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的我被迫斩妖除魔》 第1章 得天授道 东夏王朝平元历三年，因灵气稀薄，道法凋零，众道修皆封山隐修。 故而妖魔为祸人间，无人制约。 除却妖祸，还有旱灾，人族半数耕地因此颗粒难收。 民不聊生，赤地千里。 黑夜。 一个穿着素裳，身背书娄的束发青年缓缓地走在泥泞的山路上。 肚中难忍的饥饿让柳泉已经快没有气力继续着他的前行，脚步开始变得踉跄起来。 柳泉不禁苦笑，原本刚加完班，回家躺床秒睡的他，结果一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穿越了。 穿越到这妖魔纵横的世界也就算了，按照网络小说正常开局，应该是有金手指系统一类的东西。 可结果他期待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出现。 不仅如此，这穿越后的身体今年才刚满十六岁，家人都被妖魔害死，无依无靠，唯独他苟活于世。 “呵呵，家中双亲墙上挂，标准小说主角身世。”柳泉读着脑中的记忆忍不住低语吐槽。 让柳泉更绝望的是，他之所以出现在这荒郊野岭，居然是为了想在山中寻得神仙，以救治身上的家族恶疾。 这个家族恶疾极其可怖，像是跗骨之俎般，随着血脉世世代代流传下来。 待到二十岁及冠之时，便会七窍流血暴毙而亡，寻常凡医根本治不了。 如果不是旧俗十六岁束发即可娶妻生子，这家血脉早已断子绝孙，湮灭于乱世间。 回想到这，柳泉心中一阵无语，原来身体的主人也太异想天开了，怎么可能在深山中随便乱逛就能遇到仙人。 你当仙人是地里的大白菜随处可见是？完全就是病急乱投医的嘛。 可对于柳泉来说，眼下最要命的还不是那恶疾，毕竟还有好几年时间才会病发。 而是他迷路了，身上带的干粮也在前一天被消灭得一干二净。 感受着肚中饥饿，柳泉无奈。 原来身体的主人真是闲的蛋疼，没事找事做，现在倒好，恶疾解决方法没有着落，还要饿死在这荒山之中。 实在扛不住，柳泉便打开腰间的水壶，仰头张嘴，将壶口向下倾倒，仅存的几滴水沿着壶口缓缓流进柳泉口中。 直至壶口不再滴水他才将水壶放回腰间。 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柳泉显得意犹未尽，饥饿口渴，旅途的劳累在不停地折磨着他的肉体和精神。 柳泉知道，自己就快要死了，不过至少不会像身上恶疾爆发那般。 七窍流血，死相难看。 死期将近，他也只能在心中这样安慰自己。 隐约间，柳泉看见不远处的平原上，有三个身影席地而坐。 他们面前有一块平坦的大石，上面放着一壶美酒，以及几个白瓷酒杯。 柳泉使劲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觉。 这深山野岭的，怎么会有人在此饮酒作乐，也不怕野兽毒虫？ 揉完眼，柳泉发现不远处的三个身影依旧还在。 他有些惊疑，难道是遇上了传闻中的妖魔？ 为了防止前面的三人发现自己，柳泉躲进了附近的草丛中，开始窥探偷听起三人的对话。 三个人皆穿着古朴的道袍，他们围坐在那块平坦的大石头周围，身下都盘着块蒲团。 有两个人是背对着柳泉这边方向的，看不清脸。 最后一人则相反，正对着柳泉方向。 那是一位鸡皮鹤发的老人，其面相和蔼，一头白发披在肩上，虽凌乱，但却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今晚的月光并不明亮，有些昏暗， 此时又来了朵乌云将其遮住，霎时间，周边环境变得幽暗起来。 那位鹤发老人见状剪了一张圆镜似的纸片，突然将其抛向空中。 顷刻之间，一个像是月亮的小型球体，悬在离地面五米左右的空中。 球体发出了明亮的光辉，将周围十米处的环境都照亮起来。 其中一个背对着柳泉的身影开口道：“良景美酒，怎么能少了下酒菜呢。” 言罢，那个道人从自己长长的衣袖中，变戏法般地拿出了几盘下酒菜样式的吃食。 酒菜都有了，三人便开始饮酒唱诗，好不自在。 看到平坦石头上的美食，柳泉不停地吞咽着口水，他只觉得肚中的馋虫被勾起，开始闹腾了起来。 片刻，另一个背对着柳泉的道人笑道：“美酒佳肴，还有如此月光，确实让人高兴。但似乎还是少了点什么，过于寂寞，不如把嫦娥仙子叫来给我们舞一曲。” 话语刚落，那个道人将一只筷子扔进了那像月亮似的球体中。 不多时，一位沉鱼落雁的美貌女子从球体中走了出来。 刚开始女子只有一尺高，等她走到地面上的时候，就已经变得同普通人一般身形了。 女子有着纤细的腰肢，秀美的脖颈，其身着一身华丽的羽衣，楚楚动人，算得上人间绝色。 走到地面后，女子开始翩翩起舞，让躲在一旁的柳泉看得有些意乱神迷。 女子的身段加上这舞实在是过于完美，让人赞叹。 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同时，女子声音带着些许哀怨地唱道：“仙仙乎，而还乎，而幽我与广寒乎！” 女子不仅人美舞好，声音也是清脆动听。 莺吭啭出真双绝，喜付可儿吟与听! 不一会，舞停歌罢，女子慢慢变小，跳到了平坦的石头上，重新变回了一根筷子。 三个道人表现出来的手段术法让暗中窥看的柳泉目瞪口呆。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遇到了仙人。 但同时也想起了自己的吐槽，居然被打脸了，心中不禁郁闷。 这贼老天怎么就是和他对着干啊。 穿越过来，金手指不给，身患恶疾还是濒死状态，吐个槽最后还被打脸。 那位鹤发老者突然看向柳泉躲藏的草丛：“年轻人，别躲了，出来。” 柳泉闻言心里一惊，原来自己早就已经被发现了。 也没有犹豫，反正都是快死之人，他步履蹒跚地走出了草丛。 一个声音也在他的脑海中响起：“得遇仙缘，开启系统，系统初始化中，请稍等片刻。” 柳泉差点没有一口老血喷出来，搁这玩游戏呢？ 还要触发npc剧情，才能有系统弹出来。 万一我坚持不住直接挂掉，那不是一了百了，什么都没了？ 这也太坑爹了。 另外两个道人这时也转身看向柳泉。 其中一个道人看着面嫩，年纪约摸和柳泉一般大。 另外一人则是个中年人，看起来成熟稳重。 待柳泉定睛一看，他觉得眼前的老中青三个人虽然年纪不一样，可是脸的轮廓和样貌却有着相似之处。 面前的三个人是爷孙三代嘛？三代人都修仙？ 柳泉这时候心中起了疑问。 似乎是看出了柳泉心中的疑惑，老中青三个人同时笑了笑。 随即老年道人，中年道人都走向青年道人。 不可思议的事情再次在柳泉眼前发生，老年道人和中年道人都消失了，化成点点光辉融入了青年道人的身体中。 柳泉一脸惊愕，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老中青三个道人居然是同一个人的三个年龄阶段。 “小友，我观你体内的生命力已如那要油尽的枯灯，所剩无几了。” “还有股黑影一直在你额前徘徊游荡，怕不是什么恶疾。” 听到这话，柳泉更加确信自己是真的遇到仙人了。 年轻道人思忖片刻，把平坦石头上的酒壶递给柳泉：“罢了，你我有缘，酒壶中的酒你将其一饮而尽，可让生命力恢复如常。” 柳泉愣了愣，然后急忙连声道谢。 求生的本能让他没有多作客气，接过酒壶就对着嘴喝了起来。 酒水的味道醇厚，带着果香。 喝完之后他只感觉一股暖洋洋的气流如同潮水般席卷全身，不仅饥饿口渴感消失掉，身上的气力也恢复了。 柳泉的身体同时也发生了些变化。 他的骨骼突然发出了阵阵轰鸣声，一些恶臭难闻的黑泥般物质也从皮肤表面排出。 身体似乎被这壶仙酒给改造了一遍。 柳泉又惊又喜，向面前的青年道人跪拜道：“谢仙师救命之恩。” 连磕三个响头后，柳泉并没有起来，反而一直跪着。 奇怪，为什么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 柳泉心中骇然。 “仙师，小生斗胆有三问，不知道您是否能解答？” 我的嘴巴怎么也开始自己动起来了？ 不会是这莫名启动的破系统搞得鬼？ 真的是绝了，还没有穿越半天，结果身体又被占了去。 青年道人听到柳泉说的话，眯了眯眼睛：“你想问就问，道人我知无不言。” “一问为何这苍天无情，纵容干旱天灾绵延数月，让耕地难收，百姓苦不堪言？二问为何那修仙求道者全部封山，不问世事，让那妖魔肆虐人间，为祸苍生？三问吾辈人族该如何解决这天灾妖祸，再还这人间朗朗乾坤？” 我这样的佛系咸鱼，说出这种上下求索只为苍生社稷的话，也太违和了？ 这算什么？像游戏开头一样走剧情流程？ 身体被占用，柳泉没有惊慌多久，就接受了现实，便作壁上观，默默看起了戏。 青年道人听到柳泉的话后，突然像是心有所感，他掐着手指似乎在算着什么。 紧接着不停地打量着低头跪拜的柳泉：“倒是我看走了眼，你居然身怀如此气运。” “有意思，有意思，真的很有意思。”青年道人连说了三遍有意思，似乎柳泉让他惊奇。 “前面两问我无法正面回答你，只能说一饮一啄，自有定数这些打机锋的话。” “不过嘛，第三问。”青年道人眼珠一转，“以后你就会知道的。” “这个酒壶你就留着，这里面的酒水是饮不尽的，喝完了就会重新生出酒水灌满酒壶，且酒水充满了生命力，有回复伤势，驱逐百病的功效。” “你每天喝一壶酒水，连喝十天，你身上的恶疾自会消除。” 青年道人一边说着一边将柳泉手上的酒壶变成葫芦形状：“酒壶变成这样你也好随身携带。” 柳泉抬头保持着跪拜的姿势将葫芦酒壶佩在腰间：“谢仙师恩赐。” “哪怕是我也不能过多干涉凡尘之事，容我再想想如何助你。” 青年道人踌躇了几步，随后将一身古朴的道袍变出，然后他右手一指，一道光束没进了柳泉的额头中。 “那就再加一道修炼法门和一身道服。” “我给你的东西都有用处，至于怎么用就得靠你自己参悟了，我不便多言。“ 柳泉双手接过道服，借坡下驴道：“弟子谢师尊。” 青年道人听到柳泉的话仰天大笑了几声，摆了摆手，就转身准备离开。 还给我认了个便宜师傅，真有你的啊，系统。 柳泉不禁在心中狂翻白眼。 “师尊留步，能否留下您的名讳，待弟子修道有成之后，或许能借此找到您。” 青年道人停住了脚步，但他没有转身也没有说话，只是用右手手指往上指了指。 柳泉下意识地往上一看，是黑蒙蒙的天，再看向青年道人的方向时，发现早已人去影消。 这个时候柳泉才发现自己能够操控身体了，便马上起身，给跪得有些发麻的腿脚按摩了起来。 青年道人临走前的一指让他有些疑惑。 难道自己的师傅是天上的神仙？ 想到这，柳泉摇了摇头，他没有再去揣测这位便宜师傅的身份。 因为柳泉心中还有一个更加不靠谱的想法，这位师傅就是自己刚刚责问的苍天！ 系统声音再次在柳泉脑中响起：“初始化完毕，检测到宿主为天选之人，身负斩妖除魔的重任。” 柳泉脑中同时被系统灌入了一大堆相关修道知识背景之类的记忆。 少间之后。 “你叫我拯救苍生我就要拯救啊，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再者说，我有了这仙酒和修炼法门，肯定要苟个几十年，猥琐发育先。” “好不容易摆脱社畜身份，能躺平为什么不躺平。” 柳泉撇了撇嘴，表现出我就是咸鱼，有本事来砍我的欠揍表情。 “警告，检测到宿主没有完成任务的能力，即将销毁本次宿主。” 系统不停地在柳泉耳边发出倒数的声音。 “别呀，哥，我错了，我保证完成任务，绝不苟着！” 系统倒数的声音也随之戛然而止。 “开始发布任务，消灭一只能化成人形的妖魔，三十天内完成。奖励：密藏秘术参悟卡一张和100积分；惩罚：销毁宿主。” 又是销毁宿主，差不多得了，柳泉忍不住再次翻起了白眼。 第2章 吞妖 “看那个穿着道服的小哥，长得可真俊俏啊！”在河边洗衣服的妇人对着旁边年轻的女人说道。 年轻女人闻言顺着妇人视线方向望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着古朴道服的年轻男人。 男人留着的长发被盘起，一根做工粗糙的木簪子不偏不倚地插在浓密乌黑的发丝之间。 其生得一张俊秀的脸，身着古朴的道服显得男人有一股出尘的气质，背后的书娄和腰间的葫芦则添了几分人味和洒脱。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也不过如此。 一时间年轻女人看的有些痴了，一旁的妇人笑骂：“瞧你这小浪蹄子样，不会在想入非非。” “徐娘，你这老不羞的，别胡说。”年轻女人低着头有些害羞。 男人正是柳泉，他感受到了两个女人有些火热的视线，便循着望去。 看见是两个女子，他友善地点了点头示意，便往不远处的村落走去。 “你说这么细皮嫩肉的小哥，该怎么吃才能让他物尽其用呢？” 那个洗衣的妇人此时从嘴里伸出了条长长的舌头，舌头分叉，眼生竖瞳，这妇人竟是蛇妖化形而成。 “吃之前让人家先快活快活嘛，别浪费了那么好的皮囊。” 年轻女人用娇滴滴带着些许魅惑的声音，答非所问地搭腔道。 其嘴里不停流出的口涎和漏出来的长牙利齿证明着年轻女人也是妖魔化形。 走到村口，柳泉有些好奇这乱世之中为什么还有一个不小的村落留存，或许是因为地方偏僻的原因？又或许这是个妖魔聚集的村落？ 他摇了摇头，驱散了这里是妖村的想法，他可是天选之人，怎么可能刚出新手村就直接遇到小boss。 柳泉刚进村子，迎面就走来一个年纪有些岁数的大爷，他笑眯眯地看着柳泉：“年轻人，你是不是在找落脚处啊？” “是的，大爷，我已经走了两天的脚程，才看到这一处有人迹，所以打算进村找处地方歇脚。” 柳泉摸了摸后脑勺，有些尴尬地说道：“只不过身上的盘缠有限，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得到落脚的房子。” 大爷一听，直接开口：“年轻人你不嫌弃就来我家歇息，正好有空房间。” 这大爷感情是来拉生意的啊，难怪这么热情，柳泉愣了愣神。 随即他脸上有些为难道：“大爷，我身上就几个铜钱，买些吃食还凑合，可是住房钱我是真的付不起。” 大爷摆了摆手：“嘿，在这乱世之中，人族彼此照顾是应该的，还要什么钱财呀。” “你跟着我便是了。” 柳泉急忙拱手道谢，暗道自己似乎是遇上大好人了，同时感叹着自己不愧是天选之人。 在大爷的引路下，不一会便到了一处有着前院大门的房子前，柳泉心里不禁赞叹，这大爷还是个大户人家啊。 推开大门，一个上了年纪的中年女人正在院子里面晒着衣服，似乎是大爷的妻子。 中年女人看到大爷领了柳泉这个生人进入家中没有表现出惊讶，反而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她一边晒着洗好的衣物一边冲柳泉笑了笑：“小哥，你这身皮囊可生得真好啊。” 柳泉面色如常：“额，谢谢大娘夸奖。” 话是这么说，柳泉心里面却觉得有些奇怪。 夸人长的好看就直接夸好看呗，说皮囊生的好看听起来多少有点诡异，但他也没放在心里去多想。 柳泉继续跟着大爷到了屋内一处偏房门口，然后大爷将房门打开：“年轻人，你就在这里歇息，已至傍晚，我要去准备吃食了。” “大爷，谢谢您的收留，您家里还有什么活没有干嘛？我可以代劳的。” 大爷摇头表示柳泉不需要做这些，没有再多说什么便离开了。 柳泉进到房间后将房门关上，便直接躺在了房内的床上。 他在深山中走了两天，时刻都要警惕着山林里的野兽毒虫甚至妖魔。 身心早已俱疲，现在有安稳的环境和床能休息，心中不免高兴。 躺在床上的柳泉开始回想起自己那位便宜师傅点进自己脑中的修炼法门，哪怕已经过去了两天多的时间，他依然觉得震撼。 何为修仙？ 即取天地之灵气融入体内，借助修炼的功法将灵气炼化，不停地打磨修仙者的体魄和精神，再感悟世间道法缘由，修仙者借此一步步由凡夫俗子变为仙人的过程。 其中，修仙境界分为脱凡，本我，超我，羽化，飞仙五个大境界。 原本修仙者在世间的数量也有不少的。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天地间除了修仙道门所在的几处灵山之外，其余地方灵气变得极其稀薄，根本无法供修仙者修炼。 有好事者称之为末法时代，更宣称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因为天上的仙门要开，引渡有成仙资质者。 于是各大道门纷纷封山，不再过问世事，只为搏得那一丝缥缈仙机。 按理说不在灵山修炼，哪怕有修炼法门也无法修出个所以然来才对，可柳泉师傅给出的修炼法门偏偏不是靠天地间的灵气。 而是靠妖魔死后的妖晶里面的能量物质修炼，且比正常修炼法门要快上数倍，故此法门名曰吞妖。 这妖晶里面蕴含着精纯的灵气能量但同时伴随邪恶的气息，修仙者用其修炼必然最后会异化成不人不鬼，没有意识的怪物。 可柳泉得到的功法法门却可以将这股气息去除，完美地将妖晶中的灵气能量炼出为己用。 换言之，柳泉不需要再去那难觅的灵山修炼，只用杀妖魔取妖晶就能有源源不断的灵气能量。 看到这种相当于是创造了另一条修仙大道的修炼法门，柳泉自是震撼无比，再加上系统的所谓天选之人的说法。 他对自己师傅的身份猜想也愈发偏向于那不靠谱的想法。 此时的柳泉，因为经过葫芦酒壶里酒水的滋润，已经悄然跳过脱凡境直至本我境了。 脱凡，字面意思即是脱离凡人走向仙人的第一步，需要大量的时间去通过精炼的灵气锻造身体，让身体逐渐适应灵气。 葫芦酒壶里面的酒水除了去除百病的功效之外，还能改善体质，锻造身体，柳泉仅仅是饮用几次就直接破开了脱凡境。 想到这，柳泉起身伸展着自己的四肢，他能感受到自己身体里那不同于凡人时的爆发力。 “笃，笃。”柳泉所在的房间门被敲响，随即传来大爷的声音：“年轻人，我已经准备好吃食了，快来吃晚饭。” “不用了，大爷，我不饿，您费心了。” 听到柳泉的答话，门外安静了片刻，然后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响起。 听到大爷离开的脚步声，柳泉再次感叹着自己是遇上好人了。 柳泉作为已经跨过脱凡境的修仙者，自然可以做到辟谷，不吃不喝。 哪怕现在空气中的灵气能量再稀薄，但也能满足身体活动所需，更何况柳泉还有腰间的那壶充满了生命之力的仙酒。 权衡之下，柳泉自然是不想再浪费大爷家中的食物，这乱世之中的食物可比钱还要珍贵。 柳泉没有再躺在床上，而是开始静心打起了坐，他琢磨起了自己现在所处的修仙境界——本我境。 时不待人，要想在这乱世生存，还要完成系统那个催命鬼给的任务，提升实力非常重要。 本我，是为修仙者对自我身体的认识，亦为修仙法术的基础。 在此境界，修仙者需要挖掘自己体内五脏的潜力，五脏即心、肝、胃、脾、肺五个主管身体功能的器官。 五脏对应着五种人体密藏秘术，修仙者若想突破此境界，不仅需要积累灵气还需要至少挖掘出一种秘术。 如果五脏都挖掘不出秘术，即使修炼几百几千年也会卡在这个境界，不能再进一步。 而挖掘出来的密藏秘术会因人而异，各不相同。在此境界挖掘出来的秘术越多，打下的基础越扎实，之后的修仙道路也会更加平坦。 密藏秘术数封顶为五，古往今来，凡是挖掘密藏秘术超过两种即为天才，被视为有超凡入仙之姿。 可这挖掘密藏不仅仅看的是修仙天赋，更需要强大的气运以及感悟力，所以这个境界不知道卡死了多少修仙者，让他们断绝仙路。 柳泉内视着自己的身体，青年道人虽然给了他修炼法门，但是也没有仔细说明该如何挖掘摘得这五脏内的密藏秘术。 思索许久，柳泉终于放弃了，他明白自己现在更加应该修炼的是灵气，而不是异想天开，刚到本我境就妄图一步登天，挖掘出秘术。 可转念一想，他发现自己手上根本没有妖晶，哪里来的灵气能量修炼呢。 默默感受着空气稀薄至极的灵气，柳泉叹了一口气，看来他明天就得离开这个村子，去寻得妖魔杀死，将其体内的妖晶取出来用作修炼。 没办法，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嘛。 虽然心中这么宽慰自己，但柳泉还是觉得气愤，穿越过来，明明可以苟着修炼，却最后被系统强迫着做任务，沦为打工人。 “笃，笃。”又是一阵敲门声，声音打乱了柳泉的思绪，他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不知不觉已至夜幕。 “大爷，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嘛？” 柳泉开口问道，同时也下床开始往房门走去。 回应柳泉的只有依旧笃笃响起的敲门声，柳泉有些疑惑，为什么大爷没有说话回应。 柳泉打开房门，向漆黑的房外望去，却只见眼前空无一人，这让他一下子惊疑了起来。 第3章 满村皆妖 奇怪，没有人在门前，为什么会有敲门声，是我听错了嘛？ 还是。。。。。。 就在柳泉疑惑的时候，一个怯生生有些含糊不清的孩童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大哥哥，快走，介里有药摸。” 循着声音，柳泉才发现自己面前站着个大眼睛，扎着羊角辫，约莫三四岁年纪的可爱小姑娘。 因为房外昏暗，再加上小姑娘的身高堪堪只到了柳泉膝盖高度，所以第一时间柳泉并没有看到她。 见到如同瓷娃娃般可爱的小姑娘，柳泉放下心中的警戒，他蹲下身，摸了摸其圆滚滚的脑袋。 “不好意思啊，小妹妹，没有注意到你。” 柳泉摆出一副和善的表情看着小姑娘：“小妹妹，你刚刚说什么，我没有听太清楚。” 小女孩闻言欲要开口。 一个声音从小姑娘身后的黑暗中响起：“呀，小月月，原来你在这里啊，让爷爷好找。” 名叫小月月的小姑娘听到这个声音后，脸上瞬间浮现出了害怕惊恐的神情。 柳泉抬头往后看去，正是那领他来的大爷。 “原来这个漂亮可爱的小姑娘是您的孙女啊，她刚好跑到我房前敲门，估计是玩心起来了，大爷你也不用过多苛责她，毕竟小孩子嘛。” 见到小月月脸上的表情，柳泉以为她是怕受到爷爷的责骂，便开口给小月月求情，同时也让小月月宽宽心。 小月月听到柳泉的话后，却显得有些着急，她几次想要张口说话却又像顾及着什么，表现出一副有些犹豫的样子。 这个时候，大爷已经走到了小月月身后，柳泉见状也起身向大爷问好。 “叨扰到你休息了，年轻人，我这就把小月月抱走。”大爷抱起小月月面带慈祥地笑道。 柳泉急忙摆了摆手：“不碍事的，我还没有休息呢，大爷你也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 说完，柳泉笑眯眯地看着大爷怀抱中的小月月。 “那就好，我和月月先走了，你也早点休息。” 大爷抱着小月月转身逐渐遁进房内光线照不到的阴影中。 小月月眼神带着些许绝望和惊恐，没有说话，就那样定定地看着柳泉。 柳泉则是一直目送着他们两个人远去，直至看不见，他才关上房门。 房门关上，柳泉坐到床榻之上，原本笑眯眯的脸却变了一副模样，他的脸此刻像是阴沉得能滴出水一般。 他再神经大条也有个度，可疑的地方太多了，热情得过分的大爷，说出奇怪话语的大娘，以及那个神色害怕，几欲开口的三四岁小姑娘月月。 自己恐怕是掉进妖怪窝里了，现实再一次狠狠地给了他一耳光，这让柳泉开始怀疑起了自己这个天选之人的身份是不是造了假。 天选之人？霉比还差不多！ 柳泉有些抓狂。 妖魔化成人形最起码也是本我境实力。 当然除了一些特殊高贵的妖族血脉，这些血脉一出生便可化人，比如龙，凤等族之类的。 但绝大多数妖魔能化成人形都是需要突破脱凡境的。 妖魔的实力境界划分和修仙者相似，但是没有具体的境界名称，所以只能一一类比对应修仙的境界。 脱凡境对于凡夫俗子来说是修仙的第一步，对于妖魔也是同理。 妖魔一大部分其实都是由无意识，低智的动植物晋升而来，而突破脱凡境，就能生出完整的灵智，化成人形。 妖为恶，以吞噬人类甚至道士武者，作为修炼晋升的能量来源。 精为善，不食人也不食同类，只靠天地间的日月精华以及灵气修炼。 原本的妖魔指的就是妖，但因为道门封山隐修，导致妖肆虐人间。 所以恨屋及乌，现在的人将妖和精一起仇视，将他们都称为妖魔。 回想着脑中得来的背景知识，柳泉只觉得通体生寒。 如果他的猜想没有错误的话，那位大爷和其妻子大娘必然是妖魔所化，至少也是和他同阶的。 一个都不知道怎么对付了，更何况两个甚至更多，过了今晚，他恐怕就要成为妖魔打牙祭的口食了。 我该怎么办，我只是喝了仙酒才晋阶到本我境的，没有经历过战斗搏杀，也没有什么法器护体，更没有挖掘出体内的密藏秘术。 就像那手持神兵利器的孩童一般，只会乱耍乱甩，不懂得一点技巧章法，无法发挥神兵利器该有的作用。 一时间，柳泉心乱如麻，毕竟他也只是刚刚踏上修仙之路的一个菜鸟。 想到这，他的额角不停地冒出冷汗，只能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了，今晚妖魔还没有起警戒心，或许可以乘机逃跑。 心中逃跑的念头刚起，他又想到了那个名叫小月月的小姑娘。 小月月被抱走前看他的眼神，让他实在不忍抛下这个可爱的小姑娘。 柳泉看着自己身上的道衣，心中生出一险计，咬了咬牙，最后决定留下来，他想要救小月月。 按照妖魔食人的思路，之所以一直留着小月月，恐怕是因为她年纪太小了，身上的肉没有几斤，所以一直养着她，等大些妖魔再一饱口福。 小月月至少今晚是没有生命危险的，那么明天自己就只能靠那临时想出来的险计，铤而走险一把，在保住自己性命的同时救下小月月。 柳泉心神也稳了些，他本来就不是优柔寡断之辈，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不会再犹豫不决，而是会坚定地去做，不撞南墙不回头。 随即他直接在床上闭眼，开始盘膝打坐，在心中不停地推演着自己的计策，同时也提防着可能会夜袭的妖魔。 一晚无眠。 次日。 一丝丝带着暖意的光线透过窗户打在柳泉的脸上，感受到温热，他缓缓地睁开眼睛。 虽然一个晚上没有睡觉，但是他却没有一点困倦，这就是修仙者和凡人的不同，长时间不睡觉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心中的恐惧不安早已消失掉了，取而代之的是平静。 收起脑中所有的思绪，平复好心情，调整脸上的表情，柳泉从床上起身，将房门推开。 他顺着幽暗的廊道走到房子前的大院，太阳已升起，却并没有人在前院中。 “年轻人，我刚刚去偏房找你，没找到，原来你在院子里啊。”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柳泉转身望去，是那位大爷。 “昨晚上你没有进食，一定很饿，我家婆娘已经备好早饭在正厅，快来吃。” 柳泉面色如常，他点头道谢，便随着老大爷走到正厅。 只见粗粮馒头和小菜白粥摆在桌子上，一旁坐着小月月以及大爷的妻子。 他也没有客气，直接就坐在了小月月的身边，柳泉轻轻地摸了摸小月月的头。 “小月月的父母呢，怎么这家中只有你们两位老人家？” “哎，还不是这妖祸做的怪，月月的父母几日前出门办事的时候，到半路就被妖魔吃了。” 大娘开口回答了柳泉的问题，脸上同时露出了伤心的表情。 “抱歉，是我冒犯了。” “没事，没事，你快吃饭，年轻人。” “大爷大娘你们怎么不吃啊，你们不饿吗？还是说等我吃完了，你们再吃我呢？” 柳泉眼帘低垂，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冷冷的笑容。 “年轻人，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又不是妖魔，吃你作甚。” 小月月一直低着头，但是她的小手这时却拉住了柳泉道服的一边衣角，显得有些紧张。 看着大爷大娘全是一脸错愕的表情，柳泉心中感慨道这些妖魔的演技真好啊。 “没有妖魔嘛？” “我怎么觉得这满村皆是妖呢。” 柳泉用一种我早就看穿了你们的表情注视着眼前的两个人。 大爷大娘听到这话，他们的脸色突然都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与此同时，柳泉能感受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妖气以及杀意弥漫在了空气中。 这两个妖魔看气息，也是本我境，应该是已经到后期了，苦也，打不过。 虽然心里面是这么想的，但他没有露出惊慌神色，反而故作高深地说道。 “我在灵山修道多时，可总不得解，不能破开瓶颈做那逍遥仙人，便决定扮作凡人下山体验红尘滚滚，寻找仙机。” “未曾想，到了你们这妖村。” 柳泉拿捏着尺度，没有再多说下去，继续着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大爷直接脸色一变，他原本想出手拿下面前这个狂妄的凡人，可结果却听到了这番话。 他惊疑不定地看着柳泉，暗道自己莫非真的遇到了什么修道高人。 一般来说，接近飞仙境界的修道高人都不屑去欺杀那些低等阶的妖魔，因为这会扰乱心境，甚至造下杀孽，对修行会有阻碍。 还是说其实这个高人在故意扮成凡人，就是为了引妖魔杀他，他才好找个理由出手灭妖，给自己积累功德。 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脑补在大爷脑中出现，他和大娘相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忌惮。 柳泉心中一松，看火候差不多了。 他的身上突然爆发出了一股恐怖强大的气息，大爷和大娘两人顿时感觉腿脚一软。 他们两个虽然在这个妖村算是最强的两个，但也只不过是本我境后期，哪里见过这般可怖气息。 感受着体内被威压搅得翻涌的气血。 大爷原本心中的怀疑直接去了个干净，他倒也识相，直接跪地求饶。 “是小妖我不长眼，惊扰了大仙你。” 柳泉不动声色，冷冷地看向一边的大娘。 扑通一声，大娘也识趣地跪了下来，开始求饶。 两个妖魔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毕竟听对方的意思，似乎已至羽化臻境准备飞仙了。 这样的大佬哪怕在他们的妖族也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惹不起啊！ 他们大气都不敢喘，只是作跪拜叩首状，不敢抬头，一直不停地说着：“大仙饶命，大仙饶命。” “上头有好生之德，我也不宜再造杀孽，给自己的道途增添障碍。” “自然不会杀你们。” 听到面前这位强大修仙者的说法和自己心中的猜想居然吻合了起来。 大爷心中一喜，暗自夸赞着自己的机智，还好他没有马上出手给对方还手的理由。 “不过嘛，这小月月我看上了其资质，要将她收为徒弟，你们可有意见？” “没有意见。” 两个妖魔的头像拨浪鼓一般不停摇晃，异口同声地说道。 难怪这位大仙突然点出这是个妖村，道出自己的身份，没有杀掉他们，恐怕就是为了能在未来徒弟面前表现得仁慈点，留下好印象，大爷恍然大悟了起来。 要是柳泉知道这位大爷这般配合似地脑补，怕是要笑歪了嘴。 也非是这两个妖魔愚笨好糊弄，而是柳泉所散发出来的强者气息太过恐怖真实。 把这两个偏居一隅的妖魔直接吓破了胆子，完全没有心思琢磨是真是假。 “你们倒也有点眼力劲，能收到一徒传承衣钵，我心情大好。” “我容许你们去警告村里面的其他妖魔，让他们不要招惹到我，否则。。。。。。” 柳泉没有把话说完，只是继续冷冰冰地看着眼前的两个妖魔。 两个妖魔见状，表示自己马上去做，唯恐惹得他们眼中的这位大仙恼怒，三步并作两步走逃也似地离开了房子。 见唬走了妖魔，柳泉轻缓了一口气，他背上小月月，并用绳索将其身体稳固在身后，没有再去管房间里有些碍事的破书娄。 然后跑到前院，其身轻如燕，轻轻一跃，越过院墙。 最后他便加快脚步往山林中跑去。 “大哥哥，我们这是要去哪？” “去安全的地方，去没有妖魔作乱的地方。” “真的有这样的地方吗？” “有的。” “嗯嗯，我信大哥哥，因为大哥哥是好人！” 回答完小月月，柳泉再一次提速，他怕过不了多久，那两个妖魔很有可能会识破他的说法追杀过来。 这就是柳泉想出的险计，先发制人，扮成那神秘莫测的修仙高人，模糊妖魔视听，支走他们，然后借机逃跑并救走小月月。 至于为什么他能爆发出如此恐怖强大的气息，全仰仗于他那师傅赐下的道服。 在前面赶山路的两天时间里，柳泉运转吞妖修炼法门的时候，意外地激活过道服。 道服可以伪装出极其真实的强者威压和气息。 而气势有时候也是能吓退敌人的。 但总归这是权宜之计，如那纸糊的老虎一般外强中干。 柳泉知道，在这乱世中拖着个小姑娘，还要有自保之力，就必须得快点挖掘出体内的密藏秘术来。 思索到这，他有些后悔，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浑，非要救个小姑娘，给自己添麻烦。 第4章 寻食 不知跑了多久，柳泉感到体力不支，才停了下来，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看向前方有些破旧的庙宇。 哪怕已至本我境，他也不可能有源源不断的体力，未至仙境，终究为凡。 人有力尽时，更何况背着个小姑娘。 跑了这么久，都没有追过来的动静，那两个妖魔应该是被唬住了。 想到这，柳泉紧绷的身体才缓缓松懈下来，顷刻间，豆大的汗珠连成一条线般从下颚滴落到地。 “大哥哥，你流汗好多，我们去前面那个房子里面歇脚。” 说完，小月月伸出稚嫩的手，拿陈旧的衣袖擦拭着柳泉额角不停流出的汗水。 看着不远处的庙宇，柳泉有些犹豫，他也想进去休息，但又怕会在里面遇到一些诡异的妖魔。 犹豫再三，便走近些许，打量起眼前的庙宇。 庙墙早已被岁月摧残，脱了色和表皮，两扇大门则是残破不堪，松垮地挂在门沿边。原本应该挂在大门之上的牌匾也不知踪影。 看到这座庙宇破破烂烂的样子，柳泉把心放下些来，妖魔也是挑地方的，这么破旧，脑子正常的妖魔都不会栖身于此。 刚推开松垮的大门，一声巨响，把柳泉和他背上的小月月都吓了一跳。 原来是年久失修，庙宇大门被推开之后，直接轰然倒在了地上。 没有过多惊讶，柳泉抬脚走进庙宇中，空间不大，是一个小庙，正中央供奉着一个看不清楚面容，掉漆的神像。 庙宇内，角落蛛网密布，地上，供奉桌和神像上也是厚厚的一层灰尘。 看到此景，柳泉才彻底放下心来，应该是很久没有人或者妖来过这了。 将小月月放下，他便什么也不顾，直接躺在了铺满灰尘的地板上。 “大哥哥，这边是不是就没有妖魔了。” “还没有到，我们先在这休息会。” 柳泉闭上眼睛，同时默默运转着吞妖修炼法门，吸收空气中稀薄的灵气补充自己的体能。 吞妖法门可不仅仅是只能吸收妖晶中的灵气能量，天地间的灵气一样可以吸收，相当于是普通修道者修炼法门的改良版。 “以后你叫我柳哥，顺口一点。” “嗯嗯。” “柳哥也可以叫我月月，我今年三岁半了。” 小月月乖巧地坐在一旁，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柳泉。 ”柳哥，你真的是仙人嘛？” “我听阿爹阿娘说，仙人都能用雷电杀死妖魔的。柳哥，你会吗？” 听到小月月这样说，柳泉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回答眼前这个虽然早慧，但却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说是的话，不符合事实，是在欺骗小姑娘。说不是的话，又会让她失望。 思忖片刻。 柳泉扯了扯嗓子，咳嗽了几声：“嗯，我是的哦。用雷电杀死妖魔我也会的。” “那为什么柳哥你不把那些妖魔杀死呢？” “额。上天有好生之德，人有恻隐之心嘛，我是仙人不能乱造杀孽的。” “可是。。。。。。” “阿爹阿娘都是死在那两个妖魔手上的。” 听到小姑娘带着哭腔的声音，柳泉睁开眼睛望向小月月。 只见小月月的眼眶湿红，紧咬着嘴唇，虽然她一直强忍着，但泪水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瓷白的小圆脸，通红的大眼睛，明明难过却要忍着不给人添麻烦的懂事样子，闻之者悲伤，见之者陨泪。 心头一软，柳泉坐起身摸着小月月的大头：“别哭了，再等等，柳哥就给你报仇雪恨，好不好。” 听到这话，小月月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大哭了起来。 她边抽泣边说道：“柳哥，说好了，不要骗我。” “嗯，你柳哥不会骗你的。” “但是你要答应柳哥，不要哭了哦。” 话音刚落，小月月马上停止了哭声，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柳哥，我不哭了，我会乖乖听话的，但是你也要说到做到。” 话是这么说，柳泉还是能看到泪水不停地从小月月眼里流出。 在心中叹了口气，作为一个钢铁直男，他实在是没有什么太多安慰人的办法。 接着他伸出了左手，中间三指回扣，做出六的手势，然后看向小月月。 小月月愣了愣，伸出右手，也学着柳泉做出同样的手势，她歪着脑袋，脸上一副不解的表情。 柳泉温柔地笑了笑，他的左手小拇指钩住了小月月的右手小拇指，大拇指随之也印上了小月月的大拇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闻言，小月月终于真的笑了起来，笑靥如花，甚是可爱，跟着念了一遍：“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看到眼前小姑娘干净的笑容，柳泉莫名有一种老父亲安心了的感觉。 无情又冰冷的机械声音突然也在此刻响起。 “提醒，距离任务截止时间还有26天，请宿主注意。” 听到系统这个催命鬼般的声音，柳泉瞬间郁闷了起来。 这个狗系统每天都会像这样，用时间倒数的方式提醒，给他压迫感。 除了每天的倒数提醒声之外，系统就没有再主动说过一句话。 问任何问题，也只会回一句：宿主暂时没有权限。操作面板什么的更加没有。 想到这些，柳泉默默在心中给系统竖了个中指。 “咕，咕。” 听到小月月肚子发出了声音，柳泉会心一笑，使劲揉了揉她的头：“肚子饿了嘛？” “嗯。” 小月月红着脸点了点头。 “那你乖乖地呆在庙宇里面不要动，我去买几个，额，去找点食物，好吗？” “好。”小丫头用细若蚊蝇的声音回答。 如果不是柳泉修了道，耳朵灵敏很多，怕是都听不到。 感受着体内恢复的力量，他轻呼一口气，弓腰起身，大步踏向了庙宇门口。 原本他是想带着小月月一起的，但又怕遇到妖魔或者其他危险，保不住小姑娘，思来想去，最后决定让其留在庙宇中。 至于腰中的那壶仙酒，且不说这么点大的孩子不能喝酒，酒中蕴含的生命力恐怕也会撑爆小月月年幼弱小的身体。 “柳哥，可不可以快点回来。” 柳泉停下脚步，回过身，笑眯眯地望着小丫头：“我很快就回来，别怕。” 门外透过的丝丝光线，让背对光的柳泉周身像是散发着光辉，仿若谪仙。 翩翩少年郎，身镀熠金光。疑是天上人，唯恐再难见。 小月月突然没来由地有些心慌起来，她想叫柳泉带她一起，可是由于懂事的性格，终究没开了口，只是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洒然转身，柳泉大步流星地迈着步子跨过门槛，他知道口头再怎么保证，都宽不了小丫头的心，只能用行动证明。 出了庙宇，他便往一个方向跑去了，那是在来的时候看到有果树的方向。 树上的果子像是苹果的变种，模样相似，看起来又大又红，皮薄多汁，如果不是当时他正在跑路，情况紧迫，都想停下来采摘些许。 不多时，柳泉便到了树林里边。 此刻正值午后，天空碧蓝如洗，缀着烈烈红日，刺眼的光线被树林还算茂盛的枝叶遮挡，只洒下斑斑光点。 望着树枝上垂垂欲坠，已经熟透的果子，他不禁咽了咽口水，口腹之欲哪怕是仙人也戒不掉，更别说他这刚踏上修行之道的小菜鸟。 靠近一点，甚至可以闻到果子散发出的浓烈诱人香气，这和他在前世见到的水果都不太一样。 刚想上手采摘，一阵危机感突然涌上心头。 一个黑影疯也似的冲了过来。 因为早有预警，柳泉一个挪移便轻巧地闪避开了黑影的撞击。 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头巨型的野猪，身长近两米，站立起来也有快一米的高度！ 其嘴上的獠牙都有20多公分长，反射着光，可见锐利。 似乎是因为自己的攻击被躲开而气愤，野猪满眼通红，发出哼哼的闷响，后脚蹄不停地刨土，似在蓄力。 柳泉哑然失笑，他感觉现在的自己就像一个斗猪士一样，逗弄着大野猪。 这头野猪应该是已经有了些许灵智，踏上漫漫修行路了，发起攻击恐怕是想要吞噬他，既是妖魔，也没必要留手，他脸上的笑逐渐变冷。 不退反进，柳泉脚下生风，道服随之飘起，即是本我境修士又何惧一头脱凡小妖。 野猪见眼前人主动发难，恼怒更添了几分，也蹿将了过来。 虽然高一个境界，但是柳泉也不傻，拼身体自然拼不过野猪，只见他一躲闪，绕到野猪身后。 腰部发力，将野猪直接掀翻，霎时间激起滚滚尘烟。 待得沙烟散去，柳泉已经骑到了野猪身上，一拳接一拳地狠砸其两眼间上方。 野猪身体虽皮厚耐揍，却唯独神经不发达，只是击打几下，便有了晕乎乎的迹象。 下一刻，因为吃痛，野猪爆发出了一股强力，想要将身上的柳泉甩开。 柳泉哪里肯放开，乘胜追击，一手尽气力死死地按抓住野猪，另一手挥着强有力的铁拳砸着野猪的脑门和眼睛。 拳拳到肉，如雨点，只顾打，不肯停歇。 束发的木簪因为打斗早就脱去，发丝飞舞，原本气质超然的柳泉此时却有些狰狞，飞溅的野猪血液沾到他的脸上更显可怖。 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间太岁神！ 打了上百拳，那野猪眼里，口里，鼻子里，耳朵里都迸出潺潺鲜血。 野猪早就已经没了气息，但柳泉依旧没有停手，像是在补刀，又似是在发泄。 打到两百拳，他才喘着粗气放了手，然后再次发力，生生将野猪嘴边的两根獠牙拔断。 使獠牙作匕首，剖开野猪脑袋，取出妖晶。 收好獠牙和妖晶，将腰间的葫芦酒壶取下，倚在野猪尸体旁，柳泉仰头肆意地往嘴里灌着仙酒。 发泄一番之后，感受着体内翻滚的气血，只觉得痛快，毕竟在那妖村忍气吞声，装神弄鬼才逃走，让他非常不爽。 第5章 蛇妖 一根带着叶子和尖刺的树枝悄然绕到了柳泉身后，晃动片刻，似是犹豫着什么。 最后，像是下定决心般，树枝如飞箭迅猛地冲向柳泉，方向正是人体心脏处。 千钧一发之刻。 柳泉却如同后背长了眼一样，用没有拿着葫芦酒壶的手反抓住了突袭而来的树枝。 微弱的灵气包护住了手掌，所以他并没有被树枝上的尖刺划伤。 “我就知道，你这棵树也成了精，原本不想多作理会的，没想到你这恶妖倒先下了手。” 柳泉冷冷地咧嘴笑着，满脸的血污和漏出的大白牙，让他看起来极其凶残。 不停地遇到妖魔，让柳泉都快患上ptsd了，看到什么都疑神疑鬼。 他严重怀疑系统所谓天选之人的说法是假的，实际上是眉笔之人，走到哪都会不停地吸引仇恨，搅动是非。 感受到气氛不对，树枝在柳泉手中抽动着，想要挣脱束缚。 “来而不往非礼也，这样放你走不合适，我直接送你转世投胎。” 刚刚经历完战斗的柳泉凶性难敛，打算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多拿一块妖晶用作修炼。 被抓住的树枝也在其手上瞬间断成两截。 断掉头部的树枝同时快速地缩回到了树上。 一张巨口出现在了果树的树身上面，巨口张开，对着柳泉方向发出一声凄厉恐怖的哀嚎。 隐约间还可以看到巨口中的累累白骨，这果树妖居然是靠果子引人上钩，然后吞食的。 “大哥，你嘴巴真的很臭诶。” “该刷牙了。” 柳泉将酒壶重新放回腰间，捂着鼻子，煽了煽空气，一脸嫌弃。 听到嘲讽，巨口再次大吼一声，紧接着，十几根带着尖刺的树枝向柳泉破空袭来。 掏出野猪的一对獠牙，柳泉将其作武器格挡起了树枝的攻击。 感受着果树妖的修为气息，柳泉心中一稳，对方只是堪到脱凡境巅峰，还没有能到本我化形。 加重了手上的气力，锐利的野猪獠牙将袭来的树枝四分五裂，一一切分开来。 抓住机会，柳泉乘势，身如猎鹰般快速地冲到果树旁，两根野猪獠牙并做十字，带着破风声音斩向树身。 漆黑如墨的液体喷射而出，带着一股浓浓的腥臭味，柳泉没有过多理会，继续斩击树身。 一刀，两刀。。。。。。 顷刻之间，树身布满了蕴含灵气力量的刀痕，纵横交错，活像无数条长形蜈蚣在树身蔓爬。 “呜。” 果树妖发出了痛苦的惨叫声。 “别，杀，我。” 见打不过柳泉，巨口一字一顿发出了求饶的声音。 停下手上的攻势，柳泉绕有兴趣地看着树妖：“那我有什么好处呢？” 见对方停手，果树妖咧着巨口像是在笑的样子，慢吞吞地说道： “好，处，就，是。。。。。。” “死！” 数道带妖力的树根随着死字刚落，从柳泉身后的地面破土而出，全部涌向柳泉。 弧光一闪。 柳泉转身，用锋利的野猪獠牙将树根尽数斩断，脸上带着嘲讽的笑：“你不会以为我真的信了？” 前世的他，作为一个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的社畜，早就见惯了尔虞我诈，树妖这点骗人小伎俩根本不放在眼里。 和树枝不同，树根可是果树妖的命脉，就这样被柳泉利索地斩断，果树妖直接萎缩了起来。 “让我想想，那么大一棵树，妖晶在哪里呢？” 虽然脸色轻松，但柳泉身体依旧紧绷着，老虎搏兔亦用全力，他可不想被一个脱凡小妖反杀，毕竟树这种东西，生命力最是顽强。 算了，还是直接砍死再慢慢找寻。 他没有章法地挥着野猪獠牙对果树妖进行摧残。 树妖巨口无力地发出低沉的嚎叫声，他没想到这个人类如此谨慎，原本还藏有一个杀招，想趁其不备，结果对方完全没有松懈。 看着眼前的树妖彻底死透，感受不到生命气息，柳泉才将野猪獠牙收起。 然后径直伸手进了巨口之中，摩挲了许久，才摸到妖晶，将其取出，看着手上沾满了恶臭的粘液，他皱了皱眉，有些厌恶。 就直接用空闲的手拿酒壶倒酒洗了起来。 柳泉想着反正仙酒可以自动生成，不用白不用，无所谓的。 要是让旁人看到了他这做法，怕是能气到吐血，仙酒洗手，世间估计独一份。 将几个果子揣进怀里，割下一块最好部位的野猪肉，用树枝串起，柳泉便踏上了归途。 有这些食物，小月月就不会饿肚子了。 抬头一看，日落西山，已至傍晚，乌云密布，似要下雨。 他不禁加快脚步，一种莫名的不祥预感也涌上心头。 等到了庙宇门口，柳泉却发现小丫头人不见了，他把食物放下，进庙内寻了起来，空间不大，一眼就望到边，根本就没有人。 不应该啊，小月月答应了我会乖乖地待在原地。 难道是庙宇本来就栖有妖魔，不对，那么厚的灰尘不可能。 那只能是妖村的妖魔追了过来，柳泉脸色煞白。 他警觉地看向庙宇门口。 似乎是响应他的想法，一个身影在门前一闪而过，傍晚时分又有乌云，看不真切。 看到不明身影，柳泉便也追身而去，这是小月月下落唯一的线索，不追也得追。 前方的身影速度时慢时快，似乎是有意在等着他。 “轰隆。” 天空发出了阵阵轰鸣声，乌云间隙中不停地有雷蛇游走。 片饷，不明身影最后停在了一块平地上。 看到对方停下了脚步，柳泉也在几十米处随之停下，他神色凝重地看着不远处的不明身影。 一道雷霆划破漆黑的天色。 借着雷光，柳泉看清楚了对方的样貌身形。 那是一个穿着普通布衫的女人。 半老徐娘的年纪，不施粉黛，样貌中等。 但其生得一双桃花眼，暗藏风情月意，使得那张不算出挑的脸蛋，溢发妖媚勾人的气质。 再加上纤细婀娜，峰峦如聚，波涛如怒的身材，可称尤物。 这个女人就像一颗熟透的水蜜桃待人尝试。 看清之后，柳泉脸色大变，心中一凛，这是他在妖村口看见的妇人，果然被他言中了。 他开始用余光扫视周围，看妇人还有没有同伙一起前来。 妇人檀口微张：“别看了，就我一个。” “那两个老家伙早就被你吓破了胆，没有一点怀疑你哦。” 没有怀疑嘛，可为什么这个女人能识破，她的修为应该比那两个大爷大娘低才对。 还是说她早就盯上了我？ 看到柳泉思索的样子，妇人掩嘴一笑：“别想了，我早就看上你了，今天偷听你们讲话的时候，我也差点被骗了。” “只不过还好，我动用了自己的本命神通——真实之眼，看到了小郎君你真实的修为。这才一路追过来。” 听到这个解释，柳泉恍然。 本命神通是妖族独有的，对应着人族本我境界的密藏秘术，同样封顶数也有五种，血脉越高贵本命神通越多。 “小月月呢？” 妇人眼神火热地看着柳泉：“你走过来，我附在你耳边说呀。” 确定了对方只有一个妖，柳泉决定干掉对方。 他做出一副害羞被勾引的样子：“那姐姐你可不要吃我。” “当然不会了，你长的这么俊俏，我怎么舍得吃你。” 柳泉低头，面露羞涩缓缓走向妇人方向。 妇人对自己的勾人功夫很是自信，没有过多怀疑，以为对方是真的被勾了魂，毕竟柳泉怎么看都只是个未经人事，初出茅庐的小处男。 她开始盘算着要不要先和这个少年云雨一番，再吃掉他，毕竟柳泉的皮囊确实生的好看。 在乌云雷电不断警告后，天终于下起了细雨。 雨声哗啦，脚步声窸窣。 离妇人还剩下几步的时候，柳泉停住了，他似懵懂少年般，睁大了眼睛看着妇人，视线不停在曲线上流连。 “姐姐，你真好看。” 说完还吞了吞口水，一脸猪哥相。 看到少年被自己迷得神魂颠倒，妇人心中不免得意，那就在吃掉他之前，让其快乐一下。 “你离那么远，我怎么说呢？再靠近些来。” 柳泉点头，目不转睛地紧盯着妇人。 图穷匕见。 迸发出身体所有的力量，柳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野猪獠牙取出，斩向妇人腰身。 妇人在柳泉取出野猪獠牙的时候已经反应过来，但没有想到柳泉速度如此之快，完全不像是刚入本我境的修士。 锋利的野猪獠牙划开了妇人腰间的衣物和皮肤，血液溅射而出。 妇人见状，捂着伤口，身形往后暴退百米。 原本正常的眼眸泛起了绿油油的光芒，竖瞳显现出来，分叉的长舌带着口涎伸出嘴巴。 “你，该死！” 那张还算耐看的脸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蛇头，张开大嘴带着腥风嘶吼起来。 看着眼前人身蛇头的怪物，柳泉脸色不变，他知道这是背水一战，逃不掉的。 轻呼一口气，两只手拿着野猪獠牙分别放在大腿两侧，他如老僧入定般站在原地，调整着身体的机能状态，催动起体内的灵气和力量。 妇人化作的人身蛇头怪物发出一声冷哼，像踩了弹簧一样，不停地加速往柳泉方向冲。 四十米，三十米，二十米。。。。。。 十米！ 柳泉依旧站在原地蓄势没有动作。 第6章 天人合一 此时的柳泉因为接连不断的战斗，像是进入到了一个特别的境界，他感觉周围的时间流速都变得极其缓慢。 连成线的细雨在他眼中分解成了一颗颗的水滴，袭来的蛇妖动作也像是被放缓慢般，一帧一帧地呈现在眼前。 天人合一境！ 这是许多修士都梦寐以求的一个特殊境界，与修为无关，需要的是天时地利人和，可遇而不可求。 进入这个特殊的境界状态，可以感悟天地间道法，自然之法则，甚至能短暂性地大幅度提升修为和战力，而这些都是向天地借的，到了时间就会还回去，没有一点副作用。 而道法与法则能让修士体会到更多，等到了羽化境也能更好地掌握道，所以许多修士都对此趋之如骛。 但是太难了，气运，时机，天赋三者缺一不可，古往今来能进入天人合一境者，只要不过早夭折，无不是震古烁今的响当当人物。 脑中闪现出这些系统灌输的知识记忆，柳泉感叹着穿越后的这具身体感悟力和天赋太强了，仿若就是为了修仙而生。 然而他却没有一点高兴，只觉得心底发寒。 恐怖的天赋，神秘的仙人，坑爹的系统，实在是太巧合了，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双眼睛在窥视着他。 一时间各种猜想在心中浮现。 时间在感受中过得再缓慢，也是在流逝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狰狞蛇妖。 柳泉明心净思。 下一刻，他终于动了。 动若脱兔，直接闪开了巨大蛇头的噬咬。 双手中的野猪獠牙带着破空声和灵气划向蛇妖的脖颈处。 一阵让人牙酸的，像是金属碰撞般的刺耳声响起。 光影闪过，只见野猪獠牙在蛇头脖颈处只留下一道轻微的白痕，然后片刻消失。 柳泉一惊，他没想到蛇妖的鳞片如此坚硬，竟晃了神。 蛇妖借机用两只强有力带着鳞片的手狠狠地抓牢他。 “小郎君，我抓住你了。” 蛇头发出娇滴滴的女人声音，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感。 柳泉不惧反笑：“你们这些妖魔一个个是不是都不刷牙的，你嘴巴真的很臭诶。” 说完还做一副呕吐嫌弃样。 “牙尖嘴利的黄毛小子，等等让你生不如死。” 蛇妖一边厉笑一边张大嘴喷着腥气故意恶心柳泉。 感受到抓住自己身体的两只手上的力度越来越大，柳泉突然发力，挣脱开了蛇妖的束缚。 他现在在天人合一境界，修为已经暂时升至本我境巅峰，周围原本稀薄的灵气也是受到了指引一般涌向他。 露积成海，再稀薄的灵气汇聚在一起也是一股恐怖的能量。 身体里水涨船高的灵气补充，让柳泉有了种一拳能打破天的错觉，他离超我境也只有一纸之隔。 如果现在能挖掘出密藏秘术，就能直接捅破这层纸，晋升至超我修士！ 感受到眼前人的修为和力量暴涨，还挣脱开自己的束缚，蛇妖大惊失色。 她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小修士，像是有神助一般变得这么强。 稳定住心中刚获得强大力量的兴奋感，柳泉手握野猪獠牙再次发起了攻击。 野猪獠牙这次攻击的地方是蛇妖还是人身受伤的部位，他觉得以自己现在的修为和力量绝对可以重伤对方。 蛇妖没有来得及躲开这迅猛的一击。 又是一阵刺耳的金属碰撞声。 柳泉瞳孔微缩，这一击依旧是无功而返，见状，他连忙疾退百步。 “哈哈哈，没想到，我的伤口复原了。” 蛇妖发出了猖狂的笑声，竖瞳带着鄙夷紧盯柳泉。 “这可是我的第二个本命神通，只要你不能给我造成强烈不可逆的伤害，我都能自愈。”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突然修为暴涨，我猜大概率是某种术法，应该是有时限的？” “你手上的那对獠牙应该只是个脱凡小妖身上的，根本破不开我的鳞片。” “我只要等到你身上的术法时间过去，你就死定了。” 柳泉的脸色愈发凝重，他没想到对方这么难缠，居然可以根据战斗情况将信息全部猜出来。 又或许是因为她的那个叫真实之眼的本命神通？ 确实如蛇妖所言，他完全拿坚实的鳞片没有办法。 野猪獠牙虽然锋利，但也只是从脱凡小妖身上掉落的普通武器。 他有比蛇妖强大的修为不假，终究是借来的，不属于自己，时限一过就会打回原形。 最致命的是他根本没有战斗技巧和术法，空有修为。 柳泉一边默默心算着自己的天人合一状态还能持续多久，一边再次发起攻击。 就算破不了防，他也要对方不好受。 “叮叮叮。” 野猪獠牙和鳞片碰撞声不绝于耳，蛇妖也没有束手挨打，在不停闪避缝隙间还手。 柳泉毕竟此时修为还是高过蛇妖许多，野猪獠牙的命中率很高，但是基本无用。 不多时，野猪獠牙上增添了许多的磨损小口子，再这样下去，恐怕还没等柳泉天人合一状态下来，野猪獠牙就报废了。 “小郎君，你的武器好像快不行了哦，就是不知道你的人是不是也一样呢？” 躲开柳泉的一记斩击后，蛇妖开始嘲讽。 大量的白气从柳泉身体冒出，因为高速移动和斩击，让他体内的气血疯狂地翻涌着，体温也随之不断升高。 极高的体温将淋到他身上的雨水蒸发掉，这才形成了如此奇象。 “奴家好心疼你啊，小郎君，停手，到我怀里让奴家好生抚慰你劳累的身体。” 蛇妖不停地用言语撩拨柳泉，瓦解其战意。 听到这话，柳泉后退几步，居然真的停住了手，接着如同失去气力一般，摇晃地单膝跪立着。 残缺的野猪獠牙被他作拐杖一样杵立在两旁。 他能感觉到天人合一状态就要消失了，体内的灵气和力量也如潮水般逐渐退去。 “小郎君，你的术法时限到了嘛，那我可就不客气咯。” 虽然话是这么说，蛇妖却始终没有靠近柳泉，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男人低垂的头颅，对方的狡诈无常让她印象深刻。 真实之眼再次发动，蛇瞳发出诡异的光芒，蛇妖看到柳泉体内的修为在缓缓地下降，这才放下心来。 雨这时候也愈加大了起来，天空黑幕划过一道道黄白色的光痕，霎时，电闪雷鸣。 听到打雷声，蛇妖眼中露出了厌恶，蛟蛇之属最惧雷电。 等到柳泉身上的修为彻底跌到原来的水准，蛇妖才扭着腰，踩着莲步走向他。 她用满是鳞片，已经快脱离人手范畴的爪子挑起柳泉的下巴。 那张俊朗出尘的脸此时全是麻木和绝望，雨水打在其脸上，让柳泉看起来像是在流泪，增加了几分颓然。 长发也是乱糟糟地披在肩上，被雨水打湿，纠作一团。 看到之前那个翩翩少年像死狗一样半跪着向她臣服，蛇妖狂笑。 说不出来的扭曲快感在蛇妖的心头荡漾。 “小郎君，你怎么不说话了呀？” “你刚刚不是很跳的嘛？” “放心，我不会让你这么快死的，我会好好地折磨你。” “我先让你吃点苦头。” 话音刚落，蛇妖拿着锋利的爪子捅伤了柳泉的腹部，直到现在，她依旧小心谨慎。 见到柳泉哪怕口吐鲜血，也依旧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没有还手的欲望，蛇妖才完全放下心来。 一条分叉的舌头从嘴里吐出，舔舐着爪子上的鲜血。 “修士的鲜血果然要比普通人要美味许多，还蕴含灵气。” “吃了你我应该就能晋阶，比那两个老家伙还要强，嘿嘿，到时候妖村就是我说的算了。” “不过，话说，你们修士不都封山隐修了嘛？为什么你会跑出来呢？” 蛇妖将头凑到柳泉脸一旁，开始用湿哒哒的舌头舔他的脸。 “轰隆隆。” 雷声再度响起。 “啊！我的眼睛！” 蛇妖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柳泉面带讥讽，口吐鲜血：“蠢货，同样的把戏，你居然能一而再三地上当。” “真是丢人啊。” 柳泉用手借着雨水洗去脸上腥臭的的口涎。 另一只手拿着沾满妖血的野猪獠牙。 “咳咳，死前剜瞎你的一只眼睛，不亏。” 蛇妖捂着受伤的眼睛，嘶吼起来：“你真是好胆！” 眼睛关系着她的本命神通，如果瞎掉一只，实力必然大跌。 说完，蛇妖身形暴起，欺身到柳泉面前，她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对方明明只是个修为一般，身份卑贱的人类修士，却让她一直吃闷亏，最后还弄瞎了她的一只眼睛。 爪子再次捅向柳泉受伤的腹部，蛇妖要让眼前的小修士带着猛烈的痛苦慢慢死去。 柳泉无力地拿起野猪獠牙格挡。 “咔嚓。” 磨损欲裂的野猪獠牙应声断开，蛇妖的利爪如入无人之境，插向柳泉伤口。 因为蛇妖的攻击，原本大出血的伤口更是扩大了范围。 柳泉吃痛闷哼一声，眼睛死死地瞪着蛇妖。 看着柳泉的眼神，蛇妖心中一阵躁烦。 “顺便和你说个好消息，小月月，早就进了我的肚子里面。” “几岁小孩的血肉，那味道真的鲜美。” 虽然早有猜测，柳泉听到这句话还是脸色巨变，他现在只想狠狠地将眼前妖魔轰成肉渣。 就在这时。 一道闪电径直地朝蛇妖和柳泉所在的位置劈了下来。 第7章 唤雷 蛇妖眼尖身快，看到那道没有一点征兆，突然劈下来的雷电，抽出插在柳泉身体的利爪，用极速暴退到安全的位置。 只剩下柳泉一个人站在原地。 眨眼间，雷电劈到了柳泉身上。 光芒乍起，让远处的蛇妖睁不开眼睛，地面被炸出一个黑乎乎的巨坑，同时激起了巨大的水雾和尘烟。 周围的树木被这股巨大雷电力量带起的风，吹得呼呼作响。 靠的近一些的树木更是直接被吹断了大量的枝叶。 缓了好一阵，蛇妖才睁开眼，看着雷电造成的可怕景象，面露惨白，心里止不住地发慌。 妖魔本身就恐惧雷电，作为蛟蛇，她更是惧上加惧，蛇化蛟，蛟化龙，每一次都是要经历恐怖的雷劫。 因为水雾尘烟的关系，蛇妖完全看不清楚柳泉现在的情况。 她咽了咽口水，心有余悸地看着地上的巨坑。 那个小修士肯定死了，这么可怖的雷电，恐怕超我境界的大妖都承受不住。 他应该已经被轰成碎渣了，可恶，那么上等的血食居然被这天灾给毁掉，太浪费了。 赔了夫人又折兵啊，我还瞎掉了一只眼睛，实力要大跌了，到时候妖村里面分血食我得的肯定要变少。 说不定还要被人嘲讽。 想到这，蛇妖气的直跺脚，该死的小修士，气死妖了。 “咚，咚，咚。” 像是擂鼓的声音响起，蛇妖有些迷惑地看向四周。 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四处并没有人迹，可是哪来的擂鼓声？ “咚，咚。” 声音还在继续响着，节奏似乎在加快，蛇妖仔细地听了之后，发现似乎是从水雾尘烟弥漫的巨坑处传来。 怎么可能？那个小修士我用真实之眼确认过的，修为就只是刚入本我境。 难道对方真的是修道高人，所以把我的本命神通骗过？ 不对不对，他要是真的藏拙，也不可能把他自己弄到那副凄惨模样。 莫非是老天看我这么可怜，降下了什么奇宝吗？ 蛇妖的瞳孔中异彩连连。 她紧紧地盯着巨坑处，想前去查看，但又怕有什么异常，毕竟那是雷电劈出来的坑，保不齐还有残余电气。 “咚。” 像是擂鼓的声音，响完最后一声之后就停止了。 还能听到的只有哗啦的雨水声和风吹树叶声。 怎么停止了？ 蛇妖觉得不对劲，便张大嘴巴，使劲向巨坑处，吹起了一股带有腥气的大风。 水雾尘烟被风慢慢吹散，隐约间可以看到，黑黝黝的巨坑中站立着一个身影。 这小修士居然真的没有死，不应该啊？那擂鼓声不会是他的心跳声？蛇妖瞳孔尽是惊恐。 原本应该被雷电轰成碎渣的人没死，还有气力站立着，想想都觉得匪夷所思。 待水雾尘烟彻底散去，身影显现，柳泉还活着，他抬起头冷冰冰地看向蛇妖方向。 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杀年纪那么小的姑娘？” “妖魔就没有一点怜悯之心嘛？” 听到柳泉的话语，确认了他还活着。 蛇妖赶忙发动真实之眼，她能看到，柳泉依旧还是本我境初期，原本还有些恐惧失望的心情转为了失而复得的狂喜。 如果她把柳泉吃掉的话，就能补回元气，说不定还能让修为至多进阶到本我境后期。 可还没等她出手，柳泉却先动了，直接一拳，划破雨幕打了过去。 蛇妖桀桀冷笑，她只觉得柳泉不知死活，同样也用力挥动了一拳还击。 妖魔的身体强度向来是要比同阶的修士强大几倍，蛇妖已经能预想到，柳泉因为对拳轰不过，狼狈后退的模样了。 两拳相撞，轰地一声，发出的余波甚至把雨幕震断开来。 一股巨力将蛇妖震开，后退了几十米，脚下划出了一道深深的长印，她才稳定住自己的身体。 而柳泉脚生根般地牢牢站在原地漠视着蛇妖。 蛇妖震惊地看着柳泉，她无法想象对方是怎么在这短时间内，将自己的肉体力量提升到这么多。 难道是那道雷电给他淬体了？ 因祸得福嘛？ 收起心中的轻视，蛇妖的身体开始不停地膨胀，身上的衣物也随之破裂。 露出的不是胴白的娇躯，而是巨大满是银色鳞片的蛇身。 妖魔真身，这代表着蛇妖将全力以赴，不再留手。 蛇妖真身长达八米，宽度更是接近一个普通人的肩宽。 带着强有力的冲击声，蛇妖腹部着地，截断雨幕向柳泉横冲了过去。 雨水，尘土飞溅。 看着来势汹汹的巨大蛇妖，柳泉没有一点惊慌，依旧是一记重拳，携着万钧之势轰了过去。 不仅如此，这次的拳带着雷光，充斥着强大的灵气能量。 冲过来的蛇头，硬生生地被柳泉一拳打停，轰进了地面。 柳泉向后跳退了几步，避开激起来的烟土和雨水。 紧接着，他右手向天一伸，一道雷电如同响应其召唤一样，再次劈来。 雷电化成了长剑状，被他紧握。 发丝随风飘荡，眼眸含着银白色的光芒，柳泉此时像是一尊降世的神袛，只为斩妖除魔。 蛇妖心中大骇，她这才知道原来那道雷电不是凭空劈来，是对方挖掘出来的密藏秘术。 看样子恐怕挖掘的是心脏里的潜能，难怪其人的心跳声如同擂鼓阵阵。 心脏作为人体最重要的器官，也是供给力量的源泉，开发出了心脏的潜力，柳泉的力量自然也跟着上涨了许多。 而作为最惧雷电的妖魔之一，自然识得这一秘术。 曰：唤雷。 无论是妖族历史，还是人族历史上，这一秘术都是赫赫有名的。 在人族密藏秘术里面也是排得上名号的，极其强大。 这一秘术拥有者施术时，如同雷神附体，能掌握天地间的雷电，随着修为的精进，甚至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雷劫。 死在唤雷秘术下的妖魔不知凡几，杀破了古今无数妖魔的胆。 没想到此子天赋竟恐怖如斯，唤雷秘术可不是普通人能驾驭得住的。 非妖孽天才绝不能挖掘出此术。 蛇妖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行动，招惹到这么可怕，有天赋的人类年轻修士。 但后悔已无用，事已至此，只能前进搏杀，撕碎危险，搏出一片生机。 毕竟她还是有修为上的领先的。 抬起蛇头再次冲向柳泉，蛇妖想乘他没有防备，用自己巨大的妖身将其弱小的人类躯体缚杀弄碎。 柳泉嘴角漏出一丝冷笑，雷剑下落，劈向蛇妖。 “与我死来！” 瞬间，暴耀的雷光从天而降，光华刺目，如同一条雷蛇般与蛇妖对冲。 雷光速度之快，避无可避。 只能两蛇相争！ 一道接天连地的巨大雷电扩散开来，让人心惊肉跳。 天地苍苍，轰鸣乍起，在此刻，雨停了，风也停了，仿若都在为这雷电的威力而窒息。 柳泉张开双臂，感受着雷电带来的伟力， 低声喃道：“小月月，你看到了吗？如你所愿，我在用雷电杀妖。” 现在的他如同这一片地域的主宰，手握神权！ “啊！啊！” 滞空的巨大蛇躯宛若痉挛一般不停抽搐，雷电太克制蛟蛇了，哪怕柳泉修为不如蛇妖，依旧对后者造成了不可计量的伤害。 “崩崩。” 巨蛇落地，其躯体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电光交错。 这蛇妖倒也耐揍，居然还有生机，柳泉冷冷地看着地上的巨蛇。 “小，小郎君，饶，饶我一命，我奉你为主，可以好，生伺候你，保证让你欲仙欲，死。” 蛇妖这时候居然重新变化成人类身躯，因为无衣蔽体，白花花的，高耸的，蜿蜒的，全部暴露在了柳泉眼前。 她抓着柳泉的腿，露出带着谄媚的笑容，普通男人看了恐怕都会怜娇惜玉。 但在柳泉眼里，她却如同粪便般恶心厌人。 没有理会乍现的春光，柳泉只是死死地盯着蛇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道： “小月月是不是如你所言，真的死了？” 蛇妖闻言失色，自知必死无疑，便换了副面孔。 她用恶狠狠的目光回应柳泉的视线：“死了，我一口就吞吃掉了，鲜美是鲜美，就是分量太少。” “你杀了我，妖村那边肯定会有所察觉的，你有唤雷秘术又如何？十几个本我境的妖魔杀来，你也得饮恨而亡。” 确认小月月真的死了，柳泉最后的期望也没了，听到蛇妖的威胁，他怒笑：“就不劳您老人家费心了，安心下黄泉。” 柳泉心神一动，勾动雷光轰向蛇妖。 一挂银色电瀑劈落至那具不着衣裳的光滑娇躯。 “轰！” 刹那间，蛇妖被击成焦黑的炭尸，挣扎片刻，便化作灰烟飞散，只留下一块妖晶静静地躺在原地。 与此同时。 系统冰冷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 “检测到宿主已经完成任务，为宿主打开权限，奖励已发放，请注意查收。” “滴。” “开始发布任务，毁掉妖村，三十天内完成。奖励：1000积分，桃木剑一把；惩罚：销毁宿主。” 听到熟悉的系统声音，柳泉才回了神，将思绪拉回到现实中。 一股无力感涌出，是腹部的伤作怪，柳泉原来用雷光将伤口电焦，让其不再流血，才能强撑完这场战斗。 但前面血量流失过多，终究让他两眼一黑，身累力竭地倒在原地。 第8章 无面 “柳哥。” 这是小月月的声音？小月月没死吗？柳泉急忙向着发出声音的庙宇走去。 踏入庙内，一个抱着腿，蜷缩身子半蹲的娇小身影，映入眼中。 虽然是背对着柳泉的，但他还是一眼就能认出就是小月月。 原本愧疚的心情一下子好转了许多，听得隐约哭声，柳泉叹了一口气，赶忙上前想要去安慰小丫头。 “你柳哥回来了。” 然后摸了摸其圆滚滚的脑袋，见没有反应，柳泉以为是小孩子在置气，没想太多。 要不要顺便说一下，自己已经用雷电劈死妖魔的事情，吸引小丫头的注意力呢？就在柳泉洋洋自得，思绪乱飘的时候。 娇小的身影转了过来，小月月双目翻白，流着血泪： “柳哥，你为什么要抛下我？” “呼。” 柳泉猛然惊醒，原来是南柯一梦，只不过这梦最后的结局是渗人，悲惨的。 因为所处平地，光线甚是晃眼，柳泉用一手遮挡，起身，另一只手将地上那一块蛇妖爆出的妖晶拾起，接着收进怀中。 还好昨晚上没有什么妖魔野兽路过，要不然被人捡了尸，那就天麻了，柳泉心中庆幸。 收拾好后，他开始饮起了仙酒作补充生命力，毕竟还有伤在身。 同时他发现身上的道衣上的污渍和腹部位置的裂口全部消失掉了。 这件道衣居然还能自我修复清洁？ 有些神奇，也不知道是什么品质的奇宝。 看着周围像是被龙卷风摧残过的破烂场景，他有些感叹也有些哀伤，思忖片刻，便走向庙宇方向。 “系统。” 柳泉在心中呼唤，因为昨晚上系统提示过，已经为自己打开权限。 没有再听到宿主没有权限那样的话，反而一张控制面板出现在了他眼前。 只有四个选项：幸运大抽奖，神秘商城，邮箱，个人资料卡。 这也太简陋敷衍了，怎么那么像某些不入流的网页游戏。 吐槽归吐槽，柳泉还是点开了邮箱选项，果不其然，这里如他所料，是领取任务奖励的地方。 点击领取任务奖励。 奖励用处信息随之传入他的脑子里。 (积分：可以用于幸运大抽奖和神秘商城，兑换物品。） (密藏秘术卡：可帮助宿主进入参悟状态，挖掘体内的密藏秘术，一次性用品。） 看到密藏秘术卡的用处，柳泉一下子就惊了。 昨晚上他进入天人合一状态，濒临死境，破釜沉舟才勉强激发心脏的潜力，挖掘出唤雷秘术。 可见挖掘密藏秘术的难度有多大，一张卡就能得到秘术，这也太离谱逆天了。 已至庙宇门前，没有犹豫，柳泉直接进了庙内，他现在需要一个相对安稳的环境。 紧接着，迫不及待地就点击了使用道具。 一道流光闪进身体。 柳泉只感觉体内的血气开始不停地翻涌，身体中某个部位器官也在不停颤动，忍不住内视身体。 发现是脾在剧烈颤动，原来是这个器官的潜能被挖掘了出来。 脾化生精微以营养脏腑形体，乃气血生化之源，主管体内血液循环流动。 血液被脾脏不断地排送，进行血循环往复，一种燥热感从柳泉的身体中由内而外扩散开来。 原本因为战斗，失血过多的虚弱感也在脾不停推动血液作用下，逐渐消失。 半晌。 柳泉的身体已经恢复如常，人体的潜能奥妙，奇异无穷。 再得一密藏秘术！ 默默体会着新秘术的作用，柳泉觉得自己的运气很好。 新的秘术名为无面，是偏辅助类型的。 使用者可改头换面变成他人，他物，随着修为臻进，甚至能如同西游中孙猴子的七十二变，可变世间万物。 修仙之人或许可以借助术法，器具变化身形，但终究是有时限的，且能被看穿。 但是无面秘术，使用者可随心所欲变换，没有时间等过多限制，也不用付出代价。 哪怕像蛇妖的本命神通——真实之眼之类的术法也看不穿伪装，人体秘术就是如此强大。 这项秘术看似鸡肋，实际运用的得当，其实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恐怖作用。 不过以柳泉现在的修为也只能勉强变换体貌，做不到变化多端，漫漫修行路还远着呢。 还有100积分不知道能不能用，柳泉想着，随即点开了神秘商场选项。 琳琅满目，五花八门的道具，武器，术法秘籍，法宝出现在眼前，他不禁恍了神。 再一看兑换积分很多都是以万做单位的，最便宜的收纳袋都要1000积分。 柳泉无言，他现在就是个穷逼，只有100积分，看着神秘商场展示的东西，吞了吞口水，无奈退出界面。 还剩下两个选项没看过了，想着幸运大抽奖也是能用到积分的，说不定着100有用武之地。 点开后，是一个布满各种奖励字样的大转盘，但是仔细一看却又看不清楚上面的字，影影绰绰。 规则也写在一旁：100积分抽一次奖，满十次保底出奖。 这一下让柳泉想起了前世玩的手游，抽奖也是有保底之说，笑了笑，怀念了一会，他便点击了进行抽奖，反正也就100积分，光脚不怕穿鞋的，搏一搏说不定单车变摩托呢？ 大转盘开始疯狂转动，几秒钟之后，指针缓缓停下，柳泉带着期许，看向大转盘。 （谢谢惠顾，欢迎下次再来。） 一脸黑线，不是说我是天选之人嘛？ 连个安慰奖都没有，就这运气？ 这具身体不会有非洲人血统？ 柳泉狐疑地盯着大转盘指针指向的奖励字样，但始终看不清楚，像是被什么神秘力量扭曲了。 算了算了，我都挖掘出两个密藏秘术了，更何况还有保底，人心不足蛇吞象。 抽到了好东西，说不定我还亏呢，万一要献祭寿命什么的。。。。。。 想到了系统的坑爹性质，柳泉觉得这不无可能。 用着各种理由安慰自己之后，柳泉点开了最后一个个人资料卡选项。 （宿主名称：柳泉） （修为：本我境初期） （密藏秘术：唤雷，无面） （积分：0） （正在执行任务详情：毁掉妖村，三十天完成。奖励：1000积分，桃木剑一把；惩罚：销毁宿主。） （三围：。。。。。。） 等等，为什么还有三围这种东西，我一个男的需要这些资料干什么？ 什么鬼，为什么还有尺寸？ 太扯淡了，搁这搞笑呢。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表面机械冰冷的系统，背地里玩很大是？ 机械冰冷的声音响起： “提醒，距离任务截止时间还有二十九天，请宿主注意。” 听到系统提示声音，柳泉一愣，就算没有任务要求，他也会血洗妖村，为小月月报仇的。 原本并不是很在意斩妖除魔的他，现在心里似乎发生了些转变。 可是这时间也未免太紧张了，三十天杀同境界的十几只妖魔，这不是逼他去送死嘛。 就算是制造紧迫感也不是这样做的啊，系统目的是让他斩妖除魔拯救苍生，可目的和任务却出现了矛盾，让柳泉百思不得其解。 他摇了摇头，现在想太多也无用，只能作系统傀儡任其摆布。 随即再次联想到小月月，那张无助失望的脸，他有些感伤。 怨只怨人在这乱世风中，聚散不由己。 柳泉默默拿出身上的三块妖晶，他要开始正式修炼了，进行一段苦修。 虽然有两门秘术傍身，但是修为不跟上的话也是要出问题的，这也是为了应付接下来的任务，十几个本我境的妖魔，升至超我境都很难对付的过来。 都城境内。 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一派像是完全没有受到妖魔影响的景象。 一个披散长发，穿着黑色锦衣，身材高大的男人走到了城主府门口。 男人相貌堂堂，一双眼眸似有寒光，极其锐利，剑眉笔挺如漆墨，鼻直口方。 让人看了，都会忍不住赞叹一句，好个洒脱汉子。 似乎男人要进府，两个守卫的士兵马上将其拦下。 其中一个趾高气昂地看向男人： “你可明白这是哪里？这是城主府，不是你这等平民能任意出入的，知否？” 昂首挺腰的男人双手被沉重的锁链铐住，不言语，就那样定定地看着说话的士兵。 另一个士兵眼尖，看见了男人挂在腰间的牌子，脸色大变，他将嚣张的士兵推到一旁： “大人，不好意思，他是新来的，很多东西都不知道，请您见谅。” “您是来赴城主大人的约，请进。” 说着，便恭敬地让出道路。 男人眸子古井不波，没有因为这件事情泛起一丝涟漪，只是摇了摇头，便大步跨进了城主府。 “哥，那个男人是什么人，架子这么大？” “你是没看到他腰上那块牌子啊，他是肃魔部的人。” 嚣张的士兵闻言也是大惊失色，肃魔部可是朝廷最出名的，掌握着极大的生杀权限。 他们分为明部和暗部，明部斩妖除魔；暗部杀奸灭污，拔除朝廷官员中的害虫。 肃魔中的这个魔可不仅仅是指妖魔，还有贪官污吏。 至于出名出的更多的是臭名，虽然明部斩妖除魔，为百姓社稷出力。 但因为暗部可以无视法律规文，随意抓人。 说谁有嫌疑，谁就必须得配合调查，哪怕位极人臣者都不能例外。 所以臭名鹊起。 “还好这位大人好说话，估计是明部的，要不然你有几个脑袋都不够掉。” “以后学聪明点，别以为有个一官半职就能狂妄了。” “哥，你教训的是，我明白了。” 第9章 蒙巍水 带着锁链碰撞声音，黑衣男人走入城主内府，一个四十来岁看起来像管家的中年男子见状，走了过来： “是肃魔部的大人嘛？我家城主叫我在此恭候您。” 黑衣男人点头回应。 “那请您跟着我来，城主在正厅中等您。“ 男人跟着管家穿过蜿蜒的长廊，拐了几个弯，终于到了目的地。 看着装潢奢华，气派的厅房，黑衣男人的眼眸中终于出现了波动，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 “大人，正厅到了，我就不随您一起进去了，我家城主就在里面。” 这位管家倒也会看脸色，知道自家老爷要和来人谈要紧事，怕被打扰。 依旧是点头回应，没有说话。 管家退去，黑衣男人也用被锁链拷着的双手顶开厅房门，走了进去。 一个有些富态，看不出年纪的男人正在喝茶。 看到黑衣男人这幅被锁链镣铐的模样，愣了神。 黑衣男人冷冷道：“就是你向长安城肃魔部发的求援嘛？” “是的，是的。” 发现对方似乎是肃魔部的人，这位都城城主马上喜笑颜开，虽然对方怎么看都像个犯人，但他却没有一点轻视。 凡是皇土之上，皆知肃魔部的威名。 “不知道这位大人，您怎么称呼？” “蒙巍水。” 哐当一声，茶杯从城主手中滑落，落至桌上，微烫的茶水四射飞溅。 居然是蒙巍水，二十来岁的年纪就已经在肃魔明部身居要职位的男人。 如果要论肃魔部最厉害的几位，自然轮不到其人。但是论名气，蒙巍水首当其冲。 因为他进入肃魔明部以后，以武者宗师境，一人搏杀了十几个超我境大妖。 由于灵气稀薄，人类便另辟一条途径，兴起武道，来对抗妖魔。 武者境界分为后天，先天，宗师，大宗师，武圣五个大境界，与修仙者层次对应。 要知道，武者的宗师境界就相当于超我境，可蒙巍水却一个人杀赢了同境的十几个大妖，可见其天姿极为恐怖。 不仅如此，据某些传言，蒙巍水是妖和人结合生下来的混血种，而妖的那一方是血脉极其高贵的金翅大鹏。 这多为坊间传闻，也不知是真是假，为其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能成为城主，武者修为起码要达到先天境，都城是个偏远小城，所以这位城主也仅仅是刚刚达标。 看到传说中的男人出现在眼前，他总归是有些露怯。 看到这位城主掉落手中茶杯，蒙巍水撇了撇嘴。 “我正好闲来无事，便来你这小城看看，你不必惊慌。具体说说你的求援。” 城主自觉失态，咳嗽了几声： “是这样的，蒙大人，我们都城以南深山处，有一座妖村，经常掳走我们去深山打猎和采摘药物的城民。” “因为其中的妖魔都是本我境的高级妖魔，我们都城又没有多少后天境的武者高手，只能忍气吞声。” “可最近我们得到消息，有一个超我境的大妖要来，似乎图谋攻打我们都城。” “情急之下，我才向长安城那边发起求援。” “这样嘛，我明白了，方位你确定是以南的深山嘛？” “是的。” “那行，我去了，等我好消息。” 看到蒙巍水准备离开，都城城主呆了一下： “蒙大人，就您一个人吗？不需要继续向长安城那边申请多点人手吗？那可是十几个本我境的高级妖魔和一位超我境的大妖。” 虽然都城城主听过这位蒙巍水的战绩，可他并不太相信。 觉得这是肃魔明部为了这位年轻人造势才编造出来的假传言。 “事不宜迟，我慢一步，说不定就会有多一个人族同胞被吞食。” “而且，我一个人足以，放心，很快妖患就会被荡平。”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出厅房门。 蒙巍水的身影渐渐远去，伴随着脚步声和锁链碰撞声，都城城主脸色也变得森然。 人精的他自然可以看出蒙巍水举止里不加掩饰的轻视和鄙夷。 没想到这次钓了一条大鱼，到时候有你这位所谓的天之骄子好看的，都城城主漏出了诡异的笑容。 似乎所谓的求援是一场设好的局。 “轰隆！” 青天白日，却有一道雷蛇劈向一头皮糙肉厚的野猪。 原来是柳泉在施展体内的唤雷秘术，经过几天的训练，他对雷电的控制掌握度熟练精巧了许多。 但还是不够，看着眼前被劈的半焦的野猪，他苦笑。 便拿起自制的石刀切起了野猪身上还可以食用的部位，准备打打牙祭。 辟谷了，但口腹之欲还是戒不掉的，更何况这头脱凡境的野猪妖，肉里面含有少许灵气，也是能补补身体的。 割好肉后，柳泉就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干草干柴，心神勾动雷光，劈了过去。 高温的电弧将没有一点水分的干草干柴点燃。 见到成功了，他又拿出几根被削去外皮，表面光滑的木棍，把切好的野猪肉，一块块串到上面。 接着架起一个简易的木架，把肉串放上去炙烤。 最后在烤的过程中，撒上一些在树林里面找到的香料植物研磨成的粉末。 因为野猪肉本身的品质很高，经过火焰炙烤，逼出了其中的油脂，再加上香料粉末，一时间，香味扑鼻，让人食指大动。 柳泉没有马上就吃，忍住要流出嘴巴的口水，继续细心翻烤着，他知道还没到时候。 前世因为某位前任的要求，他练就了一身的好厨艺。 野猪肉中的油脂，开始滴到了下方燃烧着的火焰，霎时，火苗升高。 火候到了，他将野猪肉串拿下，对着滚烫又喷香的野猪肉吹了吹风，便一大口咬了上去，肉汁迸发。 没有盐巴之类的调味品，有的只是野猪肉本身的鲜美与香料粉末的调和。 这一口他吃的很开心，毕竟是穿越以来的第一口肉，有肉自然也要有酒。 葫芦酒壶打开，带着果香的酒水就往嘴里灌去。 “舒坦！” 柳泉赞叹不已，觉得这才是神仙生活。 “哐当，哐当。” 听到金属链子碰撞的声音，柳泉从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状态中警觉起来。 顺着声音望去，是一个披散头发，身穿黑色锦衣，双手被锁链拷住的英武男人。 在经过长途跋涉后，蒙巍水终于到了妖村附近。 见有人烟，便来这边看看。 “小哥，你好啊。” 蒙巍水笑眯眯地看着柳泉。 这些天养成的战斗习惯，让柳泉拿着野猪肉串往后退了起来。 对方是人是妖？ 以为柳泉误会了什么，蒙巍水开口解释道：“小哥，我不是要抢你的肉串吃，我是来问点事情的。” 这家伙是白痴嘛？什么脑回路？正常人在深山中遇到奇怪的男人肯定都会警觉的啊。 柳泉像看傻子一样地目视蒙巍水：“那你问，我知无不言。” “请问这附近是不是有一座妖村呢？” 柳泉眉头紧锁：“有，你不会也是妖魔？” “当然不是了，我是东夏王朝肃魔明部的蒙巍水，前来扫除妖祸。” 蒙巍水原本以为柳泉听到自己的名号会大吃一惊，结果对方只是点了点头。 柳泉脑子里有系统给的知识背景，当然知道肃魔部，然而他却不明白这人为什么要报自己的名字。 莫非是个很有名的人物？ 等等，扫除妖祸？这也太巧了，系统任务要求我毁掉妖村，结果就来了个帮手。 想睡觉就来个枕头，不对劲。 他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 难道自己真的是被某些神秘存在当成棋子了？ 仙人授道，系统金手指，所谓天选之人的身份，接踵而来的好处，就像是在有意培养他。 养身夺舍？ 前世，柳泉也看过不少网文，清楚天底下没有午餐之类的道理。 想到这，柳泉没有深思细虑下去，他怕连心思都会被读取到。 看着柳泉突然望了望天，蒙巍水有些疑惑，以他宗师境界的眼光来看，柳泉一点妖气都没有。 虽然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待在这深山中，但他必然不会是妖魔。 “怎么了，小哥？” “没事，我知道妖村在哪里，我可以带你过去。” “不过我得先填饱肚子。” 蒙巍水点头，便直接在原地坐了下来，完全不嫌脏的样子。 柳泉走回到烤肉的位置，坐着开始大快朵颐起来，酒肉管饱，神仙也得流口水。 看着柳泉吃得如此之香，蒙巍水咽了咽口水，哪怕宗师也好酒肉啊。 感受到蒙巍水的目光，柳泉吃的有些不好意思，也快吃饱了，便将木架上剩下的烤野猪肉串扔给了对方。 “你不怕我下毒的话，可以尝尝。” 蒙巍水用嘴叼住飞来的野猪肉串，然后再用锁链拷住的双手稳住木棍。 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不怕的，谢了，兄弟，你这肉串真好吃。” 见其人如此洒脱，不拘一格，柳泉觉得蒙巍水这人或许可以结交一下，毕竟还是肃魔部的人，打打关系总是好的。 “我叫柳泉。” “如果你真的要扫除妖村的话，顺便带上我。” “我是修士，可以助你杀妖。” 第10章 交谈 听到柳泉说的话，蒙巍水将肉串上所有的肉全部一口吞下： “柳泉，你这名字还挺文雅的哈。” “诶，修士，你真的是修士吗？” 蒙巍水突然瞪着眼睛看向柳泉，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生物。 “修士怎么了？虽然大部分都隐修了，但人世间还是一些的？” “你为何做这大惊小怪的样子？” 柳泉看到蒙巍水的惊讶样子，一时好奇，便脱口出问。 眨眼的一瞬间，柳泉没有反应过来，蒙巍水就已经出现在他面前，不停地上下打量他。 柳泉瞳孔一缩，这家伙什么时候过来的？他完全没有注意到，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就这样如同瞬移一般地冒出来。 毕竟经过这几天的修炼，他已经将自己的修为稳定住了，提升至本我境的中期了。 这个男人是武者宗师境界还是大宗师境界？ 不应该啊，妖村的妖魔平均修为水准就只是本我境，肃魔部派这么强的高手出来，也太小题大做了？ 疑问如同气泡一般不断地在柳泉心中冒出。 “我观你也不像白莲教那帮邪修呀？” “年纪轻轻的，小修士你不在灵山中隐修，下山作甚？” “你不知道，一般只有修为几年未进，成仙无望的老油子才会下山，到人间享福享乐吗？” “你修道的师傅不拦你嘛？” 没想到蒙巍水也是满腹疑问，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如炮弹般射出。 闻言，柳泉才明白为什么蒙巍水会是那种表情了，的确，除了几座缥缈神秘的灵山之外，其他地方的灵气环境都太差了，根本无法修炼。 而他年纪也就十几岁，怎么看都不像是老油子，这么早下山完全就是在自毁道途。 怎么办？说自己是散修嘛？ 柳泉沉吟片刻： “我是奉师父之命下山的。” “师傅说我整日在山中苦修，没有经过战斗的洗礼，是无用的，挖掘不出体内的密藏秘术。” “又因为师父已至飞仙境，加上人世间一直遭受妖祸侵扰，就叫我下山斩妖除魔，他算出我此行会有大机遇。” 听到这，蒙巍水肃然起敬：“敢问贵教派是？” “无名小门派，没有什么名气，不值一提。” “道观里就我师父，我以及其他三个师兄弟，他们和我差不多年纪，都是被师父收养，起名的” 柳泉扯起谎来，草稿都不带打的，信手拈来，反正小门派多了去，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更何况几座灵山早就用法阵隐匿起来了。 蒙巍水有些相信了，毕竟这样吹牛没有什么好处，且越是这种小门派就越有可能出现厉害的高人，而高人往往都心怀天下。 只是这高人有点太高了，飞仙境，无论是妖族还是人族，这么悠长的历史上，都没有出现过几个，屈指可数。 羽化境和飞仙境似乎是相隔着的，但却有着云泥之别，羽化境再强大也是凡人之躯，可一旦到了飞仙境界就完全不同，可称神明。 蒙巍水看着柳泉的眼神也愈加火热，这可是神明之徒，或许自己可以与之打好关系。 感受到蒙巍水的视线，柳泉心里一颤，他就是想这么吹牛，以引起对方注意力的，可这反应也太过了。 这个肃魔部的家伙不会有一些特别的癖好？ 龙阳之好，断袖之癖什么的。 柳泉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几步。 未曾想，蒙巍水如影随形般地也前进了几步，大力拍着柳泉的肩膀： “柳兄弟啊，我就说你这名字听起来就很文雅，原来是贵掌门取的，难怪啊，只闻这名，就有一股仙气扑面而来。” 哈，这马屁拍的也太生硬了，强行套近乎，怎么感觉这家伙有点愣愣的。 好像不太聪明的亚子。 心里是这么吐槽的，柳泉脸上却露出了热情的笑容： “蒙兄，你的名字也不差呀，巍水，巍水，依山傍水，正所谓仙息山，龙栖水。有仙有龙，可见你的命格强盛，有朝一日必然可踏破苍穹，成就武圣。” “你小子说话有意思哈，对我胃口。” 感受着肩膀受到的大力拍打，柳泉心中无奈。 就这样，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互相吹捧起来。 最后，他们相视一眼，都哈哈大笑起来。 “言归正传，我可以带你，但是你也知道妖村都是本我境的高级妖魔，而且据说会有超我境的大妖出现，你确定要跟上来嘛？” 柳泉明白对方的言外之意，是觉得他修为不够，跟去只会贸然送掉性命。 “蒙兄放心，我的修为已经至本我境中期，自保绰绰有余。” 蒙巍水啧啧了起来：“嘿，仙人之徒果然就是天赋异禀啊，十来岁就本我境中期了。” 没有理会对方的夸奖，柳泉心中突然有一丝不详的预感，这预感在小月月遇害时也出现过，所以他将这预感看的很重。 “蒙兄过奖了，只是不知道你这超我境大妖也会出现的消息是从哪里来的，方不方便透露？” “哦。这个消息告诉你也无妨，没有什么机密的，就是附近都城城主和我说的，我来这也是因为他发出求援。” “原本他还想叫上面多派点人过来的，呵呵，我没理他，多大点事，我一人足矣。” 这家伙不会已经宗师境后期了，这么狂，在猜想蒙巍水修为的同时，柳泉也捕捉到了一些疑点。 “这位都城城主是什么时候求援的呢？” “不久之前。” “可我观这妖村似乎存在了很久，为何现在才求援呢？” 蒙巍水眼露鄙夷：“听那个都城城主的意思，的确存在很久，只不过一直不管，直到得到消息，有超我境的大妖要攻打都城，威胁到他了，才求援的。” “原来如此。” 柳泉嘴上虽是这么说，但心里面却很疑惑，那位都城城主是哪来的消息的，超我境的大妖要攻打都城，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走漏风声，恐怕有蹊跷。 没有将自己的猜疑说出来，一是怕猜想错了，冤枉那位城主；二是说了其实也和没说差不多，人微言轻。 别看这位肃魔部的高手好像有些傻乎乎的，似乎相信了他的说法，一直作笼络状。 或许是装出来的给自己台阶下。 退一万步讲，就算蒙巍水相信了，那也是尊敬自己背后那不存在的师傅，与他无关。 收敛思绪，柳泉将仙酒灌入口中。 第11章 杀字令 看到柳泉潇洒饮酒，蒙巍水肚里的酒虫像是窜跳了起来： “柳小弟，你这酒，它好喝吗？” 柳泉听到这话差点没被酒水呛到，想喝酒就直说，还问好喝嘛，这家伙脑回路果然有问题。 “哈哈哈，蒙兄，你怕不是酒瘾犯了，我这酒当然好喝，是我家师傅用仙果亲手酿制。” 柳泉原本不想把仙酒的秘密暴露出去的，所谓杯壁其罪，可又转念一想，既已夸下海口，自己干脆直接把事情坐实。 毕竟这真的是仙酒，对方也算个正人君子，且作为宗师境界以上的高手，肯定有眼界，喝得出来。 到时候自己所谓飞仙境界的师傅真的被相信了，量其也不敢杀人夺酒。 “果真嘛？” “千真万确，蒙兄，你一试便知。” 柳泉将手上的葫芦酒壶递给蒙巍水，对方也不矫揉造作，道了声谢，便急不可耐地用锁链拷住的双手接过，然后将酒水倾倒进口中。 “轰隆隆。” 非是打雷下雨，也非是柳泉使出唤雷秘术，这声音全发自于蒙巍水的身体中。 喝下仙酒之后，其身体不停地发出恐怖的如打雷般的轰鸣声，比柳泉之前刚开始喝酒的反应还要大上许多。 柳泉生疑，不应该啊，作为只重炼体的宗师境武者，身体应该已经至相当完善的地步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紧接着，一阵要撕裂耳膜的鸟鸣声爆发出来，柳泉用灵力护住全身，止不住地往后滑退，完全是被动性的。 周围的树林，也被吹的猎猎作响，地上的石沙一样如此，飞溅起来。 几秒钟之后，声音才消失，此时的柳泉却已是满头大汗，体内的灵力也失了大半，就算刚刚经过一场恶斗一样。 柳泉骇然，这个叫作蒙巍水的男人的实力究竟有多可怕，仅仅只是身体变化的一些动静就让他快扛守不住了，这是遇到了什么怪物，明明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 如果他们两个人交手起来，自己又能撑过几招呢？ 答案不得而知，但绝不超过十招。 “好酒啊！味道如此香醇浓厚，还带着果香。而且，柳小弟，你这酒绝对是仙酒，居然能让我的血脉进一步纯化。” “你师父不愧是飞仙境的超级大能，酿出的酒水都有如此神效，堪称绝品。” 蒙巍水哈哈大笑起来，发现柳泉已经退到几十米开外，由笑转疑，在看到周围环境被破坏成这副样子。 他这才知道是自己弄的，有些不好意思地咳嗽了几声： “柳小弟，你没事，没注意收住体内的力量。” 柳泉摆了摆手：“没事，蒙兄。” 因为这壶仙酒，蒙巍水对柳泉师父是飞仙境界大能的事情，又信了几分。 这样的酒水随便就给自己的弟子，让其带下山，这种事情也只有飞仙境的大能可以如此随意。 因为哪怕羽化境界的修道者都会将这酒视为珍宝，不会随意乱饮用。 “柳小弟，你身怀这样的仙酒最好不要再让其他人知道，你刚下山，不知人心险恶。” 蒙巍水一边说着一边将葫芦酒壶正正好地扔到柳泉手中。 “我体质特殊，喝过一次，就无太大作用了，但是对于你这个境界来说，还有巨大作用。” “你且收好，非必要就别拿出来给其他人饮用。” “嗯嗯，好的，蒙兄，多谢指点。”柳泉一脸我就是萌新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这仙酒究竟是用什么样的仙果酿造的，除了充满生命力，驱逐百病，改善身体之外，居然还能刺激纯化血脉。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还有别的作用，柳泉在心中盘算起来。 “喝了你这仙酒，得了这么大的好处，算是占了你的便宜，我有些于心难安。” “这次出来匆忙，我身上没带什么，思来想去，对你有很大用处的只有一样东西。” “这块肃魔部的杀字令，你且接住。” 说完，蒙巍水将腰上挂着的铁牌像抛酒壶那般，如法炮制地刚好扔到柳泉手上。 “此牌只有肃魔部的成员才能佩戴，见令如见肃魔部的人，对你出行东夏王朝的城池有很大便利。” “这不是最大的作用，我身上这块杀字令比较特别，还是肃魔部一位强大的羽化境剑修遗物。” “这位剑修在很久很久之前，我也记不清楚是多少年前了，曾经以羽化境的剑斩杀掉初入飞仙境的妖仙，从而名扬天下。” “虽然那名妖仙只是刚晋升到飞仙境，境界修为还不稳定，且因为斩杀妖仙，那位前辈也因此受重伤最后身亡。” “但以凡人之躯弑仙，还成功了，这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这位前辈可以说在人妖相争的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块杀字令因为被那位剑修前辈长期携带，故而遗留了其无数的剑意。” “可惜我修的是武，练的是拳，用不着这块杀字令上面的剑意作参考。当初选这块杀字令，也只是因为我也想像剑修前辈以凡杀仙，便选此作为明镜，提醒自己。” “你是修仙者，修的是道，而所有道中，剑道最为洒脱自由，战力也最为恐怖。所以你或许可以参悟一下杀字令上面的剑气。” “当然，道法千万，你若不想修剑道也无妨，参悟剑意你也能受益匪浅。” 听完蒙巍水的叙述，柳泉看着手中的杀字令，觉得此令变得沉重起来。 曾几何时，剑仙这个词还只在他看的小说中存在。快意恩仇，放荡不羁，天地之间任意遨游。 现在，他却终于有了个可以选择的机会，做那逍遥剑仙。 柳泉有些激动，哪个男儿没有一个剑仙梦呢？ 这块杀字令粗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但仔细一看，只觉得剑意纵横，让人不敢睁眼，杀字也似要突破令牌而出。 柳泉自知境界不够，不敢细看，便收好，双手抱拳对蒙巍水表示感谢。 蒙巍水没有客套，继续说道：“你想随我一起去那妖村诛妖，就得先经过我的考验。” “要不然，到时候，有什么闪失，你那飞仙境的师父肯定能随着蛛丝马迹查出是我导致的。” “届时，我可就倒霉了，我还没像那位剑修前辈一样那么厉害，能以凡对仙。” 柳泉无言，自己这编出来的背景反而成了拦路虎，这算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 犹豫一会。 柳泉点头答应了，妖村他非去不可，既是为完成系统任务，也是为了死去的小月月报仇雪恨。 第12章 考验 看到柳泉似乎已经下定决心了，蒙巍水没有再多说劝阻的话。 “那么，我来说一下，怎么考验你。” “抗住我的五招，就算你成功。” 柳泉闻言，觉得这要求未免过于苛刻了些，对方至少是宗师境界甚至以上的强者，五招也只是听起来简单。 留力的五招或许能抗住，可就怕是不留力的五招，别说五招，两三招都受不住。 毕竟他不可能完全把自己的能力暴露出来，知人知面不知心，必须留有唤雷秘术作为底牌，这也关系到他之后的一些布局算计。 那种像是被人当作棋子的感觉，让其惴惴不安，没人想如那操线木偶一样被人任意摆弄。 所以柳泉必须开始思考以后的路了，默默摸索，然后变强，寻得破局之法，这个世界上从来不会凭空掉馅饼，这是前世的人生经验教给他的。 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穿越到异世界中，得了所谓的斩妖除魔的任务和好处，必然有原因。 有因必有果，就怕这果的代价让人无法承受。 至于是什么，他不知道，也不配知道。没发育起来的蝼蚁，哪怕明白自己身处什么险境，也要装作不明白不清楚，有时候装傻也是一门学问。 至于这个猜想是否是虚假的，纯粹是杞人忧天，柳泉觉得可能性极小，就算有，他也要忧起来，茫茫乱世，谁又能保证一定可以安然活下去呢。 小鱼吃虾米，大鱼吃小鱼，所谓食物链在这异世界中一样存在，甚至被扩大。 修仙修道，就像在那河边游走，总会湿鞋，有准备，强大了，自然会让湿鞋付出的代价变小。 更何况不为飞仙，终化尘间皑皑白骨，随土埋葬，消散而去，普通人谁又不愿长生呢？ 见柳泉脸色凝重，蒙巍水笑了笑：“放心，我肯定会留手的，要不然太欺负人了。” “你也看到了我手上的锁链了，先说明一下，别误会，我没犯什么罪，不是犯人，也没有特殊癖好。” “这锁链是我自己加上的，由陨铁所制成的异宝，会压制住体内的修为力量，我自己也挣脱不开，必须要咒语才能打开，算是负荷修炼。” “而因为这个锁链的压制，我现在的修为大概就在武者先天境后期，和你差不多。” “所以你不必担心，作为飞仙之徒，你肯定可以接下我的五招。” 柳泉心中惊讶，对方之前的那般气势居然只有武者先天境后期？不对，那条锁链能压制修为，不代表能压制肉体强度，毕竟武者基本只炼体。 眼前的男人果然还是没有完完全全地相信他的说法，所谓害怕师傅问罪的说法只不过是为了试探自己找的借口罢了。 至于给的那块杀字令，能给自然也能拿回来，如果他不能接住对方五招的话，就会引起对方怀疑，甚至有生命之危。 年纪轻轻拥有如此修为，还能进肃魔部的，果然不会是可以容易糊弄的等闲之辈，同时柳泉惊醒，告诫自己不要轻视任何人或妖。 调整着身体状态，心脏开始剧烈跳动供给能量，脾脏收缩促进体内气血流动。 被开发挖掘出潜力的两个五脏，在柳泉体内发出熠熠光芒，心脏是银白色的光彩，脾脏则是血红色。 虽然蒙巍水给的压力很大，但他决定不动用唤雷秘术，不仅是因为唤雷秘术太容易被认出来了，要藏拙，且关系到之后的路。 更大的原因是对方已经将实力压制了同境界，还会留手，他如果也用全力的话，终究有些难看，大概还是要维护一下，作为男人可怜自尊心的。 “年轻人，很有干劲嘛。” 蒙巍水笑眯眯地看过来。 “那么，可以开始了嘛？” 柳泉没有言语，作点头状。 “好的，第一招。” 话音刚落，蒙巍水没有动，站在原地，可是柳泉能感觉到了一股锋利的罡气向他飞了过去。 他什么时候发起攻击的？柳泉诧异，视线里面蒙巍水就一直只是笑着不动。 无暇再想，柳泉将体内的灵气聚集在右手中，五指握拳，灵力护住，带着破风声向前轰去。 那道罡气虽速度极快，但威力不大，与柳泉的拳碰撞上之后，发出爆裂声，便消散了。 “柳小弟，你反应速度挺快的。” 感受着右手传来的剧痛，柳泉无奈，这道罡风攻击似乎有消解灵力的作用。 他将其看似轻松挡下，实则罡风如跗骨之俎般还在拳上留存，不停侵蚀伤害他的右手。 柳泉暗自叫苦不迭，只能用灵力一点点将残存的罡风之力一点点消磨干净。 不过也还好，如果接下来的四招也想这样的强度的话，他可以轻松应对，大不了受点皮肉之苦。 “那么，第二招来了。” 柳泉已经很尽力地死死盯住蒙巍水了，然而也只能看到一点幅度不算大的动作残影。 这真的是武者先天境的战斗力嘛？太离谱了，就算是后期，也不可能让他一个本我境中期修士，只观察到一点残影。 “咻。” 这次的罡气攻击带着破空声，速度没有这么快，威力却强了好几分。 蒙巍水的第二击开始加强力度了。 自己或许可以不硬碰硬，避开呢？可是念头刚起，他却发现避无可避，第二道罡风攻击像是锁定住了他一样。 无论他在脑中怎么演算，都发现躲不开。 硬着头皮，柳泉再次用灵力包裹右手，挥拳打向罡气攻击，残留的罡气之力还没有消散，又要迎来下一波的摧残。 两个秘术，一个动静太大，不好动用，另一个辅助类型，对战斗作用基本为零。 再加上没有师傅或者秘籍教授过什么术法，技巧，他只能用肉体和灵力硬接。 对方的攻击也是一发强过一发，而且作为武者，蒙巍水完全没有用自己的最强优势——肉体。 第三次攻击之后，就可能要扛不住了！ 要是能进入天人合一境就好了，应该可以很轻松地抗下这五招。 但是天人合一状态不是想进去就能进去的，哪怕已经有了经验，也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皆有才行。 第13章 鞭腿 接下蒙巍水的第二击之后，柳泉已经稳不住身形了，他往后踉跄几步。 右手的指头已经皮开肉绽，流出了鲜血，更加剧烈的疼痛感也传入脑中。 这第三招，他怕是接不下了，就算强行接下来，也恐怕会让手指骨折甚至断裂到无法修复的地步。 “柳小弟，你扛不住，可以说的哦。” 看着不远处男人的笑脸，柳泉有些迷惑了，一时间不知道对方是真心还是假意。 是他心中算计太多了嘛？无端地揣测了别人，把所有人都看成了不好的，恶意的？ 不行，无论蒙巍水是真心还是假意，他都不能放弃，任务的惩罚可是销毁抹杀宿主，更何况小月月的仇。。。。。。 “我没事，请蒙兄你准备第三招。” 柳泉眼神透着坚毅，他可以也必须通过这个考验。 他也想过直接不接受这个考验，又或者退出，但是以他现在的实力又怎么能摧毁一整个妖村呢？ 蒙巍水已经准备要荡平妖村了，如果他不一起去或者跟踪，那么系统会怎么判定呢？ 是算他完成了任务还是算没有完成任务？ 不确定性太多了，最稳妥最好的选择必然是蹭着蒙巍水这辆顺风车，一起去平推妖村，这样也名正言顺，想来系统也挑不出刺。 蒙巍水将锁链拷住的双手举向头顶，作伸懒腰状。 “看到柳小弟你这么认真，那我也要尊重一下你。” “第三招来了哦。” 柳泉神色凝重，调动起体内仅存不多的灵力。 锁链碰撞的声音骤然在耳边响起。 “哐当，哐当。” 他这次完全没有看清楚蒙巍水的动作，在对方原来待的地方，其踪影早已消失。 在背后嘛？ 柳泉将灵气力量聚集在还没有受创的左手，左拳以闪电之势，向身后轰去。 可却打在了空气中。 打空了，对方居然不在身后，怎么可能？ 明明听到锁链碰撞的声音，蒙巍水肯定就在身旁。 又是一阵锁链碰撞声，柳泉瞳孔一缩，是在他的上方。 循着声音，抬头一看，果然，蒙巍水滞空在了他的头上。 先天境界的武者可以滞空这么久的嘛？据他从系统得来的知识所知，就算是宗师境界的武者也不可能滞空这么久的。 飞行这种能力只属于大宗师或者羽化境，以及之上的境界。 蒙巍水不会是靠着纯粹的肉体力量，强行滞空这么久的？ 虽然思绪万千，但实际上现实时间只是刚好过去一秒钟。 “柳小弟，这第三招，请你接好了。” 只见蒙巍水在空中提膝，翻髋，一个转腰将腿向下横扫踢出。 这就只是一记看起来普通的鞭腿。 但是却伴随着撕裂空气的爆鸣声响起，这记鞭腿似乎将空间都割裂开来。 柳泉头皮发麻，运转体内所有的灵气力量至双手的小臂间，做十字交叉格挡式。 嘭的一声！ 蒙巍水已经轰然落地，而柳泉则在地板上砸出了一个人形大坑。 尘烟四起，周围栖息在树上的鸟也纷纷飞走，像是不忍心看到柳泉的悲惨样子。 “抱歉啊，柳小弟，我下手重了点，不过也是为你好。” “你就呆在这喝仙酒好好疗伤。” 还没等蒙巍水话说完，些许窸窸窣窣的声响从坑中传出，一只手伸了出来，紧接着柳泉站了起来。 “咳咳。” 抹去从嘴角流出的蜿蜒血蛇，柳泉依旧是那副眼神坚毅的样子说道：“蒙兄，还有两招。” 蒙巍水诧异地看着从坑中爬出的柳泉，虽然后者咳出了一点血，却感觉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 “你的身体完全不比同阶的武者弱啊，甚至更胜一筹。” “如果不是早就知道你修的是道，我还以为你也是武者呢？” “不对呀，你的肉体怎么会这么强呢？” “喔，忘记了，你有仙酒，不过也不应该啊，强得太过分了。” “莫非你是什么练武奇才？” 接连抛出各种疑问推测，蒙巍水像是在自问自答。 说着话，眨眼间，蒙巍水再次神出鬼没般出现在柳泉身旁，然后不停打量起来。 柳泉没有言语，也不担心对方会对自己下手。 只是抓紧时间，疯狂地吸收空气中稀薄的灵气用来修复他的身体，以准备应对第四招。 听得柳泉体内，轰隆作响的心脏跳动声，蒙巍水露出若有所思的样子。 “难怪啊，你体内心脏跳动得如此之快，怕是已经挖掘出了五脏中最为关键重要的心脏潜力了。” “好小子，还给我藏拙，你的密藏秘术是什么？不露两手给我看看？” 作为武者宗师境的强者，蒙巍水自然眼光不差，知道的东西也不少。 只是听柳泉心脏的跳动声便可判断出其挖掘了密藏秘术。 柳泉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扯开话题，声音不卑不亢地说道： “比起当初同龄的蒙兄你，何如？” 蒙巍水哈哈大笑，也引得双手上的锁链哗啦作响： “比同龄的我强，甚至和当初同阶的我肉体强度有得一拼。” “修仙果然不愧是修行的康庄大道啊，要不是灵气稀薄，武者怎么都不会出得了头。” “既然被我发现你藏拙了，那我就不再留手了哦，怎么也要逼出你这秘术来。” “要不然，我这武者宗师境界也太丢人了，不过说到做到，还是在先天境之内的力量，绝不会多。” 柳泉跳出大坑，开始不停地活动着他的肉身关节，同时一块妖晶也悄然出现在了其手中。 空气中稀薄的灵气力量完全无法满足他的需求，只能用妖晶作弊了。 并不怕蒙巍水会发现什么，因为在常人的认知中，妖晶被修道者吸收了，只有弊，没有利。 且妖晶都是用来制作法宝武器的，就算蒙巍水看到了，也不会觉得他为了过这个考验，连性命都不顾。 运转吞妖法门，柳泉可以感受到掌心握着的妖晶中，传进体内的纯粹灵气力量，他的心脏和脾脏也在不断跳动收缩，吞吐灵力。 可即使利用妖晶将体内的灵气力量快速补满，也是无用的，因为蒙巍水一招比一招认真，力量也是越来越大，甚至已经放言不会留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柳泉心念电转，已经想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来应对蒙巍水的接下来的考验。 如果成功的话，他以后的战力也能飙升许多。失败了，那也无可奈何，只能到时再想别的办法了。 第14章 雷法加身 柳泉体内的心脏跳动速度，越来越快，一丝丝银白色的雷电，在其表面环绕。 灵气力量可以加持肉体，那雷电之力是否也可以呢？ 这就是柳泉的猜想应对之法，雷电之力可比灵气力量刚猛恐怖得多，较于前者，灵气力量更偏向于温和，好控制。 将雷电之力加持肉体，提升力量，或许可以得到更好的效果，但如果控制力不足，恐怕身体就要遭殃。 就算是仙人也不敢硬抗同层次的天雷，更何况他一个本我境界小修士。 实践出真知，既然想到了，总是要大胆行动的。 毕竟眼前的蒙巍水就正好是一块磨刀石，能让他试验。 蒙巍水要是此时知道柳泉的内心想法，肯定不会一点留手，直接把柳泉打成重伤患。 将心脏内蕴藏的雷电之力缓缓释放至周身的血液，经脉之中，柳泉只觉得先是一阵刺痛酥麻感，让他忍不住，差点吟叫出来。 接着，细微的银白色雷电之力，开始流淌在了他的体内，带着奇异的霞光，似是一条条银河。 柳泉痛并快乐着，他没想到雷电之力居然蕴含着蓬勃的生命能量，开始快速修复起他受伤的身体。 但同时，不同于柔和灵气力量，一股暴戾的气息从其身上散发出来。 蒙巍水看着眼前的柳泉，有些惊疑不定：“我说，柳小弟，你不会动用了什么透支寿命的秘法？没必要的。” “蒙兄，放心，我还是很爱惜自己的生命的，毕竟踏上修行之路，谁不想长生呢。” “我已经准备好了，请蒙兄你快点下一招，拔除妖村之患迫在眉睫。” 说完，柳泉将妖晶偷偷收起。 蒙巍水轻叹了一口气：“好，第四招，要来了。” 使用雷电之力加持身体成功之后，柳泉已经跃跃欲试，想要看看威力了。 随着锁链碰撞声音响起，蒙巍水又闪现到了柳泉身边。 不同于之前完全看不到的情况，虽然还是很快，但这次柳泉很清晰地捕捉到了蒙巍水的动作。 银白色的光辉在柳泉眼里闪过，他嘴角也挂起不易察觉的弧度，也该让这位蒙兄惊喜一下了。 蒙巍水依旧是一记鞭腿甩出，没有动用双手，看起来速度和力量较之前的完全没有变化，但是柳泉深知，其中必有诈。 没有选择硬扛，他有着雷电之力加持的身体，用闪电般的速度躲开了，又以一手掏心拳还以对方颜色。 那记被躲开的鞭腿带着罡风抽向一旁的树木，刹那间，咔嚓声响起，两人宽的大树一分两半，惊得树上的鸟儿四散而飞。 蒙巍水惊讶，然后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柳泉居然已经可以跟上他的速度了，还躲开攻击还手。 挡下这一下掏心拳，便极速往后暴退起来，调整身体姿势。 在战斗中晃神一秒都是很要命的，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柳泉抓住机会，挥动着双手作拳头状，不停地轰打向蒙巍水。 此刻的柳泉比蒙巍水这个武者还要像武者，他有些癫狂。 接下柳泉数十下的攻击，蒙巍水感觉到对方的拳头似乎带着某些奇怪的力量，可以麻痹人的身体。 挡住前面几下攻击的时候，他原本可以躲开柳泉后面的拳击。 但就是因为这股可以麻痹人体的奇特能量，其速度降了下来，只能硬接柳泉的狂轰乱炸。 “蒙兄，你就不用出第五招了，直接和我来场肉身搏斗，我想知道自己这个状态有多强。” 蒙巍水大笑： “好小子，把我当成试刀石了是，那就如你所愿。” 暴戾的又充满生机的雷电之力充斥全身，柳泉现在很想发泄一通，顺便也想试试这个雷法加身的状态可以有多强？ 是否能接近天人合一境的状态。 听到蒙巍水答应，柳泉哧的一声，如拉满弓的箭矢般冲出，与此同时，脚下的平地被他踩出一个深深的印子。 随着柳泉的冲出，蒙巍水也不甘示弱，用更快的速度与其对冲。 蒙巍水认真了，扭动腰力，鞭腿一下接着一下地抽出，道道残影浮现。 哪怕是这个状态下的柳泉也只是堪堪躲开前几下鞭腿。 后面的鞭腿，都只能用带有银白色雷光的拳头应对轰去。 “砰砰，砰砰。” 似是炸裂的声音在四周回荡，蒙巍水鞭腿罡风，带有的消解灵气力量作用，也开始消解附在柳泉拳头上的雷电之力。 好诡异的能力，武者发出的罡风都可以消解灵气或者其他力量的嘛？还是这只是蒙巍水独有的能力？ 柳泉心中疑惑，手上却没有停止过，不断轰拳还击化解蒙巍水的攻势。 或许是锁链的束缚太多，蒙巍水突然出现了一个破绽，柳泉知道这是机会必须抓住。 因为蒙巍水的罡风，已经不断消减掉他体内心脏蕴藏的雷电之力，除非彻底施展唤雷秘术，召出雷电补充能量，否则只会越来越少，直至没有。 柳泉调动体内所有的灵气力量和雷电之力，二者皆聚集于右拳之上，携着滔天之势轰攻向蒙巍水露出的破绽。 一击必胜！ “上当了喔，柳小弟。” 蒙巍水话语刚落，只见他纵身跃起，鞋尖轻点柳泉轰过来的拳头，居然借力弹向上空。 因为所有的力量都轰出，柳泉完全控制不了身体，刹不住车，依旧向前冲去。 借着重力加持，蒙巍水一边从半空中落下，一边再度鞭腿抽出，攻向下方。 没有任何机会闪躲，这记鞭腿又重又狠地抽向柳泉。 兴许是觉得会糟蹋到柳泉那张好看的脸，怪可惜的，这记鞭腿只是抽在柳泉的肩膀部位。 没有想象中被巨力击中的痛苦感，柳泉只是轻轻地挨上了一脚很普通，没有任何爆发力的攻击。 最后关头，蒙巍水还是留手了，柳泉知道，如果对方不留手的话，自己非残即死，没有什么好下场。 “你输了喔，柳小弟，不过我会遵守承诺，带你一起去妖村的，毕竟你接下了我不止五招。” 蒙巍水依然是张笑眯眯的脸，与柳泉气喘吁吁的样子不同，他就像是刚刚散完步一样，没有一点窘迫。 眼前的这个男人实力深不可测，柳泉暗叹，但没有气馁，毕竟有着年龄差和资源差，假以时日，他绝不会差于蒙巍水多少，甚至更胜于这位肃魔部的年轻大人。 第15章 计划 看到柳泉有些狼狈且在思索的样子，蒙巍水安慰道： “柳小弟，你已经很强了，至少在我见过的人里面，与你同龄者皆不可能是你的对手，甚至我这个年纪，战力也不如你。” 在吹捧柳泉的同时，蒙巍水也不着痕迹地吹了一下自己。 柳泉拿起腰间葫芦酒壶，开始饮起仙酒： “蒙兄，夸奖太多可就要变成捧杀了。” 蒙巍水闻言，反而一脸认真地说道： “这不算捧杀，我已经尽力克制住自己的夸赞了，以你的天资能耐，继续成长下去，羽化境是必定的，至于之上的飞仙境则更多的要看运势了。” “我也明白，你师父为什么要让你下山斩妖除魔了，温室中的花朵终究不堪一击。” “你缺少的不是天赋，而是实战经验，此次妖村之行，我必然会带上你。” “同时我也会尽全力护你生命安危，你成长起来的话，我人族又将多一棵支撑的擎天大树。” 看到对方这幅模样，柳泉了然，自己是遇到一位格局极大，能力也不凡的武者。 这世上总不会缺实力强大，天赋卓绝的人，但兼并这些，还有着颗仁者之心，心系同族的却少之又少。 “那就在此谢过蒙兄了。” “但是，我总感觉有些问题，希望你能听我细细说来。” 柳泉便把心中对都城城主的猜想说予了蒙巍水。 片刻后。 “你说的这些，仔细想来确实有几分道理。” “我明白你的担心，但是不用害怕，哪怕再来几个超我境界的大妖，于我来说，也不在话下。” “蒙兄，你的实力强大，我自然清楚，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能谨慎点总是好的，我有一术法，可变作妖魔，潜入妖村。” “到时候打探清楚消息，确认无碍，再动手不是更加完美安全嘛？” 或许是看到了柳泉身上的潜力，蒙巍水踌躇了一炷香的时间，最后答应了。 “那就依柳小弟你说的，我们小心一点，我也会隐藏身形，随你左右。就是不知道你那变化术法会不会容易被识破。” “如果识破了，你可就是陷入了妖窝中，想脱身都难，就算我援救也怕不及时。” “没事的，蒙兄，我这变化之法乃我挖掘出的密藏秘术，至少羽化境的以下的妖魔都看不穿。” 因为知道蒙巍水察觉出他有秘术，柳泉也就不再藏着掖着，将无面秘术抛出，让对方觉得这就是他心脏挖掘出来的秘术，从而掩盖唤雷秘术。 “难怪，你这秘术一直不肯使出来，原来是非战斗型的。” 蒙巍水如柳泉所料，恍然大悟起来。 “那我就先变化成妖魔样貌了，蒙兄你可不要误伤。” 蒙巍水点头表示明白。 这也是柳泉第一次使出无面秘术，不免有些忐忑。 一阵白雾从他口里吐出，逐渐弥漫开来，然后环绕其身。 下一刻，随着白雾散去，一个身着普通布衫，娇滴滴的熟妇俏娘子，出现在蒙巍水眼前。 风韵犹存，如同熟透的水蜜桃。 正是那被柳泉用唤雷秘术击杀的蛇妖。 柳泉变化作的蛇妖红唇轻启： “蒙兄，我这变化如何？你可看得出破绽？这是被我杀死的一个妖村妖魔，还没有几天，妖村肯定不知道的。” “咳咳。” 蒙巍水咳嗽了几声，脸色微红： “柳小弟，你这变化秘术有点高明，连衣物都变了，我仔细观察也没有发现什么破绽。” “这是你从心脏挖掘出来的秘术嘛，怎么感觉挺适合暗杀的，柳小弟你的心不纯洁啊。” 也不作解释，柳泉发出了似风铃般的咯咯笑声，听的蒙巍水更是一阵脸红。 “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你腰上的葫芦酒壶和杀字令太显眼了，应该用收纳袋收住的。” 柳泉呆愣，他知道什么是收纳袋，毕竟系统商城中出现过，给的背景知识记忆也提到过，如同前世某部着名热血网文中的纳戒一样，内部空间很大，可以收纳许多物品。 可关键是他真的没有啊，系统商城都要买一千积分。直说身上没有又似乎太掉逼格，只能找个借口了。 柳泉一脸尴尬道： “蒙兄，我下山的时候，因为走的匆忙，没注意，落在山上了。” 蒙巍水听得此话，忍不住摇头，因为先入为主的印象，他没有过多怀疑，只是觉得眼前的柳泉虽天赋厉害，但有些木楞，怕是在灵山中潜心修道修傻了，收纳袋这么重要的东西都不记得携带。 “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就把杀字令和葫芦酒壶给我帮保管，我身上也没有多余的收纳袋给你了。” 没有多作疑虑，柳泉就点头答应了，两人之间的修为差距过大，蒙巍水真的眼馋葫芦酒壶，早就出手夺宝了。 变化成娇媚的蛇妖，柳泉虽然觉得别扭，但倒是没有多少抵触，他是一个更偏向于利益主义的人，如果有够大的好处，做了也无妨。 施展出无面秘术之后，柳泉才发现其恐怖之处。 原来无面不仅仅能变化成想要变成的样子，还可以拥有被模仿者的记忆，画皮更画心。 前提是被模仿者是死在柳泉手上的。 脑中一下子被塞入了一大段的记忆，他觉得头脑有些发涨。 用白皙柔嫩的指头揉了揉太阳穴，便开始读取蛇妖的记忆了。 嗯？只是读取到前十天左右的记忆片段，柳泉就似乎发现了什么。 就在十来天前，妖村附近发现了一处神秘的地方，疑似某位古代大能的墓穴，因其裂开的洞口处，散发出一缕缕彩色的霞光，带着仙气。 觉得洞穴中有什么珍宝，村内的十几个妖魔便想要进去一探究竟。 但无奈，刚踏进洞口不深处，没有任何预警，走在前头的几个妖魔就化成石雕，然后作飞灰消散在了空气中。 吓得后面其余的妖魔都仓皇而逃，不敢再踏一步，原本想吃独食的妖村妖魔见无法进洞，便向五个超我境的大妖求助，想要破解洞口的奇异法术。 读到这，柳泉思索，记忆就和那位都城城主说法有些不相同了。 一个超我境大妖变成了五个，目的也不是为了攻打都城，而是为了神秘洞穴而来。 这位都城城主怎么看都像是在借刀杀人，事后大不了说情报有误，甚至有可能之后，踪迹直接消失也说不定。 人奸嘛？ 一个贴切的词陡然出现在柳泉心中，当然这一切都只是有疑点，不能完全就可以下判定。 毕竟作为人族，还是一个先天境界的武者，不收天大的好处，是不可能背叛自己的族群。 再之后的记忆就是一些吞食人族尸体血肉的恶心片段，柳泉没有细看，直接跳过，一直跳到蛇妖追踪他和小月月的那一段。 再次看到小月月那张惹人怜爱的小脸蛋，他心神晃动。 毕竟他曾经承诺过会带这个可爱的小姑娘去没有妖魔的地方，柳泉重利也重诺。 轻叹一口气，没有想太多，他就准备将记忆跳到了蛇妖杀小月月的片段上，因为他总在奢望，或许小月月被什么高人所救下呢？ 可是柳泉翻来找去，没有找到任何关于杀小月月的记忆，就像是一卷胶卷中间一段被人凭空剪了去。 这怎么可能？能消去本我境高级妖魔的记忆的会是什么修为层次的强者？为什么要消去这段记忆？小月月是否没有死？ 蒙巍水见柳泉脸色不对，急忙问道： “柳小弟，你怎么了？” “没事，只是刚刚打斗完，我还没有彻底缓过来而已。” 柳泉摆了摆手。 “我的问题，下手太重了。” 蒙巍水不好意思地说道。 会说话你就多说点。。。柳泉汗颜。 “好了，蒙兄，我先去妖村潜伏了，你且跟紧。” 第16章 再回妖村 随着蛇妖更加清晰的记忆引导，柳泉花了半个时辰便重新回到了妖村附近。 再回妖村，和之前不同，他已经有了不俗的战力，不免感慨良多。 缓了缓心神，柳泉化作的蛇妖便走向了村口。 村口旁的小溪边站着一个年轻女人，相貌普通，身材中庸，甚至脸上带着雀斑，正是当初和柳泉现在所化的蛇妖一起的妖魔。 一般来说，妖魔化成人形不是随便化的，都是参照看到的第一个人族化形而来。 而突破脱凡境之后，化人形就不能再更改，除非到了羽化境界，才有机会改头换面。 和蛇妖化成的人形比较，这个年轻女人的形象就有些磕碜了，不过世间平凡人相貌还是更多的，也不稀奇，柳泉在心中暗自想道。 年轻女人看见柳泉化的蛇妖，脸上带着惊讶的表情走了过来： “哟，这不是徐娘嘛，这几天都不见你人，是去哪快活了。” 柳泉搜索着脑海中的记忆，将眼前的年轻女人与脑子中存在的信息对应起来。 这个年轻女人是一只黄鼠狼化形而成的，修为大概就在本我境的初期，名叫黄娇儿，表面上与蛇妖徐娘的关系很好，但实际上只不过是塑料姐妹情罢了。 回忆至此，柳泉觉得好笑，女人间的友情总是这样，明面很好，而暗面却较着劲。 柳泉露出一副不高兴吃瘪的样子： “黄娇儿，我的事情你少管。” 黄娇儿没有恼怒，反而嗤笑道： “徐娘，看你的样子，好像吃了大亏，是什么事情？说出来也让我高兴高兴。” “哼，别挡着道，我要回妖村。” 柳泉强忍着不断冒出的反胃感，没有理会黄娇儿的问题，作忿恨样子瞪着眼前的黄鼠狼妖。 他准备等回到妖村中徐娘的房子里面，就尽量不出门了，一直扮女人说话总觉得有一种诡异恶心之感，前世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女装只有零次和。。。。。。 想到这，柳泉只觉得不寒而栗。 “啧啧，出去一趟，徐娘你就变得这么嚣张了，告诉你，五位超我境界的大妖已经到了妖村，有一位是我叔叔，说话给我客气一点。” 说完话，黄娇儿趾高气扬了起来。 难怪这个平时客客气气的白痴黄鼠狼小妖突然硬气起来了，不过既然有消息可以打听的话，委屈一点也不是不可以。 “好妹妹，你可原谅姐姐，此次出门我吃了大亏，所以没忍住心中脾气。” “不知道这次亲临的五位超我境的大妖都是什么具体修为的，要是能傍到其中一位，那我之后的妖途可就稳妥了。” 黄娇儿哼了几声： “瞧你那骚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狐狸精化形的呢，告诉你，你这样的胭脂水粉，那几位大妖可看不上。” “五位大妖都是清一色的超我境后期的大佬。” 柳泉花颜失色，吃惊道： “一次性居然来五个这么厉害的大妖，那个神秘的洞穴恐怕大有来头，可惜我们修为不够，进不去洞口，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跟在后面，捡些残羹剩饭吃吃。” “谁说不是呢，我听我叔叔说，这个洞穴应该是某位人族飞仙的大墓，有许多奇珍异宝，只是一些从指缝余下来的油水，都能让我们这些本我境小妖进一大步。” 黄娇儿感同身受地说道。 打探到这些消息，柳泉心惊，没想到这次来的五个超我境的大妖都是后期的，就算是跟随在一旁的的蒙巍水也不可能以一敌五。 而且这个洞穴居然是飞仙境的大墓，不是说到飞仙境就可以拥有无限的寿命了嘛？是被其他的大能杀死的嘛？ “妹妹，那这次飞仙大墓之行可就要仰仗你高抬一手，带带姐姐了。” 黄娇儿像是刚刚斗胜的公鸡，仰起头： “既然徐娘姐姐，你都这么求我了，我再不答应就不像话了。” 呵呵，柳泉在心中冷笑，先让你这黄鼠狼小妖气焰嚣张一会，届时让你有死无生。 “徐娘姐姐你是吃了什么大瘪啊，说来听听嘛，我有些好奇。” 果然绕不开这个坎嘛，这黄娇儿还是想看柳泉变作的蛇妖笑话，塑料姐妹花，友情坚如渣。 喜欢看笑话，让我来吓吓你这小妖，柳泉眼珠一转，想出了借口。 “那好，妹妹我就说予你听听，可不要外传。” 黄娇儿见柳泉如此拖沓，以为是什么秘事，神色好奇，点头答应。 “还记得前几天来我们妖村的那位穿着的道服少年郎嘛？” “记得，我听村长夫妇那两个老家伙说，少年郎是山上的羽化境高人化作，来下山体验红尘炼心的。” “我们在村口见到他的时候，不是还打算怎么吃他嘛，还好没有鲁莽下手，要不然。。。。。。” 说到这，黄娇儿悻悻然地拍拍了胸前如同平板的飞机场。 “可惜的是，他还带走了我们养了很久的女童，叫什么来着？喔，对，小月月。” “我还时常捏掐小月月的白嫩手腿欺负她呢，没了受气包，发泄不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听到黄娇儿如蛇蝎一般的话语，柳泉眼眸中划过一丝杀机，但很快又按耐住心中杀意，继续说道： “妹妹，就是关于那位高人的事情，你且听我慢慢说来。” “我一开始听到两个老家伙的话觉得他们不靠谱，便跟上了那位高人。” “看到那位高人走路如常人，也没有腾云驾雾之术，我就怀疑两个老家伙是不是被蒙骗了。” “心中的怀疑也愈发浓重，跟了一段时间之后，却发生了一件事情。。。。。。” 黄娇儿向柳泉凑了凑： “什么事情？” 大姐，你是黄鼠狼，身上有体味诶，离远点好不好，柳泉在心中吐槽。 “那位高人直接停了下来，往我藏身的位置看了一眼并且说再跟就死。” “死字刚落入我耳中，我就觉得声如洪雷，像炸开一般，将我轰晕过去。” “昏迷了好几天，我才醒转过来，知道自己冒犯高人，就慌忙跑了回来。” 听完原委，黄娇儿大惊失色，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一句话就将徐娘你给震晕过去，果然是高人啊。” “还好，那位高人没有发现我们妖村附近的神秘洞穴，要不然别说油水了，所有妖都得死。” 第17章 朱无能 看到眼前的黄娇儿害怕的神情，柳泉原本因为扮女人憋屈的心情终于疏解了一些。 “妹妹，你可不要到处宣扬啊，要不然闹得人心惶惶的。” “就先说到这，我回妖村房子歇息去了。” 黄娇儿见状也不好拦住柳泉去路，便移开了身位。 柳泉走进村口，村里没有妖魔晃悠，看不到妖影，似乎都在家中，这样也方便他行事。 便循着记忆，找到了蛇妖原来居住的地方，是一所不大的小房子，四周有不高不矮的土墙围住。 他推开房子的外面大门，再快速进入了房间内，就像个男人一样放肆，大大方方地躺了在床上。 一时间玉体横陈，大片的娇嫩雪白皮肤露出，带着魅惑。 一直端作一副娇柔女人的姿态，让他很累，也很反感恶心。 “咳咳，柳小弟，我还在旁边呢，注意一点你的淑女形象。” 一个人形在房间内桌子旁的椅子上，逐渐显现，是在后面跟着柳泉的蒙巍水。 看着蒙巍水显形，柳泉一脸尴尬，便起身，正了正姿势，坐在了床上： “忘记了，蒙兄，你还跟着我呢。说实话，你这隐匿身法有点厉害的，无声无息，我都没有察觉。” “那是当然，这隐匿身法是我独创的，就算超我境的大妖也看不出来，只有境界高于我的才能看穿。” 蒙巍水一脸自豪道。 “说起来，柳小弟你扮女人有一手的，演技挺好，如果不是提前知道，我都差点信了你就是妖魔。” 听到蒙巍水的打趣，柳泉更加尴尬，脚趾都能在地板上扣出了两室一厅。 “说起来，你和那个黄娇儿的妖魔说的高人是什么意思？” “前几天在妖村里面，真的出现了很厉害的高人嘛？不会是你师父？” 柳泉扯开话题道： “我也不清楚，这是唬那个黄娇儿女妖魔的，至于什么高人我也只是从蛇妖记忆中隐约读到的。” “蒙兄，你也听到了，五个超我境后期的大妖，你是否有把握赢呢？” 为了说服蒙巍水，柳泉把无面秘术可以读取记忆的能力，也早就全数托盘而出。 蒙巍水从椅子上起来，开始检查周围门窗： “柳小弟，你这密藏秘术，有点恐怖啊，杀人之后不仅可以变化其身形，还能读取记忆，感觉就完全是取代了被杀者在现实中的位置。” 感叹完柳泉无面秘术的恐怖之后，蒙巍水接着道： “至于五个后期的超我境大妖，我也做不到一打五，两到三个就是我的极限了。” “还好，听从了你的计划，谨慎行事，要不然直接莽进妖村，恐怕我就要被留在这了，成为妖魔血食。”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柳小弟，你来制定计策，我实在不喜欢动脑子。” 柳泉思忖一会，接过话头： “对方有十几个本我境高级妖魔和五个超我境的大妖，而我们只有一个宗师境武者和一个本我境中期修士，战力完全不对等。” “我们只能等，根据已有线索，我觉得就算是超我境界的妖魔，也不可能可以随意破解进出那个神秘洞穴。” “等他们贸然进去破解，然后出现伤亡的时候，我们再出手捡尸阴人，做那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黄雀。当然，前提是那个洞穴，真的是飞仙境大能的墓塚。” “飞仙境大能的墓穴一定布满机关和陷阱，没有人会愿意自己死后受到别人的打扰。” 蒙巍水啧啧称奇： “虽然柳小弟你看起来呆了点，但脑子还是很能转的嘛，那就依你所言。” “蒙兄你这隐匿身法，可以持续多久呢？” “你不必担心，我这隐匿身法足以可以支撑到做黄雀的那个时候。” 柳泉看着蒙巍水一脸自信，没有多言，继续计划着别的布局计策，这次妖村虽然凶险万分，但他的以后的路绝不止于此。 “砰砰，砰砰。” 听到大门被人急促地敲起，柳泉和蒙巍水相视一眼，都有些惊疑。 柳泉站起来，将自己的衣物整理好，就不急不缓地往大门处走去。 蒙巍水则像是逐渐消失，完全把身形隐匿在了空气中。 “谁啊，别敲了，吵死了！” 柳泉一边大声说道一边打开大门。 映入眼中的是一个五大三粗，体胖膘肥，满脸油腻的矮胖子，年纪看起来有个四十来岁。 。。。。。。淦，这是柳泉最不想看到的妖村妖魔，因为读取蛇妖徐娘的记忆的时候，这个矮胖子妖魔的片段最多印象最深。 之所以关于这个矮胖子有那么多的记忆片段，并不是蛇妖徐娘爱慕这个矮胖子，或者他们两个是相好。 而是这个矮胖子是蛇妖徐娘的忠实舔狗，每天都要不厌其烦地来找蛇妖徐娘，对其嘘寒问暖。 哪怕蛇妖徐娘表现出恶心反感的表情和言语，眼前的矮胖子也像是没有看到一般，毫无尊严地不停献殷勤，俨然就是一副以为舔狗舔到最后应有尽有的样子。 让柳泉一下子联想起了前世那张广为流传的舔狗聊天截图——他的孩子你不配养jpg。 至于这个矮胖子是由什么化形而来？就是与柳泉渊源颇大的野猪。 连杀两次脱凡境野猪小妖，又遇到个本我境的化形野猪妖魔，他这算是和野猪一族杠上了是，柳泉已经面无表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徐娘，这几天你都去哪了，我好想你，让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矮胖子握住柳泉化作的蛇妖柔嫩双手。 喂喂，这家伙在干什么，我是男的啊。 柳泉甩开矮胖子的手： “朱无能，放尊重点，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还知道我受伤了，是黄娇儿那个大嘴巴长舌妇说的。” 从朱无能的话中，柳泉一下子就猜到了是黄娇儿透露的，对方估计不知道躲在哪里看笑话，阴险的黄鼠狼。。。。。。 “是黄娇儿跑到我住所说的，我担心你嘛，所以赶紧跑过来看看。” 柳泉只想快点打发眼前的舔狗： “好了，你也看了，我没事，可以走了。” “徐娘，除了来看望你，我还有个好消息和你说，这次来的五位超我境的大妖里面有一位可是我父亲！” “到时候，你跟着我，我带你捞油水。” 听到这，柳泉像是川剧变脸般，笑吟吟地看向朱无能： “原来是还有这事情啊，进屋里来，我们好好详谈。” 此时，柳泉只觉得自己像个现实的心机婊，他甚至能听到，隐匿在空气中的蒙巍水憋笑声。 第18章 血食 “徐娘，这还是我第一次进到你的房子里面，好高兴啊。” 朱无能进到屋内，不停地扫视房子内部结构，像是没见过世面一般。 你这舔狗做的还真失败啊，舔这么久连人家房子都没有进过，柳泉汗颜。 “朱无能哥哥，你先坐着，我给你斟水，这天气炎热，喝水可以解暑。” 柳泉拿起桌子上不知道放置了多久的水壶，开始给有些许灰尘的杯子中倒水。 朱无能受宠若惊地看着柳泉倒水的样子： “徐娘，能喝到你亲手倒的水，我这辈子算是值得了。” 说罢，直接就拿起沾有灰尘的杯子屯屯喝下。 “这水好甘甜啊，都甜到我心里面去了，还有些颗粒感，徐娘你放了砂糖嘛？” 这个朱无能怕不是有什么大病，强忍着心中，想要大力扇面前白痴舔狗矮胖子的冲动感，柳泉笑道： “是的，朱无能哥哥你喜欢嘛？” “喜欢，喜欢。” 这家伙已经舔到丧心病狂的程度了嘛，正常妖都能喝出那是灰尘沙子。 柳泉都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套话了，不过朱无能蠢傻到这种地步，都不用他想法子，估计都会一股脑全部说出来。 “喝完水，咱们说正经事情，徐娘，你也知道那个神秘洞穴引来了五位超我境界的大妖。” “而其中一位就是我叫来的，是我的父亲，野猪族的超我境大妖魔——朱张爱是也。” 这么煞有介事地介绍是什么鬼，太幼稚了，一个无能，一个张爱，怎么想都奇怪。 而且都是妖二代是，个个都有大妖长辈在背后撑腰做背景，柳泉似乎开启了吐槽机模式，忍不住地在心中吐槽起来。 接着柳泉强行尬捧起来，像哄小孩子一样说道： “伯父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得到女神的肯定，朱无能脸上笑起来的嘴咧的更开了： “经过几位大妖的侦测，很确定那个洞穴就是某位古代人族飞仙大能的墓穴入口。至于洞穴为什么会暴露出来，大概是因为地势山峰，随着时间的不断迁移抖动，最后把洞穴移出。” 说完朱无能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完还砸砸嘴，似是在回味。 就不能说点有用的消息嘛，这些他都听过或者压根不想知道啊，无奈，柳泉便准备问后续套话。 朱无能没有给柳泉机会，大喘气地继续说道： “大妖们还发现，人族进入洞穴，居然不会被石化然后变成飞灰消散掉，就决定明天抓几个凡人进去探路趟雷。” “然后他们跟着，见机行事，实在不行，再显神通看能不能突破洞穴限制。” 柳泉闻言追问： “明天就开始探索神秘洞穴了嘛，那朱无能哥哥你可不可以让你父亲，也捎带上我，让我吃点油水。” “当然可以，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其实所有妖魔都可以进洞穴。只不过嘛，本我境的很容易身死，需要超我境的大妖护住才行。” 柳泉作惊喜状： “徐娘，我就先谢谢朱无能哥哥你的庇护咯。” 朱无能大手一挥： “小事一桩，徐娘你高兴我就高兴。” “话说，徐娘你真的没事嘛，听黄娇儿说你被高人震晕，要不要去吃掉血食补养一下身体？你这几天的量都没有领呢。” 听到血食两个字，柳泉心中一凛，他想拒绝，但是这样子不给台阶，对方怕是会翻脸。 他只能答应下来。 “走，徐娘，我们去村里面的库房领取血食，因为担心你，我夜不能寐，食不能寝也好几天了，今天总算可以放下心来，好好吃一顿了。” 柳泉已经能感觉到，隐匿在空气中蒙巍水的怒意，毕竟妖魔血食也只能是。。。。。。 他出门跟着朱无能，沿着村道走了一小段路，来到一个封闭的仓库前。 门口坐着一个喝酒的老头，看到眼前的两个人，眯着眼哈着酒气，醉醺醺地说道： “是徐娘回来了，来领取血食的。呵，朱无能你还是老样子，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徐娘。” “你们自己打开仓库门，别多拿，老汉我有账本记数的。” 朱无能直接走到仓库门前打开门： “知道了，九老头，我们心里有数，别罗里嗦的。” 说完向柳泉招了招手，示意跟上。 柳泉只能硬着头皮一起走进了仓库中。 浓烈血腥味道和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柳泉看到眼前的景象头皮发麻，几欲作呕，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亲临现场完全是不同的感觉。 没有头颅的尸体，被铁钩悬挂住，就像是猪肉屠宰冷冻场一样，四周全是冰块一样的物体散发寒气作为保鲜物质。 柳泉的脸色变得苍白，他紧咬嘴唇忍住恶心反胃感，同时两手作拳头状握紧。 作为一个穿越过来的现代人，哪里见过这般场面，他也终于明白，人族和妖族之间的仇是不共戴天的，是血海深仇，只有你死我亡。 同族之人就像猪狗畜生一般被当作食物挂起，饶是柳泉这样薄凉之人，都看得满腔愤怒。 糟糕，想到了跟在一旁的蒙巍水，柳泉担心他会忍不住爆发。 柳泉化作的蛇妖徐娘，其发丝突然像是无风自动，仔细感觉，原来是蒙巍水的罡风吹起！ 不要爆发啊，蒙兄，先忍一忍，要不然被发现了，我们都得葬身于此的，柳泉在心中默默祈祷。 他自然也想愤然而起，将妖村中的妖魔杀个干净，祭奠死去的同族亡魂，可是实力不允许啊！ “徐娘，你有没有感到有一股莫名的压抑感，我有点喘不过气来了。” 朱无能摸着自己的脖子，一脸疑惑。 “没有感觉到啊，兴许是你的错觉，又或者是仓库内太久没有开放了，所以压抑。” “我们现在出去，我也不是很饿。” 柳泉急忙接话道，并扶着朱无能直接向仓库门外走去。 他知道蒙巍水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了，再不离开，就要暴露了。 看到女神主动触碰搀扶自己，朱无能哪还惦记什么血食，早就笑的飘飘然，任着柳泉带离。 走出仓库，关上门，柳泉才感觉隐匿在一旁的蒙巍水似乎冷静了一点。 只见守在门口的九老头早就已经醉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柳泉松了一口气，他对朱无能说道： “我有些劳累了，要回去休息，就此分别，明天见。” 听到女神约他明天见，朱无能觉得是自己一直坚持的诚意打动了她，止不住地点头应声。 没有再理会朱无能，柳泉按照原路，快步走回蛇妖徐娘的住所，再慢点，蒙巍水就真的要大开杀戒，暴露身份了。 第19章 进洞 关上房门，柳泉低声呼唤： “蒙兄，小不忍则乱大谋啊，这群妖魔，迟早要被我们铲除掉的，先忍忍。” 蒙巍水在空气中逐渐显现身形，他面如沉水，脸色阴霾，被压得极低的嘶哑声音带着杀意： “放心，我知道轻重。这些该死的妖魔，届时我会一个个摘下他们的头颅，以慰我人族那些枉死的冤魂。” 听到蒙巍水的话，柳泉有些奇怪，他总觉得对方就算再心怀天下，恨意再大，也不应该是这副言语姿态，有些过了。 这位肃魔部的年轻大人身份，恐怕没有看上去的那么不简单，柳泉暗自思索。 柳泉摩挲着下巴说道： “我们还是想想，明天具体怎么做，已知那个神秘洞穴似乎对人族没有过大的威胁性，可以利用这一点诛杀妖魔。” 话音刚落，蒙巍水脸色一滞： “是。。。。。。是啊，对人族无害的话，你或许可以在洞中引发机关，要妖魔的性命。” “嗯。” 柳泉仰了仰头： “到时候见机行事，再去具体操作。” “蒙兄，我先打坐休养了，明天一役，怕是要见很多血啊。” “是啊。” 蒙巍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似乎刚刚的谈话触及了他的某根神经。 次日。 大力的敲门声音传来，柳泉叹了一口气，犹豫许久，最后还是去打开了大门。 打开门看到的果然是阴魂不散的朱无能。 “徐娘，我来找你了，说好的明天见的。” 明明顶着一张大叔脸，朱无能却像个没有心智不成熟的小孩子一样，说着幼稚的话。 “你来找我，是不是代表超我境的大妖们准备探索洞穴了。” 柳泉没有多作废话，直接进入正题，昨天看到的那场景，让他很想宰几个妖魔泄愤。 “对对，我阿爹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徐娘你快跟我来，挤个好位置，也好让我阿爹保护我们。” 柳泉笑了笑，点头答应了下来。 见到心仪的女神冲自己笑，朱无能也喜笑颜开起来： “徐娘，你进洞穴一定要跟紧我，要不然很难护你生命安危的。” “我明白的，劳烦你了，朱无能哥哥。” “那我们出发，村口集合！” 跟着朱无能走了一会，就到了村口。 此时的村口不像之前那样，什么妖魔也没有，反而站满了。 数量差不多有二十个，样貌都为人族，其中有五个人气息强大，鹤立鸡群，隐约被周围妖魔以众星捧月之势包围。 其中一个相貌粗狂的还用绳子牵着两个人。 那两个人穿着破烂，一男一女，脸上，四肢全是脏兮兮的，眼神呆滞，像狗一样四肢趴在地上，想来就是被抓来的趟雷人族。 柳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冽杀意，同族之人被妖魔当作畜生般对待，正常人都看不下去。 压下心中杀意，他更担心起了蒙巍水，虽然他能忍可不代表后者也能忍住，可出乎意料的。 他却没有感受到任何来自周围空气中的波动，蒙巍水就像一潭死水，不起任何波澜。 看来，这位来自肃魔部的年轻大人，也懂得什么叫作卧薪尝胆的道理。 不过越是平静，越代表其的杀心有多重，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然一鸣惊人，石破天惊。 “徐娘，快过来。” 朱无能的声音打断了柳泉心绪。 只见朱无能，已经站在了那个牵着两个同族的相貌粗狂妖魔身旁，原来这个妖魔就是其父亲朱张爱。 柳泉笑了笑，就走到了朱无能的一旁。 “阿爹，这就是我和你常说的徐娘，漂亮。” 朱无能像是炫耀自己的宝贝般介绍起了柳泉所扮的蛇妖。 朱张爱听到儿子的话语，也将目光投向柳泉，那视线带着侵略性，不停地流连于身材曲线之上。 “确实是个大美人啊。” 说完他还咽了几口口水。 感受到对方色眯眯的目光，柳泉心中气炸，但又不敢发作： “谢朱大人的夸奖，还请您多多庇护，让小妹我可以吃点油水。” 朱张爱大笑道： “嘿嘿，没问题。” “朱张爱，过来，我们要商量事情了。”另外一个超我境界大妖叫道。 “徐娘子，我还有事情，先走一步，失陪了。” “没事的，朱大人，您忙。” 看着朱张爱牵着两个人族离开的背影，柳泉的恶心感才逐渐下去。 “啧啧，徐娘，我给你介绍的大靠山怎么样啊？” 黄娇儿带着看笑话的表情，这时候也走了过来。 朱无能接嘴： “我这个靠山当然厉害了，黄娇儿你这不是废话嘛。” 黄娇儿翻了一个白眼： “切，傻货。” 柳泉略微安顿好心情，笑吟吟地回答道： “谢谢黄娇儿妹妹的帮忙介绍，待会进洞你也得照拂一下姐姐啊，别轻了我们之间的姐妹情。” “当然了，包在我身上，徐娘姐姐。” 黄娇儿同样一脸笑容。 夹在两人之间的朱无能，以为他们关系真的很好，也跟着傻呵呵地笑了起来。 片晌。 朱张爱对着周围的妖魔用中气十足的声音道： “好了，我们准备出发，去探索那个洞穴。