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病娇反派成了我的小狗勾》 第1章 往死里打 “打,给我狠狠的打,往死了打。” “该死的狗奴才,居然敢对小姐不敬,今日我就打死你个狗奴才,以儆效尤!” “你们也都好好瞧着,身为奴才,就要有奴才的自觉。做奴才的以下犯上,就是这种下场。” 被押着趴在长凳上的少年,一张脸愤怒扭曲,那双漆黑沉黯的眸子,透出猩红狠厉的光。 做奴才,就一定要卑躬屈膝,任人辱骂,连为自己争辩一句都不行吗? 做奴才就活该被人轻贱,想打就打,想杀就杀? 慕荞汐睁眼,正好对上这么一双含恨眸子,结结实实打了个激灵。 她一脸懵逼的看着周围一圈穿古装的男男女女,什么鬼,电视剧拍摄现场? 可她不是好容易休假,躺床上看小说看到睡着了么? 难道是舍友整蛊? 也不对啊,那砰砰砰板子到肉的声音这么真实,血沫横飞的,什么整蛊能这么逼真! 眼看着再打下去,那趴在长凳上的少年双腿就要废了。 作为一个医生,慕荞汐看不下去了,顾不上纠结是什么情况,噌地站起来疾步过去,抓住其中一人的板子用力甩开:“够了,再打下去,人就被你们打死了。” 什么深仇大恨,下这么重的手! 让她没想到的是,周围人居然砰一声跪了一片,一个个战战兢兢的喊着:“大小姐息怒,奴才知错了!” 慕荞汐:“……” 就很方! “你们……会不会太敬业了点?”慕荞汐脸颊抽搐,尴尬得能用脚趾抠出个三室一厅,“那什么,有什么话能起来再说吗?你们这样,我有点慌。” 说跪就跪,这的给多少工资,才能做到这种程度。 一个穿着深绿回字纹锦袍的中年女人闻言起身,却仪态端庄的福了福身,表情刻板严肃:“大小姐,做下人惹主子不开心,受罚是应当的,大小姐不必放在心上。若大小姐不忍目睹,还请大小姐先行回房。这里,老奴会替大小姐盯着。” “不是,你还真要把他打死?”醒来之前,她听见这人说的那番话,忍不住嗤地笑出来,“好了,差不多就行了。摄像机藏哪儿了?” “大小姐?”所有人用一种茫然又惊悚的目光看着她。 慕荞汐小心肝颤了颤,强撑着笑:“不是,还没玩儿够呢?你瞧……” 软糯嗓音戛然而止,慕荞汐漂亮如繁星的眸子逐渐瞠大,满目惊悚的看着自己孩子大小的手掌。纤细手腕上,戴着一个莹润通透的翡翠镯子。 她僵硬如木偶般低头,看见自己身上浅紫色轻纱烟罗裙时,脚下一个踉跄,差点直接晕过去。 “小姐。”旁边丫鬟赶紧托住她的胳膊,担忧的看着她煞白脸色,“小姐,您没事?” 慕荞汐绝望的闭了闭眼:“我这是睡一觉,就把自己睡穿了?” 她正准备装失忆,套一下基础信息,就听旁边弱弱传来一句:“小姐,您是不是被莫言给气着了?被看扶您回房休息一会儿,这里的事儿,曲嬷嬷会处理好的。” 莫言,被看,曲嬷嬷? 这三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 慕荞汐脚下一个激灵,一把攥住被看的手:“所以……我是慕侯府的大小姐,慕荞汐?莫言挨打,是因为我让他跪下给我擦鞋,他不肯,还推了我一把?” 被看奇怪的看着她,轻声:“正是。” 慕荞汐瞬间气若游丝,手指颤抖如中风:“快,快让曲嬷嬷别打了,赶紧找个大夫来给他看看,好好照顾着。” “大小姐?” 被看不解,还想再问,被慕荞汐狠狠一瞪:“快去!” 赶紧转身跑去找曲嬷嬷传小姐令去了。 慕荞汐艰难回房,一屁股坐在八仙桌旁,脑子里乱的不行。 她居然穿进了自己正在看的小说里。 慕荞汐狠狠搓了把脸,现在最关键的问题不是她为什么会穿,而是她要怎么活下去。 因为在书里,她一共就没活多少章。因为擦鞋一事仗责莫言以后,离死就剩一步之遥。 想到莫言,慕荞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可是书里最残暴不仁、阴戾狠辣的魔头。 书中,莫言本是皇子,但生母却是个卑贱的宫女。 后宫之中,多的是人担心她有朝一日母凭子贵,所以莫言一出生就被人偷龙转凤扔出了宫。本是要弄死的,但送他出宫的人贪财,把他一两银子卖给慕侯府一个负责前院洒扫的下人。 那下人天生有疾,在慕侯府身份低下,偏莫言长得出挑,那张脸从小给他惹了不少麻烦,让他在慕侯府的日子过的水生火热。 甚至所有人几乎要忘了他的名字,都是狗奴才、狗奴才的叫他。 杀人诛心,也难怪后期莫言会黑化成为书里最大最牛掰的反派。 按照书中情节发展,不久之后老皇帝就会因为忌惮太子,而将这个流落民间的儿子找回去,并给予他天大的荣宠,让他足以与太子分庭抗礼。 从地狱一下爬到天堂,让莫言迅速失本心,操控手上的势力大杀特杀。 而她,还有慕侯府,就成他第一个报复的对象。 慕荞汐甩甩头,不行,她可不能让忍受自己像书上那样被一群太监猥亵而死。 必须自救! 阻止莫言回宫显然不现实,只有利用仅剩不多的时间,好好关爱治愈,以期望挽回他那颗扭曲病态的心了! 说干就干,没什么比保命更重要了。 被看传达完慕荞汐的吩咐,回头刚准备进来伺候,就见自家小姐雄赳赳气昂昂,一副要奔赴战场的架势朝外头冲出来。 她一伸胳膊:“小姐,您要去哪儿?侯爷罚您禁足一月,这才刚过两日,您若乱跑,被侯爷知道了……” 禁足? 慕荞汐愣了一下,转瞬想起来,眸子中的神色瞬间冰冷下来。 还差点把她给忘了! 第2章 你别不识好歹 慕荞汐扶着被看的胳膊,唇角带笑:“放心,我不乱跑。莫言怎么样了?” “曲嬷嬷已经派人请了大夫,没有伤到筋骨,休养些日子就好了。” 慕荞汐点了点头:“走,去看看他。” 她得做两手准备才行,万一无法化解莫林心里对她的怨恨,就想办法祸水东引。 反正嚣张跋扈、乖戾张狂性格的另有其人,说起来她也是受害者。 莫言被曲嬷嬷安排在东边偏房,还没推门,就听见里面传出摔东西的声音。 “出去,我不需要你们假好心。”少年的声音一听就充满愤怒和怨气。 曲嬷嬷被他的油盐不进气的暴跳如雷,指着他大骂:“狗奴才,你别不识好歹。大小姐心慈饶过你,你若不知感恩,信不信我立时让人将你打死,扔去乱葬岗喂狗!” “信,我当然信。”莫言声音冰冷而怨毒,“慕侯府权势滔天,慕家大小姐蛇蝎心肠,莫说打死我一个下贱的奴才,就是杀了我全家,又有谁敢质疑?” 权势,的确是个好东西,可以让人为所欲为。 哪怕杀人放火,只要你势力够大,一样可以遮掩下来。 慕荞汐听着莫言语气中对慕侯府、对她,深入骨髓的恨意,忍不住长长的叹了口气。 前途艰难,任重而道远啊! 深吸口气,抬手推开房门:“你们先出去。” 慕荞汐拾步而入,清清淡淡的目光落在床上满目阴戾的少年脸上。 “大小姐……”曲嬷嬷有些担心,莫言这狗奴才一看就对大小姐怨恨甚深,万一他做出什么伤害大小姐的事可如何是好。 慕荞汐看穿曲嬷嬷心底担心,嘴角代含笑:“他这般模样,便是想伤我,也有心无力,嬷嬷不必担心,出去。” 语气虽柔和,态度去很坚决。侯府嫡女的气势拿捏的死死的,叫人不敢反驳。 曲嬷嬷无奈,只能福身离开:“老奴等就守在门外,大小姐有何事,唤老奴即可。” 慕荞汐点头,待房门关上后,才在莫言如看杀父仇人的目光中,泰然自若在不远处的圆凳上坐下。 目光悠然抬起:“是不是很不甘,又不服气,觉得老天不公?给我这种人尊贵不凡的身份,让我横行霸道,期权压人?” 莫言死死抿唇,没有说话。一双眼睛冰冷而又怨毒的看着她,意思很明显。 慕荞汐理了理裙摆,神情淡然:“可再不服气又能如何,我就是主子,你就是奴才,我今日就是打死你,也没人敢说半个字。包括,你年老体弱的老父。” 莫言一双眸子骤然暴突:“那大小姐为何不打死我?” “打死你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慕荞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淡漠张狂,与往日一样,“只不过,本小姐要打死谁是本小姐自己的事,却容不得别人在旁边指手画脚教我做事。” “更何况,一个连自己得罪了谁、谁要弄死你都不知道的蠢货,不值得本小姐脏了自己的手。” 莫言的眼神变了变,愤怒怨毒之余,多了一丝深思。 有那一丝,就足够了。 祸水不是一天就能引走的,急不得,要慢慢来。 慕荞汐很满意自己这番话的效果,施施然从凳子上站起来,施舍般的道:“养着,会有人按时给你送药、换药。聪明点,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到底是谁看你那么不顺眼。” 说完,步步生莲的离开。 留下莫言在身后,一双眸子落在慕荞汐的背影上,阴晴不定。 往日的大小姐,不管是不是有人怂恿,他敢不听她吩咐,公然忤逆还对她动手,就够她打死自己一百次了。 可她不仅放过了他,还让人请大夫给他治伤、换药。 是真的有一个他不知道的人,在暗处想要自己的命?还是她想利用他,借刀杀人? 慕荞汐才不怕莫言心里怎么想她,她就怕他一点想法没有,还是一门心思对她恨之入骨。 会想,能想,就说明她的目的并非空想,还是有机会可以实现。 不过,在莫言心里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只是第一步。 第二步,得把藏在黑暗中的人拽到太阳底下,让莫言知道,她所说的一切并非空穴来风、胡攀乱咬。 事实上,真正的慕荞汐之所以那般嚣张跋扈、视人命如草芥,都是被有心之人精心培养而成的。 原主出生丧母,父亲新丧另娶,新的侯夫人进门一年后,诞下一女,慕荞灵。 这位新夫人对慕荞汐视如己出,甚至比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还要好。外人都赞叹侯夫人心善慈悲、高风亮节,事实上她就是故意娇宠纵容,将慕荞汐养成目空一切无法无天的样子,借此将自己女儿衬托的天上有地下无。 所以,世人提起慕侯府的大小姐,都是一脸嫌弃,恶声咒骂。可提起二小姐,却是各种溢美之词恨不得统统堆砌在她身上。 包括慕荞汐对莫言的厌恶,都是这位心善慈悲的侯夫人有意无意在她面前,说莫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胆敢觊觎侯府的嫡出小姐。 说莫言对慕荞灵不规矩,时常胆大包天的往慕荞灵面前凑。 原主是个没脑子的,一心想替妹妹解决麻烦,对莫言动辄殴打辱骂,践踏尊严。 原主从未想过,若莫言当真有如此念头如此举动,侯夫人如何会留他性命至今,就不怕事情传出去,毁了慕荞灵的名声? 只怕一早就让人暗中弄死,悄悄埋了。 侯夫人苏氏出身忠义侯府,而忠义侯府的嫡大小姐,正是当今太子妃。 慕荞汐漂亮的狐狸眼微微一眯,所以苏氏是知道莫言真正的身份,想借她之后为太子永绝后患? 这一猜测,叫慕荞汐心头狂跳,出门后立刻向曲嬷嬷询问:“嬷嬷,父亲可下朝回来了?” 见一向与侯爷感情生疏的大小姐竟主动问起侯爷行踪,曲嬷嬷难掩兴奋:“侯爷一刻钟前已经回府,此时应当在书房处理公务。” 慕荞汐立刻拎了裙摆走下石阶:“被看,替我梳妆,我要去见父亲。” 第3章 装白莲花 荷棠院里,慕荞汐走后,就有婆子进来,押着莫言给他灌了一碗苦药,然后丢下他一个人在房内。 就在这时,一抹鬼魅般的黑影,倏然出现在莫言床侧。 “公子若愿意,慕侯府顷刻便能被夷为平地。”黑影不带任何感情的开口。 听到这个声音,本就阴戾的莫言瞬间暴怒,“谁让你出现的?滚!” “公子,只要您愿意回到陛下身边,莫说慕荞汐,便是慕侯爷,您想杀,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黑影唯一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冷漠森寒,没有一丝温度,“您不是恨她仗势欺人,不将您当人看吗?等您回到陛下身边,您就是身份尊贵的皇子,是天下人都要仰视的存在,没有人再敢轻视您……” “闭嘴!”莫言一双眸子猩红,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死死盯着黑衣男人,“回去告诉他,当初既然默认我被人丢掉,就别指望我会回去。” 他现在回去,手无缚鸡之力,同样也是死。 还不如韬光养晦,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 “当初的事……”黑衣人话未说完,突然听见外边传来急促脚步,赶紧收敛声音,“有人来了,公子,如有需要,公子可随时召唤属下。” 那脚步声来势汹汹,一听就来者不善。 黑衣人刚刚隐匿身形,卧室门就被人砰地一脚给踹开了。 那一脚满含愤怒,竟将门板都踹飞了。 碎屑飞舞间,莫言看见了门口一身月白锦袍的少年人。 慕侯爷书房门外,一袭白纱绣青竹罗裙的慕荞汐跪在院中。 娇小精致的脸蛋憔悴苍白,小小的身子跪在那里,像是一阵风都能吹到一般。 慕圳处理完公务从书房出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顿时心疼发怒:“谁让大小姐跪在此处的?为何不向我禀告?” 守在书房门口的长随苦着脸想要解释:“侯爷,是大小姐……” “爹爹……” 慕荞汐急急的想从地上站起来,无奈跪了太久,双腿发麻,刚一起身,就差点一头栽倒,好在被被看一把扶住。 慕圳见状,赶紧从廊上下来,一把将慕荞汐小小的身子打横抱起,冲旁边呆立的被看大吼:“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请大夫啊。” 慕荞汐瞧着慕圳关切焦急的眉目,心头划过一丝暖意。 整个慕侯府中,慕侯爷慕圳,还有她的同胞大哥慕祺睿,都是真心待她好的人。 只不过原主受苏氏蛊惑,对母亲新丧爹爹就另娶一时心怀怨怼,所以一直跟慕圳不亲近。至于她的哥哥,也因为许多女儿家的心事无法说与他听,不若妹妹亲近,而逐渐疏远。 她不知道的是,慕侯爷之所以快速另娶,也是希望她能从小有母亲照顾陪伴。至于她的哥哥,更是一心为她。在书中莫言被老皇帝找回,将她带走后,慕侯府上下只有她哥哥一人持剑闯入莫言王府,抢回她的尸体,好好安葬。 后来她哥哥更是为替她和慕侯府报仇,成为太子麾下一员骁将,战死沙场。 想到这些,慕荞汐就觉得作者是不是现实中跟她有仇,写个人物跟她同名同姓,却是个傻的抠脚的蠢货。 “爹爹,汐儿没事。”虽然现实中已经三十高龄,但现在的慕荞汐不过八岁,所以她毫无心理负担的窝在慕圳怀里撒娇,“爹爹不怪汐儿,不生汐儿的气了吗?” 此前长乐郡主府发来请帖,邀请慕侯府嫡长女去参加郡主府的百花宴。 慕荞灵来找她哭诉,说很喜欢长乐郡主府上的牡丹,想去一睹为快,但长乐郡主府只请了嫡长女,她无缘得见,很是伤情。慕荞汐便不知天高地厚的跑去找慕圳,想让他改族谱,将慕荞灵改为长女。 慕圳怒不可遏,将她臭骂一顿,并罚她禁足一月闭门思过。 见慕荞汐重提这事,慕圳脸色瞬间冷下来:“若你此来,是为这事,那就不必再说了。” 慕圳说着,就要将慕荞汐放下。 双脚落地,慕荞汐后退一步,敛衽行了一礼:“汐儿此来,的确是为这事,却与爹爹想的不一样。” 书中,慕圳虽已年近四十,但年轻时可是京都城出了名的美男子。岁月对他也格外偏爱,时光非但没在他脸上刻下痕迹,反而给他增添了久经沉淀的儒雅气度,让他分外成熟而魅力十足。 此时听她这般说,慕圳好看的眉头轻轻皱着:“那是如何?” “这两日,汐儿认真反省,已知自己错的离谱。就算汐儿再关爱幼妹,不忍幼妹失望,想让她一睹郡主府风采,也断不该拿族谱当儿戏。”慕荞汐一脸悔不当初的沉痛模样,一双杏眼眼眶泛红,瞧着格外惹人怜惜。 慕圳看着她与亡妻像了八分的容貌,想到亡妻临死前拉着他的手殷殷叮嘱,心就不由的软了:“你当真知错了?” 慕荞汐重重点头,拿帕子假意拭了拭眼角:“汐儿真的知道错了,汐儿以前行事荒唐,常给爹爹惹麻烦,叫爹爹操心。此次汐儿痛定思痛,决心日后痛改前非,一定做好慕侯府嫡长女表率,不叫外人看我慕侯府的笑话。” 一通天花乱坠的承诺过后,画风一转:“只是爹爹,自长乐郡主府的请帖送来后,妹妹日日心心念念便是郡主府上的牡丹花。汐儿无才无德,去了百花宴怕是只能给慕侯府丢脸。不若爹爹与郡主府好生商议,由妹妹代替汐儿前去。妹妹年纪虽小,却才名在外,必不会堕了我慕侯府声名。如此,妹妹也不必日日到我面前哭,哭的汐儿心都快碎了。” “是灵儿同你哭诉,想去参加长乐郡主府的百花宴?” 第4章 背后得人 慕圳原本因为女子一番痛彻心扉的感悟而略微舒展的眉目,再度拧起来,甚至隐隐有风雨欲来之势。 慕荞汐恍若未觉,一副关爱妹妹的长姐风度的点头:“妹妹说的没错,比起她来,我对花鸟鱼虫诗词歌赋这些风雅之物并不感兴趣。与其我去,倒不如把机会让给她,也好借机堵上那些背后嚼舌根,说我慕侯府嫡女都是不通诗书的废物。” “她当真如此对你说的?”慕圳的语气已经略有隐怒。 慕荞汐只当没听出,乖巧的点了点头:“正是,妹妹还说……” “混账!”慕荞汐话还没说完,慕圳便发了泼天大的火。 慕荞汐“吓的”花容失色,拎着裙摆跪在地上:“汐儿、汐儿不知自己何处惹怒了爹爹,还请爹爹息怒,汐儿再也不敢了。” “你起来!”慕圳伸手,姿态强硬的将自己的嫡长女从地上拽起来,一张俊脸阴沉含霜,“扶好你家小姐,带她回房,着人请大夫来看看她的腿。” 冷硬的扔下这句,慕圳疾步怒气冲冲的离开了书房。 身后,慕荞汐慌乱失措的喊:“爹爹,爹爹……” 直到慕侯爷身影消失不见,慕荞汐才收了脸上表情,长长叹了口气。 看来,装白莲花也是需要点功夫的。 “小姐……”被看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家小姐,柔声宽慰,“小姐莫要伤怀,侯爷……侯爷诸事繁忙,想必是遇上烦心事心情不好,所以才会发火,不是冲小姐的。” 烦心事么? 一直以为乖巧听话懂事贴心的女儿,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绿茶婊,的确挺烦心的。 慕荞汐扶着被看的手,正准备回去,院外忽然闯进一道风一般的身影,一见慕荞汐,立刻飞奔过来。 “大小姐,不好了,大少爷突然回来,闯进院子,说要杀了莫言。” 慕荞汐拎着裙摆匆匆跑回荷棠院,连口气都来不及穿,便闯进东边偏房。 一进去,就看见慕祺睿掐着莫言的脖子,将人举在半空。那凶狠阴煞的模样,明显是铁了心要将他掐死。 “哥哥,快放手!”慕荞汐顾不得许多,直接朝慕祺睿撞过去。 小女孩铆足全力的撞击,将慕祺睿撞的一个趔趄。手上劲道一松,莫言嗒一声落在地上。 房梁上,藏身暗处的黑衣人收回手腕处差一点就飞射出去的毒针,眯眼看向下面。 慕荞汐挡在莫言身前,小心翼翼的拍了拍他的背:“你没事?”随之愤怒看向慕祺睿,“哥,你干什么呀!” “汐儿,你让开,我今天非掐死这个欺主的狗奴才不可!”慕祺睿伸手就要把自家妹妹掀开。 慕荞汐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像只树懒一样死死抱住:“哥,你先冷静一下。谁跟你说他欺主的?他一个奴才,有什么本事欺负到我头上?” “汐儿,你、你帮他说话?”慕祺睿震惊的看着她。 妹妹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帮这个狗奴才说话,难道有什么把柄在这狗奴才手上,被威胁了? 否则他实在想不通,一向刁难欺辱这个狗奴才的妹妹,怎么会突然帮他说话。 莫言也没想到,慕荞汐居然会救他。他看着掉在慕祺睿胳膊上的身影,心情一时有些复杂。 不,这个蛮横残暴的大小姐,怎么可能会护着他呢。肯定是又在计划什么更大更残忍的折磨,来对付他。 慕荞汐松开哥哥的手,不过身子依旧挡在莫言前面:“哥哥,我没帮他说话,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倒是你,这又是从哪儿听到的风言风语?” 慕祺睿还是不信,凶恶目光落在莫言脸上:“慕荞灵慌慌张张的出门找大夫,为问她才听说这狗奴才对你不敬,推倒了你,害你受伤。” 原来是慕荞灵啊! 慕荞汐眼眸微垂,这母女俩是处心积虑想让莫言死啊。 难道,她们真的已经知道莫言的真实身份了? 为何书中并没有关于这点的任何交代? “哥哥,汐儿是慕侯府嫡出的大小姐。”慕荞汐蓦地叹了口气,说了句全然不相关的话。 慕祺睿完全没听懂:“你这是何意?” 他没懂,被慕荞汐挡着的莫言却听懂了。 她是慕侯府嫡出的大小姐,身边仆妇成群,前呼后拥。 他不过是个低贱如泥的奴才,有什么能耐能害她受伤? 就好比今日,他不过刚伸手推到她,下一刻便被一群人死死摁在地上拳打脚踢,最后更是被押在长凳上打的剖开肉绽。 堂堂侯府小姐亲自去给一个下人请大夫,就足够讽刺。 怕是请大夫是假,激怒慕祺睿才是真。 可慕侯府的二小姐,不是一向美名在外,最是温柔善良不过,为何要如此针对他一个身份微贱的奴才? 慕荞汐定定的看着慕祺睿:“哥哥,妹妹去找大夫,可曾回来了?” 慕祺睿一怔,反应片刻后,俊脸倏地一黑。 再怎么迟钝,他此时也反应过来,自己被愚弄了! “该死,竟敢哄骗我!”慕祺睿怒气上头,气冲冲的就要去找慕荞灵算账。 “哥哥……”慕荞汐本想伸手拦他,但想到莫言还在身后,便干脆紧跟在他身后追出去。 慕荞汐一路追到院外,才将人拦了下来。连续奔跑,让这副娇贵的身子累够呛。 若不是被看扶着,怕是要直接坐地上去。 “哥哥,你现在去找她有何用?她又如何会承认?”慕荞汐喘了一会儿,稍微好受些了,才正色道,“你不若好好想一想,她为何要借你我之手,对付一个低贱的下奴。” 慕祺睿被怒火冲昏的头脑渐渐冷静下来,看着慕荞汐的眼神也渐渐变了。 直到此时,他才反应过来,慕荞汐跟平时不一样了。 不仅不排斥他,亦不像往日那般对慕荞灵百般维护,甚至变得聪明细心。 她方才指出的两件事,叫他越想越觉吃惊。 慕荞汐格外认真的看着他:“哥哥,你就没觉得莫言的身份有什么问题吗?” 第5章 一场豪赌 “风雨欲来,哥哥,咱们再不能像往日一般混沌轻狂了?” 慕荞汐追着慕祺睿出去后,梁上的黑衣人正准备离开。 今日慕侯府发生的事情,他得尽快向陛下禀明。 尤其是,慕府二小姐,竟妄图借慕府大公子之手,置公子于死地。 “初一。”房间内,冰冷嗓音忽然响起。 黑衣人动作一顿,身形一晃,悄无声息出现在莫言床侧。 初一,便是他的名字。 “公子有何吩咐?” 莫言抬眸,看着这个几日前突然出现的黑衣人。 他自称风奉皇帝的命令,前来护佑他的安全。还说他的真实身份乃是皇子,当初意外流落宫外,如今后宫大势已定,皇帝想接他回去。 一开始,他以为这又是慕荞汐的安排。为的是看他以为自己可以从地狱爬到天堂,然后关键时刻将他从天堂再踹回地狱的凄惨模样。 直到他拿出那块龙纹黑金的令牌,他才真的相信,他所说的一切竟都是真的。 他这个从小被人骂狗奴才的贱奴,居然真的是皇子! 莫言眼底流露出淡淡的嘲讽:“去查一下,慕府二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公子愿意回陛下身边了?”陛下有名,只有当莫言愿意回宫,他才能为他驱策。 莫言缓缓抬眸,冷厉目光落在初一脸上:“我是否要回去,取决于你这件事办成与否。” 初一微怔。 “我要你去查清楚,慕侯府人,慕府二小姐,还有这整个慕府,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初一冰冷无波的眸底,划过一丝怔愕,脱口问道:“慕府大小姐,不用查吗?” 落在他脸上的目光骤然凌厉犹如实质:“看来,我驱策不动你。” 趴在床上,连动弹都困难的少年,竟在这一瞬间,迸发出让人难以招架的阴冷气势。 暴戾,阴煞,狠辣。 初一那颗早已被鲜血染透的心,竟隐隐有些颤抖。 他恍然觉得自己仿佛站在那位面前,条件反射的抱拳躬身:“奴才领命。” 身形一晃,已消失在偏房之中。 冷硬的木板床上,莫言一双幽暗深邃的眸子落在紧闭的门扉上。 慕大小姐,慕荞汐。 这个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人看过的女子。 她,他要亲自来。 点醒了自家大哥,慕荞汐被被看扶着回房后,稍微坐了坐,便命人准备笔墨纸砚。 在这本小说的世界里,唯一能与莫言抗衡的人,便是书中男主。 太子,司少卿。 贵为书中男主,司少卿自然是集众多光环于一身。不仅才貌双全,德行兼备。而且手腕强硬,高瞻远瞩。 哪怕是这样,书里到最后,他也差一点死在莫言手上。 好在男主光环加成,他到底还是打败了大魔头。 可现在为了活下去,她只能两面应付。 匆匆写下一封书信后,慕荞汐唤来被看:“听说,你表哥善于经营,与京都城各达官贵人府上的采买关系都不错?” 被看不明白小姐为何忽然提起自家表哥,不过还是老实点头:“小姐可是有事要交给表哥去办?” “我这里有封信,需得悄无声息送到太子府上去,且不能被人发觉信是我送的,你表哥可有办法?”这件事难度系数高达五颗星,她还真没把握有人能办成。 果然,被看一听就白了脸:“小姐,这……” “你别慌,这件事若办成,我会亲自去求爹爹,免了你二人的奴籍,并将你许配给你表哥。你若愿意继续留在我身边,来日我定为你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你若不愿,我便给你二人黄金百两,让你二人下半生衣食无忧。” 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还能做回良民,她就不信重赏之下,他们会不动心,“若这事儿办不成,就让你表哥暗中将此信销毁即可,我亦不会为难你们。” 被看犹豫了。 这是一场豪赌。 若赢了,便是泼天的富贵。若输了,也不过是办事不力,日后可能得不到重用。 孰轻孰重,很好选。 所以被看很快有了决定,她咬咬后槽牙:“小姐稍等,奴婢这就去唤表哥来。” 被看转身,匆匆离开。 慕荞汐将信收起来,随手压在妆台下面。 没有人知道,这封信里一共就两个字。这两个字即便被外人看见了,也不会明白究竟是什么意思。 唯有太子看到,才知其中深意。 因为,这是太子一个不为人知的隐秘。便是连太子妃,亦不知道。 这也是她敢交给被看表哥去送信的原因。 连续奔波忙碌不得空,此时闲下来,慕荞汐才觉有些口渴。 她正准备起身给自己倒一杯水,就听见外头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听声音人还不少。 下一秒,就见一个老嬷嬷打起帘子,一个穿黛色绣青竹华服的美貌妇人走了进来。 妇人从头到脚无一处不精致,尤其是那双狭长含情的桃花眼,将那张原本平平无奇的五官,点缀得风情万种、璀璨夺目。 这位,应该就是慕圳的续弦,慕侯府人苏氏了。 慕荞汐在心中给她对应角色后,脸上立刻扬起惊喜笑容:“母亲不是去城外法华寺敬香了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苏氏刚到法华寺,就听留在府上的嬷嬷派人传讯,侯爷命人将外出的灵儿唤回,关在书房中发了好大的脾气。随后还罚了灵儿禁足,抄写女则女巡一百遍。 自灵儿出生起,侯爷就从未如此重罚过她。是以苏氏哪还有心思敬香,赶紧命人套了马车,马不停蹄的赶回来。 回来后听说是慕荞汐去书房,找侯爷说了什么,侯爷才大发雷霆,便又立刻杀将过来,想问问看,慕荞汐究竟跟侯爷说了什么,她才好对症下药,解决此事。 瞧着慕荞汐与往日并无不同的神情反应,苏氏心中稍稍放宽,伸手亲热的拉过她的手攥在掌心:“我刚到庙里,就听说你父亲发了好大的脾气,唯恐你受伤,所以匆忙赶回来看看。还好你安然无恙,母亲也就放心了。” “汐儿,你父亲究竟因何如此动怒?” 第6章 败事有余的废物 苏氏艳丽的眉眼流露出疼爱,循循善诱地催促慕荞汐。 慕荞汐只在心中嗤了声她的虚伪,面上却露出一抹脆弱的笑容朝她行礼。 “多劳母亲担忧,我没有大碍,就是妹妹……”慕荞汐故意流露出担忧的神情,叫苏氏心中一紧。 这丫头是没有大碍了,那她的灵儿呢?! 苏氏将慕荞汐的手攥得发紧,后者心中微微冷笑。 看来是着急了。 “汐儿,你生来懂事,你父亲多疼爱你是应该的,只是你妹妹呢?如何了?”苏氏声线里是藏不住的着急。 见到这一幕,苏氏身后的老嬷嬷赶紧轻声制止。 “夫人,大小姐说话也是要慢慢说的。”老嬷嬷的话将苏氏点醒。 苏氏重新露出温和慈美的笑容,收回的手在袖子底下攥紧。 慕荞汐一脸无辜,反倒是还说出关切的话来。 “母亲不必担心,妹妹虽然受了些罚,但也是父亲爱之深,责之切嘛。” 她一字一句的吐出来,眼底也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锐光。 责之切? 苏氏捕捉到这一点,就知道这小蹄子没有安好心! 不等苏氏继续追问,慕荞汐便佯装把玩自己食指上的戒指,语气满是自责。 “唉,是妹妹一心系在郡主府的事,我不知该如何帮扶,只好去求了父亲,虽有些争执,但好歹还是让父亲答应了。” 答应了? 慕圳竟然答应了让慕荞灵去郡主府的事? 苏氏险些有些绷不住脸上精致伪装的笑容,这个贱蹄子! 郡主府本就不该慕荞灵去,现在被她这么一搅和,灵儿在慕圳那里恐怕已经是好感全无。 此时前往书房,必会弄巧成拙。 灵儿现在正在受罚,抄录的是女则女训,她这个做母亲的,若是去劝,便是知错犯错,若是不去劝,灵儿有违女德的事便会被敲定,成为整个府中的笑话。 这个慕荞汐,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将灵儿推到风口浪尖上,现在是想去给慕圳一个台阶下也难了! 苏氏心中对慕荞汐咒骂不断,脸上娇艳的妆容都有些扭曲。 “你这不是添乱吗?!灵儿现在受到这么严重的惩罚,你轻描淡写一句就能盖过吗?!”苏氏按捺不住,气恼斥责。 慕荞汐将一切尽收眼底,依旧面不改色。 她这是把自己当做傻子呢? 慕荞汐“惊恐”的连连后退好几步,满是对自己一贯温柔端庄的母亲突然这般咄咄逼人的难以置信。 “母亲,汐儿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吗?” 慕荞汐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看到眼泪涟涟的慕荞汐,身后的老嬷嬷察言观色,担心被有心人看见。 “夫人……” 苏氏按捺住自己的心情,艳红的指甲都嵌入了手心。 “汐儿,你想多了,你做的自然是对的,一家人就是该这样互相思量着,是也不是?”苏氏见到的局面无法逆转,转念一想,便开始换个法子说服起来。 慕荞汐怎么会不明白苏氏的意思,这个霉头,她可不会去触。 “母亲说的是,我也很是担心妹妹,从小备受疼爱,如今遭到这样的惩罚,我心中实在是不安,母亲可一定要去劝劝父亲啊。”慕荞汐语气羸弱,像是担心慕荞灵受苦一般。 苏氏看向慕荞汐,眼神当中透露出来的是迟疑。 慕荞汐不过是一个软弱无能的草包,从小就知道追着灵儿跑,只是今日的事,到底是慕荞汐弄巧成拙,还是…… 可是看到慕荞汐脸上的神情还是那么认真,眼中的焦急也没有半分假意。 哼,只要这个草包还有一天是这样,她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一边的老嬷嬷也立马明白了苏氏的意思。 “夫人,您刚礼佛回来,还是先回去更衣。”说完之后,老嬷嬷便搀扶着苏氏。 慕荞汐躬身款款行礼送走苏氏。 等两人走远,老嬷嬷有些迟疑的凑到苏氏耳边。 “夫人,这其中不会有诈?” 有诈? 苏氏的心中忍不住嗤笑起来。 “就这个蠢货?她可没有这么聪明,不过是今日我们疏忽,让她捅了娄子,成不了气候的。” 老嬷嬷听到苏氏这般有信心,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了。 慕荞汐看着两人走远的身影,便卸下脸上唯唯诺诺的伪装,悠闲散漫的伸了懒腰往自己的院子门口走。 看到下人来往送菜,慕荞汐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 莫言这个时候应该还没有吃饭呢。 受了罚的人,在柴房里面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慕荞汐特地绕路躲开下人们的视线,来到莫言住的破柴房。 莫言靠在墙上,垂着眸子,不明晦暗。 破旧的木门吱呀一声,照耀进来的光线让他不快的皱眉。 “小姐来这还有何贵干?”莫言嘴唇苍白,说话之间带着虚弱的意味。 看到他鹰隼一般锋锐的眸子,慕荞汐不觉后颈发凉,但还是背着手,笑意阑珊的走到他跟前。 “我说,你身上的伤好点了吗?你还真是能忍啊。”慕荞汐眯着眼睛,在莫言看来,像是从光中走出来一般。 慕荞汐看了一眼,在一边铺满稻草的地上有一个破碗,碗里是苍蝇飞舞的一些散发馊味的吃食。 她心中一惊,但面上装作淡然。 “你这样倔强,到底能撑多久呢?有吃食摆在你面前,你都不带碰的?”慕荞汐故意伸手将那碗端起来。 莫言皱眉,目光审视着面前的女子,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用心。 慕荞汐感受到莫言的目光,手中的筷子在莫言的手背上抽了一记。 “你该收收你这一身傲气,这里可不是你能随意胡闹的地方,你若是不长记性,日后有的是苦头吃。”慕荞汐这话说的不错,虽然站在上帝视角能够看清所有人物关系,但毕竟人都是情绪多变的动物,她拿捏不准。 说着,慕荞汐就准备用筷子拨弄食物,作势要吃下去,可筷子刚将面上乱糟糟的菜拨开—— “啊!” 第7章 查查清楚 那些已经馊了的饭菜上,赫然是个死老鼠的脑袋,血淋淋的染红了碗里的白饭粒! 这样苛刻的饭菜对于下人们来说虽然不算什么,但不管是书里还是书外的慕荞汐,从来都没有想象到过这么恶心的画面。 莫言见到可谓是花容失色的慕荞汐,嘴角绽出一抹戏谑的笑容。 “呵,这算什么。” 往常比这更过分的都有。 慕荞汐平复了内心的波澜之后,便将筷子直接丢在地上,连带着破碗也彻底摔碎。 莫言还没反应过来慕荞汐想干什么,啜泣的哭声便响彻整间柴房。 这样的深门大院里,女人的哭声总是会叫下人们敏感的。 柴房的门被猛然踹开。 一脸倨傲的曲嬷嬷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群带着棍棒的家丁。 慕荞汐眯着眼睛,她就知道,这个老东西等着自己呢。 刚才她故意鬼鬼祟祟到柴房来,就知道曲嬷嬷已经盯上自己了。 曲嬷嬷看了一眼正在哭泣的慕荞汐,又看了一眼地上的饭菜,便已经在心中有了个大概。 “大小姐,大小姐可别哭了,要是被老爷知道,这件事可就不得了了!”曲嬷嬷拎得清轻重,还是先安抚“受惊过度”的慕荞汐。 慕荞汐这个时候戏精上身,抹干净眼角的泪水,语气颤抖,小手更是颤抖的指着地上的死老鼠头。 “府中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东西,实在是太吓人了。” 慕荞汐柔弱的样子落在莫言眼中,他不禁惊讶。 这个女子,刚才进来的时候,那样得意自如的神情,和现在完全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人啊! 曲嬷嬷将老鼠头踹到一边,又对身后的人示意去将慕荞汐搀扶起来。 等到慕荞汐算是被带到一边了,曲嬷嬷才厉声呵斥起来。 “好你个恶奴,才教训过你,你便这般不知悔改,竟敢欺辱主子!”曲嬷嬷的目的实在是太过明确。 “等等!” 家丁们正要一拥而上的时候,一边的慕荞汐却拦住人。 “慢着,莫言被关在这个地方,饭菜又不是莫言做的,到底是谁要谋害我,还不快些去查!” 慕荞汐脸上的泪水都还没有擦拭干净,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掷地有声的坚定。 曲嬷嬷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被慕荞汐看个正着。 既然如此,慕荞汐心中哼哼冷笑。 “这饭菜究竟是谁做的,又是谁端过来的!都给我去查清楚!” 说着,慕荞汐将地上的碎片踹开,气恼的直接走到了门外。 家丁当中,那个负责送饭的小厮心慌意乱。 这脏饭脏菜都是曲嬷嬷让自己送过来的,莫言肯定还记得自己的长相,要是大小姐彻查,他肯定是藏不住的! 小厮慌乱的眼神不断的扫在曲嬷嬷身上,像是在祈求帮助。 曲嬷嬷心中已然也是慌乱的不行,一个小厮,没了也就没有了,但是如果将她给出卖了的话…… 看来只能让他做个替死鬼了。 小厮见到曲嬷嬷迟迟没有动静,脸上都紧张的渗透出汗水来。 这个小动作被慕荞汐捕捉到。 “本小姐问你话,你为何要看曲嬷嬷?有什么事是值得你这般心虚的吗?”慕荞汐抱着胳膊,似笑非笑的看着小厮。 小厮听到慕荞汐跟自己说话,当即慌乱得膝盖一软,就跪在地上。 莫言看着这一幕,心中了然,看来这个小厮是撑不住多久了,招人也不过就是时间问题。 慕荞汐打了曲嬷嬷一个措手不及。 小厮结结巴巴。 “大小姐……这件事,这件事,是……” 小厮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曲嬷嬷打断。 曲嬷嬷走到慕荞汐面前,十分羞愧的跪在慕荞汐面前。 “大小姐,这件事是老奴让人去做的,是这恶奴之前欺辱了您,老奴想着您心慈,也是忖度着您心思安排的,是老奴办事不力,请大小姐恕罪。” 忖度自己的心思? 还办事不力? 慕荞汐倒是笑出来了,要是真的忖度自己的心思都是办事不力的话,岂不是错的就是她了? 见到慕荞汐始终都没有说话,曲嬷嬷上前抱住慕荞汐的腿。 “大小姐,老奴对您是忠心耿耿的啊!” 忠心? 慕荞汐心中倒是笑出来了。 “曲嬷嬷千万不要这么说,您这么大的岁数了,我可受不起。”慕荞汐故作惶恐,上前将曲嬷嬷搀扶起来。 “您是母亲安排给我的贴身嬷嬷,母亲疼爱我,您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异心的,对?”慕荞汐说的原本是贴心话。 但是落在曲嬷嬷的耳中,却变的格外渗人。 曲嬷嬷是苏氏安排在自己身边的人,慕荞汐当然清楚,她的心眼里面,装的都是苏氏的意思。 事情眼看着就要往不了了之的方向发展的时候。 慕荞汐脸上的神情突然像是风云幻变一般,直接一字一顿的说道。 “至于你,拖下去,打个二十板子,当做教训了。” 二十板子,听起来数目不大,但也足够让人皮开肉绽十天半月下不来床了。 小厮的哀嚎像是刀子般一下一下的刺在曲嬷嬷的心上。 曲嬷嬷脸上已经渗出汗水,色厉内荏的走到一众小厮面前。 “看到了吗,咱们都是慕家的奴才,算计主子,就是这个下场。” 曲嬷嬷说这话未免有些可笑,不过慕荞汐可管不了这些。 说完之后,曲嬷嬷匆匆的转身就带着家丁们离开了。 被看走到慕荞汐面前,用手帕擦拭着她的手指和绣鞋。 “小姐,我们也早点回去,这地方不干净的。”被看忧愁的提醒。 慕荞汐擦拭干净自己的手,语气不咸不淡:“晚些你送点金疮药给那个小厮。” 金疮药? 莫言听到这个词的时候,诧异的目光落到慕荞汐的身上。 感受到了莫言的眼神,慕荞汐有些不适的哼哼了两声,将手中的手帕放到被看手中。 “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我送金疮药过去,只是不想白白添上一条人命在手中罢了。” 第8章 更像是捧杀 人命? 这个词落入莫言的耳中的时候,他幽深的眸子带上几分诧异,看向面前的女子。 “慕大小姐还会这样想?”嗤笑之间,莫言戏谑的话脱口而出。 这个一向飞扬跋扈、视人命为草芥的慕家大小姐,竟然还会担心一个小厮的死活? 明里暗里的,莫言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审视的目光始终都在慕荞汐身上流转。 这个女子,似乎和自己印象当中,有些不一样? 但莫言又说不上来,是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迎上目光,慕荞汐毫不掩饰自己眸子里的倨傲。 莫言心中冷然,看来不过是他多想了。 “人命自然是命,虽然不值钱,也不该浪费。”不咸不淡的话从慕荞汐的口中吐出。 “自然,慕大小姐浪费的从来都不是人命。”莫言毫不客气的讽刺了回去。 慕荞汐还没有说话,站在一边的被看便坐不住了。 “你这贱奴,弄清自己的身份了吗?怎么敢和我们大小姐这么说话!”被看娥眉一皱,娇呵着地上的男人。 “我还需怎么弄清身份?要大小姐来亲自提点我吗?” 言下之意,今日是慕荞汐是故意来找茬的。 唇枪舌战上被看不占上风,正要上前去给莫言一点教训的时候,慕荞汐拦住了她,嘴角带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看了莫言一眼,桃花带水一般的眸子,让莫言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不等莫言反应过来,慕荞汐已经带着被看走出了偏院。 “把我房中吃剩下的饭菜,都端过来,好好款待他。”慕荞汐的声音毫不收敛地从门外传来。 莫言攥了攥拳头,心中又好气又好笑,这个记仇的女人! 被看却有些不解,呆头鹅一般凑到慕荞汐身边,语气惊讶:“可是小姐,你何时吃饭了?哪来的饭菜给这个贱奴送?唔唔唔……” 话还没有说完,慕荞汐就一改刚才盛气凌人的架势,恨铁不成钢的将被看的嘴巴捂住。 “被看啊被看,说你笨你还真是笨啊,你不知道他是个狗耳朵吗?”慕荞汐忧虑的看了一眼不远处虚掩的柴房门,又压低声音对被看嘱咐。 “你且就听我的,去将我的吃食,拿些过来给他。” 被看震惊的睁大了眼睛,将慕荞汐的手从脸上掰开,“大小姐,那不过是一个贱奴,您对他这么好做什么,他分明就是一个白眼狼啊!” 就算是大小姐对莫言再好,莫言也不会记住这份恩情的。 慕荞汐伸出一根玉白的手指,在被看额头上面不轻不重的戳了一下。 “我是大小姐还是你是大小姐?我说的话,你照办就是了。” 听到慕荞汐都这么说了,被看只好是瘪瘪嘴,答应下来。 “我吩咐你的事,可莫要叫旁人知晓了,还有,你啊你啊,莫欺少年穷的道理你到底懂不懂?” 莫欺少年穷? 被看诧异于慕荞汐竟然能说出来这样的话。 可不过是一个贱奴,哪来的来日呢? 被看虽然还是不明白慕荞汐说的话,但是既然都这般了,也只好答应下来。 慕荞汐心中总算是松下一口气,书里面的莫言,可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要是自己现在不和莫言搞好关系,还去得罪他?那绝对是嫌命太长。 被看虽然不知慕荞汐心中的考量,送饭菜过去的时候,到底是对莫言多了几分客气。 晚间,莫言看着托盘里面尚有余温的饭菜,眼底划过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意。 暗处,隐约的细碎响动后,黑暗当中走出一个人。 是初一。 “主子,您让查的事,有些奇怪的眉目。”初一虽说着话,但眼神落在素净的饭菜上面。 主子虽然韬光养晦,但也不该会有这么舒坦的日子才对啊? 莫言并没有回应初一惊讶的眼神,只是说道,“有事说事。” 初一赶紧整顿好,对莫言恭敬行礼。 “您吩咐去探查的事,慕荞灵虽然是幕府的二小姐,但是一直美名在外,又是如今慕家续弦的女儿,母女两人的名声都是极为不错,只是……” 初一迟疑了一会儿之后,便继续说道。 “只是这慕荞灵,根据属下这些日子观察,有些名不副实。” 莫言合着眼睛,盘坐着调息,听着初一的话,微微皱眉。 “怎么?”慕荞灵的名声竟然还有出入? 初一便继续说道:“是了,大小姐的名声在外面虽然一直都是昏聩草包,飞扬跋扈,但其中许多,属下去细细查问之后便发现,其实有一多半,都是二小姐的罪名。” 莫言微微挑眉。 初一说的话他不会怀疑,只是想到那个眼中闪着精光的女子,竟然还会有叫人扣黑锅的时候? 初一没有留意到莫言的神情,自顾自的禀报。 “其余的事,就算不是大小姐所为,也是有二小姐的推波助澜在其中,怂恿大小姐做下,事后二小姐总能想到办法全身而退。” 初一对这些消息,一开始感受到的也是震惊。 毕竟慕荞汐这样的人,一向都是自负的,怎么会被人牵着鼻子走? 莫言眼中隐约闪烁的,是初一看不懂的神情。 初一犹豫片刻,才继续说道。 “还有苏氏,也有参与……苏氏虽表面疼爱大小姐,但更像捧杀,大小姐的名声到现在这个地步,和苏氏的捧杀脱不了干系。” 表面上,苏氏是和蔼可亲的慕夫人,对自己的两个女儿一视同仁,但私底下,这心肠有多么肮脏,恐怕也只有苏氏自己才知道了。 莫言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白天的时候,慕荞汐说曲嬷嬷是苏氏安排在她身边的人。 若真是这般的话,那岂不是…… “初一,你速速去找白天那个挨了板子的小厮,去晚了,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想到苏氏和曲嬷嬷的关系,又想到初一所说…… 以苏氏的伪善,她决计是不会将把柄留在任何人手中的,更何况是这样的低级错误。 第9章 贼 见莫言激动,差点跌下床,初一赶紧上前去拦。 “主子,您慢些,您的吩咐属下都记住了。” 可莫言现在哪有顾及自己的心思,要是那个小厮真的死了,有些事可就说不清楚了。 “快去,不必管我!”莫言皱眉,推开初一的搀扶,勒令他赶紧去。 初一应声隐匿在黑暗当中,匆匆往莫言所说的房间去了。 与此同时,慕荞汐房中,她褪下厚重的外裳,一身单薄中衣,素色衬得肤色雪白,靠在美人榻上看书。 卷轴之上,却不是什么话本诗经,而是一本兵书。 慕荞汐不得不做足功课,长乐郡主的宴请在即,而郡主不喜四书五经,更不是羸弱柔肠的女子,自幼便酷爱兵法,她现在也算是对症下药,送上几本兵书过去,先博个志同道合的名再说。 只是这些兵书,还需要自己一一过目才行,免得里面的东西敷衍不实。 被看替慕荞汐整理好衣裳,又将一边更加明亮的灯火放到慕荞汐身边。 “大小姐,您要是看书,还是白日里看才好,再说了,您好歹坐起来看,这样散漫,要是看坏了眼睛可怎么好?”被看苦口婆心,只恨不得找个竹竿子将慕荞汐给绑起来,规规矩矩的才好。 慕荞汐知她好意,却也充耳不闻。 见到她这耍无赖的小模样,被看也只好是叹气,将一方小巧的薄毯盖在她身上,跪坐在一边替她按揉小腿。 烛火摇动里,慕荞汐的房门突然被推开。 来人是曲嬷嬷。 曲嬷嬷一张老脸,褪去白日里的嚣张,此刻满是谄媚之意,连被看都能感受出来,恐怕是来者不善。 “大小姐,都这般的时辰了,您还没有入睡呢?” 曲嬷嬷一边说话,一边将手中的小香瓮放到书桌上。 “瑞脑消金兽,曲嬷嬷在这么晚了,不也是有雅兴,给我送东西来吗?”慕荞汐看了一眼桌上的东西,语气带着笑意说起来。 曲嬷嬷一愣,倒是没有想到慕荞汐会在意自己送进来的香。 “这是夫人吩咐我拿来的熏香,为您安神入睡的,夫人对您当真是关怀备至,大小姐,老奴替您点上香,您好好的早些就寝?” 慕荞汐指尖缓慢的摩挲着书卷,脸上的笑意倒是没有减少半分。 书中的曲嬷嬷也总是在自己面前说苏氏的好话,多是将苏氏塑造成一个慈母形象,其实这熏香,分明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香味虽然轻微,但是长期使用下去,会影响人的神智,是不折不扣的害人之物! 看曲嬷嬷这神情,想来也是知道这东西的“奇效”。 白日里的事还没有个定论。但慕荞汐知道,莫言是个聪明人,她都明示暗示了这么多回了,莫言不会按兵不动。 “既然是母亲送来的东西,我自然是欢喜的,只要母亲心里面还念我,我便知足了。”慕荞汐脸上的笑容清甜。 曲嬷嬷目的达到,便放松警惕:“对啊,您是要时时刻刻记住夫人对您的好啊,日后好孝敬夫人。” 慕荞汐慵懒起身,走到香瓮面前,伸手解开上面的盖子,眼神晦暗。 曲嬷嬷唯恐是被慕荞汐看出来什么端倪,低着头不敢看她。 慕荞汐却只是笑着将盖子不轻不重的摔回去。 “既然是好东西,嬷嬷就帮我点上,劳烦您再去替我拿一些过来,以后我便就用这香了。” 曲嬷嬷见慕荞汐没起疑心,一脸喜色的应声。 支开了曲嬷嬷,慕荞汐才冷清的开口:“你去寻来同这个气味相近的香料,再点上。” 难不成小姐也是怀疑这个香料是有问题的? 被看想不明白,但也不敢随意揣摩,只是随口问,“小姐不喜欢这个香吗?” “这香太浓了,熏得我头疼,不过这东西是母亲的一份心意,我也不好拂了她的面子,你别跟曲嬷嬷多嘴。”慕荞汐说完,重新靠在美人榻上。 被看虽然察觉到慕荞汐和往日的不同,也没有多说,只是低声的答应下来,打算去准备香料。 等到香瓮里面换好新的香料,袅袅青烟重新蔓延出来的时候,取了香料回来的曲嬷嬷又一次到了门口。 这一次,曲嬷嬷敲门了,在门口恭敬的说道。 “大小姐,老奴去取了香料回来了。”曲嬷嬷的声音还有些喘气,想必是趁着夜色跑着过来的。 慕荞汐眼神示意了被看,被看走上前打开门。 曲嬷嬷一进门,便将视线放到了正在燃烧的香瓮上面。 心中一松,曲嬷嬷说话也松泛不少。 “大小姐果然有孝心,这香对您的身子有好处的,日后可要天天都点着,长此以往才能够固本培元,此香,香气馥郁,日后大小姐身上,也是能够沾染这种香味的。” 曲嬷嬷末尾这句话,放到慕荞汐的耳中,便已经了然。 想必日后他们也能够通过嗅闻自己身上有没有这种香味,来监督她是否使用了这种香料了。 慕荞汐没有说话,曲嬷嬷独身站在门口也格外尴尬。 她正要开口说自己先行告退的时候,突然,房内的月窗骤然崩开。 一枚什么东西极快的嗖声飞入,茶杯应声而碎。 砰—— 茶水飞溅,洒落得遍地都是,慕荞汐却不急不缓的擦拭干净脸上的水珠。 “小姐!”被看以为有刺客,奋不顾身的扑到慕荞汐身前挡住。 而曲嬷嬷,站在门口听到破碎声的时候,便已经是吓破了胆子。 约莫一瞬,曲嬷嬷才发出刺耳的叫喊声,大喊着闯出房门。 “有贼啊!有贼啊!” 第10章 小厮,危 曲嬷嬷大喊大叫的离开,势必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慕荞汐看在眼中,心里冷笑。 既然是对方苦心经营的一场戏,那就没有必要担心了。 慕荞汐视线从落荒而逃的曲嬷嬷身上收回,看着面前瑟瑟发抖的被看,心中不觉升起一股温暖。 被看虽然性子爽朗天真烂漫,但是在对她的忠心上面,倒是半点都不马虎。 “别担心了,我这不是没事吗?”慕荞汐出声安慰。 被看颤巍巍的撑起身子,仔细的检查了一遍慕荞汐身上有没有伤势。 “小姐,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曲嬷嬷已经走远,被看才将信将疑的开口询问。 慕荞汐起身将自己的房门关上,才对被看说道,“深夜有客造访罢了。” 说罢,她弯腰从地上捡起什么东西。 被看定睛一看,这东西就是刚才从窗户外面投进来的小石子。 不,不是石子,那石子上面还包裹着一张小纸条。 刚才这石子崩破茶杯的响声犹在耳边,这张纸条却是完好无损,可见投掷的人有不浅的内力。 慕荞汐展开纸条,上面潦草的字迹已经被茶水浸透失色。 “小厮,危。” 这纸条的主人是谁,不言而喻,慕荞汐下意识握紧手中的纸条。 糟了! 白日里的嘱咐轻慢了几分,倒要是叫别人来提醒自己了! 被看见她神情微变,也凑上前去傻乎乎的询问。 “大小姐,纸条上面是什么东西?”被看伸长脖子想要去看。 慕荞汐先一步将纸条直接放在烛火上面。 “没什么,你去将我的披风拿来,我出去一趟。” 被看愣住,现在已经快三更天了,大小姐要出去? 拗不过慕荞汐坚定的眼神,被看将披风盖在慕荞汐的肩膀上,主仆二人脚步匆匆的往外走。 “大小姐,你慢点啊!夜深露重,你千万不要受了寒凉!” 慕荞汐心中着急,脚步也快了些,被看在后面紧赶慢赶的追着。 “大小姐,再往那边就是下人的院子了,这样晚了,怕是不干净,再说,您漏夜来此,要是被夫人和老爷知道了,定会不高兴啊。” 慕荞汐突然顿住,转身和被看面对面,竖着一根手指在唇边示意她不要出声。 “你小点声,我都到这个地方来了,还担心被责备?我有我的盘算,你若是担心,先回便是。” 说罢,慕荞汐就要转身肚子前往,急得被看在原地直跺脚,又匆匆追上去。 带着被看,慕荞汐悄声进了下人的院子。 两人站在夜色当中,脚步轻微,没有被发现行迹。 倒是下人的房门口,传来嘈杂的响动。 “待会我开了房门锁,你们二人进去了,听我的……”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慕荞汐仔细观察,看那装扮,似乎是府中的婢女? 站在婢女对面的是两个摩拳擦掌的壮汉,显然,这一行人的目的便是屋内的那个小厮了。 三人不动声色的进入了下人的房内,不一会,原本就微弱的灯火熄灭,屋内传来被束缚和殴打的响声。 慕荞汐心中焦急,险些直接闯入,脑袋转了几转,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那人将纸条给了自己,肯定也不想她身陷险境,而是要让她去想办法。 一个主意从脑海当中浮现出来。 被看已然是被面前的一幕幕震惊得说不出话,只能捂住自己的嘴以免出现什么突发状况尖叫出声。 慕荞汐推了推被看的肩膀,“你去找兄长过来,越快越好。” 这件事,也只有慕祺睿插手,才能有个名正言顺。 若是慕祺睿来了,被看前往,也必定会将慕荞汐的声名收到牵连。 可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慕荞汐明白,如果再晚点,里面的小厮被灭口,自己和莫言都是白费苦心。 “快去啊。”看到迟迟未动的被看,慕荞汐有些着急的推搡了她几下。 被看为难的站在慕荞汐身后。 “不行,我不能把大小姐一个人丢在这个地方!” 被看虽然不得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进入下人的屋内,但是此情此景,便是揣测,被看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要真的让慕荞汐一个人在这里,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见被看执拗得不肯离开,又想到这小妮子刚才在屋内的时候,就挡在自己前面以身相救。 慕荞汐叹口气,只好放弃这个想法。 屋内挣扎的响动越来越小,慕荞汐也越来越着急。 “行了,跟我过来。” 慕荞汐见说服被看是不大可能了,心里又生一计,她拽着被看两人摸黑来到院子后面。 此处光线更加晦暗,被看的声音都跟着颤抖起来。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看到被看没有半点平日里仗势欺人的架势,慕荞汐倒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别傻站着了,跟我一起喊就行。” 被看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慕荞汐在黑暗当中,深吸一口气,随即大喊…… “走水了!走水了!” 被看整个呆住,压根没有想到慕荞汐竟然会用这样的方式来转移其他人的注意力。 霎时间,整个下人的院子都陆续点燃灯火。 隔着窗户,人影晃晃,显然是都听到慕荞汐的喊声,打算出来救火。 别人的性命他们可以冷眼旁观,但若是火烧到了自己身上,他们是断断不肯的。 慕荞汐掐算着时间,等那小厮房里的人都落荒而逃,才拽着被看的手腕,鬼魅一般不动声色潜入那个小厮所在的屋内。 她前脚踩到屋里,就感到鞋底有什么东西硌着。 往下一看,慕荞汐大喜,简直就是老天爷都在帮她! 被看担心被人瞧见,赶紧将房门关上,焦急不已。 “小姐,你还在看什么呢,当心被人发现!” 慕荞汐没管被看的焦急,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拍了拍灰,俨然是一枚不起眼的珠花。 第11章 好一手栽赃嫁祸 被看看着慕荞汐将那枚不值钱的珠花揣进衣袖内,神色如获至宝。 她不解,不过是一枚珠花,小姐何必捡起来藏得这般严实? 慕荞汐迎上被看疑惑的眼神,却没有解释。 “还愣着做什么?救人。” 之前的婢女和两个壮汉听到呼喊声之后做贼心虚,抢先一步跑了出去,现在屋内只剩下小厮一人。 慕荞汐走到床边,赫然见到已经被五花大绑的小厮,脸上布满青青紫紫,屁股上挨了板子之后,血肉模糊的伤口因为刚才的挣扎已经渗出鲜血。 被看上前将小厮口中的帕子拽出来。 慕荞汐搭把手将人搀扶到了床上去,小厮已然昏厥,像是一摊死肉般,等两人好不容易将他丢在床上,都已是气喘吁吁。 被看见到还是不省人事的小厮,为难的看向慕荞汐。 “小姐,这人已经昏过去了,怎么办啊?” 后者思衬片刻,刚才那婢女进来将人打晕,又捆绑成这样,显然是打算带人去外面处理。 好在抢先一步,不至于连机会都没有了。 慕荞汐想着,伸手将桌子上面的茶水端起来,尽数泼到了小厮的脸上。 伤口的疼痛和猛然的泼水,小厮在床上一激灵的醒了过来。 “别打我!别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也只是听了主子的吩咐办事啊!” 小厮还没有睁开眼,就开始哀嚎着求饶。 “放肆!也不看看在你面前的是谁,赶紧住嘴!”被看担心动静被外面的人听到,连连呵斥住了小厮。 小厮哪里知道自己到底是被哪位主子看不顺眼,只当是面前的人要杀了他灭口。 做了亏心事,自然就没有想过有好下场。 小厮额头上面的伤口还在不断渗血,慕荞汐后退一步,站到灯火之下。 等到小厮看清楚,来者竟然是慕荞汐的时候,他连滚带爬的跌到地上开始“咣咣”给慕荞汐磕头。 “大小姐饶了奴才!饶奴才一条狗命,奴才已经知道错了!” 被看用手帕掸了掸凳面,慕荞汐矜贵坐下,不动一语。 一边的被看心领神会,冷哼说道,“你这话说的好没道理,我们小姐是来救你的,倒是被你当成了贼人,不长眼的狗奴才!” 什么? 大小姐竟然会来救自己? 小厮难以置信的愣了一下,似是在分辨是否在梦中。 “大小姐知道你是被人利用,垂怜你这条狗命,才来搭救你,至于真正要害你的是谁,你想必心中已经有数了。” 小厮反应半晌,连连磕头。 “多谢大小姐,多谢大小姐救命之恩!” 小厮含糊不清的话语,慕荞汐也没有心情多听。 “我来救你,倒不是有什么善心,你自己做过的事,你也知道会得什么结果,既如此,我只提醒你一句话,日后别把那脏水乱泼,才是你保住性命的唯一方法。” 一字一句,慕荞汐的神情里带着别样的盛气凌人。 这样的小姐,总是让被看感到熟悉又陌生。 说罢,慕荞汐就打算起身走人,小厮却叫住了她。 “大小姐,今夜前来的人,不是别人,是二小姐身边的婢女胭脂!” 这话一出来,不就是变相承认了白日里的种种,都和慕荞灵脱不了关系吗。 被看的反应最大,上前就叉腰冷哼。 “刚才和你说的话你都忘记了不成吗!现在还敢挑拨二小姐和大小姐的关系!” 被看在慕荞汐身边多年,耳濡目染,自是知道慕荞汐对慕荞灵的信任,偏帮慕荞灵说话,被她当做了是慕荞汐的心意。 慕荞汐没说话,显然是在等小厮接下来的反应。 那小厮似乎也是缓过来了,擦干净迷糊了眼睛的血水。 “奴才愿意用这条性命做担保,今日对大小姐的所言若有半句虚假,任凭处置。” 被看见状,焦急的上前拽住慕荞汐的衣袖。 “大小姐,这奴才竟然编排二小姐,您要怎么处置他?”被看以为这小厮几次三番僭越慕荞汐的雷池,定然是会被慕荞汐给下令杖杀的。 没成想,慕荞汐倒是漫不经心的走到小厮面前。 “你的性命,我原本就能随意处置。”慕荞汐的脸上,多了几分倨傲神情,一举一动间,流露出的都是与生俱来的贵气。 被看还没有反应过来,慕荞汐便示意她跟上自己,走到门前。 “你先好好养好自己的伤,就算要赌上性命,也别赌上这般破烂的命。” 慕荞汐站在门口,听到外面的动静似乎没那么大了,才推开门,和被看一起消失在夜色当中。 小厮愣愣的靠在地上,捡回了一条性命之后松下一口气。 大小姐,是什么时候,有这样的胆识的…… 转眼这边,被看追在慕荞汐身后,见到她心态平稳,被看不解的问,“大小姐,你怎么一点都不生气啊。” 慕荞汐不咸不淡,伸手去摘下一朵夜色露水之下的牡丹花。 “我该生气吗?”她玉白的肤色在月光下散发着朦胧柔和的美,朱唇轻启,语气柔淡。 被看攥着拳头,小麻雀一般在慕荞汐左右嚷嚷。 “今日之事若真是二小姐所为,那她就是草菅人命!用心这般歹毒,竟然将错处都推到您身上来了!”被看说着说着就气不过,眼眶红红的就要掉眼泪。 慕荞汐只好是将手中的花朵重新放到树木花丛上,带着被看回到屋内。 “有什么好哭的?” 慕荞汐知道被看是在替自己不甘心。 她对苏氏一向孝心恭敬,对慕荞灵也是真心爱护,但是到头来,两人竟然还想踩着自己,得到最后的利益。 别说被看,这些真相有朝一日揭开,谁人又不会唾一口这母女两人的蛇蝎心肠呢? “我一定要去告诉主母!让主母来主持公道!断然不能让慕荞灵再这么嚣张下去了。” 看到被看气头上的幼稚想法,慕荞汐没有生气,墨色的眸子平淡如水。 “那不是我母亲,是慕荞灵的母亲。” 第12章 主仆大戏 这话说出来,要是让旁人听见,被定一个背议主母的罪名都是轻的。 被看却没有多想,更多的是惊讶。 “可是……夫人这么多年,待小姐视如己出,小姐不是也对她恭敬有加吗?!” 被看不明白,苏氏在府中一直有贤名,况且他们家小姐行事是荒唐,可也从没说过主母的半句不是。 慕荞汐心中无奈,视如己出也好,恭敬有加也好,到底是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假? 从前的她是真心想在苏氏身上找到一点母亲的感觉,但现在的她,是半点都不敢妄想了。 迎上被看还是充满好奇的眼神,慕荞汐心知事不能说得太袒露,只是掸了掸自己的衣袖,语气轻快。 “人心隔肚皮,你知道旁人的心是红是黑?坏人的脸上也不会写着坏人二字。”慕荞汐的语气不咸不淡,像是在说最寻常不过的事。 被看难以置信的看向慕荞汐,杏眼圆睁。 “小姐可是最近遇到太多事,有些草木皆兵了?”被看的语气将信将疑。 慕荞汐心知再说多了,有害无益,便伸手在被看的鼻头上面使劲捏了一下。 “世上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你也不看看,苏氏和慕荞灵行事如此娴熟,你不会觉得她们是第一次这样做?” 慕荞汐再隐晦,也隐晦不到什么地方去了。 看到被看震惊的神情,她坐在梳妆台前面,慢条斯理的梳着头发。 被看不再说话,显然心里面已经有了自己的盘算。 “母亲叫来照顾我的人,不可尽信,事事留心,小心行事,知道了吗?” 面对慕荞汐的嘱咐,被看不再疑惑,倒是留下几分细腻心思,暗暗点头。 “被看愿意为了小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她眼神闪烁,坚定不移,真心流露的话让慕荞汐心中触动。 她一定要护好大小姐。 慕荞汐摇摇头,无奈的笑着,伸手在被看的额头上面点了点。 “你还有自己的表哥呢,那些都是牵挂,为了我涉险,不值当。”慕荞汐想浇灭被看的一腔热血。 被看捂住自己的脸颊,吐了吐舌头,很是俏皮。 她之前想离开,是因为大小姐的残酷不仁,动辄打骂下人就算了,还有那样作威作福的名声,但是这几天相处下来,发现慕荞汐似乎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种人。 那留在侯府,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我伺候小姐惯了,生来便是要护着小姐的,我哪都不去,就想赖着小姐。”被看从慕荞汐手中接过梳子,轻缓的帮她梳理一头长发。 “蠢死了,以后哪个人家敢要你啊。” 慕荞汐笑着说道,一头墨发如瀑倾泄,映照在铜镜里,更显明艳。 夜色已深,被看替慕荞汐将被褥铺好,才吹了灯睡下。 次日清晨,慕荞汐打了个哈欠,懒绵绵的从床上坐起来。 守在门外的下人已然有些焦急。 “夫人请大小姐过去用早膳,这都过了一炷香的时辰,大小姐怎么还不起身?” 站在门口的被看抱着胳膊,冷着一张小脸。 “大小姐娇贵,对主母敬重,所以悉心装扮,主母都没有说什么,你倒是置喙起大小姐的孝心了?” 下人赶紧低头连连道歉:“小的该死,大小姐对主母的孝心绝无第二。” 话刚说完,闺房的门就被推开。 “你这话说的,要是让荞灵听见可就不妥了。”慕荞汐走出闺房,一身素衣,素面朝天,哪里像是精心打扮的样子。 下人哪里敢和她争执,只好是在前面引路。 饭厅。 慕圳在朝廷当中有事,已然离席,慕荞灵还在受罚,席间只有苏氏一人。 “汐儿来了,快坐。” 慕荞汐一边落座,眼神却在站在旁侧的曲嬷嬷身上流连。 “说起来,听下人们说,昨晚南面的院子起火了?” 被看察言观色之间,看出曲嬷嬷微微皱眉的神情,又看到了苏氏凝滞的假笑。 一时间,被看便懂事的上前接话。 “大小姐说的是,昨晚院子那边有人大喊着火,府中不少人都起来看了,也没有个准信,到底如何了?” 一边的曲嬷嬷见状,赶紧上前说道:“大小姐误会了,昨晚不知道是哪个不懂事的奴才,谎称走水,若是打扰到了小姐的休憩,那才是罪该万死了。” ‘不懂事’的慕荞汐和被看相视一笑,眉眼传递之间满是戏谑。 “好在只是个谎称,若真的是着火了,恐怕我也性命堪忧,我昨夜睡得死沉,早上被看都险些没叫醒我。”慕荞汐说这话的时候,别有韵味的细细咀嚼了那“性命堪忧”四个字。 被看替慕荞汐布菜,又附和的说道。 “是啊,好在只是一场虚惊,不过小姐现在能安眠,被看也就放心了。” 苏氏手上一紧,攥住了筷子,险些没有崩住脸上的慈母笑容。 果然,被看的语气一转,便对向了曲嬷嬷。 “这些都是夫人的心意啊,多亏夫人叫曲嬷嬷拿来的熏香,否则被看看到小姐日夜辗转难安,当真是心急如焚。”被看爽朗的笑意下,连慕荞汐都有些分不清她的话术。 苏氏小心的和曲嬷嬷眼神交互,被慕荞汐看着个正着。 曲嬷嬷立马说道:“大小姐难安难眠,定然是下人们没有好好的伺候,在大小姐面前说了不该说的话,是老奴的错,没有管教好这些乱嚼舌根的奴才。” 说罢,曲嬷嬷一脸自检的低头垂手,像是听候发落。 慕荞汐还没有表态,苏氏便顺着杆子往上爬。 “你这般疏忽汐儿,实在该罚,你都是多少年的家奴了,我当初便是看你较旁人更亲近贴心些,才将你安排到汐儿身边伺候,如今你实在是叫我失望。” 苏氏说罢,还怜爱的伸手握住了慕荞汐的手。 后者假笑,冷眼看着主仆二人的一场大戏。 第13章 替罪羊 被看见到慕荞汐迟迟未动,有些担忧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肩膀,后者不动声色,置若罔闻。 坐在一边的慕荞灵,眉眼间染上一丝忧愁,亲自起身走到曲嬷嬷面前,将她搀扶起来。 “灵儿知道母亲御下极严,但曲嬷嬷好歹都是府中的老人了,照顾姐姐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苏氏见到慕荞灵为曲嬷嬷求情,心中话语流转,口中却还是装作严苛的说道:“曲嬷嬷若是没有照顾好你姐姐,在府中多少年都是不济事的。” 慕荞灵柔柔的叹了口气:“还请母亲宽宥曲嬷嬷,曲嬷嬷定是记住这次教训了,况且,若是因为一句风言风语就罚了曲嬷嬷,那姐姐院子里的人是不是要人人自危?往后哪个下人还敢去姐姐院子里伺候啊?” 这是找茬来了。 慕荞汐端着茶杯的手一顿,显然是没有想到这场主仆大戏当中还有自己的戏份。 “母亲在训话必定有母亲的道理,我是不敢轻易插嘴的,倒是妹妹的话,真叫我伤心,。”此话一出,气氛瞬间就凝固了一下。 慕荞汐看向苏氏,面带笑意的站起身朝苏氏行礼。 “而且曲嬷嬷是家奴,母亲同她讲规矩,怎么就扯到我身上了呢?” 轻描淡写几句话,就将慕荞灵刚才的“良心”全都堵得水泄不通。 慕荞灵还有些不服气,但还是克制住脸上的情绪,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来。 “姐姐这话说的,倒是冤枉我了,曲嬷嬷可是……” “不管是什么,也没有你挑拨离间的份。”慕荞灵话还没说完,慕荞汐便将手中的筷子不轻不重的拍在桌面上,一语挡了回去。 锐利的凤眸就这样直直和慕荞灵对视上,后者有些心虚的躲闪开视线。 挑拨离间? 慕荞汐脸上多了几分艳烈张扬的笑意,她托着下巴,就在餐桌上这么没规矩的冷嘲热讽。 苏氏不好说什么,只是看向慕荞灵的眼神多了几分提醒。 慕荞灵自知理亏,趁着安静的空档,赶紧说道。 “是,姐姐说的是。” 慕荞汐刚才的一言一行,苏氏细细咀嚼,只感到有些不对劲,慕荞灵也是逐渐回过味来。 这草包傻子竟然会和自己作对? 感受到两人的目光,慕荞汐赶紧岔开话题。 “对了,倒是想起来,前儿得了一个稀罕物,放在院子里一直说想拿给妹妹,不想忘记了,妹妹不如和我一起去拿了?” 慕荞汐的示好,让苏氏一愣。 慕荞灵看了眼苏氏的脸色,心知餐桌上说的话不好拂了慕荞汐的颜面,她按捺住心中的不快。 “多谢姐姐好意。” 两人都退了碗筷,一前一后的来到慕荞汐的院子。 翠竹簧影,素幔含柔,慕荞汐的院子满是淡雅的清贵气息。 慕荞灵见状,故作亲昵的挽住了她的手。 “姐姐是侯府的大小姐,院子若是这般寒酸,与身份不符,改日啊,我叫人搬些名贵的摆件过来,才更加衬托姐姐的气质。” 慕荞灵脸上差点就写上‘没安好心’四个大字了,慕荞汐心中冷笑。 前世的慕荞汐就是听了太多慕荞灵的鬼话,才落了一个骄奢淫逸的骂名。 “妹妹对我有这份心,我实在是感念,也不枉我收着好东西也要留给你。”慕荞汐说着,拍了拍她的手背,应承起来这一出姐妹情深的戏。 上辈子自己背负的骂名,这辈子也该让慕荞灵好好的尝一尝了! 想着,慕荞汐走进了屋内,将一个小木盒取出,递到慕荞灵面前。 慕荞灵毫无防备的将木盒打开,里面,赫然是昨晚上慕荞汐捡到的那枚珠花! “妹妹,你看一眼这珠花,是否有些眼熟呢?”慕荞汐语气颇急促。 慕荞灵觉得一股寒意爬上后脊梁。 慕荞汐私下让自己前来,想必就是已经斟酌过这件事的损益了,又将珠花直接递给自己,想必也是知晓了一些端倪。 沉思片刻,慕荞灵将手中的木盒紧紧攥住,隐在衣袖底下。 她反应极快,眼神示意身后的胭脂。 “胭脂,这不是你的东西吗?怎么这般不小心,还得叫姐姐特地给你还回来。” 慕荞灵如此,就是打定主意要将胭脂推出来做替罪羊了。 胭脂害怕得眼神闪躲。 昨夜突然有人谎报走水,她担心事情败落,也就慌忙的逃窜出来,不想这珠花掉落,她原本还没有放在心上,谁承想竟然会落到大小姐的手中! 慕荞灵的吩咐,胭脂始终都记得。 想到自己的家人还在主母手中,胭脂只好是硬着头皮跪在地上。 “小姐,奴婢实在是不知道,这珠花为什么会在大小姐的手中。” 慕荞灵知道,若是谎称不认识这珠花,到时候查出来,必定会牵连到自己,还不如直接将胭脂推出来定罪。 胭脂慌乱的眼神,慕荞汐看在眼里,也是感慨慕荞灵当真心狠,一个忠奴说卖就卖。 看着这主仆二人拙劣的演技,慕荞汐总算是忍不住了。 “胭脂一直都在妹妹身边,耳濡目染的,想必也有了一颗善心,你是知道那小厮挨了板子,行动不便,所以好心去送饭的,是也不是?” 慕荞汐眼角微挑,面不红心不跳的就帮胭脂找起来借口。 善心二字,讽刺得慕荞灵脸上的神情都有些挂不住。 但是话都已经这么说出来了,胭脂为了保命也是赶紧说道。 “是,大小姐说的是,奴婢去给小厮送吃食,也是不想那个不懂事的奴才对大小姐心生怨恨!” 慕荞灵始终感觉古怪,却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只好是勉强撑一个笑容。 第14章 怎么能轻易交出去 “是啊,姐姐,胭脂也不过是担心你的名誉受损,才会去找那小厮的。”慕荞灵附和着。 谁承想,慕荞汐直接从慕荞灵手中将那木盒夺过来,生生摔在地上。 木盒破碎,珠花溅到胭脂脸上。 “你这奴才,实在是瞎了眼了,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方,由得你来做主?” 胭脂一时间不知道大小姐为什么这般大的火气,将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大小姐息怒,大小姐息怒。” 听着胭脂带哭腔的声音,慕荞汐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慕荞灵难看的脸色,冷笑说道。 “我息怒?私相授受也就罢了,还是打着我的名号?你这私物落到了我的手中也就罢了,若是落到了别人的手里,你有几层皮够脱的?” 慕荞汐语气狠绝,一字一顿,似乎都在提醒胭脂,大小姐的性子还是如从前一般暴戾。 见到慕荞灵要开口说话,慕荞汐抢在前面。 “你以为你一条贱命在我眼里算什么?你是妹妹身边的奴才,若是叫人捡到这东西,说好听点,只是你不懂事,若是有人污蔑了妹妹的名声,落个上梁不正下梁歪的骂名,你该当何罪啊?” 这珠花若是被人拿走,做了慕荞灵的文章,不要说大小姐,恐怕到时候主母也不会放过自己的! 胭脂瑟瑟发抖,牙齿都止不住打颤。 一想到,慕荞灵刚才想也不想的就将自己推出来,若只是忠心,她绝无二话,但慕荞灵委实就没想过要保住她性命。 平日里,慕荞灵还装作爱惜他们的样子,谁承想竟是这般的表里不一? 胭脂连连磕头,哀哭着认错。 “求大小姐饶了奴婢,奴婢不过就是一时糊涂了啊!” 慕荞灵听到胭脂说出来的话,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想要上前制止。 慕荞汐根本不给她机会。 “哟,胭脂,好歹你也是妹妹身边得脸的丫头,怎么遇到这么点事,反应就这么大?要是外人瞧见了,还以为是妹妹平日里苛待了你?” 胭脂已然是不行了,慕荞灵也忍不住。 “我又不是姐姐你,怎么会苛待下人呢?” “我不过随意说几句话,妹妹怎么当真了呢?” 慕荞汐故作惊讶,像是担心自己说错话惹了慕荞灵不高兴。 她伸手拍开慕荞汐假意示好的手。 “慕荞汐,你叫我来,就是想让我看这个?你到底是何居心!”慕荞灵色厉内荏,嘴上说的是硬气话,心中却早已没了底气。 后者只是笑,轻声唤了一句被看,便亲自去搀扶胭脂起身。 “你别误会,我是真有一个好东西要给你。”慕荞汐接过被看递来的香瓮,满脸笑意。 “这香料是母亲特地为我制的,其中名贵乃是宫中都少有的稀罕物,母亲想必也是怜爱我夜不能寐,才送来的。” 说着,慕荞汐将香料就这样推到慕荞灵面前。 “啊,当然了,或许也是母亲觉得,你的身份若是用了这样的香料,于礼不合。”慕荞汐的语调多少有些阴阳怪气。 这话落在慕荞灵的耳朵里更是无限放大。 看着她逐渐攥紧的手,慕荞汐又是说道,“你也不想想,自己当初在整个府里,站不稳的时候,母亲为你操心了多少?现在啊,又有胭脂这么一个忠心耿耿的奴才在你身边,你也算是过着蒸蒸日上的日子了?” 慕荞灵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慕荞汐的那种眼神。 高高在上的,蔑视的眼神,其中甚至还带着些许的怜悯,将她看做一个可怜人的眼神。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慕荞灵没有接过香瓮,慕荞汐也不遗余力的继续往她身上推。 “我的意思,或许就是母亲知道,尊卑有别,什么人该有什么东西,她心里肯定清楚着呢。” 这话听得后面的被看都胆颤了一下。 慕荞灵犹豫了很久,才将自己内心所有的情绪都压制下来,接过香瓮,说出来的话,都是咬着牙的。 “想必姐姐是误会了,姐姐的生母去得早,母亲对你自然会多几分疼爱,多照顾你一些,是应该的。”慕荞灵不知道,自己说出这话的时候,面上的神色有多么难看。 她踹了踹还跪在地上的胭脂。 “既然姐姐已经将东西都给我了,我便先走了。”她说完,便像是再也撑不住面上的假笑一般,转身离开。 胭脂匆匆跟在慕荞灵身后:“小姐不要误会,主母必定不会只将好东西给大小姐,不给您的。” 这话像是针尖一般,恰到好处的扎在了慕荞灵的痛处上面。 “我有什么好误会的?她在我面前得意威风,我就看她还能得意多久!”慕荞灵气不过,用力甩开自己的衣袖。 听到慕荞灵话里话外都是欲盖弥彰的味道,胭脂不敢多言,只能低头跟上去。 “还敢跟我论尊卑有别,她母亲早就死了,现在也不过是撑着一个嫡女大小姐的身份,风水轮流转,早就不一样了!”慕荞灵这话倒像是说服自己。 她气恼,母亲竟然也这般认可慕荞汐的身份,之前还在自己面前说,最重视最在意的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结果现在,这般名贵的香料,她竟是连听都没有听过。 还让慕荞汐那个贱人,在她面前狠狠炫耀了一把。 她这般低贱,还妄想自己凭借大小姐的身份就平步青云,实在是痴人说梦! 慕荞灵恨恨想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够解开心头之恨。 院子这边,被看见到那主仆二人走远了,才忧心的询问慕荞汐。 “大小姐,您怎么能把那香料交出去了呢?那可是能够定罪的证据啊!” 曲嬷嬷用心何其歹毒,一朝若是被揭穿了,到时候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样的风波来。 再加上现在是慕荞灵知道了这件事,还收下了香料,到时候就算想要拿回来,慕荞灵也会装作不知道的! 被看愁眉不展。 第15章 恐怕会当成弃子吧 面对被看的着急,慕荞汐倒是没放在心上,反倒笑了。 “算不上什么证据,况且这样的物证,原本就漏洞百出,纵使是拿出来了,也没有办法损伤苏氏的元气。” 不过是个不会说话的物件,就算拿出来了,又如何证明这东西是怎么来的? 若没个相当有分量的人证,还非常容易被反咬一口。 被看似乎还想说什么,慕荞汐抬手示意:“就算是到时候查出来了,要一个替死鬼也没什么用,事情都要一步一步的来,我自有我的安排,不必多说。” 被看跟着她进入屋内,看到她还好整以暇的翻看手中的书卷。 “大小姐,您还真是一点都不着急啊,二小姐要是当真用了这香,身上染上香料的味道,主母岂不是什么事都知道了吗?” 被看虽然嘴上着急,但手上还是替慕荞汐添了个更舒服的软垫。 慕荞汐惬意的靠在美人榻上,青葱般的手指头有一搭没一搭的在腿上敲打着。 “我当然是不急的,况且,她用了这香对我也是好处,她不用这香,对我也无坏处,我就是想借这件事,敲打敲打她们。” 敲打? 被看感觉自己更加迷茫了,这香料现在都已经落到慕荞灵的手中了,没了证据不说,慕荞灵如今对大小姐的仇恨也加深几分,那不是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吗! 看到被看还是一脸惘然,慕荞汐便笑笑说道。 “收了香料,慕荞灵就算不在苏氏面前嚷嚷,苏氏不久后也会知道的,到时候就是好戏。” 苏氏是个多疑的人,到时候知道这件事,必然会开始考量自己是否已经探知了她的歹毒心肠。 也是够苏氏寻思一段时间了。 尤其,她还将珠花的事告知了慕荞灵,这下这对母女估计都是心慌的。 珠花的事,也让被看心中多了一层不快。 昨晚的场景历历在目,若不是因为这枚珠花和慕荞灵今天的态度,被看也不会对慕荞灵有这么大的敌意。 “那小姐,你有什么好东西竟然还要给她,岂不是浪费!” 想到慕荞汐刚才所说的香料名贵,被看担心不已,生怕小姐还像是之前那样,对慕荞灵百依百顺。 慕荞灵的心肠这般狠毒,要是大小姐和她继续来往下去,还不知道会被害成什么样! 大小姐竟然还对她示好,岂不是助长了慕荞灵的气焰吗? 慕荞汐只是将手中的书卷放下,眼神带着笑意的看向被看。 “你说,慕荞灵是苏氏的亲生女儿,什么样的好东西,会连慕荞灵都没见到过?” 这番别有深意的话语,落在被看的耳中,倒是多了几分的诡谲。 被看吞了吞唾沫,惊讶的凑到慕荞汐面前。 “莫不是……那香料有什么问题?”被看小声说着。 她心中揣度,若是真的这个香料有问题的话,大小姐此举难道不是…… “苏氏身为主母,竟然也会有这样的心思!”苏氏明知道,大小姐现在孤立无援,生母早逝,没有母族撑腰,只是有一个嫡女的身份,根本是不能够造成任何的威胁的。 看到被看这么难以置信的神情,慕荞汐倒是笑出来了。 “怎么,你觉得不可思议吗?侯门深似海,你还看不出这里面的道道?还是说,你怕了?” 被看也是见证过那些算计的,如今这些事放到眼前,倒是胆怯起来。 听到慕荞汐这么说,被看赶紧开口,“被看不怕,只要有大小姐在,被看什么都不害怕,只是这苏氏,当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谁敢想苏氏这么多年对慕荞汐表面上慈祥和蔼,暗地里竟然有这么多的脏心思! 慕荞汐没有回应,只是伸手在被看的手背上面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慰。 不出一天,柴房这边就有了新动静。 初一站在一边,看着莫言将药膏一点点的涂在脚踝逐渐溃烂的伤口上面。 “只是一些皮肉伤,你说你的。”莫言的语气平淡,像是被镣铐磨出来的伤痕并没有感觉一般。 他酝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慕大小姐,将那个小厮救下来了。” 倒是小瞧了这大小姐。 初一看到莫言面上讳莫如深的神情,便试探着开口,“这一次,您可愿意回宫里了吗?” 说这话的时候,初一就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迟迟的,莫言都没有开口,初一知道,莫言这是已经动了回宫的心思了。 他安静的等着,良久,听到了药膏被盖紧的声响,他小心抬起头。 莫言整理好自己的衣裳,一字一句的说道,“若是一定要回去的话,我有三个条件。” 听到莫言总算是愿意讲条件了,初一按捺住心中的喜悦。 “您请说。” 莫言站起身,镣铐的叮铃哐啷声响离初一越来越近。 “第一,我要在暗处明处都培养自己的势力,只属于我的,不会被任何人动摇,也不会听命于除我外其他人命令的势力。” 听到这里的时候,初一心中便是一惊。 “第二,我和我的人,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不必一一向皇帝汇报。” 初一有些迟疑,想要开口讨价还价,却被莫言的第三个条件直接堵了回去。 “第三,我要暂时留在侯府,任何人不能打扰。” 什么? 前面两个条件虽然猖狂,但初一都能够理解,这第三个条件暂留在侯府,是图谋的什么? “这三个条件,缺一不可,只要能答应下来,我便会回宫。”莫言脸上露出一丝邪气的笑容,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 初一不知自己该说什么,脸上的神情沉默着,看了一眼莫言之后,便低下头,不再说话。 若是莫言一直都这样想,不要说回到皇宫,这样桀骜不驯的性子,要是真的让陛下知道,恐怕也只会被当做一枚弃子? 第16章 还想不想要这次机会! 莫言看到初一都将自己的心里话写在脸上,冷笑出声,“怎么了?你不会是在想,我这样的性子,迟早都会被当做弃子?” 初一被说中心事,赶紧忍住自己的慌张,对莫言行礼,“属下不敢。” “不敢?”莫言揶揄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 初一还没有说话,莫言便步步逼近。 “你也不看看我现在的处境,就算是回到皇宫里面,去做刀俎上面鱼肉,做皇帝的走狗,与现在又有什么不同呢?” 莫言笑眯眯的说着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初一只感觉自己手心都已经渗透出来冷汗,这样的话要是被人知道了,他会不会被当做是乱臣贼子啊! 看到初一还是不说话,莫言继续走上前去,衣袂的阴影挡在了初一面前。 “你说,与其如此,我是不是更该和他断了父子情份,免得到时候多生事端?”莫言始终都是笑着的,但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初一只好是站起身,对莫言又是行礼。 “还请您不要说这样的话,您和陛下骨肉情深,血浓于水,轻易断绝情分,伤的也是陛下的心,若您没有别的话要交代,属下就回去复命了。” 初一只想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也生怕莫言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语来。 皇宫,太和殿。 烛火扑朔的殿内,君王的神情增添了几分晦暗不明。 初一恭敬的跪在御前,一字一句的将莫言白日里在柴房说的话都详细禀报。 “陛下,属下今日得知的所有,一字不落,全都转述完毕了。”初一说完,便颔首等待敬阳帝的吩咐。 这位君王年少登基,掌持太平盛世几十载,血雨风波却让他沉淀成如今阴晴不定的性格,饶是侍奉多年的初一,也有些拿捏不准他的心意。 “哈?哈哈哈,倒还真是朕的儿子。” 敬阳帝听完初一的转述,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硬骨头的人,一时间喜不自胜起来。 初一听到敬阳帝的笑声,竟有些摸不清楚状况,但也只能是谦顺的在一边等待命令。 敬阳帝迟迟都没有说话,初一感到不安,只好是上前轻声提醒。 “陛下重视骨血,但如今小殿下似乎并没有回宫之心,陛下是否要……”将莫言放弃? 看到初一说到嘴边的话,敬阳帝突然附手示意。 “不必,他有没有回宫的心思,不是都很清楚了吗?条件都提出来了,朕自然是要满足的。” 敬阳帝的自大让初一感到担心,毕竟一直以来,能够真正接触到莫言的人,只有自己。 可是现在的敬阳帝,似乎根本不相信,莫言就是那个危险的人。 或者说,敬阳帝根本不相信莫言能够掀起来什么风浪。 “那陛下的意思是?”初一皱眉,只好是开口询问。 “从此以后,你的这一队暗卫归他所用,任他调遣,还有,将免死金牌赏给他,朕倒要看看,这个狼崽子,还真的能反咬朕一口不成?” 初一看到敬阳帝这般自信的神情,一时间也有些担忧,若是真的给了莫言这么大的权利,到时候还不知道会有多大的风浪出来。 可君无戏言,况且自己不过是一个暗卫,君臣有别,初一知道,他不能多话。 领命后,初一便下去了。 两日后,侯府便收到了长乐郡主府送来的邀请帖。 曲嬷嬷笑容满面的从太监手中接过镌刻着百花纹路的请帖,来到了花厅内。 “老奴就知道,咱们府邸内的小姐都是名门闺秀,这百花宴会,怎么能够少了咱们家的小姐呢。” 坐在主位上的苏氏也是笑意张扬,侯府能够和郡主府牵扯上关系,是件大喜事。 慕荞灵站在苏氏身边,脸上充满期待,如果自己能够和长乐郡主见面的话,勉强有一个闺中好友的头衔,到时候也算是一重荣光。 慕荞汐多少有些吊儿郎当的坐在一边的椅子上,还在和被看小声交流糕点的口味。 等到苏氏将请帖打开,脸上的神情却是骤然变化。 “什么?!怎么会这样?”站在一边的慕荞灵更是没有忍耐住,惊呼出声。 总算,慕荞汐懒懒抬眼看向那对神情难看的母女。 一边的曲嬷嬷也是撑着笑脸说道。 “想来是长乐郡主忘了咱们相府有两位小姐,写岔了……”曲嬷嬷话未说完,苏氏便用眼神制止了她。 这百花宴,只有慕荞汐一人去可不行。 “灵儿其实一直都想去这样的场合多走走,汐儿啊,到时候你若是去了,不若就让灵儿扮作你的侍女,跟你一同前往。” 话音刚落,慕荞灵便错愕的看着苏氏。 想到之前慕荞汐所说的话,果然,难不成自己的母亲都将慕荞汐当做了真正的依靠吗? 她竟然对一个贱种这般的疼爱…… 慕荞灵心中大怒,几乎快要绷不住脸上伪装出来的笑意。 慕荞汐将这一幕幕看在眼中,心中当然明白苏氏的小算盘已经是打得叮当响了,可若真的将慕荞灵带去,难保她不会多嘴生事。 “万万不可,妹妹虽然年岁比我小一些,但同样也是侯府尊贵的小姐,怎么能委屈妹妹做我的侍女?” 说着,慕荞汐倒还将“怜爱”的眼神放到慕荞灵身上。 这般长姐对妹妹的疼爱,却让慕荞灵理所应当的当做怜悯。 谁要这个贱人的怜悯! 想到之前慕荞汐给自己的香料,慕荞灵现在只恨不得将面前这个浅笑如风的女子撕碎了。 苏氏没有察觉到慕荞灵的情绪,只是想着,慕荞汐现在竟然翅膀硬了,想自己单飞,倒是一个不好的兆头。 “这是什么话?身份尊卑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东西,你也明白,母亲一直看重的,都是你们姐妹之间的情分。” 苏氏说完客套话,便凑到慕荞灵耳边,小声低语起来。 “你还想不想要这一次露脸的机会了?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还要我教你吗?” 第17章 看他死了没有 听到苏氏的话,慕荞灵的手在暗处握了又握。 小不忍则乱大谋? 她还要怎么忍,分明都是侯府的女儿,她竟要受到这样的屈辱,长乐郡主摆明了就是瞧不上她,母亲竟然还想用这种办法将她强塞过去! 可若真的要她放弃这一次露脸的机会……慕荞灵说什么都不甘心的。 她期期艾艾的走到慕荞汐面前,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好像是蒙上了雾气。 “姐姐,灵儿还从来都没去过这样的地方,许多规矩都不懂,肯定是会拖累姐姐的。”慕荞灵说着,还抬手装模作样的拭了一下眼角。 慕荞汐赶紧去将慕荞灵搀扶过来。 “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我同样都是侯府的嫡亲女儿,自然是侯府有什么好的都给了我们,规矩教养自然不会差,你又何必妄自菲薄呢?”慕荞汐这一番话,说出口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嘲讽还是恳切了。 嫡亲? 说到底,慕荞灵不仅是继室之女,还是次女,身份说到底也没有慕荞汐的尊贵。 这般比较之下,更显得讽刺。 慕荞灵现在怎么管得了这么多,只顾在她面前施展苦肉计。 看到慕荞灵不打算罢休,慕荞汐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我也不是不愿意让妹妹去,只是……真的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吗?”她故作沉吟,眉眼当中满是为难的神情。 这般的半推半就,落到苏氏眼中,就是有戏! 彼时,花厅内走入一人,人还未到,声先夺人。 “看着你们姐妹感情这般好,便也就放心了。” 是慕圳,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就开始听了。 苏氏心中紧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如常的笑容,站起身领着一众女眷给慕圳行礼。 慕圳走到主位上坐下,苏氏恭顺的站在一边。 “听说长乐郡主的请帖到了?”侯府里的消息从来都是长了翅膀一般,自然瞒不过慕圳的眼睛。 苏氏没有说话,只是将请帖放到慕圳面前。 慕圳一边打开请帖,看到了上面只有慕荞汐的名字,又想到刚才自己所听到的话。 他脸上便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跟他想的一样。 “你们姐妹之间的感情如此深厚,日后若是我和你们的母亲不在了,也能有个互相照应的。” 慕圳说完这话,倒是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苏氏的神情。 苏氏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厌恶之情流露其中。 她从来都没将这个草包傻子放在眼中过,不过是一个胸无大志的懦弱蠢材,她的灵儿要是借这次的机会攀上什么人,说不定就能一步升天,到时候还用和慕荞汐互相照应吗? “汐儿一向都是没有心眼的人,妾身也是想着,若是能够让灵儿一道去,就像是老爷说的,可以好好的照应一番。” 苏氏瞅准机会,赶紧将慕荞灵和她一道前去郡主府的事就这么顺水推舟的敲定。 一边的慕荞灵脸上的神情近乎都有些绷不住了。 慕荞汐没有心眼? 想到慕荞汐在她面前的嘴脸,慕荞灵简直就是有苦说不出。 她不是没动过将这件事全都告诉苏氏的心,但是想到苏氏现在对慕荞汐的态度,慕荞灵心中始终都有个结。 看着这母女二人各异的神情,慕荞汐就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一边的被看见到这母女二人吃瘪,当然是心中喜悦,嘴角的笑意都快抿出来了。 慕荞汐见到火候差不多了,也就站起身,对慕圳行礼。 “既然如此,女儿先去准备一番,也好不在郡主面前失了礼数。” 慕圳颔首同意,慕荞汐便带着被看一起走了。 被看欢快的跟在慕荞汐身后。 “小姐,刚才真的是太解气了!”想到慕荞灵脸上那种表情,被看就觉得痛快。 慕荞汐无奈的伸手在被看的脑袋上面敲了一下。 “你何时才能学会谨言慎行?嘴上没有个把门的,人都还没有走远呢,你这么说,要是叫有心人听去了,我们都得遭殃!” 被看自知有错,吐了吐舌头,捂住被慕荞汐敲过的地方。 “小姐教训的是,被看也是想要帮小姐出气嘛!” 慕荞汐无奈的笑笑,负手往前走。 “等会你先快几步,去我房中的创伤膏端过来,我们去柴房看看。”她语调轻快,似乎半点不在乎这不合规矩。 柴房? 小姐竟然又要去找那个莫言? 看到被看没有回应自己,还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怎么了?”慕荞汐倒是悠然自得。 被看气鼓鼓的站在原地,对慕荞汐倒是多了几分埋怨的意味。 “大小姐,您是侯府尊贵的大小姐,怎么总是对一个贱奴这般上心呢?” 被看只觉得,这般不合规矩。 慕荞汐清了清嗓子:“你这话说的,像是我和那个贱奴有什么私心一般?不过就是过去看看他死了没有!” 慕荞汐的语气里多少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 被看不再多话,还是快步去了慕荞汐的房间。 两人在柴房门口汇合,慕荞汐推开门,见到正坐在草堆中间闭目凝神的莫言。 “你这骨头还真是硬,我以为你早就死了呢。”慕荞汐出口便是带着笑意的嘲讽。 莫言无动于衷,慕荞汐走到莫言跟前,两指捻着莫言的衣领,往里面看了一眼。 果然,不少的伤口处已经开始长出新肉,伤势已经有了好转的迹象。 慕荞汐心中暂时松下一口气,可千万不能让这个狼崽子记仇了。 心中思衬之下,慕荞汐嘴上倒是半分不留情面。 “你就这般身娇肉贵啊?我还以为你是哪家闺女,受点伤这么久都好不起来,是不是到时候还要给你匀一些珍珠粉,为你美容养颜啊?” 莫言睁开眼,一瞬之间,慕荞汐便感受到了一种彻骨的寒意。 不等他说话,慕荞汐便开口。 “挨了顿板子这么久都好不起来,你如何随我去郡主的百花宴啊!” 第18章 邀请 莫言原本听得满肚子窝火,这个女人的说话实在是太会气人了,他几乎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 但是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莫言心中突然升起来一种奇怪的滋味。 长乐郡主的父母手握重兵,是鹿阳城内很多人巴结的对象。 慕荞汐这样的草包竟然会有和长乐郡主接触的机会? 莫言心中更加笃定了对这个大小姐的估量有错。 迎上莫言审视自己的目光,慕荞汐倒是突然笑了。 “怎么,你一个低贱的家奴,本小姐想要带你出去,也算是给你面子了。” 慕荞汐嘴上说这话说得是理直气壮的,但是心里面有多慌张,恐怕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莫言突然笑了,脸上多出几分玩味的神情来,一字一句里,都是恍若妖鬼一般的蛊惑。 “慕大小姐,你为何突然要将我这个低贱的家奴带去这般重要的场合。”莫言语气逐渐变的轻缓,仿佛刚才的烦躁都在一瞬间烟消云散。 慕荞汐感到一种莫名的胁迫感,似乎比莫言真的对自己严词厉色还要吓人。 她缓和了一下心神,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怎么了?我看你这副皮囊生的还不错,到时候你就做个站在一边的花瓶也是一桩美事。” 说话之间,慕荞汐还故意伸手去点了点莫言的下巴。 这张脸,确实在这蓬荜当中都没有减少半分光辉。 莫言没有说话,慕荞汐收回手,倒是没有感受到半点自讨没趣的味道。 一直站在门口的被看着急的不行,这事要是被别人看见了,成何体统! 她焦急的眼神落到慕荞汐身上,希望她能够速战速决,以免又洛人口舌。 慕荞汐背着手,其实她的盘算很是简单,她知道莫言不是善类。 这本书中说得很清楚,当初就是因为太子更早的就接近了长乐郡主,莫言的大败和这件事也有脱不了的关系。 莫言是个聪明的人,不然就不会夜晚传来小纸条让她去救小厮。 她所期待的,就是到时候的莫言,能够记住自己这一次的好,撮合他跟长乐郡主的一次见面,到时候莫言能不能够把握住机会,就看他了。 莫言缺少的始终都是契机,如果自己给了他这个契机,按照他的气性来说,是会记住自己这份好的。 莫言始终都是用那别有深意的眼神看着慕荞汐,半分挪开的意思都没有。 慕荞汐有点受不住了,撇开眼神,走到门口。 “七日之后,我会叫人来给你收拾好的,你最好是给我懂事些。” 说完,将被看手中的创伤药丢到了莫言面前。 “昨儿收拾屋子,发现这几个放了好几年的药瓶子,今天我就大发善心,赏给你了。” 慕荞汐努力的要将自己跋扈大小姐的身份给撑住,但没有想到身后的被看却是个拆台的小能手。 “这不是小姐你前两天才特地吩咐我出府去买的吗?”被看不解的挠挠头,小声嘀咕着。 这话刚好就落到了莫言的耳朵里面。 他嘴角绽出淡淡的笑意,咬文嚼字之间带上揶揄。 “特地?” 慕荞汐简直是要被这笑声给扰乱了心神。 “你笑什么,你有什么好笑的,我警告你,你再笑,本小姐就再赏你一顿板子!” 被看都还没有回过神来,慕荞汐就将火气都烧到了她身上。 “你也是,我方才教过你谨言慎行,你就是这般没有耳性吗!”慕荞汐说着,就拽住被看的衣袖,直接往外拽走了。 柴房的门应声关上,慕荞汐才缓和下来一些。 被看看到慕荞汐这么吃瘪的样子,一时间也忘记了尊卑。 “大小姐,没想到这个莫言还能够跟你斗嘴成这样呢。” 慕荞汐没好气的看了一眼被看。 “还笑呢,走走走,免得叫别人瞧见了。”她和莫言的来往密切了些,要是叫有心人看去,虽然威胁不大,但她不想埋下祸端。 被看迈着欢快的小步子跟在慕荞汐身后。 “小姐,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装作自己很跋扈的样子呢?” 经过这么多天下来,一开始其实被看还没有特别笃定,但是看到今日她给莫言刀子嘴豆腐心的送药的时候,被看便笃定了心中的猜想。 大小姐确实是在故意让人觉得自己飞扬跋扈。 慕荞汐站定脚步,被看一个不留神,就这么撞在她后背上。 被看哎哟的叫唤一声,伸手捂住自己疼得发酸的鼻子。 “大小姐,你干嘛突然停下来!” 等到被看睁开眼,看到的是慕荞汐迟疑的眼神。 “怎么连你都知道了?我这么明显吗?” 莫言能够看出端倪,慕荞汐不觉得奇怪,但是怎么连被看都能看出来了? 被看顿时有一种自己被看扁的感觉。 能被她看出来难道是很奇怪的事情吗? “大小姐或许以前是还没有懂事,自从您生母去世之后,想必也是一直用那样的伪装来保护自己,但是我和大小姐相处了这几日,才知道,原来大小姐真的是一个善良纯粹的女子。” 慕荞汐看着满眼都是信任的被看,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应被看的话。 或许被看说的没有错,当初的慕荞汐,生母早逝,慕圳续弦,慕荞汐虽然是当初的原配之女,始终如今原配已经去了,她的身份处着尴尬。 没有了母族的支持,慕圳又是不大细心的人,所以让慕荞汐养成了那样嚣张跋扈的性子。 似乎只有这般的张扬,才能让所有人都记住,有这个大小姐的存在,让所有人都记住自己已经去世的母亲。 不知道怎么回事,慕荞汐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在想到那个已经去世的温婉的女人的时候,心脏轻微的抽疼了一下。 被看没有察觉到不妥之处。 慕荞汐笑笑,调侃出声。 “我看你啊,现在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和那个莫言简直就是一路货色,但凡给你一点好脸色,你就开始皮痒蹬鼻子上脸了不是?” 第19章 无事献殷勤 被看撇撇嘴,现在她倒是已经拿捏准慕荞汐的心思了。 她虽然嘴上说的吓人,但是心里面,始终都是盼着人好的。 话不中听,可小姐做的事一直都是实打实的,既然如此,当然是小姐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 “我可不管那么多,我就要守着小姐,小姐好好的,被看就开心!小姐永远都是对的!” 慕荞汐无奈的看着一脸崇拜的被看。 真是个傻丫头。 主仆二人回到院子里面,慕荞汐进了书房,将一摞书放到桌上。 “被看,你晌午之后再出去一趟,将这些书都列出来,去照着买新的。” 被看赶紧去将书上的名字一一都记录下来。 “大小姐,这些不是你这段时间一直都在看的兵书吗?”大小姐打算投其所好,给长乐郡主的见面礼便是这些兵书。 慕荞汐不可置否的点点头。 “自然了,送给郡主的礼物怎么能够是我翻阅过的?所以才叫你去准备新的。” 被看明白过来,便将那些旧的书抄录书名下来之后,就打算放回书柜里面。 “这些旧的书我都已经看过了,你拿去柴房叫莫言烧火用了。” 莫言不是傻的,这些东西送到柴房去,他烧之前应该会翻看的? 不管了,反正她已经尽了人事,剩下的且听天命。 被看一愣,忍不住开口,“可是大小姐,这些书也是我们刚买的,这样送去当做柴火,未免太可惜了?” 慕荞汐原本现在就有一个骄奢淫逸的骂名,若是还这般浪费的话,被慕荞灵那个坏女人知道了,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文章来。 慕荞汐懒绵绵的靠在美人榻上,语气满是不耐烦。 “到底谁是主子你搞清楚没有,用得着你教我做事吗?偌大的侯府,连这点银钱都没有了?” 一连串的嚣张言语,若是放在以前,被看必定是极为厌恶的。 可是放到现在,被看只想赶紧上前去将大小姐的嘴巴给捂住。 她听到了不要紧,要是被别人听到可怎么好! 慕荞汐见到被看不情不愿的照着自己的吩咐去办事,身上不觉也倦怠了些,打了个哈欠,打算靠在美人榻上假寐一会。 被看赶紧去将窗户和门都打开,利于通风,也想让慕荞汐睡得凉爽一些。 慕荞汐扫了眼院内,慕荞灵的嘴脸骤然浮现在脑海当中,慕荞汐感觉自己像是生理不适一般。 察觉到她的不快,被看赶紧上前小声询问。 “是奴婢的声响太大了吗?”被看以为是自己吵到慕荞汐。 慕荞汐却直接坐起身,轻声吩咐道,“你去买书回来之后,记得去厨房,叫人煮碗解暑的薄荷雪梨燕窝汤,找个体面的碗装起来。” 被看虽然不知道慕荞汐的吩咐有什么用意,只当做是慕荞汐想要吃,便答应下来。 被看办事效率极快,等到端着燕窝汤回来的时候,慕荞汐的睡意都还没消散。 慕荞汐看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气,艳阳高照,已然是到了最热的时候,冰缸里面的冰块都已经逐渐的融化成了一缸子水。 被看脸上也满是汗水,看到慕荞汐醒来,将手中的托盘放到她面前。 “大小姐,燕窝汤好了,您快尝尝。” 慕荞汐倒是直接将托盘轻轻推开。 “这可不是我要消受的,你回屋子里休息,我去父亲的书房一趟。” 被看都还没有弄清楚慕荞汐说的话,只见她端起燕窝,便走到了太阳底下。 书房外。 慕荞汐的到来让守在门口的侍卫有些惊讶,大小姐竟然也有表孝心的时候? 侍卫简单的检查了一下慕荞汐端来的燕窝汤,见没有异样之后便让她进入书房。 “天干物燥,酷暑难耐,汐儿很是担心父亲的身体,特地前来看望。” 听到慕荞汐这般说,慕圳将手中的笔放下,满眼疼爱的看着自己的大女儿。 “你啊你啊,当真是个鬼精灵,说,又看上什么东西了?” 慕圳理所当然的将她这般的讨好当做是又有想要的东西,珠宝,衣衫,从前的慕荞汐也会通过撒娇的方式去胡搅蛮缠他弄来。 只是还从来都没有受到过这份孝心。 慕荞汐听到这话,气呼呼的直接坐到书桌上面,语气里多了几分娇蛮。 “女儿好心给爹爹做了解暑的汤饮来,自然是因为担心爹爹的身体,爹爹倒是把我当成居心不轨了!” 看到慕荞汐这般气恼的样子,慕圳心情大好。 “好好好,是为父的不对,汐儿是来看望为父的。” 说着,慕圳将燕窝汤的放到面前,很是认真的品味起来。 见到慕圳的心情逐渐好了,慕荞汐便才抱着胳膊好整以暇的说道。 “唉,我倒是什么东西都不缺,吃的穿的,尽是最好的东西,我能有什么好要的?” 慕圳倒是难得听到慕荞汐说这样的话,微微挑眉,不曾开口,倒是在等慕荞汐的后话。 “倒是妹妹可怜,母亲特地制了香料给我,若不是我给,妹妹都还不知道有此物,府上什么好东西也都是先给了我,才想到妹妹,家里面的下人们也是上行下效的,实在是亏待了妹妹。” 慕圳听到这里,倒是没有想到什么,叹口气说道。 “你们母亲虽然是续弦,但好歹生性良善,一直也是有主母的风范,想必也是怜爱你,才会多多疼爱你一些,好在你这个孩子也懂事,知道心疼你妹妹。” 慕圳对慕荞汐的懂事很是满意。 慕荞汐随手在桌面上抓起一个镇纸把玩。 “百花宴的事,想必父亲也知道了,我自然是愿意让妹妹一同前往的,但听母亲的意思来说,是要让妹妹做侍女,这未免不妥?” 慕圳沉吟片刻,却也无奈:“你妹妹的身份毕竟摆在这,郡主并未邀请她,也只好出此下策了。” 慕荞汐瞬间就来了精神,很是认真的说:“我自是知道母亲的考量不会有错,只是妹妹这样,未免也太委屈了,父亲您可不能和母亲一样偏心,不如给妹妹一些补偿?” 第20章 我这是垃圾场吗 慕圳听到慕荞汐说的话,心中亦然也难捱起来。 是啊,这么多年了,慕荞灵和苏氏身上一向都是一身朴素,倒是稳住了府中上行下效的节俭之风。 又想到,都这么久了,苏氏对慕荞汐向来都是视如己出,从来都没有舍得让慕荞汐受过半分委屈,又是真心对待自己,长期以来,也算是中规中矩,没有半分出错过。 慕荞汐从小到大倒是娇生惯养,可怜了灵儿,一直以来都是谨小慎微的度日。 慕圳心中的盘算,慕荞汐多少也是能够猜测出来一二的。 看出他现在的犹豫,慕荞汐便趁热打铁。 “对啊,父亲未免也是太偏心了,不过我这性子,也是叫父亲为难的,总不能永远都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慕荞汐的规劝,让慕圳的心里面更加的不是滋味。 “妹妹这么多年了,都是小心翼翼的,我虽然不懂事,但是也知道是委屈了妹妹,父亲可不能再糊涂了。” 慕圳也是难得听到慕荞汐竟然会有这样的觉悟,一时都没有来得及去细细想,连连叹气之后,像是自责一般。 “是啊,这么多年了,到底还是我委屈了他们母女二人。” 慕荞汐看到慕圳总算是有了动心的迹象,便不再说话,等待慕圳的后话。 “唉,女儿家的心思总是难得猜测一些,汐儿啊,你说为父该怎么办。”慕圳耳根子软,被慕荞汐这么三言两语一说,直接询问起来。 慕荞汐脸上的笑意灿灿,佯装思考了片刻,“父亲这样的事还要来问我,是不是有些不合适啊?” 慕圳看出来慕荞汐已经有了盘算,便赶紧催促道,“汐儿就当做是帮为父善待你母亲和妹妹。” 慕荞汐叹了口气,佯装为难道,“好,我就当做是帮父亲排忧解难了。” “妹妹与我,都是父亲的女儿,既然如此,就不该有偏私,一碗水当是端平才对。” 慕圳不置可否,慕荞汐便接着说道。 “既如此,我有的东西,当然妹妹也是要有的,父亲平日里赏赐的东西这么多,妹妹虽不是个多心的,但是难保下人们不会议论,妹妹要是听到,难免不会难受啊。” 慕圳原本以为慕荞汐是要自己照着她屋子里面的东西赏赐给慕荞灵,但是没有想到,慕荞汐还有这样的衡量。 一时之间,慕圳看慕荞汐的眼光当中也多了几分赞许。 不愧是他的女儿,如此年少心中就有这样的权衡。 “那依你之见,应该用什么样办法弥补一下你妹妹?” 慕荞汐总算是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便赶紧说道:“其实我倒是有个办法,这些年父亲给我的奇珍异宝不计其数,我也有许多的东西都没有用过,放在屋子里面也是有下人日日的打扫的,堪比新物,不若都给了妹妹?” “这一来,不算是破费了,二来,也不算是辱没了妹妹,您看如何?” 慕荞汐轻快的说完自己的衡量之后,便等待慕圳的回应。 听到这话,慕圳也是思量了片刻之后,心情大好。 “你这主意不错,好叫为父好好的补偿一下灵儿这么多年的拮据。” 说到这里,慕圳便将自己的手令取出来放到慕荞汐的手中。 “你拿着我的手令,等会出去的时候去找到李管家,让李管家叫人去你院子里搬东西。” 慕荞汐将手令收下,脸上笑意洋洋。 她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不过做戏做全套,自然是要在慕圳这里继续演下去。 慕圳心中畅快,才将怜爱的眼神重新放到了慕荞汐的身上,“你啊你啊,从小就乖张,为父一直都担心,不曾想,果然现在长大了,便懂事了。” 听到慕圳欣慰的话语,慕荞汐心满意足。 她退出书房,李管家一直都在门口守候着。 李管家也是慕圳身边多年的老人了,算是心腹的角色,书中的慕荞汐之前对李管家从来都没有什么好脸色,李管家却是因为从小就看着慕荞汐长大而对她充满怜惜。 只可惜慕荞汐跋扈惯了,又怎么会看到暗处真正关心自己的人? 李管家见到慕荞汐出来,便对慕荞汐行礼。 “父亲让您和我一起到院子里面去清点一些东西出来,送到妹妹的屋里。”慕荞汐简单明了的交代了,将手中的手令递给李管家。 李管家收下手令,脸上的神情多少也有些变化。 看到李管家一直跟在自己身后,一张老脸上面似乎带着笑意,慕荞汐总算是忍不住了。 “你笑什么呢?” 慕荞汐以为自己的语气很是刁蛮,但李管家倒是慈爱的缓缓出声。 “老奴只是想着,大小姐总算是懂事了,现在也知道帮助老爷分忧了。” 李管家是什么样的人精,当然能够看出来慕荞汐此举是为了帮慕圳照顾苏氏和慕荞灵。 慕荞汐原本还想要挣扎两句,但是未免画蛇添足,只好是不做声。 院子里,慕荞汐亲自指挥来往的小厮们将仓库里面的东西都搬出来。 原本在里屋的被看听到外面的动静,慌张的跑出来,“这是怎么了,这可都是大小姐的东西,你们都在做什么呢!” 被看以为慕荞汐去书房又说错了什么话,被侯爷斥责了,从而失宠又受到惩罚。 但刚走出来,见到站在高处正指挥的慕荞汐,瞬间就不解起来。 慕荞汐只是淡淡的给了被看一个眼神,后者便心领神会,安静的回里屋去给慕荞汐整理衣裳。 彼时,大小姐院子里面的东西已经陆陆续续的搬到了二小姐的院子。 慕荞灵坐在院子门口,自始至终都是一脸的强颜欢笑。 毕竟李管家是慕圳身边的人,不能有半点不对劲,等到最后一样东西放在院内,李管家也离去了。 慕荞灵才勃然大怒。 “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收她慕荞汐的垃圾?!” 第21章 狗咬狗 一边的胭脂紧张的看了一眼刚消失在院门口的李管家。 这话若是被李管家听见了,在老爷那里说了对二小姐不利的话,才是划不来。 慕荞灵当然知道,自己现在需要稳住自己的形象,慕圳本来就对她有所怀疑了,如果再叫他对这件事更加深入的猜忌的话,是撑不住多久的。 胭脂见到二小姐这般生气,却也不知道她生气的根源是什么。 只能勉强说些安慰的话。 “二小姐就消消气,送来的东西和摆件也不像是大小姐用过的旧东西,既然会给咱们,说不定也只是大小姐的示好而已。” 听到这话,慕荞灵心中原本就有怨恨,现在更甚,直接抓住胭脂的胳膊就使劲掐了一把。 “你说什么呢你?你这贱蹄子,你现在倒是开始帮她说话了是!” 胭脂胳膊上吃痛,也不知道为什么二小姐会突然这般的喜怒不定,她害怕的跪在地上,抱住慕荞灵的大腿。 “二小姐,奴婢没有!奴婢对二小姐始终都是忠心耿耿的啊!” 听到这话,慕荞灵不但没有消气,反倒是更加的愤怒的伸手在胭脂的身上撕打。 “忠心?我看你是已经受了慕荞汐的好处,现在的忠心都给她了!” 胭脂慌张的赶忙摇头:“小姐,奴婢怎么可能对大小姐有忠心,奴婢是您的奴才啊!” 慕荞汐气愤的看着还在火炉上面的茶壶,直接将一个空茶碗塞到胭脂的手中。 胭脂则像是已经习惯这样的惩罚一般,哭哭啼啼的将手中的茶碗举高。 她抽噎着不断向慕荞灵道歉。 “小姐,奴婢知道错了小姐,奴婢不该帮着大小姐说话的,求您原谅奴婢。” 慕荞灵现在哪里还听得进去这样的话?随手将一块厚布放在茶壶的把手上面,当即提起来,滚烫的茶水就这样倾泄在茶碗当中。 “好啊,既然你说你是忠心,就把茶杯举起来,要真的是扛过去了,我就信你是忠心的。” 此时的慕荞灵脸上已经是没有愤怒,倒是换做一种极为可怕的神情,仿佛很是渴望虐待面前的侍女。 可滚烫的茶水哪里是这样细皮嫩肉的少女能够忍受的? 胭脂还没有撑过半盏茶,茶水便全部都洒在了身上,胭脂不断的哀嚎着,十分凄惨。 茶碗也应声就这样碎在地上,胭脂的手心手背都一片通红。 慕荞灵像是找到机会一般,直接将鸡毛掸子取出来,将胭脂抽打得满地哭泣躲闪。 “我让你躲,你躲什么?你刚才帮着那个贱人说话的时候,不是很得意吗!” “奴婢真的没有,求求二小姐放过奴婢!” 胭脂的哭声越来越凄惨,院子外面的其他奴才听到都有些于心不忍,感慨二小姐怎么会这样惩罚一个奴才。 彼时,在柴房内。 初一将慕荞灵院子里面的一举一动都仔细的汇报给莫言。 莫言脸上的神情可是失望的,之前还以为此人是侯府唯一一个良善之辈,现在倒是没有想到,她竟然能狠毒到这个地步。 初一越说,便发现莫言的脸色似乎越来越难看。 “主子,这件事或许也是下人们口口相传有了偏差。”初一知道莫言对慕荞灵的态度,难得的想要说上几句好话。 莫言却直接说道:“你接着说。” 说到这里,初一也明白了莫言的意思了,这慕荞灵院子里的事,基本上都是所有人都能看见的,更何况是初一手下那些处处谨慎的暗卫呢? 莫言一开始对慕荞灵确实是有好感的,但现在听了初一说的话,莫言便知道了,慕荞灵这个人确实是和之前听说的都是截然相反的。 一想到自己之前的种种,可能都是被慕荞灵一手造成的,或者说是她间接造成的,莫言只感觉心中的那口火怎么都没有办法吐出来。 看到莫言的神情越来越难看,初一也只好是速战速决的禀报完了所有的消息。 初一迟疑的看着面前的莫言。 “主子,您还是先担忧一下自己的现状,若是再没有找准机会出去的话,恐怕到时候,就难了。” 初一已经得知了,如果莫言现在还不赶紧找到机会出去的话,到时候慕荞汐就要将莫言带去郡主府了,这般的羞辱,很难保证莫言不会有什么节外生枝的变化。 莫言听到初一的话,便知道话里话外的意思,可能都是要将自己给带回皇宫里面。 “不着急,我的事我自有安排,若是侯府我都摆不平,日后进了皇宫这种吃人的地方,也是短命,区区一个慕荞灵,哼。” 莫言最后的一声冷哼当中,毫不掩饰自己对慕荞灵的厌恶。 初一看出莫言对慕荞灵的厌恶,多半是和莫言这几次的遭遇有关系。 “若是慕二小姐做了什么不妥的地方,属下倒是能给她些教训。” 慕荞灵虐待下人的事,若是没人说,肯定传不到侯爷耳朵里,但他只要想传,那必然就有办法。 况复,初一若真的想教训这个没脑子的小姐,是有无数个法子的。 看到初一这么冲动,莫言微微皱眉。 “不必,你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隐晦,就不该这么大张旗鼓,要是让人知道了,找出你是小事,连累我,你吃罪得起吗?” 莫言毫不客气的将利害关系指出来,初一脸上都有些挂不住的尴尬。 既然不能帮助主子出气,初一只好是退到一边,等待莫言的吩咐。 莫言是多么记仇的人,除了慕荞汐之外,可能也只有莫言自己知道了。 “自己动手有何意思?你将这件事透露给慕荞汐,我倒是想看看,这两姐妹狗咬狗的样子。” 第22章 莫非还有穿书人! 初一听清楚命令,正准备转身走人的时候,莫言似乎又想到什么一般,叫住初一。 “等会。” 初一看到莫言若有所思,似乎是在斟酌着什么。 他安静的等待着吩咐,见到莫言似乎还有些迟疑,初一不大清楚,这样的迟疑究竟是为什么。 但初一有一种感觉,莫言对慕大小姐的上心程度有些不对劲。 果然。 莫言思衬片刻之后说道:“你想个办法,在慕大小姐的身边,插个眼线。” 这话说出来的时候,初一心中便已经对慕荞汐有了进一步关注的想法。 主子在意的,认真的东西,他必须要时刻掌握动向,即使莫言自己现在都没有意识到。 “我要知道她的所有动向和计划,你最好是挑一个机灵点的。” 莫言倒是没有发觉自己的不对劲,反倒觉得自己只是求个万无一失。 见到初一迟迟都没有说话,但是心思都已经写到了脸上,莫言反倒是笑出来了。 “我也想看看,这位大小姐,这般的盛名……到底是狼,还是羊。”莫言的话里面,充斥着戏谑的味道。 初一不明白莫言这样的态度是什么意思,只能十分恭顺的点头应和。 他离开之后,莫言便回到稻草堆当中坐下。 到了傍晚时分,被看将所有的兵书都简单的收拾好了,准备送到柴房。 正在画画的慕荞汐看了一眼被看,这些是兵书,送到柴房的话,莫言一定是会看的。 莫言这样的人,不管何时何地何境遇,他都不会轻易认命,更何况是现在这样他正处于韬光养晦的时候。 她倒是真难做,一边又要维持自己跋扈小姐的形象,一边还要为活命小心翼翼的去拉拢。 被看看了眼外面,天色逐渐暗沉,这个时候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到。 正是去送书的好机会。 “小姐,您可千万要小心,要是奴婢等会被抓住了,您可要跟奴婢对好口供。” 被看悄默默的对慕荞汐说。 慕荞汐只觉得好笑,这原本就是能拿到台面上面说的事,不过是将些看完的书送到柴房去烧掉。 被看会这么担忧,无非就是因为日久年深的待在自己身边,察觉到自己对莫言的态度。 见到慕荞汐默许,被看才匆匆跑出去。 等到被看回来的时候,慕荞汐正坐在椅子上面拨弄着摇曳的烛火。 被看紧张的将门推开,莫言并非善于之辈,她独自去的时候,难免心惊肉跳。 “小姐,奴婢回来了。”被看话音刚落,慕荞汐身后的窗户便传来一声响动。 这一声不轻,像是为了让她们听到而发出。 被看几乎是下意识的喊出来了一声:“谁?!” 在慕荞汐的眼神制止之下,被看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以免被外面的人听到。 窗户外面有人影一晃而过,被看小跑过去,她推开窗户,便看到了缝隙上面放着一张小纸条,怎么又是这一出? 被看瘪瘪嘴,将纸条放到了慕荞汐面前。 慕荞汐将纸条展开,发现了已经被捏得褶皱的字迹。 被看好奇的伸长脖子去看,没等看清楚上面说的是什么,慕荞汐便又将纸条放在了烛火上面。 等到纸条的灰烬落在地上,慕荞汐才说道。 “慕荞灵那里,又搞了幺蛾子了。” 听到这话的时候,被看满脸惊讶。 “二小姐不会又要做什么对您不利的事?!”被看现在对慕荞灵的印象一点都不好,一听到慕荞灵的名字,像是条件反射一般。 这纸条上面的字迹和上次的如出一辙,这下慕荞汐算是知道了,恐怕又是那个心眼多的。 看到慕荞汐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被看便知道了,肯定是小姐有了自己的盘算。 “慕荞灵现在倒是有几分疯魔的意思了。” 在自己的院子里这般阵仗的打骂贴身侍女,这不是存心要给自己之后的路找不痛快吗? “纸条上说,慕荞灵回去后就狠狠折磨了胭脂。”慕荞汐虽然烧毁纸条以绝后患,但里面的内容倒是没必要瞒着被看。 “啊?这个人不会是想要看小姐和二小姐两虎相争,然后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慕荞汐脸上露出一个讳莫如深的笑容。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又怎么会叫我策反胭脂呢?” 纸条上已经给出来了最好的解决方法,将胭脂策反,从此以后慕荞灵身边便多了一个能够监视一言一行的眼线。 被看听完,面上大惊。 “胭脂是和二小姐这般亲近的人,怎么可能呢?这不是胡说八道吗!小姐,咱们可不能听这样的糊涂话啊,早知道就把纸条拿去给老爷看了!” 慕圳? 慕圳看到这件事,恐怕只会怀疑为什么有人要从自己入手,来挑拨离间关系? “此人一直都没有表露出来过恶意,从来都是在帮我想办法,恐怕不是为了来害我的。” 被看虽然担心,可还是格外焦急。 “可是小姐,这不算是好事?如果让人知道有人给您送这样的纸条的话,肯定……” 这侯府当中,不知道有多少人的眼睛都放在大小姐的身上。 说不定还会别人冠上一个私相授受的罪名。 慕荞汐当然知道被看担心自己,可这小纸条,每一次就像是各种契机一样,将不知道的消息传递到自己的手里面。 如果不是她运气太好的话,那就是…… 被看见到慕荞汐突然的走神,这时候房门外传来打更的声响,被看催促慕荞汐赶紧熄灭了灯火上床去休息。 慕荞汐走到床边,任由被看替自己宽衣。 她蹙眉,脑海当中逐渐蔓延出来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这种契机,正常情况下是不会有的才对,该不会这里还有另一个穿书的人发现了她,在帮助她? 直到躺上床,慕荞汐的心里面始终都是乱糟糟的。 可是书里面可没有这一段的,到底是什么人在幕后偷偷伸出这个手? 第23章 喜欢兵书 次日一早,慕荞汐的瞌睡都还没有睡醒,院子里面便传来热闹的响动。 “大小姐,大小姐,快起来了,少爷来找您了!” 慕荞汐睡眼惺忪的从床上爬起来,有些懵的看了一眼被看,被看赶紧将她扶起,用浸湿的帕子擦拭她的脸颊。 “小姐,你赶紧先起来,少爷在外面等候多时了。” 慕荞汐打了个哈欠,慕祺睿怎么会突然过来? 还是这么大清早的时候,这不是存心要扰人清梦吗? 等到慕荞汐勉强将衣服穿好,悠闲散漫的走到前厅,刚走到外面,慕荞汐的脚边就踢到了什么东西。 她低头一看,是一个箱子。 “被看,怎么这些东西都在这里堆着,你没有收拾吗?这像什么样子。” 慕荞汐像是说梦话一般,惹得被看在后面噗嗤的笑出声。 慕荞汐懵懂的抬眼,看到这箱子里面放的,全都是精致的珠翠玉器,绫罗绸缎,再放眼看去,一连数十个箱子,摆满整个内堂。 慕祺睿疯了? 彼时,慕祺睿坐在一边的太师椅上。 “汐儿,你说你在家里面这么多年了,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他听闻慕荞汐将自己院子里的东西都给了慕荞灵,便认定是有人给了慕荞汐难看,苛待了她,才会让她做出这样的举动。 他这个妹妹,多么的霸道他不是不知道。 她不要的东西,砸碎了丢远了,也不会送给旁人!到底是什么天大的委屈,才会让她连自己的东西都让给旁人? 慕荞汐还没有说话,慕祺睿就走到她面前,语气铿锵。 “你放心,汐儿,只要有哥哥在一天,这些东西,别人不给,哥哥给你!” 听到这话的时候,慕荞汐也顾不上旁人的目光,心中一股温暖升起。 面上,她却故意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她懒散的坐在旁边。 “哥哥可能是误会了,那些东西,原本就是我主动送给妹妹的,她在府中受过不少委屈,我多怜惜她,是应该的。” 看到慕荞汐这般倨傲的神情,慕祺睿脸上的担忧总算是消散去一些,但很快,又开始紧张起来。 “汐儿,你还是少和苏氏那边的人来往一些,她们不是什么好人。” 苏氏的德行,慕祺睿不是没有见到过。 听到这话的时候,慕荞汐心中不觉感慨,当初原主要是听了慕祺睿的,恐怕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看到慕荞汐若有所思的样子,慕祺睿看得有些担心,正想要开口询问宽慰的时候。 慕荞汐慵懒的抬着眼睛说道:“哥哥,这些东西实在是俗气,你拿回去,我不喜欢。” 慕祺睿似乎还想说服慕荞汐收下那些东西,但是慕荞汐却又一次说,“你一定要将东西拿回去,我不要。” 慕祺睿见到她这般坚定,也知道多说无益,只好是答应下来。 看到慕祺睿这样沮丧的样子,一时间慕荞汐心中也不是滋味,面上却仍旧是一脸刁蛮任性的架势。 她像是随口一般问起来:“哥哥是习武之人,你们一般喜欢兵书还是兵器呢?” 慕祺睿倒是没有想到,慕荞汐竟然会问起这些事。 他下意识便想到,或许是因为自己今日送来这么多的礼物,让汐儿感到亏欠了? 虽说心中有些失落,他们之间有什么亏欠不亏欠的,但是既然慕荞汐都开了口,慕祺睿还是不好回绝。 但是想到女儿家,若是真的去碰了那些刀枪剑戟的东西,伤着自己才是不好。 他酝酿片刻,语气格外认真:“便是兵。” 慕荞汐用不信任的眼光审视了一边慕祺睿:“当真是兵书?” 慕祺睿在这方面向来都不喜欢纸上谈兵,更是一直都有收集兵器的习惯。 后者却想也不想的继续点头:“是,是兵书。” 慕荞汐知道,慕祺睿恐怕是以为自己要送东西给他,担心自己受伤才会这般说。 但好在,送给长乐郡主的兵书,是没有送错的,若是真的以兵器做礼物送给长乐郡主,纵使她自己喜欢,旁人也会有微词。 想到这里,慕荞汐便放下心来。 下人们逐渐将内堂的箱子都搬出去,走走停停之间,还在不断审视慕荞汐和慕祺睿之间的神情。 似乎是在揣测两人之间是否有什么矛盾。 慕荞汐知道,若是就这样让下人们看下去,指不定府中又要传出来什么话。 “哥哥,今日的晚膳不如就留在我院子里面吃?” 慕祺睿微微讶然,他虽是武将,但也有玲珑的心思,只是没有想过,汐儿竟然也有顾忌旁人颜面的时候。 正在慕荞汐准备传膳的时候,慕祺睿突然开口。 “不了,我在营中还有一些琐碎的事情没有处理,还得先回去,下次再来。” 说完,他便起身离开了。 慕荞汐能够看出来,想必慕祺睿是真的有要事在身,但是听闻了自己在家中的事情才会匆匆赶回来。 不觉的,慕荞汐心中多了几分动容,原来在这里,还有这么多人都在真心的爱护自己。 晚膳的时候,被看伺候慕荞汐用饭,曲嬷嬷像是瞅准机会一般,走到慕荞汐身边,“大小姐,老奴回来伺候您了。” 曲嬷嬷之前受了苏氏的惩罚,虽然是周瑜打黄盖的,但身上的伤却是实打实的。 慕荞汐眉眼之间满是笑意,“曲嬷嬷您回来了,哎呀,您身上不舒服,该回去休息才是啊。” 曲嬷嬷见到慕荞汐还是对自己有关心的态度,便赶紧说道。 “主母对您当真是关怀备至,老奴啊,受这么一顿折腾也不后悔。” 听到曲嬷嬷又在对自己言说苏氏的好,慕荞汐眼神制止了一边看不下去的被看。 曲嬷嬷殷勤的上前给慕荞汐夹菜。 突然,她吸了吸鼻子,“主母给您的香料您怎么没有用呢?老奴去给您点上。” 曲嬷嬷正要走过去,被看便抢先一步。 “让我来。” 第24章 嬷嬷何错之有 慕荞汐眼神流转之间,将曲嬷嬷的神情尽收眼底。 曲嬷嬷一开始见到被看这个小丫头竟然都敢走到自己前面,自然心中是不痛快的,碍于慕荞汐还坐在那里,还是没说什么。 倒是慕荞汐,亲自起身,走到被看面前,将她手中的香料放到曲嬷嬷手中。 “被看,这些亲近的事,曲嬷嬷当然是做得的,你若是再敢有这样的疑心,我便是叫人拖你出去打你耳刮子。” 说完之后,被看仔细看清了慕荞汐脸上的神情,便也心领神会地缩了缩脖子,退到一边。 曲嬷嬷见状,心中已然是得意洋洋,嘴上却满是受宠若惊的说,“大小姐这般信任老奴,实在是老奴的荣幸啊。” 听到这里的时候,被看才明白慕荞汐的用意,面上不动声色。 “这是母亲给我准备的香料,是母亲一片心意,为表敬重,我也要每日都点上才是。”慕荞汐说这话的时候,面上流露出的都是恭敬。 听到她对苏氏这般的尊重,曲嬷嬷满意的点点头,主动伸出手搀扶着她坐在餐桌旁边。 “大小姐有这样的心,主母对您的好,便都是值得的了。” 她抿了抿唇,看到曲嬷嬷热切的将菜夹进盘子里,便想到苏氏那虚伪的嘴脸。 一时间,什么胃口都没有了。 “罢了,最近暑气热,我也没有什么胃口,撤下去。”慕荞汐放下筷子,起身离开了餐桌。 曲嬷嬷正是得意的时候,自以为已经越过了被看在慕荞汐身边的位置。 她故作声势的给了进来收拾碗盘的小婢女一个耳光。 “都是你们这些贱蹄子的错,大小姐原本就没有胃口,还做了这些不入流的菜色,你们小厨房对大小姐这般的怠慢,迟早有天我要替主母好好教训你们。” 一头雾水的小婢女很是委屈的捂住自己的脸颊跪在地上,抽泣着给慕荞汐磕头。 “大小姐息怒,奴婢这就回去给小厨房的人传话。” 曲嬷嬷不依不饶,撸起袖子像是又要对小婢女动手,慕荞汐走上前,抓住曲嬷嬷的手腕。 “曲嬷嬷岁数大了,这里是我的屋子,你是要在这里动手不成?” 曲嬷嬷闻言,赶紧放下手,对慕荞汐点头哈腰,“大小姐哪里的话。” “那你对小厨房的人这般打骂,以后谁来给我做菜做饭,你吗?” 曲嬷嬷脸上透露出一丝尴尬,只好低声支支吾吾。 “老奴知错。” 被看见状,赶紧上前去将曲嬷嬷搀扶起来。 “嬷嬷,您真是糊涂了,您是大小姐的奴才,这小厨房的人也是大小姐的奴才,哪有您这般的道理。” 曲嬷嬷当然知道被看这话是在含沙射影。 她是慕荞汐的奴才,刚才却是口口声声说自己要替苏氏教训慕荞汐的人。 这不是闹笑话吗? 不等曲嬷嬷狡辩,慕荞汐便抬手朝被看示意。 “多嘴,将这些剩菜剩饭都送到柴房里面去。” 被看没有想到,当着曲嬷嬷的面,慕荞汐竟然都会提起莫言来。 慕荞汐脸上倒是没有半分的波澜,连语调都是一如既往的傲慢,“怎么了?那贱奴也就只配吃一些本小姐的剩菜,不然就拿去喂狗。” 听到这话的时候,曲嬷嬷眼里闪过一丝异样。 慕荞汐是个什么样的混世魔王性子,曲嬷嬷不是不知道,现在她竟然会这般的关注一个下人? 实在有些难以置信。 那莫言的性子也是桀骜不驯,照慕荞汐的性格来说,玩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也就罢了,可这面上看起来是在厌恶,但看到底,不也是在对莫言好吗? 意识到曲嬷嬷审视的目光,慕荞汐知道,是自己对莫言的示好已经太明显了。 曲嬷嬷哪里会知道,莫言这条大腿要是不好好抱住了,这本书写到后面,将是一番怎样的腥风血雨。 慕荞汐没有半分心虚,也没有半点畏惧,冷淡带着笑意的眼神就这样和曲嬷嬷对上。 曲嬷嬷突然看到慕荞汐脸上晦暗的笑意,一时心惊。 “大小姐息怒,是老奴刚才糊涂了。” 慕荞汐坐在凳子上,倒像是要在这件事上好好的立立威,曲嬷嬷心里咯噔作响。 “那您倒是说说,您什么地方错了?” 慕荞汐这话说的微妙,曲嬷嬷现在心里面压根没有多的情绪去想别的事。 曲嬷嬷说自己错,却没说自己什么地方错,若是说为了慕荞汐责罚下人错了不对,若是说自己不该替主母责罚下人也不对。 一时间,曲嬷嬷将自己推到了格外尴尬的局面。 良久,曲嬷嬷只能是硬着头皮说出来一句,“是老奴,不该置喙大小姐的事。” 慕荞汐突然又笑了,伸手将曲嬷嬷搀扶起来,“您这是哪里的话,您是府中的老人了,您说的话我自然是会听的。” 不等曲嬷嬷反应,慕荞汐便松开手站起身。 “我有些乏了,你们都先出去,我要休息一会儿。” 曲嬷嬷原本是想要说点什么,可慕荞汐已然站起身毫不拖泥带水的走到内室。 走到外面,曲嬷嬷的神情逐渐变的古怪起来,刚才自己竟被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给吓到了。 她越想越不对劲,脚步也逐渐快了几分。 彼时,等到被看走回来的时候,慕荞汐还躺在床上悠闲的看书。 看到被看这么闷闷不乐的样子,她好笑道:“这是怎么了?” 被看一时间便有些气恼的走到慕荞汐身边,像是只炸毛的小猫一般,张牙舞爪的趴在慕荞汐的床榻边上。 “小姐,曲嬷嬷那个老奴才!她又去主母的院子了。” 第25章 通风报信 见被看这么认真,慕荞汐倒是有些好笑的摇摇头。 “这有什么要紧的,世态炎凉,人心原本就是如此。”慕荞汐的话多少带上几分悲凉,说出来的时候脸上却带着笑意。 被看见状,不觉瘪着嘴,像是在气恼小姐为什么这般忍让。 “我只是没想到,曲嬷嬷竟然也是主母的人了。”之前被看还有些不敢相信。 毕竟在这府邸当中,下人们都不只有一个主子,想要左右逢源处处讨好,也是常事。 可是现在看来,这曲嬷嬷,压根就没有打算对小姐效忠过。 想到这里,被看不觉连拳头都捏紧了几分。 慕荞汐‘噗嗤’一声笑出来。 “曲嬷嬷什么时候不忠心了,曲嬷嬷的忠心大着呢。”只不过人家侍奉的主子,从来都不是她慕荞汐罢了。 被看听到慕荞汐这样阴阳怪气的话语,不觉要去琢磨。 “好了,你也别没事总悲秋伤感的,多大点事,若你事事都忧心,在这侯府里面,早就给自己累死了。”慕荞汐打断被看的揣测,不急不缓的点拨她。 被看不明白,慕荞汐这般的强势,怎么会让一个老奴才踩在自己头上? “还在这里愣着做什么?等着我伺候你呢?还不滚出去,别在这里扰我清梦。” 慕荞汐凤眼微抬,丢去一个凌冽的目光。 只是这眼神却像是软刀子一般,打在被看身上还有几分娇蛮的意味,叫她是半点都生不起来气。 被看走到门口的时候,慕荞汐又开口提醒。 “你这心事都写在脸上的毛病给我改改干净,要是叫人看出来你整天愁眉苦脸的,没准叫人意味我有多晦气呢,仔细我饶不了你。” 被看脸上挤出一个装作难过的表情,其实心中早已是悄然愉悦。 小姐原来并不是不明事理,并没有对曲嬷嬷放下戒备。 与此同时,苏氏的院子当中。 曲嬷嬷一脸沉重的匆匆走到苏氏院子里。 一直以来,她就是靠着将慕荞汐的消息透露给苏氏来稳固地位的。 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侯府里面,如果没有利用价值,就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更何况是曲嬷嬷这样的老奴才。 想到这里,曲嬷嬷脸上的神情一瞬间便成哭丧的,她抹着眼泪跪在苏氏脚边,抱着苏氏的大腿便开始诉苦。 “主母啊,老奴实在是为您鞠躬尽瘁,心血都已经熬干了啊。” 苏氏怎么会看不出曲嬷嬷又是来讨好卖乖的,不耐烦的抬了抬脚,曲嬷嬷也懂事的赶紧松开手,老实跪着便开始编排。 “主母啊,老奴实在是尽力了,只是这大小姐实在是个臭石头,油盐不进,现下看起来,对老奴已经产生疑心了。” 曲嬷嬷说的振振有词,倒是苏氏早就对曲嬷嬷的添油加醋不耐烦。 “你是府中的奴才,交代给你的差事,你就该好好办,如今差事没有做好,怪东怪西,我看你是越老越糊涂了。” 苏氏全然没有将这件事当成一回事。 曲嬷嬷自然委屈,憋了半天才说道:“老奴都是按照主母的意思来办的。” 苏氏却直接堵了回去。 “慕荞汐是什么性子,嚣张跋扈惯了,你没捧着她,自然是不得她的意,你敢说你没在她屋里作威作福?”苏氏红唇轻启,吐出来的都是奚落的字。 这话说的,曲嬷嬷当即便开始磕头。 “老奴当真是尽力了啊。”说着,曲嬷嬷便要开始哭丧着说话。 苏氏早就对曲嬷嬷的这一系列的招数心烦不已。 “行了,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回去。” 曲嬷嬷见状,便知道这一次若是自己真的转身就走,那必定是没有机会了。 “主母,主母,老奴还没将事情都说完呢。” 她眼珠一转,赶紧说道。 “老奴这几天满心想着的都是这大小姐对夫人的态度,几天观察下来,见大小姐对夫人敬重依旧,一如既往的对您仰赖,可念着您的好呢。” 苏氏只觉得面前的老奴才满脸谄媚实在烦人,但想到那个草包,不觉又得意起来。 “自然,不过是一个没有娘教养的坏种,如今我教训她,也是为了她好。” 在苏氏眼中,慕荞汐不过就是一个仗着自己从嫡妻的肚皮爬出来占了运势的傻子,落入她的股掌之中,自然是为她所用。 曲嬷嬷自然也是奉承的去替苏氏捶腿,“主母您料事如神,您的安排自然是天衣无缝的。” 苏氏满意的喝了一口茶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 “对了,我之前让你拿过去的香,她屋子里点上了吗?” 曲嬷嬷心领神会的点点头,“大小姐对您言听计从,无一日不点,” 苏氏摸了摸自己华贵的珠翠,声线无限得意,“那可是好东西,送给她这个嫡长女啊,正合适。” 可她又怎么会想到,这害人的脏东西,早就已经被慕荞汐转送给了慕荞灵。 曲嬷嬷也应承的说道:“大小姐虽然刁蛮,但老奴已然是将她的脾性都摸透了,主母就放心,这事让老奴来做,保准让您高枕无忧。” 苏氏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这老奴才又是在给自己邀功。 她随手从果盘里面抓起来一把金瓜子,一颗颗丢在曲嬷嬷的手心里。 “别油嘴滑舌了,你办事办得好,我便不会亏待你。” 曲嬷嬷见到真金白银,眼睛都快要发光一般,赶紧说道:“多谢夫人的赏赐!” 想着,苏氏便说道:“我最近,右眼皮总是跳,始终有些不好的预感,百花宴的时候,你一定要跟着去,否则我心里面不放心。” 苏氏冷哼一声,继续说道:“慕荞汐这个傻子,若是口无遮拦得罪了郡主也就罢了,我就担心我的灵儿会被她牵连。 第26章 京衣坊 看到苏氏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若是在回绝必定会招致疑心。 曲嬷嬷存着讨好苏氏的心思,赶紧说好话:“也是,这样的事若交给那些黄毛丫头们,肯定是做不好的,便让老奴陪着两位小姐去百花宴。” 苏氏懒得管曲嬷嬷现在的自抬身价,倒是关心如何才能让慕荞灵在百花宴上脱颖而出。 曲嬷嬷倒是低下头,眼中满是算计,这件事上,还有更多的利益可以盘算。 苏氏怎么会知道曲嬷嬷的算计,就算是知道了,也是不屑一顾的。 “罢了,有什么事我会叫人过去给你传话的,你没事别总是往我这边跑,免得叫那丫头知道了起疑心。”苏氏嘱咐完,便起身回到内室,曲嬷嬷也赶紧应承下来转身离开。 次日,慕荞汐不急不缓的起床。 被看服侍慕荞汐梳妆打扮。 “小姐今日有什么安排?” 慕荞汐望着镜子里面的被看,又想到百花宴的时间将近。 “陪我出府置办些衣裳。”慕荞汐想着,便让被看给自己梳了个简单的发髻。 慕荞汐从前最喜欢光顾的,便是城中的京衣坊。 马车缓缓停下,被看搀扶着慕荞汐下车,京衣坊的掌柜便已经满脸谄媚的站在门口对慕荞汐行礼。 “慕大小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掌柜的看到慕荞汐的时候,就像是看到了钱袋子一般。 慕荞汐出手一向都是阔绰的,每次来到京衣坊,除了置办东西的费用,几乎京衣坊上下都会收到赏钱。 见到慕荞汐冷着脸没有说话,掌柜的也不敢揣度她的心思,便赶紧对身后的伙计使了个眼色。 “慕大小姐快请进,京衣坊的镇店之宝一直都给您留着呢!就等着您来选了。” 伙计领着慕荞汐来到了二楼,陆陆续续的其他人将一匹匹布料抱到大方桌上面。 “这些可都是南洋那边运过来的稀罕布料,名唤浮光锦,这样的料子艳丽夺目犹如光彩一般闪耀,这上面的牡丹图案也是富贵吉祥,和大小姐您一个样。” 慕荞汐看着这桌子上昂贵张扬花哨的布料,不用猜都知道,这就是原主的审美了。 她感到一阵恶寒,这样的料子穿在身上,不是要打扮成一个大鹦鹉吗? 看到慕荞汐的脸色,被看便知道了她的心意。 被看伸手在布料上面随意翻弄了几下,“我们家小姐早就腻了这样的款式了,你们还敢拿出来在她面前显眼?!” 不得不说,被看这丫头对外的时候,还有几分原主那个跋扈味道的。 店家一时间也拿捏不准了,慕荞汐的喜好难道现在变了? 见到慕荞汐始终都是傲着一张脸,掌柜的也有些无奈。 总算是等到慕荞汐开口,她满不在乎的哼了一声,“只是最近已经腻了这些颜色了,看起来晃眼,你给我找几匹素净的料子。” 这下,不只是掌柜的,连被看也愣了一下。 被看还以为是慕荞汐嫌弃这些布料不够华贵,却没有想到慕荞汐是要更加素的料子? 她之前跟在慕荞汐身边久了,自然也是受到了不少影响。 “小姐,大红大紫的布料更加凸显您的气色,若是穿素雅的,岂不是会叫人给比下去了?” 慕荞汐推开被看推摇自己胳膊的手,冷哼一声便开始数落她。 “大红大紫的衣裳穿着,我是戏子不成?我一不出嫁二不过生辰的,穿得这般娇艳做什么?死丫头,你倒是替我做主来了?” 被看一愣,还有些委屈,但好歹没有说什么话。 掌柜和伙计将素雅的料子放到了大方桌上面。 慕荞汐挑选了几匹颜色清新的,便对掌柜的说,“我便要这些,你收下去,一半按照我的尺寸做,一半按照她的尺寸做。” 慕荞汐的眼神落在被看身上,掌柜的立马明白过来。 被看也知道了,小姐又是在嘴硬心软,始终都还是想着她念着她的。 “就是,小姐花容月貌,穿什么样的颜色都是好看的。” 被看笑呵呵的接话,慕荞汐只是瞥了她一眼。 “我看你整日里除了油嘴滑舌,也没有别的事情做了,仔细我赶你出府。” 慕荞汐沉着脸,除了被看之外,旁人哪里知道这慕荞汐是真的生气了还是跟她开玩笑的。 上来奉茶的小厮,刚好听到慕荞汐阴沉嗓音说出来的话,一个手抖,一杯热茶就这样摔在慕荞汐脚边。 滚烫的茶水直接浇在慕荞汐的鞋面上,被看见状,惊呼出声。 “你是怎么办事的!” 说着,被看赶紧蹲下去,用手帕捂在慕荞汐的脚背上,将茶水赶紧擦干净。 茶水虽然烫,但既然能够入口,就没到将人烫伤的地步。 慕荞汐皱眉,抬抬脚,示意被看起身。 小厮以为自己大难临头,赶紧是跪在地上,也顾不得地上还有茶杯的碎片,便磕头认罪。 “慕大小姐,小的该死,小的该死,还请大小姐恕罪。” 被看上前在小厮肩上推搡了一把。 “你们京衣坊的人都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让你这么个废物来伺候大小姐!” 慕荞汐看着还在不断磕头的小厮,也说道:“京衣坊好歹也是个做精细活的地方,你这样毛手毛脚的,能做好什么事。” 小厮什么时候办过这种事?当即便以为自己肯定要被拖到角落里面打死,他可没有少听关于这个慕大小姐的传闻。 他牙齿不断的打架,今日说不准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借着,前头突然传来细碎的弹跳声响。 他颤巍巍的抬头,发现在自己面前的地上,有几颗碎银子。 “就你这样的废物,能做好什么事?打死你都脏了别人的手,也不看看自己的手肿的多难看,自己拿了银子出去看看,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第27章 对莫言关心太过了 说完这话的时候,小厮和被看都是一愣。 被看瞬间就明白过来,小姐并没想惩罚这个小厮。 安静的气氛让慕荞汐觉得有些尴尬,她有些别扭的转身走到大方桌前面,装作漫不经心的挑选布料。 虽然照原主的性格,肯定是会狠狠惩罚这样的小。 ,但是换到现在,她当真是做不出来那样伤天害理的事。 小厮手足无措的跪在地上,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被看见状,便赶紧上前说道:“你以为我们小姐要做什么?我就说,你们这些狗奴才,在外面听了不知道多少风言风语!” 慕荞汐想上前阻拦被看说自己好话,但是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开这个口。 被看却已经喋喋不休的开始继续说起来。 “我们小姐心善,今日放过你一马,没有要了你这条狗命,还给你银钱,就是照顾你了,知道不知道?” 被看说这话的时候,想着也是想替慕荞汐多说些好话。 她不愿意小姐的名声在外面一直都是嚣张跋扈的草包。 可被看哪里知道慕荞汐现在的着急。 她虽然是有善心,但是现在如果被看让别人对自己的看法有所改变的话,不知道这本书的剧情会不会产生蝴蝶效应一样的改变? 被看却还不依不饶,“虽说你在京衣坊算不上什么举足轻重的人物,但是今天之后,你这张嘴要说什么话,你记得清楚?” 小厮马上就明白过来,连连的叩首向慕荞汐说道:“小的铭记慕大小姐的恩情。” 完了。 这下好了,慕荞汐唯恐自己的人设真的崩塌,冷哼了一声之后凌冽的目光落到被看身上。 “谁要你这个死丫头多嘴多舌的?你现在做起来我的主了?到底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小厮赶紧装作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被看也不在说话。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慕荞汐又一次厉声呵斥。 慕荞汐的脸上的怒气不是假的,被看不再害怕也是真的,她吐了吐舌头,赶紧低着头走到了慕荞汐的身后。 被看怎么会不明白慕荞汐的心意,始终都将她当做是正在别扭罢了。 “你看这匹料子给莫言做成衣裳的话,合适吗?”慕荞汐将一匹青色的料子拿起来,细细的捻摸质感。 莫言肤白而带着一股子邪气,这样的青色,穿在身上,必定是能衬托出他的风骨的。 被看在一边却是惊讶的看着她。 “大小姐,莫言不过是一个贱奴,哪里值得您亲自给他挑选料子做衣裳?” 被看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却是已经在极力压得很小。 可见已经是震惊到极点。 慕荞汐在被看眼眸中倒影里,看到自己的神情,一瞬间,慕荞汐感受到的是后背的凉意。 糟了,她今日做得实在是有些过火了。 她对莫言的关心实在是有些过了,竟叫旁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看出来了。 “好歹也是侯府里面的奴才,我刚才不也给你挑选衣裳了吗?”纵然慕荞汐心中在胆战心惊,却还要装作无所谓的架势。 被看看了看那个小厮,确定小厮并没有听到自己刚才所说的话,便清了清嗓子说:“小姐,您实在是太不谨慎了,不管您多怜爱下人,始终都是尊卑有别的,奴婢是您的贴身奴婢,别人说起来也是是情有可原,但是莫言他……” 慕荞汐当然知道被看话里面的意思,却还是平淡的说道。 “莫言不过就是个奴才,有什么好说的?之前不是定好了吗,莫言会随我一起前往百花宴,若是一身粗布麻衣,没得叫人笑话,说我们侯府已经这般苛待下人了不成?” 这下便是师出有名了。 被看和莫言都是要随着自己一起去郡王府的,给他们单独做衣裳,便也是合情合理了。 这时候,原本刚才下楼的掌柜的和伙计也走上楼来。 被看原本还想说什么,毕竟连莫言要去百花宴这件事,在外人看来也是不妥的,小姐竟还敢用这件事做托词。 但旁边已经来了外人,被看也只好先止了话头。 掌柜的将填写好的单子呈到慕荞汐面前,恭敬的说,“大小姐挑选的衣料都会赶好之后送到您府上去,您过目。” 慕荞汐看了一眼,便将单子放下,一边的伙计正在替被看丈量尺寸。 “被看姑娘年纪正好,穿娇艳的颜色果然是好看的呢。” 慕荞汐顺着过去看了一眼,掌柜的果然是在将一匹橘红色的料子在被看的身上比划。 这样的颜色在古代是没有那么高的技术做到饱和度很高的,所以这颜色中带着几分浅淡的晕染意味。 慕荞汐显然也很喜欢这样眼前一亮的滋味,便好笑的开口说道:“你看,刚才还在说我给奴才做衣服不合适,现在可不是自己都赚到我的了?” 被看脸上脸上露出些许的不好意思,支支吾吾的回应:“奴婢也是担心小姐嘛。” 听到这话,慕荞汐也无奈的摇头,被看自然是忠心的,她不会怀疑。 两人置办好了衣裳,便乘坐马车回到府邸。 “其实小姐穿什么样的衣服都好看的,是我今日不对,对小姐有所置喙。” 倒是难得有被看主动承认错误的时候,慕荞汐好笑的摆摆手。 “原本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你还是要小心一点,难免祸从口出。” 这府邸里面就已经有太多包藏祸心的人了,若是还不小心谨慎一些,难免不会出错。 被看似懂非懂的听完,也只好是点点头。 两人正要走进院子里面,迎面闯出来一个人影,就这样直直的和慕荞汐撞了个满怀。 那人怀中的所有东西都凌乱的撒在地上,慕荞汐也是后退好几步,好在有被看搀扶着才没有摔倒。 见到这一幕,被看当即便大声呵斥。 “你这小偷!竟然敢在侯府里面偷东西!” 第28章 何必叫人打断我的腿 慕荞汐站稳身形,眼神落到了正在慌忙不已的小厮脸上。 “慌慌张张的,都偷了些什么?” 听到她带着怒气的声音,小厮赶紧跪在地上不断的朝她磕头。 “大小姐赎罪,大小姐赎罪,小的冤枉啊。” 这脑袋一起一伏之间,慕荞汐却看清楚了,这不是之前那个被胭脂差点直接灭口的小厮吗?当日自己救下他,最近却没有多余的时间来料理后事。 一边的被看显然也是认出来了小厮是谁,便在慕荞汐的耳边轻声说道。 “大小姐,这是福生,早知道您救下他他的手脚还这般不干净,还不如直接告诉老爷呢。” 听到被看的话,福生自然是已经吓破了胆。 “大小姐恕罪,小的再也不敢了。” 福生哭丧着脸认错,慕荞汐的注意力却已经不在这奴才身上,倒是有几分好奇的看着这一地的草药。 “这些草药不算是什么精贵的,我倒是看出来,这虎耳草和天冬草,不都是消炎止血的药材吗?你要这些东西来做什么?” 慕荞汐伸出鞋子拨弄了几下地上的草药,眼神很是疑惑。 福生哪里敢在府中畏之如虎的大小姐面前抬起头来,只敢趴在地上企图将整个人都缩小几分,颤抖着声音继续狡辩。 被看看了一眼慕荞汐的脸色,便知道该怎么做。 “你这个奴才,是不知道大小姐的手段不成,像你这样手爪子不干净的,拖你出去剥皮也是合情合理的!” 福生什么时候见到过这样的阵仗。 之前胭脂差点对他痛下杀手的时候,福生就已经惜命到了极点。 “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啊,这些草药,是给柴房里面的莫言送过去的。”福生咬着牙,还是将实话给说了出来。 他刚才不敢将莫言抖落出来,是想到慕荞汐对莫言的憎恶。 如果自己偷草药给莫言疗伤的事被慕荞汐知道,她厌恶莫言将莫言扔出去等死就罢了,自己的小命或许也会因为袒护莫言而丢得不明不白。 现在福生说出实话,便是将脑袋都放在地上,似乎已经做好等待命运安排的准备。 但是严厉的惩罚始终都没有下来,慕荞汐的神情愣了一下。 莫言身上的伤势不是已经见好了吗?怎么会突然又需要草药了? 被看看出慕荞汐的错愕,便直接上前将小厮拉起来,“你打量着哄我们呢?莫言何时要这些治伤的草药的?!你不老实啊。” 福生连忙摆手,急得要哭出来。 “不是啊小姐,莫言身上的旧伤虽然好了,但是新伤难治,如果不赶紧找到草药的话,莫言的性命堪忧啊。” 怎么会?! 不等慕荞汐说话,福生便抽噎着说道。 “莫言干活的时候,曲嬷嬷打着小姐的名义前去巡视,找了莫言的茬给了他一顿好打,这会腿都快打断了。” 听到这话的时候,慕荞汐的身形都险些有些站不稳的摇晃了一下。 被看还想要开口劝慰什么的时候。 “你们都在这里愣着做什么,府中都要出人命了,还在这里愣着?!被看,去我房中将最好的金疮药拿出来,福生,你赶紧去请大夫!” 两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更没有察觉到慕荞汐的慌乱有何不妥。 被看应答下来,转身往慕荞汐的屋子里面去了,而小厮则是急匆匆的跟慕荞汐一起前往柴房。 柴房内,慕荞汐刚一走进去,便闻到了空气当中弥漫着一股不淡的血腥味。 莫言现在气息微弱,脸色惨败的坐在稻草堆里面,那张破棉絮的被子上面,已然是浸润上了血色。 见到面前的这一幕,慕荞汐只感觉自己身上的血液瞬间都在这一刻凉透了。 她慌乱的踉跄上前,一下子摔倒在莫言面前。 慕荞汐顾不得自己的疼痛,便检查起来莫言的伤口。 莫言的小腿上面已经被带着倒刺的鞭子抽打得全是血痕,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更是不断往外渗血。 一时间,慕荞汐连自己的人设都有些绷不住了。 她慌张的眸子里隐约透露出几分水汽。 完了,全完了! 这段时间的苦心经营,就被曲嬷嬷这一顿给抽没了! 她颤抖着声音:“怎么会这样,你怎么会伤的这么重啊?你……你要不要紧,你先忍耐一下,药马上就来了。” 莫言现在满脸的霜冷之色,其实内里早已被这样钻心的疼痛给折磨得快要崩溃。 他的傲气在这个时候半点都不肯退让,不折不扣的硬骨头愣是让他咬紧牙关也不肯叫出一声。 看到满脸慌张神色的慕荞汐,莫言倒是冷笑一声。 “你少在这里假惺惺的装好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日一时兴起要带我去百花宴也就罢了,如今反悔,我自然是不会说你什么,何必叫人来打断我的腿呢?” 莫言这是理所应当的将今日的遭遇当做是慕荞汐后悔要带自己去百花宴。 慕荞汐愣了一下,才回忆起来福生说的,曲嬷嬷是打着自己的名义来找茬的莫言。 看到莫言的腿,慕荞汐以为他当真是已经伤筋动骨,着急忙慌的差点就要开口解释。 “其实曲嬷嬷并非是……” 话语差点就要说出口,索性在这一瞬间,慕荞汐的理智控制住自己。 “曲嬷嬷是府中的老人了,前来训话必然也有她的道理,你听着便是,竟然还敢反驳,可不是活该是你这副下场!” 说着,慕荞汐暗暗擦掉手心的汗水。 看向面前的人,哂笑一声,伸出脚尖在他没有受伤的地方踹了踹。 “怎么?你这条贱命,不会是真的已经瘸了?” 慕荞汐的眼神有些闪躲,生怕自己的慌乱和担心被莫言。 莫言的伤口虽然现在伤得厉害,但是在慕荞汐轻微触碰到的时候,还有隐约的肉眼可见的抽搐。 见到这里,慕荞汐才松下一口气,没有断就好。 突然,慕荞汐的小腿上面一阵刺痛,一颗尖锐的小石子应声掉在地上。 雪白的肌肤霎时间泛起一片红。 慕荞汐吃痛,气愤不已。 “是谁?!” 第29章 竟敢私自出手 慕荞汐皱着眉,飞来石子的门外却空空如也。 莫言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门庭,心中暗暗的嗤着那双按捺不住的手。 彼时,初一正在柴房外的暗处,摩拳擦掌打算再来一颗石子,这个女人的心肠未免太过歹毒,竟然现在还敢来猫哭耗子。 石子还没有出手,柴房的门就被慕荞汐重重的关上。 既然找不到这个下黑手的人,索性直接关上门好了,反正现在的莫言站不起来,与俎上鱼肉无异。 莫言见状,便知道了慕荞汐的心思,冷笑一声,将口中的血沫啐出来。 这是他受刑的时候咬牙出的血。 “你若是真的想要磋磨我,又何必用这种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法子?” 慕荞汐见莫言已经是咬定自己和曲嬷嬷用刑这件事脱不了干系,心中急得不行,可不能让这个记仇的疯子列入黑名单啊。 她酝酿片刻,悠闲的将一边的椅子拉过来,坐在上面端详自己的指甲。 只听她说,“哎呀,我说是什么事这么火急火燎的,不过是个狗奴才,打死了也就打死了。” 一边的福生听到这话,大气都不敢喘。 生怕慕荞汐下一秒就是一个命令将莫言拖出去乱棍打死。 莫言的眸子里也逐渐凝聚起来愤怒的火焰。 “只可惜,我一大早就出去了,没亲眼看到你这个奴才挨打受罚,实在是可惜。” 慕荞汐这话,名为奚落,实则心中的那个小人已经在无限的叫嚣着,快赶紧把自己和这件事的关系给撇清。 莫言这样聪明的人,既然看到自己来了,还对她阴阳怪气,想必还是在心中存了一个疑惑的。 或许连莫言自己都不知道,对于慕荞汐,到底还要开多少次先例。 “我倒不知道,你是因何罪名才受罚的?怎么才给了这点教训,底下的人办事不利啊。” 慕荞汐见到莫言迟迟都没有反应,大脑飞速旋转,又补上一句话。 莫言脸上的神情总算是有些松动,若有所思的想着,似乎连腿上的疼痛都少了几分。 若是慕荞汐一早就离开府邸的话,这件事又怎么会是她亲口授意的呢? 这样被一戳就破的谎言,想必慕荞汐是不会撒的,只需要叫初一去查一查今日慕荞汐是否真的出府便可。 莫言想着,突然慕荞汐之前说过的一句便话飘荡进他的脑海中。 曲嬷嬷是苏氏的人。 若这话也是真的,慕荞汐必定就是将这件事都放到明面上说了。 莫言细细的想着,慕荞汐在一边谨慎的观察他的神情,便知道自己算是躲过一劫了。 片刻之后,莫言便轻声开口询问,“大小姐,若是我腿上的伤好了,还能同你前往百花宴吗?” 莫言这话刚刚说出口,带着伤药来的被看便直接推开了门。 “大小姐,我把金疮药带过来了。”被看刚说完,视线便落到了莫言血肉模糊的伤口上。 她没忍住便尖叫了一声,慕荞汐赶紧伸手去将被看的嘴巴给捂住。 “你叫唤什么,死丫头,还不赶紧去给他上药!” 慕荞汐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让莫言心中的疑虑又少了几分。 这个大小姐,如果真的是她做的,自然是不会这般藏着掖着,现在看起来,她倒是比自己更像惊弓之鸟。 实在是有趣。 被看颤抖着手走过去,蹲在地上,瓷白的药瓶都险些摔碎在地上。 莫言没反抗,但被看却已经是怕得不行,她哪里见到过这样血肉模糊的场面? 药粉零零散散,落到伤口上的却没有多少,尽数都撒到地砖上。 慕荞汐紧张不已,这事要让人知道了,指不定还有多少闲话要传出来,她不耐烦的走到了被看面前,直接将药瓶抢夺过来。 “笨手笨脚的,也不知道养着你这样的丫头有什么用。” 被看脸上满是习以为常的委屈,小模小样的擦了擦手站起身,走到门口去把风。 慕荞汐干净利落的将药粉都包扎在伤口上面。 莫言一时语塞,缓和了半天才打算开口说话。 却被慕荞汐直接堵了回去。 “行了,衣裳都已经给你定好了,也不知道你这狗奴才忧心什么,顾着自己的伤就行了,要是浪费了我的衣裳,仔细我再给你一顿板子。” 听到这话的时候,莫言却笑了,这突然的一笑让慕荞汐心中‘咯噔’了一下。 “你做什么?” 慕荞汐近乎警觉的往后退了两步,莫言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却没有多说一个字。 “无碍,多谢大小姐。”莫言自己又将那些疏漏的地方撒好药粉,包上白布。 一边的被看将内服的药丸呈到了慕荞汐的手边。 她以为慕荞汐还要亲自给莫言喂药,结果被没好气的瞪了一眼,瑟缩的像是小鹌鹑一般将药丸放到了莫言面前的地上。 “这药丸止疼消炎,你每日正午之后吃下一枚,保管你丢不了这条贱命。” 被看的话刚说完,慕荞汐就直接伸手将药瓶拿过来丢在莫言的面前。 莫言刚将药瓶捡起来,慕荞汐便说道:“福生,这段时日你来照顾莫言,别叫他在百花宴之前就死了。” 说完之后,慕荞汐一步也不愿意多停留,直接转身就离开了。 福生颤颤巍巍的上前将药丸都收拾好了,捧到莫言面前。 莫言闷哼一声,将身下的脏棉絮都推开,对福生难得的露出一个微笑。 “多谢你了,来照顾我这个晦气的人。” 福生听到这话,赶忙摇头摆手的说道:“嗨呀,这是什么话,你好好的养好伤,还要和大小姐一起前往百花宴呢。” 说着,福生就打算将药丸拿出来伺候莫言服用,却被莫言抬手推开。 “无碍,晚些时候我自己知道来的,福生?你若是没有什么事,先出去。” 福生乖顺的走了出去,走的时候还将门关上。 彼时,门刚关上,莫言便阴沉脸,朝门口冷呵了一声。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妄自出手。” 第30章 又要作幺蛾子 初一听到莫言的呵斥,一时间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灰溜溜的低着头,害怕自己的眼神被莫言发现。 莫言将稻草堆上那个小瓷瓶捡起来,眯着凤眸,在手中细细把玩。 “初一,你好像始终都没有搞清楚,到底谁是你的主子。” 初一心中咯噔一下,还是义正言辞的单膝跪下对莫言行礼。 “自然您是我的主子,初一虽然愚钝,但绝对不是背主忘恩的人。” 这话说出口,初一原以为总算是可以躲过一劫了。 可没想到,莫言带着笑意的眼神竟然落到他身上。 “主子……是属下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吗?” 莫言突然轻轻的笑了一声,这笑声让初一心中直发毛。 “既然知道谁是你的主子,你就应该清楚,什么时候可以动手,什么时候不能动手啊。” 初一知道,是自己刚才的贸然行动让莫言不快了。 莫言淡淡的收回视线,将手中的瓷瓶举起来,“重新给我上药。” 那慕荞汐,笨手笨脚,药粉已然是融化在伤口当中,被纱布汲取,怎么还有半分治疗的作用。 饶是他刚才将纱布又一次缠紧了也无济于事。 初一见状,慌忙上前为莫言重新包扎伤口。 “主子,您刚才都疼成这样了,怎么不叫那慕小姐停手啊?”初一如今是莫言的人,凡打算自然是为莫言考虑,一时间就把慕荞汐划到对立面。 莫言一个眼刀子过去,初一悻悻的闭紧嘴。 “这里是侯府,你就该把自己的尾巴好好藏住了,要是被人发现了行踪,连累了我,你以为当真有人保我们?再这么鲁莽出手,我这绝没你的好果子吃。” 初一赶紧低头答应,他的行踪原本就是绝密,断然不能让府中的其他人知道。 转眼在慕荞汐这边,她擦了擦手上的污秽,心事重重的走到屋内,刚抬头,便看见一脸谄媚笑容的曲嬷嬷。 “大小姐,您回来了,老奴在厨房去给您拿来了一些新鲜水果,您快尝尝。” 银盘当中的水果娇艳欲滴,还带着清洗之后清凉的井水,散发出酸甜的香气。 而慕荞汐看着面前一张满是阴谋的老脸的时候,便什么胃口都没有了。 “曲嬷嬷,辛苦您跑一趟了。”慕荞汐只是看了一眼,便直接回到椅子上面去休息了。 曲嬷嬷赶紧凑上前说:“老奴怎么会辛苦,伺候小姐是应当的事情,这水果也不是老奴的意思,是主母让端来的,可是二小姐房中都没有呢。” 见到曲嬷嬷又开始不出声不做气的吹捧苏氏的好,慕荞汐感到一阵不耐烦,只是清了清嗓子之后说道:“既然是妹妹都没有的,我怎么能有呢?你端去妹妹的房中。” 什么叫做慕荞灵没有的东西自己有了就是稀罕了? 慕荞汐这时候心中郁结,也不想将细细的去追究烦心事。 曲嬷嬷见到自己一个马屁竟拍到了马腿上面,便直接说,“二小姐怎么会喜欢这些瓜果点心呢,其实夫人都记得两位小姐的喜好的。” 曲嬷嬷担心自己说漏嘴什么,赶紧还往上填补了不少。 听到这话,慕荞汐便差不多知道了,这曲嬷嬷,又是有什么幺蛾子要出来了。 “倒是大小姐您,老奴实在是担心啊,就要到您前往郡主百花宴的时候了,那些个奴才笨手笨脚的,实在是叫老奴不放心,不若到时候让老奴跟去,也好照顾二位小姐?” 这件事,苏氏没有办法做主,那言辞闪烁之间,还是要让自己来寻慕荞汐的同意。 慕荞汐听到这话,心中突然就有一种莫名的烦躁。 不管什么时候,始终都有人来糟践她的好心情。 原本在莫言那里,慕荞汐已经是心烦意乱,现在遇到这么一个曲嬷嬷,便更加心烦。 “怎么,不是说好了,妹妹和我一同前往吗?按照你话这么说,是妹妹不能将我照顾好了?” 曲嬷嬷赶紧将手中的水果银盘放下,匆匆对面前的人说道。 “小姐这可就是误会了,这不是二小姐也身娇肉贵,怎么会做得来那些照顾人的粗鄙事呢?” 慕荞汐微微挑眉,脸上露出某种阴森的笑容。 “怎么,你的意思是伺候我就是粗鄙的事?还是说你觉得是母亲考虑不周?” 听到这话,曲嬷嬷赶紧跪在地上,开始对慕荞汐磕头认错。 慕荞汐哼了一声,便又继续说道:“曲嬷嬷是府里的老人了,何错之有?况且你不是最会伺候人了吗?怎么会又错了呢?” 听到这话的时候,曲嬷嬷以为又是要大祸临头,正准备想着要怎么去将这件事掩盖下来。 慕荞汐突然又笑起来了。 “罢了,不过就是件小事,既然嬷嬷想去,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 听到慕荞汐要将这件事给承揽下来,曲嬷嬷顿时喜笑颜开。 “此事我心里没谱,还要烦请您替我给郡主备下一份厚礼才行。”慕荞汐一边说着,一边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意。 曲嬷嬷自然是欣喜应下,看到开心不已的老奴才,慕荞汐赶紧说道。 “对了,我还有件事,想请教一下曲嬷嬷。” “大小姐折煞了,老奴有什么事情帮着您,都是应该的。” “这院子里面,是不是尊卑有序,谁的身份贵重,便不能被僭越?” 曲嬷嬷不明所以,这话是什么意思? 想到了苏氏之前说的话,曲嬷嬷当即便说道。 “自然是了,若是有谁敢在这个院子里面冒犯了大小姐,老奴可是第一个不答应。” “这府里当然是要有规矩才行了,主母可说过了,无规矩不成方圆,若是有人不尊敬大小姐,自然是要重罚的。” 曲嬷嬷自然而然的以为,是慕荞汐又看哪个下人不顺眼,要找借口去动手修理。 可是没有想到,原本一直都面带微笑的慕荞汐,突然一下子冷着脸下来。 “既然如此,就请嬷嬷你,以身正法,先去给下人们做一个表率?” 看到慕荞汐的笑脸,过了许久,曲嬷嬷才反应过来,竟然说的是自己。 第31章 故意敲打 曲嬷嬷说什么都没想到,上一瞬还在和自己说笑的慕荞汐,会立马直接翻脸不认人。 她有些慌张的后退几步,险些推翻放在茶几上面的果盘。 “大小姐,您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曲嬷嬷看到慕荞汐始终都是冷着脸,没有半点动摇的迹象。 竟然是来真的? 曲嬷嬷正要继续开口询问的时候,慕荞汐突然笑着往前俯身,眯着的眸子格外狡黠。 “您不是老人了吗?这点事难道都看不明白?” “莫言,到底是怎么受伤的?” 曲嬷嬷听到‘莫言’两个字的时候,瞬间脸色就变的惨败。 糟了! 慕荞汐整日只知道吃喝玩乐,怎么会去这般关注一个奴才的死活? 可现在的曲嬷嬷已经没有神思去想这么多。 “大小姐,您可真是误会了!这个莫言,一直都是个恶奴,从前就对您无礼过,老奴不过是……不过是想替您教训教训他。” 曲嬷嬷越说越心虚,到后面的时候索性连声音都没有了。 慕荞汐更加好笑,轻快的拍了几下手,像是在称赞曲嬷嬷所说,但眼中那尖锐的锋芒和语气中的压迫感,是半分都没有减少的。 “听人说,你还是得了我的命令去的?我什么时候下令的?这个院子里,莫不是由你来做主了?什么事你干脆都替我说了好了?干脆我的位置,你也来坐好了?” 慕荞汐一连串的发问,让曲嬷嬷听得一时有些发愣,嘴唇颤抖着,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正当慕荞汐要招呼外面的小厮将曲嬷嬷给带下去的时候。 曲嬷嬷赶紧上前抓住了慕荞汐的手。 “大小姐,老奴是年纪大了,才会办了这样的糊涂事,但是大小姐您可不能糊涂了啊!” 曲嬷嬷原本是还想要将苏氏给搬出来替自己挡灾,可是想到了苏氏这段时间对自己的不耐烦,还有慕荞汐今日所说的。 若是现在将苏氏推出来,必然会被慕荞汐又将脏水泼到苏氏身上。 可若是不得罪苏氏,得罪的就是慕荞汐,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她咬紧牙关,还是腆着老脸说道。 “打死了老奴不要紧,老奴还要和小姐一同前往百花宴呢!若是带着伤势,肯定是不能好好伺候您了。” 允许自己去百花宴的人是慕荞汐,曲嬷嬷想着,当是不会坚持惩罚自己了? 可是没有想到,慕荞汐是半点情面都没留的直接将曲嬷嬷的手给挥开。 “百花宴?既然这个院子是我说了算,我不让你去了,我现在便就要你受罚。”这般任性的话语说出口,曲嬷嬷这才意识到,慕荞汐还是那个纨绔蛮横的大小姐。 曲嬷嬷愣愣放下手,心中周转几回,总算是破罐子破摔一般,对慕荞汐重重磕头。 “既然大小姐要罚,老奴不敢有任何异议。” 她心里恨得牙根痒痒,但是又不能不顺应慕荞汐的意思领罚。 外面的小厮心领神会,搬来长凳和长棍,不留情面的直接将曲嬷嬷丢到了凳子上。 棍子高高举起,划出破风的声音。 “哎哟!哎哟!” “主母救命啊,大小姐饶命啊!” “哎哟,我这把老骨头!” 杖责之间,曲嬷嬷夸张的叫喊伴随着皮肉被敲打的响声。 慕荞汐却是打着哈欠,懒绵绵的在屋内一边看书一边品茶。 曲嬷嬷原本还以为自己是能博取慕荞汐的同情,她的指甲在凳子上都快抓出来血痕。 就算是慕荞汐这个混世魔王铁石心肠,那慕荞灵和苏氏总该是会叫人来救命的? 她都已经在这里大声呼救这么久了,大小姐院子里面的消息一向都是长了翅膀一般,能飞到二小姐和主母的院子里的。 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没有人来救一救她? 慕荞汐的院子里面迟迟都没有动静。 曲嬷嬷只感觉自己的心肝脾肺肾都已经是被打得颤巍巍的疼。 饶是这般,曲嬷嬷都还是在不断叫唤。 断断续续的聒噪响声传来,慕荞汐总算是不耐烦起来,她啧了一声,将手中的书卷直接拍到桌面上。 这老东西吵嚷下去实在是没完没了了。 慕荞汐清了清嗓子,抬眼看了一眼被看,语气很是烦躁。 “那老东西是疯了不成?一直吵吵,没完没了了?” 听到这话的时候,被看便心领神会,也是跟着哼了一声,埋怨一般的去将慕荞汐将茶水倒好说道。 “这曲嬷嬷也真是的,平日里在下人们面前作威作福的也就算了,还在您面前倚老卖老,实在是该被惩罚的。” 被看有些拿捏不准慕荞汐的心思,也就眼观鼻鼻观心起来。 慕荞汐实在是受不了了,将被看拉下来一些,凑到被看耳边窃窃几句。 被看脸上的神情也是逐渐的变得惊讶不已。 “小姐……这样不太好。” 慕荞汐好整以暇的重新将书卷翻开。 “你只管按照我说的去做,怕什么。” 被看想了想也是,小姐必定是不会放过曲嬷嬷这老东西的。 她点点头,迈着小碎步走了出去。 早已经眼冒金星的曲嬷嬷看到被看一身红裙的艳丽身影,当即哀嚎,“我就知道,哎哟!大小姐必定是舍不得老奴的。” 一边执行杖责的两个小厮也以为,是慕荞汐改变了主意。 曲嬷嬷见到被看只是走出来,却迟迟都没有过来搀扶自己,却也被疼痛折磨的没有多想。 谁承想,被看却走到了曲嬷嬷面前,示意两个小厮重新将曲嬷嬷给按到了椅子上面。 “嬷嬷,小姐说了,您的声响实在是太过聒噪,扰着小姐看书了。” 曲嬷嬷脸上的表情可以称之为戏剧化的,如若不是慕荞汐的吩咐,被看恐怕早就笑出来了。 她还没有求饶,被看便吩咐两个小厮。 “将嬷嬷带到人少僻静点的地方去行刑,免得扰了小姐的清净。” 说着,被看还将一块布片放到曲嬷嬷嘴边。 “您这声响实在是太大了,就委屈您了,咬着点,惊扰到了小姐,可就不是这点苦头了。” 第32章 剩菜 曲嬷嬷见到之前一贯对自己畏之如虎的被看竟然都敢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当即觉得心颤。 不觉得,曲嬷嬷那记仇的神情又落到了被看的眼中。 被看手上一抖,上一次见到曲嬷嬷这个眼神的时候,还是在账房领月例银子的时候。 曲嬷嬷仗着自己的身份将其他新人奴才的月例克扣下来,那新人嚷嚷着要告状的时候,曲嬷嬷便是这个记仇的眼神。 凶恶,满是仇恨的眼神。 被看心中颤抖不已,这可是府中出了名的小心眼啊,自己竟然真是要得罪她吗? 她有些害怕,但是想到刚才慕荞汐所说的话,心中自然升起来了一股勇气。 “奴婢是按照小姐的吩咐来办事的,还请嬷嬷见谅。” 说着,被看就将手中的帕子往曲嬷嬷的嘴边递了递。 面上,被看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反倒是‘嗯’了一声,故作气恼。 “怎么,曲嬷嬷如今也有脾气了,连小姐的吩咐都视若无睹不情愿吗?” 被看却没再觉得害怕,反倒是觉得自己说完这话之后,满是爽利的出气。 曲嬷嬷心中暗暗的骂着这个虎视眈眈的死丫头,但面上却不敢作出半分对慕荞汐不敬的神情。 “老奴……不敢。” 曲嬷嬷只觉得,今日若是能够从这棍棒底下捡回一条性命,就是万幸了。 她怎么就忘记了慕荞汐是什么恶人呢,在府中打死下人的事情,从前又不是没有过,她怎么就在这个恶毒小姐面前疏忽了呢? 曲嬷嬷悔不当初,却没寻思出来,如今的慕荞汐倒是比从前要更需得叫人小心。 被看现在自然有了一个开头,便对曲嬷嬷不再有什么害怕的情绪。 “既然你也遵从小姐的意思,你们便将她拖下去,省的在这里打扰到小姐了。” 她说完,便直接转身往屋内走。 曲嬷嬷也被两个小厮拽着往僻静的角落里面去了。 也只有被看自己知道,转过身的时候,她手心里全是汗水,刚才那番壮胆,当真是耗尽了她今天的所有勇气。 曲嬷嬷后腰已然是鲜红一片,小厮们平日里也因为曲嬷嬷的狗仗人势而多有怨言,如今有了这么一个机会,又怎么会轻易放过她? 曲嬷嬷被他们粗暴的拉扯折磨得极尽疼昏死过去。 她心中狠狠的咒骂,被看那个死丫头,竟然也敢这般颐气指使的站在自己面前,她绝对不会放过那个死丫头的! 院子里面,曲嬷嬷的哀惨叫声总算是逐渐远去。 晚间,慕荞汐气定神闲的坐在餐桌前面,细细的咀嚼着那些精致的小菜。 “最近天气炎热,小姐晚膳总是进的不香,若是小姐有什么想吃的,便告诉奴婢。” 慕荞汐看了一眼桌面上那些还没有怎么动过的菜色,语气淡淡的。 “无碍,只是我不大愿意吃这些东西,过些时日胃口好些就好了。” 被看原本还想要再劝慕荞汐吃点下去,好歹也算是为了身体着想,但慕荞汐却抢先一步说道。 “你将那几样菜收拾一下,拿去柴房。” 慕荞汐说话之间,很是自如,一点都没有被被看好几次紧张提醒过的自觉。 小姐竟然还要对柴房里的那个煞星这般好?! 被看说什么都没想到,她有些紧张的攥着手帕,压低声音,“小姐,你不能为了给那人送东西,就不顾自己的身体啊。” 这般旁敲侧击,被看是觉得慕荞汐为了给莫言送饭菜,故意将这些省下来。 慕荞汐气恼的直接将手中的筷子拍在碗上。 “怎么,如今我说话是不顶用了不成?小厨房的人办事不得力,这些东西也能入口吗?不过就是拿去打发给野狗,我都嫌弃。” 见到慕荞汐说话还是这般刺耳,被看都怀疑慕荞汐是不是在这些饭菜里面放毒药了。 这样子看起来也不像是盼着莫言好啊。 而慕荞汐心中却盘算着,莫言现在身上受着伤,恐怕是要忌口荤腥油腻的。 “以后都让小厨房做菜做得清淡一些,这些东西实在是难以下咽。”说着,慕荞汐还装作格外嫌弃的架势,直接起身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被看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慕荞汐,倒不是这样的要求有多么困难,只是被看始终感到奇怪,之前的小姐没有这般挑食才是啊。 不过既然是吩咐,被看自然照办。 约摸过了一个半时辰的时候,柴房这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原本正在静气调息的莫言在黑暗中睁看眼,看到正在门口摇晃的人影。 他还未开口,便听到了福生悄悄的呼唤,“莫言,莫言你在吗?” 莫言舒展了一下筋骨,轻声:“进来。” 福生提着食盒,走到了屋内,还将油灯点上,“这是大小姐赏给你的饭菜。” 莫言听到和慕荞汐有关的字眼的时候,心中升起一阵不耐烦,微微皱着眉,轻哼了一声。 该不会又是换着法的想羞辱他? “大小姐还会有这样的好心?”莫言这话倒是没有愤怒在其中,反倒是带上了几分揶揄,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嘲讽还是在愤懑。 望了一眼外面的时辰,现在刚好过了晚膳的时候,送来的,恐怕就是慕荞汐之前说的剩饭剩菜。 莫言心中自然是不舒服的,仿佛有一颗小石子,混着慕荞汐之前在自己面前那般得意说的话,不断的碾压着,叫人不痛快。 “免了,我不饿,你拿出去。” 福生还没有来得及规劝莫言不要和大小姐作对,便被莫言一句话给堵了回去。 见到莫言脸上的神情格外冷峻,福生有些无奈的走近说道。 “大小姐虽然平日里是有些不好的声名,但我也是受过大小姐恩惠的人,你就不要这般的硬骨头了,总是和小姐作对没有好处的。” 福生算不上是个老实人,但心眼却不坏,自然是想着大家都好。 莫言正冷笑着,到底是谁要和谁作对? 却听到福生惊讶的说了一句。 “怎么伙食会这样好?” 莫言不解,便抿了抿唇,改变主意:“你提过来,我且看看。” 第33章 假情假意 福生感受到莫言的眼神,赶紧收敛好神情,将食盒递过去,还悄悄往食盒里看了一眼。 菜肴瞧着很是精致,虽然没什么肉菜,但那几碟小菜瞧着就爽口开胃,白米清粥也熬得香气扑鼻。 怎么瞧都不是不愿吃的剩菜,反倒像是精心准备的。 他心里虽有疑虑,也知主子的事不是他能过问的。 莫言揭开食盒,落入眼中的菜肴让他将那点小心思了然于心,菜肴精致清淡爽口,定然不是所谓的剩菜。 虽是不解,但这些吃食确实对他有好处。 无论慕荞汐怀揣的什么心思,解决当下的吃食问题才是重中之重,他当即端起那碗白粥尝了一口,米粒煮的软糯,香甜可口入口即化。 又夹起一口小菜,极为爽口,填饱了肚子整个人都舒坦不少,对着空气问道:“让你做的事可办妥了?” 一黑衣男子现身于柴房之中,此人正是初一。 初一垂着脑袋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那慕荞汐极为谨慎属下还未得机会。” 莫言听完皱了皱眉对慕荞汐更加好奇。 “她谨慎什么?外界对她的传言,难道不是一直都说她草包痴痴傻傻吗?到底是你有意诓骗我,还是这件事你压根就没用心去办?” 初一连忙说:“属下不敢。” 初一当然是不敢的,皇帝的命令还压在头上,他不能轻举妄动。 “罢了,你尽快着手将这件事办好,不要出岔子,更别叫我心烦。”莫言将手中的瓷碗放到一般,语气不咸不淡的说完。 日落日升又是一天,鸡刚打鸣,苏氏便差人去唤慕荞汐一同用早膳。 慕荞汐不知她又搞什么名堂,但还是换了身得体衣裳,吩咐红柚让厨房做几样可口点心送过去。 红柚性子直爽,自打知道苏氏并非善类便一直对苏氏怀有敌意。 此刻正拉着慕荞汐的袖口满脸不悦:“那苏氏讨厌的紧,小姐怎么还给她准备点心?” 瞧被看就差把对苏氏的讨厌都写在脸上的模样,慕荞汐无奈的摇摇头。 之前自己都警告这丫头不知道多少次了,不要纵使息怒形于色,好歹也是自己身边的人,怎么就这般的不明就里呢? 慕荞汐点了一下红柚的眉心:“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请我们过去用膳,我们礼数上自然不能差了。” 红柚囊着嘴点点头表示自己懂了,复又捏紧了慕荞汐袖口问道:“小姐,那我们可不可以不去啊。” 被看满脑子都是趋吉避灾,只要慕荞汐不到苏氏面前去,就不会为人所害。 慕荞汐闻言无奈扯起嘴角把自己的袖子从红柚手中解放出来取笑:“当然不可以了,瞧你一听那苏氏吓的可怜模样,胆子真是比老鼠还小”。 好歹也是在自己身边这么久的,以前的慕荞汐就算了,现在还让她这般胆小? 慕荞汐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 “奴婢听命就是了,一切都凭小姐做主。”被看自知劝不动,便应下了。 她引着慕荞汐到梳妆台前,为她梳妆。 慕荞汐白皙指尖划过梳妆盒上的一排发簪,最后拿起一直做工精致的白玉簪,叫红柚帮她簪在发间,又从胭脂盒中捻起一张口红纸垫在唇间,为精巧唇瓣添几分色彩。 梳妆完毕,点心也刚好做好送来,便让红柚提上点心盒一同去了苏氏堂前。 一眼瞧见慕荞灵,慕荞汐便故作亲热凑过去挽住慕荞灵的手臂:“妹妹来的怎么这么早,倒让我惭愧了。” 姐妹情深的戏码,以往都是慕荞灵主动上演,慕荞汐傻乎乎的相信。 这一次倒是让慕荞灵突然一愣,但很快也就缓和过来。 慕荞灵也是极为配合挽紧了慕荞汐的手臂,故意半开玩笑的责怪:“妹妹想母亲想的紧,一大早便赶来了,倒是姐姐,平时不赔母亲用膳也就罢了,今日母亲特意唤你过来,怎么还来的这么晚啊? 母亲自是不会怪罪你,若是叫别人听了去,万一觉得姐姐是个不孝的人,那可不好了。” 她对慕荞汐的不满,已然不是苏氏几句话就能让她藏在心中的了。 慕荞汐哪能不懂她那点小心思? 看了眼一旁苏氏,没半点儿要训斥慕荞灵出言不逊之意,故作苦恼叹了口气拉过慕荞灵的手。 “我又何尝不想同妹妹一样多陪陪母亲呢?只不过我身为侯府嫡出的长女,姐姐我每天都忙得很呐。 不久之后便是长乐郡主的百花宴,我正忙着准备给长乐郡主的礼物呢。” 长乐郡主的事,始终都是慕荞灵心中的一根尖刺。 自己身为如今的侯府正妻之女,没收到长乐郡主的邀请就算了,母亲竟然还要自己扮做慕荞汐的婢女一同前往? 她攥紧了拳头,却不肯再将情绪透露出来半分。 慕荞灵闻言脸上一僵,及不甘心又装憨嗔怪道:“那今日呢?姐姐一早就去为长乐郡主准备礼物了吗?” 她那点对慕荞汐的不甘心写在脸上,就算是傻子也能够看出来。 慕荞汐从红柚手中接过点心递到慕荞灵手中:“都怪厨房耽误事,我记得母亲爱吃点心,便吩咐厨房做些,哪知做的这么慢,让我误了时辰。” 母亲爱吃的点心,这慕荞汐还真是无一刻不提醒她跟自己的母亲有多么母慈女孝。 慕荞灵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原来是这样,姐姐费心了。” 苏氏见自己女儿吃了亏,忙招呼慕荞汐过来:“汐儿,到母亲这边来,瞧你,怎么还同妹妹计较起来了?” 她嘴上说的是慈爱的话,心中却已经开始不满慕荞灵的不懂事。 这草包就算是再傻,也能看出来慕荞灵的不快?怎么就这般沉不住气呢。 慕荞汐陪笑故做委屈:“哪有?只不过妹妹说汐儿不孝,汐儿才辩驳几句,母亲不说灵儿反而说起我来,是我平日陪母亲的时间少了些,母亲不开心了吗?” 苏氏一噎刚巧菜上齐了便忙借此转移话题:“菜齐了,汐儿灵儿快坐过来陪母亲用膳。” 第34章 苏氏是司马昭之心 慕荞灵紧紧抓着椅子的扶手,连指甲都隐约泛白,见到这一幕,苏氏轻声咳了咳。 “灵儿,在长姐面前,你要懂规矩。”苏氏脸上始终都是一碗水要端平的慈母神情。 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的慕荞汐,只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心思深重。 为了巩固地位,竟然连自己的女儿都不管不顾! 慕荞灵脸色已然是难看到了极点,但是苏氏既然都已经这么说,她只好是起身对慕荞汐不情不愿的道了歉。 “姐姐,我知错了。” 慕荞汐微微挑眉,这是将她捧起来,再找机会重重的摔下呢? “妹妹不该说这样的话的,我们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错不错的?倒是显得生分了。” 苏氏脸上自然也是被慕荞汐这番圆滑的话给堵住了,只好笑笑不说话。 “自然了,汐儿一向都是懂事的,之前还割爱,将自己屋里的东西都搬到了灵儿的屋里,你做什么,母亲都放心。” 苏氏满脸都是“认可”的笑容,还朝慕荞汐不断的点头称赞。 这些话,在慕荞汐听来自然是包藏着狼子野心,可是在慕荞灵的耳中,每一句都像长刺了一般,刺得心尖都在烦躁。 慕荞灵却也敢怒不敢言,只能听着慕荞汐又对苏氏说:“母亲说笑了,我的东西自然就是妹妹的东西,有什么给不给的道理?” 一时间,慕荞汐仿佛又回到那个大大咧咧的傻子形象上,苏氏也有些看不明白了。 只好是继而说:“你将这么多东西都给了灵儿,私房亏空,不像个样子,若是有什么东西缺了少了,下人们怠慢你,你就跟母亲说,千万不要客气。” 客气? 这里就是她家,什么客气不客气的? 难不成她是这府上的客吗? 苏氏的心意如司马昭之心,这是直接将她排在了一家三口之外啊! “既然都已经给了妹妹,我必然不能要回来,没有这样的道理,再说了,我多疼爱妹妹几分,谁人能说什么?”慕荞汐虽说言语当中透露着的是从前那股子任性刁蛮的味道,但话里话外透出来的,都是大方端庄的贵气。 苏氏心中斟酌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嘴上只好是不深不浅的磨着那些门面话。 “对了,今日怎么没有见到曲嬷嬷呢,可是最近她做事不大尽心了?” 慕荞汐知道,苏氏既然提起曲嬷嬷,就必定不是当真觉得她做事不尽心,否则就会直接悄悄将人惩处了。 可是在这明面上说起,想必就是曲嬷嬷已经将状都告了。 “曲嬷嬷虽说贴心,但未免有时候也太糊涂了些。”这件事,慕荞汐倒是没打算隐瞒。 她将茶杯放下,不满地说,“她冒充我的名义随意惩处了府中的下人,越俎代庖,以下犯上,我便叫人在院中杖责,也好以儆效尤。” 苏氏听完都还没说话,便听到一边的慕荞灵‘啧’了一声。 “长姐,刚才母亲还夸你办事妥帖懂事,怎么现在就……” 慕荞灵原以为,借苏氏刚才说过的话开这个口,并无大碍。 这会见到苏氏晦暗不明的神情,慕荞灵也顾不得那么多。 “曲嬷嬷可是母亲安排去照顾姐姐的,你苛待她,可不就是没将母亲放在眼中吗?母亲这般疼爱姐姐,灵儿看了,实在伤心。” 在慕荞灵看来,慕荞汐这样做是在打苏氏的脸,但是她没考虑到,用苏氏的话来反驳慕荞汐处罚有罪下人上的时候,也将苏氏拽下了不能明断是非的浑水。 苏氏皱眉,心想着等会人散了要好好的跟慕荞灵说教说教。 慕荞汐却没有打算插诨打科的将这件事盖过去。 她甚是委屈的垂下眼睛,隐约还有朦胧水雾在眸子里闪烁过。 “我……我实在是没想这么多,我怎么会将母亲置于这种境地呢?妹妹说这话,我实在是冤枉啊,我实在是有口无心啊……” 慕荞灵一时得意,慕荞汐既然这样说,那她就不算是懂事周到的人了。 “母亲待我极好,不管是什么东西,府中只要是有的,好的都会送到我屋内,这般疼爱我怜惜我,我又怎么会不尊重母亲呢?” “我虽然平日里不懂事,但我好歹也知道,母亲始终都是这个家里的当家主母,我定然是事事都以母亲为尊。” 说完之后,慕荞汐甚至还对苏氏认真的行了一个万福礼。 可这话却结结实实的将慕荞灵给刺激了个彻底,她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姐姐要是对我不满,直说便是,怎么能对我有这般的曲解揣测呢?” 慕荞灵嘴上这么说,其实心底已经是有个叫慕荞汐的小人儿上面扎满了针。 她脸色极为难看,只好是用求助的眼神看向苏氏。 苏氏自然知道现在这样斗嘴,摆明了是自己的女儿吃亏,赶紧出来主持局面。 “好了,你们都不要说了,你们两姐妹啊,别有误会。” 慕荞灵正以为慕荞汐是要帮自己说话,却只听到苏氏说。 “汐儿做事自然是有嫡女风范的,下人既然犯错,必定就要重重处罚了才好,杀鸡儆猴才不会有其他人效仿。” 慕荞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对苏氏颔首:“多谢母亲夸奖。” 苏氏继而说:“汐儿做事当机立断,院子里的奴才若是犯错了,你是主子,自然该处罚他们,母亲很是看好你。” 慕荞灵说什么都没有想到,母亲不仅不帮自己说话就算了,竟然还在帮着慕荞汐说话? 不,苏氏根本没有再说这件事,是直接无视了自己,在夸奖慕荞汐的好处? 可是慕荞灵怎么会知道,若是苏氏不这般说,她和慕荞灵都会被扣上一个不明辨是非的帽子。 慕荞灵脸色极为难看,只是轻哼了一声,不愿意再和那两人说话一般。 既然母亲要对慕荞汐偏心,那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左不过就是做了这两人的陪衬罢了。 现在现在府上的荣宠都是她慕荞汐的了,就连母亲也快成她慕荞汐的母亲了! 第35章 误会加深 慕荞灵在一边拉着脸,饶是苏氏都开始瞪她。 她却仍然不知道收敛,一副愤愤的样子,生怕别人看不出来她和慕荞汐面和心不和。 苏氏倒是不担心得罪这个草包傻子,可若被慕圳知道,难免是会多心的。 她谨慎的端起茶杯,想借喝茶来掩饰掉自己不作为的举动。 谁承想,慕荞汐却没打算将这件事就这么盖过去。 “妹妹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曲嬷嬷好歹也是母亲的人,一直都在我身边,听妹妹的意思,是我没照顾好母亲遣来的人,既然如此,我也不好意思再舔着脸收下了。” 慕荞灵和苏氏一时间都没有明白过来慕荞汐是什么意思。 “既然妹妹在这方面这般有心得,不如把人交给妹妹,由你来照顾好曲嬷嬷,姐姐我啊,可是要不起了。” 慕荞汐这么一番连消带打的话语,马上就让苏氏感受到其中的深意,她立马满脸堆笑的起身,走到慕荞汐面前。 “你这孩子,说这话就是见外了,你妹妹怎么可能要得了你的东西?” 慕荞灵原本还想借着慕荞汐的话认错,但是听到苏氏这般的先声夺人,一时间,万般的委屈直接堆积在心口,想要发泄都不得。 却没有想到,苏氏不只是踩一捧一,更甚是直接走到自己面前。 苏氏的手不轻不重的在慕荞灵的肩膀上面拧了一下。 “你怎么这般不懂事?刚才说了什么叫做尊卑有序,你竟然还是这般的顽劣,顶撞你的长姐,置喙你的长姐,你以后出去莫要说你的家教是我教的,还不快给你姐姐道歉?” 慕荞灵自然是千万个委屈不愿意,但是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了,她只好是站起身,对慕荞汐深深道了一个万福。 “姐姐恕罪,是我言行无状,还请姐姐原谅。” 虽说是不情不愿,但好歹也算是个道歉,看在苏氏的面子上,算是给她们一个台阶下。 慕荞汐自然是不会再说什么了,但慕荞灵感觉自己颜面全失,若不是要顾忌着还有苏氏在这里,她早就直接起身离去了。 她竟然这般在意慕荞汐的想法,就全然不顾自己才是她的亲生女儿了吗? 慕荞灵心寒的想着,只觉得自己这么多年听母亲的话,是不是都错了? 母亲其实根本不是捧杀慕荞汐,而是为了讨好慕圳,将她当成了自己亲生的女儿!! 苏氏哪里知道现在慕荞灵心中所想,一门心思就是先将慕荞汐这个草包的心给留住了。 “汐儿,你要是有什么想要的,千万要记得告诉母亲。” 这般鲜明的对比,饶是站在一边的下人都有些尴尬。 慕荞汐更是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苏氏的自大,还有慕荞灵的自卑,都会成为这侯府当中的一场大戏。 她浅浅的笑着,不紧不慢的迎合着苏氏的话。 一场唇枪舌战,总算是落下帷幕。 距离百花宴还有不到两日的时间,慕荞汐的准备已然十足充分。 她悠闲的散步回到自己的院子里面,却看到一个陌生的身影站在门前,似乎恭候已久。 是莫言? 这倒实在是稀客啊。 慕荞汐有些好笑的走上前,看到莫言淡漠依旧的眼神。 “怎么,你一个戴罪之身,竟然还敢随便进出我的院子?” 莫言听到这话之后,也没有生气,只是对慕荞汐恭敬的行礼,“大小姐之前的吩咐,我不敢怠慢,我现在身上的伤势已然是好了,敢问大小姐,前往百花宴那日,还有何要准备的?” 莫言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不卑不亢,倒是慕荞汐,仔细的打量他好几眼。 好像是好得差不多了。 知道了莫言的状况转好之后,慕荞汐的嘴巴也跟着毒了起来。 “我倒是发现了,你这条命实在是硬啊,曲嬷嬷挨了板子之后,这么多天都起不来身,你呢?现在倒是活蹦乱跳的,能到处下地走了。” 慕荞汐话里话外之间,满是嘲讽的味道,倒是莫言却发觉了些不对劲出来。 曲嬷嬷挨了板子? 看来慕荞汐之前说的她不知曲嬷嬷处罚他的事是真。 曲嬷嬷以下犯上,饶是慕荞汐有再大的性子,也不能轻易的处罚苏氏安排的奴才。 那么只有一种情况,这个奴才当真是犯下了连苏氏都不好意思出面保住的错。 莫言脸上不动声色,这一次倒是奇怪,竟是没有开口嘲讽慕荞汐,只是浅淡的看了她一眼之后才说。 “大小姐可有什么吩咐?” 莫言什么时候居然这么逆来顺受了? 慕荞汐看着他温和好说话的样子,纳闷莫言该不会又在憋着心思要做什么大动作出来? 她审视的目光落在莫言身上,莫言仍旧是八风不动的淡定神情。 或许只有慕荞汐自己不知道,她这么一顿时间来的照顾,早就已经让莫言对她的态度松动了许多,自然也是比起之前要好说话很多。 慕荞汐紧张的看着莫言。 “我的吩咐你当真都做好了?我叫人送到柴房去的书,你烧了吗?” 莫言对慕荞汐恭敬的行礼说:“已然是烧光了。” 烧了? 按照莫言的尿性,若是有看兵书的机会,断然是不会放过的,但是看到莫言脸上的神色,慕荞汐一时也分辨不出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想到这里,慕荞汐心中不觉紧张起来,到底还能做点什么事,刷刷好感呢? 这莫言可是未来的大反派啊!自己如果现在不赶紧将这条大腿给好好的无形当中抱住,之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莫言若是没有仔细看过那些兵书的话,岂不是自己的心血都白费了? 她不觉着急起来,还能做点什么事情呢。 彼时,被看正从院门口匆匆的走了进来。 “小姐,您安排的事我都已经去看着处理妥当了,您看看……” 被看说话到一半,便看见了站在一边的莫言,一时间便嘘声尴尬的看向慕荞汐。 生怕被这奴才听了去,坏了她家小姐的事。 第36章 要不要将她除掉 被看的那点小心思,莫言自然是一眼就能看穿,他很是有眼色的对慕荞汐行礼“已经到午膳的时辰了,奴才去催一催,想必是今日厨房事情太多,耽搁了。” 莫言的懂事落在慕荞汐眼中,自然是心领神会,便抬手点点头示意他先去。 这般有眼色,莫言当真是自己记忆当中书里的那个大反派吗?慕荞汐有一瞬间的恍惚,但很快就打消了自己心中的念头。 若是莫言随随便便就让自己看出什么端倪,那还算什么大反派了。 莫言转身走到了院门口,对一个小婢女淡淡的点头示意。 初一安排的人早就已经到了院门口来做事,既能看到进出院子的有哪些人,有时候也能借口洒扫听到许多话来。 那婢女谨慎的点点头,两人之间的交互只在一瞬之间。 这婢女也是早就深谙任务,打算找到机会便去偷听。 婢女抄起一边的扫把,装作自己是在打扫,不知不觉间,慢慢的靠近了慕荞汐的屋子。 慕荞汐和被看走进屋内,被看自知查到的事需要谨慎,便小心翼翼的将所有的门窗都关好了。 被看才小心的对慕荞汐说。 “小姐让我去查的事,我不敢不尽心,我已然是和胭脂接触过了。” 被看只感觉自己心跳扑通扑通的,第一回帮小姐去探查这样的事情,她惊讶之余,甚至还有些小激动。 慕荞汐也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的听她继续说下去。 “胭脂虽然嘴上说着是效忠于二小姐的,但是奴婢能瞧得出来,二小姐长久的这么折腾她,她早就已经动了旁的心思了。” 被看的声音虽然小,但慕荞汐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这方面,奴婢还是有信心的,一定能将胭脂说服,转入咱们的阵营当中。” 拉拢胭脂这件事,也有部分是被看自己的意思。 她一想到曲嬷嬷和苏氏之间的关系,便深深知道,这深门大院当中,绝对不能继续坐以待毙下去。 慕荞汐原本还以为是有什么大事,听到被看一惊一乍的,竟就说了这么句话,便有些无奈的摆摆手。 “整天都这么咋咋呼呼的,我迟早收拾一顿你,一点小时,弄这么大的阵仗,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不是?仔细我过两天去换个更懂事的奴才来。”慕荞汐面色平淡的说着威胁恐吓的话。 被看听到这话,也是吐了吐舌头,俏皮的凑上去抱住慕荞汐的胳膊。 