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大佬组团到民国拍电影》 第1章 白糖,字滚滚。 白糖,字滚滚,1992年生,2020年死。 重生——1905年。 白糖穿来1905年已经一个星期了。 历史上这个时期,国人应该刚刚拍出中国第一部无声电影。 由此,中国电影一场长达一百多年的漫长摸索史正式开始了。 不过,白糖作为一百年后的电影爱好者,她对这个历史性的时刻暂时没什么兴趣。 她只关心自己今天的杀人计划是否可以成功。 白糖不是职业杀手。 她只是一个生于香江,长于香江的普普通通贫家女孩。 今年十六岁。 因为常年营养不良,看起来甚至比本来的岁数更小一点。 好在,面相生得不错,虽面黄肌瘦,骨相倒是有几分白糖后世的模样,隐约可见一点美人的端倪。 大概因为小丫头面相生得还行,加上家庭贫困,所以小丫头原来的父亲就要把她卖掉。 时间就是今天。 历史上的这个时期,青楼还是很普遍的存在。 很多家庭条件不好的人家,不是卖儿就是卖女。 去处也只有两个。 一是富庶豪绅这些有钱人家里做工。 另一个就是青楼这样不正经的场所。 白糖作为后世娱乐圈的资本大佬,从来只有她卖别人,还没有人能卖得了她的。 所以,当白糖认清自己新身份的形势之后,就决定杀了那个无恶不作的老男人。 一了百了。 一劳永逸。 白糖不是心狠手辣的杀人狂。 但是,当年囚禁她的那个死变态说了,坏人,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一个彻彻底底的大坏蛋。 否则,你总有一天会被比你更坏的坏蛋干掉。 死变态的为人原则就是,他从不会给别人留下报复自己的机会。 只要是得罪了他的人,最后的下场只有一个,家破人亡。 白糖当年还是一个十八岁的准大学生。 就因为那个恶魔一样的男人,莫名其妙带着一帮人闯进了她的家里,杀了她的父母,杀光了所有跟她相关的人,然后把她养在身边,当一只逗趣的宠物一样养着的时候,白糖的人生在那时候就已经结束了。 从她遇见那个邪恶的男人开始,她就注定只能当一个被人唾弃的坏女人。 白糖第一次杀人是在死变态的逼迫下完成的。 那个男人握着她的手,把枪口指着她的初恋男友,命令她开出了人生中的第一枪。 后来,杀人就成了她的家常便饭。 哪怕后来随着她地位的上升,很多时候已经用不着她亲自动手杀人了,那死变态还是逼着她亲自监督杀人现场。 白糖每一次观摩过那样血腥的杀人现场之后,就会呕吐几天,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肝脾胃肾统统吐出来。 每次杀人之后,白糖都会高烧几天,烧得人不人鬼不鬼,只剩半条命。 白糖有时候想,不如死了算了。 但每一次,她都会被死变态身边最高明的医生救回来。 下一次,她还是要面对那一双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那个完完全全掌控了她全部人生的男人,骨子里就有一种嗜血的基因。 因为习惯了掌控别人的人生,所以,他要自己的女人也沾染上这种恶习,以此证明对他的贞洁。 很不幸,白糖成了那个唯一的对象。 白糖后来想,既然没办法得到救赎,那就——堕落! 所以,她后来就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坏蛋。 杀人如麻。 满身鲜血。 一身……罪孽。 第2章 被大佬豢养的金丝雀。 白糖用了整整十年的时间,从一只被大佬豢养的金丝雀成功上位,然后借着那人行床事的机会,把那个毁掉了她人生的死变态杀死在了那张充满着她所有屈辱的大床上。 用那死变态的话说,白糖毕竟还是年轻,太嫩了一点。 所以,篡位成功后,白糖也被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心腹一枪了结了性命。 享年28岁。 不过,那个贪婪的下属也算是救了她一命。 白糖其实早已厌倦了那样满手血腥的日子。 待在死变态身边的那十年,她每一天都感觉度日如年,恨不得一死了之。 可是,玩物的死亡对一个骨子里就染着污血的男人来说,几乎相当于触了他的逆鳞,是绝不允许发生的事。 那十年,白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死亡对她来说,其实是最好的归宿。 不过,白糖也没想到,原来死亡之后,等待着她的不是彻底的消亡,而是另一次生命的。 也许是老天可怜她从来都不曾活出过自己的人生,所以给了她再一次重生的机会。 总不能辜负老天的美意不是吗? 既来之,则安之。 既然白糖死不了,那总该有人要死的。 否则这条路就走不下去了。 “糖糖,你看看这套衣服怎么样,我刚从老欧那里偷来的。” 突然,一个稚嫩的少年声音出现在白糖的耳边。 白糖回神,淡淡扫了一眼面相平凡的瘦弱少年,还有他手上献宝一样捧着的一套还算看得过眼的旧时男式西装。 西装很旧,皱巴巴的。 衣服上还散发着某种说不出来的刺鼻味道。 白糖眉锋不着痕迹地轻轻一皱,垂眸看了一眼旁边老旧的木桌,“没时间了,就这个。” “那,那我放这里了。”少年涨红着脸,急忙将衣服摆放在木桌上。 “那个,糖糖,你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少年垂手,拘谨地站在白糖身边,看她的眼神充满着崇拜与少年青涩的爱意。 少年叫小川。 没有来历的孤儿。 同时也是香江丐帮的一个乞儿。 就是俗称的小瘪三。 少年除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小名,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来自何方,更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 他只知道自己是一个乡下孩子,被人贩子拐来的。 因为手脚勤快,加上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少年脸,所以被留了他一双手脚,让他带着乞丐帮那些断手断脚的小孩子们沿街乞讨。 听说,在白糖穿过来之前,这少年有一天实在没讨到银钱,好几天没吃过东西,饿得快要死了。 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少年不敢回去,又怕冻死街头,就在恶向胆边生的时候,原主出现,路过,并且请他吃了一碗热呼呼的馄饨。 原主那碗馄饨救了他。 也救了即将被打劫的自己。 后来,两人熟悉之后,原主就总是偷偷从家里拿东西给少年吃,待他比亲人更亲。 为这事,原主没少挨打。 少年偶尔也会用偷偷留下的银钱给原主买一些头花之类的小东西。 再后来,少年就一直偷偷跟原主见面,两人算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第3章 那就——堕落吧! 此时,白糖很庆幸。 幸好这两小孩的交往都是私下里的。 在这个人蛇混杂,贫民窟一般的堂子里,人言可畏,什么样的人渣都有。 如果让这里的人知道她的杀人计划,不说把她送交巡捕房法办,敲诈或是威胁肯定也会有的。 死变态曾经说过,不要太高估人性。 人这个物什,永远都是欺软怕硬,为利生为利死,不是个玩意。 白糖虽不喜欢那阴魂不散的死变态,可她不得不承认,死变态的话没错。 在这个动荡的年代,一个人为了活下去,什么样的事都做得出来。 白糖不想以一己之死证明人类的劣根性。 从白糖琢磨怎么杀死原主那个老不休的父亲时,这个少年就出现了。 白糖从他那里得到一个灵感。 一个杀人脱身的灵感。 一个事后不会被别人戳着脊梁骨,骂她是欺师灭祖,忘恩负义不孝女的灵感。 就算是坏人,有时候也需要一点隐藏于好人之中的伪装。 慈善捐款或是资助困难户,这些都是坏人伪装自己的筹码。 死变态说,钱可以解决的问题,统统都不是问题。 那个妖孽一般的变态男人,那时候常在一夜风流后,给白糖讲“怎么成为一个合格坏人”的剧本。 白糖爱搭不理,奈何那男人往往兴致极好,总是一讲一夜,然后又一直缠着她直到凌晨。 直到天幕边的第一缕阳光落入人间,那死变态才会像一只吃饱喝足的嗜血野兽,从她的世界里悠然退出。 那个暗中掌控着整个世界的邪恶男人,像一个见不得光的地狱之子。 总是于深夜来临,又于凌晨离去。 死变态从来不曾见过那个世界的阳光。 但他就像一只藏于阴暗处的野兽,总能出其不意地扑过来,将白糖吃得骨肉不剩,连灵魂都是残缺的。 白糖厌恶那样的生活。 同时也厌恶那个不敢反抗的自己。 所以,如果这时候你问她,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会不会选择杀人? 嗯,还是会的。 她会走上杀人这条路,因为她在那个世界手刃的最后一个人就是那个囚禁了她十年的死变态。 只需这一个理由,就足以买断白糖这辈子上辈子所有的良心。 不过,也许不需要死变态用死亡证明,她也会成为一个手起刀落的刽子手。 就像那个男人说的,她骨子里天生就不是一个好人。 好人不过是她的一个荒唐梦。 而她永远都无法成为她梦想的样子。 那就——堕落! 像她一直被那个男人教导的那样,成为野兽群里,那只吃人的头狼。 “小川,你查清楚了吗?那个男人今晚还是会去赌场么?” 白糖看着木窗外,复古的民国建筑,声音软软的,却没有一丝温度。 “嗯,我让小小她们几个跟了他……跟了你爹一天了,他活动的路线跟以往一样。” 小川点头,然后掰着手指一样一样数:“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样样都齐全的,没什么变化。” 果然不是什么好爹。 如果被这样的爹缠上,那她以后的人生就真的毁了。 白糖垂着细长的眉眼,白嫩细软的少女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晓得了,小川,今天麻烦你了,我暂时没什么事了,我们晚上就在上次说好的地方见面。” “好的。” 小川用力点头,然后翻身坐在窗台上,回头对白糖轻轻一笑:“糖糖,那我先走了。” 白糖看着少年涨红的面颊,浅浅一笑:“嗯,慢走。小川,谢谢你。” “不,不用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小川羞涩地抿住了嘴,然后一撑手臂,翻身跳下了窗台。 第4章 她终究还是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白糖站在二楼,看着少年瘦弱而灵活的单薄身影消失在了弄堂里。 她漠然的目光随后落在少年送来的那套西装上。 这少年是一颗很好利用的棋子。 死变态曾经说过,如果想要成为大佬,就一定要学会发展自己的下线,还有产业。 真正的大佬是发号司令的那个,而不是做事的人。 白糖一直记得这句话。 而小川就是她来到这个时代后,最好的下线。 然而,白糖很犹豫。 利用一个少年还未成熟的爱恋,让她觉得自己很卑鄙。 堕落是很容易的,想要重新站起来却很难。 她终究还是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死变态还是……成功改造了她。 白糖站在斑驳的木桌旁,手指摸着西装粗糙的布料陷入了沉思。 老欧这个人很重要。 原主被父亲打死那天晚上。 她穿过来的那天。 老欧也在场。 老欧是赌场打手。 听说老欧年轻时跟原主的泼皮父亲同是一家青楼的龟公。 不过,后来老欧去了青门,从底层一步一步往上爬,总算当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小头目,手底下管着不多不少几个手下。 日子过得不算阔绰,但也算不得太差。 原主父亲则游手好闲至今,靠着老婆的卖身钱坑蒙拐骗,无恶不作。 后来年纪大了,又染上了赌瘾跟大烟瘾,日子更是过得紧巴巴的。 原主的母亲是这个堂子里的暗娼。 但日子过成这样,绕是她日以继夜接客,也不能为继。 听说这一次,老泼皮就是跟着老欧去某会员制的赌场见大世面,结果输了个精光,回来就闹着要把女儿卖了去翻身。 原主也是个刚烈的,挣扎拉扯的时候,被老泼皮推到桌沿上磕死了。 白糖就是这时候穿过来的。 不过,老泼皮跟老欧都喝了点酒,探了一次鼻息,发现原主死了,就骂骂咧咧拖着原主的母亲就要出门寻乐去。 原主的母亲原来是某个富商家里的丫鬟。 听说,年轻时候生得颇有姿色,后来不知为何就被卖到堂子里来。 原主母亲年轻时是堂子里有名的美人。 老欧那时候对原主母亲就有那么一点意思,但架不住那时候穷,最后反倒便宜了原主父亲这个老泼皮。 老欧大概还是不甘心,言语间总是教唆老泼皮卖老婆。 白糖躺在地上,半梦半醒地听着老欧怂恿老泼皮把原主母亲卖了补贴赌资,总觉得像在听一出催眠的大场面戏剧。 老泼皮这人没脑子,蠢得出奇,加上本来就没什么良心。 反正卖女儿也是卖,卖老婆也是卖,都是女人,没什么区别,自然欣然同意。 老欧又说,卖谁都是卖,不如卖兄弟一个情面,作势又添了几个钱,把原主母亲要了过去,又哄着老泼皮接着去赌场作乐。 这些人就这样闹哄哄地离开了。 白糖就这么听着,脑袋发沉,像被一块石头拖着她的脑仁往下拽,疼得厉害,听什么都像做梦。 白糖本以为自己大概又要失血过多而死,却被翻窗进来跟原主私会的的小川救了,送到医院抢救了回来。 这一个星期,白糖一直躺在家里消化她遭遇的这一切荒唐历史。 1905年。 谁能想到,这个原本只在历史书上看过的几个数字,自己有一天还有机会参与其中,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等白糖好不容易消化好了,终于有了一点想要活下去的念头,又开始犯愁。 白糖想要活下去。 她想活就总得有人死,否则这条路就走不下去了。 因为上辈子是大佬的金丝雀,白糖前生见过无数赌鬼。 赌场里水深得很。 十赌向来九输。 偶尔有赢的时候,大多都是别人做的局子,专骗鹅子往里面钻的套。 老泼皮卖过她一次,自然也能卖她第二次。 白糖如果不想当那只被人卖的大头鹅,那就只能奋起自救。 而今天晚上,那泼皮就会回家。 时间紧迫,白糖不能再犹豫了。 第5章 另一个穿越者! 白糖想要自救。 可她一没钱,二没路子,三没资本。 除了杀人,她一无所知。 白糖垂目,忍着恶心反胃的感觉,伸手将充满着男人酸腐气息的西装拿起来。 为了生存下去,她能逼迫的只有自己。 五分钟后,白糖换上这身西装,站在一1905年复古的椭圆形镜子前。 她很满意自己的装扮。 只要将帽子一戴,她就是那个尖嘴猴腮,一身猥琐的赌场打手老欧。 好歹也是电影学院出身的,白糖对自己的演技还是有信心的。 不过,当白糖随手作出男人插兜的动作时,却在口袋里发现了一张香江今日早报。 信手翻开,报纸上的内容却让她忍不住恍神。 散发着墨水浓烈香味的黑白报纸上,用了一个斗大的标题:明天早上八点,香江第一部有声彩色电影《生死恨》将正式在福寿大剧院上映。 实际上,学过电影的人都知道。 中国真正意义上的第一部彩色电影是1948年拍摄于上海的戏曲片《生死恨》,由华艺影片公司出品,费穆导演,主演梅兰芳。 1903年,德国留学生林祝三携带影片和放映机回国,租借北京前门打磨厂天乐茶园放映电影。 而一直到1905年,北京丰泰照相馆的任庆泰为了向京剧老旦谭鑫培祝寿,这才拍摄了一段由他主演的京剧《定军山》的部份场面。 1905年本来将诞生中国第一部无声电影《定军山》,就是这里程碑似的一部电影,将会奠定中国电影的基础。 然而,在白糖穿越的这个1905年,这里不光有《定军山》,《生死恨》,还有《难夫难妻》跟《歌女红牡丹》。 甚至,还有蔡楚生导演的《渔光曲》。 它本来将会在1935年莫斯科国际电影节上播放,并且获得“荣誉奖”,并因此成为中国第一部获得国际大奖的影片。 而它如今却出现在了30年前! 白糖看到这里,只觉得冷汗直下。 本该于30年后出现的东西,突然提前出现在本不该它出现的年代。 这只能代表一件事。 这里有——穿越者! 这里还有其他穿越者! 而且早在她之前就来了。 并且,那个人已经在悄无声息地改变这个时代的历史。 过了好一会儿,白糖这才顶着一脸极度复杂的表情,信手翻开背面关于拍摄者的介绍。 结果,上面赫然出现的一张黑白照片更是吓得她心惊肉跳。 裴琰! 穿越者! 照片上的穿越者是裴琰! 白糖一脸惨白,手指下意识一抖,黑白报纸就这样缓缓飘落在吱呀作响的木地板上。 裴琰是白糖上辈子的一号仇人。 同时他也是死变态的一号下线。 还是死变态的军师,心腹,死党。 当年,死变态几乎所有见不得光的事都是这个一号种子选手去处理的。 包括亲手杀死了白糖的爸妈,为了毁尸灭迹,一把火烧掉了她们家祖传的百年别墅,还有被乱枪射死的初恋的尸体也是这个人渣埋掉的。 当年,白糖最恨的人就是他。 所以,还没有上位成功的时候,就借死变态的手杀死了他。 想不到! 想不到这个人渣竟然没死,而是穿越到了一百年前的世界! 白糖一开始就知道裴琰这个人极为聪明。 裴琰是白糖那个时代很有名气的高智商高情商高犯罪的天才。 是她那些仇人中最聪明的一个。 所以她早早弄死了他,就是怕这男人坏了自己的计划。 想不到这混蛋来到一百年前的世界,依然混得风生水起。 裴琰现在还是原来那个裴琰。 不过,他已经不是那个屈居在死变态手下,永远见不得光的心腹了。 第6章 干掉裴琰,活下去! 1905年的裴琰是香江最有名气的银行大佬。 年少有为,潇洒多金,英俊慷慨,还有让人眼红的才华。 这是一个被上天眷顾的宠儿。 在这个世界里,1903年携带影片和放映机回国,并且租借北京前门打磨厂天乐茶园放映电影的德国留学生也从林祝三,变成了裴琰。 不过区区两年的时间,裴琰就借着家族的荣光,一举变成了香江最有权势的大佬之一。 投资了好几个电影公司,捧红了好几个影后,又接连拍了好几部叫好卖座的当红电影。 意气风发。 仿佛整个世界都是他的。 条条大路通罗马,然而有的人,他一出生就已经在罗马了。 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什么事,比仇人穿越之后比你更有权势更让人绝望了。 裴琰的出现,彻底打破了白糖心里关于新生活最后一点美好的幻想。 她没办法做一个好人了。 上辈子的经历让白糖明白一个道理。 为了打败无恶不作的坏蛋,她能做的唯一选择就是,成为那个比坏人更坏的存在。 她要活下去! 干掉裴琰,活下去! 这天晚上,八点整。 白糖穿着老欧那身皱巴巴的西装,趁着夜深人静,悄悄从房间的二楼翻了出去。 幸好当年死变态打着训练她的名号,实则是憋着折磨她为乐的心思,替她安排了很多特工技能课程。 开枪,格斗,马术,外语,暗杀…… 平常人能想到的这里应有尽有,平常人不能想到的也全部都有。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些常人不能接触到的变态课程,这才让白糖能在墙壁之间自如的翻越。 踩着最后一块红砖,白糖灵巧一翻,双脚终于落在潮湿的青石板路上,然后脸不红气不喘地压低了头上的男士宽边帽沿,匆匆赶往城外的香江。 香江城外有一条靠海的河运,码头林立,人流如织。 在这里,所有的海外物资与航船都需要在香江的码头停靠,所以这一带全是堆满货物的仓库,是这个时代最有名气的水路交通枢纽。 原主的老泼皮父亲每晚都会从这里经过,顺手偷摸着搞点外水后,就会喝着小酒,晃晃悠悠地回家。 白糖早就让小川带领那帮乞儿摸清了他的去路。 也知道这老泼皮爱喝酒耍酒疯的习性。 听说,老泼皮今天在赌场里耗了一天,输光了手里所有的银钱,正打算回家拉着自己貌美如花的女儿去抵押。 只要趁这老泼皮还在香江的仓库里偷摸东西的时候,悄悄敲晕他,然后丢到香江河里去,到时就算巡捕房真查起来,也不可能查到她的头上。 实在没法了,老欧那个老混蛋也会成为她的替罪羔羊。 这些事,白糖一早就计划好了。 不过,她本来也没想杀人,奈何有的人就是想寻死。 自从上次知道原主没死,老泼皮后来就去了以前做工的青楼。 听说,老泼皮就是想趁她还没被人污染时,借机卖一个好价钱。 那家青楼的老鸨早就听闻原主妈的美貌,这么多年她也一直在等着这个机会。 好不容易等来了老泼皮,那老女人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听小川说,今天晚上老泼皮就会带着青楼的一群壮年打手过来抓她。 若真被那些人得手,她这辈子就算是真的毁了。 第7章 有一种无关男女,无关性别的好看。 不过,这些人也太小看白糖了。 她这只被大佬亲身教养,并且严格训练了十年的金丝雀,怎么可能坐以待毙,等着人上门弄她。 自然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 但死变态曾经也说过,凡事操之不能过急。 饭是一口一口吃,杀人的事自然也是一件件做。 白糖不着急。 既然她决定在这个时代活下去,那么总有些人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也算是为无辜惨死的原主报仇。 而原主的老泼皮父亲将会成为白糖手下的第一个牺牲品。 谁让他命不好遇见了白糖,就只能认命了。 “糖糖!” 白糖刚走到仓库外面,就听见小川唤她。 白糖回头,顺着声音看过去。 低垂的夜幕中,远处就是香江繁荣的夜景,橘黄色的灯火映着小川的脸,脸上是独属于少年的稚气。 他一脸激动地挥着手,小声地喊道:“这边!” “怎么样,他来了么?” 白糖贴着墙根,双手插着口袋,慢条斯理地走到小川面前,刻意压低的声音给人一种说不清的悦耳感,像贴着人耳边说出的一句悄声耳语。 小川没见过白糖穿男装的样子,但如今看来,竟意外的很好看。 自从上次苏醒过来后,白糖身上总有一种淡淡的动人气质。 说不清是什么。 也说不清为什么。 甚至无关男女,无关性别。 小川就是觉得,她身上有一种跟别人不一样的好看。 这个念头让小川悄悄红了脸,偏头不敢看白糖的眼睛。 他还没说话,身边一个披散着焦黄色头发,明显一张营养不良小脸的女孩小声说:“还没。不过,糖糖姐,你别急,应该快了,以往他都是这个时间来的,错不了。” 女孩叫小玉。 也是没有来历,没有去处的小孤儿。 外表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乖乖巧巧,小家碧玉的感觉。 但其实她比原主只小了两岁。 这个年代时局动荡,底层人的生活本就艰辛,繁荣浮华的香江街头,多得是小玉这种吃不饱饭的孩子。 白糖眉目微垂,她对小玉有印象,便轻轻点了点头,说话的声音很软,“辛苦你们了,等这件事解决了,糖糖姐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谢谢糖糖姐。”小玉羞涩地笑了笑。 “好耶,有好吃的了!糖糖姐万岁!” 白糖这句话直接就点燃了小玉身后那帮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孩子们的激情。 他们像烧开的水似的,瞬间就沸腾了,跳起来拍着手欢呼。 沿街乞讨的小乞丐本就是一群永远在饥饿边缘游走的狼崽子。 一听说有好吃的,不自觉地叫嚷出来,白糖也能理解。 可惜时机不对。 白糖有心想要阻止,但她作为这个小团体的外人,自然没什么立场说什么。 于是,便微微侧身,不着痕迹地偏了偏头。 白糖的眼神很轻地落在小川身上,却又很快移开,像不经意的一瞥。 但是,她这个蜻蜓点水般的眼神却带着一种无言的压迫感,让小川下意识看向她,并且努力想要读懂她的眼神。 第8章 大佬的女人没这么寒酸的。 白糖不过这么轻轻一瞥,少年似乎瞬间就明白过来,他们这群小乞丐的存在是多么的不合时宜。 在淡然从容的白糖面前,小川的面皮不由自主地泛红,有一种尴尬的自卑感。 他下意识扯了一下满是补丁的衣服,低头看着自己光着的脚,上面还有他跑过泥巴路时不小心溅上的污渍。 好像就是在这一刻,他突然就明白了人与人之间那种与生俱来的差距。 白糖是高贵的。 哪怕她穿着一套完全不合身,甚至不是她这个身份应该穿的西装。 但她就这样淡定从容地站在他们中间,好像什么事都无关紧要。 什么都配不上她。 她是高于他们的一种存在。 而这些吵闹的,狼狈的小孩子就代表了他,而他让白糖丢脸了。 小川红了红眼,用力握紧了拳头,突然抬起头,严厉地喝止道:“干什么!你们想把管事的都喊来吗?都给我站好了,都不准闹,谁要是敢闹,下次就不带他出来了!” “对不起,小川哥,我们下次不敢了。”小乞丐们紧紧缩在一起,眼神怯怯的,小声地道歉。 小川看了白糖一眼,表情凶狠道:“咱们这次的行动事关糖糖的未来,如果你们想害她被卖到窑子去,你们就给我使劲闹,闹得大家都活不了!” 小川本就是这个小团体的头,他说的话向来都相当于这些孩子的圣旨。 被他教训了一顿后,这帮小孩子便蔫蔫地垂着脑袋,就这样站在角落里,手足无措搓着两只手,可怜巴巴地拿眼瞅着白糖。 小玉仿佛也被吓住了,呆呆的站着,面皮发白。 白糖勾着唇笑了笑,抽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银元递给小玉,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轻软道:“没事了,小川也是为了我们大家好,不是故意想要凶大家的。这样,小玉,这钱你拿着,带他们去买麻糖吃,我跟小川等下还有事,就不去了。” “糖糖姐。”小玉犹豫地看着白糖,手里抓着一块钱的模样像抓着一手的烫手山芋,丢也不是,接也不是。 一块银元。 对这个时代没见过大钱的的贫下中农来说,这就相当于一笔巨款了。 而且她面前这些还是一些连一块整币都没见过的小乞丐。 这些小乞丐,他们平日出去讨钱,偶尔能讨到几个碎铜板就要偷着笑了。 白糖给的这一块银元,对他们来说,比什么黄金大元宝还要震撼人心。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一块银元即将属于他们! 这一幕就像平白发梦一样,让所有人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包括虚张声势的小川。 白糖自然也知道这有点吓人。 但她身上拢共就只有这一块钱。 而且,这是她搜遍了原主家里,找到的唯一一块钱。 是她的全部家当。 总不可能让她融成碎银子,再让他们拿去买? 大佬的女人没这么寒酸的。 千金散尽还复来。 对白糖来说,钱就是王八蛋,丢了还会回来的。 况且,收买人心总是要付出一点代价的。 这是死变态的名言。 第9章 杀过人么? 死变态那张妖言惑众的脸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害白糖眼角狂跳,差点就要控制不住情绪。 幸好及时回神,便低笑着拍了拍小玉的头:“给你就拿着,你们帮了我那么多,这些是你们应得的,就别跟我客气了。” 小玉不说话,只瞅着小川。 小川缓了缓脸色,看着小玉说:“糖糖姐给你你就拿着。” “谢,谢谢糖糖姐。” 一听这话,小玉急忙把银元小心翼翼揣进口袋,然后就像中了几百万大奖似的,红着脸笑了起来。 她身后的小乞丐也跟着傻乎乎地笑。 小川嗔怒地看了他们一眼,挥手让他们赶紧散了。 小玉咯咯笑了两声,便带着一帮孩子风一样地跑走了。 白糖始终面带微笑地目送着他们。 她心里对小川的表现是很满意的。 小川这少年确实是一颗极佳的棋子。 他似乎天生就有一个小头目该有的样子。 不严不足以立威。 人的劣根性就是这样的。 欺软怕硬。 当年为了让白糖明白这个道理,死变态特地抽空带她去看了一场耍猴。 那只穿着小裙子的猴子,她就像一个孩子,如果表演得好,猴主人就会奖励一根香蕉。 表演得不好,猴主人手里那条皮鞭就会辟啪一声夹裹着冷风甩在地上。 小猴子会下意识一抖,然后立刻就听话了。 胡萝卜加大棒,这就是让一个人臣服的偏方。 白糖记得,那个烈日炎炎的下午,死变态故意贴着她的耳根,小声说着这些话。 而她满身寒意,吓得浑身直冒冷汗,只感觉整个天地都好像是那个男人吞吐的暧昧气息。 而她无处可逃。 那时不经世事的白糖,不就跟这帮不知世事的小孩子一样? 在死变态眼里,她不就是那只被他牢牢捏在手心里的猴子么? 他要她生她就生,他要她死,她就只能死。 就是那个热得让人胡思乱想的午后,白糖第一次看清了自己的命运。 也是第一次决定反抗这种完全没有道理的命运。 就是那一天,白糖发誓,她要凌驾于命运之上,成为所有人的命运! 包括那个妖孽一样的男人。 “糖糖,你爹……他过来了!”小川突然压低声音叫了白糖一声,并扯了扯她的衣摆。 “嗯?” 白糖很快回神,脸上却恍惚地闪过某种复杂的情绪,就在小川想要深究的时候,很快就消逝了。 “糖糖,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少年小声问道。 白糖看着远处一个模模糊糊,胖若两人的影子在橘黄的灯光下一晃而过。 她回头看着小川,表情严肃地问:“杀过人么?” “杀,杀人?” 小川苍白着脸,猛地摇头,“没,没有。” 白糖点头,语气平淡道:“那等一下你就从后面摸过去,拍晕他就好了,接下来的事我会处理的。” “好。”小川恍恍惚惚地答应。 实际上他根本没听清白糖说了什么。 这一刻,他满脑子只有女孩这个轻描淡写的问题。 ——“杀过人么?” 第10章 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小川不明白,白糖这几天到底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事? 白糖明明只是一个十六岁的柔弱女孩子,以前连杀只鸡都不敢,为什么现在却能这么轻描淡写地讨论着杀人的事? 白糖受伤前后变得太厉害,这种心理落差让小川不由自主地恍了恍神。 不过,他很快就恢复过来。 因为两人突然都听见了陌生女孩的呼救声。 是从老泼皮那个方向传来的。 白糖表情淡淡的,看着远处交叠在一起的奇怪人影,对小川说:“是老泼皮在祸害小姑娘。” 看来她的判断没错,这老混蛋确实不是个东西。 早点解决也算为民除害。 “嗯。”小川点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白糖眼中闪过一抹杀意,踢了踢脚下的砖头,转头握住小川的肩头,看着他的眼睛说:“去,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连老天都来帮我们,小川,你可别辜负了老天的好意,一定要速战速决,知道么?” 少年愣愣的,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他即将成就自己跟白糖的另一番命运。 见小川发着愣,白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小川,男子汉大丈夫,遇见这种事绝不能怂,那姑娘的清白能不能保住可就要看你的了。” “知,知道了,我,我会努力的。”小川胀红着脸,表情恍惚着,还是只会点头。 “去。”白糖用力握了握少年的肩膀。 “那,那我去了。” 在白糖淡定的目光注视下,小川恍恍惚惚捡起一块砖,一边听着自己怦怦乱跳的心跳声,一边偷摸着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过去。 另一边,黄如月正在绝望挣扎时,突然感觉身上正要脱她衣服的老男人痛苦地闷哼了一声,然后就像一条死鱼一样,歪着头倒在她身上。 黄如月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身体却一动不敢动。 当她闻到老男人身上令人作呕的酒气时,还是忍不住颤抖起来。 她本是香江女子中学的一名女学生,跟同学约好了一起看电影,散场回家经过香江边,却被这个一身酒气的男人拉到了仓库里试图轻薄她。 黄如月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自然不敌四十多岁老男人的力气,很快就被压制一头,眼看就要被侮辱了。 她哭得嗓子都快哑了,救命不知道叫过多少次,却没有一个人出来帮她。 黄如月本以为自己的清白今天肯定要毁在这个老男人手里了,绝望如潮水般的淹没了她。 她立刻就想到了死。 如果让学校的同学知道她被这样一个男人侮辱了清白,莫说以后她在学校不好做人,爸妈那边说不得也会被人戳着脊梁骨辱骂一辈子。 就在黄如月最绝望的时候,想不到事情突然就发生了变故。 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老男人倒下时,她本就慌张,加上挣扎的时候哭得厉害,这个角落的灯光又昏暗,她并没看见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好像隐约看见一抹影子一闪而过。 等黄如月冷静下来,心灰意冷睁开眼睛的时候,却看见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少年就站在橘黄色灯光的阴影之下。 第11章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少年皮肤黝黑,穿着一身满是补丁的短身,面相也很普通,但眼睛很亮。 少年的脸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勇气与果敢。 他手里抓着一块火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像跑了很远的路过来。 他的眼神涣散,握紧的手指颤抖着,看起来比她更害怕。 黄如月正在发愣,却见一抹瘦削的影子突然踏着夜色走了过来。 是一个一袭西装的少年。 西装有些不合身,但他一身风华,双手优雅地插在口袋里,走到她身边时,一脚将老男人散发着浓烈酒味的身体踢到了一旁。 老男人瘫软的身体立刻从身上滚落,女孩隐忍许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 黄如月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遮着半张脸的少年。 他逆光站在自己眼前,像充满着圣光的救世主。 她一时无措,更加不知自己该做何反应。 这两个奇怪的少年是谁? 为什么要救她? 或者他们不是来救她的,而是…… 如果他们也像这老男人一样,她该怎么办? 她是否可以信任他们? 是不是该说些什么? 就算希望渺茫,她也该为自己争取一次啊! 黄如月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个身形单薄的气质少年突然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双手扶着她的肩膀,温柔地将她拉了起来。 黄如月心跳如鼓,惶惶不安。 白糖的脸隐在帽檐下,表情平静,一句话未说,先脱下老欧的外套,动作温柔地披在了惊恐的女孩身上。 她白而细长的指尖伸过来,将西装的纽扣一颗一颗扣好,这才抬手替女孩梳理好凌乱的头发,温声道:“小姐,如今时局动荡,街上的坏人多得是,下次记得别再自己一个人出来了,知道么?” “嗯。”黄如月无措的,细细地应了一声。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突然就红了脸,两只手紧紧抓着自己被撕烂的衣裙,嚅喏着说:“谢,谢谢您,先生。“ 其实,眼前说话温温柔柔的少年明显跟自己差不多高,甚至比她还矮了一点,但黄如月就是下意识觉得他跟别人不一样,一句先生脱口而出,令人发笑。 白糖没说什么,只是嘴角勾勒出一抹浅笑:“不用谢,小姐没事就好。” 这个笑容令人恍神,黄如月不自觉地愣了愣。 等她回神,这才发觉自己说了什么,不由得再次羞红了脸。 黄如月垂下脸,羞涩道:“有劳这位,这位小哥相救,如月感激不尽。” 白糖轻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小姐不必放在心上,夜深露重,小姐还是快些回家罢,不要再让家里父母担心了。” 说着,她扶着陌生女孩的肩膀,将她带到角落外面,微笑着说:“接下来的事我们会处理的,这种污秽的场面就不要再污了你们女孩子的眼睛,请小姐慢走。” “谢,谢谢。” 黄如月下意识点头,却一动不动,愣愣地看着少年隐藏在帽檐下的半张脸。 少年的脸是好看的。 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 眼前这个少年跟她以前看过的那些咋咋乎乎,总是高声叫嚷的少年都不一样。 第12章 对洁癖症患者来说,杀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黄如月觉得,这个说话声很温柔的少年比学校里那些有钱的公子更有气质,让她的心忍不住像小鹿一样乱撞。 在黄如月恍惚的神情中,白糖轻声说:“不过,我还是要奉劝小姐一句,最好忘了今天的事,莫要跟别人提起,这样对小姐以后的生活更好。” 少年清清淡淡的声音让黄如月不自觉红了红脸:“是,我知道的。” “那小姐快走,再见。”白糖微微颔首,一边手指压低了帽檐,转身朝案发现场走去。 黄如月看着少年修长挺拔的背影即将隐没于黑暗,突然急唤一声:“先……这位小哥。” 白糖顿下脚步,头也不回道:“小姐还有事?” 黄如月红着脸说:“两位小哥萍水相逢救了我,如月不知如何报答,希望以后有机会……” “不用了。” 白糖突然出声打断道:“我跟我兄弟四海为家,四处漂泊,今天救了小姐不过是顺手,小姐不必放在心上。” 黄如月:“可是……” 白糖嗓音清冷:“还有,今天这事有损小姐清誉,我们兄弟两人以后只会当作不认识小姐,今晚看见的事我们也会当没发生过,不会多嘴往别处说的,小姐尽管放宽心。” “小姐请慢走,告辞。”冷冷说完这句话,白糖很快拐进了刚才的角落。 而黄如月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过了许久,被江边的冷风一吹,她这才回神,就像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这位少年说得没错。 平白无故差点被一个地痞流氓侮辱了清白,这事足够让她身败名裂,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黄如月心下惶惶,裹着少年的衣服转身没入了黑暗。 但是,黄如月后来想起来,却感觉自己好像有什么东西被遗忘在了这里,以后大概再也找不回来了。 堆满了杂物垃圾的角落里,小川站在昏迷的男人身旁,终于冷静下来,蹲下来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这时,一个慢条斯理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小川扭头看去,果然看见白糖那张半遮半掩的白净脸庞,便站起来说:“他只是暂时昏过去了,还没死。“ 白糖点头。 小川:“糖糖,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白糖一只手插着口袋,慢慢走了过来,“接下来的事我会安排的。” 小川犹豫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白糖走到原主父亲面前,低头看了好一会儿,心里却在琢磨着怎么把这老东西丢到江里去。 且不说洁癖的事。 她可不想做这种搬运工才干的苦力活。 好歹也是大佬养了十年的金丝雀,白糖以往被人伺候惯了,杀人这种事她还真不习惯自己亲自动手。 而且,以往这种时候,死变态的手下每次都会特别识趣地帮她处理好这些事,连招呼都不带打的,她就只要看一眼现场,然后甩手走人就行了。 啧,看来这杀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白糖唉声叹气吐出一口浊气,头也不抬地说:“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小川怔了怔,犹豫道:“糖糖,其实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说……“ 白糖抬头,扭头看着少年的眼睛,“小川,我们现在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你对我不用藏着掖着,有什么顾虑尽管说就是了。” 第13章 见者有份,一人一半。 小川下意识搓了搓手,顿了一下才说:“刚才那姑娘你就让她这么走了,万一她将看过我们俩的事说出去怎么办?” 小川这句话让白糖一顿,下意识抬头看了他一眼。 小川心虚不已,被白糖这一眼看得面红耳赤,急忙替自己辩解道:“当然,我也不是想杀她,我只是说,我们是不是有必要为我们的以后想想?万一巡捕房找到她怎么办?你怎么就确定她不会出卖我们呢?” 白糖回头踢了踢老男人瘫软的肩膀,淡淡道:“她不会的。” 小川着急:“你怎么知道不会?糖糖,你们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我只是担心我们……” 白糖抬头,盯着小川的眼睛,一字一字认真地说:“她不会出卖我们的,女孩子的名誉比任何事情都重要,就算只是为了她自己的未来着想,她也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小川欲言又止,但在白糖坚定的劝说下,他只是闷头站着,不再言语。 “好了,先别管这事了,还是先解决了这个老东西再说,他万一要是醒了咱们可就难办了。” 白糖说完,便翻折起衣袖,蹲在老泼皮面前。 她忍着恶心的感觉,探手在男人的口袋里翻找起来。 小川疑惑道:“糖糖,你这是干什么?” 白糖头也不抬:“我在找……找到了。” 说完,便站了起来。 白糖伸手将手里的二十几个银元拿出来数了数,然后一半给了小川,一半揣进了自己的兜里。 “见者有份,一人一半。”白糖说。 “……” 小川愣愣的。 他不明白。 好好一个女孩子,这摸钱的手势,怎么比他这个小偷还熟练? 但白糖不理他,揣好了银元,就要弯腰去搬运昏迷的男人。 小川看女孩一副吃力的样子,终究还是不忍心,忙走过去拦住白糖的手说:“我来。” 有洁癖的白糖求之不得,干脆放了手。 小川背着男人脸不红气不喘走到香江边,两人正要将原主的老泼皮父亲丢下江去,却突然听见一声汽车引擎的声音。 夜晚的码头很静,只有偶尔的海浪声。 白糖心思比较深,所以对夜里的动静极为敏感,听见这声音,急忙拦住小川,小声说:“先别丢,有人来了。” 小川毕竟还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一听有人吓得一张脸惨白,“那我们怎么办?刚才我因为害怕,所以手下留了情,等一下他醒了怎么办?” 白糖安抚似的拍了拍小川的肩膀,安慰道:“先别急,你先把人放下,接下来的事我来想办法。” 说完,两人抬着男人昏迷的身体躲到了一堆来不及撤走的货物后面。 随后就听见吱呀吱呀好几个刹车声。 再之后就是窸窸窣窣开门关门搬东西的声音。 这中间车上的人没一个说话的。 过了差不多五六分钟,白糖这才听见有人愤怒地叫了一声:“王八羔子狗娘养的谢宴,你他妈的有本事放开老子,老子要弄死你……唔!” 一声痛苦的闷哼,男人支离破碎的叫骂声停止了。 谢宴? 是她认识的那个傻子谢宴吗? 第14章 白糖的二号仇人。 听见谢宴这个名字,躲在货物后面的白糖表情一顿,眼角忍不住一跳。 如果真是她认识的那个谢宴,那就说明,穿越者不止裴琰一个。 裴琰,谢宴,如果再算上另一个变态杀人狂白术……也就是说,死变态身边的三大护法都来了。 那死在她手里的死变态…… “你们把他给我放了,我倒要看看他能拿我怎么办!” 白糖正浑身冒冷汗的时候,一个年轻男人清朗的声音传来,带着点吊儿郎当的气质,令人一听难忘。 谢宴! 真的是他! 一听这个熟悉的声音,白糖的瞳孔下意识放大,差点控制不住自己暴走的情绪。 穿越者二号,谢宴。 白糖的二号仇人。 当年谢宴还没死的时候,绰号很多,傻子是其中最响亮的一个。 其他还包括,死变态身边的走狗,背锅侠,躺枪王,替死鬼。 谢宴这个人脑子不好使,又二又傻。 考虑到他出门有可能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死变态就总是把他留在白糖身边。 名曰照顾,实则是监视。 白糖跟谢宴其实算不上仇人。 白家那次灭门行动,谢宴没参与,只在死变态带她回别墅的时候,过来看过一眼。 后来再见他,白糖那时已经是死变态豢养在身边的一只金丝雀,处于被严加看管的状态。 因为死变态限制了她的行动与交友自由,所以白糖在那栋死气沉沉的别墅里,能见的人也只有他身边的那几个心腹。 裴琰这人心思重,城府深,不爱说话也不爱笑,总是阴气沉沉的,根本不是什么良交。 白术虽然跟她同姓,但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变态。 听说这男人私底下见血就兴奋,有严重的虐待癖,所以白糖看见他一般能避就避,绝不跟他正面交锋。 后来,白术跟她最好的朋友谈了恋爱,白糖更不待见他,恨他恨得要死。 死变态身边这几个心腹,只有谢宴这人没什么心眼。 当年白糖正在计划逃走,就琢磨着利用谢宴,所以总是故意接近他。 因为死变态身边都是人精,白糖每每接近这傻子都提心吊胆的,生怕自己的计划败露。 好在,谢宴这人就是二傻子,一点异样都没发现。 白糖被囚禁的那十年,谢宴是对她最好的一个。 谢宴那时候总说,白糖跟他妹妹很像。 谢宴说,他们兄弟几个后来被仇人追杀,刚刚两岁的妹妹在逃亡的过程中跟他们走散了,再后来就生死不知了。 大概是因为来自妹妹的那点好感,谢宴后来一直拿白糖当亲妹妹照顾。 不过,谢宴虽然对白糖没什么心思,白糖却对他有那么一点不耻见人的愧疚。 准确来说,谢宴当年也是白糖害死的。 虽然她不是有心的。 当年,谢宴二十来岁,是娱乐圈里最招人待见的男团爱豆,粉丝遍布全球,性格开朗,待人又和善,星光璀璨,前途无量。 这样一个光芒万丈的人却在某次暗杀行动中,为了救死变态一命,英勇赴死,享年二十五岁。 所有人都不知道,那次暗杀是白糖策划的。 但白糖也没想到,她最后不光没杀死害她家破人亡的仇人,反倒害死了那个唯一对她好的傻子。 就因为这个原因,白糖怕见谢宴。 谢宴死的时候,知道她就是凶手,他一身全是鲜血,眼睛瞪得通红,死死抓着她的手,说就算死了也会记得她。 第15章 暴风雨即将来临 白糖至今还记得那句话。 也记得谢宴临死时的那个眼神。 她以为这是谢宴阴魂不散的宣言。 因为他这句话,白糖做了整整一个月噩梦,高烧不止,又呕又吐,小命都去掉了半条。 最后还是死变态请了跳大神的驱邪师回来替她作法,这才硬把她从阴曹地府里拉了回来。 所以,白糖跟谢宴有仇。 不过,需要报仇的那个人不是她,而是谢宴。 “给我抓住他!先揍一顿再说!妈的,都是要死的人了,还敢跟老子耍心眼!”谢宴的声音带着怒气飘散在空气里。 白糖像被人拍了一巴掌似的,突然回神。 此时,码头林立着无数大小的船只,船上灯火点点,再远一点是整个香江繁荣的夜景。 这个一百年前的平凡夜晚,却是她重生的噩梦开始。 白糖发呆时,小川怕原主父亲醒来,正扯了自己的裤腰带在绑人,白糖突然握住他的一只手,压低了声音说:“小川,别管了,你快走,别让他们看见你跟我在一起!” “为什么?” 小川抬头看着白糖,不解道:“前面那些人我知道,他们是潮帮的人,姓谢的那个是他们潮帮老大的私生子谢宴,他们自己干的就是杀人越货的勾当,这种事他们不会管的,咱们只要小心些就行了。” “不行!” 白糖态度强硬:“总之我有我的道理,没时间解释了,你快走!” 小川:“可是,糖糖,我不能……” 白糖手指陷下去的力道重了几分。 女孩的指尖掐着他,让他疼得皱眉,小川不由自主地抬头看着白糖,却见她一双眼通红,似乎在隐忍着某种激烈的情绪。 “你……怎么了?”小川吓了一跳,喃喃地问。 白糖掐着他,咬着牙哼出一声:“你走!别管我!” 小川低头看着被捆住手脚的男人:“那他怎么办?” 白糖:“我会处理。” 白糖的模样看起来很古怪,好像就快要崩溃了。 小川吓得心脏一抖,他不想让白糖为难,也管不了其他的,只能咬着下唇,翻身下到水里。 小川贴着码头下方,仰头看着白糖,浑身湿淋淋的,却不肯游走。 听说,小川没被拐卖之前是在渔村长大的,水性极好。 白糖看着少年在水中漂浮着的身影,挥手让他离开,小川咬着牙,一边发抖一边摇头。 因为劝不动,白糖只能尽量忽略小川的存在。 如果前面这个人真是谢宴,就绝不能让他知道自己手里握着什么筹码。 白糖明白,暴风雨即将来临。 很快…… 她不过刚来一个星期,他身边的心腹就出现了两个,死变态可能很快就要回来了! 在那之前,她得先为自己的未来谋划,绝不能坐以待毙! 白糖没心思管小川那边的动静,但也不敢掉以轻心,正要接手小川捆绑老泼皮留下的手尾,身后突然铺天盖地地笼罩下一片庞大的黑影。 白糖表情一凝,猛地停住所有动作,她回身看着站在她后面的几个高壮大汉,心里的情绪翻江倒海地翻涌起来。 妈的,离这么远,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发现她的?! 第16章 妈的,你当自己拍电影呢? 一句话没说,莫名其妙被人揪了出来示众。 白糖站在谢宴面前,愣了好久。 原主的父亲跟着也被人丢了出来。 就在她身边。 白糖目不斜视,一直看着谢宴。 但谢宴看见她却没有太多反应,甚至掀起眼皮看见她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一丝陌生人才有的冷漠疏离。 难道不是穿越者? 可这张脸确实是谢宴没错。 谢宴淡淡看了一眼男装的白糖,转头看向他身边的手下,“怎么回事?” 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头目的男人走过来,正要掩嘴说悄悄话,谢宴不耐烦地皱起眉:“有屁就放,别搞这种小动作。” 男人看了一眼被捆住了手脚,堵住了嘴,被两个人死死踩在地上的原少主,心头一跳,忙回过头来,小声说道:“少爷,这小子刚才在码头上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干什么,兄弟们怕他是大少……怕他是谢文武的奸细,就把他绑了过来,您看怎么办?” 谢宴没说话,而是两手插着口袋,走到白糖面前,垂着双眼看着她问:“你是谢文武的人?” 白糖心下诧异,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慢慢挑起一边眉,吊儿郎当地回:“谢文武是谁,不认识。” 谢宴又道:“那这兵荒马乱的,深更半夜你一个小孩子跑到这种鬼地方来干什么?” 白糖抬着下巴,面不改色地扯谎:“看电影,回家的时候路过的。” 谢宴低头扫了一眼被五花大绑的男人,冷笑道:“看电影还带绑架的么?小子,趁本少爷好好说话的时候,给我好好交代,别给我耍心眼!” 白糖挑眉:“谁耍心眼了?我本来就是看电影,本少爷吃饱了没事骗你干什么。” 谢宴眼角一垂:“臭小子,大家都是明白人,如果不老实交代的话,相信我的这几个弟兄有的是办法让你听话。” 爱信不信。 白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谢宴:“说,这男人到底怎么回事?看电影?看的是杀人越货的电影?我看你这就是想趁着夜深人静,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丢进香江,好毁尸灭迹,是?” 动机被人当面拆穿,白糖依旧还是那副油盐不进的痞子模样,耸了耸肩,淡定道:“我就是看个电影路过而已,这男人突然扑过来想要抢劫我。既然他不让我活,那我也就不用对他客气,反正都是烂货,谁也不比谁强,我不过以牙还牙而已。” “人家不过是抢劫,你这倒是直接就杀人灭口了,年纪不大,心思倒是歹毒。” 谢宴低头看着白糖,冷笑道:“不过,你说的这些全是你的片面之词,我凭什么相信你?” 白糖吊儿郎当,随口嗤道:“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谢宴愣了一下,直接就被面前这少年气笑了:“哟,看不出来,心气还挺高。” 白糖:“反正我没做亏心事,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妈的,你当自己拍电影呢?还要杀要剐?我明着告诉你,只要你不是谢文武的人,杀人还是越货我都管不着,本少爷只当你是一个屁,放了就是了,杀你干什么。” 谢宴咧着嘴一笑,却露出脸颊边两个酒窝,一口大白牙显出了一副傻相,突然就有了一点当年的模样。 白糖看见他这个笑容,眼角又是一跳,眼前浮现的是当年炸死谢宴时的场景,她突然抿着嘴角不说话了。 第17章 沈镜!那个囚禁她十年的死变态! “行了,如今这世道兵荒马乱的,你一个小屁孩晚上没事别在外面晃,赶紧回……” 谢宴一边手插着口袋,正要挥手让白糖离开,身后突然跑过来一个穿布衫布鞋的手下。 这个一脸凶相的男人跑到谢宴身边,斜着眼看了白糖一眼,突然掩着嘴在他耳边说起了悄悄话。 白糖眼睁睁看着谢宴的脸色不断变化,青了又白,白了又紫,紫了又黑。 像变戏法似的,特别好看。 白糖心里一直当谢宴就是当年那个被她害死的傻子,不过装模作样不想被拆穿而已。 所以,她一直抱着该来的总要来的心态等着。 白糖一直在等,就等着谢宴突然变脸,一副仇深似海的模样,指着她的鼻梁说,白糖你给我拿命来,老子要你血债血偿! 谢宴果然不负众望,壮汉退到一边后,他抬头看了白糖好一会儿,突然指着她身后的一个手下说:“那个谁,就你……把你的枪给她。” 手下先是诧异地愣了一下,随后二话不说取下别在腰间的盒子枪递到了白糖面前。 白糖垂眸看一眼手枪,再看向谢宴,冷冷道:“你什么意思?” 谢宴咧嘴一笑:“我们老大说了,他不相信你,小兄弟,为了证明你的清白,可能要麻烦你做一件事自证清白。” 白糖沉着脸:“做什么?” 谢宴转头看了一眼被人踩在脚底下的亲哥哥,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杀人。” 白糖表情一变,抿着唇不说话。 谢宴指着谢文武,重复道:“杀了他,我们就放你走。” 我的小白糖,杀了他,只要你杀了他,我就放你走…… 脑海里突然传来一个男人魔鬼诱哄一般的低语。 声音就贴在白糖的耳边,像情话又像私语,直抵她的内心最深处,让她的灵魂止不住的颤抖。 沈镜! 是沈镜! 白糖那双漂亮的瞳孔猛地睁大,扭头看向停在码头上的旧式黑色汽车,终于忍不住颤抖起来。 她的手指尖下意识陷进了自己的手心,掐得她的心跟灵魂都一起痛起来。 沈镜! 是他! 那个囚禁了她整整十年的死变态! 他就在这里! 就在那辆车上! 杀了他! 白糖! 如果你不想再死一次的话,就杀了他啊! 杀了这个魔鬼! 白糖脑子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尖叫,呐喊,撕心裂肺。 她的心里住着一个看不见的魔鬼。 它好像一直在鼓舞着她那颗嗜血的杀人心。 就像沈镜当年梦想的那样。 可是,她不是,不是杀人狂! 白糖面无表情,抬手夺过小喽啰手里的枪。 她纤细的右手指尖就搁在漆黑的枪托上,只要一抬手,她就可以扣动扳机,然后瞬间射穿那块脆弱的车窗玻璃。 只要她可以…… 可是,白糖却忍不住颤抖起来。 她的右手抬起来,高举在自己的胸前。 她以沈镜那个变态亲自教导过的标准射击姿势站立着,一只眼虚瞄着那辆黑色汽车,以及汽车里那个看不见的人。 只要一枪,不是她死,就是他死。 只要一枪,他们都可以解脱了。 “妈的,这丫头……” 谢宴身边的壮汉一看白糖瞄准的方向,气得正要撸袖子过来阻止,却被谢宴一把拦了下来。 “别动,让她自己选择,这是她的宿命。” 谢宴突然这样说。 第18章 是个狠人。 “唔!唔唔唔唔!” 原主的父亲不知什么时候醒了,睁开眼睛就看见白糖一副男装的模样,举着枪指着对面潮帮的人。 白兴洪这人没什么正经工作,经常在江边跑,时不时过来揩一点潮帮的油水。 所以,不管是大少爷谢文武还是私生子谢宴,他都有幸见过几次。 这个当下,他见谢文武被人五花大绑丢在地上,而谢宴则带着一帮兄弟站在码头上,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大家都是一个江湖上跑的,都这个时候了,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这是要杀人毁尸,死无对证啊! 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他这次是真的死定了! 白兴洪以为自己是撞上了潮帮内斗才被人敲晕的,当下被自己这个念头吓出了一头冷汗。 奈何他的嘴巴被人死死封起来了,只能像一条被五花大绑的虫子,蠕动着朝白糖爬过去。 女儿,救命! 快救救你爹啊! 然而,白糖低头看了他一眼,枪口突然转向他,不等任何人反应,面无表情就朝他开了一枪。 嘭! 枪响。 “唔!!!!” 白兴洪大腿上瞬间鲜血直流,痛得他在地上满地打滚。 潮帮的小弟被白糖这个骚操作吓得脖子一缩,下意识打了个寒颤,一个个都是一脸菜色。 一言不合就开枪,这是个狠人呐! 白糖却对此视而不见,冷着眉眼,转头将枪口对准了谢宴,语气冰冷道:“谢宴,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沈镜那混蛋也在这里,你告诉他,别装神弄鬼的,有本事出来!” 谢宴上前一步,咧着嘴笑道:“小兄弟,你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什么神经,谁是神经病?” 白糖咬着舌尖,沉默。 “小兄弟,我说,你别以为转移话题就能打消我们对你的怀疑,这个时间码头一向很少有外人过来,你怎么偏那么巧出现在这里?” 谢宴脸上笑嘻嘻,嘴上却毫不留情放着狠话:“小子,哥哥我奉劝你一句,如果不想死的话就给我乖乖听话,知道?” “……” 大家都是千年的妖精,你跟我装什么瘪犊子玩意? 白糖勾着唇角,冷冷一笑,不想跟他啰嗦,直接手枪上膛,提着枪就要朝那辆黑暗中的鬼魅走去。 然而,还不等她走出两步,立刻就被谢宴的手下拦住了。 一把把黑洞洞的手枪指着白糖,让她被迫停下脚步。 白糖心里不爽,隐忍地垂下眉眼。 这一刻,她的心里确实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谢宴看着白糖的背影,姿势随意地走过来,语气冰冷道:“小兄弟,我耐心有限,不要浪费我对你仅有的一点耐心,可以吗?” 白糖回头看着谢宴,“你到底想干什么?” 谢宴抬头笑了一下,侧着肩膀对躺在地上的亲哥哥点了点下巴:“很简单,我说过了,只要证明你跟谢文武没关系,我就放你走。” 白糖:“……” 谢宴这傻子,一向说得比唱得好听。 但事情真的有这么简单么? 虽然白糖很不想相信,但谢宴的样子看起来确实不像认识她。 难道是她猜错了? 谢宴不是穿越者? 沈镜的灵魂也没有穿来? 难道这一切都只是巧合吗? 面前的这个人,还有那种被人死死扼住了呼吸的熟悉感觉,难道都只是她的错觉吗? 第19章 没死,只是吓尿了裤子。 看着谢宴漫不经心的表情,白糖突然感觉很迷茫。 她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究竟哪些是真的,哪些只是她幻想出来的假象。 要……赌一把吗? 沉默片刻后,白糖的目光在静止不动的汽车上最后停留了一眼。 随后,她踏着冰冷的夜风,还有一地尘灰,转身来到了那个被捆了手脚,被踩在地上,嘴里还被塞了布条的男人身边。 谢文武。 所谓潮帮的大少爷。 即将被谢宴杀人灭口的死人。 可是,面前这张脸是一个她完全没见过的男人。 这个谢文武应该就是这个时代的土着没错了。 然而,白糖现在的任务却是杀了他。 她现在需要用他的生命换一个答案。 “噗!呸!我说这位小兄弟,别动手,咱们有话好好说!” 谢文武不知怎么办到的,突然吐掉了塞在他嘴里的抹布,仰头看着白糖就开始求饶:“兄弟!小兄弟!我们俩无冤无仇啊,你不能杀我!我是潮帮的少主,我们家里有得是钱,你想要多少,我让我爹都给你,只要你能放我一条生路!” 白糖摇头,垂眸看着他,淡淡道:“我不需要钱。” 钱,上辈子她多得是。 但她一直到死都没有快乐过。 谢文武急忙挪了两步,脑袋紧紧挨着白糖的小腿,急切道:“那你需要什么?权利?女人?不管是什么,只要是我们谢家可以办到的,我爹肯定会竭尽全力帮你的!只要你别杀我!” “我说真的,小兄弟,你看看我,我还这么年轻,我不想死啊!”谢文武痛哭流涕,刚才的嚣张与不可一世再也看不见了。 你看,唯有死亡,才能够彻底改变一个人的傲慢。 但白糖还是摇头:“抱歉,爱莫能助。” 这个傻子,他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要他死的人不是她,而是谢宴。 关于他生死与否的决策权根本不在她手里。 她只是一颗被人利用的棋子。 当利用完了她之后,这个傻子还是会死的。 这就是权力所带来的纷争,谁也改变不了。 说完,白糖面无表情,举枪就朝谢文武开了一枪。 嘭! 带着人体皮肤温度的弹壳,擦过一百年前的空气,深深地镶进了码头的水泥地面。 而谢文武就在这声枪响过后,突然瞪大了双眼,一声不吭地倒在地上,大腿根下一片湿润,然而身上并没有血液流下来。 白糖不为所动,只是垂眸冷冷地看着,脸上是无情的冷漠,垂在身侧的手指却隐约在发着抖。 “你们俩过去看看。”谢宴面色不变,略微抬了抬下巴,指着两个手下让他们上前查看情况。 两个年轻人彼此对视一眼,然后把枪揣在腰上,蹲在不知死活的谢文武面前,将他翻来覆去地看了好久,最后抬头对谢宴喊了一句:“老大,大少……这厮还没死,只是吓尿了裤子!” “嗤,没出息的东西!” 谢宴嗤笑一声,转身来到白糖面前,垂着眼冷冷地看着她:“小子,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第20章 滚你大爷! 白糖垂着双手,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没什么意思,没用过枪,技术不到家,所以射偏了。” 谢宴:“……” 你特么逗我玩呢? 刚才一枪就打中别人大腿的人,现在你特么跟我说技术不到家,你觉得我能信? 谢宴抽着嘴角不说话。 白糖也不说。 不过,她提枪的那只手轻轻垂在身侧,全身的每一条神经,每一个细胞都忍不住地绷紧了。 白糖其实很怕。 她怕自己开出的那一枪惊动了那只沉睡的恶龙。 她怕沈镜那个死变态会突然推开车门,然后嘴角勾勒着一抹诡笑,倚着车门,就这么漫不经心地看着她。 她怕车里的人看见她时,会叫出那一声久违的诅咒。 白滚滚。 我的滚滚。 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白糖怕这个。 白糖,字滚滚。 这是她小时候的小名。 具体是怎么来的她不知道。 家里人也说不出什么名堂。 不知道她那个早死的老爸怎么想的,给女儿取了这么一个让人无语的名字。 反正以前的家人都这么叫她。 而她也习以为常。 后来,全家被灭口,唯一这么叫她的人只有一个,就是沈镜。 沈镜不知从哪里得来这个消息。 大概也是为了挤兑她,或者故意刺激她。 他每次都会在私底下叫她这个小名。 用一种令人鸡皮疙瘩直掉的恶心方式,每次都会故意贴在她的耳边,发情似的叫她,滚滚,白滚滚,我的滚滚。 滚你大爷! 白糖每次都会在心里这么回。 但明面上她一次也不敢顶嘴,每次都是欣然接受。 沈镜这个人就是个实实在在的变态,折磨人的法子千奇百怪,什么恶心的方式都有。 虽然他不曾在白糖身上试验过,但他每次折磨别人的时候,都会故意邀她一起观看,还以一种欣赏的目光看着她,好像她就是下一个取悦他的猎物。 所以,沈镜真正折磨白糖的时候很少。 他一般都是精神折磨。 就那么吊着她。 像一个猫抓老鼠的游戏。 而他乐此不疲。 甚至乐在其中。 这个游戏中,唯有白糖痛不欲生,却又求死不能。 白糖其实一直都是怕他的。 特别是当他叫白滚滚这个名字的时候。 白糖能感觉到他闷在胸腔里,从不轻易示人的愉悦与快乐。 那个变态,以取笑她为乐,并且以此为生。 好像只要看见她痛苦,他就会开心似的。 白糖记得,沈镜第一次叫她的小名,就是他握住她的手,亲手打死了她的初恋那次。 这个恶魔一般的男人,在她忍着恶心与惧意开出了那一枪后,故意贴在她的耳边,以一种令人浮想联翩的姿势咬住她的耳垂,轻声慢语地笑道:“我的滚滚真乖,以后也要乖乖的听话,嗯?” 说完这句话,白糖就被他囚禁了十年。 这个变态根本就没有打算放她走,一切都只是猎物临死前的挣扎。 是他这个狩猎者取悦自己的一种方式。 上辈子沈镜一直叫她滚滚。 反倒是白糖这个名字,沈镜很少叫。 不知道为什么。 第21章 恶魔的眼睛 白糖承认,她总是猜不透沈镜那死变态的心思。 唯一一次沈镜叫她的名字,就是命令她开枪杀死自己的初恋那次。 他端坐在沙发上,而白糖跪坐在他身边,是一个俯身就可以抚摸她脑袋的距离。 这样暧昧的距离让白糖觉得屈辱,因为感觉自己像一条取悦主人的狗。 而她从十六岁就在一起的初恋学长唐持就跪在离她不远的沙发旁。 唐持那时好像说过一些什么话,比如不要伤害她,有什么冲着我来之类的。 但白糖那时刚经历了灭门的惨剧,她身心俱疲,又被沈镜揽着肩膀,她的整个人都保持着一种高度的紧张与害怕。 白糖那时完全没办法注意其他人。 就在这时,沈镜突然一只手握着她的下巴,让她以一种屈辱的姿势被迫仰望着他,他的眼角泛着笑意,贴在白糖耳边,轻声诱哄道:“我的小白糖,你想不想体验一次杀人的感觉,嗯?” 说完,沈镜将她的脸转向唐持的方向,嘴角勾勒着一抹野兽才有的残忍,微笑着说:“杀了他,白糖,只要你杀了她,从今以后我们两不相欠,我会放你走的。” 白糖那时候很喜欢唐持,怎么可能对他开枪。 所以,她犹豫着,迟疑着,含着怨恨的目光死死盯着沈镜,骂他是变态。 但她没想到,就是这两个字,直接就激怒了沈镜那只恶龙。 最后,是沈镜握着她的双手,干脆利落地扣动了扳机。 最后,是他们俩在一起,给了她那时最爱的男人最致命的一击。 白糖记得,最后那声枪响后,唐持的心脏就像盛开了一朵血花,瞬间就染红了他的衣襟与白家的地板。 他死不瞑目的眼睛就那样瞪着她,好像有无数的话想说,最后却只说了一句,白糖,我恨你。 这句话让白糖直接崩溃,哭到晕厥,却被沈镜一把揽在怀里。 白糖晕过去的最后一眼,看见的就是沈镜。 他的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得意,就那样垂眸看着她,一句话没说就将她的世界彻底击溃。 那一天,是唐持跟她考上同一所大学的日子,她的十八岁生日,也是他们俩的订婚之日。 却想不到,最后只能成为他们天人两隔的忌日。 想到过去受过的这些屈辱,白糖握枪的手指克制不住地紧了几分,甚至有那么一刻,她差点忍不住想要扣动扳机。 幸好,她的理智最后还是回了笼。 白糖忍住了自己的杀意。 沉默片刻,白糖不耐烦地抬头,冷冷看着谢宴道:“人也杀了,问也问了,我可以走了吗?” “嗯,这个嘛……” 谢宴有一瞬间的犹豫。 他的目光在黑色汽车上停留了极为短暂的一秒,随后皱着眉,不甚在意地挥手:“你身边的这个男人留下,你可以走了。” 谢宴这个不经意的眼神却让白糖的手指轻轻一颤,终于确定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沈镜! 他就在那辆车里! 白糖浑身克制不住地发抖,背后密密麻麻全是惊恐之下泛起的冷汗,但她的脸上却没有半分失控。 她一声不吭,扬手就把枪丢在地上,再一脚踢到谢宴面前。 白糖忍着惧意,冷冷垂着一张苍白的脸,把双手揣在口袋里,转身没入了黑暗中。 然而,白糖能感觉到,就在她的背后,无声的黑暗处,那里有一双恶魔的眼睛。 沈镜,他此时肯定就在车里,死死地盯着她,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想到这里,白糖全身的细胞都忍不住泛起了恐惧。 第22章 优雅的刽子手 “唔!唔唔唔!唔!” 女儿,你别走啊! 别走,快救救你爹! 白兴洪似乎也知道参与到潮帮的争斗之后,自己将死无葬身之地,他急得在地上打滚,对着白糖纤弱的背影呜呜直叫。 然而,白糖对他毫无感情,加上本就想要制他于死地,所以对此视而不见。 如果车里坐的人真的是沈镜,白兴洪这次必死无疑。 沈镜那死变态占有欲极强。 几乎强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 以前只要是白糖接触过的活物,别说男人,女人,就是一只小狗,一只蚂蚁,他都要赶尽杀绝。 当然,沈镜不会那么明目张胆。 他是优雅的刽子手。 他对白糖的这种控制欲都是一点一滴累积起来的。 一开始,在家里消失的可能只是一只小狗,一条项链,一只发卡,一个戒指…… 再后来,就慢慢发展到一只小狗,一只小鸟,或者是无意中闯进家里的野猫。 到后来,只要是白糖喜欢的东西,或是说过话的人,包括他自己的手下,下一次永远都不会出现在她面前。 上辈子白糖从没问过那些人去了哪里。 那些她喜欢的宠物或是衣服首饰,她也只当自己无缘拥有,转头就忘了。 白糖从没问过沈镜,那些她见过的,认识的人都去了哪里。 这个问题让她害怕。 她是真的很怕沈镜。 包括他不声不响的吃醋行为,在她眼里也是满满的杀意,而不是宠爱。 所以,白糖宁愿骗自己,沈镜这个变态只是驱赶,流放,而不是……杀了他们。 沈镜,这个心理变态的魔鬼,他绝不允许自己的女人心里有别的东西存在。 就算是一件衣服也不行。 他要白糖这个人,从身体到心灵,直到她的灵魂,她的所有一切都是他的。 而白糖也有她自己的野心。 她从来都无意当谁的附属品。 尤其是沈镜。 她要创造自己的未来! 没有沈镜的未来! 直到走出了谢宴一行人的视线,白糖这才蹲在地上,终于克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抬头看着一百年前香江缤纷耀眼的夜景,白糖心里却是一片苍凉,后怕带来的恐惧一波一波地袭上来。 白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第一次,她竟然从沈镜的手心里逃了出来! 除了上辈子杀死他的那次,这一次是白糖第一次在沈镜那个变态手里取得阶段性的胜利。 可是,这种感觉却让白糖开始警惕起来。 一个人的性格是不可能变的。 变态更不可能变。 哪怕他穿到了另一个时代,但他骨子里的嗜血基因也不会改变。 沈镜……为什么放她走? 为什么谢宴要假装不认识她? 这里面是否还有她不知道的阴谋? 前面是否还有更大的风雨在等着她? 白糖不知道。 仇人的接连出现,终于让一向冷静的她开始慌了。 无可预知的未来更是让此时的白糖感到害怕。 “糖糖,你怎么样,没事?他们没把你怎么样?” 就在白糖在香江冰冷的夜风中打着摆子的时候,小川不知什么时候摸着夜色过来,满是关切地看着她。 第23章 我要让她心甘情愿回到我身边。 白糖红着一双眼,循声望去。 只见小川这憨厚的少年,他全身湿淋淋的,从衣领到裤腿全都往下滴着水。 哪怕冷得牙齿打战,小川却还是发着抖,抱着胳膊,满脸关心地看着她。 白糖心里突然一软。 小川,这个傻乎乎的少年,他是真的很喜欢原来那个女孩。 白糖看着他,迷茫惊恐的眼神突然就有了光。 小川! 这个少年将会成为她制约沈镜那些变态的筹码! 一定会的! 白糖相信自己的直觉。 想到属于他们的崭新未来,白糖一时激动,猛地站起来,控制不住地抓住少年的胳膊:“小川,我们要发达了!” 小川表情愣愣的:“什么发达?糖糖,你是不是发烧了?要不要我帮你……” “不,你不明白!你不会明白的!” 白糖的指尖用力陷下去,激动道:“你知道吗?我需要你!我们会成为这个时代的霸主的!小川,只要你愿意帮助我!” “糖糖,你说什么?什么,什么霸主?” 小川的胳膊被白糖抓得生疼,但他还是隐忍地皱着脸,犹豫道:“不过,只要你需要,我永远都会站在你身边,不管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竭尽全力帮助你的!” “谢谢!谢谢你小川!你是我的贵人!”白糖激动地抱住少年,颓丧的情绪一扫而空。 她清澈的双眸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坚定。 “糖……糖糖,你干,干嘛……”突然被白糖了个满怀,少年手足无措,涨红了一张脸,却不知自己该怎么办。 “没什么,我高兴,我只是太高兴了,谢谢你,小川,以后你就会明白你今天说的这句话的意义的,它将成为你精彩人生的,你相信我!” 有了小川这句肯定的保证,白糖凌乱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看见白糖开心,小川也忍不住羞涩地微笑:“嗯,只要你高兴就好。” “走,先回家,明天我再教你怎么做。” “好。” 白糖拉着小川,两人摸着夜色,一脚深一脚浅地向着远方走去。 但是,白糖不知道,就在她离开码头之后,谢宴双手揣在口袋里,吊儿郎当来到那辆黑色的汽车前,抬手敲了敲玻璃:“老大。” “她走了?”车里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闷闷的,好像正在隐忍着某种无法宣之于口的情绪。 “嗯。” 谢宴眉目低垂,一脚踢走了碍眼的小石子,忍不住问道:“你真的……打算就这么放她走?” 男人咳了一声,病恹恹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很缥缈:“不着急,既然她来了,来日方长,以后总有机会再见的。” 谢宴闷闷的:“为什么我要隐瞒自己的身份?直接告诉她真相不行吗?” 隔着深色的玻璃,沈镜沉默了很久,最后回了一句:“时候未到,你再忍忍,操之过急,得不偿失。” 沈镜这句话让谢宴神色一变。 他闷着头站着,突然就感觉今天这夜晚的风冷得让人难过。 “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谢宴问。 “你通知裴琰跟白术,就说她已经来了,让他们明天安排一下,把我名下那几个电影公司的挂名老板,全都换成他们的名字,只留一家挂你的名字,其他的不用管,她自然会上勾的。” “……我要让她别无选择,最后只能心甘情愿回到我身边。” 夜色中,沈镜的声音很轻,像魔鬼的低语。 第24章 白手起家 谢宴却抿住了嘴,半天没说话。 直到沈镜等不了他的回答,让司机驱车离开,谢宴还是站在冷风着,沉默地目送着他。 回到原主家那个落魄的街巷。 白糖站在堂子口,跟对面的小川沉默以对。 小川抱着胳膊,哆哆嗦嗦看了一眼白糖身后的灯光,小声说:“糖糖,时间太晚了,你快回去。” “嗯。” 白糖双手插在口袋里,看着小川冷得发抖的样子,突然于心不忍。 想了想,她突然摸出自己口袋里仅有的几个银元递给小川:“这个你拿着,给小玉他们几个多买一些好吃的,再给你自己买一身新衣服,还有其他的孩子,要是碰见了也买一些,别吝啬花钱,好好对待他们,他们将会是我们白手起家的凭仗,知道吗?” 小川不是很明白白糖说的白手起家是什么意思。 但既然是她的吩咐,他照做就是了。 少年点了点头,笑嘻嘻说:“保证完成任务。” 说完,他就揣着一口袋银元踏进了黑暗中。 “小川!”白糖突然叫了一声。 “怎么了?”小川回头看着白糖,一脸迷茫。 白糖笑了笑,声音软软地说:“明天你带小玉过来,我有任务交给你们俩去做,很重要,让小玉务必要过来。” 小川扬起眉锋,傻乎乎地笑了:“好,就老地方老时间,我们一定会准时来的。” 白糖笑着挥了挥手:“去。” “再见,糖糖。” 小川也笑眯眯地挥手,然后转身彻底没入黑暗中。 作别了小川,白糖一个人回到原主家楼下,抬头看了一眼二楼的窗户,灯光大亮。 看来是原主的母亲回来了。 为了不引人注目,她本来打算从窗户翻进去的。 白糖想了想,最后还是就这样走进了公寓。 她身上的衣服是老欧的。 但外套不见了。 原主的妈不一定认得出来。 要是那女人真问起来,她就说是朋友借的,明天再还回去就行了。 原主家住的是一栋跟别人合租的老式公寓。 时局动荡,很多其他地方的人活不下去了,就会举家迁移来到这里,试图在这个据说满地都是黄金的地方,捡到一点足够一家人生活的零碎。 香江的贫民窟里,多得是这种老式公寓。 小小一栋房子里,常常密密麻麻住满了人。 眼前的这栋公寓一共三层,原主家住的是二楼最里面的一间。 说是公寓,其实就是隔了几个房间出来,厨房共用,家里连个上厕所的地方都没有。 这个时间住户大多都已经睡了,白糖信步来到家门前,却见门户大开,一副刚刚进过贼的样子。 白糖挑了挑眉,漫不经心走进去,却看见原主妈穿着一身新旗袍,旁边的桌子上搁着一个蓝底白花的包袱,包袱很满。 而这个长了一张祸水模样的成熟女人,就这样翘着双腿,坐在凌乱的家里等着她。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跑到哪里去了?”原主妈兴师问罪地看着白糖,脸上的表情透着一丝古怪。 第25章 暗娼的女儿么? 这个女人叫梁美玉。 三十来岁的美少妇,风韵犹存,体态优美,眉目流转间还能偶尔窥见一点年轻时的美貌。 可惜,因为常年郁郁寡欢,加上总是亏空自己的身体,让她显得比自己的实际年龄更大。 眼角的皱纹也会在她抬头的时候明目张胆地显露出来。 美还是美的 就是有一股委屈巴巴的小家子气。 白糖摘下头上的男士帽,甩了甩凌乱的长发,一手垂在身侧,这才慢吞吞走进家门,冷冷淡淡地回道:“身体不舒服,出去吹了一会儿风。” 梁美玉丝毫不关心女儿的身体,只是嫌弃地扫了一眼白糖的男装打扮,皱眉道:“好好一个女孩子,你看看你穿的这都是什么样子!还有,现在深更半夜的,你一个女孩子老是往外面跑,你是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么?” 白糖突然抬头,冷冷地看着女人:“那你说,我应该是什么身份?” 暗娼的女儿么? 白糖本想这么说。 好在,她自小良好的教养让她说不出这种戳人心窝子的话。 不过,梁美玉嫌弃的表情还是激怒了白糖。 上辈子她就是家破人亡的人。 后来短暂的一生,常常想起早逝的家人,白糖总是很后悔。 如果知道缘份那么短,她小时候该更听话一点的。 那时候,白糖常常希望遗憾能少一点,可惜总不能如愿。 而这世上,偏有的人明明身在福中,却还不知福。 白糖对面前这个女人没什么好感。 大抵是因为穿过来那天晚上,梁美玉明明有机会让那些人送她去医院的。 但她作为原主的亲生母亲,竟然二话不说就跟着那帮男人走了。 连一点假模假式的反抗都没有。 她是如此的认命。 也是如此的绝情。 哪怕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也是如此。 只这一件事,就足以让白糖窥见她冷硬的心肠。 白糖不喜欢梁美玉。 因为她不是一个好母亲。 虽然白糖不否认,生活的困苦有可能让人自甘堕落,可这依旧不能成为她不履行母亲职责的借口。 生养,生养,既然生了那就该好好地养。 可是,这世间大多数母亲并不能做到这一点。 梁美玉被白糖看着一阵阵心虚,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站起来,拿起放在一旁的包袱,斜瞟着一双刻薄的眼,对白糖说:“这里的房租我已经退了,你现在马上跟我走,以后我们就在欧叔叔那里住。” 白糖秒拒,“凭什么?我不要。” 梁美玉咬牙恨道:“你这孩子怎么就是不开窍呢?这么多年了,你爹那人就是一只扶不上墙的烂货,左右是靠不住他了,咱们母女俩得自寻出路。你欧叔叔说了,他以后会好好照顾我们母女俩,绝不会亏待我们。” “要走你一个人走。” 白糖态度恶劣,随手将帽子一丢,她自己则是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翘着二郎腿说:“你放心,房租我自己会交,你自去走你的阳光大道,以后我的人生就不麻烦你了。” “白糖,你到底想干什么!” 第26章 总有一天我会飞黄腾达。 梁美玉被白糖流里流气的态度气得眼角直跳,恼怒地恨道:“妈妈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不识好人心哪!你欧叔叔哪点不好?难道你非要跟着你那个烂货父亲过一辈子的苦日子吗?!” “你说白兴洪?” 他已经是死人了,跟他做什么? 白糖挑起一边眉,冷冷看着梁美玉,吊儿郎当地说:“你放心,我不会跟他,但我也不会跟你。你尽管放心,我白糖这辈子不会永远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穷人,总有一天我会飞黄腾达的。” “呵,飞黄腾达?你靠什么飞黄腾达?靠你这副身子么?” “白糖,你给我清醒一点!” 梁美玉站在昏暗的灯光下,扬着一张衰败老迈的美娇容,冷笑道:“你看看你妈,你妈这辈子就没逃得了男人两字。” “糖糖,妈妈为了你,做了一辈子伺候人的活,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这个时代早就比不得以前了,作为女人,咱们想要翻身就必须靠男人,这辈子都是这样,左右不过是运气好与不好的区别。” 梁美玉说着就在白糖身边坐下,拍着她的手苦口婆心地劝道:谁叫你是女人呢?这就是你的命,我们的命。” “孩子啊,咱认命!” 梁美玉,她的眼角含泪,显得多么的情真意切。 然而,白糖却偏不买她的账,她抬头看着自己名义上的母亲,勾着嘴角笑道:“梁美玉,你铺垫了那么多母女情深,想说什么说就是了,不用跟我玩什么无间道。” “什么无间道?女儿,你说的是什么,妈妈听不懂。” 梁美玉嘴角一扯,笑容僵硬。 因为心虚,她下意识转头看向别处,压根不敢看白糖清透的双眼。 “行,既然你不想说,那就算了,我累了,梁女士慢走,女儿这厢就不送了。” 白糖揣着双手,慢悠悠站起来。 顿了片刻,她突然垂着双眸,翘着一边嘴角,看着梁美玉的头顶,冷笑着说:“不过,作为女儿,我还是想奉劝你一句,世间男子大多靠不住,趁着还有一点姿色,最好早些为自己做打算,靠卖笑生活总不能过一辈子,你好自为之。” 白糖说话的语调总是慢悠悠的,显得什么都毫不在意似的。 看在母女的情分上,她多嘴说完这最后一句规劝,转身就要往卧室走去,却突然被梁美玉抓住了双手。 “糖糖,你别这样,妈妈错了,妈妈给你道歉好吗?” 梁美玉站起来,眼中含着泪,表情可怜:“糖糖,妈妈那天晚上不该丢下你一个人走掉的,可是妈妈的处境你也看见了,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白糖沉默地看着梁美玉,突然开口道:“是老欧有什么话托你带给我?” 否则梁美玉这个亲妈不会跑到自己女儿面前来演戏。 眼泪倒是挺真,可惜情谊太假了。 梁美玉嘴角略抽,尴尬地嗔怪道:“瞎说什么,没有你欧叔叔什么事,妈妈就是想带你跟我一起去过好日子。” “是吗?” 白糖垂着眸子,突然笑了:“真看不出来,你对女儿还挺好的,是因为我还有利用价值吗?” 白糖就这么看着梁美玉,不动也不恼,似乎早就料到她的一举一动,所以平静以对。 在白糖强悍的气势压迫下,有一瞬间梁美玉差点没撑住,幸好最后还是决定为了自己的未来搏一把。 第27章 老娘当初瞎了眼才会生下你! “糖糖,你看你,怎么把妈妈说成那么坏的人呢?” 梁美玉尴尬地笑了一下,母女情深地拍了拍白糖的手,“傻丫头,妈妈只是不忍心看你在这里受苦。你说说,都这么多年了,跟着你那个不成气候的爹,咱娘俩过了多少苦日子,难道你就不想换一个更好的生活环境吗?” 梁美玉苦口婆心说了这么多,最后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了眼泪,只拿一双饱含深情的眸子看着白糖,希望能借此感动她。 白糖像看戏一般,心如明镜,脸上却显得平静,不言不语,就等着看梁美玉能放什么大招。 梁美玉似乎也是拿她没有办法了,想了想,便拿眼瞅着白糖,小心翼翼道:“糖糖,你欧叔叔说了,只要你肯去,以后你看你是想读书,想嫁人,还是想买衣服买首饰,但凡是他能为你做的,但凡是他能给的,只要你要,他都会给你的,只要你去……” “去做什么?” 白糖突然出声,打断了梁美玉关于她们未来美好生活的描绘,垂着眼角冷冷说道:“跟你一样,给几个银元就卖给他?然后,去做他的姘头,任他玩乐蹂躏?” “你,你说什么?” 白糖这番话打了梁美玉一个措手不及,她僵着笑容呆了片刻,随后缓缓沉下了脸,咬着牙说:“白糖,你是要反了天是不是?” 不过一句话,梁美玉气得脸都扭曲了起来。 她看着白糖的样子不像女儿,倒像是仇人还差不多。 白糖不为所动,也毫不畏惧,依旧揣着双手,一字一字地说:“我说你卖完自己这一辈子还不算,如今还要把自己的女儿也卖了你才甘……” “啪!” 白糖一句话没说完,梁美玉早已被她气得眼冒金星,浑身发抖,抬手就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两辈子了。 自从做了大佬的女人,白糖从来不曾被人抽过脸,敢这么做的人,坟头的草早就两尺高了。 梁美玉这一耳光确实打得她有点措手不及。 白糖偏着头,脸色乌沉沉的,左半边脸上一个鲜红的五指印。 白糖这人,一向云淡风轻惯了。 除了沈镜那个死变态,不论是什么,她都没什么太强烈的情绪。 但在这一刻,她完美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龟裂的迹象。 白糖的脸冷冰冰地沉了下来,眼睛里闪着一抹杀气,周身气压也在顷刻间沉下去,显出一种山雨欲来的恐怖感。 梁美玉哪管那么多,气急了,指着白糖的鼻子,破口大骂道:“你这个小孽种,老娘当初瞎了眼才会生下你,如果不是你那个死鬼老爹家里有些权……” 说到这里,梁美玉突然顿了一下,脸上极快地闪过某种复杂的光,然后她接着恨骂道:“白糖,你给我记好了,我是你妈,如果没有我,哪里有你的今天!你现在这是想干什么?!翅膀硬了,所以要气死你妈是?!” 橘黄的灯光下,梁美玉指着白糖的脸,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大骂,用词极为恶毒,丝毫不拿她当亲女儿看待。 看她今天的表现,不难想象以前的原主过的都是什么样的生活。 想到这里,白糖的心更是冷硬了几分,连带着她的表情也冷冷的,像一块捂不热的冰。 白糖直起身子,舌尖抵了一下嘴角,疼得她忍不住嘶了一声。 她完美无暇的脸! 这个女人,该死! 第28章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白糖侧着一边脸颊,抬起左手,拇指擦了一下嘴角,指尖上一抹暗红的血让她眸中的杀意彻底显露出来。 如果这具身体里住的还是以前的白糖,说不定就要哭哭啼啼,哭天喊地了。 但很可惜,现在这个身体里的灵魂早就不是她的女儿,自然对她也没那么多母慈子孝。 当梁美玉怒极了,还要抬手甩白糖第二个耳光的时候,白糖一只手揣在口袋里,另一只手轻而易举就将女人的手截住在了半空中。 “梁女士,天理昭昭,报应不爽,我劝你,做人还是不要太得寸进尺,需好自为之才是。” 昏暗的灯光下,白糖就这样冷冷垂着眼角,脸上没有表情,轻而慢的视线根本没落在梁美玉的身上。 甚至,她的语气也很平静。 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神,睥睨地看着世间万物如蝼蚁。 多么脆弱可欺。 梁美玉的胳膊被面前瘦弱的女孩抓得生疼。 她没有见过女儿这一面,完全吓住了似的,表情愣愣的,半天都没反应。 “梁美玉,以往我迁就你,是看在你是一个女人的份上。大家都是女人,生为女人都不容易,女人又何苦为难女人,是?” “但是,从今往后你给我记好了,从这一刻开始,你要是再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可以跟你保证,你将为此付出最昂贵的代价。” “并且,你还会失去你唯一的女儿。” 白糖突然将梁美玉拉近到自己的身前,贴近她的耳垂,轻声慢语似魔鬼的低语就这样叩响了梁美玉惊恐的灵魂。 梁美玉哑了一般,浑身颤抖不止。 “梁美玉,你给我听好了,这是给你的规劝,不是警告,若你还不听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白糖将女人的手狠狠甩开。 梁美玉表情怔怔,一时没站稳,猛地朝地板扑过去。 而白糖面无表情,一身冰霜地转过身,抬腿就要走进自己那个狭小的房间。 “哇!啊!杀人啦!” “大家都来评评理啊,我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如今翅膀硬了,就要杀了我啊!” 梁美玉在地上坐着愣了半晌,突然一拍大腿,嚎着嗓子就大哭大闹起来。 “呜呜呜,他们欺负我,现在连你也欺负我!老娘过的这都是什么日子,做人还不如做鬼,鬼还有女儿孝顺哪,我有什么?连女儿都欺负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不活了!我不要活了啊!你们大家都快来看看啊!我们家这小畜生,连亲娘都敢打!我看她这是翅膀硬了要弄死她娘啊!大家都来看看,要死人了啊!” 梁美玉的戏非常足。 足够撑起这一个人的豪华大戏。 不做哭灵婆,实在是委屈她了。 白糖被她吵得脑壳疼,皱眉在原地站定,差点没捅瞎自己的双眼。 而且,这种老式的房子,根本就不隔音。 在梁美玉波澜壮阔的哭骂声中,很快就有骂骂咧咧的声音从隔壁传过来。 白糖是个要面子的人,冷冷地紧蹙着秀眉,转身走到梁美玉面前,低头对她说:“别嚎了,有事就说,别为了你一个人,影响了所有人,你不要脸我还要。” 第29章 不就是做男人的玩物么? 梁美玉一听这话,脸颊隐隐抽了两下,终于一抹眼泪,拍拍屁股站了起来,一副刻薄的模样瞅着白糖,“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一步了,妈妈也就不跟你藏着掖着了,你欧叔……老欧昨天说你妈年老色衰,如果想要继续在他身边待着过现在这样锦衣玉食的日子,就必须把你一起带过去。” 梁美玉吊着刻薄的眼,随手拂了拂崭新的旗袍,看也不看白糖,语气冷漠道:“糖糖,你也别怪妈妈狠心,要怪就怪你命不好,谁让你摊上了那样一个爹,这都是你的命,就当……就当是还你妈生养你那么多年的恩情。” 白糖姿势随意地站着,斜勾着嘴角冷冷一笑,满脸不屑道:“你凭什么以为我一定会跟你走?” “白糖!我是你妈!你!” 白糖没心没肺的态度让梁美玉气得暴跳如雷,刚要怒吼,又想到自己这个女儿吃软不吃硬,便又软下性子,轻声细语哄道:“糖糖,你难道忍心再看妈妈被那么些男人欺负吗?咱们好不容易等来一次飞黄腾达的机会,总要把握住才对啊!” 白糖冷笑:“梁美玉,你会不会太没志气了一点?不过一个青门的小喽啰而已,就值得你出卖自己的女儿么?” 梁美玉让白糖一句话气得脸色加倍难看。 她狠狠咬了咬唇,最后干脆破罐子破摔,怒吼道:“反正我不管,我已经答应你欧叔叔了,你今天晚上必须跟我一起走!” 白糖冷冷看着她,没说话。 梁美玉冷笑道:“白糖,我告诉你,今天你欧叔叔是看在妈妈的份上,所以没有弄出太大的阵仗,若是你非给脸不要脸,明天来的可就不是你妈一个人了。” 白糖:“……” 梁美玉:“妈妈该说的都说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好好想想,到底要不要去给你欧叔叔做小,你自己决定,反正你娘左右是打不过你了!” 白糖:“好,我跟你去。” “你说什……” 梁美玉本以为白糖油盐不进,哪料她竟轻描淡写就同意了,不由得瞪大了眼,惊讶道:“你说真的?” 白糖耸肩:“千真万确。” 梁美玉怔怔道:“糖糖,你知道妈妈说的做小是什么意思么?” 白糖冷笑:“有什么不知道的,不就是做男人的玩物么?” 玩物嘛,她上辈子早就做够了,哪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过就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而已,也不需要什么特别的技巧。 上辈子她是沈变态的玩物。 如今不过是换了一个男人而已,没什么差别。 只是,如今的白糖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花了,想要安安稳稳地得到她,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等着。 有他们受的。 白糖眼中闪过一抹杀意,很快又恢复了一惯的冷漠,垂着双眼冷冷地看着梁美玉。 “好,妈的乖女儿,你能明白妈妈的苦心就好!” 梁美玉欣慰道:“丫头,你欧叔叔说了,只要你听话,他就给妈买一套大房子,妈这下半辈子能不能过上好日子,可全靠你了!” “女儿,你可一定要听话啊!” 第30章 被高级玩家碾压的菜鸟。 “我可以跟你走,但不是现在。” 梁美玉正要松口气,白糖突然又加了一个条件,气得她差点没原地去世:“白糖,你到底想干什么!” 白糖神色收敛,眉眼却是张扬,淡声说道:“你回去跟老欧说,我年纪还小,突然让我做这种事,我的良心受不了,你让他再给我两天时间,等我做好了心理准备,不用你们来,我自己就会亲自送上他家门去。” 梁美玉脸色一变,急忙拒绝:“不行,你欧叔叔说了,今晚必须过去。” “那你就弄死我,带着我的尸体过去。” 白糖吊儿郎当在椅子上坐下来,抖着一边腿,一副大佬的模样,斜眼就看见桌子上老式的烟盒,上面印着一个烫着旧式靓丽卷发的民国女郎。 白糖虽然不抽烟,但因为沈镜烟瘾大,又有收集旧物的习惯。 白糖记得,这个牌子的香烟好像要到1925年才会推出。 但如今竟然出现在了1905年,想来又是沈镜跟他手下那三只变态的杰作。 白糖愣了一秒,下意识抽出一根,在手指间把玩起来。 这个动作其实不是她的习惯。 上辈子沈镜那死变态有过很严重的烟瘾。 听说他年轻的时候混得很艰难,最困难最苦闷的时候,就是靠着那一根根香烟挺过来的。 但是,后来把她养在身边后,那变态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开始戒烟了。 沈镜是执行力很强大的一个人。 当他在另外三只变态面前宣布自己戒烟的那刻开始,白糖后来就再也没看他抽过,只是偶尔有时候烟瘾上来了,他就会抽一根香烟在手上把玩。 莫名其妙又想到沈镜那死变态,白糖愣了一下,猛地回神,垂眸看见自己把玩香烟的姿势,突然整个人都不好了,脸臭臭的,抬手就把香烟揉碎了。 休想影响她! 她才不会做第二个沈镜! 永远不会! “糖糖,你听妈妈说……” 梁美玉还要苦口婆心规劝,白糖突然表情阴沉,猛地一下站起来,拍着桌子怒道:“不用说了,我意已决,若你还要逼我,那就直接杀了我好了,正好还了你的生养之恩!” “这……糖糖,你别那么冲动……” 梁美玉搓着手,郁闷回道:“妈妈回去给你想想办法就是了,你别着急。” 白糖拂袖,转身回房:“慢走,不送。” 梁美玉伸手:“糖……” “嘭!”巨大的关门声阻断了她跟女儿的交流。 白糖的嫌弃之情是如此显而易见,梁美玉心里不舒服,表情讪讪的,待了片刻就扭着腰枝转身下了楼。 白糖站在二楼的窗口,掀开窗帘一角,垂眸看着梁美玉婀娜的身姿很快消失在堂子口。 她心无波澜,表情木木的,垂手放下帘子,转身回到床上躺下准备休息。 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如果不想成为老欧那恶心男人的玩物,她必须在这两天想出自救的方法。 还有,虽然不知道沈镜今天晚上为什么会放她走,但变态永远都是变态。 变态可能会一时蛰伏,却永远不会改变。 所以,她必须赶在沈镜跟她翻脸之前尽快开展自己的事业。 毕竟,上一辈子,包括沈镜在内的四大变态都是死在她的手里。 那四个人都不是什么健忘的善茬,杀身之仇总是要报的。 况且,在这个世界,白糖属于后来者。 对于早已改变了历史的四人,她就相当于被高级玩家碾压的菜鸟。 若想要毫发无损地在他们手中苟活,总要留一手才行。 哪怕不能与之为敌,也必须让自己拥有还手的能力。 为了这个目的,她这两天需要做的准备太多了。 这一晚,白糖满心焦灼,睡得很浅,梦里全是上辈子恐怖的记忆。 第31章 女扮男装这个梗怕是躲不过了。 翌日。 白糖起了个大早。 然后一声不吭,悄悄换了女装出了门。 她一个人,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把香江所有的大小街头都逛了个遍。 白糖发现,街上手工绘制的广告牌上,全是她不认识的美女明星。 电影院也有好几家。 全是没听过的名字。 不知道是不是死变态名下的产业。 当然,电影公司也有几家,却是历史上没有的名字。 白糖怕撞见不想看见的人,所以没敢进去,远远绕了一圈就走了。 来日方长,她不着急。 还有,香江的经济发展远远超出了白糖的预期。 她本以为会看见难民流离失所的场景。 但香江的街头繁荣得不像话,完全不像一个时局动荡的城市。 因为就这么一天,看见的东西毕竟有限,白糖没敢轻易下结论。 也不知道是她历史没学好,还是沈镜那几只变态改变了历史的缘故。 白糖在外面逛了一天,用仅剩的两个银元替自己买了一套男式旧短襟,外加吃了些当地的名小吃,还有几块蛋糕,也算是过了一把有钱人的瘾。 回去再把头发一剪,以前的白糖就算彻底死了。 最好剪个小男式头。 这个时代,刚开放了剪头自由没多久,街上还有一些后脑勺上拖着长辫子,穿着旧式长衫的男人。 女子扮男装倒是挺容易的。 女扮男装这个梗,白糖以前本来是没这个打算的。 毕竟还是十六岁的少女。 女人嘛,总是想美美地过一生的。 白糖也不例外。 不过,白糖有自己的打算。 上辈子高中毕业的时候,她跟唐持报的都是电影专业,加上实在是喜欢表演。 奈何后来被变态关了十年,除了当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金丝雀,白糖什么本事都没学会。 电影学院的梦想自然也没实现。 来到这个时代后,白糖本打算以女装进军一下电影专业。 凭借她对历史的了解,说不定真可以拿一个华国第一个影后的称号玩玩。 但沈镜突如其来的从天而降,突然就让她这个梦想泯灭了。 反正,白糖这辈子都不打算跟沈镜有什么瓜葛。 最好离他十万八千里远。 但,电影还是要拍的。 她上辈子被囚禁了十年,就光了解电影了,后来又做了娱乐圈的资本大佬,就更是跟这一行牵扯不开了。 如今重生了,白糖想了想,自己除了这么一点不算技能的技能,好像也没别的本事了。 所以,她打算先探探电影公司的这滩浑水,再做决定。 事实上,这时候真正的历史上,中国第一家真正意义上的新民电影公司,还得等到1913年才会出现。 它是由张石川、郑正秋创办,承包了美国人依什尔和隆弗所主持的亚细亚影戏公司的全部制片工作,由美商出钱和发行的。 那一年秋,郑正秋编写电影剧本《难夫难妻》,他与张石川联合导演的这部短片,成为我国第一部故事片。 影片是香港亚细亚影戏公司的露天摄影场内拍摄的,全片共长4本拷贝。 并且在上海新舞台进行首映。 《难夫难妻》就是之前提到过的其中一个中国电影里程碑。 但四大变态把历史时间线搞混了。 现在还不到1913年,中国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自创故事片,《难夫难妻》就已经在香江的街头巷尾快速传播开了。 第32章 大佬也要收买人心。 白糖作为历史的后来者,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所有本该是穿越者独享的好处,全让这些变态先一步给霸占了,怎不叫人捶胸顿足,悔不当初。 白糖如今也只能在变态手里捡点漏了。 比如,找到其中一家本土电影公司,把自己那一套超前的计划拿出来,相信还是能骗骗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土着朋友。 然后,她再帮这些本地土着们对抗对抗四大变态的业内垄断,借此搞乱他们的商业计划。 而她,就做一个默默深藏功与名的幕后大佬就行了。 白糖对未来的计划想象得挺丰满。 但她不知道,有时候现实是很骨感的。 当夜八点,小川带着小玉如期而来。 1905年的人吃饭时间一般都挺早,天也黑得早。 旧时八点,他们一般都吃完了饭,要不就是睡了,要不就出去嗨皮去了。 一百年前,香江的夜生活还是很精彩的。 铡刀都快悬脑袋上了,白糖对嗨皮暂时没什么心思。 回到家里,她在巷子口随便对付了一碗馄饨,然后就坐在房间里一边琢磨着心事,一边等着小川两人。 “糖糖!” 小川从窗下爬上来,并且敲响玻璃窗打招呼的时候,白糖正好抬头。 看见小川,她脸上笑意初显,走过去笑眯眯开了窗:“来了?吃了么?” 小川点头,一撑胳膊,翻身进到屋里:“我们已经吃过了,你就别管了。” 说完,小川又回过头去,一把将害羞的小玉拉进屋里来。 小玉刚刚站定,便垂着脸颊,小声地叫了一句:“糖糖姐。” 白糖抬眸,眼神温柔地点了点头,笑着招手:“快过来,有好东西给你们俩看。” “什么好东西?” 小川拉着小玉随白糖来到房间那一方小书桌旁,低头就看见她摆在上面的几个精致小蛋糕。 “这是……什么?”小川惊问。 小川其实知道这东西。 蛋糕。 他在街上讨钱的时候,经常听那些有钱人,把它们叫做凯凯。 凯凯? 为什么要叫凯凯? 小川听了那么多次,从来都没有搞懂它的意思。 听说是什么舶来文。 凯凯蛋糕也是那些外国佬带过来的。 是有钱人才能吃得起的东西。 小川活了这么多年,从来都只看别人吃过,他自己从来都没尝过这东西什么味。 听说很甜。 软软的。 比芝麻饼,桂花糕什么的好吃。 想到这里,小川喉咙滚了一下,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小玉也瞪大了眼,跟着吸了口口水。 白糖被两孩子呆萌的表情逗笑了,把蛋糕往两人面前推了推,“吃,我给你们俩买的。” “真的?” 小川难以置信,“我们真的可以吃吗?” “糖糖姐,您真的要给我们吃?” 小玉明显也不相信这个天下掉下的馅饼。 好运是不存在。 他们一直都是被人歧视的小乞丐,被人打骂惯了,吃不饱肚子也是常事。 这种昂贵的甜品,不是他们这种身份的人可以吃的。 小川跟小玉同时摇了摇头:“这个……我们不能要。” 白糖眼神温柔,翘着双腿在椅子上坐下,纤细的少女指尖点了点桌子,慢声应道:“快点吃,别给我啰嗦,买来就是给你们吃的,要不然我买它干什么。” 今天就为了这几块蛋糕,她身上所有的钱都花完了。 不过,收买人心嘛,花钱是应该的。 死变态…… 呸,好好的吃个蛋糕,又提他做什么。 第33章 创业真不是个东西。 沈镜那张妖孽脸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白糖突然愣了一下,恹恹地垂下眸子,额前落下的刘海遮掩了她眼中复杂的情绪。 过了一会儿,她抬头笑了笑,语气微沉:“快吃,就别跟我客气了,再不吃它可就化了。” “啊?” 小川跟小玉都是一怔,“蛋糕还会化么?” 白糖笑:“当然会,所以赶紧吃,再不吃,等一下就该吃不成了。” “嗯。” 小川眼睛亮晶晶,用力点头后,看着白糖:“那,那我真吃了?” 白糖挥手:“吃,别再问了,再问我都想吃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 一听白糖这话,小川急不可耐,抓起一块颜色金黄的蛋糕就往嘴里塞。 少年塞了满满一嘴的蛋糕,这才狼吞虎咽地咀嚼起来。 小玉也跟着羞涩一笑,“谢谢,谢谢糖糖姐。” 说完也拿了一个蛋糕,小口小口地咬着,一边吃一边就忍不住哭了。 “怎么了?怎么吃个蛋糕还哭了啊?” 白糖失笑,温柔地揉了一把小玉的头:“傻姑娘,你哭什么呀!” 小玉一边哭一边说:“太好吃了,真的太好吃了!糖糖姐,你说我们以前过的真的是人的日子吗?为什么连这么好吃的东西都没吃过?” 小川也跟着点头,一嘴的蛋糕,语气含糊道:“嗯,我也感觉我们都白活了!现在想想真是亏得慌!” “傻孩子。” 白糖一边随意地靠在椅子上,一边撑着两手看着两孩子吃蛋糕,笑道:“放心,以后等我们发达了,这东西你们想吃多少吃多少。 要还嫌不够,我给你们一人请一大厨,每天在家变着法给你们俩做蛋糕吃。 我跟你们说,这蛋糕好多口味呢,说出来你们听都没听过,只要跟着我混,以后这些都是你们的,保管吃到你们吐!” 这么一刻不到,白糖就开始给三人的未来画大饼。 俗话说,不会画大饼的大佬不是好大佬。 白糖做了十年大佬的女人,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真的吗?” “我们以后真的一人有一个大厨?” “蛋糕还能吃到饱?” 小川跟小玉果然都没见过什么世面,一听白糖这话,两眼直发亮,满嘴蛋糕追着白糖问他们什么时候可以发达。 “时候未到,操之过急,得不偿失。” 故意卖了个关子,白糖这才神秘兮兮地说道:“大佬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养成的,咱们现在首先得创个业。” “创业?创业是什么东西?” 小川跟小玉二脸懵逼,实在听不懂白糖拽的这些名词。 “创业真不是个东西。” 两孩子天真无邪的发问,让白糖忍不住发笑,“创业就是让你们所有人都有蛋糕吃,我现在就问一句,你们干不干?” “干!傻子才不干呢!” 小川吞下最后一口蛋糕,用力攥紧了拳头,满脸的雄心勃发。 野心。 这是个好东西啊! 有时候人要想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得有点野心才行。 有野心才会有行动力,执行力跟意志力。 这傻乎乎的少年简直就像是老天特地派来帮她的救兵。 白糖对小川的表现很满意,不自觉地笑出了声:“好,有你这句话就行!你放心,只要你们都有这个决心,我跟你们保证,离咱们飞黄腾达之日,指日可待!” 第34章 吊胃口 白糖的创业战前动员效果非常显着。 小川两人吃完蛋糕,就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垂手坐在她面前,乖乖等着听她的教诲。 “对了,小川,你们现在的当家叫什么?” 白糖沉吟了一会儿,突然一手撑着膝盖,倾身看向憨厚少年:“你给我说说他的发家史,我先琢磨琢磨,看什么样的创业方式适合我们。” 实际上,白糖早就打算好了,但为了不显得自己急功近利,故意这么吊了吊胃口。 小川毫不犹豫回答道:“香江这边的当家叫刘民,四十多岁,听说以前是香江本地的一个小混混。 后来上了年纪,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就干上拐人勾女的肮脏勾当。 开始还只是卖卖小孩子,或者控制他们上街乞讨。 后来,他这名头打响了之后,就跟本地的青楼,还有地头蛇勾搭在了一起。 他们在各地都设有分堂会,分散在五湖四海,全是当地的破落户地头蛇,名气全都响当当的厉害。 他们会让人去当地的乡下诱拐婴孩,或者是年轻貌美但贫困的年轻女子,再统一把他们运到香江来,之后他们就会把其中一些相貌好的卖到青楼,园子里,或者是有钱老爷的家里。 其他像我们这些生得不好看的,或是身体不好的,就会被控制着,到各地去讨饭。” 小川说完,白糖点了点头,但没说话,指尖的节奏也略微加快了些。 看来果然跟她想的一样。 这是一个庞大的,牵连很广的组织。 不管是什么年代,能把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做大做强的,一般都是成了一定规模的组织。 但就像小川说的,这其中的牵连太广,人数众多,还牵涉到多方利益,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轻易瓦解的。 还需从长计议啊! 白糖想了想,抬头又问:“那你们每天需要向他们交多少钱?” 小川不假思索道:“不一定,但每人每天最少几个铜板是一定的,当天没讨到银钱的孩子那天是没有饭吃的,有时候太倒霉的话,可能好几天都吃不上饭。” 当年那场大雪,他就是因为把讨到的钱都分给那些没钱的孩子,结果导致自己身无分文,眼看就要饿死了,这才起了劫财的念头。 如果不是当年的一念之差,说不定他也不会遇见眼前这个女孩。 小川对现在的一切都很满足。 最满足的就是,他可以一如既往待在白糖身边,并且能为她所用。 这就是这个少年所能想到的,最好的未来了。 至于白糖说的什么飞黄腾达,他想都不敢想。 他是渔民出生,从小到大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就算没有被拐到香江来当乞丐,也会一辈子当一个一无是处的渔民,浑浑噩噩地了此一生。 所以,所有的飞黄腾达都没有面前这个女孩来得重要。 白糖哪里知道少年的心思,她沉吟了一会儿,接着问道:“讨钱的时候有人监视你们么?” 白糖记得,后世看过一个纪录片,里面的小乞丐都是有专门的人看管的。 要是发现不对劲,那些人会第一时间把孩子转移。 这也是后世打拐行动开展得极为困难的原因。 小川还没说话,小玉站在一旁,略带惊恐地点了点头,抢先说道:“是有的,每个片区都有专门的人看管。 他们会在街上游荡,时不时会过来警告我们乖乖听话,要是敢耍花样,就要打断我们的腿。 或者碰到那些不听话的,他们就会抓着那孩子到没人的地方,先打一顿再说。 那些人总说,打得越严重的孩子越能引起那些笨蛋的同情,所以他们下手常常没有轻重。 有些孩子当街就被打死,在他们看来也是常事,草席一裹就丢到乱葬岗,连个坟头都没有一个,很是可怜的。” 第35章 大佬准备架空整个丐帮。 许是看过太多这样的场景。 小玉性子又比较软,说着说着就哭了,一边抹眼泪一边说:“跟我们一起来的已经有好几个孩子因为不听话被打死了,还有病死的,饿死的,最后大概就剩我们两个。” 白糖听了这话,紧蹙着眉,一时没说话。 她细长的手指在书桌上无意识地轻敲,像有节奏的鼓点。 当然,这个动作也是沈镜的习惯动作。 以前沈镜在听手下报告时,就会翘着优雅的二郎腿,垂着眸子闭目养神。 然后一只手揽着她的肩膀,一只手在大腿轻敲,手势优美,姿势矜贵淡雅,像弹着钢琴的大师。 谁能知道,其实那时他心里琢磨的是怎么杀人。 然而,心里琢磨着事的白糖并没发觉,自己在长达十年的浸润中,早已耳濡目染了沈镜的一切。 白糖一直不说话,问的问题又这么奇怪,小川最后还是没忍住,小心翼翼地问道:“糖糖,你突然问我们这个做什么?” “嗯?” 白糖回神,先是摆了摆手:“没什么。” 但想到沈镜那死变态常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于是,顿了一顿,又说:“其实,我打算让你取而代之,成为丐帮的当家,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 “取而代之?取谁代之?”小川愣了愣,一时竟好像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 白糖抬头,认真地看了看面前这两个十几岁的孩子,心里突然担心起来。 胆量这个东西确实不是谁生来就有的。 又还是十几岁的小孩子,心志三观都还没发展完全,一时踌躇也是自然。 而且,现在她谋划的事太过惊世骇俗,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理解她的行为。 “糖糖姐,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我怎么好像都听不懂了?” 小玉也是一脸懵懂的模样,白净的小脸已初见美人的端倪。 “取而代之的意思就是……我要你们成为整个丐帮的头领!” 白糖指尖轻敲的节奏突然一顿,蓦地沉下了脸,语气冰冷却又透着一丝坚毅:“坦白说,这件事很危险,也需要一些时日,我不确定你们是不是敢干,所以想先问你们的意见。” “咱们丑话先说在前面,虽然我可以跟你们保证,只要按我说的去做,我们就一定可以掌控住整个丐帮,但如果你们不配合的话,我们随时可能身处危险之地。” 白糖看着少年少女愣愣的表情,声音低低地说:“我们随时都可能会死,丐帮如果察觉了我们的计划,也肯定不会过我们,所以干这事需要智慧,还有胆量。” “但我现在就问你们一句话,哪怕如此,你们还有胆量跟我一起干吗?” “我没听明白。” 小川听得一愣一愣的,白糖这个想法惊得他下巴都掉了,握在身侧的手指下意识轻颤了一下,“糖糖你说的当家,是说香江丐,丐帮的当家?” “你,你准备架空整个香江的丐帮?!” 坦白说,白糖这个念头实在太过惊世骇俗,不得不令人害怕。 小川有一瞬间生出了退缩的念头。 小玉更是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说白了,她也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子而已,突然跟她说这么惊世骇俗的事,她没被吓得瘫在地上就算是女中豪杰了。 第36章 大佬的艺术 小川小玉这两个心思单纯的孩子根本不了解白糖。 他们本以为,之前他们的猜想就已经算大逆不道了,哪里想到,白糖看着他们俩,在他们稚嫩的脸上停了片刻,最后却勾勒出一抹诡异的笑容,翘着二郎腿,一字一顿说道:“不,我说的是大江南北所有丐帮的当家!” “只要有我在,你们当之无愧!” 区区一个香江算什么。 这两个心思浅的孩子根本不明白,白糖她要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在街头出卖尊严讨钱讨饭的乞丐。 她要的是丐帮这些天南地北的孩子。 她要的是丐帮来自天南地北的信息。 她要的是情报! 足以倾覆整个世界的情报! 她要的是所有人的情报。 所有可能会给她的未来带来阻碍或是发展的人的情报。 这就是她拉拢小川这些小乞丐的原因。 这世上能像蟑螂一样,历经几千万年的时间不死不灭,并且占据了整个世界的人,除了这些无牵无挂,生命力像野草一样顽强的野孩子,还能有谁? 而且,正是这些人才是最好控制的。 当一个人什么都没有,甚至走投无路,下一秒随时都可能死的时候。 这时候,你只要给他一个馒头,一碗清粥,甚至只是一块饼干,这些人他们都会感恩戴德,把你当举世的大恩人,命都可能给你。 上辈子,白糖见过太多为沈镜卖命,甚至不顾一切为了他丢掉性命的小喽啰。 沈镜自己也曾经说过,他之所以永远屹立不倒,靠的就是这些人。 白糖记得,当时沈镜总是一边吻着她的唇,一边跟她说,他这辈子永远都只会提拔陷入绝境,并且没有任何退路的人。 一个人,你只有拿走他的所有,然后再还给他一丁点,最后他会以为自己只配拥有那么多。 这就是大佬的艺术。 小川跟小玉不了解什么大佬的艺术。 他们只知道白糖这些话有些吓人。 能说出这种话的也不是一般人。 两个半大的懵懂孩子,站在一个同样半大的孩子面前,却拘谨得像两个做错事的小屁孩站在威严的长辈面前。 仿佛随时都在等着她下一秒的训诫。 小川看了白糖很久,最后问了一句,“你需要我们做什么?”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不需要太多言,只这一句就够了。 白糖笑了笑:“其实很简单。” 眼神质朴的少年很紧张,紧紧盯着她的脸。 白糖一手轻敲桌面:“接下来这段时间你只要多讨些银钱,然后上交就够了。” “什么,什么叫多讨些银钱?”小川小玉两人让白糖这句话弄得一头雾水,异口同声地问了一句。 白糖和蔼可亲地看着小川,微笑着问:“还记得我给你的银元吗?” 小川点头:“记得。” 白糖:“用完了没?” 少年急忙摇头:“没有。” 那么多钱,哪能一夜就用完的,又不是家里钱多到用都用不完的少爷公子。 “没用完就好。” 白糖又转头看向小玉:“你呢?钱用完了吗?” 小玉也跟着乖乖摇头:“没有。” 第37章 有什么办法,谁叫我没有钱。 “都没花完就好。” 白糖站起来,一只手按着少年的肩膀,:“小川,接下来两天我需要你做两件事。” 小川非常配合,用力点头:“什么事你说。” 白糖欣慰一笑,走到窗边,负手站着看外面的街景:“第一,我要你调查清楚老欧从进青门之后,他这几年做的所有事,只要是在香江发生的,不论大事小事,我全都要知道。” 小川:“好。” 白糖头也不回,接着说:“第二,这两天你安排几个人调查清楚香江总共有几家电影公司,公司背后的老板,还有老板的名字,我要知道他们所有的情况。” 小川:“好。” 白糖回头,看着少年,笑容甜美道:“暂时就这么多了,能做得到吗?” 小川犹豫了一下,但最后还是点头:“我尽量安排。” 白糖:“有哪里不明白的,你现在就可以问。” 小川欲言又止:“我……糖糖,我从来没做过这种事,我怕我没那本事,完成不了你交待的任务。” “完不成也无妨。” 白糖笑了笑,来到小川面前,安抚道:“虽然我要你做的这两件事关乎我们这群人以后的生计,但完不成也没关系,实在不行我会自己想办法,你不用太紧张。” 小川:“我不明白,为什么是老欧还有电影公司?他们跟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有什么关系?” 小玉似乎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于是也跟着点头:“是啊,糖糖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安排?你跟我们说说原因,我们也好心里有底啊,要不老是觉得心里虚得慌。” 这次换白糖有一丝的犹豫,但看着小川跟小玉懵懂的表情,她最后还是决定开诚布公,将老欧逼迫她做小的事说了。 至于电影公司这事,跟这两个没经历过中国后现代浪潮的民国土着,她一时也说不明白,只能暂时压后。 好在,小川跟小玉都比较单纯,听她提了个话头,心思就全在老欧身上,似乎对电影公司也没什么兴趣。 “糖糖,那老东西也太不要脸了!那天我就该阉了他,不该只是偷一件衣服的!”小川一听自己喜欢的女孩被别人觊觎,满脸的义愤填膺。 “糖糖姐,你娘真的好过分。” 小玉也跟着红了红眼,感同身受道:“其实,我也是被我爹娘给卖掉的,从那以后我一次都没见过他们。” 小玉越说越难过。 她本以为卖儿卖女这种事,只有他们这种活不下去的乡下人才会做,想不到这香江这边的人活不下去了也是一样的狠心。 白糖本就对梁美玉没什么感情,自然对她的出卖没什么感觉,但小玉明显是触景生情了。 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过突出,白糖也只能作出一副被伤透了心的模样,叹着气说:“有什么办法,谁叫我没有钱,我娘含辛茹苦把我养这么大,只当是还了她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 “那怎么行!” 小川激动地握着拳头,涨红了一张憨厚的少年脸庞,愤怒地咆哮道:“我去杀了老欧那老色胚!” 小玉也跟着生气道:“对!那老不死东西,他的年纪都可以做你爹了,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 第38章 她感觉自己被调戏了。 “好了,你们俩少安毋躁。” “你们放心,我白糖是绝不会让他们白白欺负了去的。” 白糖抬头,眼神定定地看着两人,慢声道:“这就是我为什么要你们去调查老欧的原因。” 少年脸上还是一副懵懂的表情,犹豫道:“这个……糖糖,我,我还是不明白……” 白糖抬手打断他:“你不用明白,只需要照我教你的方法去做就行了,等到结果发生,那时你就什么都懂了。” 小川:“……” 他的情绪低落,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会这么大? 白糖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微微一笑道:“小川,其实你不用太紧张,你以前也没做过这种事,感觉迷茫是正常的,等到以后我们的业务慢慢上了正轨了,那时你只要琢磨一下我今天跟你说的话,就什么都明白了。” 少女软绵绵的手掌按在肩膀上,仿佛在冥冥之中给了少年某种说不清楚的力量。 小川抬头看着白糖,眼神发亮,点头道:“我知道了,糖糖,你放心,我会努力的!” 一定会努力到配得上你的那天! 白糖松了手,翘着嘴角,低低地笑了一声:“小川你能明白我的苦心就好,以后你们就会明白的,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 白糖说到“我们的未来”几个字时,先是在小川的脸上停留了一秒,给他造成了一种自己独一无二的错觉后,又轻轻撇开目光,转头看向小玉,笑着揉了揉女孩的头,低声道:“好了,说完了小川的任务,接下来该轮到我们可爱又迷人的小玉小姐了。” 白糖的语气透着一种男女之间才有的暧昧感觉,又或者是某种长辈对晚辈才有的关爱的错觉…… 小玉不知道。 她只是觉得,白糖说这句话时,自己好像是被她特别优待的人。 白糖让她觉得自己很特殊,好像回到了小时候,被妈妈抱在怀里的温暖感觉。 也许是哥哥。 她感觉自己被调戏了。 又好像没有。 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 就觉得自己的心怦怦怦的,跳得很厉害。 小玉从没被人这么温柔地对待过。 她怔怔的扭着衣角,涨红了一张小脸,羞怯地低下了头,差点没找个地洞钻进去。 白糖笑而不语,最后似乎是下意识地捏了捏女孩的脸,笑说:“我们家小玉真可爱。” 说完,就来到了书桌旁,一手插着口袋,一手拉开抽屉在里面随手翻找起来。 少女羞涩地抬头看了一眼,站在原地扭捏地问道:“糖糖姐,你在找什么?” 白糖头也不回:“我想剪一个新男士头,但是后面我自己看不见,所以想劳烦我们可爱的小玉小姐帮个忙。” “男士头?” 小玉惊讶道:“糖糖姐,我妈常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真的舍得把续了这么多年的头发剪掉么?” 白糖回头,吊儿郎当地咧嘴一笑:“我妈都要把我卖了,我还留着她给我的头发干什么?” 小玉:“可是……可是,我听说只有那些被砍头的革命党才剪头呢!糖糖姐,你确定真的没事么?” 第39章 好看的人就算剃光头都是好看的。 “是啊,只是一个老泼皮而已,咱们真的不至于。” 小川站在一旁,满脸担忧,“糖糖,你要是想学那些女学生剪短发,就稍微剪一点点就好了,很快就可以长起来的。” 至于男士头什么的。 好好一个女孩子,要是顶着这个发型出去了,这不是要让别人笑话么? 白糖随手从抽屉里翻出一把小剪刀,回头看着两人,毫不在意地笑道:“放心,剪个头而已,死不了人的。” “来,小玉,我让你剪你就剪,真剪坏了我也不会让你以身相许的。” 白糖笑着开了个玩笑。 自己特别自觉地在椅子上坐下来,纤白的手指拿着剪刀,先就给了自己一刀。 姿势特别利落潇洒。 原主的头发也不知是怎么保养的,又黑又密,乌黑靓丽。 白糖却一点也不觉得惋惜,垂眸看着手指尖缠绕的女子乌发,漫不经心地回身一笑:“怎么样,小玉,这开门第一刀姐姐都帮你剪好了,你要不考虑一下营业试试?” 小玉扭着衣角走过来:“那我,我试试。” 那么漂亮的头发,她自己一声不吭就给剪了,要不帮她找补找补,估计明天就得顶着这一头奇葩的发型出门。 就刚才的一番交流,小玉觉得,白糖她干得出这种事。 于是,只能赶鸭子上架,死马当活马医,权当练手了! 虽然没学过剪头这门手艺,但胜在小玉心灵手巧,自己琢磨着乱剪一气,出来的效果竟然还不错。 看着颇有一点旧上海少爷公子的品相。 剪完头的白糖显得清爽利落,一张脸白白净净的,特别好看。 随便一笑就是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哥。 当然,只要还是白糖气质好。 实践证明,这长得好看的人,她就算剃个光头都是好看的。 这三人之中,小川是最稀奇的一个。 他看得眼睛都直了。 如果不是白糖还穿着她自己那身衣服,他都要以为自己这是遇见谁家气质卓越的小少爷了。 少年呆愣愣地看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但女孩的脸还是那张脸。 除了性格变了,其他好像也没什么不同的。 小玉将剪刀规规矩矩放回原处,然后拿着镜子走回来,对着一副英俊少年相的白糖,不自觉地红着脸小声说:“糖糖姐,你看怎么样?” 白糖站起来,左右照了照镜子,然后爽朗一笑:“我们家小玉真的好厉害,就你这手艺,都可以去摆摊收钱了?” 小玉羞涩一笑:“哪有你说的这么好。” “好了,你就别谦虚了,以后我就决定是这个造型了。” 白糖拍一拍身上的碎发,对两人说:“时间也不早了,你们俩也快回去!” 小川表情愣愣地看着白糖:“糖糖,我们走了,你自己一个人小心一点。” 白糖笑:“放心,就我现在的身手,没几个人能欺负得到我,别担心了,快回去睡,明天还有任务呢!” “那我们就先走了。” 小川依依不舍地点头,先帮助小玉下到了一楼,自己再一个翻身坐到窗台上,正要撑手往下跳。 白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忙走过来唤了一声:“小川,你等等,我还有事没说完。” 小川回头,认真地看着她:“什么事?” 第40章 情报机构是什么东西? 白糖犹豫了一会儿:“就是那个……你毕竟是第一次上手,这个任务确实也比我想的更复杂一点,所以,明天要是实在有不懂的地方,你也可以来找我,我会尽力为你解决的。” 少年大咧咧一笑:“糖糖你就放心,今天晚上回去了,我先自己琢磨琢磨,要实在有不懂的地方,或是想不明白的,明天我先看看情况,再来请教你。” 白糖点头:“好。” 小川:“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白糖突然一把按住少年的手指:“等等,我还没说完。” “嗯?还有什么事么?” 小川的手背上是女孩才有的软绵绵的手感,白糖身上还带着点少女的清香。 他心里一慌,突然就手足无措起来,憨厚的黝黑少年脸腾的一声就红了个底掉。 白糖似乎没有任何感觉,依旧语气平静道:“因为我们接下来需要做的事很危险,所以我希望我们以后见面的时候能尽量避开别人的耳目,不要让别人发现我们之间的关系。” 这种被喜欢的女孩排除在外的感觉,让小川非常不舒服。 他几乎没有任何考量,下意识地问出了声:“为什么?为什么不能让别人发现我们之间的关系?” 他有那么见不得人么? 嗯,无父无母,连自己都养不活的小乞丐……好像确实……确实是挺见不得人了。 小川本来只是有一些伤心,细一想又觉得白糖说的话无可厚非。 可是,这样一来,他就更难过了。 白糖随手按着少年的肩膀,严肃道:“小川,如果我说,我并不打算让丐帮一辈子永远只是一个买人,卖人,还有乞讨这些肮脏勾当的组织,而是想把它打造成我们未来事业发展的其中一个情报机构,你觉得如何?” 小川拧着眉,摇了摇头,他不懂情报机构是什么东西。 白糖一挥手:“你就这么想,我们以后肯定是要做强做大的,但如果让别人知道你们跟我有瓜葛,说不定就会跑来捣乱,到那时你们的蛋糕跟大厨都飞了,这样也没关系么?” 小川急忙摇头:“不要,我想跟糖糖你一起白手起家,飞黄腾达!” “你能这样想,自然是最好的。” 白糖浅浅一笑,最后在少年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那以后除了咱们约定好的地方,你们都要装做不认识我,这样也可以么?” 小川再次用力点头:“嗯,糖糖你以后就是我们的老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蛋黄一样的美丽月亮下,白糖倾颜一笑,用力抱住了窗台上的少年,感动道:“谢谢你小川,我会永远记得今天你对我的信任的。” 小川被白糖搂了个满怀,鼻间就是她头发上淡淡的馨香,瞬间就闹了个大红脸。 就算再是老成,也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而已。 从没经历过如此阵仗的少年,垂着双手,一动也不敢动。 直到白糖慢慢悠悠放开他,小川这才恍恍惚惚,一身飘飘然地下到了一楼。 第41章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大概是太紧张的缘故。 刚下到地上,脚还没踩稳,小川就被自己的左脚绊住了右脚,猛地一下摔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脆响。 “噗嗤。”白糖站在二楼,没忍住就笑出了声。 而楼下的小川被一旁等候的小玉扶起来,挠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抬头一笑,几乎是落荒而逃。 临走时,小玉也跟着抬头,对着白糖羞涩一笑。 白糖笑眯眯挥手。 直到确认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堂子口,白糖脸上的笑容这才像被按住了开关似的,突然就恢复成了一副冷冰冰的冻人模样。 长线已经放出去了,现在就看什么时候能钓上大鱼了。 有了小川的助力,白糖这两天的焦虑终于有了一丝缓解。 总算是睡了一个安稳觉。 第二天,原主妈梁美玉再次登门,说老欧那色胚说了,只给她两天时间。 两天之后,白糖若是不上门,他就会派自己的马仔过来。 白糖的一颗心全在电影公司那,对老欧根本不放在眼里,随便敷衍了梁美玉几句,就把她赶走了。 当然,在这期间,白糖也没闲着。 她时刻关注着香江街头巷尾的八卦。 为了打听白兴洪的死讯,她经常换上男装偷偷去码头跟老工人套近乎。 结果一切正常。 码头工人不光没听过白兴洪的名字,更没听过什么坠江而死的人。 白糖后来琢磨,是不是因为江水把尸体冲到下游去了? 还是谢宴那傻子把尸体带走了? 总之一句话,白糖不相信沈镜。 以那妖孽的变态程度来说,不杀人才是真正的太阳打西边出来。 为了查找有用的信息,白糖这两天又买了香江早报跟晚报,还有各种杂七杂八的报纸。 这么一来,倒是在这上面发现了一丝蛛丝马迹。 潮帮少帮主谢文武失踪了。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本来谢文武这个纨绔子弟平日就总不着家,吃喝嫖赌抽,没一样落下的。 这小子一两天不回家,家里老爷子也没当回事,只当他去哪家青楼小馆里鬼混去了。 哪里想到,家里小厮把整个香江都快掀翻了,还是没有大少爷的影子,这才着了急,赶忙报告了潮帮老爷子谢天。 1905年这个时间,香江帮派众多,恩怨纠缠,利益又多有冲突。 但是,蛋糕就那么大。 大家都想弄死别人,自己独享一整块香猪肉。 潮帮这个水运系的大佬自然不能免俗。 谢天自己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谢文武这个亲儿子自然继承了他的血脉,为人嚣张,性格又张扬跋扈。 香江多得是想置他于死地的人。 因为兹事体大,又怕闹太大伤及儿子性命,谢老爷子本想隐瞒,却不想香江晚报直接就把潮帮给卖了。 现在的形势就是,谢文武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香江的其他龙头老大都开始暗中打听,这弄走潮帮少主之人到底是谁。 大佬都不是什么好鸟,闻风而动,抱着隔岸观火的态度,琢磨着能否在这其中着点好处。 或是跟着咬下潮帮一块生肉,借此削弱他们在香江的实力。 第42章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潮帮以一己之力把控着整个香江的水路船运,早就成为了众矢之的。 大伙早就想弄他了。 奈何这谢老爷子也是个硬茬,弄不动。 现在好了,有了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接下来其他人也就好办事了。 谢文武失踪,这街头巷尾流传最广的猜测就是,这厮是让人绑架了。 可绑架他的是谁? 谁有这个胆子敢动水运潮帮大佬的大少爷? 那就只能是另几个香江巨头了。 青门首先就成为了第一嫌疑人。 谁叫他们青门本就是干这种杀人越活勾当的行家。 再加上青门跟潮帮一向不和。 潮帮大佬谢天跟青门当家白衍忠,一个水运大佬,一个陆地霸主,平日就多有嫌隙,这次算是碰巧赶上了。 据说,今天晚上潮帮谢老爷子就会跟青门当家白老大在富贵大酒楼见面。 说是见面,其实就是两巨头互相猜忌,所以借此打探对方的口风。 青门…… 看着报纸上小小的“青门”两字,白糖翘着二郎腿坐在街边馄饨铺里,指尖在报纸轻轻一弹,露出了一抹阴侧侧的邪恶微笑。 谢宴导演的这出绑架案,倒是给了她一个灵感。 这么一来,老欧那边算是彻底妥了。 白糖站起来,压了几个铜板在木桌上,悠哉悠哉晃着双手走了。 这天晚上,小川如约而至。 带着他跟丐帮那些小乞儿这两天的成果,跟以往一样,他翻墙来到了白糖的房间里。 白糖早就在等着了。 这姑娘一副好整以暇的淡定模样斜倚着椅子靠背,一只手轻敲着大腿,一边微闭着双目,似是而非地听着小川叽叽喳喳地说着这两天的见闻。 实际上,像这种情报的收集,书面形式是最好的传递方式。 若要人不知,阅后即焚就行了。 实在逃不掉的,直接干吞进肚子里也不失为一种方式。 但因为乞丐帮里都是一些从小就被拐卖的乡下孩子。 又是在没有普及九年义务教育的民国,像读书认字这种奢侈品,只有有钱人家才能消费得起。 而且,这个时代,原来的封建统治已经到了无以为继的时候,靠读书进举考官,然后飞黄腾达,鸡犬升天的特殊开挂方式也在渐渐消亡。 为光宗耀祖读书的人自然更少了。 普通人家尚且如此。 小川他们这些小乞儿就更没有读书的那个命了。 但白糖认为,不论放之哪一个年代,知识改变命运,这是几乎无需辩驳的一个真理。 古时候不就有这种说法,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白糖虽然不是很赞同这种极端的说法。 但对一个一无所有的穷人来说,读书确实是改变命运最快的一种方式。 甚至有时候,还有可能成为唯一的一种方式。 当然,现在她现在能力有限,谈及读书这种崇高又昂贵的改变方式未免有些太早了。 再说,这些小乞丐也不一定听得懂,甚至也可能无法理解她的行为。 但白糖还是认为,对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来说,读书始终是必要的。 哪怕只是为了情报机构的长足发展,她也得想办法提高这些小乞儿的知识面才行。 不过,读书很有必要,但不是现在。 第43章 给钱的都是大好人 白糖一边漫不经心听小川报告这两天的收获,一边轻敲着桌面,陷入了沉思。 “糖糖,老欧那边我们能想的办法都想遍了,但也只打听到这么多而已,你看看对你有帮助么?” 小川一句话唤醒了白糖的神思,她回神看着少年愧疚的面容,淡淡一笑:“无妨,一个老泼皮而已,这些足够用了。” “够用就好。” 小川闻言松了口气:“因为青门那边实在不是我们这些人可以接触得到的,我还以为这次要让你失望呢!” “怎么会呢,你们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白糖立起身子,倾身向前,双眸认真地看着少年,宽慰一笑道:“第一次都能做得这么好,你们的天赋真的远远超过了我的期待。 小川,你们现在做的这些事不是一般人能胜任的,不要妄自菲薄,我们这个组织以后可少不了你们的付出!” “嗯。”小川用力点头,他看着白糖俊俏似小公子哥的白净脸庞,满眼全是崇拜。 大佬的说话艺术,白糖早就在沈镜手里毕业多年。 如今自然信手拈来,没在怕的。 况且,老欧就是一个青门的小喽啰而已,她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对她来说,真正艰难的是,怎么在四大变态手里生存下来。 就这一个问题,就能让白糖把自己薅到头秃。 “对了,电影公司那边怎么样了?”白糖突然问起。 说到电影公司,小川似乎颇有些收获,便扬着眉眼,侃侃而谈:“香江这边的电影公司一共有九家,其中四家都在一个叫裴琰的名下。” “糖糖,裴琰这个人你知道,他不光是电影公司的老板,还是生民银行的董事,听说他还有很多其他的产业,是很厉害的一个人呢!” 这段时间因为电影的盛行,裴琰这个人的名字经常被人提起,连带着没看过报纸的小川也听说了一些。 说起裴琰这个人,小川之所以极为兴奋的原因,是他见过裴琰好几次。 有几次是在电影公司门口遇见的。 每次他跟小伙伴上去讨钱的话,那个戴着眼镜的斯文男人都会好心散他们好多钱。 在小川这个小乞丐心里,给钱的都是大好人。 所以,他对裴琰的印象还不错。 白糖却是唯一知道裴琰真面目的人,闻言只是淡淡一笑。 小川这少年还是历练得太少了。 实际上,没有人知道,裴琰的狠辣无情绝对是四个变态里变态的一个。 基本所有杀人越货的事都是这厮一手策划的。 不过,这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现在说来挺没意思的。 而且,裴琰那人一向懂得隐藏自己的野心。 在白糖眼里,他就是一个高智商的犯罪分子。 但在别人眼里,他总是噙着一抹浅淡的微笑,待人和善,气质卓越,又擅长人际。 确实是个大好人的标准面目。 “剩下几家都是谁的?” 白糖非常不愿意谈起裴琰这个一号仇人,便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小川忙回答道:“还有四家都在青门的私生子,其中一个叫白术的名下。” 第44章 变态三选一。 小川见白糖在听见白术这个名字时愣了一下,以为她是没听过这么个人,便好心解释道:“白术这个人我不知道你认不认识,但我听说他是青门最不要脸的私生子,是整个香江人都知道的一个大大的花心大萝卜,经常出入大海上舞厅的青门人之中就有他一个。” “听说他还在家里养了好几个小姐,是个没用底线的人。” 小川在说到白术这个名字时,之所以加这么前缀,是因为白术生得极为英俊,又生口舌蜜饯,花言巧语哄女孩子的流氓话极多,这厮几乎是整个香江所有女孩的梦中情人。 小川怕白糖突然见到这么个人眼花花,乱了心。 不过,他担心得还是太多了。 白糖这么一个人,当年作为被沈镜供养的娱乐圈资本大佬,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还能栽在白术那个大变态手里? 四大变态中,白糖最讨厌的人就是白术了。 一是因为两人同姓。 她觉得那变态侮辱了祖宗的姓。 另一个原因就是,白糖骨子里跟白术其实是同类。 对正常人来说,同类可能相吸。 但对变态来说,同姓就只能相斥。 白糖跟白术就是一个例子。 上辈子,两人都对对方不屑一顾,连打照面都不屑一顾。 所以,在被沈镜囚禁那十年里,白糖见过白术的次数屈指可数。 白糖不着痕迹地嗤了一声,慢腾腾问道:“剩下的还有谁?” 小川:“剩下的那一家好像就是那天咱们看见的潮帮小少爷,谢宴。” “糖糖,在整个香江的范围内,电影公司就这么多,其他的就没有了。” 小川说完就垂着双手,站在白糖面前等着她的吩咐。 怎么回事? 怎么没有沈镜那变态的名字? 白糖怔了怔,总感觉这里面有什么阴谋的样子。 但想到沈镜那妖孽一向喜欢藏头露尾,她也就释然了。 上辈子,他们四个人就是这样的分工。 沈镜就是那蛰伏于黑暗处,掌控了所有人生杀予夺的终极大佬。 而裴琰,白术,谢宴他们三个全都归他一人统管,听他调遣。 私底下明明就是同穿一条裤子的死党,但为了掌控整个市场,这四只变态在外人面前偏要假装他们根本不熟的样子。 这四人常常一人占据一方,然后自家人打得水深火热,再伙同别的大佬入局。 等到把所有人都拉下水后,他们再直接收割人头就行了。 上辈子这四个变态就靠着这种方式,把所有商界大佬耍得团团转。 到最后所有的资源几乎都掌握在他们几个人手中。 而别人还以为他们彼此制约,一看他们打架就兴奋得不得了。 其实全是演给傻子看的戏。 想不到,这都重生到一百年前了,这帮王八蛋这套制霸的模式还是没怎么变。 但白糖这下就很为难了。 如果她想要在电影这行业里分一杯羹的话,恐怕只能在这三只变态里硬选一个了。 裴琰是白糖最恨的一号种子仇人,打死她也不会跟这么一个阴险小人合作。 况且,以裴琰那深沉的心思,如果让他知道她就是白糖的话,估计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白术就更不可能了。 这个变态不光侮辱了白家祖宗,还是害死了她闺蜜的凶手,白糖自然不可能与狼共舞。 至于谢宴,倒是傻子一个。 可这小子上辈子就是沈镜面前最狗腿的狗腿。 上辈子最崇拜沈镜的变态,又最没有脑子的人就是他了。 如果谢宴上了台面的话,那就说明他背后的男人很有可能就是沈镜本人了。 这叫人怎么选? 怎么选都是一个死字。 第45章 钱嘛,傻子才不想要。 最可惜就是,她没有钱。 要不然,真把她逼急了,她也去搞一个电影公司……等等,既然他们能搞电影公司,那她为什么不能搞一个经纪人公司? 这个年代,电影行业才刚刚兴起,一切都还处在摸索的状态,四大变态如今也只搞了几个电影公司,加上他们要搞乱市场,应该还没来得及想到那个方面去。 电影……说白了最后还是要有演员才行啊! 如果她能把控住所有演员的合同,那么就能在四大变态手里活下来了! 想到这里,白糖很兴奋,一拍大腿突然站了起来。 就这么办! “糖糖,怎么了?”小川被正好抬头,却被白糖吓了一跳。 白糖回神,眼神定定地看着少年,笑容甜美,却语气嚣张道:“小川,想要更多的钱么?” 小川一脸懵逼:“什么钱?” 白糖:“就说你想要不想要?” 钱嘛,傻子才不想要。 小川认真点头:“当然想。” 白糖眸光流转,勾唇一笑道:“想要就行,等一下十二点的时候你再过来一趟,我给你一根小黄鱼发展业务。” 说完小川就懵了。 一……一根小黄鱼?! 不是,怎么了? 什么就一根小黄鱼了啊! 知道小黄鱼是什么不? 这大乱世的,不偷不抢不骗不坑不拐不卖,上哪去要小黄鱼去啊! 白糖闻言只是淡淡一笑:“这事你别管,总之晚上十二点你过来,我保证给你拿一根小黄鱼回来。” 小川:“……” 在少年默默的目送下,白糖神秘兮兮地翻出了窗,然后一路溜达着来到了大富贵酒楼。 这丫头心大得很,路上顺手还买了一根糖葫芦,一路舔着吃。 大富贵酒楼门口。 因为香江晚报的大肆宣传,这地方前后左右都已经被潮帮还有青门的小喽啰们包围了。 整条街安静如鸡,鬼影都难得一见,就更别说苍蝇了。 看来想要混水摸鱼进去是不可能了。 不过,白糖不着急,总会有人带她进门的。 先来的是潮帮的。 七八辆黑色复古汽车在大酒楼门口停下,打头那辆车里先走下来一人。 谢天。 潮帮老爷子。 谢老爷子大概五六十岁,身子骨似乎有点虚,下车时还拄着一根拐,脚步虚浮。 身边等候的小厮刚想要过来扶一把,却被老爷子黑着脸给挡开了。 这又是大佬的艺术。 大佬可以老,但大佬绝不可以示弱。 宁愿站着死,绝不跪着生。 这就是所谓的大佬。 谢老爷子身后的几辆车里,依次下来三个穿着长身大褂的年轻男人。 看面相跟老爷子应该是一脉的,都有那么一点嚣张跋扈的恶人感觉。 白糖不认识这些人,但看这嚣张劲,应该都是谢家人没错了。 谢宴那傻子的车排在最后面,像条多余的尾巴似的,爱来不来。 谢宴垂着眼,左右扫了一眼,然后一手扶着车门,臊眉搭眼地下了车。 这傻子今天明显收敛了气势,跟白糖那天晚上在香江码头看见的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浪荡公子有着本质的差别。 第46章 坏男人对女人的吸引力。 白糖看着这一幕,一边舔着糖葫芦,一边发出一声嗤笑。 不愧是上辈子娱乐圈最年轻的影帝。 就这演技,不封帝都对不起人民群众。 不论是谢老爷子,还是谢家其他几个少爷,似乎都挺不待见谢宴 一个个态度冷淡的,斜眼扫了他一眼,没等这傻子下车就纷纷等不及似的进了门。 不过,私生子嘛,得此待遇也不奇怪。 白糖上辈子作为大佬的枕边人,可见过太多豪门争斗了。 见怪不怪。 白糖不动声色站在角落里,一边鼓着脸颊咬糖葫芦,一边目送着谢宴进了门。 被排挤就行。 巴不得他被排挤。 说真的,作为两世仇人,白糖还真怕这傻子当宠。 要不那小黄鱼还真不好弄。 被排挤的话,她许诺给小川的那一根小黄鱼可就稳了。 等着,那天把她吓得那么惨,今天晚上这小子的一血可跑不掉了。 谢家人刚进了大酒楼,青门的人很快就来了。 还是复古的黑色汽车,但这次青门来的人却只有寥寥几个。 一个是青门当家白老大。 另一个是长了一张白净脸庞的纯良少年。 纯良少年刚一下车,就跟在白老大身后,笑容舒展,随手扶了白老大一下。 少年面相生得不错,就是眼神略有些飘忽。 样子乖乖萌萌的,看得人心都软了。 白老大是第一个人被萌到的,莫名被人搀扶了一下,作为大佬的尊严让他脸色有些不好看。 结果刚一回头,就看见少年乖乖的笑容,便无奈地揉了一把少年的头,笑着骂了两句。 少年不好意思摸着后脑勺,脸似乎是红了。 白老大脸上宠溺的意味更浓了,看少年的眼神更是透着关爱。 呵,好一个父慈子孝! 随后下车的白术冷冷勾了一下唇角,表情不屑一顾。 不过,他似乎还记得今时不同往日,垂眸间很快就敛起了嘲讽的表情,木着一张脸,长腿一跨,干脆利落地下了车。 当白术从车里走下来后,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秒。 没办法,这变态实在是帅到发光。 白术是四大变态中最帅的一个,这地真没得洗。 要不是因为长了一张风流倜傥的帅脸,这厮上辈子也不会骗了那么多女人,让她们为他生为他死,为他要死要活,倾家荡产。 不过,白术最有魅力的反而是他那双眼睛。 邪恶又专情。 冷漠兼温柔。 矛盾且自负。 抬眸低头间,你只是这么望一眼,就知道他绝不是好人,却又无可避免地被他吸引。 千百年来,这坏男人对女人的吸引力可太大了。 白糖对白术却是不屑一顾。 不过,好在白术这小子在白老大面前似乎也不受待见。 见白术长腿一迈就要跟着进酒楼,白老大冷冷地呵斥了他两声,神色还颇为激动。 跟之前那纯良少年一对比,这差别待遇可太大了。 白术反倒显得习以为常,淡淡勾了勾唇角,眼底隐约闪过一抹屈辱。 随后,他一手插在裤兜里,眉眼低垂,顺势就遮掩了自己眼中的凶光。 白老大带着少年走后,白术漫不经心看了一眼朱红色的大门,神色淡然。 他的一边肩膀斜倚着外墙,随手就摸出了烟盒。 第47章 可算有人能治得了这变态了! 按照一般定律来说,能跟着进门的基本都是在大佬面前当红的。 所以,白术这家庭地位可见一斑。 白糖看得极为高兴,一口狠狠咬下一颗糖葫芦,冷冷嗤了一声:“活该。” 让你嚣张! 可算有人能治得了这变态了! “阿嚏!” 夜晚的冷风中,英挺俊朗的西装男人突然掩嘴打了个喷嚏。 白术似乎察觉到什么,突然抬眸,眼中杀气肆意,四下看了几眼。 但是,除了潮帮跟青门的小喽啰,他什么都没看见。 白糖却有那么一点后怕。 幸亏她警觉,在跟白术打照面的一瞬间,立刻缩到了阴影里。 现在这个当口,她可不想跟白术这变态打照面。 白术精得跟鬼似的,还是先应付谢宴那傻子才是正道。 白术在冷风中抽了一支烟,悠悠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走进了大酒楼。 他这个人,向来放肆惯了。 上辈子就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莫名被欺负了,他这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 凭什么听他的? 白术眉眼阴鸷,随手丢下烟蒂,狠狠踏了一脚,这才大步流星走进了大酒楼。 白术走了之后,白糖终于有机会探头观察其他人。 当她看见老欧那个猥琐的佝偻身影后,嘴角冷冷一斜,随后收敛表情,瞄准机会,跌跌撞撞地走向老欧。 “哎哟!他妈谁啊!大半夜的没长眼是不是?!” 老欧突然被撞了一下老腰,忍着剧痛,差点没当场暴走,正要训斥,却突然愣了一下,惊呼道:“糖糖?!” “嗯。” 来人可怜巴巴地抬起了眼,眼波流转,漂亮却不自知。 可不就是白糖么。 此时的白糖一身少年装,眼神却染着一些小兽才有的湿漉与干净。 她一身软骨似的,就这样半倚半靠地扶着老欧的胳膊,软软地叫了一声:“欧叔叔!” 就这一声,老欧整个人都酥了,真想在这张白嫩小脸上捏一下。 但是,不行。 得亏这老色胚还记得酒楼里待着的都是些什么人物,当下眼角一跳,硬生生忍住了馋意,一把扶起白糖,笑问道:“糖糖丫头,不是让你回家等着么!怎么跑这儿来了?妈妈呢?” 白糖不自觉摸了摸一侧的耳垂,露出半边少女侧脸,这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本来是打算去您家里来着,可是……我不认识路,后来在路上看见您,一时没有多想就跟着来了。” “那你快回家!你妈还在家里等着你呢!”老欧满心欢喜。 白糖仰着小脸,就这样看着他,不说话。 老欧恍然大悟:“哦,对,不认识路是!” 白糖不好意思地垂下了脸:“嗯。” 老欧一拍脑袋:“这事怪我,怪我,是欧叔叔考虑不当,这样,糖糖你跟着前面那个哥哥一起……” 老欧随手一指众多小喽啰中的其中一个小伙,正想让人送白糖回家。 毕竟,就算色心再大,他也不敢在老大面前玩女人啊! 白糖却突然一手握住了他的手指,眼神软软的,小声说道:“欧叔叔,这夜里太黑了,我一个人实在害怕,糖糖能不能……能不能跟您一起回去?” 第48章 马仔的C位。 “可是,我这……欧叔叔这边实在是不方……” 老欧看着少女白嫩似豆腐的手指就这样软绵绵地压在自己的手背上,心里一激灵,半边身子都软了。 脑子立时就乱成了一团浆糊。 什么方便不方便,他早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白糖轻轻抬头,失望道:“这样不行吗?” 我天,这眼神实在是……勾魂夺魄! 老欧心脏猛地一跳,一口邪气憋在胸口,急忙摆手道:“方便方便,只要糖糖来了,叔叔怎么都方便!不过,糖糖啊,你这边可能还是要……” 老欧吞咽着口水,转头看了几眼,本想叫白糖找个地方躲一躲。 但现今整条街都是两帮之人,躲到哪里去? 整个香江谁人不知,就这些青门还有潮帮家主,一个个全是他娘的没长良心的色胚。 特别是白术那小子。 白家大少爷白术,相貌极佳,为人生得风流倜傥,英俊潇洒,香江没有哪个女人能逃得出他的手心。 白术这厮生性风流,是个没有心肝的玩意,见一个爱一个。 要让他发现这个漂亮小妮子可就不好了。 到嘴的肥肉可不能就这样被人抢了! 老欧正在犹豫的时候,白糖突然怯生生地说:“欧叔叔,我真的好冷啊,我能不能……去酒楼里躲一下?” 女孩身形单薄,抱着双臂瑟瑟发抖的模样看着实在令人与心不忍。 老欧虽然明白,里面正是两方大佬酣战的时候,此时绝不适宜节外生枝。 但架不住这颗色心实在不死,在白糖巧妙的引诱下,便带着一身男装的少女走进了酒楼。 左右不过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只要小心一些,应该不会出大事的? 老欧心里侥幸地想。 白糖随着老欧走进酒楼,抬头就看见二楼密密麻麻站满了人。 这些穿着粗布短身的年轻后生们,一个个的阴沉着脸,面无表情地背手站着,全都围着二楼一个包间。 看来那个房间就是两位大佬面基的地方了。 确认了自己的猜想,白糖不动声色地垂了垂目光,眸光一斜却看见谢宴那傻子就站在二楼的楼梯处,跟其他没什么存在感的小厮站在一起。 谢宴半边身子斜靠着一边栏杆,就这样踢着脚,无所事事地站着,看起来可怜极了。 白糖突然有点同情这傻子。 你说他都混了两辈子了,怎么越混越回去了? 上辈子好歹还是大佬身边的心腹? 这辈子干脆连马仔中的c位都进不去了,也是够惨的。 “糖糖,上边全是大人物,咱们小心一些,别惊扰了他们,要不有你受的。” 老欧小声叮嘱了一句,生生将看热闹的白糖拽到了角落里。 老欧把白糖带到了一楼的其中一个包间门口,推开门就笑眯眯请白糖进去。 这老色胚打的什么主意,路人皆知。 白糖心里明白,但表面还是得表现得浑然不觉,天真无邪。 “谢谢欧叔叔。” 白糖眼神微微下垂,迅速遮掩了眼中那抹嘲讽不屑的暗光,随后双手插在口袋中,这才漫不经心地踏进了门内。 第49章 哪个男人会喜欢假小子? “糖糖,你能过来,欧叔叔其实特别高兴……” 老欧跟着一脚踏进门内,迅速关上房门,眼睛滴溜溜一转,一身猥琐的气质,令人不忍猝睹。 他正要朝白糖伸出邪恶的双手。 “欧叔叔。” 白糖脚步随意地行至八仙桌前,突然语气淡然地叫了一声。 少女一边纤白的手指在桌子上随手划过,拖出了长长的尾音。 “嗯?怎么了?” 老欧站在白糖的身后,见少女似乎有话想说,为了不显得自己过于心急,便生生将伸出的手又拽了回来,下意识在身上搓了搓因兴奋而起的手汗。 白糖叫完了人,却突然不说话了,身随手动,漫不经心地在房间里观察起来。 其实,白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观察什么。 现在这个年代,科技落后,想要监听的话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但她就是有一种好像被人在暗处盯着的可怖感。 这种感觉白糖以前只在沈镜身上感受过。 但刚才她特地来早了一些,并且仔细观察过了,整个酒楼,除了白术跟谢宴,其他两只变态确实没来。 正是确认沈镜不在此,白糖这才有些肆无忌惮的劲。 否则那死变态来了,她也只能憋屈地缩起肩膀,成为他手中的一只小宠物罢了。 白糖突然不说话,老欧因为心里的念想,便比往日多了些耐心,抬头看着白少女娇嫩嫩的脖子,他忍不住心里一紧,下意识又吞咽了一口唾沫。 但老欧身形矮小,其实就跟白糖差不多高,当他抬头看着白糖时,便只能看见她纤细的背影,还有那一头剪得极短的头发。 直到这时,老欧才察觉出一丝异常,诧异地叫了一声:“糖糖,你的头发呢?” “好好一个女孩子怎么剪这么一个假小子的头?这像什么样子嘛!谁给你剪的?是不是堂子口那个老混蛋?“ 老欧以为白糖找来,就是默认了两人的关系,所以他也就默认了自己对所有物有着绝对的控制权。 包括她的头发。 当然啦,他虽然很喜欢干净的丫头,可也没哪个男人喜欢干净的假小子啊! 又不是性生好龙阳的那种人。 不过,老欧转念一想,头发总能长起来,其实也没什么关系,大不了多给她两年时间就是了。 反正人都是他的了,还怕她长不大吗? 老欧越看白糖越满意,眯着眼睛,下意识吞咽了一口口水,忍不住朝她的方向走了两步。 白糖闻而不答,背着双手在房间里随便转了转,等到将房间的每个角落都看了一遍,她这才眯着笑眼,回身看着老欧,漫不经心说道:“欧叔叔,听说昨日巷柳街发生了一起命案,传闻死的人乃是青门白老大养在外面的八姨太,这事您知道吗?” 老欧心里一惊,脚步下意识一顿,眼神闪躲道:“什,什么巷柳街,我,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不过一句巷柳街,老欧这色胚竟是生生吓得哆嗦了一下。 白糖很满意他的表现,斜勾着眼风,不由得淡淡一笑:“欧叔叔不知道也没关系,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 “听说是闯空门的小贼,恰巧就碰上了夜归的八姨太。” “那贼子肖想八姨太的美貌,一时心痒就想硬上,哪料得八姨太竟是个性子烈的,当时就激烈反抗了起来,最后就被那小贼掐着脖子憋死了。” 第50章 五百大洋一个人头。 看着老欧越来越惨白的脸,白糖笑眯眯说道:“欧叔叔,您听说了吗?听说八姨太的死状很凄惨呢!多漂亮的一女子啊,最后连眼珠子都瞪了出来呢!那么漂亮的身子,就那样光溜溜地暴露在空气里,实在是令人痛心呢!” “糖,糖糖,你,你说什么,我听听不懂,昨日,昨日我跟你妈妈在家里,并未出门,什么巷柳街,我更是从未听过。” 老欧被白糖一番生动的形容,吓得双腿直打颤,眼睛瞪得极大,仿佛能透过这一点回忆,眼睁睁瞧见当天八姨太死前的惨状。 “是吗?听不懂也无妨,欧叔叔想听什么,糖糖自会说与您听的。” 白糖垂着眼眸,看着桌面上深深浅浅的一圈年轮,漫不经心道:“听说,昨日前去认尸的白老大出了五百大洋要买那贼子的人头,欧叔叔,这事你可听过么?” 老欧:“我,我,我什么都没听过,简直胡说,胡说八道,不知道你说什么!” 白糖微微抬头,看着老欧吓得双股打颤的样子,实在是令人心情愉悦,于是笑靥如花道:“不过很不巧,案发当天,我家兄弟好像在巷柳姐看见欧叔叔了呢?” 看,看,看见他了!? 老欧瞳孔猛缩,下意识又咽了口唾沫,人却跟哑了一般,一句话说不出来。 白糖笑问:“欧叔叔,不知道您去八姨太那里做什么呢?” 老欧悚然一惊,脸色发白,“你……你怎么知道我去了……” 呸,差点就说漏嘴了! 暗自心惊,老欧狠狠掐了一下手心,这才强自镇定道:“糖糖,有的事没有证据就不要胡说,欧叔叔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哪里来的兄弟?!” “胡闹也该有个度,再要口没遮拦,欧叔叔可就真的生气了!” 直到此时,老欧还当白糖只是道听途说了一些八卦。 小孩子心性大,又藏不住秘密,这才跑到自己这里来闹的。 白糖嘴角微斜,勾勒着一抹嘲讽的微笑,也不说话,慢腾腾来到桌子前,一脚勾来一张椅子,侧着一边肩膀坐下后,手指下意识在桌子上轻敲:“欧叔叔,明人不说暗话,案发那天您可是被八姨太使唤着去帮她抓小偷的呢!这事儿整个青门上下都知道?” “可惜了啊,好像就只有白老大一个人不知道呢!” 说到这里,白糖突然顿了一下,笑盈盈抬头看着老欧说:“欧叔叔,你说我要不要现在去找白老大报告一下呢?五百个大洋一个人头呢,对我这样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来说,这可是很大的一个诱惑了呢!” “胡闹!大人的事,你一个小孩子插什么手!“老欧脸色巨变,心脏狂跳,下意识就呵斥了一声。 白糖却毫无悔改之意,翘着二郎腿,似笑非笑地斜着眼风:“哦?原来我在欧叔叔心里还是小孩子是么?这倒是让我没想到呢!” 说着,她的眼神却突然一厉,凶光毕现,“毕竟,谁家的叔叔也不会逼迫一个自小看着长大的小辈当自己的姨太太,并且还是在她母亲也跟了您的情况下,欧叔叔您说是吗?” 第51章 你到底是谁? 在自信淡定的白糖面前,老欧就像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大鹅,完全说不出话。 他觉得自己好像一只被面前这个笑容甜美的少女牵着鼻子走的驴子。 没有任何还手的能力。 白糖的老成世故与干练让老欧吓了一跳,忍不住冷汗津津地问道:“你到底是谁?” 白糖抬眼,笑道:“自然是您自小看着长大的侄女。” 老欧惊怒道:“你怎么可能是她!” 他前几天才见过那丫头,完全就是另一个人好吗! “你不用管我是谁。” 白糖一脚踢开椅子,优哉游哉站了起来,然后吊儿郎当晃着双手,脚步随意地来到老欧面前,一只柔若无骨的纤细手指却用力按在男人肩膀上。 “啊!” 沉默中,老欧肩膀一歪,突然痛叫出声。 白糖这一按,竟是直接就让老欧跪在了地上。 “你,你放开我!” 老欧面色潮红,试图挣扎了一下,然而被压制的一边肩膀纹丝不动。 而他的膝盖在地上一磕,差点没碎成两半。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老欧忍不住怒问。 “我想干什么?” 白糖笑:“欧叔叔,与其问我,何不问问您自己想要什么,做人不能太贪心,否则总会被老天惩罚的,您知道?” 说着,白糖手下的力道再次加重,掐得老欧发出一声惨叫。 但因为顾忌到楼上的白老大,生怕自己做的那挡子事暴露了,他硬是忍下了剧痛,脖子根冷汗直流,歪着一边肩膀,哀求似地看着白糖道:“丫头,欧叔叔知道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敢打你的主意了,你想干什么都成,你放叔叔一条生路好不好?” 如果让白老大知道八姨太是因为他强女干未遂,这才失手杀死的,他一定会死的! 谁人不知白老大生性风流且自负。 女人就是他穿过的衣服。 他可以容忍自己换女人如换衣服,甚至可以容忍女人在离开他后,另觅接盘的良人。 但他绝不能容忍,当他还穿在身上时,有人敢打他贴身衣服的主意。 亲儿子都能杀的人,你能指望他有多爱惜自己的手下? 老欧是真的后悔。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肯定连八姨太的脸都不敢看。 可那件事真的不怪他啊! 是那个女人先勾引他的! 也是她先翻的脸! 那个贱女人先勾引了他,却又中途反悔,冲着门外大喊大叫着救命,说要找白老大弄死他,再丢到香江喂鱼。 那个表子! 她那是做了一个局,就是故意要弄死他! 他当时也是怕了,一时上劲太大,这才酿下了这个大祸。 当时他也知道自己一旦被发现则必定无疑,便匆匆收拾了现场,做出被贼子闯了空门的样子,趁着夜深人静,赶忙逃回了家。 其实,他本想跑路的,可刚收拾好了包袱,就听说有人认了这罪。 听说,是巷柳街那边手脚惯常不干净的一个小贼。 当听说了这件事,他只当自己走运,当时还感叹老天这是待他不薄,不想让他死啊! 想不到! 想不到真正的灾祸却在这里等着呢! 第52章 夺命的阎王。 见老欧半跪在地上,吓尿了裤裆,白糖斜勾着唇角露出一抹嘲讽的微笑,随手就将男人丢到了地上。 “想要让我放过你,其实也很简单。” 白糖再次扯了一张椅子,慢条斯理在老欧面前坐下后,便翘着二郎腿,垂眸看着他。 她的姿态闲暇,笑意却冰冷。 老欧忍着怒气,咬牙问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白糖突然一脚狠狠碾在老欧的一边手指上。 “啊!” 白糖下脚之恨,差点没让老欧当场痛到昏厥。 看着跪在地上冷汗津津的猥琐男人,白糖轻声慢语道:“欧叔叔,忘了告诉你了,我不喜欢别人瞪我,如果不想让你这双眼睛被做成装饰品的话,最好给我收敛一点。” “对不起,我,我错了……”老欧趴在地上,手背上血肉模糊。 白糖的一只脚就狠狠踏在他的手上,丝毫不让。 形势比人强,少女的心狠手辣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老欧不得不忍着剧痛,低头认错。 因为恐惧所带来的冷汗早已渗透进皮肤里,让他寒意丛生。 这他妈哪是少女,分明就是魔鬼啊! 白糖脚下的力道丝毫不松,嘴里却漫不经心道:“我给你三天时间,我要你带着梁美玉离开香江,这辈子永远都不准回来!若是超过规定的期限我还能看见你,或是让我知道你偷偷跑回香江来,到那时就不是五百个大洋就能了事的,明白吗!” 老欧猛地抬头,惊讶道:“离,离开香江……为什么?啊!” 白糖脚下又是狠狠一碾。 “啊啊!对不起,我错了!姑奶奶,你放过我!” 老欧被踩得没了脾气,趴在地上痛哭流涕:“我走,我今天晚上马上就走!我以后再也不回来了!求求你了,我的姑奶奶啊!别踩了,再踩我这只手可就要废了!” “哼,算你识相!” 白糖漫不经心地松了脚,冷嗤一声道:“滚!别再让我看见你!” “是是,我滚,我马上就滚!” 老欧握着自己鲜血模糊的一边手掌站了起来,正要转身时,却又听得白糖一声软软的叫喊:“等等。” “怎,怎么了?”老欧肩膀一抖,顿了好一会儿,这才瑟瑟发抖地回过头来。 老欧如今看白糖就像夺命的阎王,简直怕得不行。 这一次,有了之前的教训,他再不敢看少女姣好的脸颊,只垂着头,乖乖在她面前站着,等候她的吩咐。 白糖慢声道:“你现在出去帮我把谢家小少爷谢宴叫过来。” “谢宴?” 老欧惊讶抬头,却在看见白糖清亮的双眸中一抹隐约可见的杀意后,又急忙低下了头:“为什么是他?姑奶奶,这谢家的人可不是那么好惹的,您让我把他叫过来干什么?况且……况且这谢家少爷他也不认识我,我凭什么请他过来?” “这个我可不管。” 白糖软声道:“如果五分钟后我还没有看见谢宴,那我就上楼找白老大揭发你的罪行,是死是活你自己选。” 第53章 你就是我的老相好? 妈的,这臭娘们! 老欧心中又恨又气,但手掌上传来的剧痛还是让他忍不住嘶了一声,然后乖乖低头回道:“是,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叫他下来的,姑奶奶,现在我可以滚了吗?” 白糖垂眸:“滚!” “哎,您受累,奴才这就滚。” 老欧点头哈腰,冲着白糖的方向作了一个长揖,这才扶着一边手掌,弯腰退出了包间。 五分钟后,包间外传来敲门声。 此时,白糖就抱着双臂,斜靠在门上,闻言却只是淡淡垂着双眸,并没有立刻开门。 隔了好一会儿,门外响起谢宴那傻子不耐烦的声音:“妈的,你个混蛋,你不是说这里有一个漂亮的女高中生找我么?人呢?在哪呢?妈的,你玩我是!” “不不不!不是!是真的有啊!” 老欧刚被白糖踩了手掌,现在又被掐着脖子,连死的心都有了,便欲哭无泪道:“谢少,奴才真的没说谎啊!真的有一个漂亮小妞,她还说是您的老相好,因为人多实在没办法近您的身,这才托了我上去找您下来,说是有重要的事找您商量啊!” 谢宴恼道:“那人呢?你他妈倒是跟我说啊,人呢?!” 老欧谄媚道:“是不是知道您来了,不好意思了?要不,您再敲两声?” 谢宴:“敲你妈,还想耍……” “咔嚓。” 房门突然打开,里面站着白糖这个一身少年装的小姑娘。 小姑娘一身寒意,脸上却是笑嘻嘻打着招呼:“谢少,别来无恙啊!” 谢宴:“……” 什,什么鬼! 谢宴下意识吞了口唾沫,哆嗦着问道:“你,你就是我的老相好?” 不说是漂亮女高生吗? 突然走出来一个老大的女人是怎么个意思? 妈的,这老不死的,这是要害死他啊! 谢宴突然感觉自己脖子凉凉的。 很快的。 他的脑袋很快就要离他而去了! 谢宴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哪里还记得自己与白糖本该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并且,白糖在他的印象里应该只是一个吊儿郎当的泼皮小子。 一个男人怎么可能是他的老相好呢! “谢少,好久不见,您难道不想进来坐坐吗?” 白糖让开一步,一只手扶着房门,一边翘着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傻子。 呵,连装死都不会,这傻子没救了。 “哦,我坐,要坐,我当然要坐!那啥……” 谢宴口齿不清地哆嗦了半天,愣是一句话都没说得完,干脆一把将老欧抓到自己面前,阴沉着脸,低声威胁道:“老不死的,你给我记好了,今天这笔账老子总有一天要跟你清算,你给我洗干净脖子好好等着!” 老欧直接就吓哭了:“谢少,这事不是我,这事真不怪我……” “别跟我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滚!” 谢宴忍着害怕,一把将老欧推到走廊上,满脸不耐烦地喝道:“别让老子再看见你!见你一次弄你一次,你就给我等着死!” 说完这话,谢宴这才同手同脚地踏进了包间。 第54章 跟小姑奶奶正面交锋。 “谢少,这事真不怪我……” 老欧趴在地上,正要欲哭无泪地喊冤,结果刚一抬头就看见白糖一张白皙的小脸,还有她阴森可怖的眼神,心脏忍不住狠狠一抖,便又乖乖闭上了嘴巴:“对不起,姑奶奶,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 “没出息的东西。” 白糖冷嗤一声,对他不屑一顾,转脸就将房门关上了。 老欧:“……” 莫名被人又踩又掐,还接连被两个魔鬼威胁,老欧实在怕得要死。 不行! 这香江实在不能待了! 他要走! 一定要离这些魔鬼远远的! 再也不回来了! 老欧浑身直冒冷汗,在地上呆了片刻后,最后还是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大酒楼。 在一群年轻后生冷漠的注视下,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阴暗的街角。 这边厢。 谢宴刚一踏进房间,耳边听得那一声恐怖的关门声,吱吱呀呀的,听得他鸡皮疙瘩直立,差点没吓得跳起来。 谢宴莫名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即将被抓进笼子的猎物,整个人汗毛全都炸了起来。 白糖慢条斯理走过来,倚在桌边,给他斟了一杯冰冷的茶水,随后微抬了抬手:“谢少,请。” 谢宴看着茶杯还有白糖,却根本不敢动,掐着嗓子问道:“你,你叫我过来到底想干什么?” 白糖淡淡一笑:“你紧张什么,不过叙叙旧罢了。” 谢宴:“……” 妈的,我们俩只是见过一次面的陌生人,叙的哪门子旧! 谢宴默默吞了口唾沫,下意识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白糖看着他因仰起脖子而露出来的喉咙,突然淡笑着问:“谢少,听说潮帮大少爷谢文武失踪了是……” “噗!” 谢宴一口茶水喷在少女脸上。 白糖:“……” 谢宴:“……” 二脸懵逼。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真是无心的!“ 谢宴怕得要死,随手掏出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男士方巾,一股脑怼到了白糖脸上:“那个,你别生气,我给你擦擦,擦擦就好了。” “谢宴。” 白糖突然出手,一把将方巾拽了下来,然后冷着脸瞪着面前手忙脚乱的年轻男人,轻声道:“白兴洪死了吗?” “嗯?” 谢宴一愣,突然就回了神,眼神闪躲道:“什么白兴洪,我不知道你说什么,那什么,你要没什么事,那我先走了,告……” 谢宴正要转身落荒而逃,白糖垂了垂目光,随后慢悠悠抬起头,斜勾着嘴角淡笑道:“谢少,两日前在码头被我一枪吓晕过去的男人就是潮帮大少爷谢文武?” 谢宴顿下脚步,一声不吭。 不是,谁也没告诉他,今天晚上会跟这小姑奶奶来个正面交锋啊?! 白糖接着道:“谢少,不知道夜半三更的,您跟大少出现在码头是想要干什么呢?而且,当时谢大少是让您的人给绑起来了?啧啧,大少刚被您绑了去,隔天就传出大少失踪的消息,您说这件事会不会太巧了一点呢?” 第55章 钱多,人傻。 谢宴站了好一会儿,这才回头看着白糖,阴沉着脸问道:“你想要什么?” 白糖笑了笑,伸出两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不多,这个数。” 谢宴挑眉:“两百大洋?” 会不会太少了一点? 老大的女人胃口原来这么小的么? 白糖笑:“不,我说的是——两根,小黄鱼。” 谢宴:“……” 他错了。 他是真的错了。 他就不该低估这个被魔鬼养大的女人! 这丫头,胆子大得都快上天了! 谢宴眉眼微垂,语气威胁道:“你不觉得你的要求有些太过分了吗?” “过分吗?” 白糖歪头想了一会儿,然后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相比让谢老爷子发现你的所作所为后,一脚将你踹出潮帮,失去作为潮帮小少爷的继承权,以及过去所拥有的一切财富……我觉得,我的要求一点也不过分。” 谢宴:“……两根太多了,我给不起,最多给你一根。” 白糖垂着眉眼,低低一笑,然后一脚勾过来一张椅子,当仁不让地坐下后,这才微仰着脖子看着谢宴道:“无妨,左右时间还早,我相信我有那个耐心等谢少拿出两根小黄鱼。” 谢宴:“……” 妈的。 这只阴险的小狐狸! 谢宴从上辈子就不是白糖的对手,在跟她对峙了半天后,最后还是熬不过她,臭着一张脸从兜里拿出两根金黄的东西,嘭的一声扣在桌子上,阴阳怪气道:“两根小黄鱼,撑不死你!” 白糖侧着脸看了一眼桌上的巨额财宝,身形却是纹丝不动。 甚至,她嘴角边始终若有若无的嘲讽笑容也越发的好看了。 “谢少,看来您这是有备而来呢。” 白糖也跟着阴阳怪气地笑起来,一只手搁在金条上不经意地轻敲了两下:“怎么,您平日就有随身携带两根小黄鱼逛街的习惯么?” 未免有些太财大气粗了? 或者,他一早就知道她会来。 也一早就算到了她会敲诈。 甚至连她要敲诈的数目都猜到了。 这个世上,比她更了解她的人,除了沈镜,别无他人。 白糖一边手指摸着金条,心却忍不住的往下沉,一直沉到了底。 ……她果然,还是逃不掉她的命运…… 听了白糖阴阳怪气的调侃,谢宴脸色一变,恼道:“老子钱多不行吗?” 是啊。 钱多。 人傻。 白糖垂眸低低一笑,顺手将两根黄灿灿的金条收入自己囊中,这才站起来拍了一下谢宴的肩膀:“行,只要谢少你高兴,怎么样都行。” 谢宴:“……呵呵。” 您倒是说的轻巧! “谢宴——” 转身时,白糖突然低低地叫了一声。 谢宴愣了一下,下意识回了两个字:“什么?” 白糖:“不管你想干什么,我在这里先预祝你旗开得胜,就这样,我走了。” 说完,白糖挥了挥手,转身就要离开。 谢宴绷着脸目送着她,一边手指紧紧攥着,差点忍不住喊出她的名字。 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总感觉这丫头似乎发现了什么。 但白糖总是一副淡定的模样,没心没肺的。 让人永远看不清她的真心,也分辨不出她的假意。 除了徒然惹来一阵伤心,便再也换不回什么了。 谢宴垂了垂眸子,眼中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 而白糖对此毫无所觉,嘴角噙着一抹满足的微笑,大咧咧打开房门就走了出去。 至于二楼两个大佬的面基情况,她则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反正,这一切都是沈镜那死变态安排好的。 第56章 沈镜。 沈镜…… 这世上就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 只要他想,整个世界都会是他的。 白糖对此早就有了自觉。 她暂时没打算跟沈镜斗。 如上辈子一般,白糖打算先猥琐发育,暗中培育自己的力量,等到有了抗衡的资本…… 白糖,等哪一天你有了与我抗衡的资本,再来跟我谈爱与和平,在那之前,你就是我养的一条会叫的宠物,知道么? 这是白糖上辈子第一次刺杀沈镜失败后,他在那间全无希望的小黑屋里,捏着她的下巴跟她说的唯一一句话。 后来,因为这句话,白糖被关了半个月小黑屋,滴水未进,差点死在那里。 白糖后来有很严重的幽闭恐惧症。 就是这变态害的。 出了大酒楼,白糖从回忆中回过神来。 站在众多年轻后生中间,她揣着双手,回头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转身没入了黑暗中。 既然沈镜要跟她玩素不相识,那她自然乐意奉陪。 今天的白糖早就不是那个一见了沈镜就会瑟瑟发抖的年轻女孩了。 白糖不知道,就在她离开大酒楼后,二楼某个虚掩的窗户突然关上了。 吱呀一声响,雕花的窗户彻底隔开了外面与里面的两个世界。 外面路灯昏黄,有房屋,人群,树木的阴影浅淡地投在地上,显出了一点温暖的质感。 而在窗户里面的世界,却是一片黑暗。 全然的,彻底的黑暗。 没有一丝光与亮。 只有无边无际的黑与暗。 白术就站在窗户后,身形修长,姿势却是慵懒。 眼看着少女纤细的身影消失后,他这才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回过头来,斜勾着嘴角,冲着房间的某个角落打趣道:“啧啧,你这猫猫可没藏好,那丫头发现你了。” 角落里一片冷寂,无人应答。 白术似乎很不习惯这样的黑暗,一只手摸到口袋里掏出半盒烟,姿势优雅地擦了一根洋火,点燃了嘴边的烟,嗤声道:“都不知道你什么恶趣味,非得这么藏着掖着,很有乐趣么?” 洋火闪过的瞬间,突然照亮了角落里某个男人的脸。 苍白而精美。 像一尊充满着鬼魅气质的雕塑,恐怖又惊艳。 沈镜半张脸掩在阴影里,手指抵拳放在唇边,声音低低地闷咳了两声:“还是因为咱们家的小东西太聪明了,我们都玩不过她。” 白术嗤笑:“连她要敲诈谢宴那笨蛋都猜到了,你又何必说这种话,故意挤兑我们是?” 沈镜嗓音淡淡,染着一丝压抑的暗哑似的,慢声说道:“本来就是要给她的东西,不用她敲诈我也会想办法给她的。” 白术冷笑道:“你对她倒是一往情深。” 沈镜眼风微斜,轻声慢语道:“你对她不也一如既往么?” “哐!” 白术正要说话,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谢宴这傻子从门外气势汹汹地走进来,顺便带进来一丝惊人的光。 温暖却又灼人。 光明的突然降临,让人很不适应,沈镜跟白术两人下意识抬手遮了遮眼。 沈镜的脸在灯光的照耀下,更显得好看。 眉眼如画,轮廓精致,却染着一丝病态的俊美。 沈镜其人,妖邪与鬼魅并存。 仿佛随时都能勾魂夺魄似的。 第57章 我有病,你有药啊? 白术依旧还是那副“我非善类”的模样,英俊的脸上是恶狠狠的杀气:“干什么呢傻子!关门!” 哐当! 谢宴顺手甩上了房门,却是半掩不掩,关得并不严实。 门外的光顺着门缝就溜了进来,在几个男人身上找寻存在感。 谢宴关门的方式就跟他这个人一样,没有一丝丝的防备。 白术跟沈镜似乎早已习以为常。 白术翘着嘴角,冷冷骂了一声:“真是个一如既往的傻子。” 沈镜没有说话。 他垂下眸子,抵着嘴角咳了一声。 在光的映衬下,他的脸色越发苍白,衬得他薄抿的唇红艳艳的,像染了一层鲜血在其中,像极了刚吸过血的恶鬼。 看见房间里的两人,谢宴大大咧咧,嘴巴一撇就开始抱怨:“我靠,白糖那丫头今天晚上也要来,怎么都没人告诉我?” 白术冷笑:“告诉你你就能斗得过她了?” 谢宴:“……” 谢宴被怼得一阵阵心虚,转念一想,又不自觉怒道:“不是,凭什么每次跟小丫头斗法这种活受罪的事都得我一个人去?” “敢情你们都不知道那丫头有多精是?我的妈呀,就跟笑面虎似的,那小脸娇滴滴的好看,背后却总能给你一刀,简直不是人!” 谢宴顿了一下,闷声道:“而且,我怀疑她大概已经猜到我们的身份了,故意在那跟我装傻呢!” 白术:“她装傻,你不知道也装傻么?你傻啊!” 谢宴:“……” 如果不是看在上辈子是一个妈的份上,他真的好想弄死这混蛋! 白术似乎也看出了谢宴的抵触,便抽出一边手,对着傻子比了个下作的手势,这才挑着眉锋,冷冷道:“怎么?不服?” 谢宴:“妈的,白术你是不是有病?” 不就因为他跟白糖比较亲近么? 至于每次都针对他吗? 白术:“我有病,你有药啊?” 谢宴:“……妈的,智障……老子懒得理你……” “谢宴,你就说,你是不是找抽?!” 白术似乎终于被这句话激怒了,一脚踹倒一张椅子,气势如虹,走过去就要踹谢宴。 “好了,你们俩别吵了。” 眼看两兄弟就要打起来了,沈镜及时开口,微抬着眼问道:“金条给她了?” “给了。” 谢宴怂怂地躲了一下,转头就冲白术做了个鬼脸。 一屁股在沈镜旁边坐下,谢宴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这才闷着头说:“我说临出门前,你怎么突然让我带两根小黄鱼,还以为你这是要收谁的心呢,想不到竟然是因为她。” “不是,老大,我就想不明白了,你怎么就猜到白糖那丫头会来敲诈我?” 一想到这事,谢宴就郁闷得不行。 白术双手插兜斜倚在桌沿上,歪着一边嘴角冷笑道:“当然是因为你傻呗!” 谢宴一拍桌子:“白狗,你还有完没完!” 白术:“谢屎,我今天就跟你没完了,怎么地?” 谢宴:“你他妈的这就是嫉妒!” 白术突然顿了一下,然后不阴不阳地冷笑:“老子嫉妒你?笑话!” 谢宴:“你就是嫉妒我跟……” “好了,一人让一步,都别吵了。” 沈镜抵着唇咳得脸红了一片,却还是压抑着情绪低声道:“到时候再把旁边那几位吵来,有得你受的。” 一听这话,谢宴瞬间就怂了,端正坐好的瞬间,再狠狠瞪一眼白术,“谁叫这混蛋总是故意气我。” 白术冷嗤:“谁叫你傻,活该!” 第58章 如果恨能比爱更长久…… 谢宴跟白术两人吵得热闹。 沈镜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指尖抵着一边脸颊,一边手指在桌子上有节奏地轻敲,阴邪的凤眼微眯,顺着漏进来的灯光往外面瞧。 他的眼神放空,不知在看什么。 也许只是发呆而罢了。 沈镜想起了上辈子,白糖还在自己身边的时候。 那时候,白术他们几个人也总是不能理解,反复问过他很多次,为什么他总是能提前猜到白糖的计划。 每次他都想说,他自己一手养大的小东西,他能不了解么? 不过,这句话他一次都没能说出口。 白糖恐怕早就已经忘记了,两人除了那倍受折磨的十年,曾经也有过一段亲密无间的时光。 在她心里,他只是一个折磨她的变态罢了。 沈镜曾经爱而不得。 每每被白糖气得抓心挠肝的时候,他总是想,如果恨能比爱更长久,那就让她一直恨他! 生生世世。 刻骨铭心。 永远地恨着他。 ……再也,不要忘记了。 沈镜的指尖一直不停,眼神深深浅浅地映着那一缕若有若无的光。 光里仿佛永远站着一个纤细单薄的身影,就那样含着满是恨意的目光瞪着他。 白糖那丫头倔得很,一次都不曾在他面前示过弱。 说到底,他只是想要那一个人的心罢了,却…… “滚滚滚,老子不爱跟你吵,一边待着去!” 谢宴这人,嘴笨得很,从来都不是白术的对手,吵得面红耳赤后,突然一拍桌子,站起来就往沈镜的身边躲,拉着他的衣袖撒娇道:“老大,你管管他,白术这混蛋老是欺负我!” 而且,白术这人就是个变态。 每次吵不过了就会动手。 谢宴身子骨一向娇弱,白术又是个打架好手。 因为是个毫无作为的战五渣,谢宴每次都被白术这个混世魔王的武力值碾压得死死的,毫无还手之力。 在经历了好几个回合的惨败后,谢宴终于烦了,不爱搭理一直故意挑衅他的亲哥,转头对沈镜说道:“老大,人也绑了,金条也给了,老欧那个祸害也让您使计给弄走了,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说到正事,白术也不闹了,依旧斜倚着桌沿,一边手指夹着烟,一边手指垂在身侧轻轻动了一下。 沉默了好一会儿,沈镜这才眼神微垂,一只手抵着脸颊,病恹恹地回道:“谢文武那边怎么样了?” 谢宴:“死得透透的了。” 沈镜指尖一顿:“姓白的那个男人呢?” “你说白兴洪?” 因为之前听白糖提过这个名字,谢宴印象还挺深的,便大咧咧地回道:“按照你的吩咐,留着他一条狗命呢!” 沈镜一边手指在桌子上缓缓轻敲,过了一会儿才沉声道:“姓白的那边以后你都不用再管了。” 谢宴皱眉:“为什么?” 他其实挺想管的。 沈镜看了他一眼,精致的侧脸略显病态,唇色苍白道:“谢文武死了,正是你在潮帮站稳脚跟的时候,除了电影公司跟潮帮这边,你手上的其他业务都先放一放。” 谢宴神色恹恹,闷着嗓子回了一个字:“哦。” 沈镜:“暂时先交给裴琰,让他帮你先抵一阵。” 谢宴点头:“好。“ 第59章 你这人怎么这么无情? 这时,沈镜突然看向白术,语气淡然道:“白兴洪那边以后你负责,他的一举一动都要控制在我们可以控制的范围内,可以做到吗?” 白术抽烟的手指一顿,不爽道:“为什么是我?” 沈镜不知想到了什么,轻轻拧住了眉:“理由你知道的,那丫头本身也是青门的人,这事得有人往上捅,除了你,咱们这边没有合适的人了。” 白术冷笑:“昨天才帮她做了一个局子,解决了老欧那个老男人,我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再多的我可不想做。” 白术言语间似乎很嫌弃白糖。 更讨厌跟她有什么粘连。 几乎是避之唯恐不及。 沈镜只是指间下意识轻扣着桌面,对此不置可否。 白术见沈镜没说话,便又加了一句:“我对那丫头的事一向都没兴趣,以后她的事都别来找我,我不像你们,我不爱替她收拾烂摊子。” 谢宴皱眉:“你这人怎么这么无情?” 白术冷冷回道:“关你屁事,你一个傻子,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谁说我不懂?不就是因为你弄死了她闺蜜那事儿吗?” 谢宴认真道:“白术,说真的,我有时候真不懂你,白糖她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不就是死了一个女人吗?这都两辈子了,你至于吗?” 白术闷着头,狠狠吸了一口烟,不说话。 上辈子的事他不想提,提就是那女人死了活该。 沈镜却是挑着眉锋,轻声慢语道:“你确定你真的做得到?” 白术:“……” 好,他做不到。 “……需要我做什么?”沉默了好一会儿,白术这才嗓音闷闷地开口。 烟雾在他的脸上缭绕,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沈镜垂着眸子,淡淡道:“想办法让姓白的去见青门老大,越快越好,我要让白糖重回青门,就这段时间,你安排一下。” 白术嘴角一动,本想说些什么,但想了想,还是安安静静地闭了嘴:“我尽量。” 白术不是心思深沉的人。 他跟裴琰那个阴险小人不一样。 因为总是孤身一个人,所以无法无天惯了。 这世上几乎没什么事能让他挂心的。 但在白糖一事上,他总是思虑良多。 如果让白糖重回青门,不就代表他们俩以后就是名义上的兄妹? 那还不得每天见面? 上辈子,他弄死了那丫头的闺蜜,她后来又弄死了他。 他们是两世的仇人。 如果每天见面,还不得掐死对方? 不知道白糖什么想法,反正他是挺不乐意见那丫头的。 沈镜见白术沉默,便瞥着几分妖邪的眼风看他:“有什么问题?” 白术沉默了好一会儿:“没有。” “如果没事那就散了。” 沈镜的身体似乎处于随时都可能崩溃的边缘,说上一两句话就会掩着嘴咳一声,病恹恹的,看得人极为不忍,生怕他这一咳下一秒就会死掉。 “对了,谢宴你明天去一趟电影公司,明天估计会有客来访,你记得替我接待一下。” 沈镜指尖抵着唇,咳得面色染上了一抹妖艳的红色,这才停下了说话声。 谢宴于心实在不忍,便乖乖点了头:“知道了,我会去的,你不用担心,顾好你自己就行了。” 第60章 变态也一样向往光明。 白术神色复杂,欲言又止,最后将烟头丢在地上狠狠踏了一脚,这才冲着沈镜的方向略微颔首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之后,他两手揣在口袋里,转身就出了门。 谢宴本想多嘴问一句,明天的客人是谁,但一看沈镜苍白虚弱的模样,最后还是于心不忍,暗戳戳忍下了疑惑,转头也跟着出了房门。 这一次他倒是记得将房门掩好。 吱呀一声轻响,房门当着沈镜的面彻底合上。 沈镜始终神色淡然,精致如画的面容上空无一物,眼神却是亮得惊人。 仿佛有整个银河落在其中,熠熠生辉。 直到所有的光都消失了,沈镜这才抵着唇轻咳了两声。 当所有人都离开后,他一直紧绷的肩膀,这才稍稍松懈下来,微微仰着头靠在椅子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头顶的旧式木头屋脊。 神色复杂,不知在想什么。 这一刻的沈镜,跟白糖印象里永远走在杀人边缘的变态一点不一样。 甚至在某一刻,他的脸上也会闪过一丝落寞的表情,却因为永远身处在这样全然的黑暗中,他的寂寞便也跟这些黑暗一样。 无人知,无人见,更没有人关心。 世人常向往光明,厌弃黑暗。 却不知,原来黑处的人也一样。 他们也一样,天生向往光明,试图挣脱被迫加诸在身上的黑暗,却总是……总是无法如愿。 另一边,白糖晃晃悠悠回到家的时候,小川还没走。 少年穿着单薄的短衫,敞露着两只胳膊,抱着双手站在昏黄的路灯下,冷得他直跺脚。 白糖一只手揣在兜里,指尖随时摸着这两块可供她白手起家的沉甸甸的黄金。 钱所带来的安全感,让她看见小川时,脸上的笑意也跟着温暖了一些,不再总是带着一丝冷意。 也许是习惯,白糖笑的时候总是带着一丝冷冰冰的表情。 皮笑肉不笑,随时都准备翻脸似的。 其实这也是沈镜常有的习惯。 他这个人面冷心更冷,是一块永远也捂不热的寒冰。 上辈子白糖为了打败沈镜,曾用心观察过他很长一段时间。 而她不知道,在潜移默化间,她早已成为了另一个沈镜。 “小川。”白糖眼中的笑意并未到达眼底,但还是声音轻软地叫了一声。 “糖糖!” 少年徒然回头,苍白的嘴角裂开,露出单纯的笑容,一边兴奋地朝她跑过来:“糖糖,你终于回来了。” 白糖微笑,下意识揉了揉小川的头发,“耽误了一点时间,让你久等了,抱歉,辛苦你了。” 小川摇头:“没有,我也是刚到,一点也不辛苦。” 白糖笑笑,没说话。 以少年一板一眼的性子来说,他很有可能根本就没离开过。 不过,看穿不说穿,这也是沈镜曾经常挂在嘴边的口头禅。 变态总说,很多事你自己知道就好,别说,说了就不是那个味了。 白糖心知肚明,但脸上依旧是淡雅的和煦笑容,悄悄把小川拉到了角落里,一手从口袋里摸了出来,顺便将什么东西放在了少年的手中,这才压低了声音说:“这东西你拿着,我说过的,晚上就给你拿一条小黄鱼回来,我说话算话。” 第61章 敲诈?潮帮少爷?为什么? 小黄鱼? 真的有小黄鱼么? 少年表情愣愣的,难以置信地低下头,只见他粗糙干裂的手指上握着的,竟真的是一块沉甸甸的金条! 金条啊! 小川吓得心脏怦怦跳,瞳孔猛地一缩,急忙拉着白糖躲到了更深的阴影里,嗓音发抖:“糖糖,这东西你去哪里弄的?” 这才出去多久,她就弄回来这么一东西,不会是偷的? 小川发着抖,一脸惊悚道:“糖糖,其实你之前给我们的银元也够用了,你不要再为了我们做这种事了,这是个吃人的世道,要是让人抓住可就死定了!” 不就是一根金条,至于吗? 上辈子沈镜那变态的保险库里多得是这种无用的东西。 给她玩她都嫌硌手。 重得要死,戴在身上也不好看。 除了显摆,真没什么用处。 白糖毫不在意,淡笑道:“放心,这金条的来路正得很,没有人敢因为这点东西就来找我麻烦的。” 而且,谢宴那傻子恐怕是得了沈镜那变态的命令,这才故意把黄金给她的。 既然是变态的东西,有拿不拿白不拿。 也许是多年养成的习惯。 反正白糖拿沈镜的东西从来没有一丝丝愧疚感,就跟拿自己的东西一样。 白糖的话让小川闷闷的,他越发觉得他跟白糖之间,好像隔了一层看不见的东西。 以前因为家庭的关系,女孩跟他似乎有着数不清的话说。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已经不一样了。 不是白糖不愿意跟他说,而是她说的话做的事,他都不再有插得上话的时候。 有时候甚至连听都听不懂。 小川感觉自己越发像一个笨蛋。 他一只手攥着金条,闷着头,有好一会儿没说话。 白糖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好了,你别想太多了,其实这金条是我从潮帮少爷那里敲诈来的。” 白糖性子冷,其实并不喜欢跟人解释自己的行为。 但如今这少年明显已经开始对她表现出了不信任的苗头。 为了情报机构未来的顺利发展,白糖不得不对少年透露一点口风。 这个时候,除了谢宴那傻子,好像也没有谁可以拿来当挡箭牌了。 白糖对此表现得倒是淡然。 小川却是懵懵的:“敲诈?潮帮少爷?为什么?” 原谅他见识有限,真的有听没有懂。 白糖斜挑着眼风,淡淡道:“前天晚上在码头的事还记得吗?” 小川点头:“嗯,当时潮帮内斗,你让我先走了。” 白糖笑:“记得就好,回去没事多看看报纸,等你看完了这两天的报纸就什么都明白了。” 说完,白糖也不想再啰嗦了,掩嘴打了个哈欠,神色疲惫道:“就这样,这条小黄鱼你先收着,这就是你们接下来这段时间的活动经费了。” 活动经费是什么小川根本不懂。 但他不想打扰白糖休息。 如今的白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被父母逼良为娼的可怜女孩了。 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在她的心里有一个更大的世界。 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配合她。 除此之外,小川以为,以他如今的条件,自己没有任何优势可以得到喜欢女孩的心。 第62章 有个大生意想跟谢少谈谈。 白糖不知少年的心思,依旧淡淡嘱咐道:“当然,你也可以找个机会把它换成碎银子,平日打点一下那些小孩子也是可以的。” 小川点头。 白糖:“不过,这件事先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了,尤其是丐帮那些人,知道吗?” 小川不解:“为什么?” 白糖:“财不露白,在没有彻底掌控局面之前,低调才是王道。” 小川不懂什么是低调,但他听过财不露白这句话,所以用力点头,保证一定会好好保存金条后,这才神色惶惶地将一根金条收进了兜里。 直到感觉衣兜沉甸甸地往下垂,他的整个人都是晕的。 说实话,如果不是白糖,别说现在,他就是再活几辈子,也不可能拿到这么多钱。 然而,现在这条小黄鱼却实实在在地揣在自己的口袋里。 这对一个永远处在食不果腹边缘的小乞丐来说,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美梦成真。 而这一切都是面前这个少女带来的。 小川眸光清亮,憨厚黝黑的少年脸庞满是崇拜的爱意,怔怔地抬着头,看着白糖身姿灵活地翻窗进了房间。 谁能想到,就在一个礼拜之前,这个女孩还躺在医院里,差点就没挺过来。 少年在月光下站了很久,直到手脚被夜风吹得微凉,这才恍恍惚惚地转身离开。 白糖怀里揣着一根金条,美美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天刚一亮,她草草洗漱了之后,便揣着这条小黄鱼又出了门,直奔谢宴名下的那间电影公司。 盛宴电影公司门口。 白糖还是那一身少年款式的短身,一手拿着一根冰糖葫芦慢悠悠地舔着,吃得双唇红透,妖冶异常。 不过,谢宴这厮忒不是个东西。 直到过了晌午,这个好吃懒做的大少爷才终于慢悠悠出现在电影公司门口。 看见那辆熟悉的黑色汽车在门口停下,白糖嘴角一斜,随手将糖葫芦插在马路旁,这才三两步小跑着走到汽车旁,一手拦住即将关上的车门,一边笑嘻嘻冲谢宴打招呼:“谢少,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谢宴:“……” 什么鬼?! 怎么又来了? 不是,就算是薅羊毛也不能指着他一个人薅? 头快薅秃了好! 谢宴欲哭无泪:“小兄弟,你找我有事?” 白糖笑:“确实有事。” 谢宴脸上笑嘻嘻,心里p:“何事?” 白糖淡定道:“有个关于电影公司的大生意想跟谢少谈谈,不知谢少可方便?” 谢宴:“……” 不想,不见,不约,不太方便,再见。 “你先说来听听,到底什么生意?”心里闪过无数弹劾白糖的弹幕后,谢宴最后还是松了口。 其实,谢宴本身对拍电影是没什么兴趣的。 但既然他开的是电影公司,听见这么一句话要是不表现出一丝兴奋,就有点对不起自己这身份了。 于是,明知道摊上了白糖这魔鬼准没什么好事,谢宴还是恭恭敬敬地将她请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说,到底是什么生意?”谢宴昨天没睡好,坐在复古红木椅上掩着嘴直打哈欠。 第63章 她来了,她来了,她带着阴谋走来了! 白糖双手插兜,吊儿郎当走进电影公司富丽堂皇的办公室,目光随意地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并没有看见任何可以躲下一个大活人的地方,这才在谢宴对面坐下来,慢声慢调地说:“谢少,据我所知,你这电影公司开了得有好几个月了?现在都还没开张,谢少这是不打算干了?” 谢宴嘴角一抽:“……” 这丫头,调查得还挺清楚! 话说,如果不是为了你,他这么一个懒货,至于每天巴巴地过来上班吗? 现在他可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昨天沈镜千叮咛万嘱咐让他过来接待客人。 他还以为是哪家的大神,想不到还是白糖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坏丫头。 不过,想想也是。 你说沈镜那么冷血的人,这世上还有谁值得他劳师动众地请君入瓮? 思及此,谢宴便是释然一笑,嘴上却依旧没好气道:“既然本少爷有这资本开公司,自然有办法让它起死回生,你一个没什么关系的外人,这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白糖抬眸,微笑:“如果我说我有一个电影剧本,可以马上让你的公司起死回生,大红大紫,请问谢少想要吗?” 谢宴挑眉:“电影剧本?什么剧本?” 等等! 白糖这丫头精得跟鬼似的,怎么可能白给他一个剧本? 谢宴总感觉这里面有阴谋,但又实在憋不住好奇,便犹豫了一下问道:“关于什么题材的?我跟你说,如今的电影圈可不好混,你可别想随随便便拿个烂稿子过来就能忽悠我。” 白糖翘着二郎腿,神秘一笑:“什么题材暂时还不能说,说了就不灵了,但我可以跟你保证,只要你听我的,我保管让你一炮而红。” 谢宴其实有一瞬间的犹豫。 他这人生性懒散,主攻的方向从来都不是电影。 你说他这么一个颜美声靓的大帅哥,当个爱豆没事就跟粉丝互动互动,多好。 傻子吃饱了没事才去拍电影呢! 吃力不讨好不说,还要拼演技。 问题是,拼了观众也不一定买账。 观众就觉得你一个靠脸混饭吃的爱豆,肯定是胸大无脑啊! 上辈子之所以拿了一个最年轻影帝的称号,不过是因为他心血来潮去拍了一个电影,而那个电影的原型就是一个傻子。 按白糖上辈子的说法,怎么演好一个傻子? 他只要稍稍收敛一下下就可以了。 不过,这丫头上辈子是整个娱乐圈的龙头老大,既然她说有剧本,那就是真的有。 谢宴这方面还是挺信任她的。 谢宴想了想说:“你不说题材,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有料?有的东西不是我们能拍的,你知道?” 白糖:“这个我当然知道。” 时代不同,观众的审美跟接受度也不一样。 1905年,除了少数一些幸运儿,大家都处于赤贫的状态,像后世那种《x时代》的炫富影片肯定不能在这时候拍。 她要是真敢不顾一切拍出来,估计得被人民群众拍死。 白糖翘着一边嘴角,指尖轻扣着桌面,自信满满道:“剧本我可以提供给谢少,甚至我也可以给你找人,找导演,还有其他各种事务,我都可以帮你打理,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谢宴:“……” 她来了,她来了,她带着阴谋走来了! 谢宴眼角一跳,压着嗓音问:“什么条件。” 白糖手指在桌面上轻敲:“你先保证一定会答应,我才能跟你说。” 谢宴:“……” 阴谋! 这绝壁是阴谋啊! 他得拿出一点老板的尊严,像这种丧良心的要求,他绝不能答应! 第64章 第一部电影拍什么? “好,我同意,你现在可以说了!” 谢宴心里弹幕刷了一堆,最后还是没有原则地同意了这个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条件的条件。 主要是,他不答应也不行。 当初开这个电影公司,本来就是沈镜为了捧白糖这丫头当影后才开的。 谁知这丫头竟不按套路来,直接给他们搞了一个女扮男装。 这下影后这出好戏算是彻底没戏了。 毕竟,谁也没见过男人当影后是? 男人当皇后倒是比较靠谱一点。 而且,白糖的洗脑功夫实在厉害,谢宴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她拿捏在手心里的猴子,不答应都得不行。 而且,看这丫头好整以暇的姿态,怕是早就打算好了,就知道沈镜那厮肯定会迁就她,这才故意过来敲竹杠的。 前有老大的命令,后又有白糖大红大紫的诱惑,谢宴这心痒得厉害,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 结果,他这么一番骚操作,竟让白糖愣了好一会儿,一时竟不知该骂他傻,还是傻,还是傻。 果然是被卖了还能帮着数钱的傻子。 名不虚传。 白糖嘴角抽了好一会儿,这才洋洋洒洒将自己的影视计划大概说了一遍。 谢宴越听眼睛越亮:“你的意思是,接下来咱们先拍一个武侠电影,等到红遍整个香江后,再大批量制造同样的题材,直到它形成一种我们自己独有的风格,到那时我们就能赚它个盆满钵满,是这意思吗?” 白糖笑:“就是这么个意思。” 其实,这个计划也没什么稀奇的。 上一世在祖国大地的某个地方,就有这么一群人靠着这个模式,吃了整整几十年的红利。 hk某氏就是靠着戏曲跟武侠发的家。 其实,对如今这个电影还没发扬光大的蛮荒时代来说,有一定群众基础的戏曲才是王道。 比如,梅先生1948年主演的第一部彩色电影《生死恨》。 裴琰那个小人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决定把它提前搬上电影院的吗? 而这两天报纸上关于《生死恨》的赞誉,以及节节高升的票房,无一不在说明裴琰的眼光有多么毒辣。 昨天看报纸时,白糖发现裴琰那边已经开始制作,并且宣传下一部电影了。 而他制作的新电影据说还是戏曲。 看来,裴琰那个卑鄙小人明显也明白,借有一部经典,打造同系列爆火款的模式,是多么暴利的一件事。 论计谋,白糖知道自己干不过裴琰那个小人,只能另辟蹊径。 所以,在明知道谢宴这傻子身后的男人就是沈镜后,白糖还是义无反顾地找来了。 成名成凤什么的,暂时不论。 她要的,是一个可以破局的机会。 而在四大变态中,只有谢宴才愿意给她这个机会。 她没有办法。 这是别无选择的选择。 谢宴托着下巴,沉吟了好一会儿,这才颇为兴奋地说:“你觉得咱们第一部电影该拍什么?” 白糖眼神微闪,沉声道:“可以拍金老爷子的随便一部巨作,金老爷子的作品受众多,风格独特又大气磅礴,随便拍拍都可以收获一大批死忠。” 第65章 我要入股! 谢宴琢磨一会儿,下意识点头:“嗯,这金……” 谢宴刚想脱口而出金庸这个在后世响当当的老先生的名字,结果刚一点头就发现自己差点入套。 白糖这只小狐狸实在太狡诈了,只要是个人,稍不注意就会入她的圈套! 差点因为他一句无心的话就暴露了穿越者的身份,谢宴惊出了一身冷汗,心里骂咧咧地怼了白糖一顿,这才故作惊讶地抬头装傻充愣:“嗯?这金老爷子又是哪位大家?也是写剧本的行家么?本少爷怎么从没听过这名字?” 呸,开创了武侠新时代的金庸金老爷子,名气如雷贯耳。 别说做电影的,就是不做电影的,只要是个人,谁人不识? 从1958年开始,老爷子的作品被改编了一次又一次,冷饭炒了一次又一次,却还是能精准地长在每一个人的心上,成为经典中的经典。 从1958年到2020年,历经了长达半个世纪的时间,老爷子用他创造的十几部作品,开创了一个全新的武侠时代,是最值得人尊敬的老前辈。 谢宴心知肚明,提及金老爷子,这就是白糖设的一个局。 但凡是那个时代的穿越者,没有人不知道金老爷子的,只要他一开口,就等于把自己的老底交代了个明明白白。 谢宴突然恢复了智商,按说是好事。 但他傻子一样的表情却惹得白糖一阵冷笑:“没听过也无妨,总之他老人家写的东西肯定能在这个时代大红大紫,你只需明白这一件事就行了。” 谢宴点头哈腰:“那是那是,反正我也不懂,一切就都交给你了。” 白糖翘着嘴角,冷冷一笑:“谢宴,你就不想问问我愿意提供剧本的要求到底是什么吗?” 妈的,差点把这一茬给忘了! 谢宴作出一副恍然大明白的表情,一拍大腿,本着被割下一大块肉的自觉,颤颤巍巍地问:“说,你到底想要什么?” 白糖闻而不语,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沉甸甸的金条,一把拍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大佬拍金条的姿势豪气干云,牛得不要不要的。 看着面前熟悉的金条,谢宴嘴角一抽:“你这是什么意思?” 故意拿他的金条来挤兑他? 不愧是魔鬼的女人! 这心思真够歹毒的! 白糖神秘一笑,一只纤白的手指伸过去,将金条往谢宴面前推了推:“我要入股。” 谢宴一脸懵逼:“入股?什么入股?” 白糖浅浅一笑:“自然是入股你的电影公司,否则我跟你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谢宴:“……” 入什么股? 为什么他有听没有懂? 为什么要入股? 不是,谁给她的权利,拿一条金条过来就妄想入股? 你大爷的,知道这个年代开一家电影公司需要多少钱吗?! 白糖:“这是本金,你验验真假。” 谢宴:“……” 妈的,还什么真的假的,他自己亲手给出去的东西能是假的吗! 拿着他给的金条反过来敲诈他,丫的这一招空手套白狼的反手骚操作倒是玩得挺溜啊! 还有,明明他给的是两条小黄鱼好吗! 你拿一条过来是要忽悠谁?! 第66章 恶魔终于要死了! 谢宴受的刺激太大,几次张嘴,愣是说不出一句话。 白糖倒是无所谓,无聊地耸了耸肩,手指从金条上撤开,淡淡一笑道:“无妨,我也知道你做不了主,金条跟商业计划我反正是给了你了,至于接下来的结果如何,你回去跟你家老大商量好了,我等你的消息。” 说完,白糖就大咧咧站起来,准备走了。 而谢宴依旧一脸吞了翔的表情,颤抖着嘴唇,默默目送着她。 他能拒绝吗? 能拒绝吗? 能拒绝吗? 感觉他再来十条小命也玩不过这丫头啊! 不过,白糖没想到,她刚一拉开房门,就看见某个病恹恹的变态倚在门边,一手抵在嘴边,轻轻咳了一声,然后微侧着脸,就这样淡淡地看着她道:“不用等了,你的入股申请我同意了。” 白糖:“……” 听见沈镜低沉压抑的声音,她整个人都仿佛被冻住了,一股凉意从脚心往脑门里窜,冷得她头皮直发麻。 听见这声音,谢宴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惊讶道:“老大,你怎么来了?” 沈镜眼风微垂,淡淡道:“反正也没事,过来看看。” 说完,他便垂着双手,一步一步朝着白糖走来。 ……仿佛踏着一地鲜血走过来。 沈镜刚走到白糖身边,正要擦肩而过时,突然垂眸看着她的侧脸,语气暧昧道:“不是要入股么?你不进来签合同?” 白糖:“……” 她突然就不那么想搞电影了。 直到这时,她才真正搞明白。 也许,这才是沈镜的目的。 他就是故意的! 这个变态,他明知道她没别的爱好,就喜欢搞个电影。 所以故意藏头露尾,就是为了请入她瓮。 现在好了,她自己主动送上门了,也省得变态自己动心思了。 白糖此时没别的想法,就想狠狠抽自己一顿。 让你小看变态,这下上当了! 她明知道的。 她明知道谢宴的背后肯定是死变态,明知道昨天给她金条的人就是沈镜,明知道他死也不会放过她。 她明明知道,但还是抱着一丝侥幸的错觉,以为可以避开他,在四大变态身上咬下一块肉。 她以为自己可以全身而退…… 不,也许她从一开始就是故意的! 自从知道沈镜也穿了之后,她就故意靠近谢宴,故意利用他,甚至连入股这事也她策划好的。 因为她知道,如果真想要在这个时代白手起家,她就必须通过沈镜,否则她将永远一事无成。 这本来就是白糖的目的。 但此时,当沈镜的呼吸就在她耳边倾吐的时候,她突然就怕了。 实在是怕得不行。 以前没见到沈镜时,白糖对他只有仇恨。 可是,当这个男人真真实实站在她身边时,她能记得的却只有曾经对他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还有…… 还有沈镜临死前那双乌沉沉的眼睛。 白糖手脚僵硬。 她微仰着头,看着面前这张过分苍白却精致无比的脸,突然就想起来,这厮临死前就躺在她身边。 而她一手鲜血,一手执枪,半跪在床上,就这么冷冷地垂着目光看他。 这个折磨了她整整十年的恶魔终于要死了! 她应该觉得开心的。 但她高兴不起来。 她就这么看着他,这个她恨了一辈子的人,心里荒芜一片,心脏突然猛地抽搐了一下。 痛不可抑。 第67章 全家都是吃货! 在那张布满了她所有屈辱回忆的大床上,全是从男人身上往下蜿蜒的鲜血。 奔放,热烈。 像极了一朵妖冶诡异的花。 沈镜他就这样微仰着脖子,看着她。 那是白糖第一次在沈镜面前高高在上,充满着目空一切的优越感。 她像一个掌控一切的神,决定了他生死,而他只能仰望。 白糖觉得,她人生的巅峰大概就在那一刻达到了顶点。 但是,沈镜看着她时,一向妖冶邪恶的眸子却充满着悲悯,像一个……像一个看穿了一切的慈悲者,在看着他的信徒。 确切来说,白糖实际上是被沈镜这个眼神震撼了。 那时候她觉得,沈镜他似乎有很多话还没有说完。 可是,他对她,连一句遗言都没有。 曾经爱她如烈火的唐持,他死的时候尚且说了一句“我恨你”。 可是,这个跟她相爱相杀了整整十年的男人,却在生命弥留的最后一刻,在她亲手射穿了他的心脏后,连一句怨恨的遗言都没有。 沈镜直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他的视线始终在她的脸上,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就因为这个眼神,白糖后来时常从噩梦中醒来。 直到被手下干掉的那天晚上,她脑子里闪过的最后一个画面,依然是沈镜死前这一幕。 白糖始终没想明白,沈镜他这个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对她充满悲悯呢? 她明明才是胜利者不是吗? 她得到了他所拥有的一切。 她杀死了他所有的兄弟。 裴琰,谢宴,白术,他们几个全都因她而死。 她不光干翻了他的商业帝国,最后还亲手杀死了他。 虽然耗费了她整整十年的青春时光,可她终于报了灭门之仇。 岂不让人快哉。 可是,为什么沈镜会觉得她很可怜? 白糖想不明白。 “进来,有什么要求我们坐下来,慢慢谈。” 沈镜突然从白糖身边走过,微冰带凉的手指从她的指尖轻轻擦过,瞬间激起她一身鸡皮疙瘩。 这个久违的接触让白糖猛地回过神来,满脸防备地退了一步,整个人贴着房门站着,全身克制不住的发抖。 沈镜指尖一顿,脚步略慢了一点,但最后还是头也不回,慢条斯理地走进了办公室。 白糖依旧贴门而站,全身的神经都下意识绷紧了,一边手指指尖用力掐着自己,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这才将两只手揣在兜里,借此掩饰自己的恐惧。 她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温雅笑容,脚步却是虚浮,一脚深一脚浅地进了门。 “老大,你坐。” 谢宴这傻子,一见了沈镜,就跟见了猫的老鼠似的,一边谄媚地笑着,一边殷勤地请沈镜在欧式沙发上坐下。 沈镜颔首,当仁不让地坐在主位。 而谢宴他自己则跟跑腿的小厮似的,乖乖坐在一旁沏水泡茶。 “这位小兄弟,请坐。” 沈镜微靠着沙发,姿势闲雅,一只手搁在沙发上,下巴点了点他身边的位置,好整以暇道:“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装腔作势! 白糖垂着目光,“姓白名堂,叫白堂。” 谢宴沏茶的手指一顿,噗嗤一声笑:“白糖?你们家人这是有多饿?既然你叫白糖,那你是不是还有哥哥姐姐叫白米白油白盐白醋白茶之类的?哈哈,这也太好笑了!敢情你们全家都是吃货啊!” 第68章 我要一人独大! 白糖脚步一顿,神色突然有些恍惚。 上一世,谢宴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也曾嬉皮笑脸地问过她这个问题。 不过,那时候她刚刚经历了灭门惨案,整个人处于一种惊弓之鸟的状态,根本就没心思搭理这个傻子。 再后来这傻子每次见了她都会提起这个梗,好像是故意想要逗她笑。 之前谢宴一直试图规避暴露自己穿越者的身份,现在提起这个,白糖一时竟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拆穿他。 幸好,谢宴似乎也知道自己失言了,便有些面红耳赤。 沈镜倒是显得淡然,一边手指搁在大腿上,不急不缓地轻敲着。 这个姿势跟白糖的一模一样。 看见这一幕的白糖,突然就有些气恼地回道:“你们想太多了,我爸姓白,我妈姓堂,因为没文化,所以结合了两人的姓给我取了这名字。” 谢宴尴尬到搔头:“原来是这样,刚才多有得罪,不好意思。” 白糖毫不在意,先绕到办公桌前拿起自己的小黄鱼,转身就要走:“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个股我不入了。” 沈镜看着她纤弱的背影,突然轻声道:“一条小黄鱼换一家电影公司,你确定你不要吗?” 谢宴:“是啊,也就是我们老大傻,我跟你说,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白糖顿下脚步,突然就走不道了。 这个诱惑对她来说实在是太大了。 如果她不想庸庸碌碌地过一生,在这个已经被四大变态掌控了的世界里,唯有从他们身上薅羊毛,才有可能生存下去。 沈镜这个算无遗漏的大变态,他肯定早就知道她的目的,故意装模作样,就等着她入局罢了。 既然如此,那就博一把! 白糖神色微动,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看来欲擒故纵的效果很显着。 白糖很快又恢复了一惯淡然的表情,揣着沉甸甸的金条走过来,一屁股在沈镜对面坐下,金条一拍,慢声道:“好,成交,一根金条一家公司,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我不要电影公司。” 沈镜貌似颇为意外,闻言便是语气亲昵地问道:“那你要什么?” 白糖背脊往后一靠,也学着沈镜的模样,一只手搁在沙发上,一只手下意识搁在大腿上,却硬是忍住了没敲,姿态傲然道:“抱歉,无可奉告。” 沈镜眸子一低,直接就被这嚣张的丫头气笑了:“一根金条买一家公司,这事怎么看都是我们吃亏,作为股东之一,难道我连个知情权都没有?” “对,没有。” 白糖微抬着下巴,吊儿郎当道:“这就是我入股的要求。金条我可以给你们,公司我也要,但是公司的经营业务你们不能干涉,并且你们必须保证,一旦我的公司挂牌经营,你们几个人名下的所有产业都不能与我相同,否则视为违约,我将有权利向你们索取巨额赔偿。” 沈镜挑眉,诧异道:“这么说,你是想一人独大?” 第69章 在我这里,你永远一人独大。 “一家独大?” 谢宴瞬间炸毛:“你怎么不上天呢你!” 白糖对傻子的反应不理不睬,只对着沈镜的方向,微微点头后,毫不犹豫地承认了自己的野心,“没错,我要一人独大,这就是我入股的要求,否则我有权利拒绝你们的合作请求,大不了鱼死网破嘛!” 谢宴气死了,一只手指着白糖:“不是,明明就是你自己要求入股的啊,你凭什么挑三拣四?而且……而且,还拿着老子给你的金条,喂,我说,你这样会不会欺人太甚了一点?” 孙子! 老子欺负的就是你! 白糖咧着嘴淡淡一笑,手指下意识在大腿上轻敲,好整以暇道:“我说了,你们有权利拒绝。” “拒绝干什么。” 白糖下意识的反应莫名取悦了沈镜,他的视线始终不离她的方向,淡笑道:“我觉得挺好的,就这样,我同意这个要求。而且我现在就可以跟你保证,只要在我的势力范围内,你永远一人独大,怎么样,这样的诚意够么?“ 白糖:“……” 不知道。 她不知道。 直觉告诉她,这里面肯定有阴谋。 可是…… 俗话说得好,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富贵险中求……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沈镜:“怎么样?现在我们可以签合同了吗?” 白糖:“……” 她仔细将自己的计划前后琢磨了一边,直到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这才一拍桌子,一脸豪迈道:“好!成交!” 沈镜嘴角一扬,微微偏着头,对一旁的谢宴慢声吩咐道:“去把拟好的文件拿过来。” 谢宴欲言又止:“老大,我看你就是太宠……” 沈镜眸光一沉:“够了,别说了,拿合同过来。” “是。” 谢宴一声不吭咬着下唇,顶着一张怨妇的脸,扭扭捏捏走到办公桌边,从里面扣扣搜搜地拿出了一叠白纸。 白糖一看这架势,突然有那么一点想要夺路而逃的感觉。 她不知道。 虽然再三确认过了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可沈镜表现得如今淡定,又让她觉得,自己是不是还有什么地方没有顾虑周全,要不还是…… “等一下!” 当谢宴将合同搁在红木茶几上,沈镜拿起旧式烫金钢笔就要签字时,白糖突然一把按住了合同:“这合同现在不能签,我必须先回去看过了合同内容才行!” 她不得不防。 沈镜这厮她可太了解了,上辈子通过在合同上做手脚,害死了多少大企业的老总? 这些可都是前车之鉴。 她绝不能成为其中一个冤死的亡魂! 况且,他并不是一人单打独斗,身边还有裴琰那个阴险小人做军师。 上辈子,她就被这两变态坑得有点惨,这辈子怎么也不能再落在他们手里! 为防这俩变态再次耍诈,她必须亲自确认所有的条款。 这是来自一只大佬的宠物最后的倔强! “怎么,你不信任我?” 沈镜修长的指尖一顿,轻而慢的眸光不经意地落在白糖的脸上,言语间带着一点暧昧的气息,让人浮想联翩。 第70章 小你大爷,你们全家都是小白! 白糖对此毫无所觉,悍然点头:“对,我不信你。” “好。“ 沈镜嘴角轻轻一勾,突然就松了手。 只是,他苍白的指尖在移动的过程中,却似不经意的在白糖的手背上快速擦过,见她瞬间羞红了脸,这才好整以暇地往后一靠,淡定问道:“那你说,到底要我怎么样,你才肯签这合同?” 沈镜猫逗老鼠似的愉悦感,突然让白糖有一种感觉,好像自己即将要签的不是公司入股合同,而是她的卖身合同。 说实话,当这个念头从白糖心头一闪而过时,她差点攥着那一根金条夺门而出。 变态太可怕,她怕自己玩不过! 幸好,为了自己心中规划的那个美好未来,白糖最后关头还是忍住了。 她想了想,说:“我没说不签,我只是说今天不能签,我必须切实地知道我签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否则那跟卖身又有什么区别?” “卖身?” 沈镜挑起一边眉,好笑地问道:“你觉得我会卖了你?” 他舍得么? 白糖耸肩:“人心隔肚皮,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谁知道呢?” 毕竟,变态的心思谁也搞不懂,不是么? 沈镜被她故意指桑骂槐的一句话气笑了,“好,你的要求我同意,但相应的,我也有一个小小的要……“ 沈镜话还没说完,白糖几乎秒回:“我拒绝。” 变态提的要求往往都是伤筋动骨一百天的邪恶要求,她才不要。 沈镜笑:“抱歉,你不能拒绝,否则我们的合作作废,而我也有办法让你在这片土地上永远都没办好好生存下去,你相信吗?” 白糖:“……” 她很想说鬼才相信。 然而现实告诉她,最好还是相信。 上辈子吃过太多这方面的苦,由不得她不信。 可白糖实在不想看沈镜得意的表情,所以干脆选择沉默。 沈镜的一边指尖在沙发靠背上慢条斯理地轻敲了一会儿,随后语气暧昧道:“小白,是你的就是你的谁也抢不走,但是试图别挑战我的底线,嗯?” 小你大爷! 你才是小白! 你们全家都是小白! 白糖咬着下唇,犹豫了好一会儿。 以沈镜的本事,她相信他说到就能做到。 像他这种冷血动物,不论在哪个时代都能混得风生水起。 白糖确信,现在的自己绝不会是四大变态的对手。 她没有任何与他们斗的资本。 除了依附他们而活,似乎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可她真的做不到像上辈子一样,被迫躲在沈镜的羽翼下,完全地失去自我。 似乎为了故意挤兑白糖,沉镜跟着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挥手让谢宴将合同收起来。 白糖眼睁睁看着谢宴这傻子的手落在自己面前,几乎是下意识的,她一手按在了合同上,豁出去道:“好,我同意。” 沈镜眸光微扬,笑意温柔地看着白糖,赞许道:“好孩子,这样才是我沈某人相中的人。” 白糖挑起一边眉:“……” 真是笑死人了,他相中的人是什么鬼? 怎么就变成他相中她了? 明明就是她自己送上门……啊呸,明明就是她利用他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第71章 良心这东西您也没有啊! 沈镜似乎对白糖的心思毫无所觉,撑着一边胳膊,淡淡夸赞道:“在沈某人看来,白堂小兄弟确实有一些做大事的潜质,希望以后我们俩能亲密无间,像一家人一样相处。” 说完,他倾身向前,伸手到白糖身前,想要与她来一个亲密无间的握手。 他的语气轻而慢,态度暧昧却又清明。 似乎有无限的爱意藏在话里,却又藏着掖着,让人搞不清他的意图。 总之……他的话肉麻到让人听了鸡皮疙瘩直掉。 白糖:“……” 变态太变态,她已经无话可说。 白糖不动也不说话,就这么斜靠着一边沙发,微垂着目光,姿势淡雅斯文,沉默地看着面前久违的男人。 而沈镜也在看她,笑而不语。 他瞅着白糖的双眸黑白分明,却隐约染着一丝阴沉,仿佛有无限的邪恶在他眼底滋生。 一张精致似墨画的脸苍白而俊美,却更像一只鬼。 男人的薄唇又红又烈,甚至给人一种病态至妖邪的感觉。 无可否认,这样的沈镜是好看的。 却好看得有些诡异。 白糖看着近在咫尺的妖孽脸,一边手指隐忍地抽搐了一下,随后又归于平静。 输人不输阵! 别以为她还会像上辈子一样认怂! 不过,白糖怎么想都觉得沈镜就是故意的。 这厮故意说些暧昧的话,就是想激怒她,让她上当,以此暴露自己穿越者的身份。 她才不会上当呢! 又不是谢宴那傻子,这点心机她还是有的。 白糖冷冷一笑,目光一斜,转头看向谢宴:“一家人就算了,父母尚且健在,私自认亲总归不好,至于沈先生,您只要记得履行承诺就行了。” 父母健在? 你确定么? 这小东西撒起谎来,倒是脸不红心不跳。 沈镜闻言,端正坐好,心里觉得白糖撒谎的样子实在可爱,脸上却依旧保持着淡淡的微笑:“这是自然,大丈夫一言九鼎,驷马难追。不过……小白糖总是与我保持距离,这样的习惯可不好,希望下次再见的时候,能听你叫我一声沈哥哥。” 沈哥哥? 你怎么不上天? 白糖忍不住搓了搓手臂,被恶心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沈哥哥是不可能叫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叫的! 谢宴这傻子坐在一旁,像一个巨型电灯泡,忍不住搓了搓胳膊,也跟着默了:“……” 妈呀,老大撩起妹来这肉麻兮兮的劲,实在是让人遭不住啊! 问题是,他是过来打助攻的,又不是来吃狗粮的。 在他这个万年单身狗面前,至于这么凶残吗? 沈镜但笑不语。 诡异的气氛在办公室里蔓延。 白糖想了想,突然说:“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前面,杀人放火或者出卖自尊的事我都不做,如果你要做的事涉及到我的良心,我随时有权利拒绝。” 谢宴眼角一跳,忍不住扭头看了白糖一眼:“……” 问题是,良心这东西您也没有啊! 你说她一个连自己的亲爹都能弄江里去喂鱼的小赤佬,好意思说这种话么?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沈镜失笑,语气宠溺:“放心,你说的这些事我也不做。” 第72章 怎么能对一个变态犯花痴! 不做才怪! 变态的话能信吗? 上辈子死在您手里的冤魂何其多啊! 多如天上的星子,数也数不清! 白糖缓缓勾唇,冷笑一声:“呵,您高兴就好。” 沈镜丝毫不让,回以一笑:“承你贵言。” 两人你来我往,玩得不亦乐乎。 谢宴这个电灯泡完全没有插嘴的余地。 不过,心里虽然颇有顾虑,但白糖最后还是跟着沈镜出了门。 她其实也很好奇,沈镜这变态到底想要让她做什么。 总不可能又是杀人? 这一招他都玩了两辈子了,倒是玩不腻。 谢宴留守在公司,目送着两人离开,他的眼里全是被主人遗弃的失落感。 大佬都不带他玩,讨厌! 直到两人坐上那辆熟悉的汽车,白糖的心情还有点茫然。 主要是,她也没搞懂。 自己打从一开始就竭力想要逃离沈镜,为什么最后又跟他坐上了同一辆车? 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 白糖倚着车窗愣神的时候,沈镜上了车就淡淡吩咐车夫往一个陌生的方向开过去。 白糖刚穿过来没多久,具体哪是哪她也搞不清楚,只能任由沈镜作主。 唯一让她不适应的是,在这个狭小的密闭空间里,哪怕她将自己缩成了一只鸵鸟,两人的膝盖还是无可避免地碰在了一起。 这种久违的感觉让白糖像一只炸毛的狮子,头发丝都竖了起来,脸颊紧紧贴在车窗上,试图让自己就地隐形。 沈镜倚窗而坐,嘴角却始终噙着一抹愉悦的淡笑。 不过,正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白糖没发现,沈镜的唇抿得很紧,似乎正在隐忍地克制着什么。 男人深深浅浅的呼吸就贴在自己的耳边,轻缓又似不经意的靠近着她。 白糖拧着眉,下意识屏住呼吸,祈祷赶紧到达目的地。 她可不想跟沈镜这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一直待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这让她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恐怖感。 沉默间,白糖上辈子对沈镜的恐惧源源不断地涌出来,让她的脸也跟着惨白起来,呼吸困难。 沈镜的指尖轻轻一动,就搁在白糖的身边,却没有再进一步,只是这么吊着她。 白糖所有神经瞬间都绷紧了,整个人紧紧贴着一边车门,根本不想跟沈镜有任何身体上的接触。 沈镜倒是表现得很淡定,微闭着眼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另一边的手指却始终紧紧攥着,似乎正在隐忍着某种无法告之于人的情绪。 汽车很快在一条琳琅满目的街道停了下来。 “先生,到了。”前面的车夫头也不回,恭敬地叫了一声。 沈镜指尖微动,长而浓密的眼睫轻轻一颤。 男人的睫毛极黑,脸色却苍白似冰冷的霜雪。 这样的沈镜好看得有点过分了。 白糖呆了一秒,不等他睁眼,突然回神,脸色有些难看。 她怎么能对一个变态犯花痴呢! 简直该死! 白糖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就避嫌似的,一把拉开车门下了车。 站在陌生又复古的香江街头,身边是曾经跟她在一起生活了十年的男人。 白糖突然有一丝迷茫。 为什么时空虽然变了,可她感觉好像什么都没改变? 白糖站在车外,因为角度的问题,并不能看见沈镜的表情。 她等了好一会儿,才见他慢悠悠下了车。 第73章 沈先生,您别这么恶心人好吗? 沈镜这个人,天生一张好看的脸,却因为体质太差,心思又太深,总是显得苍白又邪恶。 此时这一刻,在阳光的照耀下,他的脸好像越发的白了。 隐约透着一丝病态的美感。 强烈的阳光映在他苍白的脸上,更是衬得他唇色血红,像一只吸血的鬼。 沈镜的身体状况似乎比上辈子更差了。 上辈子他就是一个夜出日伏的病秧子。 不知道他生了什么病,反正从白糖被养在他身边的那一天起,她从来都没见过沈镜光明正大地站在阳光之下。 他就是那暗夜的鬼,默默地掌控着整个黑暗之下的世界。 邪恶又鬼魅。 某些人就算穿越了,本质还是跟过去一模一样,没有任何改变。 包括他邪恶的灵魂。 说不定这就是老天的惩罚。 白糖幸灾乐祸地想。 不过,白糖没发现,就在她暗戳戳观察沈镜的时候,沈镜也在默默观察她。 白糖虽然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她脸上偶尔会快速闪过某种熟悉的情绪。 就是这种惊鸿一瞥的熟悉感,让沈镜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 他的小白糖,也还是原来的她。 “小白糖。”沈镜嘴角微扬,突然语气暧昧地叫了一声。 白糖下意识抬头看他,随后反应过来,便拧着眉道:“沈先生,您别这么恶心人好吗?” 一个男人当街叫另一个男人小白糖,就问你恶心不恶心! 让人听了去,还以为他们是那种不正经的关系呢! 沈镜垂眸笑了笑,并未反驳,而是迈步走进一家古朴的店面,随意改口道:“小白堂兄弟,走了。” 白糖:“……” 总感觉这变态在故意挤兑她。 就是想看她丢脸是! 不过,最后看在那一纸合同的份上,白糖还是硬生生忍下了暴走的冲动。 有些人,你就是不能配合他,你越跟他闹,他倒是越来劲。 白糖神色微沉,双手插在兜里,也没看门牌,姿势随意地跟着沈镜走进了店里。 结果进去了她才发现,沈镜带她来的竟然是一家专门做女士旗袍,跟男士高档西服的裁缝店。 1905年的时候,还没有那么多服装工厂,大多数的衣服都是自家手做。 有钱人则全是仰赖手艺精湛的好裁缝。 在这个人人追求美丽潇洒的年代,好的裁缝师傅还是很吃香的。 而沈镜带白糖进的应该就是这条街口碑最好的店面。 两人进来后,店铺里还有零星几个男女客人在看布料,或是跟伙计讨论样式。 所有人说话的声音都很小,气氛很安静。 “沈先生,您来了。” 沈镜刚一走进店里,一个穿着皮制围裙的年轻男人就迎面走了过来。 听他的语气,沈镜似乎是他们这里的老熟人。 白糖私以为沈镜这是变态症发作了,所以想带她来看看他平日做衣服的地方。 反正也没她什么事,便揣着两只手,漫不经心地在店里走走看看。 款式面料什么的都挺好的,但可惜,她没钱。 一夜之间,将两根小黄鱼都给出去后,现在的白糖就是一个干干净净的穷光蛋。 身无分文。 如果再没有进账,估计她今晚的伙食都成问题。 第74章 变态的生存法则。 所以啊,这大佬养大的金丝雀经常有些改不了的坏习惯。 比如,总是对钱没有概念,有多少花多少,不清光变态的最后一张信用卡,誓不罢休。 上辈子白糖就是这么打算的。 就算不能在精神上恶心沈镜,她也要在物质上生生咬下他一块肉。 白糖以为,只要自己足够败家,沈镜总有一天会受不了,然后就会抛弃她了。 可是,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白糖用了整整十年的时间霍霍,却直到死都没有花掉沈镜千万分之一的遗产。 有一种变态就是,你花钱的速度远远赶不上他赚钱的速度。 这其实是很打击人的一件事。 要知道,直到白糖死的那一天,她作为新一任总裁,在审查沈镜公司的资产时,这才发现她依然是整个世界的主宰。 而她在这之后就死在了心腹的手上。 片叶不沾身,一毛钱都没有带走。 不过,白糖对民国服装不感兴趣的其中原因一个是,她本来也不是男人,所以对绅士体面这些东西也没什么追求的欲望。 至于旗袍……她是死也不会穿的。 她能说,在某些变态的眼里,看女人穿旗袍也是一种特殊癖好么。 况且,上辈子被囚困在沈镜手里,除了没有自由,其他的一切应有尽有。 整个世界都是她。 也许是过了太多年衣食无忧的生活,白糖现在对这些身外之物很少有提得起兴趣的时候。 “你师傅呢?” 就在白糖回忆过去富可敌国的日子时,沈镜那边极为压抑地咳了一声,随后声音低低地跟那个穿皮围裙的年轻裁缝说话。 年轻人态度恭敬,亦小声回道:“师傅正在里面给客人赶制旗袍,不知道您今天来,实在抱歉。……沈先生,需要帮您叫师傅出来么?” 沈镜优雅地颔首:“那麻烦了。” 年轻裁缝很快走过去,掀开了里屋的旧帘子一角,然后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沈镜脸色微恙,眉宇间隐约有一丝烦躁,却在抬头看向白糖的方向时,见她漫不经心地逛着,也就垂下眼,淡淡地笑了笑。 白糖难得逛得正兴起,沈镜便没打扰她。 “沈先生,不好意思,不知道您来了,多有怠慢,还请见谅。” 就在沈镜垂下的目光从白糖身上收回来时,里屋走出来一个穿着素色长衫的白发老者。 老人生了一副笑脸,慈眉善目的,看着颇为和善。 “刘师傅。” 沈镜看见来人,轻轻点了点下巴就算打过招呼,随后冲白糖的方向看了一眼,语气亲昵道:“麻烦您给我这个小兄弟做几套合身的西服。” 听见沈镜突然的要求,白糖皱眉看向他,不爽道:“我没说要做衣服。” 沈镜回头,“我说的。” 白糖冷着眸子:“你凭什么决定我的喜好?” 沈镜眼中闪过一抹冷光,随后淡定道:“这是我的要求,如果你不同意的话,随时都可以离开,不过相应的后果也希望你能承受。” 这就是赤果果的威胁加恐吓啊! 沈镜这变态总是这个样子。 他这人说话的时候,永远不会让你感觉多么具有威慑力,甚至给你一种很弱的感觉。 可是如果你当真以为他是没有脾气的小猫,他又会在你不注意的时候,狠狠咬下你一块生肉。 这就是变态的生存法则。 白糖知道拗不过他,干脆咬碎牙齿往肚里吞,突然不说话了。 第75章 呵呵,沈先生女朋友倒是挺多。 “刘师傅,麻烦您了。” 就在白糖的沉默时,沈镜直接手一挥,让白发老人给她量三围。 一旁的年轻裁缝见状,忙道:“沈先生,还是我来,师傅他老人家……” “我的人哪里轮得到你插手?”年轻人一句话没说完,就被沈镜不冷不热地怼了回去。 年轻人莫名其妙被当众一句指责,脸上臊得慌,手足无措地看了老师傅一眼。 白发老人拿着皮尺上前一步,笑呵呵道:“无妨,反正里面也正要收尾了,我正好有空,来,小兄弟,过来我给你量量身。” 白糖垂着精致的眉眼,双手插兜朝老人走了过来,冷漠颔首:“麻烦了。” 老师傅和蔼一笑:“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说完就拿出皮尺先在白糖的肩膀上一比,却忍不住皱了皱眉。 在老刘看来,这个沈先生的小兄弟身子骨有些太瘦了,简直像个小姑娘一样。 看他的样子,也就十五六岁? 一般像这么大的少年,他也不是没有量过身,可从来也没见过像这小孩这么瘦的。 老刘疑惑地拧了拧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而白糖始终垂着眼,漫不经心地垂手站着,似乎对这个因她而起的小插曲没有任何兴趣。 事实上,在她看来,这才是真正的沈镜。 她一早就说过了,沈镜这个人对自己的所有物有着变态的控制欲。 也就是这厮现在还没有发挥他所有的变态,否则这小子早不知道死到哪个角落里去了。 刘师傅一边给白糖量着身,一边随口冲年轻学徒吩咐道:“宝山,给沈先生看茶。” 年轻人刚被沈镜一顿臭骂,心里正不服呢,答应得不情不愿的。 但他们这些手艺人,从小就被师傅教导,客比天大。 即使心里不舒服,年轻人还是点头应承下来,然后一声不吭走去给沈镜这个大爷沏茶去了。 年轻人走了后,沈镜眉宇间的烦躁终于缓解了一些,顺势便走到了白糖身边。 “白兄弟对衣服款式有什么要求么?”沈镜状似不经意地闲聊起来。 白糖不爱跟变态打交道,却又推脱不掉,只能忍着不耐哼了一声,“没什么要求,只要不暴露就行。” 沈镜眼风流转,憋着隐约的笑意,慢声调侃道:“白兄弟这要求倒是跟我一个女朋友很像。” 上一世,每次他要白糖这丫头穿一些礼服陪他宴客,问她要求,她永远只有一句,只要不暴露,随便。 想不到重生一世,还能再次听到这样赌气的要求。 直到这一刻,沈镜才真正有感觉,他家那个爱好戳人肺管子的小东西终于又回来了。 “呵,沈先生女朋友倒是挺多。”白糖不阴不阳地回了一句,很快就闭上了嘴。 因为老师傅量了肩宽身高腰长,正要量到她的胸围。 虽然白糖确信自己的装扮很少年,举止也尽量往粗犷的方向走,但女人的第二性征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 幸亏原主发育得晚。 不过,虽然她现在还没显出成熟女人才有的祸水红颜的体态,但也足以让一个经常跟各色客人打交道的老先生发现异常了。 果然,刘师傅刚将皮尺放在白糖的胸前,指尖还没靠近,眼神就是狠狠一震:“你这个,这位小,小……“ 刘师傅小姐两字刚要脱口而出,白糖扭头看向身边气质阴沉,妖风肆意的男人,声音软软地叫了一声:“沈镜,我渴了。” 第76章 三观跟着五官跑。 白糖罕见的示弱,让沈镜唇边忍不住浮起一抹笑意,慢声道:“需要我亲自给你倒茶?” 白糖点头:“嗯,麻烦了。” “非常乐意效劳。” 沈镜睨着白糖,宠溺一笑:“乖乖待着,我去去就来。” 白糖:“呵。” 老刘上前一步:“那个,沈,沈先生……” 沈镜回头,眼眉清绝,不动声色道:“刘师傅还有事?” 老刘刚要开口,白糖急忙道:“那个,沈哥哥,老刘师傅也渴了,麻烦你给他也倒一杯。” 白糖确实是急了,不自觉作出了少女撒娇的姿态,并且脱口而出那个她恨不得自绝而亡的肉麻称呼。 这厢刚一说完,白糖立马就咬住了自己的舌头。 心里那个臊啊,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光。 白糖啊白糖,你没节操啊没节操! 可是,说出去的话有如泼出去的水,左右是收不回来了。 为了加强效果,白糖干脆破罐子破摔,眨巴着眼说:“沈哥哥,好不好?” 呕! 真的好肉麻,老天你收了我这个妖孽! 沈镜:“……” 沈镜似乎没想到白糖为了一个谎言,竟然给他来这招美人计,下意识愣了好一会儿。 这是天下红雨的节奏吗? 可是,他的心跳突然就紊乱了是什么回事? 老刘也愣了一下,下意识回头看向白糖:“……” 原来还可以这样的么? 可是,沈先生好像很吃她这一套啊! 那这孩子其实是女孩子的秘密,他到底还要不要跟沈先生说? 沈镜愣了好一会儿,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白糖,你这是要折煞我么?” 男人的眉眼如妖,凤眸中含着风情,似有万千星光在其中闪耀。 这样的沈镜简直……他妈的惊为天人,笑煞人也! 老刘跟白糖,一老一小,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沈镜笑出了山妖的魅惑,然后挥袖离去。 像一阵迷惑人心的清风,瞬间就夺走了他们的心神。 妈的,一笑倾城,大抵也就是如此了! 白糖一边默默鄙视着为美色所迷的自己,一边却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这变态太好看也不是一件好事! 后世网友常说,人类总是三观跟着五官跑,这是真理啊! 刚才沈镜那倾城一笑,在那一刻,不管以前他们有何血海深仇,白糖差点就要原谅他了。 幸亏变态走得早,要不她就真的沦陷了。 白糖不禁一阵后怕。 “姑娘,你这是,这是干什么?!”老刘回神,涨红了脸对白糖低吼。 实际上,老刘师傅羞红了老脸,不是因为白糖阻止他跟自己的大客户坦白,只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被一个男人惊艳到嘴都哑了,实在是为老不尊,所以心里又气又恼,这才羞愧难当。 老刘刚要说话,白糖却是一张小脸惨白,就这么含着泪光看着他,小声道:“拜托师傅帮帮我。” 老刘老脸一红,突然就结巴了:“我,我一个裁缝能帮你什么?” 白糖演技大爆发,眼泪说来就来,红着一双兔子眼,可怜巴巴地瞅着老人道:“老刘师傅,我之所以隐瞒女子的身份,完全是你所谓的沈先生逼我的,我也是……我也是情非得已,请您……请您一定要帮帮我。” 第77章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关于沈镜的坏话,白糖其实一句话没说,她甚至连个具体的罪名都没提。 她做了什么吗? 她什么都没做。 她只是在表演的基础上,给了对方一个偏向性明显的暗示罢了。 她仅仅只是表现出一副欲语还休,又一副言不由衷的模样,再哭出了梨花带雨的娇弱感,老刘师傅直接就脑补了无数折子戏中,所有逼良为娼的戏码。 还是那句话,人类通病就是,三观跟着五观跑。 小姑娘长得好看,声音又软软的,气质干净斯文,说的话又直戳人的心窝,老刘师傅一时不防,一下就沦陷了。 老人本就心软,再被白糖哭得心慌意乱,心里早将沈镜钉在了道德的耻辱柱上。 要么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呢? 这弱者永远都会因为感同身受而站在另一个弱者的身边。 对老刘跟白糖来说,沈镜其实都算是剥削他们的阶层。 这种同盟的情谊,在白糖的刻意引导下,几乎不用培养就可以被放大数十倍。 况且,剪了小男生头后,白糖的脸比往日更显小,加上眼神清澈又干净,一看就是一副涉世未深的模样。 这在气质上,白糖就首先加了一分。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干干净净的女孩子,骗起人来简直不要命的。 而沈镜其人。 面色沉郁不说,眼风还妖邪带魅。 虽然长得好看,但一看就明显老练多了。 况且,两人且差些年纪呢,怎么可能是新式的自由恋爱? 不过一两分钟,在白糖刻意的引导下,老刘立刻就从沈镜的追随,变成了她的簇拥。 况且,当今这世道,人吃人,鬼打鬼,只要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 有钱人底子都不干净! 老刘恨恨地想。 “你们这是在说什么?怎么还哭上了?”沈镜不知何时走了回来,皱眉看着白糖。 他身后跟着端着茶盘的年轻人。 “沈,沈先生……”老刘猛地回头,抖着嗓子叫了一声。 在老刘心里,面皮英俊,斯文优雅的沈镜就是一个吃人的魔鬼,听见他的声音,竟是生生抖了一下。 白糖倒是显得淡定,手指轻擦眼角,撇去假惺惺作戏的眼泪,理直气壮道:“不过风沙惹了眼,倒是劳烦老刘师傅替我担心了。” “风沙惹眼?” 沈镜挑眉,似笑非笑道:“你确定这店里有风沙么?” 他家小东西这是当他傻么? 好好一个裁缝店,哪来的风沙? “嘶,你这么一说的话,我好像又不是很确定了。” 白糖托着下巴,斜睨着眼风看向沈镜,吊儿郎当道:“那沈先生您说,我这是什么病?” 沈镜:“……” 好嘛,这不到一刻,又变回沈先生了。 这小姑娘的脸果然比翻书还快。 沈镜眉眼一垂,不觉恼道:“白小兄弟莫不是红眼病犯了?” 白糖呵呵一声冷笑:“您说是就是呗。” 随便什么病,她倒是无所谓,反正也不是真的。 老刘做裁缝几十年了,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不觉有些佩服白糖 这姑娘年纪小小,这面不改色,信手拈来的撒谎功夫倒是不俗。 难怪能让不近女色的沈先生另眼相待。 可惜啊。 郎有情,妾无意,终究还是错付了。 第78章 这辈子,她想好好活。 老刘正在为眼前的儿女情长发愁,沈镜突然身子一晃,脸色比刚才又惨白了几分。 沈镜不知生的什么病,似乎并不能在外面支撑太久,不过出来半刻钟的功夫,他这脸色简直白得吓人。 比鬼还厉害几分。 白糖几乎是无意识地皱眉看了他一眼。 见白糖的视线投在他脸上,沈镜垂眸一笑,干脆斜倚在一边柜台上,姿势闲雅地看着她的眼睛,漫不经心道:“老刘师傅,我兄弟这身量好了么?” 突然被点名,老刘便又僵硬地回过头,对沈镜笑了笑说:“量好了,沈先生。” 沈镜目光始终不离白糖的脸,“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来取衣服?” 老刘想了想,“过两日,等忙过了这几天,我让宝山亲自送到您府上去。” “那就劳烦了。” 沈镜眸色深沉,紧紧抿着薄唇,很快站直了身体,随意地嘱咐道:“其他的刘师傅您看着办,尽管给我们用最好的料子,只要我这小兄弟喜欢,钱不是问题。” 老刘师傅:“哎,沈先生只管放心好了,我老刘这手艺在咱们整个香江也找不出第二个,一定会给您办好了。” “那我们就告辞了。”沈镜说着,一边手指下意识伸到白糖身边,指尖一勾就要牵她的手。 白糖眼角一跳,立刻闪身躲开,“沈先生,就不劳您麻烦了,我只是红眼病,又不是瘫痪了,我自己会走,谢谢。” 说完,白糖几乎落荒而逃。 看着她纤弱的身影从眼前闪过,沈镜神色一黯,脸上极快地闪过某种复杂的情绪,却在别人探究之前,很快地遮掩了过去。 只是垂在身侧的手指却还是忍不住隐隐抽了一下。 “刘师傅,告辞。” 再次跟裁缝师父寒暄了两句,沈镜便随在白糖身后,踏着优雅轻缓的步子,慢步离开。 “沈先生,您慢走。” 老刘因为瞒骗了自己的大客户,这心里总有那么一点不是滋味,也没什么心思跟上去,便吩咐一旁的学徒送客。 学徒表情不耐,不阴不阳地答应了一句,没什么精神地跟在沈镜身后。 那厢,白糖还在为自己的行为懊恼。 表现得太过刻意了,总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 这点让她很不爽。 但是,避开沈镜这事真不怪白糖矫情。 主要是上辈子,沈镜这人太变态。 沈镜这人小时候不知道受过什么内伤,神经总是有些衰弱,疑神疑鬼的,特别讨打。 每次他的精神病发作起来,就会发疯,躁狂,歇斯底里。 也不管什么场合,对面是什么人,经常逮住一个人就发作。 而白糖作为他身边最亲近的枕边人,为此没少吃苦。 很多时候,沈镜上一秒还有说有笑,甚至甜言蜜语,下一秒就会掐着她的脖子让她去死。 白糖好几次濒临死亡,也是怕了。 真的怕了。 精神病咱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 白糖反正是不想再把自己的小命交在一个随时可能杀了她的人手里了。 这辈子,她想好好活。 上辈子恐怖的回忆,让白糖的精神有些恍惚,走出大门时,脚下一滑,突然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惯性使然,白糖身子一歪,眼看就要摔在地上。 门外的人几乎是下意识伸手,稳稳地揽住她的纤腰后,便是嗓音低沉地问了一句:“姑娘,你不要紧?” 询问的是个男人,嗓音浑厚,充满着男性独有的磁性,魅力四射。 男人的声音很好听,像某种搞颜色的东东,不过一句话便让人浮想联翩。 如果这男人长得再帅一点,再有钱一点,那就是妥妥的霸道总裁。 女生想嫁系列排行榜第一名。 第79章 剧情应该不会这么狗血吧? 行走的荷尔蒙。 这是后世的女孩们对这种男人的美誉。 但在白糖这里,就只有两个字。 ——死变态,白术! 当白糖充满厌恶的目光,跟白术满是杀气的眼神狠狠撞在一起时,两人几乎同时放了手,顺便再嫌弃地扫了扫自己的衣角。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避之唯恐不及。 生怕染上彼此身上那令人作呕的邪恶气息似的。 白糖的三号种子仇人,白术! 他们终于还是见面了! 白糖眼中含着恨意,下意识后退一步,跟白术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 而白术也是扬起刀削般冷厉的眉锋,嗤声骂道:“冒冒失失的臭小子,你这双眼睛生来干什么的,看路不会吗?” 白糖也回嗤一声:“不好意思,没看见您老就站在门口,挡了您往生的路了,抱歉啊!” 白术:“人家都说咬人的狗不叫,我今日算是遇着稀罕事了,怎么着,狗崽子你这是变异了么?” 白糖:“这狗为什么不咬别人,光咬你?啧啧,说明这有的人看着人模狗样的,内里其实也是畜生?” 白术:“……” 一世不见,这小丫头的嘴皮子功夫见长啊! 白糖:“还有,放着阳光大道你不走,偏要跟狗吵架,怎么地,您是投胎找不到地儿了,闲的吗?” 白术:“……” ……妈的,好男不跟女斗! “怎么回事?怎么站在门口,也不进去?”白老大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带着对白术明显的嫌弃。 白术神色一变,眼中极快地闪过一抹屈辱,然后往旁边让了一步,低眉顺眼道:“刚才不小心撞了一个人,我正在处理。” 白老大嗤声道:“处理什么?撞了人道歉就是了,你长这么大,连道个歉都不会吗?” 白术:“……对不起。” 白老大对白术万分严厉,待旁人倒是如春风般和煦,闻言便是抬头对白糖道:“小兄弟,你没事……嘶,等等,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你是,你是那个……” 白老大手边挽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子,抬头看见白糖这张白白净净的小脸时,有一瞬间的愕然,似乎通过她的脸看见了另一个人。 可这记忆太过久远,他也不是什么深情之人,托着腮帮子想了半晌,愣是没想得起来。 白糖下意识蹙眉,心里徒然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她的观察力早就在沈镜那里练出来了,见白老大神色不对,便有些警觉。 应该…… 剧情应该不会这么狗血? 救命啊! 不要啊! 她可不想跟白术这厮做兄妹! 同父异母的也不行! 白老大看了白糖好一会儿,突然问道:“小姑娘,你娘叫什么?” 白糖看了一眼白术,下意识回道:“何春花。” 白老大听见这个名字,很明显地失望了一下:“哦,原来是我认错了。” 白老大突然就释怀了,转头看着浓妆艳抹的女子,笑眯眯道:“走,别生气了,进去给你做衣服,老刘可是整个香江最好的裁缝师傅,比你买的那些洋牌子可厉害多了。” 女子小鸟依人地倚在年纪足可以做她爹的白老大怀里,娇滴滴地撒娇道:“可是人家就是喜欢嘛,你说了会给我买的。” 第80章 怎么,白小兄弟这是看上我了? 白老大捏着女子的脸颊,咬牙切齿说:“好好好,买买买,等在这做了衣服,我们就去买,不光买光他们家,还要买光整个香江,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几个身子穿!” 女子娇嗔:“讨厌啦,这里还有人,您收敛一点。” 白老大大笑一声,猖狂道:“整个香江都是老子的,几个小子怕什么,走,给你做衣服去,你给老子再生一个大胖小子,生了就重重有赏!” 白老大说着便扶着妖艳女子的肩膀往店里走去,对白糖再没看一眼。 而沈镜就站在她身后,白老大似乎对他也没什么印象,擦着他的肩膀就走进了店里。 白糖皱了皱眉,忍不住回头看了沈镜一眼。 她就是突然有些迷惑。 难道在这一世,沈镜投生的这个沈家,在香江只是名不见经传的小户人家? 否则白老大怎么会直接忽略他? 这也就是在1905年。 要是搁在后世,白老大的人头早就叫人给拧下来了。 沈镜这厮从来都不会给别人有忽略他的机会。 总统见了他都得礼让三分,更别说这些凡人了。 他就是那高高在上的神。 他说弄谁就弄谁。 他就是那地狱的阎王。 他要谁死,谁就必须得死。 当白糖的视线触及到沈镜那张妖言惑众的小白脸时,却只见他漠然地垂着眼,嘴角扬着一抹纯良的浅笑。 男人的笑容苍白且羸弱。 而且弱得……弱得简直理直气壮。 不过,沈镜那副要死不活的病娇样,在白糖眼里,倒是显得不卑不亢,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恐怖感。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如果变态突然改了性子,那绝逼是有阴谋缠身。 见白糖看他,沈镜眸子轻抬,弯着唇一笑,语气暧昧道:“怎么?白小兄弟这是看上我了?” 白糖:“……” 我看上你妹! 这都是什么变态! 还要脸不要脸?! 他弱他还有理了! 但……说实话,沈大变态突然这么弱,白糖一时之间还真有些不能适应。 “啧,起开,好狗不挡道。” 白糖正分神时,白术眉眼带煞,满脸杀气地从她身边挤过。 白糖顺嘴就怼了回去:“死狗才乱叫!” 白术眼角狠狠一抽,下意识攥紧了一边手指,心道,哥哥我不爱跟小丫头片子计较,算你走运。 却在经过沈镜身边时,跟他默默对视了一眼,随后瞥了一眼门外的某个方向。 白术这个暗示性的眼神极快地闪过,不等白糖察觉,他人早已姿态悍然地进了店。 沈镜不动声色,垂眸避开了两人视线的交流,随后漫不经心睨着阴沉的眼神看向门外。 大概因为两变态表演得太逼真了,白糖并没有发现异常。 但是,当她一脚踏出裁缝店时,危险的第六感还是让她一眼就注意到了角落里突然闪过的一个熟悉身影。 白兴洪? 这个老泼皮还没死?! 白糖眼角狠狠一跳,脑子里浮现白兴洪这个名字时,几乎立刻回头看了过去,却只看见一个男人狼狈逃窜的身影。 她一早就说过,白兴洪这个男人不死,她的人生就走不下去了。 也许白糖也有洁癖。 心理上的洁癖。 不过,白糖毕竟不是原主,她对这个不是东西的老爹其实并不是很熟悉。 当她眼睁睁看着那个身影飞快地消失在街角后,只是默然低头。 额前的碎发散落下来,刚好遮掩了她眼中一抹阴鸷的杀气。 第81章 到底是哪天晚上? 白糖这人要面子,断然没办法开口去向沈镜求证,他是否帮她解除了后患。 当然,白糖之所以不问,是因为她知道,以沈镜的为人来说,就算她问了也于事无补。 沈镜这厮向来霸道惯了。 想做什么都能做成的人,向来不屑跟任何人解释他的行为。 反正,他才是真正的主宰者,解释也于事无补。 理智上虽然这样想,白糖最后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沈镜一眼。 沈镜这厮见她看来,便是眉眼带笑,染着朱色的薄唇微微一张,正要说话。 白糖突然回头,气势汹汹踏着一地尘土扬长而去。 变态嘴里料想也说不出什么好话! 沈镜微微一怔,指尖抵着唇,随后无奈地摇头一笑:“小东西,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 白糖不知深浅,走到一直等候的汽车旁,拉开车门,正要弯腰上车,突然被一只软绵绵的手掌拍了拍肩膀。 一个女孩充满惊喜的声音银铃般地唤起:“嘿,小哥,好久不见!” 小哥? 好久不见? 这是把他当男的了? 白糖拧眉。 可是,她扮男装也不过短短几日。 除了小玉,她还跟哪个女孩有过牵连? 嘶……真想不起来了。 白糖不动声色,垂着眼转头看去,却只见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女孩。 十七八岁的少女,生了一张白皙小脸,不算倾城,但胜在气质清新。 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熟悉,但……白糖其实脸盲,对女孩的印象实在不是很深。 年轻女孩见面前斯文俊逸的少年皱起了好看的眉眼,便是不好意思垂了垂脸颊:“我本来只是见你的背影眼熟,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过来找你打个招呼,想不到竟真的是你。” 呃……到底是谁? 白糖笑容亲和,语气却是敷衍:“是啊,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黄月如羞涩点头:“嗯,那天晚上真的很谢谢你。” 白糖:“????” 什么意思? 那天晚上? 到底是哪天晚上? 黄月如:“小哥,虽然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我后来仔细想过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本来就不是我们的错,害怕的人应该是那个施暴的歹徒,校长曾说过,中国因少年进步而进步,所以遇见这种人绝不能助纣为虐!” 白糖:“……” 施暴? 歹徒? 白兴洪! 她是那个差点失身的女子?! 也难怪。 那天晚上对白糖来说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夜黑风高杀人夜。 因此救下一个无辜女孩,不过算是误打误撞,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她早就不记得了。 黄月如见白糖一声不吭,只当他是性子寡淡,便是抬头,表情坚毅道:“所以,昨日我跟我父母一起,去巡捕房报了警。” 白糖:“……” 报警!? 不是,等等! 报警是什么鬼? 不都说这个时代的女子贞操比命还重么? 怎么她遇见的这个偏就这么奇葩? 不过,白糖细想了想,其实也不是那么回事。 自从1948年第一个申请随校长前往美国学习的闳申走出国门,之后一批又一批秉承“师夷长技以制夷”新式理念的优秀人才也跟着陆陆续续走出国门,学习外面先进的知识与思想。 人民的思想早就在不知不觉间进化了。 见白糖皱眉,黄如月遂扬起笑脸,轻声安抚道:“小哥,你不用害怕,你是见义勇为的英雄,若巡捕房非要找你,我自会帮你解释清楚的。” 第82章 爱是放肆又克制。 白糖一听巡捕房两字,因为偶遇受害者而慌乱的心瞬间定了下来。 根本不必怕,她一早就留了后手。 老欧那个色胚一走,死无对证,左右也是奈何不了她了。 大不了把所有的罪名全都推到那老色鬼身上。 “糖糖?” 沈镜随后几步走过来,见白糖与陌生人有说有笑,便装模作样地挑起一边眉,笑眯眯看着黄如月,姿态优雅道:“这位小姐是……” “啊,先生,你好,我,我是小哥……您好,我是香江女中的学生,我叫黄如月,请您,请您多多指教。” 沈镜突然从背后走来,吓得黄如月肩膀一抖,赶忙回头交代了自己的来历。 “原来是黄小姐,还没问黄小姐跟她是……什么关系?” 白糖跟女孩略显亲密的姿势让沈镜醋意大发,一手揽着她的肩膀,便是一副兴师问罪的姿态。 白糖双手抱胸,目光冷凛凛地瞥了过来,“不好意思,沈先生,这位小姐是我朋友,麻烦您不要吓到我的朋友。” “朋友?” 沈镜侧着一边脸看她,冷笑:“白糖,你有什么朋友是我不认识的?” “不好意思,这样的朋友我有十万八千个!” 白糖心里不爽沈镜干涉她的计划,冷眉一沉,便阴阳怪气质问道:“请问,这个答案沈先生还满意吗?” 真以为她还是上一世为了生活就唯唯诺诺讨好他的金丝雀吗? “……”沈镜喉间一甜,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在口腔中散开。 他面色一冷,突然咬着唇沉默下来。 男人眸色深沉,斜挑的桃花眼中凝着一抹轻飘飘的冷光。 杀意丛生,令人胆战心惊。 上一世,只要沈大变态一吃醋,白糖就会很紧张,因为后果很严重。 但这一世,白糖决定做一个无情无义,没有心肝的坏人。 所以……休想再控制她! 白糖不为所动,扬着一张斯文俊秀的白净小脸,态度冷冰冰地跟沈镜对峙。 沈镜亦怒气冲冲,扬着妖冶的脸,恨不得一把掐死她,却又舍不得,最后只能把自己气的不行。 他身上的杀气来了又去。 生生不息,却又克制隐忍。 上一世,直到死的那天,沈镜都爱而不得,所以只能遗憾向死。 白糖一直到他死的那天,依旧恨他入骨。 后来,沈镜他重生一世,并且确定白糖一定会到来,便决定换一种相爱的方式。 不记得谁跟他说过,喜欢是放肆,爱是克制。 可是,他对她,始终只有爱情。 不论是放肆或是克制,不过是他爱的两种方式。 但……知道是一回事,做到又是另一回事。 请原谅他,爱而无能。 谁让……他是变态呢? 为爱疯狂就是他人生的宿命啊,有什么办法呢? 两大佬明显都不是轻易妥协的人。 眼看气氛正要僵持下去,一旁被大佬气场震慑的黄如月急忙上前一步,摆着手慌乱解释道:“这位先生,您,您误会了,其实我跟小……我跟白先生没有任何关系,只是萍水相逢而已。” “萍水相逢?” 沈镜突然垂眸,眼角染着一抹嗜血的浅笑,伸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手指,轻轻一触便是收了手,颔首道:“不好意思,是沈某唐突了,为表歉意,请容我珍重邀请黄小姐一起吃个便饭,可以么?” 哪有第一次见面就请姑娘吃饭的,又不是相亲大会! 您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白糖呵笑一声,狠狠推掉沈镜置于她肩膀上的手指,抱着胳膊斜靠在车门上。 姿势随意,心中却冷笑连连。 她倒要看看,这厮故意当着她的面撩妹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第83章 寻找最美电影女郎。 黄如月纵是思想再开放,还是让沈镜的直接给吓住了,呐呐地怔了一会儿,正不知所措时,远处有人叫了她一声:“如月,走了!” 黄如月回头看了一眼,便红着脸拒绝道:“不好意思先生,我的同学还在等我,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不等沈镜回答,她又转头看向白糖,脸上的红色更是显眼了几分:“小,小……白先生,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我先走了。” 黄如月说完,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转身朝自己的同伴跑去。 女孩的背影纤细娟秀,有一种说不清楚的魅力,气质清新,活泼美丽。 白糖看着黄如月无视沈镜飞快地跑开,不由得邪肆一笑,转头看向他,冷嗤一声:“活该!” 看来某些人的魅力好像失效了啊! 真是,大快人心! 看来也不是谁都会喜欢变态。 至少,这个世界还是有正常人的。 白糖对黄如月的好感突然又加了几分,不由得心情大好,扬着眉峰,笑眯眯看向那群青春靓丽的女孩。 十七八岁的少女们,梳着时下最流行的学生刘海头,淡蓝色的修身布衫,黑色的百褶裙,雪白的长袜,靓丽又清新。 她们手挽着手,嬉笑怒骂地笑闹着,几乎成为了整条街的风景。 青春,活泼,靓丽,少女,风景…… 就在这时,白糖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选美,超女,少女,人气,投票,打榜,出道…… 无论哪个年代,甚至无论男女。 明艳美丽的一群少女,这是每一个人都无法抗拒的魔法。 就是这个! 就是这个!!! 白糖满脸兴奋,突然一把拽住沈镜清瘦的手腕,拖着他就要上车:“走,去找谢宴!我知道咱们接下来可以做什么了!” 沈镜被一把塞进车里,却眉眼染笑,嘴角上扬。 他,突然就释怀了。 上一世或是这一世。 这个人或是那个人。 不管怎么说,在白糖心里,他已然成为一种必然的存在。 这就足够了。 “老李,回公司。”白糖上车后,沈镜垂着眼,染着笑意的嗓音,淡淡地吩咐了一声。 白糖一脸激动,沉浸在自己未来的王朝霸业中,对此毫无所觉。 司机老李,默默看着前方,面无表情回了一句“好的,先生”,一脚油门就踩了出去。 盛宴电影公司门口。 黑色汽车刚一停稳,白糖车门一甩,便火急火燎地下了车,直奔老板办公室。 沈镜慢了一步,等他踏出车门,白糖早就一溜烟跑不见了。 “这丫头,还是一样,沉不住气,总要吃过苦头才会学乖。”沈镜无奈摇头,随后垂下脸,手指抵唇,压抑地咳了一声。 实际上,他的身体状况很糟糕。 但为了不增加白糖的负疚感,他一直在努力压抑自己。 另一边,白糖一脚踹开大门,抬头看见斜躺在沙发上睡觉的谢宴。 这傻子竟然还要心情睡觉? 白糖张扬的眉峰一敛,便气势汹汹踏进门内,三两步走到傻子面前,一脚踹在他的小腿上,“傻子,起床,做事了。” “我靠,谁他妈的……” 谢宴痛得跳脚,噌地一下坐起来,脏话正要脱口而出,却在看见白糖这张脸时,瞬间收声,嘶了一声,头疼道:“我说小姑……我是小姑爷爷,你他妈的到底想干什么!爷爷我惹不起你,饶了我行吗!算我求你了。” 谢宴坐在沙发上,双手合十,就差给白糖磕头了。 白糖一把拽住他的手,语气微沉:“傻子!超级女声还记得吗!” “记……超级女……妈的,超级女声到底是个什么鬼!” 因为白糖突然暴走,谢宴吓得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结结巴巴几次愣是说不出一句整话,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 白糖听得一阵心塞,但事有缓急,她也不想跟傻子计较,一甩手就在沙发上坐下:“明天你就登报,我们盛宴公司将在整个香江寻找最美电影女郎,成功入围的女郎将有机会参与我们接下来的影视拍摄。” “谢宴,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一定会名扬天下的!” 第84章 沈镜等于神经。 其实,当白糖说完超女这个字眼,谢宴就知道她想干什么。 无外乎是想利用媒体跟民众的力量,借此推出自己的电影。 如果,还能捧红几个女明星,那就再好不过了。 白糖不过刚刚穿来两日,就能想到这方面,不愧是上一世掌控着整个娱乐圈的资本大佬。 谢宴其实很佩服白糖,但为了掩藏自己的身份,还是故意顿了一下,然后从一旁拿出一张今晨最早的香江报纸,递到她面前:“最美女郎的事先搁一搁,你先看看这个。” “什么东西?” 白糖垂着双手一动不动。 她看着谢宴神秘兮兮的表情,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谢宴这人虽然常犯傻,但很少搞幺蛾子,一般就是工具人,指哪打哪。 如果他有什么异常举动,基本都是事出有因。 白糖突然就有些担心。 谢宴神色古怪,默默看她一眼,犹豫道:“要不你先看,看了就知道了。” 白糖纤白的指尖一顿,然后信手拿起报纸,却见上面赫赫然刊登着一则招生启事。 香江几位着名的京剧大师将会在电影《霸王别姬》拍摄时担任艺术指导,界时欢迎全国各地的优秀京剧人才齐聚一堂,大家共同努力,开创一个新京剧时代。 并且,几位隐退的京剧大师都受《霸王别姬》出品方的邀请,界时将会在电影发布会的当天选出最有潜力的几个京剧小先生。 这几位幸运的年轻人,将会乘着《霸王别姬》这股东风,借此机会,成为其中某位大师的关门弟子。 还有可能参与《霸王别姬》电影的拍摄。 前途不可限量。 白糖垂眸,看着散发着油墨香气的旧式报纸上,赫然几个刺眼的字眼——出品人裴琰,不由得勾唇冷冷一笑。 呵,什么京剧小先生。 说白了,不过就是民国好声音。 导师,选秀,指导,出道,风生水起,前途无量…… 这一切的模子都是白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模式了。 后世她就经常这么干。 可是…… 裴琰! 果然又是他! 白糖看着报纸上两个轻描淡写的铅字,清冷的眸中却快速闪过某种彻骨的寒意。 上一世白糖就知道,在四大变态中,真正有心计,有计谋的阴险小人,就只有裴琰一个。 其他不是傻子,就是蛮子,再不然就是神经病。 上一世,裴琰似乎也跟她有仇,有事没事就总是针对她。 抢她的人,截她的投资,搞乱她的商业计划……数不胜数。 重生以来,自从知道裴琰就这里,她就一直提心吊胆的。 裴琰,他绝不会那么容易放过她。 当然,白糖也曾想过,裴琰那变态可能像她一样,试图复制后世的传奇,重现于这个世界。 毕竟这是所有吃透了未来红利的所有穿越者的资本。 但她没想到,裴琰那人竟直接将陈导的巅峰之作搞了过来。 要知道,这部改编自某小说的电影是被称为经典中的经典。 在那个神仙打架的年代,获过的殊荣数不胜数。 不得不说,裴琰的确走了一步好棋。 第85章 只要你求我。 在如今这个1905年,梅先生主演的《生死恨》提前上映,民众对京剧的热情本来就达到了一个巅峰。 在这个没有电视,黑白电影刚刚萌芽,彩色电影还属于新兴事物的年代,京剧就代表了我们国家最高的艺术水平。 在这个电影的蛮荒年代,先从戏剧入手,本就是破局最好的办法。 而裴琰他不光选了最好的题材,甚至还有最好的运营模式。 白糖承认,在权术及商业敏感这方面,她确实搞不过裴小人。 想虽然这样想,但裴琰的捷足先登还是让白糖有些郁闷,垂着双颊坐在沙发上发愁,一边手指忍不住在大腿上轻敲。 气氛一时有些低迷。 谢宴小心翼翼凑过来问:“那个……选秀的事被人捷足先登了,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白糖神色恍惚,无意识地摇了摇头。 她不知道。 俗话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但实际上,她对裴琰这个人知之甚少。 上一世也仅仅知道他是从某个牵连甚广的地下赌城逃出来的。 也似乎经历过很多人性的黑暗。 但具体黑暗到什么地步,白糖一无所知。 听说,人生的经历有可能塑造一个人的性格。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大概,裴琰就是这样一种人。 沈镜这时正好推门进来,看见白糖失落的小脸,眼角闪过某种怜惜,行至沙发前,淡淡一笑道:“既然都要搞,不如就搞一个大的。” 白糖诧异,抬头道:“什么搞一个大的?” 沈镜垂下的眸中精光肆意,唇色鲜红,似吃人的恶鬼,微微一扬道:“自然是……彻底搞乱这个市场。” 谢宴:“……” 白糖:“……” 二脸懵逼。 这俩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傻子,活了两辈子了,还是没搞懂变态的心思。 这厮到底想搞一个什么大的? 选秀这招已经让裴琰捷足先登了,他们还能怎么办? 总不能也搞一个选秀? 来个妖精打架? 想想是挺带感。 可就怕落了下乘,白白给别人做了嫁衣。 白糖罕见地露出了懵懂的表情,憨态可掬的萌态莫名取悦了沈镜。 生生死死那么多次,沈镜他其实真的很后悔。 他真的太怀念,太怀念那时懵懂无知又无忧无虑的小白糖。 如果命运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发誓,再也不会以毁灭的方式来重建她的世界。 沈镜神色温柔,轻笑着说:“不着急,明天你就知道了。” 谢宴扫兴不已,撇嘴道:“什么啊老大,这年头哪还兴吊人胃口的!” 白糖闷不吭声,死死咬着下唇,试图琢磨沈镜的意图。 她这人死要面子,实在做不到像谢宴一样,只要是个人他就可以撒娇。 沈镜却对谢宴视而不见,只认真看着白糖,笑声愉悦道:“小白糖,只要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白糖挑眉:“你怎么不上天呢?!” 求他? 这个死变态? 求是不可能求的,打死她也不可能求的! 白糖心里不爽,蹭地一下站起来,甩手就要出门。 爱谁谁,姑奶奶她还不爱玩了呢! 结果,刚走了两步,突然被沈镜一把拽着胳膊拉了回来。 男人翘着微恙的唇,低笑着哄道:“好了,别闹脾气了,我说还不行么?” 白糖回头,一把甩掉沈镜拽着自己的温热指尖,一颗心怦怦乱跳,却臭着一张脸,冷冷嗤道:“开什么玩笑,本少爷看着像是会闹脾气的人么?” 沈镜但笑不语,满脸宠溺。 谢宴顿了一下,然后点头:“我看像。” 白糖:“……” “你大爷!” 第86章 完了,变态变异了! 沈镜嘴里虽然说会全数告知,但直到白糖跟谢宴热热闹闹地吵了一架,他依旧什么都没说。 变态不说,白糖也就不问。 反正,她一点,一点也不好奇! 仗着沈大变态的偏心,白糖把谢宴欺负得泪流满面,哭着喊着要回家找爸爸。 白糖垂着眼角冷冷笑着,看谢宴屁滚尿流地离开,只留下她跟沈镜两个人,相对两无言。 大家都心知肚明。 谢宴离开不过是借口,避嫌而已。 谢宴这个调节气氛的傻子一走,白糖立刻瘫在沙发上装死狗,一动不动。 “走,我送你回家。”看着靠在沙发上装死狗的白糖,沈镜站起来,神色温柔地说了一句。 白糖拒绝,站起来冷冷道:“不用,我有脚,自己可以走。” 白糖不想跟沈镜有任何瓜葛。 为了她的野心,这几日跟几只变态越走越近,早就让白糖心塞不已。 若再跟沈镜牵扯不清,她更该瞧不起自己了。 沈镜倒是显得平淡,闻言并没有逼迫她,只是垂着眼角,低低一笑,随后低眉垂眼地跟着她出了门。 出门之后,一人向左,一人向右,分道扬镳。 这是再好不过的结局了。 白糖欣喜不已,晃着空荡荡的两只手,大摇大摆走在香江热闹繁华的街头,时不时跟对面靓丽优雅的民国美女擦肩而过。 民国的美女数不胜数,白糖看得心潮澎湃,心生怜惜。 果然,美女这种物种,不管生在哪一个年代,都是赏心悦目的存在。 可不知为何,美女擦肩而过时,偶尔会回头看她。 不知道是被她俊俏少年的扮相吸引,还是另有所因。 既然打算扮男相,白糖就不怕别人看。 但总这么眼神古怪,也挺让人困扰的。 回过头后,她们还会看着她的背影,掩嘴偷笑。 很快白糖就发现了不对劲。 美女们之所以偷笑,是因为她的身后跟着一辆黑色的汽车。 还有几个扛着冰糖葫芦稻草人的商贩。 商贩身后跟着几个挎花篮的小女孩。 黑色汽车倒是离得远远的,并不靠近。 但跟在白糖身后的小贩会给经过她身边的每一个美女送一串糖葫芦。 小女孩再给美女送一支玫瑰花。 既顾了口腹之欲,又不失罗曼蒂克,这他妈才是真正的金装追女仔。 白糖被沈镜这一番神经操作弄得啼笑皆非。 呆了片刻,只能招手让商贩过来,每个人手里要了一根糖葫芦,再挥手让他们离开去别处散糖。 花是不可能要的。 要了她跟沈镜成什么了? 白糖叫来小女孩,正弯腰跟她们说话,沈镜那辆黑色汽慢腾腾开了过来,在她身边停下。 “都给我。”沈镜打开车窗,却不看别人,只盯着白糖白净的小脸。 男人的面容虽染着病色,却眼眉精致,唇角染笑,好看得不得了。 可是,再好看又怎么样? 还不是变态一枚? 白糖撇了撇嘴,直起身子后,举着一手的糖葫芦,干脆从另一侧上了车。 反正,都落到变态手里了,左右是逃不掉的,还不如迎难而上。 上车后,坐在沈镜身边,感受到来自男人身上逼人的压迫感,白糖心情不爽,低头就开始生闷气。 这混蛋,就知道她要面子,所以故意耍她! 沈镜将玫瑰花接过来后,挥手让小女孩离开,再吩咐老李开车,之后就侧着一边脸,目光一转不转地看着白糖,痴痴地笑。 玫瑰花却被他丢在一旁,没瞧上一眼。 白糖被看得恼了,突然回头,凶巴巴道:“沈镜,你是不是有病!” “嗯。” 沈镜脸色苍白,低低笑道:“糖糖,我有病,你有药吗?” 白糖:“……” 完了,变态变异了! 撒娇卖萌的沈镜还是变态吗! 第87章 青门的小杂种。 因为沈镜不按常理出牌,白糖被他搞得一阵无语,再不愿跟他说话。 一路无言。 在没有问过白糖住址的情况下,沈镜的司机还是直直地把车开进了原主家那条弄堂。 看来,在跟白糖摊牌之前,沈镜早就将她的家庭背景全都调查好了。 白糖早就见怪不怪。 沈镜一直都是这种阴郁的性子。 除了自己,他谁也不信。 冷冷垂着眉眼,白糖推开车门,一脚踏在青石地板上。 却不想,刚下车的她,却被突然刮过来的一个耳光扇懵了。 啪! 一声嘹亮的巴掌声在白糖的脸上盛开,直接开出了一朵鲜红的手掌花。 巴掌来得又快又急,白糖被扇得脸颊一偏,疼得她下意识舔了一下嘴角,却只舔到一嘴咸腥的血味。 “梁美玉!” 白糖压抑着怒气,低低唤了一声:“我说过,你再敢打我一下,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看来,你是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是也不是?嗯?” 抬眸间,白糖眼中的杀气彻底展露无疑,一只手紧紧攥着对面的女人,却因为死要面子,并没有当街动手。 远处有零星几个街坊在看热闹。 这就是白糖有所顾忌的原因。 她不是喜欢将自己的伤口示于人前的人。 女儿突然凶光毕露,跟以前唯唯诺诺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吓得梁美玉肩膀本能地抖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一惯的蛮横,狠狠甩掉自己的手掌,破口大骂道:”白糖,老娘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你们父女俩的?非要看我去死,你们就开心了是不是!” 梁美玉突然跟发神经似的,指着白糖又哭又骂,涕泪横流。 原先还有一丝风韵犹存美感的少妇,此时披散着头发的样子,就跟疯婆子一样,让人看了又怜又恨。 白糖舔着嘴里的血味,沉下脸冷冷道:“你又怎么了?” “又怎么了?” 梁美玉一撇眼泪,冷笑:“你说,前天你答应妈妈什么了?” 前天…… 白糖闻言,垂眸擦拭鲜血的手指一顿,终于露出了一丝嘲讽的微笑:“梁美玉,看来你还没打消卖女儿的念头啊?怎么,老欧走了,没有男人可以卖笑,你就活不下去了是不是?” “白糖!”梁美玉气得尖叫,整个人状似疯癫。 白糖皱眉:“有事说事,别喊,我丢不起这个人。” 梁美玉再次尖叫:“白糖,我是你妈,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是不是!” “梁美玉,你是不是想不到别的方法了,来来去去只有这一招,你不嫌烦,我都替你臊得慌。” 白糖上前一步,眼神冰冷地看着粱美玉的眼睛,一字一顿说道:“卖女儿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我劝您还是收敛一点,不要败光了祖宗的德行。” 看着白糖杀气重重的小脸,梁美玉怔了一下,突然就哭了,涕泪横流道:“白糖,你懂什么,你知道老欧对我们母女俩来说有多重要吗?你知道妈妈为了你,牺牲了多少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会随着你爹,吃着老娘的,喝着老娘的,最后还要戳着老娘的心窝子,骂我丧德性!?” “你知道妈妈为什么会如此这般,舍了名声不要命地挣钱吗?” “还不是为了你啊!为了让你这个青门的小杂种,在这个人吃人的世道活下去!” “你这个赔钱的贱丫头,你知道妈妈为了攀上老欧那道关系,费了多少关系吗?你知道妈妈为了让你进青门,背地里到底牺牲了多少吗?” “你什么都不知道!白糖!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梁美玉断断续续说完这些话,突然崩溃似的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 第88章 连他都舍不得伤她分毫! 而白糖眉眼微垂,却像失了魂。 她的表情麻木,眼神空洞。 白糖突然回忆起白老大看她的眼神,那是遇见了故人时的怀念眼神。 但那个眼神不是对她,而是对原主的妈,梁美玉。 白糖突然很想扇自己一巴掌。 她这张乌鸦嘴。 好的不灵,坏的灵。 这下好了,她跟白术那野蛮变态,竟……竟真的成了兄妹!!! 白糖正在闹心,脸上突然一凉。 她神色恍惚,下意识抬眸看去,却只看见沈镜一张阴沉的妖孽脸。 沈镜不知什么时候下了车。 他对梁美玉视而不见,垂着阴森可怖的双眸站在白糖面前。 他的指尖带着丝丝凉意,就放在她的脸颊上,伤口处。 沈镜的拇指在白糖脸上轻擦而过:“疼么?” 连他都舍不得伤她分毫! 这个女人! 真的该死! 沈镜眼中闪过杀意。 白糖一动不动,就着这个暧昧的姿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的事不用你管。” 沈镜指尖一顿:“你说什么?” 白糖一字一顿:“我说,从今以后,我的事不用你管,我自己可以解决。” 沈镜的眼角阴沉沉一跳。 他突然沉默下来,怒气从心里直往脑袋里窜,锥心的痛感让他控制不住自己,只想杀人。 过了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白糖,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 是的。 她知道。 从来都没有这么清醒过。 她是在玩火。 可是,谁在乎呢? 她早就受够了。 那些因她而死的人…… 白糖不想再活在沈镜的阴影之下。 就这么简单。 白糖扬起一边眉,冷笑着再次重复:“沈镜,如果我真的想杀了她,我自己会动手,不用你多管闲事。” 沈镜冷笑:“这就是你拒绝我的理由?” 若他不接受呢? 他偏要越俎代庖又如何? 她的整个人都是他的,又何必在乎别人? 白糖面无表情:“这就是我拒绝你的理由,不管你接不接受,大不了你杀了我。” 沈镜:“……” 妈的,心好痛! 为了她,他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她怎么能如此待他! 两人对峙良久,最后还是沈镜先认输。 不知过了多久,他无声地叹一口气,眉眼低垂道:“走,我送你回家。” 时光荏苒,岁月无情。 他的小滚滚,早也不是过去那个她了。 白糖却无动于衷,就这样冷冷地看着他,纹丝不动。 僵持片刻,沈镜终于妥协:“好,我发誓,我不会动她。” 白糖扯起一边唇角,嘲讽道:“沈先生最好说话算数。” 沈镜阴沉着脸:“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白糖:“那就祝沈先生早日成为坦坦荡荡的真君子。” 说完,她径直越过沈镜,对呆立在一旁的疯女人道:“走了,梁美玉。” 梁美玉傻子似的看了半天热闹,突然回神,眼神一闪便又要大闹:“我凭什么……” 白糖双手插兜,头也不回地打断她:“如果不想死就跟我走。” 梁美玉张口结舌,哑然失声。 她想说,她是堂堂青门白老大的女人,哪有人敢动她。 可是,当她回头看着沈镜这张过分的苍白羸弱,却异常漂亮的脸,还有他那双黑沉沉的阴森眼睛,突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第89章 报应来了。 梁美玉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可就在刚才那一刻,她的确感受到了某种无法言说的杀气。 梁美玉虽然浑,本质上也是欺软怕硬的人,见唯一可以依靠的女儿走了,便赶忙扭着腰肢跟着上了楼。 这厢,只剩下沈镜一个人。 他站在原地,始终沉默,身姿一动不动,双瞳紧紧盯着白糖消失的方向,精致如画的脸颊苍白如鬼。 沈镜不知站了多久,终于还是转身上了车。 直到关上了车门,他这才微弯着腰,手指抵唇,剧烈地咳了起来。 本就虚弱的沈镜,思及白糖那一番话,更是咳得厉害。 爱一个人为什么那么难? 车夫老李面带怜惜,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后视镜,等沈镜好不容易缓了过来,这才小声问了一句:“先生,接下来去哪?” 沈镜唇色染红,扭头看着车窗外陌生的街道,沉默许久:“医院。” 直到看着那辆黑色汽车缓缓驶出狭小的弄堂,白糖这才面无表情放下窗帘。 青门…… 白糖站在书桌前,垂眸看着报纸上关于青门跟潮帮的恩怨纠葛,总觉得这里面似乎有阴谋的样子。 怎么会这么巧? 这么多年都没事,却偏在这时候爆出她就是白老大的女儿。 老欧,梁美玉,白兴洪……这些人的行动好像是被人牵着线的木偶,总有一种刻意的感觉。 会是沈镜他们么? 这地方除了四大变态,没有人会故意针对她。 白糖刚放下窗帘,突然听见门外传来敲门声。 门被敲得嘭嘭响,催债似的,让人听了心慌意乱。 白糖下意识皱眉,心里闪过一抹不安。 是沈镜么? 可她刚才亲眼看着他离开…… 如果不是沈镜这变态又是谁? 谁会这么巧,偏赶在沈大变态离开的时候,过来找事? 白糖跟沈镜打了两辈子交道了。 她知道,只要跟这变态沾上一点关系,就绝壁不会有好事。 看,报应果然就来了。 白糖走到门后,一只手握着门把手,却突然顿下了脚步,并没有开门。 很快就听见粱美玉打开门的声音。 “孟哥,怎么是您?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梁美玉的声音很惊讶,却又不自觉带着成熟女人特有的娇媚。 故意勾引来人似的。 魅骨天生。 白糖就靠在门后,听自己的亲妈粱美玉故意掐着嗓子,娇滴滴跟这个所谓的孟哥说话。 她莫名地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沈镜这个难缠的变态,谁来也无所谓。 反正她都有办法搞定。 孟哥这人进到门内,并没有跟梁美玉寒暄,而是直接开门见山问道:“你们家小白糖呢?” 粱美玉似乎愣了一下,随后尴尬道:“孟哥找我们家糖糖做什么?” 孟连胜一把推开梁美玉,冷笑:“我说白糖妈,你这是跟我装傻是不是?说好了,你们家白糖要是做了这暗门,哥哥我可是要做她的第一个客人的,怎么?说话不算话是?” 梁美玉慌乱道:“不是,孟哥,您看你这话说的,我们糖糖那是要嫁好人家的,怎么可能做这个……” 孟连胜嗤道:“你这个残花败柳的贱妇,别给我说这些有的没的,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你自己就是一个千人枕万人唾弃的暗娼,你女儿不做这个,你们一家人吃什么,喝什么?” 第90章 中年油腻死胖子。 “白糖呢?让她出来!” 男人嚣张的声音在客厅里绕梁不绝,叫嚷不息:“粱美玉我告诉你,这么多年要不是看在你女儿那张小脸生得挺漂亮的份上,你以为我会每日光顾你吗?” “还有,如果不是你女儿还有那么一点美貌,你以为就凭你们给的那几个臭铜板就可以租住老子的房子吗?” “孟哥,孟哥,你听我解释,我们真不是那意思……” “滚开!妈的,信不信老子立马收回这房子,这就让你们娘俩睡大街去!” 梁美玉怔了好一会儿,这才呐呐道:“孟哥,您看您怎么能这么说呢,当初这事你情我愿,我们都说好了……” “说好什么!香江物价飞涨你不知道啊?老子反悔了不行?我是房东,我说了算,不想住就给我滚!” “快点,少给我啰嗦,给我叫白糖出来,我老孟今日就是为她来的,如果不让我看见她,老子今天跟你们没完!” 妈的,这死胖子,这是要过河拆桥么! 梁美玉愣了好一会儿,突然谄媚地笑起来:“孟哥您说笑了,我们怎么会说话不算话呢!这不是,今日我们家糖糖身子实在是不利爽,真的不怎么方便,我们也是怕扫了您的兴,要不,您过几日再来?到时我们母女俩一定好好伺候……” “不行,老子就要今日!” “你让那丫头出来!他妈的,我倒要亲自看看,她到底是真不爽利,还是故意诓骗我的!” 梁美玉娇媚一笑,手指搀着男人的胳膊,语气暧昧道:“哎呀,孟哥,您不要这样嘛,糖糖她是真的不方便,我们真没骗您……” “滚开!” “哎哟!” 外面传来推搡摔倒的声音。 男人嚣张闹事的声音。 还有梁美玉痛苦的叫声。 白糖站在门后,眉眼冷冷地垂了下来,指尖用力扣住门把手,表情嗜血。 她终于想起这个孟哥是谁了! 孟连胜! 这个被梁美玉叫孟哥的男人,就是她们租住这栋房子的色鬼老房东,孟连胜。 孟连胜这个中年油腻死胖子,利欲熏心又色胆包天,是个精明又臭不要脸的混蛋。 听说油腻死胖子是香江本地人。 祖上是当官的,后来家道中落,家产也被败光了。 倒是给他留下了这么一处房子。 没事剥削剥削租户,收收租子,再调戏调戏别人家的漂亮老婆,日子也过得有滋有味的。 就是苦了这条堂子里的妇女们,经常饱受他的骚扰,却又敢怒不敢言。 尤其是原主。 孟连胜这只色眯眯的死猪,仗着家里是收租的,以前一直都是梁美玉的常客。 几乎夜夜都会来。 白兴洪那老泼皮为了几个臭钱,跟他关系倒是不错。 老婆被人睡了,他也没什么表示,只是拿了几个肮脏的赏钱,然后就夜夜出门花天酒地,瞬间给死胖子挪地方。 两臭男人合作无间,就这么玩了十几年。 以前原主还小,死胖子倒还收敛一点。 这两年随着原主慢慢长大,死胖子见她越来越漂亮,也开始打起了她的主意。 第91章 漂亮少年。 油腻中年死胖子每次都会故意借着梁美玉打情骂俏的机会对原主动手动脚。 没事就要吃个豆腐,摸摸屁股,摸摸小手什么的。 甚至有好几次,原主差点就让他侮辱了。 要不是原主机灵,怕是早就让人啃得尸骨无存了。 而粱美玉跟白兴洪这两亲爹亲妈,明明知道这些事,却假装视而不见,任由女儿夜夜无助地躲在被窝里哭泣。 所以,粱美玉突然维护女儿这事,怎么看都透着一丝古怪。 在白糖的记忆里,死胖子也是个有老婆的人。 他家里的母老虎是挺凶的,但因为她长得奇丑,又没有子嗣,所以也不敢大闹。 只有事没事跑来为难原主一家。 不过这女人也忒没出息,说是为难,但她也只敢指桑骂槐地抱怨几句,撕破脸皮这事她是万万不敢的。 毕竟,她家老色猪是这条堂子的祸害,这事谁不知道。 所以,这么多年,原主一家住在这里也算相安无事。 除了私底下名声不怎么好,总被街坊四邻排挤,其他倒也没什么大事。 这厢,孟连胜越看梁美玉越烦。 不得不承认,梁美玉这女人年轻的时候确实生得好看,又擅床事,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可是,男人嘛,哪有一心一意的。 别说家里的黄脸婆了,就是这外面的野花,这么多年就指着这么一朵采,只要是个男人也早就厌烦了。 白兴洪那混蛋又是个臭不要脸的,总在他这里借钱。 如果不是看他家的女儿生得花容月貌,眼看着就要开花了,谁他妈吃饱了没事总关照他们一家人。 又不是吃饱了闲的,没处花钱。 孟连胜越想越气,一把推开粱美玉就要闯进白糖的房间。 “哎哟,孟哥,孟哥,您别这样,您撞疼我了……” 梁美玉今日不知怎么的,竟然想通了,死活拦着这个觊觎女儿的死胖子,不让他进门。 门外噼里啪啦一阵响,很快传来一阵推搡吵闹的声音。 因为沈镜喜静,白糖这么多年也习惯了不吵不闹,家里突然这么热闹,让她的心情也一阵阵地烦躁起来。 白糖因为原主的记忆,本就对这个死胖子不喜,这么一番吵闹,她更是杀气丛生,心念一动,突然推开房门,抱着双手斜靠着房门,冷冷道:“孟叔叔,您这是干什么?” 孟连胜正要推开死缠烂打的粱美玉,抬头看见白糖便下意识愣了一下:“你,你是白,白糖?!” 不是,白糖那漂亮的小丫头怎么变成这样了?! 此时,房间里站着的并不是孟连胜印象里,那个漂亮到让人移不开眼的美丽少女。 而是一个留着新式短碎发的漂亮少年。 少年唇红齿白,面相斯文,笑容干净,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却是勾人魂魄的模样。 虽然…… 虽然孟连胜对男子没兴趣,平日上青楼对那些年纪轻轻的清倌小哥也没什么感觉。 但不得不说,面前这个一脸清贵少年相的女孩实在是令人心痒难耐。 孟连胜一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有一种美真是男女不分的。 第92章 欺负她一个未来穿越者! 孟连胜满脸呆滞,失神地看着白糖。 他肥硕的脸上满是激动,眼中精光肆意,突然就笑了:“糖糖呀,走,今日孟叔叔带你出去逛街,你跟孟叔叔去买好吃的,好不好?” 当她还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孩? 一块糖就能骗走? 白糖冷笑:“不用了,孟叔叔,改日,今日实在是不方便。” 梁美玉赶忙附和:“是啊,孟哥,我们糖糖今日确实身子不爽利,要不您过两日……” “怎么着?看不起我是不是?” 孟连胜一听这话,气得一脚踹倒了饭桌子,拉了一张椅子过来,凶神恶煞道:“既然你们给脸不要脸,那就不要怪我不讲道理了。” 说完,孟连胜从兜里摸出一个小金算盘,盘着二郎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手扒拉算盘,一边捻着手指,一笔一笔地算起了旧账:“我今天明着告诉你们,从十年前开始,你们一家人跑来租下了我的房子,这其中拢共只交了一两年的租金,其他的我一分没跟你们算。” “这样,看在旧相识一场的份上,老孟我就算你们实打实两年的租金,还有八年没交,再加上水电之类的杂类项,这些我也从未跟你们细算过。” “整十年的房租,加你们家老白平日跟我借的那些小钱,这么连本带利,七七八八细一算的话,你们拢共欠我……五百个大洋!” “来,还钱!” 孟连胜胖手一摊,一副精明势力的模样,不要脸地问母女俩要钱。 粱美玉被气得怔了好一会儿。 怎么说呢,他们这么多年确实没怎么交房租,可那也是白兴洪那个不要脸的,跟孟连胜这个臭不要脸的说好了,拿……拿她的身子还债。 这么多年,老孟这个死胖子来她这处可没下几百次。 如果真细算的话,他们的房租早就抵消了。 而且,这死肥猪其实连算盘都没打,只噼里啪啦扒拉了几下就当是算过了,明显就是过来敲诈来了。 人说过河拆桥,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想不到,还真就是这么一回事! 粱美玉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如果这死肥猪冲着她来,倒也没什么所谓。 可他明显是冲着她貌美如花的女儿来的。 那她可就不答应了! 以前,青门那边她左右也回不去,又被人威胁着不准离开香江。 实在活不下去了,卖女儿就也卖了。 可现如今她女儿可是青门的千金小姐,不说成龙成凤,最少也是嫁给少爷公子做小的人! 她家女儿现如今的身价,不说值千金,少说一栋宅子也是值的! 白兴洪那混账可说了,只要老太爷的丧事一过,只要她能忍过这两日,他就去找白老大摊牌。 到那时,她就可以母凭女贵,再次回到青门去了! 绝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 梁美玉侧着一边脸,看着孟连胜猥琐油腻的胖脸,眸光一闪,杀气暗生。 白糖这边一听中年油腻死胖子的话,也是气得不轻。 这老流氓,狮子一张口,他就敢要两百大洋,他怎么不上天呢! 欺负她一个未来穿越者,不知道民国的物价是?! 第93章 今晚三更,不见不散。 白糖斜勾着唇角,冷冷一笑:“孟叔叔,您这算盘打得可真够精的,不过左右一扒拉就扒拉出五百个银元出来,还真当我们母女俩是金宝盆么?” “是啊,我就当你们是摇钱树了,怎么着?你们就说给不给!” 孟连胜一副撕破脸皮的不要脸相,抖着一双的粗腿,不阴不阳地说:“不给的话也行,反正我这里也有你老子留下的借据,实在不行我就把你卖到堂子里去,到那时你还不是一样要伺候我!” 孟连胜晃荡着双腿,斜着一双满是褶子的眯眯眼:“就这么说,也就是我老孟看得起你们,你也不看看你们在这条堂子里的名声都烂成什么样了,如果不是我这么多年一直帮衬你们,你真以为你白糖能安安稳稳,清清白白地活到今日?” “白糖,别怪孟叔叔没有告诉你,也就是看在平日跟你父亲关系不错的份上,这五百个银元都算是我往少了里说的,别给脸不要脸!” “说,是还钱还是跟着你孟叔叔吃香的喝辣的,就看你自己怎么选了!” 粱美玉一张脸煞白,转头看着白糖,猛地摇头:“不行,糖糖,你不能答应他,你爹可是……” 白糖突然抬眸,面无表情道:“好,我愿意。” 白糖答应得如此干脆,孟连胜又疑心有诈,便扯着她,拖着她,说现在就进房办事。 梁美玉心里着急:“不行……” 孟连胜一边扯着白糖,一边瞪眼:“不行什么不行?不行就给老子还钱!” “孟叔叔。” 白糖突然笑了,眼风微睨,笑容风情万种。 她半推半就推掉了孟连胜控制着她的胖手,笑声妩媚道:“孟叔叔,人家还小,反正人家左右都是您的人了,您何必那么猴急呢?” 孟连胜被女孩的笑容迷惑,一颗心怦怦乱跳,眼神迷离:“可是,我……” “孟叔叔——” 白糖微睨着眼,又是一声惹人的轻唤:“可是,糖糖更喜欢有绅士风度的男人呢!” 白糖笑眯眯的,一张小脸干净白皙。 漂亮的小脸看起来亦男亦女,美亦美得,俊亦俊可,撩得人心痒难耐。 孟连胜这色胚哪里还等得了,搓着手正要说话,白糖却又风情一笑:“孟叔叔,人家毕竟年纪小,第一次经历这种事,肯定会害怕嘛,你容人家做做准备,好不好?” 白糖扯着男人的衣袖,轻晃了两下,直接就将男人的魂给勾走了。 “好好好,你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孟叔叔都听你的。” 孟连胜笑眯眯地摸了一把白糖的手背。 肥硕油腻的脸上一副色急相,令人望之作呕。 为了自己的计划,白糖只能忍着恶心的感觉,作势道:“不如就今晚三更。” “三更……“ 孟连胜皱眉:“会不会太晚了一点?” 白糖笑:“做这种事嘛,自然是越晚越有气氛,您说是,孟叔叔?” 孟连胜一听这话,连忙点头:“是是是,糖糖说得对,越晚越有情调,叔叔都听你的。” 白糖:“那咱们就说好了,今晚三更,不见不散。” 第94章 认祖归宗。 孟连胜怕白糖反悔,忙急不可耐地点头:“好,说好了,三更不见不散!” “不过,孟叔叔,糖糖希望今晚这件事您不要告诉旁人,好不好?” 白糖话锋一顿,突然羞涩地垂下了半边脸:“人家毕竟还小,以后也还要嫁人的,若是让旁人嚼了口舌去,糖糖也就不用活了,到那时……” “别别别,叔叔不说!真的不说!” 孟连胜举起三根指头,认真道:“叔叔跟你保证,真的一个人都不说!” 