先说好，有收益肯定也是有风险的，生死由天，做好自己的选择。” “你们的安全我们不管，同样的，你们拿到了什么好宝贝，我们也不管，就这样，不多废话，出发。” 还拿到好宝贝也不管，骗鬼呢，柳泉心中冷笑。 不多时，大部队就前行到了洞穴前，正如得到的消息那样，一缕缕带着神秘气息的霞光，喷涌而出，一看就知道洞穴中有大宝贝。 朱张爱打头，驱使着两个人族爬向洞中，自己则在洞口旁观望。 那两个人族，走了十来米，也不见有什么事情发生。 观望的朱张爱就招了招手，叫其余的四个超我境的大妖也进去了。 众妖魔自然不落后，一个接着一个涌入洞中。 走进洞中，柳泉只觉得有阵阵道音回响于耳边，似念经，似颂诗，又似咏歌。 体内被挖掘出潜力的心脏和脾脏随着道音，开始有节奏地跳动收缩，像是被引导了一般。 他吃了一惊，看向身边的妖魔，却发现他们像是什么也没有听到一样，只顾慢慢向前走着。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好像就我一个人听到了道音，是因为我是人族的缘故嘛？这个洞穴果然是人族飞仙大能的墓塚入口嘛？ 第20章 青铜大门 随着深入洞穴，回响在耳边的道音声越来越大，柳泉体内心脏和脾脏的跳动收缩速度也愈演愈烈。 明明是可以宁人静气的道音，却引动他身体异常，匪夷所思。 还好这个洞穴很大，进入的妖魔距离都不算极近，柳泉身上的动静很难会被发现。 运转吞妖法门，他开始准备用灵气压制体内的躁动。 “用人族趟雷，好像真的不会受洞穴中神秘气息影响，变成石像作飞灰消散掉诶。太好了，我们这次恐怕会有大收获，徐娘。” 走在一旁的朱无能兴奋地低声说道。 柳泉一边压制着躁动，一边也低声回道： “是啊，分宝贝的时候，可就要仰仗朱无能哥哥你了。” “放心，包在我身上。” 同为进入洞穴的第二梯队，黄娇儿这时候也插了进来： “哟，你们搁这谈情说爱呢？还分宝贝，就怕到时候命都没了。” 朱无能不甘示弱回怼： “我阿爹在，没有人可以伤我们性命。” “哼。”黄娇儿摆着一副不屑的臭脸。 听到后面的争吵，朱张爱转头： “你们几个小辈，别闹了，我们前面发现了一扇大门，打不开，已经无法前行了。” 柳泉闻言，向前望去，果然带头的几个超我境大妖都不动了。 仔细一看，他们面前有一扇像是用青铜制的大门，上面刻着许多诡异的花纹，像是非常久远古老的式样。 前面的几个超我境大妖，不敢轻举妄动，毕竟是在这么特殊的地方，便开始研究这扇大门的打开方式。 可研究半天，没有研究出个所以然。 其中一个满脸横肉，全身是结实肌肉的，壮汉模样超我境大妖，性子急，没忍住脾气，直接一拳轰向了青铜大门。 这一拳把整个洞穴都轰得颤抖起来，不停地有灰尘沙石落下，可那扇青铜大门却纹丝不动，就像没有受到过打击一般。 后面不明真相的本我境高级妖魔，因为这震感，都开始议论纷纷。 “牛老三，你疯了，等等把整个洞穴都震塌陷了，我们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这可是在一座大山山腰上。” “就算是我们，都扛不住这山塌陷带来的危险，你给我冷静点。” 朱张爱因为名叫牛老三的超我境大妖擅自行动，而大发雷霆。 牛老三讪讪地摸着后脑勺： “朱哥，我的问题，一时心急，没想到这青铜大门如此结实。” “不过，从刚刚反馈到身上的感觉，我估计，哪怕用尽全力也打不坏这扇大门。” “除非是羽化境的妖王才有可能，对这扇大门造成损伤，也就是说这个洞穴百分百，是一位羽化境以上的大能之墓道。” 听闻这话，其他几个超我境的大妖眼中都露出贪婪。 一个下巴蓄满雪白胡须的老头，阴恻恻地笑了笑： “既然带了这两个人族奴隶之后，洞穴的限制就不起作用了，那就干脆杀掉其中一个，血祭试试看。” “有道理。” “同意。” “我也同意。” “随便你们，至少留一个就好了。” 其余四个超我境大妖都表示赞同，或者以一种无所谓的态度，对待趴在地上的两个人族奴隶。 柳泉低头，心中愤怒，但知道自己无法阻止，便不想看见血腥场面。 原本像狗一样趴在地上的两个人，听到了几个超我境大妖的谈话，眼中的麻木变为了惊恐。 男奴隶大叫： “不要杀我，杀另外那个女人，我是都城守卫，知道一些机密，可以告诉你们的。” 女奴隶听到男奴隶的话，眼中的惊恐转为了失望，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不停地流着眼泪。 超我境大妖中唯一的女性嗤笑道： “都城机密，哈哈哈，还需要你这个废物告诉我们？” “像你这种没良心的聒噪蠢货，还是先下黄泉。” 说完，女大妖右手食指轻弹，一道弧光闪现，男奴隶的头颅顷刻间滑落到了地上。 其身体也倒地，血液如潺潺流水涌向青铜大门。 女奴隶脸上没有一丝庆幸，只有麻木，就像石化般，呆呆地看着男奴隶的尸体。 这是什么意思？这群超我境大妖是完全拿捏住了都城的机密嘛？难道他的猜想是对的，都城城主是人奸？ 想到这，柳泉只觉得心惊，一个城主居然也能被妖族收买，哪怕只是个偏远小城，也能说明许多问题，东夏这个人族王朝恐早已千疮百孔。 牛老三似乎觉得流血的速度太慢，直接单手提起男奴隶的无首尸身，将血液全一股脑洒在了青铜大门上。 鲜血顺着花纹蜿蜒流淌，浸湿了青铜大门，显得有些妖异。 半刻钟之后。 青铜大门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就那样安静的紧闭着。 牛老三有些抓狂： “白老鬼，你这办法怎么不管用啊，是不是量不够，干脆把这个女奴隶也血祭得了。” 几乎没有说过话，隐藏在黑色斗篷里的最后一位超我境大妖冷冰冰道： “牛老三，不要冲动，这个女人奴隶是我们抵抗洞穴中限制的关键。” “我观这扇青铜大门，正中央处有五个拳头大的口子，我怀疑需要充能打开。” 几个超我境大妖看向青铜门，确实有五个口子，便议论起来。 “我觉得黑山推测的有道理。” “是啊，我们或许可以试一试。” “确实。” 话虽是这么说，却没有一个人上前，这几个大妖一个比一个猴精。 “那我上了。” 果不其然，被鼓动上的只有牛老三，他伸手进口子里面，开始将体内妖力传输到青铜门上。 原本坚如磐石，岿然不动的青铜大门，有了晃动的迹象，其他几个见状，大喜，也不再顾及，也纷纷开始传输体内妖力到青铜大门之上。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青铜大门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隐约间，可以看到打开了一道细微的门缝。 柳泉见到五个口子总觉得过于巧合，就像是设计者早就预料到了什么。 但没有多想，毕竟眼下最要紧的是，如果这几个大妖打开了青铜大门，获取其中异宝，恐怕就再没有下手诛妖的机会了。 第21章 一步一妖灭，请君皆授首 现在正是下手的好机会，五个超我境的大妖都在，专心致志地用妖力供给青铜大门，无暇顾及其他。 柳泉心中期盼，蒙巍水可以看清楚局势，猛然发起攻击，至少将本我境的妖魔折去大半，他们才有一点胜算。 要不然此行只会让他们两个葬身于此，永远长眠。 “啊！” 第三梯队最后面的妖魔，发出了惨烈的叫喊声。 第二梯队的妖魔们纷纷转头看向后方，柳泉心中窃喜，看来这位肃魔部的年轻大人，还是有眼力的。 如他所料，蒙巍水现身了，一忍再忍，无需再忍，后者将爆发。 只见蒙巍水在妖魔队伍的最后方出现，他面无表情，用手上的锁链绞住最后的一个本我境妖魔的脖子。 随着众妖魔的惊呼，咔嚓，脖断妖亡。 “这个人类是哪来的？” “为什么我们完全没有发现他？” “不会是这飞仙大墓中的守卫？” “我看不像，更像是人族武者。” “怕什么，我们十来号人，杀一个人族武者不是手到擒来？” 各种议论声传入柳泉耳中。 朱无能挺身在柳泉之前： “徐娘，别怕，我保护你。” “朱无能哥哥，谢谢你。” 柳泉在心中冷笑。 五个正在开启青铜大门的超我境大妖，也发现了后面的闹况。 但他们都没有一点惊讶，朱张爱向后方大声喊道： “各位弟兄，我们五魔现在在开启青铜大门，腾不出手，你们来收拾他。” “你们谁先摘得此人族武者头颅，就可以在开启青铜大门之后，首先挑选一件异宝。” 听到朱张爱这话，魔声鼎沸，各妖魔都摩拳擦掌，准备将蒙巍水围杀。 谁是猎物，谁是猎人，等等就便知分晓，柳泉和蒙巍水交过手，自然明白，其人实力究竟有多恐怖。 蒙巍水扭杀掉手上的妖魔之后，将其尸体扔在一旁，声音不带任何情绪： “别浪费时间了，你们一起上。” 说完他再次念出一段繁杂奇怪的咒语，像是佛经文。 束缚住蒙巍水双手的锁链在咒语念完之后，骤然分开，他开始扭动着手腕，活动筋骨。 他这是要抓住机会使出全力，提高效率，快速解决掉所有的本我境妖魔，让超我境大妖无法管制住他，顺便留存体力，对付余下的五个大妖。 狮象搏兔，亦用全力！ “这低贱的人族真的是狂妄啊！” “无所谓了，那就如他所愿，大家伙一起上。” “哈哈哈。” 妖魔们嘲讽的笑声响彻洞穴。 “沓。” 蒙巍水踏出了第一步，明明声音不大，却盖住了众妖魔嘲笑声。 离他最近的一个本我境妖魔，头颅随声掉落，血液飞溅，周围的妖魔顿时被鲜血淋身。 一时间，所有的妖魔不约而同，闭上了嘴巴。 原本吵闹的洞穴，却像是被静音一般，仿佛连发丝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到。 所有妖魔都不明白，也看不清楚，只是向前踏出了一步，为什么一个同族就死了？ “沓。” 蒙巍水踏出了第二步，一颗头颅再次掉落，浓腥的血气开始弥漫起来。 妖魔们脸上的嘲讽，全部都转化成了惊恐，因为还是没有看清楚，就像空气中有一个看不见的死神，拿起镰刀在收割着生命。 银白色的光芒在柳泉眼中，一闪而过，他进入雷法加身状态，既是为了备战，也是为了能够看清楚蒙巍水究竟做了什么。 可哪怕是有了雷电之力加持，他也看不清楚蒙巍水有什么大动作。 只看到一些浅色的罡风，在其周围环绕，而随着踏步，这风就扩大一分。 蒙巍水如同风眼，散发着看不清楚的罡风，以其身，由内而外地不断扩展锋利异常的罡风。 战力全开的他，居然强大到这等地步，本我境的高级妖魔，如同草芥，只能静等着被收割掉。 “沓。” 又是一步，靠近的几个妖魔学聪明了，都往青铜大门方向，这边极速退来。 可是，事与愿违，落在最后的一个妖魔，脸上带着诧异和后悔，头颅缓缓掉落。 余下的本我境妖魔，已不足十，第三梯队的妖魔被灭小半。 哪怕是一直叫嚷着要保护柳泉的朱无能，脸上也只有害怕。 蒙巍水每走一步，就如同死神的降临更迫近一分。 此刻，他笑了，笑得甚至有些阳光灿烂： “记好我的名字，恶心的妖魔渣子们，我叫蒙巍水，是来替天收你们贱命的。” 柳泉看呆了，踏入修行路之人，谁不想这般豪情，步履间让敌人丧命。 蒙兄真是装的一手好比！柳泉暗叹。 朱张爱见情况不妙，突然大叫： “弟兄们，别被吓到了，吾辈妖修，何惧死亡，用人海战术，冲就完事了。” “杀！” 听到超我境大妖的鼓舞，五个本我境妖魔冲向了蒙巍水。 可柳泉只觉得好笑，这朱张爱和他儿子完全不同，性子狡诈，善煽人心。明明不可能打过了，还唆使别的妖魔去送命，给他们拖延时间，开启青铜大门。 看着五个冲向自己的妖魔，蒙巍水面不改色，只是依旧慢悠悠地向前走了几步。 霎时，肉眼可见的罡风爆发而出，带着杀意和冷冽。 冲杀的本我境妖魔瞬间四分五裂，身体被分裂开来，死状比前面被割头的妖魔还要凄惨。 数十块血肉横飞，浓密的血雾笼罩了最后的几个妖魔。 满洞红霞，黑发飞舞，蒙巍水已经杀完了第三梯队的妖魔，接近到了第二梯队。 还活着的妖魔，只剩下柳泉最熟悉的大爷大妈两口子，黄娇儿，朱无能，以及扮作蛇妖徐娘的柳泉。 大敌至前，几个妖魔开始后退，朱无能虽然颤抖着身子，却依旧护住柳泉。 “徐娘，别，别怕。” 柳泉轻叹一口气，倒也是个痴情种，要怨也只怨你生而为妖身，祈祷下辈子可以投胎做人。 银白色的雷光闪过，毫无防备的黄娇儿头颅被他轻松摘下，同时另一只手带着暴戾的雷电之力，直插朱无能的后背心脏处。 朱无能瞪大着眼睛，看向柳泉，高能的雷力早已经将他心脏电焦，他说不出话。 直至倒下，他也没有瞑目，像是在问为什么？ 将两个妖魔杀掉之后，柳泉没有犹豫，直接闪身到了蒙巍水身边。 之所以没有对大爷大妈两口子动手，就是因为忌惮他们的实力在众妖之上。先不谈打不打得过，被拖住了，也会难逃一死，毕竟他杀了朱无能，朱张爱不可能无视。 “轰轰。” 此刻，青铜大门终于也被打开。 见到爱子被杀，如柳泉所料，朱张爱冲冠眦裂，大肆咆哮： “你这该死的蛇妖，还吾儿命来！” 第22章 神秘的身份 青铜大门开启大半，白雾从其中漫出，因为没有光线，看不清楚门内的景象，像是一个黑幽幽，择人而噬的大嘴。 五个超境的大妖终于腾出手来，如果不是害怕中断就会前功尽弃的话，或许他们早就出手阻碍蒙巍水的杀戮。 “各位，先把眼前的这两个家伙除掉，我们再进青铜大门之内。” 披着斗篷的黑山言语中，似乎没有一点觉得同行的本我境妖魔死的可惜。 “同意，不过可怜了我那侄女黄娇儿。” 白胡子老鬼桀桀怪笑起来。 女大妖摊了摊手： “无所谓了，一群本我境妖魔而已，死了还少点弱者分油水。” “你这臭娘们，为什么要杀吾儿，你可知道背叛妖族的下场有多惨重？” 所有超我境大妖中，唯独朱张爱脸上露出暴怒的表情。 柳泉想着，反正都已经撕破脸皮了，便开口道： “斩妖除魔，天经地义嘛，更何况我也不是你们妖族啊。” “我扮的这个蛇妖早就被我杀掉了。” 说完，他做出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挑衅了起来。 朱张爱抓狂： “这个杀了吾儿的家伙，我一个人亲手格杀，你们不要插手。” “那这个人族武者就让我先会一会他，看看他的肉体强度怎么样。” 牛老三眼带战意。 黑山提醒道： “牛老三，不要轻敌，你别忘记了他刚刚说自己叫什么。” 牛老三一脸不解： “蒙巍水这个名字怎么了？” 女大妖翻了一个白眼，接话道： “憨货，这位蒙巍水小帅哥，可是我们族中那位的子嗣呢。” “所以我们不能杀他只能活捉，而且你可不要伤他太严重，到时候可不好交代。” 听完女大妖的话，牛老三眼中的战意更盛： “哦哦，我想起来了，如果是那位子嗣后代的话，肉身肯定很强。” “这次洞穴一行，聚集了我们五个大妖，原本还以为能借消息，顺便钓大鱼，一举两得的，没想到是这位小公子来了。” 白胡子老鬼摇了摇头： “可惜可惜。” 几个超我境大妖言语间，带着轻蔑，就把蒙巍水和柳泉的命运定好了。 仿佛一切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柳泉听到几个大妖说起蒙巍水的身份，一愣，怎么听起来后者也是妖魔啊？ 不对，他在蒙巍水身上完全没有感受到一丝妖气，其又没有无面秘术，怎么可能隐瞒的这么好。 看到柳泉的表情疑惑，蒙巍水低声说道： “抱歉，我的身份特殊，不便和你多说，等等我出手拦住他们，你就快跑。” “这群大妖有备而来，如果联手，我怕也打不过。不过你只管放心，他们不敢对我下死手的，所以不用有什么愧疚之心。” “你要做的，就是好好活下去，成为我人族大树，在这乱世中撑起一片天。” 柳泉点头答应，心中无奈，大哥你这是在疯狂立fg啊。 蒙巍水对柳泉嘱咐完之后，眼中带着狠戾，冲着大妖处大叫： “别在那里自说自话，是赢是输，打过再说。” 话音刚落，牛老三和朱张爱就动身了，带着滔天的妖气冲了过来，超我境大妖果然名不虚传。 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恐怖气息，柳泉心惊，他发现自己哪怕想跑也跑不掉了，朱张爱的气机已经锁定住他。 蒙巍水也动了，如惊雷似脱兔，一人迎向两个大妖。 柳泉才感觉那种被锁定的感觉消失掉，便以雷法加身状态疯狂往后逃窜。虽然有些对不住蒙巍水，但总归还是那句老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朱张爱见被拦住，大怒： “你们两个老家伙，给我把那个行凶者抓住，我等等再狠狠地折磨她。” 一直在旁边驻足观戏的大爷，大妈，听到大妖吩咐，不敢不从。 开始极速追向柳泉逃窜方向。 “小妖安敢？” 蒙巍水大喝。 一道道锋利的罡风浮现，带着杀意卷攻余下的两个本我境妖魔。 “啊，啊！” 血肉飞起，两个本我境后期的妖魔，身体直接被猛烈的罡风切开来。 朱张爱大骂了一句废物，看向后方看戏的三个大妖。 女大妖轻笑： “朱哥别急，那家伙逃不掉的，我早就洞口布好了网。” 冷哼一声，朱张爱便加大力量与蒙巍水搏斗起来。 哪怕面对着两个超我境后期的大妖，蒙巍水却完全不落下风，甚至显得游刃有余。 牛老三用肉体与其对轰，拳拳到肉，砰砰作响，宛如雷爆。 朱张爱也使得奇异术法，风沙乍起，滚滚尘烟，不断混淆蒙巍水的视线，减缓其移动速度。 牛老三主攻，朱张爱作辅。 蒙巍水大笑： “我都没有用五成力，你们就这点能耐嘛？” 说罢，他加快了与牛老三的对轰速度，一拳接一拳，出现了无数的残影。 不多时，牛老三被乱拳轰得连连后退，口吐血沫，终于支持不住，被蒙巍水一拳打成重伤，撞向洞壁，土灰不停落下。 朱张爱暗道一声不妙，准备后退，锁链碰撞声在耳边响起。 蒙巍水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他身后，带着罡风的拳头狠砸其胸口。 “咔嚓。” 朱张爱因为没有准备，被这一拳打得直接胸骨裂开，大口喷血。 “不对劲，这位小公子似乎已经武者宗师圆满境了，快出手拦住他，要不然我们要倒大霉。” 披着斗篷的黑山发出一股诡异邪性的黑色烟雾，袭向蒙巍水。 原本想一拳打爆朱张爱的蒙巍水，见状也不再追，极速闪开了黑雾的偷袭。 受了重伤的两个大妖，使出吃奶的力气跑到另外三个妖魔旁边，寻求庇护顺便开始自疗。 此刻，跑向洞口的柳泉，看到了一丝亮光，因为到了出口，便不管不顾冲了过去。 可却是一张白色粘稠的蛛网，将他笼罩住，然后便把柳泉沿原路重新拖回洞穴深处，速度极其缓慢。 女大妖似有感应： “逃跑的那家伙抓住了，我们可以安心对付面前的这位小公子了。” 黑山闻言点头： “你们两个先在后面疗伤，顺便作辅助，我们三个当主攻。” 看到几个大妖似乎要认真了，蒙巍水也不再托大，决定使出全力，其身上开始散发神秘强大的妖魔气息，同时他的眼中闪过丝丝金光。 第23章 三昧真火现，五行大阵压 三个大妖开始各显神通，黑山依旧是发散出那阵阵黑烟，女大妖则是口吐丝线，编出一张又一张的白色大网。 剩下的白胡子老鬼发出嘿嘿一笑，双手结印，口中不停念出诡异咒语，似是在施展什么需要蓄势的术法。 只见那黑烟所过之地，哪怕沙石皆呈被腐蚀状，蒙巍水看的心惊，知道自己肉体强度再大，也扛不住这诡异黑烟腐蚀。 欲要躲开，一张张白色大网不停地向他袭来，罡风骤然再次从他的体内爆发。 可那些大网如同精铁一般，和罡风对碰，只是发出让人牙酸的摩擦声，没有被撕裂开来。 蒙巍水只能不停躲闪黑烟和白色大网，可这洞穴地方有限，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这些大妖狡诈异常，知道蒙巍水肉体能力强悍，不与他近身搏战，反而离得远远的，使出神通术法逼他后退，使其无法靠近。 速度再快，力量再强，可在这小地方根本施展不开。 蒙巍水一边后退一边暗自叫屈，他纵使有一身本事，也只能躲闪。 白胡子老鬼的术法像是完成，他往蒙巍水方向突然一指。 原本后退躲闪的蒙巍水，仿佛中了定身术一般，直挺挺地站住了，只有两个眼珠子不断转悠，表示着他的惊讶。 白色大网一张连一张束在其身体，蒙巍水像是粽子一样被牢牢包裹，动弹不得。 此时，黑烟也到了他的身前，蒙巍水咬牙一瞪，竟直接破了白胡子老鬼的诡异术法，身体瞬间可以动弹了。 白胡子老闷哼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这是术法被破的反噬。 只不过他只冷笑： “年轻人现在才破我的术法，已经晚了。” 确实如同白胡子老鬼所言，为时已晚，毕竟蒙巍水身上还是有结实如铁的白色大网束缚，而那滚滚黑烟已到其身前，避无可避。 女大妖对黑山问道： “黑山，你这黑烟不会直接把这小公子腐蚀杀掉？虽然这小公子不受那位的待见，可依旧是他的子嗣后代。” “到时候，别说你，我们几个都难逃一死。” 披着斗篷的看不清楚样貌的黑山摆了摆手： “放心，我有把握度的，只会让这小公子吃点苦头罢了，我这黑烟还含有迷晕人的毒性。” “等他被迷晕之后，我们再将其生擒活捉即可。” 就在两个大妖说话之间，黑烟已经扑向被束缚住，动弹不得的蒙巍水了。 估计是害怕量不够，黑山放出的黑烟已经完全漫满了小半个山洞，一时间，蒙巍水的身影消失在了几个超我境大妖的视线中。 “怎么不见动静？” 白胡子老鬼脸上带着疑惑，不止是他，其他两个大妖也是如此。 在三个大妖面面相觑的时候，一股炎热灼烧感，开始在这个洞穴中蔓延起来。 “奇怪，为什么这么热啊，这也不是什么三伏天。” 女大妖用手扇了扇风，眉头紧锁。 白胡子老鬼接过话头： “不会是那位小公子搞的鬼？黑山，你可以用黑烟感应到什么嘛？” 黑山脸上却全是惊恐： “我只感觉到一股恐怖异常的热源，在那位小公子的所处的位置。” “就好像。。。。。。” “太阳！” 话刚说完，热浪从蒙巍水身处涌出，驱散了黑烟，暗红色的火焰沿着洞壁开始向大妖这边袭来。 “糟糕，这是浮屠业火，是族中那位的血脉神通！” 带着死寂的气息，浮屠业火已经烧到了大妖脚前，哪怕是尘土也变成了这火焰的燃物。 几个大妖开始祭出身上的法宝抵抗。 黑山用的是一面色如墨的旗幡，此幡一出，洞穴内的温度骤降，同时，旗面浮现各种男女老少的样貌，兼有凄厉哭喊声响起。 白胡子老鬼拿出却是一个暗黄色的拂尘，这拂尘让人看了仿佛心神被牵动，沉迷此中，不可自拔。 最后的女大妖则拿出了一根纯白色的鞭子，像是由几万根丝线缠绕而成，端的是那坚固无摧。 蒙巍水眼中带着金光，身上散发滔天的妖气，缓缓走出，他身上的白色大网早就被浮屠业火烧了个精光。 “真的不想动用这恶心的血脉之力，可你们太狡诈了，我只能被迫。。。。。。” 他像是在说服自己，语气中含着杀意。 “算了，把你们全部杀光，泄泄愤。” 浮屠业火随着其话语，火势开始暴涨，化作一条火龙咬向大妖们。 被大网包裹住，一直缓慢拖拽着的柳泉此刻停了下来。 原来是女大妖已经无暇再去顾及柳泉，将注意力全部用来应对蒙巍水的攻击。 柳泉大喜，连忙开始挣脱大网的束缚，可这网韧性极强，无论他怎么使力都破不开。 而且也没有口子破绽，就像是浑然天成般，织成的一团网。 叹了口气，柳泉放弃挣扎，装作昏迷，准备给来收网的大妖一个突袭，同时也在心里面默默为蒙巍水祈祷。 柳泉想要突袭的大妖却在与蒙巍对抗周旋。 因为浮屠业火过于可怕，原本还在疗伤的牛老三，朱张爱也加入战斗中。 毕竟是五个大妖合力，蒙巍水的浮屠业火再强，也仅限于他这个境界。 见与大妖们僵持住了，蒙巍水面色阴沉，知道拖不得，便准备使出最后的杀手锏，一锤定音。 “几个蠢货非要负隅顽抗，看来我只能用出刚习得的神术三昧真火，一次性解决掉你们。” “死在这人族先贤创下的神术五杀之一，你们也该感到荣耀了。” 似乎是受到体内妖族血脉的影响，蒙巍水的性格变得有些凶戾。 听到神术，几个大妖全部大惊失色起来。 术法也是分阶级的，依次为神，天，地，玄，黄五个等阶。 神术则是术法中威力最可怕的一种，施术者实力足够，甚至能灭杀飞仙境大能。 没有迟疑，蒙巍水心神一动，口中念念有词，三股气流从他的眼，鼻，口中喷射而出，这三股气流分别为其精，气，神。 精气神凝炼成一团，缓慢地进入蒙巍水周身的浮屠业火中。 “他现在实力不够，需要施法时间，快打断他的施术过程，要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几个大妖自然都明白神术的可怕之处，都围绕住蒙巍水周边，快速地结印，施展出奇异的术法。 五种不同颜色的光从各个大妖身上散发出来，连成五芒星，结出一个大阵，将之中的蒙巍水从天地间隔绝开来。 施展术法的蒙巍水只感觉蓄好的力量开始不断流逝，像是被什么吞噬，三昧真火神术最终没有施展开来。 他心中不解，因为神术施展过程会有庇护的，所以他才敢就这么施展，可是。。。。。。 蒙巍水低语： “这是什么阵法，为什么可以将我的神术施展过程打断。” 一旁的黑山得意笑道： “五行大阵，可以困住羽化境大修的神奇阵法。小子，是不是觉得自己像是被从天地中隔绝开来，陷入混沌了。” “嘿嘿，还好我们早有准备，原本想通过都城城主发求援消息，钓几条大鱼来杀。” “没想到钓到了一条鲨鱼，幸亏这五行大阵困住你。” 蒙巍水露出阴霾之色： “也就是说都城城主真的背叛人族了？” 女大妖插嘴道： “你小看了人族的骨气脊梁，告诉你也无妨，都城城主早就被我们杀掉，换成了我们妖族之人。” “原来如此。” 蒙巍水脸色好转，不再言语，他自知已被困住，走脱不掉。 第24章 白衣女仙 离洞穴出口不远处，柳泉正躺尸中，可大网却再次开始拖动了起来。 蒙兄已经败了嘛？哎，时也命也，一切都已经注定，恐怕那个冥冥之中注视他的幕后黑手都没有想到。 柳泉并没有寄希望于，神秘的存在会救他，还没有表现出利用价值的废棋，没有哪个执棋者会硬保。 解除无面秘术，他重新变成原来的样貌，柳泉可不想临死前，还是女儿身，那会很憋屈。 同时他还在装晕，虽然命不久矣，但也可以做些挣扎，迷惑大妖然后反咬一口。 青铜大门前。 大妖们因为困住了蒙巍水，都露出轻松之色，接着便让那阵法化成了一条发出五色光芒的绳子，捆住其身体，限制其能力。 只有朱张爱余怒未消： “织娘，别忘记了那个逃跑的家伙，我一定要将其千刀万剐。” 名叫织娘的女大妖耸了耸肩： “放心，朱哥，再等等，我的大网快把他拖到这边来了。” “不过话说，你有这么多子嗣，死一个又何妨，反正又痴又傻。” 听得织娘嘲讽，朱张爱没有辩驳，脸上的表情却变得越发难看。 蒙巍水听到两个大妖的谈话，心中一惊，他没想到柳泉没能逃出生天。 被困在大阵中的他扫视周围的妖魔，警告道： “你们几个给我听好了，谁动手杀柳泉，我就杀谁。” 白胡子老鬼闻言笑道： “嘿，原来那个逃跑的叫柳泉啊。都作了阶下囚，小公子你就别横了。” “我们是动不得你，但你从族中逃出，那位可是生气的很。估计要监禁你很多年，就算你想找我们报仇，也不知道要到什么猴年马月去了。” 披着斗篷的黑山语气带着憧憬： “不知道我们把这位小公子送回去，那位会给我们什么样的奖励呢？” “以那位的手笔，想来不会差到哪去。”白胡子老鬼回道。 得了蒙巍水的警告，朱张爱怒极生笑： “小公子，我不仅要杀人，还要在你面前杀，慢慢折磨至死。” “小人得志。” 蒙巍水目光冰冷，却在心里暗自叹气，柳小弟，我太自负了，以为可以保住你的，没想到。。。。。。 此刻，开了大半的青铜大门，在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自己缓缓彻底打开。 “你要的人来了，朱哥。” 织娘声音尖利了起来： “咦，奇怪，怎么是一个男人，小脸蛋还挺好看的。” “朱哥，你等等杀他，别碰脸，给我留着，我要做成人偶收藏起来，嘻嘻。” 柳泉听到织娘的话，只觉得恶心，但最后他咬了咬牙，继续忍耐装晕。 “随你，那我一刀一刀地从这小子的脖颈下，开始剐起，让他感受疼痛，看着自己生命慢慢流逝，绝望而死。” “朱哥，那我将大网收回了，剩下的你自己慢慢折腾。” 大网从柳泉身上离开，他得到了自由，雷电之力和身上所有的灵气力量，全部聚集在右拳。 他突起身形，右拳带着雷光和爆鸣声，狠狠地轰向走来的朱张爱。 可就是这全力一拳，朱张爱像是早有预料一般，箭步躲开，随即也是一拳还予柳泉。 柳泉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一辆高速飞奔的马车碾压，腹部受到猛烈横击，哇的一声口吐鲜血，飞撞到洞壁上，然后滑落到地。 遭到了朱张爱的一拳，他就再没有力气站起来了，全身就像是散了架般。 显然，二者之间的实力有一道巨大天堑，无法逾越。 “你装晕，不会以为我们这些大妖不知道，戏弄你而已。观你境界，也不过武者先天境，恐怕都不知道有神识这种东西。” 朱张爱脸上带着嘲弄，其他几个大妖也大笑了起来。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任其宰割，这就是实力弱小的代价，只能被戏弄嘲笑。柳泉现在无比希望马上变得强大，将对方丑恶的嘴脸踩在脚下，只恨没有足够的时间，让他成长起来。 朱张爱走到趴在地上的柳泉身前，抓起他的头发，让柳泉抬头。 “难怪织娘动心，这小子确实生的俊俏，若是女儿身，连我都忍不住想要策马扬鞭了。” 说完，朱张爱手上出现了一把大砍刀，他要开始千刀万剐柳泉了。 柳泉也是被朱张爱的话刺激到，来了血性： “要剐就快点，别像个娘们一样叽叽歪歪。” “嘿嘿，如你所愿，希望你的身体有你嘴巴这么硬。” 弧光一闪。 刀即将砍上柳泉身体的时候，忽然停住了。 不止是刀停住了，朱张爱也停住了，周围所有生命体都像是静止一般，没有了动作声音。 时间，空间在这一刻都仿若凝固。 一个身影，从没有被众人注意到的，已经完全打开的青铜大门中走出。 白衣飘飘，秀发飞舞，肌肤胜雪，仙姿佚貌，这是一个女人。 她光着脚，踩着点点莲状浮光，缓缓走向柳泉方向，看到身前有静止的朱张爱阻路，秀眉一皱。 不可一世的超我境大妖化成石像，紧接着顷刻间就作飞灰消散在了洞穴中，连妖晶都没有留下。 柳泉被抓起的头也静止在了半空中，只能看着这个仙子般的女人靠近他。 虽然身体动弹不得，但他的思绪还是能够流转的。 这个从青铜大门里面走出来的女人，不会就是墓主，诈尸了？ 待女人完全走到柳泉跟前，他才完全窥得这位仙子的容貌。 出尘的气质，双瞳剪水，琼鼻樱唇，芳华绝代。 哪怕是之前看到的嫦娥仙子，与之对比也要黯然失色。眼前女人美得过于不真实，就像是画中人，水中月，虚无缥缈，不可捉摸，捎纵即逝。 下一刻。 白衣女仙樱口微张，声音空灵带着幽怨： “死了，全都死了，只换得祂们伤伏，这样的惨胜和输又有何异？轮回过后，依旧卷土重来。” “谁能阻挡？你？还是我？” 柳泉只觉通体生寒，一阵毛骨悚然，他知道这位白衣女仙虽然看着他，但是目光却没有聚焦于他，像是透过虚空望着另外的存在。 是那位执棋者嘛？我果然是棋子嘛？这是陷入什么存在之间的战局嘛？ 柳泉没有了解原委，听不明白白衣女仙的话，只能从个中细节猜想。 没有人可以回答白衣女仙，时间空间都已静止。 片晌。 白衣女仙转过身，哀怨伤感地自语道： “我好想他们啊。” 柳泉看得女仙背影落寞，像是感同身受般，心底没来由地涌出难过。 鼻头一酸，泪水滑落，一切依旧静止，唯独女仙和柳泉的眼泪可以活动。 奇怪，为什么他听到这句''我好想他们''，会潸然泪下？柳泉心中的惊恐全部化为了无限的哀伤。 “这些妖魔真是碍眼，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话音刚落，余下四个静止的妖魔和朱张爱一样，逐渐消散于洞穴中。 这就是飞仙境仙人的实力嘛？超我境大妖在话语间灰飞烟灭，柳泉不禁感叹。 “飞仙也配称仙？” 白衣女仙似有他心通，一下子就读取到了柳泉的念头。 “天地要乱了，你体内的东西也被人做了手脚，如果想知道真相就尽快变强。” “要不然来不及了。” 第25章 分别 柳泉诧异，没想到这白衣女仙可以听到人心中想法，而且连他有系统都知道。 与此同时，久违的机械冰冷声音在柳泉耳边响起： “滋滋，检测到宿主，已经完成任务，奖励已，发放，请，注意查收。” “发布，任务，滋滋。” “可选任务：杀一个脱凡小妖奖10积分；杀一个本我妖魔奖100积分；杀一个超我大妖奖1000积分；杀一个羽化妖王积分；杀一个飞仙妖仙奖积分。” “此任务永久有效，时间不限。” 听到系统声音像是被影响，居然没有发布必选任务，也没有死亡惩罚，柳泉心中惊讶，怀疑这一切都是这个白衣女仙做的。 白衣女仙忽然幽幽地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化作一道七彩霞光飞出洞穴。 而顺带着，柳泉和蒙巍水也被带到洞穴外远处的平地，眨眼间两个人就离开了大山，匪夷所思。 柳泉这时候也发现自己能动了，环视周围也没有再看到那位白衣女仙，似乎她带着哀愁随风消散。 蒙巍水则是两眼一闭，昏迷躺在柳泉身旁。 而不可思议的一幕也在柳泉眼前出现，发现洞穴的那座大山居然一点点地消失了，就像被什么看不见的怪物吞掉一样。 柳泉使劲揉了揉眼睛，再睁开，却发现原来大山的位置只剩下一块平地。 哈？这也太不科学了，那么大一座山就这么凭空消失，仙人都做不到这种事情？ 莫非是什么厉害的术法？ 没有管太多，柳泉用身上仅存的力气，把身边的蒙巍水摇醒。 “别晃了，再晃人傻了都。” 蒙巍水睁开双眼，看到一旁的柳泉，圆目大睁： “柳小弟，你居然还活着，太好了！我们这是在哪，怎么有点眼熟。” 听到蒙巍水的话，柳泉一愣，他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就像没有看到白衣女仙似的。 他试探性问道： “蒙兄，你不记得了嘛？” “我只记得被五个超我境大妖用五行大阵困住，然后那个朱无能重伤你，准备用大刀剐你，再之后我就没有印象了。” “感觉直接人就晕了过去。” 蒙巍水不解地看着柳泉： “柳小弟，我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柳泉了然，看来在那个洞穴静止的时候，只有他是清醒的。 “咳咳，说到这，就要感谢我的师傅了，我用身上的求救信物，唤来师尊。” “顷刻间便将五个大妖灭杀。” “最后师傅训我了几句就离开了。” 柳泉面不红心不跳地借势吹起牛笔。 “原来如此，柳小弟，你怎么不早点摇醒我，飞仙境大能，我还没有见过呢！” 蒙巍水站起身子四处张望。 柳泉回道： “这也是我师傅他老人家吩咐的，他不想让人看到面容，没办法。” “说点别的，蒙兄，你能不能快点从收纳袋中拿出我的葫芦酒壶来，我的伤有点重的。” 蒙巍水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一脸歉意： “抱歉抱歉，一时心急，忘了柳小弟你还有伤在身。” 说完，他就取出葫芦酒壶和杀字令递给了柳泉。 仙酒入喉，感受着生机开始修复身体，柳泉才放下心来，随即偷偷拿出妖晶，运转吞妖法门补充灵气能量。 可惜了那些留在洞中的妖晶，他当时就应该机灵一点，捡收起来的，那可是大量的修炼资源啊，是本我境妖魔的精华所在，如果全拿了，估计到超我境之前都足够了。 想到这，柳泉只想给自己来一耳光。 “我去，那座大山哪去了？” 在附近晃悠查探的蒙巍水大叫起来，他跑到柳泉身旁，指向不远处的大片空地： “柳小弟，这不会也是你师傅干的。” 柳泉没有说话，故作高深，给了个眼神予蒙巍水，让其自行领会。 “柳小弟，你师傅真的牛大了啊！可恶，我居然没能见到如此高人。” 说着一把抢过柳泉手中的酒壶，大口喝酒： “气煞我也，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柳小弟你这酒我要多喝几口泄泄愤。” 柳泉哑然失笑，没想到这肃魔部的年轻大人也有这么孩童一面。 “嘿，没办法，蒙兄，师命难违。” 看来借白衣女仙之势，他这莫须有的飞仙师傅已经百分百坐实了，柳泉暗笑。 他再次望向大山消失的位置，心神向往，激励自己一定要成仙得道，如那白衣女仙一般，言语间就让大妖灰飞烟灭。 “柳小弟，酒壶还你，怎么样之后有什么打算？要不要和我一起回长安城，我好招待你，让你见识一下这凡世间的滚滚红尘，修修心啊？” 蒙巍水带着锁链的手搂住柳泉，嘴里喷着酒气。 感受到蒙巍水手上锁链的重量，柳泉汗颜： “蒙兄，你这陨铁锁链也太重了，我都有些扛不住。” “哈哈哈，一切都是修行，柳小弟，以你现在的肉身就别说重了。” “我刚刚说的事，你还没回应，快给我一个答复。” 柳泉思虑了一会： “抱歉，蒙兄，我还是想在东夏国土游历一段时间，等见识之后，再去长安城寻你，如何？” “也行，不过我得先警告你，不要再往东走了，这里已经是妖族和我人族东夏国土的交界处了，而妖国就在东边。” “算了，看你刚下山的呆样，我还是科普一下国土分布，以免你迷路。” 柳泉其实从系统那里都知道大概的知识，但是也没说什么，扮作萌新，让蒙巍水显摆一下。 “我人族东夏国自古占了大片陆地面积，而以东就是可恨的妖族领地，他们自封为妖国。近年来因为道修封山，妖国就趁机不停发动战争，侵占我东夏国领土，因为封山一事，人才稀缺，所以我东夏国输多赢少。” “这里就不详谈，接下来以西，是一帮秃驴自立的佛国，有人族，也有妖族。号称要普度众生，可人族遭战难影响，却从来没有出手相助过。” “然后以北是冥国，其族群为魂族，极其神秘但是历史有些短暂。” “最后以南是滇国，来历同样神秘，以蛊族人为主，我也不甚了解。” “这就是陆地上所有国家的分布，其中滇国，妖国和我们人族东夏国历史一样悠久，有许多强者。” “所以你要游历，往西边走就对了，危险也会少许多。” 柳泉点头应是： “我明白了，蒙兄，多谢指点，我们就在此分别，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来日再相逢。” 蒙巍水也不多作矫情： “好，我也该回去复命了，顺便把都城城主位置上的那个妖魔干掉，清我人族国土。” 随即，他摆了摆手，便潇洒转身离去。 第26章 诛妖十三剑 看着蒙巍水逐渐离开的背影，柳泉没想太多，便在心中唤起系统。 似乎因为白衣女仙的关系，系统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依旧是简陋的操作界面，以及幸运大抽奖，神秘商城，邮箱，个人资料卡四个选项。 柳泉点开邮箱，选择领取这一次任务的奖励。 1000积分收入囊中，同时他的手上也出现了一把木制的剑。 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花纹，就是单纯的普通样式桃木剑。 唤雷秘术加上这把桃木剑，身穿道服，看起来有点斩妖除魔的道士样子了。 自嘲了一会，柳泉就继续查看起了别的选项。 这次点开的是个人资料卡，涌现出来的信息有些许变化。 （宿主名称：柳泉） (性别：男) （修为：本我境中期） （密藏秘术：唤雷，无面） （积分：1000） （道具：桃木剑【玄阶上品法宝】） （可选任务：杀一个脱凡小妖奖10积分；杀一个本我妖魔奖100积分；杀一个超我大妖奖1000积分；杀一个羽化妖王积分；杀一个飞仙妖仙奖积分。时限无） 个人资料卡一下子就变得简洁明了很多，其他的像是三围，尺寸之类的乱七八糟信息全部消失了。 柳泉看到个人资料卡开始思索起来，想来这个坑爹的系统受了白衣女仙，或者某些不知名的影响，变得正常起来了。 那个白衣女仙说的被人动手脚，应该就是指之前系统不停地发布要人命的危险任务。 想到这里，柳泉觉得思绪贯通了，逻辑也完全没问题。 难怪之前的系统表现得这么奇怪矛盾，就像精神分裂一样，原来是被什么神秘存在做了手脚。 也就是说目前为止，已知有两方势力，而他是其中一方的棋子。 就是不知道他隶属的这一方是正是邪，会不会让他陷入无限的危机。 想的头疼，柳泉决定暂时先放在一边，开始继续查看系统。 等等，我这把桃木剑居然是玄阶上品的法宝，系统倒是一点也不吝啬。要知道，玄阶法宝用凡人钱财是买不到的，只能用灵石才有可能买到。 灵石，顾名思义，带有灵气的石头，可以拿来修炼补充体内灵气，也算是修道界的通用货币，除人族以外的异族也都认可灵石，是紧俏物。 看完个人资料卡，柳泉依次点开了神秘商城，和幸运大抽奖，较之前并没有什么大变化，还是老样子。 尤其是神秘商城，他这个穷比只能干看着流口水。 他开始盘算着身上的1000积分怎么用，是追龙追一把，来个十连抽？还是拿这1000积分换实用的收纳袋？ 最后他选择置换了收纳袋，因为确实缺装东西的收纳袋。而且修行者出门在外，连个收纳袋都没有，总觉得会被人瞧不起，柳小道还是要点面子的。 至于追龙抽奖，想想还是算了，因为不确定性太大了，说不定就打水漂，有保底奖谁知道是什么？万一是破烂呢？ 总归到底，柳泉既是不相信自己的运气，也是不相信系统的节操。 看着腰间的收纳袋，柳泉心满意足地笑了。 仙酒的作用在这个时候显现出来了，原本体内的重伤，和快要挪了位置的五脏六腑，都好转起来。 不多时，他已经可以活动身体了，手上握着的用来回复灵气能量的妖晶，也因为里面的能量被吸干，化成粉末消失掉了。 看着手上的粉末，柳泉有些烦恼，还剩下两块妖晶，修炼速度准备要慢下来了，修行之路长漫漫啊。 喔，还有一个战利品没有仔细查看，柳泉一拍脑袋。 拿出身上的杀字令，将要一窥其中的无穷剑意。反正他的伤也没有大碍了，只要不乱动弹就行。 抱着这个念头，柳泉将心神集中在了杀字令之上。 剑意扑面而来，搅得他的心神不宁，眼睛生疼，不由自主地就闭上双眸。 没有选择像之前一样放弃，毕竟这可是羽化境大剑修的剑意，如果能参悟一些，他或许可以在本我境界横着走。 柳泉稳定心神，咬住牙关，忍着剧烈而又刺激的痛感，用精神力不停地观想着，杀字令牌上面的剑意。 隐约间，透过精神力，他看见了一个模糊面容的人在对着草人练剑，那是很基础的招式，分为十三招：抽、带、提、格、击、刺，点、崩、搅、压、劈、截、洗。 每一式都看起来极其普通，可又带着莫名道韵，似有惊天之能。 这个模糊面容的人演练完这十三招剑法，突然露出真容，看向柳泉方向。 那是一个有些消瘦的，面容普通的中年男人，只听得他口中道： “有缘人，既然你可以看到我演练的十三招剑法，也算得我衣钵，望好生练习。” “别看这十三招剑法普通，却也是我一生心血，你若将其熟稔于心，融会贯通，也可屠神灭仙。” “而此剑法名为诛妖十三剑” 随着话音结束，展现在柳泉脑中的是一个奇异景象。 城池前。 身穿质朴道服的中年男人，脚踩着一柄光滑锐利的宝剑，周身带着恐怖的剑气冲向一个百丈高的巨大妖魔。 一人一剑，和妖魔庞大的身躯对比，显得渺小。 可却有一股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无畏大气魄飘然散出，让人向往。 还是那普通的十三招剑法，可在中年男人手中却耍出了花，同那巨形妖魔杀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 最终，中年男人身后聚集起道数十丈高的剑形法相，其十三招剑法汇聚成倾天一剑斩向妖魔，剑落妖灭。 可中年男人也满身是伤，口吐鲜血，面如金纸，之后支撑不住，便带着遗憾黯然逝世。 脑中景象结束，柳泉却已经满身是汗，气喘吁吁。 因为那战斗场面过于真实，让其像是身临其境般，感受着两个大能威势。 而且以他低微的境界，哪怕只是远窥两个大能战斗，也要耗费大量精神。 缓了好一会，柳泉依旧觉得震撼无比，没想到小小一个令牌，却藏有着如此机缘。 诛妖十三剑，这就是那位羽化境剑修斩妖仙的剑法嘛。 震撼之余，柳泉更生敬佩，这位剑修前辈，因为要拯救一城之人，毅然决然站了出来，以凡斩仙，用死换死，气魄之大让人见得露惭，同时明星陨落也让他惋惜。 这剑法不仅是诛妖剑，更是苍生剑啊！ 柳泉暗下决定，要熟习这剑法，不让其蒙尘且发扬光大。 第27章 幽城 三天后。 树林中，柳泉正用木剑，与一头生有獠牙，狰狞可怖的脱凡境狼妖搏杀。 说是搏杀，其实更像是柳泉在压着狼妖打。 如果使用唤雷秘术，他早就可以将狼妖一击毙命，可为了练习刚刚学得的诛妖十三剑，柳泉一直用木剑和狼妖周旋。 只见狼妖脚底生风，扑杀向柳泉，而面对狼妖袭来的血盆大口和利爪，柳泉却没有一点慌张。 他手持木剑，用剑法中的''格''式由斜向上挑挡住狼妖的利爪，然后脚步挪移，闪开狼妖身体的扑袭。 紧接着用''抽''式剑法，对准狼妖的下颚，向右狠狠地抽拉。 借力打力，狼妖随即被抽击到一旁，因为吃痛，狼妖哀嚎了一声。 其晃了晃脑袋，似乎被木剑抽晕，有些迷糊。 狼妖停止了攻击，但是柳泉却没有停止，木剑竖直向前点刺，随着破风声，看似不锋利的木剑直挺挺地半插进狼妖的大脑袋中，这是''刺''式剑法。 最后一剑刺出，狼妖挣扎了一会，就咽气死去了。 这是柳泉杀的第十只脱凡境小妖。 虽然练了好几天，而且凭借着身体天赋，柳泉很快就能熟练使用剑招。 但他却一点都不满意，总觉得自己用的太生硬了，一板一眼，过于拘泥剑招，连不起来，没有行云流水的感觉。 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他就停住了。毕竟剑法这种东西，无他，唯手熟尔，多练就完事了。 收起地上的战利品妖晶，柳泉有些郁闷，不是他只会欺负脱凡境的小妖，而是这附近就只有这个境界的妖魔，更高境界的妖魔完全不见踪影。 原本，他拒绝蒙巍水的提议，就是因为想先偷偷利用系统，游荡野外苟一会，杀多点妖魔积攒点积分，然后兑换点法宝什么的。 却因为只有脱凡境小妖，这三天只攒了100积分，导致悄悄杀妖魔惊艳所有人的想法一下子就落空了。 刚好100积分，也换不了什么，干脆抽奖？念头刚起，柳泉却有些犹豫，他实在不相信自己的运气。 可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上头抽一次。 唤出系统，点击进行幸运大抽奖，一气呵成。 大转盘开始疯狂转动，几秒钟之后，指针缓缓停下。 (谢谢惠顾，欢迎下次再来。) 虽然已经做好心里准备了，但柳泉还是忍不住抓狂。 他果然是个非酋。 只能依旧用人心不足蛇吞象的道理安慰他自己。 柳泉没有多作郁闷，开始思考之后的去向。 还是一直游荡的话，估计也只有脱凡小妖给他杀，一个10积分，不知道要杀到什么时候，才能攒够换东西的积分，而且也对磨砺自己没有一点好处。 身上也有十来块妖晶，品质即使一般，也能修炼好一段时间。 看来他还要去找蒙巍水才行，加入肃魔部，接任务杀妖魔，这样既能磨炼又能攒积分。 想到柳泉便决定去做，没有犹豫，开始向附近看见过的一座人族城池靠拢。 东夏首都长安城离这边还远着呢，他也只是个本我境的小修士，没有飞行法宝，脚程比普通人快不到哪里去，需要大量时间。 最关键的是他是路痴。。。。。。 柳泉必须要到最近的城池拿一份地图才行，要不然，说不定会一直绕圈子，永远都走不到长安城。 这身体修道天赋确实厉害，可。。。。。。哎，叹了一口气，他加快脚步往人族领地走去。 经过了大半个时辰的赶路，他终于看到了一座城池大门，而门口正好有四个穿着甲胄，拿着长矛的士兵把守。 舒缓气息，整理衣裳，柳泉就大步迈向城门，待近一看，城门上还有着一块金属牌匾，写着幽城两个大字，想来就是这座人族城池的名字。 看到柳泉走近，四个士兵都警戒起来，纷纷举起手中长矛，其中一个像是领头的大声喝道： “来者留步，需检查身体，报上名字身份信息，才能入我幽城。” 闻言，柳泉停步，抬手挺胸，拿出身上的杀字令： “看清楚这是什么，我什么身份应该不用多说了？” 看到杀字令牌，举起长矛的士兵纷纷放下武器。 领头的双手抱拳： “卑职眼拙，不知是肃魔部的大人，请恕罪。” “不过按照规定，您依然要接受照妖镜检查，看身份是否真为人族，职责所在，莫怪。” 柳泉摆了摆手： “小事情，快拿照妖镜来，我还有急事。” “遵命。” 领头的向身后招手，另一个士兵拿着一面古朴的青铜境照向柳泉，镜中柳泉还是人形，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 “好了，大人，检查完毕，您可以进城了。” 柳泉点头，便通过大门，快步走进幽城。 同时，他暗想道，如果这每个城池都有的照妖镜，照到他用无面秘术变化出来的身形，会被识破现出原形嘛？ 或许可以找个机会，试验一下。 热闹的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此时，柳泉已经进入到了人族城池。和没有庇护的人族村庄相比，这里极其繁华，接袂成帷，八街九陌，一派欣欣向荣的气象。 一时间，他有些不适应了，陌生感从心底翻涌而出，和前世一样的人多，可服饰习惯，建筑风格完全不同。 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摇了摇头，将脑中多余的情绪甩掉，既来之则安之，思乡又如何，已经回不去了。 柳泉慢慢走向街道，两边都是店铺和各种小摊，有卖小吃的，有卖衣服的，有卖杂货的。。。。。。 嗯，杂货铺嘛？或许可以进去看看有没有地图卖，可是他转念一想，好像没有钱财啊。。。。。。 当初他就应该让蒙巍水留点钱财给他的，疏忽了。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作为一个修道者，总不可能去偷去抢，作奸犯科。先不说会不会坏道心，总会有捕快之类的治安管理。 有捕快来抓的话，他不可能直接亮出杀字令，仗势欺人？更别说出手了，这里都是和他同族之人。 思来想去，柳泉有些头疼。 这时候，身旁告示栏上的一张公告吸引了他。 第28章 徐府异案 那张公告上面写着： “因家中疑遭妖魔侵扰，现请能人异士来府中调查，理清真相者奖百两黄金。” 公告落尾处居然还是城中官府盖章，以及一个地址府名。 柳泉看着公告，摩挲下巴思考起来，原来是公家发的，难怪可以贴在告示栏上，不过也多少沾点以权谋私了。 公家人应该也有不少武者高手，可他们自己都查不出来，恐怕这妖魔是脱凡境界之上的了。 那有点意思了，或许可以去看看，毕竟身上没钱，可以借机挣一点。 而且说不定还能蹭地方住，顺便杀妖取妖晶，甚至还有100积分可以拿。 不过为什么只给了一个府名，却没有给具体走向啊，他是路痴啊 想到这，柳泉自来熟地拉住一个过往的行人小哥，搂住其肩膀。 普通凡人自然挣脱不开修道者的手，行人小哥只能弱弱地在柳泉的臂膀中挣扎： “大哥，你要劫财还是劫色啊，这光天化日之下，不好。” “我身无分文，屁股还生有痔疮，你去劫别人。” 说着说着，居然眼眶都红了。 柳泉一脸黑线，什么玩意，为什么他随手拉住的一个路人都这么奇葩，这就是天选之人嘛？ “咳咳，不是，小哥，我这面相他看起来像坏人嘛？” “我就是来问一下路的，你别害怕啊，我也没对你做什么啊。” 柳泉尽量让自己的表情和善起来，然后不停地打量着行人小哥，毕竟见到这样的奇葩也算长见识了。 “你看，这街头怎么有两个男人搂搂抱抱的，真是有伤风化。” “那个穿着道服的小哥长得好俊秀啊，可惜了，居然是个” 听到旁人的议论，行人小哥有苦难言，在大街上，被一个陌生男人突然搂住，无论是谁都会害怕想多。 他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原来是这样啊，大哥，你要问去哪里的路，我和你说，不过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同样听到议论的柳泉也是一脸尴尬： “不好意思啊，小哥，我的问题，我是想问那个告示栏上的公告，上面标注的府址在哪里。” 柳泉松开搂住行人小哥的手，指向告示栏上的公告。 行人小哥倒也热心肠，没有马上跑掉，他循着柳泉指的公告看去，脸色突然一变，似乎带着些许嘲讽和不屑。 他对柳泉道： “你指的是那个徐府查妖魔的公告是，我劝你也别去了。” “所谓被侵扰就是他家小姐不知道去哪里偷汉子，结果怀孕了，就以此为借口，说是中了邪术才会这样的罢了。” 柳泉一愣： “那为何还贴出这公告？” “要面子呗，总不能说我家姑娘偷汉子怀孕了。” “你别觉得这是我胡说，这事大家都在议论。而且你要知道徐府主人是城主的师爷，位高权重的，府内有不少高手。” ”瞒过这么多高手的眼睛，有这么大能耐的妖魔，怎么可能出手，只为了玷污一个小姑娘清白？” “徐家小姐虽然确实漂亮，但也没到倾国倾城的地步。” “要是真有妖魔，出手肯定是直接祸乱我们幽城的。” 看到柳泉疑惑，行人小哥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了小道消息。 “小哥，你还挺八卦啊。” “什么八卦不八卦的，都是邻里街坊，关心一下嘛。” 虽然觉得对方说的很有道理，但柳泉还是觉得有些蹊跷，为了自家姑娘清白，就发公告示人，也太大阵仗了，况且这样反而会扩大影响？ 他决定还是先去徐府看看情况，再不济也要蹭个地方睡觉，他可不想露宿街头，因为这对于柳泉来说并不体面。 “我明白了，小哥还是麻烦你告诉我徐府怎么走，我想试试。” 行人小哥听到这话，也没做劝阻，指向一边： “直走四百米，然后往右拐一百米，再往左拐一百米，接着穿过一条小巷子，走那么个三百米就能看到徐府了。” 柳泉被这左右方向词绕得头晕，眼巴巴地看着行人小哥，露出一副我是路痴的样子。 行人小哥叹了口气： “哎。” 一刻钟后。 柳泉谢过一脸无语嫌弃的行人小哥，走向徐府。 门口守着的两个彪形大汉直接拦住柳泉。 还没等他们说话，柳泉直接拿出杀字令牌，潇洒地晃了晃起来： “听说你们徐府有奇怪的案子，我就来看看。” 肃魔部的牌子，这两个大汉自然识得，毕竟吃官家饭的哪个不知道肃魔部大名。 “大人，请您在门口稍等片刻，我已叫另外一位兄弟去禀报我家府主了。” 原本看起来凶声恶煞的彪形大汉，满脸恭敬谄媚。 这就是权力的滋味嘛？看来是他低估了肃魔部的威名，杀字令牌威慑力有点大啊。 不过也好，之后去往长安城的路也会顺畅许多。 那个去报信的大汉这时也急匆匆走了回来： “大人，我们家府主请您到厅中一叙，请随我来。” 柳泉保持住自己的高冷气势，没有言语，点了点头，就跟着带路的大汉走到了徐府的正厅中。 一个书生装扮，估不清岁数的蓄须男人坐在主座，正喝着茶，像与谁交谈。 转眼一看，客座上坐着一个女人。其眉目如画，亭亭玉立，气质冰冷，再加上身穿黑色锦衣，给人一种冰山美人的感觉。 想来应该就是那徐家小姐。 似乎，妖魔侵犯玷污其也不是没有可能，因为确实是个大美人，也和行人小哥说的不太一样，这还不算倾国倾城，那就有点离谱了。 果然三人成虎啊，小道消息不可全信。 蓄须男人应该就是在和这位徐小姐在谈话。 而这蓄须男人应该就是徐府府主，幽城城主的师爷，看着倒也不显年纪，估计是有修为在身的。 可这女人如果真的是徐家小姐，怎么也不见肚腹臃肿，不是说已经怀孕了？没有显怀嘛？ “老爷，肃魔部大人已经到了。” 徐家老爷听到这话，放下手中茶杯，看向柳泉，说道： “贵客，请上座，我名为徐志林，是徐府主人。” “而这一位是” 柳泉接话道： “是你女儿，徐家小姐，我也听说了一些消息。哎，放心，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肃魔部出击，必不会失手的。” 第29章 陈圆圆 “大人，你误会了，这位不是我的女儿，她和你一样是肃魔部来的大人。” 徐志林讪笑道。 柳泉秉持着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原则，面色不变地看向黑衣女子： “你好，我是肃魔部的柳泉。” 他并不怕被揭穿，因为身上的杀字令本来就是真的，而且肃魔部是分小队制的，互相不认识也正常。 女子并没有被柳泉这个乌龙行为气到，反而像是强忍着笑意之后，摆出冷淡的表情： “嗯，你好，我叫陈圆圆。” 听到这个名字，柳泉一愣，想起了前世那个明末秦淮八艳之一的女人，那个让吴三桂为之冲冠一怒为红颜的绝世美人。 眼前的这个女子确实配得上这个，姿色不输于另外一个陈圆圆。 陈圆圆看到柳泉呆愣，带着疑惑地问道： “怎么了？我这个名字有问题吗？” 咳嗽几声，柳泉一脸正经地说道： “这倒不是，名字朗朗上口，挺好听的。之所以呆愣，主要是被陈姑娘的美貌惊艳到了。说话有些唐突，陈姑娘莫怪。” 陈圆圆撩起耳边的秀发，脸上快速飘过一丝红晕： “看你年纪轻轻，眉清目秀，却这么油嘴滑舌，你见到女孩子是不是都这么说话的。” “没有，没有，我是真心实意地夸奖陈姑娘你的。” 柳泉急忙摆摆手。 “看你是生面孔啊，新人。也别叫什么陈姑娘了，我应该虚长你几岁，直接叫陈姐就好了，毕竟同为肃魔部一员，这样也不生分。” 柳泉借坡下驴道： “好的，陈姐。” 似乎是发现冷落了一旁的徐志林，柳泉一边坐到客位上，一边向徐志林点头： “徐老爷，你刚刚要说什么，继续说。” 徐志林点了点头： “两位都是肃魔部来的大人，看来我府中的事情很快就能被调查清楚并且解决。” 说话间，这位徐府老爷就暗捧了一下眼前的两人。 “徐某人也不拖沓，正好，柳大人也来了，我就直接说出事情缘由。” 听到徐志林要道清原委，陈圆圆和柳泉都有些好奇，竖起耳朵，准备好好听一下。 毕竟坊间传闻闹得沸沸扬扬的，是个人都会有颗八卦心。 看到两个人这副模样，徐志林缓缓吐了口气： “事情是这样的，就在上一月，我家小女莫名其妙地说晚上睡觉时，有人偷摸她，她有感觉到，但是就是半梦半醒，起不来。可其闺房门口有人把守着，且还有一个贴身丫头在另外一张床上睡着。” “我和我夫人都觉得是小女错觉，没有过多理会。” “然后接下来的好几天，小女都说每天有人晚上摸她，我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便问起把守的和贴身丫头，可他们都说没有任何人进入过小女闺房。” “我一听也觉得奇怪，因为小女从小到大都是乖巧懂事，从来不会胡说闹腾的。” “于是我把怀疑的矛头指向了妖魔鬼魅之类，因为能瞒过把守人和贴身丫头的，怎么想都不会是人。” “于是，我又加派了两个把守的人，日夜轮班，为小女提供保护。” “可” “依旧没有用，小女还是每天都反应有人晚上摸她，就这样闹了十几天。” 柳泉突然打断： “等一下，这个贴身丫头不会有什么问题？比如有磨镜的癖好。” 陈圆圆似乎是被柳泉逗乐，没什么表情的脸，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徐志林喝了一口茶水： “这倒不至于，这贴身丫头是和小女从小一起长大的，而有人晚上摸小女一事则是最近才开始的。” “其实后面还发生了更奇怪的事情。” “喔？” 柳泉挑了挑眉。 “我加派了这么多人手，依旧防不住，于是觉得或许是小女生了什么怪病，身体出现了问题，就请来城中最好的大夫来看病。” “结果，大夫为小女把脉诊断完之后，面露奇色，偷偷摸摸地把我叫到一旁。” “说小女没有生病，除了神经有点衰弱之外，身体一切正常健康。而且还有了身孕，怀了孩子。说完还恭喜徐某人。” “我当时听到都懵逼了，小女还待字闺中，没有出嫁呢。连门都基本没有出过，怎么会怀上孩子。” “但是我最后按耐住疑惑，把那位大夫请走，并且嘱咐他不要乱说话。” “之后我又请了几个大夫来，可得到的结果全是一样的，小女怀孕了！” “于是我彻底相信是有妖魔作祟。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底下，小女不可能和男人偷情，只能是厉害妖魔做的龌龊事情。” “再后来，估计两位也都知道了，消息不知道被哪个嘴巴漏风的，传了出去，闹得满城都知道了，我们徐府的面子丢得一干二净。” “小女也因此抑郁，整天闹得要自杀以证清白。我这个做父亲的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也不管什么面子了，直接求着城主大人，在告示栏上张贴公告，请得能人调查清楚真相，还我爱女清白。” “徐老爷，我们两个到了你们府中，你应该没有透露给别人？” 听完徐志林的叙述，陈圆圆首先开了口。 “没有的，除了那两个守在门口的，都不知道，放心，他们两个是我的亲信，嘴巴严得很。” 柳泉接过话头： “这么一说，徐小姐怀的很有可能就是妖胎咯？是否打掉了？” “哎，我原本打算让小女直接打掉的，可她却是不肯。觉得无论是否为妖胎，也是她的骨肉，舍不得啊。” “毕竟小女已经抑郁，我也不好刺激她，只能先顺着她的心意，届时再想办法打掉她体内的妖胎。” 柳泉继续追问： “那后面徐小姐还有没有说她晚上睡觉时被人摸呢？” “说来奇怪，自从确定怀孕以后，小女就没有遭受过这样的侮辱。” 难道最终目的是为了徐小姐受孕嘛？可这样做的好处在哪？柳泉有些想不明白。 “好，我清楚了，我觉得我们应该去看一下徐小姐现在的状态，听听她是怎么说的，当事人可能会有不一样的线索，你意下如何，陈姐。” 柳泉看向一边的陈圆圆。 “嗯，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徐老爷你方便带路嘛？” 徐志林起身： “既然两位肃魔部的大人肯帮忙，那徐某人自然愿意，希望两位能够早日调查清楚，还小女清白。” 第30章 调查 跟着徐志林，柳泉和陈圆圆到了徐小姐的闺房，看见了因为受到丑闻影响的徐小姐。 其相貌漂亮标致，身材娇小玲珑，可以说算是大家闺秀之貌。 只不过由于丑闻，她的脸上全是忧愁和哀伤，一副苦瓜脸。 徐小姐的身材并没有受到怀孕影响，有什么走形，反而是有些消瘦。 估计是因为刚怀上，没有显怀，同时又忧心忡忡，吃不下饭导致的。 柳泉不停地用余光偷偷打量着眼前的徐小姐，以及闺房和那个贴身丫头。 闺房挺大，有两张床，靠里面的大床是徐小姐的，而小一点靠门口的床，则是那个贴身丫头的。 至于装饰没有什么特别的，房内总体色系也偏向于女子爱好，不一会的功夫，柳泉就已经扫视完了整个房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而那个贴身丫头，此时也在闺房中，是一个身材瘦小，看起来唇红齿白的小姑娘，说不上漂亮，只能说正常相貌。 “父亲，这两位是？” 徐小姐看见徐志林带来的肃魔部两人，有些疑惑。 徐志林没有透露柳泉和陈圆圆的身份，只是说这是他找来的厉害医生，给徐小姐看身体安胎的。 而这些，是在路上柳泉和徐志林特意交代的，隐藏身份总是有好处的。且在来之前，柳泉早就换下道服，穿起寻常便服。 徐小姐依旧是愁眉不展的样子，欠了欠身： “原来如此，劳烦两位大夫了。” 礼数也有，这徐小姐看起来小家碧玉，且无论言谈还是举止都透着教养，怎么看也不会是那种孟浪女子，柳泉在心中估量起来。 “徐小姐，你有礼了，我是主诊大夫柳泉，旁边这位姑娘名叫陈圆圆，是我的助手。” 柳泉说完，这位徐小姐便依次和两人互相点头示意： “没想到，柳先生，你看起来十来岁的年纪就已经是一个大夫了，年轻有为啊。” 在有礼数的同时，徐小姐还小小地吹捧了一下柳泉，果然大户人家教出来的孩子，就是不一样，柳泉暗自感叹。 “徐小姐，你过奖了，可以麻烦你躺在床上，然后伸出手让我把脉诊断一下嘛？” 柳泉开始准备借助装扮大夫一事，从徐小姐的口中问出一些有用的线索。 “可以的，这也是什么难事。” 徐小姐很顺从地躺在了自己的大床上，伸出自己纤细白皙的手臂。 柳泉便装模作样地搭在其手腕上，一本正经地问道： “徐小姐，你自从怀孕之后，还有没有那种半睡半醒的状态呢？” “这倒没有了，只是感觉愈发心神不宁，身体也有些吃不消，时常心痛。” 柳泉似乎入戏太深，把自己当成了老郎中，下意识地想去摸下巴的胡子，可摸了个空。 引得一旁的陈圆圆憋笑憋得脸红起来。 咳嗽了两声，掩饰尴尬，柳泉专业地回答道： “心神不宁许是徐小姐你被一些心事叨扰，至于身体吃不消，徐小姐你应该好些天没有好好进食过了。” “肚中胎儿是需要从母体补充营养的，你不吃东西补充营养，胎儿就只能从你本人身体里吸收了。” “所以导致你身体吃不消，徐小姐你最好好好补充一下营养，多吃点东西，哪怕是为了肚中胎儿着想。而心痛，鄙人还没有得出病因，需要再问你几个问题，确定一下。” 躺着的徐小姐听到此话，便慌忙对柳泉道： “柳先生，我会好好吃饭的，你可以给我开几剂安胎的药嘛，无论如何我也想这个孩子安然生下来。”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逐渐呢喃起来，好像精神不太好的样子。 柳泉觉察到了不对劲，不动神色地继续问道： “徐小姐，你最近是不是精神状态一直都很差，就是没来由地，和怀孕没有一点关系。” “嗯，好像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困了，一天有一大半时间都在睡觉，怎么睡都不够。” 最后一个字说完，鼾声微起，徐小姐居然直接睡了过去。 将徐小姐的手放回床上，柳泉有点无奈，他刚想问些有用的信息，这位徐小姐莫名其妙地睡着了，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阻碍他调查一样。 也不能直接叫醒徐小姐，让她回答问题，先不说人父亲在这，同不同意，也会打草惊蛇，暴露身份。 柳泉转身，看向了贴身丫头： “你们小姐最近这段时间，一直都是这样子的嘛？” 贴身丫头脸色被柳泉看的有些发红： “回柳先生，我们家小姐自打怀孕之后就一直这样，极其嗜睡，经常叫也叫不醒。” “这样嘛。” 柳泉低语。 他看向徐志林： “徐老爷，小姐似乎身体确实除了什么问题，我们出去详谈。” 贴身丫头插话道： “小姐怎么了，大夫，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我也想知道她的情况。” 说着，贴身丫头还抹起了眼泪。 徐志林对着贴身丫头轻呵： “胡闹什么，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照顾小姐，让她安心养胎，其他别管。” “我明白了，老爷。” 被徐志林训斥，贴身丫头也不敢多言。 “好了好了，徐老爷，你也去别过多苛责这位姑娘了，她也是护主心切，我们出去详谈。” 柳泉打了个圆场，率先走出了徐小姐的闺房，而陈圆圆则依旧是生人勿近，面无表情地跟随在后。 徐志林见两个肃魔部的大人都走了，也没有多说什么，随手把门关上，对守门的吩咐了几句，就跟了上去。 “小柳，发现了什么线索嘛？” 陈圆圆眯着眼睛看向周围的环境，似乎在探查什么。 柳泉揉了揉太阳穴： “有用的线索基本没有，但是发现了好几个疑点，陈姐你也发现了？” “我没有发现多少疑点，但是确实挺奇怪的，这个案子让我开始感兴趣起来了。” 陈圆圆把玩着自己耳边的秀发，满脸冷淡。 一旁的徐志林却是面露疑惑： “两位大人，是什么疑点呢？我怎么没有察觉到呢？” 第31章 推测猜想 柳泉和陈圆圆相视一眼，然后后者先开了口： “当小柳说要再问几个问题的时候，原本没有困意的徐小姐居然就睡着了，估计是怕小柳问到什么关键东西，犯案人就做了手脚。” 徐志林眉头紧锁： “听陈大人你这么一说，确实有些蹊跷。” “可当时除了小女本人，就我，柳大人，陈大人，以及贴身丫头小倩在房间里面。” “小倩又是从小陪小女一起长大的，不可能会什么奇怪术法的。” 柳泉接话道： “是的，我也是觉得很奇怪，我要接着问问题的时候，徐小姐就莫名睡着了，确实很像是有人总中阻挠。” “甚至我都以为，我和陈姐的身份已经被发现了。不过再仔细一想，如果发现了，可能我们连问问题调查的机会没有，所以我觉得应该是我的问题触及到了关键疑点。” “陈姐，当时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术法波动或者妖气之类的？可能是我修为太过浅薄，并没有察觉什么异常。” 柳泉看向陈圆圆，陈圆圆略作思考状： “没有，我也没有察觉到了，徐小姐就像是自己昏睡过去的，而不是被人动了手脚。” 徐志林： “老夫也是先天境的武者，同样没有察觉到当时房间内有什么异样，一切如常。” 听到徐志林的话，柳泉明白他的言外之意，就是这个判断应该是错误的。 他停住脚步： “之所以我们都没有察觉到奇异，有三种可能：第一，徐小姐确实是身体有恙，或是因为怀了胎儿所以变得嗜睡起来；第二，那就是犯案人修为比我们三个人都要厉害，所以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第三，犯案人修为一般，但其用的是一种比较神秘，隐蔽的术法，可以瞒过我们几个修行人的眼睛。” 柳泉前世并不是一个专业的侦探或者警察，没有相关经验。但是他知道调查其实本质就是大胆地列举各种可能性，再逐一验证的过程。 “这三种可能性中，第三种可能性最大，其次是第一种，至于第二种最小。如果犯案人真的修为比我们高的话，恐怕今晚上，我和陈姐就要遭殃了，对方应该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没有遭到毒手的话，第二种可能性也可以排除。” “还有第一种可能性，徐老爷，你可以再请大夫过来，为徐小姐看一下病，如果查不出个所以然，那么就只剩下唯一的可能性。” “那么问题就来了，是我的那几句话中，什么触及到了关键地方？” “这样梳理出来，线索有点乱且不是很有用啊。小柳，你应该还看出了别的疑点？” 这位陈姐不简单啊，柳泉笑了笑： “是的，除去前面说的之外，我总觉得那个贴身丫头小倩有些问题，抛开一些因素来讲，她是最有可能犯案的。” 陈圆圆和徐志林听到柳泉的话面面相觑。 “我知道你们心里想的什么，徐小姐怀孕了，而小倩是女人，怎么可能做到。” “所以我说要抛开一些特定因素。” “接下来我讲讲我会怀疑小倩的原因，首先小倩是徐小姐的贴身丫头，且就和徐小姐睡在同一个房间里面，晚上有什么动静，小倩必然是第一个知道的。” “徐老爷前面也说了，他派人晚上守着徐小姐的闺房，依旧出事了，这不就说明小倩这个贴身丫头的嫌疑了嘛？” “我观察过，守卫也是武者，有修为的。再结合前面第三种可能性，那么能在门口守卫眼皮底下做手脚的，只有一起待在房间里面的小倩。” “否则，如果有人闯进徐小姐房间内，守卫一定会发现的。” “当然，我说的这些，前提条件就是第三种可能性成立，过了今晚上就知分晓了。” 陈圆圆打断道： “不对，你的这三种可能性确实有理有据，站得住脚。可就因为小倩是贴身丫头就怀疑她，这样逻辑就有点问题了。” “毕竟你抛开的这个特定因素，也就是让徐小姐怀孕这个要素条件太重要了，女人怎么可能让女人怀孕？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术法，闻所未闻。” 柳泉拿起腰间的葫芦酒壶，喝了一口： “陈姐，我还没有说完疑点呢，且听我慢慢诉来。” “没有听说过女人也能让女人怀孕的术法，不代表就没有，毕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说着，柳泉想起了前世看的西游记中提到的一种物质，女儿国的子母河水。 “仅凭前面说的那一点，确定小倩的犯案人嫌疑，确实还远远不够。” “其实让我生起怀疑的主要原因是小倩听到我和徐老爷说出去详谈的时候，她的反应有些奇怪。” “我是故意这么说的，就是想看她的反应，这个贴身丫头总给我一种奇怪的感觉。” 徐志林忍不住了： “柳泉大人，我觉得小倩的反应挺正常的，她和小女一起长大，所以逾越关心也很正常？” “我也同意徐老爷的意见。” 陈圆圆在一旁说道。 柳泉也没有做谜语人，卖关子，接着说： “并不是喔，我从故意说完那一句话之后，就一直将注意力集中在小倩脸上。” “不负我的苦心，小倩被我诈了出来，我的余光看见，她听到我说的话时，露出惊慌的神情，虽然是一闪而过，小倩后面也隐藏的很好，还哭起来了。” “但我确定，她确确实实是惊慌了。” “而且，她还有一个疑点。徐小姐我也接触过了，确实是个温顺有礼的大家闺秀，作为徐小姐的一个贴身丫头，还是从小一起长大，不应该耳濡目染，也学到一些嘛？” “小倩又为什么会在我和徐老爷表示要出去单独谈的时候，逾越身份，不顾规矩，说也想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呢？看起来好像是在表现关心自家，可作为徐小姐的贴身丫头会做出这种行为嘛？” “这样说，或许有些牵强，毕竟人在不理智的时候会做奇怪的事情。” “可太多的牵强巧合汇聚到一起的时候，往往就是合理。” 此时，已至黄昏，夕阳的余晖撒在了柳泉脸上，让他看起来年幼的脸增添了些许岁月沉淀的气质。 他把酒壶放在腰间： “我的猜想可能过于大胆，但到了今晚，应该就能证明我的推理链是否合理了。” 第32章 虚惊一场 黑夜。 柳泉在徐志林安排的客房中，在床上盘膝，手拿着妖晶，默默闭眼修炼，吞妖法门开始一次次在其体内运转起来。 自打黄昏时候，柳泉说出了自己的推断，陈圆圆和徐志林也没再说什么，因为也没有别的猜想。 陈圆圆和他就各自回到自己的客房里面，静候今晚上是否真的无事发生，证明柳泉的推断。 从妖晶中不断传来的醇厚灵气能量，在柳泉的内脏经脉中流淌着。 他一心作两用，一边用吞妖法门炼化妖晶中的灵气，一边开始思考该如何更好地使用唤雷秘术。 秘术强大与否其实更关键，在于使用者本身能不能利用好秘术。柳泉暗自想着，毕竟有雷法加身状态在前，或许他能讲唤雷秘术开发出更多的用处。 时间在用到的时候，总是会嫌弃不够用。随着柳泉认真地修炼钻研，夜逐渐深了。 “咣咣，咣咣。” 敲锣声响起，打更人的声音传入柳泉耳中：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同时柳泉缓缓睁开双眼，他提前结束了自己的修炼。 这已经是他听到的第三更了，估摸着现在时间，已至11点左右。 如果柳泉先前说过的第二种可能性成立的话，今晚上那位犯案人怕是要出手了。 线索实在是太少且模糊，柳泉也不知道犯案人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才会让徐家小姐怀上孩子。 肮脏的生理欲望驱使？还是要因为徐家小姐身上有什么特殊之处，需要用到她怀上孩子，总而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之所以产生这样的猜疑，就是因为徐小姐在怀孕之后，提到过她没有再有那种半睡半醒的浑浑噩噩感。 也就是说徐小姐腹中胎儿很关键，他或许可以利用其做一些功夫之类的。 这个异世界太奇怪了，有些地方和古时候很像，但有些又完全不同。 柳泉也没办法猜到犯案人要拿胎儿做什么事情，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事，要想查清楚徐府这桩奇怪的案件，就必须死死盯住徐小姐，她是重中之重。 “笃笃笃笃。” 有人在敲柳泉的房门，声音很急促。他脸色一变，难道犯案人修为真的很高嘛，居然这么冠冕堂皇地来敲他的门，灭他的口。 调动起体内刚刚平息的灵气力量，心脏也随之疯狂地跳动，瞬间，柳泉已经雷法加身。 敲门声依旧不依不饶地响着，似乎柳泉不开门就不会罢休。 此刻的柳泉蓄势待发，他缓缓走到房门前，借着黯淡的烛光，看到一个人形影子在门前。 打开门，带着银白色雷光的拳头轰出，说时迟那时快，来人也拿出一把锋利的宝剑格挡。 嗡的一声，带着暴戾气息的雷拳和锋利的宝剑撞击起来。 柳泉收回右拳，快速退到客房内，他当然没有傻到拿拳头直接碰武器，哪怕他修体小有所成，但那把宝剑明显不是凡物，真的撞上了，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和那把宝剑碰撞上的，只不过是他的灵气能量和雷电之力。 “小柳，你警觉心也太强了。” 一个女声响起。 因为房门开启，月光也撒了进来，那个身影的样貌呈现在柳泉面前。 是手握一把长剑的陈圆圆。 “额，陈姐，怎么是你啊？” “我还以为” 陈圆圆反客为主，直接走进了柳泉的房间里面，顺手还把门带上了。 “以为什么，我就单纯地想故意不出声吓一吓你，结果你直接出手，够狠的哈。” 柳泉看到握着长剑的陈圆圆孤身到了自己房间，还关上了门，觉得奇怪： “陈姐，你这样不好，男女授受不亲的，更何况我也不是那种人。” 陈圆圆面色不变，像是在看傻子一样看着柳泉： “差不多得了，小柳，说些什么奇怪的话，我是怕你猜想的第二种可能性真的实现了，来保护你的。” 柳泉默默地让体内的灵气趋于平静，同时收起唤雷秘术： “陈姐，你以后来找我，能不能敲完门，顺便吱吱声，要不然我真的会被吓到的。” 听到柳泉的话，陈圆圆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径直地坐到了客房中的凳子上。 “你怕啥呀，这里好歹也是徐府，有不少高手的。” “你小子现在什么境界了，刚刚那拳挺有威势的。” “本我境中期。” 柳泉下意识地回答道。 “什么，小柳你是修道的？可你那一拳威力不像是一个修士能打出来的。” “而且，你年纪轻轻地就跑下灵山了，怎么，要自断道途？” 一直没有什么表情的陈圆圆，像是在看稀罕物一样，不同打量着柳泉。 下意识回答之后，柳泉也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他应该装成武者的。毕竟现在灵气稀薄，修道的很少在凡尘间出现。 “是的，陈姐，我是修道的，只是炼体炼的还可以而已。” “至于为什么跑下灵山” 柳泉把对蒙巍水说过一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只不过没有再提到，其不存在的师傅是飞仙境界的。 情况特殊，他不想招惹太多麻烦。 “原来如此，你今年多大了？” “刚刚及冠十六岁。” 闻言，陈圆圆瞪大了美目看向柳泉： “你十六岁就本我境了？” “有点离谱啊，修道的都这么厉害的嘛。” 柳泉虽然脑中有这个世界很多基本知识和背景，可也不知道十六岁本我境中期是什么概念。 他疑惑地看着陈圆圆： “十六岁，本我境中期很难吗？” “什么叫很难嘛？你不知道，我们东夏国最出名的天才，在你这个年纪都没有这样的修为，你说难不难？” 难怪对方会露出那样的表情，原来是因为自己太凡尔赛了，柳泉捂脸： “陈姐，我在山上修道太久，不清楚凡间的事情啊，见谅。” 这样说好像更凡尔赛了，他在干什么，情商好低，柳泉只想给自己来个大耳刮子。 “没事，不知者不怪嘛，话说你这么年轻，是谁把你招进肃魔部的，还挺有眼光的。” 陈圆圆看到柳泉有些窘迫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 柳泉想着既然都借用了蒙巍水的杀字令了，干脆扯虎皮扯到底，到时候让其帮忙圆一下就行了，反正本来就打算加入肃魔部。 便张口道： “是蒙巍水。” 第33章 镇妖王 拿起桌子上茶水壶，准备喝水的陈圆圆愣了一下： “谁？你再说一遍？” 柳泉不明就里，又重复说了一遍： “是蒙巍水大哥，怎么了嘛？” “你说的那个蒙巍水，是不是身材高大，双手有锁链拷着的男人？” 此时，一直面无表情的陈圆圆，脸上的表情变得丰富起来。 “嗯，是的。” 听到柳泉确认，陈圆圆嘴巴微张，有些惊讶： “居然是蒙巍水把你招进来的，他可是我们东夏国年青一代的领军人物。” “十五正式练武，十七入先天，二十破宗师。” “如果不是他踏入武者一道太晚，估计现在已经是大宗师境界了。” 柳泉也没有想到，蒙巍水那个看起来有点奇怪的男人，居然这么厉害，便起了兴致追问： “陈姐，你再详细说说呗，我和蒙巍水大哥也没有认识多久，不是很了解他。” 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陈圆圆拿起已经斟满水的杯子喝水，以作掩饰，然后说道： “说到这位蒙巍水，那就有太多传闻了，我和他虽然并不熟悉，只是点头之交，但是也听说过不少风言风语。” “据说他是人族和妖族结合生下的混血儿，所以肉体极其强大，天生适合练武。” “而且其父为妖族的某一位妖主，血脉非常高贵。至于母亲一方也不落下风，是当今东夏国人族陛下的妹妹——文成公主，身份崇高！” “东夏国皇族也是自古以来流传下来的一种人族王者血脉，论其根脚，甚至要比那位妖主还要显赫。” 柳泉打断道： “不对啊，陈姐，人族和妖族不是一直闹得不可开交吗？为什么东夏国皇帝妹妹还会和妖族的妖主” 陈圆圆叹了一口气： “还不是因为灵气逐渐薄弱，而各道门又全部封山隐修，导致少了大半可用之人对抗妖族。” “文成公主大义，怕我东夏国一时无人被欺压，决定出嫁妖族达到和谈的目的，给我人族换来五十年的喘息时间。” “在文成公主远嫁妖族之后，就没了什么消息，最后，就是蒙巍水被接回东夏国的消息，而被接回时他正好十五岁，其他详细的我就不清楚了。” 柳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蒙巍水刚回到人族领地，就马上开始练武咯，看来他是在妖族吃了不少苦。” 陈圆圆点头同意，继续道： “而就在蒙巍水回来的第五个年头，也就是他二十岁的时候，直接破入武者宗师境。同年，他孤身进妖族深处，一人敌十个同样的境界的大妖，杀去对方半数且安然逃脱。” “从而名声大噪，被一众年轻武者追捧，还被当今陛下亲封为王爷，赏名号——镇妖王，一时风光无两。” “至于他体内那一半妖一半人的血统，很多人并不清楚此中内幕，也不相信，觉得这是造谣。” “可陈姐，你却知道得这么清楚，想来身份也不简单。” 柳泉拿起桌子上的另一个杯子和茶水壶，开始给自己斟起水。 陈圆圆避重就轻： “小柳，你真的只有十六岁嘛，总感觉你年轻的身体里面，装着一个历经岁月的灵魂。” 心中一颤，柳泉感叹眼前女人的犀利直觉，转移话题道： “陈姐，说完蒙巍水大哥的八卦了，我们来谈谈徐府的这件案子。” “今晚上，我估计不会有人来搞袭杀了。” 刚说完，咣咣咣的打锣声音再次响起，不同于之前的一慢两快，这次是一慢三快。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随着第四更响起，此时已至凌晨。 陈圆圆听到敲锣声也是明白了： “小柳，你估计的应该没有错了，不过谨慎一点比较好，我今晚就守在这了，保一下你。” “陈姐，你修为应该没有比我强多少，应该是武者先天境后期。” 拿起杯子，将水一饮而下，陈圆圆似乎是刚才说话太多，有些口渴： “你眼力不差，我确实是武者先天境后期。别看我好像并不强壮，没有多厉害的样子，但我是武者中的器修，不同于大多数的体修，用的是剑。” “有点像你们修道者，更注重器物。” 柳泉非常配合，装作萌新，一脸原来如此的样子不停点头，毕竟戏还是要做足的，他的人设就是刚刚下山的小道士。 接着，他摸了摸下巴： “陈姐，今晚上基本已经确定了，我所说的第三种可能性成立了，那么我们现在应该要做的就是如何揪出犯案人。” “刚刚我想到了一个计策，感觉会很有用，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有话就说，痛快点，别墨迹。” 陈圆圆不愧是武者，虽为女身，生得貌美，但也不像普通女子那样拖泥带水，自有一股洒脱的豪爽气概。 “好，那我就说了，我有一术法，无视性别，可变作他人，难辨真假。” “而我的计策就是找个机会把徐小姐弄出来，再由我变成徐小姐替代她回到其闺房，观察那个贴身丫头小倩，待得晚上看她会不会露出马脚。” 说完，柳泉在心中暗自叹气，他也不想的，可来都来了，说不定还有本我境的妖魔可杀，就再豁出去一把。 果然装扮成女人只有零次和无限次 “真的嘛？我不信。我知道有很多术法都可以变化他人，可都是有破绽或者时限的，你确定真的行吗？” 柳泉无奈： “我这术法是我挖掘出的密藏秘术，没有时限，也能变换的完美没有破绽。陈姐，你若不信，我现在变化给你看看。” 陈圆圆点头表示同意。 随即，白雾从柳泉口中逐渐吐出，雾气弥漫，缭绕其身。 下一刻，白雾散去。 一个小家碧玉，长相标致的女人出现在陈圆圆眼前，正是柳泉变成了徐家小姐。 看到如此奇特的术法，陈圆圆起身，在柳泉周围绕圈端详： “小柳，你这密藏秘术确实厉害，我居然没有发现有什么破绽，看来你这个计策可行性很高啊。” 说完，陈圆圆双手突然袭向柳泉，然后点评起来： “哇塞，和真的一样，小柳厉害啊！” 柳泉震惊，一脸无语，他严重怀疑陈圆圆是故意说不相信，骗他现在变化女身，来捉弄他的。 第34章 将李代桃 随着鸡鸣声，天亮了，等了一晚上，柳泉和陈圆圆都没有候到犯案人的袭击。 而柳泉也并没有浪费时间，坐在凳子上屏目修炼，至于陈圆圆则在柳泉床上闭眼睡了起来。 发现已至白天，柳泉缓缓睁眼，哪怕系统已经没有强制让他去做危险的任务了，可他依旧在勤勤恳恳地修炼。 白衣女仙说的时间不多了，让他非常在意，而且潜意识也总在不停地催促其修炼。 走到窗台前，柳泉打开窗户，有些湿润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泥土草木的腥气，但不难闻。天空蒙蒙亮，借着灵气能量，他能看到丝丝缕缕的黑气，从眼前飘过。 有些不对劲，为什么这徐府内会有黑气？恐有邪祟。柳泉凝神望向黑气，想要看清楚其来源，可被房屋遮挡住视线，寻不到根源。 这黑气不会是从徐小姐的房屋内飘出的？疑问悄然冒出心头，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也随着疑问出现。 看来他要尽快找到徐老爷，将自己的计策告知其，然后好好查个清楚才行。 柳泉转身，准备走出房门，却听到微微鼾声。 他看向卧床，拍了拍脑袋，差点把陈圆圆忘记了，对方好歹也是武者先天境的高手，脑子也不差，带上了也能增添不少助力。 柳泉笑了笑，走到床前，看着这个面冷心热的女子睡容，其睫毛长密，让人忍不住想去细数。 武者和修道者有些不同，除非是到了宗师境界，否则对于睡眠和食物的需求还是很大的。 陈圆圆面部表情和醒着的时候一样，非常冷淡，只见她突然努了努红唇： “小柳啊，你这样一直看着陈姐我不好，男女授受不亲啊。” 见陈圆圆醒来，还发现自己偷看其睡容，柳泉手忙脚乱地退后几步，厚实的脸皮闪过红晕。 “额，陈姐，原本想叫你起床的，但见天也没有亮多久，所以就想让你多睡会，之后再叫的，没想到” “安了，我知道我生的沉鱼落雁，不小心引得小柳你心神动荡，恕你无罪。” 陈圆圆自昨晚与柳泉熟悉以后，也不作那般冷面，反而开起了玩笑。 柳泉尴尬一笑，接住对方抛来的台阶： “谢陈姐恕我无罪，天亮了，想来第三种可能性是成立的。我们把昨晚上商量好的计策，予徐老爷听听，毕竟这是他女儿，还要借他之手安排替换之事。” “事不宜迟，那就走。” 说完，陈圆圆就风风火火地跳下卧床，走去打开房门。 看到陈圆圆的行为，柳泉也是忍俊不禁，嘴角勾起，随着其走出房间。 两人刚刚走出房间的时候，就见徐志林居然主动来寻，而柳泉和陈圆圆一起从客房中出来，也被徐志林刚好看到。 原本他急促的表情，也是一愣，以为柳泉陈圆圆二人有什么特殊关系，便咳嗽圆场道： “我担心柳大人的猜想成立，就去寻找陈大人，不曾想，陈大人房间空空如也。” “害怕出事，就急匆匆来柳大人房间看看，没想到二位大人原来有事商讨，是徐某人冒昧了。” 陈圆圆自然看得出徐志林误会了什么，但是没有解释，只是开门见山道： “徐老爷，小柳想出计策，我和他准备去找你，商量点事情。正好碰上你，没有什么冒不冒昧的。” 人女孩子都不在意这点事情误会，柳泉也不好开口解释，只能搭腔： “是啊，徐老爷，这是你府邸，有啥冒昧的，你来的正好，我们到房中商量一事。” 片晌。 听完柳泉的计策，徐老爷没有多想便同意了，毕竟不是什么难事，而且确实很有可能借此查出实情。 “不过，该如何合理地将小女与柳大人置换呢？毕竟这种事情肯定要隐秘一点的。” 徐志林提出疑问。 柳泉略作思索： “徐老爷，你就还是以大夫要给徐小姐看病安胎为由，将她单独带出闺房，带来我们这边” “之后我再化作徐小姐的模样，将李代桃，重新回到闺房中去，这样也不算过于打草惊蛇。” 摸着胡子，徐志林点头称好，没有多作停留，他就出门去将徐小姐带来。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陈圆圆脸色凝重看着柳泉： “你应该知道这样做是很危险的，虽然昨晚上确实没有人袭击，不代表犯案者的修为会一般，说不定只是为了其他考量，所以没有出手。” “一旦你被发现，就会面临巨大的生命危险。” 此时已经化作徐小姐模样的柳泉面色平静，他知道陈圆圆说的那些危险，但是那种风雨欲来的不安感也越来越强烈，白衣女仙带来的震撼也让他心神向往。 他想要磨砺，想要修炼资源，想要变强，如果畏手畏脚，将完不成什么大事，只会让道心蒙昧，一蹶不振，变成废人。 最后他笑了笑： “陈姐，不用担心，想出这个计策的时候，危险我自然也预料到。可这乱世中，谁又能保证衣食无忧，安稳活着。” “别看这幽城现在百姓安居乐业的样子，一旦妖族突然打来，到时城中样貌不敢想象。” “更何况陈姐你小觑我了，我比你要看到还要强上许多，要不然蒙巍水大哥那等人物，怎么会将我招入肃魔部。” 似是被柳泉王婆卖瓜，自吹自擂的行为逗乐，陈圆圆捂着嘴笑了起来： “行，既然小柳你这么有信心，我也不多说什么，祝你马到成功。” “好嘞，谢谢陈姐的祝福，小弟必然将犯案者手到擒来。” “哈哈哈哈。” 陈圆圆笑得有些肆意和花枝招展，却也美的惊心动魄，带着飒爽。 柳泉感叹，秀靥艳比花娇，玉颜艳比春红，大概就是这么来的。 就在两人之间气氛有些暧昧的时候，徐志林带着其女徐小姐推门而入。 笑得张扬的陈圆圆马上收起了笑容，摆出和平常那副一样的冷淡表情。 哪个男人不喜看到漂亮的女子笑容呢？ 看到徐家父女进来，柳泉只觉得扫兴，暗道这两人来的不是时候。 第35章 古怪 看到柳泉化作的徐家小姐，徐志林呆滞了起来，同时其旁边的徐小姐也是惊呼： “呀，父亲，这位姑娘怎么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啊，不会是我” 经过一番解释之后。 徐小姐才明白眼前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是由柳泉变化而来。 她听完所有的计划之后，也是有些吃惊： “原来两位是肃魔部来的大人，不过既然两位肯帮忙调查的话，小女子我也要表示感谢，这件事情确实扰我许久。” 说完，徐小姐还是欠了欠身体，表示礼貌。 柳泉对徐家父女问道： “两位，你们再仔细瞧一瞧我这变化有什么破绽没，毕竟你们一个是本尊一个是父亲。” 徐志林和徐小姐便绕着柳泉转悠，仔细地打量起来，许久，两个人都表示没有什么破绽。 柳泉也不拖泥带水，直接让徐志林带路，回到徐小姐的闺房中。 “等等，小柳。” 陈圆圆捏起柳泉脸来， “你最好还是要愁眉苦脸一点，要不然会引人生疑的。” 感受着陈圆圆的手在自己的脸上摩挲，柳泉脸红道： “我明白了，还是陈姐你心细。” “好了，祝你成功，注意，真的遇到危险，波及生命，不要逞强，马上跑。” 陈圆圆像个姐姐一样嘱咐叮咛起柳泉。 跟着徐志林准备出门的柳泉，没有言语只是点了点头，让陈圆圆放心。 踏出房门，正是当午时分，阳光炎热且刺眼，柳泉一边用手挡着斜射下来的光线，一边随徐志林缓步走向徐家小姐的闺房。 越靠近他越能感觉到一丝诡异，这和他之前来的时候完全不同。 或许是身份的转变，他变成了徐小姐，所以能感受到这丝诡异嘛？柳泉暗暗思忖。 徐府不算特别大，走了没一会，柳泉便已经到了徐小姐的闺房之前。 这一刻，那股诡异感被疯狂地放大，他能感受到被不知名的存在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 那是一种看被即将宰杀畜生的视线，柳泉只觉得头皮发麻，汗毛倒竖，自打有了修为以来，他从来没有过这种生理性害怕的感觉。 脚步变得愈发缓慢，身体四肢也变得僵硬起来，似乎全身都在警告他，不要进那个诡异恐怖的房间去。 可是他必须进去，修行之路，不进则退，只有大步前行。 “沓，沓。” 柳泉不动声色，尽量不露出什么奇怪举动，心中给自己打气，一步又一步，他和身前的徐志林一起进入了徐小姐的闺房。 与此同时，那种被注视感消失掉了。 呆坐着的贴身丫头小倩看到柳泉装扮的徐小姐，喜出望外： “小姐，你回来了，大夫是怎么说的？胎儿无恙？” 柳泉到闺房之后，听到小倩这样说话，对她的怀疑更进一步加深了。 以徐小姐表现出来的性子，对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贴身丫头，应该是非常好的。 也就是说二者感情应该情同姐妹，可这贴身丫头小倩刚见面的第一句话，却是在关心胎儿，而不是自家主人，此间必有蹊跷。 虽然心里想着，但柳泉口头上自然不会这么说，他回道： “大夫说我的胎儿无碍，只是要我多吃点东西，养养身体。” 小倩听到后，赶忙将柳泉扶到床上，让他躺下： “小姐，大夫说的对，我们应该要听，你先休息会。等等我去厨房吩咐厨子煮点鸡汤，让你补补身子，让肚子里的宝宝可以成长起来。” 果然，腹中胎儿是关键嘛。柳泉由小倩的态度，开始抽丝剥茧起来。 幽城中女子如此之多，为何会选中徐小姐来受孕呢？是因为其父身份是城主的师爷，还是说徐小姐本身的体质有什么特别之处？ 选中徐小姐怀胎，而这胎儿是用来做甚？祭祀或者某些邪恶活动嘛？最重要的是这个小倩是一个人做的这些事情，还是她的背后有一个团体，她只是从犯？ 没有具体线索，他只能不断地在心中列举猜测。 徐志林见已经把柳泉送到闺房中，怕会露出马脚，拖累了柳泉，没有多做停留。 只是尽量扮演好自己慈父的形象，要小倩好生照顾柳泉所扮作的徐小姐。 等徐志林走好，小倩端来一杯水，拿给柳泉： “小姐，天气这么炎热，想来你也口渴了，快喝水。” 早上看到那缕缕黑气，这时候也出现在了柳泉眼前，源头正是小倩手上的那杯水。 你这水真的能喝嘛，我怎么觉得这场景有几分熟悉，像是水浒传里的大郎，该喝药了。 心头发颤，柳泉强作镇定，保持着徐小姐固有的愁眉苦脸： “小倩，我不是很渴，你先放在那桌子上。” 贴身丫头小倩却像是没有听到柳泉的话一样，面带奇怪的笑容： “小姐，该喝水了，你一定要喝的，乖乖的，听话。” 柳泉能察觉到，眼前贴身丫头小倩的一言一语中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普通人听了估计会马上顺从。 还好他有修为在身，要不然也会遭受蛊惑。 苦也，柳泉没想到会来这一出，小倩直接给散发着黑气，看起来诡异的水让他喝。 喝，不知道身体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不喝，又怕眼前的小倩生疑，从而露出破绽。 毕竟在他拒绝的情况下，小倩依旧不依不饶地让他喝下这杯水，已经说明，徐小姐之前肯定经常被这样蛊惑。 豁出去了，徐小姐喝这么久都没有什么事情，他一个修道者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装作被蛊惑的样子，柳泉硬着头皮，脸色呆滞，拿走小倩手上的水杯，将那散发缕缕黑气的水喝下。 入口之后，并没有什么不适的气味或者特殊之处，和普通的水没有区别。 见柳泉喝下水后，小倩笑容透着一丝得逞，然后接过水杯，走向闺房中的桌子，准备放好杯子。 等待了一会，柳泉还是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他忍不住在心中发出''就这''的鄙夷。 小倩放好杯子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柳泉没有一点觉察的情况下，再次走到床头前： “小姐，该睡觉了。” 话音刚落。 柳泉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两眼一黑，就从坐的姿势，缓跌躺在了床上，像是晕倒又像是睡着。 第36章 陷吊诡，疑雾生 柳泉只感觉自己像是沉入了一片黑色的汪洋之中，没有光线，没有声音，什么都没有。 他能明确感知到自己的身体也没有醒来，就静静地躺在卧床上。 旁边似乎有个人一直在观察他，是小倩还是 那种被不知名存在注视着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柳泉被盯得发毛，他想醒来，想马上驱使身体逃离这个徐小姐的闺房。 可他做不到，其现在的意识像是被困住了，精神体就这样在黑色的汪洋中慢慢下沉。 完蛋了嘛？ 自己果然还是太不谨慎了，不应该喝下那杯奇怪的水。 柳泉只能想着，任由自己在黑色中逐渐沉沦。 “哎” 一声幽幽的叹息响起。 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而且柳泉很熟悉，正是那白衣女仙！ 没想到白衣女仙还跟着他，柳泉又惊又喜。 此刻，他发现自己终于可以动了，不远处也出现了一道七彩的霞光，柳泉奋力游向那道光，或许那是白衣女仙给他指点的出口。 刹那间，柳泉只感觉意识和身体合一，溺水者侥幸得救的庆幸也掩盖了被注视的发毛恐怖感。 他想睁眼，马上起身逃离，可刚半开眼皮，就看见小倩在床头，自言自语说一些奇怪的话，声音很低，柳泉听不清楚。 同时他也打消了逃离的念头，小倩表现出来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已经完全可以锁定她的嫌疑了。 而现在就是个机会，他可以装晕，借机看看小倩究竟要搞什么鬼。 将注意力集中起来，柳泉闭着眼开始偷听小倩的自语。 那是一种从来没有听过的语言，晦涩难懂，听起来不像是世界上任何一种生物能发出的声音。 可偏偏却在小倩这个人类口中发出。 柳泉刚开始听到，只是觉得古怪，可是听得越多，他越觉得头疼。 听了十来秒之后，甚至身体都开始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 避免发生意外，他只能停下自己偷听的行为，将注意力散开，尽量不去听那种晦涩可怖的语言。 不知名存在的注视，吊诡的语言，事情随着柳泉的深入调查，显得越发扑朔迷离。 绝对不是妖族所为，他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可作为一个外来人，只是有着浅薄的相关世界知识，他并不算极其了解这个世界的过往历史。 除了能做出不是妖族所为的判定之外，柳泉没有一点头绪。这个世界和他想象中的越来越不一样了。 这里真的只是有修仙练武，妖魔的异世界嘛？ 疑惑如沸腾的水泡不断冒出，从穿越来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停下过思考。 忽然，那种恼人的声音和语言戛然而止，原来是小倩停止了自语。 她看向柳泉，不，准确地来说，是柳泉扮作的徐小姐的肚子，露出了弧度有些夸张的笑容，眼神也带着狂热。 微微眯着眼观察的柳泉心惊，觉得小倩是不是脑子出现了什么问题，对着一个孕妇的肚子诡笑。 虽然表情奇怪，但是小倩没有多余的动作，就那么静静地站在床旁，看一会，她转身走向了房门。 “嘎吱”，随着门开关的声音，小倩离开了徐小姐的闺房。 一直装睡的柳泉也起身，开始缓缓吐气，透过窗户，他发现外面已经黑了。 没想到自己已经昏睡了这么久。等等，这么晚了，小倩出门的时候，只有关门声，可门口的守卫为什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察觉到了不对劲，把徐小姐的房门打开，发现门口的守卫靠着墙壁，身体半躺昏了过去。 “咣咣，咣咣。”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打更人的敲锣声响起，一慢三快，已至凌晨。 凌晨时分，小倩却出门，还把门口守卫弄晕，想来是有什么大动作，怕被人知道。 又或许，每天晚上，这个贴身丫头都是这么干的。 没有细想，柳泉重新变回作原来的样貌，借着夜色，准备跟踪贴身丫头小倩。 他一个跳步，用着体内的灵气能量辅助，轻巧地翻到了徐家大墙之上。 这个时间点，寻常百姓早就入了梦乡，街道上并没有人走动。 由高视低，正好看到小倩神色匆匆地在徐府后门的街道上小跑，似乎要赶去哪个地方。 观其步伐，并不像有修为在身之人，应该只是一个普通人。 果然，柳泉的列举猜想没有出错，小倩只不过是从犯而已，她应该是要去找幕后黑手了。 毕竟他和小倩之间有着本质区别，一凡一修，所以没有跟太紧，只是蹲立在徐府墙上，远远地看着小倩一点点消失在夜幕下的街道里。 随后，他像是幽魂一般，潜入黑夜中。 就这样，柳泉不紧不慢地跟在贴身丫头小倩的身后。 小倩看起来没有修为在身，可其脚力比普通女子甚至男子都还要强上几分。 这贴身丫头身上的问题蹊跷这么多，徐老爷居然都没有发现，看来小倩的演技功夫极其到家啊。 跟了半个时辰，柳泉发现周围的房屋建筑变少了，像是到了幽城内的偏僻郊外地区。 贴身丫头小倩也放缓了自己的脚步，她警惕地向四周张望了一圈，就走到了一所房子前面。 那是一所偏农家风格的房子，装修普通不起眼，没有小院。 确认没有人在周围之后，她敲起了房子的木门。 那是有着独特节奏的敲门声，时快时慢，应该是某种暗号。 敲了十来秒钟，房子的大门被打开了，屋内的烛光打在了小倩的脸上，其表情变得和之前一样带着崇敬和狂热。 因为躲藏的角度问题，柳泉看不到门内人的样子，又怕转移位置发出声音，所以默默待在原处，看着门前的小倩。 开门的人没有说话，小倩也没有说话，就那样静悄悄地对视着。 明明只是两个人互相对视的普通一幕，可柳泉连大气也不敢喘，惊恐地看着烛光映照下，开门人的影子。 原本是正常的人形影子，随着时间推移，却变成了一个长着无数条状物的古怪影子。 小倩没有一点害怕，反而像注视着自己崇拜的神明般，单手放在胸前，半鞠躬： “吾主。” 第37章 风雨欲来，黑云压城 随着小倩的行礼，开门者的影子又变回了人形。 柳泉一脸愕然，揉了揉眼睛，甚至下意识直接进入雷法加身状态，依旧看到的是，被烛光映衬下的人形影子。 是他看错了嘛？还是在徐家小姐闺房内喝的水有后遗症，让他出现了幻觉？ 就在柳泉思索之时，小倩已经走进了那座普通的房子中。 门关光消，只有略微刺耳的嘎吱关门声，回响在房子前。 柳泉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先前小倩站立的位置，借着皎白的月光，仔细观察起了这整座房子。 和远处看到的一样，外表普通甚至陈旧，好些地方都呈现出了破烂，显然是主人没有去修缮。 上前几步，靠近大门，一股腐烂腐朽的恶臭，弥漫在了他的鼻子中。 猝不及防之下，被这生化攻击杀伤到的柳泉，差点咳嗽出声。 他用手捂着嘴巴，方才强行忍住，之后运行灵气封闭鼻腔，开始打量起了恶臭难闻的大门。 用材很普通，就是平常树木，虽然看不出什么品种，但明显不会是什么昂贵木料。 许久，他都没有发现大门上有什么特殊之处。 刚准备收回视线，突然被大门地板边缘处，一些亮晶晶的物质吸引住了。 细细端详，是某种液体，反射着月光，所以扑闪扑闪的。 柳泉蹲下身子，想要更进一步观察时候，发现那恶臭居然就是这丝丝液体散发出来的。 体液嘛 略有些洁癖的他，打消了想用手去触碰的念头。 小倩进这座房子里，大概已经过去了半刻钟，他必须要知道其来这里的目的，要不然装扮成女人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现在该怎么办，柳泉后退远离那摊奇怪的液体，随即绕着房子踱步。 房子不大，他绕到斜后方时，就看到了一扇亮着光的窗户，两个身影被烛光映在之上。 一个身影娇小，另一个身影高大。 想来就是那开门人和贴身丫头小倩，两个影子的嘴巴都上下翻张，像是在说话商量着什么。 屏息静气，柳泉蹲走向映着人影的窗户，做起了偷听者。 小倩的声音响起： “吾主，我已经遵照您的指令，拿着您赏赐的母子石，让小姐怀上了身孕。” 另一个嘶哑的男人声音回应： “小倩，你做的很好，等那具邪胎降世，再血祭幽城全部的人口，我们伟大的神就会借由邪胎，重新降临于这个贫瘠的世界，将荣光撒向大地，让其重新恢复成往昔强盛模样。” 说着，这个嘶哑的声音变得有些激昂： “还有，我给你的养胎散，有没有每天按时让徐家小姐服下，这也是很关键的一步。” 小倩也像是被感染了一般： “吾主，您所有的安排，我都照做不误，安胎散也每天都让小姐喝下。” 听到这里，柳泉脸色骤变，血祭整个幽城人口，这么狠毒的手段和大架势，降临来的恐怕只会是邪神。同时明白了此前那散发着黑气的水，就是所谓的安胎散混着水冲调。 高大的身影一只手抬起，抚摸起了小倩的脸庞： “很好，只要每一步都没有差错，届时神就能顺利降临，你会得到永生，而你的父母也会被复活，和你享受神赐予的荣光，一同快乐地生活下去。” 柳泉听到这些煽动人心的洗脑话术，冷笑起来，没想到这个世界也有所谓的邪教徒。 一阵低低的抽泣声从窗户传来，小倩带着哭腔道： “感恩吾主。” “好了，说正事，看你来时脸色不太对劲，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嘛？” 小倩停止了哭泣： “吾主明鉴，小倩这次前来确实是有事情汇报。” 不会是发现了我和陈姐不对劲？念头在柳泉心中冒出。 “何事？” “就是小姐怀孕一事，在幽城中闹得沸沸扬扬，老爷也不顾面子张贴告示以求贤能来调查。” “之后，府中就莫名出现了两位大夫，一男一女，老爷说是来为小姐看身体的。” “原本我也没有多想，毕竟老爷前面也请过不少大夫来，可两人都有些奇怪。” “都生的俊俏好看不说，为小姐诊断的时候，老是问一些不像是大夫该问的问题。” “我当时在场，再联想老爷张贴的告示，有些怀疑，便心急起来用您赐予的术法，使小姐睡了过去，让其没有说太多关键东西。” “然后，我发现那两个大夫诊断完之后，没有走，反而留在府中居住起来。就确定他们不是真正的大夫，而是老爷招来的能人。” “今晚我便急忙赶来，予您汇报。” 果然如柳泉所料，小倩还是发现了他们不是大夫。 那个高大的男人身影听完之后没有立即说话，放下抚摸小倩脸的手，思忖片刻，道： “小倩，你做的非常不错，很机灵，不过” 那个嘶哑的声音突然把声放低，柳泉有些听不清楚，只能尽量让自己的身体凑近。 快凑到了窗边，这才听清楚： “你做事有些不谨慎，被一只小老鼠偷偷跟了上来，而他现在就躲在窗口偷听我们讲话呢。” “不过放心，既然听到了我们的秘密，他走脱不掉的。” 柳泉瞳孔一缩，他居然被这个神秘的男人发现了，对方的实力绝对在他之上。 没有作停留，他站起，极速暴退，远离这座房子。 低哑的笑声如跗骨之俎，在他的耳边响起： “小老鼠，来都来了，就别走了，留下小命，在此永远安息。” 随着笑声，柳泉只觉得脚步一缓，发现自己的脚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住了。 往下一看，是一只布满泥土和伤口的骨爪，将他的脚踝死死地抓住，不肯放开。 雷法加身，力量暴增，使劲一挣，才将将脱离束缚。 可脚踝上传来的疼痛腐蚀感让柳泉明白，不可能这么轻松逃脱。 一声闷响，尘土飞溅，骨爪的主人从地里爬了出来。 那是一具伤痕累累的骷髅架子，带着腐朽的气息，在月光的照耀下，其黑洞洞的眼窟窿骤然冒出点点红光。 第38章 危若朝露 险恶环绕 不知从何时开始，夜空下起了牛毛细雨，如绸缎，似帘幕。 淅淅沥沥声间，落在了附近房子的顶部之上，又顺着构造倾斜的屋檐滑掉至地，一下子街道上汇聚成了一条条蜿蜒的水蛇。 随着细雨，微风也缓缓抚过柳泉脸颊，把额前，耳旁有些凌乱的发丝带起。 风雨已来。 借着雷法加身的状态，他估测起了眼前骷髅怪物的修为，大概也就本我境初期的样子。 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就凭这个骷髅怪物不可能留得住他，对方这么大言不惭，一定还有后手。 他轻拍腰间收纳袋，将桃木剑取出，环视四周，警惕起来。 刚刚爬出泥土中的骷髅怪物，身高和正常人无异，想来是一直被深埋地下的前人尸体。 没有言语，双目带着点点红光的骷髅怪物，划开雨幕向柳泉冲去。 地上雨水被骷髅怪物的白骨脚掌踏得啪啪作响，并且带着尘土，作泥浆飞溅起来。 看着冲来的骷髅怪物，柳泉没有一点轻视，微眯眼紧盯其身影，同时也将注意力散发在周围，时刻警惕。 破开细雨的骷髅怪物，张牙舞爪扑到柳泉跟前，留意许久，依旧只有这一个攻击者。 近了些，更能闻到那股子腐朽的泥腥臭味，以及看到在骷髅怪物骨架上那斑驳伤痕，像是被某种利器造成。 除了伤痕之外，他还发现了刻在骨架上的暗红色咒言，那是种奇异的文字，在脑海中，根本无法搜索到任何相关记忆。 无论是前生还是现世，不是任何一种他知道的文字，难道和那小倩喃喃的吊诡语言是同类东西嘛？ 柳泉急忙凝神，想要收回望着那暗红色咒言的视线，可发现为时已晚，他已经被那奇异文字，吸住了心神，无法自拔。 这才是真正的杀招吗？ 明明带着杀意的骨爪已刮向其脖颈，柳泉却毫无反应，就像木头人一样呆站原地。 迫在眉睫，危在旦夕之际。 从柳泉身后，一个黑色身影冒出，伸出手把他拉退数十米。 骷髅怪物的骨爪才扑了个空，死亡惨景没有发生，只是划破柳泉下颚，带起丝丝血液。 “小柳，你疯了嘛，怎么站在原地不动给杀啊？” 熟悉的女声，来人正是神色急促，身穿黑色锦衣的陈圆圆。 逃过杀劫的柳泉，缓过气来，目光重新聚焦，他有些后怕，没想到，刚刚离阎王爷的怀抱，就差最后一步。 “陈姐，多谢你的救命之恩，我疏忽大意了，被那骷髅怪物身上的暗红色咒言，蛊了心智。” “等等，打斗的时候，你也要注意，别看那古怪的暗红色咒言。” “还有就是房子里面有一个比你我都强的超我境能人，等等能跑就跑。” 柳泉没有问陈圆圆为什么也跟来了，也没有太过于激动被救了下来，反而冷静地开始给陈圆圆讲起注意事项。 之所以没有任何废话，因为他们接下来要面临的，至少是一个超我境界的强者，没有空闲去作那无谓之事。 陈圆圆心领神会，知道柳泉的意思，从自己的收纳袋拿出之前的宝剑。 清冽的月光洒在了陈圆圆的这炳宝剑之上，霎时，寒光闪耀，似乎是得到了月辉的加持一般，显得极其锋利。 让柳泉不禁多看两眼。 陈圆圆笑了笑： “此剑名为霜月，是我的本命法宝，可是玄阶上品的好剑。” 本命法宝即是武者中器修的命根子，每个踏上器修之路的武者都会选择一件宝物，然后将其随身携带，温养起来。 随着持有者的修为越高，本命法宝的阶级也会升高，然后反哺持有者，使其肉体变强。 益处很多，但是弊端也很大，一旦本命法宝掉阶或者被毁，那么持有者也会相应付出代价，修为大跌，甚至从头再来。 见自己的致命一击被躲开，那个骷髅怪物没有作任何表情动作，也没有发出声音，只是重复性地再次冲向柳泉和陈圆圆方向。 提线木偶，难成气候。 柳泉冷笑，手提桃木剑，先陈圆圆一步，与那骷髅怪物激战起来。 暴戾的雷电之力，通过桃木剑灌入到骷髅怪物骨架中，柳泉原以为这等邪物会被桃木剑和雷电克制，可却发觉毫无作用。 虽然骷髅怪物被他使得那手诛妖十三剑，杀的连连败退，骨头架子也冒起了被雷击的白烟。 可这骷髅怪物却没有一点畏惧，还是我行我素地与柳泉展开搏杀。 柳泉可以压住这个不死的怪物，但没有一点办法将其斩杀。 一式横劈把骷髅怪物打退，他也回到观战的陈圆圆身旁： “陈姐，这怪物我杀不死，而且屋内还有一个神秘强者盯着，我们还是跑，向幽城城主求援。” 一直为柳泉警惕望风的陈圆圆回道： “有理，我们现在就逃，迟则恐生变。” 低哑的笑声随着微风传入两人耳中： “倒是我低估了你，没想到幽城内多了你们这两个高手，不过在我眼里你们依旧是小老鼠。” “阻碍我神降临者，皆要化作尘埃。” 柳泉和陈圆圆相视一眼，没有理会屋内男人的话语，便脚底抹油开溜了。 两人都往后逃跑时却发现前方泥地爆裂开来。 三具骷髅怪物迎着细雨缓缓爬出。 究竟有多少个被控制的不死怪物在这地下深埋。柳泉骇然，这个屋内的神秘男人恐怕早就布局许久，危矣！ 前有狼后有虎，柳泉和陈圆圆都停住脚步。 “陈姐，我们只能等了，毕竟闹出这么大动静，就算是城郊，幽城城主应该也会有所反应。” 危难关头，柳泉依旧冷静分析着他们的处境现状。 “哈哈哈哈哈哈哈” “此处早就已经被我用阵法封住了，发出的动静不会被城主府的人看到，别做困兽之斗，安心领死，两只小老鼠。” 听到这话，表情还算沉稳的柳泉终于变了脸色，他没想到对方这么谨慎。 这时，陈圆圆却凑到了柳泉耳边： “小柳，我的霜月剑可以划开阵法，破一个小口子让你逃跑去报信。” “那陈姐你呢？” “我留下来殿后，小柳你年纪尚轻就有如此修为，在你身上我看到了人族再次崛起的希望，救命之恩不用报，只盼你成长后做那庇护东夏国之撑天大树。” 征征地看着一旁的美貌女子，柳泉心底突然泛起了一股没来由的怒气。 第39章 逃而复返 柳泉不明白，为什么遇到的每一个肃魔部的人都看好相信他，认为他日后就一定能庇护人族。 蒙巍水是这样，陈圆圆也是这样。 而且还都是那副前辈模样，不惜生命，慷慨掩护，这和他的价值观完全冲突了，所谓人族大义真的有这么重要么？ 他想张口说些什么，但陈圆圆却用右手食指作嘘声状 不再是那张平常冷脸，圆圆笑了。 细雨朦胧，美人柔笑，明明是道赏心悦目的风景，柳泉却没有一点欣赏的心情，心底只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怒气。 弧光闪烁，放在前方的三个骷髅怪物，被陈圆圆一剑斩成两半。 不像其外貌表现出来的柔弱，陈圆圆的实力让人咂舌，一剑居然就解决了柳泉不能降服的骷髅怪物，且是三个。 想来那霜月之剑也是锋利到了极致。 随着轰鸣声音，三个骷髅怪物的上半身应声倒地，陈圆圆也拉起柳泉的手，开始朝神秘强者所在地反方向跑去。 柔夷入手，柳泉被陈圆圆拉动，也跑起来，但他没有太多想法，不是作那柳下惠，而是此刻心中已被复杂的情绪填满。 “快走，别看我刚刚一剑，就把那三个骷髅怪物斩断，我能感觉到只能延缓他们攻来的脚步，片刻，他们就会恢复原状。” 拉着柳泉的陈圆圆转头，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秀发被弄作缕团，有些狼狈，但也透着别样美感。 像是响应陈圆圆的话一样，三个倒地的骷髅怪物上身爬向下半身，上下合一，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而陈圆圆也停了下来，因为被看不见的阵法挡住去路。 她低语： “这个神秘强者，现在只是如猫捉老鼠一般戏弄我们，没有真的出力，所以是我们的机会。” 柳泉自然听得明白陈圆圆的意思，后者想趁那神秘强者不注意，用手中的霜月划开阵法，让他跑出去通风报信。 至于为什么不两个人一起跑，就是因为破开阵法，对方肯定会感知到，不再猫戏老鼠，而会全力以赴出手阻杀。 一挡一逃是最好的选择。 说完，陈圆圆双手握住霜月，深呼吸一口气，斩向看不见的阵法。 嗡嗡声响，白光乍亮。 被霜月斩击到的空气中泛起涟漪，波动起来，看不见的阵法被破开了一道口子。 “该死，居然能破开阵法，给我阻止他们。” 神秘男人操着嘶哑的声音在房屋中大叫。 “走，我殿后，这个口子很快就会恢复的。” 陈圆圆放下话，就转身冲向了四个前来阻止的骷髅怪物。 看着陈圆圆孤身阻敌的背影，柳泉没有多作犹豫，从破开的口子中逃出。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更何况，这是最优选择。 “不！” 神秘男人终于破屋而出，其全身都笼罩在一身黑袍之下，身形高大，但看不清楚样貌。 “咳咳，把这碍事的小妮子杀了。” 男人用手捂住口鼻。 四个骷髅怪物得到命令之后，便围冲向了陈圆圆。 咳嗽了一会，神秘男人才把捂着口鼻的手放下，手心赫然被血液染红。 原来是神秘男人受了重伤，怕扩大伤势，所以一直没有亲自出手，只是使唤骷髅怪物阻碍柳泉和陈圆圆两个人。 “吾主，我们被发现了，要不要离开这个地方。” 贴身丫头小倩也走出房屋，拿着纸伞为神秘男人遮挡雨水。 “呵呵，不用担忧，城主府有我的人，逃走的那小子想报信也会被拦下。” 这个披着黑色长袍的神秘男人居然手眼通天，连城主府都有内应。 和四个骷髅怪物苦战的陈圆圆，听到了这句话，心神晃荡，本就快招架不住的身体，露出破绽。 其中一个骷髅怪物直接就趁势抓住了其双手，让陈圆圆不能动弹。 另一个骷髅怪物将骨爪亮出，直掏她的心窝处。 “等等。” 神秘男人突然叫停。 “这样杀没有意思，你们四个分别拉住这妮子的手脚，让她分尸而死。” “毕竟差点被这两只小老鼠破坏计划，如此才能泄我心头恨。” 苦战许久，手中霜月也被打落，陈圆圆无力挣扎，只能眼睁睁看着四个骷髅怪物，分别抓起她的双手双脚，向四周扯去。 陈圆圆虽是器修但也是武者，肉体比寻常人强上不少。 即使被几个怪物用力拉扯，也没有第一时间被撕碎。 “噼里啪啦。” 随着身体发出声响，陈圆圆只觉得有一种难以言表的痛感向她袭来，撕心裂肺也不为过。 “好痛” 还没被分尸，她就已经疼晕过去了。 此时，天象骤变，雷霆霎响，蒙蒙细雨变成了倾盆大雨。 月光，雷光交映下，四个满身泥泞的骷髅架子，正将一个女子使劲拉扯，景象诡异又可怖。 “把她放下，速来受死。” 一道闪电突然划开乌云，直直地劈向神秘男人处，把其四周的尘土水雾激荡起来。 四个骷髅怪物见主人被攻击，居然真的停住了手，全部呆呆地站在原地。 柳泉最后没有选择去报信，反而被心中怒气驱使，携着万钧雷势跑了回来。 “咳咳，好胆量，小老鼠，你这手雷法有些厉害。” 只见被黑袍笼罩的神秘男人抬起左手，用奇异的暗红色能量挡住了劈来的闪电。 柳泉这突如其来的雷霆一击，竟被神秘男人轻而易举地挡了下来。 柳泉心惊，同时也确定了对方实力修为，绝对是超我境。 心里面生出惊诧，但他的语气却没有露出半点畏惧： “你的阵法虽然厉害，可也掩盖不住天象？现在城主府已经察觉到了，用不了多久，就会来到此地。” “我观你似乎受了重伤，而幽城城主可是和你一个修为层次的，如果你再不跑，可就真的跑不掉了。” 神秘男人虽然受伤，但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毕竟比他高出一个大境界，所以柳泉想用嘴炮，吓退对方。 神秘男人却像是看透柳泉想法一般，言语中带着恨意： “无碍，这点时间足够灭杀你这只小老鼠了。” “杀完你们两个知情者，我再离去，要不然我心难安。” 第40章 擒贼先擒王 幽城城主府内。 一个面容冷峻的男人，在屋檐下，正抬头看着飘起大雨的茫茫黑夜。 旁边像是管家的白发老者拿着件大衣： “老爷，下雨了，小心着凉。” 城主府里能被称作老爷，想来冷峻男人应该就是幽城城主。 “天色有异，恐生事变。” 白发老者闻言一愣： “原本已干旱数月，今晚突然下起雨来，确实奇怪。可这天象老奴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处，下雨天不都是打雷闪电的嘛？” 幽城城主面色凝重： “整个幽城都被乌云笼盖，但雷蛇大部分都只是在云间游走，唯独城郊处闪电交加，甚至直接劈了下去，那边绝对有很大问题。” “毕竟这是我管辖的城内，我要去看看。” 没等白发老者再说话，幽城城主已消失在了其眼前。 老者看着大雨愣神，最后自语： “看方位，不会是吾主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柳泉原本还想多费口舌，打算用嘴炮劝退对方，可见到神秘男人这般不吃计，便再次招出一道银白色雷霆劈向对方，作佯攻。 随后，快步跑向晕倒的陈圆圆处，将她背起，急速暴退，远离四个骷髅怪物。 因为只是佯攻，所以神秘男人轻易就化解了柳泉的雷霆。 “小老鼠，你跑不掉的。” 神秘男人大手一挥，四条暗红色的光束进入了骷髅怪物骨架之中。 暗红色光束进入骷髅怪物之中后，开始沿着其骨架上的咒言游走起来。 眨眼间，四个骷髅怪物都穿上了一身暗红色的晶状铠甲，背生骨翼，同时手上多了一把又长又锋利的血刃。 怪物的修为也被增幅，暴涨起来，气息由原来本我境初期到了中期！ 骷髅怪物给柳泉的感觉一下子就变了，变得让他觉得，自己的生命能被面前的几个怪物瞬间夺走。 身体出于本能告诉他，一定要远离这四个骷髅怪物。 可还没等他来得及思考，四个原本呆若木鸡的骷髅怪物，借着身后的骨翼，陡然加速冲向了柳泉。 背后还有一个晕倒的陈圆圆，且结界也在他回来之后，重新修复好，已退无可退。 松开背着的陈圆圆，用灵气能量将其缓缓放在地上，柳泉心生横意。 拿起手中的桃木剑，雷法加身，不退反进，也冲向那四个变了模样的骷髅怪物。 诛妖十三剑在柳泉手上再现，普通的招式蕴含剑气和不着痕迹的道韵斩向面前四个怪物。 “叮叮叮叮叮” 明明是桃木剑与血刃的碰撞，却发出了金属对碰的声响。 身形交纵，剑影之间，柳泉腾转挪移，不停地闪躲骷髅怪物的攻击，而四个骷髅怪物则是凭借着晶甲，硬抗下了其的剑气和雷电之力。 闪躲是需要精神力判断，体力支持的，更何况是一次性闪躲四个骷髅怪物的攻击。 从交手的情况来看，柳泉知道，他的身体，只要不留神，挨上一击就会扛不住，然后产生多米诺骨牌效应，彻底招架不住，接着被四把锋利的血刃刮成肉片。 话是这么说，但柳泉能以本我境中期的修为，一个人对上四个中期的强者，却丝毫不落下风，可见雷法加身和诛妖十三剑的厉害，以及柳泉这具身体的恐怖修道天赋。 凭借着恐怖天赋，短短几天时间，他就把诛妖十三剑耍的有模有样，甚至登堂入室。 深呼吸一口气，柳泉把体内心脏中的雷电之力压榨，灌入桃木剑中，与此同时，如阵阵擂鼓般的心跳声骤然响起。 ''压''剑式配合着体内倾泻而出的狂暴雷电之力，把四个骷髅怪物一次全部击退。 神秘男人听到这个有力心跳声后，黑袍之下的神色变化起来，他有些惊诧，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居然是少见的道修，还是挖掘出体内最重要器脏——心脏潜力的本我境修士。 看来他的选择是对的，冒着风险，留下来诛杀这两只小老鼠。 此子天赋异禀，必须死，要不然绝对会阻碍之后的降临计划。 想到这，神秘男人嘴里低声吟唱起了吊诡的语言，瞬间，四个被逼退的骷髅怪物长出白色的犄角，修为再进一步，居然到了本我境后期。 四个骷髅怪物像是有了自己的灵智，都冲着柳泉方向大吼起来，然后就带着破空声，冲杀向了有些气喘吁吁的柳泉。 刚刚压榨心脏内的雷电之力，给柳泉带来了极大的负担，尤其是怪物修为实力再上了个阶级，给他的压力变得更大。 但看到四个骷髅怪物已经远离了穿黑袍的神秘男人，他嘴角上扬，勾动心神，天上再次降来了五条银白雷蛇，阻挡攻击。 其中威力最盛大的那条雷蛇居然不是劈向骷髅怪物，而是张大口嘴，咬向了柳泉。 破釜沉舟！ 柳泉打算用本我境的身体，强行吸收天上的雷电之力，借此让雷法加身更进一步，这样他才有可能以出其不意的速度，斩杀神秘男人。 是的，他的最终目的就是一直在后方没有实际出手，只是增幅骷髅怪物的神秘男人。 超我境界和本我境界差的是一个大境界，除非是基础夯实的绝世天才，否则不可能越阶击杀。 而柳泉确实天赋绝绝，可踏入修行道路太短了，基础并不算极其扎实，原本是不可能做到越阶击杀的，这比登天还难。 可神秘男人的伤却让这件事情，多出了一丝可能性。 明明可以直接出手灭杀柳泉，然而神秘男人选择了这样迂回，麻烦的方式对付柳泉。 那么只能说明一件事情，神秘男人的伤很重，重到他已经做不到自己出手灭杀柳泉。 擒贼先擒王。 更何况这个王已经重伤在身，所以柳泉借着天雷灌体，让雷法加身状态强行进阶，从而斩杀神秘男人。 被巨大雷蛇吞下的柳泉，承受着钻心的疼痛感，可他却不在乎，因为心中有一股怒气。 怒自己懦弱，让女人给他殿后；怒自己不争气，实力低微；更怒自己有机会，也不敢争取。 此刻，他要借着怒气，抓住机会，越阶击杀，做那登天之事！ 第41章 雷爆 神秘男人发现，柳泉居然做蠢事，强行借用天雷之力，不禁嗤笑起来。 作为一个超我境的强者，自然可以看得出，柳泉挖掘的密藏秘术是赫赫有名的唤雷。 可天雷之力，就算是唤雷秘术拥有者也不可能驾驭住。 因为修士进阶羽化，武者破入大宗师，都是需要沐浴六道天雷劫，在死亡中寻求一丝生命升华的机会。 古往今来，不知凡几的强大修士武者死在了天雷之下。 而柳泉一个本我境的小修士，天地间蜉蝣，就想一步登天，借用不属于他这个层次的力量，让人笑话。 没想到还没有轮到自己出手，这个头角刚露出峥嵘的小道士，就自寻死路，一下子神秘男人心情大好。 逼着天才自杀，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快事。 被天雷灌体的柳泉，面容狰狞地看着神秘男人笑脸，咬牙切齿，但不言语。 果然，以本我境的修为和肉体，很难扛得住天雷之力，柳泉意识已经开始有些模糊起来了，身体各处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黑焦。 身体内的心脏跳动的速度也接近到了极限，再狂跳下去，恐怕要蹦出胸腔。 没有犹豫，拿出腰间的葫芦酒壶，香醇带有果香的酒水入喉，其中的生命力，开始不断修复缝补，柳泉被暴烈天雷毁坏的肉体。 死寂和生命气息同时在他的身上出现，天雷破坏，仙酒恢复，往复循环。 虽然不知道仙酒的具体作用，但作壁上观的神秘男人，也能看得出来，葫芦装的是某种可以恢复生命力的液体。 然而他却没有再让四个骷髅怪物上前攻击，一是因为天雷是会牵连于他人，二则是神秘男人不相信，仅凭着恢复生命力的液体就可以挺过天雷。 毕竟，本我境修士接触天雷能活下来的事情，闻所未闻。 他只需要看着这只小老鼠被电死，顺便让手下的四个骷髅怪物弄死，地上晕倒的陈圆圆，就能潇洒离去。 “哈哈哈” 黑袍下传来了得意的笑声。 随即，神秘男人指挥骷髅怪物杀向，已经毫无还手之力，痛晕过去的陈圆圆。 四把锋利的血刃闪着寒光，往陈圆圆身体方向齐砍。 刹那间。 雨幕被搅碎。 一个人带起残影，洒然在四个骷髅怪物间隔中穿梭，如白驹过隙。 步停雨落。 竟是柳泉从天雷下活了下来！ 他获得了雷法加身的进阶状态，自取名为雷爆。 随之响起了倒地轰鸣声，四个骷髅怪物转眼就被柳泉割下头颅。 没有犹豫，紧握住桃木剑，柳泉闪烁到了黑袍面前。 他知道，只要神秘男人不死，这骷髅怪物就会一次次复活，就别想能有机会活命。 看到眼前的柳泉，神秘男人失了神，哪怕以他超我境的修为，也看不清对方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他面前。 怎么可能？这个小道士为什么能在天雷轰顶的绝境中活下来？他的速度为什么如此之快？ 愣神之际，柳泉的桃木剑已至神秘男人的面门前。 剑气荡起了黑袍，露出了张扭曲怪异的脸。 半张血肉模糊，半张森然白骨，如同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柳泉手中的剑被这恶容也是吓得一怔。 但也只是停住了秒钟，继而刺向神秘男人的咽喉处。 “吾主小心！” 打伞的小倩扔掉纸伞，推开面容如恶鬼的神秘男人。 血液飞溅。 不过却是小倩的，她双眼大睁，胸口的纯色衣服已经被赤花染红。 该死！ 柳泉暗恨眼前这个被洗脑的蠢货贴身丫头。 转瞬之间， 剑花再起，目标直指神秘男人。 被看到脸的神秘男人经过小倩的推搡，缓过神来。 他面呈仇怨，让恶容更显扭曲。并不是为了贴身丫头小倩之死，才如此做态，而是因为让他自卑，只能一直隐藏的丑脸被人看到。 “被看见了，你必须马上死。” 嘶哑喉嗓居然发出了尖声，可见神秘男人的暴怒和怨恨。 可还没等神秘男人使出术法，剑已封喉。 “咳咳咳” 神秘男人用自己的双手捂住脖颈处的伤口，试图止血。 他边退边瞪着柳泉，还是那般速度，完全看不清楚，莫名其妙就 柳泉收起桃木剑，没有再去看神秘男人一眼，回头走向陈圆圆倒地处。 “我不能死，我” “咳咳，咳咳” 脚步踉跄，最后，神秘男人跪立于地，暴戾的天雷之力已经在他的体内肆虐，再加上原有的重伤，其必死无疑。 黑袍下的雨水逐渐变红，以其为中心开始向四周发散，妖娆的红花绽放。 神秘男人瞪得死大的眼瞳，也消失掉了光泽和神采，然后慢慢闭上。 本我境诛超我境，越阶击杀，柳泉做到了这逆天之事！ 将桃木剑放回收纳袋，柳泉伸手准备拿起葫芦酒壶，再好好地饮上一口，可手到半空中，停住了。 他犹如烂泥倒下了，地面雨水溅起，天空雷电闪耀。 姗姗来迟的幽城城主，看到这般残破景象，冷峻的脸被惊讶充斥。 “我一直都在追杀那个黑袍白莲教邪修，没想到他给我来了个灯下黑，反躲在我管辖的幽城境内。是我疏忽失职了。” 幽城城主背着双手愧疚地看着床上的陈圆圆。 陈圆圆面色苍白，有气无力地说道： “风叔，小柳到底怎么样了？” 被陈圆圆称为风叔的幽城城主叹了一口气： “我也不知道，他似乎是用了什么禁忌术法，疯狂压榨自己的潜能，所以变成了不生不死的奇特状态。” “说到这禁忌术法，不得不说，你这肃魔部朋友非常厉害啊，以本我境的修为杀掉了超我境的邪修。” “要知道，即使那个白莲教邪修被我重伤，修为跌落到超我境中期，那也不是本我境修士能碰的。” “此子不夭折，我人族又要多一位强者。” 听到这话，陈圆圆挣扎着想从床上爬起： “不行，我要去看看小柳。” 幽城城主赶忙制止住陈圆圆的举动： “小圆，别急，你先在这养伤。” “别忘了，你风叔我可是羽化境，那小子不会有事的。” “可” 没等陈圆圆说完，幽城城主就已出门，且把大门紧锁。 第42章 生从死来，死又从生 出了门的幽城城主，几息之间，就来到了柳泉所在的房间。 只见床上躺着的柳泉面如金纸，气若游丝，但同时又散发着一股蓬勃的生命力。 如同幽城城主所说，不生不死，状态奇异。 但这位被陈圆圆称作风叔的男人，其实还有几句话没说。 哪怕强如他，也只能静观其变，不能随意插手，因为这不生不死的状态，连他这般见识之人，也从没听过。 希望这小子自己挺过来。 幽城城主默默想着，现在他能做的事情只有为柳泉护法，让其自己靠运气和毅力挺过这次劫难。 眼前空无，只有黑白两色的景象让柳泉疑惑，他现在究竟身处何方？ 黄泉路嘛？ 不，不是黄泉路，他马上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因为眼前根本就没有任何事物，只是一片虚无，寂静无声。 柳泉站在原地思忖了一会，没有犹豫，开始向前走着。 方向感本就极差的他，由于没有可以借助的标识物，只能漫无目的地闲逛乱走。 边走边思索，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回想到在天雷之下的情景，柳泉依然后怕，甚至身体冒起了鸡皮疙瘩。 那种感觉太痛了，他只能靠着仙酒和意志力硬生生扛着，再来一次，绝对承受不住。 如果没有仙酒的充沛生命力，修复身体破碎的器脏骨头，活络生血，恐怕他连坚持下去的机会都没有。 只记得那时，身体中不停地冒出骨头碎裂声，以及血液疯狂沸腾被燃烧的感觉，就像是要被炸裂开来。 天雷不断摧毁，仙酒持续修复，他在生死之间徘徊煎熬。 而就在那恍然间，思绪中捕捉到了什么，像是领悟了丝缕生死道韵，从而拨开云雾见光明，最终挺了过来。 也将雷法加身状态再进一步，化为雷爆身，速度，力量都呈倍数增强。 后来为什么晕倒，柳泉也有了些猜想。 大概是因为领悟了之后，没有马上补充灵气能量，让身体休息，而是靠着仙酒的生命力吊着口气，直接强行出手，对付神秘男人。 让本就被天雷折磨得生命力枯竭，破败不堪的身体，雪上加霜。 所以他两眼一黑，晕倒在地。 至于为什么没有马上死掉，估计是仙酒还在发挥着其余晖，维持着他的小命。 可为什么来到这片虚无缥缈之地，柳泉就猜想不到任何缘由了。 灵光一闪。 难道是他在天雷下领悟到的那丝生死之道嘛？ 可现在脑子里完全想不起来领悟的东西，就像是让他瞄了眼，就消失不见了。 细细回忆，想到头疼欲裂，柳泉也没有再回忆起领悟到的东西。 叹了口气，他只能继续向前走着，空间似乎在这里没有概念，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相同的色彩。 黑与白交融。 看久了，有一种乏味无聊之感。 不知道走了多久。 柳泉终于看到了一个和周围不同的事物，在这寂寥无声的地方，有些显眼。 那是两条蛇。 通体纯色，一白一黑。 两条蛇互相衔咬着各自的尾巴，形成了一个特别的黑白双色圆环。 看到这格格不入的两条蛇，他心生好奇，便驻足观望了起来。 两条蛇一开始只是衔咬着对方的尾巴，可柳泉停住脚步，观察之后。 蛇像是受到了惊扰，沿着尾巴，吞食起身体。 让柳泉惊奇的一幕出现了，两条蛇明明互相吞噬着彼此的身体，但却做不到将另一方完全吞掉。 一方嘴巴前进一寸，另一方马上嘴巴也同时前进一寸，进而两条蛇的身体也从各自的嘴巴中，脱离一寸。 继而往复，循环不止。 这是？ 他呆呆地看着黑白两蛇互相吞食，竟陷入痴迷。 一直在旁边，观察柳泉身体的幽城城主，双眸微眯。 发现陷入不生不死状态的柳泉，周身出现两道烟波，分别是黑色和白色。 两道烟波在其身体表面交替缭绕，似是在为柳泉护法。 作为经历了六道天雷劫洗礼过的羽化境大修士，幽城城主自然见识非凡。 他脱口而出： “生从死来，死又从生，这是生死大道。” 幽城城主在房间内来回踱步，显得有些激动，并且低声自语道： “有意思，这般年纪修为，就触碰到了大部分修士一辈子都见不着的东西。” “此等机缘和气运，以及惊才艳艳的天赋，绝对不能让他死。” 陷入痴迷的柳泉，就这么看着两条蛇互相吞噬。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像个二傻子一样，看两条小蛇看到痴迷。 即使有意想要抽离这个状态，也无法办到，好似两条小蛇蕴含着天地至理，牵连勾动着他的心神和身体。 下意识使出手去触碰黑白双蛇，然而手却穿过了蛇身。 双蛇如同水中月，可见不可触。 随着柳泉的手穿过两条蛇，周围环境突然破裂开来，蛇同时不见踪影。 而柳泉双眼蒙黑，似坠幽洞，身体开始往下掉落。 “嗯？” 幽城城主双眉轻挑，有些疑惑。 原来是那缭绕在柳泉身体周围的黑白烟波，发生变化，作了黑白双鱼，跳入其大脑中。 没有出手干预，幽城城主静静地看着眼前床上的俊秀少年。 因为他感知到柳泉就快醒了。 “嗡”的一声。 柳泉醒来，睁开双眼，黑白两色在其中一闪而过。 见到自己躺在了床上，有些困惑，因为记忆里面，他应该是摔倒在了满是泥泞的地面上才对。 糟糕，陈姐 连忙起身，却在视野中看到了一个冷峻男人。 男人给他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看上去，比他越阶击杀的邪修还要厉害许多。 身体的保护机制自己开启，绷紧神经，轻拍腰间收纳袋，拿起桃木剑，一道朴实无华的''刺''招式，点向了床前的男人。 “喔，刚刚醒来，就这么有精神吗？” 幽城城主看到柳泉醒来后，马上拿剑刺攻击他，没有生气，只觉得好笑。 说话的同时间，他用一根手指与柳泉刺来的桃木剑对点起来。 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是周围如同被狂风吹动的器具，证明着这一对击的威力。 第43章 春心忽动却不知 一指，一剑，就这么无声对峙着。 最后，柳泉手中的桃木剑先发出了滋滋的悲鸣之声，似乎快承受不住而要破碎掉。 见状，柳泉只能将桃木剑抽回，坐在床上，不断往后，直至背靠墙壁没有退路。 从交手情况，他就已经知道自己是在蚂蚁撼树，螳臂当车，所以就很识相地停下了手。 毕竟对方一根手指头就挡住了他的倾力剑击。 把桃木剑横在身前，作防御姿势。 他眼神警惕地看着幽城城主： “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陈姐被你弄哪去了？” 问题接连抛出。 可幽城城主没有正面回答，反而轻笑了一声： “想知道答案，那就再接我一指。” 似乎是想试探柳泉醒来后的实力，幽城城主没有马上解释自己的身份，反而让柳泉敌意愈发强烈。 不停地转动脑子，分析当前情况，可绞尽脑汁，柳泉也想不到逃脱之法。 实力悬殊！ “我接下你这一指头，你不仅要告诉我答案，还要放我走，怎么样？” 幽城城主闻言，没想到眼前少年如此天真，脸上的笑意更浓： “可以。” 柳泉听到这话，紧绷的神经放下了，作为一个极多小心思的狐狸，他怎么可能真的如同所说的话语中，表现的那般天真无邪。 这只不过是他为了迷惑对方同时套话，故意这么说的。 从男人话中，柳泉也能明白对方应该不是坏人，否则在他发起攻击之后，态度也不会这么友好。 对方应该是救了他和陈圆圆的人，就是不知道身份。 从房内环境来看，装修不错，应该是个大户人家，不会是幽城城主的人？ 等等，这种实力，不可能肯屈人之下，哪怕做幽城城主也绰绰有余。 是幽城城主嘛？可这实力也太强了。 幽城我记得在东夏国内，只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城池，城主没理由强悍的如此过分。 短短几十秒，几句话间，柳泉就已经敏锐地推测出了幽城城主的身份。 见到柳泉思索的样子，幽城城主也反应了过来，他是被这少年坑了。 福缘深厚，天赋卓绝，脑子灵光，天选之人！ 几个词语瞬间出现在了幽城城主的脑海中。 他看着柳泉的目光里欣赏意味也愈发浓厚起来，越看越喜欢，真想收其为弟子，传承吾衣钵啊。 感受到幽城城主视线中的热切，柳泉一个机灵，心底泛出恶寒，难道是他猜错了？ 对方其实不是幽城城主，而是一个有着特殊癖好的男人，之所以态度这么好，是因为要 细思极恐，不敢再想下去，他握紧手中的桃木剑，不知不觉中，手心渗出的汗水，已然沁湿剑柄。 “看来，你也察觉出来了，我” 还没等幽城城主话说完。 柳泉打断道： “大哥，那个，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哈，可我不是那种人！” 哈，听着柳泉牛头不对马嘴的胡言乱语，幽城城主一时间陷入深深的迷惑。 是他想多了？眼前的少年根本就没有那个试探的意思，是真的天真？是他收徒心切，所以给少年加了一层厚厚的滤镜？ 幽城城主表现出来丈二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也让柳泉忍不住挠起了脑袋。 就在两个人都疑惑之时，房门被推开，一个靓丽的身影闯入进来。 发丝飘舞，带着清香。 是陈圆圆。 其脸色苍白，双眉紧蹙，与平时冷淡的姿态不同，活脱脱的一个病美人模样，谁见了都要心生怜悯，好生呵护。 “太好了，小柳，你没事。” 美人入怀，淡淡香味弥漫在了柳泉鼻腔之中。 柳泉有些尴尬，双手慌张地不知道往哪里放去，像个章鱼，只能张牙舞爪。 以直男思维思考，他只觉得陈圆圆只是情绪过于激动，所以失了态。 在柳泉怀中的陈圆圆忽然间就湿了眼眶。 昨晚，在她痛晕过去，以为要被杀死的时候，恍惚间，勉强睁开的眸子，看到了一个逃而复返的身影。 抗着非常人可以忍受的剧痛，强行提升实力，之后潇洒斩杀敌人，将她拯救于危难之中。 最后轰然倒下。 心间突就生起了一丝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她从来没有过，也不清楚是什么。 可就是心好疼。 看到之前倒下的身影没事，反而生龙活虎，眼眶就自然而然地湿润了起来。 陈圆圆静静地搂着柳泉的背，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会这般失态，没有一点矜持，直接扑入了一个男人怀中。 许是感激之情？ 陈圆圆想着。 忍不住靠近男人坚实的胸膛。 感受到了柳泉有力的心跳声，她的脸倏地红了。 “咳咳。” 一直在旁边看着两人相拥的幽城主，看出了不对劲，赶忙咳嗽提醒陈圆圆。 收拾好心情，陈圆圆低着头从柳泉怀中离开： “抱歉，失态了，小柳，你没事，我太高兴了，所以” 听到陈圆圆有些语无伦次的解释，柳泉暗道自己果然猜对了，可也有一点淡淡的怅然若失之感。 “小圆，我不是嘱咐你在床上好好躺着休息嘛，怎么跑了过来？” 在责问关心的同时，幽城城主也给陈圆圆转移话题，解起了围。 活了这么长的时间，观了这么多的凡俗，他又怎么会不知道陈圆圆已动春心。 幽城城主心中暗叹一声，感情如那天雷勾地火，不经意间就已熊熊燃烧。 “对不起，风叔，我心急嘛。” 陈圆圆依旧微低着头： “喔，对了，这是幽城城主，风云扬，他是和我父亲是至交，所以我叫他风叔。” “还有，是他最后救了我们。” 风云扬看着说话都有些不利索的陈圆圆，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 女大不中留啊！ 柳泉双手抱拳： “谢城主救命之恩。” “也不算我救了你们，我只是到场把你们两个抬了回来而已，邪修都是你杀的，和我无关，不必言谢。” “而且实际上算我失职，没能把在我管辖范围内的邪魔歪道全部扫荡干净，应该是我谢你。” 风云扬重新恢复了一派高人模样，摆了摆手，显得有些傲娇。 第44章 眷思君 徒留痴 长安城，占地面积巨大的肃魔明部府内。 被锁链拷着双手的蒙巍水，狠狠一脚，踹开了扇房间门： “老周，告诉你，我此次行程，遇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小子。” 房间内闭着眼睛的白发男人，听到声音，缓缓睁开眼眸，其面无表情望向进来的蒙巍水。 “嘶，真冷啊” 蒙巍水吹了声口哨，不知道是在说房间内温度低，还是在调侃白发男人。 送走陈圆圆和风云扬，柳泉把自己的房间门关上。 回想着刚刚风云扬要收自己作徒弟的样子，他摇了摇头，苦笑起来。 非是他见了白衣女仙之后，变得眼高手低，瞧不上羽化境的风云扬。 而是他身上的秘密太多太惊人了，哪怕羽化境的强人也不够看，更别说已深陷迷局，沦为棋子。 如果可以选择，柳泉也想做风云扬的徒弟，毕竟他现在确实很缺人指导。 叹一口气，柳泉回到床上，拿起葫芦酒壶喝了起来，随即开始盘膝修炼疗伤，顺便梳理最近的种种。 幽城城主府内的长廊，陈圆圆和风云扬在其中漫步，向着陈圆圆的房间走去，四周无人，两者也都不说话，唯有檐上挂着的红绸带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片晌。 陈圆圆率先开了口： “风叔，为何这幽城城府内，屋檐，房梁上皆挂着红颜色的绸带呢？是有什么喜事嘛？” 她仰着头呆看随风飘扬的红绸带，不知心里想着什么。 风云扬也一起抬头望向檐上的红绸带，眼中含着三分怀念七分哀伤。 “曾经有一个人，很喜欢红绸带，然后我也喜欢上了。” 听到风云扬言简意赅的话语，陈圆圆愣了愣。 因为某人喜欢，所以风云扬也喜欢，很简单的一句话却透出风云扬的彻骨思念。 所谓爱屋及乌大概就是如此。 没有好奇追问，陈圆圆只是用手挽起额前被风吹起，有些凌乱的发丝。 正是白天。 不算猛烈的阳光穿过房檐的红色绸带，斜照了下来，映到了少女的侧脸之上，原本其苍白的脸色，增添了些许妩媚和红润。 佳人颊红心多绪，春风拂面愁思浓。 忆起往昔的风云扬，满怀心事的陈圆圆，两者都不再言语，只是脚步放缓，就这么安静走着。 