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工作者从业守则》 第1章 婴儿只在夜里哭 全本小说网 www.qb5.ai 你听过婴儿夜半时分的啼哭声吗？ 声嘶力竭，不休不止，尖锐突兀伴着凌厉。 耳边萦绕着刺耳的哭声，透过鼓膜直冲巅顶，我忽地睁开了眼，脑中一片空白。 风从窗口溜进来，吹起厚重的落地窗帘，带着刺骨的寒意。我打了个寒战，用力裹紧了被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方。 婴儿的哭声还在继续，且越来越凄厉。我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努力分辨着声音的来源，好像很远又好像很近。 有那么一刻，我觉得，它就在躲在我的房间里。我掀开被子走了下来，光脚站在地板上，直直看着窗外高耸的钟楼。 这就是我的新居。 说来你可能不信，就在半个月前，我用少的可怜的房租，租来了整个小区。房东是个不错的阿姨，银白的头发慈爱的脸，领我来看房子的时候，带着一脸的为难，再三确认道：“姑娘，这个小区不干净，你真想好了要租？” 我对她笑了笑，从钱包里点出了房租，递到了她手里：“阿姨，我租。” 我叫云筝，固执地辞掉了医院还算稳定的工作，背着行李来到了东城，想要追寻自己的梦想。 我原以为自己能很快找到心仪的工作，可是现实却是残酷到让人挫败。妈妈给我打电话，柔声说随时欢迎我回家，我很感动，却没有答应。想起来时的信誓旦旦，我攥紧了拳头，安慰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既然已经决定要留在东城，那么就先得寻个落脚的地方，然后再做打算。这几年，东城的房价像是坐了火箭，飞升到了一个我无法觊觎的高度。看着动辄上万的精装月租房，我忍不住叹口气，就在我觉得自己可能要滚去住桥洞时，一条租房信息吸引了我的视线—— 玫瑰庄园，二层洋房，月租500，半年一结。联系电话：xxxxxxx。 什么叫做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就是啊！ 我给自己做了心里建设，告诉自己这很可能是虚假消息。毕竟房租太低，低到让人难以置信。可是等我打了电话，对方语焉不详地解释了一下低价的原因后，我才确信，自己真的是捡到漏了。 当天下午我便约了房东阿姨看房子，然后毅然决然租下了这栋二层小楼。等签了合同以后，我打车回了市里，准备去搬我的行李。 司机师傅是个健谈的中年男人，见我从玫瑰庄园里出来，神秘兮兮地问道我：“小姑娘，你去那里干什么？” 我没有想太多，自然开了口：“我在里面租了房子，现在要去把行李搬过来。” “啧啧，”司机砸砸舌，指着立在庄园里的钟楼，压低了声音对我说，“你知道那座钟楼是用来做什么的吗？” 我顺着他值得方向望了过去，那座暗红色的钟楼孤零零伫立在洋楼中，很是扎眼。 “嗨！我跟你说，那玩意儿可不是摆着好看的，而是用来镇鬼的！”说到最后三个字时，他裂开了嘴，尾音从他牙缝里飘出来，拖的老长。 我抬手抿了抿头发，似笑非笑看着他：“您的意思是，这里真的闹鬼？” 听我问起来这个话题，司机明显来的劲头：“可不是吗？这地方邪性着呢！本来这里是个坟场，不知埋了多少死人，晚上没有敢从这儿走的。前几年不是炒房价吗？有开发商就动了脑筋，低价买下了这里，说是要豪华造别墅区。你猜怎么着？” 司机一脸期待地看着我，我只好配合装作好奇，说：“出什么事了吗？” “当然出事儿啦！”司机越说越兴奋，说得好像是自己亲眼所见一般，“盖楼的时候，死活下不去地基，开发商没办法，请了高僧来做法。高僧看了看风水，说这里阴气太重，劝开发商放弃这里。可是钱都花了，开发商哪能同意啊，好说歹说求着高僧帮帮他。那高僧足足念了三天经，喷出一口心头血，说，可以了。嘿！那地基还真就下去了！” “这么神奇？” “谁说不是呢？”司机发动了车子，手敲着方向盘接着往下讲，“地基能下去了，可把开发商高兴坏了，但这地方邪性，哪能让他高兴久了。就在地基下去的第二天，摔死了一个建筑工人，你是不知道，他死的可惨啦！那人本来是在架子上绑绳子，也不知道怎么的，一歪头从上面掉了下来，正好掉在钢筋上，被钢筋从头穿到脚，当时就死透了。更恐怖的是，每当他们盖一座小楼，保管得死人，吊死的，被机器绞碎了的，艾玛，老吓人了。”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在司机也不需要我说什么，自己越说越嗨：“有胆儿大的买了这的房子，每晚上都能见鬼！听说一天吓死的两个老太太，都心梗。业主闹得厉害，开发商后来不是没办法嘛，又找了洋人设计了这座钟楼，就是用来镇鬼的。姑娘你猜它镇住了吗？” 我勉强笑了笑，说：“没有。” 司机猛地回过头来，眼睛都在闪光：“哎呀！你咋知道没镇住的？” 要是真镇住了，你哪来的故事跟我讲。但我不能这么跟他说，半是玩笑道：“洋人的楼哪能镇住咱们国家的鬼，文化不通行不通。” “哎，你这小姑娘会说话，没准还真是这么个理儿呢！反正是没镇住，该出事了还出事，那开发商赔了老鼻子的钱，后来莫名奇妙跳楼死了。再往后也没人敢住这里了，慢慢就成了鬼城。我是好心啊，姑娘你真敢住？” 我点头，不想同他继续这个话题：“敢啊，它闹它的，我住我的，没准吃饭还能搭个伙呢！” 司机撇撇嘴，眯起了眼睛：“成！哥算服了你了，祝你好运吧。” 我把头倚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斑斓光景，自嘲地笑笑—— 贫穷会让人胆怯，但大多时候，它会强迫你去勇敢。 *** 都市恐怖故事当中提过，独居女性若是夜晚听到婴儿啼哭，千万不要外出查看。有犯罪分子利用女性的同情心理，录下了婴儿的哭声为饵。要是你此时心软开了门，等待你的将是...... 之前我就说过，整个庄园只有我一个住户，没大人哪里来的孩子？可是万一真有人半夜溜过来遗弃婴儿怎么办？ 我侧耳听着，确定附近真是有婴儿在哭，犹豫一瞬，还是拿起手机报了警。 警笛拉的呜呜响，闪烁的霓虹划破长夜。暗夜掩护下，有什么东西快速躲闪起来，隐在深渊里窥探着一切。 门铃响的时候，我倏地松了口气，趿拉着拖鞋跑去开了门，看到那张帅气的面孔时微微一怔：“怎么又是你啊？” “啊？”他忽而涨红了脸，习惯性摸摸自己的后脑勺，咧嘴笑着解释道，“哦哦，今天又是我值班，接到电话就来了，我一猜就是你。” “这样啊，”我对他笑了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你看，深更半夜，我又麻烦了他一次。 小郑警官是个白净腼腆的年轻人，娃娃脸上透着几分稚气，今年也是刚毕业，分到这里当片警。就在几天前，我也是凌晨时分报了警，出警的正是小郑。 那是我搬到这里住的第三天，突来的灵感井喷，难得的好状态让我码字码到了凌晨。入了秋，夜里总是凉气重，我打着哈欠合上了电脑，准备拉上阳台的玻璃门就睡觉。然后，我看见了一只握着菜刀的手，心下猛地一跳。 那人拿着菜刀向上爬着，刚冒出个头来，将菜刀放在阳台上，空出两手就要上来。我认识他的脸，是那天送我回来的司机。 我快步走了过去，居高临下俯视着他，他看见了我，一副错愕神情。我勾勾嘴角对他笑了笑，不慌不忙掏出手机记录下了他的这副模样之后，一脚踹在了他的脸上。他就那么掉了下去，屁股着地摔在地上，哎呦哎呦惨叫不停，许是伤到了哪里，一直没有爬起来。 我看着阳台上的那把刀，心里冷笑，再次伸出了脚，将它送了下去：“喂，你的东西我不要。”菜刀落在他的两腿之间，距离裤缝不过两寸，他瞬间噤了声，看着那把菜刀发呆，目光涔涔，大汗淋淋。 我原以为这个司机话多只是热情，却没想到他是在套我的话，偏偏我还觉得他面善，并不曾有什么隐瞒。我痛恨自己对谁都不设防，将自己的信息轻易告诉了他人，给了别人伤害我的可能——了解你，才能打击你。 夜里风大，我裹紧了外衫，拨了人生之中的第一个报警电话，大致说了一下现在的情况。挂了电话后，我低头看向他，他恰好也在看我。 四目相对之时，我脑海里忽然冒出了卞之琳的诗——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我看着这个差点为我装点了噩梦的男人，莫名想笑。 警察很快就来了，一眼就看见了趴在地上的男人，蹙着眉头提起了菜刀，问他是怎么个情况。 很难想象，一个四十开外的大男人，抓着人民警察的裤子，哇哇哭了起来：“警察同志还好你来了。这个女人差点杀了我啊，她想杀了我，请你一定救救我啊......” 年轻的警察尴尬提着裤腰，生怕被他扯掉了裤子，颇为无奈道：“这位同志麻烦你先松松手，咱们有话慢慢说。” 我站在阳台上，十分不厚道地笑出声来，那个警察这才发现了我的存在，一手提着菜刀，一手拽着裤子，努力维持着自己的气度，红着脸问我：“我叫郑京，是晴安派出所的民警，刚才是你报的警？” “是呀！”我点点头，抓着护栏翻身跳了下去，倒是把他吓了一跳。 “你......” 我拿出手机，翻出那张照片递给他，陈述了一遍事情经过，末了加了句：“这么晚了麻烦你过来，我替这位师傅说声不好意思哈。” 小郑警官打量了我半晌，喉头动了动，却没同我说什么，转过头去询问那人案情经过。司机没敢撒谎，将他的作案计划和盘托了出来。 因为知道整个庄园只有我一个住户，男人暗暗起了歹意，不动声色跟踪了我两天，摸清了我的生活习惯，制定了一个自以为周密的作案计划。 他说他很本分，只是单纯求财，偶尔揩把油，从不害人性命。没想到我那么狠，连个改过的机会都不给，直接把他踹了下去。 我忍不住笑了：“这话说的有意思，敢情你大半夜拿着菜刀爬上来，就是单纯为了跟我聊个天儿？” 他很委屈，说：“我还什么都没做，应该宽大处理。” “如果我没发现你的行迹，你会放过我吗？我宽恕你，谁来宽恕我？” 司机一顿狂点头，说如果让他选，一定会放过我。 我又笑了，指指京郑手里那把菜刀，说：“你要是想放过我，就不会它来找我。” 郑京最后还是把他拷了起来，先去了趟医院——那位司机师傅运气不太好，摔裂了他的尾椎骨。 后来郑京给我打过电话，说那个司机不是初犯，专挑单身女乘客下手，已经抢过好几个姑娘的钱财，顺便还劫了色。因为没有一个人报警，司机尝到了甜头，胆子也越来越大，琢磨起了入室作案。没想到出师不利，遇到了我这么一个“女汉子”，栽了个大跟头，被逮了起来。 其实，如果那些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姑娘也叫女汉子，那我这样的确实可以算作女金刚了。 七岁那年，我妈让我去学舞，我爸听岔了，送我去学了武。 我在武馆待了八年，从来没有挨过打——十岁以前，他们舍不得打我；十岁以后，他们打不过我。 郑京说代表人民群众感谢我，还说想要请我吃饭，但我没答应，他也没再坚持。 只是我们谁都没想到，这么快又见了面。 “我还以为又有人跑来找揍呢，”郑京说了句玩笑话想要缓解气氛，接着环视了四周，一张娃娃脸上写满了犹豫，“你说有婴儿在哭，我怎么没有听到呢？” 我愣了愣，不知什么时候，声音确实消失了。郑京不放心，同我打着手电四处巡视了一下，没有听到婴儿哭声，也没有查到什么东西。 “可能是什么奇怪的鸟叫吧，”郑京见我满脸歉然出言安慰道，打了个哈欠同我摆了摆手，“没什么事我就回所里了，如果再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不要开门，打电话叫我就好。” 我目送他离开，心里总觉得怪异，难不成自己刚才听错了？我摇摇头，回到床上裹紧了被子，良久没有睡意—— 就在我迷迷糊糊要睡着时，那凄厉的婴儿哭声，再次响了起来。 第2章 我带它回了家 全本小说网 www.qb5.ai 所谓“好奇心害死猫”。 看惯了不作死就不会死的套路，我打了个哈欠，将被子盖过了头顶——冒险不如睡觉，毕竟明天还有个面试。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带着简历坐上了开往市中心的公交车。约我面试的是一家所谓的大型网络咨询公司，当我几经周折爬上那桩隐藏在城市边缘的旧楼时，对于这家公司的性质就已经产生了怀疑。这家开在居民楼里的网络咨询公司全部职工加起来就两个，老板以及老板娘。 负责给我面试的是那个已经有些发福的老板，他抖着下巴上的肉，简单问了我几个常规问题就通知我明天来上班。我环视了一下这个有些酸爽的工作环境，勉强勾勾嘴角笑笑：“您还没跟我说，我的工作内容是什么。还有工作时间，工作待遇也都没有说......” 老板摆摆手，不耐烦地打断我的话，敲敲桌子回答说：“工作内容很简单，就是挂个网络咨询，有人问你医疗问题你就看看大致分分类，然后把他情况说的严重点，说服他进行治疗后，分流到咱们合作的医院。至于待遇方面嘛，试用期三个月，每月一千五。早八晚六，一月两天休息。转正之后工资两千，有提成。什么？五险一金？那个没有，你要是想交公司可以帮你交，钱从工资里扣就可以。” 我站起身，对着老板告了辞：“抱歉，我想这份工作可能不太适合我，就不打扰了。” 一直在那里敲击键盘的老板娘抬起头看着我，扁扁嘴出了声：“不是我说啊，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浮躁。我们当初啊，能学到东西不要钱都愿意干，哪像你们哟，功利心这么重，满脑子想的都是钱......” 已经走到门口的我听到这话，忍不住停下脚步回过头来跟她说：“不好意思，首先，我找工作就是为了赚钱。不过就算钱再多，我也不会像您这样没有责任心的随便忽悠别人去些皮包医院！” 身后传来老板娘尖酸刻薄的咒骂声，我转过身走了出去，懒得再跟他们说什么。 *** 投了几份简历都是石沉大海，我漫无目的走在东城街道上，看着这座繁华的城市以及步履匆匆的人。这座城市真的很好，但是我在这片繁华外。 作为一个业余作者，我也有了两本小说定稿，等到图书上市，手头就会宽裕很多。这也是我为什么有勇气辞职北上的原因，可是出版稿费发放要配合图书制作，到手周期太长，为了生计，我急需找一份可以安身立命的工作。 在公交站牌等了将近一个小时，那辆驶向我的住所一天只有三班的公交车才姗姗来迟。等到了玫瑰庄园站，已经是晚上九点，天色全暗。这是我第一次走庄园的夜路，昏黄的灯光透过枝桠投在路上，阴影斑驳而破碎。这里没有住户，绿化却做的相当的好。茂盛的树木郁郁葱葱，枝叶随着夜风摇晃，发出飒飒的响声。路上亮着路灯，路面越清晰，树木后面的阴影就越黑暗。 夏夜的风凉，拍在脸上其实很舒服。只是走着走着，我就觉察出了不对——这个季节，这么茂盛的树林里，没有蝉鸣，静得可怕。 夜凉如水，一个单身女性走在无人区，丝毫不知道有什么东西躲在黑暗里，目不转睛窥探着她。贪婪的眼睛折射出阴郁的光，它在蠢蠢欲动...... 摇摇头，努力甩掉脑子里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我加快了脚步。就在我急着往前走的时候，脚下忽然陷入一片柔软，跟着就是一个趔趄。我稳了身子回过头，想看看到底是什么绊到了我。这一看，我就无法移开视线—— 地上那个生物蜷成一团，浑身毛发雪白，微卷。它的眼睛很大，湛蓝的眼睛湿漉漉眨着，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那双眼睛深邃而神秘，像是盛了一汪清泉，里面闪着波光粼粼的温柔。它很安静，即便是被我踩了一脚，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它长的有点像白色小狮子，又有点像猫。我努力在记忆里搜索一下猫的品种，才发现我对猫的了解太过匮乏。它的气度非常，周身干净，看上去很名贵，不像是流浪的野猫。此刻，这只猫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鬼使神差的，我蹲下下来，慢慢伸手了手。 触碰到它的皮毛时，我感觉到它颤抖了一下，但是并没有躲开。它的毛摸上去很舒服，松松软软，让人爱不释手。或许是被摸得舒服，它的身体舒展开来，然后我才发现，它的腿上有血，伤口很深，已经有些发炎。 感染是件麻烦的事情，不管是对人，还是对动物。我犹豫一瞬，还是抱起了它，小心避开了它的伤口。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出我的医药箱，替它处理好伤口。做完消毒包扎这一系列工作之后，我才想到，我把它带回了家，那么之后，又该怎么处理它呢？ 整个过程中，它还是没出声，一直看着我，安静而温柔。 它是哑巴吗？ 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被遗弃，还是自己走丢？ 它实在是太乖了，乖到我的内心为之柔软，我摸摸它的脑袋，看着它的眼睛做了一个慎重的决定：“如果你的主人来找你，我就把你送回去。如果没人找你，我就一直养着你，小白你说好不好？” 它偏偏脑袋，枕着自己的前腿，就那么静静看着我，很好，不出声反对就是默认了吧。我兴冲冲打开电脑，盘腿坐在沙发上，开始搜索养猫指南—— 要每天准备一碗猫粮...... 要每天提供新鲜的饮用水...... 要帮猫咪养成良好的排泄习惯...... 要绝育...... “绝育后的猫猫就不会再发情乱叫,也不会满屋子尿尿,还能防止很多生殖器官疾病,延长寿命......”我不自觉地读了出来，小白此刻就盘踞在我脚边，于是我很轻易就把它翻了个个儿，弹了一下它的小弟弟，痛快做了个决定，“我看你也不小了，等明天我带你去打疫苗，顺便把小手术吧。”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分开它的腿时，它其实有些抗拒。只是我们实力太过悬殊，它又不会挠我，所以干脆瘫倒在地，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等听我说完那句话，小白就惊恐的夹紧了腿，像是明白了我的意思，一脸震惊的看着我。 它的样子太过可爱，我忍不住伸手在它身上摸了几把，拿出手机，趴在它身边跟它合了影。 “从此以后相依为命，烦请多关照”。 编辑文字发送朋友圈，我合上电脑去冲了个澡。这一天来回奔波实在太累，我早早上了床准备睡觉。迷迷糊糊中感觉一个柔软的生物爬上了我的床，睡在了我旁边。我揉揉它的脑袋没有去管它，进入梦乡的前一刻，我恍惚之中意识到——今晚的夜很安静，那个婴儿，没有哭。 *** 这一觉睡得极舒服。 阳光撒进窗户有些刺眼，我滚了两滚，躲在阳光，没有起床。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脸上，我伸手摸索到了一条毛茸茸的尾巴，这才想起来，昨天自己捡回家的那只猫。不同于昨晚的温顺，小白很快就把尾巴从我手里抽了出去，我睁开眼想去揉它的脑袋，然后就看到了一副极富视觉冲击力的画面—— 距离我不到一米的地方，斜倚着一个男人。这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人，没有之一。他有着薄凉的唇，挺直的鼻子，以及一双盛满星光的眼睛。他的皮肤很白，宽肩细腰长腿，肌肉匀称，处处喷薄着男性的荷尔蒙。阳光撒在他的身体上，像是为他镀了一层柔光，衬得整个线条越发好看。 察觉到我的目光，他动了动身子，对我勾唇一笑。他的气息太过强大，神秘而诱惑。他没穿衣服，可是他全然不在意。他走下床，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弯曲挡在身前，抖了抖头上的兽耳，弯眼对我笑笑：“请问可以帮我找件衣服穿吗？” 他的语声温柔，态度熟络自然，仿佛他不是一个入侵者，而是与我关系十分亲近的人一般。 最初的震惊过后，很快我就回过了神，翻身下了床，同他保持了一段距离，警惕望着他，冷声问道：“你是谁？” “你在提防我。”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他挑挑眉，黑亮的眼睛直视着我，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他能读懂我的心思，“其实不必的，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你是谁？”我又往后退了退，悄悄拿起了自己的手机，估量了我同对方的实力，盘算着报警之后是进攻还是逃离。 “昨晚是你带我回来的，”他全然没有在意我的疏离，反而又往前走了两步，尾巴轻轻甩了甩，堪堪遮住身前。就在我准备按下拨号键的那一刻，他又笑了起来，神色温润，像是清风掠过水面，荡起层层涟漪，“云筝你好，我是白泽。” 第3章 他是国家事业编 全本小说网 www.qb5.ai 白泽，晓天下鬼神之事，达世间万物之情。 《山海经》我看过很多遍，其中最喜欢的就是白泽。原因无他，名字很美。 现在，一个陌生男人站在我的面前，告诉我他就是白泽。我两手环胸倚在门前，不觉有些好笑：“你说你是白泽，《山海经》里那个白泽？” 男人尾巴前端甩了又甩，自然点头：“是的。” 不是骗子就是傻子吧，我想着，还是决定报警。 “云筝，你还是不相信我，”他有些无奈，摇摇头，脸上带了几分决然的神色，“罢了，就让我证明给你看吧。”话音刚落，他的身型忽然就变小了，我就那么眼睁睁看着一个大活人，变成一只猫。 事情的发展已然超出了我的想象，我呆呆站在那里，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我还没收起诧异地表情时，他又变了回来，微笑看着我，目光灼灼：“这下，你总该信了吧。” 当他提出坐下谈谈时，我第一反应是跑去给他找衣服。一个成年男人白条条站在我面前，虽然*是很美好，但我还是不能做到像他那般坦然。他坐在沙发上，扯扯身上卡通的睡裙，跟我说他不是很喜欢粉色，希望我能给他买些正常的男人衣服。 他说话的时候会不自觉的抖抖耳朵，毛茸茸的白色耳朵配上粉色的睡衣居然意外的和谐。只不过他的身材高大挺拔，那件宽松的睡裙绷在他身上，勾勒出隐约的肌肉轮廓，像是随时都会被撕裂一般。 我从他的话里听出了端倪，挑挑眉问道：“你又不是我的谁，我为什么要给你买衣服？还有，我怎么感觉，你有想常住在我家的意思？” 白泽放松了身体，懒懒靠在沙发上，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怅然：“恐怕我有相当长得时间要在这里叨扰你了，”我想也不想就要回绝，他却抬起手指放在自己嘴唇上比了个“嘘”的动作，然后继续说道，“云筝，请你听完我的话再做决定吧。事实上，我是来给你提供一份特殊工作的。” “特殊工作？”我下意识重复了一遍他的话，还是有些不明所以，“什么工作？” “在向你发出工作邀请时，我有必要介绍一下我们部门的相关背景。”白泽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倒是向我介绍了人界与妖界，“同样是生灵，人类在人间过活，妖怪也混迹在人间。要想维持人妖两届的和平与稳定，自然就要设置一个管理部门，那就是妖监办。” 所谓妖监办，即妖怪综合事务管理处，是一个负责监管妖怪行为日常、发放成精许可证、办理妖怪合法暂居证等相关业务的部门。 我听了只觉新奇，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么，你也是妖监办的一员了？” 白泽摇摇头，又点点头，眼神有些恍然，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我原本是妖怪出入境管理局的负责人，监管妖怪出入境数量。可是就在不久前，有人破坏了出入境的结界，为了不出现更大的纰漏我只能暂时封锁两界的通路。虽然有关妖怪通讯部门很快修好了结界，但是由于之前强大妖力碰撞所产生的冲击力，导致很多妖怪与人类产生了羁绊，滞留人间无法回到妖界。所以我这次调到妖监办的职责就是找到这些妖怪滞留人界的原因，解决它们，然后把这些妖怪送回妖界。” “所以，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需要你，云筝。”白泽直起身子看着我，漂亮的眸子闪着微光，神情专注而认真，“我因为身体出了点意外而无法使用我的灵力，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抿抿唇，不置可否：“为什么要找我帮你？” “因为意外出现的那一刻，我在幻境看见了你。”白泽站了起来，径直走到我的面前，“这是我们的羁绊。” 他的神情坦然，目光澄澈，我偏头避开他的注视，找回了自己的理智：“你讲的故事很有意思，可是我并不想......” “云筝，这是有偿工作......” “月薪多少？” “底薪三万，有提成，不需要试用期，入职就会给你缴纳五险一金。除了享有劳动法规定的所有假期外，我们还有各种年假以及假日福利待遇，如果你喜欢，我们还可以安排妖界精品十日游。” 我点头，再次阐明了自己的立场：“那么，我什么时候可以入职呢？” 白泽微笑：“随时。” 签订劳动合同时，我仔细看了相关条目，后知后觉问道他：“所以，我们是体制内的工作人员吗？” “我是国家事业编，”白泽先是指指自己如是说，而后弯眼对我笑笑，“你是聘用制的编外人员。” *** 入夜，白泽再次变成了猫型。 他说自己这是幼狮身形，可我总觉得他像只白猫。 变成猫的白泽腿上又出现了伤口，仍旧是流着血，同我昨天初见他一般。我再次给他包扎了伤口，此时他的灵力已经降到了最低。他已然不能说话，脑袋枕在前爪上，静静看着我。他的眼皮越来越重，终究是闭上了眼。我把他抱到沙发上，不经意瞥见他毛茸茸的爪子以及上头厚厚粉粉的肉垫，忍不住揉了两把。 就在我打开电脑想要写点稿子时，凄厉的婴儿哭声再次响了起来。 庄园里有被困住的妖怪，想起白泽之前说的话，我犹豫了一瞬，还是拿起了手电，抄了一根棒球棍走了出去。仿佛感知到我的存在，婴儿哭声越发凄厉。我循声而去，穿过漆黑幽谧的树林，顺着台阶拾级而上，最终停在一处建筑物前面。 我抬起头，看着这座暗红色的钟楼，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之前司机说的话：姑娘，你知道那座钟楼是用来干什么的吗？不是用来好看的，而是用来，镇鬼的...... 第4章 一碗鸡汤面 全本小说网 www.qb5.ai 暗红色的钟楼伫立在月光下，紧锁的大门将我隔绝在了钟楼外。 里面什么构造我并不清楚，而我可以确定的是，那个啼哭的“婴儿”就在钟楼当中。我拎着棒球棍上前，用力扯了扯锁住大门的铁链。心里有了计较后，我便向后退了两步，转身离开了。 工作固然重要，可是安全更加重要。在还没有万全准备的情况下，我不会去贸然涉险。再回到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我打着哈欠看了一眼蜷在沙发上睡的正香的白泽，还是觉得今天的一切很不可思议。 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不觉又睁眼到了下半夜。明明是夏天，可是这里的夜晚却是寒风刺骨。好不容易等到有了睡意，迷糊之中有什么东西爬上了我的床，睡在了我的枕边。 这晚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养了一只非常可爱的巨犬。它有着亮亮的眼睛，软软的毛发，任我怎么揉搓，都是好脾气卧在我怀里。梦里的我扯着它毛茸茸的大尾巴，只觉身心皆是满足。可是随着梦境的变化，我的狗突然就消失不见了，我找了许久才重新触碰到它的尾巴，于是紧紧揪住往自己这边扯，嘴里还说着：“这下你可跑不了了吧。” 那异常的真实感将我唤醒。我睁开眼，入目便是白泽放大的俊脸，细看之下，就会发现他的耳尖有些绯红。他眨着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就那么专注看着我：“云筝，你可以放开我的尾巴了吗？” 我猛地坐起身来，这才发现自己真的是扯着他的尾巴。视线向下，余光就瞥见他那修长的线条极美的腿，以及没有尾巴遮挡后耀武扬威的另一根尾巴。我当即松了手，翻身下床拿起沙发上的睡裙摔到了他的身上，很是无奈道：“在你变成人的时候，能把衣服穿好吗？用身体非礼别人眼睛是非常没有礼貌的举动你知道吗？” 白泽极不情愿抖开那件睡裙，看起来并不中意我的睡裙。即便是这样，他还是乖乖听话把睡裙套在了身上，而后抬头看向我，语声温柔：“我不穿衣服的时候你会感觉羞赧是吗？其实，衣服本身就是多余的东西，它困住了我们最美的身体，让它无法尽情舒展。我原本是不喜欢穿衣服的，不过既然你介意，那么我就穿了吧。只是这件睡裙于我来说实在太紧，希望你外出采购时，记得帮我买些男人的衣服......” 好歹也是我的同事，我想了想，没有拒绝他，只是讲好费用由他自己负责。白泽欣然同意，起身走进厨房，说是为我准备早餐。我实在无法想象，一个神兽如何会用现代化厨具。可是当他真的把早餐端出来的时候，我才知道，神兽也是会与时俱进的。 不过是一碗简单的鸡丝清汤面，可是经过白泽的烹调，却像是加入了豪华早餐一般。面条爽滑劲道，鸡丝清香爽口，汤浓味美，着实好吃。我忍不住赞了白泽两句，他抖抖耳朵，笑着跟我说：“其实我的厨艺，算不上顶好。我有一个老朋友，能吃爱吃也会吃，他做出来的东西，那才叫盛宴。有机会的话我带你去尝尝他的手艺，虽然他总也吃不饱，但是作为老朋友，想必我还是能分他一点口粮的。” 我一边吃着面，一边轻声应了两声，当时回应。我对他的老朋友并不感兴趣，所以也没有问他朋友是谁。想到这人早上出现在自己床上的画面，我还是决定敲打他一番。我把碗往里一推，两手交叉气定神闲看着他。白泽目光并不躲闪，就那么坦然看着我，完全没有get到我想传达给他的讯息。 “咳......”我清清嗓子，快速组织好了语言，“白泽同志，对于你不经允许就私自爬上我床这种行为......” “没关系，我不会介意的。对了！”白泽微笑摇摇头，说完这句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弯腰凑到我面前，神情无比认真道，“以后要是遇到妖兽或者其他妖怪，请千万不要揪他们尾巴。在妖怪看来，这是一种求偶信号，会让他们误会你在发出□□请求的。” 求偶信号...... □□请求...... 我冷不防就被呛到了，狠狠瞪了他一眼。白泽不明所以，漂亮的桃花眼微怔，再开口问的就是我想不想去见钟楼里的妖怪。 “想。”我几乎没有犹豫，很痛快的给了回答，“所以你会跟我一起吗？” “当然。” *** 再次出现在钟楼门前时，我已然做好了前期准备工作。看着我拿出老虎钳要去剪那条铁链时，白泽握住了我的手制止我的动作。他的手很白很大，手指纤长，指肚圆润，非常漂亮。他的掌心温热，烫的我有些愣神，下意识就抽回了自己的手。 白泽并不在意，反而对着那条粗铁链说道：“劳烦阁下先让一下吧。” 劳烦阁下？阁下是谁？ 就在我想要开口询问的时候，那条锁在大门上的铁链忽然扭动了起来，发出沉重的声响：“白先生，我想见您很久了。按照人类的算法，我已经有六十五岁了，我想问先生，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变成人形呢？” “很不巧，”白泽面上有些遗憾，以尽量温和的口吻同那条铁链道，“阁下出生时机不对，没有赶上成精许可的末班车，所以暂时是化不了人形了。” 铁链叹口气，沿着门滑到了地上，有些颓废道：“那么我怕是，成不了可以化人的精了吧。” 白泽伸手去推木门，还不忘安慰地上的铁链：“也不一定。如今人界以开放二胎政策，或许哪天也会放宽成精条件。阁下且耐心等待，总是有机会的。” 那条铁链对着白泽千恩万谢，却不知为何游到了我脚边，对着我说道：“这位小姐我昨晚见过的，如果没有白先生的陪同，以后就不要过来了。里面那个，不是小姐可以应对的。” 第5章 我的人字拖掉啦 全本小说网 www.qb5.ai 现在是上午十点，外面热气熏蒸，钟楼里面却是潮湿阴冷，寒意噬骨。 墙面斑驳，生着暗绿的藓苔。角落满布蛛网，地面落满尘埃。我小心落了脚，环视了四周，想找找看哪里适合藏身。这座钟楼里面不大，看起来有些空旷，如果有人在里面，应该是无处遁形才对。可是我现在看到的却是空空如也，别说妖怪了，连个像样的摆设都没有。 我捏紧了手里的棒球棍，准备上楼看看。白泽步履从容挡在我身前，指指那个透气窗，对我摇头说道：“这边多少也是可以透光的，那啼哭的妖物喜湿恶燥。我们要是想找他，不能往上走，得往下。” 往下？ 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就看到一处半封闭的井盖装置。在白泽的默许下，我走上前，很轻易就用掀起了那个盖子。正当我深吸口气想要下去一探究竟的时候，白泽再次走到了我的身前—— 他撩起裙子翻身跳了下去，动作敏捷轻盈。他站在井口下，张开双臂对我说：“来吧云筝，我接你。” “不用。”我把棒球棍扔了下去，在白泽接到棒球棍的时候，我已经轻松进了下水道。白泽将棒球棍还给我，眼中分明有欣赏：“你真的很棒，云筝。” 我挑挑眉，不置可否。下水道里味道自然好不过哪去，我一手捂着鼻子，忍不住蹙了眉，在他还没开口之前就说道：“咱们动作快点，早点找到那个妖怪也好早上去。” 白泽微笑颔首，径直往前走去。 在我眼里，下水道一直是个神秘黑暗的地方。如果说上面的世界是人类安身立命的居所，那么下水道就是许多见不得光的生物的天堂。我跟在白泽身后，沿着墙边往里走，中间陷落的是下水的通路，空气里飘着潮湿腐烂的味道。许许多多的老鼠从我脚边狂奔而过，偶尔有驻足停歇的，对上我的眼睛，眼神意味不明，很快就逃离开来。 我小心避开这些地下世界的居民，再抬头，白泽已经转过弯到了地下排水管道汇合处。我加快步伐想要跟上去，就在这时，有什么东西快速朝我移动过来。而后传来一股劲风，我想也不想抄起棒球棍一个侧转身就挥了过去。两股力量碰撞到一起，震得我手臂发麻，而那个想要偷袭的家伙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大概是没有想到我会是这种反应，全然没有防备。迎面撞上我的一击后，他在空中划了个短暂的抛物线，“咚”的一声飞到了墙面上，顺着墙壁慢慢滑了下来。 “呜呜呜，好痛啊......”对方的哭声同我之前听到的婴儿啼哭声一模一样。他倚在墙面上低着头，自顾摸着眼泪。 我再次握紧了手里的棒球棍，大着胆子往前走了几步，这才看清对方的长相。这是一个有些发福的老大爷，年纪大概六十来岁，身高也就一米四左右。他的眼睛很小，眼间距大，嘴巴也大。圆圆的脑袋圆圆的身子，看上去没脖子。他哭也像笑，左右脸各有两根长胡子，随着他的动作来回摆动。 我有些愕然，实在难以相信，这个穿着旧t恤配大花裤衩还有凉拖的，看上去有些滑稽但又有些亲切的老大爷会是妖怪。 白泽从我身边经过，上前关切问道：“鲶鱼精先生，你没受伤吧。” 那个本来还在哭的老大爷闻言抬起头，待看清白泽脸时，身子不住地颤抖，不知道是兴奋还是害怕。他把脸埋到了膝盖中间，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闷声说道：“先生，能再次见到您实在是太荣幸了。” 白泽让他起来说话，鲶鱼精立刻从地上弹了起来，规规矩矩站在一边。