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宠之一品佞妃》 第1章 初到异世起 “嘶” “挞哒哒” 京都郊外,微风吹佛,树叶摇曳,暗影婆娑,只听凌乱的马蹄声亢杂而来。 尽管马蹄疾驰,可依旧还可以看到其后有着无数道黑色的影子交缠在一起,时不时传来刀剑交击的尖锐砰将声,刀光剑影间声声扣人心扉。 池卿迷蒙中只有一个感觉,就是难受。 浑身没有一丝力气,而且浑身滚烫,那种灼热,似乎要将脑子都煮得沸腾一样。 除此之外,就是颠簸,那种颠簸,让她觉得胃里都是一阵阵的翻腾… 迷蒙中池卿觉得有人在拍自己的脸颊,还听见一声声焦灼的声音:“卿儿,卿儿,醒醒。” 她想张嘴回应,却发不出声儿来。 下一秒,只觉剧烈的疼痛从四肢百骸中喷涌而出,让她陡然间清醒,接着猛的睁开双眼,就看到一张陌生而又熟悉的男子面容。 池卿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情况,就见一支利箭破空而来,随即她后背一沉,整个人都被眼前的男子压到了身下。 “卿儿…” 与此同时,漫天的箭雨似流星一般朝着这边射了过来,被护在身下的池卿清晰的听到男子焦急的吼声:“跑,别回头,快。” 她狼狈的躺在地上,她是发梦了麽? 她不是死了么? 对啊,她记得她明明… 已经死了。 和那个该死的实验室… 只是,容不得她稍作反应时间,痛楚…瞬间席卷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她整个身子蜷缩在一起,浑身颤抖不停。 她只觉得自己眼前模糊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了,除了那满地血红。 到最后,耳边也只有一片空白,好似声音都被抽走了,意识逐渐模糊… 黑暗中,她似乎闻到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 然后,她睁开眼,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熟悉而又陌生,首先入眼的,便是那令人憎恨的那冷冰冰的白瓷砖。 画面一转,只见一个女孩被禁锢在一旁,身边站着的白褂男人弯腰不知和她说了什么。 紧接着,就是尖锐的针头精准的刺入女孩右手的静脉血管,暗红的血液逆流到了针管里,随即便被蓝色的药剂送回血管。 渐渐的,一抹幽蓝顺着血管蜿蜒上去。 女孩蜷缩着,浑身颤抖不停。 池卿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她想伸手去触碰这看似一墙之隔的距离,却始终触碰不到。 那不是她麽? 她从小开始就被注射r病毒,然后被囚禁在实验室… 力大无比,瞳孔鲜红如血,甚至有时丧失理智,宛若野兽一般… 画面继续在她眼前闪过,池卿紧紧咬着下唇,手握的很紧,指骨都发了白。 直到定格在“砰”的巨大的爆炸声响起,滚滚热浪席卷,尘土飞扬,黑雾弥漫,女孩也烟消云散…化作无数的碎片。 池卿伸手想要去捕捉那渐行渐远的碎片,可是,身上黑影的血却顺着她的手滴落到了她的脸上,甚至将地面都覆上了绯色。 她浑身一颤,瞳孔微缩,随后,环顾四周,霎时便瞪大了双眼。 树林,空气,人…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 突然,她心中一紧,忙将已经昏迷的人平放在地上,随即紧拧着眉头,脑海中不断想着最后所经历的事情,除了那昏迷前的蘑菇云,一切都似乎正在渐渐远去。 那实验室,那白大褂,那恶心的消毒水的味道,似乎都是上一辈子的事情了… 夜风呼呼刮着,让她忍不住瑟缩一下,敛下眉宇,心中却复杂万分,不是做梦,是她穿越了… 池卿低头看着自己柔嫩的手掌,不过才大人的半个大小,还只是孩子罢了。 恍惚间,她看见几柄斧头朝着自己劈了下来,斧刃上,不仅有钢铁冰冷的光,还有腥红的血色! “啊——” “噗嗤…” 一声声刺耳的尖叫后,鲜血四溅,瞬间染红她那略带婴儿肥的脸颊,斧,刀剑散落一地,昏暗中,隐有红光闪过。 入眼处鲜血纷飞,残肢满地。 微风将血腥之气吹成了一张细密的网,可池卿却毫不在意,只是眼神扫过地上的尸体,很淡很冷,不见一丝温度。 接着,她转身,刚想带地面上的男子离开这里,只觉得阵阵阴风袭面,一个须臾间,一只手突然向她袭来。 “嘶拉…” 好在她的感官远超他人,池卿及时避开那只手,可宽大的袖袍却还是被人扯了下来。 见状,她眼眸微冷,额上却渗出了汗,若不是她闪躲及时,可能此时她的手臂已经被人折断…可惜,这幅身体…太过羸弱。 趁着空挡,她伏身一滚,抬起头看向那人,借着微弱的月光,只可看到那人身影挺俊,接着,那人一个飞起,衣决翩翩就到了她的面前。 “找死…” 见避不开,池卿发了狠的朝那人挥出一拳,可,下秒,一只手就接住了她的手腕,凉凉的,随即一股力道攀着指尖上窜。 顿时,池卿觉得她整个手臂都麻了。 她紧咬着唇,狠道:“放手…” 第2章 初遇露锋芒 男人却好似没有听到般,另一只手及时搂住她的腰,一时间,二人的距离及近,池卿甚至可以闻到男子身上淡淡的龙潭香。 她没有说话,在男人有能力将她杀死却没有行动的时候。 她知道,他有利有图。 她也没有反抗,静静地等待着,另一方面,她也在积蓄力量,好在合适的时机… 月光朦胧,虽看不清彼此的面貌,可池卿那双逐渐变得妖异的红眸却异常清晰,深邃的叫人心魄,男子眸色沉了沉。 “东西在哪?” 他开口了,嗓音听起来不急不缓,懒懒的,还有些漫步尽心。 东西? 池卿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下一句,男人继续风轻云淡道:“爷不管你是何人,你若是现在说,留你活到明日,若不说。” 话,他留了半分。 可其中的冷意却森然到人的骨子里。 “东西吗?”池卿若有所思片刻,眸子低垂,血色在其中晕染,她尽量用比身原本稚嫩的童音说着:“它在哪里?我…记得好像…” 说话断断续续,有些欲泣,似乎怕到了极点。 感受到怀里的女子的颤抖,男人眸光敛去,心想,总归是个十来岁的娃娃,他低头,却对上一张斜长的笑颜。 遭了… “砰…” 只见怀里的女子手腕不知何时抬起,他的胸口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委实不是她这个年龄段的力道让他踉跄的后退几步… 一丝血迹顺着他的嘴角流了出来,男人察觉到后,只抬手一下,却也不抹,他漠然望着对面的女子,眼底是一片划不开的幽暗。 池卿见男人受伤,忙后退几步,将此前一直昏迷的男子托于背上后,缓步上前,走到男人面前,配上她那张天真的脸颊,冷漠道。 “这样不就好了吗?祝你好运,再见。” 她语气很轻,她的力道太清楚,若能活下去,那还真的是他好运了。 话落,便快速的离去了。 男人没有言语,直到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他狭长的眼微眯,抬手看着自己手背上的血,竟低低笑了起来,眸中带了满满的玩味。 “主子!” “主子!” 在男人被打到的那一刻,四周就凭空出现一排黑色劲装的男子,可显然,男人之前的抬手制止他们的出现… 为首的黑衣男子连忙上前一步检查自家主子的伤势,可是在场的其他人确是毛骨悚然,看看这满地的尸体… 这完全不一样啊… 如此干脆利落,毫不手软,杀人和杀鸡似的,这是年纪十岁的女娃做出来的事儿麽… 更恐怖的是,主子竟然也受伤了… “主子,要不要…”暗卫见自家主子许久不见有所动作,忍不住出言提醒,在等片刻,或许就追不上那人了。 男人闻言,睨了暗卫一眼,黑眸幽暗,眼底得思绪让人难以捉摸,语气却冰冷的说道:“回去。” 暗卫一个啰嗦:“是。” 与此同时,京都。 忽而火光冉起,燃烧的滚滚的浓烟弥漫了整整一夜。 次日,空气中,隐约有种桂花的香味在蔓延,还有男男女女说话的声音。 天夜里,镇国公府走水。 天干物燥,火光汹涌而起,火势惊人,大火顺风足足烧至天明才被熄灭,死伤人数数以百计,哀嚎声久久难熄。 “听说了没,昨夜镇国府起了大火。” “怎么没听说,可是整整烧了一夜呢。” “可不是。”有一个大汉环顾了一下四周,压低声音接着道:“昨儿个,国公府的人都烧了个干干净净,没一个活口。” 闻言,立即有人掩嘴,摇头反驳道:“可算不得,那外戚沈氏可没有,听我家那口说,那位啊,可是把沈寡妇母女接进了宫…” “也不知道池家造了什么孽锕… “可不是说,百年第一世家,就这么走到头了…哎,可惜啊可惜。” 朝堂因池家走水一事震动,秦帝令京兆尹彻查。 很快京兆尹就查出池家之人有利用官职之便中饱私囊等行为,甚至京兆尹从其幕僚手中得到一本账簿,账簿详细记录池家同敌国私通…买卖等交易往来… 此事一出,天下哗然。 池家? 谋反? 不可能! 七十多年前初代定国公率池家军横扫中原,才平定了数十年战乱,才有了大秦立国,故而池家军也被赐“定国镇国”之号! 可在铁罪如山的证据面前,百姓沉默了。 不久后,京都下了第一场雪,鹅毛大雪中夹杂黑灰,落在镇国府门前尚未扫尽的残砖瓦砾上… 一层一层,逐渐将大火和未亡人的伤痛,覆盖为前尘往事… 史记载: 大秦九年,池家通敌叛国,全族畏罪自杀,大厦顷倒,一夜消亡。 第3章 六年之后尓 六年后 夜半,大秦边境 池卿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 不,准确的说,是被痛醒的。 幽幽的楚痛如附在骨血之中,最开始比较轻微,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剧烈。 就像有密密麻麻的细针,扎根在自己的身体,疼的她生生打了个冷颤。 除了身体上的,还有莫名的拉扯感,就如同灵魂,在被人强力的撕拉。 她紧皱着眉,细密的汗珠不停的从她苍白的额头渗出,手死死抓着身下的被褥… “啊…” 约莫半刻钟后,疼痛才稍微减弱了一点。 而彼时,她早已经是满头大汗,身上的衣衫也被汗水打湿,她浑身无力的躺在床榻上,心有余悸的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寂静中,池卿似乎还能听到自己胸腔内那极速跳动的心跳声,好半天,都没有彻底的平静下来。 “又来了。” 昏暗中,有女子若有若无的低喃声响起,清冷的声线响起,只不过听着有些虚弱。 她紧闭双眸,手不自觉的攥紧,该死的,多少年了,她天真的以为,她换了身体,就能摆脱那些病毒… 尽管这让她拥有了常人无法想象的能力,可若是不定期服用药物,那折磨,会让她生不如死也不足为过。 她好怕,某一天突然失控… “公子?” 不多时,脚步声传来,许是听到声音,外面响起一白关切的声音:“可是出什么事儿了?” 随后,就见其端着烛台走了进来,昏黄微暗的烛光驱散了清冷,让池卿的意识稍稍回笼。 她摆了摆手,坐起身来,一张带着些许稚气,一双清幽美眸,乍见似是带着一些妩媚,只不过眸色间尽是冷冽,硬生生将艳丽压下几分。 她淡声道:“无事,就是做了个噩梦罢了,你怎么来了?” 一白是她来边关时所收的婢女。 “两国谈和,战事将了。” 倒了杯热茶递给她,一白拿着丝娟轻轻帮她擦去脸上的薄汗:“如此兴事,公子,您应该高兴一点才是,怎生还做噩梦呢,莫不是太过忧心了?” 她微微点头,轻应了一声:“嗯,或许是。”喝了一口热茶,这才觉得周身渐渐回暖。 “公子,方才子时,您快安心睡。” 接过她手里的茶盏,一白又帮她将身上的被子掖好:“想必明日就能收到从京都传来的圣旨,那可是须得好好准备呢。” “嗯,知道了,一白你可真是越来越啰嗦了,快下去歇着。”池卿无奈的摇摇头,肆意调笑着。 一白一脸神色不放心的样子,本来还想在此守着,结果一对上池卿那双平静幽深的眸子,下意识就又退了出去。 她想,公子的眸子中,好像隐藏了无尽的秘密,深不可测,多少年了,她似乎从来没有看透过公子… 目送着一白走出帐篷,池卿眸中带着一抹深思,是啊,差点忘了,待到天明,那传旨的人也该到了 算算时间。 六年… 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过去了六年了。 而原身,正是已经被灭门的池家嫡女,池卿,当日,池家大火,镇国公池昌旭夫妇双双葬身雨火海… 最可笑的是,当晚正是池昌旭凯旋归来,一家团聚之时… 却换来了池家叛国之名,满门被灭。 而池皓,她的兄长,也以一条残腿的代价带她逃到了边境,隐姓埋名,忍辱忍恨六年之久,心绪流转间,似乎想到了什么。 她眸光一闪,本就深邃的眸子又深一分,如墨色一般,一层层晕染开来。 就这样睁着眼睛看着帐顶,一夜无眠。 九州大陆,广袤无边,大大小小的国家更是不知有多少。 而其中,大秦国,北梁国,南疆国为众国之最,大秦居中,北梁于北,南疆位南,围绕在其的小国对其俯首称臣。 三国相互抗衡,不相上下。 而大秦国却因位置居中,地理环境优渥,时刻处于警惕状态,无不担心哪天被南北两国联合打上来。 史记载: 大秦六年,秦梁两国交战。 梁国突然入侵秦国边境,烧杀掳掠,秦国节节败退,当时的镇国公池昌旭奉旨,率二十万大军出征。 镇国公池昌旭自请先锋,先身士卒,率八千铁骑夜袭沧州,火烧梁人粮仓,断其后路。 紧跟着过了一年,梁国谋士出现,集结附近多个部落,设下埋伏,秦军一个不慎,结果中入敌人圈套,自此,秦军开始出现劣势。 而池昌旭也因落入圈套,身负重伤。 危难之际,镇国公之子,池皓只身竟然带五千池家铁骑突袭大梁十万大军,独自直闯敌阵,杀数千人,更是斩杀梁国名将数位。 至此,两国大小战斗不断,你来我往,不相上下。 大秦九年,梁投降。 池家,大秦四大世家之首,自开国以来,世世从军,为国捐躯的不知有多少,真正满门忠烈。 可惜。 在同年,池家反叛谋逆,百年世家,顷刻覆灭,而梁军趁机在池家军归属不定之时,突然反悔再次南下… 之后,秦边境各州饱受屠掠之苦… 直到如今。 大秦一五年。 新任镇北将军白晔组建镇北军,几年间,收复边境几州,梁终对秦俯首称臣。 