随着夕阳余晖被一点一点吞噬，府内各处的烛灯接连亮起，星罗布棋，驱散了漫漫黑夜。 “呼” 床上盘膝而坐的柳泉，运转着吞妖法门，不断吐体内浊气，纳妖晶能量。 十几个来回，手中的妖晶失去蕴含的灵气能量，就这么化为了粉末。 这是他用掉的最后一块妖晶，至此，身上再没有修炼资源。 不过经历一番恶战，以及领悟特殊的生死之道后，柳泉的修为也提升到了本我境的后期。 祸福相依。 没有了妖晶，柳泉只能停止修炼，思考眼下该如何走去长安。 “笃笃。。。。。。。” 房门被叩响。 “谁？” 柳泉听到敲门声开口询问。 “是我，陈圆圆。” 还没等柳泉下床开门，陈圆圆自己径直走了进来，且随手带上房门。 “陈姐，这次怎么敲门出声了呀，你这次不吓唬我了嘛？” 柳泉打趣道。 陈圆圆坐下，看着桌上的烛光： “累了。” “额” 明明心思活络，能言善道的柳泉，此刻舌头却像打了结，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接住陈圆圆的话。 想了半天，只得干巴巴地说出一句： “陈姐，既然累了，就应该好好休息呀。” 没有理会柳泉的尴尬，陈圆圆自顾自说了起来： “我已经和风叔交代了徐府的情况，也托他去和徐老爷说明。” “结果如何？” 烛光下，眼神朦胧的陈圆圆看向柳泉： “徐老爷很感谢我们为他府上挖出一颗大毒瘤，依照约定奖励我们两个百两黄金。” “我的那份也一起给你。” “这不好，应该一人一半的，毕竟这次调查，陈姐你也出了很大的力。”柳泉眨巴着眼睛说道。 陈圆圆摆了摆手： “这钱对于我来说，不算什么，你全部拿着就好了。” 自己这是碰上了富婆啊，柳泉感叹。 “喔，对了，还有那位徐小姐腹中胎儿怎么办？” “那可是邪胎啊！” “小事情，风叔会解决，好歹他也是羽化境修士。”陈圆圆看着柳泉的目光愈发奇异，蕴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哦哦，原来如此。” 柳泉强行找着话题缓解尴尬气氛： “诶，为什么风城主这样的强大修士会在凡俗间呢？讲道理，依他这样高深修为，就算做城主，也应该是在更大更繁华的人族城池任职才对。” 两只玉臂扶住桌子，陈圆圆斜着头靠在雪白之上： “修士基本都封山了确实没错，但除了一些道途断绝的老油子之外，也是有心系人族的修士行走凡尘间的。” “就比如风叔。” “至于你所疑惑的第二个问题” “幽城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整座城池其实都是一个大阵，封印着底下的一位远古存在。所以风叔这样的修为才会被派来做幽城城主，说是城主，更像是一个监狱长，镇守大阵。” “之前看到的那个神秘男人，也就是白莲教邪修，想借助徐小姐身体孕育邪胎，让底下那位以精神体状态转入其中，获得重生自由。” 白莲教，邪胎，远古存在，柳泉心惊。 急忙追问： “这白莲教我知道，是一群靠人族同胞怨魂血肉修炼的邪恶修士，可这邪胎是怎么回事？徐小姐难道是什么特殊体质吗？还有底下被镇压的远古存在是？” 伏在桌子上的陈圆圆，轻咬朱唇，媚眼如丝： “徐小姐确实如你所言，是一种特别体质，因为她是阴年阴月阴日生，还是女子，所以其身上阴气极重，为纯阴体，是孕育邪胎的不二之选。” “白莲邪修就是看到了这一点，选其为母体。而被封印的远古存在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或许只有风叔了解其中真相。” 柳泉眯眼，看来这里面的水很深啊，他对这个世界也越发好奇了起来。 “咳咳，陈姐，夜深了，你该回房休息了，男女授受不亲，被人看到也不好，我一个大男人没什么，可陈姐你一个清白女子就”柳泉讪笑，突然就开始委婉赶客。 对话戛然而止。 原本伏着身子的陈圆圆，听到柳泉这番赶客之话，马上就站了起来，香腮微鼓，像是生气，冷哼一声，摔门而出。 柳泉默默走到大开的房门前，看着府院中的点点灯光。 他不是傻子，再迟钝，也能明白少女什么心思，可有些事情不行也不该。 第45章 追风踏 柳泉破天荒的没有在床上修行感悟，就那样敞开房间大门，站在沿边，呆呆望向天上的明月。 既是由于身上已无修炼资源，没法运转吞妖法门去炼化灵气。也是因为突然情绪上头，一时百感交集，不知道该如何抒发心中情感。 清冷的光辉泼洒在门前，似潺潺流水。 扪心自问，他一直坚持修行的意义在哪？ 为了变强在乱世中苟活？为了能长生下去？为了不再作他人棋子，寻得破局之法？还是为了快意恩仇，自由自在？ 想了很多，这些都成立，可 也真的有很多负面情绪，滋生着，让他升起停止修行的念头。 不知道原来世界的朋友，家人怎么样了？ 柳泉走出房门，踏入月光，闭着眼睛，听起蝉鸣，沐浴在其中。 身体是这个世界的，也明白了解世界的背景，但总有一种惆怅，陌生之感，毕竟这里终究不是他的家乡啊。 思从今夜起，月是故乡明。心系血骨情，游子哀愁生。 一晚无眠。 直到打在脸上的月光被日晖取而代之，柳泉才睁开双眼。他想了很多，思了许久，依旧没有解开心中郁结，但顾虑思考再多，该走的路还是要走的。 稳住心神，柳泉回身将房门关上，走向庭院之中。 他想去找陈圆圆道个歉，毕竟昨晚上确实有些失礼了，虽然性格直男，但柳泉也还是有情商的。 原本以为能很快找到府内管事之类的询问路，结果走了半天却一个人也没碰到。 他心中不禁有些纳闷，这么大的幽城城主府，怎么连佣人都没有啊？ 方向感极差的柳泉只能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城主府中到处乱晃。 “柳泉小兄弟，你在干什么呢？一大早就在府中晨练吗？” 男人声音叫住了晃悠的柳泉。 顺着声音观去，是幽城城主风云扬。 仔细一看，风云扬似乎是在憋笑。 看到这个表情，柳泉心中无奈，对方肯定早就知道他迷了路，故意躲在一旁观望，就是不说话，看他笑话。 好歹风云扬也是羽化境的大能，柳泉也不好发作，反而故做害羞，配合前者演戏： “风城主，我方向感有些差，贵府又太大了，所以不小心迷路了。” 挠了挠头，柳泉此时就像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大孩子。 风云扬抽动着嘴角，如果是之前完全不了解的时候，他或许会觉得柳泉确实如其表现的一样，就是个刚刚下山，不谙世事的小道士。 可经过昨天的接触以后，他只觉得无语，明明就是个满肚子心计的小狐狸，还要装作懵懂天真的样子。 “呵。” 他拂动长长的衣袖，转身： “柳泉小兄弟，原来你是迷了路啊，也不早点说。” “你要出府门的话，我带你。” 看到风云扬这幅样子，柳泉暗笑： “不是的，风城主，我有事，想找一下陈姐。” “喔？那就随我来。” 背着双手，风云扬走了起来。 柳泉急忙跟上，然而发现前方带路的风云扬，明明走的速度看起来极慢，他的腿脚却完全跟不上对方。 两者之间的距离渐行渐远，柳泉知道风云扬又在为难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对方，他心中不忿。 提起体内的灵气能量，柳泉健步如飞，才勉强跟住了风云扬的脚程。 发现应该被抛下的柳泉居然又跟了上来，风云扬挑了挑眉，其脚步开始变得虚浮起来，速度加快像踩着风。 再次把跟上来的柳泉甩开来。 看着风云扬奇异的步伐，后面的柳泉有些呆滞，因为那步伐明明看起来就是和普通人走路姿势没什么区别，速度在感受中也不快。 可他调起体内全部本我境后期的灵气能量，也跟不上风云扬普通又洒脱的步伐。 这就是本我境和羽化境之间的实力天堑嘛？ 不对，这位风城主浑身上下都没有漏出一丝灵气能量，完全就是靠这奇异节奏的步伐甩开他的。 咬了咬牙，柳泉升起了较劲的心思，他开启了雷法加身状态，全力提起速度，再次跟上风云扬。 不过也只能跟住，而不是完全跟紧。 按道理来说，幽城城主府再大，也不可能禁得住两个修士这般漫步穿梭，显然风云扬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在带柳泉绕着整个城主府兜圈子。 “喔，又跟上了嘛，这小子有点意思。”风云扬轻声自语。 他的脸色完全没有变化，也没有气喘。如果不观柳泉反应的话，风云扬就好像只是散步一般。 一圈又一圈。 风云扬不知道带着柳泉兜了多少圈子，前者依然神态自若，后者则已经开始出现乏力的迹象。 “呼呼。” 柳泉微喘气，体内的灵气能量早就用完了，支撑他的只有心脏不断喷涌出的雷电之力。 但是在不完全动用唤雷秘术的情况下，柳泉心脏蕴含的雷电之力也是有限的。 再这样下去，雷电之力不出意外也会很快用完。 “怎么，跟不上了吗？注意观察，不要老想着用灵气能量，这世间有很多事物都可以借力的。” “就比如你现在用的雷电之力。” 风云扬的话语声音如风在柳泉耳边响起。 被看穿了吗？不愧是羽化境的大高手，好厉害的眼力，连他体内的雷电之力都能看出来。柳泉感叹起风云扬的厉害。 不过这话是什么意思？观察？借力？ 难道是 银白色的雷电之力在柳泉黑色眼瞳中闪过，他开始观察起了在前方的风云扬脚步。 其脚步带着特殊的节奏，很轻盈，就像是带着风。 等等，是借力！ 不是带着风，而是风就在其脚边萦绕。从始至终风云扬就没有动用过体内的一丝修为，他是在借风之力在往前走。 眸子眯起，柳泉放弃使用雷电之力，停止了雷法加身状态，学起了风云扬的步伐。 随即他的速度越来越慢，完全跟不上前面的风云扬，只能看着对方的背影渐渐变成一个黑点。 没有丧气。 回想着风云扬的步伐。 一步，两步 柳泉感受到了，脚步变得愈发轻盈，就像是风在推着他走。 发现柳泉没有再跟上来的风云扬笑了笑，接着停了下来。 他并不是有意在捉弄前者，其实是想传授他自创的追风踏步法，至于柳泉没有能跟上来，也在意料之中。 毕竟这步法算是他得意秘技，单论速度，全力施展起来，甚至不虚飞仙境的大能。 没有第一时间学会也很正常，等这小子追上来之后，好好训他一训，再勉为其难地传授自己这步法。 风大城主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 迎着笑声，柳泉已用不算熟练的追风踏跟了上来 第46章 不可名状的神 笑声截然停止，风云扬瞪大眼睛看着远处走来的柳泉，其步伐虽然有些别扭，看上去也很不熟练。 可那不就是他引以为傲的追风踏步法嘛？ 这小子真他娘的是个修道天才啊！ 风云扬不敢置信地眨了几下眼睛，然后将惊叹全部咽进肚子里，双手负在身后，故作高深： “咳咳，你小子不错嘛，学我的步法，也能学个一分两分模样，想必花了不少心思？” 柳泉看到风云扬像是站在原地许久，便知道对方原来的目的，就是要传授他这借风之力的神奇步法。 看来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错怪这位羽化境的大高手了。 他随即停止下脚步，摸着脑袋谦虚地说道： “谢风城主授技之恩，小子愚钝，看了好久才勉强学会一些。” 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风云扬皮笑肉不笑： “不错，不错，你不算愚钝了，毕竟这步法是我自创的，极其深奥，你能短时间学会，足以证明你的天姿了。” “当然了，和本城主比，还有些差距，年轻人你要戒骄戒躁啊，毕竟人外人，山外山。” “小子明白的。”柳泉讪笑。 有天赋，脑子活泛，品性也不差，不收为徒来传衣钵，有点意难平啊，风云扬再次动起了收柳泉做徒弟的想法。 他紧盯着柳泉： “我再问你一遍，是否拜我为师？” 柳泉眉眼间紧缓了几次，显得有些犹豫，最后道： “谢风城主看得起我，但是柳泉小子我已经有了师傅，不能再拜您为师，恕罪。” 紧接着他双膝跪地： “但风城主今日授我这追风踏奇异步法，也算小子我半个师傅，故行跪拜礼，希望风城主不要生气。” 说罢，柳泉大大方方磕了三个响头。 风云扬叹了几声，也不躲避，受了柳泉拜师之礼： “是我多事了，不过既然你也行了跪拜之礼，我就把这完整的追风踏再传授予你，也算了我们之间的这段因果。” 只见他手指轻弹，一道白光没入柳泉额头正中央。 “这追风踏算是我目前为止，最得意的自创秘法，借风力，伴风行。” “此步法总共有三个层次，我不擅长取名，就直接称这三个层次依次为一阶二阶三阶。而修到这第三阶后，以羽化境界修为的速度甚至能媲美飞仙境界大能的速度。” “好生修习，遇到强手，若是不敌，你也能逃走，活下一条命。” “你的天赋很强，我不希望你太早夭折，毕竟之后这乱世局势会大变，变得错综复杂，届时可能连妖族也逃不过一劫啊。” 柳泉行完礼后，就原地站了起来，一边静静地听着风云扬的话，一边感受着脑中得来的追风踏步法的神异。 听到风云扬说乱世局势会大变，柳泉想起了白衣女仙说的时间不多了。 他怀疑二者有联系，便开口问出心中疑惑： “风城主，你说的局势会大变是什么意思？还有我听陈姐说幽城其实镇压着一位远古存在，而这远古存在是妖族嘛？” 似乎是提到了不该提到的，风云扬瞬间脸色煞白： “有些东西你这个修为和年纪不该知道，知道太早会有大因果牵连。” “你只需明白，自己必须快点修炼即可，因为时间真的不多了。当然，你也不用担心天会塌，我们这些大修士还是能撑上一撑的。” “至于幽城镇压的这一位远古存在，也和之后的局势息息相关，祂不是妖族，也不是人族，而是不可名状的神！” “其他的，我也不能再多说，否则会被注意到的，记住神名不能轻言不能深思。” 看到面前这位羽化境大修士苍白的脸色，柳泉心中疑惑不减反增，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会让这样一位强大的修士谈及色变，不敢多言？ 还有所谓不可名状的神又是什么？和仙一样的存在嘛？又或者是更高层次的生命体？ 这个世界居然和他想象的愈发偏离，说好的修仙世界呢？ 细思极恐，柳泉联想到了自己身上的那个坑爹系统。 白衣女仙，不可名状的神，将局势大变的乱世，幕后的棋手，被动了手脚的系统。 一切的一切，如同迷雾弥漫在柳泉的前方人生道途中，他之前所设想的又被这得来的新消息推翻，甚至计划好要做的局似乎也被打乱。 原本得到秘法的喜悦心情也随之烟消云散，只剩下重重疑虑。 既然对方忌讳莫深，不肯多言，他也不好追问，只能默默思索此后应该如何是好。 感受到柳泉听完他的话后，变得阴郁的表情，风云扬暗骂自己话多，不该这样给年轻人压力的。 他咳嗽了几声： “咳咳，既然你也给我磕了头，行了礼，也算是我的晚辈，所以我姑且叫你做小柳。” “我刚刚说的话其实有点严重了，还是有很多时间的，你也不用给自己太多压力，还有我们这群老一辈顶着呢。” “放松点，我很看好你，别丧气哈。” 知道自己失态了，柳泉整理好低沉的心情，变脸般成了笑嘻嘻的样子： “风叔，没丧气呢，只是想到了不好的事情，心情有些低落。” “放心，我也知道自己的天赋很好，算得上奇才，怎么可能会被吓怯。” “只要给我足够时间，所谓不可名状的神，就算真的破封而出，我也会将其斩于脚下。” 风云扬担心他的安危，用着委婉的方式传授独创的秘法，给他添了更多安全的筹码，柳泉又怎么会不懂。 虽然没有认识多久，但这种长辈真心关照后辈的做法，让柳泉很感动，也得到了几分归属感。 把风云扬看作可以信任的长辈，他自然不想对方担忧，就用有些诙谐的说话方式让其放心。 “别乱说话，我刚说完禁忌的。” 风云扬瞪了瞪柳泉： “不过年轻人雄心勃勃总是好的，希望有朝一日，真的能看到你做到所言之事。” “好了，不多说，你不是要找小圆嘛？随我来。” 柳泉点头，语气带着调侃： “风叔，你这次应该是来真的，当然了，你要再传授术法，我也是不介意的，多多益善嘛。” 闻言，风云扬撇了撇嘴： “去去，你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第47章 拍卖场 这位风城主其实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啊，柳泉把心中的疑惑和顾虑暂时抛在脑后，开始不断地和风云扬说起玩笑。 一直压抑着自己性格，小心翼翼的柳泉，也终于释放了些许。 幽城城主府很大，但在有修为的人眼里，也不过尔尔，很快，风云扬带着柳泉走到了一个客房前。 “好了，终于到了，这就是小圆住的房间，不用再听你柳小子叽里呱啦的。” “哼，你和小圆有什么事情最好说开来，她是我看着长大的，也算我半个女儿，要是小圆不高兴了，拿你是问！” 风云扬别有深意地瞥了眼柳泉，随即就甩袖离开了。 柳泉只能讪讪地摸头，目送风云扬离开。 接着，他走到了陈圆圆的房前，犹豫了片刻，伸起手轻敲房门。 许久，都没有人回应。 或许是自己敲的太小声了，所以陈姐没有听到？想着，柳泉加重了几分手上的力气。 房门叩响声伴随着周围的清脆鸟鸣，显得没有那么沉闷。 房间内依旧没有传出回应。 难道是陈姐出门了嘛？ 准备停止敲门的柳泉也在这时听到了陈圆圆的声音： “谁啊？” 把敲门的手放下，柳泉开口： “是我，陈姐。” 房门没有像意料之中一样打开，还是紧闭着。 “谁？不认识。” 没有作思考，柳泉下意识回道： “陈姐，你不认得我的声音了吗？我是小柳啊。” “没听说过这号人。” 听到这话，柳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原来陈圆圆还在生气。 想了会，柳泉拉下脸： “陈姐，别生气了，昨晚上我确实不对，话都没有说完，就赶你走。” “要不这样，今天一整天我都陪你在幽城逛街，你想买啥就买啥，我付钱。” 柳泉想着反正徐府的那百两黄金也要到手，请客也是应该的。 “当真？” “当真！” 房门应声打开，陈圆圆站在门前，脸色较昨天红润许多，显然身体恢复了不少。 她看着柳泉： “我不缺钱，不需要你付，但是你今天一整天都是我的，必须陪我好好逛一逛。” 果然，无论前世还是这个世界，逛街对女人的杀伤力还是很大的。 没有大男子主义发作，柳泉恭敬地欠身： “陈姐，小柳子乐意为你效劳。” “噗” 面无表情的陈圆圆被这一句话逗乐，捂嘴笑了起来： “行了，行了，走，别整得和个太监公公一样。” “小柳子得令，这就为陈大小姐前去开路。” 柳泉还是这般作态，非常恭敬。 虽然陈圆圆嘴巴上叫柳泉别这样，但还是被其行为逗得直乐。 然而，柳泉作为路痴，带了半天路也没有走出偌大的幽城主府，陈圆圆哼了一声，径直拉起柳泉的手走向大门口。 和白莲邪修战斗的那晚一样，陈圆圆毫不犹豫地拉起了柳泉的手。 不同的是，此刻的柳泉有了去感受的闲心，手掌中凝脂传来的细腻使得他有些脸红，也有些享受。 佳人素手让他想入非非。 看着离开幽城主府的两个人，风云扬笑了笑，同时脑中也涌出了独属于自己的回忆，其笑泛起了微苦。 时光无声惊人心，回首往事镜中月。 逛了几个时辰，柳泉的手上就已经拿满了打包好的东西。 他想用收纳袋收住的，结果被陈圆圆警告，让柳泉必须用手拿，才能体现道歉的诚意。 无奈之下，柳泉双手提起了他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重量。 陪同陈圆圆，行走在人来人往，摩肩接踵的热闹街市里，柳泉才有种融入世界的感觉。 或许这样也不错？ “冰糖葫芦，卖又大又甜的冰糖葫芦咯。” 看到有人叫卖冰糖葫芦，陈圆圆跑过去买了两串。 她咬着其中一串，含糊不清地说道： “小柳子，想不想吃啊？” 其实并不是很喜欢吃甜食，但为了避免陈圆圆生气，柳泉点了点头： “小柳子想吃咧，不过陈姐我双手都拿着东西，也没法吃，不如你全部吃完了。” 咬着冰糖葫芦的陈圆圆略作思索： “那我喂你好了。” 一根冰糖葫芦被放在了柳泉嘴边，他愣神，想拒绝，可却张不出口。 “发什么呆呢，你陈姐我亲自喂你吃，不给面子是。” 陈圆圆咬起半颗冰糖葫芦，一脸佯怒，却显得憨娇。 犹豫片刻，柳泉乖乖地咬上冰糖葫芦串，甜味霎时炸在嘴巴里。 “是不是很甜。”看到柳泉如此听话，陈圆圆弯起柳叶眉，眯着眼眸轻笑。 “嗯。” 确实很甜，冰糖葫芦真的很甜！ 柳泉嘴巴上没有多言，心里面却忍不住感叹。 大概甜在嘴里，也甜在心中 “好了，陈姐，我用嘴巴咬住就好了，可以放手了。”柳泉脸有些红。 “嘻嘻嘻，行。” 陈圆圆放手，走在一旁： “接下来，我们去哪里呢？” “喔，不如我们去拍卖场？” 咬着冰糖葫芦的柳泉说不了话，只能不停地眨眼睛。 “哈哈哈” “你把手上的这些东西收进收纳袋，我们等等就去幽城拍卖场，听说最近进了好东西，可以去看看。” 得到陈圆圆的允许后，柳泉把大包小包的东西，麻利地收进了腰间的收纳袋里，并且三下五除二地吃完了冰糖葫芦。 他舔了舔被糖浸得发腻的嘴唇： “陈姐，据我所知，拍卖场都要缴纳保证金的，好像至少也要百两黄金，钱够吗？” “小意思，你跟我来就是了。” “收到，陈姐。” 不多时，两个人就到了一所巨大建筑物门前，门上挂着写有拍卖场三个字的牌匾。 门口有四个壮汉守着，见两柳泉和陈圆圆要进去，领头的上下打量了两个人。 大概是见他们相貌出众，穿着也不差，一脸谦卑地道： “两位，这里是拍卖场，需要缴纳保证金百两黄金，不知道方不方便呢？” 陈圆圆没有拿钱出来，反而亮起肃魔部的杀字令。 领头人低下头伸出手： “我眼拙，望大人恕罪，请进。” 第48章 种子 柳泉就像随身小弟一样，安静地跟在陈圆圆身后，在四个壮汉恭敬的目光中走进了拍卖场。 “陈姐，没想到肃魔部的能量影响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大啊。”柳泉低声惊叹。 刚刚面无表情的陈圆圆，此时却掩着嘴巴轻笑： “肃魔部的明部和暗部是我东夏国的顶梁柱，上至查案杀贪官下至抗击诛妖魔，都由我们来做，权利威能自然大。” “更何况，所有人族城池内的拍卖场，背后皆是国家出资管控，我们肃魔部的人当然可以随意出入。” “原来如此，肃魔部这么厉害啊。” 柳泉点了点头： “我也有一件事情想和陈姐你说一下，我其实还算不上肃魔部的人” “这个我早就知道了，虽然你的杀字令应该是真的。” 陈圆圆的话让原本想要坦诚的柳泉呆愣住了： “啊，陈姐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我的令牌确实是蒙巍水大哥给的呀。” “那天晚上啊，肃魔部的人才不会回来救同伴的，因为有用的消息才是最重要的，这是每个宿魔部队员都该知道的事。” “因为一个重要的消息可以挽救无数条生命，两利相权择其重，两弊相衡择其轻，肃魔部的宗旨。当进入肃魔部，所有人都会被告诫这一点。” “所以你最后没有选择救我的话，我也会没有任何怨言死去，这是选择加入肃魔部应该有的宿命。” 走在前面的陈圆圆轻声细语，可柳泉却能从中感受到肃杀和悲凉。 宿命嘛？ 真是个可笑的词语，柳泉心中有些不屑，他很反感所谓的宿命，哪怕现在早已深陷其中，他也相信自己会是跳出命运之海的那条鱼。 穿过长长的甬道，陈圆圆和柳泉来到了一个接待厅。 衣着有些清凉暴露的女人迎了上来： “二位肃魔部的大人，刚得到消息，招待不周，抱歉，麻烦这边请。” 招待的女侍姿色也算得中上，身材高挑，礼仪姿态完美，该翘的翘，显然是经过精挑细选和培养的。 发现柳泉打量着招待女侍，陈圆圆白了一眼他。 这一眼带着娇嗔，却也显得风情万种，让柳泉晃了晃神。 很快，两个人随着招待女侍，走进了个房间里面，其中装修华丽，桌子上还摆着各种诱人水果和酒水。 “二位大人，请上座，拍卖还没有正式开始，请稍等片刻。规则需要我为你们介绍一下嘛？” 坐到了舒适座位上，陈圆圆摆了摆手： “不用，你先下去，有需要我会叫你的。” “好的。”招待女侍退出房门。 柳泉也坐了下来： “陈姐，看你的样子，是经常来拍卖场的老手了啊。” “算是，毕竟拍卖场经常会有好东西出现。”陈圆圆吃起桌子上的水果。 “刚刚的话还没有说完，你小子冒充肃魔部的人干什么呢？老实交代。” 柳泉挠了挠头： “这不是刚从山上下来嘛，身上没钱，也不认识路，就打算到徐府碰碰运气，赚点路费盘缠。” “不过，那块杀字令真的是蒙巍水大哥给我的，可以找他对质！。” 看着柳泉一脸信誓旦旦，陈圆圆笑道： “我又没说不信你，但是你居然刚下山就能结识到蒙巍水，运气挺好的嘛。” “这事说来话长，我以后再说。” “现在说，反正拍卖还没有正式开始。” “原来如此，没想到你和蒙巍水认识的过程如此惊险。”陈圆圆听完柳泉的删改讲述之后，檀口半张。 与此同时。 明亮的男声响起： “各位宾客，本次拍卖正式开始。” 透过房间的大块玻璃窗，可以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中年男人出现，想来就是拍卖师。 听到拍卖开始，柳泉急忙打岔： “陈姐，拍卖开始了，你给我介绍一下规则我土鳖都不懂这些。” 毕竟这段和蒙巍水的相识过程，柳泉为了掩盖身份，撒了点谎，怕被陈圆圆敏锐的直觉察觉到什么不对，所以用拍卖场开始来转移话题。 而且系统给他的背景知识也是很有限的，许多都不清不楚，柳泉也想借此了解更多关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陈圆圆没有生疑，臻首轻点： “嗯，那我来说明一下，我们现在坐的位置面前不是有块大玻璃窗嘛，是可以通过这块玻璃窗看到底下拍卖师和拍卖品的。” “如果看上了什么东西，想要拍卖，你可以对着面前的这块透明玻璃窗喊价。” “这块玻璃窗是由特殊的材质构造，里面可以看到外面，但从外面却看不到里面，有很好的隐私性。所以不用担心和人争物品的时候被看到脸，然后被人怀恨在心报复。” 这玻璃窗和他前世的有异曲同工之妙啊，随着深入了解，柳泉发现这个世界，似乎和他前世一样也有着类似科技的东西。 看来他穿越的这个世界不是一个传统的修真世界，有许多东西需要探索。 摸了摸鼻子，柳泉露出了乡巴佬刚进城的表情： “好厉害，人族居然能发展出这样的技术。” “没办法，灵气稀薄，不能修炼，武者之路也极其难走。唯有发展别的东西，比如机关术之类的，才能让人族在这乱世更好存活。”陈圆圆玉手托着香腮，看向玻璃窗外面。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柳泉暗叹，果然无论在哪个世界中，人族永远都是最能适应周遭环境的种族。 两人说话间，一件物品已被拍卖而出，不过陈圆圆脸上没有半点可惜，想来第一件物品并不是她此次的目标。 “接下来，开始我们的第二件物品拍卖，这是从失乐园挖掘出来的种子。” “这种子像是某种灵药的种子，很残破，似乎已经完全死掉了，我们的鉴定师也无法鉴别其价值。但” “这是从失乐园里面挖掘出来的，它的价值就不是普通的灵药种子可以媲美！” “优点，缺点都已经说了出来，那么起拍价为千两黄金。” 听到起拍价，各个房间都传出哗然之声，因为正常的普通品阶灵药种子也不值得千两黄金。 失乐园是什么地方？ 柳泉通过玻璃窗，好奇地望向拍卖师手中用玉石盒子装的种子。 种子如拍卖师描述的一样，残破干瘪，感觉就是颗死种。 突然他体内被挖掘出潜力的心脏和脾脏，不停地跳动收缩，似乎是被残破的种子给吸引，露出了渴望。 这是怎么回事？ 他心惊，身体居然被残破种子引起异动，就和当初在洞穴中听到道音的反应相同。 此种绝对不一般！ 第49章 禁地失乐园 身体里的心脏和脾脏反应愈发激烈，就像是在催促柳泉拿下这颗种子。 压制住体内的躁动，他快速地向陈圆圆问道： “陈姐，失乐园是哪里？为什么从那里挖出来的一颗残破种子都这么值钱？” 陈圆圆看到柳泉好奇宝宝的样子，妩媚一笑： “失乐园是东夏国的一处禁地，据说远古时期是众仙种植灵药仙草的园地。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那里被瞬间夷为死地，众仙也消失，只剩下恐怖的诅咒，进既死，哪怕羽化境的大修士也是如此。” “所以失乐园也称之为禁地。” “众仙？是飞仙境的大能嘛？不是说羽化境的大修士进失乐园也会死嘛？那这颗种子从何而来？”柳泉语速极快。 期间，即使种子是死种，且起拍价极高，也有许多人不停往上抬高价格争拍。 “我也不知道这仙是否就指飞仙境的大能，或许就是。至于这种子哪里来，应该是从失乐园周边挖掘到的，因为周边的诅咒之力较稀薄。” “不用担心拍卖场会骗人，背后毕竟是王朝国家支持，肯定是真货。但这种子哪怕可能是众仙的所有之物，也不值这个价格，死种终归是死种。” “那些还在争拍的人只不过是心存侥幸，觉得种子会尚存一丝活力。” “怎么，你想拍下这颗种子吗？”陈圆圆挑起秀眉。 柳泉脑子飞快地转动起来，想起白衣女仙曾经说过的飞仙也配称仙，他觉得众仙指的绝对不是飞仙境界的大能，应该是之上的存在。 从体内激烈的反应来看，这死种肯定有大来头，且与消失的众仙有关系。 这种子必须拿下！ 他脸上表现出些许害羞： “嗯，我想拍来看看，哪怕无用，也可以瞻仰一下以前仙人的风采。” “可无奈囊中羞涩啊。” 对于残破种子的争拍非常激烈，整个拍卖场的气氛都被炒了起来，价格也水涨船高。 一声大喊停住了所有人的争拍： “一万两黄金！” 听到这话，柳泉瞳孔一缩，他原来想找陈圆圆借几千两黄金拍下这种子的，可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价格已经到了万两，怕是小富婆陈圆圆也没有这么多闲钱啊。 自己要和这种子无缘，要失之交臂了嘛？柳泉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其直觉告诉他那颗种子很重要。 一万两黄金已经大大超出了种子本身值得的价格，那些心存侥幸者也没有继续报出价格，想来一万两黄金就是这颗残破死种的最终价格。 微摇了摇头，柳泉拿起腰间的葫芦壶喝下香醇酒水，抚慰体内器脏的疯狂躁动。 一万两黄金一次。 一万两黄金两次。 一万。。。。。。 “慢着，我出两万两黄金。” 拍卖师手中的锤子最终没落下，他的脸色有些不可置信，因为一万两黄金本身就已经远远超出了之前预估的价格。 是自己听错了吗？ 拍卖师声音因为激动变得有些尖利： “十一号房的贵客，您确定吗？” 价格飙升的太离谱了，拍卖师甚至舍弃了自己的职业素养，问起了客人。 “我确定，两万两黄金。” 这是一个女声，相当清脆动听，宛如百灵鸟啼叫，不难想象其属者的容貌会是位俏佳人。 “嘶” 周围拍卖房间里的客人都发出惊叹，一颗残破死种居然能拍出如此天价，也不知道是哪个冤大头。 柳泉怔怔地看着身旁的陈圆圆，他脸上布满惊愕。 没错，报出两万两黄金价格的声音，其主人正是陈圆圆。 陈圆圆拿起桌子上的美酒一饮而尽，她的美目间带着异彩望向柳泉。 向来只有男子掷千金搏美人一笑，可现在的情况却是反了过来。 脑中从系统得来的背景，让柳泉明白他这是遇上了个超级大富婆啊，因为万两黄金即使是一城首富也不能轻易拿出来，可陈圆圆就那样眼不眨，眉不皱地说了出来。 陈圆圆对这个种子本来并不上心，听到柳泉说完之后，马上报出价格，很明显就是为了柳泉买的。 这算是被富婆包养嘛，自己怎么就成了个小白脸，柳泉想要捂脸。 他脸此刻是真的红了起来，没有一点伪装： “陈姐，这不好，两万两黄金，这个数目太” “小事情，看你脸上那副要死的样子，我不舒服，就买了呗。” 这大概就是有钱任性，柳泉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他还要和陈圆圆说清楚事情呢，绝不可以接受这份超级大的人情。 他继续劝说： “陈姐，你不是还要拍别的东西，剩下的钱应该没有多少了。” “你是肃魔部的人，借着这个身份，就说口误，撤销拍卖呗。” 喝了酒的陈圆圆脸颊染上了红霞： “没钱了，就两万两黄金，你也别管，我乐意，哼。” 柳泉看着眼前微醺的陈圆圆，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性格洒脱，不矫揉造作，有钱还漂亮，是个男人都无法拒绝这样的女人。 但身上一堆破事，他又怎么能把这么大好少女拖入泥潭死水，心中一横，不再言语，把视线望到玻璃窗外。 “两万两黄金第三次！” 锤子稳稳砸下，拍卖师脸上泛起了笑容，拍卖的价格越高，他的分成就越高，想到能分到的钱，其咧嘴的幅度也更大了起来。 随着拍卖师的锤子砸下，周围的拍卖房间像炸起的油锅，议论纷纷，房间能隔开目光视线，却隔不了声音。 刚刚叫出一万两黄金价格的七号房间内。 玻璃窗前，一个男人将手中酒杯狠狠地摔破在地板： “该死，十一号房间里面的究竟是什么人，报出两万两黄金价格，拍卖场居然不先核实，就这么允许了。” 其身后站着的蒙面男人回答道： “主人，拍卖场那边的消息传来了，说是肃魔部的人，具体身份暂时不清楚。” “呵呵，就算是肃魔部的人，拿了不应该拿的东西，我也不会放过。” “给我仔细调查清楚了，到时候杀人截宝。” 房间内光线很差，被称为主人的男人脸隐在黑暗中，有些狰狞。 连肃魔部身份都不惧怕，显然其背景也不简单。 第50章 债主 确定拍下残破死种之后，柳泉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身旁边的俏娇娥，他透过玻璃窗，望着拍卖师介绍起下一件物品。 拍卖师介绍得很详细，可柳泉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心乱如麻。 最难消受美人恩，他拿了这颗残破种子，就没有资格和陈圆圆谈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是利益至上者没错，可底线还是有的，几欲张口，却一个字也吐不出嘴 陈圆圆也没有说话，只是斟起酒水，自顾自地饮了起来。 房间外拍卖师的声音很响亮，然而房间内非常安静，唯独可以听到的，只有陈圆圆一杯接着一杯的饮酒声音。 不品人间酒，难知其中醉，不陷世间情，难知其中苦。 酒水入肚，烧的不是喉，而是心，陈圆圆像是在借酒消愁，喝酒就没有停下来。 但终究，借酒消愁愁更愁。 “咳咳” 被酒水呛到的陈圆圆，眼眶红了，许是呛的，又许是 少女初怀春，却遇无情人，其中缘由间，自是难说清。 “别喝了，陈姐。”最后，还是柳泉开口，打破了房间里面的安谧。 虽然开了口，他依旧望向玻璃窗口外。 陈圆圆很听话地放下酒杯，她看向柳泉，媚眼朦胧，俏脸笼上粉红，此时的她又别具美感，少了几分洒脱，多了几分胭气。 “那这种子你要还是不要？” 柳泉转头迎着陈圆圆的视线： “这种子我要。” “当真？”陈圆圆脸上绽出笑容。 目视眼前美人，柳泉眼里只有清明： “算我欠你，陈姐，到时我会努力赚钱还你的。” 花开又花落。 陈圆圆眼眶红了，却没有哭，也没有追问缘由，毕竟她也有自己的骄傲，只是斟酒独酌，而哀愁悄然再次爬上其眉头。 房间内又静了下来。 柳泉宁愿现在再来一次天雷灌体，也不想面对这样的气氛，他有种负罪感。 深呼吸一口气，斟酌着再次开口： “陈姐，你应该没有谈过恋爱。有没有想过这不是喜欢呢？只是感激之情而已，只不过你误以为这是喜欢，这是男女之情。” 放下手中酒杯，陈圆圆卧坐在座位上： “我确实没有谈过恋爱，也不知道男女之情应该是什么样的？” “我只知道，听到你重伤不起的消息，心会疼；我只知道，看到你生龙活虎没事的时候，又满心欢喜。” “我只知道，拥入你怀抱，能觉安稳；我只知道，这绝不是感激之情。” “可这感情来的太快了，我一时间接受不了。 “噌”的一声。 霜月在光线极差的房间里晃起了白光，照亮了陈圆圆那张俏脸。 剑直指柳泉： “你是什么意思？是觉得我是那孟浪女子，感情来的快去的也快嘛？” “我陈圆圆说一不二，说喜欢便是喜欢，绝不掩藏自己的感情，这也有错？” 柳泉满眼真诚，用手握着霜月： “陈姐，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没有错，错的是我。我不能接受这份感情。” 血从剑刃处流下，滴到地板之上。然而柳泉没有面露丝毫痛色，就那样定定地看着陈圆圆。 眼前这个敢爱敢恨的女子或许醉了，他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表示诚意，让对方冷静一下。 “你干什么，快放手，都受伤了。”陈圆圆秀眉皱起。 “陈姐，你冷静地听我解释，我就放手。”柳泉脸色因为失血开始变得苍白，绕是这样，他还是露出了浅浅的笑脸望向陈圆圆。 “好，我听你解释，快放手。”陈圆圆焦急地说着。 松开握着霜月的手，柳泉从腰间收纳袋拿出包扎带，将满是血液的手匝了好几圈。 他带着歉意地说道： “陈姐，抱歉，把你的剑弄脏了。” 收回霜月，陈圆圆赶忙走到柳泉身边，查看他的伤势，同时剜了一眼对方： “说什么屁话，也不知道你发什么疯，用手握剑，霜月好歹也是玄阶上品的法宝，割破你的手绰绰有余。” “这不是情急之下，看你生气了，所以做了这样的蠢事嘛。”柳泉讪讪地说道。 没有理会柳泉，陈圆圆拿着包扎带细心地重新为其包扎起来。 “不用担心了，陈姐，这点小伤几天就好了，我怎么说也是个本我境修士。”看到陈圆圆心疼的样子，柳泉轻叹。 陈圆圆包扎完之后，嘴里喷着酒气： “好了，开始你的解释。” 柳泉危襟正坐： “首先，谢谢陈姐你为我豪掷万金，拍下这颗种子，情意柳小弟心里收到了。” “其次，这份礼物我也会收下，不过是当作欠你的，日后会还，毕竟两万两黄金，对于陈姐你来说也不是小数目。” “然后，陈姐你的情意我不能接受，因为一些难言之隐。至于是什么原因，我不好说也不能说。” “最后，希望陈姐你能理解，我没有任何嫌弃或者别的什么想法，你可以骂我是负心人。” 脸色有些难看的陈圆圆，就这么听完了柳泉的话。 她银牙轻咬： “这钱不用你还，我乐意花，你管不着。还有你这所谓的难言之隐，我也不理。反正我喜欢谁是我的自由，我的权利。” “还有你一口一个陈姐，又自称柳小弟的，是暗示我是老女人嘛？我也只不过比你大三岁。” 柳泉汗颜，他很想说是陈圆圆让这么叫的，但为了小命着想，没有开口。 “陈姐，我没那个意思，就顺口而已，无心的。” 再次白了眼柳泉，陈圆圆哼哼道： “那你还叫陈姐？” ”那应该叫什么” 陈圆圆突然狡黠一笑： “叫圆圆，更亲切点。” “好的，圆圆。”在陈圆圆威胁的目光下，柳泉硬着头皮叫起了这样的昵称。 “等等，还有，我改主意了，这钱你得还，以后我就是你的债主了，在没有还完钱之前，我说的话你都得听。” 虽然本来就打算还钱，但柳泉还是想感叹一句，女人心海底针啊。 “不行啊，万一陈姐额，圆圆，你叫我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岂不是”柳泉不停摆手。 “哼，我可是你的债主，两万两黄金呢！” 柳泉瞬间觉得自己矮了一截，要还钱也是他说的，一口唾沫一个钉，肯定不能食言，只得低头。 明明是毫不拘束的飒女子，现在怎么变成了这样子 第51章 心火扬扬怎甘止沸 因为花了两万两黄金，导致陈圆圆已经没有钱，再去拍卖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两个人没有看完拍卖，就去办残破种子的交接手续了。 很快，拍卖场的工作人员，就将装着残破种子的玉石盒子交予了柳泉。 打开玉石盒子，查看起残破种子的情况，柳泉发现这颗种子，和在房间中透过玻璃窗看到的一样，半点生机都没有，纯粹就是颗死种。 原本一直躁动的身体器脏也没有了反应。难道是错觉嘛？不会真的当了冤大头？这可是两万两黄金，在凡俗间，拥有这笔钱绝对算的上小城首富了。 柳泉有些后悔，为了这么颗种子，欠下一大笔债。钱还好说，可不仅仅是金钱债啊 “这种子也没什么特别的呀，就是颗死种，小柳，你怎么会想要它呢？心血来潮吗？”陈圆圆也在一旁观察起了种子。 确实，横看竖看，这种子根本没有一点特殊之处，和平常的植物种子无异，也没有散发特别的气息。 更别说种子看起来残破不堪，极其干瘪。 观察许久，柳泉忍不住上手，他拿起种子，捏了捏，甚至闻了闻。 就在这时，身体再次传来躁动，他只感觉被挖掘潜力的心脏和脾脏有了强烈的反应。 两个器脏就像是被吸引，露出渴望，似要破开柳泉身体靠近种子。 他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捂住胸口，脸作皱眉状。 体内的反应太激烈了，柳泉心惊，果然这种子有大来头，两万两黄金没有白花。 为了防止心脏和脾脏真的破体而出，他急忙把手中的种子放回玉石盒子中，然后关上盒子，把玉石盒子放入腰间收纳袋。 体内的激烈反应如退潮般，逐渐消失。 “你怎么了？小柳。”陈圆圆关心道。 柳泉调整自己的脸色，摆了摆手：“没事，陈姐圆圆，我只是旧伤还没有完全痊愈，又被残破种子气到，有些心绞痛罢了。” 并不是想瞒着陈圆圆，而是他们还在拍卖场的地盘上，有不少眼睛盯着他们。若表现出奇怪的表情和言语，会让有心人生疑的。 这种子毕竟是从禁地失乐园出来的，且被两万两黄金拍卖得来。 “那我们赶快回去，我反正也逛的差不多了，你也好早点休息，养养身。”陈圆圆直接拉起柳泉走出拍卖场。 柳泉不敢反抗，只能随玉手引领。 没有半点女子的矜持，陈圆圆就这么在守门的四个壮汉眼皮底下，拉着柳泉的手走出拍卖场大门。 哎，这陈圆圆真的是他的债主啊，柳泉捂脸。 已至傍晚，但街上热闹不减，依旧人来人往。 离拍卖场很远之后，柳泉有些脸红： “圆圆那个，能不能放开我的手啊，大庭广众之下，两个男女拉拉扯扯的不太好。” 话语刚说完，牵着柳泉的柔夷反而握得更紧了，他能感觉到对方手心的温度，耳朵不经意间已染上粉红。 柳泉暗骂自己不争气，好歹前世也谈过对象，怎么就害羞呢？ 或许是牵着他的女子和平常女子不太一样，没有那么含蓄，敢爱敢恨，敢于跟着自己的心走。 浑然不觉中，柳泉自己都不知道他已经被陈圆圆吸引。 “不行，我想拉就拉，别忘记了，我是你债主，而且我是女孩子，吃更多亏的是我才对，你一个大男人的怯羞什么？”陈圆圆在前头拉着柳泉。 “我自然不会害羞，只是担心你一个女孩子的名声罢了。”柳泉梗着脖子，有些心虚。 他想着现在天色黑了，陈圆圆肯定看不到他脸红和耳朵红了。 “喔，是吗？那为什么你手全是汗呢？紧张什么？” 陈圆圆突然笑了起来，有些大声，引得路人侧目： “还有你不会觉得我看不到，某人脸都红成什么样了。” “”被揭穿心中想法的柳泉哑口无言。 紧接着，他化被动为主动，手上使了多几分气力，将牵手的主动权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不做声，就这么牵起陈圆圆望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穿过街角，穿过晚风，穿过人海，就这么无声地跑着。 陈圆圆也没有言语，就任由着柳泉牵跑，青丝散漫，脸上泛起开心的笑容，花开了。 两人都不是凡人，跑着跑着，就远离了喧闹的人潮，跑到清冷的城郊外。 柳泉头脑冷静下来，两人脚步放缓，他不知道为什么突就拉起陈圆圆乱跑，大概是为了证明自己并不是害羞？ 大概。 他扫视四周，发现来到了个陌生的地方： “这是哪里？怎么就乱跑到了这，圆圆你也不提醒我，我们之后该怎么回幽城城主府？” “你力气这么大，我一个弱女子哪里挣脱开来，怎么提醒喔？放心，我记得路。”陈圆圆捂嘴掩笑。 弱女子扯淡。 为了小命着想，柳泉只能默默在心中吐槽。 他扯开话题道： “陈姐，你说会不会有杀人夺宝之类的事情发生啊，毕竟这也花了两万两黄金，应该会有人觊觎。” “肃魔部的东西，没人敢打主意，就算真的有魑魅魍魉，一剑斩之。”陈圆圆话中带着冷冽和不容置疑。 “陈女侠威武！”柳泉开始捧哏，拍马屁。 得来却是风情万种的白眼： “油嘴滑舌。” 旁边的枝头栖满芙蓉花，轻风扫过，粉蝶飞舞，美人嗔斥，让人意乱神迷，舍不得挪开目光。 许是被柳泉看的害羞，陈圆圆手上发力，再次掌握主导权： “走，我带路，你这个方向感极差的路痴就不指望了。” “好。”缓神过来的柳泉被陈圆圆拉起，挪动步伐。 暗处，一双没有任何感情的眸子死死地盯着两人。 陈圆圆和柳泉两个也算是登堂入室的高手，可却没有察觉出有人在跟踪他们。 显然，此人的修为高于柳泉和陈圆圆，又或者极擅于隐匿踪迹，是个职业杀手。 很快两人就回到了幽城城主府内，风云扬似乎并不在。 只有一个白发老人提着灯，打开大门，接待了他们： “老爷有事出去了，他吩咐我在此等候两位。” 看着眼前已经白发苍苍，年过半百的老人，还要在门口等他们，柳泉有些不好意思道： “有劳了，您是城主府的管家嘛？怎么称呼呢？” “是的，叫我老陈就好了。” “两位且随我来，你们的房间又重新收拾了一遍。” 两人点头，只觉得眼前老人慈眉善目的，让人心生好感。 以旧伤未完全康复，需要早点休息为由，柳泉自己一个人，单独回到了房间中。 他拿出收纳袋里的玉石盒子，打开盒子，心中忐忑，目光灼灼地望向种子。 第52章 种子入体 种子没有任何变化，还是那般残破干瘪。 而躁动之感却再次由心脏和脾脏，这两个被挖掘出密藏秘术的五脏中迸发而出，然后扩散到了身体各处。 运行吞妖法门强行压制住躁动，柳泉开始将玉石盒子中的种子拿了出来。 他把种子放在烛光旁，细细观察，上面带着些许土迹，将其擦拭干净，依旧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 这不就是颗普通的植物种子嘛？可为什么会引起我身体这么激烈的反应呢？ 种子已经凑到了眼前，除了体内的躁动并没有其他反应。 难道是他打开的方式不对？柳泉尝试注灵气入种子里面。 纯粹的灵气能量进入残破种子之后，就像水滴没入大海，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以吸收灵气能量，这种子还有救！看到这番景象，柳泉继续把体内的灵气能量注入种子。 半晌。 柳泉体内的灵气能量都输出去大半，可种子依旧没有反应，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 这不会是个无底洞？他怀疑自己的全部灵气能量注入种子也没有用。 就在柳泉停止挥霍灵气能量行为的时候，种子有了反应，自己主动吸取灵气能量。 感受到体内的灵气能量流失，柳泉没有阻止种子的行为，反而眯着眼睛重新看向手里的万金之物。 既然灵气能量有用，那为什么拍卖场没有尝试这样的方法呢？鉴定师不可能这么愚钝的。 看来幽城也只有风城主一位修道者，修道者原来这么稀少的嘛？远比他想象中还要少啊。 灵气稀薄影响果然巨大，之后要动荡的局势，恐怕也有被这方面影响到。 前路不仅迷雾缭绕，还有很多困难啊，柳泉细思至此，心里面的忧虑又加重了不少。 突然，柳泉瞳孔收缩，因为种子似乎是被唤醒，吸取他体内的灵气能量速度呈几倍数加快。 不对！ 再这样吸下去，他会被吸成人干的，柳泉想要制止种子吸取灵气的行为，可发现完全停不下来。 明明是他身体里面的灵气能量，但就是停止不了，运行吞妖法门也没有一点办法，甚至还加快了种子吸取速度。 该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柳泉心中大骇。 他想扔掉手中的种子，却做不到，种子就像长了吸盘，牢牢地咬住了柳泉手指头。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体内的灵气能量被种子不断吞噬，很快，灵气能量就被吸收干净。 但是种子却没有停下来，继而吸收吞噬起了他的生命力。 ，柳泉忍不住破口大骂，这是花了大价钱请了一个祖宗啊！还是要命的那种。 他的乌黑头发，肉眼可见地白了起来，急忙拿起腰间的葫芦酒壶，仙酒入喉，补充充沛的生命力，头发才变回黝黑。 不会要断指求生？ 等等，这种子既然能吸收灵气能量和生命力，那雷电之力呢？ 容不得多想，雷法加身状态开启，暴戾的雷电之力灌入种子。 生命力被吸收的感觉随之消失。如他所料，这种子什么形式的能量都可以吞噬。 然而，原本就疯狂跳动的心脏，更是因为要喷涌银白色的雷电之力，像撒了疯般的野牛一样，在柳泉体内上下跳动。 阵阵擂鼓声响起，带着癫狂。 柳泉眼睛充血，眸中已然泛起血丝。 不行，这样下去，他还是要死，只不过死法不一样，换成了心竭力尽。 种子根本就喂不饱，只能全力展开唤雷秘术，开启进阶的雷爆身状态，或许有一线生机。 断指还是开启引人注目的雷爆身状态？ 显然选择后者。 就要心神勾动唤雷秘术之时，种子停止了吸收能量，绽放出夺目的碧绿霞光，让柳泉下意识闭上双眼。 种子化为一道光，瞬间穿入了柳泉体内，由于闭上了双眼，他并没有反应过来，也阻止不了种子。 光芒消失，柳泉看着空无一物的手，脸上只剩惊恐。 种子进到他的身体里面了？想到其什么都要的吸血鬼样子，赶忙内视起来。 在体外的时候，都已经这么恐怖了，到了体内 柳泉已经能想到，明天陈圆圆推开自己房门看到一具人干的害怕表情。 体内躁动之感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他扫视着体内的情况，寻找种子踪影。 一切如常，心脏和脾脏也正常工作，悬在心脏上方的绿光吸引了柳泉注意力。 是那颗种子，似乎是受到了灵气，生命力，雷电能量的滋润，其面貌大变，不再是残破干瘪的模样。 种子散发着怡人的幽幽绿光，通体被云雾缠绕，其表面似乎有着神秘晦涩的道纹，细观让人头昏眼花。 绿光和心脏时而涌动的银白雷光交相呼应，看起来相当奇异。 居然没有再吸收他体内的任何能量，是吃饱了吗？可为什么还是种子模样，不发芽啊？ 柳泉心神在种子周围晃悠，他能感受到对方像是有意识，传递出欢呼雀跃的情绪。 就这？没了？来点作用啊！ 花了这么多钱，耗费这么大的力气，还是种子，发芽都做不到，仙草呢？ 似乎明白了柳泉的意思，种子流露出不屑的情绪，就好像仙草在其眼里不算什么。 呵呵，装什么蒜，到现在都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作用。 毕竟花了大代价，种子还是种子，而且疑似寄居了他的身体里，面对这个不速之客，柳泉当然是毫不客气。 感受到柳泉的嫌弃，种子就好像自闭了，没有再表现出一点情绪。 “说两句就闹脾气是？奇葩的种子我真的服了。”柳泉低声自语。 有了这番经历，柳泉自然知道种子不简单，之所以一直抱怨，只不过是在发泄过嘴瘾罢了。 至于种子发不了芽，估计是因为灵气能量不够。他现在的修为太低了，提供的灵气不够精纯强盛，只能使其焕发生机，恢复原来的样子。 远古时期的众仙，种灵草仙植都是用土来，现在倒好，他直接用肉身种植，这算不算开创了新的道路？ 没得到好处，作为一个利益至上者，柳泉只能苦中作乐，安慰自己。 第53章 肃魔部的规矩 内视身体，观察种子许久，其都不再有一点反应和情绪流露，柳泉叹气，只能先放弃了。 夜已深，体内灵气荡然无存，让柳泉有一种空虚之感。 醇厚带着果香的酒水不断灌入喉中，补充着先前消耗的生命力，他可不能因为这事变成短命鬼，修道修仙，修的就是长生不死。 妖晶也没有，只能运转吞妖修炼法门，慢慢地吸取空气中稀薄至极的灵气，填满空虚的身体。 吹灭烛光，上床盘膝，紧闭双眼，吐纳灵气。 次日。 在修炼状态中的柳泉被敲门声打断，经过一晚上的修炼，其体内的灵气能量也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他下床： “谁啊？” 此时是白天，且会找他的应该只有陈圆圆，但出于谨慎，柳泉还是出声询问。 “还能是谁，肯定是我啊，怎么，嫌弃我烦？”陈圆圆的声音从房门外传出。 柳泉伸出要开门的手停了停，想起昨天的事情，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陈圆圆了。 一晚上的修炼中，无时无刻他都在想着怎么解决两人之间的事情。 昨天逛街的过程中，柳泉就已经买到了整个东夏王国的地图，为了妖晶这个修炼资源，他必须前去长安城，加入肃魔部。毕竟修行停滞不前是大忌。 “小柳，你怎么不说话了？装死不开门，躲我嘛？” 感受到陈圆圆话语中的情绪，柳泉回道： “没，你想多了，圆圆，我还没有起床呢，现在就给你开门。” 随着咯吱一声，房门开了，熟悉的漂亮脸蛋映入眼帘。 陈圆圆狐疑地看着柳泉： “修道者不是不睡觉的嘛？之前你也是一直修炼的，怎么可能没有起床。” “我有伤嘛，就偷懒睡一晚，养养身体。”柳泉扯了个借口搪塞。 “喔，忘了，你伤怎么样了？” 陈圆圆越过柳泉，走进房间里面，坐了下来，开始往杯子里斟水，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 “好的差不多了。”柳泉站在门边，看着阳光明媚的蓝天。 “你还楞站着干啥，关门呀。” 陈圆圆撇了撇嘴： “怕我吃你啊？” “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是一晚上我都闷在房间里，想透透气，看看太阳。”柳泉没有挪动步伐，背对着陈圆圆。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子就变了，都没有继续言语。 一个喝水一个仰望天。 这次是陈圆圆率先开了口： “你准备是要去长安城对？” “嗯。” “正式加入肃魔部吗？” “嗯。” “今天走？” “嗯。” “正好，我也要回长安城，我们同路。” “啊？”柳泉忍不住转身。 “啊什么？我家本来就住在长安城，还不给我回家了是？”陈圆圆句句如刀，很明显，柳泉刚刚的敷衍回话让她有些生气。 “我不是那个意思，就单纯惊叹，别误会哈。”柳泉摆了摆手。 “哟，柳大人刚刚不还是惜字如金，不肯多说话嘛？怎么又解释起来了。” 听到陈圆圆的阴阳怪气，柳泉有些招架不住，他苦笑： “我错了，圆圆姐，你大人有大量。” “那就坐到我对面。”陈圆圆指向面前另一边的凳子。 “额，我躺久了，需要活动活动腿脚，还是不坐了。”柳泉摸了摸鼻子。 “别忘了，我是你债主，快点坐下来，要说的是正事。” 柳泉听到债主两个字，蔫了，默默走到陈圆圆的对面，坐了下来。 他有些心虚地和陈圆圆对视 “什么正事啊，圆圆姐。” 叫圆圆他总觉得有些奇怪，为了顺口，柳泉加了个姐字在称呼后面。 没有计较称呼，陈圆圆注视柳泉： “你不是要去长安城，想加入肃魔部吗？” 闻言，柳泉像小鸡啄米般点头。 “我要说的就是和肃魔部有关。你是不是觉得有蒙巍水的推荐，就能很容易进肃魔部？” “那你就想错了，肃魔部比你想象中的要难进许多。” “尤其是你的跟脚并不明了，就算实力足够强大，肃魔部也不一定收你。” “因为肃魔部招人的标准不仅仅是实力，还有心性。特别是明部，你要加入的不出意料应该也是明部？” 依旧是点头表示同意，柳泉要妖晶，必然是加入明部杀妖。 “好，那我就给你好好说说肃魔部明部的规矩。” 陈圆圆面色正经起来： “肃魔部招人是不看出身的，即使你贵为皇亲国戚，如果达不到标准，也进不去。” “只因为肃魔部是支撑整个夏国的脊梁，存在就是为了庇护人族，无论是明部还是暗部皆是如此。” “肃魔部成员这个身份不仅代表着地位，也代表着荣耀和精神。” “所以没有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不要参加肃魔部。” 并没有一开始详细说明规矩，而是不断强调肃魔部的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可见其在陈圆圆心目中的崇高。 “好，我明白了，请继续说。”柳泉也正经了些。 “那么接下来，我会讲如何加入肃魔部。” 陈圆圆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 “有蒙巍水给你作保，虽然你跟脚并不清楚，也会有一次加入肃魔部的机会。” “当然，并不是马上就可以加入肃魔部，而是成为预备役，进入一个类似学校的地方。” “你要在那个培养肃魔部成员的学校里面学习一年，期间接受任务，积累学分，攒够了学分之后进行一次考验，通过了才算肃魔部的正式成员。” 柳泉接过话头： “学分是一定要在一年以内积攒够对吗？还有这应该只是其中一种加入途径？” “是的，必须要在一年以内，否则会被踢出局。至于第二个问题，没想到你也能推测出来，如你所言，确实只是其中一种正常的途径。”陈圆圆笑了笑。 “因为之前在徐府，我说我是肃魔部成员，你并没有马上怀疑，以我的年纪怎么看也不会是通过你说的正常途径加入，说明肯定有其他途径。”柳泉摸索着下巴回道。 “小柳很聪明嘛，确实还有别的途径加入肃魔部。一是祖上为肃魔部立下汗马功劳的，后辈可以直接进入；二是就像蒙巍水那样杀出威名，破格加入。” “我之前以为你是第一种呢。没想到” 柳泉不禁讪笑： “圆圆姐打住哈，别提糗事，我清楚肃魔部规矩了。事不宜迟，准备出发到长安城。” 第54章 杀机伏 因为风云扬有事并不在府中，所以柳泉和陈圆圆也没有多留，直接找了辆马车，在白发老管家的注视下，逐渐远离幽城城主府，驶向幽城大门。 “杀吾主者必下地狱。”站在门前的老管家低语，眼中闪过杀意和愤恨。 马车车夫是由幽城城主府老管家指派的，是个正值壮年的汉子，看柳泉和陈圆圆成双成对的，眼中带着打趣。 柳泉面露尴尬地坐在马车里面，身旁正是陈圆圆，车厢内的空间很大，但他总有些不太习惯，感觉别扭，毕竟和个女孩子一起待在封闭空间中，又没有什么实际性的关系，不太好。 他骨子里面还是个很传统的男人，既然已经决定不和陈圆圆扯上亲密关系，就不会做出格的事情。 默默移动着屁股，不动声色，向远离陈圆圆的方向挪去。 “别挪了，你都快要贴在马车上了，笨蛋。”陈圆圆的声音传入柳泉耳中。 嘿嘿一笑掩饰尴尬： “没别的意思，单纯地想靠近马车的窗口透透风，坐不惯马车，有点闷。” 陈圆圆眸中噙着笑意看向柳泉： “喔，真的嘛？你一个本我境的修士，体质还这么好，能晕马车?” 如坐针毡，柳泉揭开马车的窗布，假装看风景，将自己的视线望了出去： “没法子，我从小体弱多病，见谅一下，多担待，圆圆姐。” 陈圆圆没有再说话，卧躺在了马车的座位上，占据了大片空间。 见此情况，柳泉像惊弓之鸟般，赶忙收了收自己的身体，紧绷起来，尽量不靠近身旁的少女。 这时的他真的如陈圆圆所言，快贴在了马车上。 “切。”陈圆圆娇哼了声。 马车行驶的很快，窗外的风景似快速的走马灯不断闪现，一会功夫，就已经到了幽城大门口。 守门士兵按照规矩拦下马车，检查者是柳泉之前进幽城的那位领头士兵，看到是柳泉和陈圆圆，寒暄客气了几句，没有敢为难，就将马车放行。 随着蹄声渐响，马车驶出幽城。 肃魔部的名头真是好用啊，柳泉对于接下来的长安之行期待了起来，同时心情也变好了不少。 至于那些阴谋诡计，幕后设局，他都抛在脑后，没有再去多想，人生在世总是要往好的方向看齐。 “说你贴着马车，你还真的去贴马车了，这么听话啊？小柳。” 温热的气息忽然扑到了柳泉耳根，让他觉得酥软。 下意识转过头，柳泉发现陈圆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把那张漂亮的脸蛋凑了过来。 长长的睫毛又浓又密，像是两把蒲扇上下摇晃。陈圆圆不会是睫毛变成的精怪，柳泉心头倏地冒起这样的想法。 少女俏皮地挑了挑秀眉，没有言语，反而用扑闪扑闪的大眼紧紧地盯着柳泉。 瞬美目以流眄，含言笑而不分。 被盯着的柳泉耳朵瞬间布满粉红，由耳至面部，蔓延开来，像是微醺了般。 “额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嘛。”柳泉支支吾吾地解释。 陈圆圆靠的太近，柳泉都能感受到，贴着自己道服的柔软了。 “你是不是只会说这一句呢？” 陈圆圆居然向柳泉耳边吹起热风，耳边的汗毛甚至能感受到少女唇沿。 幽幽的香味弥漫在他的鼻间，像是兰花清新淡雅，却也醉人。 坚守本心，不要想入非非！警告完自己之后，柳泉用心脏涌出的雷电之力，明心静思。 脸上的粉红如潮水退去，恢复如常。 “不是我只会说这一句，是圆圆姐你真的靠太近了，这不好。”柳泉一本正经地说道。 “胆小鬼。”陈圆圆调整坐姿，重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香风散去，虽然有点不舍，但总归是没有逾越。 缓了口气，柳泉把身体放松下来，他一只手倚靠在马车窗边，揭起帘布，让冷风吹面，思绪空明不少。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逗逗你而已。”陈圆圆用带着挑衅的目光看向柳泉。 “你好歹也是及冠的男子了。” 没有像前晚一样上头，柳泉转动脑筋，开始转移话题： “圆圆姐，你能拿出那么一大笔钱，家里不会是皇亲国戚？” “当然不是。” “那就是家里长辈在朝位极人臣咯？” “也不是，做官真有这么多钱，早就被肃魔部暗部查了。” “啊，这也不对嘛？那应该就是你家里面从商的呗。” “嗯，这倒是对的。” “从你拿出这笔钱不眨眼的样子分析，圆圆姐，你家里肯定不是一般富有。” “是啊，要当上门女婿嘛？这辈子你都不愁吃喝喔。”陈圆圆揶揄地说道。 “咳咳咳咳” 被陈圆圆大胆开放的言辞吓了一跳，柳泉咳嗽了好几声： “吾辈修士，只争长生，儿女私情，无心多想。” 听到柳泉直接了当的拒绝话语，陈圆圆撇了撇嘴，也没有了挑逗对方的心思。 她也挑起马车另外一边的帘布，看起风景。 陈圆圆当然不会就这么罢休，她就是这样的性子，喜欢了就会一直喜欢，哪怕对方拒绝。 除非柳泉让她失望透顶，要不然绝不会轻易放弃。 马车内瞬时安静了。 两人都望着窗外，却各怀心思。 驾驶马车的中年车夫很熟练，在保证速度的前提下，也能维持车的安稳。 “踢踏踢踏，踢踏踢踏” 在驾马的车夫耳力也是极好的，再加上柳泉和陈圆圆也没有放低声音。虽没有故意偷听，他也能隐隐约约听到马车内年轻男女对话声。 年轻真好啊，马夫感叹，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手中驭马的气力也松了些。 突然，射下来的明晃阳光被划断，马夫的头颅飞起，血液溅射。 驾车的马夫含着笑死掉了，他甚至没有来得及，为自己的生命消逝做出诧异的表情。 可见杀手的刀之快，让人心惊。 失去马夫操控的马嘶叫了起来，没有停下，反而蹄子踏起尘土，带着马车加速往前跑去。 两匹马狂奔，显然它们感受到了危机和杀意，出于逃生本能才这般疯狂。 第55章 袭击 失去了马夫控制的马车变得十分颠簸，车内的陈圆圆和柳泉被狂奔的马惊动，两人相视一眼，都看出彼此目光中的惊疑。 飞奔的两匹马还没有跑出多远，就被有形无质的刀锋割掉了四只蹄子，下一刻，车仰马翻。 轰隆声混合着马的哀鸣响起。 尘土四溅，霎时，以马车为中心的大范围地方都被滚滚沙烟笼罩。 两个身影从沙烟中跳出，迅速远离马车倒着的地方，正是柳泉和陈圆圆。 这点陷阱杀普通人倒有可能，但两人却是有修为在身的。 “居然有人搞偷袭，真的是不知死活。”陈圆圆用右手捂住嘴鼻，眉头紧蹙，美眸带着冷冽。 略微思索了一会，柳泉开口： “恐怕是为了我们身上的那颗从失乐园挖出的残破种子。” “当然也不排除是因为圆圆姐你出手太阔气了，引得这些人起了贪念。” 陈圆圆也不是蠢货，面无表情冷冷道： “有趣，肃魔部的身份都镇不住嘛？想来这些人身份也不简单，小柳记得留个活口。” “我要看看是什么身份，居然不惧肃魔部。” “嗯，明白了。”柳泉点头应是。 两人并没有把半路偷袭的人放在眼里，毕竟柳泉刚刚灭杀完超我境的邪修，而陈圆圆也是先天境后期的强者。 只要没有意外，袭杀者绝对不是两人的对手。 沙烟被风吹散开来，四个满身黑衣的蒙面人从旁边的屏蔽处走出，与柳泉，陈圆圆两人视线交汇在了一起。 其中，一个明显是领头者的袭杀者，被其他三个黑衣人以众星捧月之势，夹在中间。 马车已经碎裂满地，两匹马也躺在地上，口吐血沫，奄奄一息。 马车碎片为划分线，柳泉和陈圆圆在一边，而四个黑衣人在另一边。 “这么清楚我们出发的路线和时间，想必诸位跟着我们许久了？”柳泉负手而立，脸上全是笑意。 “跟了这么久，我们却完全没有发现，你们应该有很厉害的匿身技法，至于实力应该强不到哪里去。” “要不然，也不会等出了幽城才敢显身，四只躲在暗处的老鼠。”陈圆圆接过话语。 看着眼前男女一唱一和，言语间全是对自己几人的嘲讽奚落，为首的黑衣蒙面男人眼里闪过愤恨，没有多说废话，挥了挥手，示意身旁的三人出手。 四个黑衣人呈半圆状围住了柳泉和陈圆圆，他们的速度很快，明显都是有功夫在身的武者。 明明已经被包围住了，两人都没有露出惊慌表情。 “厉害的隐匿身法，都是先天境的武者，我暂时想不出来有什么势力能有这般能耐，小柳，记得我说过的话。” “就留那个领头活口，他应该知道不少东西。”陈圆圆用葱白的玉手指向黑衣人领头。 “找死！”被三番四次的奚落，领头者终于按耐不住脾气，说了话，是个男人的声音。 话音刚落，四个人掏出明晃晃的利刃，杀向柳泉和陈圆圆。 柳泉一人挡住三个黑衣杀手，而陈圆圆选择黑衣人领头一挑一，霜月反射着直撒下来的阳光，夺人眼球。 叮叮叮叮 密集的金属碰撞声不断奏起，转眼间，陈圆圆和领头者已经对攻了数十次。 能和霜月对碰，却毫无损伤，且不落下风，黑衣领头者拿着的刀刃应该也是玄阶上品的法宝。 感受着对方给予的压力，陈圆圆面色变得凝重，黑衣人领头者不止是武器和她一个品阶，修为同样是武者先天境的后期。 领头者边和陈圆圆激战边开口： “交出种子，自废修为，我就饶你们狗命。” 果然如柳泉所料，这些人是为了种子而来。听到这话的陈圆圆没有言语，只是加重了手中气力，将握着的霜月斩向领头者。 身影交错，剑与刃间，火花激射。 拦住三个黑衣杀手的柳泉还算游刃有余，因为他面对的都是武者先天境中期层次。 哪怕对方人数占优，但在他这个本我境后期修士面前也不是非常够看。 当他发现陈圆圆有些吃力的样子，心中一沉，担忧起来。 知道其遇到了对手，便马上开启了雷法加身状态，认真出手，准备将三个黑衣人先解决，然后去助陈圆圆一臂之力。 看出了柳泉目的，领头者大喝： “吃下秘药，拦住他！” 旋即，三个黑衣蒙面人拿出黑褐色的药丸，直接吞下，他们身上的修为以一种极为惊人的速度攀升，直至武者先天境后期。 这是什么？可以强制提升修为的秘药嘛？柳泉被眼前三人的气息震慑，身形暴退。 他是本我境后期的修士没有错，可对方三人也把修为提升到了和他一个境界，人数优势有了意义，柳泉自然不敢再托大。 三人如同跗骨之俎般缠袭了上来，桃木剑出现在柳泉手中，诛妖十三剑法的''格''式不断挡下攻来的利刃，显然其剑法又熟练了几分。 追风踏秘法也在悄然间使出，柳泉步伐游移，像是条滑溜的泥鳅，在刀刃间隙中行走。 三个黑衣人都感到自己有力无处使，明明视觉上刀刃已经触碰柳泉，可传过来的感觉却是斩在了空气。 利刃划过空气发出的声响证明着，其可怖威力，但柳泉就是在这刀尖上跳舞游走，借着追风踏，轻松躲开攻击。 短短数日，他就已经把这难练的秘术步法熟习，用在了实战中，可怕到极点的修道天赋，仿佛就是为了道而生。 如果风云扬在现场，看到此景，估计会惊掉下巴，怀疑自己。 陈圆圆处。 她虽然武器和修为层次都和对方相同，但却有些招架不住对方的攻势。 因为黑衣人领头者的战斗经验非常丰富，比她这常年杀妖的肃魔部成员还要强上不少。 再加上柳泉被缠住，领头者的气势也起来了，此消彼长之下，陈圆圆只得节节败退，而黑衣人领头则是越战越勇。 武器不断的碰撞，让握着霜月的手有些发沉，她明白，再这样下去，败阵是迟早的事情。 第56章 勿言勿思 虽然可以躲开袭来的刀刃，但柳泉却也做不到反击，三个先天境后期武者给的压力还是很足的。 哪怕这只是借用特殊药物暂时提升的虚浮修为。 雷法加身状态果然还是不够的，压榨心脏，勾动唤雷秘术，全力展开。 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变了脸，乌云密布，出现了电闪雷鸣，明晃的光蛇在黑幕间游走。 乍变的天气很奇怪，可没有丝毫影响激烈的战斗。 把桃木剑放进收纳袋中，柳泉向变了脸的天伸出右手，一道银白色的雷电轰然劈下。 三个黑衣杀手见此，都赶忙极速后退，生怕被波及。 领头者和陈圆圆也停下了手，望向柳泉站的地方。 “天助我也啊！”领头者狂笑。 陈圆圆脸上布满了不可置信，柳泉怎么会被天降雷电劈呢？难道天要他们亡在此嘛？ 笑声仅仅是持续了片刻，便陡然凝固起来。 劈下来的雷电化作了一把光剑，被柳泉伸起的手紧紧握住，银白色的光充斥着其眼眸中，将所有情绪洗去，只剩下威严和庄重。 由惊转喜，陈圆圆有些痴痴地看着发丝飞起的柳泉，此刻的他和之前又有许多的不同，较之前的青涩，多了成熟，更让人挪不开眼。 她知道现在不是犯花痴的时候，可初起春心，也是没办法的，陈圆圆不自觉地笑了笑。 后退的三个黑衣杀手被眼前一幕，震惊得无法言语，面面相觑。 眼见自己被打了脸，领头者眉峰间的阴沉愈发浓厚。 他居然趁着陈圆圆不注意，直接拿起手中的玄阶上品刀刃，狠狠地砍去。 毕竟是先天境后期的武者，陈圆圆还是有着较好的战斗素养，反应过来，想要躲闪，但慢了半拍，眼见刀刃要落到身上，她能做的事情只有瞪大美眸。 风吹过，陈圆圆人影在原地骤然消失。 偷袭的刀刃斩到了空气中，是柳泉用着极快的速度救走了陈圆圆，这都来自于雷法加身状态的进阶——雷爆身！ 肉眼完全看不到的速度，这真的是本我境修士能有的吗？领头者瞳孔微缩，他往救走陈圆圆的柳泉方向看去。 映入眼中的是张毫无表情的俊秀脸庞，其含着不断幻灭银白色光芒的黑眸，让人胆寒心惊，就像是在面对只有神性的神明般。 咬着牙关，领头者瞪向柳泉： “把种子交出来，神的东西不是你这样的凡俗蝼蚁可以染指的。” 与脸上表现出来的古井不波相反，柳泉听到这话，思绪开始极速流转。 又是神，这群人难道也是白莲邪教的吗？白莲邪教的信徒，连幽城这样不大的人族城池都有这么多，想来是股恐怖的势力。 自己接二连三地破坏他们的计划，恐已经上了这股势力的黑名单。 想到这，柳泉觉得有些伤脑筋，他身上涉的泥潭深水够多的了，这样下去，要被一堆人追杀。 算了，没有闲心去管。毕竟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柳泉用歪理默默安慰自己。 不过那种子究竟有什么用？就连所谓的神都看重，他这可是捡了一个大便宜啊。 说到不可名状的神，呵呵，还不是被阵法封印得像条死狗一样，老老实实在地底下待着，被他拿了的东西，不可能再被抢走。 就在这时，柳泉猛然脊背发凉，汗毛倒竖，他又出现了之前那种在徐府被人注视的感觉。 只是被注视他就动弹不得，呼吸都开始困难起来，通体生寒，如坠冰窟。 明悟了些许的生死大道，告诉柳泉，死意早就在注视的那一刻，爬上了他的身体。 同时想起了风云扬曾经说过的神名不可轻言不可深思。 是他大意了，之前明明也说过神的坏话，没有发生什么，所以觉得风云扬的警告纯属多余。 现在想来，当初能如此狂妄地说出那些话，恐怕是因为风云扬这位羽化境的大高手在旁边，所以无碍。 看着柳泉脸色变换起来，领头者暗觉有诈，不敢轻举妄动，就这么和另外三个黑衣杀手站在原地，僵持住了。 毕竟柳泉的恐怖速度还是让人印象深刻的，不得不防。 即使雷爆身状态，柳泉也觉得在这注视之下，自己如同天地间蜉蝣，细微弱小，不堪一击。 背后衣裳已经被冷汗浸湿，他除了不断调整自己的气息，让雷电之力和灵气能量在体内运转，维持生机，其他的也做不了什么。 被注视的柳泉宛若石像，动弹不得，他知道一旦乱动，打破平衡，十死无生。 被救下的陈圆圆站在旁边，她虽然没有被注视的感觉，但还是可以看出柳泉状态不太对劲，能感受到其身上的死寂和诡异。 柳泉没有说话，只是眼珠子转动，示意陈圆圆不要乱触碰他。 明白对方意思，陈圆圆心中担忧却也不敢妄动，她拿起霜月剑，警惕着按兵不动的四个黑衣人杀手。 身体就像根紧紧绷住的绳索，柳泉体内所有的灵气能量和雷电之力，和注视所带来的巨大压力平衡着。 汗珠从额角渗出，顺着柳泉侧脸划过，滴到了干涸的土地上，最后被阳光慢慢蒸发，水汽腾起。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领头者也发现了柳泉的不对劲，眯着阴霾的双眼，他试探性地用刀刃斩去。 接下这斩击的是陈圆圆，她拿起霜月，守在柳泉面前，而柳泉依旧是站在原地，没有任何作为，眼睁睁地看着佳人立在前方。 黑衣杀手领头者也明白了柳泉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动不了，他示意其他三个黑衣杀手一起上。 带起呼啸声，四个身影齐齐拿着武器冲向柳泉和陈圆圆方向。 陈圆圆没有躲避，也没有离开，反而双手紧握着霜月，呈现备战姿态。 现在柳泉出现了不可知的问题，无法动弹，但她绝对不会抛弃他，就像那个难忘的雨夜一样，只不过两人的角色身份互换了。 眼看着陈圆圆对上四个和她相同实力的黑衣杀手，柳泉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第57章 柳暗 作为武者中的器修，陈圆圆的剑术自不会差，霜月在其手中如臂使指，一次又一次地挡下斩来的刀刃。 但终究背后站着个无法动弹的柳泉，陈圆圆不能随意躲开攻击，只得像个活靶子般，硬接四个黑衣杀手的刃雨。 兵刃交接声不绝于耳，握着利剑的手已经发酸发麻，陈圆圆却没有退一步，咬着牙关抗住攻击。 霜月可以坚持，可人却难也。 “何必呢，你现在抛下身后的男人，或许还有机会跑掉。”说罢，领头者狠狠地斩出一记刀风。 “嗡”的声响，周围的空气都被震出肉眼可见的阵阵涟漪。 握剑的手心被磨出了道道血痕，然而陈圆圆还是不肯松手。 反而娇喝一声： “再来！” 锐利的剑切断了阳光，速度快的有些不可思议，直直刺向黑衣领头者的脖颈处。 隐忍许久，只做防御，让对方放松警惕，陈圆圆出其不意，使出了自己致命一击，决意要把四个黑衣人中最强的领头者就地诛杀。 然后再慢慢解决剩下的三个用秘药强行提升修为的黑衣人。 这就是陈圆圆心中不断酝酿的打算，毕竟秘药一定是会有时限性的，只要领头人死掉，剩下的不足为惧。 眸中蕴着冷冽的杀意，剑已至。 事与愿违，领头者反应了过来，挡住了陈圆圆的必杀一击。 显然对方的实战经验太丰富了，早就看穿了陈圆圆的想法，其嘴角勾起弧度，笑无声，却带着嘲讽。 精心蓄势的攻击被挡下，陈圆圆失了神，手中松懈，霜月被挑起飞出。 刀风切过陈圆圆腰腹的衣物，猩红弥漫出来，随即黑衣人领头者猛踹陈圆圆受伤的地方，朱唇涌出大量鲜血，控制不住身体倒地，沿着地面划出道深深的痕。 “浪费时间，就算你没有懈神，也扛不过我们的几轮攻击。”领头者将刀刃上的血迹震撒开来。 陈圆圆明白领头者说的话，都是对的，此刻大势已去，最后的挣扎也做了无用功，她不禁苦笑。 明白归明白，她依旧用左手按着腰腹间的伤口，尽量让血少流，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 原本靓丽动人的俏脸满是污渍，尘土混着暗红色的血液，看起来狼狈不堪。 向地上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陈圆圆眼神坚定： “再来！” 通过器修与本命法宝的联系，右手召起插在泥土中的霜月，剑如主愿，飞起入手。 黑衣人领头者愣了愣，半弯着身体，鞠了个躬： “我们的信仰不同，但你值得尊敬，死后我会为你厚葬。” “少混作一谈，我为的是大义，为的是同胞。而你是为虚无缥缈，为肮脏不堪，混乱的存在。”陈圆圆拿起霜月冲向领头者。 领头者听到陈圆圆奚落自己的信仰，也是极其愤怒： “你们三个人就在旁边候着，我要亲手诛杀这个亵神者，拯救她可怜的灵魂。” 话说完，领头者脚下轻点，带出残影，和负伤的陈圆圆交战起来。 清脆又激烈的金属对击声在这片空地响起，奏着生与死的乐曲，讴歌信仰间的碰撞。 该死，该死。 柳泉满目通红，因为幽城底下那位存在的注视，他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陈圆圆拼命。 不是他畏惧死亡，不敢轻举妄动，而是柳泉能感觉到，一旦打破平衡，身体会马上炸裂开来，连陈圆圆的忙都帮不到。 仅仅是注视就恐怖如斯到这种地步，他完全想象不到，所谓不可名状的神巅峰时候战力究竟有多可怕。 柳泉懊悔，没想到自己的鲁莽之举，会有这么大的严重后果，脑海中只能不断想着逃脱的方法。 一个不成熟的想法，忽然如闪电映过脑中。 这样或许有用，柳泉默默推演起成功率。 转瞬之间，就已经演算出概率。生死五五开嘛，不过已经值得一试了，他看着败退的陈圆圆，心生横意，决定了下来。 身负重伤，且气势也败退的陈圆圆，自不是领头者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又增添了几处刀痕，鲜红色的液体随着少女的动作闪避，不断飞溅，血液已经止不住了。 无力再发动攻势，陈圆圆呈防守状态，用霜月格挡领头者的狂风暴雨般的斩击。 霜月剑发出哀鸣声，似是要扛不住，又像是为主人的惨状悲伤。 身上的伤势爆发，陈圆圆只感觉要喘不过气来，手中的霜月愈发沉重，眼睛也出现白影，跟不上领头者的攻击。 终于抵挡不住，陈圆圆大口喷血，再次被领头者一脚踹出数十米远。 就在领头者要乘势追击的时候，他眼角瞥见柳泉动了，身形一滞，接着狂退远离其所在的位置。 先前柳泉的速度确实让领头者心惊，害怕被偷袭，所以他没有选择继续追击，而是谨慎退下来观察情况。 以剑为杖，陈圆圆柱着霜月艰难地站立着，她也看到柳泉动了，有些惊喜。 可下一刻，却让所有人都呆住了，柳泉是动了，却只动了几秒钟，紧接着，就像是丧失了生命气息，倒在了地上。 黑衣杀手领头者有些疑惑，他想前去查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又怕有诈，只能眯着眼睛仔细观察倒地的柳泉。 笑到了一半，嘴角弧度落下，陈圆圆迷茫地看着无声息的柳泉，眸中水雾漫起，眼眶不经意间红肿。 大起又大落，要守护的人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死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办。 松手剑落，少女颓然跌坐在地面，满身伤痕和污渍。明明正当白日，阳光温暖，却尽是寒栗。 要守的人没了，陈圆圆不再抵抗，就这么低着头，坐在泥地上，一言不发，静候死神。 看到陈圆圆如此作态，领头者心中的怀疑消了一半，他吩咐三个黑衣杀手去看看柳泉的情况。 同时开口： “我不知道种子被你们中的谁带着，老实交出来，我们一番搜索功夫。出于敬意，我还能留你们两人全尸，甚至让你们一对璧人共葬同穴。” 依旧低着头，陈圆圆没有回答，不仅是因为伤重，或许也是因为心死。 第58章 死中生 三个前去查看的黑衣杀手，谨慎地拿着刀刃，走到躺在地上的柳泉跟前。 就这么站着看了会，三个黑衣杀手互相对视。 其中一人大着胆子，蹲下用手查看柳泉情况，发现其生命体征全部消失，身体甚至已经没了温度。 蹲下的黑衣人将发现情况，告诉了黑衣领头者。 领头者听到这个消息，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他大笑： “肯定是伟大的神听到了我们的诚心祷告，认可了，所以降下神威，把亵渎者杀死。” “现在只剩下一个了，她已经丧失生的意志，你们速速去将其杀死，然后找到种子。” 听到领头者的吩咐，三个黑衣杀手欠身，便提起刀刃斩向，低下头的陈圆圆。 感受着斩来的利刃，陈圆圆依然无动于衷，就像是一座石雕，失去了生息。 青丝被刀风吹起，胡乱飞舞。 就在三把刀要一起落到陈圆圆头上时，她终于抬起了头，眉眼尽是忧伤和杀意！ 作为肃魔部的成员，她怎么可能就这么放弃抵抗，心很疼没错，所以更应该想方设法，抓住一切机会诛杀敌人，为柳泉报仇。 要不然何称人族脊梁？ 以为陈圆圆放弃抵抗的三个黑衣人，自然是松懈的，当看到眼前少女的眼神，他们都明白自己错了，想要退后，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落在一旁的霜月发出嗡鸣震响，刹那间，搅碎空气，将三个黑衣人的头颅带起。 “扑通” 三具无头尸体应声倒地，浓腥的血味弥漫开来，陈圆圆同时大口吐血，这是她强忍着重伤，聚集体内所有力量，发出的最后一击。 因为强行出手，伤势再重了好几分，至此，陈圆圆是真的再没有反抗的能力。 她却没有再低下头，反而面无表情地扬起臻首，发红的眼眸只有骄傲。 哪怕死也要昂起头，这是肃魔人千百年来的风骨，随着代代传承下来。 松了口气的黑衣领头者呆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陈圆圆，死到临头还在使诈，骗其下属松懈，然后动手杀人。 这三个人可算是领头人的心腹，是花了不少资源培养起来的高手，就这么简单死去，他到时肯定会受到上级的责罚。 他的声音气得有些颤抖： “好，很好，你这个该死的亵神者，我一定会将你和另外的那个家伙碎尸万段，接着拿去喂狗。” “说到做到！” 话音刚落，领头者暴射而出，手中刀刃，转眼就已劈向陈圆圆的脸庞。 陈圆圆没有闭上眼睛迎接死亡，而是睁着冰冷的眸子紧盯近在咫尺的刀刃。 刀刃带起的风有些砭骨，面对着死亡，陈圆圆绽起了笑容。 只因她的心中突然想起了一句话，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 或许这样也不错。 少女明明满身狼狈，笑起来仍然明媚动人。领头者手中的刀仿佛都因为这一笑，稍微滞了滞。 刀落 不见猩红腾飞，不见少女失色，只见玄阶上品的刀刃被弹开。 而领头者也被巨力打退几十米，尘土随之飞扬。 柳泉居然死而复生！ “抱歉，出了些问题，不过现在没有事了。”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视线再次被水雾模糊，陈圆圆捂住嘴，她征征地看着眼前身影，脸上表情似哭似笑。 “你不是死了吗？这是怎么回事？那三个饭桶，居然装死都看不出来。”领头者诧异地说道。 “我是死了，但又活了。”柳泉左手拿着桃木剑，右手再次向电闪雷鸣的天空招出雷剑。 “胡说八道，你一介凡胎，死了怎么可能复活。死而复生只会是神的权力。” 黑衣领头者咬牙切齿： “想来你是用了什么奇异术法，屏息装死，最后关头，再来行这英雄救美之事？” “嗬嗬，让我破碎你的美梦，小修士。” “随便你怎么想，且授首来便是了。” 柳泉没有再废话，全力展开唤雷秘术，在方圆百米内的天中，银白色的雷蛇不断涌现翻腾。 进入雷爆身状态，手持双剑，脚踩追风踏，身如利刃，宛如刺破了空间，柳泉瞬间来到领头者的身前。 在领头者惊恐的眼神中，将双剑刺入其身体。 追风踏加上雷爆身状态，双重增幅下，柳泉的速度已然超越本我境界。 “你不是本我境的修士，为什么一直藏拙？”被双剑刺入身体的领头者脸上布满了怀疑。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对方明明实力如此强大，为何会不动，让身边的女同伴受到这么多的攻击？ 难道不应该是以摧枯拉朽之势，解决敌人嘛？ 莫非他猜想的英雄救美是真的？可完全没有意义啊。 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 血不断从嘴角流出，他想退也退不了，因为柳泉手中的雷剑消失，通过造成的伤口，已经涌进身体中去。 暴烈的雷电之力游走在领头者的身体中，他没有柳泉的唤雷秘术，根本控制不住雷电。 只能放任，让雷电逐渐吞噬他的生命力，气息慢慢衰弱，手中的刀刃掉落。 不甘心地抓住柳泉的手臂： “为什么不说话？不回答我？” 甩开抓着自己的手，抽出桃木剑，柳泉撇了撇嘴： “我的修为如你所见，就是本我境后期，是你太弱了，蝼蚁。”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柳泉把领头者说过的蝼蚁还给对方。 “” 领头者还想说些什么，没来得及开口，雷电之力变成了一具黑炭尸体，随后作飞灰散了。 转身走向无力瘫坐的陈圆圆，柳泉收起桃木剑： “圆圆姐，我刚刚被某些力量压制住了，动弹不得，还好有你抗住拖延了些时间” 自己是在做梦吗？如果是，希望永远也不要醒来。陈圆圆眼神恍惚看着走来的柳泉，这是他第二次救她了。 初见时，她就觉得少年生的好看，之后徐府的那般缜密条理，让她更加欣赏，涌出好感。 再后来，那个可怕的雨夜，少年坚实的背影出现 不曾想，只是几天，就此沉沦，一眼万年 死都不肯闭上的眸子终究还是合上了。 “圆圆姐” 柳泉抱起重伤少女 第59章 无声别 安静的房间内。 负手而立的风云扬面无表情，他冷冷地看着站在一旁的柳泉。 柳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默默承受风云扬的冷眼。 两人皆站在宽大的卧床之前，而床上躺着一位闭目少女，正是重伤的陈圆圆。 在柳泉抱起受伤的陈圆圆后，就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幽城城主府，恰好碰上刚刚回来的风云扬。 于是，便有了现在的一幕。 陈圆圆经过风云扬这位羽化境的高手救治，伤势勉强缓了过来，其呼吸才逐渐变得匀称。 不过少女依旧未能醒来，只得躺在床上静养身体。 许久，房内都没有人说话，气氛有些凝重。 低着头的柳泉，可以感受到风云扬积蓄的怒意。这次确实是他的问题，没有听话，轻视古神的强大，觉得其已被封印住了，就可以在心中随意诽谤。 未曾想，只是吐槽了几句，就被盯上了，且仅仅被注视到，他就差点魂散九霄。 至今想来，仍然后怕。 如果不是最后关头，他想到运用领悟没有多久的生死大道，将身体的状态转化为死，瞒天过海，让古神收回视线，恐怕和陈圆圆两人都回不到幽城来。 估计古神只是随意瞥观，否则他那半桶水的生死大道，绝对欺瞒不了对方。 暗自庆幸的同时，柳泉更加明白了封印在幽城之下的存在，有多么地可怕。 难怪东夏会派风云扬这位绝顶高手来镇守此地。 就是不知道先前遇到的白衣女仙和不可名状的神，谁更加厉害。 已知就有三方势力了，人族似乎敌人很多的样子。等等，白衣女仙口中的祂们不会就是指古神？不敢继续深思下去，柳泉急忙打住念头，即使风云扬就在旁边。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我不清楚事情原委，只知道小圆是跟在你身旁才受了如此重伤，你可明白我的意思？”风云扬终于开了口，言语间没有奚落，也没有怨气，就这么风轻云淡的。 柳泉不是傻子，虽然风云扬的话中毫无情绪，可他听得出对方的意思。 不管究竟发生了什么，有何种原因。我把自己视若亲女的陈圆圆交给你，结果带回来却满身伤痕，无需解释，那就是你的错，是你没有保护好人。 原本想开口解释的柳泉将话咽进肚子中，紧握的手松开： “我明白，风叔，都是我的错，没有保护好圆圆姐。” 一直面无表情的风云扬开始有了表情，似是追忆，低声呓语： “小圆父亲和我是挚友，十来年前，因为一些事故，我的这位挚友不慎陨落。” “而小圆母亲在刚出生时就逝世了，所以她几岁大就已经双亲全亡，只有个年长的哥哥带大。” “我这辈子无子无嗣，又是看着小圆长大，所以早就将她视作亲生女儿，看着其满身是伤，奄奄一息。” “这里真的很疼也很愤怒。” 说完，风云扬用手指向心口，眼里含着火，像是能把一切都烧光的火。 “”柳泉张口想要说话。 风云扬没有给他机会： “你不要说话，听我说就好。我知道，是白莲邪教做的好事，至于你没有保护好小圆，是你的错也不是你的错，毕竟你现在实力太薄弱了。” “我实力虽至羽化境界，但在天地间也不过浮尘，不值一看。” “观你身，察你运，我也只勉强看出有些许大因果牵连于你，柳小子你日后必定要经历许多坎坷不平，要么越门化龙，要么困滩至死。” “你这样的人物，我看好你，但也不希望小圆靠近你，你可明白？” “明白。”少年郎不恼不羞，但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失落。 “小圆至少要养半个月时间的伤，后面柳小子你就自己一人赶去长安城。”风云扬此时才有了一城之主的威严。 “好。”柳泉声音愈发变小。 风云扬扬起衣袖，转身走向房门： “不过，在此之前，我就请你看一场戏。” 跟上风云扬，柳泉留恋似的再看了眼床上的少女，像是要将那张娇柔动人的脸牢牢刻在脑中。 眼角余光见得少年郎这般动作，风云扬轻摇了摇头，不阻止，也不出声催促，只是推开房门，先一步走了出去。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片刻。 少年郎收回目光，继而不带丝毫情感地转过头，脚步沉缓地走出房门。 随着嘎吱声响，房门被顺手带上。 “风叔，你说的戏是什么意思？”柳泉紧跟在风云扬的身后，有些不解地问道。 “待会你便知晓。”风云扬面如沉水，脚下的步伐快了几分。 两人穿过檐梁尽戴红绸缎的长廊，来到正厅。 那位自称老陈的幽城城主府老管家正在候着，看见柳泉和风云扬走了进来，恭敬地说道： “老爷，您吩咐的事情老奴已经办妥当了。” “来人，把白莲邪教的余孽带上来。” 老管家拍起手来，两个像是家丁的冷面汉子押着人，到了正厅。 从两个家丁脚步，身形就能看出是武者练家子，且层次境界不低。 被押着的人共有四个，有男有女，但无一例外的脸上，身上皆是伤口，明显经历过严刑。 “这就是幽城查抓到的白莲邪教余孽，您看该怎么办？”老管家看向风云扬。 这就是风叔要请他看的戏嘛？柳泉恍然，看来先前对方眼中含着的那把火要烧起来了。 “杀了。” “明白。” 谈话间，四具尸体面带惊恐，倒在了血泊之中。 两名家丁拖着尸体缓缓退下。 “老陈，你跟了我多久？” “回老爷，细想，已有三年载。” “我待你如何？” “未曾亏待。” 听着主奴间的对话，柳泉有些懵逼，怎么两个人就叙起旧了。 “那为何你要做那白莲邪教的内应呢？”风云扬面色平和，话中却全是杀意。 老陈身体一颤，他跪了下来： “老爷，冤枉啊，我怎么可能是那白莲邪教徒，一定是有人凭空造谣污蔑的。” 原来这才是真正该烧起的火啊！ 柳泉瞪大眼睛看向跪着的老管家，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样一位慈祥老者居然会是万恶的白莲邪教徒。 第60章 怪物 柳泉第一反应并没有觉得风云扬误判了，毕竟对方的修为和年岁摆在那里，没有足够的证据，不可能会平白无故地污蔑跟随自己好几年的老管家。 平复好前面因为少女波澜骤起的情绪，他抱着看戏的心态继续在一旁。围观起来。 听得老管家的话语，风云扬坐上了正厅的主座位，姿态并不庄重，甚至有些随意。 他低眉看着跪下的老管家，脸上没有露出一点表情。 明明是跟了他三年的的老人，算的上是其心腹。 可从风云扬的表情看不出有半点惋惜和哀痛。就好像所有一切他都早就知道了，掌握在手中，只是不做声。 幽城城主的威严在此刻尽显无疑，这才是他想象中的羽化境界大高手该有的气势啊，围观的柳泉想着，同时也坐到了客位上。 “老爷，我”老管家原本还想再做最后的挣扎，解释一下，但见到高坐的男人姿态，准备好的狡辩全部吞进了肚子中。 低下的头又深沉了几分，那张慈祥和蔼的脸隐在黑影之中，让人看不清神色。 宽敞的正厅静谧下来。 风云扬没有接着说话，其右手手指不断敲击身旁的桌面，虽是在敲打却没有半点声响。 环境太安静了，柳泉都下意识放缓了自己的呼吸，作为旁观者也不好说话，只得沉住气默默注视眼前的两个人。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在场的三个人都没有多余动作言语。 老管家老陈还是保持跪姿，低垂头，风云扬木然，手中敲打的动作没有停止，在旁观戏的少年郎正襟危坐，只有眼眸不停眨动。 显然风云扬在熬鹰，在用这样的气氛击垮跪着的老管家意志。老陈还没有被煎熬出声音，反而是作壁上观，不动声色的柳泉有些坐不住了。 少年郎晃着脑袋扫视一坐一跪的两人，暗叹果然还是姜老的辣。 静就是用来打破的，风云扬停下了手指的敲动，脸上有了表情，叹出一口气，自顾自地说道： “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了，不揭穿留着你只是为了钓大鱼。如果不是小圆出事，或许你还能苟活一段时间。不过我还是想问为什么？” “为什么？” 三个字宛若实质化，从风云扬口中跳出，如惊雷在老管家耳边乍起。 为什么三个字在跪着的老陈脑中，不断回响，他被迫抬起了头，吐出猩红，那张慈祥平和的脸布满狰狞： “她死了，我想要她活，吾神会让她从幽冥中归来。” “老爷这个原因你满意嘛？” 听到这话，风云扬略微失了神，他自是知晓老陈口中的她是谁。 那是个同样慈祥和蔼的老太太，与老陈是一对恩爱几十年的老夫妻，后来因恶疾缠身，撒手人寰，留陈老汉在这凡世间独活。 自那以后，老陈就越发消沉，直到 老陈没有再低下头，眼神冰冷地看向风云扬： “老爷，你待我是极好，唯独有一件事情让我始终无法忘怀。当初她濒死之际，我哀求你救救她，可你却说自己救不得，阴阳不可违，会沾上大因果。” “我说哪怕半天也行，可你依旧是那般说辞。” “我是个凡人，不知道什么因果，什么阴阳不可违，只知道她是我的命，不能没有她。” “既然老爷你不肯，我也不强人所难，就去求他人，这有错吗？” 说到这，老陈声音变得低哑。 “无错。”风云扬站了起来。 “但你不该勾结白莲邪教，也不该去向那不可名状的古神祈祷，祂可是邪神啊。” 仅仅是说到邪神两个字，没有特指名讳，整个幽城城主府的上空，就从昼日瞬间变为阴天，狂风大作。 奇异的景象出现了，整个幽城的天明明都是晴空，可到了幽城城主府位置，天空却成了墨黑色。 像是一只眼死死地盯着幽城城主府，不，是盯着风云扬。 空气温度突降，柳泉身上鸡皮疙瘩一下子就起来了，他大惊失色地看向如墨水泼洒的天。 所谓的古神究竟有多可怕，明明都已经封印在了幽城大阵之下，被数十万人口的生气镇压，却还能影响天象，柳泉心中的恐惧无法用言语形容了。 没有理会变化的天气，风云扬走到了老陈身前： “为了一人，所以你要一城人都献祭嘛？” “对。”老陈眼神没有退缩，状若癫狂。 “只要神破封，就能将她从幽冥中带回，会让贫瘠且干旱的大地重新焕发生机。届时被献祭的幽城子民也会再度从幽冥中归来，在复苏的大地上幸福快乐地生活。” “胡说八道，你已经疯了，根本不知道底下被封印的是什么样的存在。”风云扬厉声斥责。 “这是神启告诉我的，不会错的。”老陈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做出了普通人根本做不到的表情，其嘴角开裂，咧到了耳边，眼中满是狂热。 观戏的柳泉心惊，他察觉到从老陈身上散发出来的吊诡气息，和之前看到那个重伤的白莲邪修无异，让人心底不由发毛。 老陈在说完最后一句话之后，他的身体开始变化开来，长出了许许多多黑色缝隙和带着吸盘的触手。 看着眼前的怪物，柳泉急忙往后退，而风云扬只是幽幽地叹息，他向天一指： “散。” 天籁寂静 随着这声散，粘稠如墨的天色恢复清明，阴风停止，阳光再度倾泻了下来。 天空中的眼消失了。 已经不成人形的老陈嘶吼起来，其身上的黑色缝隙开裂。 居然是一只只有黑有白的眼睛，上百只含着怨毒情绪的眼睛同时睁开，此情此景，柳泉只觉得自己的密集恐惧症要犯了，头皮发麻，冷气直入天灵盖。眼前的怪物只是直视了几秒钟，他就觉得天旋地转，思绪混乱，脑袋似要炸裂。 这绝对不是老陈本人，是某种存在借其身体降临。记起风云扬曾经用不可名状来描述底下被封印的那位。 最后的清醒让柳泉联想到了那所谓的古神。 和柳泉反应截然不同，风云扬正视老陈所化的怪物，面带轻蔑： “呵呵，笼中困兽，此介凡躯禁不住你的折腾，最多半柱香时间，便会灰飞烟灭，可你要付出的代价会是极其惨痛的。借助这具身体降临，是为何？” 长着触手的百目怪物口吐神秘晦涩的语言，虽然柳泉听不懂，但在他脑中却自然而然转化成人类语言： “蝼蚁，倘若吾不被封印，弹指间叫汝消散。此次降临是来警告尔等，再阻吾破封计划，便让尔等宵小永世沉沦，不得翻身。” “聒噪。”风云扬面色不改，只回了一句。 见得眼中蝼蚁如此轻蔑，百目怪物身上激荡的触手冲向风云扬。 “你修为太低，快点关闭五感，要不然你会被污染的。”风云扬的声音在柳泉耳边响起。 照着风云扬的吩咐做，柳泉陷入无知无觉的情况之中，但同时头疼欲炸的症状减缓。 恰好半柱香时间过去了。 临近风云扬的触手，刹那间消散在了空气中。 第61章 异变 五感全失的柳泉仿若坠入混沌，心中极其焦急，因为不知道风云扬的和那百目怪物情况怎么样，所以想重新解开五感，但又怕会如风云扬口中那般被污染，没有轻举妄动，一向脑子灵光的他有些彷徨，不懂该如何是好。 风云扬在面对着袭来的触手没有丝毫惊慌，其开始消散，脸上依旧没有什么波澜，一切仿佛就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就这么背着双手长身挺立，静静地目视面前的怪物。 也没有去多理会一旁的柳泉。 由触手起及百目怪物的身体，消散逐渐开始，化作暗黑色的灰烬弥漫在空气中。 片晌。 可怖的怪物消失掉了，同时也代表着老管家老陈的死亡。 原本活生生的人就这么化作灰烬，总是会让人惋惜生命无常的，更何况这人还是跟随了自己好几年的心腹，风云扬看着空气中久久不散的灰烬以及浊气，愣愣出神。 其在思索自己当初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没有愣神多久，这位幽城城主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伸出右手牵引空气中不散的浊气和灰烬，将这些化作个黑色小球，在手心上方盘旋。 暗青色的火焰扬开，把黑色小球点燃起来，刺鼻腥臭的气味在空气中蔓延散开。如果有普通人在场，闻到能将隔夜饭都吐出来，倘若体弱，怕是要患病躺床好几天。 处理完手中的污秽后，风云扬移步到了失去五感的柳泉身前，他准备将其唤醒之时。 惊变发生了。 脸色苍白，紧闭双眼的柳泉浑身颤抖，眉心处缓缓现出了一条缝隙。 然后裂开，露出了眼睛，眼白，眼瞳俱在，和平常人眼毫无区别。 唯一不同的是这只眼睛有着自己的思想，噙含笑意瞥向风云扬。 糟糕 看到柳泉眉心的眼睛，一直处变不惊的风云扬失了色，他没想到古神如此狡诈。 其花费大代价降临人世，打着警告的幌子迷惑他，真正目的居然是为了污染柳泉。 古神是什么时候发现柳泉不一般的？祂既然已经可以做到这一地步，那就只能说明封印的阵法随着时间的流逝，力量在慢慢减弱，很快，即使没有献祭，远古的存在也将再次苏醒于世间，展现祂的威势。 到时候，整个世界的格局将被打乱，重新洗牌。甚至有可能回到像远古时期一样，所有人族再无立足之地，成为食物和奴隶。 想到这，风云扬不寒而栗。他明白底下封印的那位选择污染柳泉，让其作为行走人间的代表，绝对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柳泉的修道天赋惊人，正因为卓绝的天赋，所以为人族未来着想的他，是很难下手去灭杀掉被污染的柳泉。 这直接就抓住了风云扬的命门，逼他做选择，杀了就是断掉人族未来的一颗大树，不杀就会放任被污染的柳泉行走人间。果然所谓的古神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心中算盘打的霹雳作响。 看着面前少年郎俊秀的脸，长袖中的手放下又抬起，几次过后，最终风云扬还是没有下得去了手。 并不仅仅是因为柳泉的天资惊艳到了他，更是因为大势已至，风云扬无力再阻止，不如给人族多保留希望火种。 眉头深锁，他运起体内所有的灵气能量，背后浮现出奇特的法相。 那是一头异兽，身似鹿，头如雀，有角而蛇尾，文如豹，其名曰飞廉。 随着法相出现，周围原本稀薄的灵气能量开始暴动，风势骤起，围绕着柳泉和风云扬，以两人为中心风眼。 束好的发丝被吹散开，身上的道服飘起，柳泉眉心的眼睛笑意更浓，显得妖异。 冷哼一声，风云扬将体内的灵气能量聚于右手食指，口中念念有词，接着轻吒，食指点在柳泉眉心。 竖着的眼眸笑意消失，只剩下冰冷和怨恨。随着风云扬的食指落在妖异的眼睛上方，这只渗人的眼睛缓缓闭合。 食指顺着竖瞳向下滑动，速度极其缓慢，仿佛有什么在阻止着食指的下落。 羽化境的大高手风云扬，此刻显得有些狼狈，他的眉毛纠结在一起，表情狰狞，额角持续流出连绵汗水，梳得整齐的发丝乱飞。 显然古神的污染没有那么简单，哪怕其使出全力想要化解也是极为艰难的。 在食指彻底落下后，风停法消，周围灵气散开，柳泉眉心的竖瞳合上，黑色眼缝也消失不见，恢复如初。风云扬喘气喘了好一会，然后整理衣冠形象，才把柳泉封闭的五感从外部解开。 五感恢复，睁开眸子，柳泉感到眉心刺痛，伸手触摸，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忍着头疼的后劲，他讪讪地看着面前的风云扬： “风叔，怪物已经解决了吗？刚刚是不是就是那位降临了？” 没有马上回答柳泉，风云扬转身坐回到了主座上，因为刚才的所为，他已快全身无力，为了不在眼前小子丢失面子，才故作高深不说话掩饰自身乏力。 感受到背后的支撑，风云扬暗自松了口气，将有些颤抖的手收进袖中，看似随意地斜靠在座位上： “解决了，我好歹也是羽化境大修士，区区化身怪物不值一提。你的猜想没有错确实是那位降临。” “当然了，祂只是和老陈达成某种协议，付出大代价借助其身体强行降临，还没有破开封印，不用担心。” 听到这话，柳泉点头，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缘由，他摸了摸脑袋和眉心，觉得脖子以上的地方都不舒服。 “那风叔，我有没有受到污染啊？我总觉得身体不太舒服诶。”柳泉没有多问其他什么，只是关心身体状况。他清楚问了也不会有回应，况且实力低微知道太多也不好。 风云扬沉吟，他在思忖要不要告诉柳泉真相。 看到修为高深的大修士欲言又止，柳泉心道不妙，自己这肯定是被污染了，就是不知道这被污染会有什么后果，难道是变成先前看到的怪物那般？他的身体忍不住打起了寒颤。 少年郎察言观色的能力极强，倒也是聪慧，风云扬清楚对方猜出来了，也不再隐瞒，略微调整坐姿： “不瞒你说，古神降临目的从始至终就是为了污染你，而吐出的说辞只不过是掩饰，让我放松警惕不去管你。” “你可能已经察觉到眉心有痛感了，因为受到污染，你长出第三只眼睛。” 闻言，柳泉手再次触碰眉心，开始上下摩挲检查起来。 “不用摸了，我刚刚已经将那第三只眼睛暂时封住，我境界远不如底下那位存在，只能做到封印。” “至于能封多久，我也不清楚，但近两年内是不会有事。” “之后，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没有解决方法嘛？”柳泉急忙问道。 “我暂时找不出方法，古神远比你想的还要强大，能解决污染问题起码也要飞仙境的大能出手，但” 风云扬没有把话说完，柳泉却也明白言外之意，飞仙境的大能太难找了，找到了也不一定肯出手。 欲哭无泪大概就是柳泉现在的心情，他真的很想拔剑问天，为什么这样对他。 沦为棋子，被多方势力盯上，身上背负的破事已经够多了，现在还要加上个远古神明的污染。 变强，必须马上变强，强到能推翻棋盘，这是他唯一的念头。 “那被污染爆发的后果是什么？”柳泉追问。 “沦为古神傀儡，没有自主思想，变成白莲邪修，代其行事，在人间传播白莲邪教义。” “” 风云扬见少年郎脸色变化，想要出言安慰。 没等他说话，柳泉先开口： “我明白了，风叔，谢谢你给我争取的这两年时间，如果之后我还没有解决掉身上问题的话，那么请找到我并杀死我。” 少年郎的目光决绝，风云扬没有拒绝，点了点头。 “时间不等人，我先行一步。” 柳泉说完便转身离开，没有一点拖泥带水，大步流星地踏出正厅。 看着少年郎的背影，风云扬支撑不住，如烂泥整个人瘫坐在主位，默默目送柳泉，没有挽留。 此去经年，或化龙腾飞，或困泽而亡。 第62章 垂钓老叟 少年郎就这么踩着洒下的和熙阳光，轻车熟路地出了幽城城主府，彼时有少女相伴，此刻却只有他一人，形单影支。走着走着，柳泉忍不住提起腰间葫芦酒壶，玉醅入喉，不肯停歇。没有用体内灵气化解开酒劲，边走边喝，不多时，他步履蹒跚，不知是玉醅劲大还是酒不醉人自醉。 街上行人依旧，熙熙攘攘如常。光天化日，俊秀的道衣少年满嘴酒气，惹得旁人不由多看两眼，感受到频繁射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柳泉自觉失态，面露苦笑，接着运转灵气，将体内酒劲驱散，收起葫芦酒壶，然后转走为跑，穿过了人潮，穿过了巷道，径直奔向幽城城门。 虽已驱散酒水带来的负面影响，但头还是晕乎乎的，且眉心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痒痒之感，许是心理作用，柳泉宽慰自己，没有细思，借着追风踏，转眼他就到了临近城门不远处。 仍然是那位熟悉的士兵头领带人守着大门，见到柳泉，他迎了上来： “柳大人，陈姑娘情况怎么样了？” 想到当时样子窘迫的少年抱着满身伤痕的少女，风尘仆仆地重新回到城门前，头领士兵暗自唏嘘，想得这对璧人一天之内怎就变得那副样子。 “无大碍了，有你们城主这个大高手在，死人都能拉的回来。我还有急事所以先出城。”柳泉扬起笑脸。 见得少年脸上笑容，士兵头领也被感染，放下心，笑了起来： “那就好，不知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但从你们样子可以看出绝不一般，人能没事就好。” 士兵头领很懂事，没有逾越多问，他的话语有些质朴，其中的关心之意柳泉还是能感受到的，拍了拍其肩膀，就沿着城门隧道出了幽城。 面露激动之情，士兵头领紧握腰间短剑剑柄，他没想到肃魔部的大人如此和蔼客气，也由此可见肃魔部在东夏子民心中的地位。 穿过隧道，荒芜有些寂凉的景象展现在柳泉眼前，城内城外，截然不同，这一大门像是道间隔，隔绝生与死，保卫着其中生活的百姓。 出了幽城，远离人烟，收起笑容，少年脸上表情消失，只剩下冰冷。 肩上的负担太重太恐怖，哪怕两世年纪加起来已累四十多岁，经历过不少波折，柳泉依旧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再加上和陈圆圆的遗憾无声别，他的心情愈发沉重。 敲了敲还有点晕乎乎的脑袋，收拾心情，柳泉迈起步伐，拿出身上地图，他的路痴程度没有很夸张，按图索骥还是办得到的，随即面无表情地走向无尽荒凉。 像是庙宇的房子内。 “神降临的计划失败了，长老，接下来该怎么办？”一个男人面容隐在阴影中，看不真切。 其面前站着个抄手笼在袖中的满脸皱纹白发老者，乍看上去仙风道骨，慈眉善目，可脸上那双透出阴鸷的眼眸，将正面的形象全部打破，独留森冷。 “不要惊慌，我已得到神启，无上的神将光辉撒在了那位少年身上，很快，他就将化为白莲神子，行走人间传播我们的教义。”被称作长老的白发老者声音不急不缓，嘴角翘起。 听得这个消息，隐在阴影中的男人眼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 “长老，那个少年不会就是破坏我们计划的人？他凭什么可以获得神的青睐，成为神子？” “不要质疑神的决定，你过了。”白发老者语气带着斥责。 “可” 还没有说完话，隐在阴影中的男人头颅像是烟花炸开，白色红色四射飞溅。 老者抬起右手将飞来的污秽用暗色的气流弹开： “质疑神，不诚心的教徒没有资格再活下去。” 说完，白发老者收回右手，重新笼在衣袖中，他虔诚地望向房子中央巨大的雕像。 在房子内部的黯淡光亮中，可以看到雕像被黑雾缭绕，无数栩栩如生的眼瞳反射光线，隐约闪烁。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四天，柳泉不知道自己走过了多少里路，仍没有见到人族城池，搞得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又迷了路。 不应该啊，他明明就是按着地图上的方向走的，讲道理，应该早就可以到最近的城池了。 周围环境没有那么荒凉，倒是花繁叶茂，绿树成荫，仔细一听，甚至能听到溪水哗啦的声音。 原地站立思索了会，柳泉决定先去附近小溪流洗把脸，顺便看有没有鱼什么的，打打牙祭。 顺着溪流声音寻去，柳泉拨开一片又一片的草丛，终于见到了小溪。 溪水清澈，波光粼粼，可以看到五颜六色，拇指大小的石子静静地躺在底下，还有些小鱼时不时于水中游荡。 心中欢喜，脱掉鞋子，一脚踩进浅浅的溪滩，惊动小鱼四处乱窜，柳泉双手捧起清澈的溪水泼洒在脸上，洗去劳累疲倦和烟尘污渍。 看得这些小鱼个头，他觉得可惜，太小了，塞牙缝都不够。转而往溪流流来的方向望去，上方的溪水有些湍急，也很深，想来会有大鱼。柳泉跳到岸边，穿起鞋子，逆着水流方向走去。 随着视野的越发开阔，柳泉目光所及之处出现了一个身影，心中警钟狂响，他停住脚步，警惕地看向身影。 明明不是下雨时节，身影却头戴斗笠，身穿蓑衣，盘坐地面，且其手中握着根竹竿。定睛观望，一条银丝将竿子和湍急的水连接起来，坐着的人居然是在钓鱼。 从幽城走出，见过繁华，不代表柳泉不记得，自己现在身处的还是个妖魔横行的乱世。 这里不是人族居住的地方，是野外，对于常人来说算得上死亡禁地，眼前突兀出现个钓鱼者，总是会让人不由得多想。 斗笠和蓑衣掩盖住了身影的脸，只能大概从体形上判断，钓鱼者是位男性。 似乎是专注于钓鱼，身影没有发现旁边有人在观望。 钓鱼线跟着急促的水势不断摇动，但竹竿始终没有晃荡，可见身影的手很稳，是个钓鱼行家。 柳泉眯起眼睛，即使从表面上看对方就是个普通垂钓者，他也没有掉以轻心，将手贴近腰间收纳袋，随时准备战斗。 “哎。”垂钓者突然发出声音。 吓得柳泉一个机灵，直接拿出了桃木剑，进入战斗状态。 身影手中的竿线绷得紧紧，明显有鱼上钩，他站立起来，双手握住鱼竿与之角力。 僵持了许久，还是垂钓者赢了，他拉起鱼竿，一条七八米长左右的鱼从溪水里被钓出，带起水花。 观望的柳泉惊呆了，桃木剑不自觉放下。不止因为那条鱼巨大，还因为其十分特别，通体金黄，生有龙须，鳞片在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让人目不暇接。 难怪垂钓者要站起来，用双手抓住鱼竿，这金色的鱼身体如此巨大，力气也肯定非同寻常，如果不是柳泉没有感受到妖气，他都怀疑鱼已成了精。 看了看脚边正常大小的鱼篓，垂钓者摇了摇头，小声嘟囔了几句。 金色大鱼就被垂钓者摔在平地之上，即使失去了水，鱼还是活泼乱跳，尾巴不停甩着，把地上的沙石扫起。 离得有段距离的柳泉都能感受到鱼尾上的力量，和扑面而来的腥风。见微显着，这位垂钓者的力气也是极其恐怖的，不像凡人。 此刻，柳泉也看清了垂钓者的脸，是个脸上布满岁月痕迹的老叟，惊讶再多几分。 而垂钓老叟任由着金色大鱼在平地折腾，没有过多理会，转身又钓起了鱼。 整个过程，老叟都没有往柳泉方向看来，但少年明白，对方知道他在观望。 尽管察觉不到敌意，柳泉还是没有靠近钓鱼老叟，就站在原地，将桃木剑收于身后，默默看着对方钓鱼。 “少年郎，从哪里来？”老叟握着鱼竿，目视水面。 没想到对方开口发问，柳泉一时语塞，结结巴巴回道： “我刚从幽城出来。” “喔，是那里啊，最近好像有点不太平。”老叟声音飘忽。 听到这话，柳泉愣住，这位看起来普通的垂钓老叟，似乎比他想的还要不一般。 他下意识附和道： “确实不太平，老先生您知道什么嘛？” “不知道，你也最好少打听。” 两人说话的时候，金色大鱼还在胡乱折腾，猛然间甩起尾巴向着老叟背后打去。 柳泉想要出声提醒，可还没等他开口，老叟反手抓住了鱼尾，把整条大鱼抛向空中，最后金色大鱼化作一束光进了鱼篓之中。 钓鱼老叟风轻云淡地说道： “少年郎，别慌张。这只是一条小鱼而已，自以为跳出了命运之河，殊不知是被人钓出来罢了。” 老叟话中有话啊，柳泉表面镇定自若，心里却已然炸开。 对方是谁，说出这话正好对应了柳泉之前的心中想法，就好似在敲打提醒他。 是巧合？还是他多想？ 手中的桃木剑悄然收回了收纳袋中，既然遇到了这般人物，就该表示敬意，要不然惹恼垂钓老叟，怕是要被随手灭杀。 第63章 指路 收回手中桃木剑，柳泉双手抱拳，恭敬问道： “不知道老先生您的名讳是？” “一介无名之辈罢了，少年郎，别想太多。”老叟视线依旧集中在水面上，语气平淡。 对方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落在柳泉身上，但少年却没有半点被轻视怠慢的感觉，就好像老叟只是专注于垂钓，无暇顾及太多。 况且老叟深不可测的修为摆在那，就算故作姿态，柳泉也没甚法子。 无名之辈几个字一下子把柳泉想要出口的话堵在喉中，他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水流哗啦声，风吹枝叶窸窣声，唯独不闻人语声。 鱼线被急促的水势拉扯，在光下若隐若现。老叟垂钓，天青水秀，倒也算得上幅颇具美感的山水图画。 一人站立观望，一人稳座垂钓，物动人静。 不多时，银丝又再次紧绷起来，有鱼儿上钩了。 动静没有之前那般大，但从竹竿弯曲的角度可以看出鱼儿重量也不小。 柳泉心神下意识随着老叟手中鱼竿晃动，不知从何时起，他已沉浸其中，许是气氛过于安宁。 这次老叟没有使用双手拿住竿子，只是单手紧握，从腕发力，线绷竿弯。 钩子反射着阳光带起水花，从溪水里拉出。 显然水里的鱼儿很聪明，直接把饵食吃掉没有上钩，甚至还戏弄起了老叟。 见得情景，老叟没有羞恼，反而哈哈大笑，他捋着下巴白须： “有趣，有趣，少年郎你懂了吗？” 柳泉愣怔，完全没有明白对方说的什么意思，这是在打劳什子机锋？ 他懵懵懂懂地说道： “老先生，您这是何意，我没搞懂。” 说完挠起脑袋，一副纯真少年模样。 “没关系，你以后会懂的。”老叟又一次将钓钩放入水中，没有露出丝毫不耐烦。 钓鱼最能养人心性，大俗大雅。俗到能入市井，无论身份地位，是白丁还是文士，只要感兴趣都能做。亦雅到可从中悟得许多人生道理，文人墨客为此皆折腰，写下无数诗情。 “”柳泉无言，此时的他心口如一，是真的搞不懂眼前老叟想要表达什么。 重新盘坐，静静钓鱼的老叟继续说道； “打幽城而出，你这是又要往哪边而去呢？” 柳泉忍不住腹诽心谤，这老人家逗他玩是，如此大的神通会不知道他要去往哪里？ 吐槽归吐槽，柳泉还是老老实实地回道： “去往长安城。” “长安城是个好地方，少年郎小心些。” 说完长安是个好地方，又叫他小心，老叟说话云里雾里的让柳泉愈发迷糊。 自是不能失了礼，柳泉点头回应： “谢老先生指点，小子我晓得了。” 谈话戛然而止，老叟目光停留在水光潋滟的溪面上，默不作声。 柳泉只感觉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中，有些憋屈，欲开口说话但又怕打扰到对方钓鱼，出于礼节也是出于为小命着想。 犹豫再三，嘴巴还是张开了： “老先生为何这晴天白日会戴上斗笠和蓑衣呢？” 柳泉想先说点家常和对方套套近乎，顺便满足好奇心。 “天准备要下雨了。”老叟视线终于挪动了，他抬起头望向碧蓝如洗的天空。 下雨戴笠披蓑很正常，可这天分明很晴朗柳泉也抬起头看着天。 轰隆隆 天色骤变，乌云密布，霎那，连绵细雨笼罩了整个大地。 走了四天，所过之处，都是极其干旱，柳泉就没有见过一滴雨水落下。 可 娘希匹，这天怎么像三岁小娃娃的脸说变就变。还是说这就是所谓的言出法随？ 柳泉看向老叟的目光平添了许多敬畏。 雨水愈发大了起来，由牛毛变为磅礴，柳泉只能用灵气能量护住身体，以免被打湿道服。 “雨大了，少年郎快走，要不然时间不够了。”老叟言语幽幽。 雨点打在溪流水面，即使湍急，也砸起波波涟漪，鱼线随着风和水势更加摇晃，眼看着就要绷断。 “那长安城该往哪走？”柳泉似懂非懂，识趣地没有再多说闲话，直接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俪鸟所飞之处，即是你向往地方。” 明明有着斗笠和雨水的遮掩，柳泉却能清楚看到老叟脸上尽是肃穆。 一头雾水的柳泉看向周围，这鬼天气哪来的鸟呢？ 线在这时终于支撑不住，绷断开来，柳泉只觉眼前蒙黑。 再次睁开眼睛，柳泉发现自己躺在地上，且天气恢复原貌，光直射在他脸上。 而垂钓老叟已不知去向，如若不是雨水过后的清新空气，以及脚下的泥泞，少年都只觉得之前不过南柯一梦。 庆幸有着灵气护体，身上没被湿泥沾染，柳泉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 溪水还是那般湍急，周遭的树木花草也还是那般繁茂，不见的只有老叟和他的钓鱼竿子。 柳泉走到老叟之前坐的位置，往清澈见底的溪水里观望，水大概有两个普通成年人高度这么深，确实有不少鱼儿游动，可怎么看这溪流也容不下七八米长的金色大鱼。 嗯 那个鱼篓居然没有被带走，还放在溪水边，柳泉提起细看。 其身是由青黄色的竹木编制而成，层层叠叠，密不透风，看起来有些普通。 听得篓中声响，柳泉打开篓盖，一条通体金黄，生有龙须的鱼儿在清水中游晃，气泡缓缓冒出。 正是被老叟钓上来的金色大鱼，只不过这是迷你版的。 莫非是那位老叟专门留给自己的，柳泉看到鱼儿心中冷不丁冒出念头。 在鱼篓中的金色鱼儿身形也就巴掌大小，身上没有多少肉，说难听点，塞牙缝都不够，柳泉有些苦恼，不懂怎么处置这条金色鱼儿。 他提着鱼篓，半蹲自语： “鱼儿，鱼儿我该拿你怎么办呢？是烤了还是煮了？” 金色鱼儿似是通人性，能听懂柳泉话语，游动的频率明显变快，气泡接连不断吐出，看起来有些焦急。 柳泉觉得有趣，继续逗弄道： “要不然干脆一半烤了一半作鱼汤，你生得如此奇异，肯定大补。” 话音刚落，金色鱼儿半浮在清水面上，鱼眼透着乞求望向柳泉。 分明是一条金色的鱼，可柳泉却觉得面前，恍如是位少女在苦苦哀求，饶她性命，这鱼看来真的成精了。 心中一动，他眯着眼睛笑了笑，看向半浮的金色鱼儿： “逗你玩的，你现在这么点大，也没啥肉可吃的。” 听到柳泉的话，金色鱼儿潜回清水，欢快地在水里游动起来，尾巴溅点小水花。 “莫急，等养大点，我再吃你。”柳泉话锋再转。 水花消失，金色的鱼儿从嘴里吐出道水，喷向柳泉脸上，少年边笑边躲开。 大概也明白眼前少年是在逗乐，金色鱼儿又慢慢沉入水底，不动弹了，如果不是冒出的气泡，柳泉都以为鱼儿缺氧死掉了。 这鱼篓看似普通，然而能装下这条奇异的金色鱼儿，且让鱼儿活泼乱跳这么久，想来是件异宝。 见金色鱼儿沉入水底装死，柳泉笑道： “你通体都是金色，不如我就叫你金鳞。” 回应他的只有缓缓冒出的水泡，金色鱼儿像是睡着了般，尾巴都没有再晃动。 撇了撇嘴，柳泉盖上鱼篓盖子。毕竟这金色鱼儿是老叟留下的，必有神异之处，即使吃不得他也要带在身边，但贸然放进收纳袋里面，这鱼儿会不会死掉？ 思考许久，柳泉决定还是用手拿着鱼篓，虽然看起来有点奇怪，但也只能先这样了。 突然，数道影子穿过枝叶发出声音，引起了柳泉注意，是几只黄色羽毛间又夹着黑色斑纹的鸟，它们飞的方向和之前少年赶路的方向完全相反。 想起老叟说过的话，柳泉没有犹豫，赶忙借着追风踏，开始追起几只俪鸟。 雷法加身状态，加上追风踏，极快的速度下，柳泉哪怕提着鱼篓，也显得游刃有余。 他紧紧地跟着低飞的俪鸟，穿过树林，越过小溪。 跑了个把时辰的脚程，眼前豁然开朗，是片平地，远处一座巨大的古城池映入眼帘。 几只俪鸟也不再低飞，像是完成任务般，展翅翱翔高空，逐渐隐没。 古城池离柳泉所在位置约莫三四里地，遥望过去，依旧清晰可见。 即是他的视力远超凡人，也是因为古城池太过宏大辽阔。 提着鱼篓的柳泉有些吃惊，没想到远处的古城池如此巨大，幽城与之相比，完全就是云泥之别。 心生感叹，站了一会，柳泉脚下生风，继续赶起路来。都带到这了，他还是迷路的话，干脆找块豆腐撞死自己算了。 越发靠近，柳泉越能感受到古城池的雄伟壮阔，整个城池略呈正方形，城的四面正中皆有城门，门外有半圆形瓮城，且围着护城河，瓮城其中有许多士兵把守。 古城城墙基砌青色条石，外砌大块青砖，内垒巨型块石，中间夹夯黄土，且高耸入云，沿着城墙向上望去满眼青砖，看不见天。 城墙上各有层楼阁、围廊式箭楼，其分别又各有坡形砌登道。 几里路对于柳泉来说并不算什么，很快他就已经临近城墙，墙上斑驳痕迹似在诉说人族千百年来受到的侵扰攻击。 古城池没有名字牌坊，但柳泉却明白他来到了长安城。 在不迷路的情况下，依柳泉赶路的速度，至少也要小半个月时间才能到达长安城，可只是经过了四天加上俪鸟引路的几个时辰，他却提前到达了目的地。 柳泉心中震撼，那位老叟究竟是什么人，就这么让他跨过了大片疆土，径直来到了长安城。 不知对方是敌是友，不过既来之则安之，能这么快到长安城也算意外之喜。 收拾了下衣着头发，柳泉迈步走向离自己最近的一处城门。 守长安城的士兵个个皆是武者，有修为在身，且眉目溢着杀意，看得柳泉走近，全部望了过来。 十个守城士兵虽有修为但也没有很高，比不得柳泉本我境后期，可就是这十人的目光，却让他忍不住身形一滞。 显然这些守城士兵素质很高，都是上过战场的喋血男儿，满身的沙场气概。 这一滞微不可见，柳泉稳住心神，镇定自若地继续向前走去。 锐利的长矛拦住柳泉，一个穿着甲胄的士兵开口： “你是何人？名字，身份报上来。” 对方也是履行职责，柳泉没有在意，拿出腰间肃魔部的杀字令牌： “柳泉，有事要回长安城。” 见到柳泉手中的杀字令牌，拦截的士兵眉眼也柔和了些： “原来是肃魔部的大人，依照规矩您还是要经过照妖镜的检查，请随我来，职责所在，望见谅。” “我晓得的。”柳泉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有了几分当官的架子。 即使见到杀字令牌，士兵仍不卑不亢，柳泉再次感叹不愧是首都长安城，守城士兵素质比普通城池的要高出大截，这让他对接下来的肃魔部之行愈发感兴趣。 跟着守城士兵进入翁城，轻松通过了照妖镜。 原本以为手中的鱼篓里金色鱼儿已经成精，会通过不了，未曾想，在照妖镜下，金色鱼儿还是鱼儿，没有显露半点妖气。 倒也省事，柳泉没去追究，提着鱼篓穿行于翁城，有守城士兵带路，他也不俱迷失在这繁华古城内。 把柳泉带到了长安城内，守城士兵就告辞了。 街角种着许多桃花树，因是秋季，并没有开花。而街道两侧是茶楼，酒馆等各式样的经营商家。旁边的空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摆起摊的小商贩。街上行人不断，有挑担赶路的，有赶着毛驴拉货车的，有驻足观赏城中河景色的 以高大的城楼为中心，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 看得眼前繁华，柳泉不由想起一句诗，市列珠玑，户盈罗琦，竞豪奢。 最惹他眼的是古城正中心，有一座雄伟壮观的钟鼓楼，其凌空飞架，与四座城门箭楼遥相对应，显得威严壮观，气势巍峨。 第64章 钟声满长安 拿着鱼篓的柳泉就像个乡下人一样，定定看向城中心的钟鼓楼，楼好似个标杆撑起了整座长安城的精气神，让人自觉渺小。 怔神片刻，柳泉见得日落西山，天色渐晚，便决定提着鱼篓先找个旅店凑合一夜。 他身上有着从徐府得来的百两黄金，心中底气十足。 身穿道服，手提鱼篓，柳泉的样子让不少路人侧目。 别人遛鸟，他遛鱼，确实有些奇怪，柳泉神色自若，厚着脸皮应对投射来的目光。 在繁华的街道上不断寻找旅店客栈，可找了数家，柳泉却连续被告知已客满。 有钱没处花了属于是，他发愁地看着周围建筑物，那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疏离感再次油然而生。一直提着鱼篓的右手也开始发酸，柳泉心想着要不先找个酒楼或者茶馆吃点东西，顺便歇息会。 辟了谷，可馋虫还在，作为人族的首都城池，长安的美食一定有许多，思到这，柳泉咽了咽口水，毕竟他好久没有吃过一顿正正经经的饭菜了。 左手揉了揉发酸的右手，柳泉便打定主意寻家酒楼吃点珍馐，犒劳犒劳自己。 他四处张望，看哪家酒楼的人流量最大，装修最豪华，柳大爷现在可不缺钱咧。 天黑了，街两边建筑物挂的灯笼也随之亮起，各种样式，各种颜色让柳泉目不暇接，算得上刘姥姥进大观园，看花了眼。 夜晚的长安人流反而更多，宽敞的街道变得有些拥挤。 就在柳泉在人流中穿梭时，他感觉衣角被拉了拉，便停下脚步，低头望去。 是一个年纪不大，约莫六七岁的男孩拉住柳泉衣角，其面容普通，身穿短衫，脚踩草鞋。 短衫上缝缝补补的痕迹很多，但却非常整洁。 柳泉眨了眨眼，没想到是个孩子。 干站着堵在街道上也不好，他拉起孩子小手，走到人少的地方，随即蹲下身子： “小朋友，怎么了，有事吗？” 见得柳泉问话，小男孩没有露怯： “大哥哥，我看你在这转悠了许久，是不是刚来长安城，找不到地方住宿啊？” 这小孩倒是挺聪明的，柳泉笑了起来： “是啊，我初来乍到，不知道怎么回事，找到的旅店客栈都满人了，小朋友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嘛？” 陌生街道上突然碰到个小孩，如果是以往，柳泉肯定心有疑虑，不会随意说话，可眼前孩子却让他有种亲切之感，没有思忖太多，他就把自己的境遇讲了出来。 小男孩老神在在地道： “大哥哥，我名字叫作樊仁，不要叫我小朋友。至于你所说的找不到旅店客栈，也属正常。” “因为每年长安城，都要举办一场声势浩大的武举人选拔，而最近几天正好就要初试，所以很多人都跑来长安参加或者看热闹。” “听你的意思，我今晚是找不到住宿的地方咯？”柳泉听到这个消息有些无奈。 “差不多，基本找不到客栈旅店，都满了。”名字叫作樊仁的小男孩点点头。 “那小樊仁，你拉住我就是为了推荐旅店客栈拉生意咯？”柳泉听到这，也大概明白眼前小孩的意思。 被看穿目的的樊仁没有害羞，大大方方地道： “是的，大哥哥你很聪明，我家正好有空房间，可以让你住。你也说了初来乍到，肯定人生地不熟，作为附送，我可以做导游领你在长安游览。” 被个小孩夸赞聪明，柳泉哑然失笑，他上下打量着樊仁。两人所处的位置光亮黯淡，再加上男孩低垂眼睛，看不真切樊仁的眸。 对方年纪虽小，但明明是个善于推销的人，应该清楚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要目视客人，让客人感受到可靠真诚，然而 樊仁见柳泉没有立刻回答，脸上焦急： “大哥哥，这里是长安城，秩序很好的。况且我就是个小孩，对你也造成不了什么威胁，实在不行你且跟我去看看房子再做决定。” 樊仁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柳泉也不好拒绝，确实如男孩所言，他一个及冠少年，还是本我境修士，不应该害怕小孩的。 柳泉咳嗽了几声： “好，我先跟你去看看房子。” 闻言，故作成人的樊仁终于露出几分孩童的模样，咧起白牙大笑： “嗯嗯，大哥哥你跟我来，我保证房子物超所值。” 男孩扯起柳泉衣角，示意他跟上，便转头开始带路。 防人之心还是有的，柳泉提起警惕，跟上了前面的樊仁。 穿过三条巷子，拐了两个街角，一所还算大，带有院子的房屋出现在眼前。 樊仁在此驻足，推开房门口，踏进去，然后回首招呼柳泉一起。 此处有点偏僻，但门前还是有行人路过的，柳泉也没有想太多，提着手中鱼篓穿过了房屋大门。 院子中很空荡，能看到的也只有个大水缸。而院内的房子漆黑一片，半点光亮都没有，有些萧瑟却不诡异。 樊仁推开房子的内门，快步从里面拿出根白色蜡烛，接着点燃： “不好意思啊，大哥哥，有些暗。” 柳泉笑道： “没事。这房子怎么不见你家大人？” “我家就只剩我一个了。”樊仁手中烛光摇曳，仿佛在表现男孩心中情绪波动不止。 樊仁没有表现失落的神情，语气也很平淡，似乎并没因为提到家中已无亲人而难过。 柳泉轻叹，想来男孩年纪小小就吃了许多苦，要不然也不会这般古井不波。 他扯开话题说道： “抱歉，我不清楚，当哥哥没说哈。空房间在哪，带我去看看。” “好。”笑涌上樊仁的脸。 跟着樊仁来到空房间门口，借着烛光可以发现，房间内唯有床和桌子，其他摆设都没有，看起来很寒酸。 把手中的鱼篓放在房间内的桌子上，柳泉甩甩手，没等男孩开口，他先说话了： “住一天多少钱？” “嗯” 男孩思考了会： “一天二十枚铜钱，大哥哥你只住一天吗？” 铜钱 柳泉愣住，他身上只有黄金，从房子情况来看，给男孩黄金肯定找不开的。 看到柳泉犹豫的样子，樊仁以为是对方嫌贵，开口道： “大哥哥，你嫌贵的话，价格还可以再商量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柳泉捂脸。 “咕咕咕” 声音从男孩腹部发出。 樊仁尴尬地摸了摸肚子。 可以出去吃饭找零钱啊，柳泉脑中灵光一闪。 “我们先出去吃饭，正好我也饿了。你应该知道附近有什么好吃的酒楼？” 听到酒楼两个字，樊仁用低低的声音回答： “大哥哥，我没去过酒楼，不太清楚。” “这样嘛，那我们先出门看看，试试你导游的能力，顺便赏一下长安夜景。”还没等樊仁回话，柳泉关上房间门，拉起男孩走出房屋。 在柳泉的感知内，房屋和院子确实一个生命都没有，所以他也就放下心来，没有再管鱼篓。 “大哥哥，房钱的事情还可以再谈谈的嘛。”被拉住的男孩说道。 “安心了，房钱不会少你的，不过今晚你要带我逛逛长安城。”柳泉走出院门后，松开男孩手。 “嗯嗯，我明白了。”樊仁喜笑颜开。 跟随樊仁，柳泉听着其讲解，游起了长安城。 “这里是长安的西城，是美食聚集最多的区域，不少达官贵人都经常跑来这边的。”樊仁指向周围灯火通明的建筑物。 柳泉不傻，自然明白樊仁的言语暗示，看来男孩挺饿，他揉了揉对方脑袋，想着再游会，就带其去吃饭。 “先前你谈及的武举选拔是什么意思，详细说说。”柳泉眯起眼睛，表情和善。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就说个大概。” 樊仁歪着脑袋： “这个选拔是由当今圣上下旨举办的，也不知是何时开始的。自我出生以来，就一直有。” “就是从所有参加者里面选出最强的那一个，然后封为武举人，赏赐身份地位，金钱财富什么的。” “至于为什么举办的话，我猜大概是为了鼓励东夏人族尚武，毕竟现在灵气稀薄，修道者都跑回灵山，国内缺乏战力，且东边还有妖族虎视眈眈。” 就算男孩早慧，寻常百姓也不应该知道这么多，对方身份明显不简单，柳泉惊讶问道： “樊仁，这些都是你自己想的嘛？还是谁和你说的？” 走在前面领路的樊仁身形晃了晃： “我娘生前说的。” “” 柳泉没有用言语安慰樊仁，只是继续揉着男孩的脑袋。 将放在自己脑袋的手拿开，樊仁笑道： “说到这武举选拔，长安城有个地方，大哥哥你一定要看看。” 说完，男孩飞奔起来，柳泉则是用追风踏在后面慢慢跟着。 男孩停下脚步，弓腰，双手支撑大腿，气喘吁吁地望向后边，发现柳泉如影随形就在身后。原本他还怕跑太快，柳泉会跟不上，却没想到对方不急不缓地就在后面。 走到樊仁身旁，柳泉拿起腰间酒葫芦饮了口： “怎么停下来了，是到地方了嘛？” “嗯嗯，大哥哥你看前方。”樊仁喘气说道。 柳泉眼望前方，一块巨大的石碑入了视线范围，上面刻着金色的文字。 仔细看去，是一串串人的名字，他转头问道： “这石碑是什么？怎么有这么多人的名字在上面？” 歇息好的樊仁直起身子： “这是天骄榜，东夏内三十岁以下，前一百名的高手都在这个榜上。” “喔，这个榜从何而来呢？是只有武者才能上榜嘛？”柳泉感兴趣地看向巨大的石碑。 “从天而降，是上面的神仙赐下来的石碑。不止是武者，修道者也能上榜。只要有人打败榜上有名之人就能上石碑。” “还挺有灵性的。” 柳泉摩挲下巴，继而问出个致命问题： “那最开始的一百名又是怎么排的呢？” “额” 男孩被问愣。 “我也不知道，这石碑据说从千年以前就存在了，历史很悠久，或许它会甄选。” 顺着石碑，柳泉往上看去，最顶端的名字他很熟悉，正是蒙巍水。 一人压众天骄，独自当凌绝顶。 柳泉清楚蒙巍水完全称得上这个名次。 “大哥哥，你是在看第一名的名字嘛？那是蒙巍水，是我们东夏最年轻的王爷咧。”樊仁目露崇拜，语气自豪。 “是这样啊，长见识了。”柳泉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 傻小子，你口中的蒙巍水我不仅知道，还认识呢，柳泉心中得意，但没有说出口。 石碑上的百个名字在黑夜中散着金光，熠熠生辉。 “还有，还有，旁边的那个矮小的无名石碑。”男孩拉着柳泉走到等人高的石碑前。 “这个石碑可以测试人的潜力，只要把手放在上面就行。” 柳泉将葫芦壶放回腰间： “放上去，然后怎么知道自己潜力呢？” 男孩兴致高涨： “旁边的那个小钟，响声越大，说明潜力越大。” “当初镇妖王蒙巍水测试潜力的时候，这个钟的响声在西城范围都能听到！” 说着，樊仁把右手放在无名石碑上。 青铜制的钟晃动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音，离着几米远大概就听不到了。 “我测了好几次，结果都是这样。”樊仁黯然，丧气地垂下头。 大手按到樊仁脑袋，柳泉轻拍了拍，表示慰藉。 男孩总能让他想起在遇到的小月月，这也应该是对其产生亲切感的原因。 联想到小姑娘月月，柳泉心刺痛起来，终究意难平。 “大哥哥，我知道你肯定不是凡人，从刚刚你像没事人一样跟了过来就能看出来，你也来试试。”樊仁拿起脑袋上的大手。 “我姓叫柳，名做泉。叫我柳哥就好了。” 柳泉任由着男孩把自己的手放在无名石碑上。 许久，青铜钟没有任何动静，半点声响皆无。 男孩迷惑地看向柳泉。 下一刻，钟声起，响彻云霄，布满长安。 只不过钟声不是从青铜小钟发出，而是城中心钟鼓楼 皇宫中。 两个博弈的男人放下手中棋子，面面相觑。 同一时间，不同身份的人都望向城中心的钟鼓楼。 唯独樊仁目瞪口呆地看着柳泉。 第65章 重瞳 闹出了巨大动静的柳泉和樊仁两个人，乘着夜色掩护，以及还没有什么人围观时，快速地离开了石碑处。 石碑地处偏僻，附近并没有什么人，就算有，第一时间也不会联想到，城中心钟鼓楼响声会和无名石碑有关，所以柳泉并不担心会被发现是他引起钟声。 接着他们两个就近找了家酒楼准备吃些东西。 身怀百两黄金的柳泉算得上大款，大手一挥，让小二把能上的好菜全上了个遍。 被带到酒楼吃饭的樊仁看着桌面上琳琅满目的菜肴，吞咽起了口水，但迟迟没有动桌子上的碗筷。 毕竟请客的人还没有动筷子。 “怎么了，快吃，你肚子之前都叫了好多声。”柳泉眼眸弯弯地说道。 像是得到了主人家的允许一样，樊仁拿起碗，大筷子地夹盘中佳肴，然后塞进嘴里，狼吞虎咽起来。 和男孩的吃相比较，柳泉则显得文雅许多，他夹着色泽诱人的菜放进口中，细嚼慢咽，慢慢品味经过烹饪的食物。 调位料和食材本身碰撞出的鲜味，绽放在他舌蕾之上，柳泉忍不住拿起腰间葫芦壶一饮而下，好菜自然少不了好酒。 “小樊仁啊，为什么你会找上我来租你家房子呢？”柳泉也没有过于拘于礼节，边夹菜边道。 腮帮子被塞得满满的樊仁口齿不清： “其实在找上你前，我已经找了四五个人，但他们拒绝了我，大概是觉得我年纪太小，不靠谱，像骗子。” “你很缺钱嘛？这么急着找租客。”柳泉嚼着口中菜肴问道。 樊仁把口中食物吞咽进肚子： “今天我就已经身无分文了，实在饿的不行，情急之下才出此计策。” “那你之前是怎么活下去的？而且你一小屁孩，也不怕引狼入室。”柳泉喝起酒，话也说得开了些。 “原本还有钱的，但算了，没什么好说的。” 樊仁吞吐起来： “没钱没办法，肚子真的很饿。还有我不是小屁孩，我今年都九岁了！” 见男孩不想多说，柳泉也没有追问，他夹起一块肉放进樊仁碗里： “饿，那就多吃点。你看你九岁了，身子骨这么薄弱，像六岁孩童一般。” “嗯嗯，谢谢柳大哥。”樊仁仰头冲柳泉露出白牙。 酒楼自是灯火通明，柳泉看清了男孩的眼睛。 樊仁居然生得异象，目有重瞳，细看上去，让人觉得有些诡异。 发现柳泉呆了呆，樊仁赶忙低下眼帘： “对不起，柳大哥，我的眼睛是不是吓到你了。” “没事的，目有重瞳可是圣人之相，你必要自卑。”柳泉想到前世看的许多网文，随口安慰男孩。 樊仁愣了会： “什么是圣人啊，柳大哥。我只知道打小因为这双眼睛，被不少邻居同龄孩子嘲笑，他们都说我是怪物，正是因为有重瞳所以克死了父母。” 夹菜的筷子略微停滞，柳泉道： “圣人就是很厉害的人，至于怪物克死父母之说，纯粹是扯淡，那些小孩就是嫉妒你。” 柳泉自认为就不是个良善之辈，但听到男孩轻描淡写的言语，突然就心里一酸，便出言撒了个小谎，安慰樊仁。 樊仁吃的太急被食物呛到，咳了好几声，柳泉斟茶倒水，让男孩喝下才舒缓起来。 男孩眼眶有些红了，不知是被呛导致，还是被柳泉的话说动。 随着茶水入肚，樊仁道： “我娘亲曾经也和我说过，我的重瞳不一般，是我们家族世代遗传的，如果修炼得当，会有巨大威力。” “但是父亲死太早了，家里的重瞳术法也莫名失踪，最后家道中落” 默默听起男孩讲出家中秘辛，柳泉暗道樊仁果然还是年纪太小了。哪怕早慧，一直强装成年人，还是在他三言两语下，就把自己秘密竹筒倒豆子讲了出来。 世代相传的重瞳和术法，不像是普通人的母亲，想来樊仁的家族没有没落的时候肯定很强盛，说不定是什么大家族。 是天选之人身份发挥的作用嘛？一路上遇到的人没有一个身份不简单，即使是眼前落魄的男孩。 柳泉心中叹息，终究是落了网的猎物，怎么挣扎都难以逃脱幕后棋手的布局。没有再多想，他向男孩问道： “你家就只剩下了你一个人吗？你母亲没有提到过亲戚什么的嘛？你这样下去也不行啊，我租你房子住不了多久的。” “嗯” 男孩似在思考回忆： “没有提到，我只记得娘亲曾经说过樊家被某些势力存在盯上，被斩草除根。我和娘是死里逃生出来的。” “我并没有相关记忆，大概那时我还在襁褓中，所以记不得。” 斩草除根这是多大仇怨，才会做到这地步，柳泉心惊，背后恐有巨大秘密，但他也不想牵扯太多，转移话题道： “你之前哪来的钱吃饭？” “当家里面值钱的物件，我娘亲留给我的好多东西都当掉了，我也不想的，可太饿了。”樊仁低下头。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你现在人还活着，那些东西迟早可以赎回来的。”柳泉鼓励男孩。 “嗯嗯，我失去的他日一定亲手拿回。”樊仁咧开嘴大笑。 “好了好，吃你的饭，不过慢点吃，要不然肠胃受不了。”柳泉像个亲切的长辈叮嘱男孩。 下意识就说了这些话，柳泉总觉得自己有些变了，是那种说不出来的变化。或许是对方和自己一样，都是无家可归的孤儿 “知道了，知道了，柳大哥。” 樊仁的重瞳在柳泉面前浮现，男孩没有怯于露出奇特的眼睛，他开始风卷云涌似地向饭桌上的佳肴发起进攻。 “嘿，臭小子，给我留点。”柳泉笑骂，接着拿起筷子加入了战斗。 看着桌子上的残羹剩饭，樊仁打了个饱嗝，摸了摸自己有些圆鼓的肚子，这是他有意识以来，第一次吃这么饱。 突然两个有些大的交谈声传来，是隔壁桌的客人在说话。 柳泉是有钱，但也不追求什么安静，没有开独自的包房，就直接在酒楼公共区域吃起了饭。 那是两个男人。 一个粗一点的声音道： “今晚城中心的钟鼓楼声响，你听到了嘛？” “这不废话吗？钟鼓楼声响全长安城都能听到。”另一个尖细声音道。 “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绝不一般。自古以来，按照惯例，钟鼓楼响，长安城就将会有大事宣布或者发生。”粗一点声音道。 被两人交谈声吸引的柳泉瞟了眼樊仁，用眼神问这是否属实，男孩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旁边两个人的谈话还在继续。 尖细的声音道： “我也不清楚有什么大事情发生，毕竟钟鼓楼至少百年没有响过了，但是我得到一个小道消息” “是什么？别卖关子，快说。”粗点的声音带着焦急。 “咳咳，听说那城中心的钟鼓楼的钟声是自己响的，没有人去敲过。”尖细声音道。 “真的假的，这是闹鬼了还是怎么滴？有点邪门啊。”粗嗓门的表情有些惊悚。 为了不让旁桌的人发现他在偷听，柳泉只用余光扫视隔壁，还喝着葫芦壶中的酒水作掩饰。 “应该是真的，因为我去看过钟鼓楼大门还是紧锁的，布满灰尘，像是很久没有开过的样子。” 尖细声音吃了口菜继续道： “而且你想啊，钟鼓楼那么高，除非神仙，要不然不可能敲动楼顶的钟鼎。” 粗嗓门嘴巴作喔状： “听你这么一说，确实应该是真的，可为啥钟鼓楼会自己响动，难道是不祥之兆嘛？” “你猜测的也有可能，但我觉得还有别的可能性。你别忘记了测试天赋的无名石碑，可以引动青铜钟响。说不定是哪位惊世之才触碰无名石碑，所以引发城中心的钟鼓楼响动。”尖细声音面露高深。 “胡说你，强如镇妖王蒙巍水，都只能让青铜钟响彻长安城西区域。引城中心钟声满长安，那不得是天上神仙下凡才行？”粗嗓门哼哼两声。 尖细声音也是胡乱猜测而已，被粗嗓门这样质疑，也没有反驳。 也在一旁偷听的樊仁憋着笑意，尖细声音误打误撞还真的猜中了，可惜他们不知道口中那谪仙人就在身旁吃饭。 想到这，男孩崇拜地看向了柳泉，他一向视为偶像的蒙巍水，其天赋都没有让钟声满长安，可眼前一同就食的俊秀少年郎却做到了。 樊仁的偶像自然而然就变成了柳泉。 柳泉倒也没有什么自傲，他笑了笑，用右手食指放在嘴边，示意樊仁将这个秘密藏在心中。 男孩不明白柳泉为何要这么低调，后者形象愈发在樊仁眼中的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樊仁想起娘亲和他说过，高人行事向来特立独行，都会有自己的深意，不要随便揣测。 不言语，依旧点头表示自己明白，樊仁喝下最后一口茶水，缓解肚中油腻和饱腹感。 夜深了，柳泉和男孩在行人变少了些的街道漫步，向着住所方向行走。 “柳大哥，你是不是会很多厉害的术法呀。”樊仁好奇问道。 柳泉背着手： “为何你会问我会不会术法呢？说不定我是武者啊。” “你身上穿的就是道服啊，现在武者那还会穿这个呀。”樊仁蹦跳起来，在亲近人面前，孩童模样尽显无疑。 “就你聪明，我会那么几个术法，也不多，没你想的那么厉害。”柳泉笑道，他觉得很轻松。 以为柳泉还在低调谦虚，樊仁没有继续问，他停下脚步，跑到对方跟前： “那柳大哥，你觉得我根骨如何？适不适合修道？” “很适合喔，我说了的，目有重瞳是圣人之相，只要你努力，说不定就真的能成圣人。”柳泉不客气地揉起男孩蓬松的头发。 “可现在不是已经灵气稀薄了嘛？”樊仁瞪大眼睛仰视柳泉。 月光下，奇异的重瞳让柳泉晃了神，这眼睛似有迷魂作用。 