他大着胆子看了白泽一眼，有些诧异提高了声音：“白先生，许久未见，想不到您换了穿衣风格。唔，这条粉色睡裙很适合您。” 见白泽不作声，鲶鱼精两只绿豆大的小眼滴溜溜转着，冷不防对上我的视线，他先是一愣，而后咧嘴对我笑笑：“抱歉小姐，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 这是一个礼貌的妖怪，虽然他是鲶鱼精，但到底也是个人类模样的老大爷。我立刻摇摇头，表达了自己的歉意：“该道歉的是我才对，这位......老先生，我有没有伤到你？” 鲶鱼精摇摇头，两边的胡子也跟着晃：“小姐的力气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哦，对了，请小姐不要叫我老先生，我只有两百岁，还很年轻哩。” 我看着他那张六七十岁的脸，勉强笑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鲶鱼精先生，我翻看了妖怪出入境记录，你在人间已经停留了一百多年了，暂居证也快失效了。如果不尽快回妖界报备，恐怕会被当作失踪妖怪处理。” 鲶鱼精长叹口气，扯扯自己的胡子开口道：“先生有所不知，不是小妖不想回去，实在是执念太深。我一直有个心愿未了，最近不知为何，就像魔怔了一般，不实现这个心愿我无法回到妖界啊。” 就在我们说话的功夫，下水道突来传来一阵声响。鲶鱼精急急忙忙说道：“这是有废水要排下来了，先生、小姐，你们赶紧上去吧。污水会沾湿你们的衣襟，弄脏你们美丽的容颜......” 怕真有污水下来，我只能打断他的话，大声说道：“你跟我们一起上去吧。” “哦，不！”鲶鱼精碰了脸，有些赧然，“我长得并不漂亮，没有什么脸面去外面的世界......” 我跟白泽对视一眼，没有再废话，扯着鲶鱼精的旧t恤就往外走。鲶鱼精扭动着身体，扯着嗓子喊道：“小姐，请等一下......” 我头也不回拉着他往出口走，边走边道：“鲶鱼精先生，有话我们还是出去说比较好。” “小姐您误会了，我不是不想出去。”鲶鱼精摇晃着圆滚滚的身子，语气颇为无奈，继续说道，“请您先停一停，我的人字拖掉啦！” 第6章 请帮我完成心愿吧 全本小说网 www.qb5.ai 鲶鱼精是我接受这份工作后遇到的第一个客户。可是他的愿望，我没办法帮他实现。 “小姐，我的心愿很简单，您就帮帮我吧。” 我再次摇头，语气坚决道：“对不起，我实在没办法把你做成鲶鱼锅。” 鲶鱼精摇晃着身子，一着急就吹起了胡子，指着自己比划说：“小姐，这是件非常简单的事。您只要把我洗净剁块儿放进砂锅，再加点葱姜蒜、干辣椒入味，淋上蒸鱼豉油和料酒大火烧开小火慢炖就可以。”他说着话，还对我挤挤绿豆大的小眼，一脸的“我很好吃，快来吃我”的表情，“当然您也可以把我切成片，再加点调料腌制，调好酱汁加入蔬菜上锅闷就好。您别看我胖，其实我肉质紧实，爽滑劲道，您尝一尝就知道啦。” 我转着手里的笔，轻轻敲了两下桌子，抬头问道：“为什么想要被做成鲶鱼锅？” 鲶鱼精两只胖手扭捏握在一起，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只说希望我把他做成鲶鱼锅。我合上笔记本，他的目光追随着我，里面满是渴求与希冀。 我抬手抚额，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平复了一下有些无奈的情绪，柔声对他说道：“你先找个地方随便坐，我去厨房看看白泽那儿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鲶鱼精用力点点头，无比乖巧道：“好的小姐。” 白泽不知从哪里找出我的医生帽，戴在头上防油烟。我倚在厨房门框边，看着这个身穿粉色睡裙系着花边围裙的“大厨”娴熟的翻炒颠勺，鬼使神差的出声问道：“白泽，你会做鲶鱼锅吗？” “嗯？”白泽将锅里干煸好的四季豆捞了出来，将备好的肉丁倒入锅中煸炒，随手拿起一边备好的蒜末、花椒、辣椒加了进去，一边翻炒一边对我说道，“你想吃鲶鱼锅？” 辣椒香辣刺鼻，我嗅了两口香气就忍不住捂住鼻子，上前按开油烟机，在油烟机的响声中说道：“那位鲶鱼精先生的心愿是被做成鲶鱼锅吃掉，你会满足他吗？” 白泽一手掐腰，一手去关火，找了个素净的白瓷盘，把这道干煸四季豆盛了进去。做完这些后，他抬手去关了油烟机，然后转过身来看着我说：“云筝，你要知道，他是合法成精的妖怪，我如果把它做成鲶鱼锅吃了，就违法了妖怪生命安全保护法，是要进妖怪法庭接受审判的。” “这样啊......”我抿抿嘴，又小声问道，“那你知道鲶鱼精为什么会想被做成鲶鱼锅吗？” “我现在灵力不足，无法窥探别人心底的秘密。而且云筝，这是你的工作职责之一。”白泽摘下帽子又扯下围裙，端起那盘四季豆，温柔对我笑笑，“好了，先去洗手吃饭吧。” 他说的没错，这是我的工作。我拿着碗筷出去的时候，脑子里想的是要不要深入学习一下心理学。因为想的太过入神，冷不丁抬头，就被沙发上的那条大鲶鱼吓了一跳。 它长度大概一米四，瘫在沙发上面柔若无骨。它的嘴巴张得老大，嗡嗡打着呼噜，睡得不亦乐乎。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叫醒它的时候，这条大鲶鱼甩甩胡须，闭着眼睛在嗅什么，从沙发上滑落下来，而后睁开了眼睛。 在我讶异的眼神里，这条大鲶鱼迅速化作了人型。他揪平了自己的旧t恤，蹬上自己的人字拖，不住跟我道歉：“小姐，实在是对不起。我刚才太困了，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一不小心就现了原形。”他用手抹了一把沙发上的粘液，羞愧难当，一边重复说着对不起一边伸手去擦那些鲶鱼的粘液。 我从餐桌旁扯了块抹布上前，大致擦了一下，宽慰他道：“没关系的，你不用太往心里去。” 鲶鱼精小心从我手里要过抹布，认真擦着沙发。我邀请他吃晚餐时，鲶鱼精的胡须又抖了抖，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跃跃欲试：“这样会不会太打扰？” 餐桌旁的鲶鱼精正襟危坐，握着筷子有些拘谨。他小心翼翼对白泽笑笑，无比恭敬道：“先生果然无所不能，就连厨艺都是这么的精湛。” 白泽失笑，招呼他吃饭。鲶鱼精一面对我们说谢谢，一面津津有味吃着饭菜。他把自己的那份吃的干干净净，再让他吃，他却怎么也不肯。他总是行事很小心，不肯逾越。等我们吃的差不多了，他才一跃而起，欢欢喜喜吃掉了残羹剩饭。不待我起身，鲶鱼精已经利落的收拾好了桌面，将餐具洗刷的干干净净。 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妥当后，鲶鱼精笈着拖鞋走出来，又过来坐下，同我们大眼瞪小眼。 好歹也是一起吃过饭的革命友情了，我双手交叉放在膝上，直了直身子问道他：“鲶鱼精先生，现在你可以跟我说一下，为什么想被做成鲶鱼锅了吗？” 鲶鱼精犹豫了一会儿，瞧见白泽看他颤了颤身子，这才开口同我们说了原因。鲶鱼精原本是黄河水底的一条普通鲶鱼，这么多年来，鲶鱼精亲眼看着自己不少鲶鱼同伴被人类捕获。那些鲶鱼离开了水底，到了外面的世界。 虽然大家都说它们会有去无回，但是鲶鱼精却是没来由的羡慕。作为一只有梦想的鲶鱼，他不想一辈子困在水底，哪怕水是它的命。鲶鱼精曾往人类的捕鱼网上撞了又撞，可是总也没能被捞到岸上。怀揣着要去外面看一看的梦想，鲶鱼精开始潜心修炼，就在他刚收到成妖许可证的时候，他被渔网捕了上去。 鲶鱼精见到了乡间的路，城市的天，他很满足。鲶鱼精想着这或许就是命运，于是坦然待在水箱里，等别人来挑选他，把他做成鲶鱼锅。可是由于后厨的疏忽，鲶鱼精掉进了下水道。他顺着水管滑到了地下，每日不住地哭，希望厨师能发现他的失踪，循声找到他解救他，再把他做成鲶鱼锅。 时间一晃就过了很多年，已经可以化作人形的鲶鱼精每日都下水道里游走徘徊。他还会定时哭一哭，只等某天有人发现他，帮他实现成为做鲶鱼锅的梦想。 “小姐，白先生没办法动手，我只能拜托您了。”鲶鱼精眨眨眼，目光灼灼看着我，再次发出了请求，“请把我做成，世间最美味的鲶鱼锅吧！” 第7章 一起出去走走吧 全本小说网 www.qb5.ai 我自然不会答应鲶鱼精把他做成鲶鱼锅。 鲶鱼精在人界的暂居签证只剩三天，三天过后如果他还不能放下羁绊回到妖界，就会消失不见。我对这只谦和有礼的妖怪其实蛮有好感，因此不住问他还有没有其他梦想，可以短期内实现的那种。 鲶鱼精看着我，弯眼笑笑，语气温和毫不失礼：“小姐，这么多年来，我唯一的梦想就是被做成鲶鱼锅。至于其他梦想，大概没有了吧。” 他实在是太过温柔，越是这样，我越发不能想象——将这样温柔的鲶鱼精先生当作食材处理，那该有多残忍。 鲶鱼精的眼里明显闪过一丝失落，但他还是强颜欢笑，对我礼貌道别：“时候不早了，我该回下水道了，就不打扰云小姐休息了。” 想到那个幽暗潮湿的下水道，想到那些在里面游走的蛇虫鼠蚁，鲶鱼精可能只剩三天的时光，无论如何我也不忍心让他回到那种环境下过活。我迟疑了两秒，还是询问他要不要在我这里住下。鲶鱼精胡子抖了又抖，神情很惊喜，眼里带着希冀还有一丝小心翼翼：“这样会不会太打扰？” “不会的，”我摇摇头，看着这样的鲶鱼精竟觉得他有些可爱，“你住一楼可以吗？房间你自己选就行。” 鲶鱼精忙不迭点头，偏过身子恭恭敬敬对白泽道了声打扰，笈着拖鞋欢快游走下了楼。我不觉有些失笑，可是再一想到三天后的光景，当下回头问道白泽：“还有什么其他方法送鲶鱼精先生回妖界吗？或者可以帮他把人界暂居证延期吗？” 白泽替我削好水果，摆了一个精致的果盘放在书桌上，抬头看向我，目光温润：“云筝，现在除了解除羁绊，没有其他方法的。我的时间差不多了，又要变成兽型了。你码字吃些水果，不要熬夜。晚安，云筝。”白泽说着话，轻车熟路坐到了沙发上，不过眨眼功夫，他又变成了那只毛茸茸的小兽，腿上仍是深可见骨的伤口。 我再次帮他处理了伤口，打开电脑写了一点手稿。冷不丁看到白泽给我准备好的果盘，拿了颗圣女果扔进嘴里，不知为何感觉有些惬意。 夜里，就在我睡梦正酣的时候，屋里温度突然又降了下来。迷糊之中有团软软的小火炉爬上了我的床，我没有犹豫，伸手将它揽紧了怀里。 第二天醒的时候，白泽已经做好了早餐。 我倚在门边看着这个气质美艳的男人在厨房里忙忙碌碌，游刃有余。那件粉色睡裙昨天洗好已经晾干，白泽很自觉的套上了他。一个大男人穿着这种粉色睡裙，虽然不至于说太过难看，但总是有些违和的。自从白泽住进来后，几乎是承包了我的三餐跟日常家务，反正妖怪已经找到，那么今天，就给他置办几身合适的行头吧。 他的身材很好，肌肉线条很美，符合大多女性的审美观——有漂亮的胸腹肌，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这种衣服架子原本该是很好买衣服的，可是再看一眼他那长于睡裙的尾巴，我不觉又有点头疼。 总要买些能遮住尾巴的衣服吧。 就在我想的出神的时候，白泽转过身来看着我，眼睛一弯，温柔笑道：“早餐已经准备好了，你可以去叫醒鲶鱼精先生来用餐了。” “哦，好的。”我应了一声就下了楼，可是找了两个房间，都没有看到鲶鱼精的身影。当我路过洗手间的时候，就听里面传来一阵阵呼噜声，像是小功率的洗衣机，声音频率都很像。 我抬手敲门，那门没关，轻飘飘就开了。映入眼帘的是平铺在地面的大鲶鱼，它开着花洒，不时舒展身子，睡得蛮香的样子。它的旧t、花裤已经洗干净挂在墙上亮着，那双凉拖则规规矩矩摆放在门口。我正犹豫要不要叫醒它，它已经从这头滑到了那头，“咚”地一声撞在了墙上，瞬间睁开了眼睛。 “哦，早上好啊云小姐。”鲶鱼精艰难往前游移着身子，裂开大嘴抖着胡子有些不好意思说，“我睡的太沉了，不小心又化了原型，希望小姐不要介意。” “没关系的，你怎么舒服怎么来。白泽做好了早餐，你收拾一下就出来吃吧。”我对他笑笑，伸手把住了门把手，替它带上了门。 餐桌之上，鲶鱼精又变成了那个有些拘谨有些小心翼翼的老大爷。他低着头，安安静静吃着自己的早饭，只有在我跟白泽说今天出去采购的时候，鲶鱼精才忍不住抬头看看我们，竖着耳朵听的仔细。 他眼里的向往的情绪实在太过明显，我咽下了最后一口清粥，试着对他发出了邀请：“鲶鱼精先生，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呢？” “啊，真的可以吗？”鲶鱼精闻言有些惊喜又有些无措，他抖了抖胡子，语气当中透着几分期许，“这样会不会给云小姐添很多麻烦？” “不麻烦的，既然这样，那我们吃完早饭就一起出发吧！” 鲶鱼精再次抢了洗碗的工作，他好像突然快乐了起来，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白泽意味深深看了我一眼，笑的欣慰。我有些莫名，瞥见他身上的粉色睡衣才匆忙站起身来，拉着他到我衣柜里选衣服。 我净身高有一米七，按说不算矮。可是白泽太过高大，我最大的运动裤穿到他身上也像七分。白泽尾巴很软，且总会乱动。我找了些绸带，强制把他的尾巴固定在腿上。向来镇定自若，波澜不惊的白泽，也就在我触碰他尾巴的时候才会有几分不自然。他红着耳朵，语声还是很温柔，他弯弯身子，在我耳边轻声说道：“云筝，我说过的，不要随便触碰妖兽的尾巴。” “会被当成发出求偶信号是吗？”搞定了固定尾巴的工程，我站直了身子，挑眉看着他，不以为意道，“你会认为我在向你求偶吗？” 白泽定定看着我，眼中盛着柔柔星光，良久才说道：“不会。” 第8章 白先生，你不是最喜欢粉色吗 全本小说网 www.qb5.ai 我们这三个人，真的是个奇怪的组合。 鲶鱼精喜湿恶燥，太阳会晒伤他的皮肤让他龟裂。我找了一把遮阳伞给他，鲶鱼精拿着那把伞仔细瞧了又瞧，简直爱不释手。鲶鱼精举着伞走在路上，兴致冲冲看着周遭的一切，像个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小孩子。 我同白泽走在鲶鱼精身后，两人相视一笑。站在公交站牌前等公交车的时候，鲶鱼精打着伞，规规矩矩站在道牙边。公车行驶到庄园的时候，上面已经坐满了人。鲶鱼精上车之前收了伞，阳光照到他身上，烫的他一个哆嗦，迅速钻进了车厢。我跟在后面，替他们俩打了卡。 鲶鱼精站在车厢里，开始有些手足无措。等看到别人拽着扶手，也想去抓扶手。可是他的身高只有一米四，哪怕踮起脚尖也触碰不到。我上前，让他扶着车厢里的柱子，鲶鱼精用力点点头，扶着柱子一脸的新奇。司机师傅见状按了播放器，说的无非是车厢内有特殊乘客专座，请给有需要的乘客让座。 旁边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站起身，对着鲶鱼精露出甜甜的笑：“爷爷你来这里坐吧。” “不用不用，”鲶鱼精有些受宠若惊，赶忙摆摆手，“善良的小姐，您坐就好。” 小姑娘轻轻扯住鲶鱼精的胳膊，把他拉到了自己座位处按下，青春洋溢：“爷爷您年纪大了就该多坐坐，我年轻体力好，尊老爱幼是我们的传统美德呀。” 我生怕鲶鱼精再说出什么“我很年轻，才二百岁”的惊人之语，不由抬头看向他。想不到的是，鲶鱼精这次没争辩，抬起那双有些小巧的手扶住座位，对着小姑娘不住的道谢。车辆沿着道路行驶，鲶鱼精举着收拢的伞放在脑袋上，饶有兴致看着车窗外疾驰而过的景色，神情专注，甚至有些肃穆。 下了公交车，鲶鱼精打着伞蹲在地上直打呃。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妖怪也会晕车。我到路边买了瓶水递给他，鲶鱼精想也不想就拧开瓶盖浇在了自己头上。又休息了一会儿，这才舒服了很多。 “抱歉云小姐，我好像给你添麻烦了。”鲶鱼精站起身，一脸歉意看着我，目光有点闪躲，说话也是小心翼翼。 我不太懂鲶鱼精为何总是这么小心翼翼，既胆小又疏离。我接过他手里的空瓶，反手一扔把瓶子投进了垃圾箱。 “真的没关系的，”我对他说，想到一点又补充道，“你叫我云筝就可以，没必要一直喊什么小姐。” “不不不，”鲶鱼精当下拒绝，抬头看了一眼白泽，然后又转向我，说，“直呼尊者名姓是一种非常失礼的行为，小妖虽然是自学成妖，但是基本的妖怪操守还是懂的。” 我不懂怎样自学成妖，也不知道妖怪的基本操守是什么，我只是将我的想法说了出来：“我并不是什么尊者，而是你的朋友。朋友之间叫名字是很正常的呀？” “朋友，是吗？”鲶鱼精脸上明显带了迟疑，还有一种说不清的柔软情绪在蔓延。他举着伞，忽然就笑没了眼睛，“云小......云筝，你真的是太好了。” 鲶鱼精打着伞，张嘴望着街道两边的高楼大厦，嘴里不住说道：“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人类真的好厉害。” 鲶鱼精在别人的眼里，就是一个矮矮小小，长相有些滑稽的慈眉老人，路上转车的时候，仍旧有人抢着给这位拿伞的老大爷让座。鲶鱼精人忍不住感慨说，人类真的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生灵了。 他对什么都好奇，他对每个人都微笑。当然不是所有人都会报之微笑，可是鲶鱼精不在意，他对人类有善意，与人类无关。 我给鲶鱼精买了一个玫瑰花样的棉花糖，鲶鱼精一手拿着伞，一手举着棉花糖，小口咬着棉花糖，摇摆走在前面。我在后面笑，白泽此时却出声，说了句模凌两可的话：“他大概是，可以回妖界了吧。” 进了商场，我带着白泽就直奔男装区。导购小姐见着白泽眼睛就是一亮，热情迎了上来，问白泽需要什么。或许是因为很少同人类接触，对于别人的热情亲近，白泽似乎并不习惯。他谢绝了热情的导购小姐，只站在我身边，让我帮他选几套合适的衣服就好。 “白先生，看这里。”鲶鱼精指着一件粉t招呼白泽，刚推荐完又瞧见了一件碎花衬衣，连忙又道，“先生不是喜欢粉色风格吗，我看这件繁花装点而成的布料也好好看，想必先生会喜欢吧。” 白泽看着那件花衬衫就蹙了眉，抿唇婉拒道：“花衬衫太高调，不太适合我......”鲶鱼精瞬间耷拉了下了肩膀，失落退到一边，却听白泽继续说道，“不过粉色这件确实不错，阁下真的很有眼光呢。” 鲶鱼精原本黯淡的眼睛重新亮了起来，他踮起脚尖取了衣服拿给白泽去试。我在一旁看着白泽的身影沉默无语——白泽并不喜欢粉色，但是他没说破...... 还真是，相当温柔呢。 白泽身材比例好，穿什么衣服都很有型，只是因为尾巴问题，裤子选的就是相对宽松的款式。帮白泽选好了衣服，看着鲶鱼精身上的旧衣凉拖，我看了一眼自己的卡上余额叹口气——罢了罢了，好歹朋友一场，送身衣服也贵不到哪里去。 鲶鱼精开始是不要的，可是我态度坚决，行事又是雷厉风行那种。最后，鲶鱼精从试衣间出来，看着镜子里面那个焕然一新的老大爷，先是一呆，然后笑的太别开心。路过老北京布鞋店的时候，我帮他选了双布鞋。收纳鞋底，并不时尚，但是穿起来很舒服。 一身行头里，鲶鱼精最喜欢的就是这双布鞋。回家的路上，他打着伞，低着头，一直在看自己的新鞋子，开心的不得了。傍晚往市郊走的人并不是很多，等过了五环地儿，整个车厢的乘客就只有我们三个。 鲶鱼精坐在前面，两手支撑趴在座位上继续看风景。我同白泽并排坐着，正说着闲话，白泽脸色突然一变，神情严肃冷峻望向庄园方向，说：“不好，它出来了。” 第9章 我的新鞋子哟 全本小说网 www.qb5.ai 我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天。 黑云波谲，盘踞在庄园上空。仿佛一张巨大的人脸，自上而下看向地面，虎视眈眈。 鲶鱼精一下车就打了个哆嗦，抱着自己的胳膊说了声：“咦，好凉。” 是的，明明是酷暑时节，在公车上还是夏日炎炎，进了庄园只觉寒风凛冽，凉意刺骨。若是没遇到白泽，我大概会觉得这就是正常的气象变化。可是听他说的那声“它出来了”后，我总忍不住想，它是谁，又是从什么地方出来。 迎头顶着风，前行都有些艰难。我正想问白泽这是怎么回事，白泽却突然开口说：“云筝，接住我。” 我大脑还没来的及反应，手已经伸了出去，接住了重新变回幼兽的白泽。他的衣服蜕了下来，散落一地。鲶鱼精在一边看的起了呆意，指指白泽哆嗦着嘴唇问道：“白先生......为什么会成这个奇怪的样子？” 奇怪的样子？ 我敏锐捕捉到了一点信息——原来白泽在妖界，并不是这种兽型，那么原本的它，该是什么样子呢？ 留给我的思考时间并不多，眼见天空气压越来越低，我招呼鲶鱼精赶紧走。鲶鱼精不敢耽搁，粗乱把白泽的衣服聚到了一起抱了起来，迈着小碎步走的比我还快。 离家还有十几米的时候，我没有感觉安全，反而隐约察觉到一种潜伏的危险。妖怪的第六感让鲶鱼精停住了脚步，他抱紧了衣服紧盯着前面空空的院落，警惕挡在我的身前。 白泽在我怀里一动不动，腿上的伤口渗出了血。我没办法，只得从衣服上撕了一道布带，用加垫止血法替它暂时止了血。我抱着白泽，跟鲶鱼精站在家门前，就那么同不知名的东西僵持着。 是的，虽然看不见它，但是我能感觉到，它就蛰伏在附近，阴鹜的眼睛紧盯着我们。在没有打照面的情况下，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一到七点，庄园里的灯准时亮了起来。只是电流不知受到什么影响，灯光闪烁，忽明忽暗，那些光影下的斑驳，像是随时会破土而出的怪物。 白泽流血越来越多，呼吸孱弱，我不敢再耽搁，抬脚就要往房间里冲。就在此时，天空盘旋下一个怪物，动作快如风，还不等我看清他的模样，就已经朝着我的脸面直奔而来。 “云筝小心！”说时迟那时快，鲶鱼精一跃撑伞挡在我身前，那飞行的怪物撞击到了伞上，将鲶鱼精撞出了好远，到底是没有伤到我。 “鲶鱼精先生......” 鲶鱼精从地上爬起来，看着手里破破烂烂的伞有些痛心疾首，对我喊道：“云筝我没事，就是可怜我的伞哦！” 我又好气又好笑，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老还惦记把破伞。我抱着白泽，视线转向那只怪物。我本以为这么邪恶的东西该是面目可憎的魍魉，可是看到它的样子时。我却不由愣了下，这只怪物......是狗吗？ 它的身型不算很大，黑色的皮毛在夜色下油光铮亮。它的长相像狗，但是脸部又比一般的狗还要尖细。我并不认识这只黑狗是什么妖怪，身后的鲶鱼精却是惊呼道：“天呢，居然是黑眚？” “黑眚？那是什么东西？” 鲶鱼精从地上收集起衣服抱在怀里，光速冲到我身边，紧盯着那只黑狗同我解释道：“黑眚同我一样，也是妖怪。但我是善良的好妖怪，它是象征灾祸的坏东西，会伤人。” 那头叫做黑眚的狗样妖怪压低了身子，做出一副攻击姿态。鲶鱼精颤巍巍抖开那把只剩骨架的破伞，压低声音嘱咐我道：“云筝，一会儿我拖住它，你找准时机带着白先生回房。它好像怕石灰，你关好房门，它就进不去了......” 我沉默，从腿部抖动如筛的鲶鱼精先生手里接过那把破伞架，将白泽塞到了他怀里。鲶鱼精整个脊背都发了直，如视珍宝一样抱紧了白泽，抖抖胡子问道我：“云筝，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放松了一下自己的肌肉，紧紧盯着面前的黑眚，顺手掏了钥匙给鲶鱼精：“我来防它，保护白泽跟开门的重任就交给你了，能完成任务吗？” “我......”鲶鱼精抱着白泽拔腿就跑，那声“能”飘荡在风中，竟让人有种想笑的感觉。 可是现在我却笑不出来，因为那只黑眚已然有了动作。它掉头扑向鲶鱼精，目光锁定的显然是白泽。我一个箭步向前，挥伞打在了它的身上。黑眚吃痛，发出一声哀鸣，它的声音尖锐，像是有形的钢针直直刺入耳内，头被吵得生疼。这只黑眚被我打到便记恨上了我，它没有再追白泽，反而呲牙攻向了我。 “哎呦喂，哎呦喂......”鲶鱼精抱着白泽，既想回房子，又想来帮我，停在中间止步不前。 “快走！”我大吼一声，挥伞甩向黑眚，那只黑眚避开伞架就要来咬我胳膊。我抬腿重重踢在它的脑袋上，跟着把伞竖着撑在它的口腔里。那只黑眚看着不大，可是它的嘴张开以后，竟然比着身子还要大。它嘴里的粘液滴答在地上，啐着幽光的两排尖牙咬得伞架咔咔作响。 我哪还敢耽搁，拖着还在发愣的鲶鱼精往家里狂奔。眼看要近家门，鲶鱼精把白泽和那堆衣服往我手里一送人就往外冲。 “鲶鱼你干嘛！快回来！” “我的新鞋子哟......”刚才跑的太急，鲶鱼精的老北京布鞋不小心落在了外面。鲶鱼精扭着身子冲上前，弯腰捡起那只布鞋，回头举着鞋子对我咧嘴就笑。 “小心！”我眼睁睁看着那只黑眚吐出了伞架，张开血盆大口扑向鲶鱼精。鲶鱼精似有察觉，急忙往回跑，可还是慢了一步，被黑眚咬住了右脚，摔倒在地，现了原形。 那条大鲶鱼被黑眚咬着不放，疼的满地打滚。我把白泽放在地板上，抄起门旁的棒球棒挥在了黑眚的眼睛上。黑眚痛的狂叫，我忍着头痛拽着鲶鱼精的腮部就往回拉。 鲶鱼精被我拖着，嘴里还不住地含糊不清道：“我的新鞋子......我的新鞋子哟......” 第10章 我会努力坚持的 全本小说网 www.qb5.ai 我好不容易才把鲶鱼精拖进了屋子。 地上的鲶鱼精不住打滚，心心念念的还是他那双刚上脚没多久的老北京布鞋。 想到刚刚的险境，我忍不住板起脸训了它：“鞋子重要还是命重要？你刚才为了那么一只鞋子，差点把命搭进去你知道吗？” 鲶鱼精听出了我的怒意，大概也是后怕的，它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半饷才闷声说道：“命当然比鞋子重要......可是那双鞋子，是你给我买的呀。” 他的语气很淡，并没有刻意撒娇抒情，可是我听了这话之后，半点脾气都没有了。到底是有多在意我，才会把一双鞋子视若珍宝？ 见我不说话，鲶鱼精以为我还在生气，忙出声解释道：“云筝你别生气了，我没有不爱惜自己的性命。只是你是我唯一的朋友，那是朋友送我的第一份礼物，丢掉我会很舍不得......” 我“嗯”了一声，心里对鲶鱼精多了几分怜惜，我蹲下身来看着他的眼睛说道：“这双鞋子没有了，我可以再送你一双。可是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去哪里再找一个像你这么好的朋友呢？如果真的当我是朋友，那么就请更加爱惜自己的生命吧。” 鲶鱼精花了大概30秒去消化我的话，他眨眨眼睛落了泪。我第一次见鲶鱼会流泪，先是愣了神，然后才去拿了纸巾帮他去擦眼泪。我原以为鲶鱼精这是流下了感动的泪水，正组织着语言想要安慰他，就听鲶鱼精开口说道：“好痛啊，云筝我的尾巴好痛！” 听了他的话，我下意识就去看他的尾巴。原本黑亮润泽的尾巴如今泛着黄水，以肉眼可见得速度慢慢溃烂着。我心下一惊，站起身想要上前查看他的伤口，鲶鱼精却像想起了什么，猛地提高了声音制止了我：“不要碰！云筝不要碰我！那里被黑眚咬过，应该是中了他的毒气。”鲶鱼精痛的厉害，眼泪不受控的一滴滴滴落在地板上，他叹口气，有些失落又有些庆幸，“毒液会侵蚀我的身体，知道我完全腐烂。还好你没事，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早知道应该缠着你把我做成鲶鱼锅的......不过要是一开始就做成鲶鱼锅的话，我就失去了跟你交朋友的机会吧。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我没有心思去听他在想什么，转身跑进了卧室翻手术器材，拿起手术刀比量了一下，太小。我背起医药箱，转身钻进厨房，拿起了那把最锋利的菜刀，气势汹汹奔了出去。再次回到鲶鱼精面前时，我已经是全幅伪装。见我举刀上前，鲶鱼精露出了一副惋惜的表情：“云筝啊，现在的我已经不适合做成鲶鱼锅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失，我打断了鲶鱼精的话，将我的想法告诉了他：“我要给你做个手术，没有麻药，会很疼，能坚持住吗？” 鲶鱼精会意，咸鱼一样贴在地上，壮士断腕般开了口：“我会努力坚持的。” 我点头，拿着菜刀绕到他的尾巴处。那毒液还在寝室蔓延，我掂掂菜刀，大概找了一下下刀位置。我原先给人做过不少手术，自认为技术还是不错了。可是拿刀砍向鲶鱼精尾巴时，我才发现，语与其说我这是为他手术，倒不如说是处理食材。我戴了手套口罩，确定好下手位置后，没有半点犹豫，将鲶鱼精的尾巴砍去了小半，又将他拖到了一边，两人蜷在地板上，看着那被砍下的尾巴慢慢腐烂殆尽。 鲶鱼精痛的已经痛得虚脱了，还不忘同我道谢，说我救了他一命。我拿出止血喷雾对着鲶鱼精的鱼尾一顿猛喷，也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 “白先生他这是怎么了？”确定自己性命无忧后，鲶鱼精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正好看见被我丢在一边的白泽，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将器械跟垃圾清理了干净，那些粘液腐蚀完鲶鱼精的小半截尾巴就失去了活性。听见鲶鱼精的话以后，我才想起地上还有一个被我遗忘在脑后的白泽。 我换下衣服，伸手将白泽从地上捞了起来。他的身体小小软软，随着我的抬高弯成了一个自然的弧形。我小心翼翼解开了布条，查看了白泽的伤口，又帮他消毒上了药。我把白泽放到沙发上，一直紧绷的神经此刻才算放松了下来。我盘腿坐在鲶鱼精旁边，询问他那个黑眚是什么妖怪。 鲶鱼精对黑眚也不是特别了解，只说那是五行当中水气聚集形成的妖物，色黑袭人，怕石灰竹子，也怕火。我听完静默，忽然就想到之前刚来时候听的诡事轶闻。原本我只当是巧合加流言，可是现在我才发现，很多事情都有黑眚有瓜葛。 施工队接二连三出事或许可以归结为意外，但是能让这个别墅区的居民短时间内全部搬离，想必这个黑眚当时做的事情确实骇人。还有庄园温度一到夜里就下降的反常，只怕也与这黑眚有关吧。 可是如果是水汽凝结的而成的妖物，那它应是没有生命的才对。鲶鱼精不说他是妖气，反而十分肯定说这是个妖怪。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不管怎样，这是个危险的妖怪，我想着。好在它是昼伏夜出，又惧怕石灰不能穿墙而入。只要熬到明天早上，白泽醒来，到时就会有新的转机吧。鲶鱼精显然也是想到了这点，怕我担心便开口安慰我说：“我们关上房门那家伙就进不来了，哈哈哈。好在除了房门屋里也没什么别的通道......咦，云筝，你脸色怎么突然变了？” 我慢慢转过头来，看向鲶鱼精，心脏漏跳了一拍：“我早上出门的时候，好像忘记关窗户了......”我上楼拿东西的时候还瞥了一眼被风吹动的窗帘，但我当时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有什么问题。 我跟鲶鱼精面面相觑，就在此时，楼上传来了一阵响动。 第11章 我已经，换了个梦想 全本小说网 www.qb5.ai 黑眚从楼上探出头来的时候，我忽然有些后悔接受这份工作。 一月三万的工资固然高，可是若是早知道这是要拿命来换的，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的。只是这个性命攸关的紧要当口，后悔已经没什么意义了。我用的得心应手的棒球棒倚在门边，距离我足有五米的距离。大致推算了一下黑眚的攻击速度，我还是就近抄起了刚才用来帮鲶鱼精做手术的菜刀。 我站起身来，就菜刀抵在身前，直直对着那只黑眚。它金色的眼睛闪动，一身黑毛在灯光映衬下显得更加发亮。它的注意力主要还是集中在白泽身上，做出这个判断后，我大步往沙发那边挪了挪，护在了白泽身前。小心把手伸到后面，拎起沙发上的白泽，再次托付给了鲶鱼精。 鲶鱼精拖着伤躯，艰难游移到我这边。趁着黑眚还没犯案，我把白泽放到了鲶鱼精背上，然他带着白泽先找个房间躲起来。鲶鱼精还是不肯，它看看白泽又看看我，像是下定某种决心一般，跟我说道：“我现在这个样子也是跑不快了。倒不如让我用这副残躯为朋友做点什么吧！待会儿我拖住它，云筝你带着白先生找个房间关上门躲起来，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 听着鲶鱼精这般决然的交代自己的身后事，我苦笑勾起了嘴角——敌方凶残好战，我方老幼病残。这种实力悬殊的战役打起来，居然让我有点兴奋，真是，诡异的兴奋点啊。 我们这边忙着分配任务，那头黑眚则是歪着脑袋静静看着我们。左等右等也不见它发出攻击，我同鲶鱼精对视一眼，两人挑挑眉，干脆一边说着话分散黑眚的注意力，一边迈着小碎步不动声色往离我们最近的房间那边移动。 眼看距离房间还剩两米的距离，楼上的黑眚才发现了端倪，压低身子下了楼。我赶紧催促鲶鱼精道：“快冲进去。” 鲶鱼精得令，弓起身子猛地一用力，以鲶鱼最强的爆发力滑向对面房间。他的速度很快，可是他没有找准方向，一头撞在了门框边的墙上。因为冲击力太大，鲶鱼精整个弹了起来，而他背上的白泽，则是飞到了空中。黑眚眼睛一亮，倏地一下跃了起来，长大嘴巴要去咬白泽。我一个助力蹬墙跳起，抢在它之前接住了白泽，一刀砍在黑眚腮边，落地往前一滚，这才堪堪稳了身形。 让我感觉意想不到的是，我的那一刀，对于黑眚并没有造成实际伤害。就是这个刚才被我打了还会痛哭的妖怪，如今更像是一团凝聚在一起的黑气。那刀砍在他的身上，像是砍进了某种韧性超强的有形气体上，陷入，而后落下。 那团雾气散开以后又聚了回来，凝结成了更强大的实体。黑眚压低身子张大嘴，朝着我就扑了过来。我一个侧翻生生躲开了他的攻击，只觉有些头疼—— 若是跟人打架，我应该是不会输。可是对方并不是人，也不按常理出牌，这可叫我如何是好？ 鲶鱼精撞到了头，过了好久才回过神。他忍着痛又化作了人形，瘸着脚歪歪扭扭冲上前，扯住黑眚的尾巴想拽开它。可是他的力量在如今这只黑眚面前显得太过渺小，对方不过是甩了甩尾巴，鲶鱼精就被甩到了墙上，再次变成一条鲶鱼，顺着墙壁滑了下来。 我抱起白泽就往一边跑，黑眚身上的黑气忽然散了开来，体型变得硕大无比。巨大的推力压迫而来，我脚下一个踉跄，就“噗通”摔倒在地。黑眚咧着大嘴露出尖牙朝着我怀里的白泽咬了过来。 吾命休矣？ 我脑袋里面一片空白，只知道把白泽紧紧护在自己怀里。虽然今天怕是都要交代在这里，但是谁先壮烈还是由我选择—— 预想当中的疼痛没有传来，我慢慢睁开眼，就见黑眚停在了我的面前。它还张着嘴，里面的腥湿味道铺面而来。它距离我很近很近，可是它终究还是没有咬我。它的眼睛直直盯着我，以及被我护在怀里的白泽。 原本的凶恶消失不见，取之而来的是另一种情感。如果我没看错，那双金灿灿的眼睛里有疑惑，有怀念，还有莫名的伤感。 它看着我，我看着它。 它的情感矛盾而又复杂，良久，它扭过头，离开了我家。 此刻我还是惊魂未定，但是怕它再回来找我麻烦，我还是立刻冲到了楼上，关好了所有的窗户。等帮鲶鱼精处理好外伤去休息，已经是到了下半夜。我睡前还是去看了看白泽，他腿上的伤，居然已经愈合了。 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 我四点多钟醒了一次，六点多又醒了一次，迷迷糊糊睡到了九点。鲶鱼精化了人形，吊着腿，仰在沙发上看电视。见我出来，开心对我摆摆手，说着早上好。 妖怪真是顽强的生物。昨天还是伤痕累累的鲶鱼精，今天就已经好了很多。我刚想要问他有没有看到白泽，鲶鱼精就指指厨房，说白先生在那里面。 白泽还是早早起来准备好了早餐，他站在厨房里看着外面。我惊讶的发现，他的兽耳跟尾巴，没有了。 白泽回过头看我，他的眼睛更美了，肌肤也好像更细了一些，整个人的气质愈发美艳。他大步走上前，低头看着我，郑重道了歉：“云筝，抱歉，昨晚没能保护你。”