光，死死的看向杨佳：“所以，人是你杀的？” 这句话一出口，所有人也都更加的吃惊。 问出了这句话时，凌平的目光，已经从杨佳的身后，跳向了她的身后。 他看向了那个跟在杨佳身后，身上穿着蓝色的工装，脸色苍白的男人，问出了这句话。 刚刚他们全都被杨佳吸引了注意力，谁也不敢有丝毫放松，直到这一刻，才留意到了这个跟着杨佳走进来的年轻人，很多人在这一刻心里都是打了个突，疑问骤然生了出来： “这个人是谁？从未见过……” “……” 而肖嚣忽然被这么多目光注视，心里也真是有些紧张。 于是他慢慢抬起头来，迎着那双妖异的红眼睛，笑道：“是我。” 心里有些紧张，思维便也很快。 人的本能决定，我们常常下意识的否认对我们不利的事情，哪怕事实已在眼前。 但这其实没有丝毫用处，只会让自己显得慌乱失措，大失体面。 肖嚣也是想明白了这一点，索性直接承认。 不仅不慌，还要露出一点礼貌的微笑。 “哗啦……” 可这短短两个字，听在了红眼睛俱乐部的成员耳中，却无异于引发了一场剧烈的爆炸，本来就正兔死狐悲，伤于同伴之死的红眼睛俱乐部成员，无形愤怒如火山一般瞬间引爆。 “是他？” “就是他残忍的虐杀了鬼男？” “他居然就这么承认了，他脸上甚至还带着笑容？” “……” 不仅是在场的人尽皆大怒，一个坐在斜侧位置的夹克男人，更是眼睛都充满了血丝，他哗啦一声快走了两步，手里的枪一下子就举了起来，指在了肖嚣的太阳穴上，咬紧牙关： 喝道：“你想怎么死？” 这一幕，倒是让在场的人心里微惊，有些担忧了起来。 毕竟，这个人可是跟着杨佳过来的啊…… “卧槽……” 肖嚣心里也真是大吃了一惊，从小到大，哪里被枪指过啊…… ……仅有的几次经验，也是自己指别人。 下意就会想看向杨佳，但肖嚣旋即便想起了杨佳叮嘱自己的话。 好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异乡人啊，或者说，是第一次进入异乡人的圈子。 真要第一时间就露出需要杨佳帮助的怂样子？ 不能。 于是慢慢转过了身，正视着那个夹克男人黑洞洞的枪口，脸上镇定自若，微笑： “你要开枪吗？” “……” 夹克男忽地怔了一下。 看着那张异常冷静的脸，莫名其妙就想起了纸箱子里的鬼男，心下竟是一悚。 “呵呵……” 而肖嚣则是看着他的眼睛，慢慢的从自己兜里掏出了手枪。 然后轻轻拉动枪拴，又在众人的注视之中，慢慢的举了起来，同样指向夹克男的脸。 “？” 夹克男瞪大了眼睛，他不理解，这个人为什么这么做？ 你看不到自己正被我拿枪指着？ 肖嚣的无视与冷静给他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内心里一次次的冲动，但直到看着肖嚣把枪举了起来，最后指到自己的脸上，他居然硬是什么都没能做，反而开始越来越紧张，额头都渗出了汗珠。 “不敢开的话，你拿着枪瞎指什么？” 而抬起了枪来的肖嚣，则形成了与夹克男互指的局面，然后他皱了皱眉。 忽然勾动了扳机。 第五十三章 杨佳的道理 肖嚣心里是有气的。 毕竟，自己才是受害者，是红眼睛俱乐部的人先找上了自己，要杀掉自己。 但是，如今来到了这里，他们却是一副愤怒的样子，甚至二话不说就拿枪指住了自己。 他们不知道对一个新人来说，被人拿枪指着心理压力有多大吗？ 所以肖嚣不打算在被对方拿枪指着的情况下说话，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显得太被动，因此别人看着他一脸冷静，心里却已经飞快的想到了该怎么回应对方——自己当然不是一个喜欢惹事生非的性格，事实上，作为新人，他本打算要对每一个异乡人都表现自己真诚的。 可异乡人这个圈子，似乎没有讲道理的习惯。 同样也在这个过程中，他留意到了杨佳的表情。 虽然自己已经被人指住了太阳穴，但她的表情还是很平静，只是瞳孔微缩。 极度敏感的状态，使得肖嚣可以看出她的自信，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紧接着，肖嚣又留意到了拐着象牙拐杖的男人，对方的目光，这时不再看着自己。 而是看向了夹克男人，似乎更加妖艳，似乎是在施加某种影响。 而这个拿枪指着自己的男人，看起来一脸的愤怒，但实际上，他喉结微缩，似乎也有些紧张，双腿也在微微打颤，更重要的是，别看他一脸火大的样子，枪的保险都没打开。 原来对方不是真的要上来就打自己一枪，只是习惯了这样与人对话。 那自己也这样跟他对话！ …… …… “叭”的一声，勾动扳机的声音响起。 在场的人唰的站起了一片，脸色铁青，甚至有些吓出了表情包。 而被肖嚣枪口指着的夹克男人，更是吓的脸色大变。 他吓的猛然后退了一步，手里的枪都差点掉在了地上，额头冷汗渗出，胸膛起伏不已。 喉咙里窝住了一声呜咽声响，似乎是被吓的叫出了声，只是强自忍住。 在场所有人都实在是被这一幕吓的不轻，甚至有些超出了理解： 这他妈怎么回事？ 他怎么可以在被枪指着的情况下，这么慢条斯理的掏枪反指回去，甚至还真的开枪？ 马男为什么没有先开枪打他？ ……哦，马男确实不该，他冲动，但不傻啊…… 那么，杨佳带来的这究竟是个什么鬼东西？ “啪……啪……” 空荡荡勾动扳机的声音响了起来，肖嚣勾了两下，并没有子弹射出来。 然后肖嚣脸上才露出了奇异的表情，笑道：“哦，我忘了，我枪里的子弹都用完了。” “你……” 夹克男人喘着粗气，双腿发软，几乎要摔倒在地上。 他足足愣了数秒的神，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喉结剧烈的滚动了一下，余光看到，周围的人全都是一脸惊愕，紧张的看着这一幕。 只有杨佳和这个被她带过来的男人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一时间，难以形容的羞愧感，忽然涌上了自己的脑海。 某种摆明了的戏谑与强烈的耻侮感，简直像是当着众人的面，瞬间扒光了自己衣服。 “你……你……” 他低声嘶吼着，额头之上青筋毕露，伴随着大颗的汗珠。 忽然一咬牙关，也猛得拉上了枪拴，然后再次抬枪，向着肖嚣的脸上指了过去。 这一次，无形的暴怒影响着他，他是真敢开枪。 但此时的肖嚣，仍然只是带着微笑，神色平静的看着他。 “马男，住手。” 但也就在这时，生长着一双妖异眼睛的白皮草男忽然低声开口。 可在这么暴怒的时刻，夹克男甚至都隐约有了要违背他命令的冲动，只想找回尊严。 只是，这一次，站在了肖嚣身边的杨佳，脸色一沉，瞳孔微微收缩。 夹克男忽然就觉得，自己手里的枪仿佛重了几百倍。 那无形的重量压在手上，他非但无法将枪举起来，甚至颤抖着，几乎要丢在地上。 但他还在努力的，一昧的想要举起枪，向着肖嚣勾动扳机。 可随着他的努力，枪口并没有举起来，鼻孔倒是一阵温热，忽然有鼻血流了出来。 渐渐的，鼻血越流越多。 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越是努力想要举起枪，鼻孔里的鲜血便越浓烈，已经完全染红了他克夹里面的白色t恤，忽然一阵阵晕头转向的感觉袭来，他有种灵魂被人掏空了的感觉。 摔倒之时，他身体失去了控制，转了半个圈，才看到了杨佳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似乎隐约有个门框一样的结构，幽深神秘。 紧接着，夹克男眼前一阵阵发黑，便要栽倒在地。 “马男……” 而周围的人也皆看到了这一幕，内心里止不住的又惊又恐，纷纷起身向前冲来。 群情激奋，危机感自四面八方涌来，肖嚣如被利剑指住。 他不动声色，向旁闪了一步，躲到杨佳身后。 而站在了众人之间的杨佳，却微微皱了下眉头，目光微冷。 下一刻，正打算冲上前搀扶马男，却是有凶戾目光看向了杨佳的众人，同时感觉身体剧震，明明没有被什么实物撞击，但他们却仿佛整个人都被莫大的压力冲击，身体微微一僵，紧接着身体仿佛失去了控制，随着他们努力，鲜血忽然从鼻腔喷出，而且越流越严重。 “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心里又惊又恐，下意识想要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但他们愈是挣扎，便愈是鼻血狂流，犹如自己的生命力都在被一丝丝的强行扯出。 眼前已经止不住的晕眩，他们看到站在客厅中间的杨佳，身周像是出现了一寸寸扭曲而迷离的光团，空间感都已破碎，杨佳的身影变得模糊而神秘，犹如一尊不可直视的神明。 巨大的恐慌与绝望感瞬间在心底翻腾而起，他们意志几乎要在瞬间被摧毁。 “够了，杨佳……” 也就在这时，忽然一声暴怒沉喝响起，坐在了沙发上的凌平，妖异的红色眼睛睁开： “你今天过来，是为了炫耀武力吗？” “……” “够了么？” 与凌平的暴怒相比，杨佳仍然神色平静，迎向了他那双血红色的眼睛。 她不动声色，但那无形的压力还在，周围人皆被折磨的半伏在地，满脸是痛苦的表情。 “凌平大哥，我尊重你。” 杨佳平静的看着凌平，直视他的双眼，轻声道：“因为我在我苏醒的时候，你就已经开始追随老会长了，但是，老会长救了你多少次，现在的你，却连给他报仇的想法都没有吗？” “你……” 凌平看到了杨佳那双黑暗深邃的眼睛，似乎也隐隐有些压力。 想要回答，但居然说不出完整的话。 “不报仇也就罢了。” 杨佳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在害怕，也理解你们这种人性深处带来的本能。” “但是……” 她忽然露出了一抹冷笑：“你们可以恐惧，可以躲起来，可以忘掉老师曾经对伱们的帮助，可我愿意回来接过老会长的班，继承他的理念，你们不仅不帮我，甚至还要阻止我？” 她每多说一名话，声音里的不满便多一层。 周围人承受的压力也多一层，已经有明显抵抗力弱的，咕咚一声晕倒在了地上。 而凌平，也不知是被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压力，还是被她的话语却逼迫，又惊又怒，已经承受不住，忽地从沙发上起身，象牙拐杖顺势向外一抽，便已经从里面拔出了一根纤细且锋利的西式长剑，剑上竟似带着某种生命特有的质感，带着嗜血欲望，瞬间刺到了杨佳面前。 “啪……” 空气都几乎被这一道剑芒划成了两半，贪婪的低呼自剑身上散发出来。 可杨佳迎着这道剑光，却只是忽然抬起了右手。 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掌，轻轻握住了剑身，然后慢慢的拧转。 剑身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剧烈扭曲，似乎在拼命的挣扎，但却被面无表情的杨佳硬是扭曲成了一百八十度，最后剑尖朝向了凌平所在的方向，而且，直直的指向了他的眼睛。 “杨佳……” 凌平又惊又怒，也注意到了此时的杨佳手上，戴着黑色的手套。 他眼睛里也不知是恐惧还是愤怒，已经有鲜血渗了出来，忽然用力咆哮： “别逼我！” “……” 这一刻，红色眼睛里瞬间绽放妖异光芒，鲜血从眼角流出。 整个房间，似乎都变得压抑了起来，天花板上的吊灯开始缓缓的摇摆，光影晃动。 肖嚣转头，就看到桌子上一只酒杯，正缓缓的出现裂痕。 紧接着，异样的扭曲感，已经蔓延到了整栋三层的建筑。 此时的一楼酒吧里，正是狂欢的时候，劲爆的音乐声响彻全场，有人高举酒杯，扭动着身体，有人随着音乐，大声叫喊，有肥硕的橘猫轻盈的跳跃在桌子之间，偷吃着客人盘子里的大马哈鱼，还有三四个人正挤在了狭窄的卫生间格断里，身体蛇一般纠缠在一起。 但在这一刻，所有的人动作都停下了。 无论是舞池里的身影，还是调酒的酒保，也包括卫生间里紧张关头的男女。 他们像是瞬间失了神智，呆呆抬起头来，看向了天花板三楼方向。 眼睛里同时涌现出了妖异的红光，某种怪异细腻的气质纠缠在一起，渐趋实质，看起来，就如同巨大的精神力量交织之中，已经有某种可怕的，怪异的事物，即将在其中诞生。 “逼你？” 而同样在这时，杨佳看着凌平那双流淌出了鲜血的眼睛，忽然微笑： “凌平大哥，你还没有强大到我需要逼迫你的程度。” “……” 再下一刻，她眼睛深处，似乎有某种事物，轻微的晃动了一下。 瞬间，周围的空气就变得狂暴了起来，巨大的动荡以客厅为中心向外散发了出去，整个三楼的窗户与吊灯，忽然同时爆碎，巨大的玻璃碴向周围街道喷洒，如同一片细密的五彩暴雨，而紧接着，便是酒吧一楼，所有人手里的酒杯，以及酒架上面的瓶子，也同时爆碎。 锋利的破碎瞬间划伤了周围呆呆站立的每一个人手掌，脸颊。 这些眼睛已经变得妖异，某种汹涌的恶意即将涌现的人，同时被这巨大的力量震得跌倒在地，眼睛里的红色光芒开始消褪，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痛苦的，蒙上了阴影的恐惧。 “你……” 凌平忽然闭上了那双血红色的眼睛，表情痛苦，鼻端也有鲜血流了出来。 而杨佳的声音，在这时则显得异常平静，轻声道： “我一直对你们保持尊重，只因为你们曾经都是老会长的人，算起来也是我的同伴。” “但其实，在你们背叛了老会长之后，我们就已经不是同伴了。” “我身后的人，才是我的同伴！” “……” 她说着，平静的向后看了一眼，躲在了杨佳身后的肖嚣，便也配合的挺起了胸膛。 杨佳的声音忽然加重：“我讲道理，但我的道理，只为同伴而讲。” “这次过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们，不要再打他的主意。” “否则，无论原因，也无论是谁出手，我都会过来，杀光你们这里所有的人。” “包括酒保养的那只猫！” 第五十四章 真诚的男人 “啊哟……” 杨佳所做的一切，肖嚣都看在了眼里，一时内心激动无比。 初时的印象中，杨佳虽然也一直有种神秘感，但毕竟是自己的高中同学，多少以前互相借钱的交情在，还是没有觉得她太过离谱或是怎么着的，但这一次跟着她见到了红眼睛俱乐部的人，才忽然发现，原来自己这位老同学，居然有着这么强大的气场与地位…… 尤其是，仅凭一个眼神，便可以让人不停的流鼻血，这是什么原理？ 是她的能力，或是某种强化元素？ “难怪她敢孤身一人带自己来讲道理啊……” 当然，虽然肯定了杨佳的实力，但还是忍不住想：“猫咪是无辜的……” 回头找到合适的机会还是要跟杨佳说一下： 虐猫肯定是不行的。 …… …… “我……” 同样也在杨佳认真说完了这番话时，红眼睛凌平身上的压力增到了极点。 在肖嚣看来，杨佳其实明显不太会说狠话，因为她天生长着一张不狠的脸，发狠话的技巧性明显也差了一点，反正不如自己当时一个微笑吓到了红眼睛鬼男那么传奇，不过，也偏偏因为这样，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很认真，很平静，却让人不得不相信，她是真的会这么做。 而凌平，则也恰是被这番话施加的压力，逼至了极点。 他的眼睛都已经无法再睁开，无穷的压力几乎要崩溃意志，只能勉力回答着： “我……我知道了……” “……” 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沮丧与绝望。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说了这番话，便等于是被迫服输了。 这对一个小团体的主心骨来讲，几乎是致命的，威望会受到致命打击。 但是他别无办法，虽然自己还有好几种手段都没有尝试，未必没有反击的能力。 但他同样也知道，杨佳同样也还有很多手段没用过。 尤其是，这时的她戴着那双黑色手套，所以凌平明白，此时的杨佳很危险。 如今老会长死了，黑门城没有首领。 万一杨佳真要做什么，整个黑门城，都怕是无人会站出来相助。 而杨佳，则看着凌平神色绝望纠结，说出了这句回答的样子，才忽然笑了笑。 “那么，该把对方的名字告诉我了吧？” “……” 凌平的表情似乎悚然一惊，勉强的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你的人杀了我们的人，现在你……” “……” 杨佳忽然笑了一下，无形的压力消失，轻声道：“所以，是黑森林生物实验室？” 凌平顿时语塞。 杨佳看着他的眼睛，淡淡道：“我早就听说，红眼睛俱乐部的人已经倒向了黑森林生物实验室，甚至配合起了他们的一些实验，怎么？” “被地狱组织吓破了胆，已经寄希望于那些原住民里的疯子不切实际的提议了？” “现在，你们已经到了替他们卖命，换取他们庇佑的程度？” “……” 凌平沉默了下来。 这件事，他自然是不会承认的，永远也不可能承认。 但是，杨佳明显已经猜到了很多，甚至已经调查过自己，知道自己和黑森林的接触。 是了，有业先生在，她想查自己很简单。 到了这时候，继续争辩已经没有意义，反正杨佳不会拿到什么证据。 至于自己…… ……原本确实想过要借题发挥的他，在看到了杨佳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时，已经动摇了。 黑手杨佳…… 谁知道这个离开了四年的女孩，现在已经到了什么层次。 明明记得四年前还见过她，那时她还只是一个沉默而敏感的小女生而已。 “凌平大哥，你倒向黑森林生物实验那边，我没有意见。” 而在一片沉默之中，杨佳轻声开了口，口吻也变成了确定式：“你愿意去做一只无知无觉的傀儡，我也没有意见，但你同意了他们的请求，开始举刀朝向自己人的话，就过分了。” 凌平只是痛苦的闭着眼睛，对此却一言不发。 “好了，过来也只是拜访一下，说几句话。” 杨佳也没有再说什么，慢慢松开了手里握着的西洋剑剑身，任由凌平缓步后退。 随着她的笑容，瞳孔已然恢复正常。 “哗啦……” 周围的人身上压力瞬间消失，跌倒一片。 更有人因为一直在努力扛着那无处不在的压力，如今冷不丁压力消失，身体猛得上扬，居然倒翻了出去，房间里不时打起东西被打翻的声音，众人皆狼狈无比，头顶之上，刚刚被炸毁的灯具，还在滋滋冒着火花，光线昏暗，倒是将众人脸上深深的恐惧感藏了起来。 只是在这混乱的环境里，除了偶尔的呻吟，一个说话的都没有，异常压抑。 “抱歉了诸位。” 杨佳转身看向了周围惊恐的众人，笑道：“我看得出来，你们好像对这件事并不知情，也算是无辜的，但是我不太喜欢七嘴八舌，所以，只能用这种方法，请你们暂时保持安静。” 她笑起来的时候，非常的好看，清澈而温柔，但众人却陷入了深深的恐惧。 “差点将我们杀死，现在却说，只是为了让我们安静一点？” “……” 甚至有人心里奇异的想着：倒也没错，死人确实都很安静…… 你看，现在全场就只有躺在了纸箱子里的鬼男，安安静静，一直都没有说话。 “现在，你们已经见过我的同伴了。” 杨佳向众人点了点头，让出了老老实实躲在她身后的肖嚣，平静的向眼前的众人介绍道： “他其实是个……额，很不错的人……” “待人真诚，做事认真。” “而在这样一个虚假的世界里，我们每个人都需要彼此的帮助来对抗庞大的孤独。” “多一位可靠的同伴，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你们觉得呢？” “……” 肖嚣见杨佳提到了自己，便向众人露出了一个真诚的微笑。 就是效果有点差，整个厅里，安安静静。 迎着他真诚的笑容，在场的人有的别过了脑袋，有的深深的眯起了眼睛。 想到了纸箱里的鬼男，又想到了刚刚被他一枪吓到失态的夹克男，便不得不承认…… ……嗯，确实真诚啊！ 整个过程中，凌平也只是一脸的沉默，不发一语的听着。 他本想把西洋剑插回拐杖去，但剑身已经被杨佳掰成了U字形，只好尴尬的拿在手里。 那双妖异的红色眼睛，光芒有些黯淡。 “好了，过来也只是拜访一下，说几句话。” 杨佳的目光扫视众人，缓步向前走去，在场的众人顿时紧张不已，纷纷后退。 但杨佳径直走到了沙发旁边，没有看向任何人，只是伸手在几上的花瓶里，抽了一枝白色的攻瑰出来，慢慢的回转身，将这一枝玫瑰，扔进了那个仍然往外渗着血的纸箱之中。 “毕竟都是无依无靠的异乡人，他的死，我很抱歉。” “……” 说完，她站在了原地，轻轻看了肖嚣一眼。 肖嚣恍然，便也上前，抽了一枝白色的玫瑰，扔进了鬼男的纸箱里。 但并没有说话。 对于死者，要尊重，但自己并不觉得抱歉。 他敢跳起来，还得再杀一次。 “既然这样，我就不耽误伱们送人离开了。” 杨佳站在纸箱旁边，向着凌平道：“我带过来的人，你们也都已经见过，他还只是一个新人，刚刚开始认识到这个扭曲的世界，还愿意把每一位异乡人当成同类，我也希望诸位可以回忆起自己刚刚看到这个世界时的样子，不要真的被地狱组织，吓的失去了底限。” 场间安安静静，无人说话，杨佳则不再多言，转身向外走去：“这个人的信息卡，我事后会找人送回来，由你们处置，但里面的积分就留下了，当作是这次事件的补偿吧……” 在场众人，不少心里悚然一惊。 老会长死后，黑门城异乡人死伤惨重，断层严重。 而鬼男，正是凌平挑选了出来集中精力去培养的三个人之一。 容易收割积分的任务都给他了，只为了让他尽快的成长起来，补足大家的实力需求。 不难想象，鬼男此时的信息卡里，必定有一批可观的积分。 严格来说，那其实不是鬼男自己的，而是属于整个红眼睛俱乐部的。 对于俱乐部的几位弱小者而言，那其实是很珍贵的。 但就这样，被扣了？ 心里多少有些不满，可是见到杨佳与肖嚣转身离去的样子，场间竟是一时无人说话。 盼他们离开，总比讨论这点子积分重要…… “等等……” 但也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凌平，忽然开口，唤住了杨佳： “杨小姐，你想接老会长的班，究竟是为了报答他的恩情，还是为了他的保险柜？” “……” 杨佳已经走到了门口，站住脚步，转身看向了他，好一会，才忽然笑道： “既然我已经回来了，就准备接过老师的一切。” “当然，也包括他留下来的保险柜！” 第五十五章 天生强大的男人 “事情似乎没有这么简单？” 肖嚣敏锐的察觉了他们对话中的一些关键信息，若有所思。 但见杨佳已经走出大厅，便也向身后神情各异的人点了点头，然后跟了出去。 两个人穿过装饰奢华的二楼房间区域，又来到了一楼的酒吧区域。 就见这里像是发生了一场地震一样，到处都是破碎的玻璃碴，刚才那些疯狂取乐的男女们，有人正昏倒在了地上，有人迷茫的站在原地，也有一些，已经光着屁股逃了出去。 吧台制冰后的后面，一只橘猫瑟瑟发抖，偷眼瞧着他们。 直到回到车上，肖嚣才主动拿起了烟盒，递到杨佳面前：“抽烟？” 杨佳懒懒的摆了摆手，示意不需要。 肖嚣又从后座上拿起了一瓶水，主动拧开瓶盖：“喝水？” 杨佳眼神有些诧异，接了过来，喝了一口。 肖嚣内心里仿佛也在纠结，沉默了一会：“之前我借你的一百积分，是不是该还了？” “？” 杨佳转头看向了肖嚣，觉得他有点怪怪的。 难道他有点怕我？ 转念一想，他怎么可能害怕，大概他连害怕是什么情绪都不知道吧？ 这个家伙一定是在逗自己玩呢…… 便有些无奈的笑了笑，道：“先不用，你自己留着用。” 这一笑起来，车厢里的压力骤减。 之前她在红眼睛俱乐部那些人面前的强硬与威慑感顿时消失不见，变回了熟悉的杨佳。 肖嚣也长长的松了口气。 以前以为需要多找几个异乡人同伴才行，现在发现，貌似一个也行。 只要拳头够大。 谁能想到杨佳这么一个纤细文静的形象，动起手来这么恐怖？ 早知她这么恐怖，自己就对她更好点了。 倒是杨佳，放下了水瓶之后，也从刚刚的若有所思中脱离了出来，向肖嚣道： “你是不是也很好奇，红眼睛俱乐部为什么向你下手？” “……” 肖嚣心里其实早就想到了，因为平时就比别人想的多，他很少忽略这么重要的问题。 凭白无故，就向自己下手，是因为自己长的帅吗？ ……倒也不是不可能。 “我没细问。” 杨佳轻轻叹道：“但其实在找凌平确定之前，我就已经猜到答案了。” 肖嚣听着，忽然想起了刚刚杨佳问凌平要的名字： “黑森林生物实验室？” “他们为什么想杀我？” 这个世界上，某些人想要解决自己，由不得不紧张。 自己连这个实验室的名字，都是与杨佳她们接触之后才听到的。 之前全无交集，他们又为什么要对付自己？ “我想……” 杨佳的神色，倒是有些低落，过了一会，才道：“或许是我连累了你。” “嗯？” 肖嚣有些诧异的看向了她。 杨佳也是轻轻摇了下头，道：“我回到了黑门城，就有一些必须要做的事情，只有这样，才能接过老会长的班，重整黑门城异乡人组织，而其他人，或许有不少更愿意坐视不理，看着我失败，但并不会主动出手阻止我，有理由且有胆量阻止我的，也就只有黑森林了。” “我想，或许是有人想通过你警告我，或故意给我添麻烦。” “……” “这……” 肖嚣脑子转得快，但仍有很多事情难以理解。 太不尊重人了啊？ 合着自己只是个添头？ 他们想阻止杨佳做什么事？ 凌平提到的保险柜？ “黑森林不会主动向我们出手，所以只会想办法引起我们异乡人内哄，而我今天带你来到了红眼睛俱乐部，想必其他的异乡人也就明白了我的态度，不敢再打你的主意了……” 杨佳叹了口气，发动了车子，道：“至于其他的，我会拜托业先生好好查一查。” “不过，你也要小心一些，被黑森林盯上了，很麻烦。” “……” 肖嚣悚然一惊：“什么麻烦？” 杨佳看向了他，半晌，才忽然笑了笑，道：“他们一直想治好我们。” “？” 肖嚣忽然觉得这句话有些怪异。 “这些都不重要了。” 而身边的杨佳，已经发动了车子，轻声笑道：“你也不用害怕，有问题就找我。” 肖嚣看着她的笑容，心情忽地放松了下来。 抽出一根细长的香烟自己叼上，身体微微后仰。 啥叫安全感啊？ 只不过，内心里倒是隐隐起了警惕。 这个世界，还有很多比披着人皮的怪物更危险的人啊…… 看样子，问题不会一下子就解决，努力的提升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有一天，自己也可以变成像杨佳一样人人害怕的存在，大概就安全了吧。 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实现梦想…… …… …… “那个女人难道疯了？” 红眼睛俱乐部，在杨佳与肖嚣来过之后，便已经从压抑的暴怒，变成了如今的惊惶不安。 “她以前对我们很客气的，但这一次，居然真的对我们动了杀心？” “那男人是谁？被她养的小白脸吗？” “……” 各种猜测，七嘴八舌，但底子里都透着股子恐惧味道。 “嗷……” 众人议论里，一声沉闷的痛苦吼叫声响起，是已经清醒了过来的夹克男，这时他正陷入了强烈的羞愧与痛苦之中，用力的拿拳头砸着地面：“我该开枪的，我当时就该开枪……” “我为什么没有开枪打死他？” “……” 周围纷纷相劝，让他不必在意，反正在场的都是自己人。 超短裙的女孩也一脸同情的道：“马男哥哥好可怜，明明先掏的枪，却被对方吓到了……” “那个男人，虽然长的英俊，但真的好可怕啊……” “……” “嗷……” 刚刚差一点被劝好的夹克男再一次跪倒在了地上，更加用力的捶打着地面。 “是我的问题。” 一片压抑的混乱里，凌平良久才低声开口，睁开了血红色的眼睛： “黑森林生物实验室只是提到了这么一个新人，我也想让杨佳知难而退……” “却没想到，这个家伙……” 他表情蠕动，难以置信的看向了纸箱子，又看了一眼跪倒在地毯上羞愧难当的夹克男，再想到了杨佳的强势，一种难以抑止的憋屈抑郁也在心底生了出来：“他究竟怎么做到的？” 众人也都沉默了下来，只觉茫然无措。 也就在这时，旁边一个一直拿着手里的电子仪器不停的刷新着，搜索着论坛上所有与杨佳有关的事迹的男人，却是在这种难言的尴尬的沉默里，忽然看到了什么，猛得吃了一惊： “那个家伙，居然……居然……” “你们看……” “……” 众人正是压力倍增之际，被他吓了一跳，忙凑了过来看，旋即脸色大变。 屏幕上，是一个背景为暗红色的论坛，有着诸多贴子。 如今，正被人点了开来的，其中一个刚发布不久的贴子，Id是【老阿姨十八坐地吸土】 【百分新人杀死千分老手，神秘世界王者归来】 贴子的内容很简单，只有短短的几句介绍，还付上了十几秒钟的一个视频。 当他们点开视频，就看到了模糊的画面中，一个男人踩着劲爆的鼓点，悠悠向前走去。 走着走着，他甚至还跳了个舞步。 他脸上似乎也带着兴奋的笑容，来到了墙边一个惊恐叫喊着的男人面前。 然后，拿出了一把水果刀。 真就是街面上常见的，有着红色塑料柄，再普通不过的水果刀。 仔细的盯着对方，像是挑选下刀的地方。 一刀下去，墙边的男人痛苦的嘶喊了起来，仿佛可以感染到镜头外的人。 但男人却微微惊讶，盯着男人的伤口，似乎发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接着便又是一刀。 紧接着，便是令人不忍直视的残忍画面。 优雅的舞步，残忍的表情，再普通不过的塑料水果刀，痛苦的惨叫与鲜血…… 极度的震憾袭入脑海，众人只觉心脏如遭重击。 如今，这贴子发出了没太久，下面已经出现了很多的回复： 【靠，地狱组织又出来了一个新秀？】 【哪来的变态，还不报警？】 【摆拍，一定是摆拍啊，现在的人啊，为了提升自己的威慑力，无所不用其极……】 【百分新手干掉千分老手？作梦，如果是真的我女朋友给他】 【……】 议论很多，不少留言可以看得出，众人都已被这残忍而怪异的画面吓到，纷纷讨论这究竟是哪里的人，而且已经有不少人，在看到了这贴子的第一眼开始，便认定是地狱组织成员。 但对于标题上所讲的百分杀死千手老手之事，明显无人相信。 而在数条回复下方，发贴者【老阿姨十八坐地吸土】又回复了简单的一条。 没有试图解释，只是一个拽拽的笑脸： 【积分重要吗？杀死了怪物都会有，但强大，却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啊】 【……】 整个客厅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已被这极具冲击感的画面击中了心脏。 紧接着，忽然一声铃声大作，房间里的固话响了起来。 旋即，更多的电话声响起，无数来自其他黑门城势力的惊恐疑问声汇聚成片： “凌平，鬼男被杀了？” “凌平，是谁杀了鬼男？地狱组织的人回来了？” “黑门城，什么时候出来了一个这么恐怖的家伙？” “嘶，怕怕……” 第五十六章 洞察者路线 无人料到，这个短短十几秒钟的跳舞杀人视频，在异乡人圈子里引发了怎样的讨论。 或许对于其他城市登陆论坛的人来说，这只是有些猎奇口味，只是又一个地狱组织的成员在博人眼球赚名声了，最多只是对那个脸色苍白的优雅男士留下了些许的印象，但在黑门城之中，却不知有多少人看到了这个视频之后，陷入了深深的震惊之中，四处议论纷纷。 第七街的银子弹组织，老城区的双生花大蛇姐妹，东区某位拾荒的老人…… 在看到了这个视频之后，都先是露出了一副地铁老人脸，然后便陷入了深深的惊愕： “这人居然是黑门城的？” “这人，居然是杨佳挑选并培养的？” “不愧是黑手杨佳啊……” “……” 好消息是，并不地狱组织卷土重来了。 坏消息是，妈的这样一个家伙，居然就在我们身边？ 还是……杨佳刻意培养的？ 杨佳的目的，便是意识到了黑森林的恶意之后，特意带着肖嚣来红眼睛俱乐部亮了个相，让其他人明白肖嚣的身份，也明白自己的态度，并保证这些异乡人不会再打他的主意。 肖嚣的目的则更简单，自己还只是个新人，还很弱小。 他希望得到安全感…… 他们两个人，并不清楚，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而且是超标准达到。 …… …… “好了，我到家啦……” 此时的肖嚣，刚刚被杨佳载着，送到了自己居住的巷子口。 向杨佳道过了谢，便准备推门下车。 但杨佳却又叫住了他，沉吟着问道：“所以，你决定了要走洞察者路线？” 肖嚣微怔，点了下头。 杨佳微微斟酌，道：“那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 肖嚣想了一下，笑道：“因为想更清楚一点的看明白这个世界？” 杨佳皱起了眉头，若有所思的样子。 “这姑娘怎么有点呆萌的样子……” 肖嚣本来就是随口一说，却见杨佳似乎在努力的理解，忙笑道：“其实原因也没那么复杂，只是我仔细的想过，相比起总想撕点什么的强魄者和总想躲起来的狩猎者，洞察者路线，才是最适合我的选择而已。” 杨佳微松了口气，笑道：“洞察者也有自己的副作用的。” 肖嚣微怔，忙道：“什么？” 杨佳轻声道：“他们总是离这个世界的真相太近了。” “嗯？” 肖嚣有些诧异：“这难道不是好事？” “看个人了。” 杨佳轻声回答，顿了一下，才道：“当然，你走洞察者路线，我倒是支持的。” “这样一来，我们的配合会比较全面。” “现在，软软已经开始了第三阶段的暴力子因子强化，小四也早就已经完成了第三阶段，他们表现的都很出色，而就目前这个局面来讲，我们欠缺的，其实也正是洞察者路线。” “三条路线，再加上我，是一个解决很多复杂事件的标准配备。” “所以，如果你能尽快的成长起来，我们面对的很多问题，都会很好解决。” “……” “原来软软和小四恰好走向了黑门城最熟悉的另外两条路线……” 肖嚣暗暗点了下头，忽然又想到了一个人，笑道：“那位业先生呢？你们不是有四个了？” 如今，自己已经见到了其他的异乡人，但这个理论上跟杨佳、软软、小四一起，也就是跟自己多少算是一个阵营的业先生，却还没有见到过人，倒是他的邮件收过好几封了。 杨佳倒是怔了一下，笑道：“业先生不一样，他平时是不会出手的。” 肖嚣有些诧异：“为什么？” 杨佳沉默了一下，道：“因为他没有手。” “噢，残疾人啊……” 肖嚣心里有点同情，笑着点了下头，道：“那我明白了，我会尽快提升自己的。” “我也希望能在你需要我之前，就有了帮助你的能力。” “……” 杨佳倒是怔了一下：“嗯？” “看得出来，你很强大，但似乎也不是什么问题都解决得了。” 肖嚣看着她的眼睛，笑道：“红眼睛俱乐部那些人的态度就很能说明问题。” “你为了我把他们得罪了，那我自然希望能尽快帮到你。” “……” 杨佳听着他故作轻松说出来的话，表情竟是微微沉凝，半晌后，低声道：“为什么？” “没有什么为什么啊……” 肖嚣笑道：“你们帮我，我帮你们，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再说了……” 他顿了顿，笑道：“我四年时间没怎么出门，朋友都断了联系。” “你和软软，还有小四，现在是我在这座城市，惟一可以相信的人了。” “……” 杨佳显得很平静，没有人能够注意到她扶着方向盘的双手，轻轻颤了一下。 她也没有再多说什么，驾驶着车辆，缓缓驶离了巷子口。 期间，似乎有微不可察的声音轻声道：“谢谢。” …… …… “男人总不能一直躲在女人身后嘛……” 肖嚣目送车尾灯消失，这才转身走进了街区之中，巷子里的黑暗逐渐将他身影淹没。 肩膀处的伤口仍然隐隐作痛，但相比他今天的经历以及更新的认知，却又似乎不值一提了，那种忽然认识到了这个世界的冲击感，居然比纱布下隐隐作痛的伤口，显得还要真实。 分崩离析的黑门城异乡组织，黑门大雾事件中被杀的老会长…… 自己真是倒霉啊，才会来到了这么一个孤独又诡异的世界。 但自己似乎又是幸运的。 自己在见到这个世界的真面目前，就先遇到了一些可靠的人…… 心里默默想着，在肉铺对面的24小时便利店里，买了三根火腿肠，快步向家里走去。 快要走到了院子口处时，就见到邻居家的院子里，三条狰狞凶恶的痛苦之犬，又已经变成了之前那种萌萌哒的样子，幽灵和伯爵一左一右，前爪搭在栏杆上，开心的迎接着自己。 那条二哈站在中间不停的蹦哒，远远看去，像是栏杆后面不时长出一只狗头。 斜刺里二楼飘荡着的白色窗帘的后面，灯光柔和，依稀有一个女人的剪影映在了窗帘上。 低沉到人耳几不可闻的老唱片机音乐声，幽幽融进夜色。 “这次真的多靠伱们了……” 肖嚣在两者之间，站定了脚步，幽幽的叹了一声。 那个红眼睛的男人，直到现在想起，肖嚣还觉得背脊一阵发凉。 太可怕了。 这一次交手，深切让他认识到了自己与老手之间的差距。 那些人都已经拥有了完整的强化路线，也就等于拥有了种种匪夷所思的能力。 直到如今，他还无法完全理解，一个人怎么可以在脱离视野的霎那就将自己藏起来？ 甚至，还可以藏到直径不足二十厘米的花瓶里？ 再加上那因为暴力因子的二阶段强化带来的恐怖力量，想不让人做噩梦都难。 不过还好，在老旧唱片机与痛苦之犬的帮助下，自己，险胜。 这真是难得的运气啊…… 心里想着，肖嚣将三根火腿拿了出来，撕掉外包装，一根扔给了大黑狗，摸摸狗头。 它表现还是一如既往的勇，第一个就向着对手冲了过去。 一只扔给了金毛守卫，摸摸狗头。 这家伙浓眉大眼，温暖憨厚，狗脸上始终带着天使般的笑容，似乎毫无攻击性。 谁能想到，它其实是最阴险的一个？ 第三根火腿拿在手里，二哈顿时更兴奋，跳得更高了。 远远看去，栏杆上像是不时的长出半只狗。 “你也想要啊？” 肖嚣手里拿着火腿肠，心情复杂的看着这一只：“白天不是已经吃过了吗？” “嗷……” 二哈立刻一脸的不服，伸长脖子，向着肖嚣发出呜嗷呜嗷的狼吼。 总觉得这只狗跟别的不一样，那两只显得多忠诚，多勇敢啊，心里眼里只有自己。 但这只二哈就不一样了。 你看，现在还在骂人。 “你转个圈，咬自己的尾巴……” 肖嚣拿着火腿，向二哈下了命令，想看看他的忠诚度。 二哈立刻嗷呜嗷呜骂的更大声了，似乎它对忠诚有着自己的理解。 “唉，是我的问题，确实不该对你抱有太大期望……” 肖嚣忽然充满了挫败感，还是把这根肠丢给了二哈，不过偷偷掰了一截下来。 晚饭还没吃，留着泡面用。 二哈看到火腿，兴奋的不行，但再一歪头，忽然发现自己的火腿有点短。 可转头跟其他两只一对比，不对，自己的比它们现在的长多了。 顿时兴奋的叼到一边去吃，不搭理肖嚣了。 “翻脸无情嘛这是……” 肖嚣有点无奈，奖励了三条有毒的狗，这才转身，看向了对面二楼飘着白色窗帘的窗户。 依稀间，仿佛有一道纤细的影子站在了白色窗帘的后面，安静的看着自己。 肖嚣微觉奇怪，眨了一下眼睛，那影子便又忽然消失了。 第五十七章 倒计时开始 “是住在那个房间里的邻居吗？” 肖嚣心里默默的想着。 既然这三条痛苦之犬，在现实中是有饲养员的。 那么，这台老旧唱片机，在现实里应该也是有专门的保管员吧？ 说不定还负责播放曲目…… 心里虽然觉得怪怪，但肖嚣并没有在这个方向多想，毕竟从痛苦之犬的经验看来，它们的原主人小女孩诺诺，似乎并不理解异乡人的存在，她确确实实只是一位普通的原住民。 或许，经历了上次的事件，她隐隐察觉了这什么，但这女孩很聪明，并不多问。 只是最近这三条痛苦之犬的伙食越来越好了，天天吃大骨头。 ……比自己都好。 而二楼窗帘后面的纤细影子，或许也不了解老旧唱片机的神异之处。 这时她看向窗外，也只能看到自己在看着窗口。 说不定还以为自己是变态…… ……咦，这形象破坏的有点严重，自己可不是变态，从来没有跟踪过人，只被人跟踪过。 这么想着，肖嚣便又收敛了一下，半转了身，装作在逗狗，默默的想着。 无法直接以视野看到，但肖嚣知道老旧唱片机就在窗帘后面。 这时候，或许在别人听起来安安静静，但在肖嚣耳中，却可以听到，老旧唱片机仍然在以一种极低微的频次播放着，音乐仍然低沉喑哑，旋律幽深，但却总可以让自己感觉宁静。 本来心里还感觉这架老唱片机买亏了，但肖嚣竟意外的发现还挺好用。 它确实没什么战斗力，连二哈都不如。 但它那随时响起的特性，却似乎有种可以影响到周围的人能力，这种影响只是轻微的，一种情绪上的不悦，但放在了某个对抗的关键节点，居然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大作用。 ……坏处是无差别攻击，自己有时候听到也懵。 而且，这老唱片机的音乐审美，怎么说呢，还挺广泛，曲目选择跨度，实在太大了。 作为新人，肖嚣觉得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太少，所以不太明白…… ……特殊物品都这么神奇？ 这架老唱片机不像三条可爱的狗狗一样放养在院子里，自己也无法上楼去找它……怕被它的主人当成坏人……所以，站在了街巷里，肖嚣也只能默默的想了一会，轻叹了一声： “谢谢你啊……” “……” 这一声道谢，仿佛仿佛使得街道里的风声轻了很多。 老唱片机嘶沉暗哑的音乐，也似乎微微停顿了片刻，再响起来时，竟优雅了许多。 呼…… 做完了这些，肖嚣才转身回家。 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这次杀死了一千分的老手，多少有些幸运成分，但肖嚣知道，幸运不可能永远眷顾自己。 越倒霉的人，越是懂得幸运的珍贵，越懂得珍惜幸运带来的机会。 第二阶段的强化该开始了。 在这座无处不是危机的城市，只有强化，才能带来安全感。 …… …… “我们找到了第四个人，可以开始着手清理腐烂王国的问题了。” 在肖嚣坚定了内心，回到自己家的院子时，刚刚回到了家中的杨佳，也拔通了那个只有电话可以联系上的业先生，在她的声音里，仿佛可以听出某种放心与轻松的味道：“清理掉了这个地方，想必就可以证明我们的实力，也有了希望将老会长留下来的契约激活了吧？” “根据我与城市意志的沟通来看，是这个样子的。” 业先生的声音仍然显得非常温柔，但停顿一下，似乎也有些疑惑： “但你确定选择他？” “你愿意继承老会长的遗志，是我一直感激你的事情，但我仍然要将后果给你说清楚。” “四个人的力量去解决腐烂王国任务，只是最低的配备标准，仍然有着巨大的风险，一旦失败，你将会背负这座城市巨大的恨意，不仅手上的积分有可能会清零，还会受到排斥。” “即便是你，面对一座城市的恨意，也有可能受到重创，甚至无法活着离开。” “……” “我明白。” 杨佳沉默了很久，才低声道：“但我没有别的选择。” “其他可以通过个人武力解决的事件，我都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 “腐烂王国是最重要，也最关键的一环。” “我已经没有时间再拖。” “况且，如果他可以快速的成长起来，我相信成功概率还是很高的。” “……” 温柔的电子音沉默了半晌，才再次响起：“我相信你的判断，但我可以多余的问一句吗？” “为什么？” “……” 他似乎有些疑惑，轻声补充：“之前的你一直表现的对他不够信任。” “我确实对他不够信任。” 杨佳也沉默了好一会，才轻声道：“因为他身上，我有太多东西看不透了，一开始就看不透，当看到他居然真的独自一人杀死了一千个积分强化的红眼睛时，就更看不透了，虽然你的调查证实了他一切正常，但我还是难免考虑，他是不是有着其他不确定性问题的可能。” “但是……” 她幽幽叹了一声，良久才道：“他说他相信我啊……” 表情上居然出现了一抹微微的感触，眼睛深处，也似乎泛起了些许感慨： “我确实很多时候看不透他，但他在说这句话时是真诚的。” “我很确定。” “他，是真的将我们当成了同伴。” “……” 似乎在逻辑上，解释的不够，但在感情上，却又说的很明白了。 温柔的电子音，半晌之后响起：“都是一些幸运的人啊，不论你，还是他。” “虽然，你们都曾经有不幸的经历……” “……” 杨佳忽然觉得有些奇怪，业先生的话，有些触动到了她，又让她觉得多了一点什么。 但也就在这时，温柔的电子音，仿佛松了口气，轻声道： “既然这样……” “如伱所愿，倒计时开始。” “……” “……” 这一次回来的比较晚，肖嚣蹑手蹑脚的推门进来时，妈妈已经睡了。 但客厅里的灯还开着，这代表着家里有人等自己回来。 肖嚣看到客厅的桌子上，放着一份用遮蝇筐罩着的饺子，大概是因为妈妈知道自己懒，放进了冰箱里的东西也懒得再拿去微波，直接吃凉的会闹肚子，所以留在了外面吧…… 他慢慢揭开纱筐，拿起饺子，回到了卧室。 一边吃着饺子，他一边默默的想着自己现在手头有的积分。 确实该进行第二次强化了。 也就是，正式的踏入洞察者强化路线。 之前的积分，在经历了强化与购买极度敏感元素之后，还剩了442积分。 但是，在好心的红眼睛手里，一下子就抢到了873个积分，而且帮助自己处理了首尾的小四又明确表示并不打算分自己的，所以自己现在手里的积分，已经超过了一千大关。 1315积分！ 靠！ 从来没这么阔过！ 既然这样，那还客气什么，强化强化。 超过了六百积分，就可以进行第二阶段的强化了，更何况现在自己超过了两倍？ 虽然按软软之前的说法，强化之间，不能间隔太近，否则有可能会导致精神负担太重，出现一些不好的问题，但是之前肖嚣也只是接受过初级强化元素，而且事后感觉副作用也就那么回事，似乎远远没有达到自己精神负担的极限，于是肖嚣觉得，自己没有必要等了。 ……真要等着，万一别人干掉了自己，抢走了积分，岂不是太亏？ 另外一点就是，肖嚣之前对那盘录影带的观看，使得他心里始终有些隐约的不安。 他很想看到那盘录影带的后续。 于是，在吃完了这盘饺子时，他心里也已经做好了决定。 先拿出了自己的信息卡，放在了主机箱上。 随着主机箱喀嚓喀嚓的运转，电脑屏幕上也开始浮现了那种暗红色的页面： 【洞察者之眼：200积分\/只】 【窥见虚伪下的真实，洞察真实间的虚伪】 【这个世界，你真看懂了么？】 【……】 “还是这破介绍，明明就是在水字数嘛……” 肖嚣心里暗暗吐槽着，但也盯着上面的选项，发了一会怔。 洞察者之眼？ 这就是进入洞察者路线之后的第一个明显特征？ 什么意思？ 红眼睛俱乐部的凌平，曾经无数中发现了一种特殊的红眼睛，移值到了自己身上。 那自己这种强化，又算什么？ 心里默默的想着，肖嚣还是下定决心，点在了购买键上。 “喀嗒……” 鼠标响起了轻微的点动声，肖嚣摒住了呼吸，默默的等待着敲门声的响起。 但也就在这时，他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不由得有些担心。 妈妈还在卧室里睡着，不会被敲门声惊醒吧？ 但好像，上一次的敲门声，虽然响亮，邻居们却都没有反应，只有那三条狗听见了。 或许，这种敲门声，只有自己可以听见？ 脑海里瞬间想到了很多，但很快，肖嚣便意外的发现，没有敲门声响起，院门仍是安安静静的，毫无变化，他不由得有些惊讶，快速的站起了身，走到另一扇窗边看向院门。 这次没人送录影带过来吗？ 那怎么实现强化？ 也就在他想着这个问题时，站起身来的他，忽然感觉一阵晕眩袭入脑海。 猛一转头，就看到墙壁上，赫然已经睁开了一只硕大的眼睛。 暗红色，有着鲜艳的竖瞳，以及布满了血丝的眼白。 “咕噜” 眼睛眨了一下，死死的盯着自己。 第五十八章 三只眼睛 “谁的眼睛？” 突如其来的惊悚，使得肖嚣一时心脏剧烈跳动，闪身就要后退。 但刚试图迈动脚步，便感觉到了更强烈的晕眩。 大脑似乎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冲击，由此一分二为，自己看到的世界，也一分为二。 仿佛一面好好的镜子，忽然分成两半，一半还如先前，认真的反映着这个世界，另外一半，却忽然扭曲了角度，使得这一半镜子里反映出来的事物，多了一些，但也怪了一些。 肖嚣的大脑，也在这一刻，如同被撕裂成了两半。 他不解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是什么，那只眼睛又是什么，只是下意识想要逃走。 但刚刚转身，他就再次怔住。 因为他看到眼前，另外一面沉浸在黑暗中的墙壁，也开始变得扭曲，模糊，柔软，仿佛是冷硬的水泥钢筋事物，变成了富有生命的血肉，而这血肉，也正从中间裂开了一道口子。 又一只篮球大小的暗红色眼珠子，从这血肉裂隙里挤了出来。 骨碌碌的转动，死死盯着自己。 肖嚣看到了它竖直的瞳孔，看到了那妖异的气质，甚至从它的眼中，看到了自己。 正站在电脑桌前，抚着额头，脸色苍白，一脸惊疑的看着这个世界。 “哗啦……” 肖嚣内心惊悚感几乎要炸开，身形一晃，带翻了电脑椅，发出了剧烈声响。 但他还来不及做什么，有些趔趄的身体抬头看去，便看到了头顶的天花板上，居然也有一颗红色的眼珠子慢慢从里面挤了出来，它安静的悬浮在半空，如吊灯般死死的盯着自己。 无法形容这一刻的感觉，肖嚣只觉世界忽然变得安静。 他呆呆站在了原地，三只巨大的暗红色眼睛，悬空围绕在他的身边。 那画面，惊悚，且有种诡异的美感。 眼前的视野，或重叠，或挤压，甚至破碎，又重组，肖嚣明明只是站在了电脑前，看向了这三颗安静悬浮在空中的怪异眼睛，但他脑海里，便忽然多了很多信息，他看到了各个方向不同的自己，自己的侧脸，自己的后背，还有从天花板高处，俯视着自己某种视角。 那个苍白而瘦弱的少年，正彷徨的站在了卧室中间，一脸惊悚，但…… ……还是很帅气。 于是，他忽地明白了：“原来，这是我自己的眼睛……” …… …… 这突然出现的三只暗红色眼球，确实让人有种惊悚然。 但是，它们似乎对自己并没有恶意……不仅是没有恶意，反而有种心心相映的感觉。 它们，就是自己身体里的一部分。 它们的出现，给自己带了三个不同角度的视野，所以才让自己的大脑有了混乱与思维被撕裂的感觉，因为自己的大脑还不习惯突然多出三种视野的事实，所以有一种陌生感。 但也，幸亏有着思维爆炸的能力，使得肖嚣可以做出更多的分析。 自己，多了三个视野。 三只眼睛从墙壁里挤了出来，悬浮在各个位置，让自己有了从各个角度审视自己的方式。 这种难以形容的怪异感，使得肖嚣陷入了深深的惊讶。 他久久不言，卧室里静谧非常，呼吸不闻。 “呯呯呯……” 忽然之间，响亮的敲门声猛得响起，将肖嚣吓了一个激棱。 他下意识向着声音传来之处看去，空中的三只眼睛，也同时跟着转移了方向。 卧室门外，正响起了妈妈关切的声音：“儿子，出什么事啦？” 肖嚣的心脏正剧烈跳动着，下意识瞥了一眼电脑桌前翻倒的椅子。 是刚刚的自己太过震惊，不小心将椅子撞翻了。 妈妈被惊醒了？ 在他想着的时候，靠近门边的一只眼睛，便已悄悄的向房门飞去。 它挤进了墙壁之中，像是穿过一堵半液体的事物，一点点挤进去，又一点点脱离。 下一刻，便已经穿过了墙壁，来到了卧室的门外，安静的悬在半空向下看去，肖嚣可以看到暗红色的视野里，妈妈正披着衣服，着急的敲门询问，还贴在门上侧耳倾听，满脸担忧。 暗红眼的眼珠子，就悬浮在她的头顶之上，但她似乎毫无察觉。 “我……” 肖嚣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没事，刚不小心撞倒了椅子。” “好吧，这孩子总毛毛躁躁的。” 妈妈貌似放下了心，嘀咕着回自己房间：“你早点睡觉呀，最近你工作太累了。” 这一只挤出了房间的暗红色眼珠子，就在她身边近距离的看着她。 如同暗夜里的幽灵，但妈妈似乎完全无法看到它的存在。 肖嚣一直控制着这只眼睛，跟着妈妈回到了她的卧室。 看到她躺回床上，但似乎又担忧的睡不着，时不时看向客厅方向，良久之后，她从床头拿起了手机，悄悄的给一个人发了信息，暗红色的眼珠子随及转动，看到了她发送的内容： “王姐，我有点担心。” “孩子最近怪怪的，也不太爱跟我说话，他才刚刚好了没几天，不会又变回去了吧？” “你之前让我求的符确定能治好孩子是吧？” “……” 消息没有回复，对方应该睡着了。 妈妈叹了口气，将手机塞回了枕头底下，慢慢闭上了眼睛。 …… …… “妈妈居然还去求了符？” 肖嚣心里，也多少觉得有些古怪，某种极为复杂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但也没多想，如今更关心这在只红色眼睛。 他悄悄收回了那只眼睛，看着它与另外两颗一起，安静的飘浮在了自己的眼前。 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这就是洞察者路线的强化？” 原来第二阶段，不是那盘录影带的后续，而是这样一种怪异的方式。 也是这时冷静了下来，他才仔细观察，发现了更多怪异之处，在自己与这三只悬浮的暗红眼色眼睛之间，居然有着一些类似于神经组织的物质相连，若真若幻，诡异迷离。 他默默感受着，心里惊悚渐消，倒是多了一些惊喜。 甚至，越想越觉得激动了起来。 可以控制…… 他发现这三只眼睛，也如同自己身体的某一部分，可以控制它们的布置与观察的方向。 而移动的距离，则与那类似于神经组织的长度有关，肖嚣直接将其中一只眼睛，送到了窗外，发现起码可以达到十米的距离，犹如一颗暗淡且妖异的月亮，安静的浮现在了半空。 窗外的一切景致，便都通过这暗红色的视野，涌入了自己脑海。 诚然，别人冷不丁接受了这样的四种视野，会很不习惯，甚至难以分辨。 但肖嚣的思维爆炸状态，却使得他可以仔细分辨且过滤每一种信息。 “赚大了……” 肖嚣立刻明白了过来，这三只眼睛，简直太适合这时的自己。 ……就是造型多少有点诡异。 ……想想看，面对一个对手时，自己四个视野同时在不同的角度观察他，无论他做出了什么样的行动，自己都立刻可以判断，甚至可以冷静的计算反击的方法，这不爽翻了？ 如果早就有了这三只眼睛，肖嚣相信，再面对那个红眼睛男人，绝对至于如此被动。 他在自己的四个视野关注下，甚至都没有藏起来的机会。 另外就是，从妈妈刚才的反应来看，别人似乎看不到这三只眼睛存在。 起码原住民是肯定看不到的。 这岂不是在生活中，也让自己拥有了更强大的便利？ 比如跟人打斗地主的时候偷看对方底牌？ 比如钻进邻居家偷看他输入的wIFI密码？ 当然了，至于控制这三只眼睛穿过墙壁偷看什么秘密，飞进女澡堂之类的…… ……肖嚣完全没有想过。 …… “现在我算是真正的走上了洞察者路线了……” 按捺住心间的喜悦，肖嚣玩了好一阵子，才将三只眼睛收了回来。 收回来的过程，也很有意思，这三只眼睛，居然是直接挤进自己身体里的，而且摸了摸身体，也没有摸到它们的存在，可在自己的感知里，肖嚣却明白，它们一直就在那里。 只要需要，就可以释放出来。 这一次的强化，可以说是意外之喜，肖嚣有种大赚了的感觉。 但似乎，还没有结束。 肖嚣强迫自己冷静，认真的思索着：“这个世界太危险了，既有地狱组织，又有对我们并不怎么友好的黑门城其他异乡人势力，只是踏上了洞察者路线的话，还远远不够……” “既然这样的话……” 想到了自己手上，现在还剩了八百多积分。 没道理不用啊…… 而从这个角度考虑的话……肖嚣默默的起身，从窗边看向了邻家二楼窗台的位置。 老旧唱片机仍然在低吟浅唱，似乎也隐约有了种期待的感觉。 “500积分，就可以强化一次了……” 他默默想着，向唱片机问出了一个重要的问题：“狗子是自己强化的……” “你是不是也可以争点气？” “……” “？” 老唱片机的声音忽然嘶哑了一下，音律都混乱了。 第五十九章 痛苦的屠夫 强化还是要慎重。 在这样一个诡异的世界，似乎可以相信的，只有自己。 比如杨佳说过的。 虽然她同意自己在危险的时候躲在她身后，但也强调过不能对任何人太过信任。 那么，自己相信的，除了能力，还有什么？ 力量越强，越有安全感。 只是，如今自己手里还剩了七百多积分，该用在哪一块？ 想要进行下一步的强化，现在是远远不够的。 如今自己已经完成了六百个积分的洞察者之眼强化，想要再进一步强化，就至少也要准备两千个积分才能购买一个单位，想要完成第三阶段的整体强化，那就需要准备六千个积分。 自己手上这点，零头也不够。 而且，之前肖嚣倒是也向软软问过，其他人强化的习惯。 据软软说，其他的异常人，对于积分的分配比例，往往都是在一个阶段，拿出60%，进行自己路线的强化，而剩下的40%，则是用来向城市兑换一些特殊物品，或辅助能力。 比如红眼睛男人，好像叫鬼男的这个。 他的方法就是用了六百积分强化狩猎者路线，又用了两百积分购买一个单位的暴力因子。 其他杂七杂八，又用了一些，所以自称一千分的老手。 但实际上到没到也并不清楚。 而换到自己身上，自己已经短时间内强化了洞察者路线的初级与中级元素，倒是不好再继续兑换别的什么了，于是，肖嚣也分析着，大概从特殊物品着手，才是最重确的…… 那该买什么？ 拿出五百积分来强化老旧唱片机？ 可是这唱片机的说明里都介绍清楚了啊，强化之后有可能学会讲黄段子。 这花了五百积分之后，它会不会畸变且不说，这结果就挺让人…… ……期待的。 有人讲着黄段子哄自己入睡确实很有诱惑力，可关键是自己积分也不能这么浪费啊。 当然，肖嚣自己心里也清楚，介绍归介绍，真强化了，大概率也不会只是讲黄段子这一个变化，出现其他神奇能力的可能还是有的，只不过，自己现在还不好直接冒这个险。 “先看看现成的……” 肖嚣心里想着，还是没有直接强化老唱片机，给它一个自己努力的机会。 信息卡放在了主机箱上，在兑换清单里上下翻动着。 【特殊物品名称：美好的谎言手机】 【兑换金额：300积分】 【作用：每拍摄一次，可短暂提升自身魅力值，在外人眼中，颜值提升100%】 【缺陷：不可进行三米距离内视野或肢体接触，否则魅力失效】 【备注：曾经有一个爱美的女孩，迷恋于镜头中出现的自己，她喜欢被追捧被称赞的感觉，并沉迷进了虚幻的人生，她以镜头里的标准为自己规划一切，导致了现实的崩碎】 【我这么美，谁能配得上我？】 【……】 【特殊物品名称：改变自己的眼镜】 【兑换金额：400积分】 【作用：佩戴上这副眼镜，可以扫描你选中的目标，并短时间内获得与他同样的性格与行为习惯，除掉你们的面貌与身份不同，在短时间内，你就是他，起码你自己认为是】 【备注：他一直羡慕他，觉得他可以轻易的拥有一切，事业，还有那个漂亮的女孩，反观自己，一言一行都如此猥锁，面目可憎，于是他努力的学习他，戴他戴的眼镜，学习他的一切，思维方式，举手投足，他坚信这样自己也会变成有魅力的人，那个女孩也会喜欢自己】 【杀了他，我是不是就能一直扮演他？】 【……】 【特殊物品名称：深夜的慰藉】 【兑换金额：800积分】 【作用：这是一个有生命的娃娃，你可以将她想象成任何人，并在深夜满足自己】 【备注：会动哦！】 【……】 肖嚣关闭了页面时，脸黑的很厉害。 这特么都是什么？ 短暂提升魅力的相机，自己都这样了还需要提升？ 有钱人的眼镜，若是可以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样子，貌似有点用，但只有性格与行为一样？ 好端端的为什么不做自己？ 尤其是那个深夜的慰藉，话说这座城市也懂深夜的孤单？ 最关键的是，这些破玩意儿，居然都很贵，动辄三百四百积分。 往细了想想，貌似也会有一点作用，但是，这些作用，真值得自己花这么大的价钱去买？ 总之就是兴冲冲的打开了页面，但看过了这些现成的特殊物品之后，肖嚣感觉很失望。 前面两个，完全没有用嘛！ 他很不喜欢前面两个。 对于前面两个，他根本连考虑都没有考虑。 …… …… “算了，不能指望这些城市里准备的现成特殊物品。” 肖嚣心里想着，其实软软也告诉过自己，直接向城市兑换现实的特殊物品，好处在于是不必承担强化时有可能畸变的风险，而且最基础的作用与副作用，也都已经了然于胸。 但是，城市里还有别的异乡人，而这些东西，是不会量产的。 所以，真有好的东西，大概率已经被人抢走了。 想要真正的获得有用且强大的特殊物品，只有花费大量的积分，去买更贵的。 要么，便是像自己一样，去发现，并强化。 话说自己发现的特殊物品，其实也是可以被城市意志回收的吧？ 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拆分出售，比如那条二哈…… …… …… 纠结了半晌，肖嚣最终还是做下了决定：“都不靠谱，只有这个了……” 先购买那个总喜欢抱着电锯的屠夫。 这个屠夫，本是肖嚣第一次扫描出来的三个事物之中，风险最大的。 不仅是强化的风险，还有他随时有可能被警卫厅带走的风险…… 但是，一来自己手头上的积分够，拿一百出来兑换这个屠夫，并不算是什么大事。 二来，购买了这个屠夫之后，自己也就可以立马看到他的强化金额。 万一，他像三条恶狗一样，只需要一百，或是两百积分就可以强化的话，那自己就可以立刻赌……不，尝试这么一下，一旦成功，自己手头上就有了两件经过强化的特殊事物单位。 而一旦失败…… ……不太可能失败，自己又不是赌狗，只是相信直觉而已。 “赔也就一百积分，就当还给杨佳了嘛……” 心里默默的想着，肖嚣再动点开了页面，看到上面正哒哒哒出现了一排排的文字： 【深居简出的屠夫】 【状态：可交易】 【价格：100积分】 【介绍：自从丢失了最重要的东西，痛苦便像蚂蚁日夜啃噬着他的心脏】 【备注：他在自己的眼中并不值钱哦……】 【……】 “在自己的眼中并不值钱是什么意思？” 肖嚣默默的想着，反正他在自己眼中挺值钱的，整整一百个积分。 话说在城市里，这些原住民几乎都可能通过积分购买，正常价格也就一百个积分，若是身份特殊，或是有着更强大的影响力，那么价格也是会水涨船高的，便如红眼睛俱乐部，他们为了自己的享乐，已经将购买原住民当成了一种常态，但自己却是第一次尝试购买。 ……居然还是个大老爷们！ 无奈的叹了口气，肖嚣还是按照自己的计划，选择了购买。 叮零一声积分被扣掉的痛苦声响，肖嚣看到屏幕上已经购买成功的提示。 旋即新的页面弹了出来： 【交易完成】 【独居的屠夫已经属于你，他将拥有与你特殊的羁绊，愿意为你肢解所有的敌人】 【友情提示：去他那里买肉，可享受95折待遇哦】 【……】 “？” 肖嚣表情又有点懵，不是说买了就是自己的？ 还有人买了普通人，让他去打工给自己赚钱的，那为什么自己买了屠夫，买肉还要花钱？ 95折…… 肖嚣记得以前作为街坊，在那里买肉一直享受8折待遇来着。 现在还贵了？ 心里吐槽着，看到了另外一组信息的出现： 【物品：独居的屠夫】 【状态：可强化】 【金额：1000积分】 【备注：强化之后，他将理解痛苦的本质，形态会发生根本性的变化。】 【警告（标红加粗下划线）：你确定要把恶魔释放出来吗？】 【……】 “这个怎么还出警告了？” 肖嚣心里莫名的一沉，之前已经习惯了这个介绍的不靠谱风格，如今冷不丁看到了他正经，甚至有些严肃的样子，居然很不适应，内心深处，莫名的便翻腾起了某种颤栗感。 脑海里又不由得浮现了之前深陷恐慌时，看到这个屠夫的样子。 身穿黑色皮围裙，怀里抱着电锯，眼神空洞且阴冷，犹如来自地狱的恶魔…… 自己好像买了个了不得的东西…… 但是，强化需要一千个积分啊，这也太夸张了吧？ …… …… 肖嚣自己也不知道，就在他交易完成的一刻，街首，肉铺里面。 已经喝醉了的屠夫，正躺在了绫乱而破旧的沙发上沉睡，睡梦中，他表情狰狞，如陷入无尽的痛苦。 忽然，他猛得醒来，惊恐的看向了周围。 街灯照不亮的房间角落里，仿佛有看不见的女孩声音在喊：“爸爸……” “我好痛啊……” 第六十章 扭曲的记忆 虽然之前就有这方面的心理准备，但肖嚣心情还是多少有点沮丧。 赌狗果然是不好的。 自己就想赌一下这个屠夫的强化金额会不会低一些，没想到却是三种事物里最高的。 就算想强化，自己手头上这点积分都不够。 没办法，自己也只能寄希望于以后他自己努力一下了。 现在看，自己做出来的这个选择，倒与浪费了一百个积分无异。 因为他也清楚，如果这个屠夫，在强化之前也只是作为一个普通人存在的话，那对于后面自己将要面对的战斗几乎是帮不上忙的。就如三条痛苦之犬在强化之前，也只是作为普通的猎犬出现在了现场。战斗力其实有限的很，而且抵抗力差，说不定一颗子弹就能杀死。 话说，现在倒不知道痛苦之犬被子弹打中会怎么样。 之前说的要找二哈实验一下来着…… 而屠夫的话，更是如此。 一个普通人抱着电锯，吓人是挺吓人，但在那扭曲而怪诞的战场，又有什么用？ 被怪物咬上一口，没准就交待了，纯赔掉了100个积分。 话说，如果不利用他，万一他被警卫厅带走了，还是纯赔100个积分。 忽然又想到一个更严重的情况，万一强化之后，被警卫厅带走，岂不是赔1000积分？ “唉，侥幸心理要不得啊……” 抱着这种失落的心情，肖嚣躺回了床上，手里还剩了六百多积分，干脆先不动了。 当然他也不知道，街道对面的二楼窗后。 纤细的身影看看身后的老唱片机，又看看明明手里有积分，却连考虑都不考虑一下用来强化的肖嚣，表情也变得有些怪异：“这么抠门的吗？明明强化完了还剩一百多积分呢……” “我为了你甚至都开始学黄段子了啊……” “……” 心情极度沮丧之下，这一晚老唱片机播放的音乐，多少有些混乱。 …… …… 第二天，肖嚣照常醒来，揉了揉脑袋，觉得有点昏沉沉的。 好像昨天晚上一直有某种怪异的音乐闯入自己的脑海，让自己睡的不是很踏实。 默默想了一下，还是决定跟之前一样到码头上班。 但如今的他，心里其实也有些担忧： 被城市恶意驱动的原住民，在褪皮之后，如果将其杀掉，那么对方将会变回人形，而且忘记了自己曾经褪皮的事情。但是码头上这些工友，却是在红眼睛的力量影响下才变成了那个样子的，况且，自己当时及时反应了过来，并没有真的杀死他们，那他们现在会怎样？ 或许，仍然忘记了之前的样子，又或许，还记得褪皮那一幕，只是会装作不知？ 左思右想，他还是来到了码头。 毕竟，这是自己的工作，而且之前的工资还没领呢…… 而当肖嚣心里带着些警惕，来到了码头上，看到了自己熟悉的工友时，他也不确定工友们还有着多少记忆，于是只是站住了脚步，向着那些工友，慢慢露出了一个友好的笑容。 然后他就看到两个正吃着早餐的工友身体僵了一下，扔了包子就跑： “不好啦，那个家伙又来打人啦……” “……” 肖嚣：“？” 这是一种什么展开？ 他皱起了眉头，向着码头里面走去。 同样也在这时，码头上的办公楼里，正有人看着一组监控录相。 这个人身材高挑，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留着短发。分明是一副男人的装扮，但却又因为那白晳的皮肤与修长的双腿，因而有了一种极为动人的魅力。只是那张脸上面无表情，反而又有种让人不敢亵渎的气质。她戴着一副无框眼镜，此时正冷漠的看着监示器的画面。 “究竟是怎么搞成这个样子的？” 女人看了良久，才从画面里一片混乱中收回了目光，皱着眉头问道。 工长就站在她的身后，模样跟小学生一样，胳膊上还绑着绷带，见她发问，忙解释道： “误会，就是误会……” “真的，这个叫小肖的人，看起来还是个孩子。” “年龄小，气性也大，之前他跟黄毛打了架，按照之前老板定来的规矩，是不能再留在码头上干活的，再说，我也听那谁说了，街面上那群混混，还打算回来找他报仇……” “所以，我就想着让他离开……” “唉，主要也是不想让他再惹麻烦，况且他就不是在码头上干活的样子。” “但我也没想到……” “可能是我话重了一点吧，你也知道，我平时嘴上没个把门的，喜欢骂人……” “就把这孩子骂急了眼，有人上去拉着他，逼他去更衣室里换衣服，结果他直接就掏出了水果刀把人给划伤了，我们急忙要上去阻止啊，但他没想到，他的身手是真好啊……” “……” 说着，他一只完好的手，不由得摸向了自己的心口位置，心有余悸： “当时我还感觉，他是真要捅我呢……” “不过还好还好，他只是吓了吓我，就把我放开了……” “后来，你也看到监控了，他拼命的跑到办公楼这里，说是要找领导说理，但结果领导也不在，他就大发脾气，把这个房间砸了一通，后来就被他的几个朋友给接走了……” “……” “呵……” 短发女人瞥了他一眼，冷笑道：“光工人就伤了五六个，耽误多少活？” “在你看来，就是吓了吓你？” “……” “这……” 工长的脸色也有些尴尬，过了一会，才陪着笑脸道：“高姐，那什么……” “能不能跟老板说一声，别难为他？就让他走人得了。” “其实我一开始就觉得，这个孩子压力太大了，咱也不知道他经过什么，但一看这个样子就很不合群，也很少与人说话，你没见过，他干活那样子，简直像是在跟自己过不去。” “……” 听着工长叙叙叨叨，女人冷漠道：“这不是你能管的事情。” “是是是……” 工长一脸的纠结，也只好急忙答应着。 女人看着监控，凝神半晌，又忽然道：“老板要见他。” “啊？” 工长吃了一惊，忙道：“他已经走了啊，我没留他的联系方式，他……他好像没有电话。” 女人立刻眯着眼睛，向他看了过来。 工长迎着她的眼神，心里压力陡增，但还是咬住了没有松口。 但也就在这时，楼下忽然响起了一阵骚乱，有人惊慌的喊着：“来了来了……” “他怎么又来了？” “……” 工长脸色顿时一片惨白，两步抢到了窗边，向外看去，就看到肖嚣已经走近了码头。 工人们都有些惊恐，远远的围着他，不敢靠近。 工长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有些尴尬的看了旁边身材高挑的女人一眼。 “呵……” 女人并不理他，转身向楼外走去。 …… …… 而在此时，肖嚣正沉默的看着周围的工友，觉得他们看向自己的目光很复杂，既有深深的忌惮，也有着明显的恐慌与不满，可是，又跟昨天褪皮的时候，那种怨毒与仇视不同。 “他们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说明昨天的事情并没有完全忘掉……” “但若是没有忘掉，这时怎么感觉情绪也变了？” “害怕……甚至同情？” “……” 这种不同于自己推测的变化，使得肖嚣对他们的认知，产生了一定的好奇。 但是，如今他们全都如临大敌的看着自己，倒是不好交流。 若是找到工长就好了…… 也就在他想着时，忽然看到工友们向着两边分开，一个穿着黑色衣服，身材极佳的女人向着自己走了过来，她戴着墨镜，在一群男人之间穿过，身上却带着一种让人生畏的气场…… 但与异乡人的神秘气质不同，她的气场，是一种彪悍，心狠手辣的特性。 走上了洞察者路线的肖嚣，可以很敏锐的分辨出这种气质。 他甚至可以第一时间判断：“这女人应该杀过人。” “手上的人命，甚至可能不只一条。” “……” “总算找到你了。” 高挑女人来到了肖嚣的面前，墨镜后面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忽然道：“跟我走吧！” “嗯？” 肖嚣有些意外，抬头看了看她。 “老板要见你。” 高挑女人冷漠的道：“这片码头就是老板的，你在码头上闹了事，不给个交待怎么行？” “打架？” 肖嚣完全没有被女人的气场吓住的感觉，倒是微微好奇。 昨天在这里对抗的这么强烈，甚至还有红眼睛参与其中，在他们眼里却只是打架？ 他忽然很想了解一下这些人的视角，再看看眼前的工友们，完全没有沟通的可能，就连跟着这个女人从办公楼上走下来的工长，这时也躲到了人群身后，完全不愿靠近自己的样子。 微微沉默，便点头道：“好的。” 高挑女人有些诧异于肖嚣的冷静，但也只是多看了他一眼，便率先向停车场走去。 …… …… 眼见得肖嚣跟着女人走远，身后的工人，顿时一阵骚动： “怎么了怎么了？” “老板会怎么处理他啊？” “……” 一片讨论里，工长也显得忧心忡忡：“唉，我虽然有点帮黄毛出气的意思，但也真没想害这个孩子啊，老板……妈的，这么几年来，落在粉红帮那群疯女人的手里，这下场……” “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第六十一章 看透真相 跟着短发女人上了车，肖嚣心里还觉得有点奇怪。 虽然这个女人表现的很干练，气场也很强大，但他可以明显感觉到，她正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自己。 当然，她掩饰的很好，无论是观察还是打量，都极有分寸感。 这似乎是一种常年浸泡在危险生活之中锻炼出的本能，只是这种技巧，在洞察者面前，如同毫不掩饰。 她们会怎么做？ 或者说，在她们眼中，昨天码头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肖嚣心里，也不由得默默想着：“另外，这个码头幕后的老板，又究竟是谁？” 虽然在码头上工作了半个多月，但肖嚣一直闷头工作，从不问东问西，竟发现对这个问题似乎没有进行过了解，只不过，也是转念一想，他便释然了： 反正无论她们是什么人，背后的背后，都是这座城市的人。 就连她们本身，也是这座城市意志的一部分，有什么好问的？ “被带去见老板，居然一点也不慌？更没有问东问西？” 而短发女人不动声色观察了肖嚣，也一时觉得有些惊讶：“这人怎么这么冷静？” 两人都没有多说些什么，气氛竟是意外的舒服。 很快车辆便已经远离了码头，来到了东城一条繁华的商业街，在这道路两侧都是六至十层建筑的街道上，车辆停在了一栋看起来有了些许年龄，极具艺术气息的古老建筑前。 无论是那暗沉的大理石墙面，还是门口的雕像，都显出了别样的气质。 就是门口左侧，放了一只起码三四米高的粉红色兔子，呲牙咧嘴，看起来有点另类。 怪怪的，不过还挺好看。 肖嚣径直跟着短发女人走进了大厅，登上了一架有着铁栅栏的电梯，径直上升。 电梯在十层停下，从电梯口出来，肖嚣视野就一下子变得宽阔。 整个十层，居然被完全打通了，装修成了一个面积足有三百多平的空旷办公室。 而与这座建筑那古老威严的外面相比，这办公室，则显得有点…… ……太不严肃。 粉红。 到处都是粉红。 墙壁装修成了粉红色，连吊灯都有着毛绒绒的灯罩，地毯也是一片毛绒绒的粉红色，一直延伸向了房间最里面，周围或坐或卧，堆砌着大量毛绒绒的粉红色兔子。 大的两米多高，小的二十厘米长，就这么横七竖八扔在地上，呲着两颗大牙。 肖嚣看着都惊了：“这人本命年吗？” “还是属兔的？” “……” “换鞋……” 在他心里吐槽着时，短发女人已经扶着墙换上了一双毛绒绒的粉色棉拖鞋。 还给肖嚣也丢了一双。 肖嚣只好入乡随俗，也跟着换上了，踏着厚实绵软的地毯，走向了尽头的办公桌。 好在，那办公桌不是粉红色的。 厚实大气，黑漆闪亮，看着有股子高档霸气的范儿。 只是办公桌后面，高大的椅背挡住了视线，看不出坐在办公椅上的人是谁。 “boSS，人带来了。” 短发女人走上前去，在办公桌前两米左右站定，沉声开口。 办公椅无声旋转，就看到一个蜷缩在了高大椅子上的女人出现在了眼前。 她本来一脸的阴沉，却在看到了肖嚣的时候，眼睛微微一亮。 “啵”的一声，从嘴里拔出了一根棒棒糖。 “这就是老板？” 这个人打量着肖嚣时，肖嚣也正好奇的看着她。 只见她年龄出奇的小，看面相，也不过二十岁出头，而且身材瘦小，个头应该与硬姐高不了多少。但是身材却又非常的纤细，有点像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她身上穿着一身毛绒绒的白色睡衣，脑袋上带着一双兔子耳朵。 光着两只小脚丫，缩在了老板椅里，像在摇篮里的婴儿。 码头这么大，每天货物吞吐量不知多少，幕后的老板居然是这么个女孩儿？ 还不等肖嚣消化这个事实，坐在了老板椅上的女孩，忽然开口道：“我这里装修怎么样？” 肖嚣道：“很好。” 突如其来的问题，几乎不给人思索的时间，但对于肖嚣来说，这完全不算事。 第一次到人办公室，哪有吐槽的？ 不都得往好了夸？ “咦？” 老板椅上的女孩，也明显眼睛一亮。 每一个来到自己这个办公室的人，都会回答很好，甚至挖空了心思赞美一番。 但是，毫不犹豫就回答很好的，这还是头一个啊。 这说明他是真的喜欢？ 有审美！ 老板心里想着，开心的眼睛都眯了起来：“你也很好呀……” 气氛一时尴尬了起来。 尤其是站在旁边的短发女人，都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这两个人是不是要考虑一下现在面对的问题，怎么一见面就互相吹捧起来了？ “咳……” 带着兔子耳朵的女孩，也反应了过来，轻咳了一声，故意板起了面孔，道：“说说吧！” “你为什么要在我的码头上闹事？” “……” “这……” 肖嚣倒是纠结了，他还没有跟原住民沟通这种问题的经验。 上一次面对裂开褪皮的怪物，还是江诚，但人家直接忘了那件事，都不需要解释。 现在却冷不丁被人问，自己该怎么说？ 同样也在他内心纠结着时，就见那个兔子耳朵的老板，已经将她面前的巨大屏幕推的转了半个圈，屏幕上面正在播放着的监控视频，顿时出现在了肖嚣的眼前。 可以看到，上面一个个的分格里，有肖嚣手持一把水果刀，与工长们打在一起的样子，有工人大喊大叫的样子。 甚至还有一个空格里，正播放着的，居然是自己之前与暴走族成员打架的样子。 这应该来自于马路上的交通监控，真不知她从哪里搞来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突如其来的监控画面，使得肖嚣心里猛得一震。 他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了最上面的几格，那都是自己正在和工长他们打斗的画面。 没有什么褪皮的怪物，也没有什么交织扑击的怪异触手，甚至都没有什么红色的眼睛。 只能看到工人们大喊大叫，不停的想冲上来将自己摁住。 但自己却在人群之中，左支右突，闪躲着。 甚至可以看到有一格画面之中，自己抓住了工长，水果刀便要捅进他的心脏。 但面对着工长的大喊大叫，自己微微犹豫，便推开了他，可水果刀还是割伤了他的手臂。 …… …… 一种异样的惊悚感，瞬间爬上了肖嚣心头。 有那么一刻，肖嚣甚至感觉自己回到了之前四年，无法分辨真实与幻觉的时候。 是的，他在极短的时间内，便盯着屏幕，进行了一下对比。 隐约觉得，似乎自己的每一个动作，都可以和监控里的自己对得上号。 只是，那时的自己正在与怪物搏斗。 这是什么？ 自己之前的记忆与经历，难道都是假的？ 突如其来的惊愕发现，瞬间击中了肖嚣的心脏，他竟感觉有些恐慌，身体都微微颤抖。 “嗯？” 似乎察觉到了肖嚣那不动声色的面孔下，隐约的情绪波动。 坐在了老板椅上的兔子耳女孩，微微眯起眼睛。 站在肖嚣身后的短发女人，则是忽地拔出了一柄黑色的手枪，子弹上膛，紧紧握住。 “嗡……” 而在肖嚣这一边，他因为看到了这个视频而震惊，难以冷静。 但也就在这时，他忽然生出了一种奇异的感知。 似乎是因为自己感受到了恐慌，且有一种极力想要看清这些监控录相的感觉，就在他觉得自己这双眼睛都不够用时，自己的肩膀，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一颗篮球大小的红色眼珠子，从身体里钻了出来。 它安静的飘浮在肖嚣的身边，瞳孔微微缩紧，盯在了监控录相上面。 一种新的视野，进入了肖嚣的脑海。 他看到了监控录相的内容，这时都已经隐约发生了变化。 仿佛有某种蒙在上面的雾气被驱散，露出了录相原本的内容，那是疯狂舞动的触手。 自己正被一群扭曲的怪物包围，奋力的求生。 极度压抑的心情，在这一刻，忽地有了种舒缓的感觉。 是了…… 这才是真相。 …… …… 之前杨佳也说过，这一次的骚乱，是红眼睛俱乐部的人用那双红眼睛的力量扭曲码头工人的意志才引发的，所以，城市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将这些彻底复原。 但是，与原住民交织的所有痕迹，城市的意志也会因为惯性，使之完全合理。 简单来说，就是构建出一种新的逻辑来覆盖。 这座城市里的一切，都是城市意志的一部分，包括视频文件。 所以，是城市的意志扭曲了这些监控视频，使其变成了原住民可以接受的内容？ 坐在沙发上的老板，与肖嚣身后的短发女人，都无法看到那一颗硕大的红色眼珠子，就飘荡在肖嚣的头顶之上，她们只是感觉到，肖嚣正慢慢冷静了下来，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是的，昨天确实发生了一点小矛盾。” 