至此,时隔多年的秦梁两国才终于拉下了帷幕… 第4章 大秦墨王爷 秦国,京都皇宫。 “混账” “乱,脏,臭。” 御书房,大秦皇帝怒不可揭,挥手将手中的奏折甩到一旁,而原本整齐摆放在明黄色帘布上的奏折此刻杂乱无章的散落一地。 殿内的太监,内侍们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喘。 “这些人,还真以为朕的朝堂是他们的了吗?朕封赏何人,需要听他们的麽,一个个的,简直不知死活,去,把慎西给朕叫过来。” 背后的总管太监金公公愣了一下,眼眸微动,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秦帝的神色,毕竟这墨王,如今可不是一般人。 “怎么,还愣着做什么,以为朕被气糊涂了吗?”秦帝的唇角扯起一抹冷笑:“放心,朕清醒的很,只是有些事需要同墨王商议一番。” 金公公闻言,鬓角发白的发丝微动,心里咯噔一下。 多年来。 秦帝同墨王看似水火不容,墨王不知好歹,却不知… 想着,他便心里叹了口气,摇头,再也不敢有半点迟疑的退了出去。 墨王府屋内。 处处陈列着华贵的玉器,麝香浓烈,鼎炉内,升着冉冉青烟,有些许冷寂,偶尔在寂静的空间里有叮咚水声响起。 “主子,水凉了。” 沉稳庄严的嗓音无不透着恭敬小心,此时,一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正抬首,望向背光处的屏风。 屋中,燃烧着几盏幽幽的烛火,微亮,照着沉香屏风上的水墨画,那是一幅丹青,格外素淡。 那被烛光笼罩的屋子中,只能听见浅浅的呼吸声。 只是那画里,映出若隐若现呈出墨韵般的轮廓,棱角分明得好似镌刻于画中,便只是如此一张模糊的容颜,就叫水墨丹青失了颜色。 “换。” 只听见那屏风后,男子一字冰寒,却少不得几分魅,几分妖。 一身素袍,衬本就白暂的肌肤如雪一般,他眉目分明,眼眸深处便像是宇宙中的星河一般,深邃而让人沉沦。 乌黑如墨的头发披洒下来,并没有用发冠装饰,却让他看上去优雅而高贵。 一旁伺候的沐浴小厮闻言,似有若无地战栗,越发小心翼翼道:“王,王爷,已经第四遍了。” 这沐浴,整整用了三个时辰。 洗得不过是一女子没羞没臊,不知死活投怀送抱,所沾染的一些的香粉气。 紧接着,水声又响起,连传来的嗓音也有些不耐:“将爷之前穿的衣袍都拿去焚了。” 白衣黑发,不扎不束,微微飘拂,他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眼睛里闪动着琉璃的光芒。 “是。” 身后的小厮应声退下了,面色十分小心翼翼,而刚刚那个黑色劲装的男子,犹豫一番后试探问道:“爷,方才那女子?” “嗯?” 闻言,屏风后的男子,轻撩水面,水珠四溅,留下叮叮咚咚的回声,溅出朵朵涟漪。 他轻轻沉入水中,闭上双眸,睫毛微微抖动,遮住了墨眸中的光芒:“呵,胆子倒是不小。” 语气中似乎染了笑意。 墨一听闻,暗暗点头,自然是胆子不小的,若是胆小也就不敢… 这大秦前来投怀送抱,自荐枕席的女子,哪个不是胆子大的,不是模样俊俏的。 奈何,入不得自家爷的一分眸光。 那些个女子,哪个不是贪图爷的权势和地位乃至美色,这才前来投怀送抱,可惜一个个都丢了性命。 不待墨一言语,耳边声音响起—— “照旧罢。” 男子的声音很是冷淡,也很是平静无波,仿佛他这句话并不是在决定一个人以后的命运,而是一种家常便饭的闲聊。 闻者,屋内伺候的小厮们,背脊生寒,止不住地哆嗦,他们都不由自主的将头低了下去,连大气都不敢喘。 墨一似习以为常,只是抬首朝外打了个手势后站定,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不一会儿,屋外传来轻微的敲门声,一个和墨一打扮一模一样的男子缓步而进,躬身道:“爷,宫里那位差人来请。” 慵懒的嗓音跟着响起:“嗯,等着罢。” 大概也只有这位爷敢这么不痛不痒的让大秦皇帝生生等着了,男子没说话,便静静等着,显然是对这场景见怪不怪了。 好半响 “随我进宫。” 一句话落,慎西从屏风后走出来。 披散着泼墨的发,泛着水汽,多了些随性的慵懒,披了一身浅绯色的袍子,衬得沐浴过后的容颜微泛着粉色。 唇红似血,狭长的睫毛,滴落的水珠,忽闪而闪,格外得妖媚。 爷这张脸啊,简直是晃得让人不敢看。 屋内众人垂了垂眸子,皆是不敢与之对视。 第5章 檀香味重了 而此时的大秦皇宫 “来了没?” 浑厚的中年男声响起,语气中有隐忍压抑的怒气。 立在秦帝身后的金公公看了一眼外面,抹了一把额头的密汗;“回陛下,还没有。” 秦帝面色不改,盯着眼前已乱的棋局,眼里一抹高深莫测:“这盘棋,知道要如何致胜吗?” 金公公摇了摇头,他跟在秦帝身边多年,自然知道他此时话中有话,更何况,这棋盘之道,他作为一个太监,也并不是十分的清楚。 白字零散,黑子步步紧逼,片刻,秦帝又移动了一颗黑子,厉声道:“差了一颗棋子” 他的眼中有着狠决和犀利,帝王的气势显露无疑。 金公公望向棋盘,一字之变,破了黑子之势,胜负已分,节节败退的白子,反败大胜,仅仅看了一眼,他便又低下了头。 赌下一盘棋,天下之争,谋也。 皇家之人,一国之君,自然深谙其道,只是,谁是棋盘上的棋子,言之过早,属实不是自己可以猜测的。 “陛下,墨王来了。”这时,殿外传来通报。 棋子骤然一落,秦帝抬眸,视线看向殿外。 只见那人步调缓款,懒散却优雅,只在眼角,勾出一抹上扬的弧度,足以邪肆,红唇勾起,似嗪了笑,几分慵懒,几分魅惑。 多是让人不敢看的妖异,因着太美。 一身绯色的上衣沾了华清池的湿气,已成暗紫的宽大衣袍,落得随意,添尽了妖娆。 绝色绝代,生若惊华。 这便是大秦墨王,慎西。 秦帝眸光一沉,语气不急不慢,压抑着怒气道:“你让朕等了一个时辰。” 能让一国之君如此,整个大秦,便也只有此一人了,他捏紧了手中的白子… 诡异的氛围在御书房,缓缓弥漫开来。 一时间,殿上鸦雀无声,徒留慎西衣袖摆动的摩擦声。 秦帝许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片刻后他也怒消,只是挥手,道:“都下去。” 话音落下,侍从,宫人皆禀退了,唯有其身边的墨一一动不动。 一贯的目中无人,毫无忌惮。 君臣礼义,到这位这,却是变成了看心情! 而眼下,慎西唇角轻扬,想是心情不错。 他也没得到秦帝的示意,自顾自的摆了座,一双云底黑靴便也踏在了仍落着子的琉台几上,向上抬了抬眸,漫不经心的道:“半个时辰。” 他微微挑了挑秀丽的眉峰,看上去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对话,但是他对面的人却是在瞬间变了脸色。 话落,秦帝大惊失色,立即扬声质问:“你对朕的行踪可真了如指掌,这里都是伺候朕多年的心腹,竟也有你的人。” 他的语声透露着压抑到极致的愤怒,但却也掩不住他内心深处的一抹恐惧,能在他身边服侍的人,皆是经过了千挑万选才有的。 能将手伸到这里,如今的他,究竟有多大的势力? “心腹?” 慎西听此,唇角轻启,勾起一抹随性得薄凉的笑,似不以为然,剔透的指尖微抬:“呵,陛下,檀香味太重了,熏。” 他唇角一敛,蹙了颦眉宇,毫不掩饰的表示他的嫌恶之意,随即,就卸下腿,便是示意墨一去把香灭了。 墨一应承。 “呲~” 余香未褪,同色的庐盖已受得红热。 见此,秦帝气急,终于忍不可忍,他甩手,拂了一片棋子:“慎西,知不知道,这是朕的大秦!朕的!” 他脸色泛的铁青,愤愤相对,身子前倾,半半越起,额间青筋暴起,一双神目瞪得发窘。 “嗯。” 可回应他的,却是懒懒的一个字符,明火下的侧脸微抬,映得其容颜清冷,美若芳华。 慎西微微启唇,一根食指点着桌角,嗓音淡泊,意有所指道:“所以我才没有将这掀了。” 如此语气,不经意的随性,却自然得好似与生俱来。 这一身气度,比起秦帝更胜王者。 见此。 秦帝气过头,反倒冷静下来,只冷笑一声,目光灼热的看着他:“最近几年,朕都在想,你哪来的自信,敢在朕的眼皮底下如此猖狂。” 史记载: 大秦初年,年初,墨王拆南宫门,因其太窄,随后八抬大轿而进。 二月,其前日晚间,通知上朝,满朝文武都在金銮殿等其,整整一天一夜,未见,而这只因为其觉得冷,不打算出府了。 次年三月,墨王诛杀秦帝宠妃,因其身上脂气太重。 六月,新晋武状元朝堂之上,上奏墨王礼教无法,祸乱朝纲,次日,武状元身首异处,死因,不详。 …… 类似于这样的事情数不尽数,这足见慎西,是何等张狂肆意,好似好似这大秦是他掌下的天地,可任他肆无忌惮。 这等自信猖狂,秦帝终于忍无可忍,然,次次…… 第6章 上位者心思 慎西却恍若未闻,只是端起茶杯,啜饮一口,接着神色漠然道:“陛下想说什么?可是有要事?我困了。” 话落,他转眸,视线与之相对,眸子中尽是迫人的风范。 那倾城的容颜差点晃了秦帝心神,又似乎要夺人魂魄,给人窒息般的压迫。 即便生做了男子,还如此一副极美的皮囊。 好半天 秦帝才反应过来,只觉得羞愧难当,忙大喝道:“慎西,你放肆!” 他早已是被气得脸上青筋暴起,双手紧紧的攥着,甚至都掐出了道道血痕。 见他这般气急败坏,慎西只是斜睨了他一眼,淡笑着,眼角邪肆地挑起:“九州天下,三国鼎立,大秦,北梁,南疆,三分天下。” “若乱,必先破大秦” 三言两语,字字精准,将这天下江山,尽数看破,三国之争,始于大秦。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御书房香炉内的熏香,早已换上了慎西喜欢的麝香,袅袅炊散, 秦帝听此,当即也不在同他计较,只是垂眸沉吟片刻后,道:“若南疆,北梁择其一而联。” 随即他鹰眸抬起,充满了野心勃勃:“眼下,汉阳一役,北梁降,正是大好时机,若是让…” 慎西听此,面上仍旧笑意淡薄,只是嘴里却冷漠的毫不客气的打断:“倒是还有一种选择,北梁联合南疆,上下齐攻,分大秦天下。” 他俊颜染了几分随性,清贵的眸有些邪气:“陛下,你觉得呢?若当真有那么一天,又会怎么做?” 分大秦天下? 闻言,秦帝压下心底的惊慌,故作镇定的试探着:“你什么意思?” 沉默了片刻后,慎西抬眸,好似看穿一切,他道:“我只是在想,若是陛下足够聪明,先破国的,应该是大梁,而不是执念。” 执念? 秦帝顿时失手打翻了茶杯,满心惊恐。 这个男子,真是精明得可怖。 在这个男人的眼里,究竟还有没有尊卑贵贱之分?他怎么敢如此… 他才是这大秦王朝的帝王!永远都是! 慎西仿若未见,只是薄唇染了些戏笑,让人喜怒难测。 借刀杀人,渔翁得利吗? 一番试探,毫无所获。 这大秦的两位王,一切,皆成谜。 虽端坐于龙座之上,可秦帝内心还是不由得有些慌乱,但最终还是强行稳住了心神,似下了决心一般,言之凿凿。 “你辅佐朕取回虎令,尔后,共谋北梁,南疆,朕许你墨位不变。”一语,道破了秦帝的心思,只是,他是在与虎谋皮。 慎西挑眉,他这个伯伯,当真还不死心,甚至野心还不小,池家没了,池家兵权散落,多年未果,终于忍不住了? 可惜,他算漏了一些人。 想到此,他眸中染着轻笑,眼角微挑,尽是夺目无比,反唇:“虎令?你要那东西,留着将来对付我吗?” 秦帝一瞬间哑口无言,脸色青了又青,慌了神,他那双眼好似能穿透肺腑,叫人无处遁形,在这世间,可有什么能逃过这样一双眼。 他瞬间哑然,又羞愤,近乎狰狞道:“你岂非不知,那本来就是朕的东西。” 当今大秦,兵权散落,若将其化为十分,皇室,也就是他这个一国之君手中,竟不到一半… 原先,大秦有四大世家,池家,尉迟家,姜家,陆家。 其中池家乃世家之首,手握虎令,可掌大秦百万大军。 那虎令…乃先帝所予,负责镇守大秦。 尉迟家,尉迟家主尉迟德作为秦帝手下头号死忠大将,手掌二十万秦军,且掌十万禁军统领尉迟旭乃为尉迟家大公子。 姜家,皇后姜氏本家,姜国公以武从仕,但手中或多或少也有二十万之多的兵权,百官皆以其为首。 陆家,百年传承皇商,掌控大秦经济命脉,陆氏家主任职户部,其女尊贵妃之位,影响颇大,不可小觑。 世人皆知,四大世家,乃以秦帝为尊,他可以号令世家, 可如何可知,他却也要受到世家牵制… 更不说,还有慎西,虎视眈眈… 想到池家覆灭,那散落的兵权分到几分的内情,秦帝面露不忿,眸光闪烁。 慎西唇角勾出一抹没有笑意的弧度,眸色间满是嘲讽,他掠过深意,轻笑着:“呵,是吗?” “你。” 被人戳了痛处,秦帝气的脸色青白交加,明黄色龙纹衣袖下的手,紧紧握着,颤抖不已,却是不能发作。 慎西却对其毫不在意,视若无睹,无半点停留打算,直接起身,且姿态随意的向御书房门外行去:“时辰不早了,我累了,先回去了。” 上首,秦帝看他毫不停顿,迈出房门,又听那一声“恭送墨王”之声传来,一刹,像失了所有力气一般。 整个身形,也瞬间颓然跌坐在了那明黄色的龙椅之上,他,当真错了吗? 可静思良久,也没能缓过神来… 第7章 京都之人到 黎明初至。 浅暗的霞光划破墨色的天际,点缀在东方。 此时军营中除了值守哨兵换岗的声音,就是那些士兵们操练的粗重的鼾声。 本就听觉异常灵敏的池卿,听到动静,更是睡不安稳,只好皱着眉坐身,来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好让干涸的嘴唇得到片刻的滋润。 随即又抬手,轻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许是在这边关呆久了,她的性子也磨了不少。 不过片刻,帐外传来懆懆的说话声。 “卿儿?”有男子清冷的声音传来。 “进来。”闻言,她收回思绪,转头看向门口,应声说着。 哗啦的撩帘子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身银色铠甲的池皓走了进来,他轻车熟路的走到罩着即将燃尽的烛火前,一个接一个的替换了新的。 可是,却不难发现,此时池皓走路的姿势有些跛… 顷刻间,整个军账暖暖的。 “怎么脸色如此差?”完事后,池皓来到池卿面前,看着池卿,见她脸色苍白,语气有些责备的说道:“又做噩梦了吗?” 