她怎会不知道慕荞汐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 当即便开始说起来软话,“好小姐,我的好小姐,您就多疼疼我,我还有件事要告诉您呢。” “我表哥已经将书信送到了太子殿下手中。” 说着,慕荞汐脸上的神情便是一凝滞。 之前一直都有府中的事情牵挂,始终都没有将这件事推敲出来一个定数。 谁承想,此事竟就这么成了! 被看也是,像是想到了什么大事一般,脸上的神情也沉重几分。 “表哥说,太子殿下看过那封信,震怒了……” 被看实在是不敢想象,以太子的身份,不管是看到什么东西,都改喜怒不形于色才是,但表哥回来之后,那字里行间话里话外,这件事还是挺严重的。 看到慕荞汐还没有说话,被看便咽了咽喉咙,才说:“而且……太子说了,要见您。” 太子要召见慕荞汐,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见到慕荞汐还是八风不动的架势,便有些紧张的凑上前说,“小姐,您到底给太子殿下看了什么东西啊,不会牵连到您什么?” 慕荞汐迟迟都没有说话,那信封上的东西,其实并没有什么长篇大论。 不过就是浅浅的“狸猫”两个字罢了。 这其中,狸猫换太子,谁是真正的太子,谁又是假换的狸猫,司少卿恐怕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也难怪司少卿会震怒了。 恐怕这么多年来,司少卿还从来都没有过这种身份被威胁的感觉? 想到这里,说不害怕当然是假的,但是慕荞汐始终都按捺住了内心的恐惧意味。 她还是太习惯把自己当做一个局外人,一个读者来看待了,如今事情是真正的落到头上,慕荞汐才感受到,她身处的这个世界,是这般的真实。 看到慕荞汐还是这么静静的看着地面,若有所思的轻声呢喃着一些被看听不懂的话。 她不觉着急起来。 “小姐,若是真的咱们闯祸了,不如就去告知侯爷?说不定侯爷知道了您是无心之失之后,还能够从轻处罚的。” 被看现在已然不是好奇慕荞汐做了什么,便是猜也不敢猜了,担心不已。 生怕是真的小姐莽撞做错了什么,被太子给记恨上了。 想到这里,被看不觉连手都抓紧了许多。 慕荞汐只是缓缓的呼了一口气之后,才看向被看,语气平淡。 “不碍事,意料之中罢了,不用这么紧张,管好你自己的嘴巴,别叫旁人知道半个字。” 被看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表示一定会守口如瓶。 下一刻,慕荞汐才说:“你想办法将消息递给你表哥,我愿意和太子见面。” 太子既然都已经这般震怒了,必定是不敢大张旗鼓的召见的,慕荞汐心知,太子现在的虎视眈眈,对她来说,虽然是坏处,但也是保命的好处。 被看好奇的眼神实在是按捺不住,便又试探着开口询问。 “大小姐,您到底是给了太子什么东西啊?”太子一向都是有着行事稳健之名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 慕荞汐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被看,后者便悻悻的低下头不敢多问。 “都这么久了,你还不清楚,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的道理吗?” 当晚,这话便传到了莫言的耳中。 慕荞汐竟然是要和太子私底下见面? 初一站在一边,也是面色难堪。 “属下实在是没有想到,慕大小姐竟是太子的人,主子,您看,要不要将她除掉,以绝后患?” 这样的人留在莫言身边,可是个不小的威胁。 第37章 不能动慕荞汐 闻言莫言眉心一皱,心里登时有些不太舒服。 脑海里闪过慕荞汐的一颦一笑,想起她送来的热粥小菜,思及她坚硬外壳下的柔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慕荞汐不能死。” 心里所想脱口而出,莫言有几分羞恼。 站在一边的初一也是一愣,没想到莫言竟会说出如此意气用事的话。 莫言心中却已经是被那点不快的性子给折磨的没心情去想着要如何在初一面前伪装。 他原以为慕荞汐是转了性,不曾想她竟是太子的人,只怕曾经的刁蛮任性都是精心设计的假象,只怕是一直别有所图! 而且她别有所图的目标很有可能就是自己,心里烦的要命。 杏花看在眼里,隐隐不安,想着别是公子对慕荞汐有什么想法,不舍得了。 初一颦眉,脸上满满透露着不赞同,单膝着地向莫言跪下请愿,“可是,她对您一向是不留情面的,属下以为此人绝对不宜久留,望主上准许我除了此人,以绝后患。” 莫言闻言更加烦躁,他知道,于情于理,慕荞汐都该死。 他烦躁不已的,只是不知为何,自己不想慕荞汐死。 他想不通,心硬如自己这般,为什么会在此时心软不愿杀了慕荞汐,也不敢深想,最后归咎于对慕荞汐有几分兴趣,如孩童得了心爱的玩具那般自然不想丢弃。 “慕荞汐本来就不是我的人,何来背叛一说。”许久,莫言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勾起一抹苦笑,说毫不在意慕荞汐是太子的人那定然是不可能的,理智告诉他应该杀了慕荞汐以绝后患,可就是不可控制的想保护她。 “初一,不可动慕荞汐,此事休要再提。” 见初一满脸的的不赞同和不情愿,复又开口。 “不杀慕荞汐的原因有二。” “其一,慕荞汐身为侯府大小姐地位非同一般,如今我们势单力薄,又有多方势力虎视眈眈,哪怕慕荞汐的目标真是我,那我们在慕荞汐的庇佑下,起码暂时是安全的,若失去了慕荞汐这个保护伞,只怕我们的处境只会更加难过。” “二来,我向来喜欢有仇自己报,若慕荞汐真的对我不利,该出手时我自然会取她性命绝不手软,但此时绝不是对慕荞汐出手的最佳时期。” 莫言说完这番话之后,便感觉自己的心跳似乎都平缓下来一些,也不知道到底是在说服初一,还是在说服自己。 杏花听了这么一套说辞,稍稍安下心来,提起茶壶给莫言斟上一杯茶。 只要公子的心现在不放在别人身上,她就没有什么担心的。 莫言这样的人,只要她傍上了,将来就一定是飞上枝头的金凤凰。 “公子的斟酌,我不敢有任何忤逆,那便按照公子的心思来办。” 站在一边的初一暗暗欣慰,如今的莫言,算是从这个地方给磨出来了,他身上是越来越有上位者应有的风范了。 不知为何,初一恍然在莫言身上,似乎看到了很多年前,皇帝的身影。 若是有了这样的气度,不怕这个人没有出头之日。 杏花也是将自己的心思给按捺住,以免叫莫言和初一给看出来。 三人都是各怀心思,草草散去。 与此同时,在慕荞灵这边。 她对百花宴原本满心期许,但是现在一想到,要以慕荞汐的婢女身份前往,就千百个不愿意。 彼时,门口的婢女见到正在屋内生闷气的慕荞灵,着急不已,只好是将手中的托盘放到了胭脂的手中。 “胭脂姐姐,二小姐又在生气了,我们谁都不敢进去,只能等您回来了。” 胭脂刚从苏氏那里帮慕荞灵请安回来,刚走到门口,看到手中的衣裳,便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何尝不知道慕荞灵喜怒无常的性子? 可这小婢女也是刚到府中,胭脂只好是硬着头皮走到屋内。 “小姐,前往百花宴的衣服送过来了,奴婢伺候您换上试试。” 慕荞灵正愁自己没处撒气,看到走到面前来的胭脂,当即便将托盘上面的衣服直接掀翻。 “你也不看看这些是什么东西,素成什么样了?我平日里本来就要忍气吞声,装模作样,难得现在出一次门,还要让我继续丢人不成?” 胭脂赶紧跪在地上求饶:“小姐息怒,这衣裳虽然淡雅了一些,却也是极为适合小姐的花色。” 慕荞灵现在怎么会听这些,顺手将窗户上带着毛刺的藤条抽出来,狠狠一记抽到了胭脂的胳膊上。 “我就知道,你早就是个心肝坏了的死丫头,你已经是想好了,见我在家里丢人还不够,你要让我到外面去丢人,你心眼就是这般坏!” 说着,一记又一记的响声传来,紧随其后的,便是胭脂忍耐的哭声。 胭脂跪在地上,动也不敢动,只能说:“小姐息怒啊,这衣裳都是主母过目的,主母说要选些颜色浅淡的衣裳给您,是为低调。” 慕荞灵的身份,自然是不能穿的过于娇艳而喧宾夺主的。 这样道理,胭脂都明白,慕荞灵却在斤斤计较。 可胭脂这般提起苏氏,可不是直接将所有的火气都一下子拱起来了吗? 她气恼的声音都变得尖锐了许多。 “你什么意思?你一个贱奴,一日做了低贱的奴才,你一辈子都是低贱的奴才,竟然还敢用母亲来压制我,是谁给你的胆子?!” 苏氏对慕荞汐的偏心,已经是将慕荞灵给激得完全受不住。 胭脂只感到了无限的委屈,哪里还敢说被看之前来找过自己的事情。 慕荞灵对慕荞汐现在根本就是事事都要去与之作对,更何况是慕荞汐身边的侍女接近自己呢? 屋子里面抽打的声音越来越频繁,却不成想,苏氏刚走进来,便听到了这些响声。 她勃然大怒,直接推开了门。 “反了反了,简直是反了,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你是疯了不成?!” 第38章 难道我就不暴戾 慕荞灵没想到,苏氏会突然出现,自己打骂奴才的习惯,从前就是被苏氏说教过的。 那时候的苏氏,却也不是担心奴才的死活,是担心自己这般的声势被人知道了会有不好的影响。 如今的苏氏虽然也这般说,但是慕荞灵心中始终都有一个结。 苏氏到底,是不是真心的对待自己的。 苏氏怎么会知道她心中所想,现在她想的,都是如何将这个不成器的女儿教导得比过那草包。 慕荞灵的慌张也是在这样的静默当中,一瞬就被怒意给替代。 她索性就和往常一样,气冲冲的站起身,走到苏氏面前,义愤填膺的尽数说的都是自己的委屈。 “母亲,女儿实在是委屈,胭脂这个贱丫头,不知道又是有了什么心思,竟然这般怠慢我,还请母亲为女儿做主。” 慕荞汐想着,胭脂是自己的贴身婢女,如果连胭脂都想要自己去衬托慕荞汐的话,那她绝对不会答应。 如今都已经换了情形,慕荞灵这丫头竟然还以为和往常一样,想通过告状来达到目的。 “你如今都几岁了?还想着这些不入流的事,难怪这一次的百花宴没有你的份。”苏氏却没和以前一样,帮着慕荞灵说话。 她转眼看向泪痕都还没有消散的胭脂,亲手将她带到自己面前。 “胭脂都跟你这么多年了,就算是你铁石心肠,我也知道胭脂对你是忠心耿耿的。” 苏氏这话真假参半,其中意味,还是想着要安抚胭脂的心。 慕荞灵脸色却难看起来,只能是继续听苏氏说,“我就是担心你太过张扬,才特地过来看了一趟,没有想到,你还是让我太失望了。” 慕荞灵死性不改,还想狡辩:“母亲冤枉我了,我当真是没有的。” 苏氏却直接呵止住了她的说辞:“行了!我已经不想听你说的那些话了,我倒是没想到,你会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就处罚扮你身边多年的下人。” 一边的胭脂见到主母给自己做主,心中的怨气自然也消散了些,便跪在地上对苏氏行礼。 “多谢主母开恩。”胭脂忍住哭腔说。 苏氏只是摆摆手:“你先下去歇着,换个人来伺候就行。” 胭脂也只是被口头赦免,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她当然知道,今天这么一次,苏氏虽然是帮了自己,但也是害了自己。 按照慕荞灵那个性格,一旦苏氏走了之后,又会对自己非打即骂,将所有受到的委屈都发泄到她身上,刚才离开慕荞灵屋子的时候,她看到慕荞灵的眼神,便知道自己的日子不会好过。 她坐在自己的床上,身上旧伤加新伤,她望着伤痕累累的手臂,求死的念头在心中萌生。 看到了桌上的小刀,她想伸出去的手又默默地收了回来。 她现在只感到自己是万般的走投无路,只能是无助的靠在床头轻轻啜泣。 此时,被看正好走到了门口。 慕荞汐收到这边的消息之后,便叫被看前来看望,胭脂可算是一个重要的契机,慕荞汐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接近胭脂的机会。 所以慕荞汐便让被看前来,还带上了上好的伤药。 胭脂见到被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自己的房间,赶紧擦干净自己脸上的泪水,色厉内荏的说。 “你进来做什么,赶紧出去,否则我就告诉二小姐了!” 被看怎么会看不出来,胭脂不过就是嘴上说一套,心里一套罢了。 “我们不过都是府中的奴才,自然是要互帮互助的才好,你何必这般担心呢?” 胭脂在慕荞灵身边许久,之前虽说还是有几分二小姐身边大侍女的面子,但是最近接连好几次受到了慕荞灵的处罚,周围的人也是顺带着开始对她冷嘲热讽起来。 突然有这么一个被看来到自己身边,她心中那点脆弱,怎么会不触动? “呜呜呜呜呜!” 被看原本还以为胭脂会对自己说什么,却没有想到,胭脂竟然就这般委屈的放声哭出来。 她原本是受命前来,却和慕荞汐所说的有些差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才好。 胭脂所受的委屈,或许慕荞汐不知道全貌,但是同为婢女的被看,自然是知道,在那样的情形当中,会遇到的是什么样的事。 被看不觉有些动容,便坐在了胭脂身边。 “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你不知道,我受了多少年的苦啊。”胭脂声嘶力竭的说着,像是要将心中的血泪一口气全都说出来。 见到面前的这一幕,被看只好是伸手在她后背上拍拍。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们都是做奴才的,做的好坏都是天注定,只是跟了那样的主子,是你自己的运气啊。” 听到被看说完这番话,胭脂的心尖更是颤抖着。 “我知道,大小姐是一个好主子,只是我这样的人,现在已然是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胭脂愿意说这番话,被看就知道,今日的任务,肯定是能够完成了。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大小姐怜惜下人,知道你受了委屈,特意让我来问你,你可有那心思了?” 胭脂像是酝酿了很久,才说:“我知道大小姐不会有害人之心,我愿意帮你们做事,但我只求一件事,日后若是我有了性命之忧,你们必定要保住我的性命。” 说着,胭脂又哭了起来,颤巍巍的说:“若是大小姐不嫌弃,便收下我,我一条贱命,若是能够有所残喘,也算是一件好事了。” 听到这里,被看心中警铃大作。 出来的时候大小姐就说过,只要胭脂愿意被她收为己用,不管有什么要求,统统都答应。 胭脂的事算是敲定了,被看回到慕荞汐的院子里面。 “唉……我可真是没有想到,二小姐平日里看起来这么柔柔弱弱的,竟也会这么残忍。” 慕荞汐来了兴趣,“哦?”了一声之后笑着看向被看。 “她残忍,难道平日里我就不暴戾了吗?” 第39章 果然本性难移 被看没想到,慕荞汐竟然会这么直白的承认,脸上有一瞬间的怔愣,但很快就缓过来。 “小姐和二小姐自然是不一样的。”被看信誓旦旦,脸上没有半分畏惧之意。 慕荞汐少有的来了兴趣,抬手便捏了捏被看的脸蛋。 “怎么?我和慕荞灵有什么地方是不一样的?” 这丫头之前说不定在心里将慕荞汐千刀万剐了多少次,现在说这话,也不怕让大风闪了舌头! 被看握住小姐的手,满脸都是憨厚的笑容,眯着眼睛细细思量。 “二小姐那样的,虚伪做作,才是最叫人胆战心惊的,最是恶心人了,假仁假义的,谁知道那菩萨皮囊之下藏着的,是什么毒辣心肠呢?” 被看振振有词的说完,慕荞汐反倒是直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可没忘记,被看这个丫头之前以为慕荞灵是好人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想法。 倒也不怪罪这个小丫头,那母女二人跟戏台上的戏子一般,一年到头都不会露出几次真面目,又怎么会叫被看这个丫头片子给看出来呢? “哦?按照你这么说,我与二小姐不一般,我就是彻头彻尾的真恶毒了?” 被看这样气昂昂的样子,让慕荞汐生出几分逗弄的心思,便垮着脸半真半假的反问。 被看看到慕荞汐那晦暗不定的眼神,一时间拿捏不准慕荞汐到底是真的生气了,还是在嘴硬心软。 迟迟都没有等到慕荞汐的话语,被看心中暗叫糟糕。 恐怕这一次自己是真的在老虎脑袋上拔毛,给慕荞汐惹怒了。 她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原本便已经是以下犯上了,之前以下犯上的曲嬷嬷被打得现在都还起不来。 慕荞汐之前的那些雷霆手段,现在如同走马观花一般在被看的脑子里面转动。 她哭丧着脸,膝盖一软,直接跪在慕荞汐面前。 还不等慕荞汐说话,被看扬起手就重重的打在自己的脸颊上。 这一记耳光响亮,叫慕荞汐听得都是心中一惊。 她赶紧伸手拦,又觉不合适,手腕立马转了个弯,在被看肩膀上推了一把。 “你做什么呢?” 看似是慕荞汐厌恶的将她推开,实则是将被看又要落在自己脸上的手给推开了。 被看不敢捂自己疼得火辣辣的脸颊,只是看着慕荞汐泪水涟涟的连连道歉,“小姐,是奴婢口无遮拦,奴婢该打。” 说着被看又要伸手掌嘴,慕荞汐却直接出声打断。 “行了!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倒是挺利落,又是张嘴又是下跪的,你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成?” 言下之意,慕荞汐根本没有将那件事放在心上,被看心中生出这个想法。 慕荞汐却不想和她过多说这件事,面上装作烦躁的将茶杯重重放到桌面上。 “别在我屋里丢人现眼了,滚出去,免得给我找晦气。”慕荞汐嘴上说着狠话,心里却也盘算好到时候让门口的小女婢送去药膏。 被看擦干净眼泪,冲慕荞汐行礼之后匆匆退到外面。 她低着头,没留意来人,险些和对方撞了个满怀。 是莫言。 一身烟雨笼笼的青色,是慕荞汐前几天给他置办的新衣裳,衬得他肌肤如玉,面容雅致。 被看一愣,莫言见到她脸上的红痕和还微红的双眼,也是一愣。 这慕荞汐,不是已经转性子了吗?怎么还对下人非打即骂的? 莫言皱眉,将被看身上的种种理所应当的当成了是慕荞汐的手笔。 被看是个什么性格,莫言也有所了解,若不是慕荞汐喜怒无常,又怎会对一直贴身伺候的被看大动肝火? 莫言心中不自觉的升起来一股厌恶。 自己竟然还特地将慕荞汐送来的衣服换到身上,让她过眼。 这个女人根本就没有变,不过还是从前那个乖张暴戾的大小姐罢了!就算是装了这么久的人皮,始终都藏不住那难改的本性。 被看一直都是慕荞汐最亲近的人,什么时候被赶到门外来伺候过? 这般微妙的气氛,莫言心中一片寒凉。 心中也是将慕荞汐之前做过的事,全都当做了是她高明的伪装。 呵,既然这个女人愿意演,他只当做是看戏又有何妨呢? 既然都走到了门口,莫言想抽身恐怕也不行,他走到慕荞汐面前,中规中矩的行礼。 “小姐,这是您之前给我置办的衣裳。” 慕荞汐原本还心烦意乱太子的事,但突然闯入视线当中的一抹青色,登时让她眼前一亮。 这莫言凭实力不显,可如今收拾打扮起来,还真是不输那些觥筹交错的谦谦君子啊。 “从前只听人说过,陌上人如玉,那时候只觉得是胡诌,世上怎么会有如玉般的人呢,今日你换上这身衣服,可见这话还是有迹可循的。” 这番话,倒是慕荞汐发自真心的。 莫言看向慕荞汐的眼眸,确实,那眼中带着的,是纯粹的惊艳,是单纯的欣赏,若非他知道,恐怕要以为慕荞汐是在戏弄他了。 可这话刚出来没有多久,慕荞汐便觉得不妥。 慕家大小姐怎么会对一个下人这般出口称赞呢? 她急忙收敛好自己的神情,转而又变成一声刻意的冷哼。 “不过也是,人靠衣裳马靠鞍,就算你从前是个灰头土脸的臭石头,给你套上这身衣服,照样也是好看的。” 慕荞汐说完之后,却没有看到莫言脸上的神情有什么动摇。 也是,像莫言这样的人,大抵是不会在意这些表象? 莫言恭敬的冲慕荞汐行礼之后,语气淡然的说:“多谢小姐的抬爱,小姐谬赞了。” 这样生冷的话,落在慕荞汐耳朵里面反倒是安心许多。 只要是莫言没有算计她的心思就好,旁的,就随他去。 “你之前屋子里那些旧衣破布都扔了,也不知道是些什么烂东西,既然都受过我一次恩惠了,我日后自然不会亏待你。” 慕荞汐心想着,这也算是一种示好? 莫言自然明白慕荞汐要给他准备新衣裳的意思,当下便警惕起来,讶然的朝慕荞汐开口。 “你若是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第40章 高人一等的丫鬟 这下,慕荞汐才发现不对劲,莫言就算是之前对自己冷淡,但始终都没像现在这样难以接近。 刚才还以为莫言的冷淡不过是和寻常一样的疏远。 但是现在慕荞汐却感受到了,这莫言身上有一种浓浓的抗拒。 慕荞汐一下子就嗅到了危险的味道,莫言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会? 之前明明都已经安静的接受了她的所有好意了啊,怎么现在就突然冲起来了? 慕荞汐虽说心里着急,但却不停的用理智压制住这份着急。 她看似镇静的起身,走到了正弯腰看着地面的莫言面前,随即绕到他身后,要知道,像莫言这样的人,背后的位置与软肋无异。 一时间,莫言全身的戒备都瞬间提起。 两人之间的气氛像是一根绷紧的弦,直到慕荞汐的一声轻笑,才彻底打破。 “怎么?你以为我是要对你这个贱奴动手不成吗?” 慕荞汐心中是慌张的,但是所有的慌张,都被她所认为的“理智”给强行压榨得扭曲。 她伸手,在莫言的肩膀上面拍了拍。 不出所料,是莫言已经戒备到蓄势待发的肌肉,她冷笑一声。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用得着我花费这么大的心思来收拾你?还是说,你以为我要让你还钱啊?” 慕荞汐的手指改为抚摸他青色衣裳上的暗纹:“你也不想想,你身上穿的,嘴里吃的,已然是多少银子了?还是你以为,我要栽赃成你偷的不成?你有你的小人之心,妄加到我的君子之腹上,是不是有些太过自满了?” 慕荞汐说完,便感到一阵的委屈,自己这么一段时间的好心,竟然都被当成了驴肝肺? “我乃慕家嫡出的大小姐,我若是想惩治你,大可叫人把你拖出去直接打死,又怎么会屑于这么点不入流的微末功夫?” 说着,慕荞汐越想越气,直接从后面推了一把莫言。 “你胆敢用你那点心思,妄自揣测我?!” 刚说完,慕荞汐却感受到了一些异样,这衣裳下的男人虽然结实,却单薄的不像样子。 莫言往前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两人的气氛却被这一踉跄弄得有些好笑起来。 他清了清嗓子,想要说什么,到底还是忍住了。 慕荞汐像是没消气,气恼的抱着胳膊训斥。 “怎么,我送去的饭菜你是不是也怕有毒啊?一口不吃?你是打算瘦成皮包骨头之后,让外面的人说我虐待你不成?!” 慕荞汐还是气势汹汹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莫言却莫名觉得自己心中的郁结消散了不少。 他垂着眼眸,单薄的后背仍旧是挺得笔直,嘴里却吐出来的是难得的软话。 “大小姐每次送来的饭菜,我都是和福生分着吃的,多谢大小姐的恩惠。” 慕荞汐听到这话之后,心中总算是松下一口气来,好歹是让莫言收了自己的好意。 她思衬片刻,走到了桌子前面,望着桌上那盘桂花糕,又看了一眼背对着自己的莫言。 当啷—— 一声碗盘翻倒的声音,莫言本能的抬头看向慕荞汐,只见到桌面上是推翻的盘子和满桌散乱的桂花糕。 “事事不顺,当真是心烦,你也不要在这里惹我的眼,收拾好桌上的东西,滚出去。” 慕荞汐面无表情的说着狠话。 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莫言看着桌上的桂花糕,似乎品出来几分不对劲的味道。 这桂花糕,想必推翻也不是巧合,慕荞汐又在对自己施舍好意? 他不觉有些迷惑了,慕荞汐到底要做什么?为何突然对他这么上心? 但当下显然不是想这些问题的时候,他只是默不作声的将糕点都收拾好,出了屋子。 日子就这么敲敲打打的过去,总算是到了这一天。 百花宴当日。 慕荞灵虽说是心中不情愿,但是在苏氏千叮咛万嘱咐,好说歹说了一番利害之后,还是换上了一件翠色的衣裳。 她模样原本就生的小家碧玉,换上这身衣裳,虽说是平淡低调了一些,却叫人看着格外舒心。 只可惜镜中的女子,眼底的情绪只是一瞬便化作厌恶。 若不是有所图,谁愿意穿上这般素净的衣裳? 侯府门口,所有的车马都已经准备妥当。 慕荞汐早早的在门口盯着所有人的行程,被看在她耳边小声提醒,慕荞汐才知道慕荞灵来了。 她转过身,毫不掩饰的上下打量慕荞灵穿着。 慕荞灵还没有开口向她请安,慕荞汐便直接冲她身后的侍女呵斥。 “混账,你们就是这般对待妹妹的?” 胭脂身上的伤势还没有好,伺候慕荞灵更衣的是苏氏新拨去的小侍女。 小侍女脸上一慌,赶紧跪下。 “你们当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不过也是看着妹妹性子好欺负,竟然让她这般寒酸的就出来了。” 慕荞灵心中原本就不舒服,被慕荞汐这么一说,又是被所有的下人都看着,就算是有什么劝的话要出口,也不知该如何出口。 “你们这些笨手笨脚的,果然就不如曲嬷嬷知道伺候人,不过也是,曲嬷嬷是母亲安排的人,办事自然是顶尖的好。” 彼时,站在后面的曲嬷嬷虽说伤势刚好,却没有了对慕荞汐的巴结。 “大小姐说的是,主母自然是要挑了最好的给您的。” 可是这话,落到了慕荞灵的耳朵里面,自然更加不舒服。 给自己的,就是这些粗使丫头,给慕荞汐的就是精挑细选的老人? 不知不觉间,慕荞灵已然紧紧攥住拳头。 慕荞汐见状,心中愉悦,她便就是要利用慕荞灵的这份多心,否则日后可怎么看得到那场母女大戏。 她将头上的碧玉钗取下来,走上前戴在慕荞灵的发髻当中。 “不过,妹妹就算是要扮做丫鬟,也是要做高人一等的丫鬟,是也不是?” 在慕荞汐别有韵味的话语当中,慕荞灵脸上的笑容皲裂。 第41章 百花宴 现在就算是没有苏氏提醒,慕荞灵也知道慕荞汐那些厉害的手段,不得不是提防几分。 可眼下,慕荞汐的话就像是巴掌打到脸上,但慕荞灵只能是勉强维持着难看的笑容。 “多谢姐姐替我考量,只是这些奴才也不是一出生就会做奴才,妹妹还要多谢姐姐帮忙调教了。” 在旁人听来,慕荞灵微微颤抖的声音或许是感激。 但只有慕荞汐知道,慕荞灵现在恐怕是肺叶都要气炸了? 既然要演姐妹情深的戏码,怎么能够少了她的搭台子呢? 慕荞汐顺势握住慕荞灵的手,满眼里都是好姐姐般的疼爱:“我独有你这么一个妹妹,我不多多照顾你,还能照顾谁呢?” 慕荞灵听到这话,心中一阵冷笑。 她想着照顾自己,恐怕是一边受了母亲的照顾,一边还要分一些残羹冷炙给自己? 彼时,苏氏也来到门口,见两人正在低语,当即便扶着满头珠翠,带着笑意上前。 “你们两姐妹怎么还在门口呢?时辰不早了,可不要让郡主久等你们。” 慕荞灵赶紧借着这个机会,挣脱了慕荞汐的手。 慕荞汐不动声色对苏氏说道:“母亲辛苦出来一趟,放心,妹妹知书达理,定是不会有什么纰漏的。” 苏氏看了一眼脸色并不好看的慕荞灵,心中滋味复杂,也不知道这丫头有没有将自己说的话听进去。 苏氏送两人走到马车前面,被看正想和慕荞汐一起上去。 却听到一声低斥。 “放肆,你是什么身份!平日里让你沾光也就算了,今日是要去拜见郡主,规矩礼数上是断断不能少了的,你一个下人,还不跟在外面?!” 慕荞汐言辞狠厉,让被看也是一惊。 不过被看很快就反应过来,对啊,自己是下人,慕荞灵现在不也是慕荞汐的下人吗? 被看赶紧朝慕荞汐行礼之后说:“奴婢遵命。” 站在一边正准备上马车的慕荞灵脸色一僵,用询问的眼神看向苏氏。 没成想,苏氏却淡淡说道。 “汐儿说的有道理,既然是要前往郡主府,尊卑上下必得有礼,灵儿啊,你就跟在外面。” 慕荞灵脸色难看到极点,碍于这么多人在场,苏氏也没有半分要帮自己的样子,她只能低声应下,“是。” 一众车马浩浩荡荡的从侯府前往郡主府。 郡主府前。 长乐郡主的身份和慕荞汐的虽然有名义上的高低,但实际上底子里的实权,她还是拎得清的。 到地方的时候,郡主正好在门口接人。 慕荞汐还没下马车,慕荞灵便瞅准机会,带着一队人来到长乐郡主面前。 “奴婢特替大小姐向长乐郡主献礼。”慕荞灵心中激动,能在长乐郡主面前露脸,自称奴婢的时候也没有这么不痛快。 长乐郡主示意她唱礼。 慕荞灵亲自上前,卖力的将所有绸缎布都掀开。 “这些是大小姐收揽的奇珍异宝,恭祝长乐郡主芳龄永吉,福寿延年。” 楚长乐也不是傻子,生在皇家,什么奇珍异宝没有见到过?只是扫了一眼,便知道那些东西不过是市面上花些钱就能置办齐全的。 只是今日人多,实在是不好拂了谁的面子。 “慕大小姐有心了。”说罢,便让身后的奴仆将东西都收下。 慕荞汐在后面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被看看着着急,想提醒两句,却被她示意按兵不动。 席间,慕荞汐对被看轻轻耳语几句。 被看心领神会,便退到外面,再进来时,她将一个精致木盒捧到慕荞汐的面前。 慕荞汐打开盒子看了一眼,是自己之前准备好的兵书没有错。 她亲自端着木盒,走到长乐郡主面前。 长乐郡主见她上来,不觉奇怪:“慕大小姐刚才不是已经送过一次礼了吗?怎么,还有两回之说?” 慕荞汐款款笑道:“郡主误会了,刚才那一份,是慕侯府的礼物,这一份,才是我自行准备的。” 慕荞灵就站在被看身边,自然是看到了这一幕。 没想到,慕荞汐竟提前留了一手,倒是让她成了个抛砖引玉的笑话! 只见慕荞汐将木盒打开:“原本是想寻一把趁手的匕首送给郡主,但是想到传出去未免容易叫人误会,所以便悉心挑了几册兵书,都是我夜来细细读过的,颇有心得,愿与郡主同赏。” 听到这里,慕荞灵心中冷笑,这慕荞汐不是脑子有病是什么? 这样的场合,竟然就送上几本破书。 却没有想到,楚长乐只是看了一眼这兵书之后,倒是眼前一亮,没想到“我与慕大小姐,看来还是同道中人!” 楚长乐的性子直,能说出这样的话,想必不是客套话。 被看见到慕荞汐讨了郡主换新,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也不枉小姐夜夜苦读那些乏味的兵书,得意的看了眼旁边的慕荞灵。 宴席之后,楚长乐带着所有官家小姐来到后院。 这后院之前想必是演武之地,空旷的院子里面周围便是几棵青葱的松柏,但是碍于长乐郡主定名为百花宴。 这院子内被下人们硬生生的塞满了起码上百盆名贵的花草,百花争艳,群芳璀璨。 楚长乐走在花丛当中,对小姐们笑着说道。 “我不懂赏花爱草,这些都是宫里赏的,给大家看个新鲜,也不知道大家伙对这些花草是否喜欢啊?” 小姐们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上赶着巴结。 “这花香芬芳,我从未见过如此百花竞放的场面,如今也算开了眼了!” “这些名贵的品种寻遍天下,也只有长乐郡主才能集齐了。” “关键还是在这个时节,一眼就看遍了这片奇景,真是不虚此行。” 小姐们你一言我一语,独独慕荞汐没有言语,长乐郡主来了兴致,“慕大小姐,你说呢?” 慕荞汐扫视了一眼周围,倒不惊讶自己被点名,只是说道,“花无百日红,转瞬己成空,我倒是觉得,长青的松柏更好。” 话音落下,小姐们纷纷面面相觑,几处窃窃私语起来,觉得慕荞汐这是不给郡主面子。 慕荞灵更是一个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 第42章 银圈套花 本等着看笑话的慕荞灵非但没等到长乐郡主的训斥,却听到了一声叫好。 偌大的院子里,只有长乐郡主慢条斯理的鼓着掌,走到慕荞汐面前。 “慕大小姐果然和我是同道中人。” 这百花宴的名字虽是长乐郡主定下的,也只是因为女眷云集,实在是没有别的由头可好,她们在细心讨巧的时候,却忘记了长乐郡主是一个怎样的人。 独独这么一个慕荞汐,倒是今日百花宴上的变数。 楚长乐的叫好让官家小姐们有些不知所措。 “这些花虽然艳丽,但实在是烦躁,跟那些叽叽喳喳的女人有什么区别?不过是种闹人的东西罢了。” 说罢,众人的眼神透着震惊,齐齐落到楚长乐和慕荞汐的身上。 这两个人什么时候何时有了这层关系? 一个是混世魔王,一个是手握兵权的亲王郡主,不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吗? 饶是慕荞灵绞尽脑汁都想不明白,但是小姐们却赶紧很有眼色的开始附和。 “是啊,郡主说的是,马上就要入秋了,这些鲜花实在是不合时宜。” “花香虽然好,但终究是太过浓郁了,委实不好。” “……” 慕荞汐惊讶这些人的变脸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分明刚才还是截然相反的一套说辞。 慕荞汐知道,楚长乐在书里就是一个耿直的性格,既然如此,这些趋炎附势的人,早就已经失去了接近她的机会。 但毕竟是一个宴会,流程还是要继续下去,饶是楚长乐再不愿意,也得按部就班。 “既然诸位都来了,还是和往年一样,银圈套花。” 说完之后,被看便轻声在慕荞汐耳边提醒,“银圈套花一直都是小姐们宴会上最喜欢的玩意儿,是用银环去套花,套到了,便要说出这花的名字,还要以这花作诗才行。” 楚长乐对这样附庸风雅的事,实在是提不起兴趣,但还是示意下人将彩头端出来。 “我这郡主府也没什么好东西,便就将从前皇上赏赐的一对夜明珠和一对黑珍珠拿出来,给今日的头筹当做是彩头。” 下人将托盘端出来,将上面的绸缎揭开。 夜明珠硕大圆润,饶是在白天的时候,也隐隐约约透着淡淡的光芒,而那对黑珍珠更是在阳光之下尽显华彩。 被看看到那两对珠子的时候,眼睛都开始放光了。 “小姐,奴婢还没见到过这么好看的珠子呢。” 慕荞汐无奈的揉揉眉心,怎么这丫头跟在自己身边这么久了,还是这么傻乎乎的? 楚长乐见到众人都不好意思上前第一个套圈,便起身说,“我先来给诸位打个样子好了。” 郡主好武,手上的十个银环抛出,百发百中,尽数都挂在花枝上,花盆上。 众人自然是都拍手称好,少不了莺莺燕燕的吹捧。 “郡主好身手,真不愧是将门虎女!” “这百花宴当中,果真只有郡主英姿飒飒,艳压群芳啊。” “有郡主珠玉在前,我等待会都是丢丑罢了。” 楚长乐只是舒了口气,便回去坐下,在那十种花草中随便选了一个,作了一首不轻不重的诗。 这不轻不重实在是有些讲究,既不算是平庸,也是不会给后来的人压力。 慕荞汐则是坐在不起眼的地方,静静的看着剩下的人争奇斗艳。 被看见状,上前为慕荞汐伺候茶水。 “小姐,您今日在郡主面前原本就得脸,怎的不在这节骨眼上,添一把柴火呢?” 慕荞汐端着茶杯,眼神静默的看着不远处的游戏。 “还没到时候呢。” 第一个小姐看起来斯文柔弱,拿着那银圈子就已经格外费力,随即卖力的将手中的圈子往外一丢,银环落在地上的响声持续了很久,这小姐脸上也逐渐泛红。 “不碍事,徐小姐乃是徐都督之女,徐夫人从前便是有名的才女,想必徐小姐之才也不在这些小玩意儿上。”楚长乐不咸不淡的替这小姐解了围。 下一位小姐上场,十个圈子前九个都与花盆失之交臂,唯有最后一个堪堪挂在一盆夹竹桃上面。 但到了作诗的时候,这小姐支支吾吾半晌。 “红烟绿柳纱含浓,恰是彤阳……恰是彤阳……” 只能是为难的看向长乐郡主。 楚长乐微微挑眉,放下手中的点心,颇为遗憾的摇摇头接道,“今日春好,宁小姐作诗承雅兴,依我看,不如恰是彤阳赛春意如何?” “多谢郡主,多谢郡主提点,实在是……郡主博览群书,妙口生花。” 拍马屁的话还没有说完,楚长乐便给了这小姐一个台阶下,随即,她的眼神就流转在了慕荞汐的身上。 慕荞汐自然是知道的,长乐郡主在等自己的表现,她却迟迟都没有表现出要去一展身手的想法。 见到这一幕,慕荞灵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她款款的走到慕荞汐面前,压低了声音说道,“姐姐,长乐郡主想必也是想看慕侯府的表现的,你若是不想去的话,不若我替你去如何?” 慕荞灵自觉这话说的没问题,但是慕荞汐却只是看了她一眼。 “不必。” 慕荞灵正要说话,慕荞汐便站起身。 “郡主,这游戏实在无趣,平日里臣女在家中和下人们也有些小玩意打发时间,比比皆胜过这百无聊赖之举。” 楚长乐还没有说话,便听到人群中窃窃的抱怨。 “她当自己是谁啊,郡主刚才不过给了几分颜色,现在就蹬鼻子上脸了?!” “以为慕侯府是什么地方,慕侯府里又有谁能和郡王府的人比?” “就是,不知道她又要作什么妖,若得罪了长乐郡主,可没有她的好果子吃!” 楚长乐将这些话听在耳里,面上神情却纹丝不动。 “但有所想,无有不准。” 慕荞汐径直走到桌前,抽出三张宣纸,提笔便直接写下诗句,众人簇拥上前想看清纸上的留迹,却被慕荞汐用另一张宣纸挡住。 “臣女就不在郡主面前丢丑了,倒是臣女身边有个懂事的小厮,做事向来得力,今日的银圈,就让他为臣女套,臣女就要拿三盆最艳的菊花,莫言!” 楚长乐一时间便来了兴致,便让人将银环呈上来。 “我方才说过了,但有所想,无有不准,慕大小姐,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慕荞汐迎上慕荞汐意味深长的眼神,对身侧的莫言一个眼神示意。 莫言看到呈到自己面前的银环,惊愕之间也明白了慕荞汐的意思。 他取下银环,侧耳聆听风声,花叶在风中摇曳出窸窣声响。 慕荞汐屏息凝神,生怕莫言当真失手。 莫言指尖摇动银环,姿态多少有几分懒散肆意,度好风向,拿捏好力度,信手一扬。 这银环仿若是被他驯服般,窈窕落下,三花同中。 宴上一瞬寂静,又在一瞬满堂喝彩。 “这小厮是什么人,竟有这般了得的身手?” “我看这慕荞汐也不是草包,加上小厮的百发百中,想必今日的彩头,是非慕荞汐莫属了!” 慕荞汐心中松了一口气,也就只能帮到这一步了。 第43章 抛砖引玉 莫言身手利落,楚长乐眼前一亮,当即起身拍手,“不错不错,慕大小姐身边的人果然也非凡品。” 楚长乐虽说常年在郡王府中,但也是个练家子,一眼就能看出,莫言是有身手在身上的。 慕大小姐这般的性格,倒是与传闻中的不同,竟然也会在身边栽培人手? 她的眼神在莫言和慕荞汐身上流连,慕侯府中的人,什么时候都开始养起来有身手的人了? 慕荞汐不知道楚长乐是怎么想的,但是只闻声听到。 “堂下的人所谓何人?” 莫言看了一眼慕荞汐的眼神,便上前一步,语气不卑不亢,“小的莫言。” 莫言? 楚长乐缓缓的咀嚼这几个字,似乎想要从中品出什么端倪。 慕荞汐看出来,郡主对莫言似乎很是感兴趣,但是莫言的身份,被楚长乐盯上了并不是什么好事。 要是楚长乐再多说点,恐怕莫言就要成为今天的众矢之的了。 最重要的是,慕荞汐不希望今日的百花宴给莫言带来什么麻烦,否则她一开始想帮莫言往上爬的好心就白费了。 她起身走到莫言身边,语调很是淡然。 “长乐郡主抬举了,不过就是一个粗使的小厮,身无长物,还请郡主莫怪。” 楚长乐自然是拎得清孰轻孰重的,深深的看了一眼莫言之后,便将注意力转到了慕荞汐身上。 “无妨,我倒是想看看,慕大小姐还有什么惊喜给我。” 说着,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了慕荞汐作诗的那张纸上面。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一边的女官将慕荞汐所作的诗不急不缓的朗诵而出。 一时之间,整个宴会上所有的女眷便都是一愣。 这般快意洒脱的诗词,竟是出自一个女子之手?而且这女子还是一直被誉为的混世魔王慕荞汐? 她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亲笔写出!半点做不得假。 莫言也是一怔,此诗一出,仿佛已然是见到了一位微醺又放浪形骸的潇洒居士。 楚长乐端起酒杯站起身,对慕荞汐遥遥敬酒。 “卉木繁荣,和风清穆,此中意境实在是巧妙,慕大小姐,果然是我的同道中人!诗中的悠然,实在是妙啊!” 能得到楚长乐这样的评价,慕荞汐就知道,今天这场百花宴,才算是真真正正的成了事。 与此同时,站在一边的慕荞灵心中已经快被自己的妒火烧得失去理智。 慕荞汐这样的货色,如果不是因为慕大小姐的身份,又怎么会得到楚长乐的赏识? 她就是没有一个慕荞汐这样好的机会,否则楚长乐又怎么会看不到自己呢! 既然自己三番五次的暗示慕荞汐,她都没有反应,母亲安排她今日跟着前来,想必也是想让她自己寻找出路。 想到这里,慕荞灵觉得自己越来越不能坐以待毙。 又想到刚才便是莫言也上去参与了这个游戏,既然如此,那她也可以毛遂自荐啊! 想着,慕荞汐便走到了慕荞汐身后。 “郡主殿下,我……奴婢方才听到小姐的诗,颇有感触,不知郡主能否赏脸,给奴婢个机会。” 楚长乐之前就注意到过这个人,一个小小的婢女想必不会有这个胆量。 看来这个女子,身份不一般。 楚长乐看了一眼慕荞汐毫无波澜的表情,当即痛快应下:“好,慕大小姐身边卧虎藏龙,想必你也能一鸣惊人。” 听到楚长乐竟对她有这般高的期许,慕荞灵脸上也不自觉露出几分得意的神情。 可是不曾想,慕荞灵手中的十个银环,没有一个圈中,满地叮铃哐啷的响声之下,还有不少娇弱的名贵花朵被砸得奄奄一息,满地残红。 就连慕荞汐都替手足无措的慕荞灵尴尬。 后面的女眷们也是叽叽喳喳的小声议论起来慕荞灵的不自量力。 见慕荞汐始终面色平淡,楚长乐不难猜出,显然是慕荞汐和这个人并不对付,她挥了挥手,示意下人们将惨不忍睹的花瓣银环都收起来。 “罢了,毕竟是女子,银环套花不算简单,既然你有心要参与,不若就直接作诗。” 楚长乐搭了这个台阶下,慕荞灵心中又生出自信。 她想当然的认为楚长乐现在是站在自己这边,否则不会几次出手帮她解围,但她却不知,楚长乐只是不希望在自己所办的百花宴出任何的幺蛾子。 慕荞灵走到文房四宝前,落笔磕磕巴巴的写出几句诗词。 光是看到慕荞灵畏首畏尾的样子,楚长乐就知道,此人是没有什么看头了。 诗词平平无奇,更是毫无可取之处。 女眷们更是不满,楚长乐给了这个人这么多次机会,却没有想到不过如此。 楚长乐为了平息她们的怨气,便调侃一般的开口说道。 “唉,本以为慕侯府是要抛砖引玉,却没有想到,是后无来者。” 那些小姐们纷纷附和,怨念之大像是恨不得将慕荞灵贬低到尘埃里面。 “郡主府的花草如此名贵,你这个小婢女,是不是该赔偿想想如何赔偿啊!” 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一众人哄堂大笑起来。 慕荞灵面红耳赤,匆匆走到慕荞汐身后去,她哪里敢应承,这件事回到府中之后,必然是会被母亲知道,到时候还不知道要被如何训斥。 在如此丢人的出境的当中,唯一没有跟着落井下石的,便是慕荞汐。 她站起身,淡淡的说道。 “郡主息怒,虽说这妮子是个婢女丫鬟,但好歹还是见识过好东西的,想必回去之后,侯府主母也会为您送上赔偿,毕竟,敝扫自珍。” 一句敝扫自珍,似乎已经是将慕荞灵的身份直接放到明面上。 慕侯府中就这么两位小姐,慕荞汐在这里,想必这个装作是丫头的女子,便是慕荞灵。 想到这里,众人纷纷投去鄙夷的目光。 第44章 二度露脸 不知是谁家的小姐,大着胆子出声。 “慕大小姐,这女婢是不是你们家的二小姐啊。” 之前有人见到过慕荞灵的长相,在人群当中的时候没有去刻意留意,但是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慕荞灵身上之后,自然是无所遁形。 慕荞汐浅淡的品着茶水的,似乎并不打算帮慕荞灵解围。 慕荞灵几次求救的眼神都直接被她无视,现在已然是恨极了她。 但她却不敢表露出来,楚长乐刚才大加赞赏了慕荞汐,如果她此时发难,楚长乐会帮着谁已经是不言而喻。 她敢怒不敢言,指甲都已经深深的嵌入了手心。 面对这么多人像是嘲讽一般的询问,还有楚长乐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慕荞灵只好是走上前,对所有人行了一个奴婢的礼仪。 “奴婢只是和二小姐长相相似,并非诸位小姐们所说的二小姐。” 这样欲盖弥彰的话语,反倒是激荡起来人群中的笑声。 “即便真的是,自然也是不能承认的,如今丢了这么大的人,若是还承认,岂不是辱没了慕侯府的名声。” 百花宴上所有的话题,都转移到了慕荞灵身上。 显然,慕荞灵已经成为了所有小姐们口中的笑话,不难想象,百花宴之后,慕荞灵还会成为整个城中茶余饭后的谈资。 她羞恼的退后到隐蔽的地方,心中痛恨慕荞汐。 也对苏氏生出来了仇恨的意味,若不是苏氏执意让自己扮做慕荞汐的侍女的话,也不会有今日的羞辱了! 她刚才就不该站出来抛头露脸,竟然真的信了苏氏所说的,只要在长乐郡主面前露脸,就能得到机会一飞冲天的话。 还有这些耻笑她的人,还有早就已经盘算好了一切的慕荞汐! 想到刚才莫言的惊艳和自己的丢脸,慕荞灵紧紧攥住拳头。 早知道会有今日这样的结果,她还不如不来这百花宴。 从今往后,皇城怎么还会有她的地位呢? 原本她二小姐的嫡女身份就是玄而又玄,处境极为尴尬的,今日这么一路面,和慕荞汐成了个鲜明的对比,日后还会有谁看得到慕府的二小姐? 此时此刻,旁人的心思却已经不在慕荞灵身上。 一个官家小姐看到残花败柳般的菊花,有些心疼的说道:“这些菊花如此名贵,若不是刚才慕二小姐非要和慕大小姐一争高低,也不会有这样的惨状了。” 慕荞灵为了和慕荞汐比,故意将银环都丢在了慕荞汐之前选中的菊花上面。 可现在,那些娇艳的花朵都奄奄一息,看起来极为可惜。 另一个女子却更加为难的说道。 “这些姚黄金菊,是皇后娘娘赏赐给长乐郡主的,如今被慕二小姐弄成这般,皇后娘娘怪罪下来,今日参与了百花宴的人,便都有罪过啊。” 名贵的花朵在皇后眼中,若是谁更重要的话,想必他们这些人便是可悲的连这几盆菊花都比不上。 天家富贵之下,便是这般残忍。 楚长乐的脸上也露出为难的神情,今日的百花宴,本就是皇上皇后亲自赐花,她怎么都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出。 如今花朵已经摔得七零八落,怪罪谁也是无济于事。 众人见到楚长乐沉默不语,对慕荞灵的恶语相向也就更加过分起来。 “也不知有什么好比较的,到底是继室生出来的货色!” “对呀,分明就是云泥之别,偏偏有些人没有自知之明,还要连累咱们!” “皇后娘娘明断是非,就算真要训斥,也不过就是训斥某些不讲规矩的下贱皮子罢了。” 这些小姐们,表面上看起来一个比一个柔弱,但是说起这些扎人的话的时候,也是一个比一个嘴毒。 连慕荞汐听到了,也是心中讶然。 慕荞灵在家里面的时候,就最听不得这样的话,可偏偏现在是在长乐郡主的地方。 她的身份还只是个低贱的奴婢,打掉牙往肚子里咽这话如今用在她身上,实在是再合适不过。 就在所有人惋惜花朵,担心惩罚的时候,莫言不动声色的走到了慕荞汐的身后。 “大小姐,虽然不知道如何帮助二小姐解脱困境,但是花朵一事,我或许有法子。” 慕荞汐闻言,惊讶的看向莫言,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开口询问,“你能有什么法子?” 莫言只是看了一眼那些衰弱的花朵:“菊花虽然名贵,但好歹也是有自己的草木本性的,我从前在慕府花园里面办了许久的事,对这些,还是有所了解。” 慕荞汐听到,选择相信莫言,想也不想的就对楚长乐开口。 “还请郡主息怒,是臣女带来的人不懂规矩,弄坏了郡主的花朵,就让臣女来承担这个责任。” 看到慕荞汐竟然要将所有的过错都揽下?还是替她不对付的慕荞灵善后? 楚长乐一时间便来了兴趣。 “好啊,慕大小姐,你就来处理这件事。” 楚长乐松手直接靠在了自己的椅子上面,看到莫言从慕荞汐身后走来,眼中的好奇更深。 这个小小的奴才,就露脸了两次,但是这两次,足够让人记忆深刻。 莫言没有完全撒谎,虽然他修剪花草的本事并非在慕府当中学过,但小时候他跟着宫女太监们生活长大,这样随机应变的能力,他还是有的。 他将所有残剩下的花朵都拢到一起,一番修剪之下,一盆崭新的花朵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花朵精致淡雅,各色争鲜斗艳,不见半点刚才的颓废之色,反倒娇艳欲滴地散发着自身的芬芳。 站在莫言身后的小姐见状,喜出望外的说道:“慕大小姐身边的这个奴才实在是厉害啊,刚才身手那样好,现在连采花培草这样的精细的活计都能做到,实在是叫人叹为观止。” “不如让莫言作一首诗!”人群中有人提议,已然是将莫言的名字都记住了。 莫言作势,其用词也是恢弘大气。 长乐郡主别有深意的越过热闹的人群看了一眼慕荞汐。 “慕大小姐的这个奴才,有点意思。” 慕荞汐立马接话:“不过是个奴才罢了,不足挂齿。” 第45章 击鼓传花 见慕荞汐如原来般盛气凌人的贬低自己,莫言奇怪的发现自己心中竟没有恼意。 暗处的初一耳力甚佳,生怕莫言会有所悖逆,失仪于郡主面前,他暗暗握紧刀柄,伺机而动。 不曾想,莫言只是温顺的低下头,水墨一般的眉眼带着柔和,轻声道,“是,奴才不过是常年跟随在大小姐身边,耳濡目染学到了几分皮毛,郡主谬赞,不敢承受。” 他心知慕荞汐并非有意辱没自己,而是担心树大招风。 他一个小小的奴才,自然没有办法抵挡那些明枪暗箭。 楚长乐毫不吝啬的开口夸赞。 “慕大小姐教导下人有方,慕侯爷有您这样的金枝玉叶,实在是慕侯府的福气。” 有郡主这一言出,周围的小姐们争相捧起慕荞汐来。 “慕大小姐原就是大家之后,平日里再怎么顽劣,也不会在重要场合失礼!” “是啊是啊,大小姐的秉性和从前的慕侯夫人果然是一模一样!” “……” 觥筹之间,楚长乐借口微醺摆了摆手。 “实在是应不过来了,诸位姑娘们,且歇一歇,歇一歇。”说着,楚长乐便往后靠在座位上。 婢女眼疾手快的塞过去一个软垫,为她打扇子了,看她撑头假寐。 “郡主特地为小姐们准备了点心,恭请诸位品尝。”婢女拍拍手,一众下人鱼贯而入,将精致的糕点摆放在每个桌案上。 曲嬷嬷见到机会来了,刚想要上前去邀宠献媚。 苏氏的话在脑海当中响起,她顿住动作,看了一眼始终无动于衷的慕荞灵。 “二小……咳咳,灵儿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伺候大小姐茶水?” 慕荞灵听到曲嬷嬷还要自己到慕荞汐面前去显眼,冷哼一声,“她今日风光无限,我又怎么好抢人风头?” 曲嬷嬷赶紧凑近一些,低声提醒,“二小姐可要把握住机会,好好表现,可别再叫主母失望了。” 慕荞灵闻言,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到了慕荞汐身边。 “奴婢来伺候小姐。” 慕荞汐并未有什么动作表态,全然倒真像是将慕荞灵当做女婢来看。 茶壶里的茶水换了一遭,点心也是见了底。 楚长乐堪堪从软垫上抬首,婢女见状替她用软帕擦了擦眼角。 “主子,您酒可醒了些了?” 楚长乐缓缓的嗯了一声,方才想起来似的,“该玩什么了?” 婢女接过身后小厮递来的玉碟,细细翻看之后,才俯身回话,“该击鼓传花了。” 楚长乐合着眼,似乎酒劲还没过去,只是‘嗯’了一声。 婢女拍拍手,下人们即刻照办。 丝竹管弦的乐声也逐渐换成了更为欢快的曲调,一架精致的金丝小鼓被推到堂前。 楚长乐身边的婢女站在旁边,拿着那柄小锤不急不缓的说道。 “接下来这个游戏,叫做击鼓传花,往年都是传送些手帕花球,今年皇后与郡主恩德,特将百花宴中的花首牡丹请出来,也算是皇后恩泽与诸位同乐。” 说着,下人们便将两盆雍容的牡丹花放到楚长乐面前的桌案上。 “待会游戏开始的时候,奴婢便会蒙上眼用这小锤锤击花鼓,鼓声之内,便会将这两盆花送下去,鼓声停止,花盆所到的那位小姐,便要上来展示一个才艺,琴棋书画任选其一。”婢女恭敬的将规则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便又说道。 “没能上堂展现才艺的小姐,触到了皇后娘娘赏赐的花朵,也算是感沐天家恩德,沾上了喜气,必定福禄一生。” 楚长乐身边的人自然是更会察言观色,一番话便打消了小姐们心头好争长短的念头。 大家面面相觑,将罗裙的衣袖卷起来,显然是已经准备好。 婢女刚刚将手中的小锤举起来,还未落下,便被慕荞汐打断。 “今年既然开了这么多先例,倒不如这一环也改改,大家都是带着侍女来的,就让侍女传花,再让侍女替代谁家展示才艺的好。” 届时,世家小姐中有对慕荞汐不满的人便开口相向。 “规矩就是规矩,都像你这般随便改了,还像什么话?婢女低贱,又怎会那些重门闺阁里的东西?” 听到这话,慕荞汐连眼都不曾抬一下,只是说道:“侍女们贴身伺候着,自然是时时都留意小姐的言行,上梁正了,下梁又怎么会歪呢?再不济,侍女若是不会,再叫主子上也不迟啊。” 那小姐似乎还是不服,推开身边的朋友阻拦的手,带上几分气意的反驳。 “我们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和这些奴婢相比,岂不是自降身价?” 可这话刚出来,楚长乐便不悦皱眉,天家最是会消遣人命的地方,但偏偏天家又最是不愿意承认的地方。 慕荞汐不等楚长乐说话,便笑得悠闲得靠在自己的座位上。 “身价之说,原本就是自尊自爱所抬起来的,又不是旁人衬出来的,再说了,今日花头实在太多,郡主殿下也不会怪罪我们偷这个懒。” 个别会看眼色的,见到楚长乐脸上的神情骤然松弛,便都附和。 “是啊郡主,之前我们的银圈套花便都那般扫兴了,还是叫婢女们来。” “慕大小姐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我们身边的侍女都是一同长大的,虽有贵贱之分,但奴才便是主子的影子。” “臣女实在无奈,若是婢女作不出,臣女届时愿意展示才艺。” 女眷们对慕荞汐的提议都是纷纷赞同,楚长乐沉吟片刻,似乎是在考虑慕荞汐的说法。 倒是慕荞灵,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冷嗤。 在她眼中,这些侍女不过都是低贱的奴才,自己假扮成这副模样已经是最大的耻辱了,若还要和这些侍女比较,她断然是不屑的。 这个慕荞汐,肯定是要借着今日的风头,用这个机会好好的羞辱自己! 慕荞灵气恼的想着,不觉紧紧攥住了拳头。 第46章 意外 慕荞灵的抗拒越来越明显,慕荞汐脸上意味深长的笑意也就越来越深。 楚长乐从婢女手中接过扇子,似乎是在驱散醉意。 既然大部分人都赞同慕荞灵的说法,这对楚长乐来说,正合她意。 “好,就按照慕大小姐说的来。”顺水推舟的事,楚长乐做起来得心应手。 慕荞灵心中郁结,但郡主都发话了,她现在是一个小小婢女的身份,哪有资格拒绝? 她攥着拳头,吐了口气,暗暗想着,说不准这也是一个机会。 毕竟刚才连莫言那样的贱奴都能得到楚长乐的青眼,又有现在楚长乐答应了侍女们参与其中的举动。 想必长乐郡主并非是一个注重身份贵贱的人。 慕荞灵细细揣摩,刚才是因为银环套花有难度,这击鼓传花便没有那么难,她想要好好的显露一次,眼下正是机会! 小锤敲打在花鼓上面,细密如雨点的声响传来,在座的人心中不觉都开始跟着节奏紧张。 唯有慕荞灵,仔细在心中掐算着这鼓点的快慢,又计算好侍女之间的间隔,在接过前一个人递过来的花盆后,她故意放慢脚步。 这样的动作隐藏在节奏之下,旁人自然是难以发现,但慕荞灵正好从慕荞汐的桌前走过。 那点小心思,自然是被慕荞汐倒是看了个清楚。 前一盆花果然被放慢了速度,放到另一个侍女手中的时候,第二盆花已经递到她面前。 慕荞灵眼疾手快,自以为小动作没有被人发现,却更加快一步将手中的第二盆花递给下一个侍女。 两盆花在她的手脚之下黏错在一起,累坏了之后的侍女,近乎都是手忙脚乱的才将花盆继续传下去。 鼓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密集,众侍女慌慌张张的撑了两三圈,总算是到了极限。 如慕荞灵所愿,第一盆花果然停在她面前。 还没等她心中窃喜,第二盆花在鼓声的最后一下也接踵而至。 下意识的,慕荞灵腾出手去接另一盆花,可一只手怎么承受得住整个花盆的重量。 哗啦! 两盆花都在慕荞灵的踉跄之下摔在地上。 一前一后的侍女都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得后脊发凉,相继跪下向长乐郡主叩首请罪。 唯有慕荞灵,愣愣站在原地,伸出来的手还呆呆的凝滞在原位。 一副被吓傻的模样! 前一个侍女立马叩首大喊为自己开脱罪名:“郡主殿下恕罪,奴婢将方才是看慕大小姐的侍女端稳了花盆才松手的!” 这显然是要将错处都推到慕荞灵身上,不等慕荞灵开口,后一个侍女也赶紧说。 “郡主殿下,奴婢伸手要去接,但这慕大小姐的侍女迟迟都没将花盆递过来呀!” 慕荞灵心中警铃大作,害怕不已,慌不择路的反驳两人。 “你们胡扯!我分明就是将花稳稳的递给你了,是你没将花接稳才对!” 她这咄咄逼人的气势,吓得前一个侍女不敢说话,后一个侍女不甘示弱,却被主子眼神制止。 管教无方,该是主子的不是,但慕荞汐却没说话。 慕荞灵现在哪里顾得上别的,新仇旧恨冗杂在一起,她昏了头的以为自己占上风,指着前一个侍女大喊。 “分明就是你,毁坏了御赐的花!” “郡主!奴婢没有!”前一个侍女重重磕头。 楚长乐像是驱赶苍蝇一般,伸手在面前摆了摆,眉宇间多有不耐烦。 妇人果真是聒噪,这般吵嚷实在是叫人头疼,楚长乐揉着太阳穴。 “行了!都吵嚷什么,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楚长乐身边的婢女见到她的神情,当即便心领神会,出声呵斥。 席上的众人都起身向楚长乐行礼恕罪。 “郡主息怒!” 楚长乐抬手示意大家都起来,神色多少有些不耐。 “免了,有什么怒不怒的,光是空口白牙的几句话就能息怒了?” 楚长乐是半点面子都没有给这些中规中矩的小姐们。 一时间,众人语塞,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楚长乐的话,只好是悻悻的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静观其变。 望着地上泥土散落的残花,楚长乐看向正在悠闲饮茶的慕荞汐。 “慕大小姐,依你之见,这件事该怎么办?” 御赐的花摔碎的责任,原本就是在慕荞灵身上,既然是慕荞汐带来的“丫鬟”,自然该她承担责任。 她看了眼楚长乐的神情,虽说烦躁,但并没有责备之意,想必也是真心问自己有何见解,并非是要兴师问罪。 可是事已至此,她也想不出,到底有什么法子能够化解现状…… 突然,慕荞汐感到肩膀上被人轻轻的敲了一下,转过头,是莫言。 “大小姐,我倒是有个法子,或许可行。” 慕荞灵早就在桌案之前慌张的忘了自己的身份,见到莫言上前,以为是莫言要加害自己。 “你这个贱奴,上来做什么,还不快下去!”慕荞灵的声音虽然小,但也传到了不少人的耳朵里面。 贱奴?慕荞灵自己现在不就是个“灵儿”的贱奴身份吗? 慕荞汐心中暗暗骂这个蠢货,面上却撑着笑意。 “灵儿,不得无礼,莫言是来想法子帮忙的,你这般凶狠,难不成是在怕什么?” 慕荞汐毫不客气的点出她那慌张里的此地无银三百两之意。 慕荞灵虽然着急,但这话还是能够听出来意味,看了一眼神色静默平淡的莫言,又看了一眼面色晦暗的慕荞汐。 她压低声音里面的哭腔,对慕荞汐连连认错。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汐……小姐,你可一定要帮帮我。” 既然莫言已经将话说出来了,楚长乐面前,就没有虚晃一枪一说。 “你且说说,是什么法子?”慕荞汐按耐住心中的不安,面色平静的询问。 而站在桌案前面的慕荞灵,早已经是手心被冷汗浸泡透,双腿更是止不住的颤抖。 第47章 她的手背红了! 莫言墨色的眸子将慕荞灵惊慌失措的样子看在眼里,缓缓的吐纳一口气,轻声说,“从前我跟随年长的花匠做事,便知道一些巧宗,想来是能帮到小姐和郡主的。” 不管莫言说的是真是假,慕荞汐心下知道,若不是怀瑜握瑾,莫言断然不会开这个口。 她微微颔首,示意莫言接着说。 莫言对慕荞汐恭敬的行礼,才俯身朝向楚长乐,高声说,“越是名贵的花草,照料方式也就有不同,之前便听说过,精通花事的老人,会在花上撒药粉,触碰后到或疼或痒,片刻之后便会起红疹,借此来警示下人们做活仔细。” 或真或假的话语,落在慕荞灵的耳中,她颤抖的双腿更加明显,慌张的眼神不断窥探着莫言的神色。 感受到慕荞灵的慌乱,莫言半点不见后退,反倒是将语气重重的咬在了最后一句话上。 “若真有人失手碰到这花的土,需得及时就医,否则遇到严重的,会烂手也说不定。” 说到这里,莫言突然压低了眸子,尾调了似乎都带上了一点笑意。 这点腔调在慕荞灵的眼中自然就成为了幸灾乐祸,没有人比她更加清楚,御赐的花摔碎的罪魁祸首到底是谁。 彼时,坐在桌案后的慕荞汐听后,细细将话中的关键点都咀嚼了一番。 这说法听起来离奇,但看到莫言满怀淡然的神情,慕荞汐又打消了心中的疑惑。 莫言应该不会信口胡诌才是。 “郡主殿下,这奴才虽然见识浅薄,但在您面前,想必是不会瞎说。”慕荞汐酝酿片刻,为莫言做出了担保。 “既然不过片刻,我们便等上一等,分晓即可能见。”楚长乐附手,示意身边的婢女去抢救那摔在地上的花朵。 而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到了这一前一后两个侍女的身上。 不少小姐也是相互私语。 “若真要抓个现行,想必是要被重罚的。” “对啊,方才没有承认,这不是在挑衅长乐郡主吗。” “你们小声些,且看看到底是谁这么胆大包天。” 在楚长乐身边的婢女咳嗽提醒之下,交头接耳的小姐们纷纷住嘴,装作若无其事的偷看那两个婢女的手。 慕荞灵感受着众人刀子一般的目光,心中烦闷不已。 她好歹也是生在大家,莫言所说的,却是半点都没有听到过,分明就是无稽之谈! 慕荞灵心中不屑,莫言?不过就是帮着慕荞汐消遣自己的一条走狗罢了! 正鄙夷之际,慕荞灵却觉得自己的手背隐约有些痒酥酥的,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心中升起。 可那痒意逐渐演变成钻心的滋味,她悄悄的将手藏在袖子底下,挠了几把。 慕荞灵心中越来越慌张,因为那痒入骨髓的感觉,并没有随着她抓挠的动作而减少半分,相反的,她渐渐都觉得皮肉有些发麻了,才低头去悄悄看了一眼。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险些吓得叫出声来,她的手背通红一片。 她满脑子都是莫言刚才所说的话,哪里还有精神去分别这手背上的到底是不是疹子。 慕荞灵慌忙的将手背遮掩了起来。 可就这么一个小动作,别人没看见,但站在慕荞灵前面的侍女却一直都死死地盯着。 慕荞灵是慕侯府的二小姐,就算真的是慕荞灵推翻了花盆,也不会伤了性命,但是她们不一样,原本就身份低贱,于她而言,这就是生死之间的挣扎。 那侍女看到慕荞灵将自己的手藏在衣袖下面,当即便大喊起来。 “你们快看啊!她的手背红了!”侍女当即便大喊,也顾不上什么礼仪,指着身边的慕荞灵,目光格外凶狠。 慕荞灵百口莫辩,楚长乐身边的侍女心领神会,走到她面前,强制性的将她的手直接拽出来,露到众人面前。 那手背上鲜红一片,许多地方已经是被挠得出了血。 霎时间,席上惊起一片哗然。 楚长乐重重舒了一口气,她不是没有看出慕荞灵的身份,只是事已至此,慕荞汐一直不开口,她也就只好装痴作聋,将麻烦都推给别人做去。 她抬眼看向慕荞灵,语气缓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欺骗之罪,毁坏之罪,压在慕荞灵身上,叫她喘不过气来。 前一个婢女的主子见此事已有定夺,也才敢大着胆子站起身,替自己的人说话,“郡主,这灵儿姑娘也是慕侯府的人,慕大小姐和那位叫做莫言的奴才,也是慕侯府的人,刚才两人的德行我们都有目共睹,想必是不会出口浑话的。” 这话说出来,慕荞灵才是真的慌张了。 慕荞汐这是压根就没有打算替她解围啊! 她急得快要哭出来,那侍女也趁热打铁的向楚长乐叩首。 “郡主殿下,奴婢愿意用性命担保,绝对不曾毁坏御赐的花朵,这件事必定是她做的!” 事态有了定局,这侍女才敢用性命担保,这般装腔作势的样子,慕荞灵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我没做过的事,我是不会承认的!”慕荞灵不知该如何辩解,梗着脖子,只说出这么一句话。 众人似乎都在等着慕荞汐的看法。 慕荞汐却只是淡淡的一笑,对慕荞灵说,“事已至此,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呢。” 慕荞汐的话,乍一听,似乎还是在替慕荞灵开脱,但是听到后面,慕荞灵便觉得不对劲。 “事情既已发生,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恕臣女说句大不敬的话,皇后娘娘仁爱慧下,想必也是小惩大诫,不会害了一条性命的。” 分明是求情的话,慕荞灵却就是想不起来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直到慕荞汐含着笑意的眼神和她对视上。 “你若是有什么难处,就好好的跟郡主说了,郡主是宽宏大量的人,想必不会严惩你的。” 慕荞灵心中咯噔一下,这个慕荞汐竟然是在不知不觉当中,将错误都揽到了她身上?! 第48章 露馅 慕荞灵快要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只是在这种极致愤怒之下,她反倒是冷静下来。 众目睽睽之下,原本满脸愤懑的慕荞灵面色一改,竟然是满脸凄楚悲伤的架势。 她挪着步子走到慕荞汐的桌案前面,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她不知道她意欲何为的时候。 莫言伸出一只手挡在了慕荞灵的面前。 “大小姐若是没有传唤你,你还是待在原地的好。” 慕荞灵脸上神情一滞,却丝毫不影响她虚情假意的做戏。 “我到底是有什么地方做的大小姐不满意了,竟然让您这般的费尽心机折磨我。” 听到这话,慕荞汐嗤笑出声,还以为是有什么惊天地的行径,不过如此。 “我方才不是说了吗,做错事就要认,郡主宽宏大量,想必是会饶恕你的。” 谁承想,慕荞灵尖声打断了慕荞汐不急不缓的话语,“我有什么错好认的!这分明就是陷害!” 慕荞灵这般“惨烈”的样子,哪里还有人想要和她正面撞枪口。 她指着慕荞汐,又指向莫言,才梨花带雨的说,“否则,怎么会这般巧,你们主仆二人,一个让侍女来传花,一个却恰到好处的知道花上有让人起疹子的药粉!” 曲嬷嬷见到慕荞灵快要兜不住底,原本想要见机上前将慕荞灵给拉下来。 慕荞灵却已经是强弩之末,她抹着眼泪,分外委屈的看着莫言。 “还有你,你这个贱奴也是她的人!” 莫言似乎是想要开口说什么,却被慕荞汐拦住。 看样子,是要见识见识慕荞灵还有什么新的花招。 慕荞灵擦拭了一下泪水,手背上的血迹也因此沾染到了脸颊上,看起来好不可怜。 “若是不喜欢我,我自然是会离得远远的,大小姐何必苦苦相逼,不肯放过?” 这时候,刚才和慕荞灵一起被怀疑的侍女有些慌张的看了一眼主子,那家小姐将信将疑的开口。 “慕大小姐是慕侯府的嫡出小姐,陷害你一个小婢女有什么好处?” 慕荞灵见到机会来了,当即便说:“我并非是慕侯府的婢女,而是慕大小姐的妹妹,慕侯府的二小姐,慕荞灵!” 如今的慕侯府主母是慕荞灵的生身母亲,这样一来,明面上是慕荞汐的身份更加尊贵,但是实际上手握实权的,始终都是苏氏与慕荞灵。 一时间,那小姐也不知道该帮谁说话才好。 慕荞灵见状,便趁这机会继续说:“这一次百花宴并非我的本意,是母亲担心此行重要,担心旁人伺候不好姐姐,才让我前来,不曾想叫姐姐误会了什么,这般折辱我!” 误会了什么? 难道慕荞灵蓄意要抢风头的事,也是她误会了不成? 慕荞汐好笑的摇摇头,仍旧是一副好整以暇看戏的架势。 既然有了苏氏这样的靠山,那小姐的脸色有了些微妙的变化,与身边的旁人低声交流了几句,却不偏不倚的落到了慕荞汐的耳中。 “你说这慕荞汐,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想必今日之前的种种,都是装出来的?” “那可如何是好?我还帮了慕荞汐说话,不知道会不会连累到我啊!” “这慕荞汐原本就是骄奢跋扈之人,有什么道理可讲的……” 莫言听闻这话,不动声色地窥探慕荞汐的神情,想看她到底有何举动。 这两个小姐说的不错,现在自然是没有什么道理可讲的。 她悠闲的用指节敲击桌面,十分配合的装作满脸的诧异。 “既然大家都是姐妹,你怎的还有这么多的心眼?” 话语间,她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到桌上,所有人紧绷的弦都被这一声响动给扯了回来。 “平日里你跟我姐姐妹妹的叫着,我倒是以为你对我有几分真心,不曾想丢人丢到外面来了?” “既然是母亲让你跟着出来伺候我,伺候得好也就罢了,几次三番出状况叫别人看了慕侯府的笑话,你敢说不是你的杰作?” 慕荞汐这话虽然说的不留情面,但慕荞灵的频频出错也是落在众人眼中的。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在座的人对慕荞汐的了解大多都是停留在传言当中,但今日种种,却是她们亲眼所见。 果然,慕荞汐话音落下不久,便有一个小姐起身。 “郡主殿下,不管这婢女究竟身份如何,与慕大小姐有怎样的恩怨,该就事论事,我等又怎能去置喙慕侯府的家事呢?” 这小姐的话算是给了楚长乐一个提醒,她掀起眼眸,似乎是看够了这场闹剧。 “是啊,今日种种也不过就是你们慕侯府的家事,毕竟这皇后娘娘御赐的花还是你打碎的,慕二小姐,皇后娘娘不追究也就罢了,若是追究,你可自己想好了该如何交代?” 慕荞灵怎么都没有想到,慕荞汐三言两语,竟然就让之前对她心生厌恶的人马上倒戈! 不等慕荞灵继续狡辩,楚长乐已然是心生不快,摆摆手说:“我记得,百花宴的名单上并没有邀请过慕二小姐,之前没有邀请,往后也不会邀请,郡王府,不欢迎你。” 楚长乐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性子,既然已经是这般直白的说出不欢迎,显然就是没打算过和慕荞汐再有任何的来往。 偏偏现下的局势已经被慕荞汐扭转,是自己不占理。 慕荞灵心中焦急万分,一时间不知道是请罪的好,还是和慕荞汐争辩的好。 莫言静静的站在一边,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慕荞汐手段利落,他心中不但没有波澜,竟还出奇的欣赏她这样的雷厉。 慕荞灵请罪不成,转眼想要和慕荞汐争辩,却看到莫言为慕荞汐面前的酒杯添满,两人并未言语,只是动作交互之间,却让人看出无限的默契。 慕荞灵分明看清了,那贱人的脸上,竟然是一抹冷笑! 今日的种种,说什么都和她脱不了干系! “慕荞汐,你故意的!?” 第49章 折辱 慕荞汐眸子里倒映着的便是自己慌张的神情,慕荞灵见此,心中后悔却已经来不及。 那双可恨的眼睛里竟然带着笑意,慕荞灵知道,自己根本不该质问的,答案已经写在她脸上了。 慕荞汐抬手示意莫言不必阻拦慕荞灵,看她脸上恍然大悟的神情,既然想明白来龙去脉,不敢继续造次。 “妹妹说话可要当心啊,这是在郡王府,郡主面前,你的一言一行,便就是慕侯府的一言一行。” 慕荞汐故作矜持,说话之间不自觉的都有一股茶味。 慕荞灵气得心中发狂,这个贱人,将自己害成这样,现在还敢说她辱没了慕侯府的名声吗? 慕荞灵紧紧的攥住拳头,想要再说点什么,却都化作碎音从嘴里溢出来。 后者只是气定神闲的理了理鬓角的发丝,才笑着说。 “虽说我是个愚钝的姐姐,但你也不可在外面这般的言行无状,妹妹今日这般气恼,是在怪姐姐不成?”慕荞汐说着,疑惑的眼神还落到了莫言身上。 莫言至始至终都是淡漠的垂着眼睛,除了护在慕荞汐身边之外,仿佛一切的闹剧都与他无关。 “我知道了,妹妹一定是在怪我,没将事情说清楚,妹妹千金之躯,扮做丫鬟也实在是委屈,母亲不知道心疼你,姐姐心疼你。” 慕荞汐的每一句话,都像是钝刀子一般割在慕荞灵的心尖的痛处上。 她目眦欲裂,后牙都快要咬碎了,生生是不敢在楚长乐面前和慕荞汐争执起来。 慕荞汐顺势而为,倒满一杯酒,站起身敬向楚长乐。 “今日之事,是臣女之过,还请郡主殿下海涵。” 慕荞汐的求情,对于事态来说无异于火上浇油。 “这个慕二小姐,乔装打扮到百花宴上就算了,方才说的这么好听,自己不也是将身份抖落出来了吗?” 说话的是骁骑营将军的嫡女,生性傲慢,自然是看不惯慕荞灵这样说一套做一套的性子。 “就是,郡主今日好好的百花宴,都被这个慕二小姐给毁了,都说家丑不可外扬,这慕二小姐和慕大小姐分明都是慕侯府出来的,怎么就这般天差地别?” 这话便是刚才那婢女的主子所说的,今日这么一前一后的看下来,她自然是知道楚长乐偏向于慕荞汐,厌恶慕荞灵。 这样拍马屁的机会,断然不能放过。 见风使舵的,断章取义的,众人小声的谈论不断的凌迟着慕荞灵的那点羞耻心。 楚长乐站起身,回敬了慕荞汐一杯酒,放下的时候,言有所指。 “郡王府永远都是欢迎慕大小姐的,只是慕大小姐今日识人不清,我不和你多计较,望你下次来的时候,不要什么阿猫阿狗都往我这郡王府带。”楚长乐说完,看了慕荞灵一眼,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她仰起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话说的,算是楚长乐对慕荞汐有了极高的期待。 甚至这次的百花宴没结束,就已经开始寻思着下一次的见面了。 慕荞灵仍旧是像一个奴婢一般站在桌案前面,除了被羞辱的愤怒,她已经嫉妒的要发疯。 凭什么?自己都已经这样做小伏低了,还没得到母亲所说的好处? 凭什么,楚长乐竟然会对这个贱人另眼相待! 妒火在心中燃烧,慕荞灵的指甲断在掌心,配上她鲜红一片的手背,殷红的血顺着掌心滴落,若是仔细去看,便觉得格外骇人。 楚长乐说这话的时候已然是有几分隐晦的意味。 却不想到,之前一直都不做声的慕荞汐突然笑着回应,“郡主,您这样说,臣女实在是惶恐,妹妹与我虽非一母同胞,却也是骨肉至亲,臣女相信,她断然不会是那种人的。” 慕荞汐不说还好,她这一说,这下所有人都知道长乐郡主口中的“阿猫阿狗”是何人。 慕荞灵脸面丢尽时,她又不痛不痒的进一步说,“妹妹是慕侯府的女儿,慕侯府自然是不会失了这份礼数的,御赐的花也好,今日的闹剧也好,待臣女回去,都会差人前来给郡主一个交代。” 慕荞汐这番话,看似求情,实为请罪,请的还是慕荞灵毁坏了御赐花朵的罪过。 论高论低,慕荞汐的嫡长女身份在众人面前也要更坐得住一些,再加上两个人都是慕侯府的女儿,长姐如母,任谁说慕荞灵有罪都没有慕荞汐说来的有力。 慕荞灵颜面尽失,只恨不得找一个地缝直接钻进去。 面对慕荞汐的以退为进,楚长乐沉吟片刻,才笑着说,“罢了罢了,这闹剧虽说是源于慕侯府,但今日的头筹也算是慕侯府的下人最为出类拔萃,算功过相抵,我也不会怪罪什么。” 说着,楚长乐还对身后的婢女眼神示意,婢女赶紧去将托盘端上来。 那盘中放着的,正是百花宴的头彩。 “赏给慕侯府的小姐,也算是合情合理。”楚长乐说着,只是眼神赞赏地看向莫言。 显然,这不是卖给慕荞汐一个面子,更是楚长乐对莫言的赞赏。 百花宴在众人的恭维中落下帷幕。 临近回府之际,曲嬷嬷焦头烂额的看着已经整顿好的马车。 慕荞灵还在角门边上赌气一般的站着,说什么都不愿意如来时一般扮做婢女走回去。 曲嬷嬷苦口婆心的拽住慕荞灵的衣袖。 “二小姐,咱们今日的事还要担心大小姐会不会回去告状呢,您若是还这般,得罪了大小姐,她回去添油加醋的跟主母和侯爷说了,您可怎么办啊。” 慕荞灵纵使千百个不情愿,总算是顺着曲嬷嬷的台阶下来,跟到马车旁边。 刚到慕侯府门口,慕荞汐舒展了一下筋骨,正打算回屋躺会的时候。 身后的慕荞灵高声叫住她。 “姐姐,平日里我对姐姐也是问心无愧的,你为何要这般的折辱我!”慕荞灵说着,泪珠子跟不要钱一般往下落。 这时候,迎接二人回府的苏氏,正好走了过来。 第50章 耳光 苏氏在不远处隐约看到,担忧是否又出了什么幺蛾子,加快脚步要走上前来。 慕荞汐原本是打算三言两语就将慕荞灵打发走的,但看到苏氏脸上的慌张,还有快步时摇曳的满头珠翠,便知慕荞灵是看到苏氏才会有这么一出,想在侯府里卖惨挽回自己的颜面。 慕荞汐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走到慕荞灵面前,伸出手落到她发髻上。 慕荞灵原本以为是慕荞汐要和自己动手,下意识的躲闪了一下,却没有想到,慕荞汐的手是将她发髻上的花叶摘下。 “妹妹实在是误会了,你在百花宴上频频出丑,我是你的长姐,就算是抛开侯府的荣光不说,你这样做,实在是叫我憋屈。” 慕荞汐说着,面上的神情便成了恨铁不成钢的气恼。 慕荞灵一时语塞,慕荞汐便乘胜追击。 “你在长乐郡主面前丢人现眼的事,我们暂且不追究,后来你为何又摔碎了御赐的花朵不承认呢?” 慕荞汐轻描淡写几句话,却都将她的言行钉在耻辱柱上。 慕荞灵见到已经走近的苏氏,便知道若再这样下去,本就偏心慕荞汐的母亲肯定会变本加厉。 慕荞灵自作聪明,连连后退两步,大声说起来。 “我在郡主府的时候就说过,我两次丢丑,分明都是你设计陷害,你之前不承认,无非就是知道我软弱可欺,但是你怎么能……” “啪!” 慕荞灵的话还没有说完。 苏氏的一个耳光就这样清脆利落的落在了脸上。 她不需要知道今日的来龙去脉,当她知道是慕荞灵在郡主府切切实实的丢人之后,愤怒就已经冲昏了头脑。 这个没用的丫头,让她做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几次三番说了要夹着尾巴做人,却都没有放在心上,这下好了,楚长乐这条路算是彻底断了! 听慕荞汐的意思,慕荞灵好像还毁坏了御赐的东西? 苏氏心中着急,可不要让这蠢货拖累了自己才好! 她丝毫不后悔自己对慕荞灵的动手,反倒是更加言辞凌冽。 “你这个死丫头,我让你和汐儿一起前往,是为了让你照顾长姐,你可倒好,是谁让你抢风头的?”苏氏说着,就抬手作势还要给慕荞灵点教训。 慕荞灵连连后退,才躲过苏氏的打骂。 慕荞汐始终都是站在一边,反正这对母女也是在做戏给自己看,她就看看能到什么程度好了。 见到慕荞汐始终都没说话,苏氏厚着脸皮就将话题扯回来。 “你这般开罪长乐郡主,还得罪皇上,你一条贱命不要紧,倒是你的自作主张害了整个慕侯府,若是你父亲和你姐姐有什么不妥当,我饶不了你!” 言下之意,苏氏就是将自己和这件事之间的关系摘得一干二净,生怕慕荞灵若是遭到了什么惩罚就会怪罪到自己身上。 她拽住慕荞灵的手直接将她甩到慕荞汐面前。 “还不给你姐姐道歉?我担心你姐姐在外面受委屈,才特地叫你跟去,你可倒好,还叫你姐姐替你担心。” 慕荞灵的脸颊上还是火辣辣的疼痛,似乎在提醒她这一切都不是梦。 她难以置信的望着苏氏,却听到慕荞汐啧啧几声之后说起。 “母亲的用心良苦,女儿都清楚,但今日郡主似乎对妹妹有误会,勒令日后都不让妹妹进入郡主府半步了。”说着,慕荞汐脸上还装作一副特别担心慕荞灵遭遇的架势。 苏氏听完之后,心中‘咯噔’一下,被长乐郡主不喜是小事,但楚长乐不喜欢慕荞灵却喜欢慕荞汐,却叫苏氏格外的心中不快。 她仍旧厌恶的看向慕荞灵:“还在这里愣着做什么,还嫌今天自己不够丢人吗?滚回你自己的屋里面去反省反省,若没有想明白,就不用出来见我了!” 慕荞灵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被苏氏这般的冷漠给击碎了,苏氏身边的嬷嬷见状,忙上前搀扶着慕荞灵,小声的在她耳边提点。 “主母都这般说了,二小姐还是先回房中,等到主母消气了些,您再找主母好好说说。” 慕荞灵现在身上已然是半分力气都没有,像是被嬷嬷拖着一般,摇摇晃晃的回到自己屋子里。 见到慕荞灵走了,苏氏脸上才换成了慈母的微笑。 “汐儿啊,你妹妹不懂事,你这个做姐姐的,是要多多的提携她才好的啊。” 苏氏话里有话,落在慕荞汐的耳朵里面,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 “母亲这是说的什么话?灵儿是我的妹妹,我自然是什么都盼着灵儿好的。”慕荞汐不急不忙的和苏氏打太极,显然是一副牛皮糖的架势。 苏氏索性直接握住慕荞汐的手,语调轻微。 “你妹妹虽说年纪小,但好在什么都会听我的,只要你妹妹好了,以后断然也会好好的帮衬你,你们互相扶持,才能都有个好前程不是?”苏氏话说的尽善尽美,毫不嘴软的开始画饼。 听到这里,慕荞汐才微微挑眉,装出一副恍然大悟对苏氏的照拂颇为感动的样子。 “母亲说的有理,汐儿也想跟妹妹一同好起来,这样才能多多光耀门楣呢。”说着,她微微抬手,一边的被看赶紧上前搀住慕荞汐。 她顺势打了个哈欠,对苏氏含糊的行礼说:“母亲的叮嘱,汐儿都已记在心上了,只是从百花宴上回来,实在疲惫,请母亲恕罪,汐儿就不和您多说了。” 苏氏也不好多说,点点头让她先回去了。 庭院里只剩下苏氏和下人们,她突然觉得心里面像是被某种不知名的情愫堵住了。 她怅然若失,送慕荞灵的嬷嬷折返回来,看到苏氏这般惶惶的模样,担忧的上前。 “夫人,老奴已经将二小姐送回房间了。” 苏氏低迷的嗯了一声之后,低头看着自己还在发麻的手心,从小到大,自己都没有这样打过慕荞灵。 她像是呢喃一般,询问身边的嬷嬷。 “灵儿是会怨我的?” 第51章 赏赐 那嬷嬷见到苏氏脸上这般怅然的神情,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宽慰,只是上前去搀扶住苏氏,往回走,以免被其他下人看出来什么端倪。 “主母就宽心,二小姐聪慧过人,定然是能明白主母您的苦心的。” 慕荞灵虽然聪慧,但更是眼高于顶,如今被当着慕荞汐的面受到苏氏这样的责罚,想必心里的疙瘩是没有这么容易解开的。 苏氏听到嬷嬷宽慰的话语,心中不自觉的就松了一下,口中念念呢喃。 “不会记恨就好。” 但想到自己刚才对慕荞灵下的重手,苏氏自己也不愿意相信所谓的不会记恨,她反握住嬷嬷的手,眼神格外慌张。 “但……但这孩子一向都是个心眼细的,不如你去库房里准备一些她喜欢的,随我去看看她。” 嬷嬷应承下来,准备抽身前往库房的时候,又被苏氏叫住。 “不妥不妥,你也给大小姐准备一份送过去,可别叫落了旁人的口舌。” 苏氏拎清了孰轻孰重,毕竟今天刚责备了慕荞灵,如若马上就去宽慰的话,难免会被人说成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但要她就这么丢下慕荞灵不管,她也做不到。 只好一视同仁的将两个孩子都赏赐一番,总好过左右为难的好。 嬷嬷看出苏氏的纠结,答应下来之后满脸笑意。 “主母果然是菩萨心肠,两个小姐必定都会对您感恩戴德的,主母操持家中上下,确实最合适不过。”嬷嬷知道苏氏现在内心的不满,这般奉承追捧的话说出来,明显宽慰了苏氏。 彼时,慕荞汐这边,刚刚走到院子里,被看伺候她将身上厚重的华服外披褪下来。 华贵的衣裳下,是一袭素雅的淡裙,站在庭前花树之下,满是清贵的姿态。 莫言远远地站在院门口,似乎在考虑是跟进去伺候,还是回柴房去。 下人将慕荞汐在郡主府得到的彩头端上来。 她落座在花树下的藤椅上,伸手捻起一颗黑珍珠。 这黑珍珠来自南阳深海,圆润硕大,是不可多得的珍贵之物,放在夜明珠边上,更显得华光璀璨,更胜过那幽幽的微光。 被看端来一个锦盒,打算将四颗珠子收捡起来。 慕荞汐将它们分装到盒子里,却叫住准备走进屋内的被看。 “慢着,你分出一对来,赏他。”说着,慕荞汐的眼神便落到站在院门口的莫言身上。 莫言满眼震惊,被看也是讶然得说不出话。 慕荞汐索性自己站起身,将被看手中的锦盒拿来,走到院门口,递给了莫言。 “这样的好东西,你恐怕从来没有见过?拿着,免得旁人说我小气,不肯善待为我卖命出力的下人。” 见到莫言迟迟没有伸手,慕荞汐直接将东西塞到他的怀里,语气平平的说完。 莫言震惊不已,呆呆的抱着手中的锦盒,这样的感觉,还从未有过。 但也只是这么一瞬,慕荞汐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取笑,莫言竟然就归置好两个锦盒,恭敬谦卑的对慕荞汐行礼。 “大小姐恩德,愧不敢受。”莫言的语气也很静,似乎没有什么事能激起他心中的涟漪。 嘴上说着不敢承受,毕恭毕敬的奴才样子,落在慕荞汐眼中,却格外担忧。 如若不是早就知道这本书的来龙去脉,她说什么也想不到,这条潜龙,竟然还会有这般时候? 她看不透莫言漆黑的眸子底下到底暗藏这什么,可直觉告诉她,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慕荞汐想亲自上前将莫言搀扶起来,但莫言却已经自己站起来。 那双眼睛,吊梢含笑,似乎能影响人的神智,此刻便定定的落在慕荞汐的身上,似乎是要将那衣裙上的浅色花朵看得燃烧起来。 慕荞汐嗅到了若有若无的危险,拢了拢衣裙,转身慢步往院内走,莫言也恭敬的跟上前。 “花的事,是你胡诌的。”慕荞汐在回府的路上,便想明白了,怎么可能有人在名贵的花朵上面下药?若是害了主子们,那便是滔天的大罪。 莫言微微笑了一下,细碎的笑声传到慕荞汐的耳朵里。 “小姐聪慧,那药粉是我在无人注意的时候下的。”不管方法是不是有些卑鄙,但好歹是让慕荞灵露出了马脚。 莫言既然都这么说的,那就是一开始就已经打定主意是要将摔碎御赐的花的罪名安到慕荞灵的身上,不管真凶究竟是不是她。 想到慕荞灵这个白莲花总算吃了点苦头,慕荞汐忍不住想叫好。 但是看到莫言脸上气定神闲的神情的时候,慕荞汐就将到了嘴边的夸赞咽了下去。 “不过就是些歪门邪道的东西,也值得你在这里跟我炫耀?” 莫言的招数虽说有些卑劣,但想到原本书中的莫言就是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慕荞汐总觉得,这话说出来,对莫言的杀伤力并不是很大。 果然,莫言听到这话的时候,只是笑笑低着头:“大小姐说的是。” “滚回你的柴房去,别在我这里碍眼。”慕荞汐一甩衣袖,重新坐在藤椅上闭目养神。 莫言脸上没有半分不快,抱着锦盒,还对慕荞汐恭敬的行礼之后,转身离开院子。 一边的被看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她怎么觉得……大小姐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呢? 这莫言还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真是稀奇了。 与此同时,在慕荞灵坐在亭子里,痒痒粉让她的手臂已经血肉模糊,但是那钻心剜骨的痒始终都没办法消散。 慕荞灵满头大汗,心烦意乱,不断的抓挠着被纱布格挡住的伤口。 胭脂在一边焦头烂额,又从药房里取来一些止痒的药膏。 “小姐,让奴婢为您上药。” 慕荞灵不耐烦的将手上的纱布直接掀开,血肉模糊的伤口让胭脂心惊肉跳。 她小心翼翼的上手,没成想让慕荞灵的伤口更加瘙痒。 “混账东西,你是做什么吃的!”慕荞灵愤怒的打开胭脂的手,胭脂一个踉跄,摔进了亭外的池塘内。 第52章 落水 慕荞灵原本是想着屋子里不通风,伤口闷着更加难受,才到了院内的小亭子里,不曾想,竟然失手将胭脂推到了池塘。 旁边的婢女见状,赶紧跑着大喊:“不好了,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慕荞灵心中‘咯噔’一下。 之前就因为这个贱奴才,自己被说教了不知道多少次,现在要是再将这件事捅开,母亲和旁人又会觉得是她在虐待下人。 手臂上的瘙痒让她心烦意乱,直接将桌面上的所有东西都掀翻。 “你喊什么喊!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是不是?!还不快闭上你的狗嘴滚出去!” 那下人哪里还敢多说什么?只能是赶紧闭上嘴,跪在地上装聋作哑。 慕荞灵走到亭子边上,此时的胭脂已经在池塘里挣扎的筋疲力尽,连救命都没有办法喊出口。 除了不想被苏氏知道之外,慕荞灵目眦欲裂的看着在池塘里奄奄一息的人。 她心中升出一种可怕的快感,对苏氏,对慕荞汐,对所有人,无法发泄的恨意好像在这一刻得到了纾解。 看到旁人在自己面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像是看见慕荞汐那个贱人在她面前痛苦似的。 她近乎魔怔一般,坐在亭子边上,想要亲眼看着胭脂被淹死,来发泄心头之恨。 恍惚之间,胭脂看到了慕荞灵脸上狰狞的神情,一股绝望涌上心头。 可就在这时候,院门打开。 是来看望慕荞灵的苏氏,苏氏听到池塘当中有扑腾的水声,连忙上前查看。 “这是怎么回事,在吵嚷什么呢?!” 苏氏定睛一看,竟然是一个活人在池塘当中挣扎! “还不快救人啊!”苏氏怔愣一瞬,便大喊起来。 胭脂似乎也是看到生的希望,此刻什么都顾不得,像是要喊破喉咙一般挣扎喊救命。 苏氏身边的下人们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到池塘边上想方设法的救胭脂。 这空档,苏氏惊魂未定的看着还神情惶恐的慕荞灵。 “你为何不让人救她?!” 慕荞灵听到苏氏的质问,脸上的颜色瞬间都掉了好几层,连忙跪在地上慌不择言。 “母亲明鉴,是胭脂刚才自己脚下踩滑了掉下去的,女儿实在是没反应过来,您便进来了。” 慕荞灵如今说谎话都是不打草稿的,苏氏见到她慌慌张张的神情和磕磕巴巴的解释时,便大概知道了事情的一二。 “事已至此,我是让你回到院子里来好好反省,这就是你反省的结果?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苏氏也是气急了,说出来的话多少带上了几分痛心疾首的味道。 看到苏氏这样对自己说话,慕荞灵心中不甘,仍旧是嘴硬的说:“母亲实在是误会了,女儿当真没有。” 苏氏见身边的下人们都是在有意无意的看这边,拽住慕荞灵的胳膊就拽到屋子里。 慕荞灵手上的痒处被苏氏攥住,苏氏听到慕荞灵的痛呼,便赶紧松手。 慕荞灵趁机便说:“母亲,当真是慕荞汐那个贱人污蔑我的,您看,我的手臂就是被她陷害了才变成了这样!” 是慕荞汐害了慕荞灵? 苏氏之前以为是慕荞灵在嘴硬,但是看到那鲜红一片的伤口的时候,心中便半信半疑。 她拉着慕荞灵坐在桌边,将桌上的药膏打开,心疼的亲自为慕荞灵上药。 “灵儿,你可不要胡说,慕荞汐不是一直都对你很好吗?怎么会这样害苦了你呢?” 在苏氏眼中,慕荞汐不过还是那个傻傻的信任她们母女俩的草包罢了,她根本不相信,慕荞汐会有害慕荞灵的胆子。 慕荞灵见到母亲好歹是半信半疑了自己的话,手上的伤口似乎值了起来。 可面对苏氏的追问,她支支吾吾半天,也不知道该从何处开始解释。 慕荞汐虽然一直都对她们表面信任,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慕荞灵就察觉到了,慕荞汐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可她察觉到的时候,苏氏却对慕荞汐仍旧是不在意,但现在,货真价实的伤口已经让慕荞灵付出了代价,苏氏也不得不警觉起来。 苏氏见到慕荞灵吞吞吐吐半天,却没有说出一句有用的话,便知道,自己的女儿变了。 但骨子里,那种胆怯却没有更改,苏氏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火。 “你还不快说,慕荞汐怎么可能会无故害你,还是说,这中间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慕荞灵这下更是不愿意说了,她垂着眼睛,任由自己的伤口被苏氏无意识的攥紧。 苏氏心中着急不已,直接甩开慕荞灵的手,厉声质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还不快说!” 而在这边,被看伺候慕荞汐用了晚膳。 曲嬷嬷安排人将碗盘收拾下去的空隙里,被看悄悄伏在慕荞汐的耳边。 “小姐,太子殿下那边有消息,约定了跟您三日之后见一面。” 慕荞汐沉吟片刻,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被看像个小喇叭一般,将府中的事跟慕荞汐说着听。 “小姐,你都不知道,今天二小姐的院子里可热闹了。” “听说是二小姐想要将被看推到池塘里淹死呢。” 听到胭脂的名字,慕荞汐便是一阵惋惜,但听清楚被看说的话的时候,慕荞汐坐不住了,下意识的站起身惊呼:“什么?!” 面对被看惊讶的眼神,慕荞汐才意识到,自己这样有多崩人设。 她缓缓的重新落座,脸上的惊慌仿佛是幻觉一般。 “不过是一条贱命,算什么?慕荞汐好歹是慕侯府的二小姐,处置一个下人,有何不对的吗?” 被看悻悻的闭上嘴,安静的站在一边,但慕荞汐的心中却是焦急起来。 胭脂这个人还大有用处,若是真的死了,她的计划恐怕也要受波及。 主仆二人都是心事重重,各自怀着心事,却都是三缄其口。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让两人都是一激灵! 第53章 化尸粉 慕荞汐先缓过神来,推了推身边的被看,示意她去开门。 被看回过神,匆匆答应下来,走到门口将门推开。 映入眼帘的是鲜红而血肉模糊的伤口,被看惊得大叫一声,等到看清了来人是慕荞灵,才慌张的低下头。 “二小姐恕罪,是奴婢有眼不识泰山。” 她慌忙的样子让慕荞灵不悦,什么时候,府中的下人都这般惧怕自己了? 慕荞灵心有不甘,但也没忘记前来的正事。 她的手背伤口越来越严重,已经逐渐蔓延到手臂上,指甲缝里全都是抓挠留下的血肉,看着实在触目惊心。 “入夜前来,是找姐姐有些事,也不知道姐姐方不方便……” 慕荞灵茶里茶气,被看心知来者不善,担忧慕荞汐的处境。 慕荞汐却也附和的装作姐妹情深的架势,亲自走上前说,“妹妹既然要来,该提前说一声,我好让被看去准备你喜欢的茶水和点心啊。” 她引着慕荞灵,坐在了桌边。 慕荞灵还没有开口说话,慕荞汐倒像是话匣子打开了一般。 “妹妹今日可是发挥失常了,其实就像是母亲说的,你我两人药互相扶持才好,但你也见到了,我这般的扶持,始终你都……” 慕荞汐的眼神不是鄙夷的,是怜悯的。 这种怜悯的神情让慕荞灵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只能是强颜欢笑的迎合慕荞汐。 “姐姐说的是。” 慕荞灵的目的显然不是跟慕荞汐争论百花宴上的事。 百花宴上的耻辱,慕荞灵知道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她只能是岔开话题,脸上带着勉强的苦笑说:“姐姐,我知道你说的,只是现在,你看我这手臂。” 说着,慕荞灵就将衣袖卷起来,露出伤口给慕荞汐看。 慕荞汐却表现比她还要震惊,大为失色的想要去触碰又不敢触碰的样子。 “妹妹的手怎么会变成这样!” 慕荞灵默不作声,慕荞汐赶紧对身边的被看吩咐。 “还不快去准备一些药膏来,再去叫最好的大夫,妹妹这手臂若是有什么闪失,你叫我如何心安呢?!” 被看愣了半晌赶紧点头,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却被慕荞灵叫住了。 “慢着,其实我来找姐姐,也是想到了法子。” 慕荞汐面上微微惊讶,便催促起来:“妹妹既然有了法子,还不快说,免得叫我着急。” 慕荞灵也不再掩藏,直接说:“姐姐身边的莫言既然知道这毒是怎么到我身上的,想必也会知道该如何解毒才是?” 面对慕荞灵的试探,慕荞汐心领神会,便故作着急的看了一眼被看。 被看点点头:“奴婢这就去找莫言。” 莫言来到慕荞汐的屋内,并不惊讶,仿佛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遭。 刚走进屋内,他脚下便摔碎了一个茶杯。 茶水和瓷片溅在身上,也不见莫言有半分后退的意思。 “莫言,你这个贱奴好大的胆子,郡王府的事,是不是和你有关系,你竟然敢陷害我的妹妹,你有几条命够赔的?!” 被看还从来没见过慕荞汐这样狠厉的时候,当即便吓得瑟瑟发抖起来。 莫言竟默不作声,始终都是低着头没有回应半句话,毕竟是慕荞灵有求于人,挨了再多的骂,最后也绕不开。 慕荞汐没有留意慕荞灵的表情,只顾着呵斥莫言。 “你身份低微,一条贱命也就罢了,我妹妹是何等的金枝玉叶,也岂能让你这样的下人损害半分?!” 慕荞灵在一边神情尴尬,她要说的话都已经被慕荞汐全说完了,她还怎么把此事往莫言身上推? 这个道理慕荞灵明白,莫言当然心中也清楚。 头一次承受旁人的谩骂,还这般心情悠闲,莫言敷衍一般的低着头,淡淡的吐出一句:“奴才不敢。” 慕荞汐正准备再训斥的时候,慕荞灵却已经听不下去了。 她强撑着脸上的笑容,按住慕荞汐的手以示安抚。 “姐姐就莫要和下人们生气了,原本也是我大意,不能怪罪下人们不当心。” 慕荞灵只觉得自己要是继续再这样等下去,这条胳膊恐怕都要废了。 慕荞汐似乎觉得还不够为自己的好妹妹解气,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慕荞灵牢牢的将她的手按住。 “姐姐,就不要再苛责下人了,你看我这手上的伤……”慕荞灵忍不住提醒慕荞汐正事。 慕荞汐赶忙装作刚想起来一般,拍拍额头,才冷哼一声对莫言阴阳怪气,“你这样好的本事,在我身边实在是委屈你了,既然厉害得什么都知道,还不赶紧给二小姐治伤?” 治伤? 莫言有些不解。 慕荞汐明知道是自己胡诌的,却还要自己帮忙治伤,疑惑的眼神看慕荞汐。 后者却神态自若的说,“要是一直都让妹妹的手这样痒下去,可如何是好?你还不赶紧想个法子?” 听到这里,莫言算是明白了,只要让慕荞灵的手不痒就好? 他从布兜里摸出一包药粉,放到桌上,恭敬的退后几步说:“二小姐可用这个药粉试一试,从前留下的,不知道药效如何。” 慕荞灵赶紧迫不及待的将药粉拆开,撒到自己的伤口上。 不过一会儿,果然就再也没有了瘙痒的感觉,慕荞灵喜出望外。 慕荞汐和莫言淡漠的眼神对视上,心知这肯定是某种麻痹的感官的药粉。 她不再瘙痒也不过是表面现象。 慕荞灵见既然目的已达成,也没必要再在这里虚与委蛇,便对莫言要求:“你再给我些药粉,我就不再叨扰姐姐了,时辰不早,我也该回去了。” 她是半分都不愿意在这里多留。 莫言从布兜里又拿出几包雷同的药粉放到桌上,语气意有所指。 “二小姐,物极必反呐。” 慕荞灵哪里会搭理莫言这似是而非的话,兴高采烈的便离开慕荞汐的房间。 房内只剩下这两人,慕荞汐啧啧两声,“你还真是尽心啊。” 莫言垂着眸子,语气平淡,“不过是几包化尸粉,不算尽心。” 第54章 郡主造访 慕荞汐错愕,赶紧把方才慕荞灵用过的药粉丢远了。 “你怎会有这样的东西?!” 慕荞汐的惊讶在莫言的意料之外,这样的东西?难道慕荞汐不应该比他更了解吗。 莫言想到慕荞汐的变化,心中也觉得合理,便轻轻的舒口气之后,随便找了个借口推诿。 “不过就是场因祸得福罢了,有这样的东西也算不得什么好事。” 慕荞汐听出来莫言的话里别有以为,有些奇怪的歪着头,“因祸得福?” 她显然对莫言的许多事都感兴趣。 莫言知道,这不算是一件好事,便轻轻咳嗽了两声。 “也不全是,此事较为复杂,以后有机会再与大小姐说。”莫言轻松的就岔开了话题。 见到慕荞汐似乎还想要追问,莫言才继续说,“这药粉便如同名字这般,还有别的作用在其中,二小姐用过,也不过是饮鸩止渴罢了,大小姐就等着看。” 慕荞汐果然被莫言的话转移了注意力,心中不自觉的窃喜,也该让慕荞灵这躲白莲花多吃点苦头了。 虽然心中高兴,但面上,慕荞汐冷冷的瞥了莫言一眼。 “不过就是些不入流的微末功夫,用出来你不嫌丢人也就罢了,竟还沾沾自喜的。” 莫言料到自己是要被慕荞汐横竖嫌弃一番,并未多言,只是温驯的退到一旁,并未离开。 “怎么?你还在这里杵着?匆匆叫你过来,吃过晚膳了吗?若是不曾吃过,就去小厨房把剩饭剩菜打扫了。” 慕荞汐嘴上说的狠话,心底到底还是担心莫言没吃东西,刚开始恢复的身体受不住。 莫言知道,这是慕荞汐又在照顾自己。 他久久的看了慕荞汐一眼,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到了嘴边又说不出来,只是低下头低低说了句:“我先出去了。” 莫言关上门之后,慕荞汐控制不住的大喘气,实在是太吓人了。 被看见状,上前将桌面上的凌乱打扫了一番,又给慕荞汐倒了一杯茶水。 “小姐,你怎么了?”被看很少见到慕荞汐这样慌张的神情,连刚才的害怕都忘记了。 慕荞汐微微挑眉,难道自己的表现都已经这么明显了吗? “不碍事,就是有些奇怪,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呢?” 慕荞汐说这话的时候,被看撇撇嘴:“我也觉得奇怪,小姐的变化才最大呢。” 被看虽然不知道小姐说的是谁,但这番话最合适的,用在他们家小姐身上最是合适。 慕荞汐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念念有词的说:“莫言这个人,之前心思这么深重,现在在我面前怎么这般的温驯,都不和我吵嘴了?还这般的放下警惕,你说他难不成是换了个人?” 之前的莫言,城府诡计,机关算尽,哪一样不是她躲开避开才没有吃亏的,只是现在…… 这样让他更心慌。 被看不解的凑上前,替慕荞汐微凉的茶水换上新的。 “小姐,您这是在担心什么呢?” 想什么? 想莫言怎么和书中的那个人设这般的大相径庭。 原本应该狠厉无情,除了自己谁都不会相信的人,怎么会在自己面前露出温软的一面? 慕荞汐差点就一个嘴漏将这番话都说出来,被看擦拭桌子时摇晃的烛光让她回神。 还是头一次,慕荞汐毫无缘由的就发了脾气。 “你问什么问!当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主子的事情你也敢随意置喙,还不快下去,仔细你的皮!” 被看原本还有些疑惑,却突然都被慕荞汐的斥责给冲淡了。 刚才慕荞汐对莫言的时候,带给被看的恐惧在这个时候顿时都蔓延上来。 她脚底抹油一般赶紧跑到了门口。 刚到,又折返回来,像是害怕受罚又不得不回来一般,将最后一点热茶也倒在慕荞汐的茶杯里。 慕荞汐见到她这个小模小样的架势,心中的火气消了一半。 第二天,慕荞汐还在床上半睡半醒的时候,便被被看焦急的声音给催起来。 “小姐,小姐,快起来,有大事!” 慕荞汐模模糊糊的睁开眼,打了个哈欠有些不耐烦的询问。 “什么事?” “长乐郡主亲自来咱们侯府了!” 慕圳疼爱女儿,知道长乐郡主来慕侯府也有和慕荞汐投机的关系之后,便更加得意。 “郡主,小女实在是不懂事,让你见笑了。” 楚长乐坐在一边的客座上,爽朗一笑。 “不碍事,慕侯说起来,也算是我的长辈了,我不请自来,是我的不对才是。” 话音刚落下,慕荞汐便笑吟吟的从外面走进来。 “郡主不地道啊,来了都不告诉我一声,好叫我提前装装勤俭啊。” 慕圳原本想要提醒慕荞汐不该这般无礼,但楚长乐也是随性惯了的性子,也迎上前说。 “不打你个措手不及,还不知道你这般惫懒,若不是今日在侯爷面前,定然要罚你吃酒的。” 说说笑笑之间,气氛格外融洽。 慕圳见到时辰差不多了,便对身边的李管家吩咐。 “去传膳,烧几道郡主喜欢的菜色。” 楚长乐却之不恭,心中是对着父女俩好感倍增。 餐桌上,苏氏姗姗来迟,满怀歉意的敬了楚长乐一杯酒,才算是草草了事。 慕圳扫视了一圈座位,有些不满的皱眉,“灵儿呢?郡主都来了,怎么还不见她?” 苏氏有些躲闪的说:“灵儿……灵儿应该快来了。” 说着,苏氏身边的嬷嬷便到她耳边窃窃私语了几句。 苏氏强颜欢笑的说:“灵儿来了。” 慕荞灵从门外走进来的时候,慕圳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却说不上来又是为什么。 等到慕荞灵落座,众人便闻到一股难以言说的恶臭。 那味道好像是腐败的动物,熏人的难以忍受。 楚长乐沉色不语,倒是慕荞汐,毫不避讳的开口。 “什么东西这么臭,吃饭呢,这是要让我们把隔夜饭都吐出来吗?” 第55章 大反派的野心呢 这话说的直白,叫慕荞灵分外尴尬。 苏氏见状,只好赶紧打圆场,“想必是将才灵儿想亲自下厨,沾染了些气味,过会儿就消散了。” 慕荞灵不是不介意自己身上的气味,如果她自己能闻到的话,想必说什么都不会过来。 但她用了太多药物,就算是将鼻子凑近衣料,都闻不到半点气味,嗅觉已经被完全麻痹。 慕荞汐想着莫言的话,小心的打量着慕荞灵的举动。 慕荞灵平日里是不怎么吃辣菜的,但在饭桌上,慕荞汐看到她埋头吃着面前的那碗酸汤鱼,吃着那青红椒也面不改色。 看来是连味觉也麻木了? 慕荞汐不知道的是,慕荞灵为了让自己的伤口早些好,已经撒了不知道多少药粉药膏在上面,伤到了身体,也伤到了五感。 慕荞灵一开始还以为慕荞汐说的恶臭,是慕荞汐有意要将消遣自己,但看到饭桌上所有人都放下筷子,神情各异的时候,心中便惴惴不安起来。 难道真的是自己身上有气味? 她悄悄的示意身边的婢女过来,小声的询问:“我身上当真有味道?” 婢女看了一眼桌上面色阴鸷的慕圳,又看了一眼不大愉快的楚长乐,为难的支支吾吾。 一切尽在不言之中,慕荞灵尴尬不已。 现在起身离开,根本就是不打自招,原本对她就没什么好印象的楚长乐,肯定会更讨厌她。 再加上之前在百花宴上,那么多人和楚长乐套近乎,今日只有自家人,机会千载难逢! 慕荞灵只能硬着头皮,装作不知自己身上有臭味,满面笑容的端起酒杯站起身和楚长乐搭话。 “郡主殿下难得来一次,臣女敬你一杯。” 楚长乐的手却迟迟都没有端起酒杯,反倒是皱着眉,语气不善。 “若是不舒服,最好还是回自己的房中的待着,以免病情加重。” 乍一听,这话说的像是慕荞灵的病症出在脑子上。 苏氏早就知道,慕荞灵这样急于求成,是不可能在楚长乐面前得到什么好的,但架不住慕荞灵又哭又闹的要来。 现在吃了楚长乐的嘲讽,苏氏坐不住了。 “灵儿,你身子不适,先随我走。”苏氏对楚长乐更是没什么好面色的,百花宴上的事她已经听曲嬷嬷一五一十的讲了。 楚长乐的性子她有所耳闻。 既然她已经选择要和慕荞汐那个小贱人来往,想必短期之内,是不会改变对灵儿的看法的。 慕荞灵原本还想说什么,看到苏氏严厉的眼神,只好是起身告礼离开了。 刚到门外,苏氏便拽着慕荞灵的手到暗处。 “你身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荞灵虽然闻不到气味,但是看到苏氏难看的神情,多少也能想象出来。 她慌忙的咬着嘴唇,怯怯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昨晚去找了慕荞汐要解药,我手臂上虽然是不痒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慕荞汐?又是慕荞汐!苏氏恨恨的想着。 “母亲……这件事……” “绝对和慕荞汐脱不了干系!” 苏氏直接将话堵住。 可是转念一想,这件事虽然和慕荞汐有所牵连,但是这个草包,怎么可能会有这份心思呢? 她‘啧’了一声,看向面前的慕荞灵。 “若换做你是慕荞汐,百花宴之后,你会心生不满不成?” 慕荞灵想到自己在百花宴上面,多次想去争抢风头,慕荞汐定然是从那时候就已经记仇了。 “若是换做我的话,我必然要加倍的报复回去,才能解了心头之恨。” 慕荞灵的狠毒,苏氏有些不解,对慕荞汐这个傻子这般上心,实在是愚蠢之举。 “行了,你也不必多说了,自己回你的屋里去。” 慕荞灵还想要说什么,苏氏却不愿意再听,直接转身便离开,她心中满是不快。 堂内,一餐饭经过了一个小插曲之后,总算是勉强愉快的结束了。 慕圳原本想留楚长乐说话,但慕荞汐心领神会的开口打断,“父亲,我和郡主有些女儿家的私房话要说,您啊,还是下次。” 慕圳愣了一下,也就笑笑摆手,随她们去。 两人回到慕荞汐的院子,气氛也变的稍微好了些。 楚长乐脸上除了对慕荞汐的欣赏之外,更多了几分探究,“慕大小姐,你身边那个不错的奴才,怎的不在你身边伺候呢?” 慕荞汐就知道,楚长乐在百花宴上看莫言的眼神,便是想据为己有的。 “郡主来和我说话,怎么还提起一个奴才了。” 楚长乐不再遮遮掩掩,索性直接说,“百花宴上,那盆花,还有所谓的药粉,我都知道,不过是一个下人的小把戏。” 慕荞汐微微挑眉,楚长乐果然一开始就知道,却还任由事态就这样延展下去。 说到这里,楚长乐见她不说话,脸上的神情似是若有所思。 两人一路走到茶案前面坐下。 “慕大小姐,明人不说暗话,你这样的性子,驾驭这种奴才费神,不若,交给我,我来调教调教?” 慕荞汐心中就差敲锣打鼓了,太好了,送走了莫言这尊瘟神,不仅会让莫言记住自己的恩情,还能让自己的处境回归安全和宁静! “郡主这话说的,你想要一个奴才,只管拿去就是,还说这样的话,岂不是折煞我吗?” 见到慕荞汐这样大方,楚长乐心中也是高兴,见到慕荞汐差被看去将莫言叫来,楚长乐毫不吝啬。 “慕大小姐既然愿意慷慨,我也不会亏待了你,有什么所求的,我尽力照办。” 慕荞汐避开这个话题,说说笑笑几句,莫言便来到了院内。 可和慕荞汐所想的不一样,莫言的脸色极为难看,刚走到楚长乐面前,便语气冷淡。 “多谢郡主抬爱,只是我在慕侯府这么久了,无心再投别的主子。” 听到这话,慕荞汐差点将嘴里的茶都喷出来。 这大反派是已经被驯服了还是玩坏了?居然都没有向上爬的野心了吗? 第56章 染坊 慕荞汐的余光留意到楚长乐的神情,已有不悦之态。 趁着楚长乐还没有说话,慕荞汐抢在前面。 “你以为自己是谁?区区贱奴,竟这般不识抬举!”慕荞汐语调阴沉,但实际上她心中已然是警铃大作。 楚长乐虽然不是记仇的人,可刚才她答应的这般爽快,现在又被莫言左右了决定。 若楚长乐心眼死,定然会将这个当做是一种羞辱。 可莫言这边……这个定时炸弹也不知何时就会将她炸的体无完肤也说不定,任说哪一边,慕荞汐都是不敢得罪的。 楚长乐微微牵动嘴角,像是在掩饰自己求人不得的尴尬,不曾说话,埋下头专心品茶。 莫言始终都静默的伫立在一旁,温驯的姿态下,酝酿着只有慕荞汐知道的危险。 两人都不说话,将这个皮球踢到了慕荞汐面前,她不轻不重的在藤椅扶手上拍了一把。 “罢了,你这样天生的贱骨头,让你到什么地方去都是丢人现眼,你这辈子都没有那个命爬上郡王府的台阶!郡主与我不过说笑,好在你还有几分自知之明。” 若是仔细观察,便能看见,神情倨傲的大小姐说这话的时候,攥住扶手的玉指都在微微颤抖。 楚长乐虽不知慕荞汐的畏惧,却也知道这个台阶搭起来不能不下。 她索性放下茶杯,盯着站在面前的莫言。 “百花宴上,你都做了些什么?”看楚长乐的意思,已然是揣摩出个大概,却仍旧带着浓浓的好奇。 一个奴才,竟然有这样的胆识? 莫言微微将头转到楚长乐这边,谦敬的低了低,语气淡漠依旧,“回郡主的话,百花宴上,奴才只伺候大小姐茶水出入,并未有其余动作。” 什么? 慕荞汐刚想歇歇,就听到自己又被点名,她强装面上淡定。 “自然,好在你不忘自己奴才的本分。”她嘴上帮忙圆场,心里面已经慌得连连发颤。 莫言突然点名自己,想必也是看出来她有意要将他推到郡王府的想法。 现在装乖装温顺,定然都是这个大反派装出来的! 慕荞汐现在宁愿相信月亮是方的,也不相信莫言会从良。 楚长乐已经在莫言身上连吃了好几回闭门羹,也心知多说无益。 “慕大小姐,你身边的奴才果然都是忠仆,既如此,我也不夺人所好了,时辰不早,我先告辞了。”楚长乐说着,吃了最后半碗茶,起身便离开了。 慕荞汐要送,被楚长乐谢绝。 她哪里是想送楚长乐,她是想要赶紧躲开莫言这个大恶鬼啊! 莫言却只是半坐在茶案的软垫上,不紧不慢的帮慕荞汐煮茶。 气氛有些诡异,他怎么还赖在这不走了?! 慕荞汐心惊肉跳。 实在是绷不住了,她气恼的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放在茶案上,激荡起的茶水险些溅到莫言的脸上。 “你是不是疯了?在长乐郡主面前说那种话?!” 慕荞汐虽心虚,但话里话外都是质问的意思。 莫言缓缓的将打翻的茶水都擦拭干净,重新将炉火点燃起来,不紧不慢的烹调茶水。 “大小姐手段向来雷霆,什么时候也干出这般将下人作礼拱手送人的事了?身为人主,不该这般玩世不恭才是啊。” 莫言能看出来,之前慕荞汐对自己的态度好,他原以为是转性了,可是现在,慕荞汐竟这般急切的想将自己送出去? 莫言不明白,为什么他在知道慕荞汐送走瘟神一般急切的心态的时候,心中会烦闷郁结到极点。 他是有什么地方不能为慕荞汐所用吗?竟让她这般着急! “你说什么呢?你一个贱奴,命如草芥,我想如何处置你便如何处置你!”慕荞汐强撑着说完,品了一口新茶。 香味回甘,绵绵悠长,想不到莫言竟然烹得一手好茶。 见到她对自己茶艺的欣赏,莫言狭长的眸子里面满是笑意,他将所有的用具都擦拭干净,归置好,动作轻柔行云流水,但那薄唇里吐出来的字却像是冰刃一般。 “大小姐外强中干之名想必也是最近才有的,我虽是奴才,忠的却是自己的心,世上最不能做的事,便是去动摇一个低贱之人的忠心。 大小姐,山芋虽然烫手,也请你善自珍重。” 莫言很少会对慕荞汐这般隐晦的话威胁,夹枪带棍的,一时间倒叫慕荞汐分不清他到底是何用意。 慕荞汐偏开视线,只能嘴硬的装作没听到莫言说的话。 “时辰不早了,你一个下人还在这里待着做什么,滚回你该去的地方去。” 莫言起身,身上青色衣衫的暗纹在阳光下流转之间,格外诡谲动人。 慕荞汐望着上面波光一般的纹路,一时间竟然有些看痴了。 莫言轻微的嗤笑唤醒了慕荞汐的窘迫。 “还在这里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滚!”慕荞汐心虚的呵斥了他,后颈却是阵阵寒意。 后者没有多言,敷衍的行礼之后,转身便离开。 三日后,慕荞汐难得早起,匆匆的在梳妆台前整理好妆容。 被看替她盘发时,她都紧张得手心出汗,用手帕擦拭了好几次。 “大小姐,太子殿下那边,安排了一辆马车在角门,传来的消息是您上去就好,车夫会带您去太子殿下定的地方见面。” 司少卿行事隐秘谨慎,决计是要让事态在他的完全掌控之中,才会敲定见面。 慕荞汐坐上马车,两边的窗户都被不透光的纱绢封死,看不出是前往什么地方。 坐在对面的被看紧张的将裙摆都攥起褶皱,慕荞汐安慰的在她手背上拍了拍。 马车逐渐放慢速度,直至完全停下来,车夫将门打开。 “请小姐下车,我家公子就在里面。”车夫骨节粗大,显然是习武之人。 慕荞汐点点头,走下马车,方才看清,她们现在身处郊外,面前的这所宅子,看起来倒像是个染坊? 被看怯怯的跟在慕荞汐后面,走到门口,却被两个带到的侍卫挡住。 “我家公子只邀了慕大小姐一人。” 被看想要争执,却被慕荞汐拦住,她用眼神示意被看安心,便只身走入了染坊。 第57章 蟒袍 被看看着慕荞汐的身影消失在染坊大门的缝隙里。 慕荞汐听到轰然的关门声,心中一惊,但还是硬着头皮走进去。 染坊当中实处都是硕大的染缸,许多竹竿挑着阴干的布料,或深或浅的颜色,宛如鬼魅一般随风招摇。 此处僻静,静的好像慕荞汐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染料的气味让慕荞汐鼻子痒痒,像是担心惊扰到什么一般,慕荞汐生生将一个喷嚏憋了回去。 她捂着鼻子,左右张望了一番,没有发现太子的踪影。 “咕嘟。” 突然传来的轻微响声把慕荞汐吓了一跳,是不远处的大染缸内,传来的水泡破灭的声响。 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挪着细碎的脚步朝那个地方走去。 染缸很大,青色的染料浓郁得她甚至能看清水面上倒影的脸。 “好奇心害死猫,慕大小姐,小心啊。”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悠闲的戏谑。 慕荞汐吓得差点腿一软坐到地上,若不是牢牢抓住染缸的边沿,恐怕是要出丑。 惊悚之后,便是气恼,慕荞汐转过身,背靠在染缸上,看清楚来人。 来者一身玄色长袍,银线刺绣出龙鳞暗纹在衣角领口,凌冽之息尽在其中。 此人便是当朝太子,司少卿。 看到慕荞汐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受了惊就回不了话,司少卿负手,面上尽是嘲讽笑色。 “慕侯府的大小姐,倒不像是你的名声那般赫赫贯耳啊。” 慕荞汐飞扬跋扈的名声,此刻看起来倒是与传言不符。 听出司少卿嘲讽自己,慕荞汐原本受惊就格外不满,现下便也毫不示弱的回嘴。 “堂堂太子殿下,向来都是喜欢故作排场,再偷偷摸摸出现,并以吓人一跳而沾沾自喜吗?” 司少卿微微挑眉,啧,兔子怎么还会龇牙呢? 慕荞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是一种被某种猎食动物当做猎物一般的感觉。 她只觉得自己脸颊上都渗出了汗水,司少卿看出她的慌乱,步步向她走近。 他取出袖中的手帕,递到慕荞汐的面前,温和的笑意却不达眼底。 “大小姐慌什么?本宫不过是和你开了个玩笑,惊着你,倒是有失风度了。” 慕荞汐躲开视线,用那手帕胡乱在脸上擦拭了几下:“多谢殿下。” 不等慕荞汐话音落下,司少卿的手便牢牢扼在了慕荞汐的下巴上。 方才淡雅亲和的模样仿佛都只是一层朦胧的假象,只在一瞬之间,便全都化作了杀意。 “慕荞汐,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动摇国本,污蔑储君,是什么样的罪名?慕侯府从前也是满门忠烈,如今要毁在你手上不成?” 慕荞汐只感觉自己整个下颚的骨头都要被捏碎了,生生将泪花忍住。 她掰开司少卿的手,毫不客气的冷嘲热讽。 “圣上以仁德治天下,臣女不知做错了何事,让太子殿下的杀心这般重?” 司少卿说的,便是她往东宫送出去的那封书信。 那两个字,恐怕司少卿只敢撕碎吞下肚子,哪里还敢吐露出来半分。 司少卿心中怒气更甚,这个狡猾的女子,分明知晓他所说的是何事,揣着明白装糊涂就算了,这般宁折不弯的架势,实在是棘手。 慕荞汐揉了揉发酸的下巴,用鄙夷的眼神扫视司少卿。 对女人动手,还真是有本事。 司少卿触及这目光,异样的,心中灼烧不已的怒火突然偃旗息鼓,他后退两步,修长的指节把玩腰间的龙玉。 他轻轻吹了一声哨声,不知何处突然有两个暗卫现身来到染缸前,慕荞汐以为他们是要对自己动手,紧张得连如何自卫都想好了。 没成想,两个暗卫却将手伸入染缸当中。 慕荞汐好奇,刚才进来的时候便听到这染缸当中有响动,若不是被司少卿打断,她恐怕会一探究竟。 等到暗卫们将缸中的东西架起来,慕荞汐才知道,刚才司少卿所说的“好奇心害死猫”是指的什么了。 浸泡在染缸里的不是别的,而是一个人,已然被染料淹得半死,看那穿着是一个太监,胸口刺绣为蟒纹,该是东宫的太监! 彼时,司少卿幽幽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此人伙同你私自传递书信到东宫,本宫为正纲纪,予以此罚,慕大小姐,以为如何?” 言下之意,连东宫的人都处罚了,下一个人便就是她慕荞汐。 威胁的意味都已经要从他的眼中流出来了,慕荞汐想来是怕到了极点,凭生出一股勇气来。 “太子殿下若是真的敢,又何必大费周章的做这一场戏给我看呢?” 慕荞汐语气平平,却叫那两个常年跟在太子身边的暗卫都惊得一愣。 说太子有顾虑也好,说太子有不便也好,竟然说太子不敢? 司少卿还未开口,慕荞汐便紧追着说,“我能这般轻松传递书信给太子,别人定然也能,臣女既然敢来见面,就不会不给自己留下余地,而臣女愿意跟太子摊牌,便对太子绝无异心。” 这话说出,司少卿脸上的神情隐约有些变化,但很快就掩藏在了皮相之下。 慕荞汐这是明知他的身份,却也承认他的身份,三言两语里都是投诚的意思。 只是这样一个女子的投诚,司少卿心中冷笑,恐怕若真的接受了,他日后就再无安宁了。 他摆摆手,两个暗卫将死的不能再死的太监带走,消失在隐蔽处。 察觉到司少卿周身的威压都消散了不少,慕荞汐的心才安安稳稳的放回肚子里。 “慕大小姐虽说是忠臣之后,但人心难测,本宫想要个诚意。” 诚意?哈? 慕荞汐心里吐槽了千百回,谁说真的要替太子做事了?她不过就是想在太子面前混个脸熟,日后好保命! “殿下但说无妨。”太子都开口了,慕荞汐只能装作十分想证明自己的样子。 “下个月便是本宫的生辰,年年都是江南织造献上的蟒袍,今年不若就让慕大小姐着手,亲自为本宫绣上一件,供本宫祭天时穿着。” 慕荞汐装作喜不自胜:“多谢太子垂爱。” 见到司少卿迟迟没有说话,慕荞汐才悄摸的走出了染坊。 望着慕荞汐离开的背影,司少卿浅浅笑着低语:“给她点教训。” 他身边骤然闪烁几条黑影。 慕荞汐刚到门口,她只听得一声破风,后脑一疼,便晕倒在地上。 第58章 弹劾 慕荞汐悠悠转醒时,看到的是雕刻莲花的床顶,淡青色的床帘笼罩下,烛火也柔和不少。 这是她的卧房?! 可她不是在郊外染坊和太子见面吗?! 慕荞汐摸了摸后脑,那里因为瘀血还在隐隐作痛,可她现在不只是头痛,鼻子也堵住了,身上火烧火燎的烫,她这是染了风寒? 被看正将沁过冰水的手帕拧干,走进来便看到慕荞汐已醒,一脸懵懂的坐在床上。 “大小姐,您怎么就起来了,您受了些惊吓,又邪风入体着了风寒,赶紧躺下休息,可不要再被风吹到了。” 被看着急的将慕荞汐塞回被子里,忙不迭的拿凉手帕擦拭慕荞汐的额头。 手帕盖在脑门上,慕荞汐总算是舒服的长长叹慰一声,等到脑袋逐渐清明一些了,他才想起什么一般。 “昨天怎么回事?我怎么醒过来就到家了?” 难不成是醉了?她不记得自己喝过酒啊? 被看将帕子取下来,回忆着说:“是太子殿下叫人将您送回来的,一路都小心藏匿好了行迹,回府也是从角门回来的,您放心,没叫人瞧见。” 被看抿抿嘴,将重新冰浸好的帕子又搭在慕荞汐的额头。 慕荞汐若有所思的靠在床上,揉了揉还在闷痛的后脑勺。 邪风入体?想到司少卿的阴晴不定……确实太邪了。 与此同时,莫言在门外的回廊底下,仔细的看着药炉子下面微弱的炭火。 初一站在旁人看不到的墙角暗处,一五一十的汇报完慕荞汐和太子在郊外染坊秘密会见的事。 “主子,慕大小姐这人两面三刀,明面上是帮您,私底下,和太子都有交集了。” 慕荞汐在染坊的举动,在初一看来,便是已经归顺太子要为太子所用,对于莫言来说,便是目前最大的威胁。 莫言听完,手上扇风催火的动作并未停下。 初一心中着急,也顾不得什么尊卑,压低声音催促。 “主子,这慕荞汐现在就是您的肘腋之患,一日不除便多一日的危险,您别再妇人之仁了!” 说完这话的时候,初一也有些后悔,莫言向来行事狠厉独断,今日是他又僭越了。 “行啊,怎么不行。”莫言一边将药从罐子里面盛出来,一边慢条斯理的说着。 初一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正准备兴高采烈的领命的时候,就被莫言泼了一盆冷水。 “赶明儿你再去宫里,让我那个父皇册封你为皇子,你这般聪慧,好好干,过个年,说不准还能有个封地,做个亲王。” 初一听着这番毒舌的冷嘲热讽,哭丧着脸跪在旁边。 “属下知错,日后再也不敢妄自揣测主子的心思了。” 莫言将药放进盒子,冷哼一声:“慕荞汐是什么人,我心中自有决断,你若是再敢有轻举妄动的心思,我饶不了你。” 初一消失在墙角,莫言则轻手轻脚的走到慕荞汐的屋子里。 看到慕荞汐还是脸颊虚弱的透着白,靠在软垫上,全然一副没了利爪的病猫样,莫言便笑着将药端出来。 “大小姐这是有多不经吓?往后我们走路都要轻些,免得让大小姐又惊晕过去。” 慕荞汐现在哪有心思跟莫言斗嘴,丢给他一记眼刀子,一口气将碗中的药汁喝完。 被看心疼的替她擦了擦嘴:“小姐可要好好休息一段日子,切不能再劳心劳神了。” 慕荞汐听着,无奈的叹口气:“我可没法休息,太子可丢给我一个更重的活计,要让我在他下月的生辰绣一件蟒袍。” 莫言微微惊讶,慕荞汐竟然不避讳自己,提起了太子? 慕荞汐并非无意提起,此事并不是区区做一件蟒袍这般简单,她若不找一个强劲的后援,恐怕当真是要小命休矣。 被看震惊不已,蟒袍?! “圣上和太子殿下的龙袍蟒袍,都是绣娘连夜织造十日以上才能完工的!这些都是次要,太子殿下怎么会让小姐你来做啊!” 慕荞汐无奈的揉揉额头:“太子的心思如何,我不知晓,但这已然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如若做不出来或者做出乱子,我们都得等着脑袋搬家。” “我绣工原就不佳,如今还要去绣这天字号难的蟒袍,唉……只能勉强试试了,被看,你去查办好绣蟒袍要用的材料,尽快送过来。” 被看担忧不已:“小姐……你现在身体就不好,还要费心去绣蟒袍,我怕你身子受不住。” 慕荞汐还没说话,在一边的莫言倒是开口了。 “小姐的身子好与不好,蟒袍约摸都是做不成的。” 两人都是惊讶的将视线落到莫言身上。 “蟒袍上所需要的孔雀羽线,市面上根本就找不到,即使是天子或皇子,也要经过礼部文书,重重审批下来,才能取用量之所需。” 莫言说话之间,语气也是毫无起伏的,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他自然是生气的,慕荞汐不是和太子私下会面吗,还用担心孔雀羽线?! 慕荞汐哪知道莫言现在在置哪门子气,却清楚他断然不会空口胡说来瞒骗自己。 她急得吸入冷风,不住咳嗽着就要掀开被子起身。 被看想拦却拦不住,慕荞汐急匆匆的推她。 “快去将衣服取来,随我去父亲的书房,这点风寒算什么,人头都架在刀上了要病死也赶不上。” 被看着急的一边让她别说不吉利的话,一边替她将披风披上,走出房门。 莫言好整以暇的将汤药的碗收起来,像是出了口气,嘴角都带着笑意。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慕荞汐被被看搀扶着,摇摇晃晃的来到书房。 听说慕荞汐病了,慕圳一直都担心不已,却无法从公务中中抽出时间去看望她,见到慕荞汐,他赶紧示意其不用行礼。 “汐儿,你身子不舒服,该在屋里好好休息。” 慕荞汐见缝插针的说话。 “实在是有些急事,要求见父亲,便不敢顾及一己之身。” 慕圳欣慰的点点头:“汐儿总算是长大了,可惜为父最近在朝堂之上屡屡受挫,今日又被礼部尚书弹劾,说我们家与郡主私交不合礼数,这些满口酸话的儒生,实在是……” 第59章 探望 什么?父亲受到礼部尚书的弹劾? 慕荞汐脸上的神情一僵,她才不相信所谓的巧合,她这才要有求于礼部尚书,礼部尚书立马就跟慕侯府划清界限? 慕荞汐思衬之际,慕圳也是倾吐完苦水。 “伴君如伴虎,朝廷里的日子都是这般罢了,对了,汐儿,你找为父所为何事啊?” 她赶紧回神过来,扶住被看才堪堪稳住身形,冲慕圳勉强笑笑。 “并无大事,只是担心父亲最近政务繁忙,不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非得亲自来看一眼才放心,既然父亲无碍,女儿就先回去了。” 一边的被看见到慕荞汐对孔雀羽线的事情绝口不提,心中着急不已,嘴上却不敢多说,只好同慕荞汐一同回到屋内。 “小姐,方才你为何不求侯爷帮忙啊?” 慕荞汐冷笑一声,重重的将身上的披风摔在床上道:“司少卿手段卑鄙,父亲又是刚正不阿之人,如何帮得上这样的忙!” 礼部尚书的言行,如果不是太子授意,又做他的靠山,他一个官职可大可小的言官,岂敢和慕侯府作对! 司少卿这是要借蟒袍来逼死她啊! 被看心急如焚,匆忙的凑上前询问:“长乐郡主赏识小姐,若是咱们去请她帮忙……” “不可。”慕荞汐想也不想的便否定了这个方法。 “长乐郡主毕竟也是天家的人,说到底是太子的半个亲人,我无缘无故去求,长乐郡主定然会查,一旦查出,太子发觉,更有借口拿捏我的性命,到时候长乐郡主难不成会为了我反对太子不成?” 慕荞汐又想起来,礼部尚书那弹劾的内容,司少卿这是连消带打的告诉自己,郡王府和慕侯府的来往,都被他的眼线盯着! 当今圣上最是多疑,岂会容忍臣子有半分不臣之心。 司少卿这是将所有的生路都堵得死死的,又将她的退路一刀斩断,她一时间竟找不到半点方法。 事态陷入僵局,慕荞汐缩在床上,焦虑的搅着手指。 被看心中着急,又不知道该如何帮忙,只能是竭力帮慕荞汐保暖养身,盼她早点好起来,想出法子。 届时,门口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曲嬷嬷尖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大小姐,主母知道您卧病,特来探望。” 屋漏偏逢连夜雨,苏氏怎么在这个时候来了? 慕荞汐心中烦躁,现在堆在眼前的麻烦一个难过一个,苏氏偏偏还来凑热闹。 但人已经到了屋外,不见是不行的,慕荞汐一个眼神递给被看。 后者心领神会的走到门口,轻声说:“奴婢这就服侍大小姐起身,还请主母稍等片刻。” 慕荞汐披上件外衫,坐在床前,将床帘放下,以免吹到开门时灌进来的风。 苏氏容光焕发的走进来,身后是抱着各类补品和首饰的小厮。 “我的母家最近送来了不少东西,都是顶好的,汐儿最近就是身子太弱了,是该好好补补。” 慕荞汐打眼一看,山参燕窝之类,想必苏氏也是下了血本。 无事不登三宝殿,她心知此番必定来者不善。 她不着痕迹地退到床帘后面,不想和苏氏有太多接触。 “母亲这是什么话,您母家送来的东西,要给也该先让妹妹挑啊。” 苏氏脸上的神情凝滞了一下,转瞬便又换成了笑脸。 “你瞧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妹妹做错了事,我还得找个时间好好的罚她,哪有奖赏她的道理?” 慕荞汐没有接话,倒是苏氏,看着在朦胧床帘后的容貌,有一瞬,她心慌不已。 这个贱蹄子,怎么和那个死了的女人这么像! 她伸手将床帘掀开,急切地关心,“汐儿的身体可好些了?都怪母亲平日里没好好照顾你的身子,才叫你如今病了吃苦。” 慕荞汐顺着话往下说:“母亲千万不要这样说,是我没照顾好自己,叫爹娘担心才对。” 见到慕荞汐始终都跟一块牛皮糖一样,和自己不紧不慢的打太极,苏氏有些着急了。 “汐儿身子不好,灵儿更是性子让母亲着急,你是做姐姐的,等到你身子好些了,灵儿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要你多多管教。” 总算是开始说正事了,慕荞汐微微挑眉,故意遮掩口鼻轻声咳嗽两声。 “母亲抬举我了,我这病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何况妹妹从小就聪慧过人,哪需要我去管教?” 苏氏一急,便露出了马脚:“你是灵儿的姐姐,灵儿现在这样,你可不能不顾啊!” 意识到自己的目的实在太过明显,苏氏脸上露出一个难堪的笑容。 “灵儿虽说有错,我这个做母亲的看着也是心疼,她一个云英未嫁的黄花闺女,怎么就害了这样的怪病?” 话里话外,苏氏都旁敲侧击的想从慕荞汐的嘴巴里挖出一点解那恶臭的方法。 慕荞汐心中了然,却也只是歉意的笑笑。 “母亲说的是,妹妹那般水灵的人,受这样的苦,我只恨不能代替她。”慕荞汐面不红心不跳的说着姐妹情深的话。 苏氏涂着鲜红指甲的手已经在衣袖底下牢牢攥紧,透着阴险的眼睛盯着慕荞汐,偏生还要刻意装出满脸慈母的神情。 “汐儿,你身上的病,母亲寻遍名医也要替你治好,你就放心。” 苏氏这话说得慕荞汐险些没有笑出来,很是不给面子的回了一句。 “母亲多虑了,不过就是一点风寒,何须名医?指不定今晚大被蒙过头,睡一觉出一身汗就好了。” 见利诱不成,感情牌也打得稀碎,苏氏忍不住了,这小贱人还要装傻到什么时候! 她坐到床边,装作替慕荞汐盖被子,口中的语调也变得阴沉起来。 “汐儿,你妹妹始终都是你妹妹,你这般无情,母亲当真寒心啊。” 慕荞汐又怎么会听不出苏氏话中的威胁,但她只能心中苦笑,她是真的不知莫言那阴损的招数该怎么化解啊! 第60章 交换 气氛透露着尴尬,慕荞汐也不知道该如何和苏氏开这个口。 更何况苏氏现在就认定慕荞汐身上的臭味和她脱不了干系。 见慕荞汐欲语还休,苏氏以为她受不住自己的威逼利诱,要吐口治疗的方法。 届时,推门声音突然打断所有人的思路。 “小姐,药熬好了,该服药了。”莫言不知何时提着食盒,站在门口静静的注视着屋内的一切。 苏氏记得这个奴才,却没想到不过这段时间的光景,竟然在慕荞汐身边出落得人模人样。 食盒内滚烫的药蒸腾上来的烟雾,将莫言如玉的面庞熏得格外不真实,逆光走到屋内,仿佛没见到苏氏一般,就准备清理开床前的杂物,服侍慕荞汐服药。 “你一个外院贱奴,竟敢随便踏入小姐的闺房?我看你是不要命了不成!” 苏氏正好找不到地方发火,慕荞汐方才都快开口,都被这贱奴给打断了! 莫言没说话,仍旧是自顾自的将汤药盛放到碗中,屋内顿时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中药味。 苏氏见他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便趁机发难:“我就说汐儿的身子为何会会突然受寒,想必就是因为你这恶奴伺候不周,旧习难改,来人啊,给我……” “母亲且慢。”躺在床上看了许久的慕荞汐见势不妙,赶紧开口阻止。 苏氏一脸怒火难平的架势:“汐儿,你是我疼爱的女儿,他怠慢了你,我不得不罚。” 慕荞汐无语,心中冷笑,恐怕是因为慕荞灵回去告了莫言的状,苏氏要接机惩处莫言来为慕荞灵出气? 莫言象征性的在一边低着头。 慕荞汐心急如焚,平日里不是能说会道的,怎么到了这时候就装起哑巴来了? “母亲有所不知,灵儿手上瘙痒之症,便是莫言找到法子治好的,汐儿的身子不要紧,还请母亲不念莫言的苦劳,也念莫言的功劳。”慕荞汐拎着或轻或重的话说出,又意味深长的看向苏氏。 苏氏明白了,慕荞灵身上的怪异果然和这个贱奴脱不了干系。 且看慕荞汐这意思,只有这贱奴知道化解的办法。 这一时半会还动不了他了,苏氏气结。 常年在人情世故中打滚,这苏氏脸上的态度说变立马就变。 “原来是你治好了我的灵儿,我就说,汐儿身边的人都不是那等寂寂无名的无能之辈,你这样年轻,又有这些学识,日后能做个小总管,也是说不定的。”苏氏满脸堆笑,自以为对莫言极尽赏识。 只有一边的慕荞汐心中吃惊,苏氏可算是结结实实的将莫言给得罪了。 这个大反派本身心眼就小,再加上野心勃勃韬光养晦,现在一句“小总管”对他来说,是足以记到小本本上的侮辱啊! 莫言看了眼慕荞汐那副所有心事都写在脸上的模样,只觉得好笑。 苏氏浅薄无知的话他不曾放在心上,她倒是先着急起来了? “主母抬举了,我能侍奉在大小姐身边便已经知足。”莫言对苏氏说着谦卑的话,危险的眼神却悄然和慕荞汐对视上。 慕荞汐咽了咽口水,怎么有一种后脊发凉的感觉呢? 苏氏心中念念的都是慕荞灵身上的怪病,便厚着脸皮去握慕荞汐的手。 “汐儿,你这个奴才虽然聪慧,但桀骜不驯,不若让我把他带去,教训一段时间,温顺了,再给你送回来?” 慕荞汐心中一紧。 “母亲,这恐怕不妥,莫言性子恶劣,要是到了您的院子里,恐怕是会闹得您不得安生,为了母亲的清净,还是将这贱奴留在我的院子里。” 慕荞汐想着之前莫言的威胁,哪里敢将这个烫手的金山芋踢出去。 苏氏又岂会死心,锲而不舍的握住慕荞汐的手不让她收回。 “汐儿说这话就是舍不得割爱给母亲了,你就拨他过来,母亲定然让管家给你找个更好的,十个都行,至于这个贱奴,留在你身边心思深重,母亲不放心。”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一句答应的话就在说与不说之间。 慕荞汐刚想着,实在不行将这个瘟神送出去也好,抬头便迎上了那冷得如同冰刃一般的目光。 莫言的睫羽很长,鸦青的色泽在光下总是能留下一片阴影,衬得他那双宛如被冰雪浸泡过的眸子更加诡谲。 此刻,这双慕荞汐忌惮的眸子,仿佛万千恶鬼之窟,张牙舞爪的要威胁着将慕荞汐撕的稀碎。 莫言心中酝酿着怒火,仿佛慕荞汐只要敢说一个好字,下一刻便会爆发。 他已经再三警告过,慕荞汐怎么敢,她怎么敢! 她若真的敢呢…… 莫言心中烦躁之际,却听到了慕荞汐小小声的叹了口气说。 “母亲,我如今正在生病呢,您同我说的话我都听得糊里糊涂的,实在是累得很,您说的事我会考虑的,等我病好些了,再给您答复。” 慕荞汐缓缓的舒了口气,又对被看一个眼神示意。 被看本就听得紧张,连忙上前说:“主母关心小姐的身子,小姐现在该吃药了,若是药凉了,小姐的身子痊愈得慢,主母说的事就更拖沓了。” 苏氏脸上挂不住,慕荞汐这是以退为进,拿自己身上病痛要挟她赶紧出去呢。 她勉强撑住脸上快要裂纹的笑容:“好,汐儿便好好休息,母亲改日再来看你。” 说罢便再也装不下去,一甩袖便起身离开。 等到屋内只有主仆三人的时候,莫言一边将药重新温在炭火上,一边戏谑的说,“大小姐最近是越来越会将我当成玩意儿用了?” 用他来堵苏氏的嘴?也亏慕荞汐想得出来。 慕荞汐冷哼一声,仰着下巴故作倨傲。 “还不是你又年轻又有学识,母亲和郡主都争着要你,你果真是抢手啊。” 莫言一时语塞,慕荞汐却看着桌上那些苏氏拿来的东西出神。 被看以为慕荞汐看着心烦,“奴婢等会就拿出去扔了,什么好东西咱们都有。” “不,不,我想到了!” “苏氏的母家虽然不显赫,但是在朝廷中走动自然是游刃有余的,孔雀羽线这件事,说不准能让她来出面!” 被看面色苦恼:“可是就主母刚才出去那怒气冲冲的样子,怎么可能帮您呢!” 彼时,慕荞汐的眼神就落到了一脸事不关己的莫言身上。 “咱们不是有现成的交换条件吗?” 莫言看到慕荞汐不怀好意的笑容,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想都别想!”如果是让他去给慕荞灵治好恶臭做交换的话,他宁可…… “你若不去,我就把你送到郡王府,想必长乐郡主现在也会很乐意‘调教’你。” 第61章 不过是条狗 慕荞汐原以为莫言会记恨,却没想到,他非但不反驳,面上更是带了层淡淡的笑意。 他这是真的疯了? 慕荞汐拿不准莫言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坚决道,“慕荞灵不可能一辈子都这样,于我没有任何好处。” 虽然解气,但若真的没了慕荞灵,却少了能控制苏氏的把柄。 莫言心知慕荞汐所说不错,微微挑眉,低头说:“为小姐分忧,本就是我该做的,只是我为小姐费心费力这么久,小姐也该赏罚分明?” “若是帮我做成这件事,你想要什么?”慕荞汐也不和他绕弯子,直接询问我。 “只要小姐答应我一个条件。” “准了。” 两人干脆利落的一交一互,一边的被看看得一愣一愣的,压根没有上前阻止的机会。 “小姐……莫言……你们……” 被看话音未落,莫言和慕荞汐交换了个眼神后便点头退出房间。 午膳之后,太子的旨意便传到慕侯府。 慕荞汐和慕圳并排跪着,听完旨意,皆是各怀心思。 “汐儿,这蟒袍之事,究竟是何事?” 慕圳虽然是武将出身,但也清楚,司少卿突然对慕荞汐的关注,绝对不是从今日的旨意开始的。 慕荞汐没和慕圳对视,被看搀扶着她缓缓起身,眼神平静。 “父亲言重了,太子乃东宫储君,今日之前,我都不曾与太子有过任何交集。” 隔墙有耳,司少卿既然能知道郡王府和慕侯府的来往,现在必定对她的言行多有关注。若是承认了和司少卿之前来往过,那岂不是陷慕侯府于不义境地? 被看本以为慕荞汐会趁这个机会,让侯爷帮忙,却没想到慕荞汐隐瞒了下来。 回屋的路上,沿途遇到的下人都是议论纷纷,猜测慕荞汐到底做了什么。 “咱们家大小姐怎么和太子殿下又有牵连了?” “这算什么,前段时间不还被长乐郡主赏识了吗?” “咱们家大小姐才是真的转性了……” 与此同时,慕侯府的消息不胫而走,一早就传到了柴房里。 初一焦急的看着仍旧悠闲翻看兵书的莫言。 “主子,太子都已经传来旨意了,这分明就没有打算给慕大小姐留活路啊,这圣上洞察万事,太子在他眼皮子底下有这举动……想必是已默许了啊!” 初一心中着急,皇帝已经默许太子对慕荞汐的杀心,若主子还想帮慕荞汐,恐怕是难了。 莫言没好气的瞥了眼初一。 “说你是个蠢货,你还当真是个蠢货,帝王之心,君臣权术,若都被你这浅薄的眼皮子看明白了,这朝廷早就人仰马翻了。” 初一又挨损,却不恼,只等着他的后话。 “太子的旨意虽说有杀心,但却只是试探,慕侯府满门忠心,他岂敢?左不过是这丫头实在伶俐过了头,该被收拾收拾。” 至于皇帝…… “太子之所以是太子,便就还没有坐上皇位,于臣子们是储君,于皇帝,也不过是皇子之一,我这位父皇,疑心太重,真正不能容忍的,是他的臣子与皇子之间有所勾结。” 慕荞汐想必也明白这个道理,不敢轻易让慕圳知晓。 皇帝虽多疑,但毕竟不知这其中的来龙去脉,只能顺势而为,来试探慕侯府的忠心到底是给谁的。 慕圳若是足够聪明,那么就算查出来了,也会装作不知。 丢一个女儿就能保住慕侯府,不算太疼的取舍。 初一的讶然都被藏在了眼神当中,不曾想到莫言身在慕侯府中,竟然会对朝堂上的局势有如此锐利的分析。 想必……他的这位主子,是要熬成龙了。 莫言微微皱眉,他能理清楚整件事的脉络,却不知道一件事,慕荞汐到底是做了什么,让太子又是忌惮,又是重视呢? 光是一个慕侯府的大小姐的身份,让太子放她一条生路恐怕不大可能。 司少卿的手段,有千万种方法取她性命,又何必弯弯绕绕的用一招蟒袍的法子? 初一还在细细的咀嚼莫言所说的话,似懂非懂的点头行礼。 “主子说的是。” 莫言轻轻的嘁了一声,满脸嫌弃。 “你这样蠢钝的脑袋,还想装前朝大事?先装点浆糊看看漏不漏。” 初一无语,做莫言的下属最大的条件,就是要脸皮够厚,但凡换个忠志之士,天天被贬得如此一无是处,早就一刀抹了脖子。 初一突然脸上的神情一滞,门外轻微的响动传到耳中,有人在偷听。 他眼神示意向莫言禀报,后者脸色如常,将手中的书放下,起身走到门口。 既然太子的旨意已经传过来,那就是他去搅混水的时候了。 刚打开门,杏儿便踉跄的尴尬在门口杵着。 “公子息怒,杏儿只是担心您渴了饿了,想来问问您要不要点心茶水。” 莫言将杏儿慌乱的眼神看在眼中,懒得搭理一般,连回应都没给,只是淡然擦身而过,一言不发地走出柴房。 苏氏院内。 苏氏听说是莫言来见自己,便知道肯定和慕荞灵的事有关。 她让方才叫来问话的奴才先下去,亲自接见了莫言。 “早先就说过你不是一般的人,只可惜了这奴籍的出身,你若是愿意好好办事,我倒能帮你一二。”苏氏装作仁慈心肠,实则威逼利诱的话都用上了。 莫言油盐不进,冲苏氏浅浅的行礼。 “是大小姐让我来传话,蟒袍的旨意下来,大小姐忧心此事而无法抽身,更没法子帮得了二小姐了。” 苏氏脸色一僵,还未开口,莫言便又说。 “这蟒袍精细,大小姐忧心也是应该,况复,太子之物岂能不仔细呢?只可惜蟒袍上的孔雀羽线难得,主母若是着急,也帮着想想办法。” 言下之意,只要帮慕荞汐解决了孔雀羽线的问题,她就有办法“抽身”出来管慕荞灵了。 苏氏冷笑,还以为这个小贱人识时务,没想到是有求于人来谈生意了。 知道慕荞汐也是身陷麻烦中后,苏氏一下子便趾高气扬起来,看着莫言便气愤讽刺。 “唉,我原以为汐儿能教出什么奴才,不曾想却教出这么一个贱骨头,你到底存了什么心思?恐怕也只有汐儿自己不知,还要引狼入室。” 第62章 滚去佛堂静心吧! 引狼入室?莫言听着这话,低着头静默不语。 换做旁的奴才,早就跪在地上叫苦连天的否认请罪。 莫言却始终坦然淡漠。 苏氏本也不在意,但见这贱奴如此无视自己,下意识就想到慕荞汐,火气立马窜出来了。 “你这个贱奴,还不跪下!我看你的眼里是根本没有我这个主母!” 苏氏想在莫言面前耍主母威风算是找错了人,莫言不咸不淡的看了她一眼。 “主母误会了,我是大小姐身边的奴才,按院儿里的规矩,赏罚也该是大小姐来,您还不如消消火,想着该怎么救治二小姐的好。” 言下之意,有时间跟他嚷嚷,还不如赶紧去找到孔雀羽线回来换慕荞灵的解药。 苏氏七窍生烟,一个贱奴,竟然敢对她指手画脚?! 但莫言的话,还是让她强迫症自己冷静下来。 慕荞灵现在的怪病要紧,可想到这奴才在自己面前不恭不敬的样子,苏氏便气不过,重重的一把拍在椅子扶手上面。 “你看什么?既然汐儿叫你过来,想必你就是知道该如何救治灵儿了,我警告你,若是不快些将化解的法子交出来,她就一辈子都别想得到孔雀羽线!” 莫言听着苏氏盛怒之下的呵斥,却是低着头暗暗的笑了。 等得就是她这句话。 莫言根本没有将这个肤浅无知的妇人放在眼中过,苏氏一拳打在棉花上,见到自己威逼利诱都不好使,一时气结。 “我知晓你来是什么目的,孔雀羽线我会帮她置办好,至于你……不过就是慕荞汐养在身边的一条狗,此时她用你固然顺手,日后我且等着看你们的好戏呢!” 苏氏阴恻恻的在心中咒骂这主仆两人,意欲挑拨离间。 更何况,她瞧这莫言本就是个不甘心屈居于人之下的,就算她说了这话,谅莫言也不敢回去传。 莫言见到苏氏答应了,压根没将苏氏的指桑骂槐放在心上。 “主母果然是仁爱,对大小姐视如己出,这般慈悲心肠,二小姐与您当真是天差地别。” 苏氏见莫言竟然敢对慕荞灵出言不逊,当即不满:“你一个下人,不要以为有几分用处就可以诟病我的女儿,别以为我不敢杀了你!” 若不是莫言还有用处,苏氏恨不得立即让人将他拖下去杖杀。 莫言故作温驯的后退几步低头:“主母实在是误会了,我不过是在说二小姐身上怪病的化解方法,您怎么不愿意听了?” 苏氏一下愣住。 但很快就明白过来,莫言这个贱奴心思深重,担心自己如果真的给了解药,也会成为她到时候定罪莫言毒害主子的证据,所以才故意卖了这个关子。 她强忍着心中的火气,闷闷吐出一句:“接着说。” “从前我听说心肠歹毒的人相由心生,想必二小姐身上的怪病也是此理,若是能到佛寺当中清心静养,想必佛祖才会原谅二小姐生出的这么多事端。” 莫言轻描淡写的几句话,配上满脸的惋惜,苏氏几欲将衣袖都抓烂了。 “方法我也交给主母了,希望主母所说的孔雀羽线,能早日送到小姐房中。”莫言说完,后退几步便转身离开了。 身后是茶杯摔碎的声音,莫言顿了一下,满意的笑着离开。 苏氏急火攻心,匆匆来到慕荞灵的院子前面,来回在院门口踱步几回,迟迟没有进去。 莫言说那么多的意思,就算是将慕荞灵送到寺庙,若是没有孔雀羽线,到时候他也不会真的治好慕荞灵身上的气味。 环环相扣,步步为营,叫苏氏明知是陷阱,又不得不往里面走。 苏氏心中思绪万千,还是走到慕荞灵的屋门口,示意下人敲响房门。 “二小姐,主母来看您了!” 屋内久久都没有动静,过了许久,才传出一声“让母亲进来”的声音。 慕荞灵的声音已然沙哑,这几天吃下不知多少汤药,早就伤坏了嗓子。 换做之前,苏氏或许还会心疼,但这么几天下来,慕荞灵急于求成,又得不到效果,性子变得愈发暴躁。 “母亲,您是不是找到方法了?莫言那个贱奴是不是把解药交出来了?” 慕荞灵身上裹着纱布,却也挡不住熏人的气味。 苏氏厌恶的用手挡住鼻子,将慕荞灵推开一些。 “你别上前来,我有要紧事跟你说,慕荞汐现在有求于我们,只要我去弄到孔雀羽线,你身上的气味也就有救了。” 慕荞灵见苏氏对自己身上的味道这般恶心,一时窘迫不已,听到苏氏不耐烦的话,心中更是难过,分明就是苏氏当初执意要她去百花宴,才落得这个下场,苏氏为撇清关系,还说她是咎由自取? “孔雀羽线?慕荞汐要为太子绣蟒袍是真的?母亲你还要为她寻找孔雀羽线?!” 慕荞灵原是知道府中太子来传旨意的事,但她这几日神智昏聩,根本不愿意相信慕荞汐在和楚长乐结交之后,又和太子有了往来。 可现在苏氏都开口说这话了,慕荞灵按捺不住心中的嫉妒。 “母亲,您可是当家主母啊,怎么能任由这两个贱人踩到您的头上来!” 慕荞灵一激动,说话的声音都尖细几分。 苏氏哪有心情顾及一碗水能不能端平,没好气的继续说。 “正因为是当家主母,才不得不将全局都看在眼中,莫言说了,要将你送到佛门,才会帮你化解身上的味道,以我来看,先顺着他们的意思,你先到寺庙里去,再走一步看一步。” 慕荞灵难以置信的看着苏氏,竟然真的要顺着慕荞汐的心思,将自己送进佛堂里? “您若是真的当家主母,又怎么会连半分手段都没有,只不过是靠着讨好从前正妻留下来的孩子稳固地位?将您自己的孩子,弃之不顾?” 慕荞灵以为这样能唤起苏氏对慕荞汐的仇恨,对自己的怜悯,却没想到这却正好踩到了苏氏的痛处上。 “放肆!我倒是养出一个白眼狼了!让你来教我嫡庶尊卑?我看你当真是疯魔了,不如就让你滚到佛堂里去静静心!” 第63章 当个侍妾都是抬举 慕荞灵更加坚定了心中苏氏偏心慕荞汐的想法。 甚至连求饶都不曾有,她站起身赌气一般对苏氏行礼。 “对呀!我就是蛇蝎心肠的人,不必劳烦母亲对我费心了!去佛堂就去佛堂,总好过在这个地方天天受气。” 苏氏见她如此顽固不化,气得两眼发黑,摇摇欲坠的扶着桌子才没有倒下。 “好,好啊,也不必择日了,你今日就给我收拾东西滚出去!” 苏氏身边的嬷嬷听到里面的响动,赶忙走进来。 “主母息怒啊,小姐不懂事,您别气坏了身子。” 嬷嬷搀扶着苏氏,又用眼神示意慕荞灵赶紧道歉认错。 谁承想慕荞灵梗着脖子,直接转头看向别处,“嬷嬷带母亲回去,别让母亲继续在我这里,劳心费神!” 嬷嬷哪里还敢火上浇油,只好是搀扶着苏氏赶紧出来,摇摇头叹口气。 看来二小姐前往佛堂的事,是逃不掉了。 听到慕荞灵的院子里传来前往佛堂的消息,慕荞汐好整以暇的靠在藤椅上悠闲吃糕点。 慕荞灵去的是国寺感业寺,想必去了,也没有办法轻易就脱身回来,慕侯府得安宁一段时间了。 慕荞汐的心情好了不少,一时间也忘记了要绷着,对被看莫言态度亲和不少。 “慕荞灵这么一走,家里总算是清净了,莫言,你办事很利落嘛!” 莫言听到慕荞汐对自己的夸奖,愣了一下,继续手上的事。 他自告奋勇揽下检查真丝绸缎的活计,如今正在一一查过,方便后面刺绣。 一边的被看倒是兴高采烈的凑到慕荞汐面前,“二小姐这一走,小姐晚上睡觉肯定都要舒坦些。” 慕荞汐打趣的笑着,心中突然‘咯噔’一下。 她是用了手段才让慕荞灵离开慕侯府,怎么现在莫言不嫌弃她阴狠,被看也不说她幸灾乐祸? 难不成是人设又没稳住? “莫言,你以为,二小姐出去了,是好事还是坏事?” 莫言没有想到自己会被点名,沉吟片刻后答话,“小姐若能高兴,便是好事。” 言下之意,事情本身狠毒不狠毒,阴险不阴险都已经不重要了,只要慕荞汐能高兴。 慕荞汐心中警铃大作,脸上悠闲的笑意顿时都收了起来。 “你这是安得什么心?整天揣摩主子的心思,自作聪明,我警告你日后最好是分清黑白对错,别叫我赶你出去!” 慕荞汐这话说的没头没脑,莫言有些不解。 她不愿意自己偏袒她,非要他去分清是非对错? 莫言虽然不解,但也不想招惹慕荞汐真生气,整理好绸缎真丝之后,退到院子外面去。 彼时,皇宫内,凤鸾殿。 皇后坐在凤座上,手握如意,怀抱霞帔,以中宫之礼接见了太子司少卿。 皇后柳茵,经年圣宠不衰,稳坐皇后宝座之上,膝下是储君,身后是强大的丞相母家,便是天地之间最为尊贵的女人。 司少卿走上殿内。 “儿臣给母后请安,不知母后召见,所为何事。” 柳茵虽已有年岁,但风韵犹存,加上常年细致保养,在珠帘后,恍然宛若二十出头的美妇人,华贵的凤冠珠翠衬得她更显雍容。 皇后的仪态在后宫之中并非绝色,但身为国母,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凤颜。 “皇儿,你最近主意大了,有什么事,都不同柳相商议了。” 柳茵贵为皇后,却一心都想着要将柳丞相匡扶为朝廷中的权臣,让司少卿依附这个外祖父,这是她所能想到的权衡之术。 司少卿知道,皇后说的是他让慕侯府的大小姐绣蟒袍的事。 想到慕荞汐…… 那双狡黠的桃花眼闯入脑海当中,司少卿怔愣了片刻才回应皇后的话。 “原不是什么大事,外祖父在前朝事务繁多,儿臣不敢以私事叨扰。” 私事?柳 茵微微眯着凤眸,不动声色的将这两个字听到心里去。 什么时候司少卿和慕家的女儿都有私事了?她可得着手让人下去好好查一查。 母子二人草草说了几句寒暄的话,司少卿便告退跪安。 母后的那点心思,他不是不知道,只是这天家的恩德,慕侯府又能感念几分呢? 寝宫内,皇后忧心忡忡的坐在梳妆台前,嬷嬷将查到的消息一知半解的说完。 “慕侯府虽说显赫,但到底也是皇上一言可定生死荣辱的,算不得权重,若是让此女跟少卿婚配,决计不行。” 柳茵念念有词,但手中的笔却不知该如何写这一封家书。 嬷嬷站在一边也是忧心开口:“娘娘是该着急了,咱们太子到了适合婚配的年纪,整个鹿阳城不知道多少身份地位显赫的世家女子都挤破了脑袋,区区慕侯府女子自然算不得什么,况且这慕家大小姐生母早逝,没有母族做依仗,依奴婢看,做个侍妾都是勉强。” 柳茵听到这些话,心中自然得意。 “那是,太子是凤子龙孙,定然是这储君的不二人选,日后还能多多帮衬母家,又岂是这等不安分的狐狸精能觊觎的?” 柳茵越想越担心,索性亲自带着参汤来到金龙殿。 “这么晚了,皇后还不就寝,来金龙殿作甚?” 司殿武高高在上,看着面前柔情万种的皇后,眼神酝酿着戏谑,他这个皇后,可不是会如此好心的人。 “皇上,臣妾见您最近劳心公务,亲自炖了点参汤,再多的政务,也不如皇上龙体重要。” 司殿武一口一口的喝着皇后亲手喂的参汤,心情愉悦。 “皇后是又有什么事要来求朕?” 柳茵被戳穿,也不紧张,反倒是笑着说,“臣妾能有什么事情求皇上?左不过也是皇上的儿子,皇上的事罢了,臣妾的一颗心,都在皇上您的身上。” 司殿武没说话。 柳茵进而说,“咱们的少卿,最近倒是和慕侯府的姑娘走动得勤,还让她绣生辰祭天的蟒袍呢,若是有时间,我还得召进宫来见见,好好的赏赐一番,慕侯就这么两个女儿,必定都视若珍宝。” 皇后的试探在司殿武看来不痛不痒,他嗯了一声,看着皇后急切的神情。 前朝后宫,表面上看着一池净水,实则底下的暗潮涌动唯有上位者才能知晓。 “皇后说什么,便是什么。”司殿武像是累了,靠在软垫上合着眼睛,不再言语。 柳茵内心雀跃,司殿武这是默许了,却没想过,她的枕边人早就做好了隔岸观火的准备。 “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柳茵走后,司殿武睁开眼,哪里还有半分劳累之态。 “来人。” 第64章 一箭双雕 金龙殿内只有司殿武一人,贴身的太监在殿外守候着。 只听得这么一声,烛火摇动之下,一道暗影出现在桌案边。 这是历代君王的亲身暗卫。 “陛下,有何吩咐。” 司殿武许久都没有说话,暗卫也安静的跪在一边等待着。 “慕荞汐……慕荞汐……朕从未见过这个女子,倒是已经听到了许多次这个名字了。” 暗卫始终都是静静的,等待着主子在自言自语后命令的下达。 慕荞汐的出现实在是太过扎眼,一下跟他的两个儿子有了瓜葛,如同一团杂乱的麻绳,看得人心生不悦。 斩断其根源,才是干净利落之策。 “想必也是个难得的女子,只可惜,不该和朕的儿子走的这般近,更不该和皇后的儿子走得这般近。” 这番话听起来自相矛盾,但若细细想来,便知司殿武所说的是莫言和司少卿。 “太子最近和柳相仍旧亲近吗?”司殿武合上眼,不再自说自话,转而询问暗卫。 “柳相乃皇后娘娘的父亲,更是太子殿下的外祖父,血浓于水,自然亲近。”暗卫答话很是谨慎。 “天下之人各司其职各有其位,太子始终都只是一个位置罢了。”司殿武这话说的别有意味,便是挑明了,这太子之位始终都存在,但并不说明永远都是司少卿的。 暗卫不敢多话。 司殿武接着说,“蟒袍?也不知道朕的儿子里,到底有谁有这福气穿到朕寿终正寝,去办,这么多年了,太子的锐气也该杀一杀,还有那慕家的女儿,慕侯忠心,别叫她去的不光彩。” 暗卫心知,这是司殿武要他在蟒袍这件事上做文章,好一箭双雕。 让太子出丑折损锋芒,让慕荞汐也因此事问斩。 佛堂这边,慕荞灵坐在蒲团之上,哪有半分要礼佛的架势? 她怨恨的看着面前的神佛,气恼不已,她来到寺庙已经快两天了,却没找到半分能消除身上气味的方法。 届时,一个小和尚抱着木鱼匆匆走了进来。 “施主若有心礼佛,还是要注重仪态才好。” 慕荞灵冷笑一声:“礼佛?你这小和尚莫不是已经痴了傻了,我这满身的臭气,有什么仪态可言?!” 却没想到,小和尚抬着头,煞有其事的说:“女施主,这寺庙之后的硫磺温泉便是专治您的疑难杂症的,您不若去试一试,便知分晓。” 国寺当中,诚心待佛的又有几人?这小和尚便是莫言安插在其中的一个眼线。 后山的硫磺温泉源头已经被放入化尸粉的解药,小和尚也不过是听主子的命令。 莫言可是传了话来“让她多消受几天”,小和尚故而迟迟才来借机告知。 慕荞灵半信半疑,但此刻被困在佛寺当中,除了一试,也再无他法。 她带着衣裳来到硫磺温泉当中,浸泡一番后再次起身,她仍旧是闻不到有什么不同。 不耐之下,她衣衫不整的走到外面,随便抓住一个和尚便摇晃起来。 “你闻闻我身上?!可还有什么味道?” 那和尚慌不迭的将慕荞灵推开。 “女施主的身上哪有什么味道,佛门清净地,还请女施主自重。”说罢,和尚便匆匆的离开了。 太好了! 她身上的气味总算是消失了! 慕荞灵喜出望外,而恨意也在这个时候蔓延到心口。 这一切都是慕荞汐的错! 迷惑了母亲,和莫言那个贱奴勾结,就是为了把她害成这样。 如果不是莫言的主意,加上慕荞汐在楚长乐面前的讨巧卖乖,她又怎会被楚长乐嫌弃? 慕荞灵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 第二天,她照旧跪在神佛前,但是这一次,却不再是恶毒的低声咒骂,她紧紧攥着手中的一个稻草小人,将一根根银针扎在上面。 而那稻草人的身上,挂着一片写着蝇头小楷的布条。 那赫然是慕荞汐的生辰八字! “贱人,贱人,贱人!让你害我,让你害我,去死!去死!” 慕荞灵双眼血红,显然是对慕荞汐已经恨到了极点。 “咳咳咳。”一阵苍老的咳嗽声响从身后传来,慕荞灵手中的银针险些刺到自己。 慕荞灵慌不择路的想将手中的稻草人藏起来,可那人已经走到面前。 “慕施主,你存了这般多的恶念在心中,只会累坏你自己啊。” 说话的是一个白眉白须的老和尚,看那袈裟,应该是国寺中的主持,苦无大师。 慕荞灵用衣摆将稻草人挡住,口齿不清的反驳,“什么恶念?什么累坏,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躲躲闪闪,在国寺当中行巫蛊之术可是大忌讳,若是被发现了,可是要被杀头的罪名。 苦无大师并未多言,盘腿坐在慕荞灵对面的蒲团上。 “阿弥陀佛,佛门原本就是渡人苦厄的,慕施主放心,老衲不会说出去的。” 慕荞灵将信将疑,垂着眼睛满怀歉疚。 “多谢大师。” 苦无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反倒是继续说:“只是国寺不久之后便会用以为太子殿下生辰祭天,慕施主,这样的东西还是不要再拿到旁人面前的好。” 后半段话慕荞灵压根没有怎么听进去,急切的凑上前问道:“太子殿下的生辰祭天时,我能出来观礼吗?” 苦无老神在在的摇摇头:“太子殿下的生辰祭天乃是福礼,届时全寺高僧都将前往诵经祈福,所到之人皆沐皇恩浩荡赏赐,皆有国寺赐福,慕施主您是前来修身养性的,又怎么能去观礼呢?” 听到苦无所说的隆重观礼,自己身在感业寺,竟然都不能观礼,慕荞灵心中焦急不已。 苦无见状,便继而说起:“慕施主又何必担心?慕侯府不是有一位大小姐前来吗?老衲听闻,她还要亲自替太子绣蟒袍,想必今日一过,便会在鹿阳城中得以露脸。” 随着苦无大师一字一句的说完,慕荞灵嫉妒的快要发狂,手中的稻草人都已经捏得扭曲变形。 第65章 风暴前夕 苦无将慕荞灵的种种行径都看在眼中,并未点破,只是捋了捋胡子,笑意深沉。 慕荞灵只觉心中像是有一条毒蛇在不停的啃咬,怒极反笑。 “她若真能将蟒袍绣出来,鸡犬升天也是她的本事,可依我看,她现下没有孔雀羽线,是绣不出来的。” 苦无的眉毛微微抖动,有些疑惑的发问:“慕施主何出此言呢?” 想到出门之前,苏氏便是过来告知自己,慕荞汐没有孔雀羽线,又怎么可能成功刺绣出蟒袍呢? “孔雀羽线难得,慕荞汐生母早逝,也没有诰命的女眷亲属,根本没有进宫的资格,又怎么可能得到礼部的文书呢?” 慕荞灵幸灾乐祸,巴不得亲眼看到生辰祭天的时候慕荞汐如何得罪太子。 谁承想,苦无倒是接了话。 “孔雀羽线?当真是巧了,老衲昨日进宫为柔妃祈福的时候,便偶然看到慕夫人从礼部带着孔雀羽线出宫。”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一般,让慕荞灵完全丢了魂儿,她顿时坐在原地,手中的稻草人惨不忍睹的摔在地上。 她面色僵硬,嘴唇不住的颤抖。 想不到……母亲居然真的帮慕荞汐找到了孔雀羽线。 嘴上说什么是为了帮她,实际上……分明就是为了慕荞汐! 将她支开到感业寺,更加方便苏氏为慕荞汐谋出路了?! 慕荞灵心中越想越恨,亏她之前还以为苏氏是被慕荞汐的花言巧语给迷惑了。 现在一看,根本就不是这样! 她原以为楚长乐也好,父亲也好,还是旁的欣赏慕荞汐的人都好,不过都只是被她迷惑,却没有想到,连苏氏都觉得她不如慕荞汐! 苦无至始至终都坐在一边,眼睁睁的看着恨意从慕荞灵的眼中升起。 他阿弥陀佛了一声,方才说,“慕施主所说的孔雀羽线确实值得担心,毕竟孔雀羽线从异域来,与鹿阳城的一种罗唣线极为相似,若是不小心弄混了,可是要出大乱子的。” 慕荞灵心中的恶意突然被打断,听清了苦无所说的话,她便赶紧追问。 “何出此言?” 主持也并未打算隐瞒,不急不缓道,“罗唣线虽说外表与孔雀羽线真假难辨,但若真的用罗唣线刺绣蟒袍的话,在祭天那日所用的符水中是放过碱的,一旦罗唣线触碰到碱水,便会融化,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希望一切顺遂,别叫慕家的大小姐辨认错了。” 说完这话,主持便站起身走出了大殿。 晌午之后,慕荞灵果然偷偷的出了感业寺,苦无站在最高处的钟楼上目睹她匆匆离开的身影。 身后,是暗卫的声音。 “陛下的吩咐您都做得不错,大师辛苦了。” 苦无没有说话,只是拨动手中的念珠,若有所思的说了一句。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慕侯府这边。 清走了慕荞灵这个烦人精,苏氏也元气大伤,想必会消停好长一段时间。 正是开始刺绣蟒袍的好时候。 莫言仔细挑选检查了三遍的真丝绸缎,被看熬夜用烛火炙烤过的丝线,尽数工具都准备齐全了,列放到桌子上。 慕荞汐扫视了一眼,微微皱眉。 “我看过史贴,太子之蟒袍,必须镌绣七宝,赤金、蜜蜡、珍珠、珊瑚之类,怎么不见得有?” 被看一听到慕荞汐提起这个,便气鼓鼓的说:“小姐不说还好,一说我就生气!我今日去库房里面问了,没成想库房里的人非说蟒袍才将将开始,不着急要七宝。” “他们还推来推去,说寻买七宝的不是他,又说七宝寻买回来打磨成珠子又要时间。” 被看絮絮叨叨的说完,慕荞汐算是明白了,想必这就是苏氏给自己难看呢。 “这是说的什么屁话?非要等到事情到眼前了才知道去找,既然寻找七宝需要时辰,那不得更加紧去办吗?”慕荞汐听着这些细细一揣摩便全都是漏洞的话,气不打一处来,带着两人便气冲冲的来到了库房门口。 不知是谁料事如神,李管家一脸温厚的站在库房前。 “大小姐来了。” 慕侯府的消息从来都是长了翅膀了,被看在库房门口寻要七宝碰壁的事情自然是传到了慕圳的耳中。 苏氏此举慕圳自然不满,但毕竟是后院的事情,慕圳不能打了苏氏这个主母的脸面,便让李管家前来。 慕荞汐打量着面前的李管家,心中如是这般的揣度。 李管家始终都是一脸温吞的笑容,对慕荞汐虔敬的行礼:“早些时候下面的人来说,大小姐要找七宝,那下人是刚来的不懂事,又没有库房内间的要是,还让小姐亲自来跑一趟,实在是罪过。” 李管家不愧是在慕侯府摸爬滚打出来的人精,一番话下来,谁也没有得罪,台阶搭得实打实的圆满。 苏氏毕竟刚送走慕荞灵,自然心中有气,还是不能逼得太紧。 慕荞汐想着,便顺着台阶下来。 “还要劳烦李管家亲自带我去寻了。” 李管家从善如流,从腰间一大串钥匙里面找出那一把,打开了库房的门,又打开了存放珍贵物品的内间的门。 走到内间,李管家盒子一个个放到慕荞汐面前。 “大小姐果然是出息了,慕侯府许久都没有感沐过天家的恩德了,这次也是托了大小姐的洪福呢。” 李管家说着恭维的话,慕荞汐心中苦笑,这哪里是什么恩德,分明就是催魂索命的东西。 面上,慕荞汐仍旧是一脸倨傲的盛气凌人。 “自然,慕侯府的荣光,便是我的荣光,我又岂能不尽心尽力呢。” 说着慕荞汐将盒子里面的七宝一一拿出来检查。 “这珍珠不如往年的圆润,皮壳无光,一看就是陈年的旧货了。” “这珊瑚也是,色泽不够红,若是在日头下,必定发黑。” “李管家,家里置办东西的下人不尽心,你也老糊涂了不成?” 这些东西一看就是采办的下人觉得不会用,才敢以次充好,贪污了银两。 不等李管家说话,慕荞汐便重重的关上了木盒。 “我现在不和你计较,蟒袍要紧,你亲自去给我置办好七宝,越快越好,不然,耽误了正经事,休怪我翻脸!” 第66章 杀鸡儆猴 “大小姐息怒,老奴一定吩咐下去将东西都准备好。”李管家弯腰称是,连连赔罪答应下来。 慕荞汐不再回应,带着被看扬长而去。 晚膳时。 今日立秋,慕圳特地让一家人聚在一起用膳,是为家宴。 苏氏到时,慕荞汐正和慕圳谈笑风生,原本慕荞灵该坐的位置,此刻却空荡荡的。 她当即心生怨恨,这父女二人是根本没有将她的灵儿当做自家人啊! “母亲来了,我和父亲等你许久了,快些入座啊。”慕荞汐一脸乖女儿的架势,亲自过去将苏氏搀扶着入座。 慕圳对她的迟来有些不快。 苏氏察言观色,自是了然于心,便意有所指的说起来:“妾身迟了,还请侯爷恕罪,是今日后院里有些琐碎的事情,为保汐儿的名声,妾身才去处理,故而耽搁了。” 提到慕荞汐,慕圳眼神有些变化,便追问道,“汐儿有什么事?” 慕荞汐心中当然清楚,苏氏这是要借题发挥了,面上装作懵懂:“汐儿不清楚,母亲说的何事?” 苏氏当即便戏精上身一般,手帕掩面一脸慈母说教的神情:“不是我说你,汐儿,那李管家都是跟在你父亲身边几十年的老奴才了,你这般当众训斥,不是在打你父亲的脸吗?” 慕荞汐微微一讶,什么当众?又什么训斥? 库房的奴才办事不力,李管家监督不善,原本就该罚,况且,她也没叫人架住李管家到人前去杀鸡儆猴,算什么当众? 她还不曾说话,一直在旁边等待伺候的曲嬷嬷倒先开口了。 “主母息怒,大小姐性子一贯都是顽皮的,给你添了麻烦也是无心之失,还请主母原谅大小姐的过失。” 被看站在旁边,听到曲嬷嬷和苏氏一起颠倒黑白,气就不打一处来。 这老东西!之前的教训还没有吃够不成?! 她紧张的看向慕荞汐,没想到他们家小姐不但没有生气,反倒是一脸的黯然神伤。 “母亲管家有方,我看着当真是欢喜,只要母亲和父亲还有妹妹一家人团团圆圆、和和气气,我便开心了,是我不懂事,不该在后院给母亲添麻烦。” 苏氏面上原本还是洋洋得意的笑色,听到慕荞汐这般以退为进的说法,还未来得及开口,便遭到慕圳的训斥。 “家里大大小小鸡毛蒜皮的事情你若是做着累了,就别做!” 慕圳的低声呵斥,叫苏氏脸上的颜色都掉了个干净。 这话里外听着都是要将她主母的权利给剥夺了啊! 她知道慕圳偏心慕荞汐,却没有想到慕圳的心偏的没了边! 慕荞汐始终都是神情淡淡的。 要怪就怪苏氏,没拎清楚下人什么时候叫僭越,什么时候又该罚,更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再加上曲嬷嬷这个猪队友,更是火上浇油。 “侯爷误会了,妾身从来都不是这个意思,汐儿也是妾身视如己出的女儿,妾身都是为她好啊!” 苏氏原是想要诉说自己对慕荞汐的关心,却没有想到视如己出这四个字,更加点透了慕荞汐并非她亲生的事实。 慕圳黑着脸,直接将手中的碗筷重重放到桌上。 “我回书房了。” 餐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就变的冷清尴尬起来,只有慕荞汐还在吃菜喝酒时碗筷发出的轻微响声。 苏氏心中气不过,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勉强。 “汐儿,你看你把你父亲给气得。” “母亲误会了,父亲这不是和你生气吗?” 慕荞汐毫不客气的装作不谙世事的样子,戳穿了苏氏想要给自己台阶下的话。 苏氏的嘴角微微抽搐,收敛起和蔼的笑容:“汐儿,你年纪也一天天大了,该懂事些了,你看你妹妹,温驯知礼才是大家女子该有的礼数。” 慕荞汐微微挑眉,将手中的碗筷放下,语气有多谦虚,话语就有多嘲讽。 “是啊,我做不到如妹妹那般,前往国寺吃斋念佛,好在妹妹孝心淳厚,母亲有了妹妹,晚年无忧了。” 苏氏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慕荞汐这种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一边的曲嬷嬷见到机会,插嘴说:“二小姐的孝心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主母让去国寺,二小姐二话不说的便去了。” 曲嬷嬷愚昧,却不知这话说出来苏氏脸上的神情有多么难看。 “啪!” 众人各怀心事时,慕荞汐直接起身给了曲嬷嬷一个耳光。 曲嬷嬷被抽得呆愣了一下,慕荞汐揉着震得发麻的手心,冷脸呵斥。 “老奴才,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你有几条命够用的!” 明面上,慕荞汐打的是曲嬷嬷在苏氏面前提起慕荞灵前往感业寺的伤心事,但心里面,曲嬷嬷很清楚,肯定是刚才自己抢话替慕荞汐请罪的事情被她记恨了。 她呜呜咽咽的跪在苏氏面前,去抱苏氏的大腿。 “主母啊,主母,老奴实在是冤枉。” 苏氏脸上挂不住,语气也重了几分。 “慕荞汐,你未免太不知礼数了。” 慕荞汐重新落座到位置上,慢条斯理的夹着菜吃。 “到底是谁不知礼数?母亲,之前几次你没有看见,我都不曾言说,只是这一次,也是当着你的面的,这老东西愈发的以下犯上,我若再不教训,哪天冲撞了母亲也未可知。” 苏氏看着因心虚而眼神躲闪的曲嬷嬷,语气里也软下来几分。 “曲嬷嬷好歹也是有资历的老人了,把你当成孩子看待,自然是希望你好的。” 回应苏氏的,却是慕荞汐倨傲的冷笑:“凭她一个贱奴,也有胆子将我当做孩子看待?莫不是奴才在主家服侍的时间久了,也敢说自己是半个主子了?!” 苏氏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安抚慕荞汐,心中不断的咒骂着曲嬷嬷,明知慕荞汐跋扈,还敢出言挑衅。 慕荞汐继而说:“这老奴才几次以下犯上,之前在院子里叫她吃了一顿板子,如今还不长记性,今日我还未向母亲请罪,你便开口,这番越俎代庖,你是要做主子不成?!” 慕荞汐有意将自己生气的原因改成是曲嬷嬷抢走自己请罪的机会。 这番下来,也好不叫苏氏看出自己杀鸡儆猴的端倪。 第67章 主仆二人演戏 “曲嬷嬷,你不是慕侯府里面的老人吗?这点规矩都不懂,到底是安的什么心呢?” 末尾这句话,慕荞汐的语调突变,多上了几分耐人寻味的戏谑。 苏氏心中骤然警铃大作,可不能让慕荞汐怀疑曲嬷嬷是她派去监视的人! 可偏偏这时候,曲嬷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抱着苏氏的大腿不肯松手。 “大小姐,你说话可不能这般不讲情面啊,老奴可是主母的院子里出来的人,对你自然是千万个敬重小心!不该遭你这般的打骂,更不该被这样安罪名啊。” 曲嬷嬷自以为哭得肝肠寸断伤心不已,实则在慕荞汐听来,只有聒噪。 苏氏的脸上多少有些尴尬,僵着脸抬手将曲嬷嬷推开了一些。 “好了,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知道你委屈,也不该这般的不顾颜面,只是你如此冒犯大小姐,实在不应该!” 苏氏一言,便是承认了曲嬷嬷的委屈。 慕荞汐也不着急。 苏氏却是怒火中烧,有种说不出道不出的憋屈,曲嬷嬷这个蠢货,竟然在这个时候攀扯自己,这不是自己得罪了慕荞汐,还要把她也拖下水吗?! 慕荞汐酒足饭饱,放下碗筷,接过被看手中的手帕擦了擦嘴。 “母亲,你心慈手软,才会让曲嬷嬷松懈了规矩,眼下这是在我的院子里,我也不敢说出去辱没母亲的名声,这要是到了别人的院子里,打死了打残了,终究都是丢的母亲的脸啊。” 慕荞汐的话里酝酿的都是威胁的意味,听得曲嬷嬷的心肝都快要颤抖出来。 苏氏明白慕荞汐的意思,正因为曲嬷嬷是从她院子里出去的,才要更懂规矩,以免落人口实。 曲嬷嬷以为自己真的会被慕荞汐发落,好以儆效尤的时候,苏氏开口说:“再怎么说,你也是大家小姐,惩罚下人这种事,自然有奴才们去做,你亲自动手,算什么?” 曲嬷嬷心中也是畅快,就是,打了她不算是什么?但当着苏氏的面亲自打她,看这个小贱人还要怎么犟嘴?! 她心中歹毒的盘算慕荞汐怎么会不知道。 只见慕荞汐笑着,言辞铿锵,“正因为是母亲院子里的人,要是交给下人惩治才是让人看了笑话,只要有我在一天,谁都不能辱没了母亲的清誉。” 话虽说是说给苏氏听的,但是慕荞汐的眼睛至始至终都看着面前的曲嬷嬷。 苏氏面上有尴尬之色,迟迟没有回话,曲嬷嬷知道,她今日原本是想讨好苏氏,没有想到这么多,才叫慕荞汐钻了空子,现在她理亏,若是再求苏氏,恐怕只会火上浇油。 她一咬牙,一个个耳光打在自己脸上。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慕荞汐没工夫在这里看她主仆两人的戏。 “我吃饱了,母亲慢用。”慕荞汐起身,带着被看,离开了偏厅。 刚跨出垂花门,李管家便已经恭敬的躬身在旁侧等候多时。 “大小姐,侯爷请你过去说说话。” 慕圳? 慕荞汐轻轻‘嗯’了一声应下来,心中却暗自揣度。 慕圳叫自己过去,想必不是为了曲嬷嬷那点破事,按照他的性格,有什么恐怕都会当着苏氏的面说,那到底还能有什么呢? 慕荞汐心中思量,走到书房门口,示意被看在后等待,只身进入。 书房内,慕圳正坐在书桌后面,漫不经心的翻看手中的书卷。 礼部尚书的弹劾不痛不痒,但前朝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慕圳多年在其中游走,自然是能品味出些不一样的端倪。 “汐儿来了。” 听慕圳出声,她便浅浅的行礼:“父亲,你找我过来是有什么事?” 慕圳迟迟没有说话,只是眼神示意慕荞汐先坐下。 她心中拿捏不准,索性以不变应万变,等着慕圳要说什么。 慕圳叹口气,手中的书本却一下下的敲击着桌面。 “汐儿啊,为父这段时间,总是心有不安,你说一句实话,蟒袍的事,究竟如何了?” 慕荞汐没有想到,慕圳担心的居然是这件事。 看到她怔愣的神情,慕圳仍是忧心忡忡。 “天家的富贵在旁人看来是求之不得,为父纵使是高兴你找到了平步青云的路子,但说到底,天家近侧,都是深不可测的危险啊。” 这番话在旁人看来,算是大不敬。 但慕圳已是中年落幕,名利功勋早就看淡了,家人才是最重要的,尤其是亡妻的女儿。 慕荞汐听到这里,说心里没有触动肯定是假的,慕圳原就是不善言辞之人,能这样别扭的说出担心,对于慕荞汐来说,已然是足够了。 “父亲的担忧,我都记下来了,但君臣之分始终都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我们身为人臣,岂能拒绝上意?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慕荞汐话里有话,慕圳细细品了品,灵光在脑海当中闪现。 他惊讶的眼神看向面前的慕荞汐。 慕圳从未想过,自己一直声明不佳以飞扬跋扈闻名的女儿,竟然还有这般觉悟。 身为人臣自然是要效忠君上,但慕荞汐将这番话说出来,便是在明里暗里的告诉慕圳。 她对太子的旨意顺从,是因为身为臣子的效忠,走一步看一步,也是知道会在这番朝局中明哲保身。 慕荞汐见到慕圳神情松弛,也是心中苦笑。 还能怎么走一步看一步?不过就是夹缝中求生的报喜不报忧罢了。 慕圳像是突发奇想,语气别有韵味。 “不过汐儿,最近你身边有个叫莫言的奴才,伺候得可还尽心吗?” 慕荞汐险些没一屁股坐到地上。 慕圳怎么会突然提起莫言? 天呐,天呐,慕荞汐紧张得在袖子底下抓住了手。 他探究的眼神始终都放在慕荞汐的脸上,显然今日提起莫言并非随口。 慕荞汐面色平常,凤眸微垂下尽是不屑傲然的神情:“不过就是一个不足挂齿的奴才,怎的还让父亲你上心了。” “不足挂齿?为父看你好像是对他挺信任的。”慕圳怎么会相信慕荞汐所说的,步步紧逼的试探。 “莫言此人,绝非善类。” 第68章 嫌隙 慕荞汐多少知道慕圳为什么会对莫言没有好脸色。 不管是身边的下人也好,还是苏氏吹的枕头风也好。 慕圳自己看到的,和旁人加油添醋所说的,莫言和自己之间的关系都不像是普通的主仆。 再加上莫言身上还有楚长乐的赏识,慕圳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人在自己身边留太久! 想到这里,慕荞汐心急如焚,却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够说服慕圳。 “父亲多虑了,不过就是一个下人,若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自然是会处置,若是没有,旁人也不能随意污蔑我身边的人。” 慕荞汐说的道貌岸然,言下之意若是有人平白的言说莫言的坏处,那就是不给她面子。 慕圳不知慕荞汐说的是真是假,只是有些不快的哼了一声。 “汐儿,莫要不懂规矩。” 若不是慕圳疼爱慕荞汐,她将才所说的这些,都是为顶撞! 谁知慕荞汐不但没有收敛,反倒是直接站起身,态度冷漠。 “父亲教训的是,我会好好反省,蟒袍的进度还吃的很紧,我先回去了。” 慕圳正要说话,慕荞汐便直接起身离开了书房,看得站在门口等着伺候的李管家是一愣一愣的。 大小姐这是要把天都捅出来一个窟窿啊! “大小姐!……”李管家想要开口去劝。 “你让她走!混账,真是混账!”慕圳也来了气,叫住李管家。 慕荞汐走到门口,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只有让慕圳的注意力和怒火都放到自己身上,才能短暂的让他不去思考如何处置莫言。 回到院子里,曲嬷嬷跪在正堂,见到慕荞汐走来,便重重的磕了头。 “老奴犯错,还请大小姐恕罪。” 慕荞汐走到她面前,眼神怜悯,语气平淡。 “嬷嬷说的这是什么话,只要是为了母亲好,怎么算是罪呢。” 曲嬷嬷没有听出这话里面的讽刺意味,慌慌忙忙的赶紧起身,挤开被看去搀扶住慕荞汐说。 “老奴自然满心都是为了小姐和主母能够好,所以才一时糊涂了,承蒙大小姐恩德,老奴自然是要全心全意的伺候你的。” 被挤到一边的被看满眼的委屈,又不敢说什么,只好是气鼓鼓的走到门口去守着。 慕荞汐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嬷嬷真是煞费苦心了。” 煞费苦心的两头讨好做墙头草。 曲嬷嬷当即便得意起来,指着桌上的一个锦盒说:“大小姐言重了,这些都是老奴应该做的,你看,主母的心里还是疼爱你的,放老奴回来的时候,提起你做蟒袍辛苦,还特地准备了一整套纯金的缝纫工具呢。” 说着,曲嬷嬷便狗腿的到桌边上,将锦盒打开给慕荞汐看。 “主母对大小姐,当真是疼爱到了极点啊。” 慕荞汐微微挑眉,看着那锦盒里面的金剪刀金顶针,心中一阵好笑。 “还是多谢曲嬷嬷在母亲面前的美言,才让母亲这般疼爱我,替我好好收起来。” 曲嬷嬷虽然愚蠢,但苏氏不是善于之辈,慕荞汐只能耐着性子装模作样的应付。 曲嬷嬷连连答应下来,抱起锦盒就往蟒袍的方向去。 被看这才闷闷不乐的走到慕荞汐身边,替她伺候茶水。 曲嬷嬷走到蟒袍的布料前面,背对着慕荞汐,慢条斯理的将锦盒里面的工具一样一样的取出来。 而苏氏之前送来的孔雀羽线,正端端放在桌案上面。 曲嬷嬷小心的回头看了一眼,慕荞汐正在和被看窃窃私语,她紧张的转过头,生怕被发现。 她的袖口微微动了一下,两卷孔雀羽线滑了出来。 可只有曲嬷嬷自己知道,这根本不是孔雀羽线,这是罗唣线! 慕荞汐交给她的时候,主母也看见了,并且默许她这样做。 她纵使脑筋上玩不过慕荞汐,但也知道,一旦慕荞汐真的用罗唣线绣了蟒袍,虽不知会有什么影响,但下场必定是惨烈的。 到时候,苏氏和慕荞灵又会成为后院中的主人,她可得把握好这个机会。 曲嬷嬷将真正的孔雀羽线收到衣袖里,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点头哈腰的离开了屋子。 次日,李管家抱着托盘来到慕荞汐的院子。 “给大小姐请安,这是福顺斋的七宝,是今年新磨出来的珠子,错不了,还请大小姐收下。” 慕荞汐坐在藤椅上,堪堪睨了一眼李管家送来的东西。 “劳烦李管家亲自跑一趟了,被看,收下,给李管家点茶钱。” 李管家连忙惶恐的摆摆手:“大小姐说笑了,为府中办事是老奴应该做的,岂敢要赏赐呢。” 慕荞汐微微挑眉,又不要赏赐,也没有放下东西就走…… “李管家是有什么话要说?” 李管家见到慕荞汐这般洞察人心,讶然之际,也不再隐瞒。 “大小姐最近是懂事了,侯爷固然欣慰,也是诸多担心,小姐若是能够跟侯爷说说软话……” 李管家点到为止,意思很清楚,显然是因为慕荞汐昨天和慕圳的呛嘴,让慕圳气到现在。 她没有说话,自顾自的眯着眼睛靠在藤椅上,被看也是为难的给她继续打扇。 “大小姐,老奴求你了,就给侯爷低个头。”李管家是多年的家奴,又怎么忍心看着慕圳和从前夫人的女儿闹矛盾。 慕荞汐装傻倒是有一套,她揉了揉太阳穴,装作满脸不耐烦的说。 “李管家岁数大了,说起话来都这般聒噪,我什么时候都要你教导办事了?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办完事还不走,留在这里等着吃晚饭不成?” 她冥顽不灵,李管家心中无奈,只好是叹口气,转身离开了。 院中只有两人,被看颇为无奈的说:“我的小姐啊,你和侯爷置气做什么。” 侯府中,大小姐最最依仗的就是侯爷,怎么还得罪侯爷呢。 慕荞汐丝毫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一般,打开七宝的盒子,取出一颗玛瑙珠。 “连你都能够看明白的事情,我父亲又怎么会不知道。” 被看还未搭话,慕荞汐便神情一愣。 “这东西不对。” 第69章 挑拨离间 被看的注意力也被吸引到了那七宝的珠子上面。 只见慕荞汐微微用力,珠子便直接碎成了粉末。 被看心惊胆寒,慌忙的伸手去将盒子里面其他的珠子也取出来,用力一捏。 纷纷扰扰的粉末落了一地,看到这一幕,主仆二人面面相觑。 李管家亲自送来的七宝珠子,竟然都是这些金玉在外败絮其中的次等货?! 慕荞汐静静的看着盒子里面剩余的珠子,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被看倒是已经急得如同热锅上面的蚂蚁。 “小姐,小姐,这可怎么是好啊,你看,我都说了让你去给侯爷服软,你还不信,现在好了,侯爷身边的李管家都被主母收买了,这是存心要害死咱们呀!” 被看以为将这件事看得透彻,认定了是慕荞汐不肯服软,所以慕圳才会默许苏氏对李管家的收买。 慕荞汐却将这装满假七宝的盒子直接关上,神情若有所思。 “慢着,事情都还没有定论呢,你急什么。” 这件事,绝对不像是被看所看到的这么简单。 恰巧这时候,在小厨房熬好药的莫言走进院子里面。 他恍若无声的鬼魅,这主仆二人所说的话全然都没有听进去,将药碗放在桌面上,微微点点头,转身就要离开。 “莫言。”慕荞汐不知道莫言今日又是抽什么风,平时跟个话包子似的,今日突然一言不发。 莫言站住,缓缓转过身,神情淡漠疏远。 “小姐有什么吩咐。” 慕荞汐一时间气笑了,什么吩咐?吩咐?!莫言真把自己当成那个被吩咐的了吗? “将才我们说的话,你是不是都听到了。”慕荞汐翘着腿,吊儿郎当的如同开玩笑般。 莫言的表情已经给出了答案,但是嘴上还说着死板板的话。 “哪敢偷听小姐说的话。” 慕荞汐愣了一下,她这又是在无形当中做了什么事踩到莫言的猫尾巴了? 她哪里知道,慕圳对莫言的不喜,早就像是长了翅膀般传遍府中。 那些下人对莫言的冷言冷语或苛待,他都不曾放在心上。 他气恼的,是自己居然相信了慕荞汐! “我是有什么还值得大小姐利用的地方,让你这般费尽心思呢?” 莫言认定,是慕荞汐得到了孔雀羽线利用完了自己,向慕圳告状,想要借慕圳的手,铲除他这个知道太多的奴才。 慕荞汐气笑了,一时间被莫言堵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什么时候利用莫言了?为了帮这个大魔王混淆视听,她甚至都已经得罪了慕圳了! 莫言反倒是言辞更甚。 “难道我有什么说的不对的地方?也是,你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有什么要用我的地方,只管说就是。”莫言冷着眼睛,反唇讽刺回去。 其实,莫言内心深处,并不相信慕荞汐是会出卖自己的人,但初一的话,和慕侯府的下人们对自己的态度转变,心头没有疑影是不可能的。 多年的尖锐磨砺,让莫言养成这样锋芒毕露的性子,他想要询问,憋了太久,最终都酝酿成了这样伤害人的话语。 慕荞汐知道这并非莫言的本意,若是真的怀疑她,早就表面温驯,暗中偷偷找个时间要了她的性命。 可莫言说话实在刺耳,慕荞汐气得恨不得撸袖子掐死他,忍了又忍,才不甘示弱的嘲讽笑出声。 “依你之意,我是将你当成什么了?将你当成了用完便可以扔在一边的棋子?” 莫言并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了慕荞汐的说法,或者说,他需要一个解释,来帮自己去堵住悠悠众口。 他幽深的眸子就这么和慕荞汐对视着。 在这一瞬间,慕荞汐的火气突然都烟消云散。 莫言这是什么意思?刚才看她的那一眼,好像满是埋怨的赌气一般? 这大反派是已经被自己磋磨成傻子了不成? 慕荞汐以为是自己眼花,想要再仔细的去看的时候,莫言已经将自己的情绪全都藏在了那满是冰碴的冰冷眼神之下。 慕荞汐火气一消,脑子自然就清明了不少。 莫言会突然这样生气,必定是有人在他面前传达了什么不好的消息。 看样子是慕圳?不,慕圳是这一家之主,所有人便都是看着慕圳的脸色说话行事,慕圳若真的相对莫言动手,就不是这样不上台面的小手段了。 那还能有谁呢?慕荞汐心中气恼,干脆想办法将皮球踹给莫言,让他自己去查。 “我便就是要将你当做玩意儿又如何?你这样的奴才,能被利用也是你三生修来的福气,还敢和我嚷嚷,我若想要除掉你,只需要叫下人拖你去乱棍打死,自己办事不力被人捕风捉影传递消息,还敢来怪我?” 慕荞汐脸色一沉,故作蛮横的将话都说了个干净。 莫言起初不快,但越听到后面,越觉得不对劲。 慕荞汐说的没有错,若她想要铲除,又何须跟自己装正人君子,只需要找个无人的时候叫人套上麻袋拖出去便可,她这是在提醒自己身边有谁的眼线。 如此一看,这问题便出在深处,不是有人要借慕荞汐的手铲除自己,是要借他的贱奴之名,来拉慕荞汐下水! 莫言脸上神情松弛,唯有两人能够感受到的气氛总算是缓和下来一些。 可苦了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喘的被看。 “小姐,莫言……你们别吵了,原本不是什么大事……” 被看的话还没有说完,莫言便直接出声打断。 “此事不能光看浮于表面之态,剖开了看,不过就是有人在挑拨离间侯爷与小姐的关系罢了。” 莫言轻描淡写的将话说出,慕荞汐也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答案。 她端起桌案上面的药碗,一饮而尽,嫌弃太苦微微皱眉。 莫言也静默的将空药碗重新收到食盒内,被看吞吞吐吐的惊讶出声。 “侯爷和小姐是血浓于水的亲人,怎么可能被轻易挑拨……” 说到后面,被看自己也心虚的偃旗息鼓,莫言并未多言,转身离开了院子。 第70章 雪中送炭 莫言走后,被看久久都没有回神,等到她真正意识到了这件事背后的阴谋是什么的时候。 慕荞汐还在悠闲的用茶水冲淡口中的药味。 “小姐,你怎么还在这里闲着呢!这么严重的事,你怎么就不着急啊!” 慕荞汐微微挑眉,悠闲的枕在藤椅上,懒绵绵的吹着晚风。 “着急啊,我看起来不着急吗?” 被看快要被慕荞汐这副咸鱼样子气得哭出来。 “小姐若是真的着急!现在就该去和侯爷禀报这件事!让侯爷做主!” 慕荞汐这才睁开眼,用扇子在被看脑袋上拍了拍。 “告诉他之后呢?又能怎样?反正最后查出来的结果,也只是李管家忙中出错,弄混了七宝,我若不依不饶,也就是处死李管家,父亲对我产生芥蒂,这不就正好中了人家的计吗?” 敌在暗她在明,原本就不是该着急的事情。 “那小姐,咱们就这样干坐着等人家来害吗!” 被看冷静下来,一想到这件事,仍旧是心有余悸。 慕荞汐缓缓的舒了一口气,望着天边云卷云舒,似乎酝酿着一场狂风骤雨。 “不着急,想要害人的又不是我们,一次不成,自然还有第二次,次数多了,便会露出马脚。” 听到之后还会有更多次,被看着急了。 “小姐!这分明就是主母想要害你啊!”被看认定就是苏氏的手笔。 种种迹象的推演,看起来都是苏氏怀恨在心要挑拨他们父女的关系。 但慕荞汐皱着眉,始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况且除了主母,小姐难道还能说出第二个人不成?”被看加紧着又说了一句,像是要证明自己的想法。 慕荞汐听到这里,神情微微一愣,好像也是,除了苏氏之外,难道还有第二个人吗? 或许真的有?慕荞汐怀疑是自己杞人忧天,但真正的要将矛头对准苏氏的时候,慕荞汐又说什么都觉得不像。 被看见到慕荞汐没有说话,便小心的凑上去提议。 “小姐,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不若咱们将这件事闹大!说不准以后主母都不会再为难你了。” 慕荞汐白了被看一眼,扇子在被看脑袋上又是轻轻的一敲。 “你倒是做起来我的主了,当务之急,不是谁要害我,想要害我的人多了去了,该把这蟒袍的事情想清楚才是。” 他们现在不能贸然惊动了慕圳,但是七宝珠子若找不到,也是要命的勾当。 就在这时候,门口的婢女走上前来。 “大小姐,是大公子回来了,想要见你。” 慕荞汐还未让婢女去传话,慕祺睿便身穿软甲神情仓促的走了进来。 看他这身行头,想必是刚从军营当中出来。 慕荞汐有些诧异的看着慌慌忙忙的慕祺睿。 “哥,有什么事情你歇歇告诉我。” 说着,还示意旁边的被看为慕祺睿倒上一杯茶。 慕祺睿坐在她旁边的藤椅上,神情忧愁不已。 “听说汐儿你,得到了刺绣蟒袍的恩典。” 恩典二字被他用这样满面的愁容说出来,实在是叫人怀疑这话的意味。 “是啊,刺绣蟒袍的恩典……”慕荞汐若有所思的喃喃重复着。 什么恩典,从开始到现在,这个蟒袍简直就是一个催命的利器,从头到尾,落到慕荞汐头上的就没一件好事,并且照这个情况看起来,之后也不会有。 历经这么多麻烦的蟒袍,司少卿那个混蛋穿在身上寿终正寝才好! 慕荞汐心中恨恨的骂着恶毒的话,面上还是和慕祺睿不紧不慢的打太极。 “这些天,旁人到我这院子里面来,无一不是笑容满面的恭贺我,怎么,哥哥不替我高兴?反倒是这样哭丧着脸。” 慕荞汐撑着面前的嚣张,实际上约莫能够揣测出来几分慕祺睿的忧愁源于什么。 慕祺睿缓缓叹口气,他看着这自己从小就疼爱的妹妹,见到她这样跋扈的架势,心中却生出一股怜惜来。 “汐儿,哥哥知道你的性子,若是你不想做的事情,普天之下绝对没有人能够强逼你,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若有委屈,定然要告诉哥哥,让哥哥给你做主出头才好啊。” 慕祺睿是武将,说他糙,这样细腻之处的女儿家心思他却愿意去考虑。 他不是不知道,要真有人欺负慕荞汐,那人便是太子,但即使知道,他还是坚定的说出了将才那番话。 慕荞汐只感觉心中有个角落已经动容得快要被融化,但脸上,她仍旧是不屑的仰着下巴。 “天家的青睐谁不想要,哥哥既然知道我的性子,便也该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但这一次,慕祺睿没有笑着附和慕荞汐,而是示意被看退下去,悄悄的从口袋里摸着什么,凑到了慕荞汐面前。 “哥哥知道汐儿是遇到了为难的事情,你不必强撑着,还是那句话,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找哥哥。”慕祺睿说着,将一个锦囊模样的东西暗暗塞到慕荞汐的手中。 慕荞汐刚想要拿起来,慕祺睿便握住她的手。 “晚些再看。”慕祺睿神情谨慎,重重的点了一下头示意。 慕荞汐没有见到他这样郑重其事的时候,便也只好是顺着他来。 “军中还有不少事宜,之后哥哥再来看你。” 说着,慕祺睿便起身离开。 等到慕祺睿走后,已然是日暮黄昏,慕荞汐回到屋子里面。 她拆开锦囊,赫然发现里面华光灿灿,竟都是七宝打磨成的珠子?! 还有一张小信笺,慕荞汐赶紧将它抽出来看。 “汐,危。” 短短两个字,慕荞汐却看出了这上面的笔迹。 这是莫言的笔迹,上午的时候李管家送来的假七宝才刚到,下午的时候慕祺睿便过来了? 这说不通,唯一能够解释清楚的,便是莫言早在假七宝运出来的时候,就已知道,才会在那时候联系了慕祺睿,有了今日这么一局。 所以莫言至始至终都没有怀疑过她?那上午的时候那番阴阳怪气又算什么呢? 慕荞汐想不明白。 第71章 烂泥扶不上墙 与此同时,柴房内。 莫言静静的坐在收拾整齐的床榻上,手中不时翻动早已熟记于心的兵书。 初一在一边忧心忡忡的禀报完,见莫言并未有反应,便进而试探着开口,“主子,早些时候您让我传书信到军营中,今日正好满打满算,慕少爷回来将您给的东西交给慕大小姐了,只是您这样帮扶她,若是被圣上知道了,恐怕于您回宫无益啊。” 他问这话,就是想试一试,这莫言的心里面,到底还有没有正经事。 七窍玲珑心如莫言,又怎么会轻易让初一看出他的心思? “若是被父皇知道了,那到底是谁办事不力?” 之前初一已经许诺过,现在是只属于莫言的暗卫,若是莫言的举动轻易传到司殿武那里,便是初一的能力不足。 这话将初一噎住,一时间也不好继续过问。 