白糖低低地垂了垂脸,露出半边白皙的侧脸,姿势妩媚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孟叔叔您慢走。” “哎,叔叔先走了,糖糖你就不用送了,不用送了,反正等会还是要来的,呵呵!” 孟连胜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地走出房门,一边扶着门,一边回头冲白糖笑眯眯挥了挥手:”糖糖,再见。” 白糖勾唇冷笑:“再见。” 梁美玉见状,忙走过去,嘭地一声关上了大门。 大门一闭,她回头就冲白糖发火:“我说你这丫头怎么回事?以前让你接客你不干,现在怎么还上赶着要献身给这个死胖子了?” “妈妈不是都告诉你了吗?你是青门白老大的女儿,过两天等……” 说到这里,梁美玉不知有何顾虑,犹豫了一下,又扬起眉眼,凶悍道:“反正,只要忍过了两日,你就可以回青门认祖归宗了,到那时什么锦衣玉食,荣华富贵没有?你这又是何必呢!” 直到确定孟连胜再不会回来,白糖脸上虚假的笑容这才缓缓收敛起来,她一边往厨房里走去,一边对粱美玉说道:“你不懂我不怪你,但是,梁美玉,我有我自己的计划,你今晚找个机会就别回来了。” 粱美玉怔了一下,忙跟着来到厨房门口,“不是,我说你这丫头怎么还油盐不进呐?妈妈就这么跟你说,大户人家对女孩子的身世清白看得比什么都重,若是让他们知道你……” “知道我什么?” 原以为她是担心女儿被人欺负,结果还不是为了她自己那点陈谷子烂芝麻的利益。 白糖对粱美玉彻底失望,脚步一顿,回头冷笑道:“我自有我的分寸,您还是担心担心您自己!” 粱美玉掩着嘴角,嗤笑道:“我担心什么,我可是你妈,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们难道还能把我赶出去不成?!” 当年她可是白家最受宠的四姨太,就是给那帮趋炎附势之人十个胆子,谅他们也不敢动她! 想起过去的荣光,粱美玉得意不已。 呵,一把年纪了,还如此天真,难怪总被男人骗得团团转。 白糖对粱美玉的愚蠢无话可说,摇摇头就进了厨房:“既然如此,您自己高兴就好,不用管我。” 梁美玉:“你看你这丫头,说的什么混账话,我是你妈,我不管你谁管你?” “糖糖啊,别怪妈妈多嘴,你小时候过惯了苦日子,又没见过什么世面,这大户人家真不像你想的那么……” 白糖头也不回,冷冷道:“不就是趋炎附势,见利忘义,欺软怕硬么?” 这种豪门恩怨,上辈子她可见过太多了。 像这种狗血的剧情,她早就烂熟于心了,有什么稀奇的。 第95章 斩草除根! 白糖跟粱美玉不同。 她对白家那边不怎么担心,目前她最担心的是今天晚上。 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悄无声息地弄死孟连胜这个中年油腻死胖子? 先不说现在她只是一个没什么势力的贫穷女孩。 要枪没枪,要炮没炮,要打手也没打手,凡事只能自己亲自动手。 可这杀人也不是一见容易的事。 先不说女孩子的体力本就比男人更小,就说这趁手的作案工具,就是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心里琢磨着自己的计划,白糖踮脚在橱柜里翻找起来。 粱美玉见她行为古怪,遂好奇地问道:“你在找什么?” 白糖顿了一下:“……” 她能说实话么? 她在找一件可以弄死死胖子的凶器。 既然死胖子不让她活,那她就——斩草除根! 死变态曾经说过,人心不足蛇吞象。 像孟连胜这种人。他今天可以只要你五百个大洋,但明天他就能要你五万个大洋,后天他就能要了你的命。 这是一个永远见不了底的万丈深渊。 沈镜曾经一边指挥着手下杀人灭口,一边贴着她的耳根,小声说,滚滚,以后如果你遇见这种没有底线的人,一定要杀无赦,斩草除根,绝不能给他们发扬壮大的机会,否则最后死的那个人一定是你。 白糖记得,那天又是一场血流成河的灭门惨案,可她早已麻木不仁。 她其实一直不知道沈镜话里的真假。 但她始终记得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莫名其妙再次想起沈镜,白糖回神时,面色还有些恍惚。 因为发现自己这段时间想起死变态的次数有些太多了。 这样的她太不正常了。 令人不安。 白糖手指一顿,脸上快速闪过一缕复杂的神色,微微一怔,便又连忙低头,胡乱地翻找起来。 她在心里跟自己赌气,以至于粱美玉跟她说话都没听见。 一门心思都在想怎么弄死孟连胜。 见血肯定不行的。 虽说这个年代的侦探技术还很落后,但保不齐就有人能查到这里来。 小心驶得万年船。 倒也不是怕巡捕房的人,而是单纯怕麻烦。 既然不能见血,那就只能用其他凶器了。 可用什么呢? 可怜她这个洁癖患者啊! 当白糖抬头看见挂在角落里的一捆麻绳时,眼睛不由得为之一亮。 麻绳倒是不失为一件人间好凶器。 只要利用特定的角度,倒是可以制造自杀的假象。 只是这个特定的角度很刁钻,不是专业人士根本弄不懂。 上辈子白糖也只在现场看过一次。 虽然她在杀人方面天赋异禀,可还是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能完美复制出来。 不过,也只能赶鸭子上架,不行也得行了。 孟连胜这个人心眼极小,精明世故又睚眦必报。 而且,他平日跟街头的小混混关系弄得不错。 是个不容小觑的敌人。 死胖子都放话了,如果得不到她,说不定真会把她卖到青楼去。 大佬的女人是不可能上青楼的。 这辈子都不可能。 既然死胖子不让她活,那就让他去死! 第96章 为什么父母不需要资格考试认证? 白糖这人死要面子。 她不想依靠青门,那就只能靠自己了。 既然死胖子要跟着她玩,那她也就不用对他客气了。 白糖眸光一厉,踮脚拿下麻绳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女儿,你这是要干什么?” 梁美玉被白糖诡异的举动弄得神色惶惶,跟在她身后,苦口婆心地劝道:“糖糖啊,你听妈妈一句话劝,不要做傻事,有什么事只要再忍两天,青门那边自然会有人帮我们出头的。实在不行,妈妈可以去……” “梁美玉,你是真的担心我被男人侮辱吗?” 行至一半,白糖突然回头,神色冰冷地看着面前满脸担忧的女人,语气嘲讽道:“又或者,只是因为把我送进青门认祖归宗,对你来说可以得到更多的利益?” 粱美玉被白糖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质问问傻了,呆呆地看着她。 女人的神色罕见的平静。 没有暴跳如雷。 也没有歇斯底里。 白糖看着她,一字一顿,冷冷地说:“粱美玉,说实话,我真的很好奇,在你心里,有没有一次是真心把我当女儿来教养的?嗯?” 白糖说起来,突然觉得满是悲凉。 世上怎么会有这种母亲呢? 她真的想不通。 为什么这世上的父母都不需要资格考试认证呢? 如果父母也有考试,她多希望像粱美玉这样的母亲统统都下地狱。 梁美玉似乎是第一次被人如此质问,呆了好一会儿,这才低吼着说:“白糖,你现在越来越过分了!我是你妈妈,在你眼里是不是早已经没有我这个妈了?一次又一次地顶嘴,你到底想干什么?!” 孺子不可教! 白糖对梁美玉的反应很失望,摇了摇头道:“我什么也不想干,我只是想拯救我就快要毁灭的人生。” “我只是想用力活下去。” “仅此而已。” 白糖顿了一下,终究于心不忍,淡淡道:“粱美玉,我也劝你一句,别以为你的女儿是青门白老大的女儿,你就真以为自己可以母凭女贵了,你自己好好想想这其中的道理,多的我也不想跟你说了,从此我们一刀两断,各自安好,你好自为之。” 说完这话,白糖手指挽着一捆麻绳,再不看粱美玉一眼,转身就进了自己的房间。 房门一声轻响,彻底关上了门里人的心门。 也彻底阻隔了粱美玉唯一的生路。 白糖本打算救她一命。 奈何这个女人就是不识好歹。 实际上,老欧这个人除了色胆大了一点,性子猥琐了一点,暂时倒还没看出太大的缺点。 至少他不烂赌,不靠卖老婆卖女儿为生。 光这一点就比白兴洪那老混蛋好上太多了。 白糖之前的想法是,留老欧一条命,让他带着梁美玉这女人离开香江。 就算她还原主这具身体的恩情。 以后他们就算是互不相欠了。 可最后不知老欧临到头就怂了,还是粱美玉另有打算。 总之,生路她是给过了。 既然粱美玉不走,那她也没法了。 第97章 她早就被大佬养残了。 她早就替粱美玉算过了,现在等待她的大概只有两条路。 第一,被沈镜那个占有欲极强的变态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 沈镜那厮心眼极小,一惯受不了别人动他的东西。 既然动了就要有英勇赴死的自觉。 说不定哪天走在街头,梁美玉就会被人丢到哪个乱葬岗去,尸体让野狗野猫刁了去做野食也说不定。 第二,等她被青门白老大接回家认祖归宗那日,也就是这女人的死忌。 这世上没有哪个身处高位的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女人跟无数低贱的贱民纠葛不清。 比如沈镜那种变态。 他就希望自己的女人从身体到心灵都对他从一而终,至死不渝。 实际上,白糖很怀疑,如果自己女儿身的身份被拆穿的话,还有没有那个可能进得青门。 现在这个年代,民众的思想虽然比以前开放了。 但为了所谓的香火,人们大多还是重男轻女。 偶尔有一些思想开放的文人,但也只是少数。 白糖其实并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幸运。 但既然沈镜他们四大变态有能力改变整个历史的走向,这种篡改身世的小事对他们来说,估计也只是小事一桩,不过动动手指罢了。 这个白糖倒是不担心。 所以,说白了,等待粱美玉的终究还是只有死路一条。 除非她能远离这个争斗的旋涡,说不定还能留一条命。 可惜,这女人野心太大,又资质愚钝。 不过,普通人没那个天赋,也没那个心思,确实是搞不懂这其中的弯弯道道。 能看在死去原主的份上,对她略加提点,也就是像那女人自己说的,不过是白糖还她的养育之恩罢了。 进了房间后,白糖就对梁美玉视充耳不闻了。 她斜靠在床上,双手枕着后脑勺,眼睛盯着房顶发呆。 不知道为什么,她又想起沈镜。 她总觉得,这次再遇见,沈镜他好像跟过去不一样了。 具体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清楚。 只是有一种陌生的感觉,经常让她感觉很恍惚。 白糖发着呆,迷迷糊糊地就在床上睡着了。 等她醒来时,夜已经深了。 家里清冷得空空荡荡,早已经不见了粱美玉的踪影。 也不知她什么时候走的。 不过,这女人走了也好。 若到时场面太血腥,白糖还真怕她受不了。 粱美玉这女人一看就是藏不住心思的,到时再把她卖了,可真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白糖早就被沈镜养残了,做饭是不会做的。 烧烧开水倒是可以。 可惜这个年代还没有人发明方便面,所以也没办法靠开水填饱肚子。 翻箱倒柜的,白糖好不容易找到一盒饼干,随便应付了几口,就在自己房间做了一个陷阱。 只要孟连胜那死胖子敢来,她发誓,绝不让他竖着走出这个房间! 不过,在这之前,还是得先跟小川取得联系。 这也是白糖为什么把时间约到三更的缘故。 当夜十二点,小川如约而至。 白糖靠在书桌前,面色阴郁,微微闭着眼,一边纤白的手指在大腿上漫不经心地轻敲着。 直到听见窗户传来的响动,这才瞬间换了一张笑脸,巧笑倩兮地开了窗:“小川,你终于来了,等你好久了。” 第98章 人命是很不值钱的。 憨厚少年趴在窗外痴痴地笑:“糖糖,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白糖神色温柔,摇头道:“哪里,这是我应该做的,来,先进来再说。” 少年身姿利落地翻窗进了屋,身后却没有小玉那个女孩的影子。 白糖疑惑地问道:“小玉怎么没来?” 小川皱眉说:“小玉她生病了,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发烧。” 白糖担忧道:“发烧?严重么?” 小川摇头:“糖糖,你不用担心,没事的,我们这些人命贱得很,只要睡一觉就会好了,就算……” 说到这里,小川突然顿了一下。 其实,他想说,像他们这种小乞儿,病了也就病了,死了也就死了。 这个时代,人命是很不值钱的。 丐帮那些贪婪的人,也不会浪费钱给他们治病的。 大不了再拐一些小孩子过来便是了。 白糖一边将小川让到书桌边,顺手端起桌子上那杯她喝过的开水递给他,一边轻声问:“不是给过你们钱了吗?为什么不去治病?” 小川接过水杯,黝黑的少年脸庞微微一红。 呆了片刻,小川最后还是抱着水杯,仰头一口就喝掉了大半,然后一抬袖子擦掉嘴边的水迹,一边说:“没用的,那些人不会让我们去医院,他们既怕花钱也怕死人。” “再说,那些钱不是糖糖你拿来白手起家的么?我们只是暂时替你保管罢了,这钱哪是能动的。” “胡说八道!” 白糖生气了,怒道:“钱就是王八蛋,用了再赚就是了,几个大洋而已,难道比人命还值钱吗?” “嗯,值钱的。”小川表情认真,用力点头。 白糖:“……” 这是白糖第一次被人怼得哑口无言。 也许是她过去生活得太好了。 从白家千金小姐到大佬的女人。 她这一生,几乎所有的苦难都是沈镜给的。 除了沈镜,这世上还从来没有什么东西能让她担忧的。 可是,沈镜虽然夺去了她的自由,倒是给了她衣食无忧,富可敌国的生活。 白糖从没想过,原来一块钱就可以逼死一个人。 原来一个小小的发烧感冒,就能让一个无辜的生命做好等死的准备。 “算了,这事先搁下,你明日带小玉去盛宴电影公司门口,我会想办法让她看病的,这件事你就先别管了。” 小川怔怔道:“这怎么能行呢?你不是说绝不要让别人发现我们的关系吗?” 白糖恼道:“人命关天,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 要是在后世,一个小小的感冒而已,吃吃药打打针喝喝开水就好了。 但对这个医疗设备极度落后的时代来说,一个小小的感冒却很有可能拖成大病。 以前不是有鲁迅先生写过,因为一个医不好的肺痨之疾,而去买人血馒头的荒唐事么? 白糖可不敢高估了一个十几岁小女孩的免疫能力。 保险起见,还是想办法送她去医院才行。 毕竟,这两个孩子可是她以后能否成事的关键。 理智上来说,白糖还是很看重他们的。 第99章 离间计。 “可是,糖糖,我们真的不能……” 小川一听这话就急了,正要接着规劝,白糖微一扬手,冷冷打断了他的话:“好了,这事暂时搁下,你先说说今天的收获,丐帮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白糖的强势让小川闷着头呆了一会儿,但他内心其实也知道女孩都是为了他们好,于是顿了一顿,便开口回道:“嗯,一切都挺顺利的,我按你教给我的方法,这两日让每个孩子都交够了钱,堂主好像很满意,这两日打手对我们的态度也比以往好了许多,有时候甚至准许我们自由活动,不过还是不准我们太久地离开他们的视线就对了。” 这是一个好现象。 说明丐帮那人正在放松警惕。 白糖点了点头:“那好,接下来这段时间还是跟以前一样,钱只管按数上交,如果不够你就把想办法把那小黄鱼换了,先抵一阵再说。” 小川点头:“好,我明白了。” 白糖:“其实这几日,有那么一两天,你甚至也可以多交一些,记住,这件事只能你一个人去做,不要让其他孩子参与进来,免得他们多心。” 小川:“好。” 白糖:“要是他们问起来,你就说遇见好心人了。” “好,我会的。”小川点头。 白糖想了想,又说:“不过,这还只是我们计划的第一步,接下来还有第二步。” 小川好奇:“第二步是什么?” 白糖神秘一笑:“离间计。” “离间计?” 小川疑惑道:“这是什么东西?” 白糖:“……” 原谅他,他真的只是一个没读过书的小乞丐罢了。 白糖详细跟小川交代了离间计这回事。 说白了,离间计其实就是利用金钱腐蚀那些人的心智,挑拨下属跟上级的关系。 白糖:“所以,平日你没事多买些小酒小食,再把那些打手伺候好了,没事就在他们面前抱怨抱怨老大不公平,只会吃独食什么的,如此一来,他们自己就会内讧了。” 白糖虽然说得简单,但小川还是不怎么明白。 白糖遂又多嘴解释了一句:“你要记住,人性本恶。人类都是利益为生的生物,没有野心也就罢了,一旦生出了野心,也就不甘心现在的日子,一定会想办法折腾。” “不管是积极上进,还是坑蒙拐骗,总之只要能比现在好一点点,但凡是个人都会选择这么做。” “而这些打手没有一计之长,又贪图享乐,能让他们破局最快的方法就是篡位,或是自立门户。” “自立门户是不可能的,但凡有此能耐的人,绝不会只甘心做一个小小的打手,所以他们能想到最好的办法就是篡位。” “取他人之利为自己所用,这就是人性。” “当一个人被自己的野心蒙蔽,他就会头脑发热,一腔热血,并且高估自己的能力,不知自己几斤几两,到那时就是我们渔翁得利之时了。” 白糖之所以说得这么有感触。 是因为当年的她野心巨大,并且在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后,也曾试图篡位沈镜。 虽然最后成功了,却也是一败涂地。 不光没带走一毛钱,自己也死在心腹之手。 第100章 有客来了! 这些都是她自己的前车之鉴,自然心有戚戚。 绝不能重蹈覆辙。 这是白糖给自己定下的第一个小目标。 蛰伏在变态身边猥琐发育,这也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决定。 白糖说得头头是道,小川听得连连点头。 两人正说得热闹,却突然听见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好像是什么东西破门而入了。 小川惊了一跳,握着拳头站起来道:“是小偷么?” 小偷? 呵,差不多。 一个自寻死路的小偷。 白糖想到那个不太安份的死胖子,冷冷一笑,一手扶着小川的肩膀,将他按住后说:“没什么大事,有客来了。” “有客?” 小川惊讶:“什么客会深更半夜偷偷摸摸进来?” 白糖斜着风流的眼风看他,玩笑道:“你不也是么?” 小川呐呐:“我不是,我只是……” 白糖失笑:“好了,别多想,我就是开个玩笑。这样,小川,你先躲起来,我先处理一下。” 小川疑惑:“为什么要躲起来?” 难道他如此见不得人么? 白糖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温柔一笑道:“又妄自菲薄了是?放心,让你躲起来不是因为你见不得人,只是因为接下来的场面可能有些血腥,我怕你受不了,所以还是避一下比较好。” 白糖说得云里雾里,小川听得一头雾水,但出于对她的信任,还是很快翻身躲进了衣柜里。 而这厢,小川刚一进了衣柜,孟连胜那死胖子就敲响了白糖的房门。 “糖糖?小糖糖?是我,你孟叔叔呀,你在不在?” 在别人家里,他倒是出入自由! 白糖站在房间里,冷笑一声,一个利落的翻身就上了房梁。 清冷的夜色中,女孩纤细的身影攀在房顶上,似鬼魅一般,令人望之发毛。 孟连胜不疑有他,只以为这个时间女孩早就睡了。 好在他心眼多,早在租房的时候就留了各家的钥匙。 本是留作备用,想不到真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他不是坏人,只是家里的黄脸婆实在不知情趣,还是这些年轻的女孩更加令人遐想。 孟连胜越想心越痒,急不可耐地掏出钥匙,一边手忙脚乱地开锁,一边猥琐地嘿嘿发笑:“小白糖,你再不出来,叔叔就可要来找你哟!” 漆黑的夜色中,男人的声音像恐怖片里的配音,听着令人毛骨悚然。 小川这少年在衣柜里,越听越气,忍不住全身发抖,差点没忍住跑出来揍人。 他喜欢的女孩怎能任人欺辱! 白糖倒是表现得很淡定。 她的身体贴在房梁上,漆黑发亮的漂亮眼珠紧紧盯着房门前那个专门用来捉兔子的绳结陷阱,一颗心兴奋得嘭嘭直跳。 说实话,这次真的是白糖第一次动手杀人。 白兴洪那次不算。 还有前世,打死唐持那次也是沈镜那变态主导开的枪。 这是第一次,她真真正正将沈大变态教给她的理论付诸行动。 还真是如命运一般。 她最后还是成为了第二个沈镜。 咔嚓。 就在这时,房门终于被打开。 孟连胜那张散发着中年男人油腻光泽的胖脸出现在了门后。 第101章 死掉的死胖子。 孟连胜这死胖子生性谨慎。 他站在门口,一手扶着门把手,一边探头探脑地在房间看了一眼,却并不进屋,只小声喊道:“小糖糖,孟叔叔真的来了哟。” 孟连胜叫了半天,就是不进来,让白糖忍不住心里发急。 她紧张地盯着地上那一圈埋在阴影里的麻绳,恨不得立刻拧断死胖子的脑袋。 幸亏夜色黑暗,绳子的轮廓倒也不是很明显。 “小糖糖?” 孟连胜抬头看见床上耸起的一团被子,终于确认自己要找的人就在这里,于是彻底放心下来,搓着手嘿嘿笑道:“小乖乖,叔叔来了!” “你乖乖的,只要伺候好了叔叔,以后叔叔你每日都给你买糖吃呢!” “买糖?” “不,用不着你买了,因为——你以后都没那个命买了!” 漆黑的角落里,突然传来女孩冰冷带着煞气的声音。 幽幽的,像从地狱里突然冒出来似的。 “谁!谁在那里装神弄鬼!” 孟连胜吓得脚步凌乱,一脚正好踏进白糖设置的陷阱中。 悬在房梁上的白糖,嘴角微勾,终于露出一抹阴森的冷笑:“取你狗命的阎王!” 话音刚落,她的身影便随着声音的传播轻轻一扬,倒悬在半空中。 而后,她的脚尖抵着房梁,整个人倒勾向下,利用惯性的力量将自己甩到机关处,猛地一拉。 唰! “啊!” 孟脸胜这个两百多斤的死胖子就像一只掉落陷阱的野猪,瞬间就被倒吊在半空里。 “啊!救……唔……” 孟连胜吓得不轻,下意识刚想呼救,白糖早已先他一步跑了过来,一把将一块烂布塞到他这个即将死掉的死胖子嘴里。 再旋身一转,扭着关节微抬胳膊,身姿利落地割断绳子。 白糖一边手臂紧紧压着死胖子的脖子,一把将他放了下来。 不等孟连胜反应过来,她的另一只手早已拽着麻绳一角,在他肥胖脆弱的脖子上绕了好几个圈。 只在一瞬间就做完这所有一切准备工作。 白糖站在男人身后,这才表情麻木的,用两只白皙的指尖拽着绳子两端。 带着冷冷杀意的绳子就这样用力陷进了胖子娇嫩的脖子肉里。 “唔,唔,唔……”孟连胜憋得脸色发紫,一双粗壮的大腿下意识在地上猛蹬,只求能活下去。 他的双手死死拽着绳子两端,却因为缺氧,说不出一句话。 也不知道白糖这丫头身子小小的,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竟将一个比她重数倍的成年男人死死压制着。 孟连胜动弹不得, 很快,他就感觉自己双手脱力了。 眼白很快翻了起来。 应该很快就要死了。 而白糖对此无动于衷。 她说过了,不是她想做一个坏蛋,而是命运逼着她不得不成为自己最讨厌的人。 在这个人吃人的世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如果她想要平平安安地活着走下去,有些人就该死。 否则这条路就走不下去了。 思及此,白糖指尖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直到确认手中的男人再无半点复活的机会,她这才松了手。 第102章 这女孩是一个魔鬼! 随着绳子的滑落,孟连胜的尸体随着掉在地上,翻出来的眼球鼓起来,像一颗难看的玻璃珠。 男人脸色发紫,睁着眼睛,一副死不瞑目的冤死相。 白糖这个始作俑者就这样冷冷垂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似乎无动于衷。 可是,她垂在身侧的手指却在黑暗的隐藏下疯狂地发着抖。 胸腔亦剧烈地颤抖着。 一直到这时,白糖心里关于杀人的后怕恐惧感这才缓缓蔓延开来。 白糖发誓,这次真的是她第一次真真正正体会到杀人的恐怖感。 比任何恐怖片都要让人害怕。 那种从灵魂深处漫上来的惊悚与害怕,是任何一种语言都无法描写的。 黑暗中。 尸体无言地瘫痪在地上。 白糖这个杀人凶手也沉默着。 唯有躲在衣柜里的少年,此时早已吓出了一身冷汗。 从白糖勒住胖子脖子的那一刻起,他整个人都快吓傻了。 因为恐惧而起的害怕差点让他忍不住尖叫起来。 幸好最后他回神,死死咬住了自己的手背,这才生生控制了想要夺门而出的冲动。 小川很害怕。 他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此……如此凶悍的人。 这女孩是一个魔鬼! 丐帮那些打手的凶狠根本连她的万万分之一都不到。 那些打手最多只是贪婪的人类。 而这个干净的女孩,她才是真正的,真正的魔鬼! 小川脑子里成了一团乱麻,他突然很迷茫,不知道未来在何方。 如果他跟着这个魔鬼一般的女孩,一旦他有一天变成了无用的东西,是不是也会像这个男人一样,被她用一条绳子,勒死猪一样地勒死? 小川不知道。 他实在是太害怕了,完全无法思考。 另一边,白糖掐着自己的手心,呆呆地站了半晌,终于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却发现一个令人绝望的事实。 一早说过,她有轻微的洁癖。 如今这人是死了,可这善后的事怎么办? 作为大佬的女人,她果然还是太想当然了。 白糖总是以为凡事只要做了就好。 反正总有人来收拾烂摊子。 可是,她这时很明显已经忘记了。 如今的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女,身边哪还有大佬的随从? 啧,杀人果然是一件麻烦事! 白糖皱着小脸,忍着不耐的情绪,蹲在死胖子的身边,头疼不已。 就在白糖发愁尸体怎么运出房间的时候。 她不知道,就在她杀人的时候,香江街头的某个路灯下,那个即将成为她哥哥的男人,怀里抱着一个衣着暴露的女人,一手压着路灯,一手搂着女人的小蛮腰,而他倾身向下,用力地吻着女人殷红的唇。 白术。 香江最有名的浪荡公子。 英俊潇洒。 风流倜傥。 整个香江,上赶着成为他床伴的女人数不胜数。 甚至连那些名媛小姐们也都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 而他一颗心却比这片空茫茫的夜空更黑,更冷。 一个没有心的男人,所以来者不拒。 白术没有心,所以从来都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第103章 白术这个人渣。 白术这厮就是一个千刀万剐的死人渣。 这是白糖以前对这个三号仇人的评价。 白糖就是个啥也不会的小贱人。 这也是白术对她这个仇人的评价。 在他们俩之间,永远只有相杀相杀,爱是不可能爱的。 白术唇上吻着别的女人,脑子里却极快地闪过白糖那张娇滴滴的小脸。 妈的,阴魂不散的丫头! 男人心中不由得一恼。 滴!滴!滴! 午夜清冷的街头,突然驶过来一辆黑色的汽车。 车身浑圆的复古汽车在白术身边停下后,很快便响了两声喇叭。 而这个埋头亲吻的男人眼神一闪,凶光毕露。 白术隐忍地皱起眉,终于抬头,偏着头看了一眼,便是回头轻擦了一下女人殷红的唇,嗓音平静地说:“乖,我还有事,你先在这里等等,我很快就回来。” 女人搂着他的腰身,娇滴滴一笑:“那你快点,人家会想你的。” 白术冷笑一声:“就这么离不开男人么?” 说完,他流里流气地拍了拍女人浑圆的屁股,眼神邪恶地转过身去,大步流星走到汽车旁,一手扶着车门,一边抬手抽了一根烟出来,正要点火,车里的人说话了:“上来再说,有事商量。” “怎么?又是那小丫头片子?” 白术闻言,擦洋火的手指一顿,脸上快速地闪过某种嫌弃的表情。 白术在沈镜面前一直没有刻意掩饰过自己对白糖的厌恶。 谁来也一样。 他讨厌那丫头。 两辈子了,此志不渝,从来没有改变过。 沈镜倒是不怎么在意,隐忍地咳了一声,嗓音微哑地应了一声:“嗯。” “啧,烦死了,我就知道,那丫头回来了绝对没好事,真是够了。” 白术嘴里虽然抱怨着,但手指却摸着门把手,很快打开车门,长腿一跨就上了车。 “说,到底什么事,我等一下还有约会,扰人清梦是要遭报应的,你不知道吗?” 白术似乎没办法忍受太小的空间,上车后,他看也不看沈镜,一手摇下车窗,带着煞气的眼神随意地望出去,正好落在街边招摇的女人身上。 这个女人是夜巴黎的舞女。 性子嘛,就那样,不甜不酸。 倒也不怎么粘人。 待他也算不错。 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是个挺不错的床伴。 可他没有心,实在感受不到这些真心假意。 白术搁在车窗上的手指轻轻一颤,烟瘾突然又上来了。 沈镜的目光随着他的视线望出去,对此并没有多言,只是开门见山道:“那小东西要搞选秀,你去跟老裴说,丫头的心思全让他猜到了,让他准备一下,见客。” 白术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沉着脸呆了半晌,最后还是忍不住擦了洋火,点燃了嘴边的烟:“我听说,今天那丫头被人打了?” 沈镜垂下脸,极快地掩饰了眼中的杀气,淡淡道:“嗯。” 白术嗤笑一声,“我还以为你会杀人。” 以前若有人敢动那丫头一根寒毛,这厮早就扑上去撕咬了。 想不到,重生这一世,他倒是忍得住。 这算是奇迹么? 第104章 杀无赦! 沈镜垂下脸颊,淡淡一笑道:“不敢,发过誓的,没她的同意不敢动。” “切,没出息。” 白术冷冷地翻了个白眼:“我看也就是你才这么宠她,要是没有你,她估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丫头就是被宠坏了,所以总不知天高地厚。 总有她吃苦头的那一天! 白术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 沈镜顿了一会儿,轻叹着说:“别这么说,我做得远不如你们。” 沈镜这句话一出,一惯爱怼天怼地的白术却罕见地沉默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沈镜都没等来白术的回答,却等来了另一个人。 清冷无人的香江街头,一辆疾驰而来的自行车突然在黑色汽车旁停下。 一个穿着布衫的男人双手扶着车把手,一脚踩在地上,急切地敲响了面前的车窗,“先生,出事了。” 沈镜摇下了车窗,冷着苍白的脸,低声问:“何事?” 男人俯身过来,压低了声音在他身边小声地耳语了一句。 沈镜越听脸色越冷,胸腔里鼓囊囊的满是担忧。 沉默许久,沈镜终于隐忍地咳了一声,冷冷道:“知道了,这事我们会解决的,你先回去,严密监视那里的一举一动,切忌轻举妄动,但也别让人伤害到她。” “是,先生。” 沈镜唇色染血,顿了一会儿,突然又阴沉着脸吩咐了一句:“万不得已时,杀,无,赦!” “知道了,先生。” 男人面色凝重,很快又踩着自行车,飞快地消失在了街角。 “怎么了?”白术回过头来问了一句。 其实,他隐约听出了一点口风,但并不敢确定。 白术这人傲娇惯了。 关心或是担忧,这种毁他人设的表情,他从不会摆在脸上。 只是,心里不安的感觉还是让他眼角跳了几下,夹烟的手指搁在窗上烦躁地敲了两下。 白术状似无意地看着沈镜:“是那丫头又惹出什么幺蛾子了?” 沈镜表情阴沉:“那小东西杀人了。” “杀人而已,小事罢了。” 上一世,为了培养那丫头骨子里的狼性,沈镜跟老裴逼着她看了多少杀人现场,又参与了多少灭门惨案。 那丫头骨子里嗜血的基因早就洗不清了。 也不差这一条人命。 白术皱眉,“你不像是这种沉不住气的人,还有事?” 沈镜忍着胸中的杀气,阴沉沉回道:“那条堂子里死胖子试图侮辱她,被她给勒死了,但那死胖子临死前刚把她卖给望月楼,现在有几只小老鼠在她家里,想要趁机把她绑到青楼去。” 白术面色如常,垂在车窗上的手指却突然一紧,过了好一会儿,这才低声问道:“所以,你要过去处理?” 沈镜抿着嘴角,无奈一笑:“有什么办法么?” 这些杀人计都是他自己一手一手亲自教给她的。 自己一手养大的小东西,就要被别人给欺负了,除了他自己宠着还能有什么办法? 白术突然狠狠吸了一口烟,然后丢掉还燃着的烟头,面色沉沉道:“还是我去?” 沈镜愣了愣,挑眉说:“你不是不爱管她么?” 第105章 不管是谁,来了就没有离开的道理。 白术垂下黑眸,斜着眼回头看了过来,阴阳怪气道:“我有什么办法?你的身体不是不好么?经得起这么折腾?” 口是心非的男人。 沈镜颔首:“那就麻烦了。” 白术:“不过先说好,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沈镜失笑:“你先做到再说。” 每次都这么说,结果没一次做到的。 白术被沈镜挤兑得面皮发红,遂恼羞成怒,拉开车门,转身就离开了。 沈镜遥遥望着他挺拔却凶悍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也就是一只刀子嘴豆腐心的死鸭子罢了。 而另一边,白糖正要将死胖子的尸体运出去,却听见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异响。 哐当一声。 好像是什么东西被碰了一下的声音。 白糖捆绑尸体的手指轻轻一顿,抬头看着紧闭的房门。 怎么回事? 难道家里有老鼠? 可这老鼠出现的时机未免太巧了一点。 “糖糖,你要小心,这是人的脚步声。” 小川不知什么时候从衣柜里走了出来,摸着夜色,手脚并用悄悄爬到白糖身边。 可他心里实在害怕,便一脸煞白地盯着地板,心脏怦怦乱跳,根本不敢抬头看她的眼睛。 这小子,今晚估计吓得不轻。 白糖眼角温柔垂下,怜惜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以示安慰。 虽然很残忍,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如果他们想要在这个人吃人的世界出人头地,除非先吃掉别人,否则总有一天会被别人给吃掉。 这是变态的生存法则。 而白糖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小川似乎感受到了女孩的关心,脸色好看了许多,压低了声音问:“这个时间还有谁会到家里来么?” 白糖摇摇头。 她怎么会知道。 今晚三更有约这事,除了死胖子就没别人了。 粱美玉? 不像。 如果真是粱美玉,她那急脾气,早该出声了。 不管是谁,深更半夜闯空门,肯定来者不善。 白糖心底杀意丛生,脸上却挂着淡淡的微笑。 面前带着一脸少年相的女孩小脸俊俏,卖相斯文,说出来的话却透着一丝残忍:“不管是谁,来了就没有离开的道理。” 小川脸色隐约一白,最后还是拽着两只拳头,强自镇定道:“糖糖,需要我做什么,你只管吩咐!” 趁着浅浅淡淡从窗外映进来的月色,白糖回头看着少年害怕又倔强的脸庞,温柔一笑道:“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躲着就好。” 小川一怔:“那怎么能行,我不能让你一个女孩子……” “小川,你杀过人么?”白糖眼角微垂,表情又冷又美。 在码头敲晕白兴洪的那天,白糖曾经也问过这问题,她突然在这时候旧事重提,小川愣了一下,下意识回道:“没有。” 白糖笑:“那就对了,小川,死人这种事很复杂,也很恐怖,它也不是你们看的那种折子戏,落幕的时候,死了的人还能复生。” “事实是,人一旦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杀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它需要你的勇气,胆量,还有付出一切的决绝,以及目空一切的麻木不仁。” “小川,如果今晚这件事败露了,我们很有可能吃枪子,你知道吗?” 第106章 两只耗子。 杀人其实是一件很复杂很复杂很复杂的事。 但人们总是高估自己的愤怒和对别人的杀心。 实际上,想要一个普通人下定决心真正弄出一具尸体,这是需要长期的心理变态才有可能办到的事。 无可否认,不管是沈镜,裴琰,白术,还是白糖,他们都有不同程度的心理疾病。 所以,他们杀人如麻,视人命如草芥。 而白糖她没那个耐心,保证自己能在一夜之间教会小川仇恨这个世界。 如果稍有差池,也许死的那个人就会是这个傻乎乎的少年。 对于这颗还算好用的棋子,白糖拿他还有其他用处。 所以,暂时还不打算让他死。 最后,在白糖强硬的态度下,小川还是听话地躲进了衣柜。 而白糖则是费了吃奶的力气,将死沉死沉的死胖子拖到床底下藏了起来。 再摸出了一早准备好的水果刀,闪身躲到了门后。 水果刀的刀刃一般都不怎么锋利,平时砍砍水果还行,真到关键时刻不一定能派得上用场。 但白糖觉得好好一个气质少年,手攥菜刀不怎么帅,所以最后还是选了这么一个不怎么趁手的凶器。 哐当。 一声轻响再次在门外响起来。 白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然后就听见一个刻意压低了的男人声音。 “你他妈的,我说你这个混蛋,是不是故意的?不是跟你说了,不要打草惊蛇,悄悄地来,悄悄地走,做个坏事都你都做不明白,你说你到底还能干什么!” “对,对不起,老,老大。”另一个唯唯诺诺的声音响起。 却是个小结巴。 “妈的,不想挨揍就给我小心一点!” “是,是,老大。” “给我在这里乖乖等着。” “是,老,老大。” “死胖子说只要半个小时就能完事,你看着点时间,还有十分钟,时间一到你就给我往里冲,只要看见是女的,你就给我绑人,其他的都别管。” “是,老,老大。” “老,老大,你,你去哪?” “啰嗦什么!你他妈的给我小声一点!虽然凤姐让咱们出来办事,可咱也不能白来这一趟?我去找找看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一个小丫头片子而已,你一个人就能搞定了,别管我。” “是,老,老大。” 门外很快沉默下来,只偶尔有几声不太明显的响动。 如果不是白糖心思一惯敏感,说不定就会忽略了。 只有这两只耗子? 白糖一手攥着水果刀,轻轻皱了皱眉,眼中凶光毕露。 如果只是两个人倒还好解决。 怕就怕有人接应他们。 上辈子她在沈镜那里光学到纸上谈兵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管用。 而且,如果楼下还有接应的人,说不定死胖子这事就要败露了。 还有,这两个又是什么人? 小偷? 不像。 听他们话里的意思,好像是跟死胖子约好一起来的。 针对的那个人自然是她。 绑架? 为什么要绑架她? 那个凤姐又是什么人? 白糖心思重,遇见弄不懂的事,总会下意识想搞清楚真相。 可惜时机不对。 还有十分钟这俩小贼就会闯进来。 白糖一只手下意识往口袋里伸,想要拿手机出来看。 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早已经不是生长在二十一世纪红旗下的新时代人才了。 可怀表这种时髦的东西她也没有啊! 白糖就很头疼。 如果不知道时间,就会落入被动。 而她最不喜欢的一个词就是无可奈何。 白糖认为,人生不应该有可不可以的限制。 只有想不想要的决心。 第107章 死神来了。 同一时间,楼下。 白术丢下自己娇美可人的女伴,匆匆赶到白糖家的巷子口。 瞧见守在楼下某个阴影里的属下,便是凝着冷颜招了招手:“楼上什么情况?” 来人还是刚才那个布衫男人,他站在白术面前,低头恭敬道:“术哥,试图轻薄小姐的死胖子已经让她弄死了,但后来又来了几只老鼠,是望月楼那边的打手,楼下的几个已经让我们控制了,还有两个在楼上,我们怕惊扰了小姐,没敢动。” “啧,麻烦死了,小丫头片子就是屁事多。” 白术烦躁地抱怨了两句,转身却上了楼:“我一个人上去,你们都别跟过来了,别再吓到她。” “知道了,术哥,您慢走。” 白术这人手长腿长,一步的距离能跨出好几步的气势。 他一只手夹烟,一只手揣在裤兜里,就这样走在漆黑的夜幕中,拖着一地拉长的影子,悄无声息地上了二楼。 二楼的某个房间大门虚掩,一看就知道事有蹊跷。 白术刁着烟的嘴角冷冷一勾,眼尾风流地一扬,突然就放心了。 做坏事连收尾都弄不好,还想绑架那只精似鬼的小东西? 做梦去! 白术吊儿郎当走过去,一脚踢开了房门。 哐! “谁!”正在白糖门口蹲守的小结巴先反应过来。 可当他回头看着门口,却只看见一个染着一身冰霜的高大身影。 逆着些微月光的阴影中,站着一个一身黑色风衣的男人。 从天而降的天神一般。 英俊。 冷漠。 杀气四溢。 白术睨着一双冰冷带煞的黑瞳,阴气沉沉地盯着他。 一声不吭的样子极为恐怖。 小结巴差点以为死神来了,吓得腿都软了。 “取你狗命的人。” 白术沉默了一会儿,冰冷的语调从牙缝里挤出来。 眼神低垂,表情极不耐烦。 随后,他冷着一张风流倜傥的脸,傲气十足地走进来,一脚踹过去,房门哐当一声关得严实。 “什,什,什么……”小结巴直接吓成了大结巴。 另一边,还在粱美玉房间里翻箱倒柜的男人听见这声破锣嗓子似的尖叫,下意识走了出来:“我草,不是让你不要吵吗?你他妈听不懂……草,你他妈谁啊!” 找到了。 另一只小耗子。 白术闻言,回头冷冷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再一次重复自己刚才的台词:“送你下地狱的人。” “下……妈的,你他妈的真当我们望月楼的人好欺负是不是?” 脸上瞬间带上杀气的男人,手指一转,突然从袖子里翻出来一把锋利的匕首。 “小结巴,给我上!” 男人一边怒吼,一边挥起握着刀的手臂就朝白术猛刺过来。 “我,我,我不怕你!”小结巴也随后翻出一把匕首,跟着哆哆嗦嗦地往前冲。 “妈的,找死。”白术表情不耐,冷冷地嗤了一声。 一只手夹着烟,另一只手还揣在兜里,却在两人冲上来时,一脚就踹翻了两人。 某一个瞬间,白术漆黑的瞳孔中闪着杀气,一手丢掉烟头,狠狠一碾,另一只手却抓着那个叫嚣男人的脖子,手指轻轻一拧,就给他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旋转。 咔嚓。 男人的颈骨瞬间断成了两截,随后睁着难以置信的双眼,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而小结巴却是脚下一软,瘫倒在地,偏头看了一眼刚才还活蹦乱跳的老大,直接就吓尿了,“大,大,大侠饶命!” 第108章 妈的,你是属狗的吗? 白术垂着双眸,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谢,谢,谢大侠不杀之恩。” 小结巴跪在地上,千恩万谢地给白术磕了好几个头,这才屁滚尿流地爬起来,跑出了房门。 然而,他不知道。 在楼下等待着他的还是只有死亡。 你能指望一个变态手下留情? 啧,别搞笑了。 在房间里听了全程的白糖,嘴角冷冷一勾,露出了嘲讽的表情。 在白术出现的那一刻,她就用力攥紧了手里的水果刀,一再嘱咐小川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准出来。 这个少年是她破局的唯一筹码,绝不能让白术这变态发现! 说完这些话,白糖便回到了门后,双手握着刀柄,做出攻击的姿势,等待着白术这个魔鬼的到来。 虽然不知道这只变态为什么会找来,但还是那句话,来者不善。 况且,白术跟她有仇。 杀身之仇。 她可不想死在这变态手里。 白糖手心紧紧攥着冰凉的刀柄,脸上的杀气亦越来越盛,呼吸却是沉了下来。 白糖突然回忆起上一世,在闺蜜死亡视频里看见的白术,嗜血,杀戮,血腥,变态…… 最重要的是战斗力爆表。 白术这个男人,又凶,又冷。 骨子里反社会,还没有人性。 甚至,没有弱点。 这样的白术是不可战胜的。 比其他几个变态可难对付太多了。 因为即将跟白术面对面交锋,一种无法言说的紧张感扼住了白糖的喉咙,直要将她整个人都淹没似的。 白糖其实很怕白术。 不知道为什么。 也许是因为,在某些时候,她会在这只冷血动物的身上隐约看见自己的影子。 某种程度来说,她跟白术本质上是一样的人。 冷漠,血腥,没心没肺,没有人味。 与姓名无关。 哐! 门外的人一声不吭,一脚就踹开了房门。 白糖背脊一僵,牢牢握着刀柄,眼中杀气横生。 而后,白术的一片衣角闪了进来。 白糖在这变态面前一惯沉不住气,心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抬手就是一刀劈了下去。 唰! 刀尖破风的声音中,白糖用了全力刺向男人。 白术却一脸淡定,突然回身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颇为恼怒地骂了一句:“妈的,你是属狗的吗?” 每次见他就扑上来一阵撕咬,这小丫头片子,她到底想干什么! 白糖死死咬着后槽牙,一声不吭地将手腕一转。 刀尖突然从白术手中飞出来,而她另一只手顺势接住刀柄,然后又是一个恶虎扑狼的姿势,再次朝白术发动了攻击。 本是救人来的,突然被人一顿劈砍,白术也是生气了,拽着一张二五八万的脸,一手拽住白糖的两只手腕,顺手就夺过了她手里的刀。 白糖小脸又阴沉了几分,眸光一闪后,遂借着身高优势,在白术手中旋转了三百六十度,愣是从他手中脱了出来。 随后,干净利落一个侧滚,捡起地上的水果刀就往白术的大腿根上刺。 这要是被她刺一刀还得了么! 妈的,这变态养大的小东西,果然不同凡响! 下手可真够歹毒的! 这一刀要是让她刺下去,还让不让他那些女人活了! 第109章 就……脑子一抽就把人给绑来了。 白术脸一白,直接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才惊觉自己还是轻敌了。 当年他死得早。 他死的时候,这小丫头片子还是他们四个人手里一只柔弱的小麻雀。 连开枪杀一只鸡,她都要发噩梦好几天。 就是这么一个胆小如鼠的小丫头,却在沈镜十年如一日的教导下,变成了这种杀人如麻的东西。 愣神间,白术心里某个柔软的角落,甚至生出了一丝悲凉。 可惜,这股悲还没凉多久,被挡了攻势的白糖,趁势又起一刀,这次直入他的心脏。 白术让白糖的猛烈攻势吓得冷汗直流,忙凝神静气,趁机一把夺过了她手里的刀。 再起一个手刀,毫不留情地劈砍在白糖的脖子上。 混蛋,竟然使阴招! 白糖眼中闪过最后一抹恨意,很快便眼前一黑,昏倒在白术的怀里。 “不自量力的小丫头,哥哥我要是连你都对付不了,这么多年也就白活了!” 白术垂眸看着手臂上昏迷不醒的短发女孩,冷冷嗤了一声。 随后,他侧身一弯,双手搂着白糖的双腿,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再怒气冲冲地踢开房门,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喧闹的房间彻底归于沉静。 而那个躲在衣柜里的少年,却还死死咬着自己的手指,眼睛红得厉害,却一滴眼泪都没有流。 只是指尖模糊一片。 鲜血从他的手上流到他的嘴里,又咸又苦,还拌着有一丝恐惧。 小川只是一个小乞丐而已。 虽然见过无数死人。 他也埋过很多被打死,病死,饿死的同伴。 可他从未像这一次这么害怕。 不管是手起刀落勒死了比她的身体重好几倍死胖子的白糖。 还是一声不吭就进来绑人的白术。 他们给他的感觉都好像在看一场惊艳恐怖的杀人表演。 太过惊悚了。 所以根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其实,白术下手极有轻重,甚至都没有让白糖见血。 可他脸上那煞神一般的表情,在若有若无月光的映照下,却比任何鬼怪还要吓人。 小川彻底吓傻了。 手脚发抖,一动不动。 他甚至忘了自己发誓要保护白糖这件事了。 就在少年惊恐万分蹲在衣柜里,一夜都不敢出门时。 另一边,白术却是带着昏迷的白糖,直接来到了裴琰的家里。 顺便再通知了另两只变态。 于是,当银行大佬裴琰好不容易处理好了繁杂的业务回到家时,他家客厅的沙发上早已经躺着一个小脸俊俏的睡美人了。 裴琰斜挑的眼尾轻轻一抖,一只手扶着金丝眼镜问:“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让他先不要跟丫头见面么? 怎么还把人带到他家里来了? 沈镜翘着一边腿,好整以暇地坐在白糖身边,一边手指勾勾缠缠地握着她的指尖,头也不抬道:“这事你问阿术。” 说着,他那妖邪的眼风扫向手插裤兜靠在沙发边的冷酷男人,语气发凉:“我让你去救人,谁让你把人绑过来了?” “有什么办法,一时下手太重就把人给劈晕了。” 白术撇撇嘴,脸上却有些心虚:“这不是……被这丫头搞得脑子发昏吗?就……脑子一抽就把人给绑来了。” 第110章 他这是自卫! 沈镜垂眸,冷冷道:“那死胖子的尸体呢?” 让他去善后的,那死人的尸体不搞走,算什么善后? 白术刚要掏烟的手指一顿,“抱歉,当时太激动,忘了。” 其余三只变态:“……” 但凡只要见了白糖这丫头,这厮的脑子就好像被人偷走了一样,智商以百分之二百五的速度直线下降。 真是服了他了! 谢宴是睡到一半被叫起来的,他的瞌睡虫现在还没跑,便打着哈欠问:“那现在怎么办?就这死丫头的暴脾气,起来还不知要怎么闹呢!总不能让她一直在这儿?琰哥,你说是?” “我倒是无所谓。” 裴琰刚要翻折衬衣的袖口,闻言便垂着眸,淡淡道:“看你们的,你们决定好了知会我一声就行。” 白术眉一挑,颇有点无赖流氓的架势,侧头扫了沈镜一眼:“我都听老大的。” 沈镜闻言便是一愣,随后竟被气笑了。 他一手握着白糖细瘦的指尖把玩,一边眼风微斜,睨着白术道:“现在就听我的了?” 早干嘛去了? 白术耸肩,吊儿郎当道:“一直都听,这不是我的大脑不受我的控制嘛,生理因素,真没办法。” 谢宴不耐烦地挥手:“得得得,白狗你也别贫,赶紧想怎么解决,就你每次都跟疯狗似的,见了她就开咬,她能不跟你拼命么?” 白术冷嗤一声,一脚踹在谢宴的小腿上:“谢屎你他妈给老子滚!” 真不爱跟傻子说话。 什么叫他跟疯狗似的? 明明就是那丫头属狗的,每次见了他都要乱咬一通。 他这是自卫! 自卫懂不懂! 谢宴疼得嘶了一声,倒在沙发上装死人。 “行了,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我看就这样。” 裴琰眉目斯文,神色平淡地打断了两人:“要不还是让她待在我这边,正好谢文武那小子也在,咱们这次正好把宴子那边的事给解决了。” 谢宴闻言立马窜起来,眼睛一亮:“怎么解决?” 说实话,谢宴他是真的佛。 生性懒散,也不爱斗来斗去。 谢家那点屁事,如果不是哥哥们一直帮他处理,他还真不一定搞得定。 裴琰摘下眼镜,一边低头擦拭镜面,一边看着白术道:“要不阿术你先去把那胖子的尸体弄过来,先弄过来我们再慢慢商量。” 白术虽然性子急,但碰上裴琰这么个不阴不阳,不冷不淡的,他还是蔫了,嘴角刁着烟头,含糊地点头:“行罢,你们给我等着,十分钟就给你弄回来,想要几条就有几条。” 谢宴侧眸,嫌弃地嗤骂道:“妈的,变态。” 白术一脚踹过来,冷冷回敬道:“妈的,死狗。” “嗷!老大你看他!又欺负我!”谢宴疼得嗷嗷叫,转头就跟沈镜告状。 沈镜对他俩的幼稚行为不予置评,垂眸轻轻扫了白术一眼:“其他人我不管,随便你怎么搞,那丫头要的人你不准动。” 动就是找死。 白术挑眉:“你说粱美玉?” 沈镜低头,默认。 白术:“放心,那女人对青门可是一颗定时炸弹,我可不会傻到在这时候动她。” 行,既然小东西要的人没事,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沈镜淡淡颔首:“早去早回。” 第111章 一天不摸她就会死是不是! 白术离开后,沈镜便垂眸看着白糖。 怎么说呢。 他们家的小东西,怎么看都好看,越看越好看,连睡觉都这么可爱。 男人的眸中闪过一抹宠溺,嘴角上扬,清瘦的指尖在白糖脸颊上轻轻一扫,指尖微凉。 白糖正听得起劲,一时不防,被这变态弄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差点咬舌自尽。 妈的,这死变态,一天不摸她就会死是不是! 白糖心里恨得要死,瞳孔在羞怒之下疯狂地滚动了一下。 沈镜正好低头,看见这一幕,哪还有不明了的,不由得失笑一声。 这丫头,肯定又是故意装睡偷听他们谈话。 上一世她就这样。 每次都会故意选他们四人开会的时候,突然像一只粘人的小猫似的,抱着他的胳膊就不撒手,然后就会撒娇卖萌闹着要他陪睡。 又不肯回房,就要窝在他的怀里,随着他们一起开会。 你要是说她,她还理直气壮,说自己睡着了哪还听得到什么机密不机密的。 而他因为颇为享受她那一刻的乖顺,便会作势妥协。 然后,这丫头就会一边装模作样装地睡觉,一边将他们的全盘计划都听了去。 明知是死路一条,可他每次还是不忍心拒绝。 由得她胡闹,耍小性子。 想到这些往事,沈镜神色温柔了几分,忍不住垂眸,认真盯着白糖的小脸发呆。 谢宴见状,也跟着凑了过来,好奇道:“老大,你在看什么?” 难道丫头脸上有什么宝贝么? 每次都见他看得双眼发亮,嘴角含笑,像捧了个大宝贝。 “看某只偷偷摸摸做坏事的小老鼠。”沈镜头也不抬地笑了笑。 谢宴这傻子一听,却是转头左右看了几眼:“老鼠?这里哪有老鼠?” 又抬头看向裴琰:“我靠,老裴,你这不行啊,这么豪华一宅子,竟然还有老鼠,你这卫生条件明显没有搞到位啊,得好好治治家里的下人才行了。” 裴琰被谢宴的傻言傻语气笑了。 活该你单身。 裴琰的笑意藏在眼镜后面,转头看了沈镜一眼,憋着笑道:“要不你带丫头先上去睡,我看阿术那小子贪玩得厉害,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沈镜抬头:“你呢?” 裴琰淡淡道:“明天《霸王别姬》就要开拍了,好有好多事需要处理,我就不上去了。” 沈镜颔首:“好,那我先走了。” 说完便当着两人的面,毫不避讳地抱起白糖,大步朝二楼走去。 沈镜这人看着瘦,又总是病秧秧的,抱着小女朋友的时候,倒是男友力爆棚。 谢宴盯着沈镜清瘦沉稳的背影看了好半晌,最后还是转头看向裴琰,傻里傻气地问:“不是,哥,这沈哥说的老鼠到底是谁?我怎么觉着这里面意有所指啊?他不会是在说我?可我也没偷偷摸摸做坏事啊!” 裴琰:“……”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这傻子的脑回路果然跟正常人不一样么? 裴琰垂眸,摸了摸谢宴的脑袋:“乖,下次出门记得带上脑子,脑子是个好东西,哥哥希望你也能有。” 谢宴:“……” 妈的,人人都欺负我! 裴琰突然想起什么,一手扶了扶眼镜,严肃道:“好了,这些事先不说了,你先回家休息,明天谢家指不定还有大事,养好了精神才有力气处理。” “哦。” 裴琰这个不爱言语的闷人都开始赶人了,谢宴也挺听话,站起来就挥了挥手,笑容灿烂道:“那哥,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可别再把自己作死了。” 裴琰气笑道:“知道了,先管好你自己。” 第112章 沈哥哥,我饿了。 沈镜一直将白糖抱上了二楼。 这一路,白糖的脸贴在男人的胸前,一动不敢动。 连呼吸都是压抑的。 不知过了多久,白糖突然感觉自己被放在了一张柔软的床上。 随着她的身子一阵下降而来的,竟然是一股来着男人身上滚烫的体温。 沈镜……这变态! 白糖浑身滚烫,羞得脸都红了,却因为死要面子,只能接着装睡。 很快她就感觉一缕若有若无的呼吸在自己侧脸上游移,像挠人的小蚂蚁似的,让人痒得难受。 沈镜俯在白糖身上,一只手斜撑着她身体一侧,血染似的妖孽薄唇就在她的颊边隔空轻吻。 虽也是吻,却并不挨着她,只暧昧地朝她轻吐气息。 白糖整个人从头红到了脚,双手攥成了拳,死死克制着一拳轰烂沈镜这个变态的冲动。 “小东西,还不准备醒么?嗯?” 沈镜的唇挨着白糖的耳垂,压抑着笑意,轻声哄道:“再不睁开眼睛,我可就要……” 男人暧昧的呼吸突然喷进了白糖的耳朵里,唇角擦过她的脸颊,带起一阵阵鸡皮疙瘩。 白糖瞬间炸醒,一只手死死捂着沈镜的嘴,急道:“我已经醒了!” 妈的,敢动就阉了你! “醒了便醒了,你捂我嘴做什么?” 沈镜眸中染笑,说话时嘴唇若有似无地轻擦着白糖的掌心。 白糖嫌弃地甩开手,冷着脸坐起来:“沈镜,我饿了。” 反正也落到变态手里了,左右是逃不掉的。 既来之,则安之。 白糖反正是无所谓的。 先支开变态再说。 她可不想整夜跟这个食人不吐骨的死变态待在一个房间里。 上辈子受的罪还没受够么? 沈镜垂眸,似笑非笑道:“你叫我什么?” 白糖不以为然,当仁不让地瞪着他道:“当然是沈镜。” 不然咧? 难道叫他变态么? 沈镜气笑,一只手轻轻捏住了她的下巴,轻声慢调道:“我说小东西,求人办事是这么个称呼么?” 白糖被迫抬头,只好挑眉看着他,吊儿郎当道:“不然呢?” 沈哥哥? 啊呸! 不要脸! 沈哥哥是不可能叫的,这辈子都是不可能叫的。 “真的不叫么?” 沈镜眸色深沉,像染着欲色的野兽似的,一边脸颊低垂,指尖捏着白糖的下巴,拇指却是暧昧地轻擦过她的嘴唇。 男人殷红似血的嘴唇朝着白糖的颊边缓缓靠近,在她的耳边轻轻吹气:“小白糖,你真的不愿意叫……” 白糖:“沈哥哥,我饿了!” 沈镜侧着一边肩膀,斜着妖冶的眼风,看着她白皙的脖颈,轻笑道:“你说什么?刚才太吵了,我没听清。” 白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沈哥哥,麻烦您给我做顿饭,谢谢。” 沈镜笑了,立直身子后,一只手赞赏似地拍了拍白糖毛茸茸的小脑袋:“乖乖等着,沈哥哥很快就回来。” 白糖:“呵。” 你大爷! 真当她还是那只招之既来,挥之既去的宠物狗么! 等着! 这个仇总有一天得找回来! 第113章 别问,问就是从心。 沈镜刚一关上房门,白糖立刻翻窗而下,顺着砖缝来到了一楼。 一楼就是裴宅的后院花园,但空无一人。 白糖左右看了一眼,便大摇大摆朝着后门溜达而去。 不是白糖嚣张,而是裴家没有家丁守卫之类的保镖。 裴琰这厮白糖可太了解了。 别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骨子里其实是一个老古董。 刻板,古旧,拒人之千里之外。 像他这种受过内伤的人,骨子里就排斥人类。 上辈子就是这样。 只要在裴琰的房间内出现的所有活物,最后全都送了性命。 所以,这辈子也一样,在他的安全范围内,绝不允许出现其他人。 深知这一点的白糖自然有恃无恐。 哪料,刚一走到后门,就看见某个绝不愿见到的人。 阴险小人。 ——裴琰! 白糖眼角狠狠一跳,终是插着裤兜,假装镇定地走过去。 裴琰一身黑色西装,斯文矜持,带着一些年长者才有的威严:“这么晚了,你这是去哪里?” 白糖:“闲着无聊,出来看星星。” 裴琰:“看完了么?” 白糖耸肩:“没什么好看的。” 裴琰眼风一扫,淡淡道:“既是这样,那就回去。” 白糖撇撇嘴,转身就踏进了一片阴影里,“好咧,您慢走。” 说完,她屁滚尿流就往原路返回。 别问。 问就是从心。 白糖一直都是这样。 她可以在沈镜面前作天作地,也可以见天的就指着谢宴这傻子欺负,甚至可以跟白术这个杀人变态互怼。 唯独在裴琰面前,她完全不敢造次。 一个原因是,裴琰身上隐约有一种大家长的威严,让她下意识在他面前变成了小辈。 另一个原因就是,裴琰这厮总是能猜到她的想法。 不是一次两次,而是每次皆是如此。 就比如刚才,估计裴琰一早就猜到她装睡了。 也一早知道,她肯定会想办法逃走,这才在此地恭候着她。 这种被人算无遗漏的感觉,让白糖心里憋屈又无处发泄。 奈何她始终不如变态,有什么办法? 白糖憋着一口气,晃晃悠悠回到别墅,正好看见沈镜端着一碗牛肉面从厨房里走出来。 “去哪了?”沈镜拧着眉,看着她时,妖孽脸上竟有一丝委屈。 你个绑架犯,你委屈个毛线! 白糖头也不回地踏上二楼楼梯:“闲得无聊,出去偷了一会儿人。” “偷人?” 沈镜眼角一跳,阴阳怪气地问:“你确定么?” 白糖气呼呼转身,就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笑着说:“对,没错,我很确定,而且我偷的那个人还是你的好兄弟裴琰,怎么样?心痛么?” 沈镜抬头,笑道:“小白糖,你这是故意气我么?” 明知他无法忍受她跟别人接触,却偏要故意戳他的心窝,以前她就最爱这么干。 可惜,这丫头不知道,她可以嫁祸任何人,唯独裴琰,他绝不可能碰她。 白糖揣着双手,歪着头想了想,笑说:“大概,就看沈先生怎么理解了。” 沈镜一手端着面碗,一边好整以暇地走向她,“可是,小东西,你还是输了,任何人都有可能,唯独老裴,他绝不可能动你。” 沈静说得笃定又自傲,仿佛就吃定了白糖。 白糖愣了一会儿,心里有些不舒服,微微拧着眉,眼睁睁看见沈镜一步一步走向她。 她突然想起上一世关于裴琰的传说。 第114章 女人心海底针。 裴琰这人骨子里冷漠又阴暗,杀人如麻,笑靥如花,是一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彬彬有礼冷血怪。 他待人一向冷淡,但唯独有一人,他毫无原则可言。 那个人就是沈镜。 以前常有传说,这两个男人是那种关系。 虽说是传说,但因为没人见过,所以也就一直只是传说而已。 白糖看着沈镜淡定从容,毫不慌乱的表情,突然就明白了。 难怪裴琰一直针对她。 也难怪这两人会联手欺负她。 更难怪沈镜如此笃定。 笃定裴琰对她没兴趣。 原来,原来他们俩是…… “呵,是啊,看来我确实是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 白糖垂眸看着缓缓朝她走来的沈镜,小脸冰冷,嘴角因为某种复杂的原因抿成一条了直线。 喃喃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后,转身就回了房间。 等沈镜跟过来想要开门时,这才发现小东西不知何时竟将房门给反锁了。 沈镜一手端着面碗,一只手搁在门把手上,一惯总睨着妖邪表情的脸上竟染着一丝迷茫跟懵懂。 怎么了? 刚才哪句话又得罪她了? 怎么又生气了? 难怪人家说,女人心海底针,看来果真如此。 可他家小东西这小东西的怒气来得如此莫名其妙,纵是他这种女友之友也是毫无头绪啊! 沈镜无奈摇头,转身又下了楼。 正好在楼下碰见回到别墅准备去书房的裴琰。 “你刚才又怎么她了?” 沈镜拧着眉,一副大爷他不高兴的表情。 裴琰愣了一下:“怎么了?刚才她要偷走,被我给劝回来了。” 以往也常发生这种事,但也从未见她发这么大脾气。 白糖见裴琰,一惯就跟见了猫的老鼠,能忍着不发抖就算她是英雄了。 沈镜挑眉:“只是如此?” 裴琰点头:“只有如此。” 见沈镜愁眉不展,裴琰又多嘴问了一句:“她又怎么了?” 沈镜失魂落魄地看过来,迷茫道:“不知道,突然就生气了,也不知她在气什么。” 裴琰被沈镜为情所困的表情气笑了,指尖扶了一下眼镜,无语道:“你又怎么惹着她了?” 沈镜抬头,脸色苍白地咳了一声,压抑着痛苦道:“真没有,就说了一句她又输了。” 裴琰无语道:“活该,不知道她以前在咱们手里都输怕了吗?你还敢提这挡子事,这次月老来了都救不了你了。” 沈镜皱眉:“那我怎么办?” 总不能还跟以前一样处理? 事实证明,霸道总裁那条路子走不通啊! 说到底,不过是儿女情长,庸人自扰罢了。 裴琰面色平淡,转身就往书房走去:“谈情说爱这事不归我管,你自己搞定。” 一大片黑色的阴影中,沈镜声音委屈道:“我要搞得定还问你么?” 裴琰脚步一顿,头也不回地笑道:“那就去找阿术,那小子应付女人是强项,兴许你可以向他取取经。” 不过,白术这小子虽然女人缘多,但他没心又没肺,向来不知爱情为何物。 这沈镜向他取的到底是哪本经,可就难说了。 不过,这事可不归他管,巴不得这厮一辈子脱不了单。 裴琰颇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愉悦,带着窃喜进了书房。 沈镜哪知道他那点不可告人的心思,见客厅里没了人,站了一会儿,也跟着回了房。 大概是因为夜色的缘故,此时的沈镜看着与平日不太一样,总给人一种小孩子似的委屈。 第115章 青门私生子白堂。 沈镜愁眉不展担心了一晚,第二天顶着一张虚耗过度的苍白面孔起来,却在客厅里看见白糖翘着二郎腿坐在餐桌边,一边抖着腿一边垂眸看报纸。 潇洒不羁,且有一种乖乖流氓的气质。 动人心弦。 长而宽的英式餐桌对面,坐着同样翘着一只腿,气质淡雅内敛的裴琰。 两人隔桌而坐,仿佛两个完全对立的阵营,却视对方为空气,完全不放在眼里。 沈镜一边手执着一面男式方巾,捂着嘴正要咳出一声,在看见白糖的瞬间又憋了回去。 这没办法。 男人在喜欢的女人面前总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起了?”沈镜信步走到白糖身边,姿势亲密地挨着她坐下。 白糖斜着一边眼看他,随后又将目光投到手中的报纸上,淡淡道:“上班。” 沈镜失笑:“你什么时候对上班这么积极?” 以往为了哄骗她去公司陪他办公,什么稀奇古怪的法子都想过了,奈何她就是不上当,说就是在家里宅到发霉也不上班。 这次她倒是积极了。 也不知心里正打着什么阴险的小九九。 以沈镜对白糖的了解,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丫头搅浑水的功夫可不容小觑。 白糖侧身而坐,额角一抹碎发散下来,正好遮住了她的眼睛。 沈镜心痒难挠,骨节清瘦的手指搁在桌上,轻动了一下,却强行忍住了想要替她撩起头发的冲动:“小小年纪别搞那些虚的,说,到底什么事?” 白糖将报纸一放,挑眉道:“怎么?我堂堂一股东,去自己的公司视察,这还能有假么?” 沈镜眸中闪过一抹宠溺的笑:“嗯,假得厉害,坦白交代,抗拒从宽。” 况且,她就一根金条的数,算什么股东? 老板娘还差不多。 白糖:“……” 白糖不爱搭理变态,目光往下一垂,眼角余光扫过手里的黑白报纸。 报纸她已经看过了。 除了一些杂七杂八的寻人启事,这上面明显有几个重点。 第一,青门的私生子白堂被绑架了。 第二,初步估计这绑架者跟潮帮少爷失踪一案有关。 听说,有目击证人看见潮帮少爷曾经跟青门私生子白堂在码头有过接触。 时间正是大少爷谢文武失踪当晚。 所以,现在问题来了,这绑架者到底是谁? 谁有这个狗胆竟然敢跟香江两大巨头作对? 报纸最后抛出的这两个问题,相信接下来这段时间,也将会成为整个香江街头巷尾所有人的疑惑。 而最让白糖感到惊喜的就是香江报社。 昨晚听白术的意思,他绑架她不过是心血来潮。 可是,今天一早,这香江早报不光连她的身家背景,家庭住址什么的全都查了出来。 甚至将她是青门私生女这件事直接演变成了私生子的找寻与失踪。 这就很值得玩味了。 要知道,这个消息白糖也是昨天刚从梁美玉嘴里听说的。 而她假扮男人这事,目前除了四大变态就没有别人了。 当然,可以再加一个小川跟小玉。 但那俩孩子只是两个小乞丐而已,你能指望他们掀出什么惊涛骇浪的风浪么? 对了,还有原主住的那条堂子,所有的街坊也都知晓她女儿身这事。 但白糖相信,变态自然有他们封口的法子。 这事儿用不着她操心。 而敢在广大人民群众面前公然撒谎,这种事除了这四只有恃无恐的变态,别人都不可能干得出来。 第116章 可她也没想当小三啊! 再联合昨天四大变态的对话,不难想象,这香江报社背后到底谁才是真的话事人。 白糖眼眸一闪,一边手指在报纸上轻敲了两下,下意识看向身旁的变态沈镜。 沈镜慢条斯理吃着英式早餐的空隙,正好抬头看来,见白糖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一副发现了什么秘密的样子,不由得勾唇一笑:“怎么了?你这是又看上我了?” 我看上你妹! 白糖呵呵冷笑,手指在报纸上一敲:“您想多了,我就是觉得这家报社挺有意思的。” 沈镜垂眸一瞧,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眼角染着一丝笑意,眼神温柔道:“怎么了?看上这家报社了?” 白糖侧着一边脸,冷笑:“对,看上了,您能给我吗?” 沈镜失笑:“白堂小兄弟说笑了,这报社又不是我的,我倒是想送给你,也得人家社长同意才行啊!” 呸! 装! 再给我接着装! 大家都是千年的妖精,跟我装什么瘪犊子玩意?! 白糖真不爱跟变态斗法,想起自己跟小川还有约,便将刀叉一搁,也不想吃饭了,甩着手站起来就要走。 沈镜跟裴琰同时出声:“去哪?” 这就是所谓情侣的心有灵犀是? 白糖一手插兜,头也不回道:“上班。” 裴琰将镶着金边的精致茶杯一搁,冷冷道:“今天你不能走。” 白糖回头:“凭什么?” 裴琰指尖依旧搁在茶杯上,抬头看着她,语气冷淡:“这报纸上刚说青门私生子白堂被绑架,隔天你就在街上乱晃,你让这出戏还怎么唱下去?” 白糖耸肩:“是了啊,可这关我什么事?” 这要搞乱市场的人又不是她。 她也不是变态。 凭什么听他的? 裴琰眼镜后的阴鸷目光一闪,一边手指搁在桌子上轻敲两下,神色阴沉道:“所以,你这是不打算听话了是吗?” 白糖隔空遥望,有恃无恐:“对。” 今天她还就不听……呸,她什么时候听过话啊! 当然,她也不是故意要跟变态作对,而是小玉那边还发着烧呢。 怎么说也是她手下的一颗小棋子。 这好戏还没开场,她怎么也不能在这时候弃子投降? 思及此,白糖更是一脸英勇,顶着一张俊俏的流氓小脸,无所畏惧地瞪着裴琰。 说实话,她以前没跟裴琰硬干过。 不敢。 在有猜心术的阴险小人面前,她一直都是被打得屁滚尿流的那个。 可如今这么一反抗,白糖发现,唉,这在压迫中爆发的感觉其实还不赖。 裴阴森森看着白糖,正准备扶着桌子站起来,沈镜突然用洁白的餐巾一抹嘴角,站起来说:“我跟她一起去。” 裴琰神色复杂地看着沈镜,皱眉道:“你确定?” 他就……这么愿意惯着她么? “嗯,左右都有我看着,应该出不了事……万一要出了事,我扛着。”沈镜的语气轻软,还带着一丝病气的虚弱,却眼神坚定。 裴琰沉默了一会儿,不知想了些什么,烦躁地揉着太阳穴说:“随便,这事不归我管,你爱怎么办怎么办。” “下午我公司还有事,就不回来了,你们自己看着办。” 说完,裴琰一脸失落地走出了餐厅。 怎么说呢。 在白糖眼里,裴琰此时的表情颇有一点被男朋友抛弃的小白脸的感脚。 挺可怜的。 可她也没想做小三啊! 第117章 沈哥哥,给我零花钱。 这奇葩的发展让白糖很郁闷。 直到两人坐到车上,再到出门,汽车一路疾驰在香江的街头上,白糖一句话都没有跟身边的变态说。 十分钟后,司机老李刹车一踩,将车停在盛宴电影公司门口:“先生,到了。” 沈镜面无表情,淡淡应了一声:“嗯。” 白糖没怎么听沈镜说话,着急忙慌地扭头看向路边。 看着那两个缩在角落里,冷得瑟瑟发抖的小小身影,她突然回头软软地叫了一声:“沈哥哥。” 沈哥哥? 沈镜怦然心动,左边耳朵尖直发红,面上却是不显,只挑着眉说:“怎么了?” 白糖手指一摊:“给我点零花钱!” 沈镜失笑道:“怎么突然想起来要零花钱了?” 死过一次又复生一次,她倒是没忘了自己以前享受过的女朋友福利。 这理所当然拿钱的小模样倒是随手拈来。 白糖两只手摸口袋:“穷光蛋嘛,没钱。您不是沈哥哥么?那小弟的零花钱也是归你管的?” 这句沈哥哥难得取悦了沈镜,他失声笑道:“管倒是能管,问题是我不带钱啊,怎么办?” 白糖:“……” 妈蛋,差点忘了大佬从来不碰钱这事了。 郁闷不已的白糖,闷头想了一会儿,突然敲了敲前面车夫的座椅:“李哥哥,您能给我一些零花钱么?” 老李:“!!!!” 司机老李吓得直哆嗦。 我的姑奶奶啊,不知道他们家大佬家里是卖醋的么?! 叫他一个半百的老头子李哥哥? 居心何在啊! 这是要他命啊! 救命! 他一点也不想做大佬女人死无全尸的哥哥啊! 这厢,后方醋劲大的沈哥哥,差点没气得背过气去。 李哥哥? 感情这哥哥不是他的特权,见人就发是? 这丫头! 这丫头的翅膀确实是硬了! 杀人诛心! 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 沈镜气得胸口一闷,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虚着一口仙气叫道:“老李。” 老李脖子一凉,赶忙挺直了背脊:“是,先生!” 沈镜一脸苍白的颜色,嘴角染血,一字一顿道:“给咱们的白兄弟拿一张支票。” 这个年代,一张支票足够买一条司机的命了? 老李:“……” 老李冷汗垂垂。 大佬啊,支票真没有,碎铜板倒有一些。 白糖倒是大度,一挥手:“支票不要,就一个大洋就成。” 老李:“……” 老李看着后视镜里,对钱不屑一顾的两口子,小心翼翼道:“那什么,老板,大洋真没有,铜板倒是还有几个。” 他一个光棍汉,有钱都拿去喝酒了,哪还可能留在身上。 白糖扭头看着沈镜,鄙夷道:“你家的员工待遇就这么差?” 几个铜板? 好意思么? 她家一个小小的乞丐都是有一条小黄鱼的人了,变态家的司机就这水平? 白糖接过老李双手递过来的几个铜板,没搭理一脸复杂神色的沈镜,信步下了车,先去买了一串糖葫芦,一边漫不经心地舔着,一边慢步朝着蹲在角落里的两个小乞丐走去。 坐在车上的沈镜跟老李,只看见她一副款爷的傲慢姿态,随手将几个铜板丢在了俩小孩的破碗里,又蹲下去摸了摸两小乞丐的脑袋,随后一脸温柔笑意走了回来。 举行虽然轻浮,行为倒也正常,看不出什么阴谋鬼怪。 第118章 一触及收的吻。 来到停在路边的汽车旁,白糖一拉车门,大咧咧坐在了变态身边,瓷白的小细牙一口咬下一颗糖葫芦,然后吐字不清地对前方司机吩咐道:”好了,李哥哥,咱们回去。” 刚要推门下车,手指还搁在车门上的沈镜回头看着她:“你不是要上班么?” “上完了啊!” 白糖舔了一口糖葫芦,也回头看着他,理直气壮道:“行了,你那什么表情?我就看看公司还在不在嘛,现在看完了,挺好的,回家睡觉得了。” 说完,白糖就抱着一边胳膊,一手举着糖葫芦,专心致志地吃了起来。 沈镜…… 沈镜实在拿她没有办法,只能吩咐司机开车,而他则是侧着一边脸,瞪着这故意戳人肺管子的小东西,面上恨得咬牙切齿,心里实则想吃了她。 汽车一路疾驰。 白糖虽一直看着窗外的风景,但总感觉如芒在背,好像被野兽盯上了似的。 除了沈镜还能有谁? 白糖嘴里鼓着一颗糖葫芦,回头瞪着沈镜道:“看什么看?看也没你的份,这是李哥哥给我买的。” 老李:“……”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 沈镜被白糖唇红齿白的小模样气得心痒难耐,一直克制的感情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他一只手伸过来,狠狠按住白糖的后脑勺,另一只将她用力压向自己怀里,嘴唇却是轻轻咬住了女孩的嘴,一触及收的湿吻后,女孩嘴里的糖葫芦便到了他的嘴里。 白糖:“……” 我是谁?我在哪?我刚才干了什么? 沈镜咬着一口酸甜,回头看着白糖呆萌的表情,终于笑了,咬牙切齿地调侃道:“你说得对,李哥哥买的糖葫芦确实挺好吃的,特别甜。” 白糖:“……” 啊啊啊啊!!!!!!! 十分钟后,刚上班还没有两分钟的两人又回到了裴家。 这时,裴琰正好要出门,看见沈镜的车从雕花铁门外驶进来,神色愣愣地看着他们从自己的面前开过去。 白糖还因为那个偷吃的吻在生气,恶狠狠地瞪着沈镜,无暇顾忌车外。 裴琰跟沈镜在车辆交错间对了一眼,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便弯腰上了车,吩咐司机转去自家的银行。 看样子这小丫头又闹了什么事。 不过,不管那小丫头片子到底能翻出什么天,也都与他无关。 反正天塌了也有沈镜这个高的顶着,他就只要做好他自己的份内事就行。 这段时间最忙的人就是他了。 不光要顾着自家银行这边,顾着裴家那帮爱闹事的,还要帮谢宴那傻弟弟收拾烂摊子。 还有白术那个爱打架见血的变态。 更有电影公司这边。 总之,这一桩桩一件件全是别人替代不了的事。 裴琰坐在车里,抬头在一百年前繁华的街头上扫了几眼,眉目却是疏淡。 他本就性情淡泊,又不与人亲近,对这个陌生的时代更是没有一丝感情。 如果不是他在乎的人都在这里,也许死亡才是他最好的归属。 第119章 哥,我杀人了! 裴琰没想到,他这边刚来到银行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热就接到了谢宴打来的电话。 “哥,完了,完了!我杀了人!我杀人了!”谢宴在电话那边慌得一批,痛哭流涕,喋喋不休,就差自刎而死了。 好好的出个门上个班,怎么就杀人了? 再说,这傻子,连杀一只鸡都不干,怎么就敢杀人了? 裴琰沉下心思,冷静道:“到底怎么回事?好好说,别哭了,哭能解决问题吗?” “呜呜呜……哥,你竟然凶我!”谢宴痛哭流涕,反手就是一个骚操作。 裴琰拿这个上辈子的亲弟弟没有办法,只能叹着气哄道:“好了,哥哥错了,这事先搁一边,你先把事情经过说说。” 谢宴在电话那边鼻子一抽一抽的,委屈巴巴说道:“我,我不知道啊,就我把车开到公司门口,一个小乞丐突然抱着他的妹妹冲了出来,还不等我刹车呢,他们俩就已经撞到我车上了。哥,我发誓,我真不是故意想撞人的,就是昨天晚上喝了点小酒,这酒还没醒呢,他们又……” “没问你这个,我就问你,现在那两小孩怎么样了?”裴琰语气严厉,打断了谢宴的说话。 现在是讨论他喝没喝酒的事么? 这事怎么看都透着古怪。 恐怕是被人设了局子了! 裴琰主要是担心这个。 要知道,盛宴电影公司门口那边人流并不多,谢宴又一向胆小。 他开车那速度堪比龟速。 就他那兔子胆还敢开车撞人? 裴琰不信。 但事情就这样发生了,只能先安抚好谢宴这傻子,再来解决问题。 一听裴琰发火,谢宴委屈不已,声音更是一阵哽咽,语无伦次道:“我不知道,哥哥,我真不知道,我现在不敢出门,你快过来帮帮我啊!” 裴琰皱眉:“你说的什么胡话,我现在在银行,离你那边少说半个小时的车程,等我过去人万一死了怎么办?” 谢宴大哭:“哥,那我怎么办啊!” 裴琰稍微想了想,说:“这样,你立刻出门去看看那俩孩子的情况,如果没死你就把人送到医院那边去,如果死了也别怕,把人带进公司,等我过去解决。” 现在正是谢宴在潮帮站稳脚跟的关键时刻,可万万不能在这时候出事。 万一要是让人抓到他的小辫子,那他们之前为他做过的一切可全都白搭了。 难道是潮帮有人暗地里使绊子? 他们发现谢宴的身份了? 还是本就对他存有杀心? 越想越惊悚,裴琰的脸色突然阴沉下来,阴鸷眼神中闪着森森的杀意,令人胆寒。 若有人敢动谢宴……就只能赶尽杀绝了! 谢宴心乱如麻,哪知道裴琰的心思,他那边很快挂了电话,按照裴琰的吩咐,出门处理去了。 裴琰这边电话一挂,担心得眉心紧皱,但因为还没得到谢宴的消息,只能在办公室里背着手,烦躁地踱着方步。 过了十分钟。 裴琰这边的旧式电话终于铃铃铃地响了起来。 第120章 算了,由得他闹吧! 一惯冷静,遇事不慌不忙的裴琰,这次却是失控了,不顾一切地接起了电话:“喂。” 电话那边却传来谢宴轻快的声音:“哥,没事了,我刚看过了,两孩子都没什么事,只是一点皮外伤,不过其中一个小乞丐好像是发烧了,这女孩子看着挺可怜的,我就不跟你说了,我先送他们去医院,拜拜!” 谢宴性子急,话说到这里,便不等裴琰交待,唧一声就挂掉了电话。 裴琰这边刚拧着眉说出一句:“你小心点,别把人带到那边……” “嘟嘟嘟……” 电话里早已成了一片忙音。 而裴琰只能无语地盯着电话,一句斥责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本想提醒谢宴,现在多事之秋,为免节外生枝,尽量不要把人带到沈家那医院去。 但想到谢宴这傻子不记事,你就算跟他说了他也不会记得,临了还是得把人往他最熟悉的地方带。 算了,由得他闹! 左右也是白得来的一世,随便他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只要他能开开心心地活着,比什么都强。 裴琰对这个傻子弟弟的智商很担忧,无奈摇了摇头,随手又按了几个号码,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喂。”电话里传来白糖懒散的声音。 裴琰下意识顿了一下,神色恍惚了一瞬,竟是突然失语了。 “喂?谁啊?说话,不说话我挂了啊!”白糖自己毫无所觉,自己的声音在电话里软软的,萌萌的,带着女孩子特有的软糯甜美。 裴琰眼神一闪,忙敛起神色,态度冷淡道:“我,裴琰,让沈镜接电话。” 听见裴琰两字,白糖也愣了愣,随后似乎遥遥地冲着某个方向叫了一声:“喂,找你的。” 沈镜对白糖那句李哥哥耿耿于怀,白糖又对他那个突如其来的吻怀恨在心,两人的态度都有些冷淡。 白糖将话筒一搁,就不理不睬的转身去了一旁,靠坐在沙发上,看沈镜跟裴琰打电话。 这俩奸诈的小人突然凑到一起,绝壁没什么好事! 白糖抱着胳膊,不动声色地等着。 沈镜垂着苍白精致的脸颊,走过来拿起话筒,不阴不阳地喂了一声。 裴琰听见沈镜的声音,对他不高的情绪没多大反应,只表情严肃将谢宴撞人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更是对此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最后,裴琰手指敲着桌面,沉声说:”我的一个担心是,潮帮那边的几个小崽子背着咱们有动静,还有一个可能就是那个人……” “咳。” 沈镜面色如常,目光却一闪,突然打断了裴琰往下的猜测:“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处理的,你就不用担心了。” 因为沈镜的提醒,裴琰也是突然缓过神来,这才惊觉自己因为担心,表现得太急切了。 这在谋略上来说,是大忌。 裴琰背后一身冷汗,瞬间冷静下来:“好,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沈镜神色平静:“嗯,如果没事,那就挂了。” 裴琰:“好,如今正值多事之秋,你自己那边也小心一点,最重要的就是那丫头,别让她出来乱跑,咱们这计划可经不起她再闹。” 第121章 把绑匪叫来跟一起玩。 沈镜眼角余光瞥了白糖一眼,脸颊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裴琰那边倒是干脆,说完这话很快挂了电话。 沈镜面无表情,也垂着一边手臂,将听筒搁在线条复古流畅的座机上,随后朝沙发这边走来。 白糖倒是显得很紧张,好奇地问了一句:“裴琰他说什么了?” 沈镜走到她身边,眼中闪着怒气,阴阳怪气道:“你就这么关心裴琰么?不说我是沈哥哥么?还问我要零花钱,怎么没看你关心关心我?” 沈镜这语气就跟没要到糖果的小孩子似的,透着严重的委屈。 然而,白糖对此毫无察觉。 “怎么了?不行吗?谁规定我不能关心裴琰?” 白糖皱眉道:“再说了,你这种人一看就是遗害万年的祸害啊,我担心你做什么?” 白糖这番话可谓极不客气。 但沈镜这个人一向精明敏感,如果不故意做出迷惑他的行为,白糖怕自己的真正意图会被他察觉。 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没办法。 沈镜却不跟她吵,只垂着眼,淡淡道:“只要你高兴,没什么不行,裴琰他没什么问题,是谢宴那傻子,他开车撞了人,我现在要赶过去处理这事,你一个人在家没问题?” 撞了人? 是小川跟小玉? 白糖心头一跳,想也没想就回答:“有问题。” 沈镜似乎诧异了一下,站在沙发前,低垂着脸看着她,挑眉道:“有什么问题?” 白糖:“……” 白糖无言以对。 她一个被绑架的人质,自己一个人待在绑匪的家里,天经地义,理所当然不是么? 能有什么问题? 可小川跟小玉那边的情况她也挺担心。 当时为了让小玉尽快得到医治,白糖只跟小川说了一句,啥也别管,看见谢宴那傻子的车就往死里撞。 谢宴这人一向胆小,又怕死。 别说死亡时速的飙车了,他连超过六十迈的快车都不敢开。 可听沈镜的意思,好像事情是挺严重的? 否则这变态怎么会亲自出马? 难道真死了人了? 白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头看着沈镜,语气软软道:“问题是……我一个人在家里害怕,沈哥哥。” 沈镜:“……” 沈镜被白糖一句话秒杀。 他实在拿这个偷心的小丫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揪着一颗无奈又甜蜜的心,当着她的面打了两个电话。 一个拨给了医院。 另一个去向不明。 半个小时后,白术这个绑架犯怀里搂着一个妆容明艳的民国美女走进来时,白糖气得脸都黑了。 敢情沈镜这是怕她一个人质在家里闲得无聊,所以把绑匪请到家里来陪她玩了是? 这都什么变态强盗逻辑?! 你什么时候看哪个人质跟绑匪心平气和待在一个房间里,还不打架的? 两男两女,拢共四个人,就这么面面相觑地站在裴家客厅里,半晌无语。 白术一手搂着穿着艳丽牡丹花旗袍的女伴,一边吊儿郎当垂着目光看着沈镜,不爽道:“叫我来干什么?没看我忙着约会吗?要还是某些人的烂摊子,我可没空啊!” 第122章 斗地主。 沈镜倒是镇定,淡淡一笑道:“无聊,请你来打个麻将。” 无聊? 我看是这小丫头片子又作妖了? 白术神色阴沉,不爽地看了白糖一眼,鄙夷道:“麻将是娘们吃饱了没事才玩的玩意,我不会,恕不奉陪。” 白糖冷笑着回他:“不好意思,我也不玩,谁吃饱了没事撑的才会跟绑架犯一起玩。” 别说一起玩麻将,就是跟他站在同一片时空,她都觉得挤得慌。 白糖这招指桑骂槐如此明目张胆,但其余几人都表现得很淡定。 尤其是沈镜跟白术,这俩变态干多了杀人越货的肮脏事,没什么反应也是正常。 可白术带来的这位貌美如花的漂亮小姐也只是撇着妩媚的眼风看了她一眼,并不见任何惊讶与害怕。 看来她对自己爱上的人是个什么垃圾玩意倒也心知肚明。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真没什么可怜悯的。 白糖跟白术皆瞪着彼此,一副咬死对方的死相。 两人气场之间的火花滋滋四溅,场面胶着。 沈镜眼角一垂,淡淡道:“既然这样,那就斗地主,我让……” “不玩!” “我不玩!” 俩赌气的幼儿园小朋友同时出声。 不管是斗地主踢资本,还是打麻将,一概都不玩! 再说,这是斗地主还是打麻将的问题吗? 这是人与人之间的信任问题好! 谁愿意跟绑架犯一起玩啊! 有病! 白糖一手揣兜,一眼斜瞥着白术,鄙夷道:“谁愿意跟绑架犯一起玩是你们的事,反正我不乐意,恕不奉陪。” 白术嗤道:“老子还不愿意奉陪呢!” 白糖:“谁愿意谁是小狗!” 白术:“谁乐意谁是王八蛋!”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沈镜表情一顿,随后手指抵唇,斜挑向上的桃花眼阴沉沉地低垂下来,透着虚掩的指缝看向两人:“你俩吵什么?我说不玩了么?都给我去沙发上坐着,我说一起玩就一起玩,谁敢有意见?” 白术:“……” 白糖:“……” 二脸不服。 却又不能不服。 谁让他是他们几个人中最变态的! 神经发起神经来,势不可挡。 这玩意,谁遭得住? 沈镜唇色凄红,抿着薄削的嘴角,语气严厉道:“我让这家的下人加紧做一副纸牌……” “都说不玩了,听不懂人……” 白糖毕竟还是恃宠而骄,胆子大得一批,一听沈镜这咄咄逼人的话,立马就炸毛了。 但凡只要碰见这几个变态,她这暴脾气就忍不了。 叉着小腰,叫嚣着就要干架。 结果,沈镜一个眼风淡淡地扫过来:“糖糖,沈哥哥劝你一句,祸从口出,这话你想好了再说。” 沈镜这话一出,白糖立马想起上辈子他折磨敌人那嗜血的手段,瞬间感觉一阵麻痹从脚底心直冲脑门。 立刻就老实了。 不过,因为死要面子,白糖死活不肯在沙发上坐,只咬着嘴角,倔强地瞪着对面的沈镜。 白术倒是大大咧咧,一听沈镜威胁的话语,立马垂着一只手搁在沙发上,一手将女伴拉到自己的大腿上坐下,一副悉听尊便的架势。 还是那副流氓头子的表情。 欠揍! 第123章 阿术,这小丫头是喜欢你么? 白糖对白术不屑一顾,一手插兜转向另一边,看花看景,就是不看人。 真不爱看变态秀恩爱。 变态秀恩爱,死得比猪快。 牡丹小姐娇滴滴窝在白术怀里,看了白糖一眼,在他耳边含着笑说:“阿术,这小丫头是喜欢你么?” 小丫头? 白术挑眉:“你知道了?” 牡丹掩着嘴笑:“大家都是女人,哪有什么看不出来的,也就是你们这些男人,色迷心窍这才会被美人鬼迷了心?” 女人一般醋劲都大。 何况还是常在风月场上打滚的牡丹。 她一向自认自己才色风流,纵是那些所谓的名媛小姐也不放在眼里。 但她怎么也想不到,有一日自己竟然会被一个女扮男装的小丫头片子给比下去。 生得倒是唇红齿白。 可惜年纪还太小,否则真是一个倾城绝色。 就刚才,她身下这男人那含着情的眼神可一直都没有离开过那小丫头的脸。 牡丹涂着大红色蔻丹的手指死死掐着白术的一边软肉,阴阳怪气道:“以前也没看出你那么大气性啊?怎么到了这就吵得不可开交了?你不会真看上这小丫头片子了罢?” 白家这位公子生性风流,又没心没肺,牡丹从没见他对哪个女人上过心,大都一视同仁,见怪不怪。 可刚才他看这假小子的眼神,明显透着一丝宠溺。 这是看情人才有的眼神。 可能也就是一种无意识的反应罢了。 便是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就在牡丹试图揣测白术对白糖的意图时,她没发现,刚才还对她礼遇有加的男人,此时的眼神透着一丝阴邪。 杀气重重。 白术这是下了杀机了。 他一惯对女人好言好语地宠着,要什么就给什么,也没见他跟谁红过脸。 可唯独有一样。 那就是不能触碰他的底线。 一旦越过雷池,不管是敌人还是女人,都只有死路一条。 沈镜这时正好回来,看见白术这副模样,哪还有不明白的,当下也跟着沉了沉脸。 再抬头时,却还是那副虚弱的病弱模样:“他们没见过这东西,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咱们先去后院,那里风景不错。” 大佬发话,谁敢不从? 白术搂着女人站起来,先走一步。 白糖落后一步,走得心不甘情不愿。 每次她只要看见白术就会想起那个惨死在他手中的女孩。 上辈子她关系最好的闺蜜。 白术越是表现得不以为然,他越是混得风生水起,白糖对他便越是仇恨。 恨不得咬死他的那种恨。 四人来到后院时,裴琰种在院子里的红枫开得正好。 秋风一扫,便落了一地的鲜红, 如琉璃仙境一般,美得如梦如幻。 不光白糖,白术跟沈镜在看见这一幕时,都有些许愣神。 真的太像上一世他们几人一直住到死的那间别墅了。 白糖心大,她是最快回了神的。 当她回头看着白术跟沈镜失落的表情,心里突然种下一丝疑虑。 白糖早就发现了,这几个变态不知是不是有什么心结。 裴琰他们几个对红枫林几乎没有任何抵抗力,每每看见都要难过很久。 难道他们曾经都对一个红枫一般的女孩有过爱恋? 否则这根本解释不通,四个性格经历完全不一样的人,为什么会对同一种植物有这么深的感情。 第124章 德云男孩白术。 白术烟瘾大,从来都是烟不离手。 这厢刚在小亭子里坐下,便从兜里掏出一盒美人烟,自己嘴角刁了一根,刚擦了洋火点燃,突然想起沈镜曾经也是个烟瘾症患者,便侧着一边肩膀,伸手递出去:“来一根?” “不用了。” 沈镜淡淡垂眸,秒拒:“我有。” 只要有他家的小东西就够了。 他这一生最大的瘾就在身前。 因为得偿所愿,所以其他的一切便没了任何吸引力。 而且,他身边这丫头极讨厌他身上的烟味。 上辈子就为了这事跟他闹过一阵。 后来他就戒了。 “切,没出息。” 白术见状,小声哔哔地嗤了一声,刁着烟头下意识转向白糖。 不等他开口,白糖一只手搁在下巴上,看也不看他,表情冷淡道:“不好意思,不抽烟不喝酒不烫头。” “咳咳咳!” 白术突然拿下嘴里的卷烟,手指抵唇,脸红耳赤地咳起来。 这个年代的卷烟性子极烈,白术一时不防便着了道,差点没把眼泪咳下来。 身旁的美人牡丹一边给他顺气,一边担忧地问:“怎么了?是不是呛着了?” 白术摆手,回头却狠狠瞪了白糖一眼。 都怪这死丫头。 吃饱了没事她说什么相声! 是怕他笑不死还是咋地? 呵,活该! 白糖垂着眼角冷冷一笑。 她就知道,白术这变态只要听见于老师三大爱好就会是这反应。 别看白术这人生性凶残,杀气横生,但唯有一点接地气的小癖好,就是爱听相声。 听说,他每次杀了人,当天晚上都会听着德云男团的相声入睡。 说是助眠。 白糖从没有求证过这个传言的真假。 倒是确实在别墅里常听见郭先生跟于老师的相声专场。 那是真的绕梁三日不绝于耳。 可见白术这德云男孩的属性,一点也不掺假。 自认为抓到了白术这变态的小辫子,白糖幸灾乐祸,洋洋得意。 沈镜在一旁,由得她胡闹,也不阻止。 倒是可怜了白术。 在牡丹小姐心疼的目光中,白术狠狠咳了五分钟,这才终于缓过劲来。 心里对白糖的恨意更是浓烈。 却碍于沈镜,不敢大肆发作。 在这个无伤大雅的小插曲中,裴琰家的佣人很快送来了一副拿烟盒临时做成的纸牌。 牌面是沈镜亲手画的。 听说沈镜当年曾是某大佬的私生子,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倒是画得有模有样。 加上被沈镜仔细描绘过的两张大王小王,拢共52张扑克牌。 一人拿十七张,剩三张底牌。 拿到底牌的那人就是地主。 沈镜伸手将纸牌接过来,随口吩咐佣人上茶,这才大概讲了讲斗地主的基本规则,什么三带二,飞机,炸弹之类的。 主要是白糖她没玩过。 白糖本来就没什么心思陪变态玩,倚着一边胳膊,慵懒打了个哈欠,不等沈镜说完,便是漫不经心地打断他:“行了,懂了,发牌。” 沈镜表情一顿,随后语气亲昵地问:“真懂了?” 怎么地? 不相信她的智商是不是? 白糖头也不抬,“不就斗地主吗?斗地主不就两个打一个嘛,谁不会啊!行了,开牌。” “嗤,不自量力。”白术随口嗤道。 白糖闻言,抬头看着他,表情傲然道:“等一下我要赢了你怎么办?” 第125章 谁还不是个美人啊! 白术嗤笑:“你要赢了我把这牌吃下去。” 他还就不信了! 她一个连牌都没摸过的小丫头片子,还敢跟他叫嚣? 找死! 想他堂堂赌场之神,还会怕了她不成?! 白术话音刚落,白糖立马转头看向发牌的沈镜,语气暧昧道:“沈哥哥,我想赢怎么办?您会帮我的?” 沈镜…… 沈镜还没有说话,白术立刻炸毛了:“你说你死不死!你他妈这是公然作弊!” 白糖斜挑一边眉,吊儿郎当道:“我就作弊,我乐意,有本事你也作弊啊!” 白术:“……” 妈的,这是欺负他不是大佬的女人啊! 白术一脸吞了翔的表情。 白糖不理他,转头再次看着沈镜,眼风流转,语带魅惑道:“沈哥哥,人家就是想赢怎么办?嗯?” 沈镜轻笑:“好,让你赢。” 乃乃的,不就是美人计么? 谁还不是个美人啊! 白术气得狠了,一拍桌子,一咬牙,也跟着转头看着沈镜,然后一手抓住男人的一片衣角,语气娇羞道:“沈哥哥,人家也想赢嘛,怎么办?” “噗!”端着一杯花茶刚要入口的牡丹,直接被白术这个反差极大的撒娇给震住了,一口茶水喷出来,正好吐在白术脸上。 白术:“……” 另两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变态:“……” 看着自己男人一张落汤鸡的俊脸,牡丹差点笑……差点哭出来,忙掏出手绢,一边给白术擦脸,一边咬着嘴角道歉,“对不起,亲爱的,你没事?人家……人家真的不是故意的嘛,你别生气了。” 白术快气死了,可谁让他自己先变态的,被喷也是活该。 况且,你能跟一个死人计较么? 反正白术是做不到。 于是一手按住牡丹的手,接过手绢自己默默擦了起来。 白糖看热闹完全不嫌事大,笑嘻嘻道:“白先生,要不您还是认输算了,我看您这是出师不利啊!听说这打牌也有风水,您今天这风水都破了,看来要赢我的话,估计……悬!” 白术脸黑如锅底,离当场去世只差一口气,咬牙切齿道:“输什么输!哥哥我都还没打,你就知道我会输么?你是大仙啊!来,给我发牌!我今天还就不信了,我要连你都打不过,以后我白术的名字倒着写!” 白糖窃笑,招手叫来随侍在一旁的佣人:“好,来,给我们的大爷把茶满上!不过先说好,如果只是纯玩的话多没意思,押个注怎么样?” 白术一甩手绢,气势汹汹:“押就押,谁怕谁!来!” 好咧,这下生活费算是有着落了。 本以为把小黄鱼给出去,她可得穷一段日子呢,想不到这变态倒是主动上门送钱来了。 变态的钱有要不要白不要! 只要有沈镜这尊最大的佛压阵,还愁赢不了变态的钱么! 白糖对自己的技术倒是一点不担心,一拍桌子也让沈镜发牌。 沈镜眼神宠溺,始终看着白糖胡闹。 就像在看自家的熊孩子,怎么看怎么可爱。 闲话不多说,三人开始斗地主。 沈镜派牌。 不过,虽是给三个人派牌,他的眼睛却始终不离白糖的方向,那双柔情似水的眸子总时不时地转向她那边,笑得春风荡漾,冰霜融化。 第126章 不注意听讲会发生什么后果? 牡丹小姐独自一人坐在一旁,手边搁着一盘瓜子,茶水喝完了也随时有佣人过来满上。 可她就是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自己好像被这个看似剑拔弩张的小团体排挤了。 说不上来为什么。 就是感觉自己说不上话。 牡丹自认算得上是风月场上的一把好手,总督总统什么的大人物也都见过。 大场面她一贯是不虚的。 但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她想要开口接话时,总感觉身旁的两个男人会若有若无地打断她。 这种被完全无视的感觉让牡丹感觉很不好受。 可她为了攀上白术这个青门少爷可没少费心思。 这肉都到嘴边了,她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放弃。 只能待在一旁煎熬着。 旁边三人对她倒是没多大在意,都一板一眼认真看着自己手里的牌,真像那么回事似的。 三个人,一人十七张牌,桌上还有三张底牌。 白术当仁不让,臭不要脸,不等白糖反应过来,便一把抓到了自己手里。 反正对面这两货肯定是要一起弄他的。 还不如他当这个地主,说不定还能挽回一点面子。 白术对沈镜这个老婆奴完全不抱任何希望。 而且他这人胜负欲大。 他不想输。 死也不想输。 地主先发牌。 白术挑了一张最小的梅花四。 沈镜正好坐在他的下手,头也不抬便爽快地给出了一张方块五。 到了白糖这里,突然就停住了。 白糖左手拿着一手的牌,右手犹犹豫豫忙了好一阵,却始终下不了决心。 主要是牌好,所以哪一对都不想拆。 白术这人暴脾气,见状便冷着脸,阴阳怪气地催促道:“你摸鱼呢!快点!” 你管我! 我乐意! 白糖狠狠白了他一眼,又犹豫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从手里抽了几张牌,在桌子上整整齐齐摆了一排。 白术低头一看,牌面显示,梅花六七八九十。 花色倒是一样,但这牌面怎么就那么…… 白术叼着烟,先满脸呆滞地看了看牌,又满脸呆滞看着白糖,“你这牌的意思是……” “三带二嘛,刚才不是你们说的吗?”白糖一脸正经解释道。 白术突然觉得脑壳有点疼,一脸不忍猝睹的惨样,嘶了一声道:“所以,你这带的到底是哪个?” 白糖一脸无辜,理所当然伸出一根手指着牌面:“这不是嘛,六七八带九十。” 三带二,没毛病啊! “噗!” 牡丹这个旁观全程的外人实在没忍住,掩嘴笑道:“我说小妹妹,人家刚才说的是数值相同的三张牌带一张单牌或一对牌,不是随便三张牌就能带其他两张牌的,你也动动脑子嘛。” 白糖一听牡丹这话,脸都黑完了。 臊得差点没找个地洞钻进去。 问,不注意听讲会发生什么后果? 答,死得很惨。 白糖将牌一扣,捂脸自闭。 麻麻,她不想活了。 第一当然是因为被人劈头盖脸抹了面子,她心理上过不去。 这二嘛,是因为这位美女的一句小妹妹。 第127章 空手套白狼。 白糖原来一直以为自己藏得挺好。 当然,因为跟四大变态太熟悉了,所以想要瞒过他们,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白糖也没打算藏。 可在变态面前暴露是一回事,被一个初次见面的人看穿本性又是另一回事。 总之,她就是死要面子。 此时此刻,白糖真的很想,很想死。 看着身旁短发女孩一张不高兴的小脸,沈镜眼中闪过一抹杀气,突然一只手敲了敲桌面:“过,要不起。” 说完转头,表情威胁地看着白术。 白术拧眉瞪着他:“……” 不是,我才是小东西的下家好吗! 你一个上家,你过什么过! 沈镜脸色苍白,垂眸淡淡道:“我要不起,你要得起么?” 白术沉默了一会儿,只能无奈跟着敲了敲桌面,面目狰狞,恶狠狠地低吼:“要不起,过。” 白糖:“……” 白糖突然就迷了。 变态放水如此明显,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沈镜转向白糖,语气温柔:“我们都要不起,糖糖你出牌。” 白糖:“……” 变态送到手里的钱,你说她是要呢,还是要呢,还是要呢? 白糖虽然死要面子,但变态的便宜有占不占白不占。 于是,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白糖凭借她那一手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的烂牌,跟沈镜一起联手空手套白狼,把白术打得落花流水,输了个精光。 终于输完了兜里最后一块银元,白术冷冰冰将牌一扣,“没意思,不玩了。” “不好意思,承让了。” 白糖窃窃一笑,小财迷似的拢起面前满满一堆大洋,还有几张银票揣进兜里,这才抬头看着白术,一手撑着胳膊,笑眯眯道:“白先生,愿赌服输,请您履行承诺!” 白术吊儿郎当装傻,一边抖腿一边问:“什么承诺?我承诺了什么?哥哥我记性不好,这事儿你可得说清楚了,否则我告你诽谤,知道么?” 这是准备跟她装傻呢? 真以为她得了便宜就不买乖了? 做梦! 白糖背脊往后一靠,翘起大佬的二郎腿后,便斜着眼风,冲白术淡淡一笑:“左右不过三两分钟的事,白先生不记得也是正常,毕竟,这有的人脑子不好使,没怎么做过人,愿赌服输这种东西,对他来是说确实是个问题。” 白术让白糖一顿不留情面的指桑骂槐挤兑得直咬牙,差点急了眼,一拍桌子就要站起来。 吃就吃! 谁怕谁! 谁还不是个愿赌服输的吃货啊! 反正以前也没少吃稀奇古怪的东西,也不差这一回! 当然,白术愿意牺牲小我这是好事,但沈镜毕竟还是老大。 这都到这份上了,还不拼命护住自己的小弟,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看着两人之间激烈的战火,沈镜突然道:“对了,谢宴刚才打电话过来,说是出车祸了,咱们这边一直都没人去处理,阿术你替我跑一趟!” 白术还没出声,白糖便冷笑着看他:“白先生这是要走?” 白术被挤兑得脸色一变,一拍桌子:“谁说我要走?我……我去上个厕所不行吗?!” 白糖:“那就慢走不送。” 白术这人死要面子,只能憋着一口气站起来,还真就去了厕所。 白术刚走了没两分钟,沈镜也跟着离开了。 第128章 老子又不是小白脸。 慢条斯理离开了小亭子,沈镜脚步缓慢走在红枫林中,脚下踏着落了一地的枫叶,像极了鲜红的血。 而他行走其中,习以为常。 红枫洋洋洒洒从树上飘落,又洋洋洒洒落在他的肩头,就像平白为他披了一身霞帔,衬得他肤色惨白,唇色鲜红。 如恶鬼一般。 勾魂夺魄。 “咳。”白术低着嗓子闷咳的声音从一棵树后传来。 沈镜脚步一顿,扭头看去。 雾色缭绕中,只见白术一边手指夹着烟,一边肩膀斜靠着一棵红枫树,正在吞云吐雾。 雾色遮掩了他那张热烈激昂的脸,只剩一身无挂无碍的邪气。 沈镜站在一地枫叶中,只看了白术一眼,随后便扬着精致如画的眉眼回头,遥遥看了亭子一眼。 亭子中,白糖侧脸而坐,撑着胳膊靠在大理石桌面上,百无聊赖地数着大银元解闷玩。 几乎赢光了仇人所有的钱,她本该高兴的,但在沈镜眼中,仍然觉得她还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事。 是什么呢? 他不知道。 自从重生以来,沈镜常觉得这个他爱了两辈子的女孩好像跟过去不一样了。 可哪里不一样呢?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爱她。 此心依旧。 没有理由。 “你看,给她再多钱又怎么样?她还是不高兴。” 白术侧着脸,突然出声道:“算了,不管我们做什么都是徒劳,没有用的,错过的就是错过了。” 白术幽幽叹着气,仿佛藏着满腹心事似的,流里流气吐了一口白烟,便就着这朦胧的烟雾,顺着沈镜的视线看过去。 他的眼里依旧只有白糖一人,但脸上堂而皇之显露的那一缕嫌弃却也依旧如故。 白术讨厌白糖,就好像白糖一如既往地恨着他。 他们之间只有恨,没有爱。 白术一句话不知勾起了沈镜什么难过往事,他的目光一闪,隐约有杀意从黑眸中闪过,却又很快遮掩下来。 沈镜抵着唇痛苦地咳了一声。 他什么都没说,只垂下一张苍白的脸朝着白术走过来,慢声道:“怎么在这见面?” 从他们这个方向正好能看见白糖趴在亭子里数钱的背影。 怕就怕那丫头生性警觉,再生疑心。 “她现在可得意着呢,发现不了的。” 白术一边抽烟,一边斜睨了亭子一眼,语气不耐道:“喂,我说,照你的吩咐,钱我可都给她了,明天别再叫我过来陪玩了,老子又不是小白脸,哪还有赔了钱又赔人的道理。” 死鸭子嘴硬。 明明他也玩的挺高兴。 沈镜闻言只是淡淡一笑,随后一本正经道:“老裴那边走不开,谢宴又出了车祸,现在多事之秋,为了阻止这丫头出去瞎搞事情,除了你还有谁?” 白术眼角隐约闪过一抹笑意,却借着抽烟的时机咳了一声,别扭道:“既然任务已经完成了,那我就先走了。” 沈镜:“明天还是早点过来,这丫头的性子你也了解,让她在家里待着,估计玩不了两天又想出去搞事情,已经开场的好戏,总不可能在这时候搅合了。” 第129章 先生,请您吃药。 白术皱眉:“明天让谢宴那傻子过来不行吗?” 沈镜:“谢宴有任务,你又不是不知道。” 白术:“那裴琰……” 话说一半,白术就闭了嘴,他们这几个人,属裴琰最忙。 老裴倒是老早就想陪这丫头好好玩玩,奈何实力不允许。 白糖天不怕地不怕,最怕裴琰。 见了他跟见了猫的小老鼠似的,躲都躲不及。 就因为这原因,上辈子裴琰就总避着白糖,直到死都没能陪她好好玩一天。 所以,这有时候,一个人太聪明也不是一件好事。 白术不知想了些什么,最后还是无奈叹一口气:“行,今天左右是不行了,钱已经输完了,明天我再来。” “嗯。” 沈镜点头,正要说话时,突然从别墅的方向走过来两个裴家佣人。 “先生。”仆人到了近前,是两个年轻的男人。 他们看见沈镜跟白术,先就恭恭敬敬请了安。 裴家的仆人全都是男的。 因为裴琰对女人有心理阴影。 除了白糖那个被宠得无法无天的小丫头,家里从不允许别的女人出现。 当然,白术自己本身就是一个混世魔王,自然不会管什么清规戒律,带女人过来那是常有的事。 不过,白术也怕裴琰,大多数时候,只敢趁他出门的时候来。 裴琰在家的时候,他是万万不敢的。 白术正回忆着往事时,其中一个男仆走过来,垂手站在沈镜身边,低声恭敬说道:“先生,我家先生刚才打来电话,说您吃药的时间到了。” 说完,年轻男仆从身后同伴的手里接过水杯跟药盒,正要递过来。 却见沈镜皱了皱眉:“早上不是刚吃过吗?” “是的先生,您早上八点确实吃过药。” 男仆低头,态度依旧恭敬:“不过我家先生说了,早上的药量是吃过了,这是下午的。” 沈镜拧眉,不高兴道:“既然是下午的,那就下午再拿来。” 男仆面无表情道:“报告先生,我家先生说,现在就是下午。” “先生,请您吃药。” 沈镜:“……” 就……很不想吃。 男仆:“先生,我家先生有吩咐,麻烦您配合一下。” 沈镜:“……” 就……很不想配合。 沈镜脸色又苍白了几分,一声不吭的模样看着像是在生闷气的小孩子。 但男仆不理他,依旧低着头,再次说道:“先生,请您配合我们。” 沈镜抿着嘴,一声不吭。 就……很不想配合。 主要是……周熹那变态开的药实在太特么苦了。 他都吃两辈子了,实在是吃够了。 白术靠在一旁的树上,一脸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心里也是乐得不行。 老裴千方百计哄沈镜宝宝吃药这副奇景可有段日子没看见了。 要说他们兄弟三人跟沈镜关系多好,其实也不见得。 最主要还是嫉妒。 但大家兄弟一场,面子工程偶尔还是要做做的。 再加上,他们兄弟三人一向以沈镜为尊。 所以,这么久以来,他,裴琰,还有谢宴,他们仨最喜欢看沈镜吃药这段戏。 这变态别看平时人模狗样,要杀要剐的,其实骨子里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孩儿。 第130章 听说你的病情又严重了? 沈镜这变态,什么都不怕。 一怕白糖。 二嘛,最怕吃药打针进医院。 怕的要命。 奈何身体又不好,每次为了哄他吃药,都跟打战似的,折腾的不行。 还以为重生一次应该会好点,结果还是一样。 白术也是服了。 沈镜阴沉着脸闹了一会儿小脾气,年轻男仆因为有裴琰的命令在身,始终不肯松口。 沈镜性子又倔,眼看就要闹僵了。 白术站在一旁,悠闲地抽完了一根烟,看戏看得也差不多了,突然将烟头往地上一丢,狠狠碾了一脚,这才淡淡道:“行了,别磨蹭了,赶紧吃。” 沈镜垂着眼角看过来,可怜巴巴道:“不想吃。” 白术下巴朝小亭子点了一下:“我跟你说,那丫头耐性不好,一会儿过来看见你还在吃药,还不得起疑心么?” 白糖…… 不能让她发现他还在吃药。 一听白术这话,沈镜脸色一变,随着白术的视线,下意识看了一眼来处。 白糖此时还坐在亭子里,但她好像已经玩够了大洋,正百无聊赖抬头朝他们这方向看了过来。 沈镜心头一跳,忙闪身躲到枫树后面。 不过,感情上虽然知道自己一定要吃药,但理智上还是做不到就对了。 沈镜心不甘情不愿接过男仆手里的的水杯跟小药丸,拧着一张苦大仇深的脸,用力闭了闭眼,这才一口将药丸吞了下去。 吃完了药,沈镜刚才还苍白如纸的俊俏小白脸可算有了一丝血色。 白术抱着胳膊倚靠着枫树,目送着两男仆离开。 他回头看着沈镜隐约可见一抹委屈的精致脸孔,突然说道:“我听周熹说,你的病情又严重了?” 沈镜抿着鲜红的唇,淡淡道:“不用担心,我很好。” 白术担忧道:“现如今那事可是一点进展都还没有,你确定你这身体还撑得住吗?” 沈镜沉默了一会儿:“周熹说在新药研制成功之前,他会帮我加大药量,应该还可以再撑一段时间。” 白术不知想了些什么,最后却还是欲言又止道:“自己的身体自己心疼,你也别太拼了,那丫头……其实不像你想的那么脆弱……算了,多说无益,你自己好自为之。” 白术挥一挥手,突然就不想说了。 他们这一大家子,几乎全是烈性子。 沈镜尤甚。 这样的人哪可能因为他一两句话就放弃一直以来坚持的理想。 沈镜垂下目光,转头看向另一边,却见白糖踱着慢腾腾的步子正朝这边走来。 “我心里有数,你先走。”沈镜眼神一闪,回头说道。 “你自己多保重。” 白术又不瞎,自然也看见了白糖,面无表情点了点头,也不多说,转身就要回后院。 沈镜站在他身后,突然淡淡说了一句,“明天这个女人就别带过来。” 白糖这丫头别看年纪小,实际上多疑又敏感,像这种不会看眼色,又口无遮拦的女人,还是少接触比较好。 怕就怕她察觉到异常,接下来的戏可就不好演了。 沈镜很担心。 因为白糖的重生,事情仿佛正在朝一个完全不可控的方向游走。 对他们这几个人来说,这不是一个好的预兆。 第131章 沈哥哥,我饿了。 白术吊儿郎当一挥手,头也不回道:“这事我比你懂,你就别管了,我自有分寸。” 白糖这时正好走到近前。 两人擦肩而过。 冷漠,且骄傲。 这俩没心没肺的主,虽说都极为厌恶对方,可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两人的表情也会有一瞬间的重叠。 这个感觉是很诡异的。 白术双手插兜,面无表情擦着白糖的肩膀走过,脚步却有一瞬间的停顿。 但随后他不知想了些什么,仍然面不改色,大步朝着远处走去。 随着白术的离开,白糖右眼角不详地跳了一下。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可这灾又是什么? 白糖下意识站定,然后回头,双手抱胸,表情麻木地看着白术走进亭子,又搂着他那个貌美如花的女朋友往门口走去。 自始至终这货都表现得极为淡定。 白糖却无法释怀。 她就站在枫叶林中,任由热烈如火一般的红枫落在自己的肩头,又缓缓飘落地面。 不到两分钟,白术的身影消失在后院。 而白糖依旧默默注视着他消失的方向,久久无法回神。 沈镜站在她身后,默默注视着她的背影。 男人的脸色苍白,嘴唇却像被点了一抹朱色,妖冶得不行。 过了好一会儿,白糖突然回头,盯着沈镜苍白的脸,认真问道:“你刚才在吃什么?” 沈镜眼角一跳,不动声色装傻道:“什么都没吃。” 白糖冷了冷脸:“别装傻,我都看见了。” 那俩小白脸给他递了一杯白开水,还有什么东西白糖不知道。 距离毕竟还是太远,她没看清。 沈镜想了想,一本正经回了两个字:“蜜饯。” 白糖扯了一下嘴角,嘲讽地笑道:“你家蜜饯是兑水吃的么?” 她果然全都看见了…… 啧,小东西太精了,果然不是那么好骗的。 沈镜沉默了一会儿,抬头说道:“太甜了,我不爱吃甜的,吃完就拿开水涮了涮嘴。” 白糖冷笑:“不爱吃甜的那你还吃?你有病吗?” 确实是有病。 奈何他不能承认。 沈镜一脸无奈,耸了耸肩:“我也不想吃啊,奈何有的男人他就是爱多管闲事,我也是被逼的。” 白糖闻言,脸色唰的一下沉了下来。 好,话到此处,什么都不用多说了。 沈镜口中这个男人是谁,不言而喻。 裴琰。 除了那个阴险小人,不会有人这么大胆,敢逼沈大变态做事,又不是想找死。 上辈子白糖就发现了,沈镜对待裴琰的方式不太一样。 那可太不一样了。 简直就像小孩子遇见了自己的克星。 又爱又怕的那种。 而裴琰对他也是态度暧昧。 据说两人经常躲在角落里嘀嘀咕咕,关系匪浅。 而且,她那时常常看见裴琰拿着一杯水跟一个白色的小盒子,追在沈镜身后,连哄带骗的,好像在逼沈镜吃什么东西。 再联想到之前沈镜那番暧昧的话,白糖瞬间就黑了脸。 她真的一点也不想看两个变态秀恩爱。 就是……莫名感觉……心脏一阵刺痛。 白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黑着脸呆了一会儿,突然抬头看着沈镜,语气轻软地撒娇:“沈哥哥,我饿了。” 第132章 变态的自我修养。 白糖突然甜到发腻的嗓音让沈镜愣了一瞬,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 但他凭借多年宠妻的本能还是下意识问了一句:“想吃什么?” 白糖拧着眉想了一会儿:“只要带糖的都可以。” 不知道为什么,白糖感觉自己现在的心情酸极了。 醋坛子打翻的那种酸。 就想吃点甜的调节一下。 可是,为什么会酸呢? 作为一个被变态囚禁了十年,几乎没怎么谈过恋爱的小白,白糖自己其实也不太搞得明白。 可这个家里都是变态,她也不知道该找谁说理去。 只能憋着了。 “我有点不舒服,你让人给我送到房间就行。” 因为心里这个莫名其妙的念头,白糖神色有些恍惚,说完这句话就擦着沈镜的肩膀回了别墅。 白糖没发现,她在这个家里行动自如,完全不像一个合格的人质。 演技太烂了。 不过,现在她心痛难忍,也无暇顾忌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而白糖不知道,就在她走后,沈镜也是露出了一脸的迷茫。 小东西这是又生气了? 可是,为什么啊? 难道就因为他不吃药? 怕吃药患者难道就不配拥有女朋友吗? 因为白糖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加上她临走时,那个意味深长的表情,沈镜实在猜不出她的想法,最后就只能靠钱砸了。 于是,五分钟后,裴家男仆倾巢而出,几乎将香江所有能买到的甜食种类都买了回来。 所以说,钱是个好东西。 特别是在你哄女朋友的时候。 虽说不是很确定白糖的心情,但沈镜非常确定她现在的需要。 古语有之,急女朋友之所需,这才是一个变态的自我修养。 所以,当沈镜亲自把一堆小零食送进白糖房间的时候,随便捎了一份最新出炉的香江晚报。 白糖对沈镜的到来,并没有表现出多么惊讶。 反正他这人就这样,醋海波涛,死也不会让别的男人进入他的地盘。 大佬的金丝雀白糖表示,她早就见怪不怪了。 不过,沈镜来了也不走,就陪着白糖吃吃喝喝……不,应该说他就坐在一旁,看着她一个人吃吃喝喝。 时不时故意说两句话激怒白糖,两人又是一阵拌嘴,倒也显得不怎么尴尬。 甚至隐约有一丝温馨的日常感觉。 这种老夫老妻的感觉让沈镜极为留恋。 说实话,他跟白糖在一起生活了十年。 但上辈子他是个歇斯底里的精神病患者。 白糖又是一只一摸就炸毛的小刺猬。 他们两人在一起,吵过闹过掐过打过,唯独没有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坐在一起,只是单纯说几句话,却什么都不干。 这种两口子瞎聊天的感觉让沈镜眷恋不已,到最后连话都不想说了,只是撑着一边胳膊,噙着一抹苍白的满足笑容,盯着白糖一边干净漂亮的侧脸发呆。 变态不吵不闹便是最好的未来。 白糖求之不得。 于是,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白糖抱着一堆糖炒板栗蛋糕桂花糕麻糖什么的小零食啃得不亦乐乎,一边捧着一张油墨满香的报纸翻翻找找,试图在这上面发现一些于她有利的消息。 第133章 一百大洋。 香江报社背后的老板——也就是沈镜。 这变态似乎为了让白糖更容易理解这段时间各个帮派之间的恩怨纠葛,便将青门私生子白堂被绑架的经过写成了一篇连载。 小说连载一直都有,但真正将它发扬光大,还得是金老爷子。 当然,闲话不多说。 香江晚报上说,白老大已经从知情人口中确认了白堂的身份。 确是其子无疑。 也已经见过了孩子的生母,确定其就是当年无故失踪的四姨太。 四姨太的身份也被扒了。 报纸上说,这女人是白家家仆之女,自小就跟当时还不是青门之主的白老大青梅竹马,两情相悦。 奈何白家老太太一直不喜欢这女人。 老太太说,四姨太这女人天生一副狐媚子的面相,他日必定会败坏家风,遂死活不肯同意两人的婚事。 后来四姨太是怎么进的门,又是因何无故失踪多年,这又是另一番豪门密事,不足为外人道也。 报纸上不光对梁美玉的名声来历去向一笔带过,还有那个知情人也只是略略提了一嘴,并没有详说。 但因为这两句话,白糖反倒是确定了这个所谓的知情人的身份。 应该就是白兴洪无疑。 这是沈镜一贯的伎俩。 这厮上辈子总说,她之所以总是被人骗,就是胜在太过天真。 而他为了培养她的心计跟情报敏感度,便总是跟她打哑谜。 白糖很确定,这就是沈镜的风格。 所以,知情人就是白兴洪无疑。 那老泼皮不仅没死,而且大概率已经被四大变态控制住了。 不过,如此一来,倒也省了她一番心思了。 说实话,白糖很讨厌杀人的。 太脏了。 报纸上用了整整一个版面介绍白堂的身世,更确定了白堂曾在香江码头跟谢文武见过面这事的真实性。 据说有人证。 人证是谁报纸没细说,只说青门跟潮帮都确认了该证人证词的真实性。 所以,青门私生子绑架案与潮帮大少的失踪一案便就此并为一案。 巡捕房接下来将会展开调查。 青门老大跟潮帮老爷子也在旁人的见证下,握手言和。 因为白糖这桩突如其来的绑架案,反倒促成了青门跟潮帮的和解。 甚至让他们被迫结为同盟。 两大佬这么做,只为了找出幕后的真凶。 白老大甚至对外放话,若谁提供绑架案的线索,不论线索大小,一人一百大洋,以资奖励。 也就是,只要有人能提供跟这桩绑架案有关的线索,不管有用没用,青门都会给这人一百个大洋。 白老大这是要扩大影响,让所有人成为他的情报后援吗? 不得不说,这一招的确很高。 先不说一百大洋奖励是真是假,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贪财一贯都是人性的弱点。 哪怕只是试试呢? 谁知道下一个发财的人就不是自己? 再者说,一百大洋在这个年代几乎相当于一笔巨款,跟中彩票一样的性质? 意外之财谁人不爱? 哪怕只是为了跟青门搭上关系,一定会有人千番百计调查关于这次绑架案的线索。 到那时,真凶一定沉不住气,说不得就会因此暴露。 白堂跟谢大少说不定都会有救。 白老大这个如意算盘打的是真真好。 可惜,他遇见的是臭不要脸的四变态。 在沈镜面前,再好的算盘也只能竹篮打水一场空。 第134章 封印。 白糖猜测,接下来这几天,外面估计还得再乱一段日子。 她这边反倒是不用着急了。 不过,出乎预料的是,白老大这个香江一巨头,倒还算得上是情深意重。 至少对于白糖这个没见过面的私生子,他愿意花钱想办法,可见还有一点良心。 没看另一巨头谢老爷子那边,至今还一点动静都没有么? 听说失踪的还是最亲的大儿子,以后极有可能成为潮帮继承人的长子谢文武。 可谢家那老头除了前两天找白老大顶过一次,其他什么表示都没有。 看来这厮也不是什么好爹。 白糖突然很担心谢宴。 那傻子一向单纯。 不知道他摊上这么一个无情无义的老爹,接下来的日子能过成什么样。 不过,白糖现在自顾不暇,可没那个闲心操心别人。 老实说,她可没打算让人赚这一百大洋。 白糖这人,说白了既小气又死要面子,就算看在钱的份上,她就是憋死了也不会选在这时候出门。 至于其他的小细节,相信沈镜他们几个变态会替她搞定。 接下来的几天,白糖都老老实实窝在家里,哪里也不去。 不过,不去归不去,该折腾的还是要折腾。 她的日子不好过,怎么也不能让变态好过? 于是,白糖豁出去了,每天就这么沈哥哥沈哥哥地叫着,打算用美人计逼白术到家里来送钱。 “沈哥哥”这三个字不知是不是沈镜的封印,每每只要一听白糖叫这三个字,几乎二话不说,立马就给白术打一个电话,邀他到裴家来斗地主。 白术那变态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每次都不要不要的,结果挂了电话,立马就搂着一个又一个没见过的旗袍美女到家里来。 虽然每次的女伴都不一样,但白术来也不白来,每次都是送钱来的。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变态一起待久了,白糖慢慢也开始臭不要脸了。 每次她都沈哥哥沈哥哥地叫着,然后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的地主斗着。 沈镜跟她配合无间,把白术打了个落花流水,穷的响叮当。 有了第一次被坑的经验,白术后来放水放得有点明目张胆,不管多好的牌都不要,就差直接拍桌子说老子就是来送钱的。 说实话,但凡白糖要点脸,这钱赢得她都有点烫手。 白糖三人斗着地主的时候,裴琰这边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不过估计还是跟绑架案有关。 上辈子就这样,其他三个变态在吃喝玩乐,杀人越货,泡妞浪荡的时候,裴琰永远都在公司工作。 另外再替他们几个人收拾收拾烂摊子。 裴琰他是大家长,是这个变态四人组的婆婆妈。 突然有点同情他是怎么回事? 另外,谢宴那傻子也有好几天没出现了。 按理说,小玉被送到医院后,后续的治疗应该跟他没关系了。 这傻子闲不住,又喜欢粘着沈镜,这个时间早就应该来秀存在感了? 可他都一个礼拜都没有动静了。 这也太不正常了。 第135章 贼喊捉贼。 白糖很担心。 谢宴这傻子是个身子骨娇弱的懒货。 又二又懒,除了他也没谁了。 以往他当爱豆那会儿,最爱干的事儿就是翘着二郎腿躺沙发上装土豆。 一边手机游戏打着,一边薯片辣条啃着,不亦乐乎。 对这傻子来说,这就是神仙日子,金山银山都不换。 谢宴不求上进,能让这个懒货终日不着家的,估计也只有沈镜跟裴琰。 但沈镜这变态还在裴家。 裴琰却是不见了。 谢宴这辈子跟潮帮有点关系,估计还是跟谢文武的失踪有关。 但奇怪的是,同样是绑架案的相关人,白术这个青门少爷却好像一点事都没有。 不管风里雨里,这厮每天都会搂着一个不一样的美女到裴家来。 一天一个,风雨不改。 也不知道这变态到底是怎么勾搭上这么多美女的。 变态难道真的这么吃香吗? 她不信。 估计还是靠脸吃饭的。 呸,臭不要脸。 不过,反正有钱赚,白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姑且算是跟白术这个绑架犯暂时和解了。 当然,在斗地主的间隙,白糖每天都会收到由沈镜特派而来的香江早报,午报,晚报。 通过这几天的报纸连载,白糖也密切关注着她自己这桩绑架案的发展。 第一天,报纸记载,因为白老大许诺的一百大洋,各方人士纷纷活动起来,都想要在这其中分一杯羹。 其中属丐帮最为活跃。 听说,他们这次连饭都不讨了,将所有负责讨饭的小孩都放了出去,连同他们自己家的那些二流子,到各种犄角旮旯到处活动,只为打听这个绑架犯的背景。 听说,现在香江满街都是跑来跑去的小乞丐,场面尤其壮观。 但沈镜他们这四个变态,以往可没少干这种贼喊捉贼的勾当,自然不可能让这帮人抓到小辫子。 所以,第一天没有任何收获。 而最为诡异的是,距离白糖被绑走一个星期了,原主那条堂子里的街坊邻居竟没有一个人出现拆穿她的身份。 更没有一个人跑出来领这一百大洋。 按理说,原主那间房子一直不隔音,那天晚上他们闹得如此之凶,怎么也该有蛛丝马迹被留下来? 明摆着是白拿的钱,那帮急等用钱的人竟然丝毫不动心? 这也太不正常了。 而且,能住在那条偏僻巷子的都不是什么有钱人。 只要是穷过的人,一旦抓住一个机会,就会想尽一切办法从那个泥潭里爬出来。 一百个大洋,足够让他们发家致富了。 之所以如此诡异,估计还是被四大变态收买的缘故。 就算再换一个时代,他们也有本事翻云覆雨。 一手遮天。 这就是变态的实力。 而白糖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一点。 所以,还是那句老话,她现在能做的就是蛰伏在变态身边,静观其变。 第二天,一切正常。 第三天终于有了一点不一样的变化。 死胖子孟连胜的尸体被找到了。 因为凶杀案的缘故,巡捕房迅速介入调查。 而种种迹象表明,孟连胜是最后一个接触白堂的人。 孟连胜这个死胖子无恶不作,仗势欺人。 而且死胖子平日跟街头小混混关系匪浅,称兄道弟。 他有极大作案的可能。 第136章 死有余辜。 有目击证人说,当天晚上快三更的时候,看见孟连胜带着一帮打手进了白堂家。 后来孟连胜失踪,白堂也跟着被传出绑架的消息。 所以,这件事的真相是怎样,只要不是傻子,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怎么回事。 想要找到绑架白堂的凶手,孟连胜这个死胖子是个关键的线索。 可现如今,这个关键线索却死了。 很大可能是被凶手杀人灭口了。 这样一来,线索算是断了? 好在巡捕房这次算是略有作为,通过调查孟连胜身世背景时,发现他一直跟望月楼的老鸨凤姐有密切来往。 当天傍晚,凤姐被带到警察局接受调查。 暂时没有任何具体的消息传出来。 看来只能静观其变了。 不过,白糖看见凤姐这两个字时,突然愣了一下。 随后想起来,弄死死胖子那天,曾经有两个无名小卒进过她的房间。 其中一个被白术弄死了,另一个小结巴逃走了。 而在他们嘀嘀咕咕作案的过程中,曾经提过凤姐的名字。 白糖之前一直在猜测凤姐的身份,却始终不得其法。 原来这女人是青楼的老鸨。 难怪…… 当时她一直觉得很奇怪,明明她约的是三更,孟连胜却偏把约定好私会的时间提前,原来他是打着先侮辱她,再将她卖到青楼去。 这死胖子……果然死有余辜! 白糖恨得牙根一咬,一只手狠狠捏住报纸一角,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冷冷沉了下来。 白糖很后悔。 她那时下手还是太轻了! 当时就应该让那死胖子再多吃些苦头的! 白糖胸中怒气翻涌,眼中的杀气一闪而过。 “喂,我说你,找死是不是?” 白术嘴角叼着烟,眼角微斜,一只手抓着牌,一只手轻叩桌子,满脸不耐烦道:“快出牌,磨蹭什么?!” 白糖回神,看了一眼桌面,不由得冷冷一笑:“没意思,不玩了。” 说完就站了起来,转身就要走。 白术一拍桌子,“怎么?赢了就想走?” 白糖转身,双手吊儿郎当插着裤兜,下巴点了点白术那边空荡荡的桌面,漫不经心道:“你的筹码都没了,你觉得我还有赢的必要吗?” 白术嘴角的烟丝一抖:“我……老子只是身上的钱没了罢了,又不是真的没钱!” 白糖耸肩,斜着眼道:“抱歉,没筹码,恕不奉陪。” “你给我回来!老子家里有矿不知道,还怕你区区一个地主吗?啰嗦什么?给我回来,接着打!” 白糖摇头:“没钱不打。” 白术气疯了:“你什么意思?” 白糖冷笑一声:“没什么意思,说好了的,没钱不打,不过,若你坚持要打也成,咱们得加码。” 听起来好像有陷阱的亚子。 白术手指抽动了一下,突然又想抽烟了:“加什么码?” 白糖翘着嘴角,无辜一笑道:“这一次你要还是输的话,咱们不赌钱,就赌你的女朋友怎么样?” 白术一脸懵逼:“女朋友?什么女朋友?” 又没有谈恋爱,他哪里来的女朋友? 白糖转头看向白术身边的旗袍美女:“这一次要是我赢了,我要你身边的这位漂亮姐姐当女朋友。” 第137章 漂亮姐姐,你要不要做我的女朋友? 白术夹烟的手指一抖,红透的烟灰掉在裤腿上,让他下意识嘶了一声,满脸牙疼的表情。 什么女朋友? 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找什么女朋友?! 一直在旁边默默洗牌的沈镜,闻言也是下意识抬头看向白糖,嘴角狠狠一抽。 当着他这个男朋友的面找女朋友。 你这是胆子肥了,不把我放在眼里是? 因为白糖一句话,在场几个人纷纷看向坐在一旁磕瓜子的美女身上。 旗袍美女徐雅磕瓜子的手一顿,下意识掐着娇羞的嗓音,略带尴尬道:“怎,怎么了?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 “……” 鬼知道怎么了! 问她! 白术跟沈镜同时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白糖。 白糖眼神一闪,步伐优雅地走过来,握着米白色旗袍美女的手,半弯着腰,深情一吻道:“漂亮姐姐,你要不要做我的女朋友?嗯?” 徐雅手背一凉,满脸羞涩道:“什,什么,小少爷你别开玩笑了,人家已经是白少爷的人了,小女子家风传统,我爹常说,一女侍二夫的哟。” 小少爷? 有意思! 决定了,那个人就是她了! 白糖挑眉一笑,表情无辜道:“可是,白术哥哥已经输光了哟,我刚才也说了,接下来如果他还要再赌的话,就只能把姐姐你输给我当女朋友了。” “对?白术哥哥?”白糖一边手指轻轻抓着美女的手,就这样半弯着腰,转头看向白术,语带挑衅。 本以为白术会毫不留情地怼回来。 却见他眼中闪过一抹错愕,表情复杂。 白糖眉锋一敛,轻轻垂下了眼睫。 错愕? 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这变态会因为她一句话而感到惊讶? 难道这个女人跟其他人不一样? 白糖下意识回头看着眼前的美女。 生得倒是有模有样的。 身材也不错。 皮肤虽不是很白,倒也有一股健康的美。 可惜妆化得太艳了,一点也不适合她。 如果换一个素雅一点的妆容,倒是很符合男人关于贤妻良母的幻想。 徐雅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小少年盯着,对方又说着不三不四,如此不着调的话,可她脸上却不见任何慌乱,只是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带着一些无辜的泪水似的,手足无措地盯着男装后的白糖。 徐雅的眼睛极为漂亮,无辜的小鹿似的,无端端惹人怜爱。 可是,她眼中却闪着精锐的光,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纯良。 徐雅轻轻抽回自己的手,故作严厉:“小兄弟,你别这样,姐姐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你就别开玩笑了。” “好,既然漂亮姐姐都这样说了,那就算了。” 白糖松开美女的手,转头在沈镜身边坐下,然后撑着一边胳膊,认真地盯着他的侧脸,笑道:“沈哥哥,我听说徐雅姐姐在夜巴黎上班,我想跟姐姐一起去跳舞,可以吗?” 白糖说话时,眼角余光瞥了一眼窗外。 夜幕垂垂。 虽有浅淡的灯光透进来,但依旧透着一股大宅子才有的阴森可怖感。 此时正是午夜,大概九十点钟的时候。 这个时间,夜巴黎正好也是营业时间? 第138章 歌舞厅夜巴黎。 “现在出去?” 沈镜看了一眼夜色,满脸防备道:“为什么?” 现在正是绑架案闹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如果这时候出去,怕是会被人认出来? 老实说,因为某种不为人知的原因,沈镜暂时还不想冒这个险。 白糖撇撇嘴:“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觉得徐雅姐姐特别好看,我就想跟徐雅姐姐一起玩,就想看看她平时上班的地方。可以吗?沈哥哥?” 这几天白糖已经越来越习惯这个肉麻的称呼,张口就敢来。 沈镜虽然被“沈哥哥”三个字迷惑了心智,有一瞬间的心软,最后却还是犹豫了。 不知道他到底在担心什么。 反正态度挺奇怪的。 “好啊,那就去。” 一直沉默的白术这时突然出声,转头看向白糖道:“正好夜巴黎我很熟,那就一起去。” 白糖松了一口气:“好,一起去。” 说完这话,白糖跟白术都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两人心里打着什么小九九,沈镜心知肚明,可他最后还是一句话都没有,喊来司机老李,一行人收拾收拾,驱车来到了夜巴黎。 夜晚的香江灯火辉煌,霓虹闪耀,美得不像人间。 这个时候的香江夜景像极了后世的不夜城。 迷乱。 诱人。 又充满着各种未知的危险。 白糖是见过世面的,自然不可能被眼前的景象迷了眼,神色淡淡推门下了车。 站在夜巴黎闪瞎人眼的巨大招牌门口,她抬头看着这些不断闪烁着的彩色光芒,突然有些恍惚。 如今这个时期还属于歌舞升平的繁荣时期,国门大开,招商引流,整个社会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欣欣向荣。 随着国民生活水平的提高,歌舞厅,赌场,青楼亦随之大肆发展,背后的推手们因此敛财无数,赚了个盆满钵满。 听说,上个世纪最有名气的舞厅当属百乐门。 跟百乐门齐名的还有“仙乐斯”、“丽都”、“大都会”,“大沪”、“新仙林”、“高士满”、“维纳斯”、“维也纳”、“米高美”等舞厅。 总数不下五六十家,就这一句便足以窥见这些有钱人生活到底是多么的糜烂。 相比后世,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在这个已经被四变态改变了历史走向的时代,夜巴黎才是香江舞厅之王。 其他那些后来名气响当当的歌舞厅,在沈镜几人的控制下,好像还没有发展起来。 白糖不知想了些什么,眼神精光肆意,掠闪而过,却很快回过神,跟着白术轻车熟路往里面走。 一行人进了舞厅,穿着整齐制服的工作人员看见白术的时候,都朝他微微点头,态度恭敬却并不过来打招呼。 这些小厮看见白术跟看见沈镜时的态度没什么两样。 白糖私以为,这才是对待客户正常的态度。 但在这些人之中,还有几个看起来像是管事的领班,却在微愣片刻后,不约而同朝他的方向走了几步。 白术眼神轻轻一瞟,那些人便又垂着双手站回原地,端着职业的假笑应付着难缠的客人。 第139章 这样的穿越还有什么意思! 这些人对白术似乎有些忌讳。 但更多的视而不见。 也许其他人看见这一幕,只会当作这是舞厅工作人员给青门少爷一个面子罢了。 这种荣耀就算再夺目也终究不是他的。 但白糖不一样。 她可太了解这几个变态做事的方式了。 他们似乎很喜欢这种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感觉,所以总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 这种你看我啥也不是,其实我是你爸爸的打脸方式,简直不要太爽。 这时候如果你真以为他们是什么背景都没有穷屌丝,并且借此打击的话,那你可就彻底落入他们的陷阱了。 再之后,你就跟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的小鸡崽没什么两样了。 所以,这些都是假象。 白术其实才是这个舞厅真正的幕后老板。 恐怕他这个身份连这些舞女都不知道。 不管什么时代,没有谁会故意跟老板谈恋爱,又不是不想混了。 尤其还是白术这种荤素不忌,喜新厌旧的混蛋。 什么时候被他抛弃了,别说女朋友的身份,很有可能连工作……不,是连命都丢了。 白糖不动声色,跟在白术身后进了舞厅。 舞厅的装饰是1905年比较时髦的西式装修风格。 大厅中央是一个巨大舞厅,舞台上有一个烫着时髦卷发的女人正在唱歌,歌声……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歌女一口比蜜还甜的嗓音唱着这首20世纪80年代的流行歌曲,却一点不显得违和。 甚至,还有一种清新甜蜜的特殊美。 听见熟悉歌声的白糖嘴角微抽,有一种一头撞死的冲动。 她就知道! 相比后来一步的她,所有穿越者想做的事全让这些变态给做了。 这样的穿越还有什么意思啊! 白糖恶狠狠看向白术,却见他早已像一只花蝴蝶一样,跑到舞池中,跟满场子的靓女打情骂俏去了。 时不时拍拍屁股,再摸摸大腿什么的,那样子简直不要太猥琐。 如果不是生了一张英俊至极的脸,这厮会被当成登徒子给打出去? 白糖瞬间就释然了,顶着一张看好戏的脸,看白术携着徐雅迎来送往。 但刚才在裴家别墅还有些沉默寡言的徐雅,在进入舞池后,却也是端出一副笑脸,花孔雀一样应对自如。 徐雅在白术身边,并不显得太过突出,却又能恰到好处的彰显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这种并不让人讨厌的距离感,实在是高明。 这是一个很适合做外交官的女人。 所以说,白糖也很佩服自己的眼光,一眼就能看出徐雅的与众不同。 实际上,白糖这几天并不只是斗地主而已。 趁着斗地主的间隙,她当然也仔细观察过白术带来的那些漂亮美女。 包括第一天取笑她不会打牌的牡丹花美女,还有后来的芍药,玫瑰,兰花…… 不管这些女人生得何种模样,只要她们在见面的时候,直接拆穿了她女扮男装的身份,第二天就会消失。 然后,白术就会换一个女人。 反正这男人换女人就跟换衣服一样,没什么稀奇的。 大概以为她不会怀疑? 可是,这个叫徐雅的女人,是她们之中唯一一个连着两天都来到了裴宅的女人。 这就足以说明事情的严重性。 以及……她的特殊。 第140章 吃醋了。 出门前,白糖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故意出言刺激白术,再借机试探这个女人。 而事实也确实如她所料。 白术在她试探这女人的时候就急了。 而这个徐雅在明知道她是女扮男装的情况下,依旧装傻充愣,并且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不得不说,她的确是个好苗子。 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变态斗万劫不复。 她现在的实力还是太弱了。 在事事都抢占先机的四大变态面前,纵使她有天大的抱负也施展不开。 虽然还有小川。 可那个孩子…… 倒是挺听话。 可惜还是太单纯了。 而且因为没读过书,所以也不会谋略规划耍心机。 指哪打哪,做一个听候差遣的小弟倒是没什么问题。 但长此以往,若凡事都要一一交代,这种办事方式对她来说,还是太被动了。 这时候若有人能成为她的左膀右臂,倒不失为一桩好买卖。 白糖坐在豪华红丝绒桌椅的二楼卡座上,一手扶着椅背,一边扭头看着楼下,那个跟着白术满场飞,却将所有人都照顾得滴水不漏的素白旗袍美女,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 “别看了,先喝牛奶。”沈镜充满酸味的声音突然从侧面传来。 从出门到舞厅,这小东西的精力就一直放在那个女人身上,连正眼都没有瞧他一眼。 回想起来,以前他就是她整个世界的中心,突然变成这种没什么存在感的弱渣,沈镜实在没办法开心起来。 白糖回头,翘着嘴角,不高兴道:“来舞厅喝什么牛奶?我不喝。” 沈镜醋坛子彻底打翻,侧着一边脸颊睨着她,阴阳怪气的哼了一声:“那是,秀色可餐,我看你看美女都看饱了?不是说要跟着徐雅姐姐过来跳舞吗?怎么了?你的徐雅姐姐不要你了?” 白糖挑眉,满脸不怀好意,扭过头来抱着沈镜的胳膊,一只手轻挑他的下巴,笑容暧昧道:“沈哥哥,我可以理解这是你为了我吃醋了么?” 啪! 不等沈镜说话,突然一声酒杯摔倒的声音,淡金色的酒水就这样撒在白糖身上。 白糖皱眉,下意识往沈镜的身边躲,薄而透明的玻璃杯便随着桌子的晃动摔下来,啪的一声脆响后,点点晶莹的玻璃碎渣全在她的脚边溅起。 “你干什么?” 沈镜几乎立刻将白糖护在怀里,脸色不郁地看着给他们倒酒的酒侍:“怎么如此不小心?如果真伤到她,你能负得了责吗?” “对不起!对不起沈先生!我不是故意的!我马上帮少爷擦干净!” 酒侍是个年轻男人。 叫肖民光。 他刚从乡下上来。 因为家里有亲戚在这里做领班,手脚又勤快,所以便被安排了这么一个工作。 他刚才之所以失手,也是因为没见过世面,又第一次听见两个男人调情,一时有些慌乱,这才搞砸了。 其他人他不知道,但沈先生是被亲戚交代过,一定要好生伺候的大人物。 听说香江的有钱人都极为跋扈。 如果因为此事连累了亲戚,那他就真的难辞其咎了。 肖民光欲哭无泪,握着手巾的手指刚要碰到那个长相干净的男孩子,少年身旁那相貌堂堂的男人,却突然恶狠狠地瞪着他,将少年护得更紧了。 第141章 告别吻。 真的是…… 真的是男人跟男人啊! 肖民光被白糖这番举动吓傻了,也不敢去碰被酒水打湿衣裳的漂亮少年,腿一软就跪下了,赶忙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低头擦拭着地上的污渍。 早就听说香江的有钱人很疯狂,想不到竟真的有这种喜欢男人的! 完了! 完了! 得罪了沈先生,他这下是真的死定了! 想到自己暗淡无光的未来,肖民光一边擦地,一边差点哭出来。 “算了,沈哥哥你别为难他了。” 白糖忍着不耐,一手轻轻推开沈镜的怀抱,嘴角噙着一抹浅淡的微笑,漫不经心道:“这事本来就是我不对,谁叫我故意开这种恶劣玩笑的,被伤也是活该。” 沈镜拧着眉,低头看了一眼空落落的手指,不说话。 他的表情跟心情都很恶劣。 “喂,你没事?” 白糖倾身看着跪在地上擦着酒渍的年轻男人:“我刚刚只是一时贪玩,故意吓你玩的,你没生我的气?” 闻言,年轻后生涨红着脸,忙摇头:“小少爷说笑了,这事确实是我不对,我会负责的。我……我去拿一条新的毛巾替您……” “不用了。” 白糖目光在一楼远远一瞥,突然打断男人:“好了,这事确实无你无关,你就别自责了。” “那毛巾……”肖民光吓得脸色苍白,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这么容易就被原谅了。 毕竟有钱人都跋扈。 夜巴黎的前辈都这么说。 白糖站起来,笑得春风和煦:“无妨,你就告诉我厕所在什么地方就行了,我自己去收拾收拾。” 肖民光刚准备说话,白糖不再理他,说着便回头看向沈镜,笑嘻嘻道:“沈哥哥,衣服脏了,我过去处理一下,您自己先坐一会儿,喝喝牛奶好伐?” 沈镜看着白糖一副急不可耐的表情,眼神一闪,唇色鲜红,淡淡道:“我等你,早去早回。” “唉,那我走了,如果您真的闷得慌,就去找美女姐姐们跳跳舞也可以,我是不会吃醋的。”白糖似乎为了膈应沈镜,从进来夜巴黎,便故意做着让人误会的暧昧动作。 沈镜盯着白糖白净的小脸,哪有不明白的道理,眸光一闪,干脆顺水推舟道:“糖糖都要走了,不给沈哥哥一个告别吻么?” “……”白糖凌乱在风里。 我特么吻你大爷! 变态安敢! 臭不要脸! 告别吻? 想得倒美! 你特么怎么不上天呢! “如果糖糖不亲的话,沈哥哥会特别想你的,说不定过不了两分钟就要去找你了,这样也可以么?嗯?”沈镜眼眸微垂,目光灼灼盯着白糖红艳的唇,语气宠溺。 像极了一对恩爱的璧人。 白糖嘴角一抽,这场恩爱伴侣的戏差点就演不下去了。 不过,看了一眼等在一旁的年轻侍者,狠狠咬了咬牙,白糖最后还是倾身在沈镜脸上印下了一吻:“一定要记得想我哟,沈,哥,哥!” 俯在男人耳边,咬牙切齿地放了一句狠话,趁变态还没反应过来,白糖忙站起来,直腰时,手背下意识擦了一下嘴角。 第142章 老大,打个赌怎么样? “糖糖的告别吻果然比平常的吻来得更甜一点。” 白糖的动作让沈镜下意识皱眉,但他还是不动声色抿了抿薄唇,笑得一脸满足,“沈哥哥一定会在这里等你回来的。” “……” 忍,就一个字! 做戏就得做全套嘛。 白糖握紧拳头,忍着揍人的冲动,嬉皮笑脸地调戏了沈镜一会儿,这才转身跟在年轻男人身后,朝着一楼的厕所走去。 沈镜眼角含笑,就这样默默目送着她。 像一个永远都在等待良人归家的可怜怨妇。 刚避开沈镜的耳目,白糖突然拍了拍前面年轻人的肩膀:“哎,小哥,我想问一下,你们演员的后台在哪里?” “嗯?后台?” 肖民光愣了一愣,下意识抬手一指一楼的某个方向:“就在那边。” 白糖大咧咧挥手:“行了,谢谢,你就别送了,剩下的路我自己会走,你去忙你的。” 看着白糖娇小的身影在人群中闪过,肖民光愣愣道:“可是,我们的后台闲杂人免入啊。” 白糖哪里还能听见这话,追着徐雅身影的她,早就已经急不可耐地消失不见了。 这厢,沈镜刚目送着白糖离开,白术那边立马寻到了二楼。 看见沈镜淡定自若地捧着一杯牛奶喝着,白术嘴角一歪:“我说你也太听话了,还真是叫你喝什么就喝什么啊?” 不听话不行。 再不听话一点,老婆都要跟着别人跑了。 沈镜垂眸,笑而不语,侧眸看了白术一眼,语气冷淡道:“不是让你避嫌么?你上来干什么?” 白术大咧咧在沈镜身边一坐,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道:“怕什么,真有敢嚼口舌的,直接处理了就是,在自己的地盘,我还能怕他们不成?” 沈镜淡淡道:“特殊时期,小心一些总不会有错。” “好了,我下次注意就是了。” 白术神色不耐,拧着眉看向白糖消失的方向,一口饮尽玻璃杯里的红酒,幸灾乐祸道:“老大,打个赌怎么样?” 沈镜撇他一眼:“赌什么?” 白术咧嘴一笑:“你觉得丫头能搞定那女人么?” 沈镜垂眸,漫不经心道:“有什么好赌的,她的能耐你还不了解么?” 白术咧嘴:“那就赌她需要多少时间说服那女人?” 沈镜的指尖有节奏地轻敲桌面,沉默了一会儿,这才慢慢道:“十分钟绰绰有余。” “好,那我就赌她十分钟肯定不能说服那个女人,赌注就是明天斗地主的人换成谢宴!” 白术兴致勃勃,突然抬起胳膊打了个响指,招呼酒侍过来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算是提前庆祝。 喝完了一杯又一杯,白术完全停不下来,便让酒侍将一整瓶红酒留了下来,再挥手让人离开了。 “来一点?”白术嘴里刁着烟,斜眼瞟了沈镜一眼,单手倒酒的姿势很痞很帅气。 沈镜垂眸,“喝你的,别管我。” “啧啧。” 白术撇撇嘴,看着沈镜道:“我发现你现在是越来越有当耙耳朵的潜力了。” “彼此彼此。” 第143章 漂亮少年。 与此同时,夜巴黎的后台。 徐雅坐在其中一间大化妆室里,看着镜子里浓妆艳抹的自己,细细地描眉化眼之后,便抬着眼看着镜子,神色怔怔地发呆。 “喂,雅雅姐,你好了么?”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伴舞女演员走过来拍了拍徐雅的肩膀。 “不好意思,我已经好了,你化。”徐雅突然惊醒似的,忙浮起一丝笑容,站起来给年轻女孩让了座,转身就要离开。 夜巴黎那些颇有名气的女演员都有专属的小化妆室。 只有她们这些没什么名气的小演员才会挤在这个化妆室,共用这一片不算太大的空间。 “哎,对了,雅雅姐,外面有一个漂亮少年正找你呢!”年轻女孩一边在脸上忙忙碌碌地补妆,一边头也不回地跟徐雅说话。 “漂亮少年?” 徐雅眼角狠狠一跳,不安的感觉很快浮了上来,回头紧张地问道:“是什么样的少年?” 女孩不知想起什么,小脸红了红,语气暧昧道:“很好看的一个男孩子,总之你出去看看就知道了。