重瞳果然不一般，即使他已经本我境后期修为，不经意间也能被这双眼睛迷惑心神。 是他忽视了男孩的早慧，柳泉摇了摇头，为了不让男孩自卑，雷法加身状态下，正视樊仁眼睛道： “是啊，现在是末法时代，灵气稀薄，修道者需要到灵山才能修行，所以你更加要好好活着，等灵山开放，自会有人下来接你修道。” 银白色的光在柳泉眼中一闪而过，樊仁觉得自己像是找到同类，对其的话深信不疑，然后重重点了头。 柳泉明白，再这么说下去，男孩肯定会求着拜他为师，与其这样，还不如撒谎断绝樊仁心中所想。 非是他心狠，想要藏私，而是吞妖法门关系重大，是条新的修道路。一旦现世绝对会引得腥风血雨，保险起见，能不透露就不透露。 心中生出愧疚，柳泉便像父亲一样抱起樊仁，让他骑着自己的肩膀。 刚开始，男孩执拗不肯，觉得逾越了。然而在柳泉的坚持下，怯生生地爬上了少年郎的肩膀。 男孩的身体很轻，应该是长年累月的营养不良造成的，九岁了也没有多重。柳泉就这么背起樊仁，让其指路，两个人踩着皎白月光，踏上归途。 街道上三三两两的行人倒没有惊讶，以为是哪家少年郎带着自己弟弟出来游玩。 走着走着，柳泉感受到好像有水滴打在他的脸上，少年脚步加快，同时仰头看天，却不见雨滴。 细微泣声入耳，循声望去，原是男孩已成泪人，不停用小手抹着眼中湿润。 少年苦笑，他最不会的就是安慰人，边走边思索，不多时他唱起前世歌曲：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 从未听过的歌谣引起了樊仁注意力，听着柳泉唱歌，没多久就停止流泪，他带着哭腔问道： “柳哥哥，这是什么歌谣，我怎么没有听过。” “这是我故乡的歌，好听嘛？” “嗯嗯。” 歌声再度响起，异乡唱旧歌，即是劝慰男孩，也是在鼓励自己。 早慧的男孩当然听懂其中意思，有模有样地跟着唱了起来。 一小一少，踏歌而行。 清光长长，照亮归途。离人唏嘘，天涯沦落。 第66章 再入天人 昨晚回到住所后，一整夜，柳泉都没有修炼，反而是闷头大睡，直至天明。 这一觉他睡得很沉也很安心。 醒来之后，只觉得身上那种沉甸甸，像是被压着的感受和头晕消失掉了，转而的是神清气爽和道心通明。 光线透过半开的窗口洒在了房间地面，并不刺眼，有些温和。 想来是天还没有亮起多久。 柳泉推开房间门，缓步走出空旷甚至称得上家徒四壁的房子。 如果不是床值不了什么钱，他怀疑樊仁这小孩会连床都典当出去。 扫视一圈，只有口泥陶做的大水缸在院子角落，细看已是青苔遍布大半个缸身，绿油油的色彩在院中极其惹眼。 依旧是空荡荡的院子，在光下显着可见的灰尘飞扬在空气中。 柳泉用手轻扫了扫眼前灰尘，体味着房子曾经经历过的悲欢离合。 走到院中摩挲被时光无声扫过，有些脱落的的墙壁，此刻的他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就好像当初进入天人合一境界的时候那般，但又有些不太相同。 因为那时是接连战斗了好几场，机缘巧合下，柳泉才进入了天人合一的状态。 而现在他只是刚刚睡醒，非要说和往常有什么不一样，大概就是心境上，较之前要豁达安稳许多。 怀着奇怪的感觉，柳泉开始在院中漫步，晃悠。 院子不大，但他走的很是缓慢。 一步又一步，身穿古朴道服的少年郎，修为气息不自觉涌出。 气息步步攀升，直到本我境后期。 又是踏出一步，少年郎的修为已至本我境巅峰，几欲要破开瓶颈，到达超我境。 再入天人，柳泉心中没有太大波动，且他想的话，随时可以破境。因为心境的提高，带动了修为的上升，且这并不是虚涨，而是真的。 完全进入天人合一状态，刹那，柳泉修为就已经水到渠成，破开本我境界的巅峰，到了超我境的范畴，当然这只是借助了天地力量。 抬手投足间，柳泉能感受到超我境界与本我境界有许多不同，最重要的是精神和灵魂的力量。 精神和灵魂恰恰是柳泉所没有的，也就是说他现在空有超我境的修为，最实质的东西还缺失。 不过如果他想，随时可以退出天人合一状态，自己破开本我境境界，到达许多修士都梦寐以求的超我境。 本我境和超我境，名称一字之差，却有着天壤之别。如巨大鸿沟隔断无数修士的道途。 毕竟没有挖掘出五脏潜力，是绝对无法到达超我境的，纵使天赋异禀也不行。 而密藏秘术非大机缘者不可得，所以修道者都称本我境是入道的第一关。 柳泉已得挖掘心脏和脾脏的潜力，有了两个秘术，又是本我境界巅峰，自然可以轻易捅破薄纱进入更高境界。 思考再三，柳泉没有选择马上突破到超我境界，而是决定压制修为，把自己五脏的所有潜力挖掘出来，夯实基础，再去一望超我境的风光。 五脏潜力全部挖掘，古往今来就没有哪个人真的做到，至少柳泉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的，这条路太难了。 但至今再没说过话的系统以及身体的恐怖天赋，让柳泉有了那么一些妄想。他已深入泥潭，不做到最强，何来的力量去支撑其推翻棋盘。 他要面对的可是这个世界至高的存在！ 况且，既已入道，那肯定要做同境最强，原来身体主人的性格还是有影响到柳泉的，少年心性最是好胜。 停下脚步，柳泉准备结束天人合一状态，这个状态虽好，让他感悟许多，但也一直撩拨着他突破超我境。 天人合一状态相关的记载太少，柳泉从系统得来的记忆，也没有很明确提及如何结束天人合一。 该怎么办呢？他站在原地思索起来。实在不行，只能等天人合一自己消失了，就像之前和蛇妖徐娘战斗时那样。 要是有其他修士看到柳泉这般苦恼表情，肯定会气到吐血。别人穷极一生都进不去的特殊境界，到了少年这里，反倒嫌弃。 为了让天人合一状态更快散去，柳泉取出桃木剑，练习起了诛妖十三剑。 不愧是许多修道者都想要进的特殊境界，在天人合一的加持下，柳泉普通的剑式中透着几分道韵，比起之前只得其形不得其神，要好上许多，有了些记忆中羽化境剑仙的味道。 至少练剑练了半个时辰，天人合一状态依旧没有消散，甚至柳泉感觉自己真的要破入超我境层次。 不对劲，按理说天人合一不可能这么久的，柳泉诧异，他可不想就这么破开本我境。 “给我散。”柳泉大声喝道。 “散。” “” 柳泉做着各种奇怪姿势，学起了前世看的某些漫画里结手印，然而 身体没有半点反应，那种玄之又玄的感觉还是萦绕心头。 不对不对 将桃木剑放回腰间收纳袋，柳泉开始检查自己的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内视身体，带着绿色霞光的种子滴溜溜地在心脏上方盘旋，心脏表面还是有着银白色的雷光若隐若现，正常跳动。 再观脾脏，其则是暗红色的光缭绕，也是正常工作，促进血液循环。 突然，柳泉只觉得一股火气直冲脑门，身体随即燥热难耐。 他的肾脏开始在体内发出蓝白色光芒，不断收缩。 跌坐在满是尘土的地上，柳泉满头是汗，同时明白他这是挖掘出了体内肾脏的潜力！ 肾脏有“先天之精”，为脏腑阴阳之本，生命之源，故而也称肾为先天之本，其蕴着人体最原始的力量。 挖掘出肾脏潜力固然是好事，可他为什么天人合一状态至今没有消散，难道 心头冒出匪夷所思的念头，但很快又被柳泉自己否决。 密藏秘术其实是有大概的记录表的，如同他前世的元素周期表一样，是固定的。 像唤雷，无面两个秘术在记录表中都是有着记载的。唤雷秘术不用多说，赫赫有名，而无面秘术因为出现的少，且隐蔽，所以相关描述也少，但无论如何都是有着记录。 也就是说，从古至今，人族挖掘出的密藏秘术，多冷门都是有根据的，这是系统给予柳泉知识所讲。 但是他刚刚冒出的想法是一种从来没有出现的秘术，而且过于骇人听闻，怎么想都不可能会出现的情况。 或许是他想太多了？ 天人合一状态毕竟记载很少，在他得到的记忆里也是只言片语，没有说太多，所以柳泉不甚了解这种神秘又特殊的境界，估计过一会就消散了。 想着，他专注于自己体内肾脏的变化，很期待第三种秘术会是什么。 挖掘五脏潜力的过程是痛苦煎熬的，但柳泉已经有过两次经验，并且比起天雷灌体那种痛彻心扉，这就有些不够看了。 刚刚入秋，天气并不炎热，阳光也很温和。可柳泉却已经满身是汗，身上的温度越发高涨，把汗水蒸发。 柳泉颤巍的手拿起葫芦酒壶，灌入口中让生命力以及水分补充身体。 因为喝了仙酒，他的身体又有了水分，汗水再次席卷全身，高温同时蒸腾，循环往复。 这一次挖掘肾脏潜力花费的时间，远比柳泉想的还要久。 代价越大，收获越大。他对准备挖掘出来的密藏秘术充满期待。 “啊”柳泉忍不住叫出声来，肾脏传来的疼痛感蓦地加倍，都快赶上天雷灌体那一次了。 “好疼啊！”他咬着牙关自语，这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是因为第三次挖掘五脏潜力，所以难度变大了嘛？还是即将出世的密藏秘术太强了？ 柳泉疼的直在地上打滚，眼眸里布满红丝，他双手作爪状扣入土地，太过用力的缘故，搞得手指头上全是斑斑血迹。 痛感接近天雷那一次，但又有所不同。天雷是给的痛快直接破坏生机，而挖掘肾脏潜力则是慢慢折磨，痛在骨髓里面，宛若百爪挠心。 前面还惬意漫步的少年郎，现在却像个败家犬在地上打滚，恨不得向地猛击头部以减轻痛苦。 越是疼痛，柳泉心中对躲在后面那几方势力越是痛恨。 此刻尔等随意摆布我，将小子我视作棋子，届时等我手握力量，必让尔等百倍偿还回来。 停止身体抽动，柳泉用惊人的毅力压制住痛感，两只手五指握紧，狠狠地砸向地面，带起阵阵尘土。 饶是这样，身体仍像触了电般不停颤抖，柳泉缓慢地爬向房屋，他不想要樊仁看到这幅模样。 日上竿头，男孩应该也快醒了。 爬到一半，狼狈不堪的柳泉发现痛感开始消失，终于肾脏的潜力挖掘要结束。 他期待挖掘出来的密藏秘术究竟是什么，将体内灵力灌入散发蓝白光辉的肾脏。 秘术的相关信息浮现心头，柳泉呆若木鸡，接着他正躺在地上，不管土尘，仰天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猜想居然是对的，这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秘术，真的被他挖掘出来了。 天人合一状态依旧还在，柳泉心念一动，玄之又玄，力量暴涨的感觉随之消失。 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的柳泉踉跄地坐起身子，他拍净身上的尘土。 至于道服自带清洁效果，根本没有沾染尘土。 仙酒入喉，补充生命力，柳泉腰间发力，直挺挺的站了起来，他用最快的速度将形象打理好，毕竟男孩指不定就起床了。 院子大门外传来的吵闹声，吸引了整理好形象的柳泉，他隐约听到樊仁的声音，以及其他几个小孩。 “这小孩这么早就起床了嘛？”柳泉低声自语。 他走到大门前，推出一条小缝，看向外面。 是樊仁和几个差不多年纪的小孩在说话。 “我是真的没有钱了，这菜是刚住进我家的租客叫买的。”樊仁手提着几串肉块和一些蔬菜。 几个孩子中块头最大的推搡起樊仁： “少来了，既然有租客，那肯定有房钱，快点拿出来，别墨迹。街上杂货店新来了批好玩的物件，正好还缺点钱，又不是抢你的，是借，知道。” “就是就是”其他小孩附和道。 “你上次也说借，结果都没有还”樊仁低垂眼帘。 “别说废话，想要我们和你玩，就借钱来，我爹说过，朋友之间借点钱是很正常的，除非你不认我们这些朋友了。”大块头两手交叉放在胸前，趾高气扬地道。 樊仁沉默片刻： “我身上没带钱，都放在屋子里，午饭后我拿给你们。” 大块头听到有钱，嬉皮笑脸起来，手指拍了拍樊仁肩膀： “这可是你说的，放心，有借有还的。” “嗯。”樊仁低下头，声音细如飞蚊。 没有理会樊仁的答复，大块头就带着几个小孩，掉头转身离开了。 柳泉耳朵动了动，他的听觉灵敏，离开没多远的几个小孩，低声说的话也全部听到。 “大哥，这生有两只瞳孔的白痴真好欺负，下午我们又有新玩意可以玩了。” “哈哈哈，他不会真的觉得能和我们做朋友，明明就是个怪物，呵呵，简直是想太多了。” “管他呢，有钱就无所谓了，到时候把他晾在一边不管就行。还有离他远点，要不然挺丢脸的。” “晓得了。” 稚童最是无邪，所想所做都发自本心，不会掩藏。 听到这些话语的柳泉脸上布满阴云，刚得到密藏秘术的喜悦也被冲刷的一干二净，他透过门缝冷冷地盯着几个小孩的背影。 樊仁在原地站了好一会，然后用手指头挑起嘴角，作了个恰到好处的笑脸后，才走向院子大门。 柳泉悄然将门关上，三步并作两步走回房屋内。 “嘎吱”声响，两扇门同时被打开。 一门是房屋里门，柳泉像是没事人般走了出来，他打了个哈欠。 另一门是院子外大门，樊仁提着肉和菜，脸上洋溢笑容跳步进来，重瞳毫不掩饰，目视前方。 “小樊仁，你起这么早啊？”柳泉揉了揉眼睛。 樊仁走到柳泉面前，扬起手中肉菜： “不起得早，买不到新鲜的咧。” 第67章 好好活着 原本少年郎想径直去肃魔部的，但他突然就改了主意，此刻的柳泉只想顺心而为，反正已到长安城，也不急于那一两天。 更何况他的修为突破到本我境巅峰，名叫樊仁的男孩有着不少功劳。 既得到诛妖十三剑的传承衣钵，也决心要做那逍遥剑仙。那遇天下不平事，便用剑扫平，遇世间有愧人，便要心无愧，否则他的道途难平。 接过男孩手中菜肉，柳泉眉眼弯弯： “小樊仁，昨晚我刚给你的房钱就这么花掉不少，不心疼嘛？” 樊仁眨了眨重瞳： “不心疼，钱挣了就是要花的，要不然就没用处了。” “那你家还有炊具嘛？”柳泉调侃地笑问道。 男孩握了握拳，面色镇定地道： “有的” “哦，那想来炊具应该是典当行不收咯。”柳泉拍了拍樊仁的肩膀，脸上笑容不减。 “嗯”樊仁赧颜，被揭穿的男孩声音变得极低。 柳泉拿着菜肉，转身： “好了，不说笑了，带我去你家灶房，我下厨给你露两手。” 樊仁点头，急走到前面带路，他心里暗道这么个天赋震长安，深不可测的高人怎么就像凡夫俗子般，和蔼可亲还会做饭呢。 柳泉和男孩想象中的高高在上，不沾染丝毫俗气的修道者形象截然不同。 想着想着，没注意路面的樊仁打了个趔趄，就在男孩和布满灰尘的地面进行亲密接触的时候，一只拉住了他。 “你小子注意点，分心想什么呢？”柳泉一手提菜肉一手拉着男孩后脖衣领，场面有些滑稽。 “好嘞，小的明白。”樊仁站好身子，继续带路，油嘴滑舌了起来。 柳泉哈哈大笑，这小屁孩性子放开了，倒也有点意思。 走到灶房，柳泉看到只有炉灶和一口锅愣住了： “小樊啊，去再买点调味料，火折子和碗筷回来，哦，还有买点烧饼之类的食物。” “好”樊仁有些忸怩，没有马上走。 柳泉挑起眉头： “钱不够了吗？” 男孩点头。 昨晚吃完饭找散后的一串铜钱放到樊仁手上。 飞奔而去的樊仁又飞奔而回，手中拿着瓶罐碗筷，纸包的烧饼和火折子。 拿到要的东西，柳泉笑着让男孩先到房子大厅内等上一会。 樊仁起初还想看看修道者怎么做饭的，长长见识，但看到少年笑颜，也不好多说什么，一脸遗憾地走出房间。 灶房门关上。 用调味料腌肉，然后放在一旁。灵气能量化刃把菜切碎，对着火折子轻吹，把炉灶点燃，青葱加些许油入锅，水油碰撞，溅起滋滋声响。 翻炒几下，拿出腰间的葫芦酒壶，柳泉将其中带有果香的酒水倒入锅内，大火下，锅里青色渐深，最后洒下少许盐巴，家常的速炒青菜就出锅了。 再等片刻，柳泉把腌了不少时间的肉，也用灵气能量切成块状，扔进被热好的锅中，接着葫芦酒壶被倒放，醇醇酒水倾斜而下，溢满半锅，盖上盖子，加大火势。 男孩百无聊赖地站在房屋厅前的，踢着脚下石子，想到饭后要发生的事情，他愁眉不展。 身后飘来的香味让樊仁停止了忧思，转身看去，是拿着菜肴的柳泉。 少年明明气质超然出尘，应该和手中热气腾腾，香味飘散的菜肴半点牵连都没有，可就是这么一眼望去，毫无违和。 所谓修道者不食人间烟火，看来是假的，男孩默默想着。 扫了眼空荡的房子，柳泉笑道： “愣着干啥，准备碗筷吃饭了，就在我房间里面吃，那有桌子。” 得着命令的樊仁笑逐颜开，兴冲冲地跑向灶房，刚刚所忧虑之事全然抛在脑后。 樊仁将两人份的碗筷放在柳泉房间桌面上，看着一盘青菜，一锅炖肉以及手中纸包的烧饼，笑嘻嘻道： “有菜有肉。小日子舒坦嘞。” 少年和男孩一同坐下，揭开泥锅盖子，较之前几倍多的香味喷涌而出，让人食指大动。 酒水的酒精被高温蒸发，只留下果香和充盈的生命力。 加上肉香以及调味料的气味混合，樊仁忍不住收缩鼻翼，贪婪地呼吸着奇异的香味，因为身材矮小，又坐上木凳，其穿着草鞋的脚离开地面，不断晃悠。 “哈哈哈”柳泉忍俊不禁。 和昨晚上的拘谨不同，男孩拿起筷子就往泥锅里夹去。 一口肉一口饼子，神仙来了都要流口水。 柳泉眯着眼睛，也夹起爽脆的青菜和软烂的肉块放入些许焦酥的大饼中，一口咬下。 果香，青菜中被锁住的水分，肉伴着调味料，饼的面香弥漫炸开在他的口腔之中，寻常人家的口腹满足也不过这样。 非是什么美食佳肴，味道比昨晚吃的酒楼饭菜更是差上许多。可柳泉却觉得这一顿让他吃得更加舒心，更加温馨，大概是有了家的味道？ 看着眼前男孩笑脸，柳泉心底泛出温暖，有一种为人兄长的自得满意感。 两人相视而笑。 有些人心如花木，皆向阳而生。 少年如此，男孩也如此。 饭饱后，樊仁自告奋勇就拿起碗筷锅碟去冲洗。 柳泉没有客气，打了个饱嗝点头，随即拿起木凳走向房屋门口。在屋檐下惬意地斜靠在房屋墙壁，眯起眼看着垂射下地面的光影，嘴里低声唱起歌谣。 食后躲阴凉，坐看光影处。惬意哼小曲，悠闲叹人生。 这样的生活很好，但终究离他很远，体会一次就足以，再多了，柳泉怕就此沉沦。 喝着葫芦壶中仙酿，少年不自觉合上眸子，感受拂在脸上的初秋凉风 鼾声微起 手脚快速的男孩洗净好碗筷厨具，从灶房走出，看见柳泉靠在门墙旁睡着了，便蹑手蹑脚地走到院子中。 一步三回头，樊仁神色复杂，想叫醒柳泉，但终究没有开口，随着院子大门发出声响，男孩一去不回头。 走到自家房屋门街道前，樊仁低着头沉默不语，他一脚又一脚来回踢起地上石子。 与他约定的那群孩子还没有来，今天的午饭吃得有些早了。 和煦的光映照到男孩脸上，拉起樊仁的影子，与其矮小的身材相比，显得高大。 有光但他却很冷，那种冷是发自骨子里的，和周围的温度无关。凉嗖的秋风吹起缝补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衣角，男孩的双手作拳头握紧，身体发抖。 樊仁想哭，可想到娘亲生前总告诫他，男儿有泪不轻弹，眼眶打转的水就又硬生生地憋住了。 自打娘亲去世之后，他就再没依靠，如那无根之萍，随风飘荡。男孩很孤独，见周围居住的小孩都在一起玩耍，也想参与。 每次刚走到群童旁边，还没有张口，迎来的却是嫌弃，厌恶甚至害怕的目光。 嘴巴自是张不开，只能独自躲在一边，窥探着周围孩童的欢声笑语。 直到大块头的郑权向他伸出手： “你怎么自己一个人，来一起玩啊。” 那时樊仁以为自己遇到了光，抬起眼眸，重瞳看向郑权，但对方眼中却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反感。 伸出的手没有收回，大块头眼中的反感也没有收敛。 最后孤独的男孩选择握住了对方的手。 再后来，事情因为男孩的软弱，往着扭曲的方向发展。 早慧的他其实明白郑权之所以向他伸出手，只是为了得到钱去买有趣的玩具，顺便证明自己的厉害，敢和怪物玩。 很多很多，男孩心里都清楚，但他不想再陷入孤独的泥潭，就这么将错就错，在另一个泥潭越陷越深。 “樊仁，钱拿出来了吗？”熟悉的声音打断男孩的思考。 抬头看去，是大块头郑权带着上午的那几个孩子。 还是毫不掩饰，带有反感的目光，得到过柳泉尊重的樊仁，突然间就觉得烦了，他想狠狠地一拳砸向眼前人的脸。 不为什么，只为出一口气。 “和你说话呢，怎么不回话。”郑权推搡着樊仁，前者比后者足足高出一个头，男孩吃力，脚下踉跄不断往后退。 大块头郑权见樊仁不说话，完全是不饶人的姿态： “哑巴了？还是说你不认我这个朋友了？” 樊仁低着头，任由推动，嘴唇已然抿成一条直线。 “嘿，郑权就这啊，看怪物都不给他面子。” “就是说。” 身后边的几个同行孩子的议论纷纷，让郑权自觉面子丢失，他手上的气力加大了几分： “说话，说话！” 退无可退，樊仁被推到了墙角，头依旧低垂，也不言语。 “行不行啊，郑权，实在没钱我们就先走了。”身体其中一个孩子火上浇油地喊道。 另外几个孩子也在一旁作壁上观，笑嘻嘻地指指点点。 郑权回头： “少逼逼叨叨的，我肯定要借得到钱。” 大块头郑权转过头欲要威胁。 这时，樊仁猛然抬起头，稚嫩的脸上，满是狰狞还有凶光，重瞳透着狠厉。 竹竿细的手臂划过空气挥出拳头，狠狠地砸向郑权鼻梁骨处。 在身后几个小孩不可思议的视线中，郑权的鼻子被打得飚出鲜血。 鼻子传来的剧痛感让郑权瞳孔收缩，他退后几步，瞪大眼睛看向瘦弱的少年，他不明白一向好欺负的家伙今天怎么就动起手来。 躲在院子大门后，透过缝隙观看的柳泉嘴角上扬，他在男孩出门的时候就已经醒了过来。 “你这个怪物怎么敢的，我好心和你做朋友。”郑权胡乱抹着鼻腔里流出的血。 樊仁脚下加速，跑向郑权： “你不是我的朋友，我没有你这样的朋友！” 拳头再次挥向郑权的脸上，但这次在空中就被大块头抓住： “哈，你这细胳膊细腿的，不会觉得自己真的能打过我？如果不是你刚刚偷袭，前面那一击我就能轻松接下。” 男孩忽视了自己和对方的体形差距，再加上长年累月的营养不良，他的力量完全不是对手。 甩开樊仁的拳头，郑权另一只手做拳打向男孩的腹部。 只是一拳，从未打斗过的樊仁就已经半跪在地面上，痛的站不起来。 感受着腹中的翻江倒海，樊仁有些后悔了，他觉得自己太莽撞了，敌强我弱，应该忍一忍的。 后边观战的几个小孩看热闹不嫌事大，为郑权喝彩： “真有你的，郑权，一拳就撂倒怪物了。” 躲在门后的柳泉脸色难看，但他没有丝毫出手帮忙的意思，这个关卡要男孩自己来过，要不然会留下魔障的。 想是这么想，可柳泉双拳紧握，已经进入了雷法加身状态。 要不然装晕过去？樊仁冒出念头。 郑权在伙伴的喝彩中，洋洋得意，他走到樊仁跟前，将手中的鼻血甩在地面。 显然大块头见了血，不想这么轻易放过樊仁。 “怪物，不知道你哪来的勇气，不会是你的租客给的？怎么被人收作了？有人给你撑腰了是？”郑权言语极尽羞辱。 听到尊重自己，如同哥哥的柳泉被侮辱，樊仁直视对方，重瞳闪过丝红光。 郑权被这一瞥搞得愣了神。 紧接着樊仁使出吃奶的力气，把大块头推倒在地，忍着腹痛，骑了上去，乏力的拳如雨点打在其脸上。 身后的几个孩子被这反转看呆了，面面相觑，七嘴八舌的讨论一下子就停止了。 吃痛的郑权用手捂着脸，长安城生长的蒙童，哪里见过这般阵仗，声厉色荏地叫嚷： “我爹可是武者，你再打下去，到时有你这怪物好看。” 樊仁不理会，满眼通红地继续打着身下人，拳头伤害不算太大，但架不住打击次数多，郑权不多时就已经变成了大猪头。 缓过重瞳效果的郑权，遭不住疼痛，大叫一声，推起身上的樊仁，开始还手，与男孩扭打在了一起。 其力气自是比樊仁大，很快樊仁就落了下风，也是满脸开花，惨不忍睹。 男孩却满不在乎，像是发疯的野兽，顶着拳头，以伤换伤。 郑权惧怕了，他用尽全身力气推开樊仁，然后往家方向跑去，几个围观的小孩作鸟兽散了。 人去街空，独留全是伤的樊仁趴在地上，男孩早就没有力气了，完全就是靠口气强撑着。 别说追击，现在的他连爬起来都做不到。艰难地翻起身子，樊仁红肿的眼睛看向天空，不肯闭上。 暗中观察的柳泉打开院大门，他的脸庞出现在男孩视线之中： “其实我一直在看，怨我嘛？” “不怨。”樊仁咧嘴笑起，很难看。 “舒坦嘛？” “舒坦。” 要说的千言万语和大道理堵在柳泉喉中，继而只化成了一句话： “好好活着。” “好。”说完，樊仁缓缓闭上了倔强的双眼。 把受了伤的男孩抱起，柳泉如风吹进了院中房屋，让怀中的男孩身体平躺在床，仙酒用大量水稀释，灌入樊仁嘴中。 在仙酒作用下，男孩生命体征很快就稳定下来，伤势好转起来。 柳泉脸色仍是冷峻，他真的很生气，而现在这气需要找个人来撒一撒。 第68章 讨个公道 脸色冰冷的柳泉用体内灵气，附在手掌上，再慢慢传递到昏迷的樊仁身上。 随着灵气能量深入男孩身体，柳泉脸上的表情愈发难看，本来就非常脆弱的身体，经过一场搏斗后，更是支离不堪。 柳泉能看到男孩身体内部的经脉坑坑洼洼，许多都是堵塞住或者断裂开来的，通不了气，显然是被人故意废掉的，让其无法踏上武者或者修道之路。 即使这样，樊仁触摸无名石碑，依旧能让青铜钟响起，看来男孩原本的天赋也是非常恐怖的。 是当初对樊仁他们家族斩草除根的人做的手脚嘛？可如此厉害的天才不应该是直接杀死嘛？为何男孩和其母亲还活了下来？柳泉默默思索着，他并不是当事人，也没有在一旁观看整件事情的发生经过，所以脑中浮现了诸多猜想。 大概率应该是有人从中插手，才留了樊仁和其母亲的性命，这是柳泉做出的最合理猜想。 没有接着深思，少年继续用灵气能量，帮助男孩消化体内酒水强盛的生命力。 灵气一点点地如春风在樊仁体内散开，同时充沛的生命力也被这股能量牵扯，开始修补男孩破碎的身体经脉和器官。 柳泉不是大夫，只能靠着卓绝的天赋慢慢控制灵气，从而达到治疗的效果。 时间逐渐过去，汗水不断从柳泉鬓角滑落，他有些后悔自己不插手事情的。 男孩的身体实在是太羸弱了，甚至算的上病秧子，长期的没有营养加上旧伤没有得到治疗，本就是雪上加霜。而今天的这场架成了最后一根稻草，压倒了樊仁的身体，引发雪崩，把全部的身体隐患爆发出来。 葫芦壶里的酒水确实是仙酿，有着无与伦比的生命力，说不上生死人而肉白骨，也大差不离了。 如果是柳泉受了这么重的伤，马上喝酒配上灵力疗伤，效果自然极好。然而男孩只是个凡夫俗子，哪怕有着异相重瞳，他也半点修为都没有，更别论破败不堪的身体了。 柳泉原想让男孩打破自己的心魔，所以一直躲在门后袖手旁观。却发现是他疏忽了，没有注意樊仁的身体羸弱到如此地步。 内心自责之余，手上的灵力愈加放缓，柳泉已经快治好男孩体内此次的伤势，可对原来的经脉郁结有心却无能为力。无他，只因修为不够，且他也不擅长治疗。 葫芦壶里的酒水，他也不敢一股脑灌进男孩嘴中，怕起到反作用，毕竟凡人之躯难受大补。 用灵气能量在樊仁体内最后梳理一遍气流经脉后，柳泉轻缓了口气，收回双手，撇去额前汗珠。 能做的他已经全做了，治不了的，只有等少年修为有了显着提升，才能治疗。 打烂一座房子容易，可修葺房子就要难上许多。同样的道理用在人体经脉上也是如此。 看着紧闭双眼，脸色苍白如纸的樊仁，柳泉驻足不语。联想到男孩一直想要踏上修行路，他心还是软了些。 柳泉右手抬指指向男孩额头，将先前得到的诛妖十三剑要义精髓，传入其脑中。 这剑法即使没有修为，一样可以修习，至少能够熬炼身体，让羸弱的男孩变得强壮些。 “我得此式，又见你赤子之心，和这剑法算是匹配。便做半个师傅，代那羽化剑仙传授予你，望好生练习，有朝一日，把四经八脉全部打通，让气流奔腾体内，让重瞳之威再现人世。”柳泉喃声自语，这段话化作光传入樊仁眉心。 说罢，桃木剑从腰间收纳袋取出，少年将玄阶上品的珍贵武器，放在躺着的男孩侧手边。 他很缺法宝武器，但既已收徒，终究要给出礼物。 不过柳泉也不是很在意，他有系统这个宝库，何愁乘手武器？ 传道送剑后，少年眸中闪过冷冽，徒弟挨欺负，他这个做师傅的总要讨个公道的，要不然怎么为人师。 秋风吹起柳泉道服的衣角，悄然间他已踏出房屋门口，直向院子大门走去。 声响步停，在院子大门前的柳泉耳朵微动，他听到了脚步声和吵闹声，目标正是自己所在的房院。 “爹，那个有两只瞳孔的怪物家就是这里。”郑权声音哭闹起来。 “当家的，咱们家的娃娃被打成这样，你可得好好理论理论，要不然怎么对得起你先天武者的身份。”是一个有些尖细的女人声音，听起来人就刻薄的样子。 沉闷又有些嚣张地男人声音响起： “放心，长安城的这几条巷子，谁不知道我郑王霸的名字，敢打我儿子，等会让那重瞳小子跪下和郑权道歉才行。” “不行，不行，还得赔银子，医药费什么的很贵的。”似是郑权老娘的女人说道。 “好好，都依你。”汉子讨好道。 在院子门后听到动静的柳泉冷笑，他还没有出门去找人麻烦，他们倒好，自己送上门来了。 “来的好啊。”柳泉低语。 听动静，郑权一家估计快到门口了，少年调整好自己的表情，打开院门，靠起侧墙，用眼角瞥向走来的几人。 来的人比柳泉想的还要多，除去一家三口，还有几个看戏的小孩，仔细瞧去，正是先前跟在郑权身后的孩子。 啧啧，这是要带上家人朋友一起来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讨债的，少年心中觉得好笑，但脸上没有浮现什么表情。 一行人走到院门前，在郑权旁边有两个成年人，一男一女。 男的是个壮硕汉子，庞大腰圆，像练家子，就是个头不太高。 女的则是个布衫妇人，脸上铺满白粉，瞧不出好看难看。不过某处沉甸甸的倒是惹人注目。 发现目的地门前有位翩翩少年郎，似是郑权母亲的妇人眼中放出了光，上下打量起柳泉，那眼神像是要把其吃掉一般。 “哟，这是哪家的少年郎，生得真俊俏。”妇人忍不住舔了舔嘴唇说道。 听到自家婆娘在他面前夸赞另外一个男人，郑王霸面色难看： “嘿，白脸小子你是这家的什么人，怎么站在门口。” 还没等柳泉说话，成了大猪头的郑权大声道： “这肯定是怪物家里租客，爹，应该就是这家伙给了怪物勇气和我打架。” 正愁没有理由找茬的郑王霸摸了摸自家儿子的头： “白脸小子，就是你挑唆那重瞳小子打我家儿子的？” “别乱说，人都没表态呢。”妇人眼带媚看向柳泉，那沉甸甸的也随之晃动。 “你这婆娘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这么多人面前，郑王霸为了维护自己的男人尊严大吼道。 目视眼前的家庭伦理，柳泉打了个哈欠，只觉得无聊。 男人女人互相拉扯的时候，他开口道： “我的确是这家的租客，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挑唆打人，这种事情我一介读书人可做不来，别胡说啊。” 说完话，柳泉扮作无辜样子，看着门前众人。 “听到没，人都说不是他干的。”妇人拧了郑王霸的粗胳膊。 “哎呦，疼。”郑王霸吃痛。 看起来像妻管严的壮实汉子无奈道： “行了行了，既然和你无关，就让开，我们找那重瞳小子，就你房东，有见到他人嘛？” “没见到，不过你们这样硬闯民宅不太好？”柳泉挑了挑眉，用脚拦在门槛前。 “关你屁事。”郑王霸恶狠狠地道。 他越看柳泉越不顺眼，尤其是自己婆娘都要被勾掉魂的样子，让汉子心里更加憋屈。 柳泉摊手： “我是这家租客，暂住这里，怎么会不关我的事？万一你们进去浑水摸鱼，拿走我的财物，那我不是遭重了？” 之所以一直废话，自然不是柳泉畏惧了，不敢为樊仁讨个公道。而是因为这里是长安城，且准备要去肃魔部，他怕贸然出手会引起什么不好的影响。 故而少年想故意惹毛对方，让郑王霸抢先出手，这样他还击才名正言顺，顺理成章。 “还有啊，这家孩子都没大人，你们这样是不是太欺负人了？”柳泉将侧靠的身体转过，整个人完全堵在院门前。 “你也不打听打听我郑王霸是什么人，会贪你那点钱？” 壮实汉子瞪大眼睛： “我就是喜欢欺负人，怎么了？” “少年郎，别挡道了，你也看到了，我家孩子被打成这样，可见那重瞳小子心性歹毒。”妇人虽然馋柳泉身子，但心还是向着自家人的。 听到妇人这话，柳泉忍不住笑了起来，好个心性歹毒，好个长舌妇，能把是非黑白颠倒过来，如若不是他午后就在旁边一直看着，都要信了几分。 他嗤笑道： “我说郑权这孩子心性怎么如此歹毒，喜欢欺负人骗钱，原来是言传身教，有其父母必有其子啊。”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柳泉把妇人刚说完的词又还了回去。 妇人像是护犊子的母鸡，两手叉腰： “你个少年郎胡说什么呢？你没看到我家孩子脸上的伤口嘛？怎么被打的人还被骂，有没有天理了。” “天理？大婶你也配说？”柳泉拿起腰间葫芦酒壶一饮而下，抬手间自有风流。 听到大婶两个字，被戳到痛处的妇人顾不得形象，声音尖利，口水飞溅： “小子，看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说话这么难听，是不是家中双亲和那重瞳怪物一样早早死了，所以没管教好你。” 遇到委屈时，人的表情一般先是惊诧，再是生气，然后愤怒。愤怒先是脸涨得通红，逐渐过渡到呼吸急促，脸面发白泛青。 而面前的妇人却不按照程序来，一下就能把脸沉下去发白泛青，快得不需要反应时间。 她大叫： “来人啊，有没有天理，一个年轻后生欺负我个无缚鸡之力的妇人了。” 说着说着她双手捂脸。 妇人的声音很尖，嗓门很大，路过的三两行人，都忍不住望了过来，果然吃瓜看戏，无论哪个世界的人都有着这样的本能。 柳泉也总算见识到什么叫泼妇撒泼了，他双手交叉胸前，嘴角止不住冷笑。 抱着汉子大腿等我郑权也不甘示弱，当场表演起了秒哭的戏码，一下子场面变得十分混乱。 身后的几个孩子和围观过来的行人，添油加醋地胡说一通。 指点议论声起。 柳泉只是横眉冷对，不言语，默默看戏，他明白天底下道理再大，也大不过拳头，等会自有分晓。 郑王霸明白对方戏耍了他们几人，见火候差不多，就抱起自己老婆孩子，怒道： “白脸小子，敢欺负我家婆娘孩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得，感情这家人碰瓷老手了，少年暗自腹诽。 不过也正合他意，柳泉就等着壮实汉子先出手。 装腔作势地安慰了会怀中老婆孩子，郑王霸就放开两人，一拳带着破空声砸向柳泉正脸。 汉子相貌平平，身材也不算高大。对于少年的俊脸还是有着妒意的，便想着打花对方的脸，让自家婆娘收收心。 看向袭来的拳头，柳泉便知道郑王霸确实是个先天境的武者，已至中期，只不过在他面前还是不够看的。 没有使用灵气能量，也没有进入雷法加身状态，柳泉光凭着肉身力量也打出一拳。 两拳相轰，自拳头间碰撞处，圈圈涟漪在空气中散开。 “咔嚓”声响。 拳收。 郑权和其母亲都笑了起来，他们在嘲笑少年自不量力，居然敢和先天境的武者对拳，最后落得指骨碎裂的下场。 郑王霸满脸涨红，五指并拢的右手拳头没有动作。 反观柳泉，脸色平常，对拳的手自然地垂落在大腿侧。 妇人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出于对自家男人修为的信任，讥笑道： “少年郎，手是不是很疼啊？听那声响，怕是指骨都折了。真是不知死活，我家男人可是” “先天境的武者高手！” 话音刚落，从郑王霸的腕起到肩膀，其附着的衣物作粉末状飞散开来。 在场的人都震惊了，郑王霸在这片还是很有名的，先天境的武者在民间已是少有的大高手。 但就是这么个大高手，居然整条手臂的上的衣物都被震碎，不可思议。那么，指骨被打碎的就是郑王霸了，围观者看向少年的目光只剩下畏惧。 “郑王霸？我看是真王八？子不教不父之过，仗着修为，纵容自己的恶子欺负人，废你一条手臂，为我徒儿讨个公道，你可有不服气？”少年将手负于身后。 柳泉故意说出樊仁是自己徒弟，就是为了日后让男孩少点麻烦，威慑下附近邻人。 那种整条手臂如同不属于自己的感觉，充斥在壮实汉子心中，他清楚自己踢上了一块铁板，眼前少年恐怕是武者宗师境的能人。 连忙陪笑： “服气的，我回去后一定严加管教犬子，望大人不记小人过，高抬贵手。” “那就散了。”柳泉冷漠道。 听到高深莫测的少年说话，围观的行人和小孩，神色匆匆离开了。方才猖獗的妇人和恶童低头不说话，扶着受伤的汉子逃也似地走了，像极了老鼠。 负在柳泉身后的右手颤抖着，刚刚一拳，他是纯靠肉身和先天境的郑王霸对轰的。即使有着仙酒和雷电之力滋养，也吃了不少苦头，还是不能小觑武者肉身的。 第69章 周彦 负手而立的柳泉没有马上离开，反而一直站在院子门口，看着逐渐落入地平线的夕阳，像极了一个莫测的高手。 手上的伤挺重，但他没有去管，依旧背在身后，只是让灵力在对拳的右手中慢慢流动，缓解痛楚。 至于这么做的原因，自然是为了之后樊仁不再受打扰，高人徒弟总是让人多高看一些的。 感受到落到院子门前的几道视线，柳泉笑了。 能被他察觉到的自不会是什么厉害人物，倒也没有什么恶意，想来就是好奇他身份的。 紧接着少年做了个出乎意料的举动。他有些嚣张地伸出左手，用食指和中指点了点自己双眼，然后扫视一圈门前街道，就把院门关上了。 在柳泉还没有关门之前，那几道视线就已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许是被他的警告吓到了。 重新走回到男孩床前，柳泉用灵力过了遍樊仁身体后，就将身上半数的黄金留在其身旁。 少年原本想再留些酒水的，这样可以帮男孩让身体好转更多，但所谓怀璧其罪，葫芦壶里面的东西，哪怕先前作为王爷的蒙巍水都极为震撼，思忖片刻，他决定不留了。 毕竟樊仁早慧，自然懂得藏起黄金，可不知道酒水有多惊世骇俗，就怕有心人因为这酒水害了男孩。 黄金，桃木剑，诛妖十三剑剑法，还有门前震慑，柳泉把能做的都做了，他这个师傅做的也算是鞠躬尽瘁了。 为什么做这么多，柳泉也不清楚，或许是男孩两天时间给了他些家人的温暖。 少年重利也重义，随着一路上的见闻遭遇，他的性格变了许多，也不知是好是坏。 轻叹一口气，柳泉忍着右手痛楚，拿起腰间葫芦酒壶，揭开盖子，一饮而下。 没有用灵气缓解酒劲，他就这么喝着，脚变得有些虚浮，柳泉就斜靠在墙壁上，守在一旁睡着了。 夕阳之后便是黑夜，仍是行人许多的长安城街道上，演绎着各式各样的悲欢故事。 无名石碑处，一个身着白裳的身影站在碑前，看身材像是个男性，可其却有着张俊美到难辨雄雌的脸。 即使面无表情，也能让人赏心悦目。 白衣男人伸出右手，好似要触碰无名石碑测试自己潜力，然而就在指尖要触碰到石碑上的时候，他忽地就停住了。 “钟声满长安，是那位的手笔嘛？亮在明面的棋子，总是让人忽视不掉的啊。”白衣男人喃喃自语，声音如他的脸般似男似女，有些中性，但却能让闻者有如沐春风的感觉，毫无违和。 凝视着无名石碑许久，白衣男人轻移，眨眼间，来到了刻有众多名字的天骄榜石碑前，他仰视着第一位的蒙巍水名字，露出了诡谲的笑。 他摩挲着石碑： “这么多像是明子的人，那几位应该会很头疼？” 顺着蒙巍水的名字向下逐渐看去，直至底部，白衣男人的目光没有半分停歇。 阅毕，他毫无波澜的眼瞳里变得充满战意，还是用着低低的声音自言自语： “如若我想，天骄榜上第一，轻而易举。” 听到附近有人经过，白衣男人收起所有表情，一闪而逝。 在白衣男人离去后，一个戴着斗笠，身着蓑衣的老叟在半空中浮现，他手握鱼竿，嘴咬烟袋。 竟是柳泉路上遇到的那位垂钓老叟。 石碑附近还是有着行人的，可这么三两行人像是睁眼瞎，就是看不到浮在半空中的老叟。 用空闲的手拿开口中烟袋，老叟目视天骄榜石碑，缓缓吐出烟圈： “时间快来不及了。” 一觉天明，柳泉睁开朦胧的眼睛，扶着身后的墙壁，缓缓站起，吞妖法门开始运转，灵力不断消解起体内的徐徐酒劲。 有些清醒的少年站在男孩床前，见樊仁伤情并没有恶化，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嘴角上扬笑了起来，然后伸了个懒腰。 在柳泉的估计之中，午后，男孩就会醒来。 彻底化解体内的酒劲后，少年没有再作停留，依依惜别之事，他这样的直男性子是最怕的。 当初，和陈圆圆无声别，除了风云扬的警告，其实他怕肉麻也是占很大因素的。 没有选择从大门出去，反而是身形矫健地翻过院墙，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樊仁的房子。 感受着秋风萧瑟，柳泉不自觉地裹了裹身上的道服，也不是怕冷，只是下意识地去做。 后知后觉自己的行为后，少年哑然失笑，修道后，这样的秋冷倒也没有多么砭骨，不过是思维还没有转变过来。 他扯了扯袖子，整理了下形象，就走到了人多的街道上。 准备开始社交牛逼症搭讪人的时候，少年猛地拍起脑袋，他想起自己把鱼篓里的金色鱼儿，落在男孩家中了。 算了，就当寄养在樊仁家里好了，柳泉耸耸肩，不用提着鱼篓在街上，被人用奇怪目光看着的感觉也挺好的。 他摩拳擦掌地看着街上的人流，想着找个好说话的问问去肃魔部的路。 街上的人流中，有些面薄的女子感受到柳泉这奇怪的目光，不禁脸红了，脚步也愈发放缓，像是等待俊秀少年搭讪。 当然，更多的人则是离柳泉所在的位置远远的。 街道上的行人来来往往，看花了眼，少年只感觉选择犹豫症发作了，便心一横，搭到个白发背影的肩膀上。 “何事？”没有丝毫感情，且年轻的男人声音传入耳中。 柳泉准备开口询问，听到声音却愣住了，因为只看到了背影，再加上白发，他以为是位老者，没想到声音这么年轻。 之所以选老者，自然是因为年纪大的人，总归是要好说话些的。 不管是年轻人还是老人，住在长安城这样的大城市，应该都会好心解答的。抱着这样的想法，柳泉愣了几秒，开口道： “劳驾，问一下肃魔部怎么走。” 听到肃魔部几个字，白发男人沉默了下，然后招手道： “跟我来。” 柳泉窃喜，果然如他所料，长安城里的百姓都是热心人啊。 跟着白发男人走着，转过几个街角，到了处偏僻地界，柳泉觉得奇怪，准备再次开口的时候。 一道白虹亮起。 借着追风踏，少年躲开，只是衣袖被快如风的锐利割断。 白发男人转过身来，唇薄如抿，棱角分明的脸庞透着冰冷，他寒声道： “你是哪个势力派来的？” 懵逼的柳泉瞪大眼睛，他摆手道： “兄弟，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什么势力不势力，我就一问路的。” 回应少年的只有反射辉耀的剑刃，皑皑亮光，让人睁不开眼睛。 有了准备的柳泉轻松躲开，用起追风踏边躲边解释道： “你真误会了，我就是想问问肃魔部的路而已。” “喔，实力倒有几分，不会是白莲邪教的人？”白发男人俨然一副不听解释的样子。 剑雨倾泻而出，柳泉的追风踏不过刚入门道，对上这样的犀利攻击，很难躲开，他叫苦不迭，暗道自己真的是倒了大霉，问个路都能碰上这种事情。 对方招招致命，柳泉不敢含糊，开启雷法加身状态，跃起，从几人高的树上折下枝条。 诛妖十三剑使出，挡下对方攻击，可毕竟只是树枝，每挡一下就断一截。 白发男人的攻势越加凶猛，眼看着手中枝条只剩下小半，柳泉将手中木扔到对方面门。 寒光瞬起，小半截木条被顷刻粉碎，少年心惊，从刚才交手情况，他就判断出对方是宗师境后期的武者，自己远不是敌手。 逃！这是柳泉心中的念头。 这个白发男人完全就是个不可理喻的疯子，他怎么解释都没有用，只能逃。 在追风踏和雷法加身的增幅下，柳泉像是条滑溜的泥鳅，不断躲开白发男人的攻击，他逃命的功夫可是一绝。 “啧，真滑啊。”白发男人黑色的瞳孔中闪过白色。 忽然少年觉得地上有什么东西将脚抓住，很凉，同时他的身形一滞，剑如影随形追了过来。 剑尖在柳泉眉心间骤然停住，看着近在咫尺的剑刃，他吞了吞口水。 那是把极美的剑，散着寒气，至少从品相上来看，比陈圆圆的霜月等阶还要高。 “这块杀字令牌谁给你的？”白发男人目光在柳泉腰间的的牌上停留。 准备使用唤雷秘术，进入雷爆身状态的柳泉缓了口气，他在心中骂自己蠢笨，忘记了杀字令牌的存在。 不敢有大动作，少年两手举着，讪笑道： “兄弟，你的剑离远点，成不，很危险的。” “杀字令牌谁给的？”白发男人我行我素，没有移开剑，重复了遍自己的问题。 得，遇到个听不懂人话的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柳泉卑微道： “这杀字令牌是蒙巍水大哥给我的，就是长安城的镇妖王，你晓得不？” 剑收了回去，白发男人面无表情道： “你姓柳？” “是啊，是啊，我叫柳泉，怎么，兄弟你知道我？”少年见剑被收回，扯出张和煦笑脸。 “嗯，听说过。”白发男人给了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柳泉眯起眼睛： “你也是肃魔部的？” 从白发男人的行为言语，少年很快就推测出事情大概原委。 白发男人应该也是肃魔部的正式成员，自己好巧不巧地找到了其问路，而对方最近估计被什么人盯上了，在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情况下，自然而然把他当成跟踪者，就出了手。 还好白发男人认识蒙巍水，要不然还没到肃魔部的他，就要中途夭折了。 “是的。”白发男人一板一眼答道。 他接着开口： “你怎么不早说呢？” 柳泉脸色铁青，想开口骂人，想了想又打不过，只能腹诽，还不是你听不进人话，解释也没用，还反问，气死人了。 平缓了心情后，少年变脸笑道： “我的问题，被白发兄弟你的威势吓到，忘记开口解释了。” 白发男人点点头。 拳头握紧，柳泉真想给像机器人般的白发男人，脸上来一拳。 “你和姓蒙的倒有几分像，油嘴滑舌的，果然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白发男人的下一句话让柳泉差点没憋住，少年不断让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 柳泉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既然误会解除了，白发兄弟，你可以带我去肃魔部嘛？” “你要找姓蒙的？是有什么事情相求？” 白发男人直觉敏锐，他继续道： “你是想加入肃魔部？” 被看穿的柳泉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回道： “是啊，白发兄弟，你能不能行个方？” “我不叫白发兄弟，我有名字，叫周彦。差点杀了你，是我欠你的，之后有机会我会帮你一次。”白发男人打断柳泉话语。 然后他转身： “你的修为不错，跟我来。” 柳泉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提起步伐，跟上名叫周彦的怪人。 他走到其身旁，自来熟搭话道： “周彦哥，听你语气，你是不是和蒙巍水大哥是老朋友了。” “” “肃魔部是什么样子的啊？是不是人均精英，个个修为高强啊？” “” 见周彦还是没有表情地走着，柳泉也不好继续开口说话，他嘴角不易察觉地撇了撇。 本想扮作无辜纯真少年，博博好感的，未曾想对方根本不吃这套，或者说冷硬都不吃。 这样的人居然和蒙巍水认识，看样子关系还不浅，无奇不有啊。 再联想到蒙巍水的性格，柳泉突然不觉得奇怪了，那样豪爽的男人，和谁交上朋友都挺正常的。 不过少年想到蒙巍水和身旁的周彦在一起说话的情形，忍不住笑了起来，那肯定很有意思。 余光瞥到柳泉偷笑，周彦依旧没有表情，但脚步却加快了些许。 肃魔部离着挺远，柳泉和周彦走了大半个时辰，才走到目的地。 两人都有不低的修为，依旧用了这么久时间，由此可见长安城的面积之大，让人动容。 看着眼前沧桑具有历史厚重感的高高大门，柳泉百感交集，终于他到了，真正意义上的变强之路或由此开始。 第70章 八仙茶 肃魔两个苍劲大字悬在高门之上，柳泉定睛一看，只觉得浑身的灵气都被调起，甚至下意识进入了雷法加身状态，这是本能反应，就好像肃魔二字极其危险，能够伤到他性命 引路的周彦瞥了眼少年，开口道： “不要乱看那两个字，那是我们肃魔部以前的一位儒家大能写的，其中蕴含着无穷的道韵。修为不够，会死人的。” 听到身旁的白发男人话语，柳泉快速收回自己的视线，那种利剑悬在头上的危机感才消失。 儒家？这个世界居然还有成道的读书人嘛？少年发现越深入了解这个世界，越有种奇异之感，修道，儒家，武者，妖族许多在前世书籍中记载的东西，逐渐展现在他眼前。 不会还有诸子百家？柳泉暗道这个世界算得上缝合怪了。 “你先在这等会，我进去看看蒙巍水在不在。”周彦冷淡的声音打断了柳泉的思索。 “好。”柳泉点头。 他是来求人办事的，自然认得清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如果就这么直接跟着周彦进肃魔部，恐怕还没等房内人反应，白发的男人就会第一个拔剑斩向他。 和蒙巍水这位镇妖王有交情，称兄道弟不假，可肃魔部不是一人能够左右的，毕竟传承了上千年，或许王爷身份乃至当今皇帝都不够看。 对于这个庞然大物的影响力，柳泉还是深有体会的。 周彦见柳泉痛快答应，没再说什么。其头也不回，径直地走向高高大门。 拿着腰间杀字令牌在门前晃了晃，大门就打开了，随着沉重的声音响起，人去门关，独留柳泉一人站在门前。 看着像是装有感应器的肃魔部大门，柳泉眯起眼睛，心中惊奇，这个世界给他的印象越来越奇特了。 莫非这是机关墨家手笔？少年注视起眼前高高大门，但门上表面光滑，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肃魔部坐落于长安城略微偏僻点的地方，占地面积很大，看上去更像是个学校。 地方虽然偏僻，但门前街道上行人还是挺多，柳泉退到远点的地方，拿起腰间的葫芦壶，喝了起来。 难耐的好奇心，让柳泉忍不住瞟了一眼那肃魔二字，好像也没什么事，继续瞟几眼，还是没什么事。 少年孩童性子大发，像是捉迷藏般，不断偷瞟着高门上的肃魔大字。 瞟着瞟着，柳泉胆子大了些，看的时间变长，逐渐地将目光留在了写有大字的牌匾上。 肃，魔，两个字的一撇一捺都写得极为潇洒写意，即使柳泉不懂书法，也明白牌匾上的字写的很好。不从修为上看，写的人也是位书法大家。 儒家，也是修道的？读书人，读书人听起来怎么都不像是学武弄剑的。在他的想象中，儒家书生的样子应该是身穿青衫，腰佩玉石，手拿古籍，摇头晃脑，口中说着之乎者也类的话。 因为注视肃魔二字，柳泉的身体已经完全紧绷住了，灵力在其全身经脉中不断翻涌，雷霆之心也开始如擂鼓震动。 少年咬着牙，不想认输，强如白衣女仙，古神这般人物，他都见过，怎么能在区区两个字面前曲首。 硬顶着带来的威压，柳泉揣摩起两个字的笔韵，好胜心起，顺便想从中获取些益处。 或许是境界修为不够，他怎么看都看不出有什么道韵，只感受到恐怖的压力。 看的时间越久，身上承受的压力越大，柳泉觉得自己的膝盖都忍不住要弯曲下跪了。 要不要进入雷爆身状态？念头一闪而过。 沉重的开门声响起，一个身影走了出来： “柳小弟，你呆站在那干嘛？快过来啊。” 听到熟悉的声音柳泉松神，脚下踉跄，喉口一甜，喷出了口鲜血。 犹如断了线的风筝，少年脚滑，失去重心，往地上倒去。 身影如风，瞬间到了少年旁边，强有力的手抓住其衣领，柳泉才没有摔了个狗吃屎。 已是本我境巅峰的柳泉缓了过来，脚步定定，稳住身形，撇去嘴角血迹： “抱歉，蒙兄，见笑了。” “人无事就行，周彦没有和你说这个肃魔两个大字不要乱看嘛？”蒙巍水问道。 “说了，这小子不听劝，与我无关。”声音从蒙巍水身后传来。 来人白发飘飘，没有半点表情，正是周彦。 他的旁边还站着三个人，两女一男。 两个女人都生得很漂亮。一个着丝绸黄衫，看起来温婉。另一个则有双风情万种的媚眼，衣着清凉，且身材吸睛，可谓波涛汹涌。 而男人则是清秀相貌，满脸书卷气，其穿着合体的儒生青衫，腰有玉佩，和先前柳泉所想的书生形象倒也符合。 温婉女子性格和表现出来的气质不同，她嫌弃地挑起秀眉： “不知道哪来的乡下小子，还敢顶撞儒家大能书写的肃魔二字。” 媚眼女子倒没说话，只是用手遮住红唇笑了起来，举止之间全是勾人的风情。 “不知者无畏，张静雅你言过了。”青衫书生摇摇头。 “呵，肯定是觉得自己能耐，所以死盯着门上牌匾看呗，结果遭到反噬。”叫做张静雅的女子有些不依不饶。 媚眼女子还是没有言语，但停止了笑，幸灾乐祸地看着好戏。 “好了，少说两句，柳小弟是我朋友。”蒙巍水抬手制止张静雅的攻击。 张静雅嘴巴一撇，气鼓鼓说道： “好，给蒙哥你面子，不说了。” 青衫书生哎地一声叹了口气。 周彦仍旧是那副没有表情的样子，就这么冷眼旁观这场闹剧。 柳泉从始至终没有反驳，因为确实是他自不量力，只不过这个叫做张静雅的女人对他的敌意太大了，有些不合理。 初来乍到的，柳泉也不好发作： “抱歉，我的问题，不该尝试去挑战肃魔两个字的。” “看，我就说是这样。”张静雅得意洋洋。 蒙巍水深深地看了眼张静雅，后者才悻悻闭嘴。 “相逢即是缘，我说过的，柳小弟，只要你来，我就请你吃饭，带你畅玩长安城。” “在场各位，也一起来，顺便认识认识我这位小兄弟。” “那自是好的。”青衫书生笑道。 “可。”媚眼女子声音也是极具魅惑。 周彦没有说话，只是走到了蒙巍水身旁，用行动回应。 见众人都答应，张静雅无奈道： “随便了，就当给蒙哥面子。” “那就走，去肃魔部附近的八仙楼吃饭。”蒙巍水哈哈大笑。 听到八仙楼，在场的人除了柳泉和周彦，都眼前亮了亮。 青衫书生扶了扶腰间玉佩： “蒙兄此次要大出血了啊。” 张静雅嘟着嘴： “蒙哥，为个乡下小子，不至于。” 没有理会张静雅的嘟囔，蒙巍水带头走起。 见到众人的反应，柳泉好奇心起，这八仙楼是什么地方。蒙巍水怎么说也是个王爷，去酒楼吃饭也算大出血？难道八仙楼价格很昂贵？ 带着疑惑，少年用灵力暗暗疗伤，跟上众人前行。 “早知人情比纸薄，我懊悔留存诗帕到如今。万般恩情从此绝，只落得、一弯冷月照诗魂” 台上一女装扮相的优伶在伴奏下，唱着戏曲，一犟一笑皆有风韵。 台下观众纷纷叫好。 柳泉随众人进入八仙楼，就看到这幕，让他奇怪的是，台下观众大部分都是女子。 少年前世也是半个票友，自然能听得出台上的伶人唱戏的很好，可一般来说，有闲情雅致看戏的都是大老爷们，怎么台下观众这么多女子，莫非这个世界的女子都喜欢看戏？ 向台上看去，唱戏的主角伶人长相非常漂亮，即使化着浓妆也遮盖不住其惊人美貌，在柳泉所见过的所有女性中，唯白衣女仙气质压过伶人半筹，即便是陈圆圆也不及。 “每次看到冷浩云先生，都让人惊艳不止，即使他是男人。”青衫书生望着台上的伶人，眼神有些痴痴道。 尖酸刻薄的张静雅居然也是满脸敬仰，眼冒桃花： “嗯，冷浩云先生太厉害了，无论是外貌还是能力，用天上谪仙形容都不为过。” 其他几人没有说话，但也都看向台上伶人。 男人？这张脸居然是男人？柳泉瞪大眼睛仔细观望，终于发现了其的喉节。他不禁感叹，难怪观众这么多女子。这样的脸加上犟笑间的气质算得是颠倒众生，男女通杀了。 “切，乡巴佬。”张静雅看到柳泉瞪大眼睛，嘲讽道。 柳泉皱眉，他想不通自己是哪里招惹到了这个女人，他的脸明明也不丑，不说人见人爱，应该也不会让人生起恶感才对啊。 曲停戏罢。 伶人弯身鞠躬，接着在台上看了众人方向一眼。 “冷浩云先生看我们这边了，肯定是因为蒙哥。”张静雅激动道。 “可惜了，可惜了，为何是个男人呢。”青衫书生失神低语。 媚眼女子和周彦虽然也一直看戏，但却没什么表情。 什么叫可惜是个男人柳泉汗颜，脚步缓缓移动，离青衫书生远了些。 不知怎的，少年觉得名叫冷浩云的那别有深意的惊鸿一瞥，是看向他的，就好像在打量般，柳泉有些纳闷。 看完戏，蒙巍水才大手一挥： “我认识八仙楼老板，他有专门留包厢给我们，戏无了，我们该吃饭了。” 跟着蒙王爷，众人到了初装修极其奢华富丽的包房内，空间很宽敞，几个人坐在桌子旁，显得冷清。 标致的几个侍女拿着瓷白的茶杯，逐一放到众人面前。 然后一位像是头的旗袍女子将茶水倒在各个茶杯中，倒毕盖盖。 但茶水在空气中的余香却让人心旷神怡，尽管只是气味就已经这般，想来茶水不是普通货色。 “各位贵客，稍等片刻，先品一品我们八仙茶，润润嗓子。”旗袍女子嫣笑，声音柔和。 敢以酒楼名字冠名的茶，老板对这茶一定很自信。柳泉饶有兴趣地看向蓝色花纹装饰的瓷白茶杯。 “这是八仙楼的招牌茶，许多人来这吃饭都是为了这茶，不同心境喝下有不同感觉，可以帮助悟道的，尤其是第一次喝，会有不一样的感受，柳小弟你尝尝看。”蒙巍水介绍起眼前茶水。 帮助悟道，听到这，少年眼神惊讶。 惹人厌的张静雅开口： “哼，给他喝这茶简直浪费，一杯千金呢。” 千金啊，怪不得前面众人眼睛都亮起，知道蒙巍水请客一定不会小气，会请喝八仙茶，所以才那种表情。 柳泉没有因为张静雅的冷嘲热讽生气，大大方方地拿起茶杯，揭开杯盖，浓郁的茶香味和热气打在他的脸上。 轻抿一口，茶水入喉。 蒙巍水继续介绍道： “八仙茶顾名思义，是老板用八种茶叶调制而成的，这八种茶叶都是甄选，每一种都是极品，再加上按照比例，精心调配，所以有着帮助悟道的作用，无论是武者还是修道者或是其他。” “不过，悟道作用还是因人而异，柳小弟你有什么感受呢？” “看他那样，肯定悟不到什么道的，蒙哥，别问了。”张静雅见缝插针，不断嘲讽。 其他人没有表态，也没有马上喝茶，毕竟不是第一次喝了。他们都在观察柳泉反应。 喝下茶的柳泉闭着眼睛，细细体会，只觉得飘飘欲仙，道心像是被清洗了一遍，变得通透，内视身体，经脉里灵力翻涌，而心脏上的那颗绿色种子竟然有了反应，跳动了几下，接着生出了枝芽。 枝芽很微小，不注意看完全看不到，但仅仅是这点变化就让柳泉狂喜，他没想到小小一杯茶能有如此作用。 发芽的种子带动柳泉的身体发生变化，拓宽经脉，生命气息从种子处滚滚而出，弥漫在少年身体中。 被压制的修为又蠢蠢欲动，想要破开薄膜，直指超我境界，柳泉自然不肯，用精神力梳理体内灵气，悄然之间，他的精神力暴涨。 “装神弄鬼，还合上眼睛体会，我看是猪八戒吃人参果，不知滋味。”张静雅像只叽叽喳喳的小鸟。 少年在此刻缓缓睁开眼睛，望向烦人的女子，他的气质截然不同，眸中骇人的光闪逝，让张静雅有些心惊。 众人反应不一。 蒙巍水抚杯而笑，周彦古井不波，媚眼女子，青衫书生相视一眼。 第71章 名额之争 蒙巍水见识过柳泉的天赋，知道他喝完八仙茶后，必然会有特别的悟道感受，所以没有太惊讶。 年轻王爷边笑边饮茶水，这茶喝过太多次了，除了能让他思绪清明，就无别的太多作用了，当然，味道也是很好的，有着无穷回甘。 看着柳泉散发出来的气息和精神力，恐怕已经突破到超我境界了？蒙巍水思索着，他有些感叹，自己已经是极致天才了，可还是差柳泉许多。 同一年纪，他可没有柳泉这么厉害，或许再过不久，少年修为就能赶追他了，想到这，蒙巍水欣慰地笑了笑。 不愧是自己看中的人，说明本王爷眼光和天赋一样都是极好的，蒙巍水的笑容愈发肆意。 周彦看着身边好友的笑，没有表情的的脸终于波动，其眉毛挑了挑，像是看穿蒙巍水在想什么，摇摇头，就拿起瓷白杯子开始赏茶。 相视的青衫书生和媚眼女子视线交错后，便都拿起自己桌前的八仙茶慢条斯理地喝下。 体会到了八仙茶的妙处，柳泉也没有客气，继续喝着醇厚香的茶水，不过失望的是种子再没有反应，似乎只有第一口才有作用。 想到八仙茶价值千金，少年的失望很快被抛在脑后，用舌蕾慢慢体会其中滋味，此刻的他志得意满，高兴的感觉被无限放大。 在场的几人中，唯独张静雅没有喝下桌前茶水，她满脸不高兴地看着柳泉。 因为少年睁开眼看向她的时候，张静雅有种被看作蝼蚁的感觉，被眼中的乡下小子蔑视，自然有些生气。 “怎么了，张静雅，不喝八宝茶嘛？千金一杯，即使是我都肉疼。”蒙巍水的脸隐在茶水飘起的氤氲雾气中，表情看不真切，似笑非笑。 张静雅听到蒙巍水开口，脸上皱着的表情才松缓，强颜欢笑道： “看到倒胃口的东西，身体不太舒服。” 蒙巍水没有接话，也露出不满，就这么吹着茶水冒出的热气，不言语。 至于柳泉，自是明白对方说的什么意思，但他的脸上没有什么生气表情，还是不说话，自顾自喝着茶。 其他几人见当事人不说话，也没有瞎吃萝卜淡操心，表露态度。 觉得自己被冷落无视的张静雅恼羞成怒，欲再张口。 蒙巍水说话打断了她： “茶也喝完了，离菜上前还有段时间，趁此，我来介绍一下。” “首先，这位看着脸嫩的少年，就是我经常挂在嘴边的柳泉，他师傅可是飞仙境的大能。” 见蒙巍水的手指向他，柳泉点头示意。 飞仙境大能几个字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少年身上，有审视，有不屑 然后，蒙巍水从身边的白发男人周彦开始介绍： “这是我的好友周彦，是肃魔部的正式成员，柳泉你就是被他带来的，也算见过，我就不多说了。” 被点名的周彦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当作向柳泉打招呼。 “那位穿着青衫像是书生的，名叫董崇玉，是修儒道的，他是肃魔部预备成员。”蒙巍水目光落到青衫书生身上。 董崇玉微笑着向柳泉，他拿起瓷白杯子示意： “柳兄，我们以茶代酒，喝一杯。” 柳泉投桃报李，同样拿起杯子两人隔空虚敬，喝了口八仙茶茶水。 他对董崇玉有些好感，毕竟对方在张静雅刁难的时候，出口帮言了下。 “那位看起来娇艳非常的妹子叫做裘雪红，也是我们肃魔部的预备成员。别看她弱不禁风的样子，可是个大高手。”蒙巍水打趣道。 “蒙哥说笑了，在你和周哥面前哪里敢论高手。” 裘雪红眯着媚眼，对柳泉道： “你好啊。” “你好，裘姑娘。”柳泉笑了笑。 介绍完裘雪红后，蒙巍水开始看向最后一人，喝了口热茶： “这位丝绸黄衫的，名字不用多说了，你也知道，叫做张静雅，和你一样，是来找我的。”蒙巍水笑容透着意味深长。 张静雅哼了声，把桌前的八仙茶一口喝完。 对方没有给好脸色，柳泉肯定也不会露出好的表情，他甚至都没有看向张静雅。 听出蒙巍水言外之意的柳泉恍然，明白了为什么张静雅一路上挤兑他，原来是在打击对手啊。 自己的来意，蒙巍水这么快就猜到了吗？还是其身旁的周彦说的？柳泉手指肚摩挲着杯身，他余光打量起张静雅。 这个女人乍看上去像是位温婉的大家闺秀，可言语却满是尖酸刻薄，让人不舒服。 想来张静雅应该是长安城中的名门望族出身，不过，估计是从小到大被家人宠坏的那种公主，脾性很差。其与蒙巍水应该相熟，否则也不会来求后者。 看来肃魔部的预备成员名额必然是有限的，或者他和张静雅两人中，只有一个人可以得到？柳泉冒出猜想。 看来肃魔部非常严格，即使是蒙巍水这位前途无量的王爷，手中也没有太多名额，向往之情升起，少年决心要此名额，成就他的漫漫道途。 “师傅是飞仙境的大能，胡扯，蒙哥你不会是被这乡下小子骗了。”张静雅率先发难，开始质疑柳泉师傅身份。 “你是想说我看走了眼嘛？”蒙巍水低垂眼帘，看不出喜怒。 一个表情就将镇妖王的威势尽显无疑，张静雅愣了愣，知道自己失言，她开口道： “蒙哥，我不是那个意思了。” 柳泉师傅身份确实如张静雅所言，是编造的，不过少年没有心虚露怯，他声音冷冷道： “先前你一直侮辱我，我没有在意，因为我道心坚实，所求之物与你不同。可你却把攻击的矛头指向吾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辱师如辱父，我在此向你发起挑战，替你家里人管管你的嘴巴，让你知道什么是教养，敢应战否？” 本来男人主动挑战女人是很可耻的事情，然而柳泉却借助张静雅的话发起挑战，让人觉得合情合理，大义凛然，挑不出什么毛病。 哪怕知道少年什么意思，也会忍不住高看柳泉一眼。 “有何不敢，我就让你这乡下小子知道什么事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张静雅声音变得尖细，显然已经非常生气。 柳泉嘴角勾起，果然如他所料，这位看起来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被激怒，继而上当。 这次挑战看起来只是柳泉表达对张静雅不满，然而在场的众人都明白实际上是肃魔部预备成员的名额之争。 张静雅也不是傻子，当然也清楚柳泉打的是什么算盘，不过她自信自己的实力，同时也瞧不起柳泉，认为其只是徒有虚表罢了。 气氛一时间有些剑拔弩张。 蒙巍水咳嗽几声： “咳咳，你们两个互通下修为，万一不是同一境界的，打起来也有些不妥。” “武者先天境后期。”张静雅伸长脖子，趾高气昂。 在她这个年纪就到了此般修为确实可以自得自满。 柳泉眼带笑意： “本我境巅峰。” 张静雅瞳孔微缩，怎么也想不到眼前看起来比她小几岁的少年，是个本我境巅峰修士，修为还比她高些。 不过羽化和大宗师以下，除非是剑修，要不然同境界武者其实要比修道者强些的。 安慰下自己，张静雅声厉色荏地站起来道： “别得意，武者即使低一个小境界，也不觑任何人，无论是修士还是其他。” 其他人听到柳泉爆出修为后，都露出惊讶之色。 周彦没想到柳泉修为居然已经到了本我境巅峰，看来之前交手少年还留手了。 “得，你两修为相近，准备下。”蒙巍水故意这么问，只不过是为了让柳泉秀一下，涨涨气势罢了。 “哎，都准备吃饭了，这样大打出手也不好。”董崇玉突然开口劝和。 “那就等吃完饭再较量一下。”裘雪红捂着嘴，沟壑颠起。 “先吃饭。”默不作声的周彦发话。 蒙巍水若有所思，点头道： “也是哈，先吃饭，天大地大，食物最大。等会多吃点，有力气打架。” 话语刚完，裘雪红大笑： “蒙王爷真是个妙人呢。” “确实，蒙兄说话总是让人意想不到。”董崇玉抚掌而笑道。 紧张气氛被搞得缓和了些。 柳泉倒不是很在意什么时候打，因为他对这战十拿九稳。 而张静雅却没有坐下，知道柳泉修为比她高后，总有种下不来台的感觉，就这么罢手，她不太甘心。 坐着的几人望向黄衫少女，张静雅咬起银牙，跺了跺脚，从腰间收纳袋掏取长剑，接着悍然出手。 剑锋所指正是柳泉眉心。 同一时间。 蒙巍水面色沉如水道： “放肆。” 早有准备的柳泉在座位上消失，让张静雅的一剑落空。 柳泉的速度让两个肃魔部的预备成员瞠目结舌。 霎时，少年悄然出现在张静雅的身后，他的脸色很不好看。因为这个女人突然一剑完全没留有任何余地，就是为了取他性命。 没有忍让，柳泉也不管对方究竟什么身份，运起灵力，狠狠地一掌甩去，给了张静雅个耳光。 “啪。” 随着清脆的响亮，张静雅大睁圆目，从小被家里人奉若珍宝，捧在手心呵护的她，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对待。 “你输了。”柳泉漠视着张静雅。 脸上的刺痛不断提醒她被人羞辱，张静雅叫了声： “啊！” 手中剑刃刺刺向冷漠的少年。 蒙巍水出手了，他瞬间出现在了两人之间，手作刀打到张静雅握着长剑的手，恼羞成怒的少女吃痛，明晃晃的剑落下，带起声响。 “今天是我请朋友吃饭的日子，你这样胡闹，那只能请你离开，这里不欢迎你。”蒙巍水严厉地说道。 张静雅向后退了几步，脸上满是怨恨，她收起地上长剑入收纳袋，眼瞪着柳泉： “你给我等着，今日之耻，我会让你全部偿还。” 话说完，含怒少女转过头推开大门离开。 柳泉冷笑，明明就是对方想取他性命，还手反而成了他的不对，有些人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抱歉，我的问题，没想到张静雅会做出这么过激行为，我应该早点阻止的。”蒙巍水歉然道。 “不打紧，蒙兄，我们继续吃饭。”柳泉走回到座位上，就好像刚刚的事情只是寻常。 这个少年无论是修为还是心智都是上上之选，所有人心中同时冒出这样的想法。 第72章 三绝公子 经过了张静雅这插曲打断之后，宴席没有停止，仍旧继续着，菜很快就一道接一道地送了上来。 每道菜都相当精致，色香俱佳，让人食指大动。菜肴嚼碎入喉后，齿颊留有余香，久久不散。 “柳兄，你师傅不知道是灵山哪位仙人呢？”董崇玉眯着眼睛，边咀菜边问道。 柳泉面色不改，喝下杯中最后一口八仙茶水： “家师只是闲云野鹤之人罢了，与我以及其他三位师兄弟守着个小道观，在灵山安然度日。” “如果不是奉师父之命下山，我想自己应该还会在灵山上无忧无虑。” 说着，柳泉露出略微惆怅的表情，似是在回忆往事，其言行恰到好处，没有半点表演痕迹。 “那尊师为何派遣你下山呢，柳兄。”裘雪红的魅惑声音响起。 面对着在场人的询问试探，少年毫无羞色，他像是从回忆中抽离出来，眼神带着些许迷离道： “家师说我整日在山中苦修，没有经过战斗的洗礼，是无用的，挖掘不出体内的密藏秘术。” “又因为家师已至飞仙境，加上人世间一直遭受妖祸侵扰，就叫我下山斩妖除魔，苦修磨砺一番，而且他算出我此行会有大机遇。” 柳泉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一股脑把自己的情况全部说了出来，让人觉得他没有什么心机和城府。 “原来如此，不过尊师说的大机缘不会是”裘雪红欲言又止，笑了起来。 在场的人都是人精，自然明白裘雪红想说的话。 周彦没有搭话，自顾自地吃着东西，就好像席间谈话与他无关，也不好奇柳泉的飞仙境大能师傅。 明明众人都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可周彦如同另一个平行世界中人，与其他人显得有些疏离，格格不入。 蒙巍水看到好友这般态度，没有意外，耸耸肩道： “这不算大机缘？至少对于柳小弟这样的人来说。” “确实如此，不知道柳兄师傅说的大机缘到底是什么呢？”董崇玉仍是眯着眼睛笑道。 “我也不知道，或许日后才能见分晓，所谓机缘还是要看缘分的嘛。”柳泉眨了眨眼，用着手中筷子在不断夹菜放入口中。 董崇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除不关心谈话内容的周彦，和见识过移山恐怖的蒙巍水之外，柳泉也不知道另外两个人信了他的话几分。 至少是半信半疑？柳泉对自己的演技还是很满意的，心里想着，手中的筷子却没有停下。 这八仙楼的八仙茶好喝，菜肴也不输几分，味道极好，比柳泉在长安城和樊仁吃的那家酒楼，还要强上许多。 思索到这，少年想起了自己收的便宜徒弟樊仁，他的表情真的有些惆怅了，不知道自家如徒如弟的小孩咋样了，这桌美味可惜樊仁没吃到，柳泉叹起气来。 看到柳泉脸上作态，偷眼观察的董崇玉开始有些相信少年说的话了，因为这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是演戏，而是真情实意的。 如果真的是演戏，那就有些可怕了，董崇玉心中啧啧称奇道。 就这样，柳泉无意识中流露出的情绪错打错着，还让董崇玉信了些许。至于没停过笑脸的裘雪红，则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宴席中的几人各怀心思，却又高谈阔论，讲起各自遇到的奇闻异事。很快，茶足饭饱，蒙巍水请客的这顿饭就结束了。 准备起身离开的众人却被蒙巍水叫住了，他说等等还有位贵客，让其他几人别着急离开。 这个举动引起众人好奇心，不知道连蒙巍水这位身份崇高的年轻王爷，都称之为贵客的是何许人也。 董崇玉兴致高昂，猜了许多人名，都被蒙巍水一一否决，惹得旁边的裘雪红连连发出酥骨笑声。 白发的周彦依旧是那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面无表情，就好像他只是来陪吃饭的而已。 柳泉不用多说，初来乍到，什么都不知道，完全一头雾水，只能坐在位置上静等。 桌上的残羹剩饭早就被侍女收了起来，换上了新的八仙茶。 让董崇玉和裘雪红惊讶万分，直夸蒙巍水有钱人。 一顿饭就吃掉了万两黄金，让柳泉瞠目结舌，他拍卖残破种子也不过两万两黄金。 “其实这茶”蒙巍水话还没有说完。 包厢的房间门被推开，一个满身白衣的身影走了进来。 所有人的声音都停止住了，望向身影。 那个身影正是先前在戏台子上看到的伶人，冷浩云。 卸了妆的冷浩云，肤色依旧白皙，风采更胜之前，其男生女相，生的非常俊秀。 一身白衣，多了些儒雅气质，所谓偏偏浊世佳公子，大抵上也就是用来形容眼前男人的。 “这茶是我请的，向诸君问个好。”中性的声音响起，让人如沐春风。 “这就是我说的贵客了。”樊仁笑眯眯道。 董崇玉和裘雪红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随后变为热切。 尤其是董崇玉这个饱读诗书的儒生，他有些坐立不安地看着冷浩云，像是见到了偶像又或者 “在座的各位都知道冷兄是何等人物了，但柳小弟还不知道，就由我来介绍一二。”蒙巍水站了起来表示尊敬。 “这位是我的好友冷浩云，也是这家八仙酒楼的老板。” 听到这话，除了柳泉之外的其他人，包括周彦都吃了一惊，显然都是才知道这个消息。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男人居然是酒楼主人。 八仙楼可不是普通酒楼，在整个长安城都是有名的存在，日进斗金，其老板可以说是长安有数的富豪。 蒙巍水继续道： “冷浩云不仅是八仙楼主人，还是当今圣上身边红人，且人送外号称为三绝公子。” “为何叫这外号？”柳泉下意识捧哏。 “因为冷兄擅长画，棋，戏，且少有人敌。三绝公子的三绝，即为画绝，棋绝，戏绝。这个外号可是由当今圣上亲自确认过的。”蒙巍水吹捧道。 冷浩云优雅地坐到空位上： “蒙兄，你这样说，我也不会免你这一单的喔。” 蒙巍水也坐下，像是唠家常一样： “哈哈哈，没事，只要后面上的八仙茶不算钱就行，我最近手头也不宽裕。” “嘿，蒙王爷说笑了，你怎么会没钱呢。”冷浩云半开玩笑。 接着他环视众人，最后目光落到柳泉身上： “你好，我是三绝公子。” 少年柳泉只觉得眼前俊美得不似凡人的谪仙，有几分意思，是个妙人，他颔首回礼： “你好，我叫柳泉。” 第73章 谈心 视线交接，柳泉能感觉到冷浩云目光里的别样意味，说不清道不明。 并不是那种男人对男人的那种喜欢之类的感觉，而是在审视。好像冷浩云早就知道柳泉是什么人，用目光审视其是否符合心目中的想象。 不仅有着审视，还带着些其他，但是柳泉看不出来，只觉得有种不好的感觉。 难道冷浩云一直躲在门外偷听他们讲话聊天？还是蒙巍水在此人面前提起过他？ 或许就连审视都是对方故意露出来，让他发现的？少年心中冷不丁冒出这个念头。 眼前俊美的男人看起来高深莫测，如果是普通人会觉得冷浩云和蔼可亲，十分有趣，柳泉一开始也是这么觉得的。 然而敏锐的直觉在不断提醒柳泉，眼前男人有巨大问题，这直觉更多的来自于他新挖掘出来的密藏秘术，所以少年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错开视线，柳泉拿起新上的八仙茶，吹了吹热气，然后抿了小口： “三绝公子，茶很好喝，柳小子在此谢过请客了。” “是啊，是啊，我们都拿起八仙茶水敬冷浩云先生。”董崇玉站起身子，他两手拿着瓷白茶杯，显然是是用灵气护住双手，所以不惧滚烫。 裘雪红，蒙巍水，柳泉也拿着茶杯站了起来，唯独周彦见到所有人都站起，才慢吞吞地将屁股从座位上挪开。 即使见到冷浩云这般惊才艳艳，名满长安的人物，白发的周彦依旧是那副任何毫不关心，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淡表情，好像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动容。 这让柳泉非常好奇，蒙巍水哪怕性格豪爽，也好相处，也不应该能和孤僻的扑克脸周彦做朋友啊，怎么看周彦都不像是可以交心之人，可从他们的关系来看，又像是很要好的朋友，其中大概有许多故事，柳泉在心中揣测。 是个人都会有八卦之心，他也不例外，更何况周彦确实也容易引起人的好奇心理，因为其太冷了，冷得和和周围格格不入，像是另外一个次元的。 即使端着茶杯，周彦还是漫不经心的样子，他漠然地目视前方。 柳泉用眼角余光打量着周彦，其表情如万年冰山，不见融化。 收回视线，冷浩云也站了起来，他环视站起来的几人，笑眯眯道： “不必客气，只是些茶水而已。” 不过是价值千金的茶水，柳泉在心中暗暗接话道。 “确实不用客气，毕竟三绝公子家大业大的，这点茶水九牛一毛，哈哈哈哈。”蒙巍水将瓷杯中的滚烫茶水一饮而尽，说不出的洒脱。 “你啊你。”听到这话的冷浩云开怀大笑。 那张俊美的脸多了些许男人味和豪迈，如果有怀春少女看到，怕是挪不开视线，眼睛恨不得沾到冷浩云的身上。 其他几人自然也将手中茶水大口喝尽，唯独周彦小口小口地喝，茶水冒出的氤氲热气模糊了白发男人的脸，那双没有感情的眸子在热气中也有了些灵动。 “好了，我来此就是露个面，顺便见见蒙王爷口中的少年英雄，事情做完了，我就不多做打扰，先告辞了。”冷浩云说完，站起来，长身玉立，目光再次略过柳泉。 这次少了审视，多了诡谲，让人捉摸不透，柳泉突然觉得身上有些发冷，他不明白对方这么大张旗鼓，毫不掩饰是为了什么。 转身离开的冷浩云途径柳泉身旁时，他在后者耳边低语： “小心些了，少年郎。” 闻言，柳泉愣神，他有点搞不明白冷浩云是什么意思。这是在挑衅发难，还是在警告劝诫他小心潜在的危险？ 门声响起，冷浩云潇洒离开，蒙巍水没有出言挽留，他砸着嘴巴，若有所思，似乎似在回味八宝茶的味道。 “可惜了，原本还想和冷浩云先生手谈博弈的，看看棋绝究竟有多厉害。”董崇玉满脸遗憾，语气带着不舍。 呵呵，我看是借机交流感情，是个人都能察觉你对冷浩云有非分之想，少年暗自腹诽，同时身上鸡皮疙瘩起来。 他怎么也想不到儒生董崇玉有这种爱好。 “你不会喜欢冷浩云先生？”裘雪红捂着樱唇，吃吃地笑。 董崇玉脸红了起来，不知道是被揭穿心事，还是被人说喜欢男人有些恼怒： “裘姑娘，你这太有辱斯文了，明明是欣赏，怎么到你嘴巴里就变了味。” 裘雪红眼眸中闪过狡黠： “好好，依你，欣赏嘛，我懂得。” “你”董崇玉像是被气的说不出话。 蒙柳泉则是在旁观好戏，觉得两人对话有些意思。 “可以走了？”周彦把手中茶杯放到桌面上，声音还是那样机械冰冷，不近人情。 “当然可以了，我们走。”蒙巍水脸上堆着笑，第一个站起然后推门而出。 柳泉和周彦随后，而董崇玉和裘雪红则在后面小声争论着什么，大概话题是离不开冷浩云。 几人走回到肃魔部门前，肃魔两个大字仍高高挂起，带着威压。 在队伍尾巴的董崇玉和裘雪红心照不宣地同时告辞，走进肃魔部。 只剩下蒙巍水，柳泉和周彦三人还在门前伫立。 秋风吹过，蒙巍水打了个冷战： “真凉啊，你说是不是，啊彦。” 面对着好友的打趣，周彦没有半点笑意，冷冷道： “那就多穿点衣服。” 心中有些焦急肃魔部预备成员名额的柳泉，只能插话道： “蒙兄，此次前来我是想” “诶，不急嘛，和我说说你一路上的些经历，我挺好奇的。”蒙巍水居然坐到了肃魔部府前的石阶上，连灰尘都没有拍。 街道上路过的三两行人倒是没有奇怪表情或者频频侧目，可能是司空见惯了。 蒙巍水拍了拍石阶，灰尘扬起： “来坐啊，柳小弟，还有阿彦，别客气，就当自己家。” 许是习惯好友的大条和神经质，周彦不吭声地坐到了蒙巍水的左手边，完全不理会石阶上的灰尘。 “柳小弟，快来坐，都是自己人。” 柳泉表情忍不住抽搐，在蒙巍水这个可以信任的人面前，他没有伪装自己。 这是客气不客气，自己人的问题嘛？明明就是 捂着脸，少年也没有顾及灰尘，直挺挺地坐到了蒙巍水的右手边，他心中的蒙兄威武形象，突然就没有那么高大了。 “来说说嘛，一些经历什么的，别害羞。”蒙巍水像个兄长一样关心自家小兄弟，嘴角泛起笑。 三人外表都不差，身份也一个比一个尊贵，王爷，肃魔部正式成员，和天选之人。可就是这么三人，不顾形象地坐在肃魔部前的石阶梯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落魄公子呢。 不知怎地，柳泉坐在石阶上，目视阶前街道行人，他的心一下子就放松了，斟酌组织好言语，少年开口道： “我们分别之后，我就到了幽城。” “喔，幽城，那里不是什么太平地方。”蒙巍水意有所指，明显作为王爷的他知道些许真相的。 “嗯，确实不太平。”柳泉放松之后，没有再去管名额之事，就像谈心一样，慢条斯理地说起话来。 至于周彦，没有搭话，只是看着行人，安静在旁倾听。 “然后呢。”蒙巍水仰起头看向天空，秋季的下午，光线柔和许多。 柳泉淡淡道： “我遇到了超我境的白莲邪教徒，接着杀了他。” “哟，这么厉害了？”蒙巍水挑眉。 周彦听到这个消息，仍然无动于衷，就好像本我境修士杀超我境修士，越阶击杀是件寻常之事。 “倒不是我多厉害，是那个白莲邪修本来就有重伤，而且小觑我了，被我乘势所杀。”柳泉语气中没有半点自得，像是在说件窸窣平常的小事情。 蒙巍水轻轻地拍拍柳泉后背，他明白对方说的很轻巧，但此中必是充满着万般危险： “你小子挺能装的哈，就算白莲邪修重伤，能做到越阶击杀也不是易事，超我境和本我境本质上有着天壤之隔。” 柳泉听到这话，深有感受，尤其是现在离超我境只差捅破纸了，他点点头： “是的，很危险，当时我也是九死一生。” 平凡的话语让蒙巍水忍不住看了看少年映着光的侧脸，他幽幽地叹了口气： “再然后呢？” “我还遇到了个女孩，她很漂亮，也是肃魔部的。”柳泉提到陈圆圆，平淡的语气变了，有些伤感。 “喔，肃魔部的？看你的样子，不会是受了情伤，是哪家姑娘，说来听听，说不定我知道一二。给你参考参考。”蒙巍水表情变得有些丰富，他笑嘻嘻地搂住柳泉肩膀，显然蒙王爷的八卦心被挑了起来。 “她叫陈圆圆。”柳泉低了低头，样子看起来像是个败犬。 听到陈圆圆这个名字，像是木头人的周彦，不易察觉地瞄了眼垂头丧气的少年。 蒙巍水再次拍了拍柳泉后背，不过力气大了许多，有些激动： “龟龟，你居然和陈家大小姐扯上关系了，你知不知道她的身份背景有多厉害，哪怕是我都要畏惧几分。” 心中早就猜到陈圆圆身份不一般的柳泉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头又垂了些许： “不了解不清楚，不过大概能猜出背景很厉害。” 柳泉并没有把话说的详细，总不可能说别人很喜欢他，还主动表白。 这对陈圆圆的声誉不太好，而且本来他就决定离少女远远的。 看到少年这幅模样，蒙巍水笑了笑： “你喜欢她吗？她喜欢你吗？” “喜欢。”柳泉将头完全垂下，像是个鸵鸟深埋怀中，红色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了他的脸。 他回答的不清不楚，很难让人搞懂是两人互相喜欢，还是少女单方面喜欢少年，又或是少年单方面喜欢少女。 然而蒙巍水也没有过多追问，会心一笑： “喜欢很正常的嘛，你都及冠了，接触到男欢女爱是应该的，对你的成长有帮助的。” 蒙巍水没有详细介绍陈圆圆的身份和家庭背景，只是就事论事安慰柳泉。 周彦表情看似漫不经心，但其竖起的耳朵却出卖了他，果然八卦之心人皆有之，连冰块也不例外。 “之后呢？” “原本他要和我一起回长安城的，结果遭到了白莲邪教余孽的埋伏，她受我牵连遭重伤，到了濒死状态。” 明明柳泉也没有拿捏语气叙事，可就是这样平淡又显得真实，蒙巍水听到都下意识为柳泉捏了一把汗。 蒙巍水表情变得严肃，问道： “陈圆圆现在什么情况，你要知道她的身份很特殊，如果她有什么不测，你会遭到其兄长无限追杀。毕竟如你所说是受你牵连，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陈圆圆兄长都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不死不休。” “她后来被我带回幽城，经过幽城城主的救治，已无大碍。”柳泉脸上红色褪去，他抬起头，提到陈圆圆，那个脑子灵光，有卓越风采的少年变了，耷拉着眉毛，满脸黯淡。 “那就好，等等，幽城城主，我记得是风云扬前辈，难怪可以救回陈圆性命。”蒙巍水恍然大悟。 默不作声的周彦插话道： “风云扬前辈和陈圆圆他们家是旧交，看你现在这样子，没少挨风云扬前辈的警告？” “这样嘛？我才知道诶，难怪”蒙巍水看着少年，不住摇头。 接着他转头看向周彦： “阿彦，你怎么知道这个内幕的？连我这个王爷都不知道诶。” “我家和陈圆圆家也是故交，风云扬前辈我也算熟识。”周彦板着扑克脸。 “嘶，没想到阿彦你的身份如此特别，真是恐怖如斯啊。”蒙巍水倒吸了一口凉气，露出惊讶。 面对好友蒙巍水的装腔作势，周彦撇了撇嘴，没有接话。 “好了好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少年，别太伤感了。”蒙巍水站起来伸了伸大长腿，就又坐了下来。 事情本就没有身旁两人想的那么简单，但柳泉也不想多作口舌解释，他点点头当作回应。 扇了扇蒙巍水带起的灰尘，周彦做出嫌弃的表情。 “最后你就一个人来了长安城对吗？”蒙巍水问道。 “也不是算了，是。”柳泉本来想说不可名状神一事的，但想到不可轻言，不可深思的禁忌，就闭上了嘴巴。 即使离得这么远，但终究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更何况他身上还有古神留下的污染，想到污染他的头疼了起来，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看着柳泉欲言又止的样子，蒙巍水被挑起好奇心，追问道： “什么事情，说说嘛？” “幽城下面的那位短暂性地出来了，其他的我不便多说，你应该也明白禁忌。”柳泉说话像个谜语人，但他知道蒙巍水作为肃魔部正式成员，还是东夏朝的镇妖王，肯定听得懂。 听到这话，蒙巍水脸色骤变，手不自觉握紧： “难怪你不敢细说，原来是那位啊，看来时间真的不多了。” 不仅仅是蒙巍水，连周彦听到后，也开始有了表情，变得极其严肃，眉眼绽出杀意。 不知不觉，地平线已经吞没了太阳的光线，已至傍晚，秋风瑟瑟，砭骨异常。 坐在石阶上的三个人都算修为高深者，本不应该畏惧寒凉，却同时裹紧了身上衣物。 “好了，不说这个了，这种事情暂时轮不到我们这些后辈操心，现在能做的只有不断变强。”蒙巍水低低说道。 “是啊。”周彦赞同。 柳泉作为亲身感受过古神的人，很明白另外两人为什么这般作态，他摇摇头将陈圆圆的事情深埋心底。 蒙巍水为了调节气氛，转移话题道： “柳小弟，你要小心今天的张静雅，此人背景很深厚，出身于长安城八大家之一，且性格睚眦必报，既然放言要你好看，必不会食言，你要谨慎再谨慎，别阴沟里翻了船。” 听着蒙巍水的警告，柳泉回道： “蒙兄，我明白的。” “话说，张静雅应该不是肃魔部预备成员？她来找你不会是为了”柳泉自是心知肚明那个狠辣女人的目的，但故意扮作没有太多心机，直接挑明问道。 “她也配，先不说实力，那种心性永远都不可能进肃魔部。”蒙巍水冷言冷语，看来他也很反感张静雅那个女人，只不过顾其身份，没有给她太多脸色看。 “张静雅的实力也是虚浮的，没有什么战斗经验，明显是经过拔苗助长，要不然即使你已经到了本我境界的巅峰，也不可能轻而易举地赏她个耳光。”提到战斗，周彦话多了起来。 “嗯，确实如此。”蒙巍水点头赞同。 “武者实力怎么拔苗助长呢？修道者我倒是知道，莫非武者也和修道者一样，异曲同工，用的是各种丹药不成？”柳泉惊奇问道。 “和你想的差不多，当然也不一定，毕竟长安城八大家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法。”蒙巍水站起身子，拍拍裤子上的灰尘。 天色渐黑，地处偏僻城郊的肃魔部，冷风很大，和先前看到的繁荣夜景不同，街道上的行人变少了许多。 “柳小弟，起来，你的实力和心性我是认可的，但肃魔部不是我的一言堂，也不可能是，否则我这个王爷也算做到头了。” 蒙巍水转身看向牌匾上的肃魔二字： “我能帮你争取到是一次机会，成为肃魔部预备成员的机会。不过你要经过试炼才行，要不然就算是当今圣上来也不可能通融，规矩如此，就是这么严格，否则肃魔部也不可能传承这么久，在人族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许多笔。” “你不要小看肃魔部的预备成员身份，要知道预备成员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有了这个身份，只要不犯大错，变成正式成员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这次试炼你有信心吗？负手而立的蒙巍水面对着肃魔二字，身形稳健，似乎完全不惧威压。 周彦也站了起来，只不过没有说话，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看向柳泉。 “自是有的，要不然我也不会来长安城。”柳泉站在石阶上，腰板挺直，嘴角上扬笑了起来。 第74章 神秘古墓 跟着蒙巍水和周彦，柳泉踏进了自己梦寐以求的肃魔部府中。 穿过上方挂着肃魔二字牌匾的厚重木门，映入眼帘的是平坦的庭院，两侧全是挂满绿叶的桃花树，未至时节，不见粉红。 两侧桃花树中央是条羊肠小道，上面铺满了五颜六色的鹅卵石，有些乡间味道，没有脑中的那般富丽堂皇，或许是曲径通幽处也说不定，柳泉边走边想着。 踩在鹅卵石上，扫视两边的绿树，少年想象着桃花盛开季节的景象，粉蝶飞舞，落在小道上，似乎别有一番意境，他觉得挺有意思，当初建造庭院的人审美还不错。 鹅卵石小道不算长，过了两个分叉路口，走了一会，柳泉就随蒙巍水和周彦两人到了处房屋前。 房屋不大，就是处简易搭建的木屋，看起来简陋但又有些自然的意味，和周围桃花树簇拥相得益彰。 站立在木屋门前蒙巍水和周彦都毕恭毕敬，没了之前的样子，无论是蒙巍水的笑，还是周彦的面无表情，都化作了恭敬。 这让柳泉对木屋的主人生起好奇之心，对方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能让两个高手如此恭敬。 “李老，人我带来了。”蒙巍水声音在宁静的环境中有些突兀。 许久，周围静谧，没有半点声响，木屋的门也没有打开。 然而蒙巍水和周彦还是态度恭敬，静静地候在门外不远处，柳泉自然也不敢乱动只能跟着在一旁等待。 等待的过程中，少年仔细观察起了木屋，和初看时一样，很简陋普通，就像前世守林人住的那种小木屋，能住在这样普通房子里的，且又让蒙巍水他们毕恭毕敬的人，肯定是肃魔部的高层大佬，柳泉脑海中浮现出一派仙风道骨的隐士高人形象。 秋风习习，扫起路上的落叶，带出拖地响声。 时间一点点流逝，可蒙巍水口中的李老却没有露面，不会是不在？柳泉暗自道。 忽然，木屋房门被打开了，冲出一道身影，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柳泉愣住了，怎么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那是个醉醺醺的老头，满头银发，满脸皱纹，不修边幅，看起来有些邋遢。 老头佝偻着腰，嘴里喷着酒气： “樊小娃娃，你怎么来了，是来陪老夫喝酒的嘛？快快快，我新找到几壶陈年好酒，就在屋里面，随我一起品尝。” “”樊仁尴尬地摆摆手，准备开口。 银发老头打断他： “这不是周小娃娃嘛？稀客啊，怎么着，是闻到味来了？你也一起进来喝点？” 周彦恭敬道： “李老，我不喝酒，我和蒙巍水来，是为了” 被叫做李老的老头没有理会周彦说的话，他一溜烟地跑到柳泉身旁，鼻翼收缩，像是在闻着什么味道。 看到蒙巍水和周彦恭敬对待的老头，此刻却像条狗一样不断在他的身旁乱晃，嗅着什么味道，柳泉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表情了。 蒙巍水在打手势，像是在让柳泉担待着点。 闻了一会，被叫做李老的老头望向柳泉： “小子，我在你身上怎么闻到股若有若无的极品酒香，是不是偷藏了什么佳酿，不分享分享?” 这鼻子比狗鼻子还灵啊，居然能闻到他身上仙酒的气味，柳泉表情抽搐，毕竟脑补出来的高人和现实有如此大的反差，是个人都会觉得无语。 “老前辈，我没有酒啊，你是不是搞错了。”柳泉肯定是不会承认自己身上有仙酒的，那酒水太过惊世骇俗，会引起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更何况他也不清楚这位名叫做李老的老头究竟什么身份，权衡之下，他决定否认。 名叫李老的老头狐疑地看着柳泉腰间挂的葫芦酒壶： “喔，是嘛，你再好好想想。” 发现对方一直盯着自己的葫芦壶，柳泉心中紧张，结巴道： “真没有，老前辈。” “那行。”名叫李老的老头眨眼间回到了木屋房门前 悬着的心放下，少年松了口气，他知道名叫李老的老头肯定发现葫芦壶里面的仙酒，但赌了一把，认为对方作为肃魔部的高人，会自持身份，不去他抢夺身上的酒水。 结果不出所料，对方没有做出格举动，就这么放过他了，肃魔部的人想来都是人品不会差到哪去，这是他观蒙巍水和周彦得出的结论。 “怎么回事，蒙小娃娃，周小娃娃，还不快点进来一起痛饮美酒，要老夫请你们才行是？”被叫做李老的老头佯怒道。 蒙巍水看了眼周彦，又看了眼柳泉，他咳嗽几声： “咳咳咳，李老，您喝大了，我是来带人给您看看的，我们不是提前说好了吗？” 被叫做李老的老头斜靠在木屋门上，他揉了揉太阳穴，酒劲被散掉，霎时，其脸上因为醉酒的红色消失，其眼神变得清醒很多： “忘记了，忘记了，今天得了美酒，一时兴起，就喝了好几坛。” “这个小娃娃就是你要推荐的人吗？” “是的。”蒙巍水没有因为对方的嗜酒误事有半点生气。 话音刚落，柳泉只感觉手臂被人抬起，定睛一看，是那个被叫做李老的老头抓住他的手掌正在观察。 是什么时候到他身边的？少年惊讶，他现在已经算是半只脚踏入超我境的修士，可身体却没有丝毫预警，对方是什么实力？至少羽化境界？ 柳泉在心中比较李老和风云扬两者给他带来的感觉，同样的深不可测，但感觉又有些不同，他说不上来，但能肯定的是李老实力恐怕已经到了羽化境界，甚至比幽城城主风云扬还要强，难怪蒙巍水和周彦两人这种态度。 “小娃娃，练剑练得挺多嘛，手上全是茧子，不过看起来有点新，入门没多久。”被叫做李老的老头放下柳泉的手，然后上下扫视少年。 柳泉有种被完全看穿的感觉，对方就像前世中扫描机一样，仅凭肉眼就看穿一切。 “你身上的藏着的秘密还挺多的嘛，有些我都看不透。” 李老收回视线，背着手踱起步来： “不过为什么我在你身上嗅到了讨厌的味道呢？” 指如疾风，势若闪电，点向柳泉眉心，两者实力悬殊，少年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指头点过来。 虽然速度很快，但明明也是在肉眼可见的范畴里面，柳泉就是躲不开这一指，他明白被叫做李老的老头想杀他，易如反掌，既然躲不开那就坦然点。 然而指头只是轻点了点柳泉眉心，李老嘟囔道： “这不是风云扬的手笔嘛，你这个小娃娃有点意思啊，把眉心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详细说说，不要隐瞒。” “可详细说的话”柳泉有些犹豫。 李老霸气道： “这里是肃魔部，任何魑魅魍魉都侵蚀不到这里，包括那所谓的不可名状的神。” 得到保证之后的柳泉就把事情原委说了个一清二楚。 听完柳泉的叙述，蒙巍水和周彦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事情远比他们想得还要严重。 “啧啧，这古神真是好算计，把风云扬命脉掐得死死的，换做是我说不定也会进退两难。”李老呵呵笑道，眼里全是寒意。 “能被那位看上的，想要你做神子，可见你的天赋卓绝，或许风云扬也是因为这一点才保住你的意识。” “如果不是看在风云扬面子上，你刚刚就已经死了，知道吗，小娃娃。”李老目露精光。 “他看好你，不代表我看好你，你既然想加入肃魔部，正好最近个正式任务，是探索一座神秘古墓的，你能活着回来，就当你合格了。” 蒙巍水急忙开口道： “李老，这个考验难度太大了，和登天无异。即使是正式成员都可能会有生命危险的。” “你也听到了，他已经被污染，只有两年时间，我能给机会就已经破格了。” “但” “不必多说，就这么定了，小娃娃你意下如何？”李老看向柳泉，眯着眼睛。 “可以，我答应。”柳泉明白对方的顾虑，也清楚自己身上的麻烦，为了变强他不惜一切代价。 第76章 不轻狂 枉少年 此前无能为力的感觉还历历在心，且那日在樊仁房院子痛得打滚，少年就已经决定了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在这个异世中变强，踢翻棋盘，翻身做主人。 听到柳泉的话后，李老看向少年： “喔，你可能不知道，蒙小娃娃说的可是真的，这次正式任务在老夫看来，对于现在的你来说，算九死一生。” “小娃娃，你真的确定参加吗？要知道好死不如赖活着。”李老谛视着柳泉的脸，想看清楚对方的表情。 “我确定，如您所言，我也只有两年时间，这段时间内变强些，或许就有机会解除污染。”柳泉面色不改，眼神坚定。 “古神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小娃娃你太自大了。”李老摇摇头。 “其实你是可以自己解除污染的，不过” 满身酒气的李老欲言又止。 “是何种方法？”柳泉一听有戏，急忙问道。 李老沉吟片刻： “风云扬是不是和你说过，飞仙境就能帮你解除污染，那我只能告诉你，除非是飞仙境过了赑风劫的出手，否则对于你身上的污染也毫无办法，沾了神一字，就不会简单。” “赑风”柳泉在口中咀嚼着这拗口的词汇，他的境界太低，完全不了解什么是赑风劫难，即使脑中系统给的相关背景知识，也没有详细记录，想来是常人无法接触的秘密。 “找到过了赑风劫难的飞仙境大能，还要求人出手，不可能做到的。” 李老没有卖关子，继续道： “而你自救的方法就是两年内到达羽化境界，凝结出自己的意志法身，那么这污染就会不攻自破，无法再侵扰你。” “什么，两年，羽化境？”柳泉愣住了，就算他有吞妖法门，且没日没夜地修炼，都几乎不可能能做到这件事情。 两个方法难度都极大，登天也不如此，少年的脸沉了起来。 李老能想到的方法，恐怕风云扬也能想到，不过这个自救方法太离谱了，就算那位幽城城主欣赏他的天赋，也不觉得柳泉能够在两年内到达羽化境界，所以就没有说出这个办法，少年自心想。 “怎么，小娃娃，刚刚还不是豪情壮志嘛，怎么就变了脸。”李老嘿嘿笑道。 也许在他漫长的人生之路里面，见过太多太多惊才艳艳的人了，即使柳泉这样的好苗子在面前要夭折，也没有影响其心情，掀起太多情绪波澜，没有成长起来的天才终归不算天才。 柳泉笑了，笑得有些猖狂，和之前表现的样子不同，他眼中像是燃起火焰： “李老，我相信自己能够做到自救的，无需求助他人，两年成为羽化境修士，于我不难。” 说完话，柳泉身上散发出本我境巅峰的修为气息，桃树上的叶子窸窣作响，不知是被秋风吹的，还是被少年的轻狂慑到 李老浑浊的眼中闪过奇异的光，他细细打量柳泉： “老夫没有细瞧，未曾想看走了眼。小娃娃你倒是少年心性，轻狂的很。不过你确实有这个资本说这话，我很久没有见过挖掘出三处五脏潜力的年轻人了。” 听到这话，一旁的樊仁惊呼： “我累个亲娘嘞，挖掘出体内三种密藏秘术，柳小弟，这也太狠了，我们分别也没有多久啊，你怎么就变得这么强了，修炼速度快的有些不可思议啊！” “还是说你之前一直藏拙啊？” 同时周彦那张古井不波的扑克脸也动容了，像是被少年轻狂影响，他凝望着柳泉的脸，身上爆发出强烈的战意，在其冷冰冰的气质衬托下，更显浓重。 樊仁拍了拍周彦肩膀，才让后者收敛下来，但其看着柳泉的眼神已是火热。 柳泉并不惊讶李老能看出他身体秘密，毫不谦虚道： “如若我想，顷刻间就能破到超我境界，可我志不仅此。” “五脏潜力皆挖掘出来嘛，这可是条充满荆棘的艰难之路，虽然你的根基会前所未有的扎实，于同境界无敌，但越到后面越难修炼，直至堵塞，因为天可不容这条路啊。古往今来，都没有人能走到尽头，老夫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出现了，这可不是大道可期的路，你确定要走下去嘛？。” 柳泉没有言语，只是点头，但目光中欲喷薄而出的光芒，表现了他的信心。 李老摸着下巴白胡，怔了神，老人血管里面的红色不知怎地沸腾了些，大概眼前少年让他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候，也是这样情况，不知天高地厚。 年轻真好，老人轻轻地叹了口气，背越发佝偻。 他开始期待柳泉的前景，就不知是越门化龙，还是困滩至死，毕竟命运谁又能说清楚呢？ “随你，既然你选择接了这任务，那就放手去做，生死由天命。”李老转过身，终究还是为这样的天之骄子陨落而感到些哀愁。 越过蒙巍水和周彦，老人默不作声地打开房门，随着声响，房屋门被不轻不重地关上了。 原本规规矩矩的蒙巍水马上变了模样，他猴急地跑到柳泉身旁，用拳头轻捶少年肩膀： “柳小弟，可以啊你，藏得这么深，挖出三个五脏的潜力，却半点口风都不肯露出。” 柳泉笑了笑： “蒙兄，我们分别之后，我也是心有所感，接连才挖掘出来的密藏秘术，并不是有心瞒你的。” “看来你的师傅让你下山历练的没错啊，这才多少天时间就已经变得这么强。” 蒙巍水思忖了会，开口道： “对了，或许可以求你的师傅来解除你身上的污染。” “我师父踪行不定，很难找的，况且，他老人家虽已至飞仙境界，应该也没有渡过赑风劫难。”柳泉鹦鹉学舌，把新学来的词语化用。 “那可糟透了，那眼下的方法只有两年内到达道修的羽化境界，可。。。。。。。”蒙巍水心情复杂，沉声道。 “相信我，蒙兄。”柳泉没有丧气，反而是斗志高昂的样子。 “好。”蒙巍水有些强颜欢笑，显然他还是不太相信少年可以做到两年期间至羽化，可为了安慰柳泉，他也没有打击士气。 柳泉自是能看得出来，他洒然一笑，没有纠结此事，虚心问道： “蒙兄，其实我对飞仙境界的划分不是很清楚，主要是我师父也没有和我谈及多少，你知道吗？知道的话具体说说呗。” 蒙巍水看着柳泉毫不担心的样子，像是被气笑道： “倒是我皇帝不急太监急了，成，你心里有数就行。” “至于你所问的飞仙境界的划分，我就大抵上和你说一说，不过我也没到那种境界，只能说个约莫大概，都是从一些记录传闻得来。” “好。”柳泉点头应和。 一直不说话，眼神火热，散发战意的周彦也走了过来，手中长剑已经从收纳袋中拿出，抱在胸前，素衣鹤发，气质冰冷，颇有几分剑客风采。 这让少年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白发的周彦。 “那我就稍微说一说这飞仙境界划分。首先飞仙境界是作为人尽皆知的最高修道境界，其以劫难行式分为三个层次，即天雷，地火，赑风。修道者的寿命是由修为层次决定的，修为越高深，活的越久。” “比方说，本我境可加百年寿命，超我境再加百年寿命，而到了羽化境界，就能活到五百年之久，至于飞仙境就能活千年之久。” 柳泉听到蒙巍水话愣了愣，他觉得这未免加的寿命有些少了。 看到柳泉脸色，蒙巍水也能明白少年想的是寿命太少，应该是其山上修炼不知时间可贵，他叹气道： “踏上修行路，走上长生桥，本就是逆水行舟，与天争命，修道加的寿命已经很多了，世间凡人也不过最多一甲子再加上半甲子的寿命，相比较下来，修士能活的很久很久了，其实有时候寿命太长也不是什么好事情。我甚至猜想，现在这番灵气稀薄景象，或许就是苍天为了断修道者的路，不想再让凡人争命。” 在经过得天授道之后，柳泉并不认同蒙巍水的猜想，他觉得有别的原因。但无根无据，也不好说出口，更何况修为低微，蜉蝣岂可轻言苍天。 蒙巍水说的有些口干舌燥，他瞟向柳泉腰间的葫芦壶，挑了挑眉暗示少年。 柳泉忍不住笑道： “蒙兄，你先说完，少不了你的。” 咽了咽口水，蒙巍水继续说道： “你要知道同境界，正常来说，武者战力是要比修道者的强，可寿命却远远比不上修道者，这大概就是天地平衡。所以这也恐怕就是修行难如登天、却依然让人趋之若鹜的原因之一。如果不是天地大势已去，灵气稀薄，武道早就凋零，不剩下多少咯。” 说到这，蒙巍水的表情有些唏嘘。 “可现在不是恰恰相反嘛，蒙兄你不必过于纠结感慨。”柳泉安慰道。 蒙巍水摇摇头： “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灵气虽然稀薄，但各处的灵山宝地却没有消散太多，修道者比你想象的还要多，只不过他们都隐修了，就像你和你师父。” “那灵山宝地有几处呢？是天然形成的嘛？”柳泉化身好奇宝宝，问起问题接连不断。 “共有三十六处灵山宝地，每一处都有或大或小的门派道观。自不是天然形，而是几位圣人大能联手布阵，强行把灵气能量留在那三十六处宝地。” 柳泉再次忍不住问道： “圣人？那是飞仙之上的境界名称吗？” “不是的，圣人只是个统称，不过确实代指飞仙之上的境界，具体怎么称呼，我也不是非常清楚。”蒙巍水回答道。 果然如他所闻所想，飞仙境不是修道者的尽头，所以先前见到的白衣女仙和古神都属于圣人咯？柳泉眯起眼睛，思索起来。 蒙巍水咬着牙： “说到这帮隐修的修道者，着实可恨，本为同族，在妖族大举进攻之时，却爱惜自己羽毛，不肯伸出援手，就只是为了那缥缈的仙道。” 有一种躺枪的感觉在柳泉心中窜起，因为有着下山磨炼的头衔，细究下来，他也算蒙巍水口中的那帮人。 “修道者追求仙道本就是应该的，大自然也是强者生存，生死一事实属平常。你这样有点道德绑架，过于强求他人了。”周彦插话。 面对好友的拆台，蒙巍水没有生气，声音变低：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也在追求武道，自然明白那种心情。可看到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成片成片地死去，我不甘啊，只恨自己实力不够。” 见蒙巍水自责的样子，气氛变得有些凝重，柳泉急忙转移话题： “话题扯偏了哈，关于飞仙境的三个劫难，蒙兄你能不能讲的详细点？” 平复情绪，轻吐了一口气，蒙巍水脸色变回正常，他望向天上亮起的明月： “飞仙境界的这三个劫难，每过五百年就会有一劫，总共三次，过完三次便可到达更高的境界。” “天雷劫，即天降雷灾打得道飞仙者，须要见性明心，预先躲避，躲得过寿与天齐，躲不过就此绝命；而地火劫，则是地面浮出火灾烧你，这火不是天火，亦不是凡火，唤做阴火，自本身涌泉穴下烧起，直透泥垣宫，五脏成灰，四肢皆朽，把千年苦行，俱为虚幻；接下来最后一劫，赑风劫，天会降风灾吹你，这风不是东南西北风，不是和熏金朔风，亦不是花柳松竹风，唤作赑风，自囟门中吹入六腑，过丹田，穿九窍，骨肉消疏，其身自解，三劫都是要命的，所以必须躲过。成，修为和寿命长；败，顷刻间散于天地间，身死道消，再无踪迹。” “感觉描述有些笼统，这三劫听上去不算特别难的样子。”柳泉摩挲下巴。 蒙巍水说到这里，也有些向往更高层次了： “这是我从古籍中看到的，没有亲身经历过，不清楚，但飞仙境对应的劫难不可能像描述这么容易。” “嗯，也是。”少年也望向天上明月。 “哎，柳小弟，我之后会帮你打听一下解除污染的方法，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蒙巍水平淡地道。 “好。” 不知道怎么回事，柳泉感觉今天的月光落在身上，挺温暖的。 全程只说过寥寥数语的周彦再次开口： “柳泉，可否与我一战。” “阿彦！”蒙巍水低喝。 没有理会蒙巍水，周彦就这么死死的盯着柳泉，目露战意。 “可。”少年无惧，用平淡的目光回望周彦。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能感受到自己被原主人的性格影响的越来越多，已经有些分不清楚现在是社畜柳泉还是少年柳泉了。 哪怕对方修为比他高上许多，柳泉也没有丝毫畏缩，年少终究轻狂。 周彦咧起嘴笑了，犹如寒冬中的一缕暖阳，很好看。 白发的他眉眼本就端正，面容也清秀，再加上干练的气质，原本应该是个俊逸青年，只不过被一直冷漠的表情掩盖。 看到好友笑容，蒙巍水不再劝阻： “点到为止就行了啊，都是朋友。” 对视的两人点头。 “放心，我不会占你便宜，等等打的时候，我只用到武者先天境巅峰的修为，和你一战。但请你全力以赴，让我看看你有多强。”周彦将怀中剑用左手拿住。 “好，但你最好不要真的只用武者先天境的力量，否则你必败。”柳泉口中答应，但实际上却有别的打算，他不想把所有的底牌都暴露出来。 周彦忍不住大笑，和平常冷冰冰的样子大相径庭，很明显白发青年是个武痴。 “几个小娃娃，要打架滚到别的地方去，少扰老夫清静。” 人未见，声已至。 李老的声音如晴天霹雳炸响在三人耳边，弄得脑子直嗡嗡，身体里的血液经脉就像是被人弹奏一般，不断颤动。 “我们去比武场，李老要真的生气了，别说练练了，咱们几个都得挨。”蒙巍水压着喉咙，用单根手指，在嘴巴上比了个安静手势。 另外两人点头表示明白。 李老脾气挺暴，难怪蒙巍水这么怕那位佝偻身子的老人，柳泉此刻深有同感。 第77章 枯木龙吟 在李老的呵斥下，三人没敢多停留在原地，灰溜溜地离开了，依旧是沿着布满五颜六色鹅卵石，两侧皆是桃树的小道漫步，拐过好几个岔路口和弯。 柳泉才随着蒙巍水和周彦，三人来到了一处庞大的房屋面前。 光是跟着另外两人，少年就觉得有些头昏眼花了，这肃魔府邸内的路实在是太乱，和迷宫差不多。明明已经是本我境巅峰的修士，柳泉还是表现得方向感极差，有些路痴。 这让他无语，估计得等到超我境锤炼精神力，使其变得凝实，可能自己这路痴症状才会有些好转。 房屋很古朴，没有奢华的装饰，像一条连绵不绝的褐色长龙伏于大地，门前有两盏青铜灯被塑造成了孔雀的模样，火光在青铜孔雀灯背部摇曳。 已是夜晚，天上月辉和这门前火光照亮了黑暗。 房屋的门是紧闭着的，但是时不时从里面传出响动，有兵器碰撞声，有人的低喝声。。。。。。 “好了，这就是肃魔府邸内的练武场，你们要切磋的话，这里是最适合的。”蒙巍水摊了摊手。 周彦没有作声，只是眼神毫不掩饰火热地看向柳泉，看的少年有些心虚，他忍不住退后几步，倒不是畏惧切磋打斗，而是周彦眼神太热切了，让少年想到了别的方面。。。。。。 “这样啊，这个练武场看起来挺大的，应该能承受住我和周兄的战斗余威？”柳泉忽视掉周彦投过来的眼神，好奇问道。 “放心，大宗师和羽化境以下的战斗在里面都不会造成损耗，有专门的阵法镇压着呢。”蒙巍水走到房前，稍微用力将大门缓缓推开。 门里面射出来的光很亮，因为门被打开，所以传出的声音更清晰嘈杂，好像有许多人在里面。 蒙巍水扭扭头示意柳泉和周彦跟上，周彦也走到门前，接着扭头看向站在原地的少年。 “来咧。”柳泉嘴巴上答应一声，快步走了过去。 房门被蒙巍水彻底打开，室内的光如同白昼，让柳泉猝不及防下闪花了眼。 等眼睛彻底适应，柳泉跟着身前两人开始进入这座肃魔府邸内的练武场。 进入其中，人声鼎沸，许许多多张陌生脸孔映入眼帘，房屋内很空旷，空间也非常大，即使已经有了数十个人也不显拥挤。 整个练武场分有十来块地方，且有各种武器放在一旁，供人比斗练武。 柳泉没想到晚上了，练武场里面人还这么多。 当三个人彻底出现在练武场时，原本吵闹的人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寂静。 无论是正在比斗练武的，还是一旁歇息观看的，都停止自己做的事情，看向房门附近的三个人。 确切地来说，所有视线都集中在蒙巍水和周彦两个人身上，偶有些打量的目光流连于柳泉这个陌生人身上。 即使这样，柳泉仍有种被聚光灯打在身上的感觉，倒不是害羞，反而是说不出的别扭。 静谧了片晌，传出窃窃私语，讨论着什么，似乎蒙巍水和周彦两人在他们眼里是很少见的两个人。 “好了，好了，大家伙该做就做什么，我们来练武场练练手而已。”蒙巍水声如洪钟，在空旷的练武场里面带起回响。 听到蒙巍水的话，众人才收回目光，干起原本手上的事情。 但柳泉还是能感受到被掩藏的目光窥探，他这是被这哥俩连累的，少年讪笑。 被刚刚这么多目光注视，周彦表情还是那般冷漠，仿佛世间除了战斗切磋能让他动容，其他都是浮云。 蒙巍水，周彦带着柳泉来到处无人使用的地界。 “我再说明一遍，只是切磋，不用真打出火气，尤其是你，阿彦。” 周彦走到空地一边： “知道了，别像个老太婆一样絮絮叨叨的。” 柳泉点点头回应，走到了另外一边，和白发剑客隔空对望： “蒙兄放心，就只是切磋而已。” 很多歇息的人默默地靠了过来，似乎是想要看戏。 “你看那边，周彦要和那个像是新人的家伙比斗，我们去看看。” “能让周彦这个武痴出手的，估计是个高手，那确实有看头，值得一观。” “是啊，我都没有见过周彦出手的样子，只闻其名不闻其实，今日正好看看他是名不符实，还是名不虚传。” “嘿，周彦厉害不厉害，都能单手打你好几个，别搁这符实不符实了。” 几人边议论边走到了柳泉和周彦所在的比武场地。 切磋还没有开始，周围已经驻足了练武场大半数的人，大概是出于有戏看，不看白不看的心态来的。 这也从侧面凸显出了周彦的名气在肃魔部也是极其大的。 围观看戏的人中出现了两个熟悉面孔，正是裘雪红和董崇玉。 他们原本都各自在房中休憩，后来得到消息，周彦要和一个少年切磋，猜想或许是柳泉，便一同前来练武场。 娇媚动人的裘雪红掩着檀口笑道： “周哥这是要以大欺小，给柳小兄弟一记下马威嘛？” 言语间，胸前的颤抖引得旁人狂咽口水，视线集中对象从场中两人变到裘雪红身上。 董崇玉拿出把纸扇，缓缓展开，露出五个大字，分别为仁、义、智、勇、洁，字体写的飘洒。 他拿着纸扇晃了晃： “不至于，估计是柳小兄弟实力很厉害，让周兄见猎心喜，所以才在练武场切磋比试。” “倒是忘记了周哥武痴的外号了，不过今日我观柳小兄弟修为也没有到超我境，和周哥差一个大境界，武者和修道者又有着战力差距，这还需要比试吗？”裘雪红目露懵懂。 听到身旁吸睛的尤物的话，董崇玉无语，他明白对方可不是花瓶，实力和聪明都是有的，却老是装出副什么都不懂的娇憨样子。 虽然暗自腹诽，董崇玉还是很贴心的回道： “依我对周兄的了解，他必定会自缚修为，将境界战力压到武者先天境巅峰，和柳小兄弟公平一战。” 裘雪红臻首轻点，声音酥软： “原来如此，董兄的聪明才智让人敬佩。” 董崇玉感受到，被女人犟笑风情勾引的男人射出的嫉妒视线，忍不住汗颜，用纸扇掩住嘴鼻，用极低的声音喃喃道：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啊。” 对望的两人都在蓄势，没有动，也并没有因为周围旁观的人越来越多分。 柳泉前面就已经放出豪言，要两年至羽化境界，所以这一战他很想赢，助长自己的势气信心。 而周彦这边，自不会放水，作为武痴，只想战败心中的认可之人。 旁边的议论声随着两人的按兵不动，开始变得嘈杂。 “那个看起来陌生的家伙是新来的预备成员？” “应该是，毕竟是蒙巍水和周彦带来的。” “这两个人怎么还不动手啊？” “废话，知道什么叫高手过招，转瞬即逝嘛，他们在互相找对方的破绽，敌不动，我不动。” “还高手过招，周彦天骄榜上第三，我是认可的，那个穿着道袍的白脸小子顶破天了也就是个先天境的武者，在我们这帮里面就是平均水准，怎么可能算是高手？” 人群中的裘雪红眨起媚眼： “这两人怎么还不开始呢？不会不打了。” 董崇玉眼观鼻，鼻观心，假作因为认真关注场内情况，所以没有听到娇媚女人话的样子。 “裘姑娘，他们都在蓄势呢。”一道声音忽然插了进来。 那是个身着一袭质地考究，做工精细的米白色长袍的男人，看着油头粉面。 “哦哦，是这样啊，你好聪明，高其士。”裘雪红美眸微眯，嘴上虽是夸奖插话的男人，视线却没有落到其身上，反而一直看向场内两人。 得到美人称赞，名叫高其士的男人笑道： “过奖了，裘姑娘。” 说着话的高其士把裘雪红身旁的一个男子身位挤开，走到其身旁，本来还想说道理的男子看到是高其士，就把话咽回肚子里面，默不作声地走开了。 鼻翼翕动，闻着身旁美人传来的幽香，高其士只觉得神清气爽。 另一旁的董崇玉撇撇嘴，暗自摇头，又是个拜倒在裘雪红石榴裙底下的白痴。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时，周彦和柳泉同时动了。 弧光如白虹乍起，剑身通透的长剑从周彦鞘中拔出。 柳泉先前和眼前白发男人打过一次，见过此剑，可没有细细观察过，而这次他借雷法加身状态看清楚了。 那剑很美，刃锋幽幽，其靠近柄处的剑身上，镌刻着四个字，作枯木龙吟，想来是这把利器之名。 “那是周彦的枯木龙吟，是地阶上品的神兵，由其温养，端的是锋利无比，吹毛立断。”高其士惊呼。 裘雪红不言语，目不转睛地看着场内，而董崇玉则开口道： “缠非缠，禅非禅，枯木龙吟照大千。犹言在阒寂中能听到巨响，意谓绝灭一切妄念，达到不生不灭的大自在境界。” “这剑名和周兄很配啊，绝除杂念，一心追求至高武道。” 高其士恭维道： “董兄不愧是读书人，懂得真多。” 其身份自是特殊，本不用对人恭维，但董崇玉也来头甚大，本着交好的心态，高其士没有吝啬不值钱的口舌。 董崇玉笑而不语，轻轻点头，五字现起，他用纸扇再次掩住口鼻，笑已变得轻蔑。 三人同立看戏，可惜有个蠢货坏心情。 场内。 柳泉借助雷法加身状态和追风踏两者叠加起的高速，在宽大的场地中不断跳步躲闪避袭来的剑刃。 即使周彦已经自缚修为，每一剑仍旧带着可怖的破空声和压迫感。 如盘旋在高空之上的鹰隼，柳泉自由翱翔于场地中，他的速度要比只有武者先天境巅峰的周彦要快上很多，脚步腾转挪移，轻巧地躲开枯木龙吟的锋利。 “这道袍小子只会躲吗？” “还手啊，看的真让人恼火。” 周围观戏的人开始言语攻击柳泉。 “这道服小子这样躲也不是事啊，他的速度是快，可体力迟早要耗尽，到时候他又该怎么办呢？”高其士也不是真的完全草包，还是有些眼光。 董崇玉，裘雪红两人没有说话，但脸上表情都很疑惑，他们不知道这是柳泉真的还不了手，还是另有深意。 手中的枯木龙吟发出可怕的呼啸声，被周彦舞得虎虎生威，他也在想着柳泉为什么不还手，难道对方无计可施了？ 不对，挖掘出三处内脏潜力，誓要走绝路的少年不可能这么简单，同时周彦的警惕性拉满。 白发飞散，衣襟飘舞，脚尖骤然加力，周彦似迅雷划破空气，枯木龙吟带着清光劈向柳泉的腰身。 柳泉像是猝不及防之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怔怔地看向劈来的利剑。 然而，下一刻，他笑了。 雷法加身状态全面爆发，速度陡然上升，他躲开了周彦的剑，随即右拳携着万钧雷霆之势猛砸向白发男人的胸口。 早有警惕的周彦收力，回手扣剑，用枯木龙吟的剑身挡下了柳泉强有力的一击。 “嗡。”清脆的声音响起，大珠小珠落玉盘，悦耳动听，宛如仙乐。 肉眼可见的波纹在拳与剑间漾开来。 董崇玉脸色变了变： “没想到柳小兄弟的力量和他的速度一样，也是这般厉害，比同阶的武者还要强。” 裘雪红没有再出戏语，反而郑重其事地点点头表示同意。 而高其士也从话语中听出了柳泉是个修道者，脸色骤变： “这道服小子居然还是个修道者？修道者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身体？” 在正常武者的观念中，修道者的身体就是比不过武者，甚至可以说是非常脆弱，而柳泉却打破了这一观念。 高其士开始正视起场内的穿着道服的少年郎。 “嘿，你们都在这啊，也不打个招呼。蒙巍水悄然出现在三人身后，旁边看戏的都让出身位，用带着崇拜的目光看向天骄榜第一的男人。 “啊，抱歉了，蒙兄，观战观入迷了。”董崇玉歉然道。 “是啊，蒙哥你可别怪罪我们。”裘雪红嫣然绽笑。 高其士恭敬地抱拳： “蒙兄。” 蒙巍水摆摆手： “没有怪罪你们的意思，一个人看戏总是无聊，还是要找些同伴的。” “慢慢看，这场戏会比你们想象的还要精彩。” 这位天骄榜上第一名的男人眼眸中渐露战意，似乎是被柳泉，周彦二人的切磋挑起了兴趣。 第78章 我有一剑名诛妖 在挡下柳泉的雷霆一击后，周彦用剑荡开少年的拳头，接着往后退了几步调整自己的身形。 从枯木龙吟上传来的奇异力量让周彦的手有些发麻，他之所以不进反退，就是因为这奇异的力量，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更何况眼前的少年天赋让李老都赞叹。 剑身再次发出嗡的声响，周彦振剑，将枯木龙吟上残留的奇异力量散开。 那奇异力量自是柳泉心脏迸发而出的雷电之力，少年见自己的攻击被挡下，没有任何意外，这在他的意料之内，对方可是肃魔部的正式成员，即使自缚修为也不可能如此简单就能击败。 “用你的全力要不然，你会输得很难看。”白发青年仗剑挺立，声音冰冷。 柳泉温和地笑了笑，其当然不可能使用全力，因为自有打算，而且周彦明明也在留手，他怎么可能先发力呢？少年好胜心已起。 “如你所愿，周兄。”柳泉嘴巴上说的却和心里面想的不一样。 他踩着追风踏往后退了段距离，然后抬头环视周围，郎声道： “有哪位仁兄搭把手，扔炳剑过来，不用太高品阶，在那边放着的就行。” 言语间，少年毫不掩饰自己的狂妄。 话音刚落，一柄长剑闪烁光芒，带着杀意飞向柳泉。 脚下生风，他闪身躲开飞来的利刃，刹那，右手抬起腕部发力紧握住剑柄，把飞剑停住，感受到剑上传来的力道，柳泉眯了眯眼睛，明白来者不善。 将剑往下插去，少年看到飞剑方向的人，双手抱拳： “谢兄台。” “” 把剑砸到柳泉这边的那人，生得一张算得上俊秀的脸，但其眼角形状太锐利，破坏了美好，多添了几分阴险。 男人没有回话，只是冷冷地盯着场内的柳泉，如同看待死人。 柳泉没有去过多理会这人没来由的敌意，转过头看向等待的周彦： “周兄，久等了。” 回应他的却是道弧光。 插在地上的剑不知何时到了柳泉手上，格剑式挡下了这爆发一击。 对柳泉带有敌意的男人走到观战的蒙巍水一行人旁边： “蒙兄。” 说完便向其他几人也点头示意。 董崇玉点头回礼，裘雪红微笑示意，而高其士也是微微颔首，显然这个男人身份背景不简单。 “张书礼，怎么气势汹汹的，是来为你妹妹讨公道的？”蒙巍水在胸前抱着双臂，目不转睛地看着比武场内的情况。 “是小妹她自己不对，怎么会是讨公道呢？不过” 名叫张书礼的男人将目光落到场内柳泉身上： “小妹再怎么不对，有过错，也轮不到外人捆掌管教？” 蒙巍水没有回话，无动于衷，只是目光灼灼地看着柳泉和周彦的切磋，好像张书礼口中不过小事，无伤大雅。 另外几人没有搭话，毕竟在场的几人身份背景都不一般，如果多话了，或许会惹恼其中一方，留下不好印象，这是很不划算的，沉默有时候确实是金。 空旷的场地上，柳泉与周彦在缠斗着，身影时而交错，时而分开。论剑术，自是作为沉浸剑道许久的器修周彦更胜一筹，不，应该是说稳压一头。 而柳泉只能靠着不似本我境的超高速度，与白发剑客周旋。 “叮叮叮叮”的金属碰撞声不绝于耳，大量的明艳火花在两把剑交锋之处绽放开来，激射而出，夺人眼球，可见战斗的激烈。 几回合的交战中，柳泉逐渐落入下风，而周彦愈战愈勇，像是放开了手脚，不断展现着其天骄榜第三的无限战力。 “那道服小子不自量力，非要和武痴比剑，真是找死。”张书礼嗤鼻点评道。 “是啊，柳小兄弟还是太意气用事了，用自己短处攻周兄长处，想来是坚持不了多久的。”董崇玉不住摇头。 裘雪红倒是没有开口，不过脸上的表情也是在展示了其完全不看好少年。 高其士对柳泉并不熟悉，没有多说什么，不过他心中也早就认定少年已是败局。 交叉双臂于胸口的蒙巍水脸上的笑意却浓了起来，他和其他几人的看法完全不同，已经有些猜到柳泉以剑对剑的意图了。 在无数的剑刃对碰中，柳泉能感觉到手中的剑有些支撑不住了，开始出现些许裂纹，其寿命在此役之后也必将完结。 终究比不过周彦手中的枯木龙吟，不过他却没有多少懊恼，因为目的在交手中已经达到。 悠悠剑鸣声在耳边响起，周彦的剑又至，没有再用身法闪避，柳泉手起剑花，用剑尖挡住了这袭来的枯木龙吟。 截剑式起，柳泉开始反击，原本节节败退，不断闪避的他，转守为攻。 “嗯，柳小兄弟的剑术怎么好像变强了。”董崇玉低呼。 张书礼冷声道： “回光返照，殊死一搏罢了。” 蒙巍水歪着头： “你们还没有看明白嘛？柳小弟他在磨剑啊！” 见眼前少年攻势突变凌厉，周彦瞳孔微缩，作为当事人，他比旁观者更能明白柳泉身上的变化，对方是在拿他练剑啊！ 白发剑客边和柳泉短兵交接，边放声大笑，终于遇到除了蒙巍水之外，能让他高看一眼的家伙了。 柳泉，很好，这个名字我记下了，周彦在心中不断咀嚼其名。 是的，柳泉从一开始选择以剑碰剑，就是为了借助周彦这块磨刀石练自己的诛妖剑法。 十三招剑法在柳泉手中行云流水地使出，经过数十个回合的交手，借着恐怖的修道天赋，他终于领悟到了此剑法的些许真谛。 柳泉的剑愈发地快了起来，原本滑溜似泥鳅的他，转守为攻后，此刻身形有些飘忽不定，如同鬼魅，肉眼已经很难捕捉到其身影。 剑击声比先前密集了许多，嘈杂起来，让旁观的不少人忍不住堵住耳朵。 “这真的是先天境之间的较量嘛？太可怕了，我都看不清楚他们的身影动作。”围观的有人低声议论。 “是啊，换作普通的先天境武者恐怕早就被搅成肉碎。另外一人附和道。 张书礼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刚刚还在嘲讽柳泉是回光返照，现在却被狠狠打脸。 不过看了会，他又道： “呵呵，周彦差不多该认真了，这道服小子必败无疑。” 除了蒙巍水的另外三人其实也都认可张书礼说的话，因为周彦能成为天骄榜第三可是实打实的杀上去的，没有半点水分。 “很好，我也要认真了，柳小弟。”周彦肆意笑着，表情疯魔，和平时冷冰冰的样子判若两人。 他猛地爆发出恐怖力量，鹤色发丝全部被吹到脑后，其如同素灰色的飓风，带起利啸卷向柳泉。 可怕的剑浪以两人身体处为中心爆发而出，一波接一波横扫到四周，旁观的的人群都后退了几步，各自用自己的方式抵挡着剑浪。 与此同时，刺眼的白光也亮起，让看戏的人都睁不开眼睛。 唯独蒙巍水没有后退，他张开双手任由着剑风冲刷身体，目光死死地盯着场内被白光隐没的两人，其发丝被吹散，咧起嘴巴大笑。 光和风在赞颂着柳泉和周彦两人的惊才。 董崇玉，裘雪红都已震惊不已，他们都是肃魔部预备成员中的佼佼者，甚至已经比一些正式成员还要厉害。 可眼前两人的战斗却刷新了他们的认知。 这真的是武者先天境和修道者本我境巅峰战斗能爆发出来的威势吗？ 几十个回合的交手，叫做柳泉的道服少年就将一般熟练的剑术再度拔高，达到了周彦相同的水准，即使白发剑客已经自缚了修为。 柳泉究竟是什么怪物！？ 莫非他们是在做梦？ 儒生和媚娇儿对视，看出彼此眼中的疑惑不解。 高其士脸色发白看着场内，久久不语，心潮澎湃。 拳头握紧，张书礼咬牙切齿，他在想怎么除掉柳泉这个冉冉升起的新星。 出身长安八大家的骄傲不允许他低头，即使可以低头张书礼也不愿，不为什么，只因为他的身份高贵，而柳泉却是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泥腿子。 既然无法低头，且与其已经交恶，那便抹杀掉这个天赋卓绝的少年，以除后患！ 张书礼想到这，眸中杀意尽显。 终于，已经不知道多少轮的过招后，两道身影分开。 数不清的剑痕在地面交错，无声诉说着两人的交手之激烈。 汗水分别浸透了柳泉和周彦的衣裳，二者都是气喘吁吁。 周彦脸上满是高兴，他喘着气： “我能感觉到你的天赋比蒙巍水还强，假以时日，天骄榜第一名必会更替为你名，与你交手是我的荣幸。” 周彦的声音不大，但是周围旁观者早已鸦雀无声，可以清楚听到其话语。 “是我出现幻听，听错了吗？你刚刚有没有听到？” 旁边围观的人回道： “你没幻听，我也听到了，不过确实让人难以置信。” 提到蒙巍水名字，看戏的众人将目光落到张开双手的男人身上，想看到其有什么表情。 蒙巍水将双手收回，放在大腿两侧，满脸堆笑： “我很期待柳小弟取代我名次的那一天，诸君也请记住，那位道服少年叫作柳泉，是我的兄弟。” 说完，他的视线余光扫了扫身边的张书礼，像是在警告什么。 人群哗然，像是炸开的油锅，议论纷纷。 柳泉苦笑，蒙巍水这是要把他推到风口浪尖之上啊，他也明白这是对他的保护，众目睽睽之下，如果有谁要杀他，都要顾及许多。 他看向了之前扔剑的那个男人，张书礼不甘示弱，冷冷回视，二者相望，让柳泉更能体会到对方的无穷杀意。 为什么杀意这么强烈，自己哪里招惹到那个男人了？等等，莫非是张静雅的家里人，眉眼间有些相似之处，难怪 转瞬之间，柳泉就已将张书礼的身份猜的八九不离十。 看到柳泉看来的眼神，张书礼沉住了脸，他有些恼怒，一个泥腿子居然敢这么看他，届时必须要好好虐杀死这个所谓的天之骄子。 嫉妒悄然在他的心中发芽，真正让张书礼起杀意的，恐怕是这可怕的嫉妒情绪。 因为无法忍受眼中泥腿子的天赋居然比他这个出身高贵的还要厉害，所以要杀人泄愤。而其五指紧握在掌心，手上筋骨毕露，表现着心中的暴戾杀意。 “别看了，来，继续，胜负还未定呢。”周彦握着锐利的枯木龙吟，缓缓走来。 提起最后一口气，柳泉拿着手中残破的长剑，扭头飞奔向走来的周彦，眼神充斥着坚定二字。 手中长剑先发而至，带着破空声斩击向周彦，这是诛妖十三剑的劈剑式。 枯木龙吟破开柳泉剑法的缝隙，径直刺向少年肩膀，挑出血洞。 受了伤，柳泉不退反进，决定以伤换伤，手中剑依旧稳稳刺向周彦，夺其中门。 周彦回剑防守格挡，身子被逼退。 少年不依不饶，步步紧逼。 他清楚这最后一口气卸了就等于输了，现在只能一鼓作气杀向对方。 周彦退了几步，突然停止，脚下爆发强力，冲向逼来的柳泉。 针尖对麦芒。 二者剑法变换不断，让人眼花缭乱，懂行的看了一眼都会忍不住叫好。 剑光闪耀，璀璨夺目。 这样下去必输无疑，周彦的气力明显还很充足，柳泉有些着急，决定使出最后杀招，成败就在此一举。 “我有一剑名诛妖，周兄且接好！”少年大喝。 诛妖十三剑的这十三招式合为最终一剑，无声无息，像是直接划开了空间来到周彦面门前，吹飞其额前白发。 在此前交手过程中，柳泉心有所感，摸索到了些剑法边缘，决定效仿记忆中那位羽化境的剑仙，化繁为简，把十三融为一，将威力最大化。 自缚修为的周彦完全反应不过来这一剑，征征地看着停在眉心处的利剑。 彼刻他用剑指少年眉心，而此时却是反过来的光景。 周彦没有任何不甘，摇摇头，大笑： “我输了！” 最后一个字落下，破败不堪的长剑发出哀鸣，变成了粉末消散于空气中。 最后的结果出乎意料，又在意料之内，观战的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打在了柳泉身上。 董崇玉喃喃道： “我们似乎正在看到一个新的神话逐渐崛起，柳小兄弟强得太夸张了。” “是啊。”裘雪红美眸中闪过异彩。 张书礼怀着杀意，隐在阴影中，孤身离去。 第79章 模拟训练 窗口传来的光线照射到地面，徐徐温暖打破深秋带来的寒意，盘坐在床上的道服少年缓缓睁开眼睛。 其在消化昨晚上得到的东西，与周彦这个武痴切磋，柳泉受益匪浅，对诛妖十三剑的体会领悟更上一层，他隐隐觉得这十三招剑法还可能再进一步，延伸出更加厉害的剑术。 想到这，柳泉摇摇头，有些惋惜英年早逝的羽化境剑修，如果其还活着，怕是已至飞仙境界，且能将这十三剑衍生出第十四剑，把威力提高数倍。 或许，自己有机会？少年想入非非，但没有深思，因为他现在的修为太低微，原来的十三剑都没有悟透，又何来的自信创出第十四剑。 空中稀薄的灵气能量随着柳泉运行吞妖法门，不断进入其体内，恢复伤势和补充消耗的灵气。 昨晚上和周彦切磋完，柳泉就觉得像是被掏空，体内半点灵气都不剩下了，如同蓄满的桶倒干净其内的水，现在他只能借着吞妖法门吸收天地间稀薄灵气，重新蓄起水来。 如果昨晚上不是周彦眼疾手快，面无表情地将柳泉扶起，那他怕是要在肃魔部的众多正式成员和预备成员面前丢人丢大发了，毕竟刚装完逼还被蒙巍水吹嘘一番。 再之后就被周彦和蒙巍水扶到这处房间里面休息，这个房间原本的主人还是周彦，只不过让出来给柳泉休息，而他跑去别的地方了。 周兄真算的是面冷心热的典型代表了，柳泉感叹。 用手摸摸肩膀上被刺的伤口，因为周彦留手，所以刺的不深，在喝了葫芦酒里面的酒水，有了充沛的生命力补充后，伤口已经痊愈地差不多了。 吐纳着气息，柳泉走到窗前，映入眼中的是青葱桃树，不是时节，其上并没有桃花，只有绿叶，但也算养眼，且在枝叶的净化下，空气很清新。 时不时，还有叽叽喳喳的鸟儿在桃树上飞起飞落，不知道的还以为到了什么农家院子里呢。 欣赏着眼前的光景，柳泉脑海中却在复盘昨晚上他的每一剑甚至每个动作，细思到极，连周彦的动作也开始回想。 不自觉的，鸟语之间，少年在宽敞的房间里踱步，手掌虚握着，不断地对着空气比划动作。 少年举手投足看似滑稽，却有着莫名道韵，其隐约有了些剑术大家的风采，只是数十日便可抵常人百日以至千日的练习，所谓的天才也不过如此。 “笃笃笃。”房间门被敲响，但柳泉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并没有听见。 见房内没有人开门，敲门声变得急促。 门外。 蒙巍水和周彦站立。 敲门的是蒙巍水，没有人开门，他觉得有些奇怪，担忧道： “柳小弟不会是出事了？” 周彦面无表情回道： “这里是肃魔部怎么可能会让人害他，而且昨晚上我观他身体只是力竭和受了点轻伤，想来是太累睡着了，干脆直接推门而入算了。” “你说的也是哈，不过没有同意，直接推门不太好。”蒙巍水摸着头。 周彦没有理会蒙巍水说的话，直接把门推开了： “这是我房间，我是本来的主人，我想推就推。” 蒙巍水讪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房门被推开，两人看到柳泉像是发神经在乱动，面面相觑。 “诶，柳小弟这是在干什么？不会是昨晚上你下手太狠，把他打傻了。”蒙巍水疑惑地问道。 周彦挑了挑眉： “你想太多，我昨晚上确实没有留手，但修为确实保持在武者先天境巅峰，没有多出丝毫，他身体也好的很。” 接着他仔细观察柳泉的动作，恍然道： “喔，原来如此。” 沉浸在虚空练剑世界的柳泉完全没有注意到房间内多了两个人，他旁若无人地比划着。 蒙巍水愣了愣，他问道： “啥呀，别卖关子啊，阿彦，你啥时候变成这样了。” “白痴，仔细看，他的动作和昨晚上使出来的剑法是不是很相似，柳小兄弟在练剑。”周彦撇撇嘴，有些无语看着蒙巍水。 “是这样嘛？”蒙巍水歪着头眯起眼睛看向柳泉。 昨晚上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闪现，柳泉则是在房间内重现着，他幻想着前方拿着枯木龙吟的周彦，再次与之对决切磋。 旁观的蒙巍水从一开始的不解，到睁大眼睛，明明就只是柳泉一个人，他却好像看到了另外一个周彦与之切磋，这是出现了幻觉嘛？揉揉眼睛，那种感觉还在，他望向左手边的周彦，又看向柳泉那边。 “别看了，我是真人。”周彦似蒙巍水肚中的蛔虫，一眼就看穿了后者的想法。 双手交叉，白发男人靠在房门旁边： “他这是在场景重现，有些门道，一个人能幻化出切磋时的情景，怪不得和我交手过程中，剑术能不断提升，这也算是种特别天赋了。” 蒙巍水张大嘴巴，一副好厉害的样子，不住点头，完全没有天骄榜上第一名的高手风范和逼格。 这个白痴，周彦没眼看旁边的家伙，反而转脸细瞧向柳泉那边。 无剑似乎有剑，明明手中空无一物，可在柳泉的虚挥下，空气被带起阵阵响声，似乎真的有一柄锐利到极点的剑在其手上挥斥方遒。 “有趣。”周彦点评起来。 “确实。”蒙巍水应声道。 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周彦知道蒙巍水当然能看的出来，只不过性子如此，喜欢开玩笑装傻。 模拟到昨晚上的最后一剑，柳泉手中所指，地面出现了个不大不小的小洞。 退出模拟，柳泉意犹未尽地看着地面上的杰作，思考着这样的修炼方式或许对他以后大有裨益。 蒙巍水见柳泉清醒过来，抚掌道： “柳小弟，厉害啊。” “诶。”柳泉一惊，顺着声音看到了蒙巍水和周彦，满脸尴尬，无处安放的小手有些颤抖。 “蒙兄，周兄，你们，这，什么时候来的，我都没有注意。”柳泉把手偷摸放下，咳嗽几声。 “来好久了。”或许是经过切磋后，熟稔起来，周彦话多了些，主动回答道。 蒙巍水哈哈大笑： “是的，是柳小弟你太沉迷了，可不是我们不请自来。” “这是我的房间。”周彦坐到房间的凳子上，拿起桌子的瓷白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多谢周兄了，让出房间给我休息。”柳泉掩饰尴尬，坐到了周彦的对面。 蒙巍水走到柳泉身旁，搂住其肩膀： “都是兄弟，客气什么。” “”周彦瞥了眼蒙巍水，欲言又止，最后没说出口，喝下杯中的水。 “话说柳小弟，你的伤怎么样了，好点没。”蒙巍水见只有两张木凳，就坐到了床边。 柳泉笑道： “谢谢关心，没有什么大碍，昨晚上也没有受什么太严重的伤，这还得仰仗周兄手下留情。” 周彦喝完杯中水后，放下杯子： “不至于，我没有留手，你不是侥幸得胜。” 有些习惯周彦的直接后，柳泉也不觉得有什么，讪笑道： “周兄性子直接，小弟佩服。” 周彦忽然觉得眼前的俊秀少年变得有些惹人烦了，他心想对方是不是和蒙巍水呆多了，所以变成这幅模样，想着就忍不住腹诽蒙巍水王爷的不是，好好的天真少年居然被带坏了。 殊不知，柳泉本就不是什么无邪性格。 “好了，没必要说这么多废话，既然你的伤没有什么大碍，我们下午就出发。”周彦挪着手中杯子，溅起的水在桌面上留下道道痕迹。 “去哪。”柳泉脱口而出。 蒙巍水抢先回答道： “试炼咯，忘记了昨晚上答应李老的神秘大墓任务了？” “哦哦，只是没想到这么快。”柳泉点头。 “你来的凑巧而已，刚好今天开始任务。说实话，你不该答应这次任务的，这个神秘大墓很邪，很大几率，你会死。”周彦停住手中动作，冷冷地看着柳泉。 少年摇摇头： “修仙大道，本就是逆天而行，死亦何惧。” “漂亮话少说点，没和你开玩笑。” 周彦正襟危坐，脸色严肃： “这个大墓此前就已经派人去过了，但无一例外，没人生还。你要知道这可是正式任务，不是小打小闹。况且肃魔部的正式成员不会有多差的，要不然早就被淘汰，成不了正式成员。” “嗯嗯，我晓得危险了，但是我有不得不成为肃魔部正式成员的理由。”柳泉也正经起来，满脸我也没有在说戏言的表情。 蒙巍水插话道： “既然柳小弟你有不得不参加的理由，那就放手一搏，我相信你。如果不是我有要事，这次神秘大墓任务应该我来陪同你的。” “没事的，蒙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柳泉抱拳，心中升起感动，经历了这么多，他自然明白蒙巍水是什么人，说出的话不会是虚言。 周彦其实也不是一定要劝阻柳泉，只是英雄惜英雄，惋惜后者天赋，认为其不应该涉险，导致过早夭折，才说出这番推心置腹的话来。 “既然你决定了，我也不好说些什么。” 周彦站起身子： “不过，还记得嘛，带你来肃魔部府前说过的，我欠你一次。既然如此，这次神秘大墓任务我也一并接了，别想太多，我可不是关心你，只不过还债罢了。” 少年嘴角上扬，微笑起来，这大概就是口嫌体正直，他也站了起来： “好，小弟我在此谢过周兄了。” “别老谢谢谢的了，客气什么，柳小弟，还是那句话，都是兄弟。” 蒙巍水看向周彦： “阿彦，你说是？” 周彦无视蒙巍水，走到窗前似是欣赏桃树景色。 蒙巍水咧嘴无声笑起。 一切尽在不言中。 柳泉心底也满是温暖，他开始觉得来到这样的异世界也不是什么太坏的事情。 午后。 柳泉随着蒙巍水和周彦来到了肃魔府前，熟悉的街道，熟悉的高门，还有熟悉的两个高高挂起大字。 门前依次停着三辆马车，拉车的马个个精神抖擞，不是凡物，似异种，而马夫也好像是有修为的武者想来是接送他们去执行任务的，不到高境界，赶路速度怎么也不及马匹，更何况这样也能节省点体力。 不过三辆马车 看来这次接下正式任务的人不少啊。 柳泉环视周围的人，排除蒙巍水，还有三者。 周彦自不用多说，还有个熟悉面孔，正是昨晚上给他扔剑的男人。 对方蔑视着柳泉，如同看待蝼蚁，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柳泉眯起眼睛，这次正式任务不仅要面对外部危险，或许还要警惕内部人的毒手。 蒙巍水看到张书礼，脸色也沉了下来，他走到柳泉身旁，低声耳语： “小心那个男人，他是张静雅兄长，名叫张书礼，特意报名这次任务。估计是要报复你，他出了名的心胸狭隘，说不定会致你于死地，他们家背景很深，一定要谨慎再谨慎。” 柳泉点头。 他有些不明白肃魔部这样崇高的地方，为什么正式成员会有这样的人。果然无论是什么地方，老鼠屎总是有的。 想着，他把目光落到了最后一人身上，那是个穿着黑色锦衣的青年，长相在众人中算得上普通，不知名的青年半低垂着头，好像很害羞的样子。 除了柳泉，其他人都穿着黑色锦衣，即使是不去执行任务的蒙巍水也穿着一身的黑色锦衣，显然这是肃魔部正式成员的标配。 蒙巍水拍了拍柳泉和周彦的肩膀，他退到门前： “诸位，人已经到齐了，准备上马车，我在此祝各位一路顺风，马到成功。” 周彦没有说什么，扬扬手就径直走入了第二辆马车，其他人都抱拳向蒙巍水回礼，各自上了马车。 张书礼上了最后一辆马车，半低头的青年上了第一辆马车，而柳泉思忖片刻，便也上了周彦所在的第二辆马车。 “哒哒哒。” 马蹄声慢慢响起，伴随着车轮滚动声，马车被驱使开始向长安城门外走去。 蒙巍水负手而立，看着远去带起尘烟的三辆马车，心里有些莫名不安之感，直至踪影再无，他才缓缓转身，从腰间收纳袋拿出锁链戴上，去往另一个方向。 他要参加的任务难度比这个神秘大墓还要可怖许多。 第80章 行脚商人 马夫驱使着异种的骏马，均速地行驶在翁城之中，这种地方即使是肃魔部的马车也不敢造次，否则就会迎来守城士兵的拦截。 马车内。 柳泉揭起一旁窗口的帘布，他望向外边： “周兄，你也说了，这次的任务极其危险，你没必要牵扯进来的。” “我欠你的，如果你这次任务死掉我就没机会还了。”周彦挺直腰板怀抱枯木龙吟在车内坐着。 “”柳泉被噎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大哥，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嘛，这样子说话难怪没什么朋友，少年忍不住在心中腹诽。 “这次的任务你应该什么都不知道。”周彦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养神。 “额，确实如此，唯一知道的是，这次的正式任务是去座神秘的大墓内，然后很危险，就没别的信息了。”柳泉看了会外面，就把窗口帘布放下。 周彦像是嘲讽道： “你倒是艺高人胆大。” 柳泉有些习惯了周彦的刀子嘴，他摊手： “没法子，我就两年的命了，总是要搏一搏的，加入肃魔部对我的修炼有巨大好处。” 周彦没有细究柳泉为什么对肃魔部执念这么深，他把怀中的枯木龙吟换了个方向抱着： “两年后，你又不是会死。” “被人当提线木偶操控，和死有什么区别。”柳泉下意识用食指和中指并拢，在眉心摩挲起来。 并没有摸到什么异处，甚至连半点吊诡古神气息都没有，但是少年知道这是假象，那道污染只不过是蛰伏起来了，静静等待封印结束的那一天，然后将他夺舍。 柳泉不知道是否用夺舍来形容合适，但从风云扬以及李老的表现来看，应该大差不离。即使他保留了意识，又有什么用呢？只能在体内无能为力地看着古神操控他的身体为所欲为，因为境界差距太大了，如同云泥之别，他是抵抗不住的。 “也是。”周彦微微颔首。 三辆马车依次在城内的大路上奔行，很快就穿过了翁城，来到了巍峨的长安城门前，这里是南门，因为最靠近肃魔部。 由于肃魔提前打过招呼，守卫士兵没有拦截，只是招手示意让马车缓慢通过城门隧道。 