他轻声道：“但是，只是一点小误会而已，问题已经解决了。” 第六十二章 粉红少女帮 这么说肯定是没有问题的，肖嚣心里想着，她们可能都不知道异乡人的存在，也不知道这一切都是由红眼睛俱乐部的鬼男在源头指使，所以，自己跟她们辩解这些有什么用呢？ 万一她们要让自己把鬼男找出来，那自己倒是为难了。 毕竟已经整个打包寄到红眼睛俱乐部去了。 难道再挖出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尝试和原住民聊起在恶意笼罩时彼此之间发生的问题，但是，仅从这些监控录相上的内容，他就发现这个问题好像并不容易讨论，城市的意志拥有着太过庞大的影响力，它本身就可以扭曲这座城市的一切痕迹，自己又该怎么告诉原住民事情的真相？ 甚至，肖嚣都不排除还有另外一个可能。 那就是这些原住民，本身就是在扮演，他们明白一切，只是照着正常逻辑演戏而已。 “emmmmm……” 听着肖嚣不动声色的解释，那位老板椅上的女孩，也微微沉吟。 事实上，刚刚的肖嚣神情变化并不大，她们也只是本能的察觉肖嚣有点危险而已。 这时，肖嚣已经恢复了冷静，她们的警惕，便也不动声色的掩饰了起来。 兔子耳老板对肖嚣的回答不置可否，转头看向了短发女人。 “确实是闹了矛盾。” 短发女人见状，便低声道：“一开始，是一位不听话的码头工人找来了街面上的暴走族找他的麻烦，但这个小子很有种，他独自一人跟暴走族的人干了一架，甚至还打赢了，可负责码头工人分配的人担心后续的麻烦，想要强行将他辞退，所以他们又打了起来……” “他居然再一次打赢了，还直接砸了经理的办公室。” “……” “？” 肖嚣听着，心里都产生了一种诧异感：“我哪是只砸了办公室啊……” “我明明还杀了人来着……” “……” 当然，傻子才会跟她们特意强调这些。 “他跟暴徒族干架，是在码头外面，咱们管不着，只是那个黄毛已经开除掉了。” 短发女人接着说了下去：“但第二天他在码头上闹事，打伤的工人，砸坏的东西，甚至还有耽误的业务，以及违反纪律的罚款……这都是钱，需要一笔很大的赔偿才能解决问题。” 肖嚣忽然有些警惕：“要赔偿？” 他转头看向了短发的女人，那颗悬浮在半空里的眼珠子，也跟着转了过来。 三只眼睛同时看向了短发女人的脸，无形压力陡增。 短发女人拥有着强大的气场与心理素质，无数厮杀的经历使得她意志极为强大。 但在肖嚣转头看过来的一霎，她心里竟忽然打了个突。 莫名有被怪异事物盯上的恐慌感，下意识就后退了一步，浑身汗毛都微微炸了起来。 不过旋即她就反应了过来，心下觉得诧异。 自己好歹也是身经百战，怎么会被这样一个小孩子吓到？ 可心里质疑着，却始终有种无法直视肖嚣的感觉。 每个人的眼神都有一种力量，短发女人也有，可以一个眼神便让那桀骜的暴徒变得温驯，但是，在这一刻，肖嚣的眼神，竟像是比自己都强大出了好几个量级，可以引起本能的颤栗。 她当然不知道自己正被另外一只眼睛注视着，只是一时有些分辨不清。 这家伙究竟做过什么，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眼神？ 也就在这时，肖嚣身后，老板椅上的兔子耳朵已经笑道：“你之前在码头一天多少钱？” “一天五百。” 肖嚣也转过了身来，心里想着：这要是计算我的偿还能力？ 自己一共才在码头赚了不到八千块钱，这要真算起来，谁知道要赔多少？ 那么，如果她们真让自己赔，自己是直接砸了这里走人？ 还是打电话叫软软过来帮着砸了再走人？ 实在不行，再跟杨佳打个电话，去红眼睛俱乐部里把这笔钱给报销了也行…… “太少了……” 也就在这时，兔子耳朵一听，就摇了下头，道：“根本赔不起。” “所以你卖身吧！” “……” “呵，确实赔不起，但我也不打算赔……嗯？” 肖嚣忽地反应了过来，眼神诧异的看向了那双抖来抖去的兔子耳朵。 她刚才好像提到了“卖身”？ “你没听错。” 见肖嚣一脸惊讶的样子，兔子耳朵笑的眼睛再次眯了起来，道：“你身手这么好，在码头上做工太可惜了，所以过来跟着我干吧，我找点生意给你打理，赚的钱肯定比码头上多。” “啊这……” 不仅是肖嚣懵了，就连他身后的短发女人也懵掉了。 “这是要给自己一份新的工作？” “……” “怎么？不愿意？” 老板椅上的兔子耳朵笑了笑，道：“这个世界，满街都是钱，遍地都是女人，谁能够下定决定，就可以争得赢，谁能够把握机会，就可以出人头地，现在机会我给你喽，狠狠心加入我们粉红少女帮，那么钱和女人就都有了，千万别像码头上那些，卖汗水卖一辈子哦……” “粉红少女帮？” 肖嚣忽然觉得这个名字好像挺耳熟的样子，心里打了个突。 貌似以前在报纸上看到过，这好像不是什么正经企业啊，涉黑了的…… 他纠结着：“好像，你们的工作不太好干啊……” “不好干？” 老板椅上的女孩瞪大了眼睛：“糊口啊大哥……” 见肖嚣仍是一脸纠结的样子，女孩撇了撇嘴，身体往靠背上一靠，道：“你考虑一下。” “好在我们也是知名单位，上过报纸的。” “这一次你也确实给我们造成了很大的损失，加入我们的话，自然一笔勾销。” “但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加入我们，那回头把这些赔偿款付了就行。” “虽然这个数额可能会大了一点，不过小哥哥你长的真好看，另外一种卖身的话……” “……” 说到这里，眼波水盈盈的，白嫩的脚趾微抽抿紧，竟似有点兴奋。 “这……” 肖嚣抬头道：“那我选择加入……” “嗯？” 女孩正努力的想着怎么劝他，闻言忽地一怔：“这就答应啦？” 肖嚣在刚刚一秒钟时间里，已经想到了很多，从赔偿这种现实问题再到自己未来的职业规划，从是否会违法的安全问题再到拒绝之后是否会引起城市其他恶意反噬的概率问题。 最终集中在了一点：我都生活在一个满是怪物的世界了，还在意加不加入黑社会？ 况且人家也不是黑社会，有那么大一个码头的集团呢！ “很好很好……” 兔子耳朵女孩兴奋的从老板椅上跳了起来，跪在宽大的办公桌上，手脚并用向前爬了两步，远远的向肖嚣伸出了手，道：“欢迎你，从现在开始伱就是我们粉红少女帮的人了……” “以后出门报姐姐的名字……” “……” “这……” 肖嚣感觉怪怪的。 在异乡人圈子里有了问题就躲杨佳身后，在现实里出门报粉红少女帮的名字…… 怎么都是女人帮自己呢？ 好苦恼啊！ 短发女人在整个过程中，一直很苦恼，明显有话想说。 但兔子耳朵没跟她商量，便发出了请求，肖嚣也没等到她找着机会说话，就答应了下来。 竟是一点也没让她找着反对的意见的机会。 也直到这时，才让肖嚣暂时去旁边的休闲区域去等，自己留了下来。 肖嚣没有多说，只是想了一下，不动声色的将一只眼睛留了下来，自己主动去楼下等。 暗红色的眼球飘浮在半空，将办公室里的一切都纳入视野。 肖嚣看到，自己才刚刚乘坐电梯，离开了这个楼层，短发女人便顿时皱起了眉头，双手按在办公桌上，向兔子耳朵女孩不满道：“你怎么想的？怎么忽然就要把这么个人收进来？” “咦？” 兔子耳朵女孩舔着棒棒糖，翻个白眼道：“有什么问题？他身手真的很好不是么？” “可是……” 短发女人皱了皱眉头，压低声音道：“我明显感觉到，他精神似乎不太正常……” 刚刚走到下面楼层的肖嚣皱了皱眉头：“这些原住民还会事后骂人的？” 而在上一层，兔子耳朵的女孩，听到了短发女人的话，却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头。 良久，脸上居然忽地露出了一抹怪异的笑容，向短发女人道： “那又有什么问题呢？” “能力是有的，只是精神不太正常……” “你们平时不也是这么说我的？” “……” “这……” 短发女人忽然噎住，慢慢直起了身子，无奈摇头，转身向电梯走去。 临走出了几步之后，忽然回头：“你不是想要睡他吧？” 兔子耳朵明显哆嗦了一下，猛得抬起头来，满脸惊喜：“真的可以吗？” “不可以。” 短发女人绷着一张脸道：“要不要收他进来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但作为姐妹，我必须警告你，以后你这个恋爱恼的习惯，要改变一下了。” “……” “好吧好吧……” 女孩努力缩起了身子，一脸的不满意，嘟嚷着：“我只是想尝试一下男人的滋味而已……” “……管的真宽。” 第六十三章 人生巅峰 “哦哟，真吓人……” 肖嚣收回眼球的时候，自己都忍不住吓了一跳。 我好好的想跟着你混社会，你却想睡我？ 这个无处不充满了恶意的世界啊，还能不能好了？ 他心里腹诽着，提醒自己以后见这个老板，需要小心一点。 然后，便又忍不住分析起了这三颗洞察者之眼的用处。 刚刚自己只用了其中一颗眼睛而已，便让他感觉到了一种异常实用的感觉，通过这只眼睛，他可以纤毫毕现的看到视野内的一切，甚至包括了她们说话时嘴唇的动作与音波震荡。 正常来说，这只眼睛，应该是不具备听到声音能力的。 但是，因为太过精准的捕捉到了对方嘴唇的动作，再加上这只眼睛获得的信息，是以一种神秘的方式直接进入自己的脑海，便使得肖嚣隐约有了一种，可以听到声音的感觉。 而通过对监控画面的观察，似乎这只眼睛也有一种看透某种扭曲力量的能力？ 此外，在无意中控制着这只眼睛看向了短发女人时，明显感觉到了她瞬间变得紧张。 虽然很短暂，她也很会掩饰，但足够自己发现了这一变化了。 这眼神似乎可以给人带来某种压力？ 他一点点的思索并分析着，可以确定，进入了洞察者路线，自己的能力也更多了起来。 只是，还需要摸索。 他坐在了九楼的沙发上，直等到短发女人下来，才站起了身来，主动招呼： “工长……” “……” 短发女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抿了下嘴角，道：“叫我高姐，或是宁小姐。” “好的好的……” 肖嚣多少有点叫习惯了，忙改了口：“高宁小姐。” 虽然这些都是原住民，但想到自己刚换了工作，心里对公司前辈也是很客气的。 短发女人，或者说宁小姐，上下打量了肖嚣一番，也不由得有些心软了。 心想难怪boSS会一下子发了春，谁碰到这么这么一个又乖巧又听话的人不心动呢？ 只不过，想到了他惊人的战斗力，还有刚刚那个吓人的眼神，心里仍是暗自警惕着。 “走吧！” 她故意板起了脸，道：“boSS既然发了话，那我就带你去找份合适的生意管着。” “啊？” 肖嚣有些诧异：“直接就去项目上吗？” “都不用先签个合同什么的？” “……” “合同？” 高宁有些诧异：“你当我们是啥正经公司呢？” “？” 肖嚣也有点懵：这么坦然的呢？ 但旋念一想，从这公司性质来说，似乎这也没问题？ 看样子五险一金是不能指望了…… 而高宁似乎在下楼的时候，心里便已经有了主意。 下楼之后，便直接带着肖嚣回到了黑色的悍马车里，径直向着上城区方向赶来。 穿过纵横交织的马路与轻轨，中间还闯了两次红灯，来到了一座酒吧前。 与红眼睛俱乐部那种诡异的红色风格不同，这座酒吧看起来规模更大，也更热闹，虽然还只是下午，但已经有不少永远露着一双修长双腿的女孩，说说笑笑，等在了酒吧周围。 酒吧名字，叫作：冰山。 “boSS说过了，以后这间酒吧就交给你打理。” 高宁转过头来，看着肖嚣道：“酒吧的经营与账目，人员任免，进货销售……” 肖嚣直起了耳朵，认真听着，就听高宁道：“……都不用你管。” “？” 肖嚣表情顿时有些古怪。 高宁冷眼瞧着，内心冷笑，道：“你唯一需要做的，便是保证这座酒吧生意正常运转。” “不管是有人闹事还是别的什么，都不要让他们影响到酒吧经营。” “做的好的话，以后每个月酒吧纯利润的百分之十都会给到你，后期还可以再提升。” “……” “什么都不用管？” 肖嚣细想了想：“这不是看场子吗？” 下意识看向了高宁，对方正用眼神表示：“是的，就是看场子。” “好吧……” 都到了一个满是怪物的世界还考虑这些做什么呢？ 肖嚣想了想，问出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每个月就拿百分之十啊？还纯利润……” “冰山酒吧是现在黑门城最火爆也最奢华的酒吧。” 看出了肖嚣的想法，宁小姐淡淡道：“上个月纯利润达到了两百万以上。” “而且这还是生意受了点影响的缘故，一旦步入正轨，利润会突破五百万，甚至六百万。” “说是冰山，倒不如说是金山。” “这也是boSS之前一定要把这处酒吧拿下来的原因。” “……” “卧槽……” 肖嚣心里暗自算了笔账，顿时肃然起敬。 自己这一下子，就从一个月一万五的苦力工，走上了月入大几十万的人生巅峰了？ 他按捺着内心里的激动，向宁小姐道：“我什么时候来上班？” “喜怒不形于色……” 宁小姐心里对肖嚣做下了这个评价，然后轻声道：“今天晚上。” “这……” 肖嚣倒有些诧异了，看了一下自己：“好像，我得换身衣服？” “那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 宁小姐笑了笑，道：“你想怎么样和这里的员工相处都可以，看你个人习惯。” “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就不陪你进去了。” “相信我，伱身手确实不错，但如果连这家小小的酒吧都拿不出来的话……” “……在这行业里，是没有前途的。” “……” 肖嚣顿时眯起了眼睛，即使不动用洞察者之眼，也可以轻易的察觉到这个女人的情绪。 试探、观察、微生不满，以及……考验？ 这行当虽然没有正规合同，但是面试的环节倒是没少啊…… 他笑着点了下头，道：“我知道了。” 这四年里，自己很少出门，与人的交流几乎为零。 但既然回到了生活之中，自然也该学着与人相处了吧？ 虽然，这已经不是正常人的世界。 …… …… 同样也就在肖嚣考虑着如何去面对自己这份新工作时，粉红大楼之中，在确保了肖嚣已经离开这栋大楼，甚至看着那辆车远去之后，缩在了老板椅上的兔子耳女孩，才谨慎的拨通了一个电话，电话里的声音响起之后，她才忽然故意的笑了起来：“事情我已经办妥了。” “但是我真的好奇哎，你们已经放逐了我这么久，怎么还能想到我这颗小小的棋子？” “……” 电话里的声音同样也是一个女人，只是显得有些冷漠： “你也一直在努力吸引我们的注意力不是么？” “呵呵，粉红少女帮……招募你们这群人的时候，我真该好好培训一下你们的审美的。” “……” “哎呀，谁都有自己的爱好嘛……” 兔子耳朵嘻嘻的笑：“我搞出了这么大的产业，可是一直准备着为博士你服务的。”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电话里的声音不耐烦道：“但我必须提醒你，重新回到夹缝之间，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人恰好出现在那个码头，也轮不到你来执行这个任务。” “……” “好吧好吧……” 兔子耳朵晃了晃，笑道：“我会好好完成任务的。” “不过我也多少有些好奇，既然只是一个被放弃的试药者，你们怎么又会这么重视？” “以前你们对试药失败的人，不是都直接清除的吗？” “……” “尝试过了，但失败了，而且还引发了一些意料不到的变化。” 电话里的声音冷淡道：“而且他的情况本来就与其他人有些不同，对他的观察本来已经结束了三年之久，却没想到他还是与母体产生了直接的联系，现在，上面人也正在考虑对策。” “咦？” 兔子耳朵笑道：“你们的隔离工作做的这么差的？” “他是怎么接触到母体的？” “……” 电话里的声音冷冷道：“不必装糊涂，我想你应该已经看到了相应的证据。” “回头记得删掉。” “……” “好呢好呢……” 兔子耳朵的声音还在笑着，眼睛已经落在了监控录相上。 其中一个境头，拍到了从SUV上下来的杨佳，但只有短短的两秒钟，她下车之后，立刻抬头向着摄像头方向看了过来，下一刻，摄像头里的内容，便忽然变成了一团扭曲的雪花。 她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道：“那我该怎么做？” “看住他就可以？” “……” “随时汇报他的行踪，但对此事进行保密。” 电话里的声音道：“但千万记得，一定不要招惹他。” “他很危险。” “……” “危险？” 兔子耳朵有些惊讶：“我又不是没与那群疯子接触过，你至于吗？” “呵呵……” 电话里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冷笑道：“如果你也想被吊起来一刀一刀的剐掉，最后身上的肉还要拿去喂狗，那你尽可以不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 “啊……” 兔子耳朵顿时有些惊讶了，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真……真的呀？” 第六十四章 勾女孩的黑帽人 “算了，就这么过去吧……” 兔子耳机与别人的通话，肖嚣并不知晓。 这时的他，正鼓足了勇气，走到了冰山酒吧的门口。 没有去换衣服，时间来不及，而且周围的服装店衣服都很贵。 反正人与人之间的交流，诚意最重要不是么？ 他心里想着，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冷静而成熟，举步向着冰山酒吧走了过来，只见酒吧的霓虹灯已经打开，只是还没有营业，两扇黑色的大门，只开了一扇，不少人簇拥在了这里。 这一刻，心里倒是莫名想起了红眼睛俱乐部。 他们将一个酒吧打造成了自己的猎场。 虽然没有地狱组织那么夸张，但也在限度之下，疯狂的发泄着自己的欲望。 如今，自己居然也机缘巧巧合，变成了城市里最大的酒吧之一的……小boSS？ 面对着这无数涌动着的欲望与年轻的肉体，是不是也可以稍稍的放纵一下？ 毕竟，理论上讲，只要拥有足够的积分，异乡人可以拥有一切。 不管是什么样的女人，什么样的暴虐，甚至是痛快的折磨自己所痛恨的人…… 身在充满了怪物的世界，原则、底限，真的还有那么重要？ 当然…… ……也只是想想而已。 肖嚣内心里，还是不愿去做那些放纵的事情，与有没有人限制没关系，自己不太喜欢。 ……更何况自己的积分远远称不上“足够”。 …… “还没开始营业。” 见到肖嚣过来，外首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立刻提醒道。 肖嚣只好摇头道：“我不是过来玩的。” “哦？” 中年男人深深打量了肖嚣一眼，道：“男公关部的人从后门进。” “？” 肖嚣顿时懵住了，居然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 深呼了一口气，他抬头看向了中年男人，以及周围几个看起来像主管模样的男女，道： “高宁让我过来的，以后，我就是这里的……” 顿了顿，他笑道：“……boSS！” “……” “boSS？” 肖嚣这一自报身份，着实吓坏了这些正在酒吧门口等着的人。 “高小姐？你！？” “……” 他们自然也知道，今天就是新的管事人过来的日子。 这么多人等在这里，就是为了想看看以后这个靠山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但却没想到，等了这么久，却只等来了这样一个白白净净，年纪轻轻的大男孩…… 他甚至连马仔都没带一个哎…… ……这样的人确定不应该是去男公关部上班的？ 看着一群懵逼的脸，肖嚣双手揣在兜里，皱了一下眉头： “有什么问题吗？” “……” “哗”一下，众人这才反应了过来，毕竟是老油子，慌忙堆起笑容，恭敬请肖嚣进来。 只有老诚执重的店长，忙躲到一边，拨通了一个电话去问。 接完了电话回来的他，表情更懵了，有点失魂落魄的样子，跟等在旁边的人点了点头。 “确定了，确实是他，宁小姐还说以后有事就听他的……” “但是……” 店长一脸的迷茫：“这人真能靠谱？看起来一个啤酒瓶就放倒了啊……” “你们也不用紧张，我这人很好相处，彼此真诚就好。” 此时的肖嚣，则也正坐在了还未营业的酒吧沙发上，光线黯淡，使得他半张脸隐没在了黑暗之中，面对着周围几个明显有些紧张，又带了点怀疑神色的工作人员，轻轻点了点头。 要稳住，不能慌。 平时跑酒吧来玩的都是坏孩子，在酒吧工作的更不好惹。 自己露了怯可拿不住他们。 心里劝着自己，他脸上便也只露出浅浅的很有礼貌的笑容，说话有种深思熟虑的简洁： “晚上几点营业？” “每个月几号盘账？” “最近，有什么麻烦事情要处理么？” “……” 看着这位除了颜值，什么都不太可靠样子的男人，工作人员心里倒踏实了一点。 老实说，这个粉红少女帮派过来的人，看起来是真不靠谱…… 他甚至都不是女人！ 也没有背着粉红色的兔子背包…… 这一看就不是帮会的高层啊。 但是，这个人的气质倒是挺让人放心的，慢悠悠往那一坐，不急不徐，思路清晰，神色淡定，穿着超短裙的女招待就叉着腿坐在了他对面，他却连眼神都没过去瞟一下…… ……难道他不喜欢白色？ 老老实实把肖嚣的问题回答了：“工作倒是不多，都有专人负责，盘账也有固定的会计事务所，您平时时间自由安排，就是多在这里呆一下就行，主要是看着，别让人过来闹事。” “闹事？” 肖嚣微微皱眉，道：“闹事的人很多吗？” 几位负责人对视了一眼，道：“不多，都知道这是谁的地盘，谁敢过来闹事？” “啊这……” 肖嚣心里有些惊讶，面上却淡淡笑道：“那我啥也不用干，这钱就赚到手了啊？” 眼前的店长多少也有点懵，看着这个脸色平静，气质独特的少年。 不明白他是真不懂，还是逗自己玩…… 这话说的，钱不容易赚，谁还会去干你们这行啊…… 他心里想着，却不敢说，凝神思索了一下，小声道：“不过问题的话，还是有一点的……” “嗯？” 肖嚣皱了皱眉头，心下呵呵了一声。 早就知道这钱没那么容易挣。 他不动声色，只是挑了下眉梢，道：“什么问题？” “听说有事，一点也不慌，上面派过来的，果然都是有点过人之处的……” 店长心里评价着肖嚣，表情便也越来越客气，道：“就是，从上个月开始，店里开始发生了一点怪事，现在倒是闹的满城风语了……我们的生意，也已经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什么怪事？” 肖嚣不动声色，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 店长神色有些纠结，组织了一下语言，小声道：“我们店里一直在丢女孩……” “？” 肖嚣心里都懵了一下：“这玩意儿也能丢的？” “他指的难道是丢一个女孩，多一个女人？” “……” “是的是的，就是丢女孩，从一个很奇怪的客人开始的……” 店长似乎也很难形容，忙道：“那个客人上个月开始来的，总是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头上带着黑色礼帽，看起来跟见不得光似的，第一个出事的，是店里的一个小妹。” “刚来没多久，只卖啤酒，当时那个客人似乎就很欣赏她，买了她很多酒，还额外给了不少小费，当时大家都是挺开心的，可是没想到，他离开的时候，就拿出了一条链子……” “这么长，这么粗……” “……” 店长双长一拉，比划了一下，又圈起拇指跟食指，比划了一下，道：“直接套到了那个小妹的脖子上，然后牵着她离开，我们还以为是开玩笑，谁能想到，他居然真的要走。” “当时人也多，送客人出去是常有的事情，谁也没想到，他们就这么消失了。” “……” “这酒吧里人挤着人，这么个大活人，就消失了？” 肖嚣有些诧异，道：“然后呢？” “后来……” 店长面色尴尬：“后来，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我们是直到下班才发现她不见了的，还以为她想赚外块，跟着客人走了。” “我还打算扣她工资来着……” 店长老老实实交待道：“但没想到，她后来再没出现，留在这里的东西也没收拾，这才觉得有些怪了，安排了人去找，也没结果，出租屋里，包括她的朋友，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肖嚣皱起眉头：“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了？” “对……” “没报警？” “额……” 店长倒是有些为难：“报警不太符合我们的企业文化……” 肖嚣皱起了眉头，从店长的表情上，就判断出来，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后来呢？” “……” “后来，大约过了一个星期左右吧，那个人居然又出现了……” 店长担忧的道：“他还是穿着那身衣服，戴着黑色的帽子，若无其事的出现在了我们店里，一样的大方，没事人一样消费，我们立刻找他询问那两个女孩的下落啊，但他却是还不承认，甚至还笑嘻嘻的拿出了链子，捆到了另外一个女孩的脖子上，说是要带她走……” 肖嚣惊讶：“你们答应了？” “怎么可能？” 店长慌忙道：“我们表面答应，却是故意把他引到后巷里，准备找人收拾他……” “然后呢？” “然后，诡异的事情就出现了……” 店长说着，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明明我们的人一直盯着他，但就在离开酒吧的这段路程之中，他就那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甚至，还带着那个被他链子套着的女孩……” “真的，什么动静都没有，就是趁着人多，一个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 “直接消失？” 肖嚣微微沉默，想到了什么，皱眉道：“还有么？” “后来……” 店长说起来，声音居然在微微的打颤：“后来，事情的走向，就更诡异了……” “那天之后，他还是会时不时的出现……” “但奇怪的地方也在这里，我们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走。他总是时不时的就会被人看到会出现在店里。