不用想也是,眼前的池卿乌发散落在肩头,如今正值初春,额角却被冒出的汗啧浸湿。 洁白的直襟隐隐露出一寸纤细的锁骨,显得有些羸弱。 池皓边说边伸出修长的手指,替池卿将她的领口掩住,面色不改的嘀咕道:“怎么越来越像个女人了呢?” 闻言,池卿似听到什么一般愤愤的抬起头,睁大眸子,指尖指着自己的脸。 她一字一顿道:“池皓,你瞪大眼睛看清楚,我本来就是个女人!你走开。” “哟,你还记得自己是个女子呐。”池皓难得见池卿有些忿忿不平的样子,唇边不由得泄露出一抹笑意,眼眸微微眯起,薄唇勾起一道弧度。 池卿烦躁的扯了扯头发,墨发从白皙的指尖漏出来:“没什么事儿,哥哥不必担心,对了,京都的人还没到?” “嗯,还没。” 池皓温和的说着:“不过也快了,战事完了,朝廷也应该会让我们回京都了,这么多年没回去,卿儿是不是都忘了京都是什么样了?” 说着,他眸底划过一丝隐晦的阴郁。 若不是当年… 让她在本该同那些世家女一般享受荣华富贵,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年纪里在边关女扮男装,在幕后一直为自己出谋划策… 简直成熟的让他心疼,也是直到近日,战事将了,才扬明池卿为女子的事实。 池卿抿唇,没错过他眼底得变化。 沉寂了片刻后,她淡淡的开口,声音轻缓而透着令人沉溺的力度:“其实,比起京都的十里长街,我们在这里,守护这片土地,这样的生活,才是生活。” 池皓看着她的眼神由悠长,最终化作坚定,最后轻轻叹了口气,正欲说话,便听到守卫来报。 “将军,京都来人了。” 军帐之中,二人皆对视一眼。 想到什么,池皓忽然侧首看向池卿,唇角勾出一抹淡然的微笑,眸中却一片冷凝:“卿儿,这次回去之后恐怕就要变天了……” 池卿心里很清楚池皓内心的恨。 她只是轻轻握住池皓滚烫的双手,目光转向池皓的双腿,想着初见时满身的血红,她的眸子不禁冷了下来。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而那些欠了我们的人,也该是时候付出代价了!” 池皓没有说话,唇角却勾起了一抹冷然。 随后二人起身简单整理了一下衣衫,就相继走出了军帐。 待他们来到主将帐内,就发现主将的位置被占,上面坐着一名穿着藏青色绣红萝锦的公公,见到二人前来,他才一脸笑意的起身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 白晔将军兼北境留守多年,蕴是韬略,悉心退敌,复振国威,朕特召其七日内,回京都任职,赐府邸一座,黄金千两,白银万两… 其妹白水不畏艰辛,靖氛於海表,庶绩於天阶,特封“妩宁郡主”。 钦此————” 池皓顿了一下,眸色加深,唇角勾起一抹嘲讽,多年隐忍,终于…终于… “白将军,赶快接旨,咱家恭喜将军高升了。”宣读完,那人呈上圣旨,见其迟迟不领旨,不由得提醒道。 “劳谢公公千里迢迢来这粗鄙之地了。”池皓回神上前,接过圣旨,却没有多言一句,反倒是再其身后的池卿上去说了一句客气话。 “白小姐说的哪里话,哦,瞧咱家这记性,是妩宁郡主,咱家见过妩宁郡主,白将军少年英才,实乃国之栋梁。” 那公公见事情办完,顺势又拍了几句马屁。 池卿却面色平静,只是有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悬在唇角。 眼见气氛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而二人面上也并无丝毫喜悦之意,遂,公公只好道:“圣旨已下,咱家也该回去了,陛下还等着侍奉。” “如此,就不多留了,你,去送公公回京,必要保护周全。”公公话落,一旁的池皓就淡淡的吩咐身旁的护卫。 “是。”那护卫抱拳应到。 池皓目送着传旨太监的离开后,握着圣旨的手才渐渐紧缩… 第8章 延时回京都 “这又岂非坏事,哥哥何必还闷闷不乐?” 见池皓这般,池卿不由得询问。 闻言,池皓松了松手,旋即叹了口气,他摇摇头说:“没有的事,我只是觉得有些怅然,当年,也不知父亲是怀了什么的心情回去的…” 可惜,物是人非… “这么多年,总归是光明正大的回京了。”池卿见四下并无外人,她微微蹙眉,语重心长道。 顿了顿,继续:“回了京都这个龙潭虎穴,哥哥你莫要在这般意气,万事要多加小心,若我没猜错的话,你一进京就会受到那人的召见。” “许是想要拉拢于你,所以,哥哥你要注意,千万千万别露出了破绽。” 池皓闻言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还是将话给咽了下去,看着眼前低眉垂目的人,转念打趣着。 “卿儿才华卓着,又知天下奇事奇物,世间罕有人能及…短短三年,收复数州,那么,我世间罕有的卿儿,你可愿作为兄永远的公子?” 在边境多年,池卿女扮男装,以“公子”自称,为其出谋划策… 忽然,他意识到什么,抬眼,疑惑道:“卿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说?” 不然,不会这般强调于他。 池卿尤是再笑,点头轻声道:“是有点事。” 遂即,眼神逐渐变得深沉,扬起唇角,她伸出一支手指在池皓面前晃了晃:“我要迟一个月回京都。” 池皓见此,无声无息的跳动了一下额角。 翌日 军帐前,池卿一身绯色玄衣,墨发竖起,偶有墨色的发丝掉出几捋露在风中,唇角若有若无的的勾起,整个人显得俊美非常。 在她身侧,是一匹赤红骏马。 放眼看去,到处是正在训练的士兵,众将领正围在一起,为梁国驻守和边境的防卫讨论的热火朝天。 当他们看到池卿时,众人无不拱手示意,在她身上,着实担得上一句巾帼不让须眉。 对此,池卿朝着众人微微一笑,点头表示,接着她又扭头看向不远处。 池皓正整个人正倚在树干上,看上去整个人清瘦如竹,再加上他长得颇为清秀俊朗,即便身穿铠甲,也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 便是在边关磨难了几年,也顶多只是皮肤变得稍微暗沉了一些,很难想象,如此一个温雅的人是个整天上阵杀敌的武将… 军中负责的将领看了下四周,见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就向周围众人问道:“大家都收拾好了。” 众人异口同声:“收拾好了。” 他看着众人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驻守梁国边境的问题等圣旨下来再安排,另外再多派几队人马在交界处巡逻,大家要时刻保持警惕,不能大意…” 池卿牵着马,听着耳旁的话,缓缓来到池皓身边,心中一阵感慨。 几年时间,日夜并肩作战,一时分离,倒也是颇为不舍,若是不说起来还好,这一说,绕是她,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上位者打了胜仗,可以获得无上荣耀,光宗耀祖,回去京都好好享受生活。 可是还有他们,不止他们,还有守卫边关的无数士兵,他们不能… 她心里暗暗叹息着。 “我能与诸位将士一同并肩作战多年,是本将的荣幸,世人皆知边关凶险异常,且苦寒,可你们却依然守着大秦的边关,不畏生死。” “你们都是最优秀的士兵,是大秦的栋梁,同时,我也希望你们再接再厉,无往不胜,到时候在京都,我将亲自为你们庆功。” 话语落下,刚刚还比较沉闷的气氛顿时消散了不少,众人士气大涨,情绪激昂。 “是,末将谨遵教诲。”众人齐声应道。 “好,回京!” 最终,他一声令下,池卿池皓二人对视一眼后翻身上马,同回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军营外行去。 一阵尘烟之后,消失于营地,而余下众人无不恭敬行礼,神情激昂:“恭送将军…” 直到行出一段路程,兄妹二人才渐渐放慢速度。 “卿儿,需不需要带几个人?双鹤呢?怎么没看到他?” 池皓拉了拉缰绳,他扭头看向池卿及其身后,眉宇间蹙了一道深深地折痕,话语里充满了担忧。 “不用,人太多反而麻烦,双鹤被我派出去打探消息了,一会就汇合了,不必担心,何况其他人我也用的不顺手。” 眼睛微微眯起,池卿伸出皓腕,替他抹平了眉间的痕迹。 “而且,此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说明背后之人不简单,我倒是想看看,是谁这般本事大,刚将注意打到我们头上。” 她的眼里有种冷冷的厉光。 看似随意的一说,却让人无法忽视她话里的认真。 池卿的话让池皓眸底闪过煞气,却被他恰到好处的掩饰住了自己的情绪,在她面前,他依然是那个温柔体贴的兄长。 他伸手捏住了某人的鼻子,笑道:“是是是,为兄也是好奇的不行。” “恩” 池卿猝不及防,被捏了个正着,发出一声婴咛,正当她伸手要将面前的爪子给拍下去时,池皓已经放下去了。 哈麻批… 她默默道,翻给了池皓一个白眼。 “卿儿。” 池皓却不以为意,仿佛没看到一般,双手轻轻扣住池卿的肩膀,声音严肃却也柔和:“你这般聪明,哥哥本应该相信你…” 第9章 盘算开始了 “可这次南下,势必会牵扯出不少东西,所以,我只要求你平安回京,玩的差不多了就回来,不要让我担心…” “毕竟,若是我说你别去了,你也不会听哥哥我的…哎。” 听到最后,池卿嘴角有些抽。 其实她本来怀有挺正经的心态去听的。 “池皓…” 她无奈的摊了摊手,下巴微扬,语气狭促道:“你是不相信我的智商还是看不起我的武艺,你忘了不久前某人还被按在地上摩擦?” 闻言,池皓语塞,喉咙梗了一下。 他眉宇间故作薀色,伸手敲了池卿额头一下,又揉了揉池卿的头发:“卿儿,你呀,能不能给为兄留点面子?” 池卿眸子闪了闪,别有深意的笑道:“这么多年,哥哥莫不是还没习惯?” 闻言,池皓挑眉,轻轻笑出了声:“说的是,是我的问题,今后,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便是把天捅了,哥哥也护着你。” 说着,他眼中的笑意逐渐转变为凝重的神色:“此行可有把握?准备可妥当?我…” 他这一刻不知道有多么想陪着一起去。 可是他不能。 他必须随军回京都复命 否则,就是抗旨。 前些日子,在进行战后清点兵器时,池卿发现一件事,他们收到的兵器同纪录薄上报的少了将近整整一半 而这是由世家之一的陆家全权负责,难道说,这以商发家的陆家当年也分了一杯羹? 当年池家覆灭,除了以虎令才可调动的五十万大军外,还有整整百万军权散落,这其中,以秦帝为首… 甚至尉迟家,姜家等大小世家都从其中分的部分,可独独没想到陆家… 果然,人的野心是会膨胀的,不然,任谁猜得到一个商户之家竟会有这般胆子! 就是不知道这是哪位的意思? 陆家自己还是上面那位默许的? 此前,池昌旭在边关立下无数战功,秦帝以不稳为由,让其不得回京。 直到六年前,梁言和,秦帝让其回京封赏,可却没想到,等待他的竟是满门被杀! 可惜啊,她爹池昌旭对秦帝是忠心耿耿,一点异样的心思都半分没有。 而眼下,时机刚刚好。 陆家,就是开始… 听着眼前之人絮絮叨叨的话语,池卿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她故作不耐烦的打断。 “一白都收拾妥当了,至于把握,哥哥莫不是小看我,且放一百个心……” 听闻此话,池皓想到什么,若有所思,最后幽幽叹了一口气。 “也是,既然你心中有数,那么我也就不叮嘱你什么了,出门在外,自己当心点儿” “自然晓得。”顿了顿,池卿调笑着转移话题,手摩挲着下巴:“对了,等我回来,给你带上一些稀罕物件,如何?” 池皓被她这煞有其事的模样逗笑了:“能有什么稀罕物件是京都没有的?” 京都乃大秦国都,繁华所处,要什么没有呢…… “哦?是吗?”池卿拉长声调,嗪着一抹笑意,恶趣味的抬手比划了一番。 “这就不知道了,听说南方女子呀,那可是一个比一个的标志,那脸蛋水嫩嫩的,那身材,娇小的哟……” 话落,她煞有其事的伸手拍拍其肩膀:“好了,其实该小心,注意的是你啊。” “一白,走了。”然后不等池皓说话就直接调转方向,向另一个方向赶去 直化作滚滚烟尘。 “真是…”池皓无奈的摇头苦笑,并没有去追,只是静静的注视着她消失的背影,静默片刻后,低低轻叹一声,转身策马离去。 “驾。” 池卿驰骋在官道上,一白紧随其后,而她脸上的笑意早在转身的那一刹那消失不见,只余下唇角淡淡的弧度。 “公子,你…可是有心事?”身后的一白看在眼里,犹豫一番还是开口询问道,要知道,这多年来,她从不曾看到过公子示弱的一面… 须臾之间,池卿就恢复之前的一贯神态,她摇了摇头,然后明媚的回头笑了一下:“没什么事,就是风大,眼睛有点涩罢了。” 她心里暗暗自嘲,不过一月而已,她这般担忧作何…? 池卿很少这样笑,起码是在一白心里这么认为的,这样猛然看到,刚刚担忧的心情顿时欢喜了不少,想来是她多虑了。 二人一路行了不多时后就看到一个驿站,眼见得天色昏暗,池卿索性翻身下马,向驿站走去。 “公子,我们不是去…” 一白见状也停了下了,她瞅着池卿的背影,不由得疑惑道,一边四处看着周围的环境,莫不是这个驿站有什么问题? 闻言,池卿栓好马,拍了拍手:“是的,不过我们先找个地方歇一会儿,等着双鹤。” “啊,好的好的。” 一白闻言,不由得吐了吐舌头,连忙跟了上去。 第10章 鹤驾归西罢 墨王府。 此时屋内暖意融融,精致的兽头香炉内染着袅袅沉香。 清一色的低眉敛眼的侍从们安静都站着。 安静到可以清晰的听到屋外传来的打斗声。 “主子,已经清理干净了……”同墨一一般黑衣劲装打扮的墨三闻声缓缓走了进来,小心翼翼端详着自家主子的脸色。 被人刺杀,心情想必不会太佳。 “哦?”烛火幽幽,给他那精致的脸颊仿佛上了层釉子,精美润泽。 “第几波了?”他问得漫不经心。 “第四波。”墨三低下头,恭敬的咧咧嘴,这些人,还真的是有耐心。 慎西闻言嗤笑一声,轻挑了一下眉道:“爷素来善良和蔼,心怀慈悲,到底何处得罪他们,竟然个个赶得要取爷的性命?” 墨一墨三话落便恭谨地立在慎西身后,闻言只觉嘴角抽搐,没有说话。 