三个马夫眼神对望，然后手中加大气力，驾驭着异种骏马，一辆马车接着一辆马车缓速走进了长安南城门。 “你没有什么要问的嘛？我已经暗示的很明显了。”周彦仍是紧闭着眸子。 柳泉嘿嘿一笑： “这不是等周兄你主动说嘛。” “无聊。” “那我就开门见山了。” “说。” “周兄，这次的正式任务具体究竟是干什么？请你具体说说。”柳泉一副虚心求问的样子。 可惜周彦闭着眼睛，并没有理会他那副样子，其语气平稳道： “顾名思义，探墓。” 柳泉脸皮抽搐，合着说了半天，你也啥都不知道啊。 明明紧闭双眸，周彦却像是看到了柳泉表情，他接着说道： “这次任务就是探墓。之所以要对这座神秘大墓探索，是因为墓就在长安城的不远处，突然就自己裂开个大口子暴露出来，且吃了经过的不少百姓。” 柳泉听得稀里糊涂的： “这墓自己裂开来？什么意思，之前神秘大墓是深埋在地下，没人发现嘛？现在因为某种原因自己出来了？比如地势变化什么的？” “嗯。”周彦言简意赅回道。 “等等吃人是怎么回事？不会是那些路过的百姓不小心掉进去的？”柳泉眉头皱起。 “不清楚，只知道就是在那大墓出现后，路过的许多百姓都消失了。”周彦因为马车的震动，调整着自己的坐姿，腰板更直了。 或许是妖魔什么的吃人呢？柳泉脑海冒出想法。 周彦如同有读心术，他开口： “你要知道长安城附近，不可能有妖族的，这里是人族古都，没有哪个妖魔敢不长眼，哪怕妖祖。” 柳泉点头，他继续发问道： “那为什么会判定裂开的洞口里面就是墓穴呢？” “国师说的，不会有假。”周彦道。 国师？那是什么人？听起来怎么有种不靠谱的感觉，就这么轻而易举地下判定，然后所有人都信了？柳泉眉间的痕越发深了。 “有古籍记载那个位置有处奇异墓穴，但因为年代久远，语焉不详所以也不知道是历史上哪位的墓冢。国师并不是信口开河的。”周彦面无表情道。 。。。。。。这家伙是我肚子里面的蛔虫嘛？为什么我想啥都知道，明明也没睁开眼睛观察啊，莫非其实他一直装闭眼，偷看自己，也不对，这样子为了啥？为了装酷嘛？看到周彦不断猜中其心所想事，柳泉有些好奇。 难道是读心术，他心通之类的奇异秘法？ “别猜了，虽然我闭上了肉眼身睛，但还有别的眼睛可以看到你表情，所以你想什么我大概也能知道。” 马车许是通过了长安南城门，陡然加速，柳泉一不注意差点卧倒在位置上，反观周彦好像早有预料，腰板依旧挺拔。 别的眼睛？莫非是杨戬转世，有三只眼睛？ 柳泉狐疑地看向周彦眉心，然后用右手在其面门前晃了晃。 “白痴。” 枯木龙吟的剑柄打在柳泉的手心。少年吃痛，收回右手。 “少做蠢事。”周彦撇撇嘴。 “嘿，还不是周兄你神神秘秘的。” 柳泉摸了摸右手手心： “诶，言归正传，我们刚刚说到呢了？” “” 见周彦不搭话，柳泉只好自顾自说道： “许多百姓被不知名的墓穴吞噬掉，于是引起了肃魔部的注意，就派人去查看，结果这些有修为的正式成员也神秘失踪，所以就有了这次任务，对嘛？” 周彦透露的信息并没有多少，但柳泉靠着之前得到的线索，很快就拼凑出了事情的大概原貌。 “喔，看来我们这次的正式任务就是救援那些失踪的肃魔部的正式成员咯。”柳泉补充道。 周彦接过话头： “嗯，不过还有别的原因，因为这大墓有点邪，而长安城百里之内不允许出现魑魅魍魉，所以我们还要把大墓里外调查个一清二楚。” “确实挺邪的。”从寥寥数语，柳泉也能感受到墓冢的奇特。 “要知道肃魔部的正式成员没那么简单，可就这么不声不响地消失，太可疑了，我甚至怀疑他们已经死了。”说到这，周彦没有表情的脸也变了，眉头忍不住轻皱。 柳泉摸着下巴： “失踪的肃魔部正式成员有几个人？” “两个人，一男一女，且资历都挺老的了，修为都有武者宗师境。” “难怪，李老和你们都说这个任务对于我来说很危险啊，两个武者宗师境高手就这样悄无声息消失，确实可怕诡异。”柳泉声音压低了些。 “怕了？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反正你现在连预备成员都不是。”周彦打击少年，似想再劝阻一次柳泉。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来之则安之。” “随你，这次我会尽可能帮你，仅此而已，能不能活下来看你自己。”周彦并不担心自己会有事，想来他很有自信，也从侧面体现出昨晚上的切磋，白发剑客还保留许多。 气氛变得沉重。 两人都没有再言语。 周彦淡定地抱剑，默默闭目养神。柳泉也学了起来，闭上眼睛向背后车身靠去。 他的内心却不像表面那般平静。 这神秘大墓如果真如周彦所言，恐怕他此次必然九死一生，况且还有来自内部的杀机 柳泉忍不住将略微成形的精神力编织作网，在最后一辆马车附近徘徊。 借助那一日在樊仁家的特殊际遇，柳泉已经摸索出了些关于精神力的用法，当然相较于真正的超我境修士，还要差上许多。 精神力编织的网不敢过于靠近最后一辆马车，只能在周围晃悠，柳泉感受不到车内等等半点动静和气息，就好像张书礼死掉了一样。 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从刚才开始，他就觉得有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但是说不清道不明。 “丁铃铃铃” 嗯？哪里来的铃铛声音？柳泉记得马车上是没有类似物件的，他睁开眼睛望向身旁的周彦，对方还是面不改色，腰背挺拔。 幻听？ “叮铃铃铃”清脆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这一次，少年确信自己没有听错。 “咚。”身旁的周彦把手中的枯木龙吟重重地放在马车底面。 此刻，白发青年终于睁开了自己的双眼，锐利的光在其眸中转瞬即逝，他冷冷道： “有古怪。” 柳泉低声应和： “嗯。” 果然他没有出现幻听，清脆的铃铛声是切切实实存在的，是从哪里发出的？妖魔？不对，周彦不是说长安城附近不可能会有妖族嘛？ 他看向周彦，对方似乎也不清楚声音从何而来，眉头已经拧成一团，冷淡的气质被完全破坏。 柳泉揭开窗户帘布，前后观望，另外两辆马车没有什么特别动静，马夫神色如常地驱使着骏马。 放下帘布，他急忙去看自家车夫。 见柳泉探出头来，马夫有些疑惑： “怎么了，是我驱马太颠簸了吗？” “没事，出来透透气。”柳泉面色不改。 重新回到马车内，柳泉已经不知道该作什么表情了，他说道： “其他人好像没有察觉到异常，不会是我们” 周彦抬手，另一手握着枯木龙吟： “不，不会错的，我的眼睛察觉到了，但是方位不详。” 柳泉没有追问周彦口中的眼睛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紧握拳头，悄然间进入了雷法加身状态。 他相信周彦的话，也相信自己的判断，因为那种玄而又玄的直觉在警告他，有危险！ 突然，马发出了焦急的嘶鸣声，而马车也随之颤抖颠簸，倏地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柳泉没有立即探头，反而在车内谨慎发问。 “不清楚啊，马突然就不走了，怎么抽打都没有用。”车前的马夫声音很正常，不像是发生了惊变的样子。 扭头看着周彦，柳泉想问问意见，不曾想，白发青年拿起手中的枯木龙吟径直下车了，虽然奇怪，但没说什么，也紧随其后跟了下去。 下了车，发现三辆马车都停了下来，三个车夫聚在一起，议论商量着什么。 张书礼则是斜靠在最后一辆马车旁边，目光冷漠地看向柳泉。 和他精神力探测的不一样，对方生龙活虎，没有半点出事的样子，或许是他的精神力还不够强，出错了，柳泉没有多想。 而那个有些害羞的普通样貌青年走到了柳泉和周彦身旁，他怯生生地问道：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停下了？” 周彦注视三辆马车大路前方，没有回答。 柳泉倒是友好地笑道： “大概是马出现了点问题，估计没吃饱。” “是这样啊，那得赶紧想办法解决才行，要不然任务就难办了。”青年若有所思。 “我叫柳泉，你呢？” “我叫作陶恕。”青年回道。 桃树？柳泉愣神。 见少年疑惑，陶恕似是习以为常了别人这样的表情，声音轻道： “陶瓷的陶，宽恕的恕。” “哦哦。”柳泉点点头。 周彦打断道： “行了，别在那像个傻子一样点头点个不停。” “这是肃魔部专门培育的异种马匹，不可能会出现所谓肚子饿的情况。” 柳泉挠挠头有些尴尬。 “叮铃铃铃”铃铛声响起。 这次很清晰，是由前方大路方向发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不约而同望向大路前方。 一个身影出现，他迈着缓慢的步伐。 那是个体态修长的人，穿着身暗青色的儒衫，长长的黑发披散在身后，其戴张木头作的面具掩住脸，面具上画着张似笑非笑的脸孔表情。 该人体态明明看起来很年轻，却一手柱着个拐杖，另一手拿着个青铜制的小铃铛。 身体幅度摆动作用下，铃铛丁铃铃铃个不停，清脆声响在空中漫开。 “来者止步。”周彦走到马车前，双手柱着枯木龙吟，挡在众人面前。 戴面具的身影听话地止住脚步： “大人，有何吩咐，小生只是一路过的行脚商人，可没有作奸犯科喔，还是说你想和我做买卖？” 声音很年轻，是个男人，戴面具的男人一眼就看出了周彦是什么身份，让柳泉有些吃惊，但看到黑色锦衣，又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周彦没有说话，他直勾勾地看着男人脸上那张面具，好似想要看穿面具望到男人真实相貌，沉吟片刻： “我们的马突然不动了，你可有解决之法？” “小生不知，没有如此神通广大的本领，可否放我离去？”戴面具的的男人摇头。 拄着枯木龙吟的周彦没有犹豫，让出身位，但他的眼睛死盯着戴面具的男人。 “多谢。”男人拄着拐杖，带起铃铛声，缓缓走过周彦身旁。 走到柳泉旁边时，男人停住了，他歪着头看向柳泉： “少年，要做笔买卖吗？” “不了。”柳泉果断拒绝。 “可惜咯。”男人叹气，没有多作劝说，头也不回地往反方向离开了。 柳泉却有些胆寒，因为男人和他说话的时候，其面具上的表情刚刚像是活了般，竟然笑了起来。 “各位大人，马又能自己动了，我们抓紧上路。”一个马夫大喊。 周彦路过柳泉： “事不宜迟，上车。” 柳泉跟上周彦，然而发现白发青年的背后像是被汗水浸透，湿漉漉的。 三辆马车再次奔跑在大路之上，带起滚滚尘烟。 烟散，戴面具的男人出现，他摇晃手中青铜铃铛： “我们还会再见的，少年，这笔买卖我做定了。” 面具的脸孔露出诡谲的笑容，嘴角向上拉扯得有些夸张，不似常人。 第81章 本目 马车继续前行着，柳泉和周彦各坐在车厢内一边。 “那个自称行脚商人，戴面具的家伙有问题。”柳泉首先开口打破了安静。 周彦上了车后就一直闭着眼睛： “我知道。” “那为什么。。。。。。”柳泉欲言又止。 抱着枯木龙吟的手有些颤抖，周彦把剑横放在大腿上： “如果我不答应，放他离开的话，我们都要死。。。。。。” 柳泉愣住了： “可我从那个面具男人身上没有感受到强大的气息。” “我的眼睛看到了。”说完，从周彦紧闭的双眸中，顺着脸颊流下两道妖异蜿蜒的血蛇。 “” 柳泉看着周彦脸上的血蛇大惊失色： “周兄，你没事？” 说着他把手伸到白发男人的脸上，想要擦拭那看着渗人的血蛇。 周彦用枯木龙吟挡住了柳泉的手，他低声呢喃： “我没有什么大碍，因为我擅自用本目窥探其真实脸孔，所以那个面具男人警告了我，他并没有太多恶意，否则我们半路就得全军覆没。” “好，不过周兄你这本目是什么意思。如果是秘密的话，就当我没有问。”柳泉悻悻地收回手。 “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很多人都知道我有本目。” 周彦睁开眼睛转头看向柳泉： “本目，是人类的一种特殊瞳术，被称为本能之眼，可以捕捉到许多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只不过需要闭上眼睛才能打开这双本目，从而看清世间万物。” 苍白的脸色加上眼眸下的两道血蛇让周彦看着有些怪异。 “等等，听起来有些奇怪，这本目是术法，可以练的？还是与生俱来的？”柳泉有些疑惑，对方也说没有事情，所以不再谈及周彦眼下的血痕。 “分先天和后天，先天是与生俱来的，而后天就是修炼而来的，先天的要比后天的强上许多。”周彦拿出一块白色手帕缓缓擦干净脸上的血痕。 “喔，那周兄你是先天还是后天的？你知道后天的怎么修炼嘛？”柳泉起了兴趣，毕竟看清世间万物，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或许可以偷学一手。 周彦擦完血痕后，收起手帕，他再次闭上眼睛养神： “我是先天的，至于后天的修炼方法我也知道，但是你就别想了。”周彦似乎又在用本目看世界。 被揭想法的柳泉没有半点脸红，他咳嗽几声： “咳咳，为什么呢？” “这是因为催生出后天的本目，需要修炼者在刚刚从母胎出生的时候，被放置在没有光线的环境中十天，无知无觉，感受枯寂，方得此术。” 周彦言语缓慢： “错过了这个时间，本目就不会开启，这是苍天有限制的馈赠。而且不是所有人经过这十天就会得到本目，还是需要天赋机缘。” “等等听上去也不难啊，感觉可以批量制造额。”柳泉听到这个要求后，满脸遗憾。 “刚出生的十天内是不能进食的。”周彦撇撇嘴。 “难怪没人量产，刚出生的婴儿十天不进食肯定必死的呀，这要求也太苛刻了，而且也不是百分百成功率。” 柳泉恍然大悟道： “也就是说本目只能先天得来咯。” “差不多，我没有听说过有后天开发成功过的。”周彦任着马车颠簸，即使流出血泪，依然稳座钓鱼台，脸色不变。 柳泉感叹： “听起来此间有许多血腥啊，不知道死了多少幼婴。” “这种话少说一点，如果你还想加入肃魔部。”周彦挑眉。 柳泉刚想说这有什么关系，但又好像想到了什么，脸色沉了下去： “我明白了。” “那个面具男人很强，比李老还强，肃魔部除非请出闭关的老怪物，否则没有人赢得了他。”周彦话锋一转。 “。。。。。。那我们刚刚岂不是在鬼门关门口走了遭。”柳泉脸变得煞白。 难怪周彦用本目窥探对方会流出血泪，说不定这只不过是面具男人气息太恐怖，不经意间让其遭到反噬而已。 飞仙境或者之上？ 柳泉细思极恐，又想到面具男人忽然走到他面前提及买卖交易的事情。莫非对方说的交易是消除他眉心古神留下的可怖污染？ 有得必有失，能让这么厉害的大能出手，必然会付出不可想象的代价，这个代价或许不比被污染的后果小。 原本还有些意动的柳泉收住心神，他并不愚蠢，相反，很聪明。明白这笔交易买卖绝对不能做，无非是从一个泥潭走到另一个泥潭中。 可对方是看上了他什么？这么强大的男人会需要他一个本我境巅峰的小修士？等等，柳泉想到自己背后的棋手，面具男人是冲棋手来的。 又多了方不知名的势力嘛？少年头有些疼，局势被越搅越浑，完全看不清楚。 “那个面具男人和你说的交易买卖能不答应就别答应。” 周彦的声音打断了柳泉乱如麻团的思考： “当然，时势逼人，为了保住性命，实在不行，你就答应，面具男人我们谁都惹不起。” “我晓得。”柳泉点头。 显然周彦脑子也不差，看得出面具男人的买卖肯定有问题。 洞穴内。 “该死，这个鬼地方为什么走不出去。”穿着黑色锦衣的男人满脸狼狈，浑身是伤。 被男人扶着一瘸一拐的黑色锦衣的女人泫然欲泣： “先别管怎么出去了，我们快往前走，要不然后面的那个东西又要追来了。” 听到后面的那个东西，男人眼中闪过忌惮和害怕，没有再多说，直接扶着女人加速往前走起来。 男人和女人身后数十来米远的地方，奇形怪状的黑影略过，发出混沌吊诡的气息，同时带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神秘古墓离着长安城，并不算很远，即使中途被耽搁了会，柳泉一行人还是很快到了目的地。 “诸位大人，我们就先走了。” 几个马夫纷纷抱拳。 周彦作为几人资历最深的，点头同意。 马蹄声渐远，柳泉看向周围环境，全是杂草丛生，而高大的树木像是能遮天蔽日，明明还是午后，可没有半点阳光能够透过枝叶落下。 因为没有阳光，又是深秋时节，所以周围显得寂静幽冷。 环视完后，柳泉看向眼前裂开的洞穴，洞穴黑黝黝的，深不见底，仿若择人而噬的深渊巨口。 柳泉不免想起了妖村那次的墓穴之行，灵敏的直觉告诉他这里面墓主人也没有死，而且实力不差与白衣女仙，只不过气息完全不同。 明明还没有进到洞穴内，柳泉就已经有种玄而又玄的感觉在警告他，不要进去，这种感觉就和先前被古神注视的时候一样。 和古神相关的洞穴嘛？柳泉心底发寒，身体本能地想要离这个黑黝黝的洞穴远些。 “看你的样子，是害怕了？你是的事情我听说了，害怕就趁早滚回去，肃魔部不是你这个的懦夫可以加入的。”张书礼在一旁出言讥讽。 “这么安静的环境可惜有犬吠。”柳泉掏了掏耳朵，脸色没有变化，好像毫不在意张书礼的话。 张书礼看到柳泉这般作态，邪火生起： “牙尖嘴利，你是想死嘛？” “好了好了，两位不要剑拔弩张的了，少说两句，都是来执行任务的。”陶恕和稀泥做起和事佬劝架道。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柳泉没有把话说完，凑到洞穴前观望。 张书礼怒极反笑： “小子还挺狂。” 周彦没有说话，就这么抱着枯木龙吟冷眼旁观，仿佛一切和他无关。 “今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张书礼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道。 陶恕也凑到洞口前和柳泉一同往里面观望。 洞穴裂开的极大，约摸着能容纳三四个人。 到了洞口，柳泉骨子里更是泛起冰冷，他确认这个洞穴和古神有关，有着纯粹的肮脏邪恶气息。 他捡起一块石子，使用十成力，把石子扔进洞穴中，因为周围环境光线黯淡，看不清楚洞穴内的情况，所以只能从声音判断这个洞穴深度。 石子在空中画起道直线，带着极速划破空气，径直往着洞穴内冲去。 没有丝毫声音响起，黑黝黝的深渊巨口就像是把一切吞噬，包括光线，声响。 陶恕见到此情形，脸色也变得凝重，他从收纳袋中拿出个火折子，轻轻一吹，火苗摇曳，然后把燃烧的火折子也扔进了洞穴中。 寥寥火星在洞穴中亮起，很快，又消失在无穷黑暗中。 “这洞穴未免深得有些过分。”陶恕看向身后的周彦。 “先别管这个洞穴，你们在附近察看下情况。”周彦沉吟片刻，做出指挥，毕竟他是四人中实力最强，资历最大，名气最大的。 “好。”陶恕点头。 张书礼面对周彦还是不敢放肆，他深知对方是个多厉害的人物，很听话地应合。 柳泉也做了明白的手势。 四个人呈放射状，分散开来在周围察看起情况。 周彦离柳泉比较近，他走到少年身旁： “张书礼不对劲。” 柳泉目视前方，用低声回道： “嗯，我会小心他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你小心提防总没有错的。”周彦摇摇头。 听到周彦打的哑谜，柳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知道这位白发大哥脾气如此，该说的必然会说，也没有细问，只是点点头表示晓得了。 随着勘察，柳泉发现附近地貌的古怪，不是说旱灾嘛，附近也没有水源，为什么这些树木野草长得如此茂盛，怪也。 少年伸出手摸向其中一颗两人宽的树木上，砭骨的冷冽从掌心沿着手臂传到了其身体。 “好冷。”柳泉不自觉低声道。 他现在可是本我境巅峰的修士，正常来说一颗树木温度再低，也不可能让其觉得冰冷。 可事实恰恰相反，柳泉把手从树干上提起，看着手掌，不知道想些什么。 “怎么了？”周彦见柳泉停驻脚步，出声问道。 柳泉眯起好看的眼睛： “这傍墓而生的树木草丛有古怪，神秘古墓的主人有不小来头。” 周彦用着柳泉之前的口吻： “既来之则安之。” 柳泉忍俊不禁，他没想到这位冷面白发武痴也有有意思的一面。 “走，已经大致察看完了，没有异常。”周彦瞥了眼柳泉，便走过其身旁。 穿过等人高的野草，柳泉和周彦回到了先前的洞穴前方，只见陶恕以及张书礼早就察看完返回来了。 周彦看向两人： “有什么发现吗？” 张书礼摇头，而陶恕也是摊手道： “没有发现，感觉挺正常的。” “嗯，我们这边也差不多。”周彦说着，把身子转到洞穴方向。 “既然如此，就进洞，你们有异议嘛？” 没有人表示反对，周彦就抱着枯木龙吟跳进了洞穴中。 陶恕紧随其后，接着是张书礼，他用挑衅的目光看向柳泉： “小子，不敢跳就趁早回家，要不然尿了裤子，挺丢人的。” 柳泉不想做这些口舌之争，但见张书礼迟迟不肯跳，努了努嘴： “好狗不挡道。” 出乎意料的，张书礼没有暴跳如雷，他用看死人的眼神看了会柳泉，歪着头，咧开嘴笑了笑后就跳入洞穴中。 柳泉被张书礼最后的表现吓到了，对方好像被什么东西上了身，换了个人，给他的感觉完全变了，有些说不出的诡异。 虽然觉得诡异，但他也别无选择，也相信自己的实力，继而跳入洞穴之中。 呼呼的风声在耳边响起，眼里只有无尽的黑暗，柳泉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混沌之中。 洞穴比想象中得还要深，柳泉下坠了许久都没有落地，他在这种环境下，人总会有些慌张。 他不断用着追风踏，踩跳周围的穴壁，试图减缓下落的速度。 许久，柳泉落到了地面上，他打着滚缓冲重力带来的伤害，尽管如此，在不注意下，身上还是出现了几处轻微的伤痕。 身旁的黑暗中三个处光亮起，是先下来的三个人。 陶恕伸出手把柳泉拉起： “没事。” 柳泉在黑暗中见到了光，情绪稍微平静了些，他本质上还是个穿越而来的现代人，这种高空坠落加上身处黑暗的情况还是让少年有点不安的。 “没事的。”柳泉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周彦没有说话很正常，可张书礼也没有说话，没有苍蝇嗡嗡的叫声让柳泉有些不习惯。 在火折子光亮下，张书礼幽幽地看着柳泉。 “还有火折子嘛？”柳泉忽视掉那奇怪的眼神，向陶恕询问。 陶恕从腰间收纳袋拿出火折子给柳泉，第四道光亮起，周围的黑暗好像也被驱散了几分。 第82章 黄衣 四道火光照亮了洞穴内几人附近的位置，周彦一手拿着火折子，另一手拿着枯木龙吟，借光开始环视周围。 周围都是暗灰色的石壁，只有前方有条甬道，看起来有些狭窄，大概只能容一个人的身位。 “似乎只有眼前这条甬道可以走了。”陶恕轻声道。 “那就走。”周彦举起手中火折子，毫不犹豫地直接踏步进了甬道中。 因为甬道太窄，周彦把拿着的枯木龙吟放回到了腰间收纳袋中。 柳泉和陶恕对视一眼，便也跟了上去，落在队伍尾巴的是张书礼，可没有人注意到的是，他的脸上露出癫狂又无声的笑容，看着诡谲和妖异。 心中不断地有一个奇怪声音在窃窃低语，张书礼听不清楚，也不知道这声音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明明可以说出来的，可刚要张口，那声音就有股奇异的魔力让其闭上了嘴巴。 心底响起的私语，让他的目光中透出几分疯狂，为了防止前面的几人看出他有什么异常，其用仅剩下的理智压低头，不言不语，默默跟着队伍前行。 身体仿佛不再属于张书礼，他的主观意识也在逐渐消失。 柳泉走在四人队伍中的第二身位，他并没有太担心张书礼会在这甬道中突然发难，因为现在人多，即使对方要出手，肯定也是选择在他落单的时候。 甬道狭窄又极长，四个人只能一个接着一个，慢慢行走在其中。 半晌。 柳泉突然感觉脖后一阵鸡皮疙瘩，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幽暗中死死地盯着他。 他的身后是陶恕，怎么会？ 等等，莫非是最后的张书礼，直接目光越过陶恕，然后跳到他的身上？ 可那种感觉不像是被人盯着，反而像是某种生物，某种高级的生物。 柳泉很想转头看向身后，但因为空间太小，完全无法转头，更何况万一是错觉的话，也会让队伍其他人疑神疑鬼的。 自从进入了这个洞穴之后，柳泉已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直觉了，他有种陷入混乱的感觉。 那目光如芒刺背，似乎一直粘着他的身后，忍着心底的寒意，柳泉目不转睛看向周彦背后，脚步缓缓移动。 渐渐地，柳泉眼中的周彦变了样子。 身形变得瘦骨嶙峋且佝偻，黑色锦衣被黄色的袍子取而代之，他高大身躯隐藏在层层褴褛破碎的黄袍下，虽然看起来瘦弱而笨拙，其一举一动却是异常地灵活，带着一种绝非凡物的优雅。 少年愣神，用没有拿着火折子的手背部揉了揉眼睛，眼前还是身着黄袍的佝偻身影。 柳泉脸色苍白，他用手颤抖地拍向眼前的身影肩膀。 黄袍身影转头。 那是张模糊的脸庞，怎么看都看不真切，如同记载中的佛一般有着千面，横看侧看是不同的脸。 柳泉停住脚步，忍不住低呼。 下一刻。 无数带有粘液的丑恶触须，从那张似是而非的脸上喷涌而出，向柳泉袭来。 事发突然，再加上位置狭小，少年退无可退，只能下意识地用两只手臂挡脸，闭上眼睛不敢直视那触须。 该死！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柳泉歇斯底里地大喊起来，因为恐惧，他提不起任何还手的念头。 “喂，你怎么了？” 熟悉的身影在耳边响起，柳泉半开着眼看向前方。 带有粘液的触须，穿着黄袍的佝偻身影以及那张绰绰约约的脸，全部都消失掉了，只有白发的周彦面无表情地看着柳泉。 是幻觉？ 柳泉完全睁开眼睛，有些尴尬地开口道： “好像有古怪，你的本目有没有察觉到什么？” “没有，是你的幻觉。”周彦很相信自己的本目，像是看傻子一样露出无语的表情。 “真的没有嘛？就一个穿着黄色袍子的身影，还有触须什么的。”柳泉有些语无伦次。 周彦不语，但眼神中的疑惑表明了他完全搞不懂柳泉在说些什么。 一只手拍了拍少年肩膀，是陶恕温和的声音： “柳小兄弟，没有穿黄色衣服的人啊，一直就是我们四个人在这狭隘的甬道里面行走，你许是心理压力太大，出现幻觉了。” 为了照顾柳泉的面子，陶恕很体贴，没有直接点明说是少年太害怕，所以出现了奇怪幻觉。 “可。。。。。。”柳泉还想说些什么。 队伍最后的张书礼嘲讽道： “怕了，就趁早滚回去，你这样的胆小鬼没有资格加入肃魔部。” 连张书礼也恢复了那张讨人厌的嘴脸，难道一切真的都是他的幻觉？柳泉睁大了眼睛。 “你还能走嘛？”周彦皱着眉。 柳泉点头： “可能真的是幻觉，我没事，继续。” 见柳泉点头，周彦没有再理会少年，扭头继续迈起步伐，带着踏踏的声音，向前走去。 “抱歉，耽误行程了。”柳泉歉然道。 周彦没有回应。 而其身后的陶恕轻拍柳泉背部： “没事的，别紧张，走。” 柳泉打了个收到的手势，跟上前面周彦的脚步。 “切。”最后头的张书礼嗤笑。 柳泉在心中给张书礼竖了个中指回敬。 “我听到声音了，后面的东西要追上来了，王哥，怎么办？”黑色锦衣女人带着哭腔。 同样穿着黑色锦衣的男人吐出口血水： “跑不掉，那就拼命。” “不行啊，光是看到我就浑身无力，太可怕了。”女人抓着男人衣物的手青筋爆露。 在两人言语间，窸窸窣窣的声音愈发靠近，男人和女人的脸色同时变得煞白 男人转身，身体紧绷，进入了备战状态，而女人则完全被吓破了胆子，两腿发软战栗，双手抓着男人的衣襟，躲在其身后。 有些粗糙的手掌握住女人白皙的柔夷，手上传来的温暖让她安下心来。 抬头发现是男人在看着她，眼神坚定但是又温柔： “别怕，我们都是武者宗师境界的，一只怪物而已，杀掉就是了，别忘记我们肃魔部正式成员的身份。” 女人突然觉得有勇气了，她吐出口浊气，笑容从嘴角绽放： “好，王哥。” 话音刚落，暗红色的液体飞溅到女人脸上，她的瞳孔收缩，脸色迅速失去红润，只剩下惨白。 一根细小，绿色带有粘液的触须穿过了男人的胸口。 在未知的恐惧面前，算得上高手的女人花容失色，终于崩溃了。 “啊！” “那两个失踪的肃魔部正式成员都叫什么名字？知道多点信息，到时候遇到了，也能确认一下。”柳泉在只有脚步声的甬道中低低问道。 陶恕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 “一男一女，男的叫王秋生，女的叫陈皎。他们算得上老前辈了。” “不会是情人？”柳泉听到一男一女不自觉说道。 “嗯。”周彦在前方用着冷冽的声音回道。 最后头的张书礼没有出言插嘴，也没有冷言冷语，他低着头，浑身颤抖，因为在队伍末尾，没有人发现他的异状。 他在想着柳泉说的黄色袍子和触须，这些描述人让他想起了昨天晚上遇到的一个男人。 回忆逐渐在脑海中展开。 昨晚上。 在看完柳泉和周彦切磋之后，他带着五味杂陈的心情走出肃魔部，在街道上晃悠。 走到无人的暗处时，张书礼遇到了个非常高大的男人。 约摸两米多高的身材，披着一身黄色的长袍，袍子下脸孔被张纯白色的面具遮挡，看不到容貌。 大晚上的，又遇到个外表如此奇怪的人，张书礼自然满心警戒，有意避开对方，可披着黄色袍子的人却直接挡住其去路。 与此同时，一股阴风在张书礼的周身骤起，那阴风如同来自漆黑的外层空间般寒冷砭骨，似乎连四周的空气都在凝结。 张书礼见对方来者不善，决定把心中的负面情绪全部发泄在面前不知死活，挡路的黄袍人。 “小家伙，我看见了你心底的嫉妒花种发芽了。”空无的声音从纯白色的面具下传来，犹如鬼魅。 听到黄袍人的古怪话语，张书礼不知所云，但因为从面前高大身影感受到了极度的危险，他退后几步，全身如同蓄势待发的弓箭。 “不用紧张，我只是看见了美丽的花种，想催生一下。” 明明纯白色的面具没有任何表情，可张书礼却好像看到了黄袍人的笑脸。 这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视幻。 “你究竟是什么人？我可是长安八大家张氏族的长子张书礼，劝你不要自误。”张书礼发现自己身体连出手的勇气都没有，似乎生命的本能在警告预示，一向自视甚高的他只能作罢，打算用嘴炮吓退对方。 “我不是人，我是” “神！” 纯白色的面具化为了数不清带有粘液的触须，卷向张书礼的脸。 眼前一黑，耳朵最后隐约听到宏伟的声音： “我期待嫉妒之花盛开的样子，那肯定会很美。” 再次睁开眼睛，张书礼发现自己就已经躺在了床上休息，望向窗外，已是凌晨，他就好像做了场奇怪的梦。 鬼使神差下，乘着时间还早，张书礼就报名参加了这次的探索神秘古墓的正式任务。 原本以张书礼的性子，就算要报复，置柳泉于死地，也不会亲身犯险，但不知怎么的，冥冥中有双手在推动他，反抗的心都无法生起。 回忆结束，想到这，张书礼的脑袋有些疼了起来，那消失的窃窃私语再次回荡在他的心底，这次很清晰： “杀，杀，杀掉他。” “别急，现在还不是时候。”张书礼用着微不可闻的声音自语。 疯狂和混乱在眼中闪烁，火折子的光亮下，张书礼的脸狰狞似恶鬼，没拿着火折子的手紧握，四根手指的指甲在掌心沁出丝丝血液。 走了许久，狭小的甬道豁然变宽，那种拥挤的不适感消失，带路走在最前方的周彦停止脚步。 柳泉也随即停住： “怎么了？” “你自己看。”周彦让开身子。 眼前出现了三条甬道，较来前的甬道都要宽敞许多，洞壁也都修的很工整，无法观察哪条才是正确该走的路。 陶恕也走了上来，看到眼前场景，脸上有些无奈： “三条路，该选那一条，还是说，我们分别走？” 喂喂喂，即使有修为，这时候也不要出现恐怖片里面的经典桥段啊，在奇怪诡异的地方，角色突然降智，不报团一起走，反而选择分道扬镳，是没有死过嘛。柳泉脸抽搐起来，他忍不住在心中疯狂吐槽。 “周兄，你的本目能看到吗？”柳泉急忙问道。 而周彦早就闭上了眼睛，用本目看世界，听到柳泉的问话，他摇摇头： “我看不清楚，只能看到无穷无尽的迷雾，三条路皆如此。” “这。。。。。。”柳泉语塞。 周彦最后睁开眼睛，思忖片刻： “最好的选择是抱团一齐走同一条道，各自走的话，容易出事。” 柳泉见到四人中的领头者这么清醒，不由得松了口气，还好没有发展成分道扬镳的作死局面。 “嗯，也是，你们觉得呢？柳泉，张书礼。”陶恕点点头看向柳泉以及在阴影中的张书礼。 “我也觉得一起走比较好。柳泉马上出声同意周彦的说法。 张书礼却没有半点动静，如果不是其手上的火折子还亮着，柳泉都以为他跟丢，失踪了。 “张书礼，你怎么了？”陶恕觉察出不对劲，开口询问，他拿着手中的火折子照去张书礼方向。 只见张书礼低垂着头，身体像是抽风般不点颤抖，手中火折子发出的光也随之摇曳生姿，翩翩起舞。 陶恕想上前一步察看，柳泉伸手拦住了他，少年凝重道： “别过去，这家伙很不对劲。” 周彦也走到了两人身旁，他借着光，注视起隐在阴影里面的张书礼。 枯木龙吟悄然出现在了其手上。 “张书礼，作为这次的带队人，命令你回话，不回，我把你做异族妖魔处理，当场诛杀。”周彦严肃地说道，声音蕴着不容置疑。 张书礼听到周彦的话，缓缓抬头，咧开的嘴角已至耳根边，笑容不似常人，状若疯癫。 洞穴入口处。 脸戴似笑非笑面具的长发男人手拿拐杖，提着青铜铃铛在洞口处徘徊。 “真是难闻的味道，肮脏又熟悉。”面具上的表情笑容消失，变成了冷漠和肃杀。 说完，穿着暗青儒衫的男人跳进黑黝黝的深渊巨口中。 第83章 漂浮的人 “你们两个退后。”周彦手拿着枯木龙吟挡在柳泉和陶恕面前。 白发青年的背影不算高大，但却莫名让人安心。 骤起的风，让火折子上的火苗飘忽不定，弧光在幽暗的洞穴中亮起，随着似异兽低鸣的声音响起，枯木龙吟出鞘，剑尖直挺挺地点在张书礼的眉心处。 一抹猩红从张书礼眉心处缓缓流下，让那张癫狂的脸更显妖异诡谲。 “最后再警告你一遍，张书礼，马上回话。”周彦面无表情，手中的枯木龙吟发出低鸣。 寂静黝黑的洞穴内，名为枯木龙吟的剑显露本性，如同活物发出奇异的声音，似是龙吟凤哕。 张书礼突然脸上恢复正常表情，他睁大眸子，眼光清明地问道： “周，周兄，你这是在干什么？” 因为被枯木龙吟指着眉心，张书礼不敢轻举妄动，他脸色有些苍白，就好像刚刚那个狰狞如恶鬼不是他一样。 周彦没有放下枯木龙吟，眉头紧锁，随即闭上双眸，准备用本目看看张书礼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书礼好像又恢复正常了，这是怎么回事？”陶恕满脸疑惑。 柳泉眯起眼睛： “或许是这个洞穴有什么问题，会导致人发生什么奇怪的变化，比如我的幻觉，以及找张书礼刚才像是换了个人，表现出的可怕表情。” 陶恕脸上疑惑渐深： “那为什么我和周兄却没有出现你们身上的问题呢？” 柳泉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只有自己和张书礼出现问题，难道是他们两人是修为最低的？还是周彦和陶恕也快了，只是问题爆发的时间点还没到。 感受着额前的冰冷，近在咫尺的锋刃，让张书礼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另外两个人的眼神也让他觉得奇怪。 他刚才想到那个黄袍男人的时候，就眼前模糊了一下，再接着就看到周彦拿起枯木龙吟指向他，另外两个人都面色警戒，似乎在晃神一刻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你们都怎么了？”张书礼满脸无辜，因为他真的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周彦缓缓睁开冷冷的眸子，他尝试用本目观察张书礼身上的古怪，可是什么都看不到，其身上气息正常。 然而方才一幕，三个人都看到了，确实是存在的，难道是他们集体出现了不该有的幻觉？ 疑惑像是沸腾滚烫水冒出的气泡，在心中不断涌出。即使如此，周彦也没有放下警惕，枯木龙吟丝毫不动，但是剑尖已离开了张书礼的眉心。 在火光下，暗红色的血蛇从张书礼的眉心，顺着鼻梁蜿蜒而落，不断滴至光找照不到的暗处地面。 见剑尖离开自己的额前，张书礼暗自松了口气，虽然有些刺疼，但他没有马上擦拭暗红色的血液。 戴面具的男人坠入洞穴后，手中的青铜铃铛被不断吹响，声音急促而又刺耳，另外只手上的拐杖，则是随着手臂安稳地放在大腿一侧。 与柳泉掉下来的身形狼狈不同，面具男人身姿潇洒，飘起的暗青色儒衫被吹起，如同跌落凡尘的谪仙人。 面具上的表情不喜不悲，非常平淡。 “做买卖，做买卖。”男人低声呢喃。 周彦和张书礼就这么僵持着，两人都没有动，前者不断思索，后者则是用清澈的眼神看着前者，和刚刚的癫狂模样判若两人。 陶恕和柳泉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喘，都不知道该说些或者做些什么。 “你刚才有点奇怪，你知道吗？”周彦开口打破静谧。 “我不清楚周兄你说的奇怪是什么意思，我方才就眼前一花，然后就看到你拿着剑指向我，我也很懵逼啊。”张书礼退后了小半步。 周彦的枯木龙吟没有如影随形，默认了张书礼的退步。 “你们两个怎么看？”周彦没有扭头，还是死盯着张书礼。 柳泉皱眉做思考状： “周兄你应该已经用了本目观察过张书礼，从你的言行可以判断出你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于是我有了以下的猜想。” “第一种可能性，我们因为洞穴某种性质，出现了集体幻觉，就像我刚刚见到的黄袍怪人一样。第二种可能性，则是张书礼身上的问题掩藏的很深，即使你用本目也看不出来。” “如果是第二种可能性，那我们就要小心了，能瞒过本目，说明这个问题很不一般。” “小子，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张书礼听到柳泉的分析猜想，下意识骂道，因为对方看似理性思考，提出两种猜想，可看态度就知道完全就是偏颇于第二种可能性。 “张书礼，虽然我并不喜欢你，但我确实没有针对你的意思。”柳泉从张书礼的表情大概也能猜得出其想法。 他接着说道： “如果第二种可能性成立，那么又会延伸出两种推断，一是张书礼主观上也不知道自己身上有着古怪，二是张书礼知道，现在的言行都是在演戏。” “我个人更偏向于张书礼主观上并不知道自己身上的问题。” 柳泉说完又不急不慢补充了一句： “当然了，这是在第二种可能性成立的情况下。” “你。。。。。。”张书礼脸色铁青。 周彦和陶恕一直没有插嘴，都在默默听着少年分析。 没有放下手中的枯木龙吟，周彦转起剑刃： “柳小兄弟的两种猜想都有不小的存在概率，为了以防万一，张兄你自缚手脚，这样是最稳妥的法子。” 称呼从张书礼变为张兄，周彦的警惕心逐渐放下。 “嗯，我也觉得周兄说的法子比较能两全，张兄你委屈一下。”陶恕从腰间收纳袋拿出了手腕粗的绳子，显然是特别定制的，有修为的武者也挣脱不开。 “不是，他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乡巴佬指手画脚，你们就听从了？你们还是不是肃魔部的正式成员，丝毫主见都没有。”张书礼又退后了几步，半个身子逐渐隐藏在黑暗中。 “张兄，你过了。”陶恕皱眉，听到张书礼的言论他有些不舒服，心想着其心性如此，为什么可以进入肃魔部，还能成为正式成员。 “我过了？” 张书礼用手指指着自己： “我只是个晃神，就莫名其妙被你们这样对待，还要听个连预备成员都不是的泥腿子叽里呱啦诡辩，到底是谁过了？” “这是最稳妥的法子，张兄，作为宿魔部的正式成员，规矩你应该懂的。”周彦停止转动手中剑，低低的龙吟凤哕消失。 张书礼呆了呆，然后举起双手： “好，我明白了。” 周彦紧握剑的手稍微松了些。 张书礼突然以迅雷之势从腰间掏出一把沙子状的物体，撒向三人方向，然后快速地跑进三条岔路中间的甬道。 那沙子状的物体还未到周彦身前多近，枯木龙吟就已带起呼啸声，将那些扑面而来的散沙拦截。 “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 落到地面的散沙挥发出带有浓烈气味的白色气雾，遮掩住了三人的视线。 这一会功夫时间，张书礼就不见了踪影。 “追吗？”陶恕收起手中的粗绳。 周彦摇头： “也不知道张书礼是不堪受屈还是做贼心虚，算了，以防有诈。” 陶恕叹了口气： “他要是遇到了危险，我们也不好向张家交代啊。” “无碍，张家的压力我来抗着，张家再厉害，在肃魔部的规矩面前也是不顶用。”周彦摆摆手。 柳泉听着两人的谈话，用手挥了挥，把空气中呛人的白雾气扇开，拿着火折子走到三条岔路前。 他打量道： “接下来该到我们做选择了，进哪条路？” “中间的就不用进去了，就当张书礼去探路了。”周彦明显也被张书礼刚才的表现激怒，俨然把其当成了条探路的狗。 柳泉点点头： “那还剩下最左边和最右边了，是分头行动？还是抱作一团？” 陶恕走到柳泉身旁： “一起，这洞穴确实有些诡异。” 周彦没有多反对，也不犹豫，率先走到了最左边的甬道前： “三条路在我本目下都是迷雾缭绕，那就听天由命，任意选一条进去。” 柳泉无奈道： “反正我的运气一向不好，跟着周兄的选择。” “我运气也不太行。”陶恕微笑道。 周彦虽然没有表情，但破天荒，少见地开了句玩笑话： “巧了，我的运气一直不错。” 说完，他没有半点畏惧地走进了最左边的甬道中，还是原来的顺序，柳泉第二个，其次是陶恕，不一样的是张书礼独自跑掉了。 跑进中间甬道的张书礼不断回头，生怕另外三个人追过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就一个人跑了进来，只是心底隐约间有个低语声在催促他，下意识地就进到了甬道中。 脚下的步伐没有停止，张书礼跑到有些气喘吁吁，他边跑边想着，那个脑海中印象极其模糊的黄袍身影。 那个身影到底是什么人？ 为什么昨晚上后来的事情完全想不起来了？ 随着回想，脑海中的黄袍身影愈发清晰起来，那件黄色的袍子很老久和破烂，布满了岁月的痕迹，而那个身影很高大，但却总佝偻着身子，像个老叟。 慢慢地，身影居然在他的脑海中转了过来，张书礼看到了张无法用正常言语形容的脸。 那是扭曲，那是混乱，那是无上的威严！ 不经意间，张书礼的后背已是汗涔涔的，黑色的锦衣被浸湿透。 他张大着嘴巴，怎么也想不到明明是回忆，为什么那个黄袍身影却像是有了生命般在他的回忆中动了起来。 脑海中的黄袍身影注视着张书礼，几秒钟的时间，这位自视甚高的张家少爷的表情又变成了先前的吊诡模样。 咧开的嘴巴上扬到不可思议的弧度，嘴角被扯裂开来，鲜血流出，再加上先前眉心的血迹没有擦拭完全，活像食人的恶鬼。 “杀，杀，杀。”张书礼停止逃跑的步伐，扭头缓慢走向甬道入口方向。 新的甬道很宽敞，三个人并肩而行也不显得拥挤。 周彦在中间，而柳泉和陶恕则在其两旁，像是左右护法。 走着走着，甬道前方开始漫起皑皑雾气，如同周彦的本目看到的一样，原本柳泉还以为这只是某种形容，却不曾想真的有雾霭。 突然，周彦停住脚步，用手中的枯木龙吟横在身前，同时挡住了另外两个人： “有动静，不要乱走。” 柳泉注视眼前迷雾，有些不解，这么浓重的雾霭，即使周彦的本目也无法看穿？ 还没等他细想，真的出现了窸窸窣窣声，听上去有些奇特。 在火折子的光照下，雾气中，出现了两个黑色的身影。 柳泉瞬间进入了雷法加身状态，身体紧绷地看向眼前逐渐清晰的两个身影。 是一男一女。 男的长得憨厚，女的生得标志，清一色地都穿着黑色的锦衣。 莫非 柳泉看到眼前的两人的衣着和性别，眼前一亮。 “来者止步，可是王秋生和陈皎？”周彦手上横放的枯木龙吟伴着低鸣再次出鞘。 从雾中走出的两人脸色有些苍白，目光呆滞，没有回话，也不停步，径直地往柳泉他们方向走来。 “退后。”周彦抓起身旁的二人急速暴退。 “怎么了，周兄，那两人不是我们要找的肃魔部正式成员吗？”柳泉问道。 “不，他们就是王秋生和陈皎，我看过他们的画像。”周彦松手示意两人一起回头跑。 “那为什么要跑啊？”陶恕忍不住心中疑惑出声问道。 虽然不解，但两个人还是很听话地跟着周彦回头跑路，而那两个肃魔部的正式成员却没有追来，还是慢悠悠地低头走着。 “你们没有注意吗？” 周彦面如沉水： “那两个人走路是踮起脚不着地，漂浮起来的。” 柳泉和陶恕都露出惊骇之色，他们一同回头看向身后那两个晃悠的身影，因为没有了迷雾的遮掩，很清楚地能够看到两人确实如周彦所言。 都是飘着的！ “真是活见了鬼。”柳泉脸变煞白，口吐芬芳。 “别废话，快跑，我的本目告诉我，后面还有更大的恐怖。”周彦脚尖轻点地面，带起尘土。 “踏，踏，踏。” 面具男人走到了三条岔道前，他歪着头，自问自答： “两条道都有讨厌的气息味道，我该选那一条呢？” “中间甬道的气息和那帮小子中的一个身上气息相同，选它肯定没有错的了。” 青铜铃铛声响起，男人走进了中间的甬道，面具上的表情有些得意洋洋，似乎在赞叹自己的聪明。 第84章 邪异洞中来 三人在甬道中不断奔跑，可跑着跑着，周彦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柳泉急刹车地停住，转头警戒身后，陶恕也随之停下。 “不对劲，不对劲。”一直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周彦，此刻却额角淌出汗水。 “什么不对劲？”陶恕不断回头看向身后，虽然暂时没有任何雾霭或者身影出现，但漂浮着的王秋生和陈皎太过诡异，不似活人也不似死人，仿佛介于两者之间，让他心悸。 周彦两眼失神： “路消失了。” 柳泉接过话头： “消失，什么意思？路不就在我们前方吗？” “你们没有发现吗？我们跑的时间早就超过了我们进来的时间。”周彦有些惊慌失措，他一拳打在甬道墙壁上，闷声响起，石尘飞溅。 柳泉眯起眼睛，他觉得很不对劲，确实如周彦所说，他们进来的时候是用匀速，但往回逃的时候可是狂奔，按理说，早就应该跑出了甬道口。 但这不是关键，而周彦突变的性格才是让他觉得最不对劲的地方，几天的相处，可以看出其是个坚毅之人，即使死亡，也不应该使这个男人如此失态。 漂浮的两个肃魔部正式成员以及身后的雾霭的确诡异，可也不应该把周彦吓成这样，是对方被刺激到了？还是这洞穴的影响？柳泉思索着。 “听周兄的意思，我们进来的原来路线被换掉了嘛？”陶恕眉头紧蹙。 周彦喘着气，脸色苍白： “不是的，是，我们一直在原地徘徊啊！” 陶恕愣住： “你说的是鬼打墙嘛？可我怎么没有感觉到啊？” 柳泉环视甬道，面对着周彦和陶恕： “这甬道没有特殊的辨别点，基本都是一模一样的，我们真的遇到鬼打墙确实会察觉不出来。但是如果真的如周兄所言，那么为何我们身后那两个漂浮的正式成员还没有追来呢？” 后脖颈突然一凉，看着周彦和陶恕变化的脸色，柳泉缓缓转身，说曹操曹操到，目光所及之处，王秋生和陈皎低垂头，两脚离地，带着白色雾霭靠了过来。 柳泉退后了几步，走到另外两人身旁，他发现不仅是周彦，连陶恕也是惊恐至极，浑身颤抖，没有丝毫战意。 这是怎么回事？ 是洞穴的影响？还是眼前的白色雾气？两个肃魔部的正式成员居然会被眼前景象吓得浑身发抖，太不符合常理了。 那为何他没有受到影响？柳泉没有贸然发起攻击，他拉起身旁两人往后退，然而却发现周彦和陶恕就像脚下生了根，一动不动的。 “周兄，陶兄，你们快动啊，就不算不跑，也一起出手啊！”柳泉向两人大吼，在甬道中带起回音。 两者却都没有回应，只是双手抱头，自顾自垂下头，低声呢喃着听不清楚的碎语。 看着愈发靠近的王秋生和陈皎，柳泉又往后退了几步，既然拉不走两人，就只能自己一个人跑路了，这是求生的本能在驱使他。 往后跑了数步，柳泉停住，没来由地，心头一热，最后还是决定留下。 雷法加身状态骤然开启，踩着追风踏，他瞬间就来到两个漂浮的正式成员面前，左右开弓，两拳携起万钧之势砸向王秋生和陈皎的脸上。 破开空气带来的的阻力，拳头分别打在了王秋生和陈皎的侧脸。 咕噜声响。 两颗头颅应声飞起。 柳泉瞳孔收缩，他急忙后退。 恐惧充斥在了少年心中，不是因为他把两人头颅打掉了，所以害怕。 而是拳头打在两人侧脸时，传来的触感，还有声响，让他觉得心底发寒。 原本应该是拳到肉到骨的感觉，却变成了打在软棉上，就好像王秋生和陈皎的脸里填充的是烂泥，且飞起的头颅没有半点血液，也佐证了这不是错觉！ 两具空有皮囊没有实质的尸体到底是怎么动的？就算诈尸也诈不起来？柳泉退到周彦和陶恕身旁，看着继续漂浮没有停下的两具无头尸体，咽了咽口水。 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啊。 而且真如周彦前面所言，遇到了鬼打墙，跑了又能如何，最后还是得跑回来面对这两个鬼东西。 两具无头尸体带着看不透的雾气向他们袭来，只剩下了十米左右的距离，不过其速度非常缓慢，一时半会还到不了三人所在的地方。 那个雾霭里面好像藏着什么？王秋生和陈皎变成这样，不会就是拜雾霭所赐？柳泉冷静思忖起来。 等等，他能保持住清醒，不会是因为身上的某件东西？ 柳泉开始上下摸索着。 究竟是什么？必须要找到，才能唤醒周彦和陶恕。 收纳袋中的一样样物品被少年翻找。 不是，都不是。 莫非是葫芦里面的仙酒，还是。。。。。。 柳泉内视自己的身体，那颗散发绿色霞光的种子正在围绕着他的心脏晃悠。 看到这绿光，他精神上的疲态消失了不少，果然，是神秘种子发挥了作用。 想到这，柳泉有些郁闷，种子有作用但是也仅限于在他的体内内，该怎么作用到周彦和陶恕身上呢？ “快跑。”周彦像是突然清醒，口中淌血，他为了提醒柳泉，咬破了自己的舌尖，才勉强清醒些许。 “周兄，你醒了，还跑的动嘛？”柳泉惊喜道。 周彦没有回答，又变成了低垂头，浑身颤抖，口喃低语的混乱模样。 洞穴外的天空响声大作，乌云密布，只闻雷电不闻雨落。 随后一道银白色的雷电直劈进了深渊巨口般的洞穴中。 走进中间甬道的面具男人心有所感，他抬头望向道顶，似乎隔着土层直接看到了天气变幻的样子，面具上的表情笑起： “啊，原来是我走错道了，可惜。” 一道身影带着诡异莫测的气息，从面具男人的正对方向冲了过来，那是癫狂的张书礼。 “真是臭不可闻。”面具上的表情皱起眉头。 面具男人将青铜铃铛挂在腰间，用空下来的手紧握拐杖头部，拔出一道白虹，弧光闪现，又消失。 冲过来的张书礼停下步伐，然后身体自鼻梁骨开始，做两半慢慢裂开来。 身倒，血溅。 不可一世的张书礼生命瞬间消逝，被切开的横截面光滑得似镜面。 面具男人歪歪头，看着眼前尸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可惜了。”幽幽空洞的声音响起。 从张书礼的脑中慢慢走出道光影，纯白色的面具，破烂陈旧的黄色袍子，身形高大。 木头面具和白色面具隔空对视。 “看到你说可惜了，我突然就觉得不可惜了。”面具上的表情张狂笑起，两只手拄着拐杖，恐怖的威严从其身上蔓延开来。 穿着黄袍子的佝偻高大身影低头凝视起地上尸体，虚无缥缈的声音从纯白色的面具下传出： “好久不见，剑” 刹那，无数的剑痕在甬道壁浮现，黄袍没有说完话，光影就被搅烂的稀碎，化作无数亮点。 “吾名你也配提？叛徒。”低沉的嘶哑声音从行脚商人的面具下吐出，如暴起的风雷。 面具上的表情消失了，只剩下张纯粹的木头面具。 光点又再次聚集起来，变成黄袍身影，只不过较之前要稀薄黯淡许多。 “没必要和你口舌之争，我要继续追求我想要的了”黄袍光影背对着行脚商人，负手而立。 “一具化身而已，在我眼前消失。”行脚商人冷冷道。 话音刚落，光影自动消散开来，化作一只只黄色的蝴蝶往甬道入口方向飞去。 “呵。”木头面具上的表情再度出现，似在冷笑。 飞往甬道出口的黄色蝴蝶尽数被无声无息的剑气斩灭。 看着距离只剩下半米不到的无头尸首和雾气，柳泉反而冷静了下来，心如止水。 扑鼻而来的味道没有半点血腥，反而是腐朽陈旧以及死亡。 银白色的雷蛇倏忽地自身后腾来，少年嘴角勾起，他等到了想等的。 唤雷秘术完全开启，哪怕身处地底，雷电也能招手而来，所谓唤雷，便是雷中君主。 雷蛇张大嘴巴咬向柳泉的身体，雷法加身的进阶——雷爆身开，浓如墨的发丝无风自动，银白色的光将他眸中的情绪洗去，独留庄严。 右手凝聚出一把雷霆作的剑刃，双手握紧，柳泉狠狠地斩向就要和他脸贴脸的无头尸首。 刺眼的光在两具如烂泥的无头尸首上炸开来，而不断涌过来的皑皑雾气也被撕裂。 “嗡”的声响，柳泉手中的雷剑摧枯拉朽一直斩到了数十米远。 王秋生和陈皎的尸体被炸成了碎片，黑泥样的物质四溅，他们没有再诈尸动弹。 两条细小的触须从尸体碎片中抽出，飞快的收回到雾气之中。 划开的雾霭中亮起了三个摄人心魄的红光，柳泉只是看上一眼，心底最深的恐惧仿佛就要被勾起，暗道不妙，他闭上眼眸，强行用力把颤抖的周彦和陶恕拉退几米。 雾霭很快再次恢复原状，摄人红光隐没在雾中。 那三点红光恐怕就是让身旁两人混乱的源头，但那究竟是什么？柳泉伫立原地，冷眼看着眼前翻涌袭来的雾气。 管他呢，先下手为强，少年恶从胆生，手中雷霆涌动，数条雷蛇咬向雾气中的红光所在。 雾气蒸腾，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在甬道。 紧接着，又是一道银色电瀑倾泻而去，柳泉把拿来的雷电之力全部轰了过去。 “芜” 奇异的野兽低吼回荡。 这是柳泉从来没有听过的声音。 雾霭中的存在似乎是被少年的攻击激怒，它从雾中探出身体。 那是一个巨大的暗红色圆锥体，高约十来米，底部的直径也有五六米，把甬道挤得满满当当的。 其全身都覆盖着某种凹凸不平的半弹性鳞片，闪着幽光。在圆锥体顶端，有四只可以伸缩的圆柱形器官，看起来是以与圆锥体相同的物质构造而成的。 这些器官时而能收缩到几乎消失的程度，时而又可以伸展到两三米长。 其中两只的末端，有着巨大的钩爪，就像螃蟹的螯，另一只的末端则有四个喇叭状的红色器官。还有一只，在末端有个直径约一米的不规则球体，球体近乎黄色，正中央有三个巨大的黑色疑似眼睛的器官，散发暗红光芒，排列一排。 头顶还有四根灰白色的细茎，每根茎的顶端都有花一样的器官，头的下部垂着八条细小的而又近乎绿色的触须。而在中央那巨大圆锥体的底盘上，则覆着灰白色的胶状物质，其一伸一缩，如同软体动物般爬行。 怪异，扭曲，又颇具特殊的美感。这是柳泉看到眼前邪异的第一感觉。 八条绿色透明的触须从雾气中探出，带起腥气刺向柳泉。 速度快的有些惊人，柳泉的雷爆身也只能勉强躲开第一轮的攻击，随后勾动心神，他手中绽起雷光，捏出八条雷蛇与这八条触须对碰。 轰隆轰隆，雷电在触须上炸开，像是血液的黑色液体飞溅，邪异的怪物受伤吃痛大叫。 “芜！” 三个眼睛中的暗红色光芒乍射，柳泉只是瞟到了几眼，就觉得头皮发麻，身体战栗，恶寒从心底边涌出。 在直视邪异怪物的眼睛后，他身体内的种子似乎也起不到更大的作用了，如果种子完全发芽，或许可以抵挡，但已经没有时间了。 穷途末路，再无应对之策！ 意识模糊，少年忍不住双膝跪地，眼神开始变得呆滞，嘴巴呢喃着快速又听不清的吊诡言语。 周彦和陶恕也同样双膝跪地，两手捧脸，低垂头颅，仿若子民在觐见自己的皇帝。 “芜！”低吼中带着喜悦。 八只绿色透明的触须扬起，四只圆柱形的器官完全舒展开来，像是要把整个甬道挤爆。 从中间甬道出来的行脚商人，他拿着手中拐杖缓步走在柳泉等人选择的甬道中，其已经走了很久，按理说，早就应该可以遇到了柳泉几人，可事与愿违。 停下脚步，面具上的表情恍然： “原来如此，是蜃啊，久违又难闻的气味，那我不客气了。” 雪白的光在幽暗的甬道中一闪而逝。 转瞬间。 眼前甬道支离破碎。 而跪着的柳泉三人，和雾中邪异全部展现在行脚商人面前。 以此同时，邪异的躯体像是被无形的刃割开，爆裂出许多浓腥的黑色血液。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面具上的表情这时像个得到玩物的孩子，笑嘻嘻的。 第85章 百货郎 在白雾缭绕的邪异面前，行脚商人拿着手中的拐杖，缓步走到跪着的三人身旁。 “啧啧，怎么都跪下了，众爱卿平身起来。”面具上的表情有些癫狂。 看到眼前破掉自己障碍的身影，邪异大吼一声，八只触须如游蛇冲向行脚商人。 “嘘，安静。”骨节分明又苍白无血色的手指头，放在面具表情上的虚拟嘴巴。 带起腥臭的八只触须瞬间在面具咫尺前顿住了。 接着，绿色的触须被空气中无形的刃，顷刻切碎成了齑粉。 白雾中的庞大躯体翻腾，雾气氤氲，甬道顶部落下许多烟尘，似乎八只触须被人切碎给邪异造成了巨大伤害。 出奇的是，受到如此伤害的邪异却没有再发出半点嘶吼，像是听懂了行脚商人的话，其躯体战栗，三道暗红色的光很快隐没在了茫茫雾气中。 面具上眼眸弯弯： “乖孩子。” 然后他歪着头看了圈脚底跪下的柳泉，周彦以及陶恕。 显然邪异只是隐藏在了雾气中窥视，并没有离开。 “朕许尔等起身了，为何不从。”行脚商人一手空，一手拿着拐杖，有些中二地抬起双手。 “叮铃铃铃” 其腰间的青铜铃铛无风自动，响起清脆的声音，跪着的三人随声清醒过来。 柳泉以跪姿双手撑地，因为头痛欲裂，只能低垂着。 得救了！？ 是谁？ 少年抬起似要炸裂的头，模糊的视线里，一个暗青色的儒衫身影映入眼中，身影像是在摆着什么姿势。 居然是路上遇到的那个奇怪的行脚商人，是对方出手救下他们的嘛？ 醒转过来的周彦，站起摇晃的身子靠在一旁的甬道壁上，声音虚弱地道： “谢前辈救命之恩。” 背对着三人的行脚商人把手放好，柱着拐杖： “诶，后生，你在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说过要。。。。。。” “救你们了。” 他扭头看向三人，面具上的表情阴笑起来。 柳泉和陶恕都扶着甬道墙壁缓慢站起身子，包括周彦在内，听到行脚商人的话都愣住了。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身影会说这样的话，雾中邪异不是被驱退或者消灭了嘛？否则怎么可能清醒得过来。 不经意间瞥向没有消散的白雾，柳泉看到了一抹诡异的暗红色亮光，那头邪异根本就没有离开，只是躲藏起来了。 看到柳泉不断望向皑皑雾气，周彦和陶恕马上就明白了邪异没有离去，还在雾中，只是碍于眼前的奇怪行脚商人的威势，所以停止了攻击。 “明白了？”行脚商人看到三人的表情，面具上的嘴角咧得更开了。 他哼着有些走调的小曲转过身来： “顺便说一句，你们的那个同伴被我宰了，劈成了两半。” 柳泉三人大惊失色，不约而同地退后几步，警惕地看着眼前高深莫测的面具男人。 “前辈，我们是肃魔部的成员，您应该有所耳闻，您杀的那个人家族背景深厚，就这么胡乱杀了会有不可想象的报复。”陶恕忍不住说道。 行脚商人掏掏耳朵，然后吹了吹指头： “喔，肃魔部，我知道的，挺有名的个小作坊。” 周彦和陶恕闻言，脸都沉了下来，作为正式成员，他们谨记这着一点，肃魔部不可辱，肃魔二字是千年来人族无数忠烈用鲜血浇灌而成。 柳泉倒是没有太多反应，他连预备成员都还不是，对肃魔部归属感并不强烈，但也能听出行脚商人言语间的轻蔑。 “你们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不过非要这么想也无所谓。”面具上露出贱兮兮的笑。 他指向陶恕： “至于你说的家族背景深厚，来便是了，来多少，死多少。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百货郎是也。” 说完，自称百货郎的男人昂起头，满脸骄傲。 哈，这个百货郎一听就知道是个外号或者假名字，还大丈夫呢，有本事就报真名，柳泉暗自腹诽。 手指指向柳泉，百货郎把手指收回，面具上的表情嘴巴成喔形，且把手放在耳朵旁做倾听状： “我好像听到有人说我不敢报真名嘞。 少年面目惊愕，对方竟然有类似他心通的术法。 面具上的表情画风突变，一本正经： “吾真名不可轻诵，闻吾真名不敬者死！” 死字落下，整个甬道像是地震，不断颤动起来，白雾也开始翻腾。 三人慌张地扶着墙壁，在甬道内稳住身形。 “开玩笑的了，颂吾真名者必得永生。”面具上的表情连续变脸，又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甬道和雾霭再次安静了下来。 看着神经质的百货郎，柳泉，周彦，陶恕的脸上全是凝重。这样性格的人最是难相处，因为不知道下一秒其又会是什么模样。 “好了，好了，不逗你们了。想要我驱退这只蜃怪嘛？那就和我做笔买卖。”百货郎吹了声口哨。 陶恕惊讶道： “这是蜃？不可能，这种神话生物怎么可能出现在地底下。” 柳泉接过话茬： “我刚刚看到了那个雾中邪异的面目，生得扭曲且不似人间物，怎么看也不像神话生物蜃。” 被系统灌入背景知识的柳泉，还是知道些关于蜃的描述。 雉入海化为蜃，状似螭龙，有角有耳，背鬣作红色，嘘气成楼台，将雨即见，得其脂和蜡为烛，香闻百步，烟出其上，皆成楼阁之形。 蜃有龙形，而先前看到的扭曲生物怎么都和龙沾不上边，所以柳泉也出声附和陶恕的意见。 周彦用枯木龙吟做拐杖柱起虚弱的身体，由于本目的原因，他是受影响最严重的人，到现在为止，脑中还是非常混乱。 白发青年轻声道： “蜃这种海上神话生物出现在地底下确实奇怪，不过从雾中怪异的攻击方式来看，倒和蜃很相似，吞云吐雾，制造幻觉，还能精神攻击。” 看着三人纷纷发表意见，百货郎咳嗽几声： “几位小哥，不要着急，这雾中邪异的的确确是蜃，我没有乱说，只不过是被人污染炮制后，困在这变成了守陵的异兽。” “换句话说，就是条看门狗。” 百货郎用拐杖点向雾霭中： “旺财，快点汪汪汪叫两声。” 议论的三人呆愣住了，眼前的百货郎明明是个超级大能，可逼格却怎么如此低。。。。。。 雾气中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就好像邪异已经退去，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其没有离开，只不过迫于某位的威慑，静静等候而已。 又咳嗽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百货郎用手中拐杖杵了几下地板： “狗不听话，不是我的问题哈，我们说到哪来着。” “这蜃是被污染炮制的看门狗，所以模样扭曲诡异。”柳泉忍不住提醒道。 “噢噢，对，年纪大了，容易忘事，见谅。” “污染，您说的污染不会是指。。。。。。”周彦紧握手中的枯木龙吟。 “别老您您的，把我叫老了，咱也是年轻人，没错，就是你想说的那些个撮鸟古神做的事。”百货郎又用力地杵起地板，闷声响起。 柳泉总算知道什么叫伴君如伴虎了，合着这位大能比皇帝还皇帝，思维跳脱，完全猜不到其想法。 周彦也是被怼得挑起了眉，说不出话来。如果不是打不过，恐怕枯木龙吟早就奏起低鸣斩向对方。 “好了，言归正传，想要我救你们也不是不可以，但是。。。。。。” 见百货郎卖起关子，陶恕沉不住气： “前辈，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 “是要和我做笔买卖。”柳泉叹气道。 从百货郎出现，并且救下他们的时候，柳泉就知道对方的来意，就是要和他做买卖。 “少年，恭喜你答对了。”百货郎面具上的笑容灿烂。 终究是忍不住疑惑，柳泉问道： “我们现在的命也在前辈你手上，这笔买卖不做也得做，可为什么会找上我呢？” 百货郎摆摆手： “诶，你别乱说啊，搞得好像是我在要挟你们一样，我可没逼你做买卖，这是心甘情愿懂。” “是，我心甘情愿，请前辈解惑。”柳泉顺坡下驴。 “爽快人嘞，至于我为什么选你做买卖的话，因为你是天选也是唯一。”百货郎的声音陡然变得低沉。 听到天选二字，柳泉的心漏跳了两拍，他想到了系统一开始说的天选之人身份。 不过其表情表现出抽搐牙疼的样子，像是被百货郎的中二发言雷到了般。 柳泉明白自己的言行思想都被对方看穿，之所以表演是不想身旁的周彦和陶恕察觉到什么。 “前辈你这话也太那啥了。。。。。。。” 百货郎面具上的笑有些意味深长： “你明白我的意思就好，好了那么这笔买卖就敲定了。” “等等，前辈，还没有说好买卖的具体内容。” 柳泉赶忙打断： “百货郎前辈，你需要我做什么？” 百货郎弯着头，沉吟片刻： “嗯，我还没有想好，等我想好先。” “那成，我欠你一次卖命做事的机会，但是我要求百货郎前辈你不仅要救下我们，帮我们驱赶走雾中邪异，还要助我们调查清楚这神秘古墓的真相。”柳泉目光灼灼，有些得寸进尺地说道。 周彦扯了扯柳泉衣角，示意其不要讨价还价。 百货郎面具上的表情消失掉了，独留张没有任何装饰的木头面具： “小子，你这未免太贪得无厌了，保住小命都是万幸了。” “不过今天我修理了个讨厌家伙，心情很好，勉为其难地答应你。” 面具上重新出现表情，那是张诡谲的笑脸。 赌对了，柳泉握拳，心中窃喜，这百货郎看起来奇奇怪怪甚至可以用神经质来形容，但对方从始至终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心甘情愿地答应交易买卖。 而百货郎口中说的暂时没想好，他才不相信，恐怕对方早就有了谋划，只是不肯这么快透露而已。 “那么一言为定咯。”百货郎笑道。 柳泉点头答应。 自点头后，冥冥之中，少年感受到某种约束加在了他的身上，对方的手段果然了得，心中仅存的点侥幸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我就先履行部分交易。”百货郎扭转身子，走到蜃雾前。 他伸手向雾霭中去，雾像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持续往后收缩，不让百货郎的手触摸到。 “诶。” 百货郎见状，收回手： “既然如此，你也听到我们刚刚说的话了，还不快滚。” 白雾翻涌没有退去，其中的被污染成邪异的蜃也没有出声回应，仿佛在做无声抗议。 陶恕恢复得差不多，走到周彦身旁扶着他，而周彦则是满脸无奈： “柳小兄弟，你不该答应的，此间必有诈，或许你会生不如死。” “没得选了不是吗？”柳泉笑了起来。 “哎。”周彦幽幽地叹了口气。 “我数五声，还不滚，那就死在这里。”百货郎拿拐杖杵地。 “五，一！” 倒数声跳过中间的数字，从五直接到了一。 雾气慌忙散去，窸窸窣窣声音响起。 百货郎声音冷冽： “晚了，既然冥顽不灵，那就让你死在这里。” 很明显，从一开始，百货郎就没有打算让雾中的邪异安然离开，前面说的话不过是在逗乐子。 “酒来！”百货郎招手将柳泉腰间的葫芦唤去，少年想阻止，最后还是停止了，默默看着葫芦飞向暗青儒衫男人的手中。 揭开葫芦塞子，酒水像是不要钱似的被百货郎灌入口中，其胸前衣襟被溅出的酒水弄湿。 此刻雾气已经退去了十来米。 百货郎喝了有两壶的酒水量，他终于停止，将葫芦扔回到柳泉手中，然后脚步虚浮，似是酩酊大醉地眯起眼睛，看向如潮水退去的皑皑雾霭： “酒，酒醉挥剑斩魔魑，笑看，看尘间流离合，哈哈哈哈哈哈。” 大笑声拌着青铜铃铛的清脆在甬道回荡，层层叠叠的雾霭被无形的剑气搅碎，露出了其中邪异的真面目。 扭曲可怖。 三道暗红色的光芒亮起，却没有影响到柳泉等人，站在最前方的百货郎就像一道屏障隔绝了所有。 “灭！” 庞大扭曲的邪异躯体霎时爆裂开来，黑色，绿色的浓稠状液体喷溅在整个甬道中，厚重的雾气随之消失得一干二净，同时，难闻的恶臭飘起。 至此，恐怖的邪异蜃怪就在百货郎的谈笑间灰飞烟灭。 第86章 不说人间事，便是无事人 “小子，你腰间的酒水味道真是让人感伤，想起不少以前的事情。”柱着拐杖的百货郎背对三人，身影突然有些落寞。 把葫芦放在腰间，柳泉没有搭话，只是暗暗思索，眼前的面具男人百货郎，与授他吞妖法门的道人有什么关系。显然，对方以前喝过这酒，所以才流露出怀念的样子。 “这酒有名字吗？”柳泉突兀地问了句。 周彦和陶恕满脸疑惑，葫芦壶一直别在柳泉腰间，少年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带着的酒名字。 百货郎微低下头： “此酒名醉逍遥。” “醉逍遥。”少年低声咀嚼着这几个字。 “好了，我也救了你们，接下来，就给你们当当保镖。不过事先说明喔，这墓里面没有你们看到的这么简单，墓主即使是我，也要正视其。”百货郎转过身子，面具的表情是张贱兮兮的笑脸。 就在百货郎说完话后，整个甬道忽而震动，沙石从顶部落下，墙壁也开始出现裂缝痕迹。 百货郎似乎早有预料，拄着拐杖岿然不动，默默注视措手不及，身形晃动的柳泉，周彦和陶恕三人。 随着震动的愈演愈烈，甬道地面也出现了无数的裂痕，然后炸开，顷刻间，包括百货郎的所有人都掉进了深不见底的黑洞中。 “喔，那个柳泉是出了长安城，到那处墓地去了吗？”一只手做拳撑头，坐着的身影发出如春风照拂般的声音。 窗外射入的光线只照到坐着的身影，脚边的地面就戛然而止，而黑暗遮挡住了其的身形样貌。 “是的，属下给他们驱了一路马车。”跪着的男人抬起头，正是给柳泉和周彦驱车的马夫。 身影从座位站了起来，走到跪着的马夫面前，嗓音温醇： “这样嘛，那座墓可是那位的安息之所，被肃魔部的人打扰总是有些不好的。” “不过还好有你，说，想要什么赏赐。” “小人什么好处都不要，能为大人您效犬马之劳是我的荣幸。”马夫抬起的脸堆上笑容。 “这样不好。”光线照在白色的长衫上。 马夫连连拱手，眼睛里全是狂热： “为吾教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是应该的。” 身影眼眸里流露出不易察觉的厌恶，他踱步走到了马夫旁边，穿过窗的光线衬在白衣身影之上，男身女相，俊美无双，是八仙楼的老板冷浩云。 冷浩云摇了摇头，一旁的马夫头颅瞬间炸裂开来，随后直挺挺地倒下，红白之物流得满地都是。 “为什么要杀他呢？”酥软的女声从座位后面的屏风发出，一个婀娜多姿的身影走了出来，因为隐在阴影中，样貌看不真切，但其身材可谓波涛汹涌，即使阴影也遮掩不住。 “无欲无求的教徒，是不可信的，人有了欲望才真实，他却没有欲望，太虚假了，这样的教徒不配沐浴在吾主圣光之下。更何况不过一枚暗子，杀了便杀了，省得以后暴露。”冷浩云甩甩袖子，将地上的尸体传来的浓腥血味驱散。 似乎是习惯了眼前男人的任性妄为，隐在黑暗中的女人轻捂檀口，吃吃地笑了起来。 “话说肃魔部的去那位的地盘执行任务，不会有事？”女人轻声说道。 冷浩云低头看着照在白色长衫的光，发现有个血点溅了上去： “有事也只会是肃魔部的人有事，即使周彦在也无用。” 女人靠在屏风上： “这倒是，不过那墓迟早会被肃魔部察觉出不对劲的，到时候。。。。。。” 没有理会女人，冷浩云重新回到座位上，向后靠了起来，闭目抬头，手指不断在座位旁的木桌上敲打，似在思考着什么。 “” 女人耸耸肩，又重新隐在了屏风后面。 脚下的失重感让柳泉忍不住低呼一声，他们三人加上百货郎坠入无垠的黑暗里，过了不久，他们才掉到实地，虽然没有受太多伤，不过却有些狼狈。 柳泉，陶恕，还有周彦都是满身灰尘，被空气中的尘土搞得咳嗽声不断。 反观百货郎，其居然是正常落地，脚下还有一块较为完整的甬道地面碎石。 “我说，百货郎前辈，你肯定早就知道会掉下来，为什么不提醒我们？”柳泉站起身子，忍不住埋怨道，对方的脾气并不差，所以他说话有些随意。 面具上的表情作捧腹大笑状： “你也没问我啊，问了我肯定说啊。” 柳泉也不敢太僭越，咬咬牙忍住了心中腹诽，毕竟对方还有他心通。 从甬道碎石跳下，百货郎拍了拍落在暗青色儒衫上的灰土： “后生总是要多吃点苦才好。” 周彦和陶恕也已经站起来，蜃怪带来的后遗症影响小了许多，他们可以正常走路了。 “走，放心，我在前面开路，任何魑魅魍魉都要被吓跑。”百货郎傲娇地抬起头走到处巨大的石门前。 石门的料子瞧不出来是什么，但摸起来非常结实厚重，其上面还有特别的花纹，看上去极其怪异。 和柳泉先前在白衣女仙墓处，看到的青铜大门花纹风格截然不同，石门上的花纹不像是人族审美，更像是异族的。 “这扇大门，在场的除了百货郎前辈之外，没有人能够撼动。”周彦用手指敲了敲石门，声音非常沉闷，可见厚度。 “啊，我也打不开，老年人腰骨不行。”百货郎摇起头来。 柳泉下意识扶额，即使知道百货郎性子吊儿郎当，还是忍不住腹诽，明明是个超级大高手，结果来句老年人腰骨不行。 周彦的脸也抽搐起来，握着枯木龙吟的手又捏紧了几分，如果不是打不过。。。。。。 “咳咳，既然如此，我们先在周围看看有什么机关。”陶恕打圆场道。 “嗯，也行。”柳泉再次燃起火折子，借着光探察周围环境。 周彦也没有多说什么，自顾自地拿着火折子跑到另外方向察看。 “百货郎前辈，您需要火折子吗？”陶恕好意道。 百货郎单手叉腰，理直气壮道： “现在的后生怎么不懂事啊，我老胳膊老腿的，肯定是站在原地等你们啊。” 陶恕脸皮抽动，默默转身到没人探察的方向走去，落荒而逃。 柳泉拿着火折子在洞穴中查看，光所及之处皆是光滑的石壁，像是被什么凿刻过，怎么看都不是天然形成的。 掉下来的洞穴不大，看了一圈，柳泉没有发现什么甬道或者别的洞口，他没多做停留就转身返回了石门方向。 返身到了石门前，柳泉就看到百货郎用骨节分明的手死死地扣着石门上的花纹，即便已五指渗血，也浑然不知，依旧扣着，仿佛要将石门上的花纹全部捏碎于手心里面。 “多少年过去，记不清了。”百货郎的声音蕴着无尽的悲伤和恨意。 感受着百货郎身上的威势，柳泉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害怕惊扰到对方。 “回来了？”百货郎好似在问着身后的柳泉。 少年轻声回答，生怕打破了此间的气氛： “嗯。” 扣住石门的手收回至长袖中，百货郎扭过身子，恢复到嘻嘻哈哈的模样： “少年，有什么收获？” “没有，至少我看到的，只有光滑的石壁，想来这石门是唯一去路。”柳泉看着百货郎面具上的笑脸表情，感同身受般心底泛起哀伤的情绪，和那次在看到白女仙的幽叹时一模一样。 或许对方嘻嘻哈哈的样子，只是为了掩饰心中那无止尽的哀愁悲伤，大概这就是所谓的不说便无事，柳泉默默想着。 “别瞎捉摸，少年。”百货郎面具上的表情挑了挑眉。 差点忘记了对方有他心通之类的术法神通，柳泉收敛思绪，不再多想。 周彦和陶恕也先后从去的方向回来了，和柳泉看到的景象一般，他们也只查勘到光滑的石壁。 几人的目光同时落在有奇异花纹的石门上。 柳泉仔细观察，发现石门上的花纹不是刻或者画上去的，而是长在了石门里面，就好像与生俱来似的。且石门上也没有任何锁孔之类的地方，非常光滑，制造者似乎就没有打算让这石门重新打开。 难道这诡异扭曲花纹是做这大门的石料本来就有的嘛？少年冷不丁想着。 “百货郎前辈，你见多识广，知道这石门怎么打开嘛？”柳泉问道。 他这是在提醒对方履行买卖约定，先前说过了要帮助他们查清楚墓冢真相。 百货郎闻言，看向三人： “你们确定吗？我可以打开这石门，但是这墓的真相比你们想的还要复杂许多，即便是我，也会有疏忽，不可能完全护你们周全。” “确定。”柳泉表情严肃。 而另外两人也没有表态，但眼中透出的光让百货郎明白了他妈的意思。 “哎，年轻真好。” 百货郎摇头叹感叹，随即嘿嘿一笑： “还好这小子和我做了买卖，要不然你们一辈子都不可能打开这石门。” “嘿，那是，请百货郎前辈一展风采。”柳泉挠头像个单纯大男孩咧嘴笑起。 百货郎啧啧称奇道： “倒是我看走了眼，没想到你小子是个脸厚心黑，油嘴滑舌的主。” 瑰丽的白虹猝然在柳泉，周彦，陶恕眼前亮起，光太刺眼璀璨了，亮的让人睁不开眸子去直视，等再睁开眸子，白虹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而能见到的是百货郎双手柱着拐杖，长身挺立于石门之前。 “”柳泉欲要再开口。 咔嚓咔嚓的声音阻碍了柳泉的开口。 百货郎面前带有奇异花纹的石门上的光滑，被无数裂痕取而代之，厚重的石门在咔嚓声中化成齑粉。 石门后的空间被黑暗吞没，只能感受空旷。 “嘿嘿，门开了，小的们且随我来。”百货郎用衣袖在空气中煽动，漂浮的无数石粉被其引导变作一条灰色长龙飞向上方。 周彦作为修剑的武者中佼佼者，是最能感受刚才那道白虹威力的人了，他瞪大着眼睛看向百货郎，没想到这不着调的大能高手是个剑修。 其剑术是周彦有生之年见过最为可怕惊艳的，他怀疑即使是肃魔部闭关的老怪物，也不是眼前疯癫男人的对手。 百货郎瞥了眼周彦： “白发小子，你想的没错，我就是这么强，你们肃魔部我能一挑百，哼。” 在百货郎面前没有丝毫隐私可言，且其嚣张言语更让周彦脸色有些难看。 陶恕拍拍周彦肩膀，示意后者不要生气。 “走咯。”百货郎一脚踏进石门后面的黑暗中。 柳泉招手让后方两人跟上，便也紧随百货郎身后，走进了黑暗之中。 周彦宁心静气，他忽然觉得蒙巍水也没有那么不靠谱气人了。 接着，陶恕和周彦也一起跟了上去。 石门后面的空间很大，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了眼前有一大片的水潭取代了去路。 在火折子的光下，水面波光粼粼，泛着绿光，看上去不太干净。 “诶，变成水路了，啊，我这衣服可不碰不得水。”百货郎幽怨地说道。 柳泉走到水潭前，蹲下身子，用火折子照起仔细观察，这片水潭似乎很深，怎么也看不真切。 少年眯起眼睛望着水潭，绿幽幽的水面很平静，没有起丝毫波澜，宛若死水。 嗯！？ 水潭中一个小小的白点出现在了柳泉视线里。没等他反应过来，白点眨眼间忽就变大了。。。。。。 ！ 满是利齿交错的大嘴突破平静的水面，咬向靠近水潭的柳泉脸庞。 脖后的衣襟被人猛地往后一拉，少年才堪堪躲开这夺命一咬。 冷汗顷刻布满柳泉身背，要是被那张大嘴咬住，就算不死，也肯定毁容了。 被躲开攻击的大嘴主人跃回进水潭之中，水面荡漾，涟漪乍起，却不见大嘴踪影。 “我说，少年，不要因为我这个大高手在，给了你太多安全感，就掉以轻心啊。”又救柳泉一命的百货郎嘟囔道。 柳泉站起身子，离水潭远了些： “抱歉，我会注意的。” “没事？”陶恕走到柳泉身旁。 “没事，但这水潭中有怪物，不能潜进去，你们刚刚看清楚是什么了吗？”柳泉眉头紧锁。 周彦抱着枯木龙吟凝望水潭： “是一条像鱼的生物，约摸一米长，通体银白，头部占据了整个身子三分之二的位置。” 第87章 战者心 谓癫狂 百货郎看着水潭笑道： “是鱼啊，等等有得吃了。” 没有理会百货郎的装疯卖傻，周彦走到水潭旁，拔出手中的枯木龙吟，低沉的剑鸣响起。 恢复平静的水面似被这剑鸣惊扰，开始出现圈圈波纹涟漪，随即不断气泡有从底部涌出。 “嗡！” 枯木龙吟在周彦手上挥出道恢宏可见的剑气，斩向绿幽幽且波动起来的水潭。 剑气所及之处，水潭皆被分裂开来，但也仅仅是被分裂到两米深处，再往里面的水潭深处地方，就没有再被分裂开。 不过还是可以看到水里面，有许多道银白色的身影游曳，在火折子的亮光下，熠熠生辉。 “少侠，年少有为，好剑法。”百货郎抚掌称赞道。 分裂开的水潭只是持续了片刻，就恢复到了原来的模样，两边水潭重新合在一起，在寂静的洞穴中，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周彦本来就是因为百货郎惊世的剑，所以才特意显摆一手，让对方不小觑他。虽然得到了夸奖，但他总觉得这夸赞声有些刺耳，比起称赞，更像是不阴不阳的讽刺。 把手中的枯木龙吟收回剑鞘，周彦的脸色难看起来。 倒不是因为百货郎那阴阳怪气的赞赏，而是他对自己的剑术是很有自信，刚刚倾力一剑，居然只是斩开了两米深的水潭，这水有奇异之处。 周彦大拇指紧扣剑鞘身： “水潭有问题，我的剑不应该只这么点威力。”周彦凝神看着水面。 柳泉和陶恕还是相信周彦的实力，毕竟天骄榜第三是做不得假，掺杂不了半点水分，其都说有问题，肯定不是为了维护自己面子，张口就来。 打了个哈欠的百货郎用拐杖杵了杵地面： “看了，没有我的话，你们在这里寸步难行，刚刚还雄心壮志的，现在都歇了菜。” 柳泉赶忙接过话头，满脸堆笑：“所以我才和百货郎前辈你做买卖，前辈你说说我们该怎么办？” “啧啧，明明眉清目秀的，却是这种人，也不知道选你是不是对的。”百货郎没有回答，只是不断打量柳泉。 选他是什么意思？柳泉捕捉到了百货郎口中话语的关键地方，但他没有出声询问。 百货郎没来由地来了句： “现在你不要想这些，因为太弱了。” 旁边的周彦和陶恕完全一头雾水，不明白百货郎在说些什么东西，只有柳泉知道对方的意思，大概是针对他刚刚一闪而过的想法，才说的这句话。 完全没有秘密可言，就像是脱光了衣服站在面具男人面前，这让柳泉很不舒服。 “话说，百货郎前辈你就不能别老偷听他人的心声嘛，弱者也是有人权的。”柳泉弱弱地抗议。 百货郎切了一声： “你以为我很想知道你们这几个后生的内心想法啊，还不是你们太弱鸡，不注意就听到了。” 说完，他还摊手表示自己的无奈。 弱鸡。。。。。。 少年有些无语。 柳泉自己就是本我境巅峰的修士，一个念头就能步入超我境界，哪怕在三十六处灵山宝地里，这个年纪和修为也是不世出的天才。 更何况陶恕和周彦身为肃魔部的正式成员，一个是武者先天境巅峰，一个是武者宗师境剑术大家，怎么说也是很厉害的高手了，可到百货郎口中却成了弱鸡。 听到百货郎的话，不止是柳泉，另外两人也是脸色不太好。 年少轻狂，三个年轻人都有自己的锐气，修为在同年纪中都是佼佼者，这样被人贬低，总是会不服气的。 “嘿，是不是心里面很不服气？” 百货郎面具上的表情嘿嘿一笑： “我在你们这个年纪，也就十八，就已经触碰到了羽化境。我甚至以超我境的剑斩了羽化境的妖，怎么样，服不服气？” 柳泉愣住了，他相信对方的话，这战绩确实说出来非常吓人，十几岁就击杀羽化境的妖魔。 果不其然也如他所料百货郎是个剑修，而剑修战力惊人，能越阶击杀也不是没有可能，想着想着，少年对剑道愈发向往。 高傲的周彦听到这话，目光灼灼地看向百货郎，武痴战意起。 百货郎撇撇嘴：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喜欢女人。” 陶恕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他也知道失了态，装模作样咳嗽了几声，随即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起来。 周彦没有因为百货郎的孟浪言语变色，依旧紧盯着拄拐杖的暗青色儒衫身影。 “喔，原来如此，想和我比试比试啊。你天赋虽不是极好，但有颗战者之心，的确很适合练剑。”百货郎读取到了周彦的心里想法，收敛起面具上的笑脸。 明明身处险地，不适合切磋比试，可柳泉，周彦，以及陶恕都不觉得不合适，大概是因为眼前性子跳脱的男人给的安全感太足了。 “真的要战嘛？我先说好，我比你们想象的还要强上很多很多。如果说你们肃魔部的老家伙是百米高的塔，那我就是千米高的塔。”百货郎用空着手比了一下，他的言语很随意，可其中的霸气和张狂扑面而来。 “战。”周彦惜字如金，眼神坚定地看着百货郎。 百货郎表情也变得严肃了些： “可以，生死有命，我的剑出来要见血的。即使这样，你也要战嘛？” 周彦重复先前的话： “战。” “白发小哥人狠话不多啊，你让我感兴趣了，嘻嘻。”面具上的表情挤眉弄眼的，有些滑稽。 “那就来，你们两个退远点。” 柳泉有些担心地看向周彦，他想劝阻其不要进行这场比试切磋，因为百货郎只是答应做保镖，可不代表这个男人会心慈手软。 从百货郎果断地杀死张书礼和洞穴中的邪异，就可以看出对方绝对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那种良善之辈。 柳泉忍不住开口： “周兄，要不然。。。。。。” 周彦笑容灿烂，他一手拄着枯木龙吟，另一手在嘴唇前做出嘘声的手势，显然他意已决，不可再阻。 “百货郎前辈。。。。。。”柳泉往向拄着拐杖的男人。 没等少年说完，百货郎打断道： “安心，我不会放水的，要不然这可是对白发小哥的侮辱。” 他根本不是那个意思啊，柳泉脸皮抽动。 陶恕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阻止不了的，周兄就是这样的人，这也是他的，你现在阻碍，只会让其道途断裂，算得上不共戴天之仇了，我们还是往后让出位置。” 柳泉低头，没再说什么，跟着陶恕往后退，让出了大片的空位置供百货郎和周彦比试。 “别担心，百货郎前辈是好人，他之前的话是说着玩的。”陶恕安慰柳泉，声音很大，像是故意让百货郎听到。 “有趣，有趣，我原本以为只有那少年非池中物，未曾想，你们另外两人也不差啊。”百货郎歪着头，手摩挲起通体黑色的拐杖。 “不过，我可没有开玩笑。” 面具下的声音话锋一转： “白发小子开始。” “我叫周彦，请赐教。”周彦紧握枯木龙吟，做了个辑。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百货郎是也。”戴着面具的男人朗声道，此刻的他儒衫飘飘，身形挺立，倒有几分翩翩世家公子的味道。 “周彦小子，用你全部的修为攻过来，我也会束住自己的手脚，将修为压制到超我境的后期，不会占你便宜的。”百货郎大笑，双手拄着拐杖，不怒自威。 听到这，柳泉也明白了周彦的修为是在武者宗师境后期，没想到后者这么厉害，即使是蒙巍水，也不过宗师巅峰。 陶恕没有表现过于惊讶，显然是早就知道的，他微笑道： “周兄比蒙兄还要小一岁，说实话，其天赋是不逊色于天骄榜第一名的蒙兄，他们两个一时瑜亮，是我们肃魔部年轻一代的双骄。” 柳泉点头，开始有些期待两人的交手切磋了。他和周彦有过交手，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且周彦也没有倾尽全力，根本没办法见识其的实力，而现在却有了机会，换个角度去感受。 周彦动了，这是他以武者宗师境界的力量催动，和先前与柳泉比试不同，这次他的身体拖拽起了无数残影，仿佛空间都被其撕裂开。 枯木龙吟带着低鸣，破开空气，绽起剑花，刺向站立的百货郎。 稳如泰山的百货郎面对这一剑，扭动身子，避开了，随后手上的拐杖狠狠地抽向周彦的破绽处。 见到一击没成，周彦便回剑防守，挡下拐杖。 轰鸣声起，火光摇曳。 周彦倒退，脚下的地面划出了两道深深的痕迹，直至撞倒光滑的石壁上，他才停了下来。 旁观的柳泉和陶恕同时皱起了眉，他们知道周彦肯定不是百货郎的对手，但也不可能这么轻松就被打退啊。 握着枯木龙吟的手不断颤抖，作为当事人他更能清晰地感受到，百货郎的恐怖，随手拐杖的一击似有搬山之力，剑修的超我境居然可以这么强？其肉体之力完全不输于甚至强于同境界武者。 喉口一甜，大口吐出鲜血，周彦用拇指擦拭掉嘴角血迹，他轻吐纳了口气，没有言语，表情带着些许狰狞，再次冲向百货郎。 剑雨密麻，旁观的柳泉和陶恕看着都有种喘不过气来之感，可百货郎却能轻松找到其中的破绽，用手中黑色拐杖一一破掉周彦的凌厉攻势。 “叮叮叮叮。。。。。。” 金石碰撞声不绝于耳。 枯木龙吟是地阶的神兵利器，锋利自不必多说。然而百货郎手中的黑色拐杖完全没有半点损伤，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制造的，想来不会是什么凡品。 一人身形潇洒，闲庭信步，满脸轻松。一人倾尽全力，全神贯注，身体紧绷。 作为旁观者的柳泉，看着都为周彦捏一把汗。 “还能再快点嘛？太慢了。”百货郎边点评边防守。 “啊！” 周彦低吼，枯木龙吟爆发出恐怖威势，地阶品阶的利器终于露出了其可怕一面，无数磅礴的剑气在洞穴中有限的空间飞溅。 水潭的水面被搅得如同被煮沸般沸腾起来，其间的银白色影子疯狂游动，像是感受到了巨大危机。 光滑的石壁也被刻下数不清的剑痕，插在地上的两个火折子以及柳泉，陶恕二人手上的都尽数熄灭，黑暗笼罩了整个洞穴。 柳泉和陶恕被可怖的剑气波及，他们连连后退，用体内的灵气或真气护住身体，以防被割伤身体。 剑气风暴以周彦为风眼，接连不断地涌向百货郎。 百货郎腰间的青铜铃铛响起，但他脸色不变，轻笑道： “稍微有点意思了。” 黑色的拐杖被他举起，手心一转，点向涌来的无尽暴戾剑气。 “轰！” 让人耳膜生疼的巨响响彻了整个洞穴，柳泉和陶恕都忍不住用双手捂住耳朵。 剑气风暴刹那间消失掉，一切归于平静。 再看去，百货郎手中的拐杖已点在了周彦眉心，猩红顺着笔挺的鼻梁流下。 百货郎摇头晃脑： “何以为战？凡战，以力久，以气胜。以固久，以危胜。本心固，新气胜。夫战，狭路相逢，勇者胜，此乃气也！凡战，战者必持决胜之心，谋其智，扬其长，倾其力；不可轻之，不可骄之，不可莽之，不可迷之，不可怯之，不可示其短也。” “你犯了其中几项？” 周彦满眼布满血丝，他不甘心，对方仅仅只是用手中拐杖一点，就破掉了他的剑气风暴。相同境界下，难道他们之间的差距真的如天堑之隔嘛？ 见周彦完全听不进自己的话，百货郎放下手中拐杖，懒洋洋道： “再战否？” “战！”周彦说完，手中的枯木龙吟以眼花缭乱之势斩向百货郎。 百货郎仍是用拐杖，轻松破解周彦的剑招，时不时像戏耍一样，在其身上留下不大不小的伤口，几十个回合下来，青年的白发被身上鲜血溅得斑驳陆离。 最后因为失血过多，周彦停止了攻击，他单膝跪地，用枯木龙吟插至地面强行撑起身子，黑色的锦衣满是黏腻的血液。 “战者心，谓癫狂，非莽也，错哉错哉。” 百货郎摇头，张开手： “少年，酒来。” 柳泉愣神，便把腰间的葫芦扔到了百货郎手中。 揭开塞子，百货郎把逍遥酿倾倒而下，浇至周彦头上： “张嘴。” 满脸是血的周彦抬头，眸光闪烁，似乎明白了什么，同时大张嘴巴由着逍遥酿灌入嘴中。 强大的生命力补充着周彦的身体，伤口不多时开始出现愈合，他的身体发出噼里啪啦响声，是被逍遥酿提升了体质。 “好酒！” “孺子可教也。”百货郎看到周彦眼中精光，欣慰笑道。 第88章 一潭重水生齿鱼 逍遥酿不断灌入周彦口中，他的身体像是被洗精伐髓，其内的血液不断翻腾涌动。 周彦松开握着枯木龙吟的手，低垂头，银丝落下笼罩住了苍白的脸。其身上开始出现银白色的鳞片，低低的嘶吼声以他的身体为中心蔓延开来。 似是龙吟又似是虎啸。 洞穴还算正常的温度骤然下降，直逼零度，让少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柳泉和陶恕两人护住手中重新燃起的火折子，微弱的光在这极度的寒冷中没有带来一丝一毫的温度。 而站在周彦身前的百货郎歪着头，像是没有受到骤降温度的影响，手中的葫芦依旧向下倾倒，逍遥酿在周彦身体发出的可怕寒意下，居然变成冰棱。 见状，百货郎停止了手中倾倒的动作，轻吹一口气让冰棱破碎，咔嚓声响，一闪一闪的块状冰晶，落在了洞穴地面之上。 他接着又摇了摇手中葫芦，壶内的逍遥酿重新变成了酒水，便没有再理会周彦，自顾自地独酌了起来。 “久违的味道，怎么喝也不够。”百货郎面具上的表情说不出来的怪异，非哭非笑，介于两者之间。 低垂头颅，跪着的周彦，此时身上的黑色锦衣已经布满白霜，加上一头银丝，瞧着十分奇特。 柳泉低声问道： “周兄这是？” 陶恕似乎知道些内情，但欲言又止，只是轻轻说道： “周兄没事的，应该只是被激发了身上的血脉之力。” 少年恍然，即使陶恕说的不清不楚，有些隐晦，但他也明白了过来，周彦和蒙巍水一般，其身上有妖兽血脉，而逍遥酿恰巧有激发血脉的功效，现在的周彦就和当初喝下逍遥酿的蒙巍水是相同情况。 身怀妖兽血脉，却加入了肃魔部，这是何等的讽刺。 柳泉不明白这此间究竟有多少故事，才会迫使周彦和蒙巍水进肃魔部，诛杀妖魔。 大概两者都是天涯沦落人，所以性格冷淡的周彦才会和蒙巍水成为好友。 看到柳泉脸色没有太多变化，陶恕突然觉得身旁的少年是个好人，悬着的心有些放下了。 “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柳小兄弟。”陶恕苦笑。 “明白，我不知有什么缘由，但我相信周兄他会坚定地站在人族一边。”柳泉嘴角上扬，目视远处一动不动的周彦。 “其实。。。。。。” 柳泉眨了眨眼睛，看向陶恕： “怎么了？陶兄。” “没什么。”陶恕把话又咽回到了肚子中去。 虽然心中疑惑，但柳泉没有追问，对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百货郎仰头大口吞酒，而葫芦壶里的逍遥酿本就是饮之不尽的，所以他的姿势没怎么变过，只有酒水不断撒出，湿透胸前衣襟，溅到洞穴地面。 “倘若再给我一段时间，或许就能改变了！为什么？为什么？”百货郎似是醉了，他呢喃着。 然后他放下葫芦，将黑色拐杖重重地插入地面，按上葫芦塞，脚步阑珊地走到柳泉面前，打着酒嗝： “时间不够，求求你，不要蹉跎时间，真的求求你了。” 其声音带着些许哭腔。 柳泉怔怔地看向百货郎，喉头微颤，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遇到的每个神秘强大的人都和他说时间不够，白衣女仙如此，垂钓老叟如此，面前疯癫的百货郎亦如此。 究竟到底为了什么？就好像所有人都孤注一掷，把筹码压到了他的身上，巨大的压力如潮水袭来，让柳泉忽然有些喘不过气了。 一旁的陶恕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挪开脚步，默默看着，没有打扰百货郎对柳泉说话。 葫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回到了柳泉腰间，百货郎两只手抓住少年肩膀，用面具的上半部分抵住柳泉前额头： “记住了，无论如何，这次绝不能输。” 一种莫名熟悉感涌上心头，柳泉下意识睁大眼睛： “我，我知道了。” 双手抽离少年的肩膀，百货郎转身，带起暗青色的衣角，嗓音冷冽如刀： “我刚刚醉了，说的糊涂话不要放在心上，勿言勿思。” 柳泉轻嗯了声。 他不知道为什么刚才会回答百货郎，好像潜意识里面，他不想再让这个疯癫的男人失望，明明在此之前，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面，也不相识。 陶恕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能拍了拍柳泉后背，关切问道：“没事？” “没事的，百货郎刚才只是喝醉了而已。”柳泉摇头，凝视着百货郎萧索的背影。 见柳泉无碍，陶恕也没有多说什么。 百货郎走到周彦身前，用手指点了点其的头部： “该醒了，要继续你们的古墓行咯。” 原本似是变作石雕的周彦动了，身上的白霜顷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抬起面无表情的脸： “谢前辈指点。” 百货郎拔出插在地上的黑色拐杖，摆摆手： “如果你把挨打当成指点，那就谢。” 周彦没再说什么，他站起身，收回枯木龙吟，将其抱在怀中，随着其的苏醒，洞穴内的温度开始回升，飘忽不定的火折子光亮也恢复了正常。 周彦清楚对方的每一下留在他身上的伤口，其实都是在做某种布置，像是排疏经脉，最后再借由逍遥酿的功效和生命力，全面激发他身上的血脉之力。 没有那些伤口，即使是逍遥酿也不可能引发血脉之力的巨变，不同于蒙巍水，其实周彦并不厌恶自己身上的妖族血脉，因为这是那个女人唯一就给他的了。 消逝的白霜似是洗刷了血污，白发青年身上的斑驳暗红已无了大半，他受的伤势并不严重，但是损耗的体力过大，在接下来的古墓行中很难再发挥。 他紧接着望了眼柳泉，心中的好奇愈发浓重。弱冠便至本我境巅峰，立志要走最难之路，飞仙境的师傅，百货郎前辈的看好，还有其腰间的那壶惊世美酒。 一切的一切都太神秘了，即使他这种淡泊性子，都忍不住想要窥探一二。 看到周彦像个没事人一样，柳泉和陶恕都笑了，他们走到其身旁询问伤势。 看到三个人这般，百货郎失了神，想起了某些深埋心底的事情，忆往昔也无用，他最后摇摇头，面具上的表情又变成了诡谲的笑脸。 “谢了。”周彦抱着枯木龙吟，对柳泉颔首。 “小事情，不过周兄，你帮小弟隐瞒一下，毕竟怀璧其罪，还有陶兄也是。” 陶恕和周彦默契地点点头，他们明白柳泉说的是其腰间的葫芦。 百货郎打了个哈欠： “后生们，差不多得了哈，你们不是还要查清楚这墓穴的真相嘛。动作快点，本大人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没空一直给你们做保镖。” 柳泉顺着话接道： “百货郎前辈，这潭水和里面的鱼都挺古怪的，我们不敢轻举妄动，你见多识广，应该知道些什么，让我们长长见识呗。” 听到柳泉的拍马屁，百货郎啧啧道： “没办法，谁叫我接下了这笔买卖呢？” 他说着，就转身看向绿幽幽的水潭，抖了抖长袖： “这水名为重水，这鱼叫做齿鲟。” “有什么说道吗？“见百货郎不急不缓，柳泉好奇追问。 “急什么，后生稳妥点不行吗？” 百货郎用手中的拐杖杵了杵了地面： “所谓重水也是水，但是其的重量是普通水的百倍甚至千倍，性质奇特，寻常人掉入其中反而会怎么也浮不上来，像是被人拉拽，直至淹死。” 柳泉闻言挑眉，暗自腹诽，这不符合前世中的科学啊。他想到这，迅速收敛心神，又忘记百货郎有他心通的奇异术法。 抬眼瞧去，似乎对方没有听到这一闪而过的念头，少年才略微放下心来。 “而这齿鱼便是重水的特产物，只有重水才有。齿鱼头大身小，通体银白，嘴有利齿，咬合力可怕，且喜好人肉，故而得齿鱼名。其生得怪异，似鱼非鱼，其实是重水中的水精华化形而成。” “别看这齿鱼长得丑，用齿鱼熬煮出来的汤可鲜美了，还能补养身体，是好东西嘞。” “那该如何进入这重水潭？”周彦出声发问道。 “嗯。。。。。。” 百货郎沉吟片刻： “我暂时也没想出来。” 除了周彦面色不改，柳泉和陶恕都不约而同地脸皮抽抽起来，合着你老人家说了半天，都没想出点办法啊。 “别急啊，我再想想，不过肚子有点饿了，脑子现在一片空白。”百货郎面具上的眼珠子转了起来。 好赤裸的暗示啊，柳泉吐槽道： “百货郎前辈，虽然不知道你什么境界，但是肯定辟谷了，怎么可能会肚子饿。” 百货郎完全不顾及形象地摸了摸肚子： “我不管，就是饿了想不出办法。” 周彦没说话，动作敏捷地第一个走到了水潭边，靠近水面，想用自己作为鱼饵钓起重水中的齿鱼。 “嘿，你看，周彦小子多识相，你们也快去，重水中的齿鱼数量不算多的，也是我们入潭的阻碍之一，把它们解决了，喝点汤，我就能想出办法了，加油。”百货郎倚到光滑的石壁，悠哉悠哉道。 虽然听起来很有道理，但真的不是这位百货郎前辈馋了，才这样说的吗？柳泉在心中吐槽，也顾不得对方有没有他心通或者读心术了。 百货郎笑嘻嘻道： “少年，有什么事就明说呗，反正我也能读到你的想法。” “” 柳泉没有再理会百货郎的调侃，和陶恕一起走到了重水潭边。 “我刚刚比试完，发不了力，我做诱饵引蛇出洞。”没等柳泉和陶恕两人回应，周彦蹲下身子借着火折子的微光，用脸靠近水潭。 “周兄，你这样太冒失了，我们还不知道这齿鱼是什么修为的。”陶恕伸手想要拉住周彦。 就在这时，银白色的影子跃于水上，速度极快，但因为有了心理准备，柳泉看到了齿鱼的完整清晰模样。 幽幽绿潭上，齿鱼跃出，它的头部极大占据整个身体的三分之二还有余，生得非常古怪，就好像身子就只有尾巴，没有眼珠子，像是因为常年生活在地底下，不见光，所以退化了。 银白色的鳞片折射火折子上的光，张开的大嘴利齿交错，看着胆寒。 就在跃起的齿鱼要咬上周彦的脸时，陶恕出手了，他从腰间收纳袋拿出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其速度快得惊人，用刀背硬生生把一米多长的齿鱼拍到岸上。 可这齿鱼刚到地面上，没有溅起尘土，却是化作了一摊水蔓延开来。 “这是怎么回事？”柳泉回头向百货郎问道。 “喔，忘记说了，齿鱼是重水精华所变，遇土就会化水，抓的时候小心点，这潭重水估计都没有几条，太浪费了。”百货郎把拐杖放在一旁，双手交叉于胸前，不住摇头感叹。 这哪里是忘记说了？分明就是想看笑话，才故意不说的。柳泉揣测着，以百货郎的尿性不是做不出来这种事情。 百货郎切了声： “我是这种人吗？” 柳泉默默回头。 “对了，我这有口大铁锅，你们可以拿拿来装池鱼。”百货郎说着从收纳袋中拿出口直径两米的超大锅，随手扔到了已经转过头去的少年背后。 听到呼啸声，柳泉赶忙两手接住大铁锅，百货郎随意一扔却将他的手震得生疼。 “百货郎前辈你就不能扔小力点嘛，而且话说出门在外，为什么会带口这么大的铁锅啊，正常修士收纳袋里装着的，应该都是法宝什么的才对啊。”柳泉喋喋不休地吐槽起来，他有些受不了百货郎啦。 “你管我，民以食为天。懂不懂，少年，出门在外带口锅才方便，馋了就吃点小动物什么的补补身子。”百货郎昂起头，满脸骄傲，同时从收纳袋拿出了一个大勺子和四个木碗。 柳泉接着吐槽： “小动物，我看是大妖魔才对。百货郎前辈，我总算是知道为什么你叫百货郎了，身上全是这些，还真是个卖百货的。” 百货郎嘿嘿笑起，耸耸肩： “还真给你说中了，我这里还有调味料什么的，你们快点抓鱼，我先准备准备。” 说完，儒衫男人又拿出支架和调味料，就地开始生起了火。 一场神秘古墓的危险之行，被不着调的百货郎强行搞成了野炊，柳泉已经面瘫，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才能表达他现在的心情。 拿起沉重的铁锅，少年走到潭边和另外两人汇合，继续抓鱼，从刚刚的情况来看，重水中的齿鱼其实没有多强，大概也就能对普通凡人造成威胁，至于对于他们来说，只要小心提防，就没有太大风险。 第89章 齿鱼王 仍旧是周彦作为诱饵，其不断用身子探向水潭边，引得三条银白色影子从绿潭中鱼跃而出。 巨大的鱼嘴里面利齿丛生，在火折子的光下闪着煞人的寒光。 跃起的三条齿鱼拥挤着咬向周彦那张面无表情的冷脸，水花被带起，溅湿了其身上的黑色锦衣，白发青年的眉挑了挑，定定地看着袭来的齿鱼，他没有闪避，因为相信身后的柳泉和陶恕。 呼呼啸声在耳边响起，是陶恕的那把大得离谱的刀刃挥了出来，丝缕吊垂的白色发丝被刀风吹得四散飘荡，三条齿鱼张得巨大的嘴巴从周彦视线里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把噌亮的大刀。 陶恕没有使用刀刃去阻挡三条跃起的齿鱼，而是用刀背横扫过去，他两只手挥起握着的重达千斤的巨刀，带起恐怖的大风，把重水潭表面吹出无数涟漪。 这三条池鱼都是一米来长，已经非常大了，可在陶恕手中的的巨刀面前，却也显得有些不够看。 “柳小兄弟，把大铁锅拿稳，我要把齿鱼拍过去了。”陶恕挥动巨刀，把冲来的三条池鱼拍到了柳泉方向。 少年闻言，两手死死地抓住巨大的铁锅，瞅准时机，让齿鱼全部落入了锅中。 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响起，似乎是齿鱼口中的利齿和锅底相撞。 柳泉被齿鱼带来的冲击力带起，脚下不断往后退，地面的尘土飞溅。 直到他沉住一口气，才强行停止住滑动的脚步。心中惊讶生起，不仅是因为齿鱼的强悍力量，更是因为手中这口巨大的铁锅居然能承受得住，想来不是什么凡铁铸造而成。 “没吃饭是，少年，看几条小鱼把你折腾的。”百货郎已经生起火，搞好架子，在一旁说着风凉话。 齿鱼在大铁锅中不断翻腾，再加上铁锅的重量惊人，让柳泉有些手上吃力，听到百货郎的调侃，他忍不住把大铁锅扔了过去： “好了，齿鱼给你抓来了，要炖煮汤就快点，这里你也说了很危险，不宜久留。” 柳泉在扔过去的时候，手上又暗自加了把力气，他想看到百货郎猝不及防之下吃瘪的样子，毕竟对方嘴巴太碎太损了。 大铁锅转着圈，响起破风声，嗡嗡地冲向半蹲着的百货郎。 “啧啧，你小子耍花招，以为我看不出来是？让你知道我到底有多厉害，什么叫做力拔山兮气盖世！”百货郎哼了声，站起身子，用没有拿着黑色拐杖的手，按在了飞来的铁锅身。 自百货郎手掌和铁锅锅身触碰之处，在空气震出肉眼可见的波纹，他周身的儒衫也被吹得猎猎作响，旋转的大铁锅就这么被其稳稳地接住了。 即便是武者宗师境界，恐怕也会接不住这被柳泉耍了手段的铁锅，但是百货郎却用单手轻而易举地接住，可见其肉身的恐怖。 柳泉眼睛瞪着百货郎： “你应该是剑修才对啊，为什么肉身力量也这么强悍。” “嘿嘿，少年，你还是太年轻了。”百货郎没有多作解释，面具上的表情满是自得。 能不能有点高人的风范啊，非要和他这小辈置气，柳泉无语。 “男人至死是少年，这叫做赤子之心。”百货郎把大铁锅放置在搭好的架子上，语重心长地说道。 柳泉没搭理这茬，问道： “需要用重水煮嘛？” 百货郎摇摇头，抬手招起少年腰间的葫芦： “重水喝不了的，用逍遥酿煮就好了。” “”柳泉真的很想说那个葫芦是他的，就不能先问过意见再拿走嘛，这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搞得他很没有面子的。 “你现在还没有资格让我给你面子。”百货郎熟练地揭开塞子，把葫芦里的逍遥酿酒水倒入大铁锅里。 锅中的齿鱼到了底下火焰温度炙烤，跳动力度更是加大，沉重的铁锅都被折腾得颤抖起来。 待得酒水灌至了整个大铁锅三分之二的位置，百货郎才停止倒酒，然后他重新塞好葫芦，哼着小曲把葫芦扔回到了柳泉的手中。 紧接着，他从腰间收纳袋拿出个巨大像是和铁锅配对的锅盖，直接盖住了大铁锅，随着盖子的放置，铁锅不再颤动了。 百货郎歪着头看向锅底下的火焰，像是不满意火势： “火再大点。” 话音刚落，火苗骤然拔高，火舌不断舔舐着铁锅底。 言出法随！ 柳泉目瞪口呆，他心里明白了眼前怪诞不经的男人，很有可能是传说中的圣人境界，如同之前来长安城路上遇到的那位垂钓老叟一般，修为高深莫测。 见状，周彦和陶恕两人走了过来，他们也被百货郎露出的几手给震惊到了。 “啧啧，别用这种井底之蛙的目光看我，看的人家怪不好意思的。”百货郎面具上居然飘过了红晕。 真能演戏，柳泉可不相信对方真的会害羞。 百货郎面具上的红晕消失，他低声道： “你们站着干嘛？还有条齿鱼没抓呢。” 听到这话，三人满脸疑惑，在抓完三条齿鱼之后，周彦伏在水潭边许久，都明明再没有看到有齿鱼上钩，所以也就默认重水潭中已经没有齿鱼了，可百货郎却说。。。。。。 正当柳泉，周彦和陶恕都是不解的时候，身后的重水潭忽然传来了巨响，溅起的水花都飞到了他们这边，似乎有很庞大的东西从里面跳了出来。 熊熊燃烧的火焰映起的光下，显示着三人身后出现了道巨大的生物，仿佛遮天蔽日，黑色吞噬掉了地面上拉扯得很长的影子，独留满地幽暗。 百货郎却像个没事人一样，仍然低头看着铁锅，甚至还揭开锅盖一个口子，把些许盐巴之类的调味料撒了进去。 “小心咯。”百货郎面具笑容诡谲。 感受到身后的巨大威势，三人互相对视，心有灵犀地都没有转身，反而是往两边躲开，只留下百货郎一个人在原地悠哉悠哉地熬煮鱼汤。 两米长的鱼尾狠狠地往百货郎正面甩了过来，气势十足。 “狡猾的小子们。”百货郎无奈笑道。 他抬头望向由上至下的甩尾和空中的滚滚水珠，面不改色，轻斥一声： “退！” 鱼尾像是被某只看不见的大手抓住，然后扭曲反弹，哗啦声响，鱼尾和其主人被弹回到了重水潭，水花四溅，无数的重水涌到地面。 而早就躲在旁边观戏的三人，终于也看清楚了刚刚身后究竟是什么生物。 那是一条超大版的齿鱼，身体约摸八九米，鱼尾两米，而头部则有着六米多的长度。其背生有四个透明的翅翼，银白色且没有眼珠的头部，嘴巴两旁生起数条长长的龙须，即使没有张开嘴巴，锋利巨大的牙齿也从嘴边爆出，看着极其渗人可怖，毫无疑问这是头凶兽。 百货郎呵斥退巨大的齿鱼后，没有再做进攻，嘿嘿笑道： “没想到这不大的重水潭里面居然孕育着齿鱼王，看样子都快化形了，这古墓倒有点意思，可以遮掩天机，要不然池鱼这种奇物不可能长到如此大小。” “你们几个看戏的小子别愣着了，去给我抓了那条齿鱼王，这种好东西即使是以前，我都很少见到。” 说着，百货郎没有半点风度地咽了咽口水，用舌头舔起嘴唇。 听到百货郎的指挥，柳泉苦笑： “百货郎前辈，这齿鱼王怎么看我们也对付不了啊，尤其是现在周兄还受了伤，要不然还是你来。” “我不管，快点动手，要不然这过重水的办法我想不出来。”百货郎像个孩子般耍起无赖。 柳泉只能看向陶恕，朗声道： “没法子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相信百货郎不会见死不救的，毕竟做了买卖呢。” “是啊，做了买卖肯定要诚信为主，要不然名声就臭了。”陶恕和道。 听得两人的一唱一和，百货郎没有说话，只是微笑。 “周兄，你伤势未愈，就由我和陶兄去。”柳泉对周彦道。 看了眼百货郎，周彦点头答应，也不矫情，他明白现在自己就是个拖油瓶，对于另外两人最好的帮助就是在旁边等待，而不是强行意气用事。更何况还有个强得没边的百货郎在，所以他并不是很担心柳泉和周彦。 在三人说话商量间隙，庞大的齿鱼卷土重来，它从水潭中出起把无数浪花带起，并且借由这些重水，在不接触到地面尘土的情况下，张大嘴巴往柳泉他们方向袭来。 显然，齿鱼王被百货郎吓退，且已开灵智知道谁能惹，谁不能惹，径直挑着柳泉他们三人这软柿子来捏。 柳泉自然明白齿鱼王什么意思，他有些恼怒： “还被这大鱼小瞧了，等等就把你抽皮扒筋。” 齿鱼王分明没有眼睛，却能准确地判断出众人的位置，并且发动攻势，让人不禁啧啧称奇。 陶恕点头，拿出收好的巨刀，双手握住刀柄，舞动着刃身达三米长度的大刀，皑皑恢光亮起。 势大力沉的刀猛地砸向齿鱼王的侧脸，金属碰撞声响起，齿鱼王一侧爆出的银白獠牙被拍碎。 “呜！”齿鱼王吃痛大吼，腾起的鱼尾带着腥风甩向陶恕。 手腕回转，陶恕用巨大的刀刃挡住了鱼尾，整个人却也倒飞而出，撞到了光滑的石壁之上，印出了个深深的人形坑洞，一时间不知生死。 隐藏起来，悄无声息的柳泉借着追风踏的奇妙和雷法加身的爆发力，像只猎鹰已然跳到了齿鱼王的身体之上。 他对周彦大喊叫道： “周兄，借枯木龙吟一用。” 周彦用尽身上剩下所有的气力，一把将枯木龙吟甩到柳泉方向。 接过枯木龙吟，剑传来的寒意让柳泉精神一震，白虹乍起，低鸣声响，他已把剑刃拔出剑鞘，欲要挥剑。 却感觉握着剑柄的手心阵阵刺痛，定睛一看，枯木龙吟的金属剑柄生出了许多尖锐倒刺。 宝剑认主，作为武者器修温养的武器，自然只会让主人使用，其他人使用必遭反噬。 柳泉却没有理会传来持续疼痛感，诛妖十三剑合一，手起剑落，恢宏锐利的剑气喷薄而出，带着龙吟凤哕，劈向齿鱼王庞大的身躯。 那坚实如铁的鱼鳞在这地阶神剑的锋利，以及少年得了几分韵味的诛妖剑法下，宛若豆腐被轻易切开。 枯木龙吟所至之处，没有任何能阻碍其下落。 百货郎看着柳泉使出的诛妖十三剑，目露异光，若有所思，面具上的表情有些微妙。 枯木龙吟在柳泉手中斩入齿鱼王的身体，如砍瓜切菜般轻松。 刺眼的光从柳泉和所处的齿鱼王身体位置亮起，待得光消失，枯木龙吟已经入鞘，而柳泉默默伫立于齿鱼王之上。 庞大的鱼身体占据了整个洞穴三分之一，齿鱼王没有挣扎，四只透明的翅翼也没有再煽动，失去了意识的它快速地往地面掉落。 “少年，跳开。”百货郎振袖而起。 柳泉点头，没有随着齿鱼王一同掉落，脚下发力蹬腿，如踩着弹簧般跳到了周彦身旁，带起的风吹动银丝飞舞。 百货郎用手指指着即将落地的齿鱼王： “小。” 言语间，距离地面还有丝毫的齿鱼王停止住了，继而身形变化，变成了巴掌大小，随着百货郎的引导，落入了被揭开盖子的大铁锅中。 盖再落火加猛。 踩到地面，少年足下出现了两个不浅不深的脚印： “周兄，剑还你。” “抱歉，忘记说枯木龙吟会有反噬。”周彦接过枯木龙吟，剑柄上的倒刺消失掉了，包括柳泉所流的血也好似被剑给吞噬的一干二净。 这剑是活着的！ 柳泉眯起眼睛： “无碍，小事而已，喔对了陶兄怎么样了，得去看看。” 他转身看向石壁上的人形坑洞，目光关切。 “不用管他，他皮糙肉厚得很。”周彦抱着剑道。 “周兄你这就说得不够义气了哈。”人形坑洞中，陶恕爬了出来，巨大的刀刃似乎早就被他放回进了收纳袋里。 除了沾染灰尘和黑色锦衣被擦破之外，陶恕本人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他爬出来后，走到另外两人身旁，伸了个懒腰。 强大坚韧的肉体，看来这位陶恕兄走的是最为正统刚猛的武者之路，柳泉不由得暗自想着。 “干的不错嘛，你们有口福了，等等让你们几个尝尝我的手艺，保证让你们流连忘返。”百货郎控制着火势，洋洋自得道。 柳泉忍不住腹诽，流连忘返是这么用的嘛。。。。。。 鬼才想一直待在这暗无天日，危险重重的古墓之中。 第90章 祭品 百货郎盖上锅盖后，没有半点嫌弃，直挺挺地坐在了满是灰尘的地面，他低眼看着被火舌舔舐的大铁锅，笑道： “你们三个小子气运不错，能遇上我，带着你们直达这古墓深处。要是你们自己来，估计早就变成了那被污染的蜃邪异口中之食。” 柳泉也没有管地面上的灰尘，他盘膝坐到了百货郎的右侧身旁： “嘿，那还不是我慧眼识珠，和前辈你做了笔买卖。” 眼梢瞧去，柳泉脸上那张看起来纯真的笑脸让百货郎晃了神，深埋不知道多少个漫漫甲子的回忆悄然涌上心头。 那个如父似山的背影牵着年幼的他走过了无数路途，但终究敌不过时光和算计 他暗自叹息，微微摇头按下回忆： “嘿，你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不做买卖就要死，不过是迫于形势罢了，哪来的慧眼识珠，你的警戒我可一直看在眼里。” 说完，百货郎指着面具上画的两个眼眸冷冷笑起。 少年笑而不语，他也看向大铁锅底下的红色火苗，光映在其瞳孔，遮掩了柳泉眼中的思忖。 陶恕见状，同样不拘礼节，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而抱着枯木龙吟的周彦则是靠在了附近光滑的石壁之上，然后闭目养神。 火光熊熊，驱散了洞穴中的阴冷和幽暗。 “话说这重水生出的齿鱼真的有前辈你口中怎么美味嘛？”柳泉沉默了会，又试图搭话套近乎。 “井底鸣蛙，这重水喝不得，但这作为重水精华的齿鱼却能吃得。熬煮出的鱼汤极其鲜美，能鲜掉人大牙，且不论这味道如何，这齿鱼本身就是滋养身体，增加对水道亲和性的好东西。” 百货郎不惧高温，用手指骨敲了敲滚烫的大铁锅盖： “更别说这刚刚捕捉到的齿鱼王，就算放到千百年前都是凤毛麟角的顶级货色，想来是古墓主人特地豢养于此，待得出来的那一天，好好地补补身子。” 柳泉对百货郎的嘲讽置若罔闻，满脸惊色： “这古墓葬着的原来主人还没有彻底死去吗？”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古墓的主人不过沉睡蛰伏，待得天变了自会爬出来，呵呵。”提到古墓主人，百货郎满脸不屑。 少年颔首，没有继续深究，反而开玩笑道： “那这古墓原主人不会记恨我们，毕竟我们一锅端了祂的顶级货色。” “放你的心，老家伙还睡着呢，一时半会醒不来。”百货郎低头看着地面。 “不过说到气运，那故作姿态的周小子应该此行中最大的收获者，和我切磋加上你的逍遥酿，让身上的血脉之力进一步纯化不说，这齿鱼汤也对他有巨大功效，毕竟其血脉。。。。。。” 百货郎话还没有说完，紧闭眸子的周彦睁开了双眼，眉峰陡起，显然并不想让其多言。 “喔，我就不多说了，以免某位小兄弟生气。”百货郎没有继续说下去，嘿嘿笑道。 “那是前辈你强还是这墓主人强呢？”柳泉见周彦脸色不太好，急忙转移话题。 百货郎没有第一时间马上回答，他拿起放在身旁的拐杖，摩挲起来，随后幽幽道： “一个躲在地底下的爬虫，也配和我相比，这天底下能赢我的有，但屈指可数，总之没有这古墓主人。” 听到男人张狂的话语，柳泉倒没有质疑，虽然对方没有什么高手风范，但表现出来的见识与修为是实打实的，做不得假。 柳泉琢磨道： “百货郎前辈，我看你好像很反感这古墓主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掀翻其老巢算了。” “赔本生意我可不做，动了这底下的爬虫，我会招惹到无穷无尽的麻烦，届时我的剑会染血不褪的。” 百货郎扭头看向柳泉，面具上表现出讥笑： “少年，你打的什么鬼主意，我清楚得很，别耍小聪明。” 继而他低声呢喃： “你和那人相貌那么像，可性格完全截然不同，真是稀罕事。” 柳泉耳力是极好的，又坐在百货郎身旁，自然听得清楚其的话语。 他不明白口中的那人说的是谁，但隐约能猜到对方之所以会选择和他做买卖，是因为自己与百货郎口中的那人相貌相似，即使猜错，那原因也与此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百货郎前辈，我没打鬼主意，你肯定也是人族先贤，这种隐藏在吾等人族大地的肮脏污垢，怎么能放任不管呢？”柳泉义正言辞道。 “有些东西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轻易妄动，会牵一发而动全身，爆发出不可估量的危机。”百货郎摇头。 “那就这么默许祂存在于此嘛？”一直在旁边默不做声的陶恕，开口问道。 “没办法啊，该忍还得忍，现在人族的局势比你们几个小娃娃看到的还要危险，甚至已经可以岌岌可危来形容了。”百货郎叹气，有了几分前辈高人的风范。 蒸腾的热气不断敲打着锅盖，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百货郎揭开盖露出一个小口子，往里面看了眼： “快好了，再等等。” 一语双关，百货郎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陶恕没有再说话，只是呆呆地看向重水潭面。 鼻翼翕动，柳泉已经能闻到从铁锅里面冒出来奇异的香味，不似肉香，反而像植物的清香，沁人心脾。 “危险是妖族嘛？”柳泉不露声色地问道。 “是也不是，或许，到时候我们还要和妖族联手呢。”百货郎把手中的盖子放下，面具表情凝重，没有再嘻嘻哈哈。 “联手？为了什么？总要有利益。”柳泉追问。 “是啊，利益才是根本。至于是什么，我不便多说，因为你们几个后辈现在还没有资格知晓其中原委。”百货郎握着拐杖的手气力加了几分，手表面青筋暴露。 站在一旁的周彦缓缓开口： “这个古墓的真相其实不用我们来查？东夏王朝其实也应该知道这底下埋葬的究竟是什么。” 百货郎寒声道： “大概你们的国师知道些情况，但是不全所以就派你们来了。” 柳泉从中捕捉到了些不对劲，他心中有了些猜想，但是过于惊悚可怖，没有立刻说出来而是在心中不断推演。 百货郎瞥了眼柳泉： “少年，脑子倒是挺好使的，越了解，越发现你和那人有许多不同的地方，唯一相同大概就那张上好的皮囊。” 听到百货郎的话，柳泉的心凉了半截，这已经从侧面佐证他的猜想八九不离十，少年偷眼看向周彦和陶恕。 陶恕还是沉默不语，盯着水潭面像个木头人。而周彦却神思恍惚，让柳泉不得不怀疑对方是不是和他想到了一块去。 “不用担心，你说出来会让他们两个道心崩碎，肃魔部和东夏王朝看似密不可分，其实是两个个体。”百货郎言语间流露出他对东夏王朝和肃魔部的了解。 也是，百货郎至少也活了上千年，知道许多真相也实属正常，柳泉暗自想道，可让他说出自己的猜想，却有些开不了口。 “婆婆妈妈。”百货郎撇嘴。 寂静的洞穴中，柳泉和百货郎的对话，全部都能被另外两人听到。 陶恕已经被吸引，目露疑惑地看着柳泉。靠在石壁上抱着枯木龙吟的周彦虽然看起来漫不经心，但他的目光也在柳泉身上飘忽不定起来。 “东夏王朝的国师是什么样的人呢？百货郎前辈你应该了解？”柳泉感受到身上的视线，想转移话题。 “一个聪明绝顶的卑鄙小人，是好人也是坏人。”提到东夏王朝国师，百货郎呵呵笑道，语气中包含着复杂的情绪。 百货郎没有说得很清楚，但可以看得出来，他和东夏王朝国师是老相识。 周彦插嘴道： “柳小兄弟，别打哑谜了，想说什么就说。” “对啊，对啊，卖关子没意思，有话就说。”陶恕附和道。 柳泉迟疑道： “这只是我个人猜想，你们听听就好了。” “如百货郎前辈说的没错的话，东夏国师是大概了解古墓情况，他也清楚古墓主人是谁，那么他委托肃魔部派人调查，就似乎有些多此一举了。” “别说废话了。”周彦不耐烦地打断道。 “别急，周兄，我现在是在说前提情况和推导过程。” 柳泉讪笑： “接前面继续说哈，问题来到了为什么国师要派我们来古墓调查，他明知道我们这些年轻人来此面对地底沉睡的祂，必定是有死无生，可还是委托肃魔部不断派人，那么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派过来的人，也就是我们其实是祭品，是用来慰藉沉睡的祂或者某些存在，至于为什么要把我们当做祭品，大概是为了削减肃魔部的中坚力量。” “柳小兄弟，我怎么有些听不明白了？你是说国师把我们卖了？那这是为什么啊？国师是内奸？”问题接连从陶恕口中问出，他的语气带着不可置信。 周彦没有表态，但是面色有些铁青，不知道他也是这么想的，还是觉得柳泉在胡说八道。 百货郎则是诡笑着看戏，作壁上观之余还不忘添油加醋： “你别说，那个小人确实能做出这种事情，大概是为了所谓的以大局为重。” 预料到这样情况的柳泉苦笑，他咳嗽几声： “在听完百货郎前辈的话后，我更加确定了这个猜想，把我们当成弃子的原因应该就是为了东夏王朝的安稳。” “你的意思是指国师为了安抚某些可以威胁到人族安危的存在，所以做了这个交易，针对肃魔部，骗我们不断派人来送死，以达到削减肃魔部实力嘛？”周彦皱着眉。 “是的，我的意思就是这样。”柳泉点头。 陶恕忍不住颤声道： “等等，这是能拖延时间，但也是饮鸨止渴，慢性死亡啊，国师他应该明白这个道理才对。” “我说了，人族早就岌岌可危了。”百货郎冷哼。 “那，肃魔部的那几位知道吗？”陶恕艰难开口，问出了最不说的问题。 “肯定不知道，那几位大人知道的话，会拒绝国师的。”周彦斩钉截铁。 听到这话，陶恕的脸色才好转起来。 柳泉心中其实还有个猜想，但他却缄口不言。 他怀疑国师的目的不仅是为了人族着想，安抚某些存在。也是为了东夏王朝当今的那位剪除肃魔部的羽翼，稳固江山，所谓一石二鸟之计也不过如此，此中暗流和腌臜让人胆寒。 难怪百货郎会评价东夏的国师是个聪明绝顶的卑鄙小人，少年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国师产生了警惕。 百货郎面具上的眸子含着笑意，他自然能听到柳泉心中所想，笑眼和少年视线交错，二者不语，却已经不言而喻。 “好了好了，别争论这些，我和柳小子做了笔买卖，自会保你们无恙。”百货郎拍手道。 “是啊，熬煮的鱼汤也快好了，我们别说这些不愉快的，准备尝尝百货郎前辈的手艺，大饱口福。”柳泉嘴角强行扯出笑容。 “哎呦，柳小子这张嘴巴是真甜啊，不过我喜欢。” 百货郎手放在锅盖之上： “还有得知真相后，你们喝完汤之后，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前辈你也不会多说，那只能继续前进，而国师知道真相，但我们肃魔部却不知道，自然要调查个水落石出。”周彦直接拍板，不容置疑。 陶恕点头。 而柳泉也没有反对，毕竟已经和百货郎做了交易，不下去看个究竟，肯定是亏了。 “说得我在故意瞒着你们一样，不是我不想说，我被某种约定限制了，能行走于凡世间已经不容易了，多嘴的话，我可没有好下场。”百货郎无奈道。 说着，他把盖子揭开，热气带着浓郁的香味从锅中喷腾而出，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想要马上从铁锅中捞出鱼汤喝上一口暖暖胃。 用大铁勺搅上一搅，百货郎便舀出熬至乳白的鱼汤，依次倒进地面上的四个木碗中。 “刚好四碗，逍遥酿加上重水精华齿鱼，以及我配置的一些特别调料，这汤喝下去，你们的身体，修为或许都有长进。”百货郎毫不客气地掀开面具的下部分，露出嘴巴喝起了鱼汤。 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鱼汤，柳泉吞咽口水伸出手拿了起来。 第91章 少女哀思愁更稠 乳白而又浓郁的鱼汤进入柳泉口中，他的舌尖只是感受到丝丝微甜，少年忍不住想着，鱼汤味道也不过如此，远达不到百货郎口中所说的鲜美，还是这位前辈手艺太差，把难得的齿鱼汤熬坏了？ 等鱼汤至喉咙时，舌头上的味蕾似乎才反应过来，刹那间，无与伦比的鲜美在他的舌尖绽放，比少年先前吃过任何东西都要鲜美，无论是前生还是现世。 入喉之后，鱼汤化作了一股奇特的能量，顺着柳泉食道涌入其身体，他的脑海中阒然冒出温暖二字，就好像整个身体被暖和的阳光笼罩，说不出的惬意。 如爆豆般的噼里声音同时从柳泉的身体响起，在经过逍遥酿改造的肉体，似乎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悬浮在银白色雷电环绕的心脏上方的种子，微微晃动，像是得到了齿鱼汤化作的能量滋润，其尖尖的嫩芽又肉眼可见的茁壮了几分。 柳泉手中的木碗下意识地倾斜些许，齿鱼汤持续灌入口中，鲜美似气泡不断在他的舌尖炸开，少年只觉得飘飘欲仙，整个人都要漂浮起来。 整个木碗完全笼罩在柳泉脸上，碗底的齿鱼汤被喝得一干二净，他才放下手中的木碗，口中发出呼的声响，接着恋恋不舍地看向地上剩下的两碗齿鱼汤。 陶恕见到柳泉这般模样，哪里还不明白齿鱼汤的美味，急忙拿起其中一碗： “一人一碗啊，柳小兄弟你可别喝多，补过头就不好了，否极泰来懂不。” 柳泉看到陶恕护食的模样，不禁哑然失笑，他又看向面无表情的周彦，用眼神询问其还要不要齿鱼汤。 百货郎喝完手中齿鱼汤后，就把木碗放于地面上，然后两手放置后脑勺，嘴角上扬默默看起戏来。 抱着枯木龙吟的周彦挑起眉毛： “一人一碗，很公平。” 柳泉无奈地看了看手中空荡荡的木碗，叹了口气。 百货郎见没什么戏看，就把最后一碗齿鱼汤递给了周彦。 周彦道了声谢，便接过齿鱼汤一饮而下。 许是前面已经过一次洗礼，周彦没有柳泉身体反应那么激烈，只是眼眸闪过精光，像龙吟似虎啸的声音再次响起，以其身体为中心一米处地方皆生出白霜，寒气逼人。 陶恕打了个哆嗦，便也喝下手中滚烫的齿鱼汤以作驱寒。 低低嘶吼的兽鸣从陶恕身上乍起，其身后居然出现了隐隐约约的虚影，影状如虎身而生出九尾，面目狰狞而利爪交错，周身伴有许多白雾缭绕，端的是神异非常，威武霸气。 齿鱼汤是用逍遥酿熬煮浓缩而成，其中自然也包含了酒水激发血脉潜力的作用，显然不仅是周彦，连陶恕也有着妖族血脉。 这让柳泉惊奇万分，倒不是瞧不起人妖混血，只是他们的身份太敏感了，毕竟肃魔部和妖魔是完全对立的。 柳泉突然想到先前陶恕欲言又止的样子，明白了为什么对方如此做态，也许是害怕会被歧视。 “虎身生九尾，异兽曰陆吾。”百货郎语气平淡，像是在给柳泉介绍着。 寒意陡然消失，柳泉抬眼望去，只见周彦喝完汤后，脸上多了几分红润，但其神色依旧如常。 不像之前，需要百货郎去唤醒他，想来，周彦对血脉的掌控又精进了不少。 百货郎抚掌道： “齿鱼汤能加深对水之道的理解和领悟，而周彦身上的血脉对于水属性的亲和度很高，所以他得到的好处不下于和我切磋所得。” 少年自然明白，百货郎是特意解释给他听的，他对于其买卖结束之后，要求自己做的事情有些好奇了。 陶恕大概是第一次提纯身上的血脉，所以还在浑浑噩噩的状态。百货郎轻斥一声：“醒来。” 这位身怀陆吾血脉的肃魔部武者随着百货郎的一句话，睁开眸子慢慢醒来，其身后的陆吾虚影冲着百货郎怒吼后，便消逝的无影无踪。 陶恕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接着紧握： “我感觉现在自己的身体充满用之不竭的力量，感觉一拳头就能把山峰打穿。” “一拳头把山峰打穿，你这修为还差得远呢。”百货郎嗤笑道。 “夸张而已，在前辈你面前哪里敢造次。”陶恕乐呵呵笑道。 “哟，油嘴滑舌还会传染的？还是说你这憨厚样子是装的，也和柳小子一般表里不一。”百货郎啧啧道。 陶恕没作声回应，只是不断挠头，满脸不好意思。 柳泉见扯到自己身上，脸皮抽搐： “百货郎前辈，说归说，别老扯我身上啊，我明明表里如一，单纯天真，到了你口中就变得如此不堪，我的心开始有点痛了。” 百货郎调整坐姿，振起袖子： “你这口花花的，单纯的人可不会说自己单纯。要是真有人信了你的邪，怕是要被坑到死。” 也没有再多辩解，毕竟百货郎有他心通，说再多也无用。柳泉为了挽回自己的颜面，以及好不容易树立的人设，他扯开话题： “嘿，这事就不说了，没啥意思。这汤也喝完了，百货郎前辈你也该想出如何进入重水潭的办法了？” “别急，刚刚喝饱，让我歇会，怕什么，有我在这个古墓你们横着走。” 明明面具上画的表情就是简单的几笔线条，可却能表现出复杂表情，此刻的百货郎一脸无敌，孤独求败的样子，像极了到中年后，喜欢吹水扯皮的油腻男人。 柳泉叹气： “哎，你老人家说了算，谁叫我们命都是被前辈你救的呢。” “叹什么气，年轻气盛的，就应该朝气蓬勃，而不是暮气沉沉，像个老大爷一样。” 百货郎伸了个懒腰，他拿着拐杖，站起身子，走到重水潭边，似在观景。 陶恕，柳泉和周彦三人，站的站，坐的坐，但视线目光都被百货郎的背影牵引，他们有些好奇这位神秘古怪的大高手想做些什么。 洞穴内一下子变得寂静，三人都忍不住屏住呼吸，全神贯注看向百货郎，他们觉得对方应该是要一剑斩开重水潭。 尤其是周彦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他没有选择使用本目去观望，而是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生怕看不清百货郎的动作，从而见识不到这位绝世剑仙的风采。 许久，百货郎就这么拄着拐杖低头注视潭面，没有半点动作。 突然，他打了个饱嗝： “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柳泉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合着装腔作势半天，就是为了逗他们玩，他早该猜到的，以对方的尿性，做这种事情是信手拈来的。 陶恕双手捂脸，不知道说些什么。 周彦也是脸皮抽动，脸色变幻，他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如果不是打不过，真的很想一拳打在百货郎那张贱兮兮的面具上。 “百货郎前辈你还没有想出办法的话，我们就先下水试试咯。反正齿鱼也被清除干净，就算重水的重量惊人，我们也不是凡人，或许能靠着修为傍身潜入此潭，去到古墓更深处。”柳泉有些按耐不住，站了起来。 百货郎鄙夷道： “想要靠修为进入重水，先修到羽化境或者大宗师境界，要不然进去肯定会被巨大的水压碾成肉饼。” “那百货郎前辈你想到办法了没？可别忘记我们的买卖。”柳泉走到重水潭旁，凝视着如镜面的水光。 “喔，这是威胁嘛？怎么，以为和我熟络起来，就能随便乱语了？”百货郎挑起眉，脸色不悦。 “柳小子我哪敢啊，只是提醒前辈而已。百货郎前辈应该是得到消息，特意在路上等我们的，无论最后什么情况，我和前辈你的买卖交易都是要做的。”柳泉看着水面上映出的脸皱起眉，他有些分不清楚自己还是不是自己了。 又或者说前世的柳泉和今生的柳泉已完全融为一体，不分你我了，想着，少年的神情恍惚起来。 “你还是你，他还是他，别再重蹈覆辙。”百货郎忽然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让人摸不着头脑。 少年心潮澎湃，蓦地一拳将重水潭面映出的那张俊秀面孔打碎，涟漪圈圈乍起。 等水面归于平静，被打碎的脸再次凝聚，映出的面孔眉目尽是笑意。 柳泉抬头笑道： “请前辈开路。” 两人身后，坐着的陶恕，站立的周彦，都默默走了过来不言语。 百货郎没好气道： “你们自己找死的啊，还是那句话，进去后，即便是我，也不可能完全护得住你们，生死由天。” “让百货郎前辈你费心了。”少年眼眸弯弯，似乎刚刚的迷惘被一扫而光。 “谢前辈。”周彦和陶恕相视一眼，拱手道。 “有些人要找死，拦都拦不住咯。” 百货郎自怨自艾： “可怜我的一片好心被人当成驴肝肺。” 另外的三人都不再言语，但眼中的坚毅没有丝毫变化。 “行了，行了，都给我让开，刀剑无眼的，别还没到下一层，就被我不小心砍死了。”百货郎哼哼道。 柳泉，陶恕都笑了起来，就连周彦嘴角也微微翘起，不过很快又压了下去，恢复到了没有表情的冷漠模样。 再然后，三人便很听话地退后了十来步，所谓刀剑无眼之说自当不得真，对于百货郎这种级别的剑仙，如果连手中剑气都控制不住，还不如找块豆腐当头撞死算了。 “嚯嚯哈嘿，看我一剑开水潭！”百货郎不太正经地念念有词道。 他挥舞手中的拐杖，做了个优美的弧圆后，点到重水潭面上。 无事发生，水面平静，百货郎似乎又在开着玩笑。 百货郎转身，眉飞色舞： “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话刚说完，其身后的重水潭像是被看不见的双手，缓缓以中间为界线，分别往两边方向扒开。 重水潭被不断分开，自上而下，一米，两米，三米 直至最深处。。。。。。 原本还想腹诽的柳泉惊讶地看着重水潭，而陶恕已是目瞪口呆。 唯独周彦面色如常，但内心早已波涛汹涌，因为完全没有看到百货郎是怎么出剑的。 是他真的太弱了吗？还是说眼前带着面具的男人强得过分，超出了想象？周彦的眸中全是敬畏。 “那么上路，各位。”百货郎欠身，便手持拐杖，轻巧地跳到了从重水潭底暴露而出的路面上。 柳泉三人也没有犹豫，紧随其后，踏上了幽幽水路。 幽城城主府内。 穿着浅色罗裙的少女毫不顾忌地蜷缩坐在阶梯之上，她双手抱膝，把头埋在其中。 海蓝色的纱带绕其腰际，更显身材的婀娜多姿。 身穿白色长衫，披着黑色披风的儒雅男子，默默走到了少女身旁，然后将黑色的披风盖在了少女身上，遮掩春光的同时遮避冷冽秋风。 “已至深秋，为何不多穿点？”风云扬轻声问道。 陈圆圆没有抬起头： “我不冷。” 风云扬没说什么，只是也坐到台阶上，与少女作伴。 他望着屋檐上随风飞扬的红色绸带，怔怔出神，像是在追忆，在缅怀。 萧索秋风吹的绸带呼呼作响，如果有人从天往下看，就会发现整座幽城城主府，像是绽满了红花的花圃。 “刚刚身体痊愈，即使不冷，最好也多穿点，以免染上风寒。”风云扬像个老父亲一般絮絮叨叨。 “他走前有说什么吗？”陈圆圆抬起头，露出了可以颠倒众生的俏脸。 一双青春而哀愁的眸子不断睁闭，其间泛着珠玉般的光滑。眼神清澈得如同冰下的溪水，不染世间的一丝尘垢。她的睫毛纤长而浓密，如蒲扇般微微翘起。 柔荑纤长白皙，袖口处绣着的淡雅的兰花更是衬出如削葱的十指，而樱红的小嘴，勾勒出世间最美好的弧度。 白嫩的耳垂上带起素雅的缨络坠，缨络过于轻盈，随着秋风慢慢舞动。 美得惊心动魄。 风云扬昧着良心道： “让你好好保重，他说不想再连累你，所以此后不要再相见。” 少女泫然欲泣，她注视着如父的风云扬，片晌，再次将漂亮的脸蛋埋进膝间。 陈圆圆相信了，哀怨生起，但她对少年的思念不减反增。 少女的心像是七层塔檐上悬挂着的风铃，叮咛叮咛咛此起彼落，持续敲叩着少年的名字，无法停歇。 第92章 心中不快当拔剑 众人走入重水潭的底部的小路后，没走多久，就看到了突兀出现盘旋而上的阶梯。 阶梯似用灰色的钢铁浇筑而成，浑然一体，没有丝毫人工凿刻的痕迹，就像是直接将滚烫的铁水灌进倒模中生成一般，犹如一条向上飞升的灰龙。 柳泉看着眼前高耸看不见尽头的阶梯，有些感叹这个世界的工艺水平完全不逊色于他的前世，甚至更胜一筹，或许是这里的人有修为的加持。 停伫于阶梯之前领头的百货郎看着青灰色的阶梯，面具上的表情变了，怨毒且骇人，他浑身散发出滔天的恨意，声音如同寒冬里面最冷冽的风在幽静的洞穴中刮过： “此恨刻苦铭心，在血液中流淌，难消难灭，须血债血偿！” 三人看到领头的百货郎如此表现，面面相觑，凝声屏气，唯恐发出声音惹恼这位性格难揣的前辈高人。 接着百货郎没有了动静，低垂头颅，像是默哀。 在三人面前的背影双手紧握拐杖，像是化作石雕岿然不动。 半晌。 百货郎才缓缓转身，面具上的眉眼尽是肃穆庄重： “你们可知这钢铁阶梯为何物？” 三人皆摇头，周彦和陶恕不语，唯独柳泉怯怯说道： “这青灰色阶梯惹得百货郎前辈你发出雷霆之怒，想来其来历非凡。” “来历非凡，来历非凡” 百货郎不断重复着几个字，然后冷厉笑道： “此物名为登神阶，是远古时期那些所谓的神，用我们奋起抵抗的人族先贤的尸骨一点点浇筑而成，祂们杀的人太多了，多到这登神阶铸造出了足足四条。这登神阶从远古时期众神相继陨落蛰伏后，便不知去向，未曾想，在这古墓之中再见一条。” 闻言，另外三人一下子就明白了为什么百货郎那般作态，因为这登神阶见证了远古时期人族的悲惨，众神的残酷。 柳泉按耐不住心头疑惑问道： “众神究竟是什么？和消失的仙人又有什么瓜葛？” “这些事情是隐秘，是未知，是黑暗。不到时候，你们没有资格知道。”百货郎喟然长叹，没有多说。 听到的还是那般搪塞掩藏话语，少年没再追问，只是眸底暗藏的疑惑和畏惧多了几分。 “这登神阶沾满了人族先贤的鲜血与骨肉，不要忘记，届时如果你们有了颠覆苍天的能力，一定要把那些该死的爬虫全部碾死。”百货郎一字一顿，扫视面前三人的脸孔。 三人黯然点头，明白对方不肯告知真相还有别的意思，那就是真相太可怖，害怕会折了他们的道心，从此一蹶不振。 告诫三人后，百货郎带起衣袖，抬脚走上青灰色的钢铁阶梯，他声音高昂如洪钟： “原本不想多生事端，惹得满身虱子。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要将这地底古墓搅得天翻地覆，杀这所谓古神直喊爹娘！” “心中不快当拔剑，否则何以修剑，何以涤心，何敢以剑修自名。” 此刻的百货郎才有了高人风范，其字字如钟，在阶梯下的三人心底轰然敲响。 修剑修得就是那自在快意，三人听得胸心潮澎湃，摩拳擦掌，即使是周彦也下意识想要拔剑向天。 “傻站着干什么，上来啊！”百货郎面具上忽然如同川剧变脸，再次露出贱兮兮的笑脸。 妖国与东夏国交界处。 身穿黑色锦衣的蒙巍水行走于高墙之上，手中的锁链不断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陈旧的高墙墙壁满是斑驳血迹，有鲜红的，也有暗红的，像块块补丁打在了高墙墙壁，诉说着其以前经历的岁月与苦难。 蒙巍水的身旁还有着许多男女，大部分穿着甲胄的士兵中，夹杂着些许黑色锦衣的肃魔部正式成员。 “蒙兄，天色不早了，妖潮又要来了，你已经坚持了一天，回去歇息下。”一个穿着的黑色锦衣的肃魔部正式成员走到蒙巍水身旁。 脸带倦色的蒙巍水抬头望向天，夕阳渐落，火烧白云，这时的天空被映的通红，如血似火。 他喃喃道： “我退下了，就没有人能抗在前面，歇息不得。” “可。。。。。。”那位成员想要再开口，却被蒙巍水抬手制止。 “这里没有什么尊卑之分，我们都是屹立于交界，护卫人族的高墙。” 听到蒙巍水态度明确，那位肃魔部正式成员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紧握手中长枪。 “要来了，诸位做好准备。”蒙巍水朗声道，借着修为他让声音传遍了整个高墙。 随着蒙巍水话音刚落，站在高耸城墙之上的士兵和肃魔部正式成员目光里，地平线被黑泱泱的一片给填满。 无数面容狰狞，身体扭曲的妖魔恶兽如急潮涌了过来。 蒙巍水轻呼一口气，默念繁杂的咒语，将手中的陨铁锁链解开，拖着疲惫的身子冲向妖潮，然后大吼道： “我泱泱东夏好巾帼，好须眉，且随我来，将这群该死的妖魔杂碎杀的片甲不留！” 一呼百应，墙头上的众人声势浩荡，拿起手中武器与攀爬上高墙的妖魔对撞起来。 解开束缚的蒙巍水如同虎入羊群，像是割草似将周身的妖魔尽数头颅割掉。 猩红的血液沾满了这位镇妖王的脸庞，但他却没有任何表情，眸子冰冷，如同死神降临，身体振发出无数锋利的罡气，把密密麻麻的妖潮硬生生杀出了个缺口。 横扫妖潮不顾身，千百魔魑丧九泉。 看到蒙巍水奋不顾身杀敌的身影，许多人被其鼓舞，气势再涨，恐怖的妖潮被瞬间抑制住了。 在后面指挥的几个大妖见状，也不再袖手旁观，为了提高己方的士气，便联手杀向蒙巍水。 蒙巍水不惧反笑，像是风眼，爆发出威力较之前更胜几倍的罡风卷向周围，平推倾轧，大有势不可挡之势。 血肉横飞，妖魔凄厉惨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恍若身临死狱。 接着他像是撕裂了空间，带起轰鸣声迎向四头超我境的大妖。 “几个杂碎与我死来。”蒙巍水不羁叫道。 “小子，别以为你是那位的血脉，我们就不敢杀你，那位可是生气至极，已经放话了，拿你头颅回族，可得巨大奖赏。”头生牛角，人首马身的超我境妖魔桀桀怪笑。 几道术法转瞬就在蒙巍水脚下爆发，阻扰其脚步，同时激起重重烟尘。 在这场人妖大战中，没有妖魔愿意再化人身，反而全部露出本体，提高战力，以求得胜利。 “那个老家伙我迟早取他项上头颅，你们就先去下面等着。”蒙巍水听到妖魔提及自己身世，怒发冲冠，满目通红。 糅杂着无限杀意的罡风向妖魔袭去。 人首马身的妖魔见到蒙巍水被激怒，笑意更浓，用手中武器挡下罡风之后，讥讽道： “一个不人不妖的杂种，真以为自己血脉高贵，身份尊崇了？” 旁边庞大的独角鳄鱼接茬： “少废话了，把这小杂种杀掉，再取得这场胜利，凯旋回归。” 蒙巍水脸色铁青，没有再做口舌之争，五指并拢做拳，独身杀向四头超我境界后期的大妖。 踏着脚下的青灰色钢铁阶梯，柳泉，周彦和陶恕三人心中都有些沉重。 灰尘已经布满了这如长龙的阶梯之上，诸多人族先贤似乎已在这地底下沉眠许久，不知道过去了多少个春秋甲子。 一行人的脚步并不慢，也走了很长时间，但抬头望去，依旧看不见阶梯的尽头，让人生畏。 柳泉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如果这阶梯真的这么长，那么他们早就应该走出古墓，上到了地面。 百货郎瞥了眼少年： “你不会还以为我们真的还在地底下，重水潭下别有洞天，这里是另外的空间，是真正的古墓。先前看到的，遇到的，不过是爬虫设立的陷阱罢了。登神阶之后见古神，呵呵。” “原来如此。”柳泉一脸受教了的样子。 “估计前面还有别的陷阱，你们几个小子机灵点。”百货郎补充道。 言毕后，脚步声在寂静不断响起。 “沓，沓，沓，沓，沓” ！ 落到最后，时刻注意着周围环境的柳泉停下脚步，蓦地转头。 火光之下，身后空空如也，只有阶梯。 柳泉身前的陶恕见到少年回头，问道： “怎么了？” “我好像听到了多出来的脚步声。”柳泉眉头紧锁。 “我没有听到诶，周兄，百货郎前辈你们听到了吗？”陶恕也停住脚步。 “没有。”周彦回答得干净利落，言简意赅，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百货郎不知道是故意逗弄柳泉，还是真的听到了，他笑道： “我也听到了，那个多出来的人就在柳小子身后，飘忽不定的，连我都看不清楚。