有时坐在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有时候会出现在店员去洗手间的路上，甚至，还有一次，我们一抬头，就发现他在上面打碟……” “我们试过好多次要抓住他，根本没法抓，他总是忽地出现，又一转头便不见了。” “但每一次，只要他出现在了酒吧里，便会有一个女孩消失。” “跟……” 店长说到这里，脸上的恐惧表情已经再也按捺不住，喉结咕噜滚动了一下，才低声道： “跟……勾魂的鬼一样……” 第六十五章 努力的唱片机 周围空气，都变得压抑了起来。 围坐在肖嚣身边的人，除了店长，便是店里的营销，领班，职位低一些的，都被撵了出去，但正是这些人，最了解事情的真相，此时听店长提起，表情也一个个的极为惶恐。 那种无形的恐惧气氛，明显已经渗入了每个人的内心。 连店里没有开灯，黑暗的角落，都仿佛隐藏了什么。 而这位店长，讲完了这些，甚至用了好一番功夫，才让自己冷静下来，唉声叹气的道： “如今，已经闹了一个多月了，早就有风声传了出去。” “有这么个古怪的客人时不时的出现，女孩也时不时的失踪，这谁听着能不害怕？” “一来二去，我们这里的生意，已经大受影响了……” “……” 肖嚣沉默了好一会，道：“他一般什么时候来？” “周五。” 店长脸色有些凝重，道：“如果按他之前的规律，今天晚上，就会出现了。” “还别说，一出这事，钱倒赚的踏实了……” 肖嚣看着眼前这个店长哆哆嗦嗦的样子，无奈的揉了揉眉头。 他又细细的询问了一下，发现情况比刚刚店长讲的还要怪异。 比如他们也查过监控，但是监控里偶尔会捕捉到那个人出现的片刻身影。 甚至还有一次，看到了对方将链子套在一个女孩的脖子上，拉着对方进入洗手间的画面。 可是事后再查，洗手间里却空无一人。 他们也尝试过报警，但警卫厅居然也毫无头绪，根本找不到这个人。 他们几次想要关门歇业，但幕后的老板投资了这么大的心血，却又坚决不同意。 一来二去，便搞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也难怪那个冰山女人说现在生意不太好，后面会更赚吧？ 有这么个鬼一样的家伙影响着，能好了？ 而对于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样子的，肖嚣也思索了一下： 如果店长没有夸张，说的都是真的，那这个人究竟是某种自己没有见过的畸变生物，还是说，拥有诡异能力的异乡人？他在这个店里，偷走了这么多的年轻女孩，又是做什么？ 最关键的是，自己该怎么做？ “那个，肖哥……” 店长见肖嚣陷入了沉思，也试探着道：“咱们今天，还营业吗？” “为什么不营？” 肖嚣看了他一眼，道：“外面不是那么多人等着呢？” “啊这……” 店长一下子担忧了起来。 他其实一直在等新的经理过来，就是为了能找到个说话靠谱的人，赶紧关了吧。 这样的事情一天天下去，谁能顶得住？ 可没想到，新来的管事人，居然也不管手底下人的恐慌？ 唉，看着年纪轻轻的，居然也是个资本家…… 却不知，肖嚣此时也在纠结着。 且不说这关系到自己以后每个月几十万收入的事情，仅仅这个事，也让他有些好奇。 心里已经想明白了，这件事自己多少还是要看一下。 实在解决不了，就找软软或者是杨佳过来帮忙。 而如今现在就关了店，不营业的话，那些失踪的女孩怎么办？ 当然，思路虽然定了，但肖嚣经过了上次与杨佳的交谈，也明白了她们现在的处境，在整个黑门城，几乎没有帮手，很多事情都需要自己处理，所以还是要少给她们添乱。 不然的话，现在直接就叫软软或是小四过来，多简单。 …… …… “难不成上面人是觉得他能处理？” 店长见了肖嚣这冷静的样子，也略略心安，只好继续给他介绍情况。 肖嚣了解到了这个店的规模，也跟着店长看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竟是意外的满意。 办公室足有上百平大小，明明只是个酒吧的小办公区，但装饰的居然非常有格调，有台球桌和酒柜，一想到这么大一个办公室，以后就是自己的了，肖嚣倒是一下子期待了起来。 很快，时间就已经到了晚上八点，还没到热闹的时候，但气氛已经开始。 肖嚣坐在了办公室里，玩了一会旋转老板椅，又飞了一会镖盘，拿电脑打了几局斗地主，还喝了杯酒柜里的酒，觉得很满意，也不知这办公室用的什么隔音材料，楼下音乐放的震天响，办公室里居然一点动静也听不着，而且知道他在办公室里，店里的人也不敢随便打扰。 甚至，连晚饭，都是店里的厨师特意做了，让店员送到房间里来的。 而且这工作还不需要打卡。 这岂不是每天过来玩几个小时，躺着就把钱挣了？ 咋一起，似乎有点不太敬岗爱业。 但转念一眼，粉红少女帮本来也不是什么好单位，黑社会不都靠薅普通人羊毛发家的？ 那自己薅她们的羊毛，也算是为民除害了吧？ 心理建设一下子就完成了，躺平躺的没有一点负担。 当然，先得保证这酒吧顺利营业才行。 …… …… 感觉时间差不多了，肖嚣便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乘坐电梯来到一楼，就见这里已经是一片灯光闪烁，穿着清凉的女孩带起了气氛，穿着马甲领结的店员则端着酒水在卡座之间穿梭来去，已经有不少客人坐在了酒吧里面了。 肖嚣第一眼的观感，觉得还不错。 客人比红眼睛俱乐部那些文明多了，一个脱裤子的都没有。 不过，虽然气氛热烈，但肖嚣也看出了，领班与店长等人，不少都忧心忡忡。 看样子，店长虽然努力的严禁店里人讨论这件事，更不想让那些过来玩的客人知道，但了解内幕的店员们，也一个个的压力极大，只是失踪的都是女孩，不然男服务生也跑光了。 现在，他们在店里工作，神情都畏手畏脚，生怕一抬头，就看到了那个怪异的身影。 而肖嚣在这充满了不安的氛围里，则让自己保持着镇定。 虽然在店长们的描述中，那个怪人恐怖又诡异，但好歹自己也是这一卦的不是吗？ 再说了，肖嚣是个很仔细的人，早就从店长的描述里，发现了一个重点。 那个怪人，偷的都是女孩…… 自己好歹是一男的，所以危险性其实没那么高吧？ 各种安慰着自己，他按捺住心里的紧张，冷静的看着酒吧的各个角落。 说白了，还是因为自己比较菜，所以才这么小心啊…… 虽然之前已经解决掉了一个红眼睛俱乐部的千分老手，而且自己也已经进行了洞察者路线的强化，但肖嚣心里很明白，自己终究只是一个新手，对这世界的理解还非常的浅。 能解决鬼男，运气成份居多，谁让他一个狩猎者路线，非要跟自己肉搏呢？ 换作任何一个其他的异乡人，都比自己强吧？ 洞察者路线，可不擅长战斗啊…… 三条痛苦之犬，虽然经过了二次强化，但战斗力弱了些。 肖嚣估摸着，它们应该还没有与千分老手正面对抗的能力，最多用于偷袭。 而老旧唱片机与屠夫，都还没有强化过，能力更是有限。 可惜了…… 强化的话，需要很多积分呀…… 也就在他的沉思之中，周围噪杂的音乐，不停灌入耳膜。 之前几乎完全没有来过这个地方的肖嚣，感觉极度不适应，若不是为了观察一下那个怪人会不会来，这会估计就想跑回办公室里呆着打游戏了，但也就在这想法里，他微微一怔。 隐隐约约，觉得周围的音乐，好像跟之前不太一样了。 刚下楼时，只觉得这里的音乐，那都不是音乐，根本就是加入了震憾节奏的噪音。 而在不知不觉中，这噪音……居然多了点哀怨意味！ 肖嚣猛得抬头看去，就发现，就连酒吧里的灯光，不知何时，都变得有了些压抑。 舞台上，dJ正奋力的搓着盘子，但无论他怎么努力，这哀怨感始终都挥之不去，就连寥寥几个正在随着劲爆音乐摇摆的清凉女孩，都感觉到了不对，正呆呆的抬头看向dJ台。 “好冷啊，我在东北玩泥巴……” 可这种状态没有持续多久，似乎音乐自己有了生命，也在努力的调整。 经过了几秒的尴尬之后，音量瞬间拔高，一个欢快的声音高亢的响起，瞬间充斥耳膜。 周围的狂欢人群愣了一下，忽然集体欢呼，魔怔一般跟着摇摆了起来。 气氛竟似瞬间提升了几个量级。 但肖嚣却是直接懵住了：“没错了，自己应该没有听错……” “这是……老唱片机的风格？” “它怎么跟着过来了？” “……” 同样也在他想着时，一段信息涌入了脑海： 【物品名称：老旧唱片机】 【检测到痛苦物质正在提升，是\/否进行强化】 【强化金额：499积分】 【强化金额：498积分】 【……】 【备注：真可怜，主人不舍得给钱，只有自己努力打工了呢……】 【……】 肖嚣整个人都懵住了：“还能这样的？” 第六十六章 黑帽人 自己明明没有召唤它，也没有遇到危险，它就主动跟过来了？ 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倒是让肖嚣有些意外。 当然，自己是看不见这台老唱片机的，但可以确定它的影响力已经出现在了这个酒吧，毕竟，那种无论是欢快，还是劲爆的音乐，都能播放出一种诡异低沉感的风格，太明显了。 另外，肖嚣怎么也没想到，它的强化金额，居然也在降低？ 虽然降低的额度挺小的…… 这个酒吧里面，难道也有什么痛苦物质，是可以提供给老旧唱片机的？ 抬头看向各处，就见整个酒吧的气氛，居然在出奇的高涨。 舞台上的dJ已经快崩溃了。 他也不知道好端端的音乐怎么会变成了这个调调，不停的打手势给下面的设备维护人员，但也就在他崩溃中，意外的发现客人们的反应居然更加的热烈兴奋，一时也喜出望外。 干脆更加卖力的搓动了起来。 霎那间，酒吧变成了谁也没有想象到的风格，五彩斑驳的灯光里，音乐嘶哑幽怨，一张张年轻的脸都蒙上了一层幽森诡异的味道，远远看去犹如群魔乱舞，又像是某种神秘而邪典的仪式正在这酒吧里举行，那一具具躁动的肉体，就像是排着队要去献祭自己的祭品…… 【强化积分：476】 【强化积分：475】 【……】 而随着老旧唱片机以自身独有的特色，为整个酒吧的躁热渲染上了一层诡异的气质，越来越多的客人，仿佛着了魔一般，被强行沉浸在了这邪典的气氛里，积分的减少也一刻不停。 速度其实很慢，一分钟也就减一两个。 就像笨拙的小孩，正在努力的，一点一点勤恳的捡啤酒钱卖钱，供养不争气的主人。 “是因为他们身体上的某种物质，有助于老唱片机的强化？” 肖嚣已经有些惊讶：“但这里根本没有畸变生物呀，监测仪器都没有响起……” “莫非……” 他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痛苦物质不仅是畸变生物才有，其实每个人都有？” “只是需要达到了临界点，才会变成畸变生物。” “而那台努力的老唱片机，就是在从这些还没有畸变的人身上，吸取他们的痛苦物质？” “……这种痛苦物质，又是什么？” “……” 他若有所思，看向了疯狂涌动着人头的酒吧，各种猜测在心里浮动： “堕落？疯狂？放纵？还是压抑？” “可以确定的一点是，老旧唱片机与痛苦之犬强化所需要痛苦物质是绝然不同的，这两件特殊物品在自己面对敌人时，发挥出来的效果也不一样，这更证明了痛苦物质分很多种。” “但毫无疑问，老旧唱片机可以在这种氛围里，得到它所需要的东西。” “只是……” 肖嚣在沉吟之中，给出了自己的意见：“太慢了吧？” “人家那三条狗子，都是一口下去十个积分的，你这一点一滴的，啥时候是个完？” “……” 莫名的，在他这个想法出口的瞬间，周围的音乐声似乎嘶哑了一下。 舞池里，不知多少年轻放纵、陷入迷离的女孩，莫名其妙的转身向肖嚣看了过来。 鼓着腮帮子，表情似乎很幽怨…… 【都已经被迫自己出来打工了，可恶的资本家还嫌我赚的少……】 【……】 “算了算了……” 肖嚣自己认真梳理了一番，也大度的摇了摇头。 强化积分能自己减少就行了，也不能对这架音乐审美不怎么样的老唱片机抱太大希望。 虽然积分减少的慢，但好歹它也一直在努力不是么？ 总比某个只知道躲在店里睡大觉，连自己去买肉都只给95折优惠的屠夫好的多呀…… 微微叹气，他倒开始更安心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只见，在老旧唱片机那嘶哑但又有着某种邪异气质的音乐渲染下，酒吧进而的灯光愈发的炸裂，人群愈发的狂野，酒吧大大小小的角落里，也渐渐开始坐满了不同的客人。 服务生穿梭在卡座之间，各种酒水送到了客人面前，又转化成了兴奋的催化剂。 某种酣畅淋漓的发泄感，在这酒吧里疯狂涌动。 而当这些人都随着老旧唱片机的影响，疯狂了起来，某种整体便已经出现，有种应该属于情绪一类的物质，正在他们这个群体之中诞生，而又融入到了老旧唱片机带来的音乐里，也随之变成了老旧唱片机需要的物质，并且一点一点的开始积累，降低着它的强化金额。 对此，肖嚣倒没有太多感触，只是冷静的看着狂欢的人群，像一个融不进世界的异类。 …… …… 另外一边，也就在店里气氛越来越好时，店长正忧心忡忡的看着周围。 脖子上还戴了一个十字架，手腕上缠着桃木剑。 他也没想到酒吧今天的生意居然比昨天好了这么多，大概是因为周五的关系，至于音乐风格的变化，他倒是没去细想，只以为是dJ又搞了新的花活，反正效果够好就可以了。 搁在平时，酒吧里的生意变好了，他只会开心。 但今天，毕竟一直担忧着那些怪人出现在酒吧里，客人越多，反而越慌。 之前丢失的女孩，大多是店里的工作人员。 但如果是客人的话，冷不丁被那个鬼一样的家伙偷走了，店里可能连发现都做不到。 又忍不住看了一眼肖嚣的方向，就见他坐在无人的卡座，脸上似乎带着笑容。 仿佛是头一次进酒吧时那种新鲜感与兴奋的样子。 心里只是觉得有些无奈。 太年轻了啊…… 也不知道高姐派过来的是个什么人，但看起来都不像是一个专业的大哥。 马仔都不带一个，真能解决得了这个问题？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酒吧里来的人越来越多，他心里也越来越紧张。 那个怪人，总是在酒吧里最热闹，灯光最炫，也最难被人察觉的时候突兀的出现。 他已经犹豫着，要不要提醒肖嚣一下。 但实际上，肖嚣并不需要他们的提醒，只是一眼瞥过，便从店长的脸上读取到了很多信息，知道时间已经差不多，如果那个怪人会出现的话，大概也就是这么一段时间了…… 于是他慢慢的穿过人群，向着楼上走去，但是身体的表面，忽然开始裂开。 一只又一只暗红色的眼睛，从他的皮肤里挤了出来。 在闪烁迷离的灯光之中，缓缓悬浮在了半空，骨碌碌旋转，盯住了酒吧的各个角落。 “削个，椰子皮……” “你却他妈他妈给个梨……” “……” 随着肖嚣身体里面，那三颗硕大的红色眼珠子飞了出来，悬浮在酒吧各个位置，这酒吧里的客人，也分明感受到了难以形容的压力，只不过，紧跟着酒吧里的音乐高亢响起，带着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怪异感渗入了自己全身，倒是与这压力，再次交织成了一种奇妙的体验。 气氛更疯狂，老旧唱片机的强化积分也减少的越来越快。 忙碌间，行走在座位间的一位服务生忙着送酒，一转身，整个人忽然惊在当场。 旋及，更多的服务生被吓到，求救也似的看向了一直守在一楼的店长。 店长如坠冰窑，抬头就看到，一个最接近边缘的角落，明明无人的座位前，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人，他穿着黑色的风衣，戴着黑色的宽沿礼帽，几乎与黑暗融为了一体。 心脏突地跳动，浑身汗毛一根根炸了起来。 店长急忙握住了自己胸前的十字架，求爷爷告奶奶的祈祷着，同时快速看向了肖嚣。 却见，都不需要他提醒，肖嚣便已转身，向着一个方向看了过去。 嘴角勾起了一丝微笑，露出标准的六颗牙，慢慢的，自人群之中穿过，走向了一个地方。 仿佛是配合他的动作，酒吧里的音乐为之一转，莫名有了种阴森邪诡味道。 周围人群更加的躁狂，节奏更加的热烈。 肖嚣仿佛走在生满了食人树的森林，身周三只暗红色的眼睛飘浮旋转，竖瞳阴冷。 而他步履从容，举止优雅。 …… …… “今天的氛围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 绚丽闪烁的灯光下，一个戴着黑色礼帽的人坐在了酒吧角落里的空置座位上。 宽大帽沿下的眼睛闪过幽异的光，欣赏的看着周围一张张年轻的面孔与充满活力的肉体。 虽然感觉今天的酒吧气氛和往常不太一样，但他也没怎么在意。 反而觉得这风格跟自己比较搭。 他当然也知道这个酒吧已经注意到了自己，甚至还没少找人来盯着自己，试图抓自己，但他并不在乎，或者说，反而更享受这种将一片阴影，投向了茫然无措人群的快感。 其实，自己早该换地方的，但还是要来这里，就是为了享受他们恐惧的感觉。 这么想着，他舒服的伸长了双腿，自得的挑选着适合自己今天带走的人。 如同牧场主挑选着今天晚上作为晚餐的肥羊，黑帽人的目光里，也充满了挑剔与欣赏。 直到，一张带着微笑的脸，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第六十七章 友好的异乡人 “嗯？” 可是，忽然看到有人走到了自己的对面，坐下，却使得他微微诧异。 今天他们反应很快啊…… 之前他们就算看到了自己，也会先是恐惧的不得了，到处找人商量。 到了后来，就算看到自己，也是下意识想逃的更多。 今天来了个胆子大的？ 黑帽人这么想着，淡淡笑着，转过了身去。 也恰在他转过身的这一刻，酒吧里的闪光灯适时亮起，将一切都恰到好处的照亮。 于是，他看到了坐在自己对面，那张苍白的，脸上带着客气微笑的脸。 “唰！” 黑帽人忽地心里一颤，莫名的惊悚然袭上心头。 怎么感觉那张脸有点眼熟？ “你好……” 肖嚣倒是根本不用等闪光灯亮起，三只眼睛一直紧紧的飘浮在自己的周围。 在察觉到了这个黑帽人出现的第一时间，就牢牢的将他锁定住了。 如今自己走了过来，三只眼睛更是团团围绕住了这个人，从各个角度看着他这时倒发现了三只眼睛的另外一种能力，灯光充足的时候，通过它们看到的视野，都蒙着一层暗红色彩。 如今酒吧内灯光昏暗，自己看起来还是蒙着一层暗红色彩，而且依旧清晰。 是这个人了…… 他很确定，这就是那个在酒吧里牵走了好几个女孩的怪人。 甚至在这一瞬间，他便已经确定，眼前这个人，应该和自己一样，也是异乡人。 既然是异乡人，那就更好了。 起码不用像畸变生物一样，动不动就要打打杀杀。 于是，他先摆出了礼貌的微笑，向着对方客气的点了下头。 笑容极为标准，露出六颗牙。 “唰！” 同样也是在他露出这个笑容时，闪光灯再次亮起，黑帽人第二次看到了肖嚣的脸。 也看到了肖嚣脸上的微笑。 他心脏忽地炸了一下，浑身汗毛如刺猬般纷纷在体表炸起。 脑海里瞬间闪过了一个自己刚看过不久的视频。 那个视频他太熟了，因为里面的其中一个主角，是他的朋友。 他看了很多遍。 深深记住了里面的两张面孔，不是为了报仇，而是为了别落得跟朋友一样的下场。 但他万万没想到，这才不到两个小时，他就忽然在现实中看到了这张脸。 那张苍白的，脸上明显带着因为太过标准，而有些怪异的微笑。 这一瞬间，冷汗都从后背渗了出来。 …… …… 此时的肖嚣也很紧张，所以他把三只眼球，都调了过来。 加上自己的眼睛，一共五只，从四个不同的方位，死死的盯住了眼前这个黑帽人。 一是为了防止这人忽然消失掉。 更重要的则是，面对异乡人也不能大意，要防止对方忽然暴起，伤害自己。 当然，这三只眼睛盯着别人时，会给对方造成一定的心理压力，他倒是知道的，可是如今并没有朝这个方向去想，毕竟高宁是普通人，被眼睛盯着会害怕，那还能够理解…… 你是一个异乡人啊，还能被这三只眼睛盯的害怕了？ 那也太不争气了啊…… 他只是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友好，没有敌意。 客气的道：“那些女孩，是你带走的？” 黑帽人拥有在劲爆的音乐声里，听清楚肖嚣声音的能力，自然也听到了他的话。 他下意识的就想否认，或是直接离开。 但浑身上下被人盯住的感觉，还有肖嚣那轻松且“友好”的笑容，却让他不敢动。 于是，他只是谨慎的，死死盯着肖嚣，缓缓点了下头。 “承认了？” 肖嚣倒是对这个异乡人大生好感，笑了笑，道：“这样做是不对的……” 既然确定了是异乡人，那就好办了。 肖嚣打算劝劝他。 自己还没到为了几个不熟的原住民，就跟同为异乡人的陌生家伙拼个你死我活的程度，但既然自己在这个酒吧里工作，当然还是要试着阻止一下这样的事情，所以他打算友好的跟对方聊一下，同不同意的，自己都好歹已经为了这份月薪大几十万的工作努力过了不是？ 就算聊不好…… ……话说杨佳之前已经说过了，黑门城里的异乡人，现在没几个敢动自己的吧？ 杨佳真好。 …… …… “不对的……” 黑帽人感觉皮肤上都像是爬了蚂蚁。 这家伙是故意把话说的这么云淡风轻的吗？ 如果不是看到过你虐杀鬼男的视频，也听说了你喜欢拿人喂狗的特殊爱好。 我还真特么当你是个有礼貌的好人了…… 而在这极度紧张与庞大的压力面前，他脑海里也瞬间闪过了无数想法： “果然，他是为了阻止我这个计划才过来的……我就说怎么可能这么巧，忽然就出现在了这个酒吧，还专门坐在了我对面……我与他无怨无仇，那么，是杨佳让他过来的？” “但我们要做的事情跟杨佳没什么关系啊……” “啊，是了……” “杨佳之前的邀请全被我们拒绝了，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她笑话……” “所以杨佳也把这个变……变态派了出来，故意阻止我们？” “一定是这样了。” “……” 脑海里瞬间想明白了这些，但身上的压力却也更大。 黑门城这么多人，杨佳怎么偏偏挑了自己下手？ 可恶，弱小真的是原罪吗？ “好……好的……” 他没有肖嚣那种思维爆炸的能力，想这些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几秒，他都觉得有点久了。 急忙赶在肖嚣发火之前，努力点了下头：“我知道了。” “这件事，我以后不会做了……” “现在……” 他试探着，努力让自己维持着冷静，向肖嚣道：“我可以走了吧？” “咦？” 肖嚣倒是大出意外。 这位老乡做的事听起来很吓人，原来这么好说话的？ 于是他犹豫了一下，最多不过半秒，看起来像是立刻接着对方话茬说的： “被你带走的那些人呢？” “……” “太过分了……” 黑帽人瞬间脸色大变，有种羞怒的感觉。 自己已经保证了不再继续这件事，他却还得寸进尺，想让自己把那些人给放了？ “嗯？” 肖嚣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黑帽人的情绪波动，抬头向他看来。 反应太快，导致他脸上失去了所有表情。 自己只是试探着问一句，万一对方觉得那些女孩并不重要，真的可以放回来呢？ 当然不放自己也没意见，多少问一声而已…… “唰！” 可在黑帽人眼里，却是一下子身体都哆嗦了。 自己刚刚才产生了一些不满的情绪，对方便猛得抬头向自己看了过来。 刚刚还带着微笑的脸上，已经霎那间没有了丝毫表情。 同一时间，酒吧里的音乐，居然都像是生出了某种异常的生命力，忽然变得阴森又尖锐，劲爆的鼓点之中，某种嘶哑而绝望的惨叫声夹杂其中，黑帽人不知怎么的，脑海里竟是一刻不停的翻腾起了那个视频里鬼男被人肢解时惨叫而痛苦的脸，清晰而鲜明的在眼前晃着。 他刚刚生出来的怒意瞬间荡然无存。 自己的实力，按理说是比鬼男强一些的，鬼男毕竟最近才开始被凌平培养。 但在视频中，这个人家伙却是虐杀了鬼男的啊…… 所以，不管贴子里说他是不是百分新手对不对……肯定不对！ 如今当面一看，自己怎么着也能感应出来，这个人绝对是进行了第二阶段强化的。 而且必然有其他手段。 所以……他是真的会毫不犹豫向我出手的吧？ 他肯定会杀死我，甚至拿我去喂狗的吧？ 浑身都在颤栗的他，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露出害怕的样子，点了点头： “好的，我会放人的，回……回去就放。” “……” 说完了这句话，他就已经急急忙忙的转身离开。 但没想到，才刚刚迈出了一步，身后忽然又一次响起了肖嚣的声音： “等等……” “……” 心脏一下子就沉入了谷底，黑帽人哗的一声转过了身来，绝望的怒吼：“你还想做什么？” “？” 肖嚣看着对方的反应，都懵住了。 自己只是打算跟人说声谢谢而已啊，毕竟这位老乡太好说话了。 说完了谢谢，好歹再试探着问一声，他准备什么时候放人…… 说不定还可以留个联系方式，以后多联络一下感情。 但没想到，自己就只是这么一问，对方便一下子转过身来，情绪波动的厉害。 本来就有些紧张的他，也一下子再度进入了思维爆炸状态。 脸上顿时所有的表情都消失，只是淡漠的看着黑帽人，表情仿佛在问： “你说呢？” “……” 黑帽人迎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瞬间就垮了。 就算自己的实力，多少还可以拼一下子，或是夺路而逃。 但他有种感觉，被眼前这人盯上了，恐怕自己逃向黑门城的任何地方，都是绝路吧？ 那么，杀了他？ 黑帽人甚至觉得这很可笑，自己有资格跟人交手吗？ 况且，黑手杨佳是吃素的吗？ 她已经通过红眼睛俱乐部向整个黑门城的人发出警告了，自己却要动她的人？ 况且，自己也大概率不是对手啊…… 绝望之中，他双腿一软，浑身被抽离了所有的力气，哀求道： “你问吧，无论什么，我都告诉你……” “我只是一个千来分的菜鸟啊，我就是个帮大佬办事的，求求伱别难为我……” 就是大半夜想发点骂黑子的话了 关于神秘这本书，一直没有跟大家聊过，一直很担心写不出自己想要的东西，聊也没啥底气。 现在嘛，字数也不少了，再加上结果挺满意，且有一些争议，所以写出来跟大家聊一聊。 老鬼一直是个挺简单的人，就像我上学的时候，为了租书午饭可以只吃两个干馒头，现在我也一样，生活简单最重要。 写书赚钱，好不好？ 当然好呀，特别好，可是，写书是只为了赚钱吗？ 我倒不觉得。 当然，这与我本身也写不出火书有关系。 我写书太自我了，琢磨的东西太多，也容易钻牛角尖，虽然没什么用处，但还是想把这些写出来，导致看我文的人，多少有点偏小众，从掠天记开始，再到后来的几本，除了红月有了点运气，一直都是不温不火。可能我本身就没这种能力，但我也一直没有特别要求自己去追求什么别的风格。 原因很简单嘛，写这样的书，我自己感觉挺爽。 也是因为自己爽，所以我写书对自己还是有要求的。 我不抄袭，不模仿，写书之前先想一个自己想表达的东西，按着这东西来。 从写书至今，别说抄袭了，连我书里的哪个桥段，是抄袭或模仿别人的，我都敢说没有。 对我来说，写一个我自己的故事，远比写一个故事本身更重要。 这本神秘，倒是命运多舛。 一开始会写它，是因为红月，再加上猩红，遗憾有点多。 