暗处的护卫差点从树上掉了下去…… 随后,慎西又淡然一笑,寡凉的声音透出些许寒意:“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且来试上一试罢,也让我看看他们多年来,是否有些长进。” 身后,墨三忍不住嗤之以鼻:“能有什么长进?” “既然没长进,爷就替他们修理一下手底下的废物也是可以的。” 慎西目光深邃,淡然道,此时他已行至窗前,负手而立:“不过,爷好奇的是,是什么给了他们这些倚仗,恩?” 闻言,身后二人不由得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主子这话似乎……略有杀气啊。 “主子莫不是忘记了…”最后,墨三在墨一的眼神淫威之下,不得不提醒道:“当年…他们可是得了不少好处的。” 慎西听了,唇角微抿,慢条斯理的抚了下发鬓,自问:“是么?”让人听不出其中的深意:“那还真是可惜了。” 突然,他话语一转:“淮南那边什么情况,可有人发现异常?可有收获?” 身后二人闻言一怔,面色一凛,爷要开始了… “不出主子所料,那陆氏当真胆大包天,同那梁国背后私下合作,不久更是高价贩卖给梁国武器,甚至是…。”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看到慎西脸色并无异常后继续:“士兵!” 墨一垂首,恭敬的回禀,随即他又抬头疑惑道:“主子可是有心思南下?” 慎西懒懒的靠在窗前,指尖敲了敲精致的雕花窗檐,眼里闪过一道暗芒,淡淡道:“兵器…士兵…这陆家啊,还真是让爷佩服。” “正好此间梁国兵败,狗急了还跳墙,眼下不得不说是为大好时机” 陆氏身为世家之一,直属秦帝管辖,又监第一皇商,可以说,掌控大秦大半的经济命脉,倒着实厉害的很。 墨一心思原本机敏,如今听此一言,立刻心领神会道:“属下立刻让人安排。”随后,又好奇道:“主子准备如何处置陆氏?” “通敌叛国,留他们在人间岂非浪费,爷一向心怀慈悲,就着人送他们鹤架归西罢”慎西依旧抬眸看着窗外,只是语气甚是漫不经心。 二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随后乖觉的道:“主子仁慈” 慎西摆手默然伫立,视线看向远处,眸光一闪,唇角微勾,随即他又想到什么,转身叫道:“墨五。” 而婢女则是小心翼翼地举着紫檀包金托盘递送到慎西的面前,上面是刚泡好的碧潭清心茶水,正散发着袅袅清香。 他伸手接了茶,顺便侧靠在桌前的紫檀木雕百福镶银的软榻之上,轻品了两口。 顿时,一股子淡淡的薄荷冰片与茉莉的香气顺着喉咙咽了下去。 青丝在杯边缠绕,别样悱恻。 暗处的墨五见此情景,脚步微微一顿。 停滞片刻后才提脚,轻步上前,距离眼前之人三步之处后停下,方才恭敬的开口汇报。 “主子,听闻镇北将军归来,那位可是开心的很,还下了旨褒奖,又让满朝文武在东门口迎接…看来是十分看重那位将军…” “就是不知若是那位知晓…要不要…” 若是知晓他看重的人和他有些灭族之仇时,会怎么样,想必会相当精彩,不过这话他可没有说出来… 言落,慎西半挑眉梢,眸里闪过异芒,他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嗓音清清淡淡的:“无妨,随他们去,爷想看看他们能走多远。” 他沉吟了一会子,接着意味不明道:“去把临近扬州周围郡县的地图给拿来。” “是。”墨一立刻下去吩咐底下人去了。 一会子,四个侍从立刻扛着一幅巨大的羊皮地图展开来,上面一景一物,一草一木都是按照实景绘制。 他眯起眼,慵懒地睨着那地图,随后随手将茶盏一弹,那茶盏就深深的钉在了地图某一处位置之上。 目光落下,唇角微勾出一个阴魅的笑来… 第11章 扬州事件起 翌日 一白轻轻推开门,从外面走了进来,来到塌边,看到池卿依旧紧闭的双眸,犹豫了一下,只是,不待她开口就看到塌上之人蓦然睁开了眸子。 她本来以为池卿要好一会儿才能醒。 毕竟那么多日日夜夜,都不能放下心来,安稳的睡一觉,如今好不容易可以睡觉了,定是要好好休息一番的… 结果没想到,她刚走近,池卿就睁开了眼睛,凉薄,清冷而慵懒,触及却又深不见底。 明明是刚睡醒的眸子,可是却清明的很,没有丝毫的迷茫。 倒是一白,一下子给看的怔住了。 半天没回过神儿来。 “怎么了?可有事?”见一白呆呆的,也不说话,池卿微微拧眉,也没有过多的苛责。 见对方脸上的表情,她自然知晓一白心中所想,心中免不得叹笑一番。 多少日夜都睡不得安宁,生怕梁国的偷袭,她基本都不敢睡的太死,但凡有些风吹草动,她绝对会第一时间清醒。 这多年来的习惯,哪能说改就改… 一白闻言,立刻垂首回禀道:“公子,双鹤回来了。” “嗯。”池卿松了眉宇,说着掀开搭在身上的毯子,揉了揉略微有些酸痛的肩膀,坐了起来。 一白随手接过毯子,一边整理一边说着:“昨日夜里,他就回来,不过想来公子休息就没来打扰。” 又走向一旁桌子上拿过木梳,为池卿开始梳理及腰的青丝。 “嗯…” 池卿懒懒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随意的道:“不必那么麻烦,和平日一样罢,直接理顺,竖起即可。” “是,公子。”一白应着,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拖泥带水,利落的挽着,一边问道:“公子,此事间了我们就直接回京都吗?” 池卿倚着脑袋,闻言挑眉:“不急,不过也快了。” 她一手撑着下颚,一手把玩着散落下来的发丝,调笑着:“怎么,这般想回去,莫不是远在都城有俏郎君在等着我家一白?恩,既如此的话,不若一白先行回去?” “公子,说什么呢,哪有什么情郎。”一白俏脸一红,即刻争辩着。 池卿嘴角含笑,目光却是清淡,看着空中,眼眸深处,泛着幽幽的沉思:“京都啊快了…” 正好此时,一白也已经将头发高高竖起,她微微偏头,甩了甩头发,面容上浮现出几抹漫不经心:“这样就好。” 池卿垂下眸子,看着正在给自己束带腰封的一白,启唇道:“让双鹤进来。” “他就在外面,奴婢这就将他叫进来。”一白应道,忙完手中的动作就向外面走去。 “嗯。”她定了定心神。 “公子。”不一会儿,就有一道略显清瘦的黑色身影掀开帐篷,走了进来,长相颇为俊俏,双鹤见到池卿,恭敬道。 双鹤,同一白一样,都是她六年前就收下的,可以说,除了池皓,就他们俩和她关系最为亲密了。 “嗯,没什么事儿发生。” 池卿颔首,随意的问着,毕竟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世事无常,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所以她从来没有松懈过周围的一切事物。 “一切安好,公子无需担心。”双鹤点头。 “可有什么消息?”池卿再次悠悠问道。 双鹤立刻会意,即刻就将这几日收集来的关于陆家各种沸沸扬扬的事情细细给池卿讲解了起来。 其中最火的一件事,就是关于陆氏被劫一事。 关于这件事,还的从都城大运河说起,淮南扬州属靠南靠海一带,距离京都不过三日的运程,当然,这是在大运河开通之后。 自此,大部分的京都官府和物资的运送都是走的水路,毕竟又省时间又省力。 大运河一路横穿,经过诸多州府,小城,不可避免的多多少少会遇到地头蛇剥削一些,也实属正常。 大部分可谓是小打小闹,造不成什么恶劣的影响,官府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但是近年,那一带水路上,出现了不少水匪,打家劫舍这类小动作就不说,毕竟走山路还能遇到盗匪不是。 盗匪还好说,放火烧山,官府派兵剿匪也就能根治不少 可水匪就不同了。 淮南一带水势复杂,利用地势,那些个水匪神出鬼没的,时间一长,就慢慢的成了割据一方的势力,势力一旦大了,胆子就大了 而这次呢? 听说是他们竟截了扬州陆氏的货… 有御史上书说这乃沿途官府纵容水匪打家劫舍,止于此乃。 必有人与匪徒勾结,狼狈为奸,此事大有猫腻,万万不能让沿途官府去查,必须指派京都之人下去查办。 可这事着实棘手,沿途官府八成为各大世家所出,牵一发而动全身,可谓是这个道理,办不好就错,办的好也不见得有功。 所以,京都之人无一例外的打太极,导致这事便被压了下来…… 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又被有心之人隐隐提了出来,听完来龙去脉,冷笑一声,池卿含讥带讽道:“果真是世家子,好样的。” 第12章 未央船舫现 若不是这次她亲自清点对账,还不知道他们的兵器少了足足一半…… 而记录的账本确是半分问题没有。 最主要的是,水匪当真那般不知死活去劫持皇商? 还是这只是陆家打出的一个幌子好让那些“被劫持的贡品”消失,在据为己有! 陆家啊陆家啊,这是当他们是死得麽还是觉得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她沉默了一会儿,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面,忽然看向双鹤:“双鹤,你怎么看?” 双鹤顿时一呆,她没想到池卿会问他此等大事,不过即刻后他想了想:“属下想着,这事有些奇怪。” 紧接着,他迟疑道:“公子,这陆氏是皇商,天下皆知,直接听命于秦帝,那些贡品本就是给他的,可若是内讧,瞒着秦帝,也断不敢将……” 将主意打在兵器一事上,那陆家可谓是胆大包天。 池卿一愣:“秦帝?” 原本漫不经心正敲打着的纤细手指顿了下来,眼眸深处划过一道意味深长的异色,沉吟了片刻,她忍不住蹙起眉头。 “看来水匪之事确有其事,咱们不妨先查着,或许结果让我们意想不到也不一定。”池卿突然回过神儿来,神色缓和一些。 “公子的意思是?”双鹤有些疑惑。 池卿微笑,单手搁在桌子上,支着自己的下巴,眼底闪过似笑非笑的光芒:“这水匪一事,本公子甚感兴趣。” 拿陆家做个开胃菜也是不错的。 或许还可给她个意外惊喜说不准。 “可以了,我们走,时间有限,敢在天黑之前到达最近的码头。” 池卿站起身来,摆了摆衣袍,一边向屋外走去,眼眸灼华妖娆,陆家,那又如何? 三人快马加鞭赶着路,约莫几个时辰后,天色已到黄昏,池卿他们几人才来到了码头。 看着川流不息的江河,看着奔涌的大河上不时出现的船只,还有停靠在码头上密密麻麻的商船客船。 双鹤忍不住砸了砸舌:“公子,这儿还真是热闹。” 池卿点头,看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水面,确是好生热闹。 或许这才是古代真正的人土风情,她想道,以后若是有机会定是要四处游历一番。 一白则是在一边整理着包袱,整理了一会,还是忍不住问道:“公子,我们真的要去扬州吗?” “嗯。” 池卿收回视线,抬头看向二人,认真道:“你们记住,外面比不得在边关那会,只需要上阵杀敌那般简单,人心复杂…” “扬州,只是开始而已,此事间了,我们就尽快赶回京都,京都鱼龙混杂,魑魅魍魉众多,你们二人要时刻谨记,断不可松懈。” “是,公子。”二人对视,异口同声道。 片刻,一白整理好东西,看向池卿:“那公子,我们乘坐哪艘船呢?” 这么多船只,让第一次见这些的她不由得看花了眼。 闻言,池卿也是一愣,她竟是没考虑过这个。 她原以为和前世固定的那种航班类似,有时间限制的,却是没想到现在,远没到那般有规律的方式。 扭头这一看,却是发现在视野的尽头,出现了一支灯火通明的船队。 远远的,那只船队上还有阵阵笙乐传来 而此时,码头众人显然也被那乐音给吸引了,一个个昂头看去。 这时,一个码头的船员见众人好奇的神色,解释着。 “那是一条通往南下支道的船只,毕竟南方一地可繁华着呢,又物产丰富,经常有船队上下。” 众人闻言更加感兴趣了… 此时,众船都是顺风而行,这船走得快,那支船队也走得快。 不一会功夫,那满船灯火,令得星星点点倒映在河中,使得整个湖面都明亮起来,只见这只船只同别的船队不同。 这只船队特别热闹,笙乐声伴合着笑闹声,隐隐间,还有香气随风飘来。 这时,一个打扮富态的中年人笑道:“看这船队,莫非是来往于扬州一带的未央舫?” 这话一出,众人更好奇了。 一个青年站出来,问道:“敢问这位兄台,这未央舫是何神圣?很有名吗?” “未央舫啊,那可不单是有名了。” 说着,那中年人面上露出羡慕的神色。 “那是杭州,扬州淮南等地的花楼组成的船队,据说这只船队上装载着整个南下最美的女人,可惜她们只接待那些大权贵和大世家子弟,常年来往于长江河道之中。” “嘿嘿,这江湖胜景配美酒美人,可不是人间至乐?”他搓着手兴奋道。 这话一出,众人明白过来,心中无一生出向往,听着这未央舫的来历,各各都不由想道。 若是有一日,我也能坐上这样的船只,这一生也值了罢… 第13章 原是他 不多时,那只船队,已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随着它靠近,船只上的乐音,也越来越清楚。 码头众人都昂着头,兴致勃勃地紧盯着那船队,而到了这时,视力出众的,还可以看到那些通火通明的船舱上,那些绰约动人的美人身影。 而随着那只船队越来越近,码头的众人也能看到那些船的船头船尾上,站着一个个锦衣华服的权贵,和一些被权贵搂着的,美貌非凡的美少年和美少女。 而在池卿等人朝那只船队看去时,船队上的人,也有人向他们看来,只不过那些人的目光,充满了倨傲,把众人略略一扫后,就收回视线。 最多是在池卿身上稍微多停留那么几秒,毕竟她看着丰礀玉骨,气质出众,可不是那些船上的小倌所能比拟的。 而就在此时。 忽然听到不知从何处传来的一阵极为尖利的呼哨声,仿佛秃鹫发出恐怖的嘶鸣,划破此时略微嘈杂的氛围。 甚至有孩子忍不住的捂住了耳朵。 人群瞬间安静了一刻。 他们发现,原本通往码头的街道不知何时,出现了一辆马车。 马车左右站着十多位身穿黑衣劲装,面带口罩的男子,随后,有二名黑衣男子上前,姿态恭敬的掀开车帘。 