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九零，寡妇开局我养活了全家》 第39章 你把衣服扣子解开 就在这个时候。 周燕忽然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她男人在村里的名声不太好。 要是被从村干部夸了，以后村里人就不敢在背后乱嚼舌根。 最重要的是，以后村里有什么好事都会第一时间想到他们家。 一想到后面的种种好事，周燕就激动了。 她兴奋的说：“小寡妇，你赶紧把话说清楚，我们周家的优良传统是什么？” 顾林大概从周燕的飞转的眼神，判断出这人在想什么。 她说：“周家的老人要孙媳妇孝顺啊！” 她说的时候笑眯眯，声音还温柔不少。 这么说话的语气，让周燕越发觉得她是在说好话。 周燕哼了声，看顾林也没有一进来那么厌恶了。 “算你会说话！” 咳咳 周军咳嗽了一声：“来运媳妇，你别别胡扯那些，我就问你，你到底把猪肉藏哪了？” “三叔已经把厨房翻了个遍，就连小娟的被被褥都翻了个遍，你觉得这屋里还有地方能藏东西吗？” 周军不怀好意的眼神落在顾林露出来的脖子上。 周燕一下子就看到了。 她抬脚就给了他一脚：“他爹，你干啥呢?” 这死男人，当着她的面竟然就敢惦记这个小寡妇。 这小寡妇就不是个东西，刚死了男人就不老实了。 周燕对顾林又有了更强烈的怒气。 这两口子的变脸，顾林全都看在眼里。 周燕讨厌她，恨她。 至于。 周军。 这男人就是个禽兽。 竟然连自己的侄媳妇都惦记。 她再次想起穿来那天的事情。 如果那天她没有穿来，如果现在面对周军的是原主。 她怕。 可能过不了多久，原主轻则被这禽兽调戏，重则揩油甚至睡了。 等待原主的下场。 只有死路一条。 顾林不是胡思乱想。 她说的就是事实。 这里毕竟是消息闭塞的偏僻小山村。 任何人的一句话都会像是一把刀，能把一个好人给杀了。 顾林心想以后一定要绝对远离这两口子。 周军不悦的吼他媳妇：“怎么和老子说话呢！老子看她，是猜她可能把肉藏在身上！” 话落，周燕就往顾林身上看。 顾林身上还穿着她穿来那天穿的衣服，期间倒是用棍子拍打过几次灰，晒过太阳。 洗是一次也没戏。 这几天没什么事，她也算是吃得好睡得香。 所以比刚来那天胖了那么一点点。 周燕看了半天对顾林说：“你把衣服扣子解开让我看！” “你们想干什么？”听到消息赶回来的周来钱，一进院子就大喊。 周军看到周来钱，眉头下意识的拧在一起。 眼底一闪而过不悦。 这小子。 早不回来晚不回来。 偏偏这个时候回来。 周老太太一向不喜欢这个喜欢惹事还不听话的孙子，了厉声厉气的盘问：“你是不是又去给王大山家送吃的去了？” 周来钱手里还提着篮子，篮子里放着一颗白菜和几个土豆白萝卜。 都是他刚刚送东西去时，各家给他的一点东西。 “来钱，奶和三叔三婶不知道从哪听到消息，说咱买猪肉，还藏起来了！” 顾林怕这小子直接承认了，赶紧抢在周来钱前面开口。 她稍稍侧了下身体，给周来钱使了个眼色，眼色这小子能看懂。 周来钱没看到大嫂使眼色，但是听懂到大嫂的话。 他依旧怒声怒气的说：“奶奶哪只眼睛看到我给大山叔家送东西了？“ “我家有两个鸡蛋都被你们拿走，大山叔是怕我娘大嫂还有小娟他们生病给的菜，你们要是想让我们死，就拿走！ 周来钱嘴上这么说，却把篮子藏在身后。 这小子。 某些时候和周小娟做事风格一模一样。 怪不得他们是一家人。 “看你那小家子，还怕我抢你那点吃的！”周来太太使劲地敲了两下木棍做的拐杖：“你娘呢？” “我娘下地了！我家地还没种，我问大山叔家借了一些麦种，玉米种的花…… “你别想！” 周燕抢着说：“谁好你找谁去！反正我家里多余的东西一个也没有！“ “周来钱，你也是老大不小的样子，成天不不知道干活，你也不知道臊得慌！” “没办法，全周家可是就出了我这么一个懒骨头，但凡我勤快一点都对不起你们在外面说我我的那些话！” “说的他们好像会帮我一样！” 周老太太被噎的说不出来话。 不过，她也不是很生气。 这小子从小就是个混不吝，他要是哪天不挑事，那一定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周来太太知道和周来钱说不通，就看向顾林：“小寡妇，你爷爷腿脚不舒服，让你娘明天送十块钱过去给你爷爷看病！” “奶，我们家别说十块钱，就是一毛钱都没有！” “你！” 周老太太怒了，使劲的敲着手里的棍子：“小寡妇，你是不是铁了心不想孝顺我和你爷爷，还有你大伯三叔他们？” “奶，不是我不孝顺，是你们想逼死我们！村里人都知道同情我们，作为一家人，你们不是拿我们家的东西，就是逼我们掏钱！ “这不是把我们往死里逼是干什么？反正您今天就是磨破嘴皮子我家一毛钱都没有！ 周燕一直盯着顾林身上上的衣服，看了半天她觉顾林是不会把肉藏到她衣服里面的。 顾林虽然瘦，她眼睛也是透视眼。 绝对能一眼看穿。 既然没有猪肉，那总要带点别的肉回去。 总不能白跑一趟。 “娘，爹生病不但要吃药还要补身体，他们家还养着不少鸡，让老三去抓几只大公鸡回去给爹补身体！” “老三，没听见你媳妇说的，还不赶紧去！” 周来太太又敲了两下棍子。 周军就往后院走。 如今，他们家的鸡可是全家唯一能挣钱的东西。 别说是一只鸡，哪怕是一根鸡毛，顾林都不会让他们带走。 顾林脑子飞快的转动着。 硬来。 她不是周军的对手。 很可能，还会败坏自己在村里的名声。 所以。 她只能智取。 顾林哭着往大门口走：“奶，反正我们家就剩下这么几个人了，饿死也没事！爷爷的身体要紧，您抓一只哪够，就该把我家全部鸡都抓走！”。 “我们饿死了，家里的驴留着也没用，不如你们也一并带走！” 第38章 孝顺外包 顾林还没看清进来的人，转身就往厨房里跑。 进去的时候还不忘把厨房的门给关了。 灶台上放着不少包子。 不管是被谁看见都是被惦记的。 尤其是周家人。 顾林满地转圈想找个地方能把包子还有剩下的一点猪油藏起来。 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合适的。 “来运媳妇，你个没教养的小寡妇，你娘就是这么教你的，看见自家长辈来了，不知道出来迎一下，还把门关起来，是不是躲在屋里吃什么好东西！” 熟悉的声音让顾林打了个寒战。 她刚穿来得时候就是这个声音，一口一个灾星一口一个祸害的骂她。 好像是周家老太太。 顾林往窗户瞥了一眼，老太太带着周军和他媳妇。 三人已经快到厨房门口了。 “怎么办？怎么办？藏哪里啊！” 顾林的声都在颤抖。 忽然。 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 她立马站住试着想了一下。 下一秒，她就看到手里空了。 “老天爷，你不愧是我的好老爷！”顾林松了口气。 “小寡妇，你奶奶叫了你半天，你是耳朵聋了还是眼睛瞎了？躲在屋里不出来，是不是偷吃什么好东西呢？” 顾林想打开门，看到周军抬起一只脚。 她直接站到了后面。 “娘，这小寡妇真的偷吃好东西！猪肉，她竟然偷吃猪肉！” 周燕使劲地吸了一口气，香的她差点流口水。 周军一听是猪肉，冲到里面翻箱倒柜就找：“小寡妇，你把猪肉藏了？快说你把猪肉藏哪了？” “娘，我说对了吧，小寡妇就不安好心，她给咱们说给来运办事花了多少钱，全是骗人的！ “她手里肯定还有百八十块钱！” 过年都没吃上一口肉的周燕早就馋疯了，橱柜里的碗一个个拿出来看。 锅和盆子一个个掀开找。 但凡他们觉得能藏东西的地方全部都找。 周来太太黑着脸质问顾林：“说，你把猪肉藏哪了？我们老周家倒了八辈子血霉，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祸害！” “你娘心善可怜你，没把你赶出去，你不夹着尾巴做人，还敢背着家里人藏吃的，你还是个人吗？” “你今天要是不把藏得东西还有你手里的那些钱给我，我就让你娘把你赶出去！” “我不能让你这样手脚不干净的祸害，留在我们老周家，坏了我们家的风水！” 顾林冷笑着打量眼前的老太太。 周老太太和这个村里大部分女人一样，个子不高身体单薄瘦弱。 一脸的菜色。 老太太不知道多少岁了，反正顾林觉得她看起来像是六七十岁的老太太，满脸皱纹，眼窝凹陷。 头上戴着个藏蓝色的头巾。 身上是藏蓝色的棉袄和棉裤，就连鞋子都是藏蓝色的。 老太太虽然上了年纪，但是光看眼神，就知道这老太太年轻的时候就是个厉害角色。 余光往差点就要上了灶台的周燕看去，顾林觉得周燕的那点小伎俩，可能还上不了老太太的台面。 “小寡妇，你把东西到底藏哪了？”周军和周燕两人把不大的厨房翻了个遍，也没找出来肉。 周军的眼神已经露出凶光。 顾林不紧不慢的说：“厨房就这么大点地方，所有能找的地方你们都找了，你说我能藏哪？” “你骗谁呢！我们刚进来的时候明明有猪肉的香味，你要是没藏东西，那我们刚才进来的时候，你为什么把门关上？” 顾林朝着灶台抬了一下下巴：“两个鸡蛋，我家鸡没吃的好不容易收了两个鸡蛋，我怕你们抢，就想藏起来！ 灶台上的两个鸡蛋，的确是周燕刚才从一个瓷碗底下发现的。 瓷碗上面还扣着个盆子。 她一进来就看到了，还以为下面是藏着的是猪肉。 周燕抓起两个鸡蛋，小心的放在棉袄的口袋里：“小小年纪张口就骗人，来运办事的那天我从鸡窝里收了小十个蛋呢！ “肯定是你们偷偷把鸡蛋吃了！” 周军一听顾林他们把鸡蛋偷吃了，眼里的的凶凶光更浓了。 顾林愣住，下意识的问：“我男人下葬那天，你在我家偷鸡蛋？” “放你娘的屁！” 周燕破口大骂：“你公爹不在就是来运孝顺你爷爷奶奶，来运不在了你作为孙媳妇就要孝顺你爷奶！” “你会不会说话！那是你们应该伺候你爷奶的，是你们爷奶应该吃的！” 顾林撇了下嘴角，冷笑。 周军阴恻恻的问：“你笑什么？” “我笑你们孝顺外包！” “什么意思？ “如果我没记错，除了我公爹，爷奶还有两个儿子，按照咱们这里的习俗，怎么都轮不到我男人吧？再不济爷奶还有自己的亲闺女！” “难不成，爷奶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亲儿子亲闺女都靠不住，还要指望从来不管的孙子！” “孙子再也就算了，孙子不在了竟然指望孙媳妇，你们骂我是灾星祸害，一口一个外人说我的时时时候，怎么没想起来要我孝顺？” “怎么，你们老周家是没人了？我我没进进门前，爷奶不吃不喝不要人伺候，我一进门就要吃要喝要伺候！” “三婶，我这人没读过书没什么文化，要不您给我解释解释这是什么到底？” “什么到底，我就是……” “哦，我懂了！”周燕刚说了几个字就被顾林故意打打断：“我知道了，三叔三婶脸皮厚，孩也不用考虑孩子的事情！” “以后您让我给爷奶送鸡蛋都行，到时候村里人问起来，我就说周家没人了，辛苦了一辈子的爷奶要我这个孙媳妇孝顺！” “周家的优良传统我也一定会告诉大家！” “什么周家传统，我怎么听不懂你说的话？” 周燕就看见一道阳光打在小寡妇蜡黄的脸上，小寡妇的嘴就跟磨豆子一样。 叭叭的说个不停。 她脑子嗡嗡的响，小寡妇前面说的话她一句都没听懂。 就听懂了最后一句周家的优良传统。 优良传统，她懂。。 村干部都说了优良传统是好习惯，是夸人的话，还要继承下去的。 第37章 就是不送 “我没在国营饭店吃过饭，不知道好不好，反正你包的包子的确不错！” 顾林又咬了一口手里的大包子。 她烫的不停吸溜，两个手倒腾着包子。 周来钱好笑的不行：“好吃你也慢一点，又有没有人和你抢，小心你的嘴烫坏了！” 顾林有点不好意思。 背过身去。 专心吃包子。 张桂香吃了两个就不舍得吃了，她说：“来钱，还有这么多包子，留一些家里吃，你再数出来一些给你外奶他们家送过去！” “你们忙我没和你们说，咱家给来运办事的那两天，你外奶和你舅舅他们托人给娘带信了，说你外奶身体不好，你舅舅腿疼才没来！” 周来钱脸上瞬间没了笑容，他把手里的筷子砸到灶台上。 “谁愿意送谁送，反正我是不会去的！” 他说着拿了一个包子就出去了。 张桂香忙追了出去：“来钱，娘都和你说了多少遍，你咋就听不进去？你舅舅他们家日子也不好过！” “咱们是一家人该帮就帮，再说了我让你送包子也不是送给你舅舅，是送给你外奶他们！” “我一个当女儿的自己吃好的，家里老娘吃不上，我能吃的下睡得着吗?” 张桂香刚走到门口，周来钱就把那屋的门砰的一声用力关上。 张桂香差点就夹到手。 站在厨房门口的顾林心惊不已。 这小子，脾气说上来就上来。 一点都不给他娘留情面。 她还以为他多少把自己的说的话听进去一些，现在看来因分明是一丁点都没听进去。 “来钱，娘说话你怎么不听呢？就送五个行不行，让你外奶他尝尝味道！”张桂香弯着腰，时不时的敲两下门。 那样子有点可怜。 顾林脑子里是周来钱那会说的话。 周来钱对张家的人有这么大的意见，肯定不是婆婆表面上说的那样。 她现在还是什么都不说为好。 顾林钻进厨房里，继续烧火。 锅里还有一锅纯酸菜馅的包子，里面放了一点猪油。 张桂香喊了好几遍，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就回厨房了。 “阿林，要不你去劝劝来钱，你外奶年纪大了，没几年活头了，你舅舅家条件不好孩子又多，一年到头就过年能吃上一口肉！” 张桂香唉声叹气的和顾林说。 顾林稍稍想了一下说：“娘，要不然这次就算了！上次我打了来钱一巴掌，他还记着呢！” “你是他娘，你说话他都不听，我估计更不听了！万一他觉得我是个就搅屎棍，以后我的话再也不听怎么办！” 张桂香愁眉苦脸的看着顾林，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她自己生的儿子什么脾气，她自己清楚得很。 阿林说的话不是没道理。 可一想到自己吃着肉包子，家里的老娘吃能吃馍，张桂香就再也不觉得包子好吃了。 她看了一眼灶台上的包子，心里堵得慌。 “阿林，锅里的包子再蒸个十来分钟就差不多了，好了之后你拿出来，一会你再给鸡给点水就睡一会去，我去地里看看！” “好，那娘你早去早回！” 顾林知道她是心情不好，说是去地里干活，其实是想出去是散散心。 张桂香拿着锄头走了之后，顾林去敲周来钱那屋的门：“娘去地里了！” 过了一会，门才打开。 “看到了吧？娘是好，但家里稍微吃点好的，或者有个好东西，都想着外奶家！” “给外奶吃我没意见，就是不能给舅舅他们！我见过懒人，就没见过那么懒的人！” 顾林心想这里的人都靠天吃饭，即便是懒能懒到什么地步。 估计是周来钱对那边的意见太大了。 不过，她作为一个新进来的外人。 还是不要说什么好。 周来钱也懒得再说那些人：“一会我拿几个酸菜包子给大山叔他们送去！” “咱家还欠着大山叔家几块钱，大刘叔家几块钱，上次的事情也多亏了他们！” “这事看你看着办，我没意见！” “以后咱家类似这方面的事情，都交给你，你要是拿不定主意问我一下！” “我毕竟是个女人，再加上你大哥刚走，我要是和村里男人接触多了，指不定传出什么闲言碎语！” “我倒是无所谓，就怕他们当着你们还有娘的面说我，到时候传到周家人和张家人面前，你们脸上都不好过！” 周来钱嘴硬的说：“他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再说了咱村里那些女人，就见不得别的女人过得好！” “没事都给你整点事。” 顾林又说：“那这样那我更要注意，你去看着包子，我去给鸡喂点水，顺便把鸡蛋收了！” 包子蒸好后，周来钱就拿了个篮子往里面装了十二个包子。 有四家人要送，一家三个刚好。 虽然是酸菜馅的包子，但里面放了点猪油，而且他的手艺又好，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好东西了。 顾林提了一点水给鸡喂水，顺便数了一下到底养着多少只鸡。 数下来一共34只，其中四只是大公鸡，其他三十只都是母鸡。 有大概七八只母鸡身上的毛都快秃了，应该是养了两年的老母鸡。 这样的母鸡吃肉太老，下鸡蛋也不让当年的老鸡。 不过。 顾林看到挤在墙角的鸡窝。 她眼前一亮。 真的是想什么来什么。 她刚才还想着这样的老母鸡最适合孵小鸡，孵出来的小鸡可以拿到镇上去卖。 这不就看到一只老母鸡趴在鸡窝里。 她小心的把鸡屁股抬起来，下面有十来个鸡蛋。 捡到宝了。 顾林怕惊了老母鸡，只看了一眼就赶紧放下鸡。 鸡蛋更是一下也不敢摸。 顾林心里美极了！ 这又多了一项赚钱的营生。 以后她每天都要来看看这窝鸡。 今天一早去镇上的时候，顾林让周来钱把鸡窝里的鸡蛋全收了，所以顾林转了一圈也只收了两个。 她拿着水瓢从后院回到前面。 水瓢还没放下，就听到大门咚的一声。 大门被人踹开了。。 顾林吓了一跳，手里的鸡蛋差点掉在地上。 第36章 酸菜大包子 娘俩还没走回去，周来钱就赶着毛驴追上来了：“娘，大嫂，你们等等。” “大栓她娘走了，见过不要脸的我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一张嘴就是五十一百，好像咱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周来钱把车停下来，顾林扶着张桂香坐上去。 顾林就听他一直骂个不停。 顾林说：“所以啊，有句话叫做财不外露，要不然半道上我怎么让你把肉和调味料藏到衣服里！” “幸好咱家是住窑洞，和村里其他人隔得远，要不然以后只要咱家吃肉，别人都能闻到！” 周来钱心想可不是。 他这个大嫂看起来是个傻的，其实比谁都贼。 别人眼珠转起来，算盘才会打。 她。 眼珠子不用转，算盘都打霹雳吧啦的响。 他隔着几百米远，都能听到她扒拉算盘珠子的声音。 周来钱骂个不停，被张桂香呵斥了：“来钱，你是个男人，男人不要嘴这么碎！” “阿林啊！咱们这里的人都是这样的性子，别管他们说你什么，你都不要当回事！” 顾林知道她担心什么：“娘，我没当回事，嘴长在他们身上，随便他们怎么说，反正又不会掉一块肉！” “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要怪就怪周家人，外人都没欺负咱们了，他们先欺负咱们，要不是他们说，村里人怎么会知道咱家的事情。” 张桂香想了想说：“这话你在娘跟前说说也就算了，千万别当着你奶的面！要不是你爷奶默许，这事也传不出去！” “他们应该是觉得你手里还藏着不少钱。” 顾林愣住：“他们怎么会这样想？”来运赔了钱，是他们谈的，那天的账也算的清清楚楚！” 张桂香又叹了口气，刚要再说话，他们到家了。 进了院子把大门关上，周来钱就喊：“娘，你快去包包子，咱上午就吃包子，我都饿死了！” “你这孩子……” 张桂香摇摇头：“行，娘现在就去报包包子！” 张桂香往厨房里去，周来钱给顾林使了个眼色。 顾林跟着周来钱来到后院。 “大哥的存折你没看？”周来钱把驴栓好，又给驴添了一把草。 “没有？你大哥的存折有什么问题吗？” 周来钱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要不是看你那两天忙的脚步离地，大哥下葬那天你伤心的晕过去，我都怀疑你对大哥到底有没有感情了！” “谁家女人不见钱眼开啊！这么久你竟然都没看过大哥存折！” “打住！” 顾林做了个打住的手势：“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不要每次一说事情就这么磨叽！” “有什么话直说就行！” 周来钱愣了一会，哀怨的看着顾林：“你，不愧是娘的儿媳妇！” “嗯？” “打击人都是一样的！你们能不能考虑一下我一个小孩子的心情！” “不能！” 顾林咬牙切齿，都想给这小子一脚。 “你说不说，不说我可就回去帮娘包包子了！” “包个屁，你那手艺，猪都不吃你做的饭！” 顾林：“……” 她才做了几次饭，这小子就嫌弃了。 “大哥没和你结婚前，年年出去打工，有时候一两个月，有时候十几天，反正每次回来多多少少都会带点钱！” “大哥要结婚的时候，大哥和娘就把钱归拢在一起，让大哥办了个存折，全部存到大哥的存折上，每一次取钱存折上都有记录！” 周来钱顿了顿，盯着顾林：“我估计再过几天，爷奶他们会变着法的问你要存折！” 顾林没说话，上次她是直接把存折给了周来钱，拿回来她也一直没看过。 所以她并不清楚上面有多少流水。 她说：“他们要我就一定要给他们吗？我不给，难不成他们还能来家里搜！”” 周来钱撇嘴：“那可说不定！” “说不定就以后再说！” 顾林可不想为没有发生的事情费脑子。 “今天你买肉和我买东西，一共花了不到两块钱，我想着把剩下的钱都给娘，娘手里有钱她就不会那么心慌，你有意见吗？” 周来钱直接就给否决了：“不行，必须你拿着？” “为什么？难道你就不怕我拿着回头给自己买东西了？” 这小子奇怪的很。 周来钱又问：“这次给大哥办事，你看到舅舅他们来了吗？“ 顾林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现在连周家人都认不全，怎么可能记得她婆婆的娘家人。 “算了，我给你说再多不如你自己见一面，反正我信你都不信娘！ “咱娘是掏心掏肺对咱们好，但架不住有些人把不要脸进行到底，这话你细品！” “来钱，娘把菜切好了，你来给娘烧火！’ 张桂香的喊声从前头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的出去。 张桂香挑的是块大肥肉。 就这么说吧。 二斤多点的肉，瘦肉可能只有二两，剩下的全是肥肉。 这会所有的肉已经被张桂香切成肉丁了。 看着那么大一堆肥肉，顾林已经觉得心里油汪汪的了。 周来钱却是两眼冒精光，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去了。 “娘，你挑的这块肉可真好！这么多肥肉能煸出来不不少肥油，肥油留着咱吃猪油拌饭，这油渣就用来包酸菜包子！“ “娘，你去多捞一点酸菜，再来一点酸辣椒！” 他们家已经很久有没有吃过一顿好饭了，这娘俩脸上都是笑容。 张桂香拿了个大瓷盆去捞酸菜。 周来钱问顾林：“你会包包子吗？” 顾林老实的摇头。 她那个年代的人，别说是包包子，就是做饭也只有很少的年轻人会做。 她从小会做饭，但对包包子饺子之类的面食，真的是无能为力。 周来钱说：“我就知道是这样，你去烧火，看在你今天不让我把头拧下来当球踢的份上，我今天给你露一手，让你体会一下吃一顿想两顿的滋味。” “行，那我就等着吃了！” 周来钱的手艺的确很不赖，虽然只放了肉渣，一丁点猪油，可包出来的包子皮薄馅多。 他里面还放了一点酸辣椒，吃到嘴里酸酸辣辣，别提多好吃了。 顾林顾不得烫，连着吃了三个还停不下来。。 “我这手艺不赖吧？我给你说我，我这手艺可比国营饭店的厨师手艺都好！”周来钱一脸骄傲。 第35章 分明是抢钱 顾林冷眼看着那人：“婶子，看到了吗？要不要再把我娘屁股底下的褥子再掀开看看？” 那人嘴上说着：“那倒是不用了，这是你家的东西，我就是看看！” 手上却已经把张桂香身子底下一半的褥子掀起来。 顾林很讨厌这种没有边界感的人。 这人看着瘦瘦小小的，脸皮比她身上的黑棉袄还要厚。 “你们还真的是去看医生了！” 那人什么都没找发现，眼里还有些失望。 她嘴里嘟囔的说：“你们老周家的人说来运死了煤矿可是给赔了足足五百块钱，他们一起去了那么多人，你们才给他们四百块！” “分到每个人手里没多少！” 那人说着脸几乎贴到张桂香脸跟前：“来运娘，你们家还剩下一百块钱，你看我家虎子没钱娶媳妇，我也不问你多借，就问你借这个数！” 这人先伸出一根手指头，觉得太少，又伸出两根手指：“我就问你借三十！” “反正你家来运还小又不娶媳妇，还不如借给我，回头你家有什么事要帮忙，你吱一声就行！” 顾林气笑了。 这种舔着脸借钱还一副我是看的起你的人，她从前只是听说过，这还是头一回见。 真的是长见识了。 那人一开口，其他几个路过准备回家的人立刻涌上来，七嘴八舌的都喊着也要借钱。 这个借二十，那个借三十，还有人一张口就要五十一百。 生怕自己借的少了，就被旁人给借走了。 张桂香和周来钱哪里见过这架势，两人都傻眼了。 有人打算把手伸到张桂香衣服里面，顾林怒喝一声：“婶子，你们还要脸吗？” “你们这不是借钱，分明是抢钱！” 顾林说话的时候，眼睛就看着那个半只手，已经塞到张桂香衣服里的女人。 那人被顾林的眼神吓到，不甘心的把手缩回来。 她还不满的瞪顾林：“来运媳妇，你怎么和我说话呢！你娘见我都要让三分，况且你还是个死了男人的小寡妇！” “来运他娘，你说你也是个苦命的，来运当初瞎了眼怎么就看上这么个克夫的女人，要是来运娶了别人，他也不会有事。” “哎哟，现在的小媳妇都没脸没皮，没羞没臊，我要是某些人，早就卷铺盖滚回娘家去了！” “栓子他娘，你有什么事就冲我来，别一口一个小寡妇的说来运媳妇！”张桂香也是一脸的不满。 栓子她娘嘿了声，指着张桂香：“来运他娘，你还不知好歹了！” “哪有当婆婆的向着儿媳妇说话，她可害死了你家来运！ “来运媳妇没有害死来运，是来运自己命不好！栓子她娘，你们以后再也不要说来运媳妇！ “她好好一个姑娘，刚嫁给来运没几个月就成了寡妇，是我们家对不起她！” “就是，我们家的事情还轮不到别人说三道四！” 迟钝的周来钱反应过来，也加入护犊子行列。 周围的人被这娘俩说的一愣一愣的。 此刻。 顾林的心就像是天上的大太阳。 张桂香护着她的话，她已经听过好多遍，但差不多都是在家里说的。 看到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依旧护着自己，顾林怎么能不感动。 还有周来钱这小子。 平时看着有点傻，关键时候还知道护着她。 等回去包子包好了，就让他多吃两个肉包子。 栓子她娘缓过神，嘿了声：“活该，活该你们周家人不愿意搭理你们！” “好赖话不分么！” “来运他娘，我就问你，你到底把钱借不借给我？” “不借！” 周来钱抢先喊道：“老周家的人光说他们拿走了四百，还给我们剩了一百，怎么就没说给我大哥这次办事花了多少钱？怎么就没说我们家还还债的事情？” “你大哥办事顶多花个十来八块，那能花多少，那不是还剩下那么多！ “你们要是不借就是你们小气，以后你们家有事，别想着我们大家帮忙！” 这人耍无赖，一屁股坐在毛驴前面。 周来钱嘿了声，气的想揍人。 顾林拍了他一巴掌：“这是村里！” “周来钱，学学你家这个小寡妇，人家多有眼色，你今天要是敢撞我，就得赔我医药费！” “看来婶子是非要逼我们了！” 顾林慢悠悠的从车上下来，她扶着张桂香：“娘，你下来咱走回去！” “一早就出来，你没吃没喝身体早就受不了，咱家没钱都没给你开药，你回去后就好好躺着！” 张桂香听话的从车上下来，也故意放慢了速度。 下了车之后，她右腿还瘸着。 周来钱的眼珠子真的差点就掉了。 他长这么大，头一次知道他娘竟然还会演戏。 而且还演得不错。 顾林也愣住。 她是一万个都没想到张桂香竟然会配合她。 顾林心里高兴，面上非但没有露出一丝高兴，还全是心疼。 “来钱，你找棵树把驴拴好，你就好好在车上睡一觉，我把饭做好给你送饭！” 周来钱哎了声，从车上跳下来，还真找了棵树，把毛驴拴好。 “婶子，既然地上这么舒服，您就好好躺着我，我们也不耽误您！” “还有你们！” 周来钱看向其他看戏不走的人：“我大嫂说的话你们不信，那就去找大山叔打听一下，大山叔那天给我们家帮忙了，里里外外花了多少钱大山叔清楚！ “我大哥结婚的时候还问大山叔借了钱，到现在都没还！” “你们也别逼我们，大家都是一个村的，别让我把脸撕下来，反正我们家就剩下我一个男人，你们也都知道我这人从小就是个混不吝！” “惹急了，我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 周来钱一通发话之后，就在车上躺下来。 他翘着二郎腿，嘴里还叼了根杂草。 那流氓的样子，让周围的人撇嘴。 张桂香虽然跟着顾林走了，到底不放心小儿子，一步三回头。。 “娘，您看其他人都走了，就大栓娘还坐着，她一看就是刚从地里回来，坐不了多久就会回去做饭！” 第34章 你就当我是傻子 “小姑娘，又见面了！”陆淑婷左手挎着袋子，右手高举和顾林打招呼。 顾林看到她身边的男人，眉头却是一皱。 如果刚才她只是有一丁点怀疑这男人是钓鱼执法，现在就是百分之九十的怀疑。 她立马打起十二分精神。 “你们也来买肉？”她的态度不卑不亢。 并没有因为眼前这两人买了自己所有东西，而亲切。 陆淑婷有点诧异，她刚才就感觉到这个和这里妇女一样戴着头巾的小姑娘，似乎有点和这里的人不一样。 所以看到他们三个人的时候，她就想试试。 这姑娘的态度，的确和她想的不一样。 陆淑婷嗯了声：“我和我奶都喜欢吃红烧肉，买点肉回去做红烧，王婶子说这里的人比供销社的肉好吃一些！” “就是贵一点！” “不过比我们老家已经便宜很多了！” 顾林给周来钱使了个眼色，让他扶着张桂香上车。 “那你们先买，时候不早了，我们还要回去！” 顾林说着就要上车。 陆淑婷一把抓住她胳膊。 顾林下意识的甩开。 “哎呦！” 陆淑婷没想到顾林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一屁股坐在地上，左手还高高举起。 顾林皱了皱眉头，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她又从车上下来，把陆淑婷放扶起来。 陆淑婷借着她的力道站起来，先查看了一下袋子里的鸡蛋。 “还好，一个没破！” 陆淑婷松了口气。 她又看向顾林：“你反应怎么那么大，我刚才就是想问问你，真的不能给我们家送鸡蛋吗？” “真的不能！我家里还有个小妹需要照顾，一忙起来就没时间了，集市上卖鸡蛋的那么多，姑娘再多转转，一定能碰到和我家一样好的鸡蛋！” 陆淑婷急的跺脚：“那不一样，你不知道我奶认死理，只要是她第一口吃过觉得好的东西，其他的东西再放在她眼前，哪怕是颜色形状味道都一样，她都说不好！” “姑娘，看在我奶的份上，你就答应了好不好？” 陆淑婷越是这样，顾林就越觉得有猫腻。 她从始至终没有正眼看过不远处的男人。 那男人和她还隔着大概三五米远的距离，顾林已经感受到他强大的气息。 第一眼看到这男人的时候，顾林就觉得这男人的气质和一般人的气质不一样。 陆淑婷见顾林不说话，还以为她还在考虑，忙说：“你要是十天不方便，那就半个月送一次，一个月跑两次就成！” “你家肯定也要买日常用的东西，我保证么每一次痛快的给你结账！” 顾林还是不说话。 陆淑婷都快哭了：“姑娘，有钱不挣是傻子啊！” “嗯，姑娘，你就当我是个傻子吧！” “啊……” 顾林上了车，就催着周来钱赶紧走。 等陆淑婷反应过来，她们已经走远了。 “大哥，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这样的傻子！”陆淑婷满脸额不解。 陆言没说话，幽深的眸子看了一眼远处，催陆淑婷：“奶奶还在家等着！” “哦，我现在就去买肉。” 驴车从镇上出来，确认后面不会有人追来。 顾林才松了口气。 周来钱看出来大嫂的担心，但钱的诱惑对他来说更大。 “送上门的钱为啥不挣？你要是答应了，咱家一个月少说有两块钱的收入，只要五个月小娟的学费就够了！” 顾林也没生气，心平气和的解释：“周来钱，做生意不光要想着挣钱，还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有些钱能挣，有些钱不能挣！” 周来钱不说话。” 顾林又说：“你看刚才那两人，不管是穿的衣服还是说话，都和咱们这里的人不一样！他们还出手那么大方，一看就是有钱人！” “你觉得咱们镇上什么样人有钱？” 周来钱想也不想的就说：“肯定是吃官家饭的人！他们那些人拿着固定收入，听说还有上几天班就休息几天，逢年过节单位好像还发点东西！” “对，你说的没错，既然是官家人，那你不觉得他们一直盯着咱们家，不对劲吗？” “人家不都说了，人家是买给她奶奶的，人家奶奶认死理！” “那万一他们是钓鱼执法呢？” 周来钱的想法在顾林的预料之中，毕竟这小子没有经历过那么多事情。 周来钱赶着驴车还不忘回头看了顾林一眼：“什么是钓鱼执法！” “钓鱼的意思啊！跑到哪家买东西，找出问题后，亮明身份然后轻则罚款，重则请到公安局去喝茶！” 周来钱似懂非懂，张桂香一头雾水。 她根本一个字都听不懂顾林在说什么。 顾林看周来钱好像懂了一些，又说：“反正你别把事情西想的太简单，以后小娟回来说报纸和是广播上的听到事情，你都注意听一下！” “你要是打算以后做生意，以后跟着小娟认字识字，不要求你会读书看书，但是起码得字会认会写！” 周来钱一听，只觉得脑袋大成了好几个。 他就不是那块读书的料。 让他读书，等同于让他睡觉，玩手指头玩铅笔。 认字。 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他们回到家刚好是上午做饭的时候。 有些人刚从地里回来，看到他们娘三好像是从外面回来，一个个好奇的问他们。 “来运他娘，你们这是哪了？我看你们家的地还没种，怎么不赶紧种地？” 张桂香慢吞吞的说：“我这腿的老毛病又犯了，昨天晚上疼的厉害，来运媳妇和来钱不放心，带我去了一趟镇上！” “是吗？” 有人已经凑到车跟前，扒拉麻袋：“去镇上看病，车上咋还放个麻袋？” “哟，麻袋里怎么还有艾草？” “老二家的，你该不会是骗我们吧？这被子下面是是不是藏了什么好东西？” 一只黑手迅速的掀开被子。 瞬间。。 被子底下一览无余。 第33章 你是妖精吧 陆淑婷看大哥板着脸，赶紧出声解释：“姑娘，您别害怕，我大哥是好人，他天生就长了张麻将脸！” “是这样的，我们一家也是刚从别的地方搬过来，我奶奶每天早晨都要吃一个鸡蛋，还要最新鲜的！” “王婶子买回去的鸡蛋给我奶奶看了，我奶奶说你家鸡蛋是货真价实的土鸡蛋！” “我们想问问，你能不能隔十天就给我家送一次鸡蛋，一次二十个就成！” 这话，不光惊呆了周来钱和张桂香，就连隔壁摆摊的人都惊呆了。 他们摆摊这么多年，头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客户。 一出手就是四斤鸡蛋，还要人家隔十天就送一次，一次就是二十个。 这人是该多有钱啊！ 先不说陆淑婷说的话是真是假，就是这人在大街上就把话说出来，还一点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的样子。 顾林就不喜欢。 顾林把板凳和篮子交给周来钱。 “不好意思，这个生意我做不了，我家在山里面，农忙的时候要种地，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一次！” 陆淑婷啊了一声，很是失望。 她还要再说什么，被她大哥阻止。 陆言眼底闪过一抹打量：“你的艾草怎么卖？” 顾林说“白菜五分钱一斤，我这艾草就给你算便宜一些，四分钱一斤，你要多少?” “剩下的我全要了！” 顾林再次皱起眉头，心想这人该不会真的是钓鱼执法，或者是来捣乱的? 一旁的大妈看顾林皱着眉头不说话，笑着说：“丫头，你别害怕！小陆是给他们食堂买的！” “不买你们家的也要买别人家的，你这点东西还不够他们食堂用的，小陆也是图方便。” 大妈的话打消了顾林的疑虑。 她说：“这样啊！那一袋子没拆开的有五十斤，这这袋子大概不到三十斤，我一共算你七十斤，多了就当送给你！” “你要是不相信的话，拿回去称一下，我保证只多不少。” 陆言没说话，直接又数了两块八毛钱给顾林。 顾林心想这么两大袋子他们不好拿回去，问他们要不要给他们送一下。 陆言直接拒绝了。 顾林没再说什么，扶着张桂香上了车。 几个人就走了。 一直到离开集市，张桂香的手还在冒冷汗。 她还是不相信，他们今天出来一趟竟然真的挣到钱了。 山上到处都是的艾草，竟然也有人要，竟然也能卖上钱。 周来钱是同样的想法。 表面上看着平静的顾林，也有点小激动。 