他压低了身体，忽然抬手覆上我的眼睛，低沉而柔和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以后，由我守护你。” 我握住他的手腕扯下他的手，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你的尾巴跟兽耳呢？” 白泽微笑，耐心给我解释说他的灵力已经恢复，可以维持人类的正常形态。我点头，转念又问他知不知道黑眚这东西要怎么解决。白泽有些诧异看着我，许久才问道：“云筝，你不想换工作？” “有想过啊，”我很诚实回答了这个问题，又接着说道，“可是即便是要换工作，我也得把黑眚这事解决了。毕竟我还要在这里住好久，而且我才工作了两天，要是现在辞职，没有工资吧。” 白泽失笑，一本正经同我说道：“有的，我们妖监办很有信誉，在这里工作一天就会给你一天的钱。” “那挺好的。”我不觉开始算，三万一月每天能折合多少钱。 吃饭的时候，鲶鱼精同白泽绘声绘色讲述我昨晚的“英勇战绩”。他现在已经活泼了很多，讲起故事眉飞色舞，好像全然忘了昨晚的险境。等听他说黑眚飞过来咬人的，我把白泽护在怀里用正义的目光震退黑眚的时候，我忽然觉得鲶鱼精如果去做说书先生，前途一定无量。 鲶鱼絮絮叨叨讲了好久，白泽只是耐心听着，并不曾打断他。等到鲶鱼精说完了，白泽才开口问道他：“你现在的梦想，还是被做成鲶鱼锅吗？” 鲶鱼咬了一口馅饼，忙不迭摇头否认：“不了，不了。昨晚云筝帮我截断尾巴的时候，我大概体会到了什么叫刀割样疼痛。我现在已经不想被做成鲶鱼锅了，怕疼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我找到了自己的新梦想。” 第12章 那么，再见吧 全本小说网 www.qb5.ai 鲶鱼精从前不曾有过朋友。 在他还是鲶鱼的时候，他想的是出去看看。身边的鲶鱼都觉得他是疯了，因此极少有鲶鱼愿意同他交往。等到他能化成人形的时候，已经进了下水道，这一住就是好多年。连人都接触不到，又怎么可能有朋友。 长久以来，鲶鱼精都是寂寞的。支撑他在漫长的黑暗时光中度日的，无非就是被做成鲶鱼锅的执念。他曾以为自己会抱着这个虚无的梦想走到最后，直到遇到我跟白泽，鲶鱼精才发现——除了食物链，世界上还有所谓“朋友”这种美好的关系。 鲶鱼精现在的梦想就是跟朋友在一起，时候到了，通往妖界门打开之时，他自然会离开。得知鲶鱼精放下执念不用化作虚无，我的内心自然是欣喜无比。这是一个很温柔的妖怪，值得被世界温柔以待。 吃过饭，照旧是鲶鱼精抢着去刷碗。白泽换上了我昨天给他买的新衣，没有兽耳、尾巴的他看起来更成熟一些，举手投足都是贵气。白泽身材极好，随便穿什么，都像是行走的画报。我才发现，赏心悦目也自己的工作福利之一。 白泽并不急着去找黑眚，对于这种昼伏夜出的妖物，入了夜，他自然会出来。鲶鱼精在人界还有两天的时间，实现他的愿望不仅是我的工作，更是我作为一个朋友该帮他的。得知今天还是要去逛街时，鲶鱼精脸上先是一喜，而后又有些犹豫：“如果回来，再碰到黑眚怎么办？” 玄关处弯腰穿鞋的白泽头也不回，淡然开口：“放心，有我。” 鲶鱼精兴奋抖抖胡子，收拾妥当便等着出发。他的新衣与新鞋都在昨晚被毁的七七八八，今天身上穿着的，依旧是旧衣凉拖。我找个一把印有广告的雨伞给他，三人再次出了门。 鲶鱼精对鞋子似乎有着特殊爱好，我帮他买衣服他也开心。可是当穿上新鞋子的时候，那种溢于言表的满足感，竟让我生出他穿的不是鞋，而是世间珍宝的感觉。 公车之上还是有人给他让座，鲶鱼精推脱不掉，只能坐下。这次他没有去看窗外的风景，反倒是大着胆子同周遭的人搭话。鲶鱼精长得很有喜感，慈眉善目让人容易接近。两个小时的车程，鲶鱼精已经结识了不少老人家。还有老人家想要鲶鱼精的手机号，方便以后约到一起打打牌、跳跳广场舞。 鲶鱼精遗憾表示自己没有手机，等以后有合适机会大家再约。那些老人家大多笑笑，半是挪揶半是认真同他道：“老哥哥，到了咱们这个年纪，很多事情都等不得喽。想做什么就去做，想吃什么就去吃，谁知道能挺到哪天。人这一辈子，眨眼就过去了啦......” 他们说，人生苦短。 鲶鱼精听了默不作声，直到下了车，才开头同我说，还是羡慕人类。 “人类虽然寿命短暂，可是在这有限的时间里，他们爱着，活着。我足足活了两百多岁，可我的妖生并不完整。”鲶鱼精说着话，又去低头看自己的新鞋子，喃喃说道，“我喜欢人类做的鞋子，很喜欢。” 回到庄园已是傍晚时分，天才刚擦黑，温度就开始急剧下降。 “黑眚又来了！”半空之中凝结着一团黑气，鲶鱼精快速拖鞋鞋子抱在怀里，生怕又丢了去。 那团黑气慢慢散开，露出中间的那条黑狗一样的妖怪。它从空中飞奔而下，我拿过鲶鱼精手里的旧伞，盘算着怎么把伤害减到最低。就在黑眚冲到我们面前时，白泽抬手一挥，就把黑眚打飞到了另一边。 在我看来，白泽只是随意一甩手。鲶鱼精却在旁边张大了嘴巴，语气之中满是崇拜：“不愧是白先生，真的是，太强大了！” 那只黑眚并不甘心，周遭黑气凝结，在它上空形成一个庞然大物。那团黑气集结而来，像是要将我们吞噬殆尽。白泽双手合十，闭眼默念了什么，周身生出柔和的光晕。那团光亮将我们包围，黑气接触到光晕就开始燃烧，黑眚惨叫，恨恨看了白泽一眼，想要逃。 没人看清白泽是如何出手的，等一切散去，就见白泽安然站在原地。唯一不同的是，他的手里，多了一只小奶狗。那只小狗皮毛乌黑油亮，肉嘟嘟的身子小短腿，拼命挣扎想从白泽手里逃脱。 我走上前看着这只小奶狗，实在无法想象，这只看上去很软萌的小狗，就是昨天差点要了我们命的怪物。 鲶鱼精显然也没料到，他穿好自己的鞋子，颠颠跑上前来，伸手戳戳那只小狗的脑袋，难以置信问道白泽：“这是黑眚？” “是昨晚那只，”白泽点头，跟着又道，“只是同一般黑眚不同，它的本体是犬。” 那只小奶狗奋力蹬着腿，见实在挣不开就干脆放弃了挣扎，奶声奶气道：“我既已经是白先生的手下败将，那么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求先生给我个痛快，快点送我上路吧。” 它的声音稚嫩，宛若五六岁的孩童。可是它说的话，倒像是满目沧桑。白泽把它递给了我，同我说这只狗的人界暂居证也快失效，问我要不要再接一单。那只小狗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跟着又飞快垂下睫毛，假装没有看我。 不知为何，我忽然就想到昨晚它放过我时的眼神，寂寞，苍凉。我伸手接过了这只小狗，顺手揉了揉它的耳朵。小狗身子一僵，反应过来后张嘴要来咬我。我捏住了它的两腮，让它张嘴动弹不得。跟着又挠挠它的脖子，小狗终究是没有敌过身体的本能，瞬间就软了身子。 带它回了家，我把它丢在坐垫上。对于狗这种生物，我再熟悉不过。我问话，它不答，我就去揉它肚皮。小狗舒服哼唧了两声，被我“□□”了好久，这才说了它的故事。 从它出生算起，也已经有七八十年。要这么来看，这只奶狗才算是真童颜了。它生在一个小镇，同自己的旧主也曾有过每日欢笑玩耍的时光。 只是战争来临之时，主人都忙着转移，谁也没有发现，自家的小奶狗被遗忘在了防空洞。 绝望在黑暗中交织，小狗靠着墙壁上面渗下的水，防空洞里遗留的食物艰难活着。在这种空间里，时间流逝的格外缓慢。 它开始是害怕，但心里还是有期许，盼望着小主人回来找它。可是等待越漫长，失望就越大。 它想不通，为什么那个从前有一口吃的都会让给它的小主人会丢下它。怨念越来越重，夹杂着防空洞的水汽，小狗成了黑眚样的妖怪。 它常年困在地下，直到开发商在这里建楼开土，才把它放了出来。 它总在夜里出现，虽然怨念极大，却不曾直接伤人。让它觉得兴奋的是，它居然在这里嗅到了小主人的味道。它循着气味找过去，见到的不是自己的小主人，而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翁。 他的头发花白，牙齿凋零，全然不是当初那个白嫩的小孩。可是狗妖就是认出了他。 狗妖原本想着，若是找到他，一定要质问他为什么丢下自己。可是真的找到他之后，狗妖反而怯了步。它每天都会来看他，年老的主人频频夜起，他的儿女不在身边，晚上起来喝水如厕都是折磨。 这天，他再次夜起，捂着胸口很痛苦的样子。狗妖忍不住上前，这个老者看着狗妖，原本浑浊的眼里忽然亮了起来。他哆嗦着伸出手，想要触碰狗妖，嘴唇颤动，哑着嗓子叫了一声:“狗子？” 已经好多年没人叫自己的名字了，狗妖忍不住叫了起来。它想问他当初为什么丢下自己，它想问他可曾想过自己，它想听他亲口对自己说些什么。可是不等它问出口，就已经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对于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而言，每个夜都是危险的。那颗跳动了近百年的心脏，由于常年劳累，终究是负荷不了，停止了跳动。狗妖难以置信，明明已经见到了，明明叫了它名字啊！ 老人的尸体在房间里停了三天才有人发现，期间狗妖一直守在他身边。他赶走了那些想来下卵的苍蝇，却阻止不了他躯体的腐坏。 老人尸体被运走后，狗妖每天游走在各家各户，想要找到自己的主人。于是不久后，庄园里就有了诡异的传说。 我搬来之后第一晚，狗妖也曾上过门。只是当时，我并不曾察觉它的存在。后来见到白泽，狗妖隐约记得吃白泽肉可得长生。它不想长生，它只是已然魔怔——如果把白泽肉送给主人，会不会就能让他起死回生？ 狗妖原本有机会杀了我们，可是见我把白泽护在怀里的时候，它想到了主人也曾这么护着它…… 白泽驱散了它的怨气，狗妖已经没什么怨念。当我问它有什么心愿未了之时，它缄默许久，才说:“想听别人喊我的名字。” “狗子。”我摸摸它的脑袋，它顺势把头依偎在我手上，眼里泛起泪光…… 鲶鱼精跟狗子回妖界的那天，是个晴朗的日子。 我同白泽站在一起，目送它们消失不见。回到家，鲶鱼精的人字拖还整整齐齐摆在鞋架上。白泽收拾家务的时候，问我要不要丢掉。我摇头，说就先放在那里吧。 或许某一天，我的鲶鱼精朋友会回来做客呢？ 【第一话:温柔的x先生·end】 第13章 吃不饱先生 全本小说网 www.qb5.ai 白泽说他有个老朋友，邀请我们去他家做客。 去人家家里做客总不好空着手，我原本想买些礼品、物件带着。白泽却说不用让我操心，礼物他来准备。出发之前我问他带什么礼物，白泽同我去了一家羊肉馆，买下一只全羊，让老板包好带着上了路。 那个朋友住在东城西郊长安街道88号，正对公交站牌，下车一眼就看到。这是一片老城区，新世纪建成的高层同上世纪遗留四层小楼接踵而立，对比鲜明。我们顺着青石小道走了没几步，拐弯就进入一幢单元楼。白泽拖着羊，气定神闲爬上了四楼，按了门铃。 里面的人很快开了门，招呼我们进去坐。 同外面斑驳陈旧的楼道不同，房间里面非常明亮。三室两厅的居室，被主人打扫的一尘不染。房间向阳，采光很好。里面没有太多家具，但我一眼就发现，那些实木家具有些年岁，价格不菲。同其他家庭布置不同的是，这个家里厨房的占地面积很大。当中厨具一应俱全，并排摆着三个冰箱。 那人打开冰箱，从里面拿了两瓶果汁递给我俩。这个独居的年轻人想必就是白泽的朋友，我坐在沙发上，不动声色打量他。他皮肤很白，头发微卷，五官精致，身形瘦削，像极了漫画里那些漂亮的男主角。他很爱干净，衣着整洁，上面连个褶皱都没有。他叼着一盒牛奶，不怎么爱笑，拿了许多坚果、零食放在我们面前。 “请用。”他坐在我们对面，把零食盘往我们这里推了推，言简意赅。 白泽同他寒暄几句，便给我介绍道：“云筝，这是陆齐，我的老友兼同事。当然，”白泽顿了顿，笑着补充道，“现在也是你同事。” 那个叫做陆齐的年轻人抬头同我打了招呼，既不客套，也算不上失礼。他手上一直没停，掰着坚果壳剥了一溜果实，整整齐齐码在手边的小碟里。直到摆完一盘，他才开始食用。他吃东西的样子很优雅，但是速度很快，不过一两分钟，盘里的果实就见了底。他吃东西的样子实在太过特别，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样的他让人莫名熟悉。 “白泽，我这次找你过来，是因为遇到了一点小麻烦。我需要你跟云筝的帮忙，当然，这原本也是你们的职责所在。” 我们的职责，无非是找到居住证快要过期还滞留人间的妖怪。他说需要我们帮忙，难道—— “陆先生，你的人间暂居证是要到期了吗？你想回妖界的话，最大的羁绊是什么呢？” “不是我想回妖界。”陆齐抬头，静静看了我一眼，很快否认道，“没人能实现我的梦想，所以即便是我想回去，也没办法。” 我不由有些好奇他的梦想，忍不住开口问道：“不知陆先生的梦想是什么呢？” 陆齐揉揉肚子，一脸真诚的对我说道：“我的梦想很简单，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吃顿饱饭。” 吃顿饱饭？这个也能算梦想？ 我只当他是开玩笑，并不曾把这话往心里去。正想再跟他说话，陆齐却不好意思站起身，指指墙上的时钟说时间不早了，是时候准备午餐了。此时不过是上午十点，现在准备午餐未免也太早了些吧。 白泽则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两手交叉放在膝上，展颜一笑：“需要我帮你搭把手吗？” “不必麻烦你了，你在这里陪云筝吧。”陆齐说完这话，转身走进厨房。他随手扯过围裙系在身前，蹲下身子去解我们带去的布袋。白泽偏头看看那边，又回过头问我：“陆齐就是我之前说那个爱吃、会吃不过总也吃不饱的朋友，他做东西超级好吃，你想跟着学学吗？” 在我的认知里，白泽的烹调水准就已经是大师级别了。能让他这么夸奖，我倒真有点好奇陆齐他做饭，到底能有多好吃了。我们站在厨房门口瞻仰时，陆齐头也没有回，只说让我们离远一些，别溅到身上血水。 他将羊肉切成大块，放在冷水冲洗干净。跟着将洗净的羊肉投进了烧开的热水中去了浮腥，放到一边的大盆里准备着。案板上备好了她之前准备好的调料，放进锅里又倒进羊肉，开火猛煮。也不知陆齐从哪里买来那么一口大锅，一只全羊去了肚里放在里面也能刚好煮的开。 羊肉处理完后，陆齐从水盆里捞出一条已经处理好的淡水鱼。那鱼很大，足有五六斤重。陆齐把鱼放在案板上，分成了小段。拿了几个蒜瓣拍扁，葱花剁细，姜丝、花椒一遭备好。打火预热，锅里的油开了以后，陆齐就一股脑把包裹用的调料扔进了锅里。油花与调料碰撞后，发出“滋滋”的声响，香味顿时溢满整个厨房。调料煸炒到了火候，陆齐又把鱼倒进了锅里，加入料酒、香料翻炒了一会儿，这才加水进去炖。 加进去水后，陆齐没有急着盖锅盖，而是从冰箱里端出一个面盆。里面盛着和好的玉米粉加小麦粉的面团，陆齐揪下一团团面团揉成饼子，贴在了锅边。 盖上锅盖后，陆齐洗了手，又炸了肉丸子。肉是他自己用手剁的，调味也是他自己做的。锅里油烧开以后，陆齐用手挤着丸子，做一个炸一个，不过一会儿功夫，一批炸得金黄的肉丸子就算完成了。 不仅如此，陆齐还做了些凉拌苦瓜等爽口小菜。看着餐桌上的菜品越来越多，我不由询问白泽：“今天还有很多人要来吗？” 白泽摇头，同我笑笑：“只有我们三个。” “那？”想到锅里煮的那一整只全羊以及陆齐做的那些东西，我耸耸肩道，“为什么要做这么多东西啊，咱们得吃好几天吧。” 白泽失笑，目光飘向还在厨房里忙碌的陆齐，勾勾唇角道：“这只是他的，开胃菜罢了。” 第14章 LED显示屏 全本小说网 www.qb5.ai 白泽说这些吃的不过是陆齐的开胃菜。我原本以为他是说笑的，可是等到开饭后，我才真的见识到，一个人的胃口能有多大。 平心而论，如果说白泽的厨艺算是专业厨师等级，那陆齐的厨艺就算是大师级的了。手把羊肉萃取了羊肉最本真的香气，加之处理得当，并没有什么膻味。鲜嫩爽口的羊肉沾上加了韭菜花调制的酱料，入口馨香。油炸黄金小肉丸火候恰当，表面金黄。咬一口，q弹香酥，唇齿留香。 而我最喜欢的，莫过于那盘干锅鱼。汤稠味浓，拿筷子一夹，鱼肉鲜美入味。特别是吃的时候带一点汤汁，恨不得让人把自己的舌头一起吞下去。贴在干锅上蒸熟的玉米小饼蒸了汤汁，咬起来既有饼子的酥软，又带着浓汤的香味，简直是一绝。 金黄色的玉米饼子旁边摆的是凉拌苦瓜。过水后的苦瓜颜色像是翡翠，晶莹透亮，爽口开胃。饶是深知食不可过量，我还是没能控制着自己的食欲，大快朵颐吃了个痛快。 只是我的食量在这一大桌子吃食对比下，微小到几乎可以不计。酒饱饭足之后，我原本想问陆齐剩下这么多食材是准备放冰箱吗？然而当我抬头看着用在用餐的陆齐，不知为何，我有种他不会剩下的感觉。 陆齐吃东西的样子跟他的模样很像，恬静，干净。他的嘴巴从开始就没停下过，手脚利索分离着羊肉，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一只羊腿。白泽没怎么吃东西，坐在我身边，同我一样，静静看陆齐消灭食物。陆齐吃东西的样子很好看，可他的食量也确实大的惊人。 眼见那小山一般的食物消失在我眼前，我不禁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去看陆齐的肚子。他的小腹平坦如也，完全没有吃多的迹象。陆齐抬手轻轻拍拍自己的肚子，轻声叹了口气，说：“还是，好饿啊。” 我有些傻眼，突然想到白泽之前对陆齐的介绍——爱吃，会吃但总也吃不饱。联系白泽的身份，我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陆齐莫不是，那个出了名的大胃王？ 没等我多想，陆齐已然起身收拾好了餐桌。趁着陆齐在厨房里洗碗的功夫，我忍不住戳戳白泽，小声问道：“陆齐他......” 白泽一眼就看出了我的意思，很淡定的接过了话：“没错，陆齐就是饕餮啊。” 陆齐是饕餮啊...... 回想了一下之前陆齐说自己的梦想是有朝一日能吃顿饱饭，我竟然徒生几分庆幸。好在这次的客户不是陆齐，不然的话，我去哪里找东西来填这个无底洞？ 从厨房出来时，陆齐抱了一颗蛋。 那颗蛋颜色金黄，直径足有半米。陆齐把蛋放在桌子上，看着它眼里有些遗憾，呶呶嘴说道：“喏，这就是我之前说的，需要你们帮忙的原因了。” “这是什么蛋，为什么会这么大呀？”我往前倾倾身子，伸出手来试探放在那颗蛋上，蛋壳冰冰凉凉，摸上去又滑又舒服。 陆齐盯着那颗蛋，不觉吞了口口水，转而看着白泽说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蛋，白泽你肯定是知道的吧。” 白泽也去触碰了一下这颗蛋，闭眼感知了一会儿，微微摇了头：“若我灵力未受损之时，我可以很轻易感知出它的身份。可是现在，我也不知道。” 陆齐走上前，两手捧着那颗蛋婆娑了好久，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道：“有成精许可证的东西真的不能吃了吗？如果对方是颗身份不明的蛋呢？” “根据妖怪保护法第十一条，凡合法成精的动物想有生命财产健康权，任何动物不得随意伤害或剥夺妖怪公民的生命健康权。”白泽挑眉看着饕餮，似笑非笑，“怎么，你想吃掉这颗蛋？” “是啊！”陆齐毫不犹豫点点头，跟着又叹了一口气，拍拍那颗蛋说道，“我连做法想好了，哪知道，这颗蛋它合法成精了呢......” 事情还要从三天前说起。 妖监办的工资待遇其实还不算，怎奈饕餮的胃口实在是大。那些常人看起来不菲的工资到了陆齐手里，基本留不过两天就被换成了吃食用光了。即便如此，陆齐依旧是，吃不饱。面对陆齐上交到组织的，请求再多发点餐补的请求，组织想也不想就集体否决了。好家伙，把整个妖监办折合抵现怕都不够陆齐塞牙缝的吧。 可是妖界实在也没那么多东西来给陆齐吃，就长远发展来看，还是让饕餮同志留在人间比较合适。组织这么一合计，就回复陆齐同志说：自力更生，艰苦创业是每个妖怪都应该牢记的思想觉悟。虽然不能给你增加伙食费，但是组织特批决定，允许饕餮同志在处理好妖监办事物的基础上，出去找个兼职补贴家用。 陆齐找了好久也没找到合适的工作，于是每天都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知道有一天，陆齐看到了直播，心血来潮的陆齐注册了一个主播号。他按照人类的审美去了妖怪经济发展区捏了一个网红脸，买了装备就开始直播吃饭。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多人每天跑来看自己吃饭，但是既能吃饭又能赚钱的感觉实在太好，陆齐真心喜欢这份工作。三天前，陆齐收到了来自神秘粉丝的礼物，说是偶然发现送给他尝尝鲜的。 现在像这么大的蛋真的已经很少了，收到蛋的陆齐非常开心，还在朋友圈炫耀了一番。这么大的蛋，也不知道里头是蛇还是鸟，但是甭管是什么，到了陆齐手里都是菜。 煎蛋的时候陆齐才发现，这颗蛋的蛋壳异常的硬。就在陆齐想用蛮力打破蛋壳时，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原本金黄色的蛋壳上突然出现了几行闪光大字，陆齐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妖精成精许可证。 一颗蛋的蛋壳上居然浮现出了成精许可证的批文，这也就是说，如果吃它，就是违法。陆齐看着这颗就在嘴边的蛋，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蛋壳上显示这颗蛋的暂居证有效期仅剩十五天，作为妖监办的一员，饕餮很想履行自己的职责把它送回妖界。这样哪怕吃不到蛋，也能赚个业绩提成多发奖金。 可是这颗蛋性格实在太过别扭，不管饕餮怎么跟它搭话，它就是没反应。只有在陆齐摩挲着它的蛋壳，传递着想吃掉它的信息的时候，这颗蛋才会浮现自己的成精许可证，提醒陆齐它是合法公民，受妖怪法的保护。陆齐心里遗憾，却又不得不控制自己泛滥的食欲。怕这颗蛋不新鲜，陆齐特地把它放在了保鲜层，直到找来了我们，才把这颗蛋拿出来。 一只自带led屏幕的蛋？ 我看着那个蛋思索着，冷不防见那蛋滚了滚，蛋壳之上慢慢浮现出一行小字。 第15章 引蛋入室 全本小说网 www.qb5.ai 我把那颗蛋带回了家。 不想惹人注意，陆齐还很体贴找了个大的编织袋给我装蛋。除此之外，他还给我盛了一些自己做的下饭小菜。我也没推辞，捧了食盒走在前。而提蛋的重任据交给了白泽。 红白相间的编织袋，按说是特别土气。可是白泽总有一种化腐朽为神奇的魔力，他悠然走在路上，脸上带着温润的笑，像是出来街拍的模特。公交车上有学生样的小姑娘鼓起勇气跟他搭讪，开口问的就是：“哥哥，你这个包包好酷哦，是lv家的新款吗？” 刚给一位老人家让了座的白泽一手抓着扶手，一手拎着编织袋，笑着对小姑娘摇摇头：“就是最普通的编织袋而已。” 白泽的声音很好听，像是和风春光，让人感觉异常舒服。小姑娘腾地红了脸，犹豫了一瞬，再次抬起头，问道白泽可不可以给她留个联系方式。白泽偏头看向我，对着小姑娘温和道：“如果确实有需要，你可以找她的，我们住在一起。” 我们住在一起..... 小姑娘脸色先是一白，跟着又一红，对我说声不好意思就在下站下了车。我瞪了白泽一眼，有些无奈告诫他以后不要说这种引人遐想的话。说话的功夫，公交车突然一个急转弯，我身子不受控往前倾，撞进了白泽怀里。白泽抬手帮我稳住身形，语气波澜不惊，在我耳边轻声说道：“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至于他们怎么想，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耳边是他温热的鼻息，我的脸莫名有些发烫。冷不防瞥见那颗夹在我们两人之间的蛋，心下一跳就用手去摸，生怕一个不小心把它挤碎了。 白泽见我这幅样子，轻声一笑安慰我道：“这蛋如果那么脆弱，陆齐也就不会把它交给我们了。” 诚然，这颗轻易就从饕餮嘴里逃脱的蛋绝对不简单。陆齐把他放在我们面前时，这颗蛋已经用实际行动显示了它的与众不同。它在桌上了滚了又滚，最后停在我面前，蛋壳之上浮现了闪亮的文字——我的梦想，就是被孵化。 怎么孵化，被谁孵化。这些很重要的问题，金蛋一个问题都没说明白。 可是照它现在对陆齐的态度来看，显然没有合作的可能。把蛋交到我们手上时，陆齐还是依依不舍看了又看。末了还不忘嘱咐白泽道：“它的暂居期只剩短短十五天，如果到时它还没反应，劳烦白兄把它送回来给我。说不定还能做成毛蛋哩。” 想到里面的已经成型的妖怪被饕餮放在平底锅上做毛蛋的画面，我还是觉得那样不太好。一到家，白泽就把这颗蛋放在了玄关处。我换了拖鞋，从编织袋里抱起那颗蛋去了浴室。 一直没什么反应的蛋在被我放进浴盆的时候，蛋壳之上忽然又出现了几个大字：你想对我做什么？ “给你洗澡。”我拿了个小马扎坐在一旁，调了合适的水温拿着花洒浇在了它身上。白泽很细心的找了新的搓澡巾递给我，我拿了草莓味的沐浴露倒在搓澡巾上，把那颗蛋从头到尾，转圈洗了个干净。泡沫越来越多，把这颗金蛋包裹在其中，整个洗澡过程中，金蛋蛋壳之上不断浮现字样，大意是让我停止这种暴行，或者是洗也可以，不要挠它痒痒。 一颗蛋，也有痒痒？ 我心里想的是这个，手上却没有停止动作。等我拿花洒将这颗蛋上的泡沫冲洗干净时，只觉眼前金光闪烁。这只金蛋色泽饱满，全身上下闪烁着淡淡的微光。白泽拿着一条新浴巾，将这颗金蛋整个包裹在里面去擦干。等我把浴室收拾干净出来，白泽刚把那颗蛋擦干，安置在了沙发上。 我走上前，坐在白泽身边，同那颗蛋面面相觑。不知为何，虽然这颗蛋没有眼睛，可我总感觉它能看到我。长久的沉默之后，最先“开口”的是那颗蛋。它金黄的蛋壳之上再次浮现出一行字，问道是不是到了自己的新家。 它的新家？ 这是我暂居的家没错，可是现在，这个新客户很自然的把我的居所定义为它的家，我不由有些怔忪。倒是白泽接过它的话，回答道：“在你回妖界之前，大概是要一直住在这里了。” 金蛋倒在沙发上，朝上那面飘过一行小字：“那这就是我新家了？看起来很宽敞，好像不错的样子。” 我看着它蛋壳上显示的字，不知为何就联想到了弹幕。网站家的弹幕是网友吐槽，金蛋的弹幕，那是真的“蛋幕”啊。想到这颗金蛋在人间的时日无多，我不由开口问道它，如何才能把它孵化出来。 金蛋安静了许久，整个过程中一动不动。在我以为它不会活跃了的时候，金蛋才在蛋壳上飘字幕坦白道：“其实对于孵化，我也是一窍不通。毕竟我也只是颗蛋啊，哪里知道要怎么孵蛋呢？” 我偏头看看白泽，有些无奈耸耸肩。白泽认真思索了一下，有了个提议：“不如我们就一起试一下最原始的孵化？” 所谓最原始的孵化，无非就是人像鸟一样，趴在蛋上把蛋孵出来。这个方法看似简单，但是操作起来其实并不切实际。首先，在孵化时，人的温度没有禽类那么均衡稳定。其次即便是有这种条件，也没人愿意把自己的大好时光放在坐蛋上。 白泽说可以原始孵化的时候，我最开始是拒绝的。可是那颗金蛋却显得很兴奋，强烈要求我们试试原始孵化。于是，莫名其妙的，我跟白泽就过起了孕妇、孕夫生活。我们每天的工作日常就是抱着这颗蛋，陪蛋蛋，哄蛋蛋，孵蛋蛋。 可是除了体重每天都在增加，这颗金蛋其他状态都没变化，更别说破壳而出了。 这个方法行不通。 不等我说出来，金蛋就很有自觉的承认这个方法不行，紧接着又提出了第二个方法。 第16章 我们一起，看电影吧 全本小说网 www.qb5.ai 金蛋所说的自然孵化指的就是，把它放到有太阳的地方，接受大自然的温度。 很多动物生了蛋是不孵化的，所依靠的就是自然的力量。因为人工孵化毫无成效，加之又想不到其他办法，我们也只好试一下了。 从前走一步就要抱一步的蛋，如今每天摆在阳台上晒太阳。白泽还很体贴的帮它做了个蛋窝。用的是极软的棉花垫子，在摇椅上铺了厚厚一层。风吹过阳台的时候，摇椅就会轻轻晃动，蛋坐在摇椅里，惬意而舒心。 只不过这么晒了没一个小时，蛋就提出了新的抗议。它的弹幕闪过晒伤的危害，言及应该给它做防晒。伞它打不得，会遮挡阳光的照射。我被它的弹幕闪的眼花，只能妥协去拿了我的防晒霜出来。 给它涂的时候我忍不住肉疼，新买的防晒啊，我这张脸加胳膊能用一整个夏天。可是当用在这枚巨卵之上的时候，满满一管防晒眼瞅着见了底。涂完防晒，金蛋就安然躺在摇椅里接受大自然的沐浴了。我拿着那管防晒气势汹汹冲进厨房，想问这个能不能算公费开销给报销。 厨房里的白泽正弯腰关火，好看的侧脸配上即将出锅的食物的芬芳，让我忽然就开不了口。白泽自打住进来以后，承包了我的三餐烹调以及日常家务。我从未付过他工资，他也没有要过。这么一想，我就不好意思找他报销了。算了，就当雇个高级管家折了现吧。白泽回头看见我，微笑问我有什么事情。我把防晒挡在身后，只说随便过来看看。 然而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当天下午我就收到了一份快递。里面盛了二十支防晒霜，跟我的牌子一模一样。就在我反复跟快递员沟通，确认是不是发错地方的时候，白泽走上前，从我身后伸出手，接过碳素笔签了名字。见我诧异看着他，白泽不觉莞尔，对我解释道：“我看你的防晒霜马上就要用完了，所以就下了订单买了些。同城当天送达，这样就不耽误你跟小金用了。” 我看着白泽近在咫尺的俊脸，一时不知道什么好。我并不曾跟他说过防晒的事，可是他居然就注意到了。不仅注意到了，还帮我解决了。所以，白泽真的是，经常让人感觉惊喜。 我看着怀里一盒子的防晒霜，忍不住问了一个我很关心的问题：“买防晒霜的钱，是公费报销的吗？” 白泽瞳孔微张，瞬间笑了起来：“是啊，是报销的。” “哦哦。” 那我就放心了。 我抱着这盒防晒霜进了屋子，拿了那剩下的小半管防晒走到阳台上。金蛋躺在蛋窝里一动不动，蛋壳之上一直亮着两个字——“舒服”。我看着这只舒服躺在摇椅里的蛋，忍不住联想到一个退休老大爷的午后悠闲时光。 我走上前，把金蛋翻了个儿，给它把背面也涂了一层防晒，然后将它这面朝上，晒个痛快。就这过了两天，金蛋的蛋壳还是纹丝不动。晚上去阳台收蛋的时候，金蛋忽然弹出一条弹幕，“我大概是，孵化不出来了吧。” “可以的。”我下意识就接了话，让它不要胡思乱想。 金蛋之上又飘过了一行弹幕：“谢谢你还愿意安慰我，其实对于我能不能孵化出来，你也是没信心的吧。” “不，我有信心的。”我弯腰把它从蛋窝里抱出来，边走边说，“外国有个哲学家说“存在即合理”，我觉得他说的很对。你既然存在，就肯定有你存在的道理跟机遇。我们现在还有时间，谁都不要放弃好吗？” 那颗金蛋在我怀里拱了拱，顶端弹出来一个好字。我摸摸它的壳，把它放在了沙发上，心里想的却是，怎么能把它成功的孵化出来。夜里金蛋想上我的床跟我一起睡，不等我说什么，白泽就抱走了它，说可以跟他睡。也不知怎么的，这两货明明睡在沙发上，可是第二天一大早睁开眼，白泽跟金蛋都在我床上。 那枚金蛋安安静静躺在白泽怀里，没开弹幕，但样子是睡得香甜。我本想去准备早餐，毕竟不能什么都让白泽自己做。可是一进客厅我就看到，餐桌上摆好了早饭，也不知白泽起来了多久。 白泽抱着金蛋走出来，把它放在了餐桌前，说是试试让金蛋感受一下家的温暖，没准就完成了心愿。我看着白泽煞有其事给金蛋系餐布，还在它面前的桌上摆了碗筷，最终还是由着他们去闹。 “吃”过饭的金蛋表示今天不想晒太阳，只想看看电视放松一下心情。我握着遥控器给它选台，金蛋不喜欢家庭伦理剧，让人感觉尤其意外的是，金蛋超级喜欢看恐怖片。 金蛋在我家住的第三天，邀请我跟它一起看恐怖片。我跟白泽盘腿坐在沙发上，金蛋就躺在我们俩中间。这是一部很老的恐怖片，名字叫做《山村老尸》。我吃着白泽递给我的切片水果，看一会儿电影再看一眼金蛋。这个电影是我小时候看过最恐怖的了，直到现在我还记得门上凭空多出一双惨白的手是什么感觉。 只是如今时过境迁，早在大学的时候，我已经看惯了尸体跟各种重口味解剖视频，心理承受能力早已不能同日而语。白泽第一次看这种电影，他连眉头都不皱一下，我问他世上是否真的有鬼，白泽说那都是气，如今人气都不见得强，死后就更没什么气在了。我又问他，如果真的遇到这种怨鬼可会害怕。白泽勾勾嘴唇，轻飘飘来了一句：“如果真的让我遇上，那么该害怕的，就是它了。” 我正想笑说欣赏他的自信，忽觉沙发抖动如筛。低头一看，那颗金蛋不知何时跑到了白泽大腿处，不住地颤抖着，金黄色的蛋壳上疯了一样闪过一条条弹幕—— 哎呀，我的妈呀！ 哦，哦！简直太可怕了！ 嘤嘤嘤，求别这么看着我，我真的好害怕呀！ ...... 白泽抱起那颗蛋，轻抚蛋壳安慰它，柔声跟它说害怕就不看了。金蛋抖了又抖，弹出弹幕表示虽然害怕但还是想看完。于是下半场就变成了白泽抱着一枚不断飘弹幕的金蛋看恐怖电影了。 我轻声笑了起来，觉得无聊随手点开手机刷微博，一条诡异的热点推送，随即弹了出来。 第17章 沉睡的少女 全本小说网 www.qb5.ai #沉睡的少女# 【女儿忽然沉睡不醒】我市常先生发博求助，言及女儿失去意识，去医院检查也查不出原因，只能依靠输入营养液维持生命。据悉，常先生女儿并不是第一个无端陷入沉睡少女。近日，我市发生多起少女“沉睡”案，有专家表示，可能是机体脑死亡表现。详情请戳...... 我看着这条热点推送，莫名觉得怪异。连忙凑到白泽那边，将手机寄给了他。白泽看着手机屏幕，原本温润的眉眼慢慢冷了下来。我问他有没有遇到过类似事件，白泽说唐朝时曾有过。大批妙龄少女待嫁之日忽然失去魂灵，变成了“活死人”。只不过他当时还不是妖监办的成员，事件的具体经过以及后来的调查结果他也不是很清楚，得找妖怪资料管理处申请调阅档案。 白泽办事很有主动性，跟我说完起身就去跟妖监办那边联系。我正想着事情，忽觉手上一凉。那颗金蛋离开白泽这颗“定心丸”，自己看电影怕的不行，于是就滚到了我这边。弹幕显示“剧情好恐怖，本蛋好害怕，求抱抱”之类的话语，我瞧见只觉好笑。明明害怕还要看，真是颗别扭的蛋啊。 申请调阅档案之后，妖监办那边回复会尽快处理。当天下午，那头就来了反馈——唐朝时的妖监办档案管理人员是人类，书写档案用的是当时并不成熟的笔墨纸张。档案管理员去世后，这些纸质档案因为没有得到妥善保管，现在已经风化不见了。 对于这个反馈结果，我内心是拒绝的，奈何木已成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金蛋在我怀里滚了又滚，说它才是我现在该关注的重点。为了满足它的每个小“梦想”，我陪它又看了部恐怖电影。千篇一律的暴力血腥的视觉冲击，异曲同工的配乐渲染气氛，我越看越觉得没意思。金蛋在我眼里，更像一个年岁尚小的小孩子。给小朋友看这种血腥暴力的东西，实在是不怎么合适。于是我不顾金蛋的反对，给它找了一部全是羊的动画片。 金蛋开始还扭着蛋壳抗议，说它见过羊精跟狼精，根本不是这个样子的。可是看了一会儿，它就消停了。金蛋最喜欢里面的暖羊羊，因为“这只盘羊诚实、善良有爱心”。金蛋不喜欢懒羊羊，在它看来“这只绵羊懒惰、自私”，它也不太喜欢灰太狼，说“这只狼丢掉了狼族的野性跟傲骨”。 对于金蛋的吐槽我有些哭笑不得，只能抱着它看它弹幕吐槽。白泽给陆齐去了电话，说要一起去研究调查最近发生的“少女沉睡”是不是有妖兽作祟。 就在我抱着金蛋在家看动画片时，朱玲给我来了电话。作为大学同住四年的舍友，我跟朱玲的关系原本算不得亲密，甚至可以说还有点不对付。我曾以为我们两个毕业之后大概就不会再联系，人生也不会再有交集。只是毕了业进入社会以后，她在东城读研，我来了东城讨生活。偶然聊了起来，不知怎么就熟络了起来。诚然，比起他乡遇故知的喜悦，原先的那点芥蒂变得无关紧要。 她说自己马上要开学，刚从家里到学校，约我出来吃个饭。我大致估计了一下时间，应该赶得及回家的末班车，于是欣然答应赴约。换了衣服下了楼，跟金蛋说乖乖在家等我回来。可是金蛋滚来滚去就是不同意，说什么把小孩子独自放在家中是不负责任的，说孤独会影响他得身心健康，说要是我不在的时候饕餮跑来吃掉它要怎么办。 