众人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一眨不眨的看着马车。 车帘起,只见一位头上戴着斗笠的人走下马车,宽大的深紫色绣纹云衣袍随风肆意张扬,吸引着众人的视线。 只不过,所过之处,那残留的冰冷而极具压迫的威势让人不敢动弹。 就连码头上方蒸腾的暖湿空气都凝结成冰冷的雾气沉沉的压在人的身上。 尽管那人戴着斗笠,可池卿依旧觉得她身上在某一瞬间停了一道仿佛随时能穿透她的锐利目光,就好似被什么危险的妖兽盯住了一般。 就在池卿蹙眉,想要移动之际,那目光掠开了去。 紧接着,那人踏上木板,步入船中,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点不拖拉,硬生生等见不到那人的身影,码头众人才回过神儿来。 “一白双鹤,我们就坐这搜船罢。”沉重的威压感消失,一白二人刚发出松出一口气的声音就听到池卿的声音响起。 池卿凝着那一抹华美的袍凥,优雅如流云一般消失,衣袖下的手不动声色的攥紧,没错,是那个人,绝对是…即便那人面带斗笠。 她紧抿唇,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巧合还是… 总感觉这人会将她的一切游刃有余给打破。 说罢,留下一句话便向船舱走去。 “啊?是。” 一白二人看了眼早已迈步而出的池卿,立即追了上去,至于未央舫所设的权贵之流,还好她临行前池皓不放心,将其令牌给了她。 直到船队再次开始行驶,逐渐远去之后,四周才仿佛释放出一丝儿暖气。 “这…这…刚刚那几位是谁?可是从都城来的大人物?”一名客商忍不住嘟囔。 一旁的人瞥了那人一眼:“是谁不知道,不过,那气势那威压想来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至于后一位公子,看着倒是有些面生。” 众人看着那遥远的消失的船影,露出既畏惧又羡慕得神情… 上了未央舫后,池卿下意识的向人群中搜寻那抹紫色身影,然而,入目除了糜迷就是往来匆匆的侍女小厮… 那身影早已消失不见,不知为何,这一瞬间,她心里竟觉得轻松不少…… 若是看到又如何? 她池卿难道还能上去夸赞一句:公子当真好运气,活的安然无恙? 或者说,嘿,还记得我当初打了你一掌麽… 且不说是与不是,且就算真是那人,自己又能如何? 她敛下眸子,内心暗暗叹息,或是自己太过杞人忧天了。 这么多年过去,许是忘了也有可能。 这么一想,也就想开了。 “我先休息一会儿,其他的一会再说,你们也去休息会儿。”过实话池卿这阵子确实是累着了,因此心里想通便走进船舱,扔下一句后倒头就睡。 这一睡,直睡到夜幕低垂。 一睁眼,她便听到一阵鼓乐飘然而来,伴随着这些乐音的,还有胭脂香和美人的笑语声。 池卿起了塌,深深打了个哈欠后便来到窗户前,此时大船早已进入河道,在匀速行驶着。 她看着外面泛着光点的河面,又看着前面后面张灯结彩的船只,思索片刻后走出了船舱。 除却她的厢房,这未央舫一眼看过去,到处张灯结彩,甚至有的厢房可以透过薄薄的纱窗,还可以看到美人儿舞动的曼妙的身影。 “这些个权贵,还真是会享受啊。” 第14章 惹了桃花债 池卿嘴角跳了一下,喃喃自语着。 又寻了一处比较人少的角落,懒洋洋地靠在船舷,静静地欣赏起这夜间的美景来。 此时,天空明月高照,河水中月影破碎,当真是赏心悦目…不为过。 倚着船舷,池卿静静欣赏着,此刻的她内心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宁静。 难得的空闲,她一手负在身后,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了笑意,正想四处走走,眉头却猛的皱起,这是…血腥味儿? 血腥味儿? 在这脂粉气息萦绕的环境下,这股血腥味被很好的遮盖起来,若是别人,断然不会如此轻易发现… 可是她是什么人,她可是杀过不少人的… 对这气味可是熟悉的不得了。 她思诌片刻,身体还是不由自主的顺着血腥味儿走去,渐渐的,味道越发的浓了,看来这人的伤不算轻… 继续走着,来到一个船角圪,她顺着月光望去,只见角落有一道人影正倚在那里… 视线往下,只见那人用手紧紧的捂着腹部,可鲜血还是肉眼可见的从指缝中流出,察觉到她的脚步,那人的反应十分灵敏,立刻回头看来。 这一回头,池卿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该怎么说呢? 如神造一般精致的脸,眉眼如画,又似穷尽世间词汇,也难以诉其一表。 月光皎洁下,那人目光看向她,只觉霎时穿透了漫漫光阴,投射在这不经意的一瞬间。 她定定的看着他,只见那人有一双极为美丽的眼眸,里面似盛满了深不可测和…残忍。 甚至没由来的熟悉感? 紧接着,那人似乎对自己的如此赤裸的直视他产生了兴趣,微微眯了下眼,却没有开口,只是微抬了抬下颚,勾唇,那么笑了一下 笑了一下 池卿便觉得这世间所有美好的事物都被他比了下去… 这个男人,真俊 她想,纣王因苏妲己而破国不是没道理的。 不过也仅仅是一瞬间,她就确认了眼前这人的身份。 她收回视线,漫不经心的眉梢轻扬,面容上浮现出几分玩味儿来,勾了勾薄唇,对其一笑,声音拉长了尾调:“晚上好…啊。” 话落,只听那人低低而笑:“如何?可是看够了?” “呵…姿容无双,倾国倾城。”池卿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男人,他的笑带着迷人的微笑,若是细看,不难发现他那双眸深处暗藏的嗜血… 可她却是再次毫不掩饰的视线兀自在其身上打量一番:“当真是绝美极了呢。” 慎西双眼微微眯起,他长大至今,虽因外表受过闲议,不过那也是在多年之前。 而今,这个话题已是大秦人人避之不谈的言论,更别说如今有人敢用那些形容美女的词语来形容他。 可在男子越发波诡的目光中,池卿却丝毫没有被他气势所压,反而瞟了一眼他的伤口,随后,只听她语气玩味,一语挑破。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没有受伤而是在此悠闲的欣赏这一望无际的江河呢。” 慎西眉头一挑,却没有说话,可眼眸中却充满了奇异的光芒,这般直白,难得… 池卿故作没看到,反而回给他一个白眼,这人怎生毫无反应,让她有些无趣啊。 慎西不语。 池卿又接着缓步朝他走过去,仅在一臂之远,停下了步伐,瞟了一眼伤口,似笑非笑,道:“瞧着这般狠心,莫不是惹出的桃花债?” 说完,也不等他的反应,直接蹲下去,打算看看他的伤口。 她本以为他会直接动手,却没想到这人竟是直接大方的将手拿开,伤口就这般大咧咧的暴露在她眼前。 慎西沉静的黑眸紧紧的盯着面前这个女子。 反而换来池卿一个诧异,轻笑一声。 他倒是心大的很,是该夸他自信呢还是自负? 不过没过多久,她就蹙起了眉,刚刚距离太远又是晚上所以没看清楚,如今凑的近了才发现这血是黑的,有毒… 因为毒,此时的伤口早已黑烂一片… 她忍不住皱眉,还挺严重的… 想到这里,她快速的从腰间摸出匕首,朝他的腹部割去,下一瞬间,只听到衣袍撕裂的声音划过空气。 她看向依旧眯着眼,一动不动的男人,有些意外的说:“你就这般放心于我?不怕我趁机一刀杀了你?” 她刚刚只要将匕首往前一点,就一点,他必死。 尔后却见那双黑眸中的深远幽邃蕴转着。 只听男人笑的魅惑无比,语气幽幽:“有这个必要吗?你若想要我死,不管我就行了,何必呢。” “恩…” 池卿吃瘪,喉咙一哏。 她确实没想杀他,也不可能,那举动不过就是想吓他一下而已,却没想到这人如此淡定,倒是显得她有些幼稚了… 第15章 以身相许罢 “你倒是看的明白…” 说罢,池卿摇了摇头,又拿出药物往那伤口处撒去,像她这般常年厮杀的人,身上不备点药物还真说不过去。 紧接着,又毫不犹豫的掀开下衣摆,露出里面内衬,毫无大家闺秀,男女之别而言。 “撕拉”一声后向伤口包裹去,一边不经意说:“你的那些暗卫呢?倒是稀奇了。” 若是此事被大秦中人知晓,怕不是要惊掉了眼珠子… 熟练的手法,身体上的刺痛,伴随着她柔嫩的双手扫过的温热让慎西不禁眼眸微闪。 “你知道我是谁?”听她的语气,慎西昂起下颚,视线扫过对面之人,虽语气是懒洋洋的,但身上的杀质却犹如实质。 “嗯,残忍杀戮,喜怒无常,为非作歹的墨王爷,大秦谁人不知,何人不晓?” 忽略他身上传来的杀意,池卿嘴角轻噙,如实回答,勾唇尤笑:“更何况,放眼大秦,有如此姿色的,还能有谁?” 慎西,大秦墨王,今二十有五,有祸国殃民之称… 先墨王同当今圣上为一父同袍,手握重权,膝下一子名为慎西,说起慎西慎世子来,当年那可谓是惊才潋滟,才貌双绝。 在加上他那滔天的权势,好长一段时间内,墨王府的大门前就清净过…… 直到那一年,先帝驾崩,先墨王相继去世,秦帝即位。 而慎西也顺理成章继承墨王之衔,可行事作风却变得越发我行我素,不知收敛,胆大妄为起来。 要说中间没发生过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池卿是打死不信得。 世人只道秦帝念及手足而多次容忍放纵于他,而慎西却随着他近年的狠辣作风而成了避讳,如今更是威胁影响到了大秦上下。 眼下,他却是受了伤。 慎西一愣,最后竟然直直笑了起来,陡然间,他将身子前倾:“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救我?嗯?” 最后一个“嗯”字带着重重的压迫感,让人直觉不适。 “为何不救?我的事情,关他人何干?且不说如此美人,我也是下不得手的。” 池卿撇了撇嘴,似乎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挑唇似笑,就连那凤眸都含了笑意,俗话说,敌人的敌人算是朋友? 何况她可是乐意看到有人给秦帝添堵呢? 尽管他们都姓慎! 二来嘛,这男人长得她喜欢的很 “是么?”慎西意味深长的的看了她一眼,却没再说话,只是,对其生了几分好奇,也颇为意外,当年的小刺猬,倒是越发厉害了… 池卿抬眸,不禁意撞进他狭长的眼眸中,深邃且危险,不得不说,这人当真是美得过分了。 “咳咳…”有些尴尬,她将目光从其脸上移开,最后打了个结:“应当是无碍了,回去注意休养就好,剩下的事,你的人应该知道如何。” 说罢,站起身,尔后纤指勾住慎西的衣襟,轻轻拉过:“王爷身份尊贵,还是注意少沾惹上风尘事来的好,毕竟,若是下一次…呵。” 做完这一切,转身就要准备离开。 “你于我,如此大恩,难道就不想留下姓名?”慎西低头,看了一眼包扎后的伤口,眼中深色不明,突然压低声音开口道。 桃花债?风尘事?她倒是说的出来。 池卿脚步一顿,却没有转身,嘴角懒散的扯起一抹笑意,语气颇为认真的说着。 “留下姓名?怎么,莫不是王爷打算以身相许?若是如此的话,那倒是可以考虑一番。” 话落,便加快了脚步,消失于船舱角。 慎西愣了愣,回过神儿来立刻笑靥如妖:“以身相许?有趣有趣。” 且原本倚靠在船舱角落的身子竟是悠悠的站了起来,紧接着,他慢条斯理的拉扯了下凌乱的衣袍,随后指尖一挽。 顿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道嘶哑的鸣叫声,诡异至极。 约莫过了一刻钟不到,就有人影出现在此处。 来人目光正定在那站定的人影身上,在月光映照下,那张精致异常的脸更是白的一丝人气儿都没有。 便是墨一见惯的人,心里也忍不住打了个颤,但是待目光落在自家主子的腹部,脸色瞬间大变,不敢置信的搓搓眼… 紧接着,立马单膝跪下开始请罪,自家主子的实力,他怎不知,这次竟然伤了 这可不得了啊。 慎西幽诡的眸中眸光幽幽,含了兴味儿,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指尖抚上腹部伤口的位置仿佛漫不经心… 当真不枉此行啊,有趣,有趣得很。 第16章 异变起 皇宫,碧瓦琉璃,宫墙深深。 御书房。 “那个孽种,朕真是恨极了当初心软,留了他一条命,让他和朕作对,派了那么多高手竟都没要了那人的性命…还真是命硬的很呐。” 浑厚的中年男声响起,可是这冷嘲热讽的声音却让人心底充满了寒意。 说话之人正伫立在书案前,一身明黄龙袍,剑眉锐目。 片刻,秦帝又随手拿起一份奏折,面容淡淡,眸子中闪着隐晦难明的光芒:“听说他此行是去淮南,是又打算做什么?” 他眼底都是冰冷的锐芒:“哼,说起来,全都是些废物,将此事闹大到这般不可收拾的地步!” 随后,又想起了什么,秦帝扔掉手中的折子,恼火的一把拍落桌上的一喋喋的奏章,眼中透露出狠辣。 “那些狗奴才还真是罪该万死,敢在朕头上动土,真的是活得不耐烦了!” 顷刻间,满桌的奏折掉在地上,混乱不堪。 一直在一旁目睹的金公公见状大惊,立刻下跪:“陛下英明,陛下英明,陛下雄才伟略,那些个奴才自有他们后悔的时候,陛下不必与那些蝼蚁置气,若是呛了神儿,岂不称了那些小人的心…” 许是这番话说的有理,秦帝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声音冰冷道:“没错,那些贼子竟然敢算计到朕的头上,朕不会放任他们的,还真当朕没了他们不成!” “这么些年来,朕始终睁只眼闭一只眼,莫不是还真当朕瞎了不是?!也罢,是时候敲打敲打一番了。” 空气里窒息的气息让人愈发的不敢动弹,殿内的宫人全都将头低的不能再低。 “陛下,镇北将军打了胜战,如今凯旋而归,此乃大喜之事,奴才方才记起白将军如今已到弱冠还未曾婚配,陛下何不喜上加喜?” 顿了顿,金公公犹豫一番:“妩宁郡主如今也及笄了…” 秦帝幽沉着眸子,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一下子变得松懈下来,阴郁之色散去:“届时,你带人去城门迎接。” 见秦帝似乎听了进去,金公公心里当下松了一口气,正要退出去之时就听到秦帝的声音再次传来:“传白太傅。” 闻言,金公公心里一个咯噔,终于忍不住要出手了吗? “是,陛下,奴才告退。”