初一现在满心都是后悔,早知道莫言这么疯,当初就不该将自己在福顺斋所看到的事情告诉莫言了。 莫言洞察到他脸上的懊恼,心中也有筹谋,只觉得不对劲。 初一当初回来禀报的时候,并未多言,只说是看到了有人前往福顺斋,换了慕荞汐所用的七宝珠。 他轻轻皱着眉头,语气不咸不淡:“初一,你莫不是还有事瞒着我?” 心中原本就揣着衡量的初一突然被问到了这个节骨眼上,登时少见的吞吞吐吐起来。 “我……这,不,主子您多虑了,属下不敢对主子有所欺瞒。” 说着,初一便直接跪到在地上。 “初一,你可知道你这番忠心耿耿之词,看起来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莫言的语气突然就变得阴恻恻的,听得人后背发凉。 初一将脑袋埋得更低,闷闷的不敢做声。 “你为何会去福顺斋那样的地方?你又如何知道的有人调换七宝珠,这些事,你从回来就只字未提过,初一,你打量着我是跟你一样的蠢货不成?” 初一紧张不已,没成想莫言现在已经敏锐到了这个程度,洞察他的心思只在瞬息之间。 “主子息怒,是……是皇后身边的贴身嬷嬷。” 皇后?柳茵? 莫言突然一怔愣。 初一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硬着头皮说:“我认得那嬷嬷,她出现在福顺斋附近时行迹便有古怪,所以才跟了上去,福顺斋的掌柜便也是早就被她收买了的,那日我在房梁上听,才知晓调换七宝的正是她,主子,这嬷嬷的话,便是皇后的话啊……” 言下之意,调换七宝,是皇后的意思。 柳茵这样的女人,最是愚钝,为了巩固自己的母家,甚至能这般坑害身为太子的亲儿子,实在是目光短浅,愚不可及。 “主子,事已至此,您心中想必已经有数,属下只求您,身在此情此景,明哲保身才是正事啊。” 慕侯府不是只有慕荞汐一个依仗,皇后皇帝也不会因为想除掉慕荞汐就对整个慕侯府起杀心。 所以只要莫言置身事外,是不会有问题的。 莫言却好像没有听进去一般,只是静静的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他才开口说一句,“你想得太多了,我之所以会出手相助,不过是想博取慕荞汐的信任,在买卖还没敲定的时候,你永远都不知道赢家是谁,又怎么能怪我买庄买闲呢?” 他的意思,让初一有些迷糊了。 主子这话说的,是他打算做个中立?到时候看到哪边得势,再谈拉拢吗? 初一咬咬牙,做墙头草也好,好过不撞南墙不回头,还在那慕荞汐身上花心思费工夫。 莫言却已经是心绪烦躁,不悦之色都已经显露到面上。 “还在这里愣着做什么,交代你个事你记得办好。” 初一回过神,赶紧凑近听吩咐。 “我身边有眼线,不知道是谁的,你去查清楚。” 眼线? 初一听得心中一紧,莫言还没回到皇宫,就已经有人耐不住性子开始动作了。 之后的日子要怎么走,还是一个未知数。 日子敲敲打打的过,人人便都是小心翼翼。 慕荞汐这边,终于要开始着手绣蟒袍。 蟒袍的图案纹样礼部已经加紧时间绘制好送过来,慕荞汐打算从最简单的祥云开始绣起。 祥云并非蟒纹,只需要较孔雀羽线更次一等的天蚕丝线刺绣即可,只是这天蚕丝线一经刺绣工艺,色泽便会暗淡,所以每绣出一部分图案,便要用山泉水浸泡,这样不伤布料,又能够将蚕丝线保养得柔韧有光。 慕荞汐谨慎的将有限的蚕丝线发挥到极致,一朵色泽温软的祥云便出现在蟒袍的正中央位置。 她以食指在纹样上轻轻揉按了几下,丝线从之前的死板排列逐渐变得柔软顺密起来,她拎起来布料拿远了看看。 不错,按照这个速度,在期限之内绣完不是问题。 被看匆匆从门外走来,脸上赌气一般鼓鼓的,蹲在慕荞汐身边。 “小姐,外面的人又在吹说曲嬷嬷对您多忠心了,跟谁说不好,非要在我跟前说,赤头白脸的,叫我怎么回话?” 被看本就对曲嬷嬷的趋炎附势多有不满,但是人家偏偏仗着自己是主母院子出来的人,到处宣扬慕荞汐对她都要尊敬三分,惹得院子外不少奴才都笑话被看。 想到之前曲嬷嬷也是瞧不上她一般,凡是她一进来,必定将自己排挤到一边去,不就是有几分资历吗,看给她得意的。 被看心中止不住的嘟囔。 “怎么,她对我有忠心,你对我就不忠心了?你可是觉得她忠心更多不成?才听她这些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话?” 慕荞汐不紧不慢的说着,暗示被看在她这可比曲嬷嬷重多了。 被看一听到这话,便有些胆怯的低下头。 慕荞汐恨铁不成钢,当即便说:“你悄悄哪个院子的奶娘老妈子能和小姐身边的丫鬟比的?都说伺候久了心性也就像是主子了,怎么偏生我得了你这么一个没用的东西,半点出息都没有,烂泥扶不上墙。” 第72章 出气 被看脑袋埋得更低,小姐原来也嫌弃她没有用…… 可是不过一会儿,被看好像就从慕荞汐的话里面品出来了不对劲。 小姐这话的意思是……让她给曲嬷嬷一点教训? 被看快要流出来的眼泪一下子就收了回去,她用略微惊讶惊喜的眼神看向慕荞汐。 后者却只是神色如常的将刺绣好的布料解开,不急不慢的吩咐道,“拿去泡泡,叫人拿炭火在旁边烘干,别太近,也别太远。” 太近,布料容易变形,太远,布料就太过潮湿。 被看这下算是明白了,慕荞汐嘴硬心软,她怎么就忘记了呢? 她欢喜的差点破涕为笑,但想到慕荞汐所说的话,面上又装作害怕的点点头,双手接过蟒袍的布料,迈着欢快的小碎步出去了。 慕荞汐看着她快活的背影,有些无奈这个傻丫头的一根筋,打了个哈欠,懒绵绵的爬到床上准备睡一觉再起来继续开工。 慕侯府每日的山泉水都是有限量的,放在天井边上,和清洗衣物的地方在一块。 被看抱着蟒袍的布料来到一处干净的水槽边,将山泉水一瓢一瓢舀进木盆,才将蟒袍的布料浸泡进去。 “主母的衣服可是最要紧的,别人的都放在后面再洗。” 此时,曲嬷嬷盛气凌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被看有种不好的预感,却也格外鄙夷。 这老东西又在借着苏氏的面子得意了。 被看不想惹事,安静的做着自己的事,一点点的将蚕丝线在冰凉的泉水当中浸透。 水盆的倒影中突然多出来一个人影,是曲嬷嬷那张皱巴巴的老脸。 “被看,你这个死丫头,蟒袍这样精贵的布料是你一个年纪轻轻的黄毛丫头能伺候得好的吗?还不快滚开!” 曲嬷嬷到了都是奴才的地方,便露出那副丑恶的嘴脸。 自以为是奴才中的头领般,谁都敢颐指气使两句。 曲嬷嬷的如意算盘打得响亮,从被看手中抢到清洗蟒袍的机会,等会再给大小姐送过去,又是一番得脸。 被看也是被吓得条件反射一般,差点就下意识的松开手。 但下一瞬,想到慕荞汐方才和自己说过的话,鼓足勇气就将曲嬷嬷挤兑开。 “嬷嬷怎么说也是慕侯府的老人了,怎么连这点规矩都不知道?” 曲嬷嬷从未想过,被看这个小丫头竟然也有和自己挺腰子的一天。 “你说什么?”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惊讶出声。 “我说什么?莫不是嬷嬷你自己忘记了,大小姐的吩咐你早就到外院去伺候了,这内院的差事没有小姐的安排,你也配?” 被看的声音原本就大,一身红衣更是惹眼。 周围不少来清洗衣物的下人都有意无意的关注这边,甚至有几个都围了过来看热闹。 曲嬷嬷脸上挂不住,外强中干的叉腰在一边大声呵斥。 “你这个丫头才多少的资历?我入侯府伺候主子的时候,你还没有出生呢,竟敢用大小姐压我?!要论亲近,还是我看着小姐长大的,我与小姐的亲近,又是你这个小丫头能够比的?” 她沾沾自喜的说完,却不想被看一脸鄙夷的看着她。 这样的说辞,被看早就已经听得耳朵起茧子,她有了刚才的开头,心中那点害怕登时都荡然无存。 “你也不想想自己这么多年倚老卖老,小姐为何将你调到外院?不就是因为你早就不得重视了,人老了,就早日求主母放你出去回家种田,还能落个体面收场,在这里跟我们耍脸子充资历,算什么本事!” 说着,被看就准备将木盆里面已经浸泡好的蟒袍布料拎起来,曲嬷嬷这下可不依,当即便伸手抓住了被看手中的木盆。 “你这丫头怎么敢跟我这样说话,今日不给你点教训,你还愈发放肆了!” 被看现在满心都在慕荞汐交代给自己的事上,见曲嬷嬷将木盆把握在手中,提心吊胆的当即便大喊。 “曲嬷嬷!这是小姐刺绣蟒袍的布料,你老糊涂了不成?竟然敢对小姐的东西动手?!” 曲嬷嬷不只是伸手抓着木盆,另一只手眼见着就要去抓被看的头发。 在这么多下人面前若是真的被抓得披头散发,那以后恐怕都没有颜面见人了。 被看一个慌了神,手中的木盆直接朝曲嬷嬷推去,她眼疾手快的将里面的蟒袍抓住抱在身上,连带着盆子的清凉泉水将曲嬷嬷推得摔倒在地,连带着浑身都湿了个透。 被看慌慌张张的看着手中滴水的布料,好在没有什么大碍。 她赶忙将湿透的布料交叠好,以免晒干之后有折痕。 曲嬷嬷摔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哎哟哎哟’的直叫唤,周围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来扶。 她气急攻心,大喊大叫起来。 “你们都愣着做什么?都反了不成?我是主母院子里出来的人!你们若是还傻愣着,等我回去告诉主母,你们都得挨罚!” 周围的人已然是有几个跃跃欲试,反正想到被看也只不过是大小姐身边的人,曲嬷嬷又有资历,又有主母的器重,还有大小姐的敬重,可不能为了被看得罪她。 曲嬷嬷趁热打铁,更加猖狂的说:“只要你们教训这个死丫头,谁出力最多,我告诉主母,都会有赏赐!” 被看见到许多人不怀好意的眼神已经看向自己,心中自然是害怕的,她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那些人便上前几步。 “我身边怎么会有你这般懦弱的人?” 慕荞汐的话突然在被看的脑海当中回响,她心底徒然生出一股勇气,壮胆往前走了几步。 “你们都疯了不成?大家都是下人,她一个老奴才,还敢替主子做主赏罚?你们都傻了不成,还听她的话!” 被看往前,气势汹汹,。 些欺软怕硬的,自然也就瑟缩的往后,没有人敢背上一个与恶奴为伍的罪名。 被看见到差不多,也不敢过多的纠缠,只想找个机会赶紧开溜。 面上,她仍旧是那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不是我说你们,要是再和这个老东西有牵连,日后怎么被她拖累的都不知道,你们都各自好自为之。” 说罢,被看便抱着湿漉漉的布料,头也不回的脱身。 第73章 留她一条贱命 曲嬷嬷孤零零的坐在天井边湿漉漉的地面上,风一吹,她打了个激灵。 周围的奴才在被看走了之后,也是一个个装作没有看见曲嬷嬷般,低头做着自己的事。 曲嬷嬷想大喊大叫,却发现这些奴才现在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中! 她气急,一个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好哇,好哇!墙倒众人推,我这就去告诉主母,让你们都知道厉害!” 曲嬷嬷急得跳脚,却仍然没有人理她,她气得连滚带爬到苏氏的院子里面。 慕圳今日难得在苏氏的院子里面,或轻或重的说了一会儿话之后,约莫是看着苏氏有心,便答应下来要留着晚膳。 苏氏心中是难掩的激动,自从慕荞灵去了感业寺之后,慕圳就很少再来自己院子里。 想必这是有意要缓解夫妻之间的关系。 她正暗自窃喜的时候,院子门口突然传来嘈杂的响声。 “你现在不能进去,不能进去,哎呀!” “我一定要找主母说说理,都别拦着我,我一定要去!” “……” 光是听这动静,苏氏便猜到来人是谁,她脸上神情逐渐难看起来,正要起身亲自到外面去处理好这嘈杂的时候,曲嬷嬷却已经不顾外面侍女的阻拦闯了进来,又撒泼又哭喊。 “主母啊,老奴是没有办法活了,这府中已经没有规矩了,都不将老奴放在眼中了。” 曲嬷嬷没想到,自己刚定睛一看,脸色漆黑的苏氏站在面前,神情不快的慕圳坐在堂上。 糟了,她这是踩到火盆里了! 当着慕圳的面说慕侯府已经没有规矩,这不是当众给侯爷没脸吗。 苏氏还未说话,慕圳就已经不快的冷哼一声。 “什么事?怎么就没有规矩了,瞧你这一身的狼狈,我记得你是汐儿房中的嬷嬷。” 曲嬷嬷看了一眼苏氏,又看了一眼逼问的慕圳,只好是硬着头皮继续说,“是,老奴被大小姐身边的被看排挤,挨了许多伤人的话,老奴这么大年纪,还被她推在地上,泼了一身的水。” 她故意拎重的避轻的说完,慕圳面上赫然风起云涌。 “还有这样的事?将汐儿和被看都给我传过来!” 说罢,慕圳身边的李管家当即便应声出门。 苏氏只好是陪着笑脸安慰:“侯爷消消气。”一边说,一边忧心忡忡的坐回椅子上。 慕荞汐责罚下人又不是第一次了,慕圳恐怕是想借这个机会见慕荞汐? 等到慕荞汐睡眼惺忪的和被看一起走进来的时候,苏氏就注意到,慕圳脸上韫怒的神情显然是有些淡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慕圳阴着脸,向慕荞汐示意了一眼正坐在地上悲伤痛哭的曲嬷嬷。 谁料这时候,慕荞汐也是一脸的黯然,背对着慕圳,侧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登时也跟着啜泣着哭了起来。 慕圳和苏氏都是一愣,曲嬷嬷也是一愣。 这是唱的哪出啊? “今日的事情,女儿方才来的时候已经听李管家说上了几句。” 苏氏已然是暗暗将手在裙摆上抓紧,这小狐狸精,竟然又在装模作样! 可她却没有办法插上嘴,只能是满脸慈母柔情的开口劝慰,“汐儿,莫要哭了,有什么事好好说,你这性子顽劣,纵使是想惩罚曲嬷嬷也不该这样的心狠啊。” 苏氏暗戳戳的将罪名都扣到慕荞汐身上。 谁承想慕荞汐突然转过身,眼泪朦胧的看着慕圳。 “女儿实在是委屈,不知该如何办才好了,曲嬷嬷是府中的老人,又是母亲亲自赏赐给女儿的下人,女儿一直对她都是尊敬有加,但是嬷嬷她,嬷嬷她总是仗着资历,又说是母亲院子里出来的人,在女儿的院子里和下人面前作威作福,女儿每次提起,嬷嬷都会用母亲来压上一头,如今又闹这么一出,女儿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慕荞汐说完,便更加悲伤的哭了起来,尽管没有一滴眼泪,但好在慕荞汐用手帕“擦拭”得及时。 慕圳看了苏氏一眼,语气不知喜怒。 “有奴才仗着你的名义在府中作威作福的事情,你可知道?” 苏氏脸上登时有些紧张,精致的妆容都出现了一丝裂纹。 “这……后院的事情繁多,妾身不曾注意到过。” 慕荞汐放下手帕,双眼已经被擦拭,不,哭泣的红肿。 “父亲,女儿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慕荞汐撑着头,靠在扶手上,一脸无可奈何的神情。 曲嬷嬷见到这一幕,也是一愣,当即便要扯着嗓子大喊冤枉起来。 “冤枉啊!!侯爷,老奴冤枉啊!!” 慕荞汐见缝插针,也跟上说:“自然冤枉,嬷嬷是府中的老人,怎么可能会撒谎污蔑你一个侍女,被看,你怎么敢对曲嬷嬷不敬?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被看一开始还以为慕荞汐是真的在训斥自己,但是说后面,被看听出几分想坐实曲嬷嬷罪名的意思,心领神会的走到堂前跪下。 “侯爷明鉴,奴婢在此发毒誓,绝不敢说一句谎话,曲嬷嬷今日白天的时候,不顾礼仪,为抢着邀功就抢夺小姐刚修好的蟒袍,还说只要她告诉了主母,想赏赐谁就赏赐谁,想惩罚谁就惩罚谁。” 曲嬷嬷一愣,没想到被看竟然有这番魄力。 被看虽然跪着,却挺直了腰板继续说:“曲嬷嬷在小姐身边的时候,就一直打着主母的名义要挟小姐,误导小姐只要尊敬她便是尊敬主母。” 慕圳听到这里,勃然大怒,手中的茶杯直直扔到了曲嬷嬷的脸上。 飞洒出来的茶水落到被看脸上,她却也面不改色。 “来人,将这个以下犯上的恶奴给我拖出去上家法,打完扔出去发卖,我府中可见不得这样的脏东西。” 曲嬷嬷大惊,爬到苏氏面前牢牢抱住她的鞋子。 苏氏也心焦,曲嬷嬷知道她和慕荞灵的不少勾当,若是真要被打死,指不定要说出什么来。 她撑着为难的神情,试探着开口。 “侯爷,汐儿马上就要见太子了,打死一个贱奴不要紧,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见红不大吉利,对汐儿的名声,恐怕也会有损。” 见到慕圳迟迟没有说话,苏氏便赶紧眼神示意旁边的人将曲嬷嬷拖下去。 曲嬷嬷的这条狗命,算是保住了。 第74章 初入皇宫 被看见到曲嬷嬷就这样被带走,有些心有不甘的看了一眼慕荞汐。 后者并未出声阻止,反倒是开口说:“多谢母亲为汐儿考量。” 曲嬷嬷就算是再以下犯上,她所说的话也不假,毕竟是苏氏的院子出来的,现在苏氏又打着为她好的的旗号,保住了曲嬷嬷。 若是她还要执意处置了曲嬷嬷,那就是不顾自己的颜面也要拉胯苏氏,到时候慕圳心中稍作思量,味道就变了。 她还不能露出锋芒。 苏氏的仁慈,让慕圳心中反倒是好受一些,好在这府中并不是所有人都心肠坏透了,他想着。 慕荞汐在这时候,也轻声开口。 “最近入秋了,天气也逐渐冷起来,父亲身上仍旧是穿着春日里的常服,可别着凉了。” 慕荞汐越说声音越小,像是格外小心的说出这番话,担心自己的服软会被慕圳嫌弃一般。 被看简直恨不得在慕荞汐身后开始鼓掌,小姐这一招用得实在是好啊,苏氏刚装完慈悲心肠,被看还在担心慕圳会就此心软。 但没有想到小姐这么一句关心,慕圳的注意力便都到了她的身上来。 “汐儿懂事了,为父的身子一向都很好,倒是汐儿你,风寒刚好,实在不该到处走动的。” 慕圳说这话的时候,满眼都是关心柔情,苏氏看在眼里,恨在心里,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汐儿,蟒袍绣得如何了?”慕圳关切的询问。 慕荞汐心中叹口气,嘴上还是报喜不报忧:“自然是无碍,纵使是有今天这么个小插曲,但左右蟒袍无碍。” 慕圳满意的点点头。 慕荞汐见到火候差不多了,也就让被看搀扶着起身,柔柔的说:“既然此事尘埃落定,我就先回院子了。” 慕圳眼神默许,慕荞汐缓缓的刚走到门口。 李管家神色匆匆的跑了进来,一贯稳重的他竟然还在进门的时候踉跄了一下。 慕圳不快的皱眉看向他:“有什么事,这般慌慌张张。” 李管家站在原地,大气喘了好几下才缓过劲来。 “侯爷……侯爷……宫里面传来的消息,皇后娘娘,召见大小姐!” 一时间,满座哗然,唯有慕荞汐神情平淡依旧。 皇后的召见本就在她的意料之中,只是没有想过会这么快。 柳茵在书中就是个肤浅的女人,司少卿和她之间的谈资闹得满城风雨,她不会坐视不理的。 慕圳的反应最为激烈,当即便一拍桌子说:“你派人去回话,就说汐儿风寒未好,不不不,说汐儿,汐儿出了远门?” 慕圳着急的想帮慕荞汐找一个合适的借口。 苏氏却在一边阴阳怪气的煽风点火。 “汐儿,这可是皇后娘娘的懿旨,你若是不去的话恐怕是会连累侯府的。” “别多嘴!”慕圳怎么会听不出苏氏的幸灾乐祸,诸多不满的低声喝斥。 苏氏不满的哼了一声,看向慕荞汐。 “平时家里一直待你不薄,再说了,你现在身上还有刺绣蟒袍的任务,皇后娘娘也不会对你做什么的。”苏氏说这话的时候,得意的笑容都快要从眼中溢出来了。 慕圳极为不满的呵斥身边的苏氏:“这里有你什么事?指手画脚,添什么乱,闭嘴!退下!” 苏氏面色委屈,像是还要准备说什么的时候,慕荞汐却开口了。 “父亲,母亲,不必争执了,既然是皇后娘娘的召见,我自然是要去的。” 这是一场鸿门宴,慕荞汐当然清楚,可若是不去的话,便是犯下了杀头的死罪。 慕圳见到慕荞汐竟然答应了,以为是苏氏的话让慕荞汐决定要前往,便赶紧上前劝。 “汐儿,你不用担心这种事情,就算是天塌下来了,也有你老子给你顶着,皇后的召见,你不用去。” 慕荞汐看着慕圳着急的样子,心里说没有触动肯定是不可能的。 慕圳说到底,也是满腔柔情难以开口的男人。 想到这里,慕荞汐更加坚定了要去皇宫的想法。 就这么一推一让的情况下,李管家却颤抖着声音插嘴。 “侯爷,小姐,主母,您三位还是不要再吵了,去与不去皇宫,恐怕大小姐都不能拒绝了。” 李管家神情格外的难堪,面色甚至都有几分卡白。 “除了皇后娘娘传召的懿旨,还有……还有皇宫里面派遣来的轿辇。” 柳茵整这么一出,是已经胸有成竹的要将慕荞汐给带走。 慕圳也愣了,呆呆的直接坐到了位置上,苏氏脸上满是得逞的笑容,却装作的担忧的说,“这可怎么好啊,汐儿,你可要多多小心啊。” 慕荞汐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身边的被看。 “你好好守着蟒袍的布料,等我回来。” 被看坚定的点点头。 在慕圳担忧的目光下,慕荞汐的背影逐渐消失在马车上。 慕荞汐初次来皇宫,只觉得周围的气氛似乎和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想象当中,鹿阳城的皇城应该是森严规矩,但是还未将轿辇的帘子打开,慕荞汐便听到了热闹的声音。 皇宫在鹿阳城最繁华的地带,但慕荞汐望着那重重朱门,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一名身穿朱红的大太监走到慕荞汐的轿辇面前。 “老奴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德公公,特地奉娘娘之命,来为慕大小姐引路。” 皇后竟然让自己身边的大太监亲自来迎接她,慕荞汐装作一脸受宠若惊的架势。 “多谢皇后娘娘恩德,也劳烦公公为我带路了。” 说着,慕荞汐对身边的被看一个眼神示意,被看心领神会的摸出一块银子,悄悄放到了德公公手中。 一行人缓缓的往凤鸾殿的方向去。 凤鸾殿位于金銮殿之侧,乃是皇宫中地气最暖,风水最佳的宝地,行径时,便会路过御花园。 德公公一路上都说着皇后对慕荞汐的欣赏和好奇,唯有慕荞汐,东张西望的。 她看见,那花丛中似乎有一道白色的身影,便好奇的走上前,德公公不敢多言,也只好跟上去。 那是个正在奏琴的白裙女子,一袭长裙款款,三千青丝只由一根玉钗束起。 这样的美人,看得慕荞汐心中一滞,旁侧的所有人纷纷跪下行礼,唯有她愣愣的,鹤立鸡群。 第75章 莫言日后的养母 德公公见慕荞汐竟然这般无礼,便着急的赶紧悄悄伸手拽了拽慕荞汐的衣袖。 “慕大小姐,快跪下,这是后宫中的娘娘,不得无礼!” 慕荞汐听到这响动,才勉强算是回过神来,赶紧也跟着跪在地上。 琴声并未停止,慕荞汐对这个宫妃的好奇也越来越盛。 她轻声的回应身边的德公公:“不知道这是宫中的哪位娘娘,还请公公指教?” 德公公见到慕荞汐这般,只当做是她初生牛犊不怕虎,便也告知,“这位娘娘是后宫中的柔妃,也是公主生母,大小姐快些请罪,不得无礼。” 果然,慕荞汐心中有一杆秤,和她想的一样,这个女子便是书中的柔妃。 她面上装作慌张的样子,赶紧对柔妃说:“臣女初入宫中,不知礼数,惊扰了柔妃娘娘,还请娘娘赎罪。” 慕荞汐说罢,便低着头,若有所思。 她是想起来,这个柔妃在书中也算是惊鸿一瞥的人物了。 一生都被困在宫中的这个女子,在慕荞汐看来是个十足的传奇人物。 柔妃,唐雪柔,在皇帝身边多年。 慕荞汐看着她素洁如莲花一般的容颜,心中一阵慨然。 或许这个女人,真的是司殿武,唯一有几分信任的人。 司殿武这般的多疑猜忌,到了晚年的时候,也不过寥寥几字草草终结。 他这一生当中,唐雪柔或许便像是一颗朱砂痣一般,钉在他的心头。 后宫当中美人如云,但唐雪柔的气质却是与旁人不一样的,袅娜的姿态之下,是如蓬莱仙子一般淡然清贵的姿态,宛若九天玄月,出尘而不可亵渎。 慕荞汐看着这个女人的神情格外专注,唐雪柔似乎也感受到了慕荞汐的眼神。 听到她所说的话,便也轻声笑了笑,孤高的声音传到慕荞汐的耳中。 “既然知道自己失礼,便不算是失礼了,小孩子罢了,德公公又何必跟她计较呢?” 德公公听到柔妃出声,有些惊讶,柔妃的性子淡漠疏远,从来都是不屑和官家女眷来往的。 慕荞汐听出柔妃说话的时候,对德公公还有几分尊敬。 便想起来,柔妃膝下只有一个女儿,从来在皇帝面前,也是靠着那个女儿来博取宠爱,又怎么会比得过皇后这样有着强大母族和贵为太子的皇子的身份呢? 鸡犬升天的道理,皇后身边的大太监,柔妃自然也是不得不多尊敬几分。 德公公点点头:“娘娘这是说的什么话,有您在这里,奴才不敢僭越。” 柔妃没有再应答德公公的话,只是走到了慕荞汐面前去。 “看你出落得水灵,也是个少见的美人,不知是谁家的女儿?” 柔妃没有儿子,突然问起慕荞汐的家世,有些奇怪。 慕荞汐想着,还是照实回答。 “臣女是慕侯府家的嫡长女,慕荞汐。” 柔妃脸上的神情微微惊讶,显然是对慕荞汐之前的名声有所耳闻,只是将那些坊间传言和面前的女子对应起来,却有几分不符。 她很快将情绪收敛好,又进一步上前:“不知慕侯今日身体可还康泰?” 慕荞汐听到这话,看到这个之前当做仙子一般的女人走上前,总算是多出几分真实,虽有恍神,也照实说话。 “多谢娘娘的关心,家父身体一直都很好,若是知道了娘娘的抬爱,必定也是恭祝娘娘芳龄永吉。” 说话之间,柔妃脸上的神情也是逐渐舒展开。 “你这孩子说话,我喜欢听,日后若是有时间多往宫中走走,多和我说说话。” 慕荞汐想起来,在之后的书中,莫言回到皇宫的时候,这个柔妃还会成为莫言名义上的养母,也是风光荣宠无限之人。。 暗暗思衬之间,慕荞汐慢了半拍的回她的话:“柔妃娘娘客气了,臣女所说的不过都是就事论事的实话罢了,若真要是说恭维的话,像柔妃娘娘这样有福气的人,往后的路必定是光明璀璨,无量尊贵。” 慕荞汐这么似真非真的说了一句话,柔妃听得却格外认真。 “哦?慕大小姐,何出此言呢?” 慕荞汐无所谓的笑笑耸耸肩:“柔妃娘娘只当是我会看面相,信口说的罢了。” 届时,在一边的德公公已经快将嗓子都咳嗽劈了,偏生柔妃装作没有听见,慕荞汐更是心眼大没有注意。 见到她们所说的愈发过分,德公公赶忙打岔。 “慕大小姐,柔妃娘娘,这皇宫里面的规矩,不可言说怪力乱神之事。” 慕荞汐后知后觉的一拍脑门:“对不住公公,您就当做没有听见,放心,我谁也不说。” 德公公脸色一黑,也不知道慕荞汐是真傻还是假傻。 唐雪柔将眼神在慕荞汐和德公公身上转了这么一转,伸手抓住慕荞汐的手拉到面前一些。 “慕大小姐是个聪慧的姑娘,只是本宫有件事不得不提醒你……” 唐雪柔突然自称本宫,慕荞汐便知道,这个女人是在以后宫中的妃嫔的身份跟自己说话。 她不由得多了几分紧张,但还是装作仔细的凑拢听。 “你可要千万小心咱们这位皇后娘娘。”唐雪柔的声音很小,近乎只有慕荞汐和她两人才能听见。 如同蚊蝇呢喃的一声,慕荞汐甚至都要怀疑是风声,但唐雪柔已经松开了慕荞汐的手。 德公公看不下去,便有些着急的走到两人面前。 “娘娘,皇后娘娘今日召见慕大小姐,时辰已经差不多了,请您不要为难奴才。” 唐雪柔颔首,转身缓缓的走回到自己的琴面前,对慕荞汐说:“既然皇后娘娘召见,你还是赶紧去。” 慕荞汐点点头,跟着德公公快步来到了凤鸾殿前。 皇后居所,自然是恢弘大气,慕荞汐谨慎的打量了一番周围的陈设,便让德公公引着走到了堂前,跪在凤座之前。 德公公走到了屏风后,就再也没有见到出来。 整个正堂空空荡荡,唯有慕荞汐一个人,她松懈的抱着胳膊跪坐。 这皇后到底在干什么?怎么还不出来? 第76章 反常 正在慕荞汐百无聊赖的时候,就看到了凤座之后的珠帘微微摇晃。 是皇后出来了。 柳茵由德公公的搀扶着,缓缓走到了凤座之前。 “今年的气候不如往年,入秋之后,天气一下子便冷起来了。” 皇后这般不明不白的一段话,慕荞汐却在心中仔细的揣摩。 还未回话,德公公便在一边高声说道:“皇后娘娘一直都有午睡的习惯,养身怡性,让慕大小姐在外面久等了。” 这话一听便是皇后的口吻才该说出来的话,想必绝对不是德公公自己想说的。 慕荞汐还在盘算着之前皇后所说的天气那句话要怎么回应,德公公又推出来一个新的难题。 她清了清嗓子,重重的叩拜之后方才开口:“皇后娘娘凤仪万千,臣女祝愿皇后娘娘身体安康,福寿绵长。” 慕荞汐迟迟都没有听到皇后让她起身的声音,有些疑惑的悄然抬头。 不抬头还好,这一抬头,慕荞汐就看到了柳茵对自己锐利探究的眼神。 她分明是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却没有说话? 慕荞汐正准备重新又跪好埋下头去的时候,柳茵开口说道。 “慕侯府家的女儿,果然是聪慧的,听说你叫慕荞汐,荞汐啊,你既然恭祝本宫身体康泰,便是知道本宫身子最近不安宁了。” 什么?慕荞汐心中竖起一个大大的问号,她什么时候知道皇后的身体不安宁了。 可是既然柳茵都已经开口说了这番话,慕荞汐就不能抬起头来反驳。 “皇后娘娘的身子千金万贵,若是身边的人不尽心的照顾的话,还是要多多注意才是。” 听到这话,柳茵的眼神也是有些讶然,这慕荞汐,若不是蠢,就是太过聪明。 大智若愚,也不算是一个好方法。 “那慕大小姐,你可知道为什么本宫的身子不安宁吗?” 为什么?怎么这话还越问越深了呢。 慕荞汐的手在袖子底下紧紧攥住。 她面上,还是尤为恭顺的轻声说说道:“皇后娘娘为一国之母,母仪天下,天下这么多事情,又有后宫琐碎,皇后娘娘想必是过于劳累,可要好好休养生息,天下女子,都会以您做表率。” 慕荞汐的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柳茵微微挑眉,她这是在变着法的说自己操心太多啊。 “身在其位,必谋其事,本宫身为中宫皇后,自然是要做好分内之事,本宫几十载都过来了,依旧如此,只是如今最为担心的,不过还是太子罢了。” 太子这两个字提出来,像是两根尖刺一般,慕荞汐紧张的汗毛都树立起来。 皇后最为操心的就是太子,现在又召见了自己前来,这醉翁之意都已经明显到台面上来了,慕荞汐心里知道,再装傻充愣,可能就成真的傻子了。 可慕荞汐还没有说话,德公公就一甩手上的拂尘开口了。 “皇后娘娘会操心太子殿下的事情也是应该的,想年初的时候,咱们太子殿下这般凤毛麟角的人,自然是吸引了不知道多少女子倾倒,便有几个不长眼的,竟然爬上殿下的床榻,皇后娘娘手段雷霆,好在是没有影响太子殿下的清誉。” 这样的场合提到这件事,似乎有些不妥当,慕荞汐听着,便知道皇后是在借着德公公的嘴巴要敲打自己。 她没有说话,静静的等待着柳茵的后文。 果然,柳茵欣欣然的开口:“身为人母,这都是本宫应该做的事情,当初那几个小宫女是如何了?” 柳茵装作忘记了,好奇的询问起来当初那些意图爬上司少卿床的女人是什么下场。 德公公也是一停,方才高声说道:“梳洗之刑,毙命后拖往乱葬岗。” 慕荞汐脸色一僵,柳茵为了震慑她,竟然开这种口说话? 见到慕荞汐还是没有开口,柳茵反倒有些坐不住了,此时若是换成了旁人家的女子,早已经是吓得花容失色跪地求饶了! 柳茵选择了主动开口:“慕大小姐,你觉得如是这般,有什么想法啊?” 慕荞汐没有想到,柳茵竟然还真的会问,这不就是坐实了柳茵觉得自己勾引太子吗? 她迟迟都没有说话,是尴尬的根本不知道怎么开口。 德公公见状,很是嘴尖的说道:“慕大小姐,皇后娘娘在问您话呢!” 慕荞汐张了张嘴,正要说话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太监的传唤。 “高贵妃娘娘求见!” 柳茵还没有决定见不见,只见一个桃红色的身影便闯入了殿内。 贵妃高嘉敏,一身艳丽暖缎比起中宫的正红色只差了一步,满头纷纷金钗珠玉,更显得华贵无双,吊梢狐狸眼,尽显媚态,慕荞汐方才想起来,这个女人在书中,可是位同副后的人物。 没想到今天一口气见到了这么多的妃嫔。 高嘉敏走到皇后殿前,连个正眼都没有给过慕荞汐,只是敷衍的行礼之后说道:“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柳茵的脸色似有不快,还是说道:“现在都已经是晌午时分,早就过了晨昏定省的时候,贵妃前来,所为何事啊?” 高嘉敏却是说道:“皇后娘娘久居凤鸾殿,臣妾为您马首是瞻,什么时候想到您了,想要来尽一尽心,也是有的。” 慕荞汐听到这里,只感觉自己像是在看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想来这高嘉敏也是个厉害角色,在书中后面时笔墨描写的尽是勃勃野心之态,协理六宫,如今看起来,倒是已经有几分僭越的心意在里面了。 唇枪舌战,刀光剑影之间,高嘉敏的眼神放到了慕荞汐的身上。 “皇后娘娘执掌后宫多年,怎么今日倒是单单见了这么一个小丫头。”高嘉敏的眼神是睥睨的,但语气却是奇怪的和软? 听到这里,柳茵的面上也是露出奇怪的神色,这高嘉敏平日在宫中对妃嫔们极尽拉拢,一副贤德妃子的姿态也就罢了,怎么如今到一个素不相识的慕荞汐身上,也是如此? 第77章 回府 柳茵脸上的神情越来越难看,显然是因为高嘉敏的反应对慕荞汐产生更加大的敌意。 慕荞汐心中叫苦连天,这高贵妃哪里是在帮自己?分明是要更加的害她啊! “贵妃娘娘,皇后娘娘仁爱慧下,天下的女子对皇后娘娘来说都是一样的,都是她疼爱的子民。” 高嘉敏受到这样的反驳,面上也没恼怒,反倒是笑了笑说:“皇后娘娘召见慕小姐,是为了太子蟒袍刺绣一事?” 见到高嘉敏竟然还是这般直接的言语,慕荞汐算是明白了。 高嘉敏这不是要帮着自己,保住她的性命只是一件小事,高嘉敏这是要让自己记住她的恩情! 柳茵脸上的神情仍是不快,高嘉敏却像没看出来似的,径直坐到一边,缓缓开口继续说。 “只是慕小姐出身武将之家,要去做这样精细的事,原本就难,皇后娘娘就算是要督促,也得徐徐而至才好啊。” 高嘉敏竟然愿意帮慕荞汐帮到这个地步? 柳茵脸上的神情已经不能用惊讶来形容了。 高嘉敏却依旧是我行我素:“慕小姐,本宫来给皇后请安,也没准备什么东西,这凤头钗,是从前我做贵妃的时候,皇上赏赐的,今日,便赠与你。” 说着,高嘉敏便将自己发髻上的一枝纯金钗取了下来,递到慕荞汐面前。 柳茵知道,这哪里是高嘉敏要和自己作对,这是高嘉敏要当着自己的面保住慕荞汐啊。 她虽然是皇后,但始终只是后宫之主,她召见慕荞汐这件事本就有些理亏,也只好是对高贵妃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罢了,本宫今日也乏了,高贵妃,你跪安,慕小姐,你也趁着天色早,自行回府。” 柳茵的脸色实在是难看,饶是慕荞汐还想要说什么,也只好是闭嘴赶紧先行一步告退。 德公公看着皇后气冲冲的进去,便走下台阶来说:“老奴从慕小姐出殿。” 今日柳茵对慕荞汐为难算是因为高嘉敏的横插一脚暂且作罢。 走到凤鸾殿门口,德公公便折回,慕荞汐总算是暂时松下一口气,准备往前走。 正走到回廊的时候,慕荞汐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呼唤。 “慕小姐。” 慕荞汐转过头,发现竟然是高嘉敏。 “不知贵妃娘娘有何事?” 高嘉敏很是满意的看着慕荞汐乖顺的模样,见她手中还握着自己给的钗,眼神都变的温和了许多。 “慕侯府从前和本宫的父亲也是有几分交情,你很是合本宫的眼缘,若是日后有何难处,便告诉本宫。” 说着,高嘉敏还拍了拍慕荞汐握着钗的手。 慕荞汐心中揣摩出了别样的味道,这高贵妃身居高位,母家也是显赫非常,于情于理,身上许多地方都与皇后不相上下。 说她对皇后之位没有觊觎之心,慕荞汐绝对不信。 可看看现在的高嘉敏,似乎还没生出异心,可照书里说的,她始终被皇后压着一头,便逐渐生出不满。 慕荞汐现在算是明白了,皇后今日会为难自己,宫里面的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连柔妃都暗中提醒自己,那么高嘉敏肯定是早就心中有数。 高嘉敏的话说的清楚,和慕侯府有几分交情?那高嘉敏今日的这个人情,就不是给她慕荞汐的,是给慕侯府的。 慕荞汐心中想着,轻轻‘嗯’了一声,对她满是感激的点点头。 “贵妃娘娘垂爱,臣女实在感激不尽。” 高嘉敏的目的根本不是自己,今日就算是欠下一笔,日后高嘉敏也只会找慕侯府还。 慕荞汐心中升出一个念头,她用那种故意伪装出来的怯生生的眼神看向高嘉敏。 “贵妃娘娘,臣女实在是惶恐,若不是今日贵妃娘娘搭救……臣女说不定早就已经……” 高嘉敏眉梢微微挑起,稍凑近一些,对慕荞汐隐晦言语,“皇后娘娘是中宫之主,行事说话断然是不会有错的。” 高嘉敏这话说出来,看似答非所问,但慕荞汐却品出来一些别样的意思。 她刚才这般担惊受怕的所说的话,这话说透了,无非就是说自己知道柳茵的目的是什么。 高嘉敏却说皇后做事不会有错,这样矛盾的话一旦剖开看,高嘉敏的心思便昭然若揭。 她认为柳茵的皇后之名,名不副实。 慕荞汐心中酝酿着一个计划,便吸了一口气,像是努力将眼泪憋回去一般,“贵妃娘娘恩威并存,臣女觉得您更像是慈母一般,光照世间呢。” 高嘉敏内心隐晦处的虚荣被激起,面上是装作惶恐,嘴角的笑容却已经暴露。 “这是皇宫,慕小姐说话要小心,慈母之名只有皇后娘娘才能有呢。” 哄高兴了高嘉敏,慕荞汐点到为止,微微行礼之后说,“天色不早了,臣女先告辞了。” 慕荞汐坐上回府的轿辇,等到慕侯府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逐渐擦黑。 可能是总算是脱离皇宫的阴影,慕荞汐感觉自己身上一阵轻松,像是卸下了无形的枷锁。 她舒展了几分筋骨,深深的叹口气之后,准备回院子。 可慕荞汐刚走到门口,身边便突然走出来一个身影,险些没撞到慕荞汐。 等到她站稳看清,才发现竟是满脸憔悴的胭脂? 胭脂自从被慕荞灵见死不救之后,像是落下了什么病根,见人的时候总是瑟瑟缩缩,正如现在,压根就不敢看慕荞汐的眼睛。 “胭脂,你这是怎么了?慌慌张张的,有什么事慢慢说。” 慕荞汐颇为怜惜的眼神落到了胭脂的身上,胭脂却是颤抖着嘴唇,四处看看,确定没人看到之后,才拽住慕荞汐的衣服。 “赶紧去救人,大小姐。” 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没的等着慕荞汐反应过来,胭脂便跌跌撞撞的直接跑到偏门消失了。 什么?救人? 慕荞汐想到这里,突然呼吸一滞。 第78章 逼问 慕荞汐只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凝滞在这一瞬间,下意识的,她以为是莫言那里发生了什么。 她攥着拳头,只感觉心中窜出一股无名之火,阴沉着脸色匆匆往府中走去,过路的下人一看她的神情都战战兢兢的。 她才刚从皇宫回来,理应先去正厅给慕圳和苏氏请安,却不顾旁人的劝阻,直接到柴房门前,全然还没意识到自己心中的愤怒有多么突然。 这苏氏真是越来越过分了,趁自己不在,竟然就敢对莫言动手? 她难道是忘了慕荞灵之前的惨状不成,慕荞汐愤怒的想着,早知道当时就暗示莫言将慕荞灵整得再惨一点了。 不禁懊恼起来,早知道苏氏是不会安生的,她还是太过大意。 她走到门口,正准备将莫言的房门推开的时候,房门却先一步打开了。 是莫言? 莫言诧异的目光和慕荞汐难以置信的目光对上。 “你没事?!”慕荞汐下意识发问。 莫言感到奇怪,他微微皱眉:“小姐巴不得我出事吗?” 慕荞汐往屋内看了看,才着急的捉住莫言的衣袖:“到底怎么回事?你当真没受人欺辱?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赶紧告诉我,我不在的时候到底怎么了?!” “大小姐还是冷静一些,我什么事都没有,况且,我又不是被看那样的蠢货,能有什么事?” 莫言只是想了想,便知慕荞汐为何会这般的担心。 今日被看被扭送到正厅的事,莫言都从初一的口中听到了。 慕荞汐肯定是知道了什么风声,才会这般匆匆,但没想到,她最先担心的人竟是自己? 莫言心中有一种烦躁的感觉。 她为什么会担心自己……莫言脑袋里始终都盘旋着这么一个难以解答的问题。 但慕荞汐的脑袋里,已经一团乱麻,被看?被看?! 她赶忙松开莫言的衣袖,草草应付了两句:“那我先去前厅,你在柴房里面好好待着,没我的允许,不准出来半步!” 若是苏氏对被看动手,那绝对不会这么简单的放过,慕荞汐担心的,还是苏氏会耍什么声东击西的把戏。 慕荞汐跑出柴房,但莫言却犹豫的站在原地,若是换做平时,他定会默不作声的跟上去。 他望着完全相反的另一条路,那是前往下人厢房的甬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初一出现在莫言的身后。 “主子,您还是快些拿主意的较好,曲嬷嬷已经被属下制服,若是耽搁久了,定然会被别人发现端倪。” 莫言轻轻的‘嗯’了一声之后,看着慕荞汐离开的方向,走上那条逼仄的小道。 府中的事惊动不少人,此刻下人的厢房里空荡荡的,都到正厅去看大事。 莫言走过早就被踩踏褪色的青石板,来到一间上等厢房。 这里是曲嬷嬷的屋子。 他推开门,眼神示意初一在后面不要暴露踪迹。 走到屋内,只见曲嬷嬷像块猪肉似的,正被五花大绑的扔在床上,嘴里还被塞着一块破抹布。 她只能看着一步步走向自己的莫言,无助的呜呜叫唤着。 莫言的眼神始终都是冷的,流露出来的冷光像是刀子一般,一点点的要将面前的老奴才给凌迟了。 “嬷嬷,平日里你待我不薄,只是这滴水之恩,还没到我涌泉相报的时候,你不必担心。” 莫言轻描淡写的言语当中,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杀机。 曲嬷嬷听到这里,害怕得心肝脾肺肾都在颤抖,她不断的挣扎,手上的伤痕几近瘀血。 莫言始终都是静静的看着曲嬷嬷,昏暗的光线之下,她只觉得面前的这个人,像是阴曹地府里爬出来的恶鬼,要索自己的性命。 “你到底从大小姐的屋子里拿走了什么东西,你自己心中有数。”莫言的语气始终都是淡淡的,却也是一针见血的。 曲嬷嬷一愣,没想到这个贱奴是来替慕荞汐讨回孔雀羽线的! 想到苏氏和慕荞灵对自己的保证和再三叮嘱,曲嬷嬷咬紧口中的棉布,使劲摇头。 莫言轻轻的叹息了一声,这样的响声让曲嬷嬷彻底误会,以为莫言要因为没逼供出想要的答案而杀害她。 她挣扎的更剧烈了。 只见莫言缓缓站起身,那身青色的上好衣料,像一团缓慢流动的烟云,步步逼近曲嬷嬷面前。 曲嬷嬷紧张不已,好像连裤裆都多了一片深色的尿渍——她早就吓得失禁了。 莫言的手向她伸去,却并没扼向曲嬷嬷的喉咙,转而取下她头上的木钗。 “听人说,嬷嬷之所以在人前高人一等,不只是因为从主母的院子里面出来,更有从前和皇宫里的嬷嬷一同教习的缘故。” 曲嬷嬷不知道莫言突然提起意欲何为,但不安的感觉让她只能不住的摇头。 莫言也没恼,那木钗却已经缓慢的抵在曲嬷嬷的眼皮上。 “你可知宫中有金钗挖眼的刑罚?受刑者会被抠烂眼珠,残肉上还会淋满香灰,能避免腐坏,也能避免愈合。” 莫言说着,那攥住木钗的力气就更大,曲嬷嬷的眼珠都无法滚动的时候。 “只可惜嬷嬷你没金钗,不过木钗也是一样的……” 曲嬷嬷说什么都没想到,这个贱奴竟有这样的手段,那双眼睛至始至终都没任何波澜,若不是曲嬷嬷知道从前的莫言在什么地方,她恐怕真要将这个人当做是何方前来的神鬼! 随着眼珠上的疼痛越来越清晰,曲嬷嬷大声的叫喊从胸膛当中流露出来。 “唔唔唔唔……”浑浊的叫声总算是让木钗停了下来。 莫言不耐烦的将曲嬷嬷口中的破布取出。 “我说,我说!我将孔雀羽线放在了屋外的菜坛子旁边……”曲嬷嬷气喘吁吁的说完,莫言便直接不再管顾她的死活,起身离开厢房。 守在门外的初一见到莫言神情淡然的走出来,心中便知他逼问出了想要的答案。 “主子,是否要斩草除根。”初一指的是屋内的曲嬷嬷。 “不可。” 第79章 偷盗 初一有些不解,曲嬷嬷都已经看出莫言并非善类了,往后莫言的生活恐怕会更加艰难,只有斩草除根才是最好的打算。 莫言嫌弃的看了眼初一。 “若是现在动手杀了这个老东西,前院的事正闹着,所有矛头都会指到慕荞汐身上。” 初一细细的想了觉得有道理,若是慕荞汐被怀疑,那主子的处境也会受到波及。 但看到莫言的神情,初一始终有个怀疑在心头。 “主子……”初一还想要追问,莫言却打断了他。 “不必再说了,就算是我们找到了孔雀羽线,苏氏她们完全也可以反咬一口,说是大小姐故意陷害,杀了她固然解气,却没多大用处,反倒是徒增不少麻烦。” 莫言冷冰冰的语气,总算是让初一打消心头的顾虑,可转念,初一像是想到什么一般。 “可是曲嬷嬷已经看到了您……” 莫言不打算再逗留,只是走到菜坛子旁边,去将孔雀羽线取了出来。 饶是在这样的污秽当中,孔雀羽线依旧是华光璀璨,不见其色泽暗淡。 “不碍事,毕竟曲嬷嬷还担心自己私藏孔雀羽线的事暴露,这若是落到慕侯身上,断然不会为了一个老奴才就委屈自己的亲生女儿。” 莫言的语气很是肯定,他知道,曲嬷嬷不是不愿意找人替她做主,而是不敢。 几次三番的办事不力,曲嬷嬷恐怕已经在苏氏那里尽失欢心,若是还去大吵大闹,露出什么马脚,苏氏恐怕也不会再留下这么一个碍事的东西。 他收好孔雀羽线,离开厢房。 与此同时,正堂上。 慕荞汐仓促的赶来的时候,便见到正堂上围着府中的下人,苏氏站在高处,被看却已经被绳索捆束,押解在堂前。 显然,苏氏是打算拿这件事杀鸡儆猴啊? 慕荞汐怒从心中起,闯到正堂当中,下人们纷纷让出一条道来。 “我倒是不知道,这府中什么时候这么没规矩了,连我身边的侍女都能想罚就罚了。” 慕荞汐刚从皇宫回来,饶是宫里的人知道皇后对慕荞汐不甚喜欢,但府中的下人们此刻已经将慕荞汐当成蒙受圣恩的人。 “慕荞汐!你还敢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你房中如今倒是出来一个贼了!” 苏氏被慕荞汐的话呵斥得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毫不心虚的大声反驳。 偷盗? 慕荞汐说什么都没想到,自己的院子算是享尽府中富贵的地方,不要说她自己,就连她院子里的下人,也比别的院子伺候的人更加富足一些,怎么可能会有偷盗的行径呢? 她用疑惑的眼神看向跪在地上的被看,被看梗着脖子,显然很是不服气。 被看在慕荞汐身边这么久了,就算是有时候胆子怯弱一些,但若是真的急用钱,定然是会找慕荞汐的,并且被看也知道,慕荞汐肯定会慷慨的解囊相助。 她根本就没必要去偷,也不屑于偷。 慕荞汐相信被看,从头至尾便没有怀疑过。 “主母,您说话还是要讲证据,当着这么多奴才的面,您这是打我的脸呢?也好歹得让我挨个明白。” 她锐利的眼神和苏氏对上,又走到苏氏对面的椅子旁,毫不客气的坐下。 苏氏有一瞬的心慌,但想到自己万全的布局,便又硬气起来。 “你还有脸说,难道我身为一家之母,会冤枉一个小丫头不成?”苏氏看向被看的眼神,满是轻蔑。 正是这自恃清高的眼神,彻底激怒了慕荞汐心中的火气,她表面上看起来愈发的冷静,内心的怒意却不断的在积攒。 “主母倒是说说,被看究竟是偷了你什么东西?” 苏氏这才意识到,慕荞汐并没称呼自己为母亲,而是主母,她心中骤然的紧张让她愈发的色厉内荏。 “来人呐,将赃物带上来。” 慕荞汐的视线也顺着苏氏的视线看去,心中不自觉的冷笑着。 看来这一次的苏氏还真是有备而来,一条龙的准备都已经做好了。 下人们将一个花瓶带了上来,分明是一个人就能拿握住的花瓶,苏氏刻意让三个人装腔作势的抬上来,万分珍惜宝贵的样子。 那花瓶色泽如血,匀称光洁,显然是贡品级别的红瓷。 “这个花瓶,是我出嫁到慕侯府的时候,娘家给的陪嫁,若说起珍贵,定然是被看这种毛丫头三生三世都见不到的。” 苏氏毫不客气的在慕荞汐面前贬低着被看,得意洋洋:“这花瓶前几日就不见踪影,我便是在被看的房中找出来的,外面的下人们都亲眼看见,花瓶是从她屋内拿出来,人赃并获,还有什么好抵赖的!” 慕荞汐翘着腿,坐在椅子上迟迟都没说话,悠闲的端起茶杯吹吹上面的热气。 被看见状很是着急,以为慕荞汐不愿意帮自己,但看到她淡定的神情的时候,被看求饶的话语全都吞了下去。 小姐一定会有办法的! 见慕荞汐沉默不语,苏氏心中的那点不安都被打消,她就知道,不管慕荞汐再怎么狡猾,始终都只是一个黄毛丫头,还敢和自己斗? 正在苏氏打算说要怎么处置被看,好给慕荞汐来一个重创的时候,她却突然站起身。 慕荞汐走到红瓷瓶前面,伸手将红瓷瓶拿起来,啧啧而语。 “果然是上好的红瓷,这般清爽透亮,主母的母家果然显赫,会用这样的皇族贡品来做您的陪嫁。” “那是自然,被看这贱丫头,竟然敢将脏爪子伸到我的屋子里面来,这次任你说什么也没用,一定要好好的教训她,也好让你这个做主子的学学,要怎么才能管教好下人!” 苏氏越说越得意,大约有些飘飘然的架势,可没想到。 慕荞汐竟然直接将手中的红瓷瓶高高举起,猛然摔倒地上。 那瓷瓶脆弱,触地的一瞬间便成了碎片。 苏氏愣了,被看愣了,整个正厅内所看到这一幕的下人们都愣了。 “慕荞汐!你要造反不成!!” 第80章 打脸 苏氏颤抖声音的大喊,让所有下人都心惊胆战。 只恨不得自己没长过这双眼睛,这双耳朵,能躲过这一场侯府当中的腥风血雨。 苏氏疾步走到慕荞汐面前,看样子已然是气急了,她跪坐在地上,不断的伸手将那些红瓷瓶的碎片拢到一起,肉眼可见的心疼和愤怒。 慕荞汐这时候却笑了,周围的下人们更是不寒而栗,大小姐难道是疯了吗? 她却掏出一方手帕,放到苏氏面前。 “主母息怒,用这个盛起来,可小心些,别伤着了手。” 可刚才所有人都看到了,慕荞汐分明是故意将这个瓷瓶摔碎,没打算给苏氏留半分颜面。 苏氏已然是气到了极点。 “来人啊,来人啊!大小姐癔症了!都给我将她抓起来。” 却不曾想,慕荞汐回到椅子前面,淡然的坐下,看着面前的苏氏疾声厉色道,“放肆,我是侯府嫡长女,也是你们这些下人能轻易拉扯的?” 听到这话,刚走上前来的下人们纷纷都胆怵,退回到原来的位置。 “也不想想,这样大的东西,被看偷来有什么用?又是如何偷出来的?既然是主母陪嫁,自然是主母的贴身物件,被看进出院子的时候你没发现,都藏到屋子里面你才看到?” “再者说,主母可有下人证明,这个花瓶是被看带回自己房间的?难道被看在我不在家的时候还会到别的院子里面不成?自然是有无数下人可以作证被看不曾出去过。” 苏氏慌乱之中,想到自己之前准备好的假证人,只要让他们出来,便可以将这件事一锤定音,任由慕荞汐怎么巧舌如簧都不好使! “怎么没证人!”苏氏说着,就要高声叫来证人。 慕荞汐却在这个时候先声夺人。 “哦?主母竟然是没一开始就将证人请来说证词吗?主母,您这样做是否有些不妥啊?” 话还没说完,苏氏便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 糟了,竟然给慕荞汐留下这样的话柄。 “事情都还没问清楚,您就这么对待我身边的侍女,还把她押解到这么多人面前,您将她的颜面放在什么地方?您将我的颜面放在什么地方?” 在侯府当中,不管是婢女也好,还是嬷嬷也好,身为奴才,也是代表了主子的颜面。 还没将事查明,就将被看当成罪人,苏氏这才意识到,到底是自己心急了,又看到刚才慕荞汐将瓷瓶打碎慌了阵脚。 慕荞汐脸上没有半分慌乱的神情,始终都是平静到望着苏氏。 苏氏却已经乱了阵脚,只好是赶紧用眼神制止想上前做伪证的下人。 “汐儿,你这话说的实在是叫母亲伤心,母亲难道还能害你不成?快些缓缓,母亲好好跟你说。”苏氏就这样生硬的为自己搭了一个台阶。 慕荞汐听到这话,心中虽然满是嘲讽的意味,但是脸上还洋溢着松动的笑容。 “母亲说的是啊,我们原本都是一家人,做什么闹得这般不能收拾呢?到底是母亲办事的时候不够谨慎啊。” 慕荞汐显然是没打算将这件事轻松的掩盖过去,苏氏不占理就算了,被看还受到这般的折辱,她不能不出这一口气。 苏氏见到慕荞汐仍旧是不依不饶的架势,脸上多少露出几分难看的神情。 “汐儿,此事最好还是点到为止,世间尊卑有别,凡是不能太过计较,若是事事都计较清楚了,反倒失了些情分。”苏氏说完,讽刺的眼神就落到被看身上。 “想必此事中间是有什么误会的,一个花瓶而已,碎了就碎了,母亲不跟你计较,不过偷盗一事,过后我会叫人去细细查清楚,被看纵使可能无辜,也不过是个奴才,身为主子的,哪有错的时候?你说是不是?” 慕荞汐听完这话,衣袖下的手已经紧紧握拳。 “尊卑是有别,可做主子的若是连自己院里的人都护不住,还有什么资格做主子?”她毫不客气的反驳回去。 苏氏这下算是彻底被激怒,当即便说:“那照你这么说,我乃一家的主母,难道还要去污蔑一个小奴才坯子?” 苏氏已经不是第一次贬低被看,慕荞汐的心里面酝酿的怒意在这个时候倾泄出来。 “那按照母亲的意思,我乃是父亲结发妻子之女,母死女持家,我又何必和你争执一个家法家规呢?” 慕荞汐既然都说出母死女持家这句话,苏氏只感觉眼前发黑,她这是明摆着讽刺自己为续弦!炫耀她自己的嫡长女身份呢! 苏氏怒极反笑,直接走到慕荞汐面前,将她手中的茶杯推翻。 “那照你这话的意思,慕侯府还得有两套规矩不成?好呀,好呀,果然是长大了,翅膀硬了,如今都要翻天了!” 慕荞汐手中的茶水落空,也只是抽出手帕,慢条斯理的擦拭。 “主母息怒,若是没什么事,我便带被看回去了。” 苏氏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让慕荞汐带走被看? 她尖声怒骂起来,“慕荞汐!你给我站住!被看这个丫头今日分明有偷盗我嫁妆的嫌疑,岂能是你三言两语就能带走的!来人呐,给我将被看带下去用家法!我看她招不招!” 看苏氏这意思,是打算从被看入手,来个屈打成招。 慕荞汐还未开口,只见到门口的下人们也是匆匆让开。 李管家快步走到堂前,“主母,大小姐,侯爷知道了此事,大为不快,特让老奴过来传个话。” 苏氏没想到,后院的事慕圳从来都是甩手不管,竟然还会让李管家来传话?! 慕荞汐微微挑眉,等着看好戏。 “侯爷的意思,命老奴从库房里面挑出一个最好的花瓶,明日便送到主母的房中,这件事就此了之,往后谁都不准再提。” 李管家语气坚定,不难想象这是慕圳的命令,而并非商议。 赏赐她一个新的花瓶?这件事就此了之?还不准再提? 这样的举动,无疑是在打苏氏的脸。 第81章 偷天换日 看到苏氏铁青的脸色,慕荞汐觉得还不够解气。 “原本这东西就是府中随便什么地方都能搜刮出来的物件,主母如今竟要因为这么一个东西,拂了我的面子,女儿实在是委屈。”慕荞汐抬起手,手帕轻轻的在眼下擦拭着不存在的泪水。 听到这话的时候,苏氏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无奈李管家现在还在身边,她只能是强撑着脸上的笑脸,心中恨不得将慕荞汐千刀万剐。 “汐儿,既然你父亲都已经定夺了这件事,咱们便不要说了,要是让你父亲知道,难免又要忧心了。” 慕荞汐想到最近前朝的事务繁多,慕圳恐怕也是抽不出身来管顾后院的事。 “主母现在知道让父亲知道脸上无光了?方才将被看捆绑进来的时候,怎么就没顾忌过我的颜面呢?母亲真是叫我好生伤心啊。” 慕荞汐这话分明是在戳穿苏氏的心思,她分明就是想着要让苏氏颜面无存! 动摇她在府上的威信! 苏氏脸上实在是有些绷不住,强忍着心中的不快,说:“汐儿,你就不要和母亲置气了,若是叫你父亲知道……” 苏氏又打算将慕圳搬出来震慑慕荞汐,但是显然这一次的慕荞汐并不买账,脸色冷淡的亲自走到被看面前,去将被看搀扶起来,解开她身上的所有绳索,并直接打断苏氏的话。 “母亲不必再多说了,被看也不过就是个丫头,今日受到这样的惊吓,我还要带她回去好好的休息,也请母亲消消气。 此事,往后再说。” 说完,慕荞汐迎着被看惊讶的眼神,半扶半拽的将被看带了回去。 院内。 慕荞汐匆匆将被看带到屋内,让被看赶紧坐下。 “那些个不长眼的奴才,惯会拜高踩低,你瞧你的脸。”慕荞汐端着装满药膏的托盘,坐到被看对面,眼神颇为怜惜的看着被看脸上的伤痕。 被看眼中满是感激的泪水,慕荞汐误以为是自己手重了,赶紧放下手中的药棉。 “是不是我太用力了?” 被看赶忙擦干净泪水,呜咽着摇摇头:“不是,不是……都怪奴婢,让小姐和主母这样争执……” 慕荞汐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是这个,她无所谓的耸耸肩,好笑的说。 “不碍事的,你能平安无事就好,终归你的性命也是要贵过那个破瓶子的。” 被看心中说不感动当然是假的,她眼底噙着眼泪看着慕荞汐,一重忧虑又浮上心头。 “小姐……奴婢实在担心,您无端提起前主母,这对主母来说是大忌讳啊……您又何必为了奴婢,和主母闹得这样不愉快。” 被看极少会有这样自称奴婢的时候,慕荞汐听着,心中自然有些不舒服。 “这有什么,我既然是主子,便要护好你,倒是你,可还记得我的生母从前是怎样的人吗?” 慕荞汐说着,便走到绣车面前,理了理丝线,准备开始刺绣蟒袍。 绣车架子上,是散发着华彩的孔雀羽线,慕荞汐没留意,今日的羽线比起昨日的,倒是要更加艳丽几分。 被看面上的伤痕已经敷上膏药,一路小跑着到慕荞汐的面前,正要说话,便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 “大小姐。”是曲嬷嬷,弯着腰,手中还端着盘子,满脸都是谄媚的笑容。 自从曲嬷嬷被慕荞汐赶到外院之后,慕荞汐对她的耐心便一日不如一日。 “嬷嬷若是没什么事,还是在外院伺候。”刚经历过苏氏的事,慕荞汐自然是对曲嬷嬷没什么好脸色。 曲嬷嬷吃了这么一个闭门羹,自然老脸一僵,却很快也就自己搭了一个台阶下来。 “瞧您这话说的,老奴自然是不敢忘记小姐的命令,是方才在外面的时候,李管家亲自送过来的点心,说是侯爷特地叫厨房做了给您送过来的。” 说着,曲嬷嬷将盘子一样一样的放在慕荞汐面前。 果酱年糕,蟹黄虾饺,云片糕,这些点心都是精致好吃的稀罕货,也是慕荞汐一贯喜欢的。 慕荞汐怎么会看不明白,赏赐苏氏花盆作羞辱,给自己送来点心,寓意“贴心”。 慕圳这是在想方设法的安抚自己呢。 慕荞汐心里面涌起一股小窃喜,倒真像是那种自家大人拉偏架的感觉。 她还没说话,曲嬷嬷便夹起来一块糕点放到慕荞汐面前的小碟子里面。 慕荞汐难得心情好,夹起来咬了一小口,慢慢咀嚼着,看向曲嬷嬷。 “你这脸上,是怎么回事?”慕荞汐皱眉,看到曲嬷嬷脸上似有淤青。 那淤青是莫言用木钗逼供所留下的。 曲嬷嬷放下手中的筷子,银筷落在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她眼神躲闪,伸手去挡住自己脸上的伤痕。 “老奴的身子不要紧,让大小姐见笑了。” 嗯?慕荞汐眯着眼睛,不对劲。 这老东西以往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在主子面前好的坏的都显摆出来,这次受了伤不但不拿出来卖惨,竟然还藏起来? 还不等慕荞汐试探着开口,门外就又一次传来了响动。 是莫言。 入夜后轻微的水汽沾染了莫言的发丝。 他抱着锦盒,放到了慕荞汐面前的桌子上,和那些色泽诱人的糕点格格不入。 “小姐,这是保存在我那里的七宝珠,我已经轻点过数量了,没错。” 慕荞汐去打开了锦盒,发现里面还有个小盒子,她疑惑的眼神看向莫言。 莫言的语气倒是很平淡:“蟒袍的制作工期越来越紧,小姐还是应该抓紧时间的好,可别浪费了。”说着,他漆黑的眸子就这么扫视了一眼满桌的糕点。 显然这是在嫌弃慕荞汐的贪吃。 慕荞汐一阵心虚,清了清嗓子:“我原本就已经是打算开始绣了,用得着你担心!” 莫言催促完慕荞汐,伸手将那个小盒子拿出来。 “小姐,这是主母传我过去的时候的吩咐,让我到库房里去挑选一样东西给小姐,当做是今日主母误会你的补偿。” 话音落下,莫言将手中的盒子打开。 那盒子刚打开的一瞬间,站在一边的曲嬷嬷便已经面无人色。 第82章 奸计 慕荞汐冷哼了一声,神情故作不屑:“到底是我小瞧了你,这样的俗气之物,也就只有你能选出来。” 习惯性的嘲讽之后,慕荞汐一开始只当做是莫言随便给自己挑选的。 说不准还是在笑话她就是搭配这样金银俗物的俗人。 可正当慕荞汐打算将七宝珠收拾好用到蟒袍上面的时候,一边的曲嬷嬷却已经慌得双手颤抖。 慕荞汐疑惑的眼神看向她:“嬷嬷,您这是在慌什么呢?” 曲嬷嬷听到慕荞汐的话,像是受到了极大惊吓的山雀,当即便慌慌张张的连连摆手。 这金钗,这金钗……金钗挖眼……曲嬷嬷又想到了之前在昏暗屋子里面犹如杀神的莫言。 “不,不……没什么,是老奴失礼了,大小姐,主母那边还等着老奴过去回话,老奴就先告退了。” 说完,也不等慕荞汐再说话,曲嬷嬷便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下意识的,慕荞汐看到莫言似笑非笑的神情,便知道这件事肯定和他脱不了干系。 “你对她做了什么?”慕荞汐好奇的看向莫言,手中一转一转的将孔雀羽线梳理好。 葱白的手指上是半透明的幻色丝线,像是被虹彩勾勒的珍珠,辗转之间都有无限的光彩。 见到这一幕,莫言不觉有片刻的失神,微微挑眉之后,才扬起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看向慕荞汐。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想来是嬷嬷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才这般胆战心惊。” 听到莫言意有所指却未明说,慕荞汐笑了笑,也不多问,便将孔雀羽线穿针,开始着手蟒袍的刺绣。 莫言站在一边,帮慕荞汐将沉重的绣车不时挪动位置。 “小姐,这蟒身上的鳞片若只是用孔雀羽线,岂不是太单调了?”被看看着布料上已经逐渐成型的蟒,不觉发问。 “眼皮子浅薄了不是?这蟒还未成型,当然只见其形,不见其神。” 被看听得似懂非懂,慕荞汐只是捋顺了丝线继续说:“这才只是蟒,太子之礼,也只能如此了。” 被看听到慕荞汐轻飘飘的一句话,面上却多出几分崇拜来。 “若真是成了龙,该是什么样子啊?”慕荞汐的眼神望向一直都在一边默不作声、一心做事的莫言,语气饶有兴味。 “莫言,你倒是说说看,这蟒,什么时候才能成龙?” 龙生九子,上苍之子又怎么会只有一个? 到最后能真正成为真龙天子的,又会是谁呢? 莫言听到慕荞汐问自己这个问题,抬眼和她的视线对上。 摇晃的烛光在她浅色的眸子里面倒映出来,莫言的眼神不再有丝毫的掩饰,或许这也是他第一次这般真诚的看着一个人。 他语气平淡,说出来的却是让慕荞汐震惊不已的话。 “只要是真龙,在云中在泥里,都应该是一样的,龙便是龙,又岂会因为身居何处,就改变了它的本性呢?”莫言说这话的时候,眼中甚至都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狷狂的意味。 若是换做之前,慕荞汐定然会觉得,莫言此人嚣张,一个下人之身,也敢如此揣度添加?但是就在这么一瞬间,慕荞汐才真正明白了,这个人为什么会成为书中的大反派。 捏着穿上孔雀羽线的针,她没再说话。 倒是一边的被看,听不懂两人的暗话,一头雾水叽叽喳喳的不断追问着,气氛逐渐变得和谐起来。 转眼在苏氏的院子里。 曲嬷嬷担惊受怕的在自己的屋子里面坐了许久,辗转反侧始终都不安心,生怕莫言又会像上次一样,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出现。 她踉踉跄跄的跑到苏氏院子里。 而苏氏经过今日的事,不得好睡眠,坐在佛像前,双手合十的架势甚是虔诚,但她紧紧掐着佛珠的手指,还有那阴狠的目光,早已暴露了她的心不在焉。 “这个慕荞汐,最好是别落在我手中!” 苏氏暗暗的咬牙切齿,听到门口传来一声声呻唤。 “主母啊,主母,您可要给老奴做主啊,老奴实在是活不下去了。” 已经是到了夜晚,曲嬷嬷悲伤哭泣的声音就算是不像往常一般泼天喊地,也尤为刺耳。 苏氏不耐烦的直接将手中的佛珠重重放到桌上,穿着一身寝衣,便来到曲嬷嬷面前。 “这三更半夜的,你鬼哭狼嚎什么?生怕旁人不知道你这点龌龊心思,非要害死我才肯罢休是不是?” 听到苏氏说的话,曲嬷嬷赶紧嘘声。 苏氏盘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曲嬷嬷便连滚带爬的走过去握住苏氏的手。 “老奴在大小姐的院子里实在是活不下去了,所有奴才都瞧不起老奴,老奴连半点容身之处都没有啊。” 曲嬷嬷担心的不是别的,就是那莫言贱奴对自己虎视眈眈。 她得想办法在苏氏这要到一些实权,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苏氏不耐烦的直接甩手,看着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的曲嬷嬷,低声呵斥。 “你这个老东西,还嫌害得我不够吗?给我滚出去,别再叫我看着你!” 这一下,曲嬷嬷是真的着急了,以往这个时候,主母就算对自己有所厌恶,也是不会轻易的就说出这样半真半假要摒弃自己的话。 她脑袋不断的转着,想着要找到一个能长久留在主母身边的方法。 突然,一个奸计在她的脑袋中成型,她赶忙上前抱住苏氏的腿。 “主母,老奴有办法,老奴真的有办法,您这么久了在府中受困,原因皆是二小姐不在您的身边,老奴有一个法子,只要试过,二小姐肯定就能回到您的身边!” 苏氏对曲嬷嬷已经消耗最后几分耐心,正准备叫人来将曲嬷嬷拖出去的时候,便听到曲嬷嬷所说的话。 让慕荞灵回来?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只要慕荞灵回来了,她便不愁机会东山再起了! 苏氏这一下没再推开曲嬷嬷,只是施舍一般的给了曲嬷嬷一个眼神。 “你倒是说说看,你有什么主意,能让灵儿回到府中。” 第83章 一不做二不休 慕荞灵受困于感业寺,这件事原本知道的人就不多,但是时间一长,肯定还是会露馅的,莫说对她日后名声不好,就说近处,父女分离久了,可就有了隔阂了。 想到这里,苏氏也不觉有几分着急起来。 曲嬷嬷见到自己的机会来了,赶忙说。 “二小姐一直在外回不来,都是因为这段时间,侯爷眼前的风头都被大小姐给夺走了,自然是想不到二小姐,现如今只有一个方法,只要让侯爷对大小姐彻底失望,二小姐才会有转圜的机会。” 苏氏听到这里,便摇摇头:“这法子,恐怕是不行的。” 毕竟慕荞灵是慕荞灵,慕荞汐又是慕荞汐,在慕圳心中恐怕是不会被轻易混为一谈的。 但曲嬷嬷反倒是愈演愈烈,直接拽住了苏氏的手:“主母,这您可就不知道了,唯有让侯爷彻底对大小姐失望,这样您在借机会到侯爷面前去提到二小姐,到时候,侯爷便会觉得只有二小姐一个指望,接二小姐回来,便顺理成章。” 见到苏氏还是神情迟疑,曲嬷嬷便又着急的说:“主母,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事,您怎么就不明白呢?” 苏氏心中已然也做下决定,轻声呵斥:“你别卖关子了,到底是什么主意,还不快说!” 曲嬷嬷听到这,才故作神秘的凑近了苏氏一些,小声的说:“老奴这几日都已经查清楚了,大小姐三日后会去采办图案纹样的玉器,用作蟒袍配饰之用,前往的地方离侯府路程远。” “老奴到时候就想办法悄悄跟上大小姐,这样旁人问起来也只可说是担心。” “至于剩下的事,就要麻烦主母了……” 苏氏好歹也是大家出身,看到曲嬷嬷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还是有几分怀疑。 曲嬷嬷便索性将话挑明了说。 “大小姐毕竟是侯府的嫡女,侯府最注重的不过也就是大小姐的名节,主母到时候只需要安排几个男子去拦路,到时候再由老奴来撞破……” 剩下的事,自然不言而喻。 慕荞汐的清白,就在曲嬷嬷的口中这么一辗转,苏氏还是有些犹豫。 倒不是怜惜慕荞汐,是想到这件事实在是危险,一旦要是暴露了,恐怕这个侯府就再也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了。 看出苏氏的迟疑,曲嬷嬷也知道,慕荞汐已经是对自己起疑了,要是再继续做主子下去,今后也没她的翻身之日。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跟苏氏绑成一团,做一次大的! 曲嬷嬷的眼神越来越恶毒,苏氏也是一番心里挣扎之后,总算是做下决定。 “好,就照你说的做!” 苏氏眼中也闪烁着阴狠的光,只要是能一鼓作气将慕荞汐拉下来,今后在候府中,她的灵儿就再也没有敌手了。 说着,苏氏从身边的一个小木盒里面摸出来一个令牌。 “这是我的腰牌,你随时都可进出侯府,侯府外院的家丁你也可随意差遣。” 苏氏之所以答应这件事,也不是因为相信曲嬷嬷,是料到了曲嬷嬷这样的奴才,始终都不会忠心一个主子,但是愿意为了自己稳固的靠山,去出卖原来的主子。 事成以后,就算是杀了曲嬷嬷,也无可厚非。 曲嬷嬷哪里想得到,苏氏已经在心中想好了杀鸡取卵的法子,自以为彻底榜上苏氏这个靠山,捧着腰牌欢天喜地的转身就走了。 三日之后,慕荞汐站在人高的铜镜前面。 被看忙忙碌碌的将一身素白的衣裳往慕荞汐的身上套。 “小姐肤白,都已经到了秋天,若是穿上枫叶红的衣裳,肯定是极为好看的。” 被看恋恋不舍的看着在床榻上被慕荞汐果断“抛弃”的艳丽颜色衣裳。 慕荞汐捏了捏她的脸蛋:“你啊你,你一天到晚一身红,像个蝴蝶般在我身边跑来跑去的就算了,现在出门都要我和你穿的一般花枝招展,咱们两个是要去成亲了不成?” 说笑间,被看将慕荞汐一头乌黑的长发用素钗固定好,满心欢喜的跟在慕荞汐身后。 “小姐,听闻咱们这次去找的雕刻师傅是鹿阳城中最有名的,听说那人一贯都是给皇亲贵族效力的,这次能答应见小姐,想必也是小姐最近的名号愈发的响亮!” 慕侯府的大门虽然是关着的,但是那些悄无声息的消息,却像是长了翅膀一样往外飞。 人人都在感叹,慕侯府从前的混世魔王大小姐,怎么就在这么短短的时间之内,傍上了长乐郡主,又傍上了太子殿下,不觉都是互相猜测着,慕荞汐一飞冲天的日子想必已经不远了。 雕刻师傅所在的地方乃是鹿阳城中文人墨客聚集的紫竹轩。 轩内,慕荞汐带着被看轻轻撩开珠帘,便感受到一股浓浓的书香墨香,煮茶泼墨自生香,果然是一般附庸风雅的韵味。 慕荞汐的视线突然从名家的字画,挪到楼台旁不断发出笑声的人群中。 那是个身穿蓝袍的小公子,但慕荞汐一眼便能看出,那细腻的皮肤与精致的眉眼,显然是一个女子扮做男装来到此处。 不想这个世界里面也有如此俏皮性子的人。 慕荞汐多了几分兴味,站定在原地多观望了些时候。 那桌面上放着的都是或多或少盛着酒水的杯子,看起来,这些人想必是在对诗。 “白鹭上青台。” “蛤蟆吃白菜!” “哈哈哈哈哈!……” “昏黄骄阳浓苏流。” “辣炒麻圆要过油!” “啊哈哈哈哈实在是妙啊!……” 慕荞汐也忍不住被那少女的俏皮打游戏给逗笑。 被看摇了摇她的袖子:“小姐,可不要忘了咱们出来的正事。” 慕荞汐点点头,走到那人群当中,在被看的小声提醒之下朝那雕刻师傅行礼。 “先生,这厢有礼了,今日前来,是有个单子想让先生您做。” 可没想到慕荞汐话刚说完,那在人群当中兴奋笑着的少女突然走到慕荞汐面前。 “这位姐姐,还请你能让我在前头,我有件要紧事,是要麻烦这位先生为我造一副扇面。” 第84章 画不出便撒泼 慕荞汐没想到,刚才还在那边快活的小少女,竟会这么高高在上的命令自己。 这感觉,却不像旁的小姐身上那种暴发户的气质,慕荞汐心中隐隐约约闪过这个念头。 只觉得面前这个少女虽然一身男装,但那贵气姿态却与生俱来。 众人看热闹的眼神逗留在两人身上,慕荞汐倒是满脸平静,缓缓向前走了一步,凑到那少女的耳边,轻声说,“你我同是女子,凡事还要讲究一个先来后到,我见小姐是大家姑娘,怎么还不讲理了呢?” 慕荞汐悄声点破对方的女子身份,想好好讲道理,虽是威胁,却也不失礼貌。 那女子果然不服气,后退一步,被戳穿女子身份也没有恼。 “这位雕刻师傅乃是鹿阳城的名家,不知多少名物都是出自他手,我今日前来也不瞒着诸位,我想请这位雕刻师傅,在我这扇面上刻上镂空花样的。” 慕荞汐想起来,在府中的时候被看便说过,这位雕刻师傅,一向为皇族效力。 想必面前这位少女要的扇面,要送的人身份定然不凡。 “姑娘冰雪聪慧,就该知道这把扇子,我是送个要紧的人,否则也不会这般费尽心思。” 不成想,慕荞汐却笑了,目光流转在那扇面上,摇摇头,“你的心思固然精巧,但到底忘了,扇子终归也就是握在手中扇风的玩意儿,这般镂空的做法,失去其本身的意义了。” 少女说完,又看了一眼慕荞汐手中的图纸,看起来是衣裳上的玉器配饰。 她不屑的哼了一声,“那你呢?你所做的东西不过就是满大街都能买到的配饰,又何必找名家制作,女儿家的小心思罢了,何必抢在我前面?再说,收你东西的那个人,可不比我这位收扇子的人。” 少女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尽是得意与胸有成竹。 一边的被看坐不住了,谁说的不如?她气势汹汹的走到前面:“你可知道我家小姐做好配饰是要用在……” 话还没说完,慕荞汐便拉住被看,蟒袍之事,她还不希望搞得人尽皆知。 少女见到被看欲语还休,心中便有了揣度。 “既然你也不愿相让,咱们身在紫竹轩,就按照紫竹轩的规矩来,你同我比画,谁若赢了就在前头,也好让对方心服口服的谦让!” 慕荞汐倒没有想到,这个少女看起来面色和善,却这般的好斗。 “若除了比试别无他法让姑娘讲理,那好,我便同你比试一场。” 紫竹轩的人最喜欢看这样文争墨斗,众人纷纷请出两张桌案,又摆上文房四宝,还有人殷勤的为两人研磨,为的便是看这一出斗画。 为两人所争的雕刻师傅已经两鬓斑白,看到后生这般,无奈的笑笑。 “老朽受两位抬爱,实在是受宠若惊,既然今日要比画,老朽便来定个魁题。” 说着,雕刻师父走到桌案前面,在一张白纸上挥毫。 “竹。” 一个竹字,慕荞汐和那少女各自沉思。 少女行云流水,提笔便在纸上妙笔生花,每一次落笔,便会激起一片惊呼。 其墨迹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蘸水取墨之间也是怡然畅快。 “小公子的画功实在是了得啊。” “这墨竹神形具备,恍若真物啊。” “真假难辨,果真是真假难辨,这若是放到远处看,岂不就是一丛墨竹郁郁葱葱吗?” 被看听到文人墨客们对那少女的吹捧,心中已然着急的不行,小姐要真输了这场比试,那蟒袍上的配饰岂不被耽搁了? 蟒袍上的活计,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半点都马虎不得,想到这里,被看便心急如焚,手中的帕子都被攥得发皱。 可转眼看慕荞汐这边,她握着手中的狼毫笔,不紧不慢的在纸张上面缓缓落墨水。 旁边有人窃窃私语,这样用墨深重,到时候展现出来的墨会层次不一的,难成气候的。 少女的画作已然画好,挂在一边的画架子上面,众人称赞不已。 “这次比试,想必是这位小公子胜出?” 有人好奇的询问一边的雕刻师傅,雕刻师傅虽然捋胡须欣赏的看着那副墨竹,却是默不作声。 既然是比试,就要等到慕荞汐的作品也出来,才算完。 总算等到慕荞汐放下手中的笔,她将画作挂到那画架子上面的时候,却引得一片唏嘘。 这幅画到处都是墨团,死板僵硬,简直就是比初学者还要不如的胡乱涂鸦。 这般不尽人意,众人都以为少女提出比画,慕荞汐下不来台才答应,纷纷嘘声。 少女得意的抱着胳膊,以为自己胜券在握,趾高气扬的看了一眼正在悠悠品茶的慕荞汐,将手中的图纸和扇子都递到雕刻师傅面前。 但没想到,慕荞汐却叫住了她,“小公子,还请你等等。” 少女转过头,就看到慕荞汐将手中的茶水直接泼到那副惨不忍睹的画作上面。 她一下子有些愣住,看不懂慕荞汐的做法是有什么目的,难道是自愧不如?要开始撒泼打滚了不成? “你这是要做什么?胜负已定,你要耍赖不成?” 少女以为慕荞汐是要说自己的画作被毁,要重新再画一副。 却没有想到,人群当中发出惊讶的声音,少女的视线也不由自主的看向看那幅画。 墨水被稀释之后,真正的画作显现出来,随着众人的惊呼叹息之间。 浓色的地方都晕染出画纸本色,淡色的地方逐渐显现成竹的模样,仿佛雾里看花,分明画出来的是墨竹,那竹叶之间却像沾染了霜雪。 原来慕荞汐方才这样莽夫般的用墨,是将画作都藏在了污染的墨水当中。 随着茶水逐渐干涸,那画作更加奇妙的地方也就逐渐显现出来。 墨深的地方,逐渐晕染开来,将浅色的地方衬托得更加深沉,转眼之间,仿佛一片真正的竹林在面前摇曳。 连雕刻师傅都咋舌称奇。 “老朽在紫竹轩这么多年,从未见到过这样的画作。” 第85章 有人要毁她清白 在众人的称赞之下,获胜者究竟是谁不言而喻。 那少女也看着那副绮丽的墨竹图,惊讶的说不出来话,这人是如何之用黑墨,便描绘出竹的高风亮节的? 她又转眼看了看自己的那幅画,相形见绌之下,黯淡无光。 “是你赢了。”少女虽气馁,满脸的不情愿,但好歹也是个说话算数的主,况且慕荞汐这一幅画,实在是在意料之外,也算是心服口服。 慕荞汐见状,心中反倒过意不去了,毕竟她给太子做蟒袍是情非得已,但这少女是想给人置办礼物,又这般用心。 想到司少卿那个混蛋,哪里值得自己这般的拼命。 少女却抢先一步打断了慕荞汐的思绪:“姑娘作画功夫实在了得,我心服口服,便是你在前面,只是我有一个请求想要姑娘答应。” 慕荞汐微微挑眉,忙着开口:“无碍,小公子说,有什么要求我若能答应的,便都能应下。” “这幅画,不知道姑娘能否赠予我,我想着姑娘方才说的不错,该找一幅画来做扇面,这幅画正好合我眼缘,若姑娘愿意,我出多少银钱都是可以的。” 少女说话一进一退,尽是大家风范。 话都说的这么到位了,慕荞汐心生愉悦,哪里还会想着银钱,摆摆手笑着说:“不必,既然这幅画得小公子你的赏识,赠与你,只当我的心意。” 慕荞汐走过去,亲自将画卷取下来装裱好,递给面前的少女。 众人还没来得及和两人攀谈,紫竹轩便闯入一队不速之客。 一队玄甲士兵,个个面上都戴着鬼雕面具,在大家嘈杂的混乱当中,为首的士兵走到那少女面前。 少女像知道这队士兵为了她而来,忙不迭的将画卷抱在怀里。 “多谢你了姑娘,日后若是有机会,我一定再好好的谢谢你,我的时间不多了,姑娘,有缘再见!” 少女慌慌忙忙的说完,便被那玄甲士兵默不作声的架起来,带离了紫竹轩。 这么一来一去,若不是少女方才画的画还挂在画架子上,那些潮水一般退去的玄甲士兵恐怕都会被所有人怀疑是一场梦境。 “鹿阳城中什么时候有的这样的军队啊……” 旁人的小声揣测,慕荞汐不想参与,将配饰的图纸拿出来,放到雕刻师傅面前。 “这些东西都是急着要,师傅您的手艺是鹿阳城中顶尖的,我自是放心,若临时要什么珠翠,劳烦您先垫着,等我来取的时候双倍奉还给您。” 雕刻师傅是惜才的人,看到慕荞汐的画功之后,对她多了几分关照。 “姑娘就放心,老朽一定按照姑娘的吩咐,将这件事给你办好,放心。” 慕荞汐这才点点头,带着被看离开紫竹轩。 回府的路上,方才紫竹轩内那人说的话,一直都在慕荞汐的脑海当中盘旋。 对啊,天子脚下,什么时候有的这样一队军队,君王多疑,谁敢随便豢养私军? 那么就只有一个理由了,这队人马是皇帝所知道的,那么那个少女的身份…… 一时间,事情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慕荞汐正想着,被看才在一边轻声催促起来。 “小姐,咱们还是快些回去,今天有些不对劲呢……”被看东张西望后,谨慎的开口说起。 当下又不是年前,更没有宵禁,还没到下午,街上便已经见不到什么人影,慕荞汐心中也升起一股不安来。 可没有想到,危险却从身后而来。 被看突然被一双手拽住,慕荞汐错愕的转过身,就见四个精壮的大汉,拽住被看好像是拽住了小鸡仔一般。 “你们是什么人!”慕荞汐骤然呵斥。 但那四人的心思显然都不在慕荞汐的身上,直接将被看拖拽到一边隐蔽的小巷子里。 慕荞汐慌忙追上去,跟不上他们的脚程,只能见到他们在巷子尽头,将被看围在中间。 被看尖叫着,将不知道是谁的手直接咬上一个牙印,只听得一声怒骂,其中一人扬起手重重的甩了被看一个耳光。 “这贱人,你还有什么好躲的!竟敢咬我,到了这会还装什么贞洁烈女!” 慕荞汐见到这一幕,脑子里飞快的旋转,这些人,这些人肯定是将衣着艳丽的被看当做是她了!想到早上出来的时候,慕荞汐特地换上的素白衣裳,没想到竟然有这样的作用! 来到这么一处僻静地方,可想而知是要做什么见得不人的腌臜事! 慕荞汐慌忙摸起一旁的木棍,高高举起来,快步跑过去想从后偷袭那壮汉。 却不想那壮汉一个侧身,木棍砸到地上,震得慕荞汐手心发麻。 “你们放开她!光天化日之下,这里是鹿阳城!你们都不要自己的性命了不成?!”她大声呵斥,心中盘算就算是能叫过来几个人也好啊。 听到慕荞汐的话,这四人非但面上没有半分畏惧之色,反倒是一脸得意。 “要怪就怪这位大小姐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好让我们哥几个得了便宜。” 说完,旁边的一人却看出一些端倪,疑惑的上下打量慕荞汐。 慕荞汐虽然衣着素雅,但是身上的意料明显是丫鬟们没有资格穿的绫罗,还有那腰间的香囊玉佩。 “大哥,你看着女的怎么看也不像是丫鬟啊,咱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慕荞汐突然后脊发凉,果然,他们是将被看当做自己了。 有人要借这个机会,毁了她的清白! 想到这里,那为首的大汉走到慕荞汐面前,审视一般的看着慕荞汐,一把夺走她手中的木棍。 “你们两个,谁才是慕侯府的大小姐?!” 彼时,摔倒在地的被看也逐渐恢复几分清明,她听到壮汉所说的话,满是胆战心惊,却比她自己被拽走都还要害怕。 大小姐……大小姐…… 她怎么能让大小姐被这些无耻之徒玷污! 被看一咬牙,大声的呵斥面前这些匪徒。 “你们都放肆!我乃是慕侯府的嫡长女,你们敢对我不敬,你们不要命了吗!” 第86章 护主 被看的动静,成功吸引几人壮汉的注意力,他们赶紧上前堵住被看的嘴巴,抓紧时间想办事。 被看哭着挣扎,一张小脸已经苍白得颤抖。 一个壮汉守在慕荞汐面前,凶神恶煞,似乎是看着只要她有所动作,就会马上将她打晕。 慕荞汐慌张不已,大声喊叫着:“你们放开她!放开她!” 壮汉上前抓住慕荞汐,不让她往那边跑。 一声清脆的布料破碎声响,被看的衣裳被撕裂开,露出里嫩色的肚兜。 慕荞汐知道,这对于这个世界的被看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被看的口中突然渗出鲜血。 “不好,她咬舌自尽了!”一个壮汉突然惊呼。 他们得到的命令是玷污慕荞汐,可若是她死了,他们都没办法活命。 为首的壮汉将衣服撕碎,塞到被看的口中,以免她流血而亡。 正在此时,巷子里从天而降一道身影。 黑衣束身,黑纱遮面,仅凭一把利剑,将四个壮汉身上都留下深可见骨的伤痕。 “尔等若还不离开,下一剑,可见生死。”想来这黑衣人并没打算在皇城内取人性命,只是冷着声音威胁。 壮汉几人匆匆跑走,黑衣人丢下一瓶伤药在慕荞汐手中。 慕荞汐慌慌忙忙,将伤药洒在被看口中,又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了被看的身上。 “别怕,别怕,都过去了,千万别睡啊,被看,千万不要睡。” 慕荞汐慌了神,看到被看逐渐要闭上的眼睛,第一次在这本书里感受到这么强烈的恐慌。 被看失血过多,脑袋一歪晕了过去,慕荞汐颤抖着手去探了探被看的鼻息。 还好,还有呼吸,想必是因为失血休克了。 这时候,分明之前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突然乌泱泱的赶来了一众人。 慕荞汐放眼望去,却没想到是曲嬷嬷带着外院的家丁,浩浩荡荡的走到她面前。 远远的,曲嬷嬷看到坐在地上的两人,原以为是慕荞汐已经遭到了侮辱。 可走近的时候,曲嬷嬷脸上那得意的神情便烟消云散,难以置信的看着一身狼狈的被看惊呼。 “怎么会这样?!” 曲嬷嬷脸上错愕的神情,落在慕荞汐的眼中,分外的可恨。 好啊,原来又是一重算计啊! 曲嬷嬷会在这个时候这么赶巧的过来,于情于理,慕荞汐都清楚,其中有什么腌臜心思。 今日她们来紫竹轩,曲嬷嬷没得她的命令却跟来,本就是一件奇怪的事,不曾想,在这个节骨眼等着呢。 她不能乱,被看现在状况不容乐观,她若是慌了乱了,只会害了被看。 慕荞汐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冷静的注视着曲嬷嬷开口询问,“我今日没让你跟着出来,你怎么会出来,还带着府中外院的家丁?” 显然,曲嬷嬷这是要带上慕侯府的人,来抓慕侯府大小姐的奸啊! 慕荞汐都不敢想象,哪怕今日自己没被玷污,现在躺在地上的人是自己,曲嬷嬷恐怕都会直接颠倒黑白的在众人面前落实她不干不净的罪名。 曲嬷嬷被慕荞汐这番质问,脸上瞬间就露出一种心虚的神情。 家丁们站在背后不曾看到,慕荞汐却看得清清楚楚。 “老奴知道小姐今日要出门去远地方,放心不下,才会跟上来,谁承想半路跟丢了小姐,老奴着急,才会回去找了外院的家丁来。” 曲嬷嬷这个借口看似合理,但慕荞汐却冷笑一声。 慕侯府的规矩有多重旁人不是不知道,曲嬷嬷就算是再有资历,也没资格调动慕侯府外院的人。 指定是苏氏给了曲嬷嬷这样的权利,让曲嬷嬷来撞破自己被玷污的场面。 却没想到,一件素白色的衣裳,成了她们阴谋当中的异数。 “曲嬷嬷,这地方距离慕侯府路途遥远,你还真是未卜先知,知道我身在何处,又能知道我何时遇险。”看着曲嬷嬷老脸上慌忙的神情,慕荞汐冷哼一声,毫不客气的嘲讽起来。 曲嬷嬷老脸上挂不住,还想说什么狡辩几句,自以为能打消慕荞汐的疑心。 慕荞汐却已经没了耐心和曲嬷嬷继续纠缠下去。 她命令站在后面的家丁:“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些将被看带回府中疗伤,若是她有个什么好歹,你们统统都得给我陪葬!” 慕荞汐这话说的嚣张,但曲嬷嬷也不敢反驳。 毕竟她就是打着护主的名号来的,护主不利,受到惩罚也无可厚非。 家丁们赶紧小心的将被看包裹在慕荞汐的外袍里,抬起来匆匆退出小巷子。 慕荞汐站起身,一身单薄的中衣,脸上的神情霜冷如冰,走到曲嬷嬷面前,停住片刻。 “嬷嬷是不是忘记了自己是谁的奴才?” 曲嬷嬷惊慌失措,弯下腰连连说:“老奴一直都是小姐的奴才。” 慕荞汐冷笑,她的奴才?怎么还听命于别人了呢? “我不管你之前找到了多有力的靠山,今日之事,你回去转告她,若是被看出了什么意外,我绝不与她善罢甘休。”慕荞汐就差直接将苏氏的大名念出来了。 曲嬷嬷听得双腿不住颤抖,从前的慕荞汐也是跋扈到了极点,但不过就是个有勇无谋的草包,不足为惧,但是现在的慕荞汐,轻描淡写的话语,传到耳朵里,却是叫曲嬷嬷打心底里都在害怕得颤抖。 慕侯府中,被看护主受伤的消息传遍整个府中。 “你们可知道那个被看吗?之前就在大小姐跟前得宠,现在更要一飞冲天了!” “就是啊,大小姐这都已经爬成了皇亲国戚,以后的被看在咱们面前,岂不是半个主子了。” “嗨呀,这样的话你都敢说啊,你可没见到曲嬷嬷吗?那不就是前车之鉴吗!” 下人们叽叽喳喳的吵嘴,慕圳的命令却传到了慕荞汐的院子里。 “被看护主忠心,侯爷说了,务必找来最好的大夫,将被看医治好了,原模原样的还给大小姐。”李管家弓着身子,甚为恭敬的说。 慕荞汐始终还是坐在床边没说话,李管家心疼的说:“大小姐今日也受惊了,您回屋子去歇着,被看一旦醒了,便会有人去告诉小姐的。” 慕荞汐站起身,李管家以为是她要去休息,慕荞汐却直接离开院子。 第87章 身上的桂花香 慕荞汐来到柴房,只感觉这么一天下来,心中的疲惫更甚。 柴房背光,更显得幽深。 她推开门,莫言正靠在床榻上看书。 见到是慕荞汐进来,莫言甚至都没起身,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见过大小姐。” 慕荞汐走到屋内,反手将门关上,让在外面暗处想偷看的初一什么都没捞着。 “今日的事,谢谢你。” 莫言微微挑眉,昏暗的烛火之下他的神情也有些晦明不定。 “我不知道小姐在说什么。” 慕荞汐索性直接坐到莫言的床边,抱着胳膊,语气很是肯定,“今日下午,来救我们的虽然蒙面黑衣,但是我却闻到一丝淡淡的桂花香气,你的屋子里常年都会收集院子里落下来的桂花,你的身上更是有种桂花香气,你还打算瞒着我不成?” 慕荞汐不知道,随着她所说的话,莫言的眼眸里凝聚着越来越多的讶然情愫。 她竟然还留意了自己身上的香味? 除了桂花香气,慕荞汐更清楚,除了莫言之外,不会有人身边豢养着有这样身手还愿意出手帮助的人。 她记得书中所写的,莫言身边的那个人,叫初一。 当时书中的伏笔安插得很隐蔽,如今看来,这个初一已经在府中安插有一段时间了。 莫言放下手中的书,淡漠的眼神和慕荞汐的视线相撞,仿佛让初一去搭救慕荞汐这件事,不过就是举手之劳。 他心中有种异样的感觉,他现在应该担心的,难道不是慕荞汐知道他在府中豢养暗卫吗? “曲嬷嬷不是什么好东西。”莫言沉默了许久,只是吐出这么一句话。 就这? 慕荞汐心中翻了一个大白眼,她还能不知道曲嬷嬷那点脏心思? 只是莫言能愿意说出这句话,就已经是极为大的妥协了。 他向来谨慎小心的性子,若不是被慕荞汐这般逼问到了极点,断然也不会吐出半个字。 慕荞汐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莫言,那其中还晗带着几分笑意。 “曲嬷嬷不是好人,那你呢?” 莫言没想到,慕荞汐竟然会直白的问出这种话。 他一时间竟然有些答不上来,这么久了,慕荞汐对自己的关心,他一直都看在眼里。 饶是在初一面前的时候,莫言装作漠不关心,他从未想过,慕荞汐竟然会和自己面对面的问出这个问题。 莫言幽深的眸子似乎散发出一种细碎的光,见到这一幕,慕荞汐不仅没躲闪,反倒是用那种笑意盎然的眼神迎了上去。 “蟒袍做得如何了?大小姐,此事可耽误不得。” 莫言头一次岔开话题的方式这般僵硬。 听到这里,慕荞汐反倒是笑了,没再追问。 “不碍事,蟒袍的事我自然心中有数,倒是你,被看现在倒下了,我身边无人,你可要给我管顾好自己的性命。” 这一句话吐出,莫言心头那块坚硬的地方,似乎被羽毛般的柔顺轻轻撩过。 “小姐放心。”他垂着眼,淡淡回应。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李管家急匆匆的声音。 “大小姐,大小姐,可算是让老奴找到您了,快些出来呀,侯爷请您过去呢。”李管家站在门口,催促着慕荞汐。 慕荞汐看了一眼莫言,在李管家跟前,又是那副傲然的跋扈姿态。 “还愣着做什么?奴才就该有个奴才样,起来随我去见父亲!” 已经是入夜时分,想必是李管家去回话慕荞汐并没休息,慕圳心中担忧,才会传召她来说话。 走到正厅内,慕荞汐便听到一阵哭哭啼啼的声音。 是苏氏,坐在一脸沉重的慕圳身边,神情满是凄楚。 “咱们家汐儿这才多大年纪,怎么就遭这样的惦记,这往后的清白可怎么才说得清楚啊。” 慕荞汐看了一眼慕圳,也是揉了揉眼睛,语气伤感的说:“多谢母亲的关心,好在汐儿今日并没被歹徒所害,被看也及时的救了回来,想必日后不会有那些个不要命的人,在背后闲言碎语嚼舌头。” 后半句话,慕荞汐不自觉的在语气当中掺杂了几分狠劲儿,原本就子虚乌有的事,苏氏再这么说下去,恐怕她的名誉真的会有污点。 苏氏的脸上神情一僵,心中不觉的骂着慕荞汐这个小贱人现在防备心竟然这么重。 “汐儿,母亲实在担心坏了,今日听到他们进来传话的时候,母亲吓得食不下咽。” 食不下咽?恐怕是因为没害死她才连饭都愁的吃不下。 慕荞汐心中不屑,但面上还是装作感动的模样。 “汐儿实在是惶恐,因为一己之身,竟然让母亲烦忧。” 苏氏见状,便擦了擦眼泪,伤心欲绝的说:“做父母的,哪有不为儿女打算的,一想到汐儿出门都遇到这样的事,你妹妹在外面这么久了,要是有什么好歹,可该怎么办啊!” 慕荞汐就知道,这样突如其来的关心,都是有预谋的。 她微微挑眉,赶忙装作受惊的接话:“这点母亲大可以放心,感业寺毕竟是国寺,怎么会出现今日这般,心肠歹毒的恶人呢?” 话里话外之间,似乎都有几分揶揄的味道,慕荞汐不甘示弱的继续说:“世上恶人再多,也不会到感业寺里去侵扰了妹妹的,母亲就放心。” 慕荞汐这话说的太过直接,苏氏一时语塞,尴尬的看了一眼慕荞汐,又看了眼始终坐在身边,一下一下叩着茶碗盖子的慕圳。 慕圳迟迟都没说话,他心中却像是明镜一般,自有一杆称来衡量。 慕荞汐今日遭到的匪徒,绝非偶然出现,而是有人蓄意为之,有人将手伸到了慕侯府,他竟事先一点预料都没有。 那想必,这个人,就出在府中了。 突然,叩茶碗的声音停了,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了慕圳。 慕圳却说了一句根本无关紧要的话。 “莫言,你跟随在大小姐身边这么久,我听说你也有些功夫在身上,怎么没保护好大小姐?”慕圳语气平平,仿佛只是在询问一件家常事。 第88章 各退一步 慕荞汐以为慕圳对莫言还有杀心,想借此事给莫言铺一个台阶,让慕圳就此息事宁人,没想到慕圳竟然会这么直白的和莫言对话。 苏氏一脸等着看好戏的神情。 慕荞汐知道情况不对,起身对慕圳行礼之后正打算开口。 “父亲有所不知,我今日出门的时候并没带上……” 慕荞汐话还未说完,慕圳却直接打断了她,“汐儿,为父在问他,你着忙说什么话?” 她被噎了一下,甚至都不敢转身去看一眼莫言,生怕慕圳会觉得两人之间是有什么眉来眼去。 苏氏看到这一幕,心想慕圳肯定也是对慕荞汐有所不满,便掐着嗓子跟上来阴阳怪气。 “汐儿啊,你可不要觉得这话是你父亲说的不对,毕竟尊卑有别,莫言只是一个低贱的奴才,虽然是得到你的赏识在院内伺候,你也不该这么偏帮他才是,我和你父亲,我们才是一家人。” 苏氏这顶帽子扣得太大,直接将慕荞汐划分到和莫言成为“一家人”上去了。 因着慕圳在场,慕荞汐始终都是隐忍着不说话,苏氏的风凉话越说越来劲。 “也是汐儿年轻贪玩,莫言之前在府中便有了恶奴的名,汐儿若是觉得这奴才看着皮囊称心,母亲再给你找个更好的就是。” 苏氏竟然当着慕圳的面又说起从前的事! 上一次,莫言险些被打断腿,再上一次,莫言皮开肉绽,这一次,慕荞汐根本不敢想象,等待莫言的后果会是什么。 莫言心中和面上并没什么波澜,但看到慕荞汐因紧张而微微攥紧的手,莫言心中却涌出一股异样的滋味,流经心头,留下的,都是透露着暖意的痕迹。 苏氏的指责不能不回话,莫言看向苏氏,弓着身,语气里却都是不卑不亢。 “还请主母明鉴,自古忠心便没有个模子,如今躺在院子里的被看是忠心,我也是对大小姐忠心,大小姐乃通透的人,断然不会愚昧到识人不清。” 苏氏被莫言这么一说,气得心中一堵。 慕荞汐的嘴角微微抽搐,大反派怎么回事?怎么洗白自己的时候还要连带着骂一骂她? 莫言的眼神又看向慕圳,转而说:“被看是愿意为了主子牺牲自己,我想的,便是保全好自己的性命,才能更好的效忠主子。” 且不说自己今日有没跟着慕荞汐去紫竹轩,莫言这番话说的也是无可挑剔。 慕圳迟迟都没说话,只是看着面前的莫言。 是啊,奴才的忠心总是不一样的。 曲嬷嬷的忠心也是不一样的,出事的明明是被看,曲嬷嬷却能这么快赶到。 其实将这件事翻开了看,中间的猫腻根本是藏不住的。 他始终不愿意府上闹得鸡飞狗跳的,但总有那么几个人,揣测着他的心,做的都是背道而驰的事。 苏氏见到慕圳没说话,也没发落莫言,心中有些沉不住气。 “难怪你能哄得汐儿这么喜欢你,花言巧语巧言令色,你以为侯爷也会被你蒙蔽吗?” 苏氏这话,是在催促慕圳赶紧处置了莫言,也算去除了自己的一块心头大患。 却不曾想,慕圳缓缓的叹口气,将手中的茶杯放到桌面上,眼神垂着,谁也没去看。 他其实心中都清楚,侯府的后院,表面上看起来一池净水,其实底下有多少的暗潮涌动,或许连身在其中的人都数不胜数了。 慕圳紧紧握着拳头,这个当家的人,实在是难做啊,难做。 一边是自己同床共枕的人,一边是自己已故结发妻子的女儿,两人之间有了龃龉,慕圳只觉得,这事要比行军打仗还难收拾。 “侯爷,侯爷……”苏氏小声的在一边催促着。 慕圳回过神来,却没管顾苏氏的话语,目光笔直的落到了莫言的身上。 “伺候主子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汐儿是我的掌上明珠,你既然一人不能伺候好她,我便拨一队家丁给你,以后他们都听你差遣,你就守在汐儿的院子外面,好好的办事。” 慕圳这一道命令,语气平平,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讶不已。 唯有莫言,面上的神情依旧是八风不动。 慕圳这样做,想必就已经是对苏氏起疑心了。 也是,慕荞汐若是被人玷污,知道了那件事只有慕侯府的人,那最大受益者,就是苏氏。 苏氏还是太过愚蠢,竟会做这样明显的事。 慕圳又是深深的一口叹气:“汐儿自幼娇生惯养,如今做蟒袍这件事恐怕会受累,莫言,你守在院外,若是有人敢做什么不利汐儿的事,便向我禀报。” 这份殊荣算极大的了,苏氏坐在一边像是想说什么,但生生忍了下来,面上精致的妆容都有些扭曲。 苏氏气结,莫言原本就是慕荞汐身边的一条疯狗,现在还在府中得到了实权! 这叫她日后可要怎么在府中树立威信? 莫言原本就桀骜不驯,再有慕荞汐这么个跋扈的主子,慕圳这是一点主母的面子都不给她留啊!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给了曲嬷嬷支使家丁的权利,慕圳却给了莫言相同的权利…… 侯爷这不是…… 这么久了,苏氏这才想到自己应该有所收敛,看了一眼还有些呆滞的慕荞汐,苏氏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好是生硬的将话题岔开,“侯爷消消气,汐儿吉人自有天相,家丁们肯定会尽职尽责的,妾身有件事,一直都想同侯爷您说。” 苏氏这一招极为聪明,知道今日之后,慕圳对自己的疑心只增不减,还不如就趁热打铁,将该做的事一并昨晚。 苏氏偷偷抹了抹眼泪,余光看到慕圳似乎不为所动,也就清了清嗓子说。 “汐儿如今是有咱们护着了,妾身的灵儿可该怎么办啊。”苏氏厚着脸皮将自己也划入了护着慕荞汐的队列。 慕圳自然是不愿意一家人鸡飞狗跳,若是苏氏没达到目的,恐怕府中还是永无宁日。 想到这里,各退一步的法子出现在他心里,他语气温和的询问慕荞汐。 “汐儿,这件事你怎么看?” 第89章 一箭双雕 慕荞汐闻言,面上并没什么波澜,反倒是叹息着,垂着眼眸分外伤心一般,轻声感慨着姐妹情深。 “汐儿从未向父亲提起过,担心自己嘴拙,若不小心说错话了,让父亲迁怒妹妹,但是如今母亲都这般说了,汐儿心中自然是千百个愿意让妹妹回来的。” 慕荞汐不咸不淡的几句话,便将自己的好姐姐形象塑造好。 苏氏在一边看着,心中不断冷嗤,若不是有了莫言这个狗奴才,还有她慕荞汐耀武扬威的时候吗? 苏氏心中不轻不重的盘算着要开口,慕荞汐的一句话却直接打断了她。 “母亲,汐儿也认为,妹妹只身在外,一定很辛苦?”说着,慕荞汐柔弱的抬起手,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 苏氏心中咬牙切齿,面上还只能装作附和。 “汐儿说的是啊,灵儿身子一向不好,若是在外面时间长了,可要怎么办才好啊。” 慕圳在一边听这个苏氏略显聒噪的声音,他怎会不知道,今日是委屈了慕荞汐。 可看着慕荞汐和从前妻子有几分相似的容貌的时候,慕圳只觉得心中仿佛有把钝刀子在不断拉锯,这个孩子已经受了那么多苦楚,原本以为自己就算是娇惯她一些,也无妨,至少能弥补心中的遗憾,但没想到,这孩子还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不知道偷偷咽下了多少苦果。 看着慕圳伤感的眼神,一贯喜欢察言观色的苏氏在一边当然知道他所为何事烦忧。 她心中气得快要着火,这个慕荞汐,竟然还敢装! 若不是为了先将慕荞灵的事敲定,苏氏想着,她断然不会放过慕荞汐这个小贱人! 她抓紧裙摆,还要强撑着满脸的慈母笑容,“若是灵儿在的话,你们姐妹俩说说话一定很高兴。” 既然目的已经达成,慕荞汐就没太多心思继续浪费在苏氏身上。 她佯装晕眩的样子,让莫言搀扶自己站起身,“汐儿身子不适,就先回去休息了。” 慕圳原本还想说上一两句关心的话,但慕荞汐却已经毫不拖泥带水的转身离开。 他想开口,苏氏却在一边打断:“侯爷,那咱们安排一下什么时候去接灵儿回来的事。” “……” 慕荞汐和莫言走在回院的路上。 清冷的月色混带着凉意的露水,冷冰冰的滋味却叫人心中的烦躁都消散不少。 慕荞汐的步子缓缓放慢下来,见到莫言始终都是安静的跟在自己身后,忍不住戏谑道。 “你现在身份可是不一般了,在侯府中手握大权呢,我都不曾有这么多的人在手中使唤,你倒是有了。” 慕圳愿意将家丁分到莫言的手中,慕荞汐一开始听着只觉得惊讶,但现在想起来,莫言始终都在侯府当中,不管是掌握了多少府中的人,说到底,最后也是尽在慕圳的股掌之间。 不管有没实权,慕荞汐的心里也松下一口气,好歹慕圳也是对莫言放松了警惕。 这是一个好现象。 “小姐,您有没有想过,今日这样的场合,怎么没见到曲嬷嬷?”莫言没回应慕荞汐的冷嘲热讽,只是淡淡的吐出这么一句话。 慕荞汐当然知道,若是换做之前,苏氏定然还是会将曲嬷嬷拿出来当做刀子使,但今日,曲嬷嬷不但没出来喊冤,甚至连出来作证都不曾有。 这未免也心虚得太过明显了。 “曲嬷嬷固然是主母的人,但是大小姐更要顾念自己的颜面才好。”莫言见到慕荞汐迟迟不说话,索性就挑得再明白一些。 颜面…… 慕荞汐知道,曲嬷嬷一次不成,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留一个这样的奴才在身边,无异于引狼入室。 说着,两人便已经走到了院门口。 莫言用担忧的眼神看着慕荞汐,她却笑着冲院门口颔首:“这样的话,我当然是清楚的,不过她呢……” 顺着慕荞汐的视线,莫言看到,曲嬷嬷佝偻着背,跪在院门口。 莫言一时语塞,便知道这个老奴才没出现在正厅里,有别的小心思,却不曾想如意算盘竟然打到这里来了。 “你说的话,我都记在心上了,我自有盘算,你不必担心。” 曲嬷嬷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便知道是慕荞汐回来了,赶忙转过身,一路膝行着过去抱住了慕荞汐的大腿。 “大小姐,是老奴没及时赶到,是老奴的错,都是老奴的错,得亏有被看在,若是今日真的是大小姐遭遇不测,老奴这条命也不想要了。” 曲嬷嬷鬼哭狼嚎一般,慕荞汐只觉得耳朵疼,烦躁的皱着眉,不耐烦到极点。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这般令人发指的歹徒,大小姐,老奴回到府中之后满心满眼都是您的平安,是吃不下也睡不着。”曲嬷嬷说的声泪俱下,若不是慕荞汐看出那老眼里狡诈的端倪,恐怕真就要信以为真。 她握住曲嬷嬷的手,在上面轻轻拍了拍,语气很是感动的说:“嬷嬷不必将这些事都放在心上,被看不过就是个奴婢,替我挡了这些灾就是她该做的,好在是有嬷嬷这般关心我,我很是宽慰。” 不高不低的语气,曲嬷嬷一时间分辨不出慕荞汐说的是真是假。 若是假的,慕荞汐神情诚诚,瞧不出错来,若是真的,慕荞汐在被看房中的动怒,又是意欲何为? 曲嬷嬷正在心中盘算,慕荞汐便已经松开了她,径直往院子里走。 “时辰不早了,嬷嬷先回去,别在这里搅扰我了。” 曲嬷嬷还想跟上去,但是听到这话,便只好是满脸不快的停住脚步,眼看着莫言从身边擦身过去,跟在慕荞汐身后。 这个臭小子,迟早有天要找个机会好好收拾他! 走到屋内,慕荞汐讶然的看了一眼莫言。 “你怎么还跟上来了?” 莫言想回话,顿了一下,语气格外阴阳怪气的说:“大小姐金贵,平日都是被看伺候着绣蟒袍,如今被看倒在床上起不来,哪能让您自己一个人受苦受累呢。” 若只有慕荞汐一个人来,之前两个人分摊的事都会落到她一人身上。 莫言想着,能帮几分,便帮几分。 第90章 真的孔雀羽线 蟒袍的进度很快就已经到尾声,慕荞汐坐在绣车前,仔细的将最后一个线头也隐在布料之下。 莫言将整件蟒袍提起,挂在架子上。 上面盘云而起的蟒,仿佛在这一刹那间活了过来一般,张牙舞爪的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慕荞汐站在一边仔细的端详着每一个细节,饶是眼尖挑剔的莫言,也找不出半分差错来。 精致错落的七宝珠,紫竹轩名家出手的白玉配饰,还有孔雀羽线在烛光下的华彩,每一处似乎都精致到恰到好处。 “小姐,再晚些时候,东宫的人便要来取蟒袍了。”莫言出声提醒若有所思的慕荞汐。 “再晚些时候,慕荞灵也回来了。” 慕荞灵回来当天,苏氏难得阔绰的赏赐了府中上下所有的人,连慕荞汐这里都得到一份恩赏,可见苏氏想替慕荞灵收买人心的想法有多强。 听着慕荞汐的话,莫言没应声,只是默默的将架子上的蟒袍取下来,收到盒子里,再用云锦将盒子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 东宫的太监明日就要来了,慕荞汐今日谁也不打算见。 “你替我去看看被看,有什么缺的少的,一概补上,晚上我要休息,就不去吃饭了。” 一大清早曲嬷嬷就来说过,慕荞灵回来,苏氏高兴,要举办家宴,慕荞汐哪有心情去那其乐融融的场面? 莫言也心知她还在因为被看的事气结,便低声应了下来。 等慕荞汐睡醒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莫言低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大小姐?大小姐?” 慕荞汐不耐烦的嗯了一声,示意门外的人有话直说。 “二小姐来看您了。” 慕荞灵? 慕荞汐一愣,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随便披了一件衣裳:“让她进来。” 慕荞灵吃一堑长一智,自从在慕荞汐这里吃过亏之后,见到慕荞汐的时候,面上是掩饰不了的忌惮。 “姐姐,一别多日,我对姐姐好生挂念。”慕荞灵说着,眼中竟含着逼真的泪水。 慕荞汐刚从床上起来,睡意朦胧的,反应了许久,才跟着声泪俱下。 “妹妹只身在外,我才是对你千万个挂念呢。” “哪里的话?妹妹是蒙受姐姐的恩德,才有机会到感业寺去修养身心,如今你瞧,身上的怪病不是全都好了吗?” 虚假的姐妹寒暄在门外的莫言听来,简直就是一身鸡皮疙瘩。 这慕荞汐也真是个千人千面的,莫言心中无奈的想着,换着花样的,总是能给身边的人带来无限惊喜。 慕荞灵见时机成熟,也就暴露了她真实的来意。 “妹妹真是天下头个晦气的人,只是听说姐姐福气好,得了刺绣蟒袍的差事,明儿就是东宫监正来取走蟒袍的日子,不晓得妹妹今晚有没有荣幸,沾沾这蟒袍的喜气,姐姐你也别小气,拿出来给妹妹开开眼可好?” 慕荞灵贬低自己,抬高慕荞汐,倒叫她想拒绝,都没法开口。 感业寺一遭,让慕荞灵长进了不少啊。 慕荞汐没拒绝,对门外的莫言轻声吩咐:“去将蟒袍取来,给二小姐看看。” 莫言听到这吩咐,一时间有些犹豫,但也只是一瞬,便去将已经包裹好的盒子端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打开上面的云锦布料,生怕弄上褶皱,有损皇家威严。 他走到屋内,冷冷的扫了慕荞灵一眼。 慕荞灵登时像被人拿刀指着一般,心虚的将视线偏到一边去。 让莫言来拿也好,免得这慕荞灵不安好心,在蟒袍上弄出什么幺蛾子来,慕荞汐想着。 可等到慕荞灵的视线看到盒子里的蟒袍,原本满脸白莲花的柔弱神情,登时就化作惊恐的难以置信。 “这……这……” 这蟒袍上面的,分明就是真正的孔雀羽线! 怎么会这样! 她分明记得,自己当初是将罗唣线交到了曲嬷嬷的手中,现在这一身蟒袍绣出来,却是用的孔雀羽线? “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慕荞汐不解的看着慕荞灵,莫言什么时候有这本事,能把人吓成这样了? 她以为,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莫言又悄悄的对慕荞灵下过手,心想等打发走慕荞灵再细细问。 慕荞灵却仓皇的起身,顾不得满头的步摇晃得叮当作响,勉强扯出一丝笑脸。 “妹妹今日当真是开眼了,姐姐绣工卓绝,时辰不早了,母亲还要等着妹妹我回去跟她共谈佛法,就不继续叨扰姐姐了。” 慕荞灵说完,神色仓皇的离开了慕荞汐的屋子。 后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的看向莫言。 “研究佛法?” 莫言心中了然,只是面上仍旧是那纹丝不动的清冷神情。 次日,东宫监正太监来到慕侯府,也带来太子的旨意。 东宫监正如太子亲临,慕圳也亲自出来迎接旨意。 只见一边的太监用银针银饵分别在蟒袍上试毒,确认无事后才收走。 那身穿大红飞鱼服的监正,走到跪在最首的慕荞汐面前,从袖口取出一封信笺。 “太子殿下亲笔旨意,请慕侯府嫡长女前往祭天大典,结草衔环,共襄盛举。” 监正唱罢旨意,满脸堆笑的将那太子亲笔信笺递到慕荞汐的面前。 “慕小姐,这可是天大的殊荣啊,您还不快快谢恩。” 慕荞汐苦笑,伸手将信笺收下,耳边尽是府中下人窃窃私语的讨论。 “天呐,太子亲自写邀请帖让咱们家大小姐去祭天大典呢。” “就是啊,蟒袍都是咱们大小姐亲手做的。” “啧啧啧,大小姐的前程恐怕是不可估量了!” 彼时,站在远处回廊下的慕荞灵看着这一幕,嫉妒的双眼发红。 慕荞汐,凭什么,凭什么?! 最后一点机会都被抢走。 想必是她的恨意太过明显,站在门前的东宫监正注意到这边,疑惑的看了过来。 慕荞灵心虚不已,等监正一走,便仓皇得逃到苏氏屋内。 “怎么,这才回来几日,就忘记我和你说的了?又沉不住气了?” 苏氏也担心自己在人前失态,不愿出去迎太子的旨意,更不愿意看慕荞汐那得意的嘴脸。 “母亲,昨夜我可是过去看过了,那蟒袍上的孔雀羽线可是真的!曲嬷嬷这条老狗,竟和那贱人一起将咱们当猴耍呢!” 第91章 告密 闻言,苏氏手中的茶杯就这样脱力落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什么?!”苏氏大惊失色,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慕荞灵。 “你别是看错了?!” 苏氏的语气难免带上一些怀疑,曲嬷嬷的心思她一直都看得清楚,毕竟贴身放在慕荞汐身边的人,她都从未看出什么端倪来。 她心中猜疑不定,毕竟这蟒袍送走之后就再也没有拿来对证的机会了。 该不会是慕荞灵恨极了慕荞汐,才在自己面前胡说的…… 慕荞灵看出是氏在怀疑自己,当即便说:“母亲,这样的事我怎么会诓骗你?那是货真价实的孔雀羽线,曲嬷嬷根本没将假的换过去!” 苏氏低头望着地面破碎的茶杯,神情里满是狠毒。 “还真是玩鹰的让鹰啄了眼睛,这个老东西,竟敢戏耍到我的头上来。” “来人啊!去将曲嬷嬷手中的腰牌取回来!”苏氏呵斥外面的奴才办事,心中愤愤不已,现在她也不能马上将曲嬷嬷打杀,祭天大典在即,蟒袍刚送走,难免会惹人怀疑。 只能先将曲嬷嬷手中的权利收走,再说之后的事。 柴房这边,莫言坐在昏暗里,眼神静静的,望着桌面上那真假难辨的罗唣线。 “初一,找个没人的地方,去将这些东西销毁了,别叫旁人看出来异样。” 莫言淡淡吩咐完,便拿起早已熟记于心的兵书,又一次从头开始阅读。 送走蟒袍,慕荞汐的性命算是暂时的保住了,他也松下一口气。 初一看出莫言神情悠闲,便开口说:“主子这一次在慕大小姐的事上面出力不少,想必已经得到她的信任了。” 莫言心尖一颤,面上装作波澜不惊,只是‘嗯’了一声,再无后话。 许是初一试探的眼神太重,莫言才放下手中的兵书,开口道:“万事不可着急,我虽然取得她的信任,但她生性便狡诈多疑,若不是日久见人心的,她也不会信的太深。” 言下之意,还是时机不够成熟。 初一悻悻的,也不再多话。 房门突然就被推开。 “莫言,今日东宫来人了,侯爷高兴,府中所有人饭菜的赏赐可好了。” 福生兴高采烈的将房门推开。 听到脚步声的前一秒,初一已经躲到了房梁上面去,而莫言,慌忙将手中的书本丢开,用破旧的棉被去盖住桌面上的罗唣线。 福生端着一盘盘散发热气的糕点,一晃眼,就看到了没被莫言遮严的一角异彩。 那不是……那不是大小姐所用的孔雀羽线吗? 福生端着盘子的手不住颤抖。 看着福生的眼神,莫言心中暗叫不好。 福生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将糕点全都放到了莫言面前的桌子上,离那罗唣线不过尺寸距离。 莫言想开口说什么,但还是咽回去了。 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神态自若,才对福生说,“昨夜是你在后院守夜,辛苦了,我那份也给你。” 福生的眼神里对莫言满是忌惮,莫言竟然……莫言竟然在做不利大小姐的事。 他满脑子里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匆匆将糕点放下之后,闷声答应:“好,那我先出去了,莫言,你有什么要的,就记得告诉我。” 说完之后,福生便跑了出去。 莫言心中无奈,看着桌上的糕点饭菜,这小子…… 初一从房梁上下来,已经将刚才的一幕都看在眼中。 “主子,要不要斩草除根。” 福生知道得一知半解才是最为致命的,若是将消息说了出去,可就难办了。 莫言摇摇头,陷入沉默。 福生一口气跑到了后院隐蔽的小角落里。 一只白鸽咕咕咕的扑棱翅膀落到那小笼子上面。 小笼子看起来是新做的,那白鸽脚上有个竹筒,以朱砂刻下了个“乐”字。 福生抽出里空白的小纸条,他明白,他已经太久没给那人送去消息。 他的老母亲还受对方照顾,若不快些给新的消息过去,只怕是要无所依靠了。 想到今日莫言在房中的种种,还有那孔雀羽线…… 他动摇了,那个晚上,慕荞汐轻描淡写的给了他一次重生的机会,他便发誓要效忠大小姐的! 如今……如今…… 福生捏紧纸条,用小石头沾泥巴在上面写下“一切如旧”四个字。 将白鸽重新放回天上,福生像是鼓足了什么勇气一般,冲到慕荞汐的院门外。 慕荞汐身边没了被看伺候,传话的人自然也就怠慢了福生这样在柴房伺候的低等下人。 等到福生求见的时候,已经是跪了快一个时辰。 “大小姐,奴才冒死前来告密!”福生跪在地上,眼泪鼻涕早就模糊了脸。 慕荞汐一愣,故作嫌弃道,“有什么事你就说,总这么生生死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呢。” 谁承想福生又是重重的跪下去直接磕头说:“大小姐,是奴才的错,没早日发现真相,往后……往后您可要怎么办啊!” 福生这么一说,慕荞汐心中隐约便不安起来,等着他的后话。 “奴才今日看到了,莫言房中藏着孔雀羽线,您做蟒袍的时候他就和您亲近,想必真正的孔雀羽线,早就已经被他更换了!” 慕荞汐听得呼吸一滞,愣愣的出声:“你说什么?” “小的之前就在后门听到过别人的议论,当时就有人说罗唣线什么的,大小姐,罗唣线和孔雀羽线外看一模一样,肯定是已经被莫言交换了!” 罗唣线? 孔雀羽线? 慕荞汐说什么都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个上面百密一疏! “罗唣线又是何物?” “大小姐有所不知,罗唣线是用于金银首饰的编织的,那东西遇到碱水,便会融化腐坏!” 糟了,祭天大典的水里必定是有桃木的,桃木便是带碱。 完了完了完了。 慕荞汐脑袋空空,完全不敢想象,司少卿如果在祭天大典的时候,蟒袍中央融化…… 福生以为慕荞汐是吓傻了,却没想到慕荞汐直接掀的起身,快步跑到外面。 她冲到马厩,不顾下人们的阻拦,策马冲出侯府。 只要赶在宫门落锁的时候去将蟒袍拿回来,最多也就是个贬斥之罪,若是真的祭天大典出事,那……那可是满门抄斩啊! 慕荞汐想着,又是扬起马鞭。 远远的,看见朱色宫门,却在时辰的最后一响,重重关上。 第92章 争执 慕荞汐一拉马缰绳,无助的看着远处关上的城门。 慕侯府此刻已经是乱作一团,大小姐傍晚纵马而出,若是被侯爷知道了,岂不是要将天都捅出来一个窟窿啊! 李管家做主,将这件事重重隐瞒下来,又派出不知道多少人,先将慕荞汐找到再说。 天色晦暗,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电闪雷鸣之间,李管家心急如焚。 却在这个时候,慕荞汐自己从偏门走了回来,那匹马早已不知去向。 李管家哪里还顾得上马匹,见到慕荞汐浑身湿透的出现,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大小姐,您这是去什么地方了?侯爷要是知道,老奴的性命就保不住了!” 慕荞汐却没回话,站在雨水里,神情晦明不定。 李管家想让人赶紧将慕荞汐送回院子里去,慕荞汐却厉声呵斥:“都给我退下!” 这下,下人们面面相觑,只能看慕荞汐消失在雨水当中。 慕荞汐没去别的地方,而是来到了柴房。 房门猛然被推开,莫言惊讶的看着门口一身水汽的慕荞汐,她没说话,垂着眼睛,宛如行尸走肉一般。 莫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忙起身,将身上的外袍解下,走过去披到了慕荞汐的身上。 “外面在下雨,你怎么这副模样就过来了?”莫言皱眉,轻声疑问。 “啪!” 话音刚落,一个清脆的耳光声就这样传来。 力道之大,慕荞汐的手掌都隐隐发麻,莫言的脸更是被扇得偏向一边。 莫言还没反应过来,愣愣的转过头看着面前面无表情的慕荞汐。 “你为什么要害我?”慕荞汐的语气从未如此平静过。 之前看这本书的时候,慕荞汐就想过,莫言是一个多么睚眦必报杀鸡取卵的人,但已经这么久了,她以为自己好歹让莫言感受到自己的好心了。 只是没想到啊,竟然将狼崽子养到身边了! 莫言不知慕荞汐为什么会这样问,一瞬的疑惑却在下一刻清明。 果然,还是福生那里出了岔子。 门外,夜雨背后是初一暗藏杀机的眼神,莫言眼神制止了他,让他重新回到暗处。 “慕荞汐,有什么事,你好好说。”天晓得,莫言是用了多大的忍耐,才忽略了脸上的刺疼,想从慕荞汐嘴里问出缘由来。 慕荞汐却依旧是冷着脸,直接推开莫言,径直走到桌案前面。 莫言瞳孔微微颤抖,只见到慕荞汐伸手去将桌案下面的罗唣线翻了出来。 “慕荞汐,你冷静一点,听我解释。”莫言舒了一口气,好在这东西是能解释清楚的。 可是慕荞汐却含着眼泪,甩手就将罗唣线扔在了莫言身上。 莫言身上吃痛,却还是想过去先稳定住慕荞汐的情绪。 但慕荞汐却脑袋一歪,就这么软着身子往地上摔去。 莫言眼疾手快,赶紧伸手去将慕荞汐拽住,以免她摔在湿冷的地面上。 可手上刚触碰到慕荞汐,莫言便意识到不对劲。 她身上的衣服已经全部都湿透了,但身子却透着滚烫的热,这显然是高烧昏迷的症状! 莫言匆匆将衣裳搭在慕荞汐身上,冲出房门。 而凌乱之间,落在地上的罗唣线,和福生送来的桃花糕踩得七零八落的挤在一起,桃花糕内的碱一点点的将罗唣线侵蚀融化……慕荞汐却没来得及看见。 慕荞汐是在浑身酸痛当中缓缓睁开眼的。 入目,是慕圳充满担忧的神情,已然不知道守在床榻边多久,满目皆是舐犊情深。 慕荞汐看了一眼旁边的日晷。 已然是午时,午时之后,祭天大典便会正式开始。 慕荞汐急得咳嗽两声,一边的慕圳才意识到慕荞汐已经苏醒过来。 “汐儿,汐儿?你醒了?你要急死为父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慕圳身上还穿着昨日的便服,显然是在这里守着慕荞汐就没离开过。 也不怪慕圳着急,慕荞汐雨夜策马的事,李管家自然是瞒不住,慕圳现在却哪有心思来怪罪慕荞汐? 看到莫言将晕倒的慕荞汐抱到房中的时候,慕圳只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快停止了。 “汐儿,大夫说你是积劳成疾,将自己累坏了,又在雨中受寒,故而病倒了。” 慕圳说完,亲自将慕荞汐扶起来些,接过一边李管家的药,一口一口喂给慕荞汐服用下。 “父亲,莫言呢?” 慕荞汐恍惚之间,才想起自己昨晚是直接找上了莫言,可现在房中四处看看,并没见到莫言的身影。 慕圳见到慕荞汐一醒来就问莫言,手上一顿,面上神色不快。 “我原以为这个孩子是能沉得住气的,没想到,还是没伺候好你,我已经叫人将他关到暗室内,若不是汐儿你身子一直不适,我准得腾出手来收拾他。” 慕圳的语气里,多少已经带上几分除之而后快的情绪,莫言身份低贱,慕荞汐却是他的掌上明珠,若这两人之间有什么不该有的,他绝不容许! 莫言会被关在暗室里,是他抱着慕荞汐回到房中的,这件事自然和他脱不了干系。 被看此刻在床上起不来身,慕荞汐又是昏倒的状态,自然是没人能为莫言辩解。 慕荞汐恍惚之间,被慕圳唤得回神。 “汐儿?汐儿?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慕圳着急的想刨根问底。 慕荞汐却慌慌忙忙的想起身,不顾慕圳的阻拦。 “无碍,父亲,我现在要出去一趟,太子殿下的祭天大典我还要去,至于莫言,我没应,谁都不能动他,等到我回来之后处置。” 如果她还有命回来的话。 慕圳一头雾水,拽住慕荞汐的手:“汐儿!你疯了不成,你都成什么样子了,还要去太子殿下的祭天大典?我知道,这个机会千载难逢,但是你连自己的身子都不顾了吗?!” 慕圳以为慕荞汐是要借着这个机会平步青云,心中担忧不已。 慕荞汐却来不及解释太多,将自己的披风披上,推开慕圳的手,语气分外坚定。 “父亲,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我现在非去不可。” 第93章 社死 与此同时的祭天大典上,司少卿一身蟒袍,坐在神佛前,面色似笑非笑,不知道心中在想什么。 一边的小太监上前轻轻提醒:“太子殿下,吉时快到了,咱们也该琢磨着出去了。” 司少卿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神情,仿佛融身在满殿神佛之中。 “慕侯府的大小姐来了吗?”司少卿放下手中的佛珠,语气平平。 小太监登时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说来也奇怪,今日合该是慕大小姐最的脸的时候,却不想她竟不曾来呢。” 司少卿的面上看不出息怒,只是由小太监搀扶起身,走出庙门。 庙门外的走道已经被铺上红毯,处处都是梵音绕梁,彩绸漫天。 司少卿端着手中的戒持,一步步的走在前往祭坛的路上。 周围的人便都是啧啧唏嘘。 “太子身上的蟒袍,果真是出自慕侯府大小姐之手呢。” “是啊,没想到鹿阳城内这么多红粉胭脂,太子殿下竟然选中了那个混世魔王。” “嘘,都小点声,经此一事,往后慕侯府的大小姐是什么平步青云的前程还不知道呢。” 司少卿听着这些话,笑意阑珊,走到祭坛前面。 那人是个谨慎的性格,又那么精明,只是今日不来,缺了些勇气,一味求生,难当大任。 司少卿手持清香,心中却盘算着这枚棋子可行不可行。 届时,慕荞汐匆匆的闯入感业寺的大门,一路冷风,慕荞汐的却因为高烧脸上泛着潮红。 她张皇失措的在众人的吹捧中看向祭台。 完了,已来不及了。 苦无大师手中的钵盂盛着那符水,他的手已然是浸泡在其中,眼见着,抬起来,重重的洒到了那蟒袍的身上。 那条蟒,似乎是在这样神秘而神圣的仪式之下,更显得活灵活现。 但只有慕荞汐知道,只要再过一瞬,这条蟒马上就会变得四不像,让司少卿颜面无存。 慕荞汐都不敢想象,要是被满门抄斩,这本书的结局会因为她的篡改变成什么样子。 脑袋里一团浆糊,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今日出来得着急,慕荞汐身上披着的是那件百兽披风,是慕圳当年在狩猎的时候,集齐了三十条红狐狸的精细皮毛,才做出这么一件,又让人在上面用金丝银线点缀出来了百兽,枫红色的披风,温暖扎眼。 这件披风,却在慕荞汐的一个箭步下,牢牢的披在了司少卿的肩头。 一瞬间,司少卿愣住了,慕荞汐愣住了,苦无手中的钵盂也顿住了,周围的嘈杂更是瞬间鸦雀无声。 唯有远处的佛音佛号,还在不断的回荡。 等到慕荞汐眼前的事物清明了之后,她满脑子都在回荡着三个字。 死定了……死定了……死定了…… 她如同碰到了火炭一般,将手缩了回来,而那件百兽披风,却不偏不倚的还挂在司少卿的身上。 周围的人也被她的动作所惊醒。 一片哗然。 “完了,这可是祭天大典啊!” “慕荞汐是疯了不成?!” “她死定了啊!” 窃窃私语里,慕荞汐才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这可是祭天大典啊!她脑子进水了不成? 周围的御林军也像是被她的举动所震惊,在这些叽叽喳喳的讨论当中才回过神来,纷纷涌上前要将慕荞汐给擒拿住。 旁人的目光也从刚才的艳羡嫉妒,变成了难以置信和幸灾乐祸。 “都给我退下!” 司少卿皱眉,出声呵斥所有想上前来的御林军。 毕竟这祭天大典的红毯不是谁都能踩踏的,有了一个慕荞汐还不够,还要让人人都上来一次不成? 司少卿面色冷峻,那些御林军个个都低下头,退到后面去,根本不敢看祭坛上面的举动。 祭台上,只剩下慕荞汐和司少卿,还有站在后面神情晦明不定的苦无大师。 司少卿看着一脸尴尬的慕荞汐,语气多少带着几分的戏谑调侃。 “慕大小姐,本宫原本还以为你今日不来了,却没想到,一来就送上这么一份大礼……” 司少卿的话里有话,慕荞汐听得脸上简直都快要臊得没皮。 “太子殿下……臣女,臣女这算是……”算是护驾吗? 若是不上来,司少卿不也会成为今日的笑话吗? 慕荞汐绞尽脑汁的想着要找一个什么样的借口,才能说服司少卿,或者说服所有人,但现在看来,她好像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倒是司少卿,看着慕荞汐略微精彩的表情变化,心中好笑的想着。 方才还说这个人胆子小,现在看来,倒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不管你是什么,本宫以为,慕大小姐,你还是先下去的好?”司少卿看了一眼慕荞汐的脚下,正踩着他祭天的红毯。 慕荞汐赶紧像是踩到了火炭一般,蹦跶着跑到一边。 司少卿也将身上的百兽披风直接褪到地上。 慕荞汐这才看清了,那蟒袍上的蟒栩栩如生,根本没半分改变,孔雀羽线的寒光在太阳的折射之下,更加璀璨夺目。 “?” 慕荞汐现在整个脸上都是一个大大的问号,不会,不会?为什么半点变化都没有啊? 不是说符水碰到罗唣线,就会直接融化吗? 突然,有一个诡异的念头在慕荞汐的脑袋里蹿了出来。 那蟒袍上面的不是罗唣线,就是孔雀羽线! 想到这里,慕荞汐嘴角微微抽搐着,整个人都被社会性死亡的尴尬给浓浓包裹住。 太尴尬了,太尴尬了啊! 她刚才这么“热情活泼”的扑到司少卿面前,就算是一时冲动,都已经想好了跪在地上请罪,就说是孔雀羽线被奸人调换,担心太子殿下出丑。 可是现在?现在? 慕荞汐不知道,自己还能担心什么来维持自己的忠臣形象? 担心太子殿下入秋之后太冷?所以上去披上了一件披风? 她思绪混乱,但是在一边的苦无大师却开口说话了。 “此乃祭天大典,慕大小姐未免太不懂规矩,扰乱祭奠,耽搁吉时,该当何罪?来人,将慕小姐带下去,等候发落。” 苦无大师慈悲为怀,更有雷霆手段。 御林军们不敢动手,寺内的武僧便纷纷上前,将慕荞汐带走。 慕荞汐被重重的摔倒了感业寺的柴房里。 临走的时候,一个武僧还冷声提醒,“你可是犯下了滔天的大罪,就在这里等着明早的死令!” 第94章 将计就计 慕荞汐坐在黑暗当中,惆怅自己之后的生死命途。 柴房的门又一次被推开,慕荞汐眯着眼睛去抵挡刺目的光。 “啧啧啧,姐姐,我却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么一天啊。” 慕荞灵的语气很是嘲讽,连以往面上的白莲柔弱都不装了,迫不及待得像是要亲眼看到慕荞汐的惨状。 “你若是为了落井下石,我劝你小心,你娘难道没教过你,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吗?” 慕荞汐坐在地上,面上的神情似笑非笑,半点不带害怕的架势。 “慕荞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装作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登高跌重,你之前有多得意,现在就有多少人恨你!” 慕荞灵恨恨的说着,似乎每个字都要化作刀子刻在慕荞汐的身上。 她却轻松的耸耸肩,摊手满脸无辜:“多少人?恐怕这些人都是唯你马首是瞻?” 慕荞灵气得说不出话,慕荞汐却只是低着头,始终心里都有一个疑影。 怎么会这样呢? 如果司少卿身上的蟒袍是真的孔雀羽线的话,那假的孔雀羽线又在什么地方呢? 似乎是看出慕荞汐在疑惑什么,又可能是找不到别的话来羞辱慕荞汐。 慕荞灵冷笑一声,走到她面前嗤笑一声,“你以为你做的事都天衣无缝吗?你以为我不知道曲嬷嬷这条老狗是你的奸细?我告诉你,我早就将她抓出来了!” 面对慕荞灵得意洋洋的神情,慕荞汐面上一愣。 曲嬷嬷是谁的奸细? 她很快将神情掩饰起来,装作仇恨的说:“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慕荞灵抱着胳膊,似乎很满意慕荞汐现在的表情,继而得意的说,“反正你马上就要死了,我就大发慈悲,让你死个明白。” “我之前安排曲嬷嬷在你身边调换孔雀羽线,谁成想,这个老奴才竟然敢反水,不过也无妨,你在祭天大典上冲撞了太子殿下,横竖都是死路一条。” 慕荞汐心中的疑点豁然开朗,原来是这样? 慕荞灵安排了曲嬷嬷在自己身边调换孔雀羽线,但是假的孔雀羽线现在在莫言的手中! 那这一切,都是莫言在暗中早就处理好了的! 至于曲嬷嬷,这个自私自利的老东西当然不存在忠心一说,千人千面,只要是能保住性命保住荣华富贵,她什么都愿意说,也什么都愿意做。 可这慕荞灵也未免太过愚蠢,竟然只凭这个就怀疑到曲嬷嬷身上? 若是曲嬷嬷真的和她一伙,她又怎么会不知道蟒袍上面的是真孔雀羽线。 慕荞汐眼中满是鄙夷,这样也好,就让这对主仆好好的去互相猜忌,自相残杀。 她方才终于想明白先前的疑窦,为什么之前曲嬷嬷会这样恐惧莫言,原来早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莫言就已经将罗唣线换走了! 福生虽然眼尖忠心,但是怎么说,也只是一个府中的奴才,如何能细细辨认宝物的真假。 想到这里,慕荞汐心中是万般个后悔。 她辛辛苦苦讨好了这么久的大反派啊!之前的努力不会都已经被她的一巴掌给打散了?! 慕荞汐越想越后怕,只觉得就算是这一次大难不死,出去之后,莫言也不会放过她的! 心里的恐惧和无奈堆积得越多,慕荞汐看着身边的慕荞灵便越加烦躁。 “你要说的话都说完了,赶紧出去。”慕荞汐语气淡然,仍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架势。 慕荞灵只恨不得去将慕荞汐这副一直都矜贵高傲的模样全都撕碎。 “都到什么时候了,慕荞汐,你居然还这么能装?好啊,我就等着看,你摔到泥潭里时,那副可怜虫的样子!” 慕荞汐白了她一眼,好歹她这个角色在小说里也是个常青藤级别的人物了,怎么会是说死就死的? 慕荞灵到底说话带脑子吗? 她气急,直接甩手将门关上。 不妨事,这些都不妨事,慕荞汐反正马上就要死了,慕侯府的一切都会是她的,慕圳的宠爱今后也会是她一个人的! 只要没了慕荞汐,其他人的目光又会回到她身上! 慕荞灵心中一遍遍的说着,离开了柴房。 与此同时,太子东宫。 司少卿坐在金丝楠木椅上,神色清浅,手中捧着一盏青色的茶杯,浅浅的喝着茶水。 “皇儿,是非对错,本宫都已经跟你说的这么明白了,你怎么就还是执迷不悟呢!” 柳茵坐在首位上,神情焦急,连眼尾精致的金粉妆容都有些晕染开。 司少卿手中的茶杯端端放到了桌面上。 “母后,您所说的句句在理,但儿臣认为不妥。” 也不言说理由,司少卿只是轻飘飘的这么一句话,柳茵心急如焚。 “皇儿!那慕荞汐到底是个什么妖精,竟叫你这般护着,你也不想想,祭天大典上弄出这么大的波澜,你还护着她的性命,你让城中百姓和你父皇怎么想?依本宫看,就该以严刑厉法处死她,以儆效尤,才好堵住悠悠万民的嘴。” 皇后语重心长的说着毒辣的话,司少卿面色依旧温润无波。 慕荞汐不能死。 司少卿很清楚,在蟒袍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就知道,慕荞汐绝对不能死。 父皇不会想留着慕荞汐的性命,而在他的算计下还能偷生的人,必定今后还有大用处。 若说司殿武是心机缜密的下棋人,慕荞汐绝对是一个将他棋局打乱的异数。 这样的人,死了就太可惜了。 “母后的道理,儿臣已经听了太多了,只是儿臣以为,母后的种种担心,都是盼着儿子好的,想必外祖父也是这样想,既然如此,母后不放心儿臣能处理好这件事,儿臣便将东宫府乐的位置腾出来,母后让外祖父找个得力的,也好看着儿子是否心中有数。” 柳茵一时噎住,司少卿竟用东宫府乐的位置来交换慕荞汐的性命? 东宫府乐监管东宫礼法,他竟然愿意让柳丞相安排人手进去?! 柳茵心中雀跃不已,总算是找到了能时时刻刻掌握司少卿动向的机会。 她哪里知道,这样的心思在司少卿眼中,早就已经昭然若揭。 “好,好,皇儿既然还是不愿意,那母后也不为难你了。” 第95章 完璧归赵 太子看着柳茵雀跃的神情,只觉得心中一阵寒冷。 事事不能求万全,司少卿微微叹息一口气,希望慕荞汐能值这个价。 比起慕荞汐的在祭天大典上当众冲撞太子,更加让鹿阳城百姓哗然的消息出现了。 慕荞汐竟完好无损的从感业寺出来了?! “要不怎么说,这慕侯府的大小姐还真有些手段啊。” “是啊,太子殿下可是国之根本啊,竟都这般纵容她,不会是看着慕侯府的面子?” “慕侯府的面子能有皇上的面子大吗?这慕荞汐不会要成太子妃了!” 坐在马车里的慕荞汐头疼不已。 她说什么都没想到,自己绞尽脑汁都想不出一个破解困境的法子,谁成想一觉醒来,她就被武僧赶了出来? 那武僧还正是那天气势汹汹说要说她命不久矣的那个。 他脸上也满是难以置信,想必是头一遭见到这样的奇闻。 回到慕侯府,慕荞汐刚跨进门槛。 便看到苏氏带着一众家中的女眷仆役走到慕荞汐面前。 “汐儿,你可算是回来了,母亲好生担心你,好在是平安回来了,太子殿下待汐儿真是不错啊,汐儿日后的指望有了,母亲真是为你高兴。”苏氏握住慕荞汐的手,激动不已。 这番道贺却是让慕荞汐不明白了,司少卿对她不错?往后的指望? 完了,这下是真完了,她就被被关了一天,外面都传成什么样了啊。 苏氏面上装作喜不自胜,心里却已经恨到极点。 这个小贱人竟然不要脸到这个程度,光天化日的勾引太子!太子是眼瞎了不成,竟然会看上这个蠢货,犯下滔天大罪都包庇她。 慕荞汐现在没心情管顾苏氏的虚情假意,只是在人群当中扫视了一眼。 没见到曲嬷嬷那张令人作呕的老脸,也没见到想象中慕荞灵不情不愿的道贺。 “母亲,怎么不见妹妹呢?” 既然是所谓的大好日子,少了慕荞灵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场面怎么能行。 似是没想到慕荞汐不忙着在她面前显摆,心思竟在这个上面,苏氏嘴角微微抽搐,很是勉强的说,“太子祭天大典那天,你妹妹喝醉了一些酒,原本是想去看望你的,不曾想和你发生了口角,实在是不懂事,回来之后我就将她关禁闭了!” 苏氏说着,故作亲热的去搂住慕荞汐的胳膊,语气里甚至带着些讨好的味道 慕荞汐冷笑一声,她都可以想象,慕荞灵是如何回来沾沾自喜的告知苏氏自己扬眉吐气,苏氏又是如何跟着一起过河拆桥。 只是估计,这两人都没想到,她竟然还能活着回来。 慕荞汐走过人群,就看到了从书房匆匆赶出来的慕圳。 “汐儿……你可还好啊,是不是吓坏了啊……”慕圳迟迟没说话,像是有千言万语经过喉咙,成了这么一句话。 慕荞汐知道慕圳说不出口的关心,可当务之急不是儿女情长,她还有更要紧的事。 “父亲,我说过,等到我回来再处置莫言,他现在何处?” 慕圳听到,一时愣住,慕荞汐回来不过问旁的,却想着要问莫言那个贱奴? “罢了,我自己去看,诸位自便。”慕荞汐匆匆丢下这么句话,转身便往柴房的方向去了。 柴房往日里就没多少人走动,莫言被带到暗室之后,就更加的幽深冷清。 慕荞汐推开房门,这里没人管顾,似乎之前的一切都没变化过。 散落在地上的糕点,凌乱的被褥与稻草。 慕荞汐蹲下身,拨开早已发霉的糕点,看到了底下的罗唣线。 罗唣线在这阴冷潮湿的地方,又被含碱的东西侵蚀,早已经融化的面目全非。 慕荞汐心中千万个后悔,用火折子将一边的蜡烛点燃,又将罗唣线放在火上,扔到地上烧成灰烬了才罢手。 她关上柴房的门,跟随一个小厮来到暗室。 暗室是府中下人受罚等待发落的地方,不见光亮。 慕荞汐来到关押莫言的暗室前面,眼神示意旁边的小厮打开铁门。 小厮为难的吞吞吐吐:“侯爷的命令……大小姐不要为难奴才了……” “我让你打开!”慕荞汐厉声呵斥。 小厮手忙脚乱的错了两把钥匙,才将暗室的铁门打开。 “你出去。”慕荞汐望着迟迟都没人出来的暗室门口,吩咐身边的小厮先出去。 暗室的门不过半人高,慕荞汐弯着腰进去,只能蹲着才能慢慢前行。 莫言靠在最深处的墙壁上,看她逆光而来。 “莫言?我回来了,你先随我出去。”慕荞汐看着莫言睫毛颤抖,似乎是被光亮刺激到了眼睛,小声催促着。 半句没提之前的事,但莫言分明从这话里咀嚼出几分后悔的味道。 奇怪的是,他这样一个睚眦必报锱铢必较的人,在这一刻,他没恨,甚至也没有骄傲被折辱的感觉。 有的,只是无尽的无奈。 怎么就不信任他呢…… 也是,慕荞汐这样的人,一直都处在勾心斗角当中,每日都披着面具过活,能对他示好,想必是有几分真心,猛然知道真心错付,不能怪她。 莫言想着,倒平平生出一股怜惜来。 他笑了,语气里满是戏谑:“大小姐还记得我的死活?难道不是只要安插一个眼线在我身边随时传话就好了吗。” 慕荞汐一脑袋黑线,就知道这个记仇的还在想福生的事。 “福生原本就是我安排去照顾你的,他以为你要对我不利,自然是要告诉我的,难不成还包庇你的狼子野心不成?” 慕荞汐煞有其事的说着,好像真觉得莫言狼子野心一般。 “我若是真狼子野心,你现在又怎会有机会在我面前说这种话!” 莫言语气淡淡,幽暗的光里,他眸子里的清浅寒芒胜过冰霜。 慕荞汐心中一颤,却毫不示弱:“我若是真在你身边安插眼线,当初又何必让你去查呢?” 慕言定定的盯着她,却没说话。 终究,是他心肠不够硬。 第96章 最忌结党营私 彼时,郡王府内。 楚长乐坐在紫檀座椅上,百无聊赖的望着大开的门外。 四四方方的天,四四方方的地。 最近总是有这样的念头涌到她的脑海当中,难不成自己的一生当真要被囚在这一方天地当中吗? 从前的草场烈马,天高地阔,那些唾手可得的东西,如今在梦境里都开始模糊。 她不甘啊,她委屈。 白胖胖的鸽子扑朔停在旁边的金鸟笼上,楚长乐打开上面的字条。 是歪歪扭扭的字迹。 “一切如旧。” 讽刺的字,一瞬间刺疼了楚长乐心里最深处的那根弦。 她没花费多少力气,只是想看看,这慕荞汐到底有什么魔力,竟然能让那人心甘情愿的屈居慕侯府中。 想起慕荞汐,她现在兴致兴致更浓,这个人身上,还有多少她不知道的秘密? 可莫言……楚长乐不觉头疼,她到底是不是高估了莫言了? 郡王府在鹿阳城内,犹如被折断了爪牙的猛虎,她现在求贤若渴,也是为了日后能保住郡王府。 一切如旧…… 楚长乐正细细咀嚼这几个字,想着恐怕等慕荞汐身死后,就再也不会有什么如旧之说,莫言没了束手束脚的东西,想必才会显现出其真正的实力? 就在这个时候,底下的小厮慌忙跑上前来。 “郡主,慕侯府的大小姐回来了。” 慕荞汐?!竟然回去了? 楚长乐有一瞬间以为是慕荞汐的尸首被抬回来了。 但那小厮又支支吾吾的说:“外面都已经传疯了,说是慕侯府的大小姐完璧归赵,毫发无伤的回去了!” 楚长乐手中的纸条落到地面上,神情一愣。 慕荞汐冲撞太子,原本是罪无可赦的死罪,如今竟然完好无损的回到慕侯府? 这不是疯了吗?! 不……楚长乐逐渐的冷静下来。 只有这么一种可能,司少卿这样的人,会保护慕荞汐只有一个理由。 难道……慕荞汐现在已经成为太子一党了?! 一定是的,司少卿手中并没有多少实权,唯有人脉才是他能稳固地位最牢靠的东西,而慕侯府,便是司少卿最好下手的羔羊。 想到这里,楚长乐眼中的无奈多了几分。 原以为慕荞汐是个有气节的,却没想到,最终她也难免落俗。 可想起之前在百花宴上那般艳烈灼灼的女子,楚长乐怎么都没办法将她和那种趋炎附势的人联系到一起。 想来,或许是慕侯府如今无人,也要在朝堂上找到一个有力的靠山。 楚长乐只能这样想,才能在心中觉得合理,觉得能说服自己。 沉思片刻,楚长乐嘱咐还跪在面前的小厮。 “你去替我准备一份厚礼,赏赐到慕侯府。” 小厮连连应下,转身飞快的跑了出去。 此时,皇宫内,金銮殿里。 皇后皇帝每月十五的共进晚膳,下人们个个都是提心吊胆的伺候着,不敢有半分怠慢。 司殿武坐在皇后对面,看着满桌的珍馐美食,却依旧沉着脸。 柳茵坐在对面,浅尝了一口汤,见皇帝神色不对,便赶紧放下汤勺,用手帕擦了擦嘴角。 “陛下可是有什么话要对臣妾说?” 司殿武索性将手中的筷子放下,面上仍旧是淡淡的笑意。 “原本今儿十五,团圆的日子,不该和皇后说这些,但是朕听闻,祭天大典的事之后,始作俑者并未受到惩处?” 柳茵原本打算接话,但见到司殿武语意未绝,便也就静待后文。 柳茵急忙想找说辞的模样落在司殿武眸底,飞快地划过一丝冰凉,口中却仍旧说着情意满满的话。 “旁的事也就罢了,总归是儿孙自有儿孙福,只是皇后为了筹备祭天大典,费了不少的心思,却因着慕侯家的丫头付之一炬,朕总归是心疼的。” 听到司殿武是在担心自己,柳茵面上忍不住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又很是矜持的站起身对司殿武行礼。 “臣妾多谢皇上的关心。” 但司殿武毕竟是提起了慕荞汐的事,柳茵知道,君王之心难测,稍有不慎,恐怕就会引起怀疑,务必还是该谨慎回答的好。 “皇上思虑周全,慕侯府家的姑娘是莽撞了些,但臣妾之前也见过,原本是个知礼数的姑娘,突然莽撞这么一回,想来也有什么缘由,臣妾和太子都觉得,太子生辰刚过,就算是要惩治,也该容后再说,太子仁德,少见杀生之事的为好。” 司殿武没说话,鹰隼一般的眸子,就这样直勾勾的望着面前的柳茵。 柳茵一时间心中紧张起来,自己方才没说错什么话啊? 末了,她绞尽脑汁的又补上一句。 “再者说,慕侯年岁也大了,那丫头是慕侯发妻留下来的女儿,慕侯是朝廷忠臣,若是如此便惩处了慕家的姑娘,恐怕是会叫忠臣伤心的。” 柳茵自作聪明,以为提到前朝,便会打消司殿武疑心,却不曾想这才是犯了君王的大忌。 后宫不得干政,皇后膝下有太子,就更应该在国事上避嫌。 司殿武迟迟都没说话,柳茵紧张的鼻尖都渗出汗珠来。 良久,连旁边的奴才眼神里都透着着急,司殿武总算是开口,“皇后思虑周全,朕有你,很是放心。” 他伸出手,让柳茵起来,坐在自己身边。 像是偶然想起,司殿武方才说:“说起慕侯府,朕记得,慕侯还有一个儿子,骁勇善战,在兵马司里有个差事?” 柳茵还未从刚才的紧张当中松懈下来,又听到司殿武的问话,有些磕磕巴巴的回话,“是啊,咱们卿儿宽仁,纵使是慕侯府的姑娘吃罪了他,他也有心要提拔慕侯家的公子,臣妾记得,那孩子好像叫慕祺睿,听卿儿说起,是个可用之才呢。” 柳茵光想着这样能体现出司少卿的宽宏大量,毕竟这可是将捣乱祭奠之人的哥哥都收入麾下。 她觉得这样说不定就能打消司殿武对司少卿的疑心。 却不曾想,司殿武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她忘了帝王最忌结党营私。 第97章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司殿武面上的寒霜之色,直到走进御书房都没化解开。 大太监站在一边,忧心忡忡的看着司殿武,“陛下,老奴为您点上安神香。” 司殿武只是长长的叹口气,望着远处的烛火摇曳。 “唉,朕的儿子们啊,心思当真是越来越多了。” 大太监在一边战战兢兢,半句话都不敢多说。 君王之心,岂是他能随意揣测的?皇子之名,更非他能妄自议论的! 司殿武的眼中暗潮涌动。 只是慕荞汐…… 这个名字实在是像杂草一般,在他耳边出现太多回了。 可惜,她若只是野草,在外面随风招摇也就罢了,这女子有意要做他的眼中钉肉中刺,那他也断然不会手软。 想着,司殿武也不觉感慨,这慕荞汐还真是有几分算计的本事,竟能让太子连带着让慕祺睿也跟着鸡犬升天。 慕荞汐便代表的是慕侯府,既然慕侯府已经与太子勾结,今后慕祺睿会成为太子的麾下,那这慕荞汐便多余了。 朝堂之上要的便是一个制衡,有了慕祺睿,哪还能有慕荞汐呢? 司殿武想着,便亲自提笔,在一张纸条上面写下一串小楷。 这是一道密令,一旦传达出去,明日,慕荞汐便会因为误食有毒的食物,暴毙家中。 到时,他会命人厚葬慕荞汐,保全慕侯府的颜面,也是保全太子的颜面。 终究是他的儿子,不能因为一个女人,就不顾及皇家的颜面。 密令已经装进锦盒中,旁边的大太监正准备伸手去接,突然,司殿武身边出现一道黑色的身影。 是司殿武身边的暗卫,见状,大太监很是懂事的退下去,不敢多听一句。 暗卫俯身在司殿武的耳边。 “陛下,太子府中传来的消息,慕祺睿拒绝了太子的招揽。” 虽然是婉拒,但也足够表明态度了。 太子不会来硬的,慕祺睿好歹是在为朝廷做事,他可背不起一个结党营私的罪名。 司殿武视线又一次落到手中的密令上,一时间觉得有些不合时宜。 “这个慕荞汐,还真是有意思。” 呢喃之间,他将手中的密令放到烛火上面,火焰越烧越旺,落到地面上,逐渐化为灰烬。 暗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在隐蔽处,司殿武揉了揉太阳穴,吩咐门外的大太监进来。 “留意好慕侯家的那个女子,有什么异样,都来告知朕。” 转眼在慕荞汐这边。 楚长乐的厚礼送到面前时,合府早已是见怪不怪。 自从慕荞汐平安无事从感业寺回来之后,众人看待她的眼神都变了。 分明慕荞汐是在感业寺冲撞太子做了最最忌讳的事,但如今,在旁人看来,却是慕荞汐已经飞上枝头成了金凤凰。 这几日,络绎不绝的往府中送的礼物,已经堆积如山。 苏氏脸上的假笑都已经快撑不住,慕荞灵更是索性称自己身体不适,关在屋内不愿出来。 看着堆在自己房门前面的赏赐,慕荞汐想到了上一次楚长乐离开自己房间时那似笑非笑的神情。 不行,她得去一趟郡王府。 这种事,原主或许不在意,但她不能不在意,她甚至流言能压死人的道理,尤其是这种跟储君有结党营私之嫌的流言,万万要不得。 慕荞汐想的也确实没错,外面的人已经把她划分到和皇亲国戚里了。 慕荞汐来到郡王府后一路畅通。 之前楚长乐便说过,郡王府的门永远对她敞开,再加上最近她和司少卿之间的来往,守在郡王府门前侍卫见到慕荞汐都多了几分笑脸。 “慕大小姐?咱们郡主正在府中无聊呢,正好您来了,快快请进。” 慕荞汐走到郡王府中,小厮引着她到正堂前面。 刚刚落座,楚长乐便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慕大小姐,这会子,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来了?” 慕荞汐不敢坐,便赶紧又起身要对其行礼。 楚长乐摆摆手示意她坐下。 “你呀你,就不必在我这里有这么多礼数,你都这般的左右逢源了,我还敢使唤你不成?”楚长乐眼带笑意,语气里尽是半真半假的玩笑意味。 听到这里,慕荞汐的脸上更不敢有笑意了,楚长乐这话,说大不大,说小,可也不小。 都提到左右逢源这话,慕荞汐赶忙站起来,对楚长乐行礼。 “郡主说这样的话,就是折煞臣女了。” 慕荞汐记得,楚长乐这个角色,在书中本就是个身陷囹圄的人。 她生性骄傲,想的从来都不是被困在鹿阳城中,顶着虚无缥缈的尊贵身份。 她父母手握重兵,皇帝不得不忌惮,一时半会,这鹿阳城只要不变天,她的困境就无法解开,只得留在城中做皇帝压制她父母的质子。 楚长乐挑眉,语气里多出几分无奈来:“我早就说过,你不必和我如此拘泥君臣之礼。” 慕荞汐咬咬牙,开口说:“左右逢源并非臣女的本意,郡主,您可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若不做出选择,无人同行,往前的路,只会越来越艰难啊。” 她必须要将楚长乐拉拢到自己这边来,不是太子,不是任何一个队伍,而是和自己站在一边,否则两个身若浮萍的人,在这场明争暗斗里,难以安身立命。 楚长乐呼吸微滞,慕荞汐难道真的想让自己归顺太子一派吗? 是啊,方才那番良禽择木而栖的话,明摆着就是要她放下气节,选择一个有力的靠山。 她当即站起身,狠狠一甩衣袖。 “我既然生在关外,就从未想过要折了半分北地的骨气,要我顺势而为?要我冷眼看这世态炎凉?我宁可不要这左右逢源,也不要那午夜梦回时问心有愧!” 慕荞汐讶然,她知道楚长乐是有气节的。 但这么直观面对的时候,还是被她身上那股子巾帼之息所感染。 楚长乐见慕荞汐惊讶的不说话,便继续道:“皇族身份并非我所愿,我也别无选择,但若是这皇族的身份来束缚了我,就一句话,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第98章 一箭双雕 听到末尾,楚长乐似乎也是说出了许久积压在内心的话,心里畅快得很。 慕荞汐赶紧伸手示意:“郡主快别说了,这些话乃是大不敬之罪,若是被有心人听去就不好了。” 有心人? 楚长乐微微眯起眼睛,慕荞汐难道不是这个有心人? 她直直的看着那双茶褐色的眸子,一如既往的清澈纯粹。 想必不是…… 楚长乐心中的想法有所动摇,可正是这分动摇,让她更加气恼。 “慕荞汐!” 慕荞汐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楚长乐一声呵得一激灵。 “臣女在!” 楚长乐快步走到她面前,语气锋锐。 “我与你接触不多,但知道你并非趋炎附势之人,更不是没见过泼天富贵之人?怎么就糊涂了?你今时今日的选择,真是白作践了这一身风骨!”楚长乐满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慕荞汐心中苦笑,哪里是她想去选那所谓的泼天富贵啊。 “郡主,实在是……”别无选择啊…… 司少卿虎视眈眈,若不假意附和,如何能从感业寺活着出来? 慕荞汐的话还没说完,又被楚长乐打断。 “是,这皇门一旦踏入,能一生无忧,但你可想过,旁人看到的是你平步青云,可有人看到这脚下都是踩着多少尸骨上去的?自古登高者必会跌重,你原本能有真正的大好前程,怎么就栽在这条路上,不撞南墙不回头了呢?” 楚长乐苦口婆心的说着,想让慕荞汐回心转意。 这番话,楚长乐也没想到,竟然会在慕荞汐面前如此坦率地脱口而出。 看到慕荞汐始终抿着嘴,不肯多说一句话,楚长乐心中那点火星又一次熄灭。 罢了,罢了,终究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你现在深陷其中,我说再多,恐怕你也听不进去一个字,我又何必再跟你浪费唇舌?一切都随你,你要去争去斗,都随你,别带上我,我可没兴趣跟你一同勾心斗角!” 楚长乐颇有几分赌气的架势,更多的,还是气恼自己好容易找到的知己误入歧途。 言语分量本就轻,落在慕荞汐心头,却有了几分重量。 楚长乐也算是书中为数不多的值得真心结交的好友,或许在她看来,自己真是皇城当中与众不同的一抹希望,看到她也身陷染缸当中,自然气急。 慕荞汐咬咬嘴唇,心中千万个委屈涌上来,“郡主,我所做的事,都并非我的本愿啊。” 她竟不知道从何处说起才好,只知道眼前这个人,是值得信任的人。 楚长乐的眼中又闪烁起一丝光亮,正要听慕荞汐想说什么。 门外的小太监传来一声尖细的传唤。 “太子殿下驾到!” 这档口,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两人纷纷走到门前,一前一后的冲刚进府中的司少卿行礼。 “臣妹见过太子殿下。” “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两人都跪在地上,司少卿目光流转,却上前一步搀扶起了慕荞汐。 “长乐,快些起来,你是姑姑的独女,便是本宫的皇妹,还跟本宫客气什么。” 司少卿和楚长乐之间的来往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是兄妹相称,关系说不上远,可也不近。 “太子表哥说笑了,这些都是礼数,长乐不得不遵守。”楚长乐不咸不淡的回应,视线却落在太子还搀扶着慕荞汐的手上。 慕荞汐表情尴尬,微微往后退了一步,躲开司少卿的手。 司少卿并未有什么反应,顺其自然的将手负到身后。 “最近御书房内的事多了,本宫许久都没到外面来走动,临近年关,长乐最近可还好啊?” 楚长乐像是不习惯和司少卿的寒暄,垂着眼睛,反应多少有些冷淡。 “多谢太子表哥关心,一切都好。” 司少卿随便应付几句,不再自讨没趣,转而看向一直躲在后面试图提高自己透明度的慕荞汐。 “本宫今日原是想去趟慕侯府的,不曾想进去的时候,没见到慕大小姐,慌慌忙忙问了人,才知道躲到长乐这里来偷闲了啊。” 一个躲字,慕荞汐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看似开玩笑,但慕荞汐知道,司少卿的耐心不多。 他竟然去慕侯府找过自己? 完了,那不是直接完蛋了吗?! 慕侯府的人向来都是最会刮裙带风的,现在指不定府中已经热闹成什么样子。 白日她拜访长乐郡主,晌午太子便登门找不到人。 她已经可以想象,等会回慕侯府,慕圳将会用什么语气试探她和太子的关系了。 看到慕荞汐精彩的表情,又看到司少卿始终似笑非笑的眼眸,楚长乐心中有数,想必这就是慕荞汐想说却没说出的难处。 司少卿做事,向来滴水不漏,慕荞汐有苦难言也实属正常。 一箭双雕的事,还真是叫他做得得心应手。 在她面前说这番话,一来是表现出他与慕侯府的亲近,有意拉拢自己,楚长乐微微皱眉。 二来,他有了个合情合理的由头,来郡王府,私底下是说来找慕荞汐,明面上传出去,便是太子和郡王府有私交。 司少卿的如意算盘,还真是打得响。 能让慕荞汐这般无奈,想必此举,也是在逐步斩断慕荞汐的退路? 无论如何,司少卿的举动都是百利无一弊,楚长乐心中对这样盘根错节的算计万分不满,面上自然没什么好颜色去应付。 慕荞汐沉默片刻,只好是硬着头皮开口。 “臣女不知太子殿下要光临慕侯府,失了礼数,还请太子恕罪。” “不碍事,是本宫考虑不周,心血来潮想同你商量秋猎之事,所以才并未提前告知便前往慕侯府,该是本宫给你赔不是才对。”司少卿说着,嘴角绽出一个温润的笑容。 真是个披着人皮的笑面虎! 不过……秋猎? 慕荞汐还没反应过来,司少卿便看向了楚长乐。 “既然找到人,本宫就带慕大小姐先走了?”司少卿将后路都铺得妥当。 商议秋猎之事。 慕荞汐没头没脑的,就被带上了马车。 司少卿乘坐的,金车玉垫,慕荞汐在上面却大气都不敢喘。 他闭目养神之际,语气淡然。 “慕荞汐,我劝你最好是安分守己,别想着为自己谋他路。” 第99章 带她去秋猎 退路? 司少卿的话让慕荞汐一愣,心湖里仿佛被丢入一块石头,久久都无法平静下来。 他们之间根本就没信任,慕荞汐担忧不已,司少卿是最会杀鸡取卵不留情面之人。 她可不能在这人面前落下什么把柄。 “太子殿下说笑了,臣女是臣,效忠陛下与殿下是分内之事,臣女的忠心,自然该尽数给殿下您。”慕荞汐语气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件最正常不过的事。 可只有她自己清楚,她此刻的内心有多么的担惊受怕,生怕一字错漏,便会落个罪名。 司少卿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分明是奉承讨好的话语,从她的嘴里说出来,怎么就变了一番味道似的。 “忠心?在慕大小姐眼中,何为忠心?”司少卿的语气很轻,说出来的话却有千斤重。 慕荞汐的眼神有些躲闪,她哪里能回应得出来? 司少卿是有意要为难她了,哪怕她现在愿意吐露真心,也只会被司少卿狠狠的抓住把柄。 “太子殿下说笑了,臣女与臣女的父亲,在朝中虽未有大的建树,也唯有忠心这一样,是从未掺杂过半分虚假的。” 慕荞汐这话说的冠冕堂皇,司少卿知道,唯有这份冠冕堂皇,才挑不出错来。 “慕大小姐言重了,本宫不过一两句玩笑话,你怎么还当真了呢?”司少卿说着,为表亲近的伸出手去拍了拍慕荞汐的肩头。 司少卿面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他自然知道,若不是情非得已,慕荞汐只恨不得能避多远避多远,又岂会在这里对忠心二字侃侃而谈。 慕荞汐听着司少卿带着笑意的话,心中有些讶然,他好像现在心情还不错? “殿下风趣,是臣女错意了。”慕荞汐也极为捧场的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悻悻的附和。 司少卿面上的神情突然又一滞,宛如风云变幻一般,阴恻恻的目光落到慕荞汐的身上。 “慕大小姐不知道,你最叫本宫欢心的,从来都不是你的忠心呢。”慕荞汐身上的最让他想抓住的,从来都不是所谓的效忠。 这个女子有勇有谋,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若是放到自己的门客当中,绝对是佼佼者。 但臣始终都只是臣,更何况慕荞汐还犯下了大罪,虽然惋惜,但也不是非保不可。 司少卿眯起眼睛,锐利的目光上上下下的视乎是要将她给看透。 近乎实质性的目光,让慕荞汐连方才司少卿说的话都忘了,她不大舒服的搓了搓胳膊,赔笑点头。 他要的从来都只是慕荞汐这个处在风口浪尖之上的棋子。 只要握在手中,便表示握住了此时此刻的局面。 父皇已经注意到慕荞汐,就仿佛是在用羽毛逗猫的人,只要猫的注意力在羽毛身上,那他就要做那个握住羽毛的人。 而慕荞汐……便是那支过于聪明的羽毛罢了。 直到司少卿将眼睛闭上,那种不适的氛围才逐渐消散,慕荞汐一直都拎着的心,总算是松懈下来片刻。 她方才细细咀嚼起来司少卿方才说的话,什么? 说了半天,问她忠不忠心,到头来说一句她的忠心不是最要紧的。 这司少卿的脑袋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慕荞汐小心的打量着这个最终的boss。 她咬了咬嘴唇,试探着要开口:“殿下……”若不是要忠心,那到底要的是什么呢? 司少卿缓缓睁开眼,慕荞汐还未开口,外面的车夫便高声说,“殿下,我们到了。” 慕荞汐只好是将到了嘴边的话都咽回去。 司少卿微微抬眼,示意慕荞汐下车,慕荞汐满脸不情愿的直接走下马车。 可她刚抬起头,面前的匾额上是一个硕大的烫金“慕”字。 慕侯府?! 司少卿怎么会带自己来慕侯府?不是商量秋猎的事吗? 他今日出行极为低调,没带上那些声势浩大的仪仗队伍,但太子现身慕侯府,已经足够让周围的百姓窃窃私语了。 慕荞汐面上的尴尬都已经快要掩藏不住,磕磕巴巴的开口,“殿下,您这是……” 司少卿慢条斯理的将身上的华服整理得一丝不苟,未曾开口,慕侯府的大门却已经打开。 下人们远远的就知道太子殿下的车马朝这边过来了,老早就奔走到府中到处传话。 苏氏穿着一身命妇华装,上一次慕荞汐见到她穿,还是生辰进宫接受上次的时候。 她花枝招展的带着合府的下人,身后是一身艳丽衣裙的慕荞灵。 慕荞灵今日也是用了心思,衣裙虽然华美,但珠翠钗饰却素雅,华中带素,素中有艳,委实叫人眼前一亮。 苏氏带着一众人大张旗鼓,讨好献媚。 “臣妇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驾到,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下人们识趣的在行完礼数之后,便都散回到慕侯府,只有苏氏,带着慕荞灵热络的走上前来。 慕荞汐纯粹就被这母女二人当成了空气,她们两个满脸热切,俨然眼中只有司少卿的身影。 “慕侯夫人言重了,本宫今日无约而访,已经是失礼了。” 闻言,苏氏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兴奋的开始说起来。 “太子殿下这是哪儿的话,侯府得到太子殿下您这样人中龙凤的垂青,是三生三世修来的福气……” 慕荞汐站在一边,眼看着苏氏巴巴往上贴,慕荞灵还在旁激动的点头附和,便觉得头疼不已。 苏氏好歹也是大家出来的女子,怎么到攀龙附凤这件事上,就热情的没了脑子? 她揉揉太阳穴,寻思要怎么开口缓解这场尴尬。 彼时,慕圳从府门中走出来,谦敬的在太子面前行礼。 “臣给太子殿下请安。” 司少卿淡笑抬手示意不必。 慕圳责备的眼神落到苏氏身上。 “有什么事也该请太子进府再说,在这街前太过张扬于太子名誉无益,妇人之见。” 苏氏被泼了一盆冷水,面上自然不满,太子好不容易来一次慕侯府,她也是想着让外面的人都知道知道,慕侯府也是和太子有过交情的! 司少卿笑笑,从袖中掏出一封文策,对慕圳多了几分对长辈的敬重。 “慕侯不必多虑,本宫今日来也是有正事在身,之前特地向父皇请来的秋猎文策,还请您过目。” 慕圳结果文策,打开一看,惊讶的眼神便看向慕荞汐。 太子竟然要带她去秋猎? 第100章 厚脸皮 秋猎非同小可,乃是皇家一年一度的狩猎。 以往,皇亲国戚便在邀请名单当中,慕圳每年都会因为陈年腿伤而婉拒,但是今年……太子的文策上,邀请的人不是慕圳,而是慕荞汐。 慕圳的神情变化的有些沉重,一边的苏氏却已经按捺不住,跃跃欲试的走上前来。 “太子殿下如此恩德,当真是咱们汐儿的荣幸啊。” 天啊…… 慕荞汐只感觉自己的全身都透露出拒绝的情绪,苏氏为什么要替她荣幸啊? 她还未开口,苏氏便上赶着讨好的说:“太子殿下是仁德之人,只是汐儿和灵儿姐妹俩从小就形影不离,一块长大,秋猎这样的世面,若汐儿一个人去了,灵儿肯定是会放心不下的,殿下您看……” 苏氏这副谄媚的嘴脸,明摆着是看慕荞汐要参加秋猎,想借这个机会将慕荞灵也塞过去。 比起上一期百花宴的不情不愿,这一次慕荞灵的态度大为不同。 她眼含秋波,神情格外羞涩,面对苏氏给自己搭的戏台子,她上赶着去唱戏。 “母亲说的是,臣女愿意陪伴姐姐,照顾姐姐。” 照顾?陪伴? 慕荞汐还记得上一次慕荞灵对自己的陪伴有多么的精彩。 慕荞灵却顾不得这么多了,她已经到了适合婚配的年纪,司少卿的出现,让身陷困境的慕荞灵又看到了机会。 那可是太子啊! 纵使现在太子是多给了慕荞汐几分好脸色……慕荞灵恨恨的想着,只要自己拼上一把,到时候太子身边站的人,还指不定是谁呢! 而现在,慕荞汐就是她接近太子最好的阶梯,一想到有机会踩着慕荞汐上位,她心中便有一种扭曲的满足感。 慕圳在一边实在是看不下去,周围想凑上来看热闹的百姓也越来越多,他出声制止几人。 “行了,太子殿下日理万机,也是你们能在这里攀谈的。” 一语不快,苏氏不敢再多说什么,带着慕荞灵走到后面去。 慕圳转而看向司少卿,语气恭敬。 “文策之事,多谢太子殿下还亲自来一趟,臣不胜感激,殿下若是方便,不如留下用过晚膳再走。” 现在天色不早,慕圳就算是想赶人走,未免也有些不合礼数。 慕荞汐在一边伸伸懒腰,等着司少卿说不必了回宫了之类的话后恭送太子,然后好回屋睡大觉。 不曾想,司少卿竟然上前一步去扶住行礼的慕圳。 “好啊,慕侯盛情邀请,那本宫身为晚辈,就却之不恭了。” 慕荞汐:“?” 她看向司少卿满是温润儒雅笑意的脸,这脸皮到底有多厚啊? 难道听不出来是在赶人走吗?他居然还真的答应? 慕荞汐心里碎碎念着,这司少卿好像有社交牛逼症。 司少卿都这样开口了,一边的苏氏和慕荞灵当然是兴高采烈的将他给迎接进去。 门口只剩下慕荞汐和慕圳父女两人。 慕圳深深的看了慕荞汐一眼,面上满是沉重与不快。 之前慕荞汐带病也要去祭天大典的时候,慕圳就担心,浮华假象是不是已经蒙蔽了她的双眼。 没想到在慕荞汐大闹祭典之后,这般不知避讳的和太子继续来往。 外面的流言蜚语不知道又要传成什么样子! 正想着,慕荞汐也缓缓往府中走。 慕圳听到她小声的说,“父亲的风骨,女儿自然知道,女儿对太子绝无攀附之意,太子做戏,女儿纵使不愿,也没办法当众拆穿,还望父亲放心,信任女儿。” 她这番话说的极为冷静中肯。 司少卿是君,他们是臣,就算是为君者冠冕堂皇,他们也没有当众揭穿的道理。 慕圳皱着的眉头不自觉的便松开了。 罢罢罢,儿孙自有儿孙福,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将太子这尊大佛送走。 慕侯府今夜空前的热闹。 这盛状差点就赶上过年,慕荞汐喝着往日里稀有珍贵根本舍不得拿出来的茶水,想着这约莫就是苏氏要在司少卿面前挣表现。 苏氏殷勤的凑到正在和慕圳讨论国事的司少卿面前。 “不知道太子殿下有些什么口味,臣妇好下去准备。” 司少卿微微挑眉,看了一眼神色略有不快的慕圳。 “家常便饭就好,侯夫人不必太过劳心费神。” 得到这么一句客套话,苏氏便欢天喜地的跑到后厨,亲自指挥下人们准备菜肴。 一桌家常便饭惊得慕荞汐目瞪口呆,二三十个下人来来回回的跑,桌面上的菜色压根就像流水宴一样,丰盛又排场。 这般靡费,慕圳看在眼里,见太子没说什么,也不好当面指责,只好招呼起来。 “殿下不必拘礼,快快用膳。” 慕荞汐自从进了府门之后,就再也没跟司少卿说过半句话,甚至连眼神都不曾施舍。 司少卿席间落座在慕荞汐的右边,也算是凑得近些。 “慕大小姐,看你喜食辛辣,想来性子刚烈桀骜,正是因此故。”司少卿饮尽一杯酒,语气不咸不淡的和慕荞汐开着玩笑。 慕荞汐冷着脸,将杯子里的酒水荡了荡,喝下去。 “太子说笑了,臣女生来就是这个性子,吃什么都改不了。” 慕圳坐在主位上,见到慕荞汐这样呛太子,有些紧张的咳了咳嗓子,示意她再委婉几分。 而在另一边的慕荞灵,几次三番的被苏氏眼神暗示,总算是鼓起勇气,满脸娇羞的端起酒杯走到司少卿面前。 “臣女得见太子殿下,真是三生荣幸,还请太子殿下满饮此杯。” 不知道怎么回事,慕荞汐看着慕荞灵“豪爽”的一饮而尽,多少看出来几分风尘的味道? 司少卿从善如流,满饮一杯。 “殿下垂爱,不知臣女有没有这个荣幸,为殿下布菜。” 慕荞灵心神摇曳,娇滴滴的掐尖嗓子,手已经伸向了碗筷。 司少卿心中不屑的冷笑,不过就是从前那样庸脂俗粉之流,勾勾手指头便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货色。 只是面上,他仍旧是那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 “让二小姐为本宫布菜,是委屈了你,不过二小姐心细如发,定然比那些下人做得好过千倍。” 司少卿柔润的声音,传到慕荞灵的耳中,已然是让她春心动荡,满面通红。 慕荞汐将这一幕都看在眼中,无语至极。 “父亲,我有些醉酒,出去醒醒酒。” 她起身走到门口时,朝慕荞灵看了一眼。 “太子殿下,臣女马上为您取来杏子糕。” 慕荞汐颇为怜悯的看着被当做猴耍的慕荞灵。 “啧,我实在头晕得紧,妹妹你能扶我一把吗?” 第101章 四两拨千斤 慕荞灵将信将疑的走到慕荞汐面前,语气满是志得意满:“姐姐有何吩咐?” 吩咐? 都已经客气成了这样了啊。 慕荞汐听着,只是觉得无奈,慕荞灵虽然是个傻子,但她一直觉得这人不至于这么傻。 现在一看,可能比她想象中还要再傻一点。 “太子殿下不是轻佻浮薄的人,深得如秋池潭水,你举止卑微恭顺也好,文静婉约也好,你以为你的心思,太子会不知吗?” 不管慕荞灵将自己塑造成什么样,司少卿都是知道她想趋炎附势的心的啊。 若败絮其中了,她外面这层金玉,司少卿又岂会放在眼中? 头一次,慕荞汐想让慕荞灵回头是岸,可没想到,慕荞灵的自以为是一如既往。 “姐姐若是不满,大可以去和太子殿下说,妹妹多谢关心,但是也实属无奈,这是太子殿下的选择呀。” 慕荞灵眨巴眨巴一双眼睛,装作柔弱得无可奈何的样子。 慕荞汐整个人只觉得分外无语,天啊,这个慕荞灵真的是一直都活在自己的幻象当中吗? “太子殿下是什么样的人,你我接触都不够深,但光是看最浅显的东西你都看不出来吗?传菜布菜,是侍女该做的事啊,太子对侍女和颜悦色,也只会是他落得一个好名声啊,你怎么就不明白?” 慕荞汐想着,这慕荞灵也弱智得有点太过明显了,语气里面甚至都多了几分苦口婆心的着急。 慕荞灵却眼珠一转,面上更是楚楚动人。 “姐姐,若是你不同意,我马上去告诉太子,将布菜的机会让给你,我知道姐姐与太子交好,我不配和太子过于接近,只是今日是太子所选的,姐姐也看到了……” 她一脸将这个“宝贵”机会忍痛割爱的样子,让慕荞汐的脸色瞬间都黑了下来。 什么? 慕荞灵不会觉得,自己是在嫉妒她有机会给司少卿那个王八蛋为奴为婢? 慕荞汐感觉自己都要被气笑了。 这慕荞灵不仅是没脑子,甚至连人话都不会说了? “就算是我要给人家差使,也好歹会看看是什么人,你若是没脑子,那是你的事,别觉得你自己喜欢吃馊饭馊菜,世上的所有人都跟着你一起喜欢。” 慕荞汐的嘲讽,慕荞灵自然是能听明白,她正要信誓旦旦的去反驳,却瞧见了慕荞汐身后的人。 她当即便一脸得意的蹲下身行礼:“臣女参见太子殿下。” 完了,慕荞汐瞬间从头僵硬到了脚。 她干巴巴的咧出一个笑脸,转过来看着一脸如沐春风笑意的“馊饭馊菜”。 “太子殿下……” 慕荞汐心中简直就是一万个羊驼在奔腾啊,怎么会这么巧?这下可是实打实的被司少卿抓住了小辫子! 司少卿始终都没说话,还是带着那种似是而非的笑容,看着面前的慕荞汐。 慕荞汐自知理亏,倒吸一口凉气,酝酿片刻之后打算说两句话替自己辩解一下。 却没想到,硬生生的被慕荞灵给拦了回去。 自从司少卿出现之后,慕荞灵便已经不动声色的站到司少卿的身后去,手中还端着一盘杏子糕,极尽可能的将自己的神情都表现成温顺安静的贤惠模样。 “太子殿下,姐姐肯定不是那个意思,姐姐与太子殿下一直都交好,是臣女,不该当着姐姐的面,对太子殿下尽心的。” 这话一说出来,慕荞汐就知道,老手段了。 不过就是趁着司少卿现在的愤怒,再添油加醋地说她是如何嫉妒恶毒吗? 慕荞汐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你说话做事的时候,要讲规矩,太子殿下还未开口,你便开口了,先声夺人,算什么规矩体统?”慕荞汐淡淡的吐出这么几句话。 慕荞灵当即就想反驳慕荞汐也没规矩,可是突然想到,一直在装巧卖乖的是她,慕荞汐自始至终都是冷着脸的,自然是从未说过自己要讲规矩的。 慕荞灵只能是将委屈的目光流转到司少卿身上。 “姐姐教训得是,臣女这样卑贱的身份,根本就不配伺候太子殿下,只会污了太子殿下的眼睛,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慕荞汐简直都要被她这演戏的功夫给折服了,实在是太厉害了。 怎么就装的这么像呢? 司少卿只是这么短短一遭,便知道了,这两姐妹之间的龃龉。 竟然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好戏可以看,今天这一趟,还真是没白来。 “慕侯府的一对姐妹花,本宫以为你们姐妹情深,慕侯夫人也如是说,大小姐在外素来都是跋扈之名,本宫之前不以为然,现在看来,慕大小姐……你莫不是在府中常常这样对待你的妹妹?” 司少卿面上仍旧是那副温润如玉的架势,只是那眸底隐约的愠怒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一旁的慕荞灵心里都要乐开了花。 但只有慕荞汐知道,司少卿这哪里是打抱不平?分明就是出来搅混水,她原以为没有比慕荞灵演技更加精湛的了,不曾想,竟然还有这么一个更加出类拔萃的? 司少卿的目的也很简单,除了看热闹不嫌事大之外,还真是想看看,慕荞汐的真面目。 这女人从头到尾,在自己面前都是一副讨好的狗腿嘴脸,但是到现在为止,她满口溜缝子说的话,就没一句是真的。 那双眼睛,也从未透露出来过真正的害怕之色。 他倒真想看看,这个人若是慌张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原本司少卿和慕荞灵都以为将会等到慕荞汐求罪讨饶的嘴脸,却没想到,她竟然是轻轻笑了一声,抬手将自己的发丝拢到耳后,一双桃花眼,带水含情的看向面前的司少卿。 “太子殿下和妹妹都误会我了,我哪有说过自己不愿意伺候太子殿下,只是妹妹也说了,我和殿下算是半个朋友,不比得妹妹常在府中,见不得太子殿下尊颜。” 说着,慕荞汐便走近了司少卿面前几步,语气轻巧带笑。 “我怎么会去贪图一个区区的布菜的位置呢?能服侍太子殿下,固然荣光,但臣女……不争朝夕,不争朝夕。” 说罢,慕荞汐心里面已经翻了七八个白眼了,面上还是装作那副柔顺体贴的样子。 倒叫司少卿面色一变。 第102章 不过都是棋子 司少卿心中莫名的一阵恶寒,身上一层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看着她狡黠的目光,哪有半分的畏惧之色,司少卿心中酝酿着无奈的笑意。 果然自己没看错,她怎么会怕呢,无所不用其极的反击,才是她。 慕荞灵在一边,眼看到司少卿的神情逐渐松弛成了无限的温柔姿态,一时间心中也慌忙起来,赶紧捧着手中的盘子凑上前一点。 “太子殿下……您千万不要怪罪姐姐,姐姐也是想亲近太子殿下得紧了。” 既然这场戏已经进入尾声,司少卿又怎么还会浪费精力应付慕荞灵? “本宫从未说过要怪罪大小姐,二小姐多心了,况……二小姐并无名衔加身,不必自称臣女。”司少卿的眸子始终都带着温和的笑意,但吐出来的话,却像刀子一般扎在慕荞灵的心头。 这话里话外,都是在嘲讽慕荞灵不自量力,身份低微。 慕荞灵突然想起可不就是慕荞汐先前说的话,太子可不就是将她当做了婢女? 她忍着不快,端着手中的盘子重新回到屋内。 总算只剩下两人,司少卿刚想凑近一步,跟慕荞汐说上几句话。 一道黑色的身影莽莽撞撞的闯到了两人中间来。 司少卿警觉的后退一步,那人却抓住慕荞汐的手。 “福生,你慌慌张张的做什么?!有话便说。” 福生着急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慕荞汐看着心慌,连站在一边的司少卿都顾不得,当即便询问缘由。 “大小姐,大小姐快去看看,被看姑娘总算是醒过来了。”福生吞吞吐吐半天,才将完整的话说出来。 慕荞汐听到这里,脸上顿时绽放出笑容,在福生肩头不轻不重的打了一下。 “你这糊涂鬼,被看醒了是好事啊。” 说着,她朝司少卿敷衍的行礼:“太子殿下,臣女有要事在身,先行告退了。” 司少卿欲言,慕荞汐又匆匆打断:“妹妹一心伺候殿下,想必殿下也不定会辜负,臣女甚是放心,还请殿下回去后,能替臣女转告父亲。” 说完,慕荞汐便提着裙子飞快的跑了,福生惊讶的看了眼黑脸的司少卿,也赶忙追上去。 这竟然真的是太子…… 慕荞汐兴高采烈的来到被看的屋外。 临近冬天,她特地将被看的屋子换到了地气暖和的地方,也能更好的养伤。 几步之外,慕荞汐便见到莫言冷着一张脸站在门口。 “这是怎么了?被看呢?” 话音刚落,屋内便传来一声声悲伤的哭泣。 “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为什么不叫我死了才好!” 是被看,这番哭喊,连嗓音都有些沙哑了。 慕荞汐皱着眉,目光深沉的看了眼莫言后,走进屋内。 “喊什么喊?好不容易将养好的身子,你非要全都折腾坏了才高兴?” 慕荞汐语气严厉,当即便止住了被看的哭声。 她也难得在被看面前柔和一回,上前替她将枕头攒好,又掖好被角:“有什么好哭的?什么都没自己的性命要紧,你如今性命保住了,还哭闹旁的做什么?” 被看刚刚苏醒,舌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听到慕荞汐这么说,又委屈的流下眼泪。 慕荞汐悉心的一下下帮着被看顺气,出声宽慰。 “天大的委屈,都等你的伤好,我再一一帮你出气,现在最要紧的是养好身子,可知道了?”被看是为了她才会有此一劫,慕荞汐说什么都要将这件事管到底! 被看身子原本就虚弱,这会又闹了一场,此时竟缓缓睡了过去。 慕荞汐也已经是满身疲惫,轻手轻脚的推开门。 莫言还守在屋外,见到她出来了,随她一道回到她的住处。 “过来给我捏捏肩。”慕荞汐坐在桌边,语气傲慢的命令莫言。 后者闻令而动,走到慕荞汐身后,一双修长有力的手盖在她双肩,不轻不重的按揉起来。 “没吃饭吗你,一点力气都没有……”慕荞汐的后半句话,差点没随着肩上隐约的轻响崩坏到肚子里。 这小子,是要把她的骨头都捏碎吗?! 她原本只是想试试莫言身上的伤好了没,却没想到这杀人的力气都用到自己身上来了。 莫言见慕荞汐这样,也是好笑,放缓了手上的动作,认真替她疏松筋骨。 忽然的,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语气平缓道,“今日你去了郡主府,太子殿下来过,当时苏氏和慕荞灵就已经跃跃欲试了。” 莫言虽不在外院,但初一的眼线覆盖了整个慕侯府,什么地方轻微的响动,都能知道。 慕荞汐也不怪罪莫言为何直呼这两人的名讳,也不追问他为何得知,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慕荞汐笑笑说。 “那你说说看,他们都说什么了?” 莫言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很快又重新不急不慢的为她按揉起来。 “苏氏提醒慕荞灵,让她趁这个机会,将你当做踏板,接近太子勾引太子,想借机翻盘。” 莫言说的轻描淡写,像是心中早就已经有了预料一般。 慕荞汐微微挑眉,并没多说什么,语气里仿佛还多了几分笑意。 “慕荞灵想攀龙附凤的心思不都已经写在脸上了吗?还用你说?今日在前院,席间你是没看见,她若是嘴够大,估计太子都被她吞下去了。” 莫言原本还想明里暗里的提醒她几句,却也被她这么几句话逗得跟着笑起来。 她松泛了几下肩膀,才站起身来,悠闲的走到烛火面前,将那火光吹灭后说:“慕荞灵这样的人,能成什么气候?不过就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假嫡女,司少卿若看上这样的人,才真是贻笑大方了。” 慕荞汐抬着眼,流转出不经意的笑来。 面上,她跋扈嚣张,似乎根本没将这个妹妹放在眼中。 但实际上,慕荞汐心中很清楚,就算是自己,当初也被皇后传召到宫中去敲打,摆明了皇后就没瞧得起慕侯家的女儿。 司少卿在书中就算是与皇后不对付,也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女人与皇后闹出不愉快来。 他们这些人,始终都只是被司少卿当做棋子的玩意儿罢了。 第103章 搭救红袖 见慕荞汐面上仍旧是悠闲自得的神情,莫言有些不解。 慕荞汐一直都想与太子交际,现在如愿以偿的和太子交好了,也是费了不少的功夫? 可为什么……她怎的丝毫不担心会失去太子这一强有力的靠山呢? 且不说失去,光是慕荞灵这样对太子的示好,心怀不轨的算计,慕荞汐竟一点都不生气? “小姐,二小姐如此大胆,你不生气吗?” 慕荞汐听到这话,微微挑眉,语气悠闲。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为了谁生气呢?”说话之间,她脸上还有几分笑意,语气更多了几分俏皮。 听到这话,莫言不经意间松懈下来的情绪便开始隐隐强势起来,言辞更是毒舌,“奴才自然是担心小姐你,失去了太子殿下这样有力的靠山,失去了荣华富贵的契机,恐怕我也没办法飞黄腾达了。” 莫言说着,面上满是戏谑的笑容。 慕荞汐无奈的摇摇头,伸手就要敲打莫言的脑袋,房门却猛地被人撞开。 是福生。 慕荞汐不动声色的收回手,和莫言保持距离。 “又有何事?不是让你守在被看的屋子外面吗?”慕荞汐不悦的皱眉,这福生做事怎么总是莽莽撞撞的。 “大小姐,不好了,奴才只是出去打了一壶热水,回来的时候便没看见被看姑娘,到处寻遍了,没想到……竟在钟楼上看见了她,怎么劝也没劝下来,想来被看姑娘是又想不开,要寻短见了!” 福生说完,便焦急的望向慕荞汐。 慕荞汐想也没想,便和莫言一道跑了出去。 转眼钟楼这边。 寒风萧瑟,被看一身单薄衣衫,站在钟楼上,望着已经逐渐寥落的万家灯火,心中升起的尽是哀凉。 她想到了曲嬷嬷那张老脸贴在床边所说的话。 “被看啊,不是我说你,虽然你忠心护主,但到底是不清白了的,留在主子身边,可是个祸害啊。” “你既然这么忠心,想必也不会让主子为难?大小姐一直都没处置你,便是因为你的忠心,你可知道外面的奴才早就已经将你议论成什么样了?” “换做我们以前,你这样的,早就已经一条白绫干干净净地走了,到时候还能有个贞节牌坊,叫你祖上填光,哪有你这样还恬不知耻的苟且偷生的?” 若换做以往,被看当然知道,曲嬷嬷这般拙劣的手段,不过就是为了打击她来斩草除根。 可现在的被看心中早就被委屈和苦伤填满,她抱着胳膊,冻得瑟瑟发抖,看了一眼这样的高度便噤若寒蝉。 真高啊…… 曲嬷嬷站在暗处,心中盘算着,只要被看跳下来一摔死,她就马上到苏氏面前去表忠心。 害死了被看,可就是斩断了慕荞汐的左膀右臂,苏氏定然会因为这件事对自己恢复信任的! 她心中暗暗窃喜,不耐烦的看着那钟楼上面的身影,心中恶毒的念叨着:赶紧下来啊,还等什么?快跳下来啊! 听到后面传来脚步声,曲嬷嬷慌忙躲到假山后面。 糟了,是慕荞汐,这不是坏事了吗! 曲嬷嬷握紧拳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突然,一个计谋浮上心头。 而慕荞汐,看到了站在钟楼边沿上的被看,当即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猛然打击了一下。 若不是被看,站在上面的就该是她了? 彼时,在钟楼之上,被看望着底下的所有,正准备闭上眼,往下纵深一跃的时候,身后的衣裳突然被人拽住。 “你这是打算做什么?” 来人一身黑衣,语气阴沉。 若莫言在此,定然立马就能叫上此人的名来。 黑衣人便是初一。 莫言一早就让初一盯着被看,方才他一直在暗处,这会才现身。 被看更是一眼就认出这个救下自己性命的人,一时间心中那些说不出的委屈竟全都倾泄了出来。 “我记得你,是你救了我!”被看颤抖着嘴唇说着,看向初一的眼神里面满是感激。 她就是死也不会忘记,这个人从天而降的时候,那样的飒爽英姿。 初一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面对被看含着眼泪的炙热眼神,他有些不自然的偏开头。 “我当初救下你的性命,就是为了让你好好的活着,你既然感激我,就应该好好的守住自己的性命,何故还要在这里来自戕?” 被看紧紧的握着自己的衣服,声音像是破碎的茶碗。 “可是我已经不干净了,我现在根本没脸继续待在小姐身边伺候了。” 说着,她像是又要哭出来。 初一在安慰女人这件事上面原本就木讷,见被看又这般的委屈,他一时间有些慌了阵脚,比身陷敌营还要叫他左右为难。 “清白原本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再者说你也没……你还是回去问问你的主子。” 这个小丫头根本就是不谙世事,不过就是撕碎了衣服,怎么就一副要死要活的架势? 麻烦! 慕小姐那么爽利的人,丫头怎的如此麻烦? 被看懵懂的眼神和初一藏在黑纱之后的慌乱眼神对上。 他像是触碰到火炭一般,迅速挪开视线,像是抱一件易碎的瓷器般,轻手轻脚的将被看从钟楼边缘拉回来。 被看还未来得及开口问对方姓甚名谁,那人身影一晃,便没了踪迹。 钟楼之上,只剩下她一人身影。 被看看着手中方才拉扯撕下来的一角碎布衣料,若不是这个,她都要怀疑方才的一切是不是一场梦境。 正迷惑的时候,只听身前一声怒喊。 “被看!你还不赶紧给我下来!” 是慕荞汐,气喘吁吁的从楼梯上爬上来,一边跑,一边大声呼唤着被看的名字。 见被看痴愣般站在那里不动弹,立马跑过去,紧紧拽住被看的手,感受到指尖的温度时才放下心来。 “你疯了不成?!你不是要伺候我一辈子吗?因为这么一点小事?!你就要自尽!!” 慕荞汐说这话的时候,简直是火冒三丈。 莫言从后面跟上来,将自己带来的披风盖到了被看身上。 “小姐,你先好好的和被看说话,我下去守着。”被看衣衫不整,既然没事,他一个大男人在这里也难免尴尬。 慕荞汐赶紧将披风盖在被看身上,语气满是恨铁不成钢。 “你到底为什么啊?你都为我做了这么多,不是说要好好的伺候我吗?怎么遇到一点坎坷,就要丢下我?” 慕荞汐说着说着,心中也多出几分委屈来,看着被看,几近是要掉下眼泪来。 第104章 痛骂曲嬷嬷 听到慕荞汐的话,被看近乎是崩溃的大哭起来。 她也顾不得什么主仆,紧紧的抱住和自己一起摔坐在地上的慕荞汐。 “小姐,小姐……奴婢当真是没脸活下去了。” 慕荞汐伸出手,一下一下的在被看的后背上拍打安慰着。 “不要紧的,不要紧的,我才是你的主子,一切都是我说了算好吗?”慕荞汐看着被看这样,实属心疼,也不明白,为什么被看会突然的就想寻思。 她知被看虽然注重贞洁,但绝不是会轻易寻死的人。 被看紧紧抓住慕荞汐的袖子,语气很是可怜:“小姐,我知道,我已经不干净了,外面那些对小姐不利的人,都会拿我身上的污点来折辱小姐,我不能让小姐被我牵连!” 慕荞汐听着这话,简直就要被气笑了。 “哪个嚼舌头根子的人竟然敢说这种话?你护主忠心是连父亲都认同的,什么人竟然在府中如此作威作福,说的话比父亲还重?又是什么人敢议论连父亲都认同的人?!” 慕荞汐一番话,被看总算是冷静下来几分,可仍然是泪水涟涟,眼神凄凄。 她实在是气不过,当即大骂起来。 “在你心里到底是别人的流言蜚语重要,还是自己的性命重要?只要还活着就比什么都重要!你不仅要活着,还要活得比那些坏人还要好!否则你死了,岂不是让那些心怀不轨的坏人如意?!” 听到慕荞汐的话,被看方才点点头。 慕荞汐却注意到,被看手中始终都紧紧的抓着一方衣角。 她认得这布料,这不是初一身上的吗? 慕荞汐挑眉,看来是有人捷足先登,快她一步将被看给救下来了啊…… 她面上的神情的逐渐松弛了一些,带上几分调笑的意味说。 “你看你呀,一心求死,你说这钟楼也不算高,你要是摔下去摔死了……也就罢了,若是摔伤了摔残了,日后见到你心心念念的情哥哥,岂不是只能目睹他迎娶他人?” 被看哪里会想到自己的心事竟然被慕荞汐这样一语中的的点破。 “小姐,您说什么呢?!”被看又羞又臊,不觉反驳。 慕荞汐却直接将她手中的一方布料,趁她不注意,抽了出来。 “啧啧,我倒是不知道,原来有人救了你两次啊。”慕荞汐脸上的笑意更是充满了戏谑。 听到这里,被看才算是真的被慕荞汐给激恼了。 一想到自己今日这么狼狈的出现在救命恩人面前,又想到慕荞汐所说的话。 她又急的哭出来,小手不断的在慕荞汐身上不轻不重的捶打。 “小姐你戏弄我,你戏弄我!你竟然到现在还戏弄我!” 见到被看总算是好起来,还有小性子了,慕荞汐好笑的将这些软绵绵的拳头都受下来,还在装作惋惜的啧啧说。 “太可惜了,你那恩人说不定还没走远,正看着你呢。” 气氛像是两个小姐妹没心没肺的打闹,慕荞汐也放纵地享受着难得一刻的温存。 可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在钟楼下迟迟没见到被看的尸体的曲嬷嬷按捺不住了。 她喘着粗气跑到城楼上,看着面前的被看和慕荞汐。 当即便大喊起来。 “被看!你还有什么脸面和大小姐这样拉拉扯扯?你一个身子不干净的人,原本就已经连累了大小姐的名誉,还敢和大小姐这般亲近!” 见慕荞汐不说话,曲嬷嬷气焰更加嚣张。 “你这样的人,活着就是给大小姐添麻烦!还敢让大小姐为你这般费心费力?” 被看听到这番话,纵使是不会有求死的念头,但也如同大梦初醒一般。 她刚才竟然在和大小姐打闹……天呐,她刚才是疯了吗? 被看慌忙的将身上的披风脱下来,跪在地上:“大小姐恕罪,是奴婢以下犯上,大小姐……” 慕荞汐就看不惯曲嬷嬷这借着主子的威风就颐气指使旁人的样子。 她抬手将被看搀扶起来,让她不必再请罪。 她用一种极为淡漠的眼神看着曲嬷嬷,曲嬷嬷迟迟都没等到慕荞汐开口说话,心中有些拿捏不准,但是想到苏氏对自己的冷淡厌恶,就更加坚定了要重新找一个新的靠山的想法。 她谄媚的凑到了慕荞汐的面前,分外讨好的开口说。 “大小姐,老奴都知道了,您不日还要和太子殿下一同去秋猎,这样的场面,被看这个不干不净的毛丫头怎么能伺候好你呢?带出去恐怕还会被人笑话。” 曲嬷嬷恶狠狠的笑着,毫不客气的贬低站在一边发抖的被看。 慕荞汐面上带着笑意,这才知道,她之前还不知为什么被看会突然有了求死之心,原来问题出在这条老狗身上啊。 她还是不曾说话,任由曲嬷嬷拽住自己的手,面上是似笑非笑的神情。 曲嬷嬷借机便更进一步的说:“大小姐身边无人,若是去秋猎的话,老奴其实愿意跟随大小姐一同前往,您想啊,老奴在府中也是资历最老的那一辈了,从前还在宫廷里面伺候过那些主子们,这种事,当然是老奴陪伴小姐去最为合适了。” 曲嬷嬷眼中的野心都快渗透出来了,像是恨不得直接将被看从慕荞汐的身边踢开,换成自己才合适。 自从慕荞汐从感业寺毫发无损的回来之后,苏氏对她的器重和信任可就大不如前了。 之前将自己手中的腰牌收走之后,曲嬷嬷就彻底慌了。 与其一直在苏氏身边,还不如想个办法,左右逢源,换个新主子。 看着慕荞汐像是要考虑的架势,曲嬷嬷喜笑颜开。 “大小姐是个聪明人,自然是知道带什么样的奴才出去,才会更加体面。” 说完,曲嬷嬷还讨好的替慕荞汐将身上的灰尘都拍干净。 见她这副讨巧卖乖的嘴脸,被看自然是气得不行,但是看到慕荞汐迟迟都没说话,被看终究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没成想,曲嬷嬷刚抬起头,便眼前一黑,喉咙一紧。 是慕荞汐,牢牢的将手掐在了她的脖子上面,往前几步,曲嬷嬷的后腰便被抵到了钟楼边沿上。 她甚至能感受到后脑拂过的凉悠悠的风。 腰上失去了力气,整个人仰面在砖石上,曲嬷嬷根本挣脱不得。 第105章 扭转乾坤 曲嬷嬷拼了老命的大声呼救,呼哧呼哧的叫唤像是从喉咙里面伸出来的枯枝,难听得很。慕荞汐始终看向曲嬷嬷的目光都极为淡漠,仿佛是在笑话她像个跳梁小丑。 一边的被看紧张的看着这一幕,本能的想上前阻拦,却在看到慕荞汐的神情之后,选择安静的守在原地。 曲嬷嬷伸出手,想去抓慕荞汐的手,无奈自己的身子探出去太多,摇摇欲坠的,只能先稳重身形,以免摔下去粉身碎骨。 “大小姐,大小姐,您这是做什么啊?您不能杀了老奴啊,老奴对您忠心耿耿啊!” 都到了这个时候,曲嬷嬷还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表忠心。 慕荞汐反倒是笑了,手上摇晃几下,曲嬷嬷跟着犹如枯木一般晃动,连连哀嚎。 “我自然是知道你的忠心的,难道曲嬷嬷忘了,这些不都是你教我的吗?” 慕荞汐的话,叫曲嬷嬷的心都凉了半截。 当初苏氏为了将慕荞汐暗中捧杀成一个跋扈嚣张草菅人命的人,一直都在通过她不断的给慕荞汐灌输那些暴戾的思想。 曲嬷嬷向来都是谄媚着嘴脸告诉慕荞汐,下人们的命都不是命,她身份尊贵,想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 而书中的慕荞汐,也傻乎乎的就这样相信了。 “我贵为慕侯府的大小姐,难道想处置了一个下人的性命,都没有权利?” 曲嬷嬷这下心中是一千个一万个的后悔,早知道会教养出这么一个狼崽子,当初还不如一门心思都抱紧苏氏的大腿呢…… 她颤抖着声音,想劝慕荞汐放过自己。 “大小姐,老奴已经知道错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和侯爷现在可都在府中呢,您要是现在处置了老奴,肯定是会得罪了太子和侯爷的!” 曲嬷嬷见到求情不成,索性开始威胁慕荞汐。 谁承想慕荞汐反倒是笑了出来,这老东西,之前不是一直都依仗着苏氏吗?现在连苏氏都不提了,直接提慕候和太子? 曲嬷嬷害怕的心肝脾肺肾都透露出来寒气,只盼着现在随便出来个什么人都好,只要能救自己逃出生天。 慕荞汐面上却多出一抹轻快的笑意来,仿佛根本没把曲嬷嬷的性命当会是一般。 “怎么了?难道不是吗?既然我是这府中的大小姐,我就算是将你摔死了,也不会有人说我半句不是?” 曲嬷嬷知道,就算是慕荞汐被发现,说不准慕圳也好,还是太子也好,都会当做她自己老眼昏花一脚踩滑之后摔死的,根本不会关心她一个老奴才的死活。 想到这里,曲嬷嬷已经顾不得什么礼仪尊卑,像是被吓得失了魂一般开始大喊大叫起来。 “救命啊,救命啊,杀人了!救命啊!” 曲嬷嬷盼着自己的尖叫声能引人过来,哪怕只是个打更的下人都好! 与此同时,钟楼底下一个脚步匆匆的侍女经过,隐约听到了被风声吹得支离破碎的渺小求救声。 这好像就是曲嬷嬷? 苏氏迟迟都没等到这边的动静,已经不耐烦,所以才安排自己过来看看。 小侍女慌忙的朝钟楼的方向快步走过去,生怕自己耽搁主母的计划,会被连累受罚。 她提着裙子,准备上钟楼,却没想到,刚踩上去几步,就看到一个素白的身影缓缓的走下来。 小侍女还以为是夜里撞到什么不干净的鬼神,正要惊叫的时候,昏暗当众竟看清了那人的脸,这不是大小姐身边的莫言吗? 糟了! 想到主母的吩咐,小侍女当即便心慌起来。 若是大小姐也在钟楼上的话,这事儿可不坏了吗?! 她鼓起勇气,张口就呵斥莫言:“你在这里挡着做什么?让我上去。” 莫言并没退缩半分,只是轻轻拍了拍手,一直守在钟楼周围的家丁纷纷都涌上前来,将小侍女包围住。 “大小姐有令,任何闲杂人等,不得到钟楼上面去。” 莫言静静的,负手站在昏暗当中,神情冷漠。 小侍女看着这一众家丁,顿时慌了,没想到莫言竟真有了传唤家丁的腰牌?! 她小心的环顾了一圈,只见这些家丁各个都瞪着她,眼神极不友好,她强行定了定心神,壮着胆子道,“你现在还跟我装什么?大家都是奴才,你不过是奉了大小姐的命令,我却是奉了主母的命令,孰轻孰重,你自己心中有数!” 小侍女得意的说完,就往上走了几步,想绕过莫言。 可没想到,莫言竟毫无怜香惜玉之色的直接将她推开,小侍女连连后退好几步,险些没摔倒在地上。 “莫言!我警告过你了!我可是在按照主母的吩咐办事,你要和主母为敌不成?!” 恼羞成怒的小侍女却没在莫言面上看到半分畏惧之色。 “主母的命令?让我听命于大小姐的,乃是侯爷的命令,你若是要用身份来压我,你且说说看,主母和侯爷,谁更尊贵?” 听到这话,小侍女一时答不上来,又唯恐自己慢了半步,钟楼上会传出什么不利的消息。 她气得转过身,跑回去给苏氏告状。 见到小侍女走远,莫言知道,肯定要出事了,他淡淡的扫视了一眼周围的家丁。 “你们都在这里守着。”说罢,他便转身走上了钟楼。 此时,钟楼之上,慕荞汐仍旧是猫捉老鼠一般,戏弄着瑟瑟发抖的曲嬷嬷。 她原本就不是什么善茬,偏偏这曲嬷嬷还要来撞枪口。 恭顺站在背后的莫言,有些厌恶的看了眼曲嬷嬷尿湿的裤子,方才轻声的唤了一句。 “大小姐。” 此时的曲嬷嬷听到了有旁人的声响,不顾一切的大叫起来。 “救命啊,救命啊!” 她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向莫言求救。 没成想,莫言却并不理会她。 面上仍旧是那副清贵冷淡的神情,语气不紧不慢,“若是只要曲嬷嬷死,今日恐怕不是时候,大小姐金贵,大可以换个更加干净的方式,有的是法子,神不知鬼不觉的叫她消失在这个世上。” 莫言说这话的时候,分外坦诚。 仿佛就算是慕荞汐真的在现在杀了曲嬷嬷,也不过只是麻烦一些。 他担心的,只是慕荞汐会不会因为曲嬷嬷的死惹上麻烦。 第106章 反水 听完莫言的话,慕荞汐才缓缓放开曲嬷嬷。 曲嬷嬷见状,想逃命,却看到了如同地府鬼差一般站在阶梯口上的莫言,只好是悻悻的神情惶恐的跌坐在地上。 见到这一幕,慕荞汐冷哼一声,抱着胳膊毫不客气的说:“你以为自己是在帮苏氏办事?你以为苏氏还会相信你的忠心?” 听到这话的时候,曲嬷嬷满脸难以置信的神情看向慕荞汐。 “你……你别想挑拨离间。” 曲嬷嬷心中其实早就有了答案,只是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匆忙时也顾不得什么尊卑主仆,张口便反驳了慕荞汐。 一边的被看看不惯她这样不敬主子,想上前,被慕荞汐拦住。 慕荞汐笑着走到了曲嬷嬷的面前,蹲下身不轻不重的说:“你以为,他们让你交换孔雀羽线的事,你和莫言做的就天衣无缝吗?” 曲嬷嬷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没想到莫言竟将这个也告诉了慕荞汐。 而事实上,莫言此刻看着面色平静,心中也是惊讶不已的,慕荞汐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曲嬷嬷因为恐惧,没将交换了孔雀羽线的事告诉苏氏,而苏氏和慕荞灵也顺理成章的把曲嬷嬷当成慕荞汐身边的无间道。 事已至此,曲嬷嬷心中的一些疑团才算有了个答案。 她就说,不管自己怎么做,苏氏始终都对她满怀戒备,不管自己怎么表忠心,苏氏始终都是爱答不理。 原来根本不是怀疑她忠心与否,而是早就已经认定了她是个墙头草? 现在苏氏和慕荞灵所做的一切,不过就是顺水推舟的,想用她的一条老命来尽可能的拖慕荞汐下水。 原来是这样,原来一切都是这样! 恍然大悟的曲嬷嬷坐在地上,眼神呆滞的望着地面。 “你的好主母,现在可根本不会管顾你的死活,你不过就是一枚早就失去了价值的弃子。”慕荞汐毫不客气的直接补刀。 果然,这时候钟楼底下传来吵嚷的声响。 最为刺耳的,便是苏氏。 “哎呀!今天这么喜庆的日子,怎么还闹出这样的事来了!叫太子殿下看了笑话。” 看来,苏氏已经将司少卿和慕圳都引了过来。 她亲昵的挽着慕圳的手,想在司少卿面前表现他们夫妻多么的伉俪情深,隐晦处,脸上还露出一个狠毒的笑容。 曲嬷嬷的一条老命,现在肯定了结在钟楼上了,只要让慕圳和太子看见这一幕,慕荞汐失宠便是定局。 苏氏早就打定主意,她不信曲嬷嬷是她的人,亦不相信曲嬷嬷是慕荞汐的人。 这样的老奴才在府中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会真正的效忠谁呢?所以她断定,必定是曲嬷嬷存了私心。 这一次,她便打算直接用曲嬷嬷的一条命,来激怒慕荞汐。 再当着太子和慕圳的面,将脏水狠狠泼到慕荞汐身上。 苏氏望着巍峨的钟楼,满脸都是算计得逞的笑容。 “这是怎么了?汐儿怎么还在钟楼上不下来?不知道太子殿下和侯爷都过来了吗!” 那小侍女传话的时候便加油添醋,言说是被看跳楼引起的争端,又说慕荞汐是在钟楼上惩处下人。 一番话说得不明不白,才让苏氏有机会撺掇众人上来。 听到下面的响动,慕荞汐和莫言对视一眼后,陆续走了下去。 慕圳原本便已经被苏氏聒噪得不耐烦,见慕荞汐下来,总算是松了口气。 “你先闭嘴!”慕圳呵斥了苏氏。 苏氏悻悻的只好不再说话。 唯有司少卿,站在一边眼神带笑,原本还以为今日来侯府只是跟慕荞汐草草的见一面,不曾想还有这么出精彩的大戏呢。 慕荞汐下来,身后跟着莫言,再往后是瑟缩的被看,还有颤颤巍巍的曲嬷嬷。 苏氏暗叫不好,顾不得慕圳,便上前一步先声夺人。 “慕荞汐!你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竟敢纵容自己的奴才秽乱侯府!” 苏氏这是要将所有的事都推到慕荞汐的身上,毕竟,曲嬷嬷明面上是慕荞汐的人,莫言也是慕荞汐的人。 就连今日要跳楼的主角被看,更是慕荞汐的人了。 “平日里你胡闹也就罢了,今日太子殿下驾到,你还这般顽劣,上梁不正下梁歪,连你的奴才也跟着你胡闹!” 说着,苏氏不等慕荞汐反驳,便调转枪头向被看。 “你这个小贱蹄子,你可知道奴才自戕是什么罪?你有几条命够使的!你身上这些德行都是跟什么人学的!” 苏氏毫不客气的指责被看,语气更是尖酸刻薄到了极点。 慕圳听不下去,更不能让自己的发妻在太子面前表现得像个市井泼妇一样。 “放肆,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妇人说话了!还不闭嘴!” 闻言,苏氏还未说完的话都被行吞到肚子里。 她威胁地看了一眼曲嬷嬷,这个时候,曲嬷嬷的证词比任何人的都好用。 苏氏以为,曲嬷嬷还是自己脚边那条摇尾乞怜的狗,可现在的曲嬷嬷很清楚,苏氏只会拿她当枪使,根本不可能保她性命。 她必须想办法,想到慕荞汐一直厚待的胭脂,她心里登时有了主意。 而与此同时,察觉到曲嬷嬷眼神躲闪的苏氏,心中登时‘咯噔’一下。 糟了! 这条老狗没死,看来是还知道了什么! 现在要反咬自己一口! 曲嬷嬷还未开口,而身处这场漩涡中心的慕荞汐,等众人的眼神都或善或恶的落到自己身上时,方才气定神闲的,“母亲误会了,太子殿下、父亲,劳驾你们过来,我并未在此处惩处下人,不过是来救人性命,免得身边的婢女被人逼死,良心不安。” 良心不安四个字,慕荞汐咬的很重,眼神也是看着苏氏的。 曲嬷嬷这时候方才接话:“禀告太子殿下,侯爷,老奴赶到的时候,确实看到大小姐在搭救被看姑娘。” 苏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冷哼。 慕荞汐当即便接着说:“不管被看之前遭遇过什么,我以为,身正不怕影子斜,所谓的清白,只要问心无愧,又何须旁人来立牌坊呢?” 闻言,司少卿在一边微微挑眉,慕圳的脸上更是露出欣慰之色。 第107章 为别人做嫁衣 苏氏气恼,这般处于下风,对于自己之后的计划可半点好处都没有。 她面上仍旧是一脸的慈母笑容,假装认可慕荞汐,但实际上心里早就恨得牙痒痒。 她清了清嗓子,正要说什么给自己一个台阶下的时候。 众人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浮夸的呼唤,“姐姐?!姐姐怎么了!若是姐姐出了什么事可叫我怎么办啊!” 不出所料,慕荞灵满脸做作地出现了。 苏氏走之前特地让她不要着急过来,只在关键时刻出现演戏即可,实际上所谓的“天衣无缝”的计划早就已经破败。 她还幻想着一切如苏氏所说,她掐着时辰过来,演一出姐妹情深、为重罪的姐姐求情的大戏,在太子面前求个好名声。 可慕荞灵怎么也想不到,现在局势与苏氏所说的会大相径庭,她看起来就是个活灵活现的笑话。 苏氏一脸悔恨的看了眼慕荞灵,恨不得赶紧上去捂住她的嘴。 现在只盼着慕荞灵能聪明点,别再说什么蠢话。 可惜慕荞灵不是个聪明的,见众人都不说话,便大着胆子靠到司少卿的身边。 “太子殿下,臣……我与姐姐自幼姐妹情深,求您放过姐姐,不要降罪姐姐,若是姐姐真的做错了什么,也必定是无心之失啊。” 慕荞灵原本还想自称臣女,但想到司少卿的话,当即便改了回来,一脸悲痛的声情并茂演戏。 慕荞汐看着这一幕,尴尬到头皮发麻,连莫言都忍不住站在她身后轻轻的笑了两声。 偌大的钟楼空地上,所有人都被慕荞灵绘声绘色的表演给震惊了。 唯有她一人尖细的声音,吵得司少卿忍不住皱了皱眉。 “太子殿下,姐姐虽然缕缕冒犯,但姐姐那都是无心之失啊,姐姐向来都是个直性子,请您念在与姐姐的情分上,饶恕她。” 慕荞灵心中着急得不行,不断旁敲侧击提醒司少卿慕荞汐是戴罪之身,想让他赶紧惩治了那个贱人。 却没想到,气氛一下尴尬到了冰点。 司少卿不动声色的侧身,躲开慕荞灵的拉扯。 他微眯的眸子看向慕荞汐,翻腾的眼底不知又酝酿了什么样的算计。 “慕大小姐连一个侍女的性命都会如此爱惜,可见是个心怀若水之人,传言为虚,本宫果然是没看错你。” 说着,司少卿难得爽朗的笑了笑,走上前去。 慕荞灵诧异的眼神和苏氏对上。 怎么会这样?她惊讶用口型询问苏氏。 慕荞汐不是要被太子责罚了吗? 母亲不是说,她过来便是已成定局,该坐收渔翁之利了吗?! 可是显然,司少卿的态度依然说明了一切。 更甚的…… 司少卿转眼看向站在后面表情精彩的慕荞灵。 “二小姐说的不错,慕大小姐是个直性子,更是个不可多见的璞玉,实在是令本宫心生欢喜,今日得见知己,来人呐。” 司少卿将慕荞汐称为知己,这让慕圳脸上的神情微微凝滞,他想开口,到底还是忍住了。 一边的小太监走上前,司少卿拍了拍慕荞汐的肩膀,眼神当中满是赞许的说。 “既然慕大小姐有这般巾帼之姿,那本宫就期待你秋猎时的表现了,今日嘉奖你的烈性率真,本宫将御赐的弓箭赏给你,待到秋猎时,再见慕大小姐马上的英姿。” 慕荞汐睁大了眼睛,什么? 太子之物是最为忌讳不过的,更何况是君子六艺当中的一样,若是被有心人拿出去胡诌说话,那岂不是就完蛋了?! 苏氏这边,站在慕圳身边撑着满脸的笑容,实际上已经是气得七窍生烟。 她那个不中用的女儿啊,竟然给别人做了嫁衣! 而慕荞灵,更是一双眼睛瞪得滚圆,这个慕荞汐!竟然又一次……又一次…… 慕荞汐心中忐忑不安,并不是因为那母女二人充满恨意的眼神,反正她们仇视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而是这司少卿。 白日里在马车里面的那句“别想找退路”,还在慕荞汐的脑袋里面不断的飘荡。 他这是真的要将自己的后路给堵得死死地啊! 一提到秋猎,慕荞灵脸上的恨意更加明显,之前在外面她和母亲这么死缠烂打,都没能让司少卿同意,可眼下,司少卿竟对慕荞汐有这么大的期待! 慕荞灵隐在在衣袖底下的手已经牢牢的攥住,像是将那块无辜的手帕当做是慕荞汐,只恨不能撕扯成碎片。 慕荞汐知道,司少卿此举,不只是要将自己往风口浪尖上面推。 赏了她御赐的弓箭,那么在秋猎的时候,自己就不得不和司少卿同行了。 这样的手段,未免是太过卑鄙了点! 慕荞汐用求救的眼神看向慕圳。 慕圳一向是不喜欢这样的富贵恩宠,原以为,她肯定会想办法帮自己婉拒。 可是没想到,这一次的慕圳,一反常态的对司少卿行了个大礼。 “臣,多谢太子殿下抬爱。” 整个院子里的人才后知后觉的陆续下跪。 慕荞汐皱眉,不知道慕圳意欲何为,但既然都已经答应了,开弓便没有回头箭。 想到这里,慕荞汐也只好先高声谢恩,“臣女叩谢太子殿下恩典。” 司少卿总算是在众人的簇拥之下离开了慕侯府。 一众人站在门口,各怀心思。 苏氏脸上满是早就绷不住的恶毒厌恶,看了一眼躲在慕荞汐身后的曲嬷嬷。 “曲嬷嬷,随我过来,我交代你一些事,好让你回去好好的伺候汐儿。” 苏氏一字一顿的说完,显然是要好好的收拾曲嬷嬷一顿来出气。 曲嬷嬷赶忙用求救的眼神看向慕荞汐,口中还小声的念念有词大小姐大小姐。 慕荞汐怎么会忘记曲嬷嬷几次三番的险些将被看置于死地呢? 紫竹轩之外,钟楼之上…… 她面上露出一个俏皮的笑意:“母亲果然事事都要亲力亲为,连调教下人这样的事都要劳烦您,那母亲辛苦,汐儿就先回去休息了。” 曲嬷嬷都还没来得及喊救命,便见到慕荞汐面上带着笑意准备转身离开。 届时,慕圳骤然出声。 “汐儿,你随我到书房里面来。” 第108章 为父尽孝 慕荞汐心中暗叫不好,但还是硬着头皮和慕圳一起来到书房。 书房内,慕圳将蜡烛一支支的点亮,原本昏暗的地方逐渐清明起来。 慕荞汐也没客气,随便找了把椅子就坐下,原以为是慕圳因为今日之事想嘱咐自己。 却没想到,慕圳转身将一副鹿角上面的弓箭取了下来,递给慕荞汐。 “这……” 慕荞汐不解的看向慕圳。 这把弓箭金光璀璨,通体都乃是上乘的檀香木打造,那箭头的虎尾更是经过巧匠秘制,如今依旧栩栩如生,雕刻工艺精细到了极点,弓身甚至还刻画着细腻的蟒蛇鳞片。 放眼天下,世上只有皇帝和太子敢使用这样的弓箭。 皇帝自然不可能,想必这就是司少卿所说的,赏赐给她的弓箭了?! 可是…… 当慕荞汐诧异的看向慕圳,而慕圳只回以淡然眼神的时候,她就知道了。 司少卿的命令才下来不过一个时辰,这弓箭怎么就已经在慕侯府中了? 慕圳将手中的弓箭放到慕荞汐的手中,语气里面满是郑重其事的谨慎,“太子殿下是个心思缜密的人,断然是不会在这些细枝末节上面出差错,既然说了要赏赐给你,想必也不是临时起意,你不必心中太担忧。” 这担忧二字,显然更像是慕圳对慕荞汐的担忧。 司少卿对慕荞汐的心思未免也太过明显了,明显到连慕圳都有些隐约的不安起来。 “父亲的嘱咐,我记在心上了。” 慕圳见状,又是一声叹息:“汐儿啊,为父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但你可千万不要被这一点雨露君恩给蒙蔽了眼睛啊,今日这一遭,无论你如何表现,这赏赐都是会落到你的头上的。” 是啊,慕荞汐怎么会不清楚,这一切都是司少卿盘算好的一场局。 她知道慕圳的担心,怕她被那荣华富贵给迷惑了眼睛。 “父亲,您放心,女儿对那些浮华的东西从来都没动过半分动心起念,什么是该有的什么是不该有的,女儿心中都有数,人生匆匆数十载,若是都浪费到追名逐利上面去,未免也太划不来了。” 慕圳听慕荞汐这样说,当即便爽朗的哈哈大笑,伸手在她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几下。 “不愧是我的女儿!胆识和胸襟果然都和我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慕荞汐这话简直就是说到了慕圳的心坎里,这份肆意的胸襟和洒脱的性子,正是他一直以来最看重的。 慕荞汐也是笑笑,并未多说什么,手中托着弓箭,心中却明白这是一块烫手的山芋。 回到房中,慕荞汐静静的看了这把弓箭许久,一看就到了半夜,才吹灭了灯火睡下。 秋猎正式开始。 按照往年的规矩,在秋猎开始之前,总是会有朝臣皇子以及诸多朝臣子女在猎场中驰骋,所打猎到的猎物都会归其所有。 每年的秋猎都是这般声势浩大,只是今年,慕荞汐头一次参加,难免心中还是有些紧张。 “不碍事,为父都已经替你上下打点好了,你只消畅畅快快的去打一场猎就行了,不论结果。” 听到这里,慕荞汐也是含蓄的笑笑点头,“多谢父亲的安排。” 车马随从当中,慕荞汐只是随意一眼,看到一个在角落里瑟缩的熟悉身影。 是曲嬷嬷。 只是已经没了往日的威风,此刻正畏畏缩缩的,用讨好的嘴脸让车夫让出来一个能歇脚的位置。 那是最下等的打扫奴才坐的位置。 慕荞汐虽然没想过取曲嬷嬷的性命,可看到她这副模样,心中也没半分怜惜。 当初若不是曲嬷嬷,被看也不至于吃这么多苦头。 曲嬷嬷心中满是怨气,总算是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狠狠的想着。 若不是自己掉包孔雀羽线的事败露,何不至于被苏氏和慕荞汐两头当成猴耍! 现在想想,当真是不值得。 慕荞汐没叫人去赶走曲嬷嬷。 也是知道,曲嬷嬷一走便只能回府了,苏氏正愁找不到机会收拾她,她若回去必是自投罗网,等到她回府,恐怕曲嬷嬷的尸首都凉了。 车马缓缓的行动,在慕圳担忧的目光里,马车摇曳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街道末尾。 猎场上,风吹草地,马蹄振振。 慕荞汐看着不远处还在驰马的人们,心里登时痒了起来。 “秋高气爽,果然是适合狩猎的好时候。”她说罢,便准备从马车上面跳下来。 可人还未站稳,一边的莫言便上前来小声提醒。 “小姐,来者不善。” 慕荞汐顺着莫言的视线看了过去,发现一队明黄的仪仗竟缓缓朝她走来。 而那走在最前面的,竟然是一身蟒袍劲装的司少卿。 糟了糟了,这样声势浩大的场面,周围人虽然不多,但眼观鼻鼻观心,人人都心领神会的看着她。 果然啊,京城中的流言又一次被证实了,人们心中不约而同的想着。 太子气候已成,不少人都如此窃窃私语着。 慕荞汐想,若是今日就这么顺着司少卿的举动,恐怕明日人人都会以为,她慕侯府的嫡长女是太子党,慕侯府已经归顺太子了? 司少卿面上带笑,走到慕荞汐面前:“慕大小姐来了。” 这般隆重的亲自迎接,司少卿却没在慕荞汐的脸上看到半分笑意。 司少卿微微皱眉。 慕荞汐却抢先一步跪在地上行礼:“臣女叩见太子殿下。” 为表“亲近”,司少卿打算亲自上前扶起慕荞汐。 可是没想到,慕荞汐竟然说:“臣女的父亲年事已高,原本是想为吾皇尽忠,亲自前来猎场,但奈何力不从心,好在太子体贴臣子之心,愿意让臣女代替父亲前来。” 此话一出,司少卿面上的神色当即难看几分。 慕荞汐这么说,仿佛她来猎场都是为了为皇帝尽忠,为父亲尽孝,根本不是和他有任何私交。 偏偏,司少卿还没办法反驳。 他冷笑一声,看了慕荞汐一会儿。 罢了,来日方长。 司少卿转身离开。 慕荞汐松了一口气,余光瞟到那明黄色的帐篷时,似乎看见一个赤条条的雪白背影?! 第109章 不过就是监视 第一百零九章不过就是监视 那不是司少卿的帐篷吗?怎么会有一个…… 莫不是司少卿想在秋猎来一场香艳的? 按理说,慕荞汐是不该去管太子的私事的,于情于理,她对司少卿都没这么强的好奇。 可是那个背影,始终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慕荞汐心中存着疑惑,蹑手蹑脚的,来到了那明黄的帐篷外面。 她谨慎的,伸手去拉帐篷的幕帘,想一探究竟。 还未看到帐篷内的光景,身后便传来一声呼唤。 “大小姐。” 是莫言。 慕荞汐只好作罢,放下手中的幕帘,转身走到自己的车马前。 “什么事?”慕荞汐疑惑的看着他和站在一边的被看。 被看赶紧扶着慕荞汐让她往马车里去。 “大小姐,你当这是什么地方呢,还穿着一身罗裙,如何能骑马打猎呀!” 被看身上的伤势还没完全好,但执意要跟来,慕荞汐也拿她没办法,现在又叽叽喳喳的像是个小麻雀,实在是叫慕荞汐无奈的头疼。 莫言上前,将马车的门关上,安静的守候在外面。 只听得马车内一阵衣物落地的声音,还有慕荞汐不耐烦的催促。 莫言面上平淡,直到听到一声哨音。 风声中夹杂着尖细的哨声,那哨声时长时短,莫言微微挑眉,不动声色的转身离开草场。 跟随哨声,来到一片密林,莫言谨慎的回头观望了一眼,慕荞汐还没出来。 “不是说过,白日里最好是不要见面吗。”莫言的声音冷冷的,像是在对空气说话。 骤然,初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现,依旧是藏在一身黑衣之下。 “属下知错,是有些要紧事需要等着主子您来处理。” 说完,初一就赶紧从自己的衣袖里摸出一张刷过柏油的图纸。 “主子,您看,这都是按照您的吩咐办下去的。” 莫言结果图纸,仔细的看了上面自己嘱咐过的每一个细节,初一虽然有些杞人忧天,但好在办事一向都很干净利落。 “不错,就按照这个去办。”说着,莫言便从自己衣袖当中摸出了一沓厚厚的银票。 初一接过一开,先是一惊。 这不是银票。 上面并非银票所用的银箔,而是金箔,这数以万计的金票,竟会从莫言的布兜里掏出来? 可下一瞬间,初一便笑不出来了。 “主子,这是官家的?” 这上面还有官印,初一拿手去擦了擦,果然是官银! 莫言瞥了一眼那票子,语气平平:“自然,这是当初父皇叫人送来的。” “主子,这可不行啊,若是在外面用了官银的银票,且不说一般的人敢不敢收下,就是收下了,陛下那边也会知道啊。” 莫言微微挑眉,原来是这样。 他这个父皇,未免太过多疑了,明面上是说将实权彻彻底底的交到自己手中,可实际上,这些黄金一旦有了什么用途,第一时间都会传到他耳朵里。 他还是不放心的将权利交到自己手上,莫言心中早就知道,只是没想到,会在这样细致入微的小地方。 “官银的事,我便自己来,你先回去,事放一放,不着急。” 莫言将银票收回来,淡淡说完。 初一忧心忡忡,主子已经谋划了这么久,怎么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面卡了一下呢? 察觉到他的担心,莫言不屑的轻声哼了哼,“管好你自己,还有一件事,你到慕侯府看看可有什么特别,任何状况,都要过来告诉我。” 他也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帐篷里那个赤裸身影的女人,绝没有那么简单。 初一应了一声,转身消失在密林中。 莫言微微皱眉,转头回望着一望无垠的草原,恐怕这次秋猎,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他脚步清浅,缓缓的朝马车的方向走去。 而慕荞汐这边,她换好了一身劲装,走下马车。 从后面而来被看,慌慌忙忙的替她背上箭袋,又欢快的跑到慕荞汐身前,稍微一打量,满眼都是止不住的惊讶。 “大小姐!您真是……” 被看一时间惊艳得说不出来话。 慕荞汐一身鹿皮劲装,边沿还有火红的狐狸毛装饰点缀,平日里看惯了她穿绫罗绸缎,今日这么一身,倒凸显出她不少的英姿来。 那眉宇之间,带着几分飒飒英气,更是叫被看看得万分艳羡。 一头长发竖起,利落清爽的露出后颈一截雪白的肌肤,被看满心里认定自己没给大小姐带错衣裳。 慕荞汐被她亮晶晶的眼神看得都有些不自在了,伸手在她的脑袋上点了点。 “你光是想着将我打扮漂亮,怎么不见你给自己拾掇拾掇?女为悦己者容,不是说以后要与你那表哥完婚吗?怎的还这么小模小样的?” 被看一听,脸上便羞得泛红,恼得将慕荞汐的手推开。 “小姐!你再这样我不理你了!” 慕荞汐正要说话,便见到不远处一个女子走了过来。 楚长乐一身黑金色戎装,白鹤羽毛坠饰其中,更显得无限英气。 “瞧瞧,什么时候打扮成这么水灵个美人,我竟差点认不出来了。”楚长乐好笑的打趣慕荞汐,将马鞭别在腰上,牵着慕荞汐的手,上下打量她一圈。 “果然是个美人啊。”不等慕荞汐说话,楚长乐又是一句打趣。 慕荞汐知道,楚长乐性子直,有什么便说什么了。 “郡主,你就不要笑话我了。”慕荞汐无奈,想行礼,却又被她扶住。 “都到了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明知道我不喜欢拘泥这些君臣之礼,你今日就别折腾我了。” 闻言,两人都是一笑,慕荞汐只好是作罢。 楚长乐打量了慕荞汐一番,又是一阵啧啧。 “不愧是慕侯家的女儿,从你身上,我倒是能看出来几分慕侯当年的马上英姿了。” 慕荞汐无奈的笑笑,正想回话,却见到莫言从半人高的草丛里缓缓走过来。 这小子,到什么地方去了? 她拍了拍楚长乐的手,示意自己过去说几句话,便走到莫言的面前。 莫言深色的眼珠就这样和慕荞汐的对上,“小姐有何吩咐?” 慕荞汐抱着胳膊,多出几分不痛快来。 “你方才到什么地方去了?” 第110章 惊马 楚长乐也好奇的走过来,想看莫言又整了什么幺蛾子出来。 面对两人探究的视线,莫言脸上半分做贼心虚都没有。 “小解。” 淡淡一句,慕荞汐差点没闪了舌头。 一边的楚长乐忍住笑,挑眉摇摇头。 “莫言,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语不惊人死不休啊。”楚长乐酝酿半天,才吐出来这么一句话。 慕荞汐扶着额头,什么小解,恐怕这一次,便是莫言在书中猎场上一鸣惊人的契机? 她有些着急,当初书里在这个部分可没写得那么仔细。 慕荞汐看了莫言一眼,心中暗暗思量着,莫言到底会在猎场上做什么手脚? 楚长乐却一把抓住慕荞汐的手,将她的注意都吸引过去,“反正时辰还早,我们去草场上走走,正好说说话?” 慕荞汐从善如流,眼神示意侍从在后面跟着。 “你啊你,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了。”楚长乐无奈的望着已经逐渐西沉的残阳说。 慕荞汐隐约知道,楚长乐又是想说太子的事。 她心中苦笑,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司少卿这个千年的狐狸,都在她身上下了这么多功夫了,不捞回去点,是不会轻易罢手的。 想到这里,慕荞汐心中又生出一股烦躁来。 突然,身后传来哒哒的马蹄声。 两人都是转过身去看。 只见一戎装男子,端坐白马之上,手持弓箭,满弓紧弦,利箭脱手而出。 羽箭刺穿了前方正在奔逃的草兔的耳朵。 慕荞汐正唏嘘这人的箭法不尽人意的时候,一边的楚长乐却出声说,“已然是不错了,他想必是要草兔的皮子,若射到身上,定然是不能要了。” 话音刚落,慕荞汐的注意力却落到了那个男子的身上。 只见其一身英气,面容俊朗,健康的小麦肤色之下,是一双锐利得如同鹰隼的眼睛。 舒朗的眉眼,像极了翩翩打马游街的少年郎。 还不等慕荞汐跟着附和,那白马竟然径直朝两人冲了过来,草兔狡猾,又中一箭,不偏不倚的摔在两人脚边的草丛里。 白马被突然拽紧缰绳,不受控制的嘶鸣起来,高高的扬起前蹄,朝楚长乐的面门扑过去。 这马若是结结实实踩到楚长乐身上,便是非死即残。 慕荞汐眼疾手快,伸手要去将楚长乐给拽过来。 不曾想,楚长乐原本就出身武家,白马的反应在她看来就是迟钝不堪的。 慕荞汐看到身边早就空荡下来,迎面便是硕大的马蹄,赶紧后退好几步,马蹄险些将她的脑袋掀翻,她用力一蹬地面,重重的摔在后面的地方,才免去被马蹄踩碎脑袋的下场。 楚长乐没想到慕荞汐竟然为了救自己这么拼,当即上前将慕荞汐搀扶起来。 她仰面看着坐在白马上也是惊魂未定的男子。 “司云起!!你怎么这般莽撞冒失?!” 司云起? 这个名字登时挤进慕荞汐的脑海当中,她随即想起此人在书中的定位。 这人乃是皇帝的长子,也是慕荞汐一开始看书的时候,觉得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人选。 没想到他是个铁憨憨,满心都是利国利民,压根没想过去争权夺利。 再者说,司云起的母妃早逝,和楚长乐这个无依无靠的孩子,自然多了几分同病相怜的亲近,两人的私交一直都不错。 也难怪楚长乐面对司少卿时,会百般别扭,而面对司云起的时候,都敢直呼其名。 那司云起抬眼,上下打量了慕荞汐一遭,露出一口白牙笑得格外无辜。 “这不是大老远,就看到两位美人在草原上姿色翩翩,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有两只蝴蝶成仙了,我才紧赶慢赶的过来看个究竟啊。” 所幸人没事,两人都是被司云起打趣的话给逗笑。 “你啊你,这么不正经,当心我到皇帝舅舅那里告状去!” 难得见到楚长乐这么娇憨的时候,司云起和慕荞汐都是摇头笑着。 此时,远处的被看和莫言才匆匆跑到跟前来。 楚长乐身边的下人也是焦急不已。 若是这两位主子出了什么事,他们都得没命! 楚长乐像是驱赶苍蝇一般摆摆手,让他们都退下。 莫言眉宇之间沾染上些许的担忧之色,虽未靠近,但视线还是上下将她检查了一遍。 “大小姐,你可有受伤?”见她无碍,莫言还是不放心的开口询问。 慕荞汐摇摇头,任由被看帮自己整理凌乱的发丝。 司云起的视线却放到莫言身上,看得一边的慕荞汐胆战心惊。 若是叫司云起看出来什么端倪,后果不堪设想! 司云起觉得奇怪,这个人身上是有些身手的,寻常人家都不会将这样的人放到闺阁小姐身边,更何况是慕侯呢? 说不准……只是慕侯派遣来陪慕侯府大小姐狩猎的? 司云起想着,开口询问:“我看你有些身手,必定不凡,可曾在军中有什么职务?” 慕荞汐心中一惊,随后便隐隐有些窃喜,如果这时候能让莫言得到司云起的赏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不对……她正要开口,心中突然想到另一件事。 司云起虽无意皇位,但怎么说也是皇子之一,若现在莫言就去攀扯,日后身份显露出来,岂不是叫司云起为难吗? 话到此处,慕荞汐咬了咬嘴唇,将手中的帕子毫不客气的丢到莫言的身上。 “不过就是一个卑微低贱的奴才,算不得什么得脸的人。”慕荞汐仰着下巴,神情倨傲的说着。 莫言始终都没说话,而是将那条手帕慢条斯理的收起来。 司云起眼底流露出惋惜,对慕荞汐的好感度也弱了几分。 楚长乐听到这话,心中也有些不快,她现在也以为慕荞汐是不愿意将莫言这块金子放到人前,虽然赏识慕荞汐的才气,也有些看不惯她这样的小气。 不过就是被宠坏了的大家小姐,司云起想着,打算从马背上下来。 谁知,这时候,草丛里原本“死”了的兔子,竟然惊起,像是一块石头般到处乱蹿。 白马原本就刚方才被安抚下来,这样猛然的受惊,像疯了一般不顾一切的挣扎扬蹄甩头嘶鸣。 原本打算下马的司云起也被白马甩得左摇右晃。 缰绳缠住他的手,挣脱不得! 第111章 抽签狩猎 楚长乐和慕荞汐两人就算是再灵敏,也是女子,见到这样的场面,下意识的便往后退。 “这可如何是好,传侍卫!快传侍卫过来啊!”楚长乐慌忙的让身后的下人去找侍卫。 慕荞汐也是慌张的想看四周有什么东西能有所作用。 唯有莫言,像是一阵风一般,擦身而过,慕荞汐只感觉头上一松。 她固定长发的发钗就这样被莫言取了下来,一头墨发如瀑倾泻,落在腰间。 她还未从这样的惊讶当中缓过来,莫言便已经跻身前往。 发了性的白马疯了一般,看到莫言上前,便要扬起蹄子踩踏到他身上。 莫言猛然仰身,只是一刺,将手中的发钗深深的送入了白马喉间的大穴,白马顿时口鼻出血,轰然倒地,连带着身上的司云起,也摔倒在地上。 摔得狗啃泥也总好过死在马蹄下。 司云起有些狼狈的从马的尸体下爬出来,而楚长乐更是在一边早就看呆了。 没想到,莫言的身手竟然如此了得,这可是皇家御用的马,比得上战场的马匹,可方才,莫言仅仅只是用了一招,就让这样健壮的马儿倒地不起。 白马的长颈还在不断往外渗血,身上雪白的皮毛早就已经被浸染成红色。 慕荞汐也是心中一惊,在猎场里,不是任何杀生都意味着是好事。 司云起神情晦明不定的擦拭着手上的血污。 楚长乐也察觉到了有些不对,这个莫言,未免太出挑了些,虽然是将司云起救了下来,却也是当众给了司云起一个难堪! 她察言观色之际,开口化解尴尬的场面。 “司云起,你可真是丢人啊,连个马绳都牵不住,还让马绳拴住了?” 表面上,楚长乐是打趣调侃司云起,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楚长乐这是变着法的跟大家伙解释,莫言刺马是因为司云起被马缰绳绊住了,是为了救人。 司云起到底是个有气度的,没管顾那匹白马的死活,倒是看向莫言,一边将自己脸上的泥巴抹开,一边爽朗的笑着说,“我倒是没想到,你果然是个勇武之人,你救我一命,便是怎么赏都不为过!” 听到司云起这般不记仇,楚长乐和慕荞汐都松了一口气。 可是司云起走到莫言面前的时候,面上的神情也逐渐疑惑起来,“可你这张脸……” 司云起始终觉得看着眼熟,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只感觉这张脸好像是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这难道不是…… 司殿武的长相在这一瞬间像是闪电般出现在司云起的脑海当中,这个小小的护卫下人,为什么会长得和他父皇这么相似?! 彼时,连慕荞汐都察觉到了,司云起看向莫言的神情有些不对劲。 她不顾身边帮她梳发的被看,皱着眉格外紧张的说:“殿下?” 司云起仍旧是不管旁人的声音,一步一步朝面色平淡的莫言走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浩瀚的金鼓声传来。 是司少卿! 慕荞汐心中从来没这么感激过司少卿,这是只有太子才能敲的金鼓! 鼓声意味着草原上的所有人都要赶往捶鼓的地方。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鼓声吸引,慕荞汐不好开口,楚长乐心领神会。 “大殿下!太子殿下传唤我们了,我们还是先过去的好,此处便交给下人。”楚长乐看了一眼地上的马尸首,试探着开口。 司云起的视线总算是从莫言的脸上移开。 “罢了,天生天养,就随它去。”司云起说的,是地上早已经没气息的白马尸体。 众人各怀心事,来到营帐的地方。 宫人们已经在此处搭起高台,司少卿站在绣着金龙的明黄旗帜之下,尽显天家威仪。 “诸位既然都已经来了猎场,照往年的规矩,是该由本宫带诸位尽兴射猎,只是今年和往年不一样了,本宫想找些新的猎法,为圣上暖场。” 可慕荞汐分明从司少卿的眼中,看到几分杀机。 “本宫正好有个主意,”他气定神闲道,“不若这般,今年,咱们就来一场抽签狩猎!” 抽签狩猎? 这话一出,台下的人都是一愣。 司少卿满意的看着所有人怔愣的神情,继续说,“本宫已经提前让下人准备了两种木签,一种抽出来是数字,一种抽出来,便是这猎场放好的猎物。” 说着,司少卿眼神示意之下,旁边走出两个太监,将两个木箱子端上来。 “诸位自行两两组队,一人来抽数字,另一人,便抽猎物的名字,两人要在陛下抵达前,狩猎到相应数目的猎物。” 说到两两组队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慕荞汐的心里‘咯噔’一下,抬起头,果然,司少卿正看着自己。 果然,慕荞汐左问了一个,右问了一个,始终都没人愿意和她组队。 与此同时,一个官家女子小声靠在与她组队的女子耳旁说,“你替她急什么,你可知这慕荞汐是什么人啊?” “什么人?还不跟咱们一样,都是世家子女?” “世家子女跟世家子女也有不同,看着,她肯定是要和太子一道的,我们要是抢占了,太子还不将我们记恨上?” “那倒是那倒是……好险啊。” 慕荞汐一时间哭笑不得,早知司少卿走得近,就是一场博弈,如今看来,是她与虎谋皮了。 可若是这次,她真的和司少卿组队了,再加上他之前赏赐的弓箭,那不是完蛋了吗?! 外面的人若是出传她归顺太子党之类的倒不要紧,若是传出什么旖旎的来,她简直不敢想象慕圳的脸色。 司少卿站在高台上,神情悠闲的看着慕荞汐慌张的神色,宛如一只戏弄老鼠的狐狸。 台下的慕荞汐遍寻无人,就连楚长乐都站在司云起身边爱莫能助的摇头。 她虽然喜欢慕荞汐,但眼下的情形,她却不能贸然掺和。 慕荞汐火烧眉毛之际,突然,莫言的身影步步生风地走到高台上,只见他神情自若,将手伸进数字了的木箱当中。 第112章 人情 莫言怎么会不知司少卿的心思? 从他们来到猎场开始,司少卿的视线都始终停在慕荞汐的身上,可以说,她的一举一动,都尽在司少卿的监视之下。 司少卿的心思昭然若揭,又有谁敢在这个时候出头,跟慕荞汐组队呢? 不过旁人不敢,他敢。 莫言淡淡的垂着眸子,手仍旧还在木箱里,司少卿一把擒住他的胳膊,他挑不了木签,也收不回手。 他毫无畏惧的抬眼和司少卿对视上。 司少卿却浑身一僵,感觉自己像是被某种野兽虎视眈眈的看了一眼,那锐利的目光转瞬即逝,却还是被他敏锐的捕捉到了。 他皱眉,却迟迟没松开莫言的手。 “你是谁家的侍从,怎么这般不懂规矩?这是你能上来的地方吗?” 没想到,所有世家皇亲都防住了,却还是漏了个小角色,只是此人……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能清楚的感受到,此人身上那种疏远和排斥,甚至是浓浓的不善。 莫言并未纠结被他遏制住的手,语气是公事公办的恭顺。 “回禀太子殿下,我是慕侯府大小姐身边的侍从,大小姐迟迟美找到人组队,我理应替大小姐分忧。” 莫言的语气,唯有提到慕荞汐的时候,才多了几分温和。 可这对司少卿来说,无疑是实打实的挑衅。 听到莫言竟然在挑衅司少卿,慕荞汐只感觉心里警铃大作。 天呐,莫言想做什么,疯了不成? 现在的莫言根本没有对抗司少卿的能力,更何况皇帝还没来,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得罪了司少卿,那不是得不偿失了吗? 她关心则乱,抬脚就想直接上去将莫言带下来,可刚迈出一步,就被楚长乐拽住衣袖。 “你现在上去,是想你们两个一起死吗?” 楚长乐能看出来的,慕荞汐自然也知道。 此刻若是赶上去,恐怕只会火烧浇油,莫言都已经这般不给司少卿面子了,若她还上前帮他说话,不但帮不了他,反而还会引火烧身。 司少卿视线一斜,便看见台下慕荞汐紧张的神情,随后又将探究的目光落到面前的莫言身上。 慕荞汐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 司少卿仍未松开莫言的手,轻蔑的看向他,“恐怕,你没办法和你家小姐,一同狩猎。” 莫言面上并未有分毫的波澜,宠辱不惊之间语气淡然。 “太子殿下此言差矣,皇恩浩荡,先前皇上就已下至,只要是能进入围场的人,在御驾亲临之前,都能搭弓射箭,太子既然有意要在圣上亲临之前来一场初筛,又何必将身份尊卑看得这般重要呢?” 最后一句话,莫言说的极为轻,除了司少卿,没人知道他说了什么。 这无疑是恰到好处的激将法。 司少卿眼中已然酝酿出韫怒之色,他笑着,不动声色的收紧五指,愈发用力的钳制着他。分明他已经用上了十分的力气,但那皮肉之下的骨头,仍旧不为所动,一如莫言淡然的神情。 慕荞汐还真是在自己身边养了一条好狗。 “你也知道,现在初筛的规矩是本宫定下的,圣上既然没来,这里便是本宫说了算,你一个下人,竟然也敢口吐尊卑之辞?” 司少卿的骨子里,始终都是倨傲的。 天之骄子,生下来便是含着金汤匙,受着千万的尊敬,平日里不过是装出一副爱民如子的样子,但真正听到莫言言说的这番话的时候,他面上是难以掩饰的不屑。 莫言面上仍旧是浅淡的笑容,语气温和得宛若朋友之间的问候。 “哦?那照太子殿下的意思,猎场的规则都是您来定的?” 司少卿听到这话,以为莫言总算是温驯屈服了,当即便志得意满的开口说,“那是自然,猎场上的规矩,都由本宫来定夺,岂容你一个下人置喙?” 听到这话的时候,慕荞汐眼中的紧张突然就消散了下来。 倒是楚长乐,脸上微微的显现出错愕神情,司少卿一向都是个谨慎小心的人?怎么会被一个莫言给激得一时失言? 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太子不过就是潜龙。 天底下的规矩,大到国法,小到家法,可没有太子定夺一说! 可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太子虽然知道自己失言,面上流露出难堪之色,但要他向这奴才低头,是决计不可能的事! 最有可能的,就是司少卿恼羞成怒,找个借口将莫言惩治,以此来给自己圆场。 可莫言的面上,也没露出半点担忧的神色,反倒是多出几分似有若无的笑意来。 他从来都不做没把握的事,怀瑾握瑜,才是他的行事之风。 就在众人皆是惴惴不安今日恐怕会有血光之灾的时候,一旁突然走出一个人。 “太子皇弟,何须跟一个下人辩驳?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今普天同庆,大家同来猎场,不过是图个乐呵,无人会将说笑之辞放在心上,若是再较真,可就不值当了。” 司云起一身戎装,器宇不凡,走到高台上的时候,底下的人只觉得顷刻之间,阴云四散,司少卿面上又是儒雅温润的笑容。 慕荞汐在底下心中不觉震惊,这便是莫言玩弄人心的手段。 他知道司云起欠下自己一个人情,与其留待以后,不如现在就把握时机。 司云起是个有恩必报有仇必还的人,方才莫言那般已是叫他欣赏,现在又当众有此气度言辞,就算司云起此时怪他不敬主上,心中对他也是钦佩的。 司云起笑着,便又说:“方才这下人还在草场救了我一命,只是一击,那受惊的畜生便一命呜呼,父皇是惜才爱财之人,想必太子皇弟你,也是?”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司少卿饶是脸上的神情不善,话里却已然松懈下来。 “既然皇兄这么说,本宫也不能不听从皇兄教导,既然这个奴才这般有胆识,是该给他一个机会。” 司少卿说着,面上的笑容也越来越深。 可在心中,却已经将这个人牢牢的记住。 第113章 猎熊 司少卿的手方才从莫言的手臂上松开,莫言也顺利的将木箱子里的木签拿出来。 慕荞汐的呼吸似乎都随着他的动作停了下来,聚精会神的盯着那根签子上的数字—— 是一。 慕荞汐简直要欢呼出声,这根签真是太好了! 意味着他们的标准只是一头猎物,她和莫言两个人猎一只猎物,不管怎么样,两天时间都足够充裕了。 听到慕荞汐雀跃的笑声,莫言顺着声音看过去。 只见少女笑容娇俏,一双桃花眼中,满满的都是温山软水的满足。 这一刻,莫言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若是再这场狩猎里,没有争夺算计,就算一无所获,好像也无妨。 楚长乐无奈的扯了扯她的衣角。 “好了,知道你高兴,但你也先缓缓,注意一下场合。” 慕荞汐这孩子心性对楚长乐来说,也着实难得一见,不免多了几分纵容的语气。 司少卿微微挑眉,看向那写着数字的竹签时,眸中隐约还能见到几分不屑。 莫言恭敬地看向站在台下的慕荞汐,“大小姐?” 慕荞汐原本还沉浸在窃喜中,突然被莫言的声音唤过去,愣了一下,方才回过神来。 莫言看了眼盛放猎物名称的箱子,又看了一眼慕荞汐,意思显而易见。 慕荞汐心中登时却忐忑了几分,楚长乐轻轻的推了推她的胳膊,她咽了口唾沫,才忐忑的走到高台上。 果然,刚走上来,慕荞汐就感受到一阵气氛低迷的威压。 司云起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打趣笑意,审视着慕荞汐。 莫言则是眼神淡淡,却始终如长了钩子一般挂在慕荞汐的身上。 司少卿更是直接,眼神不悦到极致,刀子一般,只恨不能从她身上剐下一层皮来。 她走到第二个木箱前,心中紧张的像是雨点打鼓,看着莫言手中的数字,慕荞汐不断的安慰自己,不管怎样,这场狩猎都会很轻松。 想着,她干脆一鼓作气,随便抓了一张竹签,抽了出来。 竹签在所有人的瞩目之下,展露了猎物。 赫然是一个‘熊’字。 周围一片哗然。 “这个运气……方才都白费了?” “慕荞汐啊慕荞汐,今年猎场的笑话可是当之无愧了。” “只可惜那个如此有胆识的下人,枉然了……” 慕荞汐感觉自己从头到脚都好像被一个惊雷给霹过。 老天……这样玩她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一边的司云起最先忍不出噗嗤一声笑出来。 莫言面上也是一言难尽。 司少卿冷哼一声,眼中的讽刺嘲笑不言而喻。 “慕大小姐,本宫就祝愿你在这猎场上英姿驰骋,满载而归了。” 慕荞汐原本还想争执,况复,别的猎物也就罢了,这熊可是御林军去围剿才能猎到的,他们唯有两人,这根本就是无法做到的事啊! 她想开口,但是想到方才莫言已经让司少卿下不来台,自己若是再拂了他的面子,恐怕是…… 慕荞汐阴沉着一张脸,细细碎碎的骂咧着走下来。 楚长乐也是忍着笑,拍了拍像是被阴霾笼罩的慕荞汐。 “想开一些,不过就是太子的玩笑罢了,就算是没猎到熊,也是情理之中,又岂会真的那般为难你们呢?” 毕竟在楚长乐的概念里,司少卿便是装,也会当众这般斤斤计较。 可话音刚刚落下,便听到高台上的司少卿高声言说,“此此狩猎,正如同慕大小姐所言,乃是御驾亲临之前的一场初筛,不仅是本宫,父皇也极为想知道如今的朝堂荟萃里,有哪些身手了得的后起之秀。” 听到司少卿点名自己,慕荞汐就隐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所以本宫以为,这一次狩猎没完成自己抽签任务的,不论官职大小,不论身份尊卑,便没资格再和圣上一同狩猎。” 就在周围一片哗然的时候,司少卿又一次开口说。 “本宫也不瞒着各位,只因为这次,圣上给的狩猎彩头与往年不同,乃是免死金牌一枚,所以本宫必须要严加筛选,以免让不成气候的,也到了圣上面前搅扰视听。” 糟了……慕荞汐紧张的攥紧手。 她之所以答应来这场狩猎,其实最重要的还是这块免死金牌! 如今时局风平浪静,都是因为自己身边这个大魔头还没熬成龙,若是到以后,莫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时候,这块免死金牌,绝对会成为改变结局的重要核心! 而莫言面上虽然没有波动,但心中也有了自己的揣度。 果然,初一的消息没错,司殿武这一次就是要拿免死金牌当彩头。 他锱铢必较,睚眦必报,但慕荞汐对他的好,他都记得,他若是日后离开侯府,慕荞汐必定会成为众矢之的,有了这块免死金牌,也算是日后给了慕荞汐一个性命的保障。 两人各怀心思回到帐篷。 慕荞汐辗转反侧,心就没安定下来过。 难得草原上没那么多的规矩束缚,晚膳时,楚长乐做主宰杀了一头绵羊烤上,慕荞汐也兴致缺缺。 帐篷的幕帘被撩开,是莫言端着一个托盘进来。 “小姐,你还是要吃些东西的。” 托盘上面,是半条焦香流油的烤羊腿,上面抹匀了香料和细盐,外皮金黄,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慕荞汐‘嗯’了一声,示意他放在桌上。 莫言擦了擦手,语气平静:“小姐,若是你休息足了,明日我们就该去探查一下熊出没的痕迹了。” 什么? 这厮竟还真想猎熊?! 迎上慕荞汐诧异的眼神,莫言淡定如初。 “光是我们两个人,猎熊是绝对是不可能的!”说到此,慕荞汐还有些垂头丧气的。 莫言抽出短刀,将羊腿慢慢的切开,热气腾腾的烤羊腿香味愈发勾人,他面上含笑,浑一副不在意的神情。 “大小姐,别杞人忧天了,我有办法。” 话音落下,一支暗箭突然从外射入! 如同长了眼一般,竟直直地冲慕荞汐而去。 莫言扔下刀子,惊呼而去,“大小姐!” 第114章 投怀送抱 莫言下意识的将桌上的茶杯掷出,改变了暗箭的方向,其直直没入帐篷的木柱上。 若换了旁的人,这会恐怕早就已经惊叫出声,可莫言和慕荞汐两人交换眼神,皆是默契的没有出声。 莫言轻手轻脚的来到了帐篷幕帘前面,悄然打探外面是否有人。 而慕荞汐,则是走到那木柱跟前,伸手去将那暗箭拔了出来。 不出所料,上面绑着一张纸条。 慕荞汐将纸条展开。 难成之事。 难成? 想必说的便是她和莫言抽签要两人猎熊的事。 短短的四个字,意思已经很明显,不知是警告还是劝慰,这个射入暗箭的人,都不希望自己会和莫言一起去猎熊。 莫言观望一番之后,走到慕荞汐面前。 “人已经走了,我方才和你说话,没留意外面的声响。”莫言的面色有些惭愧。 慕荞汐将手中的字条给莫言看了看。 “你说,这传书信给我的人,到底是想要说什么呢?”她语气淡淡,见莫言看过之后,便将手中的纸条扔到火盆里。 莫言挑眉,倒是没想到慕荞汐竟会问自己的意见。 “我以为,这不算是什么要紧的事,既然对方都已经以暗箭的方式传递,想来并非善意。” 确实,如果只是想让她不要猎熊,这话大可以当面劝解。 可这字条都已经用这般直接的方式送进来,想必……来者不善。 看到慕荞汐斟酌的神情,莫言也知道,两人猎熊原本就已经是被推到风口浪尖上,若要她一个女子这般顶着压力,实属困难。 他想着,便轻声试探着开口,“小姐?我便都听你的好了,你想要如何定夺,我都依着你便是。” 难得听到莫言这样温和开口的时候,慕荞汐倒是一愣。 “我倒是在想,这支箭,会是什么人射进来的?” 她并没做出决定,但莫言知道,答非所问,便已经是有了答案。 他望着慕荞汐的眼睛,似乎是想从那双流转微光的秋水眸子里看出些端倪来。 这个女子心里想的东西,为什么他总是摸不准呢? 慕荞汐迟迟没有得到回话,也不着急,就悠闲的坐到桌案下,细细的品味起来已经凉透的羊腿。 莫言微微皱眉,一时间也拿捏不准慕荞汐到底是什么想法。 便也落座慕荞汐的对面,带上几分试探的意味询问,“小姐?若你只是在担心猎熊的事,大可安下心来,我说过了,我会想办法的。” 莫言语气里面多少饱含了对慕荞汐的关心。 在这一瞬间,慕荞汐惊讶的发现,自己的情绪,什么时候竟然能被莫言这般精准的拿捏了? 她还未说话,莫言便知她根本没打算放弃猎熊。 不知怎的,慕荞汐心里生出一股慌乱的烦躁来。 “我说没说过,身为奴才谁允许你揣测主子的心思的?还不滚出去,真是烦死你了。” 没头没脑的,莫言又挨了一顿嫌弃,他揉揉太阳穴,面上没有不快,反倒是将炭盆放到羊腿下面,以免她吃下去冷食。 慕荞汐正准备再训斥赶他出去,莫言就已经一溜烟的滑出了帐篷。 走到外面,莫言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守着,初一鬼魅一般的身影悄然出现。 “主子,您让查的事已经清楚了,慕侯府一切如旧,只是……” 初一像是想到什么麻烦的事,有些支支吾吾的迟迟不敢言语。 莫言皱眉,看了一眼周围没有人注意到这边,才低声训斥。 “别吞吞吐吐的,有什么话便说!” 初一赶紧回过神来,恭敬的弯身说:“属下特地去探查过慕侯府二小姐的房间,没有人……” 初一逐渐消弭的声音说明了一切。 看来那个帐篷里赤裸身子的女人是谁,已经很清楚了。 慕荞灵攀龙附凤的野心一天不死,他们就一天能看到这般精彩的好戏,莫言笑着想。 司少卿分明就没有跟慕家连理的心思,慕荞灵和苏氏不自量力也就罢了,非要选在这个时候。 莫言转头,担忧的眼神看向帐篷内,其中蕴含的目光晦暗不明。 他担心……慕荞灵若是干了什么蠢事,会连累到帐篷里的那个人。 初一顺着莫言的视线看去,心中对他的定夺有了揣测。 “主子,不如属下……”只要将慕荞灵偷偷跟来的消息传达慕圳的耳朵里,他们便可以隔岸观火,高高挂起。 “不。”莫言吐出一个字,狭长的凤眸里面多出几分算计。 既然慕荞灵都这般热切了,他又怎么能做这个恶人? 莫言示意初一附耳过来,窃窃交代了几句,初一点头答应,消失在黑暗当中。 司少卿的帐篷内。 帐篷外是巡逻的侍卫走来走去的脚步声,慕荞灵听得心惊肉跳。 母亲说过,太子殿下这是有意笼络慕侯府,只要自己在这个节骨眼上好好表现,一定能争到飞上枝头的机会。 她一门心思想抢占先机,生怕慕荞汐也耍出这样阴险的手段,到时候失了机会。 可不论别的,若是能得到司少卿的宠幸……慕荞汐紧张的抓紧了自己身上单薄的衣衫,面上露出几分痴迷的表情来。 仿佛那张温润得如同带水梨花的面庞正含情的出现在面前。 慕荞灵一时失神,碰翻了手中的茶杯。 外面的侍卫立刻警觉的冲进来,“怎么回事?” 慕荞汐赶紧将茶杯收拾好,出声说:“奴婢是伺候太子殿下茶水的侍女,方才不小心打翻了茶杯,这就收拾好。” 外面的侍卫安静了片刻,似乎是在考量话语的真假,末了,声音才又一次传来。 “做事麻利一点!” 慕荞灵鼓起勇气,像是暗暗在心中做下什么决定,一点一点将身上的衣物褪了下来。 入秋的寒气让她身上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可慕荞灵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 她这般投怀送抱,司少卿必定会顺其自然的接受,到时候…… 她麻利地躲到床榻底下,想入非非的等待司少卿到来。 正在她沉浸到自己的幻象当中而满面绯红的时候,帐篷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急促的叫喊。 “不好!有刺客!抓刺客啊!” 紧接着,账外便是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奔走声响。 第115章 刺客 等到慕荞灵听清了外面呼喊的内容,当即慌张起来。 糟了,糟了,有刺客? 秋猎遇到刺客,侍卫们必定会关注太子的安危,若是进到这帐篷内,自己想投怀送抱被发现事小,若被当做刺客抓起来,那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慕荞灵慌慌张张,挣扎着从床榻底下爬出来,护住赤裸的身子,往远处的衣物那边跑。 这纱衣薄如蝉翼,还是苏氏特地交代的,虽然穿在身上跟没穿并无区别,但总好过一丝不挂。 慕荞灵颤抖着手,慌乱的将纱衣往身上套,算是勉强挡住的时候,帐篷果然被猛然撩开。 “来人啊!抓住刺客了!在这里!” 慕荞灵匆忙的不顾一切爬到床榻边上,她投怀送抱是一回事,若是自己的身子叫这么多人看了,日后的前程不就被断送了吗?! 侍卫却管不了这么多,纷纷围上来,就要将慕荞灵捉拿起来。 “我是慕侯府的小姐!你们看清楚!” “你们不能抓我!放开我!放开我!!” 慕荞灵的尖叫响彻整个帐篷。 与此同时,草原上的隐蔽处,真正的“刺客”将面上的黑纱取下。 显然是初一的容貌。 他转身看了一眼已经陷入混乱的太子帐篷,又看了一眼从慕荞汐帐篷里出来的那个红色身影。 顷刻恍神之际,他匆匆将面纱又一次安置好,转身消失在密林当中。 而慕荞灵这边,侍卫们还是给她留了几分颜面。 他们将慕荞灵直接裹在稻草棉被里,准备带到高台上,司少卿正等待“刺客”捉拿归案。 慕荞灵想要挣扎,无奈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棉被底下还是一丝不挂的身躯,只能像只待宰的羔羊一般,任由处置。 慕荞汐听到外面的吵嚷,原本传唤了被看出来看看,却没想到被看迟迟都没有个消息。 她走到帐篷外面,正好看到一群侍卫抬着被卷成一卷的慕荞灵。 慕荞灵见到熟悉的面庞,此刻间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争权夺利、爱恨情仇,疯了一般扯着尖细的嗓子大喊。 “姐姐!姐姐!是我啊,我啊!慕荞汐!姐姐,你救救我啊!” 慕荞灵的声音已经带上哭腔,从未想过竟会这般凄惨的向慕荞汐求救。 一时之间,周围的人看向慕荞汐都带了几分异样。 “慕侯府的小姐?是不是那个叫慕荞灵的啊?” “我知道,我知道,上次就跟着慕荞汐去了百花宴。” “说不准是慕荞汐想着姐妹共享君恩呢。” 世家小姐们的嘴都不闲着,被看听着,心里着急不已。 这慕荞灵不知廉耻就算了,若是败坏了大小姐的清誉,可怎么了得?! “你是什么人!竟然敢冒充我们慕侯府的二小姐,我们可不认,我们慕侯府可没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小姐!” 这还是慕荞汐第一次见到,被看像是护着小鸡仔的母鸡一般,冲到她的前面,气势汹汹的指着慕荞灵骂。 可惊讶归惊讶,慕荞汐还是伸手拽住被看。 慕荞汐知道,书中的慕荞灵勾引司少卿,不过书中的勾引是成真了。 虽然没有名分,太子到底是对慕荞灵多了几分的偏爱。 可眼下来看……这变化可不是一点半点啊。 现在可不是和慕荞灵撇清关系的时候。 看她这架势,是被抓了个正着,闹到司少卿面前是迟早的事,现在不承认,到时候让慕侯府来领人更加尴尬。 但被看的话已经脱口而出,慕荞汐知道,现在跟上去,只会让流言蜚语更加猖獗。 酝酿片刻,慕荞汐深吸一口气,拽着被看的胳膊往相反的方向去了。 慕荞灵眼睁睁的看着慕荞汐直接转身离开,一时间,心中被千万怨恨填满。 慕荞汐心中烦躁,原本就是个麻烦的局面,这个慕荞灵,偏偏还要来雪上加霜,倒不是她无心去救慕荞灵,而是现在跟去,无非就是给了司少卿刁难她的机会。 还不如守株待兔,静待时机。 没头没脑的,慕荞汐竟走到了楚长乐的帐篷前面。 楚长乐也是听着今夜的吵扰,站在帐篷门口,像是早就料到了她会来一般。 “慕大小姐,进来坐坐?”楚长乐出声示好。 慕荞汐正愁没有地方躲灾,从善如流的进了帐篷里。 楚长乐并不喜好奢华,帐篷的档次和慕荞汐的看起来差不多,衬她的身份,略显朴素了一些。 今日这么一场闹剧之后,恐怕也唯有楚长乐能从容的接纳自己。 这么久的时间都过去了,楚长乐自然揣度出来几分来龙去脉。 “荞汐啊,我知道你不是满心都想着富贵的庸俗之人。”楚长乐面上是了然于心的笑。 慕荞汐这才发觉,纵使这帐篷素雅,茶水却是上好的雪顶含翠。 “郡主说这话,我实在是愧不敢当。” 人生在世,她又怎么敢自称一句脱俗之人? “有什么不敢当的,这话若是放到二小姐的面前,恐怕她只会当做夸赞。”楚长乐的语气里满是讽刺的意味,显然是对慕荞灵厌恶到了极点。 慕荞汐微微挑眉,并没有迎合。 “我也知道,荞汐你并非心甘情愿,若是有什么苦衷,埋藏在心里不说我也不会逼迫你,只是委屈你了,承受这些飞来横祸。”楚长乐语意顿了顿,飞来横祸四个字,纵使重,却说到了慕荞汐的心坎上。 “郡主有所不知……” 慕荞汐吐出一口浊气,就想要开口言说委屈,就听到帐篷外面传来一声轻微的呼唤。 “长乐,你见到慕侯府的大小姐了吗?” 是司云起,声音里面蕴含着些许着急,站在门口询问。 楚长乐看了一眼慕荞汐,应和答应:“慕大小姐在我这里呢,何事啊?” 司云起听到两个女子都在里面,便直接将幕僚掀起来,探入半个身子无奈说。 “你们还有心情在这里说小话呢?外面都已经乱成一团了,太子殿下传唤慕侯府的大小姐过去呢,你还是赶紧去看看。” 末尾这句话,司云起是看着慕荞汐说的。 果然,还是逃不过这一遭。 第116章 恩惠 慕荞汐的手中还端着茶杯,面上是一层难以消散的忧愁。 楚长乐探究的目光放到慕荞汐的身上,似乎在探查她接下来到底意欲何为。 后者只是苦笑,故作轻松的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裳上的褶皱。 “既然是太子殿下召见,自然是不能不去的。” 楚长乐闻言,微微皱眉,伸手拦住了慕荞汐的手腕。 “慢着,我陪你一起去。” 听到楚长乐要一同前往,慕荞汐用感激的眼神看向了她。 “多谢郡主了。” 司云起不知道这两人之间有什么暗语,三人一路从帐篷里出来,走在前往高台的路上。 这两人都不说话,司云起处身其中,有些尴尬,便开口缓解气氛。 “往年若是遇到这样的事,都是秘密的拖下去处置了,想来太子皇弟是想要和慕大小姐一起商议啊。” 这无疑是在说废话,慕荞汐心里面没好气的想着。 楚长乐知道,司云起是个呆头鹅,却没想到,竟然这般的口不择言。 没成想,没得到慕荞汐的回应,司云起叹慰一声之后,半开玩笑一般说。 “慕大小姐日后的前程,恐怕是要平步青云了,太子殿下对你如此器重,日后我还要请你多多关照?”司云起是笑着说这话的,一时间都叫人分辨不出来他是否刻意为之。 楚长乐一拍额头,心中暗骂他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慕荞汐面上又是苦笑,还没有来得及回应司云起,便看到身边的楚长乐随手拔掉一根草梗丢在司云起的脑袋上。 “司云起!你到底会不会说话,哪有对姑娘家这么说的!” 司云起一愣,面上微微一疼,他挠了挠头,语气很是无奈:“我平日里在朝堂上都是这样恭祝那些新晋官员的啊,有何不妥之处吗?” 听到这话,慕荞汐也没有心情去管,司云起到底是真的耿直,还是变着花样的在调侃她。 因为他们已经走到了高台之下。 不少人也赶着出来看热闹,若不是底下有侍卫守着,场面一度都要陷入混乱当中。 下人们搬来了一把椅子,司少卿坐在上面,神情多少带着几分倨傲。 “慕大小姐,你来了。” 慕荞汐扫视了一眼高台上,并没有见到慕荞灵。 她用疑惑的眼神看向司少卿,“太子殿下,请问我的妹妹在什么地方?” 司少卿面色一凝滞,旁边的太监便抢先一步上前说:“放肆!谁准许你这般和太子殿下说话的。” 听到这话的时候,慕荞汐面上显然是不羁之色,冷哼一声之后,直接跪在了地上。 她语气不卑不亢,后背也挺得笔直。 “请问殿下,臣女的妹妹现在何处?” 面对慕荞汐服软一般的恭敬,司少卿还是没有说话,身边的太监心领神会。 “慕侯府二小姐,以下犯上,悖逆妄行,已经被太子殿下关押起来,听候发落。” 听候发落?听候的人是她才对。 慕荞灵身上好歹也是个刺客的罪名,慕荞灵知道,若是再跟司少卿纠缠下去,他迟早会说出慕荞灵是如何勾引自己的,到时候让她难堪。 “臣女前来秋猎,并不知道妹妹是何时跟随的,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司少卿迟迟都没有说话,楚长乐看着一直跪在地上的慕荞汐,心中着急,想要上前一步向司少卿求情。 司云起不动声色的将她拉住。 楚长乐着急的看向他,司云起却用眼神又一次制止了楚长乐。 太子办事,向来都是胸有成竹,若非今日打定了主意,也不会叫他来请走慕荞汐。 只见高台上的司少卿,一身蟒袍在夜色之下烨烨生辉,那张温润的面庞也沾染了些许邪气。 他起身,一步一步的走下高台,走到了慕荞汐的身边。 亲手,将慕荞汐搀扶了起来。 “慕大小姐,言重了,本宫不会因为这点误会,就怪罪你的妹妹的。” 说着,司少卿将袖口内明黄色的手帕取出来,轻轻的将慕荞汐下跪时手心的草叶露水擦拭干净。 司少卿对慕荞汐的格外开恩,让周围的人,包括连司云起和楚长乐在内,都是一惊。 楚长乐很快便冷静下来,意识到情况的不对劲。 司少卿明显是有备而来,目的还这般的明确。 司云起更是在一边,眼神晦明不定的看着面前的两人。 周围的窃窃私语逐渐传到慕荞汐的耳中,一句一句,仿佛是刀子一般。 “天呐,这可是忤逆的刺客大罪啊,太子殿下竟然就这般网开一面了?” “你懂什么,那慕荞灵可是慕荞汐的亲妹妹,当初长乐郡主不也是为了她格外开恩吗?” “这可不一样啊,长乐郡主和慕荞汐顶多算是个知己,和太子殿下……算是什么?” 对啊,这和司少卿算是什么?! 慕荞汐现在只恨不得直接承认了慕荞灵的罪过,只要能和司少卿撇清关系,慕荞灵就算是死了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不行……到底,慕荞汐还是将自己的冲动压制在理智之下。 不能轻举妄动。 想到这里,慕荞汐忍了又忍,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 “多谢太子殿下……恩典……” 慕荞汐都不敢想象,自己是顶着什么样的神情,回到帐篷里面的。 莫言正在替她打理脏乱的茶桌,见到慕荞汐进来,便轻声说。 “小姐,该休息了,明日还要去草原上面呢。” “谁叫你去暗算慕荞灵的?”慕荞汐一肚子火找不到地方发泄,对莫言说话的语气都带上了几分冲劲儿。 莫言一愣,心中最先想到的就是初一留下了马脚。 但也不该知道的这么细枝末节啊? 慕荞汐心里气不过,原本书中的情节,这一次慕荞灵勾引太子将会成功,唯一会在这一次成为变数的,便只有可能是莫言了。 莫言也不再防备:“太子拉拢小姐的手段,也着实是清奇的。” 他虽身在帐篷内,但眼线却已经遍布各个角落。 听到这话,慕荞汐心中先是一惊,随后才笑着说:“看你这不慌不忙的,难不成有了解困之法?” 莫言只是上前,将慕荞汐肩膀上的披风取下来。 “小姐就安心,我自然有法子。” 而在司少卿这边,等到一切都风平浪静,他屏退身后的下人,来到了关押慕荞灵的帐篷内。 第一百一十七章美人计 慕荞灵像是受惊的动物,身上被人随便找了一身丫鬟的衣服搭上,此刻她也没有挑剔的心思,能避寒便已经是万幸。 听到走进来的脚步声,慕荞灵以为是自己要被拖出去杀死,当即尖声叫了起来。 “救命啊!!” 司少卿心中烦躁她的聒噪,皱眉走到了烛光之下。 等到慕荞灵看清来人的面貌的时候,一颗心瞬间就颤抖了起来。 “太子……太子殿下,你是来救臣女了是吗?!” 司少卿皱眉,担心外面的人听到她毫无顾忌的呼唤。 “嘘。”司少卿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她不要出声,温润的眉眼之间,竟然多出几分蛊惑的意味来。 慕荞灵什么时候被这样撩拨过,当即脸红心跳,手足无措的整理自己的衣衫。 “二小姐,你身子如何了?今日的侍卫们都是粗人,若是不小心弄伤了你,本宫便叫太医过来给你看看?” 慕荞灵只感觉自己心里像是被注入了一股暖流,感恩戴德的摇摇头,像是要激动得哭出来。 “多谢,多谢太子殿下关怀,我一切都好。” 看到慕荞灵这一副花痴模样,司少卿的心中早就充斥着厌恶。 表面上,他仍旧是那温柔亲和的模样。 “其实,本宫并没有想过严刑厉法的惩治你,毕竟人心向上,你想要为自己挣一个好前程,不是你的错。”司少卿语气平淡。 慕荞灵的脸却越来越红,听到太子这般说,可不是变相的告诉她,早就知道了她赤身裸体藏在帐篷里面的目的? 见到司少卿这般坦然的说出来,慕荞灵不但没有往坏处想,反而还在心中揣测起来,莫不是司少卿也有几分情意? 她却没有想到,司少卿现在的心情根本就是强忍着烦躁的。 “太子殿下……您当真知道臣女对您的情意了吗?” 司少卿嘴角又是那样迷惑人心的温柔微笑,“二小姐是个玲珑剔透的人,你的情意,本宫很是受用,只是你身陷囹圄,本宫实在是心痛,若非你姐姐……” 话说到此处,司少卿故意卖弄玄虚,停住了话来。 这可把慕荞灵给急坏了。 “太子殿下想说什么?是不是我姐姐又说了我的坏话!您可千万不要相信她!” 慕荞灵着急不已,生怕司少卿相信了慕荞汐,对自己的那几分不存在的情意也消散了。 司少卿心中烦躁,这个女人不是她的妹妹吗?怎么姐妹俩会云泥之别到这个程度?! “倒也不是你姐姐说的话,你也知道她是个什么性子,好妒不过也就是家常便饭,更何况,本宫虽然知道你的情意无罪,但你姐姐始终都拿着祖宗家法规矩压在上面,本宫就算是不想惩罚你,也不得不做样子给别人看啊。” 说着,司少卿还伸手将慕荞灵头发上面一星草丝摘了下来。 慕荞灵心中顿时觉得,自己的出头之日肯定就要到了,司少卿这样轻声细语的跟自己说话,她万万没有想到,当真是福祸相依,竟然还有这般的好处! 慕荞灵心中满满的都是得意,果然,太子对慕荞汐根本就没有真心,不过就是看重她的身份,给她几分薄面罢了。 太子的心,全都在自己身上呢。 慕荞灵得意的想着,似乎连往后的锦绣前程都已经尽数落到眼中。 司少卿将这一幕看在眼中,除了心中嘲笑她的痴傻,面上,仍是孜孜不倦的说。 “其实你对本宫的心意,在慕侯府初见的时候,本宫便已经都知晓了,你的爱慕如此美好,本宫又怎么会觉得你有错呢。” 慕荞灵此刻哪有心思去管苏氏的叮嘱,慕荞汐的指责,满心满眼的,便都是面前这个“柔情似水”的人。 她简直是三生有幸,竟然能得到太子殿下的疼爱!慕荞灵现在只恨不得到慕荞汐面前去狠狠的炫耀一番。 见到时机成熟,司少卿叹了一口气之后说。 “本宫也是今日才知道,你姐姐竟然这般得理不饶人,断断不能让她再这般的不知悔改下去,你说呢?” 听到司少卿和自己一般,想要在慕荞汐身上狠狠的报复回来,慕荞灵激动的浑身发抖,当即伸出手去抓住司少卿的手。 “我,我也是这般的想的,太子殿下,您说,需要我为您做什么,只要能让她吃点苦头,我做什么都愿意!” 司少卿忍住心中的嫌弃,没有去推开慕荞灵握住自己的手,面上的笑容也越来越撑不住烦躁。 “不不不,本宫从来都无意要加害谁,只是实在看不下去,你姐姐这般踩着你上位,既然是你受了委屈,本宫就一定要帮你平反。” 说着,司少卿从怀中取出来一个黄色的药封。 “你只要将这里面的药粉,放到你姐姐身边那个叫做莫言的奴才明日狩猎的弓箭里面,一切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他的语气里面蕴含的满满都是蛊惑,慕荞灵听着,鬼使神差的便伸手去将药粉拿了过来。 见到她神情有些犹豫,司少卿便又一次开口。 “只要你姐姐他们在明日的狩猎上出丑,初筛便没有办法通过,他们更无缘面见圣上,只要父皇不再器重慕侯府的大小姐,本宫就不必再去亲近她,能追随自己的本心……” 说到本心二字的时候,司少卿的眸子仿佛温柔的能滴出水来,望着慕荞灵,只是一眼,便将她看得心神荡漾。 慕荞灵的内心动摇不已,紧紧的攥住手中的药封。 一听到这将是要用到莫言身上的,她便想起来自己当初被莫言整得浑身恶臭的大仇,一时间,满眼都是恨意。 “我答应您!” 慕荞灵咬紧牙,吐出这么几个字的决定。 司少卿面上是满意的笑容,轻轻在慕荞灵的肩膀上拍了拍。 “真好,本宫等着你的好消息,等你回来了,再和你好好的说说话。” 慕荞灵看着那双眸子,又是心神荡漾,险些都没有把持得住。 司少卿却没有多的耐心和她谈情说爱,将帐篷的幕僚掀开之后便说。 “既然如此,你先穿好衣裳去,时间不多了。” 若是等到天亮,可就失去机会了。 慕荞灵心领神会,一番整顿之后,临行前,还看了司少卿一眼,含情脉脉,暗送秋波。 司少卿忍着厌恶,目送她到了慕荞汐的帐篷前。 第117章 阴招 慕荞汐坐在帐篷里面,今晚的闹剧让她险些自乱阵脚。 若不是在高台前面沉住气了,恐怕今晚被关起来的,就不只是慕荞灵了。 司少卿是如何爬上太子之位的,慕荞汐现在才算是见识到了。 原来人真的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到这个程度! 正在她头疼不已的时候,帐篷的幕僚被人轻轻推开。 慕荞汐说什么都没有想到,进来的人竟然会是慕荞灵。 “你怎么进来的?你不是被太子关押起来了吗?!”慕荞汐诧异出声。 若是慕荞灵逃离出来到自己帐篷里,到时候被牵连的可就不只是自己一人了! 可这份紧张在慕荞灵看来,便是正中慕荞汐下怀。 她果然是嫉妒自己有了太子的宠爱。 慕荞灵心有城府,看慕荞汐的眼神竟然都多了几分高高在上起来。 “姐姐……不必担心,我怎么会连累你呢。” “太子殿下大恩大德,自然是不愿意让我们之间有所龃龉的。”慕荞灵突然开口。 慕荞汐一愣,刚才说话的人是慕荞灵吗? 没等到慕荞汐反应过来,只听到慕荞灵又轻声说起来。 “我知道姐姐一直都心中不喜欢我,不怪姐姐,是我自己,总是行事做事德行不端,不能怪姐姐……” 这下,不要说慕荞汐,就是在一边一直一脸不满的收拾茶桌的被看,也惊讶的顿了顿。 慕荞汐说心里面没有点触动,定然是不可能的。 毕竟都是女子,再加上这具身体原主人对慕荞灵的怜惜,慕荞汐无奈的叹口气说。 “好了,这也不能怪你,你今日遇到这样的事,也要坚强起来,往后皇城中的流言风语你不必去管,安安心心的做好自己,比什么都重要。”慕荞汐叹口气,若是换做她,恐怕都没有办法忍受这般屈辱,更何况是慕荞灵这种思想守旧的女子呢。 光是想到日后鹿阳城中,慕荞灵就会成为所有人茶余饭后议论的谈资,慕荞汐就一阵的无奈。 要是自己第一眼看到帐篷里有异样的时候就出来拦住慕荞灵,恐怕就不会成现在这幅局面了。 慕荞灵走到帐篷边沿,扶着那盛放弓箭的鹿角轻声哭泣着。 “姐姐的教诲,我都记住了,多谢姐姐的关心。” 慕荞汐不免动容,拍了拍慕荞灵的肩膀之后,转身去给她倒一杯热茶。 “你放心,明日我会向太子求情,让你回到府中,这件事,就算是这么了了。” 慕荞汐却没有注意到,她正在悲伤哭泣的妹妹,已经将手中的药粉尽数倒入了莫言明日要使用的弓箭里面。 慕荞灵心里有鬼,在慕荞汐走过来的时候,下意识的一惊,又马上恢复害怕的神情。 “多谢姐姐的关心,日后我再也不敢了。” 彼时,慕荞汐还不知道,慕荞灵正愁没有办法回到家中,只要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脱身,太子殿下就能帮自己教训慕荞汐这个小贱人了。 目送慕荞灵离开,慕荞汐看着守在帐篷外犹如一尊玉人的莫言。 “夜深露重,你回去休息。”慕荞汐没忍住,还是开口说了一句。 莫言的视线却放到了慕荞灵离开的背影上,突兀的说。 “大小姐,你还是先管顾好自己。” 慕荞汐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莫言已经转身离开。 次日。 慕荞汐还没有求情,司少卿便已经连夜为慕荞灵安排了回到慕侯府的马车。 她现在哪有心思去管顾旁人,司少卿定下的狩猎初筛正式开始,没有慕荞汐想象当中的声势浩大。 昨日已经分配好任务的队伍逐渐蔓延到整片草原上。 慕荞汐站在帐篷门口,清晨的风还略微带着被露水浸泡过的气味。 她舒展了一番筋骨,看着身边的被看:“今日你就好好的在帐篷里面守着,我和莫言打猎之后便回来,莫言呢?” 说着,慕荞汐东张西望都没有看到莫言那纤细出尘的身影。 “小姐今日要狩猎,莫言相伴,自然也要换上行装呀。”被看帮慕荞汐整理好衣服上的褶皱,担忧她今日的狩猎。 慕荞汐还未说话,莫言便从一边的帐篷里面走了出来。 一身戎装,细银软甲覆盖在暗红的短袍之上,拘谨的衣领上烫着鎏金的暗纹,一头墨发由木冠束起,染红的牛皮绳就这样根根分明的缠绕在他散落下来的发丝中。 那张脸,慕荞汐看到的时候不禁轻声叹慰,这莫言一改往日身上韬光养晦的样子,倒是多出许多的惊艳意味来。 莫言并未跟慕荞汐行礼,而是直接翻身上马,手中牵引着另一批马的缰绳,步步走到慕荞汐的面前。 “小姐,我们可以出发了。” 莫言的语气仍旧是平淡的,那眼角微微上扬,嘴角满是笑意,好一副打马观花的意气风发少年郎模样。 慕荞汐看着心中微颤,面上很快收拾好情绪,也跟着翻身上马。 莫言松开缰绳,慕荞汐一拽,胯下的白马便嘶鸣一声,往前奔走而去,被看见状,慌张的朝莫言刺激。 “你千万要照顾好小姐!” 谁承想,莫言也是一甩马鞭,纵着骏马呼啸而去。 完了完了完了,这两个祖宗,不会出什么乱子!被看着急不已,目送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 慕荞汐原以为自己先莫言一步,加上这具身体原先就马术精湛,想必是能胜过莫言一筹的。 莫言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便已经紧紧的贴到了她身侧。 那狭长凤眸当中满是戏谑,仿佛笑话她还差得远呢。 慕荞汐气恼,狠抽马鞭,白马疾驰而去,莫言却不紧不慢,始终都快她半头。 草原被两人奔驰了大半,慕荞汐总算是败下阵来。 她气恼的喘气看着在前方一脸得意笑容的莫言。 “你笑什么笑!莽夫之举,还好意思笑呢!”慕荞汐恼羞成怒,说什么都不相信居然连马术都输给了莫言。 莫言还未开口,迎面便有两道扬起尘土的身影飞驰而来。 是楚长乐和司云起。 他们正追赶一头惊慌逃窜的梅花鹿,想来便是这一次抽签的任务。 楚长乐放开缰绳,搭弓射箭。 一箭不中,反倒是叫梅花鹿更加惊疯。 慕荞汐见状,一时兴起,扬起弓箭,利箭飞梭,横穿梅花鹿的脖子。 梅花鹿倒在地上,没有了气息。 楚长乐勒紧快马,好笑的看着慕荞汐。 “瞧瞧,瞧瞧,方才还和司云起说会鹿死谁手呢,没想到半路杀出个你来,这倒好,算谁的?” 第118章 密林 慕荞汐闻言,赶紧说。 “郡主这是说的什么话,原本就是我们暗箭抢在了前面,还是该我给你赔不是才对。” 鹿死谁手,这句话实在是有些敏感,慕荞汐不得不谨慎回应。 楚长乐也是一愣,没想到慕荞汐这么小心。 看了一眼司云起的神情,她并未说话,慕荞汐便接着说。 “这梅花鹿自然是郡主您的。” 久久都没有开口的司云起却在这个时候说话了。 他目光落到正从马背上下来的莫言身上。 “慕大小姐,你真是会调教下人啊。”司云起意味不明的一句话,让慕荞汐瞬间紧张起来。 自从司少卿的事之后,慕荞汐便有些草木皆兵起来。 莫言闻言司云起的“夸赞”,只是收敛了面上张扬肆意的神情,翻身下马来,将那头早就没有了气息的梅花鹿捡拾起来,走向楚长乐的马匹,要将它放到马匹的后背上。 楚长乐却直接出声叫住。 “慢着,这皇家猎场,自然规矩森严,这梅花鹿身上是荞汐的箭,这只猎物自然是归她所有,哪有我们占夺的理由呢?” 说着,楚长乐一个眼神,身后的随从赶紧将差点放到马匹上的梅花鹿取下来,重新递到了莫言的面前。 莫言见状,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慕荞汐,显然是在等待着慕荞汐的发落。 慕荞汐也是一愣,没想到楚长乐竟执意将这头梅花鹿给自己。 也只是一瞬,慕荞汐便明白了,楚长乐是担心自己猎熊无果,才将这猎物让给自己。 “郡主这是说的什么话,既然规矩森严,这梅花鹿就应该是您的,也是您和大殿下从林子另一边驱赶过来的,哪有被我们占了的道理?” 楚长乐一时语塞,这梅花鹿确实是他们追捕了许久的,才有慕荞汐一击致命,按道理来说,一半一半,狩猎的规矩大可不管,但她私心里,是想帮慕荞汐填充一下猎物成绩。 慕荞汐明白她的心意,固然感激,但若是又被司少卿知道了,恐怕要阴阳怪气她私自结交党羽,当初礼部尚书弹劾慕圳的事,她还记着呢。 “不了,我说了,这就是你们的,若你执意拿规矩说事,这便是命令。”楚长乐仰着下巴,竟多出几分天之骄女的架子来。 无论怎么说,她也不愿意接受嗟来之食,哪怕是至关重要的一箭只是由慕荞汐射出,她也不愿意接受。 司云起见状,便出声圆场:“既然长乐都这么说了,慕大小姐,你就收下。” 慕荞汐见自己无法拒绝,心中无奈,面上也是感激不已:“臣女多谢郡主关怀。” 楚长乐只是哼了一声,满脸的傲娇,慕荞汐见状,也不好再多说。 “既然如此,晚上营地会面的时候,臣女将这梅花鹿炙烤了为郡主尽兴。” 楚长乐一扬马鞭,语气轻快:“好啊,晚上的时候我们再好好比比,到底是谁的猎物多。” 任务都不一样,哪有能比较的资本,慕荞汐笑笑,看着楚长乐驾马远去。 司云起看了看莫言,又看了看慕荞汐,用一种自求多福的眼神注视着他们。 “慕大小姐,小心为妙。”司云起说完,也调转马头离开了。 听到司云起对自己的关心,慕荞汐也是礼貌的点点头。 等到两人都退去了,慕荞汐才看向莫言。 “你不是说都交给你吗?你打算怎么办。” 莫言将梅花鹿的尸体放到马背上,面上是不动声色的浅笑。 “小姐跟着我就是。” 莫言没有再上马,而是牵着慕荞汐马匹的缰绳,引着驮着猎物的马,往一个方向而去。 慕荞汐远远的看,他们是在往一片密林而去。 黑熊都是懒惰的动物,这样食物和水源都充足的地方,对它们来说便是生存的理想天堂。 随着马蹄声踏踏,两人两马逐渐走进密林。 莫言抽出腰间的匕首,在一处树干上猛力划下标记。 “小姐放心,这处密林我前夜来观望的时候便已经摸透了,做上标记,便不会迷路了。” 慕荞汐将信将疑的从马背上下来。 走到莫言面前,只见莫言刀尖一挑,一络黑色的毛发被放到慕荞汐的面前。 “这像是一头母熊的毛,母熊在秋天产仔,想必是在树上蹭下来的毛发,标记领地,震慑其他动物。” 莫言不急不缓的说完,慕荞汐微微挑眉。 “你的意思是,这个地方会有一窝熊?” 黑熊原本就是凶残粗鲁的动物,更何况是在护崽的母熊,更是能为了保护幼崽不顾一切。 莫言不置可否,面上的神情并不显露,轻声说:“至少我们找到了踪迹,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去追。” 慕荞汐气笑了,“一窝熊?莫言,你知不知道一窝熊是什么概念啊!我们两人想要捕猎一头熊都已经是难于上青天的事,你现在告诉我,你要去捣了黑熊窝?!” 莫言并没有说话,只是叹口气,将匕首收回鞘里。 慕荞汐却已经是心烦意乱,看着树干上还有丝丝缕缕的黑熊毛发。 “莫言,你真的就一点都不担心?你知不知道我们要去猎的是什么,是熊啊,就我们两个人,那不是我们站在那里就有用的,若是那畜生发起性子来,我们根本连跑都跑不掉。” 莫言无奈的帮慕荞汐牵着马,跟随烦躁的她在密林里面快步行走。 沿途莫言还是谨慎的在树干上留下记号。 慕荞汐被冷风吹得打了一个寒颤,不知不觉间,他们竟然已经到了密林深处,四周早已没有了鸟叫虫鸣,相反的,还寂静得吓人。 慕荞汐转过身,被阴暗当中的那张面容吓了一跳,当即拍拍胸口。 “你站在那里吓人呢!” 莫言的肤色极白,在交错斑驳的树影之下,透露出几分诡谲的妖异之色来,慕荞汐看得心中咚咚直跳,色厉内荏的训他。 莫言没有说话,慕荞汐像是为了给自己壮胆,漫无目的的碎碎念起来。 “这个司少卿真是王八蛋,不就是没如他的意吗?” “瞧他那睚眦必报小人得志的样!” “我还敢落在他手里头不成吗?!” 慕荞汐气恼的说着,身后的莫言却是一声轻轻吸气。 “小姐,若是你有什么要跟太子殿下说的,便说。” 什么?! 第119章 豺狼 慕荞汐顺着莫言的声线看去,只见到幽暗当中,是一骑金甲骏马,从哪昏暗当中夺目的走到慕荞汐面前。 “太子殿下?……您怎么会在这里。”慕荞汐语气谨慎,心中直呼救命,自己刚才说的话不会已经被司少卿听到了? 看着司少卿面上似笑非笑的神情,慕荞汐惴惴不安。 司少卿勒紧缰绳,慢步走到慕荞汐的面前。 “慕大小姐,想来是打算在这密林里面找熊?”司少卿这话,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仿佛已经看到了慕荞汐垂头丧气的落败归来。 慕荞汐面色恭顺的向司少卿拱手行礼说:“是,多谢太子殿下抬爱。” 司少卿“啧”了一声,从马上下来。 “慕大小姐,本宫只身一人狩猎,也参与到了这初筛当中,期待在御驾亲临的时候,能看到你呢。”司少卿这般刻意的讲述自己一人单独狩猎,慕荞汐心中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司少卿的话虽然是给慕荞汐说的,但是眼神却看向了莫言。 “本宫的心意不假,之前是想要和慕大小姐一组,结果你有了人相伴,本宫又怎么能另找他人呢。” 瞧瞧,这话说的是多么的冠冕堂皇,慕荞汐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多谢太子殿下的抬爱,臣女惶恐。” 抬爱是假抬爱,惶恐是真惶恐。 司少卿轻声嗯了一声,亲手将慕荞汐搀扶起来。 “有什么好惶恐的?本宫青睐你在先,是莽撞了些,你虽然没有接受,本宫也不会强求,你看,本宫独自狩猎,不也是遇到你了吗?这便是缘分。” 缘分,慕荞汐赶忙是后退了一步,又一次行礼,也刚好躲避开了司少卿的接触。 “太子殿下言重了,民女实在是……无福消受。”慕荞汐的紧张都已经快要从面容当中淌出来了。 见到慕荞汐在自己面前竟然这般谨慎,司少卿眸色一沉,并未多言。 “好啊,看来慕小姐是胸有成竹了,既然如此,本宫便期待你满载而归了。” 司少卿的话里是怎么也消散不去的嘲讽。 慕荞汐没心思和他继续纠缠,又担心多说多错,便看了一眼身后的莫言,方才说。 “臣女定然不负太子殿下期望,我便和莫言先去继续追捕黑熊的踪迹了。” 找到了托词,慕荞汐便像是脚底抹油一般,跨上白马,带着莫言仓促离开。 司少卿被孤零零的留在原地,站在远处的侍从见到慕荞汐两人走远了,才将信将疑的走上前来。 “殿下,这密林当中露水深重,咱们还是抓紧时间出去?” 司少卿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侍从,语气淡然。 “既然慕大小姐有心要一展身手,你们也别闲着了,别叫慕大小姐的狩猎,太过乏味。”说着,司少卿的眸底已然是累积了一层冰碴。 侍从们察言观色,自然是知道司少卿的意思。 “殿下放心,属下这就安排人去做。” 司少卿调转马头,面上带着几分烦躁,缓缓离开密林。 慕荞汐总算是逃开了司少卿的视线,走在前面,也长长的叹口气。 莫言闻声,语气里满是宽慰。 “大小姐原本是不用这般敌对太子的。”若是初一在这里,听到莫言这般说,必然是大惊失色。 当初怀疑慕荞汐是太子党的,可是莫言啊!现在怎么就担心起来慕荞汐的安危了呢。 莫言自己也觉得奇怪,是什么时候,他开始帮慕荞汐考虑起来后路的。 两人各怀心事,直至抵达了密林最深处。 慕荞汐打了个冷噤,转头看向莫言:“我们这是走到什么地方来了?” 闻言,莫言也是皱眉。 “不好,我沿途所做的记号被人给破坏了。”莫言伸手触碰在一棵古树上面,那树干上面的划痕根本就不是自己留下的,周围的许多树也多出了许多难辨真假的记号。 莫言眸色深沉,此事绝不简单。 “这林子里面的畜生,可做不出这样阴险的手脚来。”慕荞汐骑在马上,心跳如擂鼓,但面上,已然是归于平静。 “林子里面的畜生做不到,有些畜生可能做到。”莫言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睥睨之意,俨然是没有将这样的小手段放在心上。 慕荞汐却苦恼的拍拍额头,“你就别先忙着说别人了,咱们这可还能找到回去的路吗?” 猎熊不成是小事,若是迷失在这林子里,可才是大事。 莫言反倒是轻松的直接上马,语气里反倒多了几分笑意。 “小姐现在知道担心了,刚才一股脑的往前走的时候呢?”言下之意,果然是迷路了! 慕荞汐心急如焚。 “你还这么悠闲!你可知道……” “嘘。”莫言竖着一根手指在唇边,打断了慕荞汐的声音。 慕荞汐正准备跟他吵一架,却发现胯下的马急躁不安起来。 她注意到,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然升起来迷雾,迷雾当中,是忽明忽闪的凶兽眼睛。 这密林当中,竟然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群豺狼! 这些畜生似乎已经发觉他们只有两人,成群结队的游走在周围,伺机要扑咬上前。 “这些豺狼,是被人蓄意引过来的。” 莫言安静的眼神与慕荞汐的慌乱对视上。 这些豺狼的嘴上有血迹,显然是已经吃到了一些饵料,但看起来还这般的饥肠辘辘,看来是有人故意为之。 莫言先将马上的梅花鹿掀翻下来,拽着慕荞汐的马缰绳跑到远处。 果然,那些豺狼蜂拥而至,顷刻之间,将那头梅花鹿啃咬得只剩一具白骨。 见到这一幕,慕荞汐慌张了,这些豺狼的数量显然不是一头梅花鹿就能填饱肚子的。 她想要叫上莫言逃走,转过头的时候就发现,莫言竟然已经被豺狼咬住了裤腿拖到地上。 莫言抽出腰间的匕首,手起刀落,豺狼喉间涌出一股鲜血,倒在地上抽搐几下没有了气息。 见到莫言已经站在地上,想要骑马逃走估计不大可能。 重重围堵之下,豺狼扑向慕荞汐,她举起自己的弓箭,没成想那畜生极为狡猾,拽着弓箭便甩头缴械。 慕荞汐手中空空,莫言又凭借一手短匕首应付这些虎视眈眈的凶兽。 她慌忙的伸手去将莫言马背上的弓箭取下来。 莫言此刻正在以匕首抵挡腥臭的豺狼嘴。 慕荞汐搭弓拉箭,箭破风而出,一道白灰却直接席卷到她的眼睛上。 莫言听得身后一声惊叫。 第120章 暗卫 慕荞汐只感觉自己眼前一片漆黑,她不得不下意识的紧闭双眼,一时间连自己的心跳似乎都清晰了几分。 彼时,在暗处的一双眼睛见到这一幕,当即握紧了拳。 司少卿低声斥责身边的奴才:“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那太监紧张的跪在地上,倍感委屈。 “殿下恕罪啊,这些豺狼不是人,没法让它们事事都如意呀,再者说,再者说……咱们也没有想到,慕大小姐竟然会用那个奴才的弓箭呀。” 言下之意,便是司少卿自己安排了慕荞灵在他们的弓箭上面做了手脚。 司少卿心中烦躁,也知道事已至此,责备奴才也是无济于事。 他专注的透过树枝看着远处正在和豺狼群争斗的两人。 这个莫言,当真还是一根磨人的刺,司少卿心中暗暗不满。 他原本便是想着,豺狼出现,莫言便会用弓箭去抵抗,他以为这环环相扣步步为营,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千算万算没有想到,莫言竟然会下马和豺狼肉搏。 他本来都已经盘算好,莫言既然成了自己和慕荞汐共同狩猎的阻碍,只要借这个莫言受伤的机会,救下慕荞汐,便能顺理成章的两人同行。 可是现在,他的计划被完全打乱! 突然,一个想法涌到司少卿的心头。 莫言高低也不过就是个奴才,若是主子受伤,惩戒他便是情理中事,这一箭,若是伤了慕荞汐,便是护主不力。 莫言现在专心致志对付豺狼群,他若是射箭,慕荞汐双目受伤,自然不知晓是谁人出手,反倒是有可能乱了莫言的阵脚,让他葬身于豺狼群中。 司少卿想着,慕荞汐受伤,莫言带罪身死,他顺理成章的成为慕荞汐的救命恩人。 恍惚之间,司少卿手中的箭便已经离弦,铁质的箭头带着寒风,就这样呼啸冲向慕荞汐。 可司少卿并没有看到想象当中的血崩骨裂,而是一双幽暗到如同妖鬼的眼睛。 莫言手中紧紧的攥着利箭,箭尾在强大的阻力之下被弹得弯曲,而那箭,却直直的被定在了莫言的手中。 颗颗鲜血砸落到地面,司少卿这才意识到,这个突然出现的莫言,绝非等闲之辈! 慕荞汐感受到迎面吹来的风中似乎夹杂着些许血腥铁锈的气味。 “出了什么事吗?”慕荞汐的声音里面,掺杂着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颤抖。 莫言只是直直的看着,看着在草丛里的司少卿,眼神淡漠如水。 司少卿只感觉,自己好像被莫言放置在一个卑鄙小人的位置上,这让他略有不适。 莫言那眼中的意味,分明是浓浓的警告。 哈?一个低贱的侍从,竟然敢用这样冒犯僭越的眼神看向自己。 早知道在高台上的时候,便要找个机会铲除了他,怎么还留到现在。 那双眼睛,透射出来的目光,仿佛是掺杂了业火一般,燎原之势,让司少卿隐约感受到一些不安。 莫言始终都看着他,口中喃喃的像是在说什么。 唯有慕荞汐听清楚了,莫言语气轻缓,仿佛是在慕侯府的时候哄慰她喝药一般。 “无碍,小姐坐好,我等会便带你回去。” 话音落下,慕荞汐便听到了一声尖锐的哨声,像是鸟叫,之前在帐篷里的时候,也听到了这样的声音,想来和莫言是脱不了关系的。 但现在都不是揣度莫言到底有什么实力的时候,她已经能听到那些豺狼粗重的喘息声,若再不抓紧时间脱离险境,他们两个都得葬身狼肚。 暗哨声音响起,在暗处的初一听到,登时有些戒备。 这司少卿还在附近啊!若是被司少卿知道了莫言有暗卫的实力,那绝对会带来麻烦的! 可莫言和慕荞汐现在都身陷险境,初一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声哨响,埋伏在周围的暗卫如同潮水一般纷纷出现。 慕荞汐只感受到吹过自己身边的风,都好像是混乱的,她听到细碎的脚步声,便知道,肯定是莫言身边的人出动了。 但她却不知道,此刻在暗处的司少卿,已然是惊讶到了极点。 这个小小的奴才身边,竟然有这样的势力,这到底是慕荞汐的阴谋,还是慕侯府的野心呢? 司少卿心里面一千个一万个揣测,但当下的注意力,却都已经被这些暗卫夺走。 暗卫们手段狠厉,杀伐果决,手起刀落之间,只听得豺狼们呜咽一般的哀叫,或是被拧断脖子,或是被捅穿心肺,短短半炷香不到的时间,原本围堵上来的豺狼就逐渐被清理干净。 慕荞汐双眼仍然还在刺痛的,却也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这样多的豺狼,莫言到底是带了多少人来?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被处理完了? 慕荞汐紧张的伸出手,像是想要抓住什么东西,莫言下意识的伸出手。 在触碰到莫言手背的那一瞬间,慕荞汐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等到她回神的时候,手中已经安静的躺着那只修长冰凉的手。 莫言并没有出声,也没有收回手,只是任由慕荞汐这么呆呆的抓住。 慕荞汐清楚的听到了,那哨声又一次尖锐而短促的响起,纵使是没有听到声音,慕荞汐也能清晰的感受到,周围那种冰冷肃杀的氛围,在逐渐的消散。 想必是莫言传唤出来的人已经走了。 慕荞汐咽了咽喉咙,轻声询问:“怎么样了?” 莫言这才轻轻的在慕荞汐的手背上拍了一下,示意她松开手。 后者有些尴尬,但装作若无其事的松开。 莫言将匕首上的血迹慢慢擦拭干净,方才轻声说:“小姐放心,豺狼已经都散去了。” 他望着地上已经堆积如山的野兽尸骸,越过这些尸体,看向了神色凝重的司少卿。 那双眼,那个人,淡淡的站在尸山血海当中,世间的一些污秽仿佛都不能入他的眼。 莫言迟迟都没有说话,慕荞汐有些着急,伸手又要去抓他。 这一次,莫言先一步握住了她的手。 慕荞汐目不视物,莫言却仍旧是定定的,毫无畏惧的看着司少卿。 “豺狼乃是卑劣之畜,见不得光的东西,又岂敢逗留呢?它们这是明白自己的龌龊,便知难而退了,小姐放心。”莫言说着,眼角带上了几分嘲讽的意味。 这“卑劣之畜”显然是在讽刺司少卿! 第121章 万一是苦肉计 司少卿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随着莫言的这一声嘲讽而凝滞。 莫言……莫言? 呵,还真是生了一张狠嘴。 他看着那张脸,心中气恼到了极点。 出生至此,他还没在如此低贱的人身上感受到过挫败的滋味,这个疯子! 慕荞汐到底是怎么想的,将这样不顾一切的疯子养在身边? 她还真是不怕啊。 一边的太监见情况不妙,谁能想到一个贱奴竟会有如此令人忌惮的势力? 太监是没根的东西,遇到这样的局面自然慌忙,顾不得尊卑的拽住了司少卿的衣袖。 “太子殿下,这慕家的大小姐和那个奴才,都是存了反心的啊!咱们快走,可千万别殃及池鱼了。” 若是莫言动手太子出了什么闪失,那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啊! 司少卿听到反心二字的时候,伸手推开身边的太监,神情多少有些不耐烦的说:“管住自己的嘴,别在这胡说八道。” 就算知道莫言不简单,司少卿心中也清楚,不可说。 若是说了,便是鱼死网破,自己深陷其中的勾连必定也会被牵扯出来。 这两人的罪名顶多是豢养私兵,自己却完全有可能丢了太子之位。 得不偿失的买卖,他不做。 想着,司少卿狠狠的看了一眼那两人,带着身边的人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密林当中。 慕荞汐坐在马背上,依旧心跳如雷,一股莫名的安全感在黑暗中逐渐传到她身上。 等到她回过神,才意识到,这样的安全感都源于一直安静被她攥着的那只手。 她慌忙的松开,莫言微微愣神,什么也没说,径直走到豺狼尸体前,选出一头皮毛尚算完整的,放到自己的马匹上面,慕荞汐跌跌撞撞的想下来帮忙,却一个跟头摔倒在淤泥里。 见到她就这样摔下去,莫言倏然有一种烦躁的心疼感。 他擦拭了几下手上的血迹,有些慌乱的将慕荞汐搀扶起来。 “小心一些。”说完,慕荞汐又听到的那一声哨响。 莫言身边肯定多出来一个人了。 “给小姐看看眼睛。”莫言毫不避讳,显然刚才唤出暗卫的时候,慕荞汐的神情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初一听到莫言叫自己出来竟然是为了给慕荞汐看眼睛,面纱之下登时便有些紧张起来。 “主子……这……”初一迟疑语塞,他的身份若是暴露在慕荞汐面前,岂不是叫她抓住了莫言的把柄? 莫言却已经极为不耐烦,“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初一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走到慕荞汐面前,仔细检查她双目上的伤势。 一番查看之后,初一恭敬的对莫言说:“主子,慕大小姐的眼睛只是被迷烟所伤,属下为她清洗之后上药,明日便能消肿重见光明。” 说着,初一从自己的腰带里面取出一个药瓶,将里面清凉的液体一点点涂抹到慕荞汐的眼睛上。 慕荞汐只感觉眼睛上火烧火燎的触感逐渐消失。 她轻声开口:“多谢你了。” 初一愣了一下,看向身后的莫言,似乎是在等着莫言的吩咐。 莫言并未多说什么,初一心中却担心起来。 谁知道这个嚣张跋扈的慕大小姐是不是在演戏?他担心的是……莫言不会真信了这个女子? 她可是背着莫言和太子有所往来啊,今日的受伤若只是太子和慕荞汐之间苦肉计呢? 初一复杂的眸子和莫言对上,似乎有千言万语尽在其中。 莫言的眼神始终都是淡淡的,“若是没有旁的事,你便下去。” 初一心知多说无益,只能低声道一声是,转身离开。 莫言见到慕荞汐就这样颇为无助的坐在地上,颤抖的睫毛显得十分脆弱。 “你……”莫言似是想说什么,但到底还是忍住了。 慕荞汐只听一声布帛撕裂的声音,忽然眼前就被人蒙住,莫言撕碎了衣袖,将她的眼睛蒙住。 “已经起风了,若是现在出去,恐怕会有风沙,会叫你眼睛上的伤更严重。” 慕荞汐只感觉心口好像有什么东西颤巍巍的就要钻出来,当即便咽了咽喉咙。 “时辰不早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说着,慕荞汐就转身摸索着马匹,想爬到马背上。 无奈双眼不能视物,慕荞汐一连好几下都从马鞍上面滑落下来。 她气恼不已,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只感到腰上一轻。 “你做什么你!”慕荞汐的话都被莫言的动作给堵在了喉咙里。 莫言轻松将她放到马上,自己则是翻身上马,驾在其身后。 这样近的距离,慕荞汐几乎能听到莫言的心跳声,那样的蓬勃有力,一下下锤在她后背上。 她极为别扭,浑身犹如置身炭火之上,吐出来的话也是别扭得紧。 “你一个奴才,怎么敢这般僭越主子,还不滚下去!当心我回去了,拖你出去乱棍打死!” 慕荞汐什么都看不见,听觉也就更加敏锐,她听到莫言在身后的一声轻笑。 “大小姐现在还有惩罚旁人的心思呢?自己连马缰绳都抓不住,还好意思耀武扬威?” 这话落到慕荞汐的耳中,当即是叫她更加羞愧难当。 “莫言!我肯定要杀了你!谁让你这么以下犯上的!你是奴才!” 慕荞汐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咪,莫言看不见她脸上的羞恼之意,语气却是带上了几分笑。 “大小姐可莫要说这些浑话,我这人胆子小,要是将大小姐说的话当真了,等会就将你丢在荒郊野外,想必那些豺狼还有些余孽,到时候带你回去,跟它们促膝长谈。” 莫言的毒舌慕荞汐以前就已经体验过,现在听到,还是被气个半死。 她张牙舞爪的就要给莫言一点教训。 莫言倒是不介意她落在身上那软绵绵的拳头,嘴上仍旧是不饶人的调笑着,手上却小心的将她护住。 “大小姐果然威武,我这就将你放下去。” “啊啊!你敢!!” 爽朗的笑声之下,伴随着马蹄蹋蹋,两人回到营地当中。 司少卿先一步回到营地,一脸阴郁的坐在高台上。 底下的奴才们更是大气都不敢喘。 直到有人高声说起:“慕大小姐狩猎回来了!” 司少卿面上的神情逐渐松弛,露出一丝隐晦的笑意。 第122章 我就这么多钱 底下的人纷纷以为,司少卿是因为没有和慕荞汐一道狩猎,所以才面露不悦,而现在慕荞汐回来了,自然是一扫阴霾。 但他们却不知道,司少卿只是想去看看两人的伤亡程度。 慕荞汐听到了人声,便知道已经回到了营地。 莫言的声音有轻轻的在耳边响起,“大小姐,太子殿下亲自来迎接您了。” 慕荞汐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厌恶,烦躁,抵触。 莫言看着慕荞汐脸上的情绪,心中竟觉无比熨帖。 “你这狗奴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怎敢妄议太子?”慕荞汐的话里,也夹杂几分嫌弃,分明不是在担心以下犯上,而是源于对司少卿的不满。 司少卿的仪仗到了慕荞汐的面前,慕荞汐打算下马行礼,司少卿却慌忙上前,满脸深情。 “慕大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狩猎还受伤了呢。” 慕荞汐的行礼也被司少卿的搀扶给打断,虽然蒙着眼,却也挡不住她脸上的疏远。 “殿下言重了,既然都已经出来打猎了,臣女自然不敢这么娇贵。” 意识到慕荞汐对自己的不耐烦,司少卿脸上连伪装的神情都仿佛是一层烟雾一般,转瞬即逝。 “也是,慕大小姐你废了这么大的力气,猎到了这般难得的猎物……是豺狼啊……倒是有些可惜了大小姐你这双眼睛。” 司少卿的阴阳怪气,慕荞汐听在耳朵里,面上无动于衷。 “多谢太子关系,臣女的眼睛不过是被风沙所迷,只要明日便会好转。” 听到这话,司少卿眉梢微挑,语气里更是多了几分好笑。 “既然如此,倒是本宫小看大小姐了,今日能猎到豺狼,想必明日便能猎到黑熊!” 司少卿说着,还笑了出来,其中的讽刺不言而喻。 慕荞汐也不再忍耐,只是说:“太子殿下说的是,臣女借您吉言,想必就不会遇到豺狼这样苟且阴险的畜生暗箭伤人。” 末尾四个字,慕荞汐咬的极重。 司少卿未免太得意了一些,理所应当的以为她会忠心顺服,可现在来看,慕荞汐显然是知道了,之前帐篷里的暗箭便是他的手笔。 莫言见到慕荞汐都这么说了,便上前去搀扶住她,往后退了几步。 “小姐小心,野畜都是未开化的东西,伤人则返,想必不会再有二次了。” 听到莫言这般针锋相对的话,慕荞汐也不再忍让了,反倒是笑着顺说下去。 “是啊,希望太子殿下庇佑,伤害臣女的畜生,能及时回头。” 周围的人一头雾水,皆是没有看出司少卿的笑,已经是愤怒到了极点,“好啊,好啊,慕大小姐果然是会调教身边的奴才。” 看到这里,匆匆赶来的楚长乐已经是感受到低压的气氛。 紧张的眼神和站在不远处的司云起对上。 司云起虽然耿直,但也是游走朝堂之上的人,见到这三人一来二去夹枪带棍的话,自然知晓了其中的微妙之处。 迎上楚长乐的眼神,显然是想让她独善其身的好。 没成想,他看到楚长乐跃跃欲试的样子,是要出面帮慕荞汐说话! 这个疯丫头。 没等到楚长乐壮着胆子开口,司云起走到了三人面前。 “太子皇弟,父皇组织秋猎是为了尽兴,慕大小姐参与其中是好事,切莫坏了兴致才是。” 司少卿没说话,司云起便转头对慕荞汐说,“慕大小姐,太子抬爱你,才有如此的殊荣,但毕竟身份有别,还是要注意言行的好。” 抬爱?慕荞汐心中冷笑,这样的抬爱,她可真是无福消受。 慕荞汐知道,硬是这样下去,除了玉石俱焚、撕破脸没有任何好处,既然司云起有意给台阶,她便就下了。 “太子殿下,臣女身上有伤,便先回去休息了。” 不等到司少卿说话,慕荞汐和莫言倒是默契的与司少卿擦肩而过。 回到帐篷内,莫言知道慕荞汐心中有气,绝口不提狩猎的事,他轻手轻脚的将药膏打开,又将慕荞汐眼睛上的布取下来。 “嘶。” 药效已经被吸收,眼睛又开始隐隐作痛,慕荞汐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莫言轻声安抚:“忍一忍,明天估计就会好些了。” 慕荞汐心中气恼,背后伤人实在是太过阴险了! 莫言将一条干净的布带子撕下来,轻轻蒙到了慕荞汐的眼上。 一切收拾妥当了,莫言将瓶瓶罐罐的捡起来。 而慕荞汐却不闲着,她将桌子上的一个小木盒打开。 “这是……”莫言见她取出一沓银票,递到自己面前。 慕荞汐怎么会突然给他钱?! 没想到后者倒是直白坦率,“难道你现在不是正缺钱吗?” 如果她没有记错剧情的话,这个时候的莫言,正是需要钱来扩张自己实力的时候。 若她在这个时候献上一点力气,到时候莫言也会记得自己的好。 “再者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今日树林里面的人是谁,你真以为你让太子知道你身边有这么多人,他就不敢动你了吗?拿着,总能帮上你。” 莫言看了一眼,这银票都是私家银票,且数目完全能解决他的燃眉之急。 他迟疑的眼神落到慕荞汐的脸上,她被蒙着双眼,神色懵然,俨然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莫言很想问,太子知道了他的野心会有所动作,那慕荞汐呢? 她为什么要帮自己?为什么又会知道这么多? 慕荞汐迟迟都没有等到回应,莫言只觉得心里面的盘算在这一刻都乱了,不管他怎么去抓握,都找不到主心骨。 她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银票,以为莫言是嫌少,只好是撇撇嘴说:“我手里头就这么多了,若是不够的话,当初我赏给你的珍珠,你拿出去换钱,长乐郡主也不是小气的人。” 慕荞汐不说还好,一说,莫言又想起来当初这个女子将那珍宝送到他面前的样子,躺在摇椅上,神情慵懒,像是一只晒足了太阳的猫。 一如现在,姿肆而温和,仿佛卸下了所有防备。 莫言只感觉心跳很快,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捂住胸口,仿佛是担心被慕荞汐听到,掩饰似的说,“我的事,就不劳烦你慕大小姐来管了,你的善心,不过就是施舍的冷饭罢了。” 第123章 乱她心者 听到莫言的话,慕荞汐也是脾气上来了。 “好心当成驴肝肺,你这白眼狼,我给你钱你不要也得要,谁叫你是我的奴才?” 莫言压根就没细想慕荞汐到底说的是什么,倒像是为了掩藏一般,激烈反驳,“谁要你怜悯了?慕大小姐,你还是管好自己!” “好啊,你现在就去一头撞死,下辈子别投胎成我的奴才啊!” 莫言不再说话,慕荞汐却是不依不饶。 “你何必跟我装清高呢?你若是不懂得磨一磨自己的棱角,你迟早还是要吃亏的,行事莽撞可从来都不是你的路子?”慕荞汐半是嘲讽的说。 莽撞? 莫言这才反应过来,想必慕荞汐说的是自己和太子那般的挑衅对峙。 不知道怎么回事,听到慕荞汐的口中说起这件事,莫言心中一阵无名火起。 他紧紧抓住椅子扶手,将她困在椅子上。 “莽撞?大小姐,你怎知我没有收敛?”不知不觉间,莫言的手已经掐在慕荞汐的脖子上。 他只消微微用力,这条细白羸弱的脖子就会清脆折断,任凭她知道再多的秘密,也只会带到阴曹地府去。 奇怪的是,慕荞汐不仅没感到害怕,反倒还有种诡异的感觉。 莫言带着微微兰花香气的呼吸就这样席卷在她面上,一呼一吸之间,仿佛尽在她的掌握之中。 她吞咽了一下,莫言只觉掌心间的柔软微微一滑。 “你……你做什么!” 莫言分明是那个占上风的,此刻却丢盔弃甲一般,慌忙出声,手上更是碰到了火炭一般赶忙松开。 慕荞汐捂住自己的喉咙,显然也刚反应过来,自己的性命刚才竟受到了威胁。 莫言看着她两颊微微泛起的红,一时间都有些口不择言。 “你……我……你还真是不知羞耻!” 慕荞汐这下是被骂的更加迷糊了? 什么?不知羞耻?什么羞耻? 分明动手动脚的人是他好不好,居然还反咬一口! 这个话题不适合继续下去,慕荞汐干脆岔开,“跟你说正事呢,你就收下这些钱,好好去做该做的事,如今你也算是为了我得罪的太子,我不能将你弃之不顾。” 慕荞汐找了一个看起来还算是合理的理由,生怕自己心里想抱大腿的想法被他瞧出来。 莫言看着那些银票,将信将疑的伸出手,收了过来。 “大小姐的银票我就收下了,来日定然百倍奉还,至于那些珍珠……” 莫言向来便是这样锱铢必较的人,恩仇皆是,可话说到末尾,便有些变了味道。 “那些珍珠你以为值几个钱,你常在闺阁里能知道什么,若是拿出去了,还不够麻烦的!”莫言恶声恶气,讽刺慕荞汐对自己的好意。 慕荞汐更是一头雾水,这个莫言,怎么就这般的不识好歹? 不,他识好歹,他收下了自己的银票,但分明那珍珠也是好意,怎么就又挨了一顿嘴刀子? 慕荞汐目不能视物,自然不知莫言现在已然是慌乱到极点的神情。 身陷豺狼包围的时候,他也不曾慌张成这样过,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慕荞汐,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 他想到那些珍珠,那个坐在花树下面的女子,鼓足劲要将这些画面从脑海当中驱逐出去。 珍珠……毕竟是长乐郡主赏赐的,若是真的拿出去变卖了,肯定会导致慕荞汐受牵连,既然慕荞汐有恩于他,他不能给慕荞汐添麻烦。 对,只是不能添麻烦,并没有别的原因。 莫言不断的用这些想法,去替代脑子里生根发芽的那些情愫。 可不能再这样想了……绝对不能…… 莫言匆匆将东西收拾好,逃一般的出了帐篷,让被看进来伺候慕荞汐睡下。 次日。 慕荞汐悠悠转醒,还没睁眼,耳边便传来莫言的声音,“小姐别睁眼,我今早替你看了看伤势,还是有些红肿,还是用药继续敷着。” 慕荞汐打消了想睁开眼的欲望,靠在床上,缓缓舒了口气。 “咱们是不是只有一天的时间了?” 莫言并没有回应,只是搀扶着她起来。 “昨日我们的道已经摸熟了,想必今日你能找到?”慕荞汐试探的询问。 莫言似乎叹息了一口,才幽幽说:“小姐放心,我会让你如愿的。” 不是猎熊,不是免死金牌,而是如愿。 这意味着,只要她提出愿望,莫言便会竭力去帮她达成。 慕荞汐语塞片刻,并未出声。 高台之上,司少卿今日对狩猎兴致缺缺,望着慕荞汐两人总算从帐篷里出来,两道尘印飞驰而去。 一边的太监战战兢兢的走到司少卿面前。 “殿下,您今日留守高台,想必他们该不能察觉了。” 司少卿撑头在椅子扶手上,神情晦明不定,不知其心中所想。 留守高台,不过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只是慕荞汐和那贱奴才欺人太甚,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太监见到司少卿没说话,左右张望了一番,凑到司少卿耳边小声说,“殿下,想必他们两人已经走远了,咱们的人是不是现在就可以动手了?” 司少卿听着太监的声音,却像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般,脑海当中不受控制的,浮现起来那张精致的脸。 眉眼之间带着些许傲气,那盛气凌人的样子,像极了艳压群芳的牡丹花。 也是,出身这般尊贵,自然是真国色。 司少卿一时失神,这个慕荞汐,到底有什么手段魔力,竟叫他这般的心烦! 想着,司少卿重重的一下拍在扶手上,一边的太监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慌忙下跪求饶。 司少卿心烦意乱,望着早已经消失在丛林中的白马身影,心里好像被什么堵着。 想来母后说的不错,自古红颜多祸水,这个女人过于漂亮,过于聪明,留在身边始终都是个危险,现在便已经初见端倪,怎么敢让她留到以后,再乱了他的计划。 “起来,就按照我说的……” 司少卿很快收敛好自己的情绪,想直接下达命令斩草除根的时候。 一道尖细的传唤声传来。 “陛下驾到!” 司少卿猛然愣住,什么? 父皇怎么提前来猎场?! 第124章 猎熊 司少卿的面上阴云密布,若是司殿武来了,自己今日的计划可就是不得不被打断了。 且不说司殿武会不会追查两人身死的原因,若是围场草原上有贵族小姐死了,司殿武恐怕也会责备他的办事不力。 想着,司少卿虽然愤懑,但还是面上恭顺的站起身,走到了司殿武面前虔敬跪下。 “儿臣参见父皇。” 司殿武一步一步走到了自己的儿子面前,垂着眼,迟迟没有说话。 御驾亲临会改变这猎场上的许多事情,旁边的下人们都已经慌忙不已的将高台上原本彰显太子身份的蟒全都换成了五爪金龙。 而司少卿身边的大太监,则是神情紧张的看着这一君一臣,一父一子,就这样跪在那里,气氛凝固在了那里。 司少卿面色平静,没有半分慌乱的意思,像是丝毫不担心司殿武接下来要说的话。 不出所料,司殿武伸手搀扶起了司少卿。 君王之心难测,分明刚才还是晦明不定,现在便已经是一派父慈子孝的场面。 司殿武拍了拍司少卿的肩膀。 “太子办事愈发得力了,秋猎叫你办得热闹,朕也等不及想来与你们同乐,也好尽享这天伦之乐。” 此时,司少卿身边的太监像是松了一口气,这就好,这就好,陛下说到底还是疼爱太子殿下的,知道太子殿下才是他的希望,是国之根本。 但司少卿心里面却突然拿不准起来。 父皇这般陡然示好,必定有什么端倪在其中。 司少卿心里面有些揣摩不准,司殿武会对自己和颜悦色,也不过是因为这是在秋猎人前,世上不会有人比他的父皇更注重颜面了。 但司殿武绝对不会为了虚无缥缈的父慈子孝赞美,突然乱了秋猎的规矩。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司少卿回过神来,紧随司殿武其后,之前摆放雕刻蟒纹座椅的地方,已经换成了衬托皇帝身份的龙头椅。 司殿武坐在上面,司少卿则站在一边。 敌不动,我不动。 粉饰太平之下,司殿武心中有所揣摩。 果然,莫言不在。 他之所以会提前来猎场的原因,是因为莫言调动了这么一大批暗卫在围场有所动作。 当初的约定还在,司殿武不知道他调动暗卫所为何事,毕竟太子还在猎场,莫言这个孩子虽然好控制,但毕竟骨子里生出来的都是皇家的贪婪血脉,他若不来,始终不安。 司少卿心中不解,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皇帝为什么会突然亲临,这般仓促,甚至是连个提前的传话都没有。 他想不到理由,索性不再想,站在一边静观其变。 司殿武细细品了一碗茶,方才开口说道:“朕听闻太子组织的初筛,和这些年轻人游戏玩乐,不知道现下是什么地步了?” 司少卿不紧不慢的应答如流,多是将一些猎场上无足轻重的事情。 彼时,人群当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艳烈身影。 是楚长乐,她昨日和司云起完成任务之后,便有预感,今日必定不太平,所以索性直接躲在帐篷里,不想出来沾染是非。 但当她听闻司少卿今日留守高台的时候,便坐不住了。 太子是个心思缜密的人,荞汐昨日猎熊不成,今日肯定会继续前往,而太子是这场初筛的组织者,他留在高台,必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在暗处操作。 她虽心急,却也毫无头绪,司云起昨日已经出面给了台阶下,今日自然是要高高挂起独善其身。 楚长乐原本在帐篷里面着急得像是没头苍蝇,听到皇帝驾到,她顾不得一口没动的午膳,匆匆跑了出来。 她赶来的时候,司殿武正好也看见了她。 司少卿还未说完,司殿武便出声打断了她。 “长乐也在啊,朕倒是来晚了,没有见到你在马上的英姿,想必定然是不输你父亲的。” 楚长乐原本就厌倦朝堂上冠冕堂皇的虚情假意,皇帝提起她的父亲,她心中虽然不快,但还是笑着说道。 “皇帝舅舅说什么呢,您才是真正的龙马精神。” 司殿武满意的点点头,楚长乐瞅准时机,便又开口。 “皇帝舅舅,您可知道,这猎场上有一桩趣事呢。”楚长乐的模样原本就生得端庄大气,这般欢快的开口,自然是吸引了司殿武的注意力。 楚长乐还未说,司少卿便知道,这个楚长乐,定然是要帮慕荞汐了。 “是慕侯府的大小姐,您可知道,她带着身边一个人便要猎熊呢。” 慕荞汐身边的人?司殿武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心中已经有数。 太子啊……还是太着急了。 司少卿余光关注着司殿武的神情,却没有探究到什么所以然来。 高台上一片寂静,唯有楚长乐,面上还是那欢乐神情。 司殿武总算是开口说话了,他拍了拍膝盖,让太监搀扶自己站起身。 “长乐说的不错啊,这确实是一桩趣事,秋猎年年都这般乏味,今年倒是让太子营出来个新乐子,好啊,好,朕也想亲自去看看,慕侯府的那个女儿是如何猎熊的。” 楚长乐心中一惊,原本以为司殿武是会传召人去叫慕荞汐回来,却没有想到,司殿武竟然要亲自去凑这个热闹。 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这是福还是祸了。 彼时,密林深处。 慕荞汐和莫言找到了黑熊的巢穴,母熊不知在何处,留下一窝毛绒绒的崽子。 “若是没有带回去熊,带只崽子回去,是不是也算啊?”慕荞汐双眼蒙着,听着那些哼哼唧唧的叫声询问。 莫言微微挑眉,正要说话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咆哮。 糟了,是母熊回来了! 双目血红的母熊看着两个靠近自己幼崽的人,像是疯了一般扑咬过来。 莫言一推,慕荞汐顺势就到了树上,找到一个坐稳的地方,屏息凝神,抽出一支箭听声辨位射中熊身。 莫言身段轻灵,像是一只扑闪的鬼蝶,游走在树林当中,黑熊次次都扑咬都落空,身上却已经被莫言的短刀割出来数十条皮开肉绽的伤口。 慕荞汐的箭落空几次,又命中几次,黑熊喘着粗气,已经是筋疲力尽。 就在这个时候,嘈杂紧密的马蹄声传来。 慕荞汐一歪头,被打乱了声响,她脑海中的位置全都混乱。 是司殿武,胯下的金甲骏马晃花了黑熊的眼,这畜生像是找到了逃命之道,不顾一切的朝司殿武扑咬过去。 第125章 商路 黑熊扑向司殿武的马匹,一时间所有人都慌了,离得最近的司少卿最先冷静反应过来。 此时是一个机会,只要能够将司殿武救下,不管是明面还是暗面,绝对都是一个极大的好处。 他想着,便奋身直接挡到了司殿武的前面。 这对他来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千钧一发之际,司少卿似乎看到了不远处莫言轻蔑的神情。 他的心思莫言怎么会不清楚,司殿武平日在宫中,群臣环绕,自然是没有这般增进父子关系的机会。 按理说,莫言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对司少卿会有这样的敌意。 他只知道,每一次对司少卿的不满累积的时候,都和慕荞汐有关。 莫言现在却没有时间想别的了,他蓄力旋身,手中的匕首迎风投掷出去。 刀刃带着破风的声音,直直的袭到了黑熊头颅上。 那匕首注入的力量之大,刀刃像是刺入豆腐一般,就这样钉在黑熊的头颅当中。 黑熊的咆哮戛然而止,像是一座大山,轰然倒地。 就差了这么一丈的距离,司少卿还僵持动作在双臂张开挡在司殿武面前的模样。 黑熊趴在地上,俨然已经成为一具尸体。 司少卿的处境登时就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司殿武甚至还伸手去将司少卿轻轻推开,这一推不要紧,司殿武纵马到了两人面前,才叫司少卿怒火中烧。 莫言见到黑熊既然已经倒地,便走到树前,将慕荞汐给抱了下来。 “小姐,是陛下来了。” 慕荞汐登时呆若木鸡,像是一只鹌鹑一般被莫言放到了地上。 她摸索着,靠在莫言身上,方才安心的顺着莫言指的方向,顺顺的说了一句。 “臣女见过陛下。” 司殿武笑了笑,摆手说道:“不必多礼,朕从前只听说过慕侯府有个威风的大小姐,今日才算是见到你的真容了啊。” 慕荞汐听到这声音,便联想到那种中气十足的老人,笑了笑之后便说道。 “陛下实在是抬爱了,臣女这点微末功夫,定然没有陛下马上十分之一的雄姿。” 司殿武像是被慕荞汐哄高兴了,大笑几声之后方才说道:“果然是慕侯家风好,将门虎女该是慕丫头这样的,这眼睛是怎么伤着的?可好些了?” 听到司殿武询问自己的眼睛,慕荞汐心中就来气,当即便大声说道。 “陛下有所不知,如今人心竟然都坏到了这个地步,臣女的眼睛被奸人所害,索性并不严重,还请陛下放心,卑鄙小人的心思断然不会得逞!” 听到慕荞汐张牙舞爪的说完,司殿武脸上的笑一愣,随即便是更加大声的笑。 “好啊,好啊,果然是慕侯府的女儿,果然是桀骜的娇女风范啊。” 慕荞汐见到时机成熟,不动声色的捏了捏莫言的胳膊,示意他赶紧低下头。 莫言从善如流,慕荞汐走上前一步,气势凌然。 “陛下,臣女虽然没有看见,但是今日也算是半个护驾有功,这黑熊也是臣女完成了太子殿下的初筛测试,陛下既然已经亲临,这次狩猎的头彩,是不是也该归臣女了?” 跋扈,桀骜,慕荞汐就算是蒙着眼睛,就算是他站在原处,司少卿也可以想象,她脸上那张扬肆意的模样,不知道怎么回事,司少卿只感到烦躁。 她在自己面前,向来都是小心谨慎,面面俱到,何曾有过这样的张扬? 彼时,司殿武大笑,眼神当中竟然也真的多了几分赞许。 “自然,慕侯府的女儿,算是朕的半个救命恩人,且不要说今日的狩猎彩头,朕应该重重的赏赐你才是。” 这话原本应该是好话,但是落到慕荞汐的耳中,才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君无戏言。 这番话若是来日化作惩戒说出,恐怕也是…… 狩猎的彩头是什么?原来这慕荞汐早就想好了要那免死金牌。 司少卿在一边眯着眸子,心中不快。 莫言始终都在一边垂着眼睛,任凭是司殿武几次眼神扫到他身上,他都是无动于衷。 慕荞汐也故意停下来了好几次,就是等着莫言也上前邀功,这可是在皇帝面前挣表现的重要机会! 可耳边,除了莫言偶尔衣裳的摩挲声响之外,再也没有旁的。 司殿武微微偏头,像是在征求司少卿的意见。 “太子,慕侯府的姑娘果然是巾帼娇女,你和她交好,也算是识人有功。” 这话落到司少卿的耳中,便有些不明不白起来。 按照司殿武的习惯,肯定是会将慕荞汐眼睛受伤的缘由查出个水落石出,他原本并不担心,毕竟母后当初力主除掉慕荞汐,想必也是揣测过父皇心意的结果。 他当初保住慕荞汐,是以为这个人能够好驾驭,却没想到给自己藏了如此一个祸端。 正在司少卿沉思的时候,便听到了慕荞汐的声音。 “陛下既然都答应了臣女,便不能反悔,是厚赏,那金银珠宝未免太过俗气,臣女倒是想要斗胆想陛下讨个赏赐。” 慕荞汐知道,自己想要讨皇帝的欢心定然是不可能的,司殿武在书中原本就是一个自私冷漠的人,想要通过甜言蜜语来获得他的认可,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司殿武果然被慕荞汐这样的胆大妄为给吸引,一时间来了兴致。 “你倒是说说看,想要什么样的赏赐?” “臣女想要陛下赏赐一条路。”慕荞汐不卑不亢,应声作答。 闻言,司殿武神情微微一凝,路? 看着他疑惑的神情,慕荞汐趁热打铁。 “臣女所说的,是朝廷贯通东西南北,来往运输的商队路。” “自然,臣女没有这么大的胆子让陛下赏赐,只是想要求陛下给个恩典。” “日后臣女都能够让自己的商队使用这些官路,运输游走,概不受限。” 这个要求,乍一听似乎没有什么要紧,但是司殿武却微微皱着眉头。 慕荞汐赶忙又一次开口增加前提,竭力要打消司殿武的顾虑。 “臣女不会违背任何国家的禁令,一切百姓不得私自运输之物,臣女都不会沾染。” 盐,铁,玉石,太多的东西都是在这条路上面运输,如果有人在这条路上面做什么夹带生意,便极有可能影响到国家的经济。 第126章 商路 慕荞汐虽然是将话说的尽善尽美,但在一边的司少卿也品味出来其中的不对。 秋猎不过是皇宫贵族的一场游戏,若是真的牵扯到实权实利上,恐怕就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叫旁边的人眼红眼热。 司殿武还未继续说下去,司少卿便上前一步开口。 “父皇,想必这慕侯府的大小姐是在说笑呢,汇通商路何其重要,慕小姐就算是感兴趣,想必也不会周转,若是一时兴起的话,儿臣倒是府中有些地产,可以分给慕小姐开设一些胭脂水粉铺子,去打发时间。” 司少卿这话说的合情合理,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司殿武就应该顺驴下坡,从这个台阶下来,赏赐别的东西给慕荞汐。 可司殿武却迟迟都没有说话,那架势,不像是在认同司少卿说的话,反倒是在考虑慕荞汐的请求。 见到这一幕,司少卿更是有些坐不住的,便继续说道。 “朝廷的汇通商路来往运输,都是会受到朝廷保护的,所用之人,不是位高权重,便是身有功勋,慕小姐身份虽然尊贵,但毕竟并无官职也无建树,若是给了这样的权利,恐怕有些不妥,会遭人非议啊。” 慕荞汐听着前半段话,都还觉得这个要求可能会被司少卿搅黄,但是听到末尾一句话之后,她便放心的露出一个隐晦的笑容。 遭人非议?亏得她还以为这司少卿有多了解司殿武呢? 这朝堂之上皇城之内,任何一个君王,都不会忍受臣子对自己的非议。 更何况这话还是太子口中说出来的,自然而然的就会被理解为威胁。 果不其然,司殿武面上的神情隐约有些不对,更是冷哼一声之后方才开口。 “太子,你不是一向和慕侯府的大丫头交好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家子气了?之前也是你一力主张要厚待慕侯府,今儿怎么转性了?” 皇帝这话听起来仿佛是笑谈,却叫司少卿心中敲响了警钟,他一时语塞,但在天子驾前,又怎么敢露出破绽,便赶紧说道。 “父皇误会,儿臣虽然和慕侯府的大小姐有几分私交,但这些都是朝堂之上的事情,儿臣不敢因公徇私。” 听到这话的时候,司殿武的脸上显然是多了一分笑意,这笑意里面掺杂的,是讥讽。 他有太多的儿子,最为让他瞧得上的,便就是这个孩子,所以也有了今日的太子之位。 司殿武迟迟都没有说话,司少卿便知道,他此举,并非是想要恩赐或者责罚谁,司殿武突然钱来,便是想要制衡众人,这个人不只是父亲,更是天子,他明白,天子做下的决定,出声动摇,便是挑衅。 见到司少卿没有后话了,司殿武一脸满意。 “好了,既然慕大丫头都说了,朕不能不赏赐你,你是朕的救命恩人啊。” 慕荞汐原本还想要看热闹,但是没有想到这风水轮流转得这么快,一下子,矛头又转到了自己身上来。 司殿武答应的爽快,慕荞汐心里面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下来。 端坐马上的司殿武,看着慕荞汐伫立在风中,心中多了些揣度。 这个女子还真是有本事啊,看来之前没有杀了她,倒是让现在的事态变的有趣起来了。 太子玩火自焚,恐怕在利用慕荞汐的时候,什么好处都没有捞到,才想着这么急忙的将慕荞汐斩草除根。 这慕荞汐也是个有野心的,一门心思想要抓住权利。 太子还是太年轻啦……司殿武心想,既然想要权利,想要驾驭这样的人,最好的诱饵,便是权利。 司少卿便是又舍不得权利,又想要操纵人心,才会落到现在这个只能暴殄天物的地步。 司殿武不满的想着,又将目光放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两人身上。 慕荞汐…… 想要在汇通商路上面插一脚又何妨?真正说了算的人,始终都不是她。 司殿武压根就没有打算真的将商路上的权利分半点给慕荞汐过。 莫言感受到司殿武探究的目光,并未回应,始终都只是低着头,搀扶着慕荞汐。 事情既然已经有了尾声,司殿武也没有打算逗留,轻轻抬手,示意打道回府。 莫言这一次,小心的将慕荞汐搀扶到了马上,自己则是走在前面,为她牵引马缰绳。 帐篷里。 慕荞汐坐在茶案前面,被看一点点将她眼睛上的布带解开。 “小姐,眼睛可好些了吗?”莫言的声音传来,慕荞汐顺着有些刺眼的光线,看向了站在面前的莫言。 “好些了,你有什么事?”慕荞汐揉揉眼睛,用手帕将上面的药膏擦拭干净。 “被看,你先出去。”慕荞汐见到莫言欲言又止的模样,便将被看叫了出去。 被看有些闷闷不乐,好像最近小姐跟莫言亲近了许多,但看到慕荞汐不容置喙的神情,只好是走出了帐篷。 “皇上根本就没有打算相信你。”莫言开门见山,语气平淡。 慕荞汐无所谓的耸耸肩,“我当然知道,不过是一个赏赐,给那些一点用都没有的金银珠宝,还不如给我这个看起来有点用的汇通商路。” 听到慕荞汐的说法,莫言微微挑眉。 “哦?小姐是怎么想的?”他就知道,这个慕荞汐,为了活命能够聪明的像人精似的,会这么大费周章还胆大妄为的向皇帝提出请求,怎么会是徒劳呢。 慕荞汐见到莫言也有兴趣,迟疑了一会儿之后,方才说道。 “我要这条路,并不是自己手中有买卖想要做,我不仅没时间,还没有本钱。” 慕荞汐知道,肯定所有人都以为,她要了商路是想要自己利用这条商路运输货物赚钱,她想要赚钱不假,但进货卖货运输这件事,对她来说是件太过复杂的过程。 “我要成立票号,利用这条路去为那些商户做运输,这样南来北往的商户就不会收到镖局的局限,我赚的盆满钵满,只是时间问题。” 慕荞汐说这话的时候很自信,只是短短几句,莫言却汲取到了很大的信息量。 原本以为一个女子有了这样胆识,便是极为可贵难得的事情了,却没想到,她竟然是将皇帝都算计在里面。 “你啊你……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莫言颇为无奈的笑笑摇头说道。 慕荞汐正准备回话,外面却传来一声激烈的喊声。 “皇上中毒了!皇上中毒了!” 第127章 中毒 什么? 分明上午的时候还在和自己谈笑风生的人,怎么刚回到帐篷里,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时候,又炸出这么一朵水花来。 慕荞汐和莫言对视一眼,显然是两人都没有品出这件事的所以然来。 她慌忙起身,径直走到帐篷前。 一把刀却直接横在了她面前。 “陛下中毒,所有的帐篷都已经被封闭,在陛下苏醒过来之前,谁都不能出去,连太子殿下也不例外。” 帐篷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侍卫包围,为首的人对慕荞汐言辞冷漠铿锵。 在司殿武醒过来之前,他们封锁了帐篷,一来,是防止下毒的人进一步伤害皇帝,乱了人心,二来,是担心下毒的人趁乱逃走,唯有用这样的方式,可以稳住乱局。 莫言心知这是一场大事,便走到慕荞汐身边,轻轻将她带了回来。 “小姐不必担心,我们静观其变。” 而在司少卿这边,他的反应就比慕荞汐的严重多了。 他闻言皇帝中毒的时候,便已经将手中的茶杯摔个粉碎,冲到帐篷门口,也是被侍卫说辞一般的拦住。 “殿下,还请您不要为难属下们。”司少卿想要出去,侍卫又一次开口。 司少卿这一下算是坐不住了,父皇怎么会突然中毒,还将他们所有人都禁足在帐篷里面? 他焦急的来回踱步。 怎么办?怎么办?这下该如何是好。 父皇这般精明的人怎么都中毒了呢? 难道还有他不知道的人在这个猎场当中游走不成? 司少卿的脑袋里面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想法,却没有一个能够让他冷静下来。 他不能自乱阵脚,绝对不能,让人看出任何的端倪。 那个叫做莫言的奴才,带着这般的多的人,不知其背后的势力究竟是谁,会不会和这件事也有关系? 端倪?可是能有什么端倪? 这件事和他没有分毫关系啊! 身边的奴才显然也是看出来了司少卿紧张的不对劲,试探着轻声开口询问。 “殿下?这件事莫不是您的主意?……” 太监会这么问,也在情理之中,司少卿的身份,如今在朝廷当中大得人心,距离金龙宝座不过就是半步之遥。 今日若是皇帝驾崩,明日便是太子登基大典。 “本宫有什么必要这么做?” 对啊,太监的脑海当中的想法打消,司少卿都已经坐在太子的宝座上面,一切不过是静待时机,有什么必要呢? “既然殿下问心无愧,就不必担忧了,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 听到这话的时候,司少卿反倒是直接笑出来了。 “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在这宫里面多久了,无缝都能起浪的地方,还有什么清者自清一说。” 太监不解,司少卿也像是烦躁到了极点。 “本宫身为太子,在猎场上被旁人抢了风头,你们是如何议论的,当本宫不知道吗?” 叫旁人抢了风头,还被司殿武笑话小气,皇帝和太子之间的一举一动,向来都会被宫人们捕风捉影。 连自己身边的太监都这般想,更何况是外面那些觊觎太子之位恨不得将他拉下来的人呢? 更是会将这些恶意的揣测变着法的加油添醋传得满天飞。 太监现在哪里还敢出声,他虽然是太子身边的奴才,但是外面的话,已然听了不少了。 慕大小姐和身边那个叫做莫言的奴才,今日的言行可谓是一个耳光打到了太子殿下的脸上。 连他都真的以为,太子殿下是平日对皇上鞠躬尽瘁,皇上竟然对两个外人这般的垂爱,太子就算是生出来了妒忌心……也不奇怪。 但是太子现在既然这么说了,小太监突然也明白了过来。 就算这件事太子能够洗清嫌疑,接下来的矛头不管是指向谁,殿下的身上都会有一个疑影。 他想到这,要出声提醒司少卿,“殿下……” 话说到这里,司少卿抬手示意他不必多说,一个小太监都知道的道理,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你的意思,本宫知道,如今不管是怀疑到谁的身上,本宫都会被人所诟病。” 不管是猎场上的谁,只要是被顺藤摸瓜下去的怀疑,人们都会觉得,是不是他这个太子心生妒忌,栽赃嫁祸。 这个下手的人未免也太聪明了,什么时候动手不好,偏偏选在这个时候? 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个人本身的目的就是他! 司少卿心中升出一股无力感,现在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不过都是被禁足在帐篷里面,不得动弹,只能静待外面的消息。 他头疼的撑在桌上,脑中细细揣摩着今日的所有细节。 嘶……不对。 司少卿骤然睁开眼,像是想到了什么。 “果然……本宫就知道,不对劲。”他喃喃的说着,眼眸当中已然是没有了半分躁动。 他就说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是皇帝对慕荞汐的态度不对。 并不是司殿武对慕荞汐的有多么过分殊荣,而是另有微妙之处。 射杀黑熊的人,并不是慕荞汐,众目睽睽之下,分明是那个叫做莫言的奴才一击杀死了黑熊。 司殿武却根本就没有提起这个人,不对劲,这里面绝对不对劲。 父皇的反应根本不应该像是被救驾之后龙颜大悦该有的样子。 只有一个可能,父皇之前……是不是早就认识了莫言? 正是因为知根知底,所以才会不予理睬。 莫言也没有半分邀功的意思? 今日猎场密林当中,表面上看起来一切都这般的合理,仔细一想才经不起推敲。 可现在皇帝中毒,人人自危,根本就不会再有人去推敲。 如此一说……皇帝的中毒好像就变得合理了起来。 司少卿面上的神情晦明不定,太监知道,他定然是揣摩出来了什么要紧的,登时便不敢打扰。 心中的一团迷雾,司少卿只感觉仿佛在一点点消散而去。 莫言如果和父皇之前就认识的话,那这一切不合理的地方,都变得合理了起来。 说不准……父皇提前来秋猎围场的原因,正是此人? 司少卿这边想得扑朔迷离,而在重重重兵把守的皇帝帐篷内。 原本应该中毒昏迷不醒的司殿武,正靠在兽皮的床榻上,手中端着一杯清茶,垂着眸子,旁边的火炭烧得正旺。 他神态自若,悠闲自在,哪有半分中毒了的架势? 第128章 野心 大太监迈着碎步不紧不慢的从外面走进帐篷内。 “陛下,老奴已经将外面的消息都查看清楚了。” 司殿武闻言,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正襟危坐。 “说说看,如何了。” 大太监毕恭毕敬的跪在司殿武脚边,细细说起来。 “陛下让老奴去探查的几个帐篷内,太子殿下似乎烦躁不安,长乐郡主那边风平浪静,慕侯府的大小姐帐篷内还在以酒作乐,大皇子殿下帐篷内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司殿武听到了最后这四个字的时候,眉峰微微挑起。 他没有说话,大太监便继续说道。 “要说咱们大殿下,年纪最长,果然也最沉得住气,遇到这样的事,也不骄不躁的,想来是真真的问心无愧,与这件事没有关联了。” 听到这话的时候,司殿武突然笑了,大太监骤然心慌起来。 他在司殿武身边伺候了几十年,都没有揣摩明白过君王之心,但是现在这般明显的喜怒流于言表,他知道,肯定是自己什么地方说错了话。 可是不应该啊? 他是皇帝身边的人,若是帮司少卿说话,那定然会被当做是勾连,更何况现在他说的话,也是有理有据的,陛下应该是不能看出什么来的…… “你似乎很少有这样夸赞皇子们的时候。”司殿武并没有对大太监所说的话进行评价,反倒是直接开口说起来他的一言一行。 大太监登时察觉到不对劲,赶紧跪在地上叩拜。 “是老奴出言不逊,议论皇子,还请陛下恕罪。” 司殿武面上的神情变得莫测起来,带着笑,但眼底却冰凉透彻。 “无妨,你多年伴随在朕身边,也是看着这些孩子长大的,若是在民间,也算是他们的长辈了。” 司殿武时轻时重的话落在大太监的耳朵里,一时间便云里雾里,抓不住这话里到底有什么意味。 “陛下抬爱了。”大太监只能是谨慎的跟着接话。 可是下一刻,话锋一转,司殿武的语气登时就变得锋利起来。 “这些孩子也都将你当做长辈,平日里对你的孝顺,不会比对朕的少?” 这样僭越雷池到了极点的话,从司殿武的口中说出来,简直就要将大太监吓破了胆! “陛下!陛下!老奴是万万不敢啊,老奴是皇家的奴才,也是诸位皇子殿下的奴才,老奴是万万不敢啊!” 说着,大太监便一下一下的磕着头,仿佛是要将脑袋都震碎一般。 司殿武始终都是冷冷的看着,如此亲近自己的人,竟也不知道收受了多少旁人的好处。 “不敢?难不成大皇子给你的金豆子,在外面花销不开不成?”司殿武说话的时候始终都是笑着的,但那笑意,却叫大太监遍体生寒。 “陛下!老奴知罪,老奴知罪啊,大殿下虽然对老奴屡屡示好,但老奴从未将陛下的半分消息透露出去过!”大太监这些年虽然是赚了不少,但心里知道皇帝的底线在什么地方,从未有过半分的僭越。 司殿武也是轻轻一声冷笑。 “皇子之争,原本就是不择手段的,朕从来都心中有数,古往今来,哪个帝王不是踩着皑皑白骨上来的?朕都明白。” “朕只是希望你也能够明白,什么东西是该说的,什么事情是不该说的,上天将皇位赐予朕,朕就要为这千秋江山选择一个更好的继承人,他们的手段,不过都是皇族争斗中最为常见的,朕,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司殿武将话都说得如此明白,大太监瞬间就明白过来。 自己收了司云起给的好处,皇帝可能老早就知道,但并未放在心上,放在皇宫里这就是最普通不过的人之常情,但是现在司殿武有意假中毒来试一试他的儿子们,这是在警告自己,不该说的话不要说出去。 “陛下放心,老奴的这颗忠心从来都只在陛下一人身上,断然不会为旁人做事。” 忠心?司殿武心中暗暗的笑了。 这宫里面的事情他实在是看的太多了,什么时候见到过一条忠心到尽头的人呢。 不过都是嘴上夸夸其谈,哪怕是有一段时间的忠心,终究也就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只不过他的这几个孩子……他到想要看看,到底谁才能够忍耐到最后。 大太监心有余悸,这才明白,皇帝可能并非要试探孩子们的忠心,而是想要选出其中最适合做皇帝的人来。 其心无异于隔岸观火,坐山观虎斗! 这些可都是他的亲生骨肉血脉啊。 大太监光是想着,就感到一阵寒凉,对自己的孩子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旁人呢? 炭火当中噼里啪啦的响着,仿佛是有人的心放在上面被煎熬。 转眼在慕荞汐这边,她坐在帐篷里,莫言将烫好的酒放到她面前。 “小姐,你可要少喝一些,还不知道今晚会有什么变故呢。” 慕荞汐怕冷,接过酒杯便是一饮而尽。 “这围场草原上又不是府中,虽然有炭火供应,但还是冷得厉害,再加上在府中什么时候会有这么新鲜的野味,多喝几杯怎么了?” 莫言闻声,手上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还是笑着说道。 “小姐还真是悠闲,外面现在到处都是人心惶惶,你还真是不怕事。” 慕荞汐一脸无所谓的架势,将暖融融的甜酒一饮而尽。 “我有什么好怕的,皇帝本身也没有想着要做什么大动作出来啊。” 听到这话,莫言微微挑眉。 “是了,我也是这般觉得的,皇帝根本就没有中毒。” 慕荞汐挑眉,她之所以知道皇帝会中毒,是想起来书中的桥段,皇帝中毒乃是假,试探皇子是真,却没想到莫言竟然仅凭揣度都已经知晓了真相。 “皇帝如今有太多的孩子,每一个都是人中龙凤,对皇位虎视眈眈的,虽然凶险,但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只要能够选出手段心机最盛者,皇帝便会知道自己日后要选择的是谁。” 莫言说罢,语气当中仿佛带上了几分嘲讽。 “或许,他也是想要知道,到底谁最有野心。” 猎熊之后,原本就打乱了许多人心中所想,现在一时激起,便能够更好的看出皇子们最真实的想法。 慕荞汐听到这里,也是笑着说道。 “要说沉不住气,想必太子首当其冲?” 第129章 回府 莫言笑而不语,为慕荞汐又添了一杯酒。 “我们且看着。” 果然,慕荞汐一壶酒还没有喝完,太子的帐篷便最先出了乱子。 听到外面吵嚷的声响,慕荞汐走到帐篷门口,不出所料的又被侍卫拦住。 “慕大小姐,请您回去。” 慕荞汐面对侍卫冷冰冰的警告,语气温和。 “我不为难你们,我只是在这外面看看,可行?” 侍卫之间相互对视了一眼,便放下了手中的刀。 慕荞汐看着外面不断奔走的侍卫,一时间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太子殿下的帐篷里面搜出来了毒药,和皇上用过的茶具里面的毒药一模一样!” 不知道是谁说出这句话,慕荞汐当即便惊讶的看向了身后的莫言。 不应该啊!司殿武不是假中毒吗?! 莫言也是疑惑的皱眉,难道是他想错了? 与此同时,司云起的帐篷内。 他盘腿坐在桌案后,神情凝滞沉重。 贴身的侍从谨慎的看着他的神情。 “大殿下,咱们其实原本……没必要这么做的。” 圣上最忌讳的就是手足相残,若是叫司殿武查出来原委,大殿下的名分肯定是会受到牵连的。 “我本无心害人,也无心争夺他的太子之位,但我不过就是前几日帮着慕家的那个丫头说了几句话,他就已经铁了心了要这般的陷害我,我能有什么办法。” 站在司云起的角度来看,司殿武中毒必定有蹊跷,他如今是和慕荞汐一边站,之前帮慕荞汐说了好话,慕荞汐现在得到皇帝的赏识,他们便是相辅相成的在父皇面前得脸。 那么司少卿便是最有可能下毒给皇帝,从而嫁祸给自己的那个人。 他必须先下手为强的原因还有一个,司云起面色变得沉闷起来。 他身为皇子之首,从前也是文武百官推崇的对象,立嫡立长,他是长,司少卿为嫡,他们两人都有坐太子之位的权利。 司少卿肯定就是因为忌惮他的身份,又有慕荞汐的事情催化,想要来个一箭双雕。 侍从闻言,也只好是跪下说道。 “殿下的吩咐,属下都已经做好了,安排下去的太监将毒药分别放在了太子殿下的帐篷内和陛下的茶杯内,现在已经被查出,殿下对外又是一直都在帐篷内,太子的罪名,想必已经坐实了。” 司云起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下来,他看着面前的侍从。 “我知道,这般泼脏水给自己的亲兄弟,是听起来叫人胆战心惊,但是我这个太子皇弟,对自己的太子之位视若珍宝,我也是没有办法。” 司少卿说不准会为了自己的太子之位做出什么来,司云起想着,自己不过就是在自保罢了。 突然,帐篷的幕帘被人掀开,一队侍卫闯入。 “大皇子殿下,是太子殿下让我们过来的,太子殿下说了,怀疑是您嫁祸他。” 司云起皱眉,语气不善:“你们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方才我都已经听见了,外面的人说人赃并获,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可那侍卫也是神色为难。 “事关圣上安危,请殿下不要让属下们难办。” 听到这,司云起方才知道,看来这司少卿是疯狗咬人,咬死了觉得这件事和他有关系。 “那我便出去会会咱们这位太子殿下。” 两人见面,果然是剑拔弩张,司少卿虽然被扣上了一定毒害圣上的帽子,但到底还是太子,没有人敢对他动手。 “这不是本宫的大皇兄吗?做了什么亏心事,怎么来的这般晚呢。”司少卿毫不客气的阴阳怪气。 听到这里,司云起心中虽然心虚,但当即便笑着说道:“太子殿下,既然都是兄弟,我也不和你争执,你自己做的亏心事,事到临头叫人发现了,还要将我拖下水不成?” 正在两人针尖对麦芒,气氛一触即发的时候。 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陛下!?陛下驾到!!” 什么? 司殿武竟然没有中毒?! 糟了…… 司少卿和司云起心中都是一惊。 如果司殿武没有中毒,那他们两个这一场闹剧,简直就是笑话。 司殿武没有中毒的消息一传开,所有人都慌张了,原本被禁足在帐篷里面的人也争相的出来。 侍卫们拦住也不是,不拦住也不是。 慕荞汐和莫言赶到的时候,司殿武正好也走了过来。 “朕方才小睡了片刻,不曾想外面竟然闹得这般惊天动地啊。” 他看着两个争执之后仍然是满面惊慌的儿子,并没有多说什么。 而是看向了面上并没有什么惊讶之色的慕荞汐和莫言。 慕荞汐抱着胳膊,她就知道,皇帝果然没有中毒。 莫言垂着眸子,并未有什么动作。 司殿武的眼睛在两人身上来回游走,突然哈哈大笑说道。 “朕真是越老越糊涂了,都忘记了,慕大丫头身边还有个这么得力的左膀右臂,光想着赏赐你,倒是忘记了这个……奴才。” 司殿武的话意有所指。 “罢了,慕侯府的大小姐管教下人有方,重赏。” 说完这句话之后,司殿武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另外两个儿子一眼,转身拂袖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里面。 莫言知道,这是司殿武在儿子们当中,做出的第一个选择。 秋猎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进入了尾声,慕荞汐和莫言整顿好行装,打道回府。 慕侯府内。 慕荞汐刚一踏入,就看到了满脸堆笑的苏氏。 “汐儿啊,汐儿可算是回来了,母亲都听说了,你在秋猎围场上救驾有功,可是辛苦你了啊,来来,我和你父亲啊,可都是盼着你回来呢。” 不出所料,看着苏氏讨好的嘴脸,慕荞汐只感到无奈。 “母亲言重了,汐儿是臣子,保护皇上是应该的。” 苏氏还没说话,眼神便已经落到了莫言身上。 “嗨呀,是莫言啊,我就说当初汐儿的眼光不会错,莫言这样的人才,真是可惜了,汐儿管教得好,不若就将你院子旁边的厢房直接赏赐给莫言?” 慕荞汐听到这话,一时间睁大眼。 “这怎么行?!不行不行,绝对不行!他一个下人,我才不要他住在我旁边呢!” 若是换做以前,这可是大好的机会,慕荞汐绝对会为了自己的前途答应,可是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慕荞汐下意识的便满口拒绝。 莫言原本也打算行礼拒绝,可是看到慕荞汐这样抵触之后,鬼使神差,一句淡漠的话吐出来。 “多谢主母恩德。” 第130章 熏香 慕荞汐惊讶的看向身边的莫言,什么时候莫言居然都敢在她面前自作主张了? 而慕荞汐还不知道,从秋猎围场回来之后,关于莫言的许多事情,都将有多大的变化。 苏氏见到两人有分歧,当即便上前和事老一般说道。 “嗨呀!这些都不算是什么的,莫言是汐儿身边最好的奴才,可不能总是累着他一个人,母亲已经做主了,将新的下人拨了十五个在你的院子里面,汐儿想怎么安排便怎么安排。” 苏氏这样的讨好,慕荞汐看在眼中,没有丝毫的动摇。 黄鼠狼给鸡拜年,有什么好高兴的。 慕荞汐心里面登时有一种莫名的烦躁。 刚才莫言是怎么回事? 分明之前还答应自己要谨慎低调的做事,现在就?…… 苏氏现在满心欢喜,哪有看出慕荞汐的不对劲。 她热络的伸手抓住慕荞汐的手,赶紧说道:“汐儿,今晚母亲还给你置办了好几桌的酒席,你都不知道,多少大人都要来庆祝呢,都是来给你还有你父亲祝贺的,你可千万要到呀。” 慕荞汐心烦意乱,直接将自己的手抽出来。 “母亲和妹妹还有父亲去,我们刚回来,我现在身上还很疲惫,想要回去休息休息。” 不等苏氏说话,慕荞汐便直接转身往自己的屋子里面去了。 苏氏疑惑的眼神放到了莫言身上,像是在询问慕荞汐到底怎么了。 莫言静默不语,只是淡淡的点头之后,不紧不慢的跟在了慕荞汐的身后。 不知道怎么回事,慕荞汐始终感觉自己心里面像是住了一个小虫子,一提到和莫言有关的事情,便会像是睡醒了一般,到处乱钻,叫她魂不守舍。 “小姐,秋猎的赏赐明日就会下来了。”莫言突然在身后出声。 一如既往的淡然声音,慕荞汐心中咯噔了一下。 “明日的赏赐明日再说,我今晚要好好休息。” 说罢,慕荞汐抬脚走到院子里,看见齐刷刷站在两边的下人,方才想起来苏氏往自己院子里面添人伺候的事情。 慕荞汐扫视了一眼两边的下人,心中倍感烦躁。 不知道其中又有多少是苏氏的眼线呢。 突然,人群当中出现了一个眼熟的身影,慕荞汐疑惑的走上前,去将那个小侍女的脸抬起来。 走在慕荞汐身边的被看也是惊讶的说道:“胭脂?!怎么会是你?!” 这胭脂虽然不在慕荞灵的身边伺候了,但好歹之前也是个得脸的奴婢,怎么会现在闲置到被分出来到旁院子里做事呢。 “胭脂?你怎么会到我的院子里面来。”慕荞汐眼神示意被看先退下,放下捏着胭脂脸的手,轻声询问。 被看对胭脂也是充满了担心,之前胭脂可是在红瓷瓶的事情里面帮了自己好大一个忙,迟迟都没有找到机会报答,如今胭脂竟然潦倒到了这个地步。 胭脂眼神躲闪,早就是没有了当初狐假虎威的威风。 “小姐就不要问了,夫人的吩咐不让我们说的,还请小姐饶了奴婢。” 慕荞汐皱眉,语气里面多少带上了几分不满。 “夫人不让说?难不成是让你来我的院子里面坏事不成,你今日要是不说清楚,可别怪我翻脸无情!”慕荞汐佯装怒意,想要逼胭脂说出实话。 胭脂看了一眼身边的下人们,个个都是战战兢兢。 她也不再忍耐,只好是硬着头皮说道。 “奴婢本来还是在二小姐的院子里面做事的,但是二小姐如今梦魇缠神,夜夜不得安稳,见到人便会发疯惊叫,更是将院子里面所有人都赶出去了,夫人也拿二小姐没有办法,只好是将二小姐院子里面的人都挪出来了一些。” 胭脂索性连掩饰都没有,直接一字一顿的说了出来。 听到这里,慕荞汐都可以想象,慕荞灵发疯的样子是多么的渗人,让胭脂现在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被看听到这里,也是惊讶的呼出声。 慕荞汐看了一眼莫言,莫言从善如流,走上前来小声的提醒被看。 “小姐等会就要休息了,被看,你去将床铺整理好。” 慕荞汐伸手握着胭脂的手,不去管顾那身份尊卑,语气里面带着几分若有所思的味道。 “梦魇缠身,发疯……还真是一场飞来横祸,苦了她了。” 慕荞汐想起来,当初苏氏让曲嬷嬷给自己送过来的熏香,没成想现在果然是用到了慕荞灵的身上。 慕荞灵也是个傻子,分明知道苏氏不喜欢自己,送来的又怎么会是好东西,为了彰显宠爱,竟然还真的就这样用下去,难怪到了现在出事了。 莫言虽然不知道这其中的隐晦,却也看出来慕荞汐的脸上多出的同情之色。 成大事者,最忌讳的便是妇人之仁。 莫言收敛好神色,走上前对剩下的下人们说道。 “你们都先退下,明日我会来安排你们在什么地方做事。” 下人们自然也知道莫言现在说话的分量,将信将疑的四散离开。 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被看也走了出来。 胭脂见到慕荞汐沉思的模样,以为她是要想着怎么处置自己。 “大小姐,大小姐,奴婢不是故意议论主子的,还请大小姐救救奴婢。” 听到这里,慕荞汐也是轻声叹气,拍了拍胭脂的手背,欲语还休。 莫言走上前,又看向被看。 “被看,你带胭脂先下去休息,好好说说话,安安她的心,小姐是仁慈的主子,不会伤害你的性命的。”后半句话,莫言是说给胭脂听的。 被看赶忙点头,带着胭脂下去了。 等到院子里面只有慕荞汐和莫言两人的时候,慕荞汐这才反应过来,有些气恼的说道。 “你倒是厉害,开始在我这里摆谱了?谁叫你过来的,还不滚回你的拆房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现在真的很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会儿,以免明日没有精力应付更多麻烦。 莫言却笑了,转身面对着慕荞汐,眼角的笑意更是流露得肆意。 “大小姐你好像忘记了,您院子旁边的那间房,主母已经是赏赐给我了,我就算是要走,也走不远的。” 第131章 探望 慕荞汐气急反笑,望着莫言那张欠揍的脸,咬牙切齿。 “怎么?你现在倒是开始效忠主母了?对,那才是你的真主子,赏赐你点好处你就记住了。” 慕荞汐的冷嘲热讽在莫言听来却格外的顺耳。 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她这副气恼的模样,莫言心里便有一种异样的愉悦。 “大小姐这是说的什么话,您赏赐我的东西也不少了,但是心里面始终都是记着的,主母才是这个家的后院之主,可不能坏了规矩呢。” 莫言这张嘴,便就是这般的奇妙,慕荞汐分命知道他说的都是假的,可这一字一句落到耳朵里面的时候,火气就愈来愈上头。 “好啊,既然如此,明日我就将你这个人才送到主母的院子里面去,你看看你好好的办事,日后能不能平步青云,节节高升!” 莫言见到慕荞汐这般斗嘴,心中更是流淌出一股莫名的欢快,嘴上的毒刀子更是不饶人。 “小姐这般的生气,倒是叫我不知如何是好了,不若这样的,小姐早日嫁出去,就能够成别人家的主母,我也好跟过去伺候你。” 慕荞汐气得,抬手指了指莫言,想要说什么,却像是已经被气得说不出来话。 她索性直接一甩袖,转身不看莫言,独自生闷气去。 莫言见到慕荞汐竟然都不斗嘴了,心中知晓是刚才说得有些过分了。 “小姐?小姐?我方才说的话不是你想的那样。”莫言有些苦恼,伸手拽住了慕荞汐还留给自己的一角衣袖,有些可怜的摇晃了几下。 此刻背对着莫言的慕荞汐已经快憋不住笑,全然没有想起来,她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能够左右莫言的情绪的。 听到莫言有些着急的声音,慕荞汐出其不意的一转身,面上还吐了吐舌头扮个鬼脸。 “现在知道害怕了?哈哈,什么时候你这么畏畏缩缩的。” 莫言听到她说的话,也是一愣,对啊,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慕荞汐竟然能够让他这般小心畏缩? 还记得两人之前一旦见面便是面红耳赤不死不休的样子,莫言面上的神情有些古怪。 慕荞汐似乎也察觉到了一点什么,赶紧偏开头,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 “对了,将才胭脂说的话你也听到了,我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明日你随我一起前往去她院子里面看看。” 莫言一怔愣,审视的目光放到了慕荞汐的身上。 慕荞汐现在去看望慕荞灵? 是希望做什么呢?是想要居高临下的看看慕荞灵现在的惨状……?还是索性要去送慕荞灵一程呢? 莫言心中揣度着,目送慕荞汐回到屋内。 次日,慕荞汐难得起早,被看替她梳妆打扮好了,莫言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 “小姐,二小姐的院子之前被主母封起来了,不过我已经都打点过,现在进去便行。” 莫言办事,向来都是干净利落,慕荞汐满意的点点头,并未多说。 被看听到,便小声的凑到慕荞汐的耳边:“小姐,让奴婢和您一起去,可不知道二小姐对您是什么心思,要是对您不利的话,奴婢还要好好护着您呢。” 慕荞汐闻言,笑笑摇头:“无碍,我和莫言一同去就是,你在屋子里面等着。” 说完,也不等被看回话,便起身和莫言一同走了,留下被看靠在门边怅然所失。 慕荞灵的院子外。 慕荞汐只是往里面张望了一些,便有些惊讶的看着身边的莫言。 “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入目满是衰草,昔日里花繁叶茂的地方,现在已然变成了枯枝败叶之地。 慕荞汐看着因为没有人打理而萧条凄惨的院子,难以想象这是之前最讲究的慕荞灵的院子。 虽然慕荞灵有意假清高,但是在吃住这方面可从未亏待过自己,不管是院子还是家具,都是个顶个的精致。 现在却成了这么一副冷落的样子,慕荞汐也忍不住在心中唏嘘。 见到慕荞汐的神情,莫言倒是有些好笑。 “大小姐,你这是在可怜慕荞灵吗?” 慕荞汐有些惋惜的叹口气。 “苏氏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也不是没有见到过,从前的曲嬷嬷,现在的胭脂,我却从来都没有想过,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可以放弃。” 话说到这里,莫言自然是品出来了其中的心软意味,当即便说道:“争权夺利,向来都是这样的,有什么好担心的,主母不是什么好人,难道慕荞灵就是了吗?” 慕荞汐心中微微一僵,一时间如鲠在喉,不知道能说出什么话来。 莫言显然没有打算停嘴,依旧是不依不饶的说道。 “恶人自有恶人磨,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说慕荞灵可怜,当初她有害人之心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呢?” 莫言咄咄逼人的架势下,慕荞汐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两人走进院内,只见到平日里紧闭的闺房门此刻敞开着,里面却昏暗的没有半点人气,他们寻找的身影此刻正蓬头垢面的,坐在池塘边的亭子里。 慕荞灵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就已经如此,披头散发,眼神呆滞,呆呆的望着池塘水面。 一阵风吹过,那单薄的身子便不住的颤抖。 慕荞灵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恍惚像是在梦中一般,她猛然转过头,便看到了那张让自己恨入骨髓的脸。 “慕荞汐……你还敢来啊,都是你把我害成这个样子的。”慕荞灵咬着牙,哆哆嗦嗦说出来的话,仿佛是鬼哭狼嚎,听得慕荞汐的耳朵都有些发酸。 莫言见状,满眼都是对这个愚蠢女人的不屑,他随着慕荞汐走到亭内。 慕荞汐坐在慕荞灵的对面,他便安静的站在慕荞汐身后。 慕荞灵见到慕荞汐一脸平静,便以为她是来看自己笑话的,当即便像是疯了一般嘶吼起来。 “别以为你现在小人得志有多了不起,迟早有一天,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慕荞灵的眼神已经快被要恨意烧透,她牢牢的抓住慕荞汐的衣角。 “我告诉你,你不在的这段日子,我日日夜夜都能够梦到你这副嘴脸,日日夜夜,都将你杀死在我的梦中,慕荞汐,迟早有一天,我的梦会成为现实的。” 慕荞汐只是听着,眼中充满了怜悯之意。 “慕荞灵,枉你也是个聪明人,只可惜,你该杀的人,从来都不是我。” 第132章 前程 在慕荞灵惊恐疑惑的眼神当中,慕荞汐站起身,直接将桌面上的香炉推到了面前。 慕荞灵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双目早就被不受控制流出的泪水给迷糊。 身后的莫言似乎意识到慕荞汐想要做什么,看了一眼身后的大门,门庭冷落,并没有人关注这边。 “小姐,要我去外面守着吗?” 慕荞汐冷笑一声,姿态悠闲的将香炉的盖子揭开。 “有什么好守着的,害人的人目的已经达到了不是吗?还有什么好躲躲藏藏的呢?” 在慕荞灵疑惑的眼神之下,慕荞汐直接将香炉扣翻在桌面上。 翻卷的香灰顿时就弥漫在空气当中。 慕荞灵看着连模样都在这样混沌当中模糊了的人,语气颤抖。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慕荞汐好笑的将桌面上的香灰都推到了慕荞灵的面前。 “你可知道这些香是什么?是当初母亲亲自赏赐给我的东西,后来经过我的手转送给了你。” 慕荞灵的眼神始终都逗留在那些凌乱的香灰上面。 “都到了这个田地,你还要在我面前炫耀母亲对你的疼爱不成?我告诉你,就算是母亲再疼爱你,也不会把你当成亲生女儿,只有我和她,才是血浓于水的亲人!” 慕荞灵不知道是在挣扎什么,饶是心中已经有了异样的苗头,但心中的信念,像是一根刺,由她自己,牢牢的往心头肉上面钻动。 母亲不会的,母亲绝对不会的…… “你别在我面前耍威风,赶紧从我的院子滚出去!”慕荞灵最后一句话近乎是嘶吼出来的。 慕荞汐仍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身上的冷淡气息仿佛刚从冰天雪地当中走出来。 她带着寒意,却笑着说道:“我怎么敢和你争抢这么一个心如蛇蝎的女人,你可知道这香料的真正用途是什么吗?” 慕荞汐手指划过那桌面上一层薄薄的香灰,留下一道指印。 “这些香,是当初母亲让曲嬷嬷拿来给我的,而它们真正的用途,是为了迷惑人的神智,使用久了,就会让人痴痴傻傻,疯魔梦魇,你看看你现在,不是正被你的好母亲给害着呢吗?” 慕荞灵虽然昏聩,但脑海里面仍然是存留着那几分清明。 慕荞汐说的话,自己最近的这些不受控制的表现,还有苏氏对自己不管不顾的冷淡,每一件,每一件,都像是冰锥一般刺在慕荞灵的心上。 慕荞汐始终都是冷眼看着,但微微颤抖的手指却落入了莫言的视线。 他不动声色的抬起手,放到了慕荞汐的肩膀上,以示安慰。 慕荞汐身形一僵,轻轻咳了咳,偏头躲开。 慕荞灵难以置信的望着桌面的香灰,喉咙里面发出近乎是刺耳的叫声。 “不可能!不可能!你胡说,你在胡说,慕荞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在挑拨离间我和母亲之间的关系。” “母亲是我的亲生母亲,十月怀胎,我才是她的亲生女儿,你妄想!妄想将我们之间的关系挑拨!” 慕荞灵发了疯,上前拽住慕荞汐的衣领就不断的摇晃起来。 “你说啊,你说啊,你就是在骗我!骗我的是不是!” 慕荞汐很清楚,她心里面早就已经有了答案,只是迟迟的不肯相信罢了。 莫言上前一步,将发疯的慕荞灵直接推开。 慕荞灵摔倒在地上,慕荞汐不紧不慢的整理着自己衣裳上的褶皱。 “你这般的疯魔,到底是因为这熏香,还是因为你早就知道,苏氏将你当做弃子了呢?” 慕荞汐的语气很轻,像是一根羽毛,在慕荞灵的脑海当中,却掀起来惊涛骇浪。 母亲……母亲已经将她放弃了吗? “我不信,我不信,我是不会相信你的,慕荞汐,你别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鬼话。” 慕荞灵一遍一遍的在自己脑海当中像是洗脑一般的想着。 母亲绝对不会放弃她的,不过就是因为现在慕荞汐得势,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要等到日后母亲掌握了府中的大权,就不会再有慕荞汐的容身之地了! 慕荞汐轻轻叹气,只为慕荞灵感到无限可悲。 “无妨,你要怎么想是你的事,不过好歹也是在一个府里长大的,让我看着你被这香料害死了,我也做不到,索性才来告诉你,你要是不愿意听,便也罢了。” 慕荞汐说着,准备起身走人。 慕荞灵的被熏香长期的残害荼毒,脑袋里面的想法也逐渐被撞击成了零零散散的碎片。 这些话语,像是一根线,将它们都串联起来。 慕荞灵心中仿佛在滴血。 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自己的生身母亲,若是真的心中有她,又怎么会将她留在这个院子里面,自生自灭呢。 她想要伸手去拽住慕荞汐的衣袖,但脚下早已经是绵软无力,她啜泣着,重重摔倒在地上。 看着她单薄的身子骨,慕荞汐都有些担心会不会这么一摔就散架了。 慕荞灵幽怨的哭喊着。 “慕荞汐,你明明已经什么都有了,身份,地位,权势,太子和郡主的宠信,你都有了,你什么都有了,我却一无所有,这根本就不公平!” 慕荞灵想着,指甲已然带着恨意深深的嵌入了手心。 殷红的血掉落到地面,她总算是恢复了一瞬间的清明。 听到她这样说,慕荞汐的心中也有些不好受,只好是一个求助的眼神看向了身边的莫言。 莫言从善如流,当即便走到慕荞汐身前,将慕荞灵想要拉扯慕荞汐的手挡住。 “二小姐,凡事有因才有果,你既然落得如今的下场,就好好想想自己当初做下了多少恶事。” “至于你所说的锦绣前程,咱们大小姐也是辛辛苦苦挣来的,你听一句劝,别再总是想着依附旁人,前程,都是自己去争取的。” 听到这话,慕荞灵有些迷茫的抬起头,莫言便也蹲下身,从袖子里面取出一个黄色的药包,语气里面是说不出来的诱惑。 “二小姐,再过一段时间,便是圣上的千秋寿宴,若是二小姐好好的整顿好,凭借太子殿下对你的关怀,你再在寿宴上好好努努力,你所想要的前程,不就有了吗?” 说着,莫言将手中的药包轻轻放到了慕荞灵的面前。 第133章 诱导 慕荞灵看着面前这个药包,安静的躺在那只骨节修长的手中,她充满疑惑的看着面前的人。 莫言语气平淡,将手中的药包轻轻丢在地上,像是施舍一般。 “别以为世上的人都跟你和你那个母亲一般坏心眼,这只是你熏香的解药,你照着服下之后,病情便会好转,至于这熏香,你还用不用,便自己看着办。” 什么?莫言竟然会给自己熏香的解药?! 慕荞灵满脸错愕的伸出手,下意识一般抓住了那个药包。 莫言眼中没有半分怜悯之情,语气也是冷到了极点。 “言尽于此,该说的事情都已经跟你说明白了,你若是想要报仇,最好别看错了人,到时候遗憾终身,没有人给你收尸。” 言下之意,便是在威胁慕荞灵,若是再找慕荞汐的麻烦,那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 慕荞灵的眼中仍然还充斥着泪水,听着莫言的话,想到这个人之前带给自己的屈辱恐惧,她咽了咽喉咙,开口说道。 “你们……为什么……要帮我。”慕荞灵原本是想要脱口而出一句他们到底是什么居心,可这件事不管是怎么看,他们都是在伸出援助之手。 可,为什么? 慕荞汐有什么帮自己的立场,更有什么帮助自己的缘由呢? 莫言当然知道,慕荞灵现在的小心谨慎,不过都是在担心慕荞汐因为往日的事情报复她。 他没好气的瞥了地上的慕荞灵一眼,俨然是没有将对方当成人看一般。 “你爱信不信,东西给你了,你自然也可以有多远丢多远,被在这里婆婆妈妈的。” 慕荞灵一时语塞,一边的慕荞汐似乎还想要说什么。 莫言却直接带着强制意味的拽住了她的胳膊。 “既然二小姐和大小姐也说完话了,我们便先走了。” 慕荞汐一愣,“你干什么你,我才是主子,啊喂……” 不等慕荞汐说完,莫言便半推半拽的带着慕荞汐走了。 这个心软的主,若是再看一会儿慕荞灵的这般惨样,说不定还要怎么妥协呢,全然忘记了当初慕荞灵的歹毒手段。 慕荞汐到底还是拗不过莫言,走到院门口,回头看了一眼,慕荞灵还在地上没有起身,蓬乱的头发遮住了面上的表情,而带血的手,仍然紧紧的攥着那个药包。 她有些不快的甩开了莫言的手。 “我自己知道走。” 莫言明白,是将才自己的举动,让慕荞汐不满。 但他不能不这样做,慕荞汐心软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若再这样下去,之前被害一次两次并未有大碍,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说得清。 慕荞汐一股脑的走在前面,像是要将身后影子一般的莫言给甩掉。 她走得气冲冲的,莫言反倒是气定神闲,始终就差那么半步的跟在后面。 莽里莽撞的走到了花园,慕荞汐依旧能够听到身后那不紧不慢的呼吸声。 她到底是忍不住了。 “莫言,你以后别在做我的主了。” 慕荞汐想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冷漠一些,却没想到在气恼的作用下,像是埋怨委屈一般。 仍旧是躬身装作谦卑恭顺的莫言身形一僵。 后便轻声说道:“小姐言重了,我不敢做你的主。” 慕荞汐气恼,伸手在莫言身上不轻不重的擂了一记。 “你还没有做我的主?你分明知道我对慕荞灵并非今日的所愿,我们原本只要给她解药就好了,你做什么提皇上寿宴的事?!” 莫言分明知道现在的慕荞灵恨极了所有人,为了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可以不择手段。 他竟然还这般的直言诱导,这不是存心要搅起来一场腥风血雨吗?! 莫言的语气依旧是恭敬温顺的,一字一句,吐出来的时候仿佛都是圆润的珠子。 “小姐的顾虑,我都明白,但你要知道,如今我们已经得罪了太子,秋猎结束,便是在朝堂之上的翻卷云雨,太子想要对侯爷动手也好,对小姐动手也好,都是无形之中伤人的事情,咱们务必要找个替死鬼啊。” 莫言幽深的眸子里闪烁着恳切的光,此言不假,莫言筹备整件事,全然是为了慕荞汐所考虑。 司少卿睚眦必报,秋猎围场上的事情必定会拿到日后来加以报复,若是将慕荞灵推出去纠缠他,便能够分了他的心。 “再者二小姐现在对主母生出嫌隙,主母迟早都会将二小姐往达官显贵身边推,与其到时候让他们沆瀣一气,倒不如现在小姐去做这个顺水人情。” 慕荞汐听着莫言的话,心中自然明白这些道理,但真的当事情做出来的时候,慕荞汐心中的迟疑不断的凌迟她的良心。 “我做不到。”话到末尾,慕荞汐还是淡淡的吐出了这句话。 莫言颇为无奈的摇摇头。 “小姐心肠软,我早该知道的,但小姐你也需知道,对敌人的心软,便是对自己的残忍啊,你又何须有这样的顾虑呢?” 莫言所说的顾虑二字,深深的在慕荞汐的心上烙了一记。 顾虑,是啊,她的顾虑,无非就是不想卷入这场吃人不吐骨头的权力争夺当中,连自己最后一丝良知都被泯灭。 看到慕荞汐愁眉苦脸的样子,莫言冷哼一声,话里话外都是调侃。 “大小姐也该学着长长记性了,这一次是由我来帮你开口,日后这样的事情,可就轮到你自己了。” 慕荞汐沉默不语,撺掇慕荞灵也并非她的本意。 她所想的,不过就是让慕荞灵在府中和苏氏反目成仇,若是要牺牲慕荞灵的性命去缠住司少卿的脚步,那她宁愿自己去和司少卿那个王八蛋斗智斗勇。 “优柔寡断自古都不是主子们该有的性子,你这般的不进不退,说到底,最后还是会害苦了你自己,你以为自己放她一马,来日她喘过气了,只会将你当成垫脚石罢了。” 慕荞汐无言以对,莫言的说法虽然偏激,但并不是空穴来风。 他这么多年了,都生活在阴暗中,生活在见不得光的世态炎凉里,自然看什么东西,都带着一层敌意。 慕荞汐没有说话,只当做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但看着莫言满是轻蔑世故的神情,慕荞汐心中又有些说不上来的不对劲。 本该那般意气风发的人……不该如此啊。 第134章 熊崽 莫言感受到慕荞汐身上骤然转变的气息,心跳都漏了一拍。 糟了……刚才说的话,是不是太过了。 莫言心中升出这样的想法,清了清嗓子,有些迟疑的看着慕荞汐的背影。 “小姐……我刚才说的话不是那个意思。” 慕荞汐一直紧绷的身体明显松弛了些许,听着这么一声道歉,心中那混沌不明的念头,更加深重。 她迟迟都没有说话,莫言倏然着急,往前走了几步,方才看清楚她面上犹豫的神情。 “我只是想要帮你,如果我的法子让你觉得不高兴的话,咱们便不这么做了可好?” 莫言妥协了,他所做的事情不过是想要为慕荞汐扫清障碍,清扫障碍的目的便是为了让她舒心。 既然这法子她不愿意,那便换一个就是。 慕荞汐感受到莫言对自己的忍让,心中却慌张了起来。 这可是全书最大的反派啊,杀人不眨眼,心狠手辣到了极点的大魔头啊! 他现在是在干嘛?对自己妥协?! 慕荞汐一时间都不知道,到底是自己疯了,还是莫言疯了。 她有些紧张,为了掩饰内心的紧张,她慌忙的躲开眼神,心虚的说道。 “没什么,这有什么啊,哈哈,走一步看一步,哪有这么麻烦呢。”慕荞汐没有给出一个回应,反倒是选择用这样棉花般打哈哈的方式。 见到这一幕,莫言心中升出不舒服的感觉,为什么……慕荞汐又突然对他有了防备呢? 他难道不是已经什么事情都为她着想了吗? “没事的话……我想回去先休息一下了。”见到莫言迟迟都不说话,慕荞汐只想快点找个借口逃开。 没成想,不等她迈开步子,手腕便被莫言攥住。 “喂喂……你干什么,松开!” 慕荞汐被他拽着,踉踉跄跄的往一条小道上走过去。 她被莫言引着,连滚带爬的总算是走到了一个小院前面。 慕荞汐站定身形,定睛一看。 这不是……莫言之前住着的拆房吗?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慕荞汐挣脱开手,没好气的白了莫言一眼。 不等到莫言回话,慕荞汐的火气便上来了一般。 “莫言,我看你最近是越来越得意忘形了,不要以为之前得脸了几次,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我警告你,再有一次,我照样罚你不带手软的!” 慕荞汐气势汹汹的说完,却见到莫言面上根本就纹丝不动。 “我告诉你,我才是主子,你要是再这么以下犯上你看我会不会……” “小姐。” 慕荞汐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莫言的一声打断。 “小姐,你对我的恩情,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小姐是个心软的人,我知道,往后若是小姐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便都留给我来做。” 或许是生长在阴暗里面太久,莫言的脑海里面已经有了这样根深蒂固的想法。 必须是有用的人,才能够留下,他如果想要留在慕荞汐身边,就要有值得被利用的地方。 他抓住了慕荞汐的软肋,知道她是一个心软的人,她一定是需要自己这样一个左右手的。 需要这么一个去替她去做见不得人的事情的人的。 只要能够让他……继续留在身边就好了。 慕荞汐迎着莫言可以称得上炽热的目光,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该找什么话来回应。 但她按捺不住心中的不满,这样的不满,并非是因为莫言所说的话,而是想到了这个人在书中的一生。 凄楚,阴暗,磨砺出来了恶鬼一般的心性。 当他想要向善去挽留一个人的时候,竟然都是这般的扭曲。 她顾不得莫言为什么会想要挽留自己。 伸出手,她在莫言的脑袋上拍了拍,像是在摸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一般。 “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不管你从前是不是做过害人的事情,我愿意相信你是为了自保,也希望你能够相信我,我是想要自保,我并非想要争权夺利,我不想你成为歹毒阴险之人,你也并不是那样的人,所以,你能够明白我的意思吗?” 慕荞汐语气恳切的说着,莫言的眸光都跟着微微颤抖起来。 他原本不是那样的人吗?…… 生于恶里长于恶里,他早就习惯了将旁人异样的眼光尽收眼底,哪怕是千夫所指他也不曾有过半分悔意。 但是现在……突然有一个人出现,摸了摸他的头,用那样悲悯柔情的目光看着他,告诉他可以不是那样的人。 真好啊……原来还能够遇到心软的菩萨。 迟迟都没有等到莫言的回应,只见他垂着头看不清神情。 正在慕荞汐打算追问的时候,柴房的门突然被一个黑色的圆球怦的撞开。 慕荞汐以为是有危险,下意识的后退几步,定睛一看。 是一个黑乎乎的小兽,圆头圆脑圆肚皮,正饿得砸自己的爪子,胖乎乎的圆耳朵和肉球尾巴止不住的抖动。 这不是一只熊崽子吗?! “这是什么?!” 慕荞汐说着,蹲下身去逗了几声,那小熊崽便乐颠颠的跑到了慕荞汐的手边,笨拙得还摔了一个跟头,美滋滋的抱着慕荞汐的手蹭起来。 “你什么时候弄回来的!”慕荞汐欢喜的惊叫,爱不释手的揉着手里的黑团子。 莫言在小熊崽哼哼唧唧的声音里面回过神来。 想到慕荞汐刚才说的那番话,心中久久都不能平静。 他站在慕荞汐身后,语气略微有些别扭的说道。 “这是在秋猎围场上的时候,咱们射杀的那头黑熊留下来的一窝熊崽,我再去看的时候,剩下的两只都已经冻死了,到底是晚了一步,只剩下这么一个留在那叫声凄惨。” 莫言当时看到慕荞汐杀死母熊之后面上的惭愧,便知道她是担心这窝小熊崽的,虽然嘴上不曾说过,但他早已经将慕荞汐的想法揣测了一个遍。 慕荞汐惊讶说道:“难为你了,猎熊的地方这么远,你还特地去了一趟。” 莫言像是被戳中什么心事,遮遮掩掩的像是要狡辩一般开口争道。 “有什么难为的,我不过就是随便散步的时候到了那个地方,看到它还活着,留它在那个地方死了也是可怜,所以干脆带回来好了。” 莫言不想说,他其实根本没想过熊崽的死活,只想着,若是能够将它带回来,想必慕荞汐是会开心的? 第135章 挑拨 慕荞汐听到这话的时候,并没有戳穿莫言的嘴硬,但是心中却暗戳戳的升起一股欣喜来。 莫言分明是心软了,这小熊崽在秋猎那样大的草原上,就算是叫破喉咙也不会传出一点声响,莫言若不是特地去查看的,定然找不到这小崽子。 但他既然都已经嘴硬找了这么蹩脚的借口,自己也没有必要去戳穿他,慕荞汐心想着,但还是止不住的高兴。 书中的莫言那般的阴狠毒辣,杀人如麻,更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她一开始也是怕得很了,想要保住小命才来抱住这条大腿。 可是现在看来,自己眼前的这个莫言,似乎和书中的那个莫言,有些不一样啊…… 慕荞汐将手中的黑团子抱起来,眼神若有若无的打探着面前这个人。 他似乎和书里面有些不一样了…… 书中形容莫言的时候,是说他犹如无情之鬼神,犹如嗜血之罗刹。 但是现在,慕荞汐反倒是觉得,他更像是一个心存良善的人。 她捏了捏手中的黑团子,闷闷的说了一句。 “不管怎么说,都谢谢你,留住它,我心里很高兴,莫言,你是个好人。” 慕荞汐的声音似乎都和平日里有些不一样,她也是对言说感情便难以启齿的人。 这句话像是一个棒槌,猛然的将莫言的心敲得不断颤抖。 他慌不迭的躲开视线,吞吞吐吐的像是要赶紧找一个借口。 “跟我没什么关系,这有什么的,不过是看着这个熊崽呆头呆脑的,和你一样蠢,若是只身在野外,早就成为野兽的腹中餐了。” 莫言心里热乎乎的,吐出来的冷刀子也跟着变得别扭起来。 慕荞汐气恼,伸手在莫言身上推了一下,小熊崽也跟着张牙舞爪的要去扑咬莫言。 只可惜稚嫩的爪子和牙齿除了在莫言的衣摆上留下几个褶皱,什么也做不到。 慕荞汐见状,好笑的伸手去将小熊崽抱起来。 “好了,咱们先回去,以后将这崽子养在我的屋子里面,我想想,取个什么名字好呢?就叫不听话,反正你和莫言一样不听话。” 听到慕荞汐在拿自己调侃,莫言微微挑眉,“小姐,应该叫它蠢蛋,毕竟是因为这只小熊和您太像了,我才会将它捡回来的。” 慕荞汐翻了个白眼,抱着小熊往自己的院子走,没好气的和莫言斗嘴。 “我是小姐还是你是小姐?它叫什么就应该我说了算,就叫不听话,好让你们两个都记着。” 说说笑笑的,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回院的道路上。 而在院子的另一边,库房厢房内,被看坐在椅子上,有些忧愁的摆弄自己的指甲。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小姐出行身边带的都不是我了,是那个莫言。” “从前我倒不在意,反正莫言不过就是一个贱奴,小姐就算是青睐一些,也没关系。” “但是现在小姐有什么都不和我说了,秋猎若不是我执意相伴,小姐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带上我去。” 被看想着自己为了慕荞汐在苏氏那里受苦,在巷子里还险些失去了清白,可现在慕荞汐竟然转眼就更加宠信莫言,难不成真的是叫曲嬷嬷说中了? 因为自己不干净了,慕荞汐不想让她污蔑了自己的名声?所以才会选择莫言在她身边伺候? 与此同时,坐在被看旁边的,是一个看起来白净瘦弱的青年。 此人正是慕侯府的陈出纳,负责掌管府中采买,早年和被看有同乡之情,在府中更有日积月累的情分。 被看之前想要着急出府,也是为了能够早日嫁给他。 陈出纳听到被看碎碎念一般的揣测,冷笑一声,翘着腿喝了一口茶。 “你可是不知道,这些主子都是自私自利的,更何况是咱们的大小姐呢,早年间跋扈嚣张的名声都传得这么大了,她怎么会管顾下人的死活心情呐。” 说着,陈出纳看着被看已经逐渐阴沉下来的脸色,火烧浇油一般说道。 “我说啊,你就应该早点找个机会,去叫大小姐放你出府,好让你赶紧嫁到我身边来,免得还要低三下气的去伺候这么一个只管自己死活的主子。” 陈出纳的面上满是阴险猥琐,看着细皮白肉的被看,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被看的手。 被看慌忙的收回手,有些拘谨的开口。 “咱们现在还没有成亲呢,你可要注重礼节,还有,大小姐怎么会是你说的那种人,那都是从前了,如今的大小姐早就转性了……” 被看迟疑的说着,想到在秋猎场上,皇上中毒的时候,慕荞汐也是留下了莫言,让自己在帐篷外面守候。 既然慕荞汐可以这般快的转性,那是不是也会这么快的对自己失去宠信呢? 被看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胡思乱想,哪里还能注意到陈出纳脸上不屑的神情。 陈出纳心中不满,鄙夷的看了被看一眼,全当是她在假清高。 呸,装什么装,不早就是别人玩剩下的烂货吗? 被看起身,有些局促的说道:“好了,时辰不早了,我过两天再来找你,大小姐应该也回院子了,我去看看。” 被看惴惴不安,今日慕荞汐去慕荞灵的院子里面,也没有带上自己。 莫言那个人精,是不是已经取代了她在小姐身边的位置了? 不行,她一定要试一试小姐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态度。 被看想着,匆忙的回到了院子里。 彼时慕荞汐和莫言也刚刚坐下。 小熊在趴在床上呼呼大睡,慕荞汐悠闲的喝了一口茶水。 “你说慕荞灵这样的性子,肯定是不会坐以待毙的,既然都已经给了她目标,你说她最快会什么时候动手?” 莫言在一边思忖片刻,方才开口轻声说道:“小姐放心,二小姐沉不住气的,只要有了契机,不会超过皇上寿宴的时候。” 契机……慕荞汐按捺住心中的讶然,担忧的想着。 站在门口的被看迟迟都没有进去,想要听清楚慕荞汐和莫言到底是在商议什么。 莫言耳力甚好,听到门口轻微的呼吸声和脚步声,便拍了拍慕荞汐的肩膀,指指门口示意。 看到门口人影晃动,慕荞汐轻手轻脚的走过去,猛然将门打开。 看清来人的脸,慕荞汐不解的询问。 “被看?你在门口听什么呢?” 第136章 疑心 被看没有想到慕荞汐会突然打开门,一时间做贼心虚的匆忙躲开视线,结结巴巴的找着借口。 “小姐误会了,奴婢只是……奴婢只是刚过来,没有想到小姐在和莫言说要紧事。” 被看说的话漏洞百出,莫言听着,便有些好笑。 若不是已经偷听过了,又怎么知道是在和他说要紧事? 慕荞汐对被看却没有生半分疑心,反倒是无奈的说道:“不碍事的。” 被看看了屋内一眼,轻声言语:“奴婢还以为小姐是在和重要的人说话呢,所以才没有进来。” 听到这话,慕荞汐方才后知后觉的品尝出来一些异样。 而莫言更是从那句“重要的人”当中,感受到了毫不掩饰的敌意。 这个小丫头片子……还将自己当成敌人了。 慕荞汐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被看之前对莫言便有些敌意,她只当做是姑娘家的小心思罢了。 她伸出手,在被看的脸颊上面捏了捏。 “好了,我叫厨房多给你做了一碟牛乳糕,晚点你去拿来吃,是你喜欢的口味。” 莫言微微皱眉,被看这丫头,平日里面也是会闹点小脾气的。 不过那些也就是耍耍小性子,莫言谨慎的打量着站在门口手足无措的被看。 有些不对劲啊…… 而被看,踌躇片刻之后,总算是大着胆子,手中紧紧攥着衣角开口说道。 “小姐?你将才是在和莫言说什么呢。” 被看心中煎熬,她分明听到了慕荞灵的名字,她倒不是介意慕荞汐议论慕荞灵,而是介意慕荞汐为什么和莫言议论,而不是和自己。 慕荞汐迟疑着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被看,莫言却上前一步抢先说道。 “我和小姐说的事情,你打听什么?这不关你的事,少打听。” 莫言对被看的语气很是冰冷,甚至带上了几分厌恶的意思,偏偏那张脸生来就是霜雪一般,加上这样的语气,叫被看不自觉的都打了一个寒颤。 被看想要跟莫言斗嘴,却发现慕荞汐竟然迟迟都没有开口说话。 她用求助的眼神看向慕荞汐,慕荞汐却当做是两人之间的斗嘴。 慕荞汐张了张嘴,打算将慕荞灵的事情告知给被看。 但是还未出声,慕荞汐的心中便迟疑了。 被看虽然忠心,但到底是个丫头,容易节外生枝,阴差阳错的说出去,被别人知道了引来麻烦,才是划不来。 况且这麻烦落到她和莫言的身上也就罢了,两人都有法子应付,若是落到被看身上…… 想到之前苏氏和曲嬷嬷的恶毒手段,让被看几近羞愤自尽,慕荞汐心中便不安起来,对被看勉强笑了笑打太极。 “你别听莫言说的,莫言一贯都是这个臭脾气,我和莫言只是在说一些小趣事,现在一说倒还想不起来了,之后我要是想起来便跟你说,去拿牛乳糕吃。” 话里的敷衍未免太过明显,被看听着,心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碎了一般的难受。 “多谢小姐关心,奴婢知道了。”被看闷声说完,转身便直接离开了。 慕荞汐原本还想要说什么,莫言却叫住了她。 “小姐,咱们还是接着说慕荞灵的事情。” 说罢,慕荞汐也关上了门,想着晚上再去跟被看好好说说。 被看这边,快步从慕荞汐的正院走了出来,眼中的泪水就再也忍不住,断了线的珍珠般不断往下落。 她躲开窃窃私语的下人们,逃一般的走到了回廊隐蔽的地方,再也忍不住的大声哭泣起来。 早在外院扫地的曲嬷嬷看到了被看擦着眼泪逃走,便留心了被看的去向。 被看肩膀颤抖,轻声的低着头哭泣。 她想要埋怨,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埋怨,都说他们是做奴才的,都要依着主子的喜好来做事,可若是慕荞汐一开始就将自己当成奴才多好,为什么又要让她觉得二人亲密无间呢。 被看难过的想着,肩膀却突然被人拍了拍。 她警觉的转身,竟然是曲嬷嬷。 曲嬷嬷将自己的手帕摸出来,递到了被看面前,语气满是虚假的关心。 “这不是被看姑娘吗,怎么哭的这样伤心啊,快快快,擦擦眼泪。” 曲嬷嬷的关心自然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她的盘算很简单。 被看从慕荞汐的房中出来,想必肯定是为了慕荞汐哭,但大小姐平日里惩罚下人哪里是这个态度。 曲嬷嬷虽然心思阴暗,但在察言观色这方面,她说第二,没有人敢认第一。 被看向来忠心,想必不是被主子怀疑,但从被看自尽失败看来,想必是被看怀疑了大小姐。 怀疑的会是什么呢?曲嬷嬷眼珠一转,不断在脑子里面回忆最近慕荞汐的举动。 莫言?……慕荞汐最近身边最得脸的人,便是莫言了,看来被看伤心的缘由找到了。 被看虽然失宠,但伺候在慕荞汐身边这个位置可是炙手可热,曲嬷嬷心生一计,这正是一个她替代被看的好机会啊。 “被看啊,你有什么为难的,都告诉我,我说不定也能帮衬你几分呢。” 伤心难过之下,被看拒绝的语气都变得无力。 “我不要你管,滚开,大小姐最讨厌的便是你这个老东西。”被看的语气毫不客气,显然是想起来了之前曲嬷嬷对自己的排挤。 曲嬷嬷不屑的翻了一个白眼,在心中唾骂被看给脸不要脸。 “呀呀,你这丫头还真是牙尖嘴利,你还有时间在这里伤心呢,别以为旁人不知道,你和陈出纳之间那点事儿,早就人尽皆知了。” 曲嬷嬷现在虽然失去了作威作福的本钱,但还是依仗着那点资历在府中那些低等下人面前得意横行,自然是知道的消息也要比其他人多了些。 被看面色一僵,她和陈出纳之间的感情,是两人都约定好,就算是再两心相悦,对外也定然是要中规中矩的说,可现在怎么会被曲嬷嬷这般调侃的当成乐事说出来? 曲嬷嬷见到被看怔愣的样子,故作悠闲的转身装作要走。 “好心当成驴肝肺,既然你这么执着,好,我干脆就将你们的事情去禀报给小姐,好让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我这个老太婆啊,也要好好的恭喜你,说不准还能吃上你的喜酒呢。” 说着,曲嬷嬷抬脚就要往慕荞汐屋子的方向去。 第137章 假情假意 被看现在哪里还顾得旁的,只想着如今的慕荞汐早就不再器重自己,若是有这个机会将她嫁出去,肯定是会把握的。 想到这里,被看泪眼朦胧,抓住了曲嬷嬷的衣袖。 “不,我不想被嫁出去,我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在被看看不到的地方,曲嬷嬷脸上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笑。 她赶忙伸手在被看的肩膀上拍了拍,装出一副过来人的架势。 “被看姑娘啊,也不是我说你,我在这府中多少年了,走过的路比你过的桥都多,这样的场面我早就见怪不怪了。” 被看擦干眼泪,傻傻的看着面前不断游说的曲嬷嬷,怯怯出声。 “我与陈出纳虽然是两情相悦,但我想要伴在小姐身旁,可是现在,若是我再留在小姐身边,只怕小姐也不会再重用我,陈出纳也不会再同我情好了。” 想到这里,被看便觉得千万个不值得。 曲嬷嬷见缝插针,带着阴阳怪气的开口说道:“唉,要说这陈出纳也是对你痴心一片,若是等到他去求娶你,你自然理亏,不若你现在去求了主母,恩典你们能够成婚,想来日后,你在陈出纳身边的地位,是不可动摇的。”曲嬷嬷循循善诱,在被看的脸上捕捉到几分动摇的神情。 她更加卖力的说道:“你想啊,陈出纳若是去求娶了你,大小姐肯定会将你嫁出去,到时候人家觉得你多不值钱呀,你现在主动去求,到时候事成,小姐也不能动摇主母的旨意,被看啊,你可要好好的为自己考虑一次呢。” 被看脸上满是迟疑之色,她始终不相信,小姐怎么会这样对待自己? 可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慕荞汐疏远自己的征兆。 被看心里面是说不出来的委屈。 “若是主动求嫁,我成什么人了,我的事情,就不要你多管闲事了!” 被看咬着牙,面上还是对曲嬷嬷强硬言辞,但心里,早就支离破碎。 曲嬷嬷还想要说什么,被看却直接伸手将曲嬷嬷推开,迈步跑出了院子。 “哼,死丫头,不识好歹!”曲嬷嬷不悦的唾骂。 被看擦干眼泪,仓促的跑到了陈出纳的房中。 彼时,陈出纳神情仓皇,略微有些不耐烦的看着闯进来的被看。 “你不是说要回去伺候大小姐了吗?怎么突然又跑过来了。” 被看心中藏着事,自然没有顾虑到陈出纳脸色上的惊慌有什么不对劲。 “陈哥哥,你总是说你要娶我,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愿意提亲。” 被看咬着牙,忍住心中的那点羞耻,打定主意要在今天得到一个答案。 陈出纳脸上的神情一呆,似乎没想到一贯矜持的被看竟然会在今天这般的逼问。 他赶忙清了清嗓子,掩饰自己的心虚,打哈哈一般说道。 “怎么今天突然想起来问这个啊?” 被看眼圈通红,并未说话,显然是要等着逼问出来一个答案。 陈出纳知道,肯定是被看跟在慕荞汐那里出了什么乱子。 他站起身,握住被看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 “被看,你我是同乡的情分,更是在这府中一起长大,我说什么都不会亏待了你的,只要你想嫁给我,我随时都会去求娶了你,但是现在……你知道,我在府中的差事还不够稳固,要是这就娶了你,恐怕只会让你跟我一起受委屈,我倒是无所谓,但我不能让你被我连累啊。” 陈出纳油嘴滑舌的鬼话落到被看的耳中,总算是让她安心了几分。 被看慌忙说道:“不不不,我不是要逼着你娶我,只是……只是……哎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了?” 她不知道如何才能说清,自己心里面那般恐慌的感觉。 但听到了陈出纳对自己的深情保证之后,被看心里面更加混乱了,她掩面呜呜的哭了起来,蹲在地上。 陈出纳一脸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又忍了下来,装作神情的凑上前说道:“被看,什么事情都好商量,是不是大小姐给你气受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快告诉我。” 他轻声细语,暗藏玄机,想着要从被看的口中套出来一些有用的消息。 被看伤心欲绝,哪里还管得了其他的许多,抽泣着便说道。 “我将才去大小姐的房间,还没有进去呢,便被大小姐知道了,她和莫言商量着二小姐的事情,我不过就是问了一句,被莫言那个奴才给训了,小姐竟然还帮着他。” 陈出纳微微一惊,赶紧追问起来。 “什么?莫言那个奴才在和大小姐商议什么事情?” 被看捂着脸,想要将自己蜷缩起来。 陈出纳哪有心思管顾她的心情,只想着赶紧从被看的口中撬出来消息。 “你快说啊!急死我了!” 被看方才感觉到有些不对劲,缓缓推开了身边的陈出纳,脸上的泪水都还没有干涸。 “我,我还是先回去好好静静,陈哥哥,你的心意我都知道了。” 说罢,被看不管不顾的便跑了出去。 留下陈出纳不耐烦的站起身,将桌面上的茶水一饮而尽。 “这死丫头,什么话都不肯说完,真是叫我白费口舌。” 应声的,从内室走出来一个容貌娇俏的小侍女。 “哼,早知道你有这么一个相好的,我可就不把自己托给你了。”侍女故作娇嗔,像是在吃醋一般。 陈出纳被那几个媚眼看得骨头都酥了,当即便伸手捉住了那个小侍女的手。 “我的好桃花,可想死了我,被看那个死丫头哪能跟你比,早就被人糟蹋过的货色,到我面前还假清高,我碰一下都不肯,还是我的桃花好,会疼人。” 嬉笑之间,陈出纳将桃花抱在怀里,手爪子不干不净的就往她的胸口里伸。 桃花“啪”的一下打在陈出纳的手背上。 “大白天的,你这么猴急做什么,刚才套到什么话了,还不快点告诉我,等我回去告诉了主子,咱俩有的是时候快活。”桃花媚眼如丝,声音更是软绵得快要滴出水来。 陈出纳收回来手,色心上头,赶紧便将自己刚才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被看口中出来的,想必不会有假,该是大小姐要对二小姐动手了。” 陈出纳将自己的揣测告诉了桃花,桃花微微一惊,将这话牢牢记住,面上又是酥软讨好的架势。 屋内一片淫声浪笑,唯有在屋檐上的黑衣人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如一阵风般消失。 此人正是初一,再一次出现,是在莫言的房内。 第138章 痊愈 “主子,这小子实在是太过分了,属下以为,若是留着他,恐怕会危及到您和大小姐的安危。”初一言辞激烈,是少见的情绪波动。 莫言有了自己的屋子,虽然不算是气派,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他站在桌案后面,一点点在纸张上描绘丹青。 “倒不是什么大事,侯府里到处都是眼线,多这么一个不多,少这么一个不少,危害不了什么。” 初一正要说话,莫言却放下了手中的毛笔。 “我倒是想问问你,此事与你无关,你这般义愤填膺的,意欲何为啊?”莫言说这话的时候,?调里都带上了几分笑色,调侃的意味明显至极。 显然,初一是在为了被看被陈出纳欺骗的事情愤懑不满。 初一有些心慌的将头低下。 “属下不明白主子的意思。” “哦?陈出纳怎么蒙蔽被看的感情你都能明白,我的就不能明白了?” 初一面色难堪,主子一针见血的毒舌功夫越来越精湛了。 “初一啊,我说你这么多年了,都没有见过女人吗?被看那个丫头多咋呼啊,你怎么对她还有意思了?”莫言一针见血也就罢了,还要在人家的伤口上面不断撒盐。 初一一愣,自己最近巡逻的时候多了一处,便是被看的厢房,难道这件事被主子发现了? 这不算是对主子的隐瞒…… 他单膝跪在地上,声音铿锵掷地,“主子误会属下了,属下乃是主子身边的暗卫,一生一世都要效忠主子,无妻儿,无家眷,更不会有半分不该有的念头。” “啧啧啧。”面对初一的表忠心,莫言咋舌好笑。 “免了,你自己的心意你自己清楚,我又不是存天理灭人欲的人,什么念头该有,什么念头不该有,又岂能是我一言可定的。”莫言的话像是一条毒蛇,蜿蜒的,就要盘踞在别人的弱点上。 初一跟着莫言的时间久了,自然知道,自己再怎么狡辩都是没有用的。 他像是有些心虚,又像是要刻意的隐瞒什么,气恼的说道:“被看那个丫头,毛毛躁躁的,什么都不懂,属下就算是有了心仪的人,也断然不会是她。”更何况,还有那么一个老相好。 初一在心中暗暗的补上这句话。 莫言看着初一口是心非的样子,只是笑笑,并未多言。 等到他重新拿起画笔,方才轻声说道:“也是,这个陈出纳,未免太过点眼了一些,既然你有心,给他点教训,还有被看那个丫头,还真是蠢,你想想办法,点点她。” 莫言想着,果然和自己那天见到被看之后的揣测不错,被看忠心,但也多心,要是叫人利用了这份多心,恐怕会给慕荞汐带来许多的麻烦。 初一领命,暗暗消失在屋内,只留下莫言,还有桌案上的画卷。 那画卷上是一个身姿窈窕的美人,站在花树下,只是这美人,是没有被描绘上五官容貌的。 莫言低下头,认真的将上面那件百兽披风一点点的绘得淋漓尽致。 当晚,库房厢房内传出凄厉的叫喊声。 “救命啊!哪里来的马蜂窝!” “啊啊啊啊,谁来救救我!救命啊!” 下人们都听到了声响,却没有人出来帮忙,直到第二天,陈出纳被蛰成了猪头,出府养伤。 正午时分,慕荞汐一贯晚起,莫言在门口守候着,听到里面的声响,方才出声说道。 “小姐,侯爷那边让人来传话,说午膳邀请您过去一同用膳。” 慕荞汐看了一眼日晷,还有不到半个时辰。 “莫言!你又不叫我!” 莫言站在门口,面上是藏不住的笑意。 “若是回回都有人叫小姐,小姐就改不到赖床这个毛病了。” 慕荞汐慌慌忙忙的梳洗打扮起来,带着莫言匆匆赶到偏庭。 好在人还没有到齐,慕荞汐落座之后,静静的等待着慕圳和苏氏。 “小姐,听说二小姐的病痊愈了,今日午膳也会来呢。” 看着迎面走来的慕圳和苏氏,莫言小声的提醒道。 慕荞汐微微挑眉,面上笑着迎接慕圳,口中念念的对莫言低语。 “来便来,既然都已经吃了你给的解药了,今日便不会是冲着咱们来的。” 说完之后,慕圳和苏氏便相继落座。 慕圳语气轻缓:“今日是十五,才叫一家人团聚过来吃顿饭。” 话音刚落,门口便投来一道人影,是瘦弱了不少的慕荞灵。 “灵儿给父亲母亲,姐姐请安。” 慕荞灵大“病”一场之后,性子看起来也像是被磋磨了不少,柔顺了起来。 慕荞汐却隐约有种不安的感觉。 慕圳上下打量了一番慕荞灵,眼中也积蓄着一层怜惜。 “你的身子可好些了?你院子里的人不多,要不要再给你拨几个进去?” 慕荞灵听到关心,面上露出一个脆弱的笑色,轻声说道:“多谢父亲关心,女儿一切都好。” 说完,又咳嗽了两声。 慕圳无奈的摆摆手,“你若是身子不好,就还是待在屋里休息,反正汐儿也没有晨昏定省的习惯,也将你的免去就好了。” 一直在旁边对慕荞灵挤眉弄眼的苏氏听到这里,慌了起来,慕荞灵好不容易出来露脸,若是又回去的话,她在这府中又要孤立无援。 “侯爷!您这是说什么呢,灵儿正年轻呢,身强体壮的,身子早就好了,您不用担心的。” 说完,苏氏又站起身,走到了慕荞灵的面前,语气充满亲切。 “灵儿啊,你养病这段时间,母亲可真是担心坏了,你的身子现在总算是好起来了,能不叫你姐姐一个人在府中无趣没人说话了。” 慕荞灵眼神淡淡的将苏氏的嘴脸看在眼中。 担心慕荞汐在府中无趣没人说话?是担心慕荞汐风头太盛压过了她的权利。 担心坏了?之前她院子里所有的下人都被遣散的时候一句话都不曾说过。 她的身子难道是凭空好起来的吗?慕荞灵冷冷的想着,却还是架不住苏氏的温暖言辞,回握住了她的手。 “多谢母亲……关心。” 苏氏看在眼中,心里更是乐得不行,只要有了这个机会,现在慕圳对慕荞灵更有怜惜心疼在里面,她再好好的撺掇撺掇,慕荞灵肯定能够和慕荞汐平分春色。 “灵儿,你看你把你父亲担心的,说呀,你的身体如何了?”苏氏语气亲切,眼神中却满是催促之意。 “父亲,灵儿的身体一切都好,多谢父亲挂念。”慕荞灵颤颤巍巍的说道。 第139章 婚嫁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慕圳眼神示意李管家为慕荞灵添位置。 慕荞灵身子单薄,慕荞汐看在眼里,心中唏嘘。 都成这样了,还要被苏氏推出来争权夺利,想必这身上的痛处,也顶不过心中的苦楚。 莫言的手轻轻在慕荞汐的肩膀上碰了一下,她不由得回神。 想到莫言说的那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看着慕荞灵满脸憔悴,慕荞汐只好是叹叹气,不予置评。 莫言的动作却提醒了慕荞汐,她回头张望了一番,轻轻啧了一声。 “莫言,被看呢?怎么没有见到她?”慕荞汐小声的让莫言附耳过来询问。 莫言看到慕荞汐仍旧是蒙在鼓里,面上露出一个不动声色的笑容,语气低微。 “被看最近身子有些不舒服,我让她在房中休息了。” 说罢,见慕荞汐并没有起疑心,莫言心中也多了自己的思忖。 被看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和陈出纳勾结,不,那甚至算不上是勾结。 虽说初一回话的时候,有心将错都推到陈出纳身上,但是字里行间听下来。 莫言再结合被看之前对自己的态度,便知道被看这丫头是一时糊涂叫人利用了。 若是现在就告诉慕荞汐,让她们主仆二人对峙,到时候说不准还要闹出更大的麻烦。 慕荞汐听到被看身子不舒服,皱着眉,语气也变的有些着急。 “被看身子不舒服?怎么不早些告诉我,有没有叫大夫去看?” 看着慕荞汐着急关切的样子,莫言心中对被看更是不满起来。 这个蠢货,枉费慕荞汐还这么关心她,满脑子却都将慕荞汐对她的好抛诸脑后了。 “小姐放心,被看是小姐的贴身侍婢,自然是不会怠慢了她的。”莫言仍旧是语气淡淡的回话。 慕荞汐听着,面上的忧愁逐渐消散开来,但还是放心不下的轻声吩咐。 “你也别在这守着我了,回去看看被看,看她身子如何了,要些什么,好好照顾她,我用晚完膳就回去。” 莫言轻声应了一句是,转身悄然的从后面绕着离开。 慕荞汐心绪未平,便听到苏氏在饭桌上热络的呼唤。 “汐儿?汐儿?你在想什么呢?”苏氏眉开眼笑的,一连叫了慕荞汐好几声,也不见得她回应。 慕荞汐赶紧回过神来应付这边。 “啊?母亲,刚才我和下人说了两句话,您说什么?” 苏氏兴高采烈的,也顾不得慕荞汐刚才是在和莫言说什么,满嘴都是虚情假意。 “汐儿这段时间到处奔走,肯定也累坏了,母亲看着啊,着实是心疼的。” 慕荞汐不明白苏氏这话里面有什么意味,便笑笑说道。 “母亲言重了,母亲掌管侯府这么大的院子,都不曾说过辛苦,汐儿哪里敢说自己辛苦呢。” 苏氏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热切的说道:“汐儿的岁数,也到了该婚配的年纪了,母亲啊,一定要为你找一门好亲事,让汐儿到夫家也能被好好照顾。” 说着,苏氏便眼神示意身边的慕圳。 “侯爷也是,汐儿如今都这个年岁了,你也该多多看看,好为汐儿物色一个好夫家啊。” 慕圳迟迟都没有说话,慕荞汐知道,他是在等自己的态度。 她放下手中的筷子,看了一眼坐在对面心不在焉拨弄着碗中食物的慕荞灵,语气意有所指。 “母亲不必操心我的事情,倒是妹妹身子体弱,又生性温顺,母亲还是多多为妹妹盘算。” 若是真的有好人家,苏氏又怎么会第一个想到自己? 恐怕又是想要借着主母之名,为之后能够将她从慕侯府斩草除根一般的移出去做准备? 想到这里,慕荞汐的心中又是不住冷笑。 慕荞灵没想到她竟然会将这个滚烫山芋丢到自己面前,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面上的神情楚楚动人。 “多谢姐姐关心,只是灵儿现在身子不好,若是嫁出去,恐怕是会辱没了慕侯府的门楣。” 确实,七出之条中,便有体弱多病这么一栏,慕荞灵现在的状况就算是嫁出去了,恐怕也会在夫家抬不起头,叫人小看了慕侯府。 再者……慕荞灵柔弱的眼神就这样留在了慕荞汐的身上。 “再说……姐姐是慕侯府的嫡长女,姐姐都还没有谈婚论嫁,哪有妹妹我先出阁的道理?” 慕荞汐微微挑眉,这慕荞灵总算是长进了。 以往只会将身份尊卑当做是耻辱,更是绝口不提,现在都学会用身份来武装自己,博取同情了? 慕荞汐爽朗的笑笑,书中的时代毕竟还是古人思想,别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于天,就算是慕荞汐想要拒绝,也不占理。 慕荞灵自然也不着急,面上虽然哀婉,心中却已经有了盘算。 可没等到慕圳开口做主,慕荞汐的手在桌面上不轻不重的敲了一下。 “妹妹说的对啊,我是慕侯府的嫡长女,婚姻大事当然不能是我自己一言而定。” 说完,苏氏的面上也是露出些许惊讶的神色。 难道慕荞汐真的想要嫁人不成吗? 慕圳也是感到错愕,慕荞汐在慕侯府这么称王称霸横行多久了,竟然也动了要嫁人的念头不成吗? 慕荞汐迎着三人疑惑的目光,方才笑着说道。 “要说鹿阳城内所有女子的春闺梦里人,不也是咱们的太子殿下吗,谦谦君子,陌上如玉,若是有人能够见到太子的真容,这一生还如何有别的所求啊?” 慕荞汐的语气很轻,话里话外,都在似有若无的提起自己对司少卿的情意。 没人能够想到,慕荞汐此刻心中的胆战心惊。 将司少卿抬出来做挡箭牌,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至少可以解决了目前的燃眉之急。 三人都是被慕荞汐的话震惊的说不出来话。 太子对慕荞汐的偏爱是有目共睹,却没想到这竟然是一段两厢情愿的天作之合? 唯有慕荞灵,面上不满的神色也就一瞬,在看到慕荞汐眼底划过的慌乱的时候,心中便也了然。 任凭苏氏不断的在桌子地上掐着慕荞灵的大腿,她都不为所动。 苏氏被慕荞汐堵得说不出来话,只好是满脸赔笑的说道。 “是啊,是啊,汐儿自幼养尊处优,见惯了好的,婚姻大事更是不能随意安排了。” 第140章 醒悟 彼时,在莫言这边,他慢步回到了慕荞汐的院子里。 被看的屋子在左侧,路过的下人想莫言问号,莫言神色平淡的应对。 等到下人走远,莫言方才推开被看的房门。 只见被看的身影不在床榻上也不在椅子上,而是被麻绳五花大绑的,丢在了墙角。 莫言只是看了一眼被看身上松松垮垮束缚却不伤人的绳结,心中暗暗笑话初一的心软。 他伸手将被看口中的棉布给扯出来。 “醒了?” 被看嗅了迷烟,虽然已经苏醒过来,但脑袋仍旧是昏昏沉沉,双眼迷离。 听到莫言的声音,被看逐渐恢复清明。 她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绳索,又看了一眼满脸悠闲站在面前的莫言。 一时间,所有的记忆都涌了上来,被看惊慌失措的往后挪动,生怕莫言会对自己出手。 “莫言!我就知道,你在小姐身边,肯定没安好心!” “你想对我做什么!你别想用我威胁小姐,我告诉你!” “你快点松开我!你知不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你这是背叛小姐,小姐待你可不薄!” 被看刺耳的尖叫声让莫言有些不耐烦。 这个蠢货,还知道慕荞汐待人不薄,完全没有将自己的行径往背叛上面想啊。 “原来你还知道,用你可以威胁到小姐啊。” 莫言清楚,被看之所以会多疑,无非就是觉得慕荞汐不再器重她,想要抛弃她。 可在这样危急的关头,被看心中还是知道她对慕荞汐的重要性。 被看一愣,似乎对莫言的话似懂非懂。 莫言也懒得和被看去细细的解释,若是被看足够忠诚,自然就能够品味出她是如何昏了头被人利用的。 “莫言,你有种就杀了我,只要我活着,小姐肯定会知道你的真面目的!” 被看恶狠狠的说着,全然不顾自己要是真的激怒了莫言要怎么办。 莫言反倒是冷笑一声,显然是没有将被看的激将法看在眼里。 “你我共同侍奉小姐,如今到底是谁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你难道不知道?还好意思说真面目,你啊你啊,你对自己人这般的凶狠,对外人倒是很亲近啊。” 莫言的话轻飘飘的,落到被看的心头却像是有千斤重。 什么? 外人? 被看心中不自觉的想到了陈出纳。 难道莫言?…… 不,不可能,莫言不可能知道才对啊。 被看心中纠结矛盾之际,莫言却又一次冷声开口。 “你以为陈出纳对你是真心,其实他早已经跟府中的桃花有了苟且。” “也只有你,将这虚无缥缈的情分这般当真,在你走后,陈出纳便将你的话全部都告诉了桃花。” “你可知道桃花是什么人?” 莫言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冰刀子一般,刺在被看的心口上。 桃花?桃花不是那个新到库房,负责帮陈出纳记账的小侍女吗? 说不定……只是莫言胡说的呢。 莫言看着被看面上难以置信的神情,语气依旧是事不关己的冷漠,半分怜悯都没有,就这样将血淋淋的真相挖出来放到了被看面前。 “桃花一直都在暗中通信太子,故意勾引陈出纳疏远你,用美色蛊惑陈出纳在你面前和小姐有关的消息,从而传给太子,被看啊被看,你自己现在好好想想,到底是谁忠心,到底是谁将谁当成傻子?” 被看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陈出纳怎么会…… 莫言却没有心情去安慰她破碎的心,反倒是更加残忍的说道。 “也只有你这么蠢,被人当做是向上爬的梯子,还浑然不知,人家将你当做笑话,你还肖想着要嫁给人家?” 话到末尾,莫言甚至还带上了冷嘲的意味,被看听着,只感觉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 泪水不受控制的砸落到地面,被看狼狈的摔倒,大喊着。 “不可能,你肯定是骗我的,肯定是。” 莫言不屑的看着地上的被看,若不是担心她在外面对慕荞汐不利的话,索性就直接一刀抹脖子装作是自杀了事,还有什么必要在这里跟她废话。 想到慕荞汐对被看的偏爱,莫言压下自己心中的不耐烦。 “事已至此,你自己心里面好好想清楚,就算是你出去以后要继续上赶着丢人,也不要做半分对不住小姐的事情,不然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了。” 莫言的话仍旧是冷冰冰的,被看却已经半句都听不进去。 她努力的想要在心中说服自己,莫言说的都是假的。 但是之前的一幕幕不断的在被看脑海当中浮现。 “嗨呀,你伺候大小姐,大小姐是你的主子,不也是我的主子吗。” “我要是多知道几分,不也是对你有好处吗?” “你将大小姐的事情多说些给我,我也好帮衬帮衬你啊。” “……” 太多太多,被看知道,她其实已经相信莫言所说的是真的了。 看到被看脸上幡然醒悟的表情,莫言就知道,自己今日没有白费口舌。 他转过身,简单整理了一下衣裳褶皱,走到门口,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 “对了,我同小姐说了,你身子不适,小姐是让我过来照顾你的,否则,我很乐意直接将你关到死,这样更方便。” 被看听着莫言冷硬的话,已然是后悔得不行。 莫言却直接关上门离开,站在门口,对空无一人的角落轻声说道。 “再给她些教训再松开,不准心软。” 暗处的初一心中一落,不免心疼起来在里面不断挣扎的被看。 莫言缓缓来到慕荞汐的房门口,见到里面烛火通明,显然是慕荞汐已经回来了。 他轻轻推开门,见到慕荞汐撑着下巴,满脸惆怅的坐在桌边,还轻声叹了口气。 “小姐,这是怎么了?”莫言走到慕荞汐身边,询问起来。 慕荞汐已经习惯莫言像是个鬼魂一般无声的游走,听到莫言的提问,颇为无奈的叹口气。 “只是觉得累得慌,总是在这家里面勾心斗角的,说一句话要盘算十句,还要提防着有心之人害我。” 莫言并未言语,只是替慕荞汐倒了一杯茶水。 慕荞汐接过茶杯,眼神无奈的看向莫言。 “你倒是什么都看得开。” 莫言还是不说话,慕荞汐总算是忍不住了,说出自己的烦恼。 “以往我总觉得,苏氏对我不好是常事,今日看到她要将慕荞灵嫁给他人做妾,方才知道这个人的良心已经坏透了。” 第141章 合作 与此同时,苏氏房中。 “母亲,说什么我都是不会答应的。”慕荞灵坐在椅子上,任由坐在高座的苏氏苦口婆心的劝说,面上仍旧是纹丝不动的坚定拒绝。 苏氏还是不死心,站起身走到了慕荞灵的面前,又开始打起来感情牌。 “灵儿啊,你可一定都要听母亲的话啊,母亲做这些事情,可都是为了你,你有一个好前程,跟母亲有什么关系?不都是你自己的吗?你就乖乖听母亲的。” 苏氏轻声细语,慕荞汐却已经满心冰碴。 为了她好?事到如今,苏氏竟然还能够面不改色的说出这句话来? 苏氏见到自己之前一贯管用的手段竟然不好使,也有些气恼,当即便撂挑子冷哼一声。 “这可是我给你精挑细选的一门婚事,虽然是做大理寺少卿三公子的妾室,但是好歹人家是跟你父亲平起平坐的,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慕荞灵看到苏氏竟然还想要让她感恩戴德,不觉心中更加苍凉。 “母亲,您可不要昏了头,这大理寺少卿家的三公子,满鹿阳城都知道,弱冠之年,还是个神智如同六岁的痴儿,且不说这些,我好歹也是您亲生的,您还要我去别人的妾室?大理寺少卿和父亲平起平坐?怎么不见得您做父亲的妾室呢。” 苏氏什么时候被慕荞灵这么呛过,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女儿。 “你这是什么话!” 苏氏名不正言不顺的正妻身份一直都是她的痛处,没想到现在竟然被亲生女儿狠狠的揭伤疤,她扬起手险些就在慕荞灵的脸上落个巴掌。 慕荞灵冷静的眼神落到苏氏的眼中,她扬起的手戛然而止。 现在慕荞汐独大,她可不能和慕荞灵闹掰。 她慌忙放下自己的手,脸上是格外尴尬的笑容。 “我的好灵儿,你就听母亲一句劝,这大理寺少卿的三公子,虽然是个痴儿,但是大理寺少卿前面的两个儿子都夭折了,只有这么一个独子,自然是疼爱备至,大理寺少卿的夫人生产他的时候难产而亡,府中更是没有一个女人主事,你若是嫁过去了,这府中不就是你一人说了算吗?” 苏氏喋喋不休的游说着,想要让慕荞灵赶紧听话。 可现在的慕荞灵心性已然是今非昔比,苏氏表面上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可心底里的想法到底有多污秽,只有她自己清楚。 方才还说是为了她好,现在就变成是为了她能够在府中掌权了。 掌权?这个权利拿到手里到底是为了谁,苏氏面上的渴望已经将她的心思透露得昭然若揭。 慕荞灵按捺住已经发热的眼眶,推开苏氏紧紧攥住自己手腕的手,语气疏远。 “多谢母亲的关心,但是您放心,我就是死!也绝对不会按照你的心意嫁出去的!” 说罢,慕荞灵站起身,气冲冲的直接夺门而去。 苏氏在巨大的摔门声当中回过神。 还真是翅膀硬了! “你得意什么得意!若不是你还有这点用处,也配做我的女儿吗?!我就在这里等着呢,有你回来求我的时候!” 苏氏尖锐的声音当中,慕荞灵消失在院门口。 而在慕荞汐这边。 两人坐在桌子边,也没有了主仆之分,两杯清茶,一碟糕点。 “你说,慕荞灵这样的性子,真的会嫁给大理寺少卿的三公子吗?” 莫言手中还捏着半块糕点,茶水的香气似乎都在他的唇齿间凝结起来。 “慕荞灵……这人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就算是有了飞上枝头的机会,也没有享受荣华富贵的命数。” 这话里多少有些讽刺意味,但慕荞汐听着,却不全是偏见。 慕荞灵本就是这样的人,在苏氏这样的生母和慕侯府这样的环境之下,磨砺出来这样扭曲的心智,也不奇怪。 慕荞汐还未搭话,就听到门口传来一声侍女的传唤。 “大小姐,二小姐求见。” 慕荞灵?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 “让她进来。”慕荞汐对外面说了一声。 莫言也很是懂事的站起身,走到了慕荞汐的身后毕恭毕敬的站着。 等到慕荞灵走进来,只是扫了一眼桌面上的两人茶杯,并未多言,坐在莫言将才坐下的位置上,语气和顺。 “叨扰姐姐了。” 慕荞汐微微挑眉,伸手撑着头在桌面上,好整以暇的说道。 “咱们姐妹俩,就不必说这些了,你有什么话,直说。” 慕荞灵闻言一愣,也就不再躲躲藏藏,开门见山。 “我来找姐姐,是希望姐姐能够帮我一个忙,你我姐妹,能够合作一次。” 合作?这个词从慕荞灵口中说出来,听着还真是有些陌生。 慕荞汐微微挑眉,还未开口,身后的莫言倒是说话了。 “二小姐,您好像是没有搞清楚状况,您身陷院子里无法自救的时候,还是靠小姐出手帮助你,你现在有什么谈合作的资本呢?” 莫言的话很是冰冷,慕荞灵脸上的神色也因为他的语气越来越难看。 “再加上二小姐你现在一无所有,跟你合作,无疑是将自己推向危险,更别提好处了。” 他将话说的明明白白,像是将慕荞灵剖开了放到光天化地之下。 慕荞汐虽然尴尬,但面上只能是赔笑的说道:“莫言就是这个性子,话糙理不糙,话糙理不糙嘛……” 见到慕荞汐偏帮莫言的心思这么明显,慕荞灵知道,只要有莫言在,自己想要打动慕荞汐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只能和莫言讲等价交换。 “你既然都已经将圣上寿宴的机会推到我面前了,想必就是知道能够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慕荞灵孤注一掷般说道,虽然她不清楚莫言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但是现在,这是她唯一能够抓住的救命稻草。 慕荞汐沉默了,莫言却追问道。 “那你想要如何啊?” 他并没有否认慕荞灵所说的,但也笃定慕荞灵不知道其中微妙。 慕荞灵看向慕荞汐,语气诚恳地说道。 “姐姐你有办法获得太子和郡主的宠信,就一定有办法帮助我在圣上寿宴上出彩,只要你帮了我,往前我们之间不管有什么恩怨,都一笔勾销。” 慕荞汐挑眉,慕荞灵这不是诚心想要找自己帮忙。 光是听到她提太子郡主,便知道慕荞灵心中仍然对她有怨恨,认为都是她搅局。 不得不说慕荞灵这招很聪明,只要有了这个理由,不管如何,慕荞汐都没法再次干扰她。 慕荞灵是认定了自己会得到赏识。 第142章 误会 慕荞汐就知道,当初看完这本书的时候,就知道慕荞灵绝对不会放任自己嫁给别人做妾。 现在一看,果然,慕荞灵是能够为了自己的前程不择手段的人。 竟然都到了来找她合作的地步了,看来是苏氏真的将她逼急了。 莫言却不知道慕荞汐所想的这些来龙去脉,有些迟疑的看着慕荞灵满是渴望的神情。 “好,我答应你,你最好是说到做到。”慕荞汐已然抢在莫言前面做下了决定。 莫言皱眉,担忧的看着慕荞汐。 唉……走一步是一步。 与此同时,东宫内。 司少卿坐在书桌后面,桌案上的香炉升起袅袅烟雾,将他的神情都衬得朦胧不清。 侍从将手中的一个小信封放到了司少卿面前。 “殿下,这是慕侯府传出来的消息。” 司少卿将信封拆开,见到上面写得密密麻麻的小字,一时间心尖愉悦。 “桃花最近办事很得力啊,你找个机会好好赏赐她。” 侍从听到,便轻声说道。 “身为间谍,能够得到最好的赏赐,便是主子归还名字,放其自由了。” 侍从的话语里,带着几分悲凉,司少卿听着,却没有半分怜悯的意味。 “你倒是体恤他们。” “不敢。” 司少卿将注意力放到手中的信笺上。 一字一句,叫司少卿眉眼逐渐舒展开来。 侍从在旁边小心翼翼的问道:“殿下这般欢喜,可是桃花传来了好消息。” 司少卿将手中的信笺放到烛火上烧成灰烬,连声音里都带上了几分轻快。 “是慕侯府的两个姐妹,慕荞汐……是要对慕荞灵动手了,再者,她还说了些讨喜的话。” 那信笺上,分明是将慕荞汐那日一家人用午膳时,将司少卿当做挡箭牌的事情写了下来。 这信上说慕荞汐即将对慕荞灵动手,该不会是想要借助慕荞灵,来吸引自己的注意力? 那慕荞灵是个没脑子的,司少卿自然清楚,自己之前不过就是对慕荞灵示好几次,难不成慕荞汐就坐不住了? 可他不知道,这传来的消息,是被那陈出纳误解之后为了要献媚邀宠而捏造出来的。 甚至连撺掇慕荞灵,都不是慕荞汐的本意。 司少卿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显露在外的神色,有些不快的低声训斥身边的侍从。 “别乱说话。” 侍从听到司少卿所说的,慌忙跪在地上请罪,又是轻声提示。 “殿下,那这慕侯府大小姐包藏祸心,咱们是不是要提防一些才好?” 听到侍从的话,司少卿倒是一脸淡然的端着手中的书卷。 “枯燥乏味了这么久,看看她们争来争去倒也是一件乐事,且看看能有什么花样,不着急。” 侍从明白司少卿的意思,心中自然也多了几分揣度。 太子殿下对慕侯府的大小姐,似乎有着不一样的宽容之心,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正在侍从忧愁之际,外面的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 “殿下,是慕侯府的人传来的消息。” 司少卿面上一喜,当即便传道。 “是什么消息?” 小太监走到了司少卿面前跪下,将手中的托盘举起来。 “回太子殿下的话,是慕侯府的二小姐送进来的东西。” 一瞬间,侍从分明看到司少卿面上的笑意如同昙花一现般消失。 二小姐?慕荞灵?谁要她的消息。 司少卿的不满都已经快从眼中流露出来。 但是想到刚才桃花送来的纸上写着的东西,说不准……也算是慕荞汐的手段? 想到这里,司少卿方才将视线挪到了那托盘上面的东西上。 “这是什么?” 那小太监低着头,回话低眉顺眼。 “奴才不知道,慕侯府二小姐身边的人只是交给奴才这样东西,让转交给殿下,便没有后话。” 司少卿伸手去将那东西拿起来。 是一个绣纹精致的荷包,上面的图案正是艳丽的戏水鸳鸯。 若是换做之前,官家女子这样大胆的对东宫表达情意,是不合情理的,侍从站在一边,原本是想想要开口提醒。 可看到司少卿面上耐人寻味的神情,他忍耐住了想法。 “红雨,你是不是觉得,这二小姐有些过分了?” 司少卿却在这个时候出声询问了他,红雨面上有些失措,但还是说道。 “红雨不敢对殿下有疑。” 司少卿却将手中的荷包直接丢回了托盘上,靠住椅背,悠长的叹息一口。 “慕侯府的二小姐再过分也好,只要有她姐姐在,都不算过分。” 司少卿不知道自己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说出这句话,红雨在一边却听得是胆战心惊。 还不等他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司少卿便又一次出声说道。 “好歹也是大小姐的心意,本宫不能不收着。” 红雨听出这话的不对劲,分明是二小姐送来的荷包,看来司少卿是认定了这件事和慕荞汐脱不了干系。 “红雨,你去传我的旨意,让慕侯府的两位小姐,随我前往感业寺礼佛还愿。” 当晚的旨意,第二天一早便传到了慕侯府。 慕荞汐坐在位置上,有些诧异的看着手中的旨意。 “这个司少卿,不会是知道了我昨天说的话?” 慕荞汐想到自己午膳的时候将司少卿当做挡箭牌的时,心有余悸。 站在一边的莫言倒是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妥之处,按照常理来说,秋猎回来这么久了,司少卿也该有所动作了。 “什么话?”莫言疑惑慕荞汐所言。 慕荞汐下意识的有些心虚,自己隐晦所说的对司少卿有意,若是被莫言知道了…… 莫言迟迟都没有等到慕荞汐的回话,便又追问了一遍。 “小姐?” 慕荞汐做贼心虚,一下将手中的旨意收起来。 “跟你有什么关系!我现在说话都要和你报备不成吗?!还不滚出去,别多管闲事!” 莫言无端挨骂,也不恼,因为慕荞汐那左右躲闪的眼神,还有微微泛红的脸颊,一切都说明这件事不简单。 看来他还要去查一查才知道。 莫言不做声色的走出了慕荞汐的屋子。 慕荞灵这边,收到了太子的旨意,她激动得浑身颤抖,满眼都是泪水。 太好了,司少卿对自己有意,她抛出橄榄枝,司少卿果然就同意了。 一切都是因为她的荷包! 她就知道,天无绝人之路,她还有机会! 第143章 私心 次日,慕荞灵和慕荞汐的马车稳稳停在感业寺前面。 慕荞汐一身茜素红,从马车上下来,格外惹眼。 慕荞灵一身月白,淡雅低调,毫不喧宾夺主。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慕荞汐始终觉得不对劲。 今日的慕荞灵,怎么没有阴阳怪气?甚至连嚷嚷都没有嚷嚷一句。 要是换做之前,肯定都已经开始炫耀太子邀请她了啊? 饶是慕荞灵现在性子比起以往要坚韧一些,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就算是懂得收敛,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完全改掉本性。 想着,慕荞汐有意想要试探,一脸跋扈的转身面对慕荞灵。 “慕荞灵,你最好搞清楚,和太子交好的是我,你别想着在我面前抢眼。” 慕荞灵听着,却满脑子根深蒂固的都是太子之前对自己说过的话。 司少卿那样深情款款,告诉自己,他和慕荞汐的来往只是因为身份障碍,和自己来往才是真心相许。 想必今日的感业寺邀请,也是太子被自己的荷包打动,而为了不被慕荞汐怀疑,更是为了自己在慕侯府中好过一些,才顺道邀请了慕荞汐。 想到这里,慕荞灵心中就满满的都是甜蜜。 面上,她仍旧是一脸柔弱谦逊的样子。 “姐姐说的话,我不敢不听,太子殿下向来都和姐姐交好,又是姐姐心仪之人,我不敢僭越,还请姐姐明鉴。” 慕荞灵说完,慕荞汐的神情简直可以说大吃一惊。 她竟然会有这么温顺的时候?未免过于出乎意料。 慕荞灵仍旧是低着头温顺的样子,慕荞汐回头和身边的莫言眼神交流了一番。 在莫言肯定的眼神之下,慕荞汐明白了。 慕荞灵绝对是在这其中有什么手脚,才会让这一次的感业寺之行有她的名字。 只是慕荞汐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机缘巧合。 倒是莫言,站在慕荞汐身后微微眯着眼睛。 他就说,慕荞汐这般心虚是有什么瞒着自己,原来是在这呢,晚些时候再好好的和她算账! 同时,早已到达感业寺内的司少卿跪在蒲团上。 他今日并未穿着蟒袍,而是一身暗紫色华服,将他衬托的更加清雅温和,他手中把玩着佛珠,看着悲叹悯人的神像。 红雨在身后,轻声将慕荞汐和慕荞灵在感业寺前的争执一一言说。 司少卿眉眼舒展,望着神像的神情也逐渐柔和起来。 “红雨,你说慕侯府的大小姐,究竟是真的心悦本宫,还是假的呢?” 这个问题,倒是叫红雨有些为难,他只好是低头硬着头皮答道。 “殿下贵为东宫,慕侯府大小姐又一向都眼高于顶,自然是格外对殿下这样的人中龙凤芳心暗许。” 司少卿面上看不出喜怒,饶是红雨在他身边侍奉了这么久,也不能分辨其心境。 连他自己也有些弄不清了,慕荞汐芳心暗许?那他是高兴的还是不高兴的? 或许……司少卿心中生出一个异样的念头。 是因为慕荞汐心里面没有自己,她这样不过就是滑头的逢场作戏,可是光是这样想,司少卿就按捺不住心中源源不断渗透出来的喜悦。 在他纠缠于自己的情绪时,庙外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 是慕荞汐和慕荞灵。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佛堂,身后的随从下人们也守在门外,司少卿看了一眼,那个讨人厌的莫言果然也留在了外面。 两姐妹都跪在司少卿身后的地面上。 “臣女拜见太子殿下。” “拜见太子殿下。” 良久,司少卿方才让红雨搀扶着起身。 他却直接越离得近的慕荞汐,走到了慕荞灵面前。 司少卿亲手将慕荞灵搀扶着起来。 “一段时间不见,二小姐越发懂礼数了。”司少卿凤眸带笑,语气里面更是带着亲切的意味。 这一下,连身后的红雨都蒙了。 殿下的心思果然难揣测,分明刚才言辞里,问的都是慕荞汐,怎么现在接待亲厚的,就成了慕荞灵? 慕荞汐跪在前面,神情微变,却仍旧是一副荣辱不惊的架势。 这个司少卿,未免也有些幼稚了。 慕荞灵却已经是被司少卿的主动亲近给迷晕了头,脸颊泛红,也顾不得是在庙宇里,语气娇嗲的开口嗔怪。 “殿下,您这是做什么,姐姐还在呢。” 慕荞灵故意提起慕荞汐,像是要报复刚才慕荞汐在感业寺门口的宣誓主权。 司少卿像是才看见慕荞汐在一般,语气瞬间就冷淡下来了一半。 “大小姐也在啊,快些起来,这寺庙里面地上凉,可别伤着你的身子。” 司少卿语气中的疏远连红雨都感受到了。 可这是不是……多了几分刻意呢? 红雨哪里敢置喙主子的事情,不动声色的到角落里面去听候吩咐。 不管怎么说,红雨总是感觉……太子殿下该不会是故意在慕侯府大小姐面前,表现出偏爱二小姐? 不不不,怎么会呢,太子殿下自幼年时便学贯古今,如今又是国之根本,怎么会看上那个粗鄙张扬的慕侯府大小姐呢。 司少卿将手中的香放到蜡烛上,等到点燃之后,递到慕荞灵面前。 “二小姐,与本宫一道礼佛。” 慕荞灵简直就要按捺不住自己的满心狂喜,喜笑颜开的从司少卿手中接过清香,可司少卿余光关注到慕荞汐身上的时候,只见她一身平静,那红都成了浓成一团的厚重。 她合着眼,将手中的香敬在神佛之前。 司少卿心中不自觉的也窃喜起来,她这般装作毫不在意,想来是因为自己刚才的举动刺痛她了? 可怜了慕荞灵,全然不知自己已然被司少卿当做气慕荞汐的工具。 司少卿将自己的香捧在手中,望着神像,一时间都忘记了他要还的是什么愿。 罢了,怪力乱神之说,向来都是人们给自己塑造的信仰,不过就是上位者用来统治民心的手段罢了。 他试图在心中给自己找一个理由。 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稳固自己日后的地位,都是为了探听到慕侯府的虚实。 他对慕荞灵好,慕荞汐心中有了怨气,便会露出马脚,等到慕荞汐和慕荞灵回府之后,便会窝里斗,到时候他只需要坐收渔翁之利便好。 对,他只是在权衡利弊罢了,并没有别的私心。 第144章 禅房 司少卿按捺住心中的异样感觉,更是将视线偏开,专注的看着面前的慕荞灵。 慕荞灵被他这样直白的眼神看得有些羞涩。 “殿下,您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她故意将声音掐的娇嗲,好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楚楚动人。 司少卿眼中倒映着她矫揉造作的姿态,心思却都已经放到了正在求签的慕荞汐身上。 他听到慕荞汐将求签筒晃了又晃,掉出来一根竹签,她轻声叹气,似乎是不满意。 慕荞灵的声音将他的注意力强行拽回来。 “殿下?殿下?您在想什么呢。” 司少卿睫羽颤抖,带着柔情的眸子重新看到慕荞灵身上。 “不曾,二小姐想必也是饿着肚子来的,感业寺的斋饭一向都远近闻名,不若留下来用晚膳之后再走?” 慕荞灵听到太子对自己的邀请,一时间脸颊通红,有些造作的看向不远处的慕荞汐。 “哎呀,我是和姐姐结伴而来的,都听姐姐的。” 慕荞汐就知道慕荞灵还要搞幺蛾子,面上的神情淡漠,语气平静。 “既然殿下都说了,那就待会见。” 说罢,慕荞汐将手中的求签筒放下,想司少卿告礼之后示意门外的莫言搀扶自己起来离开了。 这性子还真是烈…… 约莫半个时辰后,司少卿坐在禅房里,神情微妙。 禅房的门被推开,司少卿以为是负责斋饭的和尚,一抬起头,却看到了那缀满经文的袈裟。 “苦无大师,许久不见。”他语气轻快,显然并不担心苦无大师带来的是坏消息。 “老衲给太子殿下请安。” 苦无大师的语气平静缓和,却有着不卑不亢的风骨在其中。 司少卿微微抬手,“本宫并不是拘泥这些虚礼的人,大师有何指教?” 苦无大师将手中的佛珠拨弄作响,迟迟不语,良久,方才吐出一句。 “殿下礼佛慈心,想来也对佛法感悟深有研究,老衲特来讨教。” 佛法?司少卿不置可否的笑笑,果然苦无大师久居寺庙内,连找的借口也是这般的蹩脚。 “大师道行深厚,愿意和本宫讨教,是本宫的福气。” 说罢,苦无大师便走上前,坐到了司少卿的对面。 他何尝不知道,司少卿生在帝王家,手段心思是如何的狠毒,又岂是佛法可以化解的。 只是……他今日前来,也是担心太子和陛下之间产生龃龉。 慕侯府的那个女子……实在是妖孽祸水。 当初在祭天大典上没有将她除掉,如今又让太子殿下对她频频出格,实在是留不得啊。 想到太子在殿前表面上对慕荞灵的种种特殊,实质上皆是一颦一举都在等待慕荞汐的反应。 苦无大师心中担忧不已,慕荞汐可是陛下亲自点名要铲除的人,殿下这不是在和陛下对着干吗? “太子殿下,您是国之根本,又是潜龙之资,心底宽仁虽好,但终究还是要胸怀天下。” 司少卿不悦的皱眉,这便是苦无大师说的佛法? 这老东西,在寺庙里这么多年了,果然是有些东西在身上,连红雨都没有看出他内心所想,倒是被这个老和尚看出来了。 “苦无大师,您是国寺的住持,您说的话,本宫不会不听,只是您说的这佛法,既没有古籍旧经可以依据,也没有前人之史可提,这般说起来,本宫倒是惘然。” 苦无大师还未开口,司少卿便悠闲的靠在禅房的木椅子上,神情慵懒。 “不过大师您说起来慈悲之心,本宫倒是想起来,出家之人,心地想来都应该纯善,杀生之罪,诳语之罪,若是常人犯下且要入阿鼻地狱,佛门清净地,还能讲究放下屠刀吗?” 司少卿眯着眼睛,锐利的光就这样毫不掩饰的扫在苦无大师身上。 苦无大师身形一顿,果然,司少卿什么都知道。 这些年来,感业寺名为国寺,实质上便是藏在圣上手中的另一枚血滴子,他竟然什么都知道。 “若不是本宫知道大师才是心怀天下,只怕是要将你当做那些满口慈悲实际上连良心都早就在见不得光地方被泡黑了的人一样了。” 听到这话的时候,苦无大师面上的神情险些都有些绷不住。 看来今日这个佛法是没有办法继续探讨下去了。 苦无大师紧紧的攥着手中的佛珠,连指腹都被那珠子硌得泛白。 既然司少卿能知道他是司殿武的人,那司殿武的许多命令,以及他从前做过的许多事情,想必司少卿心中都有数了。 “哗啦。” 苦无大师手中的佛珠断了线,散落得满地都是。 司少卿将这一幕看在眼里,面上仍旧是万年不变的温润笑容。 “不过大师您都说得这么清楚了,本宫是个宽仁的人,可是眼中有了沙子该如何是好?本宫想,苦无大师也是心怀天下的人,想必是不愿意伤人且自伤的?” 这话里面的威胁意味十足,苦无大师仍旧是抓住手中佛珠的残余,合着眼掩饰慌乱。 “自然,大师您心中不只是有天下,还有这感业寺百年的声明呢。” 苦无大师喉结滚动了几下,总算是吐出一句。 “多谢太子殿下体恤。” 司少卿满意的仰着头,靠在椅子上悠闲的享受屋内檀香的气味。 站在门口的红雨见机,上前说道。 “殿下,想必斋饭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慕侯府的两位小姐已经在等候您了。” 司少卿起身,拍了拍苦无大师的肩膀。 “大师,好自为之。” 说罢之后,便擦肩而过。 红雨随着司少卿,转身看了一眼苦无大师的神情,晦暗阴森,哪里像是往日那个慈眉善目的佛法大师! 他有些害怕,赶紧追随上了司少卿的脚步。 红雨是最会察言观色的,就算是平日里察觉到了什么,却也没有苦无大师这样的胆子直接询问司少卿,只是现在连苦无大师都问了,红雨便试探的,大着胆子询问司少卿。 “殿下,您好像对慕侯府的两位小姐有些优待啊?” 司少卿只是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红雨咽了咽喉咙,似乎心中也有了和苦无大师一样的疑惑。 太子殿下原本不是多情缱绻的人,更何况是对一对姐妹留情呢? “殿下?那您对两位小姐,是什么看法呢?” 第145章 斋饭 司少卿似乎没有想到,红雨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继苦无大师之后,又一个人看出来他对这慕侯府的两个姐妹有心? 他难道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像是为了要隐藏什么,司少卿步伐慢了下来,用淡然的眼神看着面前的红雨。 “你啊你啊,难不成我用愁吗?慕侯府的两个小姐不都是各有千秋吗?看你替我这么担心,不若就让我娶了这对姐妹花回来如何?往后东宫可不就热闹了?” 司少卿故作轻松,也以为自己说得轻松,可红雨的眼神却是惊讶不已。 “殿下,您不是在说笑?!” 司少卿也有些不解,疑惑的开口询问。 “我若是想要迎娶慕侯府的两位小姐,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皇子们三妻四妾原本就是寻常事,更何况是一门的姐妹,这算是一桩美谈才是啊。 红雨用一种“这你就不懂”的眼神看着司少卿。 到底是从小养在身边的侍从,自然也亲近了几分。 “殿下您这就是不知道了,慕侯府的两位小姐表面上姐妹情深,实际上早已经水火不容,您还说热闹呢,到时候若真的迎娶回来,恐怕整个东宫都会被搅得鸡飞狗跳!” 说着,红雨还信誓旦旦的点点头。 “更何况这两位小姐身份有别,殿下若是迎娶,必定会有妻妾之分,让她们共事一夫就已经有够难得,更何况要让她们其中一个做妾呢,更何况殿下若是真的对两位小姐都有意,又怎会区别对待。” 言下之意,红雨很清楚司少卿是对两姐妹的其中一个有意思,却不知道到底是他表面上深情相许的慕荞灵,他一直都暗中观察的慕荞汐。 司少卿像是被说中了的心事,也隐约觉得烦躁,负手继续往前走着。 “本宫对这两人都无意,你不要妄加揣测,不过是觉得有趣,想多看看罢了。” 司少卿静静说完,便径直往前走了。 听到司少卿自称的这句本宫,红雨便知道,是自己僭越了,悻悻的低着头跟在司少卿身后。 膳堂这边,慕荞汐和慕荞灵坐在蒲团上已经等候多时。 慕荞汐坐没坐相,正和莫言小声说着将才在门栏上看到的一个大蛐蛐。 慕荞灵倒是一直都毕恭毕敬的跪坐在对面,像是司少卿已经驾到了一般。 她表面上看起来温顺安静,实则内心早已经激动的像是重锤击打的鼓。 太子现在对她一定情根深种,只要她把握住这一次的机会,定然就可以飞黄腾达。 可不能叫慕荞汐看出来,否则这个宝贵的机会肯定会被慕荞汐给搅黄。 慕荞灵却不知道,她这些小心隐隐隐蔽的小心思,落在慕荞汐的眼中,简直就像是笑话一般,不愿意去戳穿。 看着慕荞灵一脸春心荡漾少女情怀的样子,慕荞汐挑眉,懒得搭理。 她端起碗,拿起筷子。 “太子殿下也太慢了些,青春不等人,我就先用饭了,等会还要抓紧时间回去呢,天色晚了可不安全。”慕荞汐末尾这句话,带着无限的意味。 慕荞灵满是不屑的白了她一眼,不就是被太子冷落了吗,要知道现在殿下的心都在她身上,早就有已经将慕荞汐抛诸脑后了。 两人话不投机,慕荞灵却有意找茬。 “姐姐,太子殿下还没有来,你若是先动筷子的话,恐怕是不敬太子的。” 慕荞灵意有所指,已然是将自己端端放在了司少卿红颜知己的位置上。 慕荞汐已经是不爽到了极点,这慕荞灵和司少卿还真是有夫妻相,两人都自信的这么像。 看着慕荞灵满是挑衅的眼神,慕荞汐目不转睛,口中却已经是语调森森。 “莫言,给我布菜。” 她不明白啊,这慕荞灵有时间去做司少卿的狗腿子,怎么就不来好好的巴结自己呢? 怎么就在她面前这么耀武扬威?! 莫言眼中除了慕荞汐的命令,何曾放下过旁人,听到这话,便行云流水的跪坐到慕荞汐的身边,拿起一边闲置的筷子,按照她的喜好,将菜夹到她的盘子里面。 莫言并不太会伺候人,但是往往这样的事他做起来总是很养眼。 肌肤如玉,神色如晖,他坐在身边,便像是一樽精致的玉人,叫人赏心悦目。 慕荞灵看着慕荞汐这般浓重意味的挑衅,一时语塞。 哼,看她能够得意多久,等到太子来了,自然便会为她做主! 莫言更是根本就没有将慕荞灵放在眼中,始终都注重着慕荞汐的一举一动,为她品尝菜式,又将素雅的手帕递到慕荞汐面前给她擦拭嘴角。 慕荞灵等待许久,总算是听到了门外仪仗队伍匆匆的脚步声,她赶紧起身,掩饰不住面上的得意之色。 “给太子殿下请安。” 慕荞汐也敷衍的起身随便行礼。 司少卿走进膳堂,便看到慕荞汐面前已经使用过的碗筷,面上绽出一个浅淡的笑容来。 “不必拘泥君臣之礼,这是感业寺,倒也没有这么多的规矩束缚。” 这话像是说给慕荞汐听的,也不知道是宽恕她的无礼还是什么,慕荞灵有些不满的想着。 她不情不愿的起身,坐在了司少卿的身边。 司少卿的眼神却若有似无的看在慕荞汐的身上。 他还没有来,慕荞汐就动筷子,这是失礼,也是失态。 定然是心中有不满才会失态,不知怎的,司少卿心中生出几分愉悦之情来。 慕荞汐是在因为自己对慕荞灵的偏爱而不满吗? 司少卿指了指桌面上的一道清炒藕片。 “这莲藕是感业寺池塘里面的莲花所结,莲花盛开之时,感业寺内莲香满寺,这莲藕也是僧人们亲自挖掘出来,大小姐多食用一些。” 慕荞汐看着那白瓷盘里雅致清淡的藕片,轻声嗯了一声:“嗯,多谢殿下关心。” 司少卿看到仍旧跪坐在慕荞汐身边的莫言,心中有些不满。 他颔首示意面前的碗筷,轻声说道:“布菜。” 慕荞汐一愣,司少卿这是在使唤莫言做事吗? 她诧异的看向身边的莫言,担心他一个按捺不住就将这一盘藕片都掀起来盖在司少卿脸上。 没成想,后者面上波澜不惊,径直将筷子伸过去夹起来一块藕片。 幽深的眸子却就这样直直的注视着司少卿。 他充满挑衅意味的,将藕片不轻不重的放到了慕荞汐的碗中。 第146章 演戏 慕荞汐只感觉莫言是夹了一块滚烫的火炭放到自己碗中。 她惊讶的看着身边的莫言,充满警戒的示意他赶紧退下。 就算是司少卿做得再过分,莫言这样未免也太危险了! 司少卿神情凝滞,还未开口说话,这把火没烧的起来便被慕荞汐抢先一步压制住了。 “殿下说的是啊,这莲花是佛花,也是有了殿下和圣上的慈悲恩泽,才能够常青如旧。” 慕荞汐嘴上说的是行云流水,眼中却谨慎的观察着司少卿的一举一动,生怕他翻脸。 司少卿只觉得有趣,说他慈悲恩泽?那便是堵住了他的嘴,没有理由惩罚莫言了。 他沉吟片刻,久久的都没有说话。 身边的慕荞灵见状,便开口说道。 “殿下,姐姐和莫言定然是无心之言,您就不要怪罪他们了。” 本来只是一句找存在感的话,司少卿却赫然露出一个笑容,将腰间的玉佩取了下来。 “二小姐果然是个心地善良之人,本宫实在是欢喜,今日见面没有什么好想相送的,这块玉佩是本宫自幼贴身之物,便赏赐给你。” 话音落下,司少卿将那块被金色穗子缠绕的白玉放到了慕荞灵面前的桌上,余光却在关注着慕荞汐的神情。 慕荞灵此刻怎么留意得到司少卿和慕荞汐之间的眼神交互。 她一颗星都已经落到了这块玉佩上,忙不迭的起身,走到司少卿面前跪下,重重的行了叩拜礼。 “民女多谢太子殿下赏赐!” 慕荞灵激动的双肩颤抖,简直就是难以言表的兴奋。 不不不,她一定要沉住气,这块玉佩一定是太子殿下对自己的定情之物,她不能慌张,临门一脚的喜事可不能再被她给弄黄了。 感受到司少卿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眼神,还有跪在地上的慕荞汐竭力的隐忍,慕荞汐只感觉自己好像吃了一只苍蝇。 她轻轻将筷子放回桌面上,语气冷漠。 “太子殿下,臣女吃完了,若是没有别吩咐,便先告退了。” 司少卿微微讶然,还未曾“吩咐”,慕荞汐就用莫言的手帕擦了擦嘴,直接站起身离开了膳堂。 慕荞灵心中别提有多么得意,总算是轮到慕荞汐羡慕嫉妒自己了。 她总算是要翻身了,慕荞灵强忍着自己内心的狂喜,面上装作懂事乖巧的样子,掐着懵懂的声线,在司少卿身边故意嘟囔。 “姐姐怎么能这样不尊敬太子殿下呢,您身份这般尊贵,要是按照规矩来,恐怕是要给姐姐掌嘴的呢,好在殿下心慈,不会怪罪姐姐?” 慕荞灵故意说着反话,就是盼望着能够激怒了司少卿,还能够顺带狠狠的惩罚慕荞汐。 司少卿的手在慕荞灵的手背上不轻不重的拍了几下。 “果然,还是灵儿你最懂事,什么规矩都知道,什么礼仪也清楚。” 司少卿的语气带上了几分绸缎一般的柔情,一声灵儿更是将慕荞灵听得如在云端。 “殿下……谬赞了,灵儿不敢承受。”慕荞灵垂着眼,满是羞涩的样子。 司少卿坐在那,眼神晦明不定,却能见到一层喜色在其中流动。 “对啊,慕大小姐这样的做派,实在是该罚。” 司少卿的话,又是叫慕荞灵面上娇羞。 唯有站在门口的红雨心中无语,若是想要惩罚,早就罚了,又岂会空口白话的在这里说。 慕荞汐匆匆的从膳堂出来,莫言紧赶慢赶的追上去,将披风为她披在身上。 “小姐,都已经快要入冬了,别着凉,注意身子。” 慕荞汐却径直的走到了寺庙的侧门,这是慕侯府的马车停靠的地方。 莫言看了一眼,有些疑惑的看向慕荞汐:“大小姐,您这是?” “怎么?是吃素没吃够还是磕头没磕够,既然礼佛完了,就回去。” 慕荞汐虽然说的是气话,但是却奇怪的听不出来半分怒气。 慕荞汐上了马车,莫言也掀开帘子跟着上去。 “小姐,您该不会是在吃二小姐的醋?”莫言眼神带笑,语气里更满是戏谑。 慕荞汐闻言,合着眼靠在马车上假寐养神。 “吃醋?有什么醋好吃的。”此刻的慕荞汐,已然归于平静。 再睁开眼,凤眸冷静如同被雪水浸泡过,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情绪。 显然,将才慕荞汐种种的行径,都是伪装出来的。 莫言看着,很满意和自己心中所想的一样,并未多言,只是笑了一声。 听着这一声轻笑,慕荞汐啧啧两声摇头。 “司少卿是什么人,这么久了,我难道心里面没有数?我倒是真的生气,不过不是气那对卖力唱戏的傻子。” “我是生气,这个司少卿,这么普通,却这么自信,难不成觉得全天下的女人都喜欢他不成?” 慕荞汐顿了顿,转而又说道。 在一边坐着的莫言登时笑了出来,还真是有她的。 那可是司少卿,堂堂太子,怎么能够称之为普通呢? “那小姐还生气做什么?岂不是气坏了自己的身子。”莫言好笑的搭话。 慕荞汐微微挑眉,眼神调侃的看着面前的莫言。 “怎么?你自己做的孽,现在还装作不知道了?这不是咱们的太子殿下想看的戏吗,让他好好的看个够,免得到时候找我麻烦。” 慕荞汐说的话直白简单,莫言听着,心中倒是惊讶了一下。 他还以为慕荞汐是个呆头鹅,在情爱这件事上面最是看不出来的,却没想到司少卿这样微妙的变化都能够被她察觉? 莫言全然不知,自己是怎么看出司少卿对慕荞汐别有暗心的心意,又是怎么担忧起来担心慕荞汐在这方面能够察觉。 慕荞汐望着窗外走马观花一般变化的场景。 “慕荞灵对太子算不上是有什么情分,但是司少卿这个王八蛋最擅长的不就是戏耍人心吗?慕荞灵撑不了多久的。” 慕荞汐淡淡的说着,莫言在一边听的认真。 “等着看,慕荞灵不是有一场美梦吗,且看看戳穿她美梦的人到底是我,还是别人。” 那个大傻子还一直将她当做是情敌,还真真就是想歪了,不过想到慕荞灵一腔痴情错付到司少卿身上,想必也算是罪有应得。 第147章 兵部 莫言在撑着头,神情慵懒的看着慕荞汐分析得头头是道。 慕荞汐也觉得自己这一次盘算得实在是惊喜,每个细节都考虑到了,司少卿肯定看不出什么破绽来。 她心里美滋滋的,等待着莫言听完之后夸赞她神机妙算,可没成想,莫言带着笑意的调侃传到了耳中。 “哦?那太子殿下对小姐这般留情,小姐是怎么想的?” 慕荞汐所说的利用了司少卿的好胜欲,又嫌弃司少卿的自作多情。 可这自作多情,也是因为有情呐…… 慕荞汐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眼神有些心虚的躲避开了莫言的调笑。 她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不就是个神经病吗?我有什么好想的。” 说完之后,慕荞汐便感受到了一道极为明显的审视目光。 莫言这架势,看起来是明显不相信慕荞汐所说,又有些好奇的开口。 “神经病?什么是神经病。” 看到莫言这样傻乎乎的样子,慕荞汐一下子便占上风般笑着说道:“神经病?大概就是和你一样的,只不过他是坏的神经病,你是好的神经病。” 莫言后知后觉,看着慕荞汐笑眯眯的样子,小声嘀咕。 “原来小姐觉得我是神经病。” 慕荞汐将脑袋靠在马车壁上,逐渐的好像回味过来了什么。 莫言刚才……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要问她对司少卿是怎么想的? 一时间,慕荞汐心中被一种异样的感觉占据,让她倍感慌乱,她心虚的看了一眼还在沉思的莫言,当即呵斥起来。 “你搞清楚,你是个奴才,谁准许你上来的,还不给我滚下去!” “我警告你,我的事情关你屁事!你以后最少是少给我指手画脚的,当心我叫人拖你出去打死!” “还看!看什么看,下去!”慕荞汐气势汹汹。 在莫言眼中,慕荞汐像是被他无意之间踩了尾巴的一只猫,炸毛的要将所有靠近的人都抓花脸。 慕荞汐脸颊都气得泛红,一双秋水眸慌慌张张的,不敢和他对视。 莫言心中奇怪的便有一种满足的感觉,像是困兽餍足的滋味,他眯着眼,对慕荞汐很是恭敬的低了低头,转身下了马车。 随着他走到外面轻声的吩咐,马车缓缓动了起来,开始往慕侯府的方向去。 慕荞汐坐在车上,心绪杂乱,一时间理不出来个所以然。 如果按照她的推测,司少卿现在还在自信,如果她先离开的话,司少卿便还是会当做她在吃醋,想必是不会计较的,反倒是还会觉得在他的计划之中。 这一招虽然险,但也是她能够想到的现在保住自己和莫言最好的方法了。 马车缓缓的停下,他们提前回到了慕侯府。 马车帘子被莫言缓缓的撩起来。 慕荞汐看到伸进来的那双手,冷白而修长,隐隐积蓄着力量。 她伸了伸手,并没有去抓住,而是自己掀开了门帘之后,看了一眼莫言。 “咱们赶紧进去。” 慕荞汐走下马车,却看到了一队车马停靠在慕侯府门口。 周围的百姓还在熙熙攘攘的看热闹。 这是谁到慕侯府来做客了? 慕荞汐好奇的打量了一番那些车马,黑铁横条,还有深红色的旌旗。 “这不是兵部的马车吗?之前你有听说过兵部的人会来做客吗?” 莫言沉思片刻之后摇摇头说道:“出门的时候一切如常,并没有说过今日府中会有人造访,想来是突然临至的。” 可是兵部和慕侯府并没有什么交集,怎么会没有事先说一声就来呢? 慕荞汐看到在门口守候着的李管家,显然是这兵部的人来了也没有多久,他正在招呼着下人去将马匹引到马厩里面去。 她走上前,有些疑惑的询问。 “李管家,这兵部的车马在府门口停着是怎么回事?” 李管家见到只有慕荞汐一人回来,有些诧异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也不敢多问,便毕恭毕敬的答话。 “回大小姐的话,是大理寺少卿带着三公子来拜见侯爷,人刚到不久呢,大小姐您后脚就回来了。” 大理寺少卿?慕荞汐奇怪的看了一眼那些马车一眼。 “大理寺少卿不是文官吗?怎么这马车是兵部的马车?” 李管家看了一眼府内,难得说小话的凑到慕荞汐跟前说道。 “大小姐有所不知,老奴当初倒是知道几分,这大理寺少卿和先帝乃是至交,当初随着先帝南征北战,也算是两朝元老,如今圣上特地尊奉这么一位先帝从前的好友,将兵部大权也交到少卿手中了,以表敬重。” 慕荞汐微微挑眉,倒是没有想到这个大理寺少卿的身份这么有来头,难怪苏氏要让慕荞灵哪怕是做妾也嫁给他的儿子。 她微微挑眉,和身边的莫言眼神示意之后,对李管家点点头,往府中走去。 刚到庭院内,慕荞汐便见到了院子中央似乎蹲着一个人。 “那是谁啊?”慕荞汐小声的询问身边的莫言。 莫言也是疑惑的摇摇头,慕荞汐走近一些,方才看清那人像是一个少年。 蹲在那口龙缸底下,正聚精会神的,嘴里还念念有词。 那口龙缸是慕圳的最爱,里面的泉水都是每日有下人去山谷之中取回来的,养着好几尾金鳞锦鲤,慕圳平日里没事就要在龙缸便赏玩。 “那边的小孩,你在做什么呢?”慕荞汐有些好奇,出声招呼。 那蹲在地上的少年抬起头,满是幼态,一双清澈的眼中流露着好奇的光,那张娃娃脸上满是无辜干净的笑容,满头漆黑的长发被羽冠竖起,眼角精致的泪痣更是显得他人畜无害。 “你?……你是二小姐?” 这少年开口也满是软糯的味道,像是没有长大的孩子,傻乎乎的用绵软的眼神望着慕荞汐。 他站起身,慕荞汐才知道,这哪里是个“小孩”啊,高出她一个头,一身玄黑的长袍,身子修长芝兰玉树之态。 身后的莫言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劲,还没有来得及挡在慕荞汐前面。 那痴痴傻傻的少年便直接跑到了慕荞汐面前,上来就牢牢的抱住了慕荞汐的腰。 “你一定是二小姐,是我以后的妻子,美人姐姐,你真好看,早些嫁给我,我带你回家给你煮鸡腿吃。” 第148章 三公子 慕荞汐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这少年牢牢抱住,口中念念有词之际,慕荞汐算是听清楚了。 原来这便是书中大理寺少卿痴傻的三子,段荣。 这段荣好像是将自己当成了和她相亲的慕荞灵了? 站在一边的莫言脸色早就阴沉的不像话,他抬起手正要动手,慕荞汐却清了清嗓子出手拦住他。 “不碍事不碍事,你看他神智如同孩童一般,想必就是大理寺少卿的那位三公子了,大理寺少卿只有这么一个独子,疼爱备至,你只将他当做小孩子?” 莫言的嘴角微微抽搐,且不说这些消息慕荞汐都是从什么地方知道的。 哪有这么大的小孩子?!啊?! 慕荞汐也觉得有些勉强,只能是尴尬的笑笑,无奈的将段荣紧紧勒在身上的手缓缓掰开。 “段三公子,您先听我说。” 她伸手像是摸小狗一般摸了摸段荣的脑袋,语气轻快哄小孩似的说道。 “我呢,确实是美人姐姐,但不是要嫁给你的那个,今日要和你说亲的,是我们慕侯府的二小姐,叫做慕荞灵,我呀,是慕侯府的大小姐,若是你们的婚事成了,我便也是你的姐姐了。” 慕荞汐这语气,听得一边的莫言很不是滋味,鼻音轻轻哼了一声,走到慕荞汐的身后去等待了。 段荣听了慕荞汐的话,后知后觉的松开手,望着面前的慕荞汐,奶声奶气的。 “姐姐?” 他像是要花费很大的力气,才能够理解慕荞汐说的话。 接着又像是耍赖一般,紧紧的攥着慕荞汐的衣袖。 “美人姐姐,美人姐姐这样的人,不能像父亲说的,做妾,是应该娶回家做妻子的!” 这样的评价对于一个傻子来说还挺高,慕荞汐面上露出一个笑容,还未说话,便感受到身后冷刀子一般的目光。 莫言并未言语,但眼神已经说明一切。 怎么,做这个傻子的妻子,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莫言眯着眼睛,心中似有若无的盘旋这个念。 慕荞汐无奈的伸手在段荣脑袋上敲了一下。 段荣灵动的眸子如同一汪没有被玷污过的泉水,眨巴了几下,还带着点泥巴的手将一只大蚂蚁送到慕荞汐面前。 “美人姐姐,你看,这只比我家中的黑将军还要大呢!” 慕荞汐感受到自己身后的目光都已经快要阴狠成实质性的两道利刃了。 糟了糟了糟了,这祖宗自己可得罪不起啊,这小傻子可是要害死她了。 她忙不迭的后退一步,和段荣拉开距离,狠下心来不去看他那湿漉漉的狗狗眼。 “段三公子,你家里的人呢?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 想必段荣是不会只身一人来慕侯府的,身边怎么连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呢? 段荣似乎不理解是什么让慕荞汐这么慌张,只好是瘪瘪嘴,宝贝的将那只大蚂蚁放到随身的一个小竹筒里面,乐呵呵的露出一口大白牙对慕荞汐嚷嚷。 “我跟爹爹一起来的!” 慕荞汐头疼之际,便见到正堂内匆匆跑出来一个身影。 来着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那官帽和官袍在他身上看起来极为不衬,虽然已是老态龙钟,但站在慕荞汐身后的莫言可以看出,这老头下盘有力,走路生风,虽到了知天命的岁数,却依旧是这副老顽童的模样。 慕荞汐却知道,这个老头在书中的笔墨那可是毫不吝啬的强悍。 虽已迟暮,但仍旧是跺跺脚鹿阳城都要跟着抖三抖的角色。 先帝去世以后,随着如今的圣上掌权,他的行事便也低调起来,以免成为司殿武用来杀鸡儆猴的刀下冤魂。 慕荞汐见到这老头的时候,方才意识到了,书中所写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一人仗剑千隘不开,这便是当初的悍将,段景。 只见他白须白发,身上全然没有架子,还笑呵呵的跟路过的侍女侍从们点头示意,看到段荣的时候,便黑下来脸。 “你这个臭小子,我说了多少次,爹爹没有出来的时候不准和旁人说话,更不准闹事!你又想挨揍了是不是。” 那老头气势汹汹的撸起来袖子,作势要揍一段荣,段荣害怕的赶紧跑到慕荞汐身后。 “我没有闹事!我没有闹事!我是看到了美人姐姐!” 慕荞汐暗中观察着面前这个吹胡子瞪眼睛的小老头,光是看到这副模样,怎么联想得到他在书中那副斩杀敌将的铁血手腕呢。 莫言不动声色的上前一步,轻声在慕荞汐的耳边说道。 “小姐,这位就是大理寺少卿,如今也仍旧统领兵部,想来日后会是你姻亲的段大人。” 慕荞汐微微挑眉,不动声色的伸手制止了段景对段荣的训斥。 段景却毫不收敛的大声怒骂。 “你这个臭小子,你懂什么啊你,谁叫你这么轻薄的,你要是冲撞了慕侯府的了解该当何罪?你看我打不打死你!” 说着,段景又要伸手,但看到慕荞汐挡在前面一脸的无奈,也忙不迭的起身对慕荞汐搭了个礼。 “慕大小姐,见谅,见谅,犬子自小便是这样,冲撞了你,还请你海涵。” 按理说,段景的辈分和身份都远远高于慕荞汐,若不是这个段荣是他老来得子,想必辈分也是在他们之上,再加上自己最近和太子还有长乐郡主交好的名声在这鹿阳城内传得风风雨雨,段景该是不想惹麻烦。 “段大人您这是什么话,段公子生性便是如此,并没有冒犯到我,反倒是活泼可爱,您就不要怪罪他了。” 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段荣夸她美人,她哪有生气的道理,慕荞汐笑着应答。 段景叹口气,慌忙的伸手去将段荣拉到身后。 “慕大小姐心善,是老夫没有管教好这孩子,给大小姐添麻烦了。” 慕荞汐笑笑,对段景道了一个礼。 “段大人不必担心,三公子生性纯善,又是一个懂礼数的人,您不必担心。” 说完之后,便眼神示意身后的莫言跟上,匆匆离开了院内。 段景神情晦明不定的看着慕荞汐离开的方向,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段荣蹲下身,去将地上的一粒微光捡了起来。 这是他刚才扑到慕荞汐身上的时候她不慎掉落的珍珠耳环。 段荣悄悄的,将它藏在了袖子里面。 第149章 阴差阳错 与此同时,慕荞汐的院子内。 来往的下人都是窃窃私语的交谈着,疑惑一直跪在慕荞汐房门口的被看。 “被看这是做错什么事情了?难不成是得罪大小姐了?她可是大小姐最疼爱的侍女啊。” “你知道什么,咱们大小姐是什么人,被看肯定就是得意忘形了,才会被惩处。” “被看也有受罚的时候,真是担心,往后我要是做错事了该怎么办啊。” 这些叽叽喳喳的讨论都在被看回头看的时候骤然烟消云散。 被看攥着衣袖,神情固执,她一定要等到慕荞汐回来,给慕荞汐请罪,让慕荞汐原谅她。 被看身上的伤势原本就还没有痊愈,又随着慕荞汐到秋猎围场上奔波,如今跪在深秋的冰凉地砖上,抵挡不住的寒意让她虚弱的咳嗽起来。 她强撑着睁开眼,让自己不摔倒下去,摇摇欲坠时,她已经扶了好几次地。 周围的下人都以为她是受到了慕荞汐的惩罚,没有一个敢上前的。 被看终于撑不住了,身上一虚,就要直直的摔倒在地上,这时候,被看只感到眼前突然一暗,出现一道身影。 她又落到了那个熟悉的怀抱里面,初一将她牢牢的扶稳,语气有些责备。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想来初一已经在暗中观察了被看有一段时间了。 被看激动不已,脑子一热,瞬间眼前都清明了不少。 “恩……恩人!是你,是你对不对,你到底是谁呀,你在府中什么地方,上次之后我怎么找也没有找到你!” 她激动得连手都在颤抖,颤巍巍的从怀中抽出来一条清洗得十分干净的手帕。 “这是你……”这是你当初给我的,被看还没有说出口,便身上一松,倒在了初一的臂弯里。 初一像是捧着一个烫手的山芋,放下也不是,继续抱着也不是,手足无措的看着激动不已的被看。 “你不必多说了,识人不清不是你的错,但若是你用这件事来作茧自缚,伤了自己的身子,才是不值当。” 初一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缓和一些,有声生硬的宽慰着。 想了想,他又说道。 “你家小姐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更是知道你的忠心,你不用杞人忧天,人都是要往前看的,不要让自己难过。” 说完,初一还像是安慰一般在被看的肩头上拍了拍。 被看有些失神的跪坐在地上,身上被秋风吹得冷冰冰的,但是心,却被初一说的话给充斥得滚烫。 对啊,大小姐对她不薄,可是……她竟然还信了陈出纳那个小人,将小姐的消息泄露了出去。 她想着,有些失神,等到再回过神之后,原本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人像是一阵烟一般消失了。 她左右观望,若不是手中还握着那块手帕,只怕是要将刚才的一切都当做是幻梦一场。 届时,慕荞汐正好和莫言说说笑笑的走到院子里面。 见到羸弱跪在屋子门口的被看,一时间有些慌张的走上前。 “被看?你这是怎么了?” 慕荞汐以为又是苏氏在她不在的时候搞了什么幺蛾子,慌忙的上前去搀扶住被看。 被看身上无伤,若是苏氏的话,定然不会这么轻松放过,更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来给她找不痛快。 难道是?…… 慕荞汐用质问的眼神看向身后的莫言,莫言心中揣测出来七八分,爱莫能助的对慕荞汐耸耸肩。 被看看清了站在面前的人是慕荞汐,当即眼泪便簌簌的落了下来,哭着说道。 “小姐,奴婢实在是愧疚。” 这样一声凄惨的哭喊,让慕荞汐一下子都愣住了。 “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好好说,你先起来。”慕荞汐将被看搀扶起来,走到屋内。 莫言紧随其后,把住门框,对外面等着看热闹的下人们吩咐道。 “都别愣着了,去做自己的事情。” 说完,便冷冷的关上了门。 被看坐在慕荞汐对面,眼泪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小姐,是我傻,呜呜,对不起,是我傻,我信了陈出纳的话,被他利用,将小姐的许多话都说了出来,还请小姐能够原谅我。” 被看一想到自己被陈出纳的花言巧语给欺骗,就悔不当初,揉着眼睛,沙哑着嗓子跟慕荞汐说道。 “奴婢跟陈出纳的交集,小姐也是知道的,但是奴婢也没有想到,陈出纳竟然会利用我和他这么多年的情分,这样将我陷于不仁不义之地,更是险些害了小姐。” 被看说完,便又啜泣的低下头。 现在不是着急的时候,慕荞汐伸手在被看的肩膀上拍了拍。 “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就不要自责了,作茧自缚没有任何意义的,你还不如先静下来,好好的跟我说说,咱们一起想该如何解决问题才行。” 她从来都不是为了已经发生的事情而苦恼的人,但看到被看哭的这么伤心,也难免心软起来。 被看抽泣了几下,总算是让自己冷静几分,吞吞吐吐的将事情的原委说出。 “……” “小姐,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奴婢是昏了头了,以为小姐你……才会……” 被看小心的观察着慕荞汐耐人寻味的表情,有些委屈的看着面前嗫嚅着,不愿意承认是在嫉妒莫言。 她这点小心思,慕荞汐已经了然于心,也很是无奈。 这可算是真相大白了。 那个叫做桃花的侍女如果是司少卿的人的话,司少卿这个大疯子会有种种奇怪的举动,也不奇怪了。 司少卿……该不会是误会了?按照被看的说法,她传出去的消息本身就是错的。 陈出纳为了讨好桃花和太子,会添油加醋也说不定。 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司少卿会在她面前频频对慕荞灵示好,想要让她吃醋了。 救命啊……再阴差阳错,也不能这么搞笑啊。 慕荞汐一拍额头,也不知道这是福还是祸,只能是无奈的叹口气之后,在被看脸蛋上捏了捏。 “还是那句话,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就不要再去想了,安安心心的过日子,就算是有什么变故,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被看仍旧是哭哭啼啼的,慕荞汐却看到了她手中那方熟悉的帕子。 “啧啧啧,我看我也不必安慰你了,想来是早就有人安慰过了?” “有些人啊,是趁着我们不在,偷见情郎了?” 第150章 尊贵 被看见到慕荞汐的视线放到了自己手上的帕子上,惊慌失措的将帕子背在身后藏起来。 见到这一幕,慕荞汐也不阻拦,只是面上挂着一丝笑意。 被看心虚的低头,闷闷吐出一句。 “小姐误会了,这是我……这是我自己的手帕。” 慕荞汐倒是饶有兴致的撑着脸询问:“哦?我有问你这个手帕是谁的吗?你着急什么呢?” 这话可是将被看弄得又要哭起来,慕荞汐只好是赶紧住口,免得又将人弄哭。 “小姐,您就不要再都奴婢了!” 慕荞汐好笑的在被看的脑袋上拍了拍。 “这有什么的?人家都这么主动留下定情信物了,城门大开的,你要是喜欢,就赶紧攻城略地啊。” 慕荞汐说得头头是道,被看的脸上却已经越来越红。 在一边站在的莫言微微挑眉,神情并没有多大的变动。 他就知道,这个初一,心里面是藏了事的。 这两人都深陷其中不自知,倒也是当热闹看看,他并不打算插手。 被看却已经害羞得不行,赶紧摆手说道:“小姐,您可不要说这样的话,都是没有的事。” 慕荞汐却直接跟被看勾肩搭背的,用一脸“我什么都懂”的表情看着她。 “这有什么,我跟你说啊,不管你想要选谁,我都是支持你的,你不能总是守着我是不是?就算是以后你嫁人了,我也会想办法让你留在我身边的,你就放心!” 慕荞汐碎碎念的说完,被看的脸已经像是两个红苹果,慕荞汐紧接着便抓住她的手,无奈的说道。 “你啊你啊,我从来都没有将你当成奴才过,自从你在紫竹轩外面替我挡了那一劫,我心中对你只有感激和信任,你就像是我的姐妹一般,我怎么会厌恶疏远你呢。” 慕荞汐眼中没有了调笑的意味,十分坚定的说完,还伸手在被看的脸蛋上掐了一下。 被看眼睛湿漉漉的,难以置信的看着慕荞汐。 小姐竟然……一直都将她当做是姐妹! 被看张了张嘴,感激的话还没有说出口,身后便传来房门被推开的声响。 进来的人竟然是曲嬷嬷。 莫言最先有了反应,不悦的走上前。 “曲嬷嬷,你是外院伺候的人,没有小姐的传唤你进来做什么?还不快出去。” 曲嬷嬷站在门口,贼眉鼠眼的往屋内去看,看到慕荞汐坐在桌边,当即便低眉顺眼的对莫言说道。 “嗨哟,莫言你这是什么话,我是多大岁数的人了,府中的规矩我自然都清楚,只是这可是天大的喜事,你可不要在这里挡着了咱们大小姐的喜气。” 曲嬷嬷自然是知道,从求猎场上回来的莫言已经和从前大不一样,自然是不敢再大呼小叫的呵斥莫言。 她掂量了几下手中的一个锦盒,神色格外的得意。 “莫言,这可是宫里面传出来的旨意,是专门给小姐的,你要是再拦着我,岂不是要和小姐作对了。”曲嬷嬷那眼神,上下的打量了一番莫言,分明是厌恶在里面。 见到这一幕,莫言也是转身看了一眼慕荞汐的面色,慕荞汐撑着下巴,沉思片刻之后点点头。 宫里的旨意?能是什么旨意呢? 莫言还没有伸手去将曲嬷嬷手中的锦盒拿出来,曲嬷嬷便直接将曲嬷嬷挤开,要走到屋内。 他一皱眉,语气阴沉。 “你并非内院的人,曲嬷嬷,既然懂规矩,还敢擅自靠近小姐?” 莫言的语气已经是趋近于冰冷的淡漠,曲嬷嬷听着,不自觉的都有些战栗。 她停住了脚步,心中却是对莫言怒骂不止。 这个莫言,不就是仗着小姐宠爱吗?还敢这么蹬鼻子上脸,也就得势了这么几天,狗仗人势才敢踩到自己头上来,等到再过几天,他凉透了,这个院子里也就没有他什么事情了! 曲嬷嬷美滋滋的想着,面上便还是恭敬不已,听到莫言的话之后慌忙跪在地上。 莫言将曲嬷嬷手中的锦盒接过来,呈到了慕荞汐的面前。 慕荞汐将盒子打开,看到里面是一卷羊皮卷一样的小册。 显然这不是皇帝的圣旨,想来应该是御下的普通旨意。 她展开旨意,简单的看过一眼之后,轻声叹慰。 “这时间过的还真是快啊,圣上的寿宴马上就要到了。” 一边的曲嬷嬷见状,原本还想要凑上前去说些好话,看看慕荞汐能不能带自己进宫。 但是看到了那哭哭啼啼的被看的时候,便知道被看铁定又和大小姐和解了! 现在可不是出来显眼的时候。 曲嬷嬷眼珠一转,谄媚的转过身退出了房间。 圣上千秋和一般的寿宴不能比,连衣裳也不能穿旧衣,这两日鹿阳城内的裁缝铺都要被官家小姐公子们踏破了门槛。 慕荞汐带着被看莫言,来到了锦绣坊前,从前的慕荞汐喜好奢靡,是这个地方的常客,如今不贪图那些了,可骄奢淫逸的头衔在这样的地方便象征着摇钱树。 “小姐,这一次咱们可要挑选一些艳丽的衣裳,保准小姐站在人堆里能艳压群芳!” 被看兴奋的说着,恨不得亲手将慕荞汐打扮成一只花蝴蝶。 慕荞汐无奈的摇摇头。 “可别了,我啊再也不会相信你了,上次将我全身上下都挂满了金银,我一走出去别人还以为我六十岁呢。” 跟在她身后的莫言听到这话也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被看登时有些臊得慌。 “怎么了嘛!还不是我们小姐好看!我当然愿意打扮了!” 她叽叽喳喳的,活脱脱像只麻雀。 慕荞汐还未说话,锦绣坊的门口便走出来一个大腹便便的身影。 是这里的掌柜的,满脸富态讨好的笑意,走到慕荞汐面前还行了个万福礼。 “见过慕大小姐,大小姐许久不来了,真是稀客稀客啊!” 慕荞汐并未多言,笑着点点头。 “掌柜说笑了,这鹿阳城内,也没有比你更逞心如意的地方了。” 那掌柜的顿时便喜笑颜开,搓着手走到慕荞汐面前。 “我的慕大小姐啊,您这可是说的大实话,您啊现在可是咱们这店内最尊贵的客人了,您常常在太子殿下面前走动,要是穿上了咱们家的衣服啊,指定日后更加尊贵!” 这样的吹捧讨好,无疑又是这城内的风言风语传得变了味道。 第151章 偶遇 慕荞汐并未多言,倒是被看放下了搀扶慕荞汐的手,几步走上前叉腰说道:“快别贫嘴了!给我们小姐今日来可不是为了听你说吉利话的,赶紧去把你店里面时新的衣裳料子都取出来,供我家小姐挑选!” 自从经过了陈出纳的事情后,被看做事也逐渐老练了不少,若是换做以前,必定会将慕荞汐要参加寿宴的事情夸大其词的说出来,如今看起来,处事圆滑了几分,性子也和婉了不少。 慕荞汐赞许的眼神落到了被看的身上。 掌柜的笑着打哈哈,赶忙点头弯腰的将几人往里面恭请。 “慕侯府大小姐驾到,闲人让道!” 被看转身搀扶着慕荞汐,走入了锦绣坊内。 “被看,你身上的衣裳也有些久了,这段时间我总是忙着别的,没有顾得上你,今日也趁着机会给你挑几件衣裳。” 听到这话,被看喜笑颜开,活像只喜鹊。 “小姐果然最疼我了!” 说着,慕荞汐又看向了身侧的莫言。 “你也是,身上的衣服都是去年的料子了,我今日也给你置办几件新的,免得到时候你又说我虐待你。” 莫言闻言这话,面上的神情微微变化,才轻声说了一句。 “小姐不必担心我,小姐之前买的衣裳还没有穿旧,再换新的未免靡费,你还是管好自己。” 他的语气是强捏出来的疏远,但眼神却已经滚烫了起来。 莫言还记得,自己当初换上那身青色的衣衫的时候,走到慕荞汐面前,她惊讶的神情。 并非低俗丑恶的嘴脸,而是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那种闪闪发光的惊艳。 是欣赏的,也是尊重的,哪怕从她嘴里吐出来的是嫌弃的话。 那双含着秋水的眸子,潋滟的在午后的微光下,莫言不觉的在心中发出一声叹慰,或许值得珍惜的,不只是那件衣裳。 慕荞汐挑眉,倒是少见莫言这么温顺的样子。 该不会又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她不再多想,随着掌柜走到了二楼,掌柜匆忙的招呼着店里的伙计们,将稀有精致的布匹衣衫都搬到二楼,以供慕荞汐挑选。 “都紧着点紧着点,慕大小姐准备挑衣裳了,你们都愣着做什么呢。” “还不去将店里的头面首饰也挑选一些出来,别在这愣着了!” 为了讨好慕荞汐这棵摇钱树,掌柜和伙计们都是忙得脚不沾地。 罗列出来的衣裳近乎将整个二楼都堆满了,慕荞汐无奈头疼的叫住了他。 “好了,好了,我先在这些里面挑拣一遍,若是没有合眼的,我再叫你,你别忙活了。” 掌柜点头哈腰的赶紧应下来,张罗伙计们跟自己到一楼去。 慕荞汐走过一排排罗列出来的衣物,像是都不满意。 被看挑出一件深紫色的衣裳,在慕荞汐身上比划了几下。 “小姐,我倒是觉得,您穿这个颜色看起来十分的合身份,还极为端庄呢。” 慕荞汐端详了片刻这深紫的颜色,摇摇头笑着说道。 “这衣裳也太显老了,我今年才多少岁呢。” 被看闻言,瘪瘪嘴只好是将手中的衣服放下。 “小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总是喜欢将自己打扮得素净,其实以前小姐总穿那样花团锦簇的衣裳,也是尤为好看的。” 慕荞汐在被看的脑袋上拍了一下。 “你懂什么,那是年纪小不懂事的时候,穿得像个花蝴蝶似的,咱们这是要去圣上的寿宴,岂能穿得比圣上和圣上的妃子们还要惹眼?” 说罢,慕荞汐的眼神落到了角落里面不太起眼的一件衣裳上。 珍珠白的衣料散发着柔和的淡光,既不喧宾夺主,也毫不落俗,上面以阴线粉线镌绣着朵朵芙蓉花,素雅的花朵像是绕着衣物生长的,衣襟衣袖上点点洒落着。 慕荞汐眼前一亮,伸手要去将那件衣裳取出来。 还没有碰到衣物,一双手横插进来,抢先一步将那衣服拎了起来。 “哟,我当是谁大驾光临呢,原来是慕侯府的名人,慕大小姐啊。” 这话阴阳改期,慕荞汐不动声色的抬眼去看。 之间一个一身黄裙的少女站在面前抱着胳膊,一张瓜子脸,吊梢眉眼生得极为小家碧玉,只是这樱桃红唇里,吐出来的都是伤人的话。 “慕大小姐你还真是别出心裁惯了,只是这样素净的衣服,若是穿到了圣上的寿宴上,恐怕只会叫圣上觉得你一身白纷纷,尤为不详。” 说着,陈凝碧将手中的衣裳像是破烂一般嫌弃的丢到那些布料上面。 “这样不吉利的东西,也只有慕大小姐喜欢,也不知道到底是东西好,还是慕大小姐你,就是个不吉利的人呢。” 陈凝碧极为挑衅的看着慕荞汐,俨然是将慕荞汐当成了哗众取宠的小丑。 慕荞汐眼神略微带着诧异,甚至连半分愤怒都没有,身边的被看轻声说道。 “大小姐,这位好像是礼部尚书的女儿,陈凝碧陈小姐。” 被看轻声说罢,慕荞汐才想起来,之前司少卿的事情之后,便是礼部尚书在朝堂上弹劾了慕圳。 这个司少卿还真是会合理利用自己的烂桃花资源啊,这陈凝碧对自己敌意深重,也不难想象原因是什么。 她可没工夫为了一件衣裳和陈凝碧耗下去。 慕荞汐甚至连多的一个眼神都不曾留给陈凝碧,直接转身便带着两人往别的地方去。 陈凝碧见到自己这样主动上门嘲讽,不曾想慕荞汐连多看都没有看自己一眼,她连如何与慕荞汐争执都想好了,结果却被冷在这里。 她当即气恼炸毛,不顾形象的对着慕荞汐的背影大喊。 “慕荞汐!你给我站住!” 慕荞汐身形一顿,连转身都不曾有,像是在等着陈凝碧的后话。 陈凝碧恼羞成怒,站在慕荞汐身后不远处像是市井泼妇一般大喊起来。 “慕荞汐!你以为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 一听到楼上有热闹,楼下的不少人都开始往上面张望。 陈凝碧骑虎难下,索性直接不管不顾的大喊出来。 “我告诉你,你勾引太子的事情,别听别人吹捧你说的好听,你这么不要脸,迟早是会遭报应的!!” 第152章 对峙 这话说出来,慕荞汐便有些不悦了,她转过身,径直走到了陈凝碧面前。 慕荞汐面上的神色淡然,显然并没有因为她所说的话而生气。 陈凝碧被她静默的眼神看得如坐针毡,结结巴巴的还要强撑着回应:“你看着我做什么?难不成我说错了?!” 回应陈凝碧的是一声冷笑。 慕荞汐语气不轻不浅,却阴恻恻的带上了几分威胁意味。 “陈小姐?你有没有搞清楚,到底什么叫做勾引?” 陈凝碧被慕荞汐的眼神看得有些回避,实在气不过攥紧了手,气势汹汹的回骂。 “我有什么不知道的?你敢做我难道就不敢说吗?!” 相比起她的尖声叫喊,慕荞汐看起来冷静了许多。 “凡事都要讲理,好歹你也是个大家小姐,青天白日的将勾引这种话信口胡说出来,你的家教不严于我没有关系,但若是你两片嘴皮子上下一说就要污蔑我,我可不能轻易放过你。” 慕荞汐的态度很明显,是要陈凝碧拿出证据来。 陈凝碧明显气焰弱势下来,但还是不依不饶的冷嘲热讽。 “无风不起浪,你以为你做的事情天衣无缝,但太子殿下是什么人物,这鹿阳城内不知道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呢,你做的那些不知廉耻的事,迟早有一天会大白天下的。” 慕荞汐微微皱眉,这个女人不听劝就算了,还在不依不饶的抹黑她呢? “陈小姐,且不说你我这样的身份,议论太子殿下本就不合规矩,再者说,你无凭无据的,在这里混淆视听了多久了?我只有一句话,你有没有证据?!” 慕荞汐语气也变得锐利起来,眼神更是毫不掩饰其中的怒意。 陈凝碧心虚不已,她若是有证据,早就已经拿出来夸夸其谈,这不就是因为没有证据,才会…… “陈凝碧,我知道你是礼部尚书的独女,但你要清楚,我是慕侯府的嫡长女,论尊卑,我也在你之上,你这样信口污蔑我,难不成是你那个做尚书的父亲瞧不上我们慕侯府?要专门和我父亲作对不成?!” 慕荞汐搬出慕侯府,气势凌然。 陈凝碧心中慌张不已,污蔑慕侯府的罪名,她可担待不起啊! 她眼神不断的躲闪着,又不愿意向慕荞汐服软,一楼聚集着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气氛也逐渐紧张到了冰点。 千钧一发之际,人群当中突然窜出来一个身影。 “美人姐姐!” 慕荞汐霜雪一般了冷漠的神情骤然出现了一道裂纹。 段荣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现,像是一道黑色的风,径直闯到了慕荞汐的身上。 陈凝碧和慕荞汐之间的紧张气氛陡然被打破,霎时间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慕荞汐头疼的伸手想要去将段荣从身上推开,陈凝碧用质问的眼神看着身边的下人。 这个傻子,怎么又出来坏事了,若不是大理寺少卿一直都和她父亲交好,她怎么会愿意答应带这个傻子出来置办衣物? 陈凝碧毫不掩饰自己面上的厌恶,斥责身边的婢女。 “我不是让你们看好他吗?怎么又放任他到处乱跑了,等会出事你们谁担待得起?还不赶紧将他带下去,真是晦气。” 说完,陈凝碧还像是驱赶苍蝇一般,在面前挥了几下手。 负责跟随段荣的奴婢很是委屈的对陈凝碧诉苦。 “小姐……这段三公子当真是太……太顽劣了,我们一个没看住便直接上来了,小姐恕罪。” 陈凝碧嫌弃的看了一眼段荣,赶紧将视线挪开,像是多看了一眼都会觉得脏一般,没好气的吩咐那婢女。 “行了,赶紧将他带下去,一个傻子,有什么好挑剔穿戴的,随便找上一件衣服,赶紧将他关到马车里,可别到处乱跑了。” 一开始,慕荞汐还觉得这是别人的私事,纵使是听着有些唏嘘,也没有打算插手,但陈凝碧却越来越过分,慕荞汐便忍不住了。 “陈小姐,段三公子乃是大理寺少卿如今的独子,你这般不尊敬他,恐怕不妥。” 迎着段荣委屈可怜又湿漉漉的狗狗眼,慕荞汐只感觉自己满心的正义感都要被激发出来。 倒是莫言,站在慕荞汐身后,用看不清晦明的眼神注视着一直纠缠慕荞汐的段荣。 陈凝碧也知道自己将才是带上了情绪,所说的话要是真的传出去了,说不准还要让大理寺少卿对父亲有不满。 她自知理亏,不再说话。 像是八爪鱼一样黏在身上的段荣让慕荞汐很是无奈,她只好是从衣袖里找出来之前当成零嘴的糖果,在段荣面前晃了晃。 段荣的注意力显然被这香甜的糖果吸引住,他咽了咽喉咙,像是小孩子撒娇一般。 “美人姐姐,喂给我,喂给我!” 他紧紧的揪住慕荞汐的衣服,大有不喂给他便不松手的架势。 就在慕荞汐迫于无奈要妥协的时候,莫言的手突然握在了慕荞汐的肩膀上。 他语气很轻,眼神却锐利至极的与段荣的童真对视。 “小姐,我想段三公子,不是不知礼数的孩子,你不必这么照顾他的,他自己也可以的,对?” 末尾这声疑问,莫言是对着段荣的,他手上微微用力,慕荞汐便直接从段荣的臂弯里挣脱了出来。 慕荞汐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手中的糖果,莫言倒是很自然的伸手将那糖果接过来,蛮横的抵拢段荣的嘴边,段荣浑身充斥着拒绝的紧紧闭着嘴。 莫言的动作趋近于粗鲁,他的眼神更是充满威胁。 “段三公子这般聪慧,想必是不会给我们家小姐添麻烦的?” 段荣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显然那眸子里面划过一丝精光。 他就知道。 段荣一脸可怜,口中是被莫言强迫塞入的糖果,他鼓囊着脸颊,漫不经心的咀嚼,可怜巴巴的伸出手去揪住慕荞汐的衣袖。 一边找不到地方撒气的陈凝碧见到这一幕。 哈,这可不算是没有证据,是实打实的人赃并获了! 她冲身边的侍女丢了一个眼神,那侍女心领神会的上前一步,拔高音调阴阳怪气起来。 “不愧是慕侯府的大小姐,不管是走到什么地方,都是这般的左右逢源。” “咱们家小姐是不如你,毕竟也不是谁都像慕大小姐这般,处处留情,到处都是心系与你的男人。” 第153章 闲言碎语 段荣听到了他们说的话中似乎是提到自己,一时间有些害怕的躲闪到了慕荞汐身后。 慕荞汐像是安抚小孩子一般,在他脑袋上面摸了摸。 那侍阳怪气,慕荞汐若是亲自和她争执,岂不是自降身份。 她看了一眼身边的被看,被看当即便明白了慕荞汐的意思。 被看走上前,什么话也不曾和那个侍女争执,扬起手便是一个巴掌打在了那侍女的脸上。 只见侍女嘴角瞬间落下一丝血迹,被看这一巴掌用力不浅。 “放肆!我家大小姐是什么,你是什么身份?!方才便已经说过,若是再污蔑定不轻饶,你还真是不长记性,几次三番讨人嫌,不知悔改,信口雌黄!打你也是你活该!” 被看这话虽说是对着侍女说的,但是字里行间,分明都是在指桑骂槐陈凝碧。 陈凝碧听到这话,一时间脸色都气得黑了好几个度。 她气不过,推开站在面前的被看,就要一个耳光回敬到慕荞汐脸上。 抬手挥下的瞬间,却没有听到意料之中的响声。 陈凝碧只感觉自己的手腕像是要被捏碎了一般。 “啊!” 她哀叫了一声,方才看清楚挡在面前的人。 是那个一直守在慕荞汐身后的侍从。 莫言眼神淡漠,手中仍是紧紧的攥着陈凝碧的手腕。 “陈小姐,您身边的侍女实在是不懂规矩,方才我家大小姐替你管教了一番,您怎么还动怒了?” 他的语气很悠闲,站在陈凝碧面前的时候,身上连半分恭顺的影子都见不到。 “况且希望您搞清楚,是您失礼在先,这事就算是您闹得再大,哪怕是闹到了慕侯或者是礼部尚书大人面前,也不会有半分转圜。” 莫言说的没有错,就算是这件事闹到了两位大人身上,最后也是她陈凝碧没理。 若是寻常的小吵小闹也就罢了。 这件事一旦闹大,必定会影响父亲的名声,陈凝碧恶狠狠的想着,瞪了莫言一眼。 却就是这一眼,陈凝碧隐约有些失神。 这男子,生的这副模样,站在这处,仿佛周围艳丽的绫罗绸缎都在这一瞬间失色。 莫言的头发很长,缭乱之下,便是那冷白如瓷器的肌肤,那双狭长的凤眸,似乎总是嗪着星光,言语之间,闪烁其中,仿佛连日月都在他面前有所失色。 迎着陈凝碧惊讶痴迷的眼神,莫言只感到了烦躁。 他松开陈凝碧的手,她往后踉跄了几步,极快的将自己的情绪按捺住。 陈凝碧仰着下巴,骨子里那娇生惯养的公主病又漏了出来。 “想必你就是慕侯府大小姐身边的那个莫言,我听说过你,百花宴上你很出彩,秋猎上你也是点眼的那个。” “不过我倒是忠告你一句,这些都是你自己的本事,可不是你攀扯了你身边的这位大小姐, 千里马都是要找到伯乐的,你啊,留在你主子身边,是挣不出一个前程来的。” 站在莫言身后的慕荞汐就有些不服气了。 什么叫做在她身边就挣不出一个前程?! 慕荞汐还没有说话,莫言便语气冷冷的说道。 “陈小姐,您是吏部尚书家的小姐,不是慕侯府的小姐,您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既然您满心都是太子,还不如想想办法找点机会到太子殿下面前去显眼,别再叨扰我家小姐了。” 说着,莫言又是一声冷笑。 “怎么,陈小姐您这是左右都不逢源都被挡住了,才找不到地方撒火出来挑弄人呢?” 他用方才那侍阳怪气的话如出一辙的讽刺到了陈凝碧身上。 慕荞汐心中隐约有些佩服她,这个莫言,气死人的功夫果然是日益渐增了。 陈凝碧气急了,当即便指着莫言一声训斥。 “你方才还说身为奴才应该如何如何,现在最不知礼数的,难道不是你吗?!” 莫言倒是半分害怕都没有,脸上仍旧是万年不变的冰冷。 “陈小姐想来是有些昏头了,我是慕大小姐身边的人,自然一心侍奉的都是她,您身边的奴才不懂事冲撞了她,我才会出手教训,否则怎么会有人插手您的私事呢。” 言下之意,若不是陈凝碧管教不好自己的下人,莫言就不会出手了。 可莫言的话,一字一句的说出来,让慕荞汐的心中像是漏掉了一拍。 一心侍奉她?是她的人? 陈凝碧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显然是已经不打算讲理。 “你不过就是个奴才!一条狗罢了,还敢在我面前乱吠!” 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莫言一人在陈凝碧面前应付的时候,下意识的上前一步。 “我从未将莫言当做是下人过,陈小姐,还请你掂量好自己的身份。” 没有将莫言当成下人? 连莫言也有一瞬间的失神? 慕荞汐清了清嗓子,像是要掩饰自己的心虚。 这话她之前不也对被看说过吗?莫言当时也在场,想必是不会误会自己的? 她将被看当成姐妹……说不定,也是将莫言当成姐妹了? 慕荞汐在心里乱七八糟的为自己找借口。 而陈凝碧见到两人一唱一和的,恶狠狠的放下狠话。 “我告诉你,慕荞汐,别以为你现在得意,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说完,陈凝碧一甩袖,负气离去。 一场闹剧总算是勉强过去,慕荞汐疑惑的看向身边的被看。 “这陈凝碧也不算是家世身份多么的显赫,到底是为什么啊?这么自信?就真的觉得拿捏我了?”慕荞汐语气里面带上几分调侃的意味。 闻言,被看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咋呼的说道。 “我想起来了!之前听到府中的老嬷嬷们说过,这陈小姐是礼部尚书的独女。” “当初礼部尚书主张修国法,又是在陛下为潜龙之时就依附的铁杆。” “所以当初礼部尚书的夫人怀有身孕的时候,陛下便笑谈过,当时太子还年幼,若是他的孩子是女儿,便定下姻亲,若是儿子,便义结金兰。” “奴婢倒觉得,不过就是当初的一句笑谈,也唯有吏部尚书家当真了。” 看被看面上这嘲讽的架势,慕荞汐也可以想象,青梅竹马之情若是都交付于一句笑谈的话,好像是有些勉强。 “这些大多是闲言碎语,不足为信,你跟我说说也就罢了,可别在外面也说。” 慕荞汐轻声吩咐。 第154章 强势 说着,慕荞汐便重新走到了那些华服前,看了一眼段荣。 “陈小姐既然走了,咱们便帮段三公子选件合身的衣裳。” 好歹段荣也是帮她化解了僵局,帮他选件衣裳,也是还了人情。 段荣一直躲到角落里,直到陈凝碧离开了,方才怯生生的出来,听到慕荞汐要给自己挑选衣料,满脸欢喜的走到他身边去。 慕荞汐少有给男子挑选衣物的时候,便拿起一匹宝蓝色的布料,轻声询问身边的莫言。 “你说这颜色如何?” 谁承想,慕荞汐刚伸出的手,被莫言抓在手中。 “小姐,你身份贵重,还是不要叫陌生男子亲近你了,往后我若是再看见,便会制止。” 说完这话,连莫言自己心中都是一愣。 但他警戒的眼神毫不保留的落到了段荣身上。 显然,这个喜欢亲近慕荞汐的陌生男子,便是段荣了。 段荣仍旧是一脸懵懂,像是不知道莫言在说什么。 莫言低吟的语气,像是从云雾里面蒸腾出来的,叫慕荞汐一时间有些分不清其中情愫。 慕荞汐感觉自己的心跳好像不正常,连呼吸都跟着有些急促起来。 她慌忙的收回手,不动声色的捂在心口,好像是担心它跳出来一般。 慌张之下,慕荞汐眼神躲闪着,张口便娇呵训斥面前的人。 “莫言!你还有没有点规矩,你是个下人,别总是整这些僭越的事!” 慕荞汐那心虚二字都快要写到脸上了,她自己却满头雾水不知道在心虚什么。 听到她拿规矩来堵自己,莫言当即冷哼了一声说道。 “规矩?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最是被规矩禁锢的?你可知道你这样的身份,若是和这样的男子有了接触,会是什么下场吗?” 古往今来不知道多少女子被这纷纷流言给逼死。 这番反客为主,叫慕荞汐一下子愣住,莫言这是在关心她吗? 关心原本她都没有关心过的,所谓的名节名声。 慕荞汐抬起手,是刚才被莫言没轻没重的时候攥出来的红印。 她眼神往上面示意,轻轻的哼了一声说道:“你也不看看,你方才不就是亲近我了吗?我是不是要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赶紧叫人将你拖出去打死?” 不知道怎么回事,慕荞汐吐出莫言是在亲近她的那句话的时候,舌尖一阵滚烫,像是碰到了什么炭火一般。 倒是莫言,听到这话的时候,面上半分害臊也不见,乐得眸子都眯成了一道线。 “怎么?我便是轻薄你了?我这是提醒,再者说……” 莫言的语气突然变得低微,叫一直都躲藏在后面的段荣听不清楚。 被看赶紧上前去将段荣连哄带骗的引下楼。 “段三公子,您就跟奴婢来,奴婢带您吃糖。” “就算是我亲近了小姐,小姐若是有千百个不愿意也就罢了,又不是说我是那等轻慢了便脱身的人。”莫言这话,一字一句,顿顿宛如珠玑。 落到慕荞汐的耳中,却像是一阵惊雷。 什么?这话她里里外外听了好几遍,这不就是变相的告诉她,莫言可以负责吗? 好在只是抓了一个手腕,慕荞汐心惊肉跳的,清了清嗓子。 “我什么时候说了我要管顾这些东西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拘小节你知不知道,这次就算了,我不跟你计较,再有下次,我饶不了你。” 慕荞汐放狠话的小模样在莫言眼中像极了伸爪子的猫,他不觉跟着呼吸一凝滞,还没有开口,便被楼下的一道声音打断。 “小姐!莫言!你们快点呀,段三公子实在是太顽劣了!” 被看快要哭出来的求救,头上的发饰都被哭闹撒泼的段荣给弄得散乱。 慕荞汐赶紧推了推莫言。 “快些快些,被看等会撑不住了。” 莫言也不再继续那个话题,随便从桌面上抱起来一匹布,示意慕荞汐下楼。 慕荞汐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但还是走在前面。 两人下楼,哭闹了半天的段荣总算是见到了熟悉的面孔,当即便破涕为笑。 段荣走上前,想要去抱慕荞汐。 却被冷着脸的莫言挡在了前面。 “段三公子,这是咱们小姐特地为你精挑细选的布料,还望你会喜欢。” 慕荞汐看着那俗气的红花绿底,简直都不敢恭维莫言的眼光。 段荣听闻是慕荞汐给自己挑选的,当即开心的伸手去将那布匹抱在怀中。 “多谢,多谢美人姐姐!” 看到段荣充满感激的样子,慕荞汐无奈莫言怎么能和一个小孩子置气。 段荣还没有凑上来,莫言便伸手轻微但不容拒绝的将他往后一推。 “我们马上就要启程回府了,段三公子,您有什么话,改日再说。” 慕荞汐诧异的看着莫言,他怎么就一副当家作主的架势了?她什么时候说过要回府的? 段荣显然也知道,这是莫言自作主张,便用可怜的狗狗眼看向慕荞汐,支支吾吾的说道。 “我……我害怕,美人姐姐……送我,送我回去。” 这样软糯的声音慕荞汐怎么可能拒绝得了,她当即就要点头答应。 可莫言又一次打断了段荣的靠近。 “青天白日的,段三公子身强体壮,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但您既然如此担心,这样,我叫几个家丁护送您回去,可不用担心了?” 说罢,莫言眼神示意一直守候在门口的家丁。 他们心领神会的走上前,多少带上几分威逼的意味,要段荣和他们一起离开。 段荣还没有来得及告别,便被家丁“扶”了出去。 慕荞汐无奈的看着莫言,像是护食的狼崽子一般,等到段荣走后,方才顺了毛,替慕荞汐将购置好的东西一一整理。 “小姐,咱们回去。”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一道悄然的身影藏匿在人群中。 看身形,是个窈窕的女子,戴着挡住面容的斗笠,来到了一间茶馆的二楼。 女子推开雅间的门,方才取下斗笠,那张清秀的面容,正是慕荞灵。 屋内坐着的,还有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见到慕荞灵来了,将怀中的一个药包拿出来。 慕荞汐如获至宝的接过药包,展开之后,还是满怀疑惑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她将信将疑的开口:“这东西,当真有你说的这么神吗?” 第155章 底气 那男人听到慕荞灵的怀疑,面上当即流露出一种不屑的神情。 “小姐都已经找到了我身上,若是不相信我的东西,大可以不要,这样的好东西,有的是识货的人。” 说着,他就要伸手去将慕荞灵手中的药包给抢回来。 慕荞灵慌忙的将药包藏到身后,满口都是赔罪的说道。 “不不不,您误会了,我不是不信任您,只是这药” 若不能一次成功,那她这些努力岂不是都白费了?她必须要谨慎一些。 男人似乎看出了慕荞灵的顾虑,抱着胳膊面色悠闲的说起来。 “你以为这是我的药呢?我告诉你,这可是未央楼出来的稀罕货色,连我都少见这样的极品,若不是你一直都苦苦哀求,你以为我是不能转卖给别人高价不成?” 说着,那男人对慕荞灵便是一脸的不耐烦。 见到慕荞灵还是将信将疑的看着手中的药包,那男人没好气的走到慕荞灵身边开始规劝。 “我说小姐你就是太过优柔寡断了,你都已经做出决定了,凡事只要想想后果,不要想前因,你用了我给你的药,保准你能够心想事成。” 男人的语气里面充满着鼓舞,慕荞灵心中思绪万千,总算是一咬牙,将药包放到了衣袖里面。 随即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有些迫切的凑到男人面前询问。 “方才我听到您说未央楼,想必您和他们也有所牵连,不知道你可否探听到过相关的消息?未央楼什么时候才会正式开业,迎接外客?” 男人看着慕荞灵急切的样子,心中怎么会不知道她所想,仿佛早就见惯了一般,好整以暇的叹口气之后才说道。 “这未央楼人人趋之若鹜,小姐你还是要知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就算是我恐怕也是凑不上这个热闹了。” 男人的面上很是惋惜,那可是未央楼的开楼,这鹿阳城内谁人不是争破了脑袋也想要挤进去抢个名额呢? 倒是慕荞灵的神情里又多了几分疑惑。 这未央楼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兴起的,仿佛就在某个夜晚里,一个如同惊雷般的消息炸在鹿阳城中。 天降奇石,落在鹿阳城中,有能人异士掐算之后,便已经上奏此乃麒麟才子降世之征兆,抛开那些吉利话不讲,慕荞灵心中想着,这个麒麟才子落到了未央楼,有了这样的声势名声,若是能够有机会攀扯上几分关系,那便是实打实的握在手中的机遇了。 据说那未央楼里面的人遍布四海,到处都是为其效力的忠义之士,凡是天下间的事,便没有未央楼查不出来的,凡是天下间的刺杀,只要未央楼能够接下来,便都能够应期殒命。 那麒麟才子是一回事,那夜之后突然出现的神秘富商又是一回事。 慕荞灵回忆,听说是有一位神秘富商,为了留住这位麒麟才子,重金砸下,建立起来这座未央楼,有了实证,这麒麟才子通天晓地无所不知的消息便一传十十传百的闹得沸沸扬扬。 想到这里,慕荞灵又想到了那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便是未央楼将要在鹿阳城中挑选出能够传达麒麟才子窥探天意的通使,若是能够成为未央楼的通使,她便能够找到一座强有力的靠山! “开楼的时候若是我没有福气,便也就罢了,但是我求求您,一定要帮我争取到挑选通使的机会!”慕荞灵满脸的渴望,让男人不觉无奈。 “小姐您就放心,未央楼挑选通使都是一视同仁,只要你去拿了求签,一切都是看您自己的福气,若是有幸您能够成为未央楼通使,以后小的还要仰仗您来照顾。” 说着,男人还安慰一般的拍了拍慕荞灵的肩膀。 “再说了,这通使乃是未央楼通往外界的使者,也没有人知道要求是什么,只能看麒麟才子到时候要如何挑选了。” 说到此处,男人的眼中甚至还升起了一种期待。 若是成为未央楼的通使,便相当于成为了麒麟才子近身的亲信,到时候整个未央楼里的所有资源人脉都会为之所用。 只可惜,想要成为通使,可不只是靠运气 倒是慕荞汐,已然是被男人的话语激发得跃跃欲试。 她倒霉了这么久,说不定这一次的选拔,她一定能够脱颖而出。 “时候不早了,今日的事情多谢你,来日若是有机会,我必定报答。” 慕荞灵在袖子里看不见的地方紧紧攥着药包,这可是她飞黄腾达的最大助力。 说罢,她赶紧将斗笠戴上,遮掩住心满意足的神情。 “小姐出去的时候小心一些,可别被有心人瞧见。” 慕荞灵没有搭话,自然是心中有数。 她乘上马车,匆匆赶回了慕侯府。 慕荞灵取下斗笠,走下马车。 她按捺住不断跳动的心脏,慌了神般跌跌撞撞的朝正门去。 与此同时,慕荞汐也刚好从马车上下来,两人险些撞个正着。 好在莫言抢先一步,将慕荞汐往后拉了一个踉跄。 慕荞汐没防备,在莫言身上撞得生疼。 她还没有开口训斥莫言,便见到了站在面前魂不守舍的慕荞灵。 “你这是去什么地方了?” 不知道还以为慕荞灵是撞了鬼了。 慕荞灵慌忙回神过来,满脸温顺的对慕荞汐行礼。 “给姐姐请安。” 这般答非所问,慕荞汐不用想也知道其中必然有隐情。 她皱眉,轻轻推开了莫言搀扶自己的手,走到装作乖顺的慕荞灵面前。 “我问你,你方才去什么地方了?” 这样的质问,若是换做之前,慕荞灵当然是可以一口回绝,晨昏定省出入侯府的事情,原本就不归慕荞汐管。 慕荞灵愣了愣,才有些心虚的往后退了一步,口中却是外强中干的话。 “姐姐,您还是管好自己,我出门去了什么地方,都是我的私事,还不用你来置喙。” 慕荞灵难得在慕荞汐面前这般进退得宜,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慕荞灵便已经抬脚就往慕侯府去。 “你给我站住。”慕荞汐什么时候被她这样挑衅过? 这个慕荞灵,到底是什么地方生出来的底气,竟对着她都是这般得意? 越是想不通,慕荞汐张口便叫住了慕荞灵。 谁承想慕荞灵的面上半分的紧张神情都没有,反倒是分外嚣张的走到了慕荞汐面前。 “怎么?姐姐还有何吩咐啊?” 第156章 流言 两人谁都不愿意往后退一步,慕荞汐面上的神情逐渐微妙起来。 气氛一触即发,慕荞灵正要开口挑衅的时候。 府门口突然传来一声高调。 “哎呀!灵儿你可算是回来了!”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苏氏。 苏氏两颊发红,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好事,连胭脂的颜色都盖过去了。 慕荞灵被打断,一时间也清醒过来。 糟了,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她便有些得意忘形了,好在苏氏出来的及时,不然可要在慕荞汐面前漏出马脚了。 她忙不迭的将面上的神情像是薄雾一般变幻成乖巧的模样。 “给母亲请安,灵儿是在门口遇到了姐姐,方才和姐姐多说了两句。” 苏氏像是被高兴冲昏了头脑,兴奋的上前捉住慕荞灵的手,语气里面满是激动。 “你们两个想来都是在路上被耽搁了,你可知道太子殿下送来了什么东西?都是给你的赏赐呢!” 苏氏激动得满头的珠翠金钗都在叮当作响。 慕荞灵也是愣了一下,站在一边的李管家恭敬的道贺。 “恭喜二小姐,贺喜二小姐,太子殿下让人送来绫罗绸缎十箱,珠宝头面两幅,为二小姐的妆奁添色。” 这样的赏赐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更何况是司少卿这样一个男人,送给女人体己的衣裳首饰,其中的暧昧,可见一斑。 苏氏心中简直就要乐开了花,这就是她和慕荞灵翻身的最好机会! 只要得到了太子的青睐,到时候不管是慕荞汐也好,还是什么人也好,都挡不住慕荞灵要成为飞上枝头的金凤凰! 她总算是注意到了一直站在不远处未表态的慕荞汐。 苏氏收敛好面上喜出望外的神情,换做了慈母般的无奈柔情,走到慕荞汐面前叹口气。 “汐儿啊太子的心性我们也不敢揣测,此番没有赏赐你,母亲也感到很意外,你放心,你妹妹有的,母亲绝对不会亏待了你,母亲会叫人在库房里面也挑选一些东西出来,给你送过去的。” 这话表面听起来像是在宽慰慕荞汐,但明眼人都清楚,苏氏的炫耀之情都快要从言语当中淌出来了。 这样的明争暗斗,站在一边的李管家自然是装作不知,安静的低着头等待几人进去。 慕荞汐并未多言,谁承想苏氏倒变本加厉的走上前。 “女子之间难免会有妒忌之情的,这些母亲都能够理解,但是太子殿下的赏赐也并非你妹妹的本意,汐儿啊,你千万不要生气。” 眼见着苏氏越描越黑,慕荞汐就不明白,司少卿那个神经病,怎么就是个香饽饽了? 大家难不成都眼瞎了? 她翻了个白眼,也懒得和苏氏做戏,满脸无语的从这母女俩身边擦肩而过。 “母亲多虑了,恭喜妹妹,我身子不适,先回屋休息了。“ 届时,被看也有些不满,小姐怎么都不高兴了?想来也是二小姐不知廉耻,明知道大小姐和太子之间关系,还要上赶着献殷勤! 可唯有莫言清楚,这便是慕荞汐所说的麻痹,登高才能跌重,她现在对苏氏的爱答不理,会被苏氏理解为嫉妒,便会更加的得意,迟早就会露出破绽。 他不动声色的笑了笑,跟着慕荞汐回到院子里。 彼时,正在慕荞汐前院打扫的曲嬷嬷,早已经听说了太子殿下赏赐慕荞灵的事情。 再加之被苏氏有意夸大其词,整个府中现在无不是揣测着两位小姐究竟谁能够摘下太子这轮九天玄月。 她眼珠一转。 二小姐毕竟也是嫡出,好歹也是有一个如今的续弦嫡母做靠山的,反观慕荞汐,不过就是有个嫡长女的名衔,孤苦无依,太子于情于理,都会选择慕荞灵! 她可要想个办法,重新获得苏氏的信任与欢心。 入夜,等到慕荞汐屋内的烛光熄灭,曲嬷嬷轻手轻脚的寻着羊肠小道,来到了苏氏的院子前面。 与此同时,慕荞灵百无聊赖的坐在苏氏的屋子内,听着她不断的给自己画大饼。 “汐儿,你只要什么都听母亲的,保准你一定会” 话音被门口轻微的敲打声打断。 “主母,主母?是老奴啊。” 苏氏和慕荞灵都听出这是曲嬷嬷的声音。 慕荞灵想到曲嬷嬷是个什么人,面上当即有些不快。 苏氏就算是看在眼中,但还是打哈哈的说道。 “罢了,有什么事情,你进来说。” 曲嬷嬷听到苏氏愿意让自己进门,喜笑颜开的便迈了进来,一副取宠献媚的嘴脸。 “老奴老奴是从主母您的院子里出来的,好长时间没有给主母请安,今晚实在是良心难安,特地特地前来拜见主母。” 苏氏怎么会不知道曲嬷嬷这蹩脚的嘴脸之下藏的是什么心思。 慕荞灵更是不满,曲嬷嬷这样的墙头草,好几次险些害了她,若不是苏氏留着有后用,她也断然要除掉这个祸害。 “曲嬷嬷,你如今是姐姐院子里面的人,还是少在母亲跟前走动。” 苏氏当即用眼神制止了慕荞灵,面上换做是一副善意的笑容说道。 “灵儿,你可别胡说,倒是叫别人误会我和你姐姐有什么矛盾呢,倒是你姐姐最近心气太高,想来是和那个下人之间的流言传得越来越离谱了。” 慕荞汐和莫言的流言蜚语倒是早就有了以讹传讹之势,只不过碍于慕荞汐的性子原本就这样嚣张跋扈,纵使人们敢议论,也不敢真的拿到台面上来说。 曲嬷嬷还不明白苏氏有什么指示,苏氏的脸上便露出一个奸恶的笑容。 “既然流言都已经传出来了,那干脆我这个做母亲的就好好的帮她一把,曲嬷嬷既然有意要尽忠心,我可有一个办法。” 说着,苏氏便将桌面上那包药粉展开,倒出一半到一个茶杯里。 “你想办法,将这个放到慕荞汐的饮食中,只需要一点,便可以让着流言成真。” 苏氏说着,眼中满是恶毒的光。 曲嬷嬷虽然鼠目寸光,但也知道这药粉是何物。 慕荞灵心中一惊,倒是没有想到,苏氏的心思竟然会这样狠毒,一旦事成,可是要将慕荞汐的一生都毁了。 曲嬷嬷不敢多问,连声应下,退了出去。 慕荞灵也起身:“既然母亲没有什么吩咐,我便先回去了。” 不等苏氏留她,前脚后脚的,慕荞灵已经走了出去。 第157章 下药 “曲嬷嬷,您等会。” 慕荞灵的声音在夜晚显得格外尖细。 曲嬷嬷身躯一震,没想到慕荞灵会叫住自己,难不成是有什么私仇要报吗? 她谨慎的转过身,语气很是讨好。 “给二小姐请安,二小姐有何吩咐?” 慕荞灵看着她这卑躬屈膝的样子,心中满是不屑,面上却仍旧是亲切的笑容。 “倒是想问问曲嬷嬷,一直都在姐姐的院子里面做差事,可知道那个莫言都是什么时候上夜?有没有好好照顾姐姐呢?” 这话冠冕堂皇,曲嬷嬷这样的人精自然是当即便心领神会,虽然不知道慕荞灵打听莫言的行踪有什么目的,但她还是赶忙讨好的说道。 “今晚莫言就守在大小姐的屋外呢。” 慕荞灵没再说话,曲嬷嬷也识趣的退下。 暮色已深,慕荞灵并未入眠,而是悄无声息的来到了慕荞汐的院子前面。 慕荞汐的屋子正对院门,慕荞灵站在院门边小心的往里面查看。 莫言果然躬身守在门外,她赶紧往后退一步,藏匿住身形,以免被莫言发现。 很好,只要莫言在上夜,那他的屋子里现在就是空着的。 慕荞灵握了握拳,想到莫言之前那般的狠厉手段,心中又有些担忧,可脑海中又是苏氏要将她下嫁的嘴脸,她一时间鼓起勇气,放轻了脚步,悄悄来到了莫言的房门前。 慕荞灵四下张望了一番,推开门,一溜走了进去。 莫言虽然现在受到了诸多青睐,但是屋子里面的陈设依旧是很朴素。 唯有桌案边上,堆满了字画一类的卷轴。 难不成这些都是莫言收受的贿赂?慕荞灵想着,伸手去将那些卷轴一一码放开。 她就知道,莫言肯定还有别的势力,明着送钱不好送,便都换成了这些古董字画,更能躲开耳目。 想到这里,慕荞灵的手上也麻利起来。 拆开第一幅画卷,慕荞灵便觉得有些古怪。 这上面的画功并非绝佳,甚至可以说是新画上去的。 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鬼使神差的,慕荞灵将所有的画卷都拆开。 这些画卷根本不是什么古董名画,一幅幅,全都是画满了同一个女子。 这些女子的面容都是一片空白,但是除了面容之外的每一处细节,都被勾勒得淋漓尽致,仿佛只要为其描绘上眉眼,这个女子便要从画中走出来。 慕荞灵注意到这个女子身上穿着的百兽披风,这不是这不是慕荞汐的吗?! 那些流言那些流言竟然都是真的!? 慕荞灵还在震惊当中没有缓过神来,踉跄的扶住了身边的桌案方才站稳,不行,不能这么功亏一篑的回去。 她慌了神的不断在莫言的桌上翻找。 一块令牌模样的东西落到了她手中,她仓促的抓紧令牌,匆匆逃一般的离开了莫言的屋子。 临走之前,她还着急的颤抖着手,将所有东西放回原位。 次日,苏氏精心准备好了一场立冬家宴。 慕荞汐坐在席间,神情很是淡然,这样觥筹交错的表面功夫,她实在是做累了,便也就懒得做了。 莫言安静的站在一边,默不作声的为慕荞汐布菜。 倒是一直都坐在高位上的慕圳,见到眼前这一幕,有些不悦的出声。 “汐儿,你如今岁数也大起来了,不能像是从前那样胡闹,男女大防的道理,你也该懂一些了。” 慕圳的眼神若有若无的落到了莫言的身上,很显然,意有所指的人是谁。 慕荞汐闻言,心中知晓慕圳虽然给了莫言一些小权,但说收回便会收回,正要撑着笑容起来打圆场的时候,却被苏氏抢在前面。 “侯爷,您这是说的什么话。” 慕荞汐皱眉,这个苏氏又想要干什么?难不成是又要给她添堵不成吗? 她有些烦躁,还想着之后要怎么应付。 谁承想,苏氏却慈眉善目的语气温和说道。 “侯爷,汐儿不是那般不懂分寸的人,知女莫若父,您还能不知道汐儿的脾性吗?” 慕荞汐微微挑眉,和莫言对视一眼。 真是奇了,今天的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苏氏竟然也有帮她说好话的一天?慕荞汐满脸的难以置信,这不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不等到慕荞汐想清楚苏氏的反常是因为什么,苏氏的语气便已经转到了她这边。 “汐儿啊,想来是你父亲太久没有跟你说过话,这会子埋怨你呢。” 慕荞汐起身,想要赔罪,苏氏却看了一眼曲嬷嬷,语气更是热络。 “还不快些给你父亲敬酒,让他别跟你置气。” 曲嬷嬷被苏氏看了一眼,立马心领神会,走到桌边去将慕荞汐的酒杯端起来,而她的手指上早就已经涂抹了一层粉末,不经意之间,便已经沾染到了杯口。 她慌慌忙忙的将酒水添满,恭敬的端到了慕荞汐的面前。 慕荞汐没有多想,随口说了一句祝祷的话,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女儿祝愿父亲身体安康。” 亲眼看到慕荞汐将那杯酒吞咽下去,苏氏心满意足的笑了,转念之间,又察觉到不对。 这药效听灵儿说奇烈无比,若是在这宴会上发作,反倒是坏事。 她眼珠一转,心生一计。 “侯爷,这时辰也差不多了,孩子们都有了自己的玩头,咱们还是早早的散了。” 慕圳原本就在这场家宴上无感,闻言便是颔首答应。 说完之后,众人皆是逐渐散去,趁着人群寥落之际,苏氏从曲嬷嬷身边潦草走过,用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吩咐了句。 “快些将家丁们都召集好,一旦她屋内有什么消息,你必须去给我抓个现行。” 曲嬷嬷闻言,坚定点头,不敢多说,转身便走了。 可就是这么仓促的一面,却被莫言看了个正着。 他皱眉,有些不悦,又看向了身边的慕荞汐,原本打算跟她说一说这件事,却发现了有些不对劲。 慕荞汐的脸颊绯红,呼吸更是急促,他暗叫不好,赶紧搀扶着慕荞汐半推半拉的回到院子里面。 同时,守候在院子外面的曲嬷嬷见到这一幕,掐算好时辰,却没有听到屋内有任何动静。 正在她犯愁要不要闯进去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几声急促的大喊。 “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走水了!走水了!” “赶紧来救火啊!” 第158章 抓奸 看着躺在床榻上神志不清的女人,甚至还在呢喃着那个人的名字。 只在这一瞬间,莫言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到那种恨意。 童?童?放眼王公贵族里,到底有谁的名字里有童? 莫言合眼,似乎是要竭力将其中的情愫按捺下去。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再睁开眼,便又恢复了平淡如水的神色。 “噗通。” 似乎带着怒气,莫言将慕荞汐直接丢在浴桶里面,里面的冰块也跟着一起作响。 饶是慕荞汐现在还昏昏沉沉,还是被冰水刺激得一颤。 莫言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直到所有冰块融化,慕荞汐面上的潮红也逐渐消散成了受寒的颤抖,方才不情愿的去将她捞出来丢在床上。 “初一,去查清楚,凡是和慕大小姐来往过,名字里面带童的人,都给我找出来。” 末尾这句话,莫言咬牙切齿,在窗外暗处的初一也忍不住一颤。 次日,清晨。 慕荞汐一夜浸泡冰水,浑身酸痛不已,她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掀开眼皮。 昨晚的事情好像都成了细碎的片段,不管怎么回忆都找不到根源。 她有些烦躁的将手搭在面上,揉了揉太阳穴,不耐烦的睁开眼。 透过指缝,慕荞汐和那双幽暗的眼睛对视上。 “啊!!” 慕荞汐一声尖叫,简直就像是被捏住了小命一般,猛然从床上坐起来,将被子牢牢捂在身上。 坐在面前的不是旁人,正是一脸阴郁的莫言。 他像是一具雕塑,冷冷的看着床榻上的慕荞汐,没有半点波动。 “你怎么会在这里!”慕荞汐惊慌失措。 莫言仍旧是不说话,但是看着莫言这张脸,昨晚的记忆零零散散的涌入脑海当中。 她好像记得,自己中了药! 想到那杯苏氏假好心让她去敬的酒,慕荞汐睁大了眼睛。 而她喝下药之后,搀扶自己回屋子的人,便是莫言?! 可昨晚的所有她根本一丝相关的记忆都没有,但想到自己浑身的酸痛,慕荞汐只好是奇怪的看向面前的莫言,语气带着谨小慎微。 “我们两个昨晚?昨晚是不是?” 慕荞汐心中还抱着一丝幻想,说不定,这一切都是一个美好的误会呢? 莫言似乎也感受到了慕荞汐面上那种异样的哀求。 像是希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情愫,酸胀的充斥在胸口里,倒是难得在他面上见到一个恶劣的笑容。 “大小姐这是什么话?打算翻脸不认人了不成吗?您是小姐,我是奴才,您要做什么,我还能阻拦拒绝不成?” 莫言心中的怒气倒是无缘无故的消散,可是蔓延上来的恶趣味,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分辨清楚的。 慕荞汐闻言这话,只感觉万念俱灰。 什么?什么?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遇到比穿书更加狗血的事情,没想到,穿书就算了,竟然还和书里面的大反派睡了? 并且这个日后将闻风丧胆只手遮天的人,此刻像是一位失身的清白大家闺秀一般,用一种分外谴责的“就知道你不会负责”的眼神看着她。 慕荞汐只好是将自己的视线赶紧躲开。 可这一躲不要紧,视线落到一边,却发现了端放在屋内的浴桶。 莫言也意识到了她在看的地方,那是昨晚慕荞汐浸泡冰水解药性的浴桶,糟了莫不是被看出什么端倪来了。 他犹豫着,脑海当中也清明了几分,他怎么用这样的话来胡诌,不过就是一个玩笑,若是慕荞汐揭穿,得过且过也就罢了。 莫言已经习惯,将所有的事情都留一个最坏的打算。 他等待着慕荞汐的谩骂,却没有想到那女子倒吸一口凉气之后,惊讶的吐出一句。 “你有洁癖我知道,但是昨天都什么情况了?!你居然还给我洗澡,你这人真是令人发指,居然还嫌我脏。” 听到这话,莫言险些没有笑出来。 一直守在窗外听墙角的初一更是差点一个跟头。 这个女人的脑袋里面究竟是在想什么? 慕荞汐更是气恼,都什么时候了,莫言居然还有这样的闲心。 面对她尖声的指责,莫言只是微微挑眉,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什么,却又吞了回去。 这是一股奇怪的心思,让莫言不想将这件事,解释清楚。 见到莫言垂头不说话,慕荞汐自然是当做了默认,更是气得发笑。 正要再大吵的时候,却听到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慕荞汐,你好大的胆子!” 苏氏盛气凌人的声音传来,慕荞汐心中一惊。 倒是一边的莫言,眼神淡然,起身直接从窗户翻身出去,临走之前,还丢给慕荞汐一句话。 “你自己看着办。” 慕荞汐当然清楚,和今天闯门,哪一样不是苏氏的手笔? 她赶紧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仍旧是悠闲的躺在床上。 门外是被看气愤的声音。 “主母,这是小姐的卧房,您不能带着人直接闯进去的!” 只听得苏氏冷笑一声。 “有什么不能的!是她慕荞汐做了丢人现眼的事情,你趁早给我滚开,免得等会我将你一并拖出去打死。” 听到苏氏这样胸有成竹的话语,慕荞汐便更加清楚了,这定然和苏氏脱不了干系。 闻言,慕荞汐想到自己身上只是一件薄薄的里衣,不觉心中怒骂莫言这个混蛋,也不知道给她穿上衣服。 她哪里知道,昨晚之后,莫言简直就是手忙脚乱的将她从浴桶里面捞出来,丢在床上便不敢再多看一眼。 此时,听到门外是被看被家丁遏制住的声音。 “啪!” 苏氏气势汹汹,直接一脚将慕荞汐的房门踹开,面上竟是背对众人得逞的笑意。 “慕荞汐,你可真是不要脸,竟然敢在慕侯府干出这样丢人现眼的事情,你的奸夫呢?!还不叫他出来。” 苏氏心中仍旧是得意的,曲嬷嬷这个老东西实在是没有用,还不如自己亲自抓奸,来得直接痛快。 慕荞汐被苏氏这般逼问,门外自然是议论纷纷。 她气定神闲,悠闲的在床边支撑起头,语气淡然。 “母亲这是说的什么话呢?清早您闯进来不由分说的押着我身边的侍女,又有这样的污蔑,实在是叫女儿,胆战心惊。” 第159章 露馅 嘴上说的是胆战心惊,慕荞汐的面上却满是挑衅。 苏氏注意到,慕荞汐身上是单薄的里衣,想必她身上还没有穿上衣服。 她心中明白,莫言肯定还没有走远,必定就在这屋内藏匿着。 这丫头不过就是在嘴硬罢了。 苏氏心中确定,只要抓到了莫言的现行,慕荞汐怎么狡辩也不管用。 “你不必在这里混淆视听,只要我搜查出来了证据,上报到侯爷面前,一切真相都能够大白!” 看着苏氏面上精打细算的神情,慕荞汐心中好笑。 证据?她可算是知道为什么莫言会像是撞鬼了那般一溜烟的就走了。 若是莫言还在房中,就算是两人什么都没有发生,那也是百口莫辩。 她眼神示意身后的家丁们,那些人便拥挤上来要搜查慕荞汐的屋子。 苏氏故意走到了慕荞汐的面前,语气里面满是蛇蝎一般的关怀。 “汐儿,昨天的宴会之后便没有见到你,你可知道府中走水了?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叫你连这么大的状况都没有看见?”她面上是关心,实际上,是要挡住慕荞汐起身离开的路。 每每听到苏氏这样精打细算的话,慕荞汐就觉得累得慌,但此事与往常不同,非同小可,她也撑着面上的笑意。 “母亲这是说的什么话,外面走水了,自然是外面的奴才去救火,难不成我去了,火就灭了?” 慕荞汐反问的语气很是嘲讽,方才又说道。 “就算是我出去了,若是着火伤到我了,可该如何是好?再者说,我睡觉本身就沉,外面的奴才不是不知道我的规矩,谁人敢来叫醒我呢?” 本来也是,这屋子里的人精神都正常,有谁会叫醒她去看火? 苏氏听到这话,面上很是不屑。 这个死丫头,还真是会找借口。 苏氏看到她身上还有些凌乱的里衣,心生一计,上前语气热切的说道。 “汐儿,你要知道母亲都是为了你好,听了下人们传话,不若让母亲好好看看你身上,这样也好还你一个清白啊。” 说着,苏氏就要去扯开慕荞汐的被子。 这下可算是直接触了她的底线。 好个苏氏?什么下人传话也没有说清楚,就要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清白检查她? 慕荞汐毫不手软的在苏氏手上抽出一记红痕。 “母亲,还请你自重。” 苏氏手上一痛,横眉竖眼的正要斥责慕荞汐,便被她厉声堵住。 “若是换做别人,今日我怎么都不会轻拿轻放,真是天大的笑话,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母亲就要来搜查我身?若是我今日真的叫母亲查了,岂不是叫所有人都将我看扁了!” 说着,慕荞汐也顾不得屋内还有旁的下人,反正这些下人听到大小姐和主母的争吵,无一不是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慕荞汐将外衣披到身上,冷笑一声,走到苏氏面前。 “母亲倒是说说看,是什么人告诉你我与奸夫苟合,您又是如何得知我竟然敢在家中这样不知羞耻的?你倒是说说看,话既然已经都说出来了,今日便没有这么轻易出去的道理!” 她也是太久没有发过脾气了,叫这府中的人个个都以为她是好欺负的。 听到这话,不少家丁都赶忙跪在地上。 “大小姐息怒。” 苏氏原本还想要与之争执,但是看到周围的下人纷纷都在给慕荞汐请罪,一时间气焰也低了一大半。 慕荞汐走到苏氏面前,苏氏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 “母亲,我倒是有件事想要问问你,你这般断定的污蔑我失去清白,到底是藏了什么心思?好歹也是家门不幸的事,我看您怎么这般高兴呢?莫不是今日的事情,和您有关?” 苏氏被她这样揣测的语气问得心中发虚,眼神躲闪之际,正要色厉内荏的再说上什么。 “大小姐,午膳还是照旧传吗?” 静的连一根针落地都有声响的屋内,突然传来一声突兀。 是莫言,对于满屋子的奴才视若无物,甚至连苏氏也不放在眼中。 他只是静静的,询问慕荞汐。 慕荞汐微微挑眉,眼神很是得意的看了看莫言,又颔首看着苏氏。 她就知道,苏氏的目的,便是要造谣她和莫言。 苏氏面上果然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不对,不对啊,她分明亲眼看到了慕荞汐将那杯酒喝下去。 莫言,莫言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苏氏难以置信的伸出手指着面前的莫言。 “你,你不是应该。”不是应该在屋子里面吗? 后半句话,到底是苏氏强忍着咽回去了。 莫言的脸上仍旧没有半分感情。 “主母若是有什么吩咐,还请让小姐跟我说。” 言下之意,让苏氏别在面前捣乱,他和慕荞汐还有一笔账没算呢。 不知道怎么回事,慕荞汐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抓紧将衣服穿好。 他们两个昨晚上也不知道搞了多大的排场,难不成是声音太大将外面的人吸引过来了? 慕荞汐脑袋里面向想入非非。 莫言清了清嗓子,她才回过神来,多少有几分气势汹汹的叉腰看着面前的苏氏。 “母亲,你这个样子,难道是想要在我屋子里面找到莫言不成?” “今天不说清楚,别想走,您到底是有多厌恶我,竟然会怀疑我和一个下人有染!?” 说的有些上头,慕荞汐感受到不远处刀子一般的目光。 她悻悻的忍住内心的心虚,仍旧是趾高气扬的看面前的苏氏。 苏氏见到今日之事已经成了定局,不断在心中唾骂着曲嬷嬷简直就是一条癞皮狗,竟然将她害成这样。 慕荞汐步步紧逼,她支支吾吾的赶忙转动脑筋想要找一个挡箭牌。 “这不是这不是我也担心你吗,外面的流言最近这般的猖獗” 慕荞汐冷笑一声,等的就是苏氏将错都推到流言上面。 她身为主母,竟然捕风捉影,还为了莫须有的流言,去将侯府嫡女的清白至于不顾! 慕荞汐还没有开口,门口便又多了一道人影。 “我这屋子,今天倒还真是好好的热闹了一回。” 慕荞汐的阴阳怪气落到来人的耳中,却没有半分影响。 慕荞灵走到屋内,对两人都是行礼问好,方才柔柔的开口。 “姐姐的屋子里面怎么这般多的人,连母亲也在呢。” 第160章 负责 慕荞灵的出现,无疑是将苏氏马上要露出的破绽都填了回去。 慕荞汐虽然不快,但到底还是忍住了,没有表现出来。 苏氏冷哼一声,显然是没有将慕荞灵为自己的解围放在心上。 慕荞灵面上有些尴尬,但还是招呼着屋内的下人们。 “这里好歹也是姐姐的闺房,你们这些奴才当真是不懂事,还不快都给我出去。” 听到这话,慕荞汐当然知道,慕荞灵这是要给苏氏一个台阶下。 但看向苏氏的神情,显然,她对于慕荞灵这样“越俎代庖”的行为很是不满。 她只知道慕荞灵叫下人们出去是在违背她的命令,却没有想过这件事若是闹大了,始终都是她无理。 “你来这里做什么。”苏氏索性连自己的火气都撒到了慕荞灵的身上。 好心被当成驴肝肺,慕荞灵面上神情自然是难看的,但还是忍耐着轻声说道。 “灵儿是见到今天天气好,想要来和姐姐说说体己话,也顺道想要邀约姐姐前往花园赏花。” 赏花?这接近寒冬的日子,百花枯萎,还有什么花好赏的? 这借口,是找的太过牵强了? 慕荞灵的算盘打得很是简单,她此番过来搅局。 一来,是她那晚上进了莫言的屋子之后,便知道两人之间的流言绝非空穴来风,她来说话,定然会起到作用。 只是现在看起来,苏氏神情仓皇落败,自己也不过是做了个顺水推舟的人情罢了。 二来,慕荞灵有些惆怅的眼神看着面前的苏氏,这不是第一次,她觉得从前那般精明的母亲竟然这样碍手碍脚。 这件事苏氏若是暴露了,说到底也是长辈,慕荞汐不能奈何她,但自己可是从头到尾一直都知情,苏氏这般无所顾忌,是分毫没有将她的安危放在眼里过。 慕荞灵心中不快,对苏氏的语气自然也没有多好。 苏氏更是气得不行,当即横眉冷对的对着慕荞灵阴阳怪气。 “我倒是不知道,你们姐妹之间的关系现在这般好了。” 这个蠢货,竟然又坏了自己的事! 苏氏心里面还在不断的辱骂这个愚蠢的女儿,自以为是的扫了几人一眼,转身便离开了。 她气冲冲的走后,慕荞汐和慕荞灵相视一眼,气氛有些微妙。 慕荞灵面上有些得意,走到慕荞汐面前,将手中的一样东西牢牢按在她手中。 “你我是姐妹,别的话呢,我也不多说了,今日我帮你,你也不用太过感激。” 她说这话的时候,那股子自信的架势让慕荞汐有些措手不及。 什么?感激? 慕荞灵这样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子,若不是今日利大于弊,早就在外面看热闹了? 她还没说什么,慕荞灵便也不久留,款款行礼之后转身离开。 方才慕荞灵跟她握住手,是将一个小信笺一般的东西放到了她手中。 这慕荞灵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慕荞汐正要将纸张展开,面前却多出来一道身影将她笼罩住。 “小姐。” 莫言阴恻恻的眼神就这样落在她面上,慕荞汐只感觉好像要被他盯出来一个窟窿。 “你你你要做什么?”慕荞汐的话语都有些磕磕巴巴,将手中的信笺下意识的收到了袖子里面。 莫言倒是不在意慕荞灵的那些小手段,只是看着面前的女子,眼神始终都是定定的。 慕荞汐被他的眼神看得发毛,咽了咽喉咙,做贼心虚一般躲闪着视线,语气弱弱的。 “昨晚的事情是我对不住你,是我对不住,你别往心里去。” 慕荞汐说完之后,心里面还在劈头盖脸的骂自己,这种事分明吃亏的是自己好吗?! 莫言怎么好意思一脸被玷污了的架势,兴师问罪一样站在面前! 但毕竟,对方是这本书里面最终大反派,慕荞汐就算是能够挺直腰杆,和莫言对峙上,也只有悻悻落败的份儿,还是多迁就几分的好。 “你看什么看!我都说了,那并非是我愿意的,是中药了,无奈之举,你以为我能对你一个下人做什么!” 慕荞汐有些着急了,莫言迟迟的不说话,让她心理压力很大,终究是忍不住,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喊出来。 莫言微微挑眉,倒是没有想到慕荞汐会这么着急,竟然也不像是寻常人家小姐那样,担心自己的清白受损,而是要着急忙慌的撇清关系? 他还是第一次见提上裤子就不认账的女人呢。 “哦?小姐原来还知道我是下人,我还能如何呢,小姐不愿意负责便不愿意,始终都是贱命一条罢了。” 莫言的阴阳怪气正好戳在了慕荞汐的心上,她方才的气焰顿时又虚弱了下来。 “嗨呀,嗨呀,万事好商量,什么贱命不贱命的,我这不是说了要负责了吗?” 慕荞汐喋喋不休的说着,莫言却始终都是淡定的看着她。 这仿佛是在若有若无的暗示着慕荞汐,态度呢?诚意呢? 慕荞汐小脸一垮,多少有些肉疼的从怀里将一枚令牌一样的东西取了出来。 莫言看向那东西,那不是之前皇帝赏赐的汇通商路的手令吗? 慕荞汐见到莫言迟迟没有伸手去接过来,有些肉疼的干脆将令牌往他手中一塞。 “我说过我会负责的,便一定对你负责到底!” 说完这话,慕荞汐还佩服了自己一把。 莫言赶紧攥住,才免得手中的令牌掉到地上。 慕荞汐,竟然当真了?这可是当初她在求猎场上和黑熊殊死搏斗,才留下来的汇通商路手令,还有一样,便是一直都留在身上的免死金牌。 她竟然将其中一样给了自己。 见到莫言仍旧是不说话,慕荞汐瘪瘪嘴,打算活跃一下气氛。 “就当做这是给你的彩礼好了,留着,说不准这会,连孩子都有了。” 慕荞汐苦哈哈的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肚皮。 莫言的视线也顺着她的手看向了她抚摸的小腹。 一时间,有种莫名的挫败感从他心中蔓延出来。 之前没有碰她,便是知道她有心之所属,不想因为这样的事情去束缚住她,可现在看来,又有什么区别? 慕荞汐所谓的负责,也不过就是认为自己失去了贞操,万般无可奈何之下的举动罢了。 看到莫言气恼的样子,慕荞汐反倒是有些不解。 第161章 找上门 慕荞汐不明白,为什么莫言的眼中总是汇聚着怒气,这样的意味不明,她到底是鼓起勇气,有些小心的试探询问。 “你还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吗?” 面对慕荞汐的询问,莫言心中倒有些讽刺,哼,不过这么一会儿,就将自己的情郎忘记了,对他百般的示好,纵使没有情谊都这般的情真意切了,面对心爱之人的时候,只怕是更加上心。 莫言不知道他心里面那样异样的不快是怎么回事,还未开口。 被看便气喘吁吁的在门口敲了敲。 “小姐,小姐,不好了,侯爷叫您赶紧过去呢。” 被看自从那件事之后,胆子也大了些,象征性的敲敲门,便直接走了进来。 见到两人都是神情各异,也没有多问,便匆匆的说出顾虑。 慕荞汐一愣,慕圳叫她过去做什么?他们父女两个,面对面是好,不面对面也是好。 果然,被看带来的不是好消息。 “好像是早上的事情传到了侯爷那边,流言蜚语,侯爷总是要问个清楚的。” 被看咬字很是小心,说到了流言蜚语,想来慕圳所在意的,就不只是她对苏氏出言不逊了。 看到慕荞汐犹豫的神情,莫言语气淡淡。 “我和小姐一道去。” 慕荞汐没好气的瞪了这个罪魁祸首一眼,还去? 慕圳说不准这一次对莫言正是不满,若是动了为保住她的名节杀死莫言来以儆效尤的念头,也不是不可能啊。 “你能帮上什么忙?身份卑贱的奴才到父亲面前,指不定让他更加生气,自己留在这里,别给我找麻烦。” 她倒不是真的觉得莫言碍手碍脚,她更加担心这个大反派记仇慕圳,以后崛起连她这点薄面都挡不住。 莫言面上一愣,倒是许久都没有被慕荞汐这么嫌弃了。 慕荞汐带着被看匆匆的出门去,莫言怔愣了片刻,替她将床铺整理好,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心中却是惊涛骇浪般按捺不住的悸动。 她说的一句句话,好像都被刻在了脑子里面。 莫言还是第一次,为了一个女人,这般的去斤斤计较每一句话。 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她想要什么? 莫言还陷在自己的思绪当中时,房中多出一道鬼魅般的身影。 是初一。 初一一直都守在窗外暗处,知道莫言拿到了汇通商路的令牌之后,面上更是藏不住的喜悦。 “主子,咱们若是有了这个令牌,必定是如虎添翼,手底下的事情能办得更好了。” 这按捺不住的欣喜,莫言当然也知道,这令牌慕荞汐给了自己之后意味着什么,他轻轻的舒了一口气,将令牌丢到初一的手中。 “失之桑榆收之东隅,丢了一样,自然就有旁的来补上。” 初一知道,莫言说的是之前抽屉里面丢失的令牌。 “主子恕罪,手令丢失的晚上,是属下失职。” 莫言并没有说话,显然,现在去责备谁都是于事无补。 初一有些心虚,但还是面露喜色的恭喜他。 “主子,咱们现在手中有了这块汇通商路的手令,还是皇上御赐的,日后进出,必定更加畅通无阻。” 他说的话虽然在理,但莫言心中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冷瞥了他一眼。 “我的事,还用不着你来插手,管好你自己就行。” 手令丢失,现在都还没有找到偷盗者,虽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拖的时间若是长了,恐怕会节外生枝。 初一不敢再多说,随着时日渐多,主子越来越有自己的主见,有时候他也不敢过多的去插手,当初那种为一个黄毛小子的侍卫的不甘,似乎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失了。 看着初一恭顺的样子,莫言将令牌收起来,语气不急不缓。 “未央楼招选通使的事情有什么新的消息进展?” 未央楼的名声在鹿阳城中积蓄已久,在这个节骨眼上站在风口浪尖,也不算是一件好事。 初一赶忙说道:“鹿阳城中的人无一不是跃跃欲试,都在打听挑选通使的要求。” 未央楼明面上说的是要招募通使。 但实际上,这不过就是要鼓吹声势的一种手段罢了,四个通使的位置,早就已经留好。 初一看出莫言沉吟之际似乎有什么想法。 他试探着上前禀报:“按照主子的意思,未央楼招募通使这件事,您有什么别的想法?” 看到初一现在都已经学会揣测自己的心思,莫言只是笑笑,正打算说一句顺其自然的时候。 慕荞汐的面容就这么浮现在面前,他啧了一声,方才说道。 “慕大小姐一向争强好胜,你着手去准备一下,这么大的热闹,无比要想办法让她赶上才行。” 初一听到这话,当即便明白了莫言的意思。 “属下知道,之后便会去想办法用这件事吸引慕大小姐的注意力。” 说完之后,初一便消失在窗外。 莫言舒气,打算去外面打听打听慕圳和慕荞汐的消息。 刚起身,莫言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不速之客。 是去而复返的慕荞灵。 莫言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不悦之色,语气更是疏远。 “二小姐,大小姐不在,若是想要说体己话,还是晚些再来。” 慕荞灵被这句体己话噎住,倒是没想到莫言还是这么不给她面子。 这么久了,她算是看清楚了,若想要成大事,身边没有一个强有力的支撑是不行的,慕荞汐身边若是没有莫言这个人才,恐怕也不会有今日的名声。 想到之前,她和母亲好不容易抹黑了慕荞汐的努力都白费,也和面前这个冷着脸的男人脱不了干系。 她现在算是想清楚了,莫言没有出卖慕荞汐,只不过是没有出一个叫莫言心动的价钱罢了。 莫言看着慕荞灵满脸掩藏不住的算计,虽然烦躁,也多留意了几分。 这个慕荞灵虽然是个蠢材,但有的时候,兴许能够派上用场呢 “谁说我是来找姐姐的,我自然是来找你的了。”慕荞灵面上带笑,丝毫没有将自己当外人,走到桌边,坐在了椅子上,语气分外的悠闲。 莫言眼中的嫌弃都快要流露出来。 “二小姐有什么话,便说什么话,拐弯抹角也拐得不像样,大小姐若是回来了,您又要解释不清了。” 莫言毫不客气的戳她的痛处。 第162章 但是如今却不一样了 慕荞灵果然被莫言这张嘴气得面上一阵红一阵白。 凭什么,在所有人的眼中,她永远都不如慕荞汐! 现在不是着急这件事的时候,慕荞灵知道,要沉住气,绝对不能在莫言这个心机深重的人面前露出太多把柄。 她强忍着将这份气咽下去,撑着面上的笑,对莫言轻声细语。 “你对我无礼,我大可以不和你计较,只怪你自己现在没有认清楚形式。” 莫言微微挑眉,慕荞灵这语气,像是有什么把柄在她手里似的? 慕荞灵也不再隐瞒,当即便一掌拍在桌面上。 “莫言,你一个贱奴,好大的胆子,竟敢觊觎慕侯府大小姐!” 莫言一愣,慕荞灵自然以为是自己震慑住了莫言,不觉得有些得意起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房中藏匿了多少腌臜东西,这些东西一旦捅破到父亲面前,你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死的。” 见到莫言还是不说话,慕荞灵却不知道对方现在正沉浸在惊讶当中。 他对慕荞汐的感情,是什么时候 变成这样的? 像是有人来捅破了这层窗户纸,连莫言自己都是如梦初醒。 慕荞灵进一步说着:“我也不怕告诉你,你这般心思,我已经都告知姐姐了,从今以后,她可不会养一头白眼狼在身边。” 看着慕荞灵沾沾自喜的自信,莫言并没有戳穿她,原来方才慕荞灵递给慕荞汐的纸条,竟然说的便是这件事? 慕荞灵又怎么会想到,慕荞汐现在以为自己和莫言之间已经发生关系。 见到莫言还是不说话,慕荞灵一时间也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出来。 她看着莫言这样一言不发,还以为是已经达成了目的,当即便开始开自己的条件。 “我也不是要为难你,不瞒你说,我一直都很欣赏你,在我姐姐身边办事,实在是屈才了。” “只要你愿意到我身边来帮忙,我只会比姐姐百倍千倍的给你好处。” “如若不然,你在她身边也是不长久的,她已经知道了你的心思,你以为凭着她的跋扈性子,能够容忍你一个贱奴以下犯上吗?” 跋扈性子?以下犯上?莫言听到这里的时候,才切实的感觉到,慕荞汐对自己好像是与从前有些不同了。 那句负责,在旁人听起来恐怕便是弥天的笑话,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连自己和慕荞汐都信了。 难不成,这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莫言感觉自己的心中很乱,不想在慕荞灵面前显现太多,便淡淡的说了一句。 “二小姐给我一些时间考虑。” 慕荞灵见到自己竟然真的成功了,满心欢喜的起身。 “行,我给你时间考虑,可别叫我等太久。” 慕荞灵走了出去。 屋内又一次只剩下莫言,这一次的初一着急出现。 “主子,这算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二小姐自己说漏嘴了,她若不是进到您的屋子里面,怎么会知道您画大小姐的画像,令牌必定是被她带走了!” 初一忙着出来解释,却忘了莫言桌上的那些画像平日里都是封闭着的,虽然没有说禁止旁人去触碰,但初一这般解释,多少是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莫言冷冷的扫了他一眼。 初一当即知道自己是说漏了嘴,跪在地上请罪。 “主子恕罪,属下没有窥探您的意思” 莫言冷哼一声,是没有打算追究这件事,初一方才又继续说道。 “但是主子,这令牌定然是被二小姐给盗走了,若是咱们不赶紧去拿回来的话,唯恐后患无穷。” 见到莫言还是不说话,初一有些着急了。 “主子!那令牌可是在未央楼” “行了!” 莫言皱眉打断了初一,语气不善。 “是非对错我心中自有定夺,我们要的始终都只是一个令牌,现在知道令牌在什么地方不就行了?” 初一一时间没有听明白莫言的意思。 “既然她喜欢,就让她好好拿着,到时候我自有安排。” 初一这下算是明白了,令牌在谁手中都没有关系,不过都只是一个承载的工具罢了。 而慕荞汐这边,自从走进慕圳的书房之后,父女两人便是相顾无言。 慕圳久久的望着桌面上一副已经逐渐泛黄发旧的画卷,一言不发。 慕荞汐并没有打扰他,自从母亲去世以后,慕圳也算是个长情的人,总是会将母亲生前的旧物翻出来一一的睹物思人。 “汐儿啊,父亲那天看到这幅画,只觉得你母亲去世的时候,竟然还是那般的年轻貌美,如今再看自己,果真是老了。” 慕荞汐挑眉,竟然没想到慕圳这样的粗人也有感慨岁月的时候。 “父亲说的是什么话,你正值春秋鼎盛,实在不必悲春伤秋。” 慕圳将画卷缓缓收起来,面上露出一丝苦笑。 “再春秋鼎盛,也到了年纪啦,慕侯府这样大家大业,日后就只有交到你的身上了。” 什么?慕荞汐一惊,却没有想到慕圳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个时代仍旧是重男轻女的也就不说了,她一直以来都是最飞扬跋扈的角色,是什么原因让慕圳竟然将厚望寄托到她的身上? “父亲这是说的什么话,家中还有大哥在,这话要是叫旁人听去了,我和哥哥该如何自处啊。” 慕祺睿如今还在五城兵马司,只不过是不曾在家中,但承担家业,始终都是他这个长男的责任。 慕圳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坐在椅子上,神情晦明不定。 慕荞汐赶紧起身,走到他身边去宽慰的开口。 “父亲,岁月匆匆是常事,谁不想多留住时光停住片刻呢?但是您是一家之主,更是家中的顶梁柱,您若是都这般的伤感,旁人该怎么办?” “您别太担忧,哥哥是个聪慧的人,能力甚佳,今后也能够护住慕侯府的门楣。” 慕荞汐将话说的圆满,但慕圳确实苦笑了一声之后,方才抬眼说道。 “我知道,我和你,你都是对你哥哥寄予厚望,但是但是如今却不一样了。” 慕荞汐一愣,什么不一样了? “你哥哥虽然是武将,但是前几日在朝堂上述职的时候,说错了话,遭到了贬斥,如今还在刑部牢房里,就算是日后出来了,想必也前程不如从前了。” 第163章 用刑 什么?慕祺睿遭到了贬斥? 慕祺睿之前也会隔三差五的叫人送一些滋补品和罕见的小玩意来,可这段时间,久久的也不见到慕祺睿的人来一次自己的院子里面。 她这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再加上慕祺睿原本就已经不在府中,所以也就没有多留意。 现在慕圳突然提起,慕荞汐方才想起来,自己已经许久都没有和慕祺睿见面过。 原来慕祺睿不是忙于公务忘记了自己,而是在朝廷上碰了壁。 慕荞汐担忧的抓住了慕圳的衣袖,语气里面满是着急。 “父亲,到底是怎么回事?哥哥一向都是个谨慎小心的人,又是武将,循规蹈矩的,怎么会突然被贬斥呢?” 五城兵马司虽然称不上是什么大官职,但也算是身居要位,突然被贬斥,还不知道有多少小人捧高踩低。 慕圳知道慕荞汐表面上骄横,但是对于这个哥哥,有时候比起他这个父亲还要亲近,如今这么担心,自然也是在情理之中。 他无奈的叹口气。 “你哥哥就算是在谨小慎微,但始终伴君如伴虎,在君王身侧,许多事情,都是情非得已。” 慕圳的眼中满是怅然,见到这一幕,慕荞汐算是知道了,慕圳说的都是真话,那是他的嫡长子,若是真的有别的办法可以斡旋,那他也不会像是现在这样,心灰意冷的将一个家的大梁都压在自己身上。 想到慕祺睿对自己的种种,慕荞汐心中一阵阵的担忧。 “不,不会的父亲,一定还有别的法子。” 慕圳也是叹一口气,似乎看出来了慕荞汐的坚定,从抽屉里面拿出来一个卷轴。 “如今鹿阳城内,未央楼的名声是一日盖过一日,今日朝堂上,我向圣上提起赦免睿儿,圣上始终都只是只字不提,我想要放弃的时候,圣上突然问起未央楼的事情。” 听到这里,慕荞汐的眼神也看向了桌面上的那卷轴。 “圣上对未央楼的事情重视,也是在给慕侯府一个台阶下,若是咱们能够将这件事办好了,你哥哥那里,说不定会有迂回的余地。” 平心而论,慕圳其实并不希望慕荞汐去争夺未央楼通使的名额,但如今之际,也没有旁的法子了。 司殿武老谋深算,都已经将话摆到明面上来说了,自然是打算一物换一物,不声不响的做个交易。 再者他就算是再不愿意,也知道慕荞汐这个女儿,自幼年的时候就被他当做掌上明珠来疼爱,早就养成了娇生惯养的性子,今后若是自己不在了,未央楼通使的地位左右逢源八面玲珑,也能够成为她最有力的靠山。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慕荞汐竟一手去将卷轴拿来,随意看了一眼之后,语气很是坚定。 “您放心,我会去的,只要能够将这件事办好,哥哥的事也有了余地,何乐而不为呢。” 慕圳似乎还想要说什么,慕荞汐却隐藏着心事,将卷轴收好行礼。 “还请父亲放心,女儿定然不会让你失望的,女儿还有些事,也要回去做准备,先行告辞了。” 慕圳想要挽留,但慕荞汐已经走到了门外。 转眼到了院子这边,莫言看着慕荞汐火急火燎的收拾着东西。 “小姐,我觉得还是不妥,现在时辰已经不早了,且不说夜晚出门会叫人诟病,更何况你还想着要去刑部,更不行了。” 莫言叹着气,想要说服她别一时冲动。 慕荞汐手上的动作愣了一下:“哥哥不是你的哥哥,你自然不会担心,别挡着。” 莫言被她赌气一般的推开,看着她去柜子里面翻找伤药,莫言又是有些无奈的说道。 “我虽然不能和小姐一般感同身受,但我也不会失了理智,纵使你现在想要去搭救慕祺睿,但是也要量力而行啊,更何况现在的时机并不成熟,你若是贸然去了,只会有百害而无一利。” 莫言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慕荞汐咬着嘴唇,努力的回想着书中的剧情。 慕祺睿,慕祺睿。 他虽然是为数不多能够活到最后的配角,但是中期的时候也算是命运多舛,一波三折,算算时间,现在也差不多是慕祺睿遭到第一次变故的时候。 她想起来,慕祺睿的左手就是在这一次受伤,导致落下了病根,不能再握刀的! 想到这里,慕荞汐便顾不得莫言所说的种种利害关系。 莫言以为她顿住,是要改变主意,正要说话,却没想到慕荞汐直接加快速度。 “你别管我了,我若是有什么事情,你自己再找个新的主子,我今日是一定要去的。” 说罢,慕荞汐便直接闯出了房门。 莫言气恼的看着慕荞汐的背影,还是跟了上去。 刑部兵马司内。 慕祺睿之前身居要职,但如今遭到贬斥,已经大不如前,被绑在刑架上,低着头,长发挡住的神情。 “慕祺睿,朝堂之上藐视太子,你知不知罪!” 兵马司的陈掌事是个年仅四十的中年男子,两撇八字胡加上那双闪着精光的眼睛,很是奸诈。 “你怎么可以滥用私刑!我哥哥就算是有什么罪责,也是应该发还本家,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用刑!” 慕荞汐听到兵马司内陈掌事小人得志的声音,便再也沉不住气闯了进去。 陈掌事见到面前一身潋滟的女子,老鼠眼一下子就晶亮起来。 “放肆!慕侯府的家教果然就是这般的散漫!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慕大小姐,别以为自己有点靠山,就得意忘形了,这里可是刑部!” 慕荞汐看到慕祺睿被塞着口,眼中却满是对她的担忧,心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哪里是什么刑部慕侯府的事情,您方才不也是满口都是太子殿下吗?若我没有记错,唯有皇上可以罚没朝臣入刑部,可您方才口口声声说的都是太子!我倒是想问问您,您忠心的,到底是太子,还是皇上!” 陈掌事哪里晓得慕荞汐会这般的伶牙俐齿,一时间面上被说的红一阵白一阵,恼羞成怒的大声呵斥。 “放肆,简直就是放肆,慕祺睿,你妹妹这般胡作非为,可见是你管教不当,你这个做兄长的纵容妹妹擅闯刑部兵马司,来人啊,用刑!” 陈掌事心知慕荞汐身后是楚长乐和司少卿两座靠山,得罪不起,便只好用慕祺睿开刀。 第164章 蝴蝶效应 慕荞汐慌张不已,却拦不住边上的刑部侍卫上前将蘸了盐水的鞭子一下下抽打在慕祺睿身上。 “你不敢动我,却还要用刑,陈掌事,你是真的不怕顶上乌纱不保吗!” 她说这话,倒不是威胁,陈掌事滥用私刑也就罢了,还顶着司少卿的名义,可见慕祺睿入刑部,和司少卿是脱不了干系的。 陈掌事自知骑虎难下,若是这会将慕祺睿放走,反倒是叫这个黄毛丫头抓住了自己的把柄。 正当他打算再施酷刑的时候,兵马司的大门突然被打开。 “还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慕荞汐顺着声音慌张的望过去,竟然是满面乱蓬蓬白胡子的段景? 彼时,莫言因为身份低微只能站在兵马司门口,见到段景总算是收到消息进去,面上的神情才算是松弛下来。 段景走入兵马司的时候,行刑的侍卫便就心虚的将手中的鞭子放下,整个堂内只听得慕祺睿喘息的响声。 陈掌事见到这件事竟然惊动了段景,慌忙的从主位上面走下来,走到了段景面前。 “段大人您您怎么亲自到这里来了。” 段景仰着头,哼了一声分外铿锵的说道。 “你倒是厉害,我若是不在,你还打算滥用私刑到什么时候?有你这样的混账在,当真是辱没了我刑部的名声!” 陈掌事闻言,赶忙跪在地上,苦苦的大声说道。 “属下,属下也是按照规矩办事啊,这慕侯府的大小姐擅闯刑部,属下不过就是做了分内应该做的事情。” 慕荞汐听到这,不免有些慌张,这段景在书中可是最为不讲人情的一个,陈掌事这么说了,指不定风向就要倒戈。 却没想到,段景面上露出一个不屑的冷笑。 “你打量着蒙我呢?你也知道她是慕侯府的大小姐,身份何等的尊贵,慕祺睿受到责罚是他的事,一码归一码,你也敢如此出言不逊!” 陈掌事额头渗出冷汗,想到方才将太子搬出来做靠山的话若是叫段景知道了,必定会被追究,他赶忙将视线转向这边的慕荞汐,生怕慢了半步,就被瞧出来端倪。 “是属下失礼,还请慕大小姐不要怪罪,还请慕大小姐海涵!” 方才还能说会道的陈掌事,一时间像是慌脚鸡一般口不择言,慕荞汐心中讶然,没想到段景在刑部有这样的威慑力。 段景打量了一边的慕荞汐,没有将陈掌事的赔罪放在心上,倒是一直都看着一边刑架上的慕祺睿,自然从善如流。 “慕祺睿原本也不是什么重罪,今日用刑也是刑部的不是,老夫今日就做个主,你将你的哥哥带回去,哪日若是圣上有了新的裁决,老夫担着便是。” 听到这话,慕荞汐喜极而泣,当即感激。 “多谢段大人,滴水之恩,来日必定涌泉相报。” 段景摆摆手,示意侍卫们帮着慕荞汐将慕祺睿放下来。 慕荞汐方才和莫言一道,带着慕祺睿回到了府中。 情况紧急,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慕荞汐着人将慕祺睿带到了自己的房中,一盆一盆的热水叫下人们端着进进出出,都是清水进去,染红的水出来。 直到天将拂晓,慕荞汐的院子才总算是安宁下来。 慕荞汐满脸疲惫的将医师送到院门口,医师无奈的嘱咐说道。 “这鞭伤实在太深,大公子的身上倒还好,唯有左手上的经脉受损,往后纵使多多调养,也是会留下病根的。” 慕荞汐想要追问,但看到医师面上为难的神情,她心里像是空了一个洞,摆摆手,让医师退下了。 回到屋内,慕祺睿早已知道自己身体的伤势,见到慕荞汐面上的担忧,爽朗的笑笑,伸手示意慕荞汐坐到自己身边来。 “汐儿,哥哥身上的伤势不要紧的,哥哥从前虽然双手握刀,但使剑也不差,只要右手没事便好。” 听到慕祺睿这样大咧咧的话语,慕荞汐心中更不是滋味。 慕祺睿见状,无奈的伸出右手在慕荞汐的脑袋上面拍了拍。 “不过哥哥很高兴,汐儿总算是知道关心旁人了,知道来搭救哥哥了。” 透着那双茶色带着笑意的眼睛,慕荞汐知道,慕祺睿是真的很高兴。 但她现在却心事重重。 她陷入这本书之后,一直以为能够通过蝴蝶效应去改变结果,但好像,这一切都和她所想的,并不相同。 那如果她没有办法改变这本书里面原来的轨迹的话,莫言到最后,还是会成为一个落败的反派吗? 慕荞汐想到这里,只感到心中一阵胆寒。 莫言的声音让她回过神来。 “小姐,您方才碰了药膏,还没有洗手,当心弄到衣服上。” 他虽然一直都守在门外,却分外小心的留意着慕荞汐的一举一动,慕荞汐方才亲自上手帮慕祺睿擦药,他看得心中却有几分不是滋味。 慕祺睿抬眼看去,只感觉震惊得不亚于五雷轰顶。 这人,竟然是莫言?! 慕荞汐身边的莫言,竟然就是传闻中的那个莫言? 他这个妹妹,身上当真是有越来越多的秘密了。 当初慕荞汐和太子以及长乐郡主交好的时候,他便已经察觉到有些苗头,现在却没想到,竟然在身边还有这么一个 慕荞汐却已经习以为常,洗过手之后,示意莫言先出去,莫言的面上虽然有些不快,但还是走出了慕荞汐的房门。 见到莫言出去,慕祺睿有些担忧的看着慕荞汐开口。 “汐儿,养虎为患的道理,不用我再和你多说,这个莫言绝非善茬,若是你留用在身边久了,恐怕不会是什么好事。” 慕祺睿现在认为莫言是个危险人物,慕荞汐微微挑眉,书中的剧情之后,这两人可是要成为莫逆之交般的好兄弟的。 一想到他们之后称兄道弟喝酒的样子,慕荞汐就感到无语。 “哥哥不要太担心,莫言是潜龙,虽说潜龙勿用,但只要知人善任,只会有好处的,你就放心。” 慕祺睿倒是难得从她的口中听到说谁的好话。 还未开口,便听到了莫言在门口轻声的说道。 “大小姐,府上来了客人,陈管家来传话,说是侯爷让您去接待一番。” 第165章 上门 慕荞汐一愣,倒是没有想到莫言竟然在门外听了这么久。 糟了糟了,这人可是最会拿捏她的,现在知道自己说好话,指不定还要得意忘形成什么样子呢。 看着门口纹丝不动的暗影,慕荞汐哼了一声之后方才说道。 “你一个下贱的奴才,还敢打搅我和哥哥说话,反了不成。” 慕祺睿见到慕荞汐像是心虚一般的呵斥,有些不解,既然慕荞汐知道莫言是个厉害的角色,没有多多的捧着些也就罢了,怎么还这般得罪他。 偏生外面的那人影仍旧是不动,仿佛早就习以为常了一般? 慕荞汐感受到慕祺睿的视线,赶忙的站起来走到门口。 “下回再有这样的事情,我定不饶你。” 说完,慕荞汐便先一步出了院子,慕祺睿想到了什么一般,挣扎起来。 “莫言?” 听到这话的时候,莫言顿住了原本打算走出去的脚步,转过身走到屋内,站在慕祺睿身边。 “您有什么吩咐。” 莫言的语气有些冷淡疏远,落在慕祺睿这个糙人眼中,自然就成了不悦。 “汐儿打小就被我和父亲娇惯坏了,你不要放在心上,她是没有坏心的,只不过是嘴硬心软而已。” 慕祺睿嘴笨,只能这样木讷的解释,莫言倒是对这个爽朗的大公子多了几分好感,面上的冷淡也松懈了一些。 “大公子说的是什么话,那是大小姐,我怎么会和她计较呢。” 说的虽然是谦卑的话,但慕祺睿却在其中看到了其人的心胸。 想必这莫言来日必成大器。 慕侯府门前。 下人们躲在后面人头攒动,都想看看府中又有了什么新热闹。 只见一身碧色衣裙的陈凝碧站在慕侯府门口,身侧便是神情懵懂的段荣,身后更是十几个家丁带来的只只红色礼箱,看着架势,倒像是送礼来的。 慕荞汐哪里知道,陈凝碧现在满脸的不情愿。 她那个礼部尚书父亲自从知道锦绣坊的一事之后,在家中罚她抄写了百遍女训,非要让她前来赔罪。 陈凝碧却不晓得,来慕侯府赔罪,不只是为了慕荞汐,还是因为她当时撇下段荣,段景只有这么一个独子,若是叫他知道了,礼部尚书在朝堂上怎有宁日? 倒真是叫她没面子,总是和这个傻子同进同出。 陈凝碧瞥了段荣一眼,眼中尽是藏不住的厌恶之色,站在后面的苏氏自以为察言观色,见到那重重的礼箱,又见到段荣总是望着这边的神色,当即便暗自欢喜。 她就知道慕荞灵果然还是有几分用处的,能够迷得段景的独子这般的神婚颠倒。 想必是赏赐慕荞灵的拒绝叫段荣仍旧是魂牵梦绕,所以这一次来了些实际的好处。 果然,傻虽然是傻了些,但家底怎么说都雄厚着呢。 苏氏只顾着一股脑的欢喜,却没有看到段荣的眼神始终都是若有若无的留在慕荞汐身上。 她端着自己的长辈身份,赶忙走到了两人当中。 “嗨呀嗨呀,你们两个都是名门闺秀,该是成为至交好友才是,犯不着为了一点半点的小事闹得这样不愉快。” 说着,苏氏便甩着手帕走到了段荣的面前。 “段三公子呀,您可真是见外了,咱们家灵儿虽说是跟您之前有过婚嫁的事儿,但好歹不也只是几句话说的吗,您看您家怎么就这般着急,连礼都送上来了。” 苏氏满脸的欣喜,俨然是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市井小民模样。 听到这话,陈凝碧面上的神情骤然有些凝滞,倒是段荣,一直都傻乎乎的听着苏氏说着,好像是没有听明白。 苏氏笑得花枝招展,张罗着就要让府中的下人去将东西迎进来。 倒是李管家有些迟疑的站在那里并未动弹。 慕荞灵也有些尴尬的走到了苏氏身边,压低声音小心提醒。 “母亲,若是这些贺礼是给女儿的,想必之前是会给咱们上一份礼表的,这样平白无故送上门来的,若真的是给女儿的,恐怕更是不妥了。” 苏氏听到慕荞灵的话,却根本没有去考量话语中的轻重,反倒是极为不满慕荞灵竟然敢和自己唱反调。 她不满的直接推开慕荞灵的手,口中更是盛气凌人的不屑。 “我吃过的盐都要比你吃过的饭还多,你现在啊,是翅膀越来越硬了,连我的话都敢反驳了。” 苏氏心中原本还有些疑影,但放到现在,全都叫她的自负给掩盖了过去。 “这些东西都是段公子家里送来的,不是给你的还能是给谁的?” 苏氏更加坚定内心的想法,也就将一脸不情愿的慕荞灵直接推到了身后。 陈凝碧也是在这对母女的对话当中听出来了端倪,当即冷笑一声说道。 “我还真是没有见到过这般厚颜无耻的人。” “这贺礼是给谁的,连我们都不曾说话,倒是叫你们直接给安排妥当了,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陈凝碧原本在慕荞汐面前气焰就要矮一头,现在见到苏氏这么好一个出气筒到面前来,更是不会放过。 苏氏听到这话的时候,方才明白过来,原来慕荞灵说的顾虑不假,这贺礼竟然真的不是送给慕荞灵的? 望着苏氏难以置信的神情,陈凝碧心中有些得意的走上前,面对面的向苏氏说道。 “我说你们慕侯府的姑娘和夫人,还真都是一个模子里面出来的,慕荞汐是个小门小户上不得台面的样子,你们也真是一样一样的。” 苏氏面上难看,慕荞灵更是尴尬得无地自容。 “见钱眼开就罢了,还这般的没有见过世面,不知道什么叫做礼义廉耻了?!” 慕荞灵见到这话是说得越来越难听,便有些无奈的走上前,想要向陈凝碧打圆场。 “陈小姐又何必咄咄逼人呢,我母亲生性是直爽了一些,但好歹也是长辈,你还是应该多多尊敬的好。” 陈凝碧见到她来撞枪口,没好气的抱着胳膊便尖声说道。 “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自知无理就要开始倚老卖老了不成?真是天大的笑话。” 眼下是陈凝碧占理,说话也越来越难听,段荣更是傻乎乎的在一边不明就里,慕荞汐虽然不满苏氏母女,但也容不得陈凝碧在慕侯府作威作福。 “我竟是不知道,陈小姐你也有来我慕侯府办讲堂的时候?” 第166章 到访 陈凝碧没想到自己将矛头转向苏氏母女,慕荞汐竟然会不满,分明 她咬咬牙,索性恨恨的瞪了面前的苏氏母女二人之后,走到慕荞汐面前。 “怎么?难不成我说错了?方才她说的是什么话你难道没有听见?!”陈凝碧说着,眼神看向了苏氏,其中的讽刺不言而喻。 慕荞汐这才是有些不满起来,不管怎么说,苏氏再愚钝,好歹也是慕侯府如今的正牌夫人,陈凝碧不过就是礼部尚书家的女儿,纵使是千金小姐的身份,也容不得在慕侯府放肆。 “陈小姐怕是学错了路,也不想想这里是什么的地方,是慕侯府,你口口声声冷嘲热讽的那位,可是咱们慕侯府的女主人。” 慕荞汐的语气很淡,显然没有和陈凝碧争执的意思,但是字字句句之间,都是在提醒苏氏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叫陈凝碧占了上风。 却没想到这苏氏也是个不争气的,饶是慕荞汐这么帮着说话,她还在和慕荞灵窃窃私语的灌输着慕荞汐没安好心的思想。 见到苏氏这般冥顽不灵,慕荞汐也不打算再说什么,又见到陈凝碧自知理亏,心虚的垂着头并没有反驳,她才有些不耐烦的转移了话题。 “陈小姐说了这么多,还是说说你今日前来到底所为何事。” 陈凝碧怎么敢和慕荞汐这样一个硬钉子碰,但听到慕荞汐的话语,面上显然是有些担待不住,语气也有些心虚起来。 “你也知道身份不同,我今日是来找慕侯大人的,你还不配跟我说话!” 陈凝碧嘴上说的气势凛然,但是不断躲闪的眼神还是被慕荞汐捕捉到。 “陈小姐还能有什么事情是来找我父亲的?莫不是因为前几日的事情,你家父亲知道了也觉得丢人,让你来上门道歉。” 原本慕荞汐只是揣测的一句话,被这么一说出来,陈凝碧当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炸毛。 “慕荞汐!我没有义务跟你说这些事情!我警告你,最好是现在就让我去和慕侯谈话,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再看看一边胆战心惊的段荣,慕荞汐便明白了陈凝碧在别扭什么。 也难怪,陈凝碧隔了这么久才来想必也是实在顶不住礼部尚书的压力了,也难怪会这么的反应激烈。 慕荞灵心眼通透,听到陈凝碧这般说,当即便知道了,前几日锦绣坊内的传言她也更是清楚。 想来今日段荣的目的是奔着慕荞汐来的。 苏氏面色尴尬,见到慕荞汐和陈凝碧之间的唇枪舌战,半句话也插不进去,面上更是颜面尽失。 慕荞灵无奈的叹口气。 “母亲,你日后还是要三思而后行的比较好啊。” 慕荞灵原本只是好心的提一嘴,却没想到叫苏氏都找到机会将火气都撒到了她的身上,压低嗓子毫不客气的讽刺着。 “你倒是会做事后诸葛,之前怎么不见你来,装什么好人。” 慕荞灵心中委屈,方才劝的时候,苏氏也是一句话都听不进去啊。 苏氏想要抬着自己的主母架子,赶紧走到了两个姑娘的面前。 “你们二位不要斗嘴了,这里好歹是慕侯府门前,这样吵吵嚷嚷的像是什么话。” 苏氏不急不缓的说着,总感觉是将自己的面子找回来了些许。 她还没有来得及沾沾自喜,陈凝碧便冷哼一声。 “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慕侯府如今的夫人,是慕侯大人的续弦,本小姐乃是礼部尚书家嫡出的长女,若是换做你们慕侯府的嫡长女也就算了,本小姐可不需要听你的指挥,速速让开,叫我去拜见了慕侯大人,谁稀罕跟你们说话。” 陈凝碧趾高气扬的样子,叫慕荞灵看了都有几分不服。 苏氏就算千万个不对,也是代表了慕侯府的颜面。 慕荞汐皱着眉显然是打算走上前去给陈凝碧一点颜色看看。 “汐儿。” 就在这个时候,慕圳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后面走了出来。 “陈小姐难得来一趟,你做什么这么不懂得待客之道,叫陈小姐在外面站着呢?” 此言一出,陈凝碧面上的神情果然难看了许多。 “小女凝碧,见过慕侯大人。”陈凝碧仓皇的赶紧行礼。 慕圳脸上并没有什么神情的变化,像是早就看惯了这样的勾心斗角,反倒是多出几分无奈来看着门外一片红的礼盒。 “陈小姐既然来了,便用过晚膳再走。” 陈凝碧原本是想要拒绝的,但是慕圳都这般开口了,若是再拒绝,之前的得意忘形恐怕都要被流言坐实。 她今日前来是要给慕侯府赔罪的,若再传出什么不好听的来,岂不是又白费功夫。 陈凝碧倒是不担心流言蜚语,可若是若是叫父亲知道了,恐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多谢慕侯大人款待,小女却之不恭。” 晚膳设立在湖边的厅内,慕荞汐坐在饭局上百无聊赖。 倒是陈凝碧一直都有意和慕圳搭话,说说笑笑的,好不热闹。 “陈小姐从小就冰雪聪慧,你父亲一直都将你视为掌上明珠,想必这一次寿宴,也是要好好的崭露头角。” 慕圳的眼神落到了陈凝碧身上,试探的意味格外明显。 陈凝碧却没有察觉出来,反倒是像只得意的花孔雀一般,站起身来满脸笑着说道。 “小女排练了一支舞蹈,便是打算在圣上寿宴上面献上的!” 看到陈凝碧兴奋的样子,慕圳暗示的眼神简直就要落到慕荞汐身上。 他这是在刻意帮着慕荞汐探听陈凝碧的虚实,陈凝碧见到场上没有人搭话。 苏氏母女更是因为白日在府门前的事情此刻喝酒的喝酒吃菜的吃菜,全然没有回应的意思。 “小女倒是愿意先在诸位面前露拙。” 陈凝碧倒是没有半点担心,反倒暗暗想着。 慕荞汐之前便在求猎场上万众瞩目,如今寿宴更是会成为鹿阳城内所有少女平步青云的一个机会。 慕荞灵不动声色的扫视了一圈宴席上的人,悄悄对身边的苏氏说了几句什么,便起身离开了。 她来的不是别的地方,而是慕荞汐院子周围的一间小竹屋。 竹屋内隐约还有动物的呼吸声。 果然,慕荞汐将从秋猎围场上带回来的那头熊藏在这个地方了! 她犹豫着,还是慌张的伸手去将竹屋的门打开。 第167章 意外 宴席这边,慕荞汐察觉到慕荞灵许久都没有回来,皱着眉询问身边的莫言。 “你去看看,这个慕荞灵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完,便又将视线放到了正在堂下起舞的陈凝碧身上。 陈凝碧一身绿裙,虽然不是舞衣,却像是一只娇弱的荷花,款款起身,像是层层叠叠盛开的花蕊,袅娜多姿,果真是一支惊艳绝伦的舞蹈。 慕圳看着陈凝碧这般绝妙的舞姿,以他多年的经验来看,到时候寿宴之上未必有人能够比较得过。 汐儿的前路实在是有些难走啊 倒是慕荞汐,不紧不慢的喝着酒水,毫不在意陈凝碧每一次舞姿看向自己的挑衅眼神。 倒是陈凝碧,太过于专注和坐在不远处的慕荞汐较劲,身上的每一个舞姿似乎都刚硬了不少。 就在周边的丝竹管弦之声都逐渐消停下来的时候,突然一个浑圆的黑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蹿了出来,直直的扑向堂内。 最先受惊的是陈凝碧。 她惊叫着往后连连退好几步。 “啊啊!!这是什么东西,救命啊,救命啊!” 在场的人都慌了神,连李管家都不知道家里面什么时候闯进来这么一个黑畜生。 唯有慕荞汐定睛一看,糟了糟了,这不是黑子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可算是知道慕荞灵是去干什么了。 黑子虽然被关在慕荞汐的院子里面,但是整天屋前屋后的疯跑,食量更是惊人,才这么短短一段时间的功夫,便已经壮实得像是一头小牛犊。 它原本是摇头晃脑的见到了慕荞汐,想要扑过去,谁承想惊扰到了陈凝碧,见到陈凝碧跑,反倒还虎头虎脑的想要扑过去一起玩耍,将陈凝碧吓得面无人色。 “黑子!回来!” 慕荞汐呵斥着,黑子赶忙像是个被拽住了绳子的黑皮球,回过头无辜的看着坐在桌案后面的慕荞汐。 慕荞灵趁着人群慌乱,不留痕迹的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苏氏见状,立即便心领神会。 “大胆!这不是大小姐屋子里面养的畜生吗!怎么到这里来放肆。” 慕荞汐迟迟都没有说话,莫言在她的眼神示意之下,吹了吹哨子,将颠颠跑过来的熊崽拴住在身后。 苏氏也从混乱当中抓住了机会,当即便站起身一拍桌子。 “慕荞汐,这畜生你之前偷偷养在府中,我不和你多言语,今日是什么场合,你这般管教不善,竟然是将它放出来胡作非为!” 苏氏这话说的板上钉钉,不管黑子是自己跑出来的,还是别人有意放出来的,管教不善的,都是她。 陈凝碧更是在一边惊魂未定,听到苏氏的话之后,愤怒的推开身边的侍女,走到慕圳面前大声说道。 “小女就算是再身份低微,好歹也是礼部尚书家的独女,慕侯大人今日这样的闹剧,难不成是慕侯府瞧不起我们礼部尚书府吗!” 陈凝碧要说蠢,却知道在这个时候将身后的礼部尚书搬出来,慕圳沉吟着,很是为难。 毕竟是慕荞汐有错在先,这黑熊崽子闹事情,他若是有意包庇慕荞汐,岂不是叫陈凝碧抓住了话来说,但若是为了陈凝碧惩处慕荞汐,倒有损慕侯府的威严。 就在他左右为难始终都没有做出一个决定的时候。 一直都坐在角落里面的段荣突然笑着拍手。 “是熊!是熊!和外面的把戏一样!” 段荣傻乎乎的不停拍手,叫陈凝碧面上无光。 “段三公子,你什么意思!”若非段荣是个傻子,陈凝碧还以为他是在讽刺自己的舞蹈。 段荣却满脸懵懂的抓抓头发,傻笑着说道。 “陈姐姐大方,陈姐姐对美人姐姐好,不像是对我,对我小气。” 这话叫陈凝碧的脸色更加难看,什么叫做她对段荣小气?! 礼部尚书一直都有意拉拢段景,这傻子嘴里的话半真半假,若是叫旁人听去了,岂不是要觉得她苛待了段荣。 这个傻子!真是坏了她的事。 陈凝碧不满的想着,冷哼一声,满脸不情不愿的看向面前的人。 “慕侯大人见谅,小女方才是被吓得糊涂了,才会说了那话,不碍事的,既然是慕大小姐的爱宠,断然是不会伤人的。” 陈凝碧的话无异于是一个耳光狠狠的打在了苏氏的面上。 她身为慕荞汐名义上的嫡母,竟然还不如一个外人信任慕荞汐的德性。 而陈凝碧憋着一肚子火,又哪里会管顾苏氏的颜面。 慕圳见到这场面,赶顺着话说道。 “罢了,今日不过就是一个小闹剧,既然陈小姐海涵,本候也不会失了礼数,之后会有补偿送到礼部尚书门上。” 话已至此,自然是万事妥当,慕圳又看向慕荞汐。 “汐儿啊,你亲自去送送陈小姐。” 慕荞汐虽然不解,但还是起身,将还失措的陈凝碧搀扶起来,又对身后的段荣说道。 “段三公子,一起出去。” 段荣傻傻的跟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慕荞汐和陈凝碧并肩走在前往大门的小道上。 两人都是相顾无言,不过走个过场,倒是陈凝碧,冷不丁的突然开口。 “慕荞汐,我终究是会让你后悔的。” 她的声音里还因为刚才的受惊带着几分颤抖。 慕荞汐并未多言,这样的狠话她已经听了太多次。 可陈凝碧紧接着说的话,让慕荞汐不得不戒备起来。 “未央楼的通使之位,我要你眼看着我坐上去,到时候,我定要给你点颜色瞧瞧?!” 陈凝碧咬牙切齿的说着,每一个字似乎都带着对慕荞汐的厌恶。 慕荞汐微微挑眉。 “好啊,陈小姐,我等着。” 说罢,两人也走到了门口,陈凝碧头也不回的直接走了出去。 慕荞汐和依依不舍的段荣道别之后,刚准备回院子,便迎面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慕圳。 慕圳面色难看,慕荞汐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赶紧很懂事的走上前。 “父亲。” “那只熊崽,是怎么回事。” 慕荞汐想了想,不能将莫言暴露出来。 “是女儿在秋猎围场上见到的,一时心生怜爱,便带了回来。” 慕圳面上的愁云未散,反倒是冷哼一声,像是想到了更严重的事。 “今日事发突然,我还不曾和你计较,昨日你夜闯刑部,简直放肆。” “还有段家今日送来的贺礼,你可是个云英未嫁的黄花姑娘,怎么敢在锦绣坊公然对段家的公子那般殷勤示好。” 第168章 机会 慕荞汐听着慕圳的话很是不痛快,虽然知道慕圳是担心自己的安危,但是这样未免也太过分了点。 她头一次这般桀骜的看向面前的慕圳。 “父亲,您这样实在是叫女儿心寒。” 慕圳一愣,还没有开口,慕荞汐便上前一步语气很是强势的说道。 “父亲您也不想想,若不是有了锦绣坊内的人情,段景怎么可能会在刑部替哥哥解围!” 想到都到了那样危机的关头,慕圳竟然还在想着那些虚无缥缈的女儿家名节,慕荞汐气不打一处来。 “与我而言,无论如何只有亲人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若是父亲执意要罚,汐儿也不会反对。” 慕荞汐的语气骤然变的有些冷漠起来,倒是叫慕圳一时语塞。 他赶忙是伸手在慕荞汐的肩膀上拍了拍,语重心长的说道:“汐儿误会了,为父并不是这个意思。” 慕荞汐并没有继续说话,倒是叫慕圳有些着急。 “汐儿。” “为父知道你对睿儿是最好的,但,有些事情并非是你想的这么简单的。” “你夜闯刑部的事情若是叫有心人知道了,恐怕会将你置于风口浪尖之中。” “我不能对不住你母亲的嘱托啊。” 听到这话的时候,慕荞汐心中陡然有些松动。 慕圳说到底,还是在意亡妻的遗愿的。 可许多事情并非是一味的退让就有用的。 慕荞汐心中想着,仍旧是不愿意回应慕圳的话。 慕圳见状,无奈的摇头叹气。 “我知道,你是我的女儿,你的秉性我是最清楚的。” “罢罢罢,我就知道,劝了也是没有用的。” 说着,慕圳将袖口里面的一块印章拿出来,放到了慕荞汐的手中。 “这是父亲这些年养在身边的私军,你留在身边,如今时局动荡,能够护住自己就是最好的。” 慕荞汐原本还想要说什么,却被慕圳抬手示意噤声。 “别让你妹妹知道。” 说罢,慕圳便转身离开了,留下慕荞汐一人心事重重的站在原地。 次日。 慕祺睿回到家中的事情,倒是没有一个人追根究底,慕圳为了堵住下人们的嘴,特地将全家叫到一起用午膳。 慕荞汐搀扶着慕祺睿落座,又是倒茶,又是添菜,兄妹感情很是要好,显得在一边的慕荞灵和苏氏都寒酸起来。 苏氏总算是说起来话。 “睿儿回来了是好事,日后家里面就能热闹不少了。” 慕祺睿一愣,倒是没想到苏氏还会对自己这般的和颜悦色。 “母亲关心,孩儿不胜荣光。”慕祺睿的回应也十分的冷漠。 “是该关心,这家里面从前你在朝廷当值的时候就没有受到过几分好处,如今你回来了,我只担心你父亲身上的担子会很重啊。” 这话里话外的都是嘲讽的意味,慕祺睿面上的神情一愣。 苏氏对慕祺睿原本就没有多少好颜色,之前是慕祺睿在兵马司内办差,身份地位虽然不是显赫,但好歹也是有着实打实的权利。 “母亲说的是,是孩儿给家中添麻烦了。”慕祺睿按住想要说话的慕荞汐,语气很是恭敬的对苏氏说道。 苏氏的眼神却看到了慕荞汐的身上,见到慕荞汐这般忍耐的样子,她反倒是更加的得意起来,话里的刺就更加刺人。 “既然知道是添麻烦,还是多多想一下该如何办才好,不要总是嘴上说,手上却不做。” 连慕荞灵都皱着眉看了一眼苏氏,这话未免对于一个主母来说,实在是太过尖酸刻薄了。 慕祺睿的手上还有伤,苏氏的话叫他面色更加难看。 “哗啦!” 是碗筷摔碎在地上的声响,慕荞汐甚至将筷子也猛然摔在地面上。 苏氏一惊,当即怒斥,“慕荞汐,你这是什么意思!” 谁知道慕荞汐面上不但没有半分惧怕之色,反倒是冷笑一声,直直看向苏氏。 “母亲你说话当真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要是叫旁人听见,恐怕都要想这家里是不是已经没有规矩了。” 听到这话,苏氏一愣,慕荞灵意识到情况不对劲,想要赶紧出来说上几句话打圆场。 慕荞汐却直接厉声反驳。 “我哥哥乃是从前慕侯府的原配夫人长子,是慕侯府的长子,更是日后承袭爵位的继承人,母亲今日说这话,是在欺负我们兄妹俩没有了母族的依仗吗?” 听到这话的时候,苏氏才意识到了自己方才做了什么。 慕荞汐这一前一后的连消带打,让慕圳也说不出半句不是来。 若是慕荞汐只说了前半句话,苏氏今日说什么都是不会罢休的。 但是她提到了死去的慕侯夫人,这对苏氏来说无疑是当头一棒。 后来者永远是比不过前人的,更何况还是一个永远都赢不了的死人。 慕荞汐这么一提,一边的慕圳也像是被戳到了伤心处,不自觉的叹口气,并没有出面说话的打算。 慕祺睿见状,不想已经故去的母亲还要被卷入这样的争执之中,没有手上的右手拽住慕荞汐的衣袖,让她坐下。 “汐儿年纪小,又被我和父亲娇惯坏了,说话的时候自然是不太懂事,还请母亲能够见谅,逝者已逝,汐儿以后还是不要提了。” 慕祺睿想要息事宁人的心显而易见,慕荞汐冷哼一声,等着苏氏也顺着台阶下来。 一边的慕荞灵也是笑着赶忙出来心慌地说道:“是啊,姐姐以往都是最尊敬母亲的,想必是先夫人的祭日快到了,姐姐伤心糊涂的缘故。” 可偏偏所有人都将台阶搭好,苏氏仍旧自顾自的端得高高在上。 “哼,你也知道你的妹妹从小就娇生惯养啊,如今长大了,不也是什么好东西,什么好机会,都是要先紧着你们兄妹二人吗?” 慕祺睿这下算是被结结实实的堵住了喉咙,慕圳终究是看不下去。 “你这是什么话,这府中哪个孩子我曾偏心过?!” 慕圳语气不重,但话却诛心。 苏氏强撑着面上的神情说道。 “怎么不曾有?圣上寿宴的事情更是说都不用说,从未考虑过灵儿,这也就罢了,毕竟是汐儿在皇上面前更加得脸,那未央楼通使的事情呢?!也从未考虑过灵儿,所有的好处可不是都被她占走了吗!” 苏氏近乎发疯的说道。 第169章 补偿 慕荞汐听到苏氏说的这番话,微微一愣。 慕圳将未央楼通使的卷轴交给自己这件事可是在书房当中秘密进行的。 苏氏是如何得知的呢? 想到慕圳将私军交给自己的时候,让她不要叫苏氏母女知道的时候,心中便有了答案。 这个苏氏,如今的野心是越来越藏不住了。 可能够安插在慕圳身边的眼线,还能有谁呢。 慕荞汐看了一眼慕圳的面色,也没有过多的去揣测。 毕竟慕圳如果要装聋作哑,就算是将证据放到再明显的地方,慕圳也会装作看不见的。 手心手背都是肉,慕圳恐怕难以抉择。 果然,就算是苏氏此刻失态到了极点,毕竟话是戳到了慕圳的痛处,慕荞灵也按捺不住自己装谦让的面具,静静的想要听慕圳能够给自己一个什么样的答复出来 慕圳迟迟都没有说话,显然也不愿意委屈了慕荞汐。 苏氏面上的神情越来越难看,气焰也是逐渐的嚣张起来。 慕圳的不占理,就是苏氏蹬鼻子上脸最好的垫脚石。 “侯爷,平日里您怎么偏心,妾身就不说了,但是在这终身大事上面,您一碗水是不是应该端平呢!” 苏氏这么一说,反倒是叫慕圳更加的语塞。 就在苏氏打算更进一步的争取机会的时候,慕荞汐却开了口。 “这样,母亲也不必拐弯抹角的为难父亲了,您既然方才都说了,未央楼通使也好,寿宴献贺也好,您想要妹妹占哪一个,您就开门见山的说。” 苏氏原以为自己今日也是出其不意,没想到慕荞汐更加的直白,一时间叫她连话都答不上来。 慕圳面色松动,似乎在揣测慕荞汐是否真的要让出已经捏到手中的机会。 慕荞汐说着,站起身,似乎是要等到苏氏说完之后就离开。 苏氏欲言又止,眼神落到了正在一边的慕荞灵身上,显然是在等着看慕荞灵的态度。 就在气氛沉浸在尴尬当中的时候,慕祺睿突然骤然将自己的披风取下来,按在了慕荞汐的身上。 慕荞汐还没有反应过来,慕祺睿便赶紧说道。 “汐儿你赶紧披上,免得着凉。” 着凉?慕荞汐脑袋一愣,不会,这么蹩脚的借口,慕祺睿竟然都能够说出来? 可没有等到慕荞汐说话,慕祺睿突然便面色严肃的说道。 “今日这件事,也算是家事,这般潦草的言说未免不妥,等到我和汐儿回去商议一番,回来便给父亲母亲答案。” 慕祺睿是轻易不说话的,既然这般开口了,连苏氏也是有些理亏的低下头,不再说话。 “汐儿,跟我先回去。” 慕祺睿说了一句回去,面上却露出难堪之色,慕荞汐似乎察觉到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原本想要说什么,也就止住了,起身浅浅行礼后,语气带上几分疏远的意味。 “那汐儿先告退了。” 兄妹二人相顾无言,一道回到了慕荞汐的小院子里面。 “哥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苏氏母女实在是欺人太甚,都踩到咱们头上来了!” 慕荞汐就算是再怎么不争不抢不愿意和苏氏这样见识浅薄的女人计较,可现在这样的局面,实在是太过分! 可慕荞汐这般愤世嫉俗的大喊之后,慕祺睿不但没有附和或是责备,甚至连话也没有说。 慕荞汐不解的看向慕祺睿,只见到他面露难色,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你这是怎么了?”慕荞汐心中的恼火总算是消下来几分,出声询问。 偏偏这慕祺睿吞吞吐吐,还是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慕荞汐着急了,“到底怎么了!” 慕祺睿实在无法,只好是轻声说道:“汐儿,你还是赶紧叫被看进来,你的衣服上,衣服上有些脏污。” 听到这话,慕荞汐才一愣,下意识的顺着慕祺睿的视线看向了自己身后。 果然,她就说今天起床的时候为什么小腹一疼一疼的。 原来是她亲戚来了! 慕祺睿更是尴尬,“披风我就先放在汐儿这里,我先回去了,晚些再过来。” 说罢之后,便匆匆的跑了出去。 慕荞汐颇感无奈,真是的古人的思想还真是古板。 不过 慕荞汐若有所思,被看在门口赶紧跑进来。 “哎呀!都怪奴婢,都怪奴婢!都忘记了小姐这几天是癸水的日子!” 慕荞汐面上的神情却酝酿着越来越深的怒气,被看有些茫然不知情,以为是她忘记了事情耽搁了慕荞汐让她没面子,便赶紧哭丧着脸道歉。 “小姐,小姐,你不要生气了,我马上去给你找件衣服换下来。” 慕荞汐阴沉着脸,换上衣服,没有和被看多说,气冲冲的便直接走了出去。 被看还没有弄清楚个所以然,却看到慕荞汐往莫言的方向去。 “莫!言!” 慕荞汐口中的每一个字近乎都是从牙关里面吐出来的。 莫言坐在书房内聚精会神的将注意力放在手中的书卷上。 慕荞汐气得发笑。 “莫言,你之前不是跟我说,我可能有了身孕吗?” 慕荞汐挽起袖子,想到之前莫言为自己把脉的时候,就气得不行。 莫言自知理亏,但面上仍旧是平静如水。 “自然是。” 慕荞汐气笑了,都到了这个时候,莫言竟然还在装! 她扬起手,直接拽住了莫言的衣领,猛然拉到自己面前。 “莫言,事已至此,你还在把我当成傻子不成?!” 听到这话,莫言面上总算是有了一丝松动。 见到莫言不说话,显然是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慕荞汐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那晚上的水根本不是嫌弃她脏,是莫言帮助她解除春药药性的。 可笑这个王八蛋竟然看着她误会丝毫解释都没有! “我看你是真的要疯了!” 慕荞汐二话不说一下一下泄愤一般在莫言身上捶打。 在窗外的初一观察到这一幕,原本想要冲进去帮忙,可是转念一想,主子身手远在慕大小姐之上,此刻没有反抗,那便是不愿意反抗。 他忍住护主的冲动,直到慕荞汐消气的,将莫言推开。 “我告诉你,你别以为我真的不敢对你做什么!” 慕荞汐恨恨的放着狠话。 莫言看在眼里,知道她总算是消气,他到不在意那些不痛不痒的拳头,却不愿意两个人之间就此有了隔阂。 见到慕荞汐冷淡的神情,莫言试探开口。 “你若消气了,我们便好好说说,我让你做未央楼的通使,借此补偿,可好?” 第170章 未央楼 莫言的提议,慕荞汐感受不到欣喜,也说不出半句拒绝,如鲠在喉之间,她选择了沉默。 而在慕圳这边,慕祺睿虽然是将慕荞汐带走,苏氏心中自然是当做他是心虚逃离,便更不肯放过慕圳。 “侯爷,这您无论如何都要给妾身一个交代。” 苏氏说着,起身走到了慕圳面前跪下,又是行大礼,又是哭哭啼啼。 慕圳见状,心中倍感无奈,苏氏今日是明摆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他轻声叹气,颇为无奈的说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疼爱灵儿,但汐儿自幼没了母亲” 听到慕圳的话,苏氏像是早就知道他有这一番借口,当即便说道。 “所以妾身自幼就是将汐儿当成亲生女儿来照顾,现下都不是要您多偏爱灵儿,是要您公平!” 慕圳面色不快,自己的妻室竟然要公道要到他面前来了? 可看到苏氏面上坚定算计的神情,他摆摆手,不打算再多说。 “罢了,我知道你是不肯轻易罢手的,既如此,我便给灵儿这个机会,能不能把握住,就看她自己了。” 听到慕圳这样的许诺,苏氏跪在地上惊喜的抬起头。 “她定不会辜负侯爷的期望!” 三日之后,慕荞汐和慕荞灵都是各怀心思的坐在马车上。 慕荞灵有些架不住车厢内的压力,撑着笑脸先开口说道。 “姐姐,想来父亲当真是疼爱咱们,愿意让灵儿在花灯节这天陪伴姐姐前往未央楼参加通使的选举,灵儿真是荣幸之至。” 听到这话的时候,慕荞汐冷笑了一声,仍旧是闭目养神的靠在车厢上。 慕荞灵哪里是来陪伴自己的?分明就是慕圳不好意思直接说是要将慕荞灵也用来蹭卷轴,才找了这样一个蹩脚的借口。 慕荞灵吃了闭门羹,也不恼,而是将视线转到了在一边小桌案上伺候慕荞汐茶水的莫言身上。 “莫言,你伺候姐姐越来越尽心了。” 听到这样闪烁言辞的话语,莫言手上的动作一愣。 他明白,慕荞灵是想要提醒自己之前在慕荞汐房中的约定。 “二小姐说的是什么话,你和大小姐都是主子,对于我来说,哪有什么三六九等呢。” 莫言模棱两可的回应,倒叫慕荞灵认为是在避讳着假寐的慕荞汐,当即心中便喜悦不已。 未央楼建设在鹿阳城的中心,飘扬的火红色旌旗让周围的房屋都显得矮小起来。 期间雕梁画栋,金雕玉琢,更显得无尽神秘尊贵。 慕荞汐一行人走到未央楼门口,却见到人影萧条。 “通使的选拔时间已经是最后一天,你们也是来碰运气的?” 守在未央楼门口的,是一个面貌敦厚的中年人,从左往右的打量了一圈,眼神落到慕荞灵身上的时候,骤然乍现精光。 “想必您就是慕侯府的二小姐了?果然气质不凡。” 慕荞灵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被点名,一时间面上的神情都有些受宠若惊。 却没想到那中年男人直接上前扶住了慕荞灵。 “早说慕侯府的二小姐大驾光临,是咱们有失远迎了。” “哪里哪里,之前就听闻未央楼神机妙算,却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缘分。” 慕荞灵面上笑得花枝招展,显然以为自己撞了狗屎运。 而莫言,却在用试探的眼神窥见慕荞汐面上的神情,似乎是想要找到几分不快来。 可慕荞汐反倒是像看猴戏一般,看着那两人互相吹捧讨好。 几人在中年男人的迎接下走进了未央楼。 那男人拽着慕荞灵走在前面,一路上都是滔滔不绝的讨好话语,周围路过的侍从见到,都会向慕荞灵很是恭敬的点头示意。 中年男人将他们安置在一间石室内,满脸笑眯眯的说道。 “我去给几位准备茶水,几位稍后。” 慕荞汐有些奇怪的看着周围的布置,若不是有烛火照明,还以为是闯入了哪个墓室,阴森黑暗,还透着阵阵寒气。 可慕荞灵早就已经被那男人的恭维给捧得五迷三道,哪里还有心思去听旁的。 她现下满脑子想的都是要将未央楼通使的位置收入囊中。 看着忧心忡忡的慕荞汐,反倒是有些得意起来。 “姐姐,我说你就是太过杞人忧天了,这未央楼是什么地方,方才对我的态度你也看到了,又岂会对我们不敬呢,你就放心。” 听慕荞灵这话,倒像是已经成为了能够传达未央楼意思的通使,还要叫慕荞汐依仗她。 慕荞汐无语,并不想和她多争执。 而是开始揣测着未央楼到底还有什么秘密。 她看向了始终都安静不语的莫言。 却不知道,未央楼早在三天之前,就已经人手收到了慕荞灵的画像。 在未央楼的人眼中,慕荞灵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令牌,如同未央楼主人亲临的令牌。 慕荞灵身在其中惘然不知,见到慕荞汐不说话,自以为总算是胜过一筹,眼神里都颇为志得意满。 “姐姐也是风光无限得太久了,想来是没有想过这风水轮流转的滋味,妹妹我啊,还当真是有些惶恐。” 话音刚落,石室内所有的烛火突然都在一瞬间熄灭。 他们眼前的视线也在一瞬间沉浸到了黑暗当中。 慕荞灵的一声尖叫之下,石室的大门轰然垮下,将他们死死的困在了里面。 她慌忙失措的将桌面上的茶杯都推翻在地,飞快起身跑到了石门前面不断的拍打。 “快来人救救我们啊,我是慕侯府的二小姐,我是慕荞灵啊。” 到了这个时候,慕荞灵竟然还在相信未央楼的人是看重她慕侯府二小姐的身份,是看重她慕荞灵的名号。 慕荞汐也有些慌了神,倒是身边的莫言轻轻出声。 “小姐,你看着墙壁上似乎有些什么异样。” 墙上能有什么异样? 慕荞汐走过去,将火折子掏出来,照亮了一寸墙面。 这石墙上凿刻了一副仙人对弈图,而奇怪的地方,便是这画中的棋盘,似乎 慕荞汐正在揣摩之际,慕荞灵却已经是紧张到了极点,疯了一般摸索着看到一点光亮跑到慕荞汐身边,紧紧的抓住她的手腕。 “怎么办,慕荞汐,是你要来未央楼的,怎么办你说句话啊!” 慕荞灵不断的摇晃着慕荞汐的手臂。 “啊!” 慕荞汐手中的火折子跌落,砸在手背上结结实实的烫了一下,她不由得痛呼。 第171章 这根本就不公平 近乎是下意识的,莫言掀开了还挂在慕荞汐身上聒噪的女人。 他抓住慕荞汐的手腕,将火折子重新捡起来,简单的看了一遍伤口,便直接隐匿在黑暗当中。 “没事,我没事,你别,嘶” 慕荞汐话音刚落,就感受到莫言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当中,轻轻的呼出一口凉气在灼热的伤口上。 “真是叫你受苦了。” 慕荞汐似乎听到了一声格外幽微的轻叹。 不多会儿,慕荞汐就听到了莫言在细细咀嚼什么的声音,紧接着,手背上便是一团药渣。 “此处也没有什么药杵,大小姐,将就一些。” 莫言将手按在药团上,慕荞汐感受到的却不是伤口上的刺痛,她,她的心,似乎不受控制般在狂跳着。 