眼见金蛋的弹幕越弹越多，且越说越离谱，我只能伸手拍在蛋壳上，让它停止思维发散。可能是被金光晃得眼乱，影响了我的决定。等我坐上公交车面对众人好奇的眼光时，我才找了后面的座位坐下，揉着自己太阳穴反思—— 所以，我到底是为什么，出门要带颗巨蛋？ 为了防止金蛋蹦出的弹幕吓到别人，我特地选了自己的一件旧衬衣包在蛋壳外面。离家之后，金蛋果然像它承诺的那般乖巧，窝在我怀里不动弹。即便如此，抱着这么大的蛋，看上去还是有些怪异。 坐在我前面的阿姨时不时回头看看我，以及我怀里的蛋。过了一会儿，她还是没忍住，回头指指那颗蛋，问我这个像蛋的物件是什么东西。 我自然不能跟她说这是颗蛋，想了想忽而灵光一闪，说这是个剧组拍戏用的道具。 这下不只阿姨，周围的乘客都凑过了耳朵听，七嘴八舌问我—— 姑娘你这么漂亮是演员吗？你们在拍什么戏啊？姑娘你认识xx吗，就是演那个什么的男演员啊...... 说一个慌，要用一百个谎言来圆。我揽紧了怀里的蛋，轻描淡写几句带了过去—— “我只是个服装助理，跟演员的接触不多。我们拍的是网剧，嗯，小制作，您没听过正常。xx啊，我认知啊，只不过他不认识我就是了.....” 兴奋感过去后，他们终于放过了我，转而去讨论起了娱乐圈八卦。激扬文字，指点江山，俨然娱乐圈的政委团，什么都敢说。我没心思听什么哪个男明星被绿，也不想听xxx耍大牌的娱乐新闻。偏头想去看窗外，冷不防瞥见我怀里的蛋上端开启了吐槽模式好，表示它对娱乐八卦很有兴趣。我连忙上拽拽衬衣，生怕被别人瞧见。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一下车，我就看见了早早站在学校门口等我的朱玲。她的皮肤很白，人又长的瘦，穿着一件大红色连衣裙，惹眼又漂亮。见我往这边走，朱玲兴冲冲赢了上来。看我我怀里的蛋，朱玲不觉有的傻眼，问我这是什么东西。 我把在路上的那套说辞拿了出来，只说这是个仿真道具蛋。朱玲伸手摸摸金蛋，笑说这个真的可以以假乱真了。我们两个寒暄两句就找了个茶餐厅坐下聊近况。朱玲一直觉得我从医院出来不理性，这次见了自然问我在哪工作。 “妖监.....”我刚才只顾怀里的蛋，险些把实话说出来。察觉到自己的失言后，我立刻闭上了嘴，想着要怎么跟她解释。 朱玲却不需要我解释，反而一脸欣喜地说：“药监局吗？食品药品监督局这种单位不错好啊！” 第18章 警察上门 全本小说网 www.qb5.ai 我不知道怎么跟朱玲解释，是妖监办不是药监局。 还好她对我的工作性质并不太感兴趣，聊了没几句就开始说最近的医疗教育改革以及医学毕业生就业困难问题。朱玲说着话，看了我一眼苦笑道：“虽然我老说你从医院辞职不理智，但说实在的，我挺羡慕你的。其实我也不是没考虑过转行，只是本科学了五年医，我觉得我要是不从医，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所以即便是考研三年，即便是加了规培又要加专培，我也只能咬牙坚持下去了.....” 鸳鸯锅里的汤沸腾的时候，我把蔬菜下水一煮，招呼朱玲边吃边说。蔬菜吃的差不多了，后下锅的羊肉也熟了。这家火锅店贵在汤底鲜，蘸料香。我们两个边吃边说，双人套餐很快解决大半。 怀里的金蛋闪过字幕，大概就说这个香味是引蛋犯罪，等它孵化出来的时候，也想吃火锅。我被这突现的弹幕惊了一下，随手拿起桌上的餐巾纸抖开挡在了上面。朱玲拿着筷子，对我呶呶嘴道：“我说云筝，你这个蛋是个宝贝吗？从进门你就抱着没放下过，哈哈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孵蛋呢！” 可不就是孵蛋呢嘛。我勾嘴笑笑，没说什么。 “云筝你真是变了，感觉比大学时期稳重了好多......”朱玲打开了话匣子，说着我们的大学二三事。 我看着她那头及肩的长发以及说话时有了光彩的眼睛，笑着说道：“人都是会变的，我记得你以前不喜欢长头发，从来不穿裙子，现在这不是也淑女很多了吗？” 朱玲像是想到什么，耸肩笑笑，一脸甜蜜：“因为现在这个样子，更讨人喜欢呀。” 眼看天色渐暗，我们两个又聊了几句，这才起离开。朱玲团的这个双人套餐确实好吃不贵，走到门口的时候，朱玲问要不要送我。我谢绝了她，只说下次再约我请客。朱玲咯咯笑着，说她要去见个朋友。 说了再见之后，我抱着蛋往站点那里走去。快拐弯的时候我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朱玲走进了胡同口，夜色模糊了她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 警察找上门的时候，我正在给金蛋洗澡。 得知朱玲失去意识的消息后，我半饷没反应过来，只是顺着警察的话又确认了一遍：“您说朱玲怎么了？” 来调查的是情安派出所的门警，一老一少。年纪大的那个大概四五十岁，年纪小那个算是我的熟人，之前有过两次接触的郑京。年纪大的警察对着郑京使了个眼色，郑京点头对我笑笑，继而开口道：“是这样的，有路人报警，说是路遇一个没有意识的女孩，我们出警把人送到医院。医生说她失去了意识，现在已经是植物人了，只能靠输液维持生命，”他顿了顿，像是在观察我的反应，然后接着说道，“这个女孩就是朱玲。我们通过调取监控发现，你是出事之前唯一跟她有过接触的人。所以希望你配合我们的调查，把当时你们见面的情况详细的说一下。” “哦，好。”我甩甩手上的不干的水渍，脑子里想的只有郑京刚才说的话。朱玲也失去了意识...... 等等！我为什么用“也”这个字？不知为什么，我忽然联就想到之前看到的“沉睡少女”案例。同样是失去意识陷入沉睡，那么朱玲跟她们之间，到底有没有联系？ “你跟朱玲什么关系？” “大学舍友。” “你们昨天见面都说了什么？” “就是聊聊近况，以及对外来发展的规划。” “朱玲当时神智正常吗，行为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没有，我并没有发现她有什么不正常的表现。” ...... “谢谢云小姐配合我们的工作，如果您以后想到什么不对的地方，请随时跟我们联系。” “好。” 送走警察之后，我默默走进了洗刷间。白泽已经把蛋从浴盆里捞了出来冲洗干净，此刻正拿着大浴巾把蛋擦干。金蛋不停闪着弹幕指责我，大意就是洗澡把它忘在了浴盆里，想要溺毙它还是怎么的。我摸摸它的蛋壳，直直看着白泽：“我朋友也失去了意识。” 唐朝出现过的异状，如今再次出现。白泽第一时间就去找了陆齐，想问一下他记不记得当时的情况。昨天恰逢陆齐粉丝后援会成立一周年纪念日，作为一个靠粉丝打赏勉强讨饭吃的博主，陆齐让白泽先坐着等一下，等他做完今天的直播再详细说说。 陆齐这一吃，从中午吃到傍晚，中间完全没有停止。好不容易等他关了电脑，白泽合上书想跟他交流一下。陆齐接了个电话，回来满脸歉意说有个饭局。白泽又好气又好笑，问他吃饭重要还是维护人妖两界和平重要。 陆齐犹豫一瞬，诚实作出了回答：“对我来说，吃饭是唯一重要的事。” 既不能喂饱陆齐，也就没有耽搁他去觅食的理由。白泽表示理解之后就回了家，同我查了许久的报道，准备抽时间去医院看看那些“沉睡少女”。 朱玲的事情让我有些不安，第一反应就是去找白泽寻求帮助。就算遇到天大的事儿，白泽也总是温柔淡定，仿佛世间没什么能困到他的。这种强大无形之中又会给我慰藉，我莫名信赖白泽。 “你们分开的时候，她有说什么别的话吗？”白泽眼中清泉依旧，清澈的瞳仁倒印出了我的影子。我看着他那双漂亮到让人惊艳的眼睛，细细回想当时的画面。 “朱玲站在店门口，笑着同我说再见。她把头发抿到耳后，神情有些羞涩又有些兴奋，”我理顺着自己的记忆，将那一帧帧情境串起，“她说，她要去见个朋友......” 回忆进行到这里嘎然而止，我瞪大眼睛抬头看向白泽，略为迟疑道，“会不会，跟她说的这个朋友有关系？” 白泽若有所思，刚要开口讲话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第19章 金蛋的朋友 全本小说网 www.qb5.ai 这是金蛋到我家以后，最安分的时候。 陆齐坐在沙发边，两手交叉放在膝上，视线有意无意撇向白泽怀里的蛋：“还有十天，这个小家伙的暂居证就到期了吧？” 金蛋躺在白泽怀里装死，并不搭理陆齐。白泽安抚性的抚摸了那颗蛋，抬头对着陆齐轻描淡写道：“即便是暂居证到期了，小金也是合法成精的。” 潜台词就是无论如何不能吃了。 陆齐挠挠头发，接我我倒给他的果汁喝了一口，讪讪笑道：“我现在没有想吃它啦，就是关心一下嘛，毕竟我们也算有缘分。” 白泽微笑，不置可否，挑眉问道陆齐，过来有什么事情。陆齐喝完果汁，礼貌问我能否续杯，我把那一大瓶果汁都放在了他那里，陆齐说了谢谢，然后才跟我们说明了来意。 昨天陆齐赴约吃完了东西回到家，整理了一下唐朝时待嫁少女沉睡事件资料，今天一得空就跑了过来。我闻言忙上前，坐到了陆齐对面，忍不住问道：“陆先生，你还记得唐朝时的事吗？” 陆齐点头，视线飘向前方，像是陷入某种回忆，喃喃说道：“食物广袤的唐朝，我自然是不会忘记了。我记得作为当时的小吏，我有幸参加过韦大人的‘烧尾宴’。宴会之上有吴兴连带鲊，有逡巡酱，有金铃炙、光明虾炙......食材地道，味道鲜美，只要吃过一次，就再也忘不了......” “咳咳......”我清清嗓子，打断了陆齐的食物回忆录，将话题又引到重点，“那关于唐朝少女的沉睡案，你还有印象吗？” 陆齐静静看着我，抿抿嘴唇说：“我只对吃的有印象。”见我脸上流露出失望的神色，陆齐又赶紧补充道，“我的意识是，虽然我对案子没什么印象，但是我对食物有很特别的感觉。天下美味的食材很多，但是少女干净的灵魂，可是很多妖物垂涎的美味儿呢。” 是妖怪，垂涎的美味儿？ 我讶然，连忙看向白泽。白泽手指轻柔帮着金蛋按摩蛋壳，给了我一个且安心的眼神。陆齐把话送到，就安静坐在一边喝着果汁。不过一会儿功夫，那桶两升装的饮料就见了底。 “如果只是因为这些信息，陆齐你打个电话多来就好，应该不必特地过来说吧。”白泽瞄了一眼注意力明显往厨房那边飘的陆齐，笑着开口问道。 陆齐收回视线转过头，有些不好意思看看我，又看看白泽，手抚上了自己的肚子：“白泽兄果然明鉴。其实我这次过来，除了想跟你们分享线索，还带着一个不情之请。”陆齐说到这里，对我笑了笑，两只黑亮的眼睛水汪汪，看上去有点可怜，“我的工资吃光了，所以吃饭成了难事。直播公会的工资也要月底才来，为了不被饿死，我只能过来寻求一点人道救助。我相信我们之间的伟大友谊，也请你们相信我，等我发了工资，第一时间就还你们。” 陆齐在妖监办的基本工资同我一样，但是他还有几百年的工龄加成在，按说工资是不少的。且我有去看过他的直播，虽说打赏要跟工会分成，但是即便如此，陆齐一月靠直播也能赚不少。现在才月初，他就说钱花没了，这，可能吗？ 仿佛看出了我的疑惑，陆齐很贴心很主动的跟我解释了开来：“我赚钱是不少，这个月尤其多。但是光房贷、车贷就用去了许多，然后物业、水电、天然气，每月也是不小的开支。尤其是现在马上要进秋天，我的胃口比着夏天不知要好上好多倍，吃着吃着，就发现前没了......” “你住的房子，还用还贷？”陆齐的房子我去过，明明是临近拆迁的老房子，怎么就要还什么房贷了？ 陆齐摇头解释否认道：“不，不是旧房子啦。是我在新苑地产那边买了套两层的别墅，带花园带车库还有游泳池，感觉特棒......” 我点头：“嗯，估计价格也很棒。” “谁说不是呢！”陆齐伸手给我比了个一，然后摇摇头，道，“早知道现在是这个价，几百年前我就该过来开发一下。再不济，三十年前房价还没起来的时候我就该把四环外的地买一半啊。” “买一半？你有那么多钱吗？”白泽一针见血指出了陆齐“吃光族”的属性，跟着又问他，“照你那个吃天吃地的属性，能存出来买别墅的首付？” “当然......不能。”陆齐蔫蔫承认了，紧接着又说道，“不过我妖品好，有人愿意借我钱，让我分期还就行？” 捕捉到其中的某个字眼，白泽饶有兴味勾起唇角：“人类？” 陆齐不觉有他，兴冲冲跟我们说道：“是啊，人类。首付七百万，他借给我六百九十万，还说我可以分期还，不要利息。白泽兄，你说，人类是不是最可爱的生物？” 首付七百万，陆齐自己只出了十万？他的别墅要一千万，也就是说往后漫长的时光中，陆齐不仅要还那三百万的房贷，还要还一个人类的六百九十万！按照他所说的还款速度，没有个六十年是还不完了。 白泽显然也是想到了这点，目光复杂看着陆齐，良久才说道：“陆齐，关系再好，也不要承人类的情，要是以后还不完，会很麻烦。” 陆齐并不把白泽的话放在心里，只是看着我对白泽使了个眼色：“那你吃住还在云筝家里呢，照你这么说，岂不是也欠了云筝的情？” “这不一样。”白泽语声温和，对我笑笑，“我跟云筝，年岁还长。” 陆齐似懂非懂，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只是点点道：“你的意思我大概懂得，我不会欠人类的东西。反正还有时间，在他死之前，我总会还上的。” 人类的生死在他们眼里，就想潮起潮落，平常的很。我在一旁听着，心里感觉有些怪异。 白泽起身说去准备晚餐招待客人，陆齐一张清秀的小脸之上满是喜色。他跟着白泽去了厨房，说可以给他搭把下手。我坐在沙发上，金蛋咕噜滚进了我的怀里，蛋壳之上弹出了对话：“云筝，你不开心？” 我抱起金蛋揽在怀里，下巴搁在它的蛋壳之上：“也不是不开心，就是才感觉到，人跟妖啊，还是不同的。” “其实没什么不同的。”金蛋缓缓弹出弹幕，同我交流，“这么多年，我经历过朝代变迁，也见惯了人类的生生死死。人类的寿命比起妖怪来说自然是短的，但是人从孩童到暮年，过的每一天，都是有声有色的。很多人身在福中却不自知，他们抱怨生命无趣，却没意识到，生命本身就是世间最有趣的东西。” “妖怪同人类不一样，我们可能经历几百年甚至几千年的时间才能化作人形，也就是你们所说的成精。” “妖怪也是在向人类看齐，不然何必忍受漫长的寂寞时光只为同人类一样生活。” “其实，我原先也有过人类的朋友......” 我第一次听金蛋说起从前，对于他口中所说的人类朋友，不免就会感觉好奇。金蛋周遭的光线变得柔和起来，蛋身也温暖了许多—— 金蛋被埋在地下已经很久了，久到他都不知道有多久。某一日，有人拿着小铲，铲去了金蛋上面的泥土，将它刨了出来。这是个十岁上下的黄毛小孩六儿，他惊喜看着自己挖到的巨蛋，伸手婆娑去了上面的土。 六儿是跑来挖野菜的，那是个饥荒年代。六儿面黄肌瘦，看上去像跟竹竿，风一来就摇摇晃晃。他摸着手里的金蛋，小声说了话：“小鸡，你在里面吗？” 对于把自己认成鸡蛋这种行为，金蛋是很不喜的，总觉得这是对自己人格的侮辱，因此并不搭理那个小六儿。可是小六儿全然不在意，咬着嘴唇犹豫了一瞬，拖着金蛋往一边的山丘走去。那里有个山洞，是六儿无意之中发现的。 如果让别人发现了金蛋，一定会被吃掉填饱肚子的。六儿觉得长远来看，如果金蛋孵出小鸡，小鸡长成大鸡，就能下蛋了。这颗蛋这么大，孵出来的鸡也一定很大，到时就能下很多很多蛋了。等那些蛋再孵出小鸡，鸡生蛋，蛋生鸡，整个庄子都不用饿肚子了。 小六儿越想越开心，把金蛋藏进了那个小山洞，还捡了石头树枝堵住。这才挎着自己的小篮子继续挖野菜，走出了老远还能听到他“咯咯”的笑声。 真是，够傻啊。金蛋这么想着，就安然待在了山洞里。 小六儿每天都会偷偷溜过来看金蛋，他会摸着金蛋跟它说话。说来说去，无非是庄子里谁谁偷了邻居家仅剩的几口粮，被全村骂；说来说去无非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说来数去无非是每天都吃不饱，希望金蛋快点孵出小鸡，下单给他娘吃。 日子久了，要是哪天六儿来晚了，金蛋还会盼着他。六儿每天都来，越来越瘦，可是他从来没想到要吃掉这颗金蛋...... “那你跟六儿‘说话’了吗？就是这样把想说的都用弹幕显示出来？” “没有。”金蛋的弹幕停顿了许久，然后才继续，“没来得及。” 小六儿是个很善良的孩子，金蛋想着，妖生无聊，不如就给小六儿点回应。反正只是交个朋友，也没什么的。 可是那天他没等到小六儿。 第二天，第三天......小六儿再没出现过。 后来金蛋才从其他上山挖野菜的村民嘴里听到，野草、树根都被吃完了。大家实在没办法，就开始吃观音土。小六儿也饿，也吃，然后，他死了。 谁都不知道，小六儿到底是饿死的，还是吃观音土死的。也没人在意，毕竟那个年代，比起死亡，饥饿更让人恐慌。 “人跟妖怪其实很像，”金蛋之上缓缓飘过弹幕，周遭的光慢慢变弱，“只是人类，更脆弱些。” 第20章 火热的偶像 全本小说网 www.qb5.ai 陆齐的直播很简单，架好摄像头，把人跟饭拍进去。开吃，齐活儿。 单看他一次直播收到的打赏，其实在东城买别墅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只是再看这个人的食量......嗯，希望他能顺利还清欠款吧。 为了弄清朱玲与那些少女“沉睡”的原因，我们三个分工前去调查。陆齐同白泽出入妖怪经济开发区，走访调查最近有没有举止异常的妖怪。我则负责去探望朱玲，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沉睡”案的受害者家属了解情况。 本来我是不想带金蛋的，可是金蛋一撒娇打滚儿，我还是中了招，抱它上了路。这次出门，我给金蛋打扮了一下，外面裹上旧衬衣改成的衣服，做了个小领结给它戴上。有人好奇这只造型奇特的蛋，我只要说一声这是剧组道具就很少有人再追着问蛋的事情了——打扮成这样，一看就是个戏很多的蛋。 下车直奔三医，朱玲现在就住在那里。大一刚开学的时候，我曾见过朱玲爸妈，两人都是高中老师，一身书卷气，看着就让人亲近。没想到，再见面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朱玲爸爸打起精神同我说话，朱玲妈妈拿着毛巾帮朱玲擦着脸，眼圈红红，漫步血丝。相比从前，他们沧桑了许多许多，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我看着朱玲爸爸头上张牙舞爪的灰白头发，心里很难过。 他们两个本来在忙学校开学事宜，听到东城这边来的电话，当下慌了神。当晚就跟学校领导请了假，买了飞往动车的飞机票。路上两人不住祈祷，女儿只是出了点小意外，很快就会醒过来的。可是到了医院看到病床之上靠仪器与点滴维持生命的女儿，两人只觉天都塌了。 同我说这些的时候，朱玲妈妈不住地抹眼泪。我握着她的手，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好。朱玲住院这几天，每天都往里砸不少钱。他们夫妻俩商量着，实在不行，休学转院回家，也好就近照顾。我看着病床上的朱玲，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不久之前，她的眼睛还满是光彩。她虽然同我诉苦说学医难，但是她很快就鼓起士气说要做个顶尖的妇产科大夫。 朱玲爸妈去医院窗□□钱时，拜托我在这里陪陪朱玲，我欣然应了。朱玲的背包就放在床头柜上，我犹豫了一瞬，伸手拿了过来。包里放的无非是小姑娘的东西，遮阳伞、纸巾、粉饼、口红等等，这些都不是我要找的。我从她书包的内兜里，找出了她的手机。不巧的是，她的手机有密码，我试了她的生日还有她的学号，都不对。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我看着朱玲的手机出神。朱玲的待机壁纸是当红男艺人j，化着烟熏妆的他勾唇坏笑，仿佛透过屏幕直视着人。我灵光一现，拿出手机搜索了alan的个人资料，把他的生日输入到了手机里，居然解锁了。 我翻看了她的信息，除了一些垃圾广告没有其他。我又查看了一下她的通话记录，也没发现什么异常。朱玲手机上的社交软件有几个，我挨个打开看了一下，仍旧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我翻着朱玲的微博以及动态，发现她除了晒晒美食发发自拍，就是转发与alan有关的信息。 朱玲很喜欢alan，除此之外，我一无所获。 朱玲爸妈回来的以后，我就起身告辞了。走到护士站的时候，我留心看了一下病床安排表格，大概记下了另外两个还在医院的小姑娘的名字。网络时代，只要上网，总是会留下痕迹。 我输入了两个小姑娘的名字，查到了她们的校园网以及微博。都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看似生活没什么交集。她们的生活轨迹确实没有重合，但是，她们都喜欢alan。 应该说不止是喜欢，而是疯狂的，迷恋。 头像是alan，每天刷屏关注的是alan，仿佛alan就是她们的一切。我翻了她们的微博，发现她们都曾参加过alan的粉丝见面会，包括朱婷...... *** 白泽跟陆齐去了妖怪经济开发区，吓坏了一帮等级低的小妖精。白泽同我说，他们见到陆齐的第一反应就是抖着手掏出自己的成精许可证贴在自己的脑门上，生怕陆齐看不见。 妖市那边最近确实出现了一些趁着妖界混乱逃出来的妖怪，但是有妖怪城管执法队在这边坐镇，倒也都算安分，小打小闹，不足为患。等白泽说完，我就把我查到的情况以及我的怀疑告诉了他。 我们约好回家详谈，可是当我抱着金蛋路过某商场看到外面悬挂的大幅海报时，还是停下了脚步。墙上挂的是alan的巨幅海报，画报上的他妆容精致，旁边印的是活动宣传语。“跟我约会吧”，他就那样望着你，深情而又真挚。 好不容易抱着金蛋挤进了会场，我看着商场活动厅里面狂热的粉丝，有些目瞪口呆。我十几岁的时候也曾追过星，墙上贴的都是偶像的海报，背包挂的也是她的周边。会省钱去买她的cd，梦想去听她的演唱会。我原以为追星套路都是一样的，可是见识到alan粉丝的狂热之后，我才知道，比起他们，我对偶像真的是太寡淡了。 耳边充斥着少女们的尖叫，一直很安静的金蛋倏地弹出弹幕，表示这种高分贝的噪音污染震得他外科都要松了。大家都在往前，我根本挤不到前面，于是干脆退到墙边的一个角落，静静看着周遭的一切。 台上的alan拿着麦，挥手跟粉丝打招呼。不过只是简单一句“谢谢支持，我爱你们”，台上的少女就已经沸腾。在他说话的当口，陆续有少女因为太过激动而至晕厥，最后被抬了出去。 大屏幕上的alan举手投足都很优雅，他的眼睛深邃，镜头给了他面部许多特写。诚然alan很帅，但是看到他，我总忍不住想起白泽，白泽眼中星光斑斓，白泽眉眼温柔让人心安。alan的没是率性狂野的，白泽的美是强大内敛的。比起alan，我更喜欢白泽多一些。 “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已然到来！究竟谁能有机会同alan进行一场浪漫的约会呢？”主持人提高了嗓音，兴奋道，“现在，就让我们拭目以待！” 屏幕之上闪过许许多多的面孔，粉丝已然沸腾。我正想着要不要先离开，然后就看见自己的脸，定格在了大屏幕上面。 第21章 我跟Alan有个约会 全本小说网 www.qb5.ai 事情的发展出乎我的意料。 我原本不过是想着来看看alan真人如何，却不想机缘巧合得了一个与他近距离接触的机会。身边是艳羡我的妹子，大屏幕上是我愣神的脸。我表现的其实并不像个粉丝，但是主持人却对我的行为作出了合理的解释：“能得到与我们alan约会的机会，妹子一定是太过欣喜完全忘记了反应。来来，请我们的工作人员把这位幸运粉丝带到台上来！” 通往舞台的路上都是人，我抱着金蛋沉默跟在工作人员身后，站到了舞台之上。alan站在舞台之上勾唇看着我，待我走到舞台边时上前牵了我的手，落了一个浅浅的吻在上面。他的站位很有讲究，侧脸投在大屏幕上是完美的画面，他看着我的眼睛，当中盛满深情：“很高兴见到你，我的女王陛下。” 伴随着他的话音响起的是台下的无数尖叫，我被众人羡慕，但是我却无心想其他。这就是朱玲她们喜欢的男艺人，真是，有点勾魂呢！ “我和alan有个约会”是赞助商策划的宣传活动，无非是现场挑选一份幸运粉丝，同alan进行一日虚拟男女友约会体验。产品穿插其中，既为粉丝提供了yy与偶像约会的体验福利，又能很好的宣传产品，算是个不错的策划活动。 alan唱了两首歌之后，粉丝见面会结束，同我的“约会”正式开始。 我曾提出把机会让给其他粉丝，但是节目组说都是直播，希望我能配合。工作人员给我脚本的时候，顺便说了一下录制报酬是五小时一万块。 五小时，一万块...... 想到家里新来的大胃王，我还是伸手接过了脚本，唯一的条件就是，即便是约会，我也要带着我的蛋。 alan坐在遮阳伞下，优雅搅拌着咖啡，看我的时候笑的很宠溺。我揽着金蛋，有些僵硬的配合着他的表演。从用餐到餐后约会，alan表现的都很绅士，他看着我，就像我是他的全世界。 中途休息的时候，alan收起那副情深模样，定定看着我，勾唇笑笑：“你喜欢我。”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他身子前倾，声音充满蛊惑，“来，我的小甜心，告诉我，你有多喜欢我。” 我不动声色拉开同他之前的距离，诚实做出了回答：“不好意思，我不是你的粉丝。” “口是心非的孩子，”alan又笑，漂亮的脸上写满了兴味，“我见过很多人用各种方式想要引起我的注意，拿蛋过来的，你是第一个。不过，你很聪明，也确实引起了我的注意。” 怀里的金蛋抖了抖，应该是又弹出了新弹幕。我连看都不用看，就知道它弹的无非是“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本总裁的注意”这种字幕。想到那只喜欢看狗血言情小说的金蛋，我不觉莞尔。 同alan的相处，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感觉。我甚至不太明白，朱玲跟其他粉丝，为什么会那么狂热的喜欢他。alan的外貌确实出众，身材极好，眉眼风华，自带风流。他的眼睛深邃，像是漩涡，一不小心就会让人陷落进去。他是大众眼里行走的chun药，身上每一处无不在喷发着蓬勃的荷尔蒙。 他很特别，可是，我确实对他没什么感觉。我其实很想问alan认不认识朱玲，但是又怕打草惊蛇。节目接近尾声的时候，alan向我要电话号码。鬼使神差的，我报了朱玲的号码。 然后我就看见，alan手机上，出现了备注为8的，朱玲的电话号码。 第22章 ， 全本小说网 www.qb5.ai 白泽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抱着金蛋走在胡同口。 天已然擦黑，可是人类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我看着远方高处的灯火，穿梭在胡同、小巷，压低声音加快步伐往那走。 “我好像被跟踪了，现在正在往繁华的地方走......” “它来了！就在东南方向。”金蛋闪过弹幕，我没敢耽搁，连忙往相反的方向跑。白泽那边说了句“等我”，我刚要说好，手机就因为没电自动关机了。 也真是，够衰的！ 时间倒回到半个小时之前，我结束了这个直播“与男神的约会”后，我去工作人员那边签了字，被通知薪酬三天之内到账。alan说要开车送我，被我拒绝了。就在我报出朱玲的电话号码后，他的手机里出现了一个备注为“8”的存储号码。 alan手上微顿，抬起眼睛若有所思看了我一眼，一副满不在意的模样：“这好像，不是你的手机号吧。” “不小心说错了，说了朋友的。不过，”我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出一些蛛丝马迹，“alan你为什么会存我朋友的手机号？” alan看着我笑，明明还是一副情深绅士模样，我却无端感觉到一股寒意。 她是我的粉丝，他说。 上次福利的中奖者，就跟你一样，他说。 “她失去了意识，变成了植物人。”我看着他，不想错过任何表情变化。 alan闻言挑眉，耸了耸肩，颇为意外道：“哦，是吗？那真的是太不幸了，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对方什么没弄清楚之前，我不想同他有什么过多接触。我抱起金蛋，说了句不必了，就离开了那里。据金蛋的弹幕提示，alan一直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看着我，一点都不像之前那么友善。 路上金蛋不住吐槽，说感受到这个alan不是省油的灯。我问他alan是什么妖怪，金蛋只说妖力蛮强大，但是它不是白泽，不能轻松分辨每一个妖怪的物种。 我拿出电话，想将今天的发现都告诉他。金蛋却忽然闪烁起了弹幕，说有危险临近。此时我们刚好走到东城的胡同区，天色已暗，嘈杂的是商业区，寂静的是我们所在的老城区。遇到危险，不该往偏僻的地方走，而应该去人多的地方寻求帮助。可是我现在只有穿过这片寂静的胡同街道，才能到达人来人往的步行街。 我疾步走在巷子里，巷子安静非常，只有我的脚步声回响。越是平静的前奏，越可能酝酿最激烈的暴风。我留意着四周环境，生怕被偷袭。金蛋也不知道这么有什么妖怪，可是它能感受到，周围满满的恶意。 金蛋笃定这是alan在追击，攻击目标就是我。它的外壳之上快速闪过弹幕，说它这是因为我受了无妄之灾，等脱险回去之后必须陪它看那部它心心念念的经典恐怖电影。我哪里顾得跟它说这些，当下拨了白泽的号，跟他说我们可能遇到了危险。那丁点电量终究是没撑太久，那头白泽刚说了句等我，这头它就自动关机了。 眼看距离街道越来越近，我拐出了一个胡同，正想着往外冲，耳边忽然想起疾风声。我偏头，堪堪躲过袭击，什么东西擦着我的耳边过去，轻盈落了地。借着头上的月光，我看清了这个偷袭者。这只猫样的动物脑袋很大，鼻子很尖，身体瘦长。它伏低身子，视线紧紧盯着我们，喉中发出低沉的声响。 “黄妖！”金蛋认出了这只妖怪，倏地弹出弹幕。我下意识看了一眼那只黄妖，果然看到一圈深色毛发像腰带一般环绕一周。 “这东西麻烦吗？” 金蛋快速弹过弹幕：“对于我本体来说，黄妖弱的像蚂蚁，可是对于你来说，就不一定了。想当初，我可是......” 眼看黄妖压低身子原地打转，随时都要扑过来一般，我急匆匆打断了金蛋的自我吹捧：“说重点，它有什么特殊技能吗？” 金蛋晃晃单身，继续发送弹幕：“它行动虽然敏捷，但是毕竟体型受限，自身的攻击力不是太强。但是它可以制造生化武器，哦，也就是俗称的放屁。那种气体会让人产生幻觉，这个时候他再想做什么就很容易了。” 我看着那只蠢蠢欲动的黄妖，抄起路边的砖头，同它对峙。抱着金蛋实在不方便，比起闪躲，我更想进攻。金蛋很善解人意的表示它可以去到一边观战，“做个安静的吃瓜群众蛋”。我想了想，觉得可行，就把它放到了墙角边。 那只黄妖见状呲了牙，我已然做好了准备，粗略计算好了攻击位点。黄妖身子压到不能再低的时候，猛地弹了起来，凌空而上。让我诧异地是，它的攻击对象并不是我，而是那颗，被我放到一旁的金蛋。 “哎呦喂，我去！”一心想看热闹的金蛋显然也没料到会是这种局面。它刚弹出弹幕就调大了功率，试图用亮光吓退黄妖。但是黄妖显然不怕，张嘴就咬在了金蛋的壳上。 然后，黄妖掉了两颗门牙。它抬起前爪捂住了嘴巴，痛的身子不住抽搐。 这戏剧化的一幕的发生，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我在一旁看着，莫名有些傻眼。 “喂，云筝你还愣着干嘛，英雄救蛋的时候到了嘿！” 金蛋的弹幕不仅提醒了我，也唤醒了那只沉浸在痛苦之中无法自拔的黄妖。它见咬蛋无妄，也不敢再耗废牙齿，竟想了个点子，立起前爪推着蛋跑。 我看着这只扭着屁股滚蛋的黄妖，有些哭笑不得。颠了颠手里的砖块，随手抛了出去砸在了它的尾巴上。黄妖瞬间从地上弹了起来，一蹦三尺高。我不慌不忙走上前，在它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捏住了它的椎骨，另一手扯住了它的尾巴。只要我稍微用点力气一扯，黄妖就会毙命。 不等我用力，那只黄妖突然就发了声：“漂亮的女士啊，请你不要杀我。你该听听我的条件，或许您就会改变主意。” 尽管已经遇到了几个会说话的妖怪，但是这只动物样的黄妖开口时，我还是不免有些吃惊。我轻轻扯扯它的尾巴，对它挑眉，问道：“什么条件？” 黄妖滴溜溜的小眼转了又转，同我说道：“我可以给你很多很多的珠宝，来跟你换这颗平凡无奇的蛋。” 金蛋闻言疯了一样开始发送弹幕：“平凡无奇，你说我，平凡无奇？低等的小怪，你会为你的狂妄之言付出代价的......” 我没有再去看金蛋，只问道那只黄妖，为什么想要金蛋。 黄妖没有迟疑，叽里咕噜说了一串，大意就是它已经拿到成精许可证很多年，但就是化不了人形。这天它偶然间从电视上看见我抱着金蛋出现在上面，镜头还特别给金蛋了一个特写。 #alan同有一个蛋蛋的女孩约会# 这个不仅成了微博热话题，也成为了黄妖的攻击目标。这颗蛋一看就不是凡品，如果可以得到它，吃掉它，说不定就能获得成倍的妖力，化作人形。它非常想变成人，所以愿意用无数珠宝同我交换金蛋。 “女人不是最爱珠宝吗？女士，我会给你带来天底下最贵重的珠宝的。”黄妖眨着眼睛，不住地蛊惑我，“你有一颗蛋，它只是颗蛋，没有他用。但是如果你换了珠宝，那可是实打实的诱人财富......” “你哪里来的珠宝？”我见黄妖眼神闪躲，大概了然，“让我猜猜，你大概是去珠宝店偷吧。将那些有鉴定书的珠宝给我，说不定哪天，我就会因为‘盗窃’珠宝而获刑。你的算盘打得确实不错，但是我并不想跟你交换什么。” 我手下用了些力气，但是也只是想给它一个警告，并不是真的想扯断它的脊椎。黄妖抖了抖身子，趁这功夫，我同它道：“你跟我们原本没什么瓜葛，所以我并不想伤你性命。同理，你也没资格为了自己的成精去伤害别人生命，哪怕对方是颗蛋，明白了吗？” “明......明白了。” 我松开手，黄妖在地上打了个滚才稳住了身子，同我道了谢。我摆手让它离开，黄妖点头。它转过身子作势要走，只是趁我不备抬起尾巴放了屁。顿时，一股说不上来的气味铺面而来。饶是我反应够快，也还是被迫吸了两口有毒气体，不是恶臭，但是顶的我整个人都想吐。 黄妖得了这个功夫，甩着尾巴又要去滚金蛋。只是当它看到突然出现的两人之后，居然吓得抖动如筛，瘫倒在地，半天不敢动作。 “这是什么味道，难闻死了。”陆齐一手捂着鼻子，一手煽动周遭的空气，想把这些味道扇飞，“黄妖，妖界最新出台的环境保护法你看没看？” “看......看到了......” “看到了你还随地乱放屁？”陆齐白了它一眼，从口袋里掏出纸笔，刷刷开了单据，甩给了黄妖，“根据《妖界环境保护法》第250条律法相关规定，黄妖你无证胡乱排放垃圾，罚款妖民币一千块，可有异议？” 黄妖抖的更厉害了，捧着单子直道：“没有，没有，小妖自知错了。” 黄妖往外拿罚款的时候，白泽走到了我面前，我被熏的泪眼朦胧。冷不防就见白泽的脸凑了过来，落了一个轻柔的吻在我的鼻尖。 所以，我这是，出现幻觉了吗？ *** “云筝，还好吗？”白泽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猛地回过了神。 明明刚刚还是云里雾里，现在脑子却是一片清明。对上白泽关切的眼神，我连忙出了声：“我没事，就是刚才有被臭到，还出现了幻觉......” “什么幻觉？” “......我居然看到，你亲了我的鼻子。黄妖果然能让人产生幻觉啊......” 白泽垂眸看着我，温柔笑笑，同我解释道：“那不是幻觉，只是为了帮你驱散瘴气。云筝，你介意吗？” 哎，不是幻觉？ 我有些愣神，很快摆摆手笑道：“不介意。