说完便恭敬的退了出去。 而这边未央船舫则激起一串串白色的浪花,平缓地向前驶去。 池卿也没有四处闲逛的心情,一路径直往自己的船舱走去,一边抬头看着天边那轮明月,已经西斜,天空翻出鱼肚白,心情很是复杂。 其实,那一瞬间,她脑海闪过很多,救他也不是任性妄为 世家也好,他慎西也罢,世家们一直以为秦帝缺其不可,用以同慎西抗衡,却不知秦帝对他们早已图穷匕见… 引兄长入京想也是为了与其相争。 兄长就是秦帝他选来对付世家的一把刀,却不知这也是兄长不可缺的一步棋,等到时候后悔,想要弃子离场也晚了。 至于慎西…她顿了一下,即便认出他便是几年前那人,不过,又何妨? 池卿收回思绪,摇了摇头,伸手推开舱门就走了进去。 本来不见池卿的一白还在急得团团转,如今一见到她立刻一喜,立即开门将她迎了进去。 “公子,您这是去哪儿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我们都担心死了,不过公子平安就好。”一白看着她安然无恙松了一口气。 “没事,我不过是四处走走,你们以为什么…”池卿摆了摆手,轻描淡写地说着,一边坐下,接过一白递过来的茶水,轻饮了口。 一白挠挠头:“嗯…是双鹤他有些担心。” “公子。” 下一秒,推开舱门进来的双鹤看着池卿安然无恙,也是松了一口气,看着他们神色略有不对,池卿放下茶杯,挑眉道。 “怎么,我不在这一会儿,可是出了什么事儿么?” 身后的一白极为乖巧地再次给她倒上茶水。 而双鹤神色却有些凝重,看着她,缓缓说。 “公子,属下上船后,四处打听一番,不经意间听到了一个消息,京都刑部派出查探此案的刑部员外一行归京的时候,船只无意与客船相撞,所有人都落水,如今已经捞出了尸首,而所有的公文案卷不是被水冲走就是湿了水,皆看不得了。” 池卿手上一顿,随后秀眉紧蹙,道:“哦?携带了大量案卷资料的官员,在这个时候竟然落水身亡,还真是巧了。” 那么今晚来刺杀那人的杀手,到底是为什么而来的?是单纯的刺客还是为了阻止人南下… 若是如此的话,那她的行踪是否暴露… 第17章 麻烦事 双鹤点点头。 “没错,而且属下听说这次派去的刑部之人是个难得的油盐不进的铁面无私的清官,关键这些人乘坐的便是陆家的船只。” 这就是他生出担心来的原因,虽然他相信自家公子的能力,但总归还是有些忧心。 池卿不语,看着自己面前白瓷杯子里冒出的渺渺青烟,陷入沉思中,这些人摆明了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想来是有什么倚仗… 至于自己,她倒是不觉得他们首先会怀疑到自己身上,自己在京都出现的次数少之又少… 不对,若是这未央舫是他们一手操控,倒是极有可能知晓自己来自哪里,只不过是早晚得问题罢了。 “你们觉得是陆家动的手吗?有没有可能是陆家的敌人,可能为了嫁祸,毕竟,那些人也很有动手的可能性。”她语气不明道。 双鹤皱眉,眸子里闪过幽光:“公子是怀疑对方动手,是为了让我们将注意力集中在陆家的猫腻之上?” 池卿淡淡地道:“不是没有可能,不过这一切都是猜测罢了,当然也可能就是陆家放出的烟雾弹。” 说着指尖敲了敲桌面,轻嗤:“反正不管如何,陆家人和此事必定有极深的关联,好了,此事等我们去了扬州再说。” 随后有些疲倦的揉揉眉心:“你们先下去。” 见池卿的动作,一白二人也没有多说,只是悄悄地退了出去。 二人走后,池卿又暗暗想了许久,直到有些头疼,竟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这一觉,足足睡了有一日之久。 直至夜色深沉。 一白走进来将手中端着的吃食放在桌上,看着她有些出神的样子,不由得出声道。 “奴婢见公子睡的沉便没有来打搅,真是难得见公子睡的这般久呢。” “也是。”起码在军营的时候不曾如此,池卿点头,一边简单洗漱了下。 傍晚。 众船行到水势和缓处,便统一开始减速。 随后,船夫就开始给各船之间安上铁链,再在铁链上铺上木板,然后,各船的美女美少年还有乐师开始在各船间流动。 听说是为了让权贵们能夜夜欣赏不同的美人儿。 池卿靠着船舷而立,夜风吹起她的衣袍猎猎作响,而此时船上的客人权贵们几乎都泡在房里,喝着美酒,怀里抱着最新的美人,享受着这人间的堕落… 如她这样站在外面看风景的不多,因此,她呆的很安静,不知为何,她突然想到昨日那人,不知他的伤如何了… 片刻,她有拧起了眉,嗤笑着想,自己莫不是被美色乱了心… 这样可不行,也不好。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来到她身后,接着,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这位公子,你也一个人么?” 这声音有点哑,似乎刚刚哭过。 闻言,池卿回头看去。 只见不远处,一个打扮得精致的世家女正向他的方向走来。 她忍不住皱眉,本不想沾染这些无聊之事,不过看到那人的神情,到底还是忍着没有离开。 世家女走到她的身侧,学着她的样子靠着船舷看向夜景,只是看着看着,她的眼圈又红了。 见她要落泪,池卿蹙眉。 她可从来就不是一个心软的人,而且是一个相当怕麻烦的人,昨天,是那人的身份…,而眼下,这若是被人看到。 难不免被人误会…当下便有点想走开。 这时,世家女低低地说道:“我是随我的夫婿上这船的,他迷上了这船上的一个妓子,每天呆在这船上家也不回。” 转过头,她泛红的眼睛看着池卿,低声问道:“公子你呢?你也不像会出现在这种船上的人,你为什么到了这里?” 池卿闻言,看了这女子一眼,倒是个痴情的。 她淡淡回道:“呵,不像?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实的。” 这话一出,世家女一怔,她刚想说话,只是在瞟过前方时,目光一滞,脸色白了白。 池卿颇为好奇的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却见船舱中,走出一个女子来。 那个女子长得娇娇弱弱的,面容清丽,只是她双眼微挑,一副脆弱中隐有风情的模样,这女子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只是无论外表还是气质,都差了不止一筹。 在察觉到她们的视线,那女子也是她们看来,转眼瞟到这世家女后,那女子双眼一亮,扭着腰向她们走来。 径直走到两人身前,这女子先朝池卿看了一眼后,转向世家女抿唇一笑,细声细气地说道。 “沈氏,你既嫁作人妇,怎么还梳着姑子发髻?” 第18章 快狠准 她问得温温柔柔,可那看向世家女挑衅中带着得意的眼神,和抛向池卿的媚眼,分明就是在告诉池卿,这个女人是有夫之妇。 世家女木着脸说道:“这事与你何干?” 那女子掩着嘴娇笑,“我这不是怕你给咱们的夫君带了绿帽子吗?” 这话说得粗俗,只见名为沈氏的世家女脸孔一青,显然给气着了,不过她是个嘴笨的,受了气便什么话也说不出,气得双手颤了一会,头一转提步就走。 可她虽然走了,那女子却不愿意放过她,看到那女子跟了上去,池卿蹙起了眉头。 隐约中,她听到那女子跟在世家女背后,继续细声细气地说道。 “姐姐,你说夫君他对我多好啊,为了我都把这船当成家了,可他却碰也不屑碰你姐姐一下,嘻嘻,姐姐,你说现在是妹妹赢了吗?” 灯火下,世家女的侧脸惨白一片,却什么话也说不出。 那女子继续跟她寸步不离,继续温温柔柔地说道:“说起来,当初你想明白了,说什么要退了婚成全我们,他也同意了。” 说着,声音拉的长长的,更是捂着嘴咯咯笑道:“可是我不同意啊,我就是要他娶你,就是要让你守活寡,让你只能想着却看也看不到他,姐姐,你说妹妹对你好不好?” 世家女气得颤抖起来。 那女子见其模样,双颊晕红,眼神更是滴得出水来,竟是一副光是激怒她,便能达到一种兴奋的极端的模样。 “还有姐姐你说,我为什么会让你也上这船呢?”那女子格格轻笑道:“那是因为啊,我怀了孩子,可这个孩子其实不是夫君的。” 这句话一落,世家女竟腾地转过身来,铁青着脸盯着那女子。 见她气得浑身颤抖,那女子越发笑得花枝招展:“姐姐,你是不是很想告诉他?不过啊,我劝你什么也别想了,他根本就不会听你的。” “姐姐,你知道你最失败的地方是哪里吗?你啊,你就是太正经,太端庄,太重身份,太爱他了……” 得意地说到这里,那女子盯着她,期待地娇哼道:“姐姐,你气成这样,怎么不扇我一个巴掌,不推我一把?哟,你不这样做,我怎么能流了这个野种呢?” 这女子显然欺压成性,在她面前说话毫无顾及,不过也没有想得到,会有池卿这个习武之人的存在,在笙乐喧哗声中,把她们压低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看到那女子挺着肚子一步步逼向沈氏,而沈氏青着脸颤抖着,却不得不一步步向后退去时,池卿拧眉纠结。 她不喜欢管闲事,而且她和这个沈氏的女子不过堪堪一面之缘… 只听沈氏青着脸低喝道:“别再过来了!你莫以为我真地不会叫!” “你叫啊,你叫啊。”那女子却格格笑得越发得意,她低头抚着自己的肚子,轻轻说道:“反正他从来不会信你的话,你想叫就尽管叫。” 挑着眉,那女子笑得欢,“还有,真丢脸,也是你们姓沈的丢了脸,你想叫就叫。” 沈氏的脸越发青了。 那女子显然十分享受她束手无策的样子,慢腾腾地逼了几步后,她突然头一低,便向沈氏撞了过去。 沈氏急忙一闪,可刚闪到一半,她又记起,那女子腹中的胎儿真地掉落了,夫君一定会怪到自己头上… 思及此,她闪到一半又不闪了。 那女子虽然没有抬头,却对她的所有动作了然于心,她格格笑得欢,猛然向她一撞间,嘴里则在尖叫道:“我的孩子——” 她显然是调计好了的,这一声尖叫,突兀而尖利,可惜的是,“我的孩子”四个字才叫出一个字,她的嘴便被堵上一物,同时,她的双手被人紧紧的捏住。 那女子挣扎了几下,嘴里唔唔叫了几声,却发现自己什么声音也发不出后,不由惊得瞪大了眼。 就在她抬头想看清横插一手的人时,突然间,一只巴掌甩了过来。 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她的左颊被人重重击中了! 这一巴掌,又狠又准,直打得那女子痛得直翻白眼,左颊更是转眼便变得高高肿起。 可这还没有完,当她睁大眼,终于看清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个俊丽公子时,只见对方左手也是一扬,对着她的右脸又是狠狠一巴掌。 “叭”的一声,那女子被扇得向旁一偏,迅速的,她的嘴角溢出一抹血丝,整张脸更是肿成了猪头。 那女子抬起头来,睁大肿胀的双眼,流着泪看着眼前这个俊美清华的公子,嘶声道:“好啊姐姐,你竟敢偷人?” 第19章 屈打成招 奈何她的脸肿得太厉害,说出的话嘎嘎地涩着音,根本让人听不清。 沈氏怔怔地看着池卿,好一会才喃喃说道:“公子,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池卿蹙着眉,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沈氏,其实她最看不得这种人了,憋气,她冷冷地说道:“这么一个下贱之人,便把你逼成了这个样子?” 沈氏被她训得一愣一愣,转眼,她明白了,这个与己有一面之缘的公子,是特意出来给自己出气的,她红了眼,懦嚅地说道:“公子,我,我…” 说了半天,池卿也没等到她憋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她气结。 “你…你什么你?” 池卿恨铁不成钢地盯了眼前之人一眼后,又看了一眼挣扎扭动着的女子,甩了甩手,上前又给了她一个耳光后。 她挑眉道:“这样打人,你也不会?” “你不会,你的婢女婆子也不会?便是她们通通不会,你丢出几两黄金,有大把的人替你收拾一个妓女,这么简单的事,你都不会做,你还真是蠢到了极点!” 池卿的话,又直接又刻薄。 女子红着脸嚅了半晌,才呆呆地说道:“我…这样不好。” “所以,她欺负你,侮辱你,抢你的丈夫,泼你的脏水,就可以,就好?” 她的声音讥嘲之极,那负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女子的模样,真个傲慢到了极点。 似乎池卿的话勾起了什么事,沈氏呆了呆,终于闭上了嘴,转眼,她眼眶大红,低下头悄悄的流着泪。 见她又是流泪这娇弱的模样,池卿就无语至极,直接转向黑暗中,对着仿若无人的空气,说着:“把这女人给我带下去。” 这话一出,世家女也顾不得流泪了,急忙惊道:“你,你要做什么?” 懒得看她,池卿脸上露出玩味的笑意,冷声讥诮说道:“本公子心情不好,想找个人出口气。”说罢,便大步离去了。 而世家女直到池卿去得远了,她才哽咽地说道:“多谢。” 当然,这两个字,谁也没有听见。 远处,双鹤提着挣扎不断的女子,紧跟在池卿身后,冷冷瞟了女子一眼,扭头问道:“公子,这女人怎么处理?” “嗯…”池卿站定,思索了一会儿后,绯红的嘴角挑起慵懒的弧度,看向双鹤:“屈打成招你会不会?” 双鹤一噎,瞬间不知道说什么了,最后嘴角一抽,木着脸回道:“会。” “很好,那就屈打成招。” 池卿挑眉,嘴角的笑意淡了几分,凤眸越发显得漫不经意了起来,颔首:“这女人眉含春色,性情又是自我,那么和别人在塌上颠鸾倒凤,想来也不是什么出奇的事儿,是不是?” 她捏住被堵着嘴,说不出话女子的下颚,略一用力,便卸了女子的下巴。 最后意味深长的说着:“对了,让她老老实实地把自己做的肮脏事说个遍,当然,要让她老老实实地说出来,你得使点手段。” 双鹤听明白了她的意思,想到什么,犹豫道:“要不要把那男的也叫来?” “自是要叫,让他在外面听个清楚。”最后,池卿拍了拍双手,似笑非笑:“公子我看好你,好了去。”说着,还不忘拍拍双鹤的肩膀。 随后转身拂袖离开,而泛着凉意的弧度好似还残留在她的眸中。 双鹤俊脸抽了抽,便提着那女子下了船舱。 不远的一处。 