柳小子害怕的话，就换我殿后好了。” “百货郎前辈别开玩笑，你都要把我说得心底发毛了。”柳泉悻悻道。 “不怕的话，咱们就继续走，快到尽头了。”百货郎摊手。 少年点头，登梯之途再次开始。 贴心的陶恕则走慢了几步，与柳泉并肩同行，他小声安慰道： “肯定是百货郎前辈在和你开玩笑呢，别怕，你可能太紧张，听岔了。” 柳泉默默点头： “嗯。” 走到尽头的时候，一行人除了百货郎，都有些喘气，脸色微红，这登神阶确实长得有些过分。 “现在的年轻人不过如此啊，这让我以后怎么敢把重任交给你们。”百货郎不住摇头晃脑，像极了教书的先生。 “百货郎前辈你还是壮年，时间还多，等我们成长了再接过你手上重担哈。”柳泉谄笑。 看着少年惺惺作态的样子，百货郎切了声，然后说道： “时间你以为还有多少？不抓紧，到时候就悲叹悔恨。” 柳泉点头哈腰： “好嘞，百货郎前辈教训的是。” 看到少年这幅模样，百货郎气不打一处来，撇袖向着前方幽暗平坦走去。 这是柳泉想到治这位不着调的老前辈的方法，以毒攻毒，果然如他所料，有些效果。 只不过陶恕和周彦看柳泉的眼神都变了，以为少年是被百货郎传染了，也变得古怪起来。 没有多作解释，柳泉咳嗽了几声，正经道： “走，两位。” 三人便疾步追赶起前方的百货郎。 一个人形逐渐在空中隐约浮现，曲线凹凸有致，显然是个女子。 她看着离开的三人，幽幽叹了口气，便转身化作点点光辉，进入了青灰色的钢铁阶梯之中。 追赶上百货郎的三人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了。 登神阶之后又是一条甬道，只不过这甬道修葺得异常规整，墙壁上布满了色彩艳丽，生象形动的壁画。 画的都是些远古时期，人族跪拜古代神明，祭祀的景象。 在绵延不绝的壁画中，神明的形象千奇百怪，有的似颗黑色的圆球，有的长满触须，还有的满身皆是瞳孔，看起来渗人无比。。。。。。 等等！？ 柳泉驻足于描绘着百目神明壁画的前方，面如沉水，两手不自觉的紧紧握住。 那壁画上，一个形态扭曲，满身长眼的生物在接受着人类的跪拜礼，以及童男童女的献祭。 跪拜的人群中，几对男女似在哭泣，想来应该是童男童女的父母。 再往下看，那生物居然当人群的面，将面前的童男童女生吞活剥，血淋淋的场面让少年皱眉。 而人群中的所有人都是面色麻木呆滞，好像已经接受了命运。 “这个就是污染你的古神。”百货郎声音响起，将沉浸壁画的柳泉心神掠了回来。 柳泉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回道： “嗯。” 百货郎用手探向壁画，最终只离墙壁分毫，没有覆盖上去便停了下来，他敬畏道： “我说不了太多，但可以告诉你，这家伙在众多古代神明中都属于至高的存在，所以其被封印也还有那么清晰的意识，甚至创造出了白莲邪教，替祂在人间播撒教义。” “和这古墓主人相比较如何？”柳泉低着头，脸隐在影中。 “天壤之别。” “难怪你一直没有出手帮我解除污染，那么解除污染的办法只有两年内到达羽化境对吗？”柳泉抬起头，视线落在了百货郎那张简陋的面具上。 “你很聪明，是的，那是唯一的办法。这位百目神明太强了，即使是我全力出手，都不一定赢得了。”百货郎把手收回袖中。 “祂是你口中的那天下仅有的几人咯？” “算是。” 谈话戛然而止。 百货郎没再理会柳泉，自顾自地走过一侧沉默的周彦，陶恕二人身旁，径直踏进前方黑暗。 第93章 石俑 见百货郎继续前行，柳泉将心中的恨意深埋，不再多想，便同周彦，陶恕两人，一起追赶孤身进入前方黑暗的百货郎脚步。 墙壁布满壁画的甬道不长，没走多少步便穿了过去。 在火折子光的照耀下，映入眼帘的是片开阔的地方，一眼望去，无边无际，尽是黑暗。 等追到百货郎的身旁时，看到其停住脚步，三人也停了下来。 借着火光，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的脸色都变了。 开阔的地方上皆站着石俑，数量以成千上万计，这些石俑都是人形，但动作形态各异，身上的衣着甲胄较现在的有些不同，更加古板。 为首的一个，骑在骏马上，似是将军威严耸立，目视前方，好像正指挥着千军万马奋勇拼杀，身后的石俑则是手持兵器，表情凝重，整装待发。 望着眼前的波澜壮阔，站立的几人仿佛听到了战马嘶鸣，杀声阵阵。 那石俑表情刻画的太真实了，眉眼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就好像下一刻就会动起来般。 如果不是石俑呈现灰色的僵硬状，柳泉都以为身前站着一队奋勇杀来的将士兵。 “一群可怜虫。”百货郎目露鄙夷，冷冷笑道。 柳泉拿着火折子，走到为首的将军石俑前，仔细观察着： “百货郎前辈，你这是何意?而且这些石俑都是人形，应该是人族先辈才对，怎么会在这古墓中出现，为底下的那位陪葬呢？” 百货郎用手中的黑色拐杖指了一圈石俑： “他们也配称人族先辈，一群没有脊梁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自然是他们心甘情愿从活生生的人化作石俑，为这底下爬虫殉葬咯，以求得底下爬虫复苏之时，将他们唤醒，再次征战人世间。” “百货郎前辈，你的意思是。。。。。。”柳泉不是傻子，被点醒后自然明白百货郎想表达的。 “没错，在你们眼前的石俑就是一群人奸，死在他们手下的人族同胞甚至还要超过众神，他们是刽子手，是叛徒，是人间极大的恶。”百货郎的声音透着杀意。 柳泉小心翼翼地去触碰将军石俑身下的石马头，手指尖在表面点了点，能感受的是寒冷和僵硬的质地。 “怕什么？就算他们真的复活，我也一剑荡平之。”百货郎嗤笑道。 少年嬉皮笑脸： “没有百货郎前辈你本事这么大，那肯定要谨慎小心点，要不然出了差池，小命难保。” “这倒是，这将军石俑没被封印前，修为应该也在飞仙境界，碾死你确实轻而易举。”百货郎讥讽道。 被百货郎怼了之后，柳泉还是没皮没脸地扬起笑脸。 “这石俑之后便是古墓主人的真正所在地了。”周彦问道。 百货郎摩挲着手中拐杖，走到将军石俑旁边：“差不多，绕过这群没骨梁，卑躬屈膝的可怜虫，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要把古墓主人斩于剑下，听到祂那悲惨的哀鸣声。” “嘿嘿，等等看百货郎前辈一展神威。”柳泉像个应声虫说道。 没有理会少年的嬉皮笑脸，百货郎开始踱步穿行于石俑间隙。 三人也只能一个接一个跟上，在这石俑林间穿行。 大概是因为听到了百货郎说这些石俑都是真人所化，柳泉在穿行的时候，总觉得这些石俑在盯着他们，伺机而动。 “这些石俑是真的渗人啊。”少年忍不住说道。 百货郎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怕了，就滚回去。” 陶恕眼中笑意难掩： “柳小兄弟，不至于，虽然的确在这些活人所化的石俑间隙穿行，让人有些不舒服，但我们也是有修为在身的，不是凡人，别害怕。” “话是这么说，可总觉得怪怪的，我有种这些石俑在下一刻，就会拿着手上武器向我们挥来的直觉。”柳泉边走着边小声说道。 显然他也不想让前面的百货郎听到，要不然免不了挨顿骂。 独行于前方几个身位的周彦接过话头： “柳小兄弟的直觉向来挺准的，前面在遇蜃怪的时候，就已经展现出来了，或许可信。” 出奇的，周彦不仅没有反驳柳泉，还认可少年的直觉。 非是柳泉真的贪生怕死，而是冥冥中，他总有种感觉，这些石俑没有他们看到的那么简单，而是这古墓主人布置的后手陷阱。 陶恕若有所思： “小心点也没有错，即使有百货郎前辈为我们保驾护航，也不可能百分百安全。” 说完，这位相貌平平的肃魔部正式成员停下脚步，伸手去触碰旁边的一个面目狰狞，怒吼着要拔剑的石俑。 冰凉自指尖传到了身体中，冷不丁下，陶恕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忽然他觉得指尖传来寒意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丝丝温暖，陶恕吃惊地抬眼望去，旁边的石俑僵硬的眼睛似是眨了眨。 陶恕的身子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变吓到了，脚下不注意，踉跄着后退几步，然后被绊倒，面朝地面径直倒下。 察觉不对的柳泉伸手一拉，才让陶恕免受面部与地面亲吻的下场。 “怎么突然就身体重心不稳跌倒了，是想尝尝泥土的味道嘛？”柳泉半开玩笑问道。 借着少年援手稳住身形的陶恕，颤声道： “石俑活了！” 闻言，柳泉愣住，顺着陶恕手指方向看去，怒吼着要拔剑的石俑一动不动，就好像刚刚陶恕看到的是幻觉一般。 大着胆子，柳泉伸手去触碰被指的石俑，只感到熟悉的冰凉。 石俑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动弹，少年疑惑地看向陶恕。 而陶恕有些语无伦次： “刚刚那个石俑眨眼睛了，而且，而且我摸到他身上有温热传来。” “可是。。。。。。我摸到的只有冰冷和僵硬啊。” 柳泉尝试着摸起石俑的好几处地方，没有陶恕口中的温热，只有刺骨的冰冷。 “你们怎么停下来了，百货郎前辈都走得没影了，抓紧点啊。” 周彦见身后两人迟迟没有跟上来，有些担心地回头找了过来，但脸上表情还是风轻云淡的，没有表现出担忧。 第94章 复苏 柳泉收回触摸石俑的手，接着拍了拍陶恕的肩膀。 他笑道：“好像是我的话影响到了陶兄，让他产生了幻觉，误以为石俑复活了。” “是这样嘛。”周彦眉头皱起，看向陶恕。 “不，不是幻觉，那个石俑刚刚真的活了过来！”陶恕辩解道，他手指颤抖地指向石俑。 周彦看了过去，闭上眼睛，展开本目，不一会，他摇摇头： “你应该真的出现了幻觉，我的本目下，这石俑就是石俑，没有半点生机。” 陶恕不敢相信地走到石俑旁边，触手的冰凉也让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出现了幻觉。 倒不是他真的胆小，而是石俑刚才的表现真的太诡异了，一个没有生命的东西突然有了活力和动作，谁看到都会吓一跳，这种突然式惊吓产生的恐惧感，是身体本能，无法抗拒。 陶恕吞咽了口水，对于自己产生幻觉一事，还半信半疑，但是为了不让伙伴担心，他强打精神，镇定道： “应该是我神经太紧绷，产生了幻觉，我们快走，再不追上去，百货郎前辈又要叽里呱啦嘲讽人了。” “让开。”周彦拿着枯木龙吟的手从胸前拿开，垂落到大腿一侧。 “诶？”陶恕满脸疑惑，但还是很听话地让开身子。 有着本目的周彦，当然能看出陶恕只不过是在强装镇定，为了让其安心，他决定拔剑斩毁这个石俑，毕竟从百货郎口中得知，这些石俑都是人族的罪人叛徒，所以心中并没有任何芥蒂。 伴随着低沉鸣声，枯木龙吟从剑鞘中拔出，白光晃眼，当着石俑怒吼的脸劈了下去。 。。。。。。 “嗡！” 没有意料之内的石俑破碎，而是枯木龙吟锋利的刃，被一把明晃晃的长剑挡住了。 是石俑动了！ 怒吼着的石俑拔起了手中的剑，将周彦的一击给轻松挡住。 柳泉把身旁的陶恕拉起开： “周兄小心！” 从手中传来的颤动，周彦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实力是超我境界的，只是一个士卒实力就已经强到这种地步了，如果这空旷平地上所有的石俑复活，那会是什么样的光景呢？ 想到这，向来冷静的周彦也头皮发麻，这么多的高阶修士，就算是百货郎恐怕也不敢再说一剑荡平之。 在周彦心念电转之时，只是手臂化作肉身的石俑，彻底从僵硬冰冷的石中破出复苏。 “卡拉卡拉。” 随着石头破裂开的声音，石俑士卒重获自由和新生，他手上突然发力，把周彦的枯木龙吟震开。 手腕回转，将枯木龙吟传来的怪力化解，周彦退跳几步，眼神警戒地环视周围。 目前为止，还只有眼前的一个士卒苏醒，但他知道，离其他的石俑破石而出的时候，没有多久了。 柳泉和陶恕走到周彦身旁，和苏醒过来的石俑对峙起来。 而那石俑面部带着僵意，目含死寂，在不断扭着颈部以及各个关节，适应起沉眠了无数个甲子的腐朽身体。 “噼里啪啦。” 骇人的骨鸣声乍起，使人不免心底发寒。 死寂的眼眸注视面前三人，石俑士卒说话了，他的嗓子像是拉扯着破烂的风箱，嘶哑又带口音： “三个小娃娃，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吾主是不是要带吾等再次征战现世？” 回应他的只有周彦流云行水的一剑，低沉的嘶鸣划破了洞穴的安谧。 “呵呵，好胆。”石俑士兵僵硬的脸部扬起了笑，皮笑肉不笑，看起来诡谲至极。 经过齿鱼王熬煮的鱼汤滋养，周彦已经恢复了大部分气力，武者宗师境界的实力开始展露。 两者的身形交错起来，似是白纸上极速交叉画出的黑线，肉眼实在难以捕捉。 旁观的柳泉和陶恕只能聚精会神地死死盯着两人，一不留神就有可能看不清他们的身影。 石俑士卒身后散发着滚滚黑烟，其手中剑也带起诡异的幽暗光辉，与低低嘶鸣的枯木龙吟不断碰撞。 “滋啦滋啦。”如同手指抓刮木板的声音响起。 石俑士卒的剑不似金属打造，而是某种特殊物质，剑上的幽光居然腐蚀起了枯木龙吟。 周彦见状，锋利的枯木龙吟暴振，发出风雷之音，横荡一击，将石俑士卒逼退。 他也顺势后跳，同时心疼地看向枯木龙吟： “那幽光有古怪，似乎可以侵蚀污染我的剑。” 石俑士卒被逼退后，没有马上发起进攻： “小娃娃你是武者吗？真是少见，还是个高手。可惜地方狭窄，施展不出太多。” 紧接着他用空着的手摸起下巴，开始自语道： “不对，不对，以前武者这条路基本没人走，除非是真的资质不行的才会走一走，怎么到现世，你一个天赋如此卓绝的小娃娃要练武呢？太浪费天赋了。” “喔，吾主好像预言过，后世会出现断天绝地，灵气稀薄的情况，届时祂就会苏醒带着我们杀向。。。。。。” 石俑士卒没有把话说完，只是抬头向上看去。 就在这时候，周彦把剑上少量如跗骨之俎的幽光驱散，电光火石之间，弧光再起。 这暴起的一剑快得惊人，转瞬间，已经离石俑士卒的喉头只剩下咫尺。 但枯木龙吟的剑尖被散发幽光的剑身挡下，随即石俑士卒狞笑，死寂墨黑的眸中，泛起星星点点的赤红，红得鲜艳妖异： “小娃娃，不讲道义啊，搞偷袭。” “对于你这种卑劣的人族叛徒，不需要讲道义。”周彦冷哼。 像是被触到逆鳞，石俑士卒暴怒，无数的浓稠黑烟弥漫，浓重的墨色充斥了他的剑。 黑剑带起残影和幽光，似狂风如暴雨，轰向周彦。 这石俑士卒竟然是超我境巅峰，还是剑修！ 其剑快得让人心惊，即便是周彦也只能苦苦抵挡，接连闪避后退。 周彦只是武者宗师境后期，又受过伤，此刻的他完全不是面前满身黑烟，面目狰狞的石俑士卒之敌。 黑烟猛地化作了一对暗色肉膜翅膀，在石俑士卒的背后生起，骨肉分明，像是蝙蝠的翅膀。 在这双肉翅的加持下，石俑士卒的速度再度加快，如同黑色的闪电追击着周彦。 在这恐怖的速度下，周彦终于抵挡不住，周身的黑色锦衣裂开数个小口子，带出血液飞溅。 第95章 千军万马石中来 柳泉见状想要上前帮忙，却被陶恕拦住了： “你的修为境界与他们相差太远，现在过去只会拖累周兄。” “可。。。。。。”柳泉知道陶恕说的没错，但是这种有力无处使的憋屈感让他十分难受。 陶恕拍拍少年肩膀： “别忘记了，还有百货郎前辈，他发现我们没有跟上，一定会察觉到不对劲的。” “对，差点忘记，一时心乱。”柳泉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他接着说道： “不过这样太被动了，我们主动点，陶兄你去追赶百货郎前辈，我在这里留守。” 陶恕没有过多思考，答应道： “好，切记你不要轻举妄动。” “我晓得的。”柳泉点头。 被逼得不断倒退的周彦此刻有些狼狈，满身血污，银白色的发丝也是胡乱披散开，和平时的样子截然不同。 面对着石俑士卒的猛烈狂攻，周彦没有一刻敢分神放松的，即使节节败退，手中的枯木龙吟依旧吞吐着剑气，不断抵抗袭来的黑色剑刃。 剑与剑相击又分离，引得周遭的空气接连泛起肉眼可见的涟漪，同时鸣声不休。 “痛快，你小子虽然修为差我一筹，但是剑术相当精妙，如若你走上剑修之路，日后必定又是一位陆地剑仙，可惜了。”经过疯狂战斗，石俑士卒冷静了些，开始点评起了周彦的剑术，可见其游刃有余，胜券在握。 周彦冷冷道： “无需修道，我踏上武者之路同样可以一剑破天。如果不是我有伤在身，还未痊愈，杀你如屠狗。” 枯木龙吟绽起剑气风暴涌向石俑士卒，这是周彦先前对付百货郎的那一招式，终于他开始露出狰狞獠牙，发起反攻的号角。 “狂妄自大，从古征战开始，你这样的天才我不知道杀过多少。” 石俑士卒借着身后的黑色肉翅，陡然加速，腾转挪移，不断闪开如狂风骤雨的剑气。 手中的黑色剑刃也发出奇异的幽光，斩向周彦。 “叮叮叮叮。” 枯木龙吟在周彦手中舞动起来，即使周身狼狈不堪，他也反应快速地挡下了石俑士卒发出的幽光。 剑气再凝，须臾之间，周彦再度挥发出强过前一式威力数倍的剑气风暴。 仿佛能荡平所有的剑气风暴，带起呼啸声，疯狂卷向石俑士卒。 周遭的其他石俑被这剑气风暴波及，不断晃动，表面甚至出现了龟裂波纹，这些石俑的复苏时间被周彦不经意间又加快些许。 旁边躲着的柳泉，已经可以观望到部分石俑的眼眸在闪动，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扭曲感，毕竟先前还是死气沉沉的石俑突然就会动了，任谁都会觉得渗人。 “好小子！我从石中复苏而来，是统领这千军万马的将军座下七号武官，你叫什么名字？”石俑士卒面对着周彦的恐怖剑气风暴没有半点恐惧，反而像是见猎心喜。 无数幽光从在他说话之际，从黑色剑刃中冒了出来，与可怖的剑气风暴对撞了起来。 让人牙酸的撕裂声在平坦的空地上响起，姿势形态各异的其他石俑，被这对撞荡起的余波振动，开始移离地面，好似要被这两股巨大能量产生的风暴掠起到空中。 “”周彦听到了七号武官的问话，却置若罔闻，手中的枯木龙吟更是加快了挥动速度，剑气风暴又壮大了几分。 “小子，问你话呢？”见到周彦无视自己，自称七号武官的石俑士卒笑容消失，脸色沉了下去。 周彦瞥了眼对方： “人族叛逆，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牙尖嘴利，希望你接下来也能这么说话。”七号武官黑色剑刃爆发如同实质的幽光。 并且他低声呢喃： “吾从幽冥来，尘归尘，土归土，生者亡，亡者生。” 幽光化成了条咆哮独眼的巨蛇，张大口扑向呼啸的剑气风暴。 轰鸣声起，犹如平地惊雷。 黑色独眼巨蛇用着庞大的躯体绞卷白色的剑气风暴，黑白交映，让人目瞪口呆。 有些石俑也被卷入其中，还没有来得及苏醒，就已经变成齑粉消散于黑暗中。 同伴被卷入风暴中死去，可七号武官见此脸色却没有太大变化，甚至扬起了癫狂的笑脸。 蛇绞风暴的威力波及范围太大，柳泉只能运转吞妖法门汲取空中稀薄灵气，并把雷法加身状态开启，才勉强让身形没有被吸过去，卷入恐怖的死亡地带中去。 没想到武者宗师境后期和修道者超我境巅峰的交战，如此骇人听闻，威力大得似乎可以毁灭整个洞穴。 少年身上的道衣被吹得猎猎作响，被木簪子盘起的发髻也散开来，随风飞舞。 即使运转灵气能量和雷法加身，稳固住身体，柳泉脚下步伐仍然不断向周彦和七号武官交战的地方移动，像是铁被磁石吸引，无法摆脱。 追赶百货郎的陶恕还没有走几步，就被簇拥起的石俑挡住了去路，虽然那些石俑没有完全苏醒，但是已经可以移动，他们自发地将陶恕拦下。 不知道为何，这些石俑不像是七号武官一般直接破开而出，而是如同蜡烛融化，慢慢解开身上覆盖的石化表皮。 黑色的腐水从这些石俑身上滴落到地面，他们的眼眸带着死寂凝望注视陶恕，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想要把其一起拖下水，永世沉沦。 面前的景象让陶恕看的脖后颈发凉，与此同时，背后响声让他忍不住回头观去。 忽然，陶恕感受到了砭骨的杀意。 没有马上回头，潜意识里迫使他直接从腰间收纳袋掏出了厚重巨大的长刀，单手握住，撑在了身体前方。 “叮叮当当，滋滋滋。” 各种奇异的声音混杂着响起，就好像有人用武器和指甲攻击抓挠着长刀面。 这个时候，陶恕才回转过头来看向身前。 那是数张狰狞腐朽的脸，张大着嘴巴，喷出恶臭，有的在用手中武器攻击长刀，还有疯狂的，直接上手用黑色朽烂的指甲抓刮着刀面。 或许是刚刚苏醒，脑子还有些愚钝，这些石俑士卒没有选择绕开倒插地面的长刀，去攻击陶恕，而是像心智初开的小孩子般对着长刀发泄。 感受着眼前复活的四个石俑士卒实力修为，陶恕有些头疼。 这四个石俑士卒没有周彦对战的七号武官实力那么夸张，但至少也有本我境后期的实力修为，其中一个更是本我境巅峰，与陶恕的武者先天境巅峰相当。 想到背后惊响以及苦苦支撑的周彦，陶恕有些心急，他双手握住重量极大的长刀，躲着四个石俑士卒横扫了过去。 势大力沉之下，那四个石俑士卒像是反应有些迟钝，没有闪避，径直被这重刀从腰间一分为二。 四个石俑士卒上半身和下半身被分裂开来，皆掉在了地面之上，溅起尘土。 暗黑色的液体汩汩从切口流出，地面上的尘土混着这液体散发出滚滚白烟，液体似能腐蚀物体。 见这么快就解决了面前挡路的石俑士卒，陶恕有些疑惑，觉得过于轻松，但没有想太多，以为只是这四个石俑士卒刚刚破石而出，身体骨节僵硬，所以没有来得及反应躲避。 躲开地板上还在挣扎活动的尸体，以及能腐蚀物体的黑色液体，陶恕抬脚加快速度，准备追赶已不知所踪的百货郎。 嗯？！ 陶恕只觉得脚腕被什么抓住了，走不动步伐，且刺得他皮肤生疼。 低头望去，是四个石俑士卒中实力最强的那个上半身，用腐烂的双手死死地拉住了他。 陶恕眉头皱起，为了赶时间，直接挥动巨大的刀刃拍向其头颅，西瓜破裂声响起，没有意料中的红白流出，那石俑士卒的头颅里面居然爬出许多条细长的黑色虫子。 数量之大能让密集恐惧症患者，皮肤发痒，鸡皮疙瘩起一身。 定睛一看，那些细长的黑色虫子似是蜈蚣，身体大约有两三根手指头长度，其由许多体节组成，每个节上均长有步足，足上还有细密的绒毛。 像是蜈蚣的黑色虫子如同墨色的潮水蔓向陶恕，见状，他想要躲开。 可是那只抓住他脚腕的手还是没有放开，哪怕主人的头颅早就开了花。 没有犹豫，见黑色腐朽的手不松开，陶恕直接斩断手腕，带着那双黑手跑了起来。 那黑色虫潮蔓延速度极快，紧紧地跟随着陶恕，似乎是认定了他，不肯停止。 跑了不到几米，又是数个苏醒过来的石俑士卒挡住了陶恕的路。 这几个石俑士卒显然苏醒许久，身体并不僵硬，他们低声念叨着什么，面色凶狠地拿起手中青铜式样武器冲攻向陶恕。 前有狼后有虎，被两面夹击的陶恕把心一横，舞动巨大的刀刃与数个石俑士卒对冲起来。 刀刃横斩，带起狂风，与那几个石俑士卒青铜式样的武器对撞，嗡嗡声响起，陶恕倒飞而出，大口喋血。 不是他的实力不够，而是眼前的这几个石俑士卒的战力太过强悍，都是本我境界巅峰的修士，敌众我寡，自然不敌。 后面蔓延过来的黑色虫潮也到了脚下咫尺，数不清的虫子汇聚成一条巨大的蜈蚣，其带着腥风发起进攻，陶恕苦笑，他明白自己已无生路。 心中虽然是这么想，但手中巨大的刀刃没有停止，陶恕大喝一声，身后隐约出现虎身九尾的陆吾虚影，跳起来，杀向后方追来的庞大蜈蚣。 前方几个本我境巅峰的石俑士卒，他不是对手。可不代表这从一个头颅中爬出来的蜈蚣虫子，就很强，为了最后的生机，陶恕选择殊死一搏。 那庞大的蜈蚣喷出如同七号武官发出的幽光，与陶恕巨大的刀刃碰撞起来。 鲜血再次从陶恕口中喷了出来，伤上加伤，雪上加霜，他被幽光带起的冲力击中，在地面上砸出了个人形大坑，不知道积累了多少年的灰尘被溅起来，烟雾缭绕，遮住了石俑士卒的视线。 这从本我境巅峰修士头颅里面爬出来的虫子，汇聚成的庞大蜈蚣竟然有着超我境的实力。 在人形巨坑中的陶恕，只觉得浑身裂痛，四肢无力，体内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置。 眼看着最后的生机消失，他不甘心地瞪大眼睛，自己死就算了，最后连消息也没有传递出去，这让陶恕心揪了起来。 没等尘烟散去，庞大的蜈蚣带起窸窣声，鱼贯而入，猛地一头准备扎进了人形巨坑中。 望着在眼中逐渐放大的蜈蚣首，以及愈发靠近的密密麻麻一片的虫子，陶恕大喊： “妈了巴子，小爷干死你的！” 即使是身体动不了，他依然口中不饶人，怒瞪的眼眸全是火焰，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陶恕也没有怨天尤人，垂头丧气。 “抱歉，我来晚了。”熟悉又有些懒洋洋地声音在耳边响起。 一个戴着木头面具，身穿暗青色儒衫，手拿黑色拐杖的人出现在了视线中。 是百货郎！ 百货郎踏空飞行，悬浮在庞大蜈蚣的上方，轻斥： “定！” 随着话语出口，庞大的蜈蚣像是被凝固住了在空中，不仅如此，在陶恕的感知中，连时间也仿若被定住。 只差一点点，庞大的蜈蚣就要将人形大坑中的陶恕啃食得一干二净。 陶恕悬着的心在百货郎出现的那一刹那，就莫名安定了下来，他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因为伤势过重，张开的嘴巴还没有发出声音，眼帘就无力地关上了。 “散！”百货郎下落，脚步触地。 在言出法随下，庞大的蜈蚣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旁边苏醒的几个石俑士卒，满脸惊恐地看着眼前如同神迹的一幕，握着青铜式样武器的手下意识松开。 “叮呤咣啷。” 武器掉落一地，征战了许久的直觉告诉他们，眼前戴面具的身影不可敌，或许只有他们的将军才能与之掰掰手腕。 “没有脊梁的可怜虫。” 没有理会那些苏醒的石俑士卒，百货郎将人形大坑中重伤昏迷的陶恕抱起，直接飞向周彦，柳泉两人方向。 那几个苏醒的石俑士卒准备离开，可走了几步就炸裂开来。 以此同时。 那个骑着骏马的将军也从石俑状态下，苏醒过来，他扭动着身体，大喝： “众将士给我醒来，抵御外敌！” 广阔幽暗的平地上，千军万马破石而出。 第96章 破宗师，战四妖 天被残阳映得凄红。 天空下，城墙上，也尽是血气弥漫。 拖着疲惫身体的蒙巍水，在四头超我境界大妖的围攻下，丝毫不落下风，他像是战神，以一敌四。 要知道，这四头大妖皆是超我境界巅峰，离羽化境界不过一步之遥，但是蒙巍水却以同样的武者宗师巅峰境界，一打四不落下乘，可见他的实力又再次精进了。 “不愧是那位的子嗣，战力让人心惊。”四头大妖中的秃鹫妖魔惊叹道。 说着，秃鹫大妖震动羽翼，狂风皱起，爆射出数不清的翎毛，带着撕裂空气的音爆声向蒙巍水攻去。 听到秃鹫大妖的言语，蒙巍水拳起罡风，将袭来的无数翎羽震荡开来，并且脸色沉重了许多，他自然明白对方什么意思。 看起来像是夸赞蒙巍水的战力惊人，其实是在暗捧妖族中的那位血脉高崇，同时嘲讽其就是个杂种，此为攻心计，想扰乱他的心绪。 “聒噪！等等第一个把你宰了，喝你血，食你肉。”蒙巍水眼眸泛起奇异的金色，可怖的妖气从他的身体爆发而出。 看到蒙巍水终于动用了其身上的尊贵血脉，四头超我境界巅峰的大妖也没敢放松，身体紧绷起来。 因为其身上流淌的血脉是妖族中最至高的几个种族，从古至今都是尊贵无比，那种血脉压制之感也开始影响到了大妖们的身体。 “别再留手了，我们一拥而上，把这位人族的镇妖王撕碎，为这场征战拔得头筹，画上句号。”独角鳄鱼大妖冷冷道。 人首马身的大妖大笑： “此子为这守城军的精气神，杀了他，狠挫对方锐气，确实可以说基本赢得战争。” “那就别说废话，全力施展开来。”四头超我境巅峰大妖中的野狼妖魔性子似乎有些急。 没等其他三个大妖动手，这野狼大妖自顾自地高高飞跃而起，张开前身两个锋利至极的银爪，带着无限杀意抓向蒙巍水。 蒙巍水是武者中的佼佼者，肉体自然不可能差，甚至可以说是坚如磐石。但面对着超我境巅峰的狼妖巨爪，亦不敢掉以轻心，用拳头硬抗野狼大妖的攻势。 他的脚尖在地面上轻点，散出滔天妖气的身体，爆发惊人的速度，一个闪避直接躲开了野狼大妖的扑击，此刻的蒙巍水如一头人形野兽，身形矫健，包裹其身体的黑色锦衣，勾勒出似花岗岩的肌肉线条。 躲开野狼大妖的扑击后，蒙巍水也跳到了空气中，他居然凭借着自己的身体力量直接在空中漂浮起来。 “武踏虚空！” 人首马身的大妖骇然大叫： “这镇妖王已经离武者大宗师只差临门一脚了，快，别再浪费时间，把他杀死！” 闻言，另外两个大妖嘶吼着，横冲向在空中的蒙巍水。 又是数不清的翎羽喷射，秃鹫还张大起了嘴巴，发出诡异尖叫，肉眼可见的波纹在空中蔓延开来。 这波纹不分敌我，所到之处，周围交战的人族士兵和妖族低阶妖魔，头颅如西瓜般绽裂开来，红白之物喷溅而出，让空气更加污浊浓腥了起来。 独角鳄鱼大妖也将自己那像精铁铸造般的尾巴甩向蒙巍水，那尾巴太长，带起残影，触及之处头颅飞起，血腥至极。 人首马身的大妖也没有闲着，他掏出一把发着暗红光芒的弓，弦绷箭出，噗嗤噗嗤，由妖力凝聚而成的箭雨飞攻向蒙巍水方向。 劈天盖地的术法攻势锁定了蒙巍水，他已避无可避。 而那扑击未成的野狼大妖悄然出现在了蒙巍水的身后，两只明晃晃的利爪朝着其肩部抓去，狼搭肩，把命丢！ 感受着身后的妖气，以及面前犹如包围网的攻击，即使是蒙巍水也不敢说毫发无伤，他深深地呼吸一口气，把身上的罡气汇于两手拳头，轻咤一声。 拳风如龙，似能扭曲空间，带着不计其数的残影，轰击向铺天盖地的攻势。 至于身后的野狼大妖，蒙巍水直接提膝扭腰，两脚甩起猛烈的鞭腿交叉于其的颈部。 这时的蒙巍水姿势奇异，像是个柔术大师。和强悍的肉体比起来，他的柔韧性丝毫也不逊色，可谓刚柔并济。 没有预料到蒙巍水会这样应对的野狼大妖，猝不及防之下，颈部被剪刀腿挟住，因为喘不过气，利爪转攻夹住自己的双腿。 率先而至的翎羽被蒙巍水的拳头打碎，接下来的声波也落得同样下场。 而独角鳄鱼大妖甩来的巨大尾巴则是与拳影对撞，自交接处发出风雷之声，震耳欲聋。 漫天的箭雨接踵而来，在拳风的阻挡下，消去大半，但依然有许多落到了蒙巍水的身上。 那妖力凝聚成的箭雨触碰到蒙巍水身体的之际，瞬间爆炸开来，引起白烟弥漫，笼罩了年轻的镇妖王所在之处。 因为交战威势波及过大，周遭的人族和妖族早已死伤无数，还有气力的也早就远离这块地方。 黑压压的妖魔潮水中，唯独这里露出一片空地，人族和妖族也默契地都没有停留在附近，他们都知道，真正决定这场不算大的战争胜负手，就是蒙巍水和四个大妖的战斗结果。 一旦有一方获胜，便会有高阶战力被解放出来，参与战争，在这如同绞肉机的战争中，高阶战力就和死神的镰刀无异，能收割无数的生命。 野狼大妖突然像是被巨力投掷，破开浓重白烟，直挺挺地飞撞到地面，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独角鳄鱼大妖也发出凄厉的惨叫声，他的尾巴被截断，从白烟中扔了出来，猩红的血液自高空下起，如雨幕。 两个远程攻击的大妖脸色巨变，他们没想到，在四个超我境巅峰的大妖联手攻击下，蒙巍水还能反击得如此成功。 他们目光凝重地望向慢慢散去的白烟，年轻镇妖王的身影逐渐浮现。 秃鹫大妖不甘地扇动双翅，让狂风把白烟吹散得一干二净，他想快点知道蒙巍水究竟是状态。 蒙巍水终于暴露在了大妖们视线之中。 上半身的黑色锦衣已化作褴褛，蒙巍水遒劲的肌肉露了出来，那是如上帝之手精雕细琢的完美身材。 蒙巍水光着的上半身满是血痕和灰尘，其大口喘息着，肌肉线条似潮水不断涌动。 黑色长发凌乱地披散于肩膀，遮盖住了其半张英武硬朗的脸庞，在四个大妖的狂轰乱炸下，蒙巍水看起来只是受了点轻微的伤。 见到此景，人首马身大妖不哀反笑： “啧啧，镇妖王不愧是镇妖王，都已经强弩之末了，还都不肯倒下，让人佩服。” 话音刚落，蒙巍水眼神黯淡地单膝跪了下来，那人首马身大妖眼光不差，他确实已经穷途末路了，身体表面没有什么大伤口，不代表里面没事。 如果内视，就会发现其身体内部已经大出血，五脏六腑都偏移了位置，不及时治疗的话，蒙巍水不死也要修为大掉。 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但他还是用两张尽是厚重茧子的手掌，挽起胡乱飞舞的黑色长发，向后披去。同时抬起头，坚毅俊朗的脸庞没有表现出半点痛苦神情。 蒙巍水边吐血边用如刀的眼神剐着眼前的大妖们： “你们不过如此，四打一，才让我受这点伤。” “嘴巴是真的硬啊，镇妖王，你求我，说不定我就不杀你了。”人首马身的大妖猖狂地笑道。 秃鹫大妖从空中降落至地，他紧盯着蒙巍水： “小子，求饶说来听听，等等少杀点你们人族，怎么样？” 显然这秃鹫大妖攻心极其厉害，败局已定，他是想挑拨蒙巍水和其他人族士兵关系，让他们憎恨其。 毕竟以蒙巍水这种高傲性子，是绝对不可能求饶的，就算求饶，这些大妖也不可能会真的饶过他，说白了，就是在戏耍而已。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感受着体内重新起来并且愈发庞大的气旋，蒙巍水清亮的眼睛闪过一丝精光： “可，你们为什么会觉得我是败者，而你们是胜者呢？” “别废话了，赶快杀了这该死的嘴硬小子！”默默疗伤的独角鳄鱼大妖终于忍不住怒喝道。 断掉的尾巴让他的修为掉了一截，大伤其元气，现在的独角鳄鱼大妖恨不得将蒙巍水碎尸万段。 野狼大妖也是声音嘶哑附和道： “你们两个快把他杀了，别浪费时间，我们还要横扫其他人族呢。” 人首马身大妖和秃鹫大妖相视一眼，他们笑了，没有马上对蒙巍水下手，而是转看两个重伤的大妖。 秃鹫大妖快速飞到野狼大妖头上： “一人一个。” “好。”人首马身大妖阴恻恻地笑答道。 见两个大妖来者不善，独角鳄鱼大妖想到了什么，他威胁道： “你们敢这样做，王不会饶过你们的。” “放心，不会有人知道的，我刚刚已经架起了结界，外面没人看得到，到时候就宣称你们被镇妖王杀死就行，你的妖晶我就笑纳了。”人首马身的大妖挽起手中弓箭，一道手臂粗的暗红光箭指向独角鳄鱼大妖。 秃鹫大妖也在这时候杀向重伤的野狼大妖。 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自相残杀的大妖们，蒙巍水没有一点意外，他自小在妖族长大，当然明白其中的弱肉强食法则。 结果不出所料，没有太多的鏖战，重伤的独角鳄鱼大妖和野狼大妖被人首马身大妖以及秃鹫大妖杀死。 两枚超我境界巅峰大妖的妖晶被挖了出来，不仅如此，秃鹫大妖盘旋于两具尸体上方，然后开始落下啄食他们的血肉。 “那么，接下来，该料理这位镇妖王了，给你个痛快，没办法，谁叫我心善呢。”人首马身的大妖在得到妖晶后，满面春风，心情愉快。 “你刚刚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嘛？” 蒙巍水强忍住身体内的伤势，站立了起来： “谁是胜者，谁是败者，还不一定。” 人首马身大妖拉起长弓，笑道： “死到临头，嘴巴还是软不下来，你去下面和阎王爷说去。” 随着嗡的一声，手臂粗的暗红色光箭带着破空湮灭的气息，眨眼间来到了蒙巍水的眉心前。 秃鹫大妖没有去管人首马身大妖和蒙巍水，一个人开始享受饱餐起来，他不断撕扯吞咽着还余有妖力的血肉，体内暖洋洋的感觉让其下意识发出惬意嘶鸣。 就在此时，响彻云霄的雷鸣般震响声响起，吓得秃鹫大妖一个哆嗦，忍不住抬头望去，夕阳落下，天色已黑，但没有乌云，怎么会有雷声呢？ 倏地，一道黑影被重重地摔到了地面之上，一路碾碎石土滑到了秃鹫大妖旁边，灰尘飞溅。 抬眼望去，居然是人首马身的大妖全身是伤，口吐鲜血地躺在地上。 另一道身影也跳了过来，上半身赤裸，花岗岩般的肌肉浮动着，是早就应该死掉的蒙巍水！ 秃鹫大妖察觉出不对，他尖啸一声，飞到半空中，向人首马身大妖问道： “怎么回事？这小子没有死就算了，你还被他打成这幅模样！” “咳咳咳，这小子突破了，突破到了武者大宗师境界。” 人首马身大妖手中的弓箭似是被人徒手扭断，已不成正形。 听到这里，秃鹫大妖头也不回地极速飞向高空，因为人首马身大妖重伤，结界早就维持不住。所以他想要逃离，差一个境界是根本不可能赢的。 “现在走，太晚了。” 蒙巍水的声音在秃鹫大妖耳边响起，其瞬间出现在了秃鹫大妖面前，一脸轻蔑。 武踏虚空，武者大宗师境界就已经可以借力飞行。 看到蒙巍水浮在高空中，秃鹫大妖有些绝望，但还是使出浑身解数准备抵抗一下。 术法还没有使出来，蒙巍水就转瞬来到了秃鹫大妖身旁，单手直接扭断了对方的脖子，将其身体做标枪，自上而下扔向地面人首马身大妖在的位置。 音爆声响起，因为速度太快，秃鹫大妖的尸体和周围的空气摩擦，居然全身羽毛着起了火，带着难闻的气味，像颗流星径直轰向人首马身大妖。 最后，两者相撞，人首马身大妖的身体直接被洞穿，眼眸惊愕，气绝身亡。 浮在高空中的蒙巍水已经感觉到身体的伤势愈发严重，强支撑着，没有耽搁，他直接飞向密密麻麻的妖潮中去。 他原本可以不这么麻烦，无需受伤，直接动用神术三昧真火杀死四个超我境界巅峰大妖，但是为了寻求突破武者宗师境界契机。他选择以身犯险，在濒临死亡之际悟武道，借此叩开武者大宗师境界的大门。 第97章 麒麟兽现，雪飘冰封 随着那骑骏马的将军石俑复苏过来，大喝声在整个洞穴空间中荡起无数涟漪，平坦辽阔的地面上，所有僵硬的石俑不断扭动身体关节，他们面无表情地在磨砺着手中器刃，似在备战，如临大敌。 环视脚下方苏醒的石俑，手中抱着重伤昏迷陶恕的百货郎嘴角玩味： “这是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啊。” 收回视线，百货郎脚踏虚空径直向前飞去，速度慢悠悠的，就好像他并不担心柳泉和周彦会有什么危险。 银白色的风与暗黑色的蛇交缠，呼呼作响，看上去极其壮阔。 周彦脸色苍白，显然已经快体力不支，而反观七号武官虽满脸凝重，但却没有半点露怯的模样，两者之间的修为差距在此刻显露无疑。 武者对上修士的优势，被七号武官剑修身份直接抹平，如果不是周彦一手剑术惊才艳艳，早就溃败，被那黑色巨蛇直接生吞。 “可怜，可悲，可叹。一位即将冉冉升起的陆地剑仙新星就要被我辣手摧残了。”七号武官腐朽的脸扯着笑，诡异至极。 “聒噪。”周彦依旧是重复先前的话训斥道。 感受着眼前白发青年的轻蔑，七号武官没有生起怒火，反而笑意更浓，破锣嗓子发出的声音刺得人耳膜疼： “继续嘴硬，从古至今，多少天骄人物如过江之鲤，数不胜数，你这样的我都不知道虐杀过多少。” “现在想来，那种将即将腾飞的龙种虐杀于摇篮之间的感觉，让人甚是怀念啊。” 说着，七号武官灰褐色的脸露出回味的表情。 周彦没有言语，只是用行动做出回应，他拿枯木龙吟划开手掌，用赤红血液浇在锋利的剑刃之上，清越的龙吟凤哕声响起。 还在与剑气风暴和黑色巨蛇产生的牵引力，做拉扯的柳泉看到后，脸色大变。 这是血祭！ 系统给予他的记忆知识背景中，有过对此的介绍。此乃武者器修的特殊秘法，鲜有人知，是用武者身体精血，浇灌在培育温养的武器之上，然后暂时提升自身实力以及武器品阶的术法。 而柳泉之所以大惊失色，是因为这血祭秘法一旦施展开来，施术者无论输赢，最后都会有巨大的后遗症，轻则躺床数月，重则以后修为再难寸进。 对于周彦这样的天骄来说，如果以后武道之路就此断绝，怕是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少年没有想到周彦如此拼命，其手作拳头紧握，表面筋骨毕现，他在痛恨自己的无能，痛恨自己实力的低下，无力和自责混杂着涌上心头。 得到了周彦鲜血的浇灌，枯木龙吟好似活物，贪婪地将剑刃上的血液吸收得一干二净，强横且源源不断的剑气如疾风自剑身喷涌出出，将逐渐变弱的剑气风暴再次加强。 如同回光返照一般，周彦身形挺拔，修为气息节节提升，来到了武者宗师境巅峰，与七号武官站在了同一个水上。 他挥舞手中悄然到了天阶下品的枯木龙吟，冷声道： “人族叛逆，自来授首。” 黑色巨蛇被壮大了许多的剑气风暴碾压，发出了凄厉的叫喊。 “没想到武者这一条路到了现在，也衍生出了不少的门道，有趣。”七号武官有点意外，但却没有任何惊慌。 从他背后扇动肉翼中，开始涌出大量似黑烟的物质，覆盖在了散发着幽光的黑剑之上。 七号武官庄重道： “你让我很意外，而这是吾主赐予的无上力量，出于尊重，我就用此将你送入幽冥地府中去，小子。” 说罢，七号武官将手中黑剑扔出，划破空气，刺入独眼的黑色巨蛇身体中去。 “吼！” 被黑剑刺入身体的独眼巨蛇，浑身抽搐起来，在空中胡乱折腾。 周围苏醒离得不远的石俑，被其甩起的尾巴横扫而过，皆化为血污烂泥。 同时，黑色独眼巨蛇腹部长出锐利的爪子，两侧之上生起如同七号武官背后模样的肉翼。 看起来极其怪异，似蛟龙，像鸟禽。 牵引力消失，柳泉这时候也终于能略微放松紧绷如弓的身体，他警惕地看着四周苏醒的石俑士卒。 那些石俑士卒破开石化状态之后，就一直死盯着他，虽然没有动手，但这种被许许多多如狼似虎的凶恶目光看着之感，让柳泉非常难受，如鲠在喉。 尽管身体松懈，但柳泉的雷法加身状态就没有停止过，甚至他勾动心神，不断地在使用自己的唤雷秘术。 无奈的是，唤雷秘术像是失了灵，没有半点反应，少年怀疑是因为这古墓中有某种阵法，可以隔绝与外界的沟通，他一个本我境巅峰小修士的胳膊自然怎么也掰不过古墓主人这个大腿。 失望之际，柳泉已经在考虑是否要动用新得到的第三种密藏秘术了，毕竟接下来恐怕很快就要面对众多石俑士卒的围攻。 想着，柳泉担忧地看向修为气息暴涨的周彦，他明白这种强行提升修为的秘法都有着时限，只怕届时时限到了，周彦仍旧是没有拿下这场生死之战的胜利。 一番扭动后，异变的独眼黑色巨蛇停止了折腾，其张开上下颚部，冲周彦所在之处狂啸，嘴巴张开的幅度之大，仿若能吞噬天地。 周彦面色不改，手中枯木龙吟低鸣吞吐着，一簇簇可怖的剑气汇入积蓄的风暴之中。 剑气风暴蕴着毁天灭地的气息，卷向异变的独眼黑色巨蛇。 独眼黑色巨蛇没有丝毫退却，直接破入剑气风暴，在此中飞舞腾冲，似乎想要从里之外化解剑气风暴。 扇动着背后双翼，悬浮在空中的七号武官称赞道： “再给你一些时间成长，怕是真能给天捅了个窟窿出来。不过可惜你遇到我了，你表现得天赋越卓绝我越高兴，那种久违的快感快要浮现在我的心头了。” 七号武官的眸中噙着快意，疯狂和深深的嫉妒怨毒。 周彦边维持着剑气风暴，边道： “等会就把你这人族叛逆的狗头割下，用来祭祀死去的人族先贤。” “笑话，识时务者为俊杰，能追随神明的脚步是无上的光荣，你怎么会懂？”七号武官咆哮着，声音如同荒芜大地上的乌鸦尖叫。 “哈哈哈哈哈哈！” 听到这话的柳泉忍不住大笑： “背弃自己的种族，给所谓的神明当狗还当上瘾了，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目光瞥向柳泉，脾气要发作的七号武官突然咦了声，他指向少年，声音颤抖： “您，您，怎么会在这里！？” 一头雾水的柳泉凝望着七号武官，转而脸色变得庄重，他想到了百货郎说过的他和谁长相相似，或许可以借此做文章。 念头闪过，柳泉故作深沉道： “我？我为什么不能出现在这里？你们为何而苏醒，还不懂吗？” “那个外敌就是我啊！” 身上的古朴道服发出莫测高深的气息，柳泉墨发飞舞，负手而立，灵气震荡起衣裳，俊秀的脸庞古井不波，像极了不世出的高人。 感受到身旁少年的深不可测气息，周彦心中凛然，他不明白柳泉是怎么回事？是留了一手，还是真的是位高人，一直隐匿于他们之间，扮猪吃老虎。 脑中思绪万千，但周彦没有表现出惊讶，神色依旧，就好像早就知道柳泉是个厉害到极点的高人般。 看到周彦表情，柳泉忍不住在心中给其比了个大拇指。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显而然周彦不是猪队友。 七号武官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先前完全没有注意到的少年。 和那位相同的皮囊，连他也看不穿的莫测修为气息，七号武官下意识振动背后双翼，远离柳泉所在位置。 见吓到了对方，柳泉毫不在意，拿起腰间的葫芦，揭开盖子，逍遥酿灌入喉中，凶险之前，潇洒自在，一派高人作态。 周彦看着柳泉作态，没有多理会，乘势追击，手中枯木龙吟兀自 沉鸣，剑气风暴再度扩充几分，似要绞杀一头冲进去的独眼黑色巨蛇。 慢慢飞了一会的百货郎，看到下方不远处的周彦和柳泉与七号武官对峙，面具上的笑脸扬起，像是在幸灾乐祸，又像是在为两个人还没有死感到高兴。 他正欲要一步踏到两人身旁时，骑着黑色骏马的身影挡住了百货郎的去路。 “唏律律！” 骏马蹄子带起暗色的幽焰，踩在虚空中，其全身布满银色鳞片，折射着浮在百货郎身旁火折子的光。 马背上的身影高大，穿着青铜制的甲胄，古朴陈旧又有些奇异。 正是那石俑军的将军！ 他手提起一柄带着黑色幽光的戟指向百货郎： “汝是何人？为何擅闯吾主沉眠之地，惊扰吾等？” 话音刚落，悬浮对视的两人脚下蹄声乍起，整齐划一。 那是约摸上千号石俑士卒骑着马匹，在下方待队，听候这位将军发号施令，杀死眼前来敌。 百货郎没有回答，他抱着昏迷的陶恕，自顾自歪头道： “这小子真沉啊，碍手碍脚的。” 借着身上便宜师傅赐予的道服，柳泉把七号武官吓住了。 为了以防露馅，少年没有再多说话，他边喝着手中的逍遥酿，边环视周遭，目光随意，毫不在乎苏醒而来的石俑士卒。 七号武官已经看到了不远处的千军万马，心中惊喜，同时也有些奇怪柳泉为什么迟迟不动手，就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莫非他是在等吾主复苏过来，将所有人一网打尽？这确实好像是那位的风格。七号武官脑补着发展，身体不自觉战栗起来，那位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深刻到永生永世都难以忘怀。 等等，不对，想到那位的风姿气质，再和眼前少年对比，虽皮囊相似，可那种气质完全不同。 七号武官开始推翻自己先前的猜疑，他命令自己手下的那些还没有去集合的石俑士卒去试探： “你们上，给我把这个外敌消灭掉！” 接受到命令的石俑士卒蜂拥而来，因为七号武官像是醒悟过来，又开始掌控独眼黑色巨蛇与周彦缠斗起来，独留少年一人面对数十个石俑士卒的进攻。 柳泉见此暗道一句不妙，想来对方没有彻底相信他的表演，应该是哪里露出了马脚。 生死危机面前，少年也不敢再装下去，在雷法加身状态和追风踏双重加持下，他如同滑溜的泥鳅在簇拥而来的石俑士卒群中穿梭。 这些石俑士卒实力不等，平均下来也就和本我境中后期，与七号武官的实力差距还是很大的，且他们的灵智并不是很清醒，柳泉勉强能够应付。 当然只能是逃命，他再厉害也不可能一个打几十个同阶的修士，毕竟唤雷秘术用不了，手中也没有趁手的法宝武器什么的。 看到少年这番表现，七号武官明白自己被耍了，一种憋屈感油然而生： “我先把你这白发小子干掉，再去把那个耍我的蠢货狠狠地折磨虐杀，要不然难消心头之恨。” 周彦也大概明白了过来，感情柳泉是用什么奇异术法伪装出副高人模样，想要骗吓七号武官，没曾想最后没有成功。 他讥讽回道： “呵呵，果然是没有脊梁的东西，刚刚还一副被吓得魂不守舍的样子，现在又摆出嘴脸，可笑，可怜。” 七号武官看了眼周彦，没有理会，自己念念有词，嘴里叨着吊诡的语言： “哦西给，哦西给，握你的手好汉，阿黑撸醒破三。。。。。。” 在这低语声中，周彦只觉得头疼欲裂，血祭带来的修为涨幅如潮水退去。 相反的那被困住的独眼黑色巨蛇爆发出强悍威势，直接破开剑气风暴，长大着嘴巴伏冲向周彦。 形势瞬间倒转。 千钧一发之刻。 独眼黑色巨蛇忽然在空中停住，这空旷幽暗的洞穴中突兀出现了茫茫白雪。 而自巨蛇张着的大嘴位置开始，剔透如水晶的寒冰出现，蔓延开来，转眼间，巨蛇被冻成了一个冰雕。 周彦低垂头颅，泪流满面，他的身后出现了个异兽虚影。 其状为龙头麋身，牛尾羊蹄，颔下有髯，遍体鳞甲，通身青蓝。 “怎么会？你居然有上古圣兽麒麟血脉！”七号武官惊叫，他转身想逃，可还没等扇动翅膀，便成了座冰雕垂直落地。 清脆声响，冰雕化作无数碎片。 “母亲。。。。。。”周彦低喃着，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扑克脸满是温柔。 随后他闭上眼睛，轻轻叹息。 围杀柳泉的一众石俑士卒逐一变成了冰雕，刚刚摆脱石化命运的他们，再次凝固站在了原地，脸上尽是不甘心和惊讶之情。 第98章 千载悠悠再无名 背后出现虚影的周彦满眼通红，噙着泪水。 解决完敌人之后，他转身，双手颤抖着伸向青蓝色的麒麟虚影，似是要拥抱对方。 双手穿过麒麟虚影，交错起来，周彦作怀抱状，双膝跪地，低低抽泣，和平常的样子完全不同。 随着泣声，那麒麟虚影低首看了眼跪地的周彦，便化作光点，逐渐消散于空气中。 周彦嚎啕大哭，像个失去了心爱玩具的孩子，他两只手撑住地，豆大的泪珠接连落到了地面。 推开周身的冰雕石俑士卒，柳泉默默走到了周彦身旁，即使只是作为个旁观者，也能感觉到其身上如海浪般的悲伤，一阵阵涌来。 麒麟虚影对于眼前跪着的白发青年应该很重要，少年眼帘低垂地想着。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那个除了武道，似乎对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的周彦卸下了面具，独留孩童模样。 “” 柳泉几欲张口，想要出言安慰周彦，可话到了喉间，又堵住了，说不出来。 有时候，不安慰或许才是最大的安慰。 柳泉驻足不语，就这么陪着周彦，至于其他的石俑士卒早就被远处浮空的百货郎吸引过去，所以他并不担心什么。 听到周彦撕心裂肺的哭声，柳泉心中的莫名哀伤也似被勾动，他闭上眼睛，回忆着远方少女的容颜，心不自觉地揪了起来。 一寸相思千万绪，人间没个安排处。 “扑通。” 声音响起，耳畔撕心裂肺的哭声消失，柳泉马上睁开眼望向身旁的周彦。 凌乱的白发披散于布满灰尘的地面，像朵白莲出淤泥而不染。 而这白发的主人已然昏迷，气息微弱，如果不是还在上下起伏的胸口，少年都以为周彦死掉了。 “周兄，你没事。”柳泉急忙扶起周彦，关切问道。 见对方没有回应，少年一手扶着身体，一手拿逍遥酿灌入其口中。 “嗯？” 柳泉这时候才发现周彦的双手手指如鹰爪，死死地深陷于地面之中，无法自拔。 在洞穴的半空中，一个抱人的身影，一个骑马持戟的身影，隔空对望。 “不回话是何意？”手拿战戟指向百货郎的将军眉头紧锁。 百货郎漠然置之，他抬头望向洞穴上方，黑漆漆的，看不清楚顶部。 接着他自言自语道： “嘿，这地方是真的大啊，躲藏沉睡的爬虫还是有点本事的，稍微能让我放开点手脚。” 青铜头盔下的男人面孔愤怒： “你到底是何人？居然敢侮辱吾主！” 话完，无声戟击，直捣黄龙，往百货郎的面具冲去。 锋利的戟尖指到面具毫厘之时，兀地停住了，那石俑将军只觉得手中的战戟前有堵无形的墙，防住了如龙冲来的戟击。 加重手上气力，战戟依旧无法前进丝毫。 百货郎面具上的那寥寥几笔画出的眼睛瞧向石俑将军，含着讥笑： “我是何人？原来的名字早就被我抛弃，被我遗忘。” “因为这几千年来，他的名字早在人族记载和回忆中消逝，而我又怎敢再有名呢？” 自问自答后，他面具嘴角扯出张狂的笑： “如果非要问名字的话，就叫我百货郎。” “嗡”的一声。 散发无上气息的青铜制战戟表面出现龟裂的花纹。 紧接着便轰然消碎于半空之中。 看着手上的碎片，石俑将军僵硬的脸表情极其精彩，他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陪伴其征战多年，已蕴养出灵的半步神器青铜战戟，就在面前这个奇怪男人的话语中莫名碎裂，器灵随戟一起烟消云散，再无挽救机会。 石俑将军很愤怒，因为如同伙伴的战戟就这么消失掉，但同时寒意悄然在其心底生起，甚至压过了这股愤怒之感。 “汝，汝究竟是什么人？”石俑将军声音微颤，松开手，任由着碎片滑落。 “小生百货郎是也。”百货郎用着戏腔幽幽道，声音不大，却在石俑将军耳边不断回响。 石俑将军的脸庞只剩下了审视和警备，他有些看不透眼前戴面具的男人，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 “喂。” 百货郎像是被打开了话多开关一样，对着石俑将军问道： “我都说了自己的名字了，你怎么不介绍一下呢？一点礼数都不懂。” 面具上的眼睛明明没有眼白，却生动地表现出了翻白眼的样子。 不知道对方什么路数的石俑将军沉吟片刻： “吾乃吾主坐下幽冥军将领姬子是也。” 既然看不穿百货郎，这位自称姬子的幽冥军将领决定先用话语试探一下对方，摸摸底细。 毕竟刚刚一幕太骇人了，饶是他已经过了天雷劫难的飞仙境，也自叹做不到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一柄半步神器给销毁掉。 “喔，原来如此。” 百货郎面具上露出贱兮兮的笑容： “没有听说过，哪里来的阿猫阿狗。” 羞辱让幽冥军将领姬子面目扭曲，他拉着马头的绳子怒喝： “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吾可是。。。。。。” “飞仙境修士嘛，还过了天雷劫难，这我知道啊。”百货郎单手抱着昏迷的陶恕，另一只手掏起耳朵，毫不在意地说道。 “该死的家伙！”幽冥军将领姬子看到百货郎的轻蔑模样，终于忍不住驭起坐下的奇异骏马。 噗嗤噗嗤，黑烟从骏马两个鼻孔喷出，其扬起前半身，两个带着幽焰的马蹄，径直踩向百货郎。 影子完全遮盖住了百货郎的身体，浮在其身体旁边的火折子，上面的火焰摇曳起来，光亮变得黯淡。 “不识时务的蠢货，不会以为一匹纯血的龙马就能踩踏死我。”百货郎抬头看向踩来的两个马蹄。 还是和先前战戟遇到的景象一般，向下踩踏的马蹄像是被堵看不见的透明墙挡住，无法再进分毫。 “啊！” 幽冥军将领姬子大喝，两腿夹住龙马身体侧边，将身上所有的气力加码于龙马双体蹄之上。 经历过天雷劫难的飞仙境肉体早就已经脱胎换骨，倾尽全力，高耸入云的山峰都能轻易击碎，可在百货郎面前就像个稚子蒙童，无力可怜。 “知道为什么吗？”百货郎歪头看着马上的幽冥军将领姬子问道。 姬子不言语，只是灰褐色的脸开始泛点红，此刻的他已经使用了吃奶的力气，且体内气血翻涌。 即便幽冥军将领姬子不回答，百货郎仍然说道： “因为你我之间有着巨大的天堑，永生永世都无法越过。” “滚，蝼蚁。” 半空中，人仰马翻，受重力作用，幽冥军将领姬子和他的龙马，直直地往地面摔去。 底下列队的石俑士卒纷纷避让，露出了片空地，即使如此，还是有许多躲闪不及的石俑士卒，被从半空中摔下来的人马压成肉泥。 飞仙境修士肉体坚不可摧，再加上力量反弹以及重力，这摔下来的人和马就如同炮弹威力恐怖。 自人马摔到之处，尘土四起，烟雾缭绕，看不真切。 “无趣，就不能来点有意思的嘛？”漂在半空中的百货郎撇嘴道。 将被血祭术法反噬的周彦身体状况调理好些之后，柳泉遥望在空中飞着的百货郎。 暗青色的儒衫飘飘荡荡，黑发胡乱散落，动作随意，言语间就让飞仙境的远古修士将领倒飞而出，这让少年对百货郎的实力认知再一次刷新。 似是感受到了柳泉的目光，百货郎向少年方向望来，然后嘴巴一张一合像是说着什么。 本我境修士的远视能力不差，柳泉能够清晰读到百货郎的唇语。 “不，要，崇，拜，我。” 少年脸皮抽搐，这话真的很百货郎。 远眺着柳泉的表情，百货郎捧腹大笑了起来，明明脚下千军万马，可其却毫无怯场。 柳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便往幽冥军将领姬子掉落的地方瞧去。 晋入武者大宗师境界的蒙巍水，在涌动的黑色妖潮中，杀得七进七出，浑身是血。 失去了高阶战力的妖族一方气势已颓，而守城的人族方一鼓作气，将妖潮不断剿灭。 猩红的血液遮掩住了双眼，蒙巍水突然就感觉到意识有些迷糊起来，想来是前面受到的重伤发作。 横扫完身前的一片妖魔，蒙巍水终于停住了，他看了圈周围，见妖族大势已去，怒睁着的黑眸终于闭上。 但他没有倒下，就这么站立着，像是睡过去般。早就被杀怕的妖魔没有一人敢上前，蒙巍水之威在妖潮中生生地杀了出来。 之前在城墙之上和蒙巍水搭话的肃魔部正式成员，见状，冒着危险急速冲来，把妖潮中站立不倒的镇妖王背起。 大量的人族士兵涌来，像支锋利的矛把妖潮捅开口子，接应杀敌无数的镇妖王蒙巍水。 势无，便兵败如山倒。 此役人族胜。 就在百货郎还要再逗弄一下柳泉的时候，地底尘烟散尽，那幽冥军将领姬子毫发无伤，重新骑着龙马冲向半空中的百货郎。 “众将士听令，放箭！” 骑着龙马的幽冥军将领姬子像是射出的箭，速度快得惊人，气势如虹，而箭雨紧随其身后。 “一个飞仙境界的修士怎么战斗方式和武者一样，难看，丑陋。”面对着声势浩大的攻击，百货郎面不改色地点评道。 人马合一，那幽冥军将领姬子先至，携着移山破天之势的一拳，砸向百货郎的木质面具上。 轰然巨响。 似洪钟大吕响彻整个洞穴，远处观戏的柳泉，耳膜都要振荡，气血皆要激涌。 百货郎和幽冥军将领姬子下方的军队也遭受到巨大的冲击，箭雨被反弹的威势震断，而地面实力略逊的石俑士卒，很多都头痛欲裂，直接跌到马下不断打滚。 拳头被百货郎用一根手指挡下了，接触的地方发出阵阵白烟。 “就这？”百货郎挑眉。 带着风雷声的另外一拳砸来，百货郎像是早有预料，偏头躲开这光速一击。 拳风带起百货郎耳边的发丝，几缕被割裂开来，随风飞走。 百货郎又开口嘲讽道： “太慢了。” 收拳回身，幽冥军将领姬子两腿夹着龙马退后，背后出现了巍峨法相。 那法相的形象如同是一只巨大的爬虫，一张散发幽光没有五官的人脸从爬虫口器向外窥视着，可怖骇然。 百货郎看到那个法相，脸色完全沉了下来： “这是当狗当得彻底啊，连观想修炼出来的法相都和你家主子如出一辙，真是恶心至极，就先拿你这卑劣的人族叛逆磨磨刀。” “亵渎吾主，此罪当诛。”幽冥军将领姬子满面疯癫，眼带狂热，自他身体后方的巍峨法相不断涌出灰色物质，覆盖其身体和身下的龙马。 转瞬之间，那灰色物质笼罩于幽冥军将领姬子甲胄，化成了奇异扭曲的花纹，铭刻在青铜的甲胄上面。 而其身下骑着的龙马凄厉叫喊一声，两侧长出一对黑褐色的翅膀，扇动间，狂风大作。 灰色物质同时化作一柄长戟，出现在幽冥军将领姬子手上。 下一刻。 无数戟影自幽冥军将领姬子手中挥舞而出，其背后法相口器中的无面人也探出头来望向百货郎。 “亵神者死！” 幽冥军将领姬子的气势暴涨，带着背后的法相，仿若神魔。 单手抱着昏迷不醒陶恕的百货郎，另一只手结出繁杂法印，冷声道： “破！” 明明自诩剑仙的百货郎却从进入重水潭后，就没有再拔过剑，那黑色的拐杖也被他放入腰间收纳袋中。 面对着有远古神明之力加成的飞仙境修士，他却完全不在意，还使出了术法，似乎是在有意彰显自己所学繁杂，随便一招就能轻松解决幽冥军将领姬子，其中的轻蔑不言而喻。 伴随着梵音袅袅，木鱼声声，破字就这么实质化而出，迎向全力以赴的幽冥军将领姬子。 这结印术法居然是佛家的？远处的柳泉心惊，没想到看似剑修的百货郎还会佛门法术。 破字与幽冥军将领姬子相撞，引发出夺目白光，亮如昼日，将巨大辽阔的洞穴中，角落所有的黑暗驱散。 第99章 旧时代的残党 佛家有云，口乃心之门户，口闭心沉。此处一静，万物皆景；此口一闭，万籁皆胜；此心一沉，万象可爱。 有古僧修闭口禅一甲子，遇劫张口便让绵延山脉破碎，威力惊人可怖。 所谓闭口禅，即闭口不言，意为减少口业，消罪免灾，减少自己的罪业。 佛家道人世天注定，为人者，不言无语何来罪业？ 所谓口业，开口即罪，闭口禅正是修炼者己身开口到极点，心亦有所悟，方行闭口禅，闭之人口，方得大果。修炼大成，口再开时，毁天灭地。 而百货郎现在使用的术法，似与佛家僧人修的闭口禅有异曲同工之妙，开口出字，化作实质，攻伐惊人。 沉闷的木鱼响，低喃的梵音声，充斥在空阔的洞穴内。 闭口禅就是要修炼者闭上嘴巴，不说话，含着口气，时间越久，威力越大。百货郎这个话痨显然是做不到闭口不言的，但从威势来看丝毫不逊色于修了百年千年的闭口禅。 要知道，幽冥军将领姬子可是过了第一劫——天雷劫的飞仙境界大能修士，在凡间他已是凤毛麟角，甚至在绝大部分的凡人眼里，这石俑将军算得是高高在上的仙人。 ''破''字与幽冥军将领姬子碰撞发出的白色亮光，逐渐消失，洞穴内幽暗又再次缓缓回归。 在地下的千军万马不约而同抬起了头，都在期待自家将军的化解此击。 柳泉站起身子，瞧眼望去，他也很好奇百货郎的这''破''字，是不是就能一击把飞仙境界的幽冥军将领姬子打溃。 光芒归于黑暗，骑着异变龙马的幽冥军将领姬子，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之中，他身后的法相像是遭受到了重创，垂垂伤矣。 那巨大爬虫口器中的无面人躲回到了幽暗中，整个身体都变的虚无缥缈。 骑在龙马上的幽冥军将领姬子低垂着头，浑身的青铜甲胄伤痕累累，仿佛下一刻就会破碎飞散而去。 其身下龙马凸起生出的两只黑褐色翅膀变得残破不堪，一只断了半截，另一只从身侧连根拔起，不知去向。 马头也如同其主人低垂，从鼻孔嘴巴中吞吐出低低的声音，一副丧气溃败的样子。 幽冥军将领姬子沉默着，抬起头看向前方的百货郎，他把头上的青铜头盔扔在空中，划出个弧线，随后变成了齑粉随意飘散。 “汝这样的境界，为什么会在凡间出现？据吾所知，那位布下了旧约，所有在那条线之上的，都不能出现在凡间才对。”幽冥军将领姬子大口咳血，蜿蜒的暗色血蛇在其口角流出。 百货郎用空出来的手拍了拍面具上的嘴巴，打哈欠道： “你知道的还挺多，告诉你也无妨，天要变了，旧约自然松懈下来，我当然可以行走人间。说到底，还是那些所谓古代神明在背后谋划捣鬼，才害得他变成那副模样。” 说着，百货郎的脸色变得阴沉，咬牙切齿。 幽冥军将领姬子闻言，满脸的颓丧被狂热取而代之：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的时代终归要落幕，诸多神明将再次崛起，统率人间。” “哈哈哈，这和你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我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宰掉你们这些人族叛逆，以及你身后的那个爬虫。”百货郎冷笑，声音斩钉截铁道。 “原来汝是旧时代的残党啊，吾就算死又如何？他的时代即将落下帷幕，汝不过螳臂当车，挡不住那滚滚而来的大势。你再厉害，也不会是吾主的对手，因为祂是神明，是浩瀚，是未知。” “旧时代的残党，残党。。。。。。”百货郎咀嚼着这几个字，没有反驳，反而面具上的表情尽是哀怨。 两者之间的对话声音不大，但是在远处观望的柳泉耳畔不断响着，想来是百货郎用术法给他听的。 百货郎让他听到这些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听到这些云里雾里的秘辛，少年有些头疼，总觉得眉心那被百目神明污染处，似要裂开。 面具上的哀愁没有持续多久，百货郎变脸嗤笑道： “你的主人于诸多远古神明中都不过是垫底存在，信徒滤镜蒙蔽了你这人族叛逆的狗眼。” “况且，你境界低微，在我看来不过是道开胃菜。你怎么会觉得你家爬虫主子会是我对手呢？” 幽冥军将领姬子欲要反驳，百货郎没给他机会，继续道： “等等我就割下你头颅，困住你神魂，让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我是怎么一剑诛杀你家爬虫主子的。” “狂妄自大，汝这亵神者根本就不明白吾主有多么强大，自寻死路，届时吾自会睁大眼睛看着汝被吾主杀得灰飞烟灭，满面悔不当初。”幽冥军将领姬子用手将嘴角的暗色血液抹干净，撇向空中。 那暗色的血珠顺下坠落，落到了几个石俑士卒的头盔上，静默几秒，然后爆发出恐怖的声响，炸裂开来。 自那血珠落下的地方为中心，直径半米以内，出现了巨大的坑洞，一片骑着马匹的石俑士卒化为摊肉泥。 即使是失去大半活性的飞仙之血，也不是凡体能够承受得住的，从此也能看出，幽冥军将领姬子根本不在意手下统率的士卒死活，或许在其眼里，连棋子都算不上。 这幽冥军将领姬子都要被杀了，还是那般狂热信仰，让柳泉悚然，对方被洗脑了？还是被操纵了？ 他抬起手摸着额前眉心，暗想两年之后，没有解除污染，自己是不是就是这般模样，如提线木偶，没有半点自己思想。 想到这，少年脸色变得凶狠，如果真的解除不了污染，那他也绝对不会让那远古百目神明得逞，大不了自杀，而不是做所谓白莲邪教神子，行走人间传播教义。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百货郎用手摩挲着面具边缘，没有继续口舌之争，反问道：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们这些没脊梁的可怜虫，为什么会背叛人族，转投神明呢？” “底下那些修为低微的蝼蚁贪生怕死也就算了，你一个飞仙境界的大能修士居然也会低头？我观你周身都没有看到被操纵神智的痕迹，想不通，真的想不通。怎么会有大修士自愿给人当狗呢？” 这些话也说到了柳泉心坎，能修炼到飞仙境界，还度过了天雷劫难者，必然心智坚定，有远大的志向，且无论是天赋还是气运，都是历史长河中的佼佼者。 同时，他也怀疑这么远距离，百货郎是不是能用他心通偷窥其想法，要不然怎么会他刚想到什么，百货郎那边就说出什么，就好像专门为其解惑。 就在柳青心念电转之时，幽冥军将领姬子有反应了，他闭上幽暗的眸子，腐朽僵硬的脸露出怀念往昔的神色，有些怅然若失，百货郎的尖锐提问没有让他暴跳如雷，反而陷入苦苦回忆中。 此刻，洞穴变得寂静，井然有序的军队，即使是受到了自家将军血珠的攻击，依旧列队不动，可见军纪严明。 百货郎也不开口催促，他百无聊赖地又打了个哈欠，歪起头冷冷地看着眼前颓废落败的幽冥军将领姬子。 许久，骑在龙马之上的幽冥军将领姬子，缓缓睁开幽冥的眼眸，其间有氤氲水雾，再深处还有抹毅然决然。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人族大义在心爱的女人面前也不值一提，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百货郎像是用他心通，读取到了幽冥军将领姬子心底最深处的柔软。 “不过即便如此，这也不是你背弃族人，投靠远古神明的借口！” 声若惊雷，划破了洞穴的幽幽寂静。 随着惊雷，幽冥军将领姬子身后面的法相突然凝实，那庞大的爬虫张大口器，其中散发幽光的无面人影从中爬出，接着跳到摇摇欲坠的龙马身上。 吊诡恼人的低语声突然在柳泉耳边响起，眉心处被污染的地方更是疼痛难忍，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由里至外，破开皮肤生长长出来。 那个跳在龙马之上，落到幽冥军将领姬子身后的无面人影，蓦地，脖子呈一百八十度转弯，转头看向在远处眺望的少年。 幽城中那种别冥冥中存在注视的感觉跃然心头，柳泉用双手捂着额前疼痛的眉心，透过指缝，与那转头没有五官的无面人影遥遥对望。 明明那无面人影没有五官，少年却感觉与对方视线交错，且人影笑了，开怀大笑，像是看到了心爱的玩具。 危险！ 整个身体凝固，柳泉不敢眨眼，下意识屏住呼吸，如坠冰窟。 “咳咳。”百货郎咳嗽了几声。 那无面人影才悻悻转过头，被注视的发毛感觉消失，不仅如此，柳泉额前眉心的疼痛也停止。 他急忙摸着眉心，见没有皮绽肉裂，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而背后的道服却已然湿透。 那没有五官的无面人影给少年的压力太大了，不过是幽冥军将领姬子观想那古墓主人修出的法相，就已经这么可怕，那本体威势会是什么光景呢。。。。。。 柳泉不免有些为百货郎担心起来，虽然那戴面具的疯癫男人确实强得离谱，可面对着未知的远古神明，是否就真的有一战之力呢？ 抬眼看到百货郎漫不经心的表情，少年苦笑，他这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啊。 重新扭过头的无面人影，从背后抱起骑在龙马上的幽冥军将领姬子，逐渐融入其身体中去，奇异的光绽起。 幽冥军将领姬子眼帘低垂，咬着牙，默默承受起钻心的痛苦。 羽化境之后，便是要观想万物，修出自己的法相，法相千万种，因人而异，各不相同。 现在幽冥军将领姬子在做的就是，把法相融入己身，人相合一，强行把战力拔高，这是种失传已久的术法神通，是在透支潜力，会让自己前方道途变得愈发狭隘，甚至断绝。 “为了你那主子，喔不，爱人，居然做到这种地步，我该说你痴情呢还是愚蠢呢？” 百货郎见多识广，自然明白幽冥军将领姬子在干什么，但他没有阻止，只是作壁上观，出言嘲讽。 回应百货郎的只有沉默不语，那无面人影半个身体已经融入幽冥军将领姬子的背后里，看着有些诡异。 “我知道这是什么术法，也见识过，明白中途不能被打断，如果被打断就功亏一篑，施术者也将满身毁于一旦，从最高处掉落到底部，沦为凡俗。” 百货郎打开了话匣子，开始自问自答： “一切我都晓得，可你知道我为什么任由着你施展术法，不去管嘛？” “因为。。。。。。” “蝼蚁就是蝼蚁，强大些也还是蝼蚁，怎么样我都能一只手指头碾死你。” 百货郎言辞犀利张狂，像是要毁坏幽冥军将领姬子的道心。 听到这些话，幽冥军将领姬子没有抬起眼帘，置若罔闻，仍我行我素，承受着人相合一的极大苦楚。 “无趣，如果你是想在我和你家主子一战之前，伤到我些，好给你家主子争取更多的胜算的话，送你四个字，痴心妄想。”百货郎桀桀怪笑起来，不知道的看到，估计还以为他是什么反派怪人。 听到百货郎的话，幽冥军将领姬子僵硬的脸，变得苍白，抬起眼注视百货郎那张有些滑稽的面具，他在这时也明白过来，对方有着他心通之类的无上术法，从始至终百货郎真的如其所言，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愤怒总是有的，但更多是无力。他心通术法，据他所知，漫漫历史长河中，也只有少数几位才能修成，而那几位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时代霸主。 搜索着记忆，幽冥军将领姬子冥思苦想，怎么也无法将那几位和眼前这个带面具的男人对应起来，是他孤陋寡闻了？还是对方隐藏了自己的身形，所以认不出来？ 没有五官的无面人影终于完全融入幽冥军将领姬子身体中去，他轻吟一声，气息暴涨，修为直接跳到过了地火劫难的飞仙境界。 “摆阵！”幽冥军将领姬子振臂高呼。 底下的军队开始不断交错，似乎在排列什么阵法。 片刻，军队停止人头涌动的景象，百货郎低头看着下方的奇异的阵形，面具摆出笑脸： “来，用尽你所有的底牌，这样我斩杀你才有快感，才能稍微消解些心头的无穷恨意。” 幽冥军将领姬子没有理会百货郎，继而大喊： “阵起！” 言罢，从石俑军队所有士卒身上各自跳出股幽光，然后汇聚在一起飞向骑着龙马的幽冥军将领姬子，刹那修为气息再度暴涨，悄然来到过了赑风劫难的飞仙境界。 “空中楼阁罢了。”百货郎耸耸肩，眯着眼睛笑意不减。 第100章 眼见起高楼，眼见楼塌了 随着身上修为的不断提升，幽冥军将领姬子只觉得眼前戴面具的男人也没有这么可怕了，低头看着紧握的手，感受起身体里面充沛的灵气，以及前所未有的强大！ 紧接着他抬头凝视一脸无所谓的百货郎： “来战！” 百货郎从半空中，低头看着地面结成阵的石俑军队，那张张青铜头盔下的腐朽面孔让他想起了什么，其表情有些恍惚。 见百货郎不回应自己的挑战，幽冥军将领姬子没有发怒，只是默默积攒着力量，蓄势待发。 其身体表面，先前受伤造成的痕迹开始自愈，同时，一柄由暗黑色烟雾汇聚而成的战戟，自幽冥军将领姬子的手心出现。 像是挑衅，那暗黑色战戟被幽冥军将领姬子挥动起来，震的周围空气不断出现肉眼可见的涟漪，戟身环绕着仿佛能破灭虚空的暗黑色气流。 堪比赑风劫难的飞仙境大能战力，让人望而生寒。 “地面下那群狗崽子让我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碍眼，真的碍眼。” 百货郎少见的面无表情： “碍眼的东西那就先消失。” 说完，他抬起空着的左手，食指和中指并拢，伸到了一旁漂浮的火折子火焰之上。 火舌舔舐着其两根骨节分明的指头，那火焰不大，但是寻常人放手指到之上，也会被炙烤到焦。 然而火折子冒出的火苗就像是柔和的水，环着百货郎并拢的双指荡漾，化作绕指柔。 “箭来。” 然后百货郎两指捻起火折子冒出的火焰，轻轻泼洒向了下方。 丝丝缕缕的火苗掉落在空中，没有消逝，反而开始蔓延起来，像是片赤色火编织的网。 幽冥军将领姬子看去，觉得不对劲，想要挥动手上的战戟阻挡，可准备出手的时候，百货郎看了过来。 只是一眼，幽冥军将领姬子的身体和周遭空间像是被凝固住，他和身下的龙马都动弹不得。 蔓延起来的火网边下落，边再度变化，无数箭状的火焰生出。如雨水下落，坠向下方结阵的石俑军队。 火光照亮了每一个石俑士卒的脸，了无生气，腐朽暗青。或许这就是他们陪葬古墓主人的代价，而换来的是这半死半活的模样状态。 “真可怜啊，看看你们这些没有脊梁的蝼蚁，自以为活了千百载，殊不知给人当成了棋子。” 百货郎嘲讽道： “喔，不对，你们连棋子都不配，不过是走狗爪牙。” 绚丽的赤红箭雨在百货郎言语间，已然落到了石俑军队的头上。 幽冥军将领姬子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的的束缚被解除，但为时已晚，他撕扯着嗓子喊道： “不！” 结成阵法的石俑军队没有人反抗，许是有着限制，他们骑着马，就这么定定地抬头望向铺天盖地的火箭雨。 惊愕，害怕，绝望，悲伤，解脱，麻木。。。。。。 千百张脸各有不同的表情，但无一例外的，没有任何人笑得出来。 雨落，千军万马毁于一炬。 远眺着眼前恢宏壮阔的场面，柳泉只觉得很美，倒没有什么其他感受。 “真美啊。”少年终究没有忍住心中感叹，低声呢喃道。 阵破，一个个布满火焰的身体，在地上如同爬虫扭曲挣扎着，明明只是普通的火焰，但在百货郎的弹指间，却化成箭雨落到了石俑军队身上，并且穿过青铜甲胄燃烧起来。 有些修为高一些的石俑尝试用术法，消灭身上附着的火焰，但没有半点作用，那火势愈燃愈猛，无法遏制。 没有肉香，只有浓烈的恶臭和黑烟冒出，即使是远处的柳泉都被呛得连连咳嗽，用手遮掩口鼻。 “哈哈哈，没脊梁的可怜虫被烧死了，冒出的气味都是臭的，可笑。”百货郎癫狂地笑着，似在发泄心底的恨。 幽冥军将领姬子身上的气息在阵法被破的时候，瞬间掉落，直接掉了一截，掉到了约摸飞仙境地火劫难水准。 他颤声道： “你。。。。。。” “我说了，不过空中楼阁。”百货郎将并拢的手指在面前晃了晃。 柳泉默默注视远处的一切，像是个置身事外的观戏人，他在思索着百货郎和那传授吞妖法门的便宜师傅究竟谁更厉害。 百货郎这手随意而为的火箭雨，让少年不禁想到了便宜师傅青年道人随手变出的酒水菜肴。 明明完全不同，但柳泉就是觉得有相似之处，在他的认知里面，即使是飞仙境界的大能，如幽冥军将领姬子，似乎也做不到凭空生物。 大概只有传说中的那缥缈圣人境界才能做到？少年一时间心神向往。 百货郎将并拢双指分开，放在面具两个简笔画出的眼睛之上： “旧时代的残党，这句话说得好，真的很好。” “可惜，你连旧时代的残党都打不过。残党又如何？你们这些旧时代的余孽也会被残党一一清除，无论有什么阴谋诡计，有什么魑魅魍魉，我百货郎都一剑斩之，绝不手软。是的，新时代即将来临，但那依旧是人族的新时代，我发誓，以自己的项上头颅发誓。” 清朗的声音响彻整个洞穴，气质多变的百货郎在此刻，像个志向远大的翩翩世家公子。 这就是对方本来的模样？柳泉冷不丁地没来由想道，他说不出这是为什么，大概只是直觉。 火势落到诸多石俑士卒身上之后，就没有再蔓延扩大，好似有着灵智，燃烧销毁完本不该出现在世间的石俑士卒，就消逝于空气之中。 幽冥军将领姬子修为掉落后，那积蓄已久的力量还是爆发了出来，其身后涌出数不清的暗黑色大手，扑向百货郎。 百货郎周身的暗青色儒衫，被袭来的墨黑大手带起的风吹得猎猎： “不长记性，看我再让你掉一楼。” 那只苍白的手掌伸向袭来的狰狞大手，食指点出： “碎！” 怦然巨响。 墨黑色的大手接连支离破碎，但后续的大手依然赴死般冲来。 响声如爆竹鞭炮噼里啪啦，不绝于耳。 被附加了术法的柳泉耳膜被震得嗡嗡，实在忍受不了疼痛，他用双手堵住耳朵，以此减轻受到的爆鸣。 “唏律律！” 幽冥军将领姬子驾驭着生有鳞甲的龙马，手拿战戟，直挺挺冲杀向百货郎。 势如破竹。 踏空的百货郎终于移动了步伐，他大袖一振，将右手抱着昏迷不醒的陶恕收了进去，然后不退反进，往幽冥军将领姬子方向，笔直地冲了过去。 这是袖里乾坤?大睁着眼睛观望的柳泉又是被百货郎的一手术法惊吓到了。 舞动手上的战戟，让人花了眼的战技被幽冥军将领姬子展现出来。 “花里胡哨。” 已经冲到了幽冥军将领姬子跟前的百货郎，兀地停住。 面对着横击而来的战戟，百货郎在原地就这么消失掉了，幽冥军将领姬子的攻击打在了空气中，即使落空，也振荡出无穷威势。 “轰！”恍如惊雷划乌云。 “太慢了，飞仙，飞仙，不会觉得沾了个仙字，就真的觉得自己是仙人了？” 百货郎的声音在幽冥军将领姬子耳边响了起来，伴着清脆的铃铛响动，听方向是。。。。。。 明明应该是毁天灭地的战斗，可在百货郎和幽冥军将领姬子间，却演变成了最简单的你来我往，拳脚之争。 柳泉眯着眼思忖起来，莫非是现在所处的空间地方有着限制？还是说这是返璞归真？ 没有犹豫，战戟被幽冥军将领姬子狠狠地攻向身后。 意想不到的，再次落空。 “还是太慢了，是这战戟太沉，所以你挥动的速度慢吗？” 在上方！ 手腕扭转，幽冥军将领姬子两手抓着战戟，向上贯起，不仅如此余下墨色大手也如囚笼向上包围，不让百货郎离开。 “慢啊，如果我想杀你，你已经死了千百次。”带着面具的百货郎出现在了幽冥军将领姬子面前，嚣张至极。 “汝上当了。”幽冥军将领姬子突然笑了起来。 他张开口，从嘴巴吐出一只黑色大手，抓向百货郎的面门。 百货浪没有言语，面具上只是露出了诡谲的笑脸，在原地留下残影，躲开了幽冥军将领姬子这阴险的一击。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在柳泉眼里，百货郎速度快得骇人，在骑着龙马的幽冥军将领姬子周围留下不可计数的残影，就好像分了数百个身。 幽冥军将领姬子的额角渗出汗水，他收回战戟，用背后涌出的黑色大手护住身体，开始沉下心观察，想要一举击破百货郎如同鬼魅的可怕速度。 安沉住气的幽冥军将领姬子，借着高深的修为，很快就感知到了百货郎的位置。 下一刻，战戟出。 迅如疾风。 暗黑色的战戟洞穿了百货郎的身体，可惜却是残影。 “猜错了喔。” 百货郎贱兮兮的笑声和清脆的铃铛响混杂，让人心烦意乱。 没有注视观望多久，柳泉的眼睛就已经生疼，止不住流出泪水。 百货郎的速度太快，搞得他眼睛都花了，没再看下去，少年闭上眼眸，休憩起来，接着用手揉起太阳穴放松。 心中战意被激起，幽冥军将领姬子将手中的战戟舞得虎虎生威，在其身罡风乍起，百货郎留下的残影被逐个击破。 “我说过的，让你这空中楼阁的修为再掉一层楼。” 一只手突兀穿进了幽冥军将领姬子的背部，百货郎凶厉地说道。 幽冥军将领姬子扭转头看向百货郎，同样咬牙切齿地说道： “吾以身为饵，露出破绽就是为了抓住你。” 收缩背部，幽冥军将领姬子抓住了百货郎的手，黑色大手涌向后者，似要撕碎其身体。 百货郎手上使出气力： “你不会觉得我看不出来？” 剧烈的哀嚎响起。 那没有五官的无面人影法相被百货郎从幽冥军将领姬子身体，硬生生的拔了出来，然后捏碎。 抓住百货郎的无数黑色大手也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啊！”幽冥军将领姬子大张着嘴巴，那种灵魂被剥离的痛感让他快晕了过去。 修为气息下降，地火劫难的飞仙境界再度掉落，落到了原本的天雷劫难飞仙境界。 其身下的龙马护主心切，扬起后蹄，踢向百货郎身体后方正中心。 “这畜生倒也忠心，先让你死。” 龙马扬起的后蹄，响起咔嚓，被不知名力量掰断，飞甩而出。 言出法随！ 那龙马还没有发出哭嚎就直接爆裂开来，血肉分崩，化作雨水直接下落，浇灭了地面上还没有完全消失的火焰。 百货郎继而抓起幽冥军将领姬子乱糟糟的头发，在其耳边轻声说道： “原本我可以随意一剑将你斩杀，但现在却如此大费周章地虐杀你，甚至脏了自己的手，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嘛？” 已被深入骨髓的疼痛折磨的幽冥军将领姬子无暇回答，只是自顾自地凄声叫喊。 没有理会幽冥军将领姬子的痛苦样子，百货郎一字一顿道： “因为这是你的报应，是你手上沾染无数同胞鲜血的报应。不这样杀你，我心难安。” 插入幽冥军将领姬子身体的手搅动起来，其飞仙境界的金身玉髓在百货郎面前如同白嫩豆腐，脆弱不堪。 幽冥军将领姬子的经脉窍穴在百货郎手中一一捏碎，其身上的修为气息急转直下，跌落谷底，转眼间，已成凡人。 抽出满是血污的手，百货郎另一只抓着幽冥军将领姬子头发的手用力，将其甩在半空中。 “剑来。” 一直漂浮在空中的火折子，发出的火焰尽数被百货郎牵引而去。 明晃晃的火剑在沾染血污的手里出现，随着嗤嗤声，血污被蒸发。 而百货郎便朝着往下掉落的幽冥军将领姬子，一剑劈去。 一条细微的金色光线，如潮水向下横推而去，金色光线有着加速度，很快便追上了掉落的幽冥军将领姬子身体，从脖颈划过，身首分离，在其落地之前，轻而易举地割下了头颅。 从脖颈处逸出来的幽冥军将领姬子神魂，没来得及逃跑，便被一同锁进了头颅中去，分离的身首很快落在地面，溅起尘土。 手握火剑，黑发狂舞的百货郎幽幽道： “我说过的，要提着你的头颅，让你亲眼看到我是怎么弑神的。” 第101章 百草谷 残阳彻底落下，满天的赤红被夜幕取代。 高耸的城墙外围尽是血污，像极了在泥地里打滚玩耍的稚童，满脸污渍。 城墙脚下垒着不计其数的小山包，仔细看去，全是狰狞可怖的妖魔尸体堆积而成。 地面也全是干涸暗红溪流留下的痕迹，在城墙头架起的火把光线照耀，显得妖异扭曲。 这座不知道屹立多少个甲子的人族城墙，在妖族的无数次冲击之下，又迎来了一次胜利。 但是在城墙值守的几个士兵没有表现出任何大胜的喜悦，他们面无表情，似乎是司空见惯，又或者是已然麻木。 城墙之后的小城，一所用青灰色石砖搭建的古朴房子内。 “” 蒙巍水缓缓睁开双眼，因为先前与四个大妖的战斗太惊险了，导致他透支全身的力量，所以他连睁开眼睛的气力都没有。 其睁开的眸子只是微张，房间内蜡烛散出来的光线，让蒙巍水在这萧索的深秋中感受到了丝丝温暖。 他于生死之间磨砺自己的武道，把四个超我境界巅峰的大妖当成了磨刀石，经过一场鏖战，终于解开了加在身上的最后枷锁，破开困扰其许久的武者宗师境巅峰隔膜。 与修道者不同，武者修炼破境，尤其是越到后面，越需要一场场的死战打磨，如同铁匠炼兵器，不断地锤击，用火和水浇焠，才能得到锋利至极的兵器。 经过死战，苦战打磨出来的武者境界，基础自然极为夯实。而修道者更多的是讲究心境，顿悟，鲜有人会去特意寻死，让辛苦修来的的道途断绝，毕竟修道修道，修的就是个长生道。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在飞仙境与武圣境以下，武者战力会比修道者厉害许多的原因，当然要刨除掉除了柳泉这样得天独厚的怪胎。 武者前中期战力惊人，修道者借助天劫磨砺体魄，神魂，于后期起势，并且能够长生。 非要比较两条路的优劣，只能说各有好坏，不一定能够分出输赢。 武者修炼到极境，到武圣之上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由于灵气稀薄，为了对抗妖族，人族在武者这一路的研究可谓呕心沥血，经过漫漫历史长河，推演的步伐早就已经追赶上了修道者这条路，极境战力并不逊色后者。 “蒙兄，你醒了，哪里不舒服嘛？”那个背着蒙巍水的肃魔部正式成员开口道。 蒙巍水眼皮耷拉着，因为实在是睁不开眼睛，只好彻底闭上了： “还好，身体一阵酥酥麻麻的，是杜凤书兄弟你治疗的，多谢了。” 名叫杜凤书的肃魔部正式成员摆摆手，满脸愧疚道： “尽我所能罢了，这是我应该做的，要不然要我这后备军有何用呢？” “不过，蒙兄，哪怕有我这个医师在，你这身体也至少需要休养半个来月，才能下床。” 蒙巍水明白对方的意思，在床上躺半个来月，那么接下来妖族袭来的战斗，他就不能参与了。 他有点不甘心，脸色晦暗了些，随即内视起自己的身体。 挪了位的五脏六腑被移回到原来的位置，然而还能清晰看到器脏之上的疮痍伤痕。 断了许多的骨头也被接了起来，表面有着特殊的能量在维持修复，想来是杜凤书这个百草谷的医师的功劳。 百草谷是人族境内很特殊的地方，自成一个城池，与东夏国崇尚武道的风气不同。他们逆道行之，强行借助天地稀薄灵气修炼，皆是修道者，并且大部分都身怀高超的医术，是人族医家的根据地。 百草谷修道者的功法倒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像柳泉的吞妖法门那样可以净化妖晶内的灵气能量，从而达到事半功倍的修炼效果。 因为这修炼的功法普通，所以即便是谷主即城主，也不过超我境界。而之所以非要修道不转练武，似乎是他们自古以来的祖训，要求百草谷内的所有人必须这么做。 说来也奇怪，这百草谷内的所有人，无论男女老少，都有修道根子，即使天地灵气稀薄，进入末法时代，他们依然可以修炼，且全城人都有修为，虽然不高，但如果放在以前，这就有些骇人听闻，百草谷也算得上是人杰地灵了。 从古至今，百草谷没有一人肯弃道修武，全部都听从祖训，让人费解，这听起来有些古板执拗。但从百草谷出来的医者医术都很高超，在整个东夏国境内都救死扶伤了不计其数的人，甚至很多都不顾及安危，在战争前线工作为国效力，所以名声向来很好。 因此国主也没有强求他们踏上武道。 内视完之后，蒙巍水大概清楚了自己的伤情状况，确实如杜凤书所说，他的身体现在必须要躺床休息，否则刚刚搭起来的武者大宗师境界就会直接掉下去。 以重伤换来武者大宗师境界，这笔买卖在任何人眼里都是不亏的，可蒙巍水却接受不了。 他心想着，早知道不借助生死之战磨砺武道了，应该直接用三昧真火神术，将四个超我境巅峰大妖全部烧死。 这样一来，他就能继续参与接下来的攻守之战了。 蒙巍水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帮助人族边境守军，抗住接下来的漫漫冬季妖族的大举进攻。 妖国所处之地非常荒芜，寸草不生，到了每年的冬季，粮食更是紧缺，无数妖族被冻死，饿死。为了缓解这一状况，妖国国主都会派兵骚扰攻打东夏国边境。 以求得己方国家土地扩大一些，以及可供应的食粮，至于食粮自然包括人族的肉。同时也是为了削减低阶妖魔的数量，让粮食紧缺的状况变好一些。 听着很残酷，但是也很现实，这是妖国国主能想到的最好计策。而人族和妖族自古以来便是水火不容，和谈是绝对不可能的。 就算妖族表现出诚意想要和谈，东夏国人族也不会相信的，毕竟对于妖族来说，凡人就是最美味的口粮，这是妖族骨子里原始的本性，根本无法遏制。 躺床休息半个来月，这对于蒙巍水来说，无异于噩耗，那他就完全丧失了来这里的意义。 懊悔在其心中泛起，他这样一休息，不知道又要死掉多少的人族士兵，不知道又有多少父母失去自己的孩子，想到这蒙巍水真的很想抽自己巴掌。 武者大宗师境界就剩一层纱窗纸而已，不应该这么着急地去突破的，现在搞得他还变成了驻守边境军队的累赘。 “杜凤书兄弟，有没有别的什么方法，可以让我尽快下床？”在思索后，蒙巍水不死心地追问杜凤书。 杜凤书看着蒙巍水，叹了口气： “蒙兄，我已经没有别的更好办法了。你能半个月下床，还是因为你突破到了武者大宗师境界，肉体自愈能力增强的缘故。” “否则换成别人，受了五脏六腑移位破裂，骨头断开的严重内伤，早就一命呜呼，到下面见阎王爷了。” 蒙巍水声音虚弱，欲言又止： “可。。。。。。” 杜凤书看到蒙巍水，自然明白对方的心情，和心里面想的是什么，不禁感慨这位镇妖王无愧他自己的名号，忧国忧民，乃之王也。 “怪我的医术不够好。蒙兄你不必想太多，现在你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好好歇息，让伤势恢复，这样，整个边境军队才能放下心来。你可是东夏国的镇妖王，而且已经突破到了武者大宗师境界，是高阶战力，你的命比我们一整个边境小城的军队都要金贵。” 杜凤书站起身子，将蜡烛吹灭，走出了房间，没有给蒙巍水任何继续说话的机会。 “谁的命不是命啊，何来的金贵之说。。。。。。”蒙巍水自言自语喃喃道。 他想要从床上起身，证明自己伤情没有那么严重，可身体就像是被千斤巨石压住了般，动弹不得，且轻微动了几下后，就疼痛难忍。 “柳小弟在就好了，喝了他的仙酒，我估计几天就能下床。” 幽幽叹息在漆黑寂静的房间内回荡，很快，蒙巍水在身体的迫使下，慢慢睡着，响起微鼾。 手拿着火折子，好似仙人般潇洒飘下来的百货郎，走到幽冥军将领姬子尸首落处。 那穿着青铜甲胄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化脓，散发阵阵恶臭，得道的金身玉髓就这么变成凡躯，在经过千载岁月洗礼后，没有修为支撑的身体如凡人躯体逐渐腐烂。 而那被割下来，落在一旁的头颅也是如此，腐烂化脓，五官面目全非。 在融化的脸庞上，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个金色的小人，看上去是幽冥军将领姬子的模样。 幽冥军将领姬子神魂面目狰狞，他向着百货郎无声怒吼。 到了羽化境，修道者就已经修炼出了神魂。而到了飞仙境，神魂便可以出躯游万里，和身体分开。 幽冥军将领姬子的修为被打落到了谷底，全然尽失，但是神魂还在，如果给他找到机会，找到合适的身体夺舍，未尝不可东山再起。 百货郎收起凶狠的表情，哼着小曲，伸手向地面上的幽冥军将领姬子头颅，手指刚碰到发丝，发丝就如朽木消散在了空气中。 “怎么这么不禁造呢。”百货郎皱眉嫌弃道。 没有再继续尝试用手拿起幽冥军将领姬子腐朽的头颅，百货郎直接用灵气驭起其，漂浮在空中，看着有些奇怪诡异。 那金色的神魂嘴巴依旧在不停动着，似乎在咒骂百货郎，百货郎歪着头与幽冥军将领姬子头颅对视，随后用手附在耳边作倾听状： “你说什么？大声点，我听不到！” 神魂说话是可以发出声音的，显然，幽冥军将领姬子是被百货郎封住了声音，这般作态不过在作弄其而已。 “没吃饭是吗？算了，不管你了，等等就去宰你的主子，或者说爱人。”百货郎拖长了声音，阴恻恻笑道。 接着，他便手拿火折子，旁边漂浮着颗扭曲腐烂的头颅，笑眯眯走向了柳泉方向。 视力极好的少年自然把刚才的一切尽收眼底，他脸皮抽搐，有些受不了百货郎的恶趣味。 寻常人要是看到一个戴着奇怪面具，旁边飘浮头颅的身影走来，早就吓丢了魂，拔腿就跑了。 就在柳泉眨眼间，百货郎像是瞬移般，直接来到他的面前。 猝不及防下，少年被吓了一跳，下意识退后了好几步： “百货郎前辈不带你这么吓人的！” “嘿，多大个人，胆子这么小，还是不是男人了。”百货郎嬉皮笑脸，对自己的恶作剧表现出满意的表情。 “我才刚满十六岁，胆子小也属正常，百货郎前辈你就宽容一下。”少年愣了愣，也开始嬉皮笑脸。 发现没有气到柳泉，百货郎撇撇嘴，没再继续着这个话题。 “百货郎前辈，陶兄是受伤了吗？他现在被你收去哪了？”柳泉关心起陶恕来，当然更多的是关心百货郎的那一手袖里乾坤术法。 百货郎嘲讽道： “小子，别惦记了，我那确实是袖里乾坤术法，但你这修为就别想学了。至于陶小子确实是受了重伤昏迷过去，不过我已经稳定住他的伤势，就让其在我袖里天地养伤，你没必要担心。” 又忘记了眼前男人有他心通，真是防不胜防，柳泉拍拍脑袋： “周兄也受了伤，百货郎前辈你也来看看。” 说完，他指向脚下昏迷躺着的周彦。 “合着还把我当成医生，给你们治伤了？我前面可都提醒过了，你们不听，现在闹得两个重伤昏迷。别忘了，我们的买卖可没有明确说要给你们治疗。”百货郎放开手中火折子，让其漂浮在空中，然后负手而立，冷冷地看着柳泉。 左边漂浮火折子，右边漂浮腐朽头颅，百货郎看上去莫名喜感又带着些许诡异。 柳泉面厚谄笑道： “百货郎前辈，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嘛。” 百货郎没有马上言语，静静地看了会柳泉，才变脸笑道： “好，谁叫我是大善人呢，算我倒霉，接下了这赔钱的买卖。” 然后他看向地上昏迷的周彦： “白发小子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我把你收进袖子里面休息，以免拖我们后腿。” 话语落下，百货郎右手长袖一振，把躺着昏迷的周彦收进了袖子中。 做完这些事情，他带着一左一右漂浮的两个物体，头也不回地往着先前方向漫步走去： “心黑脸厚的柳小子快点跟上来，要不然等会我也把你收进袖子里面。” 柳泉闻言急忙跟上： “别别，我还想看百货郎前辈你一展雄威，弑神呢！” “语气阴阳怪气的，是不是觉得我做不到，讽刺我？” “小子我哪里敢啊！” 第102章 金翅大鹏 皎洁的月光浮在了连绵不绝的云海之上，秋风吹拂，夜幕中灰黑色的云海便开始涌动。 如果有视力极好的人往天细细观望，就会发现缥缈的云之上，有一个突兀的黑点，像是有人在上面。 而那黑点真的是个人，只不过是位戴斗笠穿蓑衣的老叟。 正是柳泉先前路上遇到的那位老叟，其稳稳地坐在虚无的云海上，没有半点惊慌，且手中还拿着个竹制的普通鱼竿，在往下垂钓。 鱼线在云海中若隐若现，在清冷的月辉下，折射起银色的光芒。 老叟就这么在云海中垂钓，悠哉悠哉的。 要是让人看到，怕是要惊掉下巴，但可惜这无垠高空中，可以呼吸的生物，只有头戴斗笠，穿着蓑衣的老叟。 突然起了阵大风，吹动着老叟身上蓑衣窸窣作响，但他拿着鱼竿的手却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依旧牢牢地抓住竿尾，且身体腰板挺直，没有随风飘荡。 “风来了。” 老叟似在梦呓： “鱼也要上钩了。” 不知何时，握着鱼竿的单手变成了双手，月光下，那双手布满皱纹，以及数不清的累累伤痕。 虎口，掌心，骨节，手背，纵横着如蜈蚣交错的伤痕，因为用力，凸起的青筋，给那些蜈蚣增添了更多的狰狞色彩。 数不清的伤痕，无声地诉说着老叟过去的种种经历，同时也凝聚了岁月。 随着老叟两手紧握鱼竿，他在云海上站立了起来，身体向后倾斜用力，鱼线被他的气力拉得紧绷。 原本若隐若现的银色鱼线，在此刻完全显现出来。 鱼线穿过的云海翻滚涌动了起来，似乎里面有什么生物在折腾着。 线绷海涌，狂风大作。 高空刮起的风可不是闹着玩的，堪比飞仙境的天劫，即使是羽化境界的修道者，都无法用肉体硬抗。 但这老叟只是头戴斗笠，穿着身蓑衣，就如同在徐徐清风中垂钓，像是个没事人，可见其的修为深不可测。 其面前翻腾云海中的生物在和他角力，这是许多垂钓者都会遇到的事情，看上去稀松平常，没有奇特之处。 “喝！” 老叟突然猛地发力，脚步往后推了几步，缥缈的云海被漾开，翻涌云海中的生物被他钓了出来。 一双挡天蔽日的金色羽翅展开，仿佛能抟风运海，瞬间，云海上的清辉消失，独留大片的阴影黑暗。 那是只鸟，似比整个天空还要巨大的鸟禽。 其喙爪如钢铁坚不可摧，展开的修长金色双翅仿若能遮天，双眸似日月，发出的光辉让人无法直视，威严中混着奇异的美感。 古书曰，妖国有一族群，数量稀薄，血脉高贵，威风凛凛，以龙蛟为食，名金翅大鹏。 老叟居然从云海中钓出来了金翅大鹏！ 从云海冲破出来的金翅大鹏鸟，将嘴里面的鱼钩吐出来，他原本飞着飞着，嘴里忽然就被塞进了一个鱼钩。 本来金翅大鹏鸟并不想过多理会，但这鱼钩像是镶在了他的鸟喙，怎么也挣脱不开，大怒之下，他决定顺着鱼钩找到其主人，看看是何方神圣。 “你是何人？这鱼钩为何出现在我的嘴里？你寻我来，有何事？” 问题像炮弹接连发出。 老叟没有理会金翅大鹏鸟的问话，自言自语道： “可累死我这把老骨头，太久没钓过这么大的鱼了。” 怒火中烧的金翅大鹏火气更盛，莫名其妙被人用术法钓了上来，还被无视忽略，是可忍孰不可忍。 锐利的眸子闪耀着金色的光芒，弯如钩的鸟喙低吼震鸣，双翅扇动着，把大片大片的云海扫碎。 比老叟身体还要大上许多的利爪张开，像囚笼般袭向笔挺站着的老叟。 老叟缓缓抬头看向身前的巨大神话生物，在利爪就要抓住他的时候，淡然开口说话道： “定。” 来势汹汹的利爪停住了，像是有层墙挡住了其来路，那金翅大鹏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老叟。 他修长的双翅还能扇动着，身体其他部位也如此，除了袭向老叟的利爪，利爪好像不是金翅大鹏的身体一部分，不受其控制。 “你究竟是什么人？人族什么时候有这般强者。”伴着低鸣，金翅大鹏鸟失声问道。 “人族可比你想的还要强大许多，小鸟，你这样子太可怕了，我一把年纪容易被吓死，不如你化成人形，我们好好交谈。”老叟客客气气地说道。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金翅大鹏明白眼前的人族老叟，可以做到言出法随，显然是不世出的圣人，能不战是最好的。 “好，但是没你得先放开我的爪子。”金翅大鹏鸟很识时务，没有步步紧逼。 老叟把鱼竿拉起，放在了肩膀之上，笑道： “我从来没有抓住你，是你困住了你自己而已。” “” 金翅大鹏鸟有些疑惑，暗自腹诽着眼前老头在打什么机锋，下意识地想要将爪子收回来。 被定住的爪子就真的能动了，金翅大鹏鸟轻易就把僵在空中的爪子收了回去。 他心里一阵惊恐，寒意生起，但表面却没有任何露怯，故作镇定道： “我倒要看看你要卖什么葫芦药。” 金光乍起，月辉都为之失色。 巨大的金翅大鹏鸟身体化成了一个人形。 面孔如刀削的英武男人从金光中缓缓走出，高约摸两米，穿着身亮黄色的长衫，气势威严庄重。 仔细看去，这金翅大鹏化成的英武男人五官眉眼，居然和蒙巍水有着六七分相似。 被扫碎的云海再次聚拢，在英武男人脚下生起桥阶，金翅大鹏就一步步向着老叟所在的云海走了过去。 被遮盖的月辉再次倾泄而出，撒在了金翅大鹏化成的英武男人身上，其恰似一尊战仙，步步逼人。 英武男人每往老叟方向走一步，身上的金光和滔天的妖气就强盛一分，等到了老叟面前，其如正午的烈日，刺目不可视。 高傲的金翅大鹏自然不可能轻易妥协，他刚刚就是在用身上的威势告诉老叟，自己也不是好欺负的，寻常的羽化境修士乃至没有渡过劫难的飞仙境修士，在面对这恐怖的气势，都会忍不住低头退让。 然而老叟没有表露出什么表情波动，就这么风轻云淡地看着英武男人。 云海上的寒风很大，老叟扛着的鱼竿上鱼线随风乱舞，而英武男人的亮黄色长衫同样如此，被吹的猎猎作响，像面旗子。 老叟和英武男人对视，都没有言语说话，辽阔无垠的高空中只有风声。 “所为何来？”老叟微微笑起。 英武男人答非所问道： “我叫金鸿。” 老叟转身： “金鸿，金鸿，惊鸿一瞥，是个好名字。” 自称金鸿的英武男人有些沉不住气道： “你是何人？” “我那术法叫作因果钓，是我漫漫一生中最为得意的自创术法，你我有因果，所以你被我钓起。”老叟也像是以牙还牙，说着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何来的因？何来的果？”金鸿皱着眉，他收敛起身上的威势，金光消散。 “因是你要以大欺小，以莫大的修为越界欺负小辈，屠戮人族，而我也是人族出身，见不得这行径。” 老叟盘膝坐下，仰着头看着身形高大的金鸿： “果便是你被我拦下，一饮一啄你可明白。现在两条路供你选择，一是现在掉头滚回你的妖国，二是被我教训一番，再滚回妖国。” 平淡的嗓音里尽是狂妄，听得金鸿脸色铁青，英武俊朗的眉间满是扭曲。 “我可以保证不杀人族，只杀我那不争气的子嗣。”思索片刻，金鸿还是退步道。 如果不是眼前老叟深不可测，换做别人说这话，他早就杀了过去，将对方撕成碎片。 “你那子嗣也有人族血脉。”老叟将肩上的鱼竿鱼线甩向云海中，再次开始闭目垂钓。 “半人半妖，不过一个混血杂种，算什么人族，我清理门户是家事，你个外人管不着？”金鸿脸色又难看了几分，笼在长袖中的手表不自觉紧握，爆起青筋。 金翅大鹏一族在妖国都是趾高气昂，飞扬跋扈，向来我行我素，更不用说这位金鸿于金翅大鹏族群中是成圣做祖的存在，性子自是骄傲到了极点，如今在老叟面前低头已经是难得景象。 “人族心，人族血，我说他是人族，他就是人族，你有什么问题？”老叟柔声细语的，但是话语中尽是蛮横。 “我已经让步，不要得寸进尺。”金鸿咬牙切齿，他现在心里面恨不得一拳砸烂眼前这其貌不扬的糟老头子脑袋，让其开了花，发泄怒火。 “再让一点又何妨？”老叟摇头晃脑起来，像是在给金鸿心中怒火煽风。 金鸿脸色突变，笑了起来： “我想要做的，向来都是一定要达成，除非我死。” “那就死。”老叟停止摇头晃脑，睁开浑浊的眼眸。 话不投机半句多。 金鸿往盘坐着的老叟头颅一拳轰了过去，风雷声骤起。 老叟单手握竿，空着的另一只手抬起，掌心向上作掌状，阻挡起那破碎虚空，携着恐怖之势的一拳。 拳掌交接，天地寂静。 接着老叟坐下的云海轰然破碎散开，但他没有因此下落，仍旧是稳稳坐着，其下方有股清风激荡，托起他的身体。 “扰人雅兴，可不是什么君子所为。”老叟不住皱眉。 金鸿收回拳头：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百倍还之。” “再来！” 一拳又一拳如雨点，不，如冰雹落下，拳势带着雷霆万钧，即便是坚如磐石，高耸入云的山脉恐怕也禁不住金鸿的拳头。 飞仙境之上，奋力一击，可平山海，可破天地，可坠日月。 老叟没有还手，只是继续扬起空着的手，格挡金鸿的接连拳击。 “轰隆隆，轰隆隆。” 惊雷声响彻天空，可并不是打雷了，而是拳掌碰撞发出的声音。 在城墙上观望天象的杜凤书诧异道： “久旱逢甘霖，这是要打雷下雨了？” 一下下猛烈的拳头攻击，却没有在老叟抬起的手掌留下任何痕迹。 “雷声大，雨点小。”老叟摇头。 他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可就是这样，反而更加嘲讽。 面如沉水的金鸿置若罔闻，直接两拳抡起，拳影交错，夜幕中的惊雷声愈发响亮。 人力有尽时，但仙人不会，金鸿没有停歇攻击，不是他不想砸向老叟头颅，而是对方抬起的手掌有着莫名吸引力，像是磁铁不断吸着他的拳头攻去。 与其说是金鸿在主动发起攻势，倒不如说是盘坐的老叟在主导着一切。 “累吗？” 金鸿咬牙不语，满脸吃了屎的模样，难看至极。 “奇怪，为什么这天尽打雷，不下雨呢？”城墙上的杜凤书向旁边的两个士兵问道。 拿着火把值守的士兵也是不解，纷纷摇头。 “差不多了，该我了。” 老叟掌做拳，直接单拳与金鸿的双拳对轰。 一人盘坐，一人节节败退。 不堪受辱的金鸿大喝一声，浑身散发出异样的金色光彩，体内的气血翻涌，双拳收起一拳，也单拳轰向老叟。 拳拳对撞。 嗡嗡作响。 夜幕中闪起白光，金鸿修长身形不断暴退，划开脚下云海，他大口喷吐金色的血液，然后失去意识直接从高空中落了下去。 看着一道流星划过夜空，杜凤书呆滞道： “等了半天，怎么等来道流星，稀奇，真稀奇。” 盘坐的老叟神色不变，瞥了眼坠落的金鸿： “不自量力，皮痒非要讨顿打才老实，真是贱骨头。” 说完，他便继续闭目垂钓了起来，云海漫漫，归于平静。 “百货郎前辈，你真的能打过那古墓主人吗？要不然咱们还是走？”柳泉悻悻道。 在前方引路的百货郎冷冷笑道： “当初可是你说要查清楚真相的，怎么现在就怕了？” “这不是为前辈你安危着想嘛？”随着深入古墓，柳泉愈发能感受到可怕的压抑之感。 “在我的剑面前，沉眠的爬虫不会是对手，放心。”百货郎脚步放缓了起来。 忽然，他停住步伐，扭头看向身后： “跟了这么久，也该现身，打打招呼了？” 柳泉悚然，因为百货郎看的方向是他的身后。 第103章 似曾相识燕归来 柳泉脊背发凉，他咽了口水： “前辈你别开玩笑啊，我胆子小，等等就吓晕过去了。” 百货郎没有理会少年的话语。面具上几笔画出的眸子视线略过柳泉，定定地看向其身后位置。 原本还抱着百货郎是和自己在开玩笑的侥幸念头瞬间消散，柳泉浑身僵硬，两只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去，从百货郎的态度他能看出身后的生物不简单。 如果乱动，说不定就会被马上攻击，毕竟这么近的距离饶是百货郎的修为，都不敢说能够及时救援。 洞穴内寂寥静谧。 少年只能听到自己略显沉重的呼吸声，以及开始有些不安的心跳声。 柳泉的修为已经臻至本我境巅峰，可在这古怪危险的古墓中完全不值一提，随便冒出来的生物说不定就能一巴掌拍死他。 “”柳泉欲言又止。 因为百货郎面具上显出诡谲的笑容，且他把一根苍白又骨节分明的手指，放在面具勾勒出来的嘴巴上，作嘘声状示意柳泉不要说话。 “是敌是友，总要出来露露面，交谈一下。”百货郎将手指放下，歪着头像个孩子，笑眯眯说道。 幽幽的叹息从柳泉后背方向发出，在他的耳畔回响起来，声音带着古老的气息，仿佛穿过了千年而来。 叹息之后，洞穴再次归于平静。 百货郎面具上的笑意不减，眸子瞥了瞥额角流出汗水的柳泉，似在嘲讽少年的胆小。 “十秒钟之内，不显真身，我就自己动手咯，不过这样就有点难堪了，说不定还要吃点苦头哦。”百货郎循循诱导。 “十” “九” “三” 倒数声直接从九跳到了三，柳泉嘴角扯动，这倒数倒是符合百货郎的尿性，但他有些害怕百货郎这一行为，会将自己身后的莫名生物给激怒。 到时候神仙打架，遭殃的可是他这个刚刚踏上修行之路的小修士。 “一” “乖，听话。”百货郎把喊出了半截的一声咽了回去。 柳泉悬着的心微微放下，他身体后面的那个生物，应该是在百货郎的威胁下显露了出来，能够听懂人话，说明是有意识的，想来不是什么暴戾性子，少年默默安慰自己，手也缓缓垂了下来，放在大腿两侧。 百货郎吹了声口哨，然后鄙夷地看着柳泉： “看你胆小的那样，真是丢人，怎么，不敢转身？我在这给你保驾护航，怕什么？” 柳泉讪笑道： “百货郎前辈你都开了口，那小子我也有勇气了。” 说着，少年脚步挪移，转过身体看向身后。 那是个女人。 映入眼帘的是个满身穿着黑裙的妙龄少女，身材娇小，且极薄贴体的裙装勾勒出其优美的曲线，小荷才露尖尖角，却又含苞欲放。 稚美的脸上，一双大眼忽闪忽闪，漂亮的脸蛋还没有长开，却已是倾国倾城之姿，让人忍不住生出呵护之心。 和稚嫩脸蛋格格不入的是，少女有着头雪白的发丝，黑裙白发，却不显得突兀，反而有一种特别的和谐美感。 少女两手交于腰后，身体微向前倾斜，垂落的雪白发丝半遮着那张秀气稚嫩的脸，若隐若现，赏心悦目。 柳泉一时间看呆了，所谓的面若桃花，眼如水杏，骨肉均亭也不过如此。 倒不是因为觊觎少女的靓丽，而是出于对美的敬畏和欣赏，少年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造物主是有多宠爱你啊。”柳泉下意识问道。 少女歪头，显然没有听懂柳泉的话。 因为被少年注视，少女没有害羞，反而也回望柳泉，视线交错。 少年的感受又有些不同，对方明明有着张处世未深的天真面孔，可视线中却含着一种通透豁达之感，仿佛少女活了几千年。 “造，造，物主是，什么意思？”少女张开嘴巴，像是许久没有说话的样子，有些结巴。 “”柳泉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少女说的语言有点生硬，但确实是人族语言，非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少女说的口音更偏古老些。 “啧啧，少男少女眉目传情，相看两不厌。嘿，合着我还成了电灯泡。”百货郎贱兮兮的声音传来。 柳泉才猛然从眼前少女的表面美好迷惑中醒来，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古墓里面这么凭空出现个黑裙白发少女，必然有问题。 雷法加身状态开启，踩着追风踏，柳泉向后极速暴退，直至百货郎身旁才停住脚步。 这个过程中，少女没有阻止少年的动作，只是默默地看着其后退，美眸中满是好奇。 百货郎拍了拍少年肩膀： “小子，怎么现在知道怕了？刚刚看的不是很入迷嘛？” 少年干笑不语。 “小姑娘，哪来的？叫什么名字？多大了？有婚配吗？觉着我旁边这小伙子怎么样，他合你眼缘不？”百货郎滔滔不绝，口若悬河起来。 柳泉脸皮抽搐，也不管旁边男人有着他心通术法，暗自腹诽起百货郎，能不能正经点，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来这介绍相亲是。 “你小子，我好心给你拉红线，在心里面哔叨我，你这不是不识好人心嘛？”百货郎像个长辈，轻拍了下柳泉后脑勺。 “百货郎前辈，轻点，再拍人就傻了。”柳泉大惊小怪道。 百货郎翻了个白眼： “少贫嘴。” 看着前方的两个男人一唱一和，少女愣了愣，才用悦耳动听的声音开口回道： “我，我，从登神阶而来。” “没有名字，年纪多大了，记不清楚了，反正很大很大，没有婚配，嗯。。。。。。” 随着话语多了起来，少女说话开始变得流利，她将视线再次落到柳泉脸上，沉吟片刻： “这个少年生的很好看，而且似曾相识，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像是故人，但仔细思索，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喂喂，还真是一个敢问，另一个敢答啊。柳泉仰头看向幽黑的洞顶，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至于少女所说的像是故人，让少年心中迷惑更生多了些，但他没有多想，因为只是些连蛛丝马迹都算不上的线索，想到头疼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索性干脆就不想了。 听到少女的话，百货郎挑了挑眉，若有所思道： “有趣，有趣，我大概知道这少女的来历了。” 柳泉忍不住看向百货郎，目带好奇问道： “这少女是什么来历？不会是古墓主人？” “不是，但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百货郎给出了个模棱两可的答复，让少年忍不住翻起白眼。 不过听到百货郎这么说，柳泉大概也明白眼前稚美的少女危险性不大，否则早就被这位性子奇怪的前辈一剑斩杀了。 “你是失忆了吗？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得了。”柳泉目光带着同情看向少女。 少女眼神失去聚焦，独留迷惘： “我确实有好多的记忆想不起来了，脑海里面隐约只有凄厉叫喊，刀光剑影，以及一声叹息，还有记得自己是从登神阶而来。” 听到这，柳泉也明白了对方为什么会发出声幽幽叹息，原来是模仿记忆中的声音啊。 “不过，我确实没有名字，不是失忆，就是没有名字。”少女执拗道。 看着少女的可爱模样，柳泉哑然失笑。 “怎么了？为什么会笑？”少女好奇问道。 柳泉咳嗽几声，用手做拳在嘴边掩饰： “没什么，想到了开心的事情。” “开心的事情，真羡慕啊，有完整的记忆。”少女低垂眼帘，脸色黯淡道。 “没有名字的话，我给你取个名字。”柳泉心底莫名泛起同情，脱口而出。 “可以吗？”少女美眸睁大，目露希冀。 总有种像是在认养只小狗小猫当宠物的感觉，少年捂脸。 “可以的，只要你不介意，不过容我想想先。” “嗯嗯。”少女笑容灿烂，臻首轻点。 百货郎没有说什么，就这么看着少年与少女对话，面具上的表情也归于平静，古井不波，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 该叫什么呢？ 柳泉努力翻找着原来主人的记忆，毕竟原来的主人是个书生，取名也能文雅点。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柳泉摩挲着下巴说道： “不如就叫柳依依。” 少女喃喃重复着少年的话：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片晌。 笑靥如花，在少女脸上绽起： “好，我就叫柳依依。” 看到少女欣然同意自己的取名，柳泉也笑了起来： “我叫做柳泉，身边这位戴面具的叫做百货郎。” “柳泉，你好，我是柳依依。”少女像是个刚刚得到玩具的孩子，喜不自胜。 “你好，柳依依。”少年答应道。 听着两人有着幼稚甚至无聊的对话，百货郎的脑中突然就变得乱糟糟的了，那是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感觉。 他故意给柳泉泼冷水，没好气道： “我还没说这少女具体来历是什么，你小子就和人聊上了？我看你是被美色迷了眼。” 柳泉没脸没皮道： “嘿，这不是有百货郎前辈你在这吗？任何魑魅魍魉都会被前辈你伟岸的气势吓退，我哪里还需要担心。” “油嘴滑舌，不想知道这被你取名叫做柳依依的少女什么来历吗？”百货郎面露鄙夷。 “想啊。” 少年话锋一转： “但是百货郎前辈你不急着说，应该有着什么考量，等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不想说的话，我怎么问也得不到答案。” “那我不说了。”百货郎像是得逞般笑了起来。 “别啊，说说呗，满足下小子我的好奇心。”柳泉急忙道。 百货郎一副拿你没办法的模样，摊手道： “好，我就勉强给你说说。” 柳泉马上给百货郎台阶下： “那我洗耳恭听了哈。” 百货郎被气笑，但还是继续道： “少女不是说自己从登神阶而来嘛。” 少女听到百货郎要分析自己的来历，光着的凝霜般双脚，不自觉向前走了几步，因为她是真的失忆了，也想知道自己的来历出身。 “我观这少女的身体状况，不似凡人，举手投足尽带着特殊的韵味，且躯体非肉身非魂体，介于二者之间，非常奇特。” “所以我判断。。。。。。”百货郎突然停住话头，卖了个关子。 柳泉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司空见惯地继续等着百货郎说下去。 被取名叫做柳依依的少女不知道情况，忍不住出声催促道： “后续是什么呢？” “少女你是登神阶机缘巧合下生出的器灵，所以才会有那些稀奇古怪的记忆碎片。”百货郎看着少女缓缓开口，眼带怜悯。 柳泉听到这，茅塞顿开，这样一想来，确实都吻合上了。 少女愕然，雪发垂落，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征征无言。 无论谁听到自己连生物都不是，只是个器物生出的灵，皆会如此。 黑裙裹着的身体微微颤抖，柳依依贝齿咬着朱唇，泫然欲泣。 “百货郎前辈你确定吗？”柳泉不忍问道。 百货郎摇头：“十有八九。” 看到少女眼眶湿红，柳泉继续追问： “百货郎前辈，听你的意思，柳依依姑娘岂不是永远离不开这古墓了，毕竟登神阶如此庞大，根本带不走。” “然也，她的活动范围只限这一片地方。” 听到百货郎这样说，少女的眼眶被水雾充满，像是积蓄已久即将落雨的乌云。 柳泉不死心问道： “百货郎前辈你神通广大，应该可以带走登神阶？” “可以，但是你不会真觉得这少女是为了离不开这里而哭泣？”百货郎反问。 柳泉看向柳依依，咬牙道：“百货郎前辈，你应该有让柳依依姑娘获得肉身变成人的办法，我们再做笔买卖如何？” “哟，心疼美人了？还主动提出做买卖。” 百货郎想了想，自顾自点点头，似乎是决定了什么： “我确实有法子。只要这器灵少女一直跟在柳小子你旁边就好了，至于为什么，我只能说天机不可泄露。做买卖什么的就不用了。” “嗯！？”柳泉愣神。 同时，柳依依噙满秋水的眸子看向少年。 为什么有一种被坑了的感觉，柳泉眼角抽动。 百货郎像个老狐狸般笑起： “柳小子，不愿意吗？” 在柳依依的目光下，柳泉只能点头表示愿意。 少女欣喜，伴着香风，涌入少年怀抱，表示自己的感谢。 感受着怀中的柔软弧度，柳泉头疼，他并没有想入非非的想法，提起做买卖帮少女，也是因为不忍看到她孤零零留在这古墓中。 说来奇怪，怀中少女躯体居然有实感，这非肉身非魂体究竟算什么？ “谢谢。” “嗯，不客气。” 没有暧昧，只有尴尬。 第104章 真正的看门狗 被取名做柳依依的雪发少女像个孩子，不懂得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在柳泉怀抱许久，都没有自觉离开。 直到少年有些尴尬地将少女慢慢推开，两人的身体才没有这么贴近。 “怎么了？”柳依依不解地看着柳泉。 “” 柳泉无言，对方虽然已经是豆蔻年华，且本身是从登神阶脱胎而出的器灵，年纪不知道比他大多少轮，但显然如蒙童稚子般，不谙世间诸多道理。 就在少年在想怎么解释的时候，眼角不经意间扫过一旁的百货郎，戴着面具的男人浑身颤抖，仔细看去是因为憋笑导致的。 这位百货郎前辈是真的一点高人风范都没有啊，柳泉在心中默默叹气。 “行了，继续赶路。”似乎是听到了柳泉心中所想，百货郎打住了两人对话，便扭头向着洞穴深处走去。 “是啊，是啊，要赶路了，一起。”柳泉顺着台阶附和道，关键时候百货郎还是挺靠谱的。 跟着柳泉步伐移动前行，柳依依歪着头问道： “我们要去哪？我的本能警告我，前面很危险的，似乎有着巨大恐怖。” “嗯，很危险，但我们有百货郎前辈，不用担心。”柳泉和善笑道。 明明少女是突兀冒出来的，按理来说，以他的性子应该是对其戒备重重才对，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生不起半点警戒之心。 对方就好像位邻家女孩，让人喜欢，当然了，出挑的外貌也占据了相当原因，柳泉并不否认这一点，毕竟君子食色性也嘛，养眼的漂亮女孩总不会招人厌恶的。 柳依依将视线落在前方不远处，走姿随意的男人背影上： “嗯嗯，前面戴面具的那位百货郎前辈身上气息比洞穴深处的气息还要可怕，他身上的血味像是从上百万人堆里面爬出来一般，所以我刚刚才会被吓到，自己显出真身。” “听起来你的眼睛能看到很多东西。”柳泉惊讶道。 “是啊，我还能看到从你们身体散发出来的颜色。” 柳依依声音放低，嘟囔道： “比如前面那位百货郎前辈，他的颜色就有点特殊，有些混乱，外围是黑色和红色混杂，最中心是白色的。” “小丫头别乱看，非礼勿视，小心给自己招惹灾祸。”百货郎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少女的身体被吓得颤了下，然后吐了吐舌头，收声不语。 “那我的颜色呢？”柳泉好奇问道。 柳依依闻言转头看向柳泉，两只黑瞳大眼睛扫视着少年浑身上下。 少女看的很认真，眉头不自觉的蹙了起来，像是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柳泉猜测道： “怎么了？是不是我身上的颜色皆为纯白？还是你看不清楚？” “都不是。”柳依依面露疑惑。 “那是什么？” 少年的好奇心被彻底调起： “柳依依姑娘别卖关子了。” “我从你的身上看不到颜色，就好像。。。。。。”少女有些犹豫。 “好像什么？”少年察觉到了些不对，他预感到少女要说的话不会是好话，但心底的疑惑催促着他追问。 少女犹豫了会，怯生生道： “你不是人，或者说你没有生命。” “我不是人。。。。。。”柳泉重复着这句话。 “等等，也就是说你能看到世界上所有生物的颜色，无论是什么种族对嘛？” “嗯嗯。”少女点头。 然后她试探性地问道： “柳泉，你是不是生气了？我说的话你别当真，说不定是我的眼睛出了问题。” “没事，看不到颜色又不是你的问题。”柳泉没有继续深究此事，只是语气平淡道。 接着他转移话题： “你是从登神阶开始就一直跟着我们了吗？我先前在阶上听到的脚步声是不是你的？” “我原本已经回头不想跟着的，但是你给我的感觉太熟悉了，让我不由自主地跟上了你们。至于你听到的脚步声确实是我的，没注意发出来的。”柳依依将视线收回，目看前方。 柳泉摩挲着下巴： “原来如此，你是因为觉得我似曾相识，所以跟上来，想要看看能不能恢复自己的记忆对嘛。” “嗯。” 一时无言。 少年少女默默跟着百货郎的脚步继续前行。 百货郎说自己和某个人长得像，现在身旁的少女也说对他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再加上从他身上看不到该有的颜色，柳泉一下子陷入迷雾之中。 似乎从一开始他穿越而来陷入棋局，就是命中注定，少年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所谓的前世记忆也是虚假的，一切都不过是虚妄。 不对，不对，他的记忆不可能是假的，一定是哪里出现了问题。柳泉头突然有些疼了起来，此前经历过的一切切如走马灯在脑海闪过。 “你怎么了？” 动听的声音打断了少年陷入疯狂之中。 柳泉脸色苍白，额角冒出虚汗道： “没事，只是头有点疼，现在好了。” 少女用白嫩的手掌覆盖在少年额头上，关切道： “没事就好。” “你们两个快点跟上，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百货郎停住脚步，扭头远远看了眼柳泉，语气冷淡。 “百货郎前辈别催，马上来嘞。”柳泉强忍着不适感，嬉皮笑脸起来。 看了会柳泉，百货郎不知道在想什么，才转过头继续往前走。 柔夷搀扶着少年的胳膊： “要不然我搀扶你继续走，你的脸色真的不太对劲。” 柳泉强打精神，笑了起来： “没事的，又不是刚刚学步的婴儿，我没有怎么脆弱，自己走就好了。” 见柳泉都这么说了，少女也不好执意搀扶对方，她松开手，默默注视柳泉。 “呼。”少年稳住脚步，加了些速度往前走起。 “你见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是因为我的脸吗？”柳泉声音有些虚弱。 柳依依想了一会，然后说道： “不是的，不是因为你的脸，而是你的。。。。。。” 百货郎突然打断两人对话： “好了，别说了，前面有危险，谨慎点。” 少年和少女同时警惕起来。 只不过柳泉心中对柳依依被打断的话好奇起来，因为很明显，百货郎并不想让少女把话说完。 “是什么危险？”柳泉走到了停住步伐的百货郎身旁。 眼前又是个极窄的甬道，只能供一个人过去，和先前最开始看见的甬道是相同的。 百货郎没有回答，只是拿起旁边漂浮的火折子，探向甬道口处。 呼的一声。 火折子上的火光摇曳了起来，随后便直接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黑暗。 有风！？ 柳泉轻拍腰间，取出火折子，驱散黑暗，他皱眉道： “这甬道里面怎么没来由地会有风？” “你自己去看看呗。”百货郎重新点起火折子，让其漂浮在空中。一边火折子，一边已腐朽成白骨的头颅，环绕漂浮，他两手环胸，靠在石壁之上，完全不像是有危险的样子。 果然，刚才只是为了打断柳依依继续说下去，念头在柳泉心中一闪而逝。 “看看，就看看，反正百货郎前辈你在这，我生命无忧。”柳泉有恃无恐。 向前一步踏去，少年的衣角却被人拉住。 “不要去，那里面有东西。”柳依依摇着头，劝阻柳泉。 从少女的话里面，柳泉联想到了异化的蜃兽，刚刚吹灭火折子难道不是风，而是某些巨大生物的呼吸？ 迈出的脚步收了回来。 “柳小子，怎么怕了？刚刚不是很威风嘛？”百货郎挑挑眉。 柳泉堆笑道： “长者为先，还是百货郎前辈你先请。” “挺有礼貌的哈，你旁边那个少女年纪不一定比我小，你怎么不让她先呢。”百货郎耍起性子。 被点名的柳依依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天真道： “百货郎前辈，你的年纪肯定比我大，我的眼睛告诉我的。” 百货郎撇撇嘴，面具上的眼睛眯了起来： “反正我不管，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老年人腿脚累了，要歇息。” 柳泉暗自腹诽，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百货郎还要更加捉摸不透啊，前面是他说要杀古墓主人，还催着赶路，现在又来说腿脚累了，要歇息，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他的猜想十有八九是对的。 “百货郎前辈既然要歇息，我们也一起歇息。”柳依依没有搞明白发生了什么，接过话茬道。 “好。”柳泉笑眯眯，赞同道。 看着百货郎靠着墙壁那么惬意，少年和少女相视一眼，便也学着靠在了洞穴墙壁之上。 “除了那些奇怪的记忆之外，你就真的想不起来别的什么了嘛？”柳泉开始旁敲侧击，同时偷偷观察起百货郎的表情和动作。 柳依依用手指卷着自己雪白的发丝，娇憨回道： “想不起来了。” 柳泉开始引导：“那你好好回想一下那些奇怪的记忆碎片，都是些什么，说出来听听，说不定我能分析出来点什么。” 眼角余光里，百货郎像是靠在墙壁上睡着了，鸦发垂落，身形丝毫不动。 “好，我仔细想想。”少女做思考状。 “不要勉强自己，实在不行就算了。”柳泉语气温和道。 “不勉强的。”柳依依绽起笑来。 “嗯，我整理了下能想到的记忆碎片。我看到了遮天蔽日的黑影，祂从黑影巨口中探出身子，浑身光滑，不知道是不是记忆丢失，面目全非，似没有五官。且祂没有性别，通体幽黑，让人忍不住顶礼膜拜，生不出亵渎之意。” 柳依依闭上眼眸，用指头按着太阳穴： “再然后，我就听到了无数的哀嚎声，有人族的，有妖魔的，以及刀剑金属碰撞的声音，接着能看到的，是片红色的海洋向我扑来” “没了吗？”柳泉皱着眉。 “最后是一声幽幽叹息，那是个男人发出来的，哀伤却又无力阻止的感觉。” 说到这，少女脸色难看起来： “其他的，我回忆不起来了，再仔细想下去，就是黑暗，无尽的黑暗，头也开始疼了起来。” “想不起来，就不想了，别难为自己。”柳泉歉然道。 柳依依慢慢睁开眼眸： “好，这就是我能想到的所有记忆了。柳泉，你可以推断分析出什么吗？” “嗯，你所说的那个从巨大暗影中探出的无面人，应该就是古墓主人的样子。你作为登神阶孕育而出的器灵，有这个记忆无可厚非。” “至于哀嚎刀剑声，应该是一场战争，而红色的海洋恐怕就是血流而成。” “那声叹息，我就不知道了，或许是某位人族先贤？” 百货郎突然插嘴：“说了和没说一样，废话连篇。” 柳泉看向百货郎，对方仍旧是眯着眼眸在休憩，无奈道： “百货郎前辈，你要是知道些什么，就说说呗，要不然我在这瞎猜也让你不舒服。” “天机不可泄露。” 听到这句话，柳泉收回视线，仰头叹息： “柳依依姑娘，说到这里，你所有的记忆碎片，似乎都无法解释为什么你会对我有熟悉之感。” “和记忆无关，那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是印在我的本能里面的。”柳依依满脸认真道。 就在柳泉准备再问的时候，百货郎面具上眯着的眸子，陡然睁开。 “真正的看门狗，来了！” 随着百货郎的话音响起，距离三人几步之远的甬道口，呼啸声伴随着砭骨的寒意涌了出来。 柳泉心惊，拉起少女的手往后退步。 依旧留在原地的百货郎讥讽道：“见色忘义，不讲人情的小子。” 柳泉满脸无辜：“百货郎前辈，你一身无上修为，肯定不怕的啊，我们这些凡人就躲远点，不给你拖后腿就好了。” “你修为拉胯我是认的，可你拉着的小丫头比你强多了，别把人家和你混为一谈。”百货郎带着漂浮的火折子和白骨头颅，面向甬道，独留下个高大的背影。 数声如野兽般嘶吼响起，一只狰狞嶙峋的巨大利爪，带着腐烂的气味从甬道中黑暗伸出。 那利爪附着的血肉破烂不堪，隐约透出其中的皑皑白骨，可怖骇人。 第105章 幽冥中爬出的恶鬼 利爪所及之地，发出呲呲响声，仿佛这利爪带着某种腐蚀性。 紧接着又是一只嶙峋的巨大利爪探出，似在摸索着。 两只巨爪在甬道口前出现，茫茫迷雾同时涌了出来，且带着腐朽古老的气息。 “滋啦滋啦。”墙壁被摩擦的声音响起。 一只有着三四米高的异兽从狭窄的甬道探头出来。 那异兽头生双角，狮头鳞身，狰狞可怖，暗色的瞳孔里燃起幽幽黑焰，直至脊背处，后半身皆是白骨，像是被浇筑困在了甬道中，只能从黑暗幽冥中，高扬出奇异的头颅，俯视着眼前的三个人。 柳泉刚刚看到异兽的时候，还无法理解为什么如此狭窄的甬道，能容得下如此高大的躯体。 随着迷雾散去，少年才明白为什么如此。 那异兽只有前半身小部分附着腐烂不堪的血肉，而后面部分已经全部变成森森白骨，整个骨架也是扭曲盘踞在甬道之中，黑褐色布满血管的心脏被骨架层层包裹，并且喷薄出沸腾热气以及低低震鸣。 而异兽的两只利爪，平时想来也是叠放起来，否则根本不可能挤得进狭窄的甬道之中。 借着百货郎身旁漂浮的火折子，发出的明亮光芒，可以看到甬道壁尽是无数抓痕，深如沟壑，可见抓痕主人的滔天怨恨。 从骨架间隙，隐约能观望到异兽身后面的一扇大门，像是某种特殊少见的黑色金属打造而成。如果不是大门中间有道缝隙，根本看不出那是扇大门。 尘封的大门似乎就这么一直在异兽身体后面掩藏，静待人去开启。 探出头的异兽没有进一步行动，只是两只利爪盘在前半身前，用燃着黑焰的瞳，冷冷注视起眼前几人。 难怪百货郎前辈会说，真正的看门狗来了，眼前这异兽不就是像条看门狗般，被古墓主人豢养在如同狗窝的狭窄甬道里嘛。 手中的柔夷突然止不住的颤抖，柳泉转头看去，只见柳依依满脸痛苦，用另外一只手抓着头。 “柳依依姑娘，你怎么了？”少年松开少女，低声问道。 柳依依牙齿打颤，两只白嫩的手抱住头，呜咽道： “我的头好疼，好像有什么记忆要涌了出来。” 柳泉看向高昂头的异兽，怀疑是眼前这不知名的生物，引发柳依依的头疼。 “尔等所为何来？”气流从异兽的鼻孔喷出。 “来弑神的，喔，不，杀虫子的。”百货郎歪着头，和异兽的视线对上。 出乎意料的，异兽没有暴怒，反而死气沉沉的瞳孔中，黑焰忽的一闪，似乎是惊喜。 “汝可知吾为何？”异兽将目光聚焦于眼前大言不惭的男人，像在打量。 “传说中的异兽天禄嘛。” 百货郎言辞一转，变得锋利： “远古时期，联盟里的该死叛徒，活该你落得个给人当看门狗的下场，可悲又可恨，我人族不知多少好男儿死在你这该死畜生手上。” 被称作天禄的异兽，两只盘着的利爪动了，开始不断抓着地面，扬起尘土，甬道中的森森白骨架扭了起来，凸起的骨刺在甬道壁中，刮动起能够刺穿耳膜的噪音。 “喔，不服气？”百货郎冷冷讥讽。 听到百货郎这句话，天禄的躁动停了下来，它疑惑问道： “汝是何人，莫不是从远古时期活下来的老家伙？怪哉，吾从你的身上感受不到任何熟悉之感。” “不对，汝不是从远古时期活下来的老家伙，汝的身体活性还正值当年，怎么看都不像是上了年纪的老家伙。” 百货郎缓缓抬手，长袖撇落，他用骨节分明的手盖在面具之上，一字一顿： “我不是什么老家伙，也不是人，而是从幽冥地狱里面复生，爬出来的恶鬼。只为找到你们这些叛逆，以及魑魅魍魉复仇。” 怨毒的恨意从百货郎的言语中溢了出来，其身后不远处的柳泉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哈哈哈哈哈哈，幽冥早就被打穿了，何来的地狱，虽然不清楚汝究竟是什么人，但敢口出狂言要弑神，说明也是有几分本事的。”天禄声如惊雷，响彻洞穴。 “至少比你这看门狗强上一些。”百货郎嘲讽力拉满，不断在天禄的伤口上撒盐。 闻言，天禄笑声戛然而止，狰狞的狮脸沉了下来，冷冷地看着百货郎。 “有趣，那吾也明白地告诉尔等，想要弑神就要先过吾这一关。看到后面的陨铁大门了吗？那后面便是祂的沉睡之处。” 天禄视线略过百货郎，仔细观察其身后的柳泉和柳依依。 少年面色不改，也用冷眼回敬。至于少女虽然头疼缓解了些，但还是双手抱住如瀑垂下的雪白发丝。 暗色瞳孔的黑焰骤然放大，表现出了天禄的惊疑不定。 “这，这是他回来了？” 柳泉听到这话愣住，因为天禄的视线完完全全就是落在他的身上，就连用话语刺它的百货郎也引不起其注意力。 又被误认成某个存在了嘛？柳泉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和他长相相似的那个人究竟是什么人，来头有多恐怖，似乎所有错认的，都表现的毕恭毕敬。 “他不是。”百货郎瞥了眼柳泉，语气平淡。 少年突然间感觉身体被天禄的神识扫描了一遍。 “确实不是，不过就连吾都看不透，这和他长相相似的少年身体，有些意思。” 天禄收敛神识，将两只利爪再次放置身体前： “好一朵相似的花，这么明晃晃的棋子，即使是想不注意都难，这是阳谋啊。过了这么久，外面世间变化应该很大，这少年应该又是某位存在的手笔，看来所图甚大。” “戏太多，他是他，这少年是少年，除了脸没有任何相关之处。”百货郎负手于身后。 “或许，呵呵。”天禄没有反驳，只是发出不知何意的笑声。 柳泉听得有些烦了，没再去理睬这些，他用手轻拍柳依依的身背： “现在好多了。” “嗯，差不多了，只是我的脑海中多了些记忆。”柳依依脸色苍白。 “是什么记忆。”柳泉皱眉问道。 柳依依喘了口气，擦了擦鬓角的香汗： “是，是，那叫做天禄的异兽被祂骑在身下，征战四方，屠杀人族和妖族的景象，所及之处，血滩满了整片大地，任何生物都失去生命。” “这样嘛。。。。。。”柳泉若有所思，这和百货郎先前说的不谋而合，这天禄是叛逆，同时他也得出了个结论，在远古时期，似乎人族和妖族居然同仇敌忾。 两个强大的种族居然会联合起来，远古神明到底有多恐怖，想到这，少年骇然。 两人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在天禄这样修为的异兽面前，无所遁形，自然落入其耳中，它看了看柳依依： “有趣，太有趣了，戴面具的男人吾看不透，穿着道服和他相似的少年，吾看不透，就连那雪发少女，吾也看不透。” 说着，天禄抬起利爪逐个指向三人： “先前汝这狂妄之人说要弑神，吾还不相信，但现在，吾开始相信了。” 百货郎对于叛徒向来是不留情面，嘴有多毒就有多毒： “你信，或者不信，都无所谓，在我眼里你不过是个小喽啰，杀你如屠狗。” 天禄不怒反笑： “好，如果汝有此本事，吾甘愿赴死，只求汝弑神的时候下手重一点，助吾泄一口气。” 柳泉听到天禄的话，有些疑惑，他不明白为什么眼前异兽会是这般态度，难道对方不是自愿做守陵的看门狗嘛？如果不是自愿，那放他们过去不就好了吗，为什么非要决一死战？ 百货郎显然又用他心通窃听到了柳泉所想： “柳小子，这天禄蠢货当然不是自愿当看门狗的，它是被沉睡的爬虫骗了，被迫立下誓约用生命守护古墓大门，否则将魂飞魄散，连神魂都留不下。所以这蠢货才这么怨恨爬虫，态度矛盾。” “汝这都能看出来，好，很好，汝表现得越厉害，吾就越高兴，来，让吾看看汝有没有打开尘封大门再弑神的本事。”天禄伸长蛇颈，高昂着头颅，如同坐在供桌上的神像俯视百货郎。 百货郎歪着头，伸出手，将五个指头骨节握的噼里啪作响： “我说，谁允许你这样看着我的，看门狗。” “咔咔咔。。。。。。” 天禄的脖颈发出骨裂的声音，它只感觉头上有一股巨力在压制其，迫使它低下头颅。 “言出既法，你这个年纪能修到这般修为，这不可能，你，你是哪位无上存在的化身？” 随着咔咔响声，天禄一点一点，不甘地垂下头颅，低吼疑问道。 “聒噪。”百货郎又将紧握的五指展开，掌心露了出来，上面竟然没有丝毫掌纹。 “吼！” 这是天禄的最后一声怒吼，也是最后一声哀嚎。 密密麻麻的裂纹在天禄的两只尖角出现，它大张的嘴巴中，带着污浊的利齿轰然破碎。 像是有两只大手在掰开其上下两颚，分别往相反方向扯去。 腐烂的舌头如蛇般蠕动，然后被直接扯出，带起漫空黑雨。在无数个甲子流逝后，镇守大门的天禄早就被门后的祂散发出来的气息，一点点腐蚀污染。 即便是强如天禄也无法抗拒这恐怖至极的邪恶，只能慢慢堕落异化，沦为看门狗。 或许死亡才是对天禄最大的解脱。柳泉暗暗想着。 而柳依依只是满脸惊恐地看着，不远处无法用常理解释的一幕，她忽然很庆幸自己当时乖乖听话，马上现身，看着百货郎的目光只剩下了敬畏。 尖角终于不堪重负，化为齑粉散于空气中。 咔咔的声音猛然停止，天禄的头颅直挺挺地垂下，暗色瞳孔里燃起的黑焰逐渐稀疏。 黑色的血液顺着天禄被扯歪的下颚，慢慢流了出来，滴答滴答，在地面溅起白烟。 无法发出言语的天禄，只能用暗色瞳孔表达自己的惊骇。 双手放置胸前，百货郎走到天禄低垂头颅旁边，接着蹲下，漠然道： “这一切都是你这叛徒自找的，放心，你的神魂我也不会放过，你逃不掉的。” 下一刻。 天禄放置的两只如刀利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暴起，直往百货郎的后背中心，冲袭而去。 那利爪速度太快了，旁观的柳泉和柳依依都没有来得及出言提醒，只能睁大着眼睛，神色慌张。 表现出无限战力的百货郎似乎是过于轻视天禄，竟没有反应得过来，去躲开袭击而来的两只利爪。 血红色的花在空中绽放开来，妖异得美丽，可不远处的少年和少女，没有半点欣赏的心情。 因为那花是从百货郎的身上喷涌出来，两只利爪穿透暗青色的儒衫，自百货郎的胸口出来，数不清的红色血液似潺潺流水。 两只利爪愈发深入，百货郎的的身体就这么被拦腰截断，面具上没有一如既往的笑容，只有惊愕和后悔。 漂浮着的火折子和白骨骷髅头颅，像是失去了动力，直接掉落在地上，火光散灭，幽暗浓重了几分。 一个冒着金光，通体如墨，皮毛光滑的小猫咪，从天禄被扯歪的大嘴中缓缓爬了出来，它舔舐着爪子，瞳孔冒出幽幽黑焰，高冷地看着被分成两段的百货郎： “没有神魂，果然是某位无上存在的身外化身，呵，还不是被吾阴死。” 看着眼前娇小高冷的猫咪，柳泉觉得大事不妙，因为对方显然是天禄的神魂，没想到百货郎前辈居然会在这种小地方栽跟头，果然百密一疏。 柳泉拉起柳依依的手，向后急速跑去，他知道很有可能跑不掉，可如果连尝试都不去做，直接等死实在不是其的风格做法。 “柳泉。。。。。。” 柳依依还没有说出口的话被打断，天禄神魂化作的黑色小猫咪瞬间出现在了他们的前方： “尔等是真傻还是假傻，在吾面前还想逃跑。” 见逃跑不掉，他嘱咐少女躲在身后，便直接开启了雷法加身状态，准备和面前的天禄神魂战上一战。 黑色小猫咪尾巴摇曳： “汝知道自己的行为算什么嘛？这叫做蝼蚁撼树，即使吾受了重伤，也不是汝这小小本我境修士可以抵抗的。” 柳泉自然晓得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之理，但束手就擒，他真的做不到。 第106章 死而复生 如果不把眼前猫咪当做天禄的神魂，其实是并不可怕的，毕竟可爱的小猫咪，谁见之不爱呢。 但对方如鬼魅的速度，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少年，这黑色小猫咪是天禄神魂所化。 危机当前，柳泉头脑却完全冷静了下来，心念电转，他有了些猜想。 “天禄前辈，我们两个就是小辈，你都把百货郎前辈给干掉了，不如就放过我们，反正你也尽到了看守的职责。”柳泉讪笑道。 黑色的小猫咪蹲坐造柳泉前方，抬头俯视少年，口吐人言： “喔，汝是在阴阳怪气，嘲笑吾是看门狗嘛？” 少年急忙摆手： “没有没有，如果有冒犯的话，小子我就给天禄前辈您，弯腰鞠个躬赔礼了。” 说完，他便低下头颅，谄媚地弓腰，阴影遮掩住了其俊秀的脸庞。 “” 天禄神魂所化的小猫没有说话，伸出带有倒刺的舌头，舔舐粉色的肉掌，这让躲在柳泉身后的柳依依忍不住探头观看，可爱的生物总是能引起女人的注意。 瞟了眼少女，黑色小猫有些不高兴，因为天禄能感受到对方热切的目光，被当成宠物，这让它很不舒服。 少年忽然身形暴起。 电光火石之间。 低着头颅的少年使用追风踏，骤然来到了黑色小猫的旁边，挟着风雷之势的一拳，直挺挺打向天禄。 同时少年眸子清亮，大喊： “柳依依姑娘快跑，这天禄的活动范围一定有限制，跑得越远越好，回到登神阶那边。” 黑色猫咪带着黑焰的暗色瞳孔，像面镜子，就这么冷漠地倒映少年袭来的一拳。 听到柳泉话语的少女，没有半点犹豫，脚尖轻点，直接越过柳泉身旁，往来时方向冲去。 柳依依虽然不谙世事，天真无邪，但她不傻，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留在这里也是拖累柳泉，还不如听少年的话逃走。 雪白的发丝在空中飞舞，往后奔跑的少女，目光坚定，她稚美的脸显得坚毅。黑色长裙也被带起，将优美动人的曲线完全勾勒出来，别样的美感，惊心动魄。 真美啊！ 少年鼻翼翕动，少女奔走带起的风，将身上的清香，迎面扑来。 这味道和先前在陈圆圆身上闻到的，完全不同，一个是幽雅的兰花，而另一个则是清丽的百合。 如果非要找一个相似之处，大概就是都很迷人，让人陶醉。 至于柳泉为什么会这么猜想，自然是因为百货郎曾经说过，这天禄是看门狗，而看门狗必然是被锁链锁住的，也就是说天禄的活动范围一定是有限的，否则对方早就逃跑，怎么可能还会在此给古墓主人看门。 从一开始，柳泉有了猜想，就想先麻痹迷惑天禄，让其放松警惕，然后袭击这受了重伤的异兽，给柳依依换来逃跑的机会。 至于他自己，没有去考虑。柳泉利益至上的性子，却在这个时候没有选择骗少女去挡刀，自己溜之大吉。 这让少年自己都大感惊讶，或许是因为柳依依是女人，她身上的孱弱天真气质，激起了他的保护欲？又或者是别的说不出来的原因。 挥动拳，攻向黑色猫咪的期间，柳泉想了很多很多，他知道自己这一举动，必定会激怒天禄，但还是做了。 充斥着暴戾雷电之力的拳头，砸向天禄神魂所化的黑色猫咪面门，荡起的风，吹动着猫身上柔光水滑的毛发，就像是有人用手抚摸。 化作黑色猫咪的天禄，一动不动，没有去阻拦柳依依逃跑的步伐，仿若石雕。 它嘴角人性化地翘起，似在嘲讽少年的不自量力。 柳泉全力一击的拳头就这么，没有被任何术法阻拦，直接打在了猫脸之上，黑色的小猫被狠狠地打飞而出，在地面划出道深深的沟壑，溅起尘土。 这是？！ 难道天禄神魂是在强装镇定，其实已经如纸糊的老虎，外强中干，衰败得不行了，连他的全力一拳都接不住吗？ 柳泉很快将这个想法打消，因为在被他击中的时候，天禄燃着黑焰的瞳孔尽是不可置信，显然，对方也没有想到会被他给打飞出去。 难道是他变强了？ 柳泉低头看着紧握的拳头，默默不语。 往后跑了相当一段距离的柳依依，见到此景，也停了下来。 “汝这该死的卑贱人族！” 尘土中，天禄的声音怒吼而出，其中的暴怒是个人都能听得出来。 天禄所化的黑色猫咪，在空气中带起无数残影，径直飞跳到柳泉面前，五根利爪从粉色的肉垫中铮铮而出，破空抓向少年的脸。 不知道柳泉是用了什么术法，让它刚才突然像被压制般，无法反击防守，被动地白白挨了一拳，受到羞辱。 为了以防意外，所以天禄决定全力以赴，不再戏弄，直接杀死这个和某位如天遮住历史长河的存在，长相相似的少年。 快意从天禄心中陡然冒了出来，至少可以杀死和那位相似的花，这也算某种荣耀。 看着柳泉大变的脸色，扭曲的快感在天禄心中愈发猖獗。 “我说，小猫咪，你在干嘛呢？” 在空中化作黑色猫咪的天禄停住，后脖颈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一把抓住。 顺着手看去，以为自己必死的柳泉看到了张木头面具，上面寥寥数笔画着简单的五官，熟悉的勾起嘴角，似笑非笑的模样。 是被拦腰截断的百货郎！ 他笑吟吟地用手拎着黑色猫咪的后脖子，用没想到的表情看向少年。 “百货郎前辈，你，你，不是死了吗？”惊魂未定的柳泉结结巴巴地开口。 百货郎用另外一只手打着哈欠： “我说了，我是从幽冥地狱中爬出的恶鬼，死了会复生的。” 逃跑的柳依依去而复返，来到了两人身边，在百货郎的腰部，胸口位置不断打量端详。 “小姑娘，人家可是良家少男，不要用这种吃人的眼神看人家，人家会害羞的。”百货郎用手掌抚摸面具侧面，做了个非常女性化的动作。 还是熟悉的不正经，柳泉没有半点膈应，反而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柳依依倒没有太大反应，只是歪头道： “其实，刚才我就想说了，百货郎前辈身上还有颜色，好像还没有死，原本以为眼睛看错了，没想到是真的。” “哈，原来是这样，百货郎前辈你为啥要表现出被杀死的模样啊。。。。。。”柳泉放松紧绷的身体，擦了擦额角冷汗。 “因为好玩啊，你想想要是我佯装被杀死，然后你们陷入生死危机，在这天禄小猫得意洋洋的时候，最后我再冒出来吓一跳，岂不是很有意思。你看，小猫咪都要委屈得哭了。” 百货郎用手指弹着猫脸呆滞的天禄脑袋，哈哈大笑。 自从看到了百货郎活了过来，柳泉就大概猜到了是这样，这真的很符合百货郎恶趣味的性子。 先前他能一拳把天禄化作的黑色猫咪打飞，想来也是百货郎在暗中做了手脚。 面如死灰的天禄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任由着百货郎弹拨其的脑袋。 柳依依也大着胆子开始撸猫，两只白嫩的手在黑色猫咪的毛发抚摸起来，搞得天禄下意识喊出了猫叫声。 暗色瞳孔冒出来的黑焰，呈现出波浪状，表现着天禄的身体感受。 “我说，你一个猫咪，怎么瞳孔冒出黑焰，能不能正常点？”百货郎弹天禄脑门的速度加快。 “喵呜。” 黑色猫咪天禄脸上露出坚决不干的表情，它要保住自己作为远古异兽的最后一点尊严。 百货郎冷笑：“你果真不干吗？那这神魂也别要了，和身体一起死去。” 两只肉掌捂脸，天禄炸毛道： “汝不要欺人太甚，吾这瞳生黑焰，是天生异像，收敛不了的。” 百货郎用骨节分明的手掌抓玩着天禄的头： “说点正常的话，别吾，汝的，现在可不是远古，入乡随俗懂吗？” “话说你这毛手感真不错，嘻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天禄只能屈服： “吾，我明白了。。。。。。” “看你这小猫咪这么乖的份上，瞳孔黑焰改不掉就算了，先放你一马。”百货郎将手中提着黑色猫咪天禄放在了地上。 柳泉看的手痒，也想去过一把撸猫的瘾，可手伸到一半，天禄就用能够杀死人的目光看着少年。 少年只能讪讪收回手，若无其事地挠挠脑袋。 轮到柳依依再伸手去摸的时候，天禄没有丝毫反抗，反而满脸惬意，像是在享受着少女的轻抚。 一个大大的中指在柳泉心中竖起，没想到这天禄还是只色猫。 百货郎扔开黑色猫咪之后，自己一个人，走到了已经失去生机的天禄躯体前。 他振动长袖，直接将天禄的整个躯体，包括盘踞在甬道中的森森骨架全部粉碎。 霎时，骨粉在空中四散开来。 百货郎五指做爪状，手心发出股强大的吸力，把骨粉引动，接着一甩，白骨粉末如长蛇蠕向旁边，很快，就堆起了座皑皑小山。 柳泉走到百货郎身边： “为什么把天禄给完全杀死？” “它还是有些战力的，以后可以利用一下，我不便多说，还是那句话，天机不可泄露。”百货郎甩甩袖子，让地上的白骨头颅和火折子漂浮起来。 “” 听到天机不可泄露几个字，柳泉头就大，他没有追问，转身看向身后。 天禄化作的黑色小猫咪已经被柳依依抱在胸前，少女正缓步走过来。 在怀中的黑色猫咪一脸无辜，两只燃着黑焰的暗色眼瞳，在看到自己身躯化作的小山，闪过不易察觉的无奈和不舍。 “这异兽天禄神魂为何如此凝实，？就好像是个实体，且看起来也不是很虚弱。”柳泉看到少女走来，便向百货郎提出疑问。 百货郎指着一旁漂浮的白骨头颅，其中若隐若现的幽冥军将领姬子金色神魂还在怒吼： “这石俑将军的神魂之所以和天禄的神魂表现不同，就是因为他们二者之间的修为差距。石俑将军只是过了天雷劫的飞仙境，所以能神魂出体，但不够凝实。而天禄作为远古异兽，血脉也算高贵，其修为已至过了赑风劫的飞仙境，渡过飞仙境三劫之后，神魂自然被锤炼的仿若实体。” “其他的我多说也无用，毕竟你现在的修为太低了。” 解释的同时，百货郎还顺口鄙夷一下柳泉的修为境界。 少年习以为常，没有被打击，只是点头表示明白。 百货郎率先走进了甬道之中，然后便是柳泉，抱着天禄的柳依依按顺序跟上。 甬道里是真的非常狭窄，柳泉无法想象，天禄是怎么在这阴暗的地方角落呆了千年。 这大概就是一报还一报，作为叛徒的悲惨下场，不是他们来到这的话，天禄不知道还要在此待上多少个甲子，忍受无尽的寂寞折磨。 越靠近陨铁制造的大门，少年越能感受到身体本能的不舒服，汗毛不自觉地倒竖起来。 这还是有百货郎挡在前面的情况，就已经这么恐怖了。如果没有百货郎的话，柳泉恐怕连迈步的勇气都没有。 未知的恐惧面前，本我境巅峰的修为一无是处。 等到了陨铁大门前，空间才豁然开朗，变得宽阔些，但也不算很大。 百货郎用手轻轻一推，陨铁大门没有任何阻碍，便伴着声响，被缓缓推开。 尘封了千年的大门终究被后来者打开。 门后的景象没有幽暗，尽是光明。 眼前整片空间边角处都摆着灯，那些灯座皆是人形，幽幽火光自人形灯座的头颅绽燃。 而先涌入眼中的，是一座石桥，上面刻着吊诡的花纹，让人多看几眼就觉得头晕目眩。 桥下有着活水流动，在幽幽火光下，可以看到活水呈现出来颜色的居然是血红色。其中甚至还不断有腐烂的手臂探出，似乎想将所有走上石桥的生命体，一起拉下血河。 石桥之后就是一座宏伟古朴的宫殿，各种扭曲奇异的雕像在宫殿门前摆放。 百货郎带着柳泉和柳依依走进陨铁大门中，他面无表情地说道： “到了，真正的古墓，爬虫估计就沉睡于其中。” 柳泉走进门后，就觉得脖子周围，若有若无的气流似在吹刮着，好像有什么人在旁边呼吸。 天禄化作的黑色小猫则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浑身战栗，埋头缩进了柳依依怀中。 第107章 完美的容器 在感受到脖子上的汗毛被微风吹动之后，柳泉一脸警惕：“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我们周围游荡。” 抱着天禄的柳依依闻言，晃动雪白的发丝，四处查看了起来，她扫视了一圈周围，并没有发现任何身影，有的只是双膝跪地，两手交叉与胸前的人形灯座。 “没有啊，我的眼睛没有看到什么生命色彩，柳泉你是不是感觉错了。”柳依依咬着青葱玉指，脸上带着疑惑回道。 如果是之前，柳泉或许会觉得自己是真的感觉错了，但在经历过一系列事情之后，他已经非常相信自己这种与生俱来的敏锐直觉。 不，他绝对没有感觉错，因为现在其耳畔还能响起轻微的呼吸声，就好像有个透明的人，在柳泉身边安静呼吸，注视着他。 雷法加法状态瞬起，少年忍不住将雷霆一拳打在身旁，出乎意料的，什么都没有。这强势的一拳落了空，但是那种有人在身边的感觉却没有停止，还在柳泉心头荡漾。 寒意从脚底直接贯冲到了柳泉天灵盖，虽然面色不改，但心中却已警铃狂响。他缓慢收回拳头，身体变得有些僵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用求助的目光看向百货郎背影。 看到少年莫名其妙的动作，柳依依一时间懵了，她抱紧怀中的黑色猫咪天禄，关切问道： “柳泉，你没事？百货郎前辈，柳泉好像出了点问题，要不我们先歇歇。” 在远古神明沉睡的地方说出这种话，少女的天真烂漫，让被勒得喘不过气来的天禄不断翻起白眼。 这个白眼不知道是因为少女抱的太紧，还是天禄在表达着自己的无语不满。 推开进入陨铁大门后，驻足不前的百货郎扬了扬手，语气不像之前那么轻松惬意： “柳泉小子没有感觉错，确实有东西在我们的周围，而且数量很多。” “可是我的眼睛。。。。。。” 柳依依话还没有说完，百货郎打断道： “那些东西是没有生命的，你自然看不到生命色彩。” 柳泉骇然失色：“百货郎前辈，你的意思是说，环绕在我们身边的是那种东西嘛？” 少年没有敢直接挑明，即使已经踏上修行之路，其前世的本能也在不断影响着他，对鬼魅这种事物仍抱有惊惧。 在不吉利的地方，比如古墓之类的，不要提那个字，否则会招来窥视。这是柳泉前世经常听到的一句话。 “那种东西是什么？”柳依依满脸不解。 没有人回答柳依依，因为除却少女，包括天禄在内，自百货郎把话说出来后，都明白在他们周围游荡的是什么。 “不要多问了。”柳泉做出嘘声的手势提醒柳依依。 少女倒是乖巧听话，虽然没有搞明白是什么东西，但也没有追问，只是臻首轻点，表示自己明白收到了。 在柳泉从系统得到的世界知识以及背景中，并没有非常详细提到关于鬼魂之说，只是说凡人死后，头七天内会有魂魄留于人世间，直到这七天过去，那魂魄就会被天地罡风给冲刷得一干二净。 同样的，修士死后也是如此，只不过因为有修炼精神与魂魄，所以在凡世间留存的时间会长一些。 修为越高深，留存的越久，除非是修到飞仙境有了神魂，或者有什么奇异法器保住生魂，否则天地罡风都会让魂魄灰飞烟灭。 当然，在自然寿命即将结束之时，即便是飞仙境界修出神魂，也逃不过天人五衰。金身，神魂皆会腐烂枯溃，化为一捧尘土，消散凡世间。 想要无止尽的寿命，就只能再往飞仙境之上修炼，也就是圣人境界。 而所谓的阴曹地府，幽冥地狱似乎早就消逝于远古时期，再没有轮回转世之说。 这些是柳泉结合从蒙巍得来的信息与系统给的记忆知识，一点点推理出来。 所以按理来说，即使有所谓鬼魅魂魄，也应该早就消散了，而不是还在这古墓主人沉睡之地，不断徘徊。 是因为这自成小世界的地方特殊，所以这些死去千年的亡魂还能抵抗住天地罡风，就像前面看到的石俑军队。 疑惑猜想，在柳泉心中不断涌动，同时也伴随着恐惧。 “不要想太多，也不要因为这些轻举妄动，我们安静地跨过那座石桥，这些虚妄自会消散。”百货郎少见的出声安慰人。 显然百货郎知道些内幕，但也可以看出他对这周围晃荡的幽魂有些忌惮，能让疑似飞仙之上境界的百货郎忌惮，想来这幽魂非常不简单。不过也对，这里可是远古神明沉睡的地方，有诸多诡异也实属正常。 思索到这，少年稳了稳心神：“好。” 柳依依没有什么失态，毕竟她并不清楚其他人口中的那种东西究竟是什么。 少女抱着天禄默默跟上百货郎和柳泉脚步，走向横跨血河的石桥。 没走几步，疯狂的低低呢喃声，骤然在柳泉耳边响起，似在哀嚎，像在哭泣，如在呜咽。 少年眉间被污染的地方，开始瘙痒难耐，仿佛被植下的邪恶种子即将突破眉心皮肤生长，在空中摇曳招展。 浑身也止不住地起了鸡皮疙瘩，柳泉停下脚步，他有些受不了身上似潮水持续涌来的不适感。 “呼，呼。”柳泉呼吸声愈发沉重，他只觉得脖颈像是被人用手扼住，快喘不过气来了。 “我的孩子，成为吾子，化身圣光，游走人间，撒播教义。”声音在少年脑海悄然而起，拨动着他的心扉。 意志力被逐渐瓦解，柳泉眼光变得涣散，被这极具诱惑力的声音唤至沉沦。 “静心。” 清朗的声音在柳泉心间如惊雷乍起，驱散了迷雾。 少年视线聚焦于前，一张稚美俏丽的脸，映入眼帘。 “柳泉，快醒醒，你没事。”少女因为有百货郎的叮嘱，只能小声说道。 “” 柳泉咳嗽了几声，他用手摸着喉结，只觉得一阵冰凉，没有丝毫温热。似乎确实刚刚有什么没有温度的东西，在掐住其脖子。 “我没事。”柳泉声音嘶哑。 “经过古墓此行，你应该也猜到了，幽城之下封印的百目神明，为什么会盯上你。”百货郎幽幽道。 柳泉用手摸着侧脸，眉头紧锁： “因为我的脸，对嘛。” 百货郎叹了口气： “嗯，就算再惊才艳艳的天骄，也不可能引得起百目神明那种存在的注意力，之所以污染你，就是因为你这张和他过于相似的脸。” “你来到这个古墓，也是某些无上存在的谋划，越靠近爬虫沉睡之处，你眉心的污染就越发猖獗。” “原来如此，一切早已冥冥注定，困在局中却不自知。”少年惨笑，脸色苍白。 百货郎没头没尾地说道： “你不是他，你是你，记住这一点。” “所有的远古神明都是一伙的嘛？”柳泉没有答应百货郎的话，反问道。 “并不是，他们各自为战，既是同族也是敌人，他们互相觊觎，都想吞噬掉彼此，因为这样才能让他们的生命层次更进一步，得到升华。”百货郎耐着性子解释道。 “真是残酷的种族，那他们究竟算什么？” “未知，黑暗，虚无。”百货郎给出了空泛的概念。 一个念头突然闪过，柳泉瞪大眼睛紧盯百货郎： “百货郎前辈，所谓设局骗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不是就是为了借古墓主人的气息，激发我身上的污染，然后让百目神明借此降临，吞噬掉沉睡的古墓主人，最后破开幽城封印。” 转过身的百货郎，面具上的表情凝重： “你很聪明，全部也如你所言，如果换做别人，这样的做法必然不行。但是你不同，你的躯体是最完美的容器。” “完美的容器。”柳泉重复着这几个字，因为这让他有种不寒而栗之感。 不知不觉，就已经陷入死局，这就是远古神明嘛？无上的伟力与让人生畏的智慧，难怪人族和妖族会在远古时期联合起来。想着想着，柳泉有些不知所措了。 “听百货郎前辈你这么说，那柳泉岂不是，应该远离这古墓主人沉睡的地方才对，可为什么你会带着我们。。。。。。”柳依依忍不住质问百货郎。 百货郎用骨节分明的手指指着自己，语气平淡： “因为我在这里，柳小子就不会有事。” 言语中尽显百货郎的不容置疑和霸气。 接着他看向柳泉： “记住，再之后不要相信任何人，即使是我，因为太多太多人想要你了，因为你的完美容器身份。” 柳泉愣神，不知道该怎么应答百货郎的话。 “但是现在，这一刻，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我是特意来帮你的，所以请你相信我。”百货郎变得一本正经。 看着眼前戴面具男人的神情，柳泉的心底没来由泛起温暖，他微微颔首，最后选择相信百货郎这个性子怪诞的家伙。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听着两个男人云里雾里的话，柳依依歪着头表示自己的不解，可是看到两人都笑了，烂漫的她也忍不住绽起笑容。 在少女怀中的天禄，脸色变幻，似乎猜到了一些真相，它暗色瞳孔射出的目光，在柳泉身上不断扫视。 “他们醒了。”百货郎突然收起笑，叹气道。 随着话音刚落，被无数道目光注视的感觉骤起。 这一次不仅仅是柳泉有这种感受，连柳依依和百货郎都察觉到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那声音就像是人群拥挤擦肩而发出来的，但在众人视线之中，没有任何可以发出动静的生物。 恐惧开始在柳泉心中蔓延开来，密密麻麻。 听着那不停歇的嘈杂窸窣声音，少年觉得头皮发麻，他感觉到一股恶寒在周身环绕，似乎是有什么看不到的东西，用怨毒的眼光冷冷地看着他们。 像是那种死者对生者的嫉妒，嫉妒他们能活着，嫉妒他们有着温度的身体，嫉妒他们的生机勃勃。 “你们两个全部靠过来，别乱动。” 柳泉和柳依依没有迟疑，快速地走到百货郎身后。 百货郎面如沉水，他从长袖中伸出双手，自那没有掌纹的手心中，散发出一股股奇异的道韵秩链，化作道肉眼可见的屏障，以百货郎为中心扩散开来，护住了三个人的周身。 在屏障扩散的过程中，不断有炸裂的声音在三人周围响起，并且伴着痛苦的哀嚎，似乎是看不见的东西被屏障挤压致死。 屏障扩散到刚好护住三个人的时候，就没有向外张开。而百货郎居然也开始喘起气来，很明显，这屏障花费了他很大的心神和气力。 “如果不是要护住你们两个拖油瓶，我也没有必要耗费如此巨大的灵气。”百货郎语气带着嫌弃，边说着边带身后两人走向石桥。 屏障外发出抓挠的声响，一道道手印在屏障上映了出来。这屏障就像道墙，隔绝了无数恶鬼冤魂。 看到周围茫茫一片的手印，少女被吓得脸色惨白，她加大气力，哆哆嗦嗦紧抱着黑色猫咪天禄。 “喵”天禄惨叫起来，它被柳依依勒得不轻。 百货郎恶狠狠道： “收声，闭嘴。” 天禄顿感委屈，但迫于百货郎的威势，又不敢不照做，谁叫它打不过别人呢。 “百货郎前辈，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柳泉低声问道。 三人此刻已经走到了石桥之上，血河里面无数手臂像是被惊动，全部伸向屏障。 啪啪作响，屏障被染成暗红色，显得妖异。 “你应该知道幽冥地府？这里就是模仿消逝已久的地府打造的，那沉睡的爬虫所图甚大，想要借此模拟地府，进行假轮回，让自己更进一步。” 难怪这些怨魂能够存在上千年都不消散，原来这里和地府环境极其相似，那么他们脚下的不会就是。。。。。。 “你想的没错，就是奈何桥，不过是假的。远古时期，地府的奈何桥可比这气派不知道多少倍。”说到这，百货郎神色晦暗，似乎想到了一些往事。 被阻拦的血手，怨魂开始撞击屏障，砰砰声音伴随窃窃私语，不绝于耳，让人心烦意乱。 柳泉看到此景，开口问道： “百货郎前辈，为什么不把他们像杀石俑军队那样一把火全烧了呢？” “烧不尽的，只要沉睡的爬虫不死，这些东西就会源源不断地生出来，只有斩草除根才行。所以我才用这么吃力不讨好的方法过桥。” 百货郎脚步加快： “放心，只要我们走过了伪造的奈何桥，这些东西就跟不过来了。” 紧随其后的少年和少女，听到这话，都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低头走路，尽量不将视线放在屏障之上，看到那些让人心生寒意的景象。 第108章 永恒的长眠者 伪造的奈何桥并没有多长，伴随耳边的窸窣声响，柳泉和柳依依跟着百货郎，默默走过了石桥。 当走到桥的另一边，声响戛然而止，一切归于平静，好似刚刚他们周围经历的所有皆是场梦。 少年转头看向逐渐返回血河之中的无数手臂，脸色苍白，接着他用体内灵气蒸发身上的不断涌出的冷汗，平复心情。 屏障被百货郎收回，他有些气喘： “带着你们两个拖油瓶真累啊，我一个人的话早就过来了。” “不是两个拖油瓶，是三个！”柳依依举起满脸不情愿的天禄。 百货郎一时语塞，面具上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 柳泉见状，嘴角微微勾起，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天然呆克制腹黑。 “百货郎前辈，如果掉入那血河之中，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呢？”柳泉依旧心有余悸地再次看向石桥下，已是波澜不惊的血河。 百货郎撇了撇嘴：“陪血河下的他们咯，永世沉沦，没有灵智，化成只知道袭击活人，吃肉饮血的恶鬼。” 柳泉点头，继续问道： “那些看不见的东西究竟算什么呢？千年前到现在都不消散的生魂嘛？” 缓过气的百货郎双手负于身后，他冷冷地看向石桥另一边来时的路： “和血河之下的那些，是差不多的东西，都是死在这沉睡爬虫手下的无数冤魂厉鬼，只不过时间过得太久太久了，再加上此地特殊，他们没了自主意识，只能日复一日徘徊于此，不得安宁。” “所以他们只是被古墓主人利用，构造小型地府环境的工具咯。”柳泉若有所思。 “工具一词倒也贴切，确实是这样。”百货郎收敛视线，看向前方的宫殿。 柳依依接过话茬：“听起来，他们好可怜啊。” 百货郎切了一声： “呵呵，如果不是我护住你们，你们早就被鬼潮给撕成无数碎片了，要是真落到那般田地，就不知道谁才可怜了。” 少女抱紧天禄，低声嘟囔道： “可他们生前也应该是人族啊，都是对抗远古神明才惨死，变成这幅凄惨模样在此地。” “是啊，他们都是我们的同族，正因为如此，我才没有用更猛烈的方法，去驱散他们。”百货郎压着嗓子，幽幽道。 闻言，柳依依一怔，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她没再搭话。 百货郎似用他心通偷听到了少女的心里想法： “小丫头，别把我想得太好了，如果要说残忍二字，我并不比这沉睡的爬虫逊色多少。” “你怎么知道我心里面的想法，百货郎前辈你是妖怪嘛？”柳依依瞪大美眸，满脸不可思议。 没有理会少女，百货郎做了个跟上的手势，示意柳泉和柳依依，便踏步走向眼前，占据绝大部分空间的宏伟宫殿。 “走，别想太多，百货郎前辈神通广大，可以随时听到我们的心里想法，所以能别说腹诽就别腹诽。”柳泉拍了拍少女的头。 “啊，那先前岂不是。。。。。。”柳依依欲言又止，显然她前面有在心里面说过百货郎的坏话。 在少女怀抱中的天禄，猫脸呆滞，少年和少女没有见识，所以不清楚他心通这神通术法有多可怕，但身为远古异兽的它可是很清楚的。 漫漫历史长河中，只有寥寥数位无上的存在修得此法，至少在远古时期，人族也不过两位修炼出此法。 一为有着绝世才情的白衣女仙。二为震古烁今，笼罩整个人族古史，和柳泉面容相似的他。 可眼前这个带着面具的男人，明明极其了解远古时的事情，却又和那两位形象完全不符合，就好像凭空出现一般。 思索到这，天禄只觉得小脑袋里有着数不清的线团，非常混乱，就算是它也猜不透百货郎的来历。 “小猫咪，别猜了，猜不出来的，我说过我是从幽冥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你只需要记住这一点就好了。”百货郎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天禄有些恼火，除非是同境界的存在或者有无上的法宝屏蔽，否则这个他心通术法可听万物心灵，防不胜防。 黑色猫咪喵了声，便埋头躲进了少女怀中，没有再去思考百货郎的身份来历。 随着步伐移动，走近望去，便更能感受到宫殿的宏伟以及奇特。 宫殿整体和登神阶是一样的铸造方法，仿佛是直接用滚烫的铁水，借着倒模浇筑而成，青灰色的殿身浑然天成，让人感叹。 至于宫殿房子样式是仿造人族的，最外围有一层雕刻精致的栏杆，屋檐上坐落着各种仙人走兽，如狻猊，狎鱼，獬豸，斗牛等，这些在妖族历史上都是赫赫有名的异兽。甚至柳泉还看到了天禄，相对于在甬道的悲惨模样，这屋檐上的天禄倒是身体完整，威风凛凛。 从这些异兽也可看出古墓主人的狂妄自大，如此多的强大异兽，居然只能做宫殿装饰。 宫殿大门前有着层层而上的灰陛，阶梯面上皆刻有流云以及蟠龙纹，两侧树立着高耸入顶的石柱，石柱之上有着和石桥相同的吊诡花纹。 顺阶而上，宫殿门前就是十几座诡异的石像，不似人族不似妖族，怪异扭曲，看上去极其不舒服。 “不伦不类。”百货郎踏上刻有蟠龙纹的阶面。 是的，柳泉也是这么想的。这古墓主人在修葺设计宫殿的时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把人族的建筑风格和远古神明种族的审美混杂在一起，搞得这座宏伟的宫殿给人种怪诞混乱的感觉。 三人皆踏上阶梯，出乎意料的顺利，没有发生任何奇怪的事情。 雪发少女好奇地摇头察看宫殿的外观，然后她指向屋檐上的天禄雕像 “小猫咪，你看，那是你诶。” 在柳依依怀中的黑色小猫咪翻了个白眼，没有去理会对方的天真幼稚。 走完阶梯，百货郎三人已然来到了宫殿门前，同时，百货郎停住了自己的脚步。 “百货郎前辈，是不是这门前奇怪的石像有什么问题？”柳泉警惕地看着在宫殿门前两旁摆放的石像。 “”百货郎没有回答柳泉，自顾自地摩挲下巴。 少年觉得气氛变得凝重起来，可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宫殿前的石像并没有太多危险。 抱着天禄的雪发少女也跟着紧张起来，两只玉臂不断用力，勒得天禄有些喘不过气来。 不是天禄不想反抗，而是它在被百货郎抓住后脖颈的时候，就被对方下了不知名的封印，现在的它，真的如普通的小猫咪一样孱弱。 但天禄仅剩的神识，也能感受到突变的气氛，能让百货郎这个神秘莫测的家伙停住步伐，恐怕这十几座石像不简单，说不定下一刻，就会破除石化状态，攻击过来，想着，天禄瘦小的身体逐渐紧蹦起来。 片刻。 百货郎才缓缓开口打破宁静： “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我在想以什么样帅气的姿势，走进这座供爬虫沉睡的宫殿。” 柳泉脸皮疯狂抽动，经过千思万虑，他已经想到了许多不好的结果，但最后百货郎却给了他个无语到极点的说辞。 冷静，一定要冷静，打不过的，不要自取其辱，少年在心中告诫自己，压抑想要一拳打在百货郎面具上的冲动。 “嘻嘻，你们有什么好想法吗？”百货郎嘴角拉出贱兮兮欠揍的笑。 “原来是这样，不如百货郎前辈你两只手笼在长袖中，背在身后，趾高气扬地走进宫殿。”柳依依在一旁出起主意。 在少女怀中的天禄也是完全呆滞住了，它没想到疑似无上存在的百货郎这么不着调，完全不符合那些上位者的气质，更离谱的是抱着自己的少女，居然跟得上奇怪男人的脑电波，还出起了主意。 少年扶额，他现在也开始怀疑柳依依不是性子天真，而是少了根筋，想法居然可以跟上百货郎。 百货郎点头，然后振袖，负手于后，迈出步伐：“有几分道理，小的们，且随大王我去打杀那腌臜爬虫，给吾等人族英灵出口恶气。” 宫殿钢铁铸造的门在百货郎的话语中，轰然破碎。 柳泉用手捂脸跟上前面不正经的男人，而柳依依则是单手保住天禄，单手握拳向上举起，响应百货郎的话。 在一行人进入宫殿后不久，那门前两旁的石像活了过来，他们扭动着怪异的身体，嘎哒作响。 忽然，十几个石像同一时间停止了自己的扭动，顷刻间，暴戾的白色剑气，自他们的身体里爆发而出，将刚刚活过来的十几个石像粉碎。 一声声低低的痛苦哀嚎响起，钢铁宫殿前的空气中充斥着漫天石粉。 踏入宫殿已经一段时间的少年心有所感，他扭头看向身后。 “怎么了？”浑身朝气的柳依依歪头问道。 “没事。”少年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去。 东夏皇宫，永宁殿内。 穿着一身绣了四爪龙蟒的玄衣男人，看向面前摆满黑白棋子的棋盘，温和笑道： “嗨呀，冷兄，我又输了，你就不能稍微让让我嘛？” 玄衣男人对面的白衣男人，用纤长的手指捻着白色棋子，抬起头，露出俊美得不似凡人的脸： “太子殿下，下棋手谈如同搏杀，没有让子之说，你还有翻盘的机会，不要轻易放弃。” 白色棋子缓缓落下，屠龙之势已成，黑子一方再难翻盘。 被称作太子殿下的温润男人，将黑色棋子投掷到棋盘之上，两手举起，做投降状： “我认输行了。如果不让子，在你这个棋绝面前，哪里下得赢。” 冷浩云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太子殿下，你可不要随便乱做这些动作，要是被其他人看到嚼舌根，传了出去，我可是要被当今圣上治罪的。就算圣上不治罪，满朝的文武百官一人一句，我也难以消受。” 窗外和煦的阳光斜照在白衣男人的脸上，衬出莫辨雄雌的超然美感，仿若人间谪仙。 玄衣男人看着眼前的这张俊秀非凡的脸，有些失了神，他半开玩笑道： “你怎么也是冷家最后的香火，你家满门忠烈，圣上怎么会问罪你，文武百官又怎么敢嚼你的舌根呢。” “冷兄，你生得真是好看，要是你是女人的话，或许就算舍弃这太子皇位，付出巨大的代价，我都会迎娶你。” 冷浩云伸出手指在唇上轻点： “太子殿下，你许是醉了，不该说的话，就不要说了。” 棋盘旁，只摆着两杯冒出热气的浓茶，可玄衣男人却点了点头： “我可能是真的醉了，冷兄切勿责怪。对了，我听蒙哥说，肃魔部好像来了位很厉害的小修士，你晓得吗？” 白衣男人站了起来，走到窗前，用手触摸射进来的明媚阳光，还是那副迷人的眯眼笑脸： “晓得的，我还专门去见了一面，是个很有意思的年轻后生。” “以你的眼光来看，他的修道天赋如何？比我蒙哥差多少？去触碰那无名石碑，能引动多大的响声？”玄衣男人的问题接踵而出，因为蒙巍水先前时常在他的耳边吹捧那位少年，所以他对柳泉好奇心很强烈。 “依我来看，名为柳泉的少年天赋比蒙王爷还要高上一些，如果去无名石碑测试潜力的话，或许可以声响布满长安也说不定。”冷浩云边说，边做着手势。 被称作太子殿下的玄衣男人自是不信，他以为冷浩云在开玩笑，故意附和道： “喔，依照冷兄你这么说，那少年天赋比蒙哥到底要高上多少呢？” 冷浩云笑而不语，其做的手势表达的意思究竟是高多少，只有他自己清楚。 跟着百货郎在如迷宫般的宫殿内，七拐八拐，三人终于来到了一个放置棺材的巨大房间。 那棺材没有使用什么奢豪的材料制作而成，反而像是一块青灰色的树木躯干掏空制造而成，表面没有寻常棺材那般光滑，相反的，斑驳栉比，形状与龙鳞相似。 少女怀抱中的天禄忍不住跳了出来，它在棺材四周晃悠，满脸的不可思议。 少年有些不解天禄为何如此表现。 看出了柳泉疑惑，百货郎开口道： “这爬虫倒也是好福气，居然能寻得不死神树的躯干作为棺材。而所谓不死神树是远古时期的神药之一，喝其汁液可长五百年寿命，如果以其躯干为棺，躺入其中，可不死不灭，让入棺者的生命保持在躺入时的寿数。” “也就是说，古墓主人只要不想出来，一直沉睡，他便能永恒地存活下去咯。”柳泉心惊。 “是啊，永恒的长眠者，可这样又有什么意义呢？贪生怕死也配称作神明？”百货郎面具上尽是讥讽。 第108章 永恒的长眠者 伪造的奈何桥并没有多长，伴随耳边的窸窣声响，柳泉和柳依依跟着百货郎，默默走过了石桥。 当走到桥的另一边，声响戛然而止，一切归于平静，好似刚刚他们周围经历的所有皆是场梦。 少年转头看向逐渐返回血河之中的无数手臂，脸色苍白，接着他用体内灵气蒸发身上的不断涌出的冷汗，平复心情。 屏障被百货郎收回，他有些气喘： “带着你们两个拖油瓶真累啊，我一个人的话早就过来了。” “不是两个拖油瓶，是三个！”柳依依举起满脸不情愿的天禄。 百货郎一时语塞，面具上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 柳泉见状，嘴角微微勾起，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天然呆克制腹黑。 “百货郎前辈，如果掉入那血河之中，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呢？”柳泉依旧心有余悸地再次看向石桥下，已是波澜不惊的血河。 百货郎撇了撇嘴：“陪血河下的他们咯，永世沉沦，没有灵智，化成只知道袭击活人，吃肉饮血的恶鬼。” 柳泉点头，继续问道： “那些看不见的东西究竟算什么呢？千年前到现在都不消散的生魂嘛？” 缓过气的百货郎双手负于身后，他冷冷地看向石桥另一边来时的路： “和血河之下的那些，是差不多的东西，都是死在这沉睡爬虫手下的无数冤魂厉鬼，只不过时间过得太久太久了，再加上此地特殊，他们没了自主意识，只能日复一日徘徊于此，不得安宁。” “所以他们只是被古墓主人利用，构造小型地府环境的工具咯。”柳泉若有所思。 “工具一词倒也贴切，确实是这样。”百货郎收敛视线，看向前方的宫殿。 柳依依接过话茬：“听起来，他们好可怜啊。” 百货郎切了一声： “呵呵，如果不是我护住你们，你们早就被鬼潮给撕成无数碎片了，要是真落到那般田地，就不知道谁才可怜了。” 少女抱紧天禄，低声嘟囔道： “可他们生前也应该是人族啊，都是对抗远古神明才惨死，变成这幅凄惨模样在此地。” “是啊，他们都是我们的同族，正因为如此，我才没有用更猛烈的方法，去驱散他们。”百货郎压着嗓子，幽幽道。 闻言，柳依依一怔，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她没再搭话。 百货郎似用他心通偷听到了少女的心里想法： “小丫头，别把我想得太好了，如果要说残忍二字，我并不比这沉睡的爬虫逊色多少。” “你怎么知道我心里面的想法，百货郎前辈你是妖怪嘛？”柳依依瞪大美眸，满脸不可思议。 没有理会少女，百货郎做了个跟上的手势，示意柳泉和柳依依，便踏步走向眼前，占据绝大部分空间的宏伟宫殿。 “走，别想太多，百货郎前辈神通广大，可以随时听到我们的心里想法，所以能别说腹诽就别腹诽。”柳泉拍了拍少女的头。 “啊，那先前岂不是。。。。。。”柳依依欲言又止，显然她前面有在心里面说过百货郎的坏话。 在少女怀抱中的天禄，猫脸呆滞，少年和少女没有见识，所以不清楚他心通这神通术法有多可怕，但身为远古异兽的它可是很清楚的。 漫漫历史长河中，只有寥寥数位无上的存在修得此法，至少在远古时期，人族也不过两位修炼出此法。 一为有着绝世才情的白衣女仙。二为震古烁今，笼罩整个人族古史，和柳泉面容相似的他。 可眼前这个带着面具的男人，明明极其了解远古时的事情，却又和那两位形象完全不符合，就好像凭空出现一般。 思索到这，天禄只觉得小脑袋里有着数不清的线团，非常混乱，就算是它也猜不透百货郎的来历。 “小猫咪，别猜了，猜不出来的，我说过我是从幽冥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你只需要记住这一点就好了。”百货郎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天禄有些恼火，除非是同境界的存在或者有无上的法宝屏蔽，否则这个他心通术法可听万物心灵，防不胜防。 黑色猫咪喵了声，便埋头躲进了少女怀中，没有再去思考百货郎的身份来历。 随着步伐移动，走近望去，便更能感受到宫殿的宏伟以及奇特。 宫殿整体和登神阶是一样的铸造方法，仿佛是直接用滚烫的铁水，借着倒模浇筑而成，青灰色的殿身浑然天成，让人感叹。 至于宫殿房子样式是仿造人族的，最外围有一层雕刻精致的栏杆，屋檐上坐落着各种仙人走兽，如狻猊，狎鱼，獬豸，斗牛等，这些在妖族历史上都是赫赫有名的异兽。甚至柳泉还看到了天禄，相对于在甬道的悲惨模样，这屋檐上的天禄倒是身体完整，威风凛凛。 从这些异兽也可看出古墓主人的狂妄自大，如此多的强大异兽，居然只能做宫殿装饰。 宫殿大门前有着层层而上的灰陛，阶梯面上皆刻有流云以及蟠龙纹，两侧树立着高耸入顶的石柱，石柱之上有着和石桥相同的吊诡花纹。 顺阶而上，宫殿门前就是十几座诡异的石像，不似人族不似妖族，怪异扭曲，看上去极其不舒服。 “不伦不类。”百货郎踏上刻有蟠龙纹的阶面。 是的，柳泉也是这么想的。这古墓主人在修葺设计宫殿的时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把人族的建筑风格和远古神明种族的审美混杂在一起，搞得这座宏伟的宫殿给人种怪诞混乱的感觉。 三人皆踏上阶梯，出乎意料的顺利，没有发生任何奇怪的事情。 雪发少女好奇地摇头察看宫殿的外观，然后她指向屋檐上的天禄雕像 “小猫咪，你看，那是你诶。” 在柳依依怀中的黑色小猫咪翻了个白眼，没有去理会对方的天真幼稚。 走完阶梯，百货郎三人已然来到了宫殿门前，同时，百货郎停住了自己的脚步。 “百货郎前辈，是不是这门前奇怪的石像有什么问题？”柳泉警惕地看着在宫殿门前两旁摆放的石像。 “”百货郎没有回答柳泉，自顾自地摩挲下巴。 少年觉得气氛变得凝重起来，可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宫殿前的石像并没有太多危险。 抱着天禄的雪发少女也跟着紧张起来，两只玉臂不断用力，勒得天禄有些喘不过气来。 不是天禄不想反抗，而是它在被百货郎抓住后脖颈的时候，就被对方下了不知名的封印，现在的它，真的如普通的小猫咪一样孱弱。 但天禄仅剩的神识，也能感受到突变的气氛，能让百货郎这个神秘莫测的家伙停住步伐，恐怕这十几座石像不简单，说不定下一刻，就会破除石化状态，攻击过来，想着，天禄瘦小的身体逐渐紧蹦起来。 片刻。 百货郎才缓缓开口打破宁静： “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我在想以什么样帅气的姿势，走进这座供爬虫沉睡的宫殿。” 柳泉脸皮疯狂抽动，经过千思万虑，他已经想到了许多不好的结果，但最后百货郎却给了他个无语到极点的说辞。 冷静，一定要冷静，打不过的，不要自取其辱，少年在心中告诫自己，压抑想要一拳打在百货郎面具上的冲动。 “嘻嘻，你们有什么好想法吗？”百货郎嘴角拉出贱兮兮欠揍的笑。 “原来是这样，不如百货郎前辈你两只手笼在长袖中，背在身后，趾高气扬地走进宫殿。”柳依依在一旁出起主意。 在少女怀中的天禄也是完全呆滞住了，它没想到疑似无上存在的百货郎这么不着调，完全不符合那些上位者的气质，更离谱的是抱着自己的少女，居然跟得上奇怪男人的脑电波，还出起了主意。 少年扶额，他现在也开始怀疑柳依依不是性子天真，而是少了根筋，想法居然可以跟上百货郎。 百货郎点头，然后振袖，负手于后，迈出步伐：“有几分道理，小的们，且随大王我去打杀那腌臜爬虫，给吾等人族英灵出口恶气。” 宫殿钢铁铸造的门在百货郎的话语中，轰然破碎。 柳泉用手捂脸跟上前面不正经的男人，而柳依依则是单手保住天禄，单手握拳向上举起，响应百货郎的话。 在一行人进入宫殿后不久，那门前两旁的石像活了过来，他们扭动着怪异的身体，嘎哒作响。 忽然，十几个石像同一时间停止了自己的扭动，顷刻间，暴戾的白色剑气，自他们的身体里爆发而出，将刚刚活过来的十几个石像粉碎。 一声声低低的痛苦哀嚎响起，钢铁宫殿前的空气中充斥着漫天石粉。 踏入宫殿已经一段时间的少年心有所感，他扭头看向身后。 “怎么了？”浑身朝气的柳依依歪头问道。 “没事。”少年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去。 东夏皇宫，永宁殿内。 穿着一身绣了四爪龙蟒的玄衣男人，看向面前摆满黑白棋子的棋盘，温和笑道： “嗨呀，冷兄，我又输了，你就不能稍微让让我嘛？” 玄衣男人对面的白衣男人，用纤长的手指捻着白色棋子，抬起头，露出俊美得不似凡人的脸： “太子殿下，下棋手谈如同搏杀，没有让子之说，你还有翻盘的机会，不要轻易放弃。” 白色棋子缓缓落下，屠龙之势已成，黑子一方再难翻盘。 被称作太子殿下的温润男人，将黑色棋子投掷到棋盘之上，两手举起，做投降状： “我认输行了。如果不让子，在你这个棋绝面前，哪里下得赢。” 冷浩云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太子殿下，你可不要随便乱做这些动作，要是被其他人看到嚼舌根，传了出去，我可是要被当今圣上治罪的。就算圣上不治罪，满朝的文武百官一人一句，我也难以消受。” 窗外和煦的阳光斜照在白衣男人的脸上，衬出莫辨雄雌的超然美感，仿若人间谪仙。 玄衣男人看着眼前的这张俊秀非凡的脸，有些失了神，他半开玩笑道： “你怎么也是冷家最后的香火，你家满门忠烈，圣上怎么会问罪你，文武百官又怎么敢嚼你的舌根呢。” “冷兄，你生得真是好看，要是你是女人的话，或许就算舍弃这太子皇位，付出巨大的代价，我都会迎娶你。” 冷浩云伸出手指在唇上轻点： “太子殿下，你许是醉了，不该说的话，就不要说了。” 棋盘旁，只摆着两杯冒出热气的浓茶，可玄衣男人却点了点头： “我可能是真的醉了，冷兄切勿责怪。对了，我听蒙哥说，肃魔部好像来了位很厉害的小修士，你晓得吗？” 白衣男人站了起来，走到窗前，用手触摸射进来的明媚阳光，还是那副迷人的眯眼笑脸： “晓得的，我还专门去见了一面，是个很有意思的年轻后生。” “以你的眼光来看，他的修道天赋如何？比我蒙哥差多少？去触碰那无名石碑，能引动多大的响声？”玄衣男人的问题接踵而出，因为蒙巍水先前时常在他的耳边吹捧那位少年，所以他对柳泉好奇心很强烈。 “依我来看，名为柳泉的少年天赋比蒙王爷还要高上一些，如果去无名石碑测试潜力的话，或许可以声响布满长安也说不定。”冷浩云边说，边做着手势。 被称作太子殿下的玄衣男人自是不信，他以为冷浩云在开玩笑，故意附和道： “喔，依照冷兄你这么说，那少年天赋比蒙哥到底要高上多少呢？” 冷浩云笑而不语，其做的手势表达的意思究竟是高多少，只有他自己清楚。 跟着百货郎在如迷宫般的宫殿内，七拐八拐，三人终于来到了一个放置棺材的巨大房间。 那棺材没有使用什么奢豪的材料制作而成，反而像是一块青灰色的树木躯干掏空制造而成，表面没有寻常棺材那般光滑，相反的，斑驳栉比，形状与龙鳞相似。 少女怀抱中的天禄忍不住跳了出来，它在棺材四周晃悠，满脸的不可思议。 少年有些不解天禄为何如此表现。 看出了柳泉疑惑，百货郎开口道： “这爬虫倒也是好福气，居然能寻得不死神树的躯干作为棺材。而所谓不死神树是远古时期的神药之一，喝其汁液可长五百年寿命，如果以其躯干为棺，躺入其中，可不死不灭，让入棺者的生命保持在躺入时的寿数。” “也就是说，古墓主人只要不想出来，一直沉睡，他便能永恒地存活下去咯。”柳泉心惊。 “是啊，永恒的长眠者，可这样又有什么意义呢？贪生怕死也配称作神明？”百货郎面具上尽是讥讽。 第109章 开棺 谁都想寿与天齐，永恒地存活下去，包括柳泉。 但用长眠来换取寿命永恒，少年却做不到，他宁愿活尽璀璨一生，再痛痛快快地死去，也不愿像这古墓主人一般苟延残喘。 毕竟寿与天齐的前一句是仙福永享，躺在冰冷的木棺中长眠可不是什么好福气。 等等，不死神树做棺，永恒的长眠，构造小地府 借着蛛丝马迹，柳泉心思活络，开始把这些线索拼凑起来，得到了一些猜想，他看向眼前青灰色的木棺，眼珠子转动起来。 而在木棺附近晃悠的天禄没有敢过于靠近，只是暗色瞳孔中带着忌惮，龇牙咧嘴地用四只肉爪来回踱步。 放置棺材的内殿很空旷，并没有多余的陪葬品，唯独一座不算大的木棺在殿中心。想来古墓主人只是把这里当做了沉眠之地，静待苏醒之时。 柳依依自进来之后，就没有再说过话，她默默听着柳泉和百货郎的对话，神情复杂地看向殿中心的木棺。 组织好心中的想法之后，柳泉没有犹豫，直接开口问道： “百货郎前辈，这古墓主人是不是受了很严重的伤，所以才会在此休养。而构建出一个小型的地府的目的，祂不会是想要轮回超脱，借此让自己的生命层次升华。” “有时候，太聪明了，不是什么好事情。要学会装傻，年轻人。”百货郎瞥了眼柳泉，老神在在地说道。 见到百货郎并没有同意自己的猜想，也没有反驳，柳泉明白，他的猜想多半是对的。 那么先前百目神明在他身上布置下的污染，就是为了安排他来到此地触发，然后吞噬掉受了重伤的古墓主人，让幽城之下的本体实力变强，继而突破封印。 看来古墓主人受的伤一定非同小可，否则就算百目神明借助他的身体降临于此，也不可能吃得下这么大一条鱼。 想到这，少年脸色发白，如果不是有百货郎提点，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么多内幕，从而联想猜测到真相。 看似机缘巧合之下来到这古墓，却不曾想是一环扣一环，那么看来白莲邪教一定是和东夏国师做了什么交易，迫使肃魔部派人来古墓查探。 思索着，少年想到了肃魔部的李老，对方当时一直设法劝阻自己不要参加古墓之行，那么笃定他一定会死在古墓中，是不是说明李老本身是知情者，也参与了其中？ 在步步算计中，他就像个提线木偶，毫不知情，任人摆布。 被封印在幽城之下不知道多久的百目神明，就已经能把手脚伸得这么长，届时破开封印，岂不是整个人族国度都要被搅得天翻地覆？ 两只手不自觉地握紧，愤怒，不堪，失望，少年心中五味杂陈。 “不要小看了肃魔部的脊梁风骨，防人之心可有，但不要把人心想得这么恶毒，否则会陷入虚妄之中，道心崩坏，一蹶不振。肃魔部这个组织在人族历史上源远流长，远古时期就已经成立了，只不过不叫现在这个名字。你只要知道一锅汤总会有老鼠屎，但能做到肃魔部高层的必然是坦荡之人。”百货郎又用他心通听到了柳泉的心里话，开口告诫。 柳泉满眼迷惘： “百货郎前辈，你知道肃魔部李老这个人？” “有所耳闻，是个有故事的人，天赋卓绝，如果不是因为某些原因，他早就不能待在人世间了。但我不曾见过，闻其名未谋其面。”百货郎眯着眼睛，似乎是叹息对方的过往。 “总之，你只要知道，此人绝不会算计你。” 听到百货郎的劝慰，柳泉心中好受不少，紧握的手略微放松了些： “那为何东夏国师会出卖自己人，做与虎谋皮的买卖？” 百货郎感叹道： “牺牲一人换来东夏国境内的数年安稳，这个理由足够了，站的位置不同，看问题的高度也不同。从来没有什么绝对的好坏立场，永恒的只有利益。” “那百货郎前辈你认同这个观点理念吗？”柳泉目光灼灼地看着戴面具的男人。 “你说呢？”百货郎笑着反问。 少年的手彻底放开，微微点头：“我明白了。” “没有听懂你们在说什么，但是我相信百货郎前辈是好人。”一直安静的柳依依突然插嘴道。 “好人，好人，哈哈哈哈哈哈。” 百货郎面具上的表情似哭似笑，继而转为冷漠，声音斩钉截铁： “他死后，我就已经不打算做好人了，我只是个从幽冥中爬出来的恶鬼，只为把那些该死的自诩神明的傻叉，一个个拖入深渊，为他复仇，完成他的愿望，还人间朗朗乾坤。” 柳泉注视面前声音带着森森寒意的男人，没有半点恐惧，只觉得对方像个满身萧索，孤独前行的可怜人。 虽然不知道百货郎对他的感情究竟有多深，但想来他对于百货郎很重要，重要到过了千年，百货郎仍旧念念不忘，甚至已经变成活下去的唯一执念。 这个连名字都不能提起的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呢？少年的心没来由地揪了起来，他想要伸手拍一拍眼前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百货郎。 抬了抬手，柳泉最后还是没有做出逾越之举，也没有说话，只是叹了口气。 看了眼柳泉，百货郎转头走到了木棺前，他轻踢了脚天禄： “不想死就滚远点，还有你们也离远一点，我准备开棺了。” 被踢了脚的天禄满脸幽怨，喵了声，直接跳走到了少女脚下。 柳依依抱起天禄，和柳泉一起默默推到内殿门口。 接着她拉了拉柳泉衣角，小声说道： “我的眼睛看到了百货郎前辈在无声地哭泣，身上的黑色晕染了大部分，但被内圈仅剩的白色死死抵抗，不得再进分毫。” “嗯。” 柳泉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自打进入了内殿之后，围绕身上的那种砭骨死意反而消失了，明明他们已经来到了最中心的地方，古墓主人沉睡的棺材旁边。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开棺后恐怕会有异变，就算古墓主人受了重伤，但也是远古时期的神明，绝不简单。即使百货郎已经表现出无限战力，少年还是有些不太相信事情会进展得如此顺利，毕竟百目神明的设局让他生出后怕。 所谓远古神明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哪怕这古墓主人不是他们种族中最顶尖的存在，可从构造小地府，欲要超脱，将生命层次升华这个做法，就能看出古墓主人野心极大。 百货郎并没有马上选择开棺，而是绕着古墓主人沉睡的木棺走了几圈。苍白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掌在棺面抚摸，像是在感受着什么。 带着面具的男人走到了木棺的正上头，便停住了步伐，继而用手指敲了敲棺盖，用左侧脸覆在棺材之上，做倾听状，温柔说道： “懒虫，该起床了。” “咚咚咚。。。。。。” 如擂鼓阵阵的声音从棺材里面发出，似是在回应。 同时，实质的杀意在内殿里面的空气中逐渐蔓延，砭骨刺人，让少年不自觉用手掌摩擦了下，产生热量。 “柳泉，刚刚是不是你在摸我的肩膀？”柳依依眉头紧蹙。 柳泉愣了愣：“没有啊，我刚刚就没把注意力和视线从百货郎前辈身上挪开，怎么会对柳依依姑娘你行轻薄之事。” 黑裙似蝶在空中飞舞，雪白的发丝如瀑直下，少女晃头环视周围，满脸紧张。 “黑色的小猫咪，你刚才看见了是谁摸我的肩膀嘛。”柳依依举起天禄，疑惑问道。 天禄耷拉着脑袋，口吐人言： “没看到，是你的错觉。” “好。”少女只能作罢，但还是疑神疑鬼地到处乱看。 话刚说完。 天禄突然炸了毛，从少女手中跳出，在其脚下不断绕着圈。 柳依依神色紧张： “怎么了？黑色的小猫咪。” “刚才有东西在摸我。”天禄声音颤抖。 棺材中响起的咚咚咚声不停，百货郎仍旧是保持原来的姿势，没有去理会柳泉他们这边的情况，好像沉浸在了其中。 柳泉有些疑惑看着柳依依和天禄，他除了感受到实质杀气之外，根本就没有发现有人摸他。。。 还在疑惑的少年腹部猝然被人打了一拳，他能感受到对方只是轻轻用力，可身体就直接弹飞而出，撞到了内殿青灰色的铁壁之上。 轰隆声响。 少年的身体穿透了铁壁，随着响声落到了内殿之外。 被打了一拳的柳泉，只觉得自己像被一座大山横撞了。整个身体骨头都碎了，内部的五脏六腑全部移了位置，无数根经脉寸寸断裂，丹田更是被打了个大洞，灵气不断从大洞往外泄露。 如果不是少年将蒙巍水给的那块杀字令，佩在了腰间。在受到突来一拳时，杀字令发出可怖剑意阻化解了其中大部分攻势，柳泉已经当场暴毙，形神俱裂，而不是现在这般还有些许意识。 气力和灵气逐渐从柳泉身上消逝，他甚至抬不起手去拿腰间的葫芦，喝一口逍遥酿来治疗伤势。 “柳泉！”少女飞奔而来，她抱起少年，不知所措地看着其腰腹上的巨大伤口。 少年满口血沫，他连开口说话的气力都没有了，只是不断大口喘气。 柳依依就算再天真烂漫，也能看的出来柳泉现在命悬一线，危在旦夕，她焦急地看着少年没有血色的脸，试图用手堵住少年的巨大伤口，让其不再流血。 天禄化作的黑色猫咪款款走来： “这小子死定了，咦，怎么有股奇异的生命力在强行吊着他的命。” “交给我，抱歉，我上当了，爬虫早就苏醒了。”百货郎满脸歉意，悄然出现在了抱着柳泉的少女是身后。 “百货郎前辈，柳泉要死了，你快救救他。”柳依依小心翼翼地把柳泉交给百货郎。 百货郎点头，神色凝重： “封。” 随着封一字出口，柳泉不断涌出血液的伤口停止了流血，开始强行自愈了起来。 然后，百货郎拿起少年腰间的葫芦，揭开盖子，把充满生命力的逍遥酿酒水灌进柳泉口中。 死亡的气息才逐渐从柳泉身体身上离开，大袖一振，稳定生命体征的少年，被百货郎收进了袖里乾坤空间。 “放心，他会没事的。”百货郎冷冷地看着前方空荡荡的空气。 而那木棺棺盖早就被他挪开，其中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重伤沉睡的古墓主人根本不在其中，似乎就是个空冢。 “既然醒了，就别躲躲藏藏了，现身，要不然也有失你作为远古神明的身份。”百货郎语气有些生气。 因为对方就在他的眼皮底下，将柳泉重伤，而他却没有来得及出手阻止，还自以为古墓主人在不死神树棺材中沉眠，这是对他的无情打脸。 而且如果没有逍遥酿的话，百货郎都差点无力回天，这已经违反了他和柳泉做的买卖约定，愧疚愤怒之情混杂，在其心中升起。 归根到底，都是他过于轻视敌人了，所以才会让柳泉受到如此重创。 被打开的木棺上方逐渐浮现出一个人影，其面无五官，身上也没有性别特征，通体幽黑。 祂发出空洞的声音： “吾为汝准备的礼物，咚咚咚的声音好听嘛？” “可惜没有杀死那个和他相似的少年，真是遗憾，没有想到还有凌厉剑意护体，早知道吾就再稍微用上一点力气就好了。” 看到祂的真面目，天禄嗖地直接躲进少女怀抱，瑟瑟发抖，根本不敢抬起头来，可见对无面神明的心理阴影极大。 百货郎阴狠笑道： “很好听，因为那将会是你的葬乐，爬虫。” “吾不明白，到底是什么给了汝这么大的勇气，能如此狂妄。” 无面神明抬起左手，空气荡出涟漪，祂从虚空中召唤出了巨大丑陋的爬虫，那爬虫张大口器咬向无面神明的左手，接着在无面神明的身体表面化为一层暗色铠甲。 仿佛能隐天蔽日的巨翼，同时从祂的背部张开，莫测可怖的气息从无面神明身上骤然爆发而出。 百货郎将柳依依护在身后，愕然道： “你这爬虫的伤居然恢复了，甚至层次更精进一步，难道你模拟地府成功了！？” 第109章 开棺 谁都想寿与天齐，永恒地存活下去，包括柳泉。 但用长眠来换取寿命永恒，少年却做不到，他宁愿活尽璀璨一生，再痛痛快快地死去，也不愿像这古墓主人一般苟延残喘。 毕竟寿与天齐的前一句是仙福永享，躺在冰冷的木棺中长眠可不是什么好福气。 等等，不死神树做棺，永恒的长眠，构造小地府 借着蛛丝马迹，柳泉心思活络，开始把这些线索拼凑起来，得到了一些猜想，他看向眼前青灰色的木棺，眼珠子转动起来。 而在木棺附近晃悠的天禄没有敢过于靠近，只是暗色瞳孔中带着忌惮，龇牙咧嘴地用四只肉爪来回踱步。 放置棺材的内殿很空旷，并没有多余的陪葬品，唯独一座不算大的木棺在殿中心。想来古墓主人只是把这里当做了沉眠之地，静待苏醒之时。 柳依依自进来之后，就没有再说过话，她默默听着柳泉和百货郎的对话，神情复杂地看向殿中心的木棺。 组织好心中的想法之后，柳泉没有犹豫，直接开口问道： “百货郎前辈，这古墓主人是不是受了很严重的伤，所以才会在此休养。而构建出一个小型的地府的目的，祂不会是想要轮回超脱，借此让自己的生命层次升华。” “有时候，太聪明了，不是什么好事情。要学会装傻，年轻人。”百货郎瞥了眼柳泉，老神在在地说道。 见到百货郎并没有同意自己的猜想，也没有反驳，柳泉明白，他的猜想多半是对的。 那么先前百目神明在他身上布置下的污染，就是为了安排他来到此地触发，然后吞噬掉受了重伤的古墓主人，让幽城之下的本体实力变强，继而突破封印。 看来古墓主人受的伤一定非同小可，否则就算百目神明借助他的身体降临于此，也不可能吃得下这么大一条鱼。 想到这，少年脸色发白，如果不是有百货郎提点，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么多内幕，从而联想猜测到真相。 看似机缘巧合之下来到这古墓，却不曾想是一环扣一环，那么看来白莲邪教一定是和东夏国师做了什么交易，迫使肃魔部派人来古墓查探。 思索着，少年想到了肃魔部的李老，对方当时一直设法劝阻自己不要参加古墓之行，那么笃定他一定会死在古墓中，是不是说明李老本身是知情者，也参与了其中？ 在步步算计中，他就像个提线木偶，毫不知情，任人摆布。 被封印在幽城之下不知道多久的百目神明，就已经能把手脚伸得这么长，届时破开封印，岂不是整个人族国度都要被搅得天翻地覆？ 两只手不自觉地握紧，愤怒，不堪，失望，少年心中五味杂陈。 “不要小看了肃魔部的脊梁风骨，防人之心可有，但不要把人心想得这么恶毒，否则会陷入虚妄之中，道心崩坏，一蹶不振。肃魔部这个组织在人族历史上源远流长，远古时期就已经成立了，只不过不叫现在这个名字。你只要知道一锅汤总会有老鼠屎，但能做到肃魔部高层的必然是坦荡之人。”百货郎又用他心通听到了柳泉的心里话，开口告诫。 柳泉满眼迷惘： “百货郎前辈，你知道肃魔部李老这个人？” “有所耳闻，是个有故事的人，天赋卓绝，如果不是因为某些原因，他早就不能待在人世间了。但我不曾见过，闻其名未谋其面。”百货郎眯着眼睛，似乎是叹息对方的过往。 “总之，你只要知道，此人绝不会算计你。” 听到百货郎的劝慰，柳泉心中好受不少，紧握的手略微放松了些： “那为何东夏国师会出卖自己人，做与虎谋皮的买卖？” 百货郎感叹道： “牺牲一人换来东夏国境内的数年安稳，这个理由足够了，站的位置不同，看问题的高度也不同。从来没有什么绝对的好坏立场，永恒的只有利益。” “那百货郎前辈你认同这个观点理念吗？”柳泉目光灼灼地看着戴面具的男人。 “你说呢？”百货郎笑着反问。 少年的手彻底放开，微微点头：“我明白了。” “没有听懂你们在说什么，但是我相信百货郎前辈是好人。”一直安静的柳依依突然插嘴道。 “好人，好人，哈哈哈哈哈哈。” 百货郎面具上的表情似哭似笑，继而转为冷漠，声音斩钉截铁： “他死后，我就已经不打算做好人了，我只是个从幽冥中爬出来的恶鬼，只为把那些该死的自诩神明的傻叉，一个个拖入深渊，为他复仇，完成他的愿望，还人间朗朗乾坤。” 柳泉注视面前声音带着森森寒意的男人，没有半点恐惧，只觉得对方像个满身萧索，孤独前行的可怜人。 虽然不知道百货郎对他的感情究竟有多深，但想来他对于百货郎很重要，重要到过了千年，百货郎仍旧念念不忘，甚至已经变成活下去的唯一执念。 这个连名字都不能提起的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呢？少年的心没来由地揪了起来，他想要伸手拍一拍眼前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百货郎。 抬了抬手，柳泉最后还是没有做出逾越之举，也没有说话，只是叹了口气。 看了眼柳泉，百货郎转头走到了木棺前，他轻踢了脚天禄： “不想死就滚远点，还有你们也离远一点，我准备开棺了。” 被踢了脚的天禄满脸幽怨，喵了声，直接跳走到了少女脚下。 柳依依抱起天禄，和柳泉一起默默推到内殿门口。 接着她拉了拉柳泉衣角，小声说道： “我的眼睛看到了百货郎前辈在无声地哭泣，身上的黑色晕染了大部分，但被内圈仅剩的白色死死抵抗，不得再进分毫。” “嗯。” 柳泉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自打进入了内殿之后，围绕身上的那种砭骨死意反而消失了，明明他们已经来到了最中心的地方，古墓主人沉睡的棺材旁边。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开棺后恐怕会有异变，就算古墓主人受了重伤，但也是远古时期的神明，绝不简单。即使百货郎已经表现出无限战力，少年还是有些不太相信事情会进展得如此顺利，毕竟百目神明的设局让他生出后怕。 所谓远古神明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哪怕这古墓主人不是他们种族中最顶尖的存在，可从构造小地府，欲要超脱，将生命层次升华这个做法，就能看出古墓主人野心极大。 百货郎并没有马上选择开棺，而是绕着古墓主人沉睡的木棺走了几圈。苍白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掌在棺面抚摸，像是在感受着什么。 带着面具的男人走到了木棺的正上头，便停住了步伐，继而用手指敲了敲棺盖，用左侧脸覆在棺材之上，做倾听状，温柔说道： “懒虫，该起床了。” “咚咚咚。。。。。。” 如擂鼓阵阵的声音从棺材里面发出，似是在回应。 同时，实质的杀意在内殿里面的空气中逐渐蔓延，砭骨刺人，让少年不自觉用手掌摩擦了下，产生热量。 “柳泉，刚刚是不是你在摸我的肩膀？”柳依依眉头紧蹙。 柳泉愣了愣：“没有啊，我刚刚就没把注意力和视线从百货郎前辈身上挪开，怎么会对柳依依姑娘你行轻薄之事。” 黑裙似蝶在空中飞舞，雪白的发丝如瀑直下，少女晃头环视周围，满脸紧张。 “黑色的小猫咪，你刚才看见了是谁摸我的肩膀嘛。”柳依依举起天禄，疑惑问道。 天禄耷拉着脑袋，口吐人言： “没看到，是你的错觉。” “好。”少女只能作罢，但还是疑神疑鬼地到处乱看。 话刚说完。 天禄突然炸了毛，从少女手中跳出，在其脚下不断绕着圈。 柳依依神色紧张： “怎么了？黑色的小猫咪。” “刚才有东西在摸我。”天禄声音颤抖。 棺材中响起的咚咚咚声不停，百货郎仍旧是保持原来的姿势，没有去理会柳泉他们这边的情况，好像沉浸在了其中。 柳泉有些疑惑看着柳依依和天禄，他除了感受到实质杀气之外，根本就没有发现有人摸他。。。 还在疑惑的少年腹部猝然被人打了一拳，他能感受到对方只是轻轻用力，可身体就直接弹飞而出，撞到了内殿青灰色的铁壁之上。 轰隆声响。 少年的身体穿透了铁壁，随着响声落到了内殿之外。 被打了一拳的柳泉，只觉得自己像被一座大山横撞了。整个身体骨头都碎了，内部的五脏六腑全部移了位置，无数根经脉寸寸断裂，丹田更是被打了个大洞，灵气不断从大洞往外泄露。 如果不是少年将蒙巍水给的那块杀字令，佩在了腰间。在受到突来一拳时，杀字令发出可怖剑意阻化解了其中大部分攻势，柳泉已经当场暴毙，形神俱裂，而不是现在这般还有些许意识。 气力和灵气逐渐从柳泉身上消逝，他甚至抬不起手去拿腰间的葫芦，喝一口逍遥酿来治疗伤势。 “柳泉！”少女飞奔而来，她抱起少年，不知所措地看着其腰腹上的巨大伤口。 少年满口血沫，他连开口说话的气力都没有了，只是不断大口喘气。 柳依依就算再天真烂漫，也能看的出来柳泉现在命悬一线，危在旦夕，她焦急地看着少年没有血色的脸，试图用手堵住少年的巨大伤口，让其不再流血。 天禄化作的黑色猫咪款款走来： “这小子死定了，咦，怎么有股奇异的生命力在强行吊着他的命。” “交给我，抱歉，我上当了，爬虫早就苏醒了。”百货郎满脸歉意，悄然出现在了抱着柳泉的少女是身后。 “百货郎前辈，柳泉要死了，你快救救他。”柳依依小心翼翼地把柳泉交给百货郎。 百货郎点头，神色凝重： “封。” 随着封一字出口，柳泉不断涌出血液的伤口停止了流血，开始强行自愈了起来。 然后，百货郎拿起少年腰间的葫芦，揭开盖子，把充满生命力的逍遥酿酒水灌进柳泉口中。 死亡的气息才逐渐从柳泉身体身上离开，大袖一振，稳定生命体征的少年，被百货郎收进了袖里乾坤空间。 “放心，他会没事的。”百货郎冷冷地看着前方空荡荡的空气。 而那木棺棺盖早就被他挪开，其中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重伤沉睡的古墓主人根本不在其中，似乎就是个空冢。 “既然醒了，就别躲躲藏藏了，现身，要不然也有失你作为远古神明的身份。”百货郎语气有些生气。 因为对方就在他的眼皮底下，将柳泉重伤，而他却没有来得及出手阻止，还自以为古墓主人在不死神树棺材中沉眠，这是对他的无情打脸。 而且如果没有逍遥酿的话，百货郎都差点无力回天，这已经违反了他和柳泉做的买卖约定，愧疚愤怒之情混杂，在其心中升起。 归根到底，都是他过于轻视敌人了，所以才会让柳泉受到如此重创。 被打开的木棺上方逐渐浮现出一个人影，其面无五官，身上也没有性别特征，通体幽黑。 祂发出空洞的声音： “吾为汝准备的礼物，咚咚咚的声音好听嘛？” “可惜没有杀死那个和他相似的少年，真是遗憾，没有想到还有凌厉剑意护体，早知道吾就再稍微用上一点力气就好了。” 看到祂的真面目，天禄嗖地直接躲进少女怀抱，瑟瑟发抖，根本不敢抬起头来，可见对无面神明的心理阴影极大。 百货郎阴狠笑道： “很好听，因为那将会是你的葬乐，爬虫。” “吾不明白，到底是什么给了汝这么大的勇气，能如此狂妄。” 无面神明抬起左手，空气荡出涟漪，祂从虚空中召唤出了巨大丑陋的爬虫，那爬虫张大口器咬向无面神明的左手，接着在无面神明的身体表面化为一层暗色铠甲。 仿佛能隐天蔽日的巨翼，同时从祂的背部张开，莫测可怖的气息从无面神明身上骤然爆发而出。 百货郎将柳依依护在身后，愕然道： “你这爬虫的伤居然恢复了，甚至层次更精进一步，难道你模拟地府成功了！？” 第110章 华胥之主 穿上暗色铠甲，张开巨大双翼的无面神明，并没有马上发起进攻，而是饶有兴趣地看着百货郎，换了一副近代人族口音： “你身上的气息很熟悉，远古时期我没有长眠之前，我们似乎见过？” “或许。”百货郎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冷冷地回了一句。 接着他从腰间的收纳袋扔出一堆品阶不低的法宝和符箓，给了身旁抱着天禄的雪发少女： “拿这些护身，你的修为应该在羽化境，老老实实躲远点，要不然我无暇保住你。” 显然是因为柳泉被重伤让百货郎有了愧疚感，所以掏出一堆护身的法宝和符箓给柳依依，让其免受战斗余波的伤害。 雪发少女有些呆呆地点点头，便收起符箓，把能穿的法器全佩戴上了，就连怀抱中的天禄也不例外，穿戴着满身法器。 要是柳泉没有重伤昏迷看到此情此景，肯定会腹诽百货郎真的人如其名，收纳袋里面什么都有。 这些品阶不低的法器放在外面，都是许多武者和修士争抢的至宝，可柳依依就这么随意穿戴，被人看到的话，肯定会指责其暴殄天物。 “百货郎前辈，加油。”少女说完后，就开始懂事地退出内殿，留百货郎和无面神明两者在此。 百货郎看见少女的娇憨，少见地温柔起来，嘴角勾出笑：“放心了，我肯定赢的，我可是你们的前辈。” “嗯嗯。”退到内殿外的少女捣着头，雪白的发丝胡乱飘散。 一直冷眼旁观，没有出手的无面神明发出空洞缥缈的声音： “那少女是登神阶的器灵，长得真漂亮，让人忍不住想一只手捏死啊。还有我的看门狗居然被你变成了只蠢笨的猫，实在有意思。” “别装着才刚知道的样子了，你早就苏醒，也就是说我们的一言一举都在你的眼里，毕竟这里是你的梦境。”百货郎身形挺拔，从腰间拿出黑色的拐杖，拄在地面之上。 “喔，你早就发现了嘛，那你还主动走进我的空间，这不是自寻死路嘛？”无面神明将木棺的棺盖缓缓推回原位，将背后占据了内殿大半空间半展开的翅膀收敛。 百货郎用黑色拐杖指着眼前没有性别的古墓主人： “在你的梦境里面杀死你，这样才有意思，该称你无面神明还是称你伊德海拉呢？” 眼前的无面神明听到这话，身形一滞，祂伸出左手，化成一个巨大的口器，向百货郎张开怒吼： “你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真名。即便是同族者都不可能知道，除非。。。。。。” “是他告诉你的，你究竟和他是什么关系？” 百货郎幽幽道： “包括你在内，还活着的远古神明的真名我都记得。这千年来，我在心中一遍遍默念，你们这些该死家伙的真名我早就已经刻在血液骨髓里，直至死我都不会忘记，因为那将会成为你们的墓志铭，而行刑者即是我，百货郎是也。” 在雪发少女怀抱中的天禄耳朵微动，当它听到百货郎说出无面神明的真名时，再也忍不住冒出了头，看向百货郎的背影。 “黑色小猫，真名是什么意思啊？”柳依依看到天禄像是知道些什么，便好奇问道。 “在远古神明这一种族，都是有着自己的真名，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是他们自持的荣耀，也是最大的弱点。”天禄跳出少女怀抱。 柳依依满脸疑惑： “弱点？那远古神明被人知道了真名会怎么样？” 天禄注视百货郎背影，暗色瞳孔带着畏惧： “远古神明中即便是最弱小的存在，也是不死不灭的，只能被重伤。所以远古时期人族和妖族才会被祂们统治奴隶。而祂们的真名一旦被人知道了，祂们就会失去不死不灭的能力，被知道其真名的人杀死，当然了，前提是知道真名的人，有高深的修为，可以弑神。” “原来如此，那百货郎前辈不是赢定了嘛。”柳依依闻言，高兴起来。 “赢不了的，看样子，无面神明经过了千年的长眠休养，早就恢复了伤势，甚至更进一步。而且这里是祂的主场，是祂编织出来的梦境，似真似幻，祂就是这里的天。”天禄的脸色昏暗，想到又要落到无面神明的手上，就浑身冰冷。 少女歪头不解： “这里是梦境？怎么可能，明明一切都很真实。” 说着，她用白嫩的手指敲了敲宫殿的铁墙，发出框框声响。 “这位无面神明，在远古时期能力就是掌控着梦境的，祂有很多名字称呼，其中华胥之主最为出名。” “而这里就是这位华胥之主的领域，就算百货郎剑能通神，都做不到斩杀祂的。我们也被困在这里，逃不掉的，只能静候百货郎战败，然后被祂处置。现在祈祷，祈祷这位华胥之主心情好一些，能放过我们，让我们做牛做马也成。” 天禄对百货郎完全不抱希望，直接四肢躺平在地上装死。 “不，百货郎前辈说能赢就一定能赢，我相信他。”柳依依反驳道。 没有理会少女的天真，天禄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爬了起来，语气凄悲： “我忘记了，百货郎把祂的真名也念了出来，我们都听到了，祈祷也无用，最后我们面临的也是死亡，逃无可逃。” 想到这，天禄欲张口骂人，但是又怕百货郎随手一击过来，把它杀死，就又闭上了嘴巴，毕竟能苟活一会总是好的，它的心底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觉得百货郎能赢的，只不过太渺茫，所以没有说出来。 黑色的小猫咪心里太苦，又默默地躺平了。 “既然你知道我的真名，我就不必留手了，快点杀死你，再去干掉那内殿外的两个蝼蚁，以绝后患。”被叫出真名的无面神明再也提不起猫耍耗子的玩心，显然被喊出真名已经触犯到祂的逆鳞。 话音刚落。 百货郎脚下的影子，蓦地涌出无数黑色大手袭向他的后背正中心。 而柳依依和天禄也被自己的影子抓住了身体，动弹不得，他们身上护体的多件地阶法宝骤然破碎，就连符箓也是一样自燃起来，在无上的伟力面前，这些算得上宝物的法器符箓根本没有半点作用。 东夏国和妖国交接之处，已过两日。 咿呀一声。 房门被打开，床上屏目的蒙巍水睁开眼望去，来人正是杜凤书。 杜凤书身上肃魔部独有的黑色锦衣破烂不堪，沾满血污，他的发丝也是非常凌乱。想来妖族的攻势已经愈发猛烈，这位百草谷出身的医师，都无暇顾及自身形象。 “战况如何？”蒙巍水眼睛看向杜凤书。 杜凤书将额前凌乱的发丝撇向后方，斟酌着话语道： “还能坚持得住。” “我要听真话。” 一时无言，房间内变得寂静。 “我们虽然都赢了，但都是惨胜，妖族这一次似乎是动了真格，不把山海关攻下来誓不罢休。”杜凤书苦笑。 蒙巍水像是早就预料到了，没有过于惊讶，冷静道： “东夏那边怎么说？” 杜凤书颓然坐在桌子上：“不止是我们这边，凡是与妖国交界的城池都被攻打了，东夏也暂时派不出太多人手过来。” “可山海关是东夏国最重要的地界啊。” 蒙巍水闭上眸子： “算了，是我的问题，当初我不应该以战破境的，现在搞得山海关无人可守关，如果被破关了，我难辞其咎。” “怎么会是蒙兄你的错，那日如此凶险，能破境且活下来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杜凤书望向窗外月光，沉声道： “蒙兄，我们如果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被围城破关了，届时我们会为你杀出条血路，让你能逃离，请你不要意气用事。” 蒙巍水没有回答，只是握起可以动弹的手指，青筋如蚯蚓在手背面浮现。 见蒙巍水没有回答，杜凤书无声地叹了口气，他转身向房门走去： “夜深了，请蒙兄早点休息，好好养伤。” 房门被离开的杜凤书带上关闭。 萧瑟的秋风和清冷的月光，从半开的窗户中撒了进来，蒙巍水却没有半点寒意，只觉得满腔热血无处泼洒。 风萧月寒难凉热血。 蒙巍水越想越自责，他恨不得现在就强行从床上起来，去往城墙，在妖潮中杀个酣畅淋漓，七进七出。 他运行体内修出来的气旋，想要一鼓作气坐起来，可现实却给蒙巍水当头浇了盆冷水，身体除了手指和眼睛，其他地方丝毫未动，如同死去了般。 不堪的过去突然涌上心头，和原来幼年时在妖国那般，也是如此无能为力，只能默默忍受。 蒙巍水瞪大黑色的眸子，死死地看着房间的天花板，不经意间，泪水已然浸透枕边。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凌厉的剑气将百货郎身后冒出来的黑色大手，尽数搅碎，而这个戴面具的男人，却只是用手紧握着黑色拐杖的头部，没有拔剑。 “如果只是这样，似乎有点小儿科了。”百货郎看着眼前的华胥之主冷冷说道。 如蛇蛟缠绕天禄和柳依依的黑色大手也瞬间破碎开来。 “呼呼呼。” 天禄喘着粗气，破口大骂： “该死的爬虫，有本事就现在把我给宰了。” 遮天蔽日的巨翼在华胥之主背后彻底展开，祂没有理会天禄的谩骂，脚尖轻点，居然直接飞起于半空中，把内殿的房顶给整个掀翻，数不清的青灰色碎铁带着破空声飞向百货郎，以及他身后远处的天禄和柳依依。 百货郎故技重施，用空着的手指捻起漂浮在一旁的火折子炽焰，然后随手泼出，化为火雨和那飞来的铁雪对撞起来。 噗嗤噗嗤。 碎铁被融化了开来，变成滚烫的铁水蜿蜒一地。 在空中的华胥之主俯瞰着脚下的两人一猫，高高在上，不屑的姿态尽显。 见自己的攻势一再被化解，华胥之主倒没有惊讶，展开的巨大双翼带起威势惊人的飓风，卷向百货郎，风势极大，所及之处，坚实的宫殿墙壁都被卷碎，化为乌有。 在这个梦境空间，正如天禄所言，华胥之主就是掌握着至高权力的神明，是这片地界的天！ 面对着华胥之主的又一击，百货郎没有任何表情，另一只空着的手也握住黑色拐杖，将其中的剑刃拔出寸余，便停止，不再拔剑出鞘。 卷来的飓风停滞下来，被无形可怖的剑气自中间斩裂开，然后消散于空中，不仅如此，空气都出现了游走着白光的扭曲黑色细纹，这没有完全拔出剑鞘的剑气居然如此骇人，能够斩破空间。 黑色细纹没有停留多久，便又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可怕的剑。” 天禄声音颤抖，这还只是拔出来些许，如果百货郎把剑全部拔出，那会是什么样的光景，或许天空都要这完整出鞘的一剑划开，一分为二。 冷静些的华胥之主停止了攻击，祂惊疑不定地看着百货郎： “远古时期，绝对没有你这号剑能通神的人物，你的身份究竟是谁？为何这天地灵气已经稀薄了，还能出现你这种怪物？”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百货郎是也！” 百货郎摩挲着像是剑柄的黑色拐杖头部： “我不是怪物，我是从幽冥里爬出来的恶鬼，只为把你们这些远古神明全部拉下地狱而来。” 能刺破眼球的剑光亮起，百货郎手中的剑又出鞘了寸余。 剑光如同白虹贯日。 剑气仿佛跨越时空。 华胥之主展开的双翼，眨眼间被切裂成无数碎片，其周围的空间出现大量扭曲的黑色细纹裂痕。 同时，祂的身后出现了一轮弦月，美得惊心动魄，美得不可方物。 月穿过了华胥之主没有任何性别特征的身体，绽起万丈光辉。 因为这光的缘故，天禄和柳依依完全无法用肉眼捕捉到半空中的华胥之主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锐利的寂灭之意扑面而来。 “也该我发起进攻了，爬虫，好好尝下我这半剑。”百货郎状若癫狂，似笑似哭。 第110章 华胥之主 穿上暗色铠甲，张开巨大双翼的无面神明，并没有马上发起进攻，而是饶有兴趣地看着百货郎，换了一副近代人族口音： “你身上的气息很熟悉，远古时期我没有长眠之前，我们似乎见过？” “或许。”百货郎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冷冷地回了一句。 接着他从腰间的收纳袋扔出一堆品阶不低的法宝和符箓，给了身旁抱着天禄的雪发少女： “拿这些护身，你的修为应该在羽化境，老老实实躲远点，要不然我无暇保住你。” 显然是因为柳泉被重伤让百货郎有了愧疚感，所以掏出一堆护身的法宝和符箓给柳依依，让其免受战斗余波的伤害。 雪发少女有些呆呆地点点头，便收起符箓，把能穿的法器全佩戴上了，就连怀抱中的天禄也不例外，穿戴着满身法器。 要是柳泉没有重伤昏迷看到此情此景，肯定会腹诽百货郎真的人如其名，收纳袋里面什么都有。 这些品阶不低的法器放在外面，都是许多武者和修士争抢的至宝，可柳依依就这么随意穿戴，被人看到的话，肯定会指责其暴殄天物。 “百货郎前辈，加油。”少女说完后，就开始懂事地退出内殿，留百货郎和无面神明两者在此。 百货郎看见少女的娇憨，少见地温柔起来，嘴角勾出笑：“放心了，我肯定赢的，我可是你们的前辈。” “嗯嗯。”退到内殿外的少女捣着头，雪白的发丝胡乱飘散。 一直冷眼旁观，没有出手的无面神明发出空洞缥缈的声音： “那少女是登神阶的器灵，长得真漂亮，让人忍不住想一只手捏死啊。还有我的看门狗居然被你变成了只蠢笨的猫，实在有意思。” “别装着才刚知道的样子了，你早就苏醒，也就是说我们的一言一举都在你的眼里，毕竟这里是你的梦境。”百货郎身形挺拔，从腰间拿出黑色的拐杖，拄在地面之上。 “喔，你早就发现了嘛，那你还主动走进我的空间，这不是自寻死路嘛？”无面神明将木棺的棺盖缓缓推回原位，将背后占据了内殿大半空间半展开的翅膀收敛。 百货郎用黑色拐杖指着眼前没有性别的古墓主人： “在你的梦境里面杀死你，这样才有意思，该称你无面神明还是称你伊德海拉呢？” 眼前的无面神明听到这话，身形一滞，祂伸出左手，化成一个巨大的口器，向百货郎张开怒吼： “你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真名。即便是同族者都不可能知道，除非。。。。。。” “是他告诉你的，你究竟和他是什么关系？” 百货郎幽幽道： “包括你在内，还活着的远古神明的真名我都记得。这千年来，我在心中一遍遍默念，你们这些该死家伙的真名我早就已经刻在血液骨髓里，直至死我都不会忘记，因为那将会成为你们的墓志铭，而行刑者即是我，百货郎是也。” 在雪发少女怀抱中的天禄耳朵微动，当它听到百货郎说出无面神明的真名时，再也忍不住冒出了头，看向百货郎的背影。 “黑色小猫，真名是什么意思啊？”柳依依看到天禄像是知道些什么，便好奇问道。 “在远古神明这一种族，都是有着自己的真名，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是他们自持的荣耀，也是最大的弱点。”天禄跳出少女怀抱。 柳依依满脸疑惑： “弱点？那远古神明被人知道了真名会怎么样？” 天禄注视百货郎背影，暗色瞳孔带着畏惧： “远古神明中即便是最弱小的存在，也是不死不灭的，只能被重伤。所以远古时期人族和妖族才会被祂们统治奴隶。而祂们的真名一旦被人知道了，祂们就会失去不死不灭的能力，被知道其真名的人杀死，当然了，前提是知道真名的人，有高深的修为，可以弑神。” “原来如此，那百货郎前辈不是赢定了嘛。”柳依依闻言，高兴起来。 “赢不了的，看样子，无面神明经过了千年的长眠休养，早就恢复了伤势，甚至更进一步。而且这里是祂的主场，是祂编织出来的梦境，似真似幻，祂就是这里的天。”天禄的脸色昏暗，想到又要落到无面神明的手上，就浑身冰冷。 少女歪头不解： “这里是梦境？怎么可能，明明一切都很真实。” 说着，她用白嫩的手指敲了敲宫殿的铁墙，发出框框声响。 “这位无面神明，在远古时期能力就是掌控着梦境的，祂有很多名字称呼，其中华胥之主最为出名。” “而这里就是这位华胥之主的领域，就算百货郎剑能通神，都做不到斩杀祂的。我们也被困在这里，逃不掉的，只能静候百货郎战败，然后被祂处置。现在祈祷，祈祷这位华胥之主心情好一些，能放过我们，让我们做牛做马也成。” 天禄对百货郎完全不抱希望，直接四肢躺平在地上装死。 “不，百货郎前辈说能赢就一定能赢，我相信他。”柳依依反驳道。 没有理会少女的天真，天禄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爬了起来，语气凄悲： “我忘记了，百货郎把祂的真名也念了出来，我们都听到了，祈祷也无用，最后我们面临的也是死亡，逃无可逃。” 想到这，天禄欲张口骂人，但是又怕百货郎随手一击过来，把它杀死，就又闭上了嘴巴，毕竟能苟活一会总是好的，它的心底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觉得百货郎能赢的，只不过太渺茫，所以没有说出来。 黑色的小猫咪心里太苦，又默默地躺平了。 “既然你知道我的真名，我就不必留手了，快点杀死你，再去干掉那内殿外的两个蝼蚁，以绝后患。”被叫出真名的无面神明再也提不起猫耍耗子的玩心，显然被喊出真名已经触犯到祂的逆鳞。 话音刚落。 百货郎脚下的影子，蓦地涌出无数黑色大手袭向他的后背正中心。 而柳依依和天禄也被自己的影子抓住了身体，动弹不得，他们身上护体的多件地阶法宝骤然破碎，就连符箓也是一样自燃起来，在无上的伟力面前，这些算得上宝物的法器符箓根本没有半点作用。 东夏国和妖国交接之处，已过两日。 咿呀一声。 房门被打开，床上屏目的蒙巍水睁开眼望去，来人正是杜凤书。 杜凤书身上肃魔部独有的黑色锦衣破烂不堪，沾满血污，他的发丝也是非常凌乱。想来妖族的攻势已经愈发猛烈，这位百草谷出身的医师，都无暇顾及自身形象。 “战况如何？”蒙巍水眼睛看向杜凤书。 杜凤书将额前凌乱的发丝撇向后方，斟酌着话语道： “还能坚持得住。” “我要听真话。” 一时无言，房间内变得寂静。 “我们虽然都赢了，但都是惨胜，妖族这一次似乎是动了真格，不把山海关攻下来誓不罢休。”杜凤书苦笑。 蒙巍水像是早就预料到了，没有过于惊讶，冷静道： “东夏那边怎么说？” 杜凤书颓然坐在桌子上：“不止是我们这边，凡是与妖国交界的城池都被攻打了，东夏也暂时派不出太多人手过来。” “可山海关是东夏国最重要的地界啊。” 蒙巍水闭上眸子： “算了，是我的问题，当初我不应该以战破境的，现在搞得山海关无人可守关，如果被破关了，我难辞其咎。” “怎么会是蒙兄你的错，那日如此凶险，能破境且活下来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杜凤书望向窗外月光，沉声道： “蒙兄，我们如果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被围城破关了，届时我们会为你杀出条血路，让你能逃离，请你不要意气用事。” 蒙巍水没有回答，只是握起可以动弹的手指，青筋如蚯蚓在手背面浮现。 见蒙巍水没有回答，杜凤书无声地叹了口气，他转身向房门走去： “夜深了，请蒙兄早点休息，好好养伤。” 房门被离开的杜凤书带上关闭。 萧瑟的秋风和清冷的月光，从半开的窗户中撒了进来，蒙巍水却没有半点寒意，只觉得满腔热血无处泼洒。 风萧月寒难凉热血。 蒙巍水越想越自责，他恨不得现在就强行从床上起来，去往城墙，在妖潮中杀个酣畅淋漓，七进七出。 他运行体内修出来的气旋，想要一鼓作气坐起来，可现实却给蒙巍水当头浇了盆冷水，身体除了手指和眼睛，其他地方丝毫未动，如同死去了般。 不堪的过去突然涌上心头，和原来幼年时在妖国那般，也是如此无能为力，只能默默忍受。 蒙巍水瞪大黑色的眸子，死死地看着房间的天花板，不经意间，泪水已然浸透枕边。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凌厉的剑气将百货郎身后冒出来的黑色大手，尽数搅碎，而这个戴面具的男人，却只是用手紧握着黑色拐杖的头部，没有拔剑。 “如果只是这样，似乎有点小儿科了。”百货郎看着眼前的华胥之主冷冷说道。 如蛇蛟缠绕天禄和柳依依的黑色大手也瞬间破碎开来。 “呼呼呼。” 天禄喘着粗气，破口大骂： “该死的爬虫，有本事就现在把我给宰了。” 遮天蔽日的巨翼在华胥之主背后彻底展开，祂没有理会天禄的谩骂，脚尖轻点，居然直接飞起于半空中，把内殿的房顶给整个掀翻，数不清的青灰色碎铁带着破空声飞向百货郎，以及他身后远处的天禄和柳依依。 百货郎故技重施，用空着的手指捻起漂浮在一旁的火折子炽焰，然后随手泼出，化为火雨和那飞来的铁雪对撞起来。 噗嗤噗嗤。 碎铁被融化了开来，变成滚烫的铁水蜿蜒一地。 在空中的华胥之主俯瞰着脚下的两人一猫，高高在上，不屑的姿态尽显。 见自己的攻势一再被化解，华胥之主倒没有惊讶，展开的巨大双翼带起威势惊人的飓风，卷向百货郎，风势极大，所及之处，坚实的宫殿墙壁都被卷碎，化为乌有。 在这个梦境空间，正如天禄所言，华胥之主就是掌握着至高权力的神明，是这片地界的天！ 面对着华胥之主的又一击，百货郎没有任何表情，另一只空着的手也握住黑色拐杖，将其中的剑刃拔出寸余，便停止，不再拔剑出鞘。 卷来的飓风停滞下来，被无形可怖的剑气自中间斩裂开，然后消散于空中，不仅如此，空气都出现了游走着白光的扭曲黑色细纹，这没有完全拔出剑鞘的剑气居然如此骇人，能够斩破空间。 黑色细纹没有停留多久，便又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可怕的剑。” 天禄声音颤抖，这还只是拔出来些许，如果百货郎把剑全部拔出，那会是什么样的光景，或许天空都要这完整出鞘的一剑划开，一分为二。 冷静些的华胥之主停止了攻击，祂惊疑不定地看着百货郎： “远古时期，绝对没有你这号剑能通神的人物，你的身份究竟是谁？为何这天地灵气已经稀薄了，还能出现你这种怪物？”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百货郎是也！” 百货郎摩挲着像是剑柄的黑色拐杖头部： “我不是怪物，我是从幽冥里爬出来的恶鬼，只为把你们这些远古神明全部拉下地狱而来。” 能刺破眼球的剑光亮起，百货郎手中的剑又出鞘了寸余。 剑光如同白虹贯日。 剑气仿佛跨越时空。 华胥之主展开的双翼，眨眼间被切裂成无数碎片，其周围的空间出现大量扭曲的黑色细纹裂痕。 同时，祂的身后出现了一轮弦月，美得惊心动魄，美得不可方物。 月穿过了华胥之主没有任何性别特征的身体，绽起万丈光辉。 因为这光的缘故，天禄和柳依依完全无法用肉眼捕捉到半空中的华胥之主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锐利的寂灭之意扑面而来。 “也该我发起进攻了，爬虫，好好尝下我这半剑。”百货郎状若癫狂，似笑似哭。 第111章 镜花水月 华胥之主周围的空间黑色细纹，在这轮弦月恢宏威势之下，逐渐扩大。 在透明的空间中，黑色的裂痕如同阴天的雷电，不断绽现。 而华胥之主所在的半空位置，被一团刺眼夺目的强烈白光包裹，其中没有任何生命波动，只有死寂之意。 百货郎拔出的半剑演绎出的弦月，发出的光亮笼罩了整个洞穴，月凝清辉，驱散幽冥！ 躺平的天禄一个鲤鱼打挺，诧异地看着半空升起的皎月，扪心自问，即使是它的最巅峰状态，面对着惊世半剑，毫无疑问也要饮恨当场。 这半剑已经堪称绝顶的神技，世间无数剑客见此剑皆要俯首低眉，无一例外！ 甚至用剑道的极致来形容百货郎的剑也不为过。 千年前，''他''一人孤身独挡众神，如参天大树，为人族遮风挡雨，硬生生杀出一条天道。 千年后，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百货郎，用半剑斩破空间，行此弑神之举，只为还人间朗朗乾坤。 思索到这，天禄感慨万千，人族的气运为何总是这般好，总能跳出来一个力挽狂澜的天命之人。 柳依依满脸兴奋： “黑色小猫咪，你看，我就说百货郎前辈一定可以赢的，没说错。” “谁说百货郎赢了？小姑娘你还是太嫩了。”天禄目含可惜，摇了摇头否定了少女。 “可明明。。。。。。” 少女指向远处的战场。 没等柳依依说完，一只黑色的大手从百货郎脚下冒出，带起无数土石飞溅。 站立的百货郎身体，没有任何反应，就这么直接被这只五指并拢的黑色大手整个抓住，不知生死。 半空中的弦月骤然被撕裂开来，包裹华胥之主的强烈白光被黑暗取代。 一双巨大的黑色狰狞翅膀，再次于华胥之主所在的半空中展开。 身体残缺的华胥之主出现在柳依依和天禄视线中，其一半的身体都已经被弦月割去。 伤口处极其光滑，没有半点血液流出，只见有黑色的肉芽蠕动，似正在逐渐恢复愈合。 天禄看着少女，做出一副你看，我就知道的样子。 柳依依大惊失色，美眸圆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这是我编造的梦境空间，名为镜花水月，真亦假时假亦真，无为有处有还无！ 即使知道我的真名，你也杀不死我，你太自大了，如果是在别处，或许我还会被你重伤。” “镜花水月是什么？百货郎前辈是不是输了？”柳依依抓起天禄往后退去。 被抓起没有反抗之力的天禄丧着脸： “这是华胥之主的领域名称，远古神明都独有着自己的领域能力。在这镜花水月的空间之中，祂能随心所欲，心想事成，随时让自己的伤势恢复，所以我才说百货郎多强都不顶用。论战力，华胥之主算不上远古神明中的前列，可论保命难缠程度绝对是屈指可数。” “你放心，百货郎不可能这么轻易死掉的。不过接下来，他也会被耗死，毕竟这里是华胥之主的地盘，祂就是这里的主宰。” 华胥之主看向并拢的黑色大手，手指一挥，将一旁漂浮的幽冥军将领姬子白骨头颅招了过去。 白骨头颅被祂拿在手中，里面的幽冥军将领姬子神魂，满脸激动，眸子蕴着莫名的情感注视起华胥之主。 华胥之主那张没有五官的脸开始变了，浮现出一个女人的脸。 丹凤眼，挺鼻杏唇，肤白貌美，眉眼里尽是飒气，以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看着白骨头颅里面的金色神魂小人，华胥之主化作的美貌女子莞尔一笑，风情堆砌在眉梢与眼角，顾盼含情。 “幽郎，你没事。”怯生生的声音宛若百灵鸟低吟，从檀口中发出。 幽冥军将领姬子的神魂被迷得颠倒，只是痴痴地看着眼前日思夜想的女子，缓缓摇头，表示自己没有事情。 “那就好，我刚刚出关，用你的神魂给我补补身子，你是爱我的对嘛？”华胥之主笑意不减，可话语却让人生寒。 没等幽冥军将领姬子的神魂反应，那张漂亮的脸张开了嘴巴，上颚和下颚张开出诡异的角度，如同蛇嘴，直接把整个白骨头颅吞了进去。 “谢谢幽郎。”华胥之主抚摸平坦的肚子，吃吃笑着。 “你的镜花水月领域我有所耳闻，但没有想到这么有趣。”百货郎的声音从闭拢的黑色大手中发出。 随着话音，黑色大手被暴戾的剑气割裂成无数碎片，百货郎从中走出，毫发无伤，没有半点狼狈，似乎刚才在黑色大手里面只是休憩一会。 “太好了，百货郎前辈没死。”雪发少女挥舞粉拳。 已经被少女抱进怀中的天禄幽怨道： “我刚刚不是已经说了嘛。。。。。。。” 华胥之主用手抚摸了一下脸，眸中尽是冷冽： “接下来，还会有更有趣的喔。” 说着，整个洞穴开始剧烈晃动，七八个如同山岳般高的扭曲怪物，从地面爬出。 那青灰色钢铁铸造的宫殿房屋，居然是被这些扭曲怪物负于背后。 扭曲怪物没有五官，身形也是千奇八怪，浑身散发着诡异恐怖的气息，他们接天盖地，向着百货郎孤孤单单的身影奔袭而来。 他们的身体太大了，只是横跨几步，就已经压至百货郎身前。 与此同时，地面涌出无数黑手，抓向百货郎脚踝。 铺天盖地的攻击，退无可退。 百货郎面对着这些骇人的景象，没有露出丝毫畏惧，他面无表情，用黑色拐杖在地面画了一圈。 挺拔孤寂的身影再次被黑色吞没，柳依依和天禄的视线里，只有无尽的黑色充斥。 下一刻。 占据了一人一猫目光的黑色荡然无存，百货郎的身影出现，还是那般无动于衷，仅用嘲讽的眼神看着半空中扇动翅膀，仿若天神的华胥之主。 华胥之主没有半点恼怒和出乎意料的表情，就这么俯瞰着百货郎，脸上的笑容越发扭曲。 黑色去而又返，依旧铺天盖地，这里是华胥之主的领域，祂即是主宰，心念一动便是天地之威。 一次又一次。 黑色被百货郎斩灭，却像是没有任何消耗，重蹈覆辙，不停袭向拄着黑色拐杖的百货郎。 “看到了，百货郎再厉害也没有用，在这片小天地之中，华胥之主的攻击是无穷无尽的，他迟早会被耗死。” 柳依依也不傻，她也能看的出来，华胥之主就是在打消耗战。 “这镜花水月领域也太无赖了，就没有方法对付嘛？”少女挥舞的拳头落下，她心底也开始觉得百货郎赢不了了。 “一力破万法。” 天禄叹气道： “或许百货郎拔出来的完整一剑，可以破开这片小天地，这样他就能反转为胜。” “那为什么百货郎前辈不拔剑呢？”柳依依不解问道。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面的蛔虫，说不定，是因为他拔不出来呢。”天禄人性化地翻起白眼。 少女歪头： “那黑色拐杖不是百货郎前辈的剑嘛，怎么会拔不出来呢？” “因为旧约。旧约是什么你就别问了，你没有资格知道。”没等少女继续追问，天禄先发一步，制止了她。 “好，希望百货郎能拔出这一剑，把华胥之主斩于剑下。”少女重振精神，在心中暗自为百货郎鼓劲加油。 天禄看到柳依依这般模样，摇摇头，它说的是或许，失败和成功的可能性皆是五五开。 毕竟百货郎面对的可是远古神明啊，剑可通神，不代表能弑神，它仍旧是不看好对方，觉得其必败无疑。 “呼。” 经过了不知道多少轮的攻击，百货郎终究有些倦了，衣袖低垂，握着黑色拐杖的手微微颤抖。 作为当事人，他面对的压力，比旁观的柳依依和天禄想象的还要大上许多倍。 远古神明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即使是眼前这个中游的华胥之主。 经过了交手，他明白对方只是恢复了伤势，并没有将自己的生命层次进行升华，再进一步。 至于重伤华胥之主，且让祂花上千年时间，来休养生息的，也只有''他''了。 想到这，百货郎笑了，''他''能随意重伤华胥之主，自己全力以赴，又为何不能弑神呢？ 如天禄所言，百货郎确实拔不出完整的一剑，而正是因为旧约的束缚，相对的，华胥之主也是如此，不敢全力出手，只能这样慢慢地消耗他的体力。 百货郎边用剑气撕裂袭来的黑色，边思忖着。旧约出现漏洞，能让他和华胥之主这样的存在行走人间，已实属不易。如果强行出手，引动天劫，就算可以斩杀华胥之主，他也会被关到那个无垠缥缈空间，再无自由。 这样的买卖总是有些不划算的。 不动声色之下，百货郎内心正进行着天人交战。 密密麻麻的黑潮再次涌来，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百货郎的累更多的是心灵疲倦，他在犹豫，在与自己做着对弈。 他大喝一声，相较于之前强盛数倍的剑气爆发而出，平推至天地间涌向他的黑色潮水。 黑色被寸寸撕裂，剑气不减，带着低沉的嘶鸣，直到华胥之主的跟前。 剑意化物，百货郎所发出的剑气化为了一条龙蟒，正大开着嘴巴，露出森森利齿，咬向华胥之主，剑气化出的龙蟒仿若可以吞天。 那剑气龙蟒太快，快到已至华胥之主跟前，祂才勉强用巨大的黑色双翼挡住这一攻击。 “轰”的一声。 空气猛然炸响。 肉眼可见的波纹在半空中扩散开来。 华胥之主笔直掉落而下，一直坠落到。。。。。。祂的身体离地面只有咫尺，才停止住。 那巨大的黑色双翼不出意外地破碎开来，可华胥之主却像是违反了重力，没有翅膀扇动借力，祂依旧漂浮着。 身形一转，华胥之主的脚踩到了地面之上，所及之处，流淌的滚烫铁水皆像是遇到天敌，纷纷避开。 “无用的挣扎，这方小天地，我就是主宰，还是安心受死。”美艳的脸庞，配合着完全没有性别特征的光滑身躯，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聒噪。” 百货郎周身剑气纵横，转瞬间就来到了华胥之主身旁，他没有拔剑，只是用黑色拐杖做枪，直挺挺地插向对方的眉心，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意。 黑色拐杖快如闪电，没有任何意外，插进了华胥之主的眉心。 华胥之主没有阻挡，仍由着百货郎攻击，祂猖狂地大笑着： “无用的，无用的，我是神，你是人。” 此为攻心之计，华胥之主试图扰乱百货郎的道心，让其放弃抵抗。 噗嗤噗嗤。 华胥之主的身躯被密密麻麻的洞布满，随后祂变成一阵风消散。 只有癫狂刺耳的笑声在洞穴中响起。 “装神弄鬼。”百货郎放下黑色拐杖，驻足不动。 黑色的潮水如约而至，一波接一波，不肯停歇，笼罩百货郎。 “啊，我还以为百货郎前辈赢了。”柳依依语气可惜。 天禄喵了声： “天真的少女，你想太多了，这方天小地，华胥之主就是主宰，虚虚假假，不死不灭，根本找不出真身。” 百货郎杀得有些火气了： “啧，麻烦。” 随后他喝了声：“定。” 整个空间和时间都被凝固定住，包括涌来的黑潮，交谈的柳依依和天禄。 圣人一言，即为理法。 但也就停住了一会，空间便又回归流动。 百试百灵的言出既法，在华胥之主这位远古神明面前没有太多作用，强龙不压地头蛇，毕竟这里是华胥之主的地盘！ 巨大的扭曲怪物，以及地面涌出的无数手化作的黑色潮水，接天连地，化静为动，不知疲倦地扑向恼火的百货郎。 见此情景，可以活动的天禄和柳依依都下意识为百货郎揪起了心。 前者是真的打心底里担扰百货郎，而后者是畏惧死亡，不希望百货郎战败，迫使它落入华胥之主手中被折磨至死。 想到以前受到的折磨，还有这千年来守门的寂寥痛苦，天禄打了个激灵。 第111章 镜花水月 华胥之主周围的空间黑色细纹，在这轮弦月恢宏威势之下，逐渐扩大。 在透明的空间中，黑色的裂痕如同阴天的雷电，不断绽现。 而华胥之主所在的半空位置，被一团刺眼夺目的强烈白光包裹，其中没有任何生命波动，只有死寂之意。 百货郎拔出的半剑演绎出的弦月，发出的光亮笼罩了整个洞穴，月凝清辉，驱散幽冥！ 躺平的天禄一个鲤鱼打挺，诧异地看着半空升起的皎月，扪心自问，即使是它的最巅峰状态，面对着惊世半剑，毫无疑问也要饮恨当场。 这半剑已经堪称绝顶的神技，世间无数剑客见此剑皆要俯首低眉，无一例外！ 甚至用剑道的极致来形容百货郎的剑也不为过。 千年前，''他''一人孤身独挡众神，如参天大树，为人族遮风挡雨，硬生生杀出一条天道。 千年后，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百货郎，用半剑斩破空间，行此弑神之举，只为还人间朗朗乾坤。 思索到这，天禄感慨万千，人族的气运为何总是这般好，总能跳出来一个力挽狂澜的天命之人。 柳依依满脸兴奋： “黑色小猫咪，你看，我就说百货郎前辈一定可以赢的，没说错。” “谁说百货郎赢了？小姑娘你还是太嫩了。”天禄目含可惜，摇了摇头否定了少女。 “可明明。。。。。。” 少女指向远处的战场。 没等柳依依说完，一只黑色的大手从百货郎脚下冒出，带起无数土石飞溅。 站立的百货郎身体，没有任何反应，就这么直接被这只五指并拢的黑色大手整个抓住，不知生死。 半空中的弦月骤然被撕裂开来，包裹华胥之主的强烈白光被黑暗取代。 一双巨大的黑色狰狞翅膀，再次于华胥之主所在的半空中展开。 身体残缺的华胥之主出现在柳依依和天禄视线中，其一半的身体都已经被弦月割去。 伤口处极其光滑，没有半点血液流出，只见有黑色的肉芽蠕动，似正在逐渐恢复愈合。 天禄看着少女，做出一副你看，我就知道的样子。 柳依依大惊失色，美眸圆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这是我编造的梦境空间，名为镜花水月，真亦假时假亦真，无为有处有还无！ 即使知道我的真名，你也杀不死我，你太自大了，如果是在别处，或许我还会被你重伤。” “镜花水月是什么？百货郎前辈是不是输了？”柳依依抓起天禄往后退去。 被抓起没有反抗之力的天禄丧着脸： “这是华胥之主的领域名称，远古神明都独有着自己的领域能力。在这镜花水月的空间之中，祂能随心所欲，心想事成，随时让自己的伤势恢复，所以我才说百货郎多强都不顶用。论战力，华胥之主算不上远古神明中的前列，可论保命难缠程度绝对是屈指可数。” “你放心，百货郎不可能这么轻易死掉的。不过接下来，他也会被耗死，毕竟这里是华胥之主的地盘，祂就是这里的主宰。” 华胥之主看向并拢的黑色大手，手指一挥，将一旁漂浮的幽冥军将领姬子白骨头颅招了过去。 白骨头颅被祂拿在手中，里面的幽冥军将领姬子神魂，满脸激动，眸子蕴着莫名的情感注视起华胥之主。 华胥之主那张没有五官的脸开始变了，浮现出一个女人的脸。 丹凤眼，挺鼻杏唇，肤白貌美，眉眼里尽是飒气，以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看着白骨头颅里面的金色神魂小人，华胥之主化作的美貌女子莞尔一笑，风情堆砌在眉梢与眼角，顾盼含情。 “幽郎，你没事。”怯生生的声音宛若百灵鸟低吟，从檀口中发出。 幽冥军将领姬子的神魂被迷得颠倒，只是痴痴地看着眼前日思夜想的女子，缓缓摇头，表示自己没有事情。 “那就好，我刚刚出关，用你的神魂给我补补身子，你是爱我的对嘛？”华胥之主笑意不减，可话语却让人生寒。 没等幽冥军将领姬子的神魂反应，那张漂亮的脸张开了嘴巴，上颚和下颚张开出诡异的角度，如同蛇嘴，直接把整个白骨头颅吞了进去。 “谢谢幽郎。”华胥之主抚摸平坦的肚子，吃吃笑着。 “你的镜花水月领域我有所耳闻，但没有想到这么有趣。”百货郎的声音从闭拢的黑色大手中发出。 随着话音，黑色大手被暴戾的剑气割裂成无数碎片，百货郎从中走出，毫发无伤，没有半点狼狈，似乎刚才在黑色大手里面只是休憩一会。 “太好了，百货郎前辈没死。”雪发少女挥舞粉拳。 已经被少女抱进怀中的天禄幽怨道： “我刚刚不是已经说了嘛。。。。。。。” 华胥之主用手抚摸了一下脸，眸中尽是冷冽： “接下来，还会有更有趣的喔。” 说着，整个洞穴开始剧烈晃动，七八个如同山岳般高的扭曲怪物，从地面爬出。 那青灰色钢铁铸造的宫殿房屋，居然是被这些扭曲怪物负于背后。 扭曲怪物没有五官，身形也是千奇八怪，浑身散发着诡异恐怖的气息，他们接天盖地，向着百货郎孤孤单单的身影奔袭而来。 他们的身体太大了，只是横跨几步，就已经压至百货郎身前。 与此同时，地面涌出无数黑手，抓向百货郎脚踝。 铺天盖地的攻击，退无可退。 百货郎面对着这些骇人的景象，没有露出丝毫畏惧，他面无表情，用黑色拐杖在地面画了一圈。 挺拔孤寂的身影再次被黑色吞没，柳依依和天禄的视线里，只有无尽的黑色充斥。 下一刻。 占据了一人一猫目光的黑色荡然无存，百货郎的身影出现，还是那般无动于衷，仅用嘲讽的眼神看着半空中扇动翅膀，仿若天神的华胥之主。 华胥之主没有半点恼怒和出乎意料的表情，就这么俯瞰着百货郎，脸上的笑容越发扭曲。 黑色去而又返，依旧铺天盖地，这里是华胥之主的领域，祂即是主宰，心念一动便是天地之威。 一次又一次。 黑色被百货郎斩灭，却像是没有任何消耗，重蹈覆辙，不停袭向拄着黑色拐杖的百货郎。 “看到了，百货郎再厉害也没有用，在这片小天地之中，华胥之主的攻击是无穷无尽的，他迟早会被耗死。” 柳依依也不傻，她也能看的出来，华胥之主就是在打消耗战。 “这镜花水月领域也太无赖了，就没有方法对付嘛？”少女挥舞的拳头落下，她心底也开始觉得百货郎赢不了了。 “一力破万法。” 天禄叹气道： “或许百货郎拔出来的完整一剑，可以破开这片小天地，这样他就能反转为胜。” “那为什么百货郎前辈不拔剑呢？”柳依依不解问道。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面的蛔虫，说不定，是因为他拔不出来呢。”天禄人性化地翻起白眼。 少女歪头： “那黑色拐杖不是百货郎前辈的剑嘛，怎么会拔不出来呢？” “因为旧约。旧约是什么你就别问了，你没有资格知道。”没等少女继续追问，天禄先发一步，制止了她。 “好，希望百货郎能拔出这一剑，把华胥之主斩于剑下。”少女重振精神，在心中暗自为百货郎鼓劲加油。 天禄看到柳依依这般模样，摇摇头，它说的是或许，失败和成功的可能性皆是五五开。 毕竟百货郎面对的可是远古神明啊，剑可通神，不代表能弑神，它仍旧是不看好对方，觉得其必败无疑。 “呼。” 经过了不知道多少轮的攻击，百货郎终究有些倦了，衣袖低垂，握着黑色拐杖的手微微颤抖。 作为当事人，他面对的压力，比旁观的柳依依和天禄想象的还要大上许多倍。 远古神明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即使是眼前这个中游的华胥之主。 经过了交手，他明白对方只是恢复了伤势，并没有将自己的生命层次进行升华，再进一步。 至于重伤华胥之主，且让祂花上千年时间，来休养生息的，也只有''他''了。 想到这，百货郎笑了，''他''能随意重伤华胥之主，自己全力以赴，又为何不能弑神呢？ 如天禄所言，百货郎确实拔不出完整的一剑，而正是因为旧约的束缚，相对的，华胥之主也是如此，不敢全力出手，只能这样慢慢地消耗他的体力。 百货郎边用剑气撕裂袭来的黑色，边思忖着。旧约出现漏洞，能让他和华胥之主这样的存在行走人间，已实属不易。如果强行出手，引动天劫，就算可以斩杀华胥之主，他也会被关到那个无垠缥缈空间，再无自由。 这样的买卖总是有些不划算的。 不动声色之下，百货郎内心正进行着天人交战。 密密麻麻的黑潮再次涌来，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百货郎的累更多的是心灵疲倦，他在犹豫，在与自己做着对弈。 他大喝一声，相较于之前强盛数倍的剑气爆发而出，平推至天地间涌向他的黑色潮水。 黑色被寸寸撕裂，剑气不减，带着低沉的嘶鸣，直到华胥之主的跟前。 剑意化物，百货郎所发出的剑气化为了一条龙蟒，正大开着嘴巴，露出森森利齿，咬向华胥之主，剑气化出的龙蟒仿若可以吞天。 那剑气龙蟒太快，快到已至华胥之主跟前，祂才勉强用巨大的黑色双翼挡住这一攻击。 “轰”的一声。 空气猛然炸响。 肉眼可见的波纹在半空中扩散开来。 华胥之主笔直掉落而下，一直坠落到。。。。。。祂的身体离地面只有咫尺，才停止住。 那巨大的黑色双翼不出意外地破碎开来，可华胥之主却像是违反了重力，没有翅膀扇动借力，祂依旧漂浮着。 身形一转，华胥之主的脚踩到了地面之上，所及之处，流淌的滚烫铁水皆像是遇到天敌，纷纷避开。 “无用的挣扎，这方小天地，我就是主宰，还是安心受死。”美艳的脸庞，配合着完全没有性别特征的光滑身躯，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聒噪。” 百货郎周身剑气纵横，转瞬间就来到了华胥之主身旁，他没有拔剑，只是用黑色拐杖做枪，直挺挺地插向对方的眉心，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意。 黑色拐杖快如闪电，没有任何意外，插进了华胥之主的眉心。 华胥之主没有阻挡，仍由着百货郎攻击，祂猖狂地大笑着： “无用的，无用的，我是神，你是人。” 此为攻心之计，华胥之主试图扰乱百货郎的道心，让其放弃抵抗。 噗嗤噗嗤。 华胥之主的身躯被密密麻麻的洞布满，随后祂变成一阵风消散。 只有癫狂刺耳的笑声在洞穴中响起。 “装神弄鬼。”百货郎放下黑色拐杖，驻足不动。 黑色的潮水如约而至，一波接一波，不肯停歇，笼罩百货郎。 “啊，我还以为百货郎前辈赢了。”柳依依语气可惜。 天禄喵了声： “天真的少女，你想太多了，这方天小地，华胥之主就是主宰，虚虚假假，不死不灭，根本找不出真身。” 百货郎杀得有些火气了： “啧，麻烦。” 随后他喝了声：“定。” 整个空间和时间都被凝固定住，包括涌来的黑潮，交谈的柳依依和天禄。 圣人一言，即为理法。 但也就停住了一会，空间便又回归流动。 百试百灵的言出既法，在华胥之主这位远古神明面前没有太多作用，强龙不压地头蛇，毕竟这里是华胥之主的地盘！ 巨大的扭曲怪物，以及地面涌出的无数手化作的黑色潮水，接天连地，化静为动，不知疲倦地扑向恼火的百货郎。 见此情景，可以活动的天禄和柳依依都下意识为百货郎揪起了心。 前者是真的打心底里担扰百货郎，而后者是畏惧死亡，不希望百货郎战败，迫使它落入华胥之主手中被折磨至死。 想到以前受到的折磨，还有这千年来守门的寂寥痛苦，天禄打了个激灵。 第112章 一剑破法，寒芒弑神！ 幽城。 近日以来的天色都黑沉沉的，即便是白天，秋时的红日也被层层乌云遮掩，只能发出温吞吞的余光，仿佛下一刻风雨皆至。 脸色红润的少女，两只藕似的手臂依靠在有着精美雕花的木窗之上，且用双手捧起自己娴美的脸庞。 她双眸无神，正在呆呆地望着窗外的树木花鸟。 鸟鸣风声，叽喳窸窣。 少女虽然目视着窗外，视线也落在风景之上，可却完全没有聚焦于前，尽是涣散。 显然，她并没有真的在欣赏窗外美景，而是自顾自地想着心中烦恼之事。 似乎是秋风太大，屋檐上系着的一段红绸缎被吹散开来，在高空中不由己身，随风飞飘，少女抬头望去，她的心好像也随着那红绸缎，飘去不知方向的远方。 红绸缎越飞越高，就要消失在少女视线之内时，一只苍劲有力的手，抓住了那被风吹散的红绸缎带。 顺着看去，是幽城城主风云扬，他脚踩虚空，将那要飞走的红绸缎带一把抓住。 青色的长衫被秋风吹的猎猎作响，黑发因为被束住，只能凌乱地披散于风云扬的身后。 见红色绸缎被风云扬抓住，陈圆圆神色反而沉了下去，她鼓起香腮，把目光重新放在了窗外不远处的风景。 高空中的风云扬低头望了眼少女，便摇了摇头，乘风而落，直接到了陈圆圆所处的房间木窗旁。 “怎么闷闷不乐的？” 风云扬把手上的红色绸缎带收到长袖中，就依窗而立，同时，也将自己的视线放到眼前的景色中去。 陈圆圆不高兴地嘟囔道： “风叔，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我一个大老爷们，哪里懂得怀春少女心事啊。”风云扬打趣道。 “风叔，别乱说。” 绯红在陈圆圆的脸上飘过，增添了别样的美感： “我身体休养得差不多，该回长安城肃魔部报到了。” 风云扬佯怒道： “不要冲动，这才几天，你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该继续静养一段时间的。” “在风叔你这个羽化境大修士治疗下，我的伤势早就好得差不多了，无碍的。”陈圆圆嘴角挑起，浅浅一笑。 话刚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 “放心，风叔，我，我不会去找他的。” 风云扬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缓缓说道： “我离不开幽城附近的，所以护送不了你到长安城，我怕半路上又会有白莲邪教的人找你麻烦。” “我今年十九岁了，而且好歹也是武者先天境巅峰，不是小孩子了。”陈圆圆无奈道。 风云扬没有马上言语，只是抬起低垂的眸子看向少女，像是老父亲看着即将远游的子女，看了好一会，他才慢慢说道： “好，女大不中留，想走就走，空闲时候，记得来看看我这把老骨头就行。” 明媚动人的笑容在陈圆圆的脸上绽开，她扭转皓腕，用纤细仿若无骨的双手，在风云扬肩膀轻敲： “风叔，我会的，有空就来看你。而且你哪里老了，明明长发似墨，风华绝代，正值当年，不知道多少女孩看了会红了脸。” “小女子真是不知羞躁。”风云扬也爽朗地笑了起来。 “嘻嘻，我说的都是实话嘛。” “什么时候走？” 陈圆圆略做思考，回答道： “明天，今天再陪你老人家一天，毕竟寂寞空虚冷的。” “嘿，你这丫头，尽开我玩笑，之后嫁人还得了。”风云扬笑着扬手在少女的头上轻拍。 闻言，陈圆圆愣了愣，转而继续笑道： “小圆没打算嫁人。” 风云扬挑了挑眉：“但愿如此咯。” “风叔，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希望我孤寡终老嘛！” “我的意思是这世间没有哪个男子能配得上我家圆圆，不嫁就不嫁，让那些男人都馋死。” “还说我不知羞，风叔你明明也差不多。” “我说的是实话。” 随着攻势的接连袭来，百货郎终于显露出了疲态，他将手中的黑色拐杖笔挺地插入地面，由着无穷的黑色潮水吞噬掉他。 即使是观战的柳依依和天禄看的都累了，百货郎在撑过无数轮的黑潮之后，终究像是放弃了抵抗。 “百货郎前辈，放弃了吗？”柳依依不甘地说道。 天禄倒没有泼冷水： “百货郎那样的人不可能就这样放弃的，他可是幽冥地狱爬出来的恶鬼，或许他在等待机会，又或许他在麻痹华胥之主。” “可是，对于华胥之主这样的远古神明来说，祂怎么可能会被麻痹放松警惕。”柳依依有些彷徨，她虽有着千年的记忆，但不过是登神阶没生多久的器灵，某些方面和稚子蒙童无异。 “这我就不知道了，他们那等的存在是什么想法，我也无法揣测。”天禄也是不解地摇头。 被黑色的潮水完全吞噬掉的百货郎，已经完全消失在柳依依和天禄视线之中。 但是那黑色潮水没有停止，华胥之主也没有出现，很明显，活了几千年狡诈的祂，也不相信百货郎就这么束手就擒。 一个又一个扭曲而巨大的怪物，以及地面涌出的手，没有停歇，不断扑围向百货郎所在的位置，层层叠叠，像是山峦。 那黑色的山峦越堆越大，占据的空间愈发庞大，开始向柳依依和天禄所站的地方袭来。 见状，柳依依慌忙抱起天禄，用不着鞋袜的雪白双脚，转身往后极速跑去，她很快跑下了那风格怪诞的阶梯，便直奔来时的陨铁大门方向。 “别跑了，跑不掉的，先不说这整个古墓都是华胥之主的一场梦境。就只谈我们前方的那座奈何桥，我们都过不去，就算过去了也会被无数怨魂撕成碎片，即便你的修为已经是羽化境界，在那群千年恶鬼面前也不过尔尔，毕竟群狼可以咬死虎。” 在少女怀抱中的天禄唉声叹气，满脸颓然。 还没等少女跑到仿造的奈何桥前，一个声音悄然出现于前方。 绝美的脸连着没有任何性别特征的光滑身体，背生双翼。 是华胥之主。 祂笑吟吟地看着柳依依和天禄： “两只蝼蚁，不会以为能跑掉，过于痴心妄想了，我可是这里的天，这里的主宰。” 少女只得刹住脚步，警惕地看着眼前的远古神明。 忽然，她眼前一花。 华胥之主瞬间来到了柳依依的面前，祂用一根手指头挑起少女的白嫩的下巴： “啧啧，真是漂亮，我见都犹怜。” “不过你这是什么眼神？这是觐见神明该做的表情嘛？” 华胥之主的声音变得冰冷起来。 少女很想反抗，但是手脚完全不听使唤，似乎像是被禁锢住一般。 这是神威！ 巨大的修为境界差距之下，柳依依动弹不得，只能怒目看向眼前的华胥之主。 而她的怀抱中的天禄早就埋头，瑟瑟发抖，根本不敢看华胥之主一眼。 “啪！” 清脆的声音响起。 柳依依稚美的脸浮现出一个红色的掌印，血红得让人心惊胆战。 被打了个耳光的少女眼神仍是没有变化，黑色的眸子里布满倔强。 “倒是个硬骨头，不过脏了我的手。” 华胥之主那张英气美丽的脸开始模糊起来，像是融化般再重新铸造，很快，一张稚美面容出现在祂的脸上。 那是和柳依依完全相同的脸，不过散发出来的气息却和少女截然不同。 少女是天真懵懂，让人怜惜。 华胥之主则是妖异疯狂，眉眼尽是勾人的暧昧。 “我美吗？”华胥之主抚摸着自己的脸，似在问柳依依，又似在其怀抱里面的天禄。 无人应答。 在浩瀚无垠的神威下，少女终究是坚持不住，垂下头颅，整个人被压在地面上抽搐起来，如同爬虫。 从柳依依怀抱中掉出的天禄，蜷缩着身体，不敢抬眼看向华胥之主。 长着和柳依依一般面容的华胥之主，把和少女不同的黑色秀发盘了起来，接着祂用手抓着天禄的脖颈，将其提了起来。 “这千年来，辛苦你了。” “哪里，这是我的职责所在，为大人你效力，是无上的荣耀，即使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天禄谄媚笑道，软骨头尽显无疑。 “油嘴滑舌。” 华胥之主媚笑着： “现在说话这么好听，可为什么在我酣眠休养之时，总能隐隐约约听到你的咒骂之声，是我听错了吗？” 天禄脸色刷的一下变白，但依旧硬着头皮回道： “许是大人你真的听错了。” 华胥之主没有发怒，只是脸上笑意渐浓，愈发诡谲： “喔，或许。” 然后祂话锋一转： “你既然说愿意为我赴汤蹈火，不如你现在奉献自己的神魂，让我尝尝美味，飞仙赑风境的神魂味道太久没有吃过了，有些想念了。” “这。。。。。。”天禄虽早有预料，但还是被吓得浑身战栗。 “怎么，不愿意嘛？连满足我这一个小小愿望都不行，还说会为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天禄，你还是老样子，心口不一啊。” “这样的属下不如被我吃掉算了。” 华胥之主的嘴角裂开，上扬到耳边，破坏了秀气脸庞的美感，只剩下可怖诡异。 好话赖话都给你说完，还能怎么办啊。天禄在心中腹诽，他现在修为被封，也做不到反抗，只能低头认命，不言不语。 “无趣。”华胥之主兴致缺缺，原本祂还想在吃掉天禄之前，戏弄一下对方的，却不曾想是这种结果，一下子便索然无味了。 如同蛇嘴张开，天禄被华胥之主放置在嘴巴前，一条暗红色的长舌舔舐着它的光滑皮毛： “不打算求饶嘛，或许我会念着你为我守墓千年之情，放你一马。” 最后关头，华胥之主决定再戏耍天禄一番。 天禄不是傻子，也了解华胥之主是什么性子，它知道了祂的真名，怎么样，都不可能活得下去的。 看着面前幽幽巨口，天禄决定硬气一会，它狠狠地骂道： “劳资求你妈的饶，要吃就吃，爬虫。” “好，很好。” 华胥之主的脸色变得阴沉，祂说道： “临死前，既然想做硬骨头，那我就来试试看你的骨头有多硬。” 提着天禄的手化为黑色的液体，在其身体蔓延开来。 嘎嘎嘎。 这黑色液体越勒越紧，天禄的神魂身体被勒成了一个球状，它满脸痛苦，发出喵喵声。 就在这时。 远处的宫殿处，坐起的黑色山峦自中心猛然被一分为二。 皑皑白光亮起。 百货郎从里面缓步走了出来，一步接一步，缩地成寸，刹那便已走到了华胥之主面前。 “打狗也要看主人，现在天禄可是我的狗。” 束缚住天禄的黑色液体以及华胥之主被剑气斩断。 “咳咳咳。”天禄两只肉爪抓着短短的脖颈，开始咳嗽起来。 相对于恶毒的华胥之主，百货郎可恶的嘴脸实在是顺眼许多，它庆幸着自己的劫后余生。 “还以为你真的束手就擒了呢，男人果然都是不可信的。”华胥之主没有表现出意外之色，祂伸出暗红色的长舌在嘴边晃荡。 听到熟悉的声音，柳依依感觉到身上的巨大威压，如霜雪遇到暖阳逐渐消散。 百货郎没有急着动手，将黑色拐杖抗在肩膀上，吐槽道： “拜托，你能不能不要用人家小姑娘的脸做这么恶心的事情，到时候小姑娘出去了，怎么见人。” 没有理会百货郎的吐槽，华胥之主冷冷道： “出去？在我的镜花水月梦境中，包括你在内，没人能出去。” “喔，你确定？” 黑色拐杖中的剑刃缓缓拔出，已至一半，寒芒乍起，晃人眼睛。 “有旧约在，你敢拔出这一剑？就算你拔出，你就以为真的能破开镜花水月？”华胥之主有恃无恐笑道。 “或者说，你想借助旧约逃出生天？哈哈哈，幽冥爬出来的恶鬼原来是这样啊。” 剑刃被百货郎全部从鞘里拔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寒光消逝后，剑身显现出来，很普通，没有任何奇特之处。 片晌，无事发生。 华胥之主的笑声更大了，祂正准备继续嘲讽。 洞穴的幽暗顶部，突兀地传来了一缕缕久违的光线。 剑拔破万法。 一剑开梦境。 镜花水月散。 第112章 一剑破法，寒芒弑神！ 幽城。 近日以来的天色都黑沉沉的，即便是白天，秋时的红日也被层层乌云遮掩，只能发出温吞吞的余光，仿佛下一刻风雨皆至。 脸色红润的少女，两只藕似的手臂依靠在有着精美雕花的木窗之上，且用双手捧起自己娴美的脸庞。 她双眸无神，正在呆呆地望着窗外的树木花鸟。 鸟鸣风声，叽喳窸窣。 少女虽然目视着窗外，视线也落在风景之上，可却完全没有聚焦于前，尽是涣散。 显然，她并没有真的在欣赏窗外美景，而是自顾自地想着心中烦恼之事。 似乎是秋风太大，屋檐上系着的一段红绸缎被吹散开来，在高空中不由己身，随风飞飘，少女抬头望去，她的心好像也随着那红绸缎，飘去不知方向的远方。 红绸缎越飞越高，就要消失在少女视线之内时，一只苍劲有力的手，抓住了那被风吹散的红绸缎带。 顺着看去，是幽城城主风云扬，他脚踩虚空，将那要飞走的红绸缎带一把抓住。 青色的长衫被秋风吹的猎猎作响，黑发因为被束住，只能凌乱地披散于风云扬的身后。 见红色绸缎被风云扬抓住，陈圆圆神色反而沉了下去，她鼓起香腮，把目光重新放在了窗外不远处的风景。 高空中的风云扬低头望了眼少女，便摇了摇头，乘风而落，直接到了陈圆圆所处的房间木窗旁。 “怎么闷闷不乐的？” 风云扬把手上的红色绸缎带收到长袖中，就依窗而立，同时，也将自己的视线放到眼前的景色中去。 陈圆圆不高兴地嘟囔道： “风叔，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我一个大老爷们，哪里懂得怀春少女心事啊。”风云扬打趣道。 “风叔，别乱说。” 绯红在陈圆圆的脸上飘过，增添了别样的美感： “我身体休养得差不多，该回长安城肃魔部报到了。” 风云扬佯怒道： “不要冲动，这才几天，你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该继续静养一段时间的。” “在风叔你这个羽化境大修士治疗下，我的伤势早就好得差不多了，无碍的。”陈圆圆嘴角挑起，浅浅一笑。 话刚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 “放心，风叔，我，我不会去找他的。” 风云扬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缓缓说道： “我离不开幽城附近的，所以护送不了你到长安城，我怕半路上又会有白莲邪教的人找你麻烦。” “我今年十九岁了，而且好歹也是武者先天境巅峰，不是小孩子了。”陈圆圆无奈道。 风云扬没有马上言语，只是抬起低垂的眸子看向少女，像是老父亲看着即将远游的子女，看了好一会，他才慢慢说道： “好，女大不中留，想走就走，空闲时候，记得来看看我这把老骨头就行。” 明媚动人的笑容在陈圆圆的脸上绽开，她扭转皓腕，用纤细仿若无骨的双手，在风云扬肩膀轻敲： “风叔，我会的，有空就来看你。而且你哪里老了，明明长发似墨，风华绝代，正值当年，不知道多少女孩看了会红了脸。” “小女子真是不知羞躁。”风云扬也爽朗地笑了起来。 “嘻嘻，我说的都是实话嘛。” “什么时候走？” 陈圆圆略做思考，回答道： “明天，今天再陪你老人家一天，毕竟寂寞空虚冷的。” “嘿，你这丫头，尽开我玩笑，之后嫁人还得了。”风云扬笑着扬手在少女的头上轻拍。 闻言，陈圆圆愣了愣，转而继续笑道： “小圆没打算嫁人。” 风云扬挑了挑眉：“但愿如此咯。” “风叔，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希望我孤寡终老嘛！” “我的意思是这世间没有哪个男子能配得上我家圆圆，不嫁就不嫁，让那些男人都馋死。” “还说我不知羞，风叔你明明也差不多。” “我说的是实话。” 随着攻势的接连袭来，百货郎终于显露出了疲态，他将手中的黑色拐杖笔挺地插入地面，由着无穷的黑色潮水吞噬掉他。 即使是观战的柳依依和天禄看的都累了，百货郎在撑过无数轮的黑潮之后，终究像是放弃了抵抗。 “百货郎前辈，放弃了吗？”柳依依不甘地说道。 天禄倒没有泼冷水： “百货郎那样的人不可能就这样放弃的，他可是幽冥地狱爬出来的恶鬼，或许他在等待机会，又或许他在麻痹华胥之主。” “可是，对于华胥之主这样的远古神明来说，祂怎么可能会被麻痹放松警惕。”柳依依有些彷徨，她虽有着千年的记忆，但不过是登神阶没生多久的器灵，某些方面和稚子蒙童无异。 “这我就不知道了，他们那等的存在是什么想法，我也无法揣测。”天禄也是不解地摇头。 被黑色的潮水完全吞噬掉的百货郎，已经完全消失在柳依依和天禄视线之中。 但是那黑色潮水没有停止，华胥之主也没有出现，很明显，活了几千年狡诈的祂，也不相信百货郎就这么束手就擒。 一个又一个扭曲而巨大的怪物，以及地面涌出的手，没有停歇，不断扑围向百货郎所在的位置，层层叠叠，像是山峦。 那黑色的山峦越堆越大，占据的空间愈发庞大，开始向柳依依和天禄所站的地方袭来。 见状，柳依依慌忙抱起天禄，用不着鞋袜的雪白双脚，转身往后极速跑去，她很快跑下了那风格怪诞的阶梯，便直奔来时的陨铁大门方向。 “别跑了，跑不掉的，先不说这整个古墓都是华胥之主的一场梦境。就只谈我们前方的那座奈何桥，我们都过不去，就算过去了也会被无数怨魂撕成碎片，即便你的修为已经是羽化境界，在那群千年恶鬼面前也不过尔尔，毕竟群狼可以咬死虎。” 在少女怀抱中的天禄唉声叹气，满脸颓然。 还没等少女跑到仿造的奈何桥前，一个声音悄然出现于前方。 绝美的脸连着没有任何性别特征的光滑身体，背生双翼。 是华胥之主。 祂笑吟吟地看着柳依依和天禄： “两只蝼蚁，不会以为能跑掉，过于痴心妄想了，我可是这里的天，这里的主宰。” 少女只得刹住脚步，警惕地看着眼前的远古神明。 忽然，她眼前一花。 华胥之主瞬间来到了柳依依的面前，祂用一根手指头挑起少女的白嫩的下巴： “啧啧，真是漂亮，我见都犹怜。” “不过你这是什么眼神？这是觐见神明该做的表情嘛？” 华胥之主的声音变得冰冷起来。 少女很想反抗，但是手脚完全不听使唤，似乎像是被禁锢住一般。 这是神威！ 巨大的修为境界差距之下，柳依依动弹不得，只能怒目看向眼前的华胥之主。 而她的怀抱中的天禄早就埋头，瑟瑟发抖，根本不敢看华胥之主一眼。 “啪！” 清脆的声音响起。 柳依依稚美的脸浮现出一个红色的掌印，血红得让人心惊胆战。 被打了个耳光的少女眼神仍是没有变化，黑色的眸子里布满倔强。 “倒是个硬骨头，不过脏了我的手。” 华胥之主那张英气美丽的脸开始模糊起来，像是融化般再重新铸造，很快，一张稚美面容出现在祂的脸上。 那是和柳依依完全相同的脸，不过散发出来的气息却和少女截然不同。 少女是天真懵懂，让人怜惜。 华胥之主则是妖异疯狂，眉眼尽是勾人的暧昧。 “我美吗？”华胥之主抚摸着自己的脸，似在问柳依依，又似在其怀抱里面的天禄。 无人应答。 在浩瀚无垠的神威下，少女终究是坚持不住，垂下头颅，整个人被压在地面上抽搐起来，如同爬虫。 从柳依依怀抱中掉出的天禄，蜷缩着身体，不敢抬眼看向华胥之主。 长着和柳依依一般面容的华胥之主，把和少女不同的黑色秀发盘了起来，接着祂用手抓着天禄的脖颈，将其提了起来。 “这千年来，辛苦你了。” “哪里，这是我的职责所在，为大人你效力，是无上的荣耀，即使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天禄谄媚笑道，软骨头尽显无疑。 “油嘴滑舌。” 华胥之主媚笑着： “现在说话这么好听，可为什么在我酣眠休养之时，总能隐隐约约听到你的咒骂之声，是我听错了吗？” 天禄脸色刷的一下变白，但依旧硬着头皮回道： “许是大人你真的听错了。” 华胥之主没有发怒，只是脸上笑意渐浓，愈发诡谲： “喔，或许。” 然后祂话锋一转： “你既然说愿意为我赴汤蹈火，不如你现在奉献自己的神魂，让我尝尝美味，飞仙赑风境的神魂味道太久没有吃过了，有些想念了。” “这。。。。。。”天禄虽早有预料，但还是被吓得浑身战栗。 “怎么，不愿意嘛？连满足我这一个小小愿望都不行，还说会为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天禄，你还是老样子，心口不一啊。” “这样的属下不如被我吃掉算了。” 华胥之主的嘴角裂开，上扬到耳边，破坏了秀气脸庞的美感，只剩下可怖诡异。 好话赖话都给你说完，还能怎么办啊。天禄在心中腹诽，他现在修为被封，也做不到反抗，只能低头认命，不言不语。 “无趣。”华胥之主兴致缺缺，原本祂还想在吃掉天禄之前，戏弄一下对方的，却不曾想是这种结果，一下子便索然无味了。 如同蛇嘴张开，天禄被华胥之主放置在嘴巴前，一条暗红色的长舌舔舐着它的光滑皮毛： “不打算求饶嘛，或许我会念着你为我守墓千年之情，放你一马。” 最后关头，华胥之主决定再戏耍天禄一番。 天禄不是傻子，也了解华胥之主是什么性子，它知道了祂的真名，怎么样，都不可能活得下去的。 看着面前幽幽巨口，天禄决定硬气一会，它狠狠地骂道： “劳资求你妈的饶，要吃就吃，爬虫。” “好，很好。” 华胥之主的脸色变得阴沉，祂说道： “临死前，既然想做硬骨头，那我就来试试看你的骨头有多硬。” 提着天禄的手化为黑色的液体，在其身体蔓延开来。 嘎嘎嘎。 这黑色液体越勒越紧，天禄的神魂身体被勒成了一个球状，它满脸痛苦，发出喵喵声。 就在这时。 远处的宫殿处，坐起的黑色山峦自中心猛然被一分为二。 皑皑白光亮起。 百货郎从里面缓步走了出来，一步接一步，缩地成寸，刹那便已走到了华胥之主面前。 “打狗也要看主人，现在天禄可是我的狗。” 束缚住天禄的黑色液体以及华胥之主被剑气斩断。 “咳咳咳。”天禄两只肉爪抓着短短的脖颈，开始咳嗽起来。 相对于恶毒的华胥之主，百货郎可恶的嘴脸实在是顺眼许多，它庆幸着自己的劫后余生。 “还以为你真的束手就擒了呢，男人果然都是不可信的。”华胥之主没有表现出意外之色，祂伸出暗红色的长舌在嘴边晃荡。 听到熟悉的声音，柳依依感觉到身上的巨大威压，如霜雪遇到暖阳逐渐消散。 百货郎没有急着动手，将黑色拐杖抗在肩膀上，吐槽道： “拜托，你能不能不要用人家小姑娘的脸做这么恶心的事情，到时候小姑娘出去了，怎么见人。” 没有理会百货郎的吐槽，华胥之主冷冷道： “出去？在我的镜花水月梦境中，包括你在内，没人能出去。” “喔，你确定？” 黑色拐杖中的剑刃缓缓拔出，已至一半，寒芒乍起，晃人眼睛。 “有旧约在，你敢拔出这一剑？就算你拔出，你就以为真的能破开镜花水月？”华胥之主有恃无恐笑道。 “或者说，你想借助旧约逃出生天？哈哈哈，幽冥爬出来的恶鬼原来是这样啊。” 剑刃被百货郎全部从鞘里拔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寒光消逝后，剑身显现出来，很普通，没有任何奇特之处。 片晌，无事发生。 华胥之主的笑声更大了，祂正准备继续嘲讽。 洞穴的幽暗顶部，突兀地传来了一缕缕久违的光线。 剑拔破万法。 一剑开梦境。 镜花水月散。 第113章 神陨 从洞穴幽黑顶部落进来的光线，随着时间推移，变得越来越明亮，很快，黑暗被青天白日取代。 柳依依看着周围，有些迷惘。 因为四周变成一片苍凉辽阔的平原。宫殿，伪造的奈何桥，陨铁大门，血河一切的一切，全部都随着镜花水月的破灭一起消散了。 而此前柳泉他们在洞穴前看到的参天树林，以及等人高的野草丛也皆消失不见 自打诞生以来，少女看到的只有黑暗，和青灰色的登神阶，这些构成了她的生活全部。 直到百货郎一行人的到来，才打破了她已不知道多少个甲子的寂寥漫漫。 柳依依抬头看着碧蓝如洗的天，此刻是白天午时，红日灼灼。 少女用白嫩的手放在眼前遮挡住光线，感受着阳光带来的温暖，透过指缝，她瞪大着美眸仰望太阳，瑟瑟秋风吹起如瀑雪发，光下的柳依依像是得到浇灌的幼苗，有了些许生机。 眼眶红湿，泪珠悄然从柳依依的眼角滑落，或许是因为光线太刺眼，又或许是因为得到了心神向往的自由。。。。。。 片刻，突然她想到了自己寄存的登神阶，四顾却只有黄沙和苍凉，心里顿生茫然。 “别慌，登神阶，我早就收走了。”拔出剑的百货郎瞥了眼少女，语气平淡。 雪发少女两腿盘坐在原地，呆呆地点点了头。 感受着自己的领域被一剑破开，华胥之主瞳孔收缩，畏惧地看着眼前戴面具的男人。 祂没想到对方真的拔出了这完整一剑，还真的把自己的镜花水月领域破开。 远古神明皆有着自己独特，各不相同的领域能力，这是祂们的压箱底神术，源于血脉，是尊贵无比的。 当远古神明施展出自己的领域之时，是需要一段时间蓄力施法的，施展出来后被破开，短时间是不能再次施展的。 至于华胥之主之所以能悄无声息地施展镜花水月领域，是因为这领域是祂提前施展开的，突兀出现的洞穴就是这么来的。 亦真亦幻，无法分辨。 镜花水月这一领域能欺骗肉眼，改变地形，神乎其神，可惜遇到了百货郎的拔鞘一剑。 失去了镜花水月的掩盖，华胥之主张开巨大的双翼，急速往后暴退，须臾之间，带起无数沙尘。 “你居然真的敢拔出这一剑，算你狠，不过旧约锁链很快就来了，你走不掉的，我只需要躲上半晌，最后的胜利还是属于我的。” “我已苏醒，人族国度将被我颠覆！” 华胥之主边往后退边猖狂叫嚣道。 没有理会华胥之主的话语，百货郎低首看着手上的剑刃，剑身光滑锋利，但也仅仅是寻常武器的样子，没有透出任何神异。 他歪着头看向不断暴退的华胥之主，低喃道： “知道吗？其实这只是一把俗人用的普通凡剑，连品阶都没有。” “所以啊，在掌握你的真名情况下，我想杀你，易如反掌。” “神明？爬虫罢了。” 说完这些，百货郎终于动了，跨了几步，缩步成寸，瞬间他便追上了华胥之主，如影随形，仿若鬼魅。 他手提着被拔出的无名普通之剑： “如果有趁手的好剑，你的镜花水月领域于我来说，半剑便可破开，你信吗？” 被追上的华胥之主没有回答，背后的双翼只是完全展开，速度再次暴涨，将百货郎甩开来。 现在祂的速度与闪电相比，都不逞多让。 华胥之主并不想和百货郎交手，因为对方很快就要被旧约给抓走，动手大伤元气并不是什么好事情。远古神明不死不灭，但不代表面对百货郎这样杀伤力惊人的剑修，不会受伤。 百货郎面具上的嘴角勾起，幅度诡异。在吊诡的远古神明面前，他反而显得更像是邪异。 脚步再起，百货郎已然来到了如雷似电的华胥之主身旁。 “所谓的远古神明只会跑嘛？难怪会被''他''杀得溃不成军。” “算罢，不拖沓了，你也提醒我了，早点干掉你比较好。” 华胥之主见甩不开百货郎，就骤然停了下来，冷声道： “既然你要寻死，我就成全你，狂妄的蝼蚁。” 即便认可了百货郎的无上修为，华胥之主仍将其视作蝼蚁，这是源于骨髓血脉对其他种族的鄙夷，无法摆脱。 远古神明一族自天开辟以来，就已经存在了，生而便是至高的修为，如果要提高自身生命层次，只能同族相互吞噬，这是冥冥注定的宿命。 祂们数量稀少，共有三十六位，许是因为太过于逆天，所以无法生育，死一个就少一个。 见华胥之主停住，百货郎也随之停下，他提起剑指向对方，当做回答。 黑色的裂纹带着滋啦声，在华胥之主周身空间出现，同时，背后出现巨大狰狞的爬虫虚影，虚影张开口器向着百货郎方向怒吼起来。 天色突变，乌泱泱的云不知什么时候蔓延在了蓝天之上，遮盖住太阳射下来的光线。 华胥之主晃动双翼，乘风而起，祂悬在高空中，俯瞰着百货郎，手中也忽地出现一个像是黑洞般的暗色光球。 那光球有恐怖的吸力，将平原之上的黄沙带起，形成了黄色龙卷。此刻的华胥之主，仿若携着灭世之力而来的神明，威严庄重，不可侵犯。 那张和柳依依相同的俏脸，布满了扭曲的花纹，其双眸被幽光充斥，三千鸦发则所风飘荡，如同滔天的魔焰。 灭世的神女款款而来，带着死亡，带着哀歌，带着沉沦。 这是华胥之主在旧约束缚之下，能使出的最大限制战力，祂很自信，觉得就算杀不死百货郎，也能将对方拖延到旧约来临之时。 接着，祂抬头看向仿佛被墨晕染的天，感受起天地间稀薄的灵气。想着，大概是旧约失效了些许，所以迟迟未来，不过也好，旧约越发不稳定，就代表着篡位的可能性越大，毕竟祂是第一个苏醒的神明，上位的机会可不小。 思索至此，华胥之主笑了起来，祂对之后的美好开始憧憬。 站在原地上的百货郎用剑气护住身体，不让卷起的沙尘迷眼，他在虚空中一步步踏起，直拔而上，提着剑冲向华胥之主。 看着周围的沙尘暴，柳依依蹙起眉来，她想见的蓝天，白云，明日皆被熟悉的黑暗掩盖，这让少女非常不舒服。 她开始祈祷，希望已经不在视线之内的百货郎可以赢，再让美好重现。 “我们快跑，旧约将至，百货郎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杀死华胥之主的，届时华胥之主反过来收拾我们就糟糕了。”天禄探起脑袋，眺向百货郎和华胥之主所在的方向。 “不知道旧约是什么，但是我相信百货郎前辈必定会诛杀神明，黑色小猫咪别怕。”柳依依摸了摸天禄的脑袋。 天禄挣开少女的柔夷，四肢着地，向后跑去： “弑神哪有这么容易，你不跑，我先跑了。” 还没有跑几步，天禄就被柳依依揪住后脖子，被抱入怀中。 少女修为在羽化境之间，而天禄的修为早就被封印，自然摆脱不了对方的毒手，只能满脸丧气地喵喵乱叫。 “放开我好不好，你不跑要寻死，别拉上我。” “不行，你是百货郎前辈指定的狗，等等他回来，我怎么交代。” “喵喵，我是小猫咪，不是狗啊！” “不管，百货郎前辈说你是狗，那你就是狗。” “你还有没有人性！！” “我不是人，是登神阶的器灵。” “” 逆着风踏步而上的百货郎，被接天连地的黄色沙尘暴给挡住了去路，锐利的剑气自他的身体涌动扩散开来。 狂暴的龙卷风霎时被直接破开。 恐怖的天灾也无法挡住百货郎的脚步，转眼间，他便来到了华胥之主面前。 高空之上，一人一神隔空对望。 “来了？”悠扬动听，能让人下意识陶醉其中的声音响起。 华胥之主含情脉脉，说的话，做的表情，都仿佛是等来了自己期盼许久的心上人。 百货郎不答不语，似是不屑于再和华胥之主做口舌之争。 华胥之主不怒反笑，满脸的妩媚动人，祂抬起手来，手中积蓄已久的黑洞光球，散发着好像能够吞噬天地的气息波动。 黑洞脱手而出，绽起一朵妖异的黑莲，撕裂空间，向百货郎覆压袭去。 明明是威能骇人的术法，可却无声无息，那黑莲就好像将所及之处的所有都吸收湮灭得一干二净，包括声音。 面对着袭来的黑莲，百货郎没有为之色变，他双手握着无名的普通长剑，没有使用任何花里花哨的剑式，只是挥动长剑，斩向黑莲。 这一刻，时间空间都变得极其缓慢。 慢动作之间，锋利的剑，妖异的黑莲终于对撞了起来，随后，黑色占据了视野的所有。 方圆百里，一整片高空像是平静的水面被投掷了颗石子，开始荡漾起圈圈涟漪波纹。 天地寂静。 而后，黑色陡然消散，视野就此打开。 黑莲一片又一片的花瓣碎灭飞散。 破开黑莲后，百货郎手中的剑以能够斩破一切的姿态，继续向华胥之主袭去。 速度快的惊人，快的猝不及防。 华胥之主没有反应过来，做出任何招架之势，更别说躲开。 在祂的感知之中，这倾天一剑避无可避，仿佛天地皆被这一剑的影子填满。 从容在华胥之主脸上消失，祂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活了无数个千年的远古神明是第二次有这种感觉，第一次还是在千年以前。 原本来不及做出防守姿态的祂，在死亡的威胁下，强行破开气机锁定，动用了超越凡世间限制的力量。 华胥之主终究违背了旧约。 背后的爬虫虚影穿过华胥之主的身体，带着尖啸声，张大口器咬向百货郎这无与伦比的一剑。 剑停滞，好似被拦下了。 可 华胥之主浑身上下那种如芒被刺的感觉，却没有半点退去，祂的身体有种被割开的错觉，明明那一剑根本就没有斩过来。 生命的本能迫使祂将全力使出，和柳依依相同的脸融化，重新变回了没有五官的面孔。 一朵又一朵能够灭毁天灭地的黑莲，从华胥之主的手中绽放开来。 漫天的黑莲弥漫着毁灭，冲向阻拦百货郎的那一剑。 还没等华胥之主放下心来，祂看到了一双冷冰冰的寒眸，眸子是用水墨简单勾勒出来的，但却形象生动，如同活人眸子，而那眼神就像是在注视死人。 虚影也好，漫天黑莲也罢。 都已经烟消云散。 唯独能见的只有眼前戴面具男人一剑风采。 什么时候？！ 华胥之主心惊，呆愣了刹那。 寒眸被清光取代。 剑刃已至，破云开天。 百货郎没有用剑气剑意，也没有用繁杂的剑招剑式，就这么简简单单地使剑劈斩了过来。 大道至简。 剑由上而下，从华胥之主眉心一直到跨间，晃着皑光直接划过。 然后百货郎手腕扭转，收起长剑背负身后，像是个陌路人般，从华胥之主身旁飞过，没再给祂丝毫注视。 华胥之主口齿含糊，发着怪异的声音，祂抬起手，准备摸向眉心。 手在半空中却停了下来，因为祂的身体自中间开始，被剑分成两半斩裂开来。 被掌握着真名的百货郎杀死，华胥之主没有半点复活的机会，被分裂的尸体化作了扭曲的浑浊之物，失去了浮力，直直下落。 乌云密闭的天，电闪雷鸣起来，一会，便下起了瓢盆大雨。 大风呜呜吹起，像是在为神陨哭泣哀悼。 久旱迎来甘霖。 干旱的平原被雨水浇灌，变得湿漉漉的。 百货郎缓缓落至地面，他仰着头看向天，墨色的长发被雨水打湿，有些狼狈。 又是一声惊雷。 密布的乌云中，逐渐浮现出一扇古朴大门。 那古朴大门上方没有牌匾，也没有什么花纹雕刻，就连材质也看起来像是普通的石料，只是有着一股不可言说的隐隐威压。能在天上的门，又怎会是凡物。 旧约最后如约而至。 百货郎看着天空之上的古朴大门，突然笑了起来。 第113章 神陨 从洞穴幽黑顶部落进来的光线，随着时间推移，变得越来越明亮，很快，黑暗被青天白日取代。 柳依依看着周围，有些迷惘。 因为四周变成一片苍凉辽阔的平原。宫殿，伪造的奈何桥，陨铁大门，血河一切的一切，全部都随着镜花水月的破灭一起消散了。 而此前柳泉他们在洞穴前看到的参天树林，以及等人高的野草丛也皆消失不见 自打诞生以来，少女看到的只有黑暗，和青灰色的登神阶，这些构成了她的生活全部。 直到百货郎一行人的到来，才打破了她已不知道多少个甲子的寂寥漫漫。 柳依依抬头看着碧蓝如洗的天，此刻是白天午时，红日灼灼。 少女用白嫩的手放在眼前遮挡住光线，感受着阳光带来的温暖，透过指缝，她瞪大着美眸仰望太阳，瑟瑟秋风吹起如瀑雪发，光下的柳依依像是得到浇灌的幼苗，有了些许生机。 眼眶红湿，泪珠悄然从柳依依的眼角滑落，或许是因为光线太刺眼，又或许是因为得到了心神向往的自由。。。。。。 片刻，突然她想到了自己寄存的登神阶，四顾却只有黄沙和苍凉，心里顿生茫然。 “别慌，登神阶，我早就收走了。”拔出剑的百货郎瞥了眼少女，语气平淡。 雪发少女两腿盘坐在原地，呆呆地点点了头。 感受着自己的领域被一剑破开，华胥之主瞳孔收缩，畏惧地看着眼前戴面具的男人。 祂没想到对方真的拔出了这完整一剑，还真的把自己的镜花水月领域破开。 远古神明皆有着自己独特，各不相同的领域能力，这是祂们的压箱底神术，源于血脉，是尊贵无比的。 当远古神明施展出自己的领域之时，是需要一段时间蓄力施法的，施展出来后被破开，短时间是不能再次施展的。 至于华胥之主之所以能悄无声息地施展镜花水月领域，是因为这领域是祂提前施展开的，突兀出现的洞穴就是这么来的。 亦真亦幻，无法分辨。 镜花水月这一领域能欺骗肉眼，改变地形，神乎其神，可惜遇到了百货郎的拔鞘一剑。 失去了镜花水月的掩盖，华胥之主张开巨大的双翼，急速往后暴退，须臾之间，带起无数沙尘。 “你居然真的敢拔出这一剑，算你狠，不过旧约锁链很快就来了，你走不掉的，我只需要躲上半晌，最后的胜利还是属于我的。” “我已苏醒，人族国度将被我颠覆！” 华胥之主边往后退边猖狂叫嚣道。 没有理会华胥之主的话语，百货郎低首看着手上的剑刃，剑身光滑锋利，但也仅仅是寻常武器的样子，没有透出任何神异。 他歪着头看向不断暴退的华胥之主，低喃道： “知道吗？其实这只是一把俗人用的普通凡剑，连品阶都没有。” “所以啊，在掌握你的真名情况下，我想杀你，易如反掌。” “神明？爬虫罢了。” 说完这些，百货郎终于动了，跨了几步，缩步成寸，瞬间他便追上了华胥之主，如影随形，仿若鬼魅。 