还好有你，不然我真的要被熏晕了。” 那头陆齐收了黄妖上交的妖民币以后，本着负责任的工作态度，还在对它进行劝说教育。黄妖抖的更厉害了，慢吞吞往白泽这边移动，寻求庇护。陆齐教育完了黄妖，按照流程问它有没有成精许可证。 黄妖“嗷”的惨叫一声，见陆齐皱眉又闭了嘴，急匆匆说道：“有有有，小妖不是非法成精。” 它从皮毛里掏出一个证件递给陆齐，陆齐掂量一下就说不对，随手扔给了白泽。白泽只看了这个证件一眼，就对黄妖遗憾道：“这个成精许可证，是假的。” 黄妖大惊，语无伦次解释说，自己这是攒了好久的妖民币，托别人帮它去办的，怎么可能是假的。 白泽耐心听完了它的话，这才开口说道：“这个证件确实是假的。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拿到成精许可证，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没幻化出人形。这，可能吗？” 黄妖哑然，像是被什么抽去了力气，颓然趴在地上，喃喃说道：“怎么可能是假的......那可花了我，大半辈子的积蓄呀......” “没有成精许可证的话，”陆齐抬手握拳抵住下巴，看着地上的黄妖若有所思，“我可以拿回去吃吗？” 本来还在感伤的黄妖瞬间停止了哭诉，三步并两步窜到了白泽脚边求救。 “陆齐......”白泽无奈看向陆齐，不赞同的摇摇头。 陆齐耸肩，对着地上的黄妖嫌弃道：“你太臭了，放到锅里影响肉感。我不吃不好吃的东西，行了，赶紧走吧。”黄妖忙不迭同陆齐道了谢，又恭恭敬敬给白泽行了礼，这才夹着尾巴一路小跑逃远了。 陆齐走到墙边，抱起那颗被遗忘在角落里的金蛋，上下晃了晃，附上耳朵去听里面的动静。见我同白泽都看着他，陆齐才恋恋不舍把蛋递给我，讪讪开口解释道：“我就是听听响儿，不会真的吃它的。” 金蛋这次弹出的弹幕不是字，而是一副简单的画作，一只竖起中指的手。 *** alan是有嫌疑的，但是仅凭一个留有备注的号码，说明不了什么。 金蛋一口咬定alan是妖怪，却不知道他是什么妖怪。白泽同陆齐相视一眼，决定去一探究竟。刚好陆齐收到了“网络红人节”的邀约，据悉alan会作为特邀嘉宾前去助阵。 晚上金蛋第一次主动搭理陆齐，弹幕问他别人表演唱歌跳舞，你表演什么？总不能端个饭盆子上去吃饭吧。 第一次被金蛋搭话的陆齐有些欣喜，试探把手放到了金蛋壳上，金蛋这次没有滚远。陆齐脸上不觉有了笑意，金蛋催促他回答问题，陆齐连忙点头，跟它说道：“就是上去吃饭啊。如果不是说管我一餐，我才不去参加这种无聊的人类社交活动呢。” 金蛋又问他，当网红被追捧是什么感觉。 陆齐说没什么感觉，就是赚些餐补，偶尔能收到粉丝给寄的特殊食物，比如金蛋。 金蛋沉默片刻，问道陆齐，知不知道是哪个挨千刀的把它当食物寄过来。 陆齐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又问金蛋本体是什么，肉质怎么样。 刚刚建立起来的友谊突然被陆齐这句话给粉碎了。金蛋弹出来一个“滚”字就黑屏滚到了一遍，任陆齐怎么跟它道歉都不肯再搭理他。 我在一边看着只觉好笑，回头去看，就见白泽拿了医药箱出来，让我过去坐下。我这才发现自己胳膊上有伤，应该是躲避黄妖的时候被它伤到了。我看着那几道破了皮的红痕，哭丧着脸说明天去打狂犬病疫苗，也不知道会不会感染。 白泽小心帮我伤口消了毒，抬头征求我的意见：“你愿意去打疫苗吗？” 我摇头，自然是不愿意的。可是不打的话，万一以后出什么问题，那就得不偿失了。 白泽却在听到我的回答后勾唇笑笑，低头亲亲我的伤口。如果说之前被黄妖的屁熏的迷糊，所以白泽亲我都没什么感觉。那么现在，我是完全清醒的，清醒的看着他侧身，低头，落下一吻。 他的眸子很黑，睫毛很长，侧脸温柔。他的吻也像他的人，像是鹅毛落在水面上，轻轻柔柔的。我有些晃神，下意识抽回了自己的手臂，白泽坦然看着我，完全没有半点羞赧。 “你怎么......” 我并没说完，白泽却读懂了我的意思，他温温一笑，对我解释道：“我的体质比较特殊，可解药物百毒。你说不想去打针，我便代劳了。人类很容易感到不自在，所以云筝，你介意吗？” “不。”我做出来回答，又觉得这样有点太不矜持，于是补充道，“我知道事出有因，所以并不会介意。不过，你用这种方法给很多人解过毒？” 白泽缓缓摇头，眉眼弯弯：“只有你。因为你跟别人，不一样。” 你跟别人，不一样...... 我还未来的及做他想，金蛋已经滚到了我脚边，弹幕求解救。陆齐则跟在后面，想要拉近同金蛋的关系，被金蛋无情的拒绝了。看着吃瘪的陆齐，我忽然心情大好，妖怪什么的，有的时候，真的是很可爱呀。 大家笑作一团的时候，陆齐忽然敛了神色，绷着脸上前抓住我的手。我正愣神的功夫，陆齐用力搓搓我的手背，然后凑到鼻尖下面嗅了嗅，表情肃穆道：“云筝，你被打上了食物的印记。” 陆齐对食物极其敏感，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他说我被人打上了食物的印记，就在我的手背上。白泽闻言握住我的手，十指相扣，我只觉掌心发热。手背疼的厉害，不过一会儿功夫，上面就浮现出一个黑色唇印。随着时间的推移，黑色唇印越来越淡，最后消失不见。 白泽额上沁出细细的汗，见黑印消失，这才松开我的手。 “谁做的？” 我忽想想起粉丝见面会上那个画面，不觉冷了神色：“alan。” *** “网络红人节”如期举行。 作为网红陆齐的同伴，我们被安排到了十分靠前的位置。我抱着金蛋，白泽靠着我，陆齐坐在最外面。网红节上最多的自然就是网红。陆齐说这是一种神奇的生物，比妖怪都会变脸。我看着那一溜的锥子脸，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脸盲症患者。 白泽说这些网红里也有妖怪，都是技能型的。比如那个自创服装品牌的姑娘，就是春蚕姑娘。我看着台上那个语笑嫣然的漂亮妹子，很难想象她边吐丝边设计的场景。 陆齐上台的时候，内敛沉默，像个漂亮安静的小王子。可是当小王子面对食物的时候，就变成了大胃王。那个特制的器皿很大，里面盛了拌饭，两个工作人员吃力抬了上去。 陆齐拿着勺子，姿态优雅，安安静静开始吃饭。米饭晶莹，配菜色亮，陆齐容颜精致，整个画面组合到一起，可以称的上是秀色可餐。我以前不太理解，为什么直播吃饭也能火。可是真的耐下心来看，就会觉得，胃口大开，心情极好。 镜头外的观众，场下的嘉宾，包括我，就那么看陆齐吃了十多分钟的饭。要不是节目时长不允许，相信大部分人都愿意多看一会儿。 陆齐下台之后，就是特邀嘉宾助阵时间。妆容精致的alan穿着黑夹克走上台后，躁动的音乐响了起来。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一直对我这边坏笑，然后开唱，嗨爆全场。 金蛋突然有了反应，说音乐吵得它外壳疼。白泽安抚性的摸摸金蛋，视线紧紧盯着台上的alan。 陆齐在一边，用手腕碰碰白泽，问alan是什么东西。 白泽抿抿嘴唇，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变化，言简意赅：“九婴。” “居然是九婴？”陆齐微滞，不解道，“可是他不该被关在妖兽监狱服刑吗？我记得他几百年前犯过一庄大案，被判了一万年的刑期啊。” “上次的□□，出逃的刑徒很多。九婴又怎么可能会错过这种机会。”白泽淡然说道，说着话就要起身，“我准备现在就将他缉拿归案。” 陆齐一把拉住他，压低声音说：“局里最近改了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领导说什么来着，要按流程办事。你忘了上次那一百页的检讨书，我们写的多艰难了吗？” “检讨书？那是什么东西？”我同金蛋神同步，一个开了口，一个弹了弹幕。 白泽轻轻嗓子，脸上难得浮现出一丝不自然：“没什么。云筝，我现在按流程去申请缉拿申请书，你在这边，不要离开陆齐半步。” 我说好。白泽想了想不放心，取了一个吊坠给我系到了脖子上。这个白色吊坠晶莹透亮，形似某种哺乳动物，像是狮子与山羊的结合体，但是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动物。 “若是遇到什么危险，握住吊坠喊我名字，我就会出现。”白泽同我说完又嘱咐了陆齐两句，无非是让他照顾好我，陆齐痛快答应了。 活动还在继续，陆齐同我说着话，手里的电话忽然亮了。他看了一眼屏幕，迟疑一下，按掉。对方没有放弃，再次打了过来。如此重复了几遍，我见陆齐面色复杂，倒不是不想接电话的样子。我见时间还早，便对陆齐说让他去接电话，没准对方有急事找他。 陆齐犹豫了一瞬，那人再次打了过来，他手滑了接听键，对我摆摆手，说马上回来。我抱着金蛋坐在那里，身后那个蚕姑娘凑上前，问我跟白泽是什么关系。一脸崇拜的说白先生是她见过最帅的男性生物，她这几百年的时光里，没人比的上白泽。我们正说着话，蚕姑娘突然噤了声，有些防备的看着我的左前方。 我回头，就见alan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坐在了我身边。 察觉到我的身子的僵硬，alan勾起嘴角笑笑，附在我耳边说了一句：“你想救朱玲就跟我来。” 他起身，理理衣服，翩然离开。周遭是妹子们投来的艳羡目光，大概是觉得能同alan有接触，我是走了大运吧。我坐在那里没有动作，我确实要救朱玲不假，但是我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 陆齐回来我就迫不及待把alan的话同他说了，陆齐闻言脸色大变，说我们得快点找到alan，不然朱玲的灵魂就回不来了。我没敢再耽搁，抱着蛋跟在陆齐身后，本着alan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一路上了天台，上面空空如也，并没有alan的身影。我同陆齐说下去，陆齐说再找找看。我四下张望，余光瞥见手里的简单金光大作狂蹦字幕：“云筝快逃！” 我并不太理解它的意思，就开口询问陆齐。陆齐背对着我，忽然笑了起来：“云筝你不必逃离，因为我在这里。” 他慢慢转过身来，哪里是陆齐，赫然是alan的脸。 第23章 破壳而出 全本小说网 www.qb5.ai “是你......” alan一步步朝我走了过来，眼睛在暗夜的印衬下越发深沉：“我找你，你不来。云筝，你这样我会生气的。” 我哪里管他生不生气。直觉告诉我，这个人不好忍。我后退了两步，拔腿就往出口跑。只是身后劲风袭来，我当下偏过身子一个测滚翻稳住身体，抬头防备看着他。金蛋被我松了手，滚到了一边，我看着对我笑的意味深长的alan，第一反应就是想去抱起金蛋。 “在你眼里，我还不如这么一个蛋？”alan一脚踩在金蛋上，用力碾了碾，见金蛋纹丝不动不由挑眉道，“不是一般的蛋，那么你是，什么妖物呢？” 金蛋在他脚下转着圈，却挣不开他的力道，只能弹幕表现自己的威武不屈：“孙子，连你爷爷都不认识了喂！” alan神情一凛，抬脚一用力，就将金蛋踢了开来。金蛋在空中划了一道闪光弧线，落在了天台边缘，岌岌可危。它被风吹的滚了两滚，眼看要掉下天台，自己一用力，又翻了回来。见它暂时安全，我这才稍松口气。 天台上存放了一些装修边角料，应该是还没来的及处理的。我手疾眼快挑了一根长棍，双手紧握，顶端指向alan。见我防备如此，alan忽然笑了起来，他摊开手，语声温柔：“云筝，你没必要怎么防备我的。我叫你上来，只不过是想让你看看我特地给你准备的礼物。” 礼物？我皱皱眉头，并不接腔。 alan看着我，笑意极深。他张开手，让我看。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原本空无一物的手上忽然多了一坨软绵绵的物件。我定睛一看，不由惊呼出声：“黄妖？” 那坨黄红相间的东西听到我的声音抖了抖，想动却是颓然，浑身的骨头如同碎了一般。如果不是它妖间的那圈黄色腰带，我怕也是认不出来。 “它骚扰过你，所以我让它付出了代价。云筝，你开心吗？”alan刻意放轻了声音，可是在我听来却还是夹着刺骨的凉意。他的手指慢慢收紧，那只黄妖抖的更加厉害，隐隐啜泣道：“救救我......” “够了！”我出言阻止道，“它并未对我做什么，请你不要伤害它。” “哦，不要伤害它？”alan又对我笑，夜色柔和了他的面容，看起来像是与我相识多年的老友那般亲善，“云筝，你在求我？”我抿抿唇，没有说话。 alan又笑，将那只黄妖完全暴露在了我的面前：“既然你都开口了，那么——”他说着话，神情温柔，猛地收紧了手，“我偏不让你如愿。”那只黄妖甚至都未来的及发出半点声响，就被他捏了个粉碎，眼看是没了气息。 我心中大骇，除此之外就是愤怒：“为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杀了它？ 明明已经折磨了它很久不是吗？ alan随手甩掉黄妖的尸体，从上衣口袋抽出手帕，细细擦着自己的手。他勾起嘴角，扔掉了手里的帕子，对我说道：“我只是不喜欢别人觊觎我的东西罢了。云筝你是我的，它碰到，就得死。” 我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只盼陆齐早点发现不对来找我。为了拖延时间，我佯装淡定，开头问他：“你刚才说想救朱玲就跟你来，这句话算话吗？你到底对朱玲做了什么？” alan垂着眸子，似笑非笑看着我，舔舔嘴唇，露出一排整齐的尖牙：“我并不曾强迫她什么，是她心甘情愿献祭给我。” “献祭？”我下意识重复了一遍，某些想法一闪而过，但却没有抓住。 alan双手交叠放在胸前，指甲越来越长，他看着自己的手吹起了口哨，眼中闪过精光：“她们都一样，因为喜欢我，什么都愿意给我。我说我需要灵魂，她们就给我喽。”他舔舔嘴唇，朝我伸出手来，“来吧云筝，把你的灵魂献给我，我们就会融为一体，永远不分开。” 我挥棍毫不客气打掉他的手，摆出了防御的姿态：“我不想把我的灵魂给你，对于同你在一起这种事情也没有兴趣。我劝你还是早点悬崖勒马，免得最后回不了头。” “那还真是可惜呢！”alan冷笑，那副情深模样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一股狠厉，“我原本想温柔对待你，可是你偏偏逼我用这种方式。我给了你选择的机会，是你自己放弃的。那么，我只好自己过来食用我美味的晚餐了。” 我手上用了力气，横棍挡在两人中间，深吸口气道：“你再往前一步，我就对你不客气！” “哦，那我倒是很想看看，我的小可爱怎么对我不客气。”alan不以为意，活动了一下肩膀快速朝我攻击过来。我反手一棍打在了他的手臂上，alan抓住我的棍子将我扯向他，露出一口尖牙。我顺势向前，抬脚蹬在他的身上，将他踢了个踉跄。跟着一棍敲在他的脖颈处，又把他逼退了几步。我占得先机，手下用了力气，打得他措手不及。 他的武力值并不高，我想。 我甚至还想，现在还有没有必要逃离。然而就在我有些得意的时候，alan忽然后撤了几米，扯着嗓子大吼一声，整个人以肉眼看见的速度扭曲膨大。不过几秒的时间，身材颀长，线条极美的alan就变成了一个高约三米的褐色怪物。最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个怪物的脖子上，居然有九个脑袋。 还不等我反应，怪物张口就喷出一团火焰，我狼狈躲过攻击，手里的棍子却没有幸免于难。怪物走一步喷一次火，它没有烧我，只是在烧棍子。看起来像是嘲讽我，又像是跟那根棍子有着血海深仇。只一会儿，我手里就没了东西。 “喜欢我，就把一切献给我！”怪物的嗓音嘈杂，像是录音师胡乱混音出来的残次品。我没有听它废话，扭头就跑，身后忽然热浪来袭。 不好！我向前一跃，堪堪躲开了攻击。那团火焰从我耳边飘过，我甚至闻到蛋白质烧焦的味道。脖子上晃动的吊坠吸引了我的视线，我这才想起白泽说的有危险就召唤他。可是现在的我躲闪还来不及，哪里能腾出手去握吊坠。 眼看怪物又要喷火，一道金光就撞击在了它的身上。金蛋“噗通”掉落在地上，对着怪物发射弹幕：“九婴小怪，趁着爷爷的耐心还在，赶紧夹起尾巴快逃，不然的话......” 回应它的弹幕的是九婴的火焰，金蛋整个被包裹在其中，熊熊的火焰燃烧着，仿佛要将它吞噬殆尽。我大惊，四下来看却没找到可以灭火的东西。我抄起一根木棍挥向九婴，却被它甩尾达到了一边，口里满是甜腥味。 我倒在地上，看着火焰当中被焚烧的金蛋，只觉呼吸都不顺畅：“不要！” 九婴不为所动，反而变本加厉，五颗头颅都在喷火。金蛋原本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般。可是随着火力的加大以及时间的推移，金蛋的外壳忽然动了。一点一点，崩裂开来。 陆齐从天台上来，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他站在那里有些愣神，用力吸了两口气息，饶有兴味问道：“你们这是跑出来做碳烤鸡蛋吗？”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他说完这句话后，金蛋外壳裂的就更快了。火光的包围下，金蛋外壳上每一条裂痕都闪着金光，清晰无比，美得好像画一般。在我们差异的眼神里，火焰中心发生爆炸，强烈的光亮让我不由毙了眼。等我在睁开眼，就见九婴瑟瑟缩在一边，原本嚣张的气焰小时不见。而它的对面，一条金龙腾空翻滚，盘踞半空。周遭金光大现。天空的之前聚集的云朵被生生撕裂开来，金龙翩然而下，对着九婴抖抖胡须，说话的时候满是不屑：“九婴小怪，就让爷爷好好陪你玩玩。” 不久之前还逞凶斗狠的九婴如今依然在反抗，只是他的武力值在庞大的金龙面前显得无不足道。金龙喷出的火焰炽热，九婴完全不敌金龙，只能喷水来抵挡火焰。奈何金龙实在太强，直接将九婴烤了个五成。 陆齐早早过来扶起了我，见我没事还掏出瓜子问我要不要边吃边观战。问道九婴肉香气的陆齐有些躁动不安，摸摸自己的肚子同我说道：“云筝你说，像这种作恶多端的妖怪，我是不是该代表组织吃掉它？” “从来没听说过执法者吃掉嫌疑犯，”我一心只想观战，随便回了陆齐一句。 陆齐却是听了进去，略微失望叹口气，瞧见单方面殴打九婴的金龙，又动了其他心思：“想不到小金孵出来，身形居然是如此的伟岸。要是小金愿意给我吃就好了，它那么大，我没准能吃两分饱呢。” 我有些无语白了他一眼，那边金龙仿佛听到，一个火球吐了过来，陆齐连连跳脚才躲开。 “我就是随便那么一说，至于吗？”陆齐嘀咕一声，见金龙似乎看向这里立刻噤了声。 双方实力相差实在太大，那只九婴被金龙烧个通透，翻身掉落在地，一动不动。 “我说过，你会后悔招惹我。”金龙化作人形一脚踩在九婴身上，似是漫不经心碾了两下，嘴里冷笑道，“这么容易就死了，可真是没劲儿。” 第24章 小金的愿望 全本小说网 www.qb5.ai 我从未想过，金蛋化作人形会是这种模样。 他身形健硕，五官硬朗帅气，西装笔挺，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上去有种禁欲的诱惑。他单手插在口袋，踩在九婴的身上，说话时会勾起唇角，很张扬但又霸道的帅气。九婴一动不动，看着像是没气儿了。金蛋轻轻摇摇头，说自己明明还没用三分力气。 陆齐碰碰我胳膊，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语气：“云筝你觉不觉得，小金这个人形化的，有点骚包啊......” 仿佛听到陆齐的编排，金蛋漫不经心回过头，对着陆齐挑挑眉。陆齐瞬间噤了声，对他咧嘴笑笑，完全没有被抓包的尴尬感。金蛋视线转向我，抬手扶扶镜框，悠闲走了过来。他的身后隐隐透着微光，风吹起他的发梢，出场自带bgm，像极了言情小说里的霸道总裁。 金蛋走到我面前，朝我伸出手，俊朗的脸上带着笑意：“云筝你好，认识这么久，终于可以当面做个自我介绍，我是青龙。” 我上下打量了一下金蛋的人形，然后有些疑惑问道：“小金，你的人形为什么会戴眼镜？难道神兽也近视？” “嗤......”身后的陆齐笑出声，接收到金蛋的眼刀又凛了神色，清清嗓子不说话。 金蛋这才转向我，很自然地摇头解释道：“我眼可观四方，并不存在视力问题。至于为什么会戴金丝眼镜......这样出场更有格调吧，云筝你觉得呢？” 格调？ 我了然笑笑，金蛋还是蛋的时候，就喜欢招摇的金色。想不到即便是化作人形也还是跟做蛋时差不多，都是那么的，虚伪不做作。 金蛋见我不说话，有些苦恼似的出了声：“女孩子不是都很喜欢霸道总裁范儿的男人吗？我这个样子完全是霸道总裁的标配呀，为什么感觉云筝你并没有什么特别反应啊。” 讲真，如果是偶遇金蛋现在这款男人，我没准还会礼貌惊艳一下。可是亲眼看它从蛋化作人，总觉得小金像个被我从小带大的小朋友。即便他现在已经不是个蛋了，我对他也没什么生疏感。 还有我不准备告诉金蛋的一点儿是，我给他洗澡用的都是我同款的草莓味沐浴露。诚然，金蛋现在西装革履，潇洒俊逸，可是一个飘着草莓香味的霸道总裁...... 嘶，画面太美无法细思。 没得到我夸奖的金蛋有些失落，我忙安慰他说其实很帅气。金蛋心里受用，面上也就开心了起来。我们正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那只原本倒在地上的九婴忽然动了。 “他好像，变得更大了。”陆齐仰头，看着那只迅速变大咆哮着的九头怪兽，客观给出了评价。 金蛋回头蹙了眉，早在九婴袭击这边之前就已经做出了反应，抱着我移到了另一边。他让陆齐照顾我，自己化了原身，神龙摆尾攻向九婴。不过一会儿功夫，那只九婴再次倒下。 “自不量力。”金蛋落地，冷哼一声。 也就这么一晃神，那只九婴摇摇晃晃又站了起来，且比上次还要大。 “靠，有完没完！”陆齐有些着急，忍不住吐槽道，“直播结束后有自助晚宴，我还想着要去多吃点呢。算了，为了我的自助餐，我还是上去帮帮小金吧。” 陆齐说着话，脚下一跃就飞到了半空。我还没来得及看清他是怎么动手的，他就已经扭断了九婴的一个脖子，然后目标锁定另一个。就在他快要碰到九婴其中的一个脑袋时，金蛋甩尾阻止了他前进的路。照金蛋的说法，这是他的主秀场，区区一只九婴不在话下，不需要陆齐过来添乱。 他要是不这么说，陆齐可能还没什么。可他这样说了，陆齐就不服气了——大家都凭本事说话，凭什么你不让我馋手我就不馋手啊。老子还急着搞定然后去吃自助呢。 我在这边焦急看着，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个货关键时候杠上了。两人你防我我防你，都不想让对方抢的先机。那只夹子中间的九婴想来也是傻眼的，说好的跟我打架呢，你们把我晾在一边真的好吗？ 大概是被忽略太久以至于自尊心受到伤害，九婴这才想起它原本的目标是我。察觉到它不怎么友善的眼神之时，我握紧了脖子上的吊坠，在他它张嘴的那一刻，我喊了白泽。 火光伴着风声朝我奔涌而来，陆齐与金蛋此时才发现不对。那火焰的攻击速度实在太快，我根本躲闪不及。就在我明显感受到炙热，即将被烈火焚烧的时候，一股清凉之意忽然将我包裹了起来。 那人挡在我身前，遮住了我的眼，在我耳边轻声说道：“别怕，我在。” 人在遇到极端危险时，即便是当时冷静，过后还是会忍不住后怕。我一直觉得我是大胆的，可是听到白泽声音的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有人依靠这种感觉。 “很抱歉让你身处险境，”白泽叹口气，继续说道，“以后再也不会了。” 等我再睁开眼，入目是白泽的背，以及不远处被陆齐同小金吊打的九婴。要说九婴确实邪性，明明看着不行了，可是眨眼又就活了过来。白泽让我在原地等着，纵身上了前，在九婴再次复活胀大的那一霎那拍在了它其中一颗头颅上。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就那么发生在我的眼前—— 那只九婴忽然就萎缩了起来，像是被针扎破的皮球，越来越小。陆齐停了手，对着小金撇撇嘴：“明明很容易就能摆平，技巧总比蛮力要好用的多。” “谁说不是呢。”小金化作人形，不愿落下风，“陆兄可要学着点，只会拧脖子可不行。” 我其实不太懂，为什么陆齐跟小金这么不对付。那只婴儿大小的九婴想逃，被白泽踩住了尾巴，抬头对上白泽的视线，抖抖身子开口请求道：“白先生，你我好歹也算旧相识。不如就此放我一马，我保证以后再不惹事......” “我曾给过你机会，可是你却食言了。”白泽摇头，说完这句就转而看向陆齐，眉头微蹙，“陆齐，我走之前拜托过你，务必护云筝周全。今日之事我不计较，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陆齐忙不迭点头，满是歉意同我道歉。我摆手示意他不要在意，看到那只缩成一团的黑色九婴，猛地想起正事：“你将朱玲她们的灵魂弄哪去了？” 九婴眼睛转了转，闷声说它吃掉的那些灵魂不复存在。还说我们不必在他身上费功夫，还是按照程序将他送回妖界接受审判吧。这只九婴好像笃定我们不能将它怎样，说话时总有些嚣张。 想到床上鲜活不再的朱玲，再看这只嚣张邪恶的九婴，我忍不住窝火，又有些挫败。九婴有恃无恐，可是朱玲她们，要怎么办？ 就在我思绪混乱的时候，白泽温柔开了口：“云筝别担心，我会处理的。” “不要！”九婴闻言瞬间变得惊慌失措，它拼命挣扎，想挣开白泽的钳制，可是只是颓然。 白泽闭上眼睛，身体散着微光。那些微光聚到一起，慢慢飘到了九婴头顶，一团团亮光争先恐后从九婴的身体内析出，跟随着微光飘向远方。那只被引出光亮的九婴像是经历一场酷刑，瘫在地上再不作声。 我正想问那一团团亮光是否就是朱玲她们的灵魂，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朱玲父母打来电话，欣喜告诉我朱玲醒了。他们实在太过开心，甚至有些语无伦次。但是那种喜悦却让我，感同身受。 白泽将九婴丢给陆齐处理，想了想还是叮嘱了两句：“如果被发现吃掉嫌疑人，该去妖监办接受审判的就是你了。你也知道的，妖监办不管饭......” “好啦好啦，我知道的。”陆齐苦着脸打断了白泽的话，保证自己不会打嫌疑犯的主意之后，忍不住嘀咕道，“我在你眼里，难道就那么饥不择食？” “嗯。”白泽神色认真应了声，指指自己又指指小金，“在场的，除了云筝，你哪个没想过要吃？” “我好像......确实都想过可不可以吃掉。”陆齐看了我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笑笑，小声继续道，“其实，我也想过，可不可以，吃掉云筝......哎呦，小金你干嘛踢我屁股！我只是想想而已，又没有付诸实践......” “没有付诸实践？”我笑笑，对着陆齐“柔声”道，“我忽然想起来，家里余粮不多了。抱歉了陆齐，恐怕不能收留你了。” “别啊！”陆齐慌了神，小心翼翼赔着笑凑上前来，对我讨好道，“云筝，你是我最后的人类朋友，我吃什么都不会吃你的......你不是一直想要那个软软的、白白的，看上去很好吃的艺人签名吗，我可以帮你要很多哦。” 软软的、白白的，看上去很好吃？ 我勾唇冷笑，居然想吃我女神？！ “得，今晚就别上餐桌了您呐。” 第25章 我等你回来 全本小说网 www.qb5.ai 陆齐拎着九婴跟我们回了家。 据说妖监办也歇双休，得留九婴在我家里住两天。 小金来我家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以人型坐在桌子上吃饭。陆齐将功赎罪，做了一大桌的菜，嘴里说着是庆祝小金破蛋而出，实际上确却是只顾自己吃个痛快。我同白泽饭量都不大，小金则像是在壳里待太久，消耗了过多能量。他同陆齐大眼瞪小眼，你吃我赶，不过一会儿功夫，桌上餐盘已是风卷残云，空空如也了。 陆齐摸摸肚子，不满的看着小金，面上一派讶异：“没想到你这么能吃，早知道我就多做些了。” 小金勾唇冷笑，不甘示弱道：“你自己的饭量自己还不知道吗，说起能吃，陆齐你要居第二，没人敢说自己第一。” 陆齐倒也不客气，就当小金是夸奖自己，邀请小金一起收拾桌子。小金如今已经摘了眼镜，穿着白泽的家居服，气质不如刚才凌厉，但也是不容小觑。他端坐在饭桌上，似笑非笑看着陆齐，并不起身：“你说让我去收拾桌子跟洗碗？有没有搞错。” 陆齐并不怕他，扯扯他的衣服把人拉了起来，含糊不清让他进厨房。小金原本还不乐意，接收到陆齐的眼神之后，忽然就收拾起碗筷，对我跟白泽说道：“作为这个家庭的一员，我有必要承担相应的义务。” 两人推推搡搡端着东西去了厨房，我对白泽耸耸肩，将九婴变脸骗我出来的事情说了，问他妖怪是不是都能变脸。白泽摇头，说这是个例外。大多妖精化作人形时都会定一个形象。只不过九婴这种妖怪同一般妖精不同。九婴有九头，可幻化出不同模样。且九婴有九命，即便是被杀掉，只要一息尚存，就能吸收天地灵气再活。 这只九婴就是唐朝时吃掉少女灵魂的妖怪，被当时的妖界大理寺判了□□一万年。只是中间妖界发生□□，九婴连同其他一些恶兽逃到了人间。有着魅惑人心技能的九婴成了明星，按说活的也很滋润。可江山易改秉性难移，九婴还是忍不住对着人类出了手。那些少女对他心生迷恋，且程度不断加深，最终被他取走了灵魂。凑齐九个灵魂的九婴妖力就能提升到另一个高度，可惜他第九个目标定了我。 我问白泽，既然九婴妖力强大，为何我完全不受他影响，没有迷恋他。白泽抿抿嘴唇，对我笑笑：“或许你总跟我们在一起，审美比较高吧。” 我闻言先是一愣，而后才反应过来，白泽这是，在自夸吗？ 大概是看出我的腹诽，白了正了神色对我笑道：“我从来不说假话，你是知道的。云筝你想想便是了，九婴同我们相比，可曾在哪方面胜过？” 我细想了一下，不管是与白泽相比还是陆齐相比，当时的alan确实不如他们，就连刚出来的小金，从身高到外貌也是妥妥碾压他。所以，难道真的是我审美太高，才不受alan迷惑？ 见我当了真，白泽弯眼笑了起来：“好啦云筝，我不逗你了。我从前就说过，你跟别人不一样，所以即使常人看不透的东西，也不能迷惑你。” “你这是在，夸我喽？”我挑眉，不置可否。冷不防低头看到白泽身后的一团，我伸手扯住一处，将他尾巴扯了出来，“咦，你尾巴为什么又出来了。” “云筝......”白泽红了耳尖，颇为无奈看着我，不赞同道，“我同你说过的，摸雄兽尾巴代表求偶......” 我撇撇嘴，扯着他的尾巴揉了两把。白泽的尾巴毛软又滑，摸上去像是水洗的绒绸，手感极好。白泽脸红的更加厉害，一双漂亮的眼睛蒙上了雾气，长长的睫毛轻轻的颤动着。他咬咬嘴唇，从我手里抽出尾巴便往房间走。我玩性大发，偏要跟着他想揉尾巴，白泽本来还在闪躲，也不知为何，忽然就停下了动作。 我顺利如愿，拉拉他的尾巴就准备放手。白泽却不肯退后，欺身压了上来，将我堵着墙壁上，一手倚着墙壁一手拿着自己的尾巴，面上依旧温柔，当中却带着某种奇怪的情绪：“云筝，你逾越了。” 他的脸近在咫尺，我偏过头，言简意赅说了声抱歉。 “我只是希望你记住，雄兽的尾巴不是随便能碰的。如果再有下次，那么，我就当你是认真的。”白泽说完松开手，松软的尾巴在身后摇摆。 我脸不知为何有些发烫，抬手理理自己的头发掩饰下反应。为了打破这种尴尬气氛，我四下望了望，视线落在厨房那边找到了由头，边走边道：“奇怪，他们两个去洗碗，为什么洗了这么久还不出来？” 我拉开厨房门，一股香气铺面而来。陆齐拿着汤勺放在嘴边，显然是在尝鲜。小金则在一边推着他，眼巴巴看着。见我进来，两人俱是有些晃神。陆齐清清嗓子，抬手对我打了招呼：“嗨，云筝，我下面给你吃啊.....啊！小金你干嘛打我？” “太污。”小金一巴掌拍在陆齐背上，力道不小，打得陆齐勺子里的汤都都掉了。 我原本没觉得有什么，小金这句太污一出来，联想陆齐的话，我不由有些石化。陆齐显然没觉得哪里不对，献宝一样指着自己锅里的面，说待会请我吃。 我摇摇头表示自己已经吃饱了，不需要加餐。然后抚额问道他们两个，不是刚吃完饭，为什么又煮这么一大锅的面。陆齐笑嘻嘻表示这是他的工作需要，毕竟直播间里很多粉丝等着看他吃饭。有直播才有打赏，有打赏才有收益，有收益才能吃吃喝喝，还下贷款。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出去要面对白泽，索性倚在门框那边看陆齐做面。陆齐下面讲究汤料以及配菜，这种辛拉面本身带着面料，下到锅里小火一煮就有香气。陆齐没有第一时间放面，反而先是往里加了切块香菇，然后又加了火腿进去。面里鸡蛋有两种，一种是打碎做蛋花的，还有一种就是陆齐自制的卤蛋。 加好配料，陆齐这才把面饼放了进去。陆陆续续放了二十多块面饼，陆齐才停了手用筷子搅拌。要不是因为锅的限制，我相信陆齐肯定会放的更多。面饼调料都放好后，陆齐从一边煮牛肉的锅里取了块，切片放进去，临出锅又加了不少青菜进去。盖上锅盖，大火烧开，小火慢炖。浓郁的哦汤汁翻滚，发出“咕嘟、咕嘟”声响，色泽鲜亮，香味袭人。 我在旁边看着，不觉吸了两口香气。大晚上做这么香的面，简直是放毒。只是好看的男生在厨房忙碌的身影着实养眼，我掏出手机拍了一张，构图满分，不错不错。 等陆齐端着那个跟锅差不多大小的面盆出来后，我在一边轻车熟路帮他架好麦与摄像。陆齐拿着勺子跟筷子，简单介绍了几句就开始了今天的直播。小金不客气的坐在陆齐对面，两人拿着筷子对头吃饭，眼中只有美食，同粉丝没什么互动。 我拿着手机坐在一边看陆齐的直播，发现他的土豪粉又开始刷礼物。只不过这次他们刷的问题是，陆齐对面那个帅哥是谁，也是公会新签的主播吗？ 简直帅人一脸啊。 同一门心思只知道吃饭的陆齐相比，小金显然更像个明星。他五官俊朗如玉，抬头的角度刚刚好，技能让人看见他完美的下巴弧线，又能给人一种硬朗的酷酷气质。他对粉丝摆摆手，说是陆齐的朋友，过来一起蹭饭，顺便感受一下镜头。 小金说这些话的时候，还对镜头笑了笑，问大家介不介意。于是我接下来我就看到，手机被屏幕刷屏了。小金他，妥妥吸金体啊。 晚上睡觉时，小金习惯性跑来找我跟白泽。早在他是颗蛋的时候，他就特别喜欢往我们两个人怀里钻，要摸摸要抱抱。他还是颗蛋的时候，抱着也没什么。可是现在的小金，胸肌、腹肌、肱二头肌，各种肌肉一应俱全，身材man到爆。 被这么个飘着草莓香气的壮汉求抱抱，我表示接受无能，推脱给了白泽。白泽甩甩自己的尾巴说他最近特殊情况，也不能搂着小金睡觉。最后的最后，小金就被我们推给了陆齐。 陆齐倒是很大方的表示，不就是跟别人挤张床吗，都是小意思。房间隔音效果明明还算不错，可是夜里我总听到他们两个斗嘴打架，即便是这样，我也不能把小金领回来睡。 小金化作人形在人界停留了十天。这是十天里，他每天除了凹造型看看羊羊动画片以外，就是跟着陆齐做直播，两人讲好钱均分。小金有时也会出去采购书籍，然后占领了我书房的一个书架专门放他喜欢的书。什么《律政事务所》，什么《总裁的替身情人》，什么《霸道总裁清点爱》...... 小金一直说他没去过电影院，央求我有空的时候陪他一起去。我很痛快就答应了，说赶完手里的出版稿就陪他去看电影。 可是，直到小金走，我也没能陪他看电影。 小金回妖界的那天，天气并不怎么好。倾盆大雨，寒风萧瑟。 小金拎着盛着九婴的笼子，走出了一段路，又折回来抱住了我。我抬手揉揉他的头发，就像他还是颗蛋那样。 “我一定会回来的，云筝。”小金靠在我肩上，轻声对我说，“到时你一定要记得陪我去看电影好不好。” “好。”不知为何，我鼻子有点泛酸，总会想起他是蛋时赖在我怀里的样子。 他说自己直播存的钱都留给了我。 他说他有丢丢舍不得我。 他说自己一定会回来。 