啊啊啊,不行了,开舞的时间要到了,再不去的话又要被王领班责骂了!雅雅姐,我不跟你说了,拜拜。” 不等徐雅细问,女孩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吓得脸色一变,忙抓起一只耳环,打开门往外面跑。 房门打开,白糖那张唇红齿白的小脸出现在视线中。 白糖侧身靠着一堵壁纸华丽的墙壁,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回身跟伴舞女孩挥手,姿势优雅,帅气。 确是一个容貌出众的漂亮少年没错。 “嗨,漂亮姐姐。”白糖回头看见徐雅,嘴角的笑意便扩大了几分,再次笑眯眯挥手,跟站在门里的旗袍美女打了个招呼。 徐雅眼角狠狠一抽,一动不动,竟是吓呆了。 “怎么了?徐雅姐姐这是不欢迎我么?” 白糖插着双兜,笑嘻嘻来到徐雅面前,半弯着细腰,语气暧昧道:“真是无情啊,枉费我对姐姐一片深情呢,结果姐姐这是根本没把人家放在心上嘛!” 被一个漂亮丫头表白什么的,真是太羞耻了。 徐雅尴尬不已,结结巴巴道:“你,你好。” 白糖咧开嘴角,笑得春风得意:“嗨,漂亮姐姐,现在白术哥哥不在,你要不要做我的女朋友?” 徐雅嘴角一抽,脸色娇羞:“小少爷您就别取笑我了。” 白糖直起身子,吊儿郎当耸了耸肩:“好,那就言归正传,我找姐姐有事,可以进去谈谈么?” 徐雅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把白糖请进了化妆间。 白糖也不跟她客气,揣着手就跟了进来。 偌大的化妆间里,因为伴舞全都走了的关系,整个化妆间只有她们两个人。 显得过于空旷了。 徐雅手足无措站在化妆镜前,抬手掖了掖耳边的碎发,这才紧张道:“小少爷,您找我什么事?” 白糖笑而不答,随意地在房间里逛了起来,时不时好奇地摸摸看看,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第144章 你知道自己就快死了吗? “徐雅姐姐,你知道我白术哥哥每天都会带女孩子回家么?” 见气氛营造得差不多了,白糖这才好整以暇在红丝绒椅子上坐下。 慵懒翘起的二郎腿,确实跟她的“白术哥哥”有异曲同工之妙。 徐雅看着面前这个漂亮的像个瓷娃娃的年轻女孩,一时眼花,差点将她当作真正的少年。 此时的白糖跟在裴家时完全不一样。 先不说气质。 光是她身上收放自若的霸气,就完全不像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所能拥有的。 徐雅做这一行的,见过无数古怪的客人,唯独没有见过白糖这种。 这个小丫头在裴家时,好像是故意以女生相示人的。 如果她以现在这副模样见人,不说夜巴黎,就是整个香江,说不得有多少姐姐会拜倒在她的西装裤下。 这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对手。 徐雅心念闪过,当下升起一丝防备,想了想便毫不在意地回答道:“我跟白少爷不过是一场露水姻缘,他愿意带什么女孩子回家,轮不到我来管。” 白糖笑:“你倒是将自己的形势认得很清楚嘛。” 做人最忌恃宠而骄。 比如她。 上辈子就是败在了这几个字上,落了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徐雅态度依旧谦和,低着头,轻声说道:“小少爷,你说笑了。” “你倒是滴水不漏。”白糖淡淡一笑。 “小少爷您……” “好了,别给我整这套虚的,大家都是明白人,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白糖蹙眉,猛地打断了徐雅的声音。 随后,她一手搁在梳妆台上,纤白的手捡起一只遗落的精美耳环,拿起来好奇地看了看:“你知道自己就快要死了吗?” 徐雅看着白糖小孩子一样的举动,却完全不敢小觑,冒着冷汗问:“小少爷,您到底想说什么?什么死不死的,恕我才疏学浅,实在听不懂少爷您的意思。” “是真的听不懂吗?” 白糖嘴角一勾,睨着冷淡的目光,转头看向徐雅,淡淡道:“徐雅姐姐,就在你之前,还有好几个美女姐姐也去了裴家,听说她们都是白术哥哥的女朋友。 我还听说,她们都是在夜巴黎工作的舞女,跟你一样呢!” 说到这里,白糖突然顿了一下,侧着一边脸看向徐雅,见她露出一丝惊恐的表情,这才含着笑意,慢慢说道:“可是我刚才看过了,这里好像并没有她们的人呢!徐雅姐姐,你能告诉我,这到底怎么回事么?” 提到那些曾经的姐妹,徐雅脸色煞白,紧张地捏着衣角道:“什么,什么怎么回事,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白糖态度坚决。 徐雅表情一变,瞬间大乱:“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小少爷你就别为难我了!” “那个,不好意思,我等一下还有一场舞要跳,我就先走了……”徐雅掐着手心,扭头就往外面走。 见女人彻底慌了神,脚步凌乱地往门口跑去,白糖不动不恼也不阻止,只在女人就要打开房门的时候,突然轻轻出声:“徐雅姐姐,我刚才问过那个伴舞的漂亮小姐姐了,她说你们的领班说,那些姐姐在从白术哥哥家里回来后,第二天都回家探亲去了。” “听说,也有的是被客人包了,所以不干了,还有的是忍受不了做这种丢人的事自己跑了,很多很多借口呢。” 第145章 同流合污。 “可是……我一个都不信。” “徐雅姐姐呢?你信几个?” 白糖依旧好整以暇,翘着二郎腿的样子淡定自若,神色却是冰冷。 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杀伐果断。 因为白糖一直表现得跟白术很亲密,两人虽然有吵有闹,但在徐雅眼里,也只是家人似的耍闹,并没有显露出他们之间的凶残。 两人又是同姓。 所以,徐雅一直以为他们是兄妹。 此时被如此质问,她以为自己这是暴露了,瞬间吓出了一身冷汗。 听说,青门之人从来不拿人命当回事,就像割野草似的,想要了,什么时候来割一茬,谁也不敢找他们的麻烦。 徐雅吓傻了,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双膝一软,差点跪在白糖面前:“小少爷,对不起,我真的错了,我不是故意偷听白少爷说话的,我只是……我只是不小心看见了。“ “不过你放心,我谁也不会说的!我发誓!”徐雅脸色苍白,猛地抬起头,举着三根手指盯着白糖姣好的容颜,表情极为认真。 “噗!” 白糖突然大笑,捂着肚子,笑得差点在地上打滚。 “小少爷,您这是……怎么了?”徐雅愣了愣,两眼泪光,一脸懵逼地看着白糖。 她一个才到香江没两年的小舞女,只是想在这个遍地是金,却也遍地杀机的地方活下去罢了。 真的完全搞不明白这些有钱人的心思。 “你以为我跟白术那变态是一伙的?”白糖擦着笑出来的眼泪,轻声问道。 “难道不是么?” 徐雅怔怔:“你跟白少爷一样姓白,你们难道不是兄妹吗?” 虽然从来没听白术提过,但徐雅观察他们俩的相处模式,以为自己并没有猜错。 又因为刚刚偷听了白术说要把前两天跟他回家的小茉莉丢到香江里去,她也是害怕,这才在明知这小丫头就是女孩的情况下,还故意装傻充愣的。 兄妹? 呵。 她果然什么都知道! 白糖眼神轻闪,带着一抹淡定自若的笑容,站起来慢慢走到徐雅身边,随手拍了拍女人僵硬的肩膀:“你就放心好了,我比你们这里的所有人都更恨白术,我是不会跟他同流合污的。” “嗯?”徐雅抬头看着白糖,还是一副不相信她的表情。 “再说了,我跟他并不是兄妹。” 白糖又是自嘲一笑:“他是绑架犯,我是受害者,仅此而已。” 绑架犯? 不! 她不信! 徐雅摇头,下意识咬紧了下唇。 如此诡异的发展,怎么能让她相信呢! 明明他们刚才还在一起打牌! “我知道你不信,但这就是事实。” 白糖接着道:“至于你看见的兄妹和睦,那只是我为了逃出生天而做的戏罢了。” 徐雅张了张嘴,哑然失声。 “徐雅姐姐,大家都是明白人,这做戏您不会不知道?”白糖斜着眼,似笑非笑地睨着徐雅,暗示她也在做戏。 在这个艰难的时代,为了活下去,人人都有一张不可告人的面具,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第146章 等我,一鸣惊人! “做戏?什么,什么做戏?”徐雅还是愣愣的。 绑架犯跟受害者,这话怎么听怎么像假话。 况且,她的情况特殊,实在由不得她任性。 她家里还有一个病重的父亲,跟一个弱智的弟弟,母亲年事已高,已没有了持家的能力。 除了她,家里再没有一个可以当家做主的人了。 如果她死了,那她的全家也就完了。 她绝不能死在这里! 绝不能! 徐雅心里闪过无数念头,却不敢在这时候搭腔,只能等待着白糖接下来打算。 再说了,这个小丫头精似鬼,怎么可能因为随便三两句话,她就傻傻的上当呢? 偏在这时候找来,还说什么她也是被绑架的,如果不是有求于人,这丫头不可能将自己的秘密说出来。 徐雅自以为掌握了白糖的意图,便彻底沉下心思,准备背水一战。 “徐雅姐姐,你别怕,其实我是来帮你的。” 见对方被自己吓得不轻,白糖微笑着拍了拍徐雅的肩膀,试图给她一点安慰。 徐雅诧异抬头:“你帮我?” “当然。” 白糖笑眯眯点头:“我说过了,我跟白术,我们俩有血海深仇,不共戴天,我绝不可能跟他同流合污。” “……” “再说了,徐雅姐姐,我想你应该很清楚,那些先你一步进入裴宅的人都已经死了,而你即将成为下一个,难道你就不怕吗?” 白糖一句话成功让徐雅变了脸色。 徐雅怕得要死,完全没办法思考,几乎立刻就成为了白糖的簇拥,啪叽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小少爷,我想活下去,请您救救我!” 此时,女人一脸坚毅。 跟之前温婉可人的她判若两人。 听见小少爷这三个字,白糖再次发笑。 这个女人倒是谨慎。 “徐雅姐姐,现在我们俩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你觉得再叫我少爷,合适吗?”白糖垂眸看着地上的女人,并没有叫她起来,而是微笑着暗示。 徐雅眼神一闪,轻声道:“白糖弟弟,请您救救我。” “呵,算你狠!” 白糖明显一愣,随后更是大笑,冲着徐雅竖起了拇指:“行了,此处人多嘴杂,多的话我也不跟你说了,接下来你只需静观其变,如果我有需要,我自会来找你的。” 说完,白糖双手插兜,转身就要走。 看着女孩纤细挺直的背影眼看就要走出门,徐雅急了,忙站起来叫了一声:“小……白糖弟弟,我的事怎么办?” “你说活命这事儿?” “嗯。”徐雅不知为何竟觉得喉咙干涩,下意识吞了口口水,这才紧张地点了点头。 闻言,白糖慢条斯理顿下脚步。 故意沉默了一会儿,这才侧着一边脸,淡淡道:“你放心,只要我还在,谁也不能取你的性命。” “放心活着,我们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那个,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徐雅追问道。 “等待。” “等什么?” “等我,一鸣惊人!” 头也不回地说完这句话,白糖脚步坚定,一脚踏出房门,朝着远处走去。 而她这句近乎慷慨激昂的宣告,却在这间偌大的化妆间里绕梁不绝。 回声荡荡。 第147章 雌雄双骗。 第二天。 谢宴坐在红枫林中的小亭中,一只手抓满了牌,咬着手指嘶了一声,转头看向沈镜道:“老大,咱们这地主的规则是不是弄错了?怎么三带二还能这么出啊?” 一二三四五,连带六七八九十,这是忽悠他没有文化吗? 还有,这么诡异的牌,这死丫头到底是怎么抓出来的? 她这手是装了计算器吗? 谢宴指着白糖甩出来的牌研究了半天,愣是一点没搞懂。 好,恕他没有见识,实在是没有搞过这种高端的玩法。 谢宴彻底死心了,抬头看着沈镜,眨巴眨巴的无辜两眼,颇有一点二愣子的味道。 沈镜垂着眸,对他的可耻的卖萌视而不见,淡淡道:“没错,就是这么打的。” 说着,他垂下一边胳膊,轻轻敲了敲桌面,“过,要不起。” 谢宴都要哭了:“不是,老大,你怎么什么都要不起啊!” 一二三带四五他就忍了,六七八带九十,他也可以当自己眼瞎,可每次只要遇到白糖当地主,沈镜这厮就来一个要不起,这摆明了就是送牌啊! 这不是欺负傻子么! “不好意思,我赢了。” 就在谢宴哭唧唧卖萌的时候,白糖突然将手里最后一张牌放在大理石桌子上,然后看着对面两变态,笑眯眯摊着手:“给钱。” “不是,我一张牌还没出呢,怎么,怎么就赢了啊!” 谢宴一脸懵逼,看着自己手里还没来得及打得出去的牌,再抬头看了看自己一左一右坐着的狼狈为奸的两口子,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 “管你出没出牌,反正我赢了,给钱!”白糖一副恶霸的表情,对谢宴的抗议一点不买账。 谢宴只好转头去看沈镜,掐着嗓子撒娇道:“老大……” 沈镜淡定掏出自己那一份牌钱,轻轻放在白糖面前:“别啰嗦,愿赌服输。” 妈的,他这是遇上雌雄双骗了啊! 谢宴磨磨蹭蹭掏出一张银票拍在桌子上,欲哭无泪道:“我可以回家了么?” 赌场输者为大。 钱都输完了,总不可能还欺负他? 谢宴美滋滋地想。 “想得美!哪有刚开始就跑路的?” 白糖嗤笑:“堂堂的潮帮小少爷,输不起是不是?” 一句话顶得谢宴没话说,只好含着眼泪接着斗地主,却被对面两只联手骗钱的口子打了个落花流水。 谢宴这下终于知道,为什么白术会将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拱手让人,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白术你个骗子! 我恨你! 谢宴这傻子被白糖逼着打了一个早上的地主,最后实在是因为吃饭时间到了,这才被放了一条狗命。 不过,按照惯例,谢宴还是乖乖把自己的口袋掏空了,这才被恩准下了牌桌。 这是白糖被绑架的第六天,而她并没有因此损失什么,除了没有太大的自由,倒是靠着一手烂牌,赢了变态好几十张银票。 如果按照这个时代的换算方式,大概有几十万两了。 这么多钱的话,创办一家公司想来是绰绰有余了。 念头一闪,白糖噙着一抹笑意,将支票揣进口袋里,这才大咧咧走进了餐厅。 第148章 不过都是做戏罢了。 绑架案发生的第六天。 裴琰依旧没有回家。 而囚禁着白糖的这栋宅子,已经彻底变成了沈镜的据点。 他日夜守在这里,守在白糖身边。 除了打过电话给白术,还有一个打给医院之外,沈镜再没有联络任何人。 就好像他一直都是这样孑然一身。 没有人在乎他。 而他也不在乎任何……他在乎的只有白糖一人。 不过,白糖倒是见怪不怪。 反正,对四个关系好得就差穿一条裤子的变态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唯一奇怪的是,白术那个人渣昨天晚上去了夜巴黎之后,白糖就没再见过他。 不知道是不是又跑去哪里祸害小姑娘去了。 因为白术失约,谢宴这傻子因此顶了上来,徐雅也就没有理由再上家里来了。 昨天那一番谈话不知道有没有收买徐雅的心。 不过,白糖倒不担心。 就算她不在,也会有人替她看着那个女人的。 现在唯一能让人担心的,就只有她这桩至今还没有找到绑架犯的绑架案了。 也不知道这几个变态准备关着她到什么时候。 白糖心里有自己的计划,其实很着急。 不过,怕沈镜看出来,便总是故意装作一副天真懵懂的样子应付他。 上辈子沈镜总说,他最喜欢的就是她初出茅庐的懵懂,不知愁滋味的天真。 懂你大爷! 白糖实际上并不天真,也不懵懂好吗? 对一个被灭了满门,被迫亲手杀了未婚夫,又被杀人犯囚禁了十年的人来说,她怎么可能天真得起来? 不过都是做戏罢了。 只是为了在变态手里活下来,不得不让自己变成天真活泼的小白花罢了。 想不到重生这一世,她还要做这样的戏。 实在是很令人恼火。 白糖坐在长长的餐桌前,中间隔着满桌美食,还有几瓶美丽的鲜花,对面主位上坐着的沈镜。 沈镜垂眸,姿态优雅地吃着西式牛排,比女人还精致的一张脸,肤色比之前红润了许多,但唇色依旧透着一抹妖冶的红色。 诱人的妖精似的,让人根本移不开眼。 谢宴这傻子就坐在两人中间,像一个巨大的电灯泡。 不过白糖没什么心思搭理他们,她现在的心思全部放在手中的报纸上。 报纸上说,凤姐这老鸨被巡捕房抓起来后,脾气依然硬气得很。 凤姐被关了两天,至今对绑架案一事咬死了不开口,还说没有证据的事,巡捕房没有权利逮捕自己,口口声声叫嚷着要让自己的洋人律师来,否则绝不开口。 呵,真是稀奇,这个不要脸的老东西懂的东西倒是不少嘛! 竟然连律师都知道了! 这个时代,因为大开国门的关系,很多洋玩意都极为快速地进入了国门,再极为快速地冲击着国人的心智。 对这时候的人来说,一日如三秋,日新月异这些词语的演变,大概都是最为直观的感受。 而像青楼这种常迎来送往的红艳之地,接触的洋人自然也比其他地方更多。 凤姐懂的洋玩意比别人多,自然也不奇怪。 第149章 丐帮之主刘民。 不过,就在凤姐叫嚷了几个小时后,青门那边行动迅速,立马将抓到的目击证人,也就是那个从白术手里逃掉的小结巴给送到了警察局。 听说,小结巴咦咦呀呀地指认了半天,确认就是凤姐指使他们去绑的人。 可奇怪的是,直到这时,小结巴跟凤姐竟然还没有将白糖女人的身份抖落出来。 这是很不正常的一件事。 白糖突然有点怀疑,这两人会不会也是变态的人? 不过,接下来的书写的好戏让她没心思计较这些小事。 报纸上说,小结巴不会说话,也不会认字,他说的证词实际上没有任何有效的价值。 凤姐那个精明的老东西自然是不可能承认的。 还是那句话,若想让她认罪,先把她的律师请来,否则绝不开口。 这时,巡捕房已经拿这女人没有办法了。 凤姐不可怕。 可怕是她背后的主人。 凤姐这么一个裹着小脚的女人,没权没势的,如果没有一个坚实的后台,她不可能这么嚣张。 再加上现在时局动荡,这时候的巡捕房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腐败。 想要让他们得罪可能决定他们前途的贵人,这是万万不可能的。 就在巡捕房束手无策之时,青门白老大突然带着一伙持枪的手下闯进了巡捕房。 听说,冲天开了一枪后,整个巡捕房的人吓得都尿了裤子。 但人家白老大仗义啊。 白老大谁也不找,就找凤姐。 巡捕房局长二话不说直接将凤姐从监牢里提了出来,亲自送到了白老大面前,请他治罪。 白老大也不啰嗦,一脚踩着老鸨凤姐的肩膀,一只手拿枪指着她的脑袋,要她交代白堂少爷的下落,不说话就开枪,说话但不老实就开枪,交代但若有隐瞒遗漏还是开枪。 总之一句话,爷今天要是不高兴了,随时都会开枪。 凤姐这种常在风月场上混的人,说白了也就是个狐假虎威的主,一见这么个混不吝的,也是吓得直哆嗦,不等白老大逼问,便将所有的一切都交代了。 据凤姐交代,她之所以跟白家少爷过不去,盖是因为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他叫刘民,是香江丐帮的龙头老大,手下掌管了好几百号坑蒙拐骗的小崽子,是个不容小觑的对手。 两人私底下有一腿,加上这男人本就是给他们这一行牵线的,因为两人的奸情,便经常送一些上好的货色给她,凤姐当时就沦陷了,任他来去自若。 不过,听说因为时局动荡的缘故,这段时间丐帮的收入好像大不如前,刘民他也是急了,每每来了望月楼都要饮上好一阵闷酒,再摔杯换盏地闹她的场子。 凤姐说,她对这男人其实也早已生了嫌隙。 但因为她也是低头做小的,又有把柄握在人家手里,根本就不敢得罪刘民这个丐帮之主。 但是,就在前几天,刘民来了也不多闹,只一脸喜色,说是有大买卖,让凤姐给他备了好酒好菜。 凤姐本性也是一个爱贪便宜的小女人,一听男人这话,当时就动了心,也想分一杯羹。 第150章 真的有这么巧吗? 为了跟着捞一点油水,凤姐接连送出去好几个上品姑娘,使了好一番计谋,刘民这才同意让她也参与一份。 而刘民所说的大买卖就是绑架青门的少爷,再借机敲诈一大笔钱,最后跟凤姐远走高飞,过余生潇洒的日子。 为了哄得凤姐跟他一起合作,刘民说得天花乱坠,将凤姐哄得就差以身相许了。 可凤姐后来琢磨了一下,他这主意倒也打得叮当响。 可这青门守卫一向严密,枪炮机械应有尽有,哪是那么容易让他得手的。 凤姐当时只觉得这男人大概是让大水冲了脑子,不大正常了。 本不想搭理他。 但刘民听了她这话,直笑她目光短浅。 还叫嚣着说,谁说要绑架青门里的少爷了,自然是门外的。 门外的? 难道是……私生子? 凤姐当时一听这几个字,也是吓得不轻。 她纵横香江艳场多年,那些个豪门富庶的家长里短倒也听得不少。 可她从未听过青门私生子这个传闻。 突然就冒出来一个私生子,怎么听都像是骗人了。 凤姐人又不傻,自然对这说辞将信将疑。 可刘民说得信誓旦旦。 他不光知道私生子的名字,还知道私生子住在哪里,还说自己有办法将那小子绑出来。 并且,他还有办法不让任何人怀疑到自己身上。 再后来的事就像报纸上说的那样。 孟胜这个死胖子,作为私生子白堂的房东,被刘民算计,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私自开了白堂家的门,偷摸着进去把人绑了出来,而凤姐派出去的小结巴又截了他的货,最后再被丐帮的人给带走了。 据说,凤姐被白老大的霸气吓得嚎啕大哭,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一个帮手罢了。 现在刘民那男人已经失踪了,好几天都没有联络过她了,而白堂那个据说青门的私生子,她至今连面都没见过,自然不可能从她手里要到人。 最后,也不知白老大信了没有,反正他听了凤姐一番话,支使巡捕房的将凤姐这女人又关了进去,还让人封了她的馆子,说是违规经营,要查封。 青门在香江霸道惯了,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谁敢说话? 就在这天晚上,凤姐派人交了好一笔罚款,这才被放回了家。 白糖看着报纸上绘声绘色,仿佛身临其境的小说连载,突然不可抑制地冒出了一身冷汗。 真的有这么巧吗? 绑架案的犯人刚好跟她预谋铲除的异己是同一个人? 难道说,沈镜已经知道她的计划了? 不,以他的本事,很有可能已经连小川是她的人也知道了。 看来她那天破例当着沈镜的面接触那两孩子,还是太过莽撞了。 可现在怎么办? 刘民! 这个丐帮之主必死无疑! 重生一世,再没有人可以阻挡白糖的野心! 可如今掺了沈镜的力量在其中,白糖突然很害怕。 她怕谋算一世,最后还是会像上辈子一样,落得一个两败俱伤,死无全尸的下场。 而且,在四大变态这样一个庞大的组织面前,她真的有办法做到一呼百应吗? 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了,总不可能让她按下暂停键,再次回去修改自己的行动? 生者已逝,重生也只得一次。 第151章 变态因子也能变异吗? “吃饭的时候不要看书。” 就在白糖被自己的念头吓出了一身冷汗时,沈镜那边突然停下刀叉的动作,轻轻咳了一声,抬眸看着白糖,表情极为严肃地斥责她。 白糖按下心头的不安,甩着手里的报纸,撇撇嘴道:“不好意思啊,我看的是报纸不是书。” 沈镜皱眉:“都一样,不想变成瞎子就给我好好吃饭。” 嘶。 白糖牙疼地皱了皱脸,浑身鸡皮疙瘩直掉,有一种被人打了一记闷棍的感觉。 白糖的情绪极为复杂。 对她来说,沈大变态这番举动还是太过亲密了。 纵是上一世,沈镜跟她同床共枕了整整十年,却从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以一种关切呵护的姿态面对她。 他们之间一向剑拔弩张。 难道时空变幻,沈镜的变态因子也变异了? 白糖拧着眉看了沈镜半晌,确定他没有任何异常后,这才乖乖地应了一声:“哦。” 说完,便老老实实将报纸搁在手边,低头专心吃饭。 沈镜那边倒是神色沉静,垂着漆黑的眸子默默看着白糖,没有太大的表情。 这两天他总是这样。 沈镜的身体状态比之前好了很多,但人也比之前沉默了许多。 很多时候,都只是看着白糖跟白术胡闹,却丝毫看不出他有任何异常的地方。 如果这世上必须用一句浪漫的台词来形容他们如今的感情,大概就只有那一句,你在闹,我在笑。 可这对白糖来说,也太惊悚了! 根本! 根本一点都不浪漫好吗! 恐怖得能吓死个人! 要知道,上辈子的沈镜可是好几次差点将她掐死的人,突然变得这么和蔼可亲,白糖也是很不适应。 谢宴这傻子因为被算计输了钱,此时比谁都郁闷。 他独自一人坐在长桌中间,撑着一边胳膊,臊眉搭眼的小耗子似的,有一搭没一搭地叉着牛排吃。 独自舔伤的谢宴自然也没空开口。 白糖斜眼扫了谢宴一眼,那颗蠢蠢欲动利用他的心,突然又狂涨了起来。 沈镜那边是不可能的。 变态比谁都阴险,不可能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她。 但谢宴这傻子就不一样了。 他这人没什么心眼。 虽然总被其他三个变态交代,不要跟她透露太多秘密,但他往往说着说着,自己就把秘密给抖落了出来。 每次都是如此。 连算计都不用,直接就把自己的底牌给露出来,除了这傻子也没别人了。 白糖很喜欢谢宴。 说实话,总是跟变态斗,她也是很累的好么! 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白糖心头始终压着一层朦胧的不安,这种阴沉的感觉让她心事重重,食不下咽。 白糖心不在焉吃完了饭,抬头就见两个长相清秀的小白脸男人走到沈镜身边。 其中一个小白脸微弯着半寸细腰,姿势亲密地俯在沈镜耳边跟他说着悄悄话。 不知怎的,白糖眼角狠狠一抽,突然觉得这一幕极为刺眼。 沈镜这边呢,也不知是不是有什么秘密瞒着她,当那个穿着一身布衫的年轻男仆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悄悄话后,沈镜这个一惯冷静的变态,竟猛地变了变脸色,然后看了她一眼,随后却是淡定擦了擦嘴,然后起身,头也不回地跟着男仆离开了。 第152章 麻麻,妹妹好可怕,我想回家! 剩下的男仆在收拾餐桌的狼藉。 谢宴那傻子吃饱喝足,靠坐在一边大红色花纹的豪华沙发上,无所事事地抠耳朵。 一副天真且不自知的模样。 就像童话里,那个提着花篮走在森林中准备去看望外婆的,懵懂无知的天真女孩小红帽。 而她就是那只饥肠辘辘的大灰狼。 白糖看了一眼低头做事的男仆,拿起白色餐巾轻轻擦了擦嘴角,眼神微闪后,便像杀人的恶魔似的,无声地咧了咧了嘴角。 白糖不动声色地朝着谢宴走去。 结果,还不等她走到谢宴面前,这傻子好像长了后眼似的,突然回头看了一眼。 当他看见白糖这张白净斯文的小脸时,吓得吱哇一声乱叫,赶忙捂住脑袋大喊:“别,别过来!你再过来,再过来我就要叫了啊!” 白糖脚步不停,冷笑一声:“你叫啊,你就是叫破嗓子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谢宴怔了一下:“咦,这台词怎么这么熟悉?” 白糖走到谢宴身边坐下,表情带着一丝罕见的温柔,语气甜美地轻轻唤了一声:“傻子,我一个人在家里太无聊,我们聊聊天怎么样?” “聊天?” 谢宴默默抬头,看了一眼沈镜消失的方向,头疼道:“不聊行不行?我还有事啊!” 跟她这么个打诈牌的小骗子,他实在是聊不动啊! 而且,今天来之前老裴千叮咛万嘱咐地交代过,绝不能跟她透露计划的分毫,以免败露。 他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白糖笑了笑,一只手扶住了谢宴的手腕,语气暧昧道:“谢宴哥哥,这里还有什么事能比我还重要么?” 谢宴哥哥?! 听见这几个字,谢宴猛地睁大了双眼,也不知是惊喜还是惊吓,下意识吞了口唾沫,表情惊悚道:“这个,你有话好好说行不行?你这样我真的好害怕!” 麻麻,妹妹好可怕,我真的好想回家! 谢宴他又不傻。 两辈子没被人叫过哥哥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里面必有诈啊! 因为谢宴油盐不进,白糖的目光徒然阴沉了几分,咬着小白细牙,一字一句道:“谢宴,你要是敢不陪我聊天,你就不怕我跑出去破坏你们的计划吗?” “计划?” 谢宴嘿嘿傻笑:“什么计划?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公司有事,就是上次咱们说的那个武侠电影,你知道?这马上就要排上日程了,我不去盯着点不行啊!” “武侠电影?那个不着急。” 白糖睨着一副淡定的表情,轻声笑道:“谢宴,你不觉得还是青门少爷被绑架这事来得更重要一点么?” “嘶。” 谢宴单手捧着下巴,“你这么一说的话……” 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啊! 来之前他还被老裴交代过,绝不能让这丫头跑出去祸害人间呢! 行,为了大家光明的未来! 谢宴一拍大腿,一咬牙:“好咧,聊就聊!你想聊什么?” 白糖毫不犹豫回答:“白术。” “你说笑呢?”谢宴傻眼了。 白糖跟白术? 这俩不是不死不休,恨不得掐死对方的死对头么? 什么时候竟还有一腿了? 第153章 变态四人组的团宠。 谢宴心有点痛,突然就不想聊了。 白糖见谢宴神色不对,以为他这是护着白术,便沉了沉脸道:“白术那厮还欠着我好些赌债没还呢,我且得找到他,让他还钱啊!” “啊?” 谢宴一愣:“原来还是打牌啊?” 白糖抱着胳膊,睨着冷眼嗤笑道:“不然你以为呢?” 谢宴嘿嘿一乐:“没以为,我什么都没以为。” “那现在能说了?白术那变态到底去哪里了?” “昨天那厮欠了我好几张银票没还,突然就不见了,不会是跑路了?” “不是,原来你还不知道啊?” 谢宴拧着眉,看着白糖白净的小脸道:“今天白家老爷子头七,白术他回去守灵去了。” “守灵?” 这次换白糖愣住了:“白家老爷子什么去世的?” 这事她怎么不知道? 谢宴:“就你被绑……就前几天,报纸上当时还出了好大一篇悼念的文章呢?敢情你压根都没看啊?” 白糖摇摇头。 那几天,她光顾着追踪潮帮大少失踪的事了,确实没注意。 后来又闹出了自己这个私生子被绑架的消息。 再后来她就被囚禁了。 她这一天天的,光是看沈镜这变态照三餐给她写的小作文都看不过来了,哪里还有那个余力注意其他的事情。 就在白糖忽悠谢宴的时候,一帮穿着黑色布衫的男人突然从门外走了进来。 这些男人全都是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如果再戴上一副墨镜,简直跟后世大佬身边那些无所不能的保镖没什么两样。 进入别墅后,黑布衫男人什么也没说,训练有素地在房子的各个角落站定,然后面无表情背着双手,像一帮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一声不吭地看着某个虚空的地方,连正眼都没有瞧过白糖跟谢宴。 “怎么回事?”白糖拧眉,看着谢宴问道。 谢宴也是一脸懵逼:“这个,我,我也不知道啊!” 白糖斜着眼,冷笑:“这里不是你们几个变态的据点吗?你这个变态三号会不知道?骗鬼呢?” 谢宴猛拍大腿,一副窦娥被冤死的表情为自己叫屈:“我说小姑……我说姑姥爷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没见我也被当空气了么?我真要跟他们有一腿,他们敢这么对我吗?” “说得也是。”白糖点头,深以为然。 所以,谢宴这傻子还是被变态四人组排挤了? 可他一向不是四人组的团宠么? 或者……这次的计划太过危险,所以沈镜三人才不跟他说的,只是为了保护他? 白糖心事重重,压着心里那一缕不安的感觉,试图推理事情的经过。 这边的谢宴却挺心虚。 虽然他声称什么都不知道,但好像又知道那么一点点。 比如,他猜测,是不是最后的战役终于还是来临了,所以老裴派了心腹过来保护这小丫头? 可他来家里时,老裴那边也没通知他计划提前了啊! 这时,沈镜带着两个男仆从后面走进来,一身风雨欲来的杀气,缓慢走到白糖身边,垂眸看着她,表情严肃道:“时间到了,走。” “去哪?”两傻子异口同声地问。 “香江。” 沈镜说完这句模棱两可的话,也不给白糖发问的机会,拉着她的手腕就将她带上了车。 第154章 糖糖,你害怕吗? 白糖被沈镜拽着手腕,却一点反抗的心思也没有,乖乖跟着上了车。 谢宴这傻子本来就是四人组这边的,自然是二话不说就跟上了。 还是那辆熟悉的黑色复古汽车。 司机还是老李。 谢宴坐副驾驶。 沈镜跟白糖坐在后座。 不过,大家都是一副冰冷的表情,没有一个人说话。 直到这时,白糖终于有了一点靠谱的猜测。 香江。 就在她试图弄死白兴洪的那天夜里,潮帮大少谢文武就是被谢宴绑到了那里,想要来个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人灭口。 不,严格说,他很可能早已经被灭了口了。 沈镜做事一惯严谨,绝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可能会带来变故的遗漏。 死人才是唯一值得信任的人。 只是,在青门跟潮帮这两大门派的步步紧逼之下,他们还需要一个发现尸首的过程。 而她作为这个同一桩案件的受害者,自然很有必要参与这个过程。 所以,他们现在要去的就是最后的案发现场。 一个由沈镜四人创造的一个完美现场。 自从沈镜说了香江两字后,白糖就一直沉默不语,表情严肃地凝着细眉,扭头看着窗外匆匆闪过的旧时街道。 还有街道上缓慢行驶的电车与行人。 沈镜坐在她身边,跟着她的视线往外面瞧,但多半的时间却都在看着她的侧脸发呆。 沈镜似乎也有心事。 他的神色从没有如此复杂过,仿佛有很多的话说,却久久的不愿意开口。 谢宴坐在前方副驾驶的位置,被这种气氛感染,突然也变得紧张起来,时不时从后视镜中偷看两人的表情。 却因为太傻太单纯的原因,并没能看出什么端倪。 最后还是白糖受不了这种压着一块石头的沉默,转身看着沈镜,表情冷淡道:“你想说什么就说,我听着就是了。” 既然是连沈镜都觉得难以启齿的话题,估计还是跟这次的绑架案有关的。 而且,很大可能还是跟她有关。 果然,沈镜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等一下为了表演的真实性,我必须亲手朝你开一枪。” 开枪? 白糖皱眉。 这个不详的字眼让她瞬间回到当初全家被血洗的那天。 那天,白家别墅,一地尸体,满屋鲜血。 而沈镜这个带来了毁灭的始作俑者就坐在她家那张沾满了鲜血的沙发上,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一边低低地轻笑着,嘴唇暧昧地挨着她的耳垂,魔鬼一般的低语:“白糖,杀了他!开枪!” “不过为了确保你的安全,我会尽量小心只射到你肩膀上的那块软肉,并且会第一时间送你上医院。” “所以,你并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但会有一点痛,你……” 沈镜顿了一下,突然伸出一只手摸着白糖的脸颊,语气温柔道:“糖糖,你害怕吗?” “怕。” 白糖侧脸一凉,猛地从满眼血腥中回了神,想也不想就回答道。 “果然啊。”沈镜垂了垂眸子,眼神闪过一抹眷恋的光,突然落寞地垂下了手臂。 第155章 接下来的目标是刘民。 上辈子的白糖就是个身娇腰软的千金大小姐。 因为从小什么苦都没受过,所以最怕痛,一点点小伤就要叫苦连天,作天作地折腾。 如果不是因为太怕痛,以她刚烈的性子,早在他们灭她满门的时候,她就已经随着那些人渣一起死了? 他们……就算重生一世,依旧还是什么都没能改变啊! 沈镜突然觉得有些累了。 可现实的无奈却由不得他放弃。 为了他们美好的未来……只能……赶尽杀绝! 谢宴听见两人的对话,从前方伸出半个脑袋,“老大,其实也不一定要开枪的,或者我可以……” “不过,我也可以不怕。”白糖突然出声,打断了谢宴的声音。 “你说,什么?” 沈镜猛地抬头,紧紧凝视着她白净的小脸:“白糖,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白糖点头:“我知道。” 都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这世上再没有什么能打败她。 死她都不怕,一点点痛算什么。 而且,白糖知道沈镜为什么要朝她开枪。 估计还是跟报纸上的消息有关。 报纸上不是说,凤姐都已经招认了么? 绑架犯就是丐帮大佬刘民。 不管是真是假……不,应该说,哪怕是假的,沈镜也有办法让它变成真的。 所以青门跟潮帮接下来的目标就是刘民。 以青门跟潮帮在香江的势力,想要查出一个小小丐帮所在,不过小菜一碟。 沈镜他一定会先找到刘民的。 他一向有这样的本事。 所以,僵持了整整一个礼拜的绑架案终于要迎来最后的收尾了。 而作为这一切的幕后操盘手,沈镜大概是想通过让她受伤,以此利用白老大对私生子的同情心与愧疚之心,达到他的目的。 如果沈镜的目的就是送她入青门。 可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总不可能是为了成全她跟白术当一对同心同德的好兄妹? 光想想就是一阵恶寒。 所以,青门这个组织就是沈镜他们想要掌握的第一个地方。 如果谢宴所在的潮帮是第二个。 那么,第三个是谁呢? 又为什么非要利用她不可? 白糖闷着头想了许多,但一句话都没办法跟沈镜说。 道不同终究不能为盟。 最后她只能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我没有任何选择不是吗?” 是的,她没有选择。 不管是死亡,重生,还是绑架,她从来都没有任何发言权,只能就这样任由他们摆布。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辈子,如果沈镜想要开枪在她身上射一个洞,白糖依旧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反正…… 左右不过就是痛一点罢了。 她又不是没痛过。 死都死过了,没什么好怕的。 再说,以沈镜上一世那出神入化的枪法来说,她根本就不用担心,说不定还不等她有所反应,他那一枪早就在她胸腔里开了花,正好送她去见阎王也是不错的。 “你能明白最好。” 沈镜垂着眸子,扭头看着车窗外飞快闪过的街景,淡淡道:“白老大生性多疑,就算他一时相信了你的身份,但心里说不定还是存着别的心思,为了让你顺利进入青门,这一步是必经之路。” 第156章 我们亲爱的小白糖。 而且,由他们这方开枪,也好过其他不相干的人。 自己亲自动手的话,他心里多少也能放心一点。 说实话,沈镜还是没办法信任除自己之外的任何人。 将自己心爱女人的性命交到别人手里,不管是理智还是情感,他都做不到。 “放心,不必多说,这些我都明白。”白糖淡淡回道。 谢宴扭头看了一眼后面冒似正常的两人。 这俩不太正常的小两口,用一副“今天的白菜几块钱一斤”的如常语气,说着随时可能牺牲一个人性命的危险行动,脸上却丝毫不见任何惊讶与害怕,实在是……很变态。 想到一旦沈镜枪法不准,白糖很有可能就会死在这里,谢宴心里就一阵恐慌,忍不住回头看了白糖好几眼。 他的眼睛通红,像一只可怜又呆萌的小兔子,“白糖,你要好好的。” “……” 白糖自然察觉到了谢宴异样的情绪。 她又不傻。 谢宴待她,还是如上一世一般。 谢宴他……明知道白糖就是杀死他的凶手,却还是像对待亲生妹妹一样对待她,没有任何防备与算计。 有时候也不知道该说他傻还是笨。 想到上辈子亲手炸死了谢宴,白糖心里很不是滋味,也不想看谢宴那副傻兮兮的表情了,眼睛一酸,忙扭头去看窗外。 想不到这才小半个小时,汽车已经来到了香江码头。 此时,码头上空无一人,透着一丝肃杀的冷寂感。 好像有什么大事就要发生了。 白糖还是很佩服变态的胆量。 将最后的决胜的一战搞到潮帮的地盘来,沈镜他们四个人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不过,谢宴就是潮帮的人,这时候怕是早就已经清了场了。 没什么好担心的。 果然,当他们一行人的汽车来到码头之后,谢宴的神色立马变了,颇有一种鸡犬升天的嚣张得道感,回头看着白糖道:“你不用担心,这里都是我们的人,他们都知道你的身份,所以肯定不会让人伤到你的。” “嗯。” 白糖点头,睨着调侃的冷笑说:“说得也是,这里能伤害我的人就只有你们俩了?” 白糖一句话意有所指,谢宴张了张嘴,突然闷着头不说话了。 沈镜则是咬着薄唇,冷着一张精致的脸不说话。 诡异的沉默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弥漫。 片刻后,沈镜的脸色突然比之前苍白了好几分。 过了好一会儿,谢宴这才呐呐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白糖看也不看他们,赶苍蝇似的,挥一挥手:“行了行了,不用说了,我都明白,多说无益。” 谢宴憋一口气,所有的话都被闷在了胸口中。 有时候他真想……真想撕碎这些所有的假象,踩碎这一地的猜忌与勾心斗角! 他要大声喊出来! 他们明明不该是这样的关系啊! 我们亲爱的小白糖,我是你的…… 算了,多说无益。 谢宴憋着满腔热血,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似的,颓丧垂下肩膀,乖觉地回头坐好,再不愿意开口。 而这一次,一直在白糖身边坐着的沈镜,也是一副异常严肃的表情,不言不语,一副大战来即的冷沉感。 第157章 追妻之路何其漫长。 上一世,白糖有好几次在沈镜脸上看见过这样的表情。 不过,奇怪的是,那几次沈镜的精神病来得比以往更猛烈一些。 总是借故找她的茬不说,还动不动就会把她关在小黑屋里。 当然,随着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增加,也随着白糖的幽闭恐惧症越来越严重。 再后来,小黑屋就弃之不用了。 但沈镜会把她关在别墅里,派了不下上百个严格训练的手下看管她。 就那堪比国防部的超严防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什么恐怖的生化武器。 可她明明什么都没做。 等过了那几天间歇性更年期一样的神经病后,沈镜又会恢复如初,有时待她如爱人,有时待她如仇人。 有时要歇斯底里地爱她,有时却又崩溃了似的要杀了她。 那段日子是白糖离地狱最近的时刻。 不知道什么原因,那几天过后,跟沈镜一向形影不离的三大变态都会消失不见。 直到沈镜的情绪彻底冷静了,他们才会回来,接着做他门下的一条狗,一起祸害人间,生杀予夺。 反正沈镜这人就是这样,从来没有正常的时候。 白糖渐渐也习惯了。 可想到上一世发生的事,白糖难免又会升起对沈镜的害怕恐惧。 实在是被欺负得怕了,就算重生一世,还是形成了条件反射。 当白糖再扭头看着身边这张比妖孽还妖冶的精致脸孔时,突然有一种他即将发神经的既视感。 白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往车门边躲了一下,然后一脸惊恐偷偷看了沈镜一眼。 沈镜这时正要转身,察觉到白糖异常的情绪,便要回头看她。 白糖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幸好,汽车正好在这时停了,白糖二话不说,立马屁滚尿流地打开车门跑了出去。 听见嘭的一声巨响,谢宴一脸懵逼地转过头看向沈镜,傻乎乎问道:“她怎么了?” 沈镜扭头,看着那个缩着肩膀站在车窗外的娇小身影,扬着唇角嘲讽地一笑:“大概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往事。” 呵,搞得太低,他的追妻之路何其漫长。 说完,沈镜也跟着下了车。 恐怖的往事? 上辈子,除了没有自由,他没觉得有什么恐怖的事啊! 谢宴挠挠后脑勺,还是一副什么都不懂的表情。 这个单纯的傻子,跟白糖一样,被其他三人保护得太好了,总是不知人间险恶。 大概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上辈子,他才会成为那第一个可怜的牺牲品。 沈镜下车时的脚步忍不住一顿,想到了某种绝不愿想起的回忆,苍白的脸色更是惨白了几分,像极了一只白日游荡在人间的孤魂野鬼。 “先上船。” 下车后,沈镜将白糖招呼过来,指着停在江面上的一艘巨型轮船,语气轻软地说着话,怕吓到她似的。 这艘轮船有着浓浓的旧时气息,虽然极尽奢华,但还有些笨重的感觉,没有一丝后世那种闪瞎人眼的高端感。 白糖拧着眉看了一会儿,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沈镜会把最后的时刻安排在轮船上。 但对她这个随时可能被补上一枪的受害者来说,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158章 这才是她的宿命。 在沈镜的指点下,白糖很快踩着甲板来到了轮船上。 沈镜就跟在她身后。 然后是谢宴。 送他们来的那辆汽车已经不见了。 至于那些行动有素的黑衫男人,未免暴露行动计划,他们被安排骑着单车,零零散散地往这边赶。 似乎都还没来的样子。 在这种近乎于一无所知的情况下,白糖不敢有丝毫懈怠,只能一边朝着轮船上走去,一边在心里琢磨沈镜的意图,以及可能发生的任何一种可能性。 在这样紧张的氛围中,白糖很快见到了失踪快一个星期的裴琰。 “你们来了。”裴琰这个如今的银行大佬,在他们三个人面前,却没有任何架子,甚至带着一点大哥哥似的暖意看着他们。 裴琰微微颔首后,便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藏在眼镜后的眼神锐利一闪,带起一片肃杀之气。 白糖神色冷淡,搁在身侧的手指忍不住攥紧了。 她并不认为裴琰所谓大哥哥一般的温暖是对她的。 她害怕裴琰。 裴琰也讨厌她。 他们必会这样不死不休地纠缠下去。 这是必然会发生的的结果。 因为,裴琰也是上辈子死在她手里的其中一个人。 杀身之仇不可能那么快忘记的。 就像她对白术。 不过是一个不相干的女孩罢了。 本就是与自己无关的事,但白糖依然恨了他那么多年。 现在想起来,大概是因为当时那个死去的女孩是在白家灭门之后,还在她身边的唯一一个好朋友了。 白糖那时无依无靠,又被囚禁在几个恐怖的男人身边。 她几乎拿那女孩当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在手心里,生怕她会跑掉。 白糖以为,只要还拥有这个好朋友,她的人生,她的一切就还能像从前一美好。 可事实是…… 这个唯一的依靠被白术这个杀人狂悄无声息就给弄死了。 而最令她绝望的是,弄死就弄死,为什么偏要让她参观女孩的死亡现场呢? 这是白糖至今无法原谅白术的地方。 不过,也没什么所谓啦。 反正,四大变态也恨她如故。 那他们就……这样千秋万代的,千年万年的,彼此仇恨下去! 这才是她的宿命。 “哥!” 谢宴这傻子,一看见裴琰就像摇着尾巴的狗,表情欢快地扑了上去。 却被裴琰一巴掌拍到了一边:“行了,时间紧迫,什么都别说了,赶紧安排一下。阿镜呢,你这边怎么样,准备好了么?” 裴琰一句话让沈镜身体隐约颤抖了一下。 沈镜沉默了一下,随后抬起头,脸色阴沉地问道:“阿术有没有说,人具体什么时候来?” “具体时间不知道。” 裴琰抿着唇,严肃道:“阿术说老头子还是不信任他,不肯把具体的行动时间告诉他。不过,阿术也说了,他估计要过了十二点,今天白老爷子头七,他们应该不会这么快过来。” 十二点? 白糖听见这句话,很快垂下了脸颊,借此遮掩自己眼里的一闪而过的精光。 第159章 这算是吃货么? 现在差不多两点。 对于他们说来,这个时间还算充裕。 这时,沈镜却摇了摇头:“白老大那人不是我们看见的那么简单,事关白糖的生命安危,绝不能掉以轻心。” “所以,我认为还是应该尽快安排好一切,以此静待——瓮中之鳖!” 提到白糖,几个男人的目光都忍不住落在她身上。 沈镜是带着犹豫的复杂。 谢宴则是一脸担心的表情。 而裴琰…… 白糖看不出裴琰什么表情。 但他对待她的态度一直都不怎么好。 比如现在,就算明知道白糖即将要挨上一枪子,裴琰只是略带嫌恶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皱眉,好像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白糖不觉冷笑一声。 她这个情敌都要死了,也不知道他到底在不高兴什么东西。 算了,反正变态的心思一向难猜。 也不差裴琰这一个了。 无所谓。 白糖扭头看了一眼偌大的船舱,满不在乎道:“那个,不好意思,请问我这个人质的位置是哪里?” 如果决战时间是十二点往后的话,她倒是还有时间睡一觉。 也算是给自己的受伤结果提早做做心理预设嘛。 虽然白糖因为死要面子,跟沈镜说不怕疼。 可实际上,她怕得要死好吗! 白糖很胆小的,也不是什么麻木不仁的女佣兵,不怕死的女战神之类的角色。 她单纯就是一个喜爱电影的大佬金丝雀罢了。 而且,痛比死可怕多了。 人死了并不可怕。 不过一眨眼一闭眼的事儿,一晃眼就过去了。 可这痛却是要跟着她一辈子的。 以前白糖那些自杀后遗症不就是一直跟着她,直到她死的那一刻吗? 好不容易重生一次,白糖半点也不想再受那样的折磨。 绝不! 哪怕明知白糖是个不安分的因素,如果不严加看管,肯定会引来别样的危险,但裴琰还是没打算把她关起来。 挥手找了一个看起来和善的年轻人,把白糖带到船舱的餐厅里去,沈镜三人转身就去了船长室,似乎打算在那里商量接下来的计划。 白糖不动声色,睨着吊儿郎当的表情,叉着裤兜跟在男人身后,慢悠悠来到餐厅后,也不啰嗦,直接让厨子上菜。 既然变态不让她参与,那她也乐得轻松。 沈镜养的厨子还是很厉害的。 白糖点菜没几分钟,他们很快就一道接一道地往她面前上菜。 听说厨子曾经是御厨,做菜手艺堪称香江一绝。 以前是香满楼的大厨。 那天白糖吃过他家的小点心后,随口赞了一句好吃,这人就被沈镜花大价钱请到了家里来。 不过,白糖一直以为沈镜不贪喜乐,不大重视口腹之欲。 想不到他连这种时候都不忘奢华享乐。 连自家的厨子都带出来了,这算是吃货么? 沈镜这是认为自己必胜无疑啊! 听说,大佬都是极度自信的人。 这一点从沈镜身上就能窥探一二。 但自信的另一面却是刚愎自用,恃才傲物,众叛亲离。 这种大佬的艺术能不能用得好,就决定了一个人大佬之路的高度与长度。 第160章 我们生来就是罪人。 白糖撑着一边手臂,心不在焉看着船舱外波澜壮阔的江面,时不时无聊地挑一筷子美味的菜肴。 虽说是御厨,又是不可多得的美食,可她脸上并不见多少喜悦的表情,仿佛司空见惯,早就见怪不怪。 在船上无所事事地度过了一个下午,午夜十二点时,白糖终于见到了那个失踪已久的潮帮大少。 谢文武。 可惜的是,第一次见面时还活蹦乱跳的男人,再见时已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看着面前很明显被放进过冷库,被冻得硬梆梆的男性尸体,白糖面无表情,但垂在身侧的手指却隐约颤抖了一下。 生命是很脆弱的。 草芥一般,一脚就碎了。 尤其是在变态的手里。 陪她在甲板上待着的谢宴,看见白糖这个动作,立刻感觉心脏一阵抽搐。 说不出什么感觉,但谢宴感觉,现在的白糖跟当年那个一身鲜血,被沈镜抱着回来的女孩一模一样。 她们都像娇嫩易折的鲜花一般,脆弱得令人心疼。 被冷风一吹,谢宴的脸色惨白了几分,小心翼翼解释道:“我们真不是故意要杀他的……” 听见这句略带怜惜的解释,白糖垂着漆黑眸子,缓缓朝着谢宴看过来,一向清亮的眼神此时却是没有任何焦点,“你不用跟我解释,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她不是也杀了一个死胖子么? 虽然死胖子本来就该死,可不管有多少不得已的理由,杀了就是杀了,没什么好解释的。 而且,就算没有死胖子,她本来也打算杀了白兴洪。 “谢宴,我们生来就是罪人,谁也不会比谁高贵一点,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一样没资格鄙视别人。” 话虽如此说,但谢宴还是本能地解释了一句:“这小子从小就欺负我,长大后更是变本加厉,上次他差点让一个男人把我……后来哥哥们怕再不动手我会没命,这才选择动手的。” 谢宴说这话时,表情小心翼翼的,带着一丝讨好似的卑微,生怕白糖误会似的。 这傻子似乎真的很在意她的看法。 白糖缓缓垂下脸颊,点点头:“知道了。” 谢宴想了想又说:“还有,这次的人真的是我杀的,跟他们三个人没有关系,你不要……” 不要讨厌他们。 “我知道。” 白糖转头看向一片漆黑,却隐约泛着波光的江面,极快地打断了谢宴的说话。 白糖怎么可能不明白。 上辈子的谢宴跟她一样是个杀只鸡都能哆嗦半天的小弱逼,可在几个变态长年耳濡目染的教导之下,他们跟那三个人,早就彼此不分,骨血相融了。 她一早就说过了? 这是她的宿命。 也是他的。 更是他们所有人的。 宿命这个东西,就像剧毒一样,除了同归于尽,谁也没办法自救。 白糖看了一眼被五花大绑的尸体,突然回头看向谢宴:“你不打算把我绑起来么?” 她也是人质,为了计划的顺利进行,自然也该受到一样的待遇才是。 否则计划就败露了。 第161章 你跟他们不一样。 谢宴不是不懂这个道理,可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咬着下唇,摇了摇头:“你跟他们不一样。” 行,既然傻子说不一样,那就不一样罢。 白糖耸耸肩,倒也不矫情,自己乖乖跑到尸体的旁边坐下,然后抱着胳膊看向风平浪静的江面,发呆。 她是如此的认命。 可他怎么就那么不想让她认命呢? 不该是这样的啊! 亲爱的小白糖,不该是这样的! 谢宴看她这样,心里仿佛有一个小人在歇斯底里地叫嚣着,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犹豫了好半天,最终还是选择什么都不说。 谢宴神色凄凉,转身朝着黑暗中走去。 他抬头看着黑茫茫的江面,突然感觉前路如此迷茫,他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走了。 那还是去找哥哥们! 希望他们能尽快找到解决的办法。 谢宴的脚步慢慢从虚浮,迷茫,渐渐变得坚定,很快消失在黑夜中。 而白糖依旧抱着双腿,伴着冷冰冰的尸体,吹着香江的冷风,目不斜视。 虽然没有回头看,白糖却能感觉到谢宴身上那股始终化不开的忧伤。 跟上一世一模一样。 上一世,谢宴总是一副有很多话想跟她说的样子,但每每还不等开口,他自己又憋了回去。 白糖一直以为他是想说对不起之类的虚话。 她为了逃走,曾跪着求谢宴带她离开。 可最后这傻子却是把沈镜这变态给找来了。 理所当然的,白糖又被折磨了一个晚上,等到天亮之时,邪魔消退,而她却又被关进了小黑屋,再一次经历绝望。 也许谢宴是真的投入了真感情,把她当成亲妹妹了? 可是…… 抱歉啊傻子,她从来都不是……白糖从来都没有把谢宴当成自己的家人。 就是那次的背叛过后,白糖告诫自己,再也不相信这些人了。 一个都不相信。 包括谢宴。 而且,白糖这样一个经历过无数暗黑时刻,算是一步一步从地狱里爬过来的女人,哪里有那么多伤春悲秋。 不过都是做戏罢了。 哪怕在这种时候,她,还是在利用他。 这本来就是计划之一。 可为什么她还是觉得这么难过呢? 白糖想不明白。 最终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谢宴消失的方向。 除了早就换上了潮帮码头货工布衫的一众手下,甲板上空无一人。 谢宴早就不见了。 大概是为了不让她被枪打,所以去找沈镜,或是裴琰去了。 以谢宴傻乎乎的性子,他可能真的相信了白糖的说辞。 也许会想办法救她。 可一切都是假的。 而且,白糖根本就不需要他的怜悯。 她本就需要这样一个机会。 一个一鸣惊人的机会! 现在这个机会终于要来了! 可白糖还是很担心,因为变故随时都可能发生,而沈镜跟裴琰又早将她的本性看穿了。 他们是不会相信她的。 不管是选择本本分分挨一枪子,还是像一只困兽一样稍微反抗一下,他们都不会相信的。 谢宴就不同了。 哪怕她什么都不做,谢宴还是会无条件相信她。 所以,白糖需要谢宴。 需要他向其他两只变态传递一种假象,她作为人质,除了配合,早就没有了任何抵抗力。 第162章 丐帮头子刘民。 白糖就是要让沈镜他们明白,此时的她真的就是被关在笼子里的一只困兽,再也翻不出什么浪花了。 只要能骗过沈镜,白糖就能借此挣出自己的一片新天地。 所以,现在她只能忍耐。 就在白糖思索等一下如何让自己受伤的场景来得更真实一点时,一个黑色的身影从甲板上跳上来,很快朝着她这边走来。 白糖的敏锐度早就被沈镜练出来了,当她听见第一声来人的脚步声时,便用眼角余光观察着这个陌生人的动态。 来的是个男人。 穿着黑色的长衫,手里似乎盘着一串佛珠。 男人一副知书达理书香门第的模样,可走路的的姿态却吊儿郎当的,丝毫没有一点大佬的气质,反而有一种小人得志的跋扈感。 这人必是来头不算小的混子。 跟暴发户是一个道理。 真正的大佬一般都内敛。 因为怕被人看穿自己的底牌,他们一般都会收敛着自己身上的野心。 又或者,只是因为长期身居高位,所以自然而然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不屑于跟小人物一般见识。 但像这种刚从底层爬上来的人,总会将自己的实力披露在外,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个不好惹的人物。 上一世,白糖见过很多这样的人。 这种人最后一般都死得很惨。 “你就是那私生子白堂?” 男人略带猥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白糖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面相平凡,但眉眼带煞的男人。 这男人一看就是心狠手辣之辈,不是好应付的。 不过,就在男人说话时,白糖这才发现,男人身后跟着一行穿着各色布衫的小混混。 小混混们一个个的表情张扬,都是歪眉斜眼的,抖腿的抖腿,剔牙的剔牙,还有不顾卫生朝甲板上吐口水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来送死的。 这熟悉的一幕让白糖不自觉地想到后世那些小混混电影。 那些充满着激情的,满是热血的混混少年们,喝着最烈的酒,泡着最靓的妞,在最好的年纪,打打杀杀,吃吃喝喝,最后死于江湖,活成了传奇。 可惜,对这样一个混乱之极的时代来说,打打杀杀是常有之事,不打不杀倒是不正常了。 浩南哥,山鸡哥那样的小混混在这里注定没有市场,否则倒真可以拍来玩玩。 白糖不动声色,淡淡问道:“你是?” 男人得意洋洋抬了抬下巴:“刘民。” 丐帮头子刘民? 这形象倒是极符合他的身份。 白糖闻言,心底鄙视,面上却是嗤笑一声:“原来绑架我的人就是你?” “我?呵,不是。” 刘民盘着佛珠从黑暗中踏出来,牙尖嘴利地回道:“我原来要知道香江有你这么一号人物,哪会等到这些人捷足先登?” 呵,如果他早知道青门的私生子流落在外,说不定早就把人卖了,然后拿着钱跑路了,哪会捡到这么大一个便宜。 白糖做作地拧住眉,愣了一愣,然后惊讶道:“既然不是你,那是谁?” 第163章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呵呵,这个我可不能说。” 刘民笑嘻嘻搓了搓两根手指,“不过,等你死了之后,看在你助我成就了一番事业的份上,说不定我倒是可以在给你烧纸的时候,让那些纸人托个话告诉你。” “你要杀了我?” 白糖惊讶道:“刚才那些人可不是这样说的,他们说只要我爹给钱,他们就会放我回去。” “呵,那帮人……” 刘民提到沈镜几个人时,脸上极快地闪过一抹屈辱的表情,随后冷冷一笑:“他们说的可不算。” “你还不知道,以后香江就是老子一个人的地盘,老子说了才算,他们算哪根葱!” 哟嚯,野心倒是不小。 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那个命活到那一天。 不过……屈辱? 这个词怎么这么让人介意呢? 难道这炮灰让沈镜那变态教训了? 白糖不动声色,缓缓垂下眼角在刘民身上扫了一眼,果然看见他的左手食指已经断了。 纱布上染着血,说明受伤不久,应该就是这两天的事。 不过,这炮灰在得罪了沈镜这个睚眦必报的大变态之后,竟然还能活到现在,也算是奇迹了。 但这傻子是不是还没有认清自己的形势? 他莫不是以为自己还有命活到明天? 深知四大变态手段的白糖闻言只是淡淡一声讥笑:“你说了算?你怕不是在做梦?现如今谁人不知,这香江可是我的父亲白老大的天下。” “呸,白老大算个屁!” 刘民似乎对白老大颇有微词,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这才张牙舞爪道:“等过了今天,那个老东西可就是死人了,轮得到他什么事?” “哦?你要杀白老大?”白糖挑眉问。 刘民斜眼一扫,冷笑着说:“我又不傻。” 说得也是,傻子才会去挑战整个香江最大的帮派老大。 就刘民这炮灰,送死都不够塞牙的。 白糖点了点头,恍然大悟道:“那就是有人帮你杀了?是那帮人?看你的样子,你是要做那个渔翁了?” “是啊,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你这个私生子倒是读过一点书的样子嘛。” 刘民看着白糖,终于笑了:“不过,这个可不能跟你说,但……” 刘民不知想到了什么猥琐的念头,看着白糖白净小脸时,眼神一闪,突然露出了一副色相:“不过……如果你愿意配合我的话,我倒可以跟你保证,以后这香江也会有你一份,只要你肯跟着我,老子以后带你吃香的喝辣的,整个香江都任你折腾。” “你要我……” 白糖听见刘民的话,突然愣住了:“你知道我是……” 他知道她是女人? 不可能。 他们之前没有见过面。 在沈镜的严格把控下,除了原主家那些邻居,还有粱美玉跟白兴洪外,这世上知道她女装身份的人应该少之又少,这个注定死路一条的炮灰不可能知道? 不过,刘民似乎很心急,也等不及白糖将话说完,便又是露出了一脸得意,阴笑着说:“是啊,我知道你跟那个什么姓沈的是一对,别以为你能瞒得了我,我那天可是看见了,你们俩在车上……那个……呵,老实说,你俩都是阳的,这事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我!” 第164章 你……喜欢男人? 白糖皱眉:“你以为我喜欢男人?” 呸,什么话,她本来就喜欢男人! 刘民冷笑:“难道不是吗?连那个叽叽歪歪的病秧子都能入得了你的法眼,没理由我这个未来的香江之王不行,对?” 白糖眼角一跳,挑眉道:“你说的病秧子难道是……沈镜?” 朦朦胧胧的黑夜中,刘民得意地斜扫白糖一眼,自说自话道:“说实话,其实那个姓沈的病秧子比你生得好看多了,不过那个人性子太阴沉了,又他妈的浑身带刺,不适合拿来当情人,偶尔吃吃野食倒是可以,可惜他拒绝了老子,还生生掰断了老子的手……呸,妈的,要不是计划在身,老子真想把他……” 刘民说起来就是一脸恨意,狠狠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又垂着眼角抱怨了一会儿,这才再次看着白糖道:“我想清楚了,既然那病秧子不让我好过,那我也不能让他得意多久。” “他妈的,那娘娘腔不是不愿意让我碰么!老子就偏要把他的男人收为己用,我倒要看看他能把我怎么样!” “小弟弟,你放心,只要你愿意跟着我,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断然不会亏待你的,姓沈的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你考虑考虑?” 刘民自顾自说完一大堆,便一副自信满满的姿态看向白糖,断定她绝对拒绝不了自己的要求。 毕竟他可是未来要当香江之王的男人,谁敢不服? 结果白糖越听越迷糊,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捧着下巴嘶了一声,头疼道:“这么说,你……喜欢男人?” 刘民倒是不见什么羞愧,大大方方就承认了。 “可报纸上不是说你跟凤姐是一伙的么?”白糖问道。 难道那小作文也是沈镜编来骗她的? 妈的,那混蛋! 提起凤姐,刘民脸上全是鄙视的表情,盘着佛珠说道:“笑话,那老太婆都快入土了,老子能看上她。” “那报纸上说凤姐还送了好些姑娘给你,难道这也是假的?” “自然是假的。” 刘民嗤笑道:“凤姐那老婆子为了节省保护费,还有中介费,倒是给我送过好些漂亮的姑娘,但老子看不上她们,当时就派人把她们的堂子给砸了,后来还是那老太婆送了好一些没开过荤的小童子给我,咱们这粱子这才算是揭过去了。” “原来如此。” 白糖托着下巴,仿佛听了好一出大戏,认真道:“所以,你是把我当成了沈镜豢养的小白脸?” 刘民阴笑着说:“难道不是吗?那天在电影公司门口,我可是看见了,你们俩靠在一起亲嘴,两个男人当街做这种事,不是小白脸又是什么?” 是沈镜抢她糖葫芦那次。 想不到竟这么巧被这个变态看见了。 可…… 白糖突然好奇道:“说真的,刘先生,我很好奇,你是真的看上沈镜了?他怎么没打死你?” “打我?他敢吗?” 刘民冷笑一声:“要不是老子看在他长得好看的份上,早就把他丢到香江里喂鱼去了!就姓沈的那个小白脸,如果不是老子看上了他,他想跟我斗,还嫩了一点!” 第165章 世界第一美。 “噗哈哈,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 听见刘民大言不惭的一番宣言,白糖噗嗤一声笑弯了腰,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大笑道:“刘先生是?我很喜欢你,你一定要活着,我可等着你来找我。” 敢大放厥词说要办了沈镜,并且还没有死的男人,这炮灰绝对是第一个。 这可太有意思了! 而且,只要想到沈镜被这个一身猥琐气质,喋喋不休的男人抓着小手猥亵,白糖就觉得异常开心。 这可是几百年都难得一遇的奇景,错过了实在可惜啊! 白糖笑得开怀,睨着一双冷眼看向刘民身后黑暗之中的某个身影。 正主来了啊! 这厢,刘民眼神一闪,露出了一丝窃喜的表情:“这么说,你是同意了?” 白糖扬起眉:“为什么不同意?我有什么理由不同意么?” 炮灰刘民刚要说话,白糖却又打断他道:“但是,我有要求。” 刘民搓了搓手,兴奋道:“什么要求?” 白糖看着后面从黑暗中缓缓踏出来的妖孽男人,眼神中突然染上了一丝妖邪,便看着刘民的眼睛,一字一句蛊惑道:“前提是,你能打败沈镜。” “刘先生,只要你能打败沈镜,我就是你的,可以吗?” 点点斑驳的灯火中,白糖的眼风妖邪,笑出了一丝山妖的魅惑味道。 她的眼神灼灼,越过一脸色相的刘民看向沈镜,却见男人那张精致如画的脸早就阴沉沉的,染上了一丝凶邪的杀意。 白糖咧嘴一笑,心情更是畅快了几分。 “好好好,这可是你说的!”刘民早就得意忘了形,哪还顾得上那么多,急忙点头答应。 而且,看姓沈那病秧子的态度,似乎这个小白脸对他还挺重要的。 到时候,只要他将小白脸搞到手,还怕沈镜那妖孽不上当么! 谁说他只要一个了? 他这个堂堂的香头子,看起来像是那么善良的人么? 哈哈哈! 只要过了今晚,天下跟美人可都在我手上了啊! 整个香江都是我的! 缓缓吹拂而过的凉风中,刘民得意大笑,人早已飘飘欲仙,不知身在何处了。 而白糖噙着一抹冰冷的笑意看着他,眼底一片冷肃,杀机重重。 其实,这事真不怪刘民。 这世上被沈镜那张妖孽脸蛊惑的傻子何止千千万。 死都不知死了多少了,也不差这一个。 说实话,白糖也能理解他的心情,谁叫沈镜那张脸生得实在太好看了。 想想后世,多少动过刀子的人造美女,或是没动过刀子的天然美女在他面前都自愧不如。 世界第一美也不过如此。 倒也因此吸引了不少有这方面癖好的男人。 甚至,白糖还听过一个传闻,因为美貌盛名远扬,沈镜还生生掰弯过好些钢铁直男。 不过,沈镜这人变态的嘛。 具体的情况,她是没见过,但是听说那些觊觎变态美貌的男人,最后的下场都很惨。 死无全尸,全家遭殃,祸及祖宗十八代的那种惨。 看着黑暗中,沈镜那张阴沉到仿佛能滴出水来的漂亮脸庞,白糖突然觉得,今天这个杀机重重的夜晚,突然变得有意思起来了呢。 第166章 你也配。 “刘先生。” 裴琰斯文淡雅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带着一丝虚伪的客气道:“不好意思刘先生,刚才有些事耽误了,让你久等了。” “裴……沈沈沈沈……” 沈镜! 听见裴琰的声音,刘民扭头就看见沈镜一张近似山妖的脸,仰起大笑的脸有一瞬间的抽搐。 因为心虚,所以急忙回了神,用力压下狂喜嚣张的心情,额头上却不由自主流下了一滴冷汗。 变态不可欺,变态不可欺啊! 在对面两只变态无言却强大的气势中,刘民像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小鸡崽,突然涨红了脖子,完全不敢动。 就在刘民身后不远处,白糖不动声色,淡淡垂着眉眼,跟甲板另一边的沈镜遥遥对视。 谢宴已不见了踪影,不知是不是为了避嫌,所以走掉了。 裴琰还是那副金融大佬的模样,依旧带着一点令白糖胆怯的威严气质。 沈镜就站在裴琰身后,脸色深沉,气质妖邪,冷得可怕。 因为心情不爽,沈镜面无表情,视线始终不离白糖,对其他人视而不见。 “裴,裴先生,您终于来了。” 看见沈镜的一瞬间,刘民那根断掉的指骨下意识胀得发疼,因为仰慕所带来的恐惧,让他根本不敢看向沈镜精致如画的脸,只能转而寻求裴琰的帮助:“请问裴先生,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相比一张漂亮死人相的沈镜,气质斯文的裴琰给人的观感明显要好得多。 白糖听见这句话,不觉冷笑一声。 这个叫嚣着要当香江之王的男人也不过是一个欺软怕硬的怂货罢了。 裴琰淡笑:“不急,时间还早,刘先生再好好玩玩,等你们都准备好了再说。” “为表诚意,我们这里还为刘先生准备了一些粗鄙的薄酒,如果刘先生不嫌弃的话,可以带着各位弟兄一起去。” “可是……”刘民犹豫了一下,并没有马上答应。 也许是白糖的蛊惑起了作用,刘民这时再看夜色下的沈镜,只觉得他惊人的美貌,竟比白日所见更加的妖艳。 色字头上一把刀,刘民虽然胆小,可在利欲熏心的念头驱使下,还是带着一点期待又惊恐的心情看着沈镜,慢吞吞道:“不知道沈先生……可有空过去一叙?” 一直看着白糖的沈镜,这时终于转过脸,精致却冷漠的脸上不带任何情绪,没有任何感情地轻吐出三个字:“你也配。” 不是疑问句,祈使句,或是任何一种语气。 就是很平常的一句话。 却让人全身发冷,灵魂都忍不住颤栗。 沈镜他从头到脚,每一个细胞,每一个毛孔仿佛都在对面前这个男人表示不屑一顾。 而他明明在跟刘民说话,却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愿意给他一丝一毫关注。 始终高高在上,有如睥睨万物蝼蚁的神。 刘民本就是从底层坑蒙拐骗发的家。 说实话,在他还落魄的时候,遇见过无数人看不起他的人,可从没有哪个人能像沈镜这样,给他一种低到了尘埃里的卑微感。 第167章 色字头上一把刀。 有那么一瞬间,刘民甚至觉得自己像一只根本不该存在的垃圾。 死了都是多余的。 在沈镜冰冷的视线下,心里突然浮现这个自轻的念头,让未来的香江之王刘民瞬间恼羞成怒,“他妈的,你……你……” 刘民像一只突然被掐住了脖子的鸡,红着一张脸,几度张嘴却最终一声不吭。 很可笑是吗? 明明在这个男人眼里,除了他自己,其余的人类都是多余的垃圾,连生存的价值都没有。 最诡异的是,就算你恨不得杀了他,可当你对着这么一张妖冶到魅惑的漂亮脸蛋,你甚至没办法对他升起一丝怨恨。 世事自有规则,人生本就该如此不是吗? 被沈镜一句话秒杀后,刘民甚至觉得这一切是多么的理所当然。 此时,在夜色的衬托下,染着满身寒霜的沈镜,纵使口吐恶言,却依旧有着让人看了心尖都忍不住为之颤抖的美貌。 这样一个男人…… 像这种天生就是上天宠儿的男人,难道不是生来就以践踏别人的尊严为乐的妖孽么? 整个世界都是他的,何况只是一个人的尊严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刘民越想越觉得无力。 他很怀疑,如果再跟沈镜对峙下去,他最后会不会因为太过看轻自己而吞枪自杀? 刚才还叫嚣着要跟沈镜一决胜负的男人,此时却完全沉溺在他的美貌中,不可自拔。 色字头上果然是一把刀,刀刀锋利,杀人不见血啊! 白糖轻叹一声,在朦胧夜色中,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 这一局,她还是,输了。 沈镜轻描淡写说完这三个字后,却冷冷地垂下了脸。 他的嘴角微微垂下,带着一点委屈的表情,一副在跟谁生闷气的模样。 自始至终,沈镜都不理别人,只盯着白糖一个人。 隔着咫尺却遥远的距离看了白糖很久,沈镜最后还是没忍住,踩着一地暗夜的阴影,一步一步往船头这边走来。 如果要去白糖身边,就必须经过刘民。 沈镜缓步走过来时,刘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捂住自己的裤裆,瞬间往后倒射了一步。 刘民那帮小弟在看见沈镜的时候,也都下意识往旁边让了一步。 他们害怕沈镜。 说不出来为什么。 可当他们看见沈镜脸上自带锋芒的漂亮表情时,还是自动给沈大佬让出了一条通往前方的路。 之前为了白糖的计划能顺利实施,沈镜曾独自一人来到丐帮找刘民。 就是在那个破败的房子里,小混混们第一次见到了有着惊人美貌的沈镜。 而刘民,这个丐帮老大当时就被沈镜的美色迷惑,并且在发痴时,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上了沈镜的屁股。 刘民大概以为越是漂亮的男人,他们的能力应该跟他的美貌一样柔弱。 可惜,沈镜这个比女人还漂亮的男人当时就教了他做人的道理,只用一只手就把他这个混混头子的食指给掰折了。 刘民当时捂着鲜血淋漓的手指哀嚎的惨状,他们至今历历在目。 在这些小混混眼里,披着一张漂亮优雅的人皮,私底下却心狠手辣的沈镜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魔鬼。 没有谁能一边噙着冷淡的微笑,一边轻描淡写地将一个男人的手指掰断。 至少,他们都做不到。 第168章 你就那么想跟我撇清关系吗? 刘民看见沈镜,几乎是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断手,后背瞬间冒出一身冷汗。 断手之痛实在太过深刻,由不得他不害怕。 沈镜却对此视而不见,淡定地越过所有人,径直走到白糖身边。 白糖伴着一具冰冷的尸体,站在夜晚的冷风中,也有一瞬间想要逃离,幸好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她仰着细嫩白皙的脖子,就这样英勇无畏地看着沈镜,一双漂亮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 沈镜一声不吭走过来,在白糖身边站定,两人彼此对望,却一句话都没说。 白糖是不屑。 沈镜则是心有千千结,却不知从何说起。 他有太多的东西想要教给她,可因为那个一直到死都无法说出口的秘密,便只能将自己所有的爱恋深藏在心里。 除了另三只变态,没有人知道他真正想要什么。 沈镜眸色深沉,沉默许久后,突然慢慢俯过身靠在白糖的耳边,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你就那么想跟我撇清关系吗?” 沈镜的语气很冷,仿佛上一世常常贴在白糖耳边哼着死亡舞曲的魔鬼。 白糖眼角一跳,忍不住打起了寒颤,为了不落于人下,只能死死咬着牙齿不说话。 沈镜的一只手放在她的后脖颈上,指尖用力将她压向自己的胸口。 虽然姿势暧昧,他的语气却越来越凶狠,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疼:“我亲爱的小白糖,你是在故意激怒我?嗯?” 我亲爱的滚滚,我的乖孩子,你要听话,不要故意玩火,知道吗! 以前沈镜常常这样警告她。 每次只要白糖不听话,沈镜最后一定会把她关进小黑屋,然后一边吻她,一边咬牙切齿地放着狠话。 那是……就算再重生一百次也无法消除的恐怖回忆。 因为两人肌肤接触所带来的冰冷触感,让白糖瞬间回到那无数个濒临死亡的夜晚,再也克制不住,浑身打着冷颤地发起抖来。 沈镜似乎也在瞬间感觉到了她的情绪,他的动作猛地一顿,几乎立刻就放开了手指,并且轻轻往后退了一步。 沈镜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他那些暧昧的气息也跟着抽离而去,白糖用力吸了一大口空气,这才掐着指尖,仰着脖子看着沈镜的眼睛,咧嘴一笑:“对啊,我就是在故意激怒你,怎么样,你现在是要杀了我吗?沈,先,生?” 她不怕! 再也不怕死亡了! 失去一切的她,无所畏惧! 谁也无法再摧毁她! 白糖在心里这样跟自己说。 可是,当她看见沈镜的眼神失落地暗淡下来时,不知为什么一向麻木的心脏突然刺痛了一下。 看见自己的仇人被激怒,她本来应该感觉畅快才是。 可白糖却感觉很疼。 说不出来的剧痛,让她几乎快要无法呼吸了。 沈镜现在这个眼神跟他临死前那个欲语还休的眼神一模一样。 真的一模一样。 白糖却看不懂。 她看不懂沈镜没有说出口的话究竟是什么。 又或者是……害怕。 她害怕探究这个折磨了自己整整十年的男人的心。 第169章 你喜欢这个世界吗? “裴琰,带刘先生下去,告诉他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沉默之间,沈镜突然恢复了一惯妖冶冷漠的表情,唇色也跟着染上了一抹异样的苍白。 他的眼神复杂,却一直盯着白糖的小脸,头也不回地吩咐道。 一直站在一丈远的距离,默默关注着这边情况的裴琰,听见这句话,便踏着优雅的步伐走到刘民身边,伸出一只手邀请道:“刘先生,请。” 白糖跟沈镜还在彼此对峙。 刘民犹豫着看了一眼两人近乎同样单薄的背影,最后还是咬着牙随裴琰离开了甲板,阴沉带煞的眼中有杀气一闪而过。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甲板,沈镜这才看着白糖的眼睛,轻声说:“这下你满意了?” 白糖不知道他说的满意,是指刘民终于下定了决心与他为敌,还是所有人都走了,只有他们两个人。 但在沈镜强悍气势的压迫下,白糖还是近乎执拗地回了一句嘴:“是的,我很满意。” “真是不听话的小东西。” 沈镜垂下眸子,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突然抬手摸了摸白糖冰凉的小脸:“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脸颊上是男人指尖的微凉温度,白糖面上虽保持冷静,后背早已染上一层冷汗,却还是忍着恐惧,倔强道:“我不介意你对我五体投地。” “牙尖嘴利,一点都不可爱。” 沈镜扬着唇轻轻一笑,语气宠溺。 可爱你大爷! 白糖正要回嘴,沈镜突然转头走到船头的位置,看着江面黑色的波光,淡淡道:“白糖,你喜欢这个世界吗?” 白糖站在尸体旁,低头扫了一眼始终被所有人无视的冰冷尸体,撇撇嘴:“不喜欢。” 沈镜轻笑一声:“可我很喜欢。” 在白糖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他觉得在哪里也无所谓,是谁都无所谓。 后来,她来了,他便觉得这就是最好的世界。 沈镜说完这话,走到白糖身边,将她拉到地上坐下,便拿起放在一边的麻绳,一边给她的双手做捆绑,一边说:“抱歉,为了剧情更加真实,我们不得不这么做。” 沈镜说话时,面无表情的脸上透着一丝无奈的冰冷,语气却是温柔至极。 完全不像一个杀人如麻的绑架犯。 反倒像……情人。 这样的沈镜跟以前的他判若两人。 不,应该说,这一世的他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除了这张脸,沈镜好像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换了一个人。 白糖微微垂着半边脸颊,默默看着沈镜为了不伤到她的手腕,不断调整捆绑的力度。 男人的指尖修长,手势轻柔,低头时的侧脸也温柔得一塌糊涂。 白糖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略带迷茫地看着面前这张妖冶至极的脸。 她不明白。 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沈镜变成了现在这样。 她很确信,面前这个人就是那个囚禁她十年之久的变态无疑。 可为什么一心想要置她于死地的男人,会突然变得这么温柔? 为什么? 沈镜他到底想干什么? 难道,这又是另一种折磨她的方法吗? 第170章 只要再忍一下就好…… 沈镜正要用一块布条把白糖的嘴封住,正犹豫不决时,一个熟悉的黑衫男人从甲板那边跑了过来。 男人来到沈镜面前,低头看了一眼两人暧昧的姿势,动了动嘴角似乎有什么话想说,最后似乎有所顾虑,便只是垂着两只手,恭恭敬敬站在一旁等候着,也不说话。 可沈镜看见这男人,却好像得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脸色一下变得苍白起来,唇色也更显出一丝病态的殷红。 诡异却诱人。 沈镜半跪在船板上,一边手指拽着布条不说话,白糖沉默了一会儿,只能慢悠悠地开口道:“你其实不用感到为难,我们不过各取所需罢了,反正只要挨上一枪,我们都能如……唔唔……” 白糖说话时,看着半跪在她面前的沈镜,面色沉静,并没有一丝异样的情绪。 沈镜握着布巾的手指却突然微微一动,就在他抬手给白糖绑布条的时候,隐忍多时的情绪终于彻底崩溃,猛地伸出手扶着女孩的后脑勺,一记凉薄而深情的吻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落在白糖的唇上。 “放心,只要过了今天,你想要的一切都会如愿以偿,只要再忍一下就好了……” 一吻以毕,沈镜将白糖压在自己的肩膀上,嘴唇挨着她的耳垂,轻轻说完了这句话。 长长的尾音拖着欲言又止的深情似乎就要脱口而出,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沈镜垂下多情的眼眸,一只手拽着细软的布条站起来,转身没入了黑暗中。 白糖看着他的背影,唇上一片狼藉,脸上却依旧面无表情。 黑衫男人眼睁睁看着沈镜的背影消失不见,回头看了一眼白糖麻木的表情,默然片刻后,也跟着没入了黑暗中。 最后,整个甲板上,只剩下白糖跟一具冷冰冰的尸体被丢在这里,独自吹着冷风。 说是大战来袭,可其实并没有多少肃杀的气氛。 至少,白糖并没有多少紧张的感觉。 江面一如既往的风平浪静,跟以往任何一个普通的夜晚没有任何区别。 可就在这样足以淹没所有罪恶的普通夜晚,一个蠢蠢欲动的阴谋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首先是裴琰。 大概还是为了避嫌,一直在幕前指挥并且掌控全局的金融大佬裴琰不知何时就不见了。 也不知道他临走前跟刘民说过什么,这个炮灰似乎终于想通了,做了这次行动明面上的老大。 刘民只能做一个死无全尸的炮灰,绝活不过今晚。 这就是他这辈子能达到的最高理想,再也不会多了。 白糖比谁都了解四大变态。 为了达到目的,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可以说是不择手段。 釜底抽薪,急流勇退这种事他们以前就经常这样干,恐怕早就已经烂熟于心了。 刘民不愧是作死的炮灰,就在他得到裴琰的命令,所有人都奉他为王之后,这个色胚男人就彻底飘了,刚刚走马上任就准备给沈镜一记下马威。 结果,还不等他摸上沈镜的屁股,一颗子弹就擦着无声的空气从他手指之间打出去,最后啪的一声打死了旁边的一个小混混。 这记下马威来得非常奏效,这之后的刘民屁都不敢放一个,只能乖乖听从沈镜的调遣。 第171章 蚂蚁军团。 刘民之下就是沈镜。 不过,今天晚上的他似乎做过一番乔装。 刚才还染着一身妖冶气质的男人,在变装后,就变成了一个胡子拉杂,气质猥琐的中年大叔。 为沈镜化妆的人技术非常高超。 如果不是非常清楚变态的真面目,就连白糖也认不出来。 本来隶属于潮帮的这条商船,此时早已在沈镜等人的掌控之下。 在这个聚集了整个香江最多仓库,货箱林立的码头上,大概还有无数穿着黑布衫,跟夜色彻底融为一体的男人在暗中待命。 自然也包括刚才差点打掉了刘民另一根手指的狙击手。 这样的狙击手到底还有多少? 没有人不知道。 可白糖却非常清楚。 在后世就掌控着整个黑暗王国的这四个人,在这样一个枪支器械尚且不发达的时代,以他们超前的思想与眼光,他们培植的这股力量到底有多恐怖,估计是以百万为单位来计算的。 变态的实力不容小觑。 不过,为了避嫌,对外还得宣称是刘民领导的。 刘民就是那只注定要被枪打的出头鸟。 实在是有些可怜。 此时,除了刘民带过来的那些小混混,沈镜的手下都隐藏了起来。 剩下的就是那些被绑起来的潮帮工人。 他们像白糖一样,全都被麻绳捆住了手脚,像丢小猪仔似的丢在船舱上。 当然,这也是为了做戏逼真。 如果没有意外,过了今晚他们这些人全部都会被释放。 变态虽然没有底线,但一般情况下却并不会伤害普通人。 而白糖跟谢文武的尸体就混在他们之中,看起来极不起眼。 白糖知道,这也是沈镜为了掩藏谢文武已死所布置的一番伪装。 在沈镜那个莫名其妙的吻之后,白糖就异常沉默,不吵不闹,一声不吭,甚至连眼神的交流都没有。 一切准备就绪,刘民跟他的小弟一人被分配了一把盒子枪。 人家说鸟枪换炮,这些刚才看起来还有些底气不足的年轻人,在武器的加持下,瞬间觉得自己开挂了,一个个的气焰喧天,鸡犬升天。 当然,他们也只敢嚣张嚣张罢了,像是拿到武器就反水这种事他们是万万不敢做的。 毕竟,刚才那一记不知从哪里打出来的冷枪,瞬间就干掉他们一个同伴这一幕,他们所有人都有目共睹。 沈镜的一个狙击手,不光给了色胆包天的刘民一记耳光,也同样让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小混混吓破了胆。 而就在这悄无声息的黑暗中,还不知有多少这样的打手。 那些人的枪法简直厉害到了超神的地步,由不得他们不听话。 说完了沈镜这边的计划,接下来就是对手的。 就在他们做好准备工作后没多久,香江的码头上突然开进来好几辆黑色汽车。 汽车后面跟着的全是穿着黑布衫的男人。 有潮帮的,也有青门的。 密密麻麻。 成群结队。 开挂的蚂蚁军团似的,一堆堆,一群群地涌进来,数都数不清。 如果不是因为商船上有几十挺机枪明晃晃地对着他们,估计这些人能瞬间蚕食掉刘民带来的那些小混混,连骨头渣子都不会留下一点。 第172章 流氓头子白术。 黑色汽车刚在码头停定,潮帮谢老爷子跟青门的白老大分别从自家的车上走下来。 站在冷风中,香江这两个呼风唤雨的大佬就这样默默看了彼此一眼,却一句对话都没有。 在他们之后,分别下来的是谢家的小少爷谢宴。 还有白家那个笑容干净的清秀少年。 白家的小少爷,白展博。 再之后就是白术。 这三个小辈中,只有白术一人是一副没大没小的模样。 从最末一辆车上下来,白术一脚踏在码头上,随后睨着吊儿郎当的表情四下扫了一眼。 他的眼神放荡不羁,嘴边流里流气刁着一根香烟,烟丝在他那张英俊的脸上萦绕,给他带来了一丝神秘感,却也显得他特别没气质。 白术这样一个流氓,别说少爷了,就他那逃亡了十八年的颓废气质跟大户人家一点不沾边。 相比那些畏首畏尾的丐帮小贼,白术倒更像一个常年混迹街头的小……大混混。 大概是这个原因,白术总给别人一种他即将弑父篡位的嚣张感觉。 白老大极不喜白术这副流氓头子的模样,便是皱着眉看着他,颇为不耐烦地哼了一声:“你去跟那个叫什么民的人交涉,跟他说,我们必须见到人才会付钱,否则一拍两散,让他去地狱找阎王拿赎金。” 这他妈是拿他当炮灰啊! “知道了。” 白术垂着一双锐利的眼,双手插着口袋,刁着烟嘴,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这时,谢老爷子带着低眉垂眼,一副乖宝宝模样的谢宴走了过来。 “说得没错,白家小子,你见到人别跟他们客气,告诉他们,我们谢家人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子让他这辈子出不了香江。” 谢老爷子拄着拐杖,一脸老当益壮的气势,确实有点唬人。 说得倒是轻巧,怎么没看您老自己去谈判啊? 白术嘴角嘲讽地一扯,一边手插着口袋,一边手夹着快要燃尽的香烟,大步往商船的方向走过去,顺便漫不经心哼了一声:“知道了。” 白术的身后,白老大跟谢老爷子并肩站在一起,看着商船上若隐若现的黑色枪口,脸上都极快地闪过一丝忌讳。 “老谢,你说这次的绑架案真是丐帮那帮狗东西搞出来的?”白老大一边说话,一边转向谢老爷子的方向。 态度倒是没什么,就是这称呼不怎么恭敬。 谢老爷子这样的老江湖,哪会不知道青门的那点小心思,闻言也跟着淡淡一笑:“说起来我也觉得奇怪啊,听说这丐帮的刘民曾经可是你们青门的人,这人不是被你自己赶出来的么?怎么反倒问起我了?” 白老大的脸隐隐抽搐了一下。 刘民当年尚且年轻,又有些能力,青门一向善于吸纳人才,便将其招入了门下。 白老大一度也曾经想要提拔他。 可刘民这狗东西自己不长进,不光背地里倒卖鸦片,还冒充青门的打手跑到赌场里收保护费。 说到底不过是青门的一条狗罢了,竟敢如此嚣张,刘民算是触到了白老大的逆鳞。 就算被杀,那也是他自己找死。 第173章 背后有人搞鬼。 刘民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动那块永远不属于他的蛋糕。 当年白老大接到线报,气得摔了好几个茶壶,本想一了百了直接办了他,但刘民这狗东西还算机灵,拿出自己所有的财物,只求能保全自己一条性命。 看在钱的份上,白老大自然也不是赶尽杀绝的人。 不过,他以为刘民一穷二白之后料想也翻不出什么花来,顶天了也就能在工厂谋一份差事糊口罢了。 人这一辈子,离开了功名利禄,权钱财富这些壮大底气的东西,便注定只能当一条浑浑噩噩度日的看门狗。 除了替主人看家时叫上两声,其他时候就该安静地死去。 白老大以为自己将刘民算无遗漏,却不想那小子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靠着一身坑蒙拐骗的本事,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 实话实说,刘民变成丐帮的老大后,白老大一直就觉得心气不顺,早就想弄他了。 奈何丐帮里全是不要命的小蝼蚁,多如过江之鲫,就算弄死了一个,他们依旧有办法从乡下再弄回来千百个。 真要撕破了脸皮,一个人数不算太少的帮派,想要对他们赶尽杀绝,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况且,穷人这种野草一样杂交的品种,就跟那首古诗里说的一样,春风一吹便又会生出一大群来。 纵使你拼命绞杀,一时也是杀不尽的。 穷人最不值钱,又最值钱的,就是他们那条烂命了。 因为心有顾虑,白老大一直没有动手。 相比他不了解的其他人,刘民曾是他门下的一条狗,主观上来说,他已经算是赢了。 不过,这次是刘民自己找死。 连他白家的人都敢动,那就怪不得他不讲过去的情面了。 白老大的眼中快速闪过一抹杀气,回头看着谢老爷子,微笑着说:“老爷子您说笑了,这都是哪年的老黄历了,现在拿出来说就没意思了。” 谢老爷子扯了扯嘴角,假模假式地附和一笑,却不搭腔。 白老大自顾自说道:“不过您老这么一提,我也觉得奇怪,这刘民就是个坑蒙拐骗的烂货,小偷小摸他倒是常做,但要说他敢跟咱们俩作对,我谅他再借一百个胆子也不敢。” 听见白老大这句话,谢老爷子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惊讶道:“你的意思难道是……” 白老大神色猛地一沉,点头道:“没错,我怀疑这背后有人在搞鬼。” “搞鬼?” 谢老爷子神色阴冷道:“是谁?” 白老大自嘲一笑:“我要是知道是谁,还用得着来这堵人么?” “妈的,如果不是为了活捉刘民那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死小子盘问情况,老子早就让人办了他了!” “你这么一说的话……” 谢老爷子转头看向商船的方向,“这场面确实有些超出我的预料。” 就他们目前看见的,被劫持的商船上至少有上百支机枪。 至于其他诸如盒子短枪,还有老套筒,三八大盖之类的步枪就更不用说了。 船上的情况因为夜色太黑的缘故,站在下面的人并不能看得很清楚。 但这年代基本的枪械也就是这几种。 如果需要购置枪械的话,只要是个男人,谁都会首选这几种大众枪型。 第174章 一拍两散。 所以,谢老爷子猜测,以刘民的胆量来说,枪支方面肯定是不会吝啬的。 可是,丐帮在香江并不算是一个多么上得了台面的帮派,顶多只算讨口饭吃罢了。 你说这样一个穷到需要靠孩子去讨饭,没有丝毫尊严可言的帮派,他们真的有可能花费那么多钱,买下这么多武器吗? 当然,如果关系到位,倒也可能靠信誉先赊后付账。 但像刘民这种没有任何背景的小混混,怎么可能有军伙头子会卖他的面子? 谢老爷子回头看了一眼自家属下背在肩膀上的步枪,虽不是最先进的枪械,但对他们这样一个有大量需求的帮派来说,照样需要一笔不小的钱才购置得起。 这是一个枪械任取的年代。 尤其是像青门跟潮帮这样的大帮派,他们的手下自然也是人手一只枪。 加上人数众多,气势上肯定是要盖过刘民那帮没有任何章法的小混混。 可谢老爷子心里还是因为白老大一句话生起了疑心。 如果不是背后有人搞鬼,以刘民的性子,不可能计划得如此详尽。 并且,能在他们两大帮派的眼皮子底下动手,刘民没那么大的野心。 但有野心的又是谁呢? 香江这滩水深了去了,大大小小的帮派林立,在这个疯狂的年代,人人都是野心家。 谢老爷子仔细琢磨了一下,觉得好像谁都有可能。 又好像谁都没有可能。 说不定,只是姓白的自导自演,贼喊捉贼的一出折子戏呢? 纵观整个香江,唯一跟潮帮有嫌隙,又有利益冲突的就只有青门了。 难道青门这是又当又立,想要借此铲除他们潮帮,一家独大?! 思及此,谢老爷子枯树皮似的老脸隐隐一抽,当下便升起了一丝防备,握着拐杖的手指,不动声色地紧了紧。 白老大倒是不知谢老爷子的心思,远眺的目光依旧看着停在江面的巨大商船上。 他在等待白术。 白术…… 这个最有他们白家人气质的儿子,却是白老大心中最大的一根鱼刺,不论是吞还是吐,都让他心气不顺,硬是憋出了一身邪火。 因为本就是一伙的,白术办事倒是麻利,很快带着最新消息走了回来。 “绑匪说,要见人也可以,不过只能您二老上去。” “你告诉他,这不可能。” 白老大一听这话,立马翻脸:“如果不让带人,那就直接开打,既然谈不拢,那就一拍两散。” 白术转头看向谢老爷子:“您老怎么说?” 谢老爷子犹豫了一秒,毕竟儿子的性命还在人家手里,救人是一定要救的。 而且,他们家的情况跟白家不一样。 白家不过失去一个从没见过面的小野种罢了,他家的大少爷可是他亲手带大的,感情自然比其他孩子更深。 之前之所以不将事情闹大,正是害怕激怒了绑匪,反倒会害了儿子的命。 现在白老大先发制人,倒弄得他不好做人了。 谢老爷子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去告诉刘民,不让我们带人是不可能的,老头子我虽然已是花甲之年,但也不打算现在就死,所以为了谈判的顺利进行,人是一定要带的,不过具体带多少个人,这个我们可以商量。” “那就商量。”白老头听见谢老爷子这么说,也跟着松了口。 第175章 傻子都没什么战斗力。 白术也不啰嗦,转身又往商船走去。 过了大概七八分钟,白术又吊儿郎当走了回来,单方面传达了绑匪方面的要求。 一人准许带两个保镖,除此之外,两家的少爷可以各派一个人上船。 “另外,他们承诺可以收起所有的机枪,并且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们也绝不会主动放第一枪。” “这就是他们的底线,再不能多了。” 白术耸着肩膀,淡淡补充道:“对了,姓刘那绑匪还说,如果这次再谈不拢的话,那就直接地狱见面,反正他也是烂命一条,倒是不介意跟您二老一起共赴黄泉。” 白术这句几乎算是暗示着同归于尽的狠话一放,白老大跟谢老爷子同时望了彼此一眼。 两人都在对方脸上看见了一丝隐晦的避讳。 说实话,要他们俩老江湖豁出自己的老命陪这些烂货玩命,这是绝不可能的。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可他们这些穿惯了好鞋的社会上层人士,怎么可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但不去又不行。 毕竟命根子都在别人手攥着,若连亲儿子都置于不顾,以后他们还怎么在香江做人? 最后商量之下,只能按绑匪的要求上船。 谢老爷子这次出来得急,只带了谢宴这一个没多大长进的老来子。 虽然傻子都没什么战斗力,但最后谢老爷子迫于绑匪的要求,还是抱着无奈的心情将谢宴也一起带上了。 “上了船就不像在家里了,你自己好自为之。”谢老爷子临走前,语重心长地拍了拍谢宴的肩膀。 说实话,从小到大谢宴都不是他心目中最佳的继承人选。 这小子的性子太软了,又一向没有主见。 杀只鸡都能哆嗦两天的人,你能指望他有多少出息? 这样的人若一辈子都是纨绔子弟倒也不算什么大事,但作为家族的领头者,这是绝对不行的。 谢老爷子作为一整个家族的掌权人,死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可这次的绑架案一出,谢宴这傻子不知道是不是有高人相助,竟然解决了好几次帮会的危机。 自己的儿子逐渐向好,对一个牵连甚广的家族来说,这自然是一件好事。 大概正是因为如此,谢老爷子才会正好在路上看见自己这个傻儿子时,一时心软便把他也一起叫了过来。 看着谢宴一脸天真乖宝宝的表情,谢老爷子自然也有过一瞬间的后悔。 但这世上向来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不过,倒也可以借这次的危机,给这孩子一个历练的机会。 说不定,真可以成事。 就算谢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多么威武雄壮,他毕竟还是老了,总归是要传位下去的。 除了最得他真传的大儿子谢文武,家里那几个不求上进的小兔崽子左右是指望不上了。 如今看起来,谢宴倒是可以敲打敲打,让他给文武打打下手也是好的。 谢老爷子一心琢磨着这些事,拄着拐杖走上了自家被挟持的商船。 白老大这边选择上船的人是一个保镖,两个儿子。 不知道白老大是怎么想的,明明心里极度讨厌白术,但在这么危险的情况下,又选择把他带在身边。 第176章 先交换一个。 可能还是拿他当炮灰。 毕竟也是亲儿子,真有危险总归比外人来得靠谱一点。 虽然,白术这种冷血动物,到时会不会选择豁出性命救他,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白老大很快带着一个身材魁梧的手下,还有两个儿子也上了商船。 上了船后,两大佬一马当先站在了最前方,因为都穿着黑色长衫的缘故,一时也看不出是否带了武器。 但以这两人奸滑狡诈的程度,武器是不可能不带的,这辈子都是不可能带的。 所以,白糖猜测,早已明白这一切的沈镜,其实真正的目的并不是取缔这两个门派,而仅仅只是想借由这个机会把她送进青门罢了。 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沈镜刚才要吻她? 又为什么说只要过了今晚,她要的一切都会如愿以偿? 为什么? 难道沈镜早就猜到了她真正的目的? 白糖混在一堆真真假假的人质中,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对面的情况。 因为怕谢老爷子一来就会发现他的宝贝儿子谢文武已死,沈镜故意将所有人质安排在了船头的位置。 “二位,好久不见,你们想要的人就在这里,钱带来了吗?” 刘民手拿双枪,站在他起码有十几米远的地方,冲两位大佬大声喊道。 “我儿子在哪?” 谢老爷子首先在船上扫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失踪的儿子,不由得大声回了一句。 刘民拿枪口指了指老头的胸口,冷笑着说:“喂,我说过了?先给钱再见人,二位这是没带脑子出门吗?” 没看见儿子还要被一个小混混侮辱,谢老爷子气得心梗,拄着拐杖不说话。 白老大看了船头的人质一眼,在其中看见了白糖的身影,随后神色晦暗地偏了下头,示意魁梧大汉把装满了金条的箱子打开给对面的人看。 白老大转头看着刘民,“钱我已经带来了,把人放了。” 刘民伸出脑袋,虚着眼睛看了看金灿灿一整箱的小黄鱼一眼,脸上全是贪婪的神色:“急什么?不是还有一个么?”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谢老爷子。 老爷子虽然对刘民的态度不满,但为了不丢面子,也示意身边的手下打开了箱子。 里面同样是满满一箱金条。 “行,既然两位如此信任刘某,那我也不能让二位白跑一趟?” 刘民突然抬头,目光阴冷地笑了起来:“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认为咱们还是一个一个来。” “什么意思?你想反悔?”两位大佬同时皱眉,凶光毕露。 刘民哈哈大笑,随手将一把手枪别在腰间,“我说过了,为了保险起见,以防万一,当然还是小心一些为好?您说是?” 刘民随意地在船上走动,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况且,二位都是香江的大佬,刘某只是一个小小的乞丐罢了,为了让我们双方更愉快地结束这次会面,自然还是要更小心一点才行啊,二位,您说是?” “说,你到底想怎么交易?” “简单。” 刘民抬手用枪口一指人质的方向:“先交换一个人质,如果交易顺利,再交换另一个。” 第177章 撕票。 “不过,为了让我们能平安地离开香江,另一个人质必须等我们开船离开后,才能还给你们,整个过程就是这么简单而已。” 按照裴琰的交代说完这番话,刘民自认为潇洒地耸了耸肩,却完全没有白术那种吸引人的特质。 像一个故意引人发笑的滑稽小丑。 “好啊,那就先交换我们家文武。”谢老爷子抢先一步。 “不行,必须先交换我们家白堂!”白老大也不甘落后地附和一句。 “文武的身子骨弱,一直在服用药物,他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吃药了,必须尽快得到医治。”谢老爷子拐杖用力杵了下船板,满脸愤怒。 听见白老大的回答,老爷子心里几乎已经确定,就是青门在搞鬼! 白老大以前从没见过自己这个私生子,自然不知道他有什么隐疾之类的毛病,最后只能咬着牙重复:“不行,必须先交换我的儿子,否则,今天这次的交易取消,具体交易时间改日再行商量,反正我儿子没毛病,短时间内应该不用去医院。” “你!”谢老爷子气得说不出话。 刘民站在另一边,发出一阵得意洋洋的笑声。 事情果然跟裴琰预估的一样,这俩人早就离心离德。 两条被激怒的丧家之犬,离灭亡也就不远了。 只要他能挺过今晚,香江早晚都是他一个人的天下! 刘民一声不吭蹲在人质面前,非常乐意看见原本高高在上的两条老狗打架,脸上早就乐开了花。 见二位大佬吵得差不多了,谢宴这时终于换下了乖宝宝的表情,及时出声安慰老爸:“就让他们先,反正不论先后,人总归还在这条船上,他跑不掉的。” 谢老爷子自然不愿意,输人不输阵,就是死也要扞卫潮帮的尊严。 谢宴一抬下巴,示意老爷子看向刘民的方向:“那边的疯狗已经上了兴头了,您难道真的想看他当着您的面撕票吗?” 一听撕票两字,谢老爷子急忙搜寻刘民的这个人的身影,果然看见刘民就蹲在最前排人质的身边,手中的枪一晃一晃的,里面不长眼的枪子随时都可能打在其中某一个人的身上。 这个人自然也包括他的宝贝儿子谢文武。 看见谢老爷子如裴琰所说闭上了嘴,刘民蹲在人质面前,露出邪恶的笑容,催促道:“怎么样?你们决定好了吗?要是二位的意见无法达成一致,那我可是不会放人的。” 谢老爷子用力闭了闭眼,声音嘶哑道:“就,按你们说的办。” 白老大斥声喊道:“钱就在这里,马上把人给我带过来!” 直到这时,刘民的脸颊终于浮现出一抹屈辱的表情,眼角狠狠一抽,转头看向沈镜所装扮的中年大叔。 妈的,纵使他在香江俩巨头的面前再得意又怎么样,他终究也只是这个人面前的一条狗罢了! 刘民有些不甘愿地站起来,本想自己去拉白糖,可一想到那些藏在暗处的影子,又没有胆量反抗,最后只能憋屈地冲沈镜喊了一声:“喂,你,过来把人带过去!” “是,老大。”沈镜故意压低了声线回答道。 第178章 终于来了。 终于! 一鸣惊人的时刻终于要来了! 白糖被沈镜一把拽着手臂揽在身前,身边是一脸死相的谢文武,而她努力压制自己激动的心情,被沈镜轻推着来到刘民身后。 刘民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兴奋,一种即将得到一切的狂喜,让他抑制不住的双眼发亮。 刘民又不傻,他当然知道以自己的实力,绝不可能轻易从对面两只老狐狸的手里逃脱。 但他以为只要拿到两箱金条,裴琰就会派人来救他。 毕竟,他们之前可是约定好的。 裴琰是裴家大少,银行大佬,权财势力,他哪一样不沾? 他说有后援那就一定有。 正是因为对裴琰能力的毫不怀疑,刘民淡定自若。 但他不知道,从他走上这条贼船的那一刻起,他在裴琰几个人的眼里,就等同于死人。 “你,就那个站在小白脸旁边穿风衣的,你过来交换赎金。” “记住,只能一个人来,其他人要是敢动,就别怪老子的枪子不长眼。”刘民恶狠狠地威胁道。 刘民指向的人正是白术。 当他喊完这句话后,白术沉默了一会儿,因为距离太远,白糖看不见他的表情。 不过,白糖很清楚,现在这些都是假的。 白术他们可能早就已经排练过这个场景无数遍了。 为的就是计划能顺利进行。 所以,白糖一点也不担心。 不管过程如何进展,最后她一定会因为双方火拼,然后华丽丽地挨上一枪,最后就可以借着受伤的机会进入青门了。 不过,虽然沈镜说得信誓旦旦,但白糖并不打算完全相信他。 为了以后自己在青门的地位能高一点,至少比白术那不受宠爱的人渣更高一点,白糖决定铤而走险。 她要制造机会,让自己那一枪是为白老大挡枪所受的。 这是她一鸣惊人的机会,被变态养大的白糖怎么可能白白错过这个好时机。 大佬一般都有一些江湖莽撞气,讲义气就是他们身上唯一的好品质。 唯有舍身救过他们的人,才会成为他们真正信赖的人。 这一点白糖比谁都懂。 谁叫她有一个爱当老师的金主呢? 刘民指定了炮灰的人选之后,白术一动不动,顶着一张风流倜傥的脸,闷着头抽完了一支烟,这才走到白老大面前,轻轻鞠躬:“父亲。” 白老大拧着眉,略带嫌弃道:“既然他指定让你一个人,那你就去罢。” “好的,父亲。”白术一脸无动于衷,点头答应。 白老大看他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胸口又是一阵气急,“给我站直了好好说话,别再吊儿郎当的,别到时候让你弟弟随你受累。” 白术面无表情挺直背脊:“是的,父亲。” 也不等白老大发作,又转过身接过魁梧大汉手里的皮箱子,沉甸甸地走到刘民面前。 “放人。”白术把箱子往地上一放,表情拽拽酷酷的,让人只想揍他一顿。 刘民垂下眼角,看向沈镜。 沈镜站在白糖身后,身体紧紧贴着她,在她耳边轻声嘱咐道:“等一下就待在白术身边,不要乱走,我会在第一声枪响后,往你肩膀的方向开一枪,可能有一些痛,但不需要害怕,白术会尽快安排你进入医院……” 第179章 交易完成。 “还有……尤其要小心那个小白脸,他是跟比你大一岁的白家少爷白展博,不过这个人很神秘,可能并不像你看见的那么无害。” “去。”不等白糖说话,沈镜就在身后轻轻推了她一把。 白糖面无表情垂着目光,努力消化着沈镜跟她说的话,脚步踉跄了一下,猛地扑到了白术面前。 她这个名义上的哥哥,下意识伸手扶住了她。 “交易完成。”白术冷冷说完这句话,两人便头也不回地往另一边走去。 虽然白术扶着白糖往前走时并不算太慢,但在其他旁观者的眼里,他们俩就好像是踩着棉花在太空里漫步,每一步都轻飘飘的踩在其他人心上,直接带起一片紧张的气氛。 白术跟白糖的脚步还在移动,所有人下意识屏住呼吸。 小混混们没经历过这阵仗,哆哆嗦嗦的手指或放在枪栓上,或放在腰间,或是用力拽了拽肩膀上步枪的背带。 就在两人快要走到白老大身边时,这位一惯言行一致的大佬,却突然拔枪,冲着刘民的方向就开始了一阵射击。 啪!啪啪啪!啪! 咔嚓!咔嚓!咔嚓! 啊啊啊啊! 突如其来的枪声打乱了所有人的节奏,受到惊吓的小混混急忙拽下步枪,随后就是一阵阵手忙脚乱拉枪栓的声音。 白展博这个一脸单纯的小白脸,一看父亲开枪,什么也不问,跟着抽出手枪也是随机乱扫。 刘民这人还是有点小本事的,当白老大第一枪没有打中他后,这泥鳅一样的老混混急忙寻了一个搁在船上没来得及运走的货箱,在船板上翻滚着躲到了后面。 一边凶神恶煞地往地上啐了一口,一边掏出盒子枪,左手一枪右手一枪地开启了双枪模式。 小混混们一看老大的动作,纷纷效防,也跟着趴在地上朝自己身边最近的货箱爬去。 小混混们找到各自的位置之后,为求自保,当然只能拉开枪栓,硬着头皮进入这场莫名其妙的枪战。 这些混乱的枪声中,混杂着谢老爷子愤怒的号叫:“都给我停下!不准开枪!文武还在那里!妈的,姓白的,你是不是故意想要谋害我们谢家子孙!这事我跟你没完!” 谢老爷子一边怒吼,手里的枪子可一点没耽误,枪子没长眼睛,一颗一颗胡乱地朝对面小混混的身上打过去。 新手一般都是送人头的。 货箱后面很快倒下几具鲜血淋漓的身体。 剩下那些战斗力爆表的估计还是沈镜的人。 变态调教的手下可没有孬种。 在谢老爷子惊恐又愤怒的声音中,白术回头看了一眼,突然拉着白糖扑到了地上,等她再回神时,白术已压在她身上,肩膀上鲜血肆意流淌。 白术……替她受了那一枪?! 白糖傻了眼,震惊到完全说不出话,只能眼睁睁看着白术倒在自己身上,用自己全部的体重挡住了来来往往在他们耳边呼啸而过的子弹。 为什么? 最后为什么会这样? 白术……为什么要救她? 第180章 任务还没完成。 因为太过震惊,白糖甚至连自己舍身救父的伟大计划都忘了。 她不知道现在算不算一鸣惊人。 她甚至都没办法去确认刘民是否已经死了。 也不知道打在白术肩膀上的这一枪是不是沈镜打出来的。 更不知道白老大,谢老爷子,谢宴,还有那个沈镜要她小心的白家小少爷白展博他们都死了没有。 但在这个大脑一片空白的间隙,白糖还是不由自主地想道,到底是谁先开了第一枪? 白老大? 这个香江之王不可能那么傻。 现在这个时机开枪明显是最蠢的行为。 没有谁会这么蠢。 白老大这一枪不光打乱了刘民所有的计划,更打光了谢老爷子对他仅有的一丝信任。 交易没有完成,刘民这个疯子极有可能被激怒。 这种情况下,说不定他真有可能选择撕票。 谢文武一死,潮帮必定会成为青门的敌人。 枪子不长眼。 他们这边人数稀少,船上几乎全是沈镜那边的人,他们是没办法毫发无损地离开这里。 说不定一个不小心他自己反倒会死在船上。 可白老大为什么突然开枪? 难道……是沈镜? 呼。 当脑海中闪过沈镜这个名字后,白糖突然松口了气。 大概是她太久没有经历过这么凶险的场面了,心理上还有些不适应的缘故,第一声枪响的时候,她那时其实就已经被吓住了。 这才会在枪战开启之后,还懵懵懂懂地站在原地,一点反应都没有。 如果不是白术扑过来将她压到船板上,说不定白糖早就已经死了。 可这个结果太让人意外了。 白糖完全消化不了。 如果是其他三个变态还有可能……但白术……他不是一直想杀了她么? 哪怕是沈镜来了,也不像白术给白糖带来这么大的震撼。 “我说……能不能别发呆了,老子真的很痛,你知不知道?” 白术声音虚弱,脸色罕见的苍白,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伤口,他的下巴抵在白糖的肩膀上,气若游丝地说道:“喂,我说臭丫头,我们不能待在这里,为了剧情更加真实,必须想办法跳进水里,下面的人应该会想办法救起我们的。” “……” “……白糖。” “别闷着不说话,回答我,让我知道你还活着。”白术似乎无法动弹,声音不爽地低吼了一句。 “嗯。”白糖嗓子里好像堵了一块水泥,眼睛一片通红,只能憋着一股气闷闷地哼了一声。 白术听见她软绵绵的少女音,突然就松了口气,随之而来的就是一股身体的沉重感。 随着意识逐渐模糊,他也快要脱力了。 白术闭着眼睛,低声嘱咐道:“没死就好,扶我起来,我们的任务还没完成。” 因为心里源源不断涌上来的疑惑,白糖身心都受到了打击。 虽然暂时无法说话,但白糖还是用尽吃奶的力气,听话地扶起白术。 站起来的一瞬间,两人几乎同时回头看了一眼激烈的战局。 满地全是尸体。 第181章 打懵了。 尸体基本都是丐帮小混混的。 这些人都没受过专业的枪支训练,能站直了开枪不吓尿裤子就算他们是个人才。 虽然这是一个枪械任意取的时代,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一摸枪就能运用自如的。 这世上大多没有天才。 天才的养成靠的几乎全是熟能生巧的刻苦训练。 跟青门,潮帮这些经常跟枪打了一辈子交道的江湖人来说,这些平日只会混吃等死的小混混就是来送人头的炮灰。 生命是很脆弱的。 轻轻一碰就碎了。 谢老爷子带来的属下也是一身血窟窿,死不瞑目的尸体就倒在两人不远处。 白糖看着那双上一秒还带着一点英勇的灰暗眼睛,扶着白术腋下的一边手指轻轻一动,随后垂下了额前碎发,刚好遮掩了她眼中动容的目光。 白术垂眸,轻轻扫了她一眼,却罕见的没有说话。 两人的目光同时远眺,正好看见了白家那个魁梧大汉。 白家这个一身劲肉的魁梧保镖倒是有点本事。 至少在白糖看来,他暂时还不算死亡预备员中的一个。 并且,很能打。 谢宴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也跟打了鸡血似的,异常英勇地保护着谢老爷子。 认真的样子完全不像他平时的模样。 隐约还有一点点小帅是怎么回事? 白糖拧着眉,看着谢宴干净利落地开枪姿势,也是一愣一愣的。 白老大这边倒是越打越凶,脸上还有一丝嗜血的兴奋。 这人根本就是一个无良的好战分子。 他根本从来都没打算跟刘民好好谈? 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 但他竟然选在这个尴尬的时间开枪,是根本不把潮帮放在眼里吗? 果然不愧是生下白术这个杀人变态的男人。 在白老大身边,那个一脸单纯笑容的清秀少年也在开枪。 不过,他脸上自始至终带着一抹无辜的浅笑,嘴角上扬的弧度,完全看不出来他是在干着杀人这种肮脏的勾当。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白糖大概以为他正在舞厅与人翩翩起舞。 除此之外,再看不出他有任何情绪。 这个叫白展博的少年好像总戴着一张完美假面具,让人捉摸不透。 确实有够神秘的。 白糖想起沈镜叮嘱她的话,转头又去寻找他的身影。 沈镜一向身手了得,没什么好担心的。 他早在枪战开始的那一刻就找了个货箱遮挡的地方藏了起来,并且枪战进行的过程中,他也在慢慢朝人质的方向靠近。 谢文武的尸体还在那里。 为了这场戏不至于穿帮,沈镜必须在枪战结束之前,先把尸体处理了。 估计跟白术想了一样的法子。 只要尸沉大海,一切也都会随之掩埋。 到那时再没有一个人知道,谢文武早在交易开始之前就已经被撕票了。 以沈镜的能力,他们这一次估计还是可能全身而退。 至于刘民,这货倒是个打不死的小强,竟然还在顽强地战斗着。 不过看他那一脸菜色,估计早就被打懵了。 第182章 乖乖叫一声哥哥。 火力如此集中,船下青门跟潮帮的人听见枪声,也会上船支援,他大概也抵抗不了多久了。 “不跳行不行?” 回头冷静地观望了一会儿双方局势,白糖刚得出暂时没有危险的结论,便扶着白术,低着头问了一句。 这个时候的海水很冷。 她倒是无所谓,反正也会游泳。 但白术这个病号跳进去就只有死路一条。 白术闻言愣了一下,“你怕了?” 白糖摇摇头,又点点头,咬着嘴唇不说话。 她不知道。 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 总之就是不想这时候让变态死。 “切,胆小鬼。”白术冷冷嗤骂一声。 以前只要见到白糖就会暴跳如雷的男人,英俊的脸上虽然带着一点嫌弃的表情,但声音却罕见地柔和下来。 “你知道的,不跳不行,如果你不受伤的话,白老大这只老狐狸一定会怀疑。” “而且,白家水深得很,并不是外人看见的那么简单,以后你进去就知道了。” “为了你开局就能获得一个同情的印象分,这水必须得跳。” “……” “白糖……我们……必须住院,这事注定的,没跑了,” “跳,如果我没死,以后就给我乖乖叫一声哥哥。” 白术说完这话,突然抱着白糖一边肩膀将她让到了身后,然后虚眯着一只眼瞄准了某个方向。 砰! 白术满脸冷漠,抬起手臂开了一枪。 噗嗤。 正中眉心。 刘民倒在血泊中,死了。 与此同时,船头听到信号的沈镜,正拖着谢文武的尸体站起来。 看似病弱的沈镜,关键时候倒是一点都不弱。 一只手扶着冰冷的尸体,沈镜无动于衷。 他那双染着嗜杀之色的妖冶眸子,不见任何动容的情绪,默默地看了一眼两人。 还在呼啸的枪声中,沈镜手中的枪也跟着举了起来,枪口朝着白术的方向。 “丫头,快跳!” 见所有人都看见沈镜的动作后,白术忍着剧痛,压低了声音在白糖耳边低吼了一声。 不等白糖有所动作,白术早已急不可耐地搂上她的腰。 两人跌跌撞撞地往栏杆的方向扑过去。 砰! 落魄大叔沈镜的枪声响起。 哗啦! 一声沉闷的身体与栏杆的撞击声过后,一道明显的水花声随之响起。 白家的两个儿子都掉进了水里。 白老大与白展博下意识看向落水的方向,表情诧异。 顿了一秒,这父子两人同时回神,举枪四射,再无一丝动容。 “谢宴,快救你哥!”谢老爷子看见这一幕,急忙大喊。 “是!” 谢宴闻言,神色微变,一边开枪打死了好几个小混混,一边躲着枪子往船头的方向移动。 沈镜早就料到这一幕,便沉了沉腰,当着谢老爷子的面,拖着谢文武五花大绑的尸体,也跟着来到栏杆边。 “放开我儿子!你要多少钱都可以!”谢老爷子嘶吼着大喊。 谢文武不会游水,掉进江中就只有死路一条。 谢老爷子年轻的时候肆意妄为,无情无义。 也许是老天对他那些风流债的惩罚,四十岁之前他一直没有子嗣。 不管多努力都不行。 第183章 谁都不会死。 后来是碰巧遇到了一个大师,捐了好一些香火钱修缮寺庙,又拜了送子观音,这才陆陆续续生了三子二女。 因为第一个孩子得来不易,谢老爷子对谢文武百般偏爱。 又因为谢宴自小性子愚钝,所以从未正眼瞧过他一回。 可如今偏爱的儿子就要死了,一直看不上的那个倒是突然惊才绝艳。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爷对他这么多年偏心的惩罚。 谢老爷子望见这一幕,也顾不上开枪了,急忙朝船头的方向走过来。 实际上,这时候刘民那边的小混混几乎全军覆没。 剩下的都是沈镜的人。 而他们早就接到命令。 一旦听见白术少爷跟小姐落水的声音,不管伤亡几何,立马收队。 哗啦。 又一声巨大的水花声响起。 谢老爷子急忙朝船头看去。 哪里还有满脸胡子的男人。 他的宝贝儿子自然也不见了。 谢老爷子老脸一白,身子隐约摇晃一下,急道:“快!赶快救人!” 谢宴就在船头,为了免于被怀疑,他哪里还敢耽搁,只能咬紧牙关,跟着跳进水里。 谢宴一跳,剩下的绑匪也全都跟着跳了。 等谢老爷子回过神来,扶着船头栏杆往下探望的时候,只看见还在水里扑腾的傻儿子谢宴。 除此之外,所有的绑匪都不见了。 随之消失的自然还有谢文武这个死人。 谢老爷子不知道,死人在水里的下沉速度比活人可快得多。 等他不死心,指挥着迟迟赶来的属下打捞落水的大少爷时,自然什么都不可能捞到。 另一边,白术被船拦撞了一下腰,痛苦地闷哼一声,随后摔落船下。 下降的半空中,他仍不忘调整两人的上下位置。 白术不知出于何种目的,竟然将白糖这个两世仇人安置在自己的胸前,死死压着她的肩膀,不让她乱动。 当他们俩摔进水里后,他的身体就会为她制造出一个缓冲的空间。 这样白糖就不会因为落水速度太快而缺氧了。 急速刮过耳边的烈烈风声中,白糖看着面前这个恨了一辈子男人的脸,脸上迷茫的表情更甚了。 白糖当然知道白术这么做的原因。 她只是羞于承认而已。 如果你也遇见一个恨了一辈子的仇人,突然像保护家人一样,不顾一切的救你。 这种时候,谁都会感到迷茫。 如果从一开始白术就不是十恶不赦的杀人变态。 那她过去充满了仇恨的人生到底算什么? 白糖无法否定自己过去的人生。 同样也无法否认白术舍命救她的行为。 当俩任同时掉进水里,白术的身体因为惯性的原因急速往水底沉下去,紧紧护着白糖的那只胳膊终于被迫松开,并且软软地耷拉下来,呈现一种不正常的舒展。 水面有鲜红的血色在缓缓晕染。 渐渐扩散。 消失不见。 白糖大脑几乎一片空白,鼻子里,喉咙里被呛了好几口海水,咸苦的滋味在口腔里散开。 她难受得要命,只能凭借本能,摆动双脚浮出水面,深深地吸了一口氧气后,这才潜进水里找到了意识已处于昏迷状态的白术。 第184章 变态神医周熹。 看着闭着双眼,耷拉着脑袋直往下沉的男人,白糖顾不上其他,急忙游过去伸手拽住了他。 然后,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努力往泛着黑色波光的水面游过去。 昏迷的人在水里会比清醒时候更轻。 这倒是给了白糖喘息的时间,也让她不算强壮的身体得到了一些力量。 不过,当白糖一边游一边下意识回头查看白术的状况时,却见他微微睁了一下眼。 白糖手指拉拽的力度重了一点。 她想告诉白术就快到了。 他们都会活下去的。 谁都不会死。 隔着一层薄薄的水,白术就这样看着白糖暴露在水下异常清晰的脸。 他突然张了张嘴,无声地说了一句话。 什么? 你说什么? 我听不见。 白糖咬紧牙关,轻轻摇头,飘起的黑发在水里像水草一样,缠绵不已。 白术却再次昏迷了过去。 哗啦。 哗啦。 哗啦。 突然,远处传来好几声水花溅起的声音。 白糖正好要浮出水面,抬头就看见好几个穿着黑布衫的男人朝他们这边游了过来。 是青门的人。 真好。 ……我们得救了。 白糖早已脱力,回头最后看了白术一眼,冻得瑟瑟发抖的单薄身体终于在黑衫男人接住白术的一瞬间缓缓朝水里滑下去。 白糖再次苏醒是在一片白色的医院里。 这时,一切早已尘埃落定。 白糖睁开眼睛的一瞬间,看着头顶白晃晃一排白炽灯,就知道了。 白术…… 白糖侧头,看了一眼隔壁白色的床,还有同色半垂着的帘子。 果然是昏迷不醒的白术没错。 能猜出她的心思,并且能做到这件事的人只有沈镜。 “你醒了?”略熟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白糖慢慢转头,只见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男人,眉眼冷漠,嘴角凉薄。 周熹。 白糖的熟人。 也是沈镜手下的变态神医。 据说这个一脸冷淡的面瘫神医,曾经是米国那所最着名的医学院的天才学生。 却因为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被学校开除了。 后来,周熹回国,先后在好几家医院干过。 医术确实了得,但都干不长。 周熹的任职时间,长的只有短短一个月,短的甚至只有一个星期就被赶出来了。 具体的原因是什么,白糖不知道。 不过,后来被变态囚禁起来后,白糖曾听说关于周熹的八卦。 这个变态喜欢偷尸体。 虽然作为大佬的专属医生,他想要多少尸体都应有尽有。 但周熹还是会在某几个夜晚,避开所有人进到医院太平间,然后从那里偷走一具刚死还没来得及送进冰柜的新鲜尸体。 他具体偷来干什么,没有一个人知道。 别墅平日里照顾变态医生的佣人也只知,他会在某几天特殊的夜里偷走尸体,带进自己专属的实验室。 具体干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但周熹非常克制,往往会在天亮之前就将尸体还回去。 但白糖听打扫卫生的阿姨说,尸体被还回去时,还跟来的时候一样。 而且,周熹好像还给他们做过整容手术。 送到太平间的死人回去之后的表情都栩栩如生,甚至比死前更精致,好像还活着似的。 第185章 巨大的秘密。 听说,周熹这个变态的个人行为已经吓死了好几个看管太平间的老人了。 反正,挺邪门的。 这么说来,以往白糖自杀被周熹救过来后,身上确实一点难看的疤痕都不会留。 莫名有那么一点恐怖是怎么回事? 白糖动弹不得的躺在病床上,瑟瑟打了个冷颤。 总之,周熹这个天才医生好像不喜欢救人。 反倒特别喜欢给尸体整容。 这件事是确之无疑的。 对了,还有搞实验。 在那个白糖生活了整整十年的别墅地下室,变态医生有一个非常巨大,大得不得了的实验室。 具体是实验什么东西,又或者是研究什么的……这,也是一个迷。 但据白糖所知。 沈镜非常非常宠这个喜欢给尸体整容的变态神医。 不光沈镜,其他三只变态也非常宠他。 而且,并不单单只是因为他医术高明的原因。 现在想想,周熹跟四大变态的关系,恐怕不止是雇主与属下那么简单。 不过,周熹很少出门,是个宅到发霉的怪人。 而且,他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一板一眼的性格。 冰冷到面瘫的一张脸。 虽然英俊,却给人一种恐怖片的感觉。 毛骨悚然。 上一世,白糖唯一能见到周熹的时候,只有那几次自杀快死的时候。 所以,她跟变态医生其实也不算很熟? 可他为什么也穿越了? 如果穿越这个时代的其中一个契机,是以她上辈子的仇人来作依据的。 那么,周熹并不算完全合格的穿越者。 至少,白糖跟他无冤无仇。 而且周熹具体是为了什么而死的,白糖也不是很清楚。 周熹是唯一一个死在沈镜之后的变态。 那一年,白糖将沈镜杀死在那张双人床上时,不到十分钟心腹就传来了新的消息。 周熹自杀了。 就死在他那个巨大的地下实验室里。 周熹似乎早就猜到她会在弄死沈镜后,彻底清算他那些盘踞的势力,就用一颗小型的强力炸弹,直接就将试验室炸了个粉碎。 连一点渣滓都不给她留。 所以,一直到所有变态全部归天的那天,白糖依旧不知道周熹这个变态医生到底研究了什么。 周熹好像……是带着一个巨大的秘密死掉的。 思及此,白糖眼神略微一闪,抬眸看着男人冷漠且自带美颜效果的脸,淡淡问道:“我睡多久了?” 身穿白大褂的英俊男人低头看一眼质朴的皮制手表,面无表情道:“28个小时零17分。” 白糖闷闷道:“所以,现在是晚上?” 当白糖说出晚上两个字时,周熹站在门口,默默看了她一眼,然后走过来,伸长手臂调了调挂在她身边的医药瓶,冷漠道:“早上6点。” 不知道为什么,白糖突然有点尴尬。 虽然周熹这个变态什么都没说,但白糖就是感觉他好像在嘲笑她的算数能力。 怎么了。 她又没有读过大学。 而且,被囚禁了十年,老师教的东西早八百年就还回去了,数学弱一点怎么了? 有本事……有本事你也自学…… 呃……好像周熹就是靠自学靠上的医学院。 第186章 变态的体质都是开过挂的。 “那个……死……白术为什么还没醒?” 自认跟天才完全没法比,白糖只能没话找话说。 周熹简单地给白糖做了检查,见她身体并无大碍,这才站在病床一旁,表情冷漠道:“肩膀跟大腿上各受了一枪,暂时死不了。” 暂时死不了…… 这都什么狼虎用词? 不是跟变态一伙的么? 怎么好像巴不得白术死掉似的? 白糖嘴角抽搐,实在没有跟面瘫怪咖医生打交道的经验,遂彻底沉默下来。 “对了,明天早上八点医院会开放家属探望的时间,整个过程大概有一个小时,你自己做好准备。” 周熹双手放在白大褂的衣兜里,刚走到门口,像是突然想起来一般,回头看着白糖的眼睛,面无表情说道:“等一下护士会送药过来,桌子上有糖葫芦,记得吃。” 周熹顶着一张机器人般漠然的脸,一板一眼说完这些话后,不等白糖回答,转身就走了出去。 糖……糖葫芦? 白糖神色复杂,扭头看向右手边一张枣红色的床头柜。 柜子上放着一个黄褐色的油纸袋。 应该就是周熹说的糖葫芦。 可……他为什么要给她买糖? 难道是沈镜的吩咐? 白糖莫名想起了上辈子。 以前她自杀被救后醒来的第二天,旁边欧式风格的床头柜上常常会放着几颗咖啡味的贵妃奶糖。 第一次白糖没敢吃。 怕变态在里面下药。 可后来随着周熹这个面瘫开的药越来越难吃,她顺手捡起一颗塞进嘴里,突然就迷惑了。 那个味道…… 贵妃糖的味道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觉。 确实很好吃。 但作为白家大小姐,白糖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 多少名贵的,进口的糖果她都吃腻了。 但她从来没有吃过那种糖。 那个牌子的贵妃糖白糖以前从没见过。 具体来说,应该是那个没有牌子的贵妃糖。 糖果的包装虽然精美,但没有寻常可见的名字,只是用高级食物纸张包裹起来。 与其说是品牌,反倒更像是私厨做的限量品。 白糖问过沈镜。 变态说是周熹放的。 后来,周熹每次都会在治疗过后,在她的床头柜上放几颗糖果。 不过,后来白糖就彻底认命了。 或者说,她换了另一种自救的方法。 自杀是不可能再自杀了。 再后来,白糖就再也没见过周熹。 自然也没再吃过那种糖果。 看着面前黄褐色的纸袋,白糖发了一会儿呆,不等护士过来送药,便撑起一边胳膊拿出一串糖葫芦,靠在枕头上用力咬了一颗下来,酸甜的滋味弥漫整个口腔。 糖葫芦这种东西果然要大口咬着吃才香。 有了吃的,白糖也没去细究周熹送糖葫芦这个奇怪举动。 反正肯定又是沈镜教的。 那变态不是见她买了好几次吗? 白糖反正早有自觉。 变态之间的资讯都是共享的。 “……也给我一颗。”白术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幽魂似的在白糖左边虚弱地哼了一声。 这么快就醒了? 变态的体质都是开过挂的吗? 第187章 为所欲为。 咬着一嘴酸甜,只想吃独食的白糖,心不甘情不愿找了一串看起来最小的糖葫芦,伸长胳膊递了出去。 所幸,白术伤的只是肩膀,手指倒是没啥问题。 忍着剧痛接过糖葫芦,白术张嘴就咬了一个。 动弹不得的他,斜着眼睛看向白糖:“糖葫芦果然就是要咬着吃才香。” “……” 白糖眼角不受控制一跳,闷闷地低着头,突然就觉得手里的糖葫芦好像不香了。 迷之尴尬在病房里无声蔓延。 手脚完好的白糖,跟裹着一身白纱布的白术,一人卧着一张床,一人手里拿着一根糖葫芦,一口一个,吃的非常满足。 直到吃完了所有的糖葫芦,白术这才睨着白糖,不耐烦道:“我说臭丫头,之前约定好的承诺该兑现了?” 白糖舔了舔嘴角,“什么承诺?” “嘶,你给我装傻是不是?” “说好了的,我要是活下来,你就给我乖乖叫哥哥。” 白术掏了掏耳朵:“快点,哥哥这还等着呢!要是不满意,哥哥可是要退货的。” 白糖瞥他一眼,“你怎么不上天?” 做梦呢? 哥哥是不可能叫的,这辈子都是不可能叫的。 “妈的……嘶,哎哟!” 白术刚一动作,就被剧痛逼得再度躺下:“臭白糖你给我记着!敢跟哥哥我玩过河拆桥,有你后悔的那天!” 白糖无声第笑了笑:“那咱们就走着瞧。” “走着瞧就走着瞧,下次有你求我的时候! “下次你要不叫一百声哥哥,咱们这梁子就算是结定了!” 白术笔直笔直地躺在病床上,歪着一边脸,努力保持着凶狠的表情跟白糖放狠话。 白糖一看他这努力搞笑的模样,也是气笑了:“说得好像以前我们就没结梁子一样。” 我说大哥,咱们本来就是仇人好吗! 拜托你醒醒啊喂! 莫名其妙就认起弟弟来了,这人渣是救起来的时候,脑子里的水还没倒干净? 大概是被白糖最后这句话深深地刺痛了心灵,白术之后就一直臭着一张脸,也不说话了。 半小时后,送药的漂亮小护士来到病房,白术这人渣吃完了药,死活要人家小护士扶他起来。 并且,还要求人家一定要把他送出门。 白糖以为白术这人渣是要尿尿,她正好也不想看变态方便,便由得他闹。 结果白术用他那张逼格满满的帅脸把小护士骗出去,过了五分钟再回来后,身上已经染上了浓重的香烟味,刺鼻得很。 原来是出去抽烟去了。 切,不就是抽个烟么,非得搞得像打战是什么毛病。 难道是害羞? 白糖忍着不适,本想取笑白术两句,但周熹这面瘫穿着那身禁欲系的白大褂又来了。 这次被检查的对象是白术。 在周熹面前,一向怼天怼地怼空气的人渣,竟然也难得好脾气地乖巧起来。 白术放平胳膊,伸直双腿,乖乖躺在床上,任由周熹为所欲为。 周熹却对他残破的身子没什么兴趣,草草检查了一下,便拿起听诊器就要离开。 “不准走。” 白术看着周熹的背影,突然喊了一声。 第188章 食物链。 周熹脚步一顿,面无表情转过身:“有屁快放。” “就……那什么……”白术突然卡壳了。 这个一惯没脸没皮的变态,在周熹这个面瘫机器人面前,竟罕见地扭捏起来:“……你还有一样东西没给我。” “什么东西?”周熹面无表情问道。 白术看向白糖红润的嘴唇,下巴微抬,不说话。 你懂的。 周熹也看向白糖,依旧面瘫。 白糖舔了舔残留着红糖的嘴角,耸肩:“跟我没关系,我什么都不知道。” 于是,周熹转头,看着白术,麻木不仁道:“想得美。” 说完他就走了。 “小气鬼!”白术气得脸黑。 一张逼格满满的帅脸比刚才更臭了。 嘶,你说这人渣到底是怎么做到,让自己看起来像从臭水沟里刚捞出来一样的? 白糖幸灾乐祸。 白术心情不爽,又不敢得罪周熹。 毕竟,那厮心狠手辣,又医术了得,但凡栽到他手里,不是病就是残,还有直接上天国的。 白术对自己目前的生活还算满意,暂时没打算归天。 于是,只能转过来攻击白糖:“叫哥哥。” “……”有病! “快点!叫哥哥!” “周医生,你快来啊,这里有变态!”白糖毫不犹豫冲着门口大喊。 混世魔王白术,一秒闭嘴! 因为白术豁出命的保护,白糖除了有点受凉,其他一切安好。 面瘫周熹说,只要过了明天的家属探望,就可以出院了。 而白术就比较惨了。 据说,因为子弹稍稍射偏了一点,差点伤到内脏,所以需要在医院静养最少半个月。 好在变态体质过硬,这才没有伤到根本。 周熹站在白糖床边,拿着病历本潦草地勾勒了几笔,弯腰将病历本挂回原来的位置,再一板一眼把质感高级的黑色钢笔放回大褂胸前的口袋。 这才略微垂眸,面无表情再次跟她强调了一句,“所以,不用太担心,这变态有我整治,暂时死不了,你安心等待出院。” 白糖嘴角抽了一下,乖乖点头:“好的周医生,谢谢周医生。” 跟白术一样,白糖也怕这面瘫在药里下毒。 不管什么年代,开膛破肚……呸,救死扶伤的医生最好还是不要得罪为好。 “喂,我说死人,我这个病人还在呢,以后说坏话能背着点人吗?”白术非常克制,只是适当地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抗议。 周熹顿了一下,头也不回道:“不好意思,我现在就是背着你的。” “……” 迷之尴尬在病房里蔓延。 白术气的咬牙切齿,却不敢嚣张,臭着脸将白色的被子一把扯过来,将自己闷在被子里,不想面对这个气死人不偿命的面瘫。 裴琰,周熹,他,谢宴。 这是白术在心里为兄弟四人画下的食物链。 周熹不理他,依旧看着白糖道:“对了,忘了跟你说,家属探望之后你就可以出院,到时白老大会亲自过来接你,界时香江各大报社的记者应该都会过来,你最好先做好准备。” 第189章 报恩来了。 白糖眉毛一动,刚想详细询问关于记者的事,却见门口站着之前那个漂亮小护士。 “周医生,那个女孩子又来了,怎么办啊?”小护士为难地看着周熹。 周熹听见女孩子三个字,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淡淡说道:“让她进来。” “医生哥哥。” 周熹话音未落,一个身形单薄,面黄肌瘦,气质恬静的女孩从小护士身后探出头来。 竟是小玉! 白糖惊了一下,见白术听见声音正要掀开被子一角起来,忙低头摸了摸额头,借此遮掩了眼中惊讶的微光。 门口的小玉看见白糖时,也有一瞬间的错愕。 这段时间小川那边一直没有白糖的消息传来,小玉不知道她干什么去了。 这时突然在病房看见她,又是没什么心眼的人,小玉立马就拽着衣角紧张起来。 “怎么了?你们认识?”周熹敏感地问道。 白术也是一副好奇的表情看向白糖。 “不认识,今天第一次见。” 白糖用力掐了掐手指,笑盈盈抬起头,看着周熹禁欲系的冷脸道:“周医生,这姑娘是你女朋友吗?挺可爱的呀!” 为了转移变态的注意力,白糖只能铤而走险。 虽然小玉的年纪跟气质怎么看也不像面瘫的女朋友。 但睁眼说瞎话嘛,就……闭着眼睛乱说就行了。 白术眉峰一挑,敬佩地看了白糖一眼。 周熹还是没有表情,扭头看着白糖,认真解释道:“前几天谢宴送过来的,说是出了车祸,让我治好后,她非要给我回报,赶不走,就只能暂时收下了。” “东西放下,你可以走了。”周熹转头看着小玉,态度冷漠。 经周熹这么一提,白糖这才发现小玉手上抓着一束略有些凌乱美的野花。 原来是报恩来了? 白糖那颗因怕穿帮而惴惴不安的心终于妥帖放下,抬头看着小玉笑道:“小姑娘,你这思想不对啊!要报恩的话你得学我这么说……” “周医生,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小女子就只能以身相许了。” 扭头看着周熹,白糖笑嘻嘻开了个玩笑。 “……” 白术一脸惊悚地看着她,嘴角忍不住抽搐。 小丫头死过一次后,果然吃了熊心豹子胆! 连这个没有感情细胞的死人都敢调戏,哥哥敬你是条不怕死的汉子! 周熹淡淡垂眸,面无表情看了白糖一眼,然后从白色口袋抽出黑色钢笔,一边弯腰拿起病历本,一边潦草地加上了一行龙飞凤舞的医学体:“初步怀疑病人撞到了脑子,导致精神错乱,建议住院观察,出院日期推迟,具体时间待定。” 白糖:“……” 你大爷! “噗哈哈!活该!”白术幸灾乐祸,拍着被子发出一阵肆意狂放的嘲笑。 门口的小护士似乎早已被这人渣虏获了芳心,看见白术这副风流放肆的模样,不由得脸红心跳,娇羞不已。 小玉似乎也知道自己这是被调侃了,但因为白糖说,在外面要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所以,她只是手足无措地捏紧了手里的野花,红着脸一言不发。 第190章 重头戏。 周熹垂眸,看了一眼郁闷的白糖,突然转头走到白术床边,拿起他的病历本,一边龙飞凤舞,一边面无表情道:“该病人疑似落水时脑子进了水,建议电击,开颅,抽血,直到把水彻底排出为止。” 白术幸灾乐祸的嘴角僵在脸上,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国问:“……你大爷!” “何敏,给这位病人加大药量。”周熹转向漂亮小护士,面无表情吩咐道。 “是,周医生。”小护士虽然对白术有情意,但也不敢得罪医院的院长,乖乖推着医用小车走过来,再次给白术配好了药。 白术心里苦,但他不说。 大不了就是一死嘛。 混世魔王咬着牙根把难吃的小药丸吞进了肚子。 最过分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我也吃药了,凭什么我没有糖葫芦?!”白术终于忍不住义愤填膺地质问周熹。 周熹不理他,转身走出病房:“因为你变态。” 白术:“……你大爷!” “何敏,一小时后,给这位病人准备手术。” “……” 有了白术这番杀鸡儆猴的试探,白糖完全不敢动,乖乖接受治疗,期待早日逃离这所变态医院。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周熹依旧以一身禁欲的白大褂进入病房,加上他标准的面瘫脸,草草给白糖做好了检查。 “可以了,你的身体已经康复了,随时都可以出院。” 周熹收起听诊器,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还有十几分钟白老大就会过来接你回家,据可靠消息说,白家那几位姨太太也会一起过来……” “场面可能会很混乱,哥哥劝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周熹话未落,白术很快打断了他,然后睨着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白糖,似乎很乐于看见她陷入困境。 白糖不理他,不动声色地琢磨了一会儿。 周熹所谓的可靠消息应该指的就是沈镜。 这两天,为了避嫌,沈镜,裴琰,还有谢宴,他们三人并未到医院进行探望。 而沈镜通过周熹,不断向她进行暗示,接下来才是她进入白家的重头戏。 白老大,姨太太,还有记者采访…… 面对这种早已被安排好的剧情,她可以做些什么? 沈镜的目的是送她进青门。 白糖的目的则是一鸣惊人。 这两者并没有冲突的地方。 也就是说,她还是有机会的。 “知道了,谢谢周医生。”白糖不动声色抬起头,冲周熹甜甜一笑。 反正,在这些变态面前,她的身份早就已经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在他们面前再扮男人就有点没意思了。 “好好休息,我先走了。”周熹表情冷淡地点了点头,转身就出了病房。 周熹对他们的权谋争斗一向没兴趣。 他唯一喜欢的就是死人罢了。 周熹走后,白糖下意识跟白术对视了一眼。 白术嘴角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翘着嘴角说:“大太太最会做戏,二太太最阴险,三太太善嫉妒,四太太……四太太就是你妈,反正你也比较了解,倒是不用太担心。” 第191章 祝你耗子尾汁。 “至于五太太嘛……她跟八太太一样,死了。” “六太太跟七太太最受宠,为了抵抗其他太太的恶意,她们俩目前已结为同盟,暂时算是一伙的。” “九太太就是你那天在裁缝铺看见的年轻女人,她嘛……” 说到这里,白术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不甚在意地说道:“那女人成不了什么气候,你不用管她。” “还有,白展博就是八太太的儿子,他与你是同一年的,比你应该大不了几天,你就直接叫他名字就行了。” “不过,这些女人都只是不成气候的小巫罢了,你真正应该防备的另有其人。” 白术说着顿了一下,转头看着白糖,弯了一下嘴角道:“丫头,如果你愿意叫我一声哥哥,我就把那个人的名字告诉你。” 白糖冷冷一勾唇:“不需要,自然有人会告诉我的,比如……那个计划让我进入白家的人。” “切,这样都拐不了一句哥哥来听,真没意思。” 白术撇撇嘴:“进入白家后,你最应该注意的人是老太太,老爷子死了之后,整个白家除了白老大就是她的权势最大。” “说真的,丫头,如果老太太不喜欢你,你恐怕将无法在白家生存,就像……” “就像梁美玉当年一样。” 白术神秘地勾了勾唇,笑得颇为浪荡:“祝你好自为之,一切顺利。” 白糖抿着唇,一声不吭。 她当然知道白术什么意思。 这变态故意说了那么多话,不光是提醒她,还有挑起她好奇心的意思。 不过,很可惜,白糖并不是好奇心重的人。 至少在变态面前是这样。 而且,她又不是没有自己的情报机构。 刘民已经死了,接下来丐帮将会群龙无首。 正是她发家致富的好机会。 白糖相信,只要好好利用小川,丐帮很快就能成为她的囊中之物。 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出院。 白糖没什么心思跟白术瞎聊,看在他救过自己一命的份上,随便敷衍了他两句,就趴在床上闭目养神,等待重头戏来袭。 很快,时间来到了八点半。 白糖刚迷糊地翻了个身,一个轻敲房门的声音响起。 白糖本以为是漂亮小护士何敏。 毕竟,变态是不敲门的。 包括周熹这个面瘫。 结果礼貌的敲门声过后,进来的却是周熹那张自带美颜效果的脸。 “白先生,令公子身体很好,除了受了一点惊吓,其他没有任何问题,等一下就可以出院了。” 周熹两只手放在白大褂的口袋里,一边面无表情跟身后的人说话,一边朝白糖的病床走过来。 “小朋友,醒醒,令堂过来看你了。”男人轻声细语的说话声让白糖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嗯?什么令堂?令堂是谁?” 白糖迷迷糊糊,做作地伸了个懒腰,刚睁开眼睛就看见周熹一张放大的脸。 最恐怖的是,周熹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竟罕见地浮现着一抹笑意。 眼神也温柔到了诡异的地步。 什么鬼啊! 白糖吓了一跳,猛地睁大眸子,下意识往后退了一下,差点没因此摔下床。 第192章 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你大爷! 演戏也不提前说一声,是要吓死谁! 白糖的心脏怦怦乱跳,心脏病都快吓出来了。 “看来令公子的胆子有点小。”周熹退后一步,站直身子,面无表情地开了一句玩笑。 白糖可完全笑不出来。 其他人自然也笑不出来。 白老大从周熹身后走出来,身边挽着一个妆面妖艳的女子,拧着眉仔细打量了白糖一会儿:“要是没什么问题了,就赶紧起来回家。” 白糖顿了一下,这才恭敬回道:“是……白先生。” 白老大皱眉,对这个称呼不怎么高兴,但因为两人本就是第一次见,也就不好发作。 身边的女子倒是翘起红润的嘴唇笑了起来:“白白,你这个儿子倒是有点意思啊!” 女子三十多岁,穿了一件深紫色旗袍,外面披着白色的貂毛围脖,看起来艳光四射,很是漂亮。 女子气质时髦大气,颇有一些电影明星的味道。 “嗨,小朋友。”发现白糖防备的打量目光,女子大大方方朝她挥了挥手,姿态妩媚动人。 像这样御姐范的女人,一般的小男生基本都没什么抵抗力。 白糖也瞬间入戏,羞涩地红了红脸,张嘴想要叫人,却不知该叫什么,遂又红着脸低下了头,抓着被单,一语不发。 “噗,小白堂是?” 女子微微弯腰,露出故意敞露自己姣好的身材,温柔笑道:“小东西,别害羞了,小妈又不是什么吃人的怪物,你这样倒让小妈不好意思了。” 白老大对白糖的反应不是很满意,拧着眉道:“还不叫人?” 白糖低着头犹豫半天,这才羞涩道:“小妈好。” 艳妆女子笑着掩了掩嘴,“哎,小堂乖,来,快起来,家里人都在家里等你,场面百年难得一见,你可是功臣呢。” “哦,对了,你妈妈也在,别耽误了时间。” 女子涂着艳红蔻丹的手指,轻轻拍了拍被子下白糖的小腿,荤素不忌的模样颇有一些妖精的魅惑。 白糖不知这是几姨太。 但看白老大对她这些放肆行为依旧不说不恼的样子,不是受宠的六姨太,就是七姨太。 女人总是这样的啊。 被偏爱的那个总是有恃无恐。 “是,是的,小妈。”白糖利落起床,拿起一旁的旧衣服进到房间配备的洗漱间里,很快换了衣服出来。 再次出现在白老大面前的白糖,唇红齿白,表情乖乖的,竟好似有些熟悉。 白老大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男孩。 但他这人因为上居其位太久了,一向就不怎么记人。 