立意不明白，结构不完整，都是我心里永远的痛，我希望自己可以写一本，善始善终，完整而且满意的书，所以，我才继续写了神秘，不然我就回归仙侠了，当时思路都有了。 但是，写神秘也遇到了一些问题，比如说，相似性。 读者讨论的那本书，我看过，是本很好的书，我很喜欢。但我不打算复制别人的成功，所以我别说抄了，甚至为了避免出现雷同剧情，连这本书的一个先天优势都放弃了，要知道我一开始是打算以一个被迫害妄想症患者的视角去开局的，对他而言，世界就是地狱，每个人都要害他，每个人都是魔鬼。 但我还是放弃了，第一时间跳过，引入了故事的主题：城市母体。 节奏上，这或许快了点，但我觉得值得。 因为写书，本身就是这么一个事，你可以在无知无觉中写出与别人相似的剧情，那无可厚非，但如果你知道了别的书里有这种剧情，就要尽力避免，这是身为一个作者的责任，永远把创造放在第一位。创造一些新的东西，它可能不那么有趣，但一定要是新的。 神秘，就是这么做的。 坦白了说，我这本书，想写的就是一种认知视角的差异，我们认知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但我们认知到的，就是我们的世界。此外，想以表达的就是人与社会母体之间的关系，是我们生存的这个城市，对我们的改变，还有我们对城市的改变，这是我一开始就定下来的主题。 我本来可以从一个被迫害妄想症的视角出发，去一点点发展故事，慢慢铺开，后来为什么要加快，无非就是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讨论罢了。 不仅是要避开异兽，还要避开异仙，因为按我原有的设定，难免是要有一些跟异仙雷同的。 但我提前就开始有意避开，设计新的风格，写自己的味道。 图个啥呢？ 无非就是因为，想要遵守作为一个作者的原则，去原创，去开脑洞，去写跟读者的共鸣。 唉，这么想，或许我本来不必这么累的，写的跟火书相似一点，没准还能沾点便宜，成绩更好点，多赚一点钱。 可起码老鬼觉得，那样没太有必要。 写的东西可能火了，但那是我自己的东西么？ 也正因此，我发书之前，做了很多的调整，设计了很多自己的东西，甚至还特意修改了基础设定。 我也确定，现在已经避免了雷同了，甚至完全不同，才发了的。 然后么…… 前四章的时候，有人说很像，我理解，大家讨论嘛。 第八章发出来的，我独特的设定已经出来了，我也很自信的发了一个章说，跟大家讨论。 后来嘛，我都不用再说了，看书的都明白，这差得太远了。 我写的，就是自己的东西，不跟任何人像。 但是啊，书评区，还是会出来一些大聪明，我不确定他们看没看过异兽，或许只是因为想要发表一些意见，跑到书评区里来喊，甚至口出恶言。 对此，我就只有一句话了： 像吗？ 像你妈拧弯麻花大血批啊像！ …… 老鬼的书，就是老鬼的书，你可以喷我赚钱不够多，喷我读者不够多，但你喷我抄袭？ 抄你麻麦螺丝批！ 话就撂在这，有本事去做调色板，我等着。 别说什么自己懒得做，你做成了，证明成功了，我稿费不要了，全给你。 天天的不够恶心人的。 真尼玛螺丝批！ …… 最后，多余的也不想说了，其实已经很累了，也想早点休息，现在这本书，一直写到现在，都是老鬼自己写的风格，也有不少作者看过之后，给了老鬼一个肯定，让我暗爽了很久，至于成绩，目前已经是除了红月之外，老鬼最优秀的作品，我当然也会努力的把这本书好好的写下去。 不为别的，就为了，这本书本身就是要弥补遗憾，写成我代表作的。 我只想写一下，那种快要被生活淹死的滋味，那种被痛苦记忆袭击的滋味，被整个世界抛弃还要点上一枝烟继续的滋味。 就这么简单。 第六十八章 恐怖的新人 事情怎么就这样了呢？ 肖嚣心里，其实多少是有些懵逼的。 我明明一直都很有礼貌的啊，你看你桌上摆的酒水都打开了，我也没打算找你要钱。 可是你，一句话都不说就要走就算了，你跪下是怎么个情况？ 是因为我某些地方做的不够好吗？ 肖嚣其实在片刻的沉默里，对自己进行了深刻的检讨与自我反思。 从自己见着这位异乡人群体中的前辈开始，就一直对他抱有很大的友好与敬畏。 诚然，自己毕竟是一个新人，为了防止自己被人欺负，多少自己也有那么一点点的刻意表现，比如让自己看起来很冷静，避免曝露出自己内心其实很恐慌之类的事情…… ……不过分吧？ 可如今，看这位黑帽人前辈的反应，自己今天的表现好像有点…… ……过头了？ 他微微绷紧了自己的脸，不动声色，但三只眼睛却都团团聚集在了黑帽人的身周，仔细的观察着他每一分肌肉的动向，虽然自己是新人，但肖嚣可一直知道阴沟里翻船的道理，所以这时候他提醒自己，需要认真的确定一下，这个人是真的怂了，还是麻痹自己，爆起出手。 结果…… 他发现在被自己的五只眼睛盯着时，这黑帽人瑟瑟发抖，脸色愈发的苍白…… ……卧槽，他怎么看起来真的怂了？ 那能怎么办呢？ 看着对方那张冷汗狂流，虚弱哆嗦的脸，肖嚣心里飞快的闪过了几个想法： 把对方搀扶起来，告诉对方一切都是误会？ 见好就收，冷着脸让对方快点滚？ 还是顺理成章…… 脑海里的思索别人不知道，肖嚣在这一瞬，经历了多少纠结别人也不知道，外表上看，肖嚣只是在对方跪了下来之后，脸上便露出了淡淡的笑意，慢悠悠托起酒杯，浅饮了一口。 摇头轻叹，道：“好啊，那就看你会说些什么了……” …… …… 一个小时后，黑帽人走出了酒吧时，只觉路灯那黯淡的光芒都如此的亲切。 死里逃生，重获新生的感觉，真的美妙啊…… 自从成为了异乡人，尤其是拥有了拥有了一定自保能力之后，他还是第一次面对这种生死危机，命悬一线的感觉，刚刚那个人同意自己离开时，他还担心对方会背后开枪来着…… 要知道，哪怕是之前地狱组织入侵时，因为自己早早的躲了起来，再加上地狱组织也不屑于专门找自己这样的小虾米，也使得他远离了危险，没有直面那些疯狂的家伙啊…… 况且，他心里很确定，刚刚这个，可比地狱组织危险多了…… 还好，这个变态的家伙，似乎还是有原则的。 当然，也可能是自己足够机灵，一下子就交待出了足以买回这条命的消息…… 足足在路灯下蹲了很久，他才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有点发软的腿。 拔出一个电话：“周先生，事情办砸了……” 电话那端，响起来的是一个苍老的声音，显得异常严肃与不满： “给我一个解释。” “……” “不怪我啊……” 黑帽人酝酿许久的情绪，一下子就爆发了出来：“是杨佳，杨佳安排的……” “我们正在做的所有事情，都已经被杨佳看完了，你知道她是怎么做的吗？” “她居然直接派出了那个变态的怪物过来等着我啊……” “……” 苍老的声音倒是微怔：“变态的怪物？” “是啊……” 黑帽人几乎带着哭腔：“就是杀死了鬼男的那个，我来到这里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这里等着我了，他逼我说出这一切，我……我甚至差点被他给肢解，甚至差点喂了狗啊……” 苍老的声音里也多了些怀疑：“就是杨佳手底下那个新人？” “可我已经对他做过了调查，似乎他才刚被杨佳发现不久，还只是一个新人……” “……从我现在获得的情报来看，他最多只有几百积分。” “……” “去他妈的新人……” 黑帽人不等电话里的声音结束，便已经怒喝了起来：“新人怎么可能这么恐怖？” “怎么可能，这么变态？” “……” 电话里的声音倒是忽然变得严肃：“你与他交过手了？” 黑帽人怔了一下，但立刻信誓旦旦的道： “当然！” “结果怎么样？” “结果……” 黑帽人深呼了一口气，沉声道：“他的实力，简直深不可测！” “当时我……” “我一见他出现，就知道事情已经败露，我第一个想法就是杀死他好吗？” 他越说，声音里越是满满的恐惧：“可是，可是我一上来就施展了全力，却被他一只手就轻轻松松就摁住了啊，不管是我的能力也好，武器也好，根本就没有机会施展出来啊……” 电话里，那声音也有些惊疑：“他是什么路线？” “……” 黑帽人懵了一下：我他妈哪知道他是什么路线？ 但反应很快，低声道：“我……我根本就没有看清楚他是什么路线，就被制住了。” 说着，声音里几乎要带了点哭腔：“真不是我想出卖我们的计划，周老板你是了解我的，我胆子虽然小点，但做事一直很牢靠，嘴也很严的啊，但是……但是这个变态，他把我拉到了办公室里，拿水果刀指着我的鼻子逼我，甚至，甚至他还一片片的割了我的肉去喂狗……” 说着都动情了：“你说，我怎么可能不怕？” “换谁来，谁会不害怕啊……” “……” 电话那头的声音，倒是一下子沉默了下来，似乎也在重新评估一些事情。 良久，才低声道：“先回来吧，能保住命就是好的。” “是的是的……” 黑帽人忙连声答应着，忽然又想起了一事，道：“周老板，你要为我做主……” 电话里的声音有些严肃：“说。” “我……我不光被他抓住，逼问我的秘密……” 黑帽人结结巴巴，飞快转着脑筋道：“甚至……甚至他连我手头上那五百来个积分，都直接抢走了……我并不想给他，但是，如果我不拿积分保命，他根本就不肯放过我啊！” “……” “什么？” 电话里的声音也骤然一沉：“他们居然连这个规则也打破了吗？” “杨佳居然纵容他这么做？” “她，真的完全不在乎老会长留下来的规则了吗？” “……” 对此，黑帽人只是略停顿了一下，便坦然哭道：“是啊，他们就这么过分……” 双方挂断了电话之后，才各自冷静了一下。 黑帽人在自己的大腿上挑了几块好地方，琢磨着割几块下来比较真实。 自己刚刚说的可都是真的，只是，不加点证据担心老板不信。 而在另外一边，某个桥底以拾荒维生的老人，也正缓缓收起了手机，此时脸色已经变得异常沉凝，他是相信黑帽人的，知道这个家伙胆小，没有故意出卖自己的胆量，所以…… 杨佳手底下，已经有个起码第三阶段的新人了？ 她为了给我们的压力，已经不惜打破底线啊…… 现在，这秘密已经被她知道了…… 他叹惜良久，拿出了电话：“今天得到的情报太过惊人，需要分享给其他人知道了！” …… …… 同样也在黑帽人六神无主的向着桥底老人哭诉的时候，肖嚣正一脸平静的端着酒杯。 他若无其事，盯着监控。 确定黑帽人已经离开了酒吧，监控录相都拍不到他了，他才拿出了手机。 拨电话的时候手指微微颤抖，只是努力保持着冷静： “喂？杨佳吗？” “我刚刚，好像得到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 “……” 就在肖嚣电话打过来之前，杨佳正来到了城市边缘，某个破败的下城区。 很奇怪，越是繁华的一座城市，越是会出现这种堆满了垃圾与污水的隐雪区域，它们与城市有着截然不同的气质，但却又分明是城市的一部分，杨佳蹲在了这片区域边缘最高大的一栋楼上，目光俯视下去，看到了这片巨大的垃圾污水街里那零零散散的灯火，与麻木的人。 她甚至可以闻到腐烂的味道，看到巨大而诡异的血肉，在下方翻腾，扭曲。 “怎么恶化的程度，比我们预测的还要厉害？” 杨佳安静的观察，注视，良久，才低声自语：“再拖延下去，谁知道会滋生出什么怪物？” “只是，现在的人手……” “……” 她心里默默的作着记录与分析，却忽然眼神闪烁了一下。 抬头看去，瞳孔之中，似乎出现了一个门框似的虚影，使得她视野不停的拉进，很快就看到，这片缠绕着铁丝网的区域边缘，正有一队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出现，他们身上都背着喷雾器，一团团诡异的白色雾汽，随着他们的走动释放了出来，犹如具备着某种生命。 这些白色雾汽，渗入了这片腐烂的城市区域之中，里面的诡异血肉似乎在沸腾，欢呼。 杨佳眯起了眼睛，起身，从高楼之上跃下。 当她出现在了这群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面前时，已经戴上了一副黑色的墨镜，左手握着一柄黑色的匕首，右手则握着一支黑色的手枪，脚踩尖锐的铁丝网，缓缓自夜色中浮现： “离开。” 她神色冷漠，且带着种不容置疑：“这里的事情，不是你们可以插手的。” 第六十九章 他真是主动交待的 “哗啦……” 那一群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骤然见到杨佳出现，顿时大吃了一惊，一边混乱，可以听到有人握着对讲机大声喊着：“报告，报告，13号养殖场北区发现逃离组织成员，报告……” “我们未携带杀伤性武器，我们未携带杀伤性武器……” “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 “安静！” 骚乱之中，似乎也有人通过他们身上佩戴的摄像头，看到了杨佳，很快，他们某个人的传感设备上，便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对方先是低声训斥，声音一出，便像是本人出现在了现场，使得场间白防护服人员安静了下来，然后，那个苍老的声音低声道：“黑手？” 杨佳并不回答他的话，只是漠然道：“命令你手下的人离开，不要再来这里。” “不然，我会让他们永远的离开这个世界。” “……” 白色防护服的人一时惊惶不已，身形畏缩。 “不要再做这种无昧的事情了。” 对讲机里，老人的声音响了起来，仿佛也带了一些怒意：“你们被幻觉支配了太久。” “现在，我们才是惟一能拯救你们的人。” “而你们需要做的，只是不要让那幻觉一直支配着你们，不要再破坏我们的计划。” “……” “救我们？” 杨佳的脸上，甚至露出了几分无奈：“你们甚至连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 但说着，她也已经没有了讨论的兴致。 “算了，终究还是无法沟通。” “无法尝试多少次，都始终没有任何沟通的可能……” “现在我能做的，便只有驱逐你们离开。” “我甚至很难理解，为什么自诩聪明的你们，却一定要做这些注定毁灭的事情？” “……” 说着话，她已慢慢的抬起了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处，隐约有门框状的波纹浮现。 嗡……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对准了她的电子设备，忽然同时失灵。 “该死！” 城市的另外一处，宽敞但又拥挤的监测室里，所有的画面同时变成了一团乱麻，耳机里传出来的声音，也霎那间扭曲且不可辨认，一个个工作人员急急的将耳机卸下，扔到一边。 “快……” 有人在信号混乱的瞬间，就已经切断了所有联系，并催促着：“打开屏蔽体系……” “确保她不能以常规或是符合底层逻辑的方式看到我们……” “不然，我们都有可能被同化……” “……” 而另一边，则有中年男人愤怒的拍着桌子：“十三号养殖场，明明就要看到观测结果了。” “这群疯子，又要来破坏我们的计划？” “……” 驱走了这群惊慌失措的防护者，杨佳才转身，再度向这片腐烂的王国看去。 此时换了视角，正面看向这片庞大的区域，便更是可以感觉到它的深邃，那无数巨大的血肉触手冲天而起，直触夜空里稀疏的云端，一张张扭曲的面孔，在半空之中出现，仿佛有某种诡异的蒸气，时时幻化出诡异的笑容，她直面着这巨大的未知，如同面对着巨人。 庞大的压力，居然连她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也就在这时，忽然手机的响动，将她拉回了现实，皱了皱眉，眼前的一切幻象消失不见。 杨佳低吁了一口气，拿出了手机，接通后，里面立刻响起了肖器紧张的声音。 杨佳听着，脸上也忽然露出了震惊之色：“什么？” …… …… 骤然得知了这么夸张的事情，杨佳也没有丝毫耽误，半个小时后，便已经赶到了酒吧。 见她进来，正坐在老板椅上玩着电脑的肖器，也急忙起身，将电脑屏幕向外推了半个，道：“都在这里了，我听了之后也很吃惊，担心自己忘了细节，就全部记到电脑上面了。” “哦，不是扫雷游戏，这是我刚刚玩的……” “……” “黑帽老崔？” 杨佳扫了一眼文档，低声道：“是桥底老周的人……” 说着，她便扫向四周：“那个人呢？” “走了啊……” 肖器道：“问完了这些话，他就走了。” “为什么要放走他？” “不放走能咋的？” 肖器有些尴尬：“我可不一定打得过他啊，万一逼急了向我出手怎么办？” “？” 这里面的细节多到杨佳都需要好好的反应了一下。 听起来倒是很合理，黑帽子老崔确实是黑门城比较难对付的一个，虽然这个人胆小又鸡贼，但是他资历摆在那里，肖器这样的新人，真要较量，确实不能是老崔的对手…… 只是…… 她迟疑了一下，看向肖嚣：“这么关键的信息，你是怎么问出来的？” 面对这个问题，肖嚣自己都愣了半晌，才道：“我也不知道……” “真的……” 他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刚刚的经历： “我就是面对面跟他聊了几句，他就忽然跪了，说愿意交待所有事。” “我当时都不知道他想交待什么啊，但看起来他好像有什么秘密，就把他带到办公室。” “然后我什么都还没问，他便把所有事情都倒豆子一倒了出来。” “……” 肖嚣自己说着，都觉得有点离奇，尴尬的道：“交待的可详细了。” “临了，甚至还主动拿出了信息卡，说手头有五百积分，愿意全拿出来换自己的命……” “……” 听着这离奇的一切，杨佳都不知道问什么了，怔了一下才道：“你收了？” “我不想收的啊……” 肖嚣道：“我本来也不太敢收的，但是他一个劲的哭，说我不收就还是想要他的命。” “还说地狱组织都会遵守这个原则，收了积分就要放人一马……” “……” 杨佳听着，都感觉实在离奇了，眨了眨眼睛，半晌才道：“你真的……没有逼他？” “我发誓！” 肖嚣甚至举起了一只手：“我对那些老前辈，都是很尊敬的。” “我甚至连句重话都没有说……” “……” 杨佳沉默了下来，似乎这件事，也有些脱离了她的理解范围。 而肖嚣倒是一脸警惕，道：“我也觉得这个消息来的太简单了，好像他是主动告诉我。” “我怀疑，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陷阱？” “……” 而面对肖嚣这个很合理的置疑，杨佳却是在慢慢的扫过了肖嚣记下的“口供”之后，沉默了下来，低声道：“不用怀疑了，这个消息是真的，我来之前，已经从别的地方验证过了。” 说着，脸色愈发阴沉：“但我也没想到他们会做的这么过分！” “我早就知道他们被吓破了胆，却没想到，他们居然不惜做到了这种程度……” “这，对于异乡人来说，是一种不可饶恕的背叛。” “……” 肖嚣怔了一下，低声道：“那么，他们把人送到下城区，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们……” 杨佳停顿了一下，抬起头来，可以看到，眼底有着深深的怒意：“他们在喂食畸变生物。” “喂食畸变生物？” 肖嚣的脸色，也微微突变，脑海里闪过了那些扭曲而恐怖的存在： “为什么？” “……” “很简单。” 杨佳慢慢说着，反倒冷静了下来，只有些许的疲惫：“只是为了驱逐我离开罢了。” “只是在用这种手段，让老会长的那份高级契约，清零，重置！” “……” “这……” 听着杨佳的话，肖嚣倒是想起了，自己那张信息卡上显示的【低等契约】几个字。 这份高级契约，又是怎么回事？ “每一位异乡人，与这座城市的绑定都是不同的。” 杨佳默默的闭上了眼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才慢慢的开口道： “刚刚苏醒，都是低等契约，只在这城市里，享有最低权限的强化元素兑换等等。” “出类拔萃的一些人，则可以拿到中等契约，象征着得到了城市的认可。” “而高等契约，一座城市里往往只有一份。” “拿到了高等契约，将会拥有对中低等契约一定的限制能力，也就是会长。” “会长拥有和城市意志深度沟通，并签订一些特殊契约的能力。” “现在这座城市里的高等契约，仍然属于老会长，只要继承了老会长的遗志，就可以得到这份契约，并合理的制约与限制其他异乡人的行为，也就有了重整黑门城异乡人的机会。” “但是，如果任由形势恶化，高等契约就会被重置。” 说到这里，她的脸也冷了下来，沉声道：“这群人打的也是这个主意，黑门城，本来就有一个从老会长时期遗留下来的问题，如今已经造成了我们这座城市的腐烂，而他们，非但不想着一起解决，甚至还在纵容，或加速这种腐烂，为的就是，等待这份契约重置。” “到时候，就会有人继承一份空白的高等契约。” “而老会长曾经留下的一切痕迹，都会被抹去，而我，也只能被迫离开。” “……” “所以，这才是杨佳一定要继承老会长理念的原因？” 肖嚣听到了这里，顿时心里微微一动：“凌平说保险柜，也是包含在了这份契约中的吧？” “那保险柜里究竟放着什么？” “甚至说……地狱组织的入侵，是不是也与这个保险柜里的东西有关？” 第七十章 B级畸变事件 虽然只是不经意间的对话，但肖嚣还是忽然想到了很多可能。 杨佳此前已经表现过她的决心，一定要继承老会长的遗志，重整黑门城异乡人组织。 但当时在红眼睛俱乐部，凌平就已经特意的质疑过杨佳的目的： “你究竟是想继承老会长的遗志？还是他的保险柜？” “……” 对此，杨佳给出了一个成年人的回答：都要。 虽然自己只是一个新人，还没到打听太多秘密的时候，而且肖嚣深知： 新人的大忌，就是没有分寸感，各种瞎打听。 但如今杨佳既然提了出来，他便还是忍不住起了些好奇：“那保险柜里究竟有什么？” “正常来说，地狱组织这样的强盗，如果只是为了掠夺积分的话，那么对一个地方入侵一次，抢够了也就完了，地方已经穷了，短时间内不会再来，可红眼睛俱乐部以及其他的势力，听起来却好像是深信地狱组织会再回来，所以才迫不及待要与之前的黑门城划清界限。” “这完全不符合强盗生存逻辑啊……” “唯一的答案就是，地狱组织并没有拿到他们想拿的东西……” “所以他们一定会再回来。” “所以红眼睛俱乐部以及其他的势力，都被吓破了胆，不想再参与其中……” “而那件东西，就是在保险柜里？” “继承了老会长的那唯一一份高级契约，就可以找到保险柜？” ……” 心里闪过了无数的猜测，但面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略一皱眉，道： “那怎样才可以拿到？” “……” 杨佳也在留意着肖嚣的表情，竟是有些意外，自己这位老同学，在听到了这么多有关老会长与高级契约的事情之后，居然表现的一点兴趣也没有，更是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 他直接问了最简单的事情，该怎么做。 是因为，对我真的毫无保留信任，还是单纯的不在乎？ 内心里，倒是觉得更安宁了一些，轻声道：“核心，就在于解决腐烂王国的问题。” 肖嚣微怔：“腐烂王国？” 杨佳轻轻点了下头，道：“那是现在黑门城里，问题最严重的畸变事件。” “威胁等级为b级。” “当然，现在经由他们的喂食，可能已经比一般b级威胁，还要严重的多了……” “……” “b级危险的畸变事件……” 肖嚣之前他已经见识过了c级事件窒息人偶，以及某种程度上达到了c级的绝望藤蔓。 但是，他也已经尝试了解过，这两件事其实都不能算是典型的c级。 毕竟，窒息人偶并没有太强的求生欲望，他像是等在那里，渴求着有人去将他毁灭。 而绝望藤蔓，蕴含的痛苦物质虽然多，但第一时间就被清理掉了。 严格意义上说，甚至只能算d级。 如果真遇到了可怕的c级事件，其中的艰难与挑战，恐怕不会比码头上这件事情更轻松，而真正的c级事件，就已经这么可怕的话，杨佳所说的b级事件，又会棘手到什么程度？ “d级事件，就是痛苦物质过多导致自身崩溃，形成了畸变生物。” “c级事件则是畸变向外蔓延，形成了巢穴，或者说，是城市的一处伤口。” “这两者你都已经熟悉了。” 杨佳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轻声解释道：“而b级事件，则是更进一步的恶化。” “伤口没有得到有效处理，已经深度腐烂，并蕴育出了更可怕的东西。” “腐烂王国便是这样的情况。” “……” 她深呼了口气，看向肖嚣的目光，也有些凝重，低声道： “原本，下城区那边，也只是一起简单的畸变生物，只是地处边缘，没有被及时处理。” “可到了后来，因为地狱组织的入侵，使得黑门城异乡人组织大受打击，根本没有人顾得上去解决这个问题，便越拖越严重，事情失控，已经衍变成了一个可怕的怪物巢穴。” “当我回到了黑门城时，那里就已经升级为b级事件了。” “可当时我们有着太多其他的事情要处理，况且人手也一直不够，仍然没有及时解决这个问题，只是由业先生做了一点布置，使得那个痛苦巢穴被暂时封锁了起来，不至于扩散，但是内部的恶化，仍然在不停的加剧，如今，已经形成了一个危胁极为严重的腐烂王国……” “唉，只可惜，哪怕到了这时，我几次向黑门城其他组织发出邀请，他们仍然不愿出手帮我解决这个问题，甚至，他们居然还在偷偷的伺养畸变生物，使得这个问题更加严重……” “……” “这么厉害？连你都无法处理？” 肖嚣这时是真的有些惊讶了，刚刚他已经见识过了杨佳的实力。 虽然只是冰山一角，但也隐隐感觉，杨佳的实力恐怕远远不是那些c级畸变生物可比。 难道b级与c级之差距这么大，远超c级实力的杨佳，却对b级威胁束手无策？ “b级事件威胁不到我。” 杨佳摇了下头，道：“但我独自一人，也解决不了b级事件。” “毕竟，我更擅长的其实是摧毁。” “但下城区那边，业先生的布置，本来就已经快要达到了极限，一旦我们开始着手解决那里的问题，业先生的布置就会失效，里面酝酿许久的痛苦物质，也会迅速的向城市里侵入，仅凭我一个人的话，就算可以给那个地方造成重创，却也无法阻止它的恶化向外蔓延。” “一旦引发了大量的原住民被污染，我们手上这点积分，还不够城市扣除的。” “……” 直到这时，肖嚣才明白了杨佳头痛的地方在哪里。 也明白了为什么红眼睛俱乐部以及其他势力的坐视不理，后果为什么这么严重。 “城市的意志允许他们这么做？” 他忍不住道：“一旦形成了更大的灾难，城市意志不会怪他们抗拒使命吗？” “他们各自都有一批积分保命，短时间内不用担心。” 