那么，小金，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第二话end】 第26章 吃人的河 全本小说网 www.qb5.ai 【防盗章，依旧晚上替换，防盗内容出自作者菌的《律政事务所》】 常安走在长长的甬道上，心中惴惴不安。 现在是晚上十点，对于很多人来说，夜才刚刚开始。可对于常安来说，无形的危险正一步步逼近。 西城77号，这栋楼建于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像这种四层高的建筑在老城区随处可见。它隐在高楼林立的城市当中，毫不起眼。 常安走了进去，用力咳了一声，昏黄的灯光应声而亮，斑驳的墙面上印满了诸如搬家、开锁之类的小广告。狭窄的楼梯，静谧的空间，一种压抑之感四处弥漫。 常安踏着重重的步子向上爬着，有那么一瞬间，他想逃，可是，他没有。三楼过道旁的窗台上，一盆雏菊摆在上面，嫩黄的花朵随风摇曳。看到这株小小的植物，常安忽而鼓起了勇气，抬脚上了四楼。 朱红色的木门给人以肃穆之感，那门上还挂着一块木牌，上书“律政事务所”五个金字，像是篆刻，笔法苍劲有力，看得出年代久远。 应该是这里没错，常安想着，刚要抬手敲门，却生生停在了半空。 “吱呀~”那门自己开了，突如其来的响声倒把常安吓了一跳，犹豫再三，终是推门而入。 “请问，律政先生在吗？”常安出声问道。屋内没有开灯，幽暗一片，看不出什么布置。常安试探着往里走了几步，就见前面开着一台电视机，一只青面僵尸正要扑人。怪异的音乐配着忽明忽暗的画面，气氛诡异至极。 “你好，请问找我有事吗？”清冷的男声从他身后传来，常安蓦地转身，却见眼前一亮――原来是那个男人开了灯。 那人穿着一身休闲服，身形挺拔修长，比例堪称完美。常安自认为见过美男无数，可是这个男人却比他之前见过的任何明星都要耀眼――白净如玉的脸庞棱角分明，额头饱满，剑眉星目，挺直的鼻梁下薄唇轻抿，整个人像是画中走出的仙人，清冷俊美。 他很特别，尤其是那双黑亮犹如宝石的眼睛，锐利清明，像是能看透一切一般。常安看着他的眼睛，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掉进的一个漩涡，一时做不出反应。 “你随便坐吧，”律政对常安点点头，绕过他去关掉了电视，对着电视前面的长沙发挑眉，“已经很晚了，你该去睡觉了。” “啊呜~”旺九极不情愿地叫了一声，见律政面无表情自知抗议无效，于是翻身下了沙发，慵懒地走向房间。 常安这才发现屋里的狗，模样像獒，但是感觉不到任何攻击性。那条狗体型巨大，骨骼健壮，金黄的毛发在灯光下隐隐泛着白光，此刻正耷拉着脑袋往卧室方向挪着。 察觉到常安的目光，旺九抬头同他对视了一眼，目光有些幽怨。狗也有表情？常安诧异，想要再看清楚却发现那狗已经进了屋，接着用硕大的屁股关上了门。 “请用茶。”律政将一杯泡好的绿茶放在常安面前，而后坐到他对面。 “谢谢。”常安捧起茶杯，当中茶叶舒展，香气宜人。指尖传来的温度让常安微微有些暖意，连日来紧绷的神经也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律政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个深夜到访的男人―― 年纪大概30多岁，手上无茧，保养得当。棕色的头发应是烫染不久，衣服腕表都是时下新款，想来平时很重视仪表。只是这人面色看上去却精神恍惚，十分疲惫。眼中布满红血丝，大框眼镜遮不住浓重的黑眼圈，脸上胡茬满布却没有很长，看来是最近几天遇到了什么麻烦。 常安喝了口茶，迟疑片刻，放下杯子开口道:“律政先生，我听朋友说，您能力很强，可以解决一些别人解决不了的问题，是真的吗？” “只要不是杀人越货、违法犯罪的委托，我都可以接受。前提是，”律政扬起下巴，目光深邃，“你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这个当然，当然，”常安忙不迭点头，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急切道，“什么代价我都愿意答应，求求你救救我吧……” “你别着急，还是先说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吧。” 常安掏出名片递给律政:“我是xx电视台《解密》栏目的制作人。因为网络传媒快速崛起，电视台的收视率比从前下降了很多，像我们这种节目看的人就更少了，可以说是惨淡至极。作为制片人，我当然不愿意看到这种局面。” 常安又喝了口茶，接着说道:“两个星期前，我们组里的人在网上看到一个帖子，说是有个年轻人在鬼楼前留影，后来看照片，发现身后窗上有只手，但是那楼锁了很久了，里面根本没有人住。这个帖子跟帖很多，大家都在讨论鬼楼，然后我们就想，干脆做一期灵异节目，绝对能吸引观众眼球……” “灵异节目？”律政疑惑道，“涉及封建迷信的节目可以过审吗？” 常安摇头解释道:“是以灵异为噱头，讲述灵异事件，最后再随便请几个专家用科学解释一下怪事的原理，这是解密，不是怪力乱神。” “专家？”律政微微蹙眉，没有表态，只是问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出事了，”常安目光飘向远方，陷入了回忆―― 定下节目主题后，常安当即决定到鬼楼进行实地拍摄。 所谓的鬼楼位于d市城郊的半山腰上，曾是民国时期一大富商方家的府邸，也曾门庭若市、热闹繁华。只是兴衰无常，到了抗日战争时期，那座宅子忽然一夜空了，没人知道方家人去了哪里。后来陆续有两家搬进去住，都是在第二天被人发现死在一楼客厅，表情惊恐，像是被什么东西活活吓死的。从那以后，当地流传出鬼楼杀人的故事，再没有人敢去，这楼一废就是几十年。 常安一行五人乘车来到山前，因着往上道路崎岖，不得不徒步上山。 “好好的干嘛非跑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儿受罪，随便找处废弃的楼房录完，后期加工不就行了。”说话的是节目主持人栀子，五个人里唯一的女性。她模样周正，身材玲珑有致，大波浪长发散在肩上，看上去妩媚动人。此刻正踩着七公分的高跟鞋，艰难的向上爬着，模样有些狼狈。 早就告诉过她户外节目穿休闲服主持就可以，可她偏要穿高跟鞋。常安心里有些不耐，谁能知道素日里总以温柔知性形象示人的女主持现实里却是一个娇纵跋扈的主儿呢。不想同她闹得不愉快，常安敛了情绪开口道，“有付出才有回报不是。等回去让人给你写个通稿，炒个话题――为了呈现给大家真实的画面，敬业的美女主持不辞辛苦，跋山涉水，凡事亲力亲为，你的粉丝肯定会更加支持你的。” “就是，”摄影师阿良嬉笑道，“栀子你要是累，哥哥背你上去怎么样？” 栀子脸色缓和了几分，娇嗔地看了他一眼，“讨厌，我才不用你背呢。” 小鬼抬手擦了擦汗，回头看了一眼背着大包小包的张放，出声关切道，“放哥，你背这么多能行吗？要不还是我帮你拿点儿吧！” 张放使劲摇摇头，向上提了提东西，低声拒绝了他的好意:“不用了，我行的。” “哼！”栀子冷哼一声，嘲讽道，“走路慢的像乌龟，是不是男人啊！” 张放目光一深，攥紧的身上的包裹，什么都没说。小鬼有些看不过去，小声嘀咕道:“栀子姐姐说这话就过分了，也不想想，放哥背的东西大半都是你的……” “行了，都少说几句省点力气吧。”常安打了个圆场，看了张放一眼，心中微微叹息。 小鬼跟张放，虽然都是同在道具组，可是这两个人的性格却截然不同——小鬼原名赵长贵，是“解密”组里的老小，办事圆滑，同所有人的关系都不错，因为人小鬼精，所以大家干脆叫他小鬼，他的真名倒是极少有人提了；张放这个人老实木讷，没有什么存在感，只有有什么脏活累活时大家才会想起他。阿良最讨厌他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没事就找他点麻烦。常安开始看不过去，还会帮他说几句，可是任别人怎么欺负数落他，张放最多就是点点头，从来不还口，所谓“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久而久之，常安也就懒得管了。有几次张放跟自己说他写了策划，可每次他都拿不出来，也解释不清为什么，常安更不想同他多说什么了。 几人历时一个多小时，终于站到了方家老宅前。那楼孤单伫立在前方，四周的围墙早已崩塌陷落，荒草丛生。远处树林中不时传来古怪的鸟叫声，天色越发阴沉，空气有些沉闷。 栀子看着眼前的情景，有些不安道:“老大，这里看上去好诡异啊，咱们不会真的要进去拍摄吧？” “听说里面还有厉鬼索命呢，”阿良放好摄像机，压低声音吓唬她，“栀子，如果感觉有人在你身后拍你肩膀，千万别回头。也不用害怕，只要大叫三声良哥哥，我就会来保护你啦！哈哈哈……” 常安看了看天，心说应该是快要下雨了，得抓紧时间，于是拍拍手道:“好了，咱们快开始吧。阿良，先用全景把周围的环境都拍进去，再给鬼楼来个特写，其他人各自准备就位。” 第27章 河精的未婚夫 全本小说网 www.qb5.ai 河精在河里住了三百年，很长的一段日子里，她都没有露过脸。 在未拿到成精许可证之前，河精不过是黄河里的一条鱼，与其他鱼唯一的不同点，就是她比较大。还是鱼形时，河精从不在白天浮出水面。人类是勤劳而危险的，他们捕食鱼类，以以此果腹或者交易换取钱财。 河精还在黄河的时候，最喜欢在月圆夜出来，吸收天地灵气。河精曾想过，若是有朝一日化作人形，自己大抵也会去岸上走走，到人类生活的集市看看，试探同人类说说话。是的，河精虽同人类保持着相对安全的距离。但是她的内心里，还是希望能与人类这种灵物有接触。哪怕只是简单说几句话，她也就满足了。 河精的成精许可证申请了很多次都不成功。据妖监办办事处的工作人员透露，近几百年，成仙的几乎绝迹，成精的接近泛滥。成不了仙的妖怪就要待在妖兽区，如此年复一年，已经是不堪重负。妖怪总务部出台了限制成精政策，推行了“计划成精”。每年成精的名额都是有限的，而且要符合一系列近乎严苛的成精审核条件。每个妖怪都有自己的特殊编号，随着年龄的增加以及其他方式累积积分。积分越靠前的妖怪，就越有可能成精。 河精的积分不高，她没什么加分选项，她只不过是黄河里的大鱼而已。后来，黄河里来了更强大的妖怪，动不动就要吃掉河里的有上了年岁的鱼。河精连夜逃离，落脚在了东郊的小河里。 容身之处虽然变小了，可是河精的心情反倒好了很多。河里有清凌凌水，绿悠悠的草，水里有游来游去的小鱼。他们每日作伴，生活平静安逸。河精曾以为自己大概是成不了精了，可是突然有一天，一个孩子的闯入，彻底改变了河精的世界...... *** 陆齐在一边吃着零食，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你说，你因为救了一个孩子才拿到了成精许可证？” 河精点头，继续说道：“是的，那个孩子落了水，险些淹死。我于心不忍，将他送上了水面。有关部分觉得我这种精神值得嘉奖，就颁发了成精许可证给我......” 拿到成精许可证的河精终于化作了人型。 那是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她小心翼翼浮出水面，舒展身体，化作了人形。远处传来小孩子的惊呼声，河精当下潜进了水里。目光穿过水面，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是那个被救的小孩子，手里拿着纸包，磕磕绊绊爬上山，来到了河边。他没有看到河精，天刚下过雨，道路泥泞打滑，一不小心就会摔跤。 小孩子走几步叫一声，好不容易来到河边，小脸之上满是兴奋。他看着河流，小声问道神仙你在不在。 小孩子被救的时候没有看到河精的脸，甚至不知道河精的存在。可是小孩还是坚信河里有神仙，是神仙救了他。时值中秋佳节，大人说这是一家团圆的日子，小孩子似懂非懂。不知怎么的，他就想到住在河里的神仙。听说神仙都住在天上，天上的神仙团聚了，那河里的神仙该怎么办？ 小孩子越想越觉得神仙可怜，他偷偷揣了月饼离开家，走过小路爬过山丘，徒步来到了河边。他说神仙你自己过节，会不会孤单？他说神仙回不到天上也别难过，我来陪你过节。 孤单是什么，河精不知道。她只知道，这个孩子走了那么远的夜路，只是为了过来陪自己。这天晚上，孩子坐在岸边，河精潜在水里，共赏天上一轮明月...... 小孩是半夜被他父母接回去的，谁也不理解，他为什么要深更半夜跑来这里。小孩被拉走的时候，河精就在水底静静看着。小孩母亲一直叨念着，孩子是不是被水鬼勾了魂，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反常的举动。回去一定请个先生来瞧瞧，别再有什么纰漏。 不管母亲请来哪个先生，小孩都固执的每天往河边跑，陪河里的神仙说话。家里开始还担心他的安全，见孩子也没什么特别反常的地方，久而久之也就不放在心上了。只是嘱咐他注意安全，别到水里去。 小孩每天都给河精带零食，都是别人给他他舍不得吃的。这些零食送进水里，基本全都进了河里小鱼的肚子。河精对此并不在意，比起那些零食，她更喜欢听小孩说说人类的事。小孩子说的东西零零碎碎，可是河精听的津津有味。 小孩慢慢长大了，也知道没有神仙，可他告诉河精，我知道你在在。 小孩越来越高，课业也越来越多，来河边的次数越来越少。 小孩说过会一直陪着河精，可是河精总觉得，他终究会离开。 某个夏日，小孩在黄昏时分踱到河边。 “你真的存在吗？”他说。 “有时候觉得自己蛮傻的”，他叹了口气，又笑了，“应该没有人会像我，能跟一条河讲了这么多年的话。” 他蹲了下来，将手伸进水里：“能回应一下我吗哪怕就一次，让我知道你是存在的。” 他的声音很好听，他的手很好看，像他的人一样。河精犹豫了几分，最终还是忍不住握住了他的手。感受到这厮触碰，已经长大的他兴奋地像个孩子一样，他问我能见见你吗？ 河精握着他的手，终究是浮出了水面。此时太阳已落山，天色昏暗，可是河精她，照亮了少年心中的火焰。河精对于自己的外貌，其实没什么概念。但是少年却说，你是天下最美的女孩。 少年爱上了河精，这个已经被他记挂十几年的“神仙”。他说我爱你，我想跟你生活在一起。河精不知道什么是爱，但是她大概知道少年所说的生活在一起，就是组建人类的家庭。 河精独来独往这么多年，也有些好奇人类的生活。于是她说，我可以与你生活在一起，但是你要给我些时间，我需要时间来继续修炼，才能拿到人类社会暂居证以及妖怪准生证等等。 少年欣喜若狂，他说好，不管要多久，我都会等着你，一直一直...... *** 妖怪还要准生证？ 我不免有些好奇，开口问道河精：“那你拿到准生证了吗？” 河精转过头看着我，湖蓝色的眼睛带着忧伤，那是种复杂的情感：“拿到了，可是好像是，用不上了......” 河精跟少年约定好了，就潜到河底安心修炼。修炼的日子乏味无趣，可是只要想到少年期盼的脸，河精就觉得什么都值得了。不知过了多久，河精终于办好了一切证件，可以去人类的世界生活了。当她兴奋浮出水面，想象少年见到她该是如何欣喜，想象见少年家人该带什么礼物。 河精想了很多很多，等了很久很久。可是少年，一直没来。 眼看自己的人界暂居证就要过期了，河精再也平静不了了。有人经过她就浮出水面，问他们认不认识那个少年。没人认识少年，也没人能忽略河精的美貌。河精的美，美在皮，美在骨，人们无法自抑的爱上了她。 向河精表白的人越来越多，可是那都不是河精要找的少年。所有人都说爱着她，可是河精要找的，只有少年...... 河精说这些的时候，语气平静无波。据妖监办档案管理处的同事传来的资料显示，河精在人类世界的时间只剩十天。十天之内要是满足不了河精的心愿，那么这个美得像画的少女就会消失不见。 我看着她的眼睛，无比认真同她道：“既然你找不到他，我们帮你来找好不好？” 河精抬眸看向我，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只片刻，她就做了决定：“好。” 事情谈稳妥了，怎么带河精回去，又是一个问题。河精之前从未离开过这条河，化作人身的河精比着我的衣着穿了衣服，好歹遮住了重点。她的身材凹凸有致，只是走起路来还有些生硬，像鱼一样扭来扭去。 河精在前面扭着，我同白泽跟在后面。陆齐拿了鱼竿灵者水桶走在我身边，小声嘀咕道：“也不知道这种有了年岁的河精，吃起来肉感怎么样。” 我有些难以置信看着陆齐，河精明明那么美，身为一个正常的雄性，见到雌性不心生爱慕也就算了，居然还在心里想着对方肉质。不过陆齐连我都想过吃起来是怎么样的，我也就不好再要求他有什么高的思想觉悟了。 把陆齐赶到前面带路后，我走在白泽身边，忍不住同他道：“知道姓名什么的话，找起来应该很容易吧。” 白泽挑挑眉，摇了摇头，偏头附在我耳边说：“恐怕，河精并不知道对方的姓名。” 认识了十几年，都在谈婚论嫁了，不知道对方姓名什么的，可能吗？ “河精姑娘，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未婚夫叫什么名字呢。” 河精扭着腰回头，身子一歪差点栽倒，还好陆齐手疾眼快，扶了她一把。河精对陆齐点头致谢，然后回头看着我，美丽的眼睛里面闪着困惑：“你问我他的名字？他的名字？”河精咬着嘴唇陷入沉思，良久才抬起头来，对我说道，“我只记得他说过自己姓韩，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第28章 大海捞针 全本小说网 www.qb5.ai 【防盗章，明天替换，防盗章选自作者君的《后来居上：我有特殊娇宠技巧》】 我们网文世界也分三六九等，金榜之上熠熠生辉，灿若星辰，那是我无法企及的高度。 有人说心灵美最重要，可是如果你没有华丽的外表，又怎么会有人愿意去了解你闪光的内心。我就是这样一个平凡无奇的小妖精，每日穿梭在数以亿计的网文妖精之中，偶尔也会做做飞升的梦。 我其实很羡慕那些已经飞升的金榜大仙，他们受众文膜拜，为人类所喜爱。我也想飞升，因为我总觉得，如果我飞升成了金榜妖精，或许我的娘亲就会记起我来。 隔壁的霸道总裁小娇妻总是笑我想太多，她说人是最善变、最薄凉的东西。 “后来居上，你知道我曾经有多辉煌吗？”她甩了甩那头柔顺的七彩长发，忽闪着镶满湿滑洛世奇水钻的睫毛，眼神忧郁而绵长，“想当初，我霸道总裁小娇妻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们爱我如雪的容颜，瀑布般闪光的头发，我走到哪儿，哪里都是尖叫连连。很多人因为痴迷我的美，连夜做出无数仿品，要说我们霸道总裁一族，可是辉煌了许久，就算在今天，你也能在某些妖精身上看到我的影子。” “哇呜，那你当年飞升到金榜了吗？” 她拖着那头闪光长发，艰难转过头看向我，语气落寞道：“那时的我太年轻，根本不知道金榜为何物。等我想要飞升时，人们已经厌倦了我华丽的外表，美丽的容颜。你看，我原是天上的公主，现在却同你一样，变成了泥土中的顽石。人啊，爱你的时候视你如珍宝，等他厌倦了你，你就什么都不是了。你说，他们何其残忍啊！” 我看着不停流泪的她没有说话，默默捡起她掉落在地上的六十四色宝石眼泪。我并不觉得这个眼泪漂亮，可我实在是太寒酸了，如果我娘亲突然来看我，好歹也算有个礼物了。 有人说世上只有妈妈好，我也觉得我娘亲最好，尽管她生下我就没怎么管我。 我娘叫笑意红尘，是网文妖精的创造者之一。她有好多孩子，并且还在不断的创造孩子，或许是精力有限，她已经一年没有来看我了。 其实网文妖精飞升并不容易，我们需要人类赐予我们的原力，通俗来说就是收藏与评论。正常情况下，妖精们是依赖自己娘亲的，只有娘亲每日笔不辍更，源源不断用文字充实我们，才能助我们获得其他人类的原力，增长积分，步步飞升。按部就班的飞升其实很难，但如果能获得榜单这味丹药，于我们的修行是大有裨益。这丹药也是需要娘亲费心思来为我们炼制，配合我们的资质以及后期获得的原力，榜单丹药也会升级，从而形成一个良性循环，直到妖精们顺利飞升到金榜。 说来惭愧，我也曾吃过三两味榜单，不知是我资质愚钝，还是娘亲炼药能力不精，总之我停在了原地。偶尔获得点原力也会沾沾自喜，我总是暗暗为自己打气，我相信只要我同娘亲齐心协力，就算飞不到金榜，也能修个半价完结品级。然而万万没想到，在我满心期翼之时，我娘抛弃了我，再也没来助我修行。别说飞升了，我连生存都是问题。 没有原力之后，我的等级越来越低，与我同期的不少妖精已经功德圆满，我却随着原力的流失，日渐衰退。 今天是2015年12月31日，我已经一年多没有见过娘亲，更不用提什么原力。 夜晚来袭，寒风凛冽。我缩在我那冰冷刺骨的id里，独自等待死亡的来临。 是了，我想我很快就会死去，就像我的邻居霸道总裁的小娇妻。没人会在意低等网文妖精的死亡，偶尔有路过我躯壳的，也只会笑我一声，躲过这个坑。那时的我不会再有名字，我不过就是无数死去的妖精的一员，是人们口中唾弃的“坑。” 天越来越晚，我也越来越冷。我那七万多的细胞都在不住颤抖，我不知道妖精死了能不能穿越，如果可以选择投胎，我不想叫穿越之后来居上，我只想叫重生之先发制人。 我的神智不断模糊，好不甘心啊！ 我恨我娘，既然不想管我，为什么要生我？ 为什么她生了我却不要我？ 为什么她想完结我？ 为什么同样是妖精，我却要被湮没在众文里，生的寂静，死的无名？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网文之神，我想召唤你，以我的灵魂起誓，如果可以给我一个新开始，我愿将我的一切献给你！【好吧，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除了我自己】 “后来居上，你想成名吗？”耳畔传来动听的呢喃，声音沙哑，带着不具名的蛊惑。 “你是谁？”我有些害怕，又莫名带了几分期许，“我不想成名，我只是想要个新生。我只要娘亲记起我，我只想问她到底爱不爱我。” 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一股浓郁的王霸之气铺面而来，险些吹散我的小命：“我乃网文之魔123言情是也，你很有趣，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我不介意陪你玩玩。等着瞧吧，我会让你成为网文之霸，我会送你全网的原力！” 我看着四周，试图找寻他的踪迹，弱弱开口道：“为什么帮我？你想让我为你做什么吗？” 身后忽然阵阵狂风，有人揽上了我的腰肢，轻添了我的耳垂，带来阵阵酥麻。 透过面前的镜子，我看见了一个身穿绿衣，系着红色蜀绣腰带的俊美男子，他垂眸看着镜子，与我视线相对，邪魅勾起嘴角：“你不需要做什么，我来就好。” 世上只有莫名其妙的坏，却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在我最绝望的时候，这个男人向我伸出了手，我没有考虑他的目的就决定抓住了。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浮木，又像枯木再逢春，他是层层阴霾之外透进来的光，温暖而灿烂。 霸道总裁小娇妻还告诉过我，若是遇到金主，一定要把握时机抱住大腿。金主是什么意思，我其实还不太明白，但是我隐约感觉到，这个男人就是我未来的金主。于是我没有犹豫，转过身蹲下来，抱住了他的大腿。 常言道，红配绿，赛狗屁。 可是如果那人有张好看的脸，狗屁也能绽放出明媚的春天。我看着123言情的脸，不觉起了呆意，他那绿色的外衣是如此明艳，红色的腰带也是灿烂夺目。他有着全网文界最时尚的品位，最奢华的配置，想想寒酸的要死的自己，我突然感觉一阵羞愧，手上不由加了力气，再次抱紧他的大腿。 或许是我太过热情，魔王大人一时有些反应不过，低头看着抱他大腿的我，好看的唇角抿成一条直线，低沉而性感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老老实实回答说：“我在抱大腿啊。你是我金主，我得抱紧大腿。” 他噗嗤一声就笑了，俊眼修眉，好看的无与伦比。他伸出白皙漂亮的手，揪着我的后领把我拎了起来压在墙上，我倚着墙看着他，在想要不要告诉他这个距离太近，我有些透不过气。 “作为一个合格的金主，本尊有义务教教你，如何正确抱大腿。”他看着我，眸子深了又深，泛着奇异的光亮。就在我满心期待想学正确抱大腿姿势时，他却突然压低了头，凑到了我的面前来，鼻息相近之时，他勾勾唇角，吻住了我的嘴。 “唔······” 我多想告诉魔王大人，那是我的嘴，不是我的腿！！！ 就在他的唇落下的那一刻，我的脑袋嗡的一下，无数烟花炸裂在我眼前。心跳快的不像我的，那种奇怪的悸动感陌生而又意外的让人沉醉。无数金星围绕着我眼前，片刻之后，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我也听说过合合双修，若是我原力还在，倒不介意与他尝试一番。晕过去的那一刻我有些抱歉，他说要助我称霸全网，可惜我的原力所剩无几，连醒着都难了，更别提修行。陷入沉睡的那一刻，我有些遗憾，多想告诉他，他的嘴好软······ 身上如火线燃烧般炙热，我的整个灵魂都在沸腾。 死了吗？ 不是吧，感觉明明都还在。 活着吗？ 不知道，我根本就动不了。 源源不断的原力，潮水一般涌向我，争先恐后灌注到我身体里，充盈着我的精气。 是梦吗？ 一定是了，像我这么低级的妖精，怎么可能获得那么多原力。可是这个梦真的好真实，好美好，如果是真的，那该有多好。 我睁开眼，腾地坐了起来，难以置信看着自己周身泛滥的原力，忍不住掐了掐大腿。疼，那就是说，不是梦了？ “本尊说过，我会让你成为网文之霸，我会送你全网的原力。” 我循声望去，就见大魔王123言情站在床边，单手插着西装口袋，帅气的无与伦比。一身碧绿西装剪裁得当，越发衬得他身形挺拔，如玉如松；一根粉红色领带系在上面，整个色彩异常和谐又养眼。 他对我笑笑，然后说道：“今天是西元2016年1月1日，你睡了好久。” 我诧异地看着他，忍不住问道：“我活了？你救了我？” 他挑挑眉，无比自然道：“当然，这还不够，我会为你攻下所有榜单，就像塘主承包鱼塘。不过现在，”他抬手捏着我的下巴，迫使我抬头看向他，眸子还是发着幽光，勾勾嘴道，“我需要先讨点利息。” 第29章 我好像，找到他了 全本小说网 www.qb5.ai 东大门外条步行街，商店林立，各色美食应有尽有。 饿了一天的周舟走走停停，大快朵颐之后换来的是心满意足。王又林没怎么吃东西，只给周舟大概讲了东大的专业类别以及其他生活事宜，周舟边吃边点头，对自己即将开始的大学生活充满了期待。 刚回了学校，王又林就接到了同学的电话，说是试验项目出了问题，让他快点过去。再三确认周舟可以找到回宿舍的路后，王又林才匆忙离开了，走的时候还跟周舟说，有事就给他打电话。 傍晚的校园静谧怡然，入目都是花红草绿。 正对着周舟的是一幢老式教职工楼，墙下的爬墙虎顺着底楼一路往上，铺满了墙面。风吹绿叶，便会荡起波浪，层层叠叠，绿意盎然。周舟视线顺着往上，就见三楼那里开了窗户，像是童话里的神秘住所。 一只小手出现在窗户上，慢慢露了脸。不过是个两三岁的孩子，刚会走的样子。正颤巍巍往楼下探着身子，全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变故就在一瞬间，孩子身体失衡掉了下来。周舟站在原地，连个反应时间都没有，就那么眼睁睁看着孩子摔在了地上。 周舟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她脑袋全然放空，焦急跑上前，想要伸手去抱孩子时，却发现地上什么都没有。没有孩子，没有鲜血，好像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是又出现幻觉了吗？ 还好这次是幻觉...... 【系统温馨提示，宿主刚才看到的并不是幻觉，而是即将要发生的事情，不信宿主抬头往上看】 周舟依言抬头，猛地瞪大了眼睛—— 从这儿刚好可以看见小孩子的探出护栏的脑袋，以及还在往外爬的身体。 【如果宿主不进行干预，那么以宿主的能力，不足以阻止悲剧的发生。系统最后询问宿主，是否同意签署协议】 如果签还是不签是个问题，那么救与不救根本没得选。 “我签！”周舟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流逝，既然有可能救他，为什么不试试呢？ 【协议签署成功，作为签约奖励，宿主可选择一项表情包技能激活。】 选什么，选什么，选什么？ 周围已然有人注意到了卡在护栏中摇摇欲坠的孩子，所有人都惊呼着让孩子别动。可是小孩很小，被卡之后着急只会烦躁往外挣扎。不过十几秒的功夫，孩子就在众人的尖叫声中爬出护栏，掉了下来。 千钧一发间，周舟终于想到了一个表情包：“对方成功接住了你扔出的狗！” 【技能已激活】 直到感觉到手里的重量感，周舟的心总算落了下来，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长久的静默之后，伴随着孩子哭声响起的，是围观群众的热烈掌声。 【检测到宿主获得的崇拜值，正在统计数据。崇拜值加2，崇拜值加2，崇拜值加2......】 孩子父母赶来时，握着周舟的手感谢了好久，周舟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婉拒了这对年轻夫妇的请客邀请，在一片掌声中优雅谢了幕。 【统计结束，本次救援行动后，宿主共获得崇拜积分250点，已载入积分库，供兑换积分使用】 此时周舟已经恢复了平静，突然想到自己在完全不知道合约内容的情况下就签署了协议，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那个，我该怎么称呼你？” 【回答宿主问题，宿主可以叫我系统，也可以叫我233，还可以叫我小宝贝或者宝宝都可以】 “......那我还是叫你233吧，我想问一下，这个协议，对我有什么潜在威胁吗？” 【请宿主放心，因为宿主是我们得服务体验对象，签署协议后对宿主并没有任何负面影响。如果宿主长期无法获得崇拜值，本系统会启动自爆装置，协议即时取消，不会威胁到宿主身心健康】 “启动自爆装置？”周舟傻了眼，“也就是说，你会死吗？” 【是的，如果系统选定宿主无法取得崇拜值，系统就要接受惩罚】 周舟心里忽然生腾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所以，你是拿生命做赌注选择了我？因为信任我，所以你选择了我？” 【......本系统是实习系统，无自主选择宿主权利。总部随即分配，因此绑定宿主】 “......”一定要这么诚实吗？ 【协议签署成功，需要检测宿主身体机能。正在检测宿主技能数据，请稍候】 【检测结束，数据反馈如下： 健康值：99分 颜值：90分 魅力值：70分 智商值：130分 情商值：80分 节操值：20分 崇拜值：250点】 “那个，你等等，节操值20分是怎么个情况？” 【检测到宿主质疑测试结果，申请复查，正在重新计算节操值，请稍候】 【计算完毕，向宿主道歉，之前计算结果有误】 周舟得意扬起唇角，我就说嘛，我的节操分值怎么可能那么低。 【计算数据显示，宿主节操值为18分】 “.......” 【检测到宿主不满意，请问需要再次核对数据吗？】 “不要！”周舟斩钉截铁拒绝道，总觉得会越算越低啊摔！ 周舟回到寝室后，才发现宿舍里多了一堆人。 有负责铺床的，有负责打扫寝室卫生的，还有拿着不知什么仪器检测宿舍空气质量的。正中间坐着一个漂亮妹子，白色连衣裙，一头长发乌黑柔顺，用丝带绑了个马尾，气质清新冷艳。她五官精致，肌肤白皙如瓷，举手投足都是一个大写的美。 此刻，这个漂亮妹子不悦抿抿嘴，催促众人收拾好了赶快走。 “小姐，你真的确定要住校？”一个管家模样的男人嫌弃看了看四周，很是心酸说道，“这么简陋的环境，还有来路不明的舍友，小姐你何苦要这么为难自己？” 一旁的周舟表示呵呵，所以，自己算是来路不明的人喽？ 漂亮妹子正要开口，冷不防瞥见周舟倚在门口，脸色瞬间有些难看，耐着性子跟管家说：“好了，张叔你别再说了。既然都收拾好了，就快回去吧。” “其实先生他.......”管家还想说什么，被妹子一个眼刀瞪了回去，只能无奈叹口气，招呼众人要走。转身，才看见站在门外“看戏”的周舟。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管家不由老脸一红，也不知道这个学生听没听到。 他脸上堆着笑，同周舟打了招呼，说了几句客套话，又拜托周舟跟他家“小姐”互相关照，这才一步分两步，依依不舍离开了。 周舟关上门，刚想跟漂亮妹子打个招呼，妹子就自顾站起身，爬到了自己床上悉悉索索换了睡衣躺下，半点没有跟周舟讲话的意思。 得，这算是对方拒绝接收你的消息吗？ 周舟一脸懵逼，拿了洗刷用品去了浴室。刚要脱衣服，忽然想到还有个家伙在，忙捂紧了胸口，出声问道：“233，你会偷看我洗澡吗？” 【......请宿主不要质疑我的职业素养，系统没有实体，不会偷看宿主洗澡】 “哦，那就好。” 洗了一半的时候，周舟又想到一件事：“系统，你的声音可以进行设置吗？”机械的声音冷冰冰的，怎么听都觉得缺乏生气。 【可以进行设置，需要消耗一百点崇拜值】 “一百点啊，可以啊。那我能自己选择系统声音吗？” 【可以，试听语言为：这里是123言情实习系统233，很高兴为宿主提供优质服务】 “我要仲基欧巴的声音！” 【#&＆#*&123言情*##＆＆233思密达】 “啊咧？你在说啥？” 【#&＆#*&123言情*##＆＆233思密达】 周舟抓狂，根本听不懂啊摔！ “那我还是换小罗伯特.唐尼的声音吧。” 【heprovidesthehigh-forthehost】 等等，为什么有种在做高考听力的感觉qaq “算了，我还是选志玲姐姐的声音吧。” 【......系统拒绝请求，系统虽然没有实体，但设置出厂是性别为男性，请宿主尊重系统属性】 最后的最后，周舟终于选定了当□□手沈亦白的声音作为系统声音，除了感觉耳朵要怀孕，其他还是蛮不错的。 心情大好的周舟哼着歌走到了自己座位上，把柔肤水倒在手上的时候，就听身后的妹子悠悠开了口：“同学你好，我叫夏淼淼，你叫什么呀？” 周舟拍着脸诧异回了头，就见漂亮妹子已经下了床，正看着自己等回答。 “你好，我叫周舟。” “嗯。”夏淼淼应了一声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周舟正想找点话聊时，系统突然兴奋出了声—— 【检测到宿主崇拜值正在增加，正在统计数据：崇拜值加2，崇拜值加2，崇拜值加2......】 周舟下意识嘟哝了一句：“下次说话之前能不能提前给个信儿啊，吓我一跳......” “哦，好。抱歉。”夏淼淼闷声道了歉，心里想的却是张叔之前说的话，舍友貌似不是很喜欢自己啊。 等周舟回神的时候，妹子又默默爬上了自己的床，背影不知为何略显苍凉。 周舟一脸心塞，内心伸出了无数只尔康手，妹砸你别走，我不是说你啊，喂！ 第30章 初见河伯 全本小说网 www.qb5.ai 如之前所料，单凭一个姓氏去找人，概率实在渺茫。 我们把河精原来栖身的河流上下游都寻了个遍，也没找到那个“小韩”。我曾问河精是否还记得小韩的模样，河精说记得，我找来纸笔想让她画一下。河精长得美，站在那里就是幅画。可是两手攥拳握着笔，在纸上颤颤微微画波浪曲线的河精，我忍不住抚住了额头。从她手里接过签字笔，让她描述我来画。 