何况这段时间家里太乱了,死的死,闹的闹,还有绑架的,白老大的记忆也跟着有些混乱。 “没什么问题的话就走。”白老大说。 白糖点头:“是的,白先……” 白老大皱眉道:“叫父亲或者爹,等一会儿会有记者采访,你觉得这称呼合适?” 白糖脖子一缩,忙敛起表情,唯唯诺诺道:“是,是的,父亲。” “嗯。”白老大挽着女人先出了门。 周熹就站在原地,目送着她,表情虽然跟以前一样冷漠,眼神却有一些动容,似乎有话想说。 第193章 不打算跟哥哥告别吗? “周医生,谢谢您这几天的关照,我先走了。”白糖彻底入戏,站在门口冲周熹深深地鞠了一躬。 性格很乖的小孩,自然也会有礼貌。 这是常识。 周熹面无表情看着她:“不打算跟哥哥告别吗?” 哥哥…… 白糖偏头看了一眼渐行渐远的两个冷漠的背影。 明明就在一个病房,白老大刚才却对另一个儿子视而不见,父子俩关系可见一斑。 也许是感同身受,又或者是惺惺相惜,再不然就是对白术救命之恩的感激。 白糖回头,看着病床上故作坚强的背影,手指抵唇,尴尬地咳了一声:“咳,那个,白……哥哥,我先走了,你好好养伤,我过两天再来看你。” 白糖没说过这么肉麻的话,不等白术回神,连忙落荒而逃。 直到她娇小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医院走廊,躺在床上的男人依旧背对着门口,一动不动。 周熹站在空荡荡的病床边,默默看了一会儿,突然转头走到白术那边的窗户旁,撩起淡蓝色窗帘往外面瞧:“她已经走了,你还不准备醒来吗?” “早就醒了。” 为了避免尴尬而一直装睡的白术,这才慢慢睁开眼睛,撑着胳膊坐起来,靠在枕头上,随着周熹的视线往外面瞧。 这个病房是沈镜当初安排好的,就是为了白糖出院的时候能看见她离开。 白术这个位置正好可以将医院门口看得一清二楚。 想到白糖刚才那声别扭的“哥哥”,一向没心没肺的浪荡公子白术神色竟有一些恍惚。 周熹回头看过来,正好瞥见他脸上暗自神伤的表情。 周熹什么都没说,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盒美人烟,伸出苍白失色的细长手指递了过去:“抽吗?” 白术手指抽动,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拒绝道:“不了,我戒烟了。” 周熹神色不变,淡淡道:“什么时候戒的?” 白术抬头,脸上飞快闪过一抹宠溺的微笑:“就刚才。” 原来如此。 跟沈镜一样,还是为了白糖那个丫头。 周熹点了点头,顺手将烟盒放回原来的位置,表情冷漠地转头,接着看向那抹渐渐疏远的单薄背影。 白术也从透明玻璃窗户看出去。 两个男人的目光都放在同一个人身上,对其他人视而不见。 这时候,白糖已随着白老大走到医院门口,一大批穿着土黄色,或者黑色夹克外套的记者背着一台台专业带闪光灯的黑色旧式相机,将医院围了个水泄不通。 白糖跟白老大还有姨太太三人被围拢在c位,动弹不得。 白术突然勾唇笑了笑:“喂,死人,要不要打个赌?” 周熹头也不回望着窗外,被白大褂映衬的脸庞,英俊中却透着一丝无情的冰冷:“赌什么?” 白术嘴角上扬:“就赌那丫头会不会乖乖照我们的剧本演戏,你觉得她会坐以待毙,任由我们摆布吗?” “不会。” 周熹淡淡道:“你又不是不了解她,她从小就没乖乖听话过。” 第194章 唯一的妹妹。 “是啊,你不说我都快忘了,我们白家的小孩,从来都没有听话的。” 白术脸上快速闪过一抹怀念,突然抬头看着周熹道:“对了,这两天一直想问你,你干嘛给她买糖葫芦?妈她……给小丫头留下的糖都没了?” 周熹闻言,肩膀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虽然依旧冷冰冰的,但垂下的手指隐隐有青筋凸起。 “早就没了。” “多的那些跟糖糖失散的时候不就全留给她了吗?我们四个人倒是一人留了一颗,可后来那丫头好几次差点死了的时候,我怕她坚持不下去,早就把糖都给她了。” “这样啊……”白术神色有些复杂,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好在,周熹一向也不是多愁善感的人,见白糖被记者团团围拢之后,也知晓沈镜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接下来如何就只能靠糖糖那小丫头自己临时发挥了。 他只会治病救人。 离了医院,他一无是处。 “对了,我想还是要恭喜你们一句。” 周熹走到门口,手指刚要触到门把手,突然回头,面无表情地看着白术道:“虽然我至今仍不赞同你们对她的培养方式,但我还是不得不说,恭喜,你们的目的达到了,她终于变成了你们想要的样子,现在你满足了吗?” “呵,满足?” 白术凄凉一笑,红着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看着周熹:“你以为我们想要这样吗?啊?” “她是……糖糖是我们几个人拿命保护下来的唯一的妹妹,二……哥,你以为我们不想让她像别人家的小女生那样无忧无虑,快快乐乐地生活吗?” “你以为我们看见她痛苦心不会痛吗?” “你以为……” “二哥,你别忘了,我们面对的到底是怎样一个魔鬼!糖糖现在对过去发生的一切还一无所知,但总有一天她会回忆起所有痛苦的回忆。” “你以为她到时候会怎么样?她能接受自己拥有那样的命运吗?” “不是连你自己都接受不了吗?” “二哥,我知道你不忍心看她变成魔鬼的样子,可这是她唯一能在那个人手里生存下来的机会,我们不会放弃的!” “就算再重生一百次,我们依然会这样做!” “我一定会改变我们几个人的命运!一定!” 白术布满仇恨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决绝,随后一抹脸颊,压抑着情绪说道:“好了,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去做你的实验,我要睡了。” 激动地说完这番话,白术恶狠狠扯过被子,一把盖住了自己的头,再不愿面对周熹那张冷冰冰的脸。 如果可以选择,谁愿意做坏人? 如果可以幸福,谁愿意常伴地狱? 如果可以相认,谁愿意跟自己亲爱的家人成为陌生人? 只是……为了他们白家唯一的一个妹妹,不得不如此罢了。 周熹当然知道自己刚才那番话终究是说得狠了,本想道歉,但兄弟之间,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兄弟没有隔夜仇。 白术也不是小性子的人,明天醒了就会忘了自己今天说过的话。 “阿术,愿你做个好梦。”周熹说完这句话,便拉开门走了出去,又轻手轻脚关上了房门。 第195章 报仇! 白糖被一帮记者水泄不通地堵在医院门口。 为了抢得第一手的资料,每个人都在努力挤进最近的包围圈。 “白堂少爷,请您回答我们青江报社的问题。” “白堂少爷,我们众民报社想要问问您关于绑架案有什么想说的?” “白堂少爷,您知道跟您同时失踪的谢文武少爷已经尸沉大海,至今连遗体都没有打捞到吗?” “白堂少爷,请问您对自己青门私生子的身份怎么看?您知道白家总共有几个少爷小姐吗?听说白可可小姐好像对您的身份表示了严重的不满与怀疑呢?请问您对这件事怎么看?” “好了好了,大家稍安勿躁,有什么问题一个一个来,不要吵了。”在保镖的簇拥下,白老大气势不凡地压了压手臂,示意大家不要冲动。 人就在这里,又跑不了,急什么急。 因为青门在香江的权势倾天,记者中本来还有一瞬间的嘲杂,但在白老大的压制下,终于还是安静了下来。 “白堂少爷,香江所有的民众对您被绑架这件事表示了高度的关心,您能从绑匪手中活着回来,我们大家都很替您高兴,请您回答我们的问题好吗?” “不用担心,你们的问题我都会回答的。”白糖被保镖拦在白老大身后。 少年的表情怯怯的,带着一点穷苦人家长大的孩子才有的畏缩动作,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像个乡下土包子。 不过,白糖长得漂亮,笑容又干净,就算她让自己的姿态低到了尘埃里,还是一副令人不忍心伤害的无辜模样。 以香江报社为首的记者代表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这些中国第一批踏足娱乐行业,暂时还算不得狗仔的记者朋友们,胸前通通背着黑色相机,带瓜皮帽,一身朴素却又精锐的模样。 因为写稿太用力的缘故,这个时代的记者同志基本都戴着眼镜,手里拿着一支笔跟小本本,眼睛紧紧盯着白糖开开合合的嘴巴,生怕漏掉某一个关键信息。 “各位亲爱的记者朋友,还有各位读者,以及跟我们遭遇了同样恶性事件的谢家所有人,我本人代表白家在此对谢文武谢公子的悲惨遭遇,表达我们最深沉的沉痛与悲切。” “还请各位稍安勿躁,也请谢家众位,尤其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谢老爷子,请您务必节哀顺变,请巡捕房的警察同志务必一定要第一时间抓住其他在逃的绑匪,为我们亲爱的谢文武少爷报仇!” 白糖握了握拳头,表情动容,陈词慷慨激昂。 作为后世娱乐圈的大佬,白糖经常处理各种层出不穷的突发事件,早就已经轻车熟路了。 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样的话,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样的表情,她一清二楚。 第一时间表达了对谢文武遭遇的惋惜,以及自己被救之后的感激之情后,白糖又作势表达了对白老大以及各位还没见过面的姐姐哥哥,弟弟妹妹,大妈小妈各种亲戚的亲切问候。 以及,自己这些年来对家人最高程度的思念之情。 第196章 全国总商会。 众目睽睽之下,白糖突然低下头,以一种标准的外交部发言人的姿势,一脸伤心道:“在此,我还想对前几天因病故去的老爷子,也就是我的爷爷白玄慈先生表达我的歉意。” “对不起,爷爷,在您有生之年,孙儿没有为您尽过一份孝心,如今您的意外离世实在令孙儿感到锥心刺骨。 “在您葬礼当天孙儿也出于无奈无法到席为您披麻戴孝,实在是……为了表示孙儿的歉意,从今往后,我一定会好好侍奉老太太,希望您在天之灵能够放心!” 白糖说着说着,一双明亮清爽的眼眸微微泛红,却并没有眼泪掉下来。 这一举动恰到好处地显露了自己的悲伤,又不显得过于矫情。 毕竟从来没见过面,又是刚知道自己的身世,态度过于殷勤会让人以为自己贪慕虚荣,贪图白家的家产。 为了显出自己的诚意,白糖最后深深地弯腰,鞠了一个逼近九十五度的标准躬。 医院门口有一瞬间安静如鸡。 这个一脸青涩的少年,他自己尚且只是一个刚刚从绑匪手中脱离了险境的孩子。 被救之后,第一时间不是为自己的脱险感到开心或者庆幸,而是对逝者以及逝者家属,还有自己的家人表达了深深的担心与哀痛。 这是需要多么伟大的节操,与海量一般的广阔胸怀才能达到的人性高度啊! 虚怀若谷! 此子如日后必成大器! 这一刻,所有人心中同时闪过一个念头。 尤其是白老大。 之前还因为白糖唯唯诺诺而不喜的他,此时此刻仿佛在白糖身上看见了白家以后辉煌腾达的未来。 所有人都以为青门作为香江数一数二的门派,理应感到满足才对。 但白老大这样一个疯狂的野心家,怎么可能会满足? 他要的是一家独大,而不是共襄盛举。 所以,他需要一个人帮他不断扩大白家的势力。 他也要办银行,开商铺,办工厂,开电影公司。 最重要的是,他还要进入全国总商会。 可是,作为一个一身黑料,靠不择手段发家致富的帮派,青门的名声早就已经烂了。 也许他们可以靠强大的实力在香江称王称霸,却始终无法真正融入到那些银行家,企业家的圈子里去。 尤其是全国总商会这个势力可说遍布整个大中国的神秘组织。 白老大更是连参股的机会都没有。 听说,全国总商会会长叫沈万年,也就是香江赫赫有名的企业大亨,首富沈大老板。 不过,沈家很是老派。 尤其是沈万年这个老东西,听说极不喜欢跟帮派有牵连,除了商会各位股东,其余人一概不见。 包括白老大,谢老爷子在内的众多帮派势力纷纷向沈家递过拜贴,最后却还是被沈管家婉拒了。 据说,沈家本是南方那边的名门望族,因为各种原因搬迁至香江。 但沈家的各项家业均已交给各位子嗣管理,沈万年反倒退居二线,颐养天年。 听说,至今还没有一个人见到过沈万年的真容。 第197章 白色娱乐有限公司。 所以,白家未来的继承者需要的是一个可以融入全国商会的人才,而不是一个喊打喊杀的莽夫。 正是怀着这样的理想,所以白老大喜欢更聪明伶俐的白展博,而不是流氓气质更浓的白术。 但现在白糖的出现,仿佛让他看见了自己理想的曙光,也许就要来了。 围拢的记者看见这一幕,也是灵感迸发,急忙放下钢笔,用腋窝夹起唰唰写字的小本本,拿起相机咔嚓咔嚓地给白糖拍了好几张照片。 这样一来,明天头条的封面跟素材都有了。 “最后,我还想借此机会对一个人表达我最真诚的感谢。” 白糖突然拔高了声音,确定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这才故意顿了一下。 白糖这个举动很快吊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大家纷纷停下手上的动作,专注地盯着白糖俊俏白净的小脸,期待从她嘴里说出这个人的名字。 “请问白堂少爷,您说的这个人是谁?”香江报社的记者突然高声附和。 白糖不动声色看了一眼年轻的眼镜男人,表情肃然道:“这个人,就是我的哥哥白术先生。” “阿喷!”某个卧在病床上的男人狠狠打了个喷嚏。 “怎么回事?谁想我了么?”白术抽了一张纸巾,坐起来撸了撸鼻子。 …… “我跟白术哥哥此前虽然从未见过面,但这次的绑架事件,白术哥哥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替我挡下了一枪,让我可以站在这里跟我的家人团聚。” “当然,一句感谢并不足以表达我对白术哥哥感激之情。” “因为,他不光救了我的命,还给了我生活的希望。” “哥哥他醒来后第一时间便关心了我的身体,确定我身体无恙之后,白术哥哥又问了我关于未来的计划。” “我的哥哥他是一个大好人,当他听说我今年十六岁,却连一个正经工作都没有过,更没有过一天好日子,哥哥说他觉得很难过。” “为了弥补我过去十六年受过的苦,哥哥决定将他名下新创建的白色娱乐有限公司转送给我,说要给我一个机会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哥哥他……不光救了我一命,更要给我一个光明的未来,我真的非常非常非常感谢他!” 白糖越说情绪越是激动,眼睛泛红,泫然欲泣,却坚强地忍住了所有的眼泪。 这个表演可说是影后最高级别的表演。 白糖将自己的情绪处理得异常到位。 但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白家少爷慷慨解囊,大方送给同父异母的私生子弟弟一家公司”这句话牢牢地吸引住了。 但这不是白糖想要的效果。 或者说,有所保留。 “请问白堂少爷,什么是娱乐有限公司?” “我们只听过电影有限公司,还从来没听过娱乐公司,它具体是干什么的?也跟拍电影有关吗?” 就在这时,香江报社的小眼镜仿佛预先排练过似的,接连抛出的几个问题恰好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也引导大家对这个陌生的词汇接着探索下去。 小眼镜跟白糖配合得天衣无缝。 却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变态的手下果然不同凡响。 白糖含笑不语,突然沉默下来。 第198章 白手起家。 当然,并不是白糖自己想装深沉,而是在接下来的两分钟里,现场一片混乱,她根本就插不进一句话。 在香江报社小眼镜的刻意引导下,所有人都在底下悄悄嘀咕,什么是娱乐公司,娱乐公司是干什么的,是不是也跟电影公司一样? 白术少爷为什么对这个素味蒙面的弟弟这么好,一出手就是一家公司,看来这青门的钱也是太好赚了是? 见所有人的好奇心都被勾了起来,白糖这才微微一笑,大声说道:“因为时间有限,有关白色娱乐有限公司的具体业务范畴,明天白术哥哥将会通过香江报社的专访告知大家,敬请期待,谢谢!” 说完这句话,白糖嘴角噙着一抹神秘的微笑,再次深深地冲所有记者鞠了一躬,然后趁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在保镖的簇拥下,快速来到了白老大准备的车子上。 白老大跟姨太太也随之上车。 车夫很快踩下油门,将车开离了医院。 看着越来越远的医院招牌,白糖坐在前面副驾驶座上,平静无波的眼睛漫不经心地盯着后视镜,手指下意识在车窗上轻敲。 小小一片椭圆形的镜子里,如潮水一般的记者朋友们终于反应过来,之后便蜂拥着朝缓缓驶离的黑色汽车追过来。 却被留守的青门保镖一一拦了下来。 汽车开了好几分钟,白老大突然出声问道:“白术那混小子要送你一家电影公司?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我没有听说?” 不给白糖反应的时间,白老大接连抛了三个问题,明显是早有准备。 看来他刚才就在怀疑了,却一直憋到现在才问。 真是一只多疑又小心眼的老狐狸! 上辈子不知道应付过多少次这样的场面,白糖早有准备,便微微侧着身子,半低着头,以一种谦卑的姿势向着后座的男人说:“是娱乐有限公司,父亲。” “管他娘什么电影还是娱乐公司,这些老子都不懂,我就问你,送你电影公司这事,是不是那兔崽子亲口答应的?” 白老大眼睛圆睁,表情震怒,看来是真生气了。 其实也不怪老头这么生气。 白术虽然不务正业,吊儿郎当,没大没小,杀人如麻,还四处留情。 但他同时也是整个白家最会赚钱的人。 比白老大这个坑蒙拐骗的老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甚至于有那么一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意思。 因为从小不受宠,白术十四岁就被白老大送出去留学。 十八岁他学成归来,回国后就开始自己创业,没有花过家里一分钱,没有蹭过青门一次人脉,没有回家哭过一次鼻子,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成功了。 可以说,白术完完全全就是自己白手起家。 而且,这小子不知道是不是有神相助,不管做什么都能做得风生水起。 而且,他的生意头脑非常灵光,连白老大这个老江湖都不是他的对手。 几乎每一次白术都能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商机。 第199章 阿术哥哥嘴硬心软。 比如,夜总会跟歌舞厅,还有电影公司,这些其实都是近几年才出现的新兴事物。 如果不是胆子极大,眼光又独到老练,一般人还真不敢去吃这第一只螃蟹。 然而,白术他就是做到了。 能做到这些的一般都是人中龙凤。 曾经,白老大也是对他寄予过厚望的。 但是,当白老大有意无意提过几次想让家里人跟着他一起沾沾光,并且让弟弟妹妹也跟着他一起做生意时,却被白术严词拒绝了。 这之后,白老大这个好面子的大家长就彻底走上了讨厌儿子的不归路。 不过,白老大根本不知道,他面对的到底是什么样可怕的敌人。 这世上怎么可能有随随便便的成功? 白术如今拥有的一切,都是他们四个人初到这个世界,一手一脚打下来的江山,就是为了有一天他们唯一的妹妹来到这个世界,能够高枕无忧。 这世上哪有什么容易的生活,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在乎的人能生活得更好,唯有努力打拼罢了。 为了等这一天,白术五人到底经历了多少辗转反侧的夜晚,这些人根本就不会懂。 白糖自然也不懂,她垂着半张漂亮的小脸,一脸无辜的表情,犹豫着说:“大概,当时我刚醒来没多久,脑子迷迷糊糊的,白术哥哥说的话又那么吓人,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听错……” “行了行了,这事我会亲自去问他,既然你不清楚就算了。”白老大脾气暴躁,烦躁地挥了挥手。 “白白,你别这样嘛,阿术他愿意帮助弟弟妹妹这是好事呀。” 簇拥在白色貂毛下的姨太太,拍了拍白老大的手,声音娇媚地宽慰道:“再说了,说不定是阿术这两年想通了,这样对大家来说都是好事啊,您到底在生什么气呀?” “哼,就他……那个不孝子?” 白老大冷冷一笑:“我看他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哎呀,您看您说的,哪有这么说自己儿子的,让外人听了,还不得笑话咱们吗?” 姨太太妩媚的眼风扫向白糖,呵呵笑道:“小堂,你别害怕,你爸平日里也不总这样,这是让人给气着了,你别介意啊。” 白糖回头,乖乖地笑道:“小妈,我都知道的。” “知道就好,知道就好。” 至今还不知道名字的这位姨太太眼神一闪,突然倾身扶着前排椅背,笑眯眯看着白糖说:“小堂啊,刚才你爸说的都是气话,你别放在心上。” “不会的小妈。” “小堂啊,你阿术哥哥其实就是嘴硬心软,人还是挺好的哦。” “我知道的小妈。” “知道就好。” 女人暧昧地拍了拍白糖白嫩的小手:“既然阿术说要送给你那你就拿着,我听说这样的公司他有好几家,也不会在乎这一点点的。” 白糖目不斜视,笑容乖巧:“小妈,我都没有关系,一切以阿术哥哥的意见为准,我其实没有公司也可以的,反正我也不懂。” “这怎么可以呀,哥哥送给你的你就一定要拿着。” “小堂啊,你要是真的不懂,回家我就让白可可还有白乐帮你一起打理,总有一天是会懂的嘛。” 第200章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女人如此明显的旁敲侧击,白糖这样的人怎么会不懂,不过是不愿意搭理罢了。 上一世,因为四大变态的缘故,白糖见过无数这样的人,早就见怪不怪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不过是换了另一个时代,重新轮回罢了。 不过,白可可跟白乐这两个名字,将会在白糖心里一生拉黑。 有这样一个为了利益,连自己老公的儿子都勾引的女人,料想也教不出什么好人。 在白糖刻意又不着痕迹的冷淡下,一路无言。 汽车很快来到白家位于静音路的西式别墅门前。 花式繁复的镂空黑铁大门在白糖面前缓缓打开,垂手站在花园路旁的青门门众恭敬低头,目不斜视地等待着白糖一行人进门。 白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 白老大跟姨太太却是习以为常,依旧嬉笑怒骂,车子里闹哄哄的,像个菜市场。 真看不出来,姨太太一副小女人的模样,那是真能说。 这都一路了,虽然白糖故意做出拘谨的模样,基本没说过话。 白老大也是听的时候多,说的时候少。 但车厢里一路都没安静过,咯咯咯,嘻嘻嘻,哈哈哈,白白你真讨厌之类的动静不断,像有几百只鸭子在耳边嘎嘎叫。 有时候,白糖真不理解这些大佬,是都有病么? 怎么就能忍受这么多女人每天在自己面前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真不闹得慌吗? 就在白糖对女人的忍耐度即将到达顶点的时候,黑色汽车终于在一栋小洋楼面前的绿草地上停了下来。 跟外面防守严密的大门不同,别墅门前空无一人。 不论是佣人还是姨太太,一个都没有。 这是不欢迎客人的意思么? 白糖低头,不着痕迹地淡淡一笑,突然想起白术在医院里说的话。 大太太最会做戏,二太太最阴险,三太太最善妒,四太太就是原主那个见钱眼开的妈梁美玉。 五太太,八太太死了。 六太太,七太太最受宠,两人还是同盟。 至于这九太太嘛,应该是新入门的。 听白术的意思,好像是个没什么心眼的人。 但是,白术那流氓的态度又挺暧昧的,似乎还有话没说完。 除了在医院有意无意勾引她的无名姨太太,白糖一个太太都没有看见。 倒是很好奇,白老大平日都是怎么记住这么多太太名字的? 不会一律全叫亲爱的? 想不到,原主倒是有个记忆力惊人的爹。 “老白!这是怎么回事!?” 白老大携着漂亮姨太太刚走下车,看见眼前寂寥的门庭,当下便是一顿猛如虎的怒吼。 既然有人出头,白糖乐得看热闹。 噙着一抹拘谨的神情,她扭着衣角,缩手缩脚地站在白老大身后,白净俊俏的小脸上隐约可见一抹失落,却又强颜欢笑地扯起了唇角,露出乖宝宝的模样来。 很快,一个穿着灰色长褂的老者从别墅里匆匆跑出来。 管家老白恭恭敬敬低着头站在白老大面前,却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不吭。 “问你话呢!到底怎么回事?” 白老大脸上一片黑,嗓门奇大:“出门前我是怎么吩咐的?现在你们一个个的翅膀硬了,所以不把我的命令放在眼里了吗?” 第201章 下马威。 白管家犹豫地看了一眼白糖,低着头不说话。 “把她们都给我叫出来,谁要是敢不听话,以后就不用出门了!” 白老大一边吩咐着,一边大步往别墅里走去。 “可是,老爷……太太少爷还有小姐都……在老太太屋里。” 管家老白站在原地,飞快地看了白糖一眼,冲着白老大的背影大声喊道:“老太太说,让您回来就去她的房间……至于其他的闲杂人等,老太太说,她暂时不想见。” “……” 听见老太太三个字,白老大匆匆忙忙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表情凝重,突然就不说话了。 “老六,你先带小堂回房间,我去去就来。”白老大头也不回地吩咐。 说完他就背着双手往别墅二楼走去。 六姨太笑盈盈地答应:“知道了,老爷。” 老六? 那其他太太是不是依次是老七老八老九老十? 原来还能这样? 果然是她太草率了。 白糖站在妩媚女人身边,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不好意思,给小妈添麻烦了。” 女人娇滴滴一笑:“不麻烦,麻烦什么,都是一家人。” 说完,便伸手牵着白糖一只瘦弱的胳膊往一楼某个角落走去,态度亲热道:“小堂啊,家里人多,房间暂时不够,你就在一楼的客房将就一下好?” 白糖低笑一声:“好的小妈。” “等哪天小妈让他们腾出一间书房,再给你装修装修,你再上二楼住好?” 呵,别以为她真没见过世面,豪门世家中,一楼都是给佣人家仆住的地方,真正的主人从没有在一楼将就的。 不管是老太太带着众人罢演,还是六姨太这番不声不响的暗示,不就是想给她一个下马威吗? 白糖又不蠢。 她们做这么多,不就是怕她一上来就攀龙附凤,真把自己当主子吗? 既然她们愿意演戏,白糖自然也不会善罢甘休。 顺水推舟罢了,谁不会么? “谢谢小妈。”白糖笑容不变,依旧一副任人宰割的弱小无助模样。 “真是乖孩子。” 女人回头看了一眼白糖乖乖的小脸,突然伸手捏了一把,调笑道:“哎哟,我们家小堂怎么这么可爱呢!这张小脸真是迷死个人呢!” 总是被一个女人动手动脚什么的,让白糖恨不得暴走,却碍于身份的压制,只能红着脸躲了一下,却连一句话都不敢说。 少年这副没见过世面的举动,极大的满足了女人的优越感。 六姨太很快将白糖送到一间狭小的,堆满了杂货的房间门口。 轻轻推开门,女人回头对白糖笑嘻嘻解释道:“小堂啊,不好意思,没想到你这么快出院,家里佣人还没来得及整理。” “我临走前明明就特地吩咐过啊……” 女人做作地嘀咕一声,又抬头看着白糖,笑容可掬道:“别着急,等一下小妈就重重地责罚她们,你一个人先在这里待一会儿,小妈去去就来,你不会介意?” 白糖捏着衣角,羞涩地笑道:“小妈您去忙,我不介意的,佣人那边还是算了,其实,我自己可以整理的。” 第202章 变态会吃醋。 大概还是为了面子工程,在安排好了住处后,女人还是敷衍地跟白糖寒暄了一会儿。 顺便又揩了好几次油,这才扭着寸许的细腰离开了佣人区域。 白糖面无表情目送女人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然后打开房门走进去。 她一个人在狭小的杂货房里呆了一上午。 从早上九点一直到中午十二点。 这个家里的所有人,不论是主子还是下人,都当白糖不存在,没有一个人过来看过一眼。 当西式客厅的那座镶金大笨钟终于敲响十二下的时候,管家老白也来到了杂货房门口,轻轻敲门唤白糖出来吃饭。 白糖跟着老白走到透露着些许中式气息的餐厅时,那张大圆桌子上还没有一个人到来。 白糖是第一个来吃饭的。 “白堂少爷,老奴还要去照看厨房那边的进度,您自己一个人先在这里等等,老太太她们很快就来了。”管家老白微弓着身子,态度还是比较端正的。 白糖轻轻颔首,笑容满面:“麻烦了。” “不麻烦,都是老奴该做的。” 老白背对门口,且行且退,脚步飞快地离开了房间。 只留白糖一个人面对着偌大一个空荡荡的餐厅。 白糖知道这肯定又是老太太的把戏,当下也不急了,乖乖巧巧站在原地,抬头看了看餐厅的装饰。 白家的住家气质是比较混乱的一类。 大概在老太爷之前,家里还是比较老派的,从餐厅或是客厅的一些古董花瓶就能窥探一二。 但是,整个别墅的整体装修又是比较倾向欧式的风格。 估计是白老大的大手笔。 跟白老大相处了这么几次,白糖发现这个大佬的性格是比较矛盾的。 他一方面想要跟紧时代的脚步,一方面又固守着旧时大男子主义的传统。 一方面他不羁世俗。 一方面又想要掩饰自己的做派,做一个大家眼中的正人君子。 而大部分时候,他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 大概还是时势造英雄。 矛盾的时代便造就了白老大这样矛盾的枭雄。 白糖粗粗看了一眼后,便老老实实垂下眼帘,交叠着双手放在身前,目不斜视。 坐当然是不敢坐的。 既然老太太想要给她一个下马威,自然会派人暗中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作为一个没见过世面的混混之子,又还是十六岁的孩子,属于少年的好奇自然该有,但太过的话就变成没有规矩了。 白糖这样一个戏精,怎么可能让别人抓到她的小辫子。 所以,她垂下眼帘,默默在心里数数打发无聊的时间。 像是下马威这种东西,白糖有经验。 一般少则一个小时,多的话让你等个一天一夜不见人也是有的。 后世作为大佬的女人,白糖经常要应付那些趋炎附势,又苦于没有门路的各色人种。 为了巴结沈镜,常有各种老板老总找到她,送钱送房送车…… 当然,人是不敢送的。 因为,变态会吃醋。 白糖很讨厌这种人来人往的日子,就去找变态抗议。 沈镜那时坐在书房里,常戴着一副金丝眼镜,一边批阅文件,一边握着她的一只手,漫不经心地说随便她折腾,见或不见都只是她一句话,不过无聊时拿来打发打发时间还是可以的。 第203章 不好相处的老太太。 想起过去的沈镜,白糖的神色突然有些恍惚,手指在身前紧紧一握。 好像自从重生以来,过去常以为死也不愿意记起的那些往事,常常会在她的脑海中自动播放。 这对白糖来说,并不是一个好的征兆。 白糖在餐厅里整整站了一个小时,期间没有一个人过来看过她。 直到白糖双脚发麻,忍不住想要跪下去的时候,管家老白终于走了进来,毕恭毕敬地对她说:“白堂少爷,老奴忘记跟您说了,老太太特地为您设下的接风宴并不在餐厅里,而是老太太房里。” “……老太太请您现在过去用餐。”老白态度依旧恭敬,可这话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白糖嘴角冷冷一扬,亦恭敬回道:“白堂初来乍到并不知道老太太房间在何处,劳烦您老给我带路。” “这是奴才应该做的。” 老白半弓着身子,伸手指向餐厅左边的走廊:“少爷这边请。” “有劳。” 白糖微微颔首,抬起早已麻痹的双腿,刚走出去一步,身子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 管家老白赶忙虚虚一扶:“少爷您没事?” “没事。” 白糖咬牙忍着麻痹的感觉,用力跺了两下脚,抽筋似的麻痛感,瞬间从脚底直窜脑仁,跟电击一样的疗效。 白糖痛得要死,差点没当场离世。 最后还是拿出勇斗变态的勇气,死死攥着拳头站起来,脸色苍白地摇头:“走。” “哎,少爷这边请。” 老白看见这一幕,树皮一样皱巴巴的老脸上终于隐隐浮起一抹不忍的神情,亦步亦趋随着白糖身后,生怕她再有个好歹。 老白一路将白糖送到二楼最里面的一间房间。 轻敲两声后,老白推开房门,率先走了进去。 白糖随后进来。 这才发现,原来是一间套房。 左边走廊是一个半隔断的会客室,还有小餐厅。 对面是一个巨大玻璃花房,花房一角有一个小小的佛堂,供奉着一尊佛像观音。 右边的房间大门紧闭,看不出是什么房间。 估计是老太太的卧室。 老太太的房间整体上走的是古色古香的路线。 沙发红木的,花瓶古董的,连花房里养的花都是兰花这种不争世事的君子。 除了一个大喇叭留声机,房间里一点外来事物都没有。 看来这是一个相当古板的老太太。 不是很好相处的样子啊! 白糖不动声色敛起神色,很快跟着老白经过会客室,来到里间的小餐厅里。 这里的饭桌依旧是八仙桌。 但材质的话,白糖也不懂,自然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 只是觉得看起来很迂腐又高级。 绝不是她的菜就对了。 但后世那些常盘着一个个核桃的老男人应该很喜欢。 这些可都是古董啊! 饭厅里从门口开始,陆陆续续站着好一些年轻人,有男有女,年纪各不一样,或站或靠,表情却是标准的一致。 全是对白糖的不屑与鄙夷。 饭桌上位坐着一个盘着头发,穿着厚厚绣服的老女人。 老太婆高高在上,斜睨着眸子,充满厌恶地看着白糖,似乎极度讨厌她。 白老大表情一般,不黑不白,倒也看不出什么心思。 第204章 亲妈伺候亲女儿。 老太太跟白老大身后,七个姨太太肩并肩站了一排,全是一袭勾勒身段,花式却不一样的旗袍。 像一尊尊或妖冶或冷艳的漂亮门神。 不得不说,白老大选女人的眼光还是挺在行的。 一个个的全是大美女。 跟白术那个人渣有得一拼。 真不愧是父子俩。 “老夫人,父亲。” 白糖站在饭桌前,敛起恍惚的心思,低头看着满桌子狼藉,学着旧时公子的礼仪,恭敬地请了安。 白老大不说话,回头看了老太太一眼。 姿态高高在上的老太婆表情不变,高昂着头颅,看着白糖道:“坐。” 白糖自然是不肯,微微一笑,作势推拒道:“老太太训诫,孙儿站着便是了。” 老女人不说话,一副懒得搭理的模样,头也不回地对身后某个姨太太说道:“既是你家的小子你自己跟他说。” “遵命,老夫人。” 梁美玉在后面恭恭敬敬行了一个旧时丫鬟的礼仪,这才看向白糖,冷冷道:“老太太叫你坐,你坐着就是了,小孩子哪来那么多毛病。” 白糖看着梁美玉跟老太婆的互动,差点没忍住笑了场。 你说这都新民国了,这俩女人还你一言我一语的咬着文嚼着字,这是真拿自己当人上人了么? 这么演,不累么? 白糖向来乐于演戏,见梁美玉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在老太太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跟以前张扬跋扈的她判若两人。 看来这女人不是有把柄在老太太手里,就是怕她女儿的身份曝光,这才夹紧尾巴做人的? 那就成全她好了。 听了梁美玉一句话,白糖满脸震惊,好像有数不尽的委屈似的,用力咬着细白牙齿,抖了抖肩膀,这才红着一双兔子眼,乖乖坐到了老太太对方的下位。 老太太这番下马威,让其他人都不敢做声,冷眼旁观着白糖的落魄。 “行了,别含着下巴跟谁委屈了你似的,吃饭。” 一脸端庄的老太婆微微偏着头,对着梁美玉的方向说:“小玉,你去给小堂添碗饭,没看孩子饿得都快哭了么?!” “……”亲妈伺候亲女儿算几个意思? 况且,房间里明明就有照顾老太太起居的贴身老仆,凭什么让她堂堂一个姨太太去干伺候人的事? 梁美玉捏着衣角,可怜巴巴又风情无限地看向白老大:“老爷,人家今天扭到脚了……” 毕竟也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而且梁美玉的身份其实有点特殊,白老大暂时还不愿意冷落她,便转头看向威严的老母亲:“娘,你看美玉她……” “怎么,我欺负她你心疼了?” 老太太沉下脸,语气讥诮:“她不是生来就是我们白家的奴才么?” “以前当丫鬟的时候,她又不是没干过伺候人的活。” “再说,往日她伺候老太爷的时候不是伺候得好好的么?” “怎么,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母凭子贵,让她这个贱婢伺候伺候我们白家子孙,难道还委屈了她么?” 第205章 变态比老太婆好多了。 老太太这一番话可谓极其恶毒。 而且,信息量极大。 说者有意听者有心,当事者梁美玉听见“伺候老太爷”这几个字时,脸色尤其难看。 白老大也隐约黑起了脸,怒不可遏的样子。 老太太却依旧高高在上。 哪怕骂人她也骂得理直气壮,没有一丝贬低了自己身份的自觉。 至于其他人嘛,似乎也都知道什么秘密似的,纷纷掩着嘴偷笑。 “妈,人家说人死如灯灭,父亲人都已落了土,您总拿过去的事做文章,是真不想看儿子好好过日子吗?” 白老大这个一家之主发了怒,其他人都不敢吭声,掩嘴咳嗽这种暗示性极强的动作,自然也不敢再做。 老太太似乎也有了一丝忌讳的神色,“百亿,你这是在怪罪母亲多管闲事?” “母亲说笑了,儿子哪里敢怪您,从小不就是您跟父亲说了算么?” 白老大隐忍地皱起眉头:“但是,母亲,儿子既已决定将小堂接回来,肯定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您现在这样为难一个孩子,不就是在驳儿子的面子么?您让外面的人怎么看我?” “……确实是我思虑不周了。” 老太太隐忍地闭了闭眼,转头看向一直伺候在一旁的一个穿蓝色粗布衫的老女人,声音冷冷道:“阿娣,给小少爷添饭,吃饭皇帝大,老太婆我就算再有闲话,也该等人家把饭吃完了再说的。” 名叫阿娣的老女人看起来五六十岁,比满头白发的老太太看起来小得多。 不过,老女人明显是老太太的心腹,做派也跟老太婆差不了多少。 老妇阿娣垂着一双刻薄的吊梢眼,目不斜视走出房间,过了没两分钟又带着一个端着红木餐盘的年轻女佣走了进来。 “放在小少爷面前就可以了。”老妇面无表情,指点女佣将一碗白饭放在了白糖面前。 老太太一张同款冰冷的老脸,看着白糖:“吃,百亿特地吩咐厨房为你做的宴席,不过大家巴巴坐着等了你一个小时你都没来,我就让他们先吃了,小堂你应该不会介意?” 满桌子狼狈的残羹冷菜,傻子才不介意! 白糖低着头,表情乖乖的,拘谨道:老夫人,小堂不介意的。以往家里日子穷得过不下去的时候,我们也常常吃爹……常常吃别人剩下的冷菜。” 白糖一句话说得可怜,房间里的众人神色各异,有同情的,有鄙夷的,有嫌弃的,也有神色复杂的。 老太太跟白老大就是复杂中的两个。 白糖才不管其他人怎么想,只要能骗过这个精明世故的老太婆,还有白老大就行了。 眨了眨通红的眼睛,白糖低着头,抓起干净的筷子,捧着放在面前精致华贵的青瓷碗,一副狼狈的姿势,用力刨了一嘴白米饭。 而且,她只吃白饭,桌子上的剩菜她一口都不碰。 众人只当她没见过世面。 只有白糖一个人知道,她只是有洁癖。 让她这个享尽了荣华富贵的大佬金丝雀吃剩菜,那是不可能的。 死也不可能。 上辈子虽然被变态囚禁了十年,但在生活物质上,沈镜却从来没亏待过她。 这么一想,变态可比老太婆好太多了。 第206章 哥哥让着点弟弟。 步步为营地吃完了一碗冷饭,白糖很快又被放逐到杂货房里待了一整个下午。 直到吃晚饭的时间,管家老白这才将几盘小菜端到了她的房间里,说是老太太怜悯他舟车劳顿,又刚受了伤,家里人的聚餐她就不用参加了。 这老太婆为了打击她的自尊,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看来这是真的有仇。 白糖嘲讽地笑了笑,依旧假惺惺地感谢了老夫人的恩赐与管家的辛劳后,这才目送着管家老白离开房间。 然后乖乖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吃完了一顿简易的晚餐。 吃完饭后,白糖将餐盘放在了门口,然后掩上了门。 老实说,她并不打算再跟老太太玩你追我抓的捉迷藏游戏。 既然那个老太婆不喜欢她,她也乐得轻松。 本来进入青门就是为了配合沈镜,这才顺水推舟。 现在看起来,事情确实就像白术所说,这白家的水还真是深得很啊! 白糖躺在简陋的木床上,迷迷糊糊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事,还有自己接下来需要打理的问题,终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白糖第一天的少爷生活就这样波澜不惊地过去了。 而此时,在一间满室洁白的病房里,五个男人正围坐在一起吃晚饭。 其余四人都有各自的情绪,还有顾虑,唯有谢宴,一副没心没肺的傻样,狼吞虎咽地夹菜吃:“我说二哥,我可不可以也装病住你家医院啊?” 周熹冷冷抬眸,面无表情道:“你有病吗?哪有上赶着上医院的?” 谢宴反正也习惯了周熹要死不活的说话方式,露出一副可怜相,一边疯狂进食,一边哭唧唧说道:“还不是我们家的老爷子,这两天巡捕房那边一直在派人打捞尸体,却一直没有消息传来,老爷子愁得食不下咽,害我们这些小辈也不敢在他面前胡吃海塞。” “你不会躲自己房间吃吗?”周熹面无表情给他支招。 谢宴一听这话都快哭了:“老爷子不知道发什么神经,这两天一直就让我一个人陪他吃饭。” “就那老头吃的素斋,真他娘的难吃,这两天我嘴巴里都快淡出个鸟来了。” 说话间,谢宴又抓起一个大猪蹄子,狼狈地啃了起来。 白术突然将筷子一放,嫌弃地撇嘴道:“你他妈是饿死鬼投胎吗?” “呸!要你管!” 谢宴吐吐舌头,做着鬼脸道:“你不知道上辈子我是饿死的吗?” 白术心里烦得不行,隐忍地看向一直默不作声,优雅吃饭的裴琰:“老裴,能把这小子拉出去罚站吗?我一看他的傻脸,就一点胃口都没有。” “呸,你自己被糖糖算计了,心里老大不舒服,管我啥子事?” 说完,谢宴抓着大猪蹄子,转头看向裴琰,眨巴着眼睛撒娇:“哥,你看白狗,他老是故意针对我,今天你跟二哥都在这里,一定要替我做主啊!” 裴琰作势放下筷子,眼神沉静地看着白术:“阿术,你是当哥哥的,让着点弟弟。” “可拉倒!谁爱跟这傻子当兄弟!”白术呸了一声,翘起了二郎腿。 本想抽出一根烟,想到今天上午发生的事,又憋屈地将烟瘾咽了回去。 第207章 祸害不靠颜值。 白术翘着二郎腿,拿起一旁的报纸,眼角疯狂抽动,看向一旁始终没出声的沈镜:“这就是明天要发行的早报?” “差不多。” 因为担心白糖在白家的状况,沈镜没什么胃口,精美绝伦的苍白脸颊在白色的病房里更显病弱,微不可见地颔首道:“报社那边刚刚送过来的,说是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可以发行了。” “你应该没什么问题?”沈镜回神,见白术面色不善,便多嘴问了一声。 白术闷闷不乐地咧嘴一笑:“我说有问题管用吗?白糖那丫头不都已经跟媒体放话了吗?” “我要是这时候扫她的面子,别说外界那些人异样的眼光,就只是白家的人就要低看她一眼?” 一鸣惊人后瞬间又被打入泥潭,她以后的路只能更难走? 白术轻声道:“既然决定送她上青云吸引魔鬼的降临,作为哥哥,自然只能做一些适当的牺牲了。” “放心,专访的发言,老裴应该可以帮我搞定。” 话锋一顿,白术转头,看向左边优雅吃饭的裴琰,大咧咧一笑:“对,大哥?” 闻言,裴琰吃饭的手指一顿,然后细嚼慢咽地吞下嘴里的饭粒,这才抬头看向沈镜:“阿术这边不用担心,我会看着他,不会让他乱来。” 白术嗤了一声:“干嘛老是说得好像我是什么祸害一样?喂,我说你们,世界上有我这么帅的祸害吗?” 裴琰点头:“祸害不靠颜值。” 谢宴满嘴油腻,从大猪蹄子中抬起头,帮腔道:“要点脸啊哥哥,请把好像去掉,自信点,ok?世界上再没有谁比你更像流氓了!” 周熹:“若是祸害有排行,你称第一,没人敢排第二了。” “……” 白术愣了一会儿,直接就被气笑了:“……妈的,滚蛋!” “对了,忘了跟你说了,有了捐赠公司一事在先,小东西进入白家后,其他的危险暂且不提,但白家那些不务正业的东西应该会利用她来接近你,你一个人应付得来?” 在白家四兄弟的笑闹声中,沈镜莫名地沉默了一下,然后转移话题。 白术眼神幽暗,阴恻恻地发出一声冷笑:“想利用我们白家的人,也不看看他们自己几斤几两!” “你放心,我在白家都二十四年了,那帮人到底是什么嘴脸,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断然不可能让他们欺负白糖的!” 想到妹妹以后充满光明的未来,白术似乎又有了一些动力,捡起筷子,逼迫自己接着吃饭。 听见白术跟沈镜两人的对话,谢宴吃饭的速度却越来越慢,最后干脆食不下咽,表情委屈道:“因为白老大在船上开的那一枪,谢家的老爷子现在每天都在家里咒骂青门,所以……这段时间我都没办法见糖糖了是?” 谢宴这句话让其余四人同时停下了筷子,神色都有些复杂。 沈镜不说话,裴琰只能代为解答:“目前看来是这样的。” “我不想变成这样啊!” 谢宴哭唧唧看着几位哥哥,饭也不吃了,眼泪汪汪道:“就没有什么办法缓解两家的关系吗?” “我真的不想跟小糖糖变成仇人啊!” 第208章 你们全家都脑子进水! “别想了,那是绝不可能发生的奇迹。” 沈镜沉默了一会儿,手指在桌面上轻敲两下,淡淡道:“你知道的,为了逼出那个人的势力,青门跟潮帮是一定要为敌的。” 白术一拍筷子,表情不耐道:“我说傻子,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要是真的为了她好,就应该努力把潮帮的控制权拿过来,总比你在这里怨天尤人强!” 谢宴一抹眼泪,扭头道:“说得好像你就拿到了青门的控制权一样,这么多年了,你不也跟我一样是不受宠的私生子吗?” 白术被谢宴傻里傻气的回答气得咬牙切齿:“笨蛋,我家的情况跟你不一样!” 谢宴不服:“那你说啊,到底哪里不一样?” 白术恨恨道:“你还好意思说,就谢家那帮笨蛋,如果不是你太蠢了,我们早八百年就已经拿下他们了!” 就因为谢宴与世无争,优柔寡断,只想做一个混吃等死的小屁孩,他跟沈镜,还有裴琰才会把做垮潮帮的计划一推再推,就是为了不让他为难。 “好了,你们俩都别吵了。” 一直保持旁观者姿态的周熹,见白术气得嘴角直抽搐,肩膀上的伤口也隐隐有渗血的迹象,忙打断两人习以为常的争吵:“阿宴,你乖一点,让着点你三哥,他脑子进水了,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你他妈才脑子进水!你们全家都脑子进水!” 白术再也忍不了了,一拍桌子:“妈的,死人,老子忍你很久了!” “你说,今天早上故意在白糖面前挤兑我是什么意思?怎么,平时谢宴这个笨蛋总来争宠也就算了,如今连你也要来插一脚吗?” 白术这是气狠了,所以口不择言。 可他怎么不想想,作为白家的一份子,周熹全家不也包括他吗? 他这是杀敌一千,所以要自损八百吗? 其他三人嘴角抽搐,然后都憋着笑看着白术,不想扫了他的面子。 白术死要面子。 这事整个香江的人都知道。 唯有周熹这个没有感情的怪物,听见白术的质问,他轻轻放下筷子,然后一本正经地回道:“不好意思,这位病人,虽然作为医生,我很理解你愤怒的心情,但我还是想打断一下,从医学的角度上来说,我的全家也包括你。” “所以,如果我全家都脑子进水,那么同理可证,你的脑子也进水了。” “也就是说,这个结果跟我的推论没有任何区别,共同点都是,你的脑子——进水了。” 周熹用一种发表学术演讲的表情跟语气把白术气得脸色漆黑,差点没背过气去。 “……你大爷!”白术嘴巴几度张合,最后也只憋出这么一句口吐芬芳的语句。 暴力狂实在是干不动医学天才怪咖啊! “算了,老子不想跟你们啰嗦。” 白术认栽,蔫蔫地坐下来,一边漫不经心吃饭,一边看向沈镜:“你那边查到那个人的消息了吗?” “暂时还没有。”沈镜低头,神色复杂。 “怎么可能呢?” 白术皱眉道:“白糖那丫头都暴露了,那个人没理由一点动静都没有啊?” 第209章 血债血偿! 自从提到那个始终存在于几个人嘴里的“那个人”,沈镜的脸色异常的苍白,唇色更显妖娆,漆黑的眸子也染上了一抹杀意。 甚至在隐约之间,能看见他精致如画的脸上快速闪过一抹屈辱,绝望,或是悲愤。 因为沈镜不说话,裴琰只能代替他报告这段时间的调查情况:“经过我们不懈的调查,白家跟谢家暂时没有发现那个人存在的迹象,裴家跟沈家有我跟沈镜坐镇,也可以排除。” “当然,也有可能是那个人隐藏了自己的行迹,暂时不愿意显山露水,那人的本事,我想你们都很了解,这里就不多说了。” “至于糖糖丫头的身边,倒是出现了几个可疑的人,其中两个就是谢宴送来医院的小乞丐,那个男孩我派人调查过,暂时没发现问题,至于那个女孩,阿熹应该比较了解。” 裴琰说着特意停了一下,其余四人的目光都看向一旁始终冷冷淡淡,没有任何人类情绪,一身白大褂的冷峻男人身上。 周熹的态度依旧不冷不淡,端正地放下筷子,想了一会儿方才回道:“除了她来送礼的时候,我跟那女孩接触不多,暂时并没有发现她对小丫头有谋害之心。” “暂时没有不代表以后也没有。” 白术皱眉道:“为了保险起见,死人你还是想办法把人留在你身边,便于管理。” 周熹沉默,点头:“知道了。” 缓了好一会儿,沈镜的情绪终于好了许多,便转头看向裴琰,嗓音低哑道:“电影那边呢?准备得怎么样了?” “演员,导演,场地,宣发,还有各种资金的流通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只要糖糖丫头那边准备好了,我们这边随时都可以开拍,不过……” 裴琰说着犹豫了一下:“阿镜,你真的确定只要丫头的公司开起来,那个人就一定会通过她接近我们吗?” “他一定会来!” 沈镜一张脸煞白,唇色却异常诱人,勾人的魔鬼似的,扬起嘴角缓缓一笑:“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白糖就是我们五个人的软肋。” “他一定会来!” “为了打败我们,也为了挽回上辈子一如溃提的残酷败局,他那样一个刚愎自用的垃圾,为了自己的野心,一定会不择手段从我们手上讨回血债!” “哼,血债?” 闻言,白术突然浮起满脸恨意,用没受伤的那只手咔嚓一声掰断了筷子,冷笑道:“我们刚好也需要他——血债血偿!” 白术,沈镜,裴琰三人,脸上都是一色深沉的恨意。 他们尝过还不曾相认,便被死亡分离的苦,因为心有不甘,所以便前所未有的想要尽快解决那个如鲠在喉的隐患。 他们——前所未有的想要回到最初的梦想——一个系在白糖一人身上的梦想。 她是他们唯一的软肋,也是他们唯一的盔甲。 为了她,他们可以抛弃所有的良心,只求她能活下去。 周熹一如往常,不赞同,却也不反对。 甚至在某些特殊时候。 比如,事关妹妹的生命安危之下,他也可以打破自己坚守的所有原则。 第210章 哥哥最爱我了! 态度坚决的几个人中,只有谢宴咬着下唇,一副担忧着急的模样:“糖糖不会有危险?” 其余三人沉默。 裴琰这个大家长只能代为表态:“不好说。” 谢宴瞬间就不想玩了:“哥,我们带糖糖走!” 只要离开,那个人应该就找不到他们了? “游戏早就开始了,我们走不了了。” 沈镜抿着薄唇,语气微沉:“那个人就是一个无情无义的魔鬼,上辈子我们都没有逃掉被他全杀的宿命,这辈子也一样。” 白术皱眉,语气发狠:“为了让丫头活下去,就算再拼一死,我也绝不会让他的计划再得逞!” 周熹异常沉默,搁在桌子上的手指却用力握紧了。 裴琰一只手扶着金丝眼镜,“这一次我们早做了准备,只要我们四个人彼此间不乱,再加上糖糖的配合,我相信过去的悲剧不会再发生。” “阿宴,我们这几个人中,只有你最心软,以往妹妹没来也就罢了,但如今我们可是赌上了糖糖的性命,她是我们所有的赌注,如果这一次输了,我们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重来的机会,所以……” 裴琰突然伸出手,揉了揉谢宴毛茸茸的脑袋:“阿宴,你乖一点,照顾好妹妹……糖糖以后就只能靠你了。” 哥哥久违的软语让谢宴瞬间红了眼睛:“干嘛说得好像生离死别一样,哥,你突然这样我真的好害怕!” “笨蛋!” 白术斥骂道:“还不是因为上辈子你这个傻瓜是最早一个挂掉的,哥哥们都很担心你!” “哥,就知道你们最疼我了!” 谢宴哇的一声,抱着白术的胳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了起来。 “嘶!痛痛痛痛!谢屎,你他妈是想弄死我吗!” 被压到伤口的白术发出一阵嚎叫,拎着谢宴的衣领就是一顿暴打。 “蠢得要死,真不知道我是不是倒了八辈子霉,才摊上你这么个弟弟!” “起开,莫挨老子!” “不起,就不起!哥哥是口是心非的男人。” 谢宴抱着白术的一边胳膊,眼巴巴地冲他眨着媚眼:“我知道,打是亲骂是爱,哥哥最爱我了!” 白术面皮微红,拧着脖子臭骂一声:“呸,不要脸。” “哥哥要脸,脸都给哥哥。” 白术:“……” 妈的,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 “阿术,你也有被阿宴欺负到哑口无言的一天啊!” “变态自有傻子磨。”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傻。” 其余三人围观了白术跟谢宴两人有爱的互动,纷纷发出一声默契的哄笑。 此时此刻,在充满着消毒水刺鼻味道的白色病房里,五个男人之间的气氛异常轻松,笑声朗朗,仿佛回到了过去。 在一片和谐的笑闹声中,五人很快开完了会。 裴琰负责送谢宴回家,沈镜担心白糖,还要去白家一趟。 周熹自然是去做他的实验。 白术这个病号,因为伤重没好,只能一脸憋屈地被周熹扶着肩膀按回到床上。 并且,在其余四人的监视下,被迫吞下了苦了唧的一把白色小药丸。 第211章 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白术像个孩子一样,一脸痛苦道:“妈的,死人,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你就是故意想弄死我们。” 上一世,沈镜常说面瘫弄的药难吃得打死人,那时他还不信,以为孩子气的沈镜只是借口想要逃避吃药而已。 想不到,这一世竟轮到他了。 这是不是就叫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白术就很不爽。 周熹一边给他调整病床的高度,一边冷冷道:“给我乖乖睡觉,再敢啰嗦就给你上砒霜。” 白术瞬间闭嘴。 裴琰几人站在门口,默契地发出一声善意的嘲笑。 沈镜站了一会儿,正要转身离开,周熹突然叫住了他:“小镜,你先别走,这个星期的药还没拿,正好有时间,我跟你解释一下用法。” 沈镜顿下脚步,眉头紧锁,身心都很抵触。 就……不是很想拿。 沈镜有一瞬间几乎想落荒而逃,却被门口走过来的裴琰按住了肩膀。 “阿镜,乖乖吃药,积极治疗,糖糖的未来还需要你守护,别跟阿术那流氓学坏了。”裴琰语重心长劝道。 说完就带着谢宴离开了。 谢宴回头看了沈镜一眼,欲言又止。 白术躺在病房里面,大声抗议:“老裴你大爷的,神经病他怕吃药那是天生的,跟我有一毛钱关系啊!” 裴琰这时早就走远了,自然没听见。 周熹调整好病床高度,细心拉好窗帘,听见这话,顺手就给白术的脑袋来了一下:“没大没小,再敢跟大哥胡说八道,明天药量加倍,住院时间加长至一个月。” “妈的,你……” 白术这人嚣张惯了,刚想回嘴,抬头就看见周熹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药瓶。 混世大魔王瞬间就蔫了,拉高被子盖好,然后闷闷不乐地闭上了眼睛。 “阿术,祝你做个好梦。”周熹临走前,依旧面无表情说完这句经典的台词,然后轻轻关上了房门。 出门看见乖乖倚着一侧墙壁等着他的沈镜,周熹脚步停了一下,“药量有点多,在我办公室里,你是跟我过去,还是我给你拿过来?” 沈镜沉默了一下:“还是一起过去。” …… 站在干净整洁,所有文件物品都工工整整摆放整齐的院长办公室里。 周熹拉起电灯,抬头仔细看了一眼一目了然的办公室,确定没有任何异样,这才走到办公桌前面,弯腰打开其中一个抽屉,然后低头在里面翻找起来:“再等一下,你的药太多了,稍微有点乱。” “嗯。” 沈镜低头看一眼精致的腕表。 已经十二点多了。 这顿饭他们吃得有点久…… 沈镜不大高兴,紧紧拧住眉,便姿势随意地靠在门上。 因为心系白糖,他似乎并没有打算久留。 “找到了。” 周熹很快找到几盒贴着自制标签的药盒,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全是白色的药瓶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一堆药品名称,具体用量,以及服药的时间,还有饮食方面的禁忌。 沈镜一向不爱吃药,能躲就躲,自然不可能乖乖记住各种药品的名称以及用法。 第212章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 为了让沈镜尽可能地活得长久。 至少也要熬到,那个人不再能对白糖造成任何隐患那天。 到那天为止,沈镜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 所以,不断研发新药,确保沈镜不会在白糖面前穿帮,这就是周熹的任务。 至于这些颇具疗效,但是难吃的要死的药丸如何进入沈镜的胃里,最后还是得靠跟他关系比较亲近的裴琰监督。 以往裴琰还不是银行大亨,也有许多时间看着沈镜。 但是,自从他开了银行,又接连开了好几间电影公司,又要安排电影拍摄,还要替白术料理打架斗殴,杀人越货带来的隐患,还有潮帮那些蠢蠢欲动的蠢货对谢宴的伤害……,他能匀出来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为了节省大家的时间,周熹只能尽可能详细地把各种考量都写在药瓶上。 这样,就算裴琰没时间,他的手下也能狐假虎威监督沈镜吃药。 “按你的要求,药量加大,药效也比之前延长了不少。” 周熹拿一个蛋糕盒的纸袋装好了药盒,拿到门口递给沈镜,顺便嘱咐道:“不过,药量加大带来的相应后果就是,副作用也比之前更严重。” “我还是那句话,止疼药虽然能缓解副作用带来的剧烈痛苦,但相应的,它也在消磨你的适药性。” “……如果在我研究出彻底的解决办法之前你就消耗了所有药性,等待你的就只有死亡了。” 周熹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表情,说话的语气却比之前更高昂,情绪似乎有一瞬间的波动。 沈镜微微低着头,显露出来的唇色保持着异样的鲜红。 沉默了半晌后,他接过纸袋嗯了一声:“知道了,我会尽量控制的。” 看着沈镜急不可耐地转身要走,周熹当然知道他是为了谁,嘴巴几度张合,最后还是忍不住冲着沈镜的背影说道:“……我还是那句话,你的身体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新药研制成功那一天,我希望你能尽快跟白糖坦白,毕竟……毕竟你走到今天这一步,跟她也有些关联。” 沈镜脚步微顿,沉默许久后,头也不回道:“她只要好好活着就好,过去发生的事她没有必要知道。” 况且,知道又能如何呢? 只能徒增她的愧疚与绝望罢了。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 既然他们注定无法改变过去,那就只能尽力让自己所爱之人的未来更加美好才是。 至少……他现在生存的唯一目标就是如此了。 “沈镜。” 周熹突然出声,喊住了前方异常消瘦的男人背影:“就像我跟白术说的那样……” 不知想起了什么,周熹一惯平淡的声音莫名停顿了一下:“我还是那句老话,我认为糖糖她有对事实的知情权,虽然那个人……虽然过去的事我们无法改变,但我们依然可以让糖糖自己选择她的未来。” “她有权利自己选择她想要的人生,我们没有理由替她决定未来的方向。” “……在我看来,隐瞒不会成为深爱一个人的方式。” “永远不会。” 不带任何情绪地说完这番话,周熹不等沈镜回应,转头关上办公室大门,然后踩着阴暗的微弱光明,一步一步往医院的地下室走去。 第213章 前世噩梦。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沈镜站在医院阴暗的走廊上,半边身子藏在阴影里,眉眼是好看的,眼神却阴郁,染着一些难以言喻的痛。 根本……没有人会懂得他的心情。 包括白糖的亲哥哥们,他们也一样不能理解。 这就是沈镜从来不曾吐露过的心声。 这世上从没有什么感同身受,与有荣焉。 因为他们从来都没有经历过与他同等的绝望。 他们从来没有真正在地狱里泥足深陷过,谈何理解与释怀? 永远? 不。 他不需要永远。 对一个将死之人来说,“永远”永远都不会来了。 沈镜一只苍白的手指用力攥紧手里的“救命稻草”,一脚毫不犹豫地踏进了黑暗中。 然后,彻底与它融为一体。 如果,一身罪孽的人注定无法挣脱邪恶的束缚,那就……彻底成为它! …… 午夜两点,月朗星稀,伸手不见五指。 远离人群的偏僻角落里藏着一丛丛无人可及的黑暗,在另一头,香江最长的一条街上却显得尤为繁荣。 喧嚣,车水马龙,熙熙攘攘。 霓虹灯闪烁,光怪陆离。 百鬼夜行。 就像一个最盛大的鬼魅盛会。 此时,静音路上的青门却显得有些冷清。 这个时间,爱上夜生活的年轻小辈早已梳妆打扮,倾巢而出,赶往一个又一个热闹的夜总会,歌舞厅。 其中自然也包括不愿落于人后的白老大,以及不甘寂寞的各位太太。 偌大一个白家别墅里,除了一向喜静,又爱在夜晚念经的老太太,就只有早已上了年纪,熬不了长夜的大太太与性子阴沉,不善与人交往的二太太早早回屋睡了觉。 主家都睡了,佣人女仆也都回到自己该呆的地方,不敢随处走动。 如今的香江虽然时兴时髦的新派,但白家骨子里还是迂腐中庸的老派簇拥。 白糖这个十六岁的年轻人,因为这几日劳心劳力与变态作斗争,早已身心俱疲。 刚好没人打扰,她乐得清净,早早地就睡了。 可陷入沉睡的白糖不知道,就在她入睡后没多久,她那个只能容纳一个人,一张床的狭小房间的门被轻轻打开,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突然出现。 若有若无的月光下,男人低头观望女孩的目光灼灼发亮,野兽一般,充满侵略。 沈镜的侧脸俊美无暇,一张脸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白到发光。 嘴唇却好像点缀了一抹妖冶的朱砂,鲜红欲滴。 沈镜避开所有人,悄无声息来到白家时,白糖正好在做噩梦。 睡在简陋木板床上的女孩,盖着一层薄薄的棉被,因为噩梦带来的惊骇,她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纤瘦的身子隐隐发着抖,额头上全是冷汗。 在梦里,白糖终于还是回到了白家被灭门的那天。 关于那一天的景象,因为太过离奇恐怖,向来是白糖死也不愿意回忆的噩梦。 而且,时间太过久远,关于那一天的细节,其实她并不是记得很清楚。 在白糖有限的记忆中,她记得自己是跟着白家人一起被四大变态抓住的。 第214章 第一次见面。 记忆中,整个别墅的人,不论是她的兄弟姐妹,父母亲族,或者佣人,花匠,司机…… 他们所有人在那个血染的夜晚,一起接受了恶魔的惩罚,最后都死于非命。 包括当时暂时并不算是白家人的唐持。 而最后唯一的一个幸存者就是白糖她自己。 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她被沈镜四人留了下来,此后一直囚禁在他们身边,屈辱地活着。 但是…… 但是,在白糖这个久违的梦境中,当时还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的十八岁天真少女白糖,因为高考成绩优异被电影学院录取,即将踏上一段新的旅程。 为了庆祝这个好消息,白糖那天晚上跟好闺蜜约好了一起去唱k,然后烧烤,最后再去酒买醉。 这是独属于十八岁的合法放纵。 然而,十八岁的白糖根本来不及经历这一成年人的礼仪。 那天夜晚,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本来已经到了闺蜜家的白糖,莫名其妙又回到了家里。 那时,白家别墅门口站着几个明目张胆穿着迷彩服,端着机枪的恐怖分子。 下了车,看着这些电影里才可能看见的装配,白糖在自家门口愣了好一会儿,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那时年轻尚轻,并没有过多人生阅历的白糖,甚至有一瞬间产生了荒唐的想法。 她以为,这只是报考了导演专业的唐持进行的一次提前演习。 这些凶神恶煞的男人应该只是唐持请来的临时演员。 虽然他们看起来就像真正的罪犯。 奇怪的是,临时演员看见她时,竟然也愣了好一会儿。 直到看见白糖往白家走来,他们才像突然回过神似的,端起机枪就射杀了车里无辜的司机。 砰的一声巨响。 血花四溅。 司机临死前那双睁大了的双眼就这样没有任何焦点地看着白糖。 就这么一眼,直接就把她一帆风顺的人生彻底摧毁了。 白糖浑身僵硬了一会儿,恐惧在那一瞬间席卷了她,嗓子里压着一声尖叫,却怎么也喊不出来。 冷风一吹,她瞬间又清醒过来,害怕的眼泪还没来得及涌上眼眶,早已拔腿狂奔。 为了活命,她必须逃! 可从小娇生惯养的她怎么跑得赢受过特殊训练的变态手下? 自然是被人拎小鸡崽子一样拎到沈镜几人面前。 那是白糖第一次看见沈镜,裴琰,还有白术。 彼时,周熹跟谢宴都不在现场。 沈镜三人身形挺拔,却都瘦得过分。 他们穿着同款黑色西装,手里拿着同款黑色手枪。 甚至,他们开枪的姿势也是相同的。 凶狠,残忍,嗜血,无情,杀伐果断。 迷彩服男人押着白糖走进别墅时,沈镜正好抓着一个人的衣领,那把黑色的枪就抵在那个人的头上。 沈镜他半侧着身子,额前的碎发轻轻扫下来,眉目半遮,黑色眼眸若隐若现,却依旧好看得像天使下凡。 可这样好看的一个男人,他的脸色却异常苍白,嘴角浮现一丝残忍的笑容。 第215章 死亡面前,人人平等。 无边的黑暗中,沈镜半侧着身子,妖冶的红唇一张一合,仿佛在诉说着什么,又仿佛在控诉着谁。 白糖之所以有这种感觉,是因为男人精美绝伦的俊美脸庞在说话时,总有一瞬间的扭曲,状似恶鬼。 而那个被沈镜拎着脖子,被迫跪在地上仰望魔鬼的人就是白糖的父亲。 大概是因为隔得太久了,白糖早就不记得这个男人的相貌。 于是,梦里的他也是一张模糊不清的脸,只大概分得清轮廓与眉眼,具体是什么样子,白糖早就不记得了。 好在梦里总是无所不知的。 白糖知道,这个男人就是自己那早死的父亲。 这时,男人抬眸间,正好看见十八岁的白衣女孩。 看见白糖熟悉的白皙小脸,不知为何,他竟是诡异地笑了起来。 男人一头一脸全是鲜血,鼻青脸肿,满身是伤,嘴角却是微微上扬,笑容满面地看着沈镜,嘴唇缓慢地蠕动,似乎说出了一句话。 砰! 一字未完,比天使更美丽的俊美男人却突然开了枪。 沈镜的枪法很准,距离又近,男人被一枪毙命。 而白糖吓得浑身哆嗦,再也无力支撑,软软地跌坐在地上。 直到这时,沈镜,裴琰,白术,这才注意到她的存在。 以前,白糖总以为他们看见她时,应该是充满了胜利者的优越,甚至是狂妄。 因为只有她是白家唯一的幸存者,他们应该感到得意才对。 毕竟,漏网的小鱼自己送上门来,这样的好事难道不值得杀人狂魔们为此狂欢吗?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后来沈镜将白糖养在身边时,常常在她耳边这样低语。 他反反复复强调这句话的重要性,似乎要将它狠狠地刻在她的骨子里。 可当他们第一次看见她这棵即将被除根的小草时,却同时露出了悲凉,绝望与不忍的神色。 白糖浑身瘫软,软泥一样坐在满是鲜血的地上,低垂着头,默默等待着那一声决定性的枪响。 只要一枪,她跟别墅里任何一具尸体将没有任何区别。 死亡面前,人人平等。 可……枪声并没有来。 沈镜三人沉默不语,在她面前站了很久很久。 直到夜晚的冷风将所有人都吹得心头直发冷,沈镜这才半弯着细腰,拦腰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那时候,他们离得那么近,彼此依偎,呼吸交缠。 也许沈镜他曾经说过一些话,又或者威胁过她。 但白糖那时脑子一片混乱,眼泪总是悄无声息地涌出眼眶,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人。 她只是感觉,抱着她的人姿势僵硬,手势却很温柔。 他的体温很凉,呼吸却很暖。 在那一刻,白糖几乎就要睡过去,双手紧紧抓着男人的胳膊,指尖用力陷进他的肉里。 如果十八岁的生日愿望真的可以成真。 白糖希望,当她醒来时一切如旧,噩梦退散。 沈镜却恍若无觉,步伐稳健,每一步都走得极为坚定。 如果不是后来发生了亲手射杀唐持的事件,也许白糖后来偶尔回忆起来,还会觉得变态至少还有一丝人性。 第216章 疯狂又凌乱的吻。 然而,杀手向来是没有人性的。 沈镜后来用一颗子弹,跟唐持的鲜血证明了这一点。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噩梦中,让白糖记忆深刻的并不是亲手开枪打死未婚夫的那一幕。 而是初见沈镜,他执枪轻笑的瞬间。 魔鬼与天使并存。 绝望又无助。 疯狂却脆弱的……这样一幕。 后来的梦里,反反复复播放的都是沈镜开枪后,她的父亲白雷明临死前的最后一个笑容。 还有他那句还没来得及说完的话。 白糖站在一片虚无的荒境中,眼睁睁看着白衣女孩被推到鲜血淋漓的舞台上。 她眼睁睁看着沈镜拿着枪,身形清瘦,肩膀微微向前倾,那把黑色手枪就牢牢地抵在面目早已模糊的男人头上。 她眼睁睁看着,那个一直被称为父亲的男人,突然转头看向她,露出了邪恶的,诡异的骇人微笑。 她眼睁睁看着……那颗金色的子弹,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缓缓进入男人的大脑。 她眼睁睁看着……看着男人额上被镶了一个血洞。 血淋淋的伤口,像一只血淋淋的眼睛,随着男人歪倒在地上的瞬间,共同镶在白糖的脸上。 梦里,白雷明临死前的最后一眼,依旧在看着白糖。 他的眼睛里仿佛有无数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 他诡异的笑容像一张面具牢牢地戴在了他死而不僵的脸上。 最后,这张面具变成了无数张同样的脸在她的脑海中飞旋,流着鲜血的嘴唇一张一合,不断地重复着一句无声的遗言。 是什么? 是什么! 到底是什么! 那个男人临死前没说完的话到底是什么! “啊!”白糖突然惊醒,满头冷汗。 崩溃的一声尖叫后,她条件反射地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被一个夹裹着一丝苦涩药味的凉薄怀抱稳稳抱着,一丝未动。 “神经病!” “你怎么在这?” 白糖刚从梦里醒来,神智半清不醒,下意识就叫出了她给沈镜取的诨名。 沈镜半侧着身子躺在床上,一声不吭,突然伸出一只手掌压在白糖的后脑勺上,将她往自己的身上推压。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不分彼此。 片刻后,沈镜凉薄而炙热的吻重重地压在白糖的唇上,立刻将她即将痛呼的声音压在了喉咙里。 男人的这一吻饱含隐忍却又疯狂颠倒,带着一点咬牙切齿的疼,重重地折磨着她。 就像过去数不清的回忆那样,令人窒息,恐惧,胆战心惊。 于是,白糖瞬间就从一个噩梦跌入了另一个噩梦。 若有若无的月光下,沈镜漆黑如墨的妖娆眼眸亮如星昼。 男人美丽的双颊隐忍着一丝恨意,张狂又凌乱。 白糖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吻着自己的男人,瑟瑟发抖,全身僵硬。 她仿佛又回到了前一世,那个任人宰割的金丝雀。 无力的感觉贯穿了全身,白糖再也动不了了。 一直都是这样的啊! 她对这个男人的恐惧,几乎刻入了骨髓,生生世世难以忘怀。 第217章 你就是我最大的噩梦。 哪怕,她曾经的确亲手杀死了他——这个食人的恶魔,却依旧改变不了这一点。 就在白糖的恐惧如潮水般涌上来时,沈镜突然停下所有的动作,深深吸了一口气,埋首靠在她纤细的肩窝处,一动不动。 他的呼吸很轻,气息却很重,一点一点地将白糖用力包裹。 变态莫名发狂,又莫名收手,未免殃及池鱼,白糖自然也不敢动。 虽然不知道变态是怎么进入白家的势力范围,但她总觉得,今天晚上的沈镜似乎跟以往不太一样。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就是……很像他以前发病时的状态。 大概是受过什么刺激。 以前沈镜每次精神崩溃,歇斯底里地想要掐死她时,也跟现在一模一样。 对于死亡的恐惧,让白糖再不敢乱动。 沈镜却突然移动位置,自己躺在狭小的床铺上,却将白糖安置在自己胸前,这才抚着她的发丝,嗓音沙哑地问道:“做噩梦了?” 白糖想说,你就是我最大的噩梦。 然而,面对一个情绪随时可能崩溃的神经病,她最后还是压下了所有心思,忍着恐惧,脸颊贴在男人的身前,低低地嗯了一声。 “……睡。”沈镜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轻声细语吐出这两个字,然后再不肯开口。 但他的一只手紧紧压在白糖的腰上,另一只手则是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以一种轻柔的姿势,沉默的安慰。 沈镜这个举动超出了白糖的承受范围。 她愣了好一会儿,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以往沈镜对她总是又爱又恨。 沈镜这个人是一个矛盾的个体。 大概因为病入膏肓,又权势惊人,他的情绪总是大开大合。 他爱一个人,便恨不得把整个世界都给她。 他若是恨她,又会将所有残忍加诸于她一个人身上。 哪怕白糖在沈镜身边时得到了整个世界,却从来不曾得到过他的温柔。 沈镜这样一个变态,向来不知情为何物。 白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杀人如麻的变态,也会有如此温柔的时刻。 纵使如何不可思议,事情还是就这样发生了,没有任何预兆。 这么说其实也不对。 要说预兆,仔细找找的话,还是能找到一些的。 比如,以前总爱折磨她,并以此为乐的变态,这一次除了几个失控的吻,似乎并没有打算动手动脚。 重生一世的沈镜完全就是一个正人君子的模样。 轻描淡写的几个吻,并不足以概括他的残忍。 可白糖还是很害怕。 她怕这是沈镜的另一种报复手段。 两世为人,白糖依然不知道四大变态跟白家到底有何恩怨,以至于让他们血洗了她全家,还因此将她囚禁在身边,甚至连死了都要追着她,至死不休。 也许是噩梦带来的后遗症,白糖紧绷的神经很快到达崩溃的临界点。 睡意几乎在一瞬间袭来。 在沈镜温柔的拍哄下,她很快陷入沉睡。 甚至,比以往的任何一次还要睡得香甜。。。 第218章 变故。 一觉醒来,天光早已大亮。 半遮半掩的玻璃窗户外投进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趁着这一丝略带冷意的日光,白糖揉着迷蒙的睡眼坐起来,下意识看了一眼凌乱不堪的房间,她突然怔了一下。 沈镜! 可床上除了她自己,并没有其他人存在过的痕迹。 难道……只是她的一个噩梦? “白堂少爷,早饭时间到了,请您移驾餐厅。”管家老白压抑的嗓音突然在门口响起,打断了白糖的思绪。 不想让别人编排她不懂规矩,白糖立刻收敛心思,狠狠晃了晃脑袋,瞬间将变态抛之脑后,这才快速下床穿好了衣服:“请稍等一下,我马上就来。” 穿戴整齐后,白糖立刻又恢复成了拘谨的少年模样,拉开了房门。 老白就站在门口,神情冷漠,“早上好,白堂少爷。” “早上好。” 白糖轻轻颔首,肩膀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白净的小脸上隐隐闪过一抹畏缩。 “请少爷洗漱过后,移驾餐厅。” 老白侧身,看了一眼身后一个手拿洗漱用具的小女佣,回头对白糖说道:“老爷与众位太太已经在餐厅用餐,请少爷尽量不要耽误时间,速去速回。” “好。” 白糖点头答应,老白很快离开了杂物房,倒是留下了小女佣给她带路。 白糖来到餐厅时,白老大跟一众姨太太,还有养尊处优的少爷小姐们都吃得差不多了。 抬头看见她时,白家人脸上都露出一丝鄙夷的神色。 最令白糖感到难堪的是,几乎所有的太太都坐在颜色深红的八仙桌上吃饭,唯有原主的母亲梁美玉女士跟所有伺候主子的女佣站在一起,等候主人的召唤。 虽说都是太太,这其中的地位高低,当下立判。 “来了就坐下吃饭,这个家里可没有人会等你。”白老大面色阴沉,态度很强硬。 怎么回事? 不过一个晚上,白老大对她的态度好像变了。 变得更加厌恶。 昨天看见她时,还能隐约看出白老大对自己这个莫名而来的私生子有过重视。 可如今再看,却只有嫌恶与厌弃。 跟他看向白术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还有梁美玉。 她受到的待遇也不一样了。 昨天在老太太房里,白老大还会有意无意地偏向她,今天却完全视而不见。 而一向张扬跋扈,恃宠而骄的梁美玉此时也低垂着头,满脸惶恐地站立在女仆中间,再不见任何放肆。 “对不起,父亲,下次我会注意的。” 白糖不动声色,轻轻垂下眼眸,态度恭敬地回了一句。 之后便照老样子,乖乖来到下位,拉开椅子坐下。 这一次,梁美玉再没有什么反抗之心,亦步亦趋走到白糖身边,依次放下擦手巾,一碗小米粥,一双白玉筷,一碟酱腌菜,然后微微欠身说了一句“少爷请慢用”,便又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目不斜视。 看来,昨天晚上果然发生了某种她不知道的变故。 白糖眼神微微一闪,右手执筷,左手拿碗,看了一眼满桌的狼藉,跟昨天一样,她只挑了几根面前碟子里的酱菜,之后便就着不太合口味的酱菜快速吃完了一整碗稀饭。 第219章 他让你做你就做了? “父亲,我吃饱了。”白糖放下碗筷,抬头恭敬地请示。 毕竟也是曾经的白家大小姐,豪门大户该懂的规矩白糖都懂。 而且,恃宠而骄这个词语,她一向只用在沈镜身上。 其他时候,她对自己的斤两倒是拎得很清楚。 白老大停下进食的动作,不露声色地看着她:“吃饱了就去书房等着,我正好有些话想问你。” “好的,父亲。” 白糖当着所有人的面,拉开椅子站起来,然后依次看了一眼在座各位的表情,这才微微欠身道:“父亲,您慢用,孩儿先告退了。” 说完,白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气氛压抑的中式餐厅。 白老大回到书房是十分钟后。 这一次,他没有带任何一位太太,而是单枪匹马接见了自己新得来的儿子。 “今天你打算去做什么?”白老大坐在庄严的紫木书桌后,姿势稍显随意,表情却自带上位者的傲然。 “孩儿不知,请父亲指点。” 白糖迅速摸清了白老大的脾气,然后露出惊惶的表情,无辜小鹿似的,抬头张望这个名义上的父亲。 白糖惊惧的表情极大地取悦了白老大,他很是满意自己在儿子心目中高大的形象。 “坐。” 白老大下巴微抬,指了指她面前的座椅,以及桌上新出炉的报纸:“先看看,看完再说。” “是的,父亲。” 白糖恭敬行礼,乖巧地坐下,拿起散发着墨香的黑白报纸仔细看了起来。 因为要装作读书很吃力的样子,白糖努力眯着眼睛,一只手放在报纸上,小心地随着视线移动。 她这个动作让白老大很是不满,皱着眉头道:“有时间就多读点书,别让外人笑话我们白家没有家教。” 白糖乖乖点头:“好的,父亲。” 说完,她又低头接着看报纸。 报纸上刊登着她出院的照片,具体又详细地介绍了昨天下午在医院门口发生的事。 并且,书写报道的记者显然非常清楚她想要的是什么,不断在文章中暗示加强“白色娱乐公司”这个概念。 相信只要再发酵一段时间,香江的每一个人都会对“白色”还有“娱乐公司”这几个字眼充满了好奇。 而白老大就是这好奇第一人。 “看完了吗?”迟迟不见白糖没有放下报纸,没什么耐心的白老大只能出声催促。 他的眉眼带煞,显得极不耐烦。 白糖立刻缩了缩脖子,放下报纸:“看完了,父亲。” “说说,这个白色娱乐公司到底是什么东西。” 白糖露出一丝迷茫的表情:“我不知道,是白术哥哥让我这样跟媒体说的,他还说,只要当着媒体的面抛出这个话题,接下来的一切他来承担。” 白老大皱眉:“他让你做你就做了?” “他让我做我就做了。” 白糖乖乖点头,一脸认真道:“父亲,白术哥哥不是好人吗?他救了我,为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作为弟弟,这些不都是我应该做的吗?” 一句话说得白老大哑口无言。 第220章 父母不亲,兄弟不和。 这么多年,在白老大若有若无的引导下,不光太太们勾心斗角,就连少爷小姐之间也充满了火药味。 父母不亲,兄弟不和。 这就是白家目前的现状。 而在这之前,白老大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甚至隐隐还有一些骄傲。 大权独揽,人人都以他为尊,包括家里人也不例外。 这大概就是一个男人所能追求的至高理想了。 但如今被十几岁的小屁孩一句看似无心的话狠狠打脸,让白老大这个一家之主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其他的事暂且不提,今天下午阿术会有一个采访,你小妈还有哥哥姐姐都会过去帮衬,你收拾一下,也跟着他们一起去看看。” 白老大憋着一些情绪,不耐烦地打发了白糖。 一直到白管家带来了所谓的哥哥姐姐,白糖才真正明白白老大想干什么。 所谓的小妈,就是那个一直试图勾引她的六姨太。 至于哥哥姐姐嘛,就是六姨太生下的龙凤胎,两人今年刚好二十岁。 男的叫白乐,女的叫白可可。 同时,他们也是饭席上一直对白糖表露不善,神色鄙夷的两个人。 白乐跟白可可没什么出奇的,就是一副标准纨绔子弟的模样。 不过,除了他们俩,还有一个毫无存在感的人。 白展博,死去八太太的独子,今年十七岁,香江高等学校的一名普通高中生。 对于这个天生一张笑脸,却不声不响的哥哥,沈镜就曾压在白糖耳边,警告她一定要小心。 白糖暂时没看出白展博有什么古怪。 倒是六姨太的两个双胞胎,有那么一点讨人嫌的劲。 “小堂啊,小妈跟你一起去医院看望阿术,你不会介意?” 换了一身靓丽洋装的艳丽女人,站在即将出行的白家汽车旁,拉着白糖的手,假惺惺地冲她微笑。 白糖忍着不耐,轻轻抽出自己的手掌,回以微笑:“小妈说笑了,是白堂要麻烦小妈才对。” “不麻烦,都是一家人,麻烦什么。” 六姨太扭着腰肢,转头看着自己两个不成气候的孩子,眼风斜视着后方:“乐乐,可可,你们俩到后面那辆车跟展博弟弟一起坐,妈咪跟你白堂弟弟有事商量。” “哼,不要脸的小杂种!” 白乐跟白可可一脸晦气,跺着脚跑到后面那辆黑色汽车上,嘭地一声狠狠摔上车门。 白糖嘴角微微一垂,露出一丝委屈的表情,却死死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两个不知好歹的小兔崽子,跟弟弟怎么说话呢!看我回来不好好教训你们!” 听得这声巨响,六姨太作势板起了脸,假模假式地教训了两句,便又回过头来,看着白糖的小脸,假笑道:“小堂,你别介意啊,这俩兔崽子年纪小,又让他爸爸给惯坏了,总是口没遮拦的样子,回来小妈就帮你出气好好教训他们!” 白糖难过地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要是这种情况还要她演戏,不如让她死了算了。 年纪小? 也不见得? 二十岁的小兔崽子,在后世,这种熊孩子杀人都要负法律责任了。 第221章 司马昭之心。 白糖对这种没有家教的小崽子没什么兴趣,倒是六姨太还有一点意思。 就这么几句话的时间,就让白糖看清了六姨太丑陋的嘴脸。 这个女人,她这是又想占便宜,又不想立牌坊啊! 从进到白家那一刻开始,白糖就知道这女人必定有所图,本以为她还要再装模作样一会儿。 想不到,就这么一个晚上,这个女人的野心就完全揭露出来了。 也忒心急了一些。 六姨太的所作所为,不过就是想让她这两个没大没小的小崽子入股白色娱乐公司罢了。 这种司马昭之心,只要是个人就看得出来。 这段时间,白糖虽然被变态囚禁了,但她又不傻。 况且,沈镜那每天八百字的小作文也不是白看的。 仔细剖析起来,不过是前段时间,裴琰投资拍摄的《生死恨》刚刚上映就口碑极佳。 听说,就这一部戏就让裴琰这个银行大佬赚了个盆满钵满。 更让他风头一时无两,瞬间成为香江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声,名,钱,势,不过一部电影而已,全都有了。 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出这里面的名堂。 而后,裴琰又趁热打铁宣布拍摄《霸王别姬》这部算是跟戏曲沾了一点边的电影。 又搞了一个“戏曲小先生”的选拔大赛。 连白糖这种被囚禁的人质都略知一二,可想而知外面已经被炒成什么样子了。 背靠香江报社这个舆论利器,裴琰这个电影投资人简直不要太爽。 现在这个时代的人,没有经历过后世打仗一般的市场抢夺战,流量争夺战……他们不会明白,舆论背后的操手,以及他们真正的主子才是一部电影背后最终的赢家。 听说,因为裴琰一番猛如虎的操作,现如今已经再次引发了戏曲在香江的一大狂潮。 现在的香江,几乎满街都是票友。 人人都为戏而狂,而他们的疯狂又为电影的造势打造了更有力的温床。 这是一个疯狂的回流过程。——资金的回流。 这种时候,自然有人眼红,接着就是蠢蠢欲动了。 可对于如今的资本大佬来说,电影还属于超新兴事物。 他们只是知道电影赚钱,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选戏,怎么选拔演员。 更不知道怎么安排现场。 还有道具,导演,摄像,流动资金,演员的薪资分配,群众演员的管理……等等。 这些繁杂的琐事才造就了幕前那一幕幕闪亮的画面。 大佬们虽然出于对金钱的本能追逐,下意识嗅到了赚钱的商机,却根本不知道怎么入手。 包括几乎一手遮天,却还不至于遮天蔽日的青门。 白糖曾经操控着几乎大半个娱乐圈,她当然明白资本的力量是如何运作的。 在金钱的驱使下,人人都是野心家,哪里流量大就往哪里跑。 很明显,如今的电影市场还是一个巨大的,还没有被人分割的美味蛋糕。 为了在其中抢占一席之地,白家必须迅速进入市场。 然而,青门一向只干杀人越货,坑蒙拐骗的勾当,电影这个新兴事物对他们来说,水太深了,一不注意就可能翻船。 第222章 我们家亲爱的小白糖。 白老大这样一个野心家,在本能的驱使下,他自然也嗅到了金钱的味道。 可是,他不知道怎么运作。 这种时候,他就极需要一个懂行的领路人。 显然,拥有好几家电影公司的白术,就是那个最好的人选。 白老大想要靠白术的影响进入电影的圈子,奈何人渣无情无义,根本就不买他的账。 别无他法的情况下,他只能派女人跟孩子出马,希望能靠亲情打动白术的心。 怎么可能呢? 变态没有心啊! 白老大想得太美了。 然而,他还是错估了两点。 第一,白术跟她有仇。 虽然,他们如今看似相安无事,也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所以,她这张亲情牌不一定有用。 第二,此白糖并不是彼白堂。 也许私生子白堂有可能在被迫依附白家的情况下,任由他们摆布。 可白糖她自己就是一个为了上位不择手段的野心家啊! 她怎么可能让白家人踏足她神圣不可侵犯的领域? 四大变态就算了,反正她也斗不过。 可这并不代表她就要屈服在别人的势力下。 这世上,只有一个沈镜,便足够了。 况且,白色娱乐公司暂时只是她头脑里的一个空想。 在她找到公办地点,并且注册独属的商标之前,一切都只是一个建立在她假想之上的虚幻梦境罢了。 白糖并不打算让白家人进入自己的公司。 所以,她必须想办法打发掉他们。 可怎么打发呢? 对于如今还没有任何势力的白糖来说,这是个问题。 六姨太在车上一直试图跟白糖搭话,然而白糖并不想理她。 不管女人提起什么话题,她一律以“是吗?”“呵呵呵……”“哈哈哈……”敷衍过去。 一行人来到圣玛利亚医院。 下了车,白糖抬头看着这个白色教堂似的医院,门口高高悬挂着一块红色的牌子,上面草书“圣玛利亚”四个大字。 不知道为什么,白糖总觉得这几个字很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后面一琢磨,可不是听过吗? 耶稣的母亲就是圣玛利亚。 对于这个目前还没有在中国泛滥的外国神,白糖不怎么放在心上,很快跟在六姨太,还有几位“哥哥姐姐”的身后走进医院,来到白术的病房。 病房门口早已等着两个背复古相机的记者,其中一个就是出院那天跟白糖打配合战的小眼镜。 “您好。” 看见白糖一行人,小眼镜不卑不亢地打了个招呼。 以六姨太为首的白家人,傲慢无礼地经过他身边,却对小眼镜视而不见。 “您好。”白展博经过时,微微颔首,露出些许笑意,举止大方,没有一丝少爷公子的架子。 小眼镜笑了笑,转头去看白糖。 白糖不理他,双手插着兜,低垂着眉眼,不动声色地走进病房。 进门就看见穿着白大褂的周熹。 死面瘫一副恨不得弄死患者的表情在替白术做检查。 白术还是那副人渣样,看见白糖一行人,嘴角斜斜一勾,露出危险的迷人微笑:“好久不见,我们家亲爱的小白糖。” 第223章 哥哥给你买糖吃。 白糖本不想搭理变态,奈何狠话已经放出去了,只能露出笑容,乖乖地叫了一声:“阿术哥哥。” “糖糖乖,过来哥哥这边。” 白术一手拍掉周熹放在他胸前的听诊器,笑眯眯冲白糖招了招手:“过来,哥哥给你买糖吃。” 六姨太还有双胞胎一脸惊讶,扭头看向白糖。 不怪六姨太要惊讶。 要知道白术这个五太太之子,从小就不受宠,后来又被送出去留学。 回来后就接连开了歌舞厅,还有电影公司。 为人张扬跋扈,连白老大都不放在眼里,对他们这些所谓的家人更是没有一点好脸。 这大概是六姨太第一次看见白术发自内心的笑? 没吓死就算她心脏强悍了。 而且,这俩孩子的母亲…… 不知想起了什么,六姨太眼神微微一闪,然后极快地掩饰了自己的惊讶,笑眯眯走到白术床边,低着头殷勤道:“阿术,你的伤好些了么?” 白术冷冷一哼:“嗯。” 臭女人,敢打扰他们兄妹相聚,该死! “那个,老爷正好有些事走不开,特地让我带着弟弟妹妹过来看看你。” 白术骤然冷淡的态度让六姨太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女人艳红的嘴角微微一抽,忙把几个孩子叫到面前来,“来,可可,乐乐,把你们俩给哥哥准备的果篮拿过来。” 白可可跟白乐故意将白糖挤到角落里,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递出果篮:“祝哥哥早日康复。” “放着。” 白术态度冷淡,对双胞胎的殷勤视而不见,转头却又对白糖露出堪称灿烂的笑容:“糖糖,哥哥买了糖葫芦,你要不要吃?” “谢谢阿术哥哥。” 在六姨太跟双胞胎愤慨如炬的目光注视下,白糖嘴角略抽,走到白术身边接过他递过来的一袋冰糖葫芦,突然就觉得有点迷了。 白术这人渣到底想干什么? 总觉得有什么阴谋的样子,实在是令人心中不安。 白糖还在扮演拘谨的贫困少年,自然不可能当着大家的面吃独食,便又将糖葫芦放回到桌子上。 “怎么了?不喜欢吃?”白术挑眉看向白糖,一副亲切和谐的模样。 白糖心里弹幕刷屏,回头对白术微微一笑:“阿术哥哥,我还不饿,等一下再吃。” “等一下干什么?反正现在有空,那就现在吃啊!乖,哥哥看着你吃,没人敢抢你的。” “……” 你大爷,当着六姨太的面说什么抢不抢的,你是生怕我不死,故意过来送我一程是?! 白糖被白术做作的亲切气得要死。 六姨太跟双胞胎看向她的眼神也充满了敌意,大概以为她是故意过来抢镜的。 天可怜见,真是变态自己先动的手,她什么都不知道! 好在,采访很快就开始了,倒是免了白糖继续尴尬。 周熹为了避嫌,匆匆收拾了一下医用器具走出了病房。 六姨太,双胞胎,还有白展博被安排坐在白糖以前的病床上,被迫冷眼旁观。 白展博倒是无所谓,反正他只是来走个过场。 六姨太跟双胞胎却被白术显而易见的偏心气得要死,恨不得甩手走人。 第224章 哥哥如此貌美,女装一定很美。 六姨太很想翻脸,奈何有求于人,又有白老大的命令在前,便只能伏低做小,咬着牙露出虚假的笑容,眼睁睁看着别人手足情深,兄弟齐心,却没有他们半毛钱关系。 白术对这股怨念视而不见。 他是病人,自然需要舒服地躺在病床上接受采访。 于是,人渣白术抖着一边的好腿,拿脚丫子冲着两个记者朋友,随后睨着吊儿郎当的表情让他们坐在离病床一尺远的地方。 白糖却被安排坐在白术身边,手指一伸便可以触碰的距离。 变态一脸温柔,认真解释,说是方便她这个当事人参与解答。 白术这个无情无义的人渣,对白糖以外的其他人嫌弃溢于言表,却待她如初恋,兄妹之情可见一斑。 小眼镜二人本就是四大变态的手下,对白术这个顶头上司自然也是熟悉得不得了,见自家老大又不自觉展露出流氓的气质,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默默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微笑地活下去。 为了尽快安排公司入市,白糖对白术莫名其妙的亲近也通通隐忍下来,一副乖宝宝的模样,垂手坐在“阿术哥哥”身边。 白术这人渣却得寸进尺,得了便宜就买乖,见白糖异样的乖巧,心思一动,便指挥着她给名义上的哥哥端茶送水,捶背捏脚。 这变态的小日子简直不要太享受! 若是其他变态在这里,少不得又是一顿打。 可惜,没有大哥裴琰管制的人渣就是这世上最混世的魔王,无所顾忌。 享受着妹妹难得的乖巧,白术洋洋得意。 白糖咬牙切齿,恨不得抽死他。 “白术先生,请问咱们的采访现在可以开始了么?” 小眼镜一手拿笔,一手捏着笔记本,趁扶眼镜的瞬间,快速地偷笑了一下。 若是先生知道小姐被如此欺负,他们家老大估计会死得很惨。 “开始。” 白术一边点头,一边压低声音在白糖耳边哼了一句:“臭丫头,算计亲哥哥好玩吗?” 身边不断有声音传来,他却听而不闻,嘴角憋着一抹浅笑,心情难得轻松起来。 白糖半弯着腰,笑眯眯递了一杯开水过去:“死人渣,你不也玩得挺开心吗?” 白术顺手接过杯子,一边压在嘴唇上假装喝水,一边笑眼风流道:“自然没有白堂弟弟的女装玩得好。” “哥哥生得如此貌美,就是最美丽的女装大佬在您面前都要甘拜下风,岂是弟弟能够比的。” 说完,白糖跟流氓似的,挑着眉峰上下扫视了一眼白术精而不壮的模特身材,小脸上却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表情:“哥哥如果不介意,下次可以好好体验体验女装的感觉,我觉得以哥哥的身段,穿上一定会很美的!” 白术嘴角一抽,转头看向小眼镜:“对了,你们刚才的问题是什么?” 敢情您老根本就没听是吗?! 一再被无视,小眼镜欲哭无泪,抬头重复道:“请问白术先生,白堂少爷所说的白色娱乐公司到底是什么?请问是否如某些民众猜测的那样,是跟电影公司挂钩的公司?” 第225章 哥哥脑子烧坏了。 “对啊,这个白色娱乐公司到底是什么啊?” 白术转头,笑眯眯看着白糖,故意使坏道:“弟弟,你觉得呢?” 就知道变态不会那么容易配合! “哥哥,不要闹了,人家问的人可是你!” 白糖咬着后槽牙,压抑着情绪,故意探手摸了摸白术的额头,然后惊呼一声:“哎呀,我家哥哥好像烧坏脑子了呢!” “那个,两位记者朋友,既然阿术哥哥没法回答问题了,我看这个采访还是让我来做!” 白糖转头看向小眼镜二人,一副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认真模样非常动人。 其实,白糖本来就没指望变态会帮忙,就算白术不借故刁难,她也要故意使坏的。 结果,白术突然一把拦下白糖搁在他额头上的手指,紧紧抓着她的手腕,笑眯眯道:“既是做哥哥的,怎么能让弟弟做这种事呢!算了,看在兄弟一场,这个采访还是我来做!毕竟,白色公司也是我送给弟弟的,我总归比他更了解一些!” 白糖一把拍掉变态的手指,睨着似笑非笑的假笑说:“这两天哥哥在医院里辛苦了,当然弟弟也没闲着,公司的事我也了解得差不多了,哥哥你病还没好,还是好好休息,动嘴皮子的事就让弟弟来!” “不行,这个采访必须我来做!” “我来!” “我来!” “少废话,你来就你来!” 就在所有人为两兄弟突然的反目看傻眼的时候,白糖突然回头,压低了声音恶狠狠威胁道:“白术,你他妈少给我耍花招,行就行,不行就给我换人!” 嘶,小丫头这是真生气了啊! 白术依旧笑眯眯:“丫头,你威胁我?” 白糖冷笑:“你大可以不受威胁,但是我可以保证,只要我回去好好求求父亲大人,最后你还是要照顾我这个弟弟!” “你说是吗?我亲爱的阿,术,哥,哥!” 白糖硬将水杯塞到白术手上,故意大喊一声:“来,阿术哥哥,喝口水,清一清你脑子里的水,好好接受采访,不要辜负了父亲对你的期待。” 说完退后一步,再不愿意跟变态玩过家家。 白糖这出戏演得极为逼真,白家的几个人几乎都要相信了。 两人说话都压着嗓音,以彼此能听见的耳语吵架,在旁人看来,只当他们是兄弟情深罢了。 至于身份被拆穿这事,白糖从来没有放在心上。 在她这个青门少爷的身份稳固之前,四大变态暂时还不敢这么做。 白糖相信,沈镜对白家必有所图。 虽然暂时不知道他们图什么,但既然他们费尽千辛万苦将她以男装的身份送进白家,自然不可能在好戏还没开场的时候,就自行了断。 所以,白糖有恃无恐。 然而,她并不知道,白术之所以妥协,不过是看她真的生气了。 虽然把妹妹逗哭很好玩,但真让她生气可是会挨打的。 从小白术就喜欢故意撩拨白糖这个最小的妹妹。 一是因为妹妹年纪小,逗起来没有负罪感。 二是白糖从小就生得漂亮,萌萌乖乖的模样,哭起来像会说话的洋娃娃似的,让人忍不住心生恶意。 第226章 不闹了,说正事。 白术喜欢欺负妹妹的另一个原因是,白糖这个小哭包,从小就爱哭。 而且,这丫头一言不合就会开哭,哭起来没完没了。 这时候,四兄弟为了哄她开心,就会全数出动,五花八门,三百六十五种绝技齐上阵,实在是精彩得很。 白术从小性子跳脱,加上嘴贱,有事没事总爱搞搞事情,活跃气氛。 再加上白糖是家里唯一的女孩,自小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被其他几个兄弟含在嘴里,捧在手心,宝贝一样照顾着。 四兄弟中,唯有白术无法无天,不受控制。 但是,就算白术再冷血无情,还是跟其他兄弟一样,有着他们不为人知的默契。 这个默契就是,玩闹可以,但是,谁若敢把妹妹气哭,就要接受惩罚。 因为白糖一番不痛不痒的威胁,白术很快闭嘴,笑嘻嘻举着手投降:“好,不闹了,说正事。” …… “白术先生,请问白色娱乐公司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公司?” “这个嘛,娱乐公司大概就是在电影公司的基础上,对这个行业的一种整合,以及更多可能性的一种探索!” “那么请问白先生,白色娱乐公司的具体业务准备探索哪方面呢?” “那可就多了去了,一两句话跟你也说不清楚。” “那就请您长话短说。” “这个嘛,具体业务大概包括但不限于演艺人员的影视剧拍摄、广告代言、形象包装、演出、法律咨询等多项经纪业务。” “不好意思,白先生,这个经纪业务又是什么意思,麻烦您能详细解释一下吗?” “其实也没什么好解释的,经纪业务大约就是指我们白色以后会专注于演艺人员的培养跟发展这方面。 “也就是说,以后我们白色将会更多的与其他电影公司达成合作的意向,并且持续向娱乐圈提供更多优秀的演员,以达成更多方面的共赢。 “这就是我们白色娱乐公司的具体业务,对?白堂弟弟?” 白术斜挑着眉峰,转头看向白糖,脸上闪着自信的笑容,表情却显得很欠揍。 这些文绉绉的官方术语,当然不可能是白术想出来的。 从小在街上无亲无故,漂泊着长大的流氓小混混,怎么可能说出这么有文化的官方术语。 全是裴琰的分析。 按老裴的说法,白糖刚跟沈镜达成了协议。 她曾说,但凡只要是她选择的公司类型,他们几个人就不能再加以干涉。 这丫头还逼着沈镜那个重色轻友的家伙发誓,只要她选择之后,他们四人名下的所有公司业务都不能与她相同。 目前,香江整个地下王国全在他们几个人之手。 不论是电影公司,还是歌舞厅,又或者是其他行业,都已经被他们或明或暗地承包了。 如果丫头想要在他们手里破局,并且一意孤行进军娱乐圈,那就只有一个经纪公司这一个选择了。 现在这个时代,电影刚刚发展起来,与之捆绑的演员自然也是刚刚发展起来的新兴职业。 暂时还没有那么多人了解这些人惊人的价值。 第227章 商业机密。 就拿裴琰电影公司旗下仅有的几个演员来说,他们的身份并不比任何一个当红的戏曲演员更高。 甚至还可能略低一些。 1905年的民国,还是戏曲的天下。 纵使四大变态如此努力地改变历史,依旧没有让电影成为民众生活的主流。 这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 任何事都需要一个发展过程。 虽然电影行业属于未来大有可为,前途不可限量的潜力股,但目前来说还属于拓荒者的圣地,荒凉又贫瘠。 所以,为了达到目的,有时候我们需要向诸葛孔明学习,巧借东风,迎风直上,方能扶摇九万里。 这就是为什么裴琰会优先选择戏曲入局的原因。 而且,如今这个时代,除了他们几个穿越者,暂时还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娱乐经纪公司对演艺圈的影响。 但白糖作为后世的娱乐圈大佬,她亲身经历了那个疯狂的时代,自然明白这些演员未来的价值。 况且,为了打败他们,这丫头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选择自己熟悉的行业。 也就是说,经纪公司几乎算是她唯一的选项。 呵,傻乎乎的笨丫头,还以为自己真的算无遗漏么? 其实,她的一切全在老裴跟沈镜的掌握之中。 白家四兄弟跟沈镜都是一样的态度。 他们都非常乐意把白糖这个唯一的妹妹宠得天上有地下无,一呼百应,无法无天。 前提是,她能在那个人手里活下来! 白术笑容可掬,以一副故意打趣的模样盯着白糖:“糖糖觉得哥哥这个发展方针还算可行吗?” 他的眼中星光点点,笑意滚烫,明眼人一看便知其中深意。 唯有白糖一人,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愣是看不出半点端倪。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白糖咧嘴一笑:“阿术哥哥说是那便是了,小堂什么都不懂,不敢有任何意见,全凭哥哥一人做主便是。” 白糖她当然不可能有意见。 因为这就是她想出来的破局方法。 白糖其实也知道,不管她如何算计也瞒不过变态。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拉着他们一起入局了。 “所以说,白色娱乐公司接下来的发展重点,会放在演员的培养,还有跟其他电影公司的合作方面是吗?” 白术翘了翘嘴角,轻声笑道:“可以这么说。” “比如呢?” 小眼镜扶了扶黑色镜框,认真道:“请问,白色接下来打算培养哪方面的演员?香江的电影公司总共也没有几家,具体的合作对象,我想白先生心目中应该已经有人选了?” 白术扬着眉眼,冷冷一笑:“呵,不好意思啊,这位兄弟,这是我们公司的商业机密,暂时不方便透露。” “我累了。” 白术突然沉下脸,表情冷硬道:“白糖,送客!” “不好意思,采访到此结束,我家哥哥伤势还未恢复,需要好好休息,请二位下次再来。” 白糖适时站了起来,以一副主人家的姿态送客。 言尽于此,再往下说就没什么意思了。 懂的人都知道,对于一部还未上映的电影来说,神秘的期待感就是它最好的宣传。 第228章 企图。 “不好意思,打扰白先生休息了,我们下次再来。” 接收到撤退的暗号,小眼镜二人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的笔记本,照相机,然后站起来跟白糖客气地握了握手。 白糖笑眯眯把他们送到门口。 她知道,这必定又是一次让人满意的采访报道。 不管怎么说,凡事有求必应的变态总比其他居心叵测的人更值得信任一点。 不等小眼镜二人走出病房,六姨太突然扭着腰肢走过来,硬生生挤开白糖,握着小眼镜的手就是妩媚一笑:“不好意思,这位记者先生,我们家俩孩子都不会说话,还是我送二位出门。” 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有意无意透露一些对他们白家有利的消息,也可以顺便套一些其他家族的内幕。 一举两得的事,六姨太求之不得,放低的姿态比谁都殷勤。 女人笑靥如花,刚进门时那股子得意不屑的劲早就没了,只剩满满的谄媚。 “太太不用客气,外面有我们的同行接应,我们自行离去便可,太太请留步。” 小眼镜二人料想事态有变,飞快地看了一眼病床的方向,然后落荒而逃。 开什么玩笑,他们这次可是带着任务来的,才没有那个闲情逸致陪一个姨太太演戏玩。 时间紧,任务重,还有不到十个小时就到第二天早报的发行时间。 在先生发火之前,他们得赶紧回报社,把对小姐有利的报道写出来,以免错过最佳的印刷时机。 至于这个故意袒胸露背的女人,傻子吃饱了没事才会信她的鬼话。 病床上,白术接收到手下的求救信号,便扬起一抹邪恶的笑容,悠哉悠哉枕着一只完好无缺的手臂,看着女人妖娆的背影冷笑道:“我说六姨太,您还是省省,就算您真能讨好这些记者,让他们发出对你有利的消息,我也绝不会让你这两个没出息的双胞胎祸害我的公司!” “……阿术,你看你说的,小妈在你心中就是那种爱慕虚荣的人吗?” 六姨太刚追到门口,听见这句明目张胆威胁的话,脚步一顿,纤美的背影僵直了好一会儿,这才慢慢回头看着白术英俊潇洒的脸,假意笑道:“你爹这段时间太忙了,实在抽不出时间来看你,小妈只是代替你爹过来看看你,并没有什么企图啊!” “呵。”白术冷笑一声,对这些话充耳不闻。 “……让弟弟妹妹进你的公司,更是无稽之谈。” 被一个小辈当面驳斥,六姨太面子上挂不住,圆润饱满的胸脯猛地起伏了一下,妆容精致的脸上却依旧笑靥如花。 女人深深吸了一口气,摇摆着婀娜多姿的细腰走了回来,一只手轻轻放在男人一只修长的手指上,媚眼如丝道:“阿术,你实在太多虑了,家里又不是没有地方住,小妈怎么可能把他们往火坑里推嘛!” “啊!好痛!你放开我!” 六姨太突然满脸痛苦地尖叫了一声。 一向精致的妆容也在瞬间扭曲起来,状如恶鬼,再无一点女子妩媚的风情。 第229章 万物皆可盘。 “混蛋!你干什么!你放开我妈!” 尖叫声响起的同时,双胞胎就像突然被滚水烫到屁股似的,气急败坏地跳了起来,冲到白术面前就是一顿没长眼的拳打脚踢。 “混蛋!王八蛋!你这个倭寇贼子,不要脸的小杂碎!你放开我妈!快放开我妈!要不然我就叫了!”白乐梗着脖子叫嚣。 “臭不要脸的小日本,你放开我们!我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爸爸!你死定了!” 白乐乐作为一个女孩,性子比她的双胞胎哥哥泼辣多了,初生牛犊一般,扑到白术面前,闭着眼睛就是一顿没有章法的“指挠神功”。 “妈的,小兔崽子,滚!” 白术最听不得小日本三个字,瞬间暴怒,一巴掌狠狠抽在白乐乐脸上。 对人渣来说,这世上从没有什么女人不能打的渣男操守。 实力碾压之下,万物皆可盘。 这就是白术常年混迹街头的生存法则。 除了刚入门的白糖,白家所有人都知道,白术这具身体的生母五姨太是一个倭国女人。 不,应该说,是一个倭国妓女。 倭国妓女性子贤良,温柔体贴,为人却阴险,手段了得。 白家骨子里的老派让他们总以为自己高人一等。 在两国战争爆发以前,倭国人在白家人眼里,与野蛮人无异,甚至有那么一点上不得台面,不值一提。 更别说倭国女人了。 在白家老太太心里,这种女人骨子里就是肮脏的,比最下等的妓女还要轻贱三分。 可就有这么一个倭妓竟妄想靠母凭子贵进入白家大门…… 好,事实上,她的确做到了。 不过,五太太进门没有几个月,就突发疾病暴亡了。 那一年,白术八岁,四太太突然失踪,生死不知。 1905年,那场伤亡惨重的战争还没有爆发。 这时候的大中国,还是一个被众多强盗眼馋的巨大蛋糕。 某些因素的影响下,民众对国家即将的存亡也并没有多少感觉。 一切都欣欣向荣,又腐烂滋生,疯狂颠倒。 但是,白术作为一个明明白白知道后来历史的穿越者,他知道“小日本”这个看似无意的名字背后,藏着多少屈辱。 倒也不是有多少热血,毕竟你也不能指望一个流氓有多少觉醒的先进意识。 单纯就是不屑罢了。 白术彪悍的战斗力大家有目共睹。 哪怕在伤了一条胳膊一条腿的情况下,他依旧能把两个花拳绣腿的熊孩子摁在地上狠狠摩擦。 双胞胎接连被白术掀翻在地。 六姨太也被这人渣丢到了一边,狼狈地趴在地上,形象全无。 “我最后警告你们一次,别来惹我,老子可不吃你们那一套!” 白术一脸凶煞,恶狠狠威胁道:“在我好好说话之前,他妈的给我乖乖做好你们不知死活的六姨太,还有混吃等死的少爷小姐,敢来打老子公司的主意,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还有你!” 白术皱眉,转头看向白糖:“以后看见这些人给我离得远远的,敢跟他们来往,别怪哥哥不讲道理!” 第230章 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白糖突然就对自己被白术绑架一事释然了。 看这变态打人的凶狠劲,十个白糖过来了估计都不够他打。 绑架案发生那天,白术肯定是收着劲的。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白糖愣了愣,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很难受。 “臭……小子,跟你说话呢,听见没?” 白术突然伸手,狠狠揉了揉白糖的脑袋,语气微沉:“乖乖听话,哥哥就会护你周全,这个家没人敢欺负你。” “嗯。”白糖脸颊微垂,对白术的手掌不避不躲,咬着嗓音低低地应了一声。 “白术!你是不是疯了!” 六姨太头发凌乱,狼狈不堪从地上爬起来。 女人精致艳丽的妆容早就花了,衣裳凌乱,显得极为落魄。 白术本不想发难,但这女人不该动白糖的心思。 昨日沈镜过来提了一嘴,他这口气就一直憋到了现在,早就等着机会发作了。 是这女人自己太蠢,那就怪不得别人不讲客气了。 双胞胎被吓坏了,抱着彼此坐在地上,瑟瑟发抖,一动不敢动。 六姨太手段高明,这些年一直颇受白老大宠幸。 子凭母贵,因而双胞胎在白家的地位,自然也比其他兄弟姐妹高了那么一些。 两人一向刁蛮跋扈,横惯了。 突然遇见白术这么个不怕死的打架好手,而且一言不合上来就动手的硬茬,双胞胎其实都有点杵他。 刚被白术徒手教了做人的道理,双胞胎此时都有点受到惊吓,突然就想去上个茅房。 六姨太倒是稍微镇静一些,但心里的恨意却一点不比两个熊孩子少。 白乐跟白可可毕竟还小,真打输了也没人会嘲笑他们。 六姨太可就不一样了。 她名义上好歹还是白术这小混蛋的小妈,平日不受尊敬就算了,如今竟然因为勾引庶子,反倒被他打到地上爬不起来,说出去怕是会笑掉别人的大牙。 白老大要脸,说不定会因此事冷落了她。 还有白展博这个目击证人。 这个才死了娘没多久的阴性子,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六姨太怕这少年回家就去老太太那里编排她的不是,硬是拿出仅有的那点气势,叉腰怒视着白术:“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白术不屑一顾,只是冷淡地转过头,对一旁始终隔岸观火的少年说道:“白展博,你回去跟老头说,等一下我跟白堂弟弟要在一起开会,今天晚上大概是回不去了,你就说弟弟容我借两天,改天等我出院了,一并将他带回去。” 白展博倒是不介意卖白术一个人情,微笑着点头答应了。 白术又回头睨着六姨太,满脸不屑道:“把这些蠢货也一并带回去,老子以后都不想看见他们!” “白术,你要造反吗?!我可是你爹爹派来跟你合作的!”六姨太气得脸红脖子粗。 从没有受过如此侮辱,女人却不敢发难,只敢瞪大双眼表达自己的愤怒。 六姨太至今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以往白术虽然也一样目中无人,但他一向只在外人面前发难,在家里还是能收敛着性子。 可如今白堂这个小兔崽子一进门,白术突然就翻脸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231章 一场腥风血雨就要来了。 六姨太很确信,自己似乎在某些时候不小心触到了白术这个人渣的逆鳞。 但她仔细回想了这几日发生的事,却对此一点印象都没有。 “合作?” 白术冷笑:“我一个倭妓之子,白家恨我不死,怎么突然想起来跟我合作了?” 六姨太不由自主红了红脸:“这个,自然是因为……” “够了!” 白术突然抬起一边完好无损的手臂,冷冷打断六姨太:“老子不想再听你啰嗦,不管什么合作,我都没有兴趣! 请您麻溜地滚出我的视线,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白术这个暴力狂下了逐客令,在座的各位没一个是他的对手,只能含恨离开了病房。 直到所有人都走了,白术这才转头看向白糖,漫不经心地解释道:“就在枪战发生那天夜里,突然之间涌出了好几个无名的小帮派,那些不被王法约束的亡命之徒,很快勾结在一起,对青门名下的赌场,烟馆,还有青楼进行了一系列的扫荡,白家现在势同水火,自身都难保了,自然需要增加外援。” 所以,白术就是那个外援。 而所谓的亡命之徒想必就是四大变态那些藏在阴暗角落里的神勇手下。 也就是说,当白老大跟谢老爷子为了赎回儿子来到商船上火并的时候,消声匿迹的裴琰,带领另一行人来到青门,对群龙无首的他们进行了大扫荡。 青门想必损失惨重,否则白老大不会如此气急败坏。 另一头,扫荡发生的同时,沈镜……当时那个状况,只能是沈镜了,他诱导白老大开了第一枪。 谢文武那条人命因而背到了他的身上。 两个门派,两个人质,死的却只有潮帮大少爷谢文武,可想而知是谁在背后搞鬼。 儿子死得不明不白,又沉入海底尸骨无存,谢老爷子就是心再大,也绝不可能再与青门结为同盟。 甚至还可能与其他帮派联合起来对付白老大,为自己的儿子报仇。 目前来说,暂时还未出现这样一个可与香江两巨头拼死一战的实力派。 不过,很快…… 白糖相信,要不了一个星期,香江很快就会崛起一个新的帮派。 这个暂时不知姓名,但绝对属于四大变态管辖的帮派,一定会以黑马之姿进入大家的视野,而后便是一场确定地位,以及跟这些旧日的大佬重新瓜分地盘的混战。 一场腥风血雨就要来了。 最后的赢家有且只有一个。 所以,从一开始,沈镜他们就已经计划好了。 不管是白糖还是白老大,又或是谢老爷子,他们都只是四大变态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 可是……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白糖插兜站在病床边,眼神清亮,用力盯着面前这张恨极了的熟悉俊颜。 她不明白。 如果四大变态真正把她当成了仇人,怎么可能把自己的计划详细告知? 尤其是白术,以往总一副恨不得弄死她的模样,为什么突然对她这么好? 这实在太不合常理了。 应该说,自从来到这个时代,所有的一切都不太正常。 四大变态加上周熹,他们的行为一直就不合常理,甚至透着一丝诡异,实在让人不安极了。 第232章 睡你的大头鬼! “老子乐意,还需要理由么?” 白术冷冷嗤笑一声,枕着一边手臂躺下,打着哈欠随口吩咐道:“给我盖上被子,哥哥要睡觉了。” 白糖站在床边,恨不得锤死他,但想到白术这几天的作为,突然就有些下不了手。 沉默了好一会儿,她终于还是抓起被子一角,然后向上拉扯,猛地盖住了白术的整个脑袋,并且用力按了按。 “睡你的大头鬼!” 白糖一声怒吼,扭头就跑出了作案现场。 “白糖!你死定了!”病房里传来某个人渣的怒吼,惊雷一般,响彻人心。 白糖充耳不闻,大摇大摆走出了医院。 既然有变态作保,又好不容易得了空闲,自然要去找自己的小跟班透透口风。 这段时间,因为沈镜看得严,白糖除了去盛宴公司上班那次跟小川传递过消息,至今仍未见过那憨厚少年。 丐帮头子刘民死于非命,也不知她那个还未成型的情报机构还在不在。 白糖对此很是担心。 沿着陌生的街角,经过一间间时髦洋派的店铺,白糖来到丐帮往日常要饭的据点转了转,并没有看见小川的身影。 倒是遇见了几个小一些的熟悉面孔,但他们身边都有打手看管着。 为了避嫌,白糖并没有上前相认,而是一边咬着从白术那里顺来的糖葫芦,一边状似无意地走过去,随手丢了几个刚换来的铜板到小孩的破碗里。 这个一脸稚嫩的小男孩很明显认识白糖,低头看了看丰盛的施舍,便眨着眼乖乖叫了一声小哥哥,“愿老天爷保佑小少爷洪福齐天,永享太平。” 说完,这孩子极为隐秘地看了一眼街道另一边堆满了垃圾的肮脏小巷,暗示白糖过去。 “小嘴真甜,那我就谢你吉言了。” 白糖笑意温柔,顺手揉了揉男孩的脑袋,转身就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刘民虽然死了,但他留下了一套独特的管理模式,丐帮倒是依旧照常运营,没有任何改变。 害人之心时时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白糖故意拐了一个弯,趁人不备赶紧躲进了角落,随后一边优哉游哉咬着酸甜的糖葫芦,一边默默注视着那几个坐在茶肆里插科打诨的小混混。 十分钟后,见小混混并未投来重视的目光,她这才避开耳目,动作飞快地溜进了巷子里。 刚走进巷子就闻到一股恶臭。 白糖这个洁癖患者忍不住皱眉,差点就要转身离开。 幸好,理智最后还是战胜了洁癖。 白糖顺着一地腐烂的垃圾,小心避开散发着恶臭的污水,七拐八拐的,却突然走进了另一条街。 这条街并不是主干道,道路狭小,行人寥寥无几。 再加上灰砖青瓦的衬托,显得过于沉闷了一些。 倒是很适合用来做一些违法犯罪的活动。 这条巷子不像有人的样子,白糖却在某个阴暗角落发现了她想找的人。 小川。 那个对原主一往情深的可怜孩子。 小川似乎也感应到了白糖的存在,突然抬头看了过来。 第233章 傀儡上位。 少年的目光黒潼潼的,散发着惊人的光。 本来严肃下垂的嘴角,在看见白糖的一瞬间便扬了起来,露出一个灿若骄阳的笑容。 “糖糖!” 小川露出一口大白牙,挥手让开面前的几个小乞儿,大步朝着白糖走过来。 几日不见,少年倒是比之前稳重了几分。 白糖满脸温柔笑意,嘴角勾勒着迷人的弧度,轻轻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 “这几天过得还好吗?”白糖问。 少年黑色的眸子微微一黯:“不好,我很担心你。” “傻瓜,有什么好担心的。” 白糖微笑:“那天不就跟你说了吗,我有把握搞定那些人,计划成熟之时我就会回来,怎么样,帮里都还好吗?” 小川摇摇头:“刘民死了,他的那些心腹也都死了,现在帮里老大的位置让一个叫五哥的人接管了。” “五哥?” 白糖皱眉:“是以前帮里的人吗?” 小川想了想,还是摇头:“以前没见过,前两天刚来的,五哥刚来就把几个不听话的打手教训了一顿,现在帮里的人都不敢得罪他。” 怎么回事? 好像有一些不太对劲。 以前没见过的人,在老大失踪后,突然来到帮里接管老大的位置…… 这种安排傀儡上位,自己则躲在幕后操控的方式很像变态上一世的行事作风。 “哪天有空你带我见见五哥,这个人不太对劲。” 相比理智,白糖愿意更相信自己的直觉。 小川用力点头:“好。” “现在先不要轻举妄动,就专心做好你自己手头上的事,其他的都别管。” 白糖看了一眼站在远处默默观望的小乞儿,转头看向小川道:“这段时间的情报调查得怎么样了?” 小川点头,终于露出了一些笑容:“照你说的方法,这几天我们一直在调查你身边的各种人,目前暂时算是进展顺利。” “比如?”白糖挑眉。 “比如那天跟你们一起下车进入夜巴黎的舞女……” 小川刚从怀里掏出一本发黄的小册子,白糖的眼神便是一闪,惊讶道:“徐雅?你们查到她的背景了?” 因为碍于沈镜等人的势力,白糖这段时间都不敢接触小川,可情报调查迫在眉睫。 于是只能在小玉发烧那天,交代小川说,让他其他什么都别管,就派人跟着她就好,一旦她身边出现陌生人,务必想尽一切办法查出那个人的底细。 本以为小川能力有限,在接收整个丐帮的势力为她所用之前,他应该查不出什么东西。 想不到这小子竟然真的把徐雅的底细给调查出来了。 这算是预料之外的惊喜么? 白糖满眼兴奋,兴致勃勃地将小川拉到角落里,让他详细说说具体情况。 “调查结果我都写在这里面了。” 小川将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泛黄小册子递给白糖,笑容羞涩道:“我,我没读过书,字写的不好,但我真的已经尽力了,糖糖你别笑话我。” “傻瓜,我感谢你都来不及,怎么会笑你呢?” 白糖接过册子,笑着揉了揉男孩毛绒绒的脑袋,语气温柔:“小川,这段时间真的辛苦你了,等过了这几天,我再拿一些银钱给你,你带着孩子们去吃点好吃的,对自己好点,别想着替我省钱。” 第234章 小玉被买走了。 白糖随手翻了两下,然后将小册子揣了起来,之后便漫不经心地接着跟小川分析香江目前的形势,还有接下的行动方针。 说完了这些之后,白糖转身,笑眯眯来到小乞儿面前,将白术买的糖葫芦全分给了他们。 小孩子只要有好吃的便总是跟过年一样,伸出脏兮兮的小手,一人一串抓起糖葫芦,狼吞虎咽吃得满嘴甜蜜。 白糖始终笑容亲和,不时说一句“慢点吃,没人跟你们抢”,不时又掏出雪白的手帕替他们擦拭污脏的嘴角。 像一个和蔼可亲的大家长。 一点看不出是有严重洁癖的人。 白糖不知道,此时她的姿势,语调,甚至是微笑的弧度,跟裴琰那个卑鄙小人都有那么一点无法言说的相像。 “喏,这两串是给你还有小玉的,跟那丫头说,我很想她,让她好好的,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就把她接到身边来。” 白糖笑着将纸袋递给随后跟上来的小川。 低头看一眼手里泛着一丝油光的黄纸袋,小川抬头,愣愣地看着白糖完美的笑脸,“可是……小玉已经去别的地方了。” “什么?” 别的地方? 什么叫别的地方? 丐帮不是一向有进无出么? 白糖完美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垮塌,幸好最后关头想起自己的身份,便扬起一抹灿烂的微笑,轻声问:“什么别的地方?小玉脱离丐帮了?” “嗯。” 小川用力点头,小心仔细地将糖葫芦包装好,这才表情认真道:“那个救了我们的周医生,他说他家里缺了一个打扫卫生的家佣,见小玉手脚麻利,人也勤快,就花钱把她买走了。” “所以,小玉以后再也不用讨饭了。” 小川看着白糖隐隐下垂的嘴角,小心翼翼问道:“糖糖,小玉她有了更好的生活,难道你不开心么?” “哈哈,怎么会呢?” 白糖回神,爽朗地大笑道:“我当然为她感到高兴,我……我只是担心她遇到坏人,所以有一点……对了,你说的周医生不会就是圣玛利亚医院的院长周熹?” “原来他叫周熹吗?” 小川愣了愣:“我跟小玉只知道医院的人都叫他周医生,不知道他的姓名,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医院的院长。” 那就是周熹没错了。 可面瘫周熹不是一向与尸为伴,不理人间事的么? 而且,周熹这个古怪的天才,不喜欢交际,更不喜欢有人在身边打扰。 他独来独往惯了。 上一世,除了四大变态之外,他总是一个人窝在那个巨大的地下实验室里,没日没夜地忙个不停,连个照顾起居的人都没有。 可是……周熹为什么突然要找家佣了? 而且还是与她有关的人。 不会又是四大变态的阴谋? 白糖心里惴惴不安,脸上浮现一丝异常。 小川误以为白糖是担心小玉的安全,便笑着解释道:“糖糖你不用担心,小玉她是心甘情愿跟着周医生走的,我相信她应该会比现在更快乐。” 第235章 男女之情。 小川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 这个成年人才会有的表情,让他这张平凡的少年脸庞瞬间有了一丝油腻的感觉。 “心甘情愿?什么意思?” 白糖回头看向小川,表情愣愣的,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少女傻乎乎的懵懂表情,在少年眼中显得既清纯又魅惑,他的心忍不住怦怦乱跳,悄悄低下了头,红着脸说:“就是,就是那个意思嘛!” “那个意思是什么意思?”白糖还是皱眉。 在小川带来的异常消息的影响下,她的脑子好像一下就糊住了,完全没往那方面想。 “就是,那个啊……男女之情的意思。” 小川说完这句话,小麦色的皮肤倏然涨红,像一颗饱满的,熟透了的红柿子。 看着少年羞涩的脸庞,白糖突然反应过来。 小玉果然还是喜欢上了周熹! 虽然白糖莫名讨厌四大变态。 当然,还有周熹这个面瘫。 可无法否认的是,他们五个人的确代表了男人中的五种极品。 这样顶级的帅哥,确实有一种让人无法自拔的魔力。 小玉之举情有可原。 再说,她一个被拐卖的女孩子,身不由己也是正常。 白糖强迫自己丢掉了心里隐隐而来的不安,匆匆跟小川告别之后,拐弯走出了小巷子。 直到走出小川等小乞丐的视线范围,白糖这才将那块弄脏的手帕丢到了一堆七零八碎的垃圾里,随后看着它与垃圾彻底混为一体。 白糖微微垂着头,神色冷肃,无动于衷。 消灭了引发洁癖不适感的手帕,白糖站在行人如织的街头,突然感到一丝迷茫。 接下来她需要做什么? 虽然跟小川纸上谈兵时,她说得头头是道,但真到采取行动的时候,又怯懦了。 大概还是因为四大变态的行为太过诡异的缘故。 第一次看见沈镜等人的时候,白糖虽然也有过惊惶与害怕,但她以为,只要自己遵循以前保命的法则,应该还是可以应付的。 可现在的感觉就是,包括沈镜在内的变态男团都变得古里古怪的,性子也全跟以前不一样了。 这种无法预知,且不确定的感觉,实在令人胆战心惊。 最重要的是,自从周熹这个无关人士也穿越了之后,白糖就隐隐有一种奇特而惊悚的感觉。 如果穿越者定律无法确知具体人数,那么是不是代表,除了她跟变态男团之外,还有其他穿越者存在? 如果有,那他们是男是女? 是好是坏? 是敌是友? 还有,造成这么多穿越者的因素又是什么? 虽然疑虑重重,但白糖最后还是想明白了一件事。 不管是否还有其他的穿越者,目前来说,站在聚光灯之下,让自己尽量曝光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才是她唯一的选择。 其实,白糖本来还可以有其他选择的。 但她太草率了。 一开始,在不确定穿越者人数的情况下,白糖就先把自己的底牌暴露了。 她让谢宴在报纸上发出了一份最美电影女郎——“香江小姐”的邀请。 这是她犯的第一个错误。 1925年,佛罗里达州的科勒尔·盖布尔斯举办了一场“短发小姐大赛”,评选最美的短发小姐。 1946年,第一届“上海小姐”,“香港小姐”相继举办。 1951年,“世界小姐”选美大赛在英国举行。 “中国小姐”则一直到2003年才开始出现。 第236章 哥哥只要享受就好。 本不该出现的“某某小姐”,如今却提前举办,对不明白其中奥秘的人来说,大概只会当做平常。 左右也是一个疯狂的年代,某个疯狂人的异想天开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但如果是来自同一个时代的人,他们就算不清楚具体的时间,但也会下意识知道,任何与历史不符的发展,必定有所蹊跷。 这对白糖来说,并不是一个好预兆。 俗话说,枪打出头鸟。 早起的虫子被鸟吃。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总是会被当成疯子。 因为判断错误,导致白糖现在相当被动。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裴琰这个吃螃蟹第一人,替她分担了大部分压力。 而且,既然她都已经暴露了,那就只能继续暴露下去。 白糖相信,不管是否还有新的穿越者,她选择站在聚光灯下的决定,目前来说还不算是一件坏事。 只要她能保证一直曝光自己,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不管是敌是友,看见如此高调的她,一定会想方设法跟她接触。 在大众的监督之下,她的生命安全算是暂时得到了保障。 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么? 所以,白糖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这个“香江小姐”不光要办,而且一定要办得声势浩大,举国同庆。 很快打定了主意,白糖强迫自己压下不安的感觉,沿着来路,再次回到了医院。 而她的身后,一直默默跟着一辆黑色汽车。 汽车亦步亦趋,离开大概十几米的距离缓缓行驶,既不靠近,也不远离。 车内坐着的人当然是沈镜。 “那个人”随时可能出现,在他们六人之中,他唯一可能接近的人只有白糖。 沈镜不信其他人,又不能放任这样危险的事就在自己面前发生,只能采取贴身保护的方式。 可惜,某人并不领情。 白糖受过专业训练,早在汽车跟上她的一瞬间便感受到了来自变态的邪恶气息。 然而,她并不打算向沈镜妥协。 也许,人类的劣根性就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所以,明知沈镜就是四大变态之首,白糖还是越过他,选择直接回到病房,守在白术身边,殷勤地替他斟茶倒水,捶腿捏背,顺便再念个睡前故事。 “你到底想干什么?” 看着一声不吭坐在椅子上削苹果,俊俏公子一般的白糖,白术眉头紧锁,不安的感觉重重蔓延,完全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以往曾幻想过无数次的场景,莫名其妙就在眼前发生,只要是个正常人,大概都要怀疑这一切的真实性。 白糖低着头,手指在苹果上慢慢移动,一串长长的红色果皮在她白嫩的指尖上行云流畅地弯弯绕绕,好看得不得了。 “哥哥别紧张,我什么也不想干。” 正好削完最后一小块果皮,白糖抬头,将干干净净没有一点瑕疵的苹果递给白术,露出甜而不腻的一抹微笑:“哥哥救了我,为阿术哥哥鞍前马后,就是白堂的责任不是吗?我只是在报恩罢了。” “真的只是报恩吗?我不信。” 话虽如此,白术倒也不客气,接过苹果的姿势非常熟稔,一点看不出两人曾是水火不容的天敌。 “哥哥不用信,只要享受就好。” 第237章 哥哥吃苹果。 “你其实是想让我把谢宴约出来跳舞?” 白术慢慢悠悠吃完一个苹果,抬起一只胳膊做出一个投篮的动作,姿势帅气,表情不羁。 啪嗒! 苹果核应声落入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白术本意当然是想博取妹妹崇拜的一笑,但白糖神色淡然,信手拿起一旁没吃一口的新鲜苹果,随手一丢。 哐! 苹果应声落入桶中,造成了不小的动静。 白术嘴角抽了抽,突然有些后悔。 他们几个人把妹妹教得太厉害了,连他这个亲哥都不是她对手了,怎么办? “浪费可耻,不知道吗?去捡回来。”被驳了面子的白术,只能做出凶狠的表情,威胁白糖从垃圾桶里将苹果又捡了回来。 白糖自然听话,乖乖跑过去拿出苹果,也不洗一下,回来接着削,削好了递给白术:“哥哥吃苹果。” 白术眼角疯狂抖动:“哥哥不饿,哥哥不吃,哥哥要睡了。” 说完,白术扯着被子就要躺下来,正好听见开门的声音,转头看见周熹那张英俊的死人脸出现在病房里。 “死人,你来的正好。” 白术看也不看白糖,笑嘻嘻冲周熹招了招手:“糖糖削了一个苹果,说是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孝敬你的。” 周熹走过来,面无表情低头看着端正坐在椅子上的白糖:“救命之恩不是应该以身相报吗?” 一手拿着刀,一手捧着苹果,白糖刚才还有一丝不忍的心瞬间就冷硬起来,“等哪天周医生给自己做好了变性手术,我一定非你不娶。” “哈,这个主意好。”白术幸灾乐祸。 周熹先是转头看向白术,冷冰冰说道:“今天的药量加倍,外加复健五百次。” “我踏马……” “药量三倍,复健一千次。” “……” 周熹转头看着白糖,神色莫辨,片刻后,一直揣在白大褂兜里的手指终于拿了出来,翻转掌心放在白糖面前:“愣着干什么,拿来。” “哦。” 白糖怔怔的,有些反应不过来,但还是乖乖地递出苹果。 周熹紧皱双眉,两根细长的手指拎起苹果的果柄,略带嫌弃道:“谢谢。” “呃,其实也……不用谢。” 白糖突然就尴尬了。 要不要告诉面瘫真相? 听说周熹有洁癖。 进过垃圾桶的苹果估计能毒死他? “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周熹粗粗地看了白术一眼,也不做例行检查了,两根手指捏着苹果,转身就出了门。 嗒一声门响,病房里突然呈现出一种诡秘的沉默。 “他不会真的吃?” 白糖突然有那么一点罪恶感。 她自己就是洁癖,当然明白潜在的病毒对一个深度洁癖患者来说意味着什么。 崩溃是在所难免的。 白术托着腮嘶了一声:“应该……不至于。” “你说他知道真相会不会跟我们同归于尽?” “我估计……会把我们凌迟致死,再解剖分割,最后再把我们做成大体老师,用福尔马林泡水喝。” “……” 兄妹俩齐齐打了个寒颤,沉默再次蔓延。 死亡的预感笼罩着整个白色的病房。 第238章 不见不散。 “今天晚上八点,夜巴黎,不见不散。” 在白糖殷勤的献媚下,白术很快妥协,跟白糖约定好时间后,便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好,不见不散。” 目的达到,白糖也不啰嗦,干脆利落地点头,转身就出了病房。 接下来的时间,白糖一个人在香江的街头漫无目的地乱转。 司机老李开着车,也跟着白糖一路乱转,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老李时不时看一眼后视镜中的俊美男人,却完全不敢发问,只管跟着便是。 蛋糕店,咖啡厅,服装店,然后是牙行,最后才是她真实的目的地,宅行。 宅行其实就是民国时候的房产中介。 白糖不过是想瞒着沈镜置办公司罢了。 “小笨蛋……” 看着那抹纤细的背影消失在望远宅行的大门内,沈镜都快让白糖故作玄虚的可爱举止逗笑了。 既然猜到了他们的身份,那就应该明白,经历过后世房地产蓬勃发展的时代,他们自然不可能将这块肥肉弃之不要。 又或者,将计就计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至于在香江绕圈子这事,怕是故意误导他,想要给他的跟踪行为一个下马威罢了。 想到白糖一贯古灵精怪的性子,沈镜认为,后者才是她真正的行为准则。 反正他家被宠坏了的小东西就是喜欢给他添堵。 想通这一点,坐在车内的沈镜终于是缓缓笑了。 几乎整个香江的宅行都安排了自己人,沈镜倒也不担心白糖会让人欺负。 遂让老李将车停在一旁,默默等待。 白糖很快从宅行走出来。 她站在路边,眉眼带笑,嘴角微微上扬,往黑色汽车这边看过来。 老李瞬间提起一口气憋在胸中:“先生,小姐好像发现我们了!” “怕是早就发现了。” 沈镜身姿未动,轻笑一声:“放心,这丫头精似鬼,她不可能过来的。” “是吗?”老李有些不信。 自从上次被白糖一句“哥哥”秒杀后,老李总有一些害怕她,生怕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丫头哪根筋不对,脑子一抽又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实在让人胆战心惊。 果然,事情就像沈镜说的一样,白糖站在十几米的距离之外,冲着黑色汽车,缓缓扬起一抹邪恶的笑容,然后转身大步离开。 吓死了! 恶魔终于走了! 看着那抹大摇大摆混进人群的短发身影,老李只觉心惊肉跳,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不过三两分钟,额上竟然渗出好一些冷汗来。 “跟上。”沈镜被白糖一抹挑衅的浅笑逗得心情愉悦,胸口却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腥甜。 男人手指抵唇,低头闷闷地咳了一声。 “先生,您没事?” 老李一直替沈镜开车,自然知道他家老大的身体一向欠佳,听见这声忍咳,忙回头担忧道:“先生,要不您还是回家休息,小姐这边我会替您看着的。” “先生您放心好了,就是拼了我这条老命,也绝不会让小姐受一点伤害。” 沈镜摇头:“不用,你只管跟着她就是了,我这边不用担心。” 第239章 金丝雀哪斗过主人。 沈镜的身体倒是没什么大碍,就是唇色更显殷红,精致的脸庞更是病态了几分。 这是药量加大带来的副作用,没有任何解决之道,只能忍着。 既然先生坚持,作为属下老李不能违抗命令,只能驱动汽车,很快跟上了白糖的身影。 跟之前一样,不远不近地跟着,并不靠近。 这天下午,白糖几乎将整个香江全逛了一遍。 开始还是有目的地进进出出,忙忙碌碌,活动轨迹也基本全在宅行里打转。 后来就变成漫不经心地闲逛,似乎只是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 七点半时,一直避免跟沈镜见面的白糖,突然越过重重人海,不等车夫老李有所反应,一把拉开车门坐进了后座。 “两个问题。” 白糖表情不耐,烦躁地看着身侧的男人,手指在车窗上轻轻敲击。 老李吓了一跳,掐着嗓子叫了一声,又瞬间把所有疑问憋了回去。 沈镜倒是显得淡然,笑着问:“什么问题。” “第一,为什么要让周熹买走小玉?” 白糖想了一整个下午,始终觉得周熹不是爱管闲事的人。 既然他是变态的手下,自然有可能听从沈镜的命令。 小玉跟小川是她在丐帮置下的两颗棋子。 沈镜弄走了其中一个,目的怕是为了断她的左膀右臂。 所以,他一开始就知道那俩孩子的存在,却一直隐忍不发。 也是。 金丝雀哪可能斗得过阴险的主人? 白糖扬起一抹嘲讽的微笑:“沈先生还真是好手段啊!” 听见沈先生二字,沈镜妖冶的面容有一瞬间的异样,很快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漠:“白兄弟说笑了,周熹是成年人,想做什么是他自己的事,与我无关。” “呵,最好是无关。” 白糖冷笑:“第二个问题,为什么要安插卧底进丐帮?” 她这么快就知道了? 沈镜皱眉,缓缓看向车窗外,只见一个黑布衫的男人就在不远处的茶肆里坐着,身边是一个面容黝黑的少年。 少年殷勤地笑着,时不时给男人添茶擦鞋,行为极为狗腿。 黑布衫男人表情冷漠,一语不发,突然有所感应似的,回过头来,远远地看了一眼黑色汽车,脸色一变,忙站起来往阴暗的小巷子走了进去。 憨厚少年头也不回,急忙跟了上去。 呵,她倒是聪明。 原来宅行什么都只是假象罢了。 她真正想做的,不过是瞒着他,亲自查看那个突然掌控了整个丐帮的五哥。 沈镜倒是没想瞒着白糖私自行动。 只是“那个人”一向阴险毒辣,善于利用人心,他不过是不得不防罢了。 敌暗我明,变数实在太多了。 沈镜无法放任那些不知底细的人留在白糖身边,又不能告知真相。 防范于未然,这才是一个变态该做的事不是吗? 白糖的视线从车窗外的场景收回来,死死盯着沈镜完美的侧脸,冷声道:“沈先生不准备解释一下么?” 五哥就是那个总跟在变态身边的黑布衫男人。 白糖当然一早就怀疑了。 这世上除了变态男团,不会有谁心心念念就为了要让她吃瘪。 一而再再而三搅乱她的计划,这些男人实在太可恶! 白糖心里恨得不行。 第240章 你以前不就最喜欢这样么? 沈镜倒是不见任何异样,好整以暇坐在白糖身边,一边手指轻轻搁在她的腿边,却一动不动。 因为被自己养大的小东西摆了一道,沈镜心里乐得不行,面上依旧保持无辜的表情,侧脸看向白糖:“解释什么?” “我与老五只是雇佣关系,又不是情侣关系,既然他有了更好的去处,我总不能拦着他?” 说到情侣两字时,沈镜笑眼温柔地盯着白糖:“我倒是想阻止心爱的姑娘纵身入火坑,可她也不买账啊。” 沈镜话音未落,白糖突然撑着手臂,一个翻身猛地跨坐到男人的大腿上。 她这个动作极其大胆,也分外妖娆。 一直默默注视着后视镜的老李,吓得老脸一红,忙用力闭上了眼睛,心中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沈镜脸上快速闪过一丝讶异,眼神亦染上了一丝欲色,心脏跳得厉害。 呵,这就是男人! 白糖笑得妩媚,一句话不说,两只手抓住沈镜衬衣的雪白衣领就要俯身亲下去。 沈镜一把擒住她的手,语气却罕见地严厉起来:“白糖,别闹!” 谁许她如此轻贱自己! 沈镜不觉浮上来一丝怒气,他一直努力为她创造奇迹,可他心爱的女孩却总是看轻自己,这是非要逼他作恶么! 白糖歪着头靠在男人的肩膀上,故意凑到他耳边,暧昧倾吐道:“别装了,沈镜,你以前不是最喜欢这样么?” 他做了这么多不就是想要这样么?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那就成全他好了。 白糖自嘲地勾了勾唇,指尖用力攥紧男人的衣领,红唇凑到沈镜过分白皙的锁骨旁,不管不顾就要吻下去。 “胡闹!给我下来!” 沈镜侧过头,面色阴沉地避开了这个渴望已久的吻。 白糖动作微顿,也跟着沉了沉脸:“沈先生,欲擒故纵可以是情趣,但太过可就有些装模作样了。 你一直跟我作对,介入我的生活,掌控我的思想,逼我步步为营,所求不就是这个么?” 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一直是这样的么? 一个金主,一只宠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露水的姻缘罢了。 “所以,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男人?为了得到你的身子所以不择手段?” 沈镜说得咬牙切齿,却努力克制自己的怒气,双手死死扣着白糖的细腰,几乎要将她掐死。 白糖痛得要死,却还是倔强地咬唇:“难道不是吗?” 如果不是为了这个理由,这个男人又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她? 他们之间明明…… 对,他们之间明明深仇似海……也只有这一个理由罢了! 白糖用力压下心底深处的一抹异样感情,红唇又往前送了几分,几乎就要咬上男人的喉结。 “下去!别闹了!” 沈镜沉默而隐忍,白糖这个放浪的动作终于彻底激怒他。 男人沉下脸,怒气勃发:“白糖!别把自己看得太重了,我现在对你没兴趣!” “你说什么……” 白糖怔怔的,脸上有一瞬间的失落,但很快恢复如常,咬着下唇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翻身从沈镜身上下来,翘起二郎腿坐在一旁,冷笑道:“希望沈先生说话算话。” 他最好说话算数! “……” 沈镜心里翻涌着无数情绪,又恨又恼又怒,恨不得扭身过去掐死她,最后却还是舍不得,只冷着脸吩咐道:“开车,去夜巴黎。” 老李二话不说,一脚油门就将车飞速地开了出去。 第241章 造势。 夜巴黎歌舞厅门口。 白糖一脚从车上踏下来,抬头就看见坐在轮椅上的白术,还有推着轮椅的周熹。 白术依旧穿着那身条纹病服,眼神不羁,表情放纵。 就算被打了几枪,从鬼门关走一圈回来,白术这厮依旧还是那副怼天怼地怼空气的流氓头子模样,丝毫不见任何避讳。 周熹倒是换下了禁欲系的白大褂,极为应景地穿上了黑色长褂,脚上也是同色布鞋。 材质柔顺的黑大褂,衬得周熹这张一向没有表情的脸极为俊雅。 很有这个时代古风古意的特色。 看见周熹,白糖忍不住皱了皱眉。 相比他们几个人,周熹这个没有人类基本感情需求的人,倒是其中最先融入这时代的人。 以往连门都不出的死面瘫,如今竟然连歌舞厅都会逛了,该说是人性的进步,还是退步呢? 虽然对周熹的出现颇感意外,但白糖早料到白术不是轻易妥协的人。 不搞点事情就不是流氓了。 白糖不动声色,率先走到两人身边,乖乖叫了一声:“周医生,阿术哥哥。” 周熹不动声色,一声不吭,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白糖身后的沈镜。 白术却是不爽地叫了出来:“他一个外人,凭什么先叫他再叫我?” 周熹冷冷垂眸:“如果不想死的话,就给我乖乖闭嘴。” “不好意思,我们先走了。” 不等白糖说话,周熹推着轮椅走进夜巴黎华贵的大门。 门口的门童看见他们,急忙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将两人请进了门。 白术皱眉,回头看了周熹一眼:“你那么着急干嘛?我还要跟糖糖说话。” 周熹面无表情道:“那两人吵架了,如果你不介意殃及池鱼的话,我也可以送你回去。” “那……还是算了。” 白术蔫蔫回头,心里却不太舒服,有心想要出去保护妹妹。 但他们以前在神佛面前发过誓,绝不干涉两人的感情。 只能作罢。 周熹二人离开后,裴琰带着几个陌生人也来到了夜巴黎门口,正好遇见还没有进门的白糖与沈镜。 “白堂少爷,好久不见。” 裴琰戴着金丝边的眼镜,笑容可掬地来到白糖面前,与她握了握手。 当看见裴琰身后的小眼镜,咔嚓一声拍下了他们之间亲切的会晤之后,白糖会意一笑:“裴先生,好久不见。” 连记者都出动了。 很明显,他们这就在为以后白色娱乐公司与其他电影公司合作造势了。 “听说白公子的新公司有点意思,如果不介意的话,不妨跟裴某一起喝一杯,商谈商谈以后的合作,怎么样?” 裴琰笑着回头,对身边的几个人介绍道:“这就是我跟几位提过的白堂公子,这几天白公子可是万众瞩目,是咱们整个电影行业的焦点呢!” “您好,在下顾泽生,这位是我的师弟,商羽。” 穿着浅灰色大褂的男人,一脸刚毅之色,礼数周到地上前,与白糖握了握手。 他身后那位叫商羽的秀美男子,却只是冷淡颔首,完全不将白糖放在眼里。 第242章 京剧小先生。 “您好,白堂,请多指教。” 白糖轻扫二人一眼,莫名觉得两人的脸有些熟悉,但想不起来了。 沈镜在她身边,突然压低了声音说:“京剧小先生。” 对了! 白糖突然想起来了。 今天的香江早报上说,裴琰举办的第一届“京剧小先生”冠军新鲜出炉,其二人真是顾泽生与商羽。 结果出炉这天,顾泽生与商羽二人已收到香江名流扈先生的邀约,但二人均已师父教严拒绝了扈先生。 据说,顾泽生与商羽二人本就是师兄弟,不过相比扈先生之类的名流,不怎么有知名度。 这次“京剧小先生”的参与,也是商羽起的头。 因为拍摄的电影乃是《霸王别姬》这一颇负盛名的曲目,唱得好的不在少数。 唯独顾泽生与商羽二人,将霸王与虞姬之间那种荡气回肠,感天动地的感情唱得如泣如诉,瞬时就将所有人的心神摄了去,冠军之选当之无愧。 白糖虽然没到现场观赏,但以她超前的目光来看,有些过分圆滑的顾泽生虽然与张丰毅并不相同,但秀美的商羽却颇有一些后世张国荣的风韵。 