一上午的时间就整了将近十块钱，这十块钱对家里来说是一笔大钱。 她也不贪心，就想着如果一个月能有三次这样的行情，那他们一个月就能挣三十块钱。 这三十块钱省着点用，够他们全家用一年了。 首先，周小娟的学费就不用头疼了。 周来钱就跟被人打了一棒槌似得，机械的赶着毛驴往前走。 好几次差点撞到人。 直到顾林看不下去，使劲的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这小子才算是回过一点神。 他停下来，傻傻的问：“你打我干啥？” “不打你就要撞人了，我不是说挣了钱就买肉，让娘给咱包酸菜肉包子，找个肉摊买点肉！” “娘，你打我一巴掌！” 周来钱把脸凑到张桂香跟前。 他看娘不动手，拿起娘的手朝自己的脸就是一巴掌。 “疼！没做梦！” 张桂香的手也疼。 她的想法和傻小子一样。 没做梦！ 真的没做梦！ 还不到一上午的时间，他们竟然就挣了快五块钱。 她活了大半辈子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亲眼看到别人是怎么挣钱的。 周来钱摸着脸，埋怨的小眼神看着顾林：“你是妖精变的吧？” “什么意思？” “同样都是没出过门的山里人，平时你会识字写字，这也就算了，竟然还会做生意！” “你没看见你做生意的时候，隔壁那些人的眼神就和我现在一样！” 周来钱把两只手插到眼睛上，做出一个眼珠子抠出来的夸张动作。 他还不满的撇嘴：“大哥走了狗屎运了，不知道从哪偷来你这么个妖精！” 顾林哭笑不得。 她头一次见别人因为会做生意，把一个人比成妖精的。 顾林笑着说：“那是你大哥慧眼识英雄，哪怕我这颗珍珠混在鱼目之中，他也能一眼就找出来！” “什么鱼目，什么珍珠的，我听不懂！反正你别等蹬鼻子上脸就是，等我会做生意了，我保证比你做的还好！” “嗯，那我就等着这一天！”顾林故意顿了一下，慢悠悠的说：“也不知道谁昨天说，我要是能把东西卖出去，把头拧下来当球踢！” 看戏的张桂香，低低的笑出声。 周来钱背过身去，尴尬的用脚踢车轮子：“我那就是随口一说！再说了我就敢拧下来，你也不敢踢！” “是是是，你说什么都是，你找个地方和娘买点肉，我找个不要票的地方买点调味料！” 周来钱找了个摊位买猪肉，旁边正好有一排小摊位。 两人一人拿了两块钱，一个买猪肉，一个买调味料。 到底是落后又偏僻的地方。 连成一排的小摊位放眼看去卖的东西，基本上都一样，都是常用的八角花椒那些，另外就是一些小零碎。 这些小东西是家里经常要用的东西，又因为不要票，所以买的人挺多。 各种调味料顾林买了一些，看到有卖碎布头的又买了一些。 她拿了两块钱，这些东西花还不到一块钱。 顾林回来周来钱已经买好肉了，看到周来钱买了两斤一大半全是肥肉的肉。 顾林有些傻眼。 这么多肥肉能吃得下吗？ 周来钱看大嫂盯着肉，还以为买多了，忙解释：“我就买了两斤，娘说这块肉最好，我才买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这块肉是不是太肥了？”顾林指着那块肉。 “就是的，这块肉也太肥了，我喜欢吃肥瘦相间的人！”熟悉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顾林愣了一下，慢慢的回头。 第32章 又来生意 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顾林没给大妈少钱的时候，大妈就心动了，一听要少钱还送一大把艾草。 立马掏出两块钱买了两斤。 顾林也不小气，又让周来钱抓了一大把艾草。 “大妈，您今天可真的是赚到了，两斤鸡蛋搭了这么多艾草，这艾草是我和我娘还有我弟昨天下午刚挖的！” “我们都捡干净了，您回去洗洗就能吃，现在正是这东西的时候呢！” 顾林收了两块钱，她把钱交给周来钱。 周来钱都没回过神。 周围摆摊的人看到顾林刚把摊子摆上，就做成了生意。 这姑娘长得不爱说话的模样，没想到做生意倒是利索的很。 这有买有赠的办法，谁听了不心动。 “你，你咋把钱给我了？”周来钱还没从东西已经卖出的震惊中回过神，手里又多了两块钱。 他头一次觉得，钱是烫手的山芋。 但是。 山芋能扔，钱是万万不能扔的。 顾林看傻子一样的看他：“不给你给谁，你是咱家的顶梁柱，不应该你管钱！” 周来钱一下子就飘了。 眼珠子嗖嗖的往两边飘。 小身板挺的笔直笔直的。 算了。 看在这女人…… 哦，不。 看在大嫂会说话的份上，上次她打了他一巴掌的事情，他就不和她计较了。 周来钱背过身，把钱塞到棉裤里，娘给他缝的口袋里，又拍了拍。 保证不会丢掉。 他看大嫂又抓了好几把艾草放在鸡蛋旁边，他好奇的问：“你以前又没有卖过东西，怎么就会做生意了？” 顾林头也没抬的说：“鼻子底下一张嘴，只要你脑子能转，怎么就不会了？” 周围的人感觉一群乌鸦从头顶上飞过。 有人摸鼻子，有人摸嘴，还有人摸脑袋。 感觉自己还不如一个小丫头。 不过。 从第一个人买了之后，将近快一个小时都没有人再买，大多数的人都是问问。 一问价格就摆手摇头走了。 还有几个难缠的大妈，竟然说买一斤鸡蛋，让顾林送大半袋子的艾草给他们。 说什么这东西本来就是山上长的，不要钱，白送给她们怎么了。 再说了她们还买了鸡蛋。 顾林既然赚钱了就该知足。 顾林一听这话，一个字都不和她们说。 哪怕那些人唾沫性子乱飞，嘴皮子都要磨破了。 她都不为所动。 那些人看真的占不到便宜，骂骂咧咧的离开。 临走前还诅咒顾林，最好东西都卖不出去。 卖出去也让别人吃坏肚子。 张桂香吓得脸发白，生怕这些人闹起来。 周来钱拉着她要往后躲，她的手死死的拽着阿林的手。 她一大把年纪了，挨打挨骂无所谓。 但是阿林不能。 阿林是小媳妇，脸皮薄。 要是被人打了，说不定以后再也不出门了。 那些人过完嘴瘾后就离开了。 张桂香拽着顾林的手说：“阿林，要不然咱不卖了，回家去？” 顾林知道她是被吓到了：“娘，您怕那些人干什么，她们就是占不到便宜才骂咱们！” “她们也就是过过嘴瘾，不敢动咱们一根手指头，真要是动了咱们，咱们就去公安局，镇上可是有公安局的！” 张桂香和周来钱都怕公安局，总觉得那是吃人的地方，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可顾林上辈子什么没见过，她才不会怕。 张桂香见顾林真的不打算回去，就只好继续陪着。 太阳越来越高，集市上的人越来越少。 她们一共带来了差不多五十个鸡蛋，卖出去十几个，还有三十几个。 后来又零零散散的卖出去一些。 艾草一斤都没有卖出去，全是送出去的。 眼看着快中午了，顾林想着再等等还卖不出去，就先回去了，等下个集市再来。 她还是高估了这里人的经济条件。 “这里，就是那丫头！” 顾林准备收拾东西要回去的时候，忽然先前买鸡蛋的大妈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的人过来。 周来钱下意识站在他娘前面，戒备又紧张的看着来的几个人。 顾林皱了皱眉头。 “小陆啊，卖给我鸡蛋和艾草的就是他们！” 顾林挑眉看向大步走来的男人。 陆言走过来，看了一眼地上篮子里的鸡蛋，问道：“你的鸡蛋还卖吗？” 顾林微微松了口气，笑着说：“卖，您看您要多少我给您装！” 陆言只扫了一眼就心里有数了，他说：“我全要了。” “你称一下，看有几斤？” 周来钱回过神，连忙把篮子称了一下：“大哥，你看四斤高高的！” 顾林又说：“既然你全要那就给您算四斤，我这里还有艾草，艾草蒸着吃，和鸡蛋炒着吃都好吃，你要是要的话，我再送您一些。” 陆言没开口，和他一起来的陆淑婷说：“要，麻烦多给一些！” “我和几个孩子都喜欢吃这东西，只是这东西要去山上挖，捡起来还麻烦！” 顾林又道：“没问题，不过我们没有袋子！” 陆淑婷连忙把胳膊上的袋子拿下来，递给顾林：“麻烦你把鸡蛋和艾草都装到这里面，这样鸡蛋磕了碰了也不会碎。” 顾林按陆淑婷说的方法把艾草和鸡蛋都装起来。 装好之后，顾林把布袋子递给陆淑婷。 陆言掏了四块钱给顾林。 他们拿了东西却没走，陆言又问：“姑娘，你们多久来一次镇上？” 顾林说：“不确定，来的次数要看我家鸡下单的情况，要是天天下单，可能几天就来一次，要是好几天下一次蛋，可能就十天半月来一次！” 其实天暖和之后，鸡是天天下蛋的。 他们家养了差不多三十只鸡，一大半都是母鸡，两三天就能攒一篮子鸡蛋。 现在这里买东西大部分还要票，谁知道眼前这人是不是钓鱼执法？ 长得好看的男人，不一定心就好。 尤其这男人的眼神，太过尖锐犀利，长相也属于那种比较严肃的人。 有点像是从部队上出来的人。 顾林不再搭理这人，蹲下来收拾地上的东西。。 周来钱也把没卖完的艾草袋子扎起来，准备往车上放。 第31章 卖鸡蛋 第二天一早，顾林起来的时候张桂香已经把早饭做好了，周小娟早就起来，洗漱完之后还看了一会书。 小丫头虽然才一年级，但是对知识求知若渴的学习态度，让顾林自惭形秽。 只有周来钱还没有醒。 顾林还没开口，小丫头已经去叫人了。 不一会，就听到周来钱骂骂咧咧的起床。 为了让今天的艾草好卖，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顾林就给张桂香交代，早晨的时候蒸艾。 他们用被子裹了去，艾草有可能会凉一些，但不会冷冰冰的。 再带一点辣椒和白糖，到时候让大家尝一尝。 只要有人尝，这东西就能卖出去。 张桂香一早起来就蒸了一大锅艾，还煮了一点小米粥。 吃过饭后，顾林找了两个干净的瓷盆子把艾装到里面，外面用被子包上。 一家人就出门了。 去镇上正好要经过周小娟的学校，半道上把周小娟放下。 顾林和张桂香缩在被子里，冷风还是飕飕的顺着脖子往衣服里面钻。 张桂香把一半被子都盖在顾林身上，自己半个身子露在外面。 顾林又扯过去一些给她盖上。 “娘，您别给我拉了，我年轻万一生病了还能扛过来，你可不一定能扛过来！” 张桂香一听这话，就不再拉扯被子。 娘俩紧紧靠在一起。 “阿林，镇上人多吗？他们好相处吗？会不会看到在咱们是从农村来的笑话咱们？娘活了一辈子还是头一次去镇上，这身衣服还是娘最干净的衣服！” 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顾林说今天她也去镇上，她基本上一晚上都没睡着。 又怕又高兴。 怕自然是怕自己被人笑话，或者哪里做得不对，给阿林招来麻烦。 高兴是自己半截身子要埋进土里的人了，没想到还能有机会去镇上看看。 对身边的小老太了解的越多，顾林就越是心疼。 张桂香都要四十的人了，竟然还没有去过镇上。 这样的事情说出去挺可笑，但又是大部分村里人的正常现象。 村里还有些人，一直到死都没有去过镇上。 顾林温柔的说：“镇上的人和咱们一样都是鼻子底下一张嘴！他们无非就是吃的比咱好点，住的比咱好点，穿的比咱好点。 “您穿的好着呢！咱不比他们差！” “那咱今天带了那么些东西，能卖掉吗？” “这个我还不知道，应该是能卖掉！如果是卖不掉咱就拿回来自己吃！” “好，都听你的！” 有顾林陪着张桂香说话，张桂香倒也不觉得无聊，而且心里的害怕也没有多少了。 周来钱到底是年轻气盛的小伙子，身上只穿着件厚厚的大棉袄子，坐在前面赶车，一点也不冷。 也不知道这小子是因为去镇上高兴，还是因为挣钱高兴，半路上还吹起了口哨。 娘仨天亮的时候已经到了镇上。 看到镇上那么多人，张桂香颤抖着声说：“来钱，今天是不是大集啊？” 周来钱想了一下：“可不是，咋的！” 他从车上跳下来，拉着驴慢慢往前走，还回头看了顾林一眼：“某些人，今天是走了狗屎运了！” 顾林从被子里爬出来：“那你就祝我今天一定能把东西卖出去，要是卖出去，咱们就买一斤肉，回去让娘给咱包酸菜猪肉馅包子！” 周来钱不说话，喉结快速的滑动。 感觉到自己好像流口水了，他下意识用手摸了下嘴角。 顾林一阵好笑。 这小子有时候像个大人，有时候就像是个孩子。 还真是周小娟说的那句，毛都没长齐的从臭小子。 人越来越多，车子不好走。 顾林从车上跳下来。 周来钱问她：“去哪卖？” 顾林说：“直接去集市，大清早人多，说不定能卖掉，卖不掉再去其他地方！” 上次虽然来去匆匆，但是顾林多少还是注意到镇上一些情况。 因为他们这里地处偏僻，周围全是大山，没有县城省城有的各种厂子。 唯一可能经济情况好一点的就是学校和，部队家属院。 其他地方顾林还没看到。 周来钱不是第一次来镇上，但是第一次做生意，他这会手心里全是汗。 这个时候的顾林就是他的主心骨。 顾林说什么他就怎么做。 张桂香不敢下车，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就和阿林走丢了。 三个人还没到集市门口，就挤不进去了。 顾林看他们距离集市大门口没多远了，而且这个地方也有人摆摊卖菜。 她就找了个位置，让周来钱把驴拴好。 栓好之后，两人把两麻袋的艾草，还有一篮子鸡蛋拿出来。 顾林拉着张桂香刚坐下，就有个提着菜篮子的大妈围上来。 “姑娘，这鸡蛋啥时候的？” 顾林忙道：“婶子，我家这鸡蛋全是新鲜的，都是我家养的鸡自己下的！” “我们一大早从家里刚赶过来，这不是里面挤不进去，就只能在这卖了！您要是看上了，我给您便宜一些！“” 昨天晚上大家都睡下后，顾林回了一趟宿舍。 宿舍里有电脑，她用电脑查了一下她生活的那个世界八十年代的物价。 她现在所在的年代虽然是九十年代初，但因为地处大西北，而且还是偏僻的小山村。 因此这里消息闭塞，经济文化各方面都要比大城市落后很多。 她比对了一下，这里各方面物价和八十年代初差不多。 八十年代初的鸡蛋是一块一二一斤，一斤鸡蛋多了十个，少了就七八个。 现在这里要是去供销社买东西，好像还是要票的。 鸡蛋对他们来说也是金贵的东西，吃的人多但是票少，所以价格高一点应该也有人买。 做生意，无非就是嘴甜，心思快，只要把话说到对方的心坎上。 这生意就没有做不成的。 顾林看大妈站着不动，一直翻来覆去的摸鸡蛋，显然是心里有数。 顾林捉摸了一下说：“大妈，您经常卖菜做饭，我家这鸡蛋新不新鲜，您肯定一眼就看出来了！” “这样，开张生意，我也不一块一一斤了，就给您算一块钱一斤，另外再给你搭艾草！” “来钱，抓一把艾草！” 迷糊傻眼的周来钱，听到大嫂喊他，机械的把绑在麻袋上的绳子解开。。 从里面抓了一大把艾草。 第30章 你能挣钱我就能吃屎 他们家也养了不少鸡。 农村养的鸡自己会找吃的。 现在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有些地方的草已经冒了头。 到时候就可以挖草来喂鸡。 顾林第一次吃家里的鸡蛋，就感觉出不一样。 这里的鸡蛋很新鲜，不管是炒鸡蛋还是白水煮鸡蛋，都很好吃。 不像前世的鸡蛋，有时候打开就是不新鲜的，要不然就是没有鸡蛋味。 这么好的鸡蛋要是去卖？ 顾林心中冒出了实打实的赚钱想法。 这一天，张桂香带着周来钱从地里回来，张桂香还带了一把艾草一把野草。 周来钱把野草扔给鸡吃，张桂香把艾草拿进屋里。 “阿林，娘挖了一些艾草，一会让来钱给你蒸艾吃，明天娘再挖一点，还能吃艾草炒鸡蛋!” 顾林听得直咽口水。 蒸艾她已经很久没吃了。 这东西太好吃了。 “娘，这蒸艾是不是只有村里人吃啊？”顾林心里又冒出一个赚钱的念头。 张桂香没想那么多，她说：“嗯！这东西也就咱们山里多一些，人家城里人都喜欢吃肉，哪喜欢吃这个！” “娘，那山里面这个多吗？” “漫山遍野都是！你喜欢吃，娘就天天给你挖一点，还有猪耳朵，来钱以前炒着给我们吃过，也好吃！” “过些日子还有胖娃娃草，榆钱，槐花，只要你吃不腻，娘天天挖。” 听着张桂香的话，顾林好像看到了天上掉钱。 前些日子顾林打了周来钱一巴掌，周来钱表面上看着不和顾林闹脾气。 实际上，张桂香和周小娟不在的时候，这小子就把她当成空气。 她说什么问什么，这小子都不回答。 还时不时的阴阳怪气说她。 顾林一点也不介意。 周来钱在她眼里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屁孩。 张桂香洗了手，就坐下来捡艾。 顾林看向翻白眼的周来钱：“这两天地里没什么活，你陪我去一趟镇上！” “爱谁谁！反正我不会去！”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那挣钱的事情我就不带你了！” 顾林说的慢悠悠。 余光偷看旁边的小子。 果然，周来钱听到挣钱两个字。 眼睛一下亮了。 只是，他不承认。 嘴硬的说：“就你？你要是能挣钱，我就能吃屎！” “行，这可是你说的！那你就看着我怎么挣钱，本来我想着等我手里有点钱，在镇上给你租个铺面，你手艺好开个小饭馆，也是能挣钱的！” 周来钱眼睛更亮了。 身体诚实的往顾林这边倾斜了一些。 “唉，算了算了！有些人不领情，那我就只能找别人一起赚钱了，本来我们家能一天能挣两块钱，找别人就要给别人分钱，一天就只能挣一块钱了！” “等等！你当我是死人！”周来钱憋不住了：“咱家的钱谁也别想分走！” 顾林差点憋不住就笑了。 她又问他：“那你明天到底陪不陪我去镇上？” “去去去！只要能挣钱，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行！那你先去把艾蒸了，再做个艾草炒鸡蛋！” 周来钱嘿了声：“合着这半天你给我画个大饼，又使唤我是吧！” “不行吗？” “行！” 周来钱挽起袖子炒菜去了。 顾林拿了个板凳坐下，帮着一起捡艾。 张桂香问她：“阿林，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啊？你真的打算以后让来钱开个小饭馆？” “娘，还是你厉害！我什么都没说就猜到我有想法了！我早就发现来钱做饭手艺好，如果以后有钱了，我是打算给他开个小饭馆！” “虽然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但是还有句话说人要向前看！如果能出去咱们还是要走出大山沟沟！” 尽管这话阿林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但是每一次听到阿林这么说，张桂香依旧觉得是在做梦。 周来钱做饭的速度很快。 不一会就做好了顾林点名的那两道菜。 顾林看着热腾腾的蒸艾，差点没出息的流口水了。 “阿林这有辣椒和油，还有白糖，你看看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自己调！” 顾林还没开口，张桂香就拿了顾林想要的东西。 顾林挖了一大勺辣椒放到里面，然后美美的吃了一口：“真香！” “不是，哪有人吃这玩意放辣椒的，应该放糖！”周来钱大瞪着大眼睛。 眼睛不停地在辣椒和顾林手里的碗徘徊。 “你管我，我就喜欢吃这种口味的！”顾林嘴里的东西都没咽下去。 周来钱心道，这人果然脑子不正常。 放白糖的才是最好吃的。 他从小吃到大。 周来钱给自己盛了一大碗，里面只放了一点点白糖。 不是他不喜欢吃甜口的，而是白糖金贵的很。 家里这点白糖，还是大哥结婚的时候买的一些。 大哥结婚那天，大哥本来让他给大家泡白糖水，他舍不得偷偷藏起来。 要不然现在他也吃不上。 顾林和周来钱一人吃了一大碗蒸艾，期间就着艾草炒鸡蛋。 虽然只放了一点点香油，顾林还是觉得香。 吃完饭，顾林就对张桂香和周来钱说：“娘，下午咱去挖艾草，去的时候带个大袋子，能挖多少挖多少！” “阿林，你要是喜欢吃，娘和来钱干活的时候顺带着就挖回来了，这东西放干了就不好吃！” “我信你个鬼！”周来钱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我可以去挖，明天这东西要是能卖出去，我把头拧下来给你当球踢！” “要是卖不掉，接下来一个月，家里不管大事小事都我说了算！” 周来钱暗暗思忖。 上次这女人打他一巴掌的事情，他可是一直记到现在。 他们都以为这事过去了。 怎么可能！ 他可是个大小伙子。 竟然被个女人打了。 这段时间他一直找机会想要报仇。 机会可算是来了。 明天就是他找回面子的时候。 一想到以后这女人接下来一个月都要听自己的话，周来钱就跟打了鸡血一样。 饭也不吃了。 从家里放杂物的屋子，翻出来两个大麻袋。 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来钱，你把肚子吃饱了再去啊！”张桂香在后面喊着。 这孩子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 早晨就没好好吃东西，中午就吃了一碗蒸艾，下午怎么能受得了。 第29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这小丫头怎么变脸比翻书还快。 还有。 周来钱能吃她这一招吗？ 顾林表示怀疑。 她躲到厨房门口，悄咪咪的偷看。 睡觉的张桂香也被小闺女的哭声给吵醒，趴在窗户上看。 周来钱眼睁睁的看着顾林赶着毛驴出去了，他不相信还追了出去看了一会。 看到顾林真的不靠他，周来钱有种被人抛弃的感觉。 回到屋里，他翻来覆去的自我安慰一番。 不知怎么的就给睡着了。 梦里。 他正在吃大鸡腿。 眼看着鸡腿就要到嘴里。 忽然。 一道鬼哭狼嚎的声音，把他给惊醒了。 周来钱翻起来气冲冲的把门打开：“周小娟，你嚎什么嚎，老子还没死！” “呜呜，大哥，你快看看，你才走了几天，我就成了没人疼的小白菜，二哥欺负我，还欺负大嫂！ “爹啊，大哥啊，我们的命怎么这么苦，家里就剩下二哥唯一一个男人，还指望不上，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算了！” 周小娟仰着头，一双大眼睛盯着周来钱。 周来钱感觉自己的脑瓜子嗡嗡的响。 他气的两只手攥成拳头：“周小娟，你演戏演够了没？我看你比那电影上的演员都会演戏！你不去演戏真的是可惜了！” “你哭了这么半天，一滴眼泪也没有，哭给谁看！” “哭给你看啊！” 周小娟指着周来钱问他：“我就问你还要不要闹不闹脾气？去不去做饭？” 周来钱不吭声。 周小娟一屁股坐在地上，两只手高高举起：“周来钱，你可想好了！！我的战斗力大哥都害怕！ “我数三声，不听的话后果自负！” “三” “二” “一” “爹啊……” “姑奶奶，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今天的事情是我不对，我晚上就给娘道歉，我现在就去做饭行了吧！求你别闹了！“ 扑通一声。 周来钱给周小娟跪下，双手合十求饶。 顾林差点笑岔气了。 这俩人真的是活宝。 她还以为周小娟会打会骂周来钱。 总之就是不会用现在这种办法。 没想到，周来钱还偏偏吃这一套。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恶人自有恶人磨？ 周小娟看目的达成，就站起来。 周来钱无语的说她：“我上辈子做了孽了，遇上你这么个混世魔王！” “嘿，你还真说对了！你就是做了不可饶恕的罪孽，所以老天爷派我来拯救你！“ “我晚上想吃酸菜炒土豆，辣椒多一点的那种，你做好吃点啊！多做一点，明天我带上去学校。” “吃屁去吧！” 周来钱嘴上骂骂咧咧。 但还是老老实实去厨房做饭去了。 周小娟冲顾林俏皮的挑眉：“大嫂，我厉害吧？” 顾林给她竖大拇指：“厉害，以后你二哥要是不听话，我就找你。” 周小娟狂点头。 趴在窗户上的张桂香，看到小闺女把小儿子治的服服帖帖，笑的合不拢嘴。 只要来钱能和小娟骂人，能做饭，今天的事情就算是过去了。 周来钱做饭的时候，顾林把周小娟叫到她那屋。 她把准备好的铅笔和草稿纸给周小娟。 “大嫂，你怎么会有这些东西？”周小娟看到眼前的东西惊呆了。 除了老师那里，她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多草稿纸。 要知道这些纸都是宝贝。 老师说了让他们回去用纸练字，不能写在地上。 要不然字会一直写的不好看。 还说让他们用铅笔。 她也想用，可是家里的条件宝不比以前。 她现在用的半截铅笔，还是上学期剩下的，她一直当成宝贝在她那屋藏着。 这么贵重的东西，周小娟不会认为是大嫂给她的，更是不敢碰一下。 顾林心疼的不得了。 要知道这些东西，她以前从来没当回事。 草稿纸写满了就扔了，铅笔用了一半也会扔了。 看着周小娟震惊又小心的样子，她才知道这些东西有多贵重。 她说：“看什么看，还不赶紧接过去，这些东西都是我和你大哥给你准备的！” “本来就打算给你，这不是你大哥出了事，这事我就给忘了，今天收拾箱子的时候看见了！” “真的？” 周小娟还是不敢相信。 顾林点头：“真的！这些东西应该够你用一段时间，等你用完了我再给你买！” “大嫂，真的是给我的？”周小娟再三确认。 直到大嫂强硬的把东西塞到她手里，周小娟才相信这些东西真的是大嫂给她的。 周小娟高兴的一下就哭了。 看到眼泪掉到草稿纸上，她惊慌失措的用手擦。 顾林看她这样，难受的差点就哭了。 周小娟小心翼翼的把东西收起来，往后退了一步，九十度弯腰给大嫂鞠了一躬。 顾林吓了一跳：“小娟，你这是干什么？” “大嫂，谢谢你！谢谢你在大哥走了之后，还对我们这么好！你对我的恩情我记住了，我保证以后好好读书，努力考大学！一定会让你脸上有面子！” “那我记住了！你努力读书，我努力挣钱养家，早日让咱家过上好日子！” 屋里，娘三个哈哈大笑。 厨房里独自一人做饭的周来钱，听到她们的笑声，碎碎念的说：“笑笑笑，一天就知道笑，怎么不笑死你们！” “不给老子说，老子还不稀罕听！老子也是有尊严的人！” 笑够了，顾林问周小娟：“小娟，你们学校有广播或报纸吧？” “嗯，大嫂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想挣钱啊！想挣钱就要消息灵通，咱村的情况你比我清楚！你在学校仔细听广播，老师如果给你们读报纸，读到重要的地方你记下来，回来再给我说！” “好，我记住了！” 顾林心中有自己的打算。 她们又说了一会话，周来钱就使劲的用勺子敲锅，提示她们该吃饭了。 接下来的日子，一切按部就班的往前走着。 不光是他们的日子，整个村里人的日子都像是一潭死水。 他们把地收拾好之后，等着下了一场雨，把小麦种下去。 种下去之后，家里就又没事了。 顾林在村里熟悉了几天，发现村里家家户户养着鸡，而且还少。。 因为山路远，家里的鸡蛋基本上都是内部消化了。 第28章 打的好 张桂香这样的女人是全天下所有女人的缩影。 顾林想，如果她还继续生活在原来的世界，应该也是像张桂香一样结婚生子，然后伺候一家老小。 明明读过书，却很有很可能因为要照顾一家人，而放弃了自己的成长。 只是想着，顾林就觉得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她不希望自己的人生一眼看到底，不希望自己的生活平静的就像是一潭死水。 顾林轻轻反握住张桂香的手：“娘，那我以后要是再打来钱呢？” “长嫂如母，娘是打不动了，你能打得动那是他的福气，来钱这孩子就要有人管着，有人管着说不定还能成才，没人管着迟早会走上歪路！” “娘既然这么说了，那就放心的把来钱交给我，我保证不让他走上歪路，以后让他养着咱们娘仨。” “娘今天脸色不好，什么都别想踏踏实实在我这屋睡一会，小娟应该快放学了，我去接小娟！” “是啊！”张桂香往外看了一眼，就坐起来：“你不会赶驴车，也不知道怎么走，娘去接。” 顾林一把按住她：“娘，我有嘴会问路，驴车不会赶我就学，总不能一直不会，你就听我的好好睡一觉！” “行吗？”张桂香还是不放心。 顾林拍着胸脯保证：“您就把心放回到肚子里，我一定平安的把我和小娟带回来！” 张桂香拗不过顾林，只好让顾林去接闺女。 顾林从屋里出来，先去叫周来钱。 她知道周来钱不会开门，就直接站在窗户边敲了两下：“小娟快放学了，你去接小娟还是我去？” 她话落没一会，屋里传来扔板凳的声音。 顾林嘿了声。 这小子脾气不是一般的大。 如果她在屋里，说不定还会把她按住打一顿。 顾林又道：“你不去那我就去了！娘不舒服，我让在我那屋睡着，你看着时间差不多就把饭做了！” “周来钱，我是打了你，但我不觉得我做错了，你该打！你好好想想我为什么打你！” “滚！” 里面传来周来钱的怒骂。 顾林转身就去后面牵驴。 他们家的毛驴是头小毛驴，看起来挺乖的，最起码顾林摸的时候，毛驴没有踢她。 她把周小娟的被褥抱出来放到车上，就赶着毛驴出门了。 原本躺在炕上的周来钱，心想顾林就是个小垃圾，一阵风都能吹倒的人怎么可能会赶驴车。 小毛驴赶她还差不多。 他翘着二郎腿，想着今天一定要把顾林打他的这口恶气撒出去。 一会顾林求他的时候，看他怎么说她。 一个外人还是个女人也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尤其是周大栓的面打他，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只是。 他还在做着美梦。 院子里传来顾林吆喝毛驴的声音。 周来钱迟疑了一下，呲溜从炕上跳下来。 “我草，这女人他娘的什么事都敢做，竟然真的赶毛驴了！”趴在窗户上，眼珠子恨不得瞪出去的周来钱爆了粗口。 村子附近只有一个学校，十里八村的孩子都在这里上学。 所以，顾林只要找个人随便一打听，就知道学校怎么走。 她不会赶车但是出门早，等她到学校正好赶上周小娟放学。 顾林一眼望去，从校门口出来的大多数是男孩子，而且都有家里人接。 女孩子零星就那么几个，还都没有家人接。 “大嫂，怎么是你？”周小娟蹦蹦跳跳的从学校出来，她下意识的找二哥。 却看到了大嫂。 顾林拉开被子：“赶紧上来。” 周小娟把书包扔在车上说：“大嫂，我来赶。” “行，那你来赶，我今天可是人生中第一次赶毛驴，一路上吓得我手心冒冷汗，还好咱家小毛驴听话，没有乱发脾气！”顾林说着着坐到了车厢。 她也就把一半被子披在周小娟身上。 周小娟在一些小姑娘羡慕的眼神中，赶着小毛驴离开。 “二哥怎么不来接我？他早晨可是答应我，下午放学他来接我？” 顾林略微思索了一下，就把下午在地里发生的事情告诉周小娟。 周小娟已经十岁了，这小丫头也机灵得很。 顾林觉得既然是家里的事情，就该告诉她，省的以后大家心里有隔阂。 顾林心想小丫头和周来钱毕竟是亲兄妹，听见二哥被一个外人给打了，多多少少都会向着周来钱说话。 最起码会说一句：“大嫂，你不应该打二哥。” “打得好！”顾林听到小丫头的话，眼珠都要跑出来了。 周小娟回头就看到大嫂震惊的眼神。 她说：“大嫂，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说的是实话，娘肯定也说他该打欠打！” “就他那样对娘，你才打了一巴掌，要是大哥在的话，非打的他屁滚尿流！” “大嫂，我给你说，二哥那人就欠收拾，既然脸都发话了，你以后收拾他绝对不要手软，要是治不了他，你就给我说一声，我帮你想办法！” 顾林：“……” 好吧。 看来，周来钱在周家的人地位和人缘不怎么样啊！ 两人说着话也就不觉得冷，顾林给周小娟说了家里打算让她带粮食和铺盖的事情。 周小娟笑的合不拢嘴。 他们班主任说她是读书的料子，能在学校多待一些时间，她的学习时间就多一点。 到了家，周小娟把毛驴教给顾林。 她一头扎到周来钱那屋，使劲地用脚踢了两脚：“周来钱，我一天不在家你就反了天是吧！娘的话不听，还敢和大嫂作对，你是不是以以为大哥不在，这个家里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臭不要脸的东西，我就知道你的话不能相信，就你这样还说什么要照顾好娘，照顾好我，供我读书！” 周小娟说着哇的一声嚎啕大哭：“周来钱，你就是个大骗子！你骗我！” “呜呜，我真可怜，小小年纪就没了爹，本来就只有大哥疼我，现在大哥也没了，以后谁都能欺负我！” “呜呜，明天我就不读书了，别人要是问起来，我就说我二哥指望不上，天天闹脾气！” 把毛驴栓好，回到前远的顾林。。 看到眼前一幕，傻眼了。 第1章 她男人死了 “来运媳妇，你也别装听不到，这事本来就是你的错，我们没怪你害死了来运已经是对你开恩了，来运的赔偿款你只要给我们四百，你就能继续在这个家里待着！” “来运媳妇，你别不知好歹，来运可是我们给拉回来的，你要是不给钱，来运下葬的事情我们就不管了！” “来运媳妇，要不是我们这么多人去给你要钱要人，你也拿不到那么多赔偿款，四百块买了我们我们这多人的人情，以后你们家有事我们都给你撑腰！” 迷迷糊糊的，顾林听到耳边不断地有人说话，说的那些话她一句都听不懂。 此起彼伏的声音还夹杂着两个女人浅浅的哭泣声。 她记得自己是去实习，回来的路上好像出了车祸。 难不成自己现在是在医院？ 想到自己可能半身不遂或者高位截瘫。 顾林吓得刷的睁开眼。 然后。 她就看见一张张陌生的脸。 那些脸是她在老家农村看过的模样。 黝黑枯黄，每张脸上都有深深的沟壑皱纹。 脖子上黑漆漆。 大多数人的眼睛是淡淡的黄色。 顾林的目光从上往下，看到这些人穿的衣服，不是褂子就是打了补丁的长袖衣服，衣服上都是泥土。 露出的衣领也是黑乎乎的。 这是哪？ 顾林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是出车祸了应该在医院，怎么出现的人像是回到了过去七八十年代？ 难不成？ 顾林脑海里冒出一个不好的想法。 “来运媳妇你不装了？”突然，一个大脸盘子出现在顾林的视野里。 顾林还没反应过来，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 “不要脸的东西，那是我们周家的东西，你害死了来运我们没找你算账，你还敢攥着来运的赔偿款不放！” 一口接一口唾沫星子落在顾林的脸上，空气中充斥着难闻的韭菜味。 顾林被熏的差点两眼一黑又晕过去。 “你再打一下试试！”老妇人黑漆漆的手再次落下来的时候，顾林一把捏住她手腕。 清冷的眼睛凶狠的盯着眼前的老妇人。 一家之主的周婆子哪里见过如此凶神恶煞的眼神，竟然被吓住了。 直到一双手攥住顾林柴火棍一样的手腕，顾林不得已松开。 “你们想干什么？”顾林一点也不畏惧眼前黑不溜秋的中年男人。 男人感觉到手里的柔软，心里一阵一阵的痒痒。 嘴上却道：“来运媳妇你想干啥？还想打你奶奶啊？你爹娘就是这么教你的？” 男人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觉得有半分不好意思。 周来运把顾盼娣娶回来的当天，他就盯上了顾盼娣。 同样都是山里人，他娶得媳妇又黑又瘦，那张脸还总是耷拉着，好像谁欠了她多少钱似的。 一穷二白的周来运走了狗屎运，竟然娶了个要身材有身材，要样貌有样貌的小媳妇回来。 顾林察觉到眼前男人的不怀好意，张嘴就呸了一口。 她故意做出用力的动作，嘴里怒道：“你是谁？大白天的拉着我的手不放，还色眯眯的看着我，你……你是不是想睡了我？” “老三你松手！” 她话落，一个瘦弱的女人突然冲过来使劲的掰着男人的手：“盼娣是来运媳妇，她是你侄媳妇！” “你……你们胡说什么！”男人慌了神，连忙松开手：“你们都别听这骚蹄子胡说，我是怕她打我娘！” 周家人都知道这人的脾性，不过这世上那个男人不偷腥。 再说了来运媳妇长得就是一副勾人的样子。 周家人丝毫不觉得男人做错了什么。 顾盼娣坐起来，脑子一阵一阵的刺痛，有什么东西铺天盖地的涌进来。 她敲了两下脑袋，冰冷的眼神看向周家人：“想要钱可以，你们先回去商量好给你们的钱怎么分配，你们还必须写份保证书给我，拿了钱之后再也不许找我们的麻烦！” “来运媳妇，你说话算话？”为首的男人微微眯着眼。 顾林一边敲着脑袋一边说：“算话，但必须按照我说的去做！