而莫言,也在这一刻晃过神来。 慕荞汐的心,为什么会跳的这么快?是慕荞汐的,还是他的? 莫言一时间也分不清了,只知道混乱的心跳声在安静的石室内似乎被放大了无数倍。 慕荞汐的手先动了动,从莫言的手中抽出来。 “好了,不妨事,只是一点小伤罢了。” 莫言面上不经意的划过一丝不甘之色,但还是嗯了一声,并未多言。 倒是一直站在一边的慕荞灵,被莫言推得摔倒之后,便气恼的想要上前理论,但虽然暗室内漆黑一片,却也能在细碎的响声当中听出不对劲来。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袋里的念头一个又一个的蹦出来。 莫言对慕荞汐的感情绝对不是假的,她怎么之前就忘记了这一茬,现在可算是好了,更加证明了莫言对慕荞汐的情愫,若是自己和慕荞汐在这个节骨眼上闹翻脸,莫言难保不会帮着慕荞汐孤立自己。 这样危险的紧要关头,她可千万不能乱了阵脚。 她费力的从地上爬起来,跑过去跌了一跤也不知道疼,抱住慕荞汐的大腿就悲伤的哭泣起来。 “姐姐,我刚才不是故意的,我刚才实在是着急坏了,才会不小心伤了姐姐的。” 慕荞汐怎么会不知道慕荞灵是安的什么心,当务之急可不是和她在这里废话浪费时间。 这石室内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可见是个密封的地方,他们若是再久留,恐怕性命堪忧。 她重新拆开火折子,仔细观察墙壁上的“仙人对弈”壁画。 慕荞汐重新将注意力放到了壁画中的棋局上,惊喜的说道。 “想必这里就是关窍所在了。” 慕荞汐伸手,去碰了碰那棋局的棋盘,果然,上面的每一颗棋子都并非是雕刻的,而是活的,能够推动着到别的格子里面。 这个棋局之前慕荞汐在书上见到过! 她不敢轻举妄动,不行,她一定要安静下来,回忆一下书本中这个棋局究竟是如何破解的。 “不碍事,我已经找到破解的头绪了,咱们先冷静下来,等我片刻。” 慕荞汐席地而坐,将一些细碎的石子凭借记忆当中的棋局摆出来。 慕荞灵这是害怕的抱住胳膊,坐在一边等待。 倒是莫言,轻轻的将自己的身形隐匿到黑暗当中,不动声色的来到两人视线盲区的一个暗角落。 初一的声音很小,拿捏着只有他们两人能够听见的程度。 “主子果然深谋远虑,这慕侯府大小姐,当真是聪慧过人,主子慧眼识人。” 初一少有这样恭维莫言的时候,却不知道慕荞汐能够这般顺风顺水,少不了莫言悄默声的在后面推波助澜。 连桌子上慕荞汐随意翻看的棋谱,也是莫言之前事先准备好的。 他都这样煞费苦心了,就算是慕荞汐是个扶不上墙的刘阿斗,也不会太叫人失望。 莫言面上的神情有些愉悦,初一在黑暗当中的视力极好,但似乎莫言的这种开心并不需要肉眼去观察。 只听得他每一句话的语气里都带着笑意,便知道慕荞汐这番举动有多让他欢喜。 慕荞汐总算是缓和过来,重新走到壁画前,仔细的观察着每一个棋盘格的细节。 这些棋盘格到没有什么不同之处,唯一独特的,便是这格子之间的错落之处,都有一个孔洞,慕荞汐不敢将手指伸进去,隐约往里面看了看,黑漆漆的,深不见底。 倒是在一边的慕荞灵着急不已。 “你快些啊,这个火折子就这么点,要是用完了可怎么办!” 室内漆黑一片,若是慕荞汐手中的火折子熄灭了,慕荞灵就感觉好像连自己的希望也跟着熄灭了一样。 慕荞汐总算是伸出手,准备将一颗棋子归置到正确的位置上。 指尖刚刚触碰到石头棋子的时候,手腕就被莫言牢牢攥住。 “小姐,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听到这里,慕荞汐才如梦初醒一般,这些孔洞显然不是摆设,她方才没有将手伸进去就是担心有异样,现在要摆弄棋子的时候反倒忘了这茬。 慕荞汐余光扫到还在旁边发呆的慕荞灵身上。 “愣着做什么,没见到我将棋局摆在地上了吗?还不照着过来帮忙。” 慕荞灵被她叫得回过神,赶忙连连答应下来,对石墙上的棋子进行摆置。 头几个,都没有出现问题,慕荞汐也抓紧时间开始忙碌起来。 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地方轻微的响了一声,慕荞汐正要拿起棋子的时候又被莫言按住。 他顺手一带,慕荞汐就结结实实的撞到他怀里。 慕荞汐方才碰过的那颗棋子背后的孔洞骤然射出一根针粗细的铁签。 而慕荞灵就没有这么好运,细长的签子若不是她下意识的反应够快,早就已经被刺穿了手掌。 受伤是在所难免的,可一连好几次下来,慕荞汐注意到了一个问题。 每一次她都能够在摸到有暗箭的棋子的时候被莫言正好救下来,而慕荞灵的手掌已经是千疮百孔,但碍于想要出去,她也不得不忍耐着。 可随着又一次莫言“无意”将慕荞汐搭救下来,慕荞灵总算是忍不住了,当即便冷哼一声。 “这根本就不公平!” 莫言如果知道这棋盘上的玄机,那么分明就不只是能够帮到慕荞汐,明明也可以知道自己手底下哪个棋子会出现问题。 慕荞汐和莫言还没有搭话,随着最后一颗棋子被归置到原位上,大门仍旧没有打开,可他们身后,赫然落下灰尘,一个暗室的入口显露在他们面前。 第172章 机关 慕荞灵还在碎碎念的分析应不应该走入密道的时候,慕荞汐的眼神却在黑暗当中落到了莫言的身上。 未央楼分明就是莫言的产业,他竟然还在这里装大尾巴狼。 想必刚才在棋盘下的种种举动,就是莫言在为自己铺路。 这些想起来都不复杂,但是慕荞汐不明白的,是这个冷血无情的魔头,为什么会为了自己破例? 莫言到底是想要什么? 慕荞汐回想着刚才的心动,只觉得危险万分。 书中的莫言便是一个善于攻心的恐怖角色,自己不会也是陷入莫言的陷阱里面了? 她下意识的将手按在自己心口。 “行了,现在我们也只有这么一条路可以走。” 说着,慕荞汐收拾好自己内心的一团乱麻,将视线投到幽深的暗道当中。 暗道比起石室内更加漆黑,相隔甚远的几盏油灯也显得格外刺眼。 慕荞灵还有些犹豫,想着要坐以待毙,但慕荞汐却抢先一步走了进去。 “你若是想在这里等着,便等着。” 未央楼怎么说也是在天子脚下,无论如何也是不敢搞出人命的。 慕荞汐听着身后莫言不远不近的脚步声,心中忐忑不安。 想到莫言在慕侯府的时候对自己说的话。 他分明是想让自己成为未央楼的通使啊。 但是为什么呢? 成为未央楼的通使,便可以更好的控制她利用她了吗? 慕荞汐心绪万千,压根没有注意到身边的油灯。 衣角卷起一阵阴冷的风,刺耳的响声传来,墙壁上的油灯被心烦意乱的慕荞汐碰翻在地上。 顷刻之间一瞬火光,油灯熄灭,这一段道路都变得彻底黑暗起来。 “慕荞汐!你能不能小心一点!”慕荞灵在黑暗中声音不住的颤抖,随时都躲在一个可以逃命的角落位置。 慕荞汐还没有说话,莫言便轻轻啧了一声,示意两人噤声。 在黑暗当中,慕荞汐感受到手上一紧,有人抓住了她的手! 近乎是下意识的,慕荞汐想要挣脱,却被牢牢的拽到了一个怀抱当中。 淡淡的幽兰香味,是是莫言。 慕荞汐只感觉面上像是被火炭一样的东西烧起来,她想要挣扎,却彻底慌了神。 倒是莫言,似乎感受到了慕荞汐急促的呼吸声,讶然的笑了笑。 “小姐,里面有响动。”莫言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近乎要成一团火焰,顺着慕荞汐的耳朵爬到她脑袋里。 慕荞汐强迫自己的脑袋清醒过来,侧耳聆听莫言所说的响动。 果然,在暗道深处,慕荞汐听到了细微的铁器碰撞声。 像是有人在也用刀剑探路。 糟了,这密道里面原来不只是有他们! 那刀剑的声响越来越进,远处的油灯也开始剧烈闪烁起来。 慕荞汐担忧不已,下意识的紧紧抓住莫言还锢住她的手臂。 莫言一愣,面上绽出个笑容来,随即手中捏着一枚石子,轻轻一弹,精准的打灭了一丈开外的灯芯。 油灯突然熄灭,不远处仗剑的人显然也察觉到了不对,慕荞汐感到身后一松,是莫言径直朝前去了,随即便是一阵激烈的打斗声,偶尔还有刀剑划在地面上电光火石的瞬间。 慕荞灵已然被面前的这一幕吓傻,慕荞汐却隐约察觉到了不对。 在刀剑摩擦的声响当中,还有一阵更加细微的清脆响声。 像是,某种铃铛发出的声音? 这响动这不是楚长乐身上的碎玉宫铃吗?! 记得当时百花宴会上,楚长乐便将这宫铃展示在众人眼前。 乃是皇后特赏,其中的碎玉更是浸泡过百种鲜花汁水,方才有了这样清脆的响声。 她不会听错的。 可打斗的响声越来越激烈,慕荞汐明显听出其中一方的弱势,那决计不会是莫言。 糟了,可不能让楚长乐因为这个和莫言结怨。 “长乐郡主!” 慕荞汐紧张的叫了一声,身边的慕荞灵直接傻眼。 什么?楚长乐,长乐郡主竟然也在这个暗道内? 显然,对方听出了慕荞汐的声音,几步后退,总算是避开了莫言毫不留情的招式。 慕荞汐赶紧从口袋里面将火折子取出来,摸索着将墙壁上的油灯点亮。 莫言对这里熟悉,楚长乐可未必。 “莫言,还不停手!”慕荞汐听到莫言竟然还在向前的脚步声,赶忙叫住。 莫言的动作戛然而止,随着墙壁上的油灯逐渐亮起来。 楚长乐有些疲惫的面容也露在了三人面前。 慕荞灵见到竟然真的是楚长乐,她迫不及待的跑到楚长乐面前。 “长乐郡主,果真是您啊,果真是您,太好了,有救了,这下肯定有救了。” 慕荞灵像是个聒噪的老鸹,楚长乐本来对她就没有什么好感,又想来是在这个密道当中吃了不少的亏,自然是对慕荞灵没有什么好脸色。 慕荞汐赶忙出声圆场,“行了,都什么时候了你别在这上赶着丢人。” 她话说的难听,可唯有这样,慕荞灵方才理亏的赶紧垂着头回到她身后去站着。 慕荞汐想着,慕荞灵见识短浅,定然以为楚长乐身居所谓的高位,必定是未央楼都要给几分薄面的角色。 她却看出来,楚长乐这样狼狈,想必也是要竞选一个未央楼通使的位置。 这样强有力的一个靠山,趋之若鹜的人自然是多,而楚长乐也需要这样的势力,想必也是被逼到了强弩之末。 慕荞汐知道,这将是一个最好的机会。 未央楼原本就是莫言名下的,这个时候的莫言还不知道自己是个天眼玩家,若是能够成功通过这一次机会将楚长乐拉拢为未央楼通使,岂不是一举两得。 慕荞汐心中细细的盘算,可是一瞬间。 慕祺睿手臂手上的样子在她脑海当中浮现出来。 天命不可违 若这一切真的都是命中注定,她再怎么为了莫言挣扎也是无济于事啊。 楚长乐见到两人都不说话,率先出声打破了沉默。 “你倒是来得晚,我前两天便来了,破开棋局进来之后,两日了,半点头绪也没有。” 话音刚落,整个密道就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无数泥灰砂石簌簌往下掉落,慕荞汐下意识的抓紧了莫言的衣袖。 “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赶紧走。”楚长乐赶忙说道。 没有人注意到,莫言的手,从墙壁上一个隐秘的机关上收了回来。 第173章 小心 慕荞汐惊讶不已,赶紧将求救的眼神看向了莫言。 黑暗当中,楚长乐高声说道。 “千万要小心,不要在这里面走散了!” 听到这话,可想而知之前的楚长乐已经吃过了苦头。 莫言感受到抓住自己的慕荞汐力气越来越大,面上竟然是在黑暗当中微微的露出一个笑容来。 慕荞灵更是担心自己会在这样的场面下被抛弃,赶忙怯怯的说道。 “姐姐,可别丢下我。”嘴上这么说,手上却已经紧张的抓住了慕荞汐的衣袖。 见到慕荞灵紧张成这样,慕荞汐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就这样胆小懦弱,还想着能够成什么气候,倒是成了他们的拖油瓶,多了不少的麻烦事。 楚长乐也抓住了慕荞汐的手,却和莫言前往不同的方向。 “信我!”莫言似乎没有料到这一茬,有些着急的想要说服楚长乐。 楚长乐愣了一下,还是顺着慕荞汐手上的力道让莫言将她拽走。 几人闯开一道道变幻莫测的石门,直到密道封锁的最后一刻,四人都是疲惫的摔倒在出口的地上。 慕荞汐趴在地上,好半天才喘息过来,等到缓过神,抬起头打量四周的时候,才发现他们来到了一处八角大厅内。 慕荞汐环顾一圈,发现这里虽然逃脱了密道的限制,但却依旧是那样冷冰冰的石头建筑。 他们还是没有从这个地方逃出去。 慕荞灵原本就因为他们三个逃遁没有将自己考虑在其中而紧张。 现在看到竟然还是暗无天日没有出路,便彻底崩溃的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不在这里了。” 听到慕荞灵的哀嚎,楚长乐最是不耐烦。 “你叫什么叫,来的时候想什么了?现在你若是做了大家的拖油瓶,可别怪我出去之后不讲情面。” 似乎是被楚长乐的话震慑住,慕荞灵连哭声都变得格外紧张。 倒是慕荞汐,走到大厅中央,发现突兀多起来的平台上,似乎有一些地图一样的图案。 她翻身上去,伸手摸了摸,发现这些都是有着活轨的。 莫言似乎想要出声制止慕荞汐,却还是将话吞了回去。 随着慕荞汐的手轻轻拨动地面的一个图案,大厅内隐约响起了隆隆的机关声。 “这是二十八星宿图,想来是要让其中星宿各归其位才对。” 慕荞汐说着,伸手将北斗七星放置到正确的位置上,周围的地面却突然凹陷,多出来一重护城河一般的凹槽。 而那凹槽当中,嘶嘶的盘踞着成千上万条五彩斑斓的毒蛇。 毒蛇们还在不断的往上爬,楚长乐见状赶紧抽出短刀斩杀了在面前最近的一条,用紧张的眼神看向慕荞汐。 “你有把握吗?!” 慕荞汐看着还差一步之遥的星宿图,并没有说话,而是聚精会神的看着。 莫言游走在壕沟的边沿,不断将攀爬上来的毒蛇斩杀。 倒是慕荞灵,鬼鬼祟祟的跪坐在最安全的地方,紧张的看着周围,生怕有人要将她推出去。 “啊!” 突然一声尖叫,打断了慕荞汐原本对星宿图的思考。 慕荞灵有些心虚的将视线从尖叫的楚长乐身上挪开。 这可怪不得她!若不这样她小命休矣。 楚长乐狠狠攥住自己的手腕,只见手背上两个血洞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上蔓延可怕的青紫色。 这是剧毒的征兆。 慕荞汐诧异不已,楚长乐伸手如此了得,就算是不能保证毒蛇不来侵扰,也不应该会被伤到才是。 当务之急,她放下了手中的破局,跑到楚长乐面前。 “郡主,你怎么样了!” 莫言显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响动,正要跑过来的时候,却被不断往上爬的毒蛇缠住。 而慕荞汐这边,扶着楚长乐的手,紧张不已。 “荞汐,我这手若是再不想办法,恐怕只有废掉了。” 楚长乐看着慕荞汐焦头烂额的样子,眼中却满是坚定,似乎已经打定主意要舍弃手臂保住性命。 慕荞汐惊讶,楚长乐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女子,有这样的魄力和决心,当真是不可多得的盟友。 楚长乐攥紧手中的匕首,打算手起刀落。 “慢着,这好歹也是一生的事情,让我试试。” 说完,慕荞汐便直接将她受伤的创口含在嘴里。 就在这个时候,莫言满身沾着蛇血来到了两人面前。 “哼,蛇毒若是进入腹中,看你可怎么办。” 这话多少有些吃味的成分在里面。 慕荞汐却不紧不慢的将手帕缠绕包扎到了楚长乐的伤口上。 蛇毒对人体来说也不过就是一口蛋白质,莫言这酸味来得有些不明不白啊。 她并未打算刨根问底,而是看向一边的慕荞灵。 “你来照顾好郡主,莫言,你继续阻止蛇上来,我马上就能破开这星宿图。” 慕荞灵被叫了声名字,心虚的一抖,慕荞汐就知道肯定和她脱不了干系,但现在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她也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楚长乐情况不容乐观,虽然蛇毒没有继续蔓延,但已然是奄奄一息的靠在地上。 凹槽里面的毒蛇似乎嗅到了同类尸体的味道,不敢继续上前。 莫言便一身血腥的走到了慕荞汐身边。 慕荞汐原本以为他会问自己星宿图的进展如何,却没想到莫言幽幽的声音响起。 “大小姐,你就这般想要拉拢长乐郡主?” 这话叫慕荞汐一愣,莫言竟然还想要试探她? 她不紧不慢的笑了笑,反问回去。 “那你呢?怎么我们都到了这般险境的田地,你却半点都不紧张呢?” 莫言一时噎住,似乎没有想到慕荞汐竟然会用这个说法来堵自己的嘴。 他静默片刻,方才开口说道。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小姐好,对小姐只会有利无弊的。” “你啊你啊,对我多少隐瞒你心里有数,还想着刨根问底,不觉得有些过分了吗?” 慕荞汐笑笑,像是打趣。 莫言听到这话,欲言又止,似乎想要追问,却被慕荞汐打断。 “行了!我看着你就烦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你对我能有什么好心思,起开。” 看出慕荞汐又是在装作厌恶,莫言不打算像是之前那般含糊过去,正要追问。 就听到楚长乐传来一声虚弱的声音。 两人匆忙走过去,却看到楚长乐痛苦的皱着眉身体止不住的痉挛,情况恶化到了极点。 第174章 通使 慕荞汐慌张的检查楚长乐的情况,莫言无奈的叹口气,就知道楚长乐勇敢有余聪慧不足,没想到还是拖了后腿。 “大小姐,郡主看起来像是又被蛇毒侵蚀,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说着,莫言便看向了之前慕荞汐帮忙给楚长乐包扎的手帕。 手帕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松开的,毒素没有了禁锢便更加肆无忌惮的开始爬满楚长乐的手臂。 慕荞汐皱眉,她刚才打得结不可能会这么轻易的松开。 她看了一眼还在不远处瑟瑟发抖的慕荞灵。 就知道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 慕荞灵眼神躲闪,方才是她去将楚长乐手上的手帕摘掉的,但她也是被逼到没有办法了! 楚长乐这一遭若是出去了,今后这个鹿阳城恐怕是再也没有自己的地位。 可若是楚长乐在这密室里面出现了什么闪失,她是和慕荞汐结伴而行的,所有的错,自然都会归到慕荞汐的身上。 慕荞汐不是没有揣度出慕荞灵的心思,只是没有想到慕荞灵竟然会真的这么蠢,甚至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都不明白。 莫言看到慕荞汐失望的沉寂眼神,不知道怎么回事,心中一疼,语气轻缓的说道。 “小姐不要担心,来的时候我便带来一些解药,想必是可以解开这蛇毒的。” 若非是情况紧急,莫言断然不会这么直接的拿出来,其中引人怀疑的程度更显得明显。 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迎着慕荞汐惊讶的眼神,将解药放到了她手中。 这是他一早就为慕荞汐准备好的,想要以防万一。 本就是个备用选择,莫言也想到自己会陪着慕荞汐一同前往未央楼,索性就象征意义的准备了一颗。 慕荞汐跪坐在楚长乐的身边,望着手心内的一颗药丸,咽了咽喉咙。 “好,我们给郡主服下就好,解开蛇毒就没事了。” 说着,莫言却看到慕荞汐面色难看,似乎是在有意的隐瞒什么。 莫言不知道的是,他方才找寻解药的当口,慕荞汐的脚踝一疼,她却硬生生的是抗了下来默不作声。 “慕荞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虽是问话,但莫言似乎已经胸有成竹。 想到莫言心中有了忖度,慕荞汐容不得时间浪费,当即就将手中的药丸塞到了楚长乐的口中。 楚长乐无意识的将药丸吞了下去,莫言气愤的走到慕荞汐面前,将她的手掀开。 果然,她脚踝上露出一个乌青的蛇牙齿痕。 “慕,荞,汐!”莫言每一个字,近乎都是从齿缝里面吐出来的。 这咬牙切齿的意味,慕荞汐却已经没有多余的精神来畏惧了,任由莫言将自己拽到怀中。 “你,你放肆”慕荞汐的语气都带着有气无力。 唇上一阵刺痛,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言的吻,突如其来,像是一只恼怒的恶犬,要将她的骨血都嚼碎吞咽下去。 慕荞汐想要反抗,却抵不住蔓延的蛇毒,身上一松,晕倒在了莫言的怀中。 一切都被蜷缩在一边的慕荞灵看在眼中,她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莫言。 “莫言,莫,莫言,我们是有言在先的,我们是说好了的,你会帮着我的,你说了的。” “你不能伤我,莫言,我方才什么都没有做,郡主受伤,我只是给她喂了些水。” “你对慕荞汐有野心的事情我也不会说出去的,莫言,莫言你放过我!” 慕荞灵惊慌失措的往后躲闪,似乎想要找到一个藏身的地方。 莫言反倒是冷笑着嗤了一声。 “喂水?我看你是借着喂水的机会,将长乐郡主手上的帕子给解开了?” 慕荞灵听到自己方才的所作所为竟然被莫言一语中的。 她紧张的看了一眼莫言,又看了一眼昏死过去的两人。 “莫言,我这都是为了我们的合作,你想啊,只要将姐姐拉下台了,咱们就有机会了啊!” 莫言听着慕荞灵的话,一步步的走到她面前。 慕荞灵退无可退,莫言出手,死死的掐住了她的脖子。 “我早就说过,不要自作聪明,我看你始终是需要别人来帮你长长记性的。” 慕荞灵呼吸困难,满脸涨到乌青,她难以置信。 不不不,莫言是不敢杀了她的,她是慕侯府的二小姐,是慕侯府的二小姐啊! 莫言是不敢的,不敢的。 可是当她和莫言那双幽鬼一般的眼睛对视上之后,她开始慌张了,因为莫言那要吃人一般的眼神分明是在告诉她,他并不担心闯下大祸。 甚至杀死自己,对他来说,或许只不过就是一个小问题。 慕荞灵还想要求饶。 “啪!” “啪啪!” 慕荞灵被莫言几个耳光打到眼冒金星,嘴角也破裂跟着出血。 “我今日不和你算账,你记着,有你还的时候。”莫言向来都不是怜香惜玉的人,可现在慕荞汐和楚长乐的情况都不容乐观,只能将这个蠢货暂时先放一放。 因为涉毒的影响,慕荞汐缓缓转醒的时候,只感到头晕目眩,她恍惚的扶着额头坐起来。 脚踝上的蛇毒已经被清理出来,伤口也被精致的包扎过。 似乎听到了屋子这边的响动,门口跑进来一个小侍女,惊喜的说道。 “慕小姐你总算是醒了,这里是咱们主子的屋子,说慕小姐千娇万贵” “行了行了,我知道这里是未央楼。” 莫言竟然将自己安排到他的卧房里面? 只是现在她满脑袋混沌,根本想不清到底要说什么。 那小侍女似乎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赶忙说道。 “慕小姐,您不必担心的,长乐郡主已经成为咱们未央楼的第一位通使啦,你再歇歇身子,就能去给长乐郡主道贺了!” 而在未央楼的正厅内,楚长乐身上的蛇毒虽然被解药化解,但仍旧虚弱不已,被未央楼的侍女搀扶到一把客人的椅子上坐下。 她感受到那正位上,重重珠帘后,似乎有一双眼睛正在看着自己。 有人坐在那! 楚长乐想要站起身,却虚弱的使不上来力气。 那珠帘之后的人似乎轻轻地笑了一声,语气很是微妙的说道。 “长乐郡主,不必这般着急,第二位通使,也已经到了。” 第175章 怎么可能 楚长乐看着从隐门后面走出来的人,满脸错愕。 “怎么可能。” 只见来人一身宝石蓝的长袍,面如冠玉,流转瑕光在烛火当中,这芝兰玉树的姿态,这小郎君分明是兵部尚书段景府上的三公子段荣! 段荣面色沉静,好像是早就料到楚长乐的反应。 楚长乐诧异的说道:“这段三公子神智如同痴儿,是鹿阳城中人尽皆知的事情,未央楼这样名声显赫,岂会”岂会要一个傻子通使。 这样刻薄的话,楚长乐到底是没有说出口。 坐在珠帘后面的人似乎发出一声冷笑,对于楚长乐成为通使这件事似乎很不满意。 “长乐郡主长着眼睛,心却被蒙蔽了啊,什么是鱼目,什么是珍珠,你可曾分清过?” 听到这话,楚长乐却没有愤怒,面上竟是多了几分疑惑。 难不成,这段府的公子楚长乐的眼神更加深沉。 还不等到楚长乐回应,段荣却笑呵呵的开口了。 “这位姐姐我记得,是美人姐姐的朋友。” “那位美人姐姐古道热肠,想来也是帮衬了你不少。” “当真是羡慕呀,我要是有这样的朋友,想必也会容易许多!” 段荣说着刀片一样锋利的话,面上却是淡淡的天真笑容,语气更是甜腻得人畜无害。 可这话里话外分明就是对楚长乐的嘲讽。 楚长乐面上一愣,没有想到段荣韬光养晦也就罢了,现在却对自己这么有敌意? 她和慕荞汐虽然交好,但实话说,向来都是外人说慕荞汐巴结她的,现在却像是她借了别人的光一般。 可这一提,楚长乐也想起来,自己从密室里面出来,是有了慕荞汐的帮助,虽然不知道这妮子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解毒药丸,但她这条命,是被慕荞汐搭救下来的。 楚长乐忙不迭的走到了珠帘前面,却被两边的影卫挡住。 “和我一道来的慕侯府大小姐呢。” “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珠帘后面的人不为所动,倒是站在一边的段荣没想过体谅楚长乐这会儿蛇毒刚清的满脑子混沌,冷笑出一声。 “之前不见得有多担心,这会儿像是想起来了一般。” 坐在珠帘后的人声线里有几分不满。 “住口。” 这不满,不像是源于段荣对楚长乐的无礼,到更像是源于段荣对慕荞汐的热切。 楚长乐这下着急了,赶忙高声询问。 “我乃是当朝郡主,你未央楼就算是再名满江湖,也没有这样的道理!” 珠帘之后的人始终都无动于衷,楚长乐心中的愤懑到了一个临界点,正要爆发的时候,安静的厅内突然传来一声剧烈的叫喊。 “我说了你们别拦着我!” 这熟悉的声音楚长乐惊讶的转过头看过去,只见狼狈衣衫的慕荞汐闯到了厅内。 楚长乐错愕的眼神落到了珠帘上,显然是在等着未央楼主人给自己一个解释。 却没有想到,帘子后面传来一声轻笑。 “两位看看,这是未央楼的第三位通使。” 什么?!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将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撼得难以言喻。 包括连慕荞汐自己,整个人都傻在原地。 “不!” 慕荞汐近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这句话。 莫言现在已经初见锋芒,自己绝对不能再和他有牵连了,这可是日后造反的头子啊! 她必须要赶紧撇清关系。 慕荞汐的眼神久久的望着珠帘后面的一举一动,那人,分明就是莫言。 连指腹摩挲手腕的小动作都和莫言一模一样,再加上对书中的记忆,慕荞汐清楚的知道,这个节骨眼上,做了楚长乐这个顺水人情已经足够了,若再成为未央楼的通使,那岂不是彻底和莫言分割不开了。 小命要紧,她才不要被拉扯进这些是非当中。 可慕荞汐只是这么一句话之后,就闭塞住了嗓子,不能再说下去。 现在坐在珠帘后面的不是别人,是莫言,现在虽然招揽到了楚长乐这个重头,但绝不是戳穿莫言身份的时候。 这个莫言,就是看准了自己心软! 看着她纠结却迟迟未语的神情,楚长乐也有些紧张起来,不觉轻轻的摇晃了几下慕荞汐的衣袖。 慕荞汐这才缓过神来,望着身边的楚长乐,又看着珠帘之后不动声色的人。 莫言这是断定她不会说出他的身份了? 想到这里,她又好气又好笑。 偏偏莫言似乎就抓住了慕荞汐的这个软肋,连压抑过的嗓音都带上几分笑意。 “看来二位的关系,还真是不错啊。” 听到这里,楚长乐似乎做下什么决定,她言辞分外恳切的抓住慕荞汐的手。 “荞汐,未央楼是名震鹿阳城的好去处,你是个有才华的人,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你是知道的,不要叫我担心你。” 说着,楚长乐还宽慰一般的拍了拍慕荞汐的肩膀。 慕荞汐心里才是有苦说不出,楚长乐分明不是天真的人,怎么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看不出来这件事的端倪呢。 谁承想,迟迟没有等到慕荞汐的回应,坐在朦胧之后的那个人急了,语气却是淡然的说道。 “想来,是长乐郡主说的客套话,慕侯府的大小姐看出来了心中不快。” 楚长乐是什么人,虽然精明,但是听到这话的时候,心中也是一热。 她怎么会是那种为了名利就不顾自己朋友的人?! “罢罢罢,且不要拿这样的话来说我,我今日就将话放在这里,只要荞汐愿意,我这个通使的名额不要也罢。” 楚长乐这话说的铿锵,半分假都没有见到,她心中也清楚,自己能有这个通使的位置,不过也是靠的慕荞汐。 听到这话,慕荞汐才真的是骑虎难下。 这个莫言,还真是会借刀杀人,拿楚长乐来堵住自己。 若是真的按照楚长乐说的做了,那才是真的和楚长乐断了关联。 “不,既然未央楼主都已经说了,那么我就却之不恭了,郡主殿下,您能否在外面等我,我和未央楼主单独说几句话,便出来。” 第176章 强吻 楚长乐略有犹豫,目光深沉的看了眼帘子后面隐晦的人,随即拍了拍她的肩膀,迈步离开。 段荣见楚长乐离开,也识趣的离开,在路过慕荞汐面前时,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美人姐姐!” 慕荞汐嘴角微抽,这家伙还真是表里不一,扮猪吃老虎!看来以后更要谨慎小心些才是…… 莫言目光幽深死死的盯着段荣,恨不得将他看穿一般。 段荣察觉到不善的眼神,回眸看了他一眼,嘴角微扬,随即信步离开。 待他离开后,莫言摆了摆手,禀退屋内所有人,一时之间,屋内只剩下二人。 “你……”莫言刚要开口就询问她有何事,就被慕荞汐先发制人,“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莫言闻言眉梢轻佻,绕是有兴致地问,“你想让我说什么?” “这里没有外人何必藏着掖着。”慕荞汐心里不悦,语气不佳。 “你不妨直言。”莫言并未挑明,也被慕荞汐的三言两语弄的有些云里雾里,这丫头莫不是发觉他的身份了? “莫言,真没想到你在我身边韬光养晦这么久,如今肯现身,莫不是羽翼丰满,不需要我了?”慕荞汐目光咄咄地盯着他,话里话外尽是不悦。 莫言闻言心头猛然一颤,转瞬扬起嘴角,想不到她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聪慧。 不等他开口,初一从暗处现身,手持匕首寒意涔涔,周身散发着肃杀之气,朝着莫言拱手一礼,“主上,她既然知晓您的身份,断然不可再留。”初一横眉冷目地看向慕荞汐,眉眼间满是杀意,丝毫不加以掩饰。 慕荞汐双目微眯,眼中满是寒芒,他这一席话,让她心头一颤,随即冷哼一声。 “他还没发话,你倒是替他做了决定,当真他是主,你是仆吗?还是你想越俎代庖?” 初一一愣,连忙看向莫言,“主上,属下一心为了主上着想,莫要被她挑拨离间。” 慕荞汐冷笑几声,“为了主上着想?真是笑话。” “你也不好好想想如今的局势,倘若我死了,对他而言百弊而无一利。于外界而言,他只是我慕侯府的奴仆,只要有我在,这就是对他最好的伪装。想必你们都知道郡主无心站队,可凡事事在人为。” 慕荞汐这一席话出口,莫言思绪万千,神情微变,并未做声。 “至于其他的,就不必我细细道来了。而你一心想要杀我,我不得不怀疑你居心叵测。”慕荞汐的话不咸不淡,却让初一骇然,“你分明是强词夺理,挑拨离间,你到底是何居心?” 慕荞汐冷嗤一声,没有言语,而是看向莫言。 莫言摆了摆手,“你先下去。” “主上,这个女人危险至极,万不可感情用事。”初一愁眉不展,一片赤诚。 莫言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语气寒凉,“怎么?我的话你都不听了?” “属下不敢。”初一欲要再说什么,但接触到他的眼神时,只得悻悻地闭嘴。 “还不下去?” 初一深深地看了慕荞汐一眼,不甘的离开。 慕荞汐心下无奈,这家伙怎么偏生和她过不去,那眼神恨不得立刻将她除之而后快一般。 顷刻间,屋内再次只剩二人。 莫言从珠帘后面走了出来,一张俊美无瑕的面容暴露在慕荞汐的眼前。 他步步朝着她靠近,“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起初我只是怀疑,直到在这见到你我才更加笃定。”慕荞汐淡淡地说道。 “你是何时起疑的?”莫言又问。 “从进未央楼开始,破解仙人对弈时,其中的陷阱,你虽然装作无意的提醒,却是至关重要的地方,从那时我就怀疑你对这里很熟悉。还有后来碰到楚长乐时,密室突然崩坏,我们误打误撞来到大厅,也是你有意带路。”慕荞汐说得很是笃定。 “我从来不相信巧合,乃至后面解蛇毒的解药,再后来成了通使,这不过是你的一盘棋局罢了。”慕荞汐心中不快,她最不喜成为棋子,却一步步走进他的棋局。若不是想保命,从一开始,她就不希望和他有任何瓜葛。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想知道的人自然会知道。”慕荞汐这一句话意味深长,听在莫言的耳中却变了意味。 莫言扬唇一笑,被她说的心服口服,差点拍手交好,她所说的这些,他自认为不会轻易被发现,没想到还是被她察觉了。 他无比庆幸,她与他不是敌人…… “你真的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慕荞汐心中警铃大震,急忙道,“这人总是会变得,不要以为你成了未央楼的楼主,就能对我指手画脚,还有这什么通使的我不想当,你还是另寻他人。” “为何?”莫言眼神陡然一暗,沉声问道。 “金鳞岂非池中物,而我就是池中普通的鱼,你如今羽翼丰满,也有自己的谋划,我不想被殃及池鱼。”慕荞汐抬眸看了他一眼,便看向旁处,心里莫名打鼓。 莫言眉心一皱,面露不悦,“你什么意思?” “和你直白了说,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瓜葛,听明白了吗?”慕荞汐有些不耐烦,没好气地说道。 “你想和我撇清关系?”莫言面容黑沉,似是不敢置信一般。 “对。”慕荞汐笃定点头,心里莫名的烦躁,也不想和他再多言,转身要离,下一秒就被他一把扯进怀里,手臂禁锢着她的腰身迫使她紧紧相贴。 唇间突如其来的柔软以及他的鼻息间的温热,让她脑海一片空白,一双美目瞪得如同铜铃一般。 莫言一只手臂搂着她的眼神一手拖着她的后勺,很是用力,恨不得将她揉进骨血一般。 慕荞汐怎么也没有想到,莫言会做出这般失礼的举动…… 她反应过来后,面颊迅速涨红,连耳根都是红彤彤一片,她奋力地挣扎,奈何力气悬殊。 她狠狠咬了他一下,唇齿间立即充斥着血腥味。 第177章 仓皇离开 莫言吃痛松开了她,慕荞汐扬手狠狠给了他一巴掌,恼羞成怒地呵斥,“你清醒点。” 莫言结结实实挨了一下,身子一个踉跄,脸偏到一旁,面颊的刺痛提醒着他发生了什么。 莫言突然笑了起来,笑的癫狂,他双目染了猩红,他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怒吼,“你为何之前对我那么好,现在却说要和我毫无瓜葛?” 慕荞汐从未见过莫言如此失态,一时有些被他吓住,她想拂开他的手,可他不肯,他的手骨隐隐泛白,她吃痛的皱紧眉头,“你弄疼我了,你松开。” “你回答我。”莫言根本不听她的话。 慕荞汐心里不是滋味,没好气地说道,“我之前对你好,只是为了保命,谁都不想得罪。”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莫言松开了她,双手无力的垂下,眼帘微垂,眸中满是落寞,像极了被人遗弃一般,但却转瞬即逝。 慕荞汐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反应如此剧烈,莫不是和他的身世遭遇有关? “你没事?”慕荞汐下意识的开口,话一出口就意识到不对,别扭的别过头,“你……今日如此无礼,不管你是未央楼的楼主,还是慕侯府的人,你都不用再回去了。” “我不杀了你,已是仁至义尽。” 明明是让人毛骨悚然的话,可此刻慕荞汐说出来,却分外的苍白无力。 她转过身欲要离开,莫言急忙开口,“你以为你说的话我会信?” “世人皆知你嚣张跋扈,你说自保,未免太可笑了些。”他挡在慕荞汐的面前挡住她的去路。 “信与不信随你。”慕荞汐迫切地想要离开,不想在与他独处下去,心里杂乱无章。 莫言见她如此,升起一抹焦急与忧虑,迫切地说道,“我会帮你在皇帝的寿宴上得到青睐,一如你之前所说,你我互帮互助,合力共赢。” 慕荞汐一听这话瞬间气急,只觉得心里莫名堵的厉害,“你想让我受到谁的青睐,又想利用我拉拢谁?” 莫言一愣,没想到她会误会他的意思,还不等他解释,就听到慕荞汐又道,“想不到你我之间,有一天会是这样的局面,原来感情在你眼里一文不值,对你而言任何东西都可以用利益交换。” 慕荞汐眼帘微垂,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莫言闻言面上一喜,朝着她更近一步,嘴角扬起一抹清浅地笑容,“感情?你我之间是什么样的感情?” 慕荞汐意识到不对,猛然抬眸,就见他戏谑地样子,面颊再次爆红,“没有,你什么都没听见。” “当真?”莫言朝着她步步靠近,慕荞汐下意识步步后退,直到退无可退。 莫言一手撑在墙壁上,眉眼间多了一分柔和,“其实我……”他欲言又止,他瞥见了暗处的初一,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慕荞汐被他弄得局促不安,一把推开他,朝着门口仓皇跑去,夺门而出。 莫言看着她的背影,神情复杂。 初一见慕荞汐离开,立即追赶而去。莫言察觉快他一步挡在门口,厉声呵斥,“你想做什么?” “主上,您不能意气用事,她知晓您的身份对你很是不利,务必要除之而后快。”初一很是执拗,根本没有放弃杀慕荞汐的念头。 “我自有分寸。”莫言眸含警告意味地盯着他,周身散发着冷气。 “主上莫不是喜欢上慕姑娘了?”初一直截了当地询问。 他的话让莫言一愣,陷入沉思,喜欢她吗? “主上莫要被儿女情长扰乱思绪。”初一斗胆直言不讳。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我做事了?”莫言的语气带有十足的威压。 初一单膝跪地,垂着头,“属下不敢。” “若是你胆敢阳奉阴违,擅自行事,就莫要怪我不留情面。”莫言话里话外威胁意味十足,初一不敢不从。 慕荞汐从屋里跑出来时,楚长乐还没有离开,见到她连忙上前问她如何。 慕荞汐被方才的事搅乱心神,只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便一同离开未央楼。 她从未央楼离开后,一路上心事重重,好在楚长乐已经离开。 到了慕侯府后,她垂着头入内思绪万千,根本没有注意到迎面的来人,一不小心撞了个满怀。 “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撞我?”慕荞灵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她本就一肚子火气,现下更是触了她霉头。 慕荞汐抬眸看了她一眼,也不想离开,径直绕开她想要离开,却被她拦住去路。 “姐姐这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莫不是没当成通使?姐姐也不用如此气馁,这未央楼何等的地方,姐姐当不上通使,也是意料之中。”慕荞灵见她这般,忍不住嘲讽几句,话里话外都在讽刺她不配当这未央楼的通使。 “妹妹说的甚是,这未央楼的通使的确不好当,更不是什么人都能去参选的。只可惜让妹妹失望了,通使我当得。”慕荞汐本不想同她争执,奈何她根本不想让她走。 “你……”慕荞灵面色极为难看,一时气结,一想到慕圳对她的偏心,心里更加不痛快,就连参加寿宴的衣裳都让她先选,凭什么? “姐姐乃是慕府嫡长女,能为慕侯府争光自是极好的,也不枉费爹对你的心思。只不过这话都说出来了,若是所言非实的话……”慕荞灵后话未说,一副替她担忧地模样。 “就不劳妹妹费心了。”慕荞汐懒得与她再多说废话。 慕荞灵见自己说的这些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一般,心里更加不快。 “妹妹还有什么事吗?”慕荞汐见她愤愤地瞪着自己,就是不肯让路,无奈至极。 “爹说参加宴会穿的衣裳,让你先选。”慕荞灵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 慕荞汐听到她提及宴会不免想到莫言所说的话,一时思绪绵长,他到底想做什么?她发觉自己越来越不懂他了……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慕荞灵见她走神更加气恼。 第178章 相邀 慕荞汐觉得她聒噪不已,抬眸看了她一眼,语气平淡,“你先挑,剩下的给我。” 她的话并无不妥,可听在慕荞灵的耳中却变了味道,她误以为是她在施舍,气的面颊涨红,胸脯也跟着剧烈起伏,“你这是在可怜我施舍我吗?” “爹让你先挑,你故意让给我,分明是想看我笑话。”慕荞灵心里满是愤恨,凭什么,她也是慕家的女儿。 慕荞汐无语至极,也不想同她争辩,“你若是这样想,我也没办法。” 她的话听在她的耳中便是默认。 “我不需要你的施舍。”慕荞灵声音高涨。 “吵吵闹闹成何体统。”苏氏的声音蓦然传来。 慕荞汐见到她微微施礼,向其问好,“母亲。” 苏氏扫视一眼二人,询问,“发生了何事?” “没什么,是在挑选宴会的衣裳,我让妹妹先选,妹妹却不领情。”慕荞汐直截了当。 苏氏立即看向慕荞灵瞪了她一眼,二人视线交错,她心中更觉得委屈,张了张口,刚要辩解,就见苏氏又给了她使了一个眼神,示意她住嘴。 “我当是什么事,这衣裳理应汐儿先选。”苏氏笑呵呵地打着圆场,并未出言责备。 慕荞汐应了一声,便道自己还有事先行回了院子。 慕荞灵愤恨地瞪着慕荞汐的背影,拉着苏氏,“娘,您为何处处偏帮慕荞汐?” 苏氏连忙让她住口,拉着她回自己院子,进了屋后,禀退下人。 “傻灵儿,你可是娘亲生的,娘岂会不心疼你,只不过慕荞汐深的你爹欢心,再加之太子那边,你与她不可闹的太僵。”苏氏婆口苦心地说道。 “知道了。”慕荞灵心不甘情不愿地应声,太子青睐的人分明是她才是,她慕荞汐算什么东西。 “娘托人花大价钱打听到那些皇亲贵胄的喜好,只要你在宴会上献上此舞,定能拔得头筹,得到青睐。”苏氏绘声绘色地说着,笑的眉眼开怀,好似宴会过后她的女儿就会扶摇直上成为皇亲一般。 慕荞灵听着眼前一亮,心里有了盘算。她忽然想到陈凝碧,她一心都在太子的身上,她也要献舞,势必不能让她大出风采…… 她暗暗思忖,随即心生一念,嘴角止不住的上扬,眼里尽是得意。 陈凝碧,慕荞汐,我们走着瞧! 很快,就到了寿宴之日,慕侯府也迎来一位“贵客”。 “太子殿下到。” 慕圳,苏氏,以及盛装打扮过的慕荞灵纷纷前来相迎,唯独慕荞汐尚在闺房。 “小姐,太子殿下来了。”被看匆匆入内禀报。 “他怎么来了?”慕荞汐眼神陡然一暗,隐约觉得他此番前来,并不是什么好事,思虑片刻,整理好仪容方才去往府门口相迎。 慕荞灵在见到司少卿时,忍不住凑上前去,朝着他施礼,“见过太子殿下。” “不必多礼,虽早就见过慕家二小姐,可今日一见,真是应了那句花容月貌。”司少卿自知慕荞灵有意攀附,对她毫不吝啬的夸赞。 “太子谬赞了,小女蒲柳之姿,当不得太子的一句花容月貌。”慕荞灵虽然嘴上这么说,可那止不住上扬的嘴角彰显她的好心情,那眼里更是满含春水。 苏氏听到司少卿夸赞慕荞灵,心下有了盘算,眉眼间染了几分笑意。 “怎么未见慕大小姐?”司少卿环顾四周并未瞧见慕荞汐,心生不快,他亲自登门,她竟敢不来相迎,当真胆大妄为。 “太子殿下。”慕荞汐信步而来,姿态万千,一颦一蹙都让人移不开目光。 司少卿见到她后,眼神陡然一亮,一时出了神。 慕荞灵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顿时火冒三丈,愤愤地瞪着慕荞汐,哪里都有她。 慕荞汐见司少卿盯着她久久没有别开目光,止不住轻咳几声,以示提醒。 司少卿回过神来,干笑了几声,对慕荞汐好一番夸赞。她却淡淡一笑,并未回应。 “今日乃是圣上寿宴,不知太子殿下前来所为何事?”慕荞汐开口询问,言外之意就是皇帝寿宴你该在宫里,跑这里来作甚? “我特意来找你一同进宫。”司少卿道明来意。 慕荞灵闻言,嫉妒的发狂,恨不得现在就撕破慕荞汐那张脸,若是没有她该有多好…… 慕荞汐一愣,没想到他会亲自前来,若是她答应一同进宫,免不了被有心人瞧见,暗议一番,届时皇帝不免怀疑,慕家与司少卿相交甚密,对慕家毫无利处。并且在外人看来,慕家与司少卿同气连枝,哪怕他们不愿,也百口莫辩。 她心里冷笑连连,他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殿下真是折煞小女了,殿下乃千金之躯,殿下的马车自是尊贵无比,小女子无才无德不敢与殿下同乘,还望殿下莫要为难小女。”慕荞汐三言两语婉拒了司少卿,并且将他的话堵死,若是他执意如此,就是在为难她。 “你这话说的严重了。”司少卿扯了扯嘴角,露出僵硬的笑容,暗里怒火翻涌,她慕荞汐竟不识好歹,敢拒绝他。 “殿下如此,小女子实在是惶惶难安。”慕荞汐谦卑有礼,以退为进,让司少卿无法再“刁难”她,只得独自乘车去往皇宫,慕家的马车随其后前往。 马车上慕荞灵忍不住暗讽她几句,说她这般拒绝司少卿就是给慕家招惹麻烦。 慕荞汐听着不咸不淡的回了几句,便没再多言。 在到宫门口后,慕荞汐下了马车,就见先到一步的司少卿正在等她们,心里无语至极。 司少卿打量几眼,并未瞧见莫言,忍不住开口,“你身边那个奴才呢?他不是一向都跟着你吗?” 慕荞汐听他提及莫言,想到那日后至今未见他,有些不是滋味。 “他身份低贱,皇宫不是他能来的地方。”她抬眸看了他一眼,故意露出对莫言的鄙夷。 “哦?是吗?连狩猎他都能参与,这寿宴他倒是来不得了?”司少卿全然不信。 第179章 陷害 慕荞汐知晓他言外之意,心生警惕。 “我看他倒不像是寻常的奴才,还是小心提防些才是,以免别有用心。”司少卿此番言语,看似是在说莫言,实则暗暗警告慕荞汐不要有异心。 “想必殿下平日里劳心伤神的事颇多,小女不敢劳烦殿下费心。”慕荞汐意有所指地说道,眼神一直看向一处。 司少卿顺势看去,就见陈凝碧一席正装华府款款而来,聘聘婷婷。 “见过殿下。”陈凝碧朝着他欠身一礼。 “不必多礼。”司少卿摆了摆手示意。 “想不到能在宫门口碰到殿下,真是缘分匪浅。”陈凝碧沾沾自喜,对他格外的热情,不停的套近乎。 慕荞汐心下无语,这女人怕不是眼拙,竟能看上他。 司少卿与她寒暄,一派温和。 陈凝碧目光落到慕荞汐身上,满满的敌意,止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慕小姐莫不是一早就在这候着了?我倒是来的巧。”言外之意暗讽慕荞汐是一早就在这故意等司少卿的。 慕荞汐心里冷笑连连,“不是。”简单的两个字,并未过多解释。 “哦?”陈凝碧眉梢一挑转而看向司少卿,眉眼带笑,“殿下,前些日子碧儿捡回一只猫,那猫说来也怪,许是知道自己进了高门大户,竟一个劲的巴结讨好,生怕再被丢出去一样。” 她含沙射影的嘲讽慕荞汐是那猫,就知道巴结攀附司少卿。 慕荞汐听着,也不想同她争论什么,便默不作声。 “是吗?这猫着实有趣。”司少卿说着有意无意地看了慕荞汐一眼。 陈凝碧与他“相聊甚欢”,慕荞汐朝着司少卿欠身一礼,便进了宫门。 司少卿被“缠”的脱不开身,只得眼睁睁看着慕荞汐离开。 进宫后,慕荞汐便去往后宫,代慕侯府向诸位后妃问安。 她正去往皇后处,就见宫道上不远处一个华贵的仪仗缓缓而来,她避让到一旁,弯着腰身垂着头,尽量降低存在,等着仪仗过去。 然而仪仗上的人却瞧见了她,直接停在她的面前。 慕荞汐抬眸看了一眼,便认出此人正是高贵妃,心下不明她为何会停下,她应当没有见过自己才是。 “你……好大的胆子,见到本宫为何不跪?”高嘉敏眼神锐利,指着她呵斥。 慕荞汐立即跪地,“见过娘娘。” “抬起头来。” 慕荞汐缓缓抬头,高嘉敏当即道出她的名字,“慕家长女不过如此,竟敢这般无视本宫,慕大人就是这么教导你的吗?还是说你心里眼里只有皇后?” 慕荞汐心下一惊,急忙赔罪,“娘娘息怒,都怪小女笨拙愚钝,方才远远瞧着娘娘仪仗华贵,姿态雍容。近些瞧见娘娘的倾城之貌,不由得看痴了眼,实在是没想到这皇宫里还有天仙般的妙人,这才失了礼数。” 她对高嘉敏的一番夸赞虽然夸张了些,但对她而言很是受用,果然她的脸色有所好转。 “倒是生了张巧嘴。”高嘉敏面露清浅的笑意,“你这是要去给皇后请安?” “回娘娘的话,正是。” “皇后忙于寿宴一事,想必也无空闲见你,你不如向本宫请安就罢了。”高嘉敏明显不想让她先向皇后请安。 慕荞汐清楚她的心思,也觉得这高贵妃愚蠢至极,皇后中宫之主,她竟想处处压制一头,想取而代之的心思未免太过明显。 若是被皇后知道,先向她请安,而不是先给她请安,自己定免不了责罚。 “怎么?向本宫请安,倒是为难你了。”高嘉敏刚刚好转的面色再次阴沉下来。 慕荞汐局促不已,飞速想着应付的法子。 “贵妃娘娘,可找到您了。”一道煞是好听的声音蓦然传来,众人纷纷看去,就见柔妃走来。 慕荞汐朝着她欠身问礼。 唐雪凝摆了摆手,笑看高嘉敏,“贵妃娘娘,方才皇后娘娘让臣妾传话说让您过去,说是寿宴上少了您不行。” “皇后当真这么说?”高嘉敏抚了抚鬓发,心下喜悦,面上却装作淡然。柔妃的话,让她的虚荣心得到了莫大的满足。 “千真万确,臣妾不敢蒙骗贵妃娘娘。”唐雪凝点头。 “罢了,本宫这就去看看。”高嘉敏摆了摆手示意仪仗队走。 慕荞汐欠身一礼,顿时松了一口气,她想柔妃投去感激的神情,简直解救她于水火之间,不亏是莫言以后的养母。 “宫内不比宫外。”唐雪凝意味深长地说了这一句,便转身离开。 “多谢娘娘提点。”慕荞汐欠身一礼,道谢。她望着唐雪凝的身影些许疑惑,她怎么会来的这么巧? 她不由得想到莫言,眼底染上几分落寞,垂下头盯着脚尖闷闷不乐。 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她猛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慕荞汐啊慕荞汐你能不能有点出息,想他做什么?不要胡思乱想…… 她胡乱的摇了摇头,迈步离开。 然而她刚一走到回廊,就被一支整齐划一的御林军包围。 慕荞汐不明所以,茫然地看着各个面容肃穆严谨的御林军,“敢问诸位大哥,这是所为何事?” “带走。”御林军并未回答,而是摆了摆手。 她瞬间被两个大男人架住,“你们这是做什么?放开我,我自己走。” 御林军松开了她,“走。” 慕荞汐知道问他们也不会说的,只能见招拆招,走一步看一步了。 很快,她就被带到皇帝跟前。 慕荞汐跪在地上,“参见皇上。” “慕荞汐,高贵妃落水一事,可是你所为?”司殿武沉声质问。 “贵妃娘娘落水了?”慕荞汐完全没有遇见到高嘉敏会落水,如今性命垂危。 “皇上,臣女不知此事。”她说的一片赤诚,可司殿武并不信她的话。 “朕听说,高贵妃落水之前见过你,还责骂过你,可有此事?”司殿武周身一派威压,不怒自威。 慕荞汐思绪万千,高贵妃落水一事绝非巧合一定是早有预谋,难道是柔妃,可她膝下无子,无需与贵妃争宠,她为何要陷害自己? 她百思不得其解。 第180章 审问 “大胆,皇上问你话,你敢不答?”司殿武旁边的大太监嗓音尖锐,厉声斥责。 “皇上,臣女的确见过贵妃娘娘,但并无争执,贵妃娘娘落水一事,与臣女无关,臣女敢对天发誓。”慕荞汐表明自己的清白。 司殿武摇了摇头,眸中满满的失望,“倒是朕高看了你,之前秋猎时颇有巾帼不让须眉的意思,如今却敢做不敢当了?” 慕荞汐无语至极,这事她根本就没做过,自然不会承认。 “皇上,臣女与贵妃娘娘无冤无仇,为何要推贵妃娘娘落水?倘若臣女对贵妃娘娘不满,心存怨恨,大可假借他人之手,何须引火上身?此事诸多端倪,恐怕是有人想陷害臣女于不仁不义。”她这一席话,让司殿武细细思虑一番,觉得她的话不无道理。 慕荞汐见皇帝有所动容,又道,“皇上此事事关谋害皇妃,万不可任由真凶逍遥法外。”她这一番话显然将自己置身事外,摘的一干二净。 “父皇,慕小姐说的不无道理,且不论此事是否是慕小姐所为,单凭此人敢在父皇的寿宴上谋害皇妃,足以见的此人狼子野心。”早在殿中的司少卿看准时机,适时地开口替慕荞汐说话。 司殿武眼神晦暗不明,搭在龙椅上的手紧了紧。 “父皇,此事万不可草率定夺,儿臣请命彻查此事,待事情水落石出再行处置慕小姐不迟。”司少卿说得诚恳。 司殿武目光在二人身上游移,听过外界的传闻,明显担忧司少卿是有意包庇慕荞汐。 司少卿察觉他的心思,又道,“父皇,儿臣定秉公处理,绝对不会冤枉好人,也绝对不会放过凶手。” 慕荞汐惊讶地看向司少卿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这事往大了说事关皇帝安危,小了说才是谋害后妃,可不管是哪个,都绝对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事。他竟然敢信誓旦旦地说查明,难道此事与他有关? “父皇,儿臣相信慕小姐的为人。”司少卿故意说得暧昧,好似两个人很熟络一般。 慕荞汐抬眸看向皇帝,皇帝面容肃穆,实在难以辩别他的真实情绪。 “承蒙殿下信任,臣女为人人尽皆知,皇上更是千古明君,臣女清者自清,不怕彻查。”慕荞汐三言两语便与司少卿拉开距离。 他费心心思拉拢她,她偏不能让他得逞。 “慕小姐说的甚是,还请父皇放心。”司少卿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朝着皇帝拱手。 “罢了,此事就交给你彻查,莫要让朕失望。” “是。”司少卿应了一声,意味深长地看向慕荞汐。 她低垂着头,佯装没有瞧见。司少卿走到她面前,背对着皇帝,蹲了下来,“慕小姐不妨说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慕荞汐瞧着他的眼神,没有丝毫的严肃,反而有一抹戏谑,他那神情好似再说,她只要归顺于他,他自然有办法保她。 她佯装不知,将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知。 司少卿正欲开口,门被人大力推开,御林军立即将门口闯进来的人拦住,“何人胆敢擅闯?” 一时之间所有人看向门口,司殿武见是段荣摆手示意御林军退下,“不妨事,段荣天真直率,擅闯进来不足为奇。”皇帝说的婉转,他痴傻一事人尽皆知。 段荣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跑了进来,朝着上位的皇帝拱了拱手,“皇上!” “好。”司殿武点了一下头,面色些许缓和。 慕荞汐诧异段荣怎么会来,而且皇帝对他似乎不一样…… “段荣,你怎么跑来这了?”司殿武开口询问,语气多了一分柔和。 “美人姐姐。”段荣指了指依旧跪在地上的慕荞汐,不等司殿武说什么,便朝着她扑了过去,给她一个熊抱。 慕荞汐被突如其来的熊抱弄的措手不及,愣在原地。在无人看到的地方,段荣眸中闪过一抹狡黠。 慕荞汐知晓段荣精明的很,痴傻只是他的伪装罢了,她隐隐怀疑段荣的到来,与莫言有关。 “是莫言吗?”她压低声音用着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心里有些期待。 段荣没有回答,松开了她,笑呵呵地看向皇帝。 “原来段公子认识慕姑娘。”司少卿忍不住开口,方才那一幕让他不快。 段荣猛地点头,脸上的笑容犹如孩童般天真。 司少卿看在眼里,对他满是鄙夷,一个傻子而已,偏偏得皇帝喜爱纵容。殊不知,司殿武是爱屋及乌,他对段景极为敬重。 “段公子,这里还有要事,你还是先出去为好。”司少卿摆了摆手,示意下人将他带出去。 “我不走,我是来还美人姐姐东西的。”段荣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珍珠耳环,呈现在众人面前。 慕荞汐瞧见耳环一眼就认出正是自己不知何时丢失的珍珠耳环,想不到竟然在他这,他到底是何时拿走的?这个时候他拿出来,究竟是为何? 她惴惴不安,不知段荣是敌是友。 殊不知,这珍珠耳环,正是之前在慕侯府捡到的,他便一直没有归还,如今派上用途了。 “你怎么会有慕小姐的耳环?”司少卿眼眸微眯,开口询问。 “这是我捡的。”段荣回答的干脆。 “在哪捡的?给我看看。”司少卿急忙上前伸手向他索要。 段荣一把将耳环护在怀里,不给他瞧看,“这是美人姐姐的东西,不给你。” 司少卿被他惹怒,明显不悦,碍于皇帝在并未发作,诱哄他,“乖,你告诉我在哪捡到的,我让人给你做好吃。” 段荣摇头。 “段荣,这耳环你是从哪里捡的?”司殿武见司少卿问不出,便亲自开口。 慕荞汐抬眸看着他,紧张不已,倘若他说这耳环是在高贵妃落水附近捡到的,她就彻底完了,即便辩解也无用。皇帝显然会更相信段荣的话,毕竟一个“傻子”是不会骗人的。 她下意识想到莫言,她相信他的突然出现绝对不是巧合。 第181章 洗脱嫌疑 所有人都期待着段荣会说出什么来,一旁的陈凝碧搅弄着手里的帕子,眼中满是得意,慕荞汐,看你这次如何脱险,往后司少卿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慕荞汐的心悬在嗓口,七上八下。 段荣在众人的注目下缓缓开口,“这个耳环是在凤什么阁找到的,凤什么阁来着……”他挠了挠头,佯装一副没有记住的模样。 “可是凤来阁?”司殿武一听凤什么阁,便知是凤来阁,出口询问,这地方剧烈高贵妃落水的地方相差较远。 “是是是,就是凤来阁。”段荣一脸笑意,不停的点头,很是激动。 慕荞汐知晓凤来阁,顿时松了口气,果然段荣的到来是友非敌,想必定是知晓此事,特意前来解困的。 她感激地看向段荣,他也顺势看去,给她一个意味深长地笑容。 “父皇,这凤来阁与贵妃落水的地方相差甚远,倘若段公子所言非虚,这令贵妃落水的真凶另有其人。”司少卿知晓如今的境况已经无法“威胁”慕荞汐,只得顺势说些好话。 “段荣,你的话当真?”司殿武略微沉吟又问。 段荣点头如捣蒜,“段荣从不骗人,爹说骗人不是好孩子。” 他伪装的极佳,没有任何人看出端倪,唯独慕荞汐心里明白,见他这个样子,憋着笑意。 司殿武选择相信段荣所言,默许的点了一下头,“你爹说的对,段荣不会骗朕。” 有段荣作证高贵妃落水一事自然赖不到慕荞汐的身上。 原本等着看笑话的陈凝碧见段荣三言两语拿个破耳环就洗脱了慕荞汐的清白,顿时气的不轻。若是这么算了,她的如意算盘不就落空了。 陈凝碧不管不顾的站了出来,指着段荣道,“皇上,段荣一个傻子,他的话不可全信,倘若有人故意指使,让他前来帮慕荞汐脱困,应当如何?” 她的话很是难听,却让皇帝有所动摇。 慕荞汐看向陈凝碧眼神陡然一暗,她就知道她不会安生,借机拉踩。 段荣佯装不悦,朝着她走过去,指着她,“你说我傻?你才傻,你全家都傻。爹说过我一点都不傻,是大智……大智若愚。” 慕荞汐闻言,险些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陈凝碧被他辱骂,顿时气的不轻,面颊铁青,指着他没好气地斥责,“你一个傻子,居然敢辱骂我。” 她被气昏了头脑,忘记皇帝尚在。 司殿武面色低沉下来,明显不喜,司少卿看在眼里,出言提醒,“陈姑娘,何必与段公子计较,父皇尚在,莫失了礼数。” 经他的提醒,陈凝碧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多愚蠢的事,连忙向皇帝赔罪,“皇上,臣女失仪,还望皇上莫怪,臣女只是心急怕皇上被奸人蒙蔽,这才……” “你的意思是说朕,是非不分吗?” 她的话非旦没有让皇帝顺心,反而更加惹得他不快。 陈凝碧“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皇上明鉴,臣女绝无此意。” “罢了,此事既与慕家小姐无关,便暂且不提,容后再查。”皇帝冷哼一声,摆了摆手,打算就此作罢,终止这出闹剧。 他的千秋寿宴,竟闹出这种事情着实难堪。若非是慕荞汐所为,极有可能是后宫之争,司殿武向来明了,只是不屑去管。 段荣听到皇帝不在追究慕荞汐,便凑了过去想要将她扶起来,指着她的膝盖,“美人姐姐,你这样跪着,这里疼不疼?” 他这一席话算是提醒司殿武,慕荞汐还跪着,他还没有让起来。 “不妨事。”慕荞汐摇了摇头,低声道。 “你起来。”司殿武开口允准。 段荣将她拉了起来,慕荞汐跪了许久双腿发麻,一个踉跄不由得朝他怀里栽倒,她的半个身子几乎靠在他怀里,可再旁人看来,并无半分不妥。 他拖住她,“小心。” 慕荞汐后退一步保持距离,向他无声道谢。她瞟向陈凝碧,便见到她身旁的慕荞灵,隐约觉得这二人似乎有些奇怪。 果不其然,陈凝碧心有不甘,指着慕荞汐的耳环,“皇上,段公子在说谎,慕小姐所戴的耳环,根本不是这珍珠耳环,何来丢失一说。” 听她一提,众人这才注意到慕荞汐耳朵上的耳环,的确不同,并且佩戴一对。 慕荞汐刚要开口,段荣便抢先一步,一副委屈地模样,“你为何不信我,我没有说谎,爹说过,若是我说谎,就会被坏人拔掉舌头,我怕。” 段荣看向皇帝作势要哭的样子,“我害怕,不敢说谎,爹说人没了舌头就会死,我不想死,不敢说谎。” 他的一番话听起来幼稚至极,却让人信服,一个傻子怎么会知道骗人说谎。 “你说是不是有人指使你的?”陈凝碧不依不饶地攀咬。 “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段荣装作不明白,摇头晃脑。 司殿武对陈凝碧的印象差到极致如此不识大体,不知轻重的女子,难登大雅之堂。 他厉声呵斥,“够了,你不相信段荣,难道朕的话,你也不听了?” “皇上,臣女不敢。”陈凝碧见皇帝发火,被吓得不轻。 慕荞汐见准时机给被看使了一个眼神,她立即心领神会。 “皇上,奴婢有话要说。”被看跪在地上,得到司殿武允准后开口,“皇上,奴婢不明为何陈小姐会处处攀咬我家小姐,早在入宫时,陈小姐碰到我家小姐,还指桑骂槐说了些难以入耳的话。” 她这一番话,明里暗里的说她与慕荞汐早有过节,这才处处攀咬。 “被看不可胡言。”慕荞汐假意斥责。 “皇上,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而且皇上寿宴乃是重中之重,小姐们的衣着配饰自然要提早准备几套,以备不时之需。小姐起初戴的珍珠耳环,不小心丢失,没有找到,这才换了一对新的耳环。是奴婢一时疏忽,不曾想竟被段公子捡到。”被看说的诚恳。 “奴婢万谢段公子。”她朝着段荣叩谢。 被看的话彻底打消了皇帝的疑虑,成功将陈凝碧推到风口浪尖。 第182章 解释 司殿武不欲在追究此事,平白让人看一出笑话。 “素闻陈家小女温婉贤淑,今日一见不过如此,陈大人真是养了个好女儿。”司殿武表现的极度不满。 陈大人闻言,顿时冷汗淋漓,连忙赔罪道歉。 “皇上息怒,小女一时糊涂,也是心急查明贵妃娘娘落水一事,这才失了分寸,还望皇上莫怪,臣定好好管教小女。”陈大人几言几语,便扭转了局势,表明陈凝碧并非故意找慕荞汐的不痛快,而是一心为了高贵妃。 陈凝碧意识到处境窘迫,不安的看向陈大人,心里明白,今日之事回去后,定免不了责罚。 “罢了,陈家小女也不必再献舞了,你且回去。”司殿武摆了摆手,意思明显,不想再看到陈凝碧献舞。 陈凝碧踉跄一步,震惊不已,她知道自己完了,惹皇上不喜,无异于自掘坟墓。 周围一时哗然不已,没想到皇帝会如此厌烦陈凝碧,也明白陈家这是断了自己的后路。 “是,多谢皇上。”陈大人拱手一礼,急忙拉着愣神的陈凝碧退下。 一出闹剧就此罢了,慕荞汐也得以落座,慕荞灵则坐在她的旁边,给她倒了一杯酒,笑意盈盈,“姐姐,真是吉人自有天相,无论什么事都能逢凶化吉。” “就算吉人自有天相,也不一定能躲不过身边人的明枪暗箭。”慕荞汐目光咄咄地盯着她,意有所指地说道。 “姐姐,这是何意?”慕荞灵佯装听不懂。 “我什么意思,你最清楚,方才我就见你与陈凝碧窃窃私语,怎么?敢做不敢当?”慕荞汐压低声音,隐晦地道明。 “姐姐着实冤枉了,妹妹可什么都没说,也没做。这高贵妃落水之事,的确让人始料未及。”慕荞灵仍然一副清清白白地样子。 “我说的不是高贵妃落水,是珍珠耳环,若非你向陈凝碧提及,她怎么会知道。”慕荞汐眸染寒光,懒得同她拐弯抹角。 “许是在宫门口的时候瞧见了。”慕荞灵云云道。 “哦?是吗?”慕荞汐全然不信。 “姐姐,你我可都是慕家小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今日出事,对我们慕家没有任何好处。”慕荞灵说得崇尚,对慕家没有好处,可对她却有好处,只要没了慕荞汐,她便是慕家独女,也不用处处低她一头。 慕荞汐一时并未做声,而是一直盯着她,眸含探究的神情。 “姐姐,是陈凝碧嫉妒你与太子殿下亲近,这才故意攀咬,如今她惹得皇上不喜,落的这般下场,不是更好?”慕荞灵被她看的不自在,连忙又道。 她心里有自己的盘算,无论是慕荞汐被定罪,还是陈凝碧不讨喜,对她而言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倘若皇上不信段公子的话,应当如何?”慕荞汐语气淡然,故意有此一问。 慕荞灵一愣,随即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牵强的笑容,“妹妹知道姐姐逢神明庇佑,定能安然无恙,这才没有阻拦,也权当替姐姐教训教训她。在宫门口她说的那些话,我可是都听到了,分明不将我们慕家看在眼里。” “你倒是一心为我,为慕家。”慕荞汐心里冷笑连连,她清楚她的如意算盘,只是没有戳穿罢了,就连她说的话都是漏洞百出。少了一个陈凝碧,没了她献舞,她便少了一个竞争对手,真是一出好棋。 “这是自然。”慕荞灵笑意迎面地应下,心里冷嗤,算你福大命大,跑来个段荣,不然的话……她眼底闪过一抹阴恻。 慕荞汐不愿同她再多说什么,自顾自的端起茶盏浅抿了一口,慕荞灵也很识趣。 寿宴正式开席,上前献礼贺寿的人源源不绝。 慕荞汐瞧着面前丰盛的菜肴却没什么胃口,脑海中总是不自觉地闪过莫言的脸庞,乃至于一看到段荣,就会想到他。 她又忽然想到那日莫言所说,帮她在宴会上大出光彩,得到青睐…… 她环顾四周,并未瞧见熟悉的身影,却瞧见司少卿朝着她走来。 “慕大小姐,不介意同我喝一杯?”司少卿嘴角含笑。 慕荞汐没有拒绝,也没有搭话,端起酒杯与他相碰,随即一饮而尽。 慕荞灵见此,连忙拿过酒盏给她添酒续杯。 “慕大小姐真是爽快。”司少卿顺势坐了下来,并未离开。 “殿下,今日乃皇上寿宴,您不应该同皇上多饮几杯吗?”慕荞汐的言外之意就是让他与皇帝同饮,莫要在她这“纠缠”。 “慕姑娘对我如此冷淡疏离,莫不是在生我的气?”司少卿故意打趣。 她偏头看他,美目圆瞪,不明他这话何意。 司少卿故作亲近,在她耳畔压低声音道,“我知道慕小姐定是因方才我没有力保你而吃味,只是方才那情形,你也瞧见了,我不敢贸然替你说情。” 慕荞汐忍不住轻笑,这家伙到底哪来的自信,居然会觉得她吃味。 “殿下莫要再打趣我了,我与殿下非亲非故,又无过多交集,何来力保一说。”慕荞汐处处与他保持距离。 “你就是嘴硬,方才若是我出面力保你,难免不会引来父皇的怀疑。若是他怀疑我与慕家私交甚密,结党营私,对慕家,对我都没有任何好处。”司少卿自顾自的解释。 虽然慕荞汐不想和他扯上什么,但他说的话的确如此。 “殿下这话倒是令我糊涂,殿下现下在这向我解释,难道就不怕被人误会,这大殿里这么多人,都看的清楚。若是殿下为了自己好,还是回您的席位去。”慕荞汐嗤笑一声,他这算什么掩耳盗铃?真是可笑。 “只要慕小姐能明白我的心意就好。”司少卿佯装一副“痴情”地模样。 他们的话慕荞灵在一旁听的清楚,还时不时替二人斟酒,心里有了盘算。 “我明白,殿下不就是想拉拢我成为你这一派吗?所以才如此费尽心思。”慕荞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直截了当地戳穿。 第183章 替代跳舞 司少卿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他立即看了眼旁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你倒是大胆,这话若是传到父皇耳中,你我都讨不到好处。” 慕荞汐淡然自若,一副无所谓地样子,惹得司少卿面色铁青。 “殿下不就是想让人误会吗?现在倒是知道遮掩了?”慕荞汐似笑非笑,故意呛声。 司少卿看着她的眼神微变,眸底闪过一抹杀意,转瞬即逝,却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二人一时四目相对,无声相对。 须臾间,司少卿收回目光,轻声一笑,“我倒是很期待慕大小姐的献舞,也祝愿你能够拔得头筹,赢得皇上的青睐。” 慕荞汐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皱,她何时说过献舞?她瞥了一眼慕荞灵,心里隐隐不安。 司少卿站起身来,离开她处,回到自己的席位。 她垂头暗思,并未注意到身旁的慕荞灵瞧瞧的离开大殿。待她回过神来,早已没了她的身影。 这家伙跑哪去了?一会就到她献舞了,她总觉得要有什么事情发生。 宴会热闹非常,接二连三的献艺,很快就到慕荞灵献舞,大太监在一旁唱礼,“慕侯府慕二小姐献舞!” 慕荞汐到处找寻她,都不见她的踪影,一时所有人都四下张望,拭目以待。 她心里跟着着急,这个节骨眼不见人,摆明了让慕家难堪,让皇帝的兴致扫地。 “慕侯府慕二小姐献舞。”大太监见无人前来,偷瞄司殿武一眼,接着扬声又道。 仍然没有慕荞灵的踪影,慕荞汐轻艳下唇,就会添乱。 她忽然想到司少卿的话,难道慕荞灵不见与他有关? “发生了何事?慕二小姐呢?”司殿武沉声质问,面上明显不悦。本就因高贵妃一时闹的不喜,如今连献舞都敢耽搁,简直不将他放在眼里。 “这……”大太监也不知发生何事,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司殿武冷哼一声,猛地一拍案桌,“你们慕家当真不将朕放在眼里?” 慕圳以及慕荞汐连忙从坐席出来赔礼道歉。 慕荞汐不慌不忙,“皇上息怒,臣女特准备一舞献给皇上,恭祝皇上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她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将慕荞灵翻来覆去骂个遍。 “朕拭目以待。”司殿武绷紧的身子软下,愿意给慕荞汐一个机会。 慕荞汐未免皇帝等急,便没有更换舞服,简单准备一下所需的东西,又与乐师交代几句,便走到大殿中央准备翩然起舞。 与此同时,慕荞灵这边刚换好衣裳,独自一人悄悄朝着侧殿走去,而她身上所着的衣裳,与慕荞汐的衣裙颇为相似,连发饰都一模一样,可谓是费尽心思准备。 她推开侧殿的门,迈步入内,朝着软榻走去,嘴角噙着笑意,心里止不住的得意,只要过了今晚,太子妃之位,非她莫属! 她可是亲眼瞧见那杯被下了药的酒被司少卿喝下,这次绝对万无一失! 大殿之上,司少卿撑着头隐隐觉得酒意上头,身子也跟着燥热起来,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 他摇了摇头,觉得这殿内发闷的厉害。他并未察觉异样,误以为酒喝的多了,便想出去透透气,悄然离席,并未惊动旁人。 司少卿径直去了侧殿,想要再次歇息片刻醒醒酒意,也没有让下人跟随。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坐在榻上沾沾自喜的慕荞灵顿时紧张起来,朝着门口走去。 慕荞灵见来者正是司少卿喜出望外,连忙凑上前去,“殿下,您怎么来这了?” “你……”司少卿瞧着她,眼前模糊,再加之屋内昏暗,看的并不清楚,“你是谁啊?看着这么眼熟。” “是我啊殿下,您喝醉了,我扶您去坐。”慕荞灵借机挽着他的手,将半个身子都贴在他的手臂上,胸前的柔软更是随着她走的每一步而相蹭。 司少卿不由得吞咽一口口水,觉得体内燥热不已,“你是慕荞汐。” 慕荞灵并未做声,眸底闪过一抹狠厉,顷刻间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柔情。 “殿下。”她娇柔地唤他。 司少卿一把搂住她的腰身,双双倒在榻上,他的手不安分地游走,惹得慕荞灵娇喘连连。很快二人便赤诚相见,颠鸾倒凤。 此时大殿内,慕荞汐正随着乐声起舞,在众人的注目下,宛若仙子一般不染凡尘。 她手执画笔在面前空白的画卷上作画,随着她灵动的步伐以及舞姿在上面留下精美绝伦的痕迹。 所有人看的如痴如醉,对她赞叹有加,也都期待她所绘画出来的是何物。就连司殿武都被勾起兴致,一扫之前的阴霾。 唯独慕圳忧心忡忡,难露喜色。 伴随着乐声终止,慕荞汐的画作完毕,她朝着皇帝欠身一礼,面颊染了些许绯红,平添一分娇美,方才一舞可谓是惊艳绝伦。 “皇上,臣女以此挂恭祝皇上万里江山,千秋永世。” “好,好,好!”司殿武拍了拍手,赞赏有加。 画作上赫然是万里江山图,献给皇帝最合适不过。 其余人瞧见一时哗然,也有人纷纷附和,对其好一番夸赞。 “慕大人有此女乃是慕家之幸。” …… 慕圳听到众人夸赞吹捧,只得含笑应对。 慕荞汐又四下扫视一眼,依旧没有瞧见慕荞灵,心下无法不安,她到底跑哪去了? “你既已将此画送给朕,你可有什么奖赏想要?”司殿武金口一开想要给她赏赐。 不等慕荞灵开口,就见一太监慌张跑进来,“皇上不好了,侧殿出事了。”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出了什么事?”大太监斥责询问。 “是太子殿下和慕二小姐,在侧殿出事了,他们……他们……”太监面红耳赤不知如何开口,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他们什么?连个话都说不好,还不滚下去。”大太监偷瞄一眼皇帝的神情,厉声呵斥。 “皇上,奴才这就去看看发生了何事。”大太监弓着身子,朝着皇帝拱手一礼。 太监的话虽然说得不清不楚,可在座的所有人都是人精,自然猜得到发生了什么。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能发生何事…… 慕荞汐想到这,才意识到为何自己会一直不安,原来慕荞灵的盘算在这。让她顶替跳舞,就是想调虎离山,真是好计谋。 第184章 泼脏水 慕荞汐暗自恼火,竟一不小心着了她的道。她抬眸看向高位的司殿武,面色铁青,浑身笼罩着阴云,寿宴上接连发生事端,任凭谁都无法露出喜色。 “朕亲自去看看。”司殿武起身,众人纷纷起身作揖。 大太监紧随其后,司殿武在走到大殿中央时,侧目看了眼慕圳与慕荞汐,声音低沉,“你们也一同过来。” “是。”慕圳应声,连忙跟上,整个人背脊发寒,前有高贵妃落水一事,如今又有慕荞灵与太子一事,桩桩件件都与慕家脱不了干系,他这颗心更是悬在嗓口。 慕荞汐眉心微蹙,一言不发的跟随在后。 在到侧殿后大太监推开门,司殿武径直入内。然而榻上的慕荞灵好似受到惊吓一般,连忙拉过被子裹在身上,司少卿身上只搭着被角,盖住重要的地方,健硕的胸膛裸露在外,整个人昏昏欲睡,浑然不知有人进来,薄唇一张一合,呓呓痴语。 “皇……皇上……”慕荞灵震惊地瞪大美目,磕磕巴巴地开口。 司殿武被气得不轻,当即转过身去,“让他们将衣裳穿好,朕在外面等着。” 慕荞汐瞥了一眼榻上的二人,无奈地摇头,这下慕荞灵总算是可以如愿以偿了,皇帝亲自“捉奸”总要有个交代。 慕圳指着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随即拂袖跟着离开。 待他们出去后,立即有宫女太监上前服侍他们更衣。司少卿迟迟未醒,便被抬了出来,口里不停的呓语,“慕荞汐,慕荞汐……” 司殿武听到她在喊慕荞汐,当即看了她一眼。 慕荞汐无辜躺枪,低垂着头,一言未发。 换好衣裳的慕荞灵跑了出来,跪在皇帝面前,哭的梨花带雨,“皇上,您要为臣女做主啊,臣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她恰到好处的欲言又止,引人浮想联翩。 “慕爱卿真是养了个好女儿。”司殿武看向慕圳,向其施压。如今发生的事他已经亲眼目睹,再问缘由也于事无补。 慕圳扬手给了她一巴掌,“你将慕家的脸丢尽了。” 慕荞灵跌坐在地捂着火辣辣的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慕圳,他从未打过她,还是当着皇帝的面。 “爹,女儿无缘无故被毁了清白,女儿还不如死了算了。”慕荞灵言真意切,说着便朝着一旁的树撞去,好在太监宫女阻拦及时,拉扯着她。 慕荞汐在一旁看着,心中冷笑连连,真是会演戏,若不是她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恐怕要被她骗了。 慕荞灵见自己哭闹寻思,除了太监宫女拉扯阻拦外,无人在意,便立即扑倒皇帝脚边,“皇上,请您为臣女做主,臣女是被人所害。”她说着看向了慕荞汐。 她眉心一皱,心里暗道不妙,她这眼神定是憋着坏。 果不其然。 “皇上,席间臣女离席是想要换舞衣献舞,便来到这偏殿,谁知臣女正换着,就见有人闯进来,太子殿下一见到臣女就扑了过来,嘴里还喊着姐姐的名字,太子殿下当时浑身发热,整个人魂志不清,好似被人下了……下了合欢药一般。”慕荞灵在提及合欢药时,故意露出羞赧地神情。 “臣女挣脱不开太子殿下,殿下撕了臣女的衣裳,臣女……”慕荞灵的后话未说,而是啼哭起来,哭的楚楚可怜,好似满腔的委屈一般。 “合欢药?怎么回事?”司殿武一听这种污秽的东西胆敢有人用在司少卿的身上,当即看向大太监。 大太监一惊,急忙道,“皇上,这太子与诸位皇子,大臣们的吃食都是提前试过的,绝不会有问题。” “若是有人意图给太子殿下下药,定会人不知鬼不觉,而且殿下绝对不会对此人有防备。”慕荞灵吸了吸鼻子,柔柔地说道。 “席间太子都吃了什么,见过什么人,去查。”司殿武厉声吩咐,怒气冲冲。 “皇上,臣女不敢欺瞒,席间殿下曾过来与姐姐相谈,还共饮了几杯酒。”慕荞灵此话蕴含深意,含沙射影地说此事与慕荞汐有关,在加之司少卿一直她的名字,更加深怀疑。 她这话一出,周围的宫女太监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各个都看向她,将矛头指向她。 “灵儿,这话可不能乱说。”慕圳见形势不对,急忙斥责。 “爹,女儿所言非虚,想必当时有不少人都看到了,您大可去问问旁人,至于这合欢药……女儿也不知。”慕荞灵故意停顿,就是引人猜疑。 慕荞汐瞬间冷下脸来,双目淬了寒芒,盯着她好一会。慕荞灵被看的不自在,又朝着皇帝叩首,“请皇上明察秋毫,还臣女一个公道。” “皇上,席间殿下的确过来与臣女同饮,但发生的这种事,臣女概不知情。”慕荞汐不卑不亢,很是坦然。 司殿武稍作打量,“此事等太子醒来再议,还有今日之事若是谁胆敢在背后胡言乱语,朕绝不轻饶。” “是。”周围的太监宫女纷纷应声。 于皇家而言,此乃家丑,绝对不可以传扬。 “本宫的皇儿。”柳茵的声音蓦然传来,她在后宫得知此事,匆忙赶来。 慕荞灵见到皇后,眼前一亮,好似找到了向上攀爬的台阶一般,一边哭一边装可怜,将方才的事又同她说了一通。 柳茵得知后气愤不已,指着慕荞汐,“一定是你,陷害本宫的皇儿,你定是想攀附皇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痴心妄想。” 她的话很是直白,慕荞灵见矛头对准慕荞灵心中很是得意,面上伪装的很好。 “皇后娘娘此言着实冤枉臣女了。”慕荞汐一副委屈地模样,“女儿家的清白乃是大事,臣女何苦用这种手段。而且太子今早还去过慕侯府,想同臣女一起进宫,臣女对太子并无意,也怕旁人误会这才刻意避而远之,若是臣女对殿下有意,何不盛了他的盛情?” “若是娘娘不信,大可派人去问问慕侯府的下人,亦或是等太子殿下醒来,亲自问他。”她言辞恳切。 第185章 野心 慕荞汐这一番话,瞬间扭转了局势。 “你莫要巧舌如簧,本宫的皇儿绝对不会对你有意。”柳茵上下打量慕荞汐一眼,满满的鄙夷。 “皇上,太子是被奸人所害,请皇上不要责罚太子。”她向皇帝苦苦哀求,将所有的错处不分青红皂白,一股脑的推到慕荞汐的身上。 慕荞汐见情势不利,也跪了下来,“皇上,臣女与此事毫无关系,还望皇上明鉴。” “皇上,此事事关女儿家的清白,并非小事,仅凭几言几语就给慕大小姐定了罪,未免太过草率。如今太子还未醒,不如等太子醒了,再彻查清楚如何?”方才随着皇后一同前来的唐雪凝适时开口,打破如今的处境。 “就依柔妃所言。”司殿武发了话,柳茵也不好再发作,愤愤地瞪了她一眼。 此事暂且作罢,柳茵,唐雪凝相继离开,太子也被抬走,只剩二人,慕荞汐目光锐利地看向慕荞灵,“恭喜你得偿所愿。” 慕荞灵笑意盈盈,“多谢姐姐成全。” 他冷哼一声,迈步离开,去往柔妃宫里,她总觉得这些事与她脱不了干系。 在到唐雪凝寝宫后,慕荞汐开门见山,“柔妃娘娘,到底想做什么?” 唐雪凝抬眸看了她一眼,禀退身旁的宫人,显然没有预料到她会如此直白。 “你这是何意?本宫才替你解了围,你就想恩将仇报了?”唐雪凝面带清浅地笑容,故作不知。 “娘娘,这里只剩下你我,何必再拐弯抹角。”慕荞汐直直地盯着她,眸含探究地神情,她发现唐雪凝表面看起来柔柔弱弱不争不抢,实则让人看不透。 “你真会说笑,什么拐弯抹角?本宫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唐雪凝端起茶盏浅抿了一口,姿态从容。 “高贵妃落水一事,您当真不知实情?”慕荞汐试探地询问。 “高贵妃落水尚未查明,本宫怎么会知。”唐雪凝依旧装作不知。 她见唐雪凝不肯说实话,也懒得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说道,“娘娘,我从来不信什么巧合。高贵妃一事,娘娘明面上是给我解围了,可过后高贵妃就落水了,皇上自然会怀疑到我身上,娘娘也刚好洗脱了自己的嫌疑,至于其他的,还用我细说吗?” 唐雪凝闻言,眼神微变,显然没有料到她如此聪慧,猜透了她的心思。她露出一抹清浅地笑容,指了指旁边,“坐。” “想不到你如此聪慧,你再说说本宫这么做的意图。”唐雪凝不悲不怒,淡淡地说道。 慕荞汐略微沉吟,唐雪凝膝下只有一女,并无皇子,无需同其他有儿子的嫔妃争抢,那她这么做意欲何为? “娘娘膝下有一公主,为母者的心思,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子女能够成龙成凤。” 唐雪凝顿时轻笑几声,“你说的不错,纵有本宫只有一女,本宫也要为她搏得一席之地。你不是深宫人自然不懂这深宫中的女子有多可悲可叹。” 她说着说着不免伤怀起来,“皇上来本宫宫里屈指可数,无数个日夜,就这么难熬过来。” 她敛了敛感伤的情绪,又道,“你可知高贵妃为何如此嚣张跋扈,她位同副后,手有权势,还有儿子。而我什么都没有,我只能争一争,素闻这天下人,谁不喜权势。” 她表露自己的野心,毫不避讳。 “娘娘,您膝下无子,只有一女,莫要因爱女心切,而乱了方寸。”慕荞汐好言相告,想到原书中的内容,也替她叹息,或许她正是为了自己女儿,才与司少卿合作的。 唐雪凝闻言,看着她的眼神有了微妙的变化,她扬了扬嘴角,“你比你那妹妹聪明多了。” 慕荞汐微微一愣,难道慕荞灵一事她也掺于其中?她又想到莫言,按原书所写,柔妃势必会成为莫言的养母,在此之前,她不能出事。 “娘娘,权势固然好,但也要一步一个脚印才是,若是心急栽了跟头得不偿失。” “娘娘是我见过所有后妃里最为不同的一位,若是娘娘信我不妨听我一句,娘娘如今根基尚浅,膝下只有一女,皇上对你自然不同,只要娘娘加以利用,不怕来日膝下无子。”慕荞汐算是说了一番肺腑之言,也不怕唐雪凝听了有异心。 二人相识一笑,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必说的太清楚。 慕荞汐从柔妃宫里出来,便准备回去。正朝着宫门走去,就见到段荣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 “美人姐姐。”段荣亲密地拉着她的手臂。 慕荞汐拂开他的手,“怎么了?” “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想和美人姐姐一起走。”段荣笑容可掬,憨憨地说道。 慕荞汐眉梢一挑,这家伙闹的又是哪一出? “我送你回家啊!好啊!”她四下看了眼见频频有宫人太监走过,便笑着答应下来。 二人结伴而行。 “美人姐姐,方才是去哪了?害得我好找,我听说太子殿下一直在喊美人姐姐的名字,还一直睡着也不醒。”段荣这一席话,别人听起来并无不妥,可慕荞汐却听出其中的试探。 “他啊,恶人自有恶人磨。”慕荞汐故意凑近他,在他耳畔低言。 她的突然靠近,让段荣始料未及,不由得愣了一下,心头好似有鸿毛拂过一般。 “恶人自有恶人磨,好玩真好玩。”段荣鼓起掌来,依旧傻里傻气。 “美人姐姐,皇上很凶的,他有没有因为太子殿下凶你啊?”段荣又问。 “倒是……没有。”慕荞汐略微沉吟。 一路上段荣故意傻言傻语,实则在问东问西,都是试探她。她被问的烦了,停下步伐,见四下无人,冷冷道,“段荣,你试探够了吗?到底要装到什么时候?” “试探?试探是什么意思啊?”段荣故作不知。 慕荞汐正要指责,就见到不远处走过的宫人,到嘴边的话生生憋了回去。 “这里没人了,你可以不用装了。”慕荞汐一副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你的神情,盯着他。 第186章 背锅 “美人姐姐莫不是忘了未央楼,我如今也是未央楼的通使,等到揭榜的时候,自然会有应得尊荣,你也一样。”段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得很是平静。 听他一提,她不由得想到黄金图,这可是多少人都想得到的宝贝,她记得原书里提及的黄金图,是先祖留下的图,这其中的奥秘自然数不胜数。不仅有黄金图,还有军辎图,龙脉图……难道这黄金图在他身上? 她上下反复打量他,遂又靠近。 段荣被她看的很不自在,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袍并无不妥。 “怎么了?”他诧异地询问。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你对未央楼如此上心,莫不是因为未央楼的主子?”慕荞汐有意试探,想知道他到底是因为莫言,还是这黄金图。 段荣扬起嘴角勾起一抹邪魅地笑容,“你倒是对他格外的上心,连那种时候,都在问我,是不是他。” “今日之事谢谢你。”慕荞汐道谢。 “举手之劳。”段荣不以为意地说道。 二人继续朝着宫外走去,突然有人喊住他们。 “慕荞汐,段荣,你们站住。” 这声音很是熟悉,慕荞汐与段荣默契地互相对视一眼,尽在不言中。 陈凝碧朝着她们快步走来,头上的珠钗剧烈摇晃。 “你快走,她定是因为今日你帮我之事来找你麻烦的。”慕荞汐催促段荣离开。 “我不在,你应付的来吗?”段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笑问。 “一个陈凝碧而已。” 今日一事就看得出陈凝碧的愚蠢,应付她得心应手。 二人说话之际陈凝碧来到他们面前,指着段荣,“你个段荣,今日胆敢当着皇上面骂我,害我那般出丑,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亏的我平日里那样对你,你个白眼狼。” 现下宫门口并无旁人,她不管不顾的撒泼大骂。 段荣拉扯着慕荞汐的衣袖躲在她的身后,装作害怕地模样,“美人姐姐,她好凶啊。” “不怕不怕啊,她只是看着凶,纸老虎而已。”慕荞汐安抚他一番,不忘挖苦她一句。 “你说谁纸老虎你,都是因为你,我才没能献舞,害的皇上不喜。”陈凝碧指着她的鼻尖气势汹汹地斥责。 慕荞汐一把拂开她的手,“明明是你愚蠢,错信她人。” “你什么意思?你敢骂我蠢。”陈凝碧被气得鼻孔冒火。 “皇上在审问高贵妃一事时,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你才跳出来说耳环一事?当时皇帝都说了容后再议,你却偏偏不听。”慕荞汐无语至极,没见过这么愚钝之人,被人当剑使,至今还不知怎么回事。 “你在想想,你不能跳舞之后对谁最有利,还有之后发生的一些事,想必太子中合欢药你也听说了。”慕荞汐善意提点。 陈凝碧听她这么一说,瞬间被气得发疯,“是你们慕家姐妹连手做的局,太子殿下中合欢药也一定是你,之后又故意让慕荞灵送上门去,再假意被发现,这样她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进太子府了。” 慕荞汐无奈扶额,她真想将她的头骨打开,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躲在她后面的段荣憋着笑,却不敢表露出来。 “若是我下的药,我何必冒着生命危险成全慕荞灵呢?我大可自己去啊。” “你看,你承认了,我这就比你好皇上。”陈凝碧说罢,转身要去禀告皇帝,慕荞汐一把拉住她,捂住她的嘴,“我告诉你,你今日被慕荞灵设计,害的你无法献舞,她原本是想要献舞的,怕被你抢了风头,至于太子中合欢药,和我更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听明白了吗?” 陈凝碧闻言豁然开朗,挣扎着想要她松开。 慕荞汐松开她,就见段荣在一旁止不住笑,立即过去,“你笑什么笑?” “好凶,我好怕怕。”段荣装作害怕跑走了,他怕再待下去,迟早被陈凝碧“笑死”。 “你站住,别跑,连你都敢笑话我看我不打你。” 陈凝碧想要去追他,却被慕荞汐拦住,“你和他计较作甚?你还是想想自己。” 慕荞汐刚要转身离开,就见到一辆华丽的马车从他们身旁行驶而过,车厢的帘布撩起,刚好看的清里面做的是何人。 “那不是慕荞灵吗?”陈凝碧瞪大双目,不敢置信地盯着那辆马车。 “她居然会做这么华贵的马车?” 慕荞汐眉心一皱,心里隐隐担忧,这马车明显是宫中的车撵,看来皇后并没有责怪她,那这件事极有可能让她背锅。 她正思索出神时,陈凝碧已经将马车拦下,只为一睹究竟。 “还真是你慕荞灵,你真是不知羞耻,被太子夺了清白,还敢如此招摇。”陈凝碧不悦地讥讽。 “那又如何,我已经是太子殿下的人了,不像有些人只是白白惦记,连太子殿下的手都不曾碰一下。”慕荞灵洋洋得意。 “你……恬不知耻。”陈凝碧被气得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你愿意说什么就说什么,我懒得与你废话。”慕荞灵在马车上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气鼓鼓的陈凝碧。 慕荞汐走了过去,“这马车是皇家的车撵,你怎么会坐这个?” “这个就不劳姐姐费心了,我既然能坐,自然是受到恩赏的,我们走。”慕荞灵心高气傲,更是目中无人,俨然把自己当成太子妃一般。 “慕荞灵。”陈凝碧指着她气的红了眼眶。 “哭什么哭?她虽然成了太子的人,但不一定就是太子妃,你还是好好想想。”慕荞汐见她被气哭觉得好笑,说罢迈步离开,上了慕侯府的马车,独留陈凝碧一人在原地若有所思。 “你说的对,她还不是太子妃。”陈凝碧露出一抹笑容,慕荞汐恰巧瞧见,轻笑着摇了摇头,还真是头脑简单…… 很快就到了慕侯府,慕荞汐下车入内,不等她回自己的院子,就被下人叫去正厅。 “大小姐,老爷,夫人有请。” 第187章 家法 慕荞汐知道今日在宫中发生这么多事,定不会就此作罢,她刚一走到正厅门口,就听到慕荞灵哭哭啼啼的声音。 她迈步入内,就见慕圳板着脸端坐主位,慕荞灵在苏氏身侧凄凄哀哀地诉说宫内发生的事。 “娘,女儿如今丢了清白,也无颜面对您和爹,女儿不孝……”慕荞灵说的楚楚可怜,一副痛心疾首地样子。 苏氏在听过宫里发生的事后,从最初的震惊,再到内心的喜悦,她知道她的女儿已经是太子殿下的人,皇帝势必会给个“交代”,不然难以保住皇家颜面。 “爹,母亲。”慕荞汐朝着二人欠身一礼。 苏氏大声呵斥,“跪下。” “我为何要跪?”慕荞汐目光寒凉盯着她,不卑不亢地询问。 “你胆敢做出那种不知廉耻的事,还害了灵儿,你竟不知错。”苏氏指着她语气不佳,替慕荞灵打抱不平。 “我没错,慕荞灵与太子欢好一事,我并不知情。”慕荞汐面色清冷,说出的话更是寒凉。 “好啊,你现在居然胆敢这样同我说话,真是反了天了,做错了事不仅不知认错,还与我顶嘴。”苏氏被她的态度气恼想要责罚,又碍于慕圳在,只得向他告状,“侯爷,您看汐儿啊,都怪妾身平日里管教不严,如今让她这般无法无天。” “汐儿,不可无礼。”慕圳沉声斥责。 他的反应在苏氏与慕荞灵看来,不痛不痒。 “今日到底发生了何事?”慕圳质问。 “今日之事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慕荞汐眉心紧锁,言简意赅地说道,多一句解释都没有。 “你胡说,明明就是你想要勾引太子不成,结果害得我丢了清白。”慕荞灵红着眼眶,指着她言辞凿凿。 “你口口声声说是我所为,你有何证据?”慕荞汐知晓在座的人都不信她,她也无力解释,该说的话在宫里也说了。 “你这就是狡辩,若不是你,为何太子嘴里一直喊着你的名字,可怜我被……”慕荞灵说着又啼哭起来,哭的慕圳心里杂乱不已,不知该将两个女儿如何是好。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慕荞汐垂眸,眸中闪过一抹落寞,语气平淡。 “侯爷,你看她这是什么态度,摆明了死不承认,可怜我的灵儿啊,还有我们慕家的脸都被她丢尽了,这以后让旁人如何看待我们慕家啊,侯爷!”苏氏这么一哭闹,顿时惹得慕圳更加不悦,他今日脸面全无,又被旁人看了热闹,这事就算瞒也瞒不住,出了这种败坏门风的事,是他慕家天大的不幸。 慕荞汐看着演戏的母女二人,心中冷笑连连,这个黑锅注定扣在她的身上。 “汐儿,爹在最后问你一次,这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慕圳不死心又问一遍。 慕荞汐抬眸看他,“爹,您既不信我,又何必再问。” “爹,您莫要怪罪姐姐了,事已成定局,姐姐也是一时糊涂。”慕荞灵明着替慕荞汐说话,实则是在添油加醋。 “你看看你妹妹都这个时候了还替你说好话,你真是要气死爹啊。”慕圳对慕荞灵改观,心里认定是慕荞汐所为,被气得不轻。 他以为慕荞灵能够安然无恙又乘坐华贵的马车回府,定是得到了恩惠,这事显然皇帝也认定是慕荞汐所为。 “爹,您莫要在气恼了,姐姐应该知错了,只是太子殿下那边……还不知如何交代。”慕荞灵茶里茶气地劝说慕圳。 “够了,慕荞灵你真是演了一出好戏,你自己做的事,为何要栽赃陷害给我。”慕荞汐受够慕荞灵,没好气地呵责。 “你胡说八道,灵儿是你的妹妹,她怎么会陷害你,倒是你鬼迷心窍,至今不知悔改,若是不罚你,你当真不知轻重。”苏氏动了用家法的心思,转头看向慕圳征求他的意见,“侯爷。” 慕圳沉默不语,默许苏氏所想。 “来人,拿家法。” 苏氏院里的嬷嬷立即拿来家法,是一根长长的戒鞭。 “念你是慕家嫡长女,便罚你三鞭小惩大诫。”苏氏给嬷嬷使了一个眼神。 “我无错。”慕荞汐躲闪手持戒鞭的嬷嬷。 “来啊。”苏氏摆了摆手,立即有下人上前按住慕荞汐。 慕荞汐奋力挣扎,“我无错。” 慕圳别过头不看,任凭她如何挣扎都置若罔闻。 嬷嬷毫不留情挥着手里的戒鞭,在她背上狠狠打了一下。这戒鞭打在身上不会皮开肉绽,却会伤及筋骨。 慕荞汐仅仅挨了一下,便觉额头沁出一层薄汗。不给她喘息的机会,第二鞭再次落下。 她身子猛然一颤,连手指都止不住发抖,后背火辣辣一片,疼痛难耐。 紧接着第三鞭落下,慕荞汐趴在了地上,牙齿止不住打颤。 苏氏与慕荞灵看在眼里,心里无比得意。 她怒瞪着慕荞灵与苏氏,她挣扎着爬起,“打也打过了,我还是那句话,此事与我无关。”说罢止不住轻咳几声,身子不稳的摇晃。 “你屡教不改,来啊关进柴房,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苏氏吩咐道。 慕圳并未阻拦,慕荞汐被两个下人拉了出去,关进柴房。柴房漆黑阴冷,她坐在地上背上的疼痛让她昏昏欲睡。她渐渐觉得周身寒凉,不由得蜷缩起身子瑟瑟发抖。 她迷迷糊糊间,感觉到有人触碰自己的额头,缓缓睁开眼帘,瞧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她张了张干涸的薄唇呢喃,“莫言。” “你来了,你怎么才来?”慕荞汐声音软绵,语气中带有一丝委屈。 莫言闻言,明显愣了一下,他从未见过她这般。他眉心紧锁,从怀里掏出一粒药喂给她,忍不住低喃一句,“他竟这般狠心动用家法。” 慕荞汐冷的发抖往他的怀里靠去,“冷。” 莫言的手悬在空中犹豫再三,还是将她搂在怀里,他垂眸看着她,眸底有一抹不易察觉地心疼。 然而偷偷来看慕荞汐的被看在看到莫言时,揉了揉眼睛,一副不敢置信地模样。 第188章 圣旨 “莫言,你怎么在这?”被看惊讶地询问。 莫言连忙比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不要吵醒慕荞汐。被看这才注意到慕荞汐正躺在他的怀里。 他拖着她的头将她缓缓放下,抽出身来,走到被看面前,压低声音说道,“被看,不要说你见过我,就当我没来,是你一直在照顾小姐。” 被看一脸茫然,“这……你……”不等她问出什么,莫言深深看了一眼慕荞汐,便悄然离开。 她不敢声张,只得作罢。 清晨,一晚上都浑浑噩噩的慕荞汐猛然惊醒,坐了起来。 “小姐,您醒了。”被看见到她醒来,面露喜色。 慕荞汐见到她明显露出失望的神情,眉头紧皱,“怎么是你?” “就是奴婢啊。” “莫言呢?”慕荞汐四下打量,她记得昨晚她见过他,还碰到过他,绝对不是梦。 “什么莫言啊?奴婢许久没有见过他了。”被看佯装不知。 “你当真没有见过?”慕荞汐目光咄咄地盯着她追问。 被看垂着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摇了摇头,“没见过,小姐倒是喊过莫言的名字,许是做了梦。” “是梦?”慕荞汐喃喃一句,回想昨晚的种种,异常坚定,“不是梦,被看你和我说实话,莫言是不是来过?” “没……没有。”被看心虚不已。 “被看你现在连我都敢骗了?” 在慕荞汐的“威逼利诱”下,被看只得坦言,“小姐,莫言的确来了,是他照顾您一晚上,临走前特意叮嘱奴婢,让奴婢不要告诉您他来过。” 慕荞汐从地上站了起来,急忙跑出柴房,门口的人想要加以阻拦,却被她一个眼神吓了回去,“不想死就让开。” 没人敢阻拦她,她心心念念想着莫言,可眼前的视线有些模糊,一不小心与迎面而来的苏氏撞到。 “谁如此莽撞,没长眼睛吗?”苏氏旁边的嬷嬷厉声呵斥,一只手搀扶着苏氏。 慕荞汐踉跄一步,险些跌坐在地,好在被被看及时扶住。 “你这慌慌张张的跑出来,可是想通了?”苏氏见是慕荞汐抚了抚身上不存在的尘土,阴阳怪气地询问。 “我还有事,等会再说。”慕荞汐心急去找莫言,无意与她争辩。 “慢着,到底是何事,让你连我这个主母都不放在眼里?”苏氏不悦,厉声质问。 慕荞汐没有理会,可被看却被嬷嬷拽住,“你说,小姐慌慌张张的想要做什么?” 她见嬷嬷为难被看,立即上前一巴掌打在嬷嬷的脸上,将被看护在身后,“我的人,也是你的贱手能碰的?” 嬷嬷被打了一巴掌,面颊火辣辣地看向苏氏,似是要苏氏替她做主。 “慕荞汐,打狗还得看主人,你未免太不知尊卑礼数了?难道三下戒鞭不足以让你记住吗?”苏氏板着脸,沉声呵斥。 “不过是一个下人,母亲何必大动肝火。”慕荞汐故作傲慢。 倏地,她瞧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急忙去追,“莫言。” 苏氏等人再次拦住她的去路,“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那个奴才的死活。” 慕荞汐面色冷沉,盯着她,“这就不劳烦母亲费心了,母亲有这空闲,不如好好管教一下妹妹。” 她凑近苏氏,刻意压低声音,“妹妹丢了清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母亲心知肚明,试问一个尚未出阁的千金,就做出这种丑事来,到底是蠢,还是母亲教导无方呢?” 她阴测测的语气让苏氏背脊发寒,她直直地盯着她。 慕荞汐嘴角扬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这纸里终归包不住火,下三滥手段得到的东西,真的会长久吗?” 苏氏心里发寒,面上故作镇定,“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母亲可听说过一句话,有其母必有其女,妹妹当真学了一身狐媚功夫。”慕荞汐这一席话戳到了她的痛处。 “你……”苏氏扬起手来就要给她一巴掌,慕荞汐一把握住她的手臂,“母亲,我现下头昏脑胀,意识昏沉,若是说了什么不知分寸的话,母亲莫要怪罪才是。” 苏氏被气得面色铁青,浑身微微发抖,她正欲出口教训,就见一丫鬟匆匆跑来,“夫人,大小姐,宫里来人了。” 慕荞汐松开苏氏,她愤愤地瞪了她一眼,转身离开,去往门口相迎。 “小姐,您方才说什么了?主母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被看隐隐担忧地询问。 “没什么。”慕荞汐揉了揉头,跟着一同去往门口。 “圣旨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慕家二小姐温柔贤良……”太监说了一通夸赞的话,最后慕荞灵被册封为太子侧妃。 慕荞灵有些失望,没想到只是个侧妃。她迟迟没有接旨,苏氏连忙提醒,她这才接过圣旨。 “多谢公公。” 慕圳给太监塞了荷包,说了些客套的话,好生将人送走。 慕荞灵被册封为太子侧妃一事,在她预料之中,剧情明显还按照原书中走,高贵妃有意拉拢苏氏,便在皇帝跟前做了顺水人情,若不然能入府当个侍妾就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这高贵妃果然与太子定有所关联…… 只是这圣旨一下,就算是坐实她给太子下药一事,她如今的处境,真是尴尬至极。 她思绪万千,眉头紧锁。 慕荞灵瞧见误以为她因她册封为太子侧妃一事而懊恼,便止不住炫耀,“姐姐,虽说你做了糊涂事,可如今这圣旨已下,我成了太子侧妃,说到底还是要谢谢姐姐。” 她的话听在耳里很是别扭。 “恭喜妹妹得偿所愿,飞上枝头。如今慕家与太子倒是亲上加亲,也不枉费太子之前的心思。”慕荞汐意有所指,这话是说给慕圳听的。慕荞灵成为太子妃侧不见得是多好的事,搞不好还会引来皇帝的猜疑。 慕圳暗自思虑一番,无奈至极,“事已成定局,多说无益,此事不必再提。”说罢,拂袖离开。 慕荞汐正要离开,就被慕荞灵拦住去路她晃着手里的圣旨,“姐姐,你就莫要再动无用的心思了。” 第189章 争吵 慕荞汐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并未言语,错过她离开。 她看着她的背影冷哼一声,与苏氏一同回去,不管过程如何,结果都是她想要的,只可惜没当成太子妃。 她向苏氏诉说,苏氏劝慰,“你既成了太子侧妃,离太子妃还远吗?” “女儿明白。”慕荞灵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心里满满的得意。 慕荞汐回到闺房,脑海中想到尽是莫言,他到底在谋划什么? 接下来几日,慕荞灵每日都跟着教习嬷嬷学习宫中礼仪,为做太子侧妃而勤劳刻苦。 宫里的赏赐也送来了,当作太子的聘礼。她收到赏赐后,更是时不时来慕荞汐这炫耀。 慕荞汐浑然不在意,时不时挖苦她几句,总是闹的不愉快。 这日,慕祺睿难得回来,一家共聚一堂,共用晚膳。 晚膳时,慕荞灵故意姗姗来迟,朝着慕圳与苏氏欠身一礼,柔柔地解释,“爹,娘,女儿来迟了,方才在抄写给皇后娘娘的心经,一不小心误了时辰,还望爹娘莫怪。” “灵儿受累了,快来坐。”苏氏招呼着慕荞灵坐在她旁边。 慕圳也没有怪罪的意思。 慕荞灵矫揉造作地坐下,故意揉了揉手腕,“女儿真羡慕姐姐,平日里什么事都没有,不像女儿近日同教习嬷嬷学习礼仪,还要给皇后娘娘抄写心经,这心经更是马虎不得,女儿真是恨不得变出三个我来!”她故作说笑,明里暗里在说,慕荞汐闲得发慌,她却忙的很,并且对皇后的事有多上心。 慕荞汐抬眸看了她一眼,并未做声,继续夹菜用膳。 她见她没有任何反应,气不打一处来,又继续挖苦,“姐姐本是府里的嫡长女,这成婚之事应当讲究先长后幼,若没有生出那事来,应是姐姐嫁进太子府才是,不过……也说不准。” 慕荞汐无语,她句句都扯着自己,也无心同她呛声,继续埋头吃饭。 “那事我听说了,我相信汐儿。”慕祺睿十分坚定。 “哥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日姐姐献舞,听说皇上还要给赏赐来着,结果姐姐什么都没要,倒是白白错过这次机会了。姐姐就是太不相信自己了,不然也不会冒险做……”慕荞灵故意说了一半,一副说错话的样子。 “我失言了。” 慕荞灵刚消停片刻,再次开口,“爹,姐姐比我还年长些,也不知何家公子能入姐姐的眼。只是如今有了那件事,怕是……” “这就不劳烦妹妹费心了,妹妹还是操心一下如何讨好太子,如何留住他的人,好让你这肚子早日大起来才是。”慕荞汐受不住她,讥讽一番。 “姐姐,这里虽然没有外人,可这话未免太过粗鄙了,若是被人听去,还以为我们慕侯府的教养如此不堪。”慕荞灵很是嫌弃,又故意表现的为她好。 “我们慕侯府的脸面,早就让妹妹丢尽了不是吗?”慕荞汐呛声。 “姐姐,你这么说,我着实委屈,这还不是因为……”慕荞灵故作委屈,瞬间红了眼眶。 慕荞汐见她这副嘴脸,心里很是不爽,正欲再说什么,就被慕祺睿拉住,他冲着她摇了摇头。 “行了,都少说几句,我说过那事不要再提。”慕圳见几人阴阳怪气的拌嘴,沉声斥责。 “爹既然说过,又何必再提,灵妹,你很快就要成为太子侧妃了,一言一行还是要谨慎端庄些才是,莫要被人揪住错处。”慕祺睿也看不惯她的嘴脸,出言提醒。 “哥哥说的是,是妹妹失言,妹妹只是担心姐姐……”慕荞灵依旧装作小白兔一般。 慕圳猛地一拍案桌,厉声斥责,“你看看你们一个两个的,明明是一家兄弟姐妹,却冷嘲热讽,没一个让我省心的。都说家和万事兴,就是你们心不齐,才会落的这般。外面的人明面不说什么,暗里都在笑话我,怎么生了你们这两个女儿。” 他越说越激动,拍了拍自己的脸,“我这张老脸都被你们丢尽了,一个两个还在这说说说……” “爹,您息怒。”慕荞灵连忙安抚。 “都是你,若不是你给太子下药,爹也不会被人戳脊梁骨。”慕圳指着慕荞汐呵斥,完全将她当作出气筒。 慕荞汐眉心一皱,心里发闷的厉害,她爹果然是怨恨她的。 “爹,我……”慕荞汐刚要辩解,慕祺睿抢先一步,“爹,汐儿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汐儿的为人难道您不了解吗?您都责怪汐儿,汐儿该有多委屈多难过。” 慕荞汐看着慕祺睿,心里暖暖的,难得有人肯相信她。 “哥,您不能这样偏心,我也是你的女儿,姐姐委屈,难道我就不委屈吗?我都不知道,我背下多少人的谩骂与轻蔑。”慕荞灵说着泫然欲泣。 “睿儿,母亲知道你与汐儿自好,你与灵儿有所疏离,虽然你们不是我生的,可我一直把你们当作亲生儿女,不曾有过偏心,甚至把最好的都给你们。”苏氏适时开口,打起亲情牌来。 “母亲理解,汐儿做出这种事来,是我没有管教好,说到底是我的错,可事已成定局,汐儿也委屈,灵儿也委屈,我这个做母亲的更是心疼……”苏氏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痕。 她这一番话,让慕圳更加气愤,“还有你,总是和女流之辈纠缠,连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才让那些人都弹劾你的机会,才落的如今这般田地。” “爹,和这有什么关系,明明是他们一丘之貉……”慕祺睿与慕圳争执。 一家人吵得不可开交,扯大扯小,新的旧的事都翻出来说。 慕荞汐被吵的头疼,也不想让慕祺睿与慕圳的关系太僵,只得从中斡旋。 “好了,所有的事都是我的错,是我错了,行了吗?”慕荞汐大声制止争吵的父子二人。 “姐姐终于承认是你所为,肯认错了?”慕荞灵一听,急忙拉踩,“其实姐姐大可不必动了这歪心思,若是同爹说明,兴许有一线机会。” 第190章 教训 慕荞灵句句挖苦慕荞汐,阴阳怪气难听至极。 她抬眸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不想同她在争论,惹得众人皆不快。 “你还是管好自己,准备当太子侧妃。”慕荞汐说罢起身离开。 “汐儿。”慕祺睿唤了她一声,想要追上去,却被慕圳拦住,“站住。” 他回眸看他,疑惑不解。 “这事与你无关,莫要掺合。”慕圳面色阴沉,没好气地说道。 “爹,汐儿她……”慕祺睿话还没说完,就被慕圳一个眼神勒令,生生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好好的一顿晚膳不欢而散,慕祺睿也没有在家多留,临走前吩咐下人给慕荞汐送去糕点,再带几句话,便离开府回军营。 被看端着慕祺睿送来的糕点入内,“小姐,大公子给您送了糕点,还说他相信您,您莫要做什么傻事,他先回军营了。” 慕荞汐看了眼送来的糕点,并无胃口。 然而外面突然嘈杂起来,被看外出瞧看,就见慕荞灵带着曲嬷嬷前来,一副来者不善地样子。 被看阻拦在她们面前,朝着慕荞灵欠身一礼,“二小姐,大小姐身子不舒服已经睡下。” “一个小小的贱婢也敢说谎?”慕荞灵趾高气昂,瞥了一眼灯火摇曳的屋内,她知道慕荞汐没睡。 “奴婢没有说谎。”被看垂着头,毕恭毕敬,她知道自家小姐并不想见她。 “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慕荞灵冷哼一声,给曲嬷嬷使了一个眼神。 曲嬷嬷顿时心领神会,扬手就给被看一巴掌。 被看捂着火辣辣的面颊,瞪着曲嬷嬷。 “下贱的胚子,连太子侧妃都敢欺瞒,这一巴掌算是便宜你了,还不让大小姐跪迎?”曲嬷嬷仰着头,恨不得拿鼻孔看被看。 “跪迎?”被看皱着眉头,“曲嬷嬷你好歹也是大小姐院子里的人,你怎么能如此无礼?” “我是夫人派来伺候大小姐的,如今圣旨已下,二小姐已是太子侧妃,我说的话有何不妥?”曲嬷嬷一副小人得志地样子,对被看不屑一顾。 慕荞汐听到吵闹,冷着脸走了出来,见到被看脸上的巴掌印,眼神陡然一暗,“谁打的?” “曲嬷嬷。”被看指着她。 “曲嬷嬷真是好大的威风,跑来我这院子里作威作福,当真忘了谁是主子吗?”慕荞汐语气冰寒,看着她的眼神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朝着她步步靠近。 曲嬷嬷被她的眼神震慑,下意识后退几步。 慕荞汐扬起手来,狠狠打了曲嬷嬷一巴掌,“我院里的人,还轮不到你来管教。” 曲嬷嬷捂着刺痛的脸,凑到慕荞灵的旁边,“二小姐,老奴这一把年岁,哪里禁得住这般折辱打骂。” “你倒是聪慧,知道攀附新主子了,也是,左右是苏氏的人,替慕荞灵做事也是应当的。”慕荞汐冷哼一声,对她的话嗤之以鼻。 “慕荞汐,你别太过分,曲嬷嬷怎么说也是府中的老人。”慕荞灵莫名觉得慕荞汐打曲嬷嬷是在打她的脸。 慕荞汐嗤笑一声,“你何时这般体恤下人了,你对胭脂做的那些事,你莫不是忘了?” “我管教我院子里的下人,不用你管。”慕荞灵语气不佳。 “你来这有何事?”慕荞汐眉梢轻佻,淡淡地询问。 “我见姐姐晚膳也没吃什么,特意过来看看。”慕荞灵嘴上这么说,实则是想过来看她的热闹,再趁机落井下石。 “你会有这么好心?”慕荞汐全然不信。 “顺便来提醒姐姐,这件事情迟早会有个交代,姐姐还是提早准备才是。”慕荞灵嘴角噙着笑意,满满得意。 “慕荞灵,你最好收敛点。你做的那些肮脏事,别以为我不知道。若想人不知,除为己莫为,小心东窗事发,连太子侧妃都做不成。”慕荞汐凑近她,压低声音说道。根据原书所写,就是她下了合欢药,故意栽赃陷害给她,她心知肚明。 她说的信誓旦旦,让慕荞灵心中一时没了谱,面上故作镇定,“姐姐,事到如今所有人都在怀疑你,我劝你还是尽早找个人嫁了,来堵住悠悠众口,免得到时候没人敢要你。”末了,她笑意盈盈。 慕荞汐眼眸一眯,扬手给了她一巴掌。 慕荞灵不敢置信地瞪着她,捂着自己的脸,“你敢打我。” “我是你长姐,你出言不逊,我管教你,合情合理。”慕荞汐姿态从容,冷冷地说道。 “我可是太子侧妃,你敢打我。”慕荞灵被气的发疯,扬手就要还回去,慕荞汐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暗自用力,惹得她惊呼连连,“疼疼疼。” “从我的院子滚出去,安心当你的侧妃,若是再敢乱嚼舌头,小心……”慕荞汐末了没说,而是比了一个手势,威胁意味明显。 慕荞灵被震慑,不敢在发作,曲嬷嬷见形势不妙,急忙拉着她想要离开。 她一把甩开她的手臂。 曲嬷嬷拉着慕荞灵灰溜溜离开,她愤恨地瞪着她,满心的不甘。 刚到屋内,就见苏氏正在等她。 “娘,慕荞汐那个贱人她打我。”慕荞灵见到苏氏立即扑过去告状。 苏氏瞧见她脸上的红印,皱了皱眉头,“说话如此粗鄙,若是被人听去,小心你这太子侧妃都当不成。” “娘,她连我都敢打,分明不将太子看在眼里。”慕荞灵听苏氏没有偏旁她说话,反而呵责她,心里愈发委屈。 “不可胡言,说到底还是你跑去触了她霉头,说了些不中听的话,才令她发火。” “娘,您怎么就知道偏帮她啊?”慕荞灵不悦地撇嘴。 “娘没有偏帮她,在你入太子府之前,你务必要谨言慎行,以免横生波折,明白吗?”苏氏好言相告。 “明白。”慕荞灵嘴上应承,可心里还是不爽快。 “灵儿,如今圣旨已下,你就是太子侧妃,你去同太子说说,让他多多照拂苏家,给苏家人在前朝安排个差事。”苏氏笑意盈面地说出自己的打算。 第191章 威胁 慕荞灵一想到司少卿那副嘴脸,以及对她的厌恶冷淡,便不想开这个口。 “娘,我这还没进太子府,你就让我去说这个,会遭太子厌恶的。” 她的话一出口,苏氏瞬间冷下脸来,“这么说你是不愿意了?” “娘,我没有,我只是怕……” “怕什么?你与太子已有夫妻之实,就算他不喜,又能如何?你依旧是太子侧妃。”苏氏冷哼一声,语气不佳。 慕荞灵惊讶她的话,“娘,您只为苏家考虑,为何不为女儿考虑,太子不喜我,我嫁过去的日子会好过吗?万一他再有了太子妃,那我的日子……”她不敢想象,会是什么样的日子。 “这还不是你自己选择的路,是你费尽心思想要嫁给太子,你用下三滥的手段,扮做慕荞汐,与他苟合。”苏氏毫无遮拦的说了出来。 慕荞灵震惊不已,急忙看向旁边,生怕被人听了去。 “娘,您快别说了。”她急切不已。 “你若是不为娘,不为苏家谋取一条生路,娘也就不管你了。依照慕荞汐的心性,她迟早会逆风翻盘,到时候你连哭都没机会了。”苏氏说得平淡,但明里暗里都在威胁她,若是不为苏家做事,她前路堪忧。 慕荞灵心下五味杂陈,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灵儿,你想想,只要苏家在前朝稳住脚,你与娘的好日子还远吗?倒时你在太子府,不仅有慕家还有苏家撑腰,就算是太子也不敢怠慢你。”苏氏又说了一通好处。 慕荞灵明白苏氏的心思,内心苦涩不堪,却又无可奈何,只得答应下来。 “娘,我明白了。”她垂在袖下的手暗自收紧,心里满是怨恨,慕荞汐,都是你,一切都是你的错…… 与此同时,皇宫内,常曦宫。 柳茵正大发雷霆,训斥司少卿,“皇儿,你真是糊涂,你碰谁不好,偏偏碰了慕侯府的女儿。” 司少卿心里烦闷不已,他明明看到的是慕荞汐,怎么一觉醒来,就成了慕荞灵?难道是她的诡计? 他后知后觉,当日他的身子不受控制,明显被人下了药。他与慕荞灵苟合,也早在他人的算计当中。 “母后放心,儿臣会娶慕荞灵,会把她当作花瓶一样放在府里摆着。”司少卿知晓柳茵的担忧,语气怪诞。 “如今圣旨已下,你与她已有夫妻之实,没得选择。当时慕荞灵话里话外都在说是慕荞汐害了她,看来慕荞汐不能留,留着她就是个祸水。”柳茵眼眸微眯,眸中闪过一抹杀意。 司少卿一听心下一惊,急忙反驳,“母后,儿臣相信此事与慕荞汐无关,定是慕荞灵用了诡计,儿臣一时不查这才中计。” 柳茵见司少卿急切地维护慕荞汐,已然明白他的心思。 “皇儿,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么如何坚定不是慕荞汐所为?”柳茵试探地询问。 司少卿听出她的意思,眼波流转,“难道母后不相信儿臣吗?” “母后只是怕你被人蒙蔽。”柳茵心里清楚慕荞汐是无辜的,不过对于皇家权势而言,并不是非黑即白,同样也不需要无用的感情以及真心。 “母后大可放心。”司少卿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以为柳茵打消了念头。 然而并不是,她只是在试探他对慕荞汐的心思。 “这慕荞汐母后见过,的确是个妙人,只可惜……”柳茵说着,一脸惋惜地摇了摇头。 “可惜什么?”司少卿又紧张起来。 “不管你对她有什么心思,你都离她远点,她绝对不能留。”柳茵说得决绝。 司少卿后知后觉柳茵的试探。 “母后,留着她对我们有用处。” “有何用处?”柳茵眉梢轻佻。 “她……”司少卿略有犹豫,“她知晓狸猫一事……” “什么?”柳茵闻言,震惊不已,眉心紧锁,“她怎么会知道狸猫一事?如此一来,她更不能留了。” “儿臣怕若是因为这种事将她逼急了,她会反咬一口。她之前给儿臣写信告知,就是为了与儿臣结盟,她与慕荞灵不同,若是能够加以利用,定能成为儿臣一大助力。”司少卿极力劝说柳茵。 “她可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你就不怕假以时日,她会彻底脱离你的掌控吗?”柳茵忧心忡忡。 “儿臣与慕侯府结亲,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如今算是有了慕侯府的助力。哪怕慕圳不愿,但在外人看来慕侯府与我们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慕荞汐没道理自掘坟墓。”司少卿循序渐进地劝慰柳茵。 柳茵若有所思,面容凝重。 司少卿薄唇微抿,眼帘低垂,暗自出神。 须臾间,柳茵再次开口,“就算你有心留她,恐怕也留不住。” “母后何出此言?”司少卿狐疑地询问。 “皇上寿宴当日,前有高贵妃,后有你与慕荞灵一事,皆与她有关。现下慕荞灵被封为侧妃,想必皇帝断定,下药一事是她所为,她早就成了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柳茵言之凿凿,这么多年,她了解皇帝的心性。 “她挑衅的是皇家威严,你觉得皇上会留她吗?这事知晓者众多,皇上迟早会给个结果,而这个结果就是将慕荞汐推出去。” “这事明明不是她所为,不如用慕荞灵换她?”司少卿情急之下,说出这一番话来。 “皇儿,你同母后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她?”柳茵板起脸来,这话不应该从他口中说出来。 “儿臣……儿臣没有。”司少卿略微犹豫。 “你最好断了无用的心思,这事你也不必在管,再去过问,明白吗?”柳茵婆口苦心地说道。 司少卿张了张嘴,到嘴边的话并未说出,他朝着柳茵拱了拱手,“母后,儿臣还有事,先行告退。” 柳茵摆了摆手,默许他离开。 司少卿从常曦宫离开后,匆匆去往太和殿,一路上忧心忡忡,若有所思。 然而刚一到太和殿不远处,就见一队整齐划一,有秩有序的锦衣卫离开。 第192章 以命相护 司少卿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张望,心下隐隐担忧,父皇召见锦衣卫所为何事?难道是想秘密处理慕荞汐? 他一想到这里,更加稳不住脚步,匆忙跑到太和殿门口,由大太监通传,得到皇帝允许后,方才入内。 他朝着司殿武拱手一礼,“儿臣见过父皇。” “你怎么过来了?”司殿武抬眸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询问。 “儿臣方才瞧见一队锦衣卫离开,可是有什么紧要的事让父皇烦心?”司少卿隐晦地询问。 “没什么,近日除了你让朕不省心以外,并无旁事。”司殿武头也不抬,随口一言。 他的话让司少卿心里一紧,“父皇,慕荞灵您已册封为儿臣的侧妃,这事无需再追究了?” “不追究?太子是有意包庇慕荞汐吗?还是说当日之事,是由你们一手策划的?”司殿武放下手中的奏折,抬头看他,不怒不喜,可说出的话却让司少卿虎躯一震,“儿臣不敢,此事儿臣并不知情。” “慕荞汐在朕寿宴之日,堂而皇之谋害太子,朕若不给个交代,如何堵住那悠悠众口?”司殿武冷哼一声。 “父皇,想如何处置慕荞汐?”司少卿惴惴不安地询问,正如柳茵所言。 “太子对慕侯府的事,似乎很上心啊?”司殿武这一句话蕴含深意。 “父皇,儿臣上心的不是慕侯府,而是父皇的盛名。” “哦?朕的盛名?”司殿武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静待他的后话。 “父皇,儿臣斗胆,此事与慕荞汐无关,应当彻查清楚再行定夺。父皇乃千古明君,断案理事素来讲究黑白二字,若是因为此等小事坏了父皇的盛名,不值当。”司少卿说得诚恳。 “这么说,朕是无法处置慕荞汐了?”司殿武沉了沉声,故意给他施压。 “父皇,慕荞汐好歹也是慕侯府的嫡长女,若是贸然处置,难免会寒了慕侯的心,届时对平定众臣之心,稳固朝野大大不利。” “你这话是说,前朝除了慕侯以外再无能人?连朕都要畏他三分?”司殿武板着脸,语气不佳,明显不悦。 司少卿见此,觉得自己真是越说越乱。 “儿臣惶恐,儿臣绝无此意。只是慕荞汐是被人栽赃陷害,理应还她一个清白。”他跪了下来。 “太子在朝中当事许久,应该知晓皇家颜面,比什么都重要。若她能维护皇家颜面,也算是她之幸。”司殿武言外之意就是要为了维护皇家颜面而处决慕荞汐。 司少卿误以为司殿武铁了心要慕荞汐的命,愈发担忧起来。殊不知,他只是想试探他,看他能否沉住气。 早在司少卿跑来为慕荞汐求情时,他便知晓他的心思。他只是想看看,他究竟是为了自己所求,还是为了慕侯府…… 二人争论之际,司殿武派出的锦衣卫即将抵达慕侯府。 慕祺睿得知消息,急匆匆赶回,一路跑进府里去找慕圳,“爹,出事了,宫里来了一队锦衣卫,似乎是冲着汐儿来的。” 慕圳闻言,神情凝重,心知不妙,他陷入沉思。 “爹,您快想想办法,救救汐儿,她真是被冤枉的。”慕祺睿焦急不已。 “这次皇上派出锦衣卫并非随意就能打发的。”慕圳心里也跟着着急。 苏氏与慕荞灵也听说此事,二人尤为得意。 慕荞灵脸上洋溢着掩盖不住的笑容,慕荞汐,看你这次如何脱困。 此时尚且不知的慕荞汐正懒洋洋的躺在贵妃椅上,被看慌慌张张入内,“小姐,不好了,大公子方才回来,说是宫里来了一队锦衣卫,似是冲着小姐来的。” 慕荞汐闻言,端坐起来,面容严肃,异常淡定。 “小姐,您怎么都不急呢?”被看焦急不已,在原地不停的跺脚。 “该来的迟早都会来。”慕荞汐淡淡地说道。 一整队锦衣卫顷刻间,整整齐齐的将慕侯府团团围住,一时上上下下人心惶惶。 慕圳,慕祺睿,率先去府门口应付。慕荞汐也在被看的陪伴下去往府门口,路遇苏氏与慕荞灵。 “汐儿啊,这锦衣卫都将咱们慕侯府围住了,你不如就主动前去认罪,也免得连累了我们。”苏氏一副害怕的样子,说出的话让人心寒。 “是啊,姐姐,你迟早都逃不掉的,还不如早些认罪,一了百了。你放心,往后慕家的荣辱还有我呢,我好歹也是太子的侧妃,只要没了你,皇上自然不会为难我们慕侯府。”慕荞灵顺势附和,说得话同样难以入耳。 慕荞汐不想同她们争辩,目光阴寒地看了她们一眼,径直去往门口。 “姐姐,自求多福啊!”慕荞灵瞧着她的背影,幸灾乐祸地说道。 慕荞汐刚一到门口,就见锦衣卫各个凶神恶煞的冲进来,慕祺睿见到她一把将她护到身后,“汐儿,你放心,哥今日就算拼了这条命,也定当护住你。” 慕荞汐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慕祺睿露出一抹笑意,眼里也多了几分柔和。相比苏氏与慕荞灵,他就是阳光一般的存在。 “你们若是想带走汐儿,先过了我这关。”慕祺睿掷地有声地说道。 “不自量力。”锦衣卫并不惯着他,直接动手起来,而且他们各个骁勇善战,都是以一顶百的存在。 慕祺睿虽然混迹在军营会些功夫,但在他们面前显然不够看的。 慕荞汐焦急地看着他与锦衣卫周旋,心狠狠一紧,“哥,小心。” 他不是对手,一脚被踹飞重重摔在地上,慕荞汐急忙搀扶,“哥,你怎么样?” “我没事,再来。”慕祺睿捂着胸膛,从地上站了起来,又将慕荞汐推到一旁,“汐儿,你小心些,莫要伤到你。” 慕荞汐眼眶微红,她扬声道,“够了,不要再打了。” “你们奉旨前来,想要的是我,与旁人无关。”慕荞汐不忍见慕祺睿为了她再受伤。 “汐儿,你要做什么?”慕祺睿双目圆瞪,担心慕荞汐会做傻事。 慕荞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切都是我的错。” 她这一跪不为别的,只为慕祺睿。 “汐儿,这事不是你做的,你起来,你不要认罪。”慕祺睿拉扯着慕荞汐。 她不为所动。 “传皇上圣旨。”一道娇滴滴的女声蓦然传来。 第193章 圣意 慕荞汐等人惊讶地望过去,来人正是名女子。她稍坐打量觉得很是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一时却想不起来。 殊不知,她们在紫竹轩见过。 女子走到她面前,锦衣卫自动让路,对其毕恭毕敬。 她见锦衣卫对她的态度,暗自猜测,难道她是原书中写到的司锦绣?柔妃的公主? 她此番前来意欲何为,难道是太子与柔妃授意? 她想到太子与柔妃之前的合作,心里愈发不安,恐怕来者不善,对她大为不利。 然而太子与柔妃合作只是为了桎梏慕荞汐,却没想到被慕荞灵横插一脚,从而破坏了计划。 她目光微垂,开口道,“太子之事与旁人无关,还望你们莫要为难他人,要打要罚冲着我一个人来。”她一力承担,不希望拖累他人。 慕祺睿担忧不已,“汐儿,诸位此事与汐儿无关,她是被冤枉的。” 锦衣卫浑然不在意慕祺睿说什么,上前粗鲁的拉扯慕荞汐。 “你们放开她。”慕祺睿极力阻拦,又与锦衣卫动起手来。 司锦绣盯着慕荞汐瞧看,倏地眼前一亮,认出她正是她心心念念的才女,急忙出声制止,“住手。” 锦衣卫当即停下,司锦绣上前训斥拉扯慕荞汐的人,“还不放开?” “公主,她是……”锦衣卫一脸为难,话还不等说完,就被司锦绣打断,“我的话你们都不停了吗?放开她。” 锦衣卫悻悻地松开慕荞汐。 她连忙将她扶起来,“你没事?” “没事,多谢公主殿下。”慕荞汐摇了摇头,道了声谢,她原本只是猜测她的身份,听到锦衣卫的称谓后,这才笃定。 “我今日来是传圣旨的,是为太子与慕二小姐一事。”司锦绣有些为难,着实不好开口,她才找到她心心念念的人儿,却要亲口说出对她的惩戒。 慕荞汐见她有所顾虑,心下疑惑,她觉得她似乎对她有所不同。 “公主殿下无需顾虑,直言即可。” “父皇要将你软禁起来,每日抄写经文,以便堵住悠悠众口。”司锦绣无奈地说出皇帝的旨意。 慕荞汐在听到皇帝的旨意后,有些意外,她还以为皇帝会重罚,只是软禁与抄经,算不得什么。 她隐隐觉得皇帝的旨意,似乎与莫言脱不了干系。如若不然依照皇帝的心性,哪里肯轻饶她。 慕祺睿与慕圳都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只要不伤及性命,其他都算开恩。 慕荞灵一听惩罚如此之轻,心里愤愤不平,她以为这次绝对能除掉她,没想到皇帝竟然留了她一命。 她垂在袖下的手暗自握紧,贝齿紧咬。 “是,臣女多谢皇上。”慕荞汐应了一声。 “我知道这事绝对不是你做的,但总归要顾及皇家颜面……”司锦绣压低声音,很是坚定。 “公主信我?”慕荞汐惊讶地看着她。 司锦绣点头,这事她听说了,而且她坚信这么有才华的女子,绝对不会做出下三滥的事情。 慕荞汐嘴角微扬,不愧是柔妃的女儿…… 她愈发觉得熟悉,“公主殿下,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司锦绣见她发问,不好将紫竹轩的事告知,便含糊其辞,“许是见过。” 二人当着锦衣卫以及众人的面堂而皇之的闲聊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登门拜访的。 “我且唤你汐姐姐。”司锦绣热络地唤她,旁若无人一般。 “公主殿下,臣女如今乃是戴罪之身实在担不起您的一声姐姐。”慕荞汐谦卑有礼,未失分寸。 “你且先委屈委屈,我会像父皇求情,让他早日免了你的禁足。”司锦绣说的一脸认真。 慕荞汐想到柔妃对她的爱护,不想让她惹皇帝不悦。 “承蒙公主殿下抬爱是臣女的福分,公主不必为臣女一事惹皇帝烦忧。” “不烦忧。”司锦绣笑着摆了摆手,她知晓慕荞汐的良苦用心,却并不在意。 慕荞汐再次劝说她打消这念头,司锦绣只得悻悻作罢。 “公主殿下,该回去了。”一旁的锦衣卫出言提醒。 “知道了。”司锦绣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这是母妃特意吩咐让我转交给你的信。” 慕荞汐接下拆开瞧看,里面的确是柔妃的字迹,心里寥寥数语。 可她却从字里行间品出,柔妃对司锦绣浓浓的爱意。信里也言辞恳切地向她表达歉意,并且希望她能够多多帮扶司锦绣。 慕荞汐将信收好,抬眸看她,有些不解。她如今的处境已是自身难保,为何还要她帮扶,唐雪凝未免太看好她了。 司锦绣瞄了一眼信,笑着询问,“汐姐姐,母妃所说的,你觉得如何?” 慕荞汐淡然一笑,歉意地说道,“对不起公主,请您转告柔妃娘娘,多谢她的信赖,只是如今我这般处境,着实有心无力,还望她另寻高明。” 司锦绣闻言,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全无,不悦地撇了撇嘴,明显这不是她想听到的。 “汐姐姐只是因为如今的处境,才不答应吗?若是脱离这困境呢?” 慕荞汐瞥了一眼慕荞灵等人,觉得这里人太多,实在不是说话的地,便道,“公主莫要再打趣臣女了。” 司锦绣见到她的眼神,便知晓她的顾虑,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你放心,我定会替你求情的。”司锦绣眼神异常坚定。 慕荞汐无奈至极,她方才说的那些都算是白说了。 “汐姐姐莫要太过担忧。”司锦绣又看了一眼旁边的锦衣卫以及慕荞灵等人,意有所指地说道,“汐姐姐,要多多保重。” 慕荞汐明白她的意思,让她自求多福。她应了一声,司锦绣也不好多留,只得带着人一同离开。 她望着司锦绣的背影,若有所思。唐雪凝这封信着实奇怪,难道她知道什么了? 殊不知,唐雪凝已经知晓,她是未央楼的通使之一,断定她定会相安无事,这才写信奉托。 然而这个消息,正是莫言告知她的…… 慕荞汐也隐隐觉得莫言在背后帮她。 第194章 拶刑 “汐儿,你何时与公主这么熟了?”慕祺睿觉得司锦绣对她不同,疑惑地询问。 “不熟,只是觉得在哪见过。”慕荞汐看向他,如实相告。 “皇帝的旨意已下,从今日起,你便在府里安心抄写经文,哪都不能去。”慕圳神情复杂,说罢便拂袖离开,皇帝的旨意对于他而言,说不上喜也说不上忧。 苏氏见他忧心忡忡,也连忙跟上,随着他一同离开。 慕荞灵在曲嬷嬷等人的簇拥下,趾高气扬的走到慕荞汐的面前,笑意盈盈,“姐姐真是福大命大,连这种谋害太子掉脑袋的大事,都能逢凶化吉,真是要恭喜姐姐了。” 慕荞汐知道她话里有话,也知道她最不希望看自己处罚的这么轻。 “应该是我谢谢妹妹才是,若不是妹妹,我哪里有机会待在府里平心静气的抄写经文啊!”慕荞汐阴阳怪气地说道。 慕荞灵被她踩住软肋,脸上的笑意绷不住,冷下脸来,“没想到你竟能傍上公主,公主亲口答应要替你求情。你明明都落到这副田地,还有人器重你。” 她心里满满的不平与不甘,凭什么她处处逢凶化吉,有贵人相帮,而她就要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来达到目的,明明都是慕家千金,偏生她是嫡长女,而她一个庶女,就要处处低她一等,凭什么…… 她盯着她的双眸迸射着怒火。 慕荞汐感受到她眼神的不善,慕祺睿也有所察觉,出言警告,“你这般看着汐儿作甚?你最好老实些,莫要憋着那些坏心思。” 他这么一说,慕荞灵更加气愤,“我也是你妹妹,你为何只偏心她一人?” “并非我偏心,而是你没有把我真的当成你哥。”慕祺睿呛声,“还有你做的那些事,别以为我们不知道。” 慕荞灵眉头紧锁,“我做了什么,让你们这般厌弃?” “你做了什么你心知肚明。”慕祺睿清楚她的秉性,刚说完,就被李管家叫走,说是慕圳有事找他。 “汐儿,你自己小心些。”慕祺睿不放心地叮嘱,他的行为彻底惹怒慕荞灵。 待他走后,只剩下慕荞汐与被看。她们欲离,却被慕荞灵等人拦住,“站住,我让你们走了吗?” “你想怎么样?”慕荞汐顿住步伐,冷冷地看她。 “你一个罪人,敢如此跟我说话,简直无法无天。”慕荞灵端出太子侧妃的架子,厉声呵斥。 慕荞汐知道她故意挑事,“罪人?到底谁是罪人,你最清楚。” 慕荞灵闻言瞬间被气得发疯,像是被踩到尾巴一般。 “曲嬷嬷,我以太子侧妃的身份命令你给她用拶刑。”慕荞灵语气强硬。 曲嬷嬷被吓了一跳,略有犹豫,“二小姐,这……若是被侯爷大公子知道,老奴……”她欲言又止。 “出了什么事,我担着,她羞辱堂堂太子侧妃,就是在羞辱太子,罚她算是轻的。”慕荞灵铁了心要惩戒她,恨的她牙根痒痒。 慕荞汐眼神陡然一暗,周身散发寒芒,她何时羞辱过她?分明是欲加之罪。 被看挡在慕荞汐的面前,“二小姐,您不能对大小姐动刑。” “曲嬷嬷掌嘴,一个贱婢也敢对我大呼小叫。”慕荞灵傲慢地吩咐。 曲嬷嬷欣然应下,扬手想要给被看一巴掌,却被慕荞汐拦住,“你敢打她?” 慕荞汐周身气势十足,让曲嬷嬷一时胆战心惊,急忙向慕荞灵偷去求救的眼神,“二小姐。” “你们过来将她按住。”慕荞灵指使府中的下人丫鬟。 “还愣着干什么?她现在是罪人,就算我打死她,皇帝也不会怪罪下来。”慕荞灵见他们不为所动,厉声呵斥。 顿时便有几个下人和丫鬟上前,将被看与慕荞汐分开,想要将她按住。 “小姐。”被看剧烈挣扎,却被几个丫鬟死死的拉住。 慕荞汐被几个下人按住,她一记眼神看过去,吓得几个人心虚不已,“你们放开我。” “谁要是敢放开她,立刻乱棍打死。”慕荞灵气焰十足。 几个下人不敢不从,生怕丢了小命。 慕荞汐奋力挣脱与他们拳打脚踢,却还是挣脱不过几个大男人,她被死死桎梏住,慕荞灵吩咐将她们带去她院子里。 很快,曲嬷嬷取来拶刑所用的拶子,一排排的小竹棍来夹十指。 “给我按住她。” 两个大男人将慕荞汐按在地上,双手死死地按住她的手腕,曲嬷嬷将她的十指套进拶子,又招呼一个丫鬟,在两侧狠狠用力。 曲嬷嬷卯足力气,咬牙切齿的拉扯。 慕荞汐顿时感觉剧烈的疼痛,疼的她双手不停的打颤,她死死咬着贝齿,愣是不肯发出嚎叫声。 “用力。”慕荞灵瞪着双目,大声呵斥,她被怨恨冲昏了头脑,此刻只想好好惩戒慕荞汐,全然没有想过后果。 曲嬷嬷毫不手软,再次使出浑身力气。慕荞汐的手指被夹的变形,她的额头沁出汗珠。 “你求我啊,你若是求我,我便让他们放了你。”慕荞灵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洋洋得意。 被看在一旁心疼的落泪,她想呼喊,嘴却被堵住。 慕荞汐面颊苍白,抬头看她,轻声一笑,“慕荞灵,你真是小人得志。” “你说什么?给我接着用力,狠狠的夹。”慕荞灵完全不顾手足之情,恨不得杀了慕荞汐。 慕荞汐疼得眼前模糊起来,身上的衣裳也被汗水打湿,她故意爽朗大笑,“慕荞灵,你有能耐杀了我啊,若我不死,今日之事,我早晚会百倍千倍的向你讨回来。” “你真当我蠢吗?杀了你太便宜你了。你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不懂得无所不用其极,若不然也不会落得这般田地。”慕荞灵冷哼一声,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是啊,不会像你出卖身体来换取想要的东西。”慕荞汐冷嗤一声。 慕荞灵听出她话中的嘲讽,一脚踩在她的手上,狠狠用力的研磨,疼得慕荞汐身子止不住发抖。 她似是欣赏一般轻蔑地瞧着她,“那又如何?你还不是被我踩在脚下。” 第195章 赌约 慕荞汐警惕万分,“你别乱来。” “只要你乖乖上药,我绝对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来。”莫言一边说,一边涂抹伤药。 她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眉头紧锁。莫言意识到自己弄疼她,眼底满是自责,“弄疼你了?” “没有。”慕荞汐摇了摇头。 莫言手中的动作更加温柔起来。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莫言,明明之前那么期盼他出现,如今他就在眼前,心里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她盯着他许久,眼神炙热。 莫言有所察觉,抬眸看她一眼,淡淡地询问,“这么看我作甚?莫不是许久未见,想念至极?”末了,他打趣一句。 慕荞汐闻言,顿时面颊涨红,似是恼羞成怒一般,娇嗔,“莫言,你现在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连我都敢打趣。” 莫言见她的样子,觉得好笑,将瓷瓶盖好塞到她手里,“记得按时涂抹。” 慕荞汐瞧着手里的瓷瓶,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隐隐觉得他突然出现,定是有利所图。 “莫言,你到底有何图谋?”她直截了当地询问。 莫言轻声一笑,“你现在的处境,有什么是我能图谋的?难道是馋你的身子?”他上上下下打量她几眼,那眼神尤为赤裸。 慕荞汐一惊,美目一瞪,“你少打趣我。”她知道莫言只是在说笑,但他说的话不假,她现在的确帮不上他任何忙。 她垂下眼帘,眸中闪过一抹落寞。 莫言看在眼里,些许疑惑,随即解释道,“你之前说过,不是所有感情都另有图谋。” 慕荞汐猛然抬眸,一时弄不清他的意思,她觉得自己脑袋很乱,完全捋不清头绪。 “我只是随口一说,你还是走,我现在没有办法化解如今的僵局,你若是牵扯进来,难免会引皇帝猜疑,唯恐对你不利。”慕荞汐再次下了“逐客令”不想让他淌这趟浑水。 莫言见她一心替他考虑,心情大好,“你就这么自暴自弃了?” “我只是还没想好如何应付。”慕荞汐瞪了他一眼。 “你敢不敢和我打个赌,我赌你定能平安无事的回到自己院子。”莫言说的很是笃定,那信心十足的模样,让慕荞汐有所犹豫,这家伙到底搞了些什么? “赌注是什么?”她狐疑地询问。 “只要你平安无事的回去,你要答应我好好考虑一件事。”莫言故作神秘,并未直言。 “什么事?”慕荞汐心存戒备,她可不想糊里糊涂就被他“卖”了。 “你会知道的,只不过不是现在。”莫言摆明不想多说。 她略微沉吟,随即答应下来,“好,我答应你。” 她倒是想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左右只是考虑,不一定非要答应。而且她不信,她能平安无事的回到自己院子。 “好!”莫言眼里满是精光,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慕荞汐心里隐隐不安。 霎时,外面忽然传来李管家的声音,“大小姐。” 慕荞汐眉梢一挑,看了莫言一眼,出声回应,“我在。”她正欲打开门,却被莫言拦住,他脱下外披披在她的身上,又正了正她头上歪歪扭扭的发髻。 慕荞汐僵着身子,不敢乱动,鼻息间充斥着他身上的味道。 “可以了。”莫言开口,慕荞汐这才鬼使神差的开门。 李管家见到莫言愣了一下,随即朝着慕荞汐拱手一礼,笑容可掬,“恭喜大小姐,贺喜大小姐,您已是未央楼的通使了。” 慕荞汐闻言,瞬间明白这是莫言在帮她,只要她有了未央楼通使的身份,如今的处境就大不相同了。 “我知道了,多谢李管家。”慕荞汐道了声谢。 李管家见慕荞汐身上披着莫言的外披,里面的衣裳略有凌乱,以及乱蓬蓬的秀发,眼神有了微妙的变化,却不好多说什么。 “大小姐,老奴告退。” 慕荞汐微微点了一下头,待他离开后,急忙找起被看,“被看。” “不必找了,被看在你院子里,等你回去呢。”莫言出言制止。 慕荞汐侧目看他,心下五味杂陈,他真是处处都安排到了。 二人一同回往慕荞汐的院子,被看正在门口来回踱步,焦急不已的等待她。 “小姐,您怎么样?”被看见到她,立即迎上前去,关切地问询。 “没事,多亏了莫言。”慕荞汐安抚她,说着回眸一笑。 莫言一愣,她这一笑正应了那句话,回眸一笑百媚生。他慌忙别过目光,不去看她。 “小姐,这二小姐未免欺人太甚,她都还没进太子府的门,就这般嚣张跋扈,若是以后……”被看替她鸣不平,话还没说完,就被捂住嘴,“话可不能乱说,小心被人听去,定免不了你的责罚。” 被看一听,连忙四下看了看,好在并无外人。 三个人一同进了屋去,一时之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气氛有了微妙的变化。 “小姐,奴婢这就去打点热水来。”被看识相的离开屋内。 慕荞汐看向莫言,“多谢。” “你既已平安无事的回来了,你答应我的赌约,可不能不作数。”莫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出的话断然没有后悔的道理。”慕荞汐知晓莫言不会害她,便欣然应下。 与此同时,慕圳书房内,气氛压抑到极致。 慕荞灵跪在地上,满心满眼的不甘,“爹,您为何要罚我?” “我为何要罚你,难道你不知吗?”慕圳已经知晓她对慕荞汐乱用拶刑一事,气愤不已。 “女儿不知。”慕荞灵硬气十足。 “汐儿,是你的姐姐,你居然不顾手足至亲,恶意残害你姐姐。”慕圳指着她,指尖微颤,在他印象中她一向都是乖乖女,从未做出过如此残忍的事。 慕荞灵一听慕圳是替慕荞汐不平,心里愈发寒凉,她伸出手来,招呼着旁边的丫鬟,让其过来搀扶。 “过来扶我起来。” 丫鬟踌躇不前,偷看慕圳一眼。 “我乃太子侧妃,不听我的话就是对太子的不敬,还不滚过来?”慕荞灵厉声呵斥。 第196章 深夜造访 丫鬟立即上前将她扶起,她拂了拂衣裙上不存在的灰尘,自顾自地坐了下来,浑然不在意慕圳那愈发阴沉的面颊。 “灵儿,你这是要忤逆爹?”慕圳不敢置信地望着她,没有他的允许,她竟敢起身坐下。 “爹,我这是为您着想,圣旨已下,我就是太子侧妃,您让我罚跪,无异于在打太子殿下的脸。若是传到他耳中,怕是会觉得咱们慕侯府对他不敬。”慕荞灵扬唇勾起一抹阴恻恻地笑容。 “你这是在拿太子殿下压我?”慕圳对她失望至极,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会是这样的局面。 “爹,您若是这么想,女儿也不好说什么。”慕荞灵抚了抚耳鬓的碎发,姿态傲慢。 慕圳气急,不由得自嘲一笑,“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现在还未过门,就已经不是慕家人了。” “慕家?慕家有慕荞汐一个嫡长女不就够了,爹又何时在意过我这个庶女。”慕荞灵冷嗤一声,将积压在心里的不满说了出来,“素来爹都是以慕荞汐为先,连皇上寿宴的衣裳都让她先选,你一直都在偏心,难道就因为她是嫡我是庶吗?”末了她的声音拔高几分。 旁边的丫鬟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慕圳眉头紧锁,一脸茫然,显然没有预料到她对他有这么多的怨恨。 他一时没有说什么。 慕荞灵冷笑几声,“不过这都不重要了,至于慕荞汐,我对她罚也罢,赏也罢,都应当是她的荣幸。” “灵儿,你真的变了。”慕圳觉得眼前的慕荞灵很陌生。 “这都是拜爹所赐,她慕荞汐不过是个罪人,她把慕家的脸都丢尽了,明明让你那么难堪,又害我失去清白受到羞辱,可你竟为了她,还要罚我。”慕荞灵心里尽是不平与不甘,近乎扭曲的心态。 “她对我出言不逊,就是对太子不敬,我为了慕家着想,对她小惩大诫何错之有?”慕荞灵说得趾高气昂。 “我身为太子侧妃有权利罚她。”她看到慕荞汐狼狈不堪,向她求饶的样子,才会觉得扬眉吐气。 “你真是无可救药。”慕圳无奈地摇了摇头。 “爹,您放心,再怎么说我也是慕家的女儿,我绝对不会不认慕家的,只是往后恐怕爹也要仰仗女儿才是。”慕荞灵笑的猖狂。 慕圳觉得她真是疯魔了,直接拿出一个榜单扔给她,“你先看看再说。” “这是?”慕荞灵疑惑地接过,打开瞧看,里面赫然是未央楼选定通使的榜单。在她看到慕荞汐三个字时,瞬间指尖收紧,不敢置信地摇头,“这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这榜单做不了假,我也没必要骗你。”慕圳冷哼一声。 慕荞灵眉头紧锁,她不相信,莫言居然没有放弃她,还让她真的当上通使。 “现在你知道你得罪的是什么人了,汐儿成了通使,她背后便有未央楼为靠山。”慕圳无奈轻叹,他只是想让她低头认错,缓和他们姊妹的关系,只是如今看来没有必要了。 慕荞灵紧紧攥着榜单恨不得将其捏碎一般,莫言…… 她一时被气的头昏脑涨,也不愿在书房多待,同慕圳说了一声,风风火火离开回往自己的院子。 “你们可看到莫言了?”她刚一进去,就询问院子里的下人。 “他陪同大小姐回去了。”曲嬷嬷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慕荞灵在屋里大发雷霆,将东西都摔个稀碎,她好不容易将慕荞汐踩在脚下,偏生冒出个莫言来,绝对不能让她翻身,绝对不能…… “怎么了这是?谁惹我的宝贝女儿了?”苏氏见满屋的狼藉,心知肚明,她迈过破碎的东西走到她旁边坐下。 慕荞灵看了苏氏一眼,并未理睬。 “可是为了未央楼通使一事?”苏氏洞悉她的心思。 “娘,若是她翻身,不仅是我,连你,还有苏家都讨不到好。”慕荞灵语气不佳。 苏氏明白这个道理,这才前来找她商谈。 “娘知道,娘听说你对慕荞汐用拶刑了?” 慕荞灵点头,苏氏立即点了一下她的头,“你真是糊涂,你这个节骨眼去处罚她作甚,现在好了,非但没有讨到好,反而惹了一身腥。” 苏氏对她一番指责,慕荞灵心里更加不快,“娘,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还不如想想如何应付。” 苏氏狠狠剜了她一眼,“我怎么生出你这个没长脑子的东西。” 母女二人争论不休,想着对策。 是夜。 莫言正要在偏房休息,便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莫言。”慕荞灵前来找他。 “这么晚了,二小姐怎么过来了?”莫言见到她没有任何意外,反而在他预料之中。 “我听说你回来了,特意过来替姐姐管教管教下人。”慕荞灵依旧趾高气昂地说着牵强的理由。 “哦?教训下人需要这半夜三更的?”莫言看了一眼窗外,月朗星稀。 “你之前无缘无故失踪,依照家规,理应家法处置。奈何姐姐对你仁慈,不忍心下手,便由我来代劳。至于这三更半夜,自然是怕姐姐知晓后,百般阻挠,所以为了以正家规,只能先斩后奏。”慕荞灵堂而皇之的扯慌。 莫言觉得好笑,慕荞汐仁慈,以前可是出了名的“泼皮户”,倒是现在不同了。 “就你一人过来的?二小姐莫不是想亲自动手?”莫言没有直接戳穿,他想看看她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这种小事就不必惊动太多人。”慕荞灵明显心虚。 “二小姐不是自诩是太子侧妃,连侯爷都要仰仗你吗?这种糙活自应交给下人才是。”书房间他们所说的话,他都知晓。 “你……竟然偷听。”慕荞灵眼神陡然一变。 “二小姐莫要把所有人都想的像你那般龌龊。”莫言反唇相讥。 “你……真是反了,这可是慕府,不是未央楼。”慕荞灵被气的不轻,口无遮拦。 莫言突然朝着她靠近,面容冷峻,眼神深邃冰寒,“慕荞灵,你到底要装到什么时候?” 第197章 出嫁 慕荞灵被他的眼神震慑,下意识后退一步,“你想干什么?” “我对你没兴趣,你最好老实些,不然别怪我将你那些丑事传扬出去。”莫言冷冷地说道。 他的话让她心头猛然一颤,恐惧袭来,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我求求你,不要说出去。” 莫言皱了皱眉头,嫌弃地将她甩开,“你以为你能隐瞒多久?” 慕荞灵咬了咬唇,她不敢想象被司少卿知道,会是何种的下场。她一时情急,直接跪了下来,苦苦哀求,“我求你,千万不要说出去。” 莫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心下满是鄙夷,“大小姐身上的伤挺重的……”他意有所指。 慕荞灵顿时明白他的意思,连连道歉,“对不起,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是我不该伤害姐姐。” 莫言对她的行径嗤之以鼻,“你若是有本事就隐瞒到大婚的洞房。” 她跌坐在地,整个人好似被卸了力道一般,他的话无异于一盆冷水倾头而下。 莫言不想再看到她这副嘴脸,“还不滚?” 慕荞灵急忙从地上爬起灰溜溜的离开,在关门的刹那,她脸上顿时出现一抹杀意,她恶狠狠地瞥了一眼房门,莫言,慕荞汐,走着瞧…… 慕荞灵有把柄捏在莫言的手中,也不敢造次,接下来几日异常安分,还派人给慕荞汐送伤药,并且聊表歉意。 慕荞汐觉得慕荞灵的一反常态,似乎与莫言有关,她问他,却被他含糊其辞敷衍过去,便没有再问。 很快,就到了慕荞灵出嫁当日,原本苏氏张罗着府中上下想要弄得喜气洋洋,却被慕圳制止,将挂好的红绸扯下不少。 慕荞灵一事并不光彩,虽说是出嫁,也只是太子府来顶喜轿,将她接去太子府,就算完了。并非明媒正娶,只是纳妾。 慕荞汐身子还未痊愈,有些虚弱,她将准备好的贺礼,亲自给她送去,这表面的功夫总是要做一做。 莫言陪同在侧,刚一到慕荞灵的院子就听到她在大发雷霆,斥责下人做不好事,又埋怨嫁衣并非大红,不够喜庆。 “这是什么嫁衣啊?连大红都不是,这分明是粉红,我不穿。”慕荞灵将嫁衣扔在地上,极为不满。 苏氏连忙从地上捡起来,好言相劝,“好女儿,今日是你出门的日子,这嫁衣扔不得,不然不吉利。” “爹,就是偏心,若是慕荞汐出嫁,定是大红色,还有这府里冷冷清清,哪里像是大喜的日子。”慕荞灵心下满满的怨恨,“娘,你看看这些嫁妆,都是些什么啊,一些小门小户的人家才拿这些,爹摆明想让我在太子府抬不起头来。” “若是换作慕荞汐,爹准准搬空侯府的宝库给她陪嫁,侯府明明有那么多好东西,凭什么都留给慕荞汐,就因为嫡庶有别?”慕荞灵一吐为快,视若无人,浑然不在意屋内还有服侍的丫鬟。 “灵儿,不可胡言,若是被你爹听去,怕是要斥责你了。”苏氏呵斥她谨言慎行。 “斥责又怎么样?我马上就是太子侧妃了,往后就连爹看到我,都要礼让几分。”慕荞灵十足的傲慢。 她们的话慕荞汐与莫言听的一清二楚,她推门而入,“妹妹真是好大的威风。” “母亲。”她朝着苏氏欠身一礼。 “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的?”慕荞灵瞬间冷脸。 “给你送贺礼。”慕荞汐从莫言手里接过锦盒递给丫鬟。 “不需要你惺惺作态。”慕荞灵从丫鬟手里拿过锦盒,直接扔在地上,毫不留情面。 慕荞汐瞥了一眼摔碎的玉镯,并未生气,看了她的嫁衣一眼,“你这嫁衣是粉红色,并非爹偏心,也并非嫡庶有别。而是你在太子府的地位,太子侧妃说的好听些是个侧妃,实际就是个妾,比通房丫鬟品阶高一些罢了。” 她的话无异于踩到她的痛处,慕荞灵被气得发疯,扬手便要给她一巴掌,不等慕荞汐有所反应,莫言先一步动作,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暗自用力,“二小姐,这是想做什么?” 慕荞灵想要挣脱,奈何被他紧紧桎梏,“放开。” 莫言一把甩开她,慕荞灵一个踉跄,面容狰狞地瞪着他们。 “二小姐,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莫要因一己之失,而毁掉来之不易的富贵。”莫言话中威胁意味明显。 慕荞汐听得出来,而且她对他明显有所畏惧。 慕荞灵悻悻作罢,“总之过了今日,无论是妻是妾,你们在见我也要行礼问安。” “希望二小姐能够得偿所愿。”莫言意有所指。 慕荞汐不想再与她多说废话,与莫言一同离开。 “她为何怕你?”慕荞汐好奇地询问。 “许是怕得罪未央楼。”莫言含糊其辞。 她总觉得他有事相瞒,不过他没有坦言的意思,她也不问。 慕荞灵不情不愿的穿上粉红嫁衣,在苏氏的陪同下出门,门口只有一顶四人抬的小轿子。 她得知太子府来的仪仗如此简陋,更加气愤难平,却还是拜别慕圳与苏氏上了喜轿。 喜轿一路去往太子府,慕荞灵满怀期待,只要进了太子府一切都不同了…… 然而喜轿并非从正门进,而是侧门。 “嬷嬷,这不对啊,这不是正门。”慕荞灵询问跟轿的嬷嬷。 “没错,正门只有太子妃才能进,侧妃只能从侧门进。”嬷嬷的一句话,让慕荞灵感受到嘲讽,瞬间揪紧帕子,恨不得将其撕碎一般。 她强压下滔天的怒火,被送到喜房,等候司少卿来掀喜帕。 她等了许久,总算是等到一身酒气的司少卿,他一脚踹开门,摇摇晃晃的走到她跟前。 慕荞灵被吓了一跳,心里既期待又紧张。 司少卿一把扯下喜帕,随手丢到一旁,指尖勾起她的下颌,暗自用力,“你费尽心思嫁给我,如今得偿所愿了?” 慕荞灵下颌吃痛,双目噙着泪花,“殿下,这是何意?” 司少卿一脸嫌弃地甩开她,满脸阴沉,“你自甘下贱,根本不及她万分之一。” 第198章 得知她的秘密 慕荞灵知晓他口中所说的是谁,见他这般厌弃,搅着帕子的手狠狠用力,生生将帕子撕破。 慕荞汐,你真是阴魂不散,连进了太子府都摆脱不了你…… 司少卿见到帕子碎裂,脸上浮现一抹阴狠,“怎么?我说的不对?你不过是个赔钱的下贱胚子,慕侯有你这样的女儿,真是他的不幸。” 他的话难以入耳,句句都像刀子一般戳在慕荞灵的心口。 “殿下说的是。”慕荞灵压抑着心中不满,应承一声。 司少卿对她的表现更加鄙夷,还真是为了上位不择手段。 “你既已进了太子府,我倒是不能辜负你的一番心思。”司少卿说着,摊开双臂,“服侍我更衣。” 慕荞灵心头一颤,想到莫言的话,紧张不已,她怕被太子瞧见,她身上的不堪。 司少卿见她垂着头暗自出神,迟迟未动,冷声呵斥,“还愣着干什么?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慕荞灵被吓了一跳,连忙应声,服侍他更衣,片刻功夫只着一件里衣。 司少卿坐在榻上,目光阴寒地盯着愣在原地,一身喜服的慕荞灵,“愣着干什么?难道还让我亲自教你,如何服侍夫君吗?” “殿下,妾身还未沐浴更衣,殿下不妨先行歇下。”慕荞灵眼波一转,想到推辞的借口。 “父皇寿宴时,你倒是主动,现下进了太子府,怎么怯生起来了?你那股子狐媚劲呢?”司少卿句句嘲讽,将她贬低的一文不值。 慕荞灵咬了咬贝齿,一副委屈地模样,“殿下,您冤枉妾身了,当日是您……”她欲言又止,后面羞耻的话并未说出口。 “怎么?你现在也想让我服侍你?”司少卿冷哼一声,当日他意乱情迷,根本顾不了那么多。 “妾身不敢。”慕荞灵心里打鼓,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不知如何应付。 “你百般推辞,莫不是你这身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司少卿上下打量她一番,隐隐怀疑。 慕荞灵一惊,急忙辩解,“没有,妾身清清白白,与殿下当日是处子之身。” “过来。”司少卿被她磨没耐性,朝着她勾手。 慕荞灵一步一挪的凑近,司少卿一把将她拉到榻上,“你不就是想承我的恩泽,何须欲拒还迎。” 她大惊失措,拉扯着自己的衣裳。司少卿察觉不对,大力撕扯她的衣裳。 衣裳堪堪撕破露出雪白的肌肤,可在她的背后却有一个醒目的“贱”字,明显是被烙铁烙印上的。 司少卿顿时瞪大双目,一脚将她踹下榻,“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荞灵连滚在摔,疼的她皱紧眉头,满脸的慌张,她知道自己的秘密守不住了。 这个“贱”字无异于在打司少卿的脸,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头上一片青青草原,他才是那个接盘侠。 一个尚未出阁的女子就被人烙印下贱字,这便是一生的耻辱,哪怕寻常百姓家的女子也都恪守女戒,更何况她一个侯府千金,如此不知检点。 慕荞灵自知难逃一劫,从地上爬了起来,拢了拢身上破碎的衣裳,凄凄哀哀,“殿下明察,妾身这身上的贱字都是拜慕荞汐所赐,是她身边那个叫莫言的奴才所为。她记恨妾身扰乱她的计划,没能让她得偿所愿,又口口声声说妾身败坏慕家家风,便对妾身下此毒手……” 她说着已经泣不成声,仿佛天大的委屈一般。 “她在侯府是嫡长女,妾身只是一个庶女,爹又偏心于她,对妾身的事不闻不问,任由她胡作非为。”慕荞灵擦了擦眼泪,抽泣着说道。 “你是说,你背上的烙印是慕荞汐憎恨你进了太子府,才下的手?”司少卿一听这话,面色有所缓和。 “莫言对她唯命是从,若不是有她指使,他哪里敢对妾身下此毒手。妾身遭此折磨,敢怒不敢言,如今慕荞汐已是未央楼通使,而那个莫言,竟是未央楼的主子。” 慕荞灵话说至此故意停顿,她细细端详司少卿的反应,随即又添油加醋地说道,“他们两个从一开始就谋算好的,说不定慕荞汐给殿下下药,也是莫言指使。” 她将所有过错罪责都推到慕荞汐与莫言的身上,并且让司少卿怀疑,他们别有用心。 司少卿有所怀疑,暗自出神。 与此同时,慕荞汐悄然离府,去往楚长乐相约的未央楼,未央楼的通使共聚一堂。 “长乐,你叫我们过来,可是有什么要事?”慕荞汐亲昵唤她,如今三人皆是通使,便有同样的尊荣,也无郡主臣女之分。再者二人兴趣相投,楚长乐自然乐得与她亲近。 楚长乐面容凝重地点头,“未央楼通使的榜文一出,皇上知晓我的身份后,便立即下旨召我爹娘回来,美其名曰,一同对我贺喜。” “召亲王回来,难道皇上起了疑心?”慕荞汐闻言,便洞悉皇帝的心思,他怕亲王夫妇在外,天高皇帝远,若是暗中谋划,在加之未央楼相助,他的皇位怕是不稳。 楚长乐不置可否,“皇帝生性多疑,这未央楼通使,着实让不少人眼红,不免有人在背后乱嚼舌根。若是我爹娘能够回来,在他眼皮子底下,倒是方便知晓我爹娘的一举一动。” 慕荞汐,段荣皆明白身在高位者的疑心有多深重。 “皇上旨意已下,皇命不可违,倒不如等亲王回来,再行见招拆招。”段荣略微沉吟,开口提议。 楚长乐细细思虑一番,随即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现下荞汐仍然处在风口浪尖上,她着实不便行事。”段荣隐隐担心慕荞汐的处境,通使的身份既能救她,也能害她,这都要看皇帝的心思。 楚长乐知晓她的处境,略微沉吟,“不如我们先将荞汐的清白挽回如何?这事不是她做的,何愁洗不清?” “你有何打算?”段荣眉梢轻佻,静待下音。 “我爹娘即将回来,我这就进宫,看看能不能搏皇帝一个薄面。”楚长乐说出自己的打算。 三人达成共识。 第199章 求情 楚长乐只身去往皇宫,慕荞汐与段荣在未央楼等候。 她在见到皇帝后,便侃侃而谈,隐晦地向皇帝提及慕荞汐一事,并且隐喻皇帝看在她爹娘的份上,给她个薄面。 她说的话不轻不重,恰到好处,既不惹皇帝猜疑,也不让他觉得无端被“挑衅”,可谓是四两拨千斤。 “皇上素来英明神武,明察秋毫,乃千古一帝……”楚长乐对他好一番夸赞,对他很是受用,明显态度有所不同。 “皇上心思七巧,一些小女儿家的勾心斗角自然瞒不过皇上的法眼,太子殿下一事,皇上应当知晓慕荞汐是冤枉的?”楚长乐试探性地询问,她盯着皇帝的神情,不放过一丝细微之处。 她见皇帝并未气恼,连忙又道,“当然,无论是慕荞汐还是慕荞灵,都是慕家的女儿,胆敢在皇上寿宴做出此等事,的确该罚。这一来是为了皇家颜面,这二来也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只是这俗话说的好,冤有头,债有主,总是不能平白冤枉了好人不是?” “你在这跟朕说了半天,不就是为了给慕荞汐求情吗?”司殿武道出她的意图。 “皇上明断,长乐这点小心思自然是瞒不过您!”楚长乐眉眼含笑地与皇帝周旋。 “朕的旨意已下,无法收回。”司殿武态度决绝,若是他此刻收回旨意,无异于向所有人说,是他错了。 “长乐知道,君无戏言,这圣旨一出更是板上钉钉的事,只不过需要皇上在下一道旨意罢了。”楚长乐知晓司殿武的顾虑,已经替他想好如何处置。 然而不等司殿武再说什么,大太监匆匆入内,“皇上,三公主觐见。” “让她进来。” 楚长乐朝着门口看了一眼,心下疑惑,这个节骨眼,她来做什么?难道是替慕荞汐求情的? 司锦绣入内,规规矩矩地朝着皇帝行了礼,“儿臣见过父皇。” “过来让朕瞧瞧,你倒是许久没来朕的太和殿了。”司殿武朝着她招手,对司锦绣很是宠爱,与其他几个皇子不同,他觉得她随了她母妃,淡泊名利,不争不抢,又聪明伶俐。 “父皇每日忙于政务,绣儿怕打扰父皇,这才没有前来请安。绣儿日也盼夜也盼都没有盼来父皇,这才忍不住跑过来叨扰父皇,不曾想长乐姐姐也在,绣儿可有打扰到父皇?”司锦绣走到皇帝跟前,眨巴着大眼睛软糯糯地诉说,惹得皇帝心生疼爱,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你啊!鬼灵精怪的,想让父皇去你母妃宫里便直说,今晚父皇就过去。” “什么都瞒不过父皇,是绣儿想念的紧。”司锦绣故作少女的软萌撒娇,又看向楚长乐询问,给她使了一个眼神,“长乐姐姐,来找父皇所为何事啊?我在这,长乐姐姐不会介意。” 楚长乐顿时领会到她的眼神,当即回答,“不会,我只是向皇上提及与慕荞汐有关太子一事。” “原来是为了太子哥哥啊!父皇,绣儿觉得,您惩罚的太轻了!她胆敢在您的寿宴上做这种事,就是蔑视皇家,视皇家颜面于无物,就应该重重的罚她。好在太子哥哥没事,若是下了毒药,该如何是好?”司锦绣非但没有求情,反而让皇帝严惩,说出其中利害。 她的话让楚长乐始料未及,她以为她想替慕荞汐求情,没想到她竟是来落井下石的。 楚长乐连忙替她辩解,又说了一通,之前慕荞汐自证清白的话。 “皇上,三公主说的不错,只不过公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慕荞汐没有理由给太子殿下下药。据长乐所知,在寿宴当日太子殿下亲自去慕侯府接慕荞汐进宫,却被她婉拒,说明她对殿下无意。” 她略有停顿,注目皇帝的神情,见他并未不悦,接着又道,“若是她有意,大可向慕侯说明,再向皇上求个恩准,再怎么说,她也是慕侯府的嫡长女,家世才貌皆不差,没有理由冒此风险,反观这慕荞灵,倒是出奇的巧合。”她将苗头引到慕荞灵的身上。 “哦?原来还有这么多绣儿不知的事啊!不过说到底也都是慕家姐妹的过错,倒不如除之而后快,一了百了。”司锦绣故作不知,说的随性。 司殿武觉得楚长乐的话不无道理,一时陷入两难。 “你们先回去,朕还有要事。”司殿武将二人打发。 二人一同离开,从太和殿出来,楚长乐便按捺不住询问,“司锦绣,你为何这样做?” 司锦绣四下看了一眼,将她拉的远一点,方才解释,“父皇的性子,你不是不知,他生性多疑,若是所有人都替汐姐姐求情,势必会适得其反,让父皇觉得其中古怪。而且他堂堂一个皇帝下的旨意,竟有这么多人反驳违背,会让他觉得被孤立,反而会对汐姐姐痛下杀手。” “我让父皇杀了她,父皇定会怀疑,她的死是否对谁有利。这样一来,汐姐姐自然无事。” 她这一番话,顿时让楚长乐大彻大悟,她竟还将当她当作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没想到如今有如此玲珑的心思,着实让她刮目相看。 “你放心,我相信汐姐姐,也绝对不会对她不利。”司锦绣目光坚定,很是坦然。 楚长乐相信她,又叮嘱几句,“你在宫里方便些,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别忘了告诉我。” 司锦绣应下。 她相信皇帝不久之后将会有所作为。她从皇宫离开,径直去往未央楼。 “如何?”她刚一回来,段荣迫不及待地询问。 “皇上没有明确的表明,但明显有所动容。”楚长乐将宫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知。 慕荞汐想到那日所见的司锦绣,嘴角微扬,“是个玲珑般的巧人。” 她觉得自己现下的处境太过被动,单单只是慕侯府的嫡长女,在皇权面前毫无作用。她脑海里有个大胆的想法,建立自己的商线,只要够庞大必要时可以保命,这个想法逐渐扩大,她要拟定初步计划…… 第200章 私下会面 次日,段荣与莫言在茶楼会面,只有他们二人。 “莫大楼主找我来所为何事啊?”段荣笑意盈面地询问。 “坐。”莫言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还挺丰盛。”段荣顺势坐了下来,瞧着面前一桌子的佳肴。 “真没想到堂堂大名鼎鼎的未央楼楼主,竟然是慕府的一个小奴才,若是说出去,恐怕没人敢相信。”段荣瞟了他一眼,想到慕荞汐,不免打趣他一番。 莫言抬眸看了他一眼,神情清冷,“段公子莫不是装傻这么多年,真的傻了?” “你真逗!”段荣没有丝毫气恼,反而倒了两杯酒,自顾自地端起一杯与他的酒杯相碰,笑容可掬。 莫言也端起来一饮而尽,“倒是难为你韬光养晦这么多年,一直在装傻。” “同我还说这些,今日来你该不会是想和我叙旧!”段荣见他突然“煽情”些许不适,连忙转移话题。 “自然不是。”莫言故意卖着关子,试探性地询问,“你觉得慕荞汐如何?” “慕荞汐?嚣张跋扈,目中无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段荣说了一堆慕荞汐的不好。 莫言听着,心下颇为满意。 然而段荣话锋一转,“这都是以前,现在似乎与以前不同了。”他回想着慕荞汐如今的行事作风,嘴角勾起一抹淡淡地笑容。 莫言看在眼里,眸底淬满寒冰,“看来你对她很感兴趣?” 段荣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凑了过去,笑盈盈地问,“这话应该我问你才是。” “你怎么突然问起她来?莫不是对她上心了?” 莫言并未言明,而是避重就轻,“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她毕竟是未央楼的通使,问一问有何不妥?” 段荣撇了撇嘴,知道他是在口是心非,无奈地说道,“得得得,你说什么是什么。” “段荣这么多年了,你应当知道孰轻孰重,也知道对什么人不应有非分之想的。”莫言说得隐晦,言外之意就是让他不要对慕荞汐有非分之想。 “对什么人不应有非分之想,我倒是不知,我只知道这感情之事讲究个你情我愿。”段荣听出他话中的意思,并未戳穿,意有所指的说道。 “不要将没用的心思,放在不对的人身上。”莫言又“敲打”一句。 “何为对?何为错?我相信事在人为。”段荣暗戳戳的隐喻,他不会轻易放弃。 莫言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看向他,二人一时四目相对,无声相较。 须臾间,莫言收回目光,站起身来,“酒钱你结。”说罢,迈步离开。 段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邪魅地笑容,喃喃自语,“真是有趣。” 他从怀里掏出珍珠耳环,这耳环一直在他身上,并未归还,慕荞汐也忘了索要回去。 他掌心把玩着耳环,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慕荞汐俏丽的脸庞,以及她一颦一蹙地样子。 皇帝寿宴的一舞,更是让他久久难以忘怀…… 与此同时,皇宫常曦宫内,司少卿带着慕荞灵前来敬茶请安。 慕荞灵端着茶盏跪在地上端给柳茵,“母后请喝茶。” 柳茵端坐主位,故意没有接她的茶,面上明显不悦,“连敬个茶都来的这么晚,瞧瞧你的样子,简直丢皇家的颜面,庶女就是庶女,登不得台面。” 慕荞灵几乎一夜未眠,被司少卿罚跪在榻边,今日他更是故意来晚,让皇后对她不满。她面颊憔悴,端着茶盏的手止不住发抖。 柳茵的话难听至极,字字珠玑,她却不敢反驳,只得憋在心里,将这一切都算在慕荞汐的身上。 “母后教训的是,妾身绝对不会再犯。”慕荞灵挤出一抹难看地笑容,不敢表现出任何的不满。 “你不配叫本宫母后,不过是个妾室,唤本宫皇后。”柳茵越看她越觉得不顺眼,若不是她,也不会让太子出糗,平白遭皇帝厌烦,成为旁人的笑话。 “是,皇后娘娘。”慕荞灵手抖的更加厉害,却不敢放下,心里纵有千般的怨恨,也只能笑面以对。 柳茵见她坚持不住,这才让嬷嬷将茶端过,奉给她,她顺势放在一旁的案桌上。 “你既已入了太子府,便是太子的人,势必要做到谨言慎行,不以事小而不为,不以大事而为之……”柳茵对她好一番训诫,慕荞灵毕恭毕敬地听着,一直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你能入太子府已是你几辈修来的福分,若非出了那种事,你也无福听本宫说这些。太子府的女眷,也是要本宫精挑细选的,不乏一些家世门风好的嫡女来当侧妃。”柳茵言外之意是说,要不是她与司少卿有了夫妻之实,单凭她一个庶女的身份,是进不了太子府的,连做妾都绝无可能。 “皇后娘娘说的甚是,的确是妾身修来的福分。”慕荞灵露出牵强的笑容,附和道。她垂着头,眼底闪过一抹狠厉。 她又看了一眼司少卿,他在一旁不为所动,好似没有听到一般,任由她备受屈辱。 柳茵见训斥的差不多了,便将他们打发。 “行了,本宫乏了。” “妾身告退。”慕荞灵叩首后,艰难从地上起来,没有任何人搀扶。 她双腿跪的有些不听使唤,踉跄一步,险些跌坐在地。 从常曦宫离开后,宫内并无琐事,二人径直回往太子府。 在到太子府后,司少卿下了马车头也不回的入内,丝毫不管马车上的慕荞灵。 慕荞灵气愤难平,从皇宫到太子府尽受冷眼嘲讽,凭什么? “殿下。”慕荞灵追上司少卿,同他诉苦,“殿下,您为何对妾身如此冷淡?妾身扪心自问,从未得罪过殿下,难道就因那一日的事吗?殿下有所不知,自那日之后,妾身在府里备受欺辱,根本抬不起头来,妾身只能委曲求全,只盼着殿下能够救妾身脱离苦海。”她泪眼汪汪地看着他,一副楚楚可怜地模样。 “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司少卿没有一点同情垂怜,冷言冷语。 第201章 回门 慕荞灵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晶莹,“在府里慕荞汐对妾身更是动辄打骂,妾身知道她在出气,妾身也不敢还手,只得任由她欺凌,她还对妾身用拶刑,还说是妾身抢了她的位子……”她哽咽的啼哭起来,脸不红心不跳的歪曲事实。 “你的意思是说,慕荞汐对你非打即骂是因为你入了太子府?”司少卿闻言,面色缓和,心理隐隐期待。 慕荞灵瞧见他眸中的星芒,险些气得一口气没上来,压下怒气,柔柔地点头,“是。” 她的话,让司少卿喜悦不已,激动地在原地来回踱步,她定是吃醋了,才会对她打骂。 慕荞灵垂在袖下的手暗自收紧,手骨被她捏的咯咯作响,她本想搏得他的同情,没想到却适得其反,让他更加挂念慕荞汐。 慕荞汐,你真是阴魂不散…… “我明日陪你回门,你且准备准备。”司少卿指着她吩咐道。 慕荞灵一愣,有些不敢置信,他会陪她回门,殊不知,他名义是陪她,实则是想去慕侯府看望慕荞汐。 她心下释然几分,只要他陪她一起回去,必定能在慕荞汐跟前炫耀几分,也能让慕圳知道,她深受太子的“宠爱”。 次日,司少卿与慕荞灵共乘马车去往慕侯府。 慕圳与苏氏早就得知消息,提早做好准备,在门口等候着二人。 马车戛然而止,司少卿率先下马车,慕荞灵在丫鬟的搀扶下款款而来。 苏氏见到他们一同回门,误以为恩爱有加,很是得意。 慕圳朝着司少卿拱手一礼,“老臣,恭迎太子殿下。” “慕侯不必多礼。”司少卿虚扶一把。 慕圳以礼相待,将他引到正厅落座,又命人将泡好的茶端来。 “早知殿下要陪小女回门,特意备好薄茶,还望殿下莫要嫌弃。”慕圳与司少卿说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 “不会。”司少卿端起来浅抿一口,四下张望,并未瞧见慕荞汐,心下有些不快,这府里上上下下都来相迎,唯独不见她的身影,着实傲慢无礼。 他又命人将带回的礼品拿下来,备了十足的东西。 慕荞灵看在眼里,心里得意,这些东西足够撑撑面子了。 苏氏见到那些东西,顿时笑的合不拢嘴,“殿下费心了,您能来,已经让慕府蓬荜生辉了。” “夫人说笑了。”司少卿淡淡地敷衍一句。 苏氏拉着慕荞灵出来,到无人岛地方开口,“灵儿,你已经进了太子府,之前娘说的,你不妨同太子说说。” 慕荞灵知晓苏氏安的心思,她心下很是为难,她并不得宠,不像表面所见的那般,若是在开口提苏家的事,只会更加遭受他的厌弃。 她有所犹豫,“娘,现在还不是时候,不如在等等。” “等?等到什么时候?太子今日能陪你回门,已是莫大的荣宠,你还不趁着他的心思,还在你身上时,尽快办好这些事。”苏氏很是不满,催促她办事。 “娘,我有苦衷,这事再等等。”慕荞灵为难不已。 “我真是生了个好女儿啊,这才刚嫁进太子府,就不认娘家人了。”苏氏哭闹起来,指责慕荞灵是个白眼狼,枉费这么多年对她的艰苦用心。 慕荞灵被她弄得心烦意乱,也不想同她提及在太子府的遭遇,这样只会让她觉得她无用,换不来一句安慰。 “娘,你不要在逼我了。”慕荞灵忍无可忍,爆发出来。 苏氏被吓了一跳,愣愣地看她,“怎么发这么大的火气?难不成你在太子府受委屈了?” “娘,你姑且听我一次,等过一阵子,我自然会提。”慕荞灵意识到失态,急忙调整。 苏氏觉得她有所隐瞒,也没有再追问。只是叮嘱她,莫要忘了此事,慕荞灵连连应下。 慕圳与司少卿有一句没一句聊着,可他却心不在焉。 “慕侯,怎么没见慕荞汐?”司少卿忍不住询问。 “汐儿她……”慕圳一时答不上来,也不知慕荞汐在哪。 “无妨,我去看看。”司少卿说罢离开正厅,浑然不顾慕圳诧异地眼神,以及是否妥当。 司少卿询问府中下人,找到了慕荞汐的院子,径直前往。 慕荞灵与苏氏回正厅时,没有瞧见司少卿,忍不住询问,“爹,殿下呢?” “方才他问了汐儿,便去找她了。”慕圳并未隐瞒。 他的话顿时让慕荞灵火冒三丈,明明是陪她回门,却跑去寻慕荞汐,难怪昨日会突然提起这事,竟安了这个心思…… 司少卿在到慕荞汐院子后,就见她正悠哉悠哉的喝茶,好不惬意。 他轻咳出声,以示提醒。 被看率先看到他,急忙跪地问礼,“奴婢参见太子殿下。” 慕荞汐闻言,看向门口,收敛起悠闲的姿态,起身一礼,“太子殿下。” “今日我陪灵儿回门,府中上下家到门口相迎,你为何待在房里不肯前去拜见我?”司少卿落座在八角桌前,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询问。 慕荞汐佯装虚弱,“殿下赎罪,臣女偶感风寒,身子虚弱,不敢前去拜见殿下,唯恐将病气过给殿下。” 司少卿知晓她在装病,上下打量她一眼,见她十个手指还有淡淡地红痕,瞳孔骤然一缩,他想到慕荞灵所说的拶刑,这才是用过拶刑后尚未痊愈留下的伤痕。 “你这手怎么了?” “没什么,不小心烫到了。”慕荞汐不着痕迹地将手缩到袖子里面。 司少卿心中已然了解个大概,并未追问。 “你不去见我,可是在吃醋?” 慕荞汐觉得他语出惊人,险些被口水呛到,“殿下真会说笑,我有什么醋可吃?” “你不用瞒我,有些事灵儿都同我说了。那事我向父皇求过请,可父皇你也知道,他认定的事,我也无法扭转,而且我怕适得其反。”司少卿解释一番。 慕荞汐觉得好笑,这突如其来的解释,就挺离谱。 “汐儿,你对我下药一事,我从未怪过你,你也不必懊恼。你若是早些同我说了你的心思,也不必大费周章,闹这么一出。”司少卿一副很大度地样子,表示自己不怪罪她“下药”。 第202章 强吻 慕荞汐心中一阵恶寒,强忍着将他轰出去的念头,语气淡漠,“殿下,臣女对您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司少卿觉得慕荞汐在口是心非,还在吃醋,轻笑一声,朝着她靠近,“你若是还在气我大可说出来,何必一个人闷着,若是闷出病来,我要心疼了。” 他的话,让慕荞汐觉得反胃,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优越,觉得这世间所有的女子都应该喜欢他。 “殿下慎言,这话若是被妹妹听到了,怕是又要哭闹一番。如今殿下已经和灵儿结亲,还是在一起好好过日子才是,争取早日替皇室开枝散叶。”慕荞汐说着朝着他欠身一礼,“臣女在此恭祝殿下多子多福。” 她的话听在司少卿耳中却变了意味,他以为她在说气话。他指着她的肚子,“若是你不喜我有异腹子,那这绵延子嗣的重担就落在你身上了。” 慕荞汐无语至极,“殿下,您今日陪灵儿回门,还是莫要在臣女这多留,以免落人口舌。” 司少卿见她赶自己走,立即上前握住她的手,堪堪捏的她手指作痛,她不由得皱紧眉头,焦急地想要抽回手。 “殿下,请您自重。”慕荞汐的语气有丝急切。 “我是不是弄疼你了?你这手是不是被用过拶刑?”司少卿立即松开她,却一把拽住她的手腕,细细端详。他方才就瞧见了,只是随口一问,现下更加坚定。 “殿下,您快放开我。”慕荞汐厌恶到极点不想与他有任何肢体接触。 “殿下,您请自重,放开大小姐。”被看在一旁着急,跪了下来央求。 “是不是慕荞灵所为?”司少卿面色阴沉。 慕荞汐一愣,并未答复。 在他看来,她就是默认。司少卿气愤不已,“这个下贱胚子,敢骗我。” 她无心替她求情,只想尽快摆脱他。 司少卿松开她的手,佯装深情以待,“你放心,只要你嫁进太子府,绝对不会有人再敢欺你辱你。” “殿下,您请回。”慕荞汐后退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说着一把搂住慕荞汐的腰身,将她拉入怀里,迫使她与自己紧紧相贴。 慕荞汐奋力挣脱,心下慌乱不已,“殿下,你想做什么?” “慕荞汐,我已经再三同你说好话,你不要得寸进尺,我能看上你,是你的福分。”司少卿原形毕露,方才的深情消失全无,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狠厉。 “难道殿下想强迫我不成,这里是慕侯府,只要我大喊一声,所有人都会见到你的丑态,堂堂太子强抢臣女,你觉得皇上会如何看待?”慕荞汐双手抵在他的胸堂,镇定下来,巧言以对。 “殿下,您不要这样。”被看上前拉扯司少卿的衣摆,却被他一脚踢开,“滚。” “你敢威胁我,还没有我得不到的女人。”司少卿说着朝着她强吻过去,一手搂着她的腰身,一手拖着她的头,让她避无可避。 慕荞汐极力挣扎,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厉呵打断他,“你在干什么?” 司少卿松开慕荞汐,转头看去,就见莫言从门口入内,面色冰寒,周身笼罩着阴云。 “莫言,你居然敢打扰我的好事。”司少卿认得莫言,也从慕荞灵口中得知他的身份,心下对他几分畏惧。 被看从地上爬起护住慕荞汐,“小姐,您没事?” “你没事?”慕荞汐关切地询问,方才那一脚着实不轻。 被看摇头,慕荞汐忍不住一阵反胃,干呕了一下,强压下不适。 “堂堂太子擅闯女子闺房,还行登徒浪子的事,若是传到皇帝口中,你觉得皇帝会如何处置你?”莫言怒目而视,语气寒凉,犹如腊月寒潭一般,冻人心扉。 “你不过是未央楼的楼主,就敢如此同我说话,未免太过得意忘形了,你就不怕我带兵平了你的未央楼?”司少卿冷哼一声,二人四目相对,无声较量。 莫言毫不担心,轻嗤一声,“你应该担心,你是否有机会平了未央楼,你做的那些勾当,我可全都知道。” “你什么意思?”司少卿被他说得摸不清头脑。 “听闻你与礼部尚书交好,频频往来,你们做的那些勾当所留下的证据,若是被皇帝知道……”莫言后话未说,威胁意味很是明显。 司少卿心头一颤,惊讶不已,他怎么会知道他与礼部尚书一事? 他绝对不能留……他眸中闪过一抹杀意。 莫言看在眼里,勾唇一笑,“你不用想着杀我灭口,若我出事,你只会死的更快。”他看着他的眼神,在司少卿看来,自己像极了白痴一般,如此大辱,他怎么能忍下。 “你……”司少卿指着他,一时不知如何应付。 慕荞汐适时开口,“殿下往后还是莫要来我这了,别忘了,你还有个红颜知己呢!陈姑娘或许很喜欢当这个太子妃。” 司少卿回眸瞪了她一眼,气愤不已,“你们好样的。”说罢,拂袖离开。 慕荞灵在得知司少卿去找慕荞汐时,便想要过去寻他,却被苏氏拦住,现下见他迟迟未回正厅,更是按捺不住。 “你糊涂,他可是太子,若是你去找他,定会让他心生厌恶,觉得你处处管他。到时苏家的事,更难仰仗他了。”苏氏道出其中利弊。 “你就只知苏家,若是他与慕荞汐苟合,她成了太子妃,应当如何?”慕荞灵被气得不轻。 “自古哪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将来他登基为帝,这后宫佳丽三千,难不成你要和她们争个头破血流?”苏氏看得透彻。 “你现在才进太子府,稳住根基才是重要的。”苏氏摸了摸她的肚子,“你这肚子,可有什么反应?” “娘,哪有那么快?”慕荞灵虽然气愤,却觉得苏氏的有些话不无道理。 “你这肚子要争点气,早日怀上皇孙,说不定皇上一高兴,下旨抬你做了太子妃。”苏氏想的极好,双目放光地盯着她的肚子。 慕荞灵摸了摸小腹,隐隐期待。 第203章 受邀拜访 慕荞灵忽然想到陈凝碧,以及这偌大鹿阳城内待字闺中的千金,心里愈发担忧,论家世背景,嫡庶尊卑,她们比她优越的多的很。 她不想司少卿妻妾成群,略微沉吟,“娘,这鹿阳城内待字闺中的女子,都虎视眈眈盯着太子,想嫁给太子为妻为妾。一旦太子妻妾众多,自然没有我说话的余地,这苏家的事也难成……” 苏氏一听这话,立即担忧起来,“这……” “娘,陈大人独女陈凝碧,她一心都想嫁给太子,太子又与陈大人交好,我怕她会成为太子妃。”慕荞灵说出自己最大的威胁,想让苏氏帮忙打压。 果然她这么一说,苏氏立即陷入沉思,随即心生一计,想要借刀杀人。 她信誓旦旦地说道,“你放心,这事交给娘。” 慕荞灵点头应下,与苏氏心思各异。 司少卿怒气冲冲的回到正厅,见到慕荞灵直接粗鲁的拉着她要离开。 慕荞灵被吓了一跳,“殿下怎么这么大的火气?可是什么人惹您不悦了?”她故意有此一问,司少卿只去过慕荞汐处,定是她惹他不快,她心里隐隐欣喜。 司少卿怒瞪她一眼,遂看向慕圳,“慕大小姐真是好风骨,不亏是慕侯府的嫡女。” 慕圳知晓他这一番话,并非夸赞,而是气极说得反话,连忙赔礼道歉,“殿下莫怪,是臣没有教导好小女。” 司少卿冷哼一声,拂袖离开。慕荞灵向慕圳与苏氏辞别,跟着一同回往太子府。 马车上慕荞灵畏缩地坐在一旁,不敢碰到司少卿,生怕将怒气波及到她身上。 然而司少卿越看她越觉得碍眼,想到慕荞汐手上的拶刑伤,开口问道,“你之前同我说是慕荞汐对你用拶刑,可为何拶刑伤却在她的手上?” 慕荞灵闻言,心下一惊,不知如何解释,她正想着说辞时,被他一把扯过去。 她猝不及防扑倒司少卿的脚边,疼的她皱紧眉头。她的下颌被他一把捏住,迫使她抬头看他,“你敢骗我。” “妾身绝不敢欺骗殿下。”慕荞灵楚楚可怜地望着他,说得很是诚恳。 司少卿皱紧眉头,“既然如此,你倒是说说,她手上的伤从何而来?” “这……妾身不知,她身在慕侯府,许是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被罚了也不可知。”慕荞灵佯装不知,又连忙表达对他忠贞不二。 司少卿烦闷至极,不想看她哭哭啼啼的样子,便一把甩开她,不再多言。 慕荞灵擦了擦眼角的泪滴,垂下头来,眼底闪过一抹凶狠,慕荞汐,你居然敢向太子告状,走着瞧…… 尚在闺房的慕荞汐不由得打个喷嚏。 “怎么了?”莫言开口询问。 “没事。”慕荞汐摇了摇头,“今日多谢你。” “若我不来,你打算如何脱身?”莫言想到当时的情景,仍然心有余悸,若是他在晚来一会,她岂不是清白不保。 慕荞汐略微沉吟,遂开口,“许是彻底坐实谋害太子的罪名。” 莫言明白她的意思,摇头失笑。 次日,陈凝碧受苏氏的邀约,前来慕侯府拜访。 苏氏在门口相迎,“陈姑娘。” “慕夫人。”陈凝碧微微欠身,她见门口只有苏氏,并未瞧见慕荞汐心生不悦,“慕夫人,怎么未见慕大小姐呢?” “她……” “想不到慕侯府竟如此待客,慕夫人,我可是受了你的邀约特意前来的,难不成您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陈凝碧出言不逊,一副高傲十足地模样。 苏氏顿时面色一变,“陈姑娘这是哪的话?平白让人听了笑话。” “慕侯府的二小姐才刚嫁入太子府,慕夫人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请我来,难道是想让我断了对太子的念头?还是说想炫耀一番?”陈凝碧说得很是直白,直接说到了苏氏心中所想。 苏氏挤出一抹笑容,“陈姑娘真会说笑。” 陈凝碧一边到处打量,一边随着苏氏去往正厅。 慕荞汐姗姗来迟,神情凝重,“母亲。” “呦!慕大小姐来了。”陈凝碧见到她阴阳怪气地说道。 慕荞汐瞥了她一眼,直接无视,焦急地询问苏氏,“母亲,您为何不安排最好的大夫给哥看病?他都病了多日了。” 慕祺睿自锦衣卫来的那日受了伤,一直到今都没有好,反而越来越严重。她去看了,根本没什么正儿八经的大夫过来诊病,只是随意开的药方,敷衍了事。 “他一个男儿不过是那日受点轻伤,就一直病恹恹的,身子骨不行,倒埋怨起大夫了。”苏氏不悦,生怕慕荞汐现在掺合打乱她的计划。 慕荞汐眉心紧锁,听她这么说,也不愿再多言,转身欲离,却被陈凝碧拦住。 “怎么?你没有看到我吗?”陈凝碧被她无视,气愤不已。 “看到了。”慕荞汐淡淡地回答,那眼神好似再说,看到了又如何? “你……居然无视我。”陈凝碧气的跺脚,“你不是被罚了吗?怎么还安然无恙的在这?” “不劳陈姑娘费心,你有事吗?”慕荞汐说罢,迈步欲离。陈凝碧不依不饶,气得冷嘲热讽,“你这么担心慕祺睿,殊不知他就是个废人。” “你说什么?”慕荞汐回眸看她,眼神冰寒。 “我说的有错吗?慕祺睿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论谋策不如旁人,论武功亦不如人,他不是废人是什么?”陈凝碧摇头晃脑地说着,那洋洋得意地模样,着实让人不喜。 “你若再敢诋毁他,别怪我不客气。”慕荞汐话中尽是威胁。 “你敢威胁我?”陈凝碧美目圆瞪,叉着腰,颇有村妇骂街的架势。 “你与其在这攀咬我,倒不如想想如何讨太子欢心,毕竟他已经有了侧妃。若是你再不抓紧,恐怕太子妃之位也拱手他人了。”慕荞汐意有所指,将矛头指向慕荞灵,她现在该对付的人是她。 “绝对不行。”陈凝碧心中警铃大震。 “这可不是你能左右的,若是慕荞灵为太子诞下一儿半女,牢牢锁住他的心,抬成太子妃也说不定。”慕荞汐嗤笑一声。 第204章 伤重 苏氏一听慕荞汐将“祸水”引到慕荞灵的身上,顿时按捺不住,“太子妃绝不可能是你的,只能是我家灵儿的。”她一时情急,下意识说出心中所想,话一出口这才意识到不对。 陈凝碧与慕荞汐一同看向她,苏氏目光闪躲,慌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陈姑娘,你与慕家人平日里往来甚少,今日却盛邀你前来,你不觉得奇怪吗?”慕荞汐听苏氏一说,彻底明白她的意图,“善意”的给她提个醒。 陈凝碧顿时明了,难怪她觉得哪里奇怪。 “慕夫人,你到底想做什么?难不成想对我不利?” 苏氏连连摇头摆手,“怎么会呢?” 被看气喘吁吁跑来,“小姐,大公子的伤势恶化了。” 慕荞汐担心不已,瞥了一眼苏氏,“母亲别忘了这是慕侯府,好自为之。” 她匆忙离开,被看朝着苏氏与陈凝碧欠身一礼,跟着她一同离开。 “哥,你怎么样?”慕荞汐仓忙入内,关切地询问。 慕祺睿面颊苍白虚弱地靠在榻边,见到她微微一笑,故作无所谓地模样,“没事,小伤而已。” “什么小伤啊,你这伤口都溃烂了,难不成你想让你这胳膊废掉不成?”慕荞汐一边“埋怨”地说着,一边动作轻柔的将他手臂上原本的药布拆下,露出里面猩红流淌脓水的伤口,她顿时皱紧眉头,这伤明显耽搁了,若是早些医治,也不会恶化成这样。 慕祺睿见她愁容满面,宽慰道,“哥没事,不用太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慕荞汐轻声一叹,这伤也是为了护她才挨的,这么多日,她竟然不知。 “哥,你怎么没早些告诉我?”慕荞汐将伤口小心翼翼地包扎好。 “我就是怕你担心自责,这才没有告诉你。”慕祺睿灿然一笑。 慕荞汐忽然想到莫言那有上好的伤药,可她又不想去麻烦他,纠结万分。 慕祺睿看出她的心思,笑着打趣,“我们汐儿大了,有自己的小心思了。” “哥,你说什么呢?我哪有什么小心思,我现在只想让你的伤尽快好起来。” “只要按时换药,好好休养,过几日就好了。”慕祺睿安慰她。 慕荞汐看着他,心里一时酸涩不已,扶着他躺下后,离开屋内,径直去往莫言的卧房。 “莫言。”慕荞汐推门而入,却见莫言正在换衣裳,顿时一愣,他健硕的胸膛赤裸裸的呈现在她的眼前。她顿时面颊一红,连忙转过身去,“你怎么白天换衣裳啊?” 莫言也背过身去,迅速将衣裳穿好,“方才的衣裳洒上茶水了,这才换一件,怎么了?” 慕荞汐平复一下躁动的心,严肃地说起正事,“我哥那日为了我受伤至今未好,伤势严重,伤口已经溃烂恶化,能不能帮我给我哥看病?” 莫言没有任何推辞,直接答应下来,“好,初一。” 初一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屋内,“主子。” “你带着上好的药去帮慕大公子疗伤。”莫言吩咐道。 “是。”初一应了一声,临走前偷瞄了慕荞汐一眼。 慕荞汐见初一去治伤,顿时松了一口气,想之前莫言那么重的伤,没过多久都好了,她相信慕祺睿的伤也很快会好起来。 “谢谢。”慕荞汐由衷道谢。 莫言眉梢轻佻,她这个谢倒是尽显疏离。 “与我何必这么疏离?”莫言瞧着她的眼神有了微妙的变化。 “应该的。”慕荞汐有所察觉,没有直视他的眼眸。 “之前你答应我的条件,你可还记得?”莫言目光如炬地盯着她询问。 “什么条件?”慕荞汐些许疑惑。 “我让你好好考虑一件事。”被他一提,她顿时想起来,“我记得,你放心,我答应的事,自然说到做到。” 她心里紧张不已,更是被他盯得发毛,不由得暗暗揣测他的心思,难道他发现什么了? “你最近背着我,倒是有了不少动作。”莫言说得异常平静,让慕荞汐猜不透他的情绪。 “什么动作?”慕荞汐佯装不知,故意装傻。 “你以未央楼通使身份为便,何处笼络贤能义士,暗中发展自己的势力。”莫言直接言明他近日的发现。 慕荞汐心头猛然一颤,惴惴不安,脑海里飞速想着应对的说辞。她抬眸偷瞟他一眼,见他面无过多的情绪,那双漆黑的眸中更是犹如死水一般,平静无波。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不亏是大佬,什么都瞒不过他…… 怎么办?绝对不能让他断了自己的后路。 她的神情即便有细微的变化,也被莫言看在眼里,他憋着笑,难得见她如此窘迫焦急。 “这个……我……”慕荞汐支支吾吾好一会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索性直言,“我的确在发展自己的势力,我想有自保的能力,我不喜欢被人宰割的感觉。” 她颇有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莫言顿时扬了扬嘴角,朝着她缓缓靠近,“你为何不同我说?” 慕荞汐下意识后退,误以为他在指责。 “我不想牵连太多人。” “你就不想让我帮忙?”莫言嗓音低醇。 慕荞汐退无可退,小腿磕到锦榻边缘猝不及防,朝后面跌去,她下意识拽住莫言。 莫言一个不稳,二人双双摔在榻上,他一只手撑着,这才没有压在她身上。可二人近在咫尺,连呼吸喷洒出的热气都能感受的到。 慕荞汐震惊不已,面颊瞬间涨红,一时忘了有所动作。 莫言看着怀里的慕荞汐,耳根染上一抹绯红,喉咙不由得上下滚动。 她率先推了他一下,他连忙起身,背过身去,佯装捋了捋衣摆掩盖心中的局促。 慕荞汐也坐了起来,羞赧不已。 “这个给你。”莫言从怀里掏出一枚钥匙递给慕荞汐。 “这是?”她疑惑地问道。 “未央楼财库的钥匙,你随意使用,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需要什么就去财库拿。”莫言解释,神情诚然。 