加上商羽本就是唱戏的,身段自然比半路出师的“哥哥”更有韵味。 对如今满街戏痴的香江来说,虞姬这个角色,恐怕还是商羽更胜一筹。 “走,先进去再说。” 裴琰想得周到,确定小眼镜拍下了明日的封面照后,便扬手请所有人进了舞厅。 沈镜始终不声不响,垂着妖冶的眸子,默默跟在白糖身边。 像一个没有任何存在感的无名小辈。 相比跟白糖在一起时,其他时候的他总显得过于低调了一些。 其他人对沈镜都有些漠视,倒是对白糖礼遇有加。 顾泽生却在经过时,对沈镜微微一笑,展示了自己的友好。 人精似的。 给人的观感并不是太好。 商羽对谁都是一副冷淡的模样,眼风微垂,偶尔落在别人身上,也显得特别傲然。 这么看来,性格开朗的“哥哥”倒是比他更有人格魅力。 裴琰进门就报上了自己的名号,一行人很快就被当成贵宾请到了二楼最大的包间。 白糖进门时,另一侧的包厢打开门来,里面竟是谢宴的傻脸。 “哎呀,裴先生,好巧,您也来跳舞啊!” 谢宴表现得极为热络,扬起胳膊,热情地跟对面一行人打了声招呼。 “谢公子,好久不见。”裴琰不冷不淡,伸出手与谢宴寒暄。 其余人见此情景,也不觉得奇怪,随便扫了一眼,便跟着酒保进了包间。 白糖跟沈镜站在门口,等着裴琰将谢宴介绍过来。 几个早就相识的故人,站在门口,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聊得热烈。 彼此又介绍了一遍自己的名字,裴琰这才邀请谢宴一起进包间喝酒。 谢宴反正自来熟,也不推脱,大咧咧跟着裴琰进门,却在经过白糖时,小声说了一句:“继‘京剧小先生’后,咱们的‘香江小姐’同样引起了广大民众的热议,现在报名正在热烈进行中,等一下你到我包间,我把报名表拿给你过滤一遍,你筛选筛选。” 第243章 一起合作吧! 目不斜视,移语速飞快地说完这句话,谢宴看也不看白糖,跟着裴琰就走进包厢。 里面很快传来裴琰慢条斯理,再次当起了介绍人的声音。 谢宴傻子似的,嘻嘻哈哈跟大家寒暄。 偶尔传来顾泽生几声并不走心的赞赏与恭维。 想来这人对潮帮应该是极为熟悉了。 商羽依旧不声不响的。 白糖进屋就看见这个气质柔弱的男人,素手端着一杯清茶,小口慢饮,好像周围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没有关系。 白糖不是清高的人,很快扬起与裴琰相似的完美笑容,走进人群中热聊起来。 “听说谢公子的公司前几天也搞了一个“香江小姐”的选拔比赛,不会是跟我们裴先生串通好了的?” 说话的男人是《霸王别姬》的导演。 这个一脸络腮胡子,很有艺术气息的男人此时已喝了点小酒,又聊得热络,便有些口不择言。 裴琰就手过去,将他手里的酒杯夺了过来,淡淡笑道:“老胡,你喝醉了。” 老胡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喝醉酒后就爱吐真言,虽是性情中人,却有些不受控制。 “什么啊,我还能喝。” 老胡翻转掌心避开了裴琰的手,扑到谢宴面前,醉眼迷蒙道:“谢公子,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借了我们裴先生的创意?” 谢宴愣了一下,随后一掌拍在胡子男的肩膀上,大咧咧道:“说什么借不借啊!都是一家人,比赛的事你们能办得,我们自然也能办得,哪有什么借不借的! “对了,裴先生,我听说你们《霸王别姬》过两天就正式开拍了,女主角找好了吗? 没找好的话,我们“香江小姐”倒是不介意借你们几个漂亮小妹妹找补找补,反正美女的话我们多得是。” 裴琰还没说话,老胡突然一拍大腿:“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问题,咱们光想着选拔“小先生”了,这都要开拍了,菊仙的角色现在还没动静呢!” “先生,咱们跟谢先生一起合作!我相信,电影上映后,一定会大卖的!” 老胡满脸疯狂,转头就要抓裴琰的手,却被裴大佬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谢公子如果不介意的话……” “我当然不介意啊,如此赚钱养家的大好事,本少爷求之不得,怎么可能介意呢!” 这本来就是他们的计划,只是想不到这么轻松就实现了。 谢宴本就不是勾心斗角的人,巴不得早点结束这场做戏,自是顺水推舟,叠声应诺。 顺理成章让“京剧小先生”与“香江小姐”达成了合作的双赢,裴琰突然转头看向白糖:“对了,白公子,裴某听说你们白色公司主要是包揽演员的经纪人工作,恕裴某愚钝,实在不懂这经纪人工作到底是是做什么工作的,烦请白公子解释一二。” 裴琰此举还是在为白色公司做宣传,白糖自然不可能扫了他的面子,想了想说:“经纪人说白了就是明星的保姆,有事的时候揽活儿,没事就公关,大概就是这么个工作。” 第244章 什么是人设? 听到白糖口中“明星”两字,坐在角落的顾泽生与商羽二人手上的动作都停了停。 商羽放下茶杯,不自觉拿起一旁的酒杯,神色怔怔,正要饮尽,低头看了一眼,忙又放下。 顾泽生倒是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端着酒杯,笑嘻嘻过来敬酒:“泽生久仰白公子大名。” 白糖拿起酒杯,随意地与他碰了碰,随后斜着双眼,漫不经心道:“顾先生这是……莫不是想与小弟签约?” 白糖灵魂虽然老成,但她的年纪小,又习惯演戏,倒是时刻不忘强调自己的身份。 “泽生不敢。” 顾泽生惶惶,匆忙看了裴琰一眼:“全看裴先生如何安排。” 裴琰淡笑:“顾先生说笑了,您与裴氏并无合同在身,拍完《霸王别姬》,您若有其他地方高就,裴某自是为您感到高兴。” “不知白先生如何?” 合作未成,顾泽生先是感激地拱了拱手。 其实,顾泽生与霸王或是段小楼没一点相似之处。 做戏终归也只是做戏罢了。 白糖沉默地看了眼前的民国男子半晌,最后沉声道:“顾先生所说是你们师兄弟二人吗?” 说话时,白糖的视线堂而皇之地盯着商羽,打量货物似的,一点面子不留。 自尊心极强的商羽不动声色地捏紧了手中的茶杯。 顾泽生看也不看他,恭敬道:“不,泽生所说,是我与师弟,还有家中唱青衣的师姐。” “你们还有师姐?” “是。” 顾泽生认真回道:“师姐是师父所出。师父性子急躁,常打骂弟子,师姐自小却与我们师兄弟二人关系极好,形同姐弟。” “这次‘小先生’的赛事就是师姐瞒着师父替我二人报的名。” “师姐性子温柔,待我们如至亲家人。” “其实我知道,人不能靠唱戏过一辈子,如果白先生愿意收留我们师兄弟三人,泽生感激不尽。” 白糖惊讶。 这人倒是颇有一些非常人的长远眼光。 的确。 唱戏不能唱一辈子。 尤其是在这个早已被改变了历史进程的时空。 在变态男团与白糖的掌控之下,未来只会越来越多的朝着娱乐圈的方向发展。 顾泽生…… 这个人确实有点意思。 白糖不动声色,侧脸与裴琰默默对视了一眼。 料想两人心中所想应该是一样的。 白糖回头,对灰衫男子笑了笑:“可以啊,明日让你师姐过来我公司看看,如果合作顺利的话,说不定我们也可以趁势打造你们的人设,此事必须抢在《霸王别姬》电影上映之前,宜早不宜迟。” “什么……是人设?” 顾泽生的思想虽然超越了这个时代的人太多,毕竟跟白糖等人不是一个时代的,听见这个后世娱乐圈的专属词汇,不明白也是正常。 在成为白色旗下艺人之前,白糖不想跟他过多解释,遂神秘笑道:“等我明日见到你师姐就知道了。” “白先……” “哎呀,这酒喝得也差不多了,裴先生,顾先生,要一起下去跳跳舞么?谢公子,要去跳舞么?” 不等顾泽生问话,白糖转头冲着正在跟胡子导演拼酒的傻子谢宴大喊了一声。 第245章 刘公公。 白糖领着众人下楼时,舞台中央正好走出来一个穿着华丽表演服的年轻女子。 女人蓄着短发,身形消瘦,戴着黑色丝绸手套,扶着话筒轻轻唱:“还没好好地感受,雪花绽放的气候,我们一起颤抖,会更明白什么是温柔,还没跟你牵着手,走过荒芜的沙丘,可能从此以后,学会珍惜天长和地久……” 白糖闻声,扭头去寻找白术的身影。 天后演唱的《红豆》。 这首歌对于白糖来说,也许只是家教课上,声乐老师略微提过的一首歌曲罢了。 但对于年纪最小的一个傻子都已经二十五岁的变态男团来说,这首歌可能代表的就是他们青春。 白术坐在轮椅上,乖乖待在角落里,在周熹的监视下喝着牛奶。 人渣满脸烦躁,蠢蠢欲动。 《红豆》这首歌倒是极适合拿来跳双人慢舞。 对于爱搞事的人渣来说,不让他上去凑热闹,就是面瘫不对了。 白糖正要朝白术走去,楼下却有一个穿着淡绿色夹袄的男子走了过来,“请问是裴先生么?我家主子请各位过去一叙。” 男子态度恭敬地拱了拱手,神色却是不以为然,带着一些上位者的傲慢。 显然,这人大概以为人人都需要认识他家主子。 可惜,傻子并不买账。 谢宴上前一步,大咧咧道:“没看我们正要去跳舞么?有啥事让你家主子自己过来说,派一个不长眼睛的下人算怎么回事?” 谢宴说完,故意撞着男人的肩膀往舞池走过去。 男子被撞了一下肩,脸色极不好看,眼看就要发火。 裴琰只好出来打圆场:“敢问先生是哪家的。” “刘公公家的。”提起自家主子,男子又一副狗仗人势的模样,傲慢地抬了抬脖子。 听到刘公公二字,裴琰微微偏头,与沈镜沉默地对了对视线,随后不动声色道:“烦请先生带路。” 裴琰说完,就要自己一个人离开。 男子站在原地没动:“我家主子说了,请先生的客人们随我一起过去。” 几位客人同时皱起了眉头。 白糖却在想,这个刘公公是谁。 香江的各方势力,白糖基本都有了解,唯独这个傲慢的刘公公,却是听都没听过。 因为白糖没走,谢宴站在不远处回头,正好也听见了这句话,忙又走了回来,乖乖站在了裴琰身后。 “糖糖,怎么回事?有人欺负你吗?” 白术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不知什么时候被周熹推着轮椅过来了,看着白糖问道。 白糖摇了摇头,没说话。 “不好意思,这位先生,这是我家主子跟裴先生的私事,跟你没关系。” 男子高抬下巴,神情依旧傲慢。 “去你妈的,你欺负我们白家人,还敢说跟我无关?” 白术气得暴跳如雷,如果不是有伤在身,他蹦过去就能撕了这个没眼色小子的嘴。 在大爷他的地盘上,还敢这么嚣张,这个不怕死的死人绝对是第一个! “原来是白家少爷,既然如此那就烦请少爷也随我一起去见刘公公。” 第246章 不是吃醋,是护食。 “我以为是谁,原来是个死太监。” 白术嗤笑一声,转头看见裴琰幽怨的神色,忙憋起一口气,闷闷道:“见见就见见,本大爷鬼门关都闯过了,还怕你不成!” 忒烦! 要按白术的性子,一拳一个,直接就把这些不要脸的人全收拾了,裴琰却总是考虑良多,凡事总要问个为什么。 不管是裴家还是白家,在香江都算是雄霸一方的大佬,刘公公不会无缘无故派人过来找事。 其中必定有蹊跷。 裴琰暗示白术,很有可能是“那个人”搞的鬼,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白术虽然天不怕多不怕,但在对付“那个人”这件事上,倒是难得与裴琰几人达成了一致的共识。 以裴琰为首,白糖一行人又被带回了二楼某个包间。 傲慢的绿衣奴才推开门,“各位请。” 裴琰率先走了进去,接着是白糖等人。 浩浩荡荡一行人,瞬间就将整个包间占满了。 而在包间最里面的红丝绒沙发上,坐着几个男人。 其中一个六十岁老者,面白无须,穿着黑色大褂,外面衬着一件同色貂毛背心,手指尖娇娇地翘起一个兰花指,正在喂一个俊俏的少年喝酒。 老者身边围拢而坐的全是小脸俊俏,唇红齿白的少年郎。 少年郎似乎都已习惯了这样的场景,也没什么羞愧的,通通娇滴滴叫着“公公,人家也想要嘛。”,“公公您总是偏心笑笑一人。”,“公公,人家不依嘛,再这样小生可就不愿让您舒心。” 少年的言语之放浪,令人发指。 在场的所有人纷纷为之作呕。 尤其是商羽与顾泽生,两人似乎认识其中那个被强喂酒水的俊俏少年笑笑。 见少年被辛辣的酒水呛得面红耳赤,两人面上都闪过某种屈辱的恨意。 恨意一闪而逝,转眼就不见了。 其他人都放在头发花白,面白无须的老者身上,对他们并没有多少留心。 倒是白糖,因为跟商羽站得近,偶尔抬头时,飞快地看了一眼。 看来,这个老不休的老公公似乎并不是单纯为了裴琰而来。 如此一来倒也说得通,为什么邀请银行大佬裴琰,却偏要请他的客人一起过来了。 刘公公请了人来,却并不出声打招呼,目不斜视与少年们嘻嘻哈哈放浪地嬉闹着。 偶尔偷来的目光中,也充满了无知的傲慢。 虽然沈镜跟在白糖身后,比较靠近门口的位置,但刘公公每次状似无意地投来目光时,白糖几乎是下意识地微微侧过肩膀,将沈镜往角落里挤了挤。 沈镜这变态生得貌美如花,男女通吃,荤素不忌,肯定要招刘公公这种老色胚的惦记。 当然,她也不是吃醋。 护食知道? 这是某种动物的天性。 刚好金丝雀也是动物的一种,护食也是正常。 “刘公公,好久不见,您老别来无恙。” 裴琰作为变态男团的代言人,在所有人都不出面的情况下,只能挺身而出。 “裴先生现在得意了,身边全是贵人,怕是早就忘了咱家了?” 第247章 旧相识。 刘公公终于愿意开口说话,语气里全是阴阳怪气,干巴巴的公鸭嗓令人极为不适。 老太监斜眼瞅着裴琰,翘起兰花指,做作地屏退了其他少年,唯独留下了那名叫笑笑的少年。 女生女相的少年们扭着寸许细腰,姿态傲慢地从白糖几人身边走过,一边翻白眼,一边退出了包间。 少年笑笑垂着头坐在刘公公身边,叠着双手放在大腿上,姿势模样都极为乖顺,令人不忍。 自从裴琰等人进门,少年再未抬头与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对视。 尤其是商羽与顾泽生二人。 刘公公见此情景,长而尖利的指甲暧昧地刮了一下少年的脸颊:“哎哟,我们家的小可怜这是突然望见故人,所以难过了呢!” “笑笑,还不起身见过商公子与顾公子。” 老太监阴阳怪气地瞥了商羽二人一眼,故意强调“公子”两字,意图想必也是打击这二位的自尊心。 白糖记得,在她看过的某些资料里,在民国时,唱戏的角儿一般都被人恭敬地称为“某某老板”。 包括《霸王别姬》这部电影里,也有这样的称呼。 不过,也不是每个唱戏的都有资格被称为老板。 民国能被称老板的都是大角儿,名动一方的那种,后台那些演员跟着他混饭吃,挂他的牌子不愁卖票,这才叫老板。 所以,老太监故意强调“公子”二字,不过是想暗讽商羽二人就算搭上了银行大佬也没用,只为了羞辱他们罢了。 倒是一个小肚鸡肠的死太监。 白糖轻轻弯唇,嘲讽地笑了笑,却并没有为二人出头。 经历过灭门血案的幸存者,可不是那个只懂一味热血的傻白甜小姐了。 刘公公说完这话,随后转头死死盯着俊俏少年笑笑,毒蛇一般的眼神默默逼视着他:“他们二位现在的身份可不是你能高攀得上的,还不赶紧巴结巴结,说不定两位公子看在旧相识的份上,能赏你一口饭吃。” 这个不要脸的老混蛋! 顾泽生满脸恨意,用力攥紧了拳头,眼看就要冲出去。 商羽突然伸手,咬着血色全失的下唇,轻轻攥住师兄的衣袖,不着痕迹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顾泽生回头看一眼师弟,眼中闪着仇恨的目光,最后还是愤愤一甩衣袖,狼狈地背过了身。 少年在刘公公的逼视下,几乎将自己的殷红的嘴唇咬烂,最后还是乖乖站起来,行了一个旧时礼仪:“笑笑见过两位师兄,师兄安好,别来无恙。” 从进入舞厅就一直保持孤傲沉默的商羽,越过裴琰,上前一步,恭恭敬敬拱了拱手:“商羽代表梨雨戏坊见过刘公公,公公圣安,福泽绵延。” “哼。”刘公公冷笑一声,却不说话。 “公什么公,不过就是一个不带把的死太监罢了,倒让你们拱成鸡犬升天的神佛了。” 白术嗤笑一声:“大清朝都他妈灭亡了,一个死太监还真把自己当成人了,你说好笑不好笑?” 第248章 我这正立威呢,别闹。 “你……放肆!”刘公公张口结舌,突然涨红了脸,翘起的兰花指颤抖不已。 刘公公活了几十年了,除了在宫里众位主子面前,从来都被当成人上人,何时受过这样的气,不由得大恼:“白公……” “白什么白?你他妈的儿子被割了,又不是嗓子也被割了,好好说话不会吗?” 白术坐在轮椅上,翘起一边好腿正要摆出不可一世大佬的模样,却被周熹狠狠拍了下去。 “放好,不准乱动。”周熹面无表情威胁。 “我这正立威呢,别闹。” 白术心里恨得牙痒痒,却拿周熹这死人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迁怒刘公公,转头就怒喷道:“公你大爷的公,老子堂堂男子汉,跟你这个生不出儿子的死太监能一样吗?” “就是,我们跟你这个生不出儿子的死太监能一样吗?” 谢宴一头热血无处撒,急得挺身而出,附和着白术骂了一句。 周熹还是那副没有表情的脸。 沈镜不声不响,站在所有人之外。 裴琰这个总权衡利弊的阴谋分子,竟难得没有出声阻止。 是因为他没在刘公公身上发现“那个人”留下的痕迹,基本可以排除死太监与“那个人”有关联了。 既然弟弟们愿意作恶,那便放他们出去好好耍耍。 反正这世上恶人总归太多了一些,何妨就让更胜一筹的恶人好好磨磨他们。 在恶人之中,向来只有他们兄弟几个敢称第二,哪有人敢爬到他们头上去的? 岂不是白白担了妹妹一句“变态”之名么? 裴琰如是想到,嘴角微微上扬,越发显得平易见人。 “你,你们……” 刘公公被气得哑口无言,几次想要站起来,想了想又坐了回去。 老太监表情几度变色,却因为词汇量不够,愣是不知该如何骂回去,活活把自己气成了一只红色的无毛铁公鸡。 白术骂街似的立威相当立体,实在精彩得很。 差点没让白糖破功,当场大笑出声。 刘公公可能不知道。 白术这个人渣是在街头混大的小混混,八九岁时就是他们那片区有名的臭流氓。 这世上还没有白术不敢骂的人。 因为臭不要脸,自然也没有他骂不过的人,包括那些从来不留嘴德的寡妇们。 刘公公这次算是踢到硬铁板了。 活该。 白糖嗤笑一声,难得在心中为白术拍手称快。 刘公公似乎知道白术的身份,面红耳赤了好半晌,最后铁青着脸转向裴琰:“裴先生,咱家听说你准备拍一部讲戏子的电影?” 戏子这个词过分了。 商羽闻之,立即色变。 顾泽生扭头看过来,两只拳头攥得更紧了。 裴琰淡淡一笑:“《霸王别姬》是为致敬梅先生的小作,倒让公公见笑了。” “小作?众位的野心可一点也不小。”刘公公好不容易恢复过来,立马又拿起了腔调。 “公公何出此言?”裴琰心里明镜似的,不动声色,见招拆招。 刘公公今日之举怕是为了戏中的张公公而来。 第249章 老子奉陪到底。 张公公在《霸王别姬》的戏中只有寥寥几个场景,却是彻底改变了程蝶衣的关键人物。 张公公之前程蝶衣还只是小豆子,此时他还是一个正常人,所以在唱到“我本是女娇娥……”这一句时还有些犹豫。 如果说,被戏班师父强迫改口那句:“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的话,是让程蝶衣从精神上认可自己女性的身份。 那么张公公的出现,在某种程度上,就代表肉体上他对自己女性身份的认同。 被恶霸一样的张公公猥亵之后,小豆子斩断了自己精神上的男根,彻彻底底将自己变成了那个千娇百媚的程蝶衣。 这时候的小豆子已不是一个正常人,所以才有后来爱上“师兄”这一感情冲突。 张公公虽然不是他悲剧人生的起源,却是让他疯癫,直至走向灭亡的第一人。 承上启下,说的就是这个老太监。 倒是跟变态的刘公公颇有些相似。 或者说,这世上心理扭曲的人大多变态? 不知为何,白糖实在很不想将刘公公与变态男团混为一谈。 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人。 虽然变态们无恶不作,但也有基本的底线。 刘公公这类旧社会的残渣,却连基本的做人准则都没有了。 实在令人作呕。 “裴先生还真会说笑。” 刘公公盯着裴琰半晌,最后裂开嘴巴,露出焦黄的牙齿,桀桀笑道:“裴先生自己定的剧本,自己选的演员,如今倒来问咱家怎么个意思,这又是几个意思?” “咱家还没责问先生,在戏中故意贬损,丑化我们太监的形象,这又是意图如何?” “先生莫不是对太监有何不满?” “不满倒是没有。” 裴琰淡笑道:“全是不挨边际的艺术创作罢了,只为博得列为观众一笑,公公又何必当真?” 刘公公冷笑:“咱家倒是不想当真,可如今有人听说了先生编撰的戏剧,全拿这事奚落咱家,这事又怎么算?” “一笑了之便罢。” “若咱家非要追究到底呢?” “那就看看孰强孰弱。” 裴琰虽然谨小慎微,但也不是好欺负的人,见刘公公油盐不进,便是笑眯眯放出了狠话。 刘公公一愣,明显没想到裴琰这个裴家小辈,竟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不觉怒道:“裴先生可知,往日的裴家也不过是老佛爷手底下的一条狗?裴公见到咱家尚且礼让三分,裴小先生倒是比令堂面儿还大些呢!” “裴公是裴公,我是我,这都民国了,公公还是不要将我们混为一谈!” 提到裴家,裴琰一贯隐忍的作风也有了一丝凌乱的痕迹。 “真是够了,不要再跟这个死太监啰嗦了。” 白术实在见不惯裴琰虚以委蛇的姿态,拧着眉头,大怒道:“从今天开始,这部戏将由我们白家全权负责,谁他妈的要是不满,只管来找我白术,老子奉陪到底!” “走走走,都给我走!” “谁他妈再敢跟这死太监多说一句话,休要怪我不客气。” 第250章 打!给我恨恨地打! 白术狠话一放,白糖立即配合着拉开房门,将伏低做小,装模作样的沈镜挤了出去。 谢宴随后一步。 再然后是胡子导演等人。 商羽跟顾泽生在里面耽误了一会儿,不知是不是担心那个俊俏的小师兄,所以多说了几句话。 裴琰是跟着白术和周熹一起出来的。 浩浩荡荡一行人站在走廊上,一时都有些沉默,很快就听见里面传来了噼里啪啦摔杯换盏的声音。 白术脸黑如墨,莫名觉得有些丢人。 虽然他一直都是幕后隐形的老板,轻易不在人前显露自己的身份,但死太监这次可算触到他的逆鳞了。 今天晚上,他本来打算带着久违的妹妹好好玩玩,奈何总有人不讲道理,非要跑来破坏他们兄妹团聚,那就不要怪他了。 白术先是招手叫来了穿制服的酒保,附耳说了几句悄悄话,挥手让酒保离开后,又招招手叫来了谢宴:“傻子,跟你说一个好玩的事。” “什么事?”谢宴趴在轮椅上,狗腿地露出了灿烂笑容。 白术指指那个傲慢的绿衣奴才:“刚才那人骂你是傻子,还说你生儿子没。” “你大爷的,你他妈才是傻子!” 谢宴瞬间暴怒,长手长脚地扑过去,攥着绿衣奴才就是一顿暴打:“你们全家都是傻子!祖宗十八代都是傻子!” “打!给我狠狠地打!敢背着傻子骂人就是你的不对知道?有本事你当面再骂一句!” 白术幸灾乐祸,看热闹不嫌事大,又言语激了几句。 谢宴倒也配合,听见白术喊话,下手更是没轻没重。 看他的架势,很明显是把人往死里打。 白糖摇摇头,就算是最弱逼的变态也是变态啊,不容小觑! 裴琰也跟着摇头,扶着金丝边眼镜淡雅一笑,随后伸手将大家往楼下招呼:“小孩子的闹剧有什么好看的,我们大家不如下去听听歌跳跳舞怎么样?” “听说夜巴黎这段时间上了好些以往听都没听过新曲,拿来打发时间也挺有意思的。” 裴琰一呼百应,以胡子导演为首的客人,纷纷热烈响应,扭头就要下楼。 这一出暴打奴才的好戏说好看也好看,但也不是谁都有资格看的。 此时,每个人心里都闪过这样一句话。 尤其是商羽,顾泽生二人。 从大清朝开始,他们这些戏班的,就一直被死太监欺压。 但以往只见趋炎附势之辈,从未见过如此仗义执言的英雄,两人不由得心生敬佩,瞬间对白术这个流氓头子高看了一眼。 就在裴琰带队下楼时,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从楼下走了上来。 男人脚步匆匆,面表情慌张,看也不看旁人,径直奔到坐轮椅的白术面前,扑通一声就给他跪下了。 白术高谈阔论,是不是激昂地挥一挥手,整个人如烈火般,熊熊燃烧着。 商羽二人只来得及看见这一幕,很快就因为角度的变化,再看不见男人的脸,只看见他趾高气扬翘起的一条伤腿,又被一只男人的手臂狠狠拍了下去。 第251章 你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人? 十分钟后,刘公公跟他的一众跟班就被舞厅经理恭恭敬敬地赶了出去。 彼时,商羽正好站在靠近门口的位置,默默看着舞厅里的男男女女优雅地跳着舞。 刘公公被鼻青脸肿的绿衣奴才搀扶着,一下老了十几岁似的,再也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 那些骄傲似花孔雀的少年们,也都纷纷低下了低贱的头颅,再不见任何傲慢的神色。 果然是鸡犬升天! 商羽嘲讽地勾了勾唇角,终于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他们的小师弟笑笑走在最后一个。 在被英勇无畏的舞厅打手赶出去前,笑笑最后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然后红着眼圈,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 顾泽生快要气爆炸了,手舞足蹈激动地跟商羽说着什么,很快就追了出去。 商羽这个孤傲的青年,却缓缓低下了头,一动不动。 “这就是你看上的棋子?” “也不过如此嘛。” 始终站在舞池外面,对一切都显得漫不经心的沈镜,收回放在商羽身上的阴冷目光,扭头看着白糖,笑问道:“原来你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人?” “这样的人有什么不好?” 白糖抱着双臂,也跟着望了回来,看着沈镜冷笑道:“这样的人总比杀人全家,还囚禁人质的变态强多了。” “所以,白公子这是在指桑骂槐?” 沈镜神色自若,逗弄小猫似的,嘴角噙着淡淡的浅笑,跟刚才低调的他判若两人。 “沈先生说错了,我这明明就是明目张胆的指桑骂槐。” 白糖没好气地白了变态一眼。 你能指望一个作恶多端的人有多少悔过自新? “行了,就这样,说多了没意思。” 白糖不想再纠结过去的罪孽,拧着眉打断了沈镜阴阳怪气的谈话。 “白糖……很久没一起跳舞了,今天就一起跳一支。” 沈镜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认真地邀请道。 白糖满不在乎,嗤笑道:“别搞笑了,两个男人跳舞算几个意思,我可不想成为第二个刘公公。” 被秒拒的沈镜只是黯然神伤地垂了垂眸子,倒是难得没有做出任何伤人的举动。 这一夜,白术跟谢宴一直闹到后半夜,这才醉醺醺地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裴琰送谢宴。 周熹管白术。 沈镜送白糖回家。 坐在车上,不知是不是白糖对商羽的看重让沈镜有了芥蒂,两人都有些沉默。 车夫老李自然也看出两人的不对劲,目不斜视开着车,连头发丝都端端正正朝着前方,丝毫不敢松懈。 零零散散的昏黄路灯下,黑色幽灵一样的汽车沉默地行驶着,直到被一群奇怪的人拦住了去路,老李这才轻轻停下车子,目视着前方道:“先生,此路暂时不通,需要绕行吗?” 正在琢磨商羽是否值得她几分信任的白糖听见这句话,抬头看了一眼:“怎么回事?” 老李双手扶着方向盘,恭敬道:“前面帮派斗殴,需要绕行。” 帮派斗殴? 白糖不动声色看了沈镜一眼:“看得出来是什么帮派吗?” 第252章 恨得要死,爱得发疯。 “其中一群好像是青门的。” “另一群呢?” “这个嘛……恕我眼拙,实在是看不出来。” 老李下意识从后视镜中看了沈镜一眼。 他想从老大脸上看出任何一点关于是非答案的暗示。 但很遗憾,在这方面,沈镜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要瞒着白糖。 “一群流民罢了,还没有正式的名字。” 沈镜异常罕见地认真回答了问题。 白糖看了一眼外面密密麻麻的所谓“流民”,有几个还是熟面孔,不觉冷笑道:“不如干脆就叫‘变态帮’好了。” 沈镜笑了笑:“白公子说笑,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堂堂一个帮派,哪能随便冠名?” 话虽是这样说,沈镜还是认真地想了想,如果不是“那个人”能轻易看透这一切伪装,陪她胡闹也不是不行。 “司机哥哥,绕行。” 白糖故意刺激沈镜似的,扬着邪恶的笑容,口出恶言。 早在白术提醒她的时候,白糖就曾预言过,香江接下来这段时间不会太平。 这只是第一批所谓的“流民”。 接下来还会有数不清的“流民”涌入香江,然后借此打击青门的势力。 就是不知道白老大能撑到第几轮。 说实话,白糖对白家没有感情。 而且,白家也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良善,覆灭了也就覆灭了,没什么好惋惜的。 白糖正在琢磨变态的计划,对自己带来的汹涌波涛似乎没有任何意识,前面的老李却瞬间出了一身冷汗,哆哆嗦嗦看向沈镜:“先生……” 救命啊,先生! 小姐又犯病了! 沈镜周身的气息猛地低沉下来,咬牙切齿看着白糖的侧脸:“绕行。” 老李哆哆嗦嗦打着方向盘绕行,然后径直开向白家时,沈镜突然命令他转头,“去裴府。” “好的,先生。” 老李这次不敢哆嗦了,再次打起方向盘就往裴府的方向开过去。 白糖咬着下唇,不高兴地瞪着沈镜。 但她也知道,刚才故意挑衅的举动似乎触到沈镜的逆鳞了。 好好的非要刺激变态,是她活该。 反正也没地方去,白糖一时心也不慌了,腿也不酸了,闭上眼睛开始装死。 沈镜就这样看着她。 真的是恨得要死,爱得发疯,却又充满怜惜。 裴琰喜静,裴府自然远离闹市,建在类似郊区的地方,此行开过去有些远。 白糖开始只是为了避免看见变态的脸,免得自己再可不择言跟他置气,后来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等她再次从噩梦中惊醒,翻身就要坐起来时,这才发现,自己又一次躺在了男人的怀里。 不过,这次的床很大,很软,很舒服。 白糖惊醒的一瞬间,沈镜也跟着醒了,凉薄的手指轻轻抚上她的额头,柔声问道:“又做噩梦了?” 白糖被沈镜用力抱在怀里动弹不得,下意识看向他身后,没有说话。 两人睡在床上,左侧的窗户大开,凉悠悠的风时不时从外面吹拂进来。 窗外若有若无的月光如水一般洒进来,弥漫了整个房间。 第253章 血债血偿。 白糖有幽闭恐惧症,症状比较严重,睡觉必定要开窗,不开睡不着。 以前那十年,跟沈镜同床共枕时,他每回上床前第一件事就是把窗户打开。 真难为他了,人都死过一次了,家里宠物的习惯,他倒是还记得一清二楚。 不想让过去的回忆干扰自己的判断,白糖看着窗外一重一重的黑色树影,愣愣道:“这是……什么地方?” “裴琰家里。” 沈镜语气平淡,手指却一直放在白糖的背上,轻轻拍哄:“没事了,睡。” 真的有一瞬间,白糖差点控制不住冲动,想要问一问沈镜到底什么意思,为什么突然对她这么好。 可是,她问不出来。 他们之间牵牵扯扯的仇恨太深了,你杀我全家,我杀你兄弟,最后杀了你…… 白糖跟沈镜在一起十年,他们之间是仇人,却也曾像家人一样相处过。 不是没有过痛苦,可曾经也有过欢乐的时刻。 他们之间早就不是一句血海深仇,同归于尽就可以解释得了的。 也许…… 还是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白糖能感觉到,但说不出到底哪里不一样了。 唯一可以确定的第一个改变就是,她一直反反复复做的这个噩梦。 白家灭门案发生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里面到底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父亲白雷明死前的最后一句遗言又是什么? …… 也许,是沈镜这次过分的温柔迷惑了白糖,又或者是某种神秘的力量…… 总之,不管怎么说,以前总是步步为营的白糖,这次却有些豁出去的果敢,在黑暗中抖着嗓子叫了一声:“沈镜。” “嗯?”黑暗中,男人的指尖一顿,呼吸轻缓。 白糖怕自己丧失勇气,连忙乘胜追击地问道:“当年你们为什么要灭我满门,杀我全家,连一条狗都没有放过……” 却唯独放过了她? 最后这句话白糖没敢问,怕得到自己不想要的答案。 沈镜沉默了好一会儿,搁在白糖肩膀上的手指用力收紧,几乎快要将她掐死,最后埋在她的肩窝处,呼吸贴着她细嫩的脖子,仿佛一口就能把她咬来吃掉,这才嘶哑着嗓音问:“你觉得呢?” 肌肤之亲带来的恐惧让白糖无暇思考,下意识回了一句:“血债血偿。” 混沌的脑海中,却像突然得到神启,瞬间清明起来。 是啊,血债才需要血来偿! 难道父亲曾经也灭了沈镜全家? 可是……为什么他们杀光了白家所有人,最后却留下了她一个幸存者? 白糖并不以为自己在白家有多么特殊。 实际上,上一世的白糖过得并不如表面那么如意。 虽说她才是白家大小姐,可父亲母亲常常偏心弟弟妹妹。 堂堂的白家大小姐,在自己家里尚且不受宠,更别说白家其他亲戚了。 白糖记得,以前白家每次家族相聚,她总是被排挤打压的那一个。 不光是家里那些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堂哥堂姐,还有白家的其他长辈,比如叔叔伯伯,婶婶阿姨之类的,对她的态度也是阴阳怪气的。 第254章 女人通通都要死。 唯一一个对白糖算是和颜悦色,宠爱有加的长辈只有白家二叔白天。 二叔白天比父亲白雷明小不了几岁,但因为保养良好,又没有子嗣,看起来总像一个俊雅开朗的年轻人。 听说,二叔白天四十几岁,却一直未婚娶,算是世上难得的清醒人。 突然想起过去的故人,白糖试图翻阅他们之间美好的回忆,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唯一残留的一个感觉就是,二叔白天人很好,是一个值得信任的好人。 所以,变态们为什么要留下一个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幸存者在身边,最后还把自己搞得全军覆没? 神思一晃,白糖突然又琢磨起这个问题。 沈镜这次沉默得有些久,直到感觉白糖急促的呼吸终于缓了下来,他才压着一丝笑意,慢条斯理地抚着她的发丝说:“小东西,想要探究别人的秘密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打算。” 白糖沉默。 沈镜便又笑道:“你呢?你准备付出多少代价要一个答案?” “什么代价都不想出。” 白糖冷冷回答,转身就要下床,却被沈镜一把拽了回来。 白糖猛地跌进男人的怀里,沈镜微凉的体温包裹着她:“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你走不了了。” “白糖,我给你一个机会,等你做好准备,我可以告诉你真正的原因,只要你付出足够买下灵魂的代价。” “好了,外面有吃人的妖怪,现在就乖乖睡觉,知道吗?” 沈镜强硬又温柔地压着白糖的肩膀,将她妥善安置在自己胸前。 虽然变态总是病殃殃的,单独练过的手劲却像一把坚固的镣铐,用力锁着白糖,让她动弹不得。 这种情况下,白糖怎么可能睡得着,只能撒谎上厕所,然后借机跑出了房间。 待在变态身边实在太容易让人觉得窒息了,她需要透透气。 白糖记得后院的红枫,莫名觉得也许那里能给她带来一丝心理上的安慰,怕沈镜发现不对,她的脚步有些匆匆,却在某一扇门前停了一下。 那是……裴琰的房间。 里面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鬼魅似的,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真的有妖怪吗? 白糖突然想起沈镜玩笑似的低语,狠狠打了个寒颤。 “啊!!!!” 房间里再次传来剧痛的尖叫,支离破碎的,不忍猝睹。 白糖的心怦怦乱跳,压着一丝不安,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决定转身回房间。 不管怎么说,变态总没有妖怪更令人害怕。 却在转身时,被突然从里面打开房门的人扑了个满怀。 “啊!!!!!” 白糖心跳的厉害,下意识尖叫。 幽暗的月光下,穿着黑色睡衣的裴琰,一嘴血淋淋的鲜血,好像刚刚吸过人血的妖怪,满眼通红,全是嗜血的光,杀机四伏,令人窒息。 看见被扑倒在地上的短发女孩,裴琰的眼中偶尔闪过一丝迷茫,很快又凝聚起更凶恶的光:“女人……” 裴琰的声音像从地狱里冒出来的,带着肮脏的,血淋淋的恨意:“女人通通都要死!” 第255章 嫉妒。 话未说完,那个一向温文尔雅的裴琰突然举起手里的匕首,猛地朝身下的白糖刺了下来。 “小心!” 沈镜突然从黑暗中冲出来,一把拽住裴琰的手臂,厉声道:“裴琰,你醒醒!她是白糖啊!” “白糖……是谁……”裴琰的眼中再次闪过迷茫,手上的动作却有一丝停顿。 沈镜忙拽着他的手臂,一把丢掉匕首,这才将发疯的男人死死抱着坐在地上,声音冷厉地吩咐道:“看什么!还不快把小姐送回房间!” “是,先生!” 被吓傻了的年轻男仆听见这句话,忙拉起同样吓傻的白糖,半拖半拽地往原来的房间走去。 就在一闪而过的视线中,男仆跟白糖同样看见了房间里的异样。 两人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浑身的血液瞬间就冻住了。 幽幽透着月光的房间里,一个全身是血的女人躺在地上。 女人紧紧闭着双眼,看不出是死了还是晕了,只有她穿在身上那件素雅旗袍,此时早已变成了一袭血衣。 女人通通都要死…… 白糖突然想起刚才裴琰嘶吼着喊出的话。 到底对女人有多大的仇恨,才能这样恨? 白糖突然想起前世的一个传言。 传说,裴琰曾经是一个巨大销金窟的头牌牛郎…… “砰!砰!砰!” 后面突然传来一声声撞击的声音,沉闷又急促。 白糖怕得要死,却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过去。 若有若无的昏暗灯光中,穿黑色睡衣的裴琰被唇色殷红的沈镜紧紧抱在怀里。 两人坐在地上,都是一身狼狈。 以前总不愿意跟谁多说话的沈镜,现在却像在哄着一个闹脾气的孩子,低低缠缠地跟发疯的男人说着悄悄话。 白糖只偶尔听得见其中一两句“别怕……是白糖……一切都过去了……” 裴琰只有那一句话:“女人通通都要死……” 裴琰一边撞头,一边痛苦地嘶吼。 “好,女人通通都要死,但她是白糖啊!”沈镜说。 裴琰停了一下,之后却越撞越凶:“都要死……通通都要死……” “好,通通都要死。”沈镜一边拍哄,一边轻声附和。 这个瞬间,白糖突然有些说不清楚的嫉妒。 察觉到自己的异样情绪,白糖脸色一变,脚步匆匆回到房间。 随后当着男仆的面,嘭地一声关上了房门,抱着双腿坐在了地上,克制不住地全身发抖。 除了裴琰莫名其妙的发疯,这一夜很安静。 沈镜一夜未归。 第二天,白糖起来的时候,别墅里的一切都恢复如初,看不出任何诡异。 当白糖特意走到裴琰房间门口,想要看看里面的尸体还在不在时,裴琰正好从里面打开房门。 跟昨天晚上一模一样。 白糖吓得一抖,肩膀下意识挡了一下,两人同时一楞。 “你怎么还在这?” 裴琰一边将领带系紧,一边皱着眉,一派斯文地问道:“今天《霸王别姬》开机,你作为白家的监督人,不是应该在现场维持次序吗?” 第256章 双重人格。 白糖眼睛下意识一瞥。 房间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监督人?”白糖抬头,故作镇定地问道。 裴琰满脸狐疑,一脚踏出房间,转身关上了房门:“昨天白术不是跟刘公公说,白家将会成为《霸王别姬》剧组拍摄期间的现场保镖吗?” “这么重要的事,白术怎么没跟你说?” 眼前浮现昨天晚上裴琰那张满是鲜血的脸,完全没办法跟眼前侃侃而谈的他混为一谈。 白糖无意识地摇头。 根本不用撒谎,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昨天晚上,白糖一直跟沈镜在一起,白术他们后来怎么样了,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裴琰一副正经的样子,仗着身高,居高临下地看了白糖一眼:“没说就算了,等一下吃完早餐赶紧去片场,我会打电话跟白术告知你的去向。” “哦,知道了。” 碍于裴琰昨天晚上疯癫的行为,白糖很怕他,非常听话地点了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往楼下走去。 白糖落后一步,看着前方姿势挺拔的男人背影,突然有些迷惑。 难道只是做梦? 可她手背上不小心碰到刀尖的伤口还在。 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也是真的。 裴琰到底怎么了? 虽然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他自己却好像都不记得了。 失忆症? 梦游? 癔症? 都像,又都不像。 “砰!” 白糖正低头思索,裴琰突然停下脚步,白糖刹不住脚,一头撞到男人坚硬的背上,鼻尖立刻泛红。 “嘶,好痛。” 白糖眼泪汪汪抬起头,裴琰正好回头看见这个小鹿一般的眼神,一颗冷硬的心瞬间就软了,抬手替她揉了揉鼻子,语气埋怨道:“真是的,这么大的人了,走路还不会看路,我看你以前的岁数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怎么样?还疼吗?” 裴琰的语气虽然严厉,可手势轻柔,软软的,带着一些男人温暖的体温,好像生病时爸爸妈妈放在她额头上的手。 白糖瞬间泪目,用力咬着舌尖摇头。 “没事就好,下次走路小心一些,长大了就要有个大人的样子,别再莽莽撞撞的没大没小,不成体统。”裴琰殷勤地嘱咐道。 “嗯。” 白糖还是点头,嘴上却忍不住道:“刚才是你先停下来的。” “……” 裴琰突然察觉到自己的失控,阴沉沉地垂下了脸,扭头就走,再不愿说一句话。 白糖虽然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但她也想到了裴琰魔鬼般的两面派,突然思维发散地想道,这个男人不会是双重人格? 听说双重人格病患就是他这样的。 突然就发疯,突然就变脸,突然换了一个人,又突然恢复正常。 而且,听说多重人格患者常常有一个人格是暴力,或是杀人变态人格,极其危险。 白糖没正经接触过双重人格,但裴琰昨天晚上是真的想杀了她。 那个应该就是变态人格没错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 裴琰走着走着,突然又停下脚步,回头过来想要说话。 “不要!” 因为自己没有根据的猜测,白糖下意识护住自己的头,并且伸手挡了一下。 第257章 大佬养生。 “怎么了?” 白糖莫名抬手的动作太惊恐了,裴琰刚准备抚上妹妹头顶的手掌立刻停在半空中,又赶忙收回背后,想了想,这才轻声细语道:“别怕,我不打人。” 是啊,您老是不打人,但您杀人啊! 昨天晚上才杀了一个穿旗袍的女人,您真不记得了? 白糖心里既惊悚又急惶,有无数的话想要脱口而出,最后还是克制地压在舌尖上,满怀惧意缩着肩膀回了一句:“我没怕。” “没怕你这是在干嘛……” 不知想到了什么,裴琰突然变了脸色,身子微微前倾,表情严肃地问道:“昨天晚上没发生什么怪事?” 白糖盯着裴琰一目了然的脸,鼓起勇气道:“你……真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裴琰问,身侧的手指用力握紧。 “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怎么了?” 裴琰突然上前一步,表情着急地追问道。 他的手指动了动,又收回身侧,之后再没拿出来过。 “昨天晚上你跟谢宴跑到哪里去浪了,一直到凌晨两三点才回来?” 沈镜的声音突然从餐厅的方向传来,立刻就打断了白糖想要一探究竟的心思。 裴琰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阿宴喝醉了,我送他回去,在他家耽误了一点时间,所以回来晚了。” “不过应该没到凌晨?” 裴琰认真道:“我回来时看过手表,十二点多,一点还没到,算不得太晚。” 沈镜神色不变,淡淡道:“可能是我记错了。” “对了,你们俩饿了么?” 沈镜突然有些硬地转移话题:“厨房里做了银耳莲子红枣汤,据说汤汤水水对养生,护肤都挺好。” 裴琰竟极为认真地想了想,然后点头:“早上多喝汤的确养生。” 说完走去餐厅,明显认同养生这个观念。 白糖没动,她只是觉得很魔幻。 你能信,以前在她眼里,每天都在琢磨着怎么杀人的两个变态,有一天竟然当着她的面,一本正经谈论怎么养生? 母猪上树,铁树开花都比这个靠谱。 “愣着干什么?” 裴琰走了之后,沈镜带着一点严厉的语气,回头说道:“还不过来吃早餐。” 白糖一声不吭,双手揣在衣兜里,闷着头越过沈镜走向餐厅。 再次看见两个男人亲密的姿态,心里难免还是酸的。 可白糖不想承认。 吃过早餐后,白糖被老李单独送去片场。 沈镜与裴琰站在二楼的书房里,靠着半遮半掩的厚重窗帘,低头看着绿荫小路上渐行渐远的黑色汽车,沉默不语。 过了很久,直到再看不见那个小黑点,裴琰这才转头盯着沈镜,严肃问道:“你说实话,昨天晚上我真的没有当着白糖的面做什么诡异的事?” 沈镜弯着唇角笑道:“你不信我,就算我说了实话你也不会信。” “不可能,只要你说,我就信。” “我说,没有。” 裴琰皱眉:“真的没有?” “我在的时候的确没有,难道我没在的时候,你又发疯了?” 第258章 变态帮。 “如果是这样,那我可就真的没办法跟你保证了。” 沈镜歪着半边身子,姿势慵懒地靠在窗帘上,镇静自若跟裴琰开玩笑。 可他的脸色比平时更苍白。 精神也不好。 一看就是没有休息好。 裴琰知道,沈镜肯定是怕他知道真相会情绪崩溃,可他更不想让自己那副恶心的样子吓到年幼无知的妹妹。 裴琰对白糖露出的那个惊恐表情记忆深刻,怎么也忘不掉,只能压下心底越来越明显的烦躁情绪,淡淡道:“算了,既然什么都没发生那就最好,我还要去上班,你呢?” 沈镜垂着眸子,漫不经心道:“我自然是在家等消息。对了,小丫头昨天晚上说,新帮派的名字最好叫‘变态帮’,你觉得呢?” 想到白糖说这句话时,毫不自知的古灵精怪表情,裴琰终于舒了一口气,笑了起来:“既然这是她的愿望,那就满足好了。” 沈镜点头,他也是这样想的。 尤其是在昨晚深思熟虑之后。 裴琰想了想,接着道:“而且那个人目前藏得太深了,为了引蛇出洞,咱们至少先得拿一根棍子把那蛇打出来才行。” 变态是白糖经常挂在嘴上,给他们几个人取的诨名。 旁人听见了,也许不解其意,但懂的人自然会懂。 不信“那个人”不上当。 “那就通知下面这样办。” 沈镜昨天晚上忙着给裴琰收拾烂摊子,悄悄带人忙了一夜,现在的确有些困了。 “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裴琰离开了,留下一句模棱两可的嘱咐。 沈镜愣了一下,心里也明白瞒不住他。 算了,该来的总要来的。 沈镜苦涩地笑了笑,转身回到了房间,裹着满是白糖气息的被子沉沉睡去。 裴琰驱车来到银行的大楼,往日总要对门口保安露出几分笑意的他,这一次却脚步匆匆,一路疾行至办公室,放下公文包,立马拨了电话给谢宴。 “喂——” 过了好一会儿,电话那端方才传来谢宴哈欠连天的萎靡声音。 “阿宴,是我。” “哥?怎么这么早打电话给我?” 裴琰顿了一下,竟莫名有些紧张,绷着嗓子问:“昨天我送你回家可有发生什么异常?” “没有啊,我不是一回来就睡了么?能有什么异常?” 谢宴理直气壮的声音透着一些傻白甜才有的天真无邪。 裴琰又沉默了一会儿:“那……我昨晚喝酒了没有?” “喝酒了吗?应该有……没有。哥,昨晚我跟白狗一样,喝得有点多,真不记得了,要不你打电话给阿熹哥哥,他不是不喝酒吗?” 谢宴这傻子实在不是很靠谱,裴琰怀着同样紧张的心情,又接连拨通了周熹跟白术的电话,得到的却是一样的答案。 昨晚又乱又闹,白术喝醉了所以不记得,周熹则是因为要照顾白术这个“熊孩子”,所以并不知道他跟谢宴离开后是否喝过酒。 不过在夜巴黎时,他还是清醒的,身上也没有酒气,想来那时候应该是没喝的。 第259章 必须改编。 裴琰虽然从周熹口中得到了肯定答案,却始终无法放下心来,满脑子都是白糖伸手挡住自己手指那一刹那的表情。 太难过了,所以整颗心都是痛的。 想当年,白糖还是只能被人抱在怀里的小不点时,可是满眼只有他一个人的,什么时候那样充满爱的眼神才会再次回来呢? 裴琰心痛如绞,突然觉得有些无法再坚持下去。 真的好怕,那个人还没有出现,他们自己先就作茧自缚了。 另一边,白糖来到所谓的片场,发现竟是一个正经的戏班。 ——梨雨戏坊。 竟是商羽,顾泽生二人师承之地。 戏坊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倒是跟电影里的戏园有些相像。 格局也差不多。 戏服,头饰,枪枪棍棍之类的软硬道具也是一应俱全,应有尽有。 不过,如果单纯按照《霸王别姬》本来的剧本,很多经典场景很明显是无法在这个时代实现的。 必须改编。 比如,大时代不同了,段小楼揭发程蝶衣丑事,导致他心灰意冷,最后“虞姬自刎”那段经典戏码,就注定是无法在1905年的电影院上映,必须改编。 白糖来的时候,剧组的人基本都到齐了。 想来裴琰早已交待过相关事宜,大胡子导演看见白糖,先就露出一个笑脸,又从导演位置上站起来,恭恭敬敬与她握了握手:“白公子早。” “胡先生早。” 白糖态度恭谨,心里想着应该是这个名字,不会记错? “白公子,怎么样,你看我们现在可以准备开机了吗?” 胡子导演点头哈腰,谦逊地问。 白糖笑眯眯道:“导演,您才是整个剧组的主心骨,我不过就是一个挂名不记事的闲散管事,剧组是您的地盘,一切按您的节奏走就行,不用管我的感受。” “那怎么行,您可是裴先生亲自指定的监督,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也要经过您的口,我们才敢往下走的呢!” “既然这样,那就……开始。” 白糖黑线一秒,然后豪迈一挥手,让各人该干嘛干嘛。 “好的,您嘞!” 胡子导演特别具有喜感地拍一拍衣袖,做了一个旧时官臣拜见老佛爷时半蹲的礼仪,逗得白糖哈哈大笑。 白糖一笑,其他人也都跟着笑了。 因为监工到来而显得过于紧张的现场气氛也因此轻松了不少。 大胡子虽然是个不太正经的导演,做起事来倒是有模有样,丝毫不见慌乱。 要知道,今时不同往日。 现在可是一百多年前的电影开荒期,这时候的片场可比不了后世,一切自有前人的经验与教训打底,就是再乱也乱不到哪里去。 而且,一百年后的中国电影圈基本已经形成了一个闭环的套路,从拉赞助到请演员,片场的架构,群众演员的管理,后续宣传,再到电影上映后的管理控评,这些都是有度可查,有迹可循的。 后来人只要大方向不乱,基本就不会有问题。 第260章 白糖的确对商羽有意。 可如今的电影圈可不是这样的。 这里的一切欣欣向荣,却又方兴未艾。 他们的必经之路,充满了希望,却也布满了荆棘。 这是一条注定只有勇者方能远行的道路。 一百年前的电影人,他们走了一条前人从没有走过的路。 同样也是一条永远不知道后人到底会不会走的艰辛道路。 除了硬着头皮,摸着石头过河,他们没有任何办法。 幸好,大胡子是幸运的。 只要有裴琰,白糖等人存在,他这条路就算再怎么摸瞎,也不至于走丢。 不过,刀是好刀,但也伤人。 凡事都有两面性。 一件事不可能只有好处,却没有坏处。 大胡子依靠变态男团成长的好处就是,省了他前期的奋斗。 直接送你上青云,一步到位便是如此? 可是,开局就超神意味着荣耀,却也意味着禁锢。 接下来如果大胡子没有一点真本事,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离开裴琰,就会永远无法超越过去太过优秀的自己,这就是大胡子目前的困局。 毕竟,《霸王别姬》从剧本到台词,再到市场的口碑与人气,这些都是经过了验证的。 就算观众换了一批人,但看电影的永远都是那些人,错也错不到哪里去。 况且,他们还是身处在一个最善待唱戏之人的时代。 成功是必然的。 大胡子遇见的本就是一群超神的人,如果他想超越,怕是只能用尽八辈子的运气,投胎到一百年后才有可能。 可是,就算让大胡子投胎到一百年后,没有变态男团的合作精神,以及他们庞大的商业运作,想要妄谈超越,也不过是天方夜谭罢了。 白糖不光对自己的形势看得非常清楚,她同样也将大胡子,还有沈镜,裴琰等人的阴谋诡计算得透透的。 有时候甚至对大胡子生出了一些同病相怜的惺惺相惜来。 他们不过都是变态手心里的一只小蚂蚁罢了,哪有什么神的旨意,前途无量,别人轻轻一捏手心,他们就死了,实在令人很是无奈。 就在大胡子导演拉着几个饰演主角们小时候的年幼小演员讲戏时,成年时的“程蝶衣”与“段小楼”却避开其他人,悄悄找上了白糖。 彼时,白糖正在戏坊后院的长廊上,枕着双臂,仰头躺在廊上闭目偷懒。 顾泽生突然走过来,在距离她一尺远的地方,小心翼翼喊了一声:“白公子?白公子,您还醒着吗?泽生有一事相求,不知您可有空闲一见?” 顾泽生…… 这个与“段小楼”人物形象不符的莽撞青年,白糖有些不想理他。 秋风正爽,忙里偷闲可算美差,与人虚以委蛇可不算。 不过,当察觉到另一个轻轻叫了一声“师兄”的狼狈声音时,白糖突然又有了那么一点兴趣。 沈镜虽然讨厌,但他在夜巴黎时至少说对了一件事。 白糖的确对商羽有意。 但她的兴趣却不在他本人,而是觉得这个清高孤傲,却又冰冷隐忍的男人,似乎有那么一点沈镜的影子。 第261章 很漂亮的一个小孩啊! 虽然在白糖看来,商羽这种一望便知根底的青铜段位,还是太嫩了,完全无法与精明干练的变态比拟。 不过,只要她肯花费一些心思,好好教导的话,倒是有可能一跃而起。 唯一的困难就是,想要驯服一只等待进化的变态,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功的事。 阴性子的人一般都有大才,却也有野心。 就好像一颗随时都可能爆炸的原子弹,极其不受控制。 如果不能好好利用,反而会成为刺向自己的一柄凶刀,最后反倒会被炸个死无全尸。 比如,前一世在最后时刻背叛了她的心腹。 正是因为前世吃过大亏,白糖这才有了建立一个以丐帮小乞儿为众的暗情报机构的野心。 他们将会成为她隐藏于阴暗角落中,一把披荆斩棘的凶刀。 “唔。” 白糖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翻身坐起来,扭头看着顾泽生两人,笑眯眯道:“顾先生,商先生,二位不去拍戏,在这里干嘛?” “白公子,泽生与师弟有一事相求。”顾泽生上前一步,态度恭敬,转手扯了商羽一下。 被师兄拽了拽衣袖,商羽不情不愿上前一步,抿着下唇不说话。 白糖心底冷笑,面上却是不显,姿态高冷地坐于廊下,淡淡道:“二位无须见外,照实说便是,大家都是一个剧组的,能帮我一定帮。” “就是……就是关于我家小师弟……” 顾泽生低着头,攥着拳头吞吞吐吐一会儿,最后豁出去一般,转身奔到一个角落里,突然拽着一个粉面俊俏的少年跑过来,冲白糖恭敬地一拱手道:“我家小师弟被刘公公赶了出来,他的嗓子受过伤,唱戏是左右唱不了了,希望白公子能给他一个不太重要的小角色,能混口饭吃就行。” “笑笑是?昨天晚上我见过你,很漂亮的一个小孩啊!” 白糖微微倾身,看着少年低垂的脸颊,笑嘻嘻道:“这么漂亮的小弟弟,演个小角色难道不可惜么?” 俊俏少年紧咬下唇,脸色有些发白,默默站在师兄身边,一声不吭。 “白公子……”顾泽生有些发愣,白净少年模棱两可的态度让他一时不敢开口。 其实,此番求人的戏码也有些过分了。 他们与这位新入门的白家私生子无亲无故,无情无义,凭什么求人办事? 可昨日在夜巴黎那么一闹,刘公公气伤了心,回去就把小师弟打了一顿,又让人把他丢了出来,甚至吩咐下人,想尽一切办法阻止师弟另投别家。 刘公公小肚鸡肠,不是个东西。 可他是师兄弟里最大的,怎么也不可能放任师弟流落街头不管。 白糖抬头,微微一笑:“顾先生,昨日我们谈得很清楚,我还以为今日要见的人是令师姐,怎么就变成小师弟了?你们莫不是在给我变戏法?” “嗯?” 顾泽生还是愣愣的,他不是一个聪明的人,实在闹不明白这位俊俏小少爷想干什么。 师姐或是师弟不都是唱戏的么? 有什么不一样? 第262章 男色如娇花。 师姐跟师弟当然不一样。 顾泽生这个莽撞又重义气的男人,根本不明白,白糖要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唱戏之人。 他们唱不唱戏,跟她没有一毛钱关系。 她要的是他们师兄弟之间,那种欲言还休,可以拿来大做文章的暧昧关系。 其实,人们看戏真正看的是什么? 不是什么剧情或是演员,而是八卦。 有些是戏里的八卦,有些是戏外的。 最动人心弦的八卦是人戏合一。 这就是为什么一部戏上映之前,总是有各种各样或是演员,或是剧组,或其他乱七八糟的八卦蜂涌而出。 这些八卦或明或暗,或大或小。 不论八卦的内容是什么,八卦中的人物是什么,关系如何,最后的结果无一不是矛盾激烈,火力全开,能刺激观者肾上腺素飙升的熊熊八卦之火。 这就是造势。 为演员造势,同时也为电影的上映造势。 白糖之所以看中了师姐这个人物,就是看中了他们的关系。 可以借此打造一个与剧中人物一样的三角关系,然后达到为《霸王别姬》扩大影响的宣传效果。 反正变态手下有报社,随便她怎么造都行。 不过,如果是小师弟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比如,戏里的小豆子在被张公公猥亵之后,十几岁的少年程蝶衣又羞又愤地从门内冲出去,然后在雪地里捡到了一个小男孩,取名小四。 男孩小四长大后陷害程蝶衣,想取代程蝶衣的位置,变成一个忘恩负义,狼子野心的人。 这就是矛盾与冲突。 当然也是八卦。 只要是八卦就可以利用,然后造势,再配合电影宣传,达到另一种实现电影大卖的手段。 对一个利益至上的娱乐圈大佬来说,这样的手段自然是越多越好,怎么可能拒之门外? 白糖从廊下站起来,走到少年笑笑与顾泽生面前,笑眯眯道:“既然你们都求到我身上了,小弟自然不可能置于不顾,这样,我听说饰演小四的青年演员现在还没有找到,不知小师弟可愿一试?” “真的吗?谢谢白公子!” 顾泽生兴奋不已,拽着俊俏少年的衣袖,刻意压低了声音说:“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谢谢白公子!” “……谢,谢。” 小师弟笑笑低着头,红着脸沉默半晌,最后还是轻声道了谢。 不过,少年看着好看,声音确实难听,像一块铁板刮过玻璃,让人鸡皮疙瘩忍不住掉了一地。 白糖突然有些相信顾泽生说的话,他家小师弟这嗓子确实是被人毁了。 虽然不知道是谁干的,但以往白糖还是娱乐圈大佬时,身边常有这种事发生,她早就见怪不怪了。 “谢谢。”一直在旁边不声不响,冷眼旁观的商羽也在这时闷闷地道了一声谢。 白糖眉峰一挑,侧着肩膀看着商羽,笑笑道:“不用谢,商公子把戏拍好,电影大卖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了。” 商羽愣了一下,突然红了脸,然后羞涩低头,看向了别处。 男色也如娇花,红艳欲滴,妩媚多姿。 第263章 可我没打算买戏院啊! 商羽大概以为男人都与刘公公相似,又或者他遇见过无数中意娇羞男色的男人,可惜白糖并不是其中之一。 可为了接下来的计划顺利,白糖还是故作惊艳地看了商羽一眼,黑色的瞳孔却冷冷的,不带任何感情。 “对了,白公子,我家师姐现就在戏坊中,您要见见么?”顾泽生突然开口。 白糖忙敛神,回头微笑道:“左右无事,那就见见。” 白糖在戏坊的家眷后院见到了他们口中的师姐。 是一个很古典的美女,温柔体贴,气质颇佳。 唯一可惜的就是,太过寡淡。 白糖本想推荐师姐饰演菊仙。 可菊仙那样一个在风月场上常年打滚的女人,与师姐这种大家闺秀的气质并不相符。 看来三角恋的造势怕是不行了。 白糖倒是不显纠结,很快放弃了拉拢师姐的打算。 左右还有小师弟与师兄反目这一八卦,这门生意也不算太亏。 白糖淡了心思,随意地与师姐聊了几句,既没说邀请,也没拒绝,笑嘻嘻转身,准备告辞离去。 “咳!咳!明月!让白家公子进来,爹有话要与公子说。” 就在白糖转身就要离去时,隔着一重帘子的房间里,传来一个中气不足的的男人声音。 白糖顿下脚步,顺势笑道:“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不知令尊在家。” 师姐明月脸色不太好看,摇了摇头:“不怪白公子,父亲他身子病重,卧床好几年了,很少见客的……也不知他今日怎么想起来了。” 当着白糖的面,明月师姐喃喃地低语了一句,随后叹了口气,撩起老而沉的帘子进了房间。 父女俩不知在里面说了什么,师姐很快出来,对白糖说道:“不好意思白公子,父亲说他想与您谈谈戏坊的发卖,请您进去详细商谈。” “发卖?” 白糖惊讶道:“可我没打算买戏院啊!” 而且租借戏坊用于拍摄电影一事,应该也有专门的人与他们商谈? 为什么要跟她一个从没见过面的陌生人讨论变卖祖产一事? 刚才与大师姐明月随意聊起时,白糖了解到,明家这个梨雨戏坊最早可以追溯少三代以前。 老太爷过世以前,明家就世代以卖戏为生了 从一开始挑着大梁四处奔波,到后来终于攒下银钱,置办了这个戏院。 再后来,生活安定,戏曲越来越受重视,明家人便全都以此为生,一直到现在。 其实,对明坊主变卖祖产一事,不光白糖感到惊讶,就连商羽他们几个自小跟着师父学戏的亲弟子都觉得不可思议。 可此乃师父家事,与他们这些外门弟子没有任何相干。 自然也不是他们可以过问的。 商羽几人虽然疑心暗生,却还是知晓礼数,紧闭着嘴巴没有多问。 白糖是一个心思深的人,想了许多,怀疑了很多,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态度亲切地来到了房间里。 昏暗阴沉,散发着一股浓浓中药味的房间里,一个类似北方土炕的床上躺着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 第264章 白公子是好人。 男人病殃殃地卧在床上,两颊凹陷,双眼浑浊,瘦得实在太过分了,一看就是命不久矣。 以明月为首的戏坊弟子全被挡在门外,帘子低垂,一个都不得见。 “明先生,不知您找我到底何事?” 白糖姿势随意,漫不经心将整个房间打量了一眼,然后站在床边,低头看向中年男人:“真是不好意思,您家戏坊变卖一事恐怕找错人了,我没有经营戏院的想法。” “咳,不需要白公子出钱,我可以自己出钱买下戏院,只是希望挂上白家的名头。” 中年男人咳得厉害,整张脸越发显得病气,却还是硬撑着病弱的身体准备坐起来。 白糖虽然有洁癖,但对生病之人没有歧视,忙弯下细腰,顺手搀扶着男人坐了起来:“先生这话是何意?怒白堂愚钝,实在不是很懂。” “白少爷,恕我无礼,我,我恐怕活不过今日了。” 男人用力抓着白糖的一边手腕,指甲深深地陷进了她的肉里,努力克制着咳嗽,断断续续说道:“突然找上少爷也是无可奈何,实在是因为……家里实在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明月她又性子软弱,更别说那个丫头耳根子更软,他们说不了两句好话,她就会把戏院送人,实在担不了大任。” 男人越说越离谱。 而且,听他话里的意思,似乎是暗指商羽几人对戏坊有二心,而他死期将近,实在放不下女儿,所以打算自己出钱买下戏坊,然后挂上白家的大名,求得一方保护? 可……关她什么事呢? 白糖扬起嘴角,露出一个凉薄的笑容,一只手指用力将男人的指尖一根一根掰开:“不好意思明先生,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白堂年纪尚小,连自己的身世都做不了主,何况是买卖戏坊这么大的事,明先生还是另请高明!” 说完这句话,白糖毫不留恋,转身就走。 她只是听从变态安排,过来监控现场的,需要对付的也只是捣乱剧组的人,明家女儿的生死存亡与她何干? “白公子!我知道白公子其实是好人!” 面色潮红,用力捂住胸口压抑咳嗽的男人,看着白糖纤细的背影,激动道:“白公子,我们开戏院的常年上戏,遇人无数,识人本该清明,但我这辈子唯一做过的一件错事,就是收下了那三个狼子野心的畜生。” “可是,白公子是好人,我知道,我也听得出来。” “我……我就要死了,就算可怜可怜我好了,希望白公子能听我说完,帮与不帮都是白公子一句话的事,耽误不了您多少时间。” 不知男人哪一句话触动了白糖的心弦。 她那只几乎就快要撩开帘子的嫩白手指,在半空中停顿半晌后,终于还是放了下来,转身回到土炕边,面无表情道:“十分钟,十分钟还说不清楚,我立马就走。” “我,尽量长话短说。” 男人似痛苦不堪,再次捂住嘴,猛烈地咳了几声,等他放下手掌,上面赫然出现一摊黑红色的血液。 第265章 年纪小小的凶犯。 正常人的血应该是红色的,可男人的血黑得像掺了墨汁在里面。 诡异,渗人。 白糖愣了一下,还没说话就看见这个病气怏怏的男人,扬起一边鲜红的嘴唇,毫不在意地嘲讽一笑:“我中毒了,慢性的,本来早该死了,但因为戏坊一直没有到手,他们便隔几日给我喂一次解药,之后又会加大药量,这就是我那三个好徒儿干的好事。” 白糖听得漫不经心,内心没有任何波澜。 她一早就知道商羽,小师弟两人不是什么好人。 刚好她也不是。 不过各取所需,互相利用罢了。 但是在顾泽生这个人身上看走了眼,确实让白糖颇有些受到打击。 男人仿佛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自顾自地说着往事,对白糖的态度显得不是很在意。 商羽,顾泽生,还有小师弟林笑,是同一个时期进门拜师的孤儿。 戏坊的人本来以为他们并不相识,所以对他们关系过分亲密的事也没有谁在意。 直到有一次与三人住在一个房间的两个师兄,都在练枪时,失手刺死了自己。 戏院的管事,也就是明坊主的师弟发现了异常,便格外留意起了他们三个人。 可后来,管事也死了,死在了青楼女子的床上,因为丑事难言,明坊主很快草草将师弟下了葬,调查商羽三人的事也因此告一段落。 再后来,又过了好几年,三个男孩都长大了,突然有一天戏坊来了一个外地的官差,说是追查逃犯而来。 那位官差是个声大且仗义的汉子,他说自己一路从南方追着逃犯留下的蛛丝马迹到了这里,可那几个孩子到了梨雨戏坊就消失无踪了,官差怀疑那几个年纪小小的逃犯改名化姓藏在了戏坊中。 一听官差这话,整个戏坊全炸开了锅。 小小年纪? 那不就是指他们这些年纪小小的弟子? 这些弟子最大也不过十八岁,早几年就杀了人,心狠手辣可见一斑。 可官差又说,虽然他是追着凶犯过来的,但因为年岁太久,他也不记得凶犯长什么样子了。 唯独记得的就是凶犯是兄弟二人,而且因为曾经都是富贵人家的少爷,气质或是举止应该跟别人不一样。 官差问坊主,可有怀疑的人选。 坊主突然想起刚刚收下商羽时的场景,当时来拜师的有几十个,可他唯独看中了彼时只有七八岁的俊俏少年,不就是因为他身上有一种说不清楚的神秘气质么? 坊主当初以为那时属于某些人的天赋。 这世上大概有一种人,天生就是要站在舞台上,受尽万人仰赖,光芒万丈的。 可现在想来,世上哪有什么天赋,不过都是十年如一日地辛苦锤炼罢了。 他之所以觉得与众不同,只是是因为那个少年鹤立鸡群,实在与他们这些谋生混口饭吃的穷人不一样罢了。 不过,商羽那时已初露锋芒,很快就要登台唱第一只戏,戏幕正是《霸王别姬》,而观者便是赫赫有名的刘公公。 第266章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彼时老佛爷还未驾崩,刘公公颇为得势,对戏坊来说,他是个金枝玉叶的贵人,也许能借由刘公公进宫为皇帝表演,进而成为香江最有名的戏院。 梨雨戏坊一直在等这样一个机会,如今终于等到了,明坊主不想轻易放弃。 刘公公曾无意中见过商羽一次,听说那老太监喜好男色,对商羽这样的俊朗少年极为中意。 为了不得罪刘公公,也为了戏坊的前途,明坊主只好故意隐瞒真相,又使计将官差骗走,打算等戏幕结束了,再找商羽问话。 可他没想到,就是这个一念而动的小小私心,竟害得整个戏院的人跟着自己陪了葬。 商羽的第一次登台极为惊艳,不光得到了刘公公的赏识,更获得了满堂彩。 一炮而响概莫如是。 照理来说,他本该前途无量,再不用为生活发愁了。 可落戏当晚,商羽就找到了师父明坊主,邀请他一起共饮,说一方面是为了戏院大获成功庆祝,另一方面是他有话想对师父说。 明坊主以为商羽这是良心发现,便欣然应邀。 结果,酒过三巡后,明坊主就发现自己浑身瘫软,动弹不得。 而商羽这个被坊主养育了差不多十年的弟子,却抱着一杯酒在一旁疯狂大笑,说那些不知不觉就死去的人,他们也跟师父一样,通通倒在了这么一杯小小的陈年佳酿中,实在可笑。 后来,明坊主就被商羽软禁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只能像个只有躯壳的活死人一样活着。 再后来,官差也无故消失,生死不知。 而商羽这三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仗着颇受刘公公宠爱,便开始清算戏坊。 他们先是解散了一些不听话的弟子,又遣散戏院的奴仆换了一批新人,再然后就是院中的各位管事,也全换成了他们的人。 短短年的时间,梨雨戏坊从一开始明家独大,到现在几乎被架空,只剩一个空壳子。 如果不是商羽三人没有找到戏院的地契,明坊主早就死了。 再加上刘公公似乎因为商羽不肯把弟弟林笑交出去讨好老东西,惹得那老太监很不高兴,放出话来,说要断了他们的生路,让他们以后再难在戏曲界立足。 商羽焦头烂额,自然无暇收拾他。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就算老佛爷驾崩,大清朝灭亡了,刘公公这个老东西还是有点手段跟人脉的,他说到做到,梨雨戏坊从那以后一直经营不善,入不敷出。 而商羽迫不得已之下只能交出弟弟,亲自送到了刘公公府上。 却不想刘公公出尔反尔,得到了林笑的人,却还是不肯撤下封杀商羽的禁令,害他再次走投无路。 恰好裴琰这时发起了“京剧小先生”的比赛。 商羽精明世故,又思想超前,仔细琢磨后觉得这个比赛会是他们三人的出路,便拉上顾泽生,跑到裴琰面前唱了一曲荡气回肠的《霸王别姬》,因而得到了裴琰这位银行大佬的青睐,借此进了剧组。 第267章 唐持。 却不想,他们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狭隘善妒的刘公公。 色心不死的刘公公,为了羞辱自己曾经不听话的“宠妃”,这才有了夜巴黎携天子以令诸侯,鹬蚌相争渔人得利,最后被白术暴打一顿的名场面。 “所以呢?您变卖戏坊是想干嘛?报仇?” 白糖睨着笑眼,淡淡道:“报仇这么大的事,白堂一介小儿,实在担不了大任,明先生还是另请高明!” 男人却摇了摇头:“我们明家一门该死不该死的全都死了,只剩下我女儿明月,还有一个因病养在故人家中的独子,报仇这事我想都没想过,只希望我的两个孩子能在他们手中活下来,至少求得一番生存之地,仅此罢了。” “明某漂泊半生,临死也只得这一个遗愿,还望白公子成全。” 男人用尽全力爬起来,跪在土炕上给白糖磕了三个头,然后转身从枕头下拿出银钱跟地契,含着眼泪对白糖说:“这是我明家全部的家当,一半留下买戏坊,另一半全数归白公子一人所有,地契也是白公子的,明某只希望公子保留戏院之名,如此,明某就算下地狱也能给明家老祖一个交代。” 白糖无动于衷,站立原地,并未接过地契。 明坊主却似真在交待遗言,捧着明家所有的家当与子女的未来,自顾自地说道:“明某知晓白公子年幼,尚未有娶妻的打算,这件事明某不强求,只是希望白公子以后就算无意迎娶家女,也能给她另指一门亲事,让她免于为商羽等人所害。” “……至于我那失散在外的儿子,如果可以,希望白公子能想办法把他接回来,继承戏院明某不敢奢望,唯望公子给他一口饭吃,不要饿死街头。” “犬子在望郊临街一百四十一号唐家,只要报上我的名讳,那家人就会盛情款待白公子,我儿子小名阿,阿持,为了避嫌,他这么多年一直随唐家姓,名唤唐持,希望白公,白公子好生……” 男人越说越激动,最后拽着白糖的衣袖想要好好交待一番,结果一口气没缓上来,直接瞪大了双眼倒在床上。 明坊主死了。 他的那双含恨而终的浑浊眼睛死死看向白糖,一只手紧紧牵着她的衣袖,死不瞑目。 为了避嫌,白糖本该立刻离开,可她满脑子只有“唐持”二字,呆愣愣地站在原地,连人死了都不知道。 唐持。 这是一个平凡且普遍的名字。 全中国几万万人,叫这个名字的不少于几千人。 唐家又不是大户人家,小小一个唐持,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可是…… 前一世,白糖的未婚夫就叫唐持。 未婚夫唐持死于白糖十八岁成年礼的那个夏天,被她亲手所杀。 唐持临死前留下了最后一句遗言——白糖,我恨你。 这句话后来纠缠了白糖整整十年,每每将要原谅沈镜时,他就会浑身是血地跑出来,站在白糖的梦里,一遍又一遍地说着“我恨你……白糖,我恨你……我恨你……” 这个噩梦,白糖曾经做了整整十年。 第268章 新的穿越者! 如今重生而来,突然又遇见一个叫唐持的,由不得她多想,只觉得满身冷汗,早已吓得动弹不得。 穿越者…… 新的穿越者出现了! 这个“唐持”会是重生而来的那个“唐持”吗? 白糖满脑子浆糊,已不能思考。 她的表情木呆呆的,对周围发生的一切已没了感知的能力。 只记得眼前就像放电影似的,有人来来去去,有人哭天抢地,有人不断地上场又下场。 大师姐明月扑倒在明坊主身上嚎啕大哭。 商羽,顾泽生一边眼含热泪,一边上前拉拽。 小师弟林笑怯生生地缩在角落里,双手紧紧绞着衣服,表情虽然惊恐,眼里却藏有一丝笑意。 明坊主死了,这个俊俏少年是最开心的。 然后,有人出去,很快又有人进来。 一些人推推搡搡把白糖挤到门外,又有一些人跑过来搀扶她去往前院。 梨雨戏坊前院,《霸王别姬》正好拍到小豆子娘亲携子拜师那一场戏,大大小小的演员缩成一团,都懵懵懂懂地看着她,不知发生了何事。 大胡子导演咋咋呼呼地跑过来,一脸担忧,问了很多问题。 白糖一个都答不上来,只是手上用劲,用力攥紧了明家的银票跟地契。 再后来,大胡子导演给裴琰打了电话,裴琰又通知了其他变态,等白糖再回神时,她人已在裴府松软的床上,旁边守着一二三四五个变态。 白糖其实一直醒着,只是无法做出回应。 沈镜坐在床边,清瘦的左手一直拉着白糖的右手,神色慌张。 周熹详细做过检查后,白糖的眼神终于聚焦,先是低头看了一眼床边十指相扣的手指,又抬头看向沈镜妖娆精致的面容,心脏突然抽痛似的跳了一下。 白糖,我恨你…… 耳边又传来唐持满含恨意的遗言。 白糖皱眉,冷冷地抽出自己的手指,转头看向另一边。 谢宴站在床边,双眼含着热泪,一看白糖醒了,急忙扑倒在床上,抽泣着说:“……你终于醒了,还,认得我是谁吗?” 白糖盯着他半晌,最后回了一句:“傻子。” 在场的五个变态立刻松了口气。 认得是傻子就好。 只要认得人,说明人还没傻。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变态男团却难得极有默契,并未询问戏院发生的事。 事实是,裴琰赶到剧组时就已经问过了。 大胡子一问三不知,梨雨戏坊的人都沉浸在突逢坊主过世的悲痛中,问什么都不清不楚。 倒是听商羽提过两句,说白糖被坊主叫进房间商量戏院发卖一事。 后来房间里除了他们二人,其他人全在外面避嫌,没有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他们进门的时候,坊主死了。 那时的白糖就已是这样一副被摄了魂魄的骇人模样,任人怎么叫都没了反应。 白糖看也不看其他人,扭头看着谢宴,小声说了一句:“傻子,我渴了,想喝水。” 谢宴一抹眼泪,疯狂点头道:“好好好,喝水,我马上去倒水。” 说完就一路狂奔出了门。 第269章 “疯症”发作。 白糖只信任谢宴,在他手中喝下满满一大杯水后,又被他轻轻放倒在枕头上,嘱咐她接着睡觉。 白糖极为乖顺,二话不说就闭上了眼睛,左边手指用力,却什么都没抓到。 银票跟地契都不见了! 舌尖抵在牙齿上,白糖差点尖叫出声,幸好最后关头忍住了。 “让她好好休息,晚上我再来做一次全面检查。” 周熹收起医具,面无表情将沈镜等人叫出了房间。 以沈镜为首的变态男团,全都恋恋不舍地看了熟睡的白糖一眼,最后还是转身走出了房间。 关门的声音一响,白糖立刻睁开眼睛,正要下床,扭头就看见床头柜上安置妥当的明家银票与地契。 白糖下意识松了口气,又立刻紧张起来。 以沈镜多疑的性子,知道她魔怔这事跟明家有关系,必定会将整个明家翻个底朝天。 沈镜一向警觉,绝不会放过任何与她接触过的人。 就算一时查不到唐家身上,却总有暴露的危险。 看来,只能寻求外援了! 白糖突然想起那个差点被遗忘的舞女。——徐雅。 以那女人谨慎的性子,肯定能瞒过变态,想办法让她见到“唐持”。 不管是不是穿越者,这个“唐持”白糖不得不见。 想通这一点,白糖又躺下来。 这次是真的有些困了。 而她不知道,此时的门外,沈镜等人商量的却不是彻查明家一事。 明家肯定要查。 也必须查。 “那个人”手段惊人,又善于利用人心,且藏于暗处,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为了瓦解他们五个人的势力,那个人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接近白糖,已达到最终杀死他们的目的。 从白糖来到这里的那一刻起,每一个出现在她身边的人都是可疑分子。 不管重生与否,每一个人都可能成为“那个人”的走狗。 为了确保白糖的安全,必须将所有人的身份背景彻查,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之后,才能放在她身边。 目前来说,商羽等人没有问题,但这并不代表梨雨戏坊的其他人也没有问题。 不过,对沈镜五人来说,“那个人”曾经确实是他们人生中最大的隐患,但现在却有另一个更急切的隐患即将引爆。 “哥,到底是怎么回事?糖糖“疯症”的发病时间怎么提前了?” 谢宴满脸急切,一把抓着周熹的胳膊,崩溃地问道。 周熹这次终于有了表情,却是跟其他四人同样迷茫的神色,喃喃道:“不知道……我不知道……照理来说,那个人将‘疯症’的发病时间设置在糖糖二十岁时发作,小丫头今年十六岁,就算因为换了时空导致病症发生了转移,可……按照一般的医学理论来推断,也不会提早这么多的。” 周熹是着名的“天才鬼医”,对于医术高明的他来说,只要人没死,他就可以想办法医好。 盛赞一句“华佗在世”也不为过。 可就是这样一个百无禁忌的医学天才,却拿唯一妹妹的“疯症”没有任何办法。 第270章 “疯症”的后遗症是失忆。 因为,白糖的“疯症”其实不是病,而是某个很厉害的催眠大师留在她脑子里的一个暗示。 一旦暗示与实际情况相符,“疯症”这个隐患就会彻底爆发。 留下这颗炸弹的人自然是“那个人”,就为了让他们永远活在永夜的噩梦中,甚至以此逼他们就范。 以前,白糖曾发病过好几次,每一次都会在深夜杀人,目标就是他们五个人。 白术是第一个受伤的。 但真正死在白糖“疯症”发作之下的人是裴琰。 那个时候,谢宴已死,他们与“那个人”的战斗进入白热化的状态。 而白糖发作的时间越来越频繁。 为了引蛇出洞,也为了保护剩下的弟弟,更为了找出“疯症”的破解方法,再替无辜的谢宴报仇,裴琰自告奋勇,故意带着白糖暴露在外。 引起那人的注意后,他们俩果然被“那个人”的手下抓到了某个无名小岛上。 就是在那里,白糖不知受到了什么刺激,果然再次发病,于当晚的深夜,亲手杀死了养育了自己两年的亲哥哥。 裴琰死后,白糖又被“那个人”送到他们几人身边,“疯症”的发作时间果然减少,但他们损失惨重。 白家四兄弟死了两个,只剩下冲动的白术跟不理世事,一心只做实验的周熹。 而白糖,她在亲手杀死了大哥裴琰之后,却彻底忘了那一切。 伴随“疯症”而来的后遗症就是失忆。 每一次发作之后,白糖都会彻底忘记当天晚上发生的事,只是以为自己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醒之后,她就什么都忘记了。 沈镜他们不怕死。 唯一害怕“疯症”这个隐患会带来白糖自残的严重后果。 他们怕自己死了之后,白糖也会被“那个人”灭口。 可不论是发病的起因,又或是暗示的话语,引发病症的契机,还是治愈的解决之道,哪怕有“鬼医”周熹在手,沈镜他们一直到死的那一天,还是对此一无所知。 他们当然也曾遍寻过其他催眠大师,却还是没有人可以破解。 其中一个原因是,那个给白糖留下“疯症”炸弹的大师实在太厉害,没有人是他的对手,自然也没有人知道破解方法。 可这个大师神秘得很,没有人能查到他的身份。 又或者,大师早就死在“那个人”之手了,以那人心狠毒辣,斩草必定除根的性子,这个可能性实在太大了。 另一个原因,当然还是因为“那个人”在前世的势力太过庞大的缘故。 就算他们凭借十年如一日的沉淀,终于成长为雄霸一方的霸主后,也曾瓦解了那人的某些势力,可那人另一些藏在冰山之下的暗黑势力却因此顺势隐藏了起来,纵使他们如何挑衅,也不能遍寻一二。 还有,周熹这个“恶魔鬼医”虽是自学成才的实操天才,却因为自身原因,从没有修习过相关心理学。 周熹虽为医者,却也有病。 严格来说,他属于“情感缺失”人格,是一个冷漠的天才。 第271章 克制一点。 自从患上这种心理疾病后,周熹就彻底失去了人类最基本的情绪感知。 不管是高兴,难过,悲伤,或是爱与恨,对他来说都是极为遥远,甚至是一种来自外太空的东西。 他根本理解不了病者的情绪,自然无法参与到治愈病者的心理治疗程序之中。 周熹曾被几乎所有着名的各大医院盛情邀约,唯独被心理医疗室的各位老师严词拒绝。 哪怕他只用了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就看光了市面上所有关于心理疾病的书籍,并发表了好几篇相关的学术论文,却还是无法进入相关领域。 想到这一点,周熹一向没有表情的脸更显冷漠,不带一丝动容,抿着嘴角不说话了。 虽然重生一世,“恶魔鬼医”依旧没有想到解决的办法,但该做的事还是得做,沈镜想了想,随口吩咐道:“从今天晚上开始,我带着白糖去阿术名下位于流花路的那栋别墅睡觉。” 沈镜这一世的身份挺特殊,为了避人耳目,他名下所有的资产全在白家四兄弟身上。 他们一直都是一伙的,倒是没什么你我之分。 白术坐在轮椅上,点头:“好,我马上让人安排。” 沈镜摇头:“这个事不着急,我会安排,你还有更重要的事。” “需要我做什么你吩咐就是。” 事关妹妹白糖的生命安危,以裴琰为首的白家四兄弟全都开启了最高防御机制的行动方针。 有事说事,一句废话都没有。 “等一下你需要回一趟白家,这段时间青门太受瞩目了,为了免于白老大把注意力放在白糖身上影响“疯症”发作,我需要你回去与他们周旋,拖得越久越好,最好想办法做空白家,让他们再没办法过来打扰她。” “放心,白家那帮人早就被我捏在手里了,这辈子想要翻出天来,除非他们从我白术的尸体上踏过去,老子就是死也不会让他们如愿!” 裴琰皱眉:“多事之秋,克制一点,别闹得太过了。” “……知道了。”白术闷闷回答。 “咳咳,让,让白术闹,这时候他跟白家闹得越凶,他们放在白糖身上的注意力就会越少,咳咳,这是,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 今天的药效似乎过了,沈镜突然抵着唇猛烈地咳了起来,脸色更显苍白。 周熹斜扫一眼,声音冷冷地问道:“先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今天的药你吃了吗?” 沈镜手指一顿,殷红的唇色被他咬得更显潋滟,就是不说话。 “那就是没吃咯?” 周熹难得摆出一副教训小孩子的样子,表情严肃道:“我跟你说过的?这种药虽然对你的病有奇效,但药性也极大,必须按需入药,如果再断个几次,药性形成反噬,下次就必须下更猛的药才有可能达到现在的效果,对你现在千疮百孔的身体来说,已没办法再承受一次做手术的风险了,你知道?” “知道了,只是因为担心她所以一时忘了而已,我等一下就吃。”沈镜也跟白术一样闷闷地应了一声。 第272章 再次囚禁。 被周熹这么打断一下,沈镜愣了愣,突然忘了自己想说什么。 见哥哥们你一言我一语聊得热闹,谢宴总觉得自己像一条酸菜鱼,被彻底排除在外,于是满脸委屈,指了指自己的脸:“那我呢?老大,你应该不会又让我避嫌?” 又转向裴琰,愤愤道:“哥哥,上一次糖糖发病我可是唯一没有被她攻击过的幸存者,这次怎么也该轮到我上场了?” 谢宴越说越委屈,每次行动都被哥哥们排挤,几乎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傻到连妹妹都保护不好的地步了。 就算是傻子,可他也是哥哥啊! 就不能看在大家兄弟一场的份上,让他也体验一次当好哥哥的机会吗? 其他变态却只是淡淡扫他一眼,异口同声道:“你乖乖待着不添乱就是帮忙了。” “你们,你们都欺负我!”谢宴哇的一声哭出来。 “对了,还有你。” 沈镜颇为无奈,摇了摇头后,侧着肩膀看向裴琰:“以防万一,这段时间的夜晚你跟白术还是避开一下,具体行动方针等再观察一阵子再说。” 听见这话,白术瞬间拧起眉头,满脸不高兴,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宣告放弃:“知道了,晚上十二点以后我尽量离她远一点。” 裴琰神色自若,淡淡道:“接下来这段时间我们家白糖就拜托你了。” 沈镜点点头,然后再次转头看向周熹:“以后你也跟我们一起住,每天定时替她检查身体状况,随便观察她的行为是否有异常,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疯症’的开关已经开启了,虽然暂时还不知道这个关键是什么,但我们这一次早些做打算总归不会错。” “嗯。” …… 接下来的几天,白糖待在沈镜身边,很明显感觉到了一种诡异又凝重的气氛。 比如,她从梨雨戏坊回来那天晚上,沈镜就带着她来到另一栋从没见过的洋楼别墅里,然后指着偌大一个别墅说,他们以后就在这里生活。 重点不是又一栋别墅。 也不是以后。 而是他们。 所以说,变态男团这是打算再次囚禁她?! 白糖又惊又气,却因为怀揣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她没有反抗。 当天晚上沈镜难得表示要跟她一起睡觉,白糖也二话不说就让出了自己左边的位置。 可是,从这以后,沈镜就变得很奇怪。 比如,每次只要白糖晚上起来上厕所,他一定会瞬间惊醒,然后马上叫她的名字。 而且,最奇怪的是,以前总对她的回答不是那么在意的沈镜,这一次却异常执着,每每醒了,总要叫到她答应为止。 如果白糖故意气他,明明听见了偏就是不答应时,沈镜就会压着被子倾身过来,一把将白糖压在床上,然后作势吻她。 一般这时候,白糖立马就会服软,乖乖答应一声。 这时候的沈镜倒也难得君子,并不会为难她。 毫不留恋放开她后,转身就会接着睡觉,好像只是做了一个荒唐的梦。 第273章 人得自个儿成全自个儿。 还有一个更古怪的地方。 上一世,在白糖刚刚被囚禁的那段时间,沈镜睡觉的门口随时都会站着两个保镖。 好像是因为他作恶太多,得罪的人也太多了,就总有人找来杀手,替自己的某某亲戚或是某某朋友报仇。 不过,自从白糖来了之后,这个惯例就被打破了。 作为一个不太愿意听话,也不愿意让沈镜太过舒服,总想置变态于死地的人质,白糖以前作作的,每次都会跑到沈镜面前吵吵,说门口站着的保镖影响了她的个人隐私,强烈要求他们离开。 从那以后,她跟沈镜房间门口,再也没了保镖。 同时,那些来暗杀沈镜的杀手,再没有资格踏入白糖方圆一公里之内。 这个惯例沈镜似乎保留到了现在。 以白糖与他仅有的几次同床同枕的经历来看,前段时间沈镜的房间门口也是没有保镖的。 但奇怪的是,这次有了。 房间门口不光有了保镖,他们还随身携带枪支。 而且,每次只要白糖在半夜打开房门出去赏个月亮,或者干脆就是使坏给他们找找事做,这些保镖都会特别惊恐地叫她一声“小姐”。 如果这时候白糖没有回答,他们就会紧张地端起枪支,一副准备跟她大干一场的架势。 怎么了? 为什么要这样? 她又不是比变态还变态的杀人恶魔,为什么要害怕她? 白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更让她觉得惊奇的是,以往总她避而不见,一心只做实验的周熹,这几天也像一个贴身医院,没事就要拿着各种医疗器具过来替她检查身体。 怎么了? 为什么要这样? 难道她不光是杀人变态,而且还是一个快要死了的杀人变态? 白糖怀着揣揣的心情,提心吊胆过了好几天,结果沈镜除了爱叫她的名字,与之前并没有任何分别。 周熹除了总爱替她检查身体,也跟以前一样冷漠。 谢宴还跟以前一样傻。 倒是裴琰跟白术,这两个变态已经好几天没出现了。 白术这个病号,本就要被关在医院里静养,他不来也没什么稀奇的。 唯独只有裴琰。 白糖怀疑这个阴险小人,应该是背着她去查梨雨戏坊的底细去了。 这天,当白糖在剧组看见几个熟面孔的群众演员在戏坊进进出出,总是偷偷摸摸找戏坊的人打听消息时,就更是确定这一点。 白糖因此更加谨慎,将明坊主告诉她的秘密深埋心底,谁也不说。 包括那个她意图拉拢的精明舞女徐雅。 但意外还是比死亡更早来临。 “……人得自个儿成全自个儿!” 这天,白糖坐在廊下,看扮演小豆子师父的老生铿锵有力地念出了这句经典台词,她想着沈镜这几天怪异的行为,突然高喊一声:“停!” “卡!卡!都别演了!” 大胡子一听白糖的声音,忙下了停戏的命令,然后从镜头后面的导演椅上站起来,一路小跑着来到白糖面前,谄媚道:“白公子,这戏可有哪里不对吗?” 第274章 再也拍不出真正的《霸王别姬》。 “哪儿不对?哪哪儿都不对!” 白糖随意坐着,看也不看大胡子,一边胳膊撑着下巴,漫不经心道:“胡导,您觉得咱们的观众看《霸王别姬》,其实他们想看的是什么?” “这个嘛……” 大胡子犹豫了一下照实说道:“咱们这拍的是电影,咱们的观众看的自然也是电影。” “错!大错特错!” “你以为他们爱看的是电影?也许其他电影的观众看的的确是电影,但咱们这部戏的观众,要看的就是戏!” “不是演戏的戏,而是唱戏的戏!” “从现在开始,立马给我排一出完整的,真正的《霸王别姬》,一字一句全不能少!” “开局就给我放一出,高潮再给我放一遍,最后电影结束收尾呼应,再放一遍!咱们一定要让《霸王别姬》这出戏贯穿始终,在戏中无处不在!” “就得明明白白告诉观众,咱们这就是一出真真正正的折子戏——《霸王别姬》!” 白糖一掌拍案,乾坤颠倒。 本来应该是一部颇具批判主义的电影,在她的引导下,直接变成了一出为了唱戏而演戏的荒唐戏剧。 大胡子召集所有梨雨戏坊的演员们,就在戏台上重现了一出完完整整的《霸王别姬》。 白糖依旧坐在廊下,恍恍惚惚看着这一切,耳边戏音萦绕,鼓点密集,而她突然觉得,在这个时代,他们再也拍不出一部真正的《霸王别姬》了。 “白公子,还是不满意么?” 商羽不知何时下了戏,站在白糖身边,看着台上收拾行当的同行们,主动找她搭话。 白糖回神看了他一眼,嘴角斜斜一勾:“商公子怎么知道我不满意?” 商羽看着戏台,慢声说道:“刚才我一直注意您,您的目光始终没在我们这些演员身上,仿佛是透过我们看向另一些东西。” “呵,商公子不光喜好,眼神似乎也不错?” “不敢,商某要是哪里说错了,还请公子莫要怪罪,我们下九流的人,不懂规矩。” “都是下九流,谁还看不起谁啊!” 这句话,戏里的师父在小豆子娘亲带他拜师时,也曾说过。 商羽看过剧本,自然也知道面前这少年不过说笑罢了,并不是真的在嘲讽自己的身世,便给足了面子,也跟着浅浅一笑。 白糖回头正好看见这个妩媚娇羞的笑容,突然开口道:“商公子以为我们这个戏拍的到底是什么?” 商羽倒是极为谦逊,摇摇头,轻声道:“商羽不知,还请公子赐教。” “赐教什么,你都不是……” 白糖顿了一下,喃喃道:“也是,你怎么可能知道呢?你们都不知道……永远都不可能知道……” 《霸王别姬》这部戏在后世之所以被称为经典,并不只是因为他们戏唱得好,里面表达了很多东西,有戏子的无奈,人性的批判,时代的变迁等等等等。 一千个读者心里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可那样一部经典,在现在这个1905年,注定是拍不出来的。 谁来也拍不出来。 第275章 顾泽生自杀了! 现在这个时代,电影还是一个刚刚横空出世的小婴儿,就像那个刚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孙猴子,不是谁都能懂得他的雄心壮志。 而且,这一届的观众跟后世那些从小被艺术喂养长大,口味早就养刁了的观众不一样,他们也看不懂那么多东西。 对于这些初识电影的人来说,他们只看得见电影的热闹,却不一定看得懂后面的悲哀,或者电影人物的无可奈何。 所以,批判在这个时代注定拍不了,也拍不出来,拍出来也不一定有人看。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特质,只有符合时代精神的东西才能在这里存活。 这个时代的特质就是热闹。 就是万物更新。 就是糜烂腐败。 他们能拍的也只有热闹罢了。 这些事跟一个外人多说无益,白糖只能转移话题:“对了,商公子,有一件事不知当问不当问。” 商羽轻轻颔首,姿态清高:“白公子但说无妨。” 白糖突然笑了笑:“上次在夜巴黎时,您的师兄顾公子一句‘唱戏总归不能唱一世’,这话怕是商公子说的?” 商羽吓了一跳,明显一愣道:“白公子说笑,怎么会是商某……” “好了,多说无益,我不过多嘴提一句罢了,又没有资格怪罪商公子说了实话,您那么紧张干什么?” 白糖挥手打断对话,对商羽欲拒还迎的姿态嗤之以鼻。 实际上,这男人就是一个眷恋权势,又极为享受被人吹捧的戏子罢了。 以前倒是白糖高看他了。 商羽紧咬下唇,正细想如何挽回自己在少年心中的颓势,后院突然慌慌张张跑过来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一边哭一边扑到商羽身上,嚎啕大哭:“师哥!顾师哥,顾师哥他,他上吊了!” 顾泽生自杀了?! 白糖,商羽,还有在前院指挥准备开机的大胡子导演,一听这话,立马整整齐齐奔到后院。 院子里全是梨雨戏坊的人,一见商羽,他们就像突然有了主心骨似的,刚才还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现在全都挤到商羽身边,叽叽喳喳地说起了自己的见闻。 “够了!都别吵了,我先进去看看情况!” 商羽脸色不善,挥手打断众人,再不见任何不堪扶柳的娇弱气质,撩起衣摆,一马当先踏进了坊主的屋子。 白糖跟大胡子急忙跟上前。 还是那间屋子,还是那些人,却早已物是人非。 顾泽生还透着一丝热气的尸体就挂在堂屋正中,黑色的布鞋一只还挂在脚上,另一只则掉在屋子一边。 一张圆形木凳歪倒在尸体旁,显得极为怪异。 大师姐明月早已哭晕在地,脸上挂着两行清泪,竟让她那张显得太过寡淡的脸蛋有了一丝动人的美丽。 明坊主头七刚过,下葬还没有几天,其他人虽然早已换下了丧服,明月师姐却还是那一身惨白的衣裙,平白惹人怜惜。 容貌俊俏的小师弟怔怔地待在一边,满眼惊恐,竟像被鬼怪魇住了似的,一声不吭,浑身颤抖。 第276章 遗书。 “师姐,到底发生了何事?” 商羽受不了顾泽生的尸体一直挂在屋梁上,唤来大胡子帮忙,两人一起解开绳结,放下开始慢慢僵硬的尸体,这才走到师姐明月身边,扶着她坐起来。 明月本就因父病故悲痛欲绝,现在自小亲近的师弟也走了,她眼睛通红,扑到商羽怀里嚎啕大哭,泣不成声。 “哥……师哥,这是泽生师哥留下的遗书。” 林笑早已止住了颤抖,怯生生走过来,递给商羽一张白纸,上面歪七扭八地写着许多小字。 商羽愣了一下,深深地看了林笑一眼,接过遗书。 白糖站在商羽身后,挥手让大胡子去巡捕房报案,自己则借着角度随商羽一起看起了遗书。 顾泽生自小学戏,没读过什么书,白糖废了好大的功夫才看懂了他的遗书。 大概的意思是说,他因为师父对他自来严厉,动则打骂,于是怀恨在心,最后实在是恨极了,便给师父下了慢性毒药,不想竟害师父惨死。 他虽然没读过书,但也知道自己罪不可恕,为了不连累其他人,也为了报答师父的养育之恩,他愿一命还一命,随师父一起下黄泉,只求死后能得到一丝谅解。 随遗书送上来的还有一包黄纸药粉。 看见这个黄色的油纸包时,商羽的眼神明显一怔,抬头看向娇俏羸弱的林笑,脸上满是悲戚。 林笑咬着下唇,一声不吭退到了一旁,瘦小的肩膀用力缩了起来,可怜的很。 明月哭声稍停,扯过顾泽生的遗书,呆呆看了半晌,最后眼中含泪,满脸愤恨,用力撕碎遗书,转身扑到顾泽生的尸首上大哭:你这个混蛋!混蛋!我爹对你们那么好,供你吃供你穿,还叫你唱戏,捧你成角儿,临了你就是这样对他的?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给我起来啊!说话啊!” “师姐,你别这样,人死不能复生……” 商羽紧紧搂着明月的肩膀,眼睛也跟着泛红,安慰了几句,却像突然失语了似的,咬着牙不再说话。 “还有你也一样!你平日跟顾泽生那么要好,他要做什么你会不知道吗?” “你们日夜都在一起,唱戏吃饭应酬睡觉,你会不知道他身上藏着毒药?你会不知道他对我爹怀有杀心?” “你们都一样!都一样狼心狗肺!” 人死不能复生,尸体不能说话,也没有感觉,师姐明月恨到极致,只能转身扑到商羽身上抓挠。 商羽狼狈地跪在地上,不躲不闪,任由师姐发泄。 白糖见过太多死人,所以冷眼旁观。 可梨雨戏坊的人也都聚集在门口,人人都是一副探头往里面瞧的好奇模样,却没有一个人进来劝阻或是帮忙。 人心都是冷漠的。 不管是戏里,还是戏外,都一样。 大胡子很快带着巡捕房的人赶来,封锁现场,运走尸体,驱赶群众。 这一切做完已是一个时辰以后。 因为发生命案,《霸王别姬》的演员早让大胡子遣散了。 第277章 傀儡。 因为剧组发生命案,拍摄无法进行,《霸王别姬》的演员早让大胡子遣散了。 这些初尝甜果的新生演员们,刚适应剧组的生活,以及演戏带来的成就感,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只要是个人就会心气不顺。 大家站在门口,散而不走。 何况,这些群众演员都还没拿到工资,于是纷纷拉着大胡子,问他什么时候重新开机。 大胡子也是一头懵,他上哪儿知道什么时候重新开机? 明着说他是导演,实际上他就是一个傀儡,一切都得听从指挥,白家小少爷说什么时候可以开机就什么时候开呗。 当然,话不能这么说。 大胡子笑眯眯送演员出门:“你们就放心回家,咱们这背后的投资人可是裴家跟白家,在香江这个地方,没人敢为难咱们,如果命案调查进展顺利,几天之后就可以接着拍摄,如果进展不顺呢,咱们就另择一处宅子,再重新搭建布景就是了,没什么大问题。” “那工资呢?工资又怎么算?”有人挤在人群里喊了一声。 大胡子不当回事,依旧还是笑,“大家也都知道,咱裴先生可是开银行的,就算是被迫休息,各位的工资也不会少给一分,放心。” 大胡子这番话给了大家一颗定心丸,演员纷纷收心回家。 剩下的场务人员收拾现场。 大胡子跑去跟巡捕房巡警打听消息。 梨雨戏坊的人作为目击证人与犯案嫌疑人全被留下,半步不准离开后院。 这顾泽生看着虽然像是自杀,但办案流程还是要走的。 商羽,明月,林笑分别被请到院子一边,接受巡捕房的问话。 整个现场都没白糖什么事,听了一会儿墙角,只确定顾泽生是在演完《霸王别姬》这幕戏,又干干净净卸了妆才回到后院,过了大概十几分钟才传来他自杀的消息。 案发现场第一目击者是明月跟林笑。 据说是为了清理明坊主的遗物,两人一起进的房间,抬头就看见顾泽生的尸体吊在房梁上。 明月当场就吓晕了。 林笑吓傻了,倒也没忘了尖叫。 就是这声尖叫唤来了其他人。 当时还在往后院搬运戏服跟其他杂物的其他弟子,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大家跟师姐一样,全都吓傻了。 其中一个机灵点的少年一路哭着跑出去叫来了商羽。 商羽跟白糖等人赶来之前,没有人敢动尸体或是其他遗物。 也就是说,在明月晕倒之前,整个房间里只有林笑那俊俏少年。 而在其余弟子赶到之前,房间里也只有师姐跟林笑。 巡捕房的黑色制服警察们,如实记录了三人的证词,又将梨雨戏坊其他人叫过来,一一留下了证词,还有各人的不在场证明,然后才来到房间里,找到验尸的仵作询问情况。 仵作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身边总跟着一个打杂的小学徒。 听见同僚问话,仵作隐晦地摇了摇头,然后暗示巡捕房队长出门再说。 第278章 死过人你们也不怕? “给我好好检查,每个角落都要亲自查看过,不要漏掉任何一个线索。” “是,队长!” “仔细点,不要偷懒,我出去透口气!” 穿黑色制服的中年男人豪迈地一挥手,挺着浑圆的大肚腩,手扶腰间突出的枪柄,转身跟着老仵作出了门。 “队长,这……死者的死因很古怪。”老仵作看了一眼远处悄悄听墙角的大胡子跟白糖。 “怎么说?” 警察队长斜眼一扫,随手掏出一根烟,点燃吸了一口,淡淡道:“不用在意,是自己人。” 仵作收回目光,低头点燃烟斗,嗯了一声:“表面看起来像是上吊,但嘴角有残留的毒粉,舌苔发黑,眼眶充血……初步断定是中毒,但……尸体其他症状又像是自杀造成的,比如脖子上的勒痕……” 警察队长满脸不耐烦,猛一挥手:“不用跟我解释你们的专业术语,就跟我说最后的结果就行了。” “目前来看,自杀或是他杀暂时无法确定,只能等待进一步的解剖。” “知道了。” 警察局长狠狠皱起眉头,又跟老仵作说了几句话,嘱咐老头子有结果就通知他,然后转身就朝大胡子跟白糖走了过来。 “怎么样,黄队?” 大胡子大步走在白糖前面,笑嘻嘻地递出一根美人烟:“有什么问题吗?” 中年汉子顺手接过香烟,就着大胡子手里的洋火吸了一口,眼神却瞥向白糖:“有点奇怪,像是中毒,但自杀的症状也有,暂时无法确定是自杀还是他杀。” “那我们的电影还可以拍吗?”大胡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警察局长的目光再次越过大胡子,看向白糖:“可能有点麻烦,不建议继续拍摄,毕竟……总之,死过人总归不好。” “如果我们坚持呢?” 白糖淡淡道:“你们巡捕房会反对吗?” 警察局长认真道:“只要排除作案嫌疑就没有问题。” 白糖点点头:“那就麻烦黄队尽快确定死因,明天我们可能还要继续拍摄。” “继续……” 警察局长皱眉:“死过人你们也不怕?” 中国人一向最忌讳生生死死的问题,这样的电影拍出来真的有人看吗? 白糖笑了笑,下巴朝着门口一点,满不在乎道:“他们都不怕,我们怕什么?” 他们是谁? 闻言,大胡子跟黄队同时回头看向大门。 短短一个时辰,一群穿黄色短马甲的记者闻风而来,竟将梨雨戏坊挤了个水泄不通。 “这些记者怎么跟苍蝇似的,哪里有屎他们就往哪里跑?” 警察局长对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记者一向没有好感,将烟头丢到地上狠狠一碾,大喝一声:“喂,我说你们……” “黄队,能听我一言吗?” 白糖突然出声叫住了暴躁的中年汉子。 警察局长回头,不动声色看了白糖一眼:“白公子请讲。” 看来,这个暴躁老哥果然就是变态的手下没错了。 白糖心里清明,面上却依旧还是那副淡淡的微笑模样,轻声笑道:“黄队,您不觉得故意说一些模棱两可,又不至于影响案件的话,让这帮记者猜来猜去,耍得他们团团转,肯定很好玩吗?” 第279章 拜访一个朋友。 白糖的暗示如此明显,黄民亮本就身负重任,自然不可能忤逆她的命令,想也没想就走到门口接受记者的采访。 警察局长接受采访时,大胡子带着白糖悄无声息躲过所有人,从侧门离开了现场。 “白公子,咱们……现在去哪?”大胡子看着车后座的白净少年,莫名有些紧张。 白糖收回漫不经心看着街景的目光,茫然的嗯了一声:“你说什么?” “我说咱们接下来去哪?” 大胡子小心翼翼道:“不管案情如何,今天左右是拍不了了,需要我送您回白家吗?” “白家?” 白糖皱眉,白家人不会欢迎她,而她对白家也没有感情。 沈镜那边倒是可以回去。 可他这几天太奇怪了,好不容易得到的自由时光,白糖不想浪费在跟变态勾心斗角上面。 可,她在这里无依无靠的……除了沈镜身边,好像也没地方去了。 最重要的是,现在还不是接触“唐持”的时候…… 对了,徐雅好像搬新家了,作为老朋友,她似乎应该去道贺? “不好意思,我想拜访一个朋友,麻烦您送我去留美巷。”白糖笑眯眯道谢,并没有因为大胡子对她态度恭敬就把他当下人看待。 在待人接物这方面,白糖倒是一直深得裴琰这个阴谋分子的精髓。 可惜她自己对此向来没有自觉。 大胡子也不啰嗦,飞快地点了点头,然后就把车往留美巷的方向开过去。 “对了,胡先生,要是路上遇见蛋糕店,麻烦您停一停,我进去买点东西就出来。” “好的,白公子,您就放心,到了我提醒您。” “谢谢。” …… 徐雅辞去夜巴黎的舞女工作已经一个礼拜了。 这一个礼拜以来,为了父亲的医疗费,家人的生活费,她一个人跑遍了香江所有的大街小巷,想要寻一个能养家糊口的工作。 可她家里贫困,没有读过什么书,口齿不伶俐,手脚也不麻利,又做惯了轻松的舞女,工厂女工这样的活她也干不了。 辛苦的,没有前途的不想干。 轻松的又没有能力,也没有资格干。 难道她这辈子,注定就是一个空有一身抱负,却没有地方施展的眼高手低之辈吗? “唉,要是那天不是那么害怕就好了。” 现在想起白糖那张唇红齿白的小脸,在化妆间里回音荡荡地说着“等我一鸣惊人”的豪言壮志,徐雅还是觉得很后悔。 她是多么不甘心啊! 尤其是在深深地尝过生活的苦涩之后。 好不容易遇见一个有着雄心壮志,并且愿意伯乐相马的女豪杰,这对她注定贫瘠的人生来说,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 而她却因为担心被人杀人灭口,转头就跑去跟领班辞了工作,因为自己有一家人要养……不,单纯只是因为她怕死,所以不敢冒险而已。 如果当时能勇敢一点…… 如果出当时能耐心等待…… 如果…… “唉!” 徐雅一身碎花底的旗袍,提着买菜所用的花布口袋,站在自家门口,深深地叹了最后一口气,终于掏出钥匙打开了家门:“妈,我回来了。” 第280章 若有活路,谁愿意卖儿卖女。 “丫丫回来了?” 徐母一身蓝底白花的布衣,外面罩一件暗灰色的毛衣,听见女儿熟悉的声音,便拄着拐杖,晃晃悠悠地从狭小客厅里走出来。 满面沧桑的女人目光涣散,眼睛轻轻“看着”声音的来处,笑着招了招手:“丫丫,快过来看看,谁来看你了。” “妈,我不是跟你说了,现在时局太乱,坏人多的很,你眼睛不好,不要随便给人开门吗?” 走进屋里,徐雅急忙放下花布袋子,一边忍不住抱怨,一边想要上前搀扶母亲,还没有走出两步,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乖乖叫了一声:“徐雅姐姐,好久不见。” “白小……白小公子,好久不见。” 突然看见白糖白净带笑的一张小脸,徐雅吓了一跳,又惊又喜。 想到自己所作所为,又觉得来者不善。 小丫头这时候找来,肯定是要她为自己的逃跑行为付出代价,怕不是一两句道歉就可以躲得过的。 不过轻轻一眼,徐雅心里闪过千般念头,最后还是生生压下了心里失而复得又狂喜惶恐的心情,上前向白糖行了行礼,然后扶住眼瞎的母亲,转身回到了客厅里。 说是客厅,其实就是用一块布帘子隔出来的小小房间,还没有白家一个杂物房间大。 因为刚搬家的缘故,家里的东西很多很乱,沙发之类的奢侈品也是没有的,只有两条木凳子横在饭桌旁,暂时充当待客之用。 看着自己家里穷酸且乱七八糟的样子,徐雅莫名有些羞愧,刚要说话,白糖却一点也不嫌弃,大咧咧在饭桌旁坐下,笑眯眯道:“过来时正好路过蛋糕店,因为不知道伯母跟徐雅姐姐的口味,就随手买了一些店里的热品,一点心意,希望伯母与徐雅姐姐不要嫌弃。” 徐母笑着说了几句客套话,感谢小少爷的慷慨之类的。 徐雅这时就更不好意思了:“白公子人来了就好,怎么好让您破费。” 而且,她搬家本就是偷偷背着人的,这才几天就被人找到家里来了。 这种被人牢牢握在手心里的感觉让徐雅胆战心惊,不知眼前这绝色少女会如何处置自己。 白糖依旧还是一张笑脸,甜甜应道:“故人乔迁,问也没问一声就登门拜访,倒是我唐突了。” “怎么会……” “对了,听说姐姐辞工又搬家,想是必有难处,白堂虽是朋友,却对此一无所知,就……当是赔罪好了。” 刚从顾泽生的自杀现场出来,白糖有些懒于应付,很快提起徐雅从夜巴黎出走一事:“徐雅姐姐怎么突然不告而别,是小堂在姐姐面前说错了什么话吗?” “这个嘛……” 徐雅犹豫着看了瞎子母亲一眼,却不知如何解释。 虽说家里人都知晓她的钱来路不正,可父亲看病要钱,照顾傻子弟弟也需要钱,还有母亲,这两年眼睛越来越瞎,已不能外出做工,只能守着家里的傻子弟弟,每日给他们做做饭罢了。 徐雅做舞女这事,徐家人都心知肚明,但为了维护她身为女子的自尊心,他们一向不提。 若有活路,谁愿意卖儿卖女? 第281章 笨蛋徐州。 “丫丫,妈妈去帮白公子倒杯茶来,你们慢慢聊。” 徐母似乎察觉到了女儿的窘迫,很快扶着拐杖站起来,摸摸搜搜地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因为搬来的时间不久,徐母对这个新家的摆设都不是很熟悉,时不时总要碰倒一些花盆脸盆柜子之类的家具。 老人家动静不小,弄得叮叮当当响。 外人面前,徐母很不好意思,觉得自己丢了女儿的脸面,不时回过头来,对着白糖的方向拘谨道歉。 白糖不是大惊小怪之人,又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自是句句安慰,笑脸相迎,看不出一丝有钱人家的傲气。 如此一来,徐雅对她便更怀歉意,犹豫了一会儿,旧事重提道:“对不起,白小姐,当时我真的太害怕……” 白糖笑道:“姐姐,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好了,多说无益,您说呢?” “对不起,白少爷。”徐雅羞愧低头。 白糖眉眼带笑,嫩白的指尖下意识在桌子上轻敲,正犹豫着怎么提起白色娱乐公司一事。 事实上,徐雅的逃跑正在她的预料之中。 如果徐雅当时二话不说就相信了她的一面之词,她反倒不怎么放心。 正是因为徐雅逃了,白糖才彻底起了拉拢这个女人的心思。 想当初,她之所以看上徐雅,还想要拉她入伙,一起对抗变态的专制,恰恰是看上了她长袖善舞,又多疑敏感的性子。 徐雅这种人,想得多说得少,心思比鬼还难测。 她本质上与变态男团或是白糖自己都是一样的。 说白了,像他们这样野心勃勃的人,能信得过的人永远只有自己,怎么可能轻易将真心交付他人? 不过没关系,反正白糖也没想要她的真心,只要利用与共赢便好。 可惜,胆子还是太小了一些。 这样的人就算空有一身抱负,也注定成不了大事。 怀才不遇的多,善始善终的少。 好在,白糖也没指望徐雅有多少野心。 要的就是为她所用。 最好唯她马首是瞻。 抱着这样的心思拉拢人才,白糖自然不喜欢太有主意的人。 比如沈镜他们那种,又有野心又有实力,当杀则杀,为了成功不择手段,斩草还不留根的人,才是白糖最想要逃避的噩梦。 沈镜那样的人,如果不能让他成为你的朋友,那就只有等死的份。 敌人是不可能的。 永远都不可能。 所有与变态为敌的人最后都死了。 全都不得好死,没一个善终的。 “姐姐,蛋糕,我也要吃,我也要吃蛋糕。” 白糖正失神时,房间里面突然冲出来一个人影,踉踉跄跄扑到白糖身边,越过她就要去取饭桌上的蛋糕。 “哎呀……” “白小……公子小心!” 白糖吓了一跳,下意识往旁边一躲,又被来人推了一下肩膀,眼看就要摔倒在地,徐雅急忙起身,猛地推开傻里傻气的弟弟,一把扶住白糖,背上早就吓出了一身冷汗,抬头就是一声怒吼:“笨蛋徐州!你干什么!吃什么蛋糕,给我乖乖待着,不准胡闹!” 第282章 我想跟着您一鸣惊人! “姐姐……” 面前的男人大概二十岁左右,一身灰色长衫又肥又大,加上男人脸上委屈如孩童的幼稚表情,更衬出他的不同寻常。 “不准哭不准还嘴不准告状!给我去那边罚站!” 徐雅一脸凶悍,抬手一指开着房门的卧室,扭曲的表情带着冷冷的嫌弃。 男人扁了扁嘴,狼狈地红着眼睛,扭头看向厨房:“妈妈……” 徐母摇了摇头,一句话未说,转身又进了厨房。 男人委屈巴巴,回头看了徐雅一眼,见她依旧裹着一身冷漠,便拖沓着布鞋进了房间。 “对不起,让您见笑了,我弟弟他……他脑子有病,您别见怪。”徐雅忍着一丝怒气,低下脖子道歉。 别人都不明白,但不代表她也看不清。 这个金贵的小丫头可是被白术,还有他那几个兄弟一起捧在手心里宠着的小姑奶奶。 若在她这边出了什么差池,就算是把她全家都卖了都不一定赔得起。 徐雅怕死,更怕连累家人。 白糖早已恢复镇定自若的神情,端正姿势从凳子上站起来,淡淡道:“没关系,是我太唐突了,既然徐雅姐姐家中还有事,那我先告辞了。” “白……” “徐雅姐姐不用送了,刚好我等一下还有事,就不多逗留了。” 不等徐雅挽留,白糖快步走到门口,打开大门走了出去。 徐雅死死咬着下唇,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丢下一屋子家人追了出去:“白公子,请留步!” 果然还是舍不下那些繁华与富贵啊! 白糖嘴角轻轻上扬,然后慢慢回头,无辜问道:“徐雅姐姐还有事么?” “我……” 徐雅站在自家巷子门口,扭扭捏捏掐住了衣角,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姐姐有话但说无妨,说出去的话有如泼出去的水,不管以前承诺过姐姐什么,白糖一直谨记心中,从来不曾忘记过。” “我……我还能……我还有机会跟着公子一起共事么?”徐雅鼓起勇气,抬头看着白糖,眼中全是掩藏不住的渴望与野心。 她想要……她也想要一鸣惊人! 徐雅站在门口的石墩上,加上身高与高跟鞋的加持,让她比白糖高了许多,居高临下似的,却满脸惶恐,生怕得罪了贵人。 白糖虽然被迫处于下位,可她脸上依旧还是那副淡然自若的表情,不动不恼,就这样插着西服外套的双兜,微仰着脖子看着穿旗袍的漂亮女人,心情愉悦。 “徐雅姐姐真的想跟我一起做事吗?” “真的!” “确定想好了?再不会改了?” 看着女人越来越坚定的表情,白糖挑起一边眉,噗嗤一声笑道:“徐雅姐,咱们这船可是贼船,你要知道,一旦上了贼船可就再没有下船的机会了,你确定真的想好了吗?” “想好了!我确定!” 徐雅用力捏住拳头,大声宣布:“我想跟着您一起‘一鸣惊人’!” “呵,姐姐能有如此野心自然最好,不过……” 第283章 最痛恨的就是背叛。 “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前面……” 白糖嘴角轻轻一扬,故意顿了一下,然后上前两步,伸出一只胳膊,用一种惹人浮想联翩的姿势将徐雅压在门上,这才踮着脚尖凑近女人的耳边,慢声威胁道:“姐姐,我白糖活了一世,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背叛我的人。” “你若不负,那咱们以后就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好姐妹,但凡有我一口吃的,绝不会让你跟着我吃苦。” “但是……你若辜负,那就不要怪我无情。” “姐姐,其实我知道你最疼的人,就是你那个傻子弟弟,你骗不了我的。” 白糖故意压在女人耳边,轻声慢笑,像一个食人骨髓的妖精。 徐雅被吓得浑身瘫软,眼神满是惊恐,哑然失声:“你……” 她知道! 她竟然全都知道! 白糖依旧笑容甜美,手指轻轻抚过女人苍白的面容,“姐姐,你演戏我看戏,咱们笑一笑便算是交心了,以后就不要再把我当外人了。” “姐姐再见,明天我来接你上班。” 白糖放开浑身冰凉的女人,笑眯眯挥了挥手,毫不留恋转身就走。 不知白糖走了许久,徐雅还是那副被人点穴的呆滞模样,呆呆愣了好久,直到家里传来母亲着急呼唤的声音,她这才猛然回神,惶惶地抬头看去。 逼仄狭小的巷子里早就空无一人,只余一缕淡似春风的浅笑,回音荡荡,却令人忍不住寒芒刺背,惊恐难消。 思及少女方才那番话,徐雅瞬间有一种如坠寒窟的恐惧感,这才知道自己终究还是太过草率了。 一个被几个大人物捧在手心里,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的小丫头,能是什么善茬? 弟弟? 她的傻弟弟! 徐雅眼神一震,突然回神似的,急忙转身往家里跑去。 同样逼仄杂乱的客厅里,徐母早已将冲泡好的茶杯放在桌上,听见女儿的脚步声,她笑了笑:“小少爷已经走了么?” “嗯。” 徐雅烦躁地应了一声,脚步不停地往里面走去,一把推开了卧室的房门,一边打开箱子胡乱收拾衣服,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道:“妈,你们今天晚上必须离开香江,回老家……不行,不能回老家……我记得豪哥有一条专跑南方的黑船,待会儿天黑了,你就带着阿州一起离开这里。” “还有,家里的钱你们也一并带走,那丫头家里有的是钱,应该不至于亏待我,爸爸……爸爸这个样子,想来也是走不远的,不如就跟着我好了,反正我们都……算了,这些还未发生的事,多说无益……但她也说过阿州……” “丫丫,你到底怎么了?我们不是刚刚才搬了家吗?怎么又要走?” 徐母拄着拐杖跟到门口,听着房间里噼里啪啦的声音,犹豫着问道:“是不是刚才那位小公子跟你说过什么?丫头你别怕,咱们一家人在一起,一定会度过难关的,这么多年,咱们不都这么过来的吗?” 第284章 杀鸡儆猴。 “妈,你不懂,这次不一样……” 徐雅突然停下动作,双手捂住脸颊,眼眶酸胀,却哭不出来。 心里惶恐至极,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甚至不知该找谁说。 白糖的这个下马威的确非常有效。 徐雅的家人都是想要在乱世中安身立命,活一天算一天的普通老百姓,勾心斗角的阴谋不适合他们。 他们也不一定会懂。 尤其是,这么多年在徐雅的细心安排下,他们早就习惯了生活平静的样子,经不起任何一丝变故。 徐雅以为白糖只是偶尔找来的。 毕竟背靠白家那样的大树,总有一些旁人不知道的寻人方法。 可她不知道,早在白糖盯上她的一刹那,她的一切,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被调查得清清楚楚。 之所以隐而不发,不过是因为白糖需要她。 实际上,白糖之前说的那番威胁,徐雅至今仍有些反应不过来,总疑心不过是她贪玩的一个恶作剧。 也是,毕竟之前一直都是亲切和蔼的一个小妹妹,突然变成一个口出恶言的恶魔,这事搁谁身上也受不了。 这些天徐雅经历过生活的沉重打击,好不容易从白糖身上看见一点关于未来美好的样子,突然又被人打破希望,总归不是那么容易接受。 还以为自己这次终于可以一鸣惊人,从此富贵险中求,再不用看谁的脸色,结果还不是落入了另一个狼窝。 徐雅心中的沮丧与惊恐可想而知。 不过,徐雅确实错怪了白糖。 白糖的本意只是想要杀鸡儆猴,给她的临阵脱逃一个教训而已。 毕竟还是要一起共事许久的人,吓得太厉害的话,就会失去人心。 沈镜曾经也说过,受过惊吓的鸡就会很少下蛋,这跟用人是一样的道理。 不过,徐雅这个女人多疑而且敏感,凡事总往坏处想,虽是好习惯,却不一定实用。 但她的野心会支撑她活下来的。 白糖对此倒是一点都不担心。 果然,在母亲絮絮叨叨的叮咛声中,徐雅渐渐冷静下来,也觉得连夜逃跑这一计划还是太过草率了。 于是,放下乱糟糟的衣物,看了一眼卧在床上的病父,拉起吓得瑟瑟发抖的傻弟弟走出房间。 “阿州乖,别怕,姐姐刚才是在演戏,不是真的讨厌你。” 徐雅坐在饭桌前,打开蛋糕的外包装盒,取出里面精致的小蛋糕轻轻推到弟弟面前,温柔笑道:“阿州不是想吃蛋糕吗?这些蛋糕全都是阿州的,姐姐一口也不吃。” “姐姐吃,妈妈也吃。” 一脸憨笑的男子极为乖巧,傻乎乎地笑着,笨手笨脚从盒子里取出好几个蛋糕,三个推给徐雅,两个推给眼瞎的母亲,又捧起一个回到房间里,小心翼翼喂给半身瘫痪的父亲,这才拖着凌乱的步伐走回来,自己捧着一个蛋糕小心翼翼品尝,发出憨憨的傻笑:“呵呵,蛋糕真好吃!姐姐你吃!快吃!蛋糕真好吃!” 傻弟弟的无心之举让徐雅心里一酸,差点忍不住哭出声来,最后还是一抬手指擦掉眼尾的一缕泪痕,灿烂一笑道:“好,姐姐吃蛋糕,阿州也吃,阿妈也吃,爹爹也吃,以后我们一家人每天都要吃蛋糕。” “嗯,每天都要吃蛋糕!每天都要吃!” 第285章 大事不妙。 白糖不知徐家的变故,出了留美巷,便让大胡子送她回家。 可刚一进门,她就发现大事不妙,转身就想逃。 “刚回来又想去哪里?” 裴琰风度翩翩立在门口,刚看见白糖就摆起了脸色,鼻子不是鼻子眉毛不是眉毛,颇有些唬人的架势。 白糖一向惧怕裴琰,闻言一阵头大,乖乖回过头,指了指外面的大门:“导演刚才说要请我吃饭商量电影接下来的拍摄计划,我本来想回家换身衣服,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能让人家久等,所以打算立刻马上就出门。” “家里有饭为什么要出去吃?” 裴琰冷着脸道:“你先回家,有事与你商量,胡导那边,我自会让人去交涉,你就别管了。” 嘶,这是有阴谋啊! 想起裴琰那晚一嘴鲜血的可怖模样,白糖突然狠狠打了个寒颤,再也不敢啰嗦,忙走进别墅。 结果刚进客厅就看见沈镜,白术,周熹,谢宴全坐在沙发上,而在他们面前,稀稀拉拉站着好一些着装稀奇古怪的人。 听见脚步声,客厅里的人全都转头看了过来。 变态男团惊讶挑眉,脸上都有些心虚,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时候回来。 一群陌生人却都是一副容光焕发,两眼放光的兴奋模样,仿佛白糖就是一块诱人的大肥肉。 白糖眼角狠狠一跳,莫名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她粗略看了一眼,发现里面不光有和尚,尼姑,道士,竟然还有算命的瞎子,跳大神驱邪的,还有一些看不出什么身份来历,但一看就不是善茬的男男女女。 这个阵仗白糖以前也曾经历过一次。 有一段时间,沈镜发神经似的,特别钟意带着各种各样的医生回家来看她,具体说来有医界名流,江湖赤脚医生,专攻心理学的老师或是国际大拿,后来甚至连医学院的学生都不放过,全都请来替她看病。 白糖一向吃嘛嘛香,并不以为自己有病。 反倒是动不动就歇斯底里发神经的沈镜更像病入膏肓的神经病。 上一世对那次声势浩大的诊病之举,白糖并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看见这些奇奇怪怪的,跟医生没有任何一点瓜葛的人,白糖却突然想起那次难忘的经历,当下觉得自己这是要完,转身就要走,却一头撞进裴琰怀里。 裴琰一把扶住她,淡淡道:“既然回来了,正好见见客人,他们都是我们请来的贵客,你不要怠慢了。” 贵你大爷啊! 明明就是来逼疯我的! 你们这群狼子野心的变态,就是恨我没病,所以故意要逼我发神经! 傻子才要留下了待客! 白糖紧咬牙关,甩开裴琰的手臂就要出逃,立刻又被这个一脸淡笑的斯文败类抓了回来。 十分钟后,白糖被裴琰捏着胳膊丢进了房间,其他变态冷眼旁观。 先进来的是那个算命的瞎子,一见白糖就说:“公子红光满面,气度不凡,是为不凡之体,未来必然大有作为,不过……” “我他妈作你大爷!去你大爷的气度不凡,你个江湖骗子!” 第286章 妖邪。 “哎哟,公子饶命,我错了!” 五分钟后,算命瞎子被白糖一拳打出房间。 捂着一边差点被锤爆的眼睛,算命先生睁着另一只完好无损的眼睛,对守在门边的变态男团摇了摇头:“小少爷天生暴戾,是为祸世的妖邪,若不善加教育,怕是以后会为祸一方……” “丢出去!”变态男团异口同声厉喝。 随时待命的属下忙走过来,架着算命瞎子的胳膊就往外面走,顺便堵住了他的嘴,不敢再让他出声激怒主人。 “妈的,敢说我们家唯一的小可爱是妖邪,这死骗子怕是不想活了。” 白术瘸着一只腿靠在墙上,对着算命瞎子的背影就狠狠啐了一口。 “就是,敢说糖糖是妖邪,打死他!”谢宴呸了一声,也跟着附和。 裴琰扶了扶眼镜,转头看着白术就是一顿语气严厉的斥骂:“都是你教出来的,好意思怪别人吗?” 白术撇撇嘴:“关我什么事?要说教坏小朋友,一人一句,你们都有份。” 谢宴急忙摆手,摇头道:“我没教坏小朋友,都是小朋友教坏我。” 沈镜跟裴琰闷不吭声。 白糖变成今天这样的“妖邪”,他们俩要承担最大的罪责。 周熹面无表情道:“现在说这些没有用,而且我并不觉得你们这个方法能有效,催眠不是中邪,也不是鬼上身,你们以为找一些江湖术士过来就能解决她身上的隐患了?幼稚!” “我们幼稚,你就成熟了?” 白术一听这话,顶着一张暴躁的俊脸,又将矛头转向他:“这么说你有办法了?我怎么记得你这个解决办法好像都研究了两辈子了?到现在都没有研究出一个妥善的办法,反倒是把我们所有人都给研究死了,这事又怎么算?” “……” 周熹最受不了的就是被人质疑他的研究成果,当下脸色一沉就要给亲弟弟加大药量。 可事实又的确跟白术说的一样。 他自学成才,向来自以为天才,天下没有他救不了的人,也没有他杀不了的人。 可他活了两世,想杀的人杀不了,想救的人也同样救不回来。 他空有一身医术,却始终没办法救下所有人。 这是他心中最深的痛,无法与人言说,亲兄弟也不行。 周熹凉薄的唇角紧抿,整个人更显冷漠。 裴琰不想看见兄弟反目,便出声缓和道:“不管有用没用,总该做些什么?阿熹,小术虽然不是东西,可有一句话他说的对,不管怎么说,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就不能坐以待毙,在“疯症”还没有发作之前,我们别无他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周熹没有说话,他无话可说。 “恶魔鬼医”总是这样,沉默就是他的默许。 白术挑起眉,不爽道:“其他的说得挺好,唯独不是东西这句怎么听着像是在骂我?” 谢宴嬉笑道:“哥哥好耳力,这都听得出来。” 裴琰冷冷瞥向二人:“闭嘴。” 沈镜是最心疼,却也是最心狠的一个,想了许久,最后还是沉着眉眼,冷声吩咐道:“下一个。” 第287章 而他惊为天人。 五分钟后,房门再次被推开,走进来一个身穿袈裟的俊俏和尚。 和尚一句话不说,一进房间便盘腿坐在白糖身边,一边拿出木鱼打坐,一边手盘佛珠念起了往生的佛经。 白糖忍了和尚十分钟,终究还是没有忍住,一把将人拖起来丢了出去。 和尚摇了摇头,然后走了。 下一个是一身仙风道骨的道士,这人一进门竟用起了茅山术士驱鬼那一套,一边舞剑一边对着白糖喷火:“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哎哟!公子公子手下留情!” 在道士的接连作妖之下,白糖被喷了一脸口水,烧焦了头发,额头上被贴了好几张驱鬼符。 忍无可忍自然不能再忍,不等道士说完话,白糖一顿暴打将人丢了出去。 接着跟在道士身后进来驱邪的是那个一身怪异服装的老女人。 女人自称大仙,手拿摇鼓,腰系长铃,一阵装神弄鬼的自言自语后,对着白糖跳起了大神舞。 不等她的舞蹈跳完,白糖照旧阴沉着脸,骂骂咧咧将她打出了门,并且抢了她的摇鼓与长铃,说是封建文俗用品看起来还挺好看,正好留下来做纪念品。 女大仙出了门就找变团男团哭诉,结果又被白术这人渣夺了满神面具,说是妹妹喜欢那就干脆来一套整的,然后骂她是骗子,将人驱逐出门。 大仙一边嚎哭不止,一边咒骂,最后被俩黑布衫的男子堵住嘴巴丢出了门。 谢宴进门送面具,不知在里面遭受了什么样的打击,哭哭啼啼跑出门来,扑到裴琰怀里就是一阵痛哭,说被妹妹欺负不想活了。 后来进来之人,作妖的方法莫不是稀奇古怪,然后就会遭受一顿暴打,而且伤势一个比一个严重。 眼见着着白糖的情绪越来越暴戾,似有些“疯症”发作的迹象。 可午夜时分没到,五人团并不敢轻易下论断,只能继续派人进去。 最后,白糖的体力告罄,实在打不动了,干脆搬来一个床头柜将门堵了起来,自己则坐在柜子上,对门外宣布,他们要是敢派人撞门,她就从二楼跳下去,一了百了。 一听这话变态男团果然消停了。 白糖却身心俱疲,最后蜷缩在柜子上,枕着胳膊,背靠着房门上睡着了。 等她再次从噩梦中惊醒时,一阵冷风吹来,让她下意识打了个冷战,身上却并没有多少冰冷的感觉。 怎么回事? 还是梦么? 白糖低头一看,原来身上盖着一件貂毛毯,手指也被一只微凉的清瘦手掌牢牢拽着。 “白糖?”柜子面前传来沈镜瞬间清醒,却还染着一丝睡意的声音。 白糖一动不动,怔怔地看着半跪在地上,微仰着脖子,手指轻轻触碰着她侧脸的男人。 月光微凉,清风拂面。 而他惊为天人。 白糖心头小鹿乱撞,抬头看一眼被打得稀巴烂的窗户,再低头看向沈镜。 男人表情似水,黑色的瞳光幽幽如火,仿佛有数不清的情绪在里面燃烧。 第288章 糖糖乖,别闹。 浅浅照映的月光下,沈镜的脸精美如画,竟一如初见。 白糖魔怔了一般,依旧还是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此时此刻的沈镜,跟梦里那个不断开枪杀人,又不断拦腰抱起她轻声安慰的男人合为一体。 在这之前,白糖一直没有自觉。 她以为噩梦就是噩梦。 梦里,沈镜杀人,血洗白家,父亲露出诡异的笑容,留下了一句话始终无法参破的遗言…… 可是,原来她一直以为,自己之所以觉得恐惧,不过是因为在梦里看见了灭门的血案。 可现在细细想来,她之所以那么害怕,每次都会从梦中直接惊醒,不过是因为她反反复复眷恋的都是这个男人初见时的温柔。 正是这个无法言说的恐惧,让白糖每次都不敢面对自己。 就像此时。 沈镜的指尖就搁在她的脸侧,男人脸上隐约可见一抹担忧,嗓音下意识拔高,绷着脸再叫一声:“白糖?” “听见了,我又没聋,每次都要叫我那么多次干什么。” 白糖抽回自己的手指,冷冷回了一句。 “没事就好。” 沈镜莫名松了口气,扶着白糖坐起来:“饿了?厨房里给你留了饭菜,等一下陪你一起吃。” 白糖冷冷拍掉男人扶着她肩膀,淡淡道:“我不饿,不想吃,我只想知道今天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带那么多人回来折磨我?” 沈镜手指再次轻轻碰了白糖的侧脸一下,轻轻笑了一下,温柔道:“糖糖乖,别闹。” 这混蛋! 他在故意逃避问题! 那批人果然有问题! 可是,和尚,道士,大仙……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 驱邪? 为什么? 他们怀疑她撞鬼了? 白糖察觉到沈镜试图隐瞒真相的心思,瞬间不高兴了,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要回卧室:“我困了,男女授受不亲,麻烦沈先生离开我的房间。” “你说我该那你怎么办?” 沈镜侧着肩膀,一把将白糖拉到怀里,先是沉默,然后才是深深地叹了口气,压抑道:“白糖乖,不要闹,不是故意隐瞒你,而是没办法说出口,你只要知道,这都是为了你好,我不会害你的,好吗?” 就在沉默的那几秒空白中,白糖甚至以为沈镜会脱口叫出她的小名。 她提心吊胆,下意识屏住呼吸,肩膀也在瞬间绷紧,做出防备的姿势。 可他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像哄小孩子一样,声音软软地说着一些甜言蜜语。 这就更奇怪了。 自从来到这里,沈镜再没有叫过她的小名。 那个他曾压在她耳边,呼唤过千千万万次的名字,为什么到了这里反倒变成一种禁忌了? 白糖想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只能暂时压下疑惑,什么都不想,沉默地妥协后,被沈镜牵着手指下楼吃饭。 此时是晚上十点多,裴琰等人全不见了,别墅里安静得有些可怕。 裴琰他们几个大男人,似乎也知道今天闹得太过了,看见他们的脸白糖肯定不会太高兴,所以干脆避而不见。 第289章 吻。 偌大一个别墅,空空荡荡的,除了白糖与沈镜,不见一个人。 两人来到宽阔的西式餐厅,相继在餐桌旁坐下。 沈镜不喜欢离白糖太远,餐桌故意选用了窄而小的款式。 两人对桌而坐,抬头就能看见彼此的脸,伸手就可以触碰到对方,桌下足尖相抵,是亲如爱人的微妙距离。 厨房里很快走出来两个幽灵一般的厨师。 他们穿戴整齐,目不斜视,在厨房与餐厅之间来来往往,动作迅速地放下一盘盘卖相精美的菜肴,然后躬身退出餐厅,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吃,都是你爱吃的。”沈镜淡淡微笑,唇色在昏黄灯光的映衬下,竟更显妖娆。 真的好想一口把他吃掉…… 白糖看得一阵阵心惊肉跳,心里浮现出一个想也不敢想的邪念,忙低头夹菜,两人的筷子却突然碰在一起,同时夹起一块白糖爱吃的糖醋里脊。 其实本来是特别正常的场景。 两人同桌吃饭,经常有同夹一块菜肴的默契出现。 陌生人尚且如此,何况还是同床共枕一起生活了十年的金主与金丝雀。 可两人有仇,这种默契便显得特别突兀。 最重要的是,沈镜这种绝色的妖孽,浑身都散发着魅惑众生的气息。 当两人的筷子碰在一起时,他微愣一秒,抬眸看向白糖,目光中仿佛藏着一群蛰伏而出的野兽,瞬间就将面前之人生吞活剥,不留一点自尊。 就是他这种全是潋滟,又似是而非的眼神,明明什么都没发生,但白糖莫名就是觉得自己被吃干抹净了。 她甚至脑补了无数两人同床共枕时的画面。 于是,越发羞愧难当,浑身燥热,一张小脸瞬间变成了一个大红番茄,差点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急忙松开手指。 沈镜顺势把里脊放进她的碗里,嗓音软软的,却染着一丝欲色:“你不是爱吃么?怎么又不要了?” 白糖低着头,红着脸,筷子在碗里戳了一下,略显尴尬道:“全是你的口水,我不要了。” 沈镜莫名笑了,想是回忆起某种无法言说的羞涩往事,便又夹了一块里脊放进去,闷声笑道:“放心,我一口没动,如果糖糖想吃口水,怕是只能让我亲自喂你了。” “呸!臭不要脸!”白糖红着脸,啐了一声。 “怎么会臭呢?糖糖以前不是最喜欢吗?”沈镜含笑,故意调戏对面穿着男装的短发女孩。 也许是月色或是潮汐的影响,这样的调戏,仿佛别有一番风味似的。 深仇似海,抱负未尽,沈镜一向克制,唯独不能与她独处。 不论何时,这样的白糖总能激发他内心全部的邪恶。 也许是爱之深,所以恨之切,沈镜总忍不住想要欺负她。 “啊呸,我他妈喜欢你大……唔!” 白糖筷子一拍,扬起锐利的眉峰刚要暴走,沈镜突然倾身过来,扶着她的脸颊就是一个深吻。 男人的唇紧紧堵着女孩的嘴,半点怒火也不让她泄露。 第290章 沈哥哥喂我好不好? 双手被沈镜修长的指尖紧紧按压在桌子上,白糖动弹不得,气得憋红了脸,一双漆黑的眼珠亮晶晶的散发着惊人的光,却让她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更显娇弱,动人心弦。 “糖糖要乖一点,不要说脏话,我不喜欢。” 深吻过后,沈镜一只手撑着桌面,一只手轻抚白糖的发丝,嘴唇压着她的耳垂,悄悄耳语。 说完这句话,沈镜退回自己的座位,再夹一块里脊放进白糖碗里,温柔笑着让她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白糖吃不下,她吓死了。 愣怔之间,整个世界都因此扭曲起来。 大概因为扭曲,面前这个男人的笑容也诡异起来,充满着神经质的杀意。 沈镜! 沈镜一直都想杀了她! 他恨她! 虽然不知道为了什么,沈镜在白家灭门惨案中最后留她一命,却也只是为了折磨她罢了。 并且死了都不愿意放过她,一直追到了这里来。 上穷碧落下黄泉……他就算死了也要杀了她! 滚滚你要乖,不要闹,我不喜欢…… 白糖胆战心惊,耳边一直回荡着以前沈镜对她说的这句话。 每一次她为了逃跑故意激怒沈大变态后,最后一定会被关进小黑屋。 然后,沈镜会掐着她的脖子,一边咬牙切齿地吻她,一边将凉薄谁嘴唇压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威胁她。 再然后就是整夜整夜的晨昏颠倒。 沈镜这个人,一直都是疯狂的。 爱得疯狂,恨也恨得疯狂。 因为这段时间,沈镜一直表现得像一个气质温柔的绅士,白糖被他的温柔所迷惑,差点就要忘了这个男人曾经的残暴。 此时全部都想起来了。 白糖浑身发冷,心尖止不住的颤抖。 因为太害怕,连筷子都快要握不住了。 不行! 不能让变态发现自己的恐惧! 会死的! 白糖咬着舌尖,急忙调整心态,指尖深深陷在掌心里,这才娇滴滴地抬起头,声音颤抖地撒娇道:“沈哥哥,人家不想自己吃,你喂我好不好?” “你说,什么?” 沈镜挑起眉,伸出去得筷子一顿,呆了好一会儿。 小东西怎么了? 为什么突然要对他用美人计? 白糖眼角疯狂颤抖,笑靥如花道:“就是,想起以前的往事,突然就想,就想吃沈哥哥喂的饭了,不可以吗?” 沈镜紧紧盯着白糖甜美的笑容,一动不动。 他还是觉得很奇怪。 这小丫头一向精明世故,不会无缘无故引诱他,必定有所图谋。 诡异的沉默中,沈镜最后终于发现白糖隐约颤抖的肩膀,这才突然想起来,往日她最害怕的时候,就会故意对他用美人计。 小东西一直以为,他贪恋的不过是她的身子。 一个不懂爱为何物的变态,付出自己全部的生命去爱着一个人,却连她本人都不相信这是爱情。 真是讽刺。 “好,我喂你。” 沈镜满心苍凉,却还是配合地低笑一声,夹起一块里脊伸到白糖嘴边,语气暧昧道:“来,张嘴。” 白糖做作地小小咬了一口,露出一个刚刚好的甜美微笑:“嗯,沈哥哥喂的果然更好吃呢!” “好吃就多吃一点。” “呵呵,沈哥哥最好了。” “嗯,我们家糖糖最可爱。” “……” 第291章 女主角正式进场。 一顿提心吊胆的危险晚餐,足够让白糖看清自己现在的形势。 沈镜早就将整个香江牢牢攥在手心里,只是因为某种不明所以的原因,故意隐藏实力罢了。 白糖早就发现了,沈镜他们好像有另一个想要对付的目标,所以暂时无暇顾及她。 不知道谁那么倒霉。 被变态男团盯上了,也只有坐以待毙的份。 逃是不可能逃的。 翻身更不可能。 虽然有了新的替死鬼,但这并不代表她现在的实力就足够扳倒权势惊天的变态男团。 蛰伏。 现在她能选择的也只有蛰伏罢了。 因为心里有了计较,白糖的行为更是谨慎,再也不提“唐持”,甚至连想都不再想,每日专心到片场监督电影拍摄进度。 未来的名伶小豆子少年时期的蜕变终于拍完了。 在经过师父,师哥小石头,变态的张公公接连的迫害压榨之后,那个生了一张秀气的漂亮脸蛋,唱着“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的小豆子终于长大成人,也终于成长为戏粉围街叫好,人人追捧的“程老板”。 “好了,收工收工!辛苦大家了,过两天布景搭好后,女主角正式进场,希望大家一如既往卖力工作,不要怠慢了,谢谢!” 拍完少年最后一场戏,大胡子拍拍手驱散演员,让场务开始收拾现场,准备撤离梨雨戏坊。 成年后的“程老板”,身价倍增,地位早已不一般,自然不可能再蜗居在“梨雨戏坊”这种小戏院。 白糖坐在廊下,看大胡子与一众演员忙忙碌碌,而她则无所事事。 大胡子虽然狗腿,好歹还算有点天赋,虽说没能力创新,倒是一板一眼将后世的传奇全复制了出来。 既然无法成为改变师姐的天才,那就老实而平庸地完成自己的使命。 导演这个职业之所以存在,是因为变态男团需要打理的事太多,无暇亲自监督罢了,否则以他们的能力,完全有能力自导自演。 大胡子的存在仰赖的正是裴琰等人的放权。 一旦哪一天他们把这个“权”收回去,没有了变态男团资金,剧本,人脉等等各种外挂的加持,大胡子就算能力再大,也只能彻底沦为一个无法作为的平庸之辈罢了。 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大胡子一方面踏踏实实拍戏,另一方面对白糖这个名义上的监督极为恭敬,半点都不敢忤逆她的命令。 这世上大多好高骛远之辈,倒是极少有大胡子这种对自己的价值拎得清的人。 不觉对大胡子又多了几分敬佩,白糖打了个呵欠,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然后站起来准备离开。 “白公子,请留步。”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清脆如黄鹂般的优美女声,急声叫住了前方西装革履的少年。 白糖脚步一顿,回头笑道:“明月小姐,有事吗?” 明月还是那一身惨白的丧服。 美丽动人的女子上前几步,微行一礼道:“明月有事相求,能请白公子移步,单独一谈吗?” 第292章 顾泽生其实是我杀的。 白糖虽然奇怪明月师姐找上自己的行为,但因为“唐持”的关系,她并不排斥跟这个女人接触。 哪怕不能正面接触到“唐持”,至少从侧面了解一些那人的信息也是好的。 而且,自从那天莫名其妙的“驱邪”过后,除了沈镜一直近身监视,裴琰几个人再也没有来过别墅,也没有提到梨雨戏坊的命案,想来他们应该还没有查到“唐持”的存在。 白糖欣然应允,跟着明月师姐来到后院堂屋。 白裙女人身姿曼妙地送来了热茶,见她一口喝完,又殷勤地替她满上。 白糖满不在乎,接着豪迈地一饮而尽。 明月双手捧壶的手指有一瞬间的停顿,想了想却还是笑颜如花地再次满上,见白糖又要接着牛饮,便笑眯眯说道:“不过粗茶罢了,公子不必一直给明月面子,喝不完其实也没关系。” 白糖哪是给她面子,不过是捉弄她,顺便试探她。 看来,这个师姐果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白糖笑了笑,不置可否,倒是没有继续捉弄。 明月站在她身旁,却突然说了一句:“顾泽生其实是我杀的。” 白糖愣了一下,抬头看着女人姣好的面容,皱眉道:“明月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泽生死于非命或是死有余辜,与她有什么关系? 她不过只是想拍戏罢了。 明月将茶壶往桌子上一搁,在白糖身边坐下,然后颓然地用双手捂住脸,泣不成声道:“我本来没想杀他,可他不该在跟我说出真相后,还威胁我说要带我远走高飞,我……我只是想为我爹,还有戏坊里那么多被他们害死的人报仇罢了。” 明月说着便眼泪汪汪地看向白糖,眼睛通红并且含泪的模样并不像作假。 可白糖只是勾唇冷冷一笑:“明月小姐说的这些事与我何干?” 明月冷愣了愣,然后低头,神色黯然道:“我知道此事与公子还有剧组的人都没有关系,我只是,我也知道自己罪该万死,可眼看着商羽,林笑两人即将成为电影明星,我实在不甘心。” “所以呢?” 白糖冷笑一声:“所以你就看上了我这个冤大头,以为对我色诱就能让我把商羽二人换下来?” “呵,明月小姐还真是高看我了,我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哪可能有那么的面子决定一部电影主角的去留?” “不好意思,小姐的请求恕我爱莫能助,告辞!” 不再给女人说话的机会,白糖扶着桌子,蹭地一下站起来,脸色阴沉地往外面走。 不是不能决定商羽的去留,而是这个女人凭什么以为能支配她的行动? 就因为那个模棱两可的“唐持”二字? 简直可笑! “白公子!白公子请留步!” 明月似乎没想到白糖的气性这么大,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哪一句话得罪了这个英俊的白家小少爷。 “白公子,对不起,明月并不是想激怒您,更不是想色诱您,让您换掉商羽二人。” “我知道他们背景强大,父亲在世尚且斗不过他们,如今我无依无靠一个孤女,自是更不可能。” “我只是,只是希望借由白公子出面,替小女子在《霸王别姬》这部戏中谋求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罢了。” “请公子明鉴,明月绝无害人之心。” 第293章 如果我要你去死呢? 明月拉着白糖的衣袖,语速极快地说完这些话,人早已泣不成声。 白糖的心虽然冷硬,但也有些怜香惜玉。 尤其想到明坊主临死前还拜托照顾他的一双儿女。 收了人家的钱,总该办事的。 虽然,这钱并不是她想收的。 可这几天,白糖为了应付变态们的折磨,自己尚且自顾不暇,其实早已忘了这个身世有些凄苦的女人。 现在冷静下来,突然想起沈镜总说她还是太嫩了,注定成不了大事。 白糖越想越气,不由得升起一股赌气的心情,反身又回到了座位上,看着女人梨花带雨的面容,想了想问道:“为什么非要演戏不可?” 现在这个时代,演戏并不是来钱最快的行当。 甚至是为人鄙视,畏于人言的一行。 不管做什么事,一开始就是艰难一些的。 而且,这也不是后世全民追星的时代。 对现在的某些人来说,演员不过是稍微高级一些的戏子罢了。 如果不是非常热爱,或是走投无路,没有人会想做演员。 尤其是对商羽,林笑,明月这些早已练就台下十年功的唱戏之人。 相比不熟悉,甚至可能没有任何出头之日的娱乐圈,当一个有名有利,被所有人追捧的名伶难道不是更好么? 明月亦步亦趋跟上前来,垂手站在白糖身边,凄苦地摇了摇头:“公子不懂,梨园这一行,女子唱戏出头的有之,然而不多,大多泯然众人,总归不如男子来得轻松一些。” 白糖也摇头:“可戏里除了极为出彩的菊仙一角,再无任何一个女子的重要角色,当然,还有青楼妈妈的几场戏,可她与菊仙也一样,都是青楼女子,纵使如此,明月小姐也依旧坚持要演戏吗?” 明月咬着嘴唇,沉默了半晌,似乎多有犹豫。 是该犹豫的。 这个时代,贞操胜过生命。 好好一个女子,偏要在戏里演一个为万人唾弃的青楼女,怕是上街都会被唾沫淹死。 明月好歹算是戏坊大小姐,除了唱戏,从小肯定没受过什么苦,自是受不了自己的名节受损。 何况,她今年已二十一岁,在这个早婚的时代,算是大龄剩女。 若想以后嫁个好人家,就不能让夫家名节受损害,这是常识。 除非她想做一个自梳女,根本不打算结婚。 就在白糖以为这个一身娇弱气质的女子在她的刁难之下,肯定会放弃时。 明月这个一脸坚毅的女子,却突然抬头,认真而坚决地看着面前款款而谈的俊俏公子,微微俯身行了一礼:“为出人头地,明月愿为公子鞍前马后,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噗。” 白糖愣了一下,最后实在忍不住,捧腹大笑道:“你们这些人啊,动不动就上刀山下火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你知道我要你做什么么,你就在所不辞?如果我要你去死呢?” “只要能为报父仇,明月死不足惜。” “那青楼呢?” “什么?” 明月吓了一跳,忙抬头看向白糖,心脏怦怦乱跳:“什么青楼?” 第294章 带着傻子逛青楼。 “对啊,就是青楼。” 白糖邪恶一笑,翘起二郎腿,手指轻敲桌面,好整以暇道:“我想明月小姐误会我的意思了,人命如杂草,死不足惜,我半点也不在意你的死亡,可是……” 见明月一脸惊惶,白糖故意恶作剧地顿了一下,“可是,如果明月小姐愿意亲自去青楼体验菊仙之苦,或许我有办法让你取代即将进场的女演员,成为《霸王别姬》中唯一一个独当一面的女主角。” “我……” 明月满面惊愕,似乎完全没想到这个好看的少年竟能提出如此无礼的要求。 原以为他看起来笑容可掬,会是个好人,却不想还是…… 明月咬着下唇,一声不吭。 这种……这种有辱门楣的要求,她怎么能同意! 白糖早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不觉冷冷一笑:“原来这就是明月小姐所谓的赴汤蹈火,也不过如此罢了。” 说完站起来,再次拂袖离去。 这些人大概以为演员不过就是随便演演戏,唱唱戏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他们不知道,后来那些敬业的演员们,为了能演活一个角色,常常为此暴瘦几十斤,又突然复胖几十斤都是常有之事。 