河精说话语声轻柔，像是羽毛划过水面。在她的描述下，我画出了一个人像。河精惊喜扯过那张画，不住微笑道：“云筝你实在是太厉害了，这就是我的小韩啊。” 我看着那幅画，不觉有些头痛：“这个小韩，未免也太小了些吧。”画上的孩童眉清目秀，年纪大概七八岁，我看着这张脸，怎么也无法想象他会是河精的未婚夫。 河精把画捧在怀里，依旧在笑，只是那笑里，说不出的落寞：“我潜在河里的时间太久，印象最深的，就是落入水里的小韩。那个拉着我手说等我回来的小韩，我已经不记得他的样子了。” 不记得恋人的样子了，我看着情绪明显失落的河精，揽着她的肩膀算是无声的宽慰。 “把画给我吧。”白泽不知何时走上前来，从河精手里接过话，拿起画笔大致比量了一番，下笔画了起来。白泽垂下眼眸，在纸上细细描绘着。不消片刻，一个年轻男人的肖像便跃然纸上。我一直知道，刑侦调查可以模拟随着年龄增长外貌发生的变化。想不到，白泽也会。 河精走到肖像前，手指轻轻落在人像的眉眼处，像是在勾勒他的一颦一笑。她说这就是小韩长大的模样吗？她说谢谢你，白先生，我一定可以找到他的，对吗？ 白泽缄默，没有说话。我心中不知为何有种，河精愿望会落空的感觉。但是看到河精那双满汉期冀的眼，我顿时就打消了自己的不确定，微笑同她道：“只要我们多花点心思，早晚都会找到他的。” 这话与其像是说给河精听的，更像是说给我自己听的。河精却是用力点点头，附合我道：“早晚会找到的。” *** 拿到画像的时候，河精的时间只剩八天。 陆齐征得河精同意，拍了照片，编辑了一条寻人启事发了微博。作为一个合格的网红，陆齐微博底下向来人气十足。再加上他已经扩展的人脉，这条寻人微博发布一天转发就已经破万了。 打来电话的人很多，说认识“小韩”的人很多，提供信息的也很多。可是经过排查，没有一个是我们要找的小韩。我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句“抱歉，打扰了”就挂断了电话。已经打了不下两百个电话，口干舌燥，心情也很浮躁。我怕河精失落，刚要开口安慰她，她已经握住我的手轻声说着没关系。 她说能找到小韩固然好，即便是找不到，也不希望我有什么压力。河精说她并不怕消失不见，因为她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浑浑噩噩过了很多年了。存在或是不存在，对她来说没什么区别。 河精说这些话得时候，神色平静，仿佛在讲述与自己不相干的人的事情。她存在了很久，但是，除了小韩，她同这个世界，并没有其他羁绊。跟鲶鱼精不同，鲶鱼精的梦想可以换，但是河精不行—— 她唯一的心愿就是找到小韩，除此之外，别无他求。 忙碌了两天的结果是，我们依旧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河精的脸色越来越差，离开水的时间已经不能超过八小时，不然她的脸就会发干甚至隐约出现鳞片。 是夜，我同河精道了晚安，把化作兽型的白泽拎到了床上。床上摊开的是东城的地图，我盘腿坐在床上，拿笔划掉我们已经去过的地方，计划明天该去的地方。白泽蜷成一团，趴在我的脚边，长长的睫毛颤动着，昏昏欲睡。眼看他身子一偏就要滚到床下，我忙伸手拉住了他。 白泽睁开眼，湿漉漉的眼睛一片茫然。我捏捏他圆圆的兽耳，半是真心半是玩笑道：“我其实没有丁点头绪。要是你能一直保持人形，应该会做的比我好很多吧。” 白泽抖抖耳朵站起身，走到我身前，蹭了蹭我的手心，仿佛是在安抚我。白泽之所以会在晚上化作兽型，是因为灵力不足。可是之前他的灵力明明恢复了大半，连九婴那种恶兽在他面前都弱的像蝼蚁。白泽并不肯把自己灵力减弱的原因告诉我，只是说过几天就会好。 我低头看了一眼正在亲吻我掌心的白泽，忍不住抬头顺了他的猫，然后扯了扯他的尾巴。白泽身体猛地一僵，偏过头来看着我，眼神平静无波，这样的白泽，不由让我想到了人形的白泽，但是我还是没有松手，反而撸了一把他的尾巴：“我前脚帮你赚了灵力，后脚你就浪费掉了，还不告诉我为什么。扯你尾巴是轻的，要是再有下次......”我的视线往上移了移，兽型的白泽立刻夹紧了双腿，我随即松了手，将他推到一边。 我原本想说的是，下次不是扯尾巴而是揍他，可是白泽那一夹腿，好像我要碰他不可描述的地方一样。眼看时针指向十一，我合上地图，把白泽送到了陆齐床上。如果白泽一直是兽型，那么在我床上同我睡也没什么。可是我醒的时候，总是会看到一张俊脸近在咫尺。还有他年轻的躯体，充斥着男性的荷尔蒙。 饶是我神经再大条，也不可能不设防。白泽同陆齐一样，没有什么男女概念，在他们眼里，只有人与妖的区别，没有性别。我遇到的所有妖怪，包括河精，在我面前袒露身体不会有半点不自然。 他们对我是坦然的，不设防的。可是我却做不到，泰然处之。最近这几天，白泽在我梦里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我原本是不放在心上的，直到我做了那样一个梦。 梦里我同白泽成了恋人，我们很相爱。梦里的约会是甜蜜的，梦里的我是开心的。可是不知为什么，我忽然就从主角变成了旁观者。我看见“我”跟白泽拥抱，看到他对“我”有多好，也能清楚地感受到，“我”是那么的爱他。 也是在这个梦里，我看我一天天变老，皱纹爬上我的脸颊，岁月染白我的头发。 我垂垂老矣，而白泽，永远年轻...... 我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种梦。我喜欢白泽吗？ 是喜欢的，我喜欢白泽，喜欢陆齐，喜欢小金，也喜欢鲶鱼精跟河精。他们于我而言，都是朋友。至于为什么会梦到白泽，我下意识不想去深究。大概是外激素的作用吧，年轻男孩子特有的吸引力。 不管怎样，早上一定不能再在白泽怀里醒了。我暗自下了决定，临睡前还去他们房间看了一眼，陆齐四仰八叉吃着东西，白泽窝在床头像是睡了。这样就挺好，我帮他们带上房门，打着哈欠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餐桌上。我一边默默吃着陆齐做的“爱心”煎蛋，一边思考着事情。 早上醒的时候，白泽再次出现在我床上。他神色坦然同我说解释道，说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上来的，成为幼兽之后，大多时候是跟着本能在走。跟我在一起灵力恢复比较快，所以应该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看着他头上毛茸茸的兽耳，忍住去捏的冲动，语重心长让他加快恢复速度。有了黑眚跟九婴在前，我还是希望白泽一直强大。毕竟陆齐不怎么靠谱，还是白泽让人安心。 河流周围的居民区我们已经走访遍了，只是依旧找不到小韩。这天晚上，陆齐载着我们到了河流上游。这是大河分流的河段，黄河奔涌到这里，经由河道一分为三。河精生活的河流只是黄河的一个分支，看上去就很壮观了。可想而知，上游又该是怎样恢宏场面。 浩瀚星空，月影浮动。河水浩浩荡荡，翻滚向前。 陆齐看着大河舔舔嘴唇，不知想到什么咂舌道：“白泽兄你怎么不早说是要来这里，我都没有带鱼竿。我瞧着这河，水沃鱼肥，要是都捞上来吃了......哎，那里好像有条超大的鱼！” 我顺着陆齐指的方向看去，隐约看到河水下面有什么东西，只是夜晚天暗，根本看不清楚是什么。白泽视线看着水面，勾着嘴角同我们说道：“河精修炼多年，记忆可能出现偏差。所以我决定，还是来请教一下河流的主人，毕竟他，一直都在。” 白泽话音刚落，水面当中就出现了漩涡。伴随漩涡越扩越大，一位长者出现在了河面上。他的神情肃穆，表情威严。他的上身是人，下身是尾隐在水里。他看上去大概四十岁上下，一头短发精明干练。上身的衣服剪裁的当，很好的勾勒出了他的线条。 比起妖怪，他更像是上了年纪的t台模特。只是年龄给他的不是沧桑，反而沉淀出一种中年大叔的独特魅力。 他的视线在我们身上打量，最终停留在白泽身上，恭敬打了招呼：“白先生，好久不见。” 白泽对他点头笑道：“是啊河伯，好久不见。” 河伯是黄河神，河流附近的事情他都知道。河伯摆动尾巴游上前来，肃着一张脸问道：“不知道白先生这次过来，找小神有什么事？” 自从河伯出来，河精就显得拘谨了许多。听到河伯的问话，河精走上前问了好，然后礼貌道：“河伯大人，想找您的是我。” 第31章 河伯的提示 全本小说网 www.qb5.ai 人类社会有等级，妖怪的世界也是。 河精面对河伯时，态度谦卑，恭敬有礼。她说冒昧打扰河伯很惶恐，但是她很想知道，河伯知不知道小韩的存在。河伯一直生活在这里，守护着四方安宁。生活在这个流域的人类，都受河伯庇佑。 河伯的外形是冷峻的，河伯的性格也是冷淡然的。对于白泽这种国家公务人员，河伯还算谦和，可是对于河精，他就明显疏离的多。 “你同人类有约定？”河伯蹙眉看着河精，不易察觉摇摇头，脸上满是不赞同，“既然是有约，为何找不到？” 河精咬了嘴唇，说自己修炼的时间长，小韩可能习惯她不在，还不知道她已经出来了。 河伯冷笑，凉凉说道:“若是他有心，怎么可能不来找你。既然断了联系，那便顺应天命，不联系就好。约定什么的，刚好作罢。人类内心都是自私贪婪的，他们是最薄凉的东西。” “小韩不是那样的。”河精身子微微一晃，我上前扶住她，平静看了河伯一眼。 河伯这才注意到我，眸光微黯:“人类？”他看着我，神情谈不上友好，眼里尽是审视。 我并不怎么在意他的眼光，只是他那种无意中透露出来的，仿佛高等生物睥睨低等生物的表情让我不怎么舒服。我不自觉挺直了身子，向前跨了一步：“是的，我是人类。” 河伯从我身上移开了视线，好像不是很想同我交流。他转头看向白泽，礼貌问道：“白先生，您是为了河精之事而来对吗？”见白泽点头，河伯这才又对河精说道，“我可以帮你，但是我劝你，不要太把人类的话当真。 河伯说东城郊区从前有个韩家村，那边的人类都姓韩。十几年前搞开发，韩家村被圈了地，赔了款，然后就拆了。而韩家村的村民全部迁到了安平小区。如果河精想找姓韩的小子，可以去那里碰碰运气。 得到这个提示，河精对河伯自然是千恩万谢。河伯摆摆手，说没事的话他就要回河里了。白泽说了句稍等，一直默不作声的陆齐这才像想起了什么一样，从车上拎下两盒五仁月饼，递给河伯说是见面礼。 河伯还没反应过来，手里就被塞了月饼。他盯着陆齐的脸看了又看，良久才迟疑问道：“饕餮先生？” “好久不见啊河伯。”陆齐笑着同河伯打了招呼，算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河伯显然惊得不轻，惊呼道：“饕餮先生，您的脸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真是，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一言难尽啊，还不是为了混口饭吃。”陆齐打着哈哈，让河伯先回去。河伯确实想把月饼放下，从饕餮手里拿吃的，总觉得哪里怪怪的。陆齐却是不让，只说是诚心探望。正好中秋过去没两天，河伯要是愿意，可以没事出来啃着月榜赏月独酌。 河里被他说的云里雾里，最后还是拎着月榜回了河底。陆齐长舒一口小，对着白泽挑动眉毛：“得，哥们又送出去两盒。” 白泽拍着陆齐的肩膀夸赞道：“很好，继续努力。” 要说从饕餮嘴里夺口粮，通常来说是不可能的。可是如果饕餮吃了一百多盒五仁月饼后，你让他选继续吃还是送礼，他一定会毫不犹豫选择送礼。河精回头看着河面，有些担忧问道我：“云筝，你说河伯要是要是知道这是我们吃不下的，会不会介意啊？” “怎么可能！”还不等我说话，陆齐就抢先道，“那可是公职口里发的月饼。要是河伯知道自己吃的是公家粮，说不定会吐出来供起来呢！” 我白了陆齐一眼，想到家里堆的那些五仁月饼就头疼。前两天过中秋，作为国家部门的妖监办发福利，发了几百盒五仁月饼来。收到这么多月饼我们都惊呆了，问了一下后勤部门的同事，才知道采购部的同事突然黑化，逃离妖界的时候留下了几万盒五仁月饼的福利清单。等大家发现不对，那名采购部的同事早就不知道逃到了哪里，只留下一堆的五仁月饼。 “我们没有办法，拿着月饼抵福利。你们也多多体谅一下吧。”相关部门如是说道，于是中秋那天，我们领回家了三百盒月饼，都是五仁的。陆齐吃了一百八十盒，最后实在吃不下去了。河精表示对于这种干巴巴的食物无爱，于是，只能想着办法往外送了。 这两天但凡给我们提供信息的小妖，甭管是黑鼠精还是狼精、老虎精，都被我们发了月饼当作感谢礼。河精一直都觉得很不好意思，有种花公费给她找人的感觉。白泽表示让她不必多想，月饼是大家的福利，算不上公费。 大家商议决定，明天去安平小区的时候，再带几盒月饼，等见到小韩就送给他还有左邻右舍，当是见面礼。 晚上回到家里，河精没有选择泡在浴缸里，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敲开了我的门，问她能不能跟我睡一晚。我其实不太习惯跟别人同眠，但是对于河精这种美丽的生物，我实在没办法拒绝。只拿了新被褥，帮她铺了床。 虽是关了灯，可是月光洒进卧室，我依旧能看清河精的脸。她平躺在我床上，两手抓着被子，侧头看看我，小声问道：“云筝，你睡了吗？” “还没，怎么了？” “云筝，你能陪我说说话吗？”河精转过身，眼巴巴看着我，“想到明天可能见到小韩，我就忍不住有点紧张。” 我侧过身，撑起身子看着她，有些不明所以：“为什么会紧张啊？” “我们毕竟已经很久没见了，也不知道，小韩他现在过的怎么样......” 我看着河精，想了又想，还是把心中的担忧问了出来：“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小韩他......如果小韩没有等你，跟别人组成了家庭。如果这样，你要怎么办？” 河精先是一愣，然后摇摇头，十分笃定道：“小韩不会食言的。他说过会等我，就一定会等我的。”说话的时候，河精眼中闪过微光，即便是在黑夜里，也美丽异常。 她的长发散在枕头上，我伸手卷起一缕把玩，轻轻应了声：“那就早点睡吧，明天美美的见他。” “嗯！” *** 河精醒的很早，脸上带着绯红色的兴奋，拉着我的手让我帮她挑衣服。河精的体型曼妙，五官深邃精致，不管穿什么，都很好看。我挑了一件正红的蕾丝长裙给她，河精穿上以后，我差点挪不开眼。 真的是，超级美！ 我帮河精编了杨桃辫，这样的河精少了些妖娆，倒多了几分少女气息。主角收拾妥当，我们一行四人便出发前往安平小区。门外是个热心负责的老大爷，他只看了一眼河精手里的画像，便认出了上面的人：“哟呵，这不是小韩吗？” 我们几个听了，脸上俱是一喜——闪充税负，柳暗花明又一村啊这是。 河精自然是最兴奋的，她对着大爷笑了笑，急着问道：“那么，您知道他住在哪里吗？” “当然知道啊。”大爷点头，端起水杯要喝水，刚送到嘴边，看了我们几个一眼，忽然“咦”了一声，问道，“不过，你们是小韩的什么人啊？” 河精含笑说道：“我是他的未婚妻。” “啪!”大爷的水杯掉在了地上，大爷的嘴巴张得老大，半饷才说道:“可是我听说，他明天就要结婚了，”大爷说着话，上下瞄了河精一眼，迟疑道，“我见过他女朋友，不是你啊......” “小韩不是那种人.....”河精喃喃说道，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世界上，最厉害的武器不是导弹，而是美女的眼泪。虽然河精没有哭，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大爷的义愤填膺：“我看那孩子挺好的，没想到背地里居然一脚踩两船。姑娘你别难过，要我说啊，你今天就去找他问个明白。这些小年轻，玩什么不好，非要去玩弄别人感情......” 拿到小韩家地址时，大爷还在谴责小韩的劈腿行为，恨不得撸起袖子帮我们质问小韩。我们谢别了热心的门卫大爷，照着他给的地址寻了过去。路上气氛难得沉默，我看着脸上苍白的河精，只希望是那个大爷弄错了。明天结婚的不是小韩，小韩依旧守约等着河精。 或许是我情绪外露的太过明显，河精反倒过来宽慰我：“我相信，小韩不是那种人。我现在只要去确认，门卫说的人不是我的小韩就可以了。”不待我说话，河精就自顾回忆起从前，说小韩每周都会去看她，雷打不动。在他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他就已经相当的守信了。河精不停地跟我说从前，为的不过是告诉我，小韩是个守信的人，小韩不会背叛她。 短短一段路，河精说了很多很多。当你需要用言语重复许多事情时，往往是因为，对于那个人，你也不自信。 但凡没有证据，都是捕风捉影，我对河精说。 河精忙不迭说是啊是啊，现在毕竟只是听门卫的一面之词，并没有证据，说明小韩背叛约定啊。 河精说着话，想要对我笑。可是转过弯，她的笑意就慢慢消失了。前方庭院里，一对情侣正亲昵拥抱在一起。男孩脸上满是宠溺，看的出，很爱自己的伴侣。 如果是平时，我大概会默默给他们个祝福，可是看到男孩那张脸时，我怎么也祝福不起来—— 那明明就是，画里的小韩啊！ 第32章 你们要找的，是我爷爷吧 全本小说网 www.qb5.ai 看到男人的那一刻，河精的神情是难以置信的，是悲伤的。 那个男人脸上的宠溺那么明显，像极了那天他站在河边，信誓旦旦同河精说，我要我们在一起的样子。只不过，他现在换了一个人珍重。饶是如此，河精依然抱着最后一点希望。 看着那边的两个人朝这边走来，河精猛地背过身来，勉强笑笑，催促我们道：“咱们走吧......” 我们三个谁都没有动，已经来到了这里，不问清楚，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两人走到这边时，陆齐刚好堵在路上，扬起下巴，语气冷淡：“小韩？” “哎？”男人诧异抬头看着陆齐，试探问道，“你认识我？” 河精身子僵了又僵，最终还是转过头来看着小韩，笑着走上前：“小韩，你还记得我吗？” “啊？”男人的脸上全然是困惑，他下意识看向自己身边的女孩，主要是说给她听，“我不认识啊，您是哪位？” 河精的脸上一瞬间浮现出难过的表情，悲伤看着小韩：“不认识了吗？” 男人看起来莫名其妙，怕女朋友误会，当下开口问道：“我确实对你没印象，是不是认错人了呢？” 河精盯着男人看了很久，最后叹口气，说着，好像是认错人了呢。 是认错人了，她的小韩不可能对面不相识。 她的小韩，不可能说不认的她。 她的小韩，不可能会背信弃义。 “我就说嘛。”河精说完认错人，男人弯眼就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整个人都显得很阳光。他的性格大大咧咧，完全没有意识到，河精情绪的变化。倒是他身边的女孩子盯着我们看了又看，等到看到陆齐的时候，女孩突然一脸恍然，对着我们笑道：“你们是在拍摄节目对吗？就是那种，试探情侣忠实度的节目对不对？我认识陆齐，你真人比照片还好看，我五岁的小妹妹挑食，只要给她看你的直播，就会吃的非常的香呢......” 陆齐也不知道情况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缚手缚脚般模样，给女孩签了名，然后同他们道了再见。女孩本来挎着男孩胳膊要走，想到什么又回过身同我们说：“其实我觉得这种测试有些无聊，还有些伤人。不管对方是什么反应，刚开始另一半肯定是会误会的，会一不小心想很多。或许有人会说，这是帮你看清自己的另一半，他如果中招就是抵不了诱惑。我并不赞同，都说了人心难测，为什么还要去搞这些无聊的测试呢？” 女孩说了不少，大概是这种测试很不讨人喜欢。她的脸庞圆润，看的出是一个有自我、有个性的姑娘。我顺着她的话点头，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她的猜测。姑娘礼貌同我们道了再见，男孩却是时不时回头望向河精。 “我感觉，那个红裙子的妹子有点眼熟......”男孩如是同自己的女朋友说道。 女孩不以为然，亲昵的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她长得那么漂亮，应该是个演员吧，眼熟不是很正常吗？” 两人笑着说着话，慢慢走远。河精目送他们离开，中间一句话都没说。 *** 河精在人界的时间只有三天了。 她的身体越来越弱，她的神情越来越忧伤。每天早上起床，我都看到河精早早站在阳台床边看日出。她说能看到太阳的机会越来越少，虽然过强的阳光会灼伤她的皮肤，但是她依旧渴望触碰阳光，感受温热。 河精的愿望是，找到小韩，问清楚他为什么不来找她，然后同他度过自己在人界的最后的时光。只是现在...... 河精大部分时间都泡在浴缸里，水让她安心。即便是知道自己可能会消失，河精也没有抱怨什么。反倒过来安慰我，说有过我这么一个朋友，她已经很满足了。 我坐在电脑前想码字，可是脑袋像是放空一般，什么都写不出来。白泽端了牛奶给我，让我注意休息。见他要离开，我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角，问他可不可以陪我说说话。白泽轻允，拉了一把藤椅过来，坐在了我旁边。 我说河精是个顶好的姑娘，我问白泽除了实现愿望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方法送她回妖界。 “我不想她消失不见，真的不想......” 白泽看着我的眼睛，语声温柔：“没有的，除非解除羁绊，否则她没办法离开人间。” “半点回旋余地都没有吗？可不可以帮她续期呢，就是把人界暂居证延长一段时间，可以吗？” 白泽摇头，只同我道：“这是规则云筝。”没人可以破坏规则。 我颓然靠在了椅子上，白泽站起身，伸手落在我的头上，轻轻揉了揉，说他去给我准备午餐。 我把自己所在书房里，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河精应该同小韩再见一面。如果说，小韩曾经喜欢过她那么多年，不可能说忘就忘的啊。有没有可能，中间哪个地方出了什么问题，而我们不知道呢？ 我下定决心要带河精再去找一次小韩，只是不等我们过去，小韩就自己找上了门。 接到小韩电话时，我正在帮河精洗头发。我开了免提，那头小韩说想约我们见面时，河精的背明显直了许多。我报了自己的家庭住址，让他直接过来就好。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小韩按响了我家的门铃。 一进屋子不等坐下，小韩开门见山就道：“能麻烦你们把微博删了吗？最近很多朋友找我，说在微博看到了寻人启事，上面的贴的画像同我很像。这对我的生活造成了困扰......” “删了可以，不过，”陆齐指指河精开口就说，“你真的把自己未婚妻忘记了？” 小韩的脸瞬间通红，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他板着脸，抬头就对陆齐道：“陆先生，我已经跟我未婚妻结婚了，你们要找到人，真的不是我。” 他手上的戒指明晃晃，张牙舞爪宣誓着另一个人的主权。河精冷了脸，同小韩说道：“韩先生你放心，微博我们会删的。所以，你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小韩却没急着离开，盯着河精看了好久，像是在确认什么事情。我走到河精身前挡住了小韩的视线，意识到自己这种举动很不礼貌，小韩忙说了声抱歉。在我开口请他离开之前，小韩反倒先开了口：“请问，你是她的孙女吗？” 孙女？ 我同河精面面相觑，不明白小韩在说什么。小韩没有注意到我们的神情变化，自顾说了下去：“你们要找的人，是我爷爷韩靖吧。” 我忍不住问道他：“你，爷爷？” “是啊，我们可以坐下谈吗？”我闪身，邀请小韩来客厅坐。河精木讷跟在我身后，安静坐在了小憨的对面。 白泽给小韩倒了水，小韩礼貌道了谢，然后十指交叉放在腿上，同我们说道：“我看你们描述的那个人，很像我爷爷韩靖。我曾听爷爷说过，他年轻的时候有个未婚妻。他的未婚妻好像要上学还是进修什么的，反正说让我爷爷给她点时间。说等她回来两个人就结婚。可是我爷爷等啊等的，一直没等到未婚妻回来。我以前还以为他那个未婚妻早把他忘了，想不到你们居然来找我了......” 河精攥紧了自己的手指，艰难开了口：“你爷爷，今年多大了？” 小韩默默计算了一下，然后说道，“今年整一百了吧，如果他还在的话。” 整一百...... 如果他还在的话....... “你爷爷，去世了？” “嗯，”小韩叹口气说道，“三年前的八月十六去世的，本来医生说他挺不过端午，可是我爷爷硬是扛到了中秋。我听我爸说，我爷爷第一次见到他未婚妻，就是在中秋......他身体挺好的，没病没灾，就是到了大限。我爷爷走的时候没合眼，我爸说他那是还想着自己的未婚妻......你们要是早来三年该多好，至少让我爷爷知道，他的未婚妻，也跟他一样，一直在找他......” 河精听了小韩的话，完全傻在了那里，直到小韩起身告辞，她也没再说一句。 小韩问他是不是自己爷爷未婚妻的孙女，说他曾见过爷爷画得画。他问我们，爷爷的未婚妻是否健在，他邀请我们，去他家的阁楼，看看爷爷留给未婚妻的东西。走的时候被陆齐逮住，塞了几盒五仁月饼让他带走才放人。 河精缩在沙发上，沉默不语。 白泽招呼陆齐出去散步，把空间留给了我们。我坐在河精旁边，河精扑进了我的怀里，紧紧抱着我。我伸手环住了她，轻拍她的背，当作安抚。她埋头在我的颈窝，很快我就感觉到脖子那里有些温热。 河精低声呢喃道：“原来他没忘记我......可他还是，跟别人有了家庭......” 我抚上她的后脑，理顺了她的头发，柔声问道：“那你要去看他给你留得东西吗？” 河精沉默许久，然后重重应了声：“要！” 第33章 他们从未分开过 全本小说网 www.qb5.ai 去小韩家的那天，河精依旧穿着我送她的那条大红色裙子。她笑着说这样好像是要结婚一样，人类结婚不就是大红喜袍吗？ 我没告诉河精，现在婚礼西化，穿的都是白色婚纱。他们生活的年代，凤冠霞帔，其实很美。 陆齐往车上狂放月饼时，我同白泽合计着，要送河精礼物。出发以后，我们没有直奔小韩家，而是先去了买了一套头饰。河精盘起头发那一刻，我忽然有种错觉，她这是要，去成亲的。 小韩早早候在小区门口，他的妻子站在他身边，一双璧人，岁月静好。见到河精时，两人眼中都闪过惊艳。河精太美，恍然如梦。小韩最先回过神，带着我们拐进了一座老楼。 他说这是韩靖住了几十年的地方，再过不久就该拆了。老楼只有四层，韩靖住在顶楼。小韩掏出钥匙开了门，风从外面吹进房间，带起一片尘土。家具都盖了布，上面落满了厚厚的灰尘。 小韩说爷爷不肯搬去新家与他们同住，自己在这边，一住就是几十年。韩靖走后，家里没人住，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河精踏进屋子，询问小韩能不能拉开这些遮尘布让她看看房间布置，小韩大大咧咧说了声好。 房间里 房内摆的满满都是木质家具，看的出是有些年岁。河精走在房间里，手指划过书桌、椅子，仿佛在感受韩靖独自生活在这里时的感受。佳人赴约，斯人已逝。 我站在门口，看着河精的背影，莫名觉得有些落寞。房间尘埃斑驳，整个基调都有些晦暗。河精那身大红色的裙子，是这个房子里唯一的亮色。小韩拾级而上开了阁楼门，，站在楼梯那里，招呼我们过去。 阁楼应该是锁了很久了，门上的锁也是锈迹斑斑。老房子的阁楼并不宽敞，当中堆满了杂物，但是摆放还是相当整齐。最吸引人注意的，是摆在阁楼最中央的画架。它安静在哪里待了很多年，等着有人来揭开画布来看它。 河精喉头紧了紧，一步一步走上前，抬起手又收回手，迟疑了好久，才下定决心，“哗啦”扯下了画布。那是一幅夜景，天上一汪明月，河里佳人如画。 是的，韩靖画的是他第一次见到河精的场景。如同我们当时一样，韩靖也是在美丽的夜色里遇到了生命中最特别的她。那是有着致命美丽的河精，是他心上念了一辈子的白月光。 韩靖爱河精，爱到骨髓里。他画了很多画，存放在阁楼。每一幅每一帧，都是他所惦念的河精。 小韩在一边讲解道：“我爷爷出过国，学画油画，当时国外x大一直让我爷爷留下，可是爷爷说自己未婚妻在国内，他要是不回去，她就找不到他了......” 韩靖十八岁的时候，同河精私定了终身。不过是个口头约定，韩靖却是牢牢记在了心上。韩靖十九岁的时候出国待了三年，走之前，他在河边立了石碑，说他三年以后完成学业就回来，让河精等他。 韩靖少年得志，相貌英俊，气度非凡，追求他的不在少数。韩靖不厌其烦的说着自己有了未婚妻，拒绝了一切示好。后来干脆买了一对戒指，把自己的戴在了手上。x大很多人都知道，美院有个华国留学生，课业一等一的棒，对自己的未婚妻忠诚。独身在外的韩靖开始并不顺利，洋人瞧不起华国，因为它贫穷，连带着华国留学生都被瞧不起。 韩靖刚开始，没少受排挤。可是他愣是凭借着天分与努力，把洋人压了一头。有人不服气，嘲讽韩靖跟华国一样，文化再辉煌，武力不行有什么用。话音未落，就挨了韩靖一拳。那是韩靖第一次打架，洋人没想到，看似文质彬彬有些清瘦的韩靖，动起手来也不含糊。 韩靖将洋人压在身下，比他同自己祖国道歉。洋人嘴硬，韩靖也不着急，就坐在他身上掐着他脖子，一直掐到洋人服软道歉。学院教授批评韩靖时，韩靖拒不向洋人道歉，他说祖国是他的底线，谁也不能碰。 本以为会被学校开除，可是没想到，教授除了训了他两句，再没别的行动。自此以后，所有人对韩靖都客气了许多，包括那个曾出言挑衅被他打倒在地的洋人。他们说，韩，你是真男人，可惜你的同胞跟你不一样，他们自私又懦弱。韩，你应该留下。 “不，你们早晚会知道，我的同胞还有我的祖国，是谁也惹不起的！” 韩靖期满回国，第一件事就是回河边找河精。石碑立在那里，表面有些风化，但是字迹依旧清晰可见。没有回应，河精还没回来。韩靖如是想着。后来战争爆发，韩靖丢掉画笔换了qiang，冲到前线保家卫国。 临走的时候，韩靖换了石碑，上面刻着吾若不归，卿可另寻良人。 韩靖这一去，就是十二年。回来的时候，残了一条腿，废了一只手。立在河边的石碑早在战火纷飞的年代被炸了个干净，韩靖不知道，河精有没有回来。韩靖不知道，河精有没有看到。 他站在江面，看着潺潺流水，最终决定，留下来。 韩靖有军功，韩靖有军衔。他本可以有更好的出路，可是他拒绝离开，解甲归田。他留在了韩家村，他说要等自己的未婚妻。所有人都知道，他有一个未婚妻，可是他的未婚妻，谁都没见过。 不少人要给韩靖说亲，他十几岁的时候就有，六十几岁还有。 年少时，他们说成家立业；暮年时他们说，你好歹给自己找个伴，有个说话的人。 可是韩靖都拒绝了，不管别人怎么说，他只是固执地一遍又一遍的申明：“我有未婚妻！” 华国重孝道，重传承。韩靖死了心不肯娶亲，老母亲流着泪说自己儿子被妖精勾了魂，无奈之下让他弟弟过激个儿子给他。韩靖对过继来的这个小儿子极好，父子两个感情深厚。 小儿子有时也会问韩靖，那个没过门的妈妈真的存在吗？ 韩靖温柔摸着小儿子的头，说她在的，只是出了远门，早晚会回来。韩靖右手废了，就用左手画画。他太怕自己忘记河精的模样，所以选择画下来，睹物思人。 韩靖每年中秋都会去河边，看看河精在不在。一次又一次，伴随着失望归来。可是韩靖并不气馁，他告诉自己，河精一定会回来找他的。 韩靖每年都会去拍张照片，旁边空出一个位置，留给自己的未婚妻。中间缺了三年，是因为韩靖落魄的实在太厉害。照片按着时间拜访，从年少飞扬到英雄迟暮，时间从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韩靖给河精留了很多很多信，小韩说本来应该更多的，不过中间因为各种意外毁去了不少。河精把自己关在阁楼，一封一封拆开来看，同韩靖分享这迟来的独处时光。 我们带了门退了出来，小韩看着阁楼方向，有些迟疑笑道：“如果不是知道爷爷的年纪，我都有点怀疑那个小姑娘就是爷爷的未婚妻了呢。” 小韩接了个电话，说他先下去有点事儿，我们走的时候记得带门就好。陆齐闻言忙跟上去，态度强硬要分发月饼，房里只剩我跟白泽。 “你说，河精会消失吗？”今天是河精在人界的最后一天，我不免担心。 白泽站在我身边，视线落在阁楼上，轻声同我道：“不会。” 河精下楼的时候，手里拿着韩靖少年时的照片。她将韩靖最后一封信递给我，问我要不要看。我敏锐注意到，河精无名指上戴的戒指。河精一手抚上戒指，微微一笑：“这是他送给我的，我们的结婚戒指好看吗？” “好看！”我真诚的赞美道，沉浸在幸福里的河精美艳不可方物，可惜韩靖已经看不到了。 我犹豫一瞬，还是打开了韩靖留给河精的最后一封信，那时的他已经预感到了自己大限将至。他的手应该是不由自主在颤抖，可是笔迹遒劲，风骨犹存。 他称河精为妻，他说等了一辈子，盼了一辈子。虽然河精没能陪在他身边，但是他并不寂寞。午夜徘徊无睡意的时候，他就摸着自己的戒指想河精。他说哪怕你不在我身边，我也知道你在。他说他一直记得他们的婚约，他说相信河精也一直记得。 他苦笑，说自己已经老的难看，说也有点庆幸河精没有看到他现在这幅苍老模样。他说时间是偏爱河精的，正如他也一直深爱着河精。他说他老了，可是河精在他心里，一直美丽如初。 他说自己已经等到九十七岁，本想再多等几年，可是现在，时间不肯答应。 他说，我可能等不到你来了。但是，我始终坚信你会来。 他在信里道了别，说了声珍重。 他说，如果你来，发现我已不在，请记得，我爱你，一如往昔。 ...... 眼泪滴在信纸上，打湿了字迹。我慌忙去擦，想同河精说抱歉，才发现她的身型越来越淡。 我说好可惜，他不在了。 河精微笑说，不，他一直都在。油画会褪色，但是记忆不会，感情也不会。虽然没能在他有限的生命跟跟他生活在一起，但是曾被爱过，且一直被爱，那就足够了。只是不能陪他慢慢变老，真是太遗憾了。 只是没能亲口告诉他我也爱他，真是太遗憾了呢！ 河精说完这句话就消失不见了，我呜呜哭声声来。白泽借了个肩膀给我靠，我扑进他怀里，哭的不能自已。白泽环住我安抚道：“河精完成了自己的心愿，没有消失，只是回了妖界而已。你们以后，还是会见到的啊。” “可是......可是她跟韩靖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不，”白泽摸着我的头发，温柔说道，“其实他们，从没分开过。” *** 泪眼朦胧间，我仿佛看到，如水的月色下，有个少年看着少女，眼中满是爱慕，他说我们组一个家好不好。 少女笑靥如花，牵住他的手，用力点点头：“好！” 【河殇者end】 第34章 捡到一只大明星 全本小说网 www.qb5.ai 因为新房要装修，陆齐在我家借助了两个月，我们三个人的工资加起来，勉强解决他的温饱问题。 好人容易撑到国庆前夕，陆齐接了一部网剧，赚了不少钱，加上新房收拾的差不多了，就搬去了自己的新别墅。临走的时候，陆齐留了张借条，保证年前还清我们的欠款。作为答谢，他送了我们两张苏诺演唱会的门票。 白泽本来并不想去，奈何我感兴趣。一直都很想听场演唱会，难得有机会有时间，当然要去。更别说，这是苏诺的演唱会了。 演唱会定在七点半开场，我同白泽六点出了门，穿过一条繁华的步行街，准备先吃点东西再进去。十月正是东城的旅游旺季，路上来来往往，行人交织。 华灯初上，人声鼎沸。 我信步走在白泽身边，迎面不时有人群拥挤而来，冲散我们。白泽穿了我给他买的新款秋装，颀长的身影挺拔如松竹，即使中间隔了再多人，我还是一眼就能看到他。就在我同一人擦肩而过时，白泽忽然停住脚步，转身对我伸出手来，大概是怕再被分开。我略一犹豫就攥住了他的袖子，白泽见状挑挑眉，拉着我穿梭在街口古道里。 灯光流连，光影斑驳。我抬头，就见白泽侧脸光洁如玉，面容在夜晚的映衬下显得越发柔和。