第205章 收他当男宠 “这太贵重了,我能不收。”慕荞汐推辞,她自诩与他之前没有这么深厚的情谊。 “你收下,权当我还你一个人情。”莫言将钥匙直接塞到她的手里。 “还什么人情?”慕荞汐更加诧异。 “当初只有你肯借钱给我,就当还这个人情。”莫言随意敷衍一句,“你若是觉得不安,大可以后再还回来,你现在正事需要的时候。” “可这……”慕荞汐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你若是再不收下,别怪我狠心不管你。”他态度霸道,不容她再将钥匙还回来。 慕荞汐看着手里的钥匙,心底浮起一抹悸动,从未见过向他这样,对人好还带威胁的。 她心底划过一抹暖流,不知该如何面对他,总归不想欠他太多。 莫言见她满满的感动,欣喜不已,面上并未表露出来。 慕荞汐敛了敛心绪,故作理智的询问,“你可有想好条件是什么?” 莫言朝着她靠近一步,正视她,眸底多了分柔情,“我只希望你能够全身心的相信我,不要在将我当作外人。” 慕荞汐一愣,很是诧异,没想到他所说的竟是这个。她细细品味他说的话,相信他,不把他当作外人……这只是简简单单的事,却是他最想让她做的。 她心里一时五味杂陈,看着他的双目潋滟着波光。 二人四目相对,谁都没有再说什么,气氛异常融洽,此刻无声胜有声。 “你为何……”慕荞汐欲言又止,不知是否该问出口。 “你想问,我怎么突然对你这么好?”莫言洞悉她的心思。 慕荞汐点头。 “是因为我……”莫言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初一打断,“主子。” 莫言顿时瞪了他一眼。慕荞汐见到初一后,迫切地询问慕祺睿的情况,“我哥如何?” “伤口已经处理过上了药,只要按时换药,过不了多久就会痊愈,至于他身子现在这般虚弱,一半是心病的缘故。”初一坦言慕祺睿的情况。 慕荞汐微微松口气,她了解慕祺睿的心性,也知道他在前朝为官并不如意,空有满腔热血,一心为国,却躲不过那些人的明枪暗箭。 前朝的事她帮不上忙,无奈地轻叹,“心病还须心药医,这事也只能靠我哥自己了。” 莫言挑眉,在慕荞汐眼前晃了晃,好似在提醒她,还有他呢,他可以帮忙。 慕荞汐全然无视了他,也没有主动开口。 莫言只得亲自开口,“你放心,慕祺睿在前朝之事我会尽力帮忙。” 慕荞汐猛然抬眸看他,连连摇头婉拒,“多谢你的好意,只不过我哥如今有伤在身,还是让他在家好好休养。而且他的心性,实在不适合前朝的尔虞我诈。” 她明面是这样说,实则是担心慕祺睿若是任职莫言所推举的官职,他日若是他兵败垂成,难免会连累慕祺睿,她绝对不能让他去冒险…… 莫言不知慕荞汐真是的想法,但被她拒绝,明显不快,觉得她这是有意与他疏离。 “怎么?你是不信我?还是想刻意与我疏离?”莫言按捺不住询问。 “没有,怎么会,我真的只是担心我哥的身子。”慕荞汐察觉他不悦,灿然一笑,苍白的解释。 莫言对她的话将信将疑,“当真?” 慕荞汐连连点头,“真,绝对是真的。” 初一见屋内气氛“诡异”便先行离开,隐匿踪迹。 “若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待久了被人瞧见难免落人口舌。”慕荞汐打算溜之大吉,却被莫言拦住,“你这就打算走了?” “不然呢?”慕荞汐惊诧。 “才答应过的事就忘,是不是要罚?”莫言倾身靠近,在她耳畔低言,他故意呵气如兰,弄得她身子酥酥麻麻,不由得抖了抖肩。 “罚……罚什么?”慕荞汐被他的气势死死地“压制”,不敢胡乱作为。 “还没想好。”莫言认真想了想。 “既然这样,留着改日再说。”慕荞汐笑意盈面地说完,便要脚底抹油离开。 然而她没有注意到莫言的脚,直接绊在上面,整个人朝着地面跌去,失声惊呼,“啊!” 莫言眼疾手快,一把搂住她的腰身,将她拉入怀里,“没事?” “好像……没事。”慕荞汐怔怔地看他。 莫言松开她,慕荞汐这才发现自己的脚扭了一下,不重却让她暂时难以走路。 “我好像脚扭了。” 莫言二话未说,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放在榻上。 慕荞汐惊讶不已,一时结结巴巴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你……你……” “你什么你。”莫言从柜子里掏出一个瓷瓶,“这个药对扭伤有奇效,需要涂抹在伤处轻轻揉搓。” 慕荞汐伸手去接,却被莫言避开,他直接蹲下想要将她的鞋袜褪下,她连忙躲闪,“这不好,我还是自己来。” “也好。”莫言背过身去,慕荞汐亲力亲为,褪下鞋袜将药涂抹在脚踝,不小心弄疼自己,倒吸一口冷气,“你这是什么药啊,怎么涂上更疼了?” “笨手笨脚。”莫言嫌弃地说了她一句,将双手搓热给她按摩脚踝,“这个药这样搓揉才能使药性完全发挥。” 慕荞汐看着异常认真的莫言,不由得看出神,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我好看吗?”莫言察觉她的眼神,淡笑道。 她下意识点头,“好看。”话一出口,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简直丢人丢到家了,她无奈地掩面。 莫言相比司少卿等人,有过之而无不及,有让诸多女子趋之若鹜的资本。 莫言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心情大好。待搓揉后,慕荞汐动了一下,发现好了许多,不似方才那么疼痛。 “你这药神了。” “你只是方才不小心扭了一下,不严重涂抹了药,自然就好多了。”莫言搀扶慕荞汐出门,将她送回自己屋内,并且将药给了被看叮嘱她再涂抹一次,就彻底好了。 莫言离开后,被看凑过去,忍不住打趣,“小姐,最近怎么见您与莫言不太一样啊?您该不会想收他当男宠?” 第206章 对她厌烦 段景面色一沉,朝着外面张望一眼,见并无旁人这才放心下来,“你怎么为了她失了分寸?” 段荣知晓段景的顾虑担忧,“我如今是未央楼通使,皇帝势必会起疑心,也无需再伪装下去。” “还不是时候。”段景板着脸。 “且不说这个,您为何不帮慕祺睿?”段荣皱紧眉头,满脸的不悦。 “你就是太过着急,爹知道你对汐丫头的心思,不过慕祺睿一时不可操之过急。”段景无奈训斥,素来沉稳,竟在这事上沉不住气。 “爹也说了,慕祺睿是个忠肝义胆的将门之才,他定不会接受嗟来之食,若爹直接答应,定会让他挂不住脸面。”段景耐着性子解释一番,“唯有让他们自己把握机会,才是上策。” 段荣瞬间明了段景的良苦用心,“爹,孩儿明白了。” “你啊!”段景指了指他,颇为无奈,“汐丫头是个好孩子,你喜欢,爹这就准备准备上门提亲。” 段荣一听,连忙制止,“不可,这事急不来。” “罢了,你们的事爹就不掺合了,若是需要爹上门提亲,只管说一声。”段景对慕荞汐印象极佳,喜爱的很,真心希望她能成他们段家的儿媳妇。 段荣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另一边,慕荞汐从段府回去后,径直去往慕祺睿的院子。 “哥。”慕荞汐欣喜不已。 “何事这么欢喜?”慕祺睿见她眉眼含笑,也跟着笑容盈面,柔声地询问。 “我方才从段家回来,你之前是武将,段大人刚好可以替你在皇帝面前美言几句,谋得个好差事。” “你去求段大人了?”慕祺睿有些诧异,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全无。 慕荞汐点了点头,“段大人没有直接答应,说让我们拿出诚意。我想着让你亲自登门拜访,同他说说此事,你去总是显得有诚意些。” 慕祺睿略有犹豫,“汐儿,段大人素来刚正不阿,这种事,想必他不会帮忙的。” “哥,你不要这么丧气,你不去试试怎知不行,段大人若是无意,就不会让我们拿出诚意再去了。”慕荞汐一心替他着想,费尽心思地劝说。 慕祺睿心中动容,他垂眸看了眼受伤的手臂,眸中闪过一抹落寞,这手恐怕会落下病根,一个“废人”如何担当的起段大人的垂爱。 慕荞汐敏锐捕捉到他情绪的变化,“哥,你不用担心太多,而且段大人还夸赞你是将门之才,忠肝义胆……”她将段景所说的原原本本说与他听。 “段大人当真这么说?”慕祺睿猛然抬眸,眼里星光闪闪。 “千真万确,我怎么会骗你,若是你真不成器,段大人也不会松口。”慕荞汐坚定地点头。 慕祺睿眉眼低垂,不免沉思。如今他真的到要靠旁人推举才能得到皇帝的重用吗? 他顾虑甚多,慕荞汐见他还有犹豫,气恼不已,“你现在躺在榻上迟迟未愈正是因为你的心病,终日郁郁寡欢,愁东想西的。” 她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鼓舞他,“我哥,是最英勇的,你挡在我面前的样子最帅!” 慕祺睿知道她在鼓励自己,摇头失笑。 “总之,你要振作起来,这事就说定了,不可反驳,要不然我打你啊!”慕荞汐挥着自己的小拳头,“威胁”满满。 慕祺睿宠溺一笑,摸了摸她的头,“你啊!怪会哄我开心。” “你要重拾信心,尽快好起来,不然真的要连我都打不过了!”慕荞汐一边霸道,一边玩笑哄他开心,一边鼓舞他。 与此同时,皇宫内,常曦宫。 司少卿独自进宫向皇后请安,实则有事相商。 “母后,这个慕荞灵真是愚蠢至极,儿臣现在看到她就觉得厌烦,她仰仗太子侧妃的身份,在慕侯府作威作福,连慕荞汐她都不放在眼里,还对她用拶刑,嚣张跋扈,蛇蝎心肠。”司少卿并不愚钝,知晓事情原委,只是没有戳穿罢了。 “她若是留在太子府,说不定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倘若她暗藏祸心,勾结旁人陷害于我,也未可知。”司少卿觉得他真是受够了慕荞灵,还动不动哭哭啼啼,闹的自己很是委屈。 柳茵知道司少卿在发牢骚,也没有制止,让他一吐为快。从一开始,她就知道慕荞灵是什么样的女子,只是她毕竟是慕侯府的二小姐,于他们有利。 “好了,母后知道你不喜她,不过这些话,同母后说说也就罢了,切莫传到你父皇的耳中。”柳茵叮嘱一番。 司少卿明白。 “你虽不喜她,可你仔细想想,她毕竟是慕侯府的二小姐,如今她进了太子府,这慕侯府与我们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他们自然要为她考虑,你不妨利用她来制衡整个慕侯府,若得慕侯鼎力相助,旁人不足为惧。”柳茵打着如意算盘,双眸熠熠生辉。 “母后,您高看她了,她在慕侯府不受宠,她只是钻了空子的傀儡罢了,毫无用处。若是慕荞汐的话,就另当别论了。”司少卿心里始终惦记着慕荞汐。 她越是抗拒他,他越想将她征服。 “慕荞汐你就断了念想,断然没有两个女儿同入太子府的道理,就算你喜欢,怕是皇上也不肯。”柳茵知晓皇帝的心思。 “你这太子妃之位至今空悬,母后倒是有个好人选,正是礼部尚书独女,陈凝碧。”柳茵趁机提及陈凝碧,想让他们联姻。 “陈凝碧?”司少卿一想到她,就觉得头疼不已。 “礼部尚书与我们素来交好,若是你娶了陈凝碧,便是亲上加亲的好事,陈大人也会一心为你,鼎力相助。至于陈凝碧,你若是不喜欢,大可放在府里当个花瓶养着。”柳茵说的头头是道,分析其中利弊。 “陈凝碧这丫头没什么城府,若是这样的人越好掌控,更何况她对你有意。只要你平日里给她些好脸色,她必定唯你马首是瞻。”柳茵见过陈凝碧,也知道她的心性。 第207章 献殷勤 柳茵说得天花乱坠,可司少卿并无意,他连忙拒绝,“母后,不可,倘若儿臣娶了陈凝碧,无异于告诉父皇,陈大人是我们的人,届时父皇免不了会对他有所防备。” “父皇生性多疑,若是我再娶权臣的女儿为太子妃,父皇定会疑心我们的意图,到时不好行事。”他极力劝说柳茵,让她打消这个念头。 柳茵觉得他所言不无道理,一时无法反驳,陷入沉思。 “你且先回去,让母后好好想想。” “母后,这事要从长计议,不可草率。”司少卿不放心地叮嘱一句。 “母后明白。”柳茵说得应了一声。 傍晚,柳茵带着做好的糕点,去往太和殿。 “皇上,皇后娘娘来了。”大太监前去通禀。 “让她进来。”司殿武一听是柳茵便知她定是有事前来。 柳茵款款入内,朝着司殿武欠身一礼,“臣妾参见皇上。” “免礼,皇后今日怎得空闲,来朕这太和殿了?”司殿武放下手中的折子,依靠在龙椅一旁,淡淡地询问。 “皇上政务繁忙,臣妾瞧着到了晚膳时辰,特意送些糕点过来。”柳茵将糕点递给大太监,意有所指。 “既然来了,就陪朕一同用晚膳。”司殿武知晓她的心思,顺势说道。 “是。”柳茵应下。 柳茵伺候司殿武用膳,频频为他布菜,献殷勤。 “皇后不用忙了,这种小事让宫人们做就是了。”司殿武客套一句。 “臣妾难得陪皇上用膳,自是想着亲自伺候。”柳茵坐在皇帝旁边,笑意盈盈。 “朕听说少卿今日去你宫里请安了。”司殿武故意提及司少卿。 “是,他这个孩子孝顺的很,臣妾也欢喜。”柳茵笑着点头。 “也难为他空闲之余去你那请安,若是有个太子妃,倒是不需他频频跑这一趟。”司殿武知道柳茵前来献殷勤,定是为了司少卿的事。 柳茵一听他亲口提起,瞬间心花怒放,“是啊,臣妾也觉得该娶个太子妃了,这侧妃都已入府了。” “是该早些为皇室开枝散叶了。”司殿武目光深沉,语气散漫平淡。 “是啊,臣妾也想好好享受一下天伦之乐。”柳茵眉眼含笑,顺势附和。司殿武句句所言,皆合她的意,浑然没有察觉任何不妥。 “皇后,可有什么心仪的人选?”司殿武看了她一眼,故意试探。 柳茵欣喜若狂,急忙推举,“臣妾觉得陈大人独女陈凝碧倒是温婉可人,贤良淑德,与皇儿很是般配。前些日子瞧见她,臣妾便打心里喜爱。” “皇后当真喜爱她?”司殿武幽深地双目夹杂着锋芒,语气故作深沉。 “是……也不是……”柳茵察觉到司殿武有所不悦,急忙解释,“臣妾只是觉得她讨喜,若是皇上不喜,权当臣妾没有说过。” 司殿武猛地一拍案桌,震得碗筷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皇后,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一个妇道人家,妄想干预前朝之事。” 柳茵心惊不已,连忙跪在地上,言辞恳切,“皇上冤枉,臣妾绝无此意。哪怕皇上允许,臣妾也绝不敢干预前朝之事。” 司殿武冷哼一声,“就没有你不敢的事,你真是将前朝后宫搅得一团污秽。” 他早就察觉他们与礼部尚书交往过甚,定是暗中勾结,结党营私。 “皇上明鉴,臣妾冤枉啊,后宫历来不得干预朝政,臣妾一直铭记在心,从不敢僭越半分。今日皇上给臣妾扣这么大一定帽子,臣妾惶恐万分。”柳茵俯首辩解,句句诚恳。 “皇后真是巧舌如簧。”司殿武根本不信她的鬼话。 “臣妾推举陈凝碧,实在是因为少卿喜爱,这才斗胆。”柳茵这一番话,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架势。 司殿武双目一暗,心生怀疑,竟是司少卿授意。 “皇上,臣妾真是冤枉的。”柳茵说着啼哭起来,“皇上若信不过臣妾,臣妾可以以死明志。” 柳茵瞥了一眼周围的宫女太监,便狠狠朝着一旁的柱子撞去。 “拉着她。”司殿武厉声吩咐。 宫女与太监立即上前拉住她,将她簇拥在中间,乱作一团。 柳茵可谓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弄得司殿武更加烦闷,又不好责罚于她。 “够了,堂堂皇后哭哭啼啼,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司殿武疾言厉色,没好气地呵斥。 柳茵顿时止住哭声,一副楚楚可怜地模样看着她,她虽半老徐娘,却风韵犹存。 正当“僵持之际”大太监从外匆匆入内,“皇上,高贵妃觐见。” 柳茵一听高贵妃前来,顿时心生怨怒,这个时候她来做什么? 殊不知,高嘉敏买通了皇帝身边的小太监,得知太和殿发生的事,特意前来落井下石,看柳茵的热闹。 “皇上还有事,让她回去。”柳茵吩咐道。 “朕还没有说话,难道皇后连朕都不放在眼里了?”司殿武对于柳茵的逾越,很是不悦。 “臣妾不敢。”柳茵连忙低头“认错”。 “让她进来。”司殿武准其入内。 柳茵心里愤恨不平,这个时候让她进来,摆明是来看她热闹,她紧紧揪着衣袖,发泄不快。 高嘉敏入内,朝着皇帝盈盈一拜,“臣妾参见皇上。”她又朝着跪在地上的皇后娘娘欠身一礼,“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您怎么跪在地上,难不成是惹皇上不悦了?”高嘉敏佯装不知,故意拉踩她。 “皇上,臣妾不知您有事,臣妾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臣妾只是挂念皇上,特意熬了汤羹给皇上送来,臣妾知道皇上政务繁忙,特意询问过太医,这汤可以缓解疲劳。”高嘉敏一副满心满眼都为皇帝考虑的样子,并不给皇帝赶她出去的机会。 她也明白,皇帝让她进来,摆明不介意她见到这一幕。她心里得意,这皇后与皇上的情谊,不过如此。 “不妨事。”司殿武淡淡说了一句不轻不重的话,便让大太监将汤羹接过来,让她继续留在这。 第208章 落井下石 柳茵知晓司殿武让她留在这不仅为了看她笑话,也想削弱她的权利,她绝对不允许…… “皇上,臣妾这么多年一直牢记恪守成规,不敢有半分逾越。臣妾时常想起,当初与皇上初见时的模样,那年杏花微雨,我站在树下想要折杏花,却怎么也够不到,是皇上将我抱起摘到了杏花。”柳茵说起当年的种种,想让司殿武怀念旧情。 “自那日后,臣妾满心满眼皆是皇上,臣妾幸得皇上垂爱成了您的妻子,当了这太燕国的皇后。当臣妾怀有少卿时,您是那般的欢喜,时至今日,臣妾仍然没忘,您是臣妾相知相许的武郎。”柳茵说着泪珠滚滚,这么多年她一只盛宠不衰,也有皇帝的情谊在。 果然司殿武不似方才那般震怒,神情有所缓和。 高嘉敏见柳茵打着“怀柔政策”,心里警铃大震,嘴角噙着一抹笑容,附和道,“皇后娘娘这么一说,倒是让臣妾也想到从前。臣妾刚入宫时,多承皇后娘娘照拂,臣妾一直铭记在心。乃至后来各宫的娘娘也都承蒙皇后娘娘关爱,娘娘的大度仁慈,实乃后宫之幸。” 她这一番话暗含深意,明面上是表达对她的敬重,实则是说这么多年后宫发生的事情,都出自她手。 皇帝子嗣不多,也都是她一手所为。大家心知肚明,只是没人敢揭穿罢了。 “皇上,纵然皇后娘娘有错,惹您龙颜不悦,但请您念及皇后多年掌管后宫劳心伤神的份上,莫要责怪皇后娘娘。”高嘉敏假意求情,实则暗戳戳的提醒皇上,柳茵专横后宫多年,可以换换人了。 柳茵瞥了她一眼,心里不忿,她知道高嘉敏没那么好心,定是憋着坏。 “臣妾乃皇上的发妻,能为皇上排忧解难是臣妾的福分,臣妾绝无他想。”柳茵再次聊表衷心。 “皇后娘娘劳苦功高,是后妃之楷模……”高嘉敏句句夸赞柳茵,实则这么多年后宫早就乌烟瘴气皇帝心中也知晓。 “高贵妃这么多年倒是恪守本心,还教导出云起这么好的儿子,深得朕心。”司殿武故意夸赞高贵妃,想让柳茵有危机感,让她误以为他有意让高贵妃打理后宫,又格外喜爱司云起。 柳茵察觉危机,连忙附和,“高贵妃入宫多年,也帮衬臣妾不少,的确难得。” 二人明里暗里夹枪带棍,互相挤兑,却又刻意表现出姐妹情深的样子。 司殿武见两人之间的矛盾被挑起,也没有赏罚,而是将二人打发,“好了,朕还有政务,你们先行回去。” “是,臣妾告退。”柳茵顿时松了一口气,在宫人的搀扶下起身,瞥了一眼高贵妃,转身离开。 高嘉敏朝着司殿武欠身一礼,“臣妾告退。”在转身之际,眸中露出一抹阴狠,心里忿忿不平,想不到这次又便宜了柳茵,皇帝居然如此顾念旧情…… 殊不知,司殿武不想让皇后一家独大,特意让高贵妃制衡。 高嘉敏气愤的回宫,“气死本宫了。”她一把将茶盏摔在地上,气得胸脯剧烈起伏。 “娘娘这是怎么了?生这么大的气?”嬷嬷关切地询问。 “皇帝顾念旧情,没有处置皇后。”高嘉敏信得过嬷嬷,一直跟在她身边多年,是她的心腹。 “娘娘,无需动怒。”嬷嬷连连安抚,又为其出谋划策,“娘娘,您若不想让皇后娘娘等人讨好,不如召见慕荞汐,她才是慕侯府的嫡女,真正的千金贵胄。” “慕荞汐?”高嘉敏略微沉吟,想到那日见过的慕荞汐,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你这就派人出宫传本宫口谕,让她前来见本宫。” “是。”嬷嬷应了一声,立即安排人出宫传口谕。 尚在闺房的慕荞汐并不知宫里发生的事,被看匆忙入内,“小姐,宫里来人了,传贵妃娘娘口谕,让您前去见她。” “贵妃想见我?”慕荞汐有些惊讶,暗暗猜测高贵妃想见她的目的…… 她整妆过后,随着宫里来的人,径直去往凤藻宫。 “臣女参见贵妃娘娘。”慕荞汐朝着她行礼问安。 “免礼,坐。”高嘉敏指了指一旁备好的椅子。 “谢贵妃娘娘。”慕荞汐也没客气,落座下来。 “本宫唤你来是有要事相谈。” “臣女洗耳恭听。”慕荞汐对她的意图,猜测出一二。 “本宫与柔妃不合,可以说势不两立。而且你也知道柔妃对你做的那些事,皆是受了太子的蛊惑。简单来说,柔妃与皇后算是一丘之貉。所以本宫希望你能够帮本宫一起对付皇后太子他们,只要事成,本宫定不会亏待你。”高嘉敏开门见山地说出自己的目的。 慕荞汐微微一愣,没想到她如此直白。她所说的她猜到了,心里明白她这是向她抛出橄榄枝。 “贵妃娘娘太抬举臣女了,臣女何德何能得以贵妃娘娘倚重。”慕荞汐并未拒绝也没答应,谦卑有礼地退一步。 “你不必同本宫说这些虚的,皇后有太子,柔妃有一女,而本宫也有一子。若你肯帮衬本宫,本宫可以让你当云起的妻子。”高嘉敏所说的对于寻常的女子而言,算是莫大的荣幸,早就巴巴的跪谢,可她不一样,她不敢忘,柔妃将会是莫言的养母。 慕荞汐想到司云起,只觉得可悲可叹…… 她敛了敛心绪,微微一笑,聊表慰问,“不知贵妃娘娘之前落水,身子恢复的如何?” 高嘉敏闻言,不由得一愣,看着她的神情有了微妙的变化。 她避重就轻,问些旁的,让高嘉敏耐不住性子,直接了当地询问,“你是不是不愿意帮本宫做事?” “贵妃娘娘所言,并非寻常的小事,若是臣女如此草率的答应,怕是娘娘会不放心。”慕荞汐进退得体,愣是让高嘉敏挑不出错来。 “你到底是何意?”高嘉敏又问。 “臣女自问无才无德,敢问娘娘许我大皇子妃的位子,有何所图?”慕荞汐将问题丢给她,反问道。 第209章 拉拢 高嘉敏知晓她与寻常女子不同,轻易无法糊弄。她朝着外面瞧了一眼,担心隔墙有耳。 “你近些。”高嘉敏朝着她勾了勾手。 慕荞汐起身走到她跟前,她在她的耳畔低言,“你乃慕侯府嫡长女,云起又是大皇子,只要你帮本宫。你们慕家与高家便是亲上加亲,再有皇太后那边帮衬。他日云起继承皇位,你便是皇后,你们慕家自然高官显爵,屹立不倒。” 高嘉敏野心勃勃,相比柔妃等人,她背后有高家,亦有太后撑腰。 慕荞汐明白,凡是在后宫有皇子者,都期盼着自己儿子能够继承大统,当上太后,无一例外。 她对她的话并不意外,也不感兴趣,但并未直接回绝,“娘娘所说的臣女明白,只是此事非同小可,希望娘娘能让臣女考虑考虑。” 高嘉敏些许不悦,她所说的对她而言,哪一点都足够她应承,可偏偏不肯“赏脸”。 “慕姑娘是个聪明人,也应该知道得寸进尺会是什么样的下场,本宫不希望你让本宫等的太久。”高嘉敏给她机会让她考虑,但她威胁的意思也很明显。 “臣女明白。” “还有今日之事,若是走漏风声,别怪本宫心狠手辣。”高嘉敏怕慕荞汐转身告知旁人,刻意提醒。 “娘娘放心,臣女绝对谨言慎行。”慕荞汐连连保证,高嘉敏这才允许她离开。 “本宫乏了,跪安。” 慕荞汐与被看离开凤藻宫,朝着出宫的方向走去。 “小姐,您打算怎么办?这贵妃娘娘虽然给您时间考虑,可她说的那些话摆明是想逼你就范,若是不从,恐怕她……”被看紧张不已,方才她们所说的她都清楚。 “不用担心,你忘了除了慕侯府以外,我身后还有未央楼,虽然贵妃没提,但她的目的还是想利用我这个通使的身份。从而有未央楼的鼎力相助,只可惜……”慕荞汐冷静分析一番,道出高嘉敏的真正目的,毕竟当朝权臣那么多,何须非要拉拢她。 “可惜什么?”被看疑惑地问。 “可惜她打错了如意算盘。”慕荞汐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各个都觊觎未央楼,殊不知莫言这个楼主,也是皇子。 “奴婢还是担心贵妃娘娘会对您不利。”被看心里惴惴不安。 “没事,放心。”慕荞汐安抚她。 被看仔细想了想,遂开口道,“小姐,依您方才那么说,那这贵妃娘娘真是其心可诛啊。” 慕荞汐侧目看她,觉得最近被看在她的熏陶下,聪明了不止一星半点。 二人一边说话,一边在宫道走着,忽然听闻身后有人唤她,“慕姑娘留步。” 她顿住步伐回眸看去,就见一小宫女小跑而来,朝着她欠身一礼,“奴婢见过慕姑娘。” “你是何人?”慕荞汐没有见过她,狐疑地问。 “奴婢是柔妃娘娘宫中的,特奉娘娘令,来请慕姑娘去宫里一叙。”小宫女道明来意。 慕荞汐戒备地上下打量她一番,见她衣着样貌,似是柔妃宫里的。 小宫女拿出一枚发簪递给慕荞汐,“娘娘说了,您若是不信,看过这个就信了。” 她接过发簪瞧了几眼,放下心来,“有劳了。” “慕姑娘请。”小宫女在前带路,径直去往柔妃宫中。 刚到院子里就见司锦绣从里面出来,她才给柔妃请过安。 司锦绣见到她,顿时双目闪烁着星芒,热络地上前,“汐姐姐。” “见过公主。”慕荞汐欠身一礼。 “不必多礼,汐姐姐近日可好?”司锦绣摆了摆手,关切地询问。 “劳公主记挂,臣女一切安好。”慕荞汐微微一笑,淡淡地回答。 司锦绣眼尖地瞧见她手上的淡淡红痕,眉心一皱,一把拉起她的手,“汐姐姐,你这手怎么了?” “没事,不小心碰到了。”慕荞汐想要抽回手。 司锦绣察觉不对劲,“你这十指都有淡淡的红痕,受过拶刑的人十指会因拶子的挤压而变形甚至骨裂,久久难以彻底康复,是谁对你用拶刑了?”她面容凝重,担心不已。 “公主猜错了,真没什么事。”慕荞汐灿然一笑,不想纠结于此。 “当真?若是谁敢欺负你,我第一个饶不了她。”司锦绣仗义执言。 “多谢公主。”慕荞汐道谢。 “对了,还没恭喜汐姐姐成未央楼的通使呢!这可是莫大的荣耀。”司锦绣笑意盈面地贺喜。 “多谢公主。”慕荞汐恭逊有礼,从不越矩半分。 “你同我不必如此生疏,你也不必公主公主的唤我,你尽管唤我锦绣就好。”司锦绣拉近二人的距离。 “是,锦绣,不知柔妃娘娘近日可好,她叫我来,可是有什么要事?”慕荞汐想要从她口中打探些什么,以便提早有所准备。 司锦绣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全无,挎着一张小脸,叹了口气,“我母妃是个可怜人,其余后妃膝下都有皇子,唯独母妃只有我。而且这后宫的女子万般皆不幸,父皇也只是时不时来探望母妃罢了。” “柔妃心性淡泊,不喜争抢,这后宫的日子自然难熬一些。”慕荞汐说得只是明面上的一些话。 “你不知道,这后宫有后宫的生存之道,若是不被父皇宠爱,就连下人都不待见主子。”司锦绣替唐雪凝“诉苦”,她只是想拉拢慕荞汐,让她怜惜她们母女二人,从而相帮。 慕荞汐明白她的意图,也没戳穿,莞尔一笑,“我相信柔妃娘娘身居后宫多年,自知何所为,何所不为。” “不知锦绣可有听说过,良禽择良木而栖?”慕荞汐率先表明自己的态度。 司锦绣点头,对她的意思似懂非懂,“汐姐姐的意思是?” “我坚信我所相信的。”慕荞汐意有所指,她明里暗里表示自己想与柔妃合作。 她顿时露出甜甜的笑容,“汐姐姐,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她索性不在装了,直接了当地问,“汐姐姐,为何不选择高贵妃?” 第210章 选择她 “高贵妃论家世背景,还是才智谋划,都不逊色我母妃。”司锦绣疑惑,不解慕荞汐的选择。依照寻常人而言,的确高贵妃的条件更为优越。 “锦绣,你与柔妃既已知晓高贵妃拉拢我,为何还要传召我?”慕荞汐淡笑反问,她知道柔妃传召她,定有十足的把握能让她归属她。 司锦绣被她这么一问,顿时笑了笑,她母妃的确胸有成竹,坚信她不会选择高贵妃。 “汐姐姐当真聪慧过人,难怪太子对你死缠烂打。”司锦绣对她满满的赞赏,司少卿对她做的那些事,她知道有所耳闻。 “锦绣倒是消息灵通。”慕荞汐无奈地笑了笑。 “母妃还在殿内等你,我就不拉着你问东问西了,你快些进去。”司锦绣没有再“缠着”慕荞汐。 慕荞汐应了一声,与被看一同朝着内殿走去。 “小姐,奴婢糊涂,柔妃娘娘到底哪里生出的底气,坚信您不会遂了贵妃的意?”被看被绕的云里雾里,不明所以地询问。 “被看若是你,你会如何选择?”慕荞汐不答反问。 被看仔细想了想,“奴婢会选择高贵妃。”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啊!还是只会看表面。” 被看歪着头看她,一副求解地样子。 “你想高贵妃身后是高家还有皇太后,司云起乃是大皇子,自古立嫡立长,可他却没有当上储君,反而是皇后后生的儿子,立嫡为储,说明皇上没那么喜爱高贵妃以及司云起。”慕荞汐压低声音侃侃而谈。 “而太子这边虽是储君,但却如履薄冰,暗中替自己筹谋,足以见得皇上也没那么喜爱这个嫡子。皇后与高贵妃互相算计多年,成两方制衡的局面。倘若我再加入,势必会打破这平衡,一旦功败垂成,你觉得皇上会轻饶吗?到时不仅是我,乃至整个慕家都难幸免。”她分析的头头是道,被看听得很是认真。 “你可有听说过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被看点头。 “正是这个道理,柔妃就相当于这个渔翁。”慕荞汐更喜坐山观虎斗。 被看顿时大彻大悟,“小姐,您真聪明。” “是我选择了她,至于柔妃到底哪里生出的底气,我也不知道。”慕荞汐语气平淡,她相信很快就会知道。 被看抓了抓头,她又给她弄糊涂了。 “走,莫要让柔妃娘娘等太久。”慕荞汐刚走一步,便察觉到有什么东西朝着她猛地扑过来。 被看一把护住她,“小姐小心。” “喵!”一声猫叫,紧接着就见那只猫飞快的跑走。 被看因护着慕荞汐,而被猫挠伤,留下几道红痕,鲜血随之沁出。 “哪里来的野猫?竟然伤人?”慕荞汐惊诧不已,后妃的宫里竟有野猫伤人。 “慕姑娘,您没事?”殿内的宫人听到外面的吵闹,急忙出来瞧看。 “劳烦嬷嬷帮被看处置一下伤口。” 嬷嬷带着被看前去处理伤口,慕荞汐独自入内。 “参见柔妃娘娘。”她欠身问安。 “你没事?” 慕荞汐摇了摇头,“劳烦娘娘忧心,臣女没事。只是这外面的野猫伤了臣女不要紧,若是伤了您或者公主,应当如何是好?” “不打紧,许是有人按捺不住了。”唐雪凝目光陡然一暗,弦外之意就是有人故意所为。 慕荞汐眉心几不可查地轻蹙。 “坐。”唐雪凝热络地拉着落座。 “本宫今日唤你来,是想向你道歉。”她放下柔妃的架子,主动示好。 慕荞汐眉梢轻佻,“娘娘何出此言?” “高贵妃落水一事,的确是本宫所为,是本宫陷害你,还望你不计前嫌,莫要怪罪本宫。”唐雪凝说得诚恳。 慕荞汐心中诧异,唐雪凝这突然转性,让她猝不及防。 “娘娘说笑了,臣女岂敢怪罪娘娘。” “本宫也是身不由己,受人驱使。”唐雪凝生怕慕荞汐不肯原谅她,拉着她的手,再三解释。 “臣女知道,这后宫中有诸多的身不由己,臣女也从未怪过娘娘。”慕荞汐嘴上虽然这样说,但心里还是有些介怀,但如今她既然选择了她,势必要摒弃前嫌。 她没有想过,倘若那日没有段荣,她会如何…… “你不记恨本宫就好。”唐雪凝顿时松了一口气,她就知道,她没有看错人。 “娘娘说笑了,若是臣女记恨娘娘,今日便不会来了。”慕荞汐淡然一笑。 她好奇为何唐雪凝转变如此之快,忍不住问,“娘娘,臣女好奇,臣女曾问过您,您却没有明说,只说一些其他的,可如今又为何肯向臣女认错?您可是一宫的娘娘啊!” “你既选择了本宫,本宫也势必要拿出些诚意来,不是吗?本宫也不瞒你,早之前你问本宫的时候,本宫就说过,权势没有人不想要,如今也是一样。”唐雪凝没有隐瞒,说得直白。 慕荞汐明白,是她的身份,未央楼通使,对她同样有用,只是她膝下并无皇子,哪怕以后会成为莫言的养母,也无需她来相助,毕竟整个未央楼都是莫言的。 “娘娘,您膝下无子,又为何同皇后,高贵妃她们相争?”慕荞汐问。 “谁说本宫无子?”唐雪凝双目闪烁着光芒,嘴角噙着笑意。 慕荞汐更加茫然,随即就见唐雪凝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好似再说,她有了身孕。 她瞬间瞪大美目,惊喜不已,“娘娘,您这是……有身孕了?” 唐雪凝点了点头,“如若不然,本宫这院子里怎么会出现伤人的野猫。” 慕荞汐瞬间明了,原来是有人故意想害她。 处理完伤口的被看在嬷嬷的陪同下入内,“小姐。” “怎么这么虚弱?”慕荞汐见被看面颊苍白,神情虚弱,很是奇怪,只是被猫挠了,不应该如此。 “慕姑娘,那猫爪上被涂抹了毒,好在伤口不深,并无性命之忧。”嬷嬷回答道。 慕荞汐心下骇然,猛然回眸看向唐雪凝,眉心紧锁,“娘娘。” 第211章 龙脉 唐雪凝神情凝重,下意识护住自己的小腹,“嬷嬷,吩咐下去,咱们宫里的人务必谨慎小心些,以免有心人有机可乘。” “是。”嬷嬷应了一声。 慕荞汐没想到,唐雪凝这才刚有身孕,便有人迫不及待的下手,不想让她生出皇子。看来有皇子才极有可能成为最后的赢家,登上那最尊重的宝座。 倘若她诞下皇子,那莫言……她不免暗暗担忧,这世间为母者最是自私,她定会为亲生儿子谋划…… 她沉吟片刻,开口询问,“敢问柔妃娘娘,为何选我当盟友?” “实不相瞒,你不仅是慕侯府嫡长女,亦是未央楼通使,再者本宫喜欢与聪明人打交道。”唐雪凝没有隐瞒,直言不讳。 慕荞汐勾了勾唇角,果然够坦然,她没选错。 “娘娘倒是坦率,只是我与您结盟一事,切莫不可让旁人知晓。”她叮嘱一番。 唐雪凝不以为意,垂眸盯着自己的小腹,淡淡地说道,“就算知道又如何?本宫如今怀有龙胎,皇上待本宫定然不同,倘若本宫出了什么事,她们也难逃干系。” 她自认为有了龙胎便可一劳永逸,却忘了那挠人的野猫就是一个警告。 慕荞汐有些诧异,没想到一向谨言慎行,心思缜密的唐雪凝会说出这一番话来。 她明白唐雪凝常年隐忍,备受欺压,如今怀有龙胎,期盼着能够一朝翻身扬眉吐气,而洋洋得意,甚至忘了自己如今的处境,是最大的忌讳。 历年来这后宫中怀有皇嗣的妃嫔数不胜数,可真正能诞下皇子的却少之又少。 她怕唐雪凝这样下去,唯恐马失前蹄,出言提醒,“柔妃娘娘,臣女知晓您的心思,可龙胎尚未出世,诸事应当小心谨慎才行。” “本宫自然知道。”唐雪凝抬眸看了她一眼,似是不满她的“说教”一般。 “娘娘,若是仰仗这龙胎,最好远离她们的纷争,也不要表现出是皇子,让她们误以为是公主最好。”慕荞汐替她出谋划策。 “本宫明白。”唐雪凝略微思索一下,随即点头。 “你别看锦绣虽是公主,可皇上一直将她当作男儿来养,很是宠爱。”唐雪凝说着叹了口气,“宠爱又如何,历来没有女子掌权的先例,也无法与他们相争。” 她摸着自己的小腹,“本宫唯一的希望就是这一胎,定要争气诞下个皇子,不可有任何闪失,慕姑娘,你要帮本宫。” 唐雪凝激动地握住她的手,犹如抓住救命的稻草一般。 “听闻未央楼能人异士颇多,更有隐士暗卫,不知可否派些暗卫来保护本宫?”唐雪凝心里担忧。 慕荞汐陷入为难,“柔妃娘娘,我虽是未央楼通使,可这我也无法指派。” “我知道让你为难,你不妨同楼主说说。”唐雪凝执意要让慕荞汐派暗卫,“苦苦央求”。 “这事不合规矩。”慕荞汐婉拒。 唐雪凝顿时面露不悦,“你与本宫如今已是一条船上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等小事,你都不愿意吗?” 慕荞汐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皱,她觉得眼前的唐雪凝似乎不一样了。 “我且回去问问再说。”她只道这一句,唐雪凝也没在揪着不放。 她将所有人禀退,屋内只剩二人,她再次开口,“你可有听说过龙脉?” 慕荞汐闻言,心下一惊,龙脉?她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她不由得想到莫言,他会因龙脉之争而众叛亲离彻底黑化,再到最终的结局…… 她不免一阵心惊肉跳,这种事绝对不可以发生,她潜意识地偏旁莫言。 “看样子你也听说过。”唐雪凝见她的神情,便知。 “这龙脉可是所有人都想得到的宝贝,有传言说,凡是得到龙脉者,可一统天下,是名副其实的真龙天子。”她在提及龙脉时双目闪烁着星光,“如今本宫有了皇儿,这龙脉绝不可以拱手他人。”她一副势在必得的神情。 唐雪凝的野心,丝毫不加以掩饰。慕荞汐心下骇然,一个龙脉,会造成什么样的局面,只有她知道。 “不瞒你说,皇上有意让锦绣前去寻找龙脉,委托她重任。”唐雪凝洋洋自喜。 殊不知,段景的大公子,就是死于保护龙脉的秘密,只是此事唯有慕荞汐知晓,段景都不知。 慕荞汐不免揣测皇帝的意图,让司锦绣一个女儿家去寻,难道是怕其他皇子知晓后,暗中争夺厮杀?可她若真寻得龙脉,当真能平安无事的归来吗? 唐雪凝不知慕荞汐心中所想,她也没有告知她的顾虑。在她看来皇帝派遣司锦绣前去,就是给她天大的机会。 “龙脉固然好,却也危险重重,你就不怕锦绣有任何闪失?”慕荞汐试探地询问。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唐雪凝的一句话,让慕荞汐脚底生寒,为了皇儿,就可以舍弃女儿? 她不悦地皱眉,“柔妃娘娘,这是何意?” “正因危机四伏,皇帝特意允许锦绣可以随意挑选一人陪同前行,本宫想将这个机会给你。”唐雪凝说得崇尚,一个大好的机会让给她,实则是想利用她,让她来保护司锦绣罢了。 慕荞汐自知她的心思,略微沉吟。 “如何?”唐雪凝迫切希望她能够答应下来。 “娘娘不觉得蹊跷吗?皇上心思缜密,竟将这么重要的事寄托在公主的身上,我怀疑皇上想试探。” 唐雪凝被她一提醒,细细想了想,觉得她所言,不无可能。 “娘娘,现下您务必不要轻举妄动,公主不仅是您与皇上的女儿,于皇上而言更有君臣之分。”慕荞汐冷静分析司殿武的意图。 “皇上喜爱公主,是以为她心思单纯,对他绝无二心,可正因如此,这事才极有可能被您知道,这定在皇上的预料之中。”她异常严肃,不想看着唐雪凝与司锦绣一步一步陷入“深渊”。 “如此一来,您若是再举荐臣女,定会引起皇帝的怀疑,届时无论是您,还是我都讨不到任何好处。”慕荞汐不想让她的“愚蠢”拖累自己,乃至慕家。 第212章 巧遇 唐雪凝听她说得这一番话,顿时陷入沉思。 “您若是这样做摆明了明目张胆的插手,皇帝最忌讳的就是后妃干预太多,尤其牵扯到九五至尊之位。”慕荞汐明白自古帝王的心思,皆是如此。 她心下惊骇,若不是慕荞汐提醒,她真的要犯大错了。倘若引起皇帝的疑心,她这么多年经营的就白费了。 她不由得想到皇后,正是傻傻的推举陈凝碧当太子妃,引皇帝怀疑太子勾结权臣,虽然没有惩罚,可在皇帝那彻底失信了。 “那现在应当如何做?”唐雪凝抬眸看她,连忙询问。 “最好什么都不做,等皇上的旨意。”慕荞汐好言相告。 唐雪凝点头答应下来,“好,就依你所言。” “今日多谢你的提点。”她由衷道谢,并传召嬷嬷进来,“嬷嬷。” “娘娘。”嬷嬷入内,欠身一礼,毕恭毕敬。 “去将本宫近日皇上赏赐的奇珍异宝拿来些。”唐雪凝吩咐。 嬷嬷应了一声,拿来不少的好东西。 “慕姑娘,这些东西你且收下,权当本宫聊表心意。”唐雪毫不吝啬。 慕荞汐瞧了一眼诸多的奇珍异宝,婉拒,“娘娘,无功不受禄。” “你有功,你可是帮了本宫,这些也不是什么太名贵东西,宫里常见,你收下便是。” 慕荞汐想到自己现下也需要银钱,便没有再推辞,“娘娘盛情,臣女却之不恭,如此多谢娘娘。” 唐雪凝满意地点了点头,她不仅聪明睿智,更加进退得体,深得她心。 “不叨扰娘娘静休,臣女告退。”慕荞汐欠身一礼,带着虚弱的被看离开。 “你感觉如何?可有哪里不舒服?”慕荞汐从屋内出来后,关切地询问。 “奴婢没事,嬷嬷给奴婢用了御赐柔妃娘娘的药,已无大碍,小姐不用担心。”被看微微一笑,故作无所谓地说道。 “没事就好。”慕荞汐扶着被看径直去往皇宫门口。 远远的被看便瞧见司少卿,急忙开口,“小姐,是太子殿下,他在那。” 慕荞汐瞟了一眼司少卿所在的方向,立即拉着被看快步离开,不想与他会面。 然而天不遂人愿,司少卿眼尖的瞧见她,“慕姑娘。”他快步朝着她走过来。 慕荞汐心下无语至极,即便百般不愿,也只能停下步伐,朝着他欠身一礼,“参见太子殿下。” “无需多礼。”司少卿摆了摆手,“你们这是去拜见哪位娘娘?”他顺着她们走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心中已有大概,这个方向通往的只有柔妃的寝宫,他故作不知。 “殿下有什么事吗?”慕荞汐不答反问,断然不能告知他才从柔妃的宫里出来。 “怎么?我找你一定要有事才行吗?”司少卿露出不悦的神情,他想不明白,其他女子见到他都巴不得能说上一句话,可她却对他爱搭不惜理。 “殿下说笑了,臣女只是怕与殿下接触过多,影响殿下的清誉。”慕荞汐垂眸没有看他,说的话也是夹枪带棍。 司少卿闻言,嗤笑一声,“慕姑娘真会说笑,几日不见愈发有趣了。”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见他兴致勃勃地看着她,下意识后退一步,“殿下,您若是没什么事,臣女就先告退了,被看还伤着,臣女要带她回去看大夫。” 她说着暗戳戳的碰了碰被看,让她配合。 被看顿时明白,轻咳几声,整个人佯装身子不稳,依靠在慕荞汐的怀里,“小姐,奴婢觉得晕的厉害。” “被看怎么伤了?可是受了哪位后妃的责罚?”司少卿眉梢一挑,佯装关心地询问。 “当然没有,只是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野猫敢伤人,被看为了保护我,这才受伤的。”慕荞汐解释一番。 “别等出宫再看大夫了,现在就去常曦宫,我这就命人去传御医。”司少卿说着,便要上前去拉扯慕荞汐。 她急忙避开,“不劳烦太子殿下了,被看的伤已经包扎过了,只需出宫静养即可。” “臣女告退。”她说罢,便扶着被看欲要离开。 司少卿当即拦在她们面前,“等等,我找你还有事,你可有听说过龙脉?” 慕荞汐瞳孔一震,没想到他会向她提及龙脉,她敛了敛神情,佯装不知,“龙脉?臣女没有听说,那是何物?” “你当真不知?”司少卿对她的话将信将疑。 “殿下,臣女从您口中方才听说过龙脉,这东西很重要吗?”慕荞汐依旧“装傻”到底。 “你不知道最好,知道的越多,对你越没有什么好处。”司少卿试探她,目光咄咄地盯着她,不放过她的细微表情。 “那殿下也不必再告知臣女了。”慕荞汐不想与他多言。 “你最好没有骗我,龙脉之事兹事体大,父皇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知晓龙脉的人。”司少卿暗戳戳相告,隐晦地提醒她,当初段景长子之死,就是死于龙脉。 慕荞汐心下骇然,没想到司少卿也知道此事。她知道原书中写道,段景长子的死,是司殿武一手谋划,是他算计了段景,可段景却不知晓,仍旧满腔的忠义。 她一时陷入沉思,司少卿敢直接告诉他这事,难道暗藏祸心,意图谋反? “殿下为何要告诉我这些?”慕荞汐眉梢轻佻,试探地问。 司少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觉得呢?你是个聪明人。” 慕荞汐心里警铃大震,难道他想脱自己下水?绝对不行。 “殿下既然说知晓龙脉的人皇上不会轻饶,殿下就不怕我禀告皇上?” 司少卿轻笑一声,像是听到笑话一般,“我是储君,是太子,就算你告诉父皇,又如何?” 他自信十足,慕荞汐不懂他哪里来的自信,自古以来被废黜的太子数不胜数。 “殿下,别忘了皇上膝下还有众多皇子。”慕荞汐意有所指。 她的话让司少卿面色一沉,明显不悦,冷哼一声,“你这话是何意?想警告我不要得意忘形吗?” 第213章 误会 慕荞汐耸了耸肩,语气平淡,“这话是殿下自己说了,臣女绝无此意。” 司少卿双眸一眯,眸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慕荞汐,你真是一次又一次挑衅我的底线。” 她不由得轻笑一声,实在是没忍住,他这种人竟然会有底线。 “臣女无意冒犯殿下,殿下莫要同小女子一般见识。臣女才疏学浅,殿下所说的什么龙脉,臣女更不知晓,也不想知晓。臣女命薄,还希望多活几年,还望殿下莫要再提及龙脉,以免传到皇上耳中,小命不保。”慕荞汐与他撇清关系,不想和他牵扯过多。 “我倒是想看看,你究竟能装到什么时候。”司少卿浑然不信她的话。 “殿下冤枉,臣女哪敢在殿下面前有所隐瞒。”慕荞汐说得一片赤诚。 “最好如此。”司少卿凉凉地说道。 “殿下,臣女福薄,能得殿下垂怜说几句话,已是荣幸,不敢奢求过多。若是在人前相交过密,唯恐会落人话柄,到时传到灵妹妹耳中,定免不了一番哭闹,所以殿下还是莫要同臣女过多交集。”慕荞汐巧言巧语将他吹捧,又告知他离自己远点,不要再缠着她。 “你与其他女子皆不同,唯有你不愿与我相交。不过你别忘了,我是太子,你若是有什么事大可来找我,把我当作你的靠山。”司少卿一副“伟岸”十足的样子。 慕荞汐无语至极,她现在想躲他都怕避之不及,还当靠山,真是可笑。 “臣女一个小女子,无事敢操劳殿下。”慕荞汐随意敷衍几句,便迫不及待地离开。 她扶着被看朝着宫道走去,被看按捺不住开口,“小姐,这太子殿下为何这么喜欢缠着您?他就没看出来,您不喜与他说话吗?” “他刚愎自用,恃才傲物,以为全天下的女子都得围着他转。”慕荞汐压低声音说道,将他贬低的一文不值。 被看赞同的点头,“小姐说的没错。” “被看今日你所听到的看到的绝不可以向任何人提及,尤其龙脉二字,更不能说出口。”慕荞汐不放心地叮嘱。 她知晓轻重,点头应下。 二人刚一回到慕侯府就见李管家神色匆匆而来,“大小姐。” “怎么了?”慕荞汐疑惑。 “侯爷传召您过去。”李管家紧张地说道。 “爹可有说什么事吗?”她见他这般紧张,隐隐担忧。 “老奴不知,只是侯爷心情欠佳,您过去小心些,莫要再惹侯爷不快。”李管家善意提醒。 慕荞汐点了点头,忽然又想到之前的事,开口道,“李管家,你跟着我爹多久了?” “已有二三十载。”他估摸着年头。 “已经这么久了,我爹这人心慈最注重忠贞二字,而且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能在我爹身边这么多年,我爹自然信你,希望李管家也莫要让我爹失望才好。”慕荞汐话中蕴含深意,故意提醒他,莫要忘了本分去替苏氏做事,他曾替苏氏通风报信一事,她知晓。 李管家明白她所说的是什么,连忙表忠心,“大小姐说笑了,老奴在慕侯府多年,这就是老奴的家,老奴定不会辜负侯爷。” 慕荞汐满意地点了点头,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她也要提醒一二。 她让被看先行回去休息,独自去往书房,轻叩了叩门,“爹。” “进来。” 慕荞汐推门而入,朝着他欠身一礼,“爹,您唤我。” “之前太子殿下与灵儿一事,是爹错怪你了。”慕圳开门见山,歉意地说道。 慕荞汐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提及此事。 “爹,可是查明了?” “爹误以为你对太子有意,实则你对他并无意,既然无意又岂会做出那种下三滥的事。” 慕荞汐觉得心里畅快许多,总算是有人信她。 “爹,只要您相信不是汐儿所为就好。”她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汐儿,你可会怪爹?怪爹当时害你挨了家法,又罚跪在祠堂,全然不听你的辩解?”慕圳看着她的眼里满是愧疚之情。 慕荞汐看在眼里,心里为之动容,摇了摇头,“不会,汐儿相信清者自清,没做过的事,总有一天会沉冤昭雪。” “其实爹罚你,也是在气自己,是爹无用,爹愧对你死去的娘亲,爹没有替她看顾好你,没有教导好你们。”慕圳自嘲。 慕荞汐越听越觉得这话不对劲,听着怎么向他在自嘲教子不善?她皱了皱眉头,“爹,您这是何意?不是已经相信汐儿了吗?” “是,太子一事不是你所为,可另外一事你作何解释?”慕圳顿时板起脸来。 慕荞汐被他说得云里雾里,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 “爹什么另外一事?汐儿什么都没做啊?” “你一个尚未出阁的姑娘,竟与旁人私相授受,暗中厮混。若是传出去,你让爹这个老脸往哪搁?你真是要气死爹了。”慕圳猛地一拍案桌,被气得不轻。 “爹,我何时做过这种事?”慕荞汐被冤枉的心寒。 “你还不承认?”慕圳误以为她故意不肯承认。 “不管爹信不信,我问心无愧。”她态度决绝。 “好,不见棺材不落泪。”慕圳一把将莫言房中的那些图画丢到慕荞汐的面前,“你好好看看。” 慕荞汐疑惑不解,从地上捡起那些图画,顿时面色一沉,眉头紧皱成川,这……怎么回事?她总算是知道为何慕圳会如此气愤说出那些话,这图画摆明让人误会,这到底是谁所为? “你说,你和莫言到底是什么关系?你院子里的人说,你与莫言关系亲密。之前他被关在柴房时,你就频频去看他,后来干脆让他住在偏房。你一个女儿家,如此不知廉耻,你让爹如何面对你死去的娘亲。”慕圳痛苦不堪,被气得身子止不住发抖。 “爹,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慕荞汐苍白辩解,她心里没了谱,她怕这是莫言所为,这就更难以说清了。 第214章 不信任 “这些都摆在这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慕圳摆明不信她。 慕荞汐心里杂乱不已,仓皇失措,“爹,您等我一会,我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她说完将地上的图画全都捡起,不管不顾的离开。 “你……”慕圳重重叹了口气。 她攥着一堆图画怒气冲冲去往莫言房里,她双手紧握成拳,心里想着无数说辞。 莫言…… 她一脚将门踹开,屋内的莫言被吓了一跳,抬眸看向门口,就见她火气滔天的进来。 “你怎么了?”莫言一脸茫然地询问。 慕荞汐一把将图画扔在他身上,“莫言,你真卑鄙。我以为你与他们不同,没想到手段如此下作,我真是看错你了。” 她对他失望至极,觉得胸口发闷的厉害,眼前视线隐隐模糊。 莫言被她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觉得莫名其妙,根本不知发生了何事。他刚要捡地上的图画,就见她身子摇晃不稳,连忙扶住她,“你没事?” “不用你管,你别碰我。”慕荞汐一把甩开他的手,然而猛地用力,却让她更加不稳,踉跄一步朝着后面跌跌撞撞。 莫言大步上前打横将她抱了起来,放在榻上。 “你放开我。”慕荞汐不停的挣扎,待他松开后,扬手给了他一巴掌。 莫言猝不及防挨了一下,偏过头去,只觉得“委屈”。 “到底发生什么了?” “你自己看。”慕荞汐偏过头去,气鼓鼓地模样。 莫言细细看了一下所有的图画,上面正是他们二人举止亲密,丝毫没有男女之间的避讳。 “因为这个?你以为是我做的?”莫言总算明白她为何气恼,同时心里颇为不是滋味,他没想到她还是那么不信任他。 慕荞汐不置可否。 “你不信我?”莫言眉头紧锁,神情肃穆。 “你让我如何信你?”慕荞汐抬眸看他,心里乱如麻。 莫言无奈轻叹,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个不是我做的。”他解释,“这每一张画上的一颦一蹙都是出自画师之手,寻常人画不出这种韵味。” “真的?”慕荞汐对他的话将信将疑。 “我在你心里有这么不堪吗?”莫言反问。 慕荞汐一时垂下头,并未应答。她不知道,也很纠结。 莫言无奈扶额,转过身去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调节自己的情绪。 片刻,方才转过来看她,“慕荞汐,你信我,如果我想与你有什么关系,我绝对会正大光明,而非这种卑鄙的手段。”他说得很是诚恳,深邃的眼眸流转着波光,好似在“恳求”你信我一般。 慕荞汐咬了咬下唇,再次垂头不语。 莫言倾身靠近,抓着她的手臂,“你要如何才信我?” “我……”慕荞汐见他眼神坚定,潜意识愿意相信他,“我信你,只是这些东西是我爹给我的,他误以为我们……” 她愁苦的是不知如何向慕圳交代。 “你仔细想想,有谁会陷害我们,看不得你好?”莫言松开她,谆谆善诱。 “你是说……慕荞灵?”慕荞灵听他这么一提,这才想到其中端倪,方才她真是被气糊涂了,一时乱了分寸,她也不知为何一扯到他的事,就如此不理智。 他点了点头,“很显然是苏氏与慕荞灵一手所为,目的是败坏你的清誉,毕竟司少卿频频向你示好,慕荞灵自然心怀怨愤,不想让你进太子府,依照她的心性绝对不会同你共侍一夫。” 慕荞汐相信,这事慕荞灵能做的出来。 “我现在不关心是谁所为,我只是不知如何向我爹解释。” “其一坦言事情真相,其二认下你与我的关系。”莫言指出两条路。 慕荞汐震惊他说出的话,“你让我认下你我的关系?”她连连摇头,“你还是别和我扯上关系了。” 她忧虑龙脉一事,他的转变,她不敢贸然和他牵扯过多,生怕殃及池鱼。只有和他们都保持距离,才能保自己周全。她也不知能否改变他的命运,她隐隐担忧…… 慕荞汐心思万千,浑然没有察觉到莫言因为她这一句话,有多气恼。 “你让我别和你扯上关系?”莫言压制着呼之欲出的怒火。 慕荞汐抬眸看他点了点头,“对,你和我走的太近,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 莫言见她如此坚决,被气得心口一紧,险些喘不过气来,“你……我到底又做错了什么?就因为这些画?” “你没做错什么,是我错了。”慕荞汐眼帘低垂,闷闷不乐地说道。 “慕荞汐,你答应我的事都忘了吗?你答应过我,要信我,可你呢?一出事最先想到的就是我的不是,还劈头盖脸骂了我一通,你怎么会把我想的那么不堪,我好心好意对你,可你是怎么对我的?”莫言噼里啪啦说了一通,声声质问,看着她的眼底带有一抹凄凉。 “我……是答应过你,可出了事,我一时心急就……”慕荞汐自知理亏,支支吾吾地解释。 “你太让我失望了。”莫言被气得按压额头隐隐跳动的青筋。 “失望最好,总之我还是那句话,你和我越疏离越好。”慕荞汐不得不私心的为慕侯府考虑。 莫言因为她的话,心里抓狂,“你既然这么在意,不想和我扯上关系,那就别怪我了。” “你想干什么?”慕荞汐察觉到他的危险,警惕地询问。 莫言朝着她扑了过去,将她压在身下,双手紧紧桎梏着她的手腕,让她躺在榻上动弹不得。 “你到底想干什么?”慕荞汐升起一抹慌乱。 “我偏不想遂你的愿。”莫言瞪着双目,说着便要去吻她的唇瓣。 “你别这样,我害怕……”慕荞汐不争气的服软,眼角流出一抹晶莹的泪滴,她真的怕了。 莫言心狠狠一颤,意识到自己的鲁莽,连忙松开她,“对不起,我只是一时心急,我……”他支支吾吾的解释,方才他的确过激了。 慕荞汐从榻上坐了起来,揉着自己被捏疼的手腕,不自觉流露出小女儿的姿态,嘟着嘴,气鼓鼓的样子。 第215章 误会 慕荞汐耸了耸肩,语气平淡,“这话是殿下自己说了,臣女绝无此意。” 司少卿双眸一眯,眸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慕荞汐,你真是一次又一次挑衅我的底线。” 她不由得轻笑一声,实在是没忍住,他这种人竟然会有底线。 “臣女无意冒犯殿下,殿下莫要同小女子一般见识。臣女才疏学浅,殿下所说的什么龙脉,臣女更不知晓,也不想知晓。臣女命薄,还希望多活几年,还望殿下莫要再提及龙脉,以免传到皇上耳中,小命不保。”慕荞汐与他撇清关系,不想和他牵扯过多。 “我倒是想看看,你究竟能装到什么时候。”司少卿浑然不信她的话。 “殿下冤枉,臣女哪敢在殿下面前有所隐瞒。”慕荞汐说得一片赤诚。 “最好如此。”司少卿凉凉地说道。 “殿下,臣女福薄,能得殿下垂怜说几句话,已是荣幸,不敢奢求过多。若是在人前相交过密,唯恐会落人话柄,到时传到灵妹妹耳中,定免不了一番哭闹,所以殿下还是莫要同臣女过多交集。”慕荞汐巧言巧语将他吹捧,又告知他离自己远点,不要再缠着她。 “你与其他女子皆不同,唯有你不愿与我相交。不过你别忘了,我是太子,你若是有什么事大可来找我,把我当作你的靠山。”司少卿一副“伟岸”十足的样子。 慕荞汐无语至极,她现在想躲他都怕避之不及,还当靠山,真是可笑。 “臣女一个小女子,无事敢操劳殿下。”慕荞汐随意敷衍几句,便迫不及待地离开。 她扶着被看朝着宫道走去,被看按捺不住开口,“小姐,这太子殿下为何这么喜欢缠着您?他就没看出来,您不喜与他说话吗?” “他刚愎自用,恃才傲物,以为全天下的女子都得围着他转。”慕荞汐压低声音说道,将他贬低的一文不值。 被看赞同的点头,“小姐说的没错。” “被看今日你所听到的看到的绝不可以向任何人提及,尤其龙脉二字,更不能说出口。”慕荞汐不放心地叮嘱。 她知晓轻重,点头应下。 二人刚一回到慕侯府就见李管家神色匆匆而来,“大小姐。” “怎么了?”慕荞汐疑惑。 “侯爷传召您过去。”李管家紧张地说道。 “爹可有说什么事吗?”她见他这般紧张,隐隐担忧。 “老奴不知,只是侯爷心情欠佳,您过去小心些,莫要再惹侯爷不快。”李管家善意提醒。 慕荞汐点了点头,忽然又想到之前的事,开口道,“李管家,你跟着我爹多久了?” “已有二三十载。”他估摸着年头。 “已经这么久了,我爹这人心慈最注重忠贞二字,而且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能在我爹身边这么多年,我爹自然信你,希望李管家也莫要让我爹失望才好。”慕荞汐话中蕴含深意,故意提醒他,莫要忘了本分去替苏氏做事,他曾替苏氏通风报信一事,她知晓。 李管家明白她所说的是什么,连忙表忠心,“大小姐说笑了,老奴在慕侯府多年,这就是老奴的家,老奴定不会辜负侯爷。” 慕荞汐满意地点了点头,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她也要提醒一二。 她让被看先行回去休息,独自去往书房,轻叩了叩门,“爹。” “进来。” 慕荞汐推门而入,朝着他欠身一礼,“爹,您唤我。” “之前太子殿下与灵儿一事,是爹错怪你了。”慕圳开门见山,歉意地说道。 慕荞汐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提及此事。 “爹,可是查明了?” “爹误以为你对太子有意,实则你对他并无意,既然无意又岂会做出那种下三滥的事。” 慕荞汐觉得心里畅快许多,总算是有人信她。 “爹,只要您相信不是汐儿所为就好。”她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汐儿,你可会怪爹?怪爹当时害你挨了家法,又罚跪在祠堂,全然不听你的辩解?”慕圳看着她的眼里满是愧疚之情。 慕荞汐看在眼里,心里为之动容,摇了摇头,“不会,汐儿相信清者自清,没做过的事,总有一天会沉冤昭雪。” “其实爹罚你,也是在气自己,是爹无用,爹愧对你死去的娘亲,爹没有替她看顾好你,没有教导好你们。”慕圳自嘲。 慕荞汐越听越觉得这话不对劲,听着怎么向他在自嘲教子不善?她皱了皱眉头,“爹,您这是何意?不是已经相信汐儿了吗?” “是,太子一事不是你所为,可另外一事你作何解释?”慕圳顿时板起脸来。 慕荞汐被他说得云里雾里,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 “爹什么另外一事?汐儿什么都没做啊?” “你一个尚未出阁的姑娘,竟与旁人私相授受,暗中厮混。若是传出去,你让爹这个老脸往哪搁?你真是要气死爹了。”慕圳猛地一拍案桌,被气得不轻。 “爹,我何时做过这种事?”慕荞汐被冤枉的心寒。 “你还不承认?”慕圳误以为她故意不肯承认。 “不管爹信不信,我问心无愧。”她态度决绝。 “好,不见棺材不落泪。”慕圳一把将莫言房中的那些图画丢到慕荞汐的面前,“你好好看看。” 慕荞汐疑惑不解,从地上捡起那些图画,顿时面色一沉,眉头紧皱成川,这……怎么回事?她总算是知道为何慕圳会如此气愤说出那些话,这图画摆明让人误会,这到底是谁所为? “你说,你和莫言到底是什么关系?你院子里的人说,你与莫言关系亲密。之前他被关在柴房时,你就频频去看他,后来干脆让他住在偏房。你一个女儿家,如此不知廉耻,你让爹如何面对你死去的娘亲。”慕圳痛苦不堪,被气得身子止不住发抖。 “爹,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慕荞汐苍白辩解,她心里没了谱,她怕这是莫言所为,这就更难以说清了。 第216章 不信任 “这些都摆在这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慕圳摆明不信她。 慕荞汐心里杂乱不已,仓皇失措,“爹,您等我一会,我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她说完将地上的图画全都捡起,不管不顾的离开。 “你……”慕圳重重叹了口气。 她攥着一堆图画怒气冲冲去往莫言房里,她双手紧握成拳,心里想着无数说辞。 莫言…… 她一脚将门踹开,屋内的莫言被吓了一跳,抬眸看向门口,就见她火气滔天的进来。 “你怎么了?”莫言一脸茫然地询问。 慕荞汐一把将图画扔在他身上,“莫言,你真卑鄙。我以为你与他们不同,没想到手段如此下作,我真是看错你了。” 她对他失望至极,觉得胸口发闷的厉害,眼前视线隐隐模糊。 莫言被她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觉得莫名其妙,根本不知发生了何事。他刚要捡地上的图画,就见她身子摇晃不稳,连忙扶住她,“你没事?” “不用你管,你别碰我。”慕荞汐一把甩开他的手,然而猛地用力,却让她更加不稳,踉跄一步朝着后面跌跌撞撞。 莫言大步上前打横将她抱了起来,放在榻上。 “你放开我。”慕荞汐不停的挣扎,待他松开后,扬手给了他一巴掌。 莫言猝不及防挨了一下,偏过头去,只觉得“委屈”。 “到底发生什么了?” “你自己看。”慕荞汐偏过头去,气鼓鼓地模样。 莫言细细看了一下所有的图画,上面正是他们二人举止亲密,丝毫没有男女之间的避讳。 “因为这个?你以为是我做的?”莫言总算明白她为何气恼,同时心里颇为不是滋味,他没想到她还是那么不信任他。 慕荞汐不置可否。 “你不信我?”莫言眉头紧锁,神情肃穆。 “你让我如何信你?”慕荞汐抬眸看他,心里乱如麻。 莫言无奈轻叹,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个不是我做的。”他解释,“这每一张画上的一颦一蹙都是出自画师之手,寻常人画不出这种韵味。” “真的?”慕荞汐对他的话将信将疑。 “我在你心里有这么不堪吗?”莫言反问。 慕荞汐一时垂下头,并未应答。她不知道,也很纠结。 莫言无奈扶额,转过身去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调节自己的情绪。 片刻,方才转过来看她,“慕荞汐,你信我,如果我想与你有什么关系,我绝对会正大光明,而非这种卑鄙的手段。”他说得很是诚恳,深邃的眼眸流转着波光,好似在“恳求”你信我一般。 慕荞汐咬了咬下唇,再次垂头不语。 莫言倾身靠近,抓着她的手臂,“你要如何才信我?” “我……”慕荞汐见他眼神坚定,潜意识愿意相信他,“我信你,只是这些东西是我爹给我的,他误以为我们……” 她愁苦的是不知如何向慕圳交代。 “你仔细想想,有谁会陷害我们,看不得你好?”莫言松开她,谆谆善诱。 “你是说……慕荞灵?”慕荞灵听他这么一提,这才想到其中端倪,方才她真是被气糊涂了,一时乱了分寸,她也不知为何一扯到他的事,就如此不理智。 他点了点头,“很显然是苏氏与慕荞灵一手所为,目的是败坏你的清誉,毕竟司少卿频频向你示好,慕荞灵自然心怀怨愤,不想让你进太子府,依照她的心性绝对不会同你共侍一夫。” 慕荞汐相信,这事慕荞灵能做的出来。 “我现在不关心是谁所为,我只是不知如何向我爹解释。” “其一坦言事情真相,其二认下你与我的关系。”莫言指出两条路。 慕荞汐震惊他说出的话,“你让我认下你我的关系?”她连连摇头,“你还是别和我扯上关系了。” 她忧虑龙脉一事,他的转变,她不敢贸然和他牵扯过多,生怕殃及池鱼。只有和他们都保持距离,才能保自己周全。她也不知能否改变他的命运,她隐隐担忧…… 慕荞汐心思万千,浑然没有察觉到莫言因为她这一句话,有多气恼。 “你让我别和你扯上关系?”莫言压制着呼之欲出的怒火。 慕荞汐抬眸看他点了点头,“对,你和我走的太近,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 莫言见她如此坚决,被气得心口一紧,险些喘不过气来,“你……我到底又做错了什么?就因为这些画?” “你没做错什么,是我错了。”慕荞汐眼帘低垂,闷闷不乐地说道。 “慕荞汐,你答应我的事都忘了吗?你答应过我,要信我,可你呢?一出事最先想到的就是我的不是,还劈头盖脸骂了我一通,你怎么会把我想的那么不堪,我好心好意对你,可你是怎么对我的?”莫言噼里啪啦说了一通,声声质问,看着她的眼底带有一抹凄凉。 “我……是答应过你,可出了事,我一时心急就……”慕荞汐自知理亏,支支吾吾地解释。 “你太让我失望了。”莫言被气得按压额头隐隐跳动的青筋。 “失望最好,总之我还是那句话,你和我越疏离越好。”慕荞汐不得不私心的为慕侯府考虑。 莫言因为她的话,心里抓狂,“你既然这么在意,不想和我扯上关系,那就别怪我了。” “你想干什么?”慕荞汐察觉到他的危险,警惕地询问。 莫言朝着她扑了过去,将她压在身下,双手紧紧桎梏着她的手腕,让她躺在榻上动弹不得。 “你到底想干什么?”慕荞汐升起一抹慌乱。 “我偏不想遂你的愿。”莫言瞪着双目,说着便要去吻她的唇瓣。 “你别这样,我害怕……”慕荞汐不争气的服软,眼角流出一抹晶莹的泪滴,她真的怕了。 莫言心狠狠一颤,意识到自己的鲁莽,连忙松开她,“对不起,我只是一时心急,我……”他支支吾吾的解释,方才他的确过激了。 慕荞汐从榻上坐了起来,揉着自己被捏疼的手腕,不自觉流露出小女儿的姿态,嘟着嘴,气鼓鼓的样子。 第217章 暂时结盟 莫言掏出一枚玉佩给她,“这个给你当作赔礼道歉的礼物。” 慕荞汐瞥了一眼玉佩,一把将他手打开,“不要。” 他一把将玉佩塞到她手里,“有了这玉佩,你在未央楼可以去任何地方。” 她看了看手里的玉佩,又抬眸瞧了他一眼,随即收下,这么好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她好生收好,莫言背过身去,嘴角微扬起一抹不易察觉地弧度。 “玉佩既然给我了,就不能再要回去。”慕荞汐不放心地说道。 “这是自然。”莫言点头。 二人争吵就此作罢。 然而慕荞汐被柔妃召见一事,传到了柳茵的耳中,她正在常曦宫同宫女谩骂唐雪凝。 “她唐雪凝,算什么东西,一个下贱的狐媚子,不仅勾引皇上,连慕荞汐她都不放过,她到底安了什么心?”柳茵因她怀有皇嗣一事,一直气愤难平。 “娘娘说得是,您莫要为了她气坏了身子。”她身边的宫女附和道。 “都这么多年了,皇上竟还对她宠爱有加,偏偏她那肚子争气,又怀了龙胎。”柳茵痛恨自己的肚子不争气,没再多生几个。 “娘娘,这柔妃娘娘虽然怀了皇嗣,可能不能生出来,亦或是生男生女,尚不可知。”宫女伺候她多年,知晓她的脾气秉性,专挑些她爱听的话说。 “你说的不错。”柳茵双目一眯,眸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你去打探打探,她怀的是男是女。” “是。”宫女应了一声。 外面又有宫女入内通传,“皇后娘娘,高贵妃娘娘在外求见。” “她怎么来了?”柳茵觉得高嘉敏前来定没好事,不过她倒是想看看她安的什么心思。 “让她进来。” “皇后娘娘。”高嘉敏笑意盈盈地入内,微微福身,“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柳茵眉梢轻佻,今日倒是知礼数。 “今儿这是什么风,把高贵妃给吹来了?”柳茵端坐主位阴阳怪气地说道。 “娘娘真是说笑了,臣妾恰巧路过,想着许久未与皇后娘娘说话了,特意前来说说话。”高嘉敏依旧堆满笑容。 “难为高贵妃还惦念着本宫,坐。”柳茵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客套地说道。 “多谢皇后娘娘。”高嘉敏落座下来,难得遵守礼数。 “高贵妃,这里并无外人,有什么话,你不妨直说。”柳茵懒得再同她虚与委蛇。 高嘉敏也不想再说那些客套话,摆了摆手,禀退屋内的宫人,“你们都先下去。” “高贵妃这是何意?”柳茵不解。 “娘娘,臣妾只是担心被人听去,乱嚼舌根。”高嘉敏见屋内并无旁人,这才开口,“想必娘娘也知道,柔妃有孕一事,臣妾觉得她这胎来的蹊跷,娘娘可有查过敬事房?” “自是查过,的确是皇上的。”柳茵早就查过,明面是为确保皇嗣血统纯正,实则是暗藏祸心。 “不管是不是皇上的,她这一胎倘若是个皇子,留着只是个祸害,于娘娘与臣妾都无利。”高嘉敏直言不讳。 她说的这些柳茵都明白。 “臣妾今日来,就是为了和娘娘商讨此事,这后宫历来有生不下皇子的数不胜数,倘若她一不小心摔一跤,亦或是吃错什么东西……”高嘉敏意有所指,她想谋害皇嗣。 “胡言乱语,这些话除了在本宫这,不可在与旁人提起,否则本宫也保不了你。”柳茵故意呵斥她一句,可说出的后话,却明显有意偏袒她。 “皇后娘娘教训的甚是,臣妾定当谨言慎行。”高嘉敏见她有意与她结盟,脸上的笑容更浓了。 “不仅要谨言慎行,而且不管发生什么事,都绝对不能牵扯到本宫,明白吗?”柳茵暗戳戳的提醒。 高嘉敏顿时明白她的意思,“娘娘放心,臣妾明白,绝对不会牵扯到娘娘与臣妾。” 二人一拍即合,暂时联手对付唐雪凝。 与此同时,柔妃宫中上上下下一时人人胆颤心惊,更有宫女躲在一旁哭哭啼啼。 司锦绣正要给柔妃请安,见到啼哭的宫女,开口询问,“你在这哭什么?” 宫女连忙朝着她跪了下来,“奴婢参见公主,奴婢方才给娘娘泡茶,是按照娘娘平日里的喜好所泡,可娘娘硬是说奴婢故意将茶泡浓,将茶盏摔在奴婢的身上,还让嬷嬷责罚打骂奴婢。”宫女向她诉苦。 司锦绣看到她被打的红肿的手,皱了皱眉头,“我知道了,你别哭了。” “公主殿下,奴婢……奴婢真的要受不了了。”她刚朝着殿门口走去,便有宫女跪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怎么了?”司锦绣询问。 宫女红着眼眶,“娘娘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动辄打骂奴婢,奴婢这身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她说着挽起衣袖露出手臂,上面满是红痕。 司锦绣瞳孔一缩,面容凝重,“我知道了。” 柔妃自从怀孕后,就不一样了,变得嚣张跋扈,不似从前那般温婉贤淑,宫里的所有宫女都快受不了她了。 司锦绣入内,朝着唐雪凝欠身一礼,“参见母妃。” “锦绣来了,快坐。”唐雪凝难得露出笑容。 司锦绣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宫女,“你先下去。” 她这一句话,无异于解救她于水深火热。 “母妃,您最近与从前大不相同了,您打骂宫人是小,可若是被父皇知道,怕是要不喜了。”司锦绣隐晦地让她收敛收敛。 唐雪凝不以为意,摸了摸小腹,“如今本宫怀有皇嗣,谁敢忤逆本宫,就连皇上对本宫也是爱戴有加。本宫总算是扬眉吐气,现在的一时风光,可是母妃之前一辈子都不敢奢求的。” 司锦绣心里隐隐担忧,“母妃,您这月份尚且不稳,还是要小心谨慎些才好,不可太过张扬。” 唐雪凝不喜被她说教,冷下脸来,“如今反倒是你来说教母妃了?” “我只是替母妃着想。”司锦绣无奈轻叹。 “罢了。”唐雪凝也没同她计较,毕竟是她的女儿,她忽然想到她传召慕荞汐被皇后与高贵妃知晓一事,刚要开口,一只漆黑的大猫张牙舞爪的朝着她扑咬过来。 第218章 幡然醒悟 “母妃。”司锦绣惊呼大喊,朝着她扑过去,想要将她护住。然而一抹倩影,却比她更快一步,将唐雪凝抱在怀里。 唐雪凝被吓得不轻,失声惊呼。 黑猫抓狂的尖叫一声,跳在地上,似是不甘的回头看了一眼,便要逃之夭夭。 “抓住它。”司锦绣一声令下,屋内宫人乱作一团,争前恐后的去抓黑猫。黑猫上蹿下跳,不停的躲避。 护住唐雪凝的人,正是前来拜见的慕荞汐,她的衣袖被抓破,手臂被抓伤沁出鲜血,与被看的伤口一样。 唐雪凝感激地看着她,见她受伤,连忙吩咐宫人前去请太医。 “娘娘,不必劳烦。”慕荞汐连忙制止。 黑猫也被宫人抓住,用衣裳紧紧的裹着它,“娘娘。” “这黑猫是之前在院子里伤被看的那只,竟然又跑来伤人。”慕荞汐一眼认出那只黑猫正是之前那只。 唐雪凝眉头紧锁,心有余悸地拍着胸脯,“多亏慕姑娘。” 司锦绣面色凝重,“看来是有人不肯死心,执意要伤我母妃。” “嬷嬷,快去拿药来。”唐雪凝见她的伤口还在出血,连忙吩咐。 嬷嬷立即拿来伤药给慕荞汐包扎伤口,慕荞汐抬眸看着惴惴不安的唐雪凝,开口,“娘娘,您觉得这猫如何处置?” “去院子里将它打死。”唐雪凝愤愤地瞪着黑猫,“居然三番两次跑到这来伤人。” “臣女以为不如将这猫放了,这猫偏偏来娘娘的寝宫伤人,定是有人蓄谋已久,说不定这猫能派上些用途。”慕荞汐意有所指。 唐雪凝略微思索,顿时明白她的意思,“好,就依你所言。” “母妃,今日多亏汐姐姐及时赶到,若不然这猫真伤了您可如何是好?”司锦绣担忧不已。 “柔妃娘娘,臣女说一句您不爱听的话,臣女听说了一些您宫里的事。臣女早就让您莫要张扬,可您却不听,偏要如此行事,引得宫人们怨声载道,势必会让有心人有机可乘。”慕荞汐无奈地规劝。 “伤被看的猫已是一个警告,娘娘却不以为意,可今儿这猫险些伤了娘娘,娘娘还要继续下去吗?”她想看看唐雪凝的态度,是否知道悔改。倘若不知,她也不必再多说废话。 唐雪凝幡然醒悟,意识到自己太过得意忘形,“本宫明白了。” 司锦绣向慕荞汐投去感激地神情,只有她说的话,唐雪凝才会听其一二。 唐雪凝板着脸让嬷嬷将宫里所有的宫女太监召集在一起,她有话要说。 所有宫女太监聚在一堂,各个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 “今日黑猫伤人,你们作何解释?本宫早就吩咐过,让你们严谨以待,可你们竟敢懈怠?”唐雪凝猛地一拍椅子把手,声色俱厉。 宫人们更加畏惧,身抖如筛,没有一个人敢应声。 慕荞汐见此形势,在司锦绣耳畔低言几句。 司锦绣顿时明白她的意思,扬声道,“母妃如今有孕在身,身子不适难免脾气不好,可你们奉命伺候母妃,就要尽忠职守,做到应做的本分。倘若你们有二心,大可直接说明,让皇上发落你们去别的宫伺候。” “公主殿下明鉴,奴婢们伺候娘娘多年,绝无二心。”其中一人率先开口,接连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今日之事事关龙胎,不得不罚,就罚你们半月月银。”司锦绣与唐雪凝眼神交汇,随即下了令。 唐雪凝又拿了一个瓷瓶,递给之前被她打骂凶狠的宫人,“这个给你,你身上的伤用不了多久,就会痊愈。” “多谢娘娘。”宫人喜出望外,连忙道谢。 唐雪凝与司锦绣这一出,可谓是有赏有罚,笼络了寒心的一众宫人,这也多亏慕荞汐的提点。 宫人们散后,唐雪凝再次询问,“慕姑娘,如今应当如何是好?总不能任由她们胡作非为。” 慕荞汐略微沉吟,随即开口双目闪烁着光芒,“不如将计就计。” 很显然这事定与柳茵,高嘉敏等人脱不了干系。她说了一下自己的计划,便从柔妃的宫里离开,顺势去往柳茵宫中请安。 柳茵在得知慕荞汐前来拜见,有些诧异,全然没想到。 慕荞汐入内后,朝着她问安行礼,“臣女拜见皇后娘娘。” “起来,真是稀客啊!本宫记得你来后宫多次,倒是从未来本宫这,莫不是本宫这常曦宫没什么吸引你的地方?”柳茵嘴角含笑,虽是开玩笑的语气,但明里暗里都在指责她,不将她放在眼里。 慕荞汐听出她的意思,连忙“赔礼道歉”,“娘娘说笑了,娘娘这常曦宫乃是中殿,不是寻常人能随意踏足的地方,若是来拜见必定要带来诚意才行。” 柳茵被她的话勾起兴致,眉梢轻佻,“哦?不知慕姑娘,带来什么诚意了?” “不瞒娘娘,昨日殿下同臣女说了一些话,臣女反复思量再三,如今臣女舍妹已是殿下的人,皇后娘娘与慕家自是亲上加亲。”慕荞汐句句拉近她们之间的关系,“臣女也知晓这凡事帮亲不帮外的道理。” 她话里话外都表明有意向她投诚,她坚信柳茵定会拉拢她。如今她与皇帝关系紧张,正是缺少助力的时候。 果然柳茵一听,顿时心花怒放,脸上堆满了笑容,“你能这样想真是太对了,本宫乃丞相之女,家父在前朝地位显赫,少卿又是太子,未来的皇帝,而你未央楼的通使,没有比这再好了。” 柳茵心直口快,直接说出她贪图的是她未央楼通使的身份,而这也在慕荞汐的预料之中。 “娘娘说的甚是。”慕荞汐附和着说道。 “你这丫头就是聪慧过人,本宫定要好好奖赏你。”柳茵说着,吩咐下人拿奇珍异宝来,毫不吝啬地通通奖赏。 “这些你尽管收下。”柳茵豪迈不已。 慕荞汐扫视一眼,这些东西的确比唐雪凝的要好一些,不亏是中宫皇后,不过她想要的可不是这个。 第219章 赏赐 “娘娘,这些东西太过贵重,臣女不能收。”慕荞汐假意推拒。 “你尽管收下。”柳茵笑意更甚,误以为她被她“收买”心里感动。 “娘娘,其实臣女想要的是……”慕荞汐欲言又止,故意看了眼屋里的嬷嬷与宫人。 柳茵顿时会意,禀退屋内的宫人,“你们都先下去。” 顷刻间屋内只剩下二人,“现在你可以说,你想要什么了。” “娘娘,臣女想要龙脉。”慕荞汐直接了当地说出,全然不在意她是否会恼怒。 她知道,根据原书所写,柳茵是知道皇帝所做的那些丑事。 柳茵惊诧不已,全然没想到她想要的是龙脉。 “龙脉?什么龙脉?你怎么会知道?”她故作不知装傻,却又心怀警惕地问。 “不瞒娘娘,是太子殿下向臣女提起的。”慕荞汐直接甩在司少卿的身上。 柳茵暗中气恼司少卿竟把这么重要的事随口说出。她神情的微妙变化,慕荞汐看在眼里。 “什么龙脉不龙脉的,你这话若是传到皇上耳中,怕是你这小命,也就没了。”柳茵隐晦地告诉她,管好自己的嘴巴。 “娘娘,殿下也向臣女说过,只是臣女今日斗胆前来说这事,也是为了娘娘着想。”慕荞汐对她的话不以为意。 “为了本宫?”柳茵更加糊涂。 “娘娘,臣女听闻前几日您与皇上有所不合,皇上连自己的枕边人都怀疑,足以见得皇上并不相信娘娘与殿下。”慕荞汐循循善诱。 柳茵眉眼低垂,想到前几日与皇帝的争吵,正是应了她的话。 “自古帝王多薄情,若是娘娘还想着皇上能够顾念旧情,就大错特错了。”慕荞汐边说边盯着她,不放过她任何一个表情。 柳茵被她这么一说,在细细想了想,果真如此。 “殿下现在虽贵为太子,可其他皇子也虎视眈眈的觊觎那个位子,没人不想要。倘若皇帝疑心甚重,一不小心罢黜了太子,当如何是好?”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柳茵一听自己儿子被罢黜,顿时气愤不已。 “娘娘莫要气恼,且听臣女把话说完。”慕荞汐连连安抚,“臣女话糙理不糙,这帝王心难测,皇后娘娘更应该替自己,替殿下多谋划才是。” 柳茵觉得她的话不无道理,心中为之动摇。 “你不是素来与柔妃走的近吗?为何突然转变主意跑本宫这来了?”柳茵有所戒备,对其试探。 “不瞒娘娘,良禽择良木而栖,而且臣女对殿下……”她故作欲言又止,让柳茵误会,她对司少卿有意。 “殿下大度,不与臣女过多计较,臣女欠殿下一个人情,自是要还的。”慕荞汐并未相告实情,而是扯些有的没的。 柳茵误以为她说得是下药一事,觉得她现在投诚,肯帮司少卿,就是余情未了。 “本宫的皇儿自然大度。”柳茵一副骄傲满满的样子。 “殿下英明神武,睿智多谋……”慕荞汐对司少卿好一番夸赞,故作崇拜的模样,让柳茵更加坚信自己的想法。 “殿下如此全凭娘娘教导的好,娘娘才是大智大勇。”她顺势将柳茵也夸赞一番。 她的话柳茵很是受用,“你啊!倒是生了一张巧嘴,比你那妹妹好多了。” 慕荞汐莞尔一笑,从柳茵只言片语中,不难听出慕荞灵并不得她喜爱,显然在太子府的日子不好过。 “倘若当初你嫁进太子府,倒也不用如今这么麻烦。”柳茵觉得若是慕荞灵成了太子妃,便是一家人,也不用如此防范。 慕荞汐微微一笑,避重就轻,巧言巧语推拒一番,柳茵明面上虽然没有再说什么,可她心里隐隐不安。 从常曦宫出来后,她径直离开皇宫,带着柳茵的赏赐。 到慕侯府后,慕荞汐只留下两件小玩意,便将所有东西都交给李管家,“李管家,你将这些都送到库房入库。” “大小姐,这些是?”李管家见她弄回来这么奇珍异宝,按捺不住询问。 “皇后娘娘的赏赐。”慕荞汐言简意赅。 “是,老奴这就去办。”李管家刚要按吩咐做事,就见苏氏走了过来,“等等。” “府里的库房也不是什么都能入库的,若是一些不值钱的玩意,平白占了地方。”苏氏暗讽慕荞汐拿的东西都不值钱,她一边挑挑拣拣,仔细查看。 “母亲慎言,这些东西可都是皇后娘娘赏赐的,若是传到皇后娘娘耳中,怕是要让娘娘误会您对她不敬了。”慕荞汐看不惯她那副嘴脸,故意搬出皇后。 苏氏一听,心下一惊,连忙变了一副嘴脸,笑意盈盈,“是母亲有眼无珠,没看出这都是宫里的宝贝,汐儿这是做了何事,这般讨皇后娘娘欢喜,前才拿了柔妃娘娘的赏赐,这又领了皇后娘娘的赏赐。” 苏氏怕她在皇宫做些不耻的勾当。 “母亲这是怕这些东西来路不明?您若是不信大可去问问皇后娘娘。”慕荞汐听出她话中蕴含的深意,直接回怼回去。 “母亲不是这个意思,汐儿误会了。”苏氏连忙陪着笑脸解释。 “母亲,皇后娘娘似乎对灵妹妹颇有微词,您若是空着不如好好教教她,如何讨皇后娘娘欢心,这样她在太子府的日子才能好过些。”慕荞汐故意提及。 苏氏闻言,脸上的笑意顿时绷不住了,她未曾听慕荞灵提过在太子府过的如何,如今从她的口中听说,方才得知。 “灵儿那丫头愚钝,自然不如汐儿这般聪慧,会讨皇后娘娘喜爱,汐儿对太子可是还有意?”苏氏试探她,生怕她抢了太子妃之位。 “母亲大可放心,我对太子殿下并无兴趣。”慕荞汐直言了当。 苏氏听她这么说,这才松了一口气。 “汐儿这么优秀,定能觅得如意郎君,你若是看上哪家的郎君了,就同母亲讲,母亲找媒人帮你说和说和。”苏氏对她夸赞一番,又主动提及她的婚事。 “母亲,我现在暂无婚嫁的心思。”慕荞汐知道苏氏还是不放心,怕她阻碍慕荞灵的路。 第220章 有眼线 慕荞汐不想与她在虚与委蛇,便借口离开,回自己的院子。 莫言得知她回来,亲自出来相迎,一眼便看到她被抓破的衣袖,以及那斑驳的血迹,顿时眉心一皱,担忧不已。 “你怎么受伤了?”莫言一把拉起慕荞汐的手,想要查看她的伤势。 慕荞汐抽回手,这在院子里拉拉扯扯被人瞧见,更说不清了。 “不碍事。” 莫言以为她还在为昨日的事生气,这才刻意躲避他。无奈至极,“先别同我怄气,你先给我看看伤口。” “已经包扎过了,没事。”慕荞汐不以为意。 被看从屋内跑了出来,“小姐,您回来了。” 她让她在府里修养,便没让她陪同一起进宫。 “这……怎么伤了?这是被猫挠了?”被看一看抓痕就知道是被猫伤了。 慕荞汐点了点头,莫言得知后,快步跑回去拿伤药。 被看扶着慕荞汐进屋坐下,“小姐,您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晕不晕?” “和伤你的猫是同一只,只不过今日爪子没抹毒。” “您这是为了柔妃娘娘伤的?”被看猜测个大概。 她点了点头,“是啊。” 她皱紧眉头,“到底是何人所为,敢一而再再而三的。” 慕荞汐大致猜到,却并未同她提及。莫言拿了药匆匆而来,“我给你重新上点这个药,好了之后不会留疤。” 慕荞汐本想拒绝,一听到不会留疤,便顺势而为,挽起衣袖。 莫言动作轻柔的将绢布拆开,又用帕子轻轻擦拭,很是认真。他眉头紧锁,担心万分。 慕荞汐看着他,心里升起一抹悸动,她连忙敛了敛心绪,提及柔妃之事。 “有猫想要抓伤柔妃,我替她挡了,所以……” “明知自己会受伤,还偏要逞能。”莫言抬眸看了她一眼,虽是责怪,但并不难听出他的担忧。 “柔妃怀了皇嗣,若是她被抓伤,极有可能危害皇嗣,也就乘了那些人的心思了。”慕荞汐辩解。 “柔妃如何,都是她自己的事,后宫的纷争从来不少,是你能掺合的吗?”莫言板着脸,异常严肃。 “柔妃自从怀了皇嗣,就像变了一个人,嚣张跋扈,对宫人们非打即骂,引得他们怨声载道,也难怪会有野猫伤人。不过好在经过今天的事,她总算是清醒了。”慕荞汐心下慰藉,她这伤也算没有白挨。 “她活该,她与其他后妃没什么不同,才有了皇嗣就洋洋得意,她那腹中子能不能平安生出来,都不一定……”莫言言辞狠厉。 慕荞汐一愣,没想到他反应会这么激烈,她连忙转移话题,生怕他会做出什么对她不利的事情。 “好了,先不说这个了,你今日怎么会到院子门口等我,可是有什么事?”慕荞汐询问。 莫言抬眸平静无波的双目蕴含着风雪,“你从柔妃宫里出来后,去哪了?做了什么?” 慕荞汐觉得莫言的语气好似在审问犯人一般,刚要开口说什么,就意识到不对劲。他怎么会知道,她从柔妃的宫中出来,还去了别的地方?难道……他在宫里也安插了眼线? “你怎么知道我从柔妃宫里出来,去了别的地方?”慕荞汐故意试探。 “你拿了皇后的赏赐回来,你别说,你没去皇后宫里。”莫言故作不知她想问的是什么,避重就轻地回答。 慕荞汐一时无语,她竟把这个忘了,难道是她想多了? “你都知道我去了皇后宫里,还问。” “只是想知道,你同皇后说了什么,竟能讨她欢喜,她倒是觉得你比慕荞灵更适合进太子府。”莫言话中暗暗吃味。 慕荞汐听出他的语气不对,“你怎么知道?” “想知道自然就知道了。”莫言淡淡地说道。 她更加笃定,这宫里一定有他眼线,不然不会知道她们说了什么。 “放心,我对司少卿不感兴趣。”慕荞汐下意识解释。 莫言满意地点头。 她顿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她为何要向他解释? 她胡乱的将袖子拂下,“好了,包扎好了,多谢你的药,你还是赶紧回去,免得被人看到乱嚼舌根。” “谁敢乱嚼舌根?拔了他舌头。”莫言说得很是豪横。 “慢走不送。”慕荞汐指着门口。 莫言被她生生“赶”了出来,无奈至极,只得悻悻作罢。 与此同时,皇宫内,柳茵正去往太和殿,找司殿武商议要事…… 次日,一大清早慕荞汐刚更衣梳妆过后,就见李管家匆匆而来,“大小姐,太子殿下来了,来宣读圣旨,让您即刻去领旨。” “好,知道了。”慕荞汐应了一声,与被看去府门口相迎。 司少卿一身正装,相比平日丰神俊朗了许多。他一看到慕荞汐,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柳茵已经将她投诚一事告知,在他看来慕荞汐迟早是他太子府的人。 “慕荞汐接旨。”司少卿字正腔圆,端着派头。 “臣女听旨。”慕荞汐跪了下来,静听他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锦绣公主与慕家长女交好,锦绣公主意要离开鹿阳城,特命其陪同……” 司少卿再宣读圣旨过后,将圣旨给她,“莫要辜负皇上的期望。”他意有所指。 圣旨的大致意思是让她与司锦绣的商队一同出去,明面是陪同司锦绣保护她,与她作伴,实则是让她暗中寻找龙脉。 “臣女接旨。”慕荞汐将圣旨接下,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这圣旨早在她预料之中。 司少卿在靠近她时,压低声音说道,“这个机会,可是我母后亲自去求来了,你务必要把握好机会,千万不要让我与母后失望。” “是,殿下放心。”慕荞汐应了一声,心里憋着笑,她向皇后投诚,实际是利用他们母子。柔妃若是去求必定引起怀疑,他们去求,也是如此。只是他们都不知道她的心思,被一时的喜悦冲昏头脑。 一同跪听圣旨的还有慕圳,苏氏他们并不知实情。 慕圳诧异为何皇帝会让她与司锦绣随商队出去,但碍于司少卿在这,并未询问。 第221章 惺惺作态 慕荞汐见司少卿全然没有走的意思,诧异地挑眉,“殿下,还有什么事吗?” “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司少卿意有所指。 她一脸茫然,语气平淡,“殿下想听什么?我说就是了。” 司少卿顿时眉心一皱,瞥了一眼慕圳,凉凉地开口,“慕侯,不知我可否与慕大小姐单独说几句话?” “当然,老臣刚好想起还有事,殿下请便。”慕圳应声,朝着他拱了拱手,随即示意苏氏一起离开,丫鬟下人也都离得远远的。 “你应该知道这圣旨是什么意思。”司少卿隐晦地说道。 慕荞汐不置可否,“殿下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你骗我说你不知道龙脉,可这圣旨却是让你暗中寻找龙脉,我之前说过,父皇不会轻易放过知道龙脉的,倘若你寻到龙脉,你觉得你有命回吗?”司少卿心里万分纠结,既想让她帮他寻到龙脉,又怕司殿武真的要了她的命。 可他不知道的是,柳茵之所以去同皇帝商求此事,全是慕荞汐的意思,他只知道慕荞汐是站在他这边的。 “殿下您这是在担心我吗?”慕荞汐听着这些话,觉得异常讽刺。 司少卿毫不避讳地点头,“我希望你能平安无事的回来。” “殿下最在意的不是龙脉吗?殿下方才不是说,不希望我让你们失望吗?”慕荞汐凉凉地说道,眼底满是厌恶,他惺惺作态的样子,真是让她觉得恶心。 “龙脉固然重要,可我也不希望你有任何闪失。”司少卿满脸诚恳。 “是福是祸皆是臣女的定数,不劳烦殿下费心,殿下尽管等着好消息就是。”慕荞汐不咸不淡的语气,听在司少卿的耳中,却变了味道。 “你真是无可救药……”他被她气的不轻,觉得自己一片好心,可她却不领情。 “我说这些都是为了你好。” “殿下何必如此,这机会可是皇后娘娘去求来的。”慕荞汐故意阴阳怪气地说道。 “是我母后求的不假,我这就回宫让父皇收回承命。”司少卿私心不想让慕荞汐出事,至于龙脉,他会另派人去寻。 “殿下,不必劳烦,臣女很乐意陪同公主前往。”慕荞汐心下一惊,连忙制止,没想到唯利是图的家伙,竟说出这些话来。 “你别后悔。”司少卿指着她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猛然拂袖离开,在他看来慕荞汐就是好大喜功。亏得他还为她的安危担忧,他就不应该纠结。 “恭送殿下。”慕荞汐欠身一礼,目送他离开。 她长出一气,绝不能让他破坏了计划…… 司少卿一路径直入宫去了常曦宫,“母后。” “你这风风火火的做什么?”柳茵疑惑地询问。 “母后,儿臣后悔了,您去劝劝慕荞汐,不要让她去寻龙脉,我怕父皇会对她不利。”司少卿直接了当地道明来意。 “这机会就是她自己想要的。”柳茵的话,让司少卿震惊不已,“她自己想去找龙脉?” 柳茵点头,“是啊,她同母后说,她想要龙脉,母后觉得这不失一个机会,让她替我们去寻,再好生加以利用。这才去恳求你父皇,给她这个机会。” 司少卿顿时明白,为何她铁了心要去,枉费他白白担心,为了她改变主意,原来小丑是他自己。 “她要龙脉做什么?”他疑惑不解。 “不管她安了什么心,只要找到龙脉,她绝对不能留。”柳茵动了杀心。 “不行。”司少卿立即否决柳茵的念头。 “少卿,你该不会对她真的动心了?”柳茵隐隐担忧,儿女情长势必会误事。 司少卿一时没有作答,眼神飘忽不定。 “少卿,这天下任何一个女子,都比不过那九五至尊之位。只要你站在最高处,天下的女子任你挑选,难道这都抵不过一个慕荞汐吗?你切莫因小失大。”柳茵知晓他的心思,婆口苦心地劝说。 “儿臣明白。”司少卿应了一声,心里烦乱不已。 他与柳茵也没在多说什么,回了太子府。 慕荞灵得知司少卿回来,连忙到府门口相迎,见他一脸不悦,连忙表关心,“殿下这是怎么了?是何人惹殿下不快了?” 司少卿一看到慕荞灵,不由得想到慕荞汐那不识抬举的样子,更加气愤,“滚,别出现在我面前。” “妾身,哪里惹到殿下了吗?”慕荞灵顿时露出委屈地神情,柔柔地询问。 “你们慕家的女儿,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司少卿冷哼一声。 慕荞灵眼波一转,顿时明白定是慕荞汐惹他不快,他去宣读圣旨一事,她有所耳闻。 “可是慕荞汐惹殿下不快了?” 司少卿没有应声,在她看来就是默认。 “殿下,您莫要同慕荞汐一般见识,她这个人骄傲自大,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她之前还说过,妾身虽然是殿下的侧妃,可在她跟前连提鞋都不配,妾身气不过,与她争论,可她却出言讽刺,简直不把殿下放在眼里。”慕荞灵趁机说些慕荞汐的坏话,有的没的乱扯一通。 司少卿听她这么说,更加气愤难平,再加之慕荞汐对他的态度,他相信她做的出来这些事。 “不仅是她,还有那个莫言,对妾身百般折辱,全然不顾及妾身的身份。他们对妾身如此也就罢了,可他们这样做,就是赤裸裸打殿下的脸,这口气妾身实在是咽不下去。”慕荞灵句句牵扯司少卿,拉满仇恨,想借他之手惩戒他们。 “殿下,这新仇旧账算在一起,妾身着实不甘。”慕荞灵说得一片赤诚。 司少卿听她这些话,愈发气愤难平,瞥了她一眼,知道她想讨回来。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他默许她的想法。 “是,多谢殿下。”慕荞灵心中得意,有司少卿撑腰,她总算是可以为所欲为了。 慕荞灵立即吩咐下去,准备一些东西带回去给苏氏与慕圳,撑足面子,并且找个合适的理由,回去祭祀拜见列祖列宗。 第222章 故意刁难 慕荞灵声势浩大,乘坐太子府的车撵回往慕侯府。 苏氏早就得知她要回来,早早就在府门口等候,慕荞汐也被拉来一起候着,莫言怕生变故陪同在侧。 马车停在门口,慕荞灵一身锦衣玉服,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下了马车,好一派雍容华贵。 “爹,娘。”慕荞灵瞥了一眼慕荞汐,见她在,嘴角止不住的上扬,亲密地唤了苏氏一声。 “见过太子侧妃。”苏氏率先福身问礼。 慕荞汐依照礼数行跪拜之礼,“见过太子侧妃。” 慕荞灵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慕荞汐,虚荣心得到了莫大的满足。 “真是想不到有朝一日,姐姐也要向我行跪拜之礼,姐姐可是心有不甘?”慕荞灵洋洋得意,故意嘲讽。 “我素来恪守成规,自古定下的礼数不敢有半分逾矩,向你行礼是应当的。”慕荞汐神情平淡,说得不卑不亢。 慕荞灵笑容一僵,觉得自己好似一拳打在棉花上不痛不痒,丝毫没有看她卑躬屈膝的快感。 “姐姐既然恪守成规,就应该向我行三叩九拜之礼才对。”她故意刁难。 慕荞汐知道,她这是变本加厉让她难堪,她猛然抬眸看她,眸底一片寒凉。 莫言神情陡然一变,盯着她眸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周身笼罩着寒芒。他知道慕荞灵存心的,刚想开口,就被慕荞汐拦住,眼神示意他不要管。 慕圳闻言,觉得慕荞灵有些太过,看了一眼慕荞汐,生怕姊妹二人在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连忙从中斡旋,“行了,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在意俗礼。” “爹,您这就偏心了,姐姐自己说的,祖宗的礼制不敢逾矩,这三叩九拜之礼是正常的。再怎么说,我如今也是太子侧妃,姐姐行礼,也能彰显出对太子殿下的敬重。”慕荞灵听慕圳一说,更加不悦,不依不饶。 “倘若随意敷衍了事,传到殿下的耳中,还以为咱们慕侯府对他不敬呢!”她故意搬出司少卿来施压。 “灵儿说得是,如今灵儿是太子侧妃,身份尊贵,我这个生母都要行礼,更何况她是回来拜见列祖列宗的,这是光宗耀祖的好事。”苏氏笑意盈盈地帮腔附和,言外之意就是说,她这个生母都卑躬屈膝的行礼,她一个姊妹都不愿意实在说不过去。 慕圳看向苏氏,眉眼间尽是不悦地神情,那眼神仿佛再说,“你闭嘴,少说话。” 慕荞汐知道慕荞灵摆明想要寻找一些优越感,她不想让慕圳难堪,只得答应下来,“好。” 她朝着她行三叩九拜之礼,口口声声喊着太子侧妃。 莫言看在眼里,眼底一片寒凉,垂在袖下的手暗自收紧。 在行礼过后,莫言连忙将她扶起。 慕荞灵得意万分,优越感十足,见莫言扶她,出言嘲讽,“姐姐这贴身伺候的人,什么时候成了莫言了?难道被看伺候的不好吗?若是伺候的不好,也不必再留在府上。” 被看立即紧张起来,急忙看向慕荞汐。 “被看伺候的很好,我院子里的人,就不劳烦太子侧妃操心了。”慕荞汐一把将被看护在身后。 “姐姐,我只是担心,你与一个下人这般厮混,恐怕会落人口舌。倘若传扬出去,还以为我们慕侯府如此不知羞耻,姐姐不在意自己的名誉也就罢了,可莫要连累妹妹才是。”慕荞灵明嘲暗讽,故意看她笑话。 苏氏偷瞟一眼莫言,生怕他恼怒,连连给慕荞灵使眼神,让她注意分寸,不要再多说。 慕荞灵明白苏氏的意思,故意讥讽,“姐姐,咱们这慕侯府不似寻常的小门小户,只要在府里的一天下人就是下人,不可逾矩。” 她这一番话,是刻意针对莫言的。 慕荞汐没有还嘴,也拦着莫言不要多说话,两人都不理会她,让慕荞灵觉得自讨没趣,悻悻地闭嘴,“行了,我还要去拜见列祖列宗。” 慕荞灵在众人的簇拥下去了祠堂,她与慕荞汐一同入内。 她点燃香叩拜过后插在香炉上,随即规规矩矩的跪在蒲垫上,等着慕荞汐宣读礼训。 她拿着礼训的书,字正腔圆的宣读起来。 莫言并未跟随入内,而是回了院子,召来初一。 “主上。”初一跪在他面前,恭恭敬敬。 “你去帮我办件事,你帮我去偷一件东西……”莫言低言几句。 初一听闻要偷的东西,不由得一愣,想不通他的意图。 “怎么?有问题?”莫言见他没有去办,眉梢轻佻,不怒自威。 “属下这就去办。”初一应了一声,悄然离开屋内。 此刻祠堂内慕荞灵跪了许久,跪的双腿发麻膝盖隐隐作痛,方才念完礼训,末了慕荞汐刻意强调,“妹妹定要时刻牢记礼训,恪守女德,莫要再做出违背女德之事。” 她含沙射影的提及她与司少卿苟合一事,就是没有恪守女德,行事不检点。 “慕荞汐,你这是什么意思?”慕荞灵压制着火气,语气不佳。 “我作为你长姐,说这些有什么不妥?我只是希望你能够洁身自好,莫要再行乖张之事。”慕荞汐神情肃穆,语气平淡。 慕荞灵气的不轻,从地上踉跄的站了起来,指着她,大声呵斥,“慕荞汐,你居然敢这样说我,我可是太子侧妃,你这是大逆不道。” “现在大逆不道的人是你,别忘了这是什么地方,你做过的那些丑事,还用我说吗?”慕荞汐冷言冷语,对她不耻。 “你……”慕荞灵气极扬手便要给她一巴掌。 她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你别忘了这是什么地方,这可是列祖列宗的祠堂,你敢在这撒泼犯浑。”说罢,她猛地扬手给了她一巴掌,力气十足, 慕荞灵被打的一个踉跄跌坐在地,捂着自己刺痛的面颊,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目,恶狠狠地盯着她,“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你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出言不逊,这一巴掌算是警醒。还不赶紧跪好,给列祖列宗赔罪。”慕荞汐指着她,厉声斥责。 第223章 罚跪掌嘴 “我要打死你。”慕荞灵被气得发疯,从地上爬起来就朝着慕荞汐扑过去,她说的话根本听不进去。 李管家立即拦在慕荞汐的身前,拽住张牙舞爪的慕荞灵。 “二小姐,这里是慕家祠堂,容不得您撒泼,大小姐是您的长姐,在慕家您就是慕家女,她有权管教您。”李管家板着脸不卑不亢地说道。 “反了你们,我可是太子侧妃。”慕荞灵指着他们,仍然不知自己错在何处。 “放肆。”慕圳从外面入内,厉声呵斥,他远远的就听到吵闹声。 “慕荞灵,当着列祖列宗的面,你敢口出不逊,汐儿掌嘴五个,以儆效尤。别人打你你不服,你长姐打你,你得受着。”慕圳被气得面色铁青,声色俱厉地吩咐。 “侯爷,灵儿再怎么说也是太子侧妃,若是掌嘴,被太子瞧见,属实不好交代啊。”苏氏替她求情。 “你若是再多话,连你一起打,她这是对列祖列宗的不敬,我惩戒自己的女儿无可厚非。”慕圳真真被慕荞灵气到,说什么都不能轻饶她。 苏氏不敢在插嘴,被他的眼神震慑。 慕荞汐扬起手狠狠的掌嘴,一脸打了五个巴掌,加上之前的一巴掌,让慕荞灵痛哭流涕,“娘。” “你给我好好在这跪着反思,向列祖列宗赔罪。”慕圳斥责,说罢拂袖离开。 慕荞汐感觉手臂的伤口隐隐作痛,瞥了一眼慕荞灵,随着慕圳一同离开。 祠堂顷刻间只剩下慕荞灵与苏氏二人,“灵儿,没事?” “娘,爹对我太狠了,我的脸好疼啊。”慕荞灵记恨慕圳,捂着自己的脸,生怕毁容。 “还不快去拿冰块来。”苏氏没好气地吩咐下人,拿来冰块冰敷消肿。 下人连忙照做。 “你啊,真是太有失分寸了,这是什么地方,你都敢撒泼。”苏氏又心疼,又忍不住责怪。 慕荞灵心里愤愤不平,觉得这个家里没有一个人真心对她,连苏氏都指责她,她眼底闪过一抹狠厉,慕荞汐…… 她跪在祠堂,即是百般不愿,也无可奈何。 慕荞汐回到院子,便让莫言给她换药,手臂上缠着的绢布染了斑驳的鲜红。 “伤口怎么裂开了?”莫言关切地问。 “打人打的。”慕荞汐淡淡地说道。 “今日让你受委屈了。”莫言提及慕荞灵刁难一事。 她不以为意,她也算还回来了。她摇了一下头,也没多说什么。 他知道她心情不好,也没在提,而是转移话题。 “慕祺睿那边,你不用再担心了。我已经帮他疏通了阻碍,打点好上下关系,相信用不了他就会上任御林军统领一职。”莫言淡笑道,满怀希望能搏得慕荞汐一笑,然而换来的却是她的冷脸。 她心里蓦然一沉,“你为何没有事先同我商量一下?” 莫言不明所以,这对她而言不应该是好事吗?为何现在看来像是做了错事一样。 “你不是一直忧心慕祺睿的事,如今解决了,你不应该高兴吗?”他实在猜不透她的心思。 “你……”慕荞汐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她知道他是好心,可她也有自己的顾虑,她怕慕祺睿若是担任他推举的御林军统领,会被他连累。 莫言一脸茫然与无辜,“难道我做错了?”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我和你说不明白。你先回去,让我静静。”慕荞汐语气不佳,不由分说的将他赶了出去。 莫言看着紧闭的房门,眉头紧锁,心里觉得“委屈”,他做好事也挨说,做什么都不对…… 他一气之下回了偏房,暗自琢磨,实在想不明白。恰巧初一前来,“主上。” “你怎么才回来?这么慢,是不是你怠慢了?”莫言将火气发泄在他身上。 初一察觉到他一身的火气,不敢顶撞,“主上明鉴,属下没有,只是这东西私密,这才……” “罢了罢了,你说,慕荞汐到底怎么回事?她一直忧心慕祺睿的事,我明明帮她解决了,御林军统领,这职位不差,她为何不高兴,反而很生气的样子?”莫言百思不得其解。 初一挠了挠头,“属下斗胆猜测,慕姑娘许是因为慕二小姐刁难受了欺辱,心里不快,这才高兴不起来。” 莫言觉得他言之有理,只有这个理由才能解释的清楚。他点了点头,赞同他的话。 初一将东西拿了出来给他,赫然是慕荞灵的肚兜。 莫言拿过来看了一眼,双眸一眯,又吩咐几句,让他前去办事。慕荞汐不计较,可他却不能坐视不理。 慕荞汐因为莫言的一席话,弄得心情烦乱。 被看见她闷闷不乐,关切地询问,“小姐这是怎么了?可是因为二小姐?” 慕荞汐摇了摇头,“她犯不上我这么心烦。” “小姐不妨说出来,奴婢兴许能替小姐排忧解难。” “算了,你也不明白。”慕荞汐无奈轻叹。 她正烦着,苏氏便过来了。 “汐儿。”她亲昵地唤她。 “母亲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慕荞汐疑惑地询问。 “是啊,灵儿如今还跪在祠堂呢,她的脸也肿了,若是再跪下去,定是熬不住的。”苏氏前来是为了慕荞灵。 “妹妹真是太鲁莽了,爹一向遵守孝道,她又当着那么多列祖列宗的面撒泼打浑,就是对先祖的不敬。”慕荞汐说着,轻叹一声。 “这话虽这么说,可灵儿跪了这么久,已经知错了。你去同侯爷说说,不要再让她跪了。”苏氏心疼慕荞灵,这才特意前来求情。 慕荞汐一时面露为难的神情,“这……” “灵儿再怎么说也是你妹妹,你们二人姊妹情深,就算打断骨头还连着筋,身上流着同样的血脉,都是一家人何必那么较真,伤了和气。”苏氏故意拿姊妹之情说事,目的就是让慕荞汐妥协。 慕荞汐对她的话嗤之以鼻,只觉得讽刺,好一个姊妹情深,在府门口她备受刁难时,怎么没见姊妹情深呢,现下倒是提起了。 她真不知道苏氏怎么好意思说出口来。 第224章 故意透露消息 苏氏仍喋喋不休地替慕荞灵求情。 慕荞汐心下寒凉一片,故作无奈地轻叹,“母亲说得甚是。” 苏氏一听,顿时笑意盈面,以为她被她说动。然而她话锋陡然一转,“只是妹妹犯下的是对先祖的大不敬,若是不诚信赔罪,唯恐先祖会怪罪下来。” 苏氏面色陡然一沉,明知她是故意推脱的一套说辞,“你这是拿先祖压我?” “母亲举头三尺有神明,不可不信。”慕荞汐一副诚恳地模样,朝着头顶的方向拱了拱手。 “母亲身为慕侯府的当家主母,断然不能因为妹妹是您亲生的而有所偏袒,您更要以身作则公私分明,再者为了妹妹的安危也只能委屈她了。”慕荞汐巧言以对,三言两语便堵的苏氏说不出什么来。 苏氏面色不佳,明显不悦,冷哼一声,“巧舌如簧,真不知你从哪学来的。” 慕荞汐嘴角含笑,“母亲教导的好。” 苏氏被气到,面容逐渐扭曲,“我可没教导过你与慕祺睿,你们平日里素来亲近,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慕荞汐听她连慕祺睿一起骂,顿时心生不悦,眸底淬了寒芒,不轻不重地说道,“母亲说笑了,这府中上下哪一个不是母亲一手调教的?” 苏氏恶狠狠地盯着她,偏偏无法反驳,“牙尖嘴利,慕祺睿也多亏有了你这个妹妹,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能担任御林军统领一职。”她明嘲暗讽,慕祺睿是靠她的关系户上位。 慕荞汐一惊,诧异地看她,她怎么知道的?皇帝的圣旨应该没有下来。 “皇上乃是明君,哥有将门之才,被重用是迟早的事,母亲应该高兴才是。”慕荞汐漆黑的眸子夹杂着风雪,语气故作平淡。 她这一席话让苏氏哑口无言,见讨不到好,只得忿忿不平的离开。 “恭送母亲。”慕荞汐彬彬有礼,脸上扬着淡淡地笑意。 待她离开后,笑容瞬间消失全无,心里隐隐担忧,难道书里的结局真的无法更改吗? “小姐,夫人未免太过分了。”被看见她闷闷不乐,以为是苏氏替慕荞灵求情一事,替她鸣不平。 “人之常情。”慕荞汐不以为意,陷入沉思。 次日,一大清早慕荞灵院里的人,便过来敲门。 “大小姐,侧妃娘娘请您过去一同用早膳。” 慕荞汐得知后,眉梢轻佻,暗自猜测慕荞灵的意图,定是为了昨日的事,不肯善罢甘休。她倒是想去看看,她想做什么。 被看担忧不已,“小姐,这二小姐摆明又憋着坏心思呢。” “无妨,你去叫莫言来,陪我一同过去。”慕荞汐略微沉吟,随即吩咐道。 莫言得知后,欣然应下,陪她一同去慕荞灵院里。 慕荞灵见到莫言,顿时轻笑一声,“姐姐怎么还叫了莫言一同过来,莫不是怕我?” “妹妹说笑了。”慕荞汐落座下来,细细看了看她,“瞧着妹妹脸色不太好,许是昨晚在祠堂里跪了一夜,没休息好。妹妹这脸倒是没有红肿,我也就放心了。昨日打完之后,我真是担心不已,若是打坏了这脸,还如何伺候太子殿下。”她故意反讽,专挑她的痛处下手。 慕荞灵一想到昨日自己所受的重重,便气得抓狂,她压制着怒火,故意挤出一抹笑容,“有劳姐姐忧心了,昨日是妹妹的不好,姐姐这几巴掌也是应该的,知情的人皆知姐姐是为了先祖,不知道的还以为姐姐仗势欺人呢!”她意有所指。 慕荞汐清浅一笑,“妹妹今日找我一同用膳,莫不是为了道歉的?” 慕荞灵心里一堵,险些绷不住,平复一下,方才开口,“不瞒姐姐,我是有事要同姐姐说。” “昨日我跪在祠堂反省过,你我都是姊妹,都是慕家的女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何苦如此。”慕荞灵笑盈盈地打死亲情牌。 慕荞汐知道她定憋了什么心思,等着她。 “不瞒姐姐,我之前偶然翻阅过太子殿下书房的信笺,这一看真真吓了一跳,姐姐可知龙脉?”慕荞灵故意试探。 慕荞汐不置可否,“妹妹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然而莫言在听到龙脉二字时,神情有了微妙的变化。 “皇上有让陈凝碧去寻龙脉的心思。”慕荞灵直接言明,她密切地注目她的神情,想从中得到一些“蛛丝马迹”。 慕荞汐闻言,下意识看了一眼莫言,故作装傻,“妹妹同我说这些作甚?这皇上的心思不是我们能揣测的。” “姐姐不觉得蹊跷?这陈凝碧一心都在太子殿下的身上,皇上岂会不知,可如今却有让她去寻龙脉的心思,这其中……”慕荞灵故意欲言又止。 慕荞汐神情淡然,觉得这些都和她无关。 她知道慕荞灵故意挑拨,想借她的手除掉陈凝碧,为她铺路。 “妹妹这如意算盘打的真好。”慕荞汐毫不留情的戳穿。 “姐姐这是何意?”慕荞灵也不恼怒,故作糊涂。 “你应该清楚你自己的心思,想坐收渔翁之利。”慕荞汐说得直白。 慕荞灵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恢复自然,“姐姐有所不知,我在太子府虽然顶着侧妃的头衔,可这日子并不好过,倘若太子再有了太子妃,就更没有我说话的份了,我势必要稳固自己的地位,如此一来才能替慕家争光。”她故意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博取慕荞汐的同情。 “妹妹凭一己之力,连侧妃之位都争来了,还怕争不来这太子妃之位?”慕荞汐嗤笑一声,明嘲暗讽。 慕荞灵神情陡然一变,面露不悦,她这一句话刚好踩在她的痛处。 她也不假意逢迎,瞥了一眼莫言,凉凉道,“姐姐若是不信我说的就算了,相信用不了多久,陈凝碧就会去未央楼求助。” 慕荞汐闻言,再次侧目看向莫言,一时二人四目相对,转瞬别开。 “你说的都是真的?”慕荞汐对她的话仍旧将信将疑。 第225章 有内鬼 “这事做不得假。”慕荞灵说得坦然。 慕荞汐姑且信她,她见该说的都说了,也没再多留二人。 二人忧心忡忡的回到房里,莫言率先开口,“未央楼定出了内鬼。” “内鬼?”慕荞汐挑眉。 “司少卿不傻,那么重要的信笺会随意搁置到书房还恰巧让她看见?很显然是有人告诉她这些消息,不然恐怕她连龙脉是什么都不知道。”莫言沉稳分析。 慕荞汐回想书中写到过,正是段荣与慕荞灵勾结,将消息透露给她的。 “我大概知道是谁了。” “谁?”莫言迫切地询问。 “我不敢确定,还需要查一查。”慕荞汐故意推辞,是想单独找段荣问清楚。 “好,此事交给你去查,万事小心。”莫言知道她不愿明说,也没有再追问,而是全权交给她,又不放心地叮嘱一番。 慕荞汐点头应下,将莫言打发后,她书信一封派人送去给段荣,约他在未央楼见面。 段荣欣然赴约,慕荞汐也准时到达。 “美人姐姐怎么想起约我见面了?可是想我了?”段荣瞧见她笑嘻嘻地打趣。 “少嬉皮笑脸,我找你是有正事。”慕荞汐无奈地瞪了他一眼,板起脸来。 段荣重重叹了口气,“美人姐姐有事才会想到我,真让人寒心啊!” “我问你,慕荞灵可有找过你?”慕荞汐直接了当地询问。 段荣听她提及慕荞灵,顿时收敛起嬉笑地模样,摇了摇头,“没有,怎么了?” 慕荞汐全然不信他的话,审视地盯着他,“段荣,你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我当然记得。”段荣似笑非笑。 “你应该知道背叛未央楼是什么样的下场。”慕荞汐意有所指。 段荣闻言,眼神陡然一暗,眉心几不可查地皱了皱,随即露出一副淡然的姿态,“我当然知道。” “既然你知道,你为何要勾结慕荞灵?”慕荞汐见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是哪的话,你今日来就是来质问我的?替莫言来的?”段荣收敛起懒散地姿态,面色低沉。 “他还不知道,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误入歧途,背叛他。”慕荞汐回答。 他顿时嗤笑一声,“何为背叛?你就这么紧张担心他?” “这与紧张担心无关,我是就事论事。”慕荞汐辩解。 “你莫不是喜欢上他了?”段荣怀疑她喜欢上莫言,才会如此。 慕荞汐心里一紧,连忙否定,“你不要胡言乱语,我才没有喜欢上他。”她嘴上这么说,可飘忽不定的眼神却出卖了她。 段荣看出眼里,心里一片寒凉。 “你当真不喜欢他?”他又问一遍。 慕荞汐被他打乱了思绪,不停的摇头,“没有。” “你虽然不喜欢他,可他对你却不一般。”段荣意有所指。 “我从未见过他对哪个女子这般上心,这偌大的未央楼可是他辛辛苦苦创下的基业,他却毫不吝啬地给你库房钥匙,还鼎力相助你做你想做的事,甚至给你自由出入未央楼任何地方的玉佩,这种种迹象表明他喜欢你。”段荣列举出来,末了的三个字,犹如石头一般重重砸在慕荞汐的心上。 慕荞汐眉眼低垂,心里杂乱不已,她知道莫言对她的心思,可她不敢应承,她怕无法逆转结局…… “你别胡说,都是些莫须有的。他怎么可能对我动心,我以前那么折磨他,他不记恨我已经是好的了。”慕荞汐不想承认,只得尽力劝说段荣,也是在劝说自己。 段荣心里犹如明镜一般看得透彻,“你既然不喜欢他,我可以帮你摆脱他。” 慕荞汐闻言,猛然抬眸看他,迫切地回绝,“不劳烦你,我还要再考虑考虑。” “考虑?”段荣顿时嗤笑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知道莫言在她心里已经有了十足的分量。 “先不说这个,陈凝碧若是来,我亲自接待她。”慕荞汐不想再纠结这事,便转移话题。 “随你喽!”段荣一副无所谓地样子。 慕荞汐双目微眯,她发现自己真的看不透段荣,他能够伪装这么多年而不被发现,的确非比寻常。 “你若是再找我,喝喝茶下下棋聊聊天,兴许不错。”段荣戏谑地说道。 “我可没那闲工夫。”慕荞汐丢下一句话,便起身欲要离开。她回眸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好自为之。”说罢,迈步离开。 段荣望着她的背影,久久没有别开目光,若有所思。 陈凝碧正如慕荞灵所说去了未央楼。 慕荞汐得知提早在未央楼等候她。 她见到她的刹那,瞬间笑意全无,“怎么是你?” “在这看到我很惊讶吗?”慕荞汐轻佻眉梢,淡淡地询问。 “未央楼不止你一个通使,其他人呢?”陈凝碧最不喜慕荞汐,四下张望,想找其他通使。 “其他人不见得有空闲来接待你。”慕荞汐凉凉地说道。 “你什么意思?”陈凝碧气得牙根痒痒,她参加未央楼通使选举却遗憾失败,她不甘心,凭什么她都能当上通使,她却不行。 “就是你以为的意思。”慕荞汐神色淡然,不以为意。 陈凝碧觉得她是在轻蔑她,无视她,顿时气得头昏脑涨,指着她,没好气地呵斥,“你别以为你当个通使就能目中无人,你这通使说不定是用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得来的。你还真是一身狐媚的功夫,给太子殿下下药不成,就爬上未央楼楼主的榻了?” 她说得话难以入耳,句句讽刺。 “这里是未央楼,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慕荞汐眼神一暗,眸含冰霜地盯着她,给予警告。 陈凝碧被她的眼神震慑,有所收敛,但仍不依不饶,“怎么?我说错了?听闻你与你家下人都厮混在一起,能爬上未央楼楼主的榻,也算你有本事。”她分外眼红她通使的身份,这才故意嘲讽。 “你要想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对我出言不逊,我若是一不小心对你做出什么来,你说会不会有人理你?”慕荞汐故意恐吓她。 第226章 利用 陈凝碧有所畏惧,面上故作镇定,“你要是敢对我不利,我爹绝对不会放过你。” 慕荞汐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好似再看“傻子”一般。在她看来陈凝碧骄奢自大,全然没脑子。 “说,你来未央楼所为何事?”慕荞汐明知故问。 “我来是……”陈凝碧欲言又止,纠结是否要告知慕荞汐。 “你既然没想好,就先回去。”慕荞汐摆出一副送客的姿态。 “我想问有关龙脉一事。”陈凝碧道出来意。 “你可知这龙脉有多重要?”慕荞汐觉得陈凝碧是被人利用了。 陈凝碧不知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但她知道龙脉对司少卿有用,“很重要很重要。” “你来问龙脉可是为了太子?”慕荞汐又问。 陈凝碧陷入纠结,她怕说了实情会牵连到司少卿身上,然而她的神情,都被慕荞汐看在眼里。 她只觉得好笑,真是愚蠢至极。 “你来未央楼问龙脉,无异于借鸡生蛋。你想寻到龙脉,好达成自己的目的,对吗?”她直接戳穿她的心思。 她瞬间瞪大美目,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她怎么知道? 震惊之余,她方才意识到她骂了她,顿时恼羞成怒,“你敢骂我?” “是你自己蠢而不自知。”慕荞汐讥讽她一句。 陈凝碧被她气得面颊涨红,胸脯剧烈起伏,“你……你……”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你什么你?龙脉之事牵连甚广,你什么都不知道,最好不要涉猎,免得什么时候丢了小命都不知道。”慕荞汐善意提醒,可在陈凝碧听来却变了味道,“你不让我找龙脉,是不是怕我抢了太子妃之位?”她怒瞪着她。 “太子妃之位我不稀罕,就算你有这个心思,你未免也太明显了,生怕皇上不会猜疑太子。”慕荞汐不以为意。 “你说的当真?”陈凝碧“剥丝抽茧”听到的是她对太子妃之位不感兴趣,浑然没有在意后面她说得严重性。 “这龙脉你就算不懂,仅仅听名字就应该知道,这不是谁都能觊觎的。你若是不怕死,权当我没有说过。” 陈凝碧心里打鼓,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她看慕荞汐的样子,全然不像说谎。 “你所知道的这些都是段荣告诉你的。”慕荞汐试探。 她一时震惊不已,那眼神好似再说,你怎么知道。 慕荞汐记得原书中写过,段荣是知晓龙脉一事,故意将这个当做筹码来吸引陈凝碧上钩,被他利用。她是个恋爱脑,一心都在司少卿的身上,但凡对司少卿有利的事,她都绝对不会拒绝,段荣正是拿捏了她的心性。 “你最好不要再和段荣有瓜葛,他是在利用你。”慕荞汐再次提醒,浑然不在意这话一出口段荣会如何去想。 “你早就知道,你故意说那些,就是想让我放弃寻龙脉的念头。”陈凝碧一听,瞬间理解错误她的意思,指着她没好气地说道。 “你们暗中勾结,想先一步寻到龙脉。”陈凝碧暗自思索一番,一副豁然开朗的模样,斩钉截铁。 慕荞汐懒得解释,任由她如何猜想。她并未搭话,在陈凝碧看来就是默认。 “你们……居然把我耍的团团转。”陈凝碧气得面目狰狞,却又无可奈何,冷哼一声,拂袖离开,“走着瞧。” 慕荞汐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是可惜啊! 她瞥了一眼屏风后面,开口,“还没听够吗?” 段荣从后面走了出来,朝着她靠近,漆黑的墨眸蕴含着风雪,“你方才说得那些,倒是将我弄的里外不是人。” “陈凝碧那么蠢,你也敢利用,就不怕她会坏事?”慕荞汐眉梢轻佻,抬眸看着他,淡淡地询问。 段荣轻笑一声,“你当真怕她坏事?还是另有私心……”他意有所指。 “皇上不会轻易放过知晓龙脉之人,我劝她放弃,也是帮她捡回一条命罢了,我这个人怜香惜玉。”慕荞汐知晓他指的偏心是什么,她故意将莫言推脱的干净。 “好一个怜香惜玉。”段荣知道她这番话只是借口罢了。 “这话说的我险些都要信了。”他轻笑几声,笑意不达眼底。 慕荞汐淡然自若,“信不信随你。” 段荣突然倾身靠近,嗓音低沉,“你还是想要帮莫言铲除异己。” 慕荞汐抬眸看他,一时目光交错,无声的较量。 “你看,你还是对他动心了。”段荣耸了耸肩,说得好似玩笑话一般。 她眉心一皱,“我说了,我没有。” “怎么?恼羞成怒了?你只是在自欺欺人。”段荣的话在她听来字字珠玑。 她目光阴寒,一把抽出腰间的匕首,一个快步上前抵在段荣的颈间。 “你的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 段荣没有任何畏惧,脸上挂着清浅地笑容,戏谑道,“你这是做什么?难道想杀了我不成?” “你少装蒜,我不是陈凝碧,你不要把我当作傻子一样利用。”慕荞汐眸含冰霜,语气不佳地警告。 段荣眸中闪过一抹玩味,“我自然知道你不是陈凝碧,只是想不到你对莫言的感情如此深重。” “胡说。”慕荞汐拿着匕首的手用力一分。 段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打趣,“也不知道,我这墙角能不能挖的动?你觉得我和莫言谁更好些?” 慕荞汐面色黑沉下来,没有回答他的话。 “我自诩容貌上乘,有让女子趋之若鹜的资本,至于莫言应该比我只差个一星半点。”段荣浑然不在意泛着涔涔寒意的匕首,自我欣赏起来。 “少贫,我在和你说正事。”慕荞汐觉得自己被赤裸裸的“轻视”了。 “正事?可是想要谈婚论嫁?我绝对好过莫言,你还是别要他,要我。”段荣仍然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开着她的玩笑。 慕荞汐正欲在开口时,外面传来楚长乐的声音,她推门而入,见到二人“拔刀相向”诧异地询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第227章 闹上门来 慕荞汐与段荣齐齐看向楚长乐,他率先开口,“我们……”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她打断,她连忙收回匕首,灿然一笑,“我们在切磋。” 她生怕段荣一时脑抽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真的?”楚长乐对她的话将信将疑。 “当然。”慕荞汐笑着点头。 楚长乐也没有再追问,但却心事重重。 “你怎么了?可是有什么烦心事?”慕荞汐看出她不悦,关切地询问。 “我爹娘就要回鹿阳城了,相信用不了几日就到了。” “你们一家得以团聚倒是好事,只是皇上那……”慕荞汐隐隐担忧。 “皇上势必会防备亲王,你也要提前提防皇上,以免突发什么事对他们不利。”段荣沉稳下来,一本正经地说道。 楚长乐点头,“这个是自然。”她心中最担忧的是怕皇帝会寻借口架空亲王的权势。 “我这有个东西,或许对你有用。”段荣故意卖关子,吸引楚长乐的好奇。 “什么东西?”不仅是楚长乐,慕荞汐也好奇是何物。 段荣从怀里掏出一块鹿皮,递给了楚长乐。 她打开瞧看,赫然是鹿阳城的关防图。她瞬间瞪大双目,不敢置信地看他,“这东西你从哪弄的?” 她欣喜不已,这东西实在是难得,如今有了这关防图简直是如虎添翼。 段荣勾唇一笑,“这个你就不用知道了,总之这份关防图是真的。”他没有说明,故作神秘。 “这个东西的确太有用了,我都不知如何感谢你了。”楚长乐激动地说道。 “只要郡主念着我的好,就当欠我一个人情。”段荣脸上堆着笑容,姿态从容。 慕荞汐闻言,顿时看向他,眸含探究,这家伙怪会收买人心。 “好说,他日你有需要尽管同我开口。”楚长乐当即应下,很是豪爽。 段荣察觉到慕荞汐炙热地目光,意味深长地看向他,嘴角的笑意更浓。 从未央楼离开时,慕荞汐在段荣身侧低言一句,“你最好想清楚你现在的所作所为。” “你若是想好,随时可来找我。”段荣叮嘱一番, 慕荞汐没有再说什么,径直离开,回往慕府。 刚一回院子,便瞧见莫言正在等她。 “有什么事吗?”慕荞汐询问。 莫言将收拾好的包裹给她,“你去寻龙脉势必危险重重,这里面的东西我都一一收拾好了,都是你能用的上的。” 慕荞汐打开瞧看里面的一堆东西,一应俱全。她疑惑地挑眉,“这些东西都能用的到?” 他坚定地点头,“是。” “你何以这么笃定?你究竟有什么把握?”慕荞汐打着他,企图从他的身上看出端倪来,奈何他隐藏的很好,双眸犹如深潭一般,毫无波澜。他听出慕荞汐的言外之意,没有直面回答,“总之你信我就对了。” “你对龙脉知道多少?”慕荞汐试探地问。 莫言抬眸看了她一眼,一时并未作答。 “你也想得到龙脉对吗?”慕荞汐直言不讳。 他闻言,连忙看了眼门口,紧张她方才的言语有失,“你这话若是被皇上听到,不仅是你,连我都难逃一死。” 慕荞汐心里一紧,她一想到莫言因为龙脉的黑化,以及最终的众叛亲离,失败,就觉得心里发闷的厉害,好似被大石头压住一般,让她喘不过气来。 “你可不可以不……”慕荞汐想劝说他,不要对龙脉抱有执着的念头,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匆匆入内的被看打断,“小姐,您快去前院看看,陈姑娘和二小姐打起来了。” 慕荞汐听的一知半解,“到底出何事了?” “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二小姐的脸上都被抓伤了。”被看也只是听个大概,就匆忙跑回来禀报慕荞汐了。 慕荞汐看了莫言一眼,他微微点了一下头,她与被看立即去往前院,打算一看究竟。 她远远的就瞧见头发乱蓬蓬脸上带着伤的慕荞灵,正跪在地上凄凄哀哀地指责陈凝碧的不是。 陈凝碧也跟着她一同回来,模样也很是狼狈,怒瞪着慕荞灵,句句嘲讽。 慕荞汐诧异地挑眉,完全没想到陈凝碧也会跟来,还登门讨要一个说法,想让慕荞灵给她赔礼道歉,当真愚蠢。 “是你想勾引太子殿下,去送什么荷包。”慕荞灵仗着在慕侯府不管不顾的斥责她。 “我送殿下荷包有什么不对,你只是殿下的侧妃,一个妾室罢了,他还没有太子妃。”陈凝碧说得话很是难听,还当着慕圳的面,丝毫不顾及他的颜面。 她心里不甘,她特意打听到太子殿下的喜好,特意送去荷包,结果被慕荞灵截胡,万万不行。 “你最好收起你的歪心思,无论是谁当太子妃,都绝不可能是你。”慕荞灵也被气得不轻,像极了泼妇骂街一样。 两个人互相嘲讽几句,又想动手,下人连忙搁在中间。 “够了,闹够了没有?”慕圳厉声呵斥,面色黑沉,两个人顿时都安分下来,“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灵儿给陈姑娘道歉。” “我凭什么道歉?”慕荞灵瞪大美目,她觉得慕圳不分黑白的偏袒陈凝碧。 慕圳是觉得陈凝碧既已登门,势必要给个说法。 陈凝碧高昂着头,傲慢十足,“还不像我道歉。” 她委屈十足,苏氏也跟着着急,又不想委屈慕荞灵,遂开口,“说到底是你们两个姑娘家吵吵闹闹的事,互相道个歉,也就罢了。” “我不像她道歉,我没错。”陈凝碧立即拂了苏氏的面子。 苏氏顿时脸色难看至极。 慕荞汐站在不远处看热闹,没有上前的打算,她已经知晓个大概了,无非是慕荞灵善妒故意不让陈凝碧给司少卿荷包,三言两语吵了起来,再加上无人管制,便动起手来。 “灵儿,快点道歉。”慕圳声色俱厉,他的老脸真是丢尽了。 慕荞灵不甘低声下气,端着侧妃的派头,“我好歹也是太子侧妃,要道歉也应该是她先道歉。” 二人谁都不肯先低头,一时僵持不下。 第228章 接风宴 被看见状开口道,“小姐,我们不过去吗?这陈小姐多少有些欺负咱们慕家了。”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恰巧被苏氏听到,她看到慕荞汐,仿佛看到救星一般,连忙招呼她过来,“汐儿,你快帮忙劝和劝和,也不是什么大事,何必闹的不堪。” 慕荞汐没有在意苏氏的话,看了陈凝碧一眼,语气平淡,“陈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事若是论对错,你们二人也说不出谁是谁非,都是为了女儿家的小心思,人之常情。更何况这里是慕府,你这样不依不饶多少有些说不过去了。” 陈凝碧见到慕荞汐,心里有些畏惧,咬了咬牙,心一横,率先道歉。 慕圳呵责慕荞灵,让她也道了歉,此事算是不了了之。 陈凝碧灰溜溜的离开,也没讨到好。 “想不到陈姑娘只卖汐儿一些薄面。”苏氏这话明夸暗踩,无疑是让慕圳心里不痛快。 “母亲这是哪里的话,都是女儿家的事,我自然好开口一些。”慕荞汐解释一句,不想留下多说废话,借口离开,“爹,母亲,亲王夫妇不日回鹿阳城,届时皇上会举办接风宴,我收到拜帖,要早做准备,汐儿就先失陪了。” 慕荞灵得知她有拜帖,更加气得抓狂,恶狠狠地瞪着她。 苏氏闻言不由得一愣,她怎么没有听说这事,亲王的接风宴,她竟有拜帖。她一时嫉妒不已,看了一眼慕荞灵,心中有了打算,看向慕圳,“侯爷,汐儿既然去亲王的接风宴,不如让灵儿也一同去,也好多见识见识。” 苏氏的心思,慕圳与慕荞汐都明白,无非是想让慕荞灵多见见人,多结交。 慕荞灵一脸希冀地看向慕圳,希望他能够答应下来。 慕圳冷哼一声,“上次皇上寿宴你偏偏让我们带她进宫,结果闹出贻笑大方的事,这次她若是再进宫,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来。” 他摆明了不答应她前去。 “爹,上次的事都是姐姐,我是无辜的,这次我保证什么事都不会有。”慕荞灵连连保证,说得信誓旦旦。 慕圳铁了心不让她去,厉声斥责,“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有侧妃的仪态,只因为一点小事就与陈姑娘大打出手,还跑到家里来闹,你真是将爹这张老脸丢尽了。” “是她不依不饶,也是她先动手的,我只是气不过这才还手。”慕荞灵将过错全都甩在陈凝碧的身上。 “你才刚嫁到太子府,就接二连三的跑回娘家,已经够丢人了,宴会的事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慕圳斩钉截铁地说道,没有任何转圜商量的余地,说罢拂袖离开。 慕荞灵心里满是愤恨与不甘,“娘。”她不满的唤苏氏。 苏氏对此也无可奈何,慕圳决定的事,她无法改变,只得连连安慰她。 殊不知,今天这一出闹剧,全都出自莫言之手,是他故意派人向陈凝碧透露司少卿的喜好,让她们二人相争。 很快亲王夫妇便抵达鹿阳城,接风宴会举办的声势浩大,很是隆重,彰显皇帝对他们的重视。 慕荞汐与楚长乐一同入宫,依照礼制落座在相应的位子上。她环顾一圈都没有瞧见亲王,有些疑惑,拉着楚长乐询问,“怎么没见亲王出席呢?” “按照礼制,我爹需要先去拜见皇上才行。”楚长乐解释道。 慕荞汐彻底明了,点了点头,她的目光落在一身锦衣华服姿态雍容的王妃身上,不免多看了几眼。 王妃见楚长乐同慕荞汐说话,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清浅地笑容,“想必你就是慕荞汐,慕姑娘。” “王妃安。”慕荞汐起身朝着她问礼,“小女正是慕荞汐。” “好孩子不必拘礼,快坐。”王妃热络地拉着她的手坐下来,“我时常听长乐提起你,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她总说和你相见恨晚,说你与寻常的女子不同,和她趣味相投。” 王妃犹如长母一般,对她满满的疼爱,脸上的笑容也很是和蔼。 慕荞汐从她的眉眼间看出,王妃绝对不似寻常深宫后院的女子,身上俨然有一抹杀伐决断的气魄。 “是啊,长乐与我一见如故。”慕荞汐看了眼楚长乐,脸上洋溢着笑容,顺着她的话附和。 “我与王爷许久不回鹿阳城,她就一个人在这,也多亏了你的照顾,才让她能时不时解解闷。”楚王妃说得很是客套。 “王妃言重了,哪有什么照顾不照顾的,能和郡主相交,得一知己,已是我莫大的荣幸。”慕荞汐也说着客套地话。 楚王妃对她愈发喜爱,从三言两语中就知道,她进退得体,聪慧过人。 “刚好你们年龄相仿,我们此番回鹿阳城,势必会待的久些,你若无事,可随时来王府。”楚王妃邀约。 “那我就厚颜时不时去叨扰了,届时还望王妃莫要嫌弃才好。”慕荞汐不好拒绝,只得应承下来。 “怎么会,你与长乐不仅是好友,如今你们都是未央楼的通使,也是一种缘分。”楚王妃不停的拉近关系,又故意提及未央楼。 “我早就听闻过未央楼,实在没想到长乐也能当上通使,你与王府倒是缘分匪浅,想必你从长乐口中也听说过一些,我们做爹娘的,自然要多为儿女考虑些。”楚王妃谆谆善诱,说得话听起来没什么不妥,可慕荞汐却觉得她话里有话。 “王妃说得甚是。”慕荞汐附和。 “你应该听说过树大招风的道理,如今长乐当上通使,我也不知该喜该优。不过好在有你这个好友,能够相扶相持,你应该也不希望看到长乐忧愁善感。”楚王妃眉眼含笑,说得极为隐晦。 慕荞汐听出她的意思,她在说未央楼树大招风,势必会被皇帝忌惮从而处决。楚长乐是通使,与未央楼脱不了干系,她又刻意拉近她们,有意对她拉拢。 如今唯一能让楚长乐不被牵连的方法,就是架空未央楼。 她心里一紧,一时忘了应答,她没想到楚王妃竟有如此的心思。 第229章 亲密接触 慕荞汐也恍然大悟,意识到亲王没有出席,而是去拜见皇帝,就是为了拖住皇帝,给楚王妃时间,让她拉拢她。 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楚长乐也明白自家娘亲的意思,看向她,刚想开口,就被楚王妃一个眼神震慑,到嘴边的话愣是没有说出口。 楚王妃见慕荞汐若有所思,也没有开口催促,她知道她在考虑。 架空未央楼,她势必不愿,可要如何应付? “小姐,您莫要失了礼数。”莫言在一旁开口提醒。 楚长乐心里一紧,看向莫言,不由得一愣,他何时来的? 慕荞汐也是如此,见他神情依旧淡定,一时猜不透他的心思。只得硬着头皮应付,强撑冷静,挤出一抹淡淡地笑容,“王妃疼爱郡主真是羡煞旁人,若是我母亲尚在,或许也和王妃一般。” 慕荞汐避重就轻,说了些无足轻重的话。末了垂下眼帘,为亲人哀痛。 “你母亲应当也是我这个年岁,你这孩子我也喜爱的很。”楚王妃说着从手腕摘下手镯给她,“这镯子跟着我有十几年了,你若是不嫌弃,就戴上。” “这……太贵重了。”慕荞汐婉拒,她明白楚王妃这是有意收买,对她的赏赐。 这手镯无论是质地还是做工都价值不菲,单凭她在楚王妃的手上戴了十多年,这份情意就是最贵重的。 “你收下就是,若是你愿意,我可以认你做干女儿。你不用急着回答我,回去好好想想。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我的意思。”楚王妃可谓是恩威并施,并且给她时间考虑。 慕荞汐拒绝无能,偷看了莫言一眼,见他没有反对,便将玉镯收下,戴在手腕。 楚长乐自觉气氛尴尬,便转移话题。楚王妃见自己该说的都说了,也不想逼她逼的太紧,便去旁处寒暄客套。 慕荞汐看向莫言似是在用眼神询问他的意思,可他完全像没有看到一般,没有任何回应。 楚王爷与皇帝姗姗来迟,皇帝说了几句客套话,方才开席。 慕荞汐多看了楚王爷几眼,楚长乐的眉眼间与他几分相似,他脸上更多的是刚毅,一看就是武将出身。 楚亲王似有似无地瞟了她一眼,见到她手腕的手镯后,方才别开目光。 席间,慕荞汐一直忧心忡忡,如坐针毡,戴的手镯更是烫手山芋,又丢不得。 熬到散席后,慕荞汐与亲王夫妇道别后,连忙“逃之夭夭”。 她与莫言一同离开皇宫,乘坐马车回府。 慕荞汐忍不住开口,“楚王妃的话,你怎么看?” “他们夫妇二人的野心不小,难怪皇帝会有所忌惮。”莫言冷嗤一声。 “现在怎么办?”慕荞汐又问。 “你觉得呢?若是当了王妃的干女儿,你就是郡主了。”莫言看向她,故意试探。 “郡主不过是个虚名罢了,于我而言不重要。”慕荞汐明白他的意思,直接了当的告知。 莫言扬起嘴角,很满意她说的话。心情大好,不由得打趣一句,“你也就只有这个时候才会想到问我。” “这不仅仅是我骑虎难下,事关未央楼,你就不担心?”慕荞汐眉梢轻佻,这个节骨眼他还有心思打趣。 “有什么可担心,我已经想好了,你若是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莫言指着自己的脸,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慕荞汐薄唇微抿,瞪了他一眼,“你既然想好对策,还害得我白白担心,你到底想怎么办?” 莫言依旧指着自己的脸,一副你不亲,就不告诉你的架势。 慕荞汐眼波一转,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既然想玩,不如就陪陪他。 她朝着他倾身靠近,距离他面颊只有咫尺之遥的地方停顿,看着他的双眸。 二人呼吸交错,热气喷洒在对方的面颊上。 莫言不由得吞咽一口口水,被她弄得慌张失措,连忙别开头,“你……” 慕荞汐见他局促的样子,心情大好,顿时笑了起来。 “你不知羞耻。”莫言面颊涨红,又听到她笑,实在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是你说让我亲你一下,你就告诉我吗?你倒是恶人先告状啊!”慕荞汐笑着打趣,忍不住调侃,“没想到你这么清纯啊!你应该没碰过女子?” “说话如此粗鄙不堪。”莫言恼羞成怒“斥责”她。 “你怎么脸红了?害羞了?”慕荞汐故意逗他,从未见过他这样,有趣极了。 “我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害羞的。”莫言反驳。 慕荞汐半蹲着身子在他面前,刚要开口,马车戛然而止。她一个不稳直接栽进他的怀里,嘴唇好巧不巧的触碰在一起。 唇间的柔软提醒着两个人发生了什么。她双目瞪得犹如铜铃一般,脑袋一片空白,一时忘了反应。 莫言也没有预料到,怔愣的看着她。 马车内一时寂静的只能听到二人紧张的心跳声。 慕荞汐率先反应过来,连忙避开身子,规规矩矩的做好,面颊涨红。 莫言也不由得轻咳一声,掩盖尴尬的局面。 “你……”他刚一开口,就被慕荞汐打断,“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你什么都不知道。”她语气迫切。 莫言应了一声,薄唇微抿,有些怅然若失。他看向马车外面询问,“马车怎么突然停了?” “是我。”楚长乐撩开车帘进了车厢内,她见他们都面红耳赤的样子,疑惑地询问,“你们怎么了?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慕荞汐知道她误会,连忙摇头解释,“没有,只是这马车里有些闷热。” “那就好。”楚长乐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游移,一副八卦地样子。 “长乐,你可是有什么事吗?”慕荞汐问。 楚长乐点头,一脸认真地说道,“我是来道歉的,我娘说的那些话……”她欲言又止,“你不要太在意,她忧思的比较多。” 慕荞汐一时无奈至极,她还以为什么事呢,就因为她拦下马车,她这才不小心与他……她抬眸偷瞄了莫言一眼。 第230章 不懂爱 莫言察觉到她的目光,侧目看向她。慕荞汐在接触到他目光的刹那,连忙别开头,清浅一笑,“你不用道歉,我没有在意。” “你不介怀就好。”楚长乐听她这么说,顿时松了一口气,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她又看了莫言一眼,有些不知如何面对他。 莫言轻咳几声,用脚暗戳戳的碰了碰慕荞汐,给她使个眼神,想让她试探一下楚长乐的心思。 她愣了一下,随即二人眼神交流。 “你们这是?”楚长乐见二人眉来眼去,一时觉得尴尬,“是我打扰你们了,我这就走。” “长乐,等等,我还有话要问你。”慕荞汐急她忙喊住她。 楚长乐疑惑地回眸,静待她的下文。 “今日楚王妃说的那些,你意下如何?”慕荞汐看着她认真地询问。 楚长乐不由得看了一眼莫言,她知道莫言也想知道她的意思。她一时纠结万分,她并无对未央楼不利的心思,只是…… “你若是有什么顾虑,尽管说出来。”慕荞汐见她迟迟没有答话,偷瞄了莫言一眼。 莫言神情平淡,好似事不关己一般。 “父母之命不可为。”楚长乐无奈地轻叹,似是“认命”了一般。 慕荞汐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微微一愣,“这只是亲王的意思,你自己的意思呢?”她又问一遍。 “我绝无对未央楼不利的心思,只是……”楚长乐一脸为难,欲言又止。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慕荞汐已经明白她的意思,当着莫言的面也不好多说什么。 “对不起。”楚长乐郑重其事地向二人道歉后,跳下马车,上了王府的车撵,缓缓离开。 “方才长乐的话你也听到,你打算怎么办?”慕荞汐看向一直沉默未语的莫言询问。 “你觉得呢?”莫言不答反问。 “你的心思我怎么知道。”慕荞汐听得出他是在试探她对楚长乐的情谊。 莫言平静无波的双眸闪过一抹杀意,“既已知道她的心思,我又岂会养虎为患。未央楼的人从不心慈手软,对不忠暗藏祸心的人,绝不会留着,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慕荞汐心里一紧,震惊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想要斩草除根?” 他点了点头。 她顿时慌张不已,也瞬间意思到,倘若他除掉亲王一家,极有可能是他寻找龙脉导致众叛亲离的缘由,她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担心紧张地样子,被莫言看在眼里,他误以为她是在担心楚长乐。殊不知,她担心的人是他。 他心底升起一抹不悦,暗戳戳的“威胁”,“不管你与楚长乐情谊如何,我都绝对不会放过对未央楼不利的人。” “若是我说,我有办法解决这事呢?并且绝对不会对未央楼不利。”慕荞汐急切地说道。 “你有办法?”莫言眉梢一挑,有些诧异,她会有什么办法? “是,我有办法,你给我一些时间,我保证一定将这事完美的解决。”慕荞汐夸下海口,信誓旦旦。 莫言眉眼间染了几分凉薄,愈发不悦。 “我相信长乐,也希望你能够相信我相信她。”慕荞汐一脸希冀地看着他,神情异常坚定。 莫言眉心几不可查地皱了皱,她实在不明白,楚长乐到底给了她什么好处,竟然让她这么袒护。 “方才楚长乐自己也说了父母之命难为,你为何还信她。” “她也说了,她绝无对未央楼不利的心思。”慕荞汐言辞凿凿。 “你为何要帮她?”他实在想不通,好奇地询问。 慕荞汐眼帘微垂,我要如何才能告诉你,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这些话她只能在心里默默的说。 她微微一笑,故作玩笑的口吻,“我这个人最喜欢有利所图,我帮她自然能得到好处。” 他全然不信她的话,轻笑一声,“你能得到什么好处?得到亲王的庇佑?” 慕荞汐觉得他的话有些刺耳,也不想同他计较。 “你别管我所图为何,总之是合作共赢的事,你且等好就是。” 莫言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这么聪明,也未必凡事都看得清楚。” 她听出他话里有话,故作不知,灿然一笑,“我就当你在夸我喽!” “你真觉得我是在夸你?” “不然呢?”慕荞汐依旧装傻充愣。她明白他的意思,是想说她灯下黑,看不出他的心思。其实这些她都知道,只是不提罢了。 她垂下眼眸,朱唇微抿,方才那柔软的触碰依旧历历在目,难以忘怀。 “你当真看不透眼前吗?”莫言端正姿态在他面前,暗戳戳指着自己,语气有一丝不易察觉地急切。 慕荞汐见他急了,淡淡地开口,“你既然说了我这么聪明,又岂会看不清,只不过你当真了解自己吗?”她料定他不懂情爱。 莫言眉心一皱,他觉得没什么不了解的,“有何不了解?” “我且问你,你现在对我是什么情意?你心里是如何想的?”慕荞汐一本正经地问。 他闻言,顿时愣住了,他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仔细反思,几个喘息间方才开口,“你放心,我会给你最好的,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想要做什么我也会尽全力帮你,也绝对不会让旁人欺负你。你是未央楼的通使,只要未央楼在的一天,你就可以随心所欲。你想发展自己的势力,我也帮你笼络人脉。” 他许诺了一通,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他觉得喜欢一个人就是要给她好处,让她觉得他“有利所图”。 慕荞汐听着这些觉得好笑,完全与男女之情无关,倒像是利益的洽谈,看似一场合作共赢的好事。 “你不觉得你说的这些像是谈合作一样吗?”慕荞汐的话,让莫言面色沉下,他不明白哪里说得不对。 “什么意思?”他反问。 “你看,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情爱。”慕荞汐清浅一笑,故作镇定,可心里却有说不出的失落,她也不知自己这是为何…… 第231章 强吻 慕荞汐忽然想到段荣说得话,难道他在她心里真的已经占了十足的分量吗? 她的笑在他看来便是嘲笑,一时恼羞成怒的朝着她靠近,目光灼热地盯着她。 慕荞汐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向后倾倒身子,戒备地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莫言没有说话,而是又靠近一些,二人近在咫尺,他看着她殷红的唇瓣,喉咙滚动。 她面颊瞬间涨红,整个人僵着身子不敢乱动。 “你脸红了。”莫言在她耳畔低言,嗓音低醇,听得慕荞汐浑身酥麻瘫软的依靠在车厢上。 她听到他的话这才意识到他的试探,他想试探她对他的心思。 “你试探我。”慕荞汐冷下脸来。 二人依旧保持暧昧的姿势,莫言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你对我有意。” “我脸红是自然的生理反应,你一个男人突然靠近我,我定会紧张无措。”慕荞汐眼神飘忽不定,急忙辩解。 “是吗?”莫言一把拖住她的脑袋,鬼使神差地吻了上去,柔软的碰触让慕荞汐一惊,脑海里好似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一时一片空白。 莫言笨拙粗劣的吻着她的唇瓣,鼻息间充斥着她的味道,让他很是眷恋,难以分开。 她回过神来,立即奋力推开他。 莫言松开了她,她扬起手狠狠给了他一巴掌,“你清醒一点。” 他结结实实挨了一掌,偏过头去,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提醒他方才做了多么出格的事。 “对不起,我刚才……”莫言慌了,不知该如何解释。 “我告诉你,无论是脸红,亦或是亲密接触,乃至你说的那些,都不是爱,你什么都不懂。”慕荞汐恼羞成怒,语气不佳。 “爱一个人是用心,与任何利益都没有关系,只是单纯的爱她这个人,想无时无刻看到她,她笑会陪着她一起笑,她哭会陪着安慰,哪怕这个人浑身一无是处,可爱就是爱,不为所图,只为心动。”慕荞汐语重心长地说道,她看着莫言红红的脸,不由得握紧打人的手,暗自恼悔。 她说得何尝不是她自己,明明知道最终的结局,却总不受控制的想帮他,想看他好,还想逆天改命。 莫言对她的话似懂非懂,陷入了沉思。 二人一时相继无言,各有所思。 在快到慕侯府时,莫言方才开口,“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再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 慕荞汐点了一下头,没有多说什么。 马车停在府门口,莫言率先跳下马车,随即伸出手想要慕荞汐搀扶。 她愣了一下,随即搭上手,缓缓下了马车,这家伙学的倒是快。 刚一进去,远远的就瞧见苏氏笑盈盈,巴巴的过来,跟在她后面的还有慕荞灵。 慕荞汐知道定是免不了一番唇枪舌战,率先让莫言回去,他却不肯,陪同在侧。 她知道,他这是将她方才的话听进去了。 “汐儿回来了!宴会上吃的可好?都这么晚了,累坏了。”苏氏堆着满脸笑容,嘘寒问暖,故意讨好。 “皇家宴席吃的自然极好。”慕荞汐瞥了一眼一脸不屑地慕荞灵,淡淡地说道。 “可见到亲王了?母亲听闻你与郡主交好,想必亲王与王妃也能看在她的面子上,对你有所照拂。”苏氏迫切地打听情况。 慕荞汐故意露出手腕的手镯,“是啊,长乐时常向王妃提起我,在宴会上也同王妃多说了几句话。” 苏氏一眼就瞧见她的手镯,顿时拉起她的手来,“汐儿,你这镯子哪来的?看起来价值不菲。” 慕荞汐不着痕迹的抽回手,“这是王妃娘娘赏赐的,王妃娘娘还说我与长乐年龄相仿,又兴趣相投,对我很是喜爱。” 她故意炫耀就是想气一气慕荞灵,她最看不惯她那副嘴脸。 果然,慕荞灵在听到她的话后,脸色难看至极,手里搅着帕子,恨不得撕碎一般,心里不停的咒骂她,慕荞汐,你个贱人…… 苏氏一听,连忙巴结,“汐儿真为慕家争光,可要好好和郡主相处,才不辜负王妃的厚礼相赠。你若是缺什么短什么,尽管同母亲快口,只要你别忘了母亲的好就行。” 慕荞灵见自家母亲上赶着巴结,心里更加怨恨,拉了拉她的衣袖,阴阳怪气地说道,“母亲,只怕你这样说,姐姐也未必记得你的好。” 慕荞汐心中嗤之以鼻,这娘俩还真是一个德性。 “妹妹此言差矣,母亲对我做过的事,母亲的好,我全都记得清清楚楚。”慕荞汐意有所指。 苏氏听出其中的不对劲,回想之前对她做的一些错事,悔不当初。 “汐儿,你要明白母亲的良苦用心,以前要是有做的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多担待些。”苏氏连忙赔礼道歉。 “母亲说笑了,母亲乃当家主母,做什么都是对的。”慕荞汐淡然一笑,笑意不达眼底。 “母亲,你同她说这些做什么,不过是得了王妃的赏赐罢了,就开始洋洋得意的炫耀,指不定在宫里如何巴结人家呢。”慕荞灵酸溜溜的嘲讽。 “妹妹此言差矣,我哪里是炫耀,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至于巴结更谈不上,只是有幸受邀,这才得以见到亲王夫妇,也恰巧聊的投机。若是妹妹去了,说不定也能混些赏赐。”慕荞汐茶茶地讽刺,戳她的痛楚,意思是说,她有机会,她连机会都没有。 “你……”慕荞灵被气的不轻,恶狠狠地瞪着她。 莫言在一旁听着,憋着笑,慕荞汐丝毫没有落下风。 “母亲,我先回院子了。”慕荞汐说罢,迈步离开,不给苏氏再说什么的机会。 慕荞灵双眸喷涌着怒火,死死盯着她的背影,恨不得将她看穿一般。 “娘,你刚才为何要巴结她?你看她那个样子。”她没好气地说道。 “她那个样子怎么了?你倒是好好学学人家,连楚王妃都亲自给赏赐,你连见人家面的机会都没有。”苏氏不满的责备,觉得慕荞灵没用。 第233章 被下药 慕荞汐看了一眼唐雪凝,见她没有制止的意思,也没再阻拦,事情已经很明显了,相信司殿武看得出来。 “多谢皇后娘娘,对我母妃之事分外上心。”司锦绣轻飘飘的一句话,看似在道谢,实则意有所指。 司殿武立即瞥了柳茵一眼,她不由得一震,挤出一抹笑容,“在后宫出现这种事,也是本宫的疏忽,理应如此。” 司殿武的目光落到慕荞汐的身上,上下审视一番,“慕姑娘今日着实让朕刮目相看,你救柔妃有功,朕定不能亏待于你。”他命大太监去拿一些奇珍异宝赏赐给慕荞汐。 “臣女不敢居功,能帮上柔妃娘娘,是臣女的福分。” “不错,识大体知进退,你此番同绣儿离开鹿阳城,朕也能够放心了,你莫要让朕失望才是。”司殿武对她夸赞一番,暗指寻龙脉一事对她寄予厚望。 “臣女不敢辜负圣意。”慕荞汐跪地领赏,又得了一些价值不菲的东西。 司殿武又安抚唐雪凝几句,“你好生修养,朕明日再来看你。” “是,恭送皇上。”唐雪凝应了一声,一脸委屈地样子。 司殿武与柳茵一同离开,司锦绣让慕荞汐陪同唐雪凝,她亲自去熬药。 屋内一时只剩下唐雪凝与慕荞汐二人,她还在泫然欲泣,一副劫后余生后怕的样子。 “母妃今日差一点就失去你了。”她轻抚小腹喃喃自语。 “慕姑娘,真是多谢你。”唐雪凝再次向她表示感谢,她仍然心有余悸。 “娘娘,这里没有外人,有些话我就直说了。” 唐雪凝一怔,静待她的下音。 “娘娘,若是我记得没错,您应该精通药理,乃是医药出身,您的身子如何,您应该最为清楚,那些水里是否有寒凉的药物,您也应该知晓。”她直接了当地说。 唐雪凝闻言,顿时收敛起害怕的模样,勾了勾唇角,“想不到什么都瞒不过你。” 她想不明白,唐雪凝最看重的就是这一胎,为何还要以身涉险。 “娘娘,您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喝毒茶?若是一不小心真的伤了龙胎该如何是好?”慕荞汐拧眉看她,疑惑地询问。 唐雪凝无奈轻叹,“本宫既懂药理,自然明白其中的分量,本宫这么做也只是顺水推舟,既为了本宫与绣儿,也为了你。” 慕荞汐更加不解,一脸茫然,“为了我?” 她点头,“你应该看得出来,这后宫里想害本宫腹中之子的人数不胜数,皇后就是最大的威胁。她既然动手,我便顺水推舟,只要查出,哪怕无法扳倒她,也能重挫她几分。” “你之前假意向她投诚让她去求皇上将寻龙脉随行的机会给你,她迟早会明白过来,你今日这般帮本宫她定会起疑心。本宫如此,也是为了给你解决麻烦。” “还有今日你救龙胎有功,皇帝对你刮目相看,这明里暗里寻龙脉一事,绝对不会再落到其他人身上。”她思虑颇多。 “再者本宫也有私心,绣儿是本宫的亲生女儿,你答应本宫此行在外,务必护她周全,至于其他的,有本宫帮你们料理。”她句句赤诚。 慕荞汐听她一席话,这才明白她的良苦用心。 “娘娘怎么知道我会医术?”她还有一点不明,她从未和旁人提及过。 “本宫也是才知晓,哪怕你不会,本宫也会助你搏得皇帝的信赖。”唐雪凝早就筹谋好,只是她给了她一个意外之喜。 “娘娘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公主。”慕荞汐郑重其事地承诺。 “本宫信你。”唐雪凝给予她莫大的信任。 “娘娘慈母之心可感可叹,连我都羡慕公主有您这样的母亲。”慕荞汐心中触动,不免慨叹起来。 她与唐雪凝相聊甚欢…… 与此同时,常曦宫内,柳茵回去后,正想着对策,司少卿前来请安,所为唐雪凝一事。 “少卿,你怎么来了?”柳茵见到他有些诧异。 “儿臣若是再不来,不知母后还会做出什么事来。”司少卿阴阳怪气。 “你都知道了?”柳茵有些心虚,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儿臣已经说了,母后不要轻举妄动,你居然妄自对她下毒,母后您真是愚不可及。”司少卿被气得不轻,口无遮拦,厉声指责。 柳茵被他说得委屈,“本宫是你母后,你敢这样同母后说话,母后只是着急,不能眼睁睁看着她那胎生出来。” “母后,您告诉儿臣,您这样做能讨到好处吗?一旦被查出来,你觉得父皇会轻饶您吗?到时不知是您,还有我都难逃其咎。”司少卿无奈至极。 “父皇疑心甚重,难保他不会认为,是我心急容不得手足至亲,届时我这太子之位,还能坐的稳吗?”他气得额头青筋隐隐凸起。 柳茵被他这么一说,这才明白事情的重要。 她想到慕荞汐,气不打一处来,“都怪慕荞汐那个贱人,今日若不是她帮柔妃,她早就滑胎了。若不是她指出有人下毒,皇上也不会下旨严查。她连本宫都敢骗,该死。” 司少卿一听慕荞汐牵扯其中,更加不快,“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还是想想如何收拾这个烂摊子。” “本宫明白,你放心此事绝对不会牵扯到本宫的身上。”柳茵信誓旦旦地保证。 司少卿对她无可奈何,心里暗自揣度柔妃的目的。 “少卿,你现在最紧要就是和陈凝碧打好关系。”柳茵想到陈凝碧还有用途,当即督促。 “和她打好关系有什么用?借陈家之势吗?还是让她去寻龙脉?如今出了这事,寻龙脉随行的人只能是慕荞汐了。”司少卿心里堵的厉害。 柳茵一时也说不出什么来,只能劝说他与陈凝碧交好,没什么坏处。 司少卿没将柳茵的话听进去,可他却揣测出柔妃的真正目的。他心下震惊,没想到她也安了这个心思…… “你想什么呢?本宫和你说话,听到没有?”柳茵见他独自出神,连连唤了他几声。 第234章 以身犯险 “母后,我还有事,先走了。”司少卿说罢,匆忙离开,不给柳茵再说什么的机会,他想到的也没有告知她,他不想再让她添乱。 柳茵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头,又忙叫来心腹商讨对策。 司少卿径直去往太和殿,刚到门口就被大太监告知,“殿下,段大人在里面同皇上交谈。” “段大人?”司少卿略微思索,段景前来难道是为了龙脉一事? 他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在门口稍候,想听一听里面的情况。 段景听闻最近的风吹草动,这才特意前来询问。 他有意试探,“皇上,臣听说锦绣公主近日要随商队离开鹿阳城,臣还听说随行的人仅有慕家姑娘。臣以为这鹿阳城外,不比皇宫,处处暗藏的危险尚不可知,公主尚且年少,不谙世事,会不会太危险了些?” 他没有明说,想听听司殿武如何应付。 “段爱卿不必担忧,朕已安排妥当。”司殿武好言好语。 “臣还听闻,这商队明面是经商,实则是去寻找龙脉。”段景直言不讳,目光咄咄地盯着司殿武,不放过他任何细微的表情。 司殿武心下一紧,目光微沉,他如何得知? 他并未恼怒,反而轻笑一声,“段爱卿这是从哪里听说的,都是些无稽之谈罢了。” 段景没有搭话,依旧盯着他看,一副不信他的样子。 “怎么?段爱卿连朕的话都不信了?朕是天子,承诺的事自然言出必行。朕不曾忘记,段爱卿对朕的忠义,朕也定当不会辜负你之前的一番忠勇。”司殿武连忙安抚,辩解。 “段爱卿可是国之栋梁,朕能有今日,也多亏段爱卿鼎力相助,朕岂会做出不仁不义之事。”他又对他好一番赞叹。 段景心里仍然不信,可面上并未表现的太过,“只要皇上念着臣做过的事,臣便别无所求。只是臣每每想到死去的犬子,总是觉得往事历历在目。”末了,他重重叹了口气,仍然没有从悲痛中脱离。 “段爱卿,逝者已矣,这么多年想必段大公子也不希望段爱卿,总感叹以前的事。”司殿武知道段景是故意提及段大公子,用他的死来提醒他。 “臣的犬子乃是为国捐躯,臣无悔,只是皇上莫要再因龙脉一事,寒了忠臣的心。”段景一而再再而三,不肯轻易松口,揪着这事不放,让司殿武没了耐性,面色明显不悦。 “段爱卿所言,朕明白。” 外面司少卿听个大概,便让大太监进去通传。 “皇上,太子殿下求见。” “让他进来。”司殿武准其入内,想着有司少卿能将段景打发了。 司少卿信步入内,朝着皇上拱手一礼,“儿臣参见父皇。” 段景朝着他拱手一礼,“见过太子殿下。” “你怎么来了?”司殿武询问。 “不瞒父皇,儿臣早就在外候着,只是听说段大人在,这才没有叨扰。只是儿臣恰巧听到段大人所言,这才忍不住进来,想替父皇说上一二。”司少卿一副为了皇帝排忧解难的模样,他觉得现在是个表现的机会,只要他劝说段景,定能得到皇帝褒奖。 他说罢便看向段景,浑然没有瞧见司殿武神情的微妙变化,以及眼底的冰寒。 “段大人,方才的话我都听到了,你大可放心,父皇绝对不会做出不仁不义的事情。段大公子之死,我们都很惋惜,但他为国捐躯,乃千古流传的佳话。你与段大公子的好,父皇不曾忘记,一直念在心里。您的忠肝义胆,更是众多朝臣的楷模。”司少卿巧言令色,既夸赞司殿武,又说他如何衷心衷心等。 段景抬眸看了司殿武一眼,心里犹如明镜一般,看得通透。他见司少卿也替司殿武“劝说”也不好揪着不放,只得表明态度,“臣自然相信皇上。”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是不信的。 司少卿听他这么一说,洋洋自得,误以为他被自己说服。 “臣没有别的事了,就不叨扰皇上了,臣先行告退。”段景拱了拱手。 司殿武准其离开。 殿内一时之间只剩下司少卿与司殿武二人,他正等着皇帝的褒奖,可等来的却是他的冷眼冷语。 “你来是为了何事?” 他愣了一下,有些诧异,没想到司殿武会是这样的态度,思来想去,也没有告知他前来的真正意图,只得随意编排个理由,借口搪塞过去。 司殿武将他打发,目光冰寒地瞧着他的背影,心中不快。 段大公子之死的真正原因极为隐蔽,没人知道,他今日这么一说,不免让他怀疑。 到了晚膳时分,司殿武直接去了常曦宫。 柳茵一听皇帝前来,顿时惴惴不安,生怕他是前来兴师问罪的。 “臣妾参见皇上。”她欠身一礼。 “起来。”司殿武摆了摆手,直接落座下来。 “皇上今日怎么得空,来臣妾这了?”柳茵一边给皇帝布菜,一边试探地询问。 “怎么?皇后这是不欢迎朕?”司殿武眉梢轻佻,不怒自威地直视她。 “皇上这是哪的话,臣妾日日都盼着皇上呢!”柳茵连忙热情以待。 用膳时,司殿武故意提及今日在太和殿的事,“今日段景去找朕,同朕说一些有关龙脉的事,让朕不要寒了他的心。” “段大人,还在为龙脉一事耿耿于怀?”柳茵小心翼翼地应付。 “少卿也去了,还替朕说话,劝说段爱卿相信朕,不会做出不仁不义的事。”司殿武眼帘微垂,隐藏情绪,故作平淡地说道。 柳茵没听出他话中的意思,沾沾自喜的以为皇帝是过来褒奖司少卿的,笑盈盈地说道,“少卿孝顺,知道为皇上排忧解难了。” “排忧解难?”司殿武大为震怒,猛地一拍案桌,吓得皇后筷子掉在了地上,身子不由得一颤。 “皇后的意思是说朕,做的是不仁不义的事了?”他怒视柳茵,双目翻滚着风雨,厉声斥责。 柳茵当即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说道,“皇上冤枉,臣妾绝无此意。” 第235章 提起旧事 “这么说,是朕冤枉你了?”司殿武声色俱厉,给她施压。 “臣妾嘴拙,恳请皇上相信臣妾,臣妾绝无此意。臣妾的意思是说,少卿乃是当朝储君,为人处事皆有风范,全是皇上教导有方。”柳茵惶惶不安的解释。 “皇上对少卿寄予厚望,如今少卿万万不会让皇上失望,皇上也可以放心。” 她的这波解释,让司殿武更加恼怒,她的话像是在盼着他早日退位一样。 “你这话的意思是想让朕早点禅位于他吗?”司殿武怒火翻涌,瞪着柳茵。 柳茵心里一紧,觉得自己越说越乱,顿时哭哭啼啼起来,“臣妾绝无此意,皇上明鉴啊。” 他对她很是厌烦,动不动就哭哭啼啼,来矫揉造作那一套。 “行了,别哭哭啼啼了。”他不耐烦地呵责。 柳茵连忙止住假哭用帕子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 “你先起来。”司殿武摆了摆手,示意她起来,堂堂皇后跪在地上凄凄哀哀,着实让人笑话。 “是,多谢皇上。”柳茵起身坐在椅子上。 “少卿对于龙脉一事知道多少?”司殿武又试探地询问。 柳茵一听这话,立即警铃大震,连忙道,“少卿只是略知一二。” “段大公子之死的具体原因,他可知道?”司殿武又问。 她当即摇头,犹如拨浪鼓一般,“不知道。”她急切地答复,让他察觉端倪,心中有数。 他没有再问什么,柳茵却一直不安,犹豫再三主动提及柔妃一事。 “皇上,今日柔妃有小产之症,被慕荞汐救下,实属巧合。以前从未听闻她会医术,怎么偏偏柔妃出事时,她就在呢。这往往太过巧合的事,必定是蓄谋已久。说不定她就是故意谋划,想搏得皇上的信赖。”柳茵故意拉踩慕荞汐,让司殿武起疑,从而换其他人前去寻龙脉。 司殿武目光寒凉地瞥了她一眼,“皇后既然说没有这么巧合的事,那今日太医署一个太医都没有是怎么回事?” 他心里明白,故意试探她。 柳茵心里狂跳不止,紧张到极致,掌心全都是汗珠,故作镇定,“太医署的太医不算多,恰逢后妃传召,这才空了人,太医虽不在,但医童都在。” 司殿武将她看得通透,知道她暗藏祸心,只不过当着柔妃的面并未戳穿罢了。如今他给她机会,她知道不知“悔改”。 “皇后真是能言善辩,你究竟安了什么心,别以为朕不知道。”他冷哼一声,沉声道。 “皇上,臣妾能安什么心?臣妾兢兢业业多年,更是事无巨细。”柳茵强势替自己洗白。 “这么多年你做的事还少吗?朕不追究你,你当朕是傻子吗?”司殿武猛地一拍案桌,震得碗盏作响。 柳茵又连忙跪下,“臣妾没有。” “少卿已经是储君,你还有什么不满?你为何贪心不足偏偏想要谋害柔妃肚子里的孩子?”司殿武直接点明,戳破柳茵的伪装。他不明白,她明明已经贵为当朝的皇后,儿子是储君,却仍然不满足。 “臣妾没有谋害柔妃的孩子,臣妾是个母亲,怎么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柳茵被他拆穿,连忙故作镇定地辩解,只是她的话,他浑然不信。 “朕都已经说明,你竟还不知悔改。”司殿武当即传召大太监前来,“传朕旨意,即日起皇后禁足常曦宫,无朕旨意不得踏出宫门一步。” 柳茵心里蓦然一沉,猛地扑到皇帝脚边,哀求,“皇上,您当真不顾这么多年的情分吗?您不能禁臣妾的足。”她哭哭啼啼。 “朕就是因为顾及多年的情意才没有废了你,你好自为之。”司殿武不愿再多看她那副模样,一脚将她踢开,拂袖离开。 柳茵瘫坐在地,望着司殿武离开的方向,伸着手悲痛万分,“皇上,臣妾冤枉啊。” 回应她的只有一阵寂静,以及重重关上的宫门。 嬷嬷见皇帝离开,连忙上前将她搀扶起来,“皇后娘娘。” “滚,都是些贱人,害得本宫如此。”柳茵一把推开嬷嬷,大发雷霆。 常曦宫的一众宫女太监各个战战兢兢不敢轻易招惹柳茵,生怕触她霉头。 “你快去找少卿来,让他去求皇上。”柳茵一把拽过一个宫女吩咐。 “娘娘,奴婢也出不去啊。”宫女一连为难,如今常曦宫宫门已锁,只近不准出。 “废物。”柳茵将屋里的东西砸的稀碎。 很快,她被禁足一事就在后宫传开,一时人尽皆知。 司少卿得知后,并未前来探望,只是让慕荞灵代他前去。 慕荞灵到常曦宫门口时,被门口的守卫拦住。 “我是太子侧妃,特意前来探望母后。”她端着太子侧妃的架势。 守卫上下打量,明显不信她的话,慕荞灵只得掏出腰牌给他们瞧看,但仍然备受阻拦。 她巧言令色,“皇上只说禁母后的足,并未说不允许旁人探望。我可是奉了太子的令,还不开门?” 守卫将宫门打开,放其入内。 柳茵神态不佳,得知她独自前来,百般不喜。 “你怎么一个人来的?是来看本宫的笑话?”她语气不佳。 “皇后娘娘这是哪里的话,妾身是特意前来探望娘娘的,也带了太子的话。”慕荞灵瞧着她的样子,心里得意,面上并未显露。 “他说什么?”柳茵急切地询问。 “殿下说让皇后娘娘稍安勿躁,耐心等等。毕竟柔妃一事,是皇后娘娘太过鲁莽行事,皇上尚在气头上,不好有何作为。”慕荞灵转述。 “你是在指责本宫?”柳茵被气得不轻,指着她怒视。 “娘娘,这都是殿下说的,妾身不敢。”慕荞灵故意搬出司少卿。 柳茵扬起手,不分青红皂白,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她猝不及防挨了一下,不敢置信地看向皇后,“娘娘为何要打臣妾?” “贱人,都是贱人,连你都好嘲笑本宫。”柳茵觉得不解气,又给了她一巴掌。 慕荞灵委屈地望着她,“妾身没有。” “既然没有,你不如帮本宫办一件事。”柳茵瞠目而视。 第236章 禁足 “娘娘但说无妨,只要是妾身能做的,妾身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慕荞灵觉得这是自己讨好她的机会,连忙表衷心。 “你应该知道慕荞汐奉旨去寻龙脉一事,本宫让你无论如何,都要搅黄这事,不可以让她去。”柳茵当即道出。 慕荞灵一时觉得为难,这圣旨已下,她如何搅黄?简直是强人所难。她一时没有应声,柳茵冷哼一声,“怎么?本宫的话你不想听?方才说的倒是挺好,原来是在蒙骗本宫。” “妾身不敢。”慕荞灵郁闷至极。 “既然不敢,就让本宫看看你的诚意。”柳茵逼迫她。 慕荞灵答应后,离开常曦宫,在出了皇宫后,她也不在掩藏自己的怒气,在心里将皇后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一遍。打算回府,问一问司少卿如何做。 “殿下。”她故意矫揉造作,将自己红肿的脸凑到他跟前,“娘娘不知怎么了,妾身只是将您说的话告诉她,她就打了妾身两巴掌。” 司少卿冷眉冷眼地瞥了她一眼,丝毫不在意,“母后打你,你就受着,哪来的那么多怨言?” 慕荞灵知道,他对自己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讲述起柳茵让她做的事。 她委屈巴巴地说道,“殿下,这圣旨都下了,妾身着实不知如何是好,娘娘这未免是在强人所难。” “你自己愚蠢,还怪得了旁人。”司少卿不满她的话,语气不佳的讽刺。 慕荞灵被气到发狂,却又无法发作。 “还望殿下明示。” 司少卿略微思索,觉得此事全都出在慕荞汐的身上,便善意提醒,“你自己好好想想,所有的事都和慕荞汐脱不了关系,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他没有明确告知,慕荞灵只得自己想。她想了又想,总算鼓起勇气,打算明日亲自去找慕荞汐。 次日,慕荞灵回府后,直接去找慕荞汐。 被看入内禀告,“小姐,二小姐回来了,在外面说想见您,有事相商。” “慕荞灵?”慕荞汐眉梢轻佻,她觉得慕荞灵绝对没什么好事,下意识看了莫言一眼。 “我们马上就要动身启程了,这个时候最好不要节外生枝。”莫言好心提醒。 慕荞汐点了一下头,让她进来。 她一进来,便委屈巴巴的向慕荞汐诉苦,“姐姐,我今日找你有要事,皇后禁足一事,你应该知晓。我昨日进宫拜见,结果好端端的就被她打了两巴掌,还说让我搅黄姐姐去寻龙脉一事。我假意应承下来,想着回太子府找殿下商量,可他也说所有事都出在姐姐身上,让我来找你。” “皇后分明是强人所难,这圣旨都下了,可是若我不应承下来,恐怕我在太子府的日子,就没法过了,殿下更是和皇后一条心……”慕荞灵说着啜泣起来,拿着帕子擦拭眼角好不容易挤出来的泪滴。 “你先别哭了。”慕荞汐安抚一句,她这哭哭啼啼的让旁人瞧见,还以为她欺负了她。 “这圣旨都下了,皇后偏不想让你去寻龙脉,我也不知如何是好。”慕荞灵直接将难题抛给慕荞汐。 她一时没有任何回应。 慕荞灵又一哭二闹三上吊,尽心尽力的“诉苦”,苦苦央求。 “姐姐,你不能眼睁睁看着妹妹后半生的幸福毁了,你念在我们姐妹一场的份上,帮帮我。” 慕荞汐被她哭闹的心烦,又想到莫言因为寻龙脉一事众叛亲离的下场,心中有了打算。 “我答应你,只是圣旨已下,皇命不可违,去还是要去的,至于找龙脉,我不尽心尽力就是。” 慕荞灵见她答应下来,顿时喜笑颜开,“就知道姐姐不会对我不管不顾,你真是我的好姐姐。”她又对她一番吹捧,提及姊妹情深等。 慕荞汐被她弄得反胃,将她打发。她之所以答应,一是为了莫言,二也算是为了还皇后一个人情,毕竟这机会还是她争取来的。 很快,就到了出发的日子,一行人整装待发,待司锦绣从宫里与柔妃辞别同他们汇合后,方才出发,缓缓离开鹿阳城。 慕荞汐突然发现,随行的人中还有段荣,她很是诧异,他怎么回来? 她连忙询问莫言,“我方才看到段荣,你可知道这事?” 莫言微微点了一下头,“我知道。” “你可知他的心思?”慕荞汐见他异常淡定,无奈地询问。 他依旧点头,“知道。” “你既然知道,还让他来?”慕荞汐不解莫言的意图。 “他既然想来,让他来,就怕他没命回去。”莫言意有所指,他想将他当做牺牲品。 慕荞汐瞬间领略他的意思,心下骇然,隐隐担忧,他越是这样下去,越无法改变结局。众叛亲离,皆是他先将他们弃之。 她眼帘微垂,没有再说什么,思绪万千…… 离开鹿阳城后,便在驿站歇脚,提前备好了各自的房间,打算休整过后再行离开。 慕荞汐担心事情越来越严重,便来了段荣的房间,她在门口敲了敲门。 “进。” 她推门而入。 段荣看到她,并没有任何惊讶,嘴角噙着淡淡地笑意,“你怎么来了?是不是许久不见太过想念我啊?” “别扯没用的,我问你,你为何要跟来?你难道不知道此行的目的吗?”慕荞汐板着脸,异常认真地问。 “我知道啊,想来自然就跟着来了。”段荣说得云淡风轻。 “你不记得段大公子的死吗?你还敢跟着来,就不怕没有命回去?”慕荞汐毫不避讳,道出自己的忧虑。 段荣瞳孔骤然一缩,转瞬恢复如常,故作装傻,嬉笑地说道,“你为何这样说?你是不是担心我?想保护我?” “看来你终于想通了,知道我的好了。”他靠近慕荞汐,故作暧昧的神情。 “少扯没用的。”慕荞汐瞪了他一眼。 “好了,我实话告诉你,我来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我担心你啊!我怕你受到伤害。”段荣依旧没有说实情,避重就轻,说得很是诚恳。 第237章 强人所难 慕荞汐一时无语至极,无奈地瞪了他一眼,“我在和你说正事,你不要嬉皮笑脸的。” 段荣再次朝着她靠近,想拉起她的手,却被她避开。 “你不妨摸摸我的心,我说得都是真的。” “你别说了,我有点反胃。”慕荞汐作势要吐。 “好了,不逗你,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也知道你对我的情意,你放心,我定不会辜负你的。”段荣朝着她抛媚眼,说得很是暧昧。若是不知实情的人听了,只怕要误会了。 慕荞汐拿他一时毫无办法,“你不要再胡说我对你有意,你对我有情的话了,若是被人听去,你不要脸,我还要名誉呢。” “名誉不值钱,若是真传出风言风语,我娶你就是。”段荣厚着脸皮,说着笑话。 慕荞汐见他那副样子,一脚踩在他的脚上,疼得段荣在原地跳脚,“你这个黑心的丫头,居然想谋害我。” “谁让你胡说八道。”慕荞汐见他疼得呲牙咧嘴,“幸灾乐祸”的看着她。 “若是残了,你可要养我啊。”段荣趁机“敲诈”。 慕荞汐瞪了他一眼,不在理他,自顾自地坐下倒了杯茶水。 他顺势坐了下来,“行了,不和你说笑了,说认真的。现在有个机会可以让你我摆脱莫言的钳制。” 慕荞汐闻言,手蓦然一顿,抬眸看他,示意他下文。 “这个机会难得,绝对可以一举扳倒莫言,这样你我就不用再受他的摆布了。”段荣一本正经地说道。 慕荞汐心下惊骇,他竟有机会扳倒他?她私心的不想让段荣做任何对莫言不利的事。 “什么机会?”慕荞汐试探地问。 “我先不说什么机会,你先说跟不跟我干。”段荣有所防备,他怕他刚一说完,她转身就去告诉莫言。 “你都不说什么机会,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把握。”她直视他的眼眸,神情肃穆。 “你别想的太简单了,现在的莫言,可不是以前待在慕府任人欺辱,委曲求全的下人了。他可是有未央楼,未央楼的势力你应该知道。”慕荞汐既不想莫言受到伤害,也不想让段荣与他“兵戎相见”。 “这些我当然明白,你不用担心。”段荣见她有所顾虑,立即保证。 “莫言如今羽翼丰满,根本没有人能够与之抗衡,单凭你无疑是蜉蝣撼树,不自量力。就连亲王他们都对未央楼心存忌惮,这其中盘根错节的势力,可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够土崩瓦解的。”慕荞汐极力劝说段荣。 “你说的我都想到了。”段荣觉得慕荞汐不仅仅是担心事不成,也在担心莫言。 “你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担心莫言?”段荣目光微寒盯着她目不转睛。 慕荞汐被他看得不自在,眼神飘忽不定,“我有什么可担心他的,他那么厉害,谁能撼动他。” “当真?”段荣明显不信。 她点头,站起身来,衣袖不小心碰到茶盏,茶盏顿时掉落在地,应声而碎。 “对不起,我不小心。”慕荞汐连忙蹲在地上去捡碎片。 可在段荣看来,她明显慌张才打破茶盏,他知道蹲下来捡,“你别碰了,别划伤手。” 他的话音刚落,慕荞汐的手指便被划破,鲜血顿时滴落。 段荣连忙从怀里掏出帕子,想要将她手指包住,却被她避开。 “我自己来。”她接过帕子自己将手指缠住。 “你怎么看起来心神不宁?”段荣又问。 慕荞汐连忙摇头,矢口否认,“没有啊,哪里心神不宁了,我只是在想你说的话。” “你信我,眼前就有绝好的机会,只要你想就可以摆脱他。”段荣奋力劝说慕荞汐,让她与他达成一致。 “你想怎么做?”慕荞汐略微沉吟,又问。 “我们此行目的是寻找龙脉,龙脉这东西,没有任何人不想要。只要我们找到龙脉,将其占为己有,就有将莫言推翻的机会。”段荣将自己的打算说出,对龙脉不动心是假的,他想得到龙脉,从而好好利用。 慕荞汐惊骇,顿时明白他的心思,他赤裸裸的表明,他想得到龙脉。她似是看陌生人都眼神,盯着他瞧看,重新审视他这个人。 龙脉她只是听说,没想到得到龙脉,连莫言背后的权势都算不得什么,难怪莫言会不顾一切,哪怕众叛亲离…… “你这样看着我作甚?”段荣被她看得不自在。 “你既然想得到龙脉,又为何非要拉着我?就不怕我和你抢吗?”慕荞汐不相信段荣会全无防备的对她,定然别有用心。 “若我说,我对你别无所图,只想让你留在我身边,你信吗?”段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慕荞汐眉梢轻佻,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段荣顿时轻笑一声,“你权当我这话是在开玩笑罢了。” 慕荞汐正要开口,门外便传来敲门声,随之是开门声,莫言直接推门而入,见到慕荞汐在没有丝毫的惊讶,却故作不知,淡笑问,“汐儿,你怎么在这?莫不是找段公子叙旧的?” 慕荞汐心里一颤,好似做了坏事被人抓包一般,下意识瞥了段荣一眼,不等她开口,他便抢先道,“是啊,汐儿想我了,特意过来看我,聊表关心慰问。”他脸上堆着笑意,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 莫言知道二人在说什么,只是没有戳穿罢了,“哦?是吗?我记得汐儿,不喜欢你这样的。” 慕荞汐狠狠瞪了段荣一眼,生怕莫言误会,“别胡说八道。” 莫言一眼瞧见慕荞汐手上的手,眉心一皱,关切地将她拉过来,“你手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不小心打碎茶盏,捡碎片的时候划破了,不碍事。”慕荞汐故作无谓。 莫言神情陡然一变,以为二人发生争执,看向段荣的眼神,带有警告的意味。 “当真只是不小心?”他明显不信,怕慕荞汐故意隐瞒。 “是啊。”慕荞汐坚定地点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以为是我故意弄伤了汐儿?”段荣唤的很是亲密,与莫言针锋相对。 第238章 机会 慕荞汐见两个人说话夹枪带棒,连忙从中斡旋,“好了,我真没什么事。” “你没事就好。”莫言放下心来,即便知晓二人之间的谈话,也没有任何苛责,反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你来找我有事?”段荣看向他询问。 “我找不见汐儿,便想着来你这看看,没想到真在这。”莫言淡淡地说道,避重就轻。 慕荞汐挤出一抹笑容,夹在二人之间,异常的难受。 “汐儿,你既受伤了,就先回去整顿休息。”莫言想将慕荞汐打发走,他有话与段荣单独说。 “好。”慕荞汐顺势答应一声,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他们二人,方才离开屋内。 待她离开后,段荣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暗暗嘲讽,“怎么?你是有什么话怕被汐儿听到吗?” “她和你没那么熟。”莫言冷言冷语。 “这你就不知道了,我和她……”段荣故作让人遐想连篇地神情,想让莫言误会。 莫言漆黑的双目蕴含着寒霜,直直地盯着他,“汐儿是绝对不会对你这种人有意,相信段大公子的死,你没有忘。” 他闻言,面色陡然一沉,眸底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你什么意思?” “我很好奇,你踩着至亲的骨血上位,感受如何啊?”莫言冷嗤一声,直戳他的痛处。 段荣心里蓦然一紧,直直地盯着他,目光宛若冰霜,垂在袖下的手暗自收紧,骨节因为用力而咯咯作响。 “你说什么?”他这一句话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莫言嘲讽一笑,“为了得到龙脉,不惜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倘若段大人知道,你觉得他会如何处置你?” “我可是听说,他为了龙脉一事,不惜进宫顶撞皇上,还提及段大公子的死,让皇帝莫要再触碰龙脉。可你是他唯一的儿子了,偏偏踩着他的痛处往上爬。”莫言云淡风轻的说着,可听在段荣的耳中,却翻起了波澜。 “你相比我又好到哪去?你不也是利用慕荞汐,来达到目的吗?你假意跟在她身边,将她至于危险的境地,将龙脉据为己有。你可有想过,你这么做的后果?”段荣反讽,戳着他的软肋。 莫言神情陡然一沉,“我怎么做,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既如此,我同你也没什么好说的。”段荣冷哼一声。 “别忘了,你的身份你的荣华富贵是我给你的,不然你依旧是那个痴傻的段荣。”莫言对他施压。 段荣眼眸微眯,心下更加坚定,要摆脱他的摆布,龙脉他势在必得。 二人一时四目相对,无声较量…… 慕荞汐从段荣屋里出来,并未回自己屋子,而是去找司锦绣喝茶。她心里隐隐不安,总是时不时朝着段荣卧房张望,生怕两个人几句不合,大打出手。 她一边端着茶,一边惴惴不安的猜测。 司锦绣看出她心神不宁,开口询问,“汐姐姐,你怎么了?怎么看起来心神不宁的?” “没什么。”慕荞汐摇了摇头,微微一笑,随即浅呷一口茶水。 司锦绣洋溢着赤诚的笑容,“汐姐姐,你若是信的过我,有什么烦心事,大可同我说说,兴许我能帮你出出主意。” 慕荞汐下意识又朝着他们方向看了一眼,犹豫再三,开口,“我有一个朋友,她比较纠结,想让我帮忙出主意,她好像喜欢上一个人,又知道两个人不能在一起,不然会有危险,可她还是控制不住想对他好。还有另外一个人也总是好向她示好,说些有的没的,不着边际的话,你觉得她应该怎么办?” 司锦绣一听顿时明白她说的是谁,嘴角噙着一抹浅笑,“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既然她摇摆不定,不如先静观其变,待到最后再决定也不迟。” 慕荞汐听出她话中的深意,眉心几不可查地皱了皱,“最后再决定?” 司锦绣点头。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慕荞汐隐隐觉得,她所说最后再决定,和此行寻找龙脉有关。 她不置可否,脸上依旧堆着人畜无害的笑容,“汐姐姐,此行出来寻找龙脉,本就是各方势力暗中角逐,你又何必忧思过甚。” 慕荞汐听她这一席话,知晓她绝对不似表面看到的那么单纯,她深谙其中的道理。 “你知道莫言身份不一般?”她试探地询问。 “莫言有什么身份?他不是慕侯府的下人吗?”司锦绣心下一惊,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察觉,她故作不知,装傻充愣。 慕荞汐直接拆穿,“这里没有外人,你不必骗我。” 司锦绣轻笑一声,“汐姐姐果然与寻常的女子不同。” “公主殿下,不管你此番安了什么心思,你最好保证莫言的安危。倘若他出了什么事,你也讨不到任何好处。”慕荞汐不管是否忤逆,赤裸裸的威胁。 司锦绣没有丝毫慌张,依旧镇定自若,“哦?是吗?” “一旦他出事,皇上必定会怀疑你。别忘了如今柔妃怀有皇嗣,若是让皇上误以为你们狼子野心,暗中密谋,觊觎高位,恐怕柔妃肚子里的皇嗣,能不能平安的生出来,都是个问题。”慕荞汐分析其中利弊。 司锦绣目光微寒,似笑非笑地说道,“汐姐姐,这话若是被母妃知晓,定会伤心的。” “公主心思玲珑,也明白其中利害。而且我也绝对不会放任他不管不顾,倘若他有任何闪失,我必定会禀明圣上。”慕荞汐为护莫言,不惜句句威胁。 她会禀明皇帝,司锦绣知晓莫言身份一事,到时他定会怀疑。 司锦绣面色陡然一沉,笑容瞬间消失全无,她的威胁让她心里尤为不悦,“汐姐姐,这是在威胁我?” “公主说笑了,我只是再提醒公主莫要做糊涂事,以免辜负柔妃娘娘的良苦用心。”慕荞汐见她如此,嘴角勾起一抹清浅地笑容。 司锦绣眉眼间染了几分凉薄,盯着她又重新审视一番。 第239章 胆大威胁 慕荞汐淡然自若,任由她审视。 “我好歹也是当朝公主,试问这天下,还没有几个人敢威胁我。你就不怕我一怒之下,杀了你?”司锦绣神情淡漠,说出的话一时难以分辨真假。 她依旧不怕,“公主不会。” “你何以这么笃定?我想杀你易如反掌。你只是慕侯府的小姐罢了,哪怕你背后有未央楼,也无法撼动皇权。我大可禀明父皇,你是为了寻找龙脉而身陨,他根本不会追究。”司锦绣威胁意味明显。 “若是公主真想杀我,就不会同我说这些了。”慕荞汐异常坚定。 “我和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死的明白。”司锦绣依旧没有松口,想试探她的底线。 “公主,我既然敢和你说这些话,就早已做好了准备,不怕你不喜,也不怕你动了杀心。”慕荞汐老神在在,不慌不忙,“你相信我,我说这些对你没有任何坏处。” 她有自己的私心,她想给莫言找一重后盾,毕竟最终唐雪凝是他的养母。倘若司锦绣现在就对他暗藏杀意,哪里还有后续。 司锦绣见威胁无用,再说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松了口,“罢了,你毕竟是我母妃信赖的人,我不想让她失望。” 她隐晦的答应慕荞汐,不会动莫言,会遵从她所说的。 慕荞汐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她这一局赢了…… 一行人整顿休息过后,准备继续上路。临行前他们已经看过舆图,商讨过确定龙脉就在最北边的森林里。 他们朝着北边行进,一路车马劳顿,四人却心思各异。 莫言与段荣再谈过话后,两个人更像是“敌人”一般,谁也看不惯谁。 段荣仍然不死心,频频向慕荞汐靠近,示好,他从怀里掏出干粮给她,“汐儿,饿了,来吃点东西。” 不等慕荞汐拒绝,莫言就一把抢过去,“正好我饿了,多谢。”他也没吃,而是将干粮留下。 “那是我给汐儿,你想吃自己拿别的。”段荣瞪了他一眼,怼了一句,也没有真的争抢。 一路都在“争风吃醋”中度过,很快一行人就到了金阳城。 城门虚掩,并无人看守。 慕荞汐觉得奇怪,“这好好的城门,怎么不见一兵一卒看守?” 莫言也觉得奇怪。 四人自己推门而入,城中热闹非凡,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街边也有不少的摊贩叫卖吆喝。 “这城里倒是挺热闹。”司锦绣到处打量一番,她忽然瞧见不远处拦着一条长长的红线上面挂着铃铛,所有的百姓都在红线以里。 “这是什么东西?拦着不让他们外出的?”司锦绣走近看了看,好奇地拎起红绳,上面的铃铛瞬间摇晃作响。 “有外人来了,大家快跑啊。”人群中不知是谁大呵一声。 原本惬意悠闲的百姓,纷纷四处逃窜起来,一时鸡飞狗跳,看到他们犹如看到“强盗”一般。 四人不明所以,皆是一脸茫然,慕荞汐看着那些似是受了极度惊吓的百姓,眉心紧锁,“这怎么回事?” 她连忙拉住想要逃回屋里的男子,“小哥,敢问……”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一把推开,“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一边说,一边跑进屋里将门落下门闩,生怕他们进去。 慕荞汐被推一个踉跄,又被逃窜的小孩撞到,一个旋身险些不稳,好在莫言及时扶住,“没事?” 她摇了摇头,又想询问其他人,迫切想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莫言又拽了一男子过来,男子战战兢兢求饶,“你们放过我。” “你别怕,我们是经商路过此地,想问你一些问题。”慕荞汐装作商人,安抚他。 男子欲哭无泪,虽然不想,却碍于莫言的胁迫,不得不留下。 “这城中到底怎么回事?为何你们一见到我们就跑?这城门口连个守卫都没有。”慕荞汐狐疑地询问。 “你们有所不知,金阳城早就被封锁了,禁止外人出入。你们瞧见那个红线了吗?这城门虽然没有官兵把守,可一旦有人碰响铃铛,官兵马上就会赶来,将其抓走。”男子无奈地回答。 慕荞汐看了司锦绣一眼,用眼神询问她,这金阳城何时下令封城。 司锦绣也不知晓此事,微微摇了摇头。 “那你们为何跑?”慕荞汐又问,一眼望去,整个街道异常萧条,除了他们几个在无旁人,其他人都纷纷躲了起来。 “城里禁止外人出入,也不允许我们与外人接触,一旦接触就会被抓起来,被判定私通外敌之罪。”男子委屈至极,一想到自己的牢狱之灾,就忍不住掩面痛哭起来。 “你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让人笑话。”司锦绣一脸嫌弃地说道。 “你懂什么?你们真是将我害惨了。”男子懊悔不已。 四个人一时面面相觑,难以理解这是谁定的规矩,如此奇怪。 “这不让外人出入,如何经商?你们在城里,难道能自给自足?这久而久之,岂不是要败落了。”慕荞汐又问,心下满腔的疑惑。 “这都不是我们平头百姓能够论足的,这话你也千万不要随意说,要是有人敢有质疑,同样讨不到好。”男子四下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说道。 正当慕荞汐想再问什么的时候,一队官兵整齐划一的朝着他们跑来。 男子见此连忙逃跑,一溜烟的功夫就跑的无影无踪。 莫言看了他离开的方向一眼,眉心一皱。 官兵一时将他们四个团团围住,不由分说,想要将他们抓住。 四人横眉以对,警惕地盯着一众官兵。 他们一句话都没说上来就抓人,让四个人一时猝不及防。 莫言将慕荞汐护在身后,冷冷地看着官兵,倘若他再有动作,他势必大打出手。 慕荞汐抬眸看他,心里蓦然升起一抹异样的情愫。 司锦绣连忙喊住他们,“慢着,我可是当朝的锦绣公主,你们不得无礼。” “公主?来金阳城?”官兵明显不信。 第240章 奇葩的城规 慕荞汐淡然自若,任由她审视。 “我好歹也是当朝公主,试问这天下,还没有几个人敢威胁我。你就不怕我一怒之下,杀了你?”司锦绣神情淡漠,说出的话一时难以分辨真假。 她依旧不怕,“公主不会。” “你何以这么笃定?我想杀你易如反掌。你只是慕侯府的小姐罢了,哪怕你背后有未央楼,也无法撼动皇权。我大可禀明父皇,你是为了寻找龙脉而身陨,他根本不会追究。”司锦绣威胁意味明显。 “若是公主真想杀我,就不会同我说这些了。”慕荞汐异常坚定。 “我和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死的明白。”司锦绣依旧没有松口,想试探她的底线。 “公主,我既然敢和你说这些话,就早已做好了准备,不怕你不喜,也不怕你动了杀心。”慕荞汐老神在在,不慌不忙,“你相信我,我说这些对你没有任何坏处。” 她有自己的私心,她想给莫言找一重后盾,毕竟最终唐雪凝是他的养母。倘若司锦绣现在就对他暗藏杀意,哪里还有后续。 司锦绣见威胁无用,再说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松了口,“罢了,你毕竟是我母妃信赖的人,我不想让她失望。” 她隐晦的答应慕荞汐,不会动莫言,会遵从她所说的。 慕荞汐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她这一局赢了…… 一行人整顿休息过后,准备继续上路。临行前他们已经看过舆图,商讨过确定龙脉就在最北边的森林里。 他们朝着北边行进,一路车马劳顿,四人却心思各异。 莫言与段荣再谈过话后,两个人更像是“敌人”一般,谁也看不惯谁。 段荣仍然不死心,频频向慕荞汐靠近,示好,他从怀里掏出干粮给她,“汐儿,饿了,来吃点东西。” 不等慕荞汐拒绝,莫言就一把抢过去,“正好我饿了,多谢。”他也没吃,而是将干粮留下。 “那是我给汐儿,你想吃自己拿别的。”段荣瞪了他一眼,怼了一句,也没有真的争抢。 一路都在“争风吃醋”中度过,很快一行人就到了金阳城。 城门虚掩,并无人看守。 慕荞汐觉得奇怪,“这好好的城门,怎么不见一兵一卒看守?” 莫言也觉得奇怪。 四人自己推门而入,城中热闹非凡,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街边也有不少的摊贩叫卖吆喝。 “这城里倒是挺热闹。”司锦绣到处打量一番,她忽然瞧见不远处拦着一条长长的红线上面挂着铃铛,所有的百姓都在红线以里。 “这是什么东西?拦着不让他们外出的?”司锦绣走近看了看,好奇地拎起红绳,上面的铃铛瞬间摇晃作响。 “有外人来了,大家快跑啊。”人群中不知是谁大呵一声。 原本惬意悠闲的百姓,纷纷四处逃窜起来,一时鸡飞狗跳,看到他们犹如看到“强盗”一般。 四人不明所以,皆是一脸茫然,慕荞汐看着那些似是受了极度惊吓的百姓,眉心紧锁,“这怎么回事?” 