还有真人飞车,从几十层的高楼滑下来,全露演出的,带病演出的,为了演出吃媚药的,不一而足,比比皆是,甚至习以为常。 若要人前显贵,必要人后受罪。 这句话说的不只是梨园,而是所有为了热爱而生存的人。 眼看白糖就要踏出房门,明月死死咬着舌尖,直到把自己咬出了血,瞬间尝到了一股腥甜的味道,这才急忙上前两步,急声道:“白公子,请,请您别走!我可以,我可以去青楼!” “……” 白糖脚步一顿,眉头紧锁,脸上并不见任何喜悦的表情。 “只要,只要能为父报仇,出人头地,我可以为白公子做任何事情!” 明月追到白糖身后,扯着她的衣袖,可怜兮兮地抽泣了两声,最后归于平静。 “不要说我欺负你,我给你两日时间,两日之后新的布景就会搭就完成,到那时女主角将会正式入场,在那之前如果你想清楚了,就到望月楼来找我。” “明月小姐,不要怪我无情,我给过你机会了,你自己好自为之。” 白糖面无表情说完这句话,看也不看白裙女子,打开房门就走了出去。 说起来,望月楼那个试图卖掉她的老鸨凤姐,白糖早就想去会会她了,可一直抽不出时间。 倒是这个明月提醒了她。 既然如此,那就先把凤姐解决了再说。 白糖虽然跟明月约好的是两日后,但她没打算当天去望月楼,而是提前一天暗中先探探凤姐的底细。 可……说得轻巧,青楼她也没逛过啊! 白糖打算找一个领路人,找来找去发现只有一个谢傻子暂时算得上是可信任之人。 行,傻子就傻子,有总比没有强。 第二天傍晚,趁着变态男团来别墅跟沈镜汇报工作的时间,白糖悄悄招手把谢宴从书房里骗了出来。 第295章 分头行动。 “怎么了?糖糖找我有事么?” 好不容易终于等到被妹妹召唤,谢宴开心得快要上天,露出一脸狗腿的灿烂笑容,恨不得吐出舌头舔一舔白糖白嫩的脸颊:“说,什么事?只要是糖糖所求,哥哥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又是赴汤蹈火……这些人怎么这么喜欢发誓? 被谢宴的傻子感染,白糖嘴角一抽,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太草率了,挥一挥手:“算了,当我没说,你走。” 带一个傻子逛青楼,肯定会挨雷劈的! 重活一世,白糖很惜命,打算离傻子远一点。 “别啊,有事好商量嘛!” 谢宴一把扯住白糖的衣袖,撒娇打滚道:“我这个人很好说话的,说不定你随便求一求我就答应了,来嘛,择日不如撞日,你别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 闻言,白糖故意使坏,“那你发誓,接下来我们说的话,绝不会透露给其他几个变态,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我发誓,除了我们俩,要是让第三个人知道,出门就让车撞死,粉身碎骨。” 谢宴笑眯眯举起三根手指,想也没想就发了一个毒誓:“怎么样,哥哥发的这个誓够诚意吗?” “……” 白糖摇摇头,又点点头,说不出话。 不论什么时候,谢宴好像一直把她当亲人,随时都可以豁出去性命的那种。 傻子的真情实感让白糖想到上一世被自己的阴谋炸死的那个如日中天的男团爱豆。 如果没有她,谢宴估计还是受万人追捧偶像巨星,哪像现在这样…… “哎,小丫头,你到底想让哥哥帮你干什么?还需要瞒着那几个变态,你不会又想搞什么谋杀?” 见白糖莫名其妙又发起了呆,谢宴咬着下唇等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没忍住,轻轻捅了捅她的胳膊,小声哔哔道:“哥哥劝你别这么干,那几个变态都是打不死的小强,你是干不过他们的,还是顺从,你看哥哥不就顺从得好的嘛!” 白糖不爱搭理傻子的馊主意,掩着嘴,压低声音说:“等一下我们分头行动。” “怎么分头?”谢宴兴致勃勃。 白糖表情严肃:“一人一个,我分沈镜的头,你分裴琰的头。” “哈?” 谢宴一愣,犹豫道:“至于这么残忍吗?要不然一人两个,我再加一个白狗,你去搞定熹哥?” “说你傻你还真是傻。” 白糖无语,抽搐着嘴角说:“我先去找沈镜,骗他说要出门见朋友,你就去跟裴琰说,潮帮出事了,让你回去一趟,然后我们在望月楼汇合,姐姐我今天大发慈悲,带你去逛青楼。” “逛,逛青楼!!!” 谢宴一听这话,嗓子都劈叉了,哆哆嗦嗦道:“丫头咱不至于?瞒着变态逛青楼会死的!” “少啰嗦,这是我拍电影的任务,体验生活你不知道?” 白糖双手抱胸站起来,满不在乎道:“就说你去不去,你要不去我可就去找白狗了,他那个人渣最爱逛青楼,肯定不像你这么爱哔哔。” “别啊别啊,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第296章 你杀了我吧。 半个小时后,变态男团谈完了阴谋,照例要在一起吃顿便饭。 这种时候总少不了白糖。 白糖没打算下去,故意在房间里磨蹭,不论男仆怎么催都不愿意下楼,沈镜果然如她所料找了上来。 推开门,看见白糖坐在椭圆形的化妆镜前,沈镜走过来,低声问:“怎么不去吃饭?生病了?” 说完探手就要去摸她的额头。 白糖闪身躲开,不高兴地转向另一边,低头看手,满脸郁闷。 “怎么了?生气了?” 沈镜愣了愣,突然走过来蹲在白糖面前,微仰着脖子捏了捏她的脸颊,笑声温柔道:“是不是这几天总是让你待在家里无聊了?今天不行,明天带你去逛街,好不好?” 白糖莫名觉得有些委屈,红着眼睛问:“沈镜,你跟我说实话,我是不是你们的囚犯?” “当然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 “那为什么每次都要把我关在家里,还不许我交朋友?” “你想交朋友?是谁?” 沈镜瞬间变脸,醋意十足地转移话题。 白糖更觉委屈,嘴巴一张就哭了起来:“你杀了我,反正生不如死,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好了,别哭了,你想跟谁交朋友,你跟我说,我把人请回家来。” 白糖一哭,沈镜瞬间心软,虽然心里疑惑丛生,还是配合地说出了白糖想听的话。 “我想把徐雅约出来一起吃个饭行不行?” 白糖抽着鼻子,委屈巴巴地说:“我想把她招聘过来做秘书,可是徐雅总不信任我,怎么办?” “回家吃不行吗?” “她有一个傻子弟弟,还有一个眼瞎的妈妈,突然带人回家,我怕吓到他们,而且听说他们家附近有一家做粤菜的馆子很好吃,我也想去吃吃看。” 话说到这里,白糖干脆闭嘴,眼泪汪汪地瞅着变态。 沈镜多疑,再说下去就要穿帮了。 “好,我让老李送你过去。” 在白糖又哭又撒娇的精湛演技之下,沈镜果然很快妥协,亲自送白糖下楼,又叫来了车夫老李,嘱咐他一定要把小姐送到徐雅家门口,亲眼看着她进门。 “我可以晚点回来吗?” 为了增加谎言的可信度,白糖硬生生憋住了叫一声“沈哥哥”的冲动,趴在车窗上,眨巴眼睛,可怜兮兮地提出要求。 沈镜沉下脸,断然拒绝:“不行,吃完饭就回来,敢夜不归宿,必定严惩不贷。” “切,小气鬼!” 白糖故作可爱,愤愤地做了个鬼脸,然后回身做好,吩咐老李开车。 直到车子开出别墅的势力范围,再看不见沈镜那张妖娆精致的脸,白糖这才用力松了口气。 当然,嚣张是不敢嚣张的。 变态一般都喜欢留后手。 这个老李就是沈镜的狗腿子,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他。 白糖可不想半途而废。 多少反派最后都是死在最得意洋洋,目中无人之时? 白糖也没那么傻。 一路无话,老李遵循沈镜的要求,直接把白糖送到留美巷口。 第297章 做一个表里如一的大坏蛋。 留美巷狭仄,最宽也只能容下一辆人力车,洋气的汽车进不去,只能停在巷子口。 老李下车,亲自将白糖送到了徐雅门口,并且殷勤地敲响了门。 “来了!” 徐雅一身花棉袄,很快踩着拖鞋来开门,看见白糖就愣了一下:“白,白公子?您,怎么来了?” “嗨,徐雅姐姐。” 白糖笑嘻嘻挥了挥手,然后晃了晃手里的蛋糕:“正好没事,过来找你吃个饭。” “可是,我们已经在……白公子如果不嫌弃的话,就请进来一起吃。” 徐雅反应极快,热情地邀约之后,又不好意思地攥了攥衣角,尴尬道:“都是一些家常素菜,还望公子不要嫌弃。” “不嫌弃,吃惯了山珍海味,正好想吃一点素的。” 白糖先是笑眯眯答应,然后斜眼扫向老李:“听见了?现在可以回去对你的主子交差了?” 老李半弓着身子,呵呵直笑,人却不动:“外面冷,老奴看着公子进去。” 白糖嗤笑一声,就知道沈镜不会那么轻易让她过关,于是当着老李的面,一脚踏进徐雅屋里,然后转身,双手揣着裤兜,微抬着下巴,语气傲慢道:“我跟徐雅姐姐多日未见,有许多话要说,说不定等一下还要去逛街,你就不要等了,回去跟你家先生说,我逛完街就回家。” 说完,白糖一脚踢门,当着老李的面,哐当一声粗暴地关上了房门。 “是的,公子,老奴告退。”老李在外面笑眯眯应了一声。 白糖才不理他,转身就将蛋糕递给徐雅,然后手指抵唇,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小心翼翼趴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 徐雅手足无措,提着蛋糕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屏住呼吸,等待命令。 老李说是要走,却并未有脚步声传来,肯定躲在一旁防着白糖逃跑。 白糖对变态的手段早已轻车熟路,见状也不啰嗦,直接拉着徐雅进门:“走,老东西一时半会肯定不会走的,我们回去吃蛋糕。” “是,是,公子。” 徐雅被一身鲜衣怒马少年相的白糖紧紧拽着胳膊,挣扎了一下,见挣扎不掉,只能迅速摆正了态度,以礼相待。 徐母很有眼色,早在听见白糖声音的那刻,就摸索着进了厨房,在傻儿子的帮助下,又给她做了两个下酒的小菜,并且拿出珍藏许久的洋酒,笑眯眯招呼她一起吃饭。 可惜,白糖不喝酒,对吃饭也没什么兴趣。 她准备去青楼好好吃一顿。 听说为了留住客人,各大青楼的厨子其实也是厨艺高超的大厨,而且都有一些旁人不知的看家本领。 白糖慕名已久,早就想去见见世面,奈何变态每次只要一听青楼二字就会立马翻脸。 好像她是什么洪水猛兽,只要青楼女子沾上一点就会自绝而亡。 “谢谢伯母,我不饿,坐坐就走,你们吃,不用在意我。” 白糖笑容可掬地摆了摆手,虽然明知瞎眼的老女人根本看不见她的笑容,也根本不在意她是不是真心推拒。 但她一直谨记变态这么多年的教养法则,要做一个表里如一的大坏蛋。 第298章 “练习生”。 白糖说到做到,不论徐母如何相劝,说不吃就不吃,笑容可掬地将蛋糕放在桌上,然后跟那个被吓得瑟瑟发抖的男子招了招手,转身就把徐雅拽到狭小的厨房里,想问一些关于公司的问题。 “白,公子其实不用这样,有什么话我们出去找个咖啡厅坐着慢慢谈!” 徐雅四下看了一眼,尴尬道:“厨房油烟重,要是怠慢您就不好了。” 白糖摆摆手:“不能出去,老李那个奸细还在外面,就等着抓我回去见变态,我才没那么傻自己送上门去,对了,周熹过来看过你父亲的病了吗?” 为了拉拢徐雅,让她真心为自己做事,白糖早两天就去医院求了死面瘫,让他抽空过来看个病人。 周熹敲诈了她整整一年的冰糖葫芦,而且必须她亲自送到医院,这才勉勉强强同意了出外诊。 为了自己的宏图大业,白糖这次付出的代价可不算小,要是还不能捞回一点,她怕是会被气死。 “劳烦公子多费心了。” 徐雅闻言点了点头,感激地行了一礼,道:“周医生已经来看过了,说是不算太严重,还有办法医治,过两天周医生就会派人过来接家父去医院,周医生说此次医药费全免,都是看在白公子的面子上,希望我以后对公子多多报答。” “公子的情意,我们一家人感激不尽,徐雅以后再无二心,一定听从您的命令……” 徐雅还要行礼,白糖对这些虚礼极不耐烦,摆了摆手道:“别说这些没用的,我让你找的人你都找过了吗?” “公子说的是招募演员一事吗?” 徐雅笑道:“目前暂时算是进展顺利,已经联络上好几个愿意进入白色公司接受培训的‘练习生’。” “练习生”这个词是白糖提出来的,虽然徐雅不解其意,但莫名就是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好的点子。 “是吗?那刘明,周末微,娄桥山,唐持这几人你也去接触过了?” 白糖顿了一下,然后随意念了几个名字,都是小川找来的,算是香江这地界长得不错的小年轻。 而且,他们都很有男团的气质,就算跟唐持这样的人混在一起,也不至于穿帮。 徐雅想了想,摇头:“只跟刘明与娄桥山两人接触过,他们正好都看了白色娱乐公司的报道,也都对表演有兴趣,目前来说,他们的问题不大。” “倒是周末微,这个人家里有点小钱,而且他还在读书,想要见到他并不容易,而且这样的家庭都有些自持清高,想要让他同意应该会需要多一点时日。” “至于唐持,这个人住得有点远,在香江边郊区,为了不耽误进度,恐怕只能最后再与他商谈。” “如此甚好,辛苦你了。” 在现在这种被变态严密监控的情况下,当然是跟“唐持”越晚接触越好。 白糖点点头,很满意徐雅的工作态度,为了不显得过于刻意,便随意地与她谈了谈刘明与娄桥山这两人的名字问题。 第299章 帅哥叫二狗,美女叫翠花。 为了更快推进白色娱乐公司的进度,白糖让徐雅明天接着去跟刘明二人商谈。 而且要她态度明确,最好直接明白无误地告知他们,若是真心想要进娱乐圈,用本名肯定是不行的,必须改名。 如果无法同意这个要求,那这人基本也就无缘娱乐圈了。 基本上,几乎所有大红大紫的明星都改过本名,这是全世界通用的常识。 当然,其中某些原因是演员本身的名字太土气,比如旺财,翠屏之类乡土气息满格的名字。 这种是绝对不可以的,必须改,而且是大改。 明星本来就是光鲜亮丽的职业,他们代表的是所有普通人的梦想,这样的人一般都是帅哥美女。 就好像你认识一个帅哥叫二狗,美女叫翠花,你还会觉得他们是你的梦中情人? 那些想当明星的素人,名字取得好不好,首先就决定了是否会劝退第一批粉丝。 当然也不排除有注重心灵美的粉丝。 这样的人不是没有,而是相当于白日做梦,可遇而不可求。 真要碰见了,就算是死也要牢牢抓住她。 总而言之,明星为什么要改名呢? 说穿了其实就是为了走红,为了吸粉。 而且,很多明星改不改名不是自己能决定的,而是幕后团队的策划。 这是行业的潜规则,也算是地球人都知道的常识。 现在,白糖就打算把这样的常识运作下去,让它继续成为新的常识。 “我知道了,明日我就去找他们谈。” 徐雅神色坚毅道:“为了白色娱乐公司的未来,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他们同意的,公子不用担心。” 担心倒是有一点,但是不多。 毕竟,中国人一般恋旧,尚古,规矩毛病一大推堆,对于名字,发肤这些身外之物也极为在乎,倒也不是三两句话就能说明白的,不能太勉强。 不过,白糖对徐雅的能力倒是不担心。 这个女人远比她表面看起来更加长袖善舞,只为了生活不得不掩藏其野心。 既然招募了她,自然要给她最大程度的信任。 沈镜说的嘛。 变态法则,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白糖心思不在这里,低头看了好几次表,确定小半个小时都过去了,老李那奸细想来也走了,便让徐雅出门去看看动静。 徐雅换了一身素雅的旗袍,穿上了高跟鞋,又描眉抹嘴画了一个淡淡的妆,这才顶着一脸娇俏美丽出了门。 看着扭着腰肢款款出门的纤细背影,白糖大摇其头。 女子对美的热爱,还真是上下五千年,从一而终。 徐雅很快回来,说巷子口早已没了汽车。 而且,为了保险起见,她问过巷子口摆摊的熟人商贩,从他们的口中得知,那俩低调又奢华的黑色汽车早在二十分钟前就走了。 白糖终于放下心来,转身走出厨房,摸了摸徐雅傻子弟弟的脑袋,又笑眯眯跟徐母打了招呼,约定了下一次拜访的时间,这才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徐雅携全家人站在门口,热情地目送白糖离去,眼中全是对她的崇拜。 第300章 来者不善。 自从白糖让周熹来家里给病重的徐父看病,总算替自己收买了第一个正经的下属。 因为徐父的病愈,将会极大程度缓解徐雅的生活压力,更会让她将更多精力放在为白糖做事上。 其实,徐雅以往做舞女的工资并不低,但大部分拿来为父亲买药治病,半点也不敢乱用。 如今白糖不光给了徐父生的希望,还给徐雅的瞎眼母亲介绍了一个女佣的工作。 就是大胡子导演家。 大胡子一个大龄男性单身狗,做饭做饭不会,洗衣洗衣不懂,又不会收拾家里,又不会种田,空有一身本事,半点持家能力也没有。 以前倒也无所谓,但现在随着拍摄任务越来越重,只能请外援。 不过,大胡子虽然有固定工资,可在如今这个物价飞涨的香江,却也有些捉襟见肘。 尤其还要没事款待朋友什么的,更是两袖空空。 实在请不起太贵的住家女佣。 好在,徐母虽然眼瞎,但傻子弟弟跟母亲配合惯了,两人一起合作,干活也算利索。 大胡子要求不高,只要把家里收拾干净,得空了再给他炒两个小菜搁在家里,让他呼朋唤友不至于太寒酸就行。 徐母也乐于多赚钱替女儿攒一些嫁妆。 双方一拍即合。 白糖不过在中间牵了牵线。 不过,她这一系列不求回报的举动,倒是直接买下了徐雅一家人的心,让他们对她感激不尽。 更是让徐雅倾力为她做事,不敢再有一丝逃跑的念头。 这厢,白糖作别徐家人,独自一人上街,望月楼又找不到,又贪懒不愿走路,便随手找了一辆黄包车,报了望月楼的地址。 黄包车很快在望月楼门前停下。 望月楼名气极大,倒也不难找。 白糖伸手给了车钱,一脚踩住地面,还不等她走下车,抬头就看见五个死也不愿意在这时看见的变态。 “不好意思,师傅,麻烦你倒回去!” 白糖眼角疯狂涌动,急忙拍着车夫的肩膀,催魂似的让人家赶紧掉头。 “公子,您不是要到望月楼么?这里就是了。”车夫一脸茫然,还以为白糖故意找茬。 “加钱!我加钱!十倍!快点走!” 白糖急得都快疯了,车夫的肩膀也快让她拍烂了。 好好一个几十岁的大男人,差点没哭出来:“好好好,我走,公子别拍了!” “快,十万火急!” 见这个一身贵气的俊俏小公子确实着急,车夫反应也挺快,拉起扶手就要起身,却突然被两个黑布衫男人拦住了去路。 黑衫男人一句话没说,满脸黝黑的车夫直接吓尿了:“不干我的事,都是这位公子让我快跑的!” 以沈镜为首的变态男团,早在黄包车到达第一时间就发现了白糖。 离得有些远,看不见他们脸上的表情,但裴琰一步一步走来的气势,明显来者不善。 “到都到了,你这是还想去哪?” 裴琰姿势优雅地走过来,金丝边眼镜后的锐利眼神紧紧盯着白糖,不给她逃避的任何可能。 第301章 恶人先告状。 “就,那什么……” 白糖人还坐在车上,腿却有些不由自主地打哆嗦,嘴巴更是不受控制地结巴起来。 说不明白为什么,她就是害怕裴琰。 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那种害怕。 而且还是天生的。 “那什么,我就是路过罢了,不好意思,裴先生,我朋友还在等我,就不跟您多说了,告辞。” “下来。”裴琰冷冷沉着脸。 “好的,您嘞。” 白糖二话不说,特别狗腿,特别利索地下了车,然后被裴琰拎着后脖领子带到了其他几个变态面前。 “谢宴,你说,你们到底过来干什么的?” 裴琰没有指责白糖,而是将矛头转向了一脸无辜的谢宴。 谢宴同样被刚刚病愈的白术拎着后脖领子,小狗一样,眼泪汪汪地缩着双手,整个人可怜得不行。 谢宴就着这个屈辱的姿势,跟同样屈辱的白糖对了一眼。 白糖一句话没说,谢宴突然嗷地一声哭了出来:“呜呜呜,不关我的事,都是他们逼我的!我发誓,我真的没泄密,谁泄密谁是王八犊子!” “叛徒!”白糖愤愤道。 “都说人家不是叛徒了!哇啊啊啊,我冤枉……” “闭嘴,不准哭,说重点!” 白术狐假虎威,顶着一张霸王脸,一脚踹上谢宴挺翘的屁股,一下就把他踹了出去。 谢宴一时不察,踉踉跄跄往前扑倒。 站在人渣前面的周熹顺脚拦了一下,刚要止住摔倒姿势的谢宴又一次扑了出去。 连锁反应一旦发生,不到最后时刻你不知道它的终点到底在哪里。 这时,站在更前面的沈镜轻轻让了一下肩膀,谢宴这个倒霉蛋终于众望所归地摔了个狗吃屎。 看见这一幕,刚才还存有一点侥幸心理的白糖立刻贼喊捉贼,恶人先告状,指着谢宴的后脑勺,理直气壮道:“都怪傻子,他说要带我逛青楼,我都说不要逛了,哥哥们会骂,结果他说我不来他就要叫白狗来,他还说白狗最爱逛青楼,肯定高兴得不得了。” 谢宴翻身坐起来,擦了擦眼泪,茫然四顾:“我……真的不是我,明明就是丫头……” “哦,对了,他还说分头行动就是分你们的头,还说一人两个头,刚刚好,公平!” “好你个谢傻子!!!” 变态们齐声发出一阵咆哮,然后一人一脚将谢宴踹了一顿。 当然,力道肯定是控制了,就是做做样子,给他一个知情不报的教训。 谢宴实际上没挨几脚,样子倒是做得挺到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横躺在地上打滚玩。 白糖知道变态男团有恃无恐,不畏人言。 当他们五个人同时出现在一起的时候,肯定早就清过街了,但凡有个风吹草动,隐藏在各种犄角旮旯的黑衫男人们,会在第一时间发送暗号,到那时变态们才会有所收敛。 这些伎俩,白糖早就习惯了,见怪不怪,抱着双手站在一旁看热闹。 五人之中,唯有沈镜真正做到了敌不动我不动,心如止心。 第302章 潜规则。 等到白术等人玩够了,沈镜这才站在白糖身边,低头凝视着她的眼睛,认真道:“仇也帮你报了,这下该说实话了?” 白糖吊儿郎当,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说什么实话?该说的我都说了,要杀要剐随你便!” “需要我现在把剧组所有人请来么?”沈镜淡淡威胁。 白糖抬头看了沈镜一眼,瞬间就改口了,撇撇嘴说:“梨雨戏坊的明月小姐要我潜规则她。” 潜规则? 小东西年纪不大,胆子倒不小! 沈镜立刻就被气笑了,冷冷挑眉:“所以呢?” “所以我就说让她体验生活,只要能通过青楼的考验,女主菊仙一角就是她的了。” “她体验生活,那你呢?” “我就……过来吃个饭不行么?” 白糖看一眼望月楼华丽的招牌:“听说这里的饭很好吃,就……好奇嘛。” “听说?” 沈镜一听这话更是不信:“听谁说的?” 白糖在对面几个变态脸上扫了一眼。 裴琰惹不起。 谢宴已经欺负过了,再来一次就真的有点欺负人了。 周熹是“鬼医杀手”,白糖可不敢惹他。 充满阴谋的小眼神在场上转了一圈,最后就只剩最后一个爱拈花惹草的人渣白术。 于是,白糖手指一抬,指着英俊潇洒的黑衣男子,语气乖萌道:“阿术哥哥说的。” 沈镜一听阿术哥哥几个大字,瞬间变了脸色,眼神充满杀气,“你带她逛青楼了?” 鬼才会带着一个小丫头片子逛青楼! 他吃饱了撑的么?! 白术眉峰一挑,刚想啐一口,结果抬头就看见白糖眼泪汪汪的哀求眼神,于是话锋在舌尖转了一圈,最后出口就变成了一句别扭的护短:“嗯,我说的,我还以为你们都同意呢!” 同意个大头鬼! “好你个人渣,你还是不是人,她才十六岁!”谢宴一蹦三尺高,窜起来就要跟白术干架。 刚才就属这厮踹得最凶! 此仇不报非傻子! 啪! “滚蛋!” 战五渣谢宴瞬间就被魔王白术干翻在地。 谢宴掩面痛哭:“哥哥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有毛病!” 白术啐了一口,走过来揽着白糖纤弱的肩膀,抬腿就要往望月楼走去:“反正来都来了,那就吃完饭再走,正好我刚才也没吃饱。” 其他几个变态站在没动。 裴琰跟沈镜一样的态度,都觉得青楼污秽不堪,实在不适合他们家干干净净的小公主。 周熹没有人类的感情,青楼或是停尸房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不过,裴琰作为大哥,自然还是以他为首。 谢宴坐在地上,茫然四顾,懵懂的表情让他显得又呆又傻。 “傻子,我数三声,你再不过来,以后出门潇洒再也不带你了,一,二……” “哥哥别这么无情嘛!我来了!” 谢宴一骨碌爬起来,顺便发挥他死皮赖脸的精神,嬉皮笑脸拖着满脸嫌弃的裴琰进了青楼。 五个人走了三个,为了扞卫变态团结互助的精神,剩下的两个不走也得走。 第303章 非礼勿视。 “各位爷早……” “哟,这不是白家少爷么?少爷可是好久没来了呢,奴家可想死您了!” 白术显然是青楼熟客,备受瞩目,一进望月楼就被各色艳装女子团团围住,上下其手。 白术倒也淡定,丢下白糖,上前与女人们打情骂俏。 其放浪形骸的男性姿态,令人不齿。 呸,人渣! 白糖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疯狂鄙视。 沈镜走进来,悄无声息站在白糖身边,前胸贴着她的肩膀,是可以随时拥入怀中的距离。 裴琰站白糖在前面,谢宴站在身边,周熹站着她身后。 在几个男人无言的默契交换中,他们好像自发形成了一个严密的保护圈,而被他们默默放在保护中心的人,就是白糖这个自认为的最大仇人。 白糖对此毫无所觉,此时她的目光被楼上一个绮丽婉约的身影所吸,微仰着脖子往上瞧,满脸激动。 与戏里常描述的一样,花魁果然都是姗姗来迟的。 位于大厅中央的弧形木质楼梯上,缓缓走下来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 女人看起来四十岁出头,白嫩的指尖扶着围栏,面容娇艳,魅色初显,身上穿着一件袒胸露背的花色旗袍,身材玲珑有致,是位极品。 女人的旗袍与别的女人不一样,胸前裁剪除了一个傲人的围度,开叉一直开到了大腿根处,白花花的大腿令人不自觉侧目,引人遐想。 这是一个妖精一般的女人。 不像现世的人,倒有点后世常见的摩登气质。 女子貌美如花,动人心弦。 然而在场几个男人无动于衷,全都眼含冰冷,目不斜视。 包括一向色胆包天,为人放浪的白术。 谢宴这个最年轻,最名不副实的变态,在女子大胆妖娆的着装下,倒是极为正常地红了红脸,然后转头看了白糖一眼,随后挺身而出,拦在妹妹身前,小声道:“呸,不要脸,非礼勿视,丫头闭眼。” 白糖哪里理他,两眼直放精光,嘴里啧啧几声,下意识就要上前一步仔细观赏美色。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尤其是一个还未发育的小小少女,对另一个成浑身散发成熟女人魅力的躯壳的艳羡。 这是来自少女天性里对成人世界的臣服。 白糖亦不能免俗。 而且,白糖现在这具身体还只是十六岁,因为常年饥荒,更是显得娇小玲珑,“平平”无奇,这更是加大了神秘女人对她的吸引力。 毕竟,她曾经也算是傲然于世的成熟女性之一。 对自己身体的满意程度,决定了一个女孩的成熟程度,以及自我接纳程度。 这是女性这一独有物种的独特成长方式。 不过,让白糖惊讶的是,世人常以为古时候的女子大多保守。 可他们不知道,在时光的洪流中,某一种类的女子甚至比后世那些不顾一切要红要紫的艳星还要放肆夺目,不顾一切。 而且,她们这么做的原因,仅仅只是因为这是她们在乱世的生存手段,倒是比后来人的行为单纯得多。 第304章 醋味十足的沈老爷爷。 作为曾经的资本大佬,白糖曾经掌控着几乎大半个娱乐圈的当红女星。 在那样一个大染缸的行业里,她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为了出人头地,为了大红大紫,为了名,为了利,甚至还有单纯为了爱情的傻子,这些人为了往上爬,费尽心机,勾心斗角,什么样的事都做得出来。 不过,因为白糖背靠沈镜这棵大树,资本强大,倒是没有一个圈内人敢潜规则她的艺人。 没了争抢有限资源的战斗,白糖旗下的艺人都有些特立独行。 如果不是公司硬性规定正式场合必须穿礼服,估计她们一身t恤牛仔裤就能叱咤风云,英姿飒爽。 变态的家教一向严格。 别说男人,就是好看一些的女人让她多看了一眼,明天就能沉尸海底。 包括自家的艺人。 这个故意展露自己傲人事业线的女子,大概算是白糖有限生命中,见过的仅有一个艳色女子。 “没有我的命令,不准看其他女人。”沈镜咬着牙在白糖耳边恶狠狠地威胁。 白糖热如炙火的熊熊眼神,让沈镜醋意十足,伸手挡住她那双灼人的漆黑眼睛,顺势就将人拽进自己怀里,霸占意味十足。 啧,这个女人怕是活不了几天了。 白糖半张小脸全在沈镜手中,眼前一片漆黑,心里不觉气恼。 美色当前,却不能一睹为快,白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拉着沈镜的另一只手,在他过于清瘦的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没有我的命令就看别的女人,这是惩罚。” 沈镜却显得很高兴,丝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口,“真是爱吃醋的小东西,你倒是一如既往,蛮横无理。” 对他来说,只要是这个人,哪怕不是爱情,在意也是好的。 “彼此彼此,醋味十足的沈老爷爷。” “……” 被变态手掌挡住视线的白糖没看见,就在艳装女人下楼的第一时间,所有变态几乎瞬间移动,纷纷挡在了个子最小的她面前。 包括白术。 还有无动于衷的周熹。 他们似乎默认这个胆大妄为的女人,对白糖来说是一颗有害的种子。 种子总有一天会长成参天大树,这也是常识。 “凤乐见过几位尊贵的先生。” 女人着装虽然放浪,态度却极其恭敬,抹着艳丽妆容的脸上不见丝毫魅色,不卑不亢行了一礼,然后转身指向二楼:“请先生上楼休息,凤乐一直为几位先生留着房间,就知道各位一定会再次大驾光临。” “有劳凤妈妈。”裴琰声音清雅,出声回应。 作为笑面如花的阴险小人,裴琰一直都是变态男团的官方代言人。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几位先生设宴接风?” 女人一声令下,随后就有好几个娇滴滴的女人声音答应道:“是,凤妈妈。” “还有你们,还不快为贵客带路。” “是。” 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先生,请随奴才上楼,这边请。” 凤妈妈? 这不是旧时青楼女子对所属老鸨的独特称呼么? 第305章 真情与假意。 白糖的眼尾轻轻贴着沈镜微凉的手掌,脸上明显一愣。 所以,这个风华绝代的艳色女人就是那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凤姐”? 是那个试图拐卖她,又疑似早已归顺变态们的神秘老太婆? 艳色女人怎么可能跟老太婆合为一体? 白糖怀疑自己受到了沈镜的欺骗。 白糖对凤姐年老色衰所有的印象,全部来自沈镜每日的小作文。 哦,对了,还有那个看上了沈镜,然后又死在潮帮商船那场枪战的炮灰头子刘民。 刘民一直口口声声说看不上凤姐那个老女人,白糖便下意识以为女人真的很老。 可刘民这种喜好龙阳的男人说的话怎么能信。 而且,重活一世后,白糖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太过相信沈镜了,几乎从没有怀疑过他的话。 她从来没想过,如果报纸上的所有一切都只是变态为了哄骗她而编撰的假情报会怎么样。 现在仔细想想,白糖突然觉得沈镜一行人突变的态度极为可疑,说不定是为了引自己入局所做的戏。 他们往常也常做戏,但白糖从没有哪一次像这次感觉这么气愤与可悲。 因为,她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将所有的信任给了这些与她有血海深仇的男人。 哪怕她一直骗自己只是演戏,然而真情与假意常常伴随而生,不分彼此。 看来,香江报社已经不足以信任了。 创立自己的情报机构迫在眉睫。 沈镜凉悠悠的手指就搁在她的脸上,两人的姿势亲密无间,不像仇人,更似情人。 白糖莫名有些烦躁,心思骤转,开始琢磨起自己变幻莫测的未来。 可丐帮那边已经被沈镜的手下五哥彻底掌控,她的心腹小川试过各种方式,就是没办法让五哥取信于他。 白糖心里对自己与沈镜都恼恨不已,脸上却还是不动声色,跟在变态身后,缓缓上了二楼。 仿佛是为了故意调戏白糖,沈镜的一边手指紧紧搁在她的脸上,一直不放手,偏瘦的修长身体也亲密地裹着白糖,让她被迫依附自己。 这是沈镜一向的乐趣,而他从来乐此不疲。 白糖恨不得咬死他,却还是隐忍不发。 几人上到二楼,很快被请进奢华的包厢。 “各位爷请慢用。” 给变态们带路的年轻龟公出门又进门,指挥着几个年幼丫鬟摆放好精致的菜肴,很快躬身退出包厢。 接着凤姐不请自来,手捧一叠账本走进门来,并且极为谨慎地关上了房门。 白糖被沈镜压在怀里。 男人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短而俏的发丝,姿势亲密,引人遐想。 白糖背对着艳装女子,不见其脸,更显神秘。 来这里的金主一般都有特殊癖好,凤姐仿佛见怪不怪,将历年来积攒的厚厚账本置于桌上,这才大方笑道:“各位先生,这是望月楼历年的账本,全数在此,不敢作假。凤乐不会算数,全是账房先生做的账,一笔一划全在这里了,还请先生过目。” …… 第307章 她更害怕的其实是自己。 来这些烟花之地的男人,有些极喜欢被人叫大爷,一些人却是厌恶,只习惯称呼先生小姐。 这种人一般都是新近留学回来的少爷公子,年轻肆意,自诩清高,不与平常。 沈镜等人虽然没有什么特殊喜好,但还是更习惯现代一些的称呼。 凤姐风月场上打滚多年,自然知道如何应付男人。 但这几个气质各异的极品男人,却是排在她最为忌惮的男人排行榜前几名。 凤姐至今还记得,当初这几个俊雅的男人,突然闯进望月楼杀人是何种情景。 真的是终生难忘。 那一夜,所有在望月楼寻欢作乐的恩客通通都死了,不听话的姑娘们也被灭了口,事后甚至没有任何人追究他们的责任。 他们就像从天而降的俊美魔鬼,无缘无故血洗了整个望月楼,而她甚至不知道他们因何而来。 直到他们闯进她的房内,杀掉了望月楼上一任的保护罩——清朝的挂名巡抚大人。 而且还是当着她的面,一枪打爆了那个死胖子的脑袋。 却留下了她。 虽然,第二天她就被他们之中最英俊却凶狠的那个男人威逼着去到巡捕房投案,为青门小少爷的绑架案作证。 那个一脸杀气的巡捕房警察队长承诺,只要她按照他们交待的证词交差,出狱之后依旧可以接着开她的望月楼,当她迎来送往,财源广进的老鸨。 但凤姐是何种样的人物,她对男人的心思了若指掌,早就料到他们一定会再来。 她一直提心吊胆等他们来,想不到竟拖了这么久。 而且,还是以如此怪异的方式出场。 就是不知这个被男人们紧紧护在心中的小丫头是谁。 凤姐阅人无数,自然将白糖女装的身份猜了个分明,却依旧装作睁眼瞎,不敢揭穿这个显而易见的谎言。 凤姐心里猜了无数,眼睛却丝毫不敢往白糖的身上钻,只垂手站在桌旁,等待各位大爷的命令。 沈镜微微垂着头,视线一直安放在白糖身上,嘴角甚至染上了一丝野兽饱餐一顿后才会有的满足微笑。 他似乎极为享受这一刻白糖难得的乖顺。 白糖被迫屈服,咬牙切齿地在心里咒骂沈镜,脸上却不敢泄露丝毫。 她现在很怕这个一身妖冶的男人。 当然,她更害怕的其实是自己。 白术翘着一只尚未完全痊愈的伤腿,吊儿郎当地搁在谢宴的大腿上,指挥着傻子弟弟给自己夹菜吃。 他自己则是半斜着眼,满是邪恶意味地打量衣着清凉的美丽女子,英俊的脸上是明显的调侃意味,眼神中却冰冷一片,不见任何动情。 谢宴是乖宝宝,性子极为乖顺,筷子伸出去,又伸回来送到白术嘴边。 小孩子一样天真的脸上是他一如往常的灿烂笑容。 周熹没有任何表情,只做壁上观。 裴琰伸手接过账本,随意地翻了几下,脸上依旧斯文淡笑,气质超俗:“凤妈妈将望月楼管理的很好,我们没有任何问题,以前怎样,之后照旧即可。” 第308章 情报。 变态向来没有原则,到手的肥肉断然没有白白送出去的道理。 裴琰姿态随意地说了几句施恩的话,然后将账本轻轻推到一旁,淡淡道:“说实话,银两腐朽糜烂,不堪一击,并不是我们这次来找你的主要用意。” “那先生是想……” 凤姐极为克制,话到半句,及时住口,然后低下头,专心等待面前这个斯文男子的指示。 以前就是再不懂,此时也该懂了。 这个一身随和气质的眼镜男人才是他们这个神秘小团体之中拿主意的老大。 沈镜向来低调,凤姐一时倒是看不出他的底细。 “情报。”裴琰微笑着说。 “情报?” 凤姐下意识重复,然后抬头看了裴琰一眼,又极快速地低下头:“先生想知道哪位恩客的情报?” 当然是这些人。 只能是这些人。 烟花之所,污浊不堪,有用处的也只有那些一掷千金的嫖客罢了。 青楼姑娘一般都是贫苦人家出来的,谁会在意她们的生活琐事? “所有人。” 裴琰手指点了点账本,抬头微笑:“一个情报换你们望月楼一天的奉银,重要情报可抵消一个月奉银,若是别处没有的独一份情报,将会另有奖励,数额随喜,多劳多得。” 这个要求简直就是来送钱的! 凤姐听得两眼放光,前段时间血洗望月楼,她损失了好几个姑娘,早就有些入不敷出了。 男子的行为无异于雪中送炭,正合她意。 凤姐琢磨了一会儿,正想故弄玄虚,推迟一下才答应,裴琰又接着说道:“不过,具体情报是否有用,我会每日派人过来查验,确定无疑便可生效,若超过一个月没有重要情报,你们望月楼的掌事也该换人了,凤妈妈觉得呢?” 凤姐听得明显一愣,但还是低头答应了这个要求。 她没有任何选择,只能依附依附于他们,否则等待她的只有死亡。 恩威并施,这就是变态御人的法则。 白糖越听越是皱眉,总觉得这些话好像在哪里听过,又好像没有。 一种深入骨髓的害怕让白糖根本不敢深究自己的内心,等到凤姐收好账本,推门离去后,她这才从沈镜怀里钻出来,瞪着一帮优雅帅气的变态们,愤怒道:“骗子!” 全是骗子! 他们明明早就打算好要来望月楼的! “如果不是为了逮住某只擅自行动,又不听话的小老鼠,我们本来打算再等一段时日,方才过来跟这个女人清算旧账,怎么算是欺骗呢?” 沈镜伸手揽住白糖的肩膀,心情愉悦地闷笑一声。 白糖现在对他又恨又怕,用力挣脱了变态的束缚,扭身就要离开:“我没心情陪你们玩什么猜谜游戏,我要走了。” “望月楼以后所得的每一个情报都归你,你确定真的不要吗?”沈镜笑着说道。 白糖脚步一顿,反身在裴琰身边坐下,认真道:“他说的是真的?” 裴琰亦认真地看着她,点头说道:“真的。” 第308章 真相。 白术懒得出声,用筷子敲了敲桌子吸引白糖的目光,见她一脸茫然地看过来,便吊儿郎当笑了笑:“如果你不信,我们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一个最新的情报,刘公公与你即将要潜规则的女人早已见过面,地点就是望月楼,接待她的人就是刘公公新近的男宠姽婳。” 明月与刘公公? 听见这句话,白糖就是再蠢也明白了。 变态们早就查到了关于梨雨戏坊的一切佐证,只是因为对方一直未有行动,所以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直到昨日明月终于按捺不住对她采取了行动,这才迎来了这帮最爱啃食腐肉的变态秃鹫。 他们早知道她的行动,却故意做戏,难道就是为了试探她? 这么说……“唐持”很有可能已经暴露了! 这个念头让白糖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可看变态们谈笑风生的模样,又不像作假。 单就沈镜这个着名的大醋坛子来说,若是知道她私下与“唐持”见面,说不定早就大开杀戒了,可如今一切正常又怎么说? “为什么是望月楼?” 白糖不敢提及梨雨戏坊,斟酌之下只能问了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为什么?” 沈镜低笑一声,手指在桌面上轻敲,好整以暇道:“自然是因为这地方对我们来说不堪大用,可有可无。像望月楼这样的情报楼我们千百上千个,这里能得到的情报,其他地方亦可,没什么稀奇的。” “既然注定是要被抛弃的累赘,不如给我们家小糖糖一个发扬光大的机会,糖糖你说呢?” 沈镜温柔地笑起来,眼中星光璀璨,情意绵绵。 白糖幽暗的眼神在他修长的指尖上停了一秒,又飞快地转移目光,紧紧咬着下唇不说话。 沈镜只有在思考的时候才会下意识敲击桌面。 这是他多年的习惯。 正是因为耳濡目染,白糖才会下意识将这个习惯学了过来。 这些根本不是变态的真心话! 他们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个凤姐肯定大有可为! 而且,大概率还是跟她有一些关系。 在极为短暂的沉默中,白糖突然想明白,凤姐这个女人暂时不会死了。 但她想了许久,不管是前一世还是这一世,她的记忆里都没有凤姐这种类型的女人。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梨雨戏坊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白糖憋着一口闷气,终于问出这个想了许久的问题。 那个该死的明坊主肯定骗了她! 白糖想了很久,只能大概猜到这一个疑点。 而她之后从裴琰的口中得到了一个完整的真相。 商羽的确对明坊主下来慢性毒药,他也是间接害死坊主的凶手。 但这一切都是明坊主咎由自取。 所谓的梨雨戏坊,实际上并不只是教人唱戏的戏班子而已。 它同时还是由刘公公与明坊主合作经营的一个贩卖男童的恶性盈利机构。 梨雨戏坊早在清朝盛大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 那时候梨雨戏坊的坊主就借由四处巡演的机会,贩卖诱拐年幼无知的男童。 第309章 妄想。 坊主名其名曰教人学戏,培养名伶,实际上只是将长得漂亮的男童低价买进,再高价将他们供应给宫里的阉人发泄私欲。 这个所谓的戏班实际上就是一个古老的人贩子机构。 以前,梨雨戏坊会借由唱戏的时机,将男童专供给宫里的太监享乐。 后来清朝没了,他们的恩客便又多了某些心理变态,喜好男童的有钱富商。 本来背靠刘公公这样的靠山,只要勤勤恳恳经营就不会出太大的问题。 可问题就出在明坊主身上。 这个男人与他贪婪但是克制的父亲不一样,他野心极大,又不安于世,早就不安于只做一个小小戏坊的班主。 他要广招门徒,将梨雨戏坊发扬光大,成就一番大事业。 而且,明坊主心性极高,他看不上父亲招选的男童,觉得他们从骨子里就透着一股卑贱,令人作呕。 自明坊主接收梨雨戏坊后,他就整日琢磨着如何改良戏坊的经营状况。 刘公公年纪大了,总有一天会死。 时局又随时在变。 明坊主不知道他的靠山什么时候会倒,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另起炉灶。 机缘巧合之下,明坊主在南方一个小城里发现了两个生得极为漂亮的男童。 男童衣着华丽,小小年纪就气质不俗。 正是商羽与林笑二人。 那时的商羽二人还是某个富商家里的小少爷,自然不是叫这个名字。 商羽与林笑,不过是明坊主为了掩人耳目为他们取的戏名罢了。 明坊主自小跟随父亲,接待过无数恩客,自然知道他们的喜好是什么样的。 明坊主只见了一面,便惊为天人,觉得那时还是八九岁男童的商羽,极有可能满足那些“老饕”的胃口,为他带来数之不尽的财富。 甚至还有可能成为他发扬梨雨戏坊的一颗重要棋子。 明坊主这个人既贪婪又手段了得,还有为了成事不择手段的野心与魄力。 裴琰虽然不知明坊主是如何将商羽二人诱拐走的。 但对现在交通不便的时代来说,一个南方小城与千里之外的香江,就仿佛隔着地狱与天堂的两个极端。 在南方丢失的富商家小少爷,注定再也找不回来了。 再后来,商羽的生活就只有永无止境的学戏,唱戏,接客,挨打…… 除了梨雨戏坊那些同病相怜的师兄弟们,没有人真正明白商羽二人这些年到底经历过什么。 但是,自从商羽给明坊主下了慢性毒药,并且经过一番大洗牌之后,就彻底将梨雨戏坊掌握在他的手中。 可惜,商羽自视甚高,他以为自己可以拯救这个世界,最后不过证明这些都是妄想罢了。 商羽自以为除掉明坊主就天下太平了,却没想到,真正的幕后黑手其实是那时还只手遮天的刘公公。 明坊主卧病在床后,刘公公出面将商羽绑了回去,并且明确地告诉他,如果不能听从命令,不光他自己,他所保护的那些人也会成为一具具死尸,再无生还的可能。 第310章 通通都要死。 商羽这个人,空有一腔抱负,却无与之匹配的能力。 他本应该蛰伏在明坊主身后,专心培养自己的力量。 一个足以毁灭自己与恶魔的力量。 沈镜一行人通过自身的努力得到了,而商羽却因为太过着急,只能遗憾与之失之交臂。 商羽打不过跑不掉死不了,别无他法之下,只能选择接着从事这个肮脏的行业。 而这一次,他也从受害者,直接变成了加害者。 为了让他听话,刘公公派人将他的弟弟林笑绑了过去,亲自日夜看管。 这个亲自到底亲到了何种地步,所有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之后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了?” 后来,极具眼光的商羽,得到了《霸王别姬》这个契机,又在其中发现了白糖的不同寻常,便想依靠色诱得到她的一些帮助。 可他不知道,刘公公早就将他看管起来了,他的一举一动全在那个老太监的掌控之中,他看上了的人自然也会被刘公公捷足先登。 这就是为什么明月非要通过白糖得到菊仙一角的原因。 他们想要利用她! 说完这句话后,裴琰顿了一顿,脸色不是很好。 他的妹妹岂是那些垃圾可以染指的! “妈的,敢动我白家的人,刘公公与那个女人必须死!”白术发狠道。 “就是,敢欺负我们家糖糖的人,通通都要死!”谢宴握着拳头附和一句。 白糖抬头看了谢宴一眼,心中闪过的却是那天夜晚咬着一嘴鲜血,满眼疯癫说“女人通通都要死”的裴琰。 如果,商羽在明坊主那里遭受的屈辱足以让他杀死了明坊主,那么裴琰是不是因为同样的原因,所以要杀死天下所有的女人? 唯一令白糖感到奇怪的是,如果两人遭遇相同,那为什么商羽没疯,裴琰却疯了? “我还有一个问题。” 白糖抬头看着裴琰问:“明月这女人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商羽死后,她就是下一任坊主。” 裴琰说到明月这个女人时,一向没什么情绪的眼中,极快地闪过一抹杀意:“明家只有她一个女儿,从小明坊主就拿她当下一任坊主培养,商羽等人遭遇的一切,还有刘公公的身份,以及明家干的那些丧尽天良的勾当,她从来都一清二楚。” “不过,商羽后来识破她的伪装,便一直将她软禁在戏坊中,并且让顾泽生看管她……” 裴琰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白糖想了想便接着他的话说:“顾泽生那傻子喜欢她,最后被她利用又被她杀人灭口。” 这就是所有的真相。 一直演戏的人,生活中也会下意识戴上面具,这就是他们的宿命。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行动?” 白糖收起突然感慨的心情,扭头看向沈镜。 凤姐那个睁眼瞎,她怎么可能明白,五人变态团中,最是低调的沈镜才是真正的王者,所有变态都要听从他的命令。 “明天。”沈镜淡淡道。 白糖突然恍然大悟,明月跟刘公公的目标原来是她! 第311章 死也不能说! 沈镜一句话点醒了白糖。 她突然明白了,明月跟刘公公的目标一直都是她。 从一开始就是她。 这么一想,明坊主莫名其妙要她买下戏坊的举动也极为古怪。 还有顾泽生。 如果他一直被明月这个女人蛊惑,那么很有可能他也是故意找到她,然后吸引她的注意力。 一切都是阴谋! 包括“唐持”! 可是,为什么商羽要帮他们做戏? 商羽他们又想要演戏给谁看? 既然有人演戏那就一定有人看戏。 可这个看戏的人又是谁? 会是沈镜吗? “唐持”这个人的存在,又到底是真是假? 还有……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白糖总觉得这其中似乎有某种她无法察觉到的神秘力量在掌控这一切。 可仔细想想,又觉得是自己太多疑了。 难道是“穿越者”? 唯一有可能知道唐持是她软肋的人,只有跟她同处一个时代的穿越者罢了。 而且,这个穿越者一定是认识她的人,否则明坊主绝说不出“唐持”二字。 唐持…… 这个曾经折磨白糖整整十年的名字,在她杀光变态,又被人杀死之后,又再次跟随着她的灵魂穿越至此。 是为了继续折磨她吗? 还是为了今续前缘? 白糖不知道,她心里乱得很,有无数疑问压在她的胸口上,让她闷得心慌。 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怖感觉紧紧扼住她的喉咙,让她心慌意乱,同时也让她觉得,自己心里仿佛养着一头囚困的野兽,恨不得翻天覆地,毁天灭地。 白糖心里有一股气,恨不得一股脑发泄出来。 但她也知道,唐持或是与唐持有关的一切,这是死也不能说的秘密。 死也不能说! 尤其是在沈镜这些人面前。 从她因为“唐持”这个名字而上钩的那一刻起,关于这其中的所有一切就注定成为一个永远无法说宣之于口的秘密。 白糖最后还是接受了沈镜的说辞,也接受了变态们送给她的礼物。 不论这其中藏着什么阴谋,也不管凤姐是否跟她有关系,为了不让沈镜起疑,白糖只能将计就计,顺水推舟地接受了这个所谓的好意。 不过,在行动之前,白糖还是跟金主沈镜提出申请,要连夜见一个人。 沈镜同意了。 他只有一个要求,金主必须一同前往。 夜半三更,鬼魅出没,以大醋坛子着称的沈大变态怎么可能放任自己的心头肉单独去见别的男人。 可行动在即,这个人不见不行。 有一些问题只有这个人才能解答。 十分钟后,以裴琰为首的白家四兄弟留守望月楼,安排剩下的行动细节。 白糖被沈镜压着脸颊按在怀里,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望月楼,并没有惊动凤姐。 二十分钟后,幽灵一般的黑色汽车来到了梨雨戏坊的门口,老李下车,用力敲响了造型古朴的门扣。 两分钟后,商羽穿戴整齐,以一身淡青色长袍出来迎接白糖与她貌美如花的金主大人。 “白公子,我知道你今晚肯定会来,一早就清了场,戏坊只得我一个人,请进。” 第312章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虽说商羽强调戏坊只有他一个人,可当白糖携着沈镜踏进门内的一瞬间,还是听见了一声凄惨的尖叫。 是一个男子的声音。 鬼魅一样,源源不断地飘荡在这个深黑的夜里。 商羽看了一眼没点灯的后院,淡淡道:“是我弟弟小钰,他被刘公公逼迫染上了大烟瘾。他们不光毁了他的嗓子,也毁了他的人生。” 今天晚上的商羽似乎很有倾诉的欲望,眼神带着一丝明显的期待看着白糖。 然而白糖对此反应冷淡。 她只是想了解真相,别人的人生她没有兴趣。 说到底,她还是一个无情的人。 商羽怎么可能不懂。 像他们这种身负血海深仇的人,本就是被老天抛弃的罪人。 一个人在报仇的时候,同样也将自己变成了跟仇人一样的罪人。 否则,怎么可能熬过那样漫长的岁月? 越是明白这一点,白糖的一颗心便越是冷硬。 见白糖二人神色平静,商羽指尖微颤,话到即止,然后面沉如水,将两人请到了后院,明坊主的房间。 当初白糖来的时候,这里还是明坊主的卧室,现在却只是一个死人的案发现场。 明坊主死在了这里。 顾泽生也死在这里。 “也许明天我跟小钰也会死在这里。” 商羽打开房间的电灯,抬头四顾,一直保持冷漠的表情突然有了变化,凄惶无助:“从我们踏进这个地狱开始,就注定死在这里,谁也没有例外,我们都逃不掉。” 对梨雨戏坊这些人的命运,白糖在望月楼就已经感慨过了,而她发现同情救不了任何人,包括自己,于是保持冷漠,声音冰冷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盯上我的?” 商羽回头,半垂着脸,魅惑一笑道:“商羽愚钝,不知白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商羽只是一个戏子罢了,与公子也只是剧组见过几面,何来盯上一说?”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身边就是美到男女不分的沈镜妖孽,白糖对商羽故作姿态的色诱没有半点感觉,冷冷道:“第一次在夜巴黎见面,你故意忽略我,让我对你升起一点兴趣,然后又让顾泽生引起我的注意。” “还有明月这个女人,那时候顾泽生故意在我面前提起你们的师姐,其实也是你早就交代好的,就为了放松她的警惕,然后让她偷偷找刘公公共谋夺我性命?” “顾泽生那傻子,被你们俩玩弄在股掌中,最后还为此付出了性命,实在是可怜呢!” “还需要我说得更多吗?刘公公,明坊主,还有明月,他们的一切行动其实都在你的预料中?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仅仅只是色诱我吗?” “不好意思啊,商先生,我想我对你这种货色应该升不起什么兴趣,不管你有什么打算,恐怕都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白糖不是什么好人,从来都不是。 她愿意跟沈镜演戏,是因为他身份特殊,但也仅此而已。 这世上除了一个沈镜,还没有一个人能让她付出全部心力扮演他心目中千娇百媚,又热情洋溢的小白糖。 第313章 为什么不愿意放过我? 沈镜这样的妖孽尚且不能让白糖不顾一切,何况商羽这个好高骛远的阴谋分子。 不过,商羽应该早就做好了被揭穿的准备了? 他们的演技如此拙劣,说不定只是商羽为了今天这一刻故意露出的破绽。 否则以这男人如此深沉的心机,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让人抓到他的把柄。 对于她,这个男人肯定还有其他图谋! 可白糖还是想不明白,商羽到底是怎么发现,她跟变态们的关系非一般的? “商羽,趁我还有一点耐心,你最好给我实话,否则我不能保证下次来问这话的人会不会是刘公公,明月小姐,或者巡捕房。” 白糖满眼冰冷,一身肃杀,冷冷道:“我想你杀过的那些人,尸体都还在这个肮脏的院子里埋着?如果商先生不介意,无妨让巡捕房过来翻一翻土地,种下几棵招鬼的槐树又如何?” 为了从商羽嘴里套出真相,白糖咄咄逼人,字字诛心,越说越冷。 商羽站在灯下,咬着下唇,凄惶无助,悲凉世故,越听越恨。 白糖话落,他的表情渐渐扭曲起来,终于有了一丝被激怒的迹象。 “我是杀了人,可你怎么不睁开眼看看,他们做的孽更多!简直数不胜数,罄竹难书!” “我只是为我自己,还有无数被欺辱被杀害的同伴报仇,这样有何不可?有何不对?!” “为什么不愿意放过我?明明我也是受害者不是吗?” 商羽突然崩溃大哭,疯了一样,满屋子乱转,看见什么砸什么,恨不得毁灭这个世界。 也恨不得毁了自己。 此时的商羽终于有了一些跟裴琰一样的疯狂。 可他点到即止,恨得有限。 也许是因为心有挂碍,又或者是常年唱青衣,商羽的性子早已扭曲。 他疯起来的时候,并不像裴琰那么绝望,那么癫狂,甚至透着一些女性化的无可奈何与可怜柔弱。 商羽似乎知道自己无能改变这个世界,最后一下推倒了明坊主的灵牌,丢掉了供奉在香案上的果品蜡烛,然后无助地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几乎就在商羽发疯的一瞬间,沈镜脸色一变,忙揽着白糖的肩膀,将她用力按在自己怀里,一只手紧紧护着她的耳朵,快步走到门边,然后反身过来,将她用力护在自己怀里,连一点声音都不想让她听见。 白糖脸上愣愣的,有一瞬间的崩溃,很快又恢复冷漠。 她的身上裹着沈镜凉薄的体温,鼻尖是他与旁人不一样的独有气息,白糖一碰便心惊肉跳地闭了闭眼。 沈镜下意识的动作让白糖心情复杂,一时竟忘了自己要干什么。 他们是仇人啊,为什么每次这个男人都要豁出性命救她? 白糖实在想不明白,又不想让自己痛苦,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默默地靠在沈镜怀里,享受着这一刻两人难得的亲近。 “我从来没想过伤害你,或是杀了你。” 商羽像孩子一样坐在地上,呆了很久,最后头也不抬,颓然说道:“有人看上了你,花了大价钱从刘公公手里买你一夜。” 第314章 一个答案换一个承诺。 “我从来没想过伤害你,或是杀了你。” 商羽像孩子一样坐在地上,呆了很久,最后头也不抬,颓然说道:“有人看上了你,花了大价钱想从刘公公手里买你一夜。” “听说是一个大主顾,给了很多钱,还有一栋宅子,要求只有一个,悄无声息地拐走你,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你的失踪跟那个人有关系。” 商羽双眼无神,有气无力地说着,似乎彻底绝望了。 “那个人是谁?”沈镜依旧抱着白糖,转过身看着商羽,神色冰冷地问。 只要是关乎白糖的事,沈镜这个呼风唤雨的一方霸主,总不能保持冷静。 “我不知道,刘公公他从来都没有信任过我。” 商羽抬起头,对着沈镜的方向凄凉一笑:“就算我们现在算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就算我把自己的亲弟弟亲手送了过去,那个老东西还是一直防着我,从来都不让我单独去见主顾,也不让我知道他们的具体交接方式。” “不过……根据我的分析,已经有了一个可靠的猜测对象,我想你们应该会有兴趣。” 商羽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一闪,终于冷静下来,缓缓站起来,整理好了衣角,便一脸坦然地看着沈镜道:“沈先生,能跟您单独谈谈吗?” 沈镜低头看了白糖一眼,见她用力摇头,便一身冷漠地回道:“都不是外人,商先生有话直说即可。” 商羽莫名沉默,突然咬着嘴角不说话了。 “一个答案换一个承诺,你想要什么?” “我要刘公公还有明家的人通通都去死!” 商羽满眼血丝,恨意从嘴角弥漫出来:“所有参与了当年那些拐卖案的人,有一个算一个,我要他们通通去死!” “我本就是一条烂命,早就该死了,就算出卖灵魂也要苟活到今日,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他们一日不死,我一日不得心安,唯有看着他们一个一个在我面前死去,变成一具具肮脏的尸体,腐朽地烂掉,化成脓,变成一堆蛆,最后连垃圾都不如,我才有可能心中畅快,得偿一世!” “不过尔尔,小事一桩。” 沈镜神色未变,依旧裹着一抹冷漠,看也不看商羽,只低头认真看着白糖,见她一脸好奇,便知道她这是兴趣来了。 这个商羽确实是个人才,心狠手辣,又手段了得。 如果不是仇恨太深,有些沉不住气,善加培养后,确实有可能成为一员得力干将。 可是,变态吃起醋来是很可怕的。 发现白糖对商羽在意的一瞬间,沈镜立刻脸黑,打算干净利落地斩掉她对这个男人的念想。 属下也不行。 她的心上只能装下他一个人! “纵使他们权势滔天,沈先生也可以办得到吗?” 商羽闻言,双眼发亮,抬头看着沈镜,一脸激动道:“如果沈先生可以为我们这些无辜的受害者报仇,我不光可以告诉你幕后的买主是谁,还愿意卖身为奴,一辈子都为您服务!” 商羽说完最后这句话,膝盖用力一弯,膝行几步,诚惶诚恐地跪在了沈镜面前。 第315章 骗你的。 商羽算是整个香江的人之中,少有的几个猜出了沈镜身份不凡的人之一。 商羽这人有些清高,他大概以为自己拿捏到了白糖的把柄,便可以以此要挟沈镜为自己所用。 然而他不知道,沈镜这人有点小性子,最恨就是有人自持聪明,利用白糖。 沈镜身上有一些男人们最爱的味道。 他隐藏得很好,但商羽自小就被教导了如何取悦男人,他自然能看穿一点。 比如,这个所谓的白家私生子就跟神秘的沈先生关系暧昧,应该是那种关系。 所以,他布了那么大一个局,就是为了激起沈先生对白家小少爷的保护欲。 只要这些人能助他一臂之力,相信刘公公之流很快就能化为灰烬,泽生如果泉下有知,也许就能瞑目了。 可商羽千算万算,唯独没算到沈镜会对他不屑一顾。 “不好意思,我家奴才太多,无意再招收新人,不过他们向来眼高手低,想来对商先生的服务不会感兴趣,如果商先生没别的事,那我们就告辞了。” 沈镜冷冷地说完,扶着白糖的肩膀往门外走去,连一点余光都没有分给跪在地上的男子。 沈镜当真携着白糖走了。 而商羽还跪在地上,愣愣看着他们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满脸呆滞。 他没想到,自己谋算了这么久的计划,竟然只得到了一句漫不经心的侮辱就算结束了? 商羽很不甘心。 可他也只能不甘心罢了。 他还能干什么? “为什么这么快就走了?” 被沈镜一把塞进车厢,白糖微仰着脖子,不高兴地横着他:“那个买我初夜的男人不是还没问出来吗?你走开,放我回去,我可以帮他灭了刘公公。” “不用那么麻烦,我知道那个人是谁。” 沈镜随后上车,一只手轻轻压在白糖腰上,然后冷声吩咐老李开车:“去留美巷。” “为什么还要去留美巷?我不去,我生气了,我要回去睡觉!” “不是想吃留美巷的粤菜吗?” “什么?” 白糖一愣:“你还记得?” 她就是为了骗他随口一说罢了。 留美巷哪有什么粤菜馆子,全是她瞎掰的。 白糖曾经为了逃离变态,在他们面前演过无数的戏,撒过的谎加起来可以绕太阳一圈了。 可她从没有哪一次像这次一样心虚。 简直都有点想负荆请罪了。 沈镜倒是显得平常,淡淡斜了她一眼:“望月楼的时候你没吃几口菜,是不合胃口?” “这你都发现了?你是间谍吗?” 白糖彻底无语了,望月楼的菜确实有点差强人意,恐怕是那些嫖客为美色所迷,不小心夸大了其词。 白糖当时听裴琰说话听得入迷,倒是没注意自己的吃没吃饱,但现在沈镜这么一提,她瞬间又觉得自己刚才怕是吃了个寂寞。 “那个……” 白糖犹豫了一会儿,抓着衣角,咬着嘴角,别扭兮兮地道了歉:“留美巷其实没有什么粤菜馆子,我骗你的。” 沈镜诧异地抬头,心情似乎颇为激荡,最后扬起唇角,看着她轻轻一笑:“现在有了。” 第316章 老头子是同性恋? 白糖本以为沈镜最后一句话只是为了哄她开心,故意调侃她的。 可当老李开车停在留美巷口,白糖下了车就发现,深夜中果然还有一家灯火昏黄的酒家。 酒家门前横着一块黑色的牌匾,上书一个“粤”字。 竟然真的是粤菜馆! 白糖心情复杂,回头看着沈镜,“你开的?” 沈镜笑而不答:“留美巷的粤菜馆子,应该很好吃,想进去尝尝吗?” 沈镜费尽心机,白糖没办法拒绝,也不想拒绝。两人并肩走进馆子。 店里没有店员,也没看见厨师,只有零星几个穿黑布衫的男人,面无表情站在各个角落。 看见他们进来,落座,其中两个黑衣人很快进了厨房,端出一盘盘卖相精美的菜肴,然后闷不吭声地放下,一句话没说又退回到原来的位置上。这一次,沈镜没有多余的嘱咐,沉默地给白糖夹菜,又沉默地看着她有一口没一口地咬着牙,似乎意兴阑珊。 “刚刚欺负商羽,你生气了?”沈镜突然问。“嗯?” 这酸味十足的口气…… 难道,沈镜又吃醋了? 变态跟一颗可堪大用的棋子…… 自然还是沈镜更加重要。 白糖想了一会儿,摇头:“没有,一个戏子罢了,欺负了也就欺负了,有什么好生气的。” “瞎说。” 沈镜嘴里轻斥,脸色却缓和了许多,轻声说道:“不用太在意商羽说的话,他嘴里所谓的神秘买主就是谢老爷子。” “谢老爷子?” 白糖下意识重复一句,表情有些诧异,筷子不由得一顿:“怎么会是他?” 她猜了许多人,倒是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仔细一想又觉得理所当然。 商船枪战那天,白老大是在她被救之后,突然开的枪。 站在谢老爷子的立场,很有可能以为白老大是为了自己这个多年未见的私生子,害死了他家的大少爷,迁怒到白糖身上倒也无可厚非。 可她招谁惹谁了? 凭什么受这么个无妄之灾? 而且,谢老爷子明显并不知道她女装的身份,又是从刘公公这么个变态手里买下“他”的初夜,很明显是别有用心。 “谢家那快死的老头子是同性恋?”白糖好奇问道。 后世常有同性恋为传宗接代,故意骗无辜的女子同婚,现在这时代恐怕更多。 沈镜夹了一颗甜虾,姿势亲密地喂到白糖嘴边,淡淡道:“谢老爷子不是,不过他家的两个少爷都有那方面的倾向,谢文豪跟谢文学都是梨雨戏坊的常客。” 这个情报裴琰之前就查到了。 不过,他们那时候的注意力都放在明家人身上,倒是没怎么将这两个没什么大用的纨绔子弟放在眼里。 白糖现在整个人都沉浸在思考的漩涡中,对沈镜的亲密毫无所觉,下意识咬了一口甜虾,含糊不清地问:“所以,那老东西的意思是让他的两个儿子买下我?” 越想越气:“妈的,太欺负人了,我要杀了他们!” “明天收拾了刘公公跟梨雨戏坊那些人,接着就轮到他们,谢家人蹦跶不了多久了。” 第317章 哀顺变。 沈镜淡然地说着话,顺手又塞了一块无刺的鱼肉进白糖的嘴里。 “那谢宴呢?” 白糖吃饭慢,嘴里的虾还没吃完,又被塞了一嘴鱼肉,便鼓着脸颊,憨态可掬地看着沈镜道:“那傻子会死吗?” 沈镜被白糖萌而不自知的模样逗笑,“放心,谢家以后都会是他的,他不会死。” “笑什么笑,没见过人吃饭么?” 白糖娇俏地翻了个白眼,一把夺过男人手里的筷子,自顾自地吃起来。 低头时,白净的脸上却闪过一抹复杂的光。 她怎么可能没有自知。 做了大佬的金丝雀十年,白糖对沈镜的喜好早已了如指掌。 早已学会见风使舵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白糖一惯清醒又自知,自然清楚地明白,沈镜什么时候会喜欢什么样子的她。 不过以往她做戏完全不带感情,现在却常常有一种人戏不分的错觉。 通过裴琰跟商羽的证言,白糖确定,唐持暂时还没有暴露。 不过,沈镜连谢老爷子要买她初夜这事都查到了,想要查到唐持的存在不过几日的功夫。 等他腾出手来,很快就会来收拾她。 沈镜这种人,对待自己的东西向来霸道惯了,也最恨被人背叛。 而白糖两者均沾,尤其危险。 她现在真的很害怕。 沈镜这个人不疯则罢,一旦疯起来,连阎罗老爷都要退避三舍。 白糖怕得厉害,又没有办法自救,只能尽力扮演听话乖巧,又时不时恃宠而骄的小宠物,博金主一笑。 饭后,两人归家,依旧同床共枕,一夜平静。 第二日清晨,白糖一早就被沈镜从被窝里拽起来,洗漱加早餐之后,再次被他带到了望月楼。 白糖明白,现在这整个行动,早已不受自己控制,干脆专心当一个混吃等死的小麻雀。 进了望月楼,见过艳光四射的青楼老板娘凤姐,两人轻车熟路来到昨晚的包房。 裴琰,白术,谢宴早已在房间里等候。 周熹因为还有手术,并没有来。 其实,按照以往的惯例,还有周熹那媲美死人的冷漠性子,昨天晚上他根本不会到场。 可他还是来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白糖早有自觉,一切都跟上一世不一样了。 包括她自己。 “人来了么?”白糖走进门,抬头就看见三只英挺俊朗的变态,忙着急问道。 裴琰表情严肃:“跟你说过多少次,越是着急的时候越不能表现出来,把那可怜的哭相给我憋回去,不要让人看笑话。” 白术斜着眼,淡淡一瞥:“把你的心放在肚子里,只要有我们在,就绝不会让任何一只小老鼠轻易跑掉。” “丫头,这边,快来,哥哥给你留了一个听墙角的最好位置!”谢宴一脸兴奋,冲着白糖笑眯眯直挥手。 看着谢宴傻里傻气的脸,白糖突然想起昨天晚上的情报。 不知道这傻子知不知道自己的家人马上就要惨遭变态毒手了? 希望谢宴这个傻子不要再被逼着杀人了。 谢宴性子软,优柔寡断,见不得血,每次杀人之后都要卧床几天。 左右也不是什么好爹,希望他能节哀顺变! 第318章 你走不了了。 明月小姐迟迟不来,白糖一行人等得心焦,幸好望月楼女子多才多艺,琴棋书画皆是擅长,倒也不算太过无聊。 一直到下午六点,明月这才姗姗来迟,站在望月楼大气磅礴的楼牌之下,她竟然有些望而生畏。 接到门口打手的报告,凤姐迫于压力亲自出门迎接。 看着站在门口不断流连的白色丧服女子,凤姐扭着腰枝走到门口,一双妩媚的凤眼带着笑意,戏谑问道:“小姐找谁?” 明月微施一礼,“小女明月,来找白家公子白堂。” 凤姐微微一笑:“进来,公子等候多时。” 说是等候,其实白糖并没有打算接见明月大小姐,而是派凤姐出面跟她打交道。 凤姐为人虽然放浪,倒也面面俱到,将明月请到与白糖等人一墙之隔的包房里,然后着人备下就好酒好菜,自己亲自伺候着。 酒席之上,明月表现得极为拘谨,纵使凤姐口若莲花,一句接着一句的恭维话像不要钱的珍珠似的倾吐而出,明月也只是淡淡摆手,说自己不胜酒力,加上要等白公子来商谈要事,不便多饮。 既然明月不识抬举,凤姐也懒得再打马虎眼,将盛着葡萄美酒的玻璃杯往桌子上狠狠一放,冷笑道:“小姐不用等了,白公子今日不会来了。” “凤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师姐明月俏脸一白,表情仓皇,站起来就要落荒而逃。 “你走不了了。” 凤姐一只手斜撑着桌沿,一边摇晃杯盏,魅惑众生地饮下一杯红酒,这才眉锋微挑道:“白公子难道没有跟你说过,但凡进了我们望月楼的姑娘,若不狠狠脱下一层皮,断然没有放她出门的道理。” “你,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明月死死咬着下唇,娇弱的脸上是一抹显而易见的惊恐。 不对劲! 今日的一切都太不对劲了! 师姐紧靠门扉,心下一片惊惶,极力控制自己几乎就要夺路而逃的心思。 凤姐站起来,提起桌上透明的琉璃酒壶在明月眼前轻轻一晃,魅惑一笑道:“我们想怎么样,明月小姐不是一直都知道么?” “你,你下毒了?” 话音未落,明月小姐突然眼前一黑,双腿一软,靠着房门跌坐在地上。 “哈?下毒?小姐还真是看得起我们。” “放心,我们望月楼从来都不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只要进了我们这里的姑娘就都是自愿的,希望小姐也能好好享受接下来甜蜜的良辰美景。” “你,无耻!” 明月只觉身上一阵阵发软,人却极度清醒,想也知道自己肯定中招了,不由得恨恨瞪着凤姐道:“贱人,你要是敢动我,刘公公不会放过你的!” “哈哈,刘公公?” 凤姐怪笑一声,莲步生花,步履轻快地走到明月身边,随后姿势暴露地蹲下来,抬手摸着她的一边脸颊,表情怜惜地凑到她的耳旁,小声说道:“丫头,姐姐劝你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刘公公已经失势了,趁着还有一点依仗,该早些为自己做打算才是。” 第319章 姐姐很温柔,不会乱来。 “……姓白那小丫头诡异的很,背景也很神秘,可不是我们这些人能得罪得起的,你自己好自为之。” 凤姐最后压低了声音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丢下浑身瘫软的明月小姐,大咧咧打开门走了出去,随口吩咐道:“来人!” “在。” “把姽婳叫过来,就说有新货到了,让他验验货。” “是,妈妈。” 凤姐眼神冰冷,看着自家打手往清倌小男的院子跑过去,这才顷刻换上了一张笑脸,缓缓推开了隔壁的房门。 “先生,一切都已安排妥当,接下来只要姽婳过来,就知道他们是否图谋不轨了。” 凤姐娉娉婷婷,妖娆妩媚地走进门,然后姿态乖顺地站在白糖与五人团面前,刻意压低的声音,让她看起来特别听话。 “知道了,退下。”裴琰淡淡吩咐道。 “奴婢告退。”凤姐微微屈膝,做了一个丫鬟的动作。 清朝虽然灭亡了,这些旧日王朝遗留下来的封建习性倒是一五一十传承了下来。 白糖几人冷眼旁观。 直到凤姐这女人关上房门,包房重新归于平静,裴琰这才轻扶眼镜,小声说道:“阿镜,你觉得这女人真会老老实实听话吗?” 方才凤姐故意贴着明月大小姐耳朵边说的一番话,他们这里自然听不见,但看裴琰的态度,他这是天生不信任别人么? 还是只有凤姐例外? “再看看,既然咱们打了草,想来那蛇要不了多久也会出来了,到时再一网打尽。” 沈镜沉默了一会儿,故意模棱两可地说了这么一句哑谜似的回答。 除了白糖,其他几个变态都知道这话什么意思,纷纷随之沉默下来。 他们有一个秘密。 显而易见又呼之欲出,却仍然无法对她宣之于口,仿佛多说一句都是罪过。 白糖淡淡垂着眸子,假装毫不关心,芊芊十指抓起透明的玻璃酒杯,借酒消愁似的,一杯接一杯地狂喝红酒,不发一言。 这一刻,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被排除在某种秘密之外。 这种被抛弃的感觉让白糖很不好受,除了喝酒,便只能喝酒。 “好了,别喝了,再喝就醉了。” 沈镜最先发现白糖的异常,探手过来夺走她的酒杯,手掌轻轻扶着她的肩膀,让面前绵软香甜的女孩顺势窝进自己怀里,而他用力给予自己的体温,希望给她一丝温暖。 几杯红汤下肚,白糖这时早已微醺,抬头看着沈镜妖娆精致的侧脸,整个人瘫倒在他的怀里,呵呵傻笑:“小哥哥,你真好看,要不要跟姐姐回家一起玩亲亲,举高高,睡觉觉的游戏?你放心,姐姐很温柔的,绝不会乱来。” “……” 包房里突然死一般地寂静下来。 以裴琰为首的三个变态缓缓停下手中的动作,回首看着某男人娇艳欲滴的俊美脸庞,突然有一种很想打死某变态的冲动。 “……这话不是我教的。”沉默了许久,沈镜悄悄红着耳尖,语言苍白地替自己辩解了一句。 “呵呵。”三只变态发出礼貌又不失嘲讽的一抹尬笑。 第320章 两只大老鼠。 “嘘!” 白糖突然从沈镜怀里蹭起来,然后举起食指抵在唇上,满眼可爱的醉意,神秘兮兮说道:“你们听,隔壁有老鼠。” “你听错了,哪有什么老……” 谢宴毫无心机,刚配合地发出声音,话未说完,就扭头看向连接着隔壁房间的那堵墙,完美清秀的少年脸庞早已涨红一大片。 “呵呵,确,确实有老鼠……”还是两只专吃人心的大老鼠。 “嘘,都别吵!” 白糖小手一挥,万分豪迈,义气干云地吼道:“姐姐今天高兴,我要去抓老鼠给你们炖汤喝!” “糖糖乖,别闹。” 沈镜一把将逃跑的小东西抓回来,用力按在自己的怀里,然后一边拍着她的肩膀,一边轻声细语地哄着她。 隔壁那男女混杂在一起发出的暧昧声音到底是什么动静,几个男人哪有不明白的道理。 变态多不要脸,往常也没觉得有多羞耻,但如今被白糖这么一闹,几个人脸上都隐约闪过一抹羞涩。 裴琰的反应还要大些,一张斯文英俊的脸血色尽褪,看起来特别脆弱。 白糖醉得特别活泼,泥鳅一样从沈镜的怀里钻出来,再次试图逃跑:“神经病你别闹,放开我,老鼠可好玩了,我要抓住他们送给你们当礼物!呵呵,当礼物!” “糖糖听话,别闹了,老鼠已经没了。” 沈镜动作迅速,一把将疯疯癫癫的白糖拽进自己怀里,然后用双手亲密地按住她的两边耳朵,嘴唇贴着她的一边脸,轻声说:“你听,老鼠已经跑了。” “没了?怎么会,没了呢?明明刚才就还有……” 白糖被男人轻轻裹在怀里动弹不得,便只能睁着醉意朦胧的眼睛,怔怔地起抬头。 看着沈镜棱角分明的下巴,白糖唇角轻轻一勾,莫名扬起一抹放肆飞扬的浅笑,然后用力踮起脚尖,突然凑到男人面前就吻住了他妖冶的红唇。 白糖像一只横冲直撞的小兽,吻得用力又凌乱,带着一抹疯狂的肆意,誓要将面前的男人吃干抹净。 沈镜呆呆站在原地,薄削的双唇被白糖有力蹂躏着,而他恍若未觉。 男人精致如画的侧脸早已红霞一片,人却一动不动,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轻轻放在女孩小巧玲珑的耳朵上,几乎是半推半就地享受这个难得主动的吻。 大骗子! 还说对她没兴趣,那现在一推就倒的躺平姿势又是闹哪样?! 白糖一双眼眸依旧透着朦胧的深深醉意,心中却是冷笑连连。 变态果然都是口是心非的大骗子! 白糖恨得咬牙切齿,吻的也越发凶猛。 就在沈镜被喝醉就胡闹的妹妹肆意调戏时,包房里的其他几个变态皆露出了咬牙切齿的愤怒表情。 嫉妒! 嫉妒使他们面目全非! “咳咳!” 白术抵着唇,尴尬又用力地咳嗽一声:“傻子,去把隔壁的两只老鼠弄来给老大下酒!” 人渣白术眼神嗜杀,一张风流倜傥的英俊面庞早已烧起一片妒火。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吻住不放的“苟男女”,恨不得弄死他们,却又舍不得。 第321章 变态们的禁忌! “不要,我不想去。” 谢宴嘟着嘴,抗议道:“隔壁少儿不宜,妈妈说看了会长针眼的。” 谢宴一句妈妈说,瞬间让裴琰跟白术都变了脸色,两人像见鬼了似的,突然就掀桌子站了起来。 “对不起,哥哥我错了。”谢宴吓了一跳,忙缩起肩膀道歉。 “呵呵,妈妈说,变态的嘴吃起来是甜的,果然是真的呢!” 白糖终于舍得从沈镜的唇上离开。 退开一步后,便扬着迷离的可爱微笑,冲对裴琰二人傻乎乎地笑道:“妈妈说,变态才掀桌子,好孩子都会抓老鼠送人当礼物的。” “神经病,你放开我,我是好孩子,好孩子都要听妈妈的话,抓老鼠去咯!” 白糖扭着腰肢,试图从沈镜怀里挣脱出来,却被男人搂得更紧了。 而且,沈镜似乎知道她的举动会引来狂暴的龙卷风,干脆搂着她闪到了角落里,彻底远离情绪崩溃的裴琰与白术。 裴琰还好些。 只要不喝酒,他就还是那个温柔和煦的斯文公子。 白术则是彻底崩溃了,扬着锋利的眉峰,一脚就踹翻了身边一张昂贵的黄花梨椅子,又掏出随身携带的黑色手枪,啪的一声叩响了扳机,凶神恶煞地指着谢宴:“妈的,专偷人吃的大老鼠实在太可恶了!傻子,跟我出去收拾老鼠!” “哥哥,我害怕!” 谢宴这次似乎真吓到了,眼泪汪汪地举起两只手,做出了投降的姿势:“哥哥,我真的错了,你不要抓我去喂老鼠。” 每次只要提起那个早已死去多时的女人,哥哥们就会情绪失控。 尤其是白术,他的性格最暴动,次次都要气得暴跳如雷,总要杀两个人才能让他舒坦。 谢宴胆子小,这时候总是很怕。 他不想死。 “呵呵呵,我妈说,老鼠爱大米,才不爱吃变态。” 白糖被沈镜搂着腰肢,露出傻乎乎的笑容,指着谢宴哭唧唧的脸哈哈大笑,却在心里确定了一件事。 没错,“妈妈”就是变态们的禁忌! 呵呵,活了两世,终于让她抓到变态们的小辫子了! 白糖心里很兴奋,脸上的笑容却更显娇憨,搂着沈镜又笑又闹,又掐又打,借机发泄自己的积怨已久的不满。 沈镜自始至终耐心十足,一边将随时准备逃窜的白糖抓回来,一边搂着她,轻声细语说好话哄她。 像一个陪着熊孩子胡闹,从不会发脾气的的完美父亲。 白术后来还是提着枪出了门,不过是在凤姐过来报告体验式表演服务结束时。 姽婳虽是清倌,又是刘公公面前的红人,但吃过药后的他还是跟普通男子没什么两样。 凤姐这次的药下得有点猛,姽婳跟明月闹了整整一个时辰才算宣告完结。 这时候的白糖早已因为酒意上头,彻底昏睡了过去。 沈镜抱着她坐在复古的雕花床边,一只手轻轻抚着她的发丝,一边漫不经心听凤姐说话。 “具体的经过就是这样,那位明月小姐想来已经彻底老实了。” 凤姐垂着头,态度恭敬地问道:“请问先生,接下来还需要奴婢做什么呢?” 第322章 功成身退。 “没你什么事了,退下。”裴琰这时早已恢复优雅的姿态,冷冷说道。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怪异,凤姐这样风月场上的老手,瞬间便嗅到了这种不同寻常的气息,二话不说施了一礼,然后转身就出了房间,并且顺手关上了房门。 “我先出去收拾一下。”白术满脸凶悍,雷厉风行,提着枪就跟着出了门。 他心里憋着一股气,必须靠鲜血才能安抚。 砰! 过了一会儿,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骇人的枪声,很快又归于平静。 望月楼的姑娘经过血案的洗礼,早就对这样的声音见怪不怪,愣了一下,很快又跟客人嘻嘻哈哈地闹起来。 “走,任务完成了,我们也该功成身退了。” 枪声过后,裴琰率先站了起来,往门口走去:“阿镜,我知道你担心她,但是随便说两句话就好了,不要耽误跟阿术碰头的时间。” “嗯。”沈镜闷着头应了一声。 他的双手紧紧搂着白糖,拧着的眉头深深皱起,似乎有万千苦恼,却不知从何说起。 干脆闭嘴不言,沉默是金。 谢宴倒是识趣,跟在裴琰身后站起来,却是一步三回头,流连不肯去。 “哥,糖糖怎么办?”谢宴一脸哭相,站在裴琰身后,小心翼翼地问道。 听说这次小丫头要自己一个人以身涉险。 虽然妹妹早已被哥哥们教得很厉害,但是当哥哥的总归是不放心的。 谢宴心里就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他总觉得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暗处默默窥视着,想要拖着他们一起共沉沦。 地狱或是泥泞。 蝼蚁或是鬼怪。 总归不会是什么太美好的东西。 谢宴知道,哥哥们聪明绝顶,为了彻底消灭那个人,他们步步为营,费尽心机,连他们最爱的人也可以押为赌注。 可是,他真的不想…… 他真的不想,眼睁睁看着妹妹去送死。 “走。” 裴琰低声说:“她有她自己的任务要完成,你代替不了。” “可是……”谢宴激动,正要大声反驳。 “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做不了,她也不配当我们的对手。” 裴琰在门口顿了一下脚步,随后头也不回再次大步踏出房门。 优柔寡断必会招致灭亡。 这是上一世他从那个人身上学到的血的教训。 谢宴这个乖宝宝不会懂。 裴琰也希望他一辈子,永远都不会懂得这个道理。 可是,有些事该做还是得做。 这,就是他们所有人的宿命。 谢宴不知道,裴琰最后这句话其实是说给白糖听的。 包括白术在内,他们其实一直都知道白糖装醉。 不过是百无禁忌地宠着她罢了。 谢宴当然不可能被裴琰三言两语说服,可他还是咬着嘴唇,倔强地沉默了很久。 最后还是跟着裴琰走了。 谢宴一直胆小怕死,又一无是处。 在妹妹的教育问题上,他这样一个失败者,没有任何置喙的余地。 大概,连白术这种人渣都比他更有资格当家长。 走出房门时,谢宴沮丧地想道。 第323章 计划有变。 一向形影不离的三只变态走了,沈镜这才回过身,将白糖轻轻放在床上。 男人的姿势轻柔,像在呵护着自己心爱的珍宝。 白糖根本没睡。 她闭着眼睛,提着一颗心,生怕沈镜说出某些她根本不想听的话。 但沈镜这个男人,在床边坐了许久,最后只是俯身在她额上印下一吻,然后压着她的耳朵,悄声说了一句:“糖糖乖乖的,保护好自己,等我过来找你……一切都会结束的……要学会等待,好吗?” 说完这话,沈镜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直到听见那个开了又关的房门响声,一切归于寂静,悄无声息。 白糖这才缓缓睁开眼睛,手指用力握在身侧,人却不动,只是始终眼神复杂地看着头顶的粉红色纱帐,发呆。 沈镜话里有话,欲言又止,似乎还有一些秘密藏在心里。 这是白糖一直心知肚明的秘密。 没什么稀奇的。 唯一让白糖介意的是,刚才沈镜叫她名字的一瞬间,她差点以为他会再次叫出她的小名。 最后从男人嘴里听见“糖糖”这个熟悉的名字时,白糖甚至有一瞬间的失望。 白滚滚。 她再也不是那个被人捧在手心里的白滚滚了。 自从沈镜不再叫她的小名,白糖常常有这样的一种错觉,那个从灭门血案中幸存下来的白家大小姐,终于还是,死了。 沈镜离开后没多久,明月就被凤姐打扮了一番送进了白糖的房间。 明月这时已换下白色丧服,被迫换上了一身血红色的暴露艳装。 现在的她终于褪下寡淡,整个人显得极为俏丽。 可终究还是,生不逢时。 “老实呆着!敢乱跑就打断你的腿!” 牛高马大的打手将明月狠狠推进房间,见她踉踉跄跄扑倒在地上,这才凶神恶煞地关上了房门。 明月姿势狼狈,全身上下都是屈辱的疼痛,却只能死死咬着苍白的下唇,低头掩藏自己满脸的恨意。 哭是不可能的。 明家从来没有懦夫。 过了许久,明月终于平静了心情,这才抬头看着躺在床上睡觉的西装少年。 虽然早有预料,但明月在看见少年……少女白净的小脸时,还是有一瞬间的失控,恨不得一枪崩掉她的头。 原以为就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小少爷罢了,却不想竟被倒打一耙。 明月自己就是演技精湛的戏子,从来只有她骗别人的份,想不到有一日,竟然被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片子骗得团团转。 这让她实在不能忍。 可成王败寇,输了就是输了,不能忍也只能忍。 父亲曾说,他们明家注定只能忍于一时,才能荣华富贵享之一世。 他们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之事,害死了那么多无辜之人,如果不是足够忍耐,屈居在刘公公的保护之下,怕是早就被送进巡捕房大牢吃牢饭去了。 不过,明月之所以愿意忍耐,还有其他的打算。 在被侮辱之前,她从凤姐嘴里听来了一个惊悚的秘密,于是在跟姽婳做戏之时,借机将这个秘密告知他,希望他能将秘密传递出去。 最好能告诉刘公公,计划有变,绑架白家小少爷的计划恐怕不能如约进行了。 第324章 绝望。 但是,明月大小姐显然并不知道,就在她被送去清洗换衣的时候,姽婳早就命丧白术之手。 她跟刘公公谋划数日,打算在无人的夜晚,让明月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诱哄拐卖白家小少爷白堂,并且交与谢家两个少爷侮辱的计划,注定只能如约进行了。 心里有了计较,明月垂下眼帘,撑着胳膊站起来,最后满怀恨意地看了白糖最后一眼,终于在桌旁坐下。 报仇雪耻来日方长,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逃离这个魔窟。 她在等待。 等待一个可以逃走的机会。 明月相信,凤姐既然愿意跟她分享秘密,肯定也是刘公公一伙的。 早在多年以前,明月就从父亲那里得知,刘公公不可轻易得罪。 老东西几乎与整个香江的三教九流都有关联。 而且,老太监的生意伙伴遍布全国,客户并不只限于香江这一个城市,几乎来自五湖四海的商贾富庶都在他手里做过生意。 有时候,人心之险恶,令人窒息。 这就是为什么父亲谋算多年仍不能脱离老太监掌控的原因。 明月是明家之女,自然也有野心。 但在父亲的极力保护下,她的野心藏得很深。 如果不是商羽突然对父亲下毒手,也许她还要再藏上几年,等自己的羽翼彻底丰满,才会翱翔展翅。 没办法,女人在这个时代想要闯出一番作为,总归要比男子困难许多。 明月一直等。 可她一直等到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凤姐都没有来救她。 反倒是刘公公派来的两个打手,在午夜的钟声敲响后,悄无声息避开了所有人的耳目,从二楼的窗户外翻进来,然后劫走了熟睡的白糖与惊愕的明月。 “计划不是有变么?为何你们还是来了?姽婳呢?” 明月心底惶惑,直到坐上来接应的黑色汽车,仍是不无惊讶地问了一句。 “我们并未接到任何命令,主子说一切照旧,姽婳也未与主子取得联系,想是还留守在望月楼,以便善后。” 开车的男人看了一眼明月,很快便踩下油门将车开了出去。 汽车似乎没有目的地似的,在香江的街头一直绕弯,时不时就要拐进闭塞的小巷子,确定没人跟踪,这才接着往郊外开去。 看着汽车弯弯绕绕地甩掉了好几只黑色的尾巴,一直到这时,明月才真正明白凤姐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个丫头背景实在太强大,刘公公势微,恐怕逃不掉了。 凤姐恐怕早就投靠了这丫头背后所代表的阵营。 又不知为何,竟会在最后关头给了她一句模棱两可的忠告。 想来也是希望她关键时候能保护这丫头? 可她真的还有选择么? 明月指尖轻颤,扭头看向身边歪倒在车窗上,一直睡得很熟的俊美“少年”。 她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想要用力唤醒这丫头,狠狠质问她到底想干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她竟有一种掉进了陷阱的绝望? 等明月回过神时,手指早已不受控制地伸出去,逐渐靠近白糖。 差一点就要碰到女孩瘦弱的肩膀时,明月猛然惊醒,急忙就要缩回手臂,却被人一把揪住了指尖。 小丫头醒了! 不,她一直都没睡! 第325章 赶尽杀绝。 明月惊了一跳,下意识抬头看向开车的两人。 前面的男人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这个小小的插曲,一个专心开车,一个专心看路。 姐姐好无情。 白糖白嫩的指尖在女人手心里轻轻一滑,写下了这句暧昧的话。 你到底想干什么! 白糖的大胆让明月心惊肉跳,直接吓出了一身冷汗,急忙回手握住少女的手掌,一字一字地写下了自己的惊恐。 白糖双眼紧闭,嘴角却轻轻上扬,露出一丝诡谲的浅笑后,又很快收敛光芒。 商羽。 交易。 赶尽杀绝。 这就是白糖给明月的答案。 不管真相是什么,唯一的理由只有这一个。 事实上,照变态们以往的手段,今夜的毁灭行动过后,明天巡捕房就会介入其中。 为了彻底剿灭刘公公这样盘踞一方的地头蛇,因为牵涉的利益太多了,就算是变态男团,师出也必须有名。 这就是为什么沈镜愿意接见商羽的原因。 商羽就是他们毁灭刘公公的“名”。 不过,商羽很明显并没有看清自己的形势。 变态们要的只是一个徒有虚表的理由罢了,事实到底是怎样,商羽是否真的跟刘公公有仇,这些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甚至,商羽这个人都可有可无。 沈镜想要让一个人死,他可以创造出成千上万个跟刘公公有仇的“商羽”。 商羽最不该的就是跟沈镜提出交易的条件,这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无条件地追随他们。 没有人可以在沈镜面前谈条件,唯有服从才是生存的唯一法则。 白糖早已看清自己的形势。 所以她可以恃宠而骄,也会在需要收敛锋芒的时候,干脆地认怂。 这些人都不知道,得罪了变态,刘公公之死势在必行。 过了今夜,明坊主跟刘公公做过的所有一切都会公之于世。 他们杀过的人,买卖过的男孩,做过的孽……都会成为变态的武器。 届时,刘公公这个死人将会成为众矢之的,被所有媒体一起鞭尸,甚至游街示众,引发新一轮的舆论高潮。 明月这女子恐怕也不能幸免。 不过,看在她还有一点利用价值的份上,白糖倒是愿意救她一命。 就看她自己开不开窍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白糖再次陷入“昏睡”的状态,不再搭理惊恐万分的明月小姐。 大概一个小时后,黑色汽车在郊外一栋荒废的宅子外停了下来。 “明月小姐,先生正在里面等您,请。” 两打手恭恭敬敬请明月下车,正要搀扶白糖下车时,宅院里突然走出来两个穿黑布衫的男人。 男人很快来到车前,面无表情说道:“先生让我们带小少爷进去。” 说完也不等俩打手说话,挤开他们后,便上前来到车门旁,一人一边扶住白糖的胳膊下了车,然后亦步亦趋往宅院走去。 黑布衫男人对触碰白糖很避讳。 除了胳膊,两人目不斜视,连眼角余光都不敢在她身上停留。 白糖知道,这两人肯定是沈镜安排的卧底。 区区一个刘公公罢了。 想要找到老太监的老巢,以沈镜雷厉风行的手段来说,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第326章 哥哥,我好紧张怎么办? 白糖很快被带进荒宅。 遗憾的是,她为了假装在青楼与姑娘交欢,并且喝得烂醉的白家小公子,一直装醉不醒,没有机会看清荒宅外面的情况。 白糖唯一能确定的一件事就是,此时此刻,就在这里的某个无人角落里,沈镜几人肯定早就埋伏好了,就等着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与变态们纠缠了十年之久,白糖当然不可能猜错。 除了周熹,变态团五人团中的其他四人此刻都守在香江远郊外的荒宅外。 这是一个不知为何被人荒弃了的村子,四野无人,草木疯长。 刘公公的据点正是其中最大的一处宅子。 距离宅子不远的野草中,一辆黑色的汽车耸立其中,却也被完全掩盖,无人可见。 沈镜四人就在其中,握着单筒望远镜,默默窥视着宅子。 裴琰坐在驾驶座上,谢宴挨着他坐在副驾驶上,白术跟沈镜则坐在后座。 四个人的眼神都有些阴沉,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紧张的气氛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 直到看见自家的属下从门里出来,并且越过刘公公的打手扶起白糖往宅子里走去,四个男人这才狠狠松了口气。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其实都有洁癖,无法忍受唯一的妹妹被这个污浊的人间污染。 所以,几乎不用各位主子吩咐,他们驯养的猎犬都知对这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姐,应该采取什么态度。 “好了,小丫头已经平安地进去了,接下来只要等待行动的信号就行了。” 白术皱眉,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放下望远镜后,他一只修长的手指用力按在枪柄上,目露凶光。 嗜杀的血性在他的基因里一直都是极为明显的特征。 相比其他几个性格各异的兄弟,反倒是被迫流落在街头,无依无靠长大的白术更像一个合格的白家人。 “哥哥,我好紧张怎么办?” 谢宴这个时候,没有寻求近在身旁的裴琰安慰,反而扭头看向车后座的白术,喃喃道:“哥哥,你说糖糖她真能坚持到我们去救她吗?里面那么危险,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我们也不知道,万一妹妹被谢文豪还有谢文学……我们怎么办?” “担心什么?谢家那俩变态你还不了解么?那俩王八蛋就是两个懦夫,遇见女人就只能缴械投降罢了,还能干什么?” 白术冷冷斜了谢宴一眼:“妈的,傻子你能不能不要长他人志气灭咱们自己的威风?” 白术这次的怒气来得莫名其妙,谢宴可怜兮兮地缩了缩肩膀,不敢与他对峙。 心思单纯的谢宴不知道,其实白术自己也有点怕了。 这个时代终究不比以前,在那个人没有暴露身份之前有太多太多的变数需要应对。 老实说,贸然将妹妹押出去当赌注,白术心里一直都表现的极为不安,只是为了安抚谢宴,这才没办法表露真心罢了。 谢宴胆子小,只有怼天怼地的白术能治住他,关键时候也只有白术能安抚他。 第327章 长兄如父。 沈镜前所未有的沉默,在一旁听着白术两人说话,俊美的脸颊越来越苍白,妖冶的唇也被他咬出了一丝血色。 这样的沈镜诱惑至极,却又诡谲骇人,像吃人的厉鬼似的,令人不敢直视。 “放心,阿镜走的时候给她留下了一只手枪……糖糖一直精灵古怪,应该不会让人欺辱了去。” 裴琰淡淡地出声安慰两个弟弟,神色却更显严肃,隐约可见一抹担忧。 长兄如父。 他这个一直严于律己,更严以待人的“严父”,明显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不在意。 “十分钟后,如果里面没有信号传来,立即行动。”沈镜阴沉说道。 十分钟,这就是他给自己的最后一点时间。 超过这个时间,不论对面是什么样的敌人,他都要不敌自降,毁天灭地。 这世上没有任何人,任何一种东西能让他放弃唾手可得的爱情。 沈镜四人并不知道,就在他们等待的同时,一场所有人都无法预料的危机已经来了。 几乎在白糖进入荒宅的同一时间,残酷的命运终于开始显露出它狰狞的面目。 两个卧底的黑布衫男人刚把白糖送进奢华无比的内宅门口,还不等他们说话,马上就被悄无声息的同行者割断了脖子。 两个卧底就死在了一墙之隔的门外,连个生息都没有,更别说呼喊或是传递信号了。 他们甚至连宅子里到底是什么情况都没有看见。 而一直装醉,闭眼不动的白糖刚一进到内宅,就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血腥味。 血的味道极重。 白糖去过无数死亡现场。 她知道,要形成这么重的血味,几乎要好几十具尸体才有可能造成有这么大的味道。 白糖心中一凛,下意识动了动手指,几乎沉不住气,想要将藏在怀里的手枪拿出来。 这是一把极其袖珍的制式女式手枪。 当时在望月楼从沈镜手里拿到手枪的第一时间,白糖便知道,变态们对枪支的研究已经达到了一种史无前例的盛况。 她手里这把在外观上与后世几乎无异的手枪就是一种证明。 这样的变态是不可打败的。 除非还有一个更强大的,同样来自后世的力量才有可能推翻他们的王朝。 有时候想想,现在的党政者应该庆幸的。 他们应该庆幸,幸好变态们对颠覆世界没有任何野心。 否则,以他们所掌握的先进热武器制造技术,就足以颠覆数十个这样的王朝。 制霸武器界就已是不可打败的了。 更何况,变态们同时还掌控着一个日进斗金的金钱帝国。 白糖不知道,她以为不可打败的变态帝国,现在就在经受它的第一个挑战。 白糖被两个不说话的男人从荒宅门口拖到了内堂。 一路嗅着血腥味,让白糖极其惊恐也万分好奇。 但做戏做全套。 白糖打定主意,在没见到谢家那两只预备侮辱她的变态之前,绝不要睁开眼睛。 而这栋房子的主人似乎也不想看见她睁眼。 还不等被人送进到房间,白糖半路突然被手臂上一个微弱的刺痛感震惊。 危险的预感一闪而过,白糖猛地睁开眼睛,却又被人一个手刀劈晕了过去。 第328章 身临其境。 彻底晕过去之前,白糖用力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想看看来者何人。 却只来得及看见一只闪着寒光的透明针筒,还有一双黑色的布鞋。 之后便在疼痛的主使下,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两分钟之后,白糖被人拖进了一间充满了浓重血腥味的房间。 并且在一种极为诡异的情况下,再次做了那个折磨她很久的噩梦。 白家灭门血案。 在鲜血的刺激下,白糖再次回到当年的案发现场。 还是跟以前一样,她被恐怖分子抓回别墅,父亲白雷明被迫跪在地上,以一种仰望的姿势,看着沈镜这个恶魔一般的神明。 就在这时,父亲发现了她,并且回头看了她一眼。 然后,他那张颓败的,充满了失败死灰气的憨厚脸庞上,终于露出一丝得意的胜利笑容。 父亲他以一种屈辱的跪拜姿势,脸上高高扬起的却胜利者的姿态,仰着脖子对沈镜这个妖娆诡谲的男人说出了人生中的最后一句遗言。 砰! 沈镜开枪,鲜血淋漓。 父亲白雷明脸上挂着诡异的胜利微笑,死不瞑目地歪倒在地上,鲜血在他的身边蜿蜒。 白糖觉得头很痛。 她看着这一幕,似乎有一种没有意义的错觉,仿佛只要弄清楚父亲死前的最后一句遗言,便可以解开一个巨大的,庞杂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也许与沈镜,或是其他四个变态有一定的关联。 在这个诡异的梦境中,白糖还发现了之前没注意过的细节。 比如,父亲白雷明说出那不明所以的话,然后被沈镜一枪爆头后,在场的白术与裴琰同时露出悲愤欲绝的表情。 白术情绪激动,抬手就给了尚有体温的尸体整整一梭子的子弹。 泄愤似的。 枪声砰砰砰响个不停。 直到把好好一具尸体打成了惨不忍睹的马蜂窝,白术这才喘着粗气垂下手指,全身却克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裴琰目光阴沉,脸上的恨意不比任何人少,却极为克制。 他沉默了许久,终于第一个发现了白糖的存在。 那张一向斯文浅笑的完美脸庞上,竟然有一瞬间的崩溃。 但更多的似乎是惊喜。 裴琰那双藏在金丝边眼镜后的阴鸷目光,在这一刻竟然充满着喜悦的泪水,闪动着炙热而滚烫的月之光华。 惊喜? 愤怒? 悲愤交加? 为什么要哭? 这一切正常人都会有的表情,突然出现在她灭门的仇人身上,本来应该是极为怪异的一件事。 但在梦里,白糖好像轻而易举就接受了他们的情感。 甚至有一种莫名其妙,理所当然的感觉。 好像他们的关系本该如此,也必须如此。 白糖觉得自己很清醒,似乎不像做梦,而是重新以自己的灵魂穿越回到了血案发生那天。 这种感觉太真实了。 真实得就好像身临其境。 白糖很疑惑,本想深入研究,梦境却突然一晃,来到了灭门之后。 鲜血淋淋洒洒地铺满了整个白家别墅。 满地的尸体一个个的歪倒着,睁着他们死不瞑目的眼睛,花园里,客厅里,桌子上,车子里。 第329章 杀了他们! 满地凌乱的尸体,太像一具具假的玩偶,好像只是他们只是被人借来玩一玩,很快就会物归原主似的。 唯有鲜血可以证明,这一切都是真的。 就在别墅中,白糖被沈镜一路抱进客厅,然后小心翼翼放在沙发上。 在他们的对面,是凶神恶煞的白术,还有带着眼镜,像一个清贵公子的裴琰,还有数不清穿黑色西服的保镖。 裴琰冷冷地站着,眼神阴鸷。 白术大大咧咧,背脊挺直,一脸血腥与暴戾,将一向温文尔雅的唐持踩在脚底下。 “杀了他。”沈镜说。 白糖满面惶恐,悲伤不可置疑,又吓得浑然不知自己早在沈镜出声之前就在用力摇头。 泪水早已镶满她整张白皙的小脸。 然而她不知道,她的悲伤与眼泪看在沈镜眼里,却是何等的讽刺。 沈镜这个白日的恶魔,必须用尽此生所有的自制力,才能控制自己不杀了她。 他用了几乎整整十年的时间,受尽了所有的委屈,一度被折磨至不成人形,最后彻底化为地狱之子,拼尽一切努力,只是为了回来接走自己亲手养大的小滚滚。 他只是想带她走。 他只是想用力握紧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触手可得的爱情。 仅此而已。 曾经她说过,这一生非他不嫁。 结果等他为她跋山涉水,为她颠覆世界,为她铲除异己……他为了她回来,却又要眼睁睁看她为别的男人哭泣,甚至还要忍受她即将嫁给别人的锥心之痛。 这世间没有人能理解他的痛苦。 沈镜,那时他真的痛得快要死了,却仍忍耐下来。 可是,来自变态本能的疯狂妒意还是令他失控,最后握着自己心爱女孩的手,亲手打死了那个令她移情别恋的男人。 砰! 一声枪响。 唐持倒在血泊之中,那双曾经温柔多情的眼睛,最后却只是死死地瞪着白糖,终于说出那句纠缠了她十年之久的魔咒。 白糖,我恨你。 “白糖,我恨你。” 梦境与现实,在这一刻终于交织在一起。 五分钟后,白糖从噩梦中醒来,小脸冰冷,没有任何表情,像一台美丽麻木的杀人机器。 她那双曾经亮如宇宙星辰的漂亮眼眸,此时也光亮全消,只剩一圈圈麻木不仁的杀意。 “杀了他们。” 黑暗中,一个看不见影子的声音冷冰冰地下达了这个恐怖指令。 有如神谕,不可违抗。 白糖的眼睛一动不动,纤细的手指抬起来,那把袖珍的手枪不知何时早已放在她的手上。 而在她的面前,站在两个动弹不得的男人。 男人嘴里塞着布条,满眼惊恐,拼命摇头。 白糖没有任何动容,甚至连眼神都没有聚焦。 她像一只被人操纵的美丽傀儡,只是轻轻一抬手指,便干脆利落地杀掉了两只小玩偶。 砰! 砰!! 两声枪响。 两具尸体。 因为深藏内宅,声音的传播有限,白糖这次的杀人之举显得极为平常,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守在荒宅外面的沈镜四人,他们还在专心等着行动信号的发射,对此没有任何反应。 “杀了他们!” “裴琰,白术,谢宴,沈镜,杀了他们!” 一个辨不清男女老幼的声音,在鲜血的洗礼下,再次重复了这句命令,之后便彻底消失在了黑暗中。 第330章 出事了! 漫长的十分钟还没有到来,似乎是某种心灵的感应,沈镜的心脏突然不受控制地紊乱起来。 好像有什么东西正从他的生命中,缓缓流失。 而他甚至连挽回的机会都没有。 “不能再等了,通知大家,立刻行动,快!” 距离白糖进入内宅的短短六分钟后,沈镜阴沉着一张绝色脸孔,突然下达了这个早已蠢蠢欲动的命令。 一分钟后,沈镜四人,还有数不清的黑布衫男人自黑暗中倾巢而出,瞬间化为一个个小黑点,消失在荒宅里。 大门打开,沈镜一只手拿着手枪垂在身侧,刚走进荒宅,立马嗅到了一丝死亡的气息。 血腥味浓重郁结,飘散在风里,仿佛就要远古长存的安葬于此。 “糖糖出事了!” 白术性子急,率先走到两具冰冷的尸体前,弯腰探了探他们的鼻息,然后一脸凝重地抬头看向沈镜:“六子两人都死了。” 谢宴一听这话,立马嗷嗷大哭:“呜呜呜,我就知道要出事,都说了不能让她一个人来……” “闭嘴!” 裴琰及时站出来,打断了谢宴霍乱军心的嚎哭,转头对沈镜说道:“赶紧进去找人,凶手应该没走远,我们分头行动,谁先找到她记得给个暗号。” 沈镜咬着鲜红的下唇,一言不发,修长的指尖用力攥紧手中的枪柄,一股毁天灭地的愤怒在他的胸腔中咆哮,让他急不可耐地想要杀人。 “老大,大门从里面反锁了!”两个黑布衫男人查看了现场,冲沈镜几人大喊。 “撞门!” 沈镜咬牙切齿地沉了沉脸,语气含恨道:“格杀勿论!” 话不多说,一行人撞开大门,轰轰烈烈地朝着深宅里面走去。 结果刚走了没几步就看见了极为恐怖的一幕。 尸体。 满满一地的尸体。 鲜血。 铺天盖地的鲜血。 从走进门廊开始,沈镜他们经过的每一条长廊上,铺满了地面的全是凌乱恐怖的尸体。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每具尸体的脸上都挂着一副诡异的死相,好像生前看见了多么令人骇然的一幕,导致他们至死都无法释然。 四处溅洒的鲜血,在地板上蜿蜒,奔腾,一路向前,逐渐染红了整条长廊。 与其说是死亡的见证,它们更像一种诡谲的命运指引,带领沈镜他们去往一个绝不愿面对的世界。 白糖…… 不! 她不会死的! 看着面前血腥恐怖的一幕,沈镜四人用力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眼神嗜杀,有如地狱的死神。 接下来的十分钟,沈镜等人分头行动,开始了对荒宅的大规模搜索行动。 谢宴这傻子一向胆子小,又瞻前顾后,从来不愿单独行动。 但这一次,他因为担心妹妹的生命安危,竟也踏着一地鲜血,跨过一具具惨不忍睹的尸体,寻找着可能早已经死了的白糖。 谢宴一个战五渣,离开了武力值爆表的哥哥们,自己一个人往某个无人的角落走去。 本来只是随意选的方向。 这条走廊似乎通向宅子的厨房,想来也不会有哪个绑匪会把人质藏在这里。 第331章 谢宴越走越害怕,正提心吊胆准备转身的时候,一个房间的大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 深黑的月色下,黑漆漆的房间里空无一人,却又影影绰绰,仿佛有某种未知的怪物深藏其中,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这一幕恐怖片经典场景,气氛渲染得极为浓重。 谢宴胆子小,瞬间吓得汗毛直竖:“谁!是谁在那里!赶快给我出来,否,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便哆哆嗦嗦握紧手枪,一步三挪地走向房间。 砰! 一声枪响,白糖的身影突然从房间里走出来,幽幽地站立在黑夜中,像带着某种沉睡魔咒而来的小公主。 月光下的白糖,跟白日的俊俏小公子似的她判若两人。 美得离奇。 “糖糖!原来你在这里,害我们一顿好找!” 谢宴愣了一秒,很快放下手枪冲了过来,抱着白糖就是一顿嚎啕大哭,哪里还记得暗号的事。 “呜呜呜,我的好糖糖,你没事就好了,小哥真的快要担心死了,你知道吗?” 白糖一动不动,目光呆滞,染上了月光的白净小脸甚至有一丝诡异的光芒,右手指尖还握着那把袖珍的女士手枪。 “糖糖,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 谢宴越哭越不对劲,总觉得今晚的白糖沉默得有些诡异,便退开一步,双手扶着她的肩膀,担忧道:“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跟阿宴哥哥说,哥哥叫上大哥二哥还有三哥,还有沈镜一起帮你报仇……” 沈镜……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裴琰,白术,谢宴,沈镜……杀了他们! 砰! 突然破空的尖锐枪响声,不光惊动了远处的沈镜一行人,更惊醒了白糖这个杀人机器。 片刻之后,白糖的胳膊缓缓垂下,挂在她白嫩指尖上的袖珍手枪正幽幽地冒着寒烟。 而她仿佛突然从梦游中惊醒,无辜地眨了眨眼,然后轻轻抬头看了一眼。 在她的目光所及之处,是令她惊悚骇然的一幕。 “傻……谢宴,你怎么了?” 大概是夜色太黑,又或者是下意识的逃避行为,白糖似乎并没有看见谢宴胸口上血淋淋的伤口。 “糖糖……” 谢宴一张脸惨白,歪倒在地上,伸手想要拉住白糖的衣袖:“糖糖……” 糖糖,我是哥哥,小四哥哥。 谢宴想要说话,却口不能言,满腔哽咽。 白糖终于发现不对劲,皱着眉头看了看谢宴胸前越来越明显的暗红血液,再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尚有温度的手枪,心脏猛地窜动了两下,脸上瞬间染上了跟谢宴一模一样的苍白颜色。 她竟然…… 她竟然再次杀死了谢宴! “傻子,傻子,你怎么样?为什么会这样?” 白糖表情恍惚,踉踉跄跄跪倒在谢宴身边,却突然像孩子一样手足无措起来。 怎么办? 怎么办? 为什么会这样? 过了一会儿,白糖才像终于想起来似的,双手用力按住谢宴胸口上鲜血越来越汹涌的伤口,带着哭腔说:“对不起……傻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怎么办,你是不是要死了?怎么办?谁来救救我,傻子你别死,我,我们去找周熹,他那么厉害,肯定有办法治好你的,对,你不会死的,怎么会死呢?我们穿越了啊,世界早就不一样了,不是吗?” 第332章 我叫白宴…… 白糖语无伦次,越说越乱,手指一会儿按住伤口,一会儿又去搀扶谢宴的肩膀,试图把他拖起来去找医生。 “糖糖,不哭,别哭了,哥哥不疼,你看,真的一点都不疼。” 真好,以后再也不用为了隐瞒秘密,对自己最心爱的妹妹撒谎了。 世上再也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一刻,这样的令人感到快乐。 死亡渐渐靠近,让谢宴呼吸越来越痛苦的同时,却也让他豁出去了,想要就此获得解脱。 就是此时此刻,他想要将那个藏了两辈子的秘密公之于众。 从今以后,再也不要看见妹妹的眼泪了。 谢宴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用力扯起嘴角笑了笑,然后抬起一边胳膊,满是鲜血的手指放在白糖脸上,充满怜惜地轻擦:“糖糖别怕,死了也好,哥哥早就不想活了,死了也就轻松了,就是……就是舍不得你,还有哥哥……” 谢宴越说声音越弱,气息也渐渐慢了下来,终于一口气喘不上来,便苍白着一张青涩的少年脸庞,用力拽紧白糖的衣领,将她往自己的身边拽了拽,然后凑到她耳边,一字一顿地说道:“哥哥……记住,我叫白宴,白糖的白,盛宴的……” 我亲爱的小白糖,我是小哥,白宴。 话未说完,谢宴的一边胳膊软软地摊放在地上,眼睛轻轻地闭着,似乎,好像是……死了。 白糖愣愣的,一滴眼泪还挂在眼角,甚至还来不及哭出声,所有的情绪突然就像哑火了一样,闷在了喉咙里。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喉咙里,用力压着她,不让她出声。 为什么会这么痛? 明明他们是仇人啊! 白糖想不通,亲手打死了仇人不是应该令人畅快的一件事吗? 为什么她觉得这么难过,悲伤,痛不可抑。 曾经,白糖恨不得跟谢宴他们同归于尽。 可当她看见谢宴胸口染上了鲜血,又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不可原谅。 她好像做错了什么事。 可是,白糖真的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开的枪。 她好像做了一场噩梦。 梦醒之后,眼前就是谢宴鲜血淋漓的样子。 “傻子……谢宴,你醒醒,你别吓我,我错了,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胡闹了,你醒来好不好?” 白糖的眼睛通红一片。 她想哭,但哭不出来。 有什么东西正在她的脑子里阻止她。 白糖一边语无伦次地说话,一边用力摇晃谢宴单薄的肩膀,妄图就这样把他叫醒。 但其实白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发生的奇迹。 谢宴死了。 他死了。 就跟上一世一样,鲜血淋漓地死在了她的怀里。 但也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以前谢宴说,白糖我永远都会记住你。 这一次他说,我是白宴,白糖的白,盛宴的宴。 这话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留下这样的遗言? 是故意想要折磨她吗? 就像上辈子一样。 “糖糖乖,别哭了。” 沈镜不知什么时候来了,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走到谢宴瘫软的身体旁,一把将白糖拽进自己怀里,用他并不温热的体温熨帖着她:“我跟你保证,我发誓,谢宴他不会死,我们会救活他。” 第333章 永远摆脱不了的噩梦。 大概是沈镜身上有一种奇异的魔力。 白糖的双手紧紧抱着他的侧腰,小脸埋在他的怀里,竟神奇般地安静下来。 沈镜果然说话算话,让裴琰过来探了探谢宴的鼻息,发现这小子只是被痛晕了过去,并不是死了。 话虽如此,谢宴的伤势看起来还是很严重的。 沈镜他们不得不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圣玛利亚医院。 找到刚从手术台上下来的周熹,告知他详细情况后,便让他立刻给谢宴做手术。 周熹二话不说,叫来护士推着鲜血满身,紧闭双眼的谢宴就进了手术室。 1905年的手术室还不像后世那么高级,也没有什么显示正在手术的红色警报灯。 好在满是消毒水味道的走廊上,还是配置了供家属等待的长椅。 白糖坐在椅子上,一张白净的小脸满是鲜血,身上也是血。 可一向有洁癖的她却显得毫不在意,只是目光略显呆滞。 白糖缩着肩膀,两只手指用力绞在一起,愣愣地盯着医院暗绿色的水泥地板发呆。 沈镜坐在一旁,双手一直紧紧抱住她,虽然没有说话,但他温柔的侧脸看起来很是令人心安。 白术跟裴琰靠站在手术室外的墙壁上,心里一阵一阵地发紧。 主要是谢宴的伤势看起来太可怕了。 谢宴自来都是白家的乖宝宝。 一直以来,他都被哥哥们保护得很好。 除了上一世被白糖炸死那次,他从来没受过这么重的伤。 这让白术跟裴琰都很担心。 而且,谢宴的伤口看起来几乎与心脏的位置重合,就怕手术也只是苟延残喘,貂尾续命罢了。 当然,更令他们感到后怕的是,这次行动的起因只是白糖的一时心血来潮。 而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凤姐那女人身上。 事发之前真的一点准备都没有。 发现明月意图不轨后,他们的行动虽然游刃有余,终究还是略有瑕疵。 但他们想不到,就是这么几分钟的瑕疵,竟然会发生那么多意外。 距离白糖进入宅院,到宅子里所有的人全都死于非命,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藏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杀人,并且几乎预判了他们所有的行动,最后抢在他们之前采取行动,给了他们致命一击。 这普天之下,只有那个人能够办得到。 想到神出鬼没的那个人,白术跟裴琰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彼此对望了一眼,几乎同时浮现一抹不安的神色。 就算重生一世,那个人依旧还是他们永远摆脱不掉的噩梦。 沈镜没有参与兄弟俩的沉默交流。 他始终抱着白糖,神色温柔,偶尔会回头说一两句安慰的话,但大部分沉默。 白糖始终不愿意说话。 她的心里有太多的疑惑与不解,却不知道该找谁诉说。 那个噩梦…… 白糖总觉得,那个纠缠了她这么久的噩梦,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但她说不出来什么地方不对劲。 甚至连梦境的细节都不怎么想得起来。 最重要的是,那个给她注射了某种不明药剂的人到底是谁? 白糖仔细回想,依旧只想得起一双黑色布鞋从自己眼前一闪而过。 因为光线不明带来的视觉落差,她甚至无法确定那双布鞋的主人,到底是男是女,是老还是少。 第334章 暧昧。 还有,为什么噩梦过后,谢宴会在她的手里受伤? 为什么她要开枪? 白糖想不通。 如果是白术,沈镜,裴琰这三个变态,她还有可能开枪。 毕竟,她这么久一直对他们怀有杀心。 可谢宴这个一直待她如亲兄妹的傻子…… 对了,谢宴昏迷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我是白宴,白糖的白,盛宴的宴? 在确定谢宴很有可能生还后,白糖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于是很多不能细想的疑惑就自动跳了出来。 她一直试图思考,脑子里却还是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楚。 白糖再次感觉到一种阻碍。 她的脑子里好像藏着某种看不见的怪物。 这只怪物一直试图阻止她接近某种真相。 真相到底是什么? 会是她猜想的那样吗? 她跟谢宴,白术,裴琰,沈镜,会不会根本就…… 吱呀。 手术室的大门突然打开。 周熹从手术室里走出来,一身禁欲的白大褂染上鲜血,变成了鲜红的颜色,妖冶盛放。 门外几人的目光全聚集在他一人身上。 白术伤势刚好没多久,今天晚上的体力消耗太大,他刚才一直懒散地靠在墙上,见周熹走过来,瞬间站直了身体,皱眉道:“傻子怎么样了?” “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子弹已经取出来了。” 周熹满脸漠然,跟白术擦肩而过,径直来到白糖面前,低下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白糖满脸血污,双手克制不住地发抖,又被沈镜紧紧包裹在手心里。 有那么一瞬间,白糖真的好想抛弃过往的一切仇恨,跟这几个与她纠缠了整整两辈子的仇人化解恩怨。 可不知想到了什么,她最后还是死死咬着下唇,用力克制着自己想要表达关心的情绪。 他们是仇人。 仇人才不会在乎另一个仇人的生死。 白糖默默提醒了自己一句,然后抬头看着周熹,目光冷然。 周熹对她冷漠的小脸视而不见,突然弯腰,屈膝半跪在她面前。 周熹这个冷傲的洁癖,雪白的白大褂扫在地上也毫不在意,右手拿着一张雪白的手帕,表情认真地在白糖被血污染的小脸上轻擦:“他没事,不会死的,别担心了。” 白糖瞬间哽咽。 她很想说,我才不在乎傻子的生死。 其实,她更想说的是,傻子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死了更好,反正也是仇人。 可是,白糖努力很久,一句话都没有说得出来,始终沉默着,任由周熹举止亲密地替她擦脸。 本来是很暧昧的一个动作,可让周熹这个英俊的面瘫做出来,只让人觉得圣洁,没有任何污浊的感觉。 就算沈镜三人没有详细说明谢宴受伤的过程,但周熹似乎早已经猜到了。 与其说他是在替妹妹擦净脸上的血污,不如说他更想擦掉那个人留在她身上的痕迹。 他们白家最后的小珍宝,怎么可以任由那个人污染呢? 周熹一直想要改变命运的走向。 然而不论他怎么努力,始终还是逃不出那个人的手掌心。 这种深深的,无能为力的感觉,不光只是白术他们,连周熹这个着名的情感缺失患者也深有其感。 “那个人”是他们所有人的噩梦。 连白糖也不例外。 “‘我叫白宴,白糖的白,盛宴的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第335章 我以为你叫白熹。 白糖看着周熹充满圣洁光辉的脸,眼前闪过一个隐隐约约的形象,不知为何,突然就脱口而出,问出了这个本打算深埋心里的秘密。 等到她想要挽回,早已经来不及了。 白糖的一句话,不光逼停了周熹的动作,更让以沈镜为首的其他三个变态徒然变了脸色。 白术尤其激动,身体下意识向前倾斜,薄削的嘴唇微张,似乎有什么秘密就要冲出他的胸膛。 一种浓重的,激烈的情绪就要破土而出。 为了保护唯一的妹妹不被那个人伤害与欺骗,他们忍耐了整整两辈子,可终究还是忍耐不住了啊! 幸好,最后关头还是被裴琰按住了肩膀。 “别冲动,可能是那个人的阴谋。”裴琰看着白术的眼睛,表情异常严肃地摇了摇头。 白术这才像突然回神似的,用力咬住下唇,再不愿说话。 阴谋。 围绕着他们的永远只有阴谋! “这话是谢宴跟你说的?” 周熹收起被鲜血染红的白手帕,毫不在意地放进白大褂贴着胸口的口袋里,然后依旧保持着屈膝半跪的姿势,微微仰着头看着白糖。 此时的周熹依旧还是那副不动声色的脸,英俊,冷漠,没有任何表情,看起来像一个被完美复制的机器人。 白糖半点都看不出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更察觉不出他说这句话的意义。 所以,他到底是理所当然的询问,还是试探? 白糖虽然迟钝,但她明显察觉到,刚才包括沈镜在内的其他三个变态,似乎都有过一瞬间的犹豫与紧张,却又在瞬间收敛。 他们似乎并不想让她察觉他们情绪的失控。 失控。 这就是白糖对刚才突然凝滞的气氛最为直观的感受。 周熹站起来,低头看着白糖:“你自己以为这是什么意思?我只是医生,除了治病救人,并不知道怎么替人答疑解惑,也许等谢宴醒来,你可以亲自问问他。” 白糖等不到那时候了。 她的心里有一种强烈的情感。 这种情感逼迫她用力甩掉沈镜微凉的手掌,站了起来。 白糖心里有一种强烈的感觉。 也,许错过了现在这个时刻,他们之间的秘密将会永远埋葬。 为了替自己的冲动加注力量,白糖以一种义无反顾的姿势,仰着小脸瞪着周熹,声音冷冷道:“我以为?你真想知道我怎么想的吗?” 此时的白糖满身光华,跟以前缩手缩脚的她判若两人。 大有一种豁出去的英勇。 流光四溢。 周熹面无表情,突然不说话了。 白糖小脸冰冷,扭头看了一眼随着她的动作站起来的沈镜,靠站在墙上的白术,还有紧张地扶了扶眼镜的裴琰。 她突然就笑了。 少年一般英勇的短发女孩,脸上突然绽开的灿烂笑容,让她的美丽显得尤其惊为天人,艳光四射。 那个一直活在五个男人心底最深处的小白糖,终究还是长大了。 “我以为你叫白熹。” 白糖倏然收起潋滟的笑容,满身冰寒,一步跨到周熹面前,微仰着脖子逼视他,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说:“白糖的白,晨光熹微的熹。” 第336章 白糖的白,神经病的镜。 周熹依旧还是那副冷然的表情,藏在口袋里的瘦白指尖却是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随后用力握住,再不愿泄露分毫。 不等周熹说话,白糖一鼓作气,怒气冲冲走到白术面前,依旧还是那副微仰的姿势,语气冰冷道:“我以为你叫白术,白糖的白,艺术的术。” 说完又转向裴琰:“你叫白琰,白糖的白,琰琰烈火的琰。” “还有你!” 白糖再次发难,突然怒气冲冲扑到沈镜面前,两只手用力握紧,踮起脚尖,小脸无限逼近男人,几乎与他脸颊相贴,鼻尖触碰。 白糖冷笑一声,咄咄逼人道:“你是不是叫白镜?白糖的白,神经病的镜。” 除了沈镜,白糖将三个哥哥的名字与寓意猜得分毫不差。 也许真是被遗忘的记忆在作祟。 白术忍不住身子前倾,急迫的心情就要溢于言表。 裴琰受到了惊吓,自然无暇顾忌白术的失控。 甚至,在气氛的渲染下,他也有了一些妄想。 如果真的可以解开这个迷题,总好过自己人勾心斗角。 几人之中,唯有沈镜,始终如一地保持冷静。 甚至在白糖故意挤兑他时,一向精致无暇的脸上隐约露出了一丝愉悦的笑意。 他亲手养大的小东西,总是会无时无刻超越他赋予她的预期,这样的对手能不让他感到惊喜吗? 沈镜一直都知道白糖很聪明。 从见面第一天起,他就从没怀疑过她。 像白糖这样忍辱负重,又聪明世故的人,只要遵循他所教导的一切准则,很快就会成为香江新的霸主。 更何况,在她的背后,还有他们为她打下的基础。 白糖如果想要实现自己的理想,总归比别人要更容易一些。 大概是死亡的镰刀总是架在脖子上,沈镜从未有过生存的意志。 他一直以为,自己以这具残破的身躯在这世上走一遭,不过是为了替心爱之人踏平道路。 等到最大的那个隐患解决了,也就是他该离开的时候了。 所以,沈镜实际上非常高兴看见白糖展现自己的野心。 野心是个好东西,能让最为娇弱的花朵转化为最霸道的烈焰。 他家的小东西尤其需要。 可是,其他几个变态就显得不是很乐意了。 尤其是周熹。 当白糖仰着脖子,踮着脚尖,以一种过分亲密的姿势逼问沈镜的时候,周熹出其不意,突然握着透明的针筒,一针刺在白糖细幼的胳膊上,并且迅速往她的血管里注射了一记镇静剂。 不过几秒的时间,白糖的瞳孔猛地放大,又瞬间缩小,然后满脸惊诧与愤慨,软软地倒在沈镜的手臂上,再无任何知觉。 “周熹,你干什么?!你疯了!” 白术刚看见一点胜利的曙光,突然看见周熹对妹妹下狠手,不由得大怒,扑过来就要跟他扭打在一起。 裴琰及时出手阻止:“阿术别闹,小二他肯定有自己的理由,你应该相信他!” “相信什么?我他妈现在谁也不相信!”白术满脸悲愤。 在白糖看不见的地方,一向混不吝的大魔王情绪终于崩溃了。 第337章 这是诅咒。 沈镜脸色阴沉,妖冶的异瞳中,杀气腾腾地闪过一抹暗光:“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解释什么?” 周熹被白术揪着衣领,表情依旧还是冷冰冰的,不见任何动容或是狼狈:“我不认为我需要解释,你们大概都忘了,但我还记得,每次疯症过后,不论当时发生过什么,她最后都会忘记的。” “我不过是在做我应该做的事,不需要跟任何人解释。” 周熹一向冷血无情。 但他认为,与其眼睁睁看着他们所有人都痛苦,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让事情发生。 这样一来,他们这些人的悲伤也能少一些。 偶尔有些时候,情感缺失患者也会有小小的感情流露,只是他们从来不擅长解释。 周熹一句话,再次让三个男人变了脸色。 是的,沈镜他们被阴谋蒙蔽了眼睛。 接连的意外让他们都忘了过去的悲伤与痛苦。 实际上,白糖的“疯症”并不是无迹可寻。 在过去漫长的十年光阴中,他们又不是无动于衷的怪物,自然也曾试图想要解除深埋在白糖心中的诅咒。 他们这些人都是在刀口上舔血,几乎出卖了自己的灵魂才得以存活下来。 死对他们来说并不可怕。 可怕的被遗忘。 他们为之奋斗了一生的人,就算不能长相厮守,至少也要让她知道自己姓甚名谁,来历如何,家人几许。 变态五人团余生永远的愿望就是与白糖相认。 这个被迫隐瞒了多年的秘密,不光沈镜急不可耐,就连最为冷静的裴琰也曾试图跟她讲过道理,甚至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然而,在那个人的主宰下,他们做过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 就算当天晚上接受了真相的洗礼,第二天醒来,白糖就会被脑子里的怪东西主宰意志,然后再次忘记她所经历的一切。 这是诅咒。 这是那个人留在他们身边,最为致命,也最为恶毒的一个诅咒。 可他们无力反抗。 就算他们可以伤害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包括他们自己,唯独不愿意让白糖受伤。 如果遗忘真的是最好的良药,他们愿意将它赠与她。 沉默许久,白术最后还是放下了举起的拳头,满脸颓败,意志消沉。 裴琰疲惫地按了按太阳穴,斯文雅俊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表情。 沈镜不说话,最后拦腰抱起昏昏沉睡的白糖,转身走出了医院。 尘埃落定了。 不论那人的阴谋是什么,只要牵扯到白糖身上,沈镜他们都会立刻妥协。 没有任何条件。 她从来都是他们几个男人身上最为致命的软肋。 白家三兄弟眼睁睁看着身形消瘦,仿佛风一吹就会死掉的沈镜,抱着娇小的白糖消失在医院的拐角,直到再也看不见。 走出医院,沈镜抱着白糖坐上汽车,然后吩咐老李回别墅。 这一夜,白糖的梦境里一片空白,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睁开眼睛就看见头顶熟悉的复古彩色流光灯,扭头就看见沈镜眉目如画的脸,她的脸上有一瞬间的迷茫。 第338章 早安问候。 好像有什么东西不见了。 又或者是有什么东西被忘掉了。 可她真的想不起来了,只是隐隐约约有一种不详的直觉。 直觉带领她想要翻阅记忆。 白糖试图想起一些东西,却又很快被另一个东西彻底掩盖,再难寻访它的踪迹。 一抹异样的情绪自心中飞快闪过,白糖皱着眉,不等她深究,旁边很快压下来一个气息清冷的黑影。 黑影一言不发,裹着一身冰冷的寒意,突然捧着她的脸来了一个激烈的早安吻。 沉睡的恶龙醒了。 沈镜突如其来的深吻让白糖下意识升起一股厌恶的情绪,却又瞬间散去。 说不明白为什么,她对沈镜的触碰好像不像以前那么敏感了。 甚至有那么一些欲拒还迎的意思。 这个念头让白糖羞愧不已,恼怒的情绪却瞬间占了主导,伸手便想将男人的胸膛远远推开。 沈镜还是一言不发,唇上的力道却压得更重,甚至有那么一点疯狂的意味。 青天白日的,沈镜的欲望却怎么也压不住,几乎就快要失控的一瞬间,白糖终于狠下心,一口咬着男人唇上。 沈镜吃痛,只得退开身子,一双手臂撑着床侧,笑意妖娆地看着白糖,慢声调侃道:“怎么了,糖糖不喜欢这样的早安问候么?” “沈先生难得好兴致,又怎么会在意小宠物的欢不欢喜?” 白糖想也知道这男人下一句会说什么话,又不想配合他演戏,便冷着面孔,翻身下床。 白糖没发现,就在她离开的一瞬间,沈镜脸上不正经的神色早已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讳莫如深的表情。 继昨晚的“疯症”发作之后,白糖的“失忆症”终于还是如约而至。 昨天晚上,沈镜抱着白糖睡着的时候,甚至有过一瞬间的妄想。 他多么奢望,如果白糖早上醒来,哪怕只能记得一点点也是好的。 他们的关系本不该如此生疏的。 可是,这个一直被他们娇惯宠溺的女孩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一切了。 他们的关系止于仇人。 也只能是仇人。 一顿平常的早餐过后,白糖被沈镜送往《霸王别姬》新搭建的片场。 金主大人不知为何,突然对拍戏很有兴趣,说要陪她看一场戏。 为了生存,白糖当然无法拒绝沈镜的要求。 两人相携来到片场时,自然也引起了小小的侧目。 但因为沈镜一直表现得很低调,并没有造成多大的轰动。 再加上,在外人面前,他一直都很克制,行为举止得体有礼,并不会引起旁人的反感。 相貌俊美的绅士,给人的感官总归要好一些。 白糖始终提心吊胆,总觉得沈镜又会搞什么幺蛾子,但接连拍了一个早上的戏,沈镜都没什么不轨之举,倒是白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于是,不再管他,专心将注意力放在演员的表演上。 面向秀美的小豆子长大成人后,名伶程蝶衣的成名生活终于如约而至。 鲜花,掌声,锦袍加身,是一个人最灿烂的年纪。 第339章 求仁得仁。 过了昨晚波澜不惊的一夜,商羽的表现依旧很好。 只是,顾泽生死后,男演员便换了一个新的。 新演员好像也是梨园出生,人倒是很有精神,不过气质略有一点委顿,并不是最佳的师兄之选。 世人皆知,《霸王别姬》最大的卖点就是人戏合一。 张丰毅年轻的时候颇有一些西楚霸王不落俗套的英武,加上卖相极佳,更是符合师兄一角。 顾泽生虽然差了一点意思,但自小跟商羽一起磨合唱戏,两人早就形成了一种旁人无法插手的默契。 裴琰之前看中的正是两人的默契,这才拍板定案将两人请了来。 这个时代,人人皆是演戏的新手,大家都在摸着石头过河,一个好演员尚且难找,更别说想要找到与后世的演员完全一样的脸了。 难上加难。 只能求仁得仁。 况且,默契如果利用得好,也不失为一种手段。 但自从顾泽生死了,商羽的演起戏来就总有一种不协调的感觉。 说不出哪里变了,就是差点意思。 大胡子导演急得在片场团团转,时不时跟商羽还有新演员交流几句台词,或是表情与情绪的表达。 成名后的程老板已完成适应自己女性的身份,举手投足都是风情万种的柔弱妩媚,极为动人。 这对普通男性演员来说可能是需要练习的事。 但商羽本身就是唱戏的,身段眼神都不消说,那肯定是到位的。 就是在跟师兄段小楼搭戏时,总显得有一点不合时宜,而且姿势非常别扭。 这个新来的男演员好像总跟商羽搭不到一起去,也不知道是谁的问题。 不知道是因为商羽本身并没有断袖的癖好,所以无法体会程蝶衣的心情,还是因为换了一个人,他便无法抒发内心的感情。 总之那一场经典的“不疯魔不成活”的戏,在商羽的演绎下,就总有那么一些差点火候的感觉,始终无法如哥哥那般令人印象深刻。 莫说白糖,沈镜这样看过原着的人不太满意,连大胡子这样半桶水的大导演都隐约察觉到了问题。 大胡子心中憋着一口气。 商羽怎么调教也无法开窍,导演渐渐有些不耐烦,便阴沉着脸一遍又一遍地喊卡,要求两男主重来一遍。 “卡卡卡!先休息吃饭,这场戏下午再拍一遍,实在不行就过,先拍后面的!” 午饭时间眼看到了,大胡子导演只得遣散演员,然后捧着一个食盒愁眉苦脸地缩在他的导演椅上,苦思冥想破局的方法。 这个时代还没有那么方便的快餐行业,每日下馆子也不这么现实。 演员吃饭因此成为一道难题。 好在裴琰颇有奇才,走了谢宴的关系,叫了专门给码头工人做菜的伙夫,每日做好一些家常小菜挑到片场来。 演员以及工作人员就只需拿上自家的碗筷过来,便有满满的肉菜可以吃。 大胡子没什么架子,又吃苦耐劳,不爱挑食,演员吃什么,他也吃什么,倒是混得风生水起。 白糖就差点意思。 被财大气粗的金主大人用最好的糖衣炮弹圈养了十年,她的口味被养刁了,寻常的饭菜自然是不入她的口。 白糖打算跟着沈镜,悄悄出去吃小灶。 但在临走之时,接收到了来自商羽眼神的暗示,便鬼使神差地留了下来。 第340章 流言。 白糖撒泼打滚,坑蒙拐骗,用尽各种手段把沈镜骗走,然后来到商羽面前,问他有何贵干。 商羽笑容刻意,邀请白糖共进午餐。 白糖有严重洁癖,怎么可能跟不认识的人同桌吃饭,刚想严词拒绝,商羽急道:“我知道公子想要什么,我可以为公子所用,只要白公子能帮我弟弟弄到福寿膏,你让我干什么都成。” “你弟弟的大烟瘾还没戒掉?” 白糖忘了昨晚的事,但没忘了她跟沈镜半夜去见商羽时,在梨雨戏坊听见的凄厉惨叫。 商羽当时为了扳倒刘公公一行,借用她的名义对沈镜提出了要求。 在白糖心里,沈镜的计划还没有实施,于是她也需要在商羽面前阳奉阴违。 商羽闻言露出难过的表情,“刘公公死了,再也没人供应大烟给我们,梨雨戏坊离开了刘公公就是一个空壳子,我们只能坐吃山空,等死罢了。” “刘公公死了?什么时候的事?” 白糖惊呆了,万万没想到,行动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白糖的反应不像作假,商羽疑心了一秒,最后决定实话实说:“对,死了,昨天夜晚刘公公包括其手下所有的附庸,仆从,客人全都死了,凶手没留下一个活口,死者不光有各地的富商,听说谢家的两个少爷也在遇难的客人之中,被人一枪爆了头,死状十分凄惨。” “今早巡捕房介入调查,还没有调查出什么名堂,流言早已经飘满整个香江的天空,听说是鬼怪的伎俩,整座宅子的人都中了邪,应该是作孽太多,所以被恶鬼灭了口。” 商羽道听途说,神神叨叨的样子似乎真的信了。 白糖嗤笑一声:“人力所不能及便只能推给鬼怪,人心所向倒是一直如此坚硬不摧,实在可笑。” 白糖见过沈镜给她请来的各种神婆术士,除了装神弄鬼都有点本事,她半点没看出他们跟普通人有什么区别。 那些所谓的神人尚且如此,更何况见不着影子的鬼怪。 因为见过太多骗子,白糖对鬼怪学说不以为然。 但她失去了昨晚的记忆,所以并不知道,鬼怪灭口完全就是无稽之谈。 实际上,她被迫参与其中,其中几具尸体正是拜她所赐。 比如,那两个被捆绑在一起,然后又被一枪爆头的谢家两兄弟。 除了谢宴,谢老爷子,还有过于早死的谢文武,白糖实际上没有见过任何一个谢家人。 又因为“疯症”发作,并不知道自己杀了人。 可潮帮的两个少爷莫名其妙地死了,这件事总得有人负责。 能为此负责的就只有沈镜了。 可沈镜也始料未及。 他有意控制舆论,却并不知道流言蜚语跑得如此之快,简直像有人刻意散播出来的。 昨夜变故奇袭,白糖中邪,谢宴受伤,还有身份曝光的危机,一件件事压过来,让沈镜他们措手不及。 等到消息传开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有人言之灼灼,说看见白家刚刚认祖归宗的小少爷白堂,昨夜与梨雨戏坊的明月小姐共乘一车去了郊外。 第341章 理想又前进了一步。 有传言说,梨雨戏坊实际上就是刘公公贩卖人口用来做遮掩的班子,他们全国各地搜寻漂亮的男孩女孩回来唱戏,实际上只是将小孩子卖给有钱人享乐,居心实在歹毒。 还有些自称是潮帮内部的人说,谢家的两个少爷曾放出话来,要想办法办了白堂公子,为无辜惨死的哥哥报仇。 潮帮少爷一向嚣张跋扈,而且他们喜好龙阳这件事,几乎整个香江的人都知道。 这一次怕是被人灭了口。 应该是青门干的。 他们一惯喜欢偷鸡摸狗,趁着人不注意的时候动手。 流言蜚语扑面而来,全部直指白糖和她背后所代表的青门。 事情渐渐的便有些失控了。 沈镜临时接到消息,就是为了处理这件事,所以离开白糖去往巡捕房跟黄民亮汇合。 白糖不知道,他们所有人都被一条看不见的线牵住了手脚,却没有办法挣脱。 白糖身处漩涡的中心,却嗅不到其中剑拔弩张的味道,但她隐约猜到了事情有异。 因为昨晚所有的记忆全都消失了,白糖不知道真相是什么,但流言蜚语之中提到最多的一个人就是她。 商羽似乎也怀疑她,所以言语之间多有暗示。 甚至在转述了所有的流言之后,这位高傲的“程蝶衣”暗戳戳地表示了对白糖的感谢与忠心,说既然大仇已报,以后他们兄弟二人的命就是白糖的了。 平白多了忠心的两个演员,白糖自然是高兴的,但并没有高兴多久。 她这个人受沈镜传染,疑心病很重,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东西。 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为了搞清楚这种失落的感觉,白糖匆匆作别商羽,来到跟小川约定相见的地方,找到了正在街头乞讨的憨厚少年。 “糖糖!” 小川一如既往,看见白糖比看见自己亲爹亲妈还高兴,兴奋地挥挥手,然后丢下身边的几个小跟班跑了过来。 “最近过得还好吗?”白糖笑容可掬,亲切地问候了一句。 小川用力点头,满脸兴奋:“很好,这段时间五哥已经把我提拔成了小统领,以后咱们这些小乞丐都可以光明正大地听从我的命令了,糖糖,我们的理想又往前进了一步,你开不开心?” 小川一直记得白糖说过的豪言壮志并且一直在为她奔走劳累,乐此不疲。 白糖神色一顿,勉强地笑了笑:“嗯,开心,你做的很好,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谢谢你,小川。” 真是可怜这孩子了。 白糖非常了解沈镜,他故意让手下五哥把小川提拔上来,不过是为了控制她的心腹,不让她的力量过于壮大,并且有心防止他们背后耍阴招罢了。 实际上,丐帮的权利还是掌握在五哥手里。 白糖相信,以沈镜的手段,在提拔小川上位的同时,帮里的打手也会同时大面积增加,并且会随时处于对小川的严密监控中。 一旦发现不对,这个少年就必死无疑。 反正木已成舟,左右也改变不了沈镜的决定,白糖只能将这个潜在的危险先放在一边,专心对付眼前的危机。 “先不说这个,对了,昨天晚上的灭门命案你听说了吗?” 第342章 想念某人。 白糖突然转移话题,小川愣了一下,然后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今天香江所有的街头巷尾都在讨论这件事,听说是闹鬼了。” “妖魔鬼怪全是无稽之谈,不过都是骗人的把戏罢了。” 白糖淡淡一笑:“小川,这就是我需要你接下来做的事。” “我可以做什么?” 小川满脸兴奋,跃跃欲试。 他等了这么久,终于等来了心仪女孩的吩咐,怎么能不兴奋。 “我需要你彻底查清楚流言蜚语的源头,我需要知道这些闹鬼的传闻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还有,那些故意想要陷害我的人到底是谁。” 白糖眼中杀气腾腾,明眸皓睐,灼灼而视的耀眼光芒,为她一向白净的脸徒然增添了几许娇艳的颜色,诱人至极。 小川看得痴了,表情呆呆的,点头:“好,我会尽量。” 白糖微微一笑:“不着急,慢慢来没关系。” 其实,她真的很着急。 可沈镜曾经说过,不让别人从你的脸上看出真实的想法,才能占据绝对的主导权。 白糖虽然一直想要逃离沈镜的掌控,可真正的事实却是,她一直活在这个男人的阴影中,从来未曾远离。 发现脑海中再次闪过这个念头时,白糖愣了一下。 不过,奇怪的是,她竟然并不觉得抵抗。 好像这是理所应当的。 真是奇怪,今天早上醒来之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已经在她的生命里无声无息地发生了改变。 而她对此却一无所知。 这种被秘密掩埋的感觉并不好受。 白糖不想让小川看出端倪,拿出几张积攒的银票让少年拿去上下打点,之后便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神色自若地离开了繁闹的街头。 如往常一样,白糖先去租赁下来的白色公司粗略看了几眼,确定徐雅把公司打理得不错,便噙着满意的微笑走出了公司。 再之后,白糖突然觉得很迷茫。 突然就有那么一点,想念某人…… 这种思念来得如此强烈,又如此的毅然决然,等白糖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在沈镜的身边待着了。 看着还在警察局长办公室里,跟黄民亮侃侃而谈的俊美男人,白糖突然回神,四下看了一眼。 整个巡捕房全是穿着黑色制服的警察们。 没有一个人对她的到来表示了惊讶,甚至有些习以为常,好像她本来就该在此。 可白糖却很迷惑。 她只记得自己站在白色娱乐公司门口,突然莫名其妙地思念着沈镜,这个经常歇斯底里的神经病。 再之后,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就像一个梦游患者突然醒来,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却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来的。 “怎么了?发什么呆?” 沈镜不知何时走了出来,凉薄的指尖轻轻碰了碰白糖的脸颊,笑声温柔道:“不是让你回家去等我么?是不是又饿了?要不要先去吃个蛋糕再回家?” 白糖满脸呆滞与迷茫。 她抬头,看着沈镜这个勾魂夺魄的妖孽,一句话没说,只是在男人绝美的笑容中,乖乖点了点头。 第343章 变态的家法。 温柔又体贴的沈镜就跟吃错了药,被鬼上了身一样恐怖。 实在令人不知所措,胆战心惊。 白糖更是吓得不轻。 以前的神经病金主,虽然也会满足小宠物的各种奇思妙想,但他一贯霸道惯了,根本就不可能如此温柔地询问小宠物的意见。 白糖以往基本都是以他为尊,敢违抗命令的结果,就是“家法”伺候。 说实话,白糖真的很怕变态所谓的家法。 最主要的一个原因是,沈镜这变态每次好像故意要折磨她似的,执行“家法”的地点,总要选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小黑屋里。 白糖有幽闭恐惧症,最怕的就是变态家别墅里那间密不透风的小黑屋。 而且,一旦进了小黑屋,沈镜就会彻底失控,像一只凶猛的野兽,只顾着生吞活剥他的猎物,全然不顾白糖的死活。 也许是对沈镜怕到了极致。 真的就是怕到了骨子里。 白糖连带着也对那个代表了她毕生屈辱的小黑屋充满了恐惧。 每次还没进屋就会先昏倒过去,以示抗议。 突然想起以前惊悚的回忆,白糖浑身一颤,不由自主泛起一股寒意。 沈镜却似毫无所觉。 他的两只手指始终安放身侧,与白糖保持着基本的社交礼仪,带着她走到警察局门口。 如果白糖足够聪明,这时她应该先问昨晚刘公公满门被灭的详细情况。 沈镜既然与警察局长有染,肯定也能从黄民亮那里得到来自巡捕房的最新消息。 但是,白糖现在的注意力全都被行驶在路上的有轨电车吸引了,完全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上一世,作为大佬身边的金丝雀,白糖作天作地,经常故意使坏,没有底限地挑战男人的底线。 有一次,她就曾在看了某部民国虐恋情深的戏剧后,逼着沈镜大半夜的带她去坐电车。 而且还要求必须是有轨的。 外形也必须跟电视剧里一模一样。 那个时代,哪里还有什么有轨电车。 就算有也只是剧组里的道具,或是某某景点的摆设罢了。 可白糖不管。 她仗着金主的宠爱,不管不顾,又哭又闹。 最后是沈镜带着她连夜坐私人飞机,赶到了那部民国戏剧的片场,终于在那里坐上了有轨电车。 当时为了故意为难变态,以此给自己找一个逃跑的机会,白糖倒是不怎么记得那时的心情了。 至少是没有感动过。 上辈子,她满心满眼全是对沈镜的恨,根本就不曾了解过他。 更不曾探究过自己的内心。 不知道为什么,当白糖站在1905年的街道,终于见到了真正还在运行的有轨电车,突然伸手拽住了沈镜的一边手指,然后站在原地不动了。 “怎么了?” 沈镜回头看着她。 眼前这张娇艳欲滴的绝色脸庞让人根本移不动目光。 “沈镜。”白糖咬着下唇轻唤。 “嗯。”沈镜温柔回应。 “……” 白糖突然默默移开目光,然后盯着自己的脚尖,别扭又小声地说:“我想坐电车。” 时隔一百多年,再次说出这句熟悉的台词,白糖心里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了。 也许…… 这一次,她会是真心的。 “怎么突然……” 沈镜本想询问,话到一半又突然住口,然后扬起一抹倾城微笑,亲昵地揉了揉白糖的短发,“好,今天我们坐电车回家。” 第344章 迟来的约会。 这大概算是一次迟来的约会。 当那辆在轨道上的电车慢悠悠驶来时,沈镜突然拉着白糖,跳上了电车。 随后,两人又在附近下车,沿街买起了各种各样的零食,乐不思蜀。 手里拿着满满当当的零食纸包,两人再次坐上电车,一路吃,一路看风景,再一路说笑。 好像他们过往的那些仇恨都可以一笔勾销似的。 他们从坐到了终点,又从终点坐回到,乐此不疲。 白糖感觉自己此生所有的笑容都给了沈镜。 沈镜也一样。 只是,他们都想不到,这种快乐的心情一直持续到傍晚回到别墅时,终于还是宣告完结了。 “白堂少爷,我是明坊主的儿子,唐持,你还记得我吗?” 白糖嘴里咬着一颗糖葫芦,刚走近别墅的大门,还没有等来开门的男仆,就被一个没看清脸的男人抓住了胳膊。 唐持? 唐持! 白糖愣了一秒,嘴里的糖葫芦突然褪去甜蜜的糖衣,露出了里面酸涩带苦的内核。 也许是这段时间的零食吃得太多了,听见唐持两个字时,白糖疼得牙齿一碰,嘴角直接破了一层皮,鲜血直流。 却根本来不及去看男人的脸,就见沈镜突然阴沉着俊俏的脸,一把将来人扭着胳膊扣在地上。 “啊!!!!” “对不起,我不是坏人,白堂少爷!” 男人被沈镜一个过肩摔丢在地上,痛得他龇牙咧嘴的,赶忙讨起了饶。 沈镜的侧脸美艳又冷酷,寒意四起。 白糖张了张嘴,本想替男人求饶,却张口结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尤其是在看见沈镜脸上那抹显而易见的怒气后,更是不敢吭声,整个人心虚极了。 