只看了一会儿，我便移开了视线。最近经常会不自觉注意白泽的一举一动，对他有些过度关注。 这样不好。 就在我忙着理清自己思绪的时候，白泽驻足在了一家老店门前，同我介绍道：“这是我老朋友开的，今天带你来尝尝。” 这家餐馆实在太小，隐藏在豪华的商业区后的胡同里，实在很不显眼。如果不是白泽指给我看，我完全不会注意到。小店的装潢同它的占地面积一样，简单的不能再简单。木质饭桌磨得晶亮，看起来像是上世界的款式风格。桌上放着纸笔信封，前台摆着一个信箱，上面写着“慢递时光”。 我打量这家店的同时，有人也在打量我。察觉到他的视线，我疑惑抬头，就见通往厨房的地方站着一个人。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这个男人，年纪也就二十多岁，但是给人感觉特别沉稳。即便是同我视线相对，也并未着急挪开视线。他对我点点头便看向白泽，说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话：“你最终还是带她来了。” 白泽神色没有半点变化，只是淡淡点点头：“有劳玄武兄了。” 玄武应了一声，说了句无妨转身走进了厨房。我在旁边看的一头雾水，直觉两人对话与我有关，但却猜不透当中的意味。 “云筝，来坐。”白泽挑了个靠窗的座位，端起桌上的青瓷器皿给我倒了茶。我放下背包，坐在他对面，忍不住开口问他们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白泽说来的突然，没有提前打招呼，自然会感觉到麻烦他了。我狐疑看着白泽，想从他脸上看出点端倪。白泽随手摊开桌上的信纸，问我要不要写几句话给未来的自己。 “给未来的自己？”我拿过信纸只觉好笑，“就是到了指定时间会有人给自己寄信是吗？如果我想写给五六十年后的自己，也可以吗？” 白泽点头：“可以，这里会一直存在，只要到时你也在就可以。” ***** 先替换这些，我去上班，等晚上会全部替换的，么么哒╭(╯3╰)╮ *** 白泽则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两手交叉放在膝上，展颜一笑：“需要我帮你搭把手吗？” “不必麻烦你了，你在这里陪云筝吧。”陆齐说完这话，转身走进厨房。他随手扯过围裙系在身前，蹲下身子去解我们带去的布袋。白泽偏头看看那边，又回过头问我：“陆齐就是我之前说那个爱吃、会吃不过总也吃不饱的朋友，他做东西超级好吃，你想跟着学学吗？” 在我的认知里，白泽的烹调水准就已经是大师级别了。能让他这么夸奖，我倒真有点好奇陆齐他做饭，到底能有多好吃了。我们站在厨房门口瞻仰时，陆齐头也没有回，只说让我们离远一些，别溅到身上血水。 他将羊肉切成大块，放在冷水冲洗干净。跟着将洗净的羊肉投进了烧开的热水中去了浮腥，放到一边的大盆里准备着。案板上备好了她之前准备好的调料，放进锅里又倒进羊肉，开火猛煮。也不知陆齐从哪里买来那么一口大锅，一只全羊去了肚里放在里面也能刚好煮的开。 羊肉处理完后，陆齐从水盆里捞出一条已经处理好的淡水鱼。那鱼很大，足有五六斤重。陆齐把鱼放在案板上，分成了小段。拿了几个蒜瓣拍扁，葱花剁细，姜丝、花椒一遭备好。打火预热，锅里的油开了以后，陆齐就一股脑把包裹用的调料扔进了锅里。油花与调料碰撞后，发出“滋滋”的声响，香味顿时溢满整个厨房。调料煸炒到了火候，陆齐又把鱼倒进了锅里，加入料酒、香料翻炒了一会儿，这才加水进去炖。 加进去水后，陆齐没有急着盖锅盖，而是从冰箱里端出一个面盆。里面盛着和好的玉米粉加小麦粉的面团，陆齐揪下一团团面团揉成饼子，贴在了锅边。 盖上锅盖后，陆齐洗了手，又炸了肉丸子。肉是他自己用手剁的，调味也是他自己做的。锅里油烧开以后，陆齐用手挤着丸子，做一个炸一个，不过一会儿功夫，一批炸得金黄的肉丸子就算完成了。 不仅如此，陆齐还做了些凉拌苦瓜等爽口小菜。看着餐桌上的菜品越来越多，我不由询问白泽：“今天还有很多人要来吗？” 白泽摇头，同我笑笑：“只有我们三个。” “那？”想到锅里煮的那一整只全羊以及陆齐做的那些东西，我耸耸肩道，“为什么要做这么多东西啊，咱们得吃好几天吧。” 白泽失笑，目光飘向还在厨房里忙碌的陆齐，勾勾唇角道：“这只是他的，开胃菜罢了。” 白泽说这些吃的不过是陆齐的开胃菜。我原本以为他是说笑的，可是等到开饭后，我才真的见识到，一个人的胃口能有多大。 平心而论，如果说白泽的厨艺算是专业厨师等级，那陆齐的厨艺就算是大师级的了。手把羊肉萃取了羊肉最本真的香气，加之处理得当，并没有什么膻味。鲜嫩爽口的羊肉沾上加了韭菜花调制的酱料，入口馨香。油炸黄金小肉丸火候恰当，表面金黄。咬一口，q弹香酥，唇齿留香。 而我最喜欢的，莫过于那盘干锅鱼。汤稠味浓，拿筷子一夹，鱼肉鲜美入味。特别是吃的时候带一点汤汁，恨不得让人把自己的舌头一起吞下去。贴在干锅上蒸熟的玉米小饼蒸了汤汁，咬起来既有饼子的酥软，又带着浓汤的香味，简直是一绝。 金黄色的玉米饼子旁边摆的是凉拌苦瓜。过水后的苦瓜颜色像是翡翠，晶莹透亮，爽口开胃。饶是深知食不可过量，我还是没能控制着自己的食欲，大快朵颐吃了个痛快。 只是我的食量在这一大桌子吃食对比下，微小到几乎可以不计。酒饱饭足之后，我原本想问陆齐剩下这么多食材是准备放冰箱吗？然而当我抬头看着用在用餐的陆齐，不知为何，我有种他不会剩下的感觉。 陆齐吃东西的样子跟他的模样很像，恬静，干净。他的嘴巴从开始就没停下过，手脚利索分离着羊肉，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一只羊腿。白泽没怎么吃东西，坐在我身边，同我一样，静静看陆齐消灭食物。陆齐吃东西的样子很好看，可他的食量也确实大的惊人。 眼见那小山一般的食物消失在我眼前，我不禁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去看陆齐的肚子。他的小腹平坦如也，完全没有吃多的迹象。陆齐抬手轻轻拍拍自己的肚子，轻声叹了口气，说：“还是，好饿啊。” 我有些傻眼，突然想到白泽之前对陆齐的介绍——爱吃，会吃但总也吃不饱。联系白泽的身份，我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陆齐莫不是，那个出了名的大胃王？ 没等我多想，陆齐已然起身收拾好了餐桌。趁着陆齐在厨房里洗碗的功夫，我忍不住戳戳白泽，小声问道：“陆齐他......” 白泽一眼就看出了我的意思，很淡定的接过了话：“没错，陆齐就是饕餮啊。” 陆齐是饕餮啊...... 回想了一下之前陆齐说自己的梦想是有朝一日能吃顿饱饭，我竟然徒生几分庆幸。好在这次的客户不是陆齐，不然的话，我去哪里找东西来填这个无底洞？ 从厨房出来时，陆齐抱了一颗蛋。 那颗蛋颜色金黄，直径足有半米。陆齐把蛋放在桌子上，看着它眼里有些遗憾，呶呶嘴说道：“喏，这就是我之前说的，需要你们帮忙的原因了。” “这是什么蛋，为什么会这么大呀？”我往前倾倾身子，伸出手来试探放在那颗蛋上，蛋壳冰冰凉凉，摸上去又滑又舒服。 陆齐盯着那颗蛋，不觉吞了口口水，转而看着白泽说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蛋，白泽你肯定是知道的吧。” 白泽也去触碰了一下这颗蛋，闭眼感知了一会儿，微微摇了头：“若我灵力未受损之时，我可以很轻易感知出它的身份。可是现在，我也不知道。” 陆齐走上前，两手捧着那颗蛋婆娑了好久，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道：“有成精许可证的东西真的不能吃了吗？如果对方是颗身份不明的蛋呢？” “根据妖怪保护法第十一条，凡合法成精的动物想有生命财产健康权，任何动物不得随意伤害或剥夺妖怪公民的生命健康权。”白泽挑眉看着饕餮，似笑非笑，“怎么，你想吃掉这颗蛋？” “是啊！”陆齐毫不犹豫点点头，跟着又叹了一口气，拍拍那颗蛋说道，“我连做法想好了，哪知道，这颗蛋它合法成精了呢......” 事情还要从三天前说起。 妖监办的工资待遇其实还不算，怎奈饕餮的胃口实在是大。那些常人看起来不菲的工资到了陆齐手里，基本留不过两天就被换成了吃食用光了。即便如此，陆齐依旧是，吃不饱。面对陆齐上交到组织的，请求再多发点餐补的请求，组织想也不想就集体否决了。好家伙，把整个妖监办折合抵现怕都不够陆齐塞牙缝的吧。 可是妖界实在也没那么多东西来给陆齐吃，就长远发展来看，还是让饕餮同志留在人间比较合适。组织这么一合计，就回复陆齐同志说：自力更生，艰苦创业是每个妖怪都应该牢记的思想觉悟。虽然不能给你增加伙食费，但是组织特批决定，允许饕餮同志在处理好妖监办事物的基础上，出去找个兼职补贴家用。 陆齐找了好久也没找到合适的工作，于是每天都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知道有一天，陆齐看到了直播，心血来潮的陆齐注册了一个主播号。他按照人类的审美去了妖怪经济发展区捏了一个网红脸，买了装备就开始直播吃饭。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多人每天跑来看自己吃饭，但是既能吃饭又能赚钱的感觉实在太好，陆齐真心喜欢这份工作。三天前，陆齐收到了来自神秘粉丝的礼物，说是偶然发现送给他尝尝鲜的。 现在像这么大的蛋真的已经很少了，收到蛋的陆齐非常开心，还在朋友圈炫耀了一番。这么大的蛋，也不知道里头是蛇还是鸟，但是甭管是什么，到了陆齐手里都是菜。 煎蛋的时候陆齐才发现，这颗蛋的蛋壳异常的硬。就在陆齐想用蛮力打破蛋壳时，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原本金黄色的蛋壳上突然出现了几行闪光大字，陆齐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妖精成精许可证。 一颗蛋的蛋壳上居然浮现出了成精许可证的批文，这也就是说，如果吃它，就是违法。陆齐看着这颗就在嘴边的蛋，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蛋壳上显示这颗蛋的暂居证有效期仅剩十五天，作为妖监办的一员，饕餮很想履行自己的职责把它送回妖界。这样哪怕吃不到蛋，也能赚个业绩提成多发奖金。 可是这颗蛋性格实在太过别扭，不管饕餮怎么跟它搭话，它就是没反应。只有在陆齐摩挲着它的蛋壳，传递着想吃掉它的信息的时候，这颗蛋才会浮现自己的成精许可证，提醒陆齐它是合法公民，受妖怪法的保护。陆齐心里遗憾，却又不得不控制自己泛滥的食欲。怕这颗蛋不新鲜，陆齐特地把它放在了保鲜层，直到找来了我们，才把这颗蛋拿出来。 一只自带led屏幕的蛋？ 我看着那个蛋思索着，冷不防见那蛋滚了滚，蛋壳之上慢慢浮现出一行小字。 我把那颗蛋带回了家。 不想惹人注意，陆齐还很体贴找了个大的编织袋给我装蛋。除此之外，他还给我盛了一些自己做的下饭小菜。我也没推辞，捧了食盒走在前。而提蛋的重任据交给了白泽。 红白相间的编织袋，按说是特别土气。可是白泽总有一种化腐朽为神奇的魔力，他悠然走在路上，脸上带着温润的笑，像是出来街拍的模特。公交车上有学生样的小姑娘鼓起勇气跟他搭讪，开口问的就是：“哥哥，你这个包包好酷哦，是lv家的新款吗？” 刚给一位老人家让了座的白泽一手抓着扶手，一手拎着编织袋，笑着对小姑娘摇摇头：“就是最普通的编织袋而已。” 白泽的声音很好听，像是和风春光，让人感觉异常舒服。小姑娘腾地红了脸，犹豫了一瞬，再次抬起头，问道白泽可不可以给她留个联系方式。白泽偏头看向我，对着小姑娘温和道：“如果确实有需要，你可以找她的，我们住在一起。” 我们住在一起..... 小姑娘脸色先是一白，跟着又一红，对我说声不好意思就在下站下了车。我瞪了白泽一眼，有些无奈告诫他以后不要说这种引人遐想的话。说话的功夫，公交车突然一个急转弯，我身子不受控往前倾，撞进了白泽怀里。白泽抬手帮我稳住身形，语气波澜不惊，在我耳边轻声说道：“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至于他们怎么想，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耳边是他温热的鼻息，我的脸莫名有些发烫。冷不防瞥见那颗夹在我们两人之间的蛋，心下一跳就用手去摸，生怕一个不小心把它挤碎了。 白泽见我这幅样子，轻声一笑安慰我道：“这蛋如果那么脆弱，陆齐也就不会把它交给我们了。” 诚然，这颗轻易就从饕餮嘴里逃脱的蛋绝对不简单。陆齐把他放在我们面前时，这颗蛋已经用实际行动显示了它的与众不同。它在桌上了滚了又滚，最后停在我面前，蛋壳之上浮现了闪亮的文字——我的梦想，就是被孵化。 怎么孵化，被谁孵化。这些很重要的问题，金蛋一个问题都没说明白。 可是照它现在对陆齐的态度来看，显然没有合作的可能。把蛋交到我们手上时，陆齐还是依依不舍看了又看。末了还不忘嘱咐白泽道：“它的暂居期只剩短短十五天，如果到时它还没反应，劳烦白兄把它送回来给我。说不定还能做成毛蛋哩。” 想到里面的已经成型的妖怪被饕餮放在平底锅上做毛蛋的画面，我还是觉得那样不太好。一到家，白泽就把这颗蛋放在了玄关处。我换了拖鞋，从编织袋里抱起那颗蛋去了浴室。 一直没什么反应的蛋在被我放进浴盆的时候，蛋壳之上忽然又出现了几个大字：你想对我做什么？ “给你洗澡。”我拿了个小马扎坐在一旁，调了合适的水温拿着花洒浇在了它身上。白泽很细心的找了新的搓澡巾递给我，我拿了草莓味的沐浴露倒在搓澡巾上，把那颗蛋从头到尾，转圈洗了个干净。泡沫越来越多，把这颗金蛋包裹在其中，整个洗澡过程中，金蛋蛋壳之上不断浮现字样，大意是让我停止这种暴行，或者是洗也可以，不要挠它痒痒。 一颗蛋，也有痒痒？ 我心里想的是这个，手上却没有停止动作。等我拿花洒将这颗蛋上的泡沫冲洗干净时，只觉眼前金光闪烁。这只金蛋色泽饱满，全身上下闪烁着淡淡的微光。白泽拿着一条新浴巾，将这颗金蛋整个包裹在里面去擦干。等我把浴室收拾干净出来，白泽刚把那颗蛋擦干，安置在了沙发上。 我走上前，坐在白泽身边，同那颗蛋面面相觑。不知为何，虽然这颗蛋没有眼睛，可我总感觉它能看到我。长久的沉默之后，最先“开口”的是那颗蛋。它金黄的蛋壳之上再次浮现出一行字，问道是不是到了自己的新家。 它的新家？ 这是我暂居的家没错，可是现在，这个新客户很自然的把我的居所定义为它的家，我不由有些怔忪。倒是白泽接过它的话，回答道：“在你回妖界之前，大概是要一直住在这里了。” 金蛋倒在沙发上，朝上那面飘过一行小字：“那这就是我新家了？看起来很宽敞，好像不错的样子。” 我看着它蛋壳上显示的字，不知为何就联想到了弹幕。网站家的弹幕是网友吐槽，金蛋的弹幕，那是真的“蛋幕”啊。想到这颗金蛋在人间的时日无多，我不由开口问道它，如何才能把它孵化出来。 金蛋安静了许久，整个过程中一动不动。在我以为它不会活跃了的时候，金蛋才在蛋壳上飘字幕坦白道：“其实对于孵化，我也是一窍不通。毕竟我也只是颗蛋啊，哪里知道要怎么孵蛋呢？” 我偏头看看白泽，有些无奈耸耸肩。白泽认真思索了一下，有了个提议：“不如我们就一起试一下最原始的孵化？” 所谓最原始的孵化，无非就是人像鸟一样，趴在蛋上把蛋孵出来。这个方法看似简单，但是操作起来其实并不切实际。首先，在孵化时，人的温度没有禽类那么均衡稳定。其次即便是有这种条件，也没人愿意把自己的大好时光放在坐蛋上。 白泽说可以原始孵化的时候，我最开始是拒绝的。可是那颗金蛋却显得很兴奋，强烈要求我们试试原始孵化。于是，莫名其妙的，我跟白泽就过起了孕妇、孕夫生活。我们每天的工作日常就是抱着这颗蛋，陪蛋蛋，哄蛋蛋，孵蛋蛋。 可是除了体重每天都在增加，这颗金蛋其他状态都没变化，更别说破壳而出了。 这个方法行不通。 第35章 闭眼，别看 全本小说网 www.qb5.ai 陆齐粉丝突然爆涨了一百万，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他跟祁修齐出去吃了个饭。 祁修齐，当今最红的男艺人，没有之一。微博粉丝数高达八千万，可谓是神一级的存在。看陆齐直播的粉丝当中，很多都是祁修齐的迷妹儿，哪怕祁修齐出个单音节的声音，大家也能准确无误的分辨出来。 当网友小许子指出听到问道陆齐跟谁一起吃饭时，其实很多人都已经有所察觉。只是陆齐虽然红，也不过是个小网红，跟国际巨星祁修齐实在是没有交集的可能。因此即便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可是大家都没往那方面想。 陆齐正纠结着要不要否认时，祁修齐从陆齐手里拿过手机，对着镜头笑笑，同大家问了晚上好。一众观众纷纷傻眼，半饷来回过神来：我屮艸芔茻，真的是天王大人！！！ 陆齐做直播时，评论最多不过一两万，这已经不少了。可是祁修齐只是随便说了一句晚上好，短短十几秒，评论就上了万。有人截图发了微博，说在吃不饱先生直播里看到了真老公。祁修齐没说话之前，房间里有一万人在线观看；祁修齐露脸之后，观看人数瞬间破了十万，且还在不断增加。以至于服务器都有些吃力，视频一直在卡。 什么是天王巨星？这就是啊。 陆齐看着礼物收益跟爆了棚的数据，睫毛颤了颤，再看祁修齐，总觉得对方向行走的招商yin行。 “我说祁哥，你不考虑也做直播吗？一天直播俩小时，你这一年都能买下四分之一个东城了感觉。” 祁修齐拿起餐巾擦了嘴，轻轻摇摇头：“我接一个广告，等于我直播一年。” 陆齐不由咋舌：“当明星真的那么赚钱吗？” “不然为什么那么多人要往这个圈子里挤呢。”祁修齐挑眉，示意陆齐赶紧吃饭，“刚才咱们暴露了地理位置，估计很多粉丝都在来的路上了。你先吃，吃完我们从后门走。” 陆齐吃完桌上的食物，一点都没有饱腹感。看着那些美好的食物，想想祁修齐被粉丝包围的麻烦，陆齐最终还是咬了牙，站起身说他吃好了。陆齐跨了步子走在前面，要去餐厅结账。收银员礼貌微笑，告诉陆齐祁修齐早就买好单了。 下楼的时候，陆齐坚持要给祁修齐钱，祁修齐不要，推不过才说：“这次就当我请你，下次你再请我吃顿饭就好了。”陆齐想了想，没有再推辞。 祁修齐说的没错，等他们驾车离开时，门口果然聚了一堆粉丝在往里张望。陆齐回过头，看着前面的路况风景，忍不住问道：“祁哥你人气这么高，出门不带助理或者保镖，总觉得不安全啊。” 祁修齐笑了笑，打着方向盘说道：“我如果没有行程安排，平常基本是不出门的。” “哎？那你不会闷吗？”陆齐刚说完这句，就自我否决了，“我差点忘了，虽然不能出门，但是可以找朋友上门来玩啊。” “没有，”在陆齐不解的眼神中，祁修齐平静笑笑，“我没什么朋友。” 祁修齐说自己没朋友，陆齐第一反应，居然是信的。像他现在的身份，想找个真心朋友好像确实不容易。陆齐正想着，冷不防看见祁修齐眼里闪过一丝落寞，他大咧咧拍拍祁修齐肩膀，很随性的说道：“就冲祁哥你把帝王蟹让我吃的这份情谊，咱们也算是朋友了。以后你要是无聊，就来找我玩，我带你出去撸烤串。我跟你说，可别瞧不上啤酒、烤串。这俩东西单独来看没设么存在感，可你要是把他们搭配到一起，再加点毛豆、花生，夏天往外面一坐......嗨，那感觉，别提多爽了。我有一次啊......” 陆齐眉飞色舞的讲着，祁修齐就安静听着。陆齐生活的圈子，对于祁修齐来说，是完全陌生的世界。可是没来由的，祁修齐忽然就对那个世界充满了好奇，他说下次再见，希望陆齐能带他去撸串。陆齐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到了市中心，陆齐本来说自己打车去接表弟。祁修齐则说，都是朋友，顺路一道把他们送回去。其实一个城东，一个城西，哪能是顺路啊。可是他都那么说了，陆齐不想去拂了他的面子。 给玄武打了个电话，他说带着耳鼠出来跳广场舞了，让陆齐直接去人民广场就行。 *** 祁修齐载着陆齐去人民广场的功夫，玄武正在“最炫国民风”的队伍里摇摆。耳鼠喜欢“小芒果”的调调，跟着老叔叔、老阿姨旋转、跳跃。就在耳鼠挥着手臂转身的时候，忽然看到有个小摊贩从他面前经过，推车里有样东西让他很感兴趣。眼看小贩越走越远，耳鼠没有多想，迈着小短腿就追了上去。 赶在摊贩拐弯前，买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耳鼠心情很好，小心拿在手里就要往回走。可是等他转过身，突然发现了之前追过自己的狼妖。狼妖跟几个打扮怪异的年轻人一起，叼着烟，正准备过马路，察觉到耳鼠的视线，朝着这边就看了过来。眼看狼妖脸上带了阴狠的笑，耳鼠的猫立刻炸裂了开来。见狼妖大步朝着自己走过来，耳鼠慌忙转身，冲进了胡同。 他的人小，步子也小。胡同很长，七拐八拐，纵横捭阖。耳鼠慌不择路，在胡同里狂奔。跑出好远之后，才贴着墙角喘粗气，还不敢发出大的声响。等了好久也没有听到狼妖的脚步声，耳鼠上身紧贴着墙壁，慢吞吞移动了身子，小心翼翼朝外探出头来。 没人，也没狼妖。 耳鼠长舒口气。只是不等他这口气舒完，一只大手忽然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陆齐找到玄武时，他正在做收尾舞步。陆齐强行拉着玄武出来，问道他耳鼠去了哪里。玄武随手一指，“那不在那儿.....哎，怎么没有？” 陆齐扁扁嘴，轻轻给了玄武一拳，扬扬下巴道：“别闹了，赶紧告诉我耳鼠在在哪儿，我好带它回家。” “我没闹，他刚才真的还在这儿。就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玄武的神情严肃了起来，看着陆齐道，“我现在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你......”陆齐想说为什么不看好他，只是转念一想，玄武并没有照看耳鼠精的义务，想发火，又告诉自己不该发火。 祁修齐停好车，就见陆齐一脸的阴郁，忙问怎么了。陆齐说他表弟好像走丢了，祁修齐声音顿时提高了起来，那还傻愣在这里干嘛，赶紧去找人啊。陆齐把耳鼠的照片给祁修齐看了，又跟玄武说好大家分头去找，半个小时以后，不管找没找到，都在这里汇合。 陆齐焦急四下找寻着，耳鼠不是那种不辞而别的妖怪，突然不见，要么是突然有急事，要么就是遇到了危险。不管哪种可能，情况都不乐观。当务之急就是要尽快找到耳鼠，实在不行只能借助人类的力量了。虽然耳鼠的身份是个问题，但是到时也是迫不得已，先调了监控再说。 这边陆齐急着找耳鼠，那头耳鼠被人掐着脖子，小脸憋得通红说不出话来。 狼妖找耳鼠找了很久，据说吃掉这个小家伙可以御百毒。狼妖在人界，灯红酒绿的生活过久了，身体状态早就不如从前。他要吃掉耳鼠，只要吃掉耳鼠，就能避免很多毒害吧。 狼妖温热腥湿的气息喷洒在耳鼠脸上，耳鼠眼泪顿时又冒了出来。他想要是陆齐在就好了，或者死前能让他见一眼陆齐就好了。这么想着，耳鼠恍惚之间就看到胡同那头迎面走来了一个人，身形特别像陆齐。就在耳鼠以为自己是死前幻觉时，那个人影越走越靠前，逐渐清晰了起来。 狼妖回头，只看见有人站在了他身后，就被揪着头发甩到了另一边的墙上。对方出手实在太快，狼妖甚至没看清他的动作，就被震了个半死。陆齐没有顾及受伤的狼妖，弯身把地上的耳鼠捞了起来，出声呵斥道：“让你跟着玄武，为什么要乱跑？” 这是耳鼠第一次看陆齐变脸，他的眼中蓄着泪，抬起小胳膊，手脚并用扑进陆齐怀里，呜呜哭了起来：“先生你来了，我还以为我是在做梦。不是梦真的是太好了......呜呜呜，我刚才真的好害怕，怕再也见不到先生了......” 陆齐听着耳鼠的话，心里只觉有些怪异。他抬手握住耳鼠的胳膊，将他整个扯了开来，肃着一张脸问道他：“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要乱跑？” 耳鼠小声啜泣着，小心张开了手掌，就看印着陆齐脸的书签整齐躺在他的手上。因为攥得太过用力，略微有些变形：“我看见别人拿着你的照片在卖......我没有不听话，我就是想拿到先生的卡贴......” 想拿到自己的卡贴，所以跑出这么远。 想拿到自己的卡贴，所以就算差点被掐死还握着不放。 陆齐想说世界上怎么会有耳鼠这么蠢的小家伙，可是看着耳鼠那双澄澈的眼，陆齐什么冷言都说不出来。他抬手，用力揉揉耳鼠的头发，起身走到狼妖面前，静静看着他。 狼妖从前不是没跟陆齐打过交道，只要他做的不出格，陆齐总是弯着眼睛笑眯眯的。时间一长，狼妖甚至有了陆齐脾气很好很温和的错觉。直到今天，陆齐再次站到自己面前，狼妖才知道，刻在陆齐骨子里的狠厉，有多可怕。 “耳鼠合法成精你是知道吧？”陆齐一步步走上前，欣赏这自己的双手，勾着唇角道，“意图伤害妖界公民生命健康权会受到什么惩罚，你是知道的吧。” 狼妖倒在地上，手脚并用往后爬，嘴里惊叫说道：“我是错了，可是也该交给妖监办法务局去管制啊。你没权利动用私刑，你没权利伤害我......” 耳鼠懵懂看着面前的一切，直到那头陆齐温柔说了一句：“乖，闭上眼，别看。”耳鼠忙紧紧闭上眼睛，还用两个小手堵住了耳朵。 “不......啊......” 陆齐抱起耳鼠，神色慢慢恢复如常。走出胡同，见耳鼠还捂着耳朵闭着眼精，不觉有些好笑，抬手拉开耳鼠的小手，笑着说道：“好了，睁开眼吧。” 耳鼠先睁了左眼，四下瞧瞧，见没什么异常这才把两只眼睛都睁了开来。他被陆齐单手抱着，搂住陆齐的脖子，小心翼翼往后看了看，犹豫好久才问：“先生，你不会是把狼妖杀掉了吧。” “怎么会？”陆齐挑眉否认道，“我只是，稍微给了他一点儿小小的教训而已。” “嗯！”耳鼠趴在陆齐怀里，贪婪的感受他的气息。 见陆齐抱着耳鼠回来，玄武跟祁修齐才放下心来。几人去了玄武的小店，陆齐下厨，说要下碗馄饨来吃。 用的馅儿是新鲜大虾，扒皮去壳，小心剔除了脊背上的虾线，然后用刀切成小丁，加了点点盐在里面。跟着又把玄武之前择好的韭菜拿出来洗干净，切的碎碎的，又切了一些泡发木耳，这才将菜跟虾肉放进一个瓷盆里调味。陆齐调馅儿，喜欢用新鲜鸡蛋，不喜欢炒熟的鸡蛋。韭菜跟鸡蛋遇盐，时间长了都会趟汤汁。 陆齐拿过馄饨皮，用小勺把馅儿放进里面，手上十指飞舞，不一会儿就包了上百个馄饨出来。水是早开火的，等滚开之后，陆齐的馄饨也包完了。下锅一煮，滚了两滚捞了出来盛在碗里。 碗里早就抓了虾皮、紫菜进去，点几滴香油，盛入馄饨再往里浇点汤，一万陆氏虾仁馄饨这就算做好了。 馄饨端出去，人手一碗，祁修齐也不例外。 耳鼠是真饿了，鼓着小腮帮不住的吹，要了一口馄饨，嘶嘶吐着热气，眼里全是满足。陆齐见了，又忍不住去揉他的脑袋。 祁修齐第一次在夜里吃这么大份的宵夜。门外起了风，屋内热气腾腾。祁修齐小心咬了一口馄饨，鲜，烫。 热馄饨顺着食道滑进胃了，热了胃，暖了心。 第36章 房道章 全本小说网 www.qb5.ai 人类社会有等级，妖怪的世界也是。 河精面对河伯时，态度谦卑，恭敬有礼。她说冒昧打扰河伯很惶恐，但是她很想知道，河伯知不知道小韩的存在。河伯一直生活在这里，守护着四方安宁。生活在这个流域的人类，都受河伯庇佑。 河伯的外形是冷峻的，河伯的性格也是冷淡然的。对于白泽这种国家公务人员，河伯还算谦和，可是对于河精，他就明显疏离的多。 “你同人类有约定？”河伯蹙眉看着河精，不易察觉摇摇头，脸上满是不赞同，“既然是有约，为何找不到？” 河精咬了嘴唇，说自己修炼的时间长，小韩可能习惯她不在，还不知道她已经出来了。 河伯冷笑，凉凉说道:“若是他有心，怎么可能不来找你。既然断了联系，那便顺应天命，不联系就好。约定什么的，刚好作罢。人类内心都是自私贪婪的，他们是最薄凉的东西。” “小韩不是那样的。”河精身子微微一晃，我上前扶住她，平静看了河伯一眼。 河伯这才注意到我，眸光微黯:“人类？”他看着我，神情谈不上友好，眼里尽是审视。 我并不怎么在意他的眼光，只是他那种无意中透露出来的，仿佛高等生物睥睨低等生物的表情让我不怎么舒服。我不自觉挺直了身子，向前跨了一步：“是的，我是人类。” 河伯从我身上移开了视线，好像不是很想同我交流。他转头看向白泽，礼貌问道：“白先生，您是为了河精之事而来对吗？”见白泽点头，河伯这才又对河精说道，“我可以帮你，但是我劝你，不要太把人类的话当真。 河伯说东城郊区从前有个韩家村，那边的人类都姓韩。十几年前搞开发，韩家村被圈了地，赔了款，然后就拆了。而韩家村的村民全部迁到了安平小区。如果河精想找姓韩的小子，可以去那里碰碰运气。 得到这个提示，河精对河伯自然是千恩万谢。河伯摆摆手，说没事的话他就要回河里了。白泽说了句稍等，一直默不作声的陆齐这才像想起了什么一样，从车上拎下两盒五仁月饼，递给河伯说是见面礼。 河伯还没反应过来，手里就被塞了月饼。他盯着陆齐的脸看了又看，良久才迟疑问道：“饕餮先生？” “好久不见啊河伯。”陆齐笑着同河伯打了招呼，算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河伯显然惊得不轻，惊呼道：“饕餮先生，您的脸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真是，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一言难尽啊，还不是为了混口饭吃。”陆齐打着哈哈，让河伯先回去。河伯确实想把月饼放下，从饕餮手里拿吃的，总觉得哪里怪怪的。陆齐却是不让，只说是诚心探望。正好中秋过去没两天，河伯要是愿意，可以没事出来啃着月榜赏月独酌。 河里被他说的云里雾里，最后还是拎着月榜回了河底。陆齐长舒一口小，对着白泽挑动眉毛：“得，哥们又送出去两盒。” 白泽拍着陆齐的肩膀夸赞道：“很好，继续努力。” 要说从饕餮嘴里夺口粮，通常来说是不可能的。可是如果饕餮吃了一百多盒五仁月饼后，你让他选继续吃还是送礼，他一定会毫不犹豫选择送礼。河精回头看着河面，有些担忧问道我：“云筝，你说河伯要是要是知道这是我们吃不下的，会不会介意啊？” “怎么可能！”还不等我说话，陆齐就抢先道，“那可是公职口里发的月饼。要是河伯知道自己吃的是公家粮，说不定会吐出来供起来呢！” 我白了陆齐一眼，想到家里堆的那些五仁月饼就头疼。前两天过中秋，作为国家部门的妖监办发福利，发了几百盒五仁月饼来。收到这么多月饼我们都惊呆了，问了一下后勤部门的同事，才知道采购部的同事突然黑化，逃离妖界的时候留下了几万盒五仁月饼的福利清单。等大家发现不对，那名采购部的同事早就不知道逃到了哪里，只留下一堆的五仁月饼。 “我们没有办法，拿着月饼抵福利。你们也多多体谅一下吧。”相关部门如是说道，于是中秋那天，我们领回家了三百盒月饼，都是五仁的。陆齐吃了一百八十盒，最后实在吃不下去了。河精表示对于这种干巴巴的食物无爱，于是，只能想着办法往外送了。 这两天但凡给我们提供信息的小妖，甭管是黑鼠精还是狼精、老虎精，都被我们发了月饼当作感谢礼。河精一直都觉得很不好意思，有种花公费给她找人的感觉。白泽表示让她不必多想，月饼是大家的福利，算不上公费。 大家商议决定，明天去安平小区的时候，再带几盒月饼，等见到小韩就送给他还有左邻右舍，当是见面礼。 晚上回到家里，河精没有选择泡在浴缸里，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敲开了我的门，问她能不能跟我睡一晚。我其实不太习惯跟别人同眠，但是对于河精这种美丽的生物，我实在没办法拒绝。只拿了新被褥，帮她铺了床。 虽是关了灯，可是月光洒进卧室，我依旧能看清河精的脸。她平躺在我床上，两手抓着被子，侧头看看我，小声问道：“云筝，你睡了吗？” “还没，怎么了？” “云筝，你能陪我说说话吗？”河精转过身，眼巴巴看着我，“想到明天可能见到小韩，我就忍不住有点紧张。” 我侧过身，撑起身子看着她，有些不明所以：“为什么会紧张啊？” “我们毕竟已经很久没见了，也不知道，小韩他现在过的怎么样......” 我看着河精，想了又想，还是把心中的担忧问了出来：“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小韩他......如果小韩没有等你，跟别人组成了家庭。如果这样，你要怎么办？” 河精先是一愣，然后摇摇头，十分笃定道：“小韩不会食言的。他说过会等我，就一定会等我的。”说话的时候，河精眼中闪过微光，即便是在黑夜里，也美丽异常。 她的长发散在枕头上，我伸手卷起一缕把玩，轻轻应了声：“那就早点睡吧，明天美美的见他。” “嗯！” *** 河精醒的很早，脸上带着绯红色的兴奋，拉着我的手让我帮她挑衣服。河精的体型曼妙，五官深邃精致，不管穿什么，都很好看。我挑了一件正红的蕾丝长裙给她，河精穿上以后，我差点挪不开眼。 真的是，超级美！ 我帮河精编了杨桃辫，这样的河精少了些妖娆，倒多了几分少女气息。主角收拾妥当，我们一行四人便出发前往安平小区。门外是个热心负责的老大爷，他只看了一眼河精手里的画像，便认出了上面的人：“哟呵，这不是小韩吗？” 我们几个听了，脸上俱是一喜——闪充税负，柳暗花明又一村啊这是。 河精自然是最兴奋的，她对着大爷笑了笑，急着问道：“那么，您知道他住在哪里吗？” “当然知道啊。”大爷点头，端起水杯要喝水，刚送到嘴边，看了我们几个一眼，忽然“咦”了一声，问道，“不过，你们是小韩的什么人啊？” 河精含笑说道：“我是他的未婚妻。” “啪!”大爷的水杯掉在了地上，大爷的嘴巴张得老大，半饷才说道:“可是我听说，他明天就要结婚了，”大爷说着话，上下瞄了河精一眼，迟疑道，“我见过他女朋友，不是你啊......” “小韩不是那种人.....”河精喃喃说道，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世界上，最厉害的武器不是导弹，而是美女的眼泪。虽然河精没有哭，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大爷的义愤填膺：“我看那孩子挺好的，没想到背地里居然一脚踩两船。姑娘你别难过，要我说啊，你今天就去找他问个明白。这些小年轻，玩什么不好，非要去玩弄别人感情......” 拿到小韩家地址时，大爷还在谴责小韩的劈腿行为，恨不得撸起袖子帮我们质问小韩。我们谢别了热心的门卫大爷，照着他给的地址寻了过去。路上气氛难得沉默，我看着脸上苍白的河精，只希望是那个大爷弄错了。明天结婚的不是小韩，小韩依旧守约等着河精。 或许是我情绪外露的太过明显，河精反倒过来宽慰我：“我相信，小韩不是那种人。我现在只要去确认，门卫说的人不是我的小韩就可以了。”不待我说话，河精就自顾回忆起从前，说小韩每周都会去看她，雷打不动。在他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他就已经相当的守信了。河精不停地跟我说从前，为的不过是告诉我，小韩是个守信的人，小韩不会背叛她。 短短一段路，河精说了很多很多。当你需要用言语重复许多事情时，往往是因为，对于那个人，你也不自信。 但凡没有证据，都是捕风捉影，我对河精说。 河精忙不迭说是啊是啊，现在毕竟只是听门卫的一面之词，并没有证据，说明小韩背叛约定啊。 河精说着话，想要对我笑。可是转过弯，她的笑意就慢慢消失了。前方庭院里，一对情侣正亲昵拥抱在一起。男孩脸上满是宠溺，看的出，很爱自己的伴侣。 如果是平时，我大概会默默给他们个祝福，可是看到男孩那张脸时，我怎么也祝福不起来—— 那明明就是，画里的小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