我这会不舒服，你们先回去商量好怎么分钱！” “商量好之后来找我，但凡一个人不同意，这钱我都不会给你们！” 为首的男人站起来：“行，你这话大家都听见了，你要是敢反悔，那就别怪我们这些叔伯兄弟不把你当一家人！” 男人扔下狠话，带走了屋里的一群人。 顾林刚想松口气，搞清楚现在的情况，就听到一个小姑娘阴阳怪气的说：“那是我哥的钱，我哥的钱就是全家的钱，娘都没发话，你凭什么就做主了！” 顾林往门口看去，门口的椅子上做这个穿着黑色补丁衣服的小姑娘。 小姑娘扎个高马尾，头发稀疏不说还黄不拉几，脸上也是一点肉没有。 脸上没肉就凸显的眼睛有点大。 只是那双大眼睛现在看顾林充满了敌意。 “你们先出去，我头疼睡一会！”顾林毫不客气的赶人。 小姑娘站起来就要骂人，一直哭哭啼啼的女人神色复杂的看了一样顾林，拽着她就出去了。 屋里没了人，顾林就跟泄气的皮球一样，直挺挺的躺在了炕上。 黄土搭建的屋子，墙壁上贴满了各种各样的纸张，窗户上也是用各种纸黏住。 不知道这些纸用了多少年，大大小小有数不清的破洞缝隙。 说是四面漏风一点也不为过。 屋子只有巴掌大，除了她身下的炕，就剩下一张破桌子一把破椅子上。 昏暗的屋子倒是把门上和窗户上贴的大喜字，衬托的格外显眼。 手腕上忽然咯了一下，顾林抬起手就发现她堪比柴火棍得手腕，松松垮垮的挂着一个几乎要变成黑色的银镯子。。 忽的，脑袋一阵刺痛，一股不属于她的记忆铺天盖地涌来。 第2章 你克死了我哥 原来她穿越了。 穿越到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大西北一个偏僻小山村顾盼弟的身上。 这顾盼弟今年刚十八岁，十八岁生日那天也是她成亲的日子。 原主的娘家在距离她现在所处村子还有七八十里路，因为家里太穷，最小的弟弟说不上媳妇，她爹娘就给她换亲了。 她现在的婆家在望石村，原主的男人叫周来运，是家里唯一的大男人也是顶梁柱，上面还有一个姐姐，如今换亲到顾家。 下面还有一个十岁的妹妹，就是先前在门口阴阳怪气说话的小丫头。 还有一个十四岁的弟弟，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知道去哪鬼混了，两天都没见人影了。 周来运比原主大两岁，两人成亲刚一个月，周来运就出去挣钱。 他们这里没有挣钱的地方，周来运和其他村里人一起去了别的县城的煤矿打工，谁知道半个月前煤矿坍塌发生了事故。 周来运被埋到了下面，等人救上来已经是三天后。 周来运的娘和原主接到消息，原主就倒下了，这么多天一直不吃不喝。 周家的亲戚听说有赔偿款，有周家老大带头带了几个男人去了一趟煤矿，带回来了周来运的尸体，一并还有五百块赔偿款。 五百块赔偿款对这里的人来说就是巨款。 因为赔偿款是直接打到周来运的存折上，存折和周来运的身份证又在原主的手上，周家人为了钱天天来闹事。 本就伤心过度，身体虚弱的原主，直接被逼死了。 她这个倒霉蛋就穿来了。 理清脑子里的消息，顾林不知道该说什么。 果然，没有一坨狗屎是随便能踩的。 顾林唉声叹气了半个小时，不得不接受自己穿来的现实。 她爬起来想去看看这里的情况，站起来的时候被自己这具身体差点没吓死。 这具身体如今瘦的就剩下皮包骨头，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像是偷穿了别人的衣服。 深酒红色的衣服不知道多久没洗，上面沾满了泥土，混合着汗水的味道，别提多难闻了。 地上的鞋是农村人自己做的厚底鞋，鞋面是黑色的，上面同样沾满了泥巴。 顾林走了两步就气喘吁吁，挪到门口已经是满头大汗。 她扶着门，看到外面一眼望不到头的黄土高坡。 傻眼了。 她这到底是到什么地方了？ 她曾经的老家也是在大西北。 可那里是平原，能种小麦水稻，家家有电能吃上干净的水。 可这里…… 顾林欲哭无泪。 妈的。 别人穿越吃香的喝辣的。 她穿越是来接受改造来了。 “丧门星，害人精，要不是你，哥也不会死了！”尖锐的骂声从院子里传来。 顾林轻飘飘的往小丫头那看去：“我是丧门星害人精，那你是什么？小小年纪嘴巴就这么毒，也不怕以后嫁不出去！” “你……” “你什么你，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哥哥明媒正娶回来的媳妇，你要是懂点礼数就该叫我一声嫂子！” “想让我叫你嫂子，你做梦！要不是你娘非要我们家再要二十块钱的彩礼，还有一台缝纫机，我哥也不会出去打工，我哥要是不出去打工，也不会死！” 还有这事？ 原主没有给她留下这么多的记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那是你哥的命，就算你哥娶的不是我，是别人，只要你哥出去打工挣钱，还是一样对的结果！” “娘，你快出来，你听听这个丧门星说什么，她说我哥该死，我早就给你说了这女人是个坏女人，你还不信！” 小丫头像是抓到了顾林的把柄，扯着嗓子对着厨房的方向喊。 就站了这么一小会，顾林就累的不行。 她扶着墙慢慢的门槛上坐下：“你去给我倒点水来！” “凭什么，你都害死我哥了，我凭什么要伺候你！” “就凭我现在还是你名义上的大嫂，我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家那群吸血鬼一定会把你哥的赔偿款全拿走！” “他们还会把你和你娘赶出去，霸占你们家的房子，霸占你们的地，好一点给你哥买口便宜的棺材把你哥埋了！” “不好的话，随便就挖个大坑，直接把你哥扔里面埋了！” 顾林故意说的慢吞吞。 她说完院子里恰好挂起了一股小龙卷风。 距离小丫头只有一步之遥。 饶是小丫头牙尖嘴利，也被这妖风吓的哇的一声。 嚎啕大哭。 一边哭还一边叫着娘。 顾林啧啧了两声。 她不过是几句话，就试探出这小丫头性子。 “再哭，小心真把你哥给招来了，还不赶紧给我倒水去！” “你是坏人，我哥怎么瞎了眼看上你这么个恶毒的女人！”小丫头一边哭一边往厨房跑。 不一会，就端了一碗水出来。 顾林看着黄色的水再次傻眼了，不敢置信的问道：“你确定这是水？” “不是你为了捉弄我，故意抓了一把土放在里面？” 周小娟气呼呼的说：“不喝拉倒，说的你好像没喝过一样！” “我就是没喝过！” “骗鬼去吧，咱们这里家家户户都是靠天吃水，大家吃的都是一样的水，反正我给你端来了，你爱喝不喝！” 周小娟气鼓鼓的把碗放到顾林的脚边。 顾林看着那泛黄色的水，只是看着都咽不下去。 可是她嗓子又干的厉害，只好闭着眼一咬牙，逼着自己喝了一大口。 瞬间，她就感觉嘴巴里全是土的味道。 咽了好几次，她才勉为其难的咽下去。 “你……娘让我问你，你是不是真的打算把哥的赔偿款分给他们？”周小娟站在顾林一米开外的地方。。 一双大眼睛，戒备而又略带害怕的看着她。 第3章 屁股大生儿子 “不然呢？” 顾林仰头看她：“你家亲戚什么鬼样你比我清楚，你哥拉回来这么多天，他们都不给下葬！” “如果不把钱给他们，别说是把你们娘仨赶出去，就是把你们打死也不是不可能得！” 她话落，更响亮的哭声从厨房里传来。 顾林看着厨房里坐着的女人，心里一阵一阵的揪着疼。 这女人也是苦命的。 人生三大悲事已，她已经占了两样。 年轻的时候死了男人，好不容易熬到儿子长大，儿子又没了。 如果不是还有两个孩子没长大，这女人怕是早就想不开死了。 顾林不由自主的软了一些，对着厨房的方向喊：“娘，你别哭了，你就是把眼睛哭瞎了，来运也不能活过来！” “咱们现在最主要的就是让他们先把来运给下葬了，剩下的事情慢慢说！” 张桂香听到儿媳妇的话，哭声慢慢小下来。 过了一会，她慢吞吞的从厨房里出来。 “盼弟啊，那些钱可是来运用命换来的，要是给了他们，你娘那边没法交代，你和来运成亲的时候还借了二十块钱，这些钱也是要还的！” “咱家一点钱也没有，娘是怕万一把钱给他们了，他们后面还不依不饶的找咱家麻烦怎么办？” “你去给娘拿个板凳！”顾林自己实在是没力气，毫不客气的使唤一旁一个劲瞪她的小丫头。 周小娟麻溜的把厨房里的小板凳搬出来给她娘坐。 “娘，我家那边的事情交给我处理，不是赔偿了五百块，给他们四百，还剩下一百，把借村里人的钱还了，还剩下八十！” “这八十块钱给来运买口棺材，请人办事怎么也要三五十块钱，咱不是还剩下二三十块钱，只要省着点用应该能用一些日子！” “可是……” 一想到后面的日子，张桂香还是担心的不得了。 准确的说，自从她男人得病死了之后，这么多年，她没有一天是不担心的。 顾林看出她的担忧，忍不住拍了拍她的手：“娘，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咱们就只能想解决的办法！” “车到山前必有路，来运不在了不是还有我，我不会让他们欺负咱们家的！” 张桂香闻言，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周小娟看着娘哭的这么伤心，也忍不住跟着掉眼泪。 顾林没有劝她们。 这娘俩怕是一直在压抑自己，如果不发泄出来，就会像原主一样生病的。 张桂香哭了大概有一刻钟，才慢慢的停下来。 她摸着眼泪：“盼弟，有你这句话，娘就放心了，你不知道这些天他们一直和娘说，你不给他们钱肯定是想拿着钱跑了，娘就吃不下睡不着！” “你和来运成亲一个多月来运才走的，你这肚子里说不定有了来运的孩子，你说你要是带着来运的孩子跑了，你让娘可怎么活！” 轰的一声。 顾林只觉得脑子里放了个烟花。 五彩缤纷的那种。 她好不容易相信自己穿越的事情。 这又送她个孩子。 还让不让她活了。 心里这么想着，顾林还是不自觉的看向肚子。 “娘，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吧？”她小心翼翼的说：“才一个月，怎么可能就有孩子！” “怀孕没那么容易！” 真的。 真的没那么容易。 张桂香不知道媳妇是怎么想的，她连忙道：“有那么容易，咱山里的女人最好养孩子！” “你屁股大，肯定怀的是儿子！” 大吗？ 她屁股大吗？ 顾林看向自己的屁股。 摸了一下。 全是骨头。 哪里大了。 “娘，我肯定没怀孕，要不然也该有反应了，我这不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家里有什么吃的，我饿了！” “好，娘去给你做饭！”张桂香连忙站起来去给媳妇做饭。 “你凭什么使唤娘？” 周小娟看着眼前的女人，三言两语就把娘给哄骗了。 那珠子瞪得恨不得抠出来，黏到顾林身上。 顾林伸出右手让她来：“你要是会做饭你去给我做也行啊？” 周小娟：“……” 她才不会给这个害死大哥的女人做饭。 手却老老实实伸出去。 顾林借着小丫头的手站起来 晒了一会太阳，她感觉没有先前那么虚了。 “你扶我在院子里走走，给我说说刚才那些人的情况！” 周小娟恶狠狠的瞪了顾林一眼，带着脾气扶着顾林在院子里转。 她们走的很慢，才走了两圈，张桂香就把饭做好了。 顾林也从周小娟嘴里，大概知道了周家人的情况。 事情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很多。 她遇到了难啃的硬骨头。 想想，她都头皮发麻。 张桂香做的是小米粥，菜就是拌酸菜。 这样的饭对顾林来说最好不过。 这具身体也不知道多久没好好吃过饭，顾林一口气连喝了三碗小米粥才停下来。 张桂香本来没什么胃口，看着儿媳妇吃得香，她突然就有了胃口，也吃了一碗粥。 周小娟看着娘难得能吃下饭，也就不计较这女人一人吃了三碗饭。 吃饱肚子，顾林就感觉自己明显有力气多了。 “娘，现在是几月？”刚才转了一圈，顾林也没问小丫头。 她身上还穿着厚厚的棉衣，倒是判断不出来现在是几月？ 周小娟放下碗，阴阳怪气的说：“你怎么睡了几天睡傻了，连现在是几月都不知道了！” “小娟，她是你大嫂，你怎么和你大嫂说话呢！” 张桂香说了一句，慢吞吞的对顾林说：“三月了，来运的尸体拉回来也四五天了！” 顾林心里算了一下，周来运死了大概没有半个月，也有十天了。 早就过了七日还魂的日子。。 顾林沉思了一下说：“天气越来越热，来运的尸体一直放着也不行，明天一早让小娟去找大伯，最晚后天一定要把来运下葬了！” 第4章 他们都说你会跑了 周来运的死对周家人来说。 如同天塌了。 顾林话还没说完，面前两个人的情绪就低落了，婆婆捂着脸又哭了起来。 周小娟狠狠地的瞪了始作俑者一眼。 心说都怪你，好端端的提大哥做什么。 顾林没有理她，看向婆婆：“娘，我知道你难受，但是来运已经死了，你就是把眼睛哭瞎了也没用！” “我也就算了，你可还有两个孩子要照顾，你要是倒下了他们两个就真的成了没爹没娘的孩子，指不定被人怎么欺负！”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周小娟不满的嚷嚷：“我娘是你婆婆，你看全村谁家媳妇像你这样和婆婆说话，就你这样的要是在大伯母家里，肯定会被大伯和大哥打死！” “周小娟！” 顾林义正言辞的说：“别总拿外人说话，咱们现在是一家人，我可以一走了之再嫁人，但是你们能行吗？” “我不管别人家怎么样，在咱们家不管发生什么事，男人都不可以对女人动手，没本事的男人才会对女人动手！” “你现在也不小了，要是不读书，再过个四五年说不定也嫁人了，你想想你以后得男人，公爹，三天两头打你，你是怎么滋味！” 周小娟被说的哑口无言。 脑子里已经去想大嫂说的话。 虽然这样的事情在村里已经见怪不怪，用大部分村里人的话说，谁家过日子不是打打闹闹。 谁家女人要是没挨过打，那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 可这样的事情真要是落到自己头上，周小娟想想就觉得害怕。 她把大嫂的话听进去了，嘴里还嘟囔着：“行行行，就你会说话，行了吧！” “我就不信以后咱家的事情，要你做主了！” 顾林看她那不服气的样子，瞥了哭声已经小下来的婆婆一眼：“长嫂如母这话你一定听过，要是以后家里的事情，娘处理不了，那就我说了算！” “你……” “你什么你，如果我没记错，你二哥昨天出门到现在还没回来，我要是你，就赶紧去把你二哥找回来！” “五百块钱可不是小钱，哪怕就剩下一百块钱对咱家来说都是一大笔钱，晚上还要一起商量商量明天的事情！” “你……” “小娟，你大嫂说的对，你快去找找你二哥！”张桂香泪眼婆娑的看向女儿。 周小娟肯定是要去找二哥的，但是大嫂使唤她，她就有点不乐意了。 她歪着头哼了声：“看在娘的面子上，我就不和你计较那么多！” “要是大哥的事情处理不了，我再找你算账！” 周小娟说完就跑了。 顾林揉了揉太阳穴，目前看来周家这小丫头是最难搞的。 脑瓜子转的快不说，还是个刺头。 唯一好点的是，这小丫头是非分明，能听进去她的话。 如果听不进去，她以后的日子会多出来很多麻烦。 周小娟走了，院子里就剩下张桂香和顾林。 顾林细细的看着眼前的妇人，目测体重不过八十斤。 皮包骨头形容她都过了。 两眼浑浊，两家凹陷。 曾经的黑发已经大部分变成了白发。 身上的衣服更是补丁套补丁。 顾林看着就心疼。 “娘，我刚才说的话虽然难听但是事实，你看看这才几天，就把自己熬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张桂香深深的叹了口气。 “来运媳妇，娘……娘能问你句话不？”她小心翼翼，又带着几分忐忑。 顾林看着眼前的女人，就好像看到了曾经在自己面前小心翼翼的奶奶。 她不由自主的就勾起嘴角，温柔的嗯了声。 “娘……娘……”张桂香不知道这话该怎么说出口。 可如果不问出来，她心里一直不得劲。 自从知道来运死了，村里不知道多少人给她说过，让她一定要看好来运媳妇。 这些日子周家女人见天的上门，每个人都在说来运媳妇一定会拿着来运的钱偷偷跑了。 想到这些，她就成宿成宿的睡不着觉。 “娘，你有什么话就直说！”顾林看出来婆婆的顾虑。 张桂香盯着她看了半天：“那娘就直说了，娘就是想问问你，等来运下葬了，你是不是就回你娘家去了？” “娘，是不是有人和你说，我和来运刚成亲，来运就走了，我肯定要再嫁人的？” “他们是不是还说，让你赔偿款交给他们，要不然我会带着钱跑了，交给他们保管，以后家里有什么事都会帮着你们，我就是个外人！” 张桂香没想到她就问了一句，儿媳妇就什么都知道了。 就像是偷听了他们说话一样。 她害怕的习惯性的低头。 不敢说话。 顾林拍了拍她的手：“娘，你相信来运的眼光吗？” 张桂香不知道媳妇为什么这么问，还是点头：“相信，来运眼光一向最好！” “自从你爹不在了，咱家的事情差不多都是来运拿主意！” 说起来自己的儿子，张桂香就有无数的话要说话。 说的时候，眉眼间都是浓浓的笑意和骄傲。 “你不知道，咱们村还有附近几个村，好多人都看上了来运，都想着要把自家没成亲的小丫头嫁给来运！” “说亲的都跑断腿了，来运自己就是不松口，要么说自己年龄太小，要么就说咱家条件不好，把人家姑娘娶回来就是耽误人家！” “再不然就说自己还不想成亲，说什么女人太麻烦了！” “可遇到你！” 张桂香脸上的笑容更浓了：“来运就开窍了，说什么非你不娶！” “他怕你嫁给别人，天天催着我找人去你家提亲！” 张桂香说完没一会，意识到自己可能说了不该说的话，着急慌忙的看媳妇。 “来运媳妇，我刚才那话不是说你不好，也不是说你……我就是想让你知道来运多稀罕你，你有多好！” “娘，你别紧张担心，我没多想，也知道你想什么！”。 “娘，大嫂，快出来帮忙！”顾林还想说什么，就听见周小娟扯着嗓子在外面喊。 第5章 你敢去我打死你 张桂香一下子就慌了，她站起来想跑，可腿一点也不听使唤。 还不停的发抖。 顾林知道她这是被吓到了。 连忙扶着她坐下。 “娘，你在这里等着别动，我出去看！” 顾林拔腿就往外面跑。 跑出去，就看到瘦瘦小小的周小娟背着一个同样瘦小的男孩子。 周小娟腰几乎弯成了九十度，背上的男孩子看着像随时要从前面掉下去。 顾林如果没猜错，那个男孩子就是周来运的弟弟周来钱。 顾林跑到跟前，就让周小娟赶紧把人放下来。 她拽着周来钱的胳膊，让周来钱靠在自己身上。 “你从哪找到你二哥的？他怎么成这样了？”虽然吃了饭，顾林的力气依然没有大多少。 周来钱靠在他身上，她两条腿都在抖。 周小娟看着大嫂扶不住，顾不得休息，连忙从另另一边扶着人。 她气喘吁吁的说：“村口！” “看他这样应该是砖窑背砖去了，一天一夜没吃饭，也不知道怎么回来了！” 两人把周来钱扶回去。 好不容易站起来能走两步的张桂香，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小娟赶紧喊道：“娘，二哥没事，就是饿晕过去了！” 好半天，张桂香才回过神。 “这孩子跑哪去了？是想把我给吓死，家里就剩下你们两个，你们两个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让我怎么办！” “娘，你快去给二哥盛点饭，他吃了东西再好好睡上一觉应该就能缓过来！” 周小娟和顾林把周来钱扶到屋里，周小娟把他身上的外套和鞋子脱了，就扶着他躺下来。 吃饭的时候，张桂香特意把二儿子的饭留出来。 她端了满满一碗粥进来。 “二哥，醒来吃饭！”周小娟坐在炕边，不轻不重的打了周来钱两巴掌。 一旁的顾林瞪大眼。 这小丫头胆子是不是也太大了？ 顾林下意识的看向婆婆。 结果。 她婆婆好像见怪不怪了。 非但一个字没说，看周来钱没醒，还说：“娟子，用点力！” “哎……” 啪啪…… 又是两下。 顾林：“……” 她下意识的摸自己的脸。 看来她以后对这个小丫头，要用点心思。 要不然，下一次就用这种方式叫自己了。 “周小娟，你是皮痒了，又打我的脸是吧！”两巴掌下去，饿晕过去的周来钱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一旁的张桂香啪啪往他身上就招呼了两下。 “周来钱你是胆子肥了是吧？你大哥不在，这个家里就没人管得住你，你就谁的话也不听了是吧？” “你是不是想让你娘我也死了？” 顾林：“……” 她无言以对。 不是说越是偏僻的地方，越是重男轻女。 好像周家人和别人不一样。 顾林有点同情周来钱了。 周来钱哎哟了两声，有气无力说：“娘，你先让我吃点饭，要不然我真的去找大哥了！” 啪啪…… 又是两下。 张桂香打完了把饭断给他：“咋的，一点力气都没有，还不让人喂了是吧！” “赶紧的张嘴！”周小娟从她娘手里拿过碗，一辆凶相的盯着周来钱。 周来钱小声的咕哝：“周小娟你这么凶，也不怕以后嫁不出去！” “嗯？” “吃饭吃饭，一天一夜没吃东西，我现在已经头晕眼花了！” 周来钱把手放在脑门上，夸张的做了个随时要晕倒过去的动作。 张桂香又好气，又心疼。 顾林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 就她刚才看到的情况来看，这周来钱是个活宝，日后应该不会给她找什么麻烦。 也就是说，周家这一家子人都算是好相处的。 顾林彻底的松了口气。 条件困难她不怕，就怕一家人不是一条心不说。 外人还没找麻烦，自家人天天找麻烦。 半大小子吃死老子。 周来钱又一天一夜没吃饭，连着吃了五碗饭，锅里没饭了，他才不吃了。 他用手背擦了嘴，把里面穿的衣服扣子解开，掏出一个黑乎乎的帕子。 “娘，你看看！”他得意的把帕子交给他娘。 张桂香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周小娟已经抢过来。 看到里面是一摞子钱。 她叫起来：“娘，钱，好多钱！” 张桂香也看到了。 好不容易放下去的心再次提起来。 “来钱，这钱是哪来的？”张桂香板着脸。 右手还高高的举起。 周来钱下意识缩脖子，半个脑袋藏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 “我搬砖挣来的，一共十块钱！” “你去搬砖了？” 话还没说完，张桂香的眼泪又掉下来。 周小娟的眼睛也红了。 周来钱皱眉：“娘，你们别这样看着我，弄得我好像做错事了！” “咱家不是没钱吗？大哥一直放着不是事，今天休息一天，明天我再去，三天能挣三十，给大哥买棺材的钱就有了！” 张桂香呜呜哭的更厉害了。 周小娟死死的攥着那些钱：“你不要命了吗？一天十块钱拿要背多少砖？” “你一天一夜没吃没喝对不对？” “我不管，你明天要去带我一起去，你就是偷着走了，我也能找到，反正我知道你在什么地方！” 周来钱一听急了，刷的拿掉被子：“你敢去我不打死你！” “我是男的你是女的，养家糊口本来就是男人的事，以前是大哥养家，现在大哥不在了，我是咱家唯一的男人，养家糊口就是我的事情！” “再说了那地方全是男的，我一个男的干一天活下来都累的半死不活，你能受得了！” 周小娟梗着脖子，固执的说：“你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去，谁规定养家糊口就只能是男的！” “你挣十块钱我挣五块钱，两人一起挣钱总比你一个人挣钱快！” “你要是累出个好歹，你让我和娘怎么办？” 周小娟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哑了。 眼泪顺着眼角流下。 顾林心里也不是滋味，眼睛酸的厉害。 她看周来钱还要说，忙开口：“你们俩别争了，以后这种拿命还钱的事情不许做！” “你哥的事情有我！”。 “你？”周来钱的视线绕过周小娟，落在大嫂身上，上下打量一下：“你老老实实在家生娃带娃还差不多！” 第6章 差不到哪去 “来钱，怎么和你嫂子说话呢！”张桂香拍了儿子一下。 “来运媳妇，你别理来钱，他就这脾气！”张桂香又给顾林解释。 如今家里就剩下这么几个人，儿媳妇还是儿子生前最疼爱的人。 她就想着让儿子好好地走，不要再牵挂家里人。 顾林轻笑：“娘，来钱是我弟弟，我怎么会和他计较！” “反正我把话放在这，他们两个谁要是不听话，以后挣钱的事情我就不带他们！” 周来钱小声的嘀咕：“就你那样一阵大风都能吹跑的人，你要是能挣到钱我就能吃屎！” 顾林眼睛一亮，指着他：“娘，小娟，来钱刚才说的话你们都听见了啊！” “我以后要是给咱家挣到钱了，他就给咱表演吃屎的节目！” 周来钱嗤了一声：“那你要是输了怎么办？” “我，不可能！” “咱全村人都没你这么能吹牛，你就说你要是没挣到钱怎么办？” “那以后家里的事情你说了算，我保证什么都听你的！” “好！”周来钱立刻挺直腰板：“这可是你说的，说话算话！” “我说的！” 顾林说完又对张桂香和周小娟说：“娘，小娟你们这两天肯定也没好好休息！” “一会把大门关上大家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来钱你去给你大哥订棺材，娘带着我去找人！” “不管周家那些人明天来不来，你大哥后天都要下葬了！” 顾林的话让屋里的气氛一下子低了好几度。 大家都不说话了。 顾林又道：“还是那句话，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咱们就只能往前看！” “娘，来运出去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挣钱？他挣钱干什么？还不是让咱家的日子好过一点！” “外人先不说，老周家的人就等着看咱家笑话，这个时候咱家一定不能倒，全家的劲往一处使！” “他们不是想着以后咱们求他们，那咱们就证明给他们看，离了他们我们日子照样能过下去！” “只要这次把来运的事情办好，村里人就不敢往狠了欺负咱家！” 顾林的话就像是定海神针，让周家三个人的心一下子定下来。 一直惶恐害怕，不知所措的他们，忽然间好像找到了方向。 周来钱大声的说：“娘，大嫂这话说的对，先不管别人怎么看咱们，咱们自己要先里立起来！” “大家都去睡觉，我明天一早就去镇上给大哥看棺材，你和小娟去请阴阳！” “我想着依着咱家现在情况，就不用请客了，等头周年的时候再说！” 周来钱说完又道：“周家人暂时是指望不上，我和我大哥还有几个兄弟，我明天找他们一趟，应该能帮得上忙！” “好，有你和你大嫂这话，娘就听你们的！” 周家屋子少，原本周来运和周来钱兄弟俩一个屋。 周来运定下结婚的事情，张桂香就让周来钱搬到自己屋里，和她睡一个炕。 周小娟是个姑娘，就一个人睡在厨房那屋。 用周来运的话说，姑娘大了要有自己独立的空间。 回到屋里，顾林睡不着。 满脑子都是这里的情况。 她一抬头，正好就看见墙壁上挂着个大红色的挂历，挂历上海贴着大红的喜字。 她连忙爬起来。 一九九零年三月六号。 原来她是回到了九十年代初。 不过，这么偏僻的地方各方面情况应该和八十年代差不多，反正前后一定有落差。 顾林心里有了准备，对未来也就没那么担心。 她就不信她一个农学院的学生，靠着这么大的山，还不能发家致富了。 初春的天黑的早，再加上这里还没通电。 天刚刚擦黑，村子里就一点动静也没有了。 想到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顾林就赶紧逼着自己睡觉。 第二天院子里刚有一点动静，她就醒了。 “来运媳妇，你怎么不多睡一会？是不是饿了，娘在做饭了，一会就能吃了！”张桂香从外面抱了柴火回来，就看到大媳妇在厨房里烧火。 顾林从她怀里接过柴火放在地上。 “心里有事哪能睡得着，娘你做什么饭？”她问。 张桂香把锅盖掀开，用水葫芦切成两半的水瓢挖了一瓢热水倒进地上的红盆子。 “熬点小米粥，再做个土豆熬白菜，你是不是馋肉了？” 张桂香叹气：“等把来运下葬了，娘给你煮鸡蛋吃，你今天就先忍一忍！” “娘，我没有馋肉！” 顾林往灶膛里添了一把火：“不过为啥不能吃肉啊？是不是有什么讲究？” “人死了到下葬之前家里所有人都不能吃肉，不能洗脸刷牙洗衣服，也不能挖土！” “这都是世世代代传下来的规矩，我们要是吃肉，吃的就是死了的人肉！” “我们倒出去多少脏水，他们在下面就要喝多少脏水，所以今天你先忍着！” 顾林哦了声，她是头一次听说，还挺新奇的。 婆媳两个一人烧火一人做饭，饭做好了周小娟和周来钱也醒了。 吃过饭后，顾林还没开口，周来钱说：“大哥的存折和身份证都在你手上，你跟我一起去镇上！” “我不去了，你一个人去，你到了镇上先去卖棺材的地方打听一下买个棺材多少钱！” “棺材多少钱你取多少钱，剩下的钱别取，等周家人来了再说！” 周来钱愣住：“你不和我去？” “你把存折给我？”他又问：“那可是五百块钱，你就不怕我把钱全取了，拿着钱去干坏事？” 顾林说：“娘能养出你哥那么好的人，你肯定也差不到哪去！” “嗯哼！”被人夸了，周来钱傲娇了：“看在你这么相信我的份上，我一定把事情办好！” 顾林回屋里找了半天，在炕上的箱子，一件玫红色的棉袄的夹层里找出来。 周来钱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他把东西全部塞到棉裤里面的口袋。 拍了拍，藏了又藏，确定不管怎么动都不会掉下来才出门。。 “娘，咱村有阴阳先生吗？”顾林又问张桂香。 第7章 张嘴就要钱 “咱们村没有，最近的就是你娘家村里！” 张桂香小心翼翼，等了半天见儿媳妇不说话，她又问：“你要不要回去一趟？” “娘，我可能是之前伤心过度，以前好多事情忘了！” 昨天睡了一觉，顾林还想着她能再有点原主的记忆。 结果一觉起来什么都没找到。 与其让她们猜疑，不如自己说出来。 张桂香听到儿媳妇的话，担心瞬间写满了脸上。 顾林忙道：“您别担心，我应该就是暂时忘记了，过段时间就好了！” 靠在门口的周小娟狐疑的打量着大嫂。 张桂香还是担心：“真的没事？” “真没事，要是有事我就不能站在这里和您说话！” “据我哥说你娘家对你不好也不坏，反正我姐是你们顾家的媳妇！” “你结婚的时候，你娘问我家要了不少彩礼，那些钱应该都花在你两个哥哥身上！” 这点顾林不意外。 这里的人要是不重男轻女才奇怪。 她又问：“那你哥出事后，我娘家那边来过人吗？” “反正我姐没回来，你爹娘没来，你大哥二哥倒是来了！” “他们有说什么吗？” 周小娟看向她娘。 “你大哥说要是需要人就给他们带句话！” 顾林打了个响指：“那我就跑一趟！” “娘你就在家里待着，把明天下葬要用的东西准备一下，我和小娟去一趟我娘家！” “一会我们走了你就把大门关了，周家要是来人你就说我不在，有什么事让他们晚上来找我！” 张桂香现在一点主意也没有，儿媳妇怎么说她就怎么做。 顾林带着周小娟出门后，才知道她娘家距离这里要爬两个山头，抄近路都要将近两个小时。 如果不超近路就要…… 还没走，顾林就觉得自己的腿已经软了。 “咱家就没有什么交通工具？” 周小娟歪头看她。 顾林眨巴着眼：“比如自行车，再比如驴车或者牛车？” “你看咱家像是能买的起自行车的样子吗？” 顾林瞬间就蔫吧了。 “自行车没有，驴车倒是有一辆！”周小娟慢吞吞的说。 她就是想逗逗这女人。 谁叫这女人不知道心疼大哥。 谁叫她以前总是不把自己当回事。 顾林哪里想到这小丫头会捉弄自己。 反应过来就敲了周小娟脑壳两下。 “不早说，吓得我还以为我们真要靠两条腿走过去！” “你也没问我啊！” 周小娟往后跳了两步。 她摸着被这女人敲过的地方，不但没觉得不好，还觉得暖洋洋的。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周小娟偷摸的掐了自己一把。 她一定是脑子有问题了。 要不然怎么被打了还会高兴。 顾林和没周小娟这么多想法，催她：“今天要做的事情很多，你赶紧去把驴车赶出来，看看路上能不能碰到你二哥！” 周小娟从后院把毛驴赶出来，车上垫了一床入褥子，上面又放了一床被子。 顾林见过毛驴但从来没赶过毛驴，她把一半被子披到周小娟身上，自己半躺下来。 半路上还真遇到了飞快倒腾两条腿的周来钱。 周来钱搭了一多半的路，三个人就分开了。 出门的时候张桂香说不到八点钟，等到了顾家所在的村子，已经快上午了。 周小娟也只来过一次，进了村子就下来赶车。 一个人也没问，还顺利的找到顾家。 顾家的大门敞开一半，周小娟把驴车栓到门外面的树上，就看到大姐在院子里洗衣服。 “大姐！”她欢快的喊了一声。 周大娟看到小妹站在门口，放下手里拧了一半的衣服跑出来。 “小妹，你们怎么来了？是不是家里又出事了？”周大娟声音都在颤抖。 周小娟握住姐姐的手：“家里没事，大嫂说明天一定要把大哥下葬了，我们来请阴阳先生！” “大嫂顺便回家看看！” 周大娟这才放心一些，连忙让开门：“大嫂，爹娘大哥他们去地里干活，还没回来！” “你们先进来在屋里等着，我去地里喊人！” 顾林带着周小娟在正中央的屋子里等了没一会，顾家的人就回来了。 “我听大娟说你打算明天就把你男人下葬了？”门帘掀开，一个和张桂香个头体型差不多的女人就问着。 顾林站起来叫了声爹娘：“嗯，来运死了这么长时间了，不能再放着了！” “爹，我这趟来是来请阴阳先生，我婆家那边没人，我想着让您明天带着我大哥二哥过去帮忙！” 顾长山在靠西边墙的椅子上坐下，皱着眉头问顾林：“这事周家人怎么说？” “他们就是要钱，我昨天已经和他们说了，钱可以给他们，至于怎么分配他们自己商量，他们拿钱要和我写保证书，保证以后再不会因为这事找我们麻烦！” “你倒是大方的很！” 余凤仙黑着脸：“周家的钱给了，我的钱什么时候给？” 眼前的女人对原主有养育之恩，但对顾林没有养育之恩。 所以她态度不好，顾林态度也不好。 “咱家缺钱吗？” 他们还没回答，顾林淡漠的目光落在墙边一大三小四个男人。 “爹，大哥二哥，我今天来不是来求你们，就是问问你们能不能过去帮忙？” “你们要是帮忙，以后家里有什么事，我这个嫁出去的女儿也会帮忙！” “你们要是不帮忙，我也不会生气，毕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道理我懂！” “娘你也别骂我没良心，也别张口闭口和我谈钱，来运是没了，周家的人还没死绝！” “你们要是把事情做的太难看，以后我就当没有你们，专心伺候我婆婆就行！” 屋里所有人都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一向胆小没主意的女儿，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余凤仙反应过来就吼：“死丫头，刚才那些话是不是你婆婆让你这么说的？” 第8章 你是我大嫂吧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娘？”周小娟气的大喊：“别以为我大哥不在了，我娘就好欺负！” “我家还有男人！” 余凤仙抬手就要打人。 顾林一把抓住她的手：“娘，就算小娟说错话也是我婆婆教育，你没资格打她！” “况且小娟没有说错话！” “死丫头，你怎么和我说话呢？我养你这么大就是让你这么和我说话的？” “你是不是以为你嫁人了，我就没资格管你了，才嫁过去几天就帮着外人欺负我了！” 余凤仙几次想把手抽出来，都没有抽出来。 吃人的眼神怒瞪着顾林。 顾林查看着顾家其他男人的反应。 他们都无动于衷。 看来他们早就习以为常了。 “我今天来找你们就是看在你们是我爹娘的份上，娘要是这么说话，还想像以前打我，我以后就当没有你们！” 顾林松了手，拉着周小娟退到门口。 早春的山里，即便是上午依然春寒料峭。 冷风顺着本就不厚的门帘灌进来。 又顺着两个人衣服破烂的地方钻进去。 阿嚏。 顾林打了个喷嚏。 她揉了揉鼻子，看向墙边的男人：“爹，我今天来就是通知你们一声！” “去不去是你们的事情，你们可以不去，但是大娟明天必须回去！” “我还要去找阴阳先生，就先走了！” 顾家的男人一个个拉着脸，顾林不知道会不会自己再说两句，就会被他们关上门打一顿。 所以话还没说完，人已经到门外了。 