好像她故意欺骗变态的感情似的。 但白糖不得不承认,这些天她实际上并不太记得唐持这个名字了。 甚至连他到底是何方神圣都不知道。 可沈镜表现得如此在意,让她突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先生,对不起,是我们太疏忽了,我们马上处理!” 别墅里很快有穿黑布衫的男人跑了出来,从沈镜手里接过男人,并且扭起他的胳膊站了起来。 直到这时,白糖才终于看清了男人的脸。 果然是…… 竟然真的是唐持! 白糖受到了惊吓,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瞬间变得惨白,然后就像见鬼似的往后退了一步,脑子里再次响起了那句临死前的遗言“白糖,我恨你”。 白糖,我恨你…… 我恨你…… 我恨你…… 白糖,我恨你…… 怎么回事? 这句话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 可是,她真的想不起来了。 白糖皱眉,眼前一黑,突然昏倒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人已经躺在被窝里。 房间里漆黑一片。 窗外也是。 这一次,沈镜没有守候在她身边。 房间里空荡荡的,空旷得可怕。 白糖从床上坐起来,想起之前看见的那张“唐持”的脸,心中再次闪过一种诡异的惊悚感觉。 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肯定有什么东西被她遗忘了! 白糖很确定。 可是,她在脑海中翻遍了回忆,依旧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第345章 房间里空荡荡的,空旷得可怕。 白糖从床上坐起来,想起之前看见的那张“唐持”的脸,心中再次闪过一种诡异的惊悚感觉。 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肯定有什么东西被她遗忘了! 白糖很确定。 可是,她在脑海中努力翻遍了回忆,依旧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白糖不由自主地想道,看来一切的关键还是在唐持身上。 于是,想也没想就翻身下床。 白糖想要找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少年。 她要找到自己上辈子早死的未婚夫。 而且,她也必须去确认,这个唐持到底是不是穿越而来的那个“唐持”。 是否有穿越者,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不过,之前那男人口口声声喊她白堂少爷。 如果真是未来的唐持,不可能不知道现在的男装,不过是她的伪装罢了。 当然,也不能排除另一种可能。 他大概只是想要避开变态的追查,所以故意装傻。 不管是哪种猜测,白糖认为,自己都必须找到唐持。 并且,从他嘴里得到想要的答案。 在白糖的内心深处,她的确是这样跟自己说的。 但沈镜愿不愿意相信,又是另一回事了。 想起沈镜那张突然变得阴沉的脸,白糖突然很害怕。 可……死马总要当活马医的。 因为怕唐持被变态杀人灭口,白糖心里着急,想也不想就光着脚冲出了房间。 结果,刚一出门就碰上了沈镜。 还有其他三个变态,裴琰,周熹,白术。 谢宴那傻子不知道去哪了,并不在其中。 想起谢宴时,白糖的心不安地跳动了两下,随后再次归于平静。 变态们看见她则是明显一愣。 裴琰跟周熹要好一些。 白术则更显激动,英俊潇洒的脸庞上,飞快地闪过某种复杂的感情,随后在裴琰的压制下,也只能对她装作视而不见。 沈镜一脸阴沉,站在队伍的最前方,嘴角用力抿成了一条直线,怒气勃发。 这个一向镇定自若的男人,此时却一副从地狱里踏出来的恶鬼模样,唇色殷红地看着对面的女孩。 白糖瞬间就慌了,手足无措地拽了拽衣服,白皙的一双小脚不由自主往后一缩。 “你要去哪里?”沈镜阴森森地问道。 麻麻,变态好凶,好可怕! 白糖不由自主打了个寒蝉,瑟缩着肩膀,小声回道:“我,我饿了,起来看看厨房还有没有吃的。” 如果还是以前的沈镜,不管是上一世阴森变态的他,还是后来温柔体贴的他,一直都将白糖当作自己最心爱的小女儿那样宠爱着她。 总是没有任何理由地担心她。 担心她吃不好,睡不着。 担心她是不是又饿了,冷了,难过了。 以前他总是这样爱着她,从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也从没怀疑过其中饱含的爱情。 那样的沈镜,如果看见这样的白糖,说不定早就抱着她进房间穿鞋,再吩咐厨房做她最喜欢的食物。 可现在这个一身寒意的男人,纵使心如刀割,依旧对白糖故意的示好视而不见。 第346章 这是命啊! “我……” “白糖,机会只有一次,希望你好好把握。”沈镜突然出声,狠心威胁道。 “我……我真的饿了,我想吃饭。” 白糖舌尖一磕,突然就从害怕变得勇敢,然后就像彻底豁出去一般,抬起头恶狠狠地沈镜俊美的脸。 女孩一动不动握着双手的模样,英勇中还带着一丝俏丽,实在令人心动。 沈镜心脏猛地一跳,脸色却更显苍白,怒气在他的胸腔中穿行,狠狠掐着他的心,让他恨不得发狂,更恨不得一只手掐死面前这个带给他痛苦的女孩。 为什么? 为什么要为了那样一个男人欺骗他?! 为什么! 大概是白糖的隐瞒带来了极致的痛苦,沈镜的情绪终于失控了。 不该骗他的。 他明明那么爱她不是吗? 可这个女人却视他的真心如垃圾,竟然为了那样一个垃圾欺骗他。 就为了这样一个人…… 沈镜的脸上依旧冰冷,嘴里却咬着苦涩,突然大步上前,一把掐住心爱女孩的脖子,脸上的恨意彰显,嘴唇早已轻车熟路地寻了过去,一口咬在白糖的唇上。 白糖整个人被迫贴在墙壁上。 沈镜略带扭曲的妖冶面容,让她惊恐地睁大双眼,全身抑制不住地颤抖,背后浮起一层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恐惧与害怕像缠绕的水草一样,让她几乎快要无法呼吸。 白糖是真的害怕沈镜。 几乎来自她天生的本能。 从前如是,现在也依旧挣脱不了。 这是命啊! 白糖的眼泪突然再也控制不住,一颗一颗地往下掉。 沈镜却视而不见。 他的吻来得又急又恨,唇齿用力,恨不得将白糖整个人碾碎,打破,然后重新塑造。 他多想让她再次回变成那个依偎在他怀里取暖,无条件依赖着他的小滚滚。 可他心里也明白,这是一个永远也无法实现的妄想。 白滚滚早就死了。 死在她十岁生日的那年冬天。 是他亲手把她送到了恶魔的怀里,害她变成了这种无情无义的模样。 命运是他选择的,怨不得别人。 沈镜心里越是想得明白,心里就越是恨,恨不得杀了她。 只要可以改变这种无能为力的现实,让他做什么都可以,让他出卖灵魂也可以,让他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可以。 沈镜越来越恨,吻也越来越用力,恨不得将白糖生吞活剥。 看着被抵在墙上,隐含着屈辱眼泪的妹妹,白术心里难过得不得了,整张英俊的脸庞因此扭曲起来,双拳紧握,强烈的恨意让他恨不得毁灭这个世界,更恨不得杀了沈镜。 裴琰紧皱眉心,斯文的面庞上,复杂的神色久久不散。 周熹虽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敌意,但他攥在身侧的指尖抽动了一会儿,突然很想打晕沈镜,然后把他绑架到实验室里做个开颅手术。 白术性格一向冲动,看见沈镜动手的同时,他下意识倾身向前,似乎打算上前阻止。 可沈镜跟他们做了几十年的兄弟,哪可能不知道这些白家人的心思。 几乎在白术踏出第一步的时候,他便停下咬在白糖唇上,恨到了极致的吻,一字一顿地低吼:“别过来,过来我就杀了她。” 第347章 别过来,过来我就杀了她! “我不信。”白术倔强地哼了一声,脚步不停。 裴琰却是神色一变,立刻伸手拉拽住白术的衣袖,然后冲他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阿术,别冲动。” “可是……” “听话,我相信……沈镜他自有分寸。” 裴琰说这句话时,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沈镜妖冶的侧脸他的脸上恨意与痛苦并存,微微下垂的眸子甚至显出了一抹悲伤的情绪。 像一个被夺去了所有心爱之物的小孩子。 之所以不哭不闹,只是因为绝望至极。 只有裴琰一个人看得出来,在沈镜这张俊美至极的脸上,不光有恨,更多的还是一种同归于尽的疯狂。 唐持的出现彻底激怒了他内心隐藏的恶魔。 来不及了。 他会毁了自己,还有身边的所有人。 不惜一切代价。 裴琰嘴唇一动,藏在金丝边眼镜后的眼神微微一闪,却一句话都没说,只是与周熹一起,合力拽着白术的胳膊,将他带到了别墅楼下。 “干什么!你们放开我!” 白术刚一下楼就发飙了,用力挣脱两个哥哥的手臂,凶神恶煞地踹到了好几个古董花瓶,扭头看着两人,怒气勃发道:“你们难道没看见白糖她很害怕吗?就算是神经病是丫头喜欢的人,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受欺负?!” “哥,你们到底怎么了?那个女人死的时候,我们不是在白家列祖列宗面前发过誓,一定要保护妹妹,绝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的吗?在神明面前发过的毒誓,难道你们都忘了?!” 周熹沉默以对。 裴琰抬头看着白术,冷冷说道:“我们当然没忘,可是阿术你别忘了,这么多年是谁一直宅帮我们招呼小白糖。” “事实是,沈镜一直在帮我们守护糖糖,如果不是他,我们唯一的妹妹早就已经死了!这件事我以为你很清楚!” “为了白糖的生命安危,也为了报答沈镜的救命之恩,我们兄弟四人曾发誓永远效忠沈镜,以他为尊,绝不忤逆他的命令,我以为你一直记得这个誓言,但是……阿术,你让我很失望。” 裴琰的语气是白术从未听过的严厉。 白术突然咬着牙沉默下来,脸上像被打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我一直以为我们效忠的前提是,妹妹她能得到幸福,可是……” 可是,沈镜那神经病在伤害她啊! 难道就为了什么狗屁的誓言就要他眼睁睁看着妹妹受罪吗? 他,他真的做不到! “你不用怀疑,她当然能!我们家小白糖一定能得到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一切!” “哥,我怕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白术英俊的脸上罕见地显出了一丝脆弱。 裴琰厉声打断他,脸上是兄弟同款的凶狠:“白术,我不奢望你能懂我们的计划,但是我相信沈镜他现在做的所有一切都是出于对糖糖的爱,沈镜他一直都是最爱妹妹的人,当然他也恨她,可是……” “阿术,我知道让你理解这种感情可能很困难,就算哥哥求你,不要闹,感情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可以吗?” 第348章 这是我们白家欠他的。 裴琰一直都是白家四兄弟之中最冷静的一个人。 不管遇见什么事,白术从来没有看见他慌乱过,甚至不曾向谁低过头。 自从他们变成孤儿之后,白术一直都将裴琰视为自己的偶像。 他是崇拜他的。 可就是这样一个男人,现在却带着一些哀求的表情,充满着愧疚地看着自己的弟弟,想从他的口中得到一个明确的保证。 可这个保证他给不了。 看见裴琰这样,白术的心很痛。 可他并不是想看见这一幕。 他们不该是这样的。 他们本该是这个肮脏世界的幸存者。 他们本是彼此之间唯一的依靠。 他们是血脉相连的家人。 可现在,这一切都改变了。 白术突然沉默下来,很快又长出了一颗冷硬的心,再不愿意泄露一点真心。 裴琰抬头看着白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当年我们兄妹失散你忘了?后来那几年,一直都是沈镜在豁出性命保护我们的妹妹,白糖是他一手养大的,他对小白糖的爱一点不比我们这几个所谓的哥哥少……况且……” “况且,你别忘了,这是我们白家欠他的……阿术,算了,我们欠他的债永远都还不完,让他发泄一下心里的痛苦又会怎么样?” “而且我相信,沈镜他的心里比我们任何一个人还要爱她……他不会伤害她的。” 裴琰越说越是苦涩,终于说不下去了。 “事情最好像你说的这样。” 白术哼了一声,转身就走:“裴琰,我不管你们有什么计划,我还是那句话,白糖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不管是谁,我都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包括你……也不例外。” 说完这句冷酷十足的话,白术离开了别墅。 裴琰站在原地,沉默以对,眼眸微微垂着,并没有望向白术离开的方向。 “你也觉得我这样做错了吗?” 过了一会儿,裴琰侧着头问周熹。 没有人知道,他心里的恨并不比任何人少。 他当然也不想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妹妹受伤害。 他其实也恨沈镜。 可事实是,白家没有一个人能理解他的痛苦。 他跟沈镜才是一起从地狱闯出来的同类。 他们曾经在一起经历了这个最世界最为肮脏的黑暗。 他们曾彼此扶持。 他们纵使身处黑暗,依旧向往着阳光。 他们都一样。 信仰是她。 阳光也是她。 沈镜与他一样,同样抱持着一定要活下去救出白糖的梦想。 就是靠着这样的信仰,他们才能在那个极尽邪恶的地狱里活下来。 可他们虽然逃离了地狱,心与灵魂却永远埋葬在了那里。 他们也想像正常人一样去爱人。 他们也不想成为杀人不眨眼的变态,可那个人从来都不曾放过他们。 唯有拿起武器,反抗,杀戮,堕落,毁灭,唯有如此,白糖才能在那人手里活下来。 裴琰能理解沈镜的痛苦与反复,沈镜同样也能理解他,是因为他们经历相同,痛苦相似。 这世上从来都没有什么感同身受,除非有人与他们经历过同样的绝望。 第349章 那就恨个彻底吧! 裴琰心里其实很清楚。 不管是周熹,白术,还是谢宴,他们永远都不能理解他与沈镜的痛苦。 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曾经历过那样的痛苦。 他们不会懂。 尤其是白术。 白术这个充满着生机的白家人,他一向英勇无畏,像横空出世的战神一样。 他理所当然地在这个世界横冲直撞。 他打破所有的规则,又建立不一样的规则,只为成就他的理想。 可白术他不会知道,他跟沈镜到底要经历多少屈辱,才能活成今天的模样。 他更不知道。 所有的白家人其实都欠沈镜一条命。 尤其是他们家白糖。 沈镜是为了她才会深陷地狱与泥潭的。 如果没有他,沈镜不一定会有现在这样的成就。 他不一定会变成一个成功的变态。 可他一定会过得比现在更快乐。 这是她欠他的。 血债血偿。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一命换一命。 这是宿命。 他们所有人的宿命。 谁也逃不掉。 裴琰前所未有地觉得难过,一向不曾向谁寻求过帮助的他,在这一个时刻,甚至生出了一丝奢望。 他希望,能从周熹这个情感缺失患者的身上,得到某种语言上的安慰。 然而,周熹他自己都是病人,怎么可能懂得治愈他人。 “对不起,我不知道。” 周熹依旧还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但心脏的位置很痛。 说不出的感觉让他很难受。 想哭。 又或者只是想吐。 他是四兄弟中,唯一一个清清楚楚知道那个人所有罪孽的人。 然而,他也是唯一一个无法下手杀死那个人的懦夫。 连谢宴这个胆小鬼都比他勇敢得多。 “对不起,哥,我不是故意的。” “傻瓜,错的又不是你,有什么好道歉的。” “是我……” “别傻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别说了,是哥哥不好,不该跟你说这样的话。” 裴琰拍了拍周熹的肩膀,笑容和煦道:“去,去做你的实验,我们现在就是需要像你这样的医学人才,这一次你会帮助我们的,是不是?” “嗯。” 白家三兄弟走后,沈镜并没有再次侵略白糖,而是抬头看着她充满屈辱泪水的眼睛,忍着痛苦问道:“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白糖红着眼睛,恨道:“我恨你。” 她是多么了解沈镜。 这个男人不过是想要从她嘴里得到她私会唐持的罪证。 可她怎么可能让他如愿。 偏偏就要让他痛苦! 就要让他永远无法如愿以偿! 就像她一样! 白糖哭红了双眼,咬牙切齿地想道。 “那就恨个彻底!” 沈镜心底最后紧绷的一根弦,终于彻底崩断了。 他的唇齿间仿佛彰显着一抹邪恶,狠得咬牙切齿,锥心刺骨。 一把将白糖推倒在墙上,薄唇再次覆盖下来,这一次再也不会给她逃跑的机会。 沈镜的吻又重又狠,充满着撕裂的痛苦。 白糖知道自己逃不掉,干脆就不逃了,死死咬着下唇,根本不愿意让沈镜得逞。 女孩紧紧防备的姿势让沈镜心里疼得厉害,唇上更是凌乱。 他突然发了狠,一只凉薄的修长指尖往下,轻车熟路寻到白糖的一寸细腰,然后用力扯下她的衣摆,手指探进去,一路直上。 第350章 死也不睡觉! 这一次,他再也不会给她机会了。 沈镜一边吻得凶狠,一边将白糖逼至绝路,恶狠狠地想,臭丫头,这是你自找的,谁让你不知好歹。 谁让你要辜负我。 我给过你机会的。 你明明就知道,明明就知道的。 除了他,谁都可以。 唯独唐持,唯独这个男人绝不可以。 白糖,这是你逼我的。 沈镜心里为自己的施暴找了无数的理由,可说出口的却一个都没有。 既然仇恨才是他们之间感情的粘着剂,那就让她恨! 一直这样恨下去,就算他死了一样,就这样千秋万代地恨下去。 就这样千年万年地将他放在心上,再也不要忘记了。 沈镜放肆的践踏姿势让白糖徒然瞪大了眼,下意识张开嘴巴就想要咬住男人的唇。 白糖想给沈镜一点教训。 沈镜却趁虚而入,一把擒住她的胳膊,一边用力吻下去,一边拦腰将她抱了起来,走到房间门口。 沈镜绝美的脸颊上充满暴戾的怒火,脚下不停,一脚踹开房门,抱着白糖就要走进去。 “不要!你要干什么!” 变态熟悉的动作终于让白糖崩溃了,两只胳膊死死拽着房门把手,死也不愿意放手。 “白糖小姐是在装傻吗?一男一女回房间还能干什么?当然是睡觉。”沈镜冷冷一笑,脸上染着凶悍的表情,跟之前病弱的他判若两人。 是帅的。 充满着邪恶侵略性的帅。 “不要!我不睡觉!死也不睡觉!” 白糖死死抓住房门把手,一边哭得梨花带雨,一边臭不要脸地耍无赖:“不要睡觉,让我干什么都可以,反正我不睡觉!” “现在知道怕了?”沈镜冷哼,脸上的怒气却似有缓和的迹象。 沈镜自己都没察觉,白糖只是软软一句哀求,他刚才还恨不得杀了她,现在却瞬间就心软了。 连充满杀意的冷酷声音都不自觉染上了一丝温柔的意味。 白糖处在即将失身的惊恐中,自然对此毫无所觉。 反正她现在就一个念头,绝对不要跟处在歇斯底里状态下的变态圆房。 死也不行。 只要碰上了这样的沈镜,再跟他圆房,她真的会死的! “怕了怕了,求你饶了我。” 白糖哀求道:“让我干什么都行,只要不睡觉,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这次真的愿意听话?” “听话听话,我一定听话!” “那就自己走进房间。” “……” 白糖满脸呆滞,脖子僵硬地立在她的脑袋上。 不是说不要睡觉吗? 为什么还要她自己走进房间? 她又不傻,自己走进去不就等于羊入虎口吗? “沈镜哥哥,你明明就答应人家不睡觉的。” 哼,现在终于知道撒娇了? 沈镜心里早已喜上眉梢,脸上却依旧还是保持着冷酷的表情,他还是决定给这个小丫头一点教训。 否则她永远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他。 “乖乖保持笑容,不要让我看见你脸上有一丝勉强的表情,否则,马上睡觉。” “不要不要,不睡觉,我听话,我保持笑容……” 第351章 不可触碰的底线。 一听变态的威胁,白糖立刻从沈镜怀里钻出来,然后站在房间门口,勉强地露出讨好的微笑,顺便亮出自己雪白的八颗牙齿:“沈镜哥哥你看,人家真的有笑,那我现在可以进屋了吗?” “去……” “哎,谢谢沈镜哥哥,再……晚安!” 沈镜刚开口说了一个字,白糖立马吓得心惊肉跳,哐当一声就将房门管得严严实实的,一点缝隙都不愿意露出来。 虽然不知道变态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态度,但白糖早已吓破了胆,再也不敢试探沈镜的底线,哆哆嗦嗦摸着黑上了床,然后盖上被子,浑身发着抖,睁眼看着头顶的水晶灯发呆,一点睡意都没有。 现在她终于知道了,原来唐持就是沈镜不可触碰的底线。 上一世,唐持死得太早了。 后来,白糖待在沈镜身边,光想着逃跑的计划去了,根本来不及试探到变态的这个底线。 现在摆在白糖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 一个就是像她之前做的那样,做一个努力讨好金主,乖乖听话的小宠物,再不敢生出一点异心。 另一个就是再次激怒沈镜,然后想办法见到唐持,从他嘴里要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白糖不傻。 她当然知道应该怎么选。 于是,乖乖闭上眼睛,一边数羊,一边强迫自己忘掉唐持那张几乎都快要变成陌生人的脸孔。 沈镜站在门口,冷酷的表情如遇见春风的冬雪,瞬间就融化了。 就是心里还是疼得厉害。 “先,先生,裴先生说有要事找您商量,请您下楼一趟。” 一个穿着普通布衫的年轻男人,见房门哐当一声关上,又等了一会儿,见沈镜没有离开的打算,便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男人脸上保持着对主人的敬畏,垂着双手放在身前,心里却用力松了一口气。 上楼之前,裴先生曾交代过他,如果先生跟小姐一起进了房间,就什么都不要管,下楼复命就即可。 如果看见先生站在门口,什么都不要说,只需告诉他,裴先生有请就行了。 年轻男人领命上楼,站在角落里,眼睁睁看着先生跟小姐旁若无人地胡闹。 又见这个好似俊美阎王一样的男人一身怒气,像是吃人的恶鬼,内心早已吓得瑟瑟发抖。 本打算就这样离去,幸好最后关头小姐自己一个人进了房间。 男人看不懂沈镜身上显而易见的杀气,与深藏不露的爱意,见他站在门口,忙走过来复命。 沈镜恢复正常的模样,冷冷淡淡一颔首,很快走下楼梯,来到了客厅。 客厅里只有裴琰一个人。 白术跟周熹不知什么时候都走了。 沈镜知道,他刚才对白糖做出的举动,很有可能在白家人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但他毫不在意。 有时候甚至会故意在他们面前欺负白糖,用以满足自己变态的报复感。 “唐持已经招供了。” 裴琰坐在沙发上,眉眼低垂,藏在眼镜后面的眼神温和淡雅,斯文依旧。 裴琰表现得太正常了,看不出任何怀恨在心的模样。 第352章 无伤大雅的五分钟。 “是吗?他都说了什么?” 沈镜敛起眉眼,走到裴琰身边坐下,妖娆的眸中暗光微闪,脸上却分毫未显。 “确实是那个人的手下在挑拨离间。” 裴琰扶了一下眼镜,表情严肃:“小丫头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是被人利用了。” 虽然这句话听起来很像裴琰故意替白糖辩解,但沈镜非常了解他,裴琰的傲气让他做不出这种有辱斯文的事。 于是,沈镜从裴琰口中知道了大部分真相。 唐持确实是那个人的一颗棋子,这一点毋庸置疑,更无可辩驳。 那个人知道,白糖一直都是变态五人团的软肋,所以从一开始就将所有的赌注押在她一个人身上。 在确定一定会有穿越者的前提下,为了保障白糖的安全,沈镜他们一定会严格筛选出现在她身边的所有人,以绝后患。 所以,那人故意放出诱饵。 刘公公,明月,商羽,顾泽生,这一行人都是为了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而故意抛出来的引砖。 直到他们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刘公公与梨雨戏坊身上,借此接近白糖的明坊主正好将唐持这块美玉派上用场。 白糖实际上并没有接触到唐持,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唐持是沈镜心里最深的一根刺,这就够了。 这根刺上一世就将他杀得遍体鳞伤,是他至死都无法释怀的心病。 事实上,白糖那一枪没有杀死他,但她移情别恋爱上唐持,这个致命的背叛杀死了沈镜,让他死不瞑目,痛不欲生。 然后,就是凤姐这个女人,她才是最重要的一记——迷魂记。 因为凤姐上辈子跟那个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他们心怀鬼胎,步步为营,以为可以顺藤摸瓜一举攻破敌营,结果这个女人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皮囊。 沈镜一行五人,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凤姐一个人身上,却不想最后竟让那个人钻了空子。 就是这无伤大雅的五分钟,却给了他们致命的一击。 “这是我的失误,是我没有将情报调查清楚,对不起。” 裴琰微微颔首,诚恳道歉后顿了一下,抬头看着沈镜俊美无双的侧脸,一字一句说:“你怪我好了,不要迁怒到糖糖身上,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沈镜不置可否,精致的侧脸向下微垂,指尖一点一点敲在茶几上,并未给出承诺,而是转移话题问起谢家的问题。 裴琰有心想缓解妹妹的生存压力,但沈镜心里有气,没有办法也只能顺着他的话回答:“谢文豪跟谢文学都死了,其他人被控制在潮帮老巢,谢家那个老头子逃走了,暂时没有找到他的下落……还有就是,我盘问过了,唐持跟谢家没有联系,也不是那个人的手下,就是一颗被牺牲的废棋,我刚才已经跟阿术打了电话,他会带着变态帮的弟兄,顺着唐持这条线往下查,就是把整个香江城翻个底朝天,我们也一定会把那个人的爪牙找出来,你就放心好了。” 放心? 现在他可没有办法放心,血腥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沈镜妖娆的眸光一闪,精美绝伦的脸庞上有一抹恨意初现,又在瞬间收敛。 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衣袖,沈镜站起来说:“走,带我见见唐持。” “该问的我都已经问过了!” 裴琰一看沈镜要走,也跟着站起来,一向波澜不惊的他,此时竟有些手足无措:“阿镜,这个唐持不是穿越者,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我看你们就没必要见面了!” 第353章 忠诚或是背叛。 “所以,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沈镜突然站定,头也不回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你是怕我杀了他,而你们家的小白糖会因此难过,是吗?在你们心中,她的死活一直都比我重要?” “没有这回事。” “白糖一直都是你们沈家的人,这个承诺我从来不曾忘记过。” 裴琰上前一步,神色悲痛道:“阿镜,我们一直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是吗?不管怎么样,我永远都是你麾下的人,绝不会背叛你,这是我的誓言,你永远不用担心我对你的忠诚。” 是啊,因为最亲爱的妹妹在他的手心里攥着,所以不管是裴琰或是白家的其他三个兄弟,他们永远都不会背叛他,这就是他们所谓的忠诚。 没错,忠诚永远建立在利益或是威胁之上。 忠诚或是背叛,这就是那个人死而不僵,故意扎在沈镜心上的一根隐刺。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沈镜与白家四兄弟,因为白糖而聚在一起,又因为白糖而彼此猜忌。 所以,不管白糖是生是死,这个心结在他们的有生之年,注定会成为压死他们这个变态联盟的最后一根稻草。 沈镜骄傲又多疑,永远无法信任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一个人。 而白术等白家的子嗣,又因为心怀愧疚而无法完全信任沈镜。 他们确实可能彼此依靠,但同时也会彼此防备。 生同生,死同穴,这就是变态的法则。 沉默良久,直到最后,沈镜依旧没有回应裴琰的承诺,哪怕他们经历了整整两世的磨难与战斗,早就胜似家人。 裴琰拗不过沈镜的倔强,最后还是妥协,跟他一起来到地下室,接着严刑拷问唐持关于白糖的来龙去脉。 沈镜一夜未归。 第二天,白术带来最新的消息,在一条企图偷渡倭国的商船上,发现了谢家老头的踪迹。 老头奸诈狡猾,在被围捕的情况下,牺牲了一儿一女后,跳下商船,生死未卜。 谢老爷子这条线,目前看来暂时是断了,白术只能打道回府,询问沈镜的意见。 追还是不追,这是个问题。 谢家的老头水性极好,年轻的时候就经常跟潮帮的船只出海。 老头大概率死不了,接下来去哪里找他才是重点。 “据可靠消息,谢家老头有可能是唯一接触过那个人的人,所以我认为,这条线万万不能断,就是把整个香江翻个底朝天,都要把他找出来,否则后患无穷。” 白术站在地下室的门外,一边靠着外墙,一边抽烟,烟雾缭绕之中,他英俊的侧脸显得极为缥缈。 沈镜站在一片阴影之中,听见白术的分析,最后还是决定先去拷问凤姐,“这个女人真的是无辜的吗?” 他不是很相信。 沈镜一句话,不光让裴琰变了脸色,更让白术心生嫌隙,趁着烟雾升腾的时候,抬头快速看了他一眼。 沈镜的唇色殷红,脸色依旧白到透明的地步,妖冶魅惑的瞳色中却透着对他们浓浓的不信任。 自从发现了那个人的踪迹,沈镜就跟以前不一样了。 当然,其实不止是沈镜,包括白术自己也能感觉到,谢宴受伤,白糖失忆,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们感到不安,如临大敌。 时代不一样了,可他们的敌人不光没有失败,反而卷土重来,更带来了更为恐怖的未知。 面对那个人,他们不再是全知全能的未来人,他们所知的一切,他们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决定,甚至是每一个不为人知的思想,那个人都能通过对他们性格的分析,得到最接近事实的答案。 而他们还跟上辈子一样,除了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竟对那人一无所知,甚至连他是否保持当年的面貌都不清楚。 如果这是没有硝烟的战争,他们的无知才是真正的兵家大忌。 第354章 又被软禁了! 谢老爷子这条线,目前看来暂时是断了,白术只能打道回府,询问沈镜的意见。 追还是不追,这是个问题。 谢家老头的水性极好,年轻的时候就经常跟潮帮的船只出海。 老头大概率死不了,接下来去哪里找他才是重点。 “据可靠消息,谢家老头有可能是唯一接触过那个人的人,所以我认为,这条线万万不能断,就是把整个香江翻个底朝天,都要把他找出来,否则后患无穷。” 白术站在地下室的门外,一边靠着外墙,一边抽烟,烟雾缭绕之中,他英俊的侧脸显得极为缥缈。 沈镜站在这一片阴影之中,唇色竟更显妖娆,听见白术的分析,最后还是决定先去拷问凤姐。 “这个女人真的是无辜的吗?” 进门之前,沈镜背对裴琰与白术,声色形容皆显淡漠。 他从来都不信! 从来都不曾信任过白家人! 沈镜一句话,不光让裴琰变了脸色,更让白术心生嫌隙,趁着烟雾升腾的时候,抬头快速看了他一眼。 沈镜的唇色殷红,脸色依旧白至透明,微弱跳动的青紫色血管让他整个人显得虚弱至极,妖冶魅惑的瞳色中却透着对他们浓浓的不信任。 自从发现了那个人的踪迹,沈镜就跟以前不一样了。 当然,其实不止是沈镜,包括白术自己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这种变化。 谢宴受伤,白糖失忆,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们感到不安,如临大敌。 时代不一样了,可他们的敌人不光没有失败,反而卷土重来。 这一次更是带来了让他们极为忌惮,更为恐怖的未知。 未知,才是最大的杀器! 面对无所不知的那个人,他们不再是全知全能的未来人。 他们所知的一切,他们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决定,甚至是每一个不为人知的思想,那个人都能通过对他们性格的分析,得到最接近事实的答案。 而他们还跟上辈子一样,除了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竟对那人一无所知。 甚至连他是否保持当年的面貌都不清楚。 如果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他们的无知才是真正的兵家大忌。 接下来两天,沈镜一直待在秘密监狱里拷问凤姐。 谢宴卧病在床。 白术出远门去了。 裴琰日夜颠倒,晨昏不定,比往日更显忧愁。 白日他是衣冠楚楚的银行大佬。 夜晚又变成了不择手段,严刑拷问无辜者的魔鬼属下。 他从来都是沈镜一个人的从属。 从沈镜救下白家唯一一个小丫头那一刻开始。 命运早就将他安排得明明白白,而他毫无抵抗之力。 沈镜这一次却疯得很彻底。 竟亲自用刑。 且手段残忍。 也不知是凤姐这女人至关重要。 又或者,只是因为唐持的出现,激发了他毁天灭地的变态基因。 还是……仅仅只是在发泄对白糖爱而不得的伤心。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他已不再是他。 被囚两天之后,白糖终于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这次又被软禁了。 别墅二楼的一间房间外。 白糖双手用力抓着门把手,一脚挡住半开半合的房门,对着门外挡住去路,面无表情的黑衣人,怒声道:“给我让开!我要见沈镜!” 第355章 小姐为了见您已经绝食一天一夜了。 “先生出去了。” 黑衣人的表情像被镶刻在脸上的面具,态度冷冰道:“对不起,没有先生的命令,您不可以走出这个房间。” 说完,不等白糖反应,黑衣人猛地一下将她推进房间,随后反锁房门,彻底装聋作哑。 不论白糖如何大喊大叫,门外的人都好像死了一样。 最后只能宣告放弃。 白糖烦得不行,咬着指甲,在房间里没头苍蝇一样乱转。 出事了! 不用怀疑,变态们绝对出事了! 上一世…… 上一世,白糖曾经历过好几次这样的毫无道理的软禁。 每一次,沈镜都会像这样莫名其妙发脾气,然后把她像丢垃圾一样丢进小黑屋。 之后就是几天几夜的关押禁闭。 一开始,白糖也曾以为是自己这只金丝雀惹怒了金主大人。 可后来她刻意收敛了性子,还是莫名其妙被软禁。 那时她就知道了。 就在她被软禁之时,变态们也在经历某种意义上的大战。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软禁她,软禁的时间也或长或短,从来没有定数。 但每次白糖被放出来的时候,总会发现变态们身上带着伤,不是很严重,但极其令人在意。 要知道,在后世那个让变态一手遮天的世界里,能伤到他们的人屈指可数,约等于没有。 可是,这一世的时代已经不一样了,沈镜他们又会经历什么样的战争? 难道,他们后世的仇人也一并穿过来? 否则,根本解释不通这种熟悉的不安感觉。 不行! 她不能坐以待毙! 不论这一世是否会重复上一世的悲剧,她再也不能让自己陷于这种毫无反抗的地步。 可是,她要怎么办? 她能怎么办? 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想,接下来的一天一夜,白糖滴水不进,干脆利落地绝食了。 早饭,午饭,下午茶,零食,晚餐…… 不论黑衣人拿什么样精致的美食进来,通通都会被白糖当垃圾一样丢出去。 “您到底想怎么样?” 其实一个看起来像是头领的黑衣人,看了看门外的一片狼藉,再低头看着坐在地上死活不肯坐沙发的短发少女,实在不知怎么办才好。 “我要见沈镜。” “先生出去了。” “我要见沈镜。” “没有先生的命令,我们没有任何权利为您传话。” “我要见沈镜。” “我们真的只是奉命做事的,请您不要为难我们。” “我要见沈镜。” 不论黑衣人说了什么,白糖啥也不说,来来去去就只有一句话,“我要见沈镜~否则我宁愿饿死。” 能在这时候留守的黑衣人都是变态男团的心腹,自然知道这个一头利落短发的美貌少女,对他们性格诡异的主子们来说到底有多重要。 黑衣人默默看了白糖半晌,见她实在犟得厉害,没有办法,只能驱使其中一人联络了上层。 又是一天晨起时分。 沈镜又在秘密监牢里审了一夜,他原本雪白的衬衣上血迹斑斑,漂亮似琉璃的眼睛带着深深的疲惫与血丝,而他对此毫无所觉。 男人修长的手指从身旁的黑衣人手里接过一块素白的方巾,慢条斯理擦净指尖不小心染上的鲜血,垂眸看着面前恭恭敬敬的属下,“什么事?” “小姐为了见您已经绝食了一天一夜了。” 第356章 美色当前,是个人就忍不住……呸,臭流氓! 二楼房间内。 白糖捧着下巴,百无聊赖坐在地板上发呆。 只是一天加一夜而已。 饿倒是不饿。 就是有点渴。 白糖正在怀念过去衣食无忧的金丝雀生活的时候,房门突然咔嚓一声响。 来了! 神经病来了! 白糖的神经瞬间绷紧,蹭地一下就窜到窗帘后面躲了起来。 就……有那么一点怂。 可真的没办法,反正她就是害怕沈镜。 就算他一句话都不说。 在白糖眼里,他还是跟最恐怖的妖魔鬼怪一样的。 “人呢?” 沈镜低哑的声音很快传来,不等旁人回答,他突然低低一笑,随后挥手:“行了,没事了,下去。” 说完,便听见咔嚓一声轻响,房间彻底归于平静。 白糖手指紧紧抓着窗帘一角,努力把自己的身体藏得更深。 然而她不知道,就在沈镜进门时,早就看见她露在外面的一双白皙赤足上。 掩耳盗铃的小东西。 沈镜憋闷许久的心突然放松下来,一步一步走向窗帘。 白糖开始还能听见男人皮鞋的声音,很快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昂贵的动物毛皮地毯完全将男人的足音吸收了进去。 白糖虽然看不见,但能感受到冰凉的冷风吹在脖子上的恐怖感觉。 那是沈镜独有的气息。 近在咫尺! 如临深渊! 白糖整个人都忍不住紧绷起来,漂亮黑瞳中藏着深深的恐惧,舌尖用力抵住牙齿,闷在喉咙里的尖叫随时都可能随着她情绪的崩溃而释放出来。 唰! 窗帘突然被狠狠拉开。 “啊~” 看着近在咫尺的妖孽神颜,白糖心脏嘭地一跳,一声尖叫差点就要脱口而出。 “嘘。” 沈镜眉心一拧,一步跨上前,一把将白糖的嘴捂在微凉的手心中。 “糖糖乖,再大吵大闹的话,我可就要生气。” 谁管你生不生气,老娘就是要气死你! 白糖多想这样说,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实力的不对等,实在让她的腰杆硬不起来。 白糖摇摇头,又点点头,保证自己绝对听话。 沈镜这才慢悠悠放开她,然后伸手拉上窗帘。 这是要营造密室杀人的现场吗? 不要! 她不想死在变态手上! 白糖瞳孔地震,猛地一下又窜进窗帘里,用厚厚的窗帘为自己武装了一套弱不禁风的战甲,这才畏畏缩缩地吼了一句:“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是这小丫头死乞白赖要见他么? 现在倒是恶人先告状了。 沈镜一下就被气笑了,冷着面孔故意扮黑脸:“听说你为了见我,不肯吃饭?” “就……就不吃又,又怎么了?!” 白糖拽着窗帘,梗着细嫩的脖子叫嚣道。 气势挺足,表情挺硬,就是语气别那么软就敬业了。 怎么了? 小东西这是翅膀硬了,以为他真的拿她没有办法吗? 沈镜的眼神颇含深意,盯着白糖俏丽秀美的小脸看了半晌,然后一声不吭就开始脱衣服。 “你,你要干什么?!”白糖忍不住红着脸,尖叫起来。 不叫不行啊。 美色当前,是个人都忍不住兴奋……呸,臭流氓! 第357章 谁也不能抢走他生命里唯一的曙光! 沈镜一只手放在西装的扣子上,早已换新的雪白衬衣微微敞开,露出瘦而精致的锁骨,妖风肆意的眸子斜挑,动人而不自知,惊为天人! “你到底想干什么!?”白糖尖叫,嗓音不自觉颤抖。 沈镜却始终神色淡淡,垂眸说道:“既然你不吃饭,那就睡觉。” 睡你麻痹睡! 白糖浑身一颤,双手抓住窗帘,情绪激动道:“不睡觉!打死也不睡觉!” “那就吃饭。” “不吃饭,打死也不吃饭。” “那就打死。” “不打死,打死也不打死。” “……” “白糖,我今天耐心有限,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我不介意亲自用嘴喂你吃,如果你更喜欢这种方式的话。” 鬼才会更喜欢这种变态的喂食方式! 不就吃个饭吗,要不要这么恶心? “沈镜,你是神经病吗?!” 白糖崩溃,低吼。 是的,他是神经病。 有什么关系。 反正,为了爱她,他早就不是自己了。 神经病? 不过是爱她的代价而已,没什么了不起。 白糖一句话,立刻让沈镜眸色微红,痛入骨髓,深藏爱意的眼抬头看着她,眼神隐痛地自嘲道:“对,病入膏肓,无可救药。” 甘之如饴。 看着沈镜俊美面容上越来越阴沉的表情,白糖心知,这是他耐心宣告完结的前兆。 心底不由得一阵阵心虚。 虽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变态好像受到了刺激。 也许…… 难道,她真的做错了? 白糖刚要陷入自我怀疑,突然看见男人锁骨上那一抹若隐若现鲜血的殷红,瞬间又硬起了心肠。 不行! 绝不能在这时候放沈镜离开! 错过了这一次,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直面命运的机会了! “我,我要见唐持!” 沉默片刻,白糖突然抬头,神色定定地看着沈镜。 “你说,什么?” 沈镜苍白的精致面颊上明显一愣,似乎难以置信:“你刚才说什么?” “我要见唐持。” 白糖豁出去似的,用力挺了挺胸。 不管了。 反正今天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不是唐持,就是沈镜,总要从他们身上得到一些自己想要的秘密,她才会甘心。 “死了。” 沈镜冷哼一声,满脸不耐。 唐持这个名字在他这里代表的就是永恒的死亡。 唯有死亡才能让他原谅,这个人擅作主张出现在白糖生命里…… 不! 永不原谅! 谁也不能抢走他生命里唯一的曙光! 男人俊美似妖的脸庞上,嫉妒之意太过明显,呼之欲出,痛彻心扉。 “我不管,我不信。” 白糖不依不饶,躲在窗帘里叫嚣,“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今天我就是要见他,死了我也要见!” 反正就是一句话,今天绝不让沈镜离开这里。 她一定要探到那个被变态们刻意隐藏起来的秘密! “哼,千刀万剐,剁碎拿去喂狗了。” 沈镜没好气,冷哼一声,恨不得现在就去杀个人。 喂,喂狗?! 果然是杀人不眨眼的变态! 被“喂狗”两个字恶心得直想吐,白糖脾气上来了,想也不想就顶嘴:“那我要见那只狗。” 闻言,沈镜眸光一闪,唇色上浮现一抹诡异的妖红,冷笑道:“狗我吃了。” 狗,我,吃,了~ 白糖:“……” 就……语言已经无法表达她对这男人的鄙视了。 第358章 年轻人不讲武德,说哭就哭,你让变态怎么办 “哇啊!你,沈镜你欺负我!” 白糖只呆了一秒。 一秒后,立马戏精上身,梨花带雨,眼泪汪汪地开始了她殿堂级的精湛表演。 沈镜也呆了一秒,却毫不犹豫,几乎是下意识地抱住女孩,压着嗓子轻哄,“对不起,我错了,我不是有意气你的。” 年轻人不讲武德,说哭就哭,你让变态怎么办? 男人无奈,一只手轻揽女孩的腰间,一只手怜惜地擦去她脸上蜿蜿蜒蜒往下流淌的眼泪,“好了,别哭了,哭得我心都碎了。” 一惯霸道的变态沈镜,这次的语气却该死一般的温柔。 像情人的低语。 白糖不管不顾,接着嚎哭不止,“就是你欺负我才哭的!”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你打我。” “不打,打了你下次更有借口欺负我了,哇啊啊,我的命好苦啊!” 不过一分钟,白糖便哭到抽搐,一边抹眼泪,一边控诉金主的无情。 沈镜俊美的侧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心疼与抱歉,心底却是一阵阵不为人知的隐痛。 痛不可抑。 多么可笑啊! 明明她就只是这么毫无感情地演演戏,轻描淡写地抹一下眼泪,甚至连一秒的真心都不曾付出过。 而他却能永远为之倾倒,为她流连忘返,不忘初心。 却……不得善终。 白糖,这个谋杀他性命的刽子手,一颦一笑全是他深爱的模样,却杀他如蝼蚁,弃如敝履。 如果世上真有神灵,沈镜多希望,多希望他们可以拿走他这颗,轻而易举就许给她的心。 如果没有这颗爱而不得的心,如果没有这样至死不渝的执念,他的人生会不会走得稍微容易一点? 白糖脸上凄凄切切,哭得声泪俱下,心里却是冷笑连连。 呵,男人! 这就是男人! 重活一世,变态的金主果然还是很吃这一套啊! 白糖自以为演技了得,得了便宜又卖乖,抱着男人劲瘦的寸腰,微仰着脖子,不依不饶道:“沈镜,我不想睡觉,打死也不睡觉。” “好,不睡觉。” 沈镜蓦然回神,手指搁在女孩发间轻轻摩挲,“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随你高兴……” 说着,话锋突然一沉,“不过,饭必须得吃,不可以让我担心。” “可是……” 白糖半真半假地抬眸,眼神柔媚,似食人心脏的美丽海妖,语气却娇憨如故:“可是……人家想让你陪着一起吃嘛。” 女孩的尾音缠缠绵绵地拖了一会儿,沈镜的心也跟着惊心动魄地跳了一会儿。 几乎用尽全力才能压制住那股毁天灭地的摧毁欲望。 沈镜眸光一沉,随后压着嗓子答应道:“好,一起吃,你想吃什么?” “除了你……其他都可以。” 白糖眼角还垂着泪,却轻轻踮起脚尖,压在男人耳边的声音轻如羽毛,撩拨得人心动荡。 而她轻声一笑,仿佛毫不自知。 可……真的不自知么? 呵,怎么可能。 她多么聪明,又多么世故。 明知道这个男人早已无条件拜倒在她的裙摆之下,便随心所欲将他玩弄在鼓掌之中。 第359章 取悦他几乎成了她刻在骨子里的天赋。 对待有着血海深仇的仇人,就该如秋风扫落叶一般的冷酷。 这才是被变态眷宠的金丝雀该有的自觉。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原本,她以为是这样的。 白糖一直以为自己冷酷无情,却不知道,在她看见沈镜慢慢放松下来的神情中,罕见地染上一丝显而易见的在意。 她是在意的。 只是,这种在意天地不容。 因为无法为世俗所容,便只能自欺欺人。 白糖就这样,冷冷垂着眼角,不为所动地靠在沈镜冰凉的怀抱里,轻轻撒着娇,试图靠美色迷惑变态的心。 明明说着这样一句诱惑至极的情话,她巴掌大的小脸上却没有一丝媚骨,只有该死的清纯,甜如初恋。 这样的白糖该死的令人心动。 沈镜怦然心动。 演戏有什么难的。 难的是,面对这样一张美得男女莫辨,老少皆宜的妖孽脸,她如何能够做到不带任何真心地入戏。 白糖自认为,自己抵抗诱惑的定力至少可以打八十分。 而沈镜呢? 沈镜早已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他早在她谋算之前就已缴械投降,心甘情愿成为她一个人的权臣,她却从不相信。 怀里搂着故意使计诱惑他的女孩,沈镜沉默了一会儿,深不见底的眸色越发显得妖冶,“好,除了我,其他的通通都让你吃。” 他极为难得地享受着与前世一样熟悉的勾心斗角。 乐在其中。 心如刀割。 “那,我要见唐持,可以吗?” 白糖眼角垂泪,小心翼翼看向沈镜这张逆天而行的绝色容颜,表情哀怨。 “好,见。” 这句话沈镜答得咬牙切齿。 他的神色阴森,嗜血,充满着无尽的危险,满腔恨意似乎也即将呼之欲出,手指却是轻轻扶着白糖的细腰,一边吻着她的脸,一边细语轻声说着话。 像哄孩子似的哄着她。 白糖得寸进尺,眼泪一抹,接着大哭:“哇啊啊啊,狗都叫你吃了,哪还有什么唐持啊!呜呜呜,你就是故意欺负我!” “没有吃,骗你的。” “等一下吃了饭就让他过来见你,好了,乖,别哭了。” “我,我还要见裴琰。” 闻言,白糖心里一喜,猝然收起眼泪,灵动的眼睛滴溜溜一转,突然提出一个意想不到的要求。 沈镜只愣了一秒就同意了。 条件却是,两人见面时,他必须在现场。 白糖二话不说,点头同意。 她早知沈镜这人小家子气。 骄傲又自大,敏感且多疑,神经兮兮,出尔反尔,又从不干人事儿,相当欠扁,十分讨厌。 这种特殊时候,脚指头想也知道,变态绝不可能放任她跟自己的好基友单独在一起。 不过,无所谓。 反正,裴琰只是幌子,她真正想要攻略的人本来就是沈镜。 十分钟后,沈镜吩咐厨房送来了温热的饭菜,而他本人就在房间里亲自陪着白糖一起吃。 白糖确实也饿了,二话不说,拿起筷子就狼吞虎咽地鼓起了脸颊。 样子乖萌乖萌的,简直不要太好看。 沈镜最喜欢看她吃饭不顾形象的样子。 这变态不安好心,曾评价她像一只圆滚滚的国宝熊猫。 白糖自小挑食,一直与胖这个字无缘,自认跟肉滚滚,圆嘟嘟的憨批熊猫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去。 更不知道变态为啥有这爱看人吃饭的破毛病。 但不可否认,整整十年的相爱相杀,取悦他几乎成了刻在她骨子里的一种天赋。 “慢点吃,伤胃。” 沈镜皱眉,温热指腹轻轻摩挲白糖的嘴角,替她擦去不小心沾上的油渍。 男人的姿势暧昧又多情,温柔似水。 白糖对此却视而不见。 都是演戏罢了。 谁又比谁更高贵? 第360章 色字头上一把刀。 白糖吃得正嗨,裴琰突然带着一身伤痕累累的唐持走了进来。 “沈先生。”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面前低低地响起,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恐惧与忌惮。 裴琰站在一旁,藏在金丝眼镜后面的眼神讳莫如深,一声不吭。 这个人……就是唐持? 看见唐持的一瞬间,白糖有一刹那的愣怔。 她的嘴里还咬着一块排骨,咀嚼的动作却这样停了下来,眼中极快地闪过一抹迷茫。 这个男人…… 这个她少年懵懂的时候,曾那样爱过的男人,怎么会变成这副鬼样子? 白糖放下筷子,下意识抬头,不可置信地盯着唐持,仔细看了起来。 唐持穿着一袭灰扑扑的长袍大褂,肩膀佝偻着,沉闷的颜色显得人有一点矮,还有一些长年积郁形成的猥琐。 袍子上血染点点,狼狈不堪。 他的头上,脸上,眼角,嘴边,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 眼睛微眯,肿得像熊猫。 像一个刚从地狱里逃出来的幸存者。 这样的酷刑。 这样的屈辱。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赋予他的。 沈镜。 除了这个变态一般的男人,再不会有人下这么狠的手。 可这些都不是重点。 真正让白糖不敢上前相认的,是唐持的眼神。 前一世,唐持是那个家世清白的温柔贵公子。 他从小就受尽宠爱,没吃过什么苦,要什么就有什么。 父母亲和,爱情如意。 学业优秀,笑容明朗,受尽万人追捧。 那时还只是一个十八岁少年的唐持,永远眼神清澈,一副少年不知愁滋味的模样。 那时的唐持太过美好了,白糖甚至不敢确定,面前这个与那温柔少年有着一样脸孔的人,是否真的就是自己想找的人。 可她又不敢不认。 尤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其实,对于唐持,白糖心里是有愧疚的。 当年,少年一句“我恨你”,让她耿耿于怀了一辈子,至死都没有摆脱这个诅咒。 可这个唐持又算怎么回事? 除了拥有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人啊! “看来,我家的小东西似乎很喜欢你,以后你就跟在她身边伺候。” 沈镜好整以暇坐着,一只手亲密地搁在白糖身后,见她盯着面前狼狈的男人不放,便斜着眼风看了她一眼。 随后嘴角微扬,淡淡地笑了。 转头之后,指尖却用力握紧了,眼神也跟着倏然沉下来,带着凌厉的杀气。 唐持瞬间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一如昨天在地狱时的感觉。 他的肩膀下意识紧缩,如芒在背,动也不敢动。 唐持垂首站立在餐桌面前,肿成包子的一双眼睛,看也不敢看白糖,低头盯着地面,态度恭敬有加,“是的,沈先生。” 说完又转向白糖:“在……奴才唐持,以后请沈少爷多多指教。” “沈少爷?” 沈镜挑眉,似嘲讽地低笑一声:“不,她姓白。” “对不起,白少爷,小的没有规矩,以后还请您多多关照。” 唐持态度依旧拘谨,没有任何停顿,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改了口。 变态一句小东西喜欢让白糖惊诧。 赐唐持为奴的命令,而唐持毫不犹豫同意的态度也让她下意识充满怀疑。 转头深深看了沈镜一眼。 今天变态吃错药了?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沈镜眼风微斜,拇指故意挨着白糖脸颊边的软肉,在她的耳边轻抚,把玩,嘴角轻轻一扬,瞬间便笑出了风情万种的味道。 妈的,妖孽! 白糖浑身发麻,忍不住小鹿乱撞,心底却是微微鄙视自己。 常言有道,色字头上一把刀。 这句话若是用在沈镜身上,大概就是,色字头上一把刀,一刀一刀又一刀,两刀三刀四五刀,横批,刀刀见骨,尸骨无存。 第361章 我不是人,我罪该万死,你们惩罚我吧! 外人在场,太过分的话白糖没敢说。 她又不傻,沈镜那变态的家教,她又不是没有领教过。 而且,沈镜在唐持面前故作亲密的姿势,也让她忍不住浑身发烫,又羞又恼又无地自容。 她实在没心思跟变态打情骂俏。 “别动,这里沾了一点东西。” 白糖越是表现得羞涩,沈镜就越是开心。 男人眼中藏着一抹愉悦的笑意,轻轻凑过来,动作暧昧地替她擦拭嘴角不小心沾上的辣酱:“看看你,都这么大的人了,吃饭还是这么不小心,如果没有我在身边,我看你自己一个人可怎么办。” 自己一个人生活? 变态愿意放过她了? 白糖愣了一秒,随后回神,心里却越发恼恨。 这厮是真的关心她? 不,他只是故意在另一个男人面前宣示他的主权。 他只是不喜欢别人觊觎他的东西罢了! 而她甚至有一瞬间为此动心。 真是该死! “不用你管!” 白糖冷下小脸,气呼呼拍掉沈镜不安分的手指,捡起面前的餐巾,偏过脸恶狠狠地擦起来。 骗子! 都是假的! 她才不会上当! “行了,这里没你的事了,退下。” 女孩不信任的表情让沈镜的嘴角闪过一抹苦涩,随后面色冷淡地斜眼过去,看向唐持的眼神依旧带着浓烈的杀意。 “是,奴才告退。” 唐持躬身,且行且退,并轻轻带上了房门。 裴琰等了一下,确定门外再没了动静,这才在白糖对面坐下来,语气冷淡,“说,找我何事?” 白糖擦干净嘴角,不紧不慢喝了一口水,然后抬头看着裴琰斯文淡雅的一张俊脸,神色镇定地说:“我坦白交代,对不起,其实我骗了你们。” “骗了……” 片刻之后,沈镜跟裴琰齐齐愣住,呆呆地望着她:“什么意思?” “能不能改天说?” 白糖难过地垂下眼角,故作扭捏。 “不能!” 俩男人齐声厉喝。 “好,其实我的志向不是进军娱乐圈,而是利用丐帮的小乞丐收集情报,然后借此敲诈香江所有大佬的钱,这其中……其中也包括了你们。” 白糖闭了闭眼,然后蹭地一下站起来,弯下腰,一副豁出去的模样,“对不起,其实丐帮的那些小孩都是我的探子,我一直在用你们给我的零花钱养着他们,让他们为我收集情报,还跟他们约定了暗号,让他们私下跟我见面,不要让你们发现。” “对不起,我骗了你们的钱,还想借此敲诈你们,我不是人,我罪该万死,你们,你们惩罚我!“ “就……” “你说的骗就只是这个?” 沈镜跟裴琰都是一副呆滞的表情,面面相觑望了彼此一眼,很难说清自己是什么心情。 但两个男人仔细一琢磨,总感觉自己被套路了。 尤其是裴琰。 当沈镜突然说白糖要见他时,他还以为妹妹的失忆症终于好了。 好,这只是他的妄想。 但小丫头愿意沟通,至少是有了缓和的迹象。 要知道,上一世,她对他充满了怨恨,以为是他毁灭了她的人生,恨不得随时随地杀了他。 别说见面,他们那时候连说话都很少。 直到他死的那一天,他们说的话加起来还没有别人一天说的多。 于是,裴琰怀着期待而来,以为会等来一个奇迹。 结果,还是妄想啊! 说不难受肯定是假的。 裴琰的脸低低地垂下来,沉沉暗暗的眼神藏在昂贵的金丝边眼镜后面,难过却无法显露分毫。 他努力想要做出一个不在意的表情,或是说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但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第362章 好啊,变态终于生气了! 刚才的一瞬间,裴琰甚至以为白糖会说出那个被深埋了两辈子的秘密。 结果她说出来的只是一个早已不是秘密的秘密。 是的,从后世穿越而来的小白糖,心怀鬼胎,步步为营,时时刻刻准备着,推翻他们这个暴虐的王朝。 呵,多么可笑。 他们五个大男人,费尽心机,千方百计,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疙瘩,却比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还要恨他们。 白糖毕生的梦想就是弄死他们这群变态,这件事从一开始他们就知道了。 他们五个人死而复生,生在这个混乱的时代,本来就是为了等待她的归来。 他们一直在等她。 可因为那个人无所不在的存在,他们根本不敢放松警惕,只能尽一切可能,将白糖身边的所有一切调查得清清楚楚,以备不时之需。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她跟丐帮那些小子的接触。 还有那个敢觊觎变态的女人的臭小子——小川! 那个唯唯诺诺的少年,在沈镜心里早已经死了,却因为白糖还需要他的忠诚,变态只能暂时留他一条小命。 沈镜从一开始就知道,白糖心心念念打的是什么主意,也知道她故意收买丐帮那些小孩子的举动,不过是防着他一个人。 因为宠她入骨,便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以白糖对他们几个人的仇恨,沈镜以为她会瞒一辈子。 他也做好了配合一辈子的准备。 想不到她竟然会坦白。 为什么偏在这时候坦白呢? 沈镜想不通,心情莫名的烦躁,手指便下意识在桌面上轻敲,思绪却越来越乱。 他试图表现出来自饲养者的欣慰,至少也想让白糖知道,自己一直是信任她的。 然而,他做不到。 眼前这个被他一手养大的狼崽子,心思复杂,权谋多变,又善于伪装,断然不能用一句简单的坦白就能解释她的行为。 况且,白糖一直防贼一样防着他,有这样的举动,说不定藏着另一种不可告人的阴谋。 看着心爱女孩极其认真的侧脸,沈镜的心却越来越沉,沉入谷底。 如果他不想在这时候就失去她,便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件事我们早知道了,如果你想说的只是这件事,那么大可不必……” “其实,我,我还有一件事也骗了你们!” 早料到沈镜会是这样的反应,白糖想也不想便挺直了腰杆,再次语出惊人。 还,还有一个更大的秘密!? 这是俄罗斯套娃? 小东西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噗,咳咳咳!” 裴琰刚想喝口水压压惊,听见白糖这句话,吓得一口茶水喷出来,“打住!你到底还有几个秘密瞒着我们?!” “嘿嘿,这就要看你们的诚意了。” 心情好的话也就一个两个。 姑奶奶她心情要是不好,哼哼,说不定能弄出千百个秘密来戏弄变态也有可能。 白糖说这话时,心情不错,忍不住弯着嘴角窃窃一笑。 笑容甜美。 挠人的小猫咪似的,让人又爱又恨。 沈镜眉心一跳,忍着怦然心动的痛苦低喝道:“别开玩笑,给我好好说!” 好啊,变态终于生气了! 大势所趋啊! 白糖心里一喜,忙做出低眉顺眼的小媳妇模样:“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梨雨戏坊的明月大小姐要我潜规则她。” “不过,你们放心,为了维护我们女人的尊严,我已经严词拒绝她了!” “咱好歹也是一个剧组的督导,哪能那么容易让她一个女人得逞呢!” “哼,小样儿,还想对我用美人计,呸,休想!” 第363章 我真是为了艺术献身 “……” 就……很离谱。 白糖这厢还在口若悬河,两个男人却凌乱在风里,无言以对。 潜规则,逛青楼什么的,貌似这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啊! 青楼她不是已经逛过了,还在那里对沈镜这样那样…… 对了,失忆症! 差点忘了,因为那个诅咒的原因,关于那天的记忆,小东西通通都忘记了! 是他们大意了。 这段时间,俩人一直在忙着拷问凤姐那些女人,还有谢家那摊子烂事,忙得焦头烂额,都忘了之前发生的事。 一直到这时,两人才有些许恍然。 原来,为了跟那个人作对,他们竟在不知不觉间忽略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 被囚禁在这个没有人烟的别墅里,白糖面对满室的寂静与空荡,她的害怕与恐惧可想而知。 这当然不是他们想看见的结果。 沈镜跟裴琰两人默然无语,相看无言,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白糖戏精上身,依旧在侃侃而谈。 “虽说美色害人是不假,但是,她死活要让我给她在《霸王别姬》这部戏里安排一个角色,我,我一时脑抽就让她去青楼体验生活去了。” “对了,我准备明天就跟她一起逛青楼。” “当然,我知道小小年纪就逛青楼不好,但我真的已经尽力了,我发誓,我真是为了艺术献身,迫不得已而为之,你们要骂就骂!” 白糖咬紧牙根,一副豁出去的模样,乖巧地站在两个变态面前,准备接受他们暴风雨般的责难。 她这次是真的下了血本了。 要知道,沈镜有极严重的洁癖,根本就接受不了自己豢养的小宠物被别人觊觎。 别说青楼了,上辈子她连酒,舞厅,ktv这样普普通通消遣的地方都没去过。 以前为了在变态身边活下去,白糖也一直假装纯洁的小白花,从未单独出过门。 但这次不一样。 她重生了! 她重生了啊!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自由! free! 为了这个虚无缥缈的东西,自古多少英雄豪杰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作为一个被囚禁,没有任何自由,却极度渴望外面天空的金丝雀,白糖明白,她必须想尽一切办法离开这个囚笼。 为此,她可以抛弃自己的所有尊严。 白糖不知道,沈镜对她的人生了如指掌,也对她毫无底线,就算明知是谎言,他依旧愿意配合她。 而她以为还未发生的事,其实早已经成为了被遗忘的过去。 “你想什么时候去?” 沈镜沉默片刻,神色淡淡地松了口。 这可一点也不像他平时的作风。 白糖愣了一下,“你真的听清楚我说的话了?” “嗯。” “你听清楚哦,我说的可是青楼,青楼耶!你难道就不想再说点什么?” 比如,抓起来关小黑屋什么的。 “说什么?一起去?正好我也想看看青楼到底是什么样的。” 沈镜眸色深沉,抬头看着白糖,眼神灼灼,嘴角却勾勒着一抹调侃的微笑:“毕竟,像我们这种有家有室的男人,很少有机会去那种地方。” 裴琰淡淡点头:“说的有道理,我也没去过,正好一起去见识见识。” “呵。” 白糖嘴角一抽,脸上笑嘻嘻,心里p。 俩变态这是欺负她没见过世面呢,还是欺负她不知道无耻两个字怎么写? 整个香江都在变态手里攥着,说不定青楼就是变态家开的,你们现在跟我说没去过那种地方? 呵,骗你妹呢! 第363章 我真是为了艺术献身 “……” 就……很离谱。 白糖这厢还在口若悬河,两个男人却凌乱在风里,无言以对。 潜规则,逛青楼什么的,貌似这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啊! 青楼她不是已经逛过了,还在那里对沈镜这样那样…… 对了,失忆症! 差点忘了,因为那个诅咒的原因,关于那天的记忆,小东西通通都忘记了! 是他们大意了。 这段时间,俩人一直在忙着拷问凤姐那些女人,还有谢家那摊子烂事,忙得焦头烂额,都忘了之前发生的事。 一直到这时,两人才有些许恍然。 原来,为了跟那个人作对,他们竟在不知不觉间忽略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 被囚禁在这个没有人烟的别墅里,白糖面对满室的寂静与空荡,她的害怕与恐惧可想而知。 这当然不是他们想看见的结果。 沈镜跟裴琰两人默然无语,相看无言,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白糖戏精上身,依旧在侃侃而谈。 “虽说美色害人是不假,但是,她死活要让我给她在《霸王别姬》这部戏里安排一个角色,我,我一时脑抽就让她去青楼体验生活去了。” “对了,我准备明天就跟她一起逛青楼。” “当然,我知道小小年纪就逛青楼不好,但我真的已经尽力了,我发誓,我真是为了艺术献身,迫不得已而为之,你们要骂就骂!” 白糖咬紧牙根,一副豁出去的模样,乖巧地站在两个变态面前,准备接受他们暴风雨般的责难。 她这次是真的下了血本了。 要知道,沈镜有极严重的洁癖,根本就接受不了自己豢养的小宠物被别人觊觎。 别说青楼了,上辈子她连酒,舞厅,ktv这样普普通通消遣的地方都没去过。 以前为了在变态身边活下去,白糖也一直假装纯洁的小白花,从未单独出过门。 但这次不一样。 她重生了! 她重生了啊!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自由! free! 为了这个虚无缥缈的东西,自古多少英雄豪杰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作为一个被囚禁,没有任何自由,却极度渴望外面天空的金丝雀,白糖明白,她必须想尽一切办法离开这个囚笼。 为此,她可以抛弃自己的所有尊严。 白糖不知道,沈镜对她的人生了如指掌,也对她毫无底线,就算明知是谎言,他依旧愿意配合她。 而她以为还未发生的事,其实早已经成为了被遗忘的过去。 “你想什么时候去?” 沈镜沉默片刻,神色淡淡地松了口。 这可一点也不像他平时的作风。 白糖愣了一下,“你真的听清楚我说的话了?” “嗯。” “你听清楚哦,我说的可是青楼,青楼耶!你难道就不想再说点什么?” 比如,抓起来关小黑屋什么的。 “说什么?一起去?正好我也想看看青楼到底是什么样的。” 沈镜眸色深沉,抬头看着白糖,眼神灼灼,嘴角却勾勒着一抹调侃的微笑:“毕竟,像我们这种有家有室的男人,很少有机会去那种地方。” 裴琰淡淡点头:“说的有道理,我也没去过,正好一起去见识见识。” “呵。” 白糖嘴角一抽,脸上笑嘻嘻,心里p。 俩变态这是欺负她没见过世面呢,还是欺负她不知道无耻两个字怎么写? 整个香江都在变态手里攥着,说不定青楼就是变态家开的,你们现在跟我说没去过那种地方? 呵,骗你妹呢! 第364章 逛个青楼,咋还带组团的 翌日。 望月楼。 看着坐在对面的五个极品男人,白糖很不高兴。 变态们要不要倾巢出动? 逛个青楼而已,咋还带组团的? 这是怕她把青楼灭了,还是怕她把青楼女子吃了? 说实话,沈镜他们这个变态小团体,五个帅破天际的男人,平日一起出街,各有各的气质,眉眼如画,好像帅得相似,却又气质迥异,俊得分明。 明明是有着不同家庭,出生,背景,长相的男人,却有着同样冷漠的表情。 他们冷冰冰的态度,仿佛一张面具同时戴在了几个人脸上,不见一点差异。 难怪人家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变态就以颜值分。 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大伤刚愈,一脸苍白,仿佛刚被人掏空了身体的谢宴。 谢宴这人气质向来柔弱,人又傻,是变态中的异类。 就拿现在来说,大佬们个个神色严厉,一副捉奸在场,要大干一场的模样,唯独他一个人唇色苍白,似睡非睡,满脸虚弱地靠在白术身上。 白术倒也由得他,不知道这两人有什么奸情。 白糖暗戳戳在心里腐眼看了一会儿人基,又仔细观察了谢宴一会儿。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她看见谢宴,感觉自己的心特别痛,说不出来的那种难受,总想哭似的。 妹妹这是怎么了? 怎么还难过了? 就在白糖打量谢宴时,谢宴也在观察她。 几日不见,妹妹又瘦了。 嗯,肯定不乖,又在跟沈镜闹绝食呢,反正她就是这么个犟脾气。 劫后余生,心有余悸,谢宴心里没有自己,只有白糖。 他其实特别想对亲爱的妹妹笑了一笑,以此表达自己作为哥哥的亲切之情。 但他张了张嘴,这才发现,刚出院的自己,别说笑了,连举根手指都困难,只能作罢。 说实话,就他这副体虚在外,随时都准备嗝屁的模样,要不是死乞白赖求着白术带他过来看一眼妹妹,估计还要被关在周熹那个破医院里一百年。 说到周熹,这死人以前明明最烦跟他们在一起了。 别人不知道,但谢宴非常清楚,周熹这个哥哥有病,情感缺失症。 而且,病入膏肓。 他宁愿跟死人待在一起,也不愿意跟他们说一句话。 上一世,他被妹妹的炸弹误伤,二话不说就死在这个哥哥面前时,他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灰常无情。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哥哥一听要逛青楼,竟然破天荒要求一起同往,还自备零食,冰糖葫芦。 瑾以美食赠佳人,聊表心意? 不会这么浪漫? 难道,他这个感情严重缺失的患者,这是……开窍了?! 不会? 谢宴让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呼吸忍不住加快,面色潮红地挨着白术,小心翼翼打量了一下隔壁走冷酷路线的哥哥。 周熹的视线始终粘在白糖身上,而且怨念深重。 他偶尔会垂眸看一眼冰糖葫芦,同样怨念颇深。 我的天呐,这幽怨的小表情……这是……难道是为了妹妹?! 不应该啊! 谢宴刚吓了自己一跳,又急忙否认。 以前白糖搞自杀的时候,任凭他们磨破了嘴皮子,这死人哥哥就是不肯救人,还说像他们这样的变态基因,就应该让她自生自灭,灭绝了才好呢! 这么无情的一个人,今天这是怎么了? 还有其他哥哥,也像有心事的样子。 怎么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两个的,怎么都怪怪的? 第364章 逛个青楼,咋还带组团的 翌日。 望月楼。 看着坐在对面的五个极品男人,白糖很不高兴。 变态们要不要倾巢出动? 逛个青楼而已,咋还带组团的? 这是怕她把青楼灭了,还是怕她把青楼女子吃了? 说实话,沈镜他们这个变态小团体,五个帅破天际的男人,平日一起出街,各有各的气质,眉眼如画,好像帅得相似,却又气质迥异,俊得分明。 明明是有着不同家庭,出生,背景,长相的男人,却有着同样冷漠的表情。 他们冷冰冰的态度,仿佛一张面具同时戴在了几个人脸上,不见一点差异。 难怪人家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变态就以颜值分。 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大伤刚愈,一脸苍白,仿佛刚被人掏空了身体的谢宴。 谢宴这人气质向来柔弱,人又傻,是变态中的异类。 就拿现在来说,大佬们个个神色严厉,一副捉奸在场,要大干一场的模样,唯独他一个人唇色苍白,似睡非睡,满脸虚弱地靠在白术身上。 白术倒也由得他,不知道这两人有什么奸情。 白糖暗戳戳在心里腐眼看了一会儿人基,又仔细观察了谢宴一会儿。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她看见谢宴,感觉自己的心特别痛,说不出来的那种难受,总想哭似的。 妹妹这是怎么了? 怎么还难过了? 就在白糖打量谢宴时,谢宴也在观察她。 几日不见,妹妹又瘦了。 嗯,肯定不乖,又在跟沈镜闹绝食呢,反正她就是这么个犟脾气。 劫后余生,心有余悸,谢宴心里没有自己,只有白糖。 他其实特别想对亲爱的妹妹笑了一笑,以此表达自己作为哥哥的亲切之情。 但他张了张嘴,这才发现,刚出院的自己,别说笑了,连举根手指都困难,只能作罢。 说实话,就他这副体虚在外,随时都准备嗝屁的模样,要不是死乞白赖求着白术带他过来看一眼妹妹,估计还要被关在周熹那个破医院里一百年。 说到周熹,这死人以前明明最烦跟他们在一起了。 别人不知道,但谢宴非常清楚,周熹这个哥哥有病,情感缺失症。 而且,病入膏肓。 他宁愿跟死人待在一起,也不愿意跟他们说一句话。 上一世,他被妹妹的炸弹误伤,二话不说就死在这个哥哥面前时,他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灰常无情。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哥哥一听要逛青楼,竟然破天荒要求一起同往,还自备零食,冰糖葫芦。 瑾以美食赠佳人,聊表心意? 不会这么浪漫? 难道,他这个感情严重缺失的患者,这是……开窍了?! 不会? 谢宴让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呼吸忍不住加快,面色潮红地挨着白术,小心翼翼打量了一下隔壁走冷酷路线的哥哥。 周熹的视线始终粘在白糖身上,而且怨念深重。 他偶尔会垂眸看一眼冰糖葫芦,同样怨念颇深。 我的天呐,这幽怨的小表情……这是……难道是为了妹妹?! 不应该啊! 谢宴刚吓了自己一跳,又急忙否认。 以前白糖搞自杀的时候,任凭他们磨破了嘴皮子,这死人哥哥就是不肯救人,还说像他们这样的变态基因,就应该让她自生自灭,灭绝了才好呢! 这么无情的一个人,今天这是怎么了? 还有其他哥哥,也像有心事的样子。 怎么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两个的,怎么都怪怪的? 第365章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谢宴伤重这段时间,被迫躺在医院里疗伤,除了从白术嘴里知道了谢家的阴谋与覆灭,其他的事他一概不知。 他不知道那个人已经回来了,更不知道几个哥哥之间的矛盾,他单纯就是觉得气氛不太对。 以前明明就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啊! 现在为什么是暗流涌动,彼此仇视? 而且,几个哥哥的眼神全落在白糖一个人身上,好像想把她咬来吃了! 谢宴脸色惨白,脸上红一阵黑一阵,最后勉强扶着白术的肩膀坐起来,“那个,糖糖,我觉得我们还是……” 其他几个变态都是惹不起的存在,白糖琢磨了许久,最后发现她能调戏的也只有谢宴这傻子而已。 于是,想了想问道:“傻子,这几天你干啥去了?咋还一副被谁蹂躏了的样子,不会是……” 说这话时,白糖的视线有意无意地落在白术身上,又赶在变态发火之前转移了目光。 嗯,白术这人渣貌似也比以前更好欺负了。 谢宴有气无力地哼了一声,抬了抬手指刚想说话,就被白术一把按了回去:“老实点,别乱动。” 谢宴:“……” 不行,妹子主动问话,就是死他也要阻止她落入哥哥们的火坑! “行了,人都这样了,还不老实,给我乖乖趴着,再敢动我踏马就弄死你!” 不等谢宴说话,白术一巴掌拍在傻子头上,然后神色不耐地点燃一支烟,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抬头看着白糖,漫不经心地说:“我说你这丫头,傻子被谁蹂躏了关你什么事,你们什么关系,他还能告诉你?” 谢宴立起半边身子,举手。 我能,我能,我真的能! “给我趴着!”被白术一巴掌拍了回去。 看着两人互动,白糖翻脸:“不说就不说,有什么了不起。” 反正,不说她也知道。 白术表情冷冷地斜她一眼:“你自己现在什么情况你自己不知道吗?有你操心别人的时间,还不如好好反省反省自己,这电影都快拍完了,你自己说说,几天没去剧组了?” 白术说完,避开谢宴跟白糖的方向,扭头冲着另一边喷了一口缭绕的白烟。 朦胧的雾色中,白术脸部的线条略显模糊,却越发显得他英俊不凡。 白糖瞬间就不高兴了,“我好得很,才不要你管。” 进剧组? 那也要她有那个能力进才行啊! 没看变态都软禁她快一个星期了么? 明明就是一伙的,还偏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最讨厌白术这个人渣了! 白术一句话戳到白糖的痛点。 她突然就不想说话了,低头抱着茶杯狂喝水,就是不理人。 白术表情冷冷的,神色阴郁。 穿着黑色大衣的他,在一堆形容优秀的变态中,帅得简直不让人活。 没错,他就是故意的! 前一世就算了,反正人全都死了,再追究过去的事,就真的没意思了。 但既然他们都重生了,凭什么还把他家妹子当畜生一样关起来? 就因为怕那个人伤害她? 抱歉,他一个街头长大的小混混,信奉以血还血,以牙还牙的原则。 而这才是对付那人的王道! 第365章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谢宴伤重这段时间,被迫躺在医院里疗伤,除了从白术嘴里知道了谢家的阴谋与覆灭,其他的事他一概不知。 他不知道那个人已经回来了,更不知道几个哥哥之间的矛盾,他单纯就是觉得气氛不太对。 以前明明就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啊! 现在为什么是暗流涌动,彼此仇视? 而且,几个哥哥的眼神全落在白糖一个人身上,好像想把她咬来吃了! 谢宴脸色惨白,脸上红一阵黑一阵,最后勉强扶着白术的肩膀坐起来,“那个,糖糖,我觉得我们还是……” 其他几个变态都是惹不起的存在,白糖琢磨了许久,最后发现她能调戏的也只有谢宴这傻子而已。 于是,想了想问道:“傻子,这几天你干啥去了?咋还一副被谁蹂躏了的样子,不会是……” 说这话时,白糖的视线有意无意地落在白术身上,又赶在变态发火之前转移了目光。 嗯,白术这人渣貌似也比以前更好欺负了。 谢宴有气无力地哼了一声,抬了抬手指刚想说话,就被白术一把按了回去:“老实点,别乱动。” 谢宴:“……” 不行,妹子主动问话,就是死他也要阻止她落入哥哥们的火坑! “行了,人都这样了,还不老实,给我乖乖趴着,再敢动我踏马就弄死你!” 不等谢宴说话,白术一巴掌拍在傻子头上,然后神色不耐地点燃一支烟,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抬头看着白糖,漫不经心地说:“我说你这丫头,傻子被谁蹂躏了关你什么事,你们什么关系,他还能告诉你?” 谢宴立起半边身子,举手。 我能,我能,我真的能! “给我趴着!”被白术一巴掌拍了回去。 看着两人互动,白糖翻脸:“不说就不说,有什么了不起。” 反正,不说她也知道。 白术表情冷冷地斜她一眼:“你自己现在什么情况你自己不知道吗?有你操心别人的时间,还不如好好反省反省自己,这电影都快拍完了,你自己说说,几天没去剧组了?” 白术说完,避开谢宴跟白糖的方向,扭头冲着另一边喷了一口缭绕的白烟。 朦胧的雾色中,白术脸部的线条略显模糊,却越发显得他英俊不凡。 白糖瞬间就不高兴了,“我好得很,才不要你管。” 进剧组? 那也要她有那个能力进才行啊! 没看变态都软禁她快一个星期了么? 明明就是一伙的,还偏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最讨厌白术这个人渣了! 白术一句话戳到白糖的痛点。 她突然就不想说话了,低头抱着茶杯狂喝水,就是不理人。 白术表情冷冷的,神色阴郁。 穿着黑色大衣的他,在一堆形容优秀的变态中,帅得简直不让人活。 没错,他就是故意的! 前一世就算了,反正人全都死了,再追究过去的事,就真的没意思了。 但既然他们都重生了,凭什么还把他家妹子当畜生一样关起来? 就因为怕那个人伤害她? 抱歉,他一个街头长大的小混混,信奉以血还血,以牙还牙的原则。 而这才是对付那人的王道! 第366章 跟你的冰糖葫芦谈恋爱去吧! 说实话,像白术这种无情无义,且不知道良心为何物的小混混,做多了丧尽天良的勾当,他也知道自己烂命一条,死不足惜,早不拿自己的生命当回事。 为了向那个人复仇,他也早做好了牺牲自己的打算。 既然注定要死,那就要搅他一个天翻地覆,神魔降世,遍地哀鸿,这才不枉轰轰烈烈为人一场。 这是白术对生命的理解。 他也一直是这样做的。 所以,他实在理解不了沈镜对白糖这种,所谓保护,实则懦弱的行为。 对于怼天怼地怼空气,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白术来说,他所能给予家人最好的保护就是,拼尽他的全力,为他们拼一个海晏河清的太平盛世! 以我之血,换你半张笑颜,此生足矣。 这就是白术。 白术以前最烦就是沈镜跟裴琰。 这俩人看着一个比一个变态,一个比一个有主见,可实际上一个俩个全特么的是胆小鬼! 不顾沈镜病重,故意拿话刺激他,这是白术积怨已久的表现。 不要怪他,他也是憋的太狠了。 白术对沈镜的怨怼,不是从上次沈镜欺辱白糖才开始的,而是从上一世一直积累现在,足足两世的怨与恨。 这些怨恨像一座大山,早就快把白术压垮了。 每天眼睁睁看着妹妹与狼共舞,自己却无能为力,这样的心理压力,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的。 如果不是跟裴琰有言在先,白术早就不顾一切跟沈镜干一架了。 这个变态,凭什么拿他们白家的妹妹不当人啊?! 在男孩扎堆的白家,白糖这个女孩刚出生时几乎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妥妥的小公主。 如果不是后来…… 想到白家四兄弟曾在沈镜面前立下的毒誓,白术憋了很久,最后还是咬碎了牙齿往肚里吞。 他眉眼阴郁,低低看了白糖一眼,然后闷着头,狠狠地吸了一口烟。 呛口呛喉的烟雾像一条穿心蚀骨的毒蛇,在他的胸腔里横冲直撞的乱撞,直接撞散了白术满身无处发泄的戾气,他这才觉得好多了。 这时,周熹正好回神,专注的视线从冰糖葫芦上移开,看见白术一副老烟枪的姿势,拧着眉头问了一句:“不是说戒烟了么?怎么又抽上了?” “没事,心里憋得厉害。” 心情还是不爽,白术头也不回,冷冷回了一句:“行了,跟你的冰糖葫芦谈恋爱去,别管我。” 冰糖葫芦? 白糖抬头,看了一眼放在周熹面前,他当成宝贝一样,一口都舍不得吃的红果果。 对了! 她想起来了! 前段时间为了给徐雅的父亲治病,她曾用一个月每天一根冰糖葫芦的条件,洗脑了周熹,让他帮忙救人。 可这段时间她一直被囚禁在变态身边,答应给死人脸周熹的冰糖葫芦这事,她完全给忘了! 难道,这死人脸今天过来,就是为了问她讨要糖葫芦的债? 不应该啊! 死人脸怎么看也不像会吃甜食的样子。 难道…… 白糖小心翼翼看了一眼一直坚定不移走冷酷路线的周熹。 第366章 跟你的冰糖葫芦谈恋爱去吧! 说实话,像白术这种无情无义,且不知道良心为何物的小混混,做多了丧尽天良的勾当,他也知道自己烂命一条,死不足惜,早不拿自己的生命当回事。 为了向那个人复仇,他也早做好了牺牲自己的打算。 既然注定要死,那就要搅他一个天翻地覆,神魔降世,遍地哀鸿,这才不枉轰轰烈烈为人一场。 这是白术对生命的理解。 他也一直是这样做的。 所以,他实在理解不了沈镜对白糖这种,所谓保护,实则懦弱的行为。 对于怼天怼地怼空气,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白术来说,他所能给予家人最好的保护就是,拼尽他的全力,为他们拼一个海晏河清的太平盛世! 以我之血,换你半张笑颜,此生足矣。 这就是白术。 白术以前最烦就是沈镜跟裴琰。 这俩人看着一个比一个变态,一个比一个有主见,可实际上一个俩个全特么的是胆小鬼! 不顾沈镜病重,故意拿话刺激他,这是白术积怨已久的表现。 不要怪他,他也是憋的太狠了。 白术对沈镜的怨怼,不是从上次沈镜欺辱白糖才开始的,而是从上一世一直积累现在,足足两世的怨与恨。 这些怨恨像一座大山,早就快把白术压垮了。 每天眼睁睁看着妹妹与狼共舞,自己却无能为力,这样的心理压力,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的。 如果不是跟裴琰有言在先,白术早就不顾一切跟沈镜干一架了。 这个变态,凭什么拿他们白家的妹妹不当人啊?! 在男孩扎堆的白家,白糖这个女孩刚出生时几乎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妥妥的小公主。 如果不是后来…… 想到白家四兄弟曾在沈镜面前立下的毒誓,白术憋了很久,最后还是咬碎了牙齿往肚里吞。 他眉眼阴郁,低低看了白糖一眼,然后闷着头,狠狠地吸了一口烟。 呛口呛喉的烟雾像一条穿心蚀骨的毒蛇,在他的胸腔里横冲直撞的乱撞,直接撞散了白术满身无处发泄的戾气,他这才觉得好多了。 这时,周熹正好回神,专注的视线从冰糖葫芦上移开,看见白术一副老烟枪的姿势,拧着眉头问了一句:“不是说戒烟了么?怎么又抽上了?” “没事,心里憋得厉害。” 心情还是不爽,白术头也不回,冷冷回了一句:“行了,跟你的冰糖葫芦谈恋爱去,别管我。” 冰糖葫芦? 白糖抬头,看了一眼放在周熹面前,他当成宝贝一样,一口都舍不得吃的红果果。 对了! 她想起来了! 前段时间为了给徐雅的父亲治病,她曾用一个月每天一根冰糖葫芦的条件,洗脑了周熹,让他帮忙救人。 可这段时间她一直被囚禁在变态身边,答应给死人脸周熹的冰糖葫芦这事,她完全给忘了! 难道,这死人脸今天过来,就是为了问她讨要糖葫芦的债? 不应该啊! 死人脸怎么看也不像会吃甜食的样子。 难道…… 白糖小心翼翼看了一眼一直坚定不移走冷酷路线的周熹。 第367章 小孩子一直哭鼻子的话,是会被恶鬼抓走吃掉的。 死人脸周熹一向没有感情,见谁都是一副祝你明天见阎王的表情。 像今日这副呆萌又别扭的死样子,其实是很少见的。 见多了周熹不言不语,不声不响的样子,偶尔看他为情所困的死样,感觉也不错嘛。 白糖唇角一弯,突然就不想履行承诺了。 毕竟,折磨变态,看他们为难,伤心,害怕,难过,然后百爪挠心,生不如死,这不就是她生而为人的乐趣么? “哥哥,你的那些女人呢?怎么一个都没看见?你这是要从良了么?” 谢宴休息了好一会儿,终于恢复了一点体力,见缝插针也跟着数落白术。 难得有戏弄白术这个人渣的时候,谢宴这么爱凑热闹的人,怎么可能错过。 “关你屁事。” 白术回怼。 谢宴一秒就被哥哥嫌弃了,哭唧唧地转头看向白糖:“糖糖,你看他,他又欺负我。” “活该。”白糖也跟着落井下石。 反正,她跟白术一样,向来有口无心,嚣张跋扈。 接连被两个最喜欢的人欺负,谢宴这下不活了,哭着喊着要回家。 哥哥们也知道他爱闹,便也由得他去了。 沈镜今日却沉默得过分,唇色红得惊艳,眼神惊心动魄似的微微下垂,神色间也仿佛藏着一抹疯狂的妖娆。 好像在憋着什么坏,又好像痛得就快要失心疯了。 他是这样的矛盾而又可怜,让人忍不住为他怦然心动,却又胆战心惊。 白糖也就是在这时候发现,自从那个不是唐持却似唐持的男人出现,沈镜的气质就变了,变得越发疯狂与张扬。 似乎解锁了某种野性与妖邪。 他好像回到了上一世,那个歇斯底里,疯狂得像一团烈火,恨不得把自己跟别人一起燃烧殆尽的变态。 而这个别人不是别人,正是白糖。 唯有她。 也只有她。 除了她,这世上再没有任何一个人值得让沈镜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也要陪着她一起共沉沦。 白糖陪着变态男团们一起在房间里嬉戏打闹,好像自己没有心事,对什么都不在乎。 其实,她一直在注意门外的情况。 她记得自己对沈镜提的最后一个要求就是见明月小姐。 但现在明月小姐并没有出现,而且似乎打算这一辈子她都不会出现了。 不知道为什么,白糖的一颗心莫名的有些发慌,好像有什么东西不见了,而她对此一无所知。 最后,午夜的钟声响起,明月小姐依旧没有来,等到其他变态都出去了,白糖这才怒目看向沈镜,满脸控诉:“你骗我!” 沈镜姿势随意,一只手轻轻扶着靠椅,漫不经心地抬眸,“我骗你什么了?” “你说会让我见明月小姐的,结果根本就是说话不算话,大骗子!” 白糖说着说着就要哭了,梨花带雨似的,特别惹人怜爱。 她当然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就哭鼻子。 可沈镜这变态最怕她哭。 人家说会哭的小孩有糖吃,这句话在沈镜这里倒是一直得到了验证,并且屡试不爽。 一看女孩的眼泪打湿了脸颊,沈镜果然上当,突然倾身过来,一把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手指一点一点地抚着她的发丝,嗓音暧昧地压在她的耳边,小声说:“糖糖乖,不要哭,小孩子一直哭鼻子的话,是会被恶鬼抓走吃掉的。” 第367章 小孩子一直哭鼻子的话,是会被恶鬼抓走吃掉的。 死人脸周熹一向没有感情,见谁都是一副祝你明天见阎王的表情。 像今日这副呆萌又别扭的死样子,其实是很少见的。 见多了周熹不言不语,不声不响的样子,偶尔看他为情所困的死样,感觉也不错嘛。 白糖唇角一弯,突然就不想履行承诺了。 毕竟,折磨变态,看他们为难,伤心,害怕,难过,然后百爪挠心,生不如死,这不就是她生而为人的乐趣么? “哥哥,你的那些女人呢?怎么一个都没看见?你这是要从良了么?” 谢宴休息了好一会儿,终于恢复了一点体力,见缝插针也跟着数落白术。 难得有戏弄白术这个人渣的时候,谢宴这么爱凑热闹的人,怎么可能错过。 “关你屁事。” 白术回怼。 谢宴一秒就被哥哥嫌弃了,哭唧唧地转头看向白糖:“糖糖,你看他,他又欺负我。” “活该。”白糖也跟着落井下石。 反正,她跟白术一样,向来有口无心,嚣张跋扈。 接连被两个最喜欢的人欺负,谢宴这下不活了,哭着喊着要回家。 哥哥们也知道他爱闹,便也由得他去了。 沈镜今日却沉默得过分,唇色红得惊艳,眼神惊心动魄似的微微下垂,神色间也仿佛藏着一抹疯狂的妖娆。 好像在憋着什么坏,又好像痛得就快要失心疯了。 他是这样的矛盾而又可怜,让人忍不住为他怦然心动,却又胆战心惊。 白糖也就是在这时候发现,自从那个不是唐持却似唐持的男人出现,沈镜的气质就变了,变得越发疯狂与张扬。 似乎解锁了某种野性与妖邪。 他好像回到了上一世,那个歇斯底里,疯狂得像一团烈火,恨不得把自己跟别人一起燃烧殆尽的变态。 而这个别人不是别人,正是白糖。 唯有她。 也只有她。 除了她,这世上再没有任何一个人值得让沈镜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也要陪着她一起共沉沦。 白糖陪着变态男团们一起在房间里嬉戏打闹,好像自己没有心事,对什么都不在乎。 其实,她一直在注意门外的情况。 她记得自己对沈镜提的最后一个要求就是见明月小姐。 但现在明月小姐并没有出现,而且似乎打算这一辈子她都不会出现了。 不知道为什么,白糖的一颗心莫名的有些发慌,好像有什么东西不见了,而她对此一无所知。 最后,午夜的钟声响起,明月小姐依旧没有来,等到其他变态都出去了,白糖这才怒目看向沈镜,满脸控诉:“你骗我!” 沈镜姿势随意,一只手轻轻扶着靠椅,漫不经心地抬眸,“我骗你什么了?” “你说会让我见明月小姐的,结果根本就是说话不算话,大骗子!” 白糖说着说着就要哭了,梨花带雨似的,特别惹人怜爱。 她当然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就哭鼻子。 可沈镜这变态最怕她哭。 人家说会哭的小孩有糖吃,这句话在沈镜这里倒是一直得到了验证,并且屡试不爽。 一看女孩的眼泪打湿了脸颊,沈镜果然上当,突然倾身过来,一把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手指一点一点地抚着她的发丝,嗓音暧昧地压在她的耳边,小声说:“糖糖乖,不要哭,小孩子一直哭鼻子的话,是会被恶鬼抓走吃掉的。” 第368章 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不过一句话,白糖瞬间遍体生寒,一股无法克制的恐惧,直接从她的脚底,一直窜到了头顶,让她不由自主地发着抖,头皮发麻。 这句话曾是沈镜在小黑屋惩罚她,而她在被折磨到崩溃大哭的时候,这个变态最爱说的一句话。 不过,那时候沈镜总爱叫她滚滚。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滚滚这个小字他倒是叫得极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沈镜瞬间便感受到了白糖这种与生俱来的恐惧。 男人俊美的脸上极快地闪过一抹嘲讽,之后便是勾勒着嘴角冷冷一笑:“明月小姐已经死了,她不会来了,你死了这条心。” “死了?” 白糖回过神,被迫以一种暧昧的姿势跨坐在男人的身上:“她怎么死的?” 沈镜咧着嘴,邪恶一笑:“我弄死的,敢觊觎我的女人,她必须死。” 白糖哑口无言:“……” 神经病啊! 明月是一个女人啊,就算觊觎,她又能怎么样呢? 沈镜这个疯狂的笑容瞬间让白糖看见了当年那个莫名其妙,杀人如麻的变态,她立刻闭上了嘴。 不能跟变态顶嘴,否则死人会更多。 这是小宠物的生存法则。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响起,她又变成了那个一无所有的小孤儿。 原来变态所有的温柔都是假象,现在这个疯子一样的男人才是真正的沈镜。 因为察觉到了沈镜气质的变化,白糖瞬间回到以前,再不敢造次,沉默得有些过分。 她故意的。 变态要折磨她,那她也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沈镜最后好像累了,挥手让她离开,说是会派人送她回家。 又说今晚不用等他了,他会在外面睡。 不用跟变态同床共枕,白糖求之不得,她不知道沈镜其实没有累,只是打算接着连夜审讯。 其实,那些人该招不该招的都已经招了,可他还是固执地用刑,只为能看见鲜血从别人身体里抽离的样子。 这几天的他似乎对鲜血有着极致的渴望。 唯有鲜血能让他冷静下来,而不至于杀了自己又爱又恨的女孩。 裴琰这个银行大佬留下来陪沈镜。 白糖站在门口,眼睁睁看着裴琰走过去,姿势亲密地拍了拍沈镜的肩膀,好似在关心他。 沈镜眸色凄红地抬起头,看向裴琰时,他一向冰凉的俊美脸庞上似乎闪过了某种复杂的依恋。 裴琰低头,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沈镜突然咬着嘴唇靠在裴琰的肩膀上。 裴琰斯文雅致的脸上快速闪过一抹惊愕,但很快又冷静下来,扭头对白糖冷冷一喝:“看什么,关门。” 这次,白糖再也不腐眼看人基了,这两男人绝对就是人基! 难怪沈镜不愿意再碰她,原来是有了新欢。 白糖怒气冲冲,啪的一声甩上了房门,然后踩着气势汹汹的步子往楼下走。 楼上有几个衣着暴露的女人摇着手帕从她身边经过。 其中一个女人似乎是新来的,看见面前这少年长得异常漂亮,衣着又光鲜,一看就是没见过女人的冤大头。 女人脸上妩媚一笑,涂得鲜红的手指刚要暧昧地搭上白糖的肩膀:“小哥……哎哟,少爷饶命,小女子再不敢冒犯您了!” 白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憋着一口恶气,不等女人碰到自己一根寒毛,突然一个手掌掐过去,狠狠捏着女人的手腕,似乎要将她的手腕掐断。 女人半跪在地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就这样充满惊恐地看着她。 好像当年跪在沈镜面前苦苦求饶的自己。 白糖突然一狠心,手下用力一折,女人哎哟一声尖叫,彻底晕了过去。 “哎呀,怎么了?” 很快有一个风韵犹存的老女人跑了过来,不是凤姐那个气质独特的女人。 女人尖叫着询问白糖发生了什么事,见她阴沉着脸,一副杀神降世的模样,想到这位女子的神秘身份,也不敢多问,忙跪在地上替昏倒的女人求饶,说她不该冲撞了小少爷,下次不敢了,小少爷大人有大量云云。 白糖垂眸,看着女人卑微又可怜的模样,心里的怒气更甚了,但这次她没有莫名其妙发火,而是丢下变态给的一叠银票,冷冷抛下一句:“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 第368章 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不过一句话,白糖瞬间遍体生寒,一股无法克制的恐惧,直接从她的脚底,一直窜到了头顶,让她不由自主地发着抖,头皮发麻。 这句话曾是沈镜在小黑屋惩罚她,而她在被折磨到崩溃大哭的时候,这个变态最爱说的一句话。 不过,那时候沈镜总爱叫她滚滚。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滚滚这个小字他倒是叫得极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沈镜瞬间便感受到了白糖这种与生俱来的恐惧。 男人俊美的脸上极快地闪过一抹嘲讽,之后便是勾勒着嘴角冷冷一笑:“明月小姐已经死了,她不会来了,你死了这条心。” “死了?” 白糖回过神,被迫以一种暧昧的姿势跨坐在男人的身上:“她怎么死的?” 沈镜咧着嘴,邪恶一笑:“我弄死的,敢觊觎我的女人,她必须死。” 白糖哑口无言:“……” 神经病啊! 明月是一个女人啊,就算觊觎,她又能怎么样呢? 沈镜这个疯狂的笑容瞬间让白糖看见了当年那个莫名其妙,杀人如麻的变态,她立刻闭上了嘴。 不能跟变态顶嘴,否则死人会更多。 这是小宠物的生存法则。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响起,她又变成了那个一无所有的小孤儿。 原来变态所有的温柔都是假象,现在这个疯子一样的男人才是真正的沈镜。 因为察觉到了沈镜气质的变化,白糖瞬间回到以前,再不敢造次,沉默得有些过分。 她故意的。 变态要折磨她,那她也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沈镜最后好像累了,挥手让她离开,说是会派人送她回家。 又说今晚不用等他了,他会在外面睡。 不用跟变态同床共枕,白糖求之不得,她不知道沈镜其实没有累,只是打算接着连夜审讯。 其实,那些人该招不该招的都已经招了,可他还是固执地用刑,只为能看见鲜血从别人身体里抽离的样子。 这几天的他似乎对鲜血有着极致的渴望。 唯有鲜血能让他冷静下来,而不至于杀了自己又爱又恨的女孩。 裴琰这个银行大佬留下来陪沈镜。 白糖站在门口,眼睁睁看着裴琰走过去,姿势亲密地拍了拍沈镜的肩膀,好似在关心他。 沈镜眸色凄红地抬起头,看向裴琰时,他一向冰凉的俊美脸庞上似乎闪过了某种复杂的依恋。 裴琰低头,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沈镜突然咬着嘴唇靠在裴琰的肩膀上。 裴琰斯文雅致的脸上快速闪过一抹惊愕,但很快又冷静下来,扭头对白糖冷冷一喝:“看什么,关门。” 这次,白糖再也不腐眼看人基了,这两男人绝对就是人基! 难怪沈镜不愿意再碰她,原来是有了新欢。 白糖怒气冲冲,啪的一声甩上了房门,然后踩着气势汹汹的步子往楼下走。 楼上有几个衣着暴露的女人摇着手帕从她身边经过。 其中一个女人似乎是新来的,看见面前这少年长得异常漂亮,衣着又光鲜,一看就是没见过女人的冤大头。 女人脸上妩媚一笑,涂得鲜红的手指刚要暧昧地搭上白糖的肩膀:“小哥……哎哟,少爷饶命,小女子再不敢冒犯您了!” 白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憋着一口恶气,不等女人碰到自己一根寒毛,突然一个手掌掐过去,狠狠捏着女人的手腕,似乎要将她的手腕掐断。 女人半跪在地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就这样充满惊恐地看着她。 好像当年跪在沈镜面前苦苦求饶的自己。 白糖突然一狠心,手下用力一折,女人哎哟一声尖叫,彻底晕了过去。 “哎呀,怎么了?” 很快有一个风韵犹存的老女人跑了过来,不是凤姐那个气质独特的女人。 女人尖叫着询问白糖发生了什么事,见她阴沉着脸,一副杀神降世的模样,想到这位女子的神秘身份,也不敢多问,忙跪在地上替昏倒的女人求饶,说她不该冲撞了小少爷,下次不敢了,小少爷大人有大量云云。 白糖垂眸,看着女人卑微又可怜的模样,心里的怒气更甚了,但这次她没有莫名其妙发火,而是丢下变态给的一叠银票,冷冷抛下一句:“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 第369章 你觉得……她是在保护某个人 “怎么样?你没事?” 白糖这边刚把大门摔上,房间里的沈镜立刻就吐血了。 被鲜血这么一染,他的唇色越发娇艳,人也更显好看了。 裴琰深深地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苦呢,就算让糖糖知道你的病情,也不会有什么……” “不能告诉她。” 沈镜抬手,拇指轻轻一抹嘴角,鲜血立刻染红他的指尖。 沈镜看着这抹鲜红的血,淡淡道:“不能让她知道,那小东西总爱多想,我不想让她知道,你们谁都别告诉她。” “知道了,放心,我已经交待过了,阿术跟阿宴他们都有分寸的。” 裴琰语气关切:“倒是你,阿熹不是已经给你加大药量了么?为什么还会这么严重?阿熹还没走,要不要我把他叫过来……” “不用,我没事,就是这两天没睡好,过几天就好了。” 沈镜说着摇了摇手,抬头看着裴琰:“明月那个女人找到了?” “还没。” 裴琰扶了一下眼镜,在沈镜身边坐下,表情严肃:“明月那女人应该跟那个人没有关联,但她那天晚上失踪后,至今也不知道在哪里,说不定已经死了。” “死了也要给我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是尸体我也要给那小东西一个交代。” 说到这里,沈镜突然顿了一下,抬手抹了一下自己凄红的嘴角,随后弯着唇角淡淡一笑:“你觉得那丫头这时候给我们来这一招到底是什么意思?” 裴琰本想说妹妹只是鬼点子多,没事就总爱跳一跳,其实也什么意思。 但他看沈镜的样子,好像极其在意白糖这次的算计,便跟着他的思路说:“你觉得……她是在保护某个人?” “某个人?” 沈镜斜挑着眼风,微微抬眸道:“你不如直接说那个人的名字好了,她要保护的那个人不就是唐持么,这有什么好隐瞒的,哼,反正她跟唐持几乎快结婚这事,你们这几个哥哥不都很清楚吗?” 裴琰让沈镜这句话问得哑口无言。 他就知道,沈镜对唐持的存在一直都是在意的,上一世那是因为唐持死得太早了,可这一世唐持这颗毒瘤再度复发,对现在的沈镜来说,就是最致命的病毒。 他不会放过唐持的,也许随时都可能杀了他。 裴琰想了想说:“阿镜,唐持跟那个人有关系,我们极有可能通过他找到那个人的下落,这一点你是知道的?” 沈镜嗤笑:“我知道,放心,我已经把他赐给小东西了,暂时是不可能杀他的,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尽量快一点,我可不敢保证,我能忍到什么时候。” “阿镜……” 裴琰还想再劝,但沈镜挥了挥手,已不打算再理他,撑着胳膊打算先闭目养神:“算了,我累了,这些破事我不想再提了,回家。” 裴琰欲言又止:“今晚……回哪里?” “地牢。” “……” 此时,就在望月楼的门外,白糖双手插在兜里,一个人漫不经心地等待着变态的人来接她回家。 嘀嘀…… 几声清脆的汽车鸣笛从侧后方响起,白糖抬头看向清冷的午夜街道,只见一辆复古的黑色汽车从右后方缓缓开了过来。 第369章 你觉得……她是在保护某个人 “怎么样?你没事?” 白糖这边刚把大门摔上,房间里的沈镜立刻就吐血了。 被鲜血这么一染,他的唇色越发娇艳,人也更显好看了。 裴琰深深地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苦呢,就算让糖糖知道你的病情,也不会有什么……” “不能告诉她。” 沈镜抬手,拇指轻轻一抹嘴角,鲜血立刻染红他的指尖。 沈镜看着这抹鲜红的血,淡淡道:“不能让她知道,那小东西总爱多想,我不想让她知道,你们谁都别告诉她。” “知道了,放心,我已经交待过了,阿术跟阿宴他们都有分寸的。” 裴琰语气关切:“倒是你,阿熹不是已经给你加大药量了么?为什么还会这么严重?阿熹还没走,要不要我把他叫过来……” “不用,我没事,就是这两天没睡好,过几天就好了。” 沈镜说着摇了摇手,抬头看着裴琰:“明月那个女人找到了?” “还没。” 裴琰扶了一下眼镜,在沈镜身边坐下,表情严肃:“明月那女人应该跟那个人没有关联,但她那天晚上失踪后,至今也不知道在哪里,说不定已经死了。” “死了也要给我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是尸体我也要给那小东西一个交代。” 说到这里,沈镜突然顿了一下,抬手抹了一下自己凄红的嘴角,随后弯着唇角淡淡一笑:“你觉得那丫头这时候给我们来这一招到底是什么意思?” 裴琰本想说妹妹只是鬼点子多,没事就总爱跳一跳,其实也什么意思。 但他看沈镜的样子,好像极其在意白糖这次的算计,便跟着他的思路说:“你觉得……她是在保护某个人?” “某个人?” 沈镜斜挑着眼风,微微抬眸道:“你不如直接说那个人的名字好了,她要保护的那个人不就是唐持么,这有什么好隐瞒的,哼,反正她跟唐持几乎快结婚这事,你们这几个哥哥不都很清楚吗?” 裴琰让沈镜这句话问得哑口无言。 他就知道,沈镜对唐持的存在一直都是在意的,上一世那是因为唐持死得太早了,可这一世唐持这颗毒瘤再度复发,对现在的沈镜来说,就是最致命的病毒。 他不会放过唐持的,也许随时都可能杀了他。 裴琰想了想说:“阿镜,唐持跟那个人有关系,我们极有可能通过他找到那个人的下落,这一点你是知道的?” 沈镜嗤笑:“我知道,放心,我已经把他赐给小东西了,暂时是不可能杀他的,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尽量快一点,我可不敢保证,我能忍到什么时候。” “阿镜……” 裴琰还想再劝,但沈镜挥了挥手,已不打算再理他,撑着胳膊打算先闭目养神:“算了,我累了,这些破事我不想再提了,回家。” 裴琰欲言又止:“今晚……回哪里?” “地牢。” “……” 此时,就在望月楼的门外,白糖双手插在兜里,一个人漫不经心地等待着变态的人来接她回家。 嘀嘀…… 几声清脆的汽车鸣笛从侧后方响起,白糖抬头看向清冷的午夜街道,只见一辆复古的黑色汽车从右后方缓缓开了过来。 第370章 白家的暴脾气是遗传还是咋地 “傻愣着干什么?好好一个人,难道还要老子请你么,给我滚上车!” 白术看着车窗外一脸嫌弃他的白糖,心情郁闷后,直接暴走。 狗言狗语跟着脱口而出。 有时候,白术这流氓反倒是跟沈镜最像的人。 这俩都是口是心非的变态。 “我偏不上,气死你!” 白糖一向软硬不吃,闻言便是一个大白眼送给他,转身就没入黑夜中。 她打算自己叫一辆黄包车回家。 现在这世道,虽然不像后世那么发达,但该有的也都有了。 尤其是这黄包车,午夜的时候总能找到一两个跑夜场的车夫。 白术没想到自己脾气暴就算了,妹妹竟然也跟着他暴走。 白家这暴脾气是遗传还是咋地? 白术傻坐在车厢里,叼着烟的手指握着方向盘,一时竟不知是该追还是该骂。 “糖糖,我刚才让二哥买了糖葫芦,你吃不吃呀?” 谢宴是变态之中最了解白糖的一个,见她倔强的背影,便拿甜食做诱。 白糖果然上当,脚步渐渐慢了下来,但并没有回头。 “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开过去。” 谢宴指着白术的后脑勺,嗤骂一声:“啥也不是。” “开过去干什么?” 白术被抹了面子,心里老大不高兴,烦躁地皱起眉道:“她自己要走,那就乖乖给我自己滚回来,老子才不会惯着一个小丫头片子。” “切,有本事你别踩油门。” 谢宴可太了解白术了,这厮忍不了三秒,立马就会投降。 当然,他也了解白糖。 白糖这小变态,真是把白家所有的缺点都遗传了一个遍。 比如说,口是心非,死要面子活受罪,不讲道理,还软硬不吃。 总的来说,白术跟白糖就是一个模子刻下来的白家人,打断骨头都连着筋。 谢宴操着当妈的心,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白术一脚踩下油门,故意以一种缓慢的滑行姿态溜达到了白糖身后。 “上车。” 白术绷着面子低吼。 “上车就上车,有什么了不起?” 白糖一边弯腰上车,一边嘀嘀咕咕地回怼:“姓白的,你吼什么吼,显得你嗓子大啊!” “我就吼怎么了?有本事你下车,别听。” “我偏不下,我就听,气死你。” “那我就吼,我也气死你。” “白狗,你烦不烦!” “死糖,你给老子滚!” “咳,那什么,两位,要不先吃口糖解解渴?二哥,糖呢?我记得你刚才拿着的呢,拿出来,给妹子吃一个。” 谢宴每次看白术跟妹妹吵架就怕这俩暴脾气一言不合再打起来,忙出声转移话题。 周熹坐在前面副驾驶,黑眸盯着面前的无边黑夜,面无表情地回答:“什么糖葫芦,不知道你说什么,我身上除了麻醉剂,什么都没有。” “呸,明明就有,刚才吃饭一直看你宝贝一样抓着呢!交出来,别等老子动手!” 白术刚跟白糖吵了架,转身又开始维护她,跟磕了药一样,神神叨叨的。 不过,白家兄弟都习惯了他蛮不讲理的样子,也就没怎么搭理他。 第370章 白家的暴脾气是遗传还是咋地 “傻愣着干什么?好好一个人,难道还要老子请你么,给我滚上车!” 白术看着车窗外一脸嫌弃他的白糖,心情郁闷后,直接暴走。 狗言狗语跟着脱口而出。 有时候,白术这流氓反倒是跟沈镜最像的人。 这俩都是口是心非的变态。 “我偏不上,气死你!” 白糖一向软硬不吃,闻言便是一个大白眼送给他,转身就没入黑夜中。 她打算自己叫一辆黄包车回家。 现在这世道,虽然不像后世那么发达,但该有的也都有了。 尤其是这黄包车,午夜的时候总能找到一两个跑夜场的车夫。 白术没想到自己脾气暴就算了,妹妹竟然也跟着他暴走。 白家这暴脾气是遗传还是咋地? 白术傻坐在车厢里,叼着烟的手指握着方向盘,一时竟不知是该追还是该骂。 “糖糖,我刚才让二哥买了糖葫芦,你吃不吃呀?” 谢宴是变态之中最了解白糖的一个,见她倔强的背影,便拿甜食做诱。 白糖果然上当,脚步渐渐慢了下来,但并没有回头。 “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开过去。” 谢宴指着白术的后脑勺,嗤骂一声:“啥也不是。” “开过去干什么?” 白术被抹了面子,心里老大不高兴,烦躁地皱起眉道:“她自己要走,那就乖乖给我自己滚回来,老子才不会惯着一个小丫头片子。” “切,有本事你别踩油门。” 谢宴可太了解白术了,这厮忍不了三秒,立马就会投降。 当然,他也了解白糖。 白糖这小变态,真是把白家所有的缺点都遗传了一个遍。 比如说,口是心非,死要面子活受罪,不讲道理,还软硬不吃。 总的来说,白术跟白糖就是一个模子刻下来的白家人,打断骨头都连着筋。 谢宴操着当妈的心,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白术一脚踩下油门,故意以一种缓慢的滑行姿态溜达到了白糖身后。 “上车。” 白术绷着面子低吼。 “上车就上车,有什么了不起?” 白糖一边弯腰上车,一边嘀嘀咕咕地回怼:“姓白的,你吼什么吼,显得你嗓子大啊!” “我就吼怎么了?有本事你下车,别听。” “我偏不下,我就听,气死你。” “那我就吼,我也气死你。” “白狗,你烦不烦!” “死糖,你给老子滚!” “咳,那什么,两位,要不先吃口糖解解渴?二哥,糖呢?我记得你刚才拿着的呢,拿出来,给妹子吃一个。” 谢宴每次看白术跟妹妹吵架就怕这俩暴脾气一言不合再打起来,忙出声转移话题。 周熹坐在前面副驾驶,黑眸盯着面前的无边黑夜,面无表情地回答:“什么糖葫芦,不知道你说什么,我身上除了麻醉剂,什么都没有。” “呸,明明就有,刚才吃饭一直看你宝贝一样抓着呢!交出来,别等老子动手!” 白术刚跟白糖吵了架,转身又开始维护她,跟磕了药一样,神神叨叨的。 不过,白家兄弟都习惯了他蛮不讲理的样子,也就没怎么搭理他。 第371章 白术这个抖M。 迫于白术这流氓的淫威,周熹虽然不爽,但也只能面无表情交出宝贝一样的糖葫芦。 只是,他交是交了,却在白术抽手准备拿走的时候,死死拽着葫芦棍,死活不肯松手。 别看白术恶狗一样叫得凶,其实力气还没有周熹一个面瘫来得大。 拽了好几下拽不出来,白术气得咬牙切齿,“姓周的,你放不放?信不信老子明天就去把你实验室烧了!” 一听宝贝实验室有难,周熹面无表情,一秒放手。 白术嘴角一扬,得意地哼了一声:“血都没见过的小崽子,还想跟老子斗?做梦去!” 周熹看向窗外,一声不吭。 这流氓也太欺负人了! 最后,白糖实在是看不过去了,“那什么,我其实没那么想吃,白狗,还给人家,抢别人的宝贝,算什么英雄好汉?” 白术:“……” 我特么……我妹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有道理呢! 白术被一句英雄好汉顶在胸口,又因为白糖一句白狗而老老实实还了糖:“拿去,别摆出一副小媳妇的表情,好像老子欺负你似的。” 周熹面无表情接过糖,然后淡定地揣到自己怀里。 白术撇撇嘴。 切,小样儿,老子堂堂青门大少爷,稀罕要你的糖! “白狗,开车看路,你是不是想死?” “滚,死臭糖,有本事你来开!” “我开就我开,你给我滚到后面来!” “有本事你滚到前面来!” “要滚你滚!” “你不滚我就不滚!” “嘴炮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打一架啊!” “打就打,有本事你先下车!” “呸,你不停车我怎么下车!” “呸,你不下车我怎么停!” “我跟你拼了!” “有本事来啊!” 不过两分钟,白糖跟白术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了。 白糖跟一只炸毛的小狮子一样,挥舞着拳头就扑向开车的流氓,手脚并用,非常狼狈。 流氓白术则一只手淡定地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轻描淡写地摁在白糖的脑袋上,斜眼看她的表情简直欠扁。 周熹一脸淡定,只做壁上观。 谢宴试图劝架,却被挤到了车窗上贴着。 白术跟白糖,两人就像两只狂吠不止的恶犬,嘴里不断叫嚣着狗啊滚啊之类的恶劣词语。 白糖在白术面前几乎没有形象,每次见面必掐架。 不过,两人似乎都乐在其中。 而白狗这个称呼几乎算是白糖对白术一个人的恶称。 可白术这变态,一直把这个当爱称。 别看称呼难听,却也是独一无二的。 一般人想被他家妹子骂还没这个资格呢! 白术一边开车,一边在心里得意扬扬起来。 白糖这厢正在炸毛,自然无暇顾及白术那颗抖的心。 反而在心里琢磨,得想办法还了周熹这个恩情才是。 她可不想以后每次都因为几颗糖葫芦,就被变态拿捏到自己的软肋。 没看这死人脸已经走火入魔了么。 嘶,这世上除了她这种重度甜食爱好者,怎么也有周熹这么爱吃糖葫芦的人? 竟然还是一个变态。 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白糖一边跟白术掐架,一边琢磨着怎么还变态人情,抬眸突然看见夜色中出现一个背着满满一草垛糖葫芦的老头。 “停!白狗,前面停一下,我不玩了!” 白糖主动松手,拍了拍前面座椅,示意白术停车。 白术正闹得起劲,一时不防以为打伤了妹妹,下意识一脚油门踩下去。 咯吱一声,车子来了一个急刹,稳稳停在老头身后一米远的位置。 老头没见过这种阵仗,吓得跌坐在地上,糖葫芦散了一地。 “笨蛋,你是想找死吗!” 根本没管老头的死活,车里三个男人吓得脸色一水的苍白,白术回头就是一声高八度的怒吼。 知道刚才多危险吗? 这要是有个万一,他们这一车人全死了,那就是灭门的惨剧。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白糖。 这小丫头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大哥还有沈镜那神经病,估计能把他大卸八块,挫骨扬灰,最后把他的骨灰拿去喂狗。 白书虽然不怕死,好好的却也不想死,急火攻心之下就把白糖骂了一顿。 白糖对白术火冒三丈的态度混不在意,指了指夜色中一脸惊恐的老头:“我要买糖,而且,你吓到人家了,待会儿记得道歉。” 别看白糖跟白术闹得最凶,但也只有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最自在。 裴琰太严肃了,一板一眼的,像一个总爱教训人的老父亲。 谢宴又太怂,加上性子软弱,身子骨不好,而且他上辈子因白糖而死,所以她其实不怎么好意思欺负他。 周熹则太冷了,这种有情感障碍的人,就是火焰山公主来了也暖不起来,只能敬而远之。 沈镜。 沈镜太变态。 跟一个满脑子只有睡觉的变态,正常人完全没办法跟他沟通,所以几乎不做任何考虑。 只有白术。 唯有白术。 所有变态之中,只有白术一个人的身上有正常人的味道。 他心口一致,敢爱敢恨。 他爱憎分明,喜怒哀乐全都在他的脸上,坏也坏得明明白白。 上辈子白术当着白糖的面杀了她的好闺蜜,白糖一直认为白术的死完全是咎由自取,所以对他一向没有愧疚之心,这样反而能够自在逍遥。 反正都死了一次,也就不怕他灭了自己。 第371章 白术这个抖M。 迫于白术这流氓的淫威,周熹虽然不爽,但也只能面无表情交出宝贝一样的糖葫芦。 只是,他交是交了,却在白术抽手准备拿走的时候,死死拽着葫芦棍,死活不肯松手。 别看白术恶狗一样叫得凶,其实力气还没有周熹一个面瘫来得大。 拽了好几下拽不出来,白术气得咬牙切齿,“姓周的,你放不放?信不信老子明天就去把你实验室烧了!” 一听宝贝实验室有难,周熹面无表情,一秒放手。 白术嘴角一扬,得意地哼了一声:“血都没见过的小崽子,还想跟老子斗?做梦去!” 周熹看向窗外,一声不吭。 这流氓也太欺负人了! 最后,白糖实在是看不过去了,“那什么,我其实没那么想吃,白狗,还给人家,抢别人的宝贝,算什么英雄好汉?” 白术:“……” 我特么……我妹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有道理呢! 白术被一句英雄好汉顶在胸口,又因为白糖一句白狗而老老实实还了糖:“拿去,别摆出一副小媳妇的表情,好像老子欺负你似的。” 周熹面无表情接过糖,然后淡定地揣到自己怀里。 白术撇撇嘴。 切,小样儿,老子堂堂青门大少爷,稀罕要你的糖! “白狗,开车看路,你是不是想死?” “滚,死臭糖,有本事你来开!” “我开就我开,你给我滚到后面来!” “有本事你滚到前面来!” “要滚你滚!” “你不滚我就不滚!” “嘴炮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打一架啊!” “打就打,有本事你先下车!” “呸,你不停车我怎么下车!” “呸,你不下车我怎么停!” “我跟你拼了!” “有本事来啊!” 不过两分钟,白糖跟白术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了。 白糖跟一只炸毛的小狮子一样,挥舞着拳头就扑向开车的流氓,手脚并用,非常狼狈。 流氓白术则一只手淡定地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轻描淡写地摁在白糖的脑袋上,斜眼看她的表情简直欠扁。 周熹一脸淡定,只做壁上观。 谢宴试图劝架,却被挤到了车窗上贴着。 白术跟白糖,两人就像两只狂吠不止的恶犬,嘴里不断叫嚣着狗啊滚啊之类的恶劣词语。 白糖在白术面前几乎没有形象,每次见面必掐架。 不过,两人似乎都乐在其中。 而白狗这个称呼几乎算是白糖对白术一个人的恶称。 可白术这变态,一直把这个当爱称。 别看称呼难听,却也是独一无二的。 一般人想被他家妹子骂还没这个资格呢! 白术一边开车,一边在心里得意扬扬起来。 白糖这厢正在炸毛,自然无暇顾及白术那颗抖的心。 反而在心里琢磨,得想办法还了周熹这个恩情才是。 她可不想以后每次都因为几颗糖葫芦,就被变态拿捏到自己的软肋。 没看这死人脸已经走火入魔了么。 嘶,这世上除了她这种重度甜食爱好者,怎么也有周熹这么爱吃糖葫芦的人? 竟然还是一个变态。 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白糖一边跟白术掐架,一边琢磨着怎么还变态人情,抬眸突然看见夜色中出现一个背着满满一草垛糖葫芦的老头。 “停!白狗,前面停一下,我不玩了!” 白糖主动松手,拍了拍前面座椅,示意白术停车。 白术正闹得起劲,一时不防以为打伤了妹妹,下意识一脚油门踩下去。 咯吱一声,车子来了一个急刹,稳稳停在老头身后一米远的位置。 老头没见过这种阵仗,吓得跌坐在地上,糖葫芦散了一地。 “笨蛋,你是想找死吗!” 根本没管老头的死活,车里三个男人吓得脸色一水的苍白,白术回头就是一声高八度的怒吼。 知道刚才多危险吗? 这要是有个万一,他们这一车人全死了,那就是灭门的惨剧。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白糖。 这小丫头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大哥还有沈镜那神经病,估计能把他大卸八块,挫骨扬灰,最后把他的骨灰拿去喂狗。 白书虽然不怕死,好好的却也不想死,急火攻心之下就把白糖骂了一顿。 白糖对白术火冒三丈的态度混不在意,指了指夜色中一脸惊恐的老头:“我要买糖,而且,你吓到人家了,待会儿记得道歉。” 别看白糖跟白术闹得最凶,但也只有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最自在。 裴琰太严肃了,一板一眼的,像一个总爱教训人的老父亲。 谢宴又太怂,加上性子软弱,身子骨不好,而且他上辈子因白糖而死,所以她其实不怎么好意思欺负他。 周熹则太冷了,这种有情感障碍的人,就是火焰山公主来了也暖不起来,只能敬而远之。 沈镜。 沈镜太变态。 跟一个满脑子只有睡觉的变态,正常人完全没办法跟他沟通,所以几乎不做任何考虑。 只有白术。 唯有白术。 所有变态之中,只有白术一个人的身上有正常人的味道。 他心口一致,敢爱敢恨。 他爱憎分明,喜怒哀乐全都在他的脸上,坏也坏得明明白白。 上辈子白术当着白糖的面杀了她的好闺蜜,白糖一直认为白术的死完全是咎由自取,所以对他一向没有愧疚之心,这样反而能够自在逍遥。 反正都死了一次,也就不怕他灭了自己。 第372章 傻子,我会保护你的。 “啧,烦死了。” 白术这变态,一脸烦躁,动作粗暴,一脚就踹开了车门。 下车后,变态却立刻变了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扯着白糖的胳膊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态度和蔼,“老人家,实在不好意思,小弟不懂事,没撞到您?小糖,过来,给爷爷道个歉。” 白术随手压下白糖的脖子,让她被迫变成了交通肇事者。 你大爷的! 你才不懂事! 你全家都不懂事! 白糖浑身炸毛,一把拍掉白术的手,正要说话,老头突然痛苦地呻吟起来。 白术斜眼看去,目中无人的模样异常欠扁。 白糖动作一滞。 谢宴傻乎乎的。 眼看心爱的糖葫芦散了一地,周熹心疼不已,走过去沉默地捡拾。 白糖是变态养大的小变态,她这人一向没啥同情心,可就在一瞬间,她的神色莫名变得怜悯起来。 “喂,白狗,你看老人家这么可怜,你难道就不表示表示吗?” 白术目光冰冷:“你希望我怎么表示?” 白糖冷笑:“好歹开车送一下人家,你说呢?” 白术动动脖子,露出一抹嗜血杀气:“当然,我非常乐意效劳。” 白糖仰头,冲着弯腰捡糖的男人冷笑,“喂,死人脸,本少爷看见你的臭脸就烦,拿上你的糖葫芦,跟着白狗一起走,别让我看见你,我怕我今天晚上的晚饭都会吐出来。” 周熹背影一顿,默默捡起最后一根糖葫芦,乖乖上车坐好。 白糖转头,阴恻恻地看向一脸无辜的傻子。 谢宴表情一变,然后直摇头:“别看我,我身娇腰软易推倒,我可不走。” 那行,反正两个弱鸡加起来实力也不咋地,骗骗小喽啰应该足够了。 而且,目前这几个人里,只有她跟谢宴目标最大,这次的意外应该是冲着他们俩来的。 白糖目光微微一垂,随后又是一个淡定的微笑,冲路灯下的英俊男人挥了挥手:“二位慢走,不送。” 白术张了张嘴,本想说什么,想了想还是算了。 白家人自小聪明绝顶,这小丫头恐怕早就看出来了,自然不需他多嘴。 白术走到老头身边,笑嘻嘻蹲下来,态度却是吊儿郎当:“喂,老头,死了没?没死就跟本少爷回家,别看我这么好心,我跟你说,不是我家小弟心肠软,你今天就是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来给你收尸。” 这混蛋,流里流气的,哪里像是会送人回家的好人! 老头一句话说不出来,哎哟哎哟直叫唤。 最后,还是白术顶着一脸不耐烦的表情,托起老头的胳膊,强硬地将人塞进车厢,这才回头深深地看了白糖一眼。 “我们先走了,你自己看着点路,别把自己……别把我们家傻子搞丢了,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哐。 白术暴力摔门,一脚油门轰下去,复古造型的汽车就如一匹脱缰的野马,飞驰而去。 “糖糖,哥哥们都走了,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谢宴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突然就有点紧张了。 白糖依旧如故,双手插兜,斜着眼看过来,“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回家呗,反正吃饱了也没事做,交出来。” 谢宴秒变小结巴,“交,交什么?” 白糖满脸不耐烦,“废话,还能交什么,你刚刚偷偷藏了两根糖葫芦,别以为我没看见,拿出来,否则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谢宴一边磨磨蹭蹭掏出糖葫芦,一边小声嘀咕,“还好意思说白狗霸道,结果自己还不是一样,全家就知道欺负我一个……” “你咿咿呀呀说什么呢,有本事大声点。” 眼看白糖变脸,谢宴一秒变怂,乖乖将糖葫芦交出来,然后腆着脸呵呵直笑:“我说糖葫芦都摔碎了,糖糖你等会儿吃的时候小心一点,小心噎到你。” “哼,要你多管闲事!” 白糖根本不买账,一把夺过谢宴剥开了包装的糖葫芦,转头看向漆黑夜幕下的街道。 谢宴看着妹妹冷漠的背影,一脸温柔。 白糖似乎毫无感觉,看着眼前一片清冷的长街,突然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喂,傻子,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你都别动,我会保护你的。” 第372章 傻子,我会保护你的。 “啧,烦死了。” 白术这变态,一脸烦躁,动作粗暴,一脚就踹开了车门。 下车后,变态却立刻变了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扯着白糖的胳膊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态度和蔼,“老人家,实在不好意思,小弟不懂事,没撞到您?小糖,过来,给爷爷道个歉。” 白术随手压下白糖的脖子,让她被迫变成了交通肇事者。 你大爷的! 你才不懂事! 你全家都不懂事! 白糖浑身炸毛,一把拍掉白术的手,正要说话,老头突然痛苦地呻吟起来。 白术斜眼看去,目中无人的模样异常欠扁。 白糖动作一滞。 谢宴傻乎乎的。 眼看心爱的糖葫芦散了一地,周熹心疼不已,走过去沉默地捡拾。 白糖是变态养大的小变态,她这人一向没啥同情心,可就在一瞬间,她的神色莫名变得怜悯起来。 “喂,白狗,你看老人家这么可怜,你难道就不表示表示吗?” 白术目光冰冷:“你希望我怎么表示?” 白糖冷笑:“好歹开车送一下人家,你说呢?” 白术动动脖子,露出一抹嗜血杀气:“当然,我非常乐意效劳。” 白糖仰头,冲着弯腰捡糖的男人冷笑,“喂,死人脸,本少爷看见你的臭脸就烦,拿上你的糖葫芦,跟着白狗一起走,别让我看见你,我怕我今天晚上的晚饭都会吐出来。” 周熹背影一顿,默默捡起最后一根糖葫芦,乖乖上车坐好。 白糖转头,阴恻恻地看向一脸无辜的傻子。 谢宴表情一变,然后直摇头:“别看我,我身娇腰软易推倒,我可不走。” 那行,反正两个弱鸡加起来实力也不咋地,骗骗小喽啰应该足够了。 而且,目前这几个人里,只有她跟谢宴目标最大,这次的意外应该是冲着他们俩来的。 白糖目光微微一垂,随后又是一个淡定的微笑,冲路灯下的英俊男人挥了挥手:“二位慢走,不送。” 白术张了张嘴,本想说什么,想了想还是算了。 白家人自小聪明绝顶,这小丫头恐怕早就看出来了,自然不需他多嘴。 白术走到老头身边,笑嘻嘻蹲下来,态度却是吊儿郎当:“喂,老头,死了没?没死就跟本少爷回家,别看我这么好心,我跟你说,不是我家小弟心肠软,你今天就是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来给你收尸。” 这混蛋,流里流气的,哪里像是会送人回家的好人! 老头一句话说不出来,哎哟哎哟直叫唤。 最后,还是白术顶着一脸不耐烦的表情,托起老头的胳膊,强硬地将人塞进车厢,这才回头深深地看了白糖一眼。 “我们先走了,你自己看着点路,别把自己……别把我们家傻子搞丢了,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哐。 白术暴力摔门,一脚油门轰下去,复古造型的汽车就如一匹脱缰的野马,飞驰而去。 “糖糖,哥哥们都走了,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谢宴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突然就有点紧张了。 白糖依旧如故,双手插兜,斜着眼看过来,“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回家呗,反正吃饱了也没事做,交出来。” 谢宴秒变小结巴,“交,交什么?” 白糖满脸不耐烦,“废话,还能交什么,你刚刚偷偷藏了两根糖葫芦,别以为我没看见,拿出来,否则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谢宴一边磨磨蹭蹭掏出糖葫芦,一边小声嘀咕,“还好意思说白狗霸道,结果自己还不是一样,全家就知道欺负我一个……” “你咿咿呀呀说什么呢,有本事大声点。” 眼看白糖变脸,谢宴一秒变怂,乖乖将糖葫芦交出来,然后腆着脸呵呵直笑:“我说糖葫芦都摔碎了,糖糖你等会儿吃的时候小心一点,小心噎到你。” “哼,要你多管闲事!” 白糖根本不买账,一把夺过谢宴剥开了包装的糖葫芦,转头看向漆黑夜幕下的街道。 谢宴看着妹妹冷漠的背影,一脸温柔。 白糖似乎毫无感觉,看着眼前一片清冷的长街,突然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喂,傻子,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你都别动,我会保护你的。” 第373章 妈德,变态的人也敢动,找死! “糖糖,你看那边。” 谢宴突然指着街巷的拐角,表情震惊,像见鬼了一样。 此时,一盏昏黄的路灯正好将一个婀娜的身影映照出来。 是一个女人的背影。 女人穿着素白滚黑边的旗袍,背影清瘦,身形婉约,仪态万千。 白糖嘴里咬着一颗糖葫芦,漫不经心看过去,随后便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梨雨戏坊的明月小姐。 那个她找了许久,却一点消息都没有的女人。 “傻子,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 白糖神色漠然,一把将糖葫芦塞到谢宴手里,之后大步朝着昏黄的路灯走去。 不过,女人似乎急着赶路,很快便消失在拐角的街巷里。 白糖见状,行色匆匆,急忙跟了上去。 谢宴傻乎乎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白糖弃自己而去。 而在他的身后,两个漆黑的影子正在悄然接近。 白糖拐过街角,跟着女人走了一段路,直到看见女人的正脸,她才发现自己认错了人。 青灰色的石板路上,女人紧紧抱着自己的钱包,一脸惊恐地盯着面前俊秀的少年郎,仿佛他是劫财劫色的街头小混混。 白糖小声道了歉后,便匆匆往回赶。 不知为何,她的心里突然有一股不安的感觉。 而这种不安很快就被验证了。 当她沿着原路回到车祸现场,正要松口气,却看见谢宴这个娇贵少爷正一脸慌张被两个黑衣蒙面人带走。 “你们干什么!放开他!” 妈德,变态的人也敢动,找死! 白糖气急,随手操起路边的一块砖头就往谢宴的方向追过去。 却不想,刚追到路口,突然被人一闷棍干翻在地上。 远远地看见同伴得手,两个黑衣人这才干脆利落,一个手刀就把谢宴劈晕了过去,然后拖抱着他的身体往黑暗处走去。 谁都没有发现,路边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一辆黑色的汽车,以便随时接应。 就在两个黑衣蒙面人将谢宴拖上汽车时,那两个准备偷袭白糖的黑衣人却是愣在原地,面面相觑看着彼此:“小看,刚才是你动的手吗?” “没有啊,我棍子还没抡起来呢,她就昏倒了。” “我倒是抡起来了,可我还没用力,她就昏了,也不知是不是装的。” “文哥,你说这个情况是不是需要报告老大?万一出事怎么办?” “喂,你们俩个二百五,还宝里宝气的站在那里干什么,就不怕刚才那俩人回来灭你口吗?赶紧的,走了!” “是!” 两个黑衣人很快将这个小小的插曲抛之脑后,合力抬着昏迷不醒的短发小子上了一辆等候在暗处的汽车。 汽车很快驶离现场。 而此时的白术却将自己的汽车停在了一条街之外的垃圾堆旁边,随后一脸嫌弃,一脚将早已脑袋开花的老头踹了下去,这才回头看向副驾驶的周熹,“你去救人还是报信?” “报信,我不喜欢见血。” 周熹表情冷淡,怀里抱着那些宝贝一样的糖葫芦。 “行,我让人送你回去,接下来可能会有一场混战,你自己在医院小心一点。” 白术看了面冷心热的周熹一眼,没再多说什么,反手推门下车。 两分钟后,他站在空无一人的街边,随口吹了一个呼哨。 没一会儿的时间,几个穿普通长衫的男子从各处跑了过来。 第373章 妈德,变态的人也敢动,找死! “糖糖,你看那边。” 谢宴突然指着街巷的拐角,表情震惊,像见鬼了一样。 此时,一盏昏黄的路灯正好将一个婀娜的身影映照出来。 是一个女人的背影。 女人穿着素白滚黑边的旗袍,背影清瘦,身形婉约,仪态万千。 白糖嘴里咬着一颗糖葫芦,漫不经心看过去,随后便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梨雨戏坊的明月小姐。 那个她找了许久,却一点消息都没有的女人。 “傻子,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 白糖神色漠然,一把将糖葫芦塞到谢宴手里,之后大步朝着昏黄的路灯走去。 不过,女人似乎急着赶路,很快便消失在拐角的街巷里。 白糖见状,行色匆匆,急忙跟了上去。 谢宴傻乎乎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白糖弃自己而去。 而在他的身后,两个漆黑的影子正在悄然接近。 白糖拐过街角,跟着女人走了一段路,直到看见女人的正脸,她才发现自己认错了人。 青灰色的石板路上,女人紧紧抱着自己的钱包,一脸惊恐地盯着面前俊秀的少年郎,仿佛他是劫财劫色的街头小混混。 白糖小声道了歉后,便匆匆往回赶。 不知为何,她的心里突然有一股不安的感觉。 而这种不安很快就被验证了。 当她沿着原路回到车祸现场,正要松口气,却看见谢宴这个娇贵少爷正一脸慌张被两个黑衣蒙面人带走。 “你们干什么!放开他!” 妈德,变态的人也敢动,找死! 白糖气急,随手操起路边的一块砖头就往谢宴的方向追过去。 却不想,刚追到路口,突然被人一闷棍干翻在地上。 远远地看见同伴得手,两个黑衣人这才干脆利落,一个手刀就把谢宴劈晕了过去,然后拖抱着他的身体往黑暗处走去。 谁都没有发现,路边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一辆黑色的汽车,以便随时接应。 就在两个黑衣蒙面人将谢宴拖上汽车时,那两个准备偷袭白糖的黑衣人却是愣在原地,面面相觑看着彼此:“小看,刚才是你动的手吗?” “没有啊,我棍子还没抡起来呢,她就昏倒了。” “我倒是抡起来了,可我还没用力,她就昏了,也不知是不是装的。” “文哥,你说这个情况是不是需要报告老大?万一出事怎么办?” “喂,你们俩个二百五,还宝里宝气的站在那里干什么,就不怕刚才那俩人回来灭你口吗?赶紧的,走了!” “是!” 两个黑衣人很快将这个小小的插曲抛之脑后,合力抬着昏迷不醒的短发小子上了一辆等候在暗处的汽车。 汽车很快驶离现场。 而此时的白术却将自己的汽车停在了一条街之外的垃圾堆旁边,随后一脸嫌弃,一脚将早已脑袋开花的老头踹了下去,这才回头看向副驾驶的周熹,“你去救人还是报信?” “报信,我不喜欢见血。” 周熹表情冷淡,怀里抱着那些宝贝一样的糖葫芦。 “行,我让人送你回去,接下来可能会有一场混战,你自己在医院小心一点。” 白术看了面冷心热的周熹一眼,没再多说什么,反手推门下车。 两分钟后,他站在空无一人的街边,随口吹了一个呼哨。 没一会儿的时间,几个穿普通长衫的男子从各处跑了过来。 第374章 秋后的老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 二十分钟后,白糖跟谢宴在一个满是货物的凌乱仓库被人用水泼醒。 凉水刺骨,冻人心脾。 哗啦一声。 白糖躺在地上,冷得打了一个摆子。 醒来后,她倔强而冰冷的目光带着一丝冰碴,幽幽地看向前方。 一把华丽而沉稳的太师椅就摆在她的面前。 太师椅上坐着的人,正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谢老爷子。 谢老爷子一脸煞气,印堂发黑,身上的杀气也越来越重了。 他的身后站着数十个黑衣人,只是这次他们堂而皇之露出自己凶神恶煞的面孔,再也不用蒙面遮羞了。 这时,谢宴也醒了。 傻子刚刚做完手术,胸口的伤还没好,怕妹妹发现异常,他只能咬紧牙关,抱着胳膊瑟瑟发抖。 可是,当他看见绑匪时,还是忍不住眼角一跳,一股不安的感觉在他的心里蔓延。 看着满脸杀气的老头,谢宴下意识往白糖的方向挪了挪,试图挡在她的前面。 白糖虽然忘了一些本不该遗忘的东西,但她一直记得沈镜跟她说过的话。 谢老爷子将大儿子谢文武的死怪罪到了她的身上,并且买通梨雨戏坊,准备把她卖给他那两个有龙阳之癖的变态儿子。 可惜天不遂人愿,梨雨戏坊的老窝让人一锅端了,那里的所有人都死了,包括他的两个宝贝儿子。 而谢老爷子侥幸逃脱,如今恐怕是回来报仇的。 但是,老头找她报仇就算了,为什么连谢宴这个亲儿子也不放过? 还是说,老头终于发现谢宴与变态里应外合剿灭了整个潮帮,所以打算大义灭亲? 白糖看了一眼谢老爷子,见他对谢宴视而不见,似乎有意忽视他,便明白自己的猜测与真相应该八九不离十。 但关于这件事,还有一个细节让她很介意。 一开始知道梨雨戏坊的消息时,白糖莫名觉得这种斩草除根的手法,非常像变态男团一惯杀人灭口的手段。 本以为又是沈镜犯病后的杰作。 但听闻了现场的凄惨情况后,她又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怎么说呢。 上辈子跟变态男团纠纠缠缠十年,白糖对他们早就了若指掌。 也许外人不太理解,以沈镜为首的变态们其实都有不同程度的审美洁癖。 就他们高贵的变态审美来说,他们要是杀人就绝不会容许自己的猎物死得太难看。 当然,白术这个自小在街头刀光血影长大的变态杀人狂例外。 这厮就喜欢见血,猎物死状越惨,他越兴奋。 作为变态男团中,唯一一个没有审美的变态,白术其实是一个有着极端凶性与野性的暴力美学簇拥者。 等等,她的注意力不应该是眼前的危机吗,怎么又转到变态身上去了? 这段时间她跟变态的相处越来越诡异,很多时候不太像两世的仇人。 反倒像是…… 呸呸呸,简直荒谬至极! 变态于她有灭门之仇,怎么可能像一家人? 她一定是疯了! 白糖让自己这个恐怖的念头吓了一跳,急忙回神,抬头看向谢老爷子:“谢伯伯,您这次把我叫来,到底所为何事?” 白糖试图从老头子口中得到一个答案。 可奇怪的是,谢老爷子对她仿佛有什么顾忌,沉默了许久,最后只是满脸复杂盯着她的脸发呆,并对旁边的谢宴视而不见。 老头不说话,白糖跟谢宴也不说。 反正,他们心里都很清楚,白术很快就会带着另外两个变态过来。 秋后的老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 十分钟后,仓库外跑进来一个穿长布衫的老头。 老头一脸慌张,进门后便附在谢老爷子耳边悄悄耳语了一句,说话时还有意无意打量白糖跟谢宴,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听完老头的报告,谢老爷子神色一凛,急忙拄着拐杖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然后带着属下匆匆离开了仓库。 第374章 秋后的老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 二十分钟后,白糖跟谢宴在一个满是货物的凌乱仓库被人用水泼醒。 凉水刺骨,冻人心脾。 哗啦一声。 白糖躺在地上,冷得打了一个摆子。 醒来后,她倔强而冰冷的目光带着一丝冰碴,幽幽地看向前方。 一把华丽而沉稳的太师椅就摆在她的面前。 太师椅上坐着的人,正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谢老爷子。 谢老爷子一脸煞气,印堂发黑,身上的杀气也越来越重了。 他的身后站着数十个黑衣人,只是这次他们堂而皇之露出自己凶神恶煞的面孔,再也不用蒙面遮羞了。 这时,谢宴也醒了。 傻子刚刚做完手术,胸口的伤还没好,怕妹妹发现异常,他只能咬紧牙关,抱着胳膊瑟瑟发抖。 可是,当他看见绑匪时,还是忍不住眼角一跳,一股不安的感觉在他的心里蔓延。 看着满脸杀气的老头,谢宴下意识往白糖的方向挪了挪,试图挡在她的前面。 白糖虽然忘了一些本不该遗忘的东西,但她一直记得沈镜跟她说过的话。 谢老爷子将大儿子谢文武的死怪罪到了她的身上,并且买通梨雨戏坊,准备把她卖给他那两个有龙阳之癖的变态儿子。 可惜天不遂人愿,梨雨戏坊的老窝让人一锅端了,那里的所有人都死了,包括他的两个宝贝儿子。 而谢老爷子侥幸逃脱,如今恐怕是回来报仇的。 但是,老头找她报仇就算了,为什么连谢宴这个亲儿子也不放过? 还是说,老头终于发现谢宴与变态里应外合剿灭了整个潮帮,所以打算大义灭亲? 白糖看了一眼谢老爷子,见他对谢宴视而不见,似乎有意忽视他,便明白自己的猜测与真相应该八九不离十。 但关于这件事,还有一个细节让她很介意。 一开始知道梨雨戏坊的消息时,白糖莫名觉得这种斩草除根的手法,非常像变态男团一惯杀人灭口的手段。 本以为又是沈镜犯病后的杰作。 但听闻了现场的凄惨情况后,她又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怎么说呢。 上辈子跟变态男团纠纠缠缠十年,白糖对他们早就了若指掌。 也许外人不太理解,以沈镜为首的变态们其实都有不同程度的审美洁癖。 就他们高贵的变态审美来说,他们要是杀人就绝不会容许自己的猎物死得太难看。 当然,白术这个自小在街头刀光血影长大的变态杀人狂例外。 这厮就喜欢见血,猎物死状越惨,他越兴奋。 作为变态男团中,唯一一个没有审美的变态,白术其实是一个有着极端凶性与野性的暴力美学簇拥者。 等等,她的注意力不应该是眼前的危机吗,怎么又转到变态身上去了? 这段时间她跟变态的相处越来越诡异,很多时候不太像两世的仇人。 反倒像是…… 呸呸呸,简直荒谬至极! 变态于她有灭门之仇,怎么可能像一家人? 她一定是疯了! 白糖让自己这个恐怖的念头吓了一跳,急忙回神,抬头看向谢老爷子:“谢伯伯,您这次把我叫来,到底所为何事?” 白糖试图从老头子口中得到一个答案。 可奇怪的是,谢老爷子对她仿佛有什么顾忌,沉默了许久,最后只是满脸复杂盯着她的脸发呆,并对旁边的谢宴视而不见。 老头不说话,白糖跟谢宴也不说。 反正,他们心里都很清楚,白术很快就会带着另外两个变态过来。 秋后的老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 十分钟后,仓库外跑进来一个穿长布衫的老头。 老头一脸慌张,进门后便附在谢老爷子耳边悄悄耳语了一句,说话时还有意无意打量白糖跟谢宴,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听完老头的报告,谢老爷子神色一凛,急忙拄着拐杖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然后带着属下匆匆离开了仓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