墨一神色复杂的站在慎西身后,而慎西从刚刚就在手里把玩着扳指,来回摩挲,眸光幽幽不知在想些什么。 片刻,忽然问:“墨一,与爷说说,怎么看?” 墨一闻言,一愣,犹豫一番后恭谨道:“这,属下认为着实胆大了些,有些不妥!” 慎西闻言,不予置评,只是似笑非笑道:“是么。” 月光下,极长的睫毛在他白皙得近乎透明的皮肤上落下诡谲的阴影。 听着自家爷轻妙的笑声,墨一及暗处的暗卫,不由自主地都是一抖。 墨一更是忍不住道:“爷,这位郡…似乎和传言有点一样,又有点不一样。” “哦?什么传言?”他侧头微笑。 “传言,白晔将军有一公子,才情谋略那是天下无双,可眼下,似乎过于意气了些。”墨一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和传言中的那位公子,感觉…判若两人。 ‘嗯。’慎西淡淡应了一声,随即收回了视线,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身向另一方向行去,即使很随意的动作,也掩饰不住骨子里的尊贵,睥睨。 半响,又道:“那,东西查到了吗?” 第20章 试探 墨一一僵,声线也有些僵硬:“爷,我们派了墨卫过去,相信很快就能找…拿到。” 言下之意,就是东西,现在并没到手。 脚步一顿,慎西转眸,摆手,如玉的容颜并与多少表情:“不必在查,将人都撤回来罢。” “撤回来?”墨一顿时诧异。 多少年了,多少人对那势在必得,怎么眼下却… “不必多言,去。”慎西敛眸,身音低沉着,微偏头,看着远处的高山远影,容色晦暗不明的道。 “是。”见状,墨一也不便多言,应声后闪身离去。 “好戏…要开始了么。”夜幕下,有人喃喃自语着。 第二天一大早。 沈氏刚醒来,就急急推向舱房的门,她昨晚一晚上心里突突的,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儿,可是她又不知道那位公子在哪… 这一出舱,她才发现,只是蒙蒙亮的外面,竟然站了许多人,那些人一个个对着前面指指点点,议论不休。 她心里一个咯噔,连忙跑了出去。 这一出来,她才发现,在昏暗的天色中,船舱木板上躺着一个昏迷,脱得光溜溜的女人… 她惊讶的捂着嘴… 她…这是! 而此时,围观的人群中传来阵阵低语声:“这个妓子胆儿也太大了,谁也敢勾搭…这下好了,被人家正主发现了…” “就是,别说,听说啊,被发现的时候,可是不止一个……还真是下贱的很呐…” 沈氏听到这里,完全愣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 还有她的夫君呢? 想着,她急急转过头去,直在人群中寻了一会也没有寻到后,便急急地朝男人所在的舱房走去。 一来到门口,她就听到了舱房中传来的细细的忍泣声,闻言她也顾不得想那么多,连忙推开舱门,就看到男人双手捂脸流着泪。 不知道怎么,她看到心疼极了,小心地靠近,慢慢地跪在他身前,低声唤道:“夫君。” 听到她的声音,男人一僵,转眼。 他哑着声音说道:“娘子…你说我是不是瞎了眼?我护着爱着这么多年的人,原来是个人尽可夫的贱货!” 他气到极点,恨到极点,也悔到极点。 身子直是哆嗦中,嘶声说道:“一个这么样的贱货,我竟然也把她当成了宝!我恨啊,娘子,我好恨!” 沈氏看着面前哭得像个孩子似的男人,心里晦涩难明,抿紧了唇,她伸出手,将手停在空中,犹豫了那么一瞬,终究还是轻轻拍了上去。 她想,这样…或许也好。 尽管此时浮出她心头的,更多的是茫然。 此时相拥的二人丝毫没有注意到,在船舱门口,悄然消失不见的人影… “哼,公子,那妇人真是不知好歹,简直是浪费公子的一番心意,早知道这样,就不该帮她,就让她那般作贱下去…好让她看清楚那是什么样的男人。” 一白退出来后,就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抱怨着。 池卿淡笑不语,唇边浮现出一抹嘲讽,怜悯的想着:其实她什么都不懂,是啊,她什么都不懂,没有什么浪费不浪费,她也没有付出什么。 那个选择是她自己选的,她没想阻止,也不想阻止,至于日后,那干她何事? 她本就是闲来无事找个乐趣罢了… 一白看着池卿的脸色,试探性问道:“公子,可是生气了?” “嗯?生气?何来的生气?” 池卿摇了摇头,一边走一边说道:“说起来,这世间的女人就是蠢,一个个的,只看到眼前这么点儿小事儿,只看到的眼前的这个男人明明在一起时也处的不过如此 “明明知道,他也就只有这般好了,可就是舍不得放手,是不是就以为,没了他就没了一切?” “嗬,固执的守着那么一小角天空,怎么都不转头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这种日子就这般有意思?真是可悲,可怜…” 她不是一个善良的人,只知道,反正她这一生,永远也不会落到让人怜悯的地步… 现在的她,已经从心底无法想象着自己嫁人,因于后院,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守着一个男人,与几个女人争斗… 前世,她被囚禁十八年,那种感觉,断不要再来一次… 如今这天地,既给了她重来的机会,那她将会把心放飞在天空上,虽然一个人飞着,难免有些寂寞,害怕… 可如果连飞都不能飞,她想想都觉得有些窒息。 说罢,便提步朝船舱走廊中穿过,当经过船头,正好看到昨日女子昏厥在地,在无半分当日神采的样子。 她只是淡淡的瞟了一眼,毫不在意的垮了过去。 回了房间,她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眉心,她此番还是大意了一些,若是无人看到还好,万一被有心之人…注意到她也并非难事… 看来,以后还是少管闲事的好啊。 想了一会,直觉有些疲惫,便补了个回笼觉,当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晚间。 一出舱,她就就敏锐的察觉一道视线,四下一打量,步子一顿,心里恍然,思量片刻后唇角微微掀起,向某一处缓步踱去。 而此时不算远也不算近的墨一心里有种突突的感觉,他崩着那张脸,面上面无表情,心里却不由得暗道,难道发现我了? 不可能的… 随着耳边脚步声由远及近,他脸色变幻,默默等着。 不,墨一觉得他还有救… 他闭眼深呼吸一口,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走。” 让人无法忽视… 墨一唰的一下睁开眸子,他惊呆了,还没回神,此时眼前只有那面白唇红的少年郎…一时间思绪万千,她竟然发现他了… 见眼前男子一副呆呆的模样,池卿不由得蹙眉,凑近去,笃定的看着墨一:“怎么,你家主子不是有事找我或者说见我吗?怎这般呆滞?” 眼前的人顾盼生姿,墨一在最初的诧异过后,沉默了一下,道:“主子找你,跟我来。” 说罢,便转身在前面带路。 果不其然,她心里暗想,面上却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便跟在了墨一身后,其实不是墨一的问题,只是她身带病毒,听力,敏锐度,行动等都远超常人一大截。 在古代,只要她不说,基本没人知晓。 更何况,这船上大多数人一眼看去都给她一种糜烂物欲的感觉。 第21章 酒池肉林 而眼前这个人,她一出房间就感觉到了,身上那种经历过杀戮的气息和周围格格不入,这叫她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个人。 索性她没有多余的废话,跟着人就往过走,一路上,灯火通明,胭脂流香… 一阵阵笙乐声伴随着笛声飘拂在水面上… 空气中,尽是充斥着一种奢靡的欢乐… 直到跨了几只舱板后,入目就可见前方有一个看起来可容百人的大舱房… 好不壮观。 可是她刚一随着人靠近,就被一阵酒肉香和胭脂香熏得头晕了… 她皱了皱眉,还是缓步走了过去。 殊不知。 一袭绯袍慢步走来的池卿一路上引来了多少侧目… 远远看去,那当真风流无双,无与伦比… 而几乎布置得豪华奢靡的大舱中,正是歌舞到了高潮。 池卿终在众人的打量下来到舱门前,她扭头,不知何时,墨一早已不见人影,她听着里面的嘈杂,抬起的手只微顿半响就推开了门… “来了么?” 在她推门而入的那一瞬,舱中原本饮着酒作着乐的众客人,小小的安静了一会,只有男子阴沉却极为悦耳的声音传来。 循声望去,池卿凤眸微闪,好一会儿才定了神。 她看到了什么? 什么叫酒池肉林? 或许今日她见到了那因苏妲己而破国的商纣王所创造的传奇了… 只见正厅中间,有穿着单薄纱衣,几乎衣不蔽体的美貌女子正在里放肆嬉闹… 还有那赤膊的男子或在追逐着美人,或抱着美人趴在那轻薄,喝酒,让人看去面红耳赤。 此情此景,她何曾见过? 不过很快,从最初的震惊后池卿便极快的敛下心神,说是震惊,不如说是诧异,这般明目张胆的高调… 还真的是对得起他那肆意妄为的言论。 四处环顾一圈,她便看到了那人。 此时那人正支着手肘,懒洋洋的靠在软椅上,周围围着几名穿着柔软轻纱的美人正端着酒在伺候着这个男人。 而那人穿着一身暗红色的,用黑色细线勾勒出曼珠沙华的锦缎常服,柔软织着华丽暗花的衣料,带着暗雅的光,裹在他修长而匀称的身体上,愈发承托出他肤色的苍白,细腻宛如寒玉。 而,交领之处,露出小片看似单薄雪白,却肌理分明的性感胸膛… 异常的魅惑,让人移步开眼,这还是她第一次这般清楚的看着那人。 望着他,她突然想到一句话:不知怎的,看到他衣冠不整,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时,我就想狠狠地撕裂他的衣裳,让他在我面前雌伏… 不知怎的,想到那个画面,池卿老脸莫名一红… 敛下心思,再次看去,不知何时一个美少年正坐在他的大腿上,而那人的襟领,已被扯开了大半,露出了那结实的蜜色的胸膛…… 慎西看了她一眼,狭长的眸里满是美酒熏出来的氤氲,带着看不清深浅的笑容:“你过来。” 闻言,池卿只是眼神微闪,略微犹豫一下,就一手负于身后,闲步向那人走去。 在场众人纷纷抬首望去,只见其一身流金秀云的绯色锦袍,腰封紧束腰肢,仅留下流苏白玉挂佩,垂落乌墨青丝半挽倾冠。 许是在外四处征战,她的皮肤是小麦色,带着蜜色光泽,凌厉的剑眉下,眼梢微微上翘。 看过去,眼珠色泽略淡,冷冷的,透露着肃杀之气,仿佛可以穿透一切。 鼻梁挺直,薄唇紧抿,那雕刻般的精致面容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不过片刻,她就站在了慎西的身旁,这么一出现,那个坐上他大腿的美少年一怔,警惕的盯向池卿,而慎西则懒洋洋地抿了一口酒,一双眼睛似笑的盯着她。 见状,池卿洒然一笑,她挑着眸子傲慢地抬了抬下巴:“他是何人?” 说着,就凑近抬手勾起那少年的下巴,似是不经意的左看右看的打量一番后,唇角嗪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随即又有些意外的道。 “爷最近的品味可真是…竟是找了个这样的货色…”说着几将手放下,还故作失望的摇了摇头。 这话一出,那个姿色上上乘的美少年身体一僵,当下他咬着唇,警惕而挑衅地瞪向池卿,有恼羞成怒之状。 可池卿只在最初瞟了他一眼后,便再不在他身上浪费半点眼神,只是以一种悠然的姿态,眼梢上挑,似含情似带媚的瞟向慎西。 黛色娥眉舒展若青山曳藜,看着尽是温存款款,可眉梢却暗蕴了丝冷如月华之下悄然绽放的血昙,稍纵即逝,却无人察觉。 可惜,少年对面的是池卿。 不论从姿色,气质,?任何方面都可以让任何一个试图挑衅者黯然失色,因此那他瞪了一眼后,心下已经打鼓。 可是今儿个,他是冲着身下这个男人来的。 毕竟以这位的声望,地位,若是能在他身边当个被宠幸的人,都胜过跟任何人,哪怕只是小小的一夜风流,那他也会有极大的可能青云直上。 那个时候,逢迎者如云。 那是何等的风光? 何等的张扬? 而慎西闻言,眸中只是精光一闪,懒懒一笑,却并不言语,恍若罂粟绽放,因此,咬了一会牙后,美少年嗔怒道:“你…你是谁?” 他只说了三个字,可也只来得及说这三个字,声音一落,猝不及防,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待他反应过来时,就已经被人扔到地上… “你…你你…”少年反应过来,刚想说什么就瞪大的眼睛止住了话语。 只见来人代替了他的位置,双眸似含情似含笑地盯着慎西,随即倾下身来,只见她脸几乎贴着他的脸,朝着他脸颊吹了一口香风后,又伸出修长的手,慢条斯理地抚上他裸裎着的胸脯来。 “王爷倒是懂得享受,怎么,爷,您这是打算效仿商纣王吗?” 说着,双手提起慎西的襟领一扯,让他不再那么裸露后,转身,对上那表情惊疑不定的美少年,薄唇一启,冷声暴喝道:“滚——” 这一喝,戾气十足! 那美少年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从地上爬出,仓惶地退出了舱房! 看着那美少年被自己吓走了,她广袖一甩,刚想拉开一点距离,下半张脸蛋突然就被一只修长的手扣了过去… 一个不妨她就直接滚进慎西的胸膛里。 第22章 我心欢喜 “d…” 猝不及防,池卿心里暗自骂了一句。 而这一幕,看的一旁的几个美貌侍女,都吃吃笑了起来… “爷,奴家也要躺在爷的怀里…” “爷…”声音极尽妩媚,让人闻之浑身酥软。 池卿一时挣脱不得,而鼻间满是那人的气息,恍然间想到什么,索性不再动作,反而将脸靠在他的胸膛上,没丝毫惊慌,只是静静依偎,打量着这一片糜艳无比的酒池肉林。 “谁给的你这包天的胆子,嗯?” 下一秒,她便听到慎西那磁沉的冷笑声传来,没有去搭理那几个妖艳的侍女,只眯着眸子,又似笑非笑的提了一只华丽得酒壶送到自己嘴里,又灌了一口酒。 只是在抬眸间,闪过一丝异色。 池卿别开脸,不去看他的容颜,仅仅凭美色就能让人心动摇的人,太过危险。 听闻他的话,池卿挑眉,甚至还扬唇勾笑,侃侃而笑着:“胆子大?不不不,我还以为,王爷会说我聪明的很呢。” 