一直躲在门口偷听的周大娟，看她们出来连忙跑过去：“大嫂，明天真的要把大哥埋了？” “家里人不是一直闹腾？你把钱全给他们了？” 周小娟还在气头上，使劲地甩给顾林的手。 顾林瞥了一眼小丫头。 “还没有，你大哥死了这么多天不能再这么拖下去，我刚才给他们说了，明天你要回去！” 周大娟看了一眼屋里，为难的说：“还要看娘！” 顾林冲着屋里的方向喊：“我爹娘最是要脸面的，他们一定会让你回去！” “要不然明天我们村的人问起来你怎么没来，我就说嫁出去的女儿破出去的水，我娘说人死了也和你没关系，她不让你来！” 周大娟听见顾林的话，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 顾林拍了拍她肩膀，就出去了。 刚走到大门口，就听见余凤仙骂人：“她爹，你听听她说的什么话？” “要不是我们当初同意这门亲事，她能有五百块钱！她就是个白眼狼，有了钱连爹娘都不认了！” “她不让我们去，咱们明天不但要去还全都要去，我倒是要看看周家人的脸有多大，能把那五百块钱全拿走！” “听见了吗？这就是你娘，你娘可是顾家村出了名的不讲理！” 周小娟挂着小脸，看顾林哪哪都不顺眼。 “当初要不是我哥非你不娶，你就是倒贴，我们也不会同意你进门！” “你们结婚那天，你娘就变着法的为难我娘，要不是我们周家还有几个人，我娘差点就下不来台！” 小丫头小脸蜡黄，头发更是稀疏又黄。 风一吹，就把那少的可怜的几根头发吹得到处乱跑。 还有几根跑到嘴里。 顾林看着她费劲鼓起来的腮帮子，捏了两下。 “行了，小气包！我的出生不由我决定，他们是他们，我是我，再说了以后和你们过日子的是我！” “他们好咱们就经常来往，他们不好咱们少来往，不来往就是了，没必要因为别人把自己气坏！” 周小娟干巴巴的大眼睛眨了眨。 又眨了眨。 不敢相信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大嫂，竟然能说出这么一番话。 听起来。 好有道理的样子。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大嫂吗？ 顾林拉着她往村口走了走。 心虚的不敢看小丫头。 周家三个人，目前就这个小丫头最机灵，生怕她看出来自己不是原装的。 顾林假装嗓子不舒服，咳嗽了两声。 “小娟，你去找个人问问村里谁家是阴阳先生？” 周小娟一听事关大哥，顾不得细想脑子里冒出来的念头，就找人去问了。 这个时候大家都在家里做饭。 连着问了三家，最后终于打听到。 顾林找到那家人，说明来意，对方就答应了。 对方还说顾林想的多，人死了就要早早下葬。 活人踏实，死人也踏实。 顾林心里挺高兴的，她又说了钱的事情，出门前她预想着应该要二三十块钱。 谁知道对方竟然只要不到二十块钱，还说就当是帮忙了。 顾林更是感激的不得了。 俩人约定好时间，顾林就和周小娟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 周小娟时不时的回头看大嫂。 脖子都要扭断了。 幸好这里是山里面，走一路一个人也不碰见。 要不然，依着这丫头赶车的架势，俩人早就撞车了。 “你是我大嫂吧？” 第N次回头后，周小娟问出心中所想。 “不是！” “啊！” “吁…… 周小娟直接叫停了毛驴：“你不是我大嫂，那你是谁？” “你把我大嫂藏哪去了？” 顾林哭笑不得，抬手就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 “说你聪明你就是个小笨蛋，我天天在家待着，我不是你大嫂我是谁！” “那你刚才说不是！” “不是是说不是以前的我！” 顾林叹了口气，故作深沉的说：“以前我有男人，不管遇到什么事，我有你大哥给我撑腰，我只要照顾好娘和你们就行！” “你大哥不在了，你还这么小，你二哥自己都顾不住，娘身体又不好，我要是不把这个家撑起来，咱家就散了！” “我如果还是以前的那个我，指不定被村里人怎么欺负，所以改变不了，只能改变我自己！” “我说我不是从前的那个我，不过分吧？” 周小娟若有所思，又恍然大悟。 想到大嫂心心念念都是娘和他们，她看大嫂的眼神也温柔了许多。 语气也没以前那么尖锐。 “你也别想着什么事都自己扛，我和二哥多少还能帮你一些！”。 “你是女人又不是铁人，总不能以后二哥娶媳妇还要靠你！” 第9章 逼他们答应 顾林心里涌过暖流。 “不管怎么样咱们是一家人，能帮一把是一把，我不但要给你二哥娶媳妇，我还要给你攒嫁妆！” “等你以后愿意嫁人了就嫁人，不愿意咱们就不嫁！” 周小娟撇嘴，这事可由不得她。 要娘说了算。 算一算，她也就在家里待个五六年，再晚了就成了老姑娘没人要了。 周小娟确认大嫂还是原来那个大嫂，继续赶毛驴。 快要到镇上的时候，顾林问周小娟，周来钱会不会还在镇上。 周小娟想了一下觉得很有可能，两人就直奔镇上。 到了镇上，顾林才知道九十年代的镇上，和她那一世农村的大集差不多。 甚至比那还不如。 土是尘土飞扬的土路。 街上的卖什么的都有，能看到的房子大部分是土房子，只有极少数是砖瓦房。 大部分的墙上写着各种各样的宣传语，其中两种标语最多。 一种是计划生育，另一种是爱国宣传语，还有为数不多的征兵标语。 供销社，合作社，银行等等应有尽有。 周小娟说镇上是每逢二五八是大集。 今天是七号，不是大集。 尽管不是大集的日子，镇上人还是不少。 人多的地方周小娟就下来拉着毛驴走，俩人在一处偏僻，周围几乎没铺子的地方找到刚出来的周来钱。 “你们怎么来了？”周来钱看到俩人，很是意外。 顾林看了铺子一眼：“棺材定了吗？” “还没，老板说要订棺材，就必须和纸钱衣服那些一起定，最便宜的下来也要三十八块钱！” “明天肯定有人来帮忙，还要准备饭菜，咱家剩下的这点钱差不多用完了！” “我给你说的那些东西都是要用到的，再说了你哥苦了一辈子，为了挣钱早早就没命了！” “活着没享福，死了就让他好好地走，这样你们没遗憾，他到那边也不惦记你们！” 说话的老板是个五十出头的男人。 顾林本来就想着直接付钱，然后把棺材拉走，老板的话说到了她心里。 三十八块钱对目前的周家人来说的确很多，但钱没了可以再赚。 人埋了总不能再挖出来。 等日后家里有钱了，周家人肯定会后悔今天怎么没舍得花钱。 “老板，我们要了，麻烦你把刚才配的东西全部装起来！” “大嫂！” 周来钱和周小娟异口同声叫了一声。 顾林说：“你大哥苦了一辈子，让他好好的离开，现在多花一点钱，以后想起来咱们也不遗憾！” “可娘那……”周来钱担心他娘。 “娘要是问起来就是我说的！你快进去帮忙，看看咱驴车能不能把棺材拉回去！” 周来钱见大嫂已经决定了，就没再说什么。 老板自己有个送货的三轮车，顾林就让周来钱坐上车先回去。 她和周小娟买了一些菜，就赶紧回去了。 回到家。 周家的院子里一片哭声。 好刚到门口的两人，也不自觉的红了眼。 顾林心里难受得不行，她知道是原主对周来运的感感情。 “来运媳妇，你回来了！”昨天为首的男人站在棺材旁边，一眼就看见了回来的顾林。 顾林吸着鼻子嗯了声，想着这人是谁，就听周来钱说：“大嫂，大伯说阴阳先生没来，大哥不能下葬！” “大伯，咱们屋里说话！” 顾林说完又对周小娟说：“小娟，你看着点娘，让娘哭一哭就行了，别哭坏了身体！” “来钱，你跟我进屋！” 周贵蹙眉看了一眼来运媳妇，往屋里去。 进了屋，周贵和周军兄弟两个坐在炕上。 “来运媳妇，你昨天说的事情我们回去商量了，四百块钱不够分！” 周来钱一下火了，两手死死的攥着。 要不是顾林按着，这小子怕是破口大骂了。 顾林踢了周来钱一脚，才冷声对周贵说：“大伯昨天回去是怎么商量的？” 周军听见这话，得意的看了他大哥一眼。 他就说嘛，来运媳妇再厉害，也是个死了男人的女人。 这女人就不能太把当回事。 更何况还是死了男人的女人。 一直心里吃不准的周贵，心里也有了几分底气。 他说：“我们倒是无所谓，主要是你爷奶!” “按理说给你爷奶养老是你爹娘的事情，这不是你爹走得早，所以这事就落在来运身上！” “谁知道来运也是个短命的，来钱还小马上就要说亲了，要是让你们家继续给你爷奶养老，你爷奶担心以后来钱说不上媳妇！” “这次出去花了一百二十块钱，你手里还有三百八十块钱！” “来运买棺材下葬也就三十块钱，再给你留十块钱，来运这事就能办妥了！” “剩下三百四十块钱你都给我，我拿回去你爷奶！” “对了，你奶说来运死了，来运给你买的那台缝纫机你也用不上，让我搬回去给你奶用！” “大伯说完了？”顾林脸上一点情绪都没有。 实则气得浑身发抖。 当她知道自己穿到大山沟里，对这里的人的性子多少有所准备。 可听见周贵的话，她还是愤怒了。 她总算是明白为什么有些人会说，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句话了。 四十块钱！ 还要拿走这个家里唯一值钱的东西。 “来运媳妇，你拉着个脸给谁看！要不是你克死了来运，来运还好好活着，来运能给你爷奶养老，我们也不会问你要这个钱！” 一旁的周军见来运媳妇不说话，他不高兴了。 “这事是我们和你爷奶商量好的，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要不然来运就一直放着！” “你也别说我们周家人不讲情分，是你自己把钱看的太重！” 顾林怒极反笑：“所以，大伯是要逼我们答应？” “我听说过儿子养老子，还头一次听说孙子要养爷奶，不知道的人以为周家男人死绝了！” “来运媳妇你胡说啥呢！”周贵怒拍桌子。 一双眼睛瞪得比牛眼睛还大，恨不得把顾林给吃了。。 周来钱吓得哆嗦，却还是咬牙站在大嫂前面。 第10章 穿寿衣 顾林心里热乎乎的。 她让周来钱站到旁边。 “大伯，钱是你们算出来的，有没有花那么多钱你们心里清楚！” “昨天我就说了只给你们四百，多一分都没有，你要是硬逼着我拿钱！” “行！” “你要干什么？”周贵有点不安。 “来钱，你去准备四根麻绳，一定要最结实的那种！” “你把麻绳拴在大门口的梁上，反正你哥也死了，我们去给你哥作伴！” “听说黄泉路上又冷又黑，你哥一定想有人去陪他！” 顾林看着周贵，话是对周来钱说的。 周来钱还没反应过来，窗户边偷听的周小娟扯着嗓子喊：“大嫂，我去准备！” “来运媳妇，你吓唬谁呢！”周军不相信眼前小丫头有那么大的胆子。 周贵却已经有点怕了。 顾林说：“我是不是吓唬你们，一会看看不就知道了！” “你们不就是想逼死我们要钱吗？我们死了家里的东西全是你们的！” “不过，大伯拿了我们家的钱和东西，一定可要记得给我们收尸！” “不然我怕我们到了那边日日夜夜想着你们，你们吃不下睡不着怎么办！” 周贵和周军一辈子都在山里待着，最近的一次出门还是去接周来运回来。 他们一直都在赶路，到了之后就往煤矿去，别说是四处走走看看，就是吃住也都在煤矿。 哪里被人这么吓唬过。 两人当即对视一眼，心里突突的厉害。 “来运媳妇，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就不怕传出去坏了你名声，以后再也嫁不出去？”周贵试探。 顾林还是冷清的模样。 “名声？我是想要名声可你们给了吗？” 她指着门口的方向：“不信你们就试试！” “你……” 周军蹭的站起来，握着拳头想打人。 “老三！”周贵喊了一嗓子，又对顾林说：“来运媳妇，你先别着急，这事要和你爷奶他们商量一下！” “我现在就回去和他们商量，不过依着他们的脾气，以后你们家再有什么事，可能就和我们没关系了！” “那就当我们是外人！” 顾林的话气得周贵脑子瓜子嗡嗡的响。 俩人一脸怒气的从周来运家里出门，周军就骂道：“你听听来运媳妇说的那叫什么话！” “竟然还威胁起我们了，她真以为我们是吓唬大，我就不信她真能吊死在家门口！” 周贵也不大高兴：“行了，你就少说两句，幸好这几天咱们一直在闹，要不然四百块钱都拿不到！” “本来说好了是四百，你和你媳妇非想多要一点！” “大哥，你说的这叫什么话！” 周军怒冲冲的说：“那是四百块钱不是四毛也不是四十，多要一点咱们两家就能多分一点！” “行了，四百块就四百块，也别把事情做得那么难看，省的以后村里说咱们见钱眼开！” “你回去后也不要和你媳妇叨叨，我看来运媳妇经过这事，不是以前那个她了，万一把她给惹急了，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来！” “就她？” 周军哼了声：“一个刚过门就死了男人的小媳妇，我看能做出什么事！” “说不定啊，再过两三个月就嫁人了！” 俩人越走越远，一路偷摸跟着的周小娟愤怒不已。 她还记住了他们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们是不是商量着怎么算计咱们？”一进门，周来钱就凑到周小娟跟前。 周小娟瞪着他：“周来钱，你多大的人了，能不能管点用？” “村里好几个像你这么大的人都说亲了，你还一天天四五六不着调！” “咱家就剩下你一个男人了，你当回事当回事！”她说着又狠狠地戳了周来钱脑门几下：“要不然过几个月，咱家就又少一个人！” “少谁？你？”周来钱哈哈笑：“你就别想着去读书了！” “反正我是没钱供你！” “傻子！” 周小娟气得给他一脚。 她怎么就遇上这么个傻子哥哥。 周来钱没听出来，顾林听出来，小丫头这话是说给她听的。 看样子刚才周家人大概说了她要离开或者再嫁人的话，小丫头听进去了。 她抿了抿嘴角，不打算解释。 “娘，我们给来运买了寿衣，阴阳先生明天天不亮就来了，咱们现在给来运先把寿衣穿好！” 顾林捧着一摞新衣服出来。 院子里三个人看到那又新又厚的衣服，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张桂香嘴巴张张合合，半天才艰难地带你了一下头。 顾林把衣服交给周来钱：“我听别人说人僵了就不好穿衣服，你和娘两人肯定穿不上！” “你去村里找找和咱家关系好一点的，让他们帮忙给你大哥穿衣服！” 周来钱一直都知道大哥没了，可真的要给大哥穿寿衣，他一下子懵了。 不但没有把寿衣接过来，还转身就跑了。 周小娟也往后退了两步。 咬着嘴皮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顾林心里也不是滋味。 但已经到这个时候了，就必须有人去做。 “来运媳妇，你把媳妇给我，你去烧一锅热水，把你们那屋新盆子新毛巾拿来！” 顾林把寿衣交给婆婆，周小娟已经抢着厨房烧水了。 “娘，您一会给来运穿衣服的时候，可千万不能哭，我听说人到了那边，一颗眼泪就是一个钉子，咱要让来运好好的走！” “我去咱家鸡窝找个大红公鸡！” 张桂香抱着衣服，想哭又不敢哭。 顾林叹了口气，就往鸡窝里去了。 原主和周来运死夫妻，要是原主给周来运穿衣服肯定没什么，可她不是原主。 她没见过周来运，更别说她给周来运穿衣服。 现在她只能做点事情，让自己忙起来，这样他们也不会惦记她了。 顾林抓了一只大红公鸡出去，周来钱就带着四个和周贵年纪差不多的人回来。 两男两女。。 其中一个女人看到顾林手里的鸡就接过去：“你们去给来运穿衣服，我和桂琴去帮着准备！” 第11章 上门要钱 有人帮忙张罗，院子里很快就热闹起来。 大概大家顾虑顾林的心情，或者觉得女人太麻烦，没有一个人叫顾林帮忙给周来运穿衣服。 张桂香应该也没有给周来运穿衣服，因为哭声不断地从屋里传出来。 周小娟把热水烧好，另一个女人端进去。 没过一会，顾林和周小娟周来钱三人，身上就穿上了白色的孝衣，腰上还系着一根细细的麻绳。 周小娟摸着麻绳，小声说：“大嫂，是不是大哥明天埋了，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大哥了？” “嗯！” 顾林把小丫头揽在怀里：“你大哥本来早就该安顿好了，拖了这么久，他该走了！” “你大哥虽然走了，但是他能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看着我们！” “可是我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大哥，我就难受想哭！” 小丫头说着就趴在顾林的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 顾林心里早就酸涩的不行，也跟着哭起来。 大概用了半个多小时，屋里的人总算是出来了。 王大山看着看抱在一起哭的两人，远远的叹了口气。 “来运媳妇，小娟你们也别哭了，来运的衣服穿好了，我刚听你娘说阴阳先生明天一早就来！” “明天抬棺的人找好了吗？天气冷坑不好挖，你们要提前把人找好！” “咱们有讲究，明天帮忙抬棺挖坑的人，你们要给人准备答谢的东西！” 顾林听见有人说话，连忙拍了拍怀里的小丫头，擦掉眼泪站起来。 “大嫂，那是大山叔，以前咱爹在的时候就和咱爹好，这些年也一直帮衬咱家！”周小娟站起来的时候不忘给大嫂介绍。 “大山叔，我对这些事情不太懂，就准备了阴阳先生说的那些东西，麻烦您看看还需要什么，我们现在就准备！” 王大山自打知道周来运接回来后，就想着赶紧把人给下葬了。 入土为安。 但他是个外人，有些话不好说不好插手。 如今他们自己动手了，王大山就不客气的安排起来。 人一忙活起来，就没时间胡思乱想了。 整整一个下午，顾林和周小娟都忙得脚步离地。 大概七点多，事情总算忙的差不多。 顾林想要留大家吃饭，大家摆摆手都回去了。 送走了帮忙的人，顾林回到屋里就躺下来了。 “大嫂！”周小娟端着一碗小米粥进来：“快起来喝点粥，大伯他们来了！” “已经来了？”顾林吃力地爬起来。 感觉脑袋涨涨的，眼皮子也睁不开。 最主要的是两条腿，酸疼酸疼的。 大概是这具身体太瘦，这段时间就没有好好吃过东西，这猛地忙起来，身体就吃不消了。 大嫂的忙和累，周小娟都看在眼里。 她看大嫂端碗都没力气，就把桌子放到炕上。 “嗯，在娘那屋了！大伯三叔，还有三婶也来了！” 周小娟刚坐下又跳起来：“娘今天也累糊涂了，我要去看着点！” “三婶是周家最会算计的，娘以前就吃了不少亏，大嫂你吃完了就过来啊！” 小丫头话还没说完，人已经出去了。 脑袋实在是难受的厉害。 顾林双手拍了一会脑袋，又揉了一会太阳穴，才感觉稍稍好一点。 她一边喝粥一边揉腿。 等粥喝完，两条腿也没有先前那么酸疼了。 “二嫂，今天这事就是你们做的不地道！钱的事情都没商量好，你就让来运媳妇把棺材定了！” “棺材都拉回来还不通知我们一声，你们是宁找王家人不找我们，你这就是让村里人戳我们脊梁骨！” “还有那棺材！那棺材怎么着也要二十多块钱吧？你看看咱村谁家死人不是自己打棺材！” “来运活着就没帮衬家里，死了还乱花钱，你也能舍得！” “就问你们多要了一点，你看看你儿媳妇说的那些话，说什么你们一家四口吊死在大门口，让村里人看笑话！” “咋的，吓唬我们是吧？你真以为我害怕！” 周燕盘腿坐在炕上，冷嘲热讽。 她就不明白了，二嫂一个死了男人，现在又死了儿子的女人，咋就那么不懂事。 不知道家里还有公婆要养，手里有钱就不知道帮衬着弟弟。 周燕见二嫂不说话，又道：“二嫂，不是我说你，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一点也没变！” “你看看咱村谁家当哥哥嫂嫂的不帮着弟弟妹妹，我和老三啥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 “房子房子没有，钱，钱没有，你也不担心自己侄子娶不上媳妇！” “你咋就能那么自私，有点钱就想着自己花！” 张桂香低着头抹眼泪，周小娟气的恨不得用眼神把三婶给杀了。 手心的肉都被她给掐出血来，她一点感觉也没有。 顾林在门外听了几句，就知道里面说话的那人是什么妖魔鬼怪了。 周燕说的口干舌燥，用舌头舔了一下嘴皮，继续说：“二嫂，来运是死了，可你还有来钱和小娟！” “以后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多的是，我们也不逼你，你也别给脸不要脸！” “我们退一步，你们留六十，剩下的四百四我们拿走！” “不行！” 忍无可忍的周小娟怒吼。 “嘿，你个死丫头，你……” “三婶真当我们家没人了，教训了我娘半天不说，还想打小娟是吧！” 顾林大步进来，嫌弃的打掉周燕刚抬起来的手。 一向拿捏惯了老二家的周燕，看到一个小辈竟然打了自己。 愣住了。 反应过来，就从炕上跳下来。 指着顾林鼻子怒骂：“顾盼弟，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才嫁过来几天来运就出事了，我们没说你是克星，没把你赶出去就不错了，你还敢威胁吓唬我们！” “赶紧给我赔礼道歉，要不然我们就把你赶出去，像你这样克夫的女人，我看谁家敢要！” 周燕破口大骂，唾沫星子在顾林面前乱飞。 她嘴里浓郁刺激的蒜味混合着其他难闻的味道，恶心的顾林连连后退。 周小娟一看大嫂被三婶欺负了，忙从后面抱住三婶的腰。。 “大嫂你快出去，小心三婶打你！” 第12章 要钱还是打人 “死丫头，还敢抱我，有娘生没爹养的东西，我今天就替你娘好好教育你！” 周燕再瘦弱，力气都比周小娟大。 她低头咬牙切齿的掐周小娟的胳膊，两只脚交换往后踢。 周小娟疼的眼泪花打转，也没让自己叫出来。 “大嫂你赶紧出去啊，还傻愣着干什么！” “三婶，你要是再敢动小娟一下，信不信那四百块钱我让你们一分都拿不到！” “你敢！” 周燕不相信。 出了一趟门，算是稍微有点见识的周贵和周军有点怕了。 周军一把拽住媳妇的胳膊：“闹一闹就行了，不是给你说了来运媳妇和以前不一样！” “说不定她说的是真的！” 周燕不相信顾林的话，自己男人的话还是信的。 她不死心的松了手。 看到周小娟还瞪着自己，狠狠的戳着她脑门：“死丫头，什么眼神看我！我是你三婶！” “就你这样的，活该没有书读！” 她说着，嘲讽的眼神看向顾林：“你可千万别和你大嫂学，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小娟，过来！”顾林丝毫不在意周燕说什么。 关切的看着周小娟。 一直被欺负惯的周小娟本来不觉得有什么，毕竟这样的事情她早就习以为常了。 村里大部分女孩子差不多都是这么过来的。 但是看到大嫂关心的眼神，眼泪就刷刷的掉下来。 顾林还以为她是疼哭了，忙把她袖子撸起来。 看到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 顾林黑了脸。 周军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大声嚷嚷：“行了，不就是碰了两下，谁家孩子没有打过！” “小娟就是欠打，她就是没错，你三婶都能教育她！” “所以，听三叔这话，以后三婶要是不顺心了，就可以把气都撒到小娟身上，小娟只能忍着是吧？” 周燕见自己男人给自己做主，立马又有了底气。 跳起来，就玩顾林和周小娟跟前蹦跶。 “咋的，你还不乐意了是吧！我打小娟你娘都没说什么，你算老几！” “来运媳妇，你最好懂点礼数，咱村就没有你这种刚嫁过来就敢顶撞长辈的媳妇！” “别说是来运不在了，就是来运活着，我要是教训谁，来运屁都不敢放一个！” 顾林拉着周小娟站到身后。 “大伯，你也觉得三婶说的对？”顾林看向一言不发的男人。 周军和周燕看着厉害，但顾林知道这个周家最厉害的应该是周贵。 不光是周家，应该整个村都是这样。 周贵咳嗽了两声，不高兴的说：“来运媳妇，我们来是说钱的事情，你别东拉西扯了！” “赶紧的把钱拿来，不是明天一早要把来运埋了，你还想不想我们帮忙？” “不想！” “什么？” 刚坐下的周燕一屁股跳起来，指着顾林鼻子：“你再说一遍！” “再说十遍都是不需要，你们眼里只有钱哪里有亲人！” “我就是花钱雇人也不会求你们，村里人笑话的是你们，不是我！” “你……” “你闭嘴！” 顾林毫不客气打断周燕。 “大伯，是你们不讲理再前，那就别怪我不客气，只有四百块钱，多一毛都没有！” “三婶刚才把小娟掐了，我就问你们要五块钱的医药费！” “来运媳妇你怎么不去抢钱，我就是碰了她一下怎么就掐了，你张嘴就是五块钱，她是金子做的啊！” 周燕再也坐不住。 要不是她男人拽着，她早就冲过来打人了。 “来运媳妇，你三婶就是碰了小娟一下，哪里要五块钱！”周贵脸色越来越黑。 看顾林的眼神要吃人。 “碰一下就青了？碰一下就紫了？大伯要是这么说，那我也碰三婶！” “只要大伯让我也把三婶碰几下，那五块钱我就不要了！” “你碰我一下试试！” “大伯，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给你们钱，是三婶不想让你们大家要！” “毕竟大伯你们家要娶媳妇，花钱的地方多，三婶家就几个孩子，他们吃你们的喝你们的就行！” “就算他们没钱，你还能养着他们不是！” 周燕双手叉腰，抬着眼皮子。 一副看不起顾林的架势。 她得意的说：“你是不是心里不平衡了？也是，你男人死了，公爹也没有，以后可没人养你了！” “我们吃你大伯的喝你大伯的，哪怕是让你大伯养着我们全家，你大伯和你爷奶都没意见！” “谁叫你三叔是这个家里的小儿子！” 这道理周贵懂。 他媳妇和家里几个孩子也说过这样的话。 但亲耳听到老三媳妇说出这样的话，还一副都是他该做的的语气。 周贵头一次心里不舒服了。 偏。 周军和周燕都没有发现。 顾林却是一眼就发现了。 很好。 她的目的达到了。 只要周家人行不齐，时不时自己先闹腾起来，他们就不会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到他们家身上。 周燕越说越得意，几乎是什么话都往外说。 周军听着不对劲，连忙骂了两句。 周燕愣住，骂骂咧咧的说：“老三，你骂我干什么？该骂的是这丫头！” “你听听她刚才……” “你少说点行不行，一边呆着去！” 周军一把把她摔到后面椅子上。 周燕正骂在兴头上，周军突然发火，她只好忍着。 吃人的眼神一直吃着顾林。 顾林坦坦荡荡的看向周贵：“大伯，还是我刚才说的那句话，你要是同意，四百块现在给你！” “你们要是不同意，要么让三婶拿五块钱的医药费，要么就让我也碰一下三婶！” 周贵心里冒着火花。 他冷冷的对周军说：“老三，你看着办！” “大哥，你什么意思？周燕可是他们的三婶，难不成真让她打周燕！” “那你媳妇打人的时候，你怎么不拉着点，你要是不愿意给也行，那就从分给你家的钱里面扣！” 周贵这次可是一点面子也没给周军给。 傻眼又好不容易回神的周小娟，不安的拽了拽大嫂的袖子。 “大嫂，怎么回事？”。 “没事，你是想要钱还是想打人？”顾林拉着周小娟冰冷的手。 第13章 打回去 “啊？”周小娟傻眼。 顾林趴在她耳边小声说：“依着三婶性子肯定让我们打她！” “她打了你那么多次，一会你上手，哪里疼打哪里，下手重一点，表现的轻松一点！” “啊……” 周小娟彻底傻眼。 这个大嫂怎么走野路子。 她这个野人也跟不上这个野路子了。 周小娟还没明白过来大嫂说的话，就听三婶说：“打你一下就要五块钱，你们就是想抢钱！” “想让我白给你们五块钱做梦！” 周燕骂骂咧咧的站出来。 顾林把周小娟推出去。 唾沫星子落在脸上的瞬间。 周小娟脑袋高速运转起来。 她苦着小脸。 小心翼翼又可怜巴巴的往前挪动。 “三婶，你别生气别打我，我是为了帮您省下五块钱，我保证就轻轻碰你几下！” “绝对不会像你刚才那样掐我一样掐你！” 周燕微微侧脸，余光不屑的瞥周小娟。 就是借给这死丫头十个胆，这死丫头也不敢掐她。 下一秒。 杀猪般的惨叫从某人嘴里发出。 “三婶，我只是碰了你一下！”周小娟跳到周燕左边。 又飞快的掐了周燕腰一把。 “你……周小娟，你是不是想死！” “大伯，你刚才也看到我就是轻轻碰了三婶一下，没有掐她！” 周小娟跑到周贵跟前，小身体瑟瑟发抖。 “大哥，你别听这死丫头胡说，她使劲的掐我！” “三婶，我是那样的人吗？我这么瘦哪有那大的力气，而且你还穿的那么厚！我真的没有掐你！” “行了！” 周贵冷冷的看向周军：“老三家的这里没什么事，你先回去！” “大哥，这死丫头就是撒谎，你怎么……” “你行了，没看见大哥已经发火了，你去外面等着！” 周燕话还没说完就被自己男人推出去。 亲眼看到自己胜利的周小娟。 又懵圈了。 她偷摸着掐了自己一把，感觉到疼，她才真的相信她刚才掐了三婶好几下。 顾林怕小丫头表现的太明显，连忙瞪了周小娟一眼。 “大伯说到做到，我现在就把钱拿给你们，你们要把昨天我说的保证书给我！” “没有！” 周贵拉着脸：“家里就没有人会写字，我答应你就是了！” “不行！” 顾林坚持说道：“我不是不相信大伯的为人，我是不相信其他人，还有我自己！” “四百块钱不是小钱，我给你们钱就是我为了给自己少点麻烦，万一你们后面自己闹起来，再来找我要钱怎么办！” “来运媳妇，你别不知好歹，我都把话给你放在这了，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就是想要保证书，你们不会写，我会写！” 周贵和周军直接呆住了。 当初来运看上这丫头的时候，倒是说过这丫头识字。 那个时候他们都没当回事。 大家都是山沟沟里的，饭都吃不上哪里还有钱读书。 周军一脸怀疑的看着顾林：“你识字？你家有钱送你去读书识字？” “没钱！”顾林回答的坦坦荡荡：“我是跟着别人学的！” “大嫂，你们屋里有钢笔墨水还有纸，我去给你拿！” 周小娟跑出去又回来，手里就多了一只黑色的钢笔，一瓶蓝墨水，还有一张横线的纸。 顾林有点意外。 看来周来运多少读过书。 顾林没细想，在脑子里稍稍想了一下要怎么写就当动笔了。 周贵和周军就站在地上，两只眼睛恨不得黏到纸上。 直到顾林把保证书写好，他们还不相信来运媳妇竟然真的会写字。 “大嫂，你的字写的真好看，比我们学校老师写的字还好看！” 周小娟两眼放光。 老师说过一个人的字就好比一个人的脸面。 字要是能写的好看，别人也会高看一眼。 可惜她，写了这么久。 那字。 用老师的话说，可能就比狗写的好那么一点点。 顾林写好又吹了几下，把墨吹干。 她抬头，就看到三双震惊又好奇的眼睛。 顾林指着保证书：“大伯，这保证书一式两份，我给你们念一遍，你们要是觉得没问题，就拿回去让家里人都摁个手印！” “印泥的话咱村村长那应该有，明天白天家里要忙，估计晚上才有时间！” “你们晚上拿着摁好手印的保证书来找我换钱！” 顾林等了一会，看他们不说话就当是没意见，一字一句把保证书念了一遍。 念完之后又问了一遍。 周贵和周军都没意见。 两人拿着保证书出来，一直快到家门口，周贵和周军才回过神。 “大哥，我们是不是那丫头给糊弄了，不是拿钱去了，怎么拿了张破纸回来！” “还要明天拿去换钱！” 周贵闷着头往前走：“那丫头怎么说就怎么做，赶紧睡觉，明天一早过去帮忙！” “大哥，你还真过去帮忙啊？我们把人给来回来，你看看他们是怎么对咱们的！” “大哥，不是我说你……” 周军说不个不停。 看到大哥头也不回的进了屋，还把门关上。 周军哼了声回屋去了。 一进屋，早就回来的周燕拉着他就翻口袋：“快把钱给我，按照昨天说好的，咱家是不是分了一百块！” “明天一早我就去存到银行里，我想好了这一百块钱放着到年底，还能有点利息！” “你个臭娘们烦不烦，钱钱钱一天就知道钱，你是掉到钱眼里了！” 周军不耐烦的打了周燕一拳。 周燕坐在地上，不敢哭也不敢吭声。 另一边。 周小娟眉飞色舞，高兴的满屋子蹦跶。 周来钱嘴上说着嫌弃的话，眼里是藏不住的笑容。 唯有张桂香心事重重。 “来运媳妇，你三婶最是记仇的，你今天把你三婶的得罪了，以后……” “唉……” 顾林还以为张桂香会埋怨自己，更或者会直接摆起婆婆的谱，指着自己鼻子把自己骂一顿。 再或者，逼着自己去给周燕道歉。 张桂香的反应出乎了她的意料。 虽然她还是担心，但对顾林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顾林挨着她坐下，慢声细语的说：“娘，得罪了就得罪了，咱家又不靠着她吃饭！”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咱家要是现在不立起来，以后就只能被人欺负！” “这道理我懂，可我就是担心！” 张桂香还是愁眉苦脸。。 她还想说什么，看到媳妇的黑眼窝，催道：“啥都不说了，快回去睡觉，我估计阴阳先生三点多就来了！” 第14章 下葬了 顾林感觉自己刚睡着，院子里就有了亮光，说话声不断地传来。 一会大一会小。 她还以为自己做梦了，翻了个身继续睡。 张桂香的声音从窗户外面传来：“来运媳妇，阴阳先生来了，快起来！” “啊……” 顾林有那么一瞬间的楞声。 很快就回了一句：“好，我马上就起来！” 窗户外没了张桂香的声音，顾林爬起来顺着窗户破的洞看去。 院子里已经有十来个人了，大多数是男人。 三三两两聚在一起。 有人手里还拿着铁锹。 昨天晚上睡的时候顾林没脱衣服，所以穿上鞋就出去了。 她一出来，王大山就看见了。 “来运媳妇，阴阳先生现在要去给来运选位置，来运是周家的人，要葬在周家人的祖坟里，你看让谁去合适？” 顾林下意识找周家人。 她还没找到，王大山又说：“周家一个人也没来！” 话落，她就听见有人说，周家人太不是个东西。 顾林的心也沉到谷底，她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叔，不经过他们行吗？要是行的话，就让来钱和你们去！家里就剩下来钱一个男人，这样的事情以后来钱都会参加！” 王大山蹙眉：“我们这倒是没问题，就怕周家人闹！” “这……” 顾林迟疑，张桂香忽然小声说：“盼弟，要不然娘跑一趟给他们说一声？” “就怕……” “大嫂，大伯来了！” 周小娟的话，吸引了院子里的人注意力。 顾林下意识朝大门口看去，果然就看见周贵领着一个中年妇女，还有两个男人进来。 三个男人都拿着铁锹，女人手里端着一个大盆子，里面放着勺子和一把切菜刀。 这几人应该是周贵的媳妇儿子。 “我还以为你们家没人来！”王大山看到周贵，脸色不那么凝重。 周贵看都没看顾林，对王大山说：“来运是周家的人，怎么能不管！” “是不是要去选位置？我带你们去！” 有了周贵这个周家人在，事情就顺利多了。 周贵带着他两个儿子，还有昨天周来钱请来的人一起去山上了。 院子里剩下的都是女人。 顾林问张桂香：“娘，我能做点什么？” 张桂香从周小娟手里接过孝衣给顾林穿上。 她旁边的一个女人说：“来运媳妇，你们娘三今天啥也不用干，来运这一走你们就再也见不到了，你和小娟去好好陪陪来运！” “你娘年纪大了受不了刺激，就让她在厨房陪着我们，我们找个什么东西也方便！” 女人的话，让院子里的气氛一下子低沉。 顾林心里一下子酸涩的不行，眼泪在眼眶不停地打转。 等她穿着孝衣跪在周来运的棺材钱，眼泪就止不住的落下来。 周小娟也哭了起来。 顾林知道，不是她难受，而是原主难受，原主想要哭。 原主对周来运感情这么深，看来周来运对原主真的很好。 咯咯…… 一条腿拴在棺材腿上的大红公鸡，响亮的叫了一声。 周小娟眼泪汪汪的说：“大嫂，你看公鸡这么精神，叫的声音还这么大，大哥在那边一定没有走错路！” “嗯，你大哥是有福之人，到了那边也不会遭罪的，咱们多给你大哥烧点纸，你大哥在那边也不缺钱花！” 周小娟震惊的看了大嫂一眼，回过神使劲地把纸往火盆里扔。 火盆一下子亮堂了。 好像灵堂也亮了许多。 隐约中。 顾林好像看见一个又高又瘦，皮肤还有点黑，却五官大气，眉眼浓郁的男人站在棺材后面对她笑。 “大嫂，外面好像下雨了！” 顾林眯着眼，想使劲看清楚那个人。 周小娟拍了她一下。 “啊，下雨了吗？” 她磕了个头站起来。 果然下雨了了。 地面已经被打湿了。 呜呜的哭声不断地从厨房传来。 院子里的气氛更压抑了。 