他手提着被拔出的无名普通之剑： “如果有趁手的好剑，你的镜花水月领域于我来说，半剑便可破开，你信吗？” 被追上的华胥之主没有回答，背后的双翼只是完全展开，速度再次暴涨，将百货郎甩开来。 现在祂的速度与闪电相比，都不逞多让。 华胥之主并不想和百货郎交手，因为对方很快就要被旧约给抓走，动手大伤元气并不是什么好事情。远古神明不死不灭，但不代表面对百货郎这样杀伤力惊人的剑修，不会受伤。 百货郎面具上的嘴角勾起，幅度诡异。在吊诡的远古神明面前，他反而显得更像是邪异。 脚步再起，百货郎已然来到了如雷似电的华胥之主身旁。 “所谓的远古神明只会跑嘛？难怪会被''他''杀得溃不成军。” “算罢，不拖沓了，你也提醒我了，早点干掉你比较好。” 华胥之主见甩不开百货郎，就骤然停了下来，冷声道： “既然你要寻死，我就成全你，狂妄的蝼蚁。” 即便认可了百货郎的无上修为，华胥之主仍将其视作蝼蚁，这是源于骨髓血脉对其他种族的鄙夷，无法摆脱。 远古神明一族自天开辟以来，就已经存在了，生而便是至高的修为，如果要提高自身生命层次，只能同族相互吞噬，这是冥冥注定的宿命。 祂们数量稀少，共有三十六位，许是因为太过于逆天，所以无法生育，死一个就少一个。 见华胥之主停住，百货郎也随之停下，他提起剑指向对方，当做回答。 黑色的裂纹带着滋啦声，在华胥之主周身空间出现，同时，背后出现巨大狰狞的爬虫虚影，虚影张开口器向着百货郎方向怒吼起来。 天色突变，乌泱泱的云不知什么时候蔓延在了蓝天之上，遮盖住太阳射下来的光线。 华胥之主晃动双翼，乘风而起，祂悬在高空中，俯瞰着百货郎，手中也忽地出现一个像是黑洞般的暗色光球。 那光球有恐怖的吸力，将平原之上的黄沙带起，形成了黄色龙卷。此刻的华胥之主，仿若携着灭世之力而来的神明，威严庄重，不可侵犯。 那张和柳依依相同的俏脸，布满了扭曲的花纹，其双眸被幽光充斥，三千鸦发则所风飘荡，如同滔天的魔焰。 灭世的神女款款而来，带着死亡，带着哀歌，带着沉沦。 这是华胥之主在旧约束缚之下，能使出的最大限制战力，祂很自信，觉得就算杀不死百货郎，也能将对方拖延到旧约来临之时。 接着，祂抬头看向仿佛被墨晕染的天，感受起天地间稀薄的灵气。想着，大概是旧约失效了些许，所以迟迟未来，不过也好，旧约越发不稳定，就代表着篡位的可能性越大，毕竟祂是第一个苏醒的神明，上位的机会可不小。 思索至此，华胥之主笑了起来，祂对之后的美好开始憧憬。 站在原地上的百货郎用剑气护住身体，不让卷起的沙尘迷眼，他在虚空中一步步踏起，直拔而上，提着剑冲向华胥之主。 看着周围的沙尘暴，柳依依蹙起眉来，她想见的蓝天，白云，明日皆被熟悉的黑暗掩盖，这让少女非常不舒服。 她开始祈祷，希望已经不在视线之内的百货郎可以赢，再让美好重现。 “我们快跑，旧约将至，百货郎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杀死华胥之主的，届时华胥之主反过来收拾我们就糟糕了。”天禄探起脑袋，眺向百货郎和华胥之主所在的方向。 “不知道旧约是什么，但是我相信百货郎前辈必定会诛杀神明，黑色小猫咪别怕。”柳依依摸了摸天禄的脑袋。 天禄挣开少女的柔夷，四肢着地，向后跑去： “弑神哪有这么容易，你不跑，我先跑了。” 还没有跑几步，天禄就被柳依依揪住后脖子，被抱入怀中。 少女修为在羽化境之间，而天禄的修为早就被封印，自然摆脱不了对方的毒手，只能满脸丧气地喵喵乱叫。 “放开我好不好，你不跑要寻死，别拉上我。” “不行，你是百货郎前辈指定的狗，等等他回来，我怎么交代。” “喵喵，我是小猫咪，不是狗啊！” “不管，百货郎前辈说你是狗，那你就是狗。” “你还有没有人性！！” “我不是人，是登神阶的器灵。” “” 逆着风踏步而上的百货郎，被接天连地的黄色沙尘暴给挡住了去路，锐利的剑气自他的身体涌动扩散开来。 狂暴的龙卷风霎时被直接破开。 恐怖的天灾也无法挡住百货郎的脚步，转眼间，他便来到了华胥之主面前。 高空之上，一人一神隔空对望。 “来了？”悠扬动听，能让人下意识陶醉其中的声音响起。 华胥之主含情脉脉，说的话，做的表情，都仿佛是等来了自己期盼许久的心上人。 百货郎不答不语，似是不屑于再和华胥之主做口舌之争。 华胥之主不怒反笑，满脸的妩媚动人，祂抬起手来，手中积蓄已久的黑洞光球，散发着好像能够吞噬天地的气息波动。 黑洞脱手而出，绽起一朵妖异的黑莲，撕裂空间，向百货郎覆压袭去。 明明是威能骇人的术法，可却无声无息，那黑莲就好像将所及之处的所有都吸收湮灭得一干二净，包括声音。 面对着袭来的黑莲，百货郎没有为之色变，他双手握着无名的普通长剑，没有使用任何花里花哨的剑式，只是挥动长剑，斩向黑莲。 这一刻，时间空间都变得极其缓慢。 慢动作之间，锋利的剑，妖异的黑莲终于对撞了起来，随后，黑色占据了视野的所有。 方圆百里，一整片高空像是平静的水面被投掷了颗石子，开始荡漾起圈圈涟漪波纹。 天地寂静。 而后，黑色陡然消散，视野就此打开。 黑莲一片又一片的花瓣碎灭飞散。 破开黑莲后，百货郎手中的剑以能够斩破一切的姿态，继续向华胥之主袭去。 速度快的惊人，快的猝不及防。 华胥之主没有反应过来，做出任何招架之势，更别说躲开。 在祂的感知之中，这倾天一剑避无可避，仿佛天地皆被这一剑的影子填满。 从容在华胥之主脸上消失，祂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活了无数个千年的远古神明是第二次有这种感觉，第一次还是在千年以前。 原本来不及做出防守姿态的祂，在死亡的威胁下，强行破开气机锁定，动用了超越凡世间限制的力量。 华胥之主终究违背了旧约。 背后的爬虫虚影穿过华胥之主的身体，带着尖啸声，张大口器咬向百货郎这无与伦比的一剑。 剑停滞，好似被拦下了。 可 华胥之主浑身上下那种如芒被刺的感觉，却没有半点退去，祂的身体有种被割开的错觉，明明那一剑根本就没有斩过来。 生命的本能迫使祂将全力使出，和柳依依相同的脸融化，重新变回了没有五官的面孔。 一朵又一朵能够灭毁天灭地的黑莲，从华胥之主的手中绽放开来。 漫天的黑莲弥漫着毁灭，冲向阻拦百货郎的那一剑。 还没等华胥之主放下心来，祂看到了一双冷冰冰的寒眸，眸子是用水墨简单勾勒出来的，但却形象生动，如同活人眸子，而那眼神就像是在注视死人。 虚影也好，漫天黑莲也罢。 都已经烟消云散。 唯独能见的只有眼前戴面具男人一剑风采。 什么时候？！ 华胥之主心惊，呆愣了刹那。 寒眸被清光取代。 剑刃已至，破云开天。 百货郎没有用剑气剑意，也没有用繁杂的剑招剑式，就这么简简单单地使剑劈斩了过来。 大道至简。 剑由上而下，从华胥之主眉心一直到跨间，晃着皑光直接划过。 然后百货郎手腕扭转，收起长剑背负身后，像是个陌路人般，从华胥之主身旁飞过，没再给祂丝毫注视。 华胥之主口齿含糊，发着怪异的声音，祂抬起手，准备摸向眉心。 手在半空中却停了下来，因为祂的身体自中间开始，被剑分成两半斩裂开来。 被掌握着真名的百货郎杀死，华胥之主没有半点复活的机会，被分裂的尸体化作了扭曲的浑浊之物，失去了浮力，直直下落。 乌云密闭的天，电闪雷鸣起来，一会，便下起了瓢盆大雨。 大风呜呜吹起，像是在为神陨哭泣哀悼。 久旱迎来甘霖。 干旱的平原被雨水浇灌，变得湿漉漉的。 百货郎缓缓落至地面，他仰着头看向天，墨色的长发被雨水打湿，有些狼狈。 又是一声惊雷。 密布的乌云中，逐渐浮现出一扇古朴大门。 那古朴大门上方没有牌匾，也没有什么花纹雕刻，就连材质也看起来像是普通的石料，只是有着一股不可言说的隐隐威压。能在天上的门，又怎会是凡物。 旧约最后如约而至。 百货郎看着天空之上的古朴大门，突然笑了起来。 第114章 悼歌 银白色的雷蛇带着轰隆隆的响声，在阴暗的云中时而闪现，时而隐没。 墨水泼染的天，被乍起的雷光映照，显得狰狞可怖。 急促的暴雨连绵不绝，像是顺流的瀑布从天而降，滋养着干涸裂开的土地。 隐在地底深处的幼苗得到了久违的甘霖，破土而出。快要干枯的溪水里，手指长的白鳞小鱼欢腾跳跃。 神落，则万物生。 遍地布满白骨的幽幽山谷中。 一声叹息响起，回彻空谷。 随后低低的古老歌谣被唱出，晦涩难懂，那语言似乎不属于人世间的任何一种。 因为歌谣所用的语言太吊诡了，即便吟唱者语调轻柔，听上去也让人毛骨悚然。 歌谣像是在为同族的消逝而哀伤吟唱，又像是在感叹时代变了，属于神明的帷幕终将落下。 八仙楼的戏台上。 一个浓妆艳抹，身着戏服的伶人在伴奏中，挥起长袖，摇曳身姿，似只蝴蝶翩翩起舞。 他的口中唱着动人的曲词，一犟一笑，尽是妩媚艳丽。 浓妆艳抹向来只会毁人面容，可化在伶人脸上却完全没有难看之感，相反，衬得那张出尘的脸多了几分人气。 忽然，伶人身形滞顿了刹那，但台下观众完全没有察觉到，似已沉浸戏中，他便不动声色地继续唱起了曲。 曲续舞依旧。 只不过，伶人的嘴角扬起幅度不大的弧度，仿佛他的心情好到笑都遮掩不住了。 台下的观众没有因为伶人的不敬业而介意，反而愈发意乱神迷，无论男女。 浓郁到接近实质的迷雾，在辽阔的大地之上弥漫。 柳泉看着虚幻的双手，有些迷糊，受了重伤被收进百货郎袖里乾坤的他，怎么会出现这里？ 定睛一看，只见前方出现了两个人影。 是一个成人身影牵着一个稚童在雾中穿行。 稚童穿着身朴素洁净的短衫，踩起布鞋，圆头圆脑，煞是可爱。 他嘴巴不断念叨着什么，像是在和前面的身影说话。 出于好奇心，柳泉竖起耳朵想要偷听，可什么都听不到，明明前方两人离着他并不远。 没多做思考，当机立断之下，少年快步追上前方两人。 他的脚步声很大，可前方两人却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自顾自地向前行着。 即使少年已经到了他们身后，那两人都没有丝毫察觉。 柳泉愣神，随即他下意识抬起手摸向稚童脑袋，手掌穿过稚童身体直接落空。 不信邪的少年，又将手拍向比他高一些的成人背影肩膀。 这一次，没有落空，实实在在地拍了上去。 这让柳泉露出喜色，还没等他高兴的太久，那背影转过身来。 目瞪口呆取代了笑容，因为背影的脸居然和他一模一样，只不过气质不太相同，且多了历尽沧桑便内敛的成熟。 转过头的男人看着柳泉温和一笑，同时，迷雾缭绕的前方，亮起了两束赤金色的光。 仔细看去，那赤金色光的源头居然是一双没有任何感情的眸子，眸子冷冰冰地凝视柳泉，饱含深意。 还没等少年继续做出更多反应，眼前便被黑色晕染开来。 “呼。” 柳泉猛地睁开了眼睛，原来方才怪异的全部，是大梦一场。 那个男人为什么和他长得一模一样？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腹部丹田传来的剧烈疼痛将他的思绪拉回到了冰冷的现实。 柳泉摸向腹部，伤口已经基本愈合，但是道服上的大片血渍在表明原来的伤有多么严重。 虽然被百货郎从强行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但他能感觉到修为的下跌，已经掉到了本我境中期，先前得来的修为已化为泡影。 他开始内视身体，发现五脏中被挖掘潜力的心脏，脾脏，胃脏都有了伤势，但内含的光华却没有减退。 挖掘出潜力的五脏秘术没有因此消去，让少年心中大定，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接着，柳泉就晃头查看起四周，远处绵延千里的山脉如同蜿蜒的黑色蛇蟒盘踞。 他现在正躺在一方庭院的地面之上，庭院四周被青翠欲滴的竹林包围，在徐徐清风中，竹叶发出窸窸窣窣声。 而身边则还躺着两个人，是陶恕和周彦，他们脸色惨白，呼吸声低得听不清楚，如果不是胸前还有着起伏，柳泉都怀疑他们已经死去。 “哗啦。” 少年听到水声，顺着看去，是一潭小小水池，池边被五颜六色的鹅卵石堆砌围起，其中有几尾亮赤色的鲤鱼游曳戏水，好不自在。 将视线再挪些，便是庭院的中心位置，坐落着所不大的木屋，木门紧闭，上面倒贴了张红底黑划的福字，两旁不可避免地也贴了对联。 对联上下联分别写着岁岁三春得意，年年万事开心。 立意很普通，就是寻常人家该贴的对联。 柳泉默默思索着，看来不是梦中梦，这里应该就是百货郎的袖里乾坤空间，只不过出乎意料地有些平淡无奇。 毕竟百货郎那样的性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这么布置地方的人。 虽然伤势稳定，但柳泉仍是只能活动手和脖子，至于走动完全做不到。 因为这方小空间没有任何灵气，无法运转吞妖法门修炼，所以少年只能坐在原地，百无聊赖地拿起葫芦酒壶，揭开盖子，喝起逍遥酿，扫视周围，同时在心中揣测着百货郎。 在天空之上浮现的石门没有过多久，便伴着雷声，缓缓打开。 百货郎迎着如帘幕的雨水，怀念地仰望打开的石门，笑声愈发放肆。 石门很快便被完全打开。 一道明黄色的法旨从中飞了出来，然后展开。 上面的字迹密密麻麻，是某种特殊的文字，似乎有着别样道韵。 随着展开，字迹化作一条又一条的黑色锁链，自天飞落，直奔百货郎方向。 百货郎举起手中布满细纹的普通长剑，指向天空。 剑刃在空中无声地随风破碎。 以凡弑神，此剑完成了它的使命。 没有了剑刃的剑，只剩下光秃秃的剑柄，然而百货郎并没有放下，仍旧举着。 瞬间，黑色锁链便已至其咫尺上方，百货郎将剑柄大力砸了过去，黑色的锁链前进的步伐却没有被阻挡，因为剑柄从链身穿了过去。 旧约所化的黑色锁链本就不属于人间，是没有实体的，其只锁该锁之人！ 面对有着无上威严气息的黑色锁链，百货郎没有停止笑，他将空着的手掏进长袖之中。 在原地干坐着的柳泉忽然感受到一股压迫，他仰头看去，天出现了一只巨大的手掌。 那手掌和普通人无异，只是巨大无比，仿若可以遮天。 细细望去，掌心中没有任何掌纹，光滑无比。 这是怎么回事！？ 柳泉心惊，他想动，想叫醒身旁的两个昏迷不醒的家伙，因为手掌是往他们方向来的。 “定。” 百货郎口吐真言，可在天道之前，所谓圣人的言出既法根本不管用。 黑色锁链连停滞都没有停滞，环绕于百货郎的周身，逐渐收缩，显然，旧约化出来的黑色锁链要将被困其中的男人锁走，抓回天上石门后面的空间。 如同神明的圣人本就不应该出现在凡世间，这是天规，只为维护凡世间这片脆弱的地方。 感受到了手中的物体，百货郎将手从长袖中掏出，重伤勉愈的柳泉被他抓了出来。 “百货郎前辈，你这是干嘛呀？这周围的黑色锁链是什么鬼？”柳泉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百货郎嗬嗬嗬笑道： “你欠我的买卖要求，该做了，用你的小命来偿一偿。” 柳泉悚然，心想着百货郎这厮终于露出了真面目嘛？果然对方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似是听到少年心声，百货郎笑得更加诡异。 柳泉虽有心挣扎，却又无力道： “百货郎前辈，既然做了买卖，我也没啥反悔的，只求你放过周彦，陶恕和柳依依他们。” “废话少说。”百货郎懒得解释，一手提着柳泉扔向黑色锁链。 黑色锁链触及到柳泉身体，居然开始快速往后退缩，甚至出现消解的情况。 “咦？”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柳泉满脸迷惑。 他看着黑色锁链，见这物没有伤他，就去伸手触摸。 旧约化出的黑色锁链，在少年的手中消融殆尽，就似寒冰遇到了炽焰。 见到此情此景，百货郎没有半点意外，仿佛一切就在他的掌握之中。 展开的明黄色法旨晃了晃，似是疑惑，然后就没再挥发出黑色锁链，直接闭合上了，径直飞回石门后的幽暗。 刺眼的雷光划过黑黝黝的天幕。 石门就此消失，好像刚才不过是场幻觉。 倾盆大雨也霎时停止，独留下被清洗后，带着丝丝缕缕泥土芬芳的新鲜空气。 百货郎看到石门消失，放声大笑，他走到华胥之主化作的浑浊旁边，讥讽道： “旧约又如何，怎能耐我？” 一束火苗从他的手中忽起，弹射到污秽浑浊之上，燃烧出黑烟和让人反胃的恶臭。 柳泉不解地看着对方行为，顿了顿： “百货郎前辈，这是怎么回事啊？你不是要我的。。。。。。” 百货郎扬起手，打断少年：“好了，我们的交易已经结束，古墓主人已经被我诛杀，该活的人一个没死。” 少年忍着腹部疼痛，虽有疑问，但仍点了点头：“那就多谢百货郎前辈了。” 没等少年反应过来，百货郎闪到其身旁，一把提起他的身体，使用缩步成寸的神通，转瞬来到了柳依依和天禄所在的地方。 看到重伤垂死的柳泉醒转过来，柳依依绽出美丽的笑脸，轻手轻脚地从百货郎手中接过少年。 “柳泉你没有死，实在是太好了！” 听着雪发少女有些别扭的话语，柳泉心底一阵放松，他回道： “别担心，有百货郎前辈在，没有什么不能解决的问题。” “是啊，是啊，我就知道百货郎前辈会赢的。”少女叽叽喳喳的，像个活泼的稚鸟。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什么异样？需不需要百货郎前辈再帮你看看？” “” 听到少女的莺声燕语，少年却没有任何心烦，耐心地慢慢回答着所有问题。 百货郎看着两人的互动，满脸堆笑，当视线落到蹑手蹑脚准备逃跑的天禄之时，笑变得冷冽。 “我说，小猫咪，你要去哪？” 天禄听到问话，身体一僵，扭头叫了声喵： “有点内急，所以想去方便方便，百货郎大人你有什么吩咐嘛？” “喔，想方便啊，就地不就好了了嘛，反正你也是只畜生，要这么多廉耻之心干什么。” 百货郎挑了挑眉，收敛笑容： “至于吩咐，你就给柳小子当看门狗，我准备离开，你就算是我送给他的礼物。” 天禄真的很想反驳自己是猫，不是狗，但最终没有说出口，只是谄媚道： “百货郎大人，我现在就是神魂状态，且修为被全部封印，怎么有能力给那少年当看门狗呢。” “放心，我已经给你下了术法，神魂状态可一直不散，且柳小子已成你主子，可以随时解开或者复原你身上的封印，他的修为越高，你解开封印后的实力越强，安心给他当看门狗。”百货郎抓起呆滞的天禄，将其扔到少年怀中。 “柳小子，我刚刚说的话，你可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百货郎前辈。”被柳依依搀扶的少年抱着天禄，边摸其黑色皮毛，边说道。 “如果你还想恢复身体和修为，就老实跟在柳小子身边，这是你的缘法。”百货郎看着天禄，用慵懒的语气警告道。 “喵。”天禄任由着柳泉玩弄，心如死灰。 “喔，对了，还有这个东西。” 百货郎拿出一个吊坠似的物体递给了柳依依。 少女接过，仔细瞧去，发现吊坠居然是登神阶的迷你版。 “我已经炼化过了，此物你只要贴身带着，就可随意在人世间走动。”百货郎解释道。 “嗯嗯。”柳依依把玩着手中吊坠，满心欢喜。 百货郎大袖一甩，把周彦和陶恕放在了泥泞的地面上： “还有这两个家伙，伤势都稳定了，养些时候就能好。” 继而，他对柳泉叮嘱道：“你的修为境界已经掉落，不过可以修炼回来，而那百目神明的污染只能靠你自己。漫漫长路，最后能到哪，皆看你的意志，还有不要忘了我之前说的话。” 交代完，这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洒然转身： “有缘再见。” 昼日拨开云雾，重现出来。 百货郎逆着射下来的光线，一步又一步前行，看起来寂寥萧索，形单影只，似离群的孤狼独自舔爪。 第114章 悼歌 银白色的雷蛇带着轰隆隆的响声，在阴暗的云中时而闪现，时而隐没。 墨水泼染的天，被乍起的雷光映照，显得狰狞可怖。 急促的暴雨连绵不绝，像是顺流的瀑布从天而降，滋养着干涸裂开的土地。 隐在地底深处的幼苗得到了久违的甘霖，破土而出。快要干枯的溪水里，手指长的白鳞小鱼欢腾跳跃。 神落，则万物生。 遍地布满白骨的幽幽山谷中。 一声叹息响起，回彻空谷。 随后低低的古老歌谣被唱出，晦涩难懂，那语言似乎不属于人世间的任何一种。 因为歌谣所用的语言太吊诡了，即便吟唱者语调轻柔，听上去也让人毛骨悚然。 歌谣像是在为同族的消逝而哀伤吟唱，又像是在感叹时代变了，属于神明的帷幕终将落下。 八仙楼的戏台上。 一个浓妆艳抹，身着戏服的伶人在伴奏中，挥起长袖，摇曳身姿，似只蝴蝶翩翩起舞。 他的口中唱着动人的曲词，一犟一笑，尽是妩媚艳丽。 浓妆艳抹向来只会毁人面容，可化在伶人脸上却完全没有难看之感，相反，衬得那张出尘的脸多了几分人气。 忽然，伶人身形滞顿了刹那，但台下观众完全没有察觉到，似已沉浸戏中，他便不动声色地继续唱起了曲。 曲续舞依旧。 只不过，伶人的嘴角扬起幅度不大的弧度，仿佛他的心情好到笑都遮掩不住了。 台下的观众没有因为伶人的不敬业而介意，反而愈发意乱神迷，无论男女。 浓郁到接近实质的迷雾，在辽阔的大地之上弥漫。 柳泉看着虚幻的双手，有些迷糊，受了重伤被收进百货郎袖里乾坤的他，怎么会出现这里？ 定睛一看，只见前方出现了两个人影。 是一个成人身影牵着一个稚童在雾中穿行。 稚童穿着身朴素洁净的短衫，踩起布鞋，圆头圆脑，煞是可爱。 他嘴巴不断念叨着什么，像是在和前面的身影说话。 出于好奇心，柳泉竖起耳朵想要偷听，可什么都听不到，明明前方两人离着他并不远。 没多做思考，当机立断之下，少年快步追上前方两人。 他的脚步声很大，可前方两人却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自顾自地向前行着。 即使少年已经到了他们身后，那两人都没有丝毫察觉。 柳泉愣神，随即他下意识抬起手摸向稚童脑袋，手掌穿过稚童身体直接落空。 不信邪的少年，又将手拍向比他高一些的成人背影肩膀。 这一次，没有落空，实实在在地拍了上去。 这让柳泉露出喜色，还没等他高兴的太久，那背影转过身来。 目瞪口呆取代了笑容，因为背影的脸居然和他一模一样，只不过气质不太相同，且多了历尽沧桑便内敛的成熟。 转过头的男人看着柳泉温和一笑，同时，迷雾缭绕的前方，亮起了两束赤金色的光。 仔细看去，那赤金色光的源头居然是一双没有任何感情的眸子，眸子冷冰冰地凝视柳泉，饱含深意。 还没等少年继续做出更多反应，眼前便被黑色晕染开来。 “呼。” 柳泉猛地睁开了眼睛，原来方才怪异的全部，是大梦一场。 那个男人为什么和他长得一模一样？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腹部丹田传来的剧烈疼痛将他的思绪拉回到了冰冷的现实。 柳泉摸向腹部，伤口已经基本愈合，但是道服上的大片血渍在表明原来的伤有多么严重。 虽然被百货郎从强行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但他能感觉到修为的下跌，已经掉到了本我境中期，先前得来的修为已化为泡影。 他开始内视身体，发现五脏中被挖掘潜力的心脏，脾脏，胃脏都有了伤势，但内含的光华却没有减退。 挖掘出潜力的五脏秘术没有因此消去，让少年心中大定，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接着，柳泉就晃头查看起四周，远处绵延千里的山脉如同蜿蜒的黑色蛇蟒盘踞。 他现在正躺在一方庭院的地面之上，庭院四周被青翠欲滴的竹林包围，在徐徐清风中，竹叶发出窸窸窣窣声。 而身边则还躺着两个人，是陶恕和周彦，他们脸色惨白，呼吸声低得听不清楚，如果不是胸前还有着起伏，柳泉都怀疑他们已经死去。 “哗啦。” 少年听到水声，顺着看去，是一潭小小水池，池边被五颜六色的鹅卵石堆砌围起，其中有几尾亮赤色的鲤鱼游曳戏水，好不自在。 将视线再挪些，便是庭院的中心位置，坐落着所不大的木屋，木门紧闭，上面倒贴了张红底黑划的福字，两旁不可避免地也贴了对联。 对联上下联分别写着岁岁三春得意，年年万事开心。 立意很普通，就是寻常人家该贴的对联。 柳泉默默思索着，看来不是梦中梦，这里应该就是百货郎的袖里乾坤空间，只不过出乎意料地有些平淡无奇。 毕竟百货郎那样的性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这么布置地方的人。 虽然伤势稳定，但柳泉仍是只能活动手和脖子，至于走动完全做不到。 因为这方小空间没有任何灵气，无法运转吞妖法门修炼，所以少年只能坐在原地，百无聊赖地拿起葫芦酒壶，揭开盖子，喝起逍遥酿，扫视周围，同时在心中揣测着百货郎。 在天空之上浮现的石门没有过多久，便伴着雷声，缓缓打开。 百货郎迎着如帘幕的雨水，怀念地仰望打开的石门，笑声愈发放肆。 石门很快便被完全打开。 一道明黄色的法旨从中飞了出来，然后展开。 上面的字迹密密麻麻，是某种特殊的文字，似乎有着别样道韵。 随着展开，字迹化作一条又一条的黑色锁链，自天飞落，直奔百货郎方向。 百货郎举起手中布满细纹的普通长剑，指向天空。 剑刃在空中无声地随风破碎。 以凡弑神，此剑完成了它的使命。 没有了剑刃的剑，只剩下光秃秃的剑柄，然而百货郎并没有放下，仍旧举着。 瞬间，黑色锁链便已至其咫尺上方，百货郎将剑柄大力砸了过去，黑色的锁链前进的步伐却没有被阻挡，因为剑柄从链身穿了过去。 旧约所化的黑色锁链本就不属于人间，是没有实体的，其只锁该锁之人！ 面对有着无上威严气息的黑色锁链，百货郎没有停止笑，他将空着的手掏进长袖之中。 在原地干坐着的柳泉忽然感受到一股压迫，他仰头看去，天出现了一只巨大的手掌。 那手掌和普通人无异，只是巨大无比，仿若可以遮天。 细细望去，掌心中没有任何掌纹，光滑无比。 这是怎么回事！？ 柳泉心惊，他想动，想叫醒身旁的两个昏迷不醒的家伙，因为手掌是往他们方向来的。 “定。” 百货郎口吐真言，可在天道之前，所谓圣人的言出既法根本不管用。 黑色锁链连停滞都没有停滞，环绕于百货郎的周身，逐渐收缩，显然，旧约化出来的黑色锁链要将被困其中的男人锁走，抓回天上石门后面的空间。 如同神明的圣人本就不应该出现在凡世间，这是天规，只为维护凡世间这片脆弱的地方。 感受到了手中的物体，百货郎将手从长袖中掏出，重伤勉愈的柳泉被他抓了出来。 “百货郎前辈，你这是干嘛呀？这周围的黑色锁链是什么鬼？”柳泉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百货郎嗬嗬嗬笑道： “你欠我的买卖要求，该做了，用你的小命来偿一偿。” 柳泉悚然，心想着百货郎这厮终于露出了真面目嘛？果然对方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似是听到少年心声，百货郎笑得更加诡异。 柳泉虽有心挣扎，却又无力道： “百货郎前辈，既然做了买卖，我也没啥反悔的，只求你放过周彦，陶恕和柳依依他们。” “废话少说。”百货郎懒得解释，一手提着柳泉扔向黑色锁链。 黑色锁链触及到柳泉身体，居然开始快速往后退缩，甚至出现消解的情况。 “咦？”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柳泉满脸迷惑。 他看着黑色锁链，见这物没有伤他，就去伸手触摸。 旧约化出的黑色锁链，在少年的手中消融殆尽，就似寒冰遇到了炽焰。 见到此情此景，百货郎没有半点意外，仿佛一切就在他的掌握之中。 展开的明黄色法旨晃了晃，似是疑惑，然后就没再挥发出黑色锁链，直接闭合上了，径直飞回石门后的幽暗。 刺眼的雷光划过黑黝黝的天幕。 石门就此消失，好像刚才不过是场幻觉。 倾盆大雨也霎时停止，独留下被清洗后，带着丝丝缕缕泥土芬芳的新鲜空气。 百货郎看到石门消失，放声大笑，他走到华胥之主化作的浑浊旁边，讥讽道： “旧约又如何，怎能耐我？” 一束火苗从他的手中忽起，弹射到污秽浑浊之上，燃烧出黑烟和让人反胃的恶臭。 柳泉不解地看着对方行为，顿了顿： “百货郎前辈，这是怎么回事啊？你不是要我的。。。。。。” 百货郎扬起手，打断少年：“好了，我们的交易已经结束，古墓主人已经被我诛杀，该活的人一个没死。” 少年忍着腹部疼痛，虽有疑问，但仍点了点头：“那就多谢百货郎前辈了。” 没等少年反应过来，百货郎闪到其身旁，一把提起他的身体，使用缩步成寸的神通，转瞬来到了柳依依和天禄所在的地方。 看到重伤垂死的柳泉醒转过来，柳依依绽出美丽的笑脸，轻手轻脚地从百货郎手中接过少年。 “柳泉你没有死，实在是太好了！” 听着雪发少女有些别扭的话语，柳泉心底一阵放松，他回道： “别担心，有百货郎前辈在，没有什么不能解决的问题。” “是啊，是啊，我就知道百货郎前辈会赢的。”少女叽叽喳喳的，像个活泼的稚鸟。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什么异样？需不需要百货郎前辈再帮你看看？” “” 听到少女的莺声燕语，少年却没有任何心烦，耐心地慢慢回答着所有问题。 百货郎看着两人的互动，满脸堆笑，当视线落到蹑手蹑脚准备逃跑的天禄之时，笑变得冷冽。 “我说，小猫咪，你要去哪？” 天禄听到问话，身体一僵，扭头叫了声喵： “有点内急，所以想去方便方便，百货郎大人你有什么吩咐嘛？” “喔，想方便啊，就地不就好了了嘛，反正你也是只畜生，要这么多廉耻之心干什么。” 百货郎挑了挑眉，收敛笑容： “至于吩咐，你就给柳小子当看门狗，我准备离开，你就算是我送给他的礼物。” 天禄真的很想反驳自己是猫，不是狗，但最终没有说出口，只是谄媚道： “百货郎大人，我现在就是神魂状态，且修为被全部封印，怎么有能力给那少年当看门狗呢。” “放心，我已经给你下了术法，神魂状态可一直不散，且柳小子已成你主子，可以随时解开或者复原你身上的封印，他的修为越高，你解开封印后的实力越强，安心给他当看门狗。”百货郎抓起呆滞的天禄，将其扔到少年怀中。 “柳小子，我刚刚说的话，你可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百货郎前辈。”被柳依依搀扶的少年抱着天禄，边摸其黑色皮毛，边说道。 “如果你还想恢复身体和修为，就老实跟在柳小子身边，这是你的缘法。”百货郎看着天禄，用慵懒的语气警告道。 “喵。”天禄任由着柳泉玩弄，心如死灰。 “喔，对了，还有这个东西。” 百货郎拿出一个吊坠似的物体递给了柳依依。 少女接过，仔细瞧去，发现吊坠居然是登神阶的迷你版。 “我已经炼化过了，此物你只要贴身带着，就可随意在人世间走动。”百货郎解释道。 “嗯嗯。”柳依依把玩着手中吊坠，满心欢喜。 百货郎大袖一甩，把周彦和陶恕放在了泥泞的地面上： “还有这两个家伙，伤势都稳定了，养些时候就能好。” 继而，他对柳泉叮嘱道：“你的修为境界已经掉落，不过可以修炼回来，而那百目神明的污染只能靠你自己。漫漫长路，最后能到哪，皆看你的意志，还有不要忘了我之前说的话。” 交代完，这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洒然转身： “有缘再见。” 昼日拨开云雾，重现出来。 百货郎逆着射下来的光线，一步又一步前行，看起来寂寥萧索，形单影只，似离群的孤狼独自舔爪。 第115章 权衡与选择 看着百货郎的背影在地平线上泛起的黑点，柳泉想要留住对方，因为这古墓一行，他生起太多太多的疑惑了。 可还没等他张口，百货郎孤寂的身影便已消失在了视线之中，像那袅袅青烟，消隐于空气中，再无踪影。 “那就有缘再见。”柳泉低声呢喃道。 搀扶着少年的柳依依歪头道： “现在我们该去哪？” “柳依依姑娘，你真的要跟着我嘛？”少年轻声细语。 少女漂亮的眸子里泛着水光： “嗯嗯，百货郎前辈说要我跟着你的，而且这片天地这么大，我没有家，不知道该去哪了。” 柳泉颔首：“好，柳依依姑娘你就随我回长安城。” “叫我依依就好了。”雪发少女眉眼弯弯，让人怜惜。 已是共同经历过生死的同伴，少年也不迂腐，他点头表示明白，便抬眼望向天： “也不知道过了几天，镜花水月中的时间流逝速度，怕是和外界不同。” 看出少年在思考，柳依依乖巧懂事地没有发出声音，只是也一起看向回归明亮的天。 柳泉沉吟片刻，他抓起怀中的黑色小猫咪扔到地上，天禄虽然修为被封，但反应很快，它在空中腾转身位，轻巧地用肉爪踩住湿漉漉的地面，稳住身体。 “喵。”天禄抬头凶狠地向柳泉叫了声，像是示威。 少年没有给张牙舞爪的天禄太多好脸色看，因为对方曾经是远古神明的走狗，且意图杀死他。 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心态，柳泉故意给了个天禄下马威。 他冷着脸俯视天禄： “搞清楚，现在我是你主子，端正态度，否则你一辈子也别想恢复修为。你也不想自己一个堂堂远古异兽，永远沦为供人玩弄的猫咪。” 说着，柳泉轻蔑地笑了起来，彼时天禄俯视他，此刻他俯视天禄。 两者情况的两级反转，让他觉得有意思，但也仅仅是觉得有意思，那种扭曲的快感倒没有，也生不出。 柳泉就是这样子的人，性子本质冷淡，不会得意忘形，落井下石。尤其是踏上修道之路后，心态变得愈发超然，他都觉得自己有些失去人性，逐渐向所谓的神性靠拢。 随着经历了一件又一件的事情，再加上原本身体主人的记忆影响，柳泉本来的某些性格特质仿佛被磨去了棱角，有时候少年下意识会认为自己不是原来的自己，大概是因为人性本无常。 听到少年的像是威胁的话语，天禄皮光水滑的毛炸了起来，四肢不断抓刮着泥泞。 远古异兽皆是高傲性子，且暴戾恣睢。被一个以前完全不放在眼里的小修士如此羞辱，让天禄如同百爪挠心，实在难忍。 嘶吼从天禄的嘴里发出，暗色瞳孔泛出的黑焰跳动起来，显示着它内心的狂躁和愤怒。 柳泉没有继续言语，只是目光如炬，安静地盯着天禄。 讲句实话，他并不想带上天禄，因为对方其实算是个巨大的隐患，指不定哪天就爆发了。 既然如此，不如现在就把话挑明，让天禄自己认清楚状况，选择是独自离开，还是老实做他的唤兽。 天禄不是傻子，自然明白柳泉的意思，它在犹豫。 因为百货郎能够做到弑神，证明了一件事情，它身上的封印只有圣人可以解开，可天地间的圣人哪里有这么好找，而且找到了，它现在孑然一身，又有什么资本求人办事呢。 心中的天平在不断权衡，能够甘心给华胥之主当坐骑的天禄，不是有勇无谋，它也可以做到能屈能伸。 思忖短促 在少年的注视下，天禄停止了无能狂怒，眯着眼眸表现出一副温顺样子。 “好的，主人，我明白了，请主人发号施令。”权衡之后，天禄终究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柳泉还是没有什么表情，相反，心中对天禄的警惕性拉到了最满。 能如此短暂就可以适应身份的转变，且猜出他有要求，天禄的狡诈和求全让柳泉不寒而栗。 “黑色小猫咪要乖乖的，柳泉肯定会善待你的。”柳依依天真的话语打破了暗流涌动的气氛。 天禄没有回应，只是低着头，像是在俯首称臣。 柳泉在心中叹了口气，毕竟对方是百货郎安排的，总不可能会是害他的，只能顺其自然，提高警惕性就好了。 在默默慰藉自己一番后，柳泉板着脸开口道： “天禄，我现在解开你的封印，你变大，驭我们回长安城。” 天禄顿了顿，然后压抑住心中狂喜点头道： “好的，主人，请解开我身上的封印。” 柳泉将天禄隐藏极深的喜悦看在眼中，冷冷笑起，同时心念一动，暂时解开了天禄身上的封印。 随着封印解开，天禄身形暴涨，修为气息也层层拔高。 黑色的小猫咪一下子就变成了长十来米，高三四米的巨大异兽。 天禄感受着身上的修为，愣住了，因为只有本我境巅峰水准，和它原来的修为天差地别，心里的小九九一下子就落空了 由于柳依依这个羽化境的器灵大修士在，天禄按耐住要一巴掌拍死柳泉的心思，它温顺地将身体下降，趴在地面。 “主人，请上座。” 柳泉没有马上行动，他看向搀扶自己的柳依依： “依依，你把躺着的周彦和陶恕一起放在天禄身背上。” “嗯嗯。”柳依依点头。 肃魔部。 佝偻着身子的李老在一处大堂内不断徘徊，似在思考。 坐在一旁座位上的粗布长衫男子，瓮声瓮气道： “老李你别晃了，我眼睛都花了。” “也不知道妖国发了什么疯，往年都没有离谱，现在边境战事吃紧，人手不够，我能不晃嘛？黄老五，你也是，快点想想办法。”李老白了眼座位上的粗布长衫男子。 男子闻言，站了起来，如山的的壮实身材，将长衫塞的满满当当： “我叫黄龙武，不叫黄老五，别乱取外号哈，你这老酒鬼。要我说，怕个球，直接举兵进攻，把妖国打个落花流水。” 李老停住脚步，瞪了眼黄龙武：“我就不应该指望你这个脑子打打杀杀的莽夫，我们东夏国现在的国力哪里耗得起。” “嘿，整天搞这些虚头巴脑的，怕这怕那，一点男人气概都没有，老李，你是真的老了啊！”黄龙武反驳道。 “喔，那我们试试手，看我是不是真的老矣，已不能饭？”李老声如洪钟，背手负于身后，嘴里吐着酒气。 黄龙武呆了呆，摆手道： “那不行，我一个习武的凡夫俗子，怎么打得过李仙王你，这不是欺负人嘛？” 李老把手放在雪白的胡须之上： “嘿，我们的黄大武圣，不是东夏好男儿，拔山兮气盖世，瞧不起我这个糟老头嘛？” “哪能啊，纯粹的开玩笑罢了，老李，你就别阴阳怪气了。” 黄龙武讪笑： “说归说，闹归闹。山海关怎么办，那边关地势太重要了，而且蒙巍水可还在那里啊！抛开镇妖王的高贵身份不讲，他也可是我们肃魔部的宝贝疙瘩，不能有闪失的。” “我现在不就在想嘛？你别叫了。”李老没好气道。 黄龙武捶胸顿足： “恐怕妖国他那便宜父亲也去了。实在不行，我亲自去把他带回来。” “圣上和国师都不会允许你乱动的，别想了。” 李老低声道，语气似乎也带着些许埋怨。 “肯定又会以该死的大局为重做借口，我的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那可是他的侄子啊！”黄龙武气不打一处来。 “天潢贵胄没有亲情，只有利益算计，天子最无情也必须无情。”李老幽幽道。 “那你快点想办法啊，要不然别说山海关，就连蒙巍水都要丧葬了。”黄龙武催促道。 “哼，那你别吵。”李老嗤了声。 他拿出腰间葫芦，往嘴里灌起酒来，接着继续踱步，苦恼着该如何解救蒙巍水。 秋风将黄沙卷飞，悲凉意渐起。 看着远处熟悉的壮阔古城，坐在天禄背上的柳泉悬着的心才稍微安定。 路途不远，在天禄的极速之下，没有多久，他们就从先前在的地方回到了长安城前。 在颠簸之下，陶恕和周彦也没有清醒过来，依旧沉于昏迷中，显然他们都伤得极重。 坐在柳泉身后的柳依依，将自己在风中乱舞的雪发盘起，稚美的脸多了些端庄和秀气。 “这里就是长安城吗？” “嗯。”柳泉低低回了声。 “真大啊。”柳依依呓语呢喃道。 在准备到长安城门前，柳泉就命令天禄重新变作黑色小猫咪，然后把天禄和周彦以及陶恕留在原地，他被柳依依搀扶着向守城的士兵求救。 有着杀字令牌，且看到了周彦那标志性的白发，守城士兵便安排了马车送他们回肃魔部。 柳泉原本还担心柳依依这个登神阶器灵，以及天禄远古异兽的神魂会被照妖镜显照出来，可照妖镜却没有任何反应。 这让少年彻底放下心来，想来是两者有着自己的神异，又或者百货郎提前给他们做了遮掩的手脚。 听着马蹄声，少女揭开马车帘布，望向外面，目接不暇的新奇玩意和人流，使她有些不知所措。 天禄化作的黑色小猫咪，则是慵懒地盘坐于少女怀中。 经过了跋涉，天禄也有些累了，感受着少女的轻柔抚摸，它像是液体般蜷缩成一团，埋头睡去。 “长安城的人好多，我活了这么久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人。”柳依依好奇地看着窗外的景象。 有些行人瞥到了少女的容貌，下意识就驻足不前。 一瞥便惊鸿。 柳依依觉得有趣，她扬起笑脸看着那些呆滞行人。 “等安顿好，我带你去逛逛长安城。”柳泉用手揉了揉太阳穴。 “真的嘛？”少女放下窗帘，满脸惊喜。 柳泉笑道：“真的，骗你作甚。” “谢谢柳泉，你人真好。” 得到了张好人卡，柳泉笑声大了起来。 刚刚入睡的天禄被吵醒，它抬了抬沉重的眼帘，最终没有睁开，只有尾巴在不断轻摇。 少年和少女便你一言我一语，慢慢交谈，窗外时不时传来的习习秋风，让马车内的气氛不至于那么暧昧。 肃魔部坐落于长安城的边缘地区，加上街上的行人过多，马车行驶得不是很快，过了几个时辰，他们才到达了目的地。 “诸位大人，肃魔部到了。”马夫的声音从车外徐徐传来。 “好。”柳泉应了声。 少年便在少女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而被叫醒的天禄满脸不满，喵了声，直接从马车窗户跳了出去。 下了车，柳泉才发现佝偻身体的李老和一个高大络腮胡糙汉子，正站在肃魔部府门前，似乎是在等待他们。 “回来了。”李老摸着白胡笑道。 柳泉拱手： “嗯，九死一生，侥幸逃生。周彦和陶恕他们还在马车里面躺着，至于张书礼。。。。。” 看到少年的欲言又止，李老哪里还不明白什么意思，他饱含深意地看着柳泉： “他自己的选择，生死有命。就算是作为长安城八大家的张家，也不敢指责我们的，放心。” 听到我们两字，柳泉高兴了些，他当然听得李老的言外之意，你完成了任务，已经是肃魔部的人了，张家要问罪，我们肃魔部扛着，无需担心。 “谢谢李老。”少年压住喜悦。 没有再理会柳泉，李老让身边的糙汉子去马车里面搬人，送回肃魔部府内休养。 糙汉子将周彦和陶恕搬出来抗在肩膀后，走过柳泉身边，停顿了一下，自问自答道： “你就是蒙巍水常说的柳泉？” “有些意思，小伙子好好加油。” 柳泉呆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李老扫了眼地上炸毛的天禄，挑了挑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没有做进一步的行动，他跟着糙汉子一起推开大门，然后回头道： “柳泉，等等和我详细说说此行的全部过程，不要隐瞒，那黑猫和少女你也一并带进来。” 像是得到了某种允许，大门上的肃魔二字，施加在天禄和柳依依身上的威压顿时消失。 第115章 权衡与选择 看着百货郎的背影在地平线上泛起的黑点，柳泉想要留住对方，因为这古墓一行，他生起太多太多的疑惑了。 可还没等他张口，百货郎孤寂的身影便已消失在了视线之中，像那袅袅青烟，消隐于空气中，再无踪影。 “那就有缘再见。”柳泉低声呢喃道。 搀扶着少年的柳依依歪头道： “现在我们该去哪？” “柳依依姑娘，你真的要跟着我嘛？”少年轻声细语。 少女漂亮的眸子里泛着水光： “嗯嗯，百货郎前辈说要我跟着你的，而且这片天地这么大，我没有家，不知道该去哪了。” 柳泉颔首：“好，柳依依姑娘你就随我回长安城。” “叫我依依就好了。”雪发少女眉眼弯弯，让人怜惜。 已是共同经历过生死的同伴，少年也不迂腐，他点头表示明白，便抬眼望向天： “也不知道过了几天，镜花水月中的时间流逝速度，怕是和外界不同。” 看出少年在思考，柳依依乖巧懂事地没有发出声音，只是也一起看向回归明亮的天。 柳泉沉吟片刻，他抓起怀中的黑色小猫咪扔到地上，天禄虽然修为被封，但反应很快，它在空中腾转身位，轻巧地用肉爪踩住湿漉漉的地面，稳住身体。 “喵。”天禄抬头凶狠地向柳泉叫了声，像是示威。 少年没有给张牙舞爪的天禄太多好脸色看，因为对方曾经是远古神明的走狗，且意图杀死他。 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心态，柳泉故意给了个天禄下马威。 他冷着脸俯视天禄： “搞清楚，现在我是你主子，端正态度，否则你一辈子也别想恢复修为。你也不想自己一个堂堂远古异兽，永远沦为供人玩弄的猫咪。” 说着，柳泉轻蔑地笑了起来，彼时天禄俯视他，此刻他俯视天禄。 两者情况的两级反转，让他觉得有意思，但也仅仅是觉得有意思，那种扭曲的快感倒没有，也生不出。 柳泉就是这样子的人，性子本质冷淡，不会得意忘形，落井下石。尤其是踏上修道之路后，心态变得愈发超然，他都觉得自己有些失去人性，逐渐向所谓的神性靠拢。 随着经历了一件又一件的事情，再加上原本身体主人的记忆影响，柳泉本来的某些性格特质仿佛被磨去了棱角，有时候少年下意识会认为自己不是原来的自己，大概是因为人性本无常。 听到少年的像是威胁的话语，天禄皮光水滑的毛炸了起来，四肢不断抓刮着泥泞。 远古异兽皆是高傲性子，且暴戾恣睢。被一个以前完全不放在眼里的小修士如此羞辱，让天禄如同百爪挠心，实在难忍。 嘶吼从天禄的嘴里发出，暗色瞳孔泛出的黑焰跳动起来，显示着它内心的狂躁和愤怒。 柳泉没有继续言语，只是目光如炬，安静地盯着天禄。 讲句实话，他并不想带上天禄，因为对方其实算是个巨大的隐患，指不定哪天就爆发了。 既然如此，不如现在就把话挑明，让天禄自己认清楚状况，选择是独自离开，还是老实做他的唤兽。 天禄不是傻子，自然明白柳泉的意思，它在犹豫。 因为百货郎能够做到弑神，证明了一件事情，它身上的封印只有圣人可以解开，可天地间的圣人哪里有这么好找，而且找到了，它现在孑然一身，又有什么资本求人办事呢。 心中的天平在不断权衡，能够甘心给华胥之主当坐骑的天禄，不是有勇无谋，它也可以做到能屈能伸。 思忖短促 在少年的注视下，天禄停止了无能狂怒，眯着眼眸表现出一副温顺样子。 “好的，主人，我明白了，请主人发号施令。”权衡之后，天禄终究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柳泉还是没有什么表情，相反，心中对天禄的警惕性拉到了最满。 能如此短暂就可以适应身份的转变，且猜出他有要求，天禄的狡诈和求全让柳泉不寒而栗。 “黑色小猫咪要乖乖的，柳泉肯定会善待你的。”柳依依天真的话语打破了暗流涌动的气氛。 天禄没有回应，只是低着头，像是在俯首称臣。 柳泉在心中叹了口气，毕竟对方是百货郎安排的，总不可能会是害他的，只能顺其自然，提高警惕性就好了。 在默默慰藉自己一番后，柳泉板着脸开口道： “天禄，我现在解开你的封印，你变大，驭我们回长安城。” 天禄顿了顿，然后压抑住心中狂喜点头道： “好的，主人，请解开我身上的封印。” 柳泉将天禄隐藏极深的喜悦看在眼中，冷冷笑起，同时心念一动，暂时解开了天禄身上的封印。 随着封印解开，天禄身形暴涨，修为气息也层层拔高。 黑色的小猫咪一下子就变成了长十来米，高三四米的巨大异兽。 天禄感受着身上的修为，愣住了，因为只有本我境巅峰水准，和它原来的修为天差地别，心里的小九九一下子就落空了 由于柳依依这个羽化境的器灵大修士在，天禄按耐住要一巴掌拍死柳泉的心思，它温顺地将身体下降，趴在地面。 “主人，请上座。” 柳泉没有马上行动，他看向搀扶自己的柳依依： “依依，你把躺着的周彦和陶恕一起放在天禄身背上。” “嗯嗯。”柳依依点头。 肃魔部。 佝偻着身子的李老在一处大堂内不断徘徊，似在思考。 坐在一旁座位上的粗布长衫男子，瓮声瓮气道： “老李你别晃了，我眼睛都花了。” “也不知道妖国发了什么疯，往年都没有离谱，现在边境战事吃紧，人手不够，我能不晃嘛？黄老五，你也是，快点想想办法。”李老白了眼座位上的粗布长衫男子。 男子闻言，站了起来，如山的的壮实身材，将长衫塞的满满当当： “我叫黄龙武，不叫黄老五，别乱取外号哈，你这老酒鬼。要我说，怕个球，直接举兵进攻，把妖国打个落花流水。” 李老停住脚步，瞪了眼黄龙武：“我就不应该指望你这个脑子打打杀杀的莽夫，我们东夏国现在的国力哪里耗得起。” “嘿，整天搞这些虚头巴脑的，怕这怕那，一点男人气概都没有，老李，你是真的老了啊！”黄龙武反驳道。 “喔，那我们试试手，看我是不是真的老矣，已不能饭？”李老声如洪钟，背手负于身后，嘴里吐着酒气。 黄龙武呆了呆，摆手道： “那不行，我一个习武的凡夫俗子，怎么打得过李仙王你，这不是欺负人嘛？” 李老把手放在雪白的胡须之上： “嘿，我们的黄大武圣，不是东夏好男儿，拔山兮气盖世，瞧不起我这个糟老头嘛？” “哪能啊，纯粹的开玩笑罢了，老李，你就别阴阳怪气了。” 黄龙武讪笑： “说归说，闹归闹。山海关怎么办，那边关地势太重要了，而且蒙巍水可还在那里啊！抛开镇妖王的高贵身份不讲，他也可是我们肃魔部的宝贝疙瘩，不能有闪失的。” “我现在不就在想嘛？你别叫了。”李老没好气道。 黄龙武捶胸顿足： “恐怕妖国他那便宜父亲也去了。实在不行，我亲自去把他带回来。” “圣上和国师都不会允许你乱动的，别想了。” 李老低声道，语气似乎也带着些许埋怨。 “肯定又会以该死的大局为重做借口，我的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那可是他的侄子啊！”黄龙武气不打一处来。 “天潢贵胄没有亲情，只有利益算计，天子最无情也必须无情。”李老幽幽道。 “那你快点想办法啊，要不然别说山海关，就连蒙巍水都要丧葬了。”黄龙武催促道。 “哼，那你别吵。”李老嗤了声。 他拿出腰间葫芦，往嘴里灌起酒来，接着继续踱步，苦恼着该如何解救蒙巍水。 秋风将黄沙卷飞，悲凉意渐起。 看着远处熟悉的壮阔古城，坐在天禄背上的柳泉悬着的心才稍微安定。 路途不远，在天禄的极速之下，没有多久，他们就从先前在的地方回到了长安城前。 在颠簸之下，陶恕和周彦也没有清醒过来，依旧沉于昏迷中，显然他们都伤得极重。 坐在柳泉身后的柳依依，将自己在风中乱舞的雪发盘起，稚美的脸多了些端庄和秀气。 “这里就是长安城吗？” “嗯。”柳泉低低回了声。 “真大啊。”柳依依呓语呢喃道。 在准备到长安城门前，柳泉就命令天禄重新变作黑色小猫咪，然后把天禄和周彦以及陶恕留在原地，他被柳依依搀扶着向守城的士兵求救。 有着杀字令牌，且看到了周彦那标志性的白发，守城士兵便安排了马车送他们回肃魔部。 柳泉原本还担心柳依依这个登神阶器灵，以及天禄远古异兽的神魂会被照妖镜显照出来，可照妖镜却没有任何反应。 这让少年彻底放下心来，想来是两者有着自己的神异，又或者百货郎提前给他们做了遮掩的手脚。 听着马蹄声，少女揭开马车帘布，望向外面，目接不暇的新奇玩意和人流，使她有些不知所措。 天禄化作的黑色小猫咪，则是慵懒地盘坐于少女怀中。 经过了跋涉，天禄也有些累了，感受着少女的轻柔抚摸，它像是液体般蜷缩成一团，埋头睡去。 “长安城的人好多，我活了这么久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人。”柳依依好奇地看着窗外的景象。 有些行人瞥到了少女的容貌，下意识就驻足不前。 一瞥便惊鸿。 柳依依觉得有趣，她扬起笑脸看着那些呆滞行人。 “等安顿好，我带你去逛逛长安城。”柳泉用手揉了揉太阳穴。 “真的嘛？”少女放下窗帘，满脸惊喜。 柳泉笑道：“真的，骗你作甚。” “谢谢柳泉，你人真好。” 得到了张好人卡，柳泉笑声大了起来。 刚刚入睡的天禄被吵醒，它抬了抬沉重的眼帘，最终没有睁开，只有尾巴在不断轻摇。 少年和少女便你一言我一语，慢慢交谈，窗外时不时传来的习习秋风，让马车内的气氛不至于那么暧昧。 肃魔部坐落于长安城的边缘地区，加上街上的行人过多，马车行驶得不是很快，过了几个时辰，他们才到达了目的地。 “诸位大人，肃魔部到了。”马夫的声音从车外徐徐传来。 “好。”柳泉应了声。 少年便在少女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而被叫醒的天禄满脸不满，喵了声，直接从马车窗户跳了出去。 下了车，柳泉才发现佝偻身体的李老和一个高大络腮胡糙汉子，正站在肃魔部府门前，似乎是在等待他们。 “回来了。”李老摸着白胡笑道。 柳泉拱手： “嗯，九死一生，侥幸逃生。周彦和陶恕他们还在马车里面躺着，至于张书礼。。。。。” 看到少年的欲言又止，李老哪里还不明白什么意思，他饱含深意地看着柳泉： “他自己的选择，生死有命。就算是作为长安城八大家的张家，也不敢指责我们的，放心。” 听到我们两字，柳泉高兴了些，他当然听得李老的言外之意，你完成了任务，已经是肃魔部的人了，张家要问罪，我们肃魔部扛着，无需担心。 “谢谢李老。”少年压住喜悦。 没有再理会柳泉，李老让身边的糙汉子去马车里面搬人，送回肃魔部府内休养。 糙汉子将周彦和陶恕搬出来抗在肩膀后，走过柳泉身边，停顿了一下，自问自答道： “你就是蒙巍水常说的柳泉？” “有些意思，小伙子好好加油。” 柳泉呆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李老扫了眼地上炸毛的天禄，挑了挑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没有做进一步的行动，他跟着糙汉子一起推开大门，然后回头道： “柳泉，等等和我详细说说此行的全部过程，不要隐瞒，那黑猫和少女你也一并带进来。” 像是得到了某种允许，大门上的肃魔二字，施加在天禄和柳依依身上的威压顿时消失。 第116章 夜谈 幽暗的房间里，褐色的铜炉燃着熏香，白烟飘荡，带起沁人安心的气味。 淡橘红色的阳光从半开的窗洒了进来，斑斑点点，映于木质的地面，让房间不至于彻底陷于黑暗之中。 傍晚将至，昼日垂暮。 柳泉有些忐忑地坐在客座上，眼帘低压，他的目光下意识流离于地面。 李老没有说话，他坐在主座上，眯着眼眸，像是睡着了。 房间内静谧得有些压抑。 少年之所以在这，是因为李老叫他来这房间里问话，而柳依依和天禄，则被安排到了客房之中去休憩。 柳泉在不断思考，他在犹豫待会李老问起，是该全盘托出，还是真假参半，又或者是干脆直接编造。 很快，他否定了完全撒谎，因为短时间内编造出来的话，一定会许多漏洞，容易被识破。 于是少年便在全盘托出和真假参半中，两个选择徘徊。 百货郎临走的时候，并没有交代不要把发生的事情说出去，可远古神明陨落说出来真的会有人信嘛？况且之前，柳泉就有猜疑过李老是否有参与谋划此事，直接说出来，他面临会是怎么样的命运？ 即便百货郎有说过李老可以信任，少年仍抱有疑虑，怀疑是百货郎安慰他的话。他并不是这个世界原生土着，对肃魔部这个盘根人族历史的大树没有太多认同感，哪怕见过的几个肃魔部成员都表现得极其光正。毕竟也有张书礼那样的老鼠屎败类例子。 人是善变的，谁又能保证李老这位肃魔部高层不被官场的浑浊给污染。 表面神色平淡的柳泉，心里面却翻涌着惊涛骇浪，他在害怕，因为哪一步走错了，或许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想好理清楚事情的经过脉络了嘛？”李老兀地睁开眼，开口打破了房间中诡异的安静。 闻言，柳泉身体紧绷，但神情不变，他斟酌着缓缓开口道： “小子我还有些没想太清楚，李老可否再给些时间。” 李老抬起浑浊的眼看向窗外，最后一丝光线被黑暗悄然吞没： “天色不早，该点蜡烛了。” 幽幽火光自于桌上的白蜡陡然亮起，驱散了房间的些许阴冷。 柳泉心惊，他完全没有察觉出白蜡是怎么点燃的，言出法随?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不为人知的术法？李老的修为似乎比他想象得还要高深许多。 随着房间内的白蜡亮起，李老将视线重新挪到柳泉身上： “那你继续想，我再眯会，人老了就容易犯困。” 没等少年有什么反应，李老昏花的双眼，再次闭合上了。 摇曳的焰光下，李老在座位上佝偻的身影被拉长，印照在墙上像是张牙舞爪的怪物。 这也太随便了，柳泉呆了呆，李老的反应，打乱了他的筹备好的说辞，明显对方很好奇此次的古墓之行，可却又摆出这番姿态。 这算什么？在诈他吗？ 诸多念头在柳泉心中生起，他张了张嘴想要叫醒老人，但又怕被识破，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 话语堵在胸腔中，如鲠在喉。 “怎么，想好了吗？” 老人低低的声音将少年从犹豫中拉出，浑浊的眼瞳古井不波，目光定定地望向后者，像是看穿了柳泉的想法。 “” 柳泉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是的，李老，我想好了。” 李老拿起葫芦往嘴巴里灌酒： “张书礼是谁杀的？” 准备叙述来龙去脉的柳泉，被这记无理手搞得懵圈，他顿了顿： “李老，那张书礼是被。。。。。。” “说真话。”李老打着酒嗝，打断了少年。 抿了抿薄唇，柳泉决定还是隐瞒些事情，把大部分真话说出，他点点头： “李老，你听我慢慢说来，听完你就知道张书礼是谁杀的了。” 李老与少年四目相对，面无表情：“好。” 经过李老的同意，柳泉便在隐瞒某些情况下，将来龙去脉全盘托出。 听完柳泉叙述的李老表情变了，他的神色连续变化着，阴晴不定，看不出心中所想。 “百货郎，百货郎。”李老动作不雅地斜靠在主座上，嘴里咀嚼回味着百货郎的名字。 “李老，你可曾听过这位百货郎前辈？”柳泉忍不住发问。 李老指着自己脸上的皱纹，自嘲道： “未曾听说过，据你所说，这百货郎应该是千年以前的人物。你别看我垂垂老矣，但也没有活了千年，怎么会知道这百货郎之名。” “那人族历史上的诸多伟人，你知道有哪位和百货郎有相似之处嘛？”柳泉不死心追问道。 李老眯着眼睛思考一会，摇了摇头。 “人族历史漫漫，关于千年之前的记载大部分都被毁坏，我也不是那国师，知识渊博，不知道也正常。” 听到国师二字，柳泉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能做到弑神，这位百货郎前辈在历史上不应该籍籍无名才对。”柳泉自言自语低声道。 李老将葫芦酒壶收好，满嘴酒气： “这话倒没错，既然你也经过此行，知道了远古神明，说明你命够硬，我可以与你讲一讲。” “李老，关于这远古神明我确实很想了解，如果你肯讲的话，我自是欣喜。” 目前为止，李老的表现并没有表明他有参与国师的交易，这让柳泉稍微宽了些心，显然他赌对了。 “我们就先来说说你见到的黄袍身影。” 柳泉愕然：“你是说那黄袍身影也是远古神明？” 李老点头，继续道：“从你的描述来看，我大概明白了这黄袍身影是远古神明中哪一位。” “先来说一说远古神明这个种族，祂们共有三十六位，每一位都是生而为神，祂们的模样各不相同，能力也不同。” “因为没有性别，所以无法生育，传承不了子嗣。祂们既是手足，也是宿敌，祂们互相吞噬，只为成为那至高无上的究极神话生物。” “究极神话生物是什么？”柳泉提出疑问。 “可与天道并肩争雄的完美生物，至于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因为这究极神话生物到现在都没有出现。” “好了，言归正传，这三十六位远古神明，被人族一位远古先贤用卷羊皮记载，分为伪神，真神，神王三个阶级。” “前面提到过的黄袍身影便是其中一位，祂是神王级别。而被杀死的华胥之主只是伪神。” 柳泉瞳孔收缩，他没有想到附在张书礼身上的黄袍，竟是远古神明中最强之一，他们这一趟古墓之行居然牵扯到了三位神明，如果不是百货郎赶到，和他做了买卖交易。 他们不可能有任何一人活着回来，又或者说回来的不再是他们。 紧握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一路皆是危机四伏，命悬一线，这让少年只有后怕。 他失神道： “那黄袍为何会附身在张书礼身上，是为了什么？” “祂是游戏人间的君主，被称为黄衣之主，披着残破的黄袍，戴着纯白色的面具，伫立于暴雨与烈火中，在生与死间行走，是真实，是虚幻，存于时光的尽头。如同流浪的行者诗人，讴歌着人心中黑色的花，凡见者皆会沉服其脚下，陷入无尽的癫狂，成为信徒臣子。” 李老低声细语地念诵着，宛若梦呓。 “所以，祂看到了张书礼心中的妒忌，便顺手催发了其发芽，如果真的要细究原因，大概就是为了好玩。” “就为了这个？”柳泉皱着眉。 “神明不可测，祂们的心思我们永远也猜不透，在祂们眼里我们不过蝼蚁。”李老叹道。 柳泉飞速转动着脑子，所以黄衣之主只是偶然横插一手而已咯，看来设局主导者依旧是幽城下被封印的百目神明。 不对，少年否决了心中想法。 这黄衣之主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祂此举一定不是为了好玩，是为了暗中破坏百目神明的计划，利用张书礼杀死他们，不让他们见到华胥之主。 不让百目神明可以借助自己的身体降临，继而吞噬掉华胥之主，升华生命层次，突破封印。 因为祂们既是同族手足，也是命中注定的宿敌！ 看到少年凝重的脸色，李老安慰道 “不用担心，这黄衣之主应该只是化身行走人世间，本体暂时不能出现在这片天地。” “因为旧约对嘛？” “嗯，你比我想象的知道的还要多啊。”李老点头。 “旧约究竟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得很详尽，大概是天道规则，任何修为超过界限的生物都无法出现在人世间。” “那为什么百货郎前辈会出现，还有华胥之主。”柳泉指出其中不对劲之处。 李老像是在思索要不要和柳泉说这么多，最后他说道：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这么多，我再说些也无妨，或许这就是你的命。” “随着漫漫岁月的过去，旧约不可避免地出现了漏洞，且是不可扭转的，之后漏洞只会越来越大，包括远古神明，越来越多只能在记载中见到的生物皆会重现人世间。” 柳泉悚然，再也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他联想到了白衣女仙和风云扬都说过的时间不多，局势即将大变。 这就是真相嘛！？ 紧迫感涌上心头，柳泉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 “看来，你早就知道了啊。” “这倒不是，先前只知道些碎片，没想到真相如此沉重。李老，人族扛得住这场劫吗？”柳泉无力地躺在座位上，完全失态，像是烂泥。 “我也不知道，或许有一线生机，又或许重新沦为神明的奴隶猪狗。”李老怅然若失道。 “我观你相，发现自从古墓之行后，你身上的命数变得紊乱，原本还能看到些脉络，现在却只有一片混乱，实在是怪哉。” “”柳泉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他都看不透自己身上的迷雾，犹如隔岸观花，看不真切。 白蜡上燃着的焰火，被窗外来的秋风吹的摇晃起来，身姿妖袅。 “咣咣，咣咣。” 刺耳的敲锣声响起。 打更人在街道上大声喊道：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不知不觉，夜已深了。 “算了，你身上的水太深，即使是我，也不敢深究。” 李老正了正神色： “那雪发少女和那只黑色小猫咪是什么来头，说说。” 经过了一番交谈，柳泉的直觉告诉他，李老是没有任何恶意的，所以也没有太多犹豫，他回答道： “李老你知道登神阶嘛？” “在孤本的古籍上看过。” 虽然说自己见识浅薄，可柳泉所说的大部分东西，李老都能说出来，甚至知道关于黄衣之主的记载，可见其只不过是在自谦。 岁月不仅给李老带来了脸上的沟壑，身体的垂老，也带来了足够的见识。 “那雪发少女便是登神阶的器灵。” 柳泉没有停顿继续道：“至于黑色小猫咪是远古异兽天禄的神魂。” 李老挑着眉，瞬间移步到柳泉面前，浓重的酒气喷在少年脸上，熏得其忍不住屏住呼吸： “什么情况，不要隐瞒，全详细说来听听。” “原来如此，都是那位神秘的百货郎阁下的手笔，真是让人想与其相识啊。”李老步履阑珊，在房间内不住徘徊。 “那天禄我该怎么办，我觉得留其在身旁，是个隐患。”柳泉向李老请教道。 李老瞥了眼柳泉： “看你这谨慎胆小样子，有些好笑，那位自称百货郎的圣人既然叫你留着，必然有深意，留着便是，不必担心。” 柳泉挠着头：“李老，飞仙境之上就是圣人吗？圣人究竟算什么境界，是统称还是。。。。。。” 李老摆摆手打断道：“你现在的修为没资格知道，别问了。”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柳泉若有所思，微微颔首。 没等少年多想。 李老突然发问： “你怨恨嘛？怨恨国师嘛？亦或怨恨肃魔部，怨恨我嘛？” 图穷匕首见，气氛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 柳泉叹了口气，终于来了，他知道李老听完这些描述，即便没有参与交易，也一定能猜出国师做的事情。 他坦然道： “国师自是怨恨，肃魔部和李老你，我不怨恨。” “你就不怕其实我是默许了国师的行为？” “直觉告诉我，李老你没有。” 沉默半晌。 “好，我会为你和周彦，以及陶恕讨公道的，我肃魔部就算是天子也不能欺。” 平静的语气中压抑着暴怒。 第116章 夜谈 幽暗的房间里，褐色的铜炉燃着熏香，白烟飘荡，带起沁人安心的气味。 淡橘红色的阳光从半开的窗洒了进来，斑斑点点，映于木质的地面，让房间不至于彻底陷于黑暗之中。 傍晚将至，昼日垂暮。 柳泉有些忐忑地坐在客座上，眼帘低压，他的目光下意识流离于地面。 李老没有说话，他坐在主座上，眯着眼眸，像是睡着了。 房间内静谧得有些压抑。 少年之所以在这，是因为李老叫他来这房间里问话，而柳依依和天禄，则被安排到了客房之中去休憩。 柳泉在不断思考，他在犹豫待会李老问起，是该全盘托出，还是真假参半，又或者是干脆直接编造。 很快，他否定了完全撒谎，因为短时间内编造出来的话，一定会许多漏洞，容易被识破。 于是少年便在全盘托出和真假参半中，两个选择徘徊。 百货郎临走的时候，并没有交代不要把发生的事情说出去，可远古神明陨落说出来真的会有人信嘛？况且之前，柳泉就有猜疑过李老是否有参与谋划此事，直接说出来，他面临会是怎么样的命运？ 即便百货郎有说过李老可以信任，少年仍抱有疑虑，怀疑是百货郎安慰他的话。他并不是这个世界原生土着，对肃魔部这个盘根人族历史的大树没有太多认同感，哪怕见过的几个肃魔部成员都表现得极其光正。毕竟也有张书礼那样的老鼠屎败类例子。 人是善变的，谁又能保证李老这位肃魔部高层不被官场的浑浊给污染。 表面神色平淡的柳泉，心里面却翻涌着惊涛骇浪，他在害怕，因为哪一步走错了，或许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想好理清楚事情的经过脉络了嘛？”李老兀地睁开眼，开口打破了房间中诡异的安静。 闻言，柳泉身体紧绷，但神情不变，他斟酌着缓缓开口道： “小子我还有些没想太清楚，李老可否再给些时间。” 李老抬起浑浊的眼看向窗外，最后一丝光线被黑暗悄然吞没： “天色不早，该点蜡烛了。” 幽幽火光自于桌上的白蜡陡然亮起，驱散了房间的些许阴冷。 柳泉心惊，他完全没有察觉出白蜡是怎么点燃的，言出法随?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不为人知的术法？李老的修为似乎比他想象得还要高深许多。 随着房间内的白蜡亮起，李老将视线重新挪到柳泉身上： “那你继续想，我再眯会，人老了就容易犯困。” 没等少年有什么反应，李老昏花的双眼，再次闭合上了。 摇曳的焰光下，李老在座位上佝偻的身影被拉长，印照在墙上像是张牙舞爪的怪物。 这也太随便了，柳泉呆了呆，李老的反应，打乱了他的筹备好的说辞，明显对方很好奇此次的古墓之行，可却又摆出这番姿态。 这算什么？在诈他吗？ 诸多念头在柳泉心中生起，他张了张嘴想要叫醒老人，但又怕被识破，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 话语堵在胸腔中，如鲠在喉。 “怎么，想好了吗？” 老人低低的声音将少年从犹豫中拉出，浑浊的眼瞳古井不波，目光定定地望向后者，像是看穿了柳泉的想法。 “” 柳泉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是的，李老，我想好了。” 李老拿起葫芦往嘴巴里灌酒： “张书礼是谁杀的？” 准备叙述来龙去脉的柳泉，被这记无理手搞得懵圈，他顿了顿： “李老，那张书礼是被。。。。。。” “说真话。”李老打着酒嗝，打断了少年。 抿了抿薄唇，柳泉决定还是隐瞒些事情，把大部分真话说出，他点点头： “李老，你听我慢慢说来，听完你就知道张书礼是谁杀的了。” 李老与少年四目相对，面无表情：“好。” 经过李老的同意，柳泉便在隐瞒某些情况下，将来龙去脉全盘托出。 听完柳泉叙述的李老表情变了，他的神色连续变化着，阴晴不定，看不出心中所想。 “百货郎，百货郎。”李老动作不雅地斜靠在主座上，嘴里咀嚼回味着百货郎的名字。 “李老，你可曾听过这位百货郎前辈？”柳泉忍不住发问。 李老指着自己脸上的皱纹，自嘲道： “未曾听说过，据你所说，这百货郎应该是千年以前的人物。你别看我垂垂老矣，但也没有活了千年，怎么会知道这百货郎之名。” “那人族历史上的诸多伟人，你知道有哪位和百货郎有相似之处嘛？”柳泉不死心追问道。 李老眯着眼睛思考一会，摇了摇头。 “人族历史漫漫，关于千年之前的记载大部分都被毁坏，我也不是那国师，知识渊博，不知道也正常。” 听到国师二字，柳泉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能做到弑神，这位百货郎前辈在历史上不应该籍籍无名才对。”柳泉自言自语低声道。 李老将葫芦酒壶收好，满嘴酒气： “这话倒没错，既然你也经过此行，知道了远古神明，说明你命够硬，我可以与你讲一讲。” “李老，关于这远古神明我确实很想了解，如果你肯讲的话，我自是欣喜。” 目前为止，李老的表现并没有表明他有参与国师的交易，这让柳泉稍微宽了些心，显然他赌对了。 “我们就先来说说你见到的黄袍身影。” 柳泉愕然：“你是说那黄袍身影也是远古神明？” 李老点头，继续道：“从你的描述来看，我大概明白了这黄袍身影是远古神明中哪一位。” “先来说一说远古神明这个种族，祂们共有三十六位，每一位都是生而为神，祂们的模样各不相同，能力也不同。” “因为没有性别，所以无法生育，传承不了子嗣。祂们既是手足，也是宿敌，祂们互相吞噬，只为成为那至高无上的究极神话生物。” “究极神话生物是什么？”柳泉提出疑问。 “可与天道并肩争雄的完美生物，至于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因为这究极神话生物到现在都没有出现。” “好了，言归正传，这三十六位远古神明，被人族一位远古先贤用卷羊皮记载，分为伪神，真神，神王三个阶级。” “前面提到过的黄袍身影便是其中一位，祂是神王级别。而被杀死的华胥之主只是伪神。” 柳泉瞳孔收缩，他没有想到附在张书礼身上的黄袍，竟是远古神明中最强之一，他们这一趟古墓之行居然牵扯到了三位神明，如果不是百货郎赶到，和他做了买卖交易。 他们不可能有任何一人活着回来，又或者说回来的不再是他们。 紧握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一路皆是危机四伏，命悬一线，这让少年只有后怕。 他失神道： “那黄袍为何会附身在张书礼身上，是为了什么？” “祂是游戏人间的君主，被称为黄衣之主，披着残破的黄袍，戴着纯白色的面具，伫立于暴雨与烈火中，在生与死间行走，是真实，是虚幻，存于时光的尽头。如同流浪的行者诗人，讴歌着人心中黑色的花，凡见者皆会沉服其脚下，陷入无尽的癫狂，成为信徒臣子。” 李老低声细语地念诵着，宛若梦呓。 “所以，祂看到了张书礼心中的妒忌，便顺手催发了其发芽，如果真的要细究原因，大概就是为了好玩。” “就为了这个？”柳泉皱着眉。 “神明不可测，祂们的心思我们永远也猜不透，在祂们眼里我们不过蝼蚁。”李老叹道。 柳泉飞速转动着脑子，所以黄衣之主只是偶然横插一手而已咯，看来设局主导者依旧是幽城下被封印的百目神明。 不对，少年否决了心中想法。 这黄衣之主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祂此举一定不是为了好玩，是为了暗中破坏百目神明的计划，利用张书礼杀死他们，不让他们见到华胥之主。 不让百目神明可以借助自己的身体降临，继而吞噬掉华胥之主，升华生命层次，突破封印。 因为祂们既是同族手足，也是命中注定的宿敌！ 看到少年凝重的脸色，李老安慰道 “不用担心，这黄衣之主应该只是化身行走人世间，本体暂时不能出现在这片天地。” “因为旧约对嘛？” “嗯，你比我想象的知道的还要多啊。”李老点头。 “旧约究竟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得很详尽，大概是天道规则，任何修为超过界限的生物都无法出现在人世间。” “那为什么百货郎前辈会出现，还有华胥之主。”柳泉指出其中不对劲之处。 李老像是在思索要不要和柳泉说这么多，最后他说道：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这么多，我再说些也无妨，或许这就是你的命。” “随着漫漫岁月的过去，旧约不可避免地出现了漏洞，且是不可扭转的，之后漏洞只会越来越大，包括远古神明，越来越多只能在记载中见到的生物皆会重现人世间。” 柳泉悚然，再也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他联想到了白衣女仙和风云扬都说过的时间不多，局势即将大变。 这就是真相嘛！？ 紧迫感涌上心头，柳泉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 “看来，你早就知道了啊。” “这倒不是，先前只知道些碎片，没想到真相如此沉重。李老，人族扛得住这场劫吗？”柳泉无力地躺在座位上，完全失态，像是烂泥。 “我也不知道，或许有一线生机，又或许重新沦为神明的奴隶猪狗。”李老怅然若失道。 “我观你相，发现自从古墓之行后，你身上的命数变得紊乱，原本还能看到些脉络，现在却只有一片混乱，实在是怪哉。” “”柳泉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他都看不透自己身上的迷雾，犹如隔岸观花，看不真切。 白蜡上燃着的焰火，被窗外来的秋风吹的摇晃起来，身姿妖袅。 “咣咣，咣咣。” 刺耳的敲锣声响起。 打更人在街道上大声喊道：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不知不觉，夜已深了。 “算了，你身上的水太深，即使是我，也不敢深究。” 李老正了正神色： “那雪发少女和那只黑色小猫咪是什么来头，说说。” 经过了一番交谈，柳泉的直觉告诉他，李老是没有任何恶意的，所以也没有太多犹豫，他回答道： “李老你知道登神阶嘛？” “在孤本的古籍上看过。” 虽然说自己见识浅薄，可柳泉所说的大部分东西，李老都能说出来，甚至知道关于黄衣之主的记载，可见其只不过是在自谦。 岁月不仅给李老带来了脸上的沟壑，身体的垂老，也带来了足够的见识。 “那雪发少女便是登神阶的器灵。” 柳泉没有停顿继续道：“至于黑色小猫咪是远古异兽天禄的神魂。” 李老挑着眉，瞬间移步到柳泉面前，浓重的酒气喷在少年脸上，熏得其忍不住屏住呼吸： “什么情况，不要隐瞒，全详细说来听听。” “原来如此，都是那位神秘的百货郎阁下的手笔，真是让人想与其相识啊。”李老步履阑珊，在房间内不住徘徊。 “那天禄我该怎么办，我觉得留其在身旁，是个隐患。”柳泉向李老请教道。 李老瞥了眼柳泉： “看你这谨慎胆小样子，有些好笑，那位自称百货郎的圣人既然叫你留着，必然有深意，留着便是，不必担心。” 柳泉挠着头：“李老，飞仙境之上就是圣人吗？圣人究竟算什么境界，是统称还是。。。。。。” 李老摆摆手打断道：“你现在的修为没资格知道，别问了。”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柳泉若有所思，微微颔首。 没等少年多想。 李老突然发问： “你怨恨嘛？怨恨国师嘛？亦或怨恨肃魔部，怨恨我嘛？” 图穷匕首见，气氛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 柳泉叹了口气，终于来了，他知道李老听完这些描述，即便没有参与交易，也一定能猜出国师做的事情。 他坦然道： “国师自是怨恨，肃魔部和李老你，我不怨恨。” “你就不怕其实我是默许了国师的行为？” “直觉告诉我，李老你没有。” 沉默半晌。 “好，我会为你和周彦，以及陶恕讨公道的，我肃魔部就算是天子也不能欺。” 平静的语气中压抑着暴怒。 第117章 鲸落 晨光初照屋堂亮，鸟临窗语报天明。深秋已入寒料峭，蝉鸣黄叶饮风露。 在窸窸窣窣的混杂声响中，躺在床上的柳泉，徐徐睁开黑白分明的眼眸。 昨夜和李老谈了一晚，印证了许多猜测，直至凌晨他才回房休息。 没有过于贪恋枕床，少年从床榻上爬起，盘膝而坐，运转熟悉的吞妖法门，感受着天地中的灵气，吞吐之间，将体内的灵力蓄池渐渐填满。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养成的习惯，即使是还有重伤在身，也不敢有丝毫懈怠，毕竟时不待人，昨晚上听完李老的话，没来由的，他觉得肩上的担子变得沉重了些。 更何况他的修为经过古墓一行，已经从本我境巅峰跌落至中期。 或许这并不是什么灾事，本来他的修炼速度就过快，打下的基础有些瑕疵，现在重修，也算再次夯实基础，让他的本我境更进一步。 五脏潜力秘术皆挖这一条路不是如此简单的，想到这，柳泉眸子翕合，他用手指轻抚眉心，指肚所及只有光滑。 嗯？ 为何周围天地的灵气如此相较于之前变得稠密了些，是错觉？ 不对，不是错觉，体内的灵力积蓄速度比原来要快上了些，天地灵气确实稠密了些，这是为何？ 柳泉陷入沉思。 这件事情是在华胥之主死后发生的，莫非。。。。。。 忽然，他有些浑噩的脑子中如同阴天划过雷霆，清明起来。 少年想到了前世鲸落这一现象。 鲸鱼是有灵性的，在预感自己垂死之际，便会腾跃于海平面，接着死去沉入深海之中，用自己庞大的身体滋养着诸多海洋生物，形成小型的生态系统，受着海洋哺育的鲸鱼还报于其他的海洋子民，就像是一个生死轮回，往复循环。 生当似鹏起，终当如鲸落。 此刻的灵气有复苏迹象，或许就是因为远古神明华胥之主陨落后，生命能量还复于天地，因为三十六位远古神明本就自天而生，是天地的宠儿。 这个猜想有些大胆，但柳泉的直觉告诉他这是对的。 柳泉顺着思路想了下去，如果三十六位神明皆陨落，是不是天地间的灵气就会完全恢复，甚至更胜远古? 可仅仅是伪神层次的华胥之主就如此恐怖，再往上的远古神明拥有的伟力，肯定可以轻易撕裂这片人世间，拿什么杀？ 即使用人命堆成皑皑白骨之山，恐怕都没有如何作用，远古神明举手便是天地之威，人族有几人能抗？ 柳泉脸色变得苍白了些，他完全不明白远古时期，究竟是谁能够埋葬了众神，让祂们死的死，伤的伤，尽皆蛰伏。 是‘他’吗？ 那个和自己长相相似，在梦中牵着稚童的温和男人。 先前梦中的一切悄然爬上心头，纤毫毕见。 柳泉将回想定格在最后一刻，赤金的眸子如夏日烈阳，穿过仿佛密不透风的雾霭，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打在他的身上。 那双巨大的眸子带着威严，如同神明。 莫名的情感如打翻的调料瓶在柳泉心底泛起，一时间五味杂陈。 脑海的回想也瞬间被撕裂开来，独留虚无的黑暗涌出。 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头颅似要炸裂，柳泉不敢再去回忆，他低下头，喘起粗气，脸颊半藏于窗外光线照不到的阴影中，半暗半明，说不出的奇异。 不再去思索那过于遥远的事情，柳泉开始内视起自己的身体，心脏被银白色的雷光萦绕，重新恢复了有力的跳动，仔细看去，上方绿光闪耀，已经发出幼芽的种子吞吐着柳泉体内的灵气。 当时柳泉重伤濒临死亡的时候，如果不是种子突然发出绿色霞光，反哺柳泉，吊着他的小命。恐怕还没有等到百货郎出手救助，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从拍卖场得来的残破种子吸收了他许多生命力，让少年差点死掉，才勉强复苏过来。 到后来，这神秘的种子在其重伤濒死之际，吊住他的最后一口气，使柳泉活了下来，其间的一饮一啄，让人感叹。 命运之下众生平等。 柳泉突发奇想，最无上的那几位存在是否也没有跳出命运之河，还是和芸芸众生一般，作鱼儿在河中游曳。 把那几位无上存在想做成大一点的鱼，这让柳泉忍不住笑了起来，或许这也不无可能。。。。。。 没有深究细想，柳泉继续观察着身体内部的情况，脾脏已经开始工作，鲜红的血液如同大海翻涌奔腾，其中的生气喷薄。而最新挖掘出潜力秘术的肾脏，内蕴着蔚蓝夹杂纯白的光华，其在不断收缩。 其他内脏器官移位的情况，也在百货郎这位绝顶圣人手上，全部扭转恢复过来。 一夜之间，只剩下些许内伤没有完全痊愈，这完全依赖逍遥酿的磅礴生命力以及百货郎。 看着肾脏发出的蓝白相间光辉，柳泉在脑海中回想着第三种秘术的妙用。 第三种密藏秘术，曾让少年不可置信，而现在却已尘埃落定，完全能够确定。 想到能得到这等秘术，喜悦弥漫心间，刚刚的诸多烦恼皆被柳泉抛在脑后。 因为少年确信这一密藏秘术是绝无仅有的，绝对没有在人族历史上出现过，且威力惊人，是无上的秘术，能排在记载有名的全部秘术前列！ 柳泉细数心中的三种密藏秘术，他有些自得，假以时日，认为自己必定可以似那百货郎，将一切魑魅魍魉，妖魔鬼怪，包括那阴谋深水一剑斩破。少年心性乍起，开始如高空翱翔的雄鹰自由畅想起来。 “笃，笃。” 响起的敲门声将柳泉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中，少年施展身体，发出噼里啪啦如爆豆的声音。 柳泉的身体已经可以活动，他走下床，问道： “哪位？” “是我，柳泉。”柳依依婉转清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柳依依的房间就被安排在柳泉房间旁边，所以串门相当方便。 柳泉看了眼窗外，天没有亮多久，还是早晨，没想到柳依依这么早就起床。 想到这，他拍了拍脑袋，柳依依是登神阶的器灵，根本就不需要睡眠。 “柳泉，你怎么了，是不方便嘛？”门外的雪发少女关切问道。 “没事，我刚刚在想事情，现在来给你开门。”柳泉边走向房门，边说道。 门随着响声被拉开，外面正站着手抱天禄的柳依依，依旧是一身贴身的黑裙，三千银发被梳盘起来。光线从少女的身后射来，给其踱了层白色光晕，宛若九天玄女。 “早上好啊。”柳依依弯着眉眼。 柳泉点头致意：“嗯，早上好，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嘛？” “来看看你的身体怎么样了，而且我也有点无聊，你不是说，要带我逛逛长安城的嘛。”柳依依言笑晏晏。 “不让我进去坐坐吗？”没等柳泉有所应答，少女又补充了一句。 “抱歉。”柳泉让出身位。 “喵。”在少女怀中打哈欠的天禄白了眼柳泉。 少女不着鞋袜的光滑脚丫，在光下的映衬下，晶莹剔透，她微弓着足，脚尖轻点踏入了柳泉房间。 收敛黑裙，柳依依坐在了房间里的凳子上，天禄则被放在桌子上。 黑色小猫咪明明是天禄神魂所化，可却极其嗜睡，它环视了眼房间，直接跑到了柳泉的床榻之上进行酣眠。 看着黑色猫咪眯着眼睛蜷缩在床上，整个身体随着呼吸缓缓颤动，柳泉也没有撵走其，只是坐到另一个凳子上。 “不穿鞋，你的脚容易受伤的。”柳泉好心提醒道，对方雪白的小脚实在是太惹人注目。 柳依依歪着头：“可是我有灵气包裹呀，根本不会受伤的。” 说着，少女缺心眼地提起玉足，向柳泉展示自己没事。 柳泉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尽量让自己神色正常： “你不是要逛街嘛？等等我带你去逛的时候，顺便买双鞋，毕竟这里是人族，光脚有些不成体统，惹人注意，你就当入乡随俗。” 柳依依放下白嫩的玉足，臻首轻点，表示同意。 “呵，买完鞋，再买些薄如蝉翼的丝质袜子，满足你的奇怪癖好是。”天禄突然睁开了眼睛，语气带着讥讽。 “你这白痴猫，不要血口喷人。”柳泉有些脸红，剜了眼在床上的黑色小猫咪，他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想法，只是出于好心而已。 不过柳依依那弧度刚刚好的小腿和莹白的玉足，配上丝袜确实会很好看。 经过天禄的引导，柳泉下意识想到了有些香艳的景象。 天禄老神在在说道： “我血口喷人？看看你自己的表情，呵呵，少年血气方刚，我能理解的，不必辩解。” “丝质袜子是什么？特殊癖好又是什么？”柳依依满脸不解。 柳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转移目标： “天禄，你不是远古异兽嘛，怎么会知道丝袜这种东西？” 天禄用看乡下人的目光注视柳泉，一副前辈模样： “切，丝袜这种玩法，老早之前就有了，你们这些小年轻都是玩剩下的，懂吗？” 得，合着天禄这远古异兽还是只色猫，难怪对方老喜欢待在少女怀抱中，怕是为了感受无限柔软。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和你可不是同类，身正不怕影子斜，少污蔑我。”柳泉义正言辞反驳。 “。。。。。。”天禄欲要再开口。 柳泉没有给它机会，直接打断道： “别忘记了，我可是你主子，还想不想恢复修为了？” 听到这话，天禄兴致缺缺起来，它鄙夷地看了眼柳泉，就继续合眼睡下了。 少女歪着头看向柳泉，她正等着少年给她解释一下。 “额，昨晚上睡得好吗？”柳泉被少女的眼神看的发毛，只好胡乱扯了个话题。 “我是器灵呀，不需要休息的。”柳依依笑了起来。 “哈，是啊，差点忘记了。喔对了，你应该可以吃东西尝到味道？”柳泉继续扯着话题，将谈话方向转到正轨之上。 “可以的。”柳依依微笑道。 柳泉一本正经，刚刚脸上的羞红已然褪去： “那等等逛街的时候，带你去吃好吃的，顺便再买点女孩子用的五件，饰品衣物什么的。” 柳依依不断点头，满脸期待： “好啊，好啊。” “差点忘记了，柳泉你的身体应该可以出门，不行的话，改日再出去逛。”少女的眼眸里似有水光流动。 柳泉站起身子，拍了拍胸口： “一晚上，我的身体伤势已经快痊愈了，无需担心，我们现在就出发。” “好。”柳依依走向床榻，将发出鼾声的天禄拎起，抱进怀中。 “黑色小猫咪也要陪我们一起去。” “嗯。” 天禄被吵醒，它用带着怨气的目光看向少年和少女。 长安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柳泉和柳依依在此间漫步穿行。 雪发少女的稚美脸庞和没有穿着鞋袜的光脚，引起了诸多路人的驻足围观。 “柳泉，他们的目光好奇怪，为什么一直看着我的脚？”柳依依跟在少年身后，扯着他的衣角。 柳泉捂脸，他压低声音： “可能是因为你没有穿鞋子，我们先去买鞋子，这样就不会这么多目光流连了。” “好。”柳依依难为情回答道，显然她以为是自己的礼节没有到位，所以才这么多人看她，殊不知。。。。。。 很快，柳依依光滑白嫩的玉足，就穿上了绣着花的金边尖头小鞋。 可漏出的脚踝亦有别样美感，让人赞叹创世神的创造力。 “这鞋子挤脚嘛？”柳泉像是在关心自己的妹妹，眯着眼问道。 “不挤的，刚刚好。还挺好看的。”柳依依对脚上的鞋子倒是挺满意。 “那我们再去看看别的。” “好呀。” 少女欢呼雀跃。 经过一个上午的扫荡。 少年给柳依依买了许多漂亮的衣物与饰品，他看着嘴里塞着小吃的少女问道： “好吃吗？” “好吃的！”少女含糊不清地说道。 在其怀抱中的天禄嘴巴里也被塞上了食物，它正在咀嚼着，心里也不免赞同少女。 没想到人族发展至今，倒是弄出了不少好吃的食物，不错不错，天禄用粉色的舌头舔了舔爪子。 走到一处少人拐角，柳泉突然停住脚步，他对柳依依说道： “我还有些事情，你先回肃魔部，晚上见。” “好。”少女愣了愣，没有多想，便答应了下来，她可不是柳泉，走过一次便已经可以认路了。 看着柳依依离开的背影，柳泉猛然加快脚步，走到了处无人的地界，他看向四周，冷声道： “跟了这么久，出来亮亮相。” 秋日照不到的黑暗中，寒光闪现，杀意涌动。 第117章 鲸落 晨光初照屋堂亮，鸟临窗语报天明。深秋已入寒料峭，蝉鸣黄叶饮风露。 在窸窸窣窣的混杂声响中，躺在床上的柳泉，徐徐睁开黑白分明的眼眸。 昨夜和李老谈了一晚，印证了许多猜测，直至凌晨他才回房休息。 没有过于贪恋枕床，少年从床榻上爬起，盘膝而坐，运转熟悉的吞妖法门，感受着天地中的灵气，吞吐之间，将体内的灵力蓄池渐渐填满。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养成的习惯，即使是还有重伤在身，也不敢有丝毫懈怠，毕竟时不待人，昨晚上听完李老的话，没来由的，他觉得肩上的担子变得沉重了些。 更何况他的修为经过古墓一行，已经从本我境巅峰跌落至中期。 或许这并不是什么灾事，本来他的修炼速度就过快，打下的基础有些瑕疵，现在重修，也算再次夯实基础，让他的本我境更进一步。 五脏潜力秘术皆挖这一条路不是如此简单的，想到这，柳泉眸子翕合，他用手指轻抚眉心，指肚所及只有光滑。 嗯？ 为何周围天地的灵气如此相较于之前变得稠密了些，是错觉？ 不对，不是错觉，体内的灵力积蓄速度比原来要快上了些，天地灵气确实稠密了些，这是为何？ 柳泉陷入沉思。 这件事情是在华胥之主死后发生的，莫非。。。。。。 忽然，他有些浑噩的脑子中如同阴天划过雷霆，清明起来。 少年想到了前世鲸落这一现象。 鲸鱼是有灵性的，在预感自己垂死之际，便会腾跃于海平面，接着死去沉入深海之中，用自己庞大的身体滋养着诸多海洋生物，形成小型的生态系统，受着海洋哺育的鲸鱼还报于其他的海洋子民，就像是一个生死轮回，往复循环。 生当似鹏起，终当如鲸落。 此刻的灵气有复苏迹象，或许就是因为远古神明华胥之主陨落后，生命能量还复于天地，因为三十六位远古神明本就自天而生，是天地的宠儿。 这个猜想有些大胆，但柳泉的直觉告诉他这是对的。 柳泉顺着思路想了下去，如果三十六位神明皆陨落，是不是天地间的灵气就会完全恢复，甚至更胜远古? 可仅仅是伪神层次的华胥之主就如此恐怖，再往上的远古神明拥有的伟力，肯定可以轻易撕裂这片人世间，拿什么杀？ 即使用人命堆成皑皑白骨之山，恐怕都没有如何作用，远古神明举手便是天地之威，人族有几人能抗？ 柳泉脸色变得苍白了些，他完全不明白远古时期，究竟是谁能够埋葬了众神，让祂们死的死，伤的伤，尽皆蛰伏。 是‘他’吗？ 那个和自己长相相似，在梦中牵着稚童的温和男人。 先前梦中的一切悄然爬上心头，纤毫毕见。 柳泉将回想定格在最后一刻，赤金的眸子如夏日烈阳，穿过仿佛密不透风的雾霭，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打在他的身上。 那双巨大的眸子带着威严，如同神明。 莫名的情感如打翻的调料瓶在柳泉心底泛起，一时间五味杂陈。 脑海的回想也瞬间被撕裂开来，独留虚无的黑暗涌出。 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头颅似要炸裂，柳泉不敢再去回忆，他低下头，喘起粗气，脸颊半藏于窗外光线照不到的阴影中，半暗半明，说不出的奇异。 不再去思索那过于遥远的事情，柳泉开始内视起自己的身体，心脏被银白色的雷光萦绕，重新恢复了有力的跳动，仔细看去，上方绿光闪耀，已经发出幼芽的种子吞吐着柳泉体内的灵气。 当时柳泉重伤濒临死亡的时候，如果不是种子突然发出绿色霞光，反哺柳泉，吊着他的小命。恐怕还没有等到百货郎出手救助，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从拍卖场得来的残破种子吸收了他许多生命力，让少年差点死掉，才勉强复苏过来。 到后来，这神秘的种子在其重伤濒死之际，吊住他的最后一口气，使柳泉活了下来，其间的一饮一啄，让人感叹。 命运之下众生平等。 柳泉突发奇想，最无上的那几位存在是否也没有跳出命运之河，还是和芸芸众生一般，作鱼儿在河中游曳。 把那几位无上存在想做成大一点的鱼，这让柳泉忍不住笑了起来，或许这也不无可能。。。。。。 没有深究细想，柳泉继续观察着身体内部的情况，脾脏已经开始工作，鲜红的血液如同大海翻涌奔腾，其中的生气喷薄。而最新挖掘出潜力秘术的肾脏，内蕴着蔚蓝夹杂纯白的光华，其在不断收缩。 其他内脏器官移位的情况，也在百货郎这位绝顶圣人手上，全部扭转恢复过来。 一夜之间，只剩下些许内伤没有完全痊愈，这完全依赖逍遥酿的磅礴生命力以及百货郎。 看着肾脏发出的蓝白相间光辉，柳泉在脑海中回想着第三种秘术的妙用。 第三种密藏秘术，曾让少年不可置信，而现在却已尘埃落定，完全能够确定。 想到能得到这等秘术，喜悦弥漫心间，刚刚的诸多烦恼皆被柳泉抛在脑后。 因为少年确信这一密藏秘术是绝无仅有的，绝对没有在人族历史上出现过，且威力惊人，是无上的秘术，能排在记载有名的全部秘术前列！ 柳泉细数心中的三种密藏秘术，他有些自得，假以时日，认为自己必定可以似那百货郎，将一切魑魅魍魉，妖魔鬼怪，包括那阴谋深水一剑斩破。少年心性乍起，开始如高空翱翔的雄鹰自由畅想起来。 “笃，笃。” 响起的敲门声将柳泉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中，少年施展身体，发出噼里啪啦如爆豆的声音。 柳泉的身体已经可以活动，他走下床，问道： “哪位？” “是我，柳泉。”柳依依婉转清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柳依依的房间就被安排在柳泉房间旁边，所以串门相当方便。 柳泉看了眼窗外，天没有亮多久，还是早晨，没想到柳依依这么早就起床。 想到这，他拍了拍脑袋，柳依依是登神阶的器灵，根本就不需要睡眠。 “柳泉，你怎么了，是不方便嘛？”门外的雪发少女关切问道。 “没事，我刚刚在想事情，现在来给你开门。”柳泉边走向房门，边说道。 门随着响声被拉开，外面正站着手抱天禄的柳依依，依旧是一身贴身的黑裙，三千银发被梳盘起来。光线从少女的身后射来，给其踱了层白色光晕，宛若九天玄女。 “早上好啊。”柳依依弯着眉眼。 柳泉点头致意：“嗯，早上好，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嘛？” “来看看你的身体怎么样了，而且我也有点无聊，你不是说，要带我逛逛长安城的嘛。”柳依依言笑晏晏。 “不让我进去坐坐吗？”没等柳泉有所应答，少女又补充了一句。 “抱歉。”柳泉让出身位。 “喵。”在少女怀中打哈欠的天禄白了眼柳泉。 少女不着鞋袜的光滑脚丫，在光下的映衬下，晶莹剔透，她微弓着足，脚尖轻点踏入了柳泉房间。 收敛黑裙，柳依依坐在了房间里的凳子上，天禄则被放在桌子上。 黑色小猫咪明明是天禄神魂所化，可却极其嗜睡，它环视了眼房间，直接跑到了柳泉的床榻之上进行酣眠。 看着黑色猫咪眯着眼睛蜷缩在床上，整个身体随着呼吸缓缓颤动，柳泉也没有撵走其，只是坐到另一个凳子上。 “不穿鞋，你的脚容易受伤的。”柳泉好心提醒道，对方雪白的小脚实在是太惹人注目。 柳依依歪着头：“可是我有灵气包裹呀，根本不会受伤的。” 说着，少女缺心眼地提起玉足，向柳泉展示自己没事。 柳泉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尽量让自己神色正常： “你不是要逛街嘛？等等我带你去逛的时候，顺便买双鞋，毕竟这里是人族，光脚有些不成体统，惹人注意，你就当入乡随俗。” 柳依依放下白嫩的玉足，臻首轻点，表示同意。 “呵，买完鞋，再买些薄如蝉翼的丝质袜子，满足你的奇怪癖好是。”天禄突然睁开了眼睛，语气带着讥讽。 “你这白痴猫，不要血口喷人。”柳泉有些脸红，剜了眼在床上的黑色小猫咪，他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想法，只是出于好心而已。 不过柳依依那弧度刚刚好的小腿和莹白的玉足，配上丝袜确实会很好看。 经过天禄的引导，柳泉下意识想到了有些香艳的景象。 天禄老神在在说道： “我血口喷人？看看你自己的表情，呵呵，少年血气方刚，我能理解的，不必辩解。” “丝质袜子是什么？特殊癖好又是什么？”柳依依满脸不解。 柳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转移目标： “天禄，你不是远古异兽嘛，怎么会知道丝袜这种东西？” 天禄用看乡下人的目光注视柳泉，一副前辈模样： “切，丝袜这种玩法，老早之前就有了，你们这些小年轻都是玩剩下的，懂吗？” 得，合着天禄这远古异兽还是只色猫，难怪对方老喜欢待在少女怀抱中，怕是为了感受无限柔软。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和你可不是同类，身正不怕影子斜，少污蔑我。”柳泉义正言辞反驳。 “。。。。。。”天禄欲要再开口。 柳泉没有给它机会，直接打断道： “别忘记了，我可是你主子，还想不想恢复修为了？” 听到这话，天禄兴致缺缺起来，它鄙夷地看了眼柳泉，就继续合眼睡下了。 少女歪着头看向柳泉，她正等着少年给她解释一下。 “额，昨晚上睡得好吗？”柳泉被少女的眼神看的发毛，只好胡乱扯了个话题。 “我是器灵呀，不需要休息的。”柳依依笑了起来。 “哈，是啊，差点忘记了。喔对了，你应该可以吃东西尝到味道？”柳泉继续扯着话题，将谈话方向转到正轨之上。 “可以的。”柳依依微笑道。 柳泉一本正经，刚刚脸上的羞红已然褪去： “那等等逛街的时候，带你去吃好吃的，顺便再买点女孩子用的五件，饰品衣物什么的。” 柳依依不断点头，满脸期待： “好啊，好啊。” “差点忘记了，柳泉你的身体应该可以出门，不行的话，改日再出去逛。”少女的眼眸里似有水光流动。 柳泉站起身子，拍了拍胸口： “一晚上，我的身体伤势已经快痊愈了，无需担心，我们现在就出发。” “好。”柳依依走向床榻，将发出鼾声的天禄拎起，抱进怀中。 “黑色小猫咪也要陪我们一起去。” “嗯。” 天禄被吵醒，它用带着怨气的目光看向少年和少女。 长安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柳泉和柳依依在此间漫步穿行。 雪发少女的稚美脸庞和没有穿着鞋袜的光脚，引起了诸多路人的驻足围观。 “柳泉，他们的目光好奇怪，为什么一直看着我的脚？”柳依依跟在少年身后，扯着他的衣角。 柳泉捂脸，他压低声音： “可能是因为你没有穿鞋子，我们先去买鞋子，这样就不会这么多目光流连了。” “好。”柳依依难为情回答道，显然她以为是自己的礼节没有到位，所以才这么多人看她，殊不知。。。。。。 很快，柳依依光滑白嫩的玉足，就穿上了绣着花的金边尖头小鞋。 可漏出的脚踝亦有别样美感，让人赞叹创世神的创造力。 “这鞋子挤脚嘛？”柳泉像是在关心自己的妹妹，眯着眼问道。 “不挤的，刚刚好。还挺好看的。”柳依依对脚上的鞋子倒是挺满意。 “那我们再去看看别的。” “好呀。” 少女欢呼雀跃。 经过一个上午的扫荡。 少年给柳依依买了许多漂亮的衣物与饰品，他看着嘴里塞着小吃的少女问道： “好吃吗？” “好吃的！”少女含糊不清地说道。 在其怀抱中的天禄嘴巴里也被塞上了食物，它正在咀嚼着，心里也不免赞同少女。 没想到人族发展至今，倒是弄出了不少好吃的食物，不错不错，天禄用粉色的舌头舔了舔爪子。 走到一处少人拐角，柳泉突然停住脚步，他对柳依依说道： “我还有些事情，你先回肃魔部，晚上见。” “好。”少女愣了愣，没有多想，便答应了下来，她可不是柳泉，走过一次便已经可以认路了。 看着柳依依离开的背影，柳泉猛然加快脚步，走到了处无人的地界，他看向四周，冷声道： “跟了这么久，出来亮亮相。” 秋日照不到的黑暗中，寒光闪现，杀意涌动。 第118章 入天人，毙宗师 没有人回答柳泉的问题，四周寂然，长安城繁华，但也有其静谧一面，而此处便是如此。 偶有秋风吹过，引得周遭树叶哗啦作响。 少年默默伫立于原地，没有继续言语，只是面无表情地昂着头，其身体已完全紧绷，雷法加身状态也早已开启。 他先前在街道和柳依依逛荡的时候，敏锐的感觉就已经发现了，在茫茫人海中带着冷冽杀意的注视。 将柳依依支走，倒不是担心少女的安危，毕竟人修为要比他高上两个大阶级。 只不过不想让天真少女见识太多血腥，且少年也想看看自己现在的战力有多高。 体内开发出潜力的三个内脏光华通耀，接着连了起来，瑰丽非常。 即便还有伤势尚未痊愈，修为下跌两个小层次，柳泉亦是不惧，权当杀手为磨刀石，如此自信无他缘由，只因身上的密藏秘术。 “躲躲藏藏，与鼠辈无异，要战便出来战个痛快。”柳泉忽的开口道，像是光滑的鸡蛋壳面出现了丝裂纹，显露破绽。 正是时候！ 隐匿的杀意绽现！ 杀意宛如实质，锁定少年身体，直冲向他。 同时，一根闪着寒光的弩箭，紧跟杀意，破空而来。 危险！ 柳泉身体的本能不断警示，这暗处射来的弩箭硬碰不得。 脚下追风踏已起，少年拖着有伤势的身体，像秋风中的落叶翻动，躲开了这角度极其刁钻的一箭。 弩箭从他的耳边擦过，带起寸缕发丝，险之又险。 躲开这一箭，柳泉有些狼狈，但也察觉出了行凶者躲藏的地方。 破绽自是他故意卖出，只为寻得对方的藏身地点。 心跳声如擂鼓阵阵，磅礴的银色雷电之力涌入四肢，柳泉一拳轰向后方的地面。 此拳带着低鸣，携起雷霆。 拳落地裂。 地面的青砖表面出现无数裂纹，接着便四分五裂开来，土石溅起，一个坑洞在拳下出现。 只见尘土飞扬，却不闻人影。 柳泉眯着眼睛，紧盯被自己轰碎的地面。 他的判断绝无可能会错，地面之下明明隐藏着东西。 还没等少年多想，又是一发弩箭，划过秋风，从柳泉的身体后方袭来。 这第二发的弩箭威力速度，都要比先前那一发，强上许多，是宗师境界的武者！ 行凶者不止是一个人！ 掩藏在地面之下的杀手是故意上当，引起他的注意力。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避无可避。 既然躲不开，那就一拳轰杀之！ 柳泉体内的蔚蓝流光乍起，与银白色的雷光杂糅，像条银河纵横于其身体。 一直被掩藏起来的第三种密藏秘术，终于被柳泉使用了出来。 宗师境武者又如何？ 在他眼里已是手下亡魂，在他们面前展示也无妨。 柳泉身上的气息暴涨，修为陡然爬升，一路高歌。 本我境后期，巅峰 少年如鬼魅，身体转了过来，萦绕雷光的拳，似有万钧之势，轰向绝杀的弩箭。 不。 这还不够 超我境的隔膜瞬间被捅开。 银白色的雷蛇，在少年黑色的瞳里闪现。 这一刻，他成为了超我境的高阶修士。 秘术，天人！ 这就是柳泉的第三种密藏秘术，效用与天人合一境界完全相同，可以增幅修为和战力，提高对术法的使用效率，且只要他的灵气足够，这一状态就能永远持续。 没有任何后遗症，这等秘术或许当得上密藏秘术历史前五！ 箭拳交接之处。 可以刺破耳膜的滋啦声响起。 紧接着，砰的一声，爆射而来的弩箭化为齑粉。 见攻势被化解。 杀手从高大的树影处跳下。 柳泉一开始也怀疑过旁边的树木，可转念一想，这么明显的地方应该不会有人躲藏，未曾想失策了。 想来是对方反其道而行之，利用灯下黑心理。 “有趣，你是怎么做到，瞬间从本我境中期突破到超我境的，是某种不为人知的秘法嘛？后果应该很严重？” 从树上跳出的杀手满身黑衣，只有一双含着凶光的三角眼露出。 “死人没有必要知道这么多。”柳泉谈淡淡回道。 宗师杀手将手中的铁弩，放回到腰间收纳袋中，他活动着身子： “年轻人，你太狂妄了，这暂时得来的修为，帮不了你的。” 说着，这杀手身上爆发出巍峨的气息，是武者宗师境中期的高手。 柳泉感受着对方的气息，表情凝重了起来，他全神贯注地看向杀手，语气却轻漫道： “等等你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不过先让我猜猜你是那方势力派来的。” 他故作思考状： “我人生地不熟，初来乍到的，这长安城近期和我有怨，也只有张家了，你说我猜的对不对呢？” 宗师杀手将柳泉复述了一遍： “死人没有必要知道得这么多。” “鹦鹉学舌。”柳泉漫不经心点评道。 宗师杀手眼间尽是狰狞，他压抑着胸口怒气，冲着柳泉极速奔来： “我素闻你虽是修士，但肉体强悍，不逊色同阶武者，就让我试试看，你的肉体强度是不是如你的口舌这般厉害。” 柳泉不退反进，在雷法加身状态和追风踏的增幅下，面无表情地向着宗师杀手对冲了过去。 二者的身影在空中划过，带着残影，交错又分开，再交错，周而复始，像是人一生所要经历的离合，不断重复。 拳脚交接碰撞声如同闷雷响起，此间伴随着衣物飒飒声，不绝于耳。 吞妖法门在柳泉体内疯狂运转，吸收着周遭变得稠密些的灵气，补充飞快流逝的灵力。 这个武者宗师中期境界的杀手很强，即便有着天人合一和雷法加身两大状态加持，柳泉仍只能堪堪与对方交手。 因为天人秘术的效用，柳泉对追风踏的使用愈发得心应手，他觉得自己已经隐隐摸到了二阶的边缘。 速度是柳泉更胜一筹，但力量和肉体则是宗师杀手更为强大。 此消彼长，柳泉才能与宗师中期的杀手周旋抗衡。 天人秘术带来的是修为和悟性上的涨幅，肉体强度并不在增幅之中。 柳泉的肉体再强，也是在本我境的范畴之内，不可能强得过专修肉体力量的武者宗师。 拳拳到肉，固然酣畅淋漓，但少年也能感受到身体发出的哀鸣，肉体强度相差一个大境界，这可是需要无数个日夜修炼，才有可能弥补的。 “小子，你速度倒是快得惊人，不过你的肉体不行啊，你确定要这样和我对殴下去？最后坚持不住的，不用我说，你也该明白是谁？”宗师杀手嘴巴上说的挺简单，但手上的气力却没有半点放松。 柳泉禁声不语，他依旧像是在置气般，与宗师杀手不断对拳。 “罢了，闹出的动静也有些大了还是早点解决你。” 言罢，宗师杀手右臂上的黑衣被寸劲炸裂，露出布满青筋和肌肉的手臂，然后小臂兀地膨胀了些许，噼里作响。 其右拳带出残影，猛然与柳泉攻来的一拳对轰起来。 “轰！” 旁边的树木枝干，被对轰卷起的风吹动，半黄的叶子满天飞舞。 柳泉不敌，直接倒飞而出，两脚在青砖地面划出深深的沟壑。 感受着体内的气血翻涌，少年半蹲，大口咳血，鼻下也流出两条蜿蜒红蛇，身体同时止不住地颤抖。 体内的伤势被还未痊愈，又伤上加伤，这让他的耳边开始出现嗡鸣声响。 大意了。 原本只是想拿杀手做磨刀石，现在看来，这个做法完全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用手撇去口鼻的血水，柳泉用血肉模糊的手拿起腰间葫芦，将逍遥酿灌入口中： “另外一人呢？怎么，不敢出来，是怕我还有压箱底的术法藏着嘛？” “我和你之间的战斗，他无需插手。别试图拖延时间了，我不会留有余手，今日便是你这未崛起天骄的死期。” 话音刚落，宗师杀手已经箭步冲到了柳泉身体前，要一拳砸碎其的脑壳。 刹那。 晴朗的天，一道雷霆忽起，直挺挺地砸向柳泉所在之处。 已经扬出拳头的宗师杀手见状，只得暴退，天灾雷电，就算是武者宗师境界也不好硬抗。 “呵呵，连老天爷都看不惯你，小子你的人品不行啊。”宗师杀手边退边讥讽道。 可回应他的只有少年冷笑。 “死到临头，还这般嘴脸，真是令人厌烦。” 宗师杀手的眼眸一下子就变得阴狠。 雷电悄无声息地落到了柳泉身上，只见其墨发无风自动，缓缓站立起来，眸子已被银白洗去所有情绪，独留冷漠。 “这是唤雷秘术？！” 宗师杀手心惊，他能修到武者宗师中期境界，自然有着相当的见识，了解这赫赫有名的秘术。 “我得到的情报，根本就没有说过你会唤雷秘术，你居然一直藏拙，莫非。。。。。。。” “你把我当成了磨刀石？” 宗师杀手恍然，他转身似要逃跑。 口中却冷冷道： “杀了他！” 柳泉脚下的地面蹦开来，一只穿着铁制利爪的手，攻向他的丹田腹部，快如闪电，猝不及防。 少年却像是早有预料，追风踏起，雷法加身状态进阶——雷爆状态开启，他的身体一个挪移，便避开了这阴险攻击。 蕴着雷力的手悄然抓住从地面出来的铁爪，气力翻腾，那利爪的主人被柳泉直接拉出地面，带起无数沙石。 被拉出的利爪主人居然是个侏儒，满身铁甲，就像个刺猬。 对方能躲在地面之下，且行动如同走路般方便，应该是用了某种术法，土遁一名词在少年脑海中闪过。 那似刺猬的铁甲侏儒，想要挣脱柳泉如鹰爪的手。 少年心念一动，身体涌出暴戾的雷电之力，灌入铁甲侏儒的身体之中，那侏儒被电得不断颤动，很快，便不再晃动，随即铁甲里飘出股肉香和焦糊味。 闻到这味道，柳泉愣了愣，他原本想留活口的，可没想到这铁甲侏儒如此脆弱，电了一下就死掉了。 将手中的铁甲侏儒扔在地上，柳泉冷着眸子追向逃跑的宗师杀手。 惊人的速度下，他不过几个呼吸时间，就已经来到了宗师杀手身旁。 “大宗师刚刚不是还很威风嘛？怎么现在却落荒而逃了？”柳泉拦在宗师杀手面前，手中握着雷电凝聚起来的光剑。 “你当真以为我是惧怕于你？如果不是你发出这么大动静，我怕被赶来的城内将官拦截，早就将你就地格杀了。”宗师杀手压着嗓音说道。 柳泉轻蔑笑道： “喔，是嘛。你这样一说，我对你黑布下的脸更感兴趣了，说不定是长安城中有人认识你，到时候循着线索，应该就能找到幕后主使了。” 没有再和柳泉多做口舌，那宗师杀手爆发出强大的力量，独身杀向少年。 其拳风在空中荡起肉眼可见的波纹，呼呼作响，声势浩荡，蕴含着恐怖的武者真气。 宗师杀手显然是真的惧怕长安城内的将官，他直接用出全力，使出杀招，想要将少年一击毙命。 萧瑟的秋风中，柳泉手中的雷剑动了，在天人秘术的加持下，他对道的领悟更上一层，诛妖十三剑合为一剑，剑心通明，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道韵，劈斩向宗师杀手。 两人的身影交错，又分开，背对而立。 宗师杀手瞳孔收缩，他抬起的拳无力落下，垂到大腿侧面。 这致命一拳竟被柳泉的一剑破开了，不仅如此，他的生命也被剥夺，死意爬满其周身，眉心慢慢浮现出一道血痕，粘稠的血液将脸上面罩的黑晕的更深。 宗师杀手像是失去支撑，双膝跪于地面，不可一世的头颅低垂，生命气息随风消逝。 柳泉并不想杀死对方的，他想留手，这样才方便调查。 但是那玄之又玄的一剑，他自己也停止不住，毕竟天人秘术还没有完全掌握。 雷电之力骤然消失，柳泉咳着血，他走到旁边的树木，靠了上去，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模糊起来。 原本还想去一眼自己那重瞳小徒弟的，可。。。。。。 眼眸在闭上之际，柳泉看到了一袭红衣，颜色艳得晃眼，像是正午的骄阳。 第118章 入天人，毙宗师 没有人回答柳泉的问题，四周寂然，长安城繁华，但也有其静谧一面，而此处便是如此。 偶有秋风吹过，引得周遭树叶哗啦作响。 少年默默伫立于原地，没有继续言语，只是面无表情地昂着头，其身体已完全紧绷，雷法加身状态也早已开启。 他先前在街道和柳依依逛荡的时候，敏锐的感觉就已经发现了，在茫茫人海中带着冷冽杀意的注视。 将柳依依支走，倒不是担心少女的安危，毕竟人修为要比他高上两个大阶级。 只不过不想让天真少女见识太多血腥，且少年也想看看自己现在的战力有多高。 体内开发出潜力的三个内脏光华通耀，接着连了起来，瑰丽非常。 即便还有伤势尚未痊愈，修为下跌两个小层次，柳泉亦是不惧，权当杀手为磨刀石，如此自信无他缘由，只因身上的密藏秘术。 “躲躲藏藏，与鼠辈无异，要战便出来战个痛快。”柳泉忽的开口道，像是光滑的鸡蛋壳面出现了丝裂纹，显露破绽。 正是时候！ 隐匿的杀意绽现！ 杀意宛如实质，锁定少年身体，直冲向他。 同时，一根闪着寒光的弩箭，紧跟杀意，破空而来。 危险！ 柳泉身体的本能不断警示，这暗处射来的弩箭硬碰不得。 脚下追风踏已起，少年拖着有伤势的身体，像秋风中的落叶翻动，躲开了这角度极其刁钻的一箭。 弩箭从他的耳边擦过，带起寸缕发丝，险之又险。 躲开这一箭，柳泉有些狼狈，但也察觉出了行凶者躲藏的地方。 破绽自是他故意卖出，只为寻得对方的藏身地点。 心跳声如擂鼓阵阵，磅礴的银色雷电之力涌入四肢，柳泉一拳轰向后方的地面。 此拳带着低鸣，携起雷霆。 拳落地裂。 地面的青砖表面出现无数裂纹，接着便四分五裂开来，土石溅起，一个坑洞在拳下出现。 只见尘土飞扬，却不闻人影。 柳泉眯着眼睛，紧盯被自己轰碎的地面。 他的判断绝无可能会错，地面之下明明隐藏着东西。 还没等少年多想，又是一发弩箭，划过秋风，从柳泉的身体后方袭来。 这第二发的弩箭威力速度，都要比先前那一发，强上许多，是宗师境界的武者！ 行凶者不止是一个人！ 掩藏在地面之下的杀手是故意上当，引起他的注意力。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避无可避。 既然躲不开，那就一拳轰杀之！ 柳泉体内的蔚蓝流光乍起，与银白色的雷光杂糅，像条银河纵横于其身体。 一直被掩藏起来的第三种密藏秘术，终于被柳泉使用了出来。 宗师境武者又如何？ 在他眼里已是手下亡魂，在他们面前展示也无妨。 柳泉身上的气息暴涨，修为陡然爬升，一路高歌。 本我境后期，巅峰 少年如鬼魅，身体转了过来，萦绕雷光的拳，似有万钧之势，轰向绝杀的弩箭。 不。 这还不够 超我境的隔膜瞬间被捅开。 银白色的雷蛇，在少年黑色的瞳里闪现。 这一刻，他成为了超我境的高阶修士。 秘术，天人！ 这就是柳泉的第三种密藏秘术，效用与天人合一境界完全相同，可以增幅修为和战力，提高对术法的使用效率，且只要他的灵气足够，这一状态就能永远持续。 没有任何后遗症，这等秘术或许当得上密藏秘术历史前五！ 箭拳交接之处。 可以刺破耳膜的滋啦声响起。 紧接着，砰的一声，爆射而来的弩箭化为齑粉。 见攻势被化解。 杀手从高大的树影处跳下。 柳泉一开始也怀疑过旁边的树木，可转念一想，这么明显的地方应该不会有人躲藏，未曾想失策了。 想来是对方反其道而行之，利用灯下黑心理。 “有趣，你是怎么做到，瞬间从本我境中期突破到超我境的，是某种不为人知的秘法嘛？后果应该很严重？” 从树上跳出的杀手满身黑衣，只有一双含着凶光的三角眼露出。 “死人没有必要知道这么多。”柳泉谈淡淡回道。 宗师杀手将手中的铁弩，放回到腰间收纳袋中，他活动着身子： “年轻人，你太狂妄了，这暂时得来的修为，帮不了你的。” 说着，这杀手身上爆发出巍峨的气息，是武者宗师境中期的高手。 柳泉感受着对方的气息，表情凝重了起来，他全神贯注地看向杀手，语气却轻漫道： “等等你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不过先让我猜猜你是那方势力派来的。” 他故作思考状： “我人生地不熟，初来乍到的，这长安城近期和我有怨，也只有张家了，你说我猜的对不对呢？” 宗师杀手将柳泉复述了一遍： “死人没有必要知道得这么多。” “鹦鹉学舌。”柳泉漫不经心点评道。 宗师杀手眼间尽是狰狞，他压抑着胸口怒气，冲着柳泉极速奔来： “我素闻你虽是修士，但肉体强悍，不逊色同阶武者，就让我试试看，你的肉体强度是不是如你的口舌这般厉害。” 柳泉不退反进，在雷法加身状态和追风踏的增幅下，面无表情地向着宗师杀手对冲了过去。 二者的身影在空中划过，带着残影，交错又分开，再交错，周而复始，像是人一生所要经历的离合，不断重复。 拳脚交接碰撞声如同闷雷响起，此间伴随着衣物飒飒声，不绝于耳。 吞妖法门在柳泉体内疯狂运转，吸收着周遭变得稠密些的灵气，补充飞快流逝的灵力。 这个武者宗师中期境界的杀手很强，即便有着天人合一和雷法加身两大状态加持，柳泉仍只能堪堪与对方交手。 因为天人秘术的效用，柳泉对追风踏的使用愈发得心应手，他觉得自己已经隐隐摸到了二阶的边缘。 速度是柳泉更胜一筹，但力量和肉体则是宗师杀手更为强大。 此消彼长，柳泉才能与宗师中期的杀手周旋抗衡。 天人秘术带来的是修为和悟性上的涨幅，肉体强度并不在增幅之中。 柳泉的肉体再强，也是在本我境的范畴之内，不可能强得过专修肉体力量的武者宗师。 拳拳到肉，固然酣畅淋漓，但少年也能感受到身体发出的哀鸣，肉体强度相差一个大境界，这可是需要无数个日夜修炼，才有可能弥补的。 “小子，你速度倒是快得惊人，不过你的肉体不行啊，你确定要这样和我对殴下去？最后坚持不住的，不用我说，你也该明白是谁？”宗师杀手嘴巴上说的挺简单，但手上的气力却没有半点放松。 柳泉禁声不语，他依旧像是在置气般，与宗师杀手不断对拳。 “罢了，闹出的动静也有些大了还是早点解决你。” 言罢，宗师杀手右臂上的黑衣被寸劲炸裂，露出布满青筋和肌肉的手臂，然后小臂兀地膨胀了些许，噼里作响。 其右拳带出残影，猛然与柳泉攻来的一拳对轰起来。 “轰！” 旁边的树木枝干，被对轰卷起的风吹动，半黄的叶子满天飞舞。 柳泉不敌，直接倒飞而出，两脚在青砖地面划出深深的沟壑。 感受着体内的气血翻涌，少年半蹲，大口咳血，鼻下也流出两条蜿蜒红蛇，身体同时止不住地颤抖。 体内的伤势被还未痊愈，又伤上加伤，这让他的耳边开始出现嗡鸣声响。 大意了。 原本只是想拿杀手做磨刀石，现在看来，这个做法完全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用手撇去口鼻的血水，柳泉用血肉模糊的手拿起腰间葫芦，将逍遥酿灌入口中： “另外一人呢？怎么，不敢出来，是怕我还有压箱底的术法藏着嘛？” “我和你之间的战斗，他无需插手。别试图拖延时间了，我不会留有余手，今日便是你这未崛起天骄的死期。” 话音刚落，宗师杀手已经箭步冲到了柳泉身体前，要一拳砸碎其的脑壳。 刹那。 晴朗的天，一道雷霆忽起，直挺挺地砸向柳泉所在之处。 已经扬出拳头的宗师杀手见状，只得暴退，天灾雷电，就算是武者宗师境界也不好硬抗。 “呵呵，连老天爷都看不惯你，小子你的人品不行啊。”宗师杀手边退边讥讽道。 可回应他的只有少年冷笑。 “死到临头，还这般嘴脸，真是令人厌烦。” 宗师杀手的眼眸一下子就变得阴狠。 雷电悄无声息地落到了柳泉身上，只见其墨发无风自动，缓缓站立起来，眸子已被银白洗去所有情绪，独留冷漠。 “这是唤雷秘术？！” 宗师杀手心惊，他能修到武者宗师中期境界，自然有着相当的见识，了解这赫赫有名的秘术。 “我得到的情报，根本就没有说过你会唤雷秘术，你居然一直藏拙，莫非。。。。。。。” “你把我当成了磨刀石？” 宗师杀手恍然，他转身似要逃跑。 口中却冷冷道： “杀了他！” 柳泉脚下的地面蹦开来，一只穿着铁制利爪的手，攻向他的丹田腹部，快如闪电，猝不及防。 少年却像是早有预料，追风踏起，雷法加身状态进阶——雷爆状态开启，他的身体一个挪移，便避开了这阴险攻击。 蕴着雷力的手悄然抓住从地面出来的铁爪，气力翻腾，那利爪的主人被柳泉直接拉出地面，带起无数沙石。 被拉出的利爪主人居然是个侏儒，满身铁甲，就像个刺猬。 对方能躲在地面之下，且行动如同走路般方便，应该是用了某种术法，土遁一名词在少年脑海中闪过。 那似刺猬的铁甲侏儒，想要挣脱柳泉如鹰爪的手。 少年心念一动，身体涌出暴戾的雷电之力，灌入铁甲侏儒的身体之中，那侏儒被电得不断颤动，很快，便不再晃动，随即铁甲里飘出股肉香和焦糊味。 闻到这味道，柳泉愣了愣，他原本想留活口的，可没想到这铁甲侏儒如此脆弱，电了一下就死掉了。 将手中的铁甲侏儒扔在地上，柳泉冷着眸子追向逃跑的宗师杀手。 惊人的速度下，他不过几个呼吸时间，就已经来到了宗师杀手身旁。 “大宗师刚刚不是还很威风嘛？怎么现在却落荒而逃了？”柳泉拦在宗师杀手面前，手中握着雷电凝聚起来的光剑。 “你当真以为我是惧怕于你？如果不是你发出这么大动静，我怕被赶来的城内将官拦截，早就将你就地格杀了。”宗师杀手压着嗓音说道。 柳泉轻蔑笑道： “喔，是嘛。你这样一说，我对你黑布下的脸更感兴趣了，说不定是长安城中有人认识你，到时候循着线索，应该就能找到幕后主使了。” 没有再和柳泉多做口舌，那宗师杀手爆发出强大的力量，独身杀向少年。 其拳风在空中荡起肉眼可见的波纹，呼呼作响，声势浩荡，蕴含着恐怖的武者真气。 宗师杀手显然是真的惧怕长安城内的将官，他直接用出全力，使出杀招，想要将少年一击毙命。 萧瑟的秋风中，柳泉手中的雷剑动了，在天人秘术的加持下，他对道的领悟更上一层，诛妖十三剑合为一剑，剑心通明，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道韵，劈斩向宗师杀手。 两人的身影交错，又分开，背对而立。 宗师杀手瞳孔收缩，他抬起的拳无力落下，垂到大腿侧面。 这致命一拳竟被柳泉的一剑破开了，不仅如此，他的生命也被剥夺，死意爬满其周身，眉心慢慢浮现出一道血痕，粘稠的血液将脸上面罩的黑晕的更深。 宗师杀手像是失去支撑，双膝跪于地面，不可一世的头颅低垂，生命气息随风消逝。 柳泉并不想杀死对方的，他想留手，这样才方便调查。 但是那玄之又玄的一剑，他自己也停止不住，毕竟天人秘术还没有完全掌握。 雷电之力骤然消失，柳泉咳着血，他走到旁边的树木，靠了上去，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模糊起来。 原本还想去一眼自己那重瞳小徒弟的，可。。。。。。 眼眸在闭上之际，柳泉看到了一袭红衣，颜色艳得晃眼，像是正午的骄阳。 第119章 有女名赤炎 嗯？ 为什么呼吸不了？ 柳泉缓缓睁开了双眸，却发现只有一片漆黑。 眼前墨染的景象忽然传来声音，近在咫尺，又像是远在天边。 “哥哥，我们还要走到什么时候，好累。”稚嫩的声音说道。 温醇的男人声音回道： “当天下再无神魔，我们的脚步自然会停。” 稚嫩的声音滞了滞，好像没有明白男人的话，但还是怯生生地说道： “那，我们停下来之后，开个店铺，卖点好吃的，好玩的，啥都卖，那叫什么来着？” “百货店，卖杂货的。我看你是想看店的时候，自己偷吃偷玩，小滑头。”男人声音带着笑意。 “嘿嘿。”稚嫩的声音有些不好意思，似在羞赧。 “踏，踏。。。。。。” 行步的声音渐行渐远。 “猫猫别这样了，柳泉要呼吸不了了。” “没事的，你不是担心他嘛，我这样他很快就会醒的。” 光线撕破黑暗，柳泉睁开的眸子，看见了一个布满黑色皮毛的大屁股。 “你看，他醒了。”黑色的大屁股挪开，跳到一旁。 原来是天禄用屁股堵住了柳泉的口鼻，让他呼吸不了。 柳泉像个溺水者得救，他半立着身子，不断大口呼吸起来。 “柳泉，你没事。”柳依依睁大漂亮的眸子，看向他，满脸关切。 没有马上回答少女，柳泉咳嗽了几声，他才道： “没事，别担心。” 接着，他冷绷着脸，紧盯一旁翘起尾巴的天禄： “你刚刚在干嘛？想借机杀主子嘛？” 天禄作无辜状，跳到少女的怀中： “我只是怕你睡太久，身体出现不好的问题而已，不信，你问柳依依。” 柳泉将疑惑的目光望向雪发少女，柳依依眨了眨眼睛，犹豫了会，才说道： “猫猫刚刚的行为确实不对，不过它应该是出于好意，因为你确实睡了太久。” 少年愣了愣，他问道：“我睡了很久嘛？” “嗯，昏睡了两天，要不是李老来看过，说你没有事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雪发少女揉着怀中小猫的脑袋。 柳泉看了眼窗外，阳光明媚。 少年仔细回忆起晕倒前最后的景象，是艳丽的红色，他摩挲着下巴：“我是怎么回肃魔部的？” “嗯，我也不知道，反正出门的时候看到你房门打开，所以进来，才发现你满身是伤地躺在床上。”柳依依微微抬首，也做思考状。 “是霍明曜把你抱回来的。”冷冽的声音忽地插了进来，像锐利的剑，直挺挺地，毫不弯曲。 抬眼望去，正是周彦，他抱着枯木龙吟斜靠在门口。 同样雪白的发丝，让周彦和柳依依看着像是兄妹。 柳泉完全没有注意到门旁的周彦，对方如果不发出声音，就好像空气般，没有丝毫存在感。 周彦似乎又变强了，先前如锐利的剑，现在却芳华尽敛，将气息完全掩藏起来。 放简单，敛才难。 “周兄，抱歉，刚刚醒转过来，所以人有点迷糊。”柳泉颔首道。 今天的周彦一身白衣，加上满头白发，衣带飘飘，自有洒脱。 他指着大开的门： “我也是刚刚来的，不必在意。” “周兄，你方才口中的霍明曜是？” “天骄榜第二，长安城八大家之一，霍家嫡子。”周彦语气平淡，像是不起涟漪的湖面。 “霍明曜。”柳泉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在脑海中过了遍记忆，对这个名字完全没有印象。 “他为什么帮我？”柳泉有些疑惑。 周彦面无表情： “别想太多，霍明曜就任于长安城的衙门，他是捕快，救你是职责所在，和阴谋诡计扯不上关系。” “嗯。”柳泉点点头，若有所思。 “你的伤应该已经好了。”今天的周彦有些话痨。 柳泉听到这话，丈二摸不着头脑，他是躺了两天，可不代表歇息就能让伤势马上痊愈啊，要知道他击毙宗师杀手也付出了巨大代价，旧伤加新伤，怎么可能这么快痊愈。 周彦将身子挺直，走向门外： “你吃了回春丹，只要没死，就能把让所有的伤势痊愈。走，跟我去处地方，依依姑娘和天禄也守了很久，先在房中歇会。” “谢谢。”柳泉没有细究回春丹是什么，而是立即向少女道了声谢。 “没事的呀，我是器灵，不用休息。”柳依依歪着头，有些不理解柳泉为什么会道谢。 “要谢的话，记得回来的时候带点好吃的就行了，喵。”天禄打着哈欠。 “没谢你。”柳泉冷哼一声，便转身走向门外。 “喵喵，不懂得感恩的家伙。”天禄在雪发少女的怀抱中张牙舞爪，完全没有那远古异兽的威严可怖。 柳泉没转身，他向后做了个鄙夷的手势，便跟着周彦走了出去。 “周兄，回春丹是什么？” 走在前方的周彦风轻云淡道： “虽然名字难听，但却是天阶丹药，可生白骨活死人，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就能强行把你从死神手上拉回来。” “可我受的伤不至于用这种级别的丹药。”柳泉忍不住说道。 周彦将脚步放缓，逐渐走到柳泉身旁： “我给你服下的，至于哪来的，是李老给我们讨来的公道。” 柳泉想起了前几天晚上李老说的话，他好奇问道： “怎么个说法？” “和你夜谈完的第二天，李老去了趟皇宫，回来的时候受了点伤，但是却给我们讨回了补偿，被国师设局坑杀的补偿。”周彦平视前方，目不转睛。 “我，你，陶恕，每人一次补偿。原本我们应该每人都可以找铸器师打造一把武器。但是我和陶恕都有了自己的本命武器，无需这次机会，所以换成了天阶丹药回春丹。” 然后他又补充了一句：“天阶丹药的效用我也说了，一命抵一命，很公平。” 柳泉从腰间收纳袋拿出细长的发带，将在秋风中飘散的墨发束起，听到这话，他愕然道： “那天阶丹药，周兄你为什么会给我吃呢，这太浪费了。” 周彦终于将目光落到柳泉身上，不偏不倚： “我欠你一条命，而且天阶丹药我不需要。” 天阶丹药何其珍稀，即便是当今圣上拿出来，恐怕心在流血，可在周彦口中却轻飘飘的，好似普通丹药，可有可无。 “还是有点浪费了呀。”柳泉惋惜道。 “我给你吃，是想要你早点醒来，后面需要你做事。”周彦把目光收回，眸子微眯。 “什么事情？”柳泉得了便宜，自然殷勤道。 “有关于蒙巍水的事情，先不详谈，等你的武器铸造出来再说。”周彦神色凝重了些。 “好。”柳泉懂事，没有多问。 “我们要去哪里？铸器师那边，去领取我的补偿吗？” “嗯。”周彦开始言简意赅起来。 从天阶丹药就可以看出这次的补偿非常珍贵，也就是说这铸器师出手打造武器，至少和天阶丹药同一层次。 柳泉开始有些期待了，他现在确实缺一把趁手的剑，不知道那铸器师能否可以满足他的要求。 “放心，铸器师是个名号职称，在东夏国内，能获得此名号职称的，皆为大家，没有半点水分。”周彦看出了柳泉心中所想，淡然道。 柳泉忿忿说道： “周兄，能别老用本目观人嘛，你这本目术法，都快赶得上百货郎前辈的他心通了。” 周彦撇了撇嘴：“我没有用本目，是你的表情太张扬了，即使是余光都能感受到。” 少年摸了摸脸，心中暗道自己太得意忘形了，不应该喜形于色的。 “喔，还有我带你去寻的铸器师，也是铸造枯木龙吟的人，是铸器师里面最厉害的几个人。”周彦似乎是怕柳泉不相信，又抛出一个消息作定心丸。 “诶，这个铸器师补偿是可以任意挑选人来的吗？” “嗯，长安城内的所有铸剑大师，任你挑选，怎么，不相信我的眼光？”周彦怀中的枯木龙吟随之发出阵阵低鸣。 名器有灵，如果不是周彦的修为还不够的话，恐怕作为本命武器的枯木龙吟早就生出完整的器灵，就如同柳依依。 “当然相信了，只是在感叹这次的补偿过于珍贵，有些让人不敢置信。”柳泉讪笑。 周彦幽幽道： “我们差点死了，如果没有百货郎前辈的话，这是拿命换的，是该拿的，也是李老顶撞当今圣上，为我们强行争取来的。” “嗯，我明白的。”柳泉语气也变得沉重起来。 随后他拍了拍周彦肩膀： “可至少我们都活了下来，不是吗？” 振开少年的手，周彦嫌弃道：“说归说，别动手动脚，和蒙巍水一样。” 提到蒙巍水，周彦的语气变软了些，带着藏不住的担忧。 “蒙大哥究竟怎么了？回来肃魔部也没有见到他人。”柳泉察觉出不对劲，慌忙问道。 周彦欲言又止，他加快脚步，只是甩出一句话： “跟上。” 柳泉跟着周彦走出肃魔部府邸，进到了早就在面前等候多时的马车中。 随着马夫的叫喝以及马蹄声，他们踏上了去铸器师的路。 周彦自从上了车，便抱着枯木龙吟自顾自地闭目养神起来。 仍柳泉无论怎么挑起话题，满身皆白的男人都岿然不动，仿佛石化。 自讨没趣，少年只能放下心中对蒙巍水的担忧，他揭开车帘，看向外面。 长安城的街道都是以青砖铺砌，看上去意趣盎然，古色古香。 街道两侧，有小贩叫卖，有店铺横陈，也有各色行人漫步，还是初见时的那般繁华，充满烟火气息。 这让经历了古墓一行的柳泉看着舒坦了些，比起无尽的黑暗和危险，眼前景象自是更让人喜爱。 秋风吹拂，划过少年脸颊，有些砭骨，他只得放下车帘，把头收进马车内。 马车的速度不慢，但也不是极速飞驰，想来是长安城有规定不准在街道驱马狂奔。 这样一个井井有条的国度，为何君王和国师这两个手握大权的人，会做出那种事情呢？ 思索到这，柳泉眉间的纹深了许多。就像先前回答李老的那样，他自是恨着国师的，也恨纵容国师坑杀他们的当今圣上。 为大局着想也好，亦或者是出于其他考虑也罢，东夏国的国师这一举动真的激怒了柳泉，因为他的利益和生命受到了严重侵害。 性子再怎么改变，柳泉终究还是那个以自我为中心，利益至上的人，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百倍还之。柳泉就是怀着这样的底线，无论是谁，他都不能容忍。 是对是错，都无关紧要。 重要的只有自己。 想着，柳泉的嘴角上扬，笑得冷冽。 “别想太多，无论如何，不要迁怒整个国家，只需记住你是人族。”周彦忽然开口，将柳泉偏执的拉了回来。 冷漠的声音如同他的主人，毫无情感，却驱散了柳泉心中不断冒出的邪念。 宁心静神，少年摸着眉心歉然道： “嗯，我晓得了，差点被心魔所惑。” 周彦的本目察觉到了柳泉眉心污染诱导，果断出声将其叫醒，柳泉后知后觉，自然也明白，他是受到了百目神明污染的循循引诱。 可怕，不知不觉中，少年完全没有察觉，就这么陷入偏执，而且即便是现在细思，刚才的想法也符合他的本心性子，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奇怪。 眉心的污染，似润物细无声的春雨。 “到了。”周彦缓缓开口道。 马车戛然而停。 周彦没有再多说，直接就下了车，柳泉见状，自是跟上。 刚下马车，柳泉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火热，仿佛这附近的季节不是深秋，而是盛夏。 “你们迟到了。”女声响起，中性却也动听。 顺声望去，一头火红的齐肩短发夺人眼球，再往下，是张飒丽的脸，脸庞两侧，鼻头有些灰黑的污渍，可不掩其美貌，细看上去有着别样的中性美感，让人忍不住多瞧。 其身着一身粗制的灰衣，之上也是污渍横陈，十分老旧。灰衣很宽松，但也藏不住少女的挺拔耸立。 铸器师唯赤家为首。 有女名赤炎。 第119章 有女名赤炎 嗯？ 为什么呼吸不了？ 柳泉缓缓睁开了双眸，却发现只有一片漆黑。 眼前墨染的景象忽然传来声音，近在咫尺，又像是远在天边。 “哥哥，我们还要走到什么时候，好累。”稚嫩的声音说道。 温醇的男人声音回道： “当天下再无神魔，我们的脚步自然会停。” 稚嫩的声音滞了滞，好像没有明白男人的话，但还是怯生生地说道： “那，我们停下来之后，开个店铺，卖点好吃的，好玩的，啥都卖，那叫什么来着？” “百货店，卖杂货的。我看你是想看店的时候，自己偷吃偷玩，小滑头。”男人声音带着笑意。 “嘿嘿。”稚嫩的声音有些不好意思，似在羞赧。 “踏，踏。。。。。。” 行步的声音渐行渐远。 “猫猫别这样了，柳泉要呼吸不了了。” “没事的，你不是担心他嘛，我这样他很快就会醒的。” 光线撕破黑暗，柳泉睁开的眸子，看见了一个布满黑色皮毛的大屁股。 “你看，他醒了。”黑色的大屁股挪开，跳到一旁。 原来是天禄用屁股堵住了柳泉的口鼻，让他呼吸不了。 柳泉像个溺水者得救，他半立着身子，不断大口呼吸起来。 “柳泉，你没事。”柳依依睁大漂亮的眸子，看向他，满脸关切。 没有马上回答少女，柳泉咳嗽了几声，他才道： “没事，别担心。” 接着，他冷绷着脸，紧盯一旁翘起尾巴的天禄： “你刚刚在干嘛？想借机杀主子嘛？” 天禄作无辜状，跳到少女的怀中： “我只是怕你睡太久，身体出现不好的问题而已，不信，你问柳依依。” 柳泉将疑惑的目光望向雪发少女，柳依依眨了眨眼睛，犹豫了会，才说道： “猫猫刚刚的行为确实不对，不过它应该是出于好意，因为你确实睡了太久。” 少年愣了愣，他问道：“我睡了很久嘛？” “嗯，昏睡了两天，要不是李老来看过，说你没有事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雪发少女揉着怀中小猫的脑袋。 柳泉看了眼窗外，阳光明媚。 少年仔细回忆起晕倒前最后的景象，是艳丽的红色，他摩挲着下巴：“我是怎么回肃魔部的？” “嗯，我也不知道，反正出门的时候看到你房门打开，所以进来，才发现你满身是伤地躺在床上。”柳依依微微抬首，也做思考状。 “是霍明曜把你抱回来的。”冷冽的声音忽地插了进来，像锐利的剑，直挺挺地，毫不弯曲。 抬眼望去，正是周彦，他抱着枯木龙吟斜靠在门口。 同样雪白的发丝，让周彦和柳依依看着像是兄妹。 柳泉完全没有注意到门旁的周彦，对方如果不发出声音，就好像空气般，没有丝毫存在感。 周彦似乎又变强了，先前如锐利的剑，现在却芳华尽敛，将气息完全掩藏起来。 放简单，敛才难。 “周兄，抱歉，刚刚醒转过来，所以人有点迷糊。”柳泉颔首道。 今天的周彦一身白衣，加上满头白发，衣带飘飘，自有洒脱。 他指着大开的门： “我也是刚刚来的，不必在意。” “周兄，你方才口中的霍明曜是？” “天骄榜第二，长安城八大家之一，霍家嫡子。”周彦语气平淡，像是不起涟漪的湖面。 “霍明曜。”柳泉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在脑海中过了遍记忆，对这个名字完全没有印象。 “他为什么帮我？”柳泉有些疑惑。 周彦面无表情： “别想太多，霍明曜就任于长安城的衙门，他是捕快，救你是职责所在，和阴谋诡计扯不上关系。” “嗯。”柳泉点点头，若有所思。 “你的伤应该已经好了。”今天的周彦有些话痨。 柳泉听到这话，丈二摸不着头脑，他是躺了两天，可不代表歇息就能让伤势马上痊愈啊，要知道他击毙宗师杀手也付出了巨大代价，旧伤加新伤，怎么可能这么快痊愈。 周彦将身子挺直，走向门外： “你吃了回春丹，只要没死，就能把让所有的伤势痊愈。走，跟我去处地方，依依姑娘和天禄也守了很久，先在房中歇会。” “谢谢。”柳泉没有细究回春丹是什么，而是立即向少女道了声谢。 “没事的呀，我是器灵，不用休息。”柳依依歪着头，有些不理解柳泉为什么会道谢。 “要谢的话，记得回来的时候带点好吃的就行了，喵。”天禄打着哈欠。 “没谢你。”柳泉冷哼一声，便转身走向门外。 “喵喵，不懂得感恩的家伙。”天禄在雪发少女的怀抱中张牙舞爪，完全没有那远古异兽的威严可怖。 柳泉没转身，他向后做了个鄙夷的手势，便跟着周彦走了出去。 “周兄，回春丹是什么？” 走在前方的周彦风轻云淡道： “虽然名字难听，但却是天阶丹药，可生白骨活死人，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就能强行把你从死神手上拉回来。” “可我受的伤不至于用这种级别的丹药。”柳泉忍不住说道。 周彦将脚步放缓，逐渐走到柳泉身旁： “我给你服下的，至于哪来的，是李老给我们讨来的公道。” 柳泉想起了前几天晚上李老说的话，他好奇问道： “怎么个说法？” “和你夜谈完的第二天，李老去了趟皇宫，回来的时候受了点伤，但是却给我们讨回了补偿，被国师设局坑杀的补偿。”周彦平视前方，目不转睛。 “我，你，陶恕，每人一次补偿。原本我们应该每人都可以找铸器师打造一把武器。但是我和陶恕都有了自己的本命武器，无需这次机会，所以换成了天阶丹药回春丹。” 然后他又补充了一句：“天阶丹药的效用我也说了，一命抵一命，很公平。” 柳泉从腰间收纳袋拿出细长的发带，将在秋风中飘散的墨发束起，听到这话，他愕然道： “那天阶丹药，周兄你为什么会给我吃呢，这太浪费了。” 周彦终于将目光落到柳泉身上，不偏不倚： “我欠你一条命，而且天阶丹药我不需要。” 天阶丹药何其珍稀，即便是当今圣上拿出来，恐怕心在流血，可在周彦口中却轻飘飘的，好似普通丹药，可有可无。 “还是有点浪费了呀。”柳泉惋惜道。 “我给你吃，是想要你早点醒来，后面需要你做事。”周彦把目光收回，眸子微眯。 “什么事情？”柳泉得了便宜，自然殷勤道。 “有关于蒙巍水的事情，先不详谈，等你的武器铸造出来再说。”周彦神色凝重了些。 “好。”柳泉懂事，没有多问。 “我们要去哪里？铸器师那边，去领取我的补偿吗？” “嗯。”周彦开始言简意赅起来。 从天阶丹药就可以看出这次的补偿非常珍贵，也就是说这铸器师出手打造武器，至少和天阶丹药同一层次。 柳泉开始有些期待了，他现在确实缺一把趁手的剑，不知道那铸器师能否可以满足他的要求。 “放心，铸器师是个名号职称，在东夏国内，能获得此名号职称的，皆为大家，没有半点水分。”周彦看出了柳泉心中所想，淡然道。 柳泉忿忿说道： “周兄，能别老用本目观人嘛，你这本目术法，都快赶得上百货郎前辈的他心通了。” 周彦撇了撇嘴：“我没有用本目，是你的表情太张扬了，即使是余光都能感受到。” 少年摸了摸脸，心中暗道自己太得意忘形了，不应该喜形于色的。 “喔，还有我带你去寻的铸器师，也是铸造枯木龙吟的人，是铸器师里面最厉害的几个人。”周彦似乎是怕柳泉不相信，又抛出一个消息作定心丸。 “诶，这个铸器师补偿是可以任意挑选人来的吗？” “嗯，长安城内的所有铸剑大师，任你挑选，怎么，不相信我的眼光？”周彦怀中的枯木龙吟随之发出阵阵低鸣。 名器有灵，如果不是周彦的修为还不够的话，恐怕作为本命武器的枯木龙吟早就生出完整的器灵，就如同柳依依。 “当然相信了，只是在感叹这次的补偿过于珍贵，有些让人不敢置信。”柳泉讪笑。 周彦幽幽道： “我们差点死了，如果没有百货郎前辈的话，这是拿命换的，是该拿的，也是李老顶撞当今圣上，为我们强行争取来的。” “嗯，我明白的。”柳泉语气也变得沉重起来。 随后他拍了拍周彦肩膀： “可至少我们都活了下来，不是吗？” 振开少年的手，周彦嫌弃道：“说归说，别动手动脚，和蒙巍水一样。” 提到蒙巍水，周彦的语气变软了些，带着藏不住的担忧。 “蒙大哥究竟怎么了？回来肃魔部也没有见到他人。”柳泉察觉出不对劲，慌忙问道。 周彦欲言又止，他加快脚步，只是甩出一句话： “跟上。” 柳泉跟着周彦走出肃魔部府邸，进到了早就在面前等候多时的马车中。 随着马夫的叫喝以及马蹄声，他们踏上了去铸器师的路。 周彦自从上了车，便抱着枯木龙吟自顾自地闭目养神起来。 仍柳泉无论怎么挑起话题，满身皆白的男人都岿然不动，仿佛石化。 自讨没趣，少年只能放下心中对蒙巍水的担忧，他揭开车帘，看向外面。 长安城的街道都是以青砖铺砌，看上去意趣盎然，古色古香。 街道两侧，有小贩叫卖，有店铺横陈，也有各色行人漫步，还是初见时的那般繁华，充满烟火气息。 这让经历了古墓一行的柳泉看着舒坦了些，比起无尽的黑暗和危险，眼前景象自是更让人喜爱。 秋风吹拂，划过少年脸颊，有些砭骨，他只得放下车帘，把头收进马车内。 马车的速度不慢，但也不是极速飞驰，想来是长安城有规定不准在街道驱马狂奔。 这样一个井井有条的国度，为何君王和国师这两个手握大权的人，会做出那种事情呢？ 思索到这，柳泉眉间的纹深了许多。就像先前回答李老的那样，他自是恨着国师的，也恨纵容国师坑杀他们的当今圣上。 为大局着想也好，亦或者是出于其他考虑也罢，东夏国的国师这一举动真的激怒了柳泉，因为他的利益和生命受到了严重侵害。 性子再怎么改变，柳泉终究还是那个以自我为中心，利益至上的人，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百倍还之。柳泉就是怀着这样的底线，无论是谁，他都不能容忍。 是对是错，都无关紧要。 重要的只有自己。 想着，柳泉的嘴角上扬，笑得冷冽。 “别想太多，无论如何，不要迁怒整个国家，只需记住你是人族。”周彦忽然开口，将柳泉偏执的拉了回来。 冷漠的声音如同他的主人，毫无情感，却驱散了柳泉心中不断冒出的邪念。 宁心静神，少年摸着眉心歉然道： “嗯，我晓得了，差点被心魔所惑。” 周彦的本目察觉到了柳泉眉心污染诱导，果断出声将其叫醒，柳泉后知后觉，自然也明白，他是受到了百目神明污染的循循引诱。 可怕，不知不觉中，少年完全没有察觉，就这么陷入偏执，而且即便是现在细思，刚才的想法也符合他的本心性子，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奇怪。 眉心的污染，似润物细无声的春雨。 “到了。”周彦缓缓开口道。 马车戛然而停。 周彦没有再多说，直接就下了车，柳泉见状，自是跟上。 刚下马车，柳泉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火热，仿佛这附近的季节不是深秋，而是盛夏。 “你们迟到了。”女声响起，中性却也动听。 顺声望去，一头火红的齐肩短发夺人眼球，再往下，是张飒丽的脸，脸庞两侧，鼻头有些灰黑的污渍，可不掩其美貌，细看上去有着别样的中性美感，让人忍不住多瞧。 其身着一身粗制的灰衣，之上也是污渍横陈，十分老旧。灰衣很宽松，但也藏不住少女的挺拔耸立。 铸器师唯赤家为首。 有女名赤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