她连忙拉住想要逃回屋里的男子,“小哥,敢问……”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一把推开,“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一边说,一边跑进屋里将门落下门闩,生怕他们进去。 慕荞汐被推一个踉跄,又被逃窜的小孩撞到,一个旋身险些不稳,好在莫言及时扶住,“没事?” 她摇了摇头,又想询问其他人,迫切想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莫言又拽了一男子过来,男子战战兢兢求饶,“你们放过我。” “你别怕,我们是经商路过此地,想问你一些问题。”慕荞汐装作商人,安抚他。 男子欲哭无泪,虽然不想,却碍于莫言的胁迫,不得不留下。 “这城中到底怎么回事?为何你们一见到我们就跑?这城门口连个守卫都没有。”慕荞汐狐疑地询问。 “你们有所不知,金阳城早就被封锁了,禁止外人出入。你们瞧见那个红线了吗?这城门虽然没有官兵把守,可一旦有人碰响铃铛,官兵马上就会赶来,将其抓走。”男子无奈地回答。 慕荞汐看了司锦绣一眼,用眼神询问她,这金阳城何时下令封城。 司锦绣也不知晓此事,微微摇了摇头。 “那你们为何跑?”慕荞汐又问,一眼望去,整个街道异常萧条,除了他们几个在无旁人,其他人都纷纷躲了起来。 “城里禁止外人出入,也不允许我们与外人接触,一旦接触就会被抓起来,被判定私通外敌之罪。”男子委屈至极,一想到自己的牢狱之灾,就忍不住掩面痛哭起来。 “你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让人笑话。”司锦绣一脸嫌弃地说道。 “你懂什么?你们真是将我害惨了。”男子懊悔不已。 四个人一时面面相觑,难以理解这是谁定的规矩,如此奇怪。 “这不让外人出入,如何经商?你们在城里,难道能自给自足?这久而久之,岂不是要败落了。”慕荞汐又问,心下满腔的疑惑。 “这都不是我们平头百姓能够论足的,这话你也千万不要随意说,要是有人敢有质疑,同样讨不到好。”男子四下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说道。 正当慕荞汐想再问什么的时候,一队官兵整齐划一的朝着他们跑来。 男子见此连忙逃跑,一溜烟的功夫就跑的无影无踪。 莫言看了他离开的方向一眼,眉心一皱。 官兵一时将他们四个团团围住,不由分说,想要将他们抓住。 四人横眉以对,警惕地盯着一众官兵。 他们一句话都没说上来就抓人,让四个人一时猝不及防。 莫言将慕荞汐护在身后,冷冷地看着官兵,倘若他再有动作,他势必大打出手。 慕荞汐抬眸看他,心里蓦然升起一抹异样的情愫。 司锦绣连忙喊住他们,“慢着,我可是当朝的锦绣公主,你们不得无礼。” “公主?来金阳城?”官兵明显不信。 第241章 互相怀疑 “我有通关文牒。”司锦绣一边说,一边从包裹里掏通关文牒,想证明身份。 一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她左翻翻右找找,并未找到通关文牒。顿时皱紧眉头,“通关文牒怎么不见了?” 慕荞汐闻言,立即帮她找,仍然没有找到,心下隐隐不安,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了。 莫言立即抬眸看了段荣一眼。段荣没有看他,神情淡漠,对于眼前的情况,没有丝毫慌张。 官兵见他们迟迟拿不出通关文牒,以为他们故意拖延蒙骗,“将他们抓起来。” 四个人默契没有反抗,他们想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任由官兵带走。 他们直接被抓到大牢里关押,四个人被关在一间牢房。官差很是粗鲁,猛地推了慕荞汐一下,她猛地踉跄一步,险些摔倒。 段荣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你没事?” 慕荞汐摇了摇头,道了声谢。 牢房门被落锁,四个人待在幽暗潮湿的牢房,一时面面相觑。 司锦绣到处看了一眼,很是嫌弃,她跑到门口,大喊大叫,“来人啊,我要见你们管事,我真是公主。” 她平日里养尊处优,哪里来过大牢这种地方。 “公主,先别喊了,当务之急是找到通关文牒证明身份,我们才能出去。”慕荞汐劝说焦躁的司锦绣。 她觉得她言之有理,在三个人身上互相打量,直接了当地询问,“是谁拿了通关文牒?” 没有任何人回应她,慕荞汐也在暗自沉思,揣测到底是谁拿了通关文牒。 “好好的通关文牒怎么会不见了?我们中定有人心存不轨。”司锦绣直接指出有内鬼,故意不想让他们进展顺利。 “公主,这通关文牒一直在你身上保管,如今不见了,你却要怪在旁人身上。我不禁怀疑,是公主故意为之。”段荣率先开口,打破僵局。 “你怀疑我?”司锦绣指着自己,不敢相信他的话。 “我为何要藏起通关文牒,想让我自己被关在这种地方吗?”司锦绣异常焦灼。 “我们四个人当中,敢问谁没有私心?”段荣轻嗤一声。 “我倒是可以怀疑你,是你偷了通关文牒。”司锦绣指着段荣言辞凿凿。 慕荞汐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游移,若有所思。 昨日她都已经同司锦绣说了那么多,显然不会是她故意弄掉通关文牒。排除她,还有谁? 她看了莫言一眼,直接相信他不会,因为他是最希望能够找到龙脉的人,万万不会让此行出任何差错。 倘若不是他们两个,那就只剩下一个人,段荣。 他这个人城府极深,想故意甩开他们,将龙脉占为己有,是极有可能的。 她看向段荣,沉着冷静地询问,“段荣,你说通关文牒是不是你拿的?” “你们怎么一个两个都怀疑我?我拿通关文牒,对我有什么好处吗?”段荣见慕荞汐也怀疑自己,眉心几不可查地皱了皱,故作清白。 “至于好处,就不用我多说了。”慕荞汐摆明不信他。 “我也怀疑你,你刚才一直在攀咬我,分明是想贼喊捉贼。”司锦绣也坚信是段荣所为。 段荣一副被人冤枉委屈至极的样子,“你们真是……我就那么像贼?” “你还是赶紧交出来。”慕荞汐与司锦绣对他步步紧逼。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没有通关文牒,交出什么?”段荣装作很是“受伤”的模样。 “不见得一定是他,也可能有人贼喊捉贼。”莫言适时开口,他看着司锦绣,意思很是明显。 他知晓司锦绣知道他身份的事情,所以免不了怀疑。他怕她故意为之,是想对他不利。 慕荞汐见莫言看司锦绣,便知道他在怀疑她,想要解释,却又无从开口。 司锦绣迎上莫言的眼神,“你在怀疑我?” 莫言不置可否。 她顿时看向慕荞汐,一时无语至极。那眼神好似再说,你看我分明没做,他却怀疑。 慕荞汐从中斡旋,“好了,大家先不要互相猜忌了,听我说。” 她走到段荣面前,“段荣,我想搜你的身。”她说得很是平静。 “为何?给我一个理由。你平白无故怀疑我,总要有理有据。”段荣严肃以待。 “我们这里总共就四个人,只有你的嫌疑最大。”慕荞汐似答非答。 “你这是在侮辱我,我不同意。”段荣板着脸,摆明不愿意。 “段荣,我看你是做贼心虚。”莫言直接点破,目光咄咄。 “谁说我做贼心虚,搜就搜。”段荣为证清白,摊开手臂,一副豁出去地样子。 “倘若没有搜到,你们要向我赔礼道歉。” “好。”慕荞汐答应下来,与莫言一同上手搜身。 莫言摸遍他全身都没有搜到通关文牒,些许疑惑。 “搜归搜,你可不能占我便宜,觊觎我的美色。”段荣又开起玩笑,他胸有成竹,坚信他们不会搜到。 莫言嫌弃地瞪了他一眼,擦了擦手。 “没有。” 司锦绣顿时眉心紧锁,“不在他身上,到底在哪呢?从驿站出来前,我特意查看过,绝对不可能落在那。” “没有搜到,赔礼道歉。”段荣洋洋得意。 “对不起。”慕荞汐能屈能伸,敷衍地道歉。她疑惑不解,又看了看司锦绣。 司锦绣明白她的眼神,又自证清白,蹦蹦跳跳的抖了抖衣裳。 “我这也没有。” “等我再好好想想。”慕荞汐堆了堆杂草,坐了下来,若有所思。 是夜。 慕荞汐依旧没睡,忽然察觉到衣袖里好似有东西,便伸进去摸了摸,随之掉落出通关文牒。 她大惊失色,这东西怎么会在她身上? 她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司锦绣瞧见,当即一手捡起通关文牒,一手拽住慕荞汐的手腕,大声呵斥,“原来是你,这通关文牒,被你藏在袖中,贼喊捉贼的人是你。” 慕荞汐一时百口莫辩,她也想不通,这东西怎么会在她身上,她根本没拿。 第242章 离开大牢 “我真没想到,会是你,你为何偷走通关文牒?”司锦绣不敢置信地紧皱眉头,她怎么也没有怀疑到她的身上。 莫言,与段荣也站起身,围靠过来。 殊不知,这通关文牒,正是段荣悄无声息放在慕荞汐身上的,她一时并未察觉。 莫言眼神冰寒,看着慕荞汐,没有全然信她,也没有不信。 慕荞汐下意识看向莫言,见他的神情,心中微寒,“你们都怀疑我?” “这东西就在你身上,我亲眼所见,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司锦绣相信亲眼所见,认定是她故意为之。 “我绝对没有偷拿通关文牒,我拿这东西对我有什么好处?”慕荞汐苍白的辩解,说什么都显得无力。 她忽然想到进牢房时,段荣搀扶她一下,当时她觉得有些奇怪,并未太过在意。现在想来,定是那时他将通关文牒放在她身上,想要栽赃嫁祸。 她猛地看向段荣,目光咄咄。 段荣一时目光闪躲,并未看她,也没吱声。 “你说,你到底有何居心?”司锦绣沉声质问。 慕荞汐百口莫辩,无论解释什么,他们都不信。 段荣适时开口,“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既然通关文牒找到了,还是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 司锦绣对她心怀戒备,又觉得段荣所言有理,她一刻都不想再多待下去。 “来人啊。”她趴在门口大喊大叫。 狱卒睡眼惺忪的过来,不耐烦地呵斥,“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我有通关文牒,放我们出去。”司锦绣直接将通关文牒给狱卒瞧看。 狱卒接过来细细看了看,顿时震惊的瞪大双目,不敢相信地看了看司锦绣,“公……公主殿下。”他连说话都结巴起来。 司锦绣高昂着头,“还不赶紧开门,叫你们管事的过来。” “是是是。”狱卒点头哈腰,连忙将牢房门打开,毕恭毕敬地请她出来。 四人从牢房出来,被好生招待,不敢有丝毫怠慢。 狱卒已经派人去请城主前来,毕竟当朝的公主被关进大牢,此事非同小可。 司锦绣面容冷峻,静待城主的到来。 城主得知后匆忙赶来,朝着她拱手问礼,“不知公主殿下驾到,下官有失远迎。” “城主来得倒是挺快。”司锦绣阴阳怪气地说道。 城主一脸谄媚的笑容,“都是下边的人有眼不识泰山,竟敢将公主殿下关进大牢,着实该罚。” “该罚?怎么罚?”司锦绣眉梢轻佻,询问。 “来啊,将那几个官兵带来,听候公主殿下责罚。”城主立即让人将那几个官兵带来。 很快,几个官兵整齐划一的跪在司锦绣的面前。 “既是你的人犯了错,也理应你来罚。”司锦绣扫视一眼几个官兵,淡淡地说道。 “不如一人杖责二十,以儆效尤,公主殿下觉得如何?”城主弓着身子,极力讨好她。 “罢了,我也不是小气的人。”司锦绣摆了摆手,算是同意城主所言。 城主连忙让人将他们带到院子里,当着他们的面受罚。 城主忙前忙后的讨好四人,慕荞汐想到城里的规矩,疑惑地询问,“城主,为何城中不允许外人出入,也不允许百姓接触外人?” 她的话,让城主一时面露难色,“这个……”一时支支吾吾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司锦绣瞪了他一眼,“城主这是想有意隐瞒?” 城主一听,连忙“诉苦”,“公主殿下,您误会了,下官绝对没有隐瞒的意思。下官也只是奉命行事,这都是亲王的命令。” “亲王?他为何下这样的命令?”司锦绣眉梢一挑,有些诧异。 城主点了点头,“不敢欺瞒公主殿下,下官所言句句属实,亲王只是下了命令,并未告知下官具体缘由,下官也不好妄加揣测。” 慕荞汐闻言,若有所思,她隐约觉得亲王定是在密谋什么,才会下这样的命令。 他到底想做什么?难道想故意阻拦他们去寻龙脉,断了皇帝的后路? 她不由得看了莫言一眼,恰巧他也看过来,二人一时四目相对,尽在不言中。 慕荞汐觉得这鹿阳城的天就要变得,皇宫内定有一场恶斗。亲王既然敢下这个命令,定然已有做好了准备。 她想到楚长乐,更加担心她。 “城主,与我们同行的长乐郡主呢?”她开口询问,楚长乐跟在队伍里,留下看守,并未随他们一同入城,他们被抓进大牢,也不知楚长乐去哪了。 “长乐郡主已经在驿站落脚了。”城主脸上堆满笑容,嘴上说得云淡风轻,实则故意忽略中间发生的事。 慕荞汐点了一下头,得知楚长乐安然无恙即可。 另一边,皇宫内。 亲王楚镇前来觐见司殿武,大太监代为通禀,“皇上,楚亲王在外拜见。” 司殿武得知后,让其入内。 “这么晚了,你怎么得空来朕这?”司殿武抬眸看了他一眼,稍作打量,知晓他这是有备而来。 “臣想着许久不曾与皇上说说话,下下棋,这才前来叨扰,不知皇上可有雅兴?”楚镇故意与他寒暄。 “当然,你许久不曾回鹿阳城,细细想来,你与朕的确好久没一起谈笑风生了。”司殿武顺势说道。 他命大太监准备棋盘,二人一同博弈,谁也不让谁。嘴上各种寒暄,诉说多年未见的情分,追忆往昔。 “朕记得上次同你下棋,还是几年之前,那时候的你,总是为了赢朕而煞费苦心,也不知如今的棋艺如何,朕这么多年倒是精进了不少。”司殿武意有所指,明着说下棋,实则隐喻他们二人。 “转眼匆匆几年,臣也是苦练棋艺,也不知能否在皇上手下赢上一颗半子。”楚镇朗声一笑。 二人在棋盘上互相较量,司殿武瞧着棋局对他大为不利,抬眸看了他一眼,嘴角噙着笑意,只是那笑容不达眼底,“今日你来,应当不只是同朕下棋,切磋棋艺的。” “皇上,何出此言?”楚镇佯装不知。 第243章 条件 “朕听说你此次回鹿阳城带了不少兵马……”司殿武话至此,故意停顿,抬眸看着他,想看他脸上的神情是否有所变化。 楚镇镇定自若,他早就料到皇帝会忌惮他带回的兵马。 司殿武见他一时也没应声,故作开玩笑似的调侃,“你该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楚镇一听,连忙站了起来,朝着他拱了拱手,毕恭毕敬地说道,“皇上,臣绝无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是此番回鹿阳城路途遥远,臣又携带家眷,为了保护夫人的安危,这才带兵回了鹿阳城。不曾想,竟被皇上误会,臣应当早向皇上禀明的,是臣的疏忽。” 他以退为进,以楚王妃为借口,表明带兵回来只是为了自保。并且自行“请罪”,让皇帝无法责罚。 “快坐,朕只是同你说笑,你看看你,竟然当真了,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司殿武笑了笑,摆手示意他坐,故作无所谓的样子。 他的反应在他的预料之中,他顺势做了下来,一副惶惶不安的样子,“臣的长乐在鹿阳城多年,臣虽然万分想念,百般不舍,但臣也明白长乐只有在鹿阳城,有皇上的庇佑才是最安全,最无忧无虑的。” 司殿武听出他话中的深意,故意避重就轻,“长乐丫头,聪明伶俐,有时活脱脱像个假小子,真是随了你们夫妇二人。” “想必长乐也没少让皇上费心。”楚镇顺势说道。 “费心谈不上,长乐是朕的亲外甥女,朕喜爱的很。”司殿武提及亲疏关系,表明他一直将长乐当作外甥女,并非当作人质。 楚镇听出他的意思,心中嗤之以鼻,面上并未表露出来,“长乐能得皇上喜爱,是她的福分。” 他说得都是些冠冕堂皇的话。 “哪里的话,你与朕这么多年的情分皆在。”司殿武也与他客套,说得都是些言不由衷的话。 “臣不敢忘,臣连年在外,长乐又独自在鹿阳城,臣如今只想享受些天伦之乐。”楚镇道出自己所想。 “这个自然,这次既然回来,也不必急着回封地去。”司殿武明着答应,实则还是不允楚长乐这个“人质”离开。 楚镇知道司殿武还不肯退步,故意玩笑一般,“皇上这是舍不得长乐离开鹿阳城吗?” “是啊,朕喜爱那丫头,哪里舍得她这个开心果离开。”司殿武也摆明自己的意思。 楚镇暗自想了想,手上犹豫一下,落错了一子,司殿武直接堵了他的子,赢了一局。 “这一盘朕赢了。”司殿武眉眼间染了喜色。 “皇上的棋艺,依旧如此精湛,臣自愧不如。”楚镇对他夸赞一番,主动示弱。 “再来。”司殿武执黑子先落。 楚镇陪他又下一盘,这次他没有谦让,赢了一局。 二人一时难分伯仲,司殿武明显因为他赢了一子而不悦。 “想不到楚王的棋艺也越来越好了。” 楚镇继续与他下棋,他直接了当地询问,“皇上,不知臣何时能带长乐回封地?” 司殿武明显一愣,没想到他这么直接。 “你这是哪里的话,朕只是舍不得长乐,想让你们在鹿阳城多待一阵,楚王这是误会朕了?” “皇上,这里也没有旁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言,皇上大可开个条件。”楚镇不想与他再绕弯子,说来说去,也说不出什么结果来。 “条件?你这是何意?你与朕可是兄弟,长乐是朕的外甥女,朕……”司殿武还想与他谈兄弟之情,却被他打断。 “皇上,这么多年臣对皇上一直衷心恒恒,长乐也在鹿阳城多年,臣只是想带她回臣的封地看看,还望皇上准许。”楚镇朝着他拱了拱手,说得很是诚然。 “臣于皇上而言,就如同皇上手里的黑子,任由摆布,想落哪里,就落哪里,臣也自知本分。”楚镇又表明自己的处境,对于他而言,并无威胁,只是棋子罢了。 司殿武见他说得如此直白诚恳,也不在伪装下去。 “你想接长乐回封地,当然可以,只不过你要答应替朕办一件事。”他松了口,故意卖关子。 “臣若是能替皇上排忧解难,也是臣一大幸事。”楚镇继续吹捧司殿武。 “你知道未央楼。” 楚镇点头,“臣知晓。” “你若是能帮朕铲除未央楼,朕就准你们回封地,一家人在一起过安稳的日子,如何?”司殿武有自己的打算,楚长乐是未央楼的通使,他最为担心的就是莫言与他们暗中勾结。 他这么做,也是为了试探莫言的实力,毕竟他这个儿子,他不算了解。 楚镇一听,当即明白他的意图,心知他是为了试探他们,毕竟有楚长乐这个通使,他定是起了疑心。未央楼于他而言,可有可无,他也未曾想过倚仗未央楼成事。 “好,臣定会替皇上铲除异己,还请皇上莫要忘记今日所言,待未央楼破败之时,就是臣一家离开鹿阳城之时。”楚镇也直接表明,会在推翻未央楼后带着一家离开。 他明白皇帝一是对他们的试探,二是忌惮未央楼如今的势力。倘若他们一家能回封地,毁掉一个未央楼也无妨。 “好,朕等你的好消息。”司殿武朗声应下。 “臣先告退。”楚镇没有再下棋,而是起身问礼后离开,司殿武也没有阻拦。 待他离开后,他细细看了看剩下的残局,倘若再下,最终输的定是他。 他双眸一眯,若有所思。 楚镇心事重重的回了王府,楚王妃得知他回来,连忙迎上前去,迫切地询问,“如何?” 她自知他进宫的目的。 “皇上松了口,说只要我们铲除未央楼,就允许我们一家三口回封地。”楚镇如实相告。 楚王妃眉心一皱,忧心不已,忍不住嘀咕一句,“这铲除未央楼谈何容易,皇上摆明刁难。” “夫人,这话可万万不能让旁人听去。”楚镇警惕地看了眼屋外,谨慎地叮嘱。 楚王妃也意识到自己言行有失,连忙拍了拍自己的嘴。 第244章 围堵未央楼 “王爷,你打算如何做?”楚王妃压低声音询问。 “为今之计,只得强取。”楚镇暗自思索一番,开口道。 “如今长乐跟着公主他们离开,若是此时动未央楼,长乐她……”楚王妃隐隐担忧楚长乐的安危。 “我这就给长乐写封信。”楚镇说罢,提笔书信一封,并且派人快马加鞭送到楚长乐手上,紧接着召集手下,安排一切。 待准备妥当后,楚镇与楚王妃率领铁骑赶往未央楼,声势浩大。 在未央楼的初一得知后,提早做好准备,他就察觉到风吹草动,派人给莫言送了封信。 现下他独自坐镇未央楼,静待亲王夫妇。 一众铁骑直接将未央楼团团围住,堵的水泄不通。楚镇与楚王妃一同入内,初一应付二人,“王爷,王妃,这是何意?我们未央楼并未犯事。” “你们未央楼私通敌国,罪证确凿,来啊,将所有人抓起来,逐一搜查。”楚镇摆了摆手,掷地有声地吩咐。 铁骑听到吩咐立即涌进去,却被初一阻拦,“慢着。” “王爷,如今我们楼主尚且不在,此事显然是有人故意陷害,不如待楼主回来查明后,在禀报皇上再行定夺也不迟。”初一只想尽力拖延,等到莫言回来处置。他现下弄不清皇帝的心思,也不敢贸近。 “有何可查?证据确凿,无从辩解。”楚镇威压尽显,扬声呵斥,随即摆了摆手。 “王爷,您应该不知道我们楼主是何人?”初一一步不肯让,挡在他们面前。 “不管你们楼主是何人,私通敌国,此等罪名,难逃一死。”楚镇板着脸,一副油盐不进地样子。 任凭初一说什么,都难以动摇他分毫。 初一焦灼不安,这楚镇比他想的还难以说通,为今之计只有一个法子能保下未央楼了。 “我看谁敢动,皇上御赐的免死金牌在此。”初一见势拦不住他们,便立即掏出免死金牌。 明晃晃的金牌在他手上格外的醒目,在里面的铁骑当即跪下。 楚镇见到这免死金牌,双目圆瞪,不敢置信。楚王妃也是惊骇不已,他们万万没有料到,皇帝居然赐了免死金牌。 “王爷,您还有什么想说的?”初一见他震惊,顿时心安了一分。 “这……当真?”楚镇试探地问。 “免死金牌乃是御赐之物,我等岂敢胡乱编排造假,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王爷若是不信,大可验一验真假。”初一说着将免死金牌递到他面前。 楚镇一看就知真假,心里蓦然一沉,他算是明白了皇帝的心思,他故意让他铲除未央楼,却又给未央楼楼主免死金牌,无论他用什么法子,都不能伤及他们,反而断了他们合作的机会。皇帝居然算计至此,从一开始他被他玩弄在股掌之中。 他想让他孤立无援,又身在鹿阳城,便对他没有任何威胁。 楚镇自嘲一笑,他千算万算,都没能算过司殿武。 初一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开口,“王爷,长乐郡主,乃是未央楼的通使,若是郡主知晓您与王妃,今日带铁骑围困未央楼,又按上这莫须有的罪名,她定会失望的。您这么做,无异于断了一条路。” 他说的这些楚镇明白,有心想要拉拢,“你说得甚是,此事本王定会查明,倘若有人胆敢栽赃嫁祸,本王绝不轻饶。” 初一见他转变之快,唏嘘不已。“如此倒是劳烦王爷费心还未央楼一个清白了。” “这是自然,本王万万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也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坏人。”楚镇应下,信誓旦旦地说道,频频有向他示好的意思。 他知道他有意拉拢,却故作不知。 楚镇也没有一位的示好,也故意敲打一二,用以“威胁”。 “这未央楼如今势力庞大,自然免不了一些人心生怀疑,正所谓功高震主,相信你们楼主明白这个道理。”楚镇隐喻,让他们提防皇帝,也明里暗里表明自己前来是皇帝授意。 初一一时招架不住楚镇连连的“攻势”只得尽力拖延敷衍。 与此同时,尚在金阳城的楚长乐收到了楚镇的来信。 楚长乐正与慕荞汐说话,也没有避讳她,直接在她面前拆开信。 慕荞汐还打趣她,“王爷待你极好,这才刚出来多久,王爷就惦记你了!” 楚长乐看了看信中所写,顿时脸上的笑容消失全无,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她眉心紧锁。信里的大致意思是想让她交出关于未央楼的所有密报。 她猜得到楚镇想做什么,心里万分纠结。 慕荞汐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疑惑地询问,“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了?” 楚长乐将信收好,摇了摇头,露出一抹清浅的笑容,“没事。”笑容格外的牵强。 她知道她不想说,也没有再追问。楚长乐独自回了卧房,整个人忧心忡忡。 慕荞汐见此去找莫言,恰巧莫言也收到了初一的来信,面容冷峻,周身笼罩着阴郁。 她刚一进来就感受到他的低气压低,狐疑地问,“你怎么了?也是鹿阳城来的信?” “也?”莫言敏锐捕捉到重点。 她点了一下头,“长乐也收到一封信,看过信后整个人忧心忡忡的,看来鹿阳城定是出了什么事。” 莫言不置可否,直接将信给慕荞汐瞧看,“你看看就知道了。” 她微微一愣,没想到他就这么信任她。犹豫一下,接了过来,看过信中所写后,心神一凛,“这……”果然与同她所想的一样。 “想必楚长乐的信也是和未央楼有关。”莫言笃定地说道。 “我去找她说说。”慕荞汐先发制人,不想让莫言做出对她不利的事。 莫言没有阻拦,慕荞汐径直去找楚长乐。 “长乐。”她敲了敲门,“我有事找你。” 她让她入内,神情恹恹地问,“何事?” “我已经知道了,王爷带兵围了未央楼说未央楼私通敌国,你怎么看?”慕荞汐试探她的意思。 第245章 故意下毒 “我不知道,我现在觉得很混乱。”楚长乐摇摆不定,她也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 “我知道你现在很为难,但是我希望你相信莫言。”慕荞汐拍了拍她的肩膀,郑重其事地说道。 她抬眸看她,一时并未言语。 “你不妨好好想想,皇上传召亲王夫妇二人回来,就是因为你当上了未央楼通使,心存忌惮。如今亲王与未央楼敌对,正是合了皇上的心思,无异于断了你们的一条路。”慕荞汐分析其中利弊。 “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是我爹娘的想法我无法左右,他们与未央楼之间,我真的很难取舍。”楚长乐左右为难。 “我明白亲王的心思,这普天之下莫非王臣,哪怕亲王如何做,都只是皇帝手中的棋子罢了。他能做的,无非是尽全力保护你们的安危。”慕荞汐理解楚镇的所作所为,明知不可为,却又无可奈何。 楚长乐明白这些,可同样难以抉择。 “你应当知道这金阳城的规矩是王爷下的命令。”慕荞汐又想到城主所言,隐约觉得这其中定隐藏着什么,酝酿着一场计划。 她点了点头,她知晓此事。 “王爷之所以不让外人出入,定有他的谋划,这金阳城中定藏着什么秘密。”慕荞汐想要深究。 楚长乐神情淡然,一副有气无力地样子,“秘密?有何秘密?” “你难道不想知道吗?这极有可能关系到亲王他们的安危。”慕荞汐见她这样的神情,有些诧异,眉心微皱。 她摇了摇头,神情厌倦,“我现在心有余而力不足,不想再管太多了。” “可这关系的是王爷。”慕荞汐眉心紧锁,全然没想到她会不管不顾。 “我爹他自有分寸。”楚长乐眉眼低垂,神情疲倦。 慕荞汐刚要再说什么,就被敲门声打断,“长乐。” 楚长乐一听是司锦绣,当即打开门,“公主。” “刚好汐姐姐也在,出大事了,我们的马匹都死了。”司锦绣满脸严肃。 “什么?快去看看。”楚长乐闻言,大惊失色。 慕荞汐闻言,心神一凛,隐约觉得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三人匆忙前去马厩,马匹全都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慕荞汐上前查看,没有一个存活,并且是中毒之症。 “这些马被人下了药,中毒而亡。”慕荞汐神情肃穆。 “到底会是何人所为?”楚长乐看着一地马匹的尸体,心里发闷的厉害。 “现在怎么办?这些马都死了,我们无法继续赶路了。”司锦绣忧心不已,她深知下毒之人,摆明不想让他们去找龙脉。 “我这就去准备新的马匹。”楚长乐当即表明,她正要去准备时,莫言与段荣一前一后走来。 “等等。”他出言制止。 所有人疑惑地看向他,莫言扫视一眼地上的马,开口道,“这明显有人故意为之,不想让我们赶路。若不揪出是何人所为,即便有了新的马,也是重蹈覆辙,还是可以再下毒。” “你的意思是想先查出下毒的人?”慕荞汐问。 莫言点头,随即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楚长乐,“下毒之人能否抓到尚不可知,不过我们要先去拜访一下城主,或许能从他那得到一些答案。” “好,事不宜迟,我们即可就去。”慕荞汐赞同莫言所言。 “你们先去,我留下看守东西,还是要准备新的马才行。”楚长乐不打算跟随同去,而是借口留下。 段荣看了她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依我看,不用去什么城主府了,这些马是何人所为,显而易见。我们当中总有人暗藏祸心,别忘了这金阳城的规矩是谁定的。”他意有所指,让人不由得怀疑到楚长乐的身上。 她也听出他的意思,面色陡然一沉,“段荣,你什么意思?” “我也没直接说是谁,郡主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对号入座了?”段荣故意讥讽。 “你想说金阳城的规矩是我爹定的,也是我不想让你们离开是吗?”楚长乐被气得不轻。 “这话我可没说,是郡主自己说的。”段荣耸了耸肩,语气轻浮。 慕荞汐看了看楚长乐,还是愿意相信她。 “好了,现在不是互相猜疑的时候。”她从中斡旋。 段荣并没有作罢,而是“善意”地劝她,“汐儿,你可千万别被某些人的变相骗了。” “你什么意思?”楚长乐当即上前,满脸的不悦。 “汐儿,你仔细想想,我们刚一进金阳城就被莫名其妙的抓了,可偏偏郡主没事,并且她连城门都没进,让我们先进。说不定,她早就知道我们会被抓。我们从大牢里出来的时候,人家好端端的在驿站待着呢。”段荣故意提及被抓大牢一事。 他这么一说,司锦绣也愈发怀疑她,“长乐,你不妨好好同我们解释解释。” “我没什么好解释的,总之所有事都不是我所为,我也不知你们会被抓。”楚长乐懒得辩解。 “虽然不是你所为,但始终和你脱不了干系。”段荣依旧攀咬着她不放。 “段荣,你这是诽谤污蔑,你就不怕我一怒之下杀了你?”楚长乐与他杠了起来。 “你不会,你若是杀了我,可就不单单只是这些小事了。”段荣意有所指的说道。 楚长乐难以辩解,段荣死死的攀咬,不肯松口,“你说你是清白的,我问你,你是否知道楚亲王下的命令?” 她一时不知如何答复,她的确知道,也知道将他们抓起来,都是楚镇的命令,如若不然没人敢这么造次。她乃是郡主,那些人自然不会将她如何。 段荣见她不答话,认定她是心虚。 “你看,你都不敢说实话,让我们如何信你?” 慕荞汐与莫言互相对视一眼,眼神无声的交流,一时谁也没有再开口偏帮。 司锦绣也明白一二,开口询问,“长乐,你真的早就知道楚亲王会这么做?”她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帮衬着段荣指责她。 第246章 内讧 楚长乐摇头,但什么话都没说。 司锦绣不依不饶地又道,“你既然不说,想必你早就知道。” 段荣也在一旁附和,二人一唱一和的挖苦楚长乐。 她一时百口莫辩,难受至极。 慕荞汐理解她此刻的感受,连忙从中斡旋,“好了,都少说几句,说得都是些子虚乌有的事。” “汐姐姐,也就是你惯会相信某些人。”司锦绣不悦地瞥了楚长乐一眼。 通关文牒一事,在慕荞汐的巧言巧语下,成功打消他们的怀疑,如今一致怀疑楚长乐。 “你们不妨好好想想,如果长乐知晓这些,何必跟着我们前来走这一遭,直接在鹿阳城坐收渔翁之利多好。反而来了,平白无故遭人怀疑。”慕荞汐就事论事,理智分析。 楚长乐闻言,顿时像慕荞汐投去感激地神情,也只有她肯信她了。 “再说,不管亲王做什么,都是亲王的主意。长乐是长乐,她不是随意受人摆布的傀儡,总之我相信她。”慕荞汐说得异常坚定。 楚长乐心中感动,更加坚定绝对不会做出对她不利的事。 “汐姐姐,你不觉得有些事太过巧合了吗?”司锦绣仍然怀疑。 “巧合不见得一定与长乐有关。”慕荞汐说着看了段荣一眼,她仍然怀疑他,毕竟通关文牒一事就是他所为,她只是没有戳破罢了。 段荣见她看过来,眉心几不可查地皱了皱,“汐儿,你看我作甚,你该不会怀疑我?” “我们当中谁心里有鬼,谁最清楚,至于这些马到底是何人下的毒,意欲何为,我劝他最好收敛点,别沾得一身腥臊。”慕荞汐意有所指。 “此行的目的,我们都心知肚明。若是谁生了歹念,被揪出来,就别怪我们不客气。”她又道,故意敲打敲打。 “是啊,现在都无法赶路了,对谁有好处?”段荣附和,神情平淡。 几个人互相怀疑,心思各异,更是各执一词。 “要我说,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这么多人跟着,父皇下的旨意,明明只有我与汐姐姐。”司锦绣不满,觉得生出这么多事,都是因为他们跟着一同前来。倘若没有他们,也不会出事。 她扫视一眼三个人,在莫言身上略微停顿,眼神意味深长。 许久没有开口的莫言,适时出声,“行了,我们互相猜疑,起内讧对我们现在没有任何好处,为今之计是解决问题,而不是互相指责。” “我相信郡主,她对这些概不知情,这些马的死也与她无关。”莫言坚定地表示相信她。 楚长乐错愕地看向他,全然没想到,他会信她。 莫言察觉到她的目光,给予她一个眼神。 慕荞汐也有些惊讶,不敢置信地看向他。 他勾了勾唇角,扬起一抹淡淡地笑容,“我相信汐儿所言,也相信她看人的眼光,更相信郡主的为人,她毕竟是我亲自挑选出来的通使。” 楚长乐听他这一席话,心里一时苦不堪言,满满的内疚之情,莫言选择信她,可她还在举棋不定,摇摆在未央楼与爹娘之间…… 她万万不能害了未央楼。 “你既然信她,你且说说有什么好法子?”段荣不屑地“嘁”了一声,故意询问。 “我说过,先去城主府一趟。”莫言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去了城主府就有结果了?”段荣与他呛声。 “段荣,你这般胡乱攀咬,我是不是应该怀疑你?”慕荞汐开口,有意提醒他收敛。 “你们早就在怀疑我,我有什么可怕的,身正不怕影子斜。”段荣耸了耸肩,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慕荞汐无语,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你们先在驿站等着,我与汐儿去城主府拜访。”莫言拉上慕荞汐同去。 慕荞汐走到楚长乐跟前时,拍了拍她的肩膀,无声给予安慰。 她与莫言一同离开,径直去往城主府。她四下张望一眼,再确定没有段荣亦或者司锦绣他们的人时,忍不住开口询问,“你今日到时有所不同。” “有何不同?”莫言侧目看她,绕是有兴致地挑了挑眉。 “你居然会相信长乐,我还以为你会怀疑她。”慕荞汐觉得自己一时猜不透他的心思。 “我都说了,我相信你看人的眼光,与其说我相信她,倒不如说我相信的是你。”莫言幽深如渊的双眸蕴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这一句话,让慕荞汐不由得一愣。 二人一时之间四目相对,慕荞汐眸含探究地神情,她可不相信他会想的如此简单。 二人走在热闹的街道上,来来往往的百姓突然攒动叫嚷起来,“快躲开,发狂了。” 霎时间,闹的鸡飞狗跳,一个呲着血口的狼狗,不停的飞窜扑咬。 百姓被吓得惊慌失措,叫声不绝于耳。 慕荞汐瞧见那通体乌黑体型硕大的狼狗,震惊不已,她从未见过这么大的狗,这狗该不会是变异了? 她一时愣在原地,倏地,瞧见一个孩童站在原地嚎啕大哭,那狼狗与他越来越近。 她顾不得许多,当即朝着男孩跑去,一把将他抱在怀里,而那只狗近在咫尺,一个跳跃朝着他们飞扑过去。 慕荞汐立即将男孩护在怀里,背朝着狼狗,做好忍受疼痛的准备,心里默默祈祷。 然而他并未等来预计中的疼痛,反而听到一声哀嚎,就见狗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 刚刚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莫言一脚将狗踹开。 狗主人气喘吁吁的赶来,将狼狗擒住,连连向莫言道谢,“多谢少侠。” “一个畜牲,若是管不住发狂咬人,不如给它一个痛快。”莫言冷哼一声,面色低沉,明显不悦。 慕荞汐看了看怀里的男孩,“你没事?” 男孩摇了摇头,恰巧男孩的娘亲跑过来,连连道谢,甚至跪在地上。 慕荞汐将她扶住,连连表示举手之劳,不必挂怀。 一出闹剧就此作罢,二人继续去城主府。 莫言板着脸,“你傻不傻?”语气不佳的责怪。 第247章 拜访城主 慕荞汐知道他说得是什么,灿然一笑,“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狗咬啊!” “保护别人之前要先管好自己的安危,若是今日我不在,受伤的就是你,到时该如何是好?”莫言一板一眼的“教训”,实则是担心她。 “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慕荞汐“乖乖”认错。 二人他一言,她一语,像极了打闹的情侣。 “知道就好。”莫言点了一下头,一副孺子可教地样子。 慕荞汐言归正传,“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何信长乐,可是有什么发现?”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莫言眉梢轻佻。 慕荞汐闻言,不由得调侃一句,“你还真是老谋深算。” “老谋深算?”莫言细细品了品这句话,“勉强算你在夸我。” 慕荞汐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心生逗弄,顿时开口,“是不是我想要什么,你都会答应啊?” 莫言侧目看她,认真地点了点头,“是,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答应。” 她只是想开玩笑,却见他这般认真,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垂下眉眼,心里七上八下,杂乱不已。 他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我这么说,你可还满意?” 她听出他语气中戏谑地意味,顺势说道,“满意,当然满意,堂堂未央楼楼主答应的事,可千万不能反悔啊。” “当然不会。”莫言一本正经地说道。 慕荞汐一时无奈,这家伙真是……她心底蔓延一抹异样的情愫。 她不在揪着这事,而是转移话题,“你觉得城主会知道些什么吗?” 莫言点头,“定会有所收获。” 她见他这么笃定,暗自思忖片刻又道,“这城主与楚亲王之间,定有许多秘密。” “有没有,去了就知道了。”莫言故作高深。 很快,就到了城主府,二人在府外等候下人通禀。 须臾间,下人出来,引着二人入内,去往城主所在的正厅。 城主见到二人没有任何的惊讶,好生招待,对慕荞汐很是热络,“慕姑娘快快请坐,若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海涵。” “哪里的话,是我们冒昧前来拜访。”慕荞汐微微一笑,说了些冠冕堂皇的客套话。 城主只对慕荞汐格外热情,对莫言的态度却大不相同,好似没有瞧见他一般,也没有问好。 莫言也不恼,神情依旧淡然。他觉得城主如此,定有原因。 二人落座下来,紧接着就有下人前来看茶,这茶显然是提早备好的。 慕荞汐与莫言互相对视一眼,尽在不言中。 “不知慕姑娘前来找我所为何事啊?”城主笑着询问,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一双墨眸夹杂着精明。 “不瞒城主,我们的所有马都被人下了药,中毒而亡,如今无法继续赶路,特意前来与城主商讨此事。”慕荞汐道明明面上的来意。 “哦?居然有人胆敢在驿站下毒?”城主眉梢一挑,佯装震惊。 莫言目光咄咄地盯着他,看得出他早就知道此事,故作震惊。 “此事定是有人故意为之,所以我们想请城主帮我们查明此事。”慕荞汐故意想让城主去查,是想试探他,此事是否与亲王有关。 “慕姑娘放心,此事我定会查明。”城主没有推拒,当即应承下来。 他的反应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她下意识看向莫言。 莫言适时开口,“城主应该早就知晓此事。” 城主看了他一眼,神情淡漠,“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你留在慕姑娘身边,有何图谋?”他的态度很是刻薄。 他的话让慕荞汐一愣,他这话是何意? 莫言轻嗤一声,老神在在,“看来城主是知道些什么,城主觉得我有何图谋?” “慕姑娘养在深闺,识人不清也是人之常情,不管你安了什么心思,我都提醒你一句,切莫碰了你不该碰的东西,还有你的身份在鹿阳城已经算不得秘密了。”城主这一席话,让慕荞汐心神一凛,难道他知道他的身份了? 莫言顿时朗笑了几声,“看来城主比我想象的要知道的多得多。” 慕荞汐被他们绕的云里雾里,只能自己猜测。她猛地看向莫言,用眼神询问,他知道你身份了? 莫言明白她的眼神,微微点了一下头。 慕荞汐震惊不已,双目瞪得如同铜铃一般,城主说的隐晦,对他的态度也很刻薄,足以看得出,他的身份败露了。 只不过城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并不知晓莫言是遗落的皇子,只知道他是未央楼的城主。 他早就知道自己身份败露,也没想过隐瞒多久。至于此行,他对龙脉势在必得…… 慕荞汐疑惑不解,“城主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同我们说这些?” “这都是王爷的意思。”城主回答道。 她更加震惊,同时不明楚亲王的心思,他这摆明是自相矛盾,既然有意封锁金阳城,显然不想让他们顺利去寻龙脉。如今又故意提醒莫言,她着实想不通。 “亲王的意思?” 城主点头,“是,至于王爷的心思为何,我也不敢妄自揣度。” 他的意思明显,摆明不管慕荞汐再问什么,都不会再多说。 慕荞汐还想再问,就被莫言拉住,他朝着她摇了摇头。 莫言得知是楚亲王,没有任何惊讶,依旧淡然自若,朝着城主拱了拱手,向其道谢,“多谢王爷,城主。” 慕荞汐满腔疑惑,用眼神问他。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莫言压低声音在她耳畔说道。 向城主辞别后,二人一同离开城主府。 再走远了些,慕荞汐按捺不住开口,“这到底怎么回事?” “你觉得楚亲王为人如何?”莫言没有直接解释,而是反问。 慕荞汐对他所知不多,但从原书中写道的还是知晓一二,常年领兵征战在外,骁勇善战,镇守边关一带兢兢业业,从未传出有过异心,但却被皇帝一直提防忌惮。倘若他想反,对他而言轻而易举。 第248章 别骗我 “楚亲王我所知不多。”慕荞汐含糊其辞。 莫言侧目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楚亲王驻守边关多年,领兵无数,骁勇善战。皇上也多有忌惮,这才留郡主在京,以便威胁他们,让他们不敢有异心,事实的确如此。” “此番楚长乐成未央楼通使,皇上召集亲王夫妇回来的意思明显。之前初一的来信,你也看到了,明显是皇上的计谋,让他们与我未央楼交恶,好让他孤立无援,断了他的后路。” “同时皇上也想假借楚亲王之手,来试探我。”莫言看得通透,细细解释给慕荞汐听。 慕荞汐闻言,微微点了点头,他说得这些她都明白。 “楚亲王定会反应过来,知晓与未央楼交恶,没有好处,这才主动示好,说白了,想要拉拢未央楼罢了。”莫言又道。 “所以他才让城主故意提醒我们。”慕荞汐顿时恍然大悟。 莫言点头。 “那他可会……”她欲言又止。 他明白她想说得是什么,“楚亲王做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自保。” “自保?”慕荞汐眉梢轻佻。 “不错,这么多年倘若他有异心,早就有所作为,也不至于等到现在。”莫言的言外之意就是说,楚镇对皇位并没有觊觎。 慕荞汐觉得他说得有理,“这倒是。” “别忘了,现在楚长乐可是和我们在一起,就算不为别的,为了楚长乐,他也不会轻举妄动。”莫言说得信誓旦旦,将楚镇摸的透彻。 慕荞汐闻言,顿时明了,原来他相信楚长乐竟是这个原因,亏得她还以为……想到这心里莫名的有些失落。 她垂下眼帘,闷闷不乐。 莫言看在眼里,在她面前摆了摆手,“在想什么呢?” 她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没你心思活络。” “看你闷闷不乐的,觉得自己没有我聪明了?”莫言故意开玩笑,打趣她。 “就你最聪明。”慕荞汐与他斗嘴,说着反话。 “你也是我见过为数不多,比较聪明的姑娘了。”莫言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眉眼间也弥漫一丝丝轻快。 “我就权当你在夸我。”慕荞汐方才的郁闷一扫而空,眉眼间染了几分笑意。 一阵微风拂过,飘来些许绒毛,慕荞汐不由得打个喷嚏。 “怎么了?”莫言连忙询问。 “没事。”慕荞汐摇了摇头,微微一笑。 “别动。”他突然拉住她,缓缓靠近。 “怎……怎么了?”慕荞汐立即紧张起来,面颊微红。 莫言没有说话,抬手将她头上的绒毛拿下,“头上有东西。” 慕荞汐胡乱拂了拂头发,灿然一笑,心里暗暗骂了自己几句,慕荞汐啊慕荞汐,你到底在期待什么? 他将慕荞汐的神情看在眼里,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二人正走着,迎面走来一个拎着花篮的女童,手里拿着花递到两人面前。 “哥哥,给你家美丽的娘子买朵花。”女童软糯糯地声音响起。 慕荞汐连连摆手,解释,“我们不是……” 然而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莫言将花接了过来,从怀里掏出几个铜板递给女童,“给。” “谢谢哥哥,祝愿哥哥与娘子伉俪情深,白头偕老。”女童甜甜地祝福。 “乖。”莫言微微一笑,并未解释。 慕荞汐侧目看他,心里竟有些隐隐期待。 女童跑走后,莫言将花给她,“给你。” 她看着递到面前的花愣了一下,“真的给我?” “你若不想要丢了就是。”莫言说着作势要扔。 慕荞汐连忙接了过来,“谢谢。”她脸上难得露出女儿家羞赧地神情,闻了闻花香,眉眼间满是笑意。 “你方才为何不解释?平白让人误会。”慕荞汐故意有此一问。 “一个小女孩罢了,不碍事。”莫言云淡风轻地说道。 慕荞汐也没揪着这事,她看了看花,又抬眸看了看他,隐隐觉得莫言有些不同。根据书中所写,根本不会同她开玩笑,斗嘴,甚至送她花,明显不一样。 她内心雀跃不已,现在的不同走向,极有可能代表结局也会有所不同。 她一想到这里,就兴奋不已,看着他的眼神很是炙热。 莫言感受到她眼神的火热,侧目看了看她,“你为何这样看我?莫不是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 “胡说,我才不会对你有非分之想。”慕荞汐连忙矢口否认。 他觉得他都被段荣带坏了,跟他一样喜欢开玩笑了。 “这么急着否认,是不是被我说中了?”莫言笑着打趣。 二人一边斗嘴,一边到了驿站。 莫言忽然觉得慕荞汐好似知晓所有事情的走向,奇怪地询问,“你是有什么未卜先知的能力吗?” 他这么一说,让慕荞汐愣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超能力?” “我总觉得你仿佛好像知道所有的事情走向。”莫言直言自己的猜测。 慕荞汐心下一惊,她的确知道,只是不能如实告诉他。 “什么走向啊?我要是真的未卜先知就好了。”她灿然一笑,故意说笑一般。 “真的?这一次两次可能是巧合,若是次次皆是如此,还是巧合吗?”莫言明显不信她的话,隐隐怀疑。 慕荞汐见莫言不好敷衍,只得另找借口。 “你要知道女人的第六感很准的,我都是靠直觉。”慕荞汐装作高深地样子。 “直觉?”莫言仍然不信。 “不然呢?”她耸了耸肩反问。 莫言没有开口,而是朝着她步步靠近,目光幽深如渊,里面氤氲着复杂的情绪,让她看不透。 慕荞汐下意识后退,“你想做什么?” 他依旧没有开口。 她被他“逼”的退无可退,背靠在墙壁上,不免心跳加快,“你……” 莫言一只手撑在墙壁,完美的壁咚,他倾身靠近,二人近在咫尺。 慕荞汐不由得吞咽一口口水,薄唇紧抿。 他在触碰到她鼻尖时,她只觉得呼吸一滞。 他猛地偏头,在她耳畔低言,故意呵气如兰,“你不要骗我,千万不要……” 第249章 用命来争宠 莫言的语气半是威胁,半是哀求,嗓音醇厚低沉,听得慕荞汐心神一荡。 她怔怔地看着他,全然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好似生怕会离开,背叛他一般。 他眼神火热地看着她,与她呼吸交错,鼻息间充斥着她的味道,心底浮起一抹异样的情绪。 慕荞汐低垂着眼帘,一时手足无措,连忙说道,“没有,我怎么会骗你呢。” 他正要开口,门被人推开,段荣入内,见到二人的样子,眉心一皱,“你们在干什么?” 莫言后退一步,看向他,面容冷峻,“有事?” 慕荞汐面颊微红,极为不自在,好似做了坏事被人抓包一般。 “莫言,你趁着我不在,你胆敢对汐儿有非分之想。”段荣语气夸张,指着他,一副被戴了绿帽子的模样。 “少说废话,有事就说,没事滚。”莫言冷冷地说道,因为他的突然闯入而心生不悦。 “司锦绣催促启程,听说你们回来了,让我特来看看情况。”段荣也没自讨没趣,道明来意。 “你们从城主处可问到什么了?”段荣看着莫言问。 “没什么,直接启程即可。”莫言并未相告。 段荣闻言,眉梢轻佻,“什么都不说,莫不是怕我知道什么?” “你想知道什么?”莫言不答反问,目光咄咄地盯着他。 他被看得不自在,“嘁”了一声,“行了,我这就告诉司锦绣,可以启程。”说罢,他便离开屋内。 慕荞汐想到段荣之前所说的,愈发担忧有他在,会处处受到阻碍。 “才短短几日,就发生了这么多事,你就不怕再留他下去,会出事?通关文牒一事,就是他所为。”慕荞汐私心的偏向莫言,直接道明。 “不碍事,我自有分寸。”莫言意味深长地说道。 慕荞汐无奈点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段荣虽然告知司锦绣没什么异样,可以直接启程,但她仍然将楚长乐当作“叛徒”,看她格外的不顺眼,处处挤兑挖苦。 “这有些人心思就是深,将我们耍的团团转,都不知道。”司锦绣瞥了一眼正在收拾东西的楚长乐,阴阳怪气地说道。 楚长乐看了她一眼,并未反驳,也没有理会,继续收拾手头的东西。 “这有些人倚仗家世地位高,就不将旁人放在眼里。”司锦绣继续挤兑。 楚长乐依旧漠视不理。 她当即凑上前去,推了她一下,“楚长乐,你别以为仗着背后有亲王撑腰,我就不敢把你如何,我好歹也是公主。” “公主想对我如何?”楚长乐眸含探究地打量她,一时不知她有何图谋,难道只是故意刁难? “不如何,若是你有什么闪失,怕是亲王会向父皇拼命,届时我这小命,自然要赔给你。”司锦绣意有所指的说道。 “公主,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楚长乐眼神陡然一暗,暗戳戳的警告。这话若是被皇上听去,更免不了疑心深重。 “我说的有错吗?谁人不知你长乐郡主。虽名义是郡主,实则比我这个公主都还受宠,还不是仰仗着亲王。亲王在边关驻守多年,劳苦功高。如今回朝,又带了不少兵马回来,倒是不知其心。”司锦绣故意提及,隐喻亲王有不忠之心。 “还望公主慎言,这些话可不是随意能说出口的。”楚长乐目光阴沉,面色不佳,她着实想不通,司锦绣跑来同她说这些做什么。 “我说这些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想提醒提醒你罢了,再怎么说,你我也是姊妹。”司锦绣勾了勾唇角,笑容却不达眼底。 “公主与其担心我,倒不如想想自己。如今柔妃娘娘身怀有孕,倘若诞下皇子,你觉得柔妃娘娘是更宠爱你,还是皇子?”楚长乐提及柔妃怀有皇嗣一事,暗戳戳提醒她地位堪忧。 “皆是母妃所生,何来宠爱多少一说。”司锦绣面上镇定,装作无所谓地样子,可心里却掀起了波澜。 “历朝历代被送去和亲的公主数不胜数,公主倒不如好好替自己筹谋筹谋。”楚长乐善意提醒。 司锦绣目光一凉,“我们太燕国乃是泱泱大国,何来和亲一说,真是笑话。” 楚长乐笑而不语,随即又道,“算是我多言了。” “母妃这一胎来得不易,也格外珍视,只是这后宫中的嫔妃都对母妃腹中子虎视眈眈,也不知我皇弟能不能平安生下,毕竟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是日日夜夜都在担忧挂怀。”司锦绣一副忧心忡忡地模样,实则心里并不是这样想。 她这一席话,让楚长乐隐隐觉得心生寒意,她莫不是不希望皇子出生? 她觉得很是奇怪…… “倒是难为柔妃娘娘了。”她随意敷衍一句。 司锦绣也没有再说什么,从她这里离开。 楚长乐细细斟酌一番,随即去找慕荞汐。 “荞汐。”她敲了敲门。 慕荞汐打开门,让她进屋坐。 “你们去城主府如何?”楚长乐关切地询问。 “没事,一切如常。”慕荞汐也没有如实相告。 她虽然不说,但她还是猜到一些。 “多谢你相信我。”她由衷地道谢。 慕荞汐拍了拍她的肩膀,“谢什么,别人不信你,难道我还不了解你吗?” 楚长乐扬唇一笑,心里暖意洋洋。 “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慕荞汐又问。 “方才司锦绣去找我,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她说柔妃肚子里的孩子来的不易,后宫嫔妃又虎视眈眈,这孩子能不能出生都不知道。她嘴上虽然说着担忧,可我觉得她倒是更希望这孩子生不出来。”楚长乐叙述给她,又道出自己的猜疑。 “你是说司锦绣会害皇嗣?”慕荞汐说完就连连摇头,否决这一想法,“不可能,再怎么说也是她亲弟弟。” “皇家最是无情。”楚长乐意有所指。 慕荞汐细细想了想,回想之前发生的事,隐隐觉得这孩子不一定是司锦绣不想生下,而是柔妃……想用一条生命来争宠。 她想到这里,顿时震惊不已。 第250章 至亲之人下的毒 “难道是柔妃想用这一胎争宠?”楚长乐也忽然想明白,说出自己的揣测。 慕荞汐点了点头,“不无这个可能。” 她一时唏嘘不已,没想到竟无情至此。 “此事万不可再想旁人提及。”慕荞汐不放心地叮嘱。 楚长乐点头应下,“我明白。” 二人又说了几句话,楚长乐方才离开。 各自收拾好行囊,便准备继续启程赶路。 一行人离开驿站,眼瞧着天色渐暗,只得加快速度,想在天黑之前找一处落脚的地方。 然而行进几里地后,发现方圆十里之内,仅有一家破旧的小客栈。 夜幕已然降临,除了这一处有灯火外,其余地方漆黑一片。 司锦绣见此当即决定在此留宿,“天黑赶路不安全,不如在这里住一夜,明日天一亮再行赶路。” 慕荞汐四下看了看,想到一路走来生出的事端,也觉得天黑不宜赶路,以免发生什么事让他们措手不及。 一致决定住下,便将车马拉到后面系好,五人入内找掌柜开房。 然而房间所剩无几,并且各个房间很是狭小,只能睡下两个人,司锦绣与楚长乐安排一间,段荣与随行的兄弟一间,分来分去,最后只剩莫言与慕荞汐,二人同住一间。 司锦绣本想让慕荞汐同她们挤挤,却被楚长乐“拦住”她一副看透他们的样子,拉着她回了屋去。 段荣见慕荞汐与莫言同一间屋子,便想与他换,“你凭什么同汐儿一间屋子,我也要住。” 莫言冷冷地给了他一个眼神,毫不客气,“滚。” 他全然没有再理会“胡搅蛮缠”的段荣,径直回房。 慕荞汐坐在凳子上,瞧着只够一人睡的床,些许局促。 莫言看出她的不自在,故意开玩笑,“看你的样子很紧张,怎么怕我对你图谋不轨?” 慕荞汐故作轻松,笑了笑,“我倒不是怕你,是怕我自己对你想入非非。” 他知道她是故意装的,言语调侃几句。 “我一个大男人,就算你做了什么,也不吃亏。” 被他这么一说,慕荞汐顿时面颊微微涨红。 他瞧着她的模样,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又从柜子里掏出被子将床铺铺好,顺势坐下,朝着她勾了勾手,“来啊!” 慕荞汐嘴角一抽,不免想到青楼里的小倌。 “你在想什么呢?床铺给你铺好了,你今晚在这睡。”莫言见她迟迟没动,戒备地看着自己,无奈地解释。 “那你呢?” “你若是想让我陪你一起,我也不介意。”他又打趣一句。 “少来。” “我睡地上。”莫言又在地上铺上被子。 慕荞汐简单洗漱一番,躺下并未宽衣解带。然而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莫言也是如此,一只手撑在头下,望着房梁,没有丝毫的睡意。 她想到白日楚长乐所言,当即坐了起来。 “莫言。”试探地唤了他一声。 莫言也坐了起来看她,“怎么了?” “今日长乐同我说了一些话,说是司锦绣和她说的。”慕荞汐将楚长乐的话讲述一番,“我怀疑柔妃想用这一胎争宠。” 莫言不置可否,“你可知道苗疆?” 慕荞汐点头,“苗疆盛产蛊,许多人擅入苗疆,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苗疆有一种奇药,可以让女子怀孕,但胎儿势必不会生下,简单来说,就是假孕。”莫言侃侃而谈地讲述。 “还有这种药?”慕荞汐惊诧不已,这个倒是她头一次听说。 莫言点头,“这历来都是后宫女子争宠的手段罢了。” 慕荞汐眉心一皱,想不到柔妃竟然会兵行险招,倘若被皇上知道,恐怕她会性命不保。 “柔妃这么做,就只是为了争宠?她不知道一旦被发现会是什么后果吗?简直就是饮鸩止渴。”慕荞汐唏嘘不已,唐雪凝自己就精通药理,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 “唐雪凝有野心,可偏偏肚子不争气。司锦绣自幼当作男儿来养,可终归不是男儿,她比谁都明白柔妃的心思。”莫言说得隐晦。 “你的意思是……”慕荞汐有了大胆的猜测,只是没敢说出来。 “唐雪凝不见得知晓自己腹中之子生不下来。”莫言说得很是笃定。 他这么一说,慕荞汐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你是说,极有可能是被旁人下了这种药?” 他点了点头,“不错,唐雪凝精通药理,你觉得能给她下药的人,会是谁?” 慕荞汐一想到会是何人,顿时瞪大美目,“是……司锦绣?” “司锦绣城府极深,表面看起来人畜无害,又深得皇帝喜爱,只是在后宫生存下来的皇嗣,哪有几个是单纯的。她比我们想象的还要聪明,还要心狠。”莫言将司锦绣看得通透,她摆明是在扮猪吃老虎,伪装的好。 “此番她能够被皇上委以重任,前来寻找龙脉,就能看得出,她手段不一般。”莫言说得头头是道,想让慕荞汐小心堤防些。 “她与唐雪凝在后宫看似不争不抢,实则是以退为进,好过柳茵他们。”莫言觉得柳茵与司少卿简直愚蠢至极,能活到现在,也就是倚仗着母家家世。 慕荞汐听他一席话,才明白这后宫争斗,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凶残。 “为何她会给柔妃下这种药,再怎么说柔妃也是她生母啊。”慕荞汐不明白司锦绣的心思,只觉得脚底生寒,若是被柔妃知道,下毒的是她至亲之人,该有多心寒。 莫言正要解释,就见外面火光烛天,隐约觉得不妙。 随即就听到有人大喊,“走水了,走水了。” 莫言连忙从地上起身,一把拉起慕荞汐,朝着外面跑去,他一脚踹开门,就见门口已经被一条“火龙”拦住。 浓烟滚滚,扑面而来,呛得慕荞汐轻咳几声,她连忙捂住口鼻。 小客栈内一时闹的鸡飞狗跳,到处都布满火光。 容不得他们多想,莫言一把将慕荞汐打横抱起,她被吓了一跳,“你做什么?” “先出去再说。”莫言解释一句。 第251章 走水 莫言抱着慕荞汐的手收紧,直接冲了出去,浑然不顾脚下的火势有多迅猛,他的衣摆沾了火苗正在一点点灼烧。 慕荞汐低头便看到他烧起来的衣摆,大惊失色,“你快放我下来,你衣摆烧着了。” 莫言默不作声,抱着她的手依旧未松,反而越抱越紧,他不停的躲避跳跃的火光,一边卯足力气的往外跑去。 然而他们头上的一块木板突然松动,已经被火啃噬了大半,径直掉了下来。 慕荞汐瞳孔一震,“快闪开。” 莫言闪躲不急,直接被木板砸中,他踉跄一步,一个不稳单膝跪在地上,发出剧烈的响声。 他后背以及肩膀的衣裳都被烧焦,而他怀里的慕荞汐安然无恙,也没从他怀里脱离。 慕荞汐望着他的眼眸,潋滟着波光,一时心里五味杂陈。 “你没事?”她关切地问。 莫言依旧没有答话,只是摇了摇头,咬紧牙关站了起来,抱着她离开客栈,见周围并无火势,这才将她放下,又将外披脱掉,扔到火堆里。 “你怎么样?”慕荞汐紧张地询问,对他上下其手的查看,“你受伤了。” 她拉扯他的衣裳,想要看清他的伤势,却被她一把握住手,“这里这么多人,不合适。” 慕荞汐闻言,顿时面颊一红,“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心开玩笑。” “你没事就好。”莫言扬唇一笑。 她无奈地摇头,又见段荣,楚长乐等人出来,互相关切地询问。 “都没事?” “没事。”楚长乐上下打量慕荞汐一番,见她安然无恙,顿时松了一口气。 几个人之间,唯独慕荞汐被莫言保护的很好,衣裳没有任何灼烧的痕迹,仅仅有些灰尘罢了。 楚长乐,段荣他们多少都被火波及一些,所有人都很是狼狈。 慕荞汐四下张望,唯独没有瞧见司锦绣,急忙开口,“怎么没见公主?” 她这么一说,众人这才意识到还有人没出来。 段荣朝着里面看了一眼,面色低沉,“这场火来的蹊跷,唯独司锦绣没出来,莫不是她早就跑了?” 莫言赞同段荣所言,客栈被滔天的火势一点一点吞噬,完全没有扑灭的机会。 “这么大的火,里面到处都是浓烟,若是人在里面,定会受不了。” 慕荞汐眉心紧锁,心里隐隐不安,倘若司锦绣真在里面,该如何是好? 她看向楚长乐问,“长乐,你出来的时候,可有见到公主?” 楚长乐点头,“我见火势蔓延到屋子就急忙跑出来,出来之前还喊了她一声,她当时在屋子里。” 她这么一说,慕荞汐更加笃定司锦绣在里面。 “她定在客栈里,万万不能拿人命开玩笑,兴许她自己出不来。”她说得很是笃定。 她看了莫言一眼,见他寻个地方坐下,趁着他不察,当即冲进火海,眨眼间就不见了人影。 “荞汐。”楚长乐担忧地大喊一声,急的原地打转,“这可如何是好。” 段荣也没有料到她会冲进去,担忧不已,“汐儿。” 莫言虎躯一震,艰难从地上起身,想要跑进去,可他方才被砸的那一跪伤了膝盖,现下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焦灼万分,召来暗卫,顾不其他,厉声吩咐,“务必将慕荞汐完好无损的带出来。” 楚长乐与段荣没有丝毫惊讶,堂堂未央楼楼主有暗卫跟着,不足为奇。 莫言面容冷峻,宛若凝霜,双眸倒映着跳跃的火光,垂在袖下的手暗自收紧,气愤到极致。他拼了命护她,可她却为了旁人以身涉险,好样的…… 慕荞汐捂着口鼻,不停的寻找司锦绣的身影,跑去她们住的卧房,一脚将门踹开,就见司锦绣正坐在榻上,神情淡然自若,瞧着眼前的火光,无悲无喜。整个人毫无生机,双目满是灰寂。 她连忙上前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我们快出去。” 司锦绣一把甩开她的手,“我不走。” “为何?”慕荞汐不解地看她。 司锦绣没有解释,依旧老神在在的坐着。 慕荞汐见火势愈来愈烈,已经来不及说太多,便上前大力的拽她。 “你别管我,你快走。”司锦绣推搡着她。 “到底是什么事,竟值得你付出性命?你好歹也是一国公主,你若是死在这,不觉得憋屈吗?有什么出去再说。”慕荞汐焦急地劝说她。 司锦绣为之动容,眼帘微垂,似是很痛苦的样子。 “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该有求死之心。”她又拉了拉她,司锦绣这才同她一起离开。 然而本就破败的客栈,在火势的吞噬下,已经岌岌可危,在外面的众人等得心急如焚。 二人牵着手往外面跑去,突然房梁断裂直直地掉了下来,慕荞汐当即推了她一把,司锦绣踉跄一步摔在地上。 可那蔓延着火光的房梁阻隔了慕荞汐的去路,接连掉下的碎木,让她不停的躲避。 “你先出去。”慕荞汐催促道,若是再耽搁下去,她们谁都出不去。 司锦绣迟疑,“汐姐姐。” “快走。”慕荞汐焦急万分。 她踉踉跄跄的离开,跑出去后瘫坐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息,不停的轻咳。 莫言连忙上前,“怎么只有你自己出来?汐儿呢?” “她被困在里面了。”司锦绣指着身后,担忧不已。 “汐儿。”莫言一瘸一拐的跑到屋前想要冲进去,却被楚长乐拉住,“你不能再进去了。” “放开我。”莫言挣扎。 段荣冷冷地说道,“你若是想死,大可进去,不过你别指望着我们能够给你收尸,到时你想要的东西,就都没了。” “这房子支撑不了多久了。”楚长乐眉心紧皱,面容凝重。 慕荞汐在里面艰难脱身,她可不想死在这,她还没那么伟大。 “汐儿。”莫言大喊。 就在房子倒塌的瞬间,一抹倩影从里面一跃而出。所有人都被翻涌的浓烟,呛得后退几步。 待浓烟散去,他们方才瞧见千钧一发之际冲出来的人是谁。 第251章 走水 莫言抱着慕荞汐的手收紧,直接冲了出去,浑然不顾脚下的火势有多迅猛,他的衣摆沾了火苗正在一点点灼烧。 慕荞汐低头便看到他烧起来的衣摆,大惊失色,“你快放我下来,你衣摆烧着了。” 莫言默不作声,抱着她的手依旧未松,反而越抱越紧,他不停的躲避跳跃的火光,一边卯足力气的往外跑去。 然而他们头上的一块木板突然松动,已经被火啃噬了大半,径直掉了下来。 慕荞汐瞳孔一震,“快闪开。” 莫言闪躲不急,直接被木板砸中,他踉跄一步,一个不稳单膝跪在地上,发出剧烈的响声。 他后背以及肩膀的衣裳都被烧焦,而他怀里的慕荞汐安然无恙,也没从他怀里脱离。 慕荞汐望着他的眼眸,潋滟着波光,一时心里五味杂陈。 “你没事?”她关切地问。 莫言依旧没有答话,只是摇了摇头,咬紧牙关站了起来,抱着她离开客栈,见周围并无火势,这才将她放下,又将外披脱掉,扔到火堆里。 “你怎么样?”慕荞汐紧张地询问,对他上下其手的查看,“你受伤了。” 她拉扯他的衣裳,想要看清他的伤势,却被她一把握住手,“这里这么多人,不合适。” 慕荞汐闻言,顿时面颊一红,“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心开玩笑。” “你没事就好。”莫言扬唇一笑。 她无奈地摇头,又见段荣,楚长乐等人出来,互相关切地询问。 “都没事?” “没事。”楚长乐上下打量慕荞汐一番,见她安然无恙,顿时松了一口气。 几个人之间,唯独慕荞汐被莫言保护的很好,衣裳没有任何灼烧的痕迹,仅仅有些灰尘罢了。 楚长乐,段荣他们多少都被火波及一些,所有人都很是狼狈。 慕荞汐四下张望,唯独没有瞧见司锦绣,急忙开口,“怎么没见公主?” 她这么一说,众人这才意识到还有人没出来。 段荣朝着里面看了一眼,面色低沉,“这场火来的蹊跷,唯独司锦绣没出来,莫不是她早就跑了?” 莫言赞同段荣所言,客栈被滔天的火势一点一点吞噬,完全没有扑灭的机会。 “这么大的火,里面到处都是浓烟,若是人在里面,定会受不了。” 慕荞汐眉心紧锁,心里隐隐不安,倘若司锦绣真在里面,该如何是好? 她看向楚长乐问,“长乐,你出来的时候,可有见到公主?” 楚长乐点头,“我见火势蔓延到屋子就急忙跑出来,出来之前还喊了她一声,她当时在屋子里。” 她这么一说,慕荞汐更加笃定司锦绣在里面。 “她定在客栈里,万万不能拿人命开玩笑,兴许她自己出不来。”她说得很是笃定。 她看了莫言一眼,见他寻个地方坐下,趁着他不察,当即冲进火海,眨眼间就不见了人影。 “荞汐。”楚长乐担忧地大喊一声,急的原地打转,“这可如何是好。” 段荣也没有料到她会冲进去,担忧不已,“汐儿。” 莫言虎躯一震,艰难从地上起身,想要跑进去,可他方才被砸的那一跪伤了膝盖,现下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焦灼万分,召来暗卫,顾不其他,厉声吩咐,“务必将慕荞汐完好无损的带出来。” 楚长乐与段荣没有丝毫惊讶,堂堂未央楼楼主有暗卫跟着,不足为奇。 莫言面容冷峻,宛若凝霜,双眸倒映着跳跃的火光,垂在袖下的手暗自收紧,气愤到极致。他拼了命护她,可她却为了旁人以身涉险,好样的…… 慕荞汐捂着口鼻,不停的寻找司锦绣的身影,跑去她们住的卧房,一脚将门踹开,就见司锦绣正坐在榻上,神情淡然自若,瞧着眼前的火光,无悲无喜。整个人毫无生机,双目满是灰寂。 她连忙上前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我们快出去。” 司锦绣一把甩开她的手,“我不走。” “为何?”慕荞汐不解地看她。 司锦绣没有解释,依旧老神在在的坐着。 慕荞汐见火势愈来愈烈,已经来不及说太多,便上前大力的拽她。 “你别管我,你快走。”司锦绣推搡着她。 “到底是什么事,竟值得你付出性命?你好歹也是一国公主,你若是死在这,不觉得憋屈吗?有什么出去再说。”慕荞汐焦急地劝说她。 司锦绣为之动容,眼帘微垂,似是很痛苦的样子。 “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该有求死之心。”她又拉了拉她,司锦绣这才同她一起离开。 然而本就破败的客栈,在火势的吞噬下,已经岌岌可危,在外面的众人等得心急如焚。 二人牵着手往外面跑去,突然房梁断裂直直地掉了下来,慕荞汐当即推了她一把,司锦绣踉跄一步摔在地上。 可那蔓延着火光的房梁阻隔了慕荞汐的去路,接连掉下的碎木,让她不停的躲避。 “你先出去。”慕荞汐催促道,若是再耽搁下去,她们谁都出不去。 司锦绣迟疑,“汐姐姐。” “快走。”慕荞汐焦急万分。 她踉踉跄跄的离开,跑出去后瘫坐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息,不停的轻咳。 莫言连忙上前,“怎么只有你自己出来?汐儿呢?” “她被困在里面了。”司锦绣指着身后,担忧不已。 “汐儿。”莫言一瘸一拐的跑到屋前想要冲进去,却被楚长乐拉住,“你不能再进去了。” “放开我。”莫言挣扎。 段荣冷冷地说道,“你若是想死,大可进去,不过你别指望着我们能够给你收尸,到时你想要的东西,就都没了。” “这房子支撑不了多久了。”楚长乐眉心紧皱,面容凝重。 慕荞汐在里面艰难脱身,她可不想死在这,她还没那么伟大。 “汐儿。”莫言大喊。 就在房子倒塌的瞬间,一抹倩影从里面一跃而出。所有人都被翻涌的浓烟,呛得后退几步。 待浓烟散去,他们方才瞧见千钧一发之际冲出来的人是谁。 第252章 露宿荒野 莫言当即上前将慕荞汐扶了起来,将她拥在怀里,“汐儿。”他紧紧的抱着,生怕一松手她就不见了一般。原本的责怪,早就因为担忧而消散全无。 慕荞汐嘴角扬着笑容,“你勒的我喘不过气了。” 莫言连忙松开她,上下打量她一番,见她并未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多亏了你的人。”慕荞汐知晓暗卫是他派来的,不然她也不会轻易的脱身。 “没事就好。”楚长乐心有余悸地说道。 “这有些人还真是喜欢拖累别人,自己死不要紧,还要拉着别人一起。”段荣瞥了一眼司锦绣,阴阳怪气地指责。 莫言也看了司锦绣一眼,赤裸裸的讽刺,“你没死,真是可惜了。” 司锦绣一时被所有人针对,慕荞汐连忙替她解围,“好了,大家都没事就好。” 在段荣他们看来,慕荞汐简直就是圣母。就知为她人着想,不知道自己有多危险。 “对不起,汐姐姐。”司锦绣低垂着头,委屈巴巴地道歉。 “没事,这事谁都不许再提。”慕荞汐微微一笑,不以为意,又责令旁人不许再言语刻薄,故意刁难。 “汐儿,你这心肠忒好。”段荣意有所指,瞧着司锦绣的眼神意味深长。 “这火真是蹊跷,也不知到底怎么回事。现在客栈也没了,连查都查不了,倒是随了某些人的愿。”段荣又奚落一番。 “好了,还是赶紧找个地方露宿。” 客栈没了,几人只能露宿荒野,也没随身携带扎营的东西,只得简单寻些干枯的杂草铺在地上,又生起一堆柴火,照明暖身子。 司锦绣见慕荞汐独自一人躺着,便走了过去,“汐姐姐。” “怎么了?”她坐了起来,疑惑地询问。 “在客栈其实我……”司锦绣欲言又止。 “你不妨同我细说说,你为何想要寻死?”慕荞汐问。 司锦绣愁容满面,向她诉苦,“不瞒汐姐姐,我虽然是父皇最宠爱的女儿,可父皇已经打算让我嫁到蛮荒之地联姻。自古以来被送去和亲的公主,鲜少有幸福的,大多数下场凄惨,我害怕,我也……”她后话未说,双目氤氲着水雾。 慕荞汐心里泛起涟漪,想不到皇帝竟舍得让她去和亲,她一时不知如何安慰,毕竟皇家的事,她无法左右。 “不见得都是坏的,也有好的。”她的安慰尽显苍白无力。她也算明白,为何她动了自杀的心思。 司锦绣之前同楚长乐说不会和亲,只是在故作镇定吹嘘,其实早就被她说中了。她不想承认罢了,毕竟皇帝的圣旨还未下。 “汐姐姐,正是如此,我才害怕,不得不为自己考虑。”司锦绣满脸的哀怨。 “即便如此,你也不该罔顾自己的性命,若是你真出就什么事,让柔妃娘娘如何是好,她该有多伤心。”慕荞汐深表同情惋惜,劝说她不可妄自轻生。 “我也是实在没法了,这才……还险些害了汐姐姐,莫言他们说得对,该死的人是我。”司锦绣说着顿时哭得梨花带雨,惹人怜惜。 “你不要和他们计较,他们只是一时口无遮拦。”慕荞汐不希望司锦绣因此多想,亦或是记恨他们。 “我知道,他们也是担心汐姐姐,连我都吓个半死。”司锦绣表示理解他们。 “和亲一事,总有办法解决的,莫要再做傻事。”慕荞汐又劝慰一句。 司锦绣点头,“这次出来寻龙脉,也是一次机会。” 慕荞汐闻言,心神一凛,想到莫言同她说的话,犹豫再三,开口,“柔妃娘娘的腹中之子,能否平安生下?”她问的隐晦。 “这后宫的嫔妃虎视眈眈,母妃也是竭尽全力护住皇嗣。”司锦绣眼波一转,故意避重就轻,她知晓慕荞汐问的是什么。 慕荞汐见她不肯直言,便直接了当地询问,“柔妃腹中子根本生不下来,传闻苗疆有一种药,可以让女子有孕,可这孩子却生不出来,我说得可对?” 司锦绣抬眸看她,些许的惊讶,想不到她都知道了,她一时没有答话。 她又问,“你为何要给柔妃下蛊毒?” 司锦绣不置可否,并未直面她的问题,“汐姐姐,你不是皇室中人,也不是后宫的女眷,有许多事你都不清楚。无论我做什么,都只是为了自保罢了。”她说得意味深长。 “哪怕父皇想让我去和亲,也是为了保偌大的江山稳固。”司锦绣觉得每个人都有私心,无一不是为自己考虑。 慕荞汐眉心微皱,隐隐觉得不安。 “汐姐姐,总之谢谢你救我出来,此事传回皇宫,汐姐姐定会受到褒奖。”司锦绣嘴角扬起一抹淡淡地笑容,笑容不达眼底。 慕荞汐隐约觉得这场火是蓄谋已久,别有目的。此事若传回鹿阳城势必会被皇上知晓,届时…… 她忽然意识到司锦绣并不是真的想寻死,而是想要混淆视听,洗脱嫌疑。 她看着她的眼神微变,司锦绣远远不如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 她没有再同她说什么,慕荞汐心事重重的躺下,闭着眼眸装睡。她忽然察觉有人靠近,猛然睁开眼眸,就见莫言走来。 她想到他身上的伤势,关切地问,“你身上的伤如何?” “不碍事,都是些小伤。”莫言不以为意。 慕荞汐闻到一股淡淡地血腥味,便一把将他拉过来。 莫言踉跄一步,跌坐下来。 慕荞汐又拉扯他的衣裳,露出他肩膀上的伤口,被火灼烧了一片,血肉模糊。 “你居然忍了这么久。”慕荞汐觉得骇然,连忙从剩下的行囊里找药。 她无比庆幸这些东西都放在客栈后面,与马放在一起,并未拿到屋里去。 她动作轻柔的给他上药,又用绢布包扎,“都不知处理伤口,若是感染了如何是好?”她嘴上不停的责怪,实则是担忧。 “你在担心我?”莫言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我没有,只是你这伤也算是为了我才受的,若是不尽快好起来,我良心难安。”慕荞汐故作嘴硬,不肯承认。 第252章 露宿荒野 莫言当即上前将慕荞汐扶了起来,将她拥在怀里,“汐儿。”他紧紧的抱着,生怕一松手她就不见了一般。原本的责怪,早就因为担忧而消散全无。 慕荞汐嘴角扬着笑容,“你勒的我喘不过气了。” 莫言连忙松开她,上下打量她一番,见她并未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多亏了你的人。”慕荞汐知晓暗卫是他派来的,不然她也不会轻易的脱身。 “没事就好。”楚长乐心有余悸地说道。 “这有些人还真是喜欢拖累别人,自己死不要紧,还要拉着别人一起。”段荣瞥了一眼司锦绣,阴阳怪气地指责。 莫言也看了司锦绣一眼,赤裸裸的讽刺,“你没死,真是可惜了。” 司锦绣一时被所有人针对,慕荞汐连忙替她解围,“好了,大家都没事就好。” 在段荣他们看来,慕荞汐简直就是圣母。就知为她人着想,不知道自己有多危险。 “对不起,汐姐姐。”司锦绣低垂着头,委屈巴巴地道歉。 “没事,这事谁都不许再提。”慕荞汐微微一笑,不以为意,又责令旁人不许再言语刻薄,故意刁难。 “汐儿,你这心肠忒好。”段荣意有所指,瞧着司锦绣的眼神意味深长。 “这火真是蹊跷,也不知到底怎么回事。现在客栈也没了,连查都查不了,倒是随了某些人的愿。”段荣又奚落一番。 “好了,还是赶紧找个地方露宿。” 客栈没了,几人只能露宿荒野,也没随身携带扎营的东西,只得简单寻些干枯的杂草铺在地上,又生起一堆柴火,照明暖身子。 司锦绣见慕荞汐独自一人躺着,便走了过去,“汐姐姐。” “怎么了?”她坐了起来,疑惑地询问。 “在客栈其实我……”司锦绣欲言又止。 “你不妨同我细说说,你为何想要寻死?”慕荞汐问。 司锦绣愁容满面,向她诉苦,“不瞒汐姐姐,我虽然是父皇最宠爱的女儿,可父皇已经打算让我嫁到蛮荒之地联姻。自古以来被送去和亲的公主,鲜少有幸福的,大多数下场凄惨,我害怕,我也……”她后话未说,双目氤氲着水雾。 慕荞汐心里泛起涟漪,想不到皇帝竟舍得让她去和亲,她一时不知如何安慰,毕竟皇家的事,她无法左右。 “不见得都是坏的,也有好的。”她的安慰尽显苍白无力。她也算明白,为何她动了自杀的心思。 司锦绣之前同楚长乐说不会和亲,只是在故作镇定吹嘘,其实早就被她说中了。她不想承认罢了,毕竟皇帝的圣旨还未下。 “汐姐姐,正是如此,我才害怕,不得不为自己考虑。”司锦绣满脸的哀怨。 “即便如此,你也不该罔顾自己的性命,若是你真出就什么事,让柔妃娘娘如何是好,她该有多伤心。”慕荞汐深表同情惋惜,劝说她不可妄自轻生。 “我也是实在没法了,这才……还险些害了汐姐姐,莫言他们说得对,该死的人是我。”司锦绣说着顿时哭得梨花带雨,惹人怜惜。 “你不要和他们计较,他们只是一时口无遮拦。”慕荞汐不希望司锦绣因此多想,亦或是记恨他们。 “我知道,他们也是担心汐姐姐,连我都吓个半死。”司锦绣表示理解他们。 “和亲一事,总有办法解决的,莫要再做傻事。”慕荞汐又劝慰一句。 司锦绣点头,“这次出来寻龙脉,也是一次机会。” 慕荞汐闻言,心神一凛,想到莫言同她说的话,犹豫再三,开口,“柔妃娘娘的腹中之子,能否平安生下?”她问的隐晦。 “这后宫的嫔妃虎视眈眈,母妃也是竭尽全力护住皇嗣。”司锦绣眼波一转,故意避重就轻,她知晓慕荞汐问的是什么。 慕荞汐见她不肯直言,便直接了当地询问,“柔妃腹中子根本生不下来,传闻苗疆有一种药,可以让女子有孕,可这孩子却生不出来,我说得可对?” 司锦绣抬眸看她,些许的惊讶,想不到她都知道了,她一时没有答话。 她又问,“你为何要给柔妃下蛊毒?” 司锦绣不置可否,并未直面她的问题,“汐姐姐,你不是皇室中人,也不是后宫的女眷,有许多事你都不清楚。无论我做什么,都只是为了自保罢了。”她说得意味深长。 “哪怕父皇想让我去和亲,也是为了保偌大的江山稳固。”司锦绣觉得每个人都有私心,无一不是为自己考虑。 慕荞汐眉心微皱,隐隐觉得不安。 “汐姐姐,总之谢谢你救我出来,此事传回皇宫,汐姐姐定会受到褒奖。”司锦绣嘴角扬起一抹淡淡地笑容,笑容不达眼底。 慕荞汐隐约觉得这场火是蓄谋已久,别有目的。此事若传回鹿阳城势必会被皇上知晓,届时…… 她忽然意识到司锦绣并不是真的想寻死,而是想要混淆视听,洗脱嫌疑。 她看着她的眼神微变,司锦绣远远不如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 她没有再同她说什么,慕荞汐心事重重的躺下,闭着眼眸装睡。她忽然察觉有人靠近,猛然睁开眼眸,就见莫言走来。 她想到他身上的伤势,关切地问,“你身上的伤如何?” “不碍事,都是些小伤。”莫言不以为意。 慕荞汐闻到一股淡淡地血腥味,便一把将他拉过来。 莫言踉跄一步,跌坐下来。 慕荞汐又拉扯他的衣裳,露出他肩膀上的伤口,被火灼烧了一片,血肉模糊。 “你居然忍了这么久。”慕荞汐觉得骇然,连忙从剩下的行囊里找药。 她无比庆幸这些东西都放在客栈后面,与马放在一起,并未拿到屋里去。 她动作轻柔的给他上药,又用绢布包扎,“都不知处理伤口,若是感染了如何是好?”她嘴上不停的责怪,实则是担忧。 “你在担心我?”莫言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我没有,只是你这伤也算是为了我才受的,若是不尽快好起来,我良心难安。”慕荞汐故作嘴硬,不肯承认。 第253章 相拥而眠 莫言心情大好,嘴角的笑容止不住上扬。 待包扎过后,他将衣裳穿好,慕荞汐又要去挽起他的里裤,他连忙制止,“你做什么?” “你腿也伤了。”慕荞汐一把将他手拂开,自言其说,“我也算是大夫,在大夫眼里没有男女之别。” 她瞧见他膝盖伤时,瞳孔一缩,膝盖一片模糊沾染着血水,她立即给他处理伤口,“难怪看你走路有些一瘸一拐的。” 她摸了摸他两侧的膝盖骨轻轻按压,“疼吗?” “不疼。”莫言摇头。 “还好没伤到骨头。”慕荞汐一边说一边麻利的包扎,“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待弄好后,便赶他回去睡觉,“好好休息,明日再给你换药。” “好。”莫言应了一声,直接将慕荞汐搂紧怀里,躺了下来。 “你干什么?快起来。”慕荞汐被吓了一跳,急忙推搡他。 莫言耍起赖皮,死活不肯起来,“夜里寒凉,这样暖和些。” “你若是再不起来我可喊人了。”慕荞汐“威胁”。 “你不怕别人看到我们这个样子,大可喊人,我不介意。”他嘴角勾着邪魅地笑容,调侃。 慕荞汐盯着他,无奈至极。挣脱不开,又赶不走,只得作罢,生生忍着他的胡闹。 莫言凑近她,在她耳畔低言,“你小心司锦绣,别被她骗了。” 慕荞汐觉得司锦绣虽有自己的心思,却不至于骗她,毕竟她身上没有什么是值得她图谋的。 “她有什么好骗我的。” “你不觉得这场失火就是她故意安排的吗?”莫言依旧怀疑司锦绣,觉得这是她自导自演。 慕荞汐一时陷入两难,可她还是觉得,她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这失火这么大的事,她都没有跑出来。若不是我,恐怕她今日就陨身在此了。”慕荞汐还是对司锦绣保留几分信任。 “妙就妙在这一点上,她好歹也是公主,倘若她真死在这,我们难逃其咎。皇帝最先责难的就是你。哪怕不为她,为了你,我们也不会袖手旁观,任由她被烧死。她正是清楚这一点,才敢如此兵行险招。”莫言说得头头是道,给她分析。 听他这么一说,慕荞汐后知后觉,哪怕冲进去的不是她,也会有其他人救她,总之是不会让她死在这的。 “她这次精心安排的自杀,其实也在给自己选择盟友,她想做的事势必需要旁人来帮忙,很显然你就是那个人选。”莫言看得通透。 慕荞汐诧异地看他。 “你别以为司锦绣当真如同表面那般人畜无害,她这么多年做的事,你只是不知道罢了。”莫言知晓司锦绣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她这么多年做的事,他也知晓。 慕荞汐所知不多,她只知道她没有那么简单。 “我同你说个最直白的,钱家有个小儿子在酒楼喝醉酒恰巧碰到她,垂涎她的美色,便调戏她。当时她给人打了半残,所有人都以为此事算是完了,但过了半月有余。钱家上下所有人锒铛入狱,而后被逐出鹿阳城,皆是她的手笔。”莫言侃侃而谈。 慕荞汐觉得没什么过分的地方,毕竟钱家小儿子调戏可是当朝公主,更何况钱家定做了歹事才会锒铛入狱。 莫言见她不以为意,又提及一件事,“皇宫的冷宫曾有个玫嫔,她曾诞下一皇儿。只不过她出身卑贱,曾是柔妃贴身侍女,凭借自己的手段得到皇上宠幸。” “她的皇儿乃是早产诞下,原因是被司锦绣养的猫抓伤受到惊吓,那孩子活了一阵子但孱弱多病,又怕毛絮,偏偏他死的那日被褥里皆是毛絮。” “伺候的宫人说,那日只有司锦绣去过。后来这事就不了了之了,伺候的宫人嬷嬷全被处死。玫嫔过了没多久,就疯了,这期间只有她频频去探望,后来玫嫔突然暴毙,却没查出死因,也就没有再深究。”莫言所说的这些都是皇宫的秘闻。 他说得云淡风轻,慕荞汐听着心里掀起波澜,处处都透露着是司锦绣所为。 “这都是皇宫秘闻,你如何知晓?你该不会是信口胡诌。”慕荞汐明显有些不信他。 “我编排这事作甚,我只是不希望你被她偏,她心狠手辣,雷厉风行,做事从不拖泥带水。且不论旁的,就从她给柔妃下蛊毒一事,还看不出她的为人吗?连亲生母亲都能下的去手。”莫言苦口婆心地劝导。 慕荞汐心中为之动摇,可她还是对莫言心有戒备,“你也是这样的人,还说别人。” 莫言无奈地笑了笑,没有否定她的话。 “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总之我是不会对你做出不利的事。”他说得异常坚定,看着她的双眸熠熠生辉。 慕荞汐望着近在咫尺的莫言,心里一颤,猛地坐了起来,“说这个做什么,只要你不说别人坏话就好。” “你觉得我是在说别人坏话?”莫言眉梢轻佻,一时无语至极。 慕荞汐不置可否。 “你真是笨。”莫言点了点她的额头。 “就你聪明行了。”慕荞汐撇了撇嘴,瞪了他一眼,他说得那些她都明白。 “好了,睡觉。”莫言又一把将她拉入怀里,紧紧的拥着她,不让她有挣脱的机会。 慕荞汐也觉得累了,索性窝在他怀里,竟觉得异常安心,不知不觉间沉沉睡去。 莫言一夜未眠,只是闭着眼睛,听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次日。 慕荞汐醒来时,身侧早已没了莫言的踪影,她连忙四下张望,见到正在灭火的他,莫名松了一口气。 一行人纷纷起来,收拾东西准备继续赶路。 段荣拿着干粮和水笑嘻嘻地凑了过来,“给,吃点东西。” “谢谢。”慕荞汐道了声谢,刚要接过来,就被莫言截胡,他一把拿了过来,随手将他准备好的糕点塞到她怀里。 “吃这个。” 莫言戒备地盯着莫言,像是防贼一般。 “昨晚睡的如何?”段荣看了莫言一眼,故意试探地问慕荞汐。 第253章 相拥而眠 莫言心情大好,嘴角的笑容止不住上扬。 待包扎过后,他将衣裳穿好,慕荞汐又要去挽起他的里裤,他连忙制止,“你做什么?” “你腿也伤了。”慕荞汐一把将他手拂开,自言其说,“我也算是大夫,在大夫眼里没有男女之别。” 她瞧见他膝盖伤时,瞳孔一缩,膝盖一片模糊沾染着血水,她立即给他处理伤口,“难怪看你走路有些一瘸一拐的。” 她摸了摸他两侧的膝盖骨轻轻按压,“疼吗?” “不疼。”莫言摇头。 “还好没伤到骨头。”慕荞汐一边说一边麻利的包扎,“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待弄好后,便赶他回去睡觉,“好好休息,明日再给你换药。” “好。”莫言应了一声,直接将慕荞汐搂紧怀里,躺了下来。 “你干什么?快起来。”慕荞汐被吓了一跳,急忙推搡他。 莫言耍起赖皮,死活不肯起来,“夜里寒凉,这样暖和些。” “你若是再不起来我可喊人了。”慕荞汐“威胁”。 “你不怕别人看到我们这个样子,大可喊人,我不介意。”他嘴角勾着邪魅地笑容,调侃。 慕荞汐盯着他,无奈至极。挣脱不开,又赶不走,只得作罢,生生忍着他的胡闹。 莫言凑近她,在她耳畔低言,“你小心司锦绣,别被她骗了。” 慕荞汐觉得司锦绣虽有自己的心思,却不至于骗她,毕竟她身上没有什么是值得她图谋的。 “她有什么好骗我的。” “你不觉得这场失火就是她故意安排的吗?”莫言依旧怀疑司锦绣,觉得这是她自导自演。 慕荞汐一时陷入两难,可她还是觉得,她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这失火这么大的事,她都没有跑出来。若不是我,恐怕她今日就陨身在此了。”慕荞汐还是对司锦绣保留几分信任。 “妙就妙在这一点上,她好歹也是公主,倘若她真死在这,我们难逃其咎。皇帝最先责难的就是你。哪怕不为她,为了你,我们也不会袖手旁观,任由她被烧死。她正是清楚这一点,才敢如此兵行险招。”莫言说得头头是道,给她分析。 听他这么一说,慕荞汐后知后觉,哪怕冲进去的不是她,也会有其他人救她,总之是不会让她死在这的。 “她这次精心安排的自杀,其实也在给自己选择盟友,她想做的事势必需要旁人来帮忙,很显然你就是那个人选。”莫言看得通透。 慕荞汐诧异地看他。 “你别以为司锦绣当真如同表面那般人畜无害,她这么多年做的事,你只是不知道罢了。”莫言知晓司锦绣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她这么多年做的事,他也知晓。 慕荞汐所知不多,她只知道她没有那么简单。 “我同你说个最直白的,钱家有个小儿子在酒楼喝醉酒恰巧碰到她,垂涎她的美色,便调戏她。当时她给人打了半残,所有人都以为此事算是完了,但过了半月有余。钱家上下所有人锒铛入狱,而后被逐出鹿阳城,皆是她的手笔。”莫言侃侃而谈。 慕荞汐觉得没什么过分的地方,毕竟钱家小儿子调戏可是当朝公主,更何况钱家定做了歹事才会锒铛入狱。 莫言见她不以为意,又提及一件事,“皇宫的冷宫曾有个玫嫔,她曾诞下一皇儿。只不过她出身卑贱,曾是柔妃贴身侍女,凭借自己的手段得到皇上宠幸。” “她的皇儿乃是早产诞下,原因是被司锦绣养的猫抓伤受到惊吓,那孩子活了一阵子但孱弱多病,又怕毛絮,偏偏他死的那日被褥里皆是毛絮。” “伺候的宫人说,那日只有司锦绣去过。后来这事就不了了之了,伺候的宫人嬷嬷全被处死。玫嫔过了没多久,就疯了,这期间只有她频频去探望,后来玫嫔突然暴毙,却没查出死因,也就没有再深究。”莫言所说的这些都是皇宫的秘闻。 他说得云淡风轻,慕荞汐听着心里掀起波澜,处处都透露着是司锦绣所为。 “这都是皇宫秘闻,你如何知晓?你该不会是信口胡诌。”慕荞汐明显有些不信他。 “我编排这事作甚,我只是不希望你被她偏,她心狠手辣,雷厉风行,做事从不拖泥带水。且不论旁的,就从她给柔妃下蛊毒一事,还看不出她的为人吗?连亲生母亲都能下的去手。”莫言苦口婆心地劝导。 慕荞汐心中为之动摇,可她还是对莫言心有戒备,“你也是这样的人,还说别人。” 莫言无奈地笑了笑,没有否定她的话。 “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总之我是不会对你做出不利的事。”他说得异常坚定,看着她的双眸熠熠生辉。 慕荞汐望着近在咫尺的莫言,心里一颤,猛地坐了起来,“说这个做什么,只要你不说别人坏话就好。” “你觉得我是在说别人坏话?”莫言眉梢轻佻,一时无语至极。 慕荞汐不置可否。 “你真是笨。”莫言点了点她的额头。 “就你聪明行了。”慕荞汐撇了撇嘴,瞪了他一眼,他说得那些她都明白。 “好了,睡觉。”莫言又一把将她拉入怀里,紧紧的拥着她,不让她有挣脱的机会。 慕荞汐也觉得累了,索性窝在他怀里,竟觉得异常安心,不知不觉间沉沉睡去。 莫言一夜未眠,只是闭着眼睛,听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次日。 慕荞汐醒来时,身侧早已没了莫言的踪影,她连忙四下张望,见到正在灭火的他,莫名松了一口气。 一行人纷纷起来,收拾东西准备继续赶路。 段荣拿着干粮和水笑嘻嘻地凑了过来,“给,吃点东西。” “谢谢。”慕荞汐道了声谢,刚要接过来,就被莫言截胡,他一把拿了过来,随手将他准备好的糕点塞到她怀里。 “吃这个。” 莫言戒备地盯着莫言,像是防贼一般。 “昨晚睡的如何?”段荣看了莫言一眼,故意试探地问慕荞汐。 第254章 别有目的 慕荞汐见段荣的样子,就知道他在问什么,下意识看了莫言一眼,随即云淡风轻地说道,“这荒郊野岭的,哪有睡的好与不好。” 段荣意味深长地看了莫言一眼,“倒是有些人应该睡得挺好。” 莫言冷冷地看他,给予一个警告的眼神。 他不以为意,又凑近慕荞汐打趣,“昨晚后半夜挺冷的,你应该没冷,毕竟……”他后话未说,可那嬉笑地模样,显然知晓昨夜他们二人相拥而眠的事。 慕荞汐瞪了他一眼,“你挺清闲的,还有空在我这讨笑。” “莫不是恼羞成怒了?”段荣“不依不饶”的玩笑。 慕荞汐狠狠踩了他的脚,疼得他在原地跳脚,连连呼痛,“真是狠心,莫不是想杀了我灭口?我可都看到了。” 她心头猛然一颤,随即故作镇定,“你看到什么看到,管好你自己,莫要瞎管闲事。” 段荣看着她窘迫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更甚,上下打量莫言一番,“啧啧”的摇头,“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的。” “我真的怀疑,你家是住海边的。”慕荞汐言外之意就是他管的真宽,可段荣却没听明白。 “什么意思?” 慕荞汐白了他一眼,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 “不说算了。”段荣悻悻地摸了摸鼻子。 “段荣,不许拿汐儿的清白开玩笑。”莫言目光寒凉地盯着他,暗戳戳的警告。 “无趣。”段荣撇了撇嘴,也不自讨没趣。 一行人收拾好后,继续赶路。 走了一阵子,便到了原始森林,一望无际的绿树植株。 司锦绣到处张望一眼,指了指前面,“龙脉就在这片森林里。” 她一直负责带路,现下又言之凿凿。 慕荞汐四下张望一眼,心下觉得奇怪。这原始森林里有龙脉?她不信。 她看向司锦绣,问,“公主,你当真知晓龙脉在这森林里?”她有意试探。 司锦绣回头看她,坚定地点头,“对,我们在往里走走,相信我们定能找到龙脉。” 见她这么说,慕荞汐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仍然心存疑虑,她记得书里曾写到这龙脉所在的地方并非原始森林,而是雪山。 如今司锦绣如此笃定,看来她定是别有目的。 她并未声张,默默跟在后面,心里暗自盘算。 一行人才入森林不远,天色便渐渐黑沉下来。司锦绣提议,“天色已晚,不如寻个空地歇上一晚,明日再行寻找。” “好,这偌大的森林里也不知道有什么,晚上贸然行动,太危险了。”楚长乐附议,她扫视一眼周围,肉眼所见的皆是茫茫绿色。 几人寻个合适的空地,安营扎寨,段荣捡了些柴火,生起火堆。 待所有人睡下后,慕荞汐悄然凑近莫言,压低声音说道,“你知道龙脉所在吗?” “你怀疑司锦绣耍诈,龙脉不在这?”莫言当即道出慕荞汐的心思。 她点了点头,“我听说这龙脉在雪山上,根本不在这原始森林里,可司锦绣却言之凿凿的说龙脉就在这。” 莫言心里明白,又看了看慕荞汐,“你如何得知龙脉在雪山上?” “听说的。”慕荞汐眼神飘忽不定,她断然不能告知他,是她从书里看的。 “听谁说得?”莫言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在知道要寻龙脉的时候,我就暗中查探打听,确实打听来一些消息,就是不知是不是真的。”慕荞汐心虚的解释。 莫言漆黑幽深的双目,倒映着她的面容,直直地看了她好一会。 “你这样看着我作甚?”慕荞汐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感觉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 “没什么,你担心的不假,司锦绣骗我们来这,定有私心。”莫言收回目光,淡淡地说道。 慕荞汐想不通她到底想做什么,同时也相信莫言之前的话,司锦绣的确表里不一。 “你可知她的意图?”她狐疑地问。 “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知道了。”莫言故作高深,并未直接回答。 慕荞汐点了一下头,也没有再说什么,回到自己铺好的地方躺下。 她刚闭上眼眸,还不等她睡着,便依稀听到悉悉索索的声响。 她继续装睡,没有急着查看。她静静听着好似有两道步伐声,渐行渐远。 她缓缓睁开眼眸,就见段荣与司锦绣正躲在不远处的暗处窃窃私语。 她看了一眼楚长乐他们,悄然起身,蹑手蹑脚地过去,想要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段荣,如今我们已经到原始森林了,你给我的路线到底是不是真的?”司锦绣怀疑他。 段荣冷哼一声,明显不悦,“你是在怀疑我骗你?” 司锦绣不置可否,“这么大的原始森林,我可不想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胡乱找一通,结果什么都没有。” “我也在这,你怕什么?”段荣对她很是不屑。 “我不是怕,我只是喜欢笃定的事,不喜欢做无用的功夫。你要明白,倘若你敢骗我,我不介意让段大人白发人送黑发人。”司锦绣满脸的阴狠,话语间满是威胁的意味。 慕荞汐看在眼里,才明白这才是司锦绣真实的嘴脸,平日里的人畜无害,只是她的伪装。 段荣因为她的话极度不爽,“事已至此,我们都已经到这了,你还有回头路吗?” 司锦绣面色低沉,盯着他的双眸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莫言他们聪明的很,你如今没得选择,只能继续走下去。”段荣颇有一副过河拆桥的架势,也懒得说好话哄骗她。 司锦绣抽出匕首,抵在他的颈间,“你别骗我。” 段荣丝毫没有畏惧,“你最好不要想太多,多想无益。” 她依旧没有放松,手里的匕首分毫不肯退让。 “不得不说你的确野心勃勃,可惜是个女儿身,若是个男儿,怕是这太子之位,也轮不到司少卿。”段荣也正是因为她的野心,才同她合作。 司锦绣赞同他所言,丝毫不掩饰对司少卿的嫌恶,“他不过是废柴罢了。” 第254章 别有目的 慕荞汐见段荣的样子,就知道他在问什么,下意识看了莫言一眼,随即云淡风轻地说道,“这荒郊野岭的,哪有睡的好与不好。” 段荣意味深长地看了莫言一眼,“倒是有些人应该睡得挺好。” 莫言冷冷地看他,给予一个警告的眼神。 他不以为意,又凑近慕荞汐打趣,“昨晚后半夜挺冷的,你应该没冷,毕竟……”他后话未说,可那嬉笑地模样,显然知晓昨夜他们二人相拥而眠的事。 慕荞汐瞪了他一眼,“你挺清闲的,还有空在我这讨笑。” “莫不是恼羞成怒了?”段荣“不依不饶”的玩笑。 慕荞汐狠狠踩了他的脚,疼得他在原地跳脚,连连呼痛,“真是狠心,莫不是想杀了我灭口?我可都看到了。” 她心头猛然一颤,随即故作镇定,“你看到什么看到,管好你自己,莫要瞎管闲事。” 段荣看着她窘迫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更甚,上下打量莫言一番,“啧啧”的摇头,“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的。” “我真的怀疑,你家是住海边的。”慕荞汐言外之意就是他管的真宽,可段荣却没听明白。 “什么意思?” 慕荞汐白了他一眼,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 “不说算了。”段荣悻悻地摸了摸鼻子。 “段荣,不许拿汐儿的清白开玩笑。”莫言目光寒凉地盯着他,暗戳戳的警告。 “无趣。”段荣撇了撇嘴,也不自讨没趣。 一行人收拾好后,继续赶路。 走了一阵子,便到了原始森林,一望无际的绿树植株。 司锦绣到处张望一眼,指了指前面,“龙脉就在这片森林里。” 她一直负责带路,现下又言之凿凿。 慕荞汐四下张望一眼,心下觉得奇怪。这原始森林里有龙脉?她不信。 她看向司锦绣,问,“公主,你当真知晓龙脉在这森林里?”她有意试探。 司锦绣回头看她,坚定地点头,“对,我们在往里走走,相信我们定能找到龙脉。” 见她这么说,慕荞汐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仍然心存疑虑,她记得书里曾写到这龙脉所在的地方并非原始森林,而是雪山。 如今司锦绣如此笃定,看来她定是别有目的。 她并未声张,默默跟在后面,心里暗自盘算。 一行人才入森林不远,天色便渐渐黑沉下来。司锦绣提议,“天色已晚,不如寻个空地歇上一晚,明日再行寻找。” “好,这偌大的森林里也不知道有什么,晚上贸然行动,太危险了。”楚长乐附议,她扫视一眼周围,肉眼所见的皆是茫茫绿色。 几人寻个合适的空地,安营扎寨,段荣捡了些柴火,生起火堆。 待所有人睡下后,慕荞汐悄然凑近莫言,压低声音说道,“你知道龙脉所在吗?” “你怀疑司锦绣耍诈,龙脉不在这?”莫言当即道出慕荞汐的心思。 她点了点头,“我听说这龙脉在雪山上,根本不在这原始森林里,可司锦绣却言之凿凿的说龙脉就在这。” 莫言心里明白,又看了看慕荞汐,“你如何得知龙脉在雪山上?” “听说的。”慕荞汐眼神飘忽不定,她断然不能告知他,是她从书里看的。 “听谁说得?”莫言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在知道要寻龙脉的时候,我就暗中查探打听,确实打听来一些消息,就是不知是不是真的。”慕荞汐心虚的解释。 莫言漆黑幽深的双目,倒映着她的面容,直直地看了她好一会。 “你这样看着我作甚?”慕荞汐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感觉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 “没什么,你担心的不假,司锦绣骗我们来这,定有私心。”莫言收回目光,淡淡地说道。 慕荞汐想不通她到底想做什么,同时也相信莫言之前的话,司锦绣的确表里不一。 “你可知她的意图?”她狐疑地问。 “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知道了。”莫言故作高深,并未直接回答。 慕荞汐点了一下头,也没有再说什么,回到自己铺好的地方躺下。 她刚闭上眼眸,还不等她睡着,便依稀听到悉悉索索的声响。 她继续装睡,没有急着查看。她静静听着好似有两道步伐声,渐行渐远。 她缓缓睁开眼眸,就见段荣与司锦绣正躲在不远处的暗处窃窃私语。 她看了一眼楚长乐他们,悄然起身,蹑手蹑脚地过去,想要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段荣,如今我们已经到原始森林了,你给我的路线到底是不是真的?”司锦绣怀疑他。 段荣冷哼一声,明显不悦,“你是在怀疑我骗你?” 司锦绣不置可否,“这么大的原始森林,我可不想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胡乱找一通,结果什么都没有。” “我也在这,你怕什么?”段荣对她很是不屑。 “我不是怕,我只是喜欢笃定的事,不喜欢做无用的功夫。你要明白,倘若你敢骗我,我不介意让段大人白发人送黑发人。”司锦绣满脸的阴狠,话语间满是威胁的意味。 慕荞汐看在眼里,才明白这才是司锦绣真实的嘴脸,平日里的人畜无害,只是她的伪装。 段荣因为她的话极度不爽,“事已至此,我们都已经到这了,你还有回头路吗?” 司锦绣面色低沉,盯着他的双眸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莫言他们聪明的很,你如今没得选择,只能继续走下去。”段荣颇有一副过河拆桥的架势,也懒得说好话哄骗她。 司锦绣抽出匕首,抵在他的颈间,“你别骗我。” 段荣丝毫没有畏惧,“你最好不要想太多,多想无益。” 她依旧没有放松,手里的匕首分毫不肯退让。 “不得不说你的确野心勃勃,可惜是个女儿身,若是个男儿,怕是这太子之位,也轮不到司少卿。”段荣也正是因为她的野心,才同她合作。 司锦绣赞同他所言,丝毫不掩饰对司少卿的嫌恶,“他不过是废柴罢了。” 第255章 刺青地 段荣闻言,顿时嗤笑一声,只觉得有趣。 “你既然想得到黄金图,就只能听我的,按照我给你的路线走,就对了。”段荣嘴角勾着一抹邪魅地笑容,将司锦绣拿捏。 “你若是不信我,这黄金图也就不翼而飞了。” 司锦绣缓缓拿下匕首,收了起来,“最好如此。” 慕荞汐听到这些才恍然明白,他们想寻找的根本不是龙脉,而是在寻段荣藏匿的黄金图,她想到书中写过的黄金图,心下掀起惊涛骇浪。 她也没想到,段荣会轻易的将黄金图拱手给司锦绣,他到底有何目的? 她一时百思不得其解,惊骇之余正要回去时,不小心踩到干枯的树枝,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声音惊动段荣与司锦绣,二人齐齐看向慕荞汐所在的方向。 慕荞汐顿时紧张起来,出去也不是,不出去也不是。 司锦绣给段荣使了一个眼神,让他上前看看是谁,她也同去,二人一前一后将其包围。 慕荞汐听着步伐声越来越近,当即走了出来,睡眼惺忪地整理着裙摆,故作疑惑,“你们怎么在这?这么晚了,你们也是小解的?” 二人互相对视一眼,司锦绣瞥了一眼地上,并没有湿漉漉,明显她在说谎。 “汐姐姐,明人不说暗话,这么晚了,你当真是来小解的?”司锦绣试探地问。 她与段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是啊。”慕荞汐依旧不承认。 “汐姐姐,你到底听到了多少?”司锦绣一边问,一边摸到腰间的匕首,暗戳戳的威胁。 “听到什么?”慕荞汐装傻充楞。 “汐姐姐,你是个聪明人,既然你听到了,我们也就不瞒着你了。只要你答应与我们合作,我保证你会平安无事。”司锦绣明着拉拢,实则就是威胁。 她抽出匕首在手中把玩,她的神情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些许狰狞。 慕荞汐见瞒不过去,只得挑明,“不错,我的确听到了,倘若我与你们合作,我有什么好处?” 司锦绣看了段荣一眼,嘴角勾着淡淡地笑容,“汐姐姐放心,这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你应该知道我们寻得东西,不是俗物。” “黄金图,我只是听说过,却不知这东西是否真的存在。毕竟这口说无凭,着实让人难以信服。”慕荞汐故意提及,她知道司锦绣对段荣本就怀疑,她有意挑拨二人。 司锦绣闻言,当即看向段荣。 “我答应与你们合作可以,但是我想看一下寻找黄金图的地图。”慕荞汐看向段荣,道出自己的要求。 “你既然不信,也没必要合作。”段荣摆明不想让她看,他心存顾虑,他怕她看过后会告知莫言。 “你为何怕我看,莫不是地图是假的?亦或者你根本就不知道黄金图在哪?”慕荞汐咄咄逼人。 她的话让司锦绣又怀疑起来,“你大可让我们看看,对你,对我们都好。” 段荣见司锦绣偏向慕荞汐,连忙说道,“你就不怕她看过之后告诉旁人?从而破坏我们的计划?” “我既然答应与你们合作,显然也是想讨些好处,试问谁会放着有利的事不做呢?”慕荞汐信誓旦旦地说道,表明自己的意思,让他们打消顾虑。 三个人之间互相猜疑,皆有顾虑。 司锦绣看了看慕荞汐,选择相信她。 “汐姐姐说得有理,我选择相信你这一次。段荣,只要你给我们看看,一切好说。”司锦绣又逼迫段荣,她并未见过地图,只是听他说过黄金图的位置。 慕荞汐见势又添一把火,“你不肯,可是想故意隐瞒,别有用心?” 司锦绣拿着匕首直指他,“别逼我动手。” 段荣见二人苦苦相逼,无奈至极,缓缓解开腰带衣裳。 “你做什么?”司锦绣诧异地皱眉。 “你们不是想看地图吗?”段荣说着将上半身的衣裳褪下,转过去背对她们,赫然露出刺青的地图。 慕荞汐震惊,没想到他居然将黄金图的地图刺青在后背上。她细细看着,将地图牢记在脑海里。 司锦绣同样诧异,看着地图忍不住伸手去摸,却被段荣避开。他一把将衣裳拉起,重新穿戴好。 “现在你们信了。”段荣看着二人问,此举无疑打消了司锦绣的怀疑。 慕荞汐点头,故作镇定,“果真没有骗我们。”她心里已然是惊涛骇浪,她已经知晓黄金图的下落,暗自揣度如何告知莫言。 这黄金图对他而言,同样大有用途。 “如今我们三人算是一条船上的人,若是谁胆敢有异心,我绝不轻饶。”司锦绣暗戳戳的威胁,给予他们警告。 段荣对她的话嗤之以鼻,若不是还有利用的价值,他也不会如此。 “这是自然。”慕荞汐当即答应,“这么晚了,还是赶紧回去睡,若是被他们发现我们在这,定会怀疑。” 她说罢,便要回去。 段荣给司锦绣使了一个眼神,他还是不信慕荞汐会真的偏帮他们,毕竟她与莫言的关系可是突飞猛进。 “汐姐姐,等等。”司锦绣心领神会,唤住她。 慕荞汐步伐一滞,回眸看他们,“怎么了?”她隐隐觉得不安。 “汐姐姐,这次的事只有我们三个知道,如今你也看了地图,为了以防万一,只能委屈汐姐姐了。”司锦绣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这里面装的是蛊毒。” 慕荞汐明白她的意思,是想利用蛊毒来控制她。 “这是何意?你们不信我?”她板着脸,故作不悦。 “汐姐姐这是哪里的话,我们也是为了不出任何意外,这才出此下策。毕竟这黄金图非同小可,若是汐姐姐不小心说漏了嘴,可就遭了。”司锦绣明着说得好听,实际就是怀疑她的忠诚度。 “我既然想分一杯羹,又岂会透露给旁人。”慕荞汐在做最后的挣扎。 “汐姐姐放心,这蛊毒不会要命,只要你没有二心,就可性命无忧。”司锦绣将锦盒递到她的面前。 第255章 刺青地 段荣闻言,顿时嗤笑一声,只觉得有趣。 “你既然想得到黄金图,就只能听我的,按照我给你的路线走,就对了。”段荣嘴角勾着一抹邪魅地笑容,将司锦绣拿捏。 “你若是不信我,这黄金图也就不翼而飞了。” 司锦绣缓缓拿下匕首,收了起来,“最好如此。” 慕荞汐听到这些才恍然明白,他们想寻找的根本不是龙脉,而是在寻段荣藏匿的黄金图,她想到书中写过的黄金图,心下掀起惊涛骇浪。 她也没想到,段荣会轻易的将黄金图拱手给司锦绣,他到底有何目的? 她一时百思不得其解,惊骇之余正要回去时,不小心踩到干枯的树枝,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声音惊动段荣与司锦绣,二人齐齐看向慕荞汐所在的方向。 慕荞汐顿时紧张起来,出去也不是,不出去也不是。 司锦绣给段荣使了一个眼神,让他上前看看是谁,她也同去,二人一前一后将其包围。 慕荞汐听着步伐声越来越近,当即走了出来,睡眼惺忪地整理着裙摆,故作疑惑,“你们怎么在这?这么晚了,你们也是小解的?” 二人互相对视一眼,司锦绣瞥了一眼地上,并没有湿漉漉,明显她在说谎。 “汐姐姐,明人不说暗话,这么晚了,你当真是来小解的?”司锦绣试探地问。 她与段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是啊。”慕荞汐依旧不承认。 “汐姐姐,你到底听到了多少?”司锦绣一边问,一边摸到腰间的匕首,暗戳戳的威胁。 “听到什么?”慕荞汐装傻充楞。 “汐姐姐,你是个聪明人,既然你听到了,我们也就不瞒着你了。只要你答应与我们合作,我保证你会平安无事。”司锦绣明着拉拢,实则就是威胁。 她抽出匕首在手中把玩,她的神情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些许狰狞。 慕荞汐见瞒不过去,只得挑明,“不错,我的确听到了,倘若我与你们合作,我有什么好处?” 司锦绣看了段荣一眼,嘴角勾着淡淡地笑容,“汐姐姐放心,这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你应该知道我们寻得东西,不是俗物。” “黄金图,我只是听说过,却不知这东西是否真的存在。毕竟这口说无凭,着实让人难以信服。”慕荞汐故意提及,她知道司锦绣对段荣本就怀疑,她有意挑拨二人。 司锦绣闻言,当即看向段荣。 “我答应与你们合作可以,但是我想看一下寻找黄金图的地图。”慕荞汐看向段荣,道出自己的要求。 “你既然不信,也没必要合作。”段荣摆明不想让她看,他心存顾虑,他怕她看过后会告知莫言。 “你为何怕我看,莫不是地图是假的?亦或者你根本就不知道黄金图在哪?”慕荞汐咄咄逼人。 她的话让司锦绣又怀疑起来,“你大可让我们看看,对你,对我们都好。” 段荣见司锦绣偏向慕荞汐,连忙说道,“你就不怕她看过之后告诉旁人?从而破坏我们的计划?” “我既然答应与你们合作,显然也是想讨些好处,试问谁会放着有利的事不做呢?”慕荞汐信誓旦旦地说道,表明自己的意思,让他们打消顾虑。 三个人之间互相猜疑,皆有顾虑。 司锦绣看了看慕荞汐,选择相信她。 “汐姐姐说得有理,我选择相信你这一次。段荣,只要你给我们看看,一切好说。”司锦绣又逼迫段荣,她并未见过地图,只是听他说过黄金图的位置。 慕荞汐见势又添一把火,“你不肯,可是想故意隐瞒,别有用心?” 司锦绣拿着匕首直指他,“别逼我动手。” 段荣见二人苦苦相逼,无奈至极,缓缓解开腰带衣裳。 “你做什么?”司锦绣诧异地皱眉。 “你们不是想看地图吗?”段荣说着将上半身的衣裳褪下,转过去背对她们,赫然露出刺青的地图。 慕荞汐震惊,没想到他居然将黄金图的地图刺青在后背上。她细细看着,将地图牢记在脑海里。 司锦绣同样诧异,看着地图忍不住伸手去摸,却被段荣避开。他一把将衣裳拉起,重新穿戴好。 “现在你们信了。”段荣看着二人问,此举无疑打消了司锦绣的怀疑。 慕荞汐点头,故作镇定,“果真没有骗我们。”她心里已然是惊涛骇浪,她已经知晓黄金图的下落,暗自揣度如何告知莫言。 这黄金图对他而言,同样大有用途。 “如今我们三人算是一条船上的人,若是谁胆敢有异心,我绝不轻饶。”司锦绣暗戳戳的威胁,给予他们警告。 段荣对她的话嗤之以鼻,若不是还有利用的价值,他也不会如此。 “这是自然。”慕荞汐当即答应,“这么晚了,还是赶紧回去睡,若是被他们发现我们在这,定会怀疑。” 她说罢,便要回去。 段荣给司锦绣使了一个眼神,他还是不信慕荞汐会真的偏帮他们,毕竟她与莫言的关系可是突飞猛进。 “汐姐姐,等等。”司锦绣心领神会,唤住她。 慕荞汐步伐一滞,回眸看他们,“怎么了?”她隐隐觉得不安。 “汐姐姐,这次的事只有我们三个知道,如今你也看了地图,为了以防万一,只能委屈汐姐姐了。”司锦绣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这里面装的是蛊毒。” 慕荞汐明白她的意思,是想利用蛊毒来控制她。 “这是何意?你们不信我?”她板着脸,故作不悦。 “汐姐姐这是哪里的话,我们也是为了不出任何意外,这才出此下策。毕竟这黄金图非同小可,若是汐姐姐不小心说漏了嘴,可就遭了。”司锦绣明着说得好听,实际就是怀疑她的忠诚度。 “我既然想分一杯羹,又岂会透露给旁人。”慕荞汐在做最后的挣扎。 “汐姐姐放心,这蛊毒不会要命,只要你没有二心,就可性命无忧。”司锦绣将锦盒递到她的面前。 第256章 服下蛊毒 慕荞汐看着盒子,一时踌躇不决。 段荣见此开口,“汐儿,我们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看看你的诚意罢了。” “是啊,到时合作共赢,岂不快哉!”司锦绣附和,难得与他达成一致。 她见二人硬是逼迫她,倘若她不服下蛊毒,根本没办法回去。 她犹豫一下,心一横,拿过盒子里的蛊毒药丸放在嘴里,在二人齐齐的注目下喉咙滚动。 他们见她服下蛊毒,顿时放下心来。司锦绣面露笑意,“看来汐姐姐已经很有诚意了!” “这下你们可以放心了。”慕荞汐依旧不悦。 “汐姐姐,这蛊毒非寻常的毒药,一般的大夫是解不开的,若是贸然解蛊毒恐怕会遭到反噬。”司锦绣“善意”地提醒。 “我明白。”慕荞汐应了一声,语气寒凉。 “而且这蛊毒乃是子母蛊,你服的是子蛊,母蛊在我这里。你需要每三日来找我拿克制的解药服下,从而压制体内的蛊毒发作,如若不然你将会爆体而亡。”司锦绣说得很是认真,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慕荞汐只觉得一阵恶寒,倒是她低估了她的阴狠手段。 “相信汐儿定会言出必行,很期待接下来的合作。”段荣笑得阴险。 慕荞汐看在眼里,觉得他与司锦绣真是绝配。 “时辰不早了,早些休息,明日还要继续找黄金图呢。”司锦绣拍了拍慕荞汐的肩膀,随即迈步离开。 “你若是早点与我合作,何苦服下蛊毒,饱受折磨。”段荣说得惋惜,可在慕荞汐看来,更像是幸灾乐祸。 “事已如此,多说无益。”慕荞汐说罢心事重重的回去,她躺下望着璀璨的星空,一夜未眠。 她心里万分纠结,她想要告知莫言同他商议此事,可她又怕蛊毒真的发作,从而小命不保,毕竟这蛊毒乃是苗疆盛产的东西,的确与寻常的毒不同,她也没有把握能解。 她足足想了一夜,只得暂时先搁置下来,看看司锦绣他们的目的再做打算…… 次日。 慕荞汐无精打采的起来收拾东西。 楚长乐见她眼底布满乌青,神情憔悴,关切地询问,“荞汐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怎么看着面色不好?” 慕荞汐摇了摇头,“没事,许是昨晚没有睡好。”她瞥了一眼司锦绣与段荣,他们都密切地注意她。 楚长乐并未察觉,笑了笑,“这露宿荒野,又多蚊虫,夜里又泛潮湿阴寒,睡不好也正常。” 莫言隐隐察觉到什么,却默不作声,没有开口。 他趁着司锦绣他们不察,靠近慕荞汐,“发生何事了?” 慕荞汐想到自己的蛊毒,犹豫再三还是没有说出来。她下意识看了眼司锦绣与段荣的方向,暗示他,与他们有关。 “没事,真的只是没休息好。”慕荞汐故作无事地摇头。 莫言察觉她眼神不对劲,知道不是说话的地方,便没有再追问,草草的说几句关心的话。 司锦绣将慕荞汐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对她的态度很是满意。 待东西都收拾好后,司锦绣提议,“这原始森林这么大,我们若是一起走未免太浪费体力了,不如分组而行,两两一组。” 慕荞汐抬眸看向她,隐隐怀疑她是想将其他人甩开。 段荣眉心几不可查地皱了皱,她提议两两一组,摆明是想将他也甩开。 所有人都没有应声,司锦绣自顾自地挽住慕荞汐的手臂,亲昵地靠着她,笑容可掬地说道,“我就和汐姐姐一组。” 慕荞汐觉得她的靠近,心里一阵厌恶,面上并未表露出来。 司锦绣之所以拉着慕荞汐,是怕她耍花样,毕竟她对莫言还是戒备几分。 慕荞汐看了莫言一眼,眼神暗示。 莫言察觉不对劲,上前一把将慕荞汐拉过,“你们两个姑娘着实不安全,我和汐儿一组。” “莫言,你这是要横刀夺爱?”司锦绣眼神陡然一暗,故意开玩笑,“我和汐姐姐绝对不会有问题,放心好了。” 莫言也是寸步不肯让,他瞟了段荣一眼,提议,“你与段荣一组,他还能保护你安全。” 司锦绣看了他一眼,给他使了一个眼神。 “我才不和她一组,我也要和汐儿一组。”段荣故作嫌弃司锦绣,实则是明白她的眼神暗示。 慕荞汐被三人争来争去,慕荞汐心里打鼓,一时左右为难,她私心是想和莫言一组,可是司锦绣断然不会同意。 “我不管,汐姐姐就要和我一组,段荣你和莫言一组。”司锦绣端着公主的架子发号施令。 莫言根本不给她面子,一只手拽着慕荞汐的手腕,与她拉扯,司锦绣也是不肯松开她的手臂。 慕荞汐见僵持不下,又怕出乱子,只得违心地敷衍莫言,“好了,大家都别争了,莫言,我还是和公主一组,放心我们会没事的。” 莫言知晓慕荞汐这是口是心非,一双墨眸淬着寒芒,盯着司锦绣他们。 司锦绣对她的反应很是满意,顺势又道,“你看,汐姐姐都要和我一组了,你就别争了,还是和段荣一组。” 她故意将莫言推给段荣,是想让段荣看好他,以免破坏他们的计划。 楚长乐在一旁看着,隐约察觉到不对劲。 莫言执意不肯让步,语气寒凉,“倘若我不让呢?” 司锦绣脸上的笑意逐渐绷不住,双眸翻滚着怒火,不等她开口,慕荞汐连忙抢先开口,“好了,与其争来争去的在这浪费时间,还不如早点找到。” 莫言看着她,用眼神询问。 慕荞汐心里万分无奈,她真是有苦说不出…… “看来荞汐还真是个香饽饽!”楚长乐故意玩笑一句,缓解现下的局势。 她又提议道,“荞汐方才说的对,你们都想和她一组,可争了半天,也没争出个结果,不如让她跟我一组。”她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 慕荞汐闻言,顿时向她投去感激地神情,简直就是久旱逢甘露,太及时了。 第256章 服下蛊毒 慕荞汐看着盒子,一时踌躇不决。 段荣见此开口,“汐儿,我们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看看你的诚意罢了。” “是啊,到时合作共赢,岂不快哉!”司锦绣附和,难得与他达成一致。 她见二人硬是逼迫她,倘若她不服下蛊毒,根本没办法回去。 她犹豫一下,心一横,拿过盒子里的蛊毒药丸放在嘴里,在二人齐齐的注目下喉咙滚动。 他们见她服下蛊毒,顿时放下心来。司锦绣面露笑意,“看来汐姐姐已经很有诚意了!” “这下你们可以放心了。”慕荞汐依旧不悦。 “汐姐姐,这蛊毒非寻常的毒药,一般的大夫是解不开的,若是贸然解蛊毒恐怕会遭到反噬。”司锦绣“善意”地提醒。 “我明白。”慕荞汐应了一声,语气寒凉。 “而且这蛊毒乃是子母蛊,你服的是子蛊,母蛊在我这里。你需要每三日来找我拿克制的解药服下,从而压制体内的蛊毒发作,如若不然你将会爆体而亡。”司锦绣说得很是认真,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慕荞汐只觉得一阵恶寒,倒是她低估了她的阴狠手段。 “相信汐儿定会言出必行,很期待接下来的合作。”段荣笑得阴险。 慕荞汐看在眼里,觉得他与司锦绣真是绝配。 “时辰不早了,早些休息,明日还要继续找黄金图呢。”司锦绣拍了拍慕荞汐的肩膀,随即迈步离开。 “你若是早点与我合作,何苦服下蛊毒,饱受折磨。”段荣说得惋惜,可在慕荞汐看来,更像是幸灾乐祸。 “事已如此,多说无益。”慕荞汐说罢心事重重的回去,她躺下望着璀璨的星空,一夜未眠。 她心里万分纠结,她想要告知莫言同他商议此事,可她又怕蛊毒真的发作,从而小命不保,毕竟这蛊毒乃是苗疆盛产的东西,的确与寻常的毒不同,她也没有把握能解。 她足足想了一夜,只得暂时先搁置下来,看看司锦绣他们的目的再做打算…… 次日。 慕荞汐无精打采的起来收拾东西。 楚长乐见她眼底布满乌青,神情憔悴,关切地询问,“荞汐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怎么看着面色不好?” 慕荞汐摇了摇头,“没事,许是昨晚没有睡好。”她瞥了一眼司锦绣与段荣,他们都密切地注意她。 楚长乐并未察觉,笑了笑,“这露宿荒野,又多蚊虫,夜里又泛潮湿阴寒,睡不好也正常。” 莫言隐隐察觉到什么,却默不作声,没有开口。 他趁着司锦绣他们不察,靠近慕荞汐,“发生何事了?” 慕荞汐想到自己的蛊毒,犹豫再三还是没有说出来。她下意识看了眼司锦绣与段荣的方向,暗示他,与他们有关。 “没事,真的只是没休息好。”慕荞汐故作无事地摇头。 莫言察觉她眼神不对劲,知道不是说话的地方,便没有再追问,草草的说几句关心的话。 司锦绣将慕荞汐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对她的态度很是满意。 待东西都收拾好后,司锦绣提议,“这原始森林这么大,我们若是一起走未免太浪费体力了,不如分组而行,两两一组。” 慕荞汐抬眸看向她,隐隐怀疑她是想将其他人甩开。 段荣眉心几不可查地皱了皱,她提议两两一组,摆明是想将他也甩开。 所有人都没有应声,司锦绣自顾自地挽住慕荞汐的手臂,亲昵地靠着她,笑容可掬地说道,“我就和汐姐姐一组。” 慕荞汐觉得她的靠近,心里一阵厌恶,面上并未表露出来。 司锦绣之所以拉着慕荞汐,是怕她耍花样,毕竟她对莫言还是戒备几分。 慕荞汐看了莫言一眼,眼神暗示。 莫言察觉不对劲,上前一把将慕荞汐拉过,“你们两个姑娘着实不安全,我和汐儿一组。” “莫言,你这是要横刀夺爱?”司锦绣眼神陡然一暗,故意开玩笑,“我和汐姐姐绝对不会有问题,放心好了。” 莫言也是寸步不肯让,他瞟了段荣一眼,提议,“你与段荣一组,他还能保护你安全。” 司锦绣看了他一眼,给他使了一个眼神。 “我才不和她一组,我也要和汐儿一组。”段荣故作嫌弃司锦绣,实则是明白她的眼神暗示。 慕荞汐被三人争来争去,慕荞汐心里打鼓,一时左右为难,她私心是想和莫言一组,可是司锦绣断然不会同意。 “我不管,汐姐姐就要和我一组,段荣你和莫言一组。”司锦绣端着公主的架子发号施令。 莫言根本不给她面子,一只手拽着慕荞汐的手腕,与她拉扯,司锦绣也是不肯松开她的手臂。 慕荞汐见僵持不下,又怕出乱子,只得违心地敷衍莫言,“好了,大家都别争了,莫言,我还是和公主一组,放心我们会没事的。” 莫言知晓慕荞汐这是口是心非,一双墨眸淬着寒芒,盯着司锦绣他们。 司锦绣对她的反应很是满意,顺势又道,“你看,汐姐姐都要和我一组了,你就别争了,还是和段荣一组。” 她故意将莫言推给段荣,是想让段荣看好他,以免破坏他们的计划。 楚长乐在一旁看着,隐约察觉到不对劲。 莫言执意不肯让步,语气寒凉,“倘若我不让呢?” 司锦绣脸上的笑意逐渐绷不住,双眸翻滚着怒火,不等她开口,慕荞汐连忙抢先开口,“好了,与其争来争去的在这浪费时间,还不如早点找到。” 莫言看着她,用眼神询问。 慕荞汐心里万分无奈,她真是有苦说不出…… “看来荞汐还真是个香饽饽!”楚长乐故意玩笑一句,缓解现下的局势。 她又提议道,“荞汐方才说的对,你们都想和她一组,可争了半天,也没争出个结果,不如让她跟我一组。”她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 慕荞汐闻言,顿时向她投去感激地神情,简直就是久旱逢甘露,太及时了。 第257章 难言之隐 莫言闻言,当即看向慕荞汐,似是再用眼神询问她是否愿意。 慕荞汐也看向他,眼神回应。 他顿时心领神会,朗声道,“也好,就让汐儿跟郡主一组。” 司锦绣略有犹豫,一时没有答应。 段荣见此,适时开口提醒,“汐儿同郡主一组也好,我与莫言一组。”他一边说,一边给司锦绣使个眼神,她独自一组,也方便行事。 “公主应该没什么异议。”莫言语气寒凉,暗戳戳的压迫。 司锦绣思来想去觉得可行,便答应下来,“也好,也免得我们争来争去。” “汐姐姐,你与长乐一起可要万事小心呢。”司锦绣“善意”提醒,可她那眼神,是在警告她,不要对她胡言乱语。 “明白。”慕荞汐应了一声。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们之间奇怪,似有什么事发生过。 莫言不放心地叮嘱,“切记要小心,以免有人背后使坏。”他意有所指。 慕荞汐坚定地点头,“放心,你与段荣一起也多小心。”她隐隐担忧,生怕段荣会对他不利。 莫言瞟了一眼段荣,见他正与司锦绣说话,双目陡然一暗。 众人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司锦绣率先选择一个方向,并且给慕荞汐他们分别指了方向。 慕荞汐记得地图,她走的方向正是地图所标识的方向。她顿时明了,她这是故意支开他们,独自去找黄金图,只可惜她现在被她掣肘,无法告知莫言实情。 她眼瞧着司锦绣离开,与楚长乐走另外一个方向,一路上忧心忡忡。 楚长乐见她心不在焉,狐疑地问,“你怎么了?” “没事。”慕荞汐摇头,并未相告。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看你与司锦绣他们之间怪怪的。”绕是再愚钝的人也看得出不对。 慕荞汐无奈叹息,“我现在算是动辄得咎。” “动辄得咎?”楚长乐眉梢轻佻,诧异地问,“到底怎么回事?” “你还是别问了,知道的越多对你越没好处。”慕荞汐直言,明确的告知她不想多说。 倘若她告知楚长乐无异于告知了莫言,届时司锦绣定会抓狂,她还不想英年早逝,被人掣肘的滋味真不好受…… 楚长乐见她有难言之隐,也没有再继续追问,“等你什么时候想告诉我了,再说也不迟。” 慕荞汐点头,勾了勾唇角,莞尔一笑。 二人继续走着,楚长乐略微沉吟,开口,“荞汐,你如今夹在他们之间会不会左右为难?” 慕荞汐猛然侧目看她,她这话算是问到点子上了。 她也不知该如何作答,“我现在也说不明白,总之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通的。” 楚长乐明白她的意思,借势又道,“你既然无法抉择,倒不如与我谋事,如何?” 慕荞汐看着她,并未作答。有些诧异,没想到她也想要拉拢她。 楚长乐见她没吱声,连忙又道,“你放心,只要你与我共谋大事,日后定然不会亏待你,而且我爹娘他们,也挺喜欢你的。” 慕荞汐心下蓦然一沉,赫然明白,她已经在未央楼与亲王夫妇之间做出了抉择。 “共谋什么大事?”慕荞汐目光寒凉,反问。 楚长乐一愣,随即就听到她又道,“共谋如何铲除未央楼,得到皇帝的信任吗?” “这事你早就知道了。”楚长乐没想到慕荞汐知道的这么清楚。 慕荞汐点头,“这毕竟是你们的事,与我扯不上什么关系,只是我不希望你们走上一条不归路。” 楚长乐一时垂眸不语。 “即便亲王如此,也只是为人臣子,受制于皇上。”慕荞汐淡淡地说道。 楚长乐猛然抬眸,瞳孔间满是惊讶地神色,她不曾想她居然有这么大的野心,不甘屈于臣子。 “你的意思是……”她欲言又止。 “皇帝忌惮你背后有未央楼,故意设计。亲王看似为了自保,不争不求。实际他现在做的早就僭越了,只是寻个好借口来混淆视听,做出出格的事情罢了。”慕荞汐不觉得亲王他们所为是明智之举,她看得通透,善意提醒。 楚长乐愣住,不知说什么才好。 “你觉得亲王如今所为精明吗?”慕荞汐又问。 她依旧没有答话,心里早已掀起风浪。 “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慕荞汐直接点名她的心思,也是她久久不愿承认的。 “自欺欺人。”楚长乐喃喃一句。 慕荞汐点头,“不错,你若是再这样下去,你就是助纣为虐的那个人。” 楚长乐顿时恍然大悟,她也明白她说这些都是为了她好,只是她也有苦衷。 “实不相瞒,我也有苦衷。” “你的苦衷就是血缘关系?你骨子里流淌着他们的血,是难以更改的。”慕荞汐直接道出,说到她的心窝里。 楚长乐点了点头,无奈地轻叹,“是啊。” “既然无法改变血缘关系,你为何不尝试改变他们?”慕荞汐又道。 “我爹那个人,你不知道,他决定的事很难有人能够左右。”楚长乐自然也想到慕荞汐所提的法子,只可惜对亲王而言不管用。 慕荞汐正要再开解她的时候,就听到不远处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由远及近。 她当即比个噤声的手势,将楚长乐拉近,整个人瞬间警惕起来。 楚长乐也发觉周围不对,警觉起来,四下张望,面容肃穆。 慕荞汐看了一眼四周,拉着楚长乐躲到一颗树下,蹲下身子让前面的植株遮挡。 霎时,就见五个男子出现,各个手持大刀,泛着涔涔寒光。 慕荞汐稍作打量,从几个人走路的步伐就看得出,他们都是练家子,并且各个长得凶神恶煞,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楚长乐也看得出,只没想到这地方还有人,她看向慕荞汐,压低声音问,“怎么办?” “先看看情况再说。”慕荞汐尚且不知他们的目的,只得先观望再行定夺。 楚长乐点了点头,戒备地盯着他们。 第257章 难言之隐 莫言闻言,当即看向慕荞汐,似是再用眼神询问她是否愿意。 慕荞汐也看向他,眼神回应。 他顿时心领神会,朗声道,“也好,就让汐儿跟郡主一组。” 司锦绣略有犹豫,一时没有答应。 段荣见此,适时开口提醒,“汐儿同郡主一组也好,我与莫言一组。”他一边说,一边给司锦绣使个眼神,她独自一组,也方便行事。 “公主应该没什么异议。”莫言语气寒凉,暗戳戳的压迫。 司锦绣思来想去觉得可行,便答应下来,“也好,也免得我们争来争去。” “汐姐姐,你与长乐一起可要万事小心呢。”司锦绣“善意”提醒,可她那眼神,是在警告她,不要对她胡言乱语。 “明白。”慕荞汐应了一声。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们之间奇怪,似有什么事发生过。 莫言不放心地叮嘱,“切记要小心,以免有人背后使坏。”他意有所指。 慕荞汐坚定地点头,“放心,你与段荣一起也多小心。”她隐隐担忧,生怕段荣会对他不利。 莫言瞟了一眼段荣,见他正与司锦绣说话,双目陡然一暗。 众人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司锦绣率先选择一个方向,并且给慕荞汐他们分别指了方向。 慕荞汐记得地图,她走的方向正是地图所标识的方向。她顿时明了,她这是故意支开他们,独自去找黄金图,只可惜她现在被她掣肘,无法告知莫言实情。 她眼瞧着司锦绣离开,与楚长乐走另外一个方向,一路上忧心忡忡。 楚长乐见她心不在焉,狐疑地问,“你怎么了?” “没事。”慕荞汐摇头,并未相告。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看你与司锦绣他们之间怪怪的。”绕是再愚钝的人也看得出不对。 慕荞汐无奈叹息,“我现在算是动辄得咎。” “动辄得咎?”楚长乐眉梢轻佻,诧异地问,“到底怎么回事?” “你还是别问了,知道的越多对你越没好处。”慕荞汐直言,明确的告知她不想多说。 倘若她告知楚长乐无异于告知了莫言,届时司锦绣定会抓狂,她还不想英年早逝,被人掣肘的滋味真不好受…… 楚长乐见她有难言之隐,也没有再继续追问,“等你什么时候想告诉我了,再说也不迟。” 慕荞汐点头,勾了勾唇角,莞尔一笑。 二人继续走着,楚长乐略微沉吟,开口,“荞汐,你如今夹在他们之间会不会左右为难?” 慕荞汐猛然侧目看她,她这话算是问到点子上了。 她也不知该如何作答,“我现在也说不明白,总之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通的。” 楚长乐明白她的意思,借势又道,“你既然无法抉择,倒不如与我谋事,如何?” 慕荞汐看着她,并未作答。有些诧异,没想到她也想要拉拢她。 楚长乐见她没吱声,连忙又道,“你放心,只要你与我共谋大事,日后定然不会亏待你,而且我爹娘他们,也挺喜欢你的。” 慕荞汐心下蓦然一沉,赫然明白,她已经在未央楼与亲王夫妇之间做出了抉择。 “共谋什么大事?”慕荞汐目光寒凉,反问。 楚长乐一愣,随即就听到她又道,“共谋如何铲除未央楼,得到皇帝的信任吗?” “这事你早就知道了。”楚长乐没想到慕荞汐知道的这么清楚。 慕荞汐点头,“这毕竟是你们的事,与我扯不上什么关系,只是我不希望你们走上一条不归路。” 楚长乐一时垂眸不语。 “即便亲王如此,也只是为人臣子,受制于皇上。”慕荞汐淡淡地说道。 楚长乐猛然抬眸,瞳孔间满是惊讶地神色,她不曾想她居然有这么大的野心,不甘屈于臣子。 “你的意思是……”她欲言又止。 “皇帝忌惮你背后有未央楼,故意设计。亲王看似为了自保,不争不求。实际他现在做的早就僭越了,只是寻个好借口来混淆视听,做出出格的事情罢了。”慕荞汐不觉得亲王他们所为是明智之举,她看得通透,善意提醒。 楚长乐愣住,不知说什么才好。 “你觉得亲王如今所为精明吗?”慕荞汐又问。 她依旧没有答话,心里早已掀起风浪。 “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慕荞汐直接点名她的心思,也是她久久不愿承认的。 “自欺欺人。”楚长乐喃喃一句。 慕荞汐点头,“不错,你若是再这样下去,你就是助纣为虐的那个人。” 楚长乐顿时恍然大悟,她也明白她说这些都是为了她好,只是她也有苦衷。 “实不相瞒,我也有苦衷。” “你的苦衷就是血缘关系?你骨子里流淌着他们的血,是难以更改的。”慕荞汐直接道出,说到她的心窝里。 楚长乐点了点头,无奈地轻叹,“是啊。” “既然无法改变血缘关系,你为何不尝试改变他们?”慕荞汐又道。 “我爹那个人,你不知道,他决定的事很难有人能够左右。”楚长乐自然也想到慕荞汐所提的法子,只可惜对亲王而言不管用。 慕荞汐正要再开解她的时候,就听到不远处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由远及近。 她当即比个噤声的手势,将楚长乐拉近,整个人瞬间警惕起来。 楚长乐也发觉周围不对,警觉起来,四下张望,面容肃穆。 慕荞汐看了一眼四周,拉着楚长乐躲到一颗树下,蹲下身子让前面的植株遮挡。 霎时,就见五个男子出现,各个手持大刀,泛着涔涔寒光。 慕荞汐稍作打量,从几个人走路的步伐就看得出,他们都是练家子,并且各个长得凶神恶煞,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楚长乐也看得出,只没想到这地方还有人,她看向慕荞汐,压低声音问,“怎么办?” “先看看情况再说。”慕荞汐尚且不知他们的目的,只得先观望再行定夺。 楚长乐点了点头,戒备地盯着他们。 第258章 害人害己 “大哥,这人怎么突然不见了?”一男子四下张望,疑惑地问。 “赶紧找找,肯定就在这附近。”被唤作大哥的男子,厉声吩咐。 四个小弟当即挥着手里的大刀,以他为中心,向外扩散四处找寻。 “他们在找什么?”楚长乐疑惑地问。 慕荞汐隐隐怀疑,他们是冲着她们来的,眼瞧着一个小弟越来越近,她当即按住楚长乐的背,两个人蹲的更低一些。 “妈的,好不容易看到两个人,绝对不能让她们跑了。”为首的男子脸上带着狰狞的刀疤,当即唾骂一声。 慕荞汐听到这话,瞬间明白,他们就是在找她们。 小弟挥着的刀与她们近在咫尺,慕荞汐拉了拉楚长乐,二人悄然地移动。 然而楚长乐脚下不小心踩到树枝,发出响声,当即惊动几人。 “出来。”刀疤男大呵一声。 慕荞汐顿时明白不妙,连忙起身要跑。 然而没跑几步,就被五个人围住,逐渐向他们靠拢。 “想跑哪去啊?两个小娘子还挺漂亮!”刀疤男露出垂涎的神情,摸着下巴,猥琐至极。 “大哥,不如我们将她们抓了,然后……”一旁的小弟露出猥琐地笑容,摩拳擦掌地盯着她们。 “笨,你忘了那人是怎么吩咐的?”刀疤男一巴掌拍在小弟的头上,压低声音说道。 慕荞汐听得一清二楚,隐隐觉得他们是故意前来拖住她们脚步的。 她最先怀疑的就是司锦绣与段荣,他们想单独去找黄金图,连她这个“盟友”都不撇开,真是好谋划,难怪会答应。 楚长乐打量五个人一眼,眼里满是不屑,他们还不是她的对手。 “你们把东西都交出来,打劫。”刀疤男拎着大刀指着她们胁迫。 “我们身上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慕荞汐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很穷。 刀疤男根本不信,“看你们衣着光鲜亮丽,怎么可能没钱,骗谁呢?赶紧交出来,不然的话,别怪我们不客气。” “荞汐甭跟他们废话,浪费时间。”楚长乐懒得同他们废话,她好久没活动筋骨了,正好舒展舒展。 慕荞汐压低声音道,“他们好像是有人故意派来的。” 楚长乐闻言,顿时想到一人,与她目光交错,尽在不言中。 “这样就更好说了。”楚长乐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地笑容,捏了捏手骨。 “你们交还是不交?”刀疤男见她们窃窃私语,觉得自己被无视了,很是丢人,不悦地呵斥。 “不交。”楚长乐回答的坚定。 “别怪我们不客气,上,将她们拿下。”刀疤男一声吩咐,他们立即冲上来。 楚长乐当即与他们打斗起来,慕荞汐体内因为蛊毒的原因,难以动武,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她单打独斗。 慕荞汐在一旁跟着着急,时不时踹上一脚,给上一拳。 与此同时,莫言与段荣一前一后的走着,二人沉默不语。 莫言始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对他怀有戒备。 段荣在前面走,他在后面跟着,二人心思各异。 莫言心里隐隐不安,越走越觉得不对劲,浑然不知慕荞汐那边发生的事。 “我们走的方向对吗?能找到龙脉吗?”莫言盯着他的背影,试探地问。 “龙脉如此神秘不是轻而易举就能找到的,具体的地方,我也不清楚,只能继续走走看了。”段荣回眸看他,回答道。 莫言点头,没有再追问。 段荣一边走,一边四下张望寻找树上留下的印记。 倏地,眼前一亮,他看到留下的印记,便直接引着莫言过去。 走着走着他突然停下步伐,瞧着眼前铺满树叶杂草的地方,嘴角勾起一抹邪魅地笑容。 他回眸等他,“走得慢吞吞的,天黑之前也不知道能不能有所收获,快点。” 莫言走近他,见他迟迟没有往前走,就知道这地方有猫腻。走近后,一眼就看出前面的路有问题。 “走。”段荣主动让出路。 莫言一语未发,朝着前面走去,暗暗留意段荣的动向。 他猛然朝着他伸手,想要推他一把,结果被他察觉。莫言一个闪身,推了段荣一把。他直接摔下捕兽坑,溅起尘土。 摔的段荣七荤八素,晕头转向,浑身疼痛不已。 莫言蹲在边缘,看着巨坑里狼狈的段荣,笑了笑,“你怎么这么蠢?” “快拉我上去。”段荣从地上踉跄的爬起,他的脚扭到了,不敢吃力。 “你想推我下去,我为何要拉你上来,说,你有何目的?”莫言淡淡地问。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段荣明白自己败露了。 “你那么蠢,我不想知道都难。”莫言满满的嫌弃,嘲讽一句。 他暗暗揣度,回想司锦绣与他的反常,以及分开之前二人的窃窃私语,他大概猜到司锦绣的意图。 “是司锦绣让你这么做的对吗?”莫言又问,他想验证自己的猜想。 段荣不置可否,“你若是肯拉我上去,我就告诉你。” “你还是在这待着。”莫言说罢,起身离开,他已经知道了。 “莫言。”段荣大喊一声,回应他的只有飒飒的树叶声。 他愤愤地捶了一下松软的土,忍不住低咒几声。这个巨坑为了困住莫言,特意弄得难以上去,现下他脚踝伤了,更难凭一己之力上去。 莫言凭借记忆,直接跑到埋藏黄金图的地方。在到那里时,果然瞧见司锦绣。 他喘了一口粗气。 司锦绣察觉有人当即警惕起来,看到是他后,微松一口气,嘴角扬起一抹笑容,“你还是找来了。” 她对他的到来,没有任何惊讶。他若是不来,只能说她高看他了。 “你来这是为了黄金图。”莫言说得笃定。 “显而易见。”司锦绣摊了摊手,语气平淡。 “你拿黄金图到底有何目的?”莫言又问,她不过是个女子,哪怕拿了这黄金图,也没什么作用。 “我的好弟弟,你觉得我会有什么目的?”司锦绣卸下伪装,直呼他为弟弟,道明他的身份。 第258章 害人害己 “大哥,这人怎么突然不见了?”一男子四下张望,疑惑地问。 “赶紧找找,肯定就在这附近。”被唤作大哥的男子,厉声吩咐。 四个小弟当即挥着手里的大刀,以他为中心,向外扩散四处找寻。 “他们在找什么?”楚长乐疑惑地问。 慕荞汐隐隐怀疑,他们是冲着她们来的,眼瞧着一个小弟越来越近,她当即按住楚长乐的背,两个人蹲的更低一些。 “妈的,好不容易看到两个人,绝对不能让她们跑了。”为首的男子脸上带着狰狞的刀疤,当即唾骂一声。 慕荞汐听到这话,瞬间明白,他们就是在找她们。 小弟挥着的刀与她们近在咫尺,慕荞汐拉了拉楚长乐,二人悄然地移动。 然而楚长乐脚下不小心踩到树枝,发出响声,当即惊动几人。 “出来。”刀疤男大呵一声。 慕荞汐顿时明白不妙,连忙起身要跑。 然而没跑几步,就被五个人围住,逐渐向他们靠拢。 “想跑哪去啊?两个小娘子还挺漂亮!”刀疤男露出垂涎的神情,摸着下巴,猥琐至极。 “大哥,不如我们将她们抓了,然后……”一旁的小弟露出猥琐地笑容,摩拳擦掌地盯着她们。 “笨,你忘了那人是怎么吩咐的?”刀疤男一巴掌拍在小弟的头上,压低声音说道。 慕荞汐听得一清二楚,隐隐觉得他们是故意前来拖住她们脚步的。 她最先怀疑的就是司锦绣与段荣,他们想单独去找黄金图,连她这个“盟友”都不撇开,真是好谋划,难怪会答应。 楚长乐打量五个人一眼,眼里满是不屑,他们还不是她的对手。 “你们把东西都交出来,打劫。”刀疤男拎着大刀指着她们胁迫。 “我们身上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慕荞汐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很穷。 刀疤男根本不信,“看你们衣着光鲜亮丽,怎么可能没钱,骗谁呢?赶紧交出来,不然的话,别怪我们不客气。” “荞汐甭跟他们废话,浪费时间。”楚长乐懒得同他们废话,她好久没活动筋骨了,正好舒展舒展。 慕荞汐压低声音道,“他们好像是有人故意派来的。” 楚长乐闻言,顿时想到一人,与她目光交错,尽在不言中。 “这样就更好说了。”楚长乐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地笑容,捏了捏手骨。 “你们交还是不交?”刀疤男见她们窃窃私语,觉得自己被无视了,很是丢人,不悦地呵斥。 “不交。”楚长乐回答的坚定。 “别怪我们不客气,上,将她们拿下。”刀疤男一声吩咐,他们立即冲上来。 楚长乐当即与他们打斗起来,慕荞汐体内因为蛊毒的原因,难以动武,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她单打独斗。 慕荞汐在一旁跟着着急,时不时踹上一脚,给上一拳。 与此同时,莫言与段荣一前一后的走着,二人沉默不语。 莫言始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对他怀有戒备。 段荣在前面走,他在后面跟着,二人心思各异。 莫言心里隐隐不安,越走越觉得不对劲,浑然不知慕荞汐那边发生的事。 “我们走的方向对吗?能找到龙脉吗?”莫言盯着他的背影,试探地问。 “龙脉如此神秘不是轻而易举就能找到的,具体的地方,我也不清楚,只能继续走走看了。”段荣回眸看他,回答道。 莫言点头,没有再追问。 段荣一边走,一边四下张望寻找树上留下的印记。 倏地,眼前一亮,他看到留下的印记,便直接引着莫言过去。 走着走着他突然停下步伐,瞧着眼前铺满树叶杂草的地方,嘴角勾起一抹邪魅地笑容。 他回眸等他,“走得慢吞吞的,天黑之前也不知道能不能有所收获,快点。” 莫言走近他,见他迟迟没有往前走,就知道这地方有猫腻。走近后,一眼就看出前面的路有问题。 “走。”段荣主动让出路。 莫言一语未发,朝着前面走去,暗暗留意段荣的动向。 他猛然朝着他伸手,想要推他一把,结果被他察觉。莫言一个闪身,推了段荣一把。他直接摔下捕兽坑,溅起尘土。 摔的段荣七荤八素,晕头转向,浑身疼痛不已。 莫言蹲在边缘,看着巨坑里狼狈的段荣,笑了笑,“你怎么这么蠢?” “快拉我上去。”段荣从地上踉跄的爬起,他的脚扭到了,不敢吃力。 “你想推我下去,我为何要拉你上来,说,你有何目的?”莫言淡淡地问。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段荣明白自己败露了。 “你那么蠢,我不想知道都难。”莫言满满的嫌弃,嘲讽一句。 他暗暗揣度,回想司锦绣与他的反常,以及分开之前二人的窃窃私语,他大概猜到司锦绣的意图。 “是司锦绣让你这么做的对吗?”莫言又问,他想验证自己的猜想。 段荣不置可否,“你若是肯拉我上去,我就告诉你。” “你还是在这待着。”莫言说罢,起身离开,他已经知道了。 “莫言。”段荣大喊一声,回应他的只有飒飒的树叶声。 他愤愤地捶了一下松软的土,忍不住低咒几声。这个巨坑为了困住莫言,特意弄得难以上去,现下他脚踝伤了,更难凭一己之力上去。 莫言凭借记忆,直接跑到埋藏黄金图的地方。在到那里时,果然瞧见司锦绣。 他喘了一口粗气。 司锦绣察觉有人当即警惕起来,看到是他后,微松一口气,嘴角扬起一抹笑容,“你还是找来了。” 她对他的到来,没有任何惊讶。他若是不来,只能说她高看他了。 “你来这是为了黄金图。”莫言说得笃定。 “显而易见。”司锦绣摊了摊手,语气平淡。 “你拿黄金图到底有何目的?”莫言又问,她不过是个女子,哪怕拿了这黄金图,也没什么作用。 “我的好弟弟,你觉得我会有什么目的?”司锦绣卸下伪装,直呼他为弟弟,道明他的身份。 第259章 皇室的凉薄 莫言瞧着她的双目淬着冰霜,仿佛要将她冻住一般。她道明他的身份,显然是有目的。 “你不必这样看着我,该说不说这段荣还真是愚蠢至极,连我交代他的一点小事都做不好。”司锦绣轻声一笑,暗戳戳的暗示他。 莫言闻言,当即明白,她这是故意让段荣拖住他的脚步,她好独自私吞黄金图。 他顿时担心起慕荞汐,只怕她们也会有危险。 “司锦绣,你对汐儿她们做什么了?”莫言冷冷地质问。 “我人在这,能对她们做什么?”司锦绣故意装傻,“你对慕荞汐还真是上心,只可惜……”她后话未说,而是惋惜地摇了摇头。 莫言心下一沉,当即逼近她,一把捏住她喉咙,暗自用力,他怒视着她,“说,你到底对汐儿做什么了?” 司锦绣没有丝毫慌张,反而嗤笑一声,“我的好弟弟,你一向镇定自若,怎么一提到慕荞汐就失了分寸?” “少废话,说。”莫言手下又用力几分,丝毫没有怜惜,这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挤出来的,他额头青筋隐隐凸起,眸中满是杀意,丝毫不加以掩饰。 司锦绣有些畏惧莫言的模样,她丝毫不怀疑,只要她说出任何对慕荞汐不利的话,他都会当即捏断她的脖子。 莫言忍耐有限,手下又加大力度。 她满脸被憋的通红,呼吸不畅,她连连捶打他的手臂,艰难吐出两个字,“我说。” 他微微松了力道。 “慕荞汐对我还有用,我不会杀她,更何况她现在听从于我,我岂会白白丢掉这么好的棋子。”司锦绣所说的听从,是因慕荞汐体内的蛊毒,而受制于她。 莫言眉心一皱,明显不信她的话。 “信不信随你,我只是让人拖住她们罢了,她们不会有性命之忧。”司锦绣又解释一句。 他得知慕荞汐安全后,缓缓松开她,满满的嫌恶,“你最好不要做出对她不利的事,否则我不介意让你身首异处,你好自为之。” 他赤裸裸的威胁。 司锦绣丝毫不怕,嘴角勾着得意地笑容,“你就不想知道,为何慕荞汐会听从于我?” 莫言想到慕荞汐的不对劲,瞬间明了,逼问,“你对她做什么了?” “她中了一种蛊毒,需要每三日服用克制的解药来压制蛊毒发作,倘若没有按时服用,就会爆体而亡。”司锦绣“善意”地解释一番。 “你居然对她下蛊毒。”莫言瞳孔一震,怒瞪她。 “这蛊毒可是她心甘情愿服下的,你一心为她,却不见得她一心为你。她也想分一杯羹,得到一些好处,这蛊毒就是她的诚意。”司锦绣一副幸灾乐祸地样子,故意挑拨两人。 莫言不信,她相信慕荞汐,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是你逼迫她的。”他说得笃定。 “我可没有。”司锦绣连忙撇清关系,“是她识时务。” “如今你已经知道这黄金图,你不如与像慕荞汐一样,顺从于我。”司锦绣想要拉拢他,可她的语气却十分高傲。 “你不用急着拒绝,说白了,你只是流落在外的皇子,哪怕皇上认你,你也会招来诸多非议。即便你身后有未央楼,可这朝堂之上,你却是毫无根基。”司锦绣剖开他的身世,对他满是嘲讽之意。 “更何况还有司少卿他们虎视眈眈,试问谁不觊觎那九五至尊之位,你觉得他们会放任你这个皇子不管不顾?”他侃侃而谈,替他分析其中利弊。 “只要你与我合作,你就能得到更多,甚至你想要的那个高位。”司锦绣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 莫言没想到她一个女子,居然有如此磅礴的野心。 “你有何本事,让我觉得你能助我?”莫言故意试探。 “这黄金图如今在我手里,倘若再找到龙脉,你觉得呢?你是个聪明人,有些话就不用我再说清楚了。”司锦绣道出好处。 “听起来还不错。”莫言佯装被她提起兴趣。 “这是自然。”司锦绣听到他的答复,很是满意,嘴角的笑意更浓。 “你与我合作,就不怕赔了夫人又折兵?”莫言眉梢轻佻,又问。 “与虎谋皮,合作共赢,相信你不会拒绝。”司锦绣说得坚定。 莫言顿时轻笑一声,“好一个与虎谋皮,有趣。”他的言外之意就是答应她的提议,只是假意迎合罢了。 “你着实让我刮目相看,你为了要一个傀儡皇子,竟然能对柔妃,你的生母下蛊毒,试问这天下没有几个女子能做得出来。”莫言想到柔妃身上的蛊毒,反唇相讥。 司锦绣闻言,面色陡然一沉,恶语恶语,“她只是个蠢女人,天天祈盼着父皇的垂爱。天真的以为只要有了皇嗣,就可以翻身,愚蠢至极。” “我是她的女儿,她能替我铺路,也算是尽了一个母亲的义务。”司锦绣丝毫不觉得她做的有什么不对,反而觉得这是唐雪凝应该做的。 莫言眉心紧锁,觉得她很是凉薄,不亏是皇室中人,连至亲都可以舍弃,只为那高高在上的权势。 他很厌恶她这一番话…… “不亏是在宫里长大的人。”他这一句话,明嘲暗讽。 “皇室里最无用的就是所谓的情谊。”司锦绣冷哼一声。 “莫言。”慕荞汐的声音蓦然从远处传来。 莫言闻声看去,听到她的声音,心安几分。 “比我想象的要快些。”司锦绣低估了慕荞汐,她眼波一转,心生一念,“既然你我如今已是合作的关系,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可以解了慕荞汐身上的子母蛊毒,如何?” 莫言闻言,当即看向她,“此言当真?” 司锦绣点头,“言出必行。” “好,我答应你。”莫言没有丝毫犹豫,当即答应下来,不管她意欲何为,只要先将慕荞汐的蛊毒解开,一切都好说。 “爽快。”司锦绣心情大好。 慕荞汐朝着他们跑来,见到二人有些诧异,“你们两个怎么在一起?” 第259章 皇室的凉薄 莫言瞧着她的双目淬着冰霜,仿佛要将她冻住一般。她道明他的身份,显然是有目的。 “你不必这样看着我,该说不说这段荣还真是愚蠢至极,连我交代他的一点小事都做不好。”司锦绣轻声一笑,暗戳戳的暗示他。 莫言闻言,当即明白,她这是故意让段荣拖住他的脚步,她好独自私吞黄金图。 他顿时担心起慕荞汐,只怕她们也会有危险。 “司锦绣,你对汐儿她们做什么了?”莫言冷冷地质问。 “我人在这,能对她们做什么?”司锦绣故意装傻,“你对慕荞汐还真是上心,只可惜……”她后话未说,而是惋惜地摇了摇头。 莫言心下一沉,当即逼近她,一把捏住她喉咙,暗自用力,他怒视着她,“说,你到底对汐儿做什么了?” 司锦绣没有丝毫慌张,反而嗤笑一声,“我的好弟弟,你一向镇定自若,怎么一提到慕荞汐就失了分寸?” “少废话,说。”莫言手下又用力几分,丝毫没有怜惜,这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挤出来的,他额头青筋隐隐凸起,眸中满是杀意,丝毫不加以掩饰。 司锦绣有些畏惧莫言的模样,她丝毫不怀疑,只要她说出任何对慕荞汐不利的话,他都会当即捏断她的脖子。 莫言忍耐有限,手下又加大力度。 她满脸被憋的通红,呼吸不畅,她连连捶打他的手臂,艰难吐出两个字,“我说。” 他微微松了力道。 “慕荞汐对我还有用,我不会杀她,更何况她现在听从于我,我岂会白白丢掉这么好的棋子。”司锦绣所说的听从,是因慕荞汐体内的蛊毒,而受制于她。 莫言眉心一皱,明显不信她的话。 “信不信随你,我只是让人拖住她们罢了,她们不会有性命之忧。”司锦绣又解释一句。 他得知慕荞汐安全后,缓缓松开她,满满的嫌恶,“你最好不要做出对她不利的事,否则我不介意让你身首异处,你好自为之。” 他赤裸裸的威胁。 司锦绣丝毫不怕,嘴角勾着得意地笑容,“你就不想知道,为何慕荞汐会听从于我?” 莫言想到慕荞汐的不对劲,瞬间明了,逼问,“你对她做什么了?” “她中了一种蛊毒,需要每三日服用克制的解药来压制蛊毒发作,倘若没有按时服用,就会爆体而亡。”司锦绣“善意”地解释一番。 “你居然对她下蛊毒。”莫言瞳孔一震,怒瞪她。 “这蛊毒可是她心甘情愿服下的,你一心为她,却不见得她一心为你。她也想分一杯羹,得到一些好处,这蛊毒就是她的诚意。”司锦绣一副幸灾乐祸地样子,故意挑拨两人。 莫言不信,她相信慕荞汐,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是你逼迫她的。”他说得笃定。 “我可没有。”司锦绣连忙撇清关系,“是她识时务。” “如今你已经知道这黄金图,你不如与像慕荞汐一样,顺从于我。”司锦绣想要拉拢他,可她的语气却十分高傲。 “你不用急着拒绝,说白了,你只是流落在外的皇子,哪怕皇上认你,你也会招来诸多非议。即便你身后有未央楼,可这朝堂之上,你却是毫无根基。”司锦绣剖开他的身世,对他满是嘲讽之意。 “更何况还有司少卿他们虎视眈眈,试问谁不觊觎那九五至尊之位,你觉得他们会放任你这个皇子不管不顾?”他侃侃而谈,替他分析其中利弊。 “只要你与我合作,你就能得到更多,甚至你想要的那个高位。”司锦绣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 莫言没想到她一个女子,居然有如此磅礴的野心。 “你有何本事,让我觉得你能助我?”莫言故意试探。 “这黄金图如今在我手里,倘若再找到龙脉,你觉得呢?你是个聪明人,有些话就不用我再说清楚了。”司锦绣道出好处。 “听起来还不错。”莫言佯装被她提起兴趣。 “这是自然。”司锦绣听到他的答复,很是满意,嘴角的笑意更浓。 “你与我合作,就不怕赔了夫人又折兵?”莫言眉梢轻佻,又问。 “与虎谋皮,合作共赢,相信你不会拒绝。”司锦绣说得坚定。 莫言顿时轻笑一声,“好一个与虎谋皮,有趣。”他的言外之意就是答应她的提议,只是假意迎合罢了。 “你着实让我刮目相看,你为了要一个傀儡皇子,竟然能对柔妃,你的生母下蛊毒,试问这天下没有几个女子能做得出来。”莫言想到柔妃身上的蛊毒,反唇相讥。 司锦绣闻言,面色陡然一沉,恶语恶语,“她只是个蠢女人,天天祈盼着父皇的垂爱。天真的以为只要有了皇嗣,就可以翻身,愚蠢至极。” “我是她的女儿,她能替我铺路,也算是尽了一个母亲的义务。”司锦绣丝毫不觉得她做的有什么不对,反而觉得这是唐雪凝应该做的。 莫言眉心紧锁,觉得她很是凉薄,不亏是皇室中人,连至亲都可以舍弃,只为那高高在上的权势。 他很厌恶她这一番话…… “不亏是在宫里长大的人。”他这一句话,明嘲暗讽。 “皇室里最无用的就是所谓的情谊。”司锦绣冷哼一声。 “莫言。”慕荞汐的声音蓦然从远处传来。 莫言闻声看去,听到她的声音,心安几分。 “比我想象的要快些。”司锦绣低估了慕荞汐,她眼波一转,心生一念,“既然你我如今已是合作的关系,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可以解了慕荞汐身上的子母蛊毒,如何?” 莫言闻言,当即看向她,“此言当真?” 司锦绣点头,“言出必行。” “好,我答应你。”莫言没有丝毫犹豫,当即答应下来,不管她意欲何为,只要先将慕荞汐的蛊毒解开,一切都好说。 “爽快。”司锦绣心情大好。 慕荞汐朝着他们跑来,见到二人有些诧异,“你们两个怎么在一起?” 第260章 黄金消失 这司锦绣为何会在这里? 慕荞汐朝莫言投去询问的目光,“段荣呢?不是他和你一组的吗?” 她又看了看周围,并没有见到段荣的身影。 莫言眸色晦暗不明,“段容他不小心掉入了陷阱,扭伤了脚,在后面歇息。” 掉入陷阱?慕荞汐立即观察莫言身上,不见任何伤口,“那你没事?” 莫言摇头,“我没事。” 司锦绣见两人眼神之间,那份担忧和情谊,是骗不了任何人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既然都没事的话,那我们继续往前走?” 慕荞汐却道:“长乐还在后面,我们等一等她?” 那些抢匪出现在此,着实蹊跷,那些人不仅对付着楚长乐,还会转而针对自己,自己用不了武,就如同废物一般。 楚长乐怕她成为自己的牵绊,就让她先离开了。 稍后片刻,还不见那边有任何的动静,慕荞汐有些着急,转而看向莫言,“你能去救救长乐吗?我怕她会遇到危险。” 几个匪徒,莫言过去的话,应该能对付得了。 都这个时候,她还在担忧别人?莫言心中不悦,但还是答应,走在她身后。 但不过两步,前面的身影忽然间失去了意识一般,整个人往后倒去。 莫言神色惊变,忙上前将她抱在怀中,而慕荞汐已经昏迷不醒了,他伸手摸到她的脉搏之处,果然脉象紊乱。 他转身看向司锦绣,锐利的目光中满是戾气,“是蛊毒的原因,她才会晕倒?” 司锦绣丝毫不意外,仍是笑着,“没想到她的身子这么弱,这么快就晕过去了。” 莫言不想同她废话,“将解药交出来,否则你别想离开此处。” 他言语之间的急切,还有眸中的关心,全都表露在外,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司锦绣丝毫不慌,竟悠闲坐在了一边,“想让我交出解药,也不是不可以,但你知道,不会这么简单的。” 莫言眼神充斥着阴寒,“你知道我没多少耐心的。” 但如今慕荞汐的命就把握在自己的手中,她丝毫不畏惧,“现在,你终于肯承认,慕荞汐对你的重要性了?” 继而,她又不紧不慢地道:“解药我可以给你,但是你现在必须带着你的人,离开这里,不再跟我抢夺黄金。” 她也是没有想到,慕荞汐竟还有这么重要的作用。 怀中的人不省人事,莫言抬起头来,嗜血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叫司锦绣忽感后背发凉,她警惕地站了起来。 “说起来,拿这些黄金,来交换心爱之人的性命,还是很划算的,不是吗?” 莫言忽而冷笑,“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谁又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 随后,他吹响口哨,原本静谧的周遭,忽然闻声而动,不过瞬间功夫,一群暗卫凭空出现。 “她的性命,还有这些黄金,我都会要。” 司锦绣大惊,他们身后什么时候跟了这么多人手的,竟丝毫都没有察觉,“莫言,你耍无赖!”她预谋了这么久,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吗? 莫言冷眸寒光,吩咐暗卫,将藏匿于地下的暗门打开。 此刻,段荣和楚长乐都赶了过来,来不及去问慕荞汐是怎么一回事,就见地宫大门被人缓缓打开。 引入眼前的,是一幽深的隧道。 莫言眼神示意暗卫,将这些人看紧,随后又找人在前面带路,他紧紧抱着慕荞汐,缓步朝下面走去。 走至地宫中央时候,一抬头,便能看到头顶是一巨龙盘踞,四周无风,是个密闭的空间,但这里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唯有地上残留一些灰尘印记,彰示着原来这里有些箱子的。 莫言面色难看起来,又阔步走到了上面。 司锦绣面如死灰,看来这些黄金,只能任她拿去了。 可随后,大家却听莫言咬牙道:“黄金已经被人运走了。” “怎么可能?”他们不信,这地方除了他们找来,再也没有别人了,黄金怎会不在? 司锦绣嘲讽道:“你就算是想独吞黄金的话,也不必说这种谎话来骗大家的?” 心下又转念一想,难道是为了好和自己做交易,才会说黄金已经不在了?然后如愿让自己拿出解药给慕荞汐? 这不是没有可能。 莫言抬手,示意暗卫不必看守他们,讥笑着道:“你们若不信的话,大可以自己去看。” 顾不上莫言有没有在下面准备什么埋伏,司锦绣第一个下去,段荣紧随其后,楚长乐担忧地看了一眼慕荞汐,也跟着他们走下地宫。 可是走到地宫之时,几人看着空荡荡的地方,脚步声在其中回荡着,除了墙上的一些壁画,头顶的石刻,别说黄金,连个石块都瞧不见。 司锦绣不甘心,四处检查着,会不会有什么机关,但看了一圈,可没结果。 片刻之后,几人终于上来,互相对视着,究竟是谁,会赶在他们前面,就将这批黄金运走呢? 莫言将慕荞汐抱着放在一旁,眼神落在司锦绣身上,如今大家所图,都已消失,那是不是可以将解药交出来了? 而此刻,几人行动,早已被认飞鸽传书,交至了皇帝手中。 段景站在下面,依旧装傻充愣,表示对这一切,毫不知情。 皇帝心中怒意横生,却在段景面前,收敛了起来,“段爱卿,那几个孩子去找黄金图,若不是你早就准备好这一切了?” 皇帝知晓,也是迟早的事情,段景闻言,依旧忠心耿耿模样,“微臣所为,皆是为了我朝和陛下您,若是皇上不肯相信,微臣也无可奈何?” 皇帝眼眸微眯着,眼中精光闪过,“哦?为了朕和这天下?段爱卿何以见得啊?” 段景拱手道:“近年来,我朝国泰民安,风调雨顺,都是陛下您的功劳,如若有朝一日,天降灾祸?民不聊生之时,皇上又该如何自处?微臣所为,皆是未雨绸缪之举。” 见皇帝还想逼迫质问,段景冷着声音道:“若您无败坏天下的心,微臣自当不敢与您作对的。” 第260章 黄金消失 这司锦绣为何会在这里? 慕荞汐朝莫言投去询问的目光,“段荣呢?不是他和你一组的吗?” 她又看了看周围,并没有见到段荣的身影。 莫言眸色晦暗不明,“段容他不小心掉入了陷阱,扭伤了脚,在后面歇息。” 掉入陷阱?慕荞汐立即观察莫言身上,不见任何伤口,“那你没事?” 莫言摇头,“我没事。” 司锦绣见两人眼神之间,那份担忧和情谊,是骗不了任何人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既然都没事的话,那我们继续往前走?” 慕荞汐却道:“长乐还在后面,我们等一等她?” 那些抢匪出现在此,着实蹊跷,那些人不仅对付着楚长乐,还会转而针对自己,自己用不了武,就如同废物一般。 楚长乐怕她成为自己的牵绊,就让她先离开了。 稍后片刻,还不见那边有任何的动静,慕荞汐有些着急,转而看向莫言,“你能去救救长乐吗?我怕她会遇到危险。” 几个匪徒,莫言过去的话,应该能对付得了。 都这个时候,她还在担忧别人?莫言心中不悦,但还是答应,走在她身后。 但不过两步,前面的身影忽然间失去了意识一般,整个人往后倒去。 莫言神色惊变,忙上前将她抱在怀中,而慕荞汐已经昏迷不醒了,他伸手摸到她的脉搏之处,果然脉象紊乱。 他转身看向司锦绣,锐利的目光中满是戾气,“是蛊毒的原因,她才会晕倒?” 司锦绣丝毫不意外,仍是笑着,“没想到她的身子这么弱,这么快就晕过去了。” 莫言不想同她废话,“将解药交出来,否则你别想离开此处。” 他言语之间的急切,还有眸中的关心,全都表露在外,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司锦绣丝毫不慌,竟悠闲坐在了一边,“想让我交出解药,也不是不可以,但你知道,不会这么简单的。” 莫言眼神充斥着阴寒,“你知道我没多少耐心的。” 但如今慕荞汐的命就把握在自己的手中,她丝毫不畏惧,“现在,你终于肯承认,慕荞汐对你的重要性了?” 继而,她又不紧不慢地道:“解药我可以给你,但是你现在必须带着你的人,离开这里,不再跟我抢夺黄金。” 她也是没有想到,慕荞汐竟还有这么重要的作用。 怀中的人不省人事,莫言抬起头来,嗜血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叫司锦绣忽感后背发凉,她警惕地站了起来。 “说起来,拿这些黄金,来交换心爱之人的性命,还是很划算的,不是吗?” 莫言忽而冷笑,“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谁又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 随后,他吹响口哨,原本静谧的周遭,忽然闻声而动,不过瞬间功夫,一群暗卫凭空出现。 “她的性命,还有这些黄金,我都会要。” 司锦绣大惊,他们身后什么时候跟了这么多人手的,竟丝毫都没有察觉,“莫言,你耍无赖!”她预谋了这么久,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吗? 莫言冷眸寒光,吩咐暗卫,将藏匿于地下的暗门打开。 此刻,段荣和楚长乐都赶了过来,来不及去问慕荞汐是怎么一回事,就见地宫大门被人缓缓打开。 引入眼前的,是一幽深的隧道。 莫言眼神示意暗卫,将这些人看紧,随后又找人在前面带路,他紧紧抱着慕荞汐,缓步朝下面走去。 走至地宫中央时候,一抬头,便能看到头顶是一巨龙盘踞,四周无风,是个密闭的空间,但这里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唯有地上残留一些灰尘印记,彰示着原来这里有些箱子的。 莫言面色难看起来,又阔步走到了上面。 司锦绣面如死灰,看来这些黄金,只能任她拿去了。 可随后,大家却听莫言咬牙道:“黄金已经被人运走了。” “怎么可能?”他们不信,这地方除了他们找来,再也没有别人了,黄金怎会不在? 司锦绣嘲讽道:“你就算是想独吞黄金的话,也不必说这种谎话来骗大家的?” 心下又转念一想,难道是为了好和自己做交易,才会说黄金已经不在了?然后如愿让自己拿出解药给慕荞汐? 这不是没有可能。 莫言抬手,示意暗卫不必看守他们,讥笑着道:“你们若不信的话,大可以自己去看。” 顾不上莫言有没有在下面准备什么埋伏,司锦绣第一个下去,段荣紧随其后,楚长乐担忧地看了一眼慕荞汐,也跟着他们走下地宫。 可是走到地宫之时,几人看着空荡荡的地方,脚步声在其中回荡着,除了墙上的一些壁画,头顶的石刻,别说黄金,连个石块都瞧不见。 司锦绣不甘心,四处检查着,会不会有什么机关,但看了一圈,可没结果。 片刻之后,几人终于上来,互相对视着,究竟是谁,会赶在他们前面,就将这批黄金运走呢? 莫言将慕荞汐抱着放在一旁,眼神落在司锦绣身上,如今大家所图,都已消失,那是不是可以将解药交出来了? 而此刻,几人行动,早已被认飞鸽传书,交至了皇帝手中。 段景站在下面,依旧装傻充愣,表示对这一切,毫不知情。 皇帝心中怒意横生,却在段景面前,收敛了起来,“段爱卿,那几个孩子去找黄金图,若不是你早就准备好这一切了?” 皇帝知晓,也是迟早的事情,段景闻言,依旧忠心耿耿模样,“微臣所为,皆是为了我朝和陛下您,若是皇上不肯相信,微臣也无可奈何?” 皇帝眼眸微眯着,眼中精光闪过,“哦?为了朕和这天下?段爱卿何以见得啊?” 段景拱手道:“近年来,我朝国泰民安,风调雨顺,都是陛下您的功劳,如若有朝一日,天降灾祸?民不聊生之时,皇上又该如何自处?微臣所为,皆是未雨绸缪之举。” 见皇帝还想逼迫质问,段景冷着声音道:“若您无败坏天下的心,微臣自当不敢与您作对的。” 第261章 各怀心思 司殿武恼怒至极,站起身来,指责段景,“你竟敢如此以下犯上,段景,你好大的胆子!” 可段景分毫没有害怕之意,反而直言道:“可皇上您,不是早就知晓,这几个人,并非是去寻找龙脉的吗?” 司殿武更为恼火,这些事情,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紧接着,段景又继续直言不讳:“皇上您不仅早就知道,还一直将此事瞒着,给微臣传递假消息,究竟是何意图?若不是您对荣儿说了那样的话,蛊惑了他,他何至于如此。” 司殿武恼羞成怒,断然没有想到,这些事情,竟透露到他的耳中了,低眸收敛怒意,只随意糊弄着道:“怎变成是朕蛊惑了?是你这好儿子,识时务者为俊杰,他知道该如何做,才是忠君之举。” 皇帝一直说着这种冠冕堂皇之话,让段景很是不喜,微微抬首,讥讽着道:“可是锦绣公主,是您从小疼爱的女儿,皇上您,竟对她也有着防备之心吗?” 听他提及司锦绣,皇帝更为恼火,神情疯癫,可怕至极,竟是将桌案上物件一扫而光,“她是朕疼爱的女儿,可朕是养了一头母狼啊,朕真心实意地待她,可她却在谋逆着朕的皇位,想要做女皇帝!朕岂能容她?” 见到如此模样的皇上,段荣暗自摇头,大概没有什么,比圣心猜忌,更为可怕的了。 天色渐暗,林深之处,参天大树遮天蔽日,最后一抹日光也消失,一弯弦月从天边升起,可皎洁月色,照不进这森林之中。 几人在地宫之外稍作休息了片刻,但夜深之时,就听见了远处传来狼嚎之声,莫言让暗卫又隐于暗处,对大家道:“我们先找个安全点的地方。” 但楚长乐见慕荞汐一直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不由皱眉,“汐儿她到底是怎么了?” 这么长的时间,若不是察觉慕荞汐的脉象渐渐变得平稳,他定要当着众人的面,去找司锦绣算账。 他没有回答楚长乐的问话,而是将人继续抱起,往林子深处走去。 几人跟在其后,眼看着周围一丝光线都快没了,根本看不清路,段荣忍不住提醒他,“再走下去的话,只怕是越走越远了,我们要往哪里去?” 莫言只冷冷地丢下一句话,“待在外面才是最危险的,前面山林之中,应该会有山洞,我们去那边歇息一晚。” 见段荣还要质疑,楚长乐拍了拍他的肩膀,“咱们跟着莫言走就是了,他总不会把自己送入狼口之中的。” 接着,楚长乐看着他拄着一根木棍,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不由觉得好笑,“怎么好好的路走着,就你掉陷阱里去了呢?” 段荣眼神哀怨,如果不是前面那人的话,他至于连脚也崴了吗? 他沉着脸,为了不拖大家的后退,以至于被丢下,加快了步伐。 果不其然,在莫言的带领之下,大家很快就找到了一处山洞。 夜色深沉浓郁,外面风声呼啸,慕荞汐渐渐醒来,就见周身十分温暖,大家都聚集在一处山洞之中。 她知晓自己的突然晕厥,是与身体内的蛊毒有关,也不敢提原因,只不好意思地道:“我大概是太累了。” 楚长乐却是不信,谁能累到没有意识?她担忧看着对方,“汐儿,你真的没事?” 慕荞汐在她面前伸展了四肢,“我能有什么事,这不好好地吗?” 她环顾四周,“不过……我们这是在哪?” 楚长乐便将后面地宫的事情,简单同她说了一遍,之后,她又附耳道:“可是莫言一直将你抱着过来的呢。” 慕荞汐吃惊于黄金的消息,又惊诧莫言此举。她转头看向莫言,对方则是对此不置一词,将烤好的肉递了过来,“先吃些东西。” 她将肉接过,感觉双颊发烫,但山洞之中,光线幽暗,他们应该看不出什么来。 “今天多谢你了。” 莫言沉声不语,心中却是愧疚的,若不是因为自己,她也不必受这蛊毒之苦,到现在,司锦绣还是不愿意将解药交出。 她是笃定了主意,看出慕荞汐对自己的重要性,好将自己拿捏住。 这山林里倒是不乏野味可寻,众人吃饱,在篝火旁围坐一起。 莫言突然出声道:“既然事情到了这一地步,显然是有人于我们之前,将黄金运走。黄金既然不在,大家也就不用拘泥于之前恩怨。” 司锦绣自嘲笑道:“是啊,都到了这一地步,我们显然是被人玩弄于鼓掌了,再斗下去,没什么意思了。” 这山洞地势略高,如水月光照在山洞前的那一片空地上,看着火堆时不时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众人心思各异。 几人经历了种种困难,却是这般结果,楚长乐有些难受,她拿过段荣的拐杖,在地上随意划着,“其实我来这里,是因为我爹给我的一封信……” 楚长乐将事情真相娓娓道来,这一路上,她一直都犹豫不决,两边为难,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当收到她爹传来的书信时候,楚长乐甚至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们,只能隐瞒下来。 大家听闻此言,并不诧异,心中都有几分猜测。 说完, 楚长乐又担忧看向慕荞汐,“可是汐儿,我并没有做任何背叛你们的事。” 慕荞汐紧握住她的手,若她真的做出那种事情的话,也不会说出口了,“没事的,我相信你。”毕竟这样的局面,她也不想。 随后,慕荞汐又看向司锦绣和段荣二人,“不知公主,不远千里来这里,又是为何?” 司锦绣轻笑两声,事已至此,隐瞒下去便没什么意思了,“我和段荣都是只是为了这些黄金。”至于龙脉什么的,从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火似乎烧得越来越旺了,慕荞汐也陷入了沉思,不成想,一行几人之中,都有各自心思。 段荣将自己的拐杖给夺了回来,满是怀疑地看着楚长乐,“你说你没做背叛的事,那楚亲王那边,你又该如何?” 第261章 各怀心思 司殿武恼怒至极,站起身来,指责段景,“你竟敢如此以下犯上,段景,你好大的胆子!” 可段景分毫没有害怕之意,反而直言道:“可皇上您,不是早就知晓,这几个人,并非是去寻找龙脉的吗?” 司殿武更为恼火,这些事情,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紧接着,段景又继续直言不讳:“皇上您不仅早就知道,还一直将此事瞒着,给微臣传递假消息,究竟是何意图?若不是您对荣儿说了那样的话,蛊惑了他,他何至于如此。” 司殿武恼羞成怒,断然没有想到,这些事情,竟透露到他的耳中了,低眸收敛怒意,只随意糊弄着道:“怎变成是朕蛊惑了?是你这好儿子,识时务者为俊杰,他知道该如何做,才是忠君之举。” 皇帝一直说着这种冠冕堂皇之话,让段景很是不喜,微微抬首,讥讽着道:“可是锦绣公主,是您从小疼爱的女儿,皇上您,竟对她也有着防备之心吗?” 听他提及司锦绣,皇帝更为恼火,神情疯癫,可怕至极,竟是将桌案上物件一扫而光,“她是朕疼爱的女儿,可朕是养了一头母狼啊,朕真心实意地待她,可她却在谋逆着朕的皇位,想要做女皇帝!朕岂能容她?” 见到如此模样的皇上,段荣暗自摇头,大概没有什么,比圣心猜忌,更为可怕的了。 天色渐暗,林深之处,参天大树遮天蔽日,最后一抹日光也消失,一弯弦月从天边升起,可皎洁月色,照不进这森林之中。 几人在地宫之外稍作休息了片刻,但夜深之时,就听见了远处传来狼嚎之声,莫言让暗卫又隐于暗处,对大家道:“我们先找个安全点的地方。” 但楚长乐见慕荞汐一直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不由皱眉,“汐儿她到底是怎么了?” 这么长的时间,若不是察觉慕荞汐的脉象渐渐变得平稳,他定要当着众人的面,去找司锦绣算账。 他没有回答楚长乐的问话,而是将人继续抱起,往林子深处走去。 几人跟在其后,眼看着周围一丝光线都快没了,根本看不清路,段荣忍不住提醒他,“再走下去的话,只怕是越走越远了,我们要往哪里去?” 莫言只冷冷地丢下一句话,“待在外面才是最危险的,前面山林之中,应该会有山洞,我们去那边歇息一晚。” 见段荣还要质疑,楚长乐拍了拍他的肩膀,“咱们跟着莫言走就是了,他总不会把自己送入狼口之中的。” 接着,楚长乐看着他拄着一根木棍,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不由觉得好笑,“怎么好好的路走着,就你掉陷阱里去了呢?” 段荣眼神哀怨,如果不是前面那人的话,他至于连脚也崴了吗? 他沉着脸,为了不拖大家的后退,以至于被丢下,加快了步伐。 果不其然,在莫言的带领之下,大家很快就找到了一处山洞。 夜色深沉浓郁,外面风声呼啸,慕荞汐渐渐醒来,就见周身十分温暖,大家都聚集在一处山洞之中。 她知晓自己的突然晕厥,是与身体内的蛊毒有关,也不敢提原因,只不好意思地道:“我大概是太累了。” 楚长乐却是不信,谁能累到没有意识?她担忧看着对方,“汐儿,你真的没事?” 慕荞汐在她面前伸展了四肢,“我能有什么事,这不好好地吗?” 她环顾四周,“不过……我们这是在哪?” 楚长乐便将后面地宫的事情,简单同她说了一遍,之后,她又附耳道:“可是莫言一直将你抱着过来的呢。” 慕荞汐吃惊于黄金的消息,又惊诧莫言此举。她转头看向莫言,对方则是对此不置一词,将烤好的肉递了过来,“先吃些东西。” 她将肉接过,感觉双颊发烫,但山洞之中,光线幽暗,他们应该看不出什么来。 “今天多谢你了。” 莫言沉声不语,心中却是愧疚的,若不是因为自己,她也不必受这蛊毒之苦,到现在,司锦绣还是不愿意将解药交出。 她是笃定了主意,看出慕荞汐对自己的重要性,好将自己拿捏住。 这山林里倒是不乏野味可寻,众人吃饱,在篝火旁围坐一起。 莫言突然出声道:“既然事情到了这一地步,显然是有人于我们之前,将黄金运走。黄金既然不在,大家也就不用拘泥于之前恩怨。” 司锦绣自嘲笑道:“是啊,都到了这一地步,我们显然是被人玩弄于鼓掌了,再斗下去,没什么意思了。” 这山洞地势略高,如水月光照在山洞前的那一片空地上,看着火堆时不时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众人心思各异。 几人经历了种种困难,却是这般结果,楚长乐有些难受,她拿过段荣的拐杖,在地上随意划着,“其实我来这里,是因为我爹给我的一封信……” 楚长乐将事情真相娓娓道来,这一路上,她一直都犹豫不决,两边为难,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当收到她爹传来的书信时候,楚长乐甚至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们,只能隐瞒下来。 大家听闻此言,并不诧异,心中都有几分猜测。 说完, 楚长乐又担忧看向慕荞汐,“可是汐儿,我并没有做任何背叛你们的事。” 慕荞汐紧握住她的手,若她真的做出那种事情的话,也不会说出口了,“没事的,我相信你。”毕竟这样的局面,她也不想。 随后,慕荞汐又看向司锦绣和段荣二人,“不知公主,不远千里来这里,又是为何?” 司锦绣轻笑两声,事已至此,隐瞒下去便没什么意思了,“我和段荣都是只是为了这些黄金。”至于龙脉什么的,从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火似乎烧得越来越旺了,慕荞汐也陷入了沉思,不成想,一行几人之中,都有各自心思。 段荣将自己的拐杖给夺了回来,满是怀疑地看着楚长乐,“你说你没做背叛的事,那楚亲王那边,你又该如何?” 第262章 报复回去 楚长乐气得将他得拐杖,一下子丢远了,“你管好你自己!” 司锦绣却一双视线落在莫言的身上,“好了,现在大家都已经说了,现在只剩你了,莫言。” 既然说出这种话,莫言也没想继续隐瞒什么,坦然道:“没错,如你们所料想那般,其实未央楼是我的。” 他连未央楼主的身份,都坦白出来了,司锦绣也没觉得有任何不甘心的了。 外面狼嚎之声好像越来越近了,莫言往火堆里添了一把柴火,“距离我们从地宫中离开,已经过了半日了,你们难道就没有想过,究竟是谁,将这批黄金提前运走的吗?” 光看地宫里的痕迹,就知这一批黄金数量不小,要想将这么多黄金悄然无声地运走,光有人手都是不够的。而他们,显然是被有心人引导至此的。 见大家都不由思索了起来,莫言看着火烧得更旺了,冷声道:“我们都是被远在皇城之中的那人,给操纵了。与其这样变成别人的提线木偶,倒不如报复回去。” 众人都心知肚明,他口中的那人,是谁。 九五至尊,至上皇权! 段荣诧异,“难怪之前皇上……” 闻言,司锦绣眉心紧皱,连声质问段荣,“父皇找你说什么了?” 在压迫气势之下,段荣只好说出实情。 司锦绣这才知道,原来段荣之所以会跟随自己,不过是听从了父皇的话而已。 她本以为父皇对自己还是有着慈爱之心的,可眼下所见,可对自己还是如此防备。浑身的力气就像被抽尽了一般,司锦绣面色骤然变得煞白,她如今,对父皇,只有失望了。 司锦绣缓缓开口道:“你说报复,要如何行动?” 慕荞汐略有诧异地看着她,没想到锦绣公主会这么快,就答应了莫言的计划。 然而这一切,都在莫言的预料之中,他眸中涌动着异样的光彩,“要做的很简单,我们只要反其道而行,也对他们挑拨离间即可。” 慕荞汐很快明白过来,莫言所言何意了。 她适时出声道:“不若我们就写信回去,假称我们找到了黄金,但并未发现龙脉?” 这样一来,皇上势必不会再相信段景了。 段荣弱弱得发声,“如此算计他们,真的可行吗?” 楚长乐冷哼着道:“怎的就不行了?你别忘了,你的脚就是因为这黄金害的呢。” 莫言转头看向了慕荞汐,微挑了眉,她倒是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慕荞汐没理吵闹的两人,也冲他眨了眨眼,“怎么样,这个主意如何?” 司锦绣点头,“还是汐姐姐聪明,这方法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他们相互斗起来。” 他们刚定下谋略,外面狼的嚎叫之声,好像更近了一些,直到段荣一个转头,就见一只通体雪白的狼,正站在山洞门口,一双碧油油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们。 “狼!真的有狼啊!” 众人闻声,朝洞口那边看去,不过须臾的时间,好几只狼都跟着过来,莫言立即起身,将慕荞汐挡在自己的身后,“你们往后避一避,这些狼群,大概是闻到了肉的味道,被吸引过来的。” 一双双眼睛泛着绿光,令人望而生畏。 慕荞汐不由得手心出汗,逃过多次劫难,该不会最后要葬身狼腹? 楚长乐却丝毫不怕,提着武器就要上前,准备和这狼群大干一场。 但她鲁莽行动,立即被莫言拦住,“这是狼群,行动灵敏,常人无法可比,”说着,他从火堆之中,抽取两根燃烧着的木头,丢了一根到她手里。 “狼怕火,用这个才行。” 众人闻声,立即将举起燃烧着的火把,打算击退这些狼群。 火把虽有用,但这些狼群并非吃素的,见这些人不好对付,竟直直地朝着慕荞汐冲来。 这山洞并无可以躲避的地方,慕荞汐也拿着火把,准备呵退这只白狼,可狼一只爪子横扫过来,直接将火把甩到地上,火光熄灭。 白狼张着獠牙,正要撕咬,莫言用火把瞬间一击,打到了他的眼睛。 狼被激怒,转而攻向莫言。 只见莫言右手持火把,吸引白狼注意,左手紧握匕首,趁其不备之时,立即划破他的喉咙。 将这白狼尸体从洞口丢下去,那些狼群见状,立即四处逃散。 狼群终于被击退,慕荞汐迫不及待上前,查看莫言的胳膊,“你是不是受伤了?” 莫言一边躲开她的查看,一边低声笑问,“你这是在关心我?” 刚才几乎生死存亡时刻,他还有心思说笑,慕荞汐皱着眉看他。 莫言这才伸出胳膊来,将上面的血迹抹去,“这是狼血,并非我的。” 见状,慕荞汐也松了口气。 看着遍地狼血,司锦绣不由道:“此地怕是不安全了,我们还是尽早离开?” 莫言却摇头道:“这狼群已经被我们击退,想必一时间,是不敢再来,等明日一早出发即可。” 不过数日,楚长乐伪造的那封书信,就已经送到了楚亲王的手中。 看到书信的楚亲王,立刻拿着这封书信,在大殿上,直接开始逼问段景。 得知这信中内容,顿时满朝哗然,都看向了段景,目光迫切,言语质问。 段景大惊,不肯相信,“光凭楚亲王一面之词,怎可断定?还楚亲王将信给我看清楚,是否是你的凭空捏造。” 楚亲王冷然道:“这信当然不能给您看了。” 言毕,他将信交由了皇上,“请皇上过目,好看真切,这信中内容,是否有假,又是否为微臣的捏造。” 书信被送至皇上手中,一字一句看完,司殿武也不由拧眉,“段爱卿,你可真是在欺骗朕?” 尽管段荣也远在鹿阳城,说不定,段景这个老家伙,根本不顾及自己儿子的性命,也不顾念这份骨肉情深。 见皇上也信此言,段景气急败坏,当即跪在地上,摘下头顶的乌纱帽,但后背挺直,“若皇上您不肯予以信任,微臣这个官,不当也罢,还请皇上准许我辞官回乡。” 第262章 报复回去 楚长乐气得将他得拐杖,一下子丢远了,“你管好你自己!” 司锦绣却一双视线落在莫言的身上,“好了,现在大家都已经说了,现在只剩你了,莫言。” 既然说出这种话,莫言也没想继续隐瞒什么,坦然道:“没错,如你们所料想那般,其实未央楼是我的。” 他连未央楼主的身份,都坦白出来了,司锦绣也没觉得有任何不甘心的了。 外面狼嚎之声好像越来越近了,莫言往火堆里添了一把柴火,“距离我们从地宫中离开,已经过了半日了,你们难道就没有想过,究竟是谁,将这批黄金提前运走的吗?” 光看地宫里的痕迹,就知这一批黄金数量不小,要想将这么多黄金悄然无声地运走,光有人手都是不够的。而他们,显然是被有心人引导至此的。 见大家都不由思索了起来,莫言看着火烧得更旺了,冷声道:“我们都是被远在皇城之中的那人,给操纵了。与其这样变成别人的提线木偶,倒不如报复回去。” 众人都心知肚明,他口中的那人,是谁。 九五至尊,至上皇权! 段荣诧异,“难怪之前皇上……” 闻言,司锦绣眉心紧皱,连声质问段荣,“父皇找你说什么了?” 在压迫气势之下,段荣只好说出实情。 司锦绣这才知道,原来段荣之所以会跟随自己,不过是听从了父皇的话而已。 她本以为父皇对自己还是有着慈爱之心的,可眼下所见,可对自己还是如此防备。浑身的力气就像被抽尽了一般,司锦绣面色骤然变得煞白,她如今,对父皇,只有失望了。 司锦绣缓缓开口道:“你说报复,要如何行动?” 慕荞汐略有诧异地看着她,没想到锦绣公主会这么快,就答应了莫言的计划。 然而这一切,都在莫言的预料之中,他眸中涌动着异样的光彩,“要做的很简单,我们只要反其道而行,也对他们挑拨离间即可。” 慕荞汐很快明白过来,莫言所言何意了。 她适时出声道:“不若我们就写信回去,假称我们找到了黄金,但并未发现龙脉?” 这样一来,皇上势必不会再相信段景了。 段荣弱弱得发声,“如此算计他们,真的可行吗?” 楚长乐冷哼着道:“怎的就不行了?你别忘了,你的脚就是因为这黄金害的呢。” 莫言转头看向了慕荞汐,微挑了眉,她倒是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慕荞汐没理吵闹的两人,也冲他眨了眨眼,“怎么样,这个主意如何?” 司锦绣点头,“还是汐姐姐聪明,这方法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他们相互斗起来。” 他们刚定下谋略,外面狼的嚎叫之声,好像更近了一些,直到段荣一个转头,就见一只通体雪白的狼,正站在山洞门口,一双碧油油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们。 “狼!真的有狼啊!” 众人闻声,朝洞口那边看去,不过须臾的时间,好几只狼都跟着过来,莫言立即起身,将慕荞汐挡在自己的身后,“你们往后避一避,这些狼群,大概是闻到了肉的味道,被吸引过来的。” 一双双眼睛泛着绿光,令人望而生畏。 慕荞汐不由得手心出汗,逃过多次劫难,该不会最后要葬身狼腹? 楚长乐却丝毫不怕,提着武器就要上前,准备和这狼群大干一场。 但她鲁莽行动,立即被莫言拦住,“这是狼群,行动灵敏,常人无法可比,”说着,他从火堆之中,抽取两根燃烧着的木头,丢了一根到她手里。 “狼怕火,用这个才行。” 众人闻声,立即将举起燃烧着的火把,打算击退这些狼群。 火把虽有用,但这些狼群并非吃素的,见这些人不好对付,竟直直地朝着慕荞汐冲来。 这山洞并无可以躲避的地方,慕荞汐也拿着火把,准备呵退这只白狼,可狼一只爪子横扫过来,直接将火把甩到地上,火光熄灭。 白狼张着獠牙,正要撕咬,莫言用火把瞬间一击,打到了他的眼睛。 狼被激怒,转而攻向莫言。 只见莫言右手持火把,吸引白狼注意,左手紧握匕首,趁其不备之时,立即划破他的喉咙。 将这白狼尸体从洞口丢下去,那些狼群见状,立即四处逃散。 狼群终于被击退,慕荞汐迫不及待上前,查看莫言的胳膊,“你是不是受伤了?” 莫言一边躲开她的查看,一边低声笑问,“你这是在关心我?” 刚才几乎生死存亡时刻,他还有心思说笑,慕荞汐皱着眉看他。 莫言这才伸出胳膊来,将上面的血迹抹去,“这是狼血,并非我的。” 见状,慕荞汐也松了口气。 看着遍地狼血,司锦绣不由道:“此地怕是不安全了,我们还是尽早离开?” 莫言却摇头道:“这狼群已经被我们击退,想必一时间,是不敢再来,等明日一早出发即可。” 不过数日,楚长乐伪造的那封书信,就已经送到了楚亲王的手中。 看到书信的楚亲王,立刻拿着这封书信,在大殿上,直接开始逼问段景。 得知这信中内容,顿时满朝哗然,都看向了段景,目光迫切,言语质问。 段景大惊,不肯相信,“光凭楚亲王一面之词,怎可断定?还楚亲王将信给我看清楚,是否是你的凭空捏造。” 楚亲王冷然道:“这信当然不能给您看了。” 言毕,他将信交由了皇上,“请皇上过目,好看真切,这信中内容,是否有假,又是否为微臣的捏造。” 书信被送至皇上手中,一字一句看完,司殿武也不由拧眉,“段爱卿,你可真是在欺骗朕?” 尽管段荣也远在鹿阳城,说不定,段景这个老家伙,根本不顾及自己儿子的性命,也不顾念这份骨肉情深。 见皇上也信此言,段景气急败坏,当即跪在地上,摘下头顶的乌纱帽,但后背挺直,“若皇上您不肯予以信任,微臣这个官,不当也罢,还请皇上准许我辞官回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