顾林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压抑的她说不出一个字来。 温热的眼泪和冰凉的雨水混合着落在脸上。 顾林用手摸了一下。 又涩又苦。 她把手伸出去。 很快。 手就被冰冷的雨滴弄湿。 “大嫂，我想哭！我以前听村里人说，人要是受委屈走，埋的那天要是下雨，那是老天爷都在哭！” 周小娟一开口，眼泪就汹涌落下。 顾林没有安慰她。 这话她也听过。 从前家里有人去世，也碰到过这样的情况，不过可能她对那人没什么感情，所以并没有觉得有什么。 现在。 她已经哭了。 雨一直下。 没有变小也没有变大。 一直到挖坑的人从山里回来。 毛毛雨才稍微的密集了一些。 出去的男人回来了，帮厨的女人连忙张罗着让他们擦脸吃饭。 吃过饭后，阴阳先生就指挥着抬棺的人帮忙把周来运的尸体往棺材里放。 放之前，阴阳先生已经给周来运整理好了一遗容。 顾林看到周来运面目的那一刻。 震惊了。 原来。 她刚才不是眼花。 而是真的看到了周来运。 她看到的模样和棺材里的周来运一模一样。 只是一个睡着了。 一个清醒着。 还会对她笑。 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像是瓢泼大雨刷得落下来。 顾林扒着棺材，嚎啕大哭。 院子里。 女人的哭声和男人喊话做事的声音混合在一起。 哭的快要晕过去的顾林，最后是被两个男人硬生生抬走的。 她跪坐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棺材盖被盖上。 然后盖上棺罩。 “起棺！” 随着阴阳先生喊出的那两个字。 一切好像尘埃落定一般。 不知道是眼泪哭干了，还是悲伤过度。 顾林再也哭不出来。 周来运的坟头就在周家的祖坟里，一直到下葬填土的时候，周家那边再也没来什么人。 山上的风很大。 毛毛雨也落在身上。 冻得顾林瑟瑟发抖。 恍惚中。 顾林又看到周来运。 周来运就站在她前面，皱着眉头一脸心疼的催她：“媳妇，快回去，你最怕冷了，会冻感冒的！” “我走了以后你要照顾好自己，要是遇到好的男人就嫁了，可千万想不开做傻事！” “你别牵挂我，我在这边挺好的，我也会一直保佑你的！”。 “快回去吧！” 第15章 就当我死了 “大嫂，你可算醒了！”顾林睁开眼，就对上一双担忧的大眼睛。 她皱了皱眉头，试着坐起来：“我怎么了？” “你晕过去了！”周小娟连忙把大嫂扶起来：“在山上的时候突然就晕过去了，大山叔他们把你抬回来了！” “我晕过去了？”顾林一脸茫然：“我怎么一点也不记得，就是好像看见了你大哥！” “你大哥和我说了好多话！” 周小娟眼底一片红，抽噎着说：“大嫂，大哥已经走了，你也别太难过了！” “你一天没吃饭了，先坐着别动，我去给你端饭！” 小丫头说完就跑出去了。 顾林往窗户外看去。 外面阴沉沉的。 凌厉的寒风时不时的叫着。 她往挂在正对面墙上的时钟看去。 已经是下午五点了。 院子里一点声音也没有。 脑袋还是晕晕沉沉的。 顾林敲了一会脑袋，周小娟端着一碗饭进来。 “中午人多喊吃的面，娘特意给你把面和臊子留出来了，你快吃！” 周小娟把炕桌摆好，把饭放在桌子上。 是一碗素臊子面。 面不知道是什么面，看起来有点发黑。 “你吃了吗？” 顾林问一直盯着她的周小娟。 周小娟催她：“吃了，你快点吃，你爹娘还在娘那屋等着呢！” “他们等着问你拿钱，还说要赶着天黑回去，娘让二哥一会送他们回去！” 顾林刚扒拉了两口饭，就没胃口了。 “大嫂，你怎么不吃了？”周小娟呆呆地看着她：“是不是没胃口？” “没胃口也要吃啊！你看看都瘦成什么样了，你不把身体养好，万一再晕过去怎么办？” “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关心我！” 顾林好笑的敲了她脑袋一下。 “一会再吃，先把他们送走，天黑了路上危险，他们一直待着不走，娘也不能休息！” “行吧，都听你的！” 顾林挪到炕边。 周小娟弯腰抢着给她把鞋穿好。 “我没那么虚弱！” “不行，我必须要扶着你，不能让你在晕倒了！” 看着比自己还要固执强硬的小丫头，顾林心里热乎的不得了。 她也没把胳膊抽出来，微微靠在周小娟身上。 两人来到张桂香屋里，还没进门，顾林就听见余凤仙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 时不时的还夹杂一些骂人的话。 张桂香偶尔应付一句。 她掀开门帘进来，张桂香就跑过来扶她：“盼弟，你好一点了吧？” “亲家母，我就说了这丫头皮糙肉厚没什么事，你还不相信！” 余凤仙阴阳怪气的看着顾林，她脚底下到处都是瓜子皮。 张桂香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能扶着顾林坐下。 “顾盼弟，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能睡，就跟个猪一样！要不是我和你爹眼光好，给你挑了个好亲家，你能睡到现在！” “赶紧的把钱拿来，我们还赶着回家！” 顾林沉默不语。 余凤仙就一直说：“要不是你爹，今天我们才不会来！”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来运死了你也是周家的人，以后我不叫你你不要回去，你们家的事情也没和我们没关系！” 余凤仙说这话的时候，顾家的男人没有一个开口。 要么低着头，要么黑着脸。 他们偶尔抬头看顾林的时候，眼神还是嫌弃的。 好像顾林是什么脏东西一样。 这样的娘家人，顾林懒得和他们说一个字。 从口袋里摸出二十块钱。 她逃出来的一瞬间，余凤仙就一把抢过去，紧紧的塞到怀里。 生怕顾林再抢回去一样。 顾长山脸上挂不住，低着头咳嗽了几声。 但一个字也没说。 顾林淡淡地说：“爹，借你们的钱已经还给你们了，以后我不回去，你们也别过来！” “你和娘还有大哥他们照顾，我相信大哥他们也能照顾好你们，我们家就剩下这么几个人，以后日子肯定不好过！” “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万一你们来，我要是问你们借钱，你们不高兴！” “为了避免以后因为我给你们惹来什么麻烦，你们就当我死了！” 顾长山闻言，本就黝黑的脸越发的黑。 看顾林的眼神很不好。 顾林淡漠的看着她。 张桂香不安的拍了她一下，又对她摇了摇头，意思她不该和自己爹娘说这么重的话。 顾林拍了拍她的手，用眼神告诉她没事。 顾大山紧紧只是不高兴的看着顾林，并没有说一个字。 拿了二十块钱的余凤仙，把高兴都写在脸上。 她说：“以后你就是求着我上门我都不来，我们家你也别回去，小心把家里的风水坏了！” “就是我和你爹同意你回去，你大嫂二嫂他们也不愿意！” “光是这二十块钱可不行，我听说你拿了四百块钱给周家人，你要再给我五十，来运当初答应给我的东西也要给我！” 她话落，顾林就重重的冷哼一声。 还使劲的拍了桌子两下。 突如其来的动静，把屋里几个男人吓了一大跳。 余凤仙打了个哆嗦。 莫名的。 就是不敢看女儿的眼睛。 明明眼前的女儿是她生出来的，也是她养大的。 可昨天和今天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她一发火。 她就心虚害怕。 好像自己做错事一样。 余凤仙心里犯嘀咕。 顾林怒道：“娘，你别太过分了，我是你女儿不是摇钱树！” “别人是嫁女儿你是卖女儿，你也不怕传出去被人笑话！我和来运成亲的时候你要了多少彩礼，你们都清楚！” “来运死了，你还惦记着东西，你是想让我把来运挖出来给你挣彩礼，还是想逼我去死？” “要不然我现在就一头撞死，你看看这个家里什么东西能拿走，你全拿走！” 余凤仙心里扑通扑通的，飞快的瞥了顾林一眼。 小声嘀咕。 “那是周来运答应我的！你们是两口子，他不在了你就该陪我，我看你那屋的缝纫机和墙上的钟挺好的！”。 “正好你大嫂屋里缺个缝纫机，你二哥屋里缺个闹钟！” 第16章 你回去就是死 顾林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一张血盆大口。 她就像是一个人血馒头，摆在余凤仙面前。 余凤仙恨不得揉碎了，塞到嘴里一口吃掉。 “你看什么？”余凤仙再抬头，还是不敢看顾林的眼神。 顾林指着外面：“娘想要就拿去！” “这可是你说的！”余凤仙蹭的站起来：“老大老二你们两个还傻坐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你小妹那屋把缝纫机和钟拿回去！” “那台缝纫机可是要好几百块钱，那钟表也是！” 顾建国和顾建军起身就往外跑。 “站住！”顾长山突然出声，叫住跑到门口的两人。 余凤仙剜了他一眼。 “盼弟，你真的打算把东西给家里？”顾长山总觉得闺女今天眼神不对，说话也不对。 昨天她走了之后，他就一直琢磨。 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 即便是死了男人，闺女也不可能变得像个陌生人。 从前他们说什么，闺女就做什么。 现在处处和他们作对。 顾长山不喜欢这种失去控制的感觉。 顾林冷笑。 顾家可算是还有一个脑子清醒的。 “娘！” 顾林扑通跪在张桂香面前：“是我对不住你们！家里把我买回来，我和来运还没让你过上好日子，来运就没了！” “我是个没本事的，连家都看不住，婆家的东西让娘家人全抢了去，回头村里人不知道怎么笑话您！” “我不想被唾沫星子淹死，就跟我爹娘回去，以后家里再添置什么东西，他们也不会来抢！” “来运媳妇，你可不能回去，你爹娘……”张桂香偷摸的看了亲家母一眼，小声说：“你娘容不下你！” “你回去就是死！”张桂香的手都在抖。 盼弟是来运的宝贝，她不能让来运的宝贝回去受委屈。 她要好好保护来运的宝贝。 顾林察觉到张桂香的害怕，浑身的疲惫像是一下子被冲洗掉。 “娘，我知道您心疼我，我也心疼你们！我要是继续留在家里，这个家都会被我娘他们给搬空！” “你们已经是孤儿寡母了，不能被我家里人逼着去死啊！” 顾林就一个刀子，狠狠的往顾家的心上扎。 她就不信顾家全都是不要脸的。 一旁的周小娟眼珠子咕噜噜转了几下，就知道大嫂的意思。 她掀开门帘，扯着嗓子嚎啕大哭。 一边哭还一边说：“娘，大哥没了，谁都想欺负咱们，咱们活着有什么意思！” 周来钱懵逼了。 这是个什么情况？ 好端端的。 怎么这一个两个都哭了起来。 哭的。 他眼睛也有点把持不住了。 “行了！” 脸和天色差不多的顾长山怒喝一声：“亲家母，你们把心放回到肚子里，欠我们的钱已经给我们，我们两家就算是两清了！” “我们也是要脸面的，你们家的东西我们不会拿，以后这丫头就是你家的人，和我们没关系了！” “她爹！” 余凤仙一看到手的东西没了。 急眼了。 “你闭嘴！” 顾长山瞪着她：“你不要脸，我还要脸，他们几个还要脸！” “你要是不想被大家戳脊梁骨，想让家里孩子以后嫁得出去娶的上媳妇，你就闭嘴！” 余凤仙不情愿的闭嘴，刀子眼剜顾林。 顾林一点也不介意。 反正也不会掉一块肉。 顾长山走到顾林跟前说：“你以后好自为之，嫁了人就是别人家的人，这次的事情家里帮你，以后靠你自己！” 顾林点了点头。 心想她本来就和他们不熟，压根就没想过要靠他们。 她昨天去他们家一趟，只是为了看看他们一家子都是什么人。 好心里有个数。 顾长山他们是赶着驴车来的，所以就不用周来钱送。 一直到上车，余凤仙都骂骂咧咧，说什么养女儿不如养儿子，还说顾林是白眼狼，家里有好东西都不想着娘家人。 那眼珠子一直到出门前就黏在顾林那屋，好像她能透过门帘看到屋里的缝纫机和钟表。 “关门！” 看到顾家人走了，顾林就让周来钱赶紧把门从里面插上。 一直处于蒙圈状态的周来钱，听话的把门插上。 他走到顾林跟前，傻子一样的问：“刚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傻子！” 周小娟哈哈笑。 “大嫂，你别理二哥这个大傻子，时间久了你就知道了，他一到关键时候脑子就不够用！” “就刚才那么一点事，要睡一觉起来，明天可能才会想明白！” 周小娟刻意咬重可能两个字。 周来钱不好意思的摸鼻子：“咋了，说得好像你啥都懂，没有出糗的时候！” “我是你哥，我要是傻子，你就是小傻子！” “你才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 “对，你就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 顾林无奈又好笑的看着这俩人。 也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他们把全家人都骂进去了。 回到屋里。 张桂香叹了口气，苦笑：“你看看，那两个一个十四岁，一个十岁了，还跟个孩子一样！” “娘，这样多好！” 顾林扶着张桂香上了炕，她也脱了鞋坐上去。 虽然已经春天了，但是早晚温差大。 而且这里是山里。 所以家家户户都还烧着炕。 炕上热乎乎的。 顾林坐上去就想躺下来。 她很喜欢睡热炕。 张桂香看她想躺下来，拿了枕头给她：“累了一天了，躺下来和娘说！” “嗯！” 顾林躺下来，张桂香又给她盖了被子。 “娘，你也躺下来！” “娘不累，娘靠着墙坐着就行！” “娘，今天事情都办妥了吗？我也没想到我会突然晕过去，后面的事情都不知道了！” 顾林乖巧的就像是张桂香的女儿。 张桂香的心一下子融化了。 她摸了摸顾林的脸：“这段日子苦了你了，看看你瘦的这脸上一点肉也没有了！” “盼弟，你还小又和来运成亲没多久，以后娘不叫你来运媳妇就叫你盼弟！” “娘也是有女儿的人，娘也知道咱做女人的不容易，等过个一两年，你就找个好人嫁了！到时候你爹娘要是不让你回去出嫁，你就在咱家出嫁！” “你还小，不能因为来运一辈子不嫁人！”。 “娘是过来人，娘太知道没男人的日子有多苦了！” 第17章 你们是想送我走吗 顾林心里酸的冒泡。 她上辈子也是有爸妈的人。。 她爸妈嘴上说着一视同仁，对她和弟弟是一样的好，可买东西从来都是弟弟买贵的，她买便宜的。 弟弟每年可以买好几身新衣服，她好几年买不了一身新衣服。。 用她妈的话说，你弟是男孩子穿衣服废，你是女孩子打扮那么漂亮是不是要勾引男人。。 弟弟犯错挨打的是她，弟弟不学好是她这个做姐姐的没有教育好。。 弟弟没考上大学，她这个做姐姐的就不能读书，要想读书就要自己兼职挣学费。 养活自己不说还要养活弟弟。 用她妈的话说，她是给她养了个撑腰的人，以后她在婆家被人欺负的时候，会有娘家人撑腰。 所以她这个做姐姐的，要事事想着弟弟。 哪怕是以后结婚嫁人了。 婆家的好东西要想着娘家。 弟弟娶不上媳妇，姐姐要帮忙拿彩礼。 弟弟要买车买房，甚至养孩子，都要她这个做姐姐的帮忙。 想到前世的种种，顾林依然觉得窒息。 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捏着她的喉咙，只要她稍微一动，她就会喘不过气。 她嘴上说着不需要他们的关心和爱，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 但凡爸妈稍稍关心她一点，她都会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 可能他们的随口一问，就会让她开心好几天。 重活一世，没想到她曾经最渴望的东西，会来自眼前这个瘦弱的小女人身上。 “娘，我不喜欢顾盼弟这个名字，你以后叫我顾林！” 顾林拉着张桂香的手。 她的手粗糙，张桂香的手比她的还要粗糙。 手心里有一层厚厚的老茧，好几个手指头起了冻疮。 又红又肿。 张桂香嗯了声：“好，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娘都听你的！” “你晕倒后，娘让咱村的赤脚医生给你看了一下，他说你就是伤心过度，再加上这段时间没好好吃饭！” 张桂香说着看向顾林肚子，心里是浓浓的失望。 没有孩子。 顾林的肚子里没有来运的孩子。 她本来还想着要是能有个孩子多好，那是来运的命根子。 只要顾林愿意生下来，她就是吃糠咽菜也要把孩子养大。 “娘，你看什么？”顾林看张桂香一直看自己的肚子。 心里有了猜想。 张桂香小声说：“娘让赤脚医生顺便给你摸了脉，你肚子里没有孩子！” “以后更好嫁人！” 这点让顾林意外了。 那天张桂香说了之后，她还是有点担心的。 倒不是担心她自己。 而是担心依着她现在的身体，孩子能不能平安生下来。 本来这个家里就够难得，她要是肚子里再揣个孩子，以后做什么事情都要小心翼翼。 顾林心里是高兴的。 面上没有表现出来。 “娘，嫁人的事情以后再说，你都说了我是来运的宝贝，他当初就是看上了我这个人，我怎么能让他失望！” “其实今天填土的时候，我看见来运了，他和我说他会一直守护咱们，还特意交代我一定要照顾好你们！” “他把你们托付给我，我怎么能让他失望！” 一提周来运。 张桂香的眼泪就止不住了。 顾林连忙坐起来，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娘，来运不在了我还在，我以后会让咱家比来运在的时候还好！” 张桂香呜咽的唉了声。 眼泪还是止不住。 院子里闹够的兄妹俩，听到屋里的哭声，也停止了打闹。 两人四目相对，心里都不是滋味。 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劝娘，就在门口守着。 哭了一会，顾林就劝张桂香：“娘，来运都说了让您保重身体，您别哭了！” “眼睛真的会哭坏的！” “好，娘听你的，娘不哭了，娘不让来运担心！” 张桂香胡乱的用手擦着眼泪。 “娘，你给我说说今天的事，村里人帮了咱们，咱们一定要记住，现在还不了人情以后要还！” “还有咱家现在啥情况，你也给我仔细说说，我好心里有个数！” 张桂香盯着顾林看了半天，看她模样不像是随口一问，就一件一件给顾林说起来。 门外的俩人又冷又想插话，听见屋里没哭声了，争抢着想第一个进门。 结果。 扑通。 俩人的腿拌在一起。 齐齐的摔了个狗吃屎。 顾林和张桂香被吓了一跳。 “你看看你们两个那没出息的样，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一样，也不怕你大嫂笑话！”张桂香哭笑不得。 顾林看着他们，慢吞吞的说：“你们是想送我走吗？” “啊？” 兄妹俩齐齐抬头，一脸懵逼。 顾林指了他们一下：“下跪！” “还是你们想让我给你们发压岁钱？” “啊！” “你起开！” 最先反应过来的周小娟一脚踹在周来钱身上：“都怪你，多大的人了，不知道让着妹妹！” “凭啥我就要让着你，没听说过尊老爱幼，你咋不让着我这个老的！” “我呸，一个毛都没长齐的臭男人，还说自己老，娘还在这里坐着，还有大嫂！” “娘，你看看你养的好女儿，你看咱村谁家闺女像她一样，是个皮小子！”周来钱爬起来指着周小娟。 周小娟拍了拍衣服，朝着周来钱又呸了一声：“周来钱，你还要不要脸！” “咱村像你这么大的人都说亲了，你还和娘告状！” 张桂香又气又好笑。 拍着顾林的手：“你别管他们，他们天天这样，时间长了你就习惯了！” 顾林觉得挺好，兄妹之间这样打打闹闹才会感情深。 而且家里刚走了人，这俩人这样闹腾，能让屋子里热闹一些。 张桂香也不会一直想着周来运的事。 “大嫂，二哥小时候可能羊粪蛋吃多了，脑子时好时坏，你别当回事！” 周小娟坐到顾林旁边。 “大嫂，你那字是跟谁学的？怎么写的那么好看，我以前一直觉得大哥写的字够好看的了，你写的字比大哥还好看！” 周小娟眼巴巴的看着大嫂。。 顾林挑眉：“你想学？” 第18章 你想读我就供 “嗯！”周小娟点头如捣蒜。 一旁的周来钱泼冷水：“学什么学，就你这样的能写几个字就不错了，还想写好字！” “你管我！”周小娟跳下去就打人：“周来钱你给我闭嘴，听你说话我就烦！” “谁家哥哥像你这样，成天就知道给妹妹泼冷水！” “行了行了，姑奶奶我怕了你不成，你能不能不打了！” 周来钱用胳膊护着脸。 求饶了。 “这差不多，你要是再乱说话，信不信我送你去见太奶！” 周小娟冲周来钱挥了挥拳头。 顾林可算是见识到这俩人的相处方式。 好笑的同时，又有那么一丝丝羡慕。 “大嫂，你快给我说说！” 顾林说：“两个字就是多练！谁写的字好也不是天生的，都是日积月累练出来的！” “你要是想写好字就要多练，等你以后出去找工作，别人看你写的一手好字，都会高看你一眼！” “像是报社之类的地方，还有老师就喜欢字写的好的人！换句话说，你要是字写的好，就比别人多了一份找工作的机会！” “哦！” 顾林以为周小娟会很高兴，结果这小丫头却耷拉下脸。 她懵了：“怎么了？” “你是不是傻？”盘腿坐在椅子上的周来钱，斜着眼看大嫂：“咱家没钱，这丫头以后不读书了！” “来钱，怎么和你大嫂说话呢！”张桂香瞪儿子。 周来钱撇撇嘴，把头转向别的地方。 反正他又没说错话。 顾林连忙给周小娟道歉：“小娟对不起啊，我真的把这事给忘了！” “娘，小娟读书一学期要多少钱？”顾林又问张桂香。 “学费八块，其他乱七八糟一学期下来至少十块钱！”周来钱又抢着回答。 顾林嗨了声：“才十块钱，我当是多少钱，一会回屋里我就算算我手里还有多少钱！” “要是不够就去借！” “小娟！”顾林认真的看着周小娟：“你喜欢读书吗？” “还行！”周小娟低头玩着手指头。 其实她很喜欢读书。 没读书前，她以为外面的世界和村里一样。 山外还是山。 大家一样的靠天吃饭，一样的没有电用。 读书之后她才知道山外还有海，他们生活的地方是西北。 西北之外还有东北东南，还有南方。 广播上说南方那里基本上家家是万元户，十户人有九户人都开着四个轮子的小汽车。 那边人吃的水果他们没见过，那边人家家户户有电视有洗衣机，甚至有冰箱。 他们那甚至还有人用电话，就是那种能拿在手里，走哪都能接到电话的那种。 她期待那样的生活。 她渴望有一天能走出大山，真正的去外面看一眼。 哪怕一眼也好。 顾林看出来小丫头的一点情绪，语气坚定的说：“既然你喜欢读书，那咱家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你读书！” “钱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我会去挣，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把你所有心思都用在读书上，往死里读！” “你能读到初中我就供你到初中，你能读到高中我供你读高中，你要是能读到大学，你在大学的所有费用我全包！” 周小娟傻眼了。 周来钱不屑的哼了声。 语气里全是嘲讽。 似乎在说。 我信你个鬼。 顾林也不生气，看向周来钱：“你也别羡慕嫉妒恨，你要是愿意读书我也供你！” “或者你想学个手艺我也会考虑，如果你什么都不想学，那就老老实实在家里给我种田！” 周来钱依然是吊儿郎当，不屑一顾的样子。 “见过吹牛的没见过你这么能吹牛的，把自己吹得财大气粗，好像万元户一样！” “大姐！” 周来钱双手合十：“咱能脑子清醒一点吗？咱家，没钱！” “一毛钱都没有的那种！” “别说是小娟读书，就是买种子的钱都没有！” “娘，已经开始种田了吗？”顾林又问张桂香：“咱家还种了小麦？” 玉米要等小麦出来以后才能种，所以现在这个时候能种的就是小麦。 可这里到处都是山，田也在山上，浇水就靠老天爷下雨。 雨水多了收成就好。 雨水少，收成就不好。 要是在碰上蝗灾，说不定会颗粒无收。 这样的事情不是没发生过。 而且顾林是农学院的学生，很多事情她都听说过。 张桂香又叹气：“咱家有十几亩地，都在山上，本来来运走之前就打算收拾的，这不是今年天冷，大家都没收拾，来运就出去打工了!” “我今天听说，这两天大家陆陆续续的把田收拾的差不多了，今天又下了一场雨，估计今天就有人种地了！” “这样啊！” “我给你算算咱家还有多少钱，你手里原本有五百块钱，给他们四百，剩下一百！” “给大哥办事一共花了六十块钱，这还是人家看咱家孤儿寡母可怜，象征性的要了一些！” “你又给你娘二十，所以你现在手里就剩下二十，再加上我手里的十块钱，咱家现在只有三十块！” “娘，你那边还有吗？”周来钱看向张桂香。 张桂香点头：“有，不多，都是你大哥之前给我的，也就几块钱！” 周来钱又看向顾林：“看见了吗？咱家一共就这点钱，娘手里要留一点钱应急！” “你要是送小娟去读书，除去买种子的钱，再把欠村里人的钱还了，咱家就一毛钱都没有了！” 周来钱两手一摊，挑衅的目光看着顾林。 反正就是让他吃屎，他都不相信这女人能挣来钱。 嘴巴上挣还差不多。 顾林长舒一口气。 “吓死我了！你板着脸说的那么认真，我还以为咱家就剩下一块钱！” “说来说去还有三十多块钱，三十多块钱能做很多事！” 顾林的目光再次落在张桂香和周小娟身上：“娘，我想着还是让小娟继续读书！” “钱可以再赚，但是时间不等人，小娟晚去几天学到的知识就比别人慢一点，很有可能后面跟不上！” “对了，小娟你现在读几年级了？”。 周小娟今年十岁，怎么着也应该是三年级的学生了。 第19章 大概是个妹控 “一年级！” “啊……” 顾林呆住，两个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 周小娟不知道大嫂什么意思，以为大嫂是觉得她笨，重重的哼了声。 周来钱也哼了声：“啊什么啊，十岁读一年级怎么了，十岁读一年级我们也是全年级第一！” “要不是家里没钱，小娟现在都读二年级了，别以为你认识几个字，就觉得别人都不如你！” 顾林无奈的皱眉：“周来钱，你能不能别跟个刺猬头一样，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嫌弃了！” “两个眼睛！” 顾林：“……” 这小子还挺护犊子的。 难不成是个妹控？ 张桂香想说话又不知道怎么说，一边是儿媳妇，一边是闺女儿子。 她好像向着谁都不太好，而且…… 她往三个人身上看了看。 低头做针线活。 顾林刚要开口，就被周来钱白了一眼。 周来钱拍着胸脯对周小娟说：“小娟，明天哥就送你去读书，咱可不能被不就字写的好看的人，看不起！” “你好好读书，回回考年级第一，也给哥争口气！” 周小娟直接不搭理他。 周来钱急的跳起来：“周小娟，我和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我让你去读书，我供你，我供你！” 周小娟还是不说话。 周来钱气得满地转圈：“你……你是想把我气死，我辛苦打工赚钱供你读书，你还不乐意！” “就你这样的我没嫌弃你就不错了，你还嫌弃我挣的钱，你要是不读书，以后就只能像大姐那样继续嫁给山里人，一辈子待在山里！” “你这辈子都看不到大海，吃不到海鲜！” 此话一出，周小娟猛地抬起头。 顾林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冲过来把周来钱按在地上一顿暴揍。 “娘……” “别管！” “周来钱，你个王八蛋臭不要脸的，你又进我屋偷看我日记！” “你还还是不是个人！” “你还趁我不在偷看我日记不？” “你要是再敢偷偷动我东西，我就打的你满地找牙，我让娘买把锁，把厨房门锁起来，让你晚上当不了老鼠！” 周小娟右手揪着周来钱头发，左手捏着他脖子，双腿还跪在周来钱后背。 周来钱整个人都被压在地上。 按理说一个十四岁的小伙子想要打十岁的小姑娘，轻轻松松的事情。 可周来钱似乎压根就不是周小娟的对手。 周来钱看起来不像是装的，还挺痛苦的样子。 顾林小碎步挪到张桂香跟前，小声问到：“娘，来钱真的打不过小娟啊？” 张桂香眯着眼笑：“怎么打不过，来钱可是个大小伙子！” “那为什么？”顾林指着地上扭打在一起的两人。 张桂香又说：“来钱有把柄捏在小娟手里！” “哦，原来是这样！”顾林恍然大悟。 因为这俩人一直闹腾，张桂香脸上多了很多笑容。 顾林越来越觉得这样挺好。 最起码对张桂香来说，日子还是有盼头的。 两人闹腾了一会，当然是以周小娟的胜利结束。 周来钱捂着左边的脸，夸张的给张桂香告状：“娘，你看看你养的好闺女，看看她把我打成什么样！” “谁家丫头像她这样，以后怎么嫁得出去！” “嫁不嫁的出去关你屁事！”周小娟指着周来钱，咬牙切齿的说：“周来钱，你最好闭嘴，再说一个字！” 她挥了挥拳头。 周来钱扑到张桂香跟前，趴在张桂香肩膀上就呜呜的哭了起来。 呕…… 周小娟发出恶心的声音。 张桂香哭笑不得，打了周来钱一下：“你说说你多大的人了，还和孩子一样，也不怕你大嫂笑话！” “还哭！” “笑话就笑话！” 周来钱装模作样的擦了下眼泪：“娘，你也太偏心了，我可是你儿子，家里唯一的儿子了，我被你闺女打成这样，你都不关心我一下！” “我都怀疑我是不是你生的了？” “不是！”周小娟扯着嘴角：“你是娘从山里捡来的，可能你亲娘是头羊，毕竟你小时候经常把羊粪蛋当饭吃！” “周小娟！” “我在！” “你……” “活该，我早就说了你别惹我，你不听我也没办法！” 周来钱都要气死了，周小娟还做了鬼脸。 顾林差点被这俩活宝给笑死。 就这么一会功夫，俩人已经打了两架。 以后家里的日子不要太热闹。 顾林太喜欢这样的氛围了。 “小娟，既然你二哥愿意供你读书，你就读书，你想要走出去，读书是你唯一的出路！” 顾林再次开口。 周小娟又惊又喜，可想到出钱的是周来钱，她就翻白眼：“他不靠谱！” “不是还有我，有我在你就放心，他要是敢短了你学费，让你没书读，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他！” 周来钱不屑的嗤了声。 心想，除了大哥以外，还没有人能收拾的了他。 周小娟还是不相信。 张桂香也放下了针线活：“阿林，你真打算送小娟去读书？” “阿林？”周小娟疑惑的看着她娘：“娘，你叫谁阿林？” “我！” 顾林说：“既然我和我娘家没关系了，我就不想叫原来那个名字，以后我叫顾林，别人要是问起来你们也说我叫顾林！” 周来钱又撇了撇嘴，嘀咕：“改个名字就以为自己是文化人了！” 顾林没理他。 “娘，我说的是真的！小娟既然有读书的想法那就去读，不知道你们怎么想，反正我是不想一辈子待在大山里！” “我想以后搬到镇上县城或者省城去住楼房，出门有公交车，想吃什么出门就能买到！有机会有条件的话还能坐飞机！” 这话说的，大家都心动了。 试问。 哪个一辈子被困在大山里的人，不向往外面的生活呢？ 张桂香没说话。 脑子里想到的是儿子的事情。 外面的钱是好挣，可是一不小心可能就会没命了。 周小娟看到娘脸色不大好，就猜到娘可能想到了大哥的事情。。 她拉着她娘的手，小声说：“娘，我知道您担心什么，您要是不想让我去，那我就不去了，反正咱们村里不读书的又不是我一个！” 第20章 你是个外人 “小娟，娘不是不让你读，娘是担心你们出去后就像你大哥那样！”张桂香担心的不得了。 周小娟不说话了，周来钱也不说话了。 他们是向往外面的世界，但是外面的危险也的确多，只是想想他们都有点害怕。 顾林轻声说：“娘，外面没您想的那么危险，要是真那么危险，外面的那些人怎么生活！” “等我把家里情况搞清楚后，有时间咱们全家都去镇上看看！” “远的去不了近的总行，反正您去一趟就不会像现在这么担心了！” 张桂香不再说话了。 去镇上。 她这辈子都没想过去镇上。 那地方一定很大，人很多，车也多。 “小娟，娘这边没意见了，你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明天一早让你二哥送你去学校，回头需要什么，你给我说！” 周小娟不敢相信的看她娘，和没了骨头一样摊在椅子上的周来钱。 周来钱眼睛往上看：“看什么看，还不赶紧收拾东西去，明天我送你去，给你掏学费！” “麻烦您看在我给你掏学费的份上，以后对我下手轻一点，在外人面前也多少给我留点脸面！” 周小娟嘿嘿一笑：“那……绝对不可能！” “嘿，你个死丫头！” 顾林笑了笑，对周来钱说：“我说让你供小娟读书是认真的，你有什么想法？” “想法？”周来钱斜着眼：“我能有什么想法，她是我妹子，你一个外人都能让她读书，我能让别人小看了！” “随您怎么想，让你供小娟读书也是想给你找点事情做，要不然你不知道养家都不容易！” “等回头你结婚有了自己的媳妇孩子，你就能担得起男人的责任！” 周来钱说：“说这些干什么，我就没想过要结婚！” “现在不想不代表以后不想，我先给你说明，你明天把小娟送去就给我老老实实回来！” “你要是敢偷摸去搬砖或者像你大哥一样去煤矿挖煤，你敢去我就敢打的你下不来炕，不信你就试试！” “试试……” 周来钱对上他娘担心的眼神儿，到嘴边的话咽回去。 “你送去之后就赶紧回来，带我去咱家地里看看，要过日子，还想过上好日子，就不能光靠种地！” 顾林看这小子一直打哈欠，本来想让他赶紧去睡觉，又想起来这小子一直是和婆婆一起睡觉。 她想着要挣钱也不在于这一晚上的事情，况且今天大家都累了一天。 她给张桂香说了一声，就回屋去了。 那会和顾家人说话的时候，她太阳穴和后脑勺一阵一阵的疼。 尤其是后脑勺，像是被人打了一样。 不知道是睡得太久，还是心情好了一些，这会后脑勺不疼了。 太阳穴也跳的不那么厉害了。 屋里没有点蜡，顾林摊在炕上看着外面的月亮，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今天早晨来帮忙的人，把她屋里大红的喜字全部撕掉，就连挂历上的也不例外。 有喜字的时候，顾林还能感觉到周来运的存在，知道自己是结了婚又死了男人的寡妇。 现在一点感觉也没了。 本来属于周来运的东西就少，上山的时候全部用麻袋装在一起，拿到上山一把火给烧了。 就连他盖过的被子和枕头也烧了。 屋子本来就不大，东西也不多，一下子少了一个人的东西，屋里就显得空落落的。 就像顾林现在的心情。 说不出来的空落落。 她有点难受，还有点想哭。 手不自觉的摸旁边的位置。 每次看到旁边，眼睛鼻子就发酸。 她知道。 一定是原主想周来运了。 想的要哭了。 看来。 周来运对原主真的很好。 脑子里胡思乱想，也不知道几点顾林才睡着，醒来后外面天已经大亮。 昨天阴沉沉的，早晨还下了毛毛雨。 今天就是大晴天。 艳阳高照。 顾林从屋里出来，就伸了个懒腰。 “阿林，起来了！饭在锅里热着快去吃，娘把这点针线活做完就去地里，你吃完饭把碗放着回来我洗，你记得去后院把咱家鸡喂了就行！” 张桂香在厨房墙边坐着，面前的小板凳上放着个箩筐，里面放着针线剪刀这些。 她手里拿着一双白色的鞋底，鞋上纳几下，就拿起针在头皮上划一下。 这样岁月安好的画面，顾林还是在小时候见过，还是别人家。 长大后再也没有看到过。 再次看到，顾林觉得格外的美好。 她走了过去。 “娘，你怎么不多睡一会？” 张桂香每次看她都是一脸慈祥的笑。 “你忘了，来钱今天要送小娟去读书，小娟的学校远，中午不能回来，我要起来给她做饭！” “是吗？”顾林说：“小娟学校我没去过，不知道！” “娘，你吃饭了吗？” “吃了，你快去吃，我把这点做完就去地里，等来钱回来让他去村里问问谁家有种子，咱家也要赶紧种上！” “娘，你等等我，吃完饭我和你一起去，我还没去过咱家地，我要记住，要不然以后指不定把谁家地给种了！” 张桂香笑了笑，又觉得顾林说的很有可能。 昨天来帮忙的人多，但是做的也是素菜家常便饭。 还剩下来一些大白菜炖豆腐，张桂香早晨就做了二米饭，又做了一些玉米饼。 锅里剩的饭还多，顾林为了让自己早日把身体养好，就给自己盛了大半碗饭，然后把菜扣到上面。 她吃的很快。 吃完饭张桂香已经把鸡喂好，娘俩拿了一把铁锹一把耙子，还有一把大扫帚就出门了。 他们出门晚，所以路上没有遇到什么人。 