杨佳道：“况且，他们内心里更盼望着这个问题无法解决，引得城市意志反噬，这样老会长的契约就会被重置，就连老会长借由这份契约藏起来的一些东西，也会被城市的意志吞噬，从此之后，没有人可以再拿到，而地狱组织，应该也就没有理由再回黑门城来了……” “明白了……” 听杨佳讲完了这些，肖嚣才忽然有了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黑门城的局势，复杂的局面，以及某些引发了一系列问题的关键，总算搞明白了。 难怪，杨佳压力一直这么大。 也难怪，红眼睛俱乐部与这座城市里的其他异乡人，表现都很古怪。 “所以……” 他看向了杨佳：“你之前说如果我走上了洞察者路线，大家便可以更好的配合。” “指的就是，你说的这起b级事件？” “……” “是。” 杨佳看向了肖嚣，坦然道：“目前来说，自然就是腐烂王国。” “以后，也会有很多类似的棘手事件。” “不过……” 她很快又摇了下头，道：“但我指的是，起码完成了第三阶段强化的洞察者。” “现在，时间太短了。” “并不隐瞒的说，我甚至已经奢望过，你可以极短的时间内成长起来，并且帮我解决这个问题，但现在看，事情有变，有人在不停的助涨着腐烂王国的成长，甚至黑门城的其他异乡人，也开始放弃了自己的原则与底限，这一切的一切，都将我们本来紧迫的时间压缩。” “我不能指望你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完成第三阶段的强化……” “……” “这……” 肖嚣自己衡量了一下，第三阶段的强化，起码也要六千积分。 这确实距离自己太过遥远。 况且，就算有了足够的积分，自己刚刚才经历过第二阶段，也无法直接进行第三阶段。 但是，杨佳身上的压力，又使得自己不愿袖手旁观。 于是，他沉吟着，道：“我确实只是第二阶段，但如果，我有特殊物品帮忙呢？” “你是指那三条痛苦之犬？” 杨佳怔了一下，道：“老手都会拥有一件熟悉的特殊物品，这不算什么。” “你现在的能力，也只是第二阶段，或许已经强于了其他的老手，但这差距还是……” “……” “不仅仅是指痛苦之犬。” 肖嚣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我拥有两件特殊物品呢？” “甚至三件？” “……” 杨佳闻言顿时呆了一下，道：“这可能吗？” “这……” 肖嚣面对这个问题，也多少有点尴尬：“本来或许是不太可能的，但是……” “万一我的特殊物品，自身比较努力呢……” 第七十一章 舔狗boss 对于自己的特殊物品究竟怎么努力的，肖嚣倒是没有详细的给杨佳解释。 事实上，他自己也不太能搞明白。 不过他倒是记得刚一开始在软软的引导下了解这个世界的时候听她讲过，异乡人靠的就是积分来兑换强化元素，提升自己，所以积分数额间的差距，往往就代表了实力的差距，而唯二可以打破这积分限制的，一种，便是拥有众多特殊物品的收藏家，另外一条…… ……好像叫什么烙印者来的？ 肖嚣没往深了想，只是，看出了杨佳的焦急，倒也忍不住想着。 如果自己有了两件，甚至三件得到过强化的特殊物品，是不是就可以帮得上忙了？ 当然，这需要赌。 一旦赌输了，那就是被所有人嘲笑的赌狗…… 可一旦赢了呢？ 什么赌狗，这明明是收藏家！ …… …… 杨佳似乎也看出了肖嚣多少有点难以启齿的秘密，但很聪明的没有多问。 在有关于自己的问题上，肖嚣表现出了足够的信任与尊重，那么换成了自己，当然也需要对他保持信任了，所以，哪怕是内心里的这一点疑惑，她都没有直接当面询问出来…… 只在临走前，有些诧异的问了一句：“你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新工作啊……” 肖嚣道：“赚的多，有前途。” “……” 杨佳眼神多少有点怪：“你找的工作，不是码头工，就是酒吧经理啊？” “我可不是什么酒吧经理，我是看场子的。” 肖嚣纠正了她一下，又道：“而且，我连大学都没上，还能找到什么工作啊……” “……” 杨佳倒是被这句话一下子问倒了。 乍一听满满都是槽点，但细细一想，竟不知从何处吐起…… “工作不分贵贱的……” 肖嚣心里也对杨佳有点腹诽：“别以为你做了医生就可以对我们的工作指手划脚……” 当然这话也没敢当着她的面说。 …… …… “以后没事常来玩哈，我给你送啤酒……” 把杨佳送出了办公室，肖嚣心情颇为畅快。 也是直到这时，才看到了店长以及主管，都正在紧张的等在走廊口，一副早就迫切万分，但又不敢随便走过来的样子，于是便站定了脚步，向着他们笑了笑，道：“有什么问题？” “肖哥……” 店长他们见肖嚣露出了笑脸，才慌忙快走了过来。 离得远远的，便已经躬起了肩膀，伸出了两只手，握着肖嚣的手不停的摇。 “肖哥，以后在我们这个店里，有事您就吩咐……” “肖哥，你太厉害了……” “肖哥，以后你要叫我去你办公室私人服务的话，我就不收钱了……” “……” “呵呵，好的好的，没问题……嗯？” 肖嚣客客气气的回应着这些店员，毕竟他深思熟虑过，知道自己这份工作的本质，就是从这些人身上薅羊毛，不过满脸堆笑之中，忽然听到了一点奇怪的东西……但不重要，他只是让自己尽量表现的真诚而友好，但又不至于太好说话，以免这些坏孩子以后欺负自己。 “肖哥，那个怪人，以后不会再回来了吧？” “肖哥……我那些姐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 面对这些问题，肖嚣一一笑着回答，请他们放心。 感觉，那个黑帽人应该不会回来了，虽然说，他这么好说话，再回来自己也不介意。 五百积分呢…… 至于那些被掳走的女孩，黑帽人信誓旦旦说会放她们回来，倒也不像谎话…… 只是保持着客套，没把话说死，但无意中倒挺符合肖嚣的身份。 这些店员一点也不介意肖嚣的疏远与客套，只是对这位新来的boSS肃然起敬。 粉红少女帮，真是太过强大了，派过来的人不仅能够解决鬼一样的怪人。 甚至还能让怪人把已经偷走的人送回来？ 而在另外一边，其实一直坐在了车子里，并没有走远的高小姐，听到了自己眼线打过来的电话，表情也顿时微微错愕，沉默许久之后，便将电话打进了那个粉红色的办公室： “这个新人，似乎真的有些不一般……” “我将他派到了冰山酒吧，这里一直有个怪人出没不是吗？” “就连你也说了，有他们出没的问题很复杂，不是打打杀杀能够解决的。” “可我也没想到，我只是试探着将他安排到了这里，他居然一出面就解决了这个问题，而且听描述很奇怪，他好像也没有动手或是什么的，就聊了几句，便把问题解决了……” “而且，那个黑帽人离开的时候，明明很恐惧的样子……” “……” “唏溜……” 电话那头，响起了一声吞口水的声音：“这小哥哥，真的……真的这么厉害啊？” 高宁有些警惕：“你早就知道我会派他来到这里对不对？” “你只见他第一面，就要将他招收进我们的帮派里，是不是知道一些其他的什么？” “……” “不知道啊……” 电话里有些迷离的声音吃吃笑道：“你把他带到我面前的不是吗？” “不过，既然人家小哥哥做事这么厉害，那我们可得千万把人留住啊……” “……” 高宁警惕道：“怎么留？” 电话里的声音似乎有点犹豫：“要不我奉献一下自己的色相？” “不可以！” 高宁立刻断然拒绝。 “这个……” 电话里娇软声音道：“你不用太怜惜我的，为了我们少女帮的未来，为了以后……” “……我是不介意牺牲一下的。” “……” “伱就是想牺牲了是吧？” 高宁气道：“记着你的身份，你是我们的boSS，不是舔狗！” 电话里的人委曲的不得了：“boSS怎么啦？boSS就没有做舔狗的资格了吗？” “都做boSS了我还没有做舔狗的资格？” “……” 气的高宁直接挂上了电话，打电话给会计一边： “留住那个新人，先给他支十万块钱用，买身好点的行头。” “还有，让店里的女孩努力点，看谁有没有兴趣去把这个人给我拿下了……” “……” 会计听着都有些悚然：“这个新来的待遇规格这么高呢？” “不……” 高宁咬牙道：“只是为了断绝某个人的念想！” “……” “……” “面试通过了，直接就给了十万块钱的现金使用？” 这一晚离开酒吧时，肖嚣也有些意外的惊喜，发现这份新工作福利还挺高…… 高宁派自己来这个酒吧，当然是为了面试，也带一点考验的成分。 现在直接让人给了自己这十万块钱，还点明了说是给自己置办新行头用的，这就表示已经认可了自己的能力，以后真的就可以每天呆在这里打打游戏就把这份钱给赚了？ 当然，肖嚣也明白，自己在这里的权力可不仅仅是这点。 作为这酒吧里的小boSS，自己喝酒玩耍，当然是免费的。 说不定其他的某点东西，也可以是免费的…… ……不过，之前一直是好学生的肖嚣，下意识里总觉得进酒吧玩不好。 所以，他还是觉得自己呆在办公室里玩游戏就行了。 可不能被这些酒吧里的人带坏了。 高高兴兴的出门，打车，十万块钱在手，肖嚣忽然有种走上了人生巅峰的感觉。 虽然这个世界已经是虚假的，金钱似乎在一群披着人皮的怪物面前，也已经失去了相应的意义，但肖嚣也很难解释，手里拿着这个钱，就是感觉高兴，还满满都是安全感…… 回到巷子前，肖嚣照例买了几根火腿，只是这次有钱了，直接买纯肉的。 离得老远，三条痛苦之犬便兴奋的从邻居家院子里跳了起来，向着肖嚣一阵摇头晃脑。 肖嚣撕开了火腿，然后，塞进了自己嘴里。 奇怪的看了三条痛苦之犬一眼：“今天又没让你们干活，就不用奖励你们了吧？” 无视这三条痛苦之犬呆滞的眼神，他一边吃着火腿，一边站在小巷子里，抬头向着二楼那扇飘荡着白色窗帘的窗户看去，能够感觉到，正有低吟飘忽的音乐缓缓的流动了出来。 “这台老旧唱片机，真的好神奇啊……” 肖嚣都不由得想着：“因为自己没舍得给她强化，她居然可以跑出来自己打工？” “不仅是打工，还帮自己赚了个外块……” “……” 细想起在酒吧里的场景，肖嚣也知道，那个黑帽人怂的这么快，多少与她有关。 这样的话，虽然她在酒吧打工，强化金额的降低挺慢的…… ……可手头上这五百外块，倒是正好用在她身上？ …… 默默的想着，肖嚣陷入了沉思，窗内的老唱片机，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旋律变得雀跃而期待，仿佛一个刚刚立了大功的小姑娘，正欢呼的看着他，期待着自己应有的奖励…… 而肖嚣则一边在痛苦之犬馋到望眼欲穿的眼神里，边吃火腿，边暗自想着。 他思维本来就比别人快，却仍然足足想了一分多钟。 然后，他在终于快要吃完了火腿时，心里默默做下了一个重要的决定，抬头看向了窗户。 隐约能感到，窗后的老旧唱片机声音，愈发的活跃了。 仿佛有一位精灵可爱的芭蕾舞小天鹅，正调皮的踮起脚尖欢快的跳舞。 而肖嚣脸色也渐渐变得严肃，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要不你先跟我签份保证不会畸变的合同？” “……” 老旧唱片机的音乐声一下子就暗哑混乱了，仿佛舞台上的小天鹅摔了个狗啃屎。 第七十二章 疏远的妈妈（上架求票） “我认真的，这也是为你好啊……” 肖嚣则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万一你强化之后，畸变了怎么办？ 会不会赔了我这五百积分是小事，关键是对你不好。 既然伱已经拥有了自己跑出来打工的意识，那么让你签份保证书也不过分吧？ 你看人家那三条狗子…… …… 安静的等了一会，隐隐只觉得老旧唱片机的音乐声似乎变得有些激烈。 莫名听着有点像骂脏话的声音？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肖嚣抬头时就发现，白色窗帘的后面，似乎闪过了一条纤细的身影，正对着窗外努力伸展着尖利的指甲，好像要掐死什么的样子，但并没有真的出来。 老旧唱片机的音乐声，也没有变成可以跟自己交流的话语。 这就说明，特殊物品，就是特殊物品，没有智能到直接与自己交流的程度？ 另外…… 肖嚣驻足，看向了街首，屠夫的肉铺早已关门。 窗户里黑洞洞的，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有些许电视的屏幕荧光透了出来。 将屠夫买了下来之后，肖嚣也与他产生了若隐若现的某种联系。 此时可以确定，屠夫就在这个房间里。 经由了痛苦之犬，老旧唱片机之后，肖嚣也开始对这些特殊物品，产生了强烈的兴趣。 它们是如何与痛苦物质产生联系的？ 又是经由何种逻辑进行了强化？ 痛苦之犬是没有办法交流的，它们根本什么都不懂，就知道拆家和吃火腿肠，老旧唱片机，似乎在某些方面显得比较皮一点，但仍然无法与自己形成有效的沟通，甚至自己直到现在，都没见过这台本质上属于自己的唱片机，只能隔着窗户，听到它那奇特的音乐品味。 但屠夫不同，在原住民角度，他好在是一个完整的个体，一个活生生的人。 理论上讲，这应该是可以沟通的？ 或许，自己只要走过去，轻轻敲一下窗户，便可以叫他出来，与他攀谈一下。 但是…… ……肖嚣鼓了半晌的劲，最终还是放弃了。 毕竟，太吓人了…… 想到了自己那四年严重头痛与恐慌时的状态，看什么事物都扭曲而恐怖，而当时给自己最为恐怖感觉的，便是那个屠夫，这种印象，已经深深植入脑海，几乎成为了阴影了…… 大晚上的自己可不敢过去。 就算要聊，也回头找一个阳光明媚的中午再去吧？ 对了，为保证安全，还要带上软软陪着。 心里默默想着，他叹了口气，将老旧唱片机混乱的声音抛在脑后，转身向家中走去。 先让她自己想想要不要签这份保证书吧。 反正积分在手，天下我有，想强化的话随时可以强化不是么？ 只是，他也不知道，当他收回了看向肉铺的目光时，喝的醉熏熏的屠夫，正沉默的坐在了破旧的沙发上，对面的电视里只有杂乱的雪花，照亮了他那张麻木而空洞的脸庞。 沙发旁边，扔着一具早已蒙尘的电锯，锯齿上还挂着干涸的暗红色肉丝。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是任由窗外的路灯微弱的光芒洒进屋里，照亮很小很小的一片区域。 伴随着这个房间里时刻不散的血腥味，使得整体气氛压抑而又阴森。 “咕咚咚……” 他没有吃晚饭，只是将劣质辣口的酒液，灌入自己肚子，灼烧着自己心脏。 他喜欢这种阴森的环境，也喜欢房间里的黑暗，更喜欢把自己灌醉，醉到分不清真假的状态，因为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偶尔的产生一点点的幻觉，仿佛可以看到已经失去的人。 忽然，他察觉了什么，猛得转头，看向了一片被黑暗淹没的角落。 心脏嘭嘭直跳，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呼唤自己。 就连旁边那早已丢弃不用的电锯，都隐隐散发出了喜悦的味道，仿佛有某种东西在复苏。 但是，他僵直的身体等待了许久，终究没有等到期待中的事物出现。 他颓然坐回了沙发里，继续将劣质白酒灌入腹中。 只是早已干涸的眼窝，不知为何，竟又变得有些湿润了。 …… …… 回到了家里，肖嚣蹑手蹑脚的不发出一点声音，悄悄回到卧室里休息。 家里没开灯，黑洞洞的，妈妈应该早就睡了，在酒吧上班，可比在码头回家要晚得多，不过，这倒也省了与妈妈朝夕相对时的尴尬，而这，又恰好是现在的肖嚣所需要的…… 苏醒之后，他就一直被庞大的疏离感所笼罩。 面对妈妈，他始终无法做到亲近与信任，毕竟，已经见过了另一面。 而在自己拥有城市善意的情况下，妈妈倒是一直很疼自己，再也没有出现过像之前那样动不动就发脾气，甚至用冷漠眼神看着自己，恨不得吃了自己的样子，反而总是表现出无微不至的关怀，照顾，甚至有很多次，让肖嚣恍惚间觉得回到了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时候。 但是，这种感情，是真的，还是假的？ 只是城市的某种逻辑体现，还是在被恶意影响之前，她始终都往常前疼爱着自己？ 肖嚣无法分辨清楚。 也因为无法分辨，所以在面对妈妈的疼爱举动时，他甚至下意识躲着。 或许，自己确实该搬出去了吧？ 肖嚣想到，自己现在手头上的钱，已经足够在这座城市里租下另一套房子了。 实在不行去跟杨佳或是软软挤挤，小四……也行。 她们应该不会拒绝自己。 这个想法，他也是早就有了，从在码头工作开始，就一直在有意识的攒钱。 毕竟，认清了这个世界的真相之后，内心里对和怪物住在一起，非常抵触。 只是…… 考虑着这个问题，他又不由得想起了“妈妈”每一次努力对自己好的样子…… 这虚假的城市啊，最让人难以忍受的，就是太真实了。 无法形容这种感觉，肖嚣知道妈妈是假的，也见过妈妈变成怪物的样子，但是，心里还是忍不住要想起来，她之前照顾自己的样子，随着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多，也总是会忍不住忘记了她是怪物的真相，而沉迷于这种简单却又温馨的生活，毕竟，她一直扮演着妈妈啊…… 毕竟，她每当自己回家晚了，还总会记得给自己留饭。 看到自己和漂亮的女孩子在一起，她也会兴奋的出去买菜，甚至还向邻居炫耀。 看到有时候自己回到家不发一语的躲进卧室，她也会默默的伤心。 甚至，仿佛是察觉了自己平时不太爱跟她说话，她都学会了给自己留字条…… 种种异样的情绪，使得肖嚣原本坚定的念头，又略略松动。 自己当然还是要搬出去的。 但是，或许在搬出去之前，也该给妈妈做些什么，比如买份礼物？ 或许留给她家用，让她不用再去超市上班了？ 或许，在自己攒够了钱之后，可以将这个房子重新装修一下，毕竟她抱怨过水管老化…… 唉，自己要搬出去，只是因为不想生活在这幻觉里，甚至迷失。 但做些让她开心的事，就当是偿还她做的那些努力吧…… …… …… 一边想着，他回到卧室，脱掉了鞋子，准备去洗漱然后休息。 但这一次，来到了客厅里，他忽然又感觉有些不对，转头看向了妈妈的房间。 安静，太安静了。 身为洞察者，他总是有着异于常人的敏感，哪怕是目光看不见的，也隐约可以感知到，可在这时，他却有种奇异的感觉，看向了紧闭的卧室门，某种直觉告诉自己，里面没有人。 心里有些怪异，他走了过去，抬起手来，想要敲门。 却又放下，微微动念，肩膀上的血肉悄无声息的裂开，一只暗红色的眼睛缓缓飞了出来。 肖嚣意识一动，这颗眼睛，便悄无声息的飞进了妈妈的卧室里面。 暗红色的视野，顿时将卧室里的环境清晰的映入了肖嚣的视野，他有些意外： 妈妈的床铺整整齐齐，没有人休息的痕迹。 妈妈居然还没有回来，上夜班吗？ 不对，她有时候虽然也会上夜班，但十二点左右就肯定到家了。 如今，却已经是晚上两点多。 那么，妈妈去了哪里？ 肖嚣的心情古怪到了极点，莫名的，居然还有些隐隐的担忧。 “叮零零……” 也就在这时，肖嚣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在这寂静无声的黑色房间里，显得极为突兀，肖嚣都紧张了一下，拿起了电话。 上面是一串陌生的号码，肖嚣犹豫了一下，才接了起来： “外，是肖肖吗？你这孩子，终于找到你电话啦……” “我是你张姨啊……” “……” 肖嚣一时极为错愕：“张姨是谁？” “我是你妈妈同事啊，我们关系好的很，之前还陪着她去给你求平安符来着……” 电话里的女人说话很快，似乎也意识到了肖嚣可能不认识自己，急忙做了自我介绍，又催促道：“你快到医院里来啦，你妈妈在这里……我下午就想通知你了，但是她的手机我打不开呀，好容易才让超市里的同事把你妈妈的紧急电话找了出来，这才打给你呀……” “等等……” 肖嚣突地吃了一惊：“医院？” “怎么回事？” “……” “哎呀，还不是你爸找的那个狐狸精哟，带着人去你家看房子，你妈妈跟她吵起来了呀，她带的那个弟弟还想动手呢，像是个混社会的凶得很，一把就把你妈推倒在地上了，你妈气的哟……” “心脏病发作啦，幸好我当时在你家拉家常呢，这才把她带到医院里来啦……” 正式上架啦，求大家支持。 感谢烟灰大佬的白银盟，这也是老鬼昨天晚上的辛苦换来的（不加狗头） 第七十三章 他们在哪里？ “……” 肖嚣整个人如触电般怔住，竟是一时懵在了当场。 “妈妈心脏病发作了？” 一时竟有种巨大的撕裂感扑面而来。 明明知道这城市本身就是假的，巨大的怪物影响着所有人，一切都只是表象的逻辑体现。 但内心里，却还是忍不住生出了深深的担忧与紧张。 情绪像是在这一刻，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控制，在疯狂的咆哮，瞬间淹没了自己。 他原地呆呆站了两秒，甚至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愣住，旋即立刻出门。 此时的心里，竟是觉得又诧异，又糊涂，某种恐慌而又抑郁的情绪笼罩着自己。 来到了医院时，肖嚣快步乘坐电梯，来到了十楼，迎头就看到了一位烫着卷发的阿姨，她一见肖嚣，便立刻迎了上来，一打量，道：“肖肖是吧？哎哟，我远远一瞧就知道是你，难怪你妈妈天天夸自己的儿子，长成这样的儿子谁不喜欢哟？多大了？有女朋友没有？” “都什么时候了还问这个……” 肖嚣正心乱，无意讨论这个，忙道：“妈妈在哪里？” “里面，睡着了……” 这位烫着卷发的阿姨道：“你过来带钱了没有？” 肖嚣忙点了下头，道：“带了。” “那咱们先下去。” 张姨道：“我帮伱妈垫了一部分，还有不少欠着呢……” 肖嚣点了下头，通过病房门口的小窗，看了一眼，就见妈妈正躺在了病床上，鼻孔插着管子，脸色煞白，心里莫名的刺痛了一下，默默的跟着这位王姨从病房区走了下来。 “唉，别担心孩子。” 这位烫发的张阿姨有着大部分烫发阿姨的碎嘴性格，一边安抚着肖嚣又一边批评着肖嚣：“你妈就是操心操的，她啊，之前一直很担心你，还跟我讲过，说之前不懂，对你不好，没有及时带你去看心理医生，现在才越来越害怕你不爱跟她说话，跟她这个妈不亲了……” “但是呀，肖肖咱也得懂点事。” “你妈心脏病这个事之前没跟你说过吗？她是不能生气的……” “……” 听着这位张阿姨的叙叨，肖嚣竟觉得心里满是懊悔。 对于妈妈有心脏病的事情，他是真的不知道。 印象里，这四年以来，妈妈的性格也一直是那样，时好时坏，而自己深陷头痛与恐慌的折磨之中，连学着控制自己的专注都很困难，严重时连一段文字，都无法准确的阅读出来。 对周围的事物，就更无法关心了。 而后来，自己渐渐的好了，却也发现了这个世界的另一面，陷入了另外一种绝望之中。 在家里，自己甚至总是下意识的躲着她。 甚至就连如今，肖嚣的另外一种认知，也不由得在影响他。 他无法确定，如果，妈妈也是原住民的一员，如果，本质上也是……怪物。 那么，或许这一切，都只是城市运行的一种逻辑。 一种……表演。 但是，为什么此时的自己，还是如此的愤怒，还是感受到了这么强烈的懊恼？ 巨大的压抑涌上心头，肖嚣一直保持着沉默，和张阿姨一起在楼下补交了费用，又将她垫的钱还给了她，才道：“妈妈是被谁气进医院的？你刚刚提到，是爸爸的那个……” “……” “这事真就得问你爸了。” 张阿姨推辞了几遍，才收起了肖嚣的钱，表情变得也有些生气，道：“有什么事不能商量着来嘛？非得让那个狐狸精带着人过来，当着你妈的面去看房子？你妈说过多少回了，那房子是留给你结婚用的，冷不丁被后妈带着人过来看，怎么能不生气？更何况还被推了一把……” “又是因为那座房子？” 肖嚣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了下来。 听完了张阿姨的讲述，他也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强烈的压抑感在心底滋生。 此前爸爸还有他现在的妻子，对这座位于城市中心的老房子感兴趣，肖嚣是知道的。 爸爸过生日的时候就提过一嘴，只是因为那把枪的出现，最后不了了之。 肖嚣本来以为，这件事过去了。 毕竟当时自己也说的很明白，房子没必要一直留着，但只希望爸爸替妈妈考虑一下。 可怎么也没想到，事情居然又一下子恶化到了这种程度。 爸爸的那位后任，明显还不甘心，居然在今天带着她的弟弟，还有一些人，直接闯了过来，要看房子，并考虑怎么处置，妈妈冷不丁见到这些人，自然气不过跟她们吵了起来。 却没想到，那位后任的弟弟，居然仗着五大三粗，推了妈妈一把，将她推到了地上…… 或许伤的不重，但却着实将妈妈气着，心脏病都已发作了。 那些人居然一看出了事，就直接转头走了，还是当时恰好在场的张姨，帮着送进了医院。 肖嚣无法形容自己这一刻的心情。 他勉力保持着礼貌，谢过了这位张姨，又出门将她送上了车，才独自回到了十楼。 看着病床上的妈妈，手掌在不受控制的隐隐颤抖。 是气爸爸？还是他那位后任？ 是气推了妈妈的那个男人？ 或者说，肖嚣更气的，其实是自己！ 妈妈遇着事情了，第一时间的想法，居然不是打电话给自己，而是上前跟对方理论。 而在她被气的心脏病复发，昏过去之后，电话打不开，这位张阿姨，居然也联系不到自己，甚至还是打电话回商场，才从妈妈的紧急联络人那里，找到了自己登记的电话号码。 这一连串的事情，使得肖嚣心绪起伏，无数杂念纷呈而起。 这世界，究竟是真的假的？ 自己见过了庞大的怪物，甚至，见过了妈妈变成……“怪物”时的样子。 但是，她们真的就是假的了？ 按照杨佳她们的说法，自己在没有苏醒之前，是不是也是原住民的一员？ 是不是，其实变了的是，是自己？ 如果，妈妈仍然还是妈妈，那么，因为自己的疏远导致了现在的冷漠，那这一切…… 他忽然抬起双手，用力捂住了自己的脸。 在这一刻，他感觉到了无法形容的巨大撕裂感，仿佛发现了什么，却又无法把握。 直到，身前多了一个人，纠结的看着自己。 肖嚣深呼了口气，收起了那凌乱而撕裂的情绪，抬头看去，就看到了爸爸，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头发仍然梳的一丝不苟，手里还提着一点补品，脸色似乎也有些愧疚与紧张，迎着肖嚣的眼神，平复了一下，低声道：“我一听说，就赶过来了，好容易才找到这里。” “那个，你妈怎么样了？” “没事吧？” “……” 肖嚣意外的看着这个男人。 他本该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另外一个最为熟悉的人，但自己却并没有那种熟悉的感觉。 微微沉默，他轻声道：“她人呢？” 爸爸明显更有些紧张，道：“你说谁？” 肖嚣打断了他，道：“带人闯进我家的那个，你的老婆，还有推倒了妈妈的那个……” “……你的小舅子？” “……” 他说话并不着急，但是很认真，目光一直盯着爸爸的眼睛。 