顾林和张桂香一边往地里走，一边和张桂香了解家里的情况，还有现在这里的物价。 “哎哟，周家的丧门星可算是出门了！知道的以为是来运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周家新娶得的媳妇死了！” 走着走着，忽然顾林就听到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 她顺着声音找去，发现说话的人在她正前方。。 “阿林别理她，她就是那样的人，最见不得别人过得好！”张桂香怕顾林发火，拉着她的手。 第21章 不就死了男人 顾林淡淡的瞥了那人一眼。 “娘，咱家地和他们家在一起吗？” “有几亩地在一起，那几亩地是我和你爹结婚的时候，周家分给你爹的，剩下的地都是我和你爹结婚后，我们自己开的荒地！” “那分的地是咱咱家户头上还是他们家户头上？” “本来是在他们家户头上，因为你爹是老二本来就不受待见，再加上你爹又不会来事，他们讨厌你爹，所以分户的时候就把地也分出来！” 顾林说：“那就好，我还怕在一起，他们经常找麻烦，还把地要回去！” “那倒不会，你爷爷他们最要脸面，就是你三叔三婶不好惹！” 这一点，在他们逼着问顾林拿钱的时候，顾林就看出来了。 顾林和张桂香没有理周燕。 周燕不乐意了，拿着铁锹就朝俩人跑来。 一边跑还一边往俩人身上扔土坷垃。 顾林以前不理解别人说，有些人的坏是没道理坏，天生的坏。 看到周燕这个样，她瞬间理解了这句话。 “二嫂，顾盼弟，你再给我躲一下试试？”周燕扔了十几次，没有一次打在两人身上。 顾林还没发火，周燕先不乐意了。 顾林拉着张桂香站到她身后，举着耙子：“三婶的意思，我们不应该躲，就应该站着让你打是吧？” “对！” 周燕冲下来，抬手就要给顾林一个大嘴巴子。 顾林狠狠地握住她的手，然后用力往后一推。 没想过顾林会反抗的周燕，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难以置信的瞪着顾林：“你推我？” “我推你了吗？”顾林早就注意到这山上山下的田里都有人。 她故意大声说：“难道不是三婶想打我，自己没站稳摔倒了？” “你胡说！” 周燕站起来，指着顾林鼻子：“明明就是你推了我！” “死丫头，我可是你三婶，你敢推我！你爹娘就是这么教你的？你婆婆就是这么教你的？” “钱的事情我还没和你算账，你就又敢凑过来，我看你就是欠打！” 这人大清早就吃了韭菜和蒜，一说话难闻的味道扑面而来。 顾林下意识的往后退，还用手扇着难闻的味道。 “顾盼弟，我和你说话你听见没？赶紧的再给我拿二十，不，三十块钱！” “要不是我男人跑一趟，你能有那么多钱，你给那么点钱恶心谁呢？” “再说了，你一个寡妇攥着那么多钱，是不是想跑？” 顾林冷笑：“三婶好大的口气，四百块钱也叫那么点钱！” “看来三婶还是挺有钱的！” “你……你……谁让你这么大声说话，你就不能小声说！” 周燕看到大家梗着脖子，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急眼了。 四百块放在全村都是巨款，要是被村里人知道，他们肯定上门变着法的问他们借钱。 周燕说这话已经晚了。 顾林的话已经顺着大风吹到其他人耳朵。 周燕越是让顾林小声点，顾林偏不，她还大声喊：“三婶，我家真的就剩下几块钱，这几块钱是买种子的钱！” “来运赔偿款一共是五百块，你们拿走四百，昨天给来运办事还有买棺材一共花了八十，又还掉我娘的二十块！” “家里剩下的几块钱，还是来钱去搬砖挣来的，来钱一天一夜没吃饭，回来再村口就累倒了，要不是小娟发现，来钱可能人就没了！” “三婶，你是要逼死我们吗？” 顾林还想着张桂香这个时候能哭几声就好了，一回头就看到张桂香早就红了眼睛。 红着红着，她就哭了。 顾林心道，张桂香配合的可真好。 “三婶，要不然你把这十块钱也拿走，我们全家上吊死了算了？” “反正家里一分钱也没有，不吃不喝也会饿死，还不如在你面前上吊死了算了！” “三婶记得拿了钱，等我们死后，一定要多给我们准备点吃的，多给我们烧点纸钱，我们不想做饿死鬼上路！” “呸呸呸，死丫头你胡说什么呢！大白天的说鬼，你死了男人又怎么的！” 周燕嘴上骂骂咧咧，脚下已经往后退了好几步，她还不停地拍着身上。 好像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顾林一下子冷眼：“三婶，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叫不就死了男人？” “做人不是你这样，往别人身上插刀子，更何况我们还是亲戚，来运是你亲侄子！” “你这样说话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报应？什么报应？我们周家就是瞎了眼才让你个克星进门，要不然来运也不会死！”周燕不停地在鼻子跟前挥手。 好像顾林是瘟疫一样。 张桂香扯着顾林袖子：“老三家的，盼弟是来运自己看上的！来运在的时候盼弟就是我们家的宝，来运不在了也是我们家的宝！“ “谁叫你侄女长得不如盼弟好看，你侄女要是名声好，说不定来运还会看上她！是你侄女自己不行，你别找盼弟的事情！” 顾林看着把自己护在身后的小老太，心里热乎乎的。 她这婆婆看着瘦弱娇小，尤其是从面向上看特别好欺负，但是一遇到她的事情，就会冲到见面。 她喜欢这种被人护着的感觉。 尤其是娘护着的感觉。 周燕被戳到了痛处。 “我呸，幸好我侄女没有嫁给你儿子，要不然我侄女就成了寡妇！也就你们家瞎了眼看不上我侄女！” “行了，我没那个闲工夫和你磨嘴皮子，你们就给了四百块钱家里不够分，爹娘很不高兴，让你晚上领着你媳妇过去一趟。” “爹说了，你家现在没男人，十几亩地肯定种不好，让你把挨着我家的那几亩地给我家。” “你们瞪我也没用，这是爹说的话，有本事你们就去找爹！我把话传给你们了，你们要是种了我家的地，别怪我和你们翻脸。” “这话应该是我对三婶说的！” 顾林把张桂香拉到身后：“三婶，麻烦你回去转告爷爷，我家是没年纪大的男人不是没男人了！”。 “况且我娘和我还在，只有有我们在，谁也别想从我家拿走一样东西！” 第22章 死也不会给你们 “来运媳妇，你什么意思？我们的话不听，你爷爷的话也不听？” 快要走到自家地的周燕听到顾林的话，还以为听错了。 她扔下扫帚就跑过来：“你一个刚过门就克死自己男人的寡妇，有什么资格管我们周家的事！” “咋的，你是要和你爷爷作对，还是要和周家作对？再说了，你们家就剩下来钱一个小子，你问问你娘他长这么大下过几次地？” “你们家十几亩地就指望你们三个女人，那不是糟蹋庄稼！” “你别不识好歹！” “来钱以前不懂事不代表以后不懂事，我还就不信我们三个女人种不好庄稼，反正我们家的地就是荒着也绝对不会给你们！” “爷爷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是我说的！你们谁要是不愿意就去找村长，即便是村长向着你们，我也不会把地给你们。” “你们不让我们好过，我们也不会让你好过，你们把我们惹急了，我们就报警！” “你……” 周燕气的吹胡子瞪眼。 真的是邪门了。 这来运媳妇没过门之前她就打听了一下，过门之后她也试探了，那时候怎么看都是个软柿子。 怎么周来运死了，这人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成了硬邦邦的石头。 周燕指着顾林，头一次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嘴皮子也没有顾林厉害。 顾林拉着张桂香往自家地去。 刚才护着顾林还什么都不怕的张桂香，一转身就害怕了。 “阿林，你爷爷那个人一向话少，但是周家的事情基本都是他做主，虽然你爹分出来了，但是我们家的大小事你爷爷奶奶也都管着！” “你三婶回去肯定添油加醋和他们说你，娘担心你！” “娘，你也说了那是以前，现在有我在他们就别想插手咱们家的事情！这人就是欺软怕硬，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你也说了他们就是因为我爹是老二，不喜欢我爹不喜欢你们的！” “他们不喜欢咱们没理由，哪怕是咱们做的再多，再孝顺他们也没用！” “反正我没想着靠他们，我就想着咱一家好好过日子，趁着咱家还没钱之前，早点和他们撇清关系，省的以后咱家有钱了，他们又没脸没皮的贴上来！“ “唉，可是……“ “娘，哪一块地是咱家的啊？” 张桂香看着媳妇的侧脸，只好把要说的话咽回去。 她现在才看出来，来运媳妇看着娇柔软弱，其实骨子里是块硬骨头，而且还固执地很。 她想要做的事情怕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她还是什么都不说了。 大不了，那边来找阿林的麻烦，她挡着就行。 总之，她不会让来运的宝贝受了委屈。 顾林就是不想让张桂香有太多的担心，才岔开话题。 张桂香拉着她走了没多远，就停下来。 张桂香指着远处：“从咱脚底下，一直到西边这一大片地都是咱家的！” “咱们这里靠天吃饭，地都是在山上挖的，以前这里都是荒山，分家之后我和你爹每天都来挖，后来就挖下这么一大片！” “你三婶西边那几亩地也是咱家的，不过……” 张桂香：“你刚才那么说，你三婶肯定会变着法的把地要回去要是硬不给，以后他们也会找咱家麻烦！” 顾林知道，张桂香说的这些担心都不是凭空而来。 毕竟她小时候也是在农村长大的。 越是偏远越是没钱的地方，那里的人就越是穷讲究，越是重男轻女。 在他们眼里，男人就是全家的天，全家的顶梁柱。 哪怕这个男人吃喝嫖赌，好吃懒做，甚至天天打女人。 但只要他是个男人。 不光是那个男的老婆，全家人都会有底气。 做错了事就跟没做错一样，甚至还会倒打一耙 这个时候就比的是谁家男人硬气。 如果这个家里没有男人，哪怕家里女人贤惠能干，善良老实，甚至家里孩子上过大学，在大城市上班赚钱。 留在家里的人在村子里，照样受人欺负。 再比如有些地方，平时上坟进祖祠的时候女的绝对不能进去，但凡谁家女的进去，全家都要挨骂。 但是要修祠堂，或者家里男人闯了祸要钱，或者结婚没钱的时候，那时候就不管你是男女。 只要你是个人，就必须掏钱。 这种奇葩的事情，顾林早就见过太多。 所以，她理解张桂香的担心，也能想象到日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好在，她至少对未来社会的发展大概是已知的。 只要她小心一些，再努力一些。 挣上钱，她就可以带着家里人离开这吃人的地方。 顾林想事的时候，张桂香已经开始捡玉米根。 这么大一片地方，放眼望去全是玉米根。 “娘，村里就没有犁和旋田的机器吗？” 这要是靠人一锹一锹的挖下去，那不把人给累死。 张桂香两眼茫然的看她：“你说的那东西要靠拖拉机带是吧？我听村里人说过，外面的人都用上了！ “咱这里没条件，镇上也没有卖的，咱这地只要把玉米根拾掉，然后一把火烧了，到时候问你奶家借牛犁田就是了！” 好吧。 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顾林一边干活一边想着这么大一块地除了种玉米和小麦之外，还能干什么。 她干活的时候就查看了这里的土。 这里的土全是沙土，土里面还掺杂了很多大小不等的石头。 露出来的有些地方是白色的，一看就是盐碱地和沙土混合而成的地。 这样的地缺水，不管往里面粪，也改变不了地的本质。 地的本质改变不了，哪怕她有七十二变，也不能改变一年的收成。 顾林撇嘴。 犹如一盆凉水泼下来。 浇灭她的满腔热血。 娘俩一直收拾到日头高照，张桂香听到周来钱喊她回家吃饭，他们才回去。 一进门，周来钱就给张桂香抱怨：“娘，你今天就是打死我，我也要去找他们算账！”。 “村里人都还没说咱们什么，他们到处说大嫂是寡妇是丧门星，还说什么你也是！” 第23章 跟着沾个光 顾林下意识朝张桂香看去。 张桂香表面上看着没事，顾林却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难过。 顾林的心一下子就疼了。 她就知道这个瘦弱的女人，自从没了男人之后，受尽了欺负。 只是为了四个孩子，她咬牙把所有的委屈都咽到肚子里。 她的苦从来没说。 她的累没人知道。 顾林猜想，对张桂香来说最高兴的时候，就是几个孩子都在身边，一家人一起干活吃饭。 哪怕她可能会忙的脚步离地，但是只要能和孩子们说话，她就是开心的。 周家的这几个孩子目前看来都是懂事的。 但是他们未必明白张桂香这个做娘。 她猜。 张桂香的内心深处一定是可怜孤独的。 她渴望能有人陪她说话。 家里遇到事的时候，能有人给她撑腰。 周来钱还嘚吧嘚吧的说个不停。 顾林一巴掌打在她后脑勺：“打住！没看见我和娘累成什么样了，你还说个不停。” “你凭什么打我！”周来钱摸着后脑勺，气鼓鼓的瞪着顾林。 丝毫没有注意到他娘的难过和落寞。 顾林眼下才知道直男是什么意思。 她气的又踢了这小子一脚：“就凭我是你大嫂！没听说过长嫂如母这句话啊！” “白瞎了你这么大的个子，赶紧的给娘盛饭，吃完饭没事就去把地里的玉米根捡了！” “我不捡，我叫你大嫂那是在你家人面前给你面子，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你再说一遍!”顾林学着周小娟的样子，对他挥拳头。 周来钱嘿了声，脑子一转，撇嘴：“行了行了，我怕你了还不成！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碰上你和小娟这两个野女人！” 顾林松了手，心想这小子还算有眼色。 顾林想着周来钱是个小伙子，应该就会做些简单的饭。 比如稀饭米饭什么的。 周来钱的确煮了饭，但却是…… “来钱，你做的这是搅团？”顾林不大确定。 她以前挺喜欢吃这个的，后来上大学后，因为上学的地方基本上没有卖的，她就再也没有吃过。 再次看到搅团，顾林有点欣喜若狂。 这东西，不喜欢的人怎么都不喜欢。 喜欢的人天天吃都不腻。 周来钱看大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顾林：“不就是个搅团，你激动个啥，好像没吃过一样！”” “滚！”顾林又在灶台上找东西：“搅团要配上醋辣椒，还有咸韭菜才好吃，你准备了吗？” “你还会吃的很！” 周来钱把用盆子盖住的配料拿出来。 顾林眼睛差点就黏在上面。 她搓着手：这可是顿好饭，娘我去打水，咱们洗手吃饭，吃晚饭了你睡一会再去地里。” 张桂香本来还挺伤心难过的，被顾林和来钱这一闹，那点难过很快就被抛到后脑勺。 顾林打了水，她们洗了手，周来钱已经把饭盛好。 他们这里的人，用的都是蓝边白底的大海碗。 顾林看张桂香动筷子了，就往碗里加料。 周来钱看着这女人没吃过一样，一勺一勺的加料，嘴里不停地发出啧啧的声音。 顾林把料全加进去，一顿搅拌后，夹了一大块子吃到嘴里。 瞬间，她的眼睛就亮了。 “来钱，你手艺竟然这么好？这饭是你做的吗？” 周来钱还是头一次被人夸在做饭好。 心里美滋滋的不得了。 只是嘴角还没完全翘起。 听到某人的话，又迅速落下。 “周大嫂！”他咬牙切齿的叫：“这个家里就我们三个人，你和娘去了地里，这饭不是我做的，难道是你做的？还是我偷来的啊！” 顾林吓了一跳。 端着碗不停地往张桂香身边挪：“这不是太好吃了，我不相信你能做出来，才问了一句，你生这么大的气干嘛！” “好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周来钱气哼哼的戳着他的碗，恨不得把碗戳个洞。 张桂香好笑的对顾林说：“阿林，你别这小子计较，他从小就这样，不知道哪句话不对就抽筋了！” “他小时候就因为这事，没少被你爹和来运揍，还有几次被来运揍得下不来炕！” 顾林一边吃一边余光偷看周来钱。 这小子应该是不好意思了。 不用筷子戳碗了，恨不得把头埋到碗里。 “娘，这都过去多少年的事了，你别说了，我也是要脸的人！”他嘟囔着。 张桂香给顾林使了个眼色没再说了。 顾林一边吃饭一边问周小娟的情况。 周来钱说周小娟虽然晚去了几天，但是校长和老师都没有说什么，还很开心周小娟能继续上课。 周来钱还说这学期学校人又少了几个，学校考虑到大家上学路远，中午不方便回来吃饭，晚上还有些人不方便回家。 想着让大家中午在学校吃饭，要是大家都同意的话，就腾出来一间教室，让不愿意天天跑的学生住下来。 吃饭和住宿都不收钱，但是要学生自己带粮食和铺盖。 张桂香听到就看顾林：“阿林，你是怎么想的？” 周来钱也看顾林。 顾林吃完最后一口搅团，她慢悠悠的说：“校长既然提出来了，我觉得是一件好事！” “一来咱家离学校的确太远了，天气要是好还好，要是遇到到刮风下雨，来钱也不好去接，还不如住下来！” “娘，让小娟天天带饭也不是个事，天冷饭是冷的，天热饭就馊了，还不如带点粮食让小娟在学校吃顿热乎饭！” “可是钱……”张桂香又为难了。 小娟读书本来就花了一大笔钱，家里已经没钱了。 顾林还没开口，周来钱就说：“娘，咱送小娟去读书，这就是把大钱都花了，小钱更要花！” “委屈了我都行，就是不能委屈了咱娟，校长说了咱娟有读书的潜力，说不定小娟以后成为咱们村甚至咱们镇上第一个大学生，我这个当哥哥的还能跟着沾光呢！” “以后出门，谁说起娟，我就能拍着胸脯说，周小娟是我周来钱的妹妹，她考上大学生有我的一份功劳！” 哈哈…… 顾林忍不住笑出声。 张桂香也跟着笑：“看看你个没出息的样！！ “小娟才上一年级，你就想十年后的事情，你也不怕别人笑掉大牙！” 第24章 你自己好好想想 周来钱不好意思了：“那万一呢？咱小娟没有一万还有万一呢！难道还不让我做梦了！” “你一天天啊！等家里的地种了，你不行去镇上看能不能找个什么活干，你也老大不小了，过几年就要娶媳妇！” “咱家这房子肯定不行，现在的媳妇都要新房子，还要缝纫机自行车那些，我和你大嫂和小娟不用你操心，你娶媳妇还是要靠自己努力！” 周来钱放下筷子不耐烦的说：“娘，你豆腐三碗，三碗豆腐，这些翻来覆去的说，我这耳朵都起老茧了！” “咱家就我一个男人，你嘴上说你们不用我管，我真就不管了？以后少和我说娶媳妇结婚的事！” “我去地里了！” 周来钱发完脾气，就穿好衣服出去了。 张桂香急的催顾林：“阿林，你快去和那臭小子说，千万不能去老周家讲道理，老周家就不讲理，他过去是要挨打的！” 顾林哎了声，拔腿就往外跑。 她在大门口追到了周来钱。 “你要干什么？”周来钱看着挡住自己的人，沉着脸说：“虽然你是我大嫂，但你也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 “你要是和娘说一样的话，就滚一边去！ “周来钱！ 顾林也冷着脸：“人都有脾气，我要是换做是你，娘真这么说了我，我也有脾气！ “但是！ “你一会去地里好好想想，想想你这些年都干了为这个家里做了什么，想想娘这些年明里暗里受了多少苦，苦，受了多少委屈！” “你看看三婶再看看咱娘，娘和三婶要是一起出门，不知道的还以为娘是三婶的娘！” “娘是唠叨了些，可他都是为你好！娘身体一看就不好，她就是想让你自立起来，万一哪天她像你大哥一样，突然不在了，你能自己养家糊口！” “小娟是姑娘，回头可以嫁人，可你不一样，你是个男人，你要自己养家糊口！娘处处为你担心，你却一点都不理解娘，还冲娘发脾气！” 周来钱低着头，脚不停地踢着硬邦邦的门槛。 顾林叹了口气又说：“我说的多了你听不进去也没用，你就想想，如果有一天娘不在，我和小娟都嫁人了，这个家里就剩你一个人！” “不管什么时候你回到家里都是冷锅冷灶，屋里灯黑着，没人给你洗衣服也没人和你说话，那是什么日子！” “该说的我都说了，娘担心周家人打你，你别去周家找事！” 顾林说完就进屋去了。 周来钱本来一肚子的烦躁，这会就剩下一点。 大嫂的话他听进去一些。 心里也有点不舒服。 他看了一眼周家的方向，就扛着铁锹往地里去了。 顾林说是不担心是假的。 看到周来钱走了，连忙跑出来。 看到周来钱是去地里了。 她才松了口气。 这小子如今是在叛逆期。 万一她刚才说的对他来说太狠了，这小子要是把气都撒到周家人身上，顾林都没法和张桂香交代。 “阿林，来钱去周家了吗？”顾林一进屋，张桂香就着急的问着。 顾林说：“没去，我说了他几句，他去地里了！” “那就好，来钱这臭脾气随了你爹了，以前只要我一说他，他要么摔门走了，要么好几天不和我说话！” “那时候来运在，来运说他，他还听！” 张桂香说着说着，声音就哑了。 顾林拍着她后背安慰：“娘，以前和现在不同了，我看来钱嘴上不说，其实心里什么都明白！” “你也说了他就那臭脾气，他就是管不住自己，他想扛起这个家，想想让你和小娟过上好日子，你催着他结婚，他肯定就不高兴了！” “你们两人都是为彼此好，就是相互不理解！” “来运不在了，还有我这个大嫂，只要我在这个家里一天，只要来钱叫我一声大嫂，我绝对不会让来钱走上歪路！” “至于来运结婚的事情，您更不用担心！” 有了顾林的安慰，张桂香到底是好受了一些。 顾林收拾了碗筷去厨房洗碗，张桂香就累的睡下了。 洗过碗之后，顾林在院子里晒了会太阳，才进屋去睡觉。 累倒是不累。 她就是不喜欢大中午的在太阳底下干活。 以前也是，现在也一样。 顾林回到屋里，又把屋里仅有的箱子都翻了一遍。 她身上除了穿的这身衣服，箱子里还有两身衣服，一身大红色的，一身枣红色的。 还有两双鞋，一套新的秋衣秋裤。 另外还有几颜色不一样，但都很鲜艳的头巾。 那身红色的衣服肯定是原主和周来运成亲的时候买的。 至少，三年内，顾林是不能再穿的，就连红色的头巾都不能用。 身上这身衣服，从她穿来就一直穿着，早就有了味道。 现在周来钱不在。 顾林犹豫了一下，先去厨房里烧了已过热水，然后兑成温水。 用她屋里的红盆子盛了，端到屋里。 她把身上都擦洗了一遍。 然后换上干净的衣服。 她把脱下来的衣服放到盆子里，端到院子里打算洗。 找了一圈她在东墙边找到一口水窖。 水窖打开，看着里面快要到底的水。 顾林，心塞的不得了。 她今天要是把衣服洗了，接下来一段时间他们就要省着吃水。 要是老天爷一直不下雨，后面可能还吃不上水。 顾林看着那那黄澄澄的水，总算是感觉到难过。 原主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洗澡，这几天她又一直忙活，她早就觉得浑身刺挠的厉害。 即便是用手抓了，也只能管一小会。 吃水她勉强能凑合，可这要是几个月甚至半年洗不了一次澡，就连换下来的衣服都要攒好久才能洗。 顾林要疯了。 她唉声叹气一会，端着盆子回了屋里。 她四仰八叉的躺在炕上，满脑子都是她在学校的宿舍。 曾经，她和舍友一起嫌弃宿舍小破烂。 洗澡还要排队。 现在她高攀不起！ 想着想着。 顾林忽然发现不对劲了。 她怎么回到宿舍了。 这是怎么回事？ 顾林脑子里又想着回去。。 再睁开眼，她发现自己还是躺在炕上。 第25章 传说中的金手指 顾林心里冒出一个念头。 她又不敢相信。 传说中的金手指，她也会拥有。 虽然迟到，但不会不到！ 顾林安耐住心中的欣喜若狂。 又闭上眼，意念想着洗澡，她就又出现在宿舍里。 反反复复试了好几次，顾林确定这就是传说中的金手指。 高兴的差点一蹦三尺高。 能回到宿舍就是好事。 宿舍虽小，但是样样俱全。 顾林顾不得想那么多，连忙从衣柜里翻出自己的贴身衣服，二话不说冲进卫生间里洗了个热水澡。 她一直都知道现在这具身体很瘦。 洗澡的时候，才发现这具身体瘦的简直没天理。 原主严重的营养不良。 按理说这个年纪的姑娘即便是瘦，但皮肤应该是紧致的，但是她这具身体皮肤一黄还皱。 不看脸的话还以为是五六十岁老太太的脸。 顾林轻轻用手搓了两下，胳膊上就出现一条条黑黢黢的东西。 这玩意，顾林已经很多年没见了。 恶心的差点吐了。 她忍着要吐的冲动，用搓澡巾搓了一遍又一遍，身上搓的红扑扑，她才穿上干净的衣服回去。 出去后，顾林怕张桂香叫她，先回去瞅了一眼。 张桂香似乎还睡着，她把门从里面反锁上，又回到宿舍。 顾林想着周家什么东西都没有，她把宿舍里备用的肥皂，卫生巾毛巾还有牙刷牙膏那些全部装起来带上。 看到桌子上还有铅笔草稿纸那些，也装起来。 装好之后，看到桌子上的电脑，她又打开电脑，飞快的查阅了一下现实中八九十年代的情况。 大概有个了解后，顾林隐约听到张桂香叫她，连忙跑出来。 “阿林，娘起来了去地里，你就在家里待着，一会把鸡喂了，晚上等着娘回来做饭！” “好，娘那你们早去早回，我把手里的活忙完了，我也去！” 顾林看着张桂香出了门。 她才放心大胆的把背包里的东西都拿出来。 她这屋子，能放东西的也就是炕上的这个木箱子。 这箱子应该是原主和周来运成亲的时候，新做的。 箱子外面是大红色，里面是木头原本的颜色，外面还挂着一个锁。 钥匙就在顾林随身携带的那串钥匙上。 顾林想了想，拿出来一块肥皂，一个牙刷和一瓶牙膏，另外又拿出来一只用了一小半的铅笔，和一个她也用了一半的草稿本。 肥皂可以用来洗手洗衣服甚至洗头。 至于牙刷牙膏只有一个，她怕拿出来张桂香怀疑她什么，就直接放在她屋里，她自己用。 等回头她有钱了再给他们买就是了。 铅笔和草稿本都是留给周小娟用的。 收拾完之后，顾林又想起来刚才她就是想着洗澡，然后就回到了宿舍。 按理说应该是有某种介质促使这件事成功。 她找了半天，最后把目光锁定在她手上戴着的脏兮兮的银镯子。 穿来第一天，她就发现这个镯子了。 但是一直没当回事。 现在看来这镯子是个宝贝。 顾林高兴的亲了一口。 知道自己多了金手指，顾林的脸上就差写着高兴两个字。 她把大门锁上，一路小跑着去了田里。 还没到地里，她就听见有人吵架。 七七八八的人聚集在周燕他们家地里。 顾林心想就周燕那种人，她要是不和人吵架，太阳都能从西边出来。 走着走着，她就发现不对劲了。 她听见了张桂香的哭声，还有周来钱骂人的声音。 顾林拔腿就跑。 “我去你妈的，我大哥不是你兄弟啊！你怎么说话呢！谁告诉你说我大嫂是灾星，我看你媳妇才是灾星！” “我大嫂就算再不好，那也是我大哥看上的，也是我们全家认可的媳妇。” “你媳妇好，背着你给她娘家一趟又一趟的送东西，你媳妇好你天天吃剩饭。” “你媳妇好，你媳妇天天在家里睡觉聊天，你天天下地干活。” “周大栓，我叫你一声哥是给你面子，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真以为我家没男人了，随便你怎么欺负！” “来钱，行了，你少说两句！娘求你了行不，娘跪下来求你，别打了行不？” 张桂香从周来钱后背死死的抱着他。 一条腿已经半跪在地上。 周围的人都在看戏，劝架的人一个也没有。 周大栓的性子随了周军，从小就偷鸡摸狗，长大了蛮不讲理。 他看周来钱被他娘抱着，眼睛一眯，一拳就打在周来钱的脸上。 “周来钱，不打你是给你了脸了是吧？你一个死了爹死了大哥的人，还敢和我叫嚣，还敢骂我，我看你是胆子太肥了！” “老子能看上你大嫂，那是给你大嫂面子，要不然就你大嫂那样的克星，白送给老子，老子都嫌弃。” “你还敢说老子媳妇，你算个什么东西。” 周大栓活动着手指，一双贼眼冒着精光。 顾林跑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周大栓的拳头往周来钱的肚子上挥去。 情急之下。 顾林捡起地里石头，朝着周大栓的小腿扔过去。 哎哟…… “哪个王八蛋打老子，给老子滚出来！” 顾林不敢相信。 她扔出去的石头竟然真的打中了周大栓膝盖。 活该。 顾林暗骂了一句。 “周来钱，你再说一个字试试！”周来钱刚要笑话周大栓，忽然就听到一道冷冰冰的声音。 他吓得一哆嗦。 这声音简直和大哥生气时候叫他的语气一模一样。 周来钱看到是大嫂，他撇嘴翻白眼，还哼了声。 但却是没有继续说话了。 顾林跑过去就把张桂香扶起来：“娘，你快起来，你一个当娘的给来钱下跪算是什么事！” “来运媳妇，你快劝劝来钱，让他别说了，咱回家去，娘求你们了了！” “咱家就剩下来钱一个小子了，来钱要是有个什么事，你让娘怎么办啊？” 张桂香抓着顾林的手哭成泪人。 顾林鼻子冒酸泡，她最看不得亲近的人这样。 狠狠地踢了周来钱一脚。 “周来钱，你是脑子有病还是眼瞎？没看到娘成什么样了？你不是想着娘死了你就高兴了？”。 “合着出门前，我给你说的那些话，你都当放屁了是吧？” 第26章 小寡妇还挺厉害 周来钱微微侧着身，余光偷看了娘一眼。 顾林看他那没心没肺的样子就来气，又踢了他一脚。 “你过来把娘给我扶起来，带娘回去！”顾林不是商量而是下命令。 一双冷清的眸子，凝视着周来钱。 周来钱再次感觉到和大哥一样的压迫感，不耐烦的哼了声，到底是听话的过来扶起娘。 张桂香一把抓着儿子的手哭：“来钱，娘求你了！咱回家，以后少和他们接触，咱不和人打架好不好？” “娘怕，娘这腿软的都走不了路了！你大哥才走，你说说你有是有个什么事，你让娘怎么办！” “行了行了，这些话我都听了……” “周来钱，怎么和娘说话呢！” “顾盼弟，我给你脸了是吧！我听你话是看在我大哥的面子上，你别得寸进尺，我和我娘之间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嘴！” 顾林一下子怒了。 周来钱这句话比外人说什么都要伤她。 她怒极反笑，声音却又平平淡淡。 “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周来钱有点意识到自己说说错话，他心虚的低下头：“说什么，凭什你让我说，我就说，你以为你是谁！” 声音比刚才小了很多。 啪 顾林毫不客气的给了周来钱一巴掌。 她这一巴掌把所有人都打蒙了。 打算找茬的周大栓更是傻眼了。 过了一会。 他嘿了声：“没想到这娘儿还是个烈性子，竟然敢打人，不错不错！” “周大栓！”周来钱捂着脸。 一双黑豆子一样的眼睛，怒瞪着周大栓。 “你再说一遍试试！” 周来钱此刻想打人，想把周大栓按在地上，打的他满地找牙。 周大栓又嘿了声：“周来钱，你小子也有今天！怪不着你护着你这小嫂子，原来你喜欢这种口味的！ “周大栓，你他妈的说的是人话吗？老子今天要是不把你打的满鼻青脸肿，老子就不叫周来钱!” “来啊，有本事你来啊，看你把你小子猖狂的！老子今天就替你爹好好好教训教训你。” 呸。 周大栓往手上吐了口唾沫，使劲的搓着手。 张桂香吓傻了，抱着周来钱的两条腿：“来钱，娘求你了，娘跪下来给你磕头行不行？你能不能听你娘的话，咱回去不闹了！” 周来钱已经气的眼睛变成赤红色。 他咬牙切齿的吼着：“娘，你放开我！我今天要是不把这口恶气出了，以后他们就可劲的欺负咱家！” 周来钱说这话的时候，凶狠的目光还盯着顾林。 顾林不后悔她打了周来钱一巴掌。 顾林转过身冲周大栓一字一句的说：“周大栓，你再敢动我们二房任何人一根手指头，我就敢送你去公安局！” “哈哈，大家听到没！他们家的这个小寡妇好厉害，想把我送到公安局去呢！ “哎呦，说的我好害怕啊！”周大栓眼珠一转，嬉皮笑脸的问：“小寡妇，知道公安局门朝哪开吗？” “要不要二哥带你去啊！” 顾林冷哼一声：“好啊，正好人家公安人员还不用白跑一趟！你这些年做的偷鸡摸狗的事情，顺便让人家好好查查！” “我以前听来运说过，现在公安局严打，像你这样的地痞流氓村霸，，只要抓到就会关起来。” “虽然我不是咱们村的人，但看你现在嚣张的样子，你以前做了不让村里人咬牙切齿的事情吧？” “你说公安局的人一来，到时候大家会不会把你做的事情都说出去！我还听说公安局的饭挺好吃的，你应该进去尝一尝。” “你胡说！”周大栓到底是害怕了，他指着顾林：“你个小寡妇，别以为你说两句，老子就会怕你！”” “看在你们娘几个可怜的份上，今天这事老子就不和你计较，以后要是再有这种事，老子可不会和你们客气！” 周大栓朝着周来钱呸了一声，骂骂咧咧的离开。 顾林扯着嗓子对他大喊：“周大栓，你回去把我刚才说的话告诉家里人！反正我顾盼弟现在是个寡妇，谁让我不痛苦我就让他不痛快！” “我顾盼弟不但护犊子，还六亲不认，你们要是把我惹急了逼急了，我照样把你们送到公安局，不信你们就试试。” “你们不让我好过，我就让你们全家不好过，让你们被村里人戳脊梁骨，让你们家的孩子嫁不出去娶不上媳妇！” “不就耍流氓，谁怕谁啊！我顾盼弟就是豁出这条命，也不会让你们动我们二房任何人一根手指头。” 顾林这句话是冲周大栓说的，也是对村里人说的。 漫山遍野这么多村里人，她就不相信他们没有听到她喊的话。 刚才这么多人眼睁睁看着周大栓打人，不就是觉得周大栓是滚刀子肉，周来钱和张桂香好欺负。 她就是要让想欺负他们的人死了心。 往回走的周大栓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他呸了一口:“妈的，邪了门了，老子竟然害怕一个小寡妇！” 周大栓心里堵得慌。 他的确如顾盼弟说的那样，这么多年在村里偷鸡摸狗，当村霸恶霸。 除了极少数的人，大多数的人都害怕他。 如果是以前，他听到小寡妇的话，他绝对不会害怕。 但是上次出了一趟门之后，他知道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他也知道外面的人比村里的人厉害多了。 别说是公安局的人，就是他们去的煤矿那里，随随便便一个看门的他都害怕。 周大栓心里不痛快，回到家就把发脾气。 “饭呢！老子累了一天回来，还吃不上热饭，老子他妈的要是是干啥的！”周大栓进门就把地上的桌子一脚踢倒。 把刚刚睡着的王艳玲给惊醒了。 王艳玲坐起来，不满的瞪他：“周大栓，你出去一趟回来又抽什么风！现在是什么时候，你吃饭！” “要吃饭找你娘去！”。 “嘿，老子给你脸了是吧！老子把你娶回来是让你伺候老子的，不是让你享福的！你怎么和老子说话呢！欠打是吧？”周大栓黑着脸在地上转圈圈。 第27章 原来她是爱屋及乌 王艳玲有点怕，她还是头一次见冲自己发火的周大栓。 她一边往墙边缩一边扯着嗓子大喊：“爹娘，你们快来啊！大栓要打我！” “哎呦，疼死我了！娘你快来啊，你再不来大栓就把孩子打死了！” “爹娘，你们快来啊！大栓要打死我和孩子！” 王艳玲扯着嗓子哭喊。 周大栓嘿了声：“妈的，老子今天才知道你还有这么一面，看来老子今天要是不打你，是给你脸了！” 周大栓扯了半天，想把裤腰带扯下来。 结果，系的太紧，没有扯下来。 他瞥见地扫帚，一把抓过来跳上炕。 把王艳玲按在炕上，就要打人。 “周大栓，你个老子住手！”周贵听到儿媳妇的喊叫声，就跑进来。 周大栓对着王艳玲的脸呸了一口：“这次老子先放过你，再有下次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王艳玲真的吓坏了。 没结婚前，她就和周大栓认识。 那时候的周大栓油嘴滑舌，专挑好听的话和她说。 他对别人凶，但对她一直都很温柔。 而且，还有求必应。 哪怕她有时候使小性子，提的要求不符合常理，周大栓也会变着法的哄她开心。 所以，她才不顾爹娘和家里人的反对，一门心思嫁给周大栓。 嫁过来之后，她在周家的日子比在家里还要好。 尤其是她现在肚子里有了孩子。 她基本上什么活也不用干。 每天只要吃睡，照顾好肚子里的孩子就行。 周大栓今天这一下，把王艳玲吓到了。 她半天回不过神，抱着被子一直在发抖。 周贵踢了儿子一脚：“你脑子被驴踢了啊！你媳妇怀着孕，你也不怕把你媳妇肚子里孩子打掉！” 周大栓不以为意：“爹，她哪有那么金贵，咱村谁家媳妇没有挨过打！” 周大栓的话，就像是把王艳玲扔到了冰天雪地里。 周贵看了一眼儿媳妇，就带着儿子出去。 “咋回事？你一直对你媳妇不是挺好的，今天咋突然就打你媳妇了？” 知子莫若父。 周大栓解递给他爹一根烟，把在地里的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爹，你说是不是邪了门了！二房那小寡妇看着弱不禁风，咋就那么厉害，竟然还敢去公安局告状！” 周贵瞪他：“那是以前！毕竟现在来运没了，顾盼弟是个脑子清楚的，她知道谁也靠不住，只能靠自己！” “你以后少惹她，要是真把她惹急了，她把你送到公安局，老子可救不了你！“” 周大栓吸了口烟：“再说吧！十里八村的我还没见过这么烈的小寡妇！” 王艳玲就贴着窗户边的墙。 周家爷俩的话，她一字不落的听见。 她一拳头打在枕头上，咬牙切齿的说：“好你个顾盼弟，你男人才刚死，就惦记上我男人了！” “我王艳玲可不是吃素的，你给我等着！” 另一边。 顾林扶着张桂香回去。 周来钱跑的快，又带着一肚子火。 他先到家。 张桂香推了半天门推不开，冲屋里喊道：“来钱，你把门打开，娘累今天累的很，想回去睡一会！” 周来钱没反应。 顾林又敲了两下，里面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她知道她今天打周来钱的这一巴掌，周来钱一定会记在心里，怕是十天半个月都不会和她说话。 但是顾林一点也不后悔打了他。 “娘，那小子还在气头上，你先跟我去我那屋睡，反正我那屋大着！” 张桂香小心的问：“行吗？那是你和来运的新房！” “怎么不行！新房也是住人的，再说了那屋子还是您给我的！” 顾林扶着张桂香回了她那屋。 张桂香确实是累了，脱了鞋就躺下来。 顾林想要给她盖自己的新被子，张桂香说什么也不同意，她说自己身上脏，不能弄脏了顾林的新被子。 顾林拗不过就只好把炕头上的旧被子给她盖。 张桂香很累，可却睡不着。 这屋，是来运睡过的屋。 不用闭眼，她好像都能看到儿子的身影。 儿子在这边睡了，躺下来的时候一定板板正正。 儿子在门口的地方洗脸刷牙。 这屋里哪哪都是儿子生活过的痕迹。 想着想着，眼泪就下来了。 顾林挨着张桂香躺下来，看到她脸上的眼泪，轻轻用手擦掉。 “娘，你是不是怪我今天不该那么冲动打来钱？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顾林不怕周来钱多心。 也不怕村里人如何说她。 她怕的是伤了张桂香的心。 怕的是张桂香以后把她当外人。 顾林说话的时候，她自己都没有察觉有点小心翼翼。 张桂香满是皱纹的手轻轻的把顾林脑门前的碎发，弄到她耳后。 “怎么会！娘知道你是心疼娘，也是为了来钱好。” “娘，你真的这么想吗？” 顾林欣喜若狂。 这个小老太太怎么就这么好呢？ 张桂香轻轻的点了两下头：“真的！来运说过你心地善良，最会心疼人了！” “阿林，说句让你笑话的话，娘活这么大了，还是喜欢被人护着额的感觉！” “以前来运在的时候，但凡有人欺负娘，还有来钱和小娟他们谁要是不听娘的话，还说娘，来运也会像你这样教训他们。” 原来，她是爱屋及乌。 一刹那。 顾林想知道周来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想，如果她来的再早一点。 是不是周来运就不会出去打工? 他不去打工，是不是就不会发生意外？是不是他们现在过着平凡而幸福的生活！ 她想，如果周来运活着一定是个顾家疼媳妇的好男人。 她和张桂香也绝对不会有婆媳之间的问题。 但这一切都是只是可能。 毕竟周来运已经不在了。 张桂香微微叹口气：“阿林，来钱的脾气性子都随了你爹，做事冲动，脾气也爆！” “别人一说他什么，他就像今天这样，以前有来运管着，娘多少还放心点，现在娘想让你管着他，成吗？” 顾林看张桂香小心翼翼的样子，心疼又心酸。。 张桂香心里就是个普通乡下女人，她心里装的是她的孩子和这个家。 第28章 打的好 张桂香这样的女人是全天下所有女人的缩影。 顾林想，如果她还继续生活在原来的世界，应该也是像张桂香一样结婚生子，然后伺候一家老小。 明明读过书，却很有很可能因为要照顾一家人，而放弃了自己的成长。 只是想着，顾林就觉得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她不希望自己的人生一眼看到底，不希望自己的生活平静的就像是一潭死水。 顾林轻轻反握住张桂香的手：“娘，那我以后要是再打来钱呢？” “长嫂如母，娘是打不动了，你能打得动那是他的福气，来钱这孩子就要有人管着，有人管着说不定还能成才，没人管着迟早会走上歪路！” “娘既然这么说了，那就放心的把来钱交给我，我保证不让他走上歪路，以后让他养着咱们娘仨。” “娘今天脸色不好，什么都别想踏踏实实在我这屋睡一会，小娟应该快放学了，我去接小娟！” “是啊！”张桂香往外看了一眼，就坐起来：“你不会赶驴车，也不知道怎么走，娘去接。” 顾林一把按住她：“娘，我有嘴会问路，驴车不会赶我就学，总不能一直不会，你就听我的好好睡一觉！” “行吗？”张桂香还是不放心。 顾林拍着胸脯保证：“您就把心放回到肚子里，我一定平安的把我和小娟带回来！” 张桂香拗不过顾林，只好让顾林去接闺女。 顾林从屋里出来，先去叫周来钱。 她知道周来钱不会开门，就直接站在窗户边敲了两下：“小娟快放学了，你去接小娟还是我去？” 她话落没一会，屋里传来扔板凳的声音。 顾林嘿了声。 这小子脾气不是一般的大。 如果她在屋里，说不定还会把她按住打一顿。 顾林又道：“你不去那我就去了！娘不舒服，我让在我那屋睡着，你看着时间差不多就把饭做了！” “周来钱，我是打了你，但我不觉得我做错了，你该打！你好好想想我为什么打你！” “滚！” 里面传来周来钱的怒骂。 顾林转身就去后面牵驴。 他们家的毛驴是头小毛驴，看起来挺乖的，最起码顾林摸的时候，毛驴没有踢她。 她把周小娟的被褥抱出来放到车上，就赶着毛驴出门了。 原本躺在炕上的周来钱，心想顾林就是个小垃圾，一阵风都能吹倒的人怎么可能会赶驴车。 小毛驴赶她还差不多。 他翘着二郎腿，想着今天一定要把顾林打他的这口恶气撒出去。 一会顾林求他的时候，看他怎么说她。 一个外人还是个女人也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尤其是周大栓的面打他，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只是。 他还在做着美梦。 院子里传来顾林吆喝毛驴的声音。 周来钱迟疑了一下，呲溜从炕上跳下来。 “我草，这女人他娘的什么事都敢做，竟然真的赶毛驴了！”趴在窗户上，眼珠子恨不得瞪出去的周来钱爆了粗口。 村子附近只有一个学校，十里八村的孩子都在这里上学。 所以，顾林只要找个人随便一打听，就知道学校怎么走。 她不会赶车但是出门早，等她到学校正好赶上周小娟放学。 顾林一眼望去，从校门口出来的大多数是男孩子，而且都有家里人接。 女孩子零星就那么几个，还都没有家人接。 “大嫂，怎么是你？”周小娟蹦蹦跳跳的从学校出来，她下意识的找二哥。 却看到了大嫂。 顾林拉开被子：“赶紧上来。” 周小娟把书包扔在车上说：“大嫂，我来赶。” “行，那你来赶，我今天可是人生中第一次赶毛驴，一路上吓得我手心冒冷汗，还好咱家小毛驴听话，没有乱发脾气！”顾林说着着坐到了车厢。 她也就把一半被子披在周小娟身上。 周小娟在一些小姑娘羡慕的眼神中，赶着小毛驴离开。 “二哥怎么不来接我？他早晨可是答应我，下午放学他来接我？” 顾林略微思索了一下，就把下午在地里发生的事情告诉周小娟。 周小娟已经十岁了，这小丫头也机灵得很。 顾林觉得既然是家里的事情，就该告诉她，省的以后大家心里有隔阂。 顾林心想小丫头和周来钱毕竟是亲兄妹，听见二哥被一个外人给打了，多多少少都会向着周来钱说话。 最起码会说一句：“大嫂，你不应该打二哥。” “打得好！”顾林听到小丫头的话，眼珠都要跑出来了。 周小娟回头就看到大嫂震惊的眼神。 她说：“大嫂，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说的是实话，娘肯定也说他该打欠打！” “就他那样对娘，你才打了一巴掌，要是大哥在的话，非打的他屁滚尿流！” “大嫂，我给你说，二哥那人就欠收拾，既然脸都发话了，你以后收拾他绝对不要手软，要是治不了他，你就给我说一声，我帮你想办法！” 顾林：“……” 好吧。 看来，周来钱在周家的人地位和人缘不怎么样啊！ 两人说着话也就不觉得冷，顾林给周小娟说了家里打算让她带粮食和铺盖的事情。 周小娟笑的合不拢嘴。 他们班主任说她是读书的料子，能在学校多待一些时间，她的学习时间就多一点。 到了家，周小娟把毛驴教给顾林。 她一头扎到周来钱那屋，使劲地用脚踢了两脚：“周来钱，我一天不在家你就反了天是吧！娘的话不听，还敢和大嫂作对，你是不是以以为大哥不在，这个家里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臭不要脸的东西，我就知道你的话不能相信，就你这样还说什么要照顾好娘，照顾好我，供我读书！” 周小娟说着哇的一声嚎啕大哭：“周来钱，你就是个大骗子！你骗我！” “呜呜，我真可怜，小小年纪就没了爹，本来就只有大哥疼我，现在大哥也没了，以后谁都能欺负我！” “呜呜，明天我就不读书了，别人要是问起来，我就说我二哥指望不上，天天闹脾气！” 把毛驴栓好，回到前远的顾林。。 看到眼前一幕，傻眼了。 第29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这小丫头怎么变脸比翻书还快。 还有。 周来钱能吃她这一招吗？ 顾林表示怀疑。 她躲到厨房门口，悄咪咪的偷看。 睡觉的张桂香也被小闺女的哭声给吵醒，趴在窗户上看。 周来钱眼睁睁的看着顾林赶着毛驴出去了，他不相信还追了出去看了一会。 看到顾林真的不靠他，周来钱有种被人抛弃的感觉。 回到屋里，他翻来覆去的自我安慰一番。 不知怎么的就给睡着了。 梦里。 他正在吃大鸡腿。 眼看着鸡腿就要到嘴里。 忽然。 一道鬼哭狼嚎的声音，把他给惊醒了。 周来钱翻起来气冲冲的把门打开：“周小娟，你嚎什么嚎，老子还没死！” “呜呜，大哥，你快看看，你才走了几天，我就成了没人疼的小白菜，二哥欺负我，还欺负大嫂！ “爹啊，大哥啊，我们的命怎么这么苦，家里就剩下二哥唯一一个男人，还指望不上，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算了！” 周小娟仰着头，一双大眼睛盯着周来钱。 周来钱感觉自己的脑瓜子嗡嗡的响。 他气的两只手攥成拳头：“周小娟，你演戏演够了没？我看你比那电影上的演员都会演戏！你不去演戏真的是可惜了！” “你哭了这么半天，一滴眼泪也没有，哭给谁看！” “哭给你看啊！” 周小娟指着周来钱问他：“我就问你还要不要闹不闹脾气？去不去做饭？” 周来钱不吭声。 周小娟一屁股坐在地上，两只手高高举起：“周来钱，你可想好了！！我的战斗力大哥都害怕！ “我数三声，不听的话后果自负！” “三” “二” “一” “爹啊……” “姑奶奶，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今天的事情是我不对，我晚上就给娘道歉，我现在就去做饭行了吧！求你别闹了！“ 扑通一声。 周来钱给周小娟跪下，双手合十求饶。 顾林差点笑岔气了。 这俩人真的是活宝。 她还以为周小娟会打会骂周来钱。 总之就是不会用现在这种办法。 没想到，周来钱还偏偏吃这一套。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恶人自有恶人磨？ 周小娟看目的达成，就站起来。 周来钱无语的说她：“我上辈子做了孽了，遇上你这么个混世魔王！” “嘿，你还真说对了！你就是做了不可饶恕的罪孽，所以老天爷派我来拯救你！“ “我晚上想吃酸菜炒土豆，辣椒多一点的那种，你做好吃点啊！多做一点，明天我带上去学校。” “吃屁去吧！” 周来钱嘴上骂骂咧咧。 但还是老老实实去厨房做饭去了。 周小娟冲顾林俏皮的挑眉：“大嫂，我厉害吧？” 顾林给她竖大拇指：“厉害，以后你二哥要是不听话，我就找你。” 周小娟狂点头。 趴在窗户上的张桂香，看到小闺女把小儿子治的服服帖帖，笑的合不拢嘴。 只要来钱能和小娟骂人，能做饭，今天的事情就算是过去了。 周来钱做饭的时候，顾林把周小娟叫到她那屋。 她把准备好的铅笔和草稿纸给周小娟。 “大嫂，你怎么会有这些东西？”周小娟看到眼前的东西惊呆了。 除了老师那里，她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多草稿纸。 要知道这些纸都是宝贝。 老师说了让他们回去用纸练字，不能写在地上。 要不然字会一直写的不好看。 还说让他们用铅笔。 她也想用，可是家里的条件宝不比以前。 她现在用的半截铅笔，还是上学期剩下的，她一直当成宝贝在她那屋藏着。 这么贵重的东西，周小娟不会认为是大嫂给她的，更是不敢碰一下。 顾林心疼的不得了。 要知道这些东西，她以前从来没当回事。 草稿纸写满了就扔了，铅笔用了一半也会扔了。 看着周小娟震惊又小心的样子，她才知道这些东西有多贵重。 她说：“看什么看，还不赶紧接过去，这些东西都是我和你大哥给你准备的！” “本来就打算给你，这不是你大哥出了事，这事我就给忘了，今天收拾箱子的时候看见了！” “真的？” 周小娟还是不敢相信。 顾林点头：“真的！这些东西应该够你用一段时间，等你用完了我再给你买！” “大嫂，真的是给我的？”周小娟再三确认。 直到大嫂强硬的把东西塞到她手里，周小娟才相信这些东西真的是大嫂给她的。 周小娟高兴的一下就哭了。 看到眼泪掉到草稿纸上，她惊慌失措的用手擦。 顾林看她这样，难受的差点就哭了。 周小娟小心翼翼的把东西收起来，往后退了一步，九十度弯腰给大嫂鞠了一躬。 顾林吓了一跳：“小娟，你这是干什么？” “大嫂，谢谢你！谢谢你在大哥走了之后，还对我们这么好！你对我的恩情我记住了，我保证以后好好读书，努力考大学！一定会让你脸上有面子！” “那我记住了！你努力读书，我努力挣钱养家，早日让咱家过上好日子！” 屋里，娘三个哈哈大笑。 厨房里独自一人做饭的周来钱，听到她们的笑声，碎碎念的说：“笑笑笑，一天就知道笑，怎么不笑死你们！” “不给老子说，老子还不稀罕听！老子也是有尊严的人！” 笑够了，顾林问周小娟：“小娟，你们学校有广播或报纸吧？” “嗯，大嫂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想挣钱啊！想挣钱就要消息灵通，咱村的情况你比我清楚！你在学校仔细听广播，老师如果给你们读报纸，读到重要的地方你记下来，回来再给我说！” “好，我记住了！” 顾林心中有自己的打算。 她们又说了一会话，周来钱就使劲的用勺子敲锅，提示她们该吃饭了。 接下来的日子，一切按部就班的往前走着。 不光是他们的日子，整个村里人的日子都像是一潭死水。 他们把地收拾好之后，等着下了一场雨，把小麦种下去。 种下去之后，家里就又没事了。 顾林在村里熟悉了几天，发现村里家家户户养着鸡，而且还少。。 因为山路远，家里的鸡蛋基本上都是内部消化了。 第30章 你能挣钱我就能吃屎 他们家也养了不少鸡。 农村养的鸡自己会找吃的。 现在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有些地方的草已经冒了头。 到时候就可以挖草来喂鸡。 顾林第一次吃家里的鸡蛋，就感觉出不一样。 这里的鸡蛋很新鲜，不管是炒鸡蛋还是白水煮鸡蛋，都很好吃。 不像前世的鸡蛋，有时候打开就是不新鲜的，要不然就是没有鸡蛋味。 这么好的鸡蛋要是去卖？ 顾林心中冒出了实打实的赚钱想法。 这一天，张桂香带着周来钱从地里回来，张桂香还带了一把艾草一把野草。 周来钱把野草扔给鸡吃，张桂香把艾草拿进屋里。 “阿林，娘挖了一些艾草，一会让来钱给你蒸艾吃，明天娘再挖一点，还能吃艾草炒鸡蛋!” 顾林听得直咽口水。 蒸艾她已经很久没吃了。 这东西太好吃了。 “娘，这蒸艾是不是只有村里人吃啊？”顾林心里又冒出一个赚钱的念头。 张桂香没想那么多，她说：“嗯！这东西也就咱们山里多一些，人家城里人都喜欢吃肉，哪喜欢吃这个！” “娘，那山里面这个多吗？” “漫山遍野都是！你喜欢吃，娘就天天给你挖一点，还有猪耳朵，来钱以前炒着给我们吃过，也好吃！” “过些日子还有胖娃娃草，榆钱，槐花，只要你吃不腻，娘天天挖。” 听着张桂香的话，顾林好像看到了天上掉钱。 前些日子顾林打了周来钱一巴掌，周来钱表面上看着不和顾林闹脾气。 实际上，张桂香和周小娟不在的时候，这小子就把她当成空气。 她说什么问什么，这小子都不回答。 还时不时的阴阳怪气说她。 顾林一点也不介意。 周来钱在她眼里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屁孩。 张桂香洗了手，就坐下来捡艾。 顾林看向翻白眼的周来钱：“这两天地里没什么活，你陪我去一趟镇上！” “爱谁谁！反正我不会去！”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那挣钱的事情我就不带你了！” 顾林说的慢悠悠。 余光偷看旁边的小子。 果然，周来钱听到挣钱两个字。 眼睛一下亮了。 只是，他不承认。 嘴硬的说：“就你？你要是能挣钱，我就能吃屎！” “行，这可是你说的！那你就看着我怎么挣钱，本来我想着等我手里有点钱，在镇上给你租个铺面，你手艺好开个小饭馆，也是能挣钱的！” 周来钱眼睛更亮了。 身体诚实的往顾林这边倾斜了一些。 “唉，算了算了！有些人不领情，那我就只能找别人一起赚钱了，本来我们家能一天能挣两块钱，找别人就要给别人分钱，一天就只能挣一块钱了！” “等等！你当我是死人！”周来钱憋不住了：“咱家的钱谁也别想分走！” 顾林差点憋不住就笑了。 她又问他：“那你明天到底陪不陪我去镇上？” “去去去！只要能挣钱，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行！那你先去把艾蒸了，再做个艾草炒鸡蛋！” 周来钱嘿了声：“合着这半天你给我画个大饼，又使唤我是吧！” “不行吗？” “行！” 周来钱挽起袖子炒菜去了。 顾林拿了个板凳坐下，帮着一起捡艾。 张桂香问她：“阿林，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啊？你真的打算以后让来钱开个小饭馆？” “娘，还是你厉害！我什么都没说就猜到我有想法了！我早就发现来钱做饭手艺好，如果以后有钱了，我是打算给他开个小饭馆！” “虽然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但是还有句话说人要向前看！如果能出去咱们还是要走出大山沟沟！” 尽管这话阿林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但是每一次听到阿林这么说，张桂香依旧觉得是在做梦。 周来钱做饭的速度很快。 不一会就做好了顾林点名的那两道菜。 顾林看着热腾腾的蒸艾，差点没出息的流口水了。 “阿林这有辣椒和油，还有白糖，你看看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自己调！” 顾林还没开口，张桂香就拿了顾林想要的东西。 顾林挖了一大勺辣椒放到里面，然后美美的吃了一口：“真香！” “不是，哪有人吃这玩意放辣椒的，应该放糖！”周来钱大瞪着大眼睛。 眼睛不停地在辣椒和顾林手里的碗徘徊。 “你管我，我就喜欢吃这种口味的！”顾林嘴里的东西都没咽下去。 周来钱心道，这人果然脑子不正常。 放白糖的才是最好吃的。 他从小吃到大。 周来钱给自己盛了一大碗，里面只放了一点点白糖。 不是他不喜欢吃甜口的，而是白糖金贵的很。 家里这点白糖，还是大哥结婚的时候买的一些。 大哥结婚那天，大哥本来让他给大家泡白糖水，他舍不得偷偷藏起来。 要不然现在他也吃不上。 顾林和周来钱一人吃了一大碗蒸艾，期间就着艾草炒鸡蛋。 虽然只放了一点点香油，顾林还是觉得香。 吃完饭，顾林就对张桂香和周来钱说：“娘，下午咱去挖艾草，去的时候带个大袋子，能挖多少挖多少！” “阿林，你要是喜欢吃，娘和来钱干活的时候顺带着就挖回来了，这东西放干了就不好吃！” “我信你个鬼！”周来钱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我可以去挖，明天这东西要是能卖出去，我把头拧下来给你当球踢！” “要是卖不掉，接下来一个月，家里不管大事小事都我说了算！” 周来钱暗暗思忖。 上次这女人打他一巴掌的事情，他可是一直记到现在。 他们都以为这事过去了。 怎么可能！ 他可是个大小伙子。 竟然被个女人打了。 这段时间他一直找机会想要报仇。 机会可算是来了。 明天就是他找回面子的时候。 一想到以后这女人接下来一个月都要听自己的话，周来钱就跟打了鸡血一样。 饭也不吃了。 从家里放杂物的屋子，翻出来两个大麻袋。 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来钱，你把肚子吃饱了再去啊！”张桂香在后面喊着。 这孩子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 早晨就没好好吃东西，中午就吃了一碗蒸艾，下午怎么能受得了。 第31章 卖鸡蛋 第二天一早，顾林起来的时候张桂香已经把早饭做好了，周小娟早就起来，洗漱完之后还看了一会书。 小丫头虽然才一年级，但是对知识求知若渴的学习态度，让顾林自惭形秽。 只有周来钱还没有醒。 顾林还没开口，小丫头已经去叫人了。 不一会，就听到周来钱骂骂咧咧的起床。 为了让今天的艾草好卖，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顾林就给张桂香交代，早晨的时候蒸艾。 他们用被子裹了去，艾草有可能会凉一些，但不会冷冰冰的。 再带一点辣椒和白糖，到时候让大家尝一尝。 只要有人尝，这东西就能卖出去。 张桂香一早起来就蒸了一大锅艾，还煮了一点小米粥。 吃过饭后，顾林找了两个干净的瓷盆子把艾装到里面，外面用被子包上。 一家人就出门了。 去镇上正好要经过周小娟的学校，半道上把周小娟放下。 顾林和张桂香缩在被子里，冷风还是飕飕的顺着脖子往衣服里面钻。 张桂香把一半被子都盖在顾林身上，自己半个身子露在外面。 顾林又扯过去一些给她盖上。 “娘，您别给我拉了，我年轻万一生病了还能扛过来，你可不一定能扛过来！” 张桂香一听这话，就不再拉扯被子。 娘俩紧紧靠在一起。 “阿林，镇上人多吗？他们好相处吗？会不会看到在咱们是从农村来的笑话咱们？娘活了一辈子还是头一次去镇上，这身衣服还是娘最干净的衣服！” 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顾林说今天她也去镇上，她基本上一晚上都没睡着。 又怕又高兴。 怕自然是怕自己被人笑话，或者哪里做得不对，给阿林招来麻烦。 高兴是自己半截身子要埋进土里的人了，没想到还能有机会去镇上看看。 对身边的小老太了解的越多，顾林就越是心疼。 张桂香都要四十的人了，竟然还没有去过镇上。 这样的事情说出去挺可笑，但又是大部分村里人的正常现象。 村里还有些人，一直到死都没有去过镇上。 顾林温柔的说：“镇上的人和咱们一样都是鼻子底下一张嘴！他们无非就是吃的比咱好点，住的比咱好点，穿的比咱好点。 “您穿的好着呢！咱不比他们差！” “那咱今天带了那么些东西，能卖掉吗？” “这个我还不知道，应该是能卖掉！如果是卖不掉咱就拿回来自己吃！” “好，都听你的！” 有顾林陪着张桂香说话，张桂香倒也不觉得无聊，而且心里的害怕也没有多少了。 周来钱到底是年轻气盛的小伙子，身上只穿着件厚厚的大棉袄子，坐在前面赶车，一点也不冷。 也不知道这小子是因为去镇上高兴，还是因为挣钱高兴，半路上还吹起了口哨。 娘仨天亮的时候已经到了镇上。 看到镇上那么多人，张桂香颤抖着声说：“来钱，今天是不是大集啊？” 周来钱想了一下：“可不是，咋的！” 他从车上跳下来，拉着驴慢慢往前走，还回头看了顾林一眼：“某些人，今天是走了狗屎运了！” 顾林从被子里爬出来：“那你就祝我今天一定能把东西卖出去，要是卖出去，咱们就买一斤肉，回去让娘给咱包酸菜猪肉馅包子！” 周来钱不说话，喉结快速的滑动。 感觉到自己好像流口水了，他下意识用手摸了下嘴角。 顾林一阵好笑。 这小子有时候像个大人，有时候就像是个孩子。 还真是周小娟说的那句，毛都没长齐的从臭小子。 人越来越多，车子不好走。 顾林从车上跳下来。 周来钱问她：“去哪卖？” 顾林说：“直接去集市，大清早人多，说不定能卖掉，卖不掉再去其他地方！” 上次虽然来去匆匆，但是顾林多少还是注意到镇上一些情况。 因为他们这里地处偏僻，周围全是大山，没有县城省城有的各种厂子。 唯一可能经济情况好一点的就是学校和，部队家属院。 其他地方顾林还没看到。 周来钱不是第一次来镇上，但是第一次做生意，他这会手心里全是汗。 这个时候的顾林就是他的主心骨。 顾林说什么他就怎么做。 张桂香不敢下车，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就和阿林走丢了。 三个人还没到集市门口，就挤不进去了。 顾林看他们距离集市大门口没多远了，而且这个地方也有人摆摊卖菜。 她就找了个位置，让周来钱把驴拴好。 栓好之后，两人把两麻袋的艾草，还有一篮子鸡蛋拿出来。 顾林拉着张桂香刚坐下，就有个提着菜篮子的大妈围上来。 “姑娘，这鸡蛋啥时候的？” 顾林忙道：“婶子，我家这鸡蛋全是新鲜的，都是我家养的鸡自己下的！” “我们一大早从家里刚赶过来，这不是里面挤不进去，就只能在这卖了！您要是看上了，我给您便宜一些！“” 昨天晚上大家都睡下后，顾林回了一趟宿舍。 宿舍里有电脑，她用电脑查了一下她生活的那个世界八十年代的物价。 她现在所在的年代虽然是九十年代初，但因为地处大西北，而且还是偏僻的小山村。 因此这里消息闭塞，经济文化各方面都要比大城市落后很多。 她比对了一下，这里各方面物价和八十年代初差不多。 八十年代初的鸡蛋是一块一二一斤，一斤鸡蛋多了十个，少了就七八个。 现在这里要是去供销社买东西，好像还是要票的。 鸡蛋对他们来说也是金贵的东西，吃的人多但是票少，所以价格高一点应该也有人买。 做生意，无非就是嘴甜，心思快，只要把话说到对方的心坎上。 这生意就没有做不成的。 顾林看大妈站着不动，一直翻来覆去的摸鸡蛋，显然是心里有数。 顾林捉摸了一下说：“大妈，您经常卖菜做饭，我家这鸡蛋新不新鲜，您肯定一眼就看出来了！” “这样，开张生意，我也不一块一一斤了，就给您算一块钱一斤，另外再给你搭艾草！” “来钱，抓一把艾草！” 迷糊傻眼的周来钱，听到大嫂喊他，机械的把绑在麻袋上的绳子解开。。 从里面抓了一大把艾草。 第32章 又来生意 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顾林没给大妈少钱的时候，大妈就心动了，一听要少钱还送一大把艾草。 立马掏出两块钱买了两斤。 顾林也不小气，又让周来钱抓了一大把艾草。 “大妈，您今天可真的是赚到了，两斤鸡蛋搭了这么多艾草，这艾草是我和我娘还有我弟昨天下午刚挖的！” “我们都捡干净了，您回去洗洗就能吃，现在正是这东西的时候呢！” 顾林收了两块钱，她把钱交给周来钱。 周来钱都没回过神。 周围摆摊的人看到顾林刚把摊子摆上，就做成了生意。 这姑娘长得不爱说话的模样，没想到做生意倒是利索的很。 这有买有赠的办法，谁听了不心动。 “你，你咋把钱给我了？”周来钱还没从东西已经卖出的震惊中回过神，手里又多了两块钱。 他头一次觉得，钱是烫手的山芋。 但是。 山芋能扔，钱是万万不能扔的。 顾林看傻子一样的看他：“不给你给谁，你是咱家的顶梁柱，不应该你管钱！” 周来钱一下子就飘了。 眼珠子嗖嗖的往两边飘。 小身板挺的笔直笔直的。 算了。 看在这女人…… 哦，不。 看在大嫂会说话的份上，上次她打了他一巴掌的事情，他就不和她计较了。 周来钱背过身，把钱塞到棉裤里，娘给他缝的口袋里，又拍了拍。 保证不会丢掉。 他看大嫂又抓了好几把艾草放在鸡蛋旁边，他好奇的问：“你以前又没有卖过东西，怎么就会做生意了？” 顾林头也没抬的说：“鼻子底下一张嘴，只要你脑子能转，怎么就不会了？” 周围的人感觉一群乌鸦从头顶上飞过。 有人摸鼻子，有人摸嘴，还有人摸脑袋。 感觉自己还不如一个小丫头。 不过。 从第一个人买了之后，将近快一个小时都没有人再买，大多数的人都是问问。 一问价格就摆手摇头走了。 还有几个难缠的大妈，竟然说买一斤鸡蛋，让顾林送大半袋子的艾草给他们。 说什么这东西本来就是山上长的，不要钱，白送给她们怎么了。 再说了她们还买了鸡蛋。 顾林既然赚钱了就该知足。 顾林一听这话，一个字都不和她们说。 哪怕那些人唾沫性子乱飞，嘴皮子都要磨破了。 她都不为所动。 那些人看真的占不到便宜，骂骂咧咧的离开。 临走前还诅咒顾林，最好东西都卖不出去。 卖出去也让别人吃坏肚子。 张桂香吓得脸发白，生怕这些人闹起来。 周来钱拉着她要往后躲，她的手死死的拽着阿林的手。 她一大把年纪了，挨打挨骂无所谓。 但是阿林不能。 阿林是小媳妇，脸皮薄。 要是被人打了，说不定以后再也不出门了。 那些人过完嘴瘾后就离开了。 张桂香拽着顾林的手说：“阿林，要不然咱不卖了，回家去？” 顾林知道她是被吓到了：“娘，您怕那些人干什么，她们就是占不到便宜才骂咱们！” “她们也就是过过嘴瘾，不敢动咱们一根手指头，真要是动了咱们，咱们就去公安局，镇上可是有公安局的！” 张桂香和周来钱都怕公安局，总觉得那是吃人的地方，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可顾林上辈子什么没见过，她才不会怕。 张桂香见顾林真的不打算回去，就只好继续陪着。 太阳越来越高，集市上的人越来越少。 她们一共带来了差不多五十个鸡蛋，卖出去十几个，还有三十几个。 后来又零零散散的卖出去一些。 艾草一斤都没有卖出去，全是送出去的。 眼看着快中午了，顾林想着再等等还卖不出去，就先回去了，等下个集市再来。 她还是高估了这里人的经济条件。 “这里，就是那丫头！” 顾林准备收拾东西要回去的时候，忽然先前买鸡蛋的大妈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的人过来。 周来钱下意识站在他娘前面，戒备又紧张的看着来的几个人。 顾林皱了皱眉头。 “小陆啊，卖给我鸡蛋和艾草的就是他们！” 顾林挑眉看向大步走来的男人。 陆言走过来，看了一眼地上篮子里的鸡蛋，问道：“你的鸡蛋还卖吗？” 顾林微微松了口气，笑着说：“卖，您看您要多少我给您装！” 陆言只扫了一眼就心里有数了，他说：“我全要了。” “你称一下，看有几斤？” 周来钱回过神，连忙把篮子称了一下：“大哥，你看四斤高高的！” 顾林又说：“既然你全要那就给您算四斤，我这里还有艾草，艾草蒸着吃，和鸡蛋炒着吃都好吃，你要是要的话，我再送您一些。” 陆言没开口，和他一起来的陆淑婷说：“要，麻烦多给一些！” “我和几个孩子都喜欢吃这东西，只是这东西要去山上挖，捡起来还麻烦！” 顾林又道：“没问题，不过我们没有袋子！” 陆淑婷连忙把胳膊上的袋子拿下来，递给顾林：“麻烦你把鸡蛋和艾草都装到这里面，这样鸡蛋磕了碰了也不会碎。” 顾林按陆淑婷说的方法把艾草和鸡蛋都装起来。 装好之后，顾林把布袋子递给陆淑婷。 陆言掏了四块钱给顾林。 他们拿了东西却没走，陆言又问：“姑娘，你们多久来一次镇上？” 顾林说：“不确定，来的次数要看我家鸡下单的情况，要是天天下单，可能几天就来一次，要是好几天下一次蛋，可能就十天半月来一次！” 其实天暖和之后，鸡是天天下蛋的。 他们家养了差不多三十只鸡，一大半都是母鸡，两三天就能攒一篮子鸡蛋。 现在这里买东西大部分还要票，谁知道眼前这人是不是钓鱼执法？ 长得好看的男人，不一定心就好。 尤其这男人的眼神，太过尖锐犀利，长相也属于那种比较严肃的人。 有点像是从部队上出来的人。 顾林不再搭理这人，蹲下来收拾地上的东西。。 周来钱也把没卖完的艾草袋子扎起来，准备往车上放。 第33章 你是妖精吧 陆淑婷看大哥板着脸，赶紧出声解释：“姑娘，您别害怕，我大哥是好人，他天生就长了张麻将脸！” “是这样的，我们一家也是刚从别的地方搬过来，我奶奶每天早晨都要吃一个鸡蛋，还要最新鲜的！” “王婶子买回去的鸡蛋给我奶奶看了，我奶奶说你家鸡蛋是货真价实的土鸡蛋！” “我们想问问，你能不能隔十天就给我家送一次鸡蛋，一次二十个就成！” 这话，不光惊呆了周来钱和张桂香，就连隔壁摆摊的人都惊呆了。 他们摆摊这么多年，头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客户。 一出手就是四斤鸡蛋，还要人家隔十天就送一次，一次就是二十个。 这人是该多有钱啊！ 先不说陆淑婷说的话是真是假，就是这人在大街上就把话说出来，还一点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的样子。 顾林就不喜欢。 顾林把板凳和篮子交给周来钱。 “不好意思，这个生意我做不了，我家在山里面，农忙的时候要种地，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一次！” 陆淑婷啊了一声，很是失望。 她还要再说什么，被她大哥阻止。 陆言眼底闪过一抹打量：“你的艾草怎么卖？” 顾林说“白菜五分钱一斤，我这艾草就给你算便宜一些，四分钱一斤，你要多少?” “剩下的我全要了！” 顾林再次皱起眉头，心想这人该不会真的是钓鱼执法，或者是来捣乱的? 一旁的大妈看顾林皱着眉头不说话，笑着说：“丫头，你别害怕！小陆是给他们食堂买的！” “不买你们家的也要买别人家的，你这点东西还不够他们食堂用的，小陆也是图方便。” 大妈的话打消了顾林的疑虑。 她说：“这样啊！那一袋子没拆开的有五十斤，这这袋子大概不到三十斤，我一共算你七十斤，多了就当送给你！” “你要是不相信的话，拿回去称一下，我保证只多不少。” 陆言没说话，直接又数了两块八毛钱给顾林。 顾林心想这么两大袋子他们不好拿回去，问他们要不要给他们送一下。 陆言直接拒绝了。 顾林没再说什么，扶着张桂香上了车。 几个人就走了。 一直到离开集市，张桂香的手还在冒冷汗。 她还是不相信，他们今天出来一趟竟然真的挣到钱了。 山上到处都是的艾草，竟然也有人要，竟然也能卖上钱。 周来钱是同样的想法。 表面上看着平静的顾林，也有点小激动。 一上午的时间就整了将近十块钱，这十块钱对家里来说是一笔大钱。 她也不贪心，就想着如果一个月能有三次这样的行情，那他们一个月就能挣三十块钱。 这三十块钱省着点用，够他们全家用一年了。 首先，周小娟的学费就不用头疼了。 周来钱就跟被人打了一棒槌似得，机械的赶着毛驴往前走。 好几次差点撞到人。 直到顾林看不下去，使劲的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这小子才算是回过一点神。 他停下来，傻傻的问：“你打我干啥？” “不打你就要撞人了，我不是说挣了钱就买肉，让娘给咱包酸菜肉包子，找个肉摊买点肉！” “娘，你打我一巴掌！” 周来钱把脸凑到张桂香跟前。 他看娘不动手，拿起娘的手朝自己的脸就是一巴掌。 “疼！没做梦！” 张桂香的手也疼。 