爸爸似乎有些慌了，道：“你这是做什么？本来都是误会，你先不要这么激动。” 声音里，似乎也想带上一些训斥，让肖嚣别想这些。 只是，他似乎并没有多少底气说出这些话。 肖嚣也完全不受他这副长辈态度带来的影响，眼睛只是死死的盯在了他的脸上，身为洞察者的他，可以异常敏锐的从爸爸的脸上，看到他的愧疚、担忧、生气，无奈，种种细微的情绪，甚至，还能从他顾左右而言他的微表情上，看出来他似乎在努力的掩饰着一些事。 极度敏感能力的作用下，这些答案几乎就是写在了脸上的。 于是，肖嚣心里恍然：“她们也跟着过来了？” 爸爸顿时大吃了一惊，难以置信的看向了肖嚣。 肖嚣看着他的眼睛：“她们跟你一起过来的，你担心多事，所以让她在下面等着？” 爸爸的表情，惊恐而又震惊，不受控制的眨了一下。 肖嚣则异常冷静的看着他：“在医院门口？还是停车场？” 爸爸下意识后退，慌乱道：“你在说什么？这时候不要再闹事好不好……” “是停车场啊……” 肖嚣从爸爸的表情里读出了答案，忽然又道：“哪个区？a？b？c？d?” 爸爸已经难以形容此时的惶恐：“你……你怎么？” “d区是吗？” 肖嚣站了起来，转身向着电梯走去，轻声道：“我去跟他们聊一聊。” “你……过来……” 爸爸明显有些被肖嚣这冷静而坚决的样子吓到，因为刚刚那极度诡异，仿佛什么都不说便被肖嚣看去了所有秘密的感觉，更是让他莫名的着慌，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拉肖嚣手臂。 肖嚣只是忽然停步，转头看向了他。 骨碌一声，肩膀上的皮肤撕裂，一只暗红色的诡异眼睛从身体里挤了出来，飘浮在了半空之中，旋即，便是另外一颗，而紧接着，第三颗眼睛也飞了出来，三只眼睛同时出现。 竖瞳阴冷，交织着看在了爸爸的脸上。 整条走廊里的灯光，忽然变得电压不稳，嗡嗡作响，明灭不定的光芒闪烁在脸上。 肖嚣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在这变幻不断的灯光里扭曲变化。 突如其来的冲击，使得爸爸忽然脸色大变，他瞬间脸色苍白，踉跄后退了几步。 腰间的某个仪器，忽然疯狂的开始闪烁红光。 第七十四章 大孩子的玩具 肖嚣此时无意理会别的，也是在经历了那四年之后，头一次放给自己的情绪。 之前他学会的，只有控制自己的情绪，因为受到的煎熬实在太过痛苦，所以不敢放纵，但直到这一次，他意外的有了种无所适从的感觉，也深深的感觉到了愧疚的袭击。 不想再分辨这究竟是真的，还只是怪物的扮演。 或者，就算是扮演，自己也该去扮演一下属于自己的这个角色。 好歹，自己也是妈妈的儿子。 对于父亲的阻拦，他已经没有耐心，甚至没有想要沟通的欲望，因为洞察者路线的极度敏感因子，本身就可以让他读到太多的信心，就好像一个人生活在这个世界，无时无刻不在向外界释放着信号，只是有时候他们也会隐瞒，也会狡辩，毕竟都知道世界的本质不太美好。 但对敏感的人来说，没有必要。 因为，本身就已经将这些信号，看得太过清楚了。 所以，肖嚣只是履行着自己的责任，转身向着电梯口走了过去。 直到电梯门关闭，那三只眼睛，兀自飞舞在他的身边，犹如三颗暗红色的太阳。 “嗡嗡……” 而肖父则是留在了走廊之中，他如遭雷击，呆呆站在原地。 无法形容刚刚肖嚣回过头来的那种眼神。 阴冷、淡漠，仿佛瞬间抽离了整个真实的世界，只剩了异常疯狂的扭曲。 后腰里，那不停闪动着的仪器，更是疯狂大作。 他可以看到那仪器上的曲线峰值，甚至已经达到了一个恐怖的，让他不敢想象的程度。 “你……” 他喉结剧烈滚动，喃喃自语，冷汗疯狂从额头渗了出来：“你居然是……” “……真的疯了？” “……” 呆呆站在原地数秒，他忽然火烧了一样跳动了起来，手忙脚乱抓起了自己的手机： “跑，快跑，肖嚣他下去找你们了……” “他疯了，他疯了啊……” “别问了，伱快跑，带着孩子，立刻离开医院，跑的越远越好……” “……” 听着电话里的人还在问着怎么回事，不耐烦的样子，他声音都已经嘶哑，又忽然意识到，仅仅是跟他们说，是没用的，头皮发麻之间，又忽然挂掉了电话，立刻拨通了另外一个号码。 拼命大吼了起来：“博士，是我儿子……” “原来我的儿子真的疯了，他变成了与那些怪物一样的人……” “快，快来人阻止他，快啊……” “……” “……” “叮！” 而在爸爸的电话紧张的打了过去时，肖嚣正乘坐电梯，直抵停车场。 他脑袋昏沉沉的，似乎周围的世界，都出现了一种严重的虚假感，扭曲而变化。 无数怪异而阴冷的触觉涌上心头，只是他无心去分辨。 “那是我的妈妈，她毕竟有着妈妈的脸。” 缓步向着停车场d区走去，他用极低的声音，自言自语着：“或许她是怪物，但她也一直在照顾我，甚至，在她的认知里，恶意袭来前，她就是我的妈妈，满心只有我……” “或许是假的，但那感觉却是真的……” “她全意照顾我，我又怎么可以如此冷漠，任由她被人欺负呢？” “……” 随着他慢慢的自停车场里走过，仿佛带来了一个异样的世界。 周围停放的车辆，不知受到了什么干扰，车灯忽然纷纷闪亮了起来，车内广播莫名的被打开，各种掺杂了混乱信号的声音响成了一片，远远听去，如同这个世界痛苦的呻吟。 而就在停车场较远的一端，d区，爸爸的妻子，正诧异的放下了电话。 后座上，坐着她的孩子，肖嚣同父异母的弟弟。 驾驶座上，则坐着一个只穿了黑色小背心，脸上带着一条疤的男人，正不耐烦的道： “姐夫怎么说？” “……” “他怎么跟疯了似的？” 女人皱着眉头道：“接通了电话，就喊着让我们快走，还没说清楚，又挂掉了。” “走？” 驾驶座上的男人道：“不是说了待会一起去吃饭吗？” “现在我们走了，他自己过去？” “……” “说什么肖嚣下来了，让我们躲着他……” 提到了肖嚣时，女人撇着嘴，明显没有什么好映象。 驾驶座上的男人闻言倒是明白了过来，冷笑道： “怎么着，那个小子心疼妈妈了，要下来找我们算账？” “姐夫倒是还是心疼大儿子的，估计是怕我教训他……姐，那我们怎么办？” “真把这小子揍了，姐夫估计会生气。” “要不我们就躲躲吧，先去饭店里坐着，等姐夫来了再说？” “……” “揍了他能怎么样？” 王阿姨冷着脸，道：“上次吃饭我就看着心里来气，一点礼貌都没有。” “都说他四年前就病了呢，真是，病了就送到医院去，非养在身边干什么？” “……” 二人说着，心里多少有些不满，但还是发动了车子。 想着多少要给肖父一点面子，躲着那个小孩。 但是，车子缓缓开始驶动，刚刚在驶过了一个拐角时，他们便忽然感觉到了一种颤栗的感觉，车载显示屏上，莫名出现了暗红色的虚影，仿佛有鲜血渗进了显示屏的夹层之中。 只是仿佛电压不稳，周围所有的灯光，都有种正在颤抖的感觉。 周围的车辆，承重柱，都在这变幻的灯光下，拉出了一条条怪异的影子。 “这……” 心里莫名发毛，开车的男人刚要开口说话，目光忽然扫向了前方，心里猛得一惊。 车灯笔直的照向前方，在通道尽头，他看到了一个穿着兜帽衫的少年。 他正缓步走入了停车场d区，身躯微微拧转，便看向了车上。 如今，双方之间的距离起码也有三四十米，瞪大眼睛，都看不清对方的容貌。 但对方只是冷淡的向这个方向扫了一眼，便像是确定了什么，转身，向着车子走了过来。 速度，看起来并不怎么快。 但随着他的接近，却隐隐有种无形的压力，笼罩了车里的所有人。 “什么鬼东西？” 驾驶座上的男人吃了一惊，痛骂道。 他无法形容那种感觉，明明距离那么多，自己还坐在车里。 但对方只是向这里瞥了一眼，他便有种全身都被对方看穿，心里压力剧增的感觉。 “是……是那个小子……” 副驾驶上的王阿姨，也微微一惊，声音微微发颤：“他居然还真找过来了。” “他想怎么着？” 驾驶上座的男人骂了一声：“报仇吗？脑袋给他捏爆了。” 但说着，还是皱起眉头，退回档位，车子后退，向着后面退去。 心里想着：“不应该啊！” “他怎么做到距离这么远，一眼就看到坐在车里的我们的？” “……” 车子调转了头，驶向另外一个通道，他心里隐约发毛，也下意识提了速。 想绕过一个人，是很简单的。 可谁也没想到，车子才刚刚拐入另外一个通道，车灯笔直向前照去，他们便忽地一惊。 穿着兜帽衫的肖嚣，不知何时，竟又堵在了车前。 他仍只是缓步向前走来，不急不徐，但是与车子的距离，已经拉到只有二十米左右。 嗤啦嗤啦…… 车载影音系统开始变得混乱，没有逻辑的杂音不停响起，让人心烦意乱。 无形的恐慌，不知何时已经笼罩在了车子里。 就连后座上的小孩，也已经察觉，忽然抬头道：“爸爸呢？” “爸爸怎么还不过来，他说带我去买玩具的……” “……” “走啊……” 副驾驶上的王阿姨，甚至无暇理会后座上的儿子，只是不停催促着。 男人其实也有些着急，但车子居然不听使唤，档位甚至都已经失灵，他烦躁不已，忽然用力一拍方向盘，便干脆的停了车，解下安全带，道：“妈的真让他们搞的心烦……” “你看着我外甥，别给吓着，我去问问这小子！” “……” 说着推门就要下去，但微一迟疑，回身打开工具箱，从里面摸了把扳手出来。 “你想怎么着？” 在王阿姨惊恐的视野里，他一下车便气冲冲向前迎去，手里的金属扳手拈量着，与五大三粗的他相比，穿着兜帽衫的肖嚣，身材瘦削，脸色苍白，还像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是你推倒了我妈？” 她看到，见着自己的弟弟出去，肖嚣也停下了脚步，抬头询问。 “是又怎么样？” 自己的弟弟挑了挑下巴，道：“知不知道，那房子根本不是你们的？” 肖嚣点了下头，从兜里掏出了一把枪，指在了他脸上。 车内，王阿姨忽然吃了一惊，忽然觉得那把枪有些眼熟，上次过生日时，好像见过。 “你……” 就连冲下了车的弟弟，也明显吓了一跳。 但旋即，他便冷笑着道：“还拿枪？多大人了还玩小孩子的玩具？” 一边说着，一边迎上前去。 “呯！” 然后就在这时，枪声响了起来。 车内的王阿姨吓的身体一震，正在后座吵闹的小孩，也忽然被这枪声吓的一个激灵。 他们皆呆呆向前看去，就看到抡着扳手的男人，已经僵在了当场。 他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肚子，看着那鲜红的颜色，难以置信的抬头，看向了兜帽衫少年。 肖嚣已经继续向前走来，将枪抵在了他的额头。 衫帽下的半张脸，隐没在了黑暗里，只能看到他紧抿的嘴角，忽然咧开一个笑容： “这是大孩子的玩具啊……” 第七十五章 共生性幻觉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七十六章 幻觉，全是幻觉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七十七章 回到现实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也算是上架感言了吧…… 上架了。 本来想写上架感言的，硬是没憋出来，毕竟情绪都在那天骂人的时候发泄出来了。 不过，现在出现了书里挺重要的一个设定，倒是想跟大家聊两句。 简单说一下这本书的诞生过程。 为了采风，我去结识了几位在精神病院工作的朋友，听他们讲述自己见过的形形色色的病人，讲述晚上值班期间发生的各种事情，讲述有关精神类疾病的发展还有表现之类的…… ……结果就是我一边听一边对号入座，好几次想自首，跟着他们走。 开玩笑。 虽然他们讲的很多症状我都可以在自己身上对上号，不过不光是我，大部分人可能都可以。 但我也因此而认识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在我今天发出来的章节里，提到了一位中年男人，妄想自己是某个身居高位的大人物。 这个病例是真的。 总是会有一些原因，导致这些人，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在我们眼里，他说的一切都离奇且充满了漏洞，但是他们自己却深信不移，有的是自己在幻想中是另外一个人，也有的坚信床底下有鬼，还有一些，是日日夜夜，总是可以听到不存在的声音，看到不存在的影像。 我以这个为基础，构建了现在这本书的基础框架。 人与人之间，沟通是最难的，我们认知的一切，在别人那里却难以理解，甚至显得荒诞。 往更大了说，这种差异，甚至会形成另外一个世界。 便如那位“大人物”，护工和医生，都曾经试图打破他的逻辑。但打破不了，无论你找到了什么证据，他都很快的找到新的理由解释，并让自己深信不移。比如自己也知道这是精神病院，但这是为了躲避暗杀，比如他每天听话的吃药，因为他认为这是对身体有利的营养品。看书喇 比如世界上发生了什么大事，他都认为自己参与其中。 他甚至每天认真的做规划，做会要笔记，准备着参与世界最顶级的会议。 这就出现了有趣的一幕，大家生活在一个空间，但却又生活在两个世界，一个世界里他是大人物，在辛苦的躲避暗杀，操心大事，另外一个空间，他又只是一个病人，而且还挺省心。 这或许不是新鲜的病例，但细想起来，是不是很有意思？ 当然，老鬼写的是幻想文，我构思出来的世界肯定要更精彩一些。 可是这种互不相通的感觉，确实是我的故事里比较重要的一部分，也会努力的表达。 现在说这些嘛，就是意识到，这本书大概未来还会有一些争议，但是大家要记得，这只是一个故事，我们都可以友好的讨论，但是不要吵起来，双方各执一辞的情况会经常出现的。 因为，我本身就是朝这个方向写的…… 与其这么认真，还不如给我打赏个萌主，我多写点对你有利的证据，嘿嘿。 第七十八章 这是真实的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七十九章 ％原液试药者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八十章 城市边缘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八十一章 保险柜里的东西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八十二章 方向决定意志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八十三章 身在地狱的屠夫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八十四章 强化设计 第八十五章 保证书 第八十六章 腐烂的女人 “这BOSS怎么怪怪的？” 身为洞察者，肖嚣不可能没有留意到这个女孩眼底的兴奋。 顿时有些警惕的缩了下身子：“这位大佬这么喜欢看人被吊起来打？” “不对……” 又扫了她一眼，反应了过来：“她好像是喜欢自己被吊起来打？”   第八十七章 濒临畸变 “荷荷……” 而在肖嚣解开了那个女人身上的绳结之后，对方的身体，便一下子松软了起来，像条蛇一样腻腻的趴在了地上，眼神有些痴迷的看向了蹲在身边的肖嚣，然后，她慢慢的，慢慢的，微微歪过了脑袋，手脚都出现了不自然的扭曲与痉挛，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撑在了地面上。   第八十八章 恶魔崇拜者 “她居然还知道买下来？” 肖嚣骤然听到了这个粉红BOSS的话，眼神都显得有些难以置信。 看样子，这个发钱的老板，不仅知道异乡人的存在，甚至知道一部分更高的机密。   第八十九章 畸变种子 肖嚣微微惊讶，看向了她。 便见这位权势极大的BOSS，在聊到了这个话题时，脸上只有平静：“我被她们养大，也了解她们的生活，更是了解她们的想法，上学的时候，也没少因为这种身世被人嘲笑，所以我就打回去喽，结果越打越凶，越闹越大，倒是渐渐被我打出了一点名气，混到了现在。”   第九十章 痛苦物质转移 “毕竟有保证书的……” 而随着粉红BOSS等人来到了诊所，或者说私人疗养院三楼的肖嚣，也看到了那些被粉红少女帮搭救出来的“疯女人”，她们都被关在了一个巨大的房间里，里面墙壁被贴上了厚厚的软胶装饰，但饶是如此，她们也被捆着双手，披头散发的脑袋，不停的向墙上撞着。   第九十一章 有一点赌的成份 “该大方的时候就得大方，自己又不是个资本家……” 在喊出了这两个字的时候，肖嚣心里是一片坦荡，且充满了崇高情怀的。 好歹这也是自己的特殊物品。 一旦有了帮助她升级的机会，自己又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哪怕，帮她升级，需要花费自己的积分！   第九十二章 蛊惑唱片机 【特殊危险事物：蛊惑唱片机】 【危险等级：C级】 【能力说明：堕落的情欲使得这台因为痛苦而诞生的老唱片机焕发了新的生命，她如同漠然的旁观看着这世界上的男男女女陷入无谓的痛苦之中，并准备发出幸灾乐祸的嘲笑】 【注：爱的欲生欲死是吗？但你就是一个笑话。】 【……】   第九十三章 通往故乡之路 【畸变生物聚集区域——腐烂王国】 【危险等级：B级】 【清理执行时间：晚8点】 【执行人：杨佳、软软、小四、肖嚣】   第九十四章 B级任务腐烂王国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九十五章 辣个牵着三条狗的男人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九十六章 战略家与野心家与杨佳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九十七章 黑门城的舞蹈家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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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九十九章 一颗子弹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章 腐烂的女孩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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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零一章 你是最干净的女孩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零二章 杀光这些东西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零三章 禁忌博物馆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零四章 最强武器序列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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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零六章 血腥屠夫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零七章 穿的越粉，打人越狠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零八章 抱着电锯杀人的少年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零九章 粉红少女帮第一杀手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一十章 积分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一十一章 友好的前辈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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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一十三章 欺负了杨佳的人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一十四章 领主契约竞逐者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一十五章 最大的笑话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一十六章 特殊培训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一十七章 深不可测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一十八章 越阶挑战的原则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一十九章 请尊重我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二十章 刀尖上跳舞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二十一章 双倍降智光环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二十二章 我也很强大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二十三章 阴影契约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二十四章 恐怖气质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二十五章 银色子弹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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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二十七章 黑门城二次清洗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二十八章 二次强化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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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二十九章 噩梦降临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三十章 平息叛乱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与恶魔共处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三十二章 杨佳的狗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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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三十四章 这一晚结束了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三十五章 杨佳的笑容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三十六章 特训第二课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三十七章 有脾气的银色手枪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三十八章 暴力因子元素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三十九章 黑暗的森林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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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万能药与戒指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四十二章 吃人的怪物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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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四十三章 你终于来了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四十四章 牧羊人的拜访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一百四十五章 最强畸变生物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