她的想法和傻小子一样。 没做梦！ 真的没做梦！ 还不到一上午的时间，他们竟然就挣了快五块钱。 她活了大半辈子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亲眼看到别人是怎么挣钱的。 周来钱摸着脸，埋怨的小眼神看着顾林：“你是妖精变的吧？” “什么意思？” “同样都是没出过门的山里人，平时你会识字写字，这也就算了，竟然还会做生意！” “你没看见你做生意的时候，隔壁那些人的眼神就和我现在一样！” 周来钱把两只手插到眼睛上，做出一个眼珠子抠出来的夸张动作。 他还不满的撇嘴：“大哥走了狗屎运了，不知道从哪偷来你这么个妖精！” 顾林哭笑不得。 她头一次见别人因为会做生意，把一个人比成妖精的。 顾林笑着说：“那是你大哥慧眼识英雄，哪怕我这颗珍珠混在鱼目之中，他也能一眼就找出来！” “什么鱼目，什么珍珠的，我听不懂！反正你别等蹬鼻子上脸就是，等我会做生意了，我保证比你做的还好！” “嗯，那我就等着这一天！”顾林故意顿了一下，慢悠悠的说：“也不知道谁昨天说，我要是能把东西卖出去，把头拧下来当球踢！” 看戏的张桂香，低低的笑出声。 周来钱背过身去，尴尬的用脚踢车轮子：“我那就是随口一说！再说了我就敢拧下来，你也不敢踢！” “是是是，你说什么都是，你找个地方和娘买点肉，我找个不要票的地方买点调味料！” 周来钱找了个摊位买猪肉，旁边正好有一排小摊位。 两人一人拿了两块钱，一个买猪肉，一个买调味料。 到底是落后又偏僻的地方。 连成一排的小摊位放眼看去卖的东西，基本上都一样，都是常用的八角花椒那些，另外就是一些小零碎。 这些小东西是家里经常要用的东西，又因为不要票，所以买的人挺多。 各种调味料顾林买了一些，看到有卖碎布头的又买了一些。 她拿了两块钱，这些东西花还不到一块钱。 顾林回来周来钱已经买好肉了，看到周来钱买了两斤一大半全是肥肉的肉。 顾林有些傻眼。 这么多肥肉能吃得下吗？ 周来钱看大嫂盯着肉，还以为买多了，忙解释：“我就买了两斤，娘说这块肉最好，我才买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这块肉是不是太肥了？”顾林指着那块肉。 “就是的，这块肉也太肥了，我喜欢吃肥瘦相间的人！”熟悉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顾林愣了一下，慢慢的回头。 第34章 你就当我是傻子 “小姑娘，又见面了！”陆淑婷左手挎着袋子，右手高举和顾林打招呼。 顾林看到她身边的男人，眉头却是一皱。 如果刚才她只是有一丁点怀疑这男人是钓鱼执法，现在就是百分之九十的怀疑。 她立马打起十二分精神。 “你们也来买肉？”她的态度不卑不亢。 并没有因为眼前这两人买了自己所有东西，而亲切。 陆淑婷有点诧异，她刚才就感觉到这个和这里妇女一样戴着头巾的小姑娘，似乎有点和这里的人不一样。 所以看到他们三个人的时候，她就想试试。 这姑娘的态度，的确和她想的不一样。 陆淑婷嗯了声：“我和我奶都喜欢吃红烧肉，买点肉回去做红烧，王婶子说这里的人比供销社的肉好吃一些！” “就是贵一点！” “不过比我们老家已经便宜很多了！” 顾林给周来钱使了个眼色，让他扶着张桂香上车。 “那你们先买，时候不早了，我们还要回去！” 顾林说着就要上车。 陆淑婷一把抓住她胳膊。 顾林下意识的甩开。 “哎呦！” 陆淑婷没想到顾林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一屁股坐在地上，左手还高高举起。 顾林皱了皱眉头，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她又从车上下来，把陆淑婷放扶起来。 陆淑婷借着她的力道站起来，先查看了一下袋子里的鸡蛋。 “还好，一个没破！” 陆淑婷松了口气。 她又看向顾林：“你反应怎么那么大，我刚才就是想问问你，真的不能给我们家送鸡蛋吗？” “真的不能！我家里还有个小妹需要照顾，一忙起来就没时间了，集市上卖鸡蛋的那么多，姑娘再多转转，一定能碰到和我家一样好的鸡蛋！” 陆淑婷急的跺脚：“那不一样，你不知道我奶认死理，只要是她第一口吃过觉得好的东西，其他的东西再放在她眼前，哪怕是颜色形状味道都一样，她都说不好！” “姑娘，看在我奶的份上，你就答应了好不好？” 陆淑婷越是这样，顾林就越觉得有猫腻。 她从始至终没有正眼看过不远处的男人。 那男人和她还隔着大概三五米远的距离，顾林已经感受到他强大的气息。 第一眼看到这男人的时候，顾林就觉得这男人的气质和一般人的气质不一样。 陆淑婷见顾林不说话，还以为她还在考虑，忙说：“你要是十天不方便，那就半个月送一次，一个月跑两次就成！” “你家肯定也要买日常用的东西，我保证么每一次痛快的给你结账！” 顾林还是不说话。 陆淑婷都快哭了：“姑娘，有钱不挣是傻子啊！” “嗯，姑娘，你就当我是个傻子吧！” “啊……” 顾林上了车，就催着周来钱赶紧走。 等陆淑婷反应过来，她们已经走远了。 “大哥，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这样的傻子！”陆淑婷满脸额不解。 陆言没说话，幽深的眸子看了一眼远处，催陆淑婷：“奶奶还在家等着！” “哦，我现在就去买肉。” 驴车从镇上出来，确认后面不会有人追来。 顾林才松了口气。 周来钱看出来大嫂的担心，但钱的诱惑对他来说更大。 “送上门的钱为啥不挣？你要是答应了，咱家一个月少说有两块钱的收入，只要五个月小娟的学费就够了！” 顾林也没生气，心平气和的解释：“周来钱，做生意不光要想着挣钱，还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有些钱能挣，有些钱不能挣！” 周来钱不说话。” 顾林又说：“你看刚才那两人，不管是穿的衣服还是说话，都和咱们这里的人不一样！他们还出手那么大方，一看就是有钱人！” “你觉得咱们镇上什么样人有钱？” 周来钱想也不想的就说：“肯定是吃官家饭的人！他们那些人拿着固定收入，听说还有上几天班就休息几天，逢年过节单位好像还发点东西！” “对，你说的没错，既然是官家人，那你不觉得他们一直盯着咱们家，不对劲吗？” “人家不都说了，人家是买给她奶奶的，人家奶奶认死理！” “那万一他们是钓鱼执法呢？” 周来钱的想法在顾林的预料之中，毕竟这小子没有经历过那么多事情。 周来钱赶着驴车还不忘回头看了顾林一眼：“什么是钓鱼执法！” “钓鱼的意思啊！跑到哪家买东西，找出问题后，亮明身份然后轻则罚款，重则请到公安局去喝茶！” 周来钱似懂非懂，张桂香一头雾水。 她根本一个字都听不懂顾林在说什么。 顾林看周来钱好像懂了一些，又说：“反正你别把事情西想的太简单，以后小娟回来说报纸和是广播上的听到事情，你都注意听一下！” “你要是打算以后做生意，以后跟着小娟认字识字，不要求你会读书看书，但是起码得字会认会写！” 周来钱一听，只觉得脑袋大成了好几个。 他就不是那块读书的料。 让他读书，等同于让他睡觉，玩手指头玩铅笔。 认字。 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他们回到家刚好是上午做饭的时候。 有些人刚从地里回来，看到他们娘三好像是从外面回来，一个个好奇的问他们。 “来运他娘，你们这是哪了？我看你们家的地还没种，怎么不赶紧种地？” 张桂香慢吞吞的说：“我这腿的老毛病又犯了，昨天晚上疼的厉害，来运媳妇和来钱不放心，带我去了一趟镇上！” “是吗？” 有人已经凑到车跟前，扒拉麻袋：“去镇上看病，车上咋还放个麻袋？” “哟，麻袋里怎么还有艾草？” “老二家的，你该不会是骗我们吧？这被子下面是是不是藏了什么好东西？” 一只黑手迅速的掀开被子。 瞬间。。 被子底下一览无余。 第35章 分明是抢钱 顾林冷眼看着那人：“婶子，看到了吗？要不要再把我娘屁股底下的褥子再掀开看看？” 那人嘴上说着：“那倒是不用了，这是你家的东西，我就是看看！” 手上却已经把张桂香身子底下一半的褥子掀起来。 顾林很讨厌这种没有边界感的人。 这人看着瘦瘦小小的，脸皮比她身上的黑棉袄还要厚。 “你们还真的是去看医生了！” 那人什么都没找发现，眼里还有些失望。 她嘴里嘟囔的说：“你们老周家的人说来运死了煤矿可是给赔了足足五百块钱，他们一起去了那么多人，你们才给他们四百块！” “分到每个人手里没多少！” 那人说着脸几乎贴到张桂香脸跟前：“来运娘，你们家还剩下一百块钱，你看我家虎子没钱娶媳妇，我也不问你多借，就问你借这个数！” 这人先伸出一根手指头，觉得太少，又伸出两根手指：“我就问你借三十！” “反正你家来运还小又不娶媳妇，还不如借给我，回头你家有什么事要帮忙，你吱一声就行！” 顾林气笑了。 这种舔着脸借钱还一副我是看的起你的人，她从前只是听说过，这还是头一回见。 真的是长见识了。 那人一开口，其他几个路过准备回家的人立刻涌上来，七嘴八舌的都喊着也要借钱。 这个借二十，那个借三十，还有人一张口就要五十一百。 生怕自己借的少了，就被旁人给借走了。 张桂香和周来钱哪里见过这架势，两人都傻眼了。 有人打算把手伸到张桂香衣服里面，顾林怒喝一声：“婶子，你们还要脸吗？” “你们这不是借钱，分明是抢钱！” 顾林说话的时候，眼睛就看着那个半只手，已经塞到张桂香衣服里的女人。 那人被顾林的眼神吓到，不甘心的把手缩回来。 她还不满的瞪顾林：“来运媳妇，你怎么和我说话呢！你娘见我都要让三分，况且你还是个死了男人的小寡妇！” “来运他娘，你说你也是个苦命的，来运当初瞎了眼怎么就看上这么个克夫的女人，要是来运娶了别人，他也不会有事。” “哎哟，现在的小媳妇都没脸没皮，没羞没臊，我要是某些人，早就卷铺盖滚回娘家去了！” “栓子他娘，你有什么事就冲我来，别一口一个小寡妇的说来运媳妇！”张桂香也是一脸的不满。 栓子她娘嘿了声，指着张桂香：“来运他娘，你还不知好歹了！” “哪有当婆婆的向着儿媳妇说话，她可害死了你家来运！ “来运媳妇没有害死来运，是来运自己命不好！栓子她娘，你们以后再也不要说来运媳妇！ “她好好一个姑娘，刚嫁给来运没几个月就成了寡妇，是我们家对不起她！” “就是，我们家的事情还轮不到别人说三道四！” 迟钝的周来钱反应过来，也加入护犊子行列。 周围的人被这娘俩说的一愣一愣的。 此刻。 顾林的心就像是天上的大太阳。 张桂香护着她的话，她已经听过好多遍，但差不多都是在家里说的。 看到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依旧护着自己，顾林怎么能不感动。 还有周来钱这小子。 平时看着有点傻，关键时候还知道护着她。 等回去包子包好了，就让他多吃两个肉包子。 栓子她娘缓过神，嘿了声：“活该，活该你们周家人不愿意搭理你们！” “好赖话不分么！” “来运他娘，我就问你，你到底把钱借不借给我？” “不借！” 周来钱抢先喊道：“老周家的人光说他们拿走了四百，还给我们剩了一百，怎么就没说给我大哥这次办事花了多少钱？怎么就没说我们家还还债的事情？” “你大哥办事顶多花个十来八块，那能花多少，那不是还剩下那么多！ “你们要是不借就是你们小气，以后你们家有事，别想着我们大家帮忙！” 这人耍无赖，一屁股坐在毛驴前面。 周来钱嘿了声，气的想揍人。 顾林拍了他一巴掌：“这是村里！” “周来钱，学学你家这个小寡妇，人家多有眼色，你今天要是敢撞我，就得赔我医药费！” “看来婶子是非要逼我们了！” 顾林慢悠悠的从车上下来，她扶着张桂香：“娘，你下来咱走回去！” “一早就出来，你没吃没喝身体早就受不了，咱家没钱都没给你开药，你回去后就好好躺着！” 张桂香听话的从车上下来，也故意放慢了速度。 下了车之后，她右腿还瘸着。 周来钱的眼珠子真的差点就掉了。 他长这么大，头一次知道他娘竟然还会演戏。 而且还演得不错。 顾林也愣住。 她是一万个都没想到张桂香竟然会配合她。 顾林心里高兴，面上非但没有露出一丝高兴，还全是心疼。 “来钱，你找棵树把驴拴好，你就好好在车上睡一觉，我把饭做好给你送饭！” 周来钱哎了声，从车上跳下来，还真找了棵树，把毛驴拴好。 “婶子，既然地上这么舒服，您就好好躺着我，我们也不耽误您！” “还有你们！” 周来钱看向其他看戏不走的人：“我大嫂说的话你们不信，那就去找大山叔打听一下，大山叔那天给我们家帮忙了，里里外外花了多少钱大山叔清楚！ “我大哥结婚的时候还问大山叔借了钱，到现在都没还！” “你们也别逼我们，大家都是一个村的，别让我把脸撕下来，反正我们家就剩下我一个男人，你们也都知道我这人从小就是个混不吝！” “惹急了，我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 周来钱一通发话之后，就在车上躺下来。 他翘着二郎腿，嘴里还叼了根杂草。 那流氓的样子，让周围的人撇嘴。 张桂香虽然跟着顾林走了，到底不放心小儿子，一步三回头。。 “娘，您看其他人都走了，就大栓娘还坐着，她一看就是刚从地里回来，坐不了多久就会回去做饭！” 第36章 酸菜大包子 娘俩还没走回去，周来钱就赶着毛驴追上来了：“娘，大嫂，你们等等。” “大栓她娘走了，见过不要脸的我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一张嘴就是五十一百，好像咱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周来钱把车停下来，顾林扶着张桂香坐上去。 顾林就听他一直骂个不停。 顾林说：“所以啊，有句话叫做财不外露，要不然半道上我怎么让你把肉和调味料藏到衣服里！” “幸好咱家是住窑洞，和村里其他人隔得远，要不然以后只要咱家吃肉，别人都能闻到！” 周来钱心想可不是。 他这个大嫂看起来是个傻的，其实比谁都贼。 别人眼珠转起来，算盘才会打。 她。 眼珠子不用转，算盘都打霹雳吧啦的响。 他隔着几百米远，都能听到她扒拉算盘珠子的声音。 周来钱骂个不停，被张桂香呵斥了：“来钱，你是个男人，男人不要嘴这么碎！” “阿林啊！咱们这里的人都是这样的性子，别管他们说你什么，你都不要当回事！” 顾林知道她担心什么：“娘，我没当回事，嘴长在他们身上，随便他们怎么说，反正又不会掉一块肉！” “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要怪就怪周家人，外人都没欺负咱们了，他们先欺负咱们，要不是他们说，村里人怎么会知道咱家的事情。” 张桂香想了想说：“这话你在娘跟前说说也就算了，千万别当着你奶的面！要不是你爷奶默许，这事也传不出去！” “他们应该是觉得你手里还藏着不少钱。” 顾林愣住：“他们怎么会这样想？”来运赔了钱，是他们谈的，那天的账也算的清清楚楚！” 张桂香又叹了口气，刚要再说话，他们到家了。 进了院子把大门关上，周来钱就喊：“娘，你快去包包子，咱上午就吃包子，我都饿死了！” “你这孩子……” 张桂香摇摇头：“行，娘现在就去报包包子！” 张桂香往厨房里去，周来钱给顾林使了个眼色。 顾林跟着周来钱来到后院。 “大哥的存折你没看？”周来钱把驴栓好，又给驴添了一把草。 “没有？你大哥的存折有什么问题吗？” 周来钱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要不是看你那两天忙的脚步离地，大哥下葬那天你伤心的晕过去，我都怀疑你对大哥到底有没有感情了！” “谁家女人不见钱眼开啊！这么久你竟然都没看过大哥存折！” “打住！” 顾林做了个打住的手势：“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不要每次一说事情就这么磨叽！” “有什么话直说就行！” 周来钱愣了一会，哀怨的看着顾林：“你，不愧是娘的儿媳妇！” “嗯？” “打击人都是一样的！你们能不能考虑一下我一个小孩子的心情！” “不能！” 顾林咬牙切齿，都想给这小子一脚。 “你说不说，不说我可就回去帮娘包包子了！” “包个屁，你那手艺，猪都不吃你做的饭！” 顾林：“……” 她才做了几次饭，这小子就嫌弃了。 “大哥没和你结婚前，年年出去打工，有时候一两个月，有时候十几天，反正每次回来多多少少都会带点钱！” “大哥要结婚的时候，大哥和娘就把钱归拢在一起，让大哥办了个存折，全部存到大哥的存折上，每一次取钱存折上都有记录！” 周来钱顿了顿，盯着顾林：“我估计再过几天，爷奶他们会变着法的问你要存折！” 顾林没说话，上次她是直接把存折给了周来钱，拿回来她也一直没看过。 所以她并不清楚上面有多少流水。 她说：“他们要我就一定要给他们吗？我不给，难不成他们还能来家里搜！”” 周来钱撇嘴：“那可说不定！” “说不定就以后再说！” 顾林可不想为没有发生的事情费脑子。 “今天你买肉和我买东西，一共花了不到两块钱，我想着把剩下的钱都给娘，娘手里有钱她就不会那么心慌，你有意见吗？” 周来钱直接就给否决了：“不行，必须你拿着？” “为什么？难道你就不怕我拿着回头给自己买东西了？” 这小子奇怪的很。 周来钱又问：“这次给大哥办事，你看到舅舅他们来了吗？“ 顾林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现在连周家人都认不全，怎么可能记得她婆婆的娘家人。 “算了，我给你说再多不如你自己见一面，反正我信你都不信娘！ “咱娘是掏心掏肺对咱们好，但架不住有些人把不要脸进行到底，这话你细品！” “来钱，娘把菜切好了，你来给娘烧火！’ 张桂香的喊声从前头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的出去。 张桂香挑的是块大肥肉。 就这么说吧。 二斤多点的肉，瘦肉可能只有二两，剩下的全是肥肉。 这会所有的肉已经被张桂香切成肉丁了。 看着那么大一堆肥肉，顾林已经觉得心里油汪汪的了。 周来钱却是两眼冒精光，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去了。 “娘，你挑的这块肉可真好！这么多肥肉能煸出来不不少肥油，肥油留着咱吃猪油拌饭，这油渣就用来包酸菜包子！“ “娘，你去多捞一点酸菜，再来一点酸辣椒！” 他们家已经很久有没有吃过一顿好饭了，这娘俩脸上都是笑容。 张桂香拿了个大瓷盆去捞酸菜。 周来钱问顾林：“你会包包子吗？” 顾林老实的摇头。 她那个年代的人，别说是包包子，就是做饭也只有很少的年轻人会做。 她从小会做饭，但对包包子饺子之类的面食，真的是无能为力。 周来钱说：“我就知道是这样，你去烧火，看在你今天不让我把头拧下来当球踢的份上，我今天给你露一手，让你体会一下吃一顿想两顿的滋味。” “行，那我就等着吃了！” 周来钱的手艺的确很不赖，虽然只放了肉渣，一丁点猪油，可包出来的包子皮薄馅多。 他里面还放了一点酸辣椒，吃到嘴里酸酸辣辣，别提多好吃了。 顾林顾不得烫，连着吃了三个还停不下来。。 “我这手艺不赖吧？我给你说我，我这手艺可比国营饭店的厨师手艺都好！”周来钱一脸骄傲。 第37章 就是不送 “我没在国营饭店吃过饭，不知道好不好，反正你包的包子的确不错！” 顾林又咬了一口手里的大包子。 她烫的不停吸溜，两个手倒腾着包子。 周来钱好笑的不行：“好吃你也慢一点，又有没有人和你抢，小心你的嘴烫坏了！” 顾林有点不好意思。 背过身去。 专心吃包子。 张桂香吃了两个就不舍得吃了，她说：“来钱，还有这么多包子，留一些家里吃，你再数出来一些给你外奶他们家送过去！” “你们忙我没和你们说，咱家给来运办事的那两天，你外奶和你舅舅他们托人给娘带信了，说你外奶身体不好，你舅舅腿疼才没来！” 周来钱脸上瞬间没了笑容，他把手里的筷子砸到灶台上。 “谁愿意送谁送，反正我是不会去的！” 他说着拿了一个包子就出去了。 张桂香忙追了出去：“来钱，娘都和你说了多少遍，你咋就听不进去？你舅舅他们家日子也不好过！” “咱们是一家人该帮就帮，再说了我让你送包子也不是送给你舅舅，是送给你外奶他们！” “我一个当女儿的自己吃好的，家里老娘吃不上，我能吃的下睡得着吗?” 张桂香刚走到门口，周来钱就把那屋的门砰的一声用力关上。 张桂香差点就夹到手。 站在厨房门口的顾林心惊不已。 这小子，脾气说上来就上来。 一点都不给他娘留情面。 她还以为他多少把自己的说的话听进去一些，现在看来因分明是一丁点都没听进去。 “来钱，娘说话你怎么不听呢？就送五个行不行，让你外奶他尝尝味道！”张桂香弯着腰，时不时的敲两下门。 那样子有点可怜。 顾林脑子里是周来钱那会说的话。 周来钱对张家的人有这么大的意见，肯定不是婆婆表面上说的那样。 她现在还是什么都不说为好。 顾林钻进厨房里，继续烧火。 锅里还有一锅纯酸菜馅的包子，里面放了一点猪油。 张桂香喊了好几遍，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就回厨房了。 “阿林，要不你去劝劝来钱，你外奶年纪大了，没几年活头了，你舅舅家条件不好孩子又多，一年到头就过年能吃上一口肉！” 张桂香唉声叹气的和顾林说。 顾林稍稍想了一下说：“娘，要不然这次就算了！上次我打了来钱一巴掌，他还记着呢！” “你是他娘，你说话他都不听，我估计更不听了！万一他觉得我是个就搅屎棍，以后我的话再也不听怎么办！” 张桂香愁眉苦脸的看着顾林，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她自己生的儿子什么脾气，她自己清楚得很。 阿林说的话不是没道理。 可一想到自己吃着肉包子，家里的老娘吃能吃馍，张桂香就再也不觉得包子好吃了。 她看了一眼灶台上的包子，心里堵得慌。 “阿林，锅里的包子再蒸个十来分钟就差不多了，好了之后你拿出来，一会你再给鸡给点水就睡一会去，我去地里看看！” “好，那娘你早去早回！” 顾林知道她是心情不好，说是去地里干活，其实是想出去是散散心。 张桂香拿着锄头走了之后，顾林去敲周来钱那屋的门：“娘去地里了！” 过了一会，门才打开。 “看到了吧？娘是好，但家里稍微吃点好的，或者有个好东西，都想着外奶家！” “给外奶吃我没意见，就是不能给舅舅他们！我见过懒人，就没见过那么懒的人！” 顾林心想这里的人都靠天吃饭，即便是懒能懒到什么地步。 估计是周来钱对那边的意见太大了。 不过，她作为一个新进来的外人。 还是不要说什么好。 周来钱也懒得再说那些人：“一会我拿几个酸菜包子给大山叔他们送去！” “咱家还欠着大山叔家几块钱，大刘叔家几块钱，上次的事情也多亏了他们！” “这事看你看着办，我没意见！” “以后咱家类似这方面的事情，都交给你，你要是拿不定主意问我一下！” “我毕竟是个女人，再加上你大哥刚走，我要是和村里男人接触多了，指不定传出什么闲言碎语！” “我倒是无所谓，就怕他们当着你们还有娘的面说我，到时候传到周家人和张家人面前，你们脸上都不好过！” 周来钱嘴硬的说：“他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再说了咱村里那些女人，就见不得别的女人过得好！” “没事都给你整点事。” 顾林又说：“那这样那我更要注意，你去看着包子，我去给鸡喂点水，顺便把鸡蛋收了！” 包子蒸好后，周来钱就拿了个篮子往里面装了十二个包子。 有四家人要送，一家三个刚好。 虽然是酸菜馅的包子，但里面放了点猪油，而且他的手艺又好，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好东西了。 顾林提了一点水给鸡喂水，顺便数了一下到底养着多少只鸡。 数下来一共34只，其中四只是大公鸡，其他三十只都是母鸡。 有大概七八只母鸡身上的毛都快秃了，应该是养了两年的老母鸡。 这样的母鸡吃肉太老，下鸡蛋也不让当年的老鸡。 不过。 顾林看到挤在墙角的鸡窝。 她眼前一亮。 真的是想什么来什么。 她刚才还想着这样的老母鸡最适合孵小鸡，孵出来的小鸡可以拿到镇上去卖。 这不就看到一只老母鸡趴在鸡窝里。 她小心的把鸡屁股抬起来，下面有十来个鸡蛋。 捡到宝了。 顾林怕惊了老母鸡，只看了一眼就赶紧放下鸡。 鸡蛋更是一下也不敢摸。 顾林心里美极了！ 这又多了一项赚钱的营生。 以后她每天都要来看看这窝鸡。 今天一早去镇上的时候，顾林让周来钱把鸡窝里的鸡蛋全收了，所以顾林转了一圈也只收了两个。 她拿着水瓢从后院回到前面。 水瓢还没放下，就听到大门咚的一声。 大门被人踹开了。。 顾林吓了一跳，手里的鸡蛋差点掉在地上。 第38章 孝顺外包 顾林还没看清进来的人，转身就往厨房里跑。 进去的时候还不忘把厨房的门给关了。 灶台上放着不少包子。 不管是被谁看见都是被惦记的。 尤其是周家人。 顾林满地转圈想找个地方能把包子还有剩下的一点猪油藏起来。 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合适的。 “来运媳妇，你个没教养的小寡妇，你娘就是这么教你的，看见自家长辈来了，不知道出来迎一下，还把门关起来，是不是躲在屋里吃什么好东西！” 熟悉的声音让顾林打了个寒战。 她刚穿来得时候就是这个声音，一口一个灾星一口一个祸害的骂她。 好像是周家老太太。 顾林往窗户瞥了一眼，老太太带着周军和他媳妇。 三人已经快到厨房门口了。 “怎么办？怎么办？藏哪里啊！” 顾林的声都在颤抖。 忽然。 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 她立马站住试着想了一下。 下一秒，她就看到手里空了。 “老天爷，你不愧是我的好老爷！”顾林松了口气。 “小寡妇，你奶奶叫了你半天，你是耳朵聋了还是眼睛瞎了？躲在屋里不出来，是不是偷吃什么好东西呢？” 顾林想打开门，看到周军抬起一只脚。 她直接站到了后面。 “娘，这小寡妇真的偷吃好东西！猪肉，她竟然偷吃猪肉！” 周燕使劲地吸了一口气，香的她差点流口水。 周军一听是猪肉，冲到里面翻箱倒柜就找：“小寡妇，你把猪肉藏了？快说你把猪肉藏哪了？” “娘，我说对了吧，小寡妇就不安好心，她给咱们说给来运办事花了多少钱，全是骗人的！ “她手里肯定还有百八十块钱！” 过年都没吃上一口肉的周燕早就馋疯了，橱柜里的碗一个个拿出来看。 锅和盆子一个个掀开找。 但凡他们觉得能藏东西的地方全部都找。 周来太太黑着脸质问顾林：“说，你把猪肉藏哪了？我们老周家倒了八辈子血霉，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祸害！” “你娘心善可怜你，没把你赶出去，你不夹着尾巴做人，还敢背着家里人藏吃的，你还是个人吗？” “你今天要是不把藏得东西还有你手里的那些钱给我，我就让你娘把你赶出去！” “我不能让你这样手脚不干净的祸害，留在我们老周家，坏了我们家的风水！” 顾林冷笑着打量眼前的老太太。 周老太太和这个村里大部分女人一样，个子不高身体单薄瘦弱。 一脸的菜色。 老太太不知道多少岁了，反正顾林觉得她看起来像是六七十岁的老太太，满脸皱纹，眼窝凹陷。 头上戴着个藏蓝色的头巾。 身上是藏蓝色的棉袄和棉裤，就连鞋子都是藏蓝色的。 老太太虽然上了年纪，但是光看眼神，就知道这老太太年轻的时候就是个厉害角色。 余光往差点就要上了灶台的周燕看去，顾林觉得周燕的那点小伎俩，可能还上不了老太太的台面。 “小寡妇，你把东西到底藏哪了？”周军和周燕两人把不大的厨房翻了个遍，也没找出来肉。 周军的眼神已经露出凶光。 顾林不紧不慢的说：“厨房就这么大点地方，所有能找的地方你们都找了，你说我能藏哪？” “你骗谁呢！我们刚进来的时候明明有猪肉的香味，你要是没藏东西，那我们刚才进来的时候，你为什么把门关上？” 顾林朝着灶台抬了一下下巴：“两个鸡蛋，我家鸡没吃的好不容易收了两个鸡蛋，我怕你们抢，就想藏起来！ 灶台上的两个鸡蛋，的确是周燕刚才从一个瓷碗底下发现的。 瓷碗上面还扣着个盆子。 她一进来就看到了，还以为下面是藏着的是猪肉。 周燕抓起两个鸡蛋，小心的放在棉袄的口袋里：“小小年纪张口就骗人，来运办事的那天我从鸡窝里收了小十个蛋呢！ “肯定是你们偷偷把鸡蛋吃了！” 周军一听顾林他们把鸡蛋偷吃了，眼里的的凶凶光更浓了。 顾林愣住，下意识的问：“我男人下葬那天，你在我家偷鸡蛋？” “放你娘的屁！” 周燕破口大骂：“你公爹不在就是来运孝顺你爷爷奶奶，来运不在了你作为孙媳妇就要孝顺你爷奶！” “你会不会说话！那是你们应该伺候你爷奶的，是你们爷奶应该吃的！” 顾林撇了下嘴角，冷笑。 周军阴恻恻的问：“你笑什么？” “我笑你们孝顺外包！” “什么意思？ “如果我没记错，除了我公爹，爷奶还有两个儿子，按照咱们这里的习俗，怎么都轮不到我男人吧？再不济爷奶还有自己的亲闺女！” “难不成，爷奶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亲儿子亲闺女都靠不住，还要指望从来不管的孙子！” “孙子再也就算了，孙子不在了竟然指望孙媳妇，你们骂我是灾星祸害，一口一个外人说我的时时时候，怎么没想起来要我孝顺？” “怎么，你们老周家是没人了？我我没进进门前，爷奶不吃不喝不要人伺候，我一进门就要吃要喝要伺候！” “三婶，我这人没读过书没什么文化，要不您给我解释解释这是什么到底？” “什么到底，我就是……” “哦，我懂了！”周燕刚说了几个字就被顾林故意打打断：“我知道了，三叔三婶脸皮厚，孩也不用考虑孩子的事情！” “以后您让我给爷奶送鸡蛋都行，到时候村里人问起来，我就说周家没人了，辛苦了一辈子的爷奶要我这个孙媳妇孝顺！” “周家的优良传统我也一定会告诉大家！” “什么周家传统，我怎么听不懂你说的话？” 周燕就看见一道阳光打在小寡妇蜡黄的脸上，小寡妇的嘴就跟磨豆子一样。 叭叭的说个不停。 她脑子嗡嗡的响，小寡妇前面说的话她一句都没听懂。 就听懂了最后一句周家的优良传统。 优良传统，她懂。。 村干部都说了优良传统是好习惯，是夸人的话，还要继承下去的。 第39章 你把衣服扣子解开 就在这个时候。 周燕忽然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她男人在村里的名声不太好。 要是被从村干部夸了，以后村里人就不敢在背后乱嚼舌根。 最重要的是，以后村里有什么好事都会第一时间想到他们家。 一想到后面的种种好事，周燕就激动了。 她兴奋的说：“小寡妇，你赶紧把话说清楚，我们周家的优良传统是什么？” 顾林大概从周燕的飞转的眼神，判断出这人在想什么。 她说：“周家的老人要孙媳妇孝顺啊！” 她说的时候笑眯眯，声音还温柔不少。 这么说话的语气，让周燕越发觉得她是在说好话。 周燕哼了声，看顾林也没有一进来那么厌恶了。 “算你会说话！” 咳咳 周军咳嗽了一声：“来运媳妇，你别别胡扯那些，我就问你，你到底把猪肉藏哪了？” “三叔已经把厨房翻了个遍，就连小娟的被被褥都翻了个遍，你觉得这屋里还有地方能藏东西吗？” 周军不怀好意的眼神落在顾林露出来的脖子上。 周燕一下子就看到了。 她抬脚就给了他一脚：“他爹，你干啥呢?” 这死男人，当着她的面竟然就敢惦记这个小寡妇。 这小寡妇就不是个东西，刚死了男人就不老实了。 周燕对顾林又有了更强烈的怒气。 这两口子的变脸，顾林全都看在眼里。 周燕讨厌她，恨她。 至于。 周军。 这男人就是个禽兽。 竟然连自己的侄媳妇都惦记。 她再次想起穿来那天的事情。 如果那天她没有穿来，如果现在面对周军的是原主。 她怕。 可能过不了多久，原主轻则被这禽兽调戏，重则揩油甚至睡了。 等待原主的下场。 只有死路一条。 顾林不是胡思乱想。 她说的就是事实。 这里毕竟是消息闭塞的偏僻小山村。 任何人的一句话都会像是一把刀，能把一个好人给杀了。 顾林心想以后一定要绝对远离这两口子。 周军不悦的吼他媳妇：“怎么和老子说话呢！老子看她，是猜她可能把肉藏在身上！” 话落，周燕就往顾林身上看。 顾林身上还穿着她穿来那天穿的衣服，期间倒是用棍子拍打过几次灰，晒过太阳。 洗是一次也没戏。 这几天没什么事，她也算是吃得好睡得香。 所以比刚来那天胖了那么一点点。 周燕看了半天对顾林说：“你把衣服扣子解开让我看！” “你们想干什么？”听到消息赶回来的周来钱，一进院子就大喊。 周军看到周来钱，眉头下意识的拧在一起。 眼底一闪而过不悦。 这小子。 早不回来晚不回来。 偏偏这个时候回来。 周老太太一向不喜欢这个喜欢惹事还不听话的孙子，了厉声厉气的盘问：“你是不是又去给王大山家送吃的去了？” 周来钱手里还提着篮子，篮子里放着一颗白菜和几个土豆白萝卜。 都是他刚刚送东西去时，各家给他的一点东西。 “来钱，奶和三叔三婶不知道从哪听到消息，说咱买猪肉，还藏起来了！” 顾林怕这小子直接承认了，赶紧抢在周来钱前面开口。 她稍稍侧了下身体，给周来钱使了个眼色，眼色这小子能看懂。 周来钱没看到大嫂使眼色，但是听懂到大嫂的话。 他依旧怒声怒气的说：“奶奶哪只眼睛看到我给大山叔家送东西了？“ “我家有两个鸡蛋都被你们拿走，大山叔是怕我娘大嫂还有小娟他们生病给的菜，你们要是想让我们死，就拿走！ 周来钱嘴上这么说，却把篮子藏在身后。 这小子。 某些时候和周小娟做事风格一模一样。 怪不得他们是一家人。 “看你那小家子，还怕我抢你那点吃的！”周来太太使劲地敲了两下木棍做的拐杖：“你娘呢？” “我娘下地了！我家地还没种，我问大山叔家借了一些麦种，玉米种的花…… “你别想！” 周燕抢着说：“谁好你找谁去！反正我家里多余的东西一个也没有！“ “周来钱，你也是老大不小的样子，成天不不知道干活，你也不知道臊得慌！” “没办法，全周家可是就出了我这么一个懒骨头，但凡我勤快一点都对不起你们在外面说我我的那些话！” “说的他们好像会帮我一样！” 周老太太被噎的说不出来话。 不过，她也不是很生气。 这小子从小就是个混不吝，他要是哪天不挑事，那一定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周来太太知道和周来钱说不通，就看向顾林：“小寡妇，你爷爷腿脚不舒服，让你娘明天送十块钱过去给你爷爷看病！” “奶，我们家别说十块钱，就是一毛钱都没有！” “你！” 周老太太怒了，使劲的敲着手里的棍子：“小寡妇，你是不是铁了心不想孝顺我和你爷爷，还有你大伯三叔他们？” “奶，不是我不孝顺，是你们想逼死我们！村里人都知道同情我们，作为一家人，你们不是拿我们家的东西，就是逼我们掏钱！ “这不是把我们往死里逼是干什么？反正您今天就是磨破嘴皮子我家一毛钱都没有！ 周燕一直盯着顾林身上上的衣服，看了半天她觉顾林是不会把肉藏到她衣服里面的。 顾林虽然瘦，她眼睛也是透视眼。 绝对能一眼看穿。 既然没有猪肉，那总要带点别的肉回去。 总不能白跑一趟。 “娘，爹生病不但要吃药还要补身体，他们家还养着不少鸡，让老三去抓几只大公鸡回去给爹补身体！” “老三，没听见你媳妇说的，还不赶紧去！” 周来太太又敲了两下棍子。 周军就往后院走。 如今，他们家的鸡可是全家唯一能挣钱的东西。 别说是一只鸡，哪怕是一根鸡毛，顾林都不会让他们带走。 顾林脑子飞快的转动着。 硬来。 她不是周军的对手。 很可能，还会败坏自己在村里的名声。 所以。 她只能智取。 顾林哭着往大门口走：“奶，反正我们家就剩下这么几个人了，饿死也没事！爷爷的身体要紧，您抓一只哪够，就该把我家全部鸡都抓走！”。 “我们饿死了，家里的驴留着也没用，不如你们也一并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