慎西闻言,定定的看了怀里的人一眼,接着他低低笑了起来,把唇凑上她的耳边:“果然是个聪明人儿。” 池卿“恩”了一声。 “呵,妩宁郡主,来陪爷喝一杯,怎么样?”慎西低沉阴柔的嗓音继续在她头上响起,背着光,池卿看不清他的表情。 果然,他知晓她的身份,那么是不是代表也认出自己了… 紧接着,她拿起侍女倒好的酒蛊,将酒盅递在他唇边,眸光流转中带着几分讥嘲:“这般会玩,看来王爷的伤势可是好利索了?” 她拧眉,看着那越发幽深的双眸,眸中也不自觉带了几分冷意:今日这般,他无疑将她推于明面之上,真不知道是该怎么“感谢”他! 不过,是他想的太简单还是将她想的太简单? 她,池卿,岂能如他之意。 话落,慎西眼底划过了一抹凉意,却是很快恢复如常,他懒洋洋低下头,长如鸦羽的睫毛在他白皙的脸颊上落下阴影,深不可测。 就着池卿的手,把那盅中的酒一饮而尽:“你这是在关心爷?” 而舱中权贵的目光,一直有意无意地盯着此处,直到现在,众人同时露出了恍然大悟,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慎西位高权重,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借此来讨好他,就算混个脸熟也是可以的,尤其是在这秦帝看不见的地方,众人看着二人的互动,心思迥异。 就在众人的恍然中,池卿收回思绪,抬头微扬着眉梢,凤眸含着笑意,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抚上他那下巴处的酒渍:“自然,王爷天人之姿,何人不喜?如今王爷在侧,我心欢喜。” 只是,池卿没有想到,话落时,一阵天旋地转。 原本暧昧的气氛更甚许些。 慎西看着近在咫尺的张扬女子,在对上那双好看的凤眸时,心尖蓦然间被轻撞了那般,而她身上特有的冷咧清香更是蚀尽他心。 偏偏怀里的温香软玉毫无半分惊慌,有的只是凤眸越发的潋滟,璀璨。 他那如墨不化的眸子第一次产生了异样的情绪。 一时间,二人谁都没有说话。 池卿眸光仿若深棉夜空的浮云,随后,嘴角的笑意愈发的浓郁起来,想利用她,那得问问她同不同意,她刚想再次出言。 一阵弦乐声响起,接着,十几个只着薄纱的美人从船舱中飘然而出,舞到了船头。 随着她们舞出,灯火越发大作,而宛如白昼的灯光下,美人儿薄纱下的私隐处都若隐若现,那沁人的香味更是浓郁地飘来。 猝不及防的打断,反而让她没了再说话的兴致,她偏过头去开始故作欣赏歌舞。 灯火下,她白皙清丽的面孔如泛着光,眯着眼看着那些酒池肉林里追逐嬉闹,形象全无的人…她的手握成拳头紧了紧… … 她自问自己不是一个胸怀无私,一腔热血的那种大爱之人,也不是她那便宜父亲那般为国为民的好将领 可是,在看到眼前这一幕幕奢靡,她的心中多少有些为那些浴血奋战的将士们不值 在两人相依相偎时,不远处的角落中,也有几人在窃窃私语:“弄清楚此人身份没有?” “京都的消息锁得紧,还不曾有确信传来,不过我确定京都世家之中不曾见过这人…” 这时,一个阴沉的声音说道:“不必查了,上面不会让人轻易查到的,据我看来,此人应当只是那人的姘头,不是什么人物。” 听到这话,另外几人松了一口气,一人高兴地说道:“那就不必过于防备了。” 另一个也点了点头,说道:“嗯,不过那人的目的还不确信,不可大意,要他们盯紧一些,至于妨碍之人,杀掉就是了。” 几个声音同时低语道:“知道了。” 暗处的墨一也注视着眼前的旎旎暧昧,愣是愣怔了片刻,面色僵硬了好一会儿,他想不明白,自家爷平日里是多么…… 旁的不说,普通官员家早就妻妾成群,可自家爷作为权倾朝野的墨王,却后院无人,即便是碰上那些个主动投怀送抱的,却也不曾 与一个女人耳鬓厮磨,实在是难以想象。 他皱紧了眉,其实,倘若是旁的女子,只要身份配得上自家爷,或者稍差一等,也没什么关系,毕竟,自家爷喜欢 可眼下,这… 该如何是好? 前镇国公池家嫡女同墨王,听上去都极为惊悚 眼下,池卿和慎西倒是心安理得,面上不动任何风声,却丝毫没有意识到,已经有人开始替他们担忧谈婚论嫁的事宜了 一双双火热的目光看向池卿,上下打量着她。 察觉到众人时不时锁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池卿干脆坐起了身子,慢慢抽离了慎西的怀抱。 她一袭红袍,完全衬出了她的俊丽和那冷傲中的玉质之美,一脸清华的睥睨骄纵,于众目睽睽之下,只见她扯着那男人的衣襟,让他强行低下头后。 无视他逐渐深黑的眸子,径直在他唇边轻吹一口,好似缠绵地低语道:“事已成,戏已完,就不打扰王爷雅兴了。” 闻言,慎西泛凉的目光扫过她,却也一言不发。 她的声音,虽是压低,却也还听得清… 第23章 夜间袭杀 池卿没管眼前之人的想法,直接起身,理了理衣袍,凤眸扫过众人,嘴角漫不经心的笑意淡了几分,便缓缓悠悠的扬长而去。 她的身影渐渐没入黑影中。 看着虽别样风情,却又让人觉得落寞孤寂到了极点,似乎,淡出了万丈红尘。 在她身影消失不见后,慎西拿起刚刚池卿递过来的酒蛊,在手里反复把玩摩挲… “主子,为何是她,此女胆敢利用主子,胆大妄为,何况,她还是那家之人,不得不妨…” 不知何时,围在慎西周围的舞女早已消失不见,墨一再其身后低声不解着说。 “墨一,本王的心思,你好像很懂?” 慎西动作一顿,目光幽邃着,毫不遮掩的寒意让墨一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 “属下知错。”墨一低着头,不敢看慎西。 不过片刻,慎西就将目光敛去:“没有下一次了。” “是。”墨一松了一口气。 “还有,你不觉得她有趣的很么…”慎西看着手中的酒蛊,狭长的眸子微亮,似笑非笑:“更何况,她还颇有些小聪明,有意思的很。” “额…”墨一有些不敢说话了。 爷你说什么都对。 而在另一边。 池卿刚回房,正巧见着一白端着一脸盆水进来,见了她,连忙道:“公子,你回来了,需要现在用膳吗?” “不用,我方才已经用过了。”她转身行至塌前,一白‘嗯’了一声,瞅着池卿的动作:“公子,要准备休息了吗?” 她点点头。 一白离开后,池卿躺在塌上,思诌着今夜之事,显然,不出她的意外,他应该是晓得她的身份,不是妩宁,而且“池卿”! 那么他是为了当初那件东西? 竟还不死心。 之前因为管闲事,就担心被有人之人所注意,眼下,竟是… 呵,她心中冷笑连连。 既然他给自己推了一把,那她不回应点什么还真是对不起他… 转念一想,她眸子低垂,虎令啊,虎令。 当初是池家兴盛的开始,兴,也虎令,败,也虎令啊…尽管是块烫手的山芋,可依旧人人趋之若鹜。 自古,有哪个帝王会容忍卧侧之塌,有威胁于自己得存在,君臣信任,简直可笑至极… 池昌旭,池家,就是很好的例子。 可惜,没人会懂,也没人想懂。 想着,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然,眸中带了深邃,既然都想要,那就一起玩玩好了。 只不过,那人,她有些捉摸不透 甚至,想到那人,心底竟不自觉涌出的莫名的诡异的感觉。 最后,池卿只好把它归结为他是那副皮囊的缘故。 夜色深沉。 正躺在床上昏睡的女子一头长发露在被外,那张脸在斜照进屋里的月光下有些苍白,下一秒,女子陡然睁开眼睛。 她容颜冷清,面无表情,唯有一双瞳孔,在黑夜中,异常明亮,仿佛在等待着什么猎物的到来。 随即,一道影子无声地出现房间里。 “可惜了。” 然而,尖刀刺下的一瞬间,站在床边的人就被一柄不知从哪儿射过来的匕首直接劈中脑袋飞了出去。 “哐当!” 晚风拂动发丝。 池卿只身穿着中衣,随即坐起来,站在地上打了个哈欠,她抬眸,看着面前目露惊恐的人,瞳孔散发着幽幽的红光,眉宇间充斥杀意:“你吵到我睡觉了。” “你…你到底是谁?”男子惊恐叫着,不是说只是一个姘头麽…怎么这般可怕。 “是谁?”池卿低低的重复,只是依旧站在原地,唇角带笑,瞳孔闪烁不定,最后,嘲弄一笑,更是动作优雅,言笑晏晏的走过去将匕首给拔了出来… 不一会,一白,双鹤便双双推门直入。 “公子…”只不过,话刚说了一半就硬生生止住了,屋子内,横尸满地,床榻上,一个人正在擦剑,在她面前躺了五六具穿着黑衣的尸首。 看到来人,池卿才放下匕首,依稀月光映照下,她的脸上身上还披挂着血迹,偏偏她神色如常,还挂了两分少女的埋怨:“你们来得再晚点儿,你们公子就要被熏死了。” 双鹤二人闻言,心中一噎,一白更是退后几步,双鹤也把那句“公子你没事”给咽了回去。 一白小心的看了一眼四周,询问道:“公子可还好?” 池卿撇嘴,说:“不好!” 这一听,二人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儿。 池卿起身用脚尖踢了踢尸体,又说:“好不容易睡了一会儿,又被这些个家伙吵醒,哪里能好?你们先赶紧把这收拾干净,我困了。” 一白见状,也不在多言。 “公子,今日之事实在是双鹤防卫不周,还请公子责罚……”一白退出去后,双鹤立马俯身低头想要和池卿领罪。 “和你无关。”池卿擦完了匕首,摆手示意他起身,接着缓步走下床,站在窗边泰然自若道:“而且,此事你也不必急着给那些人找个来历。” “可以说是有人发现我的身份,不想让我南下,欲在中途截杀我,也可以说是有人想让我觉得此事是不想让我南下之人干的,所以才布下了一局…” “当然,也有可能我碍着某些人的什么计划…” 顿了一下,池卿扭过头甩了甩肩膀,眸中泛寒道:“刚刚我看了下,刺客虽然用的是我们秦国的兵刀,可掌中茧的位置不对,右手尾指外下有茧印,所善用的应该是反握匕首,这种匕首秦国少见,反而是北梁豢养的鹰犬常用…” “所以啊,我想应该是北梁派进我大秦的探子所为,行动如此迅速,看来这船上必然有其窝点,看来这陆家着实野心勃勃,所图不小啊。” 双鹤听着听着,心里不自觉的充满了震惊与后怕,短短时间内,竟然就清楚的分析出一切,他眉目不自觉肃然… “那公子,属下现在就去排查这船舫之上的人…”他语气中隐约带了厉色,这些梁人,竟如此不知死活! “不必。”池卿深邃的眼底划过玩味之色,浅挑着眉梢,一手半托下颚,不咸不淡道:“这里你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还是去查陆家,去!” 双鹤应声退了出去。 见人离开,池卿坐回床上,凝眉沉思,海风袭来,从窗外飘来几片梨花,闭眼,再次睁开,伸开手。 入目,只见那朵洁白的梨花,已被尽数揉碎,捣碎的汁液残留在指尖,风吹过,带了一股淡淡的梨花香。 “看来,扬州快到了呢。” 第24章 不拘之人 未央船舫。 一个装修华丽的舫间。 香烟袅袅,风带熏香,之见一名男子静静的坐在窗边。 一袭华美的紫色蟒袍,衬得他更加邪魅不羁,单手撑着头眸光低垂,似是沉思着什么。 只是挺拔的身影,略显孤寂,他手指轻摸着酒杯边缘,骨节分明的手指,像是冰雕玉砌一般,修长优美的让人嫉妒。 直到一劲装男子在房间内悄无声息的出现再其面前,男子才懒懒的抬起头来。 墨一虽在心里腹诽,可还是如实禀告着,一字不差,将今晚发生的情况一一道来,至于在说起池卿那干脆利落的杀人后,他心里还有些回不过神儿来。 他不是好人,不是没杀过人,也不是没见过别人杀人,可是,方才,池卿分明是用着一炳匕首,匕首而已,却将人从腰腹一刀劈成了两半… 他似乎还能听到自己胸膛里的心跳如擂鼓,若旁人不晓其身份还好,可他却心里清楚的很,池卿不过是才十六的女子…而已。 这般狠辣的手段,怕是只有主子能与其一较高下了。 不过转念一想,不说池家就是勇武之身入仕,池家又遭巨变,想要惊逢变乱,以一女子之躯重振声威,不悍勇些,怕是早就死在边疆了。 如此,倒也说得过去。 慎西的手指无意识的扣击着酒杯,表情隐晦莫测,嘴里低低道:“果不其然,是她,也不是她,有意思,有意思…” 墨一摸头。 主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良久,他开口,凉薄的声音响起:“下去。” 墨一只好躬身告退:?“是!” 一夜无梦。 第二天池卿起了个大早,她站在窗户前迎着晨曦寻思着计划着,而属于未央舫的二三十只大小船只,正稳稳地行驶在河道中。 看着海平面,池卿心里暗想道:扬州,许是快了,不然那梨花是飘不过来的。 突然,她浑身一紧,身后突然传来衣服划破空气的声音,当一双手不等她转身,触及她脖颈的那一刻,她眼中只剩冷冽,唇角是幽暗的笑。 这些人,当真她是好人? 没完没了。 她身形一动,往里一翻。 反握住那双手,随后,狠狠的一扭,但是她并没有听到预想中的骨折之声,她忍不住皱眉,却一点不怀疑自己会失误。 摸出从袖口滑出的匕首,用力朝后面刺去,只是这一刺,却被莫名的阻碍,僵持在半空中。 她心里开始沉重。 她一向自负,没想到如今却被人狠狠压制,不过…眼眸中寒光闪过,索性放弃匕首,并手成掌,毫不犹豫的向身后之人所在的方向砍去… 虽不知道是谁,但既然这人神不知鬼不觉的闯进来,那她也不介意杀掉对方。 反正,她杀的人,不差这一个。 只是,这几乎能轻易拍死人的一掌,却像是打在棉花里,她目光一沉,眸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下一秒,池卿只觉得一道柔韧的劲力拂来,划去那致命的一掌。 慎西在她那一掌拍过来的瞬间,眼眸一暗,随即抬手,戾气满溢,不等她再度有所动作,就扣住她的手腕… 池卿冷哼一声,瞳孔乍红之初却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此人若是想杀她的话,刚刚就是大好的机会,却没有…… 冷静下来后,她闭了闭眸,敛去红眸,边转头边道:“阁下是谁?你…” 只是下半句话却硬生生的卡在喉咙里,猝不及防,她撞进了一双深不见底的瞳孔中,错愕的睁大眸子:“怎么是你。” 身后那拥有线条精致,曳丽邪飞的墨眼,不是那慎西,又是谁? 偏生他此时忽然的眼尾微微一挑,似笑非笑,看着她,拨了拨发鬓:“心倒是挺狠的。” 紧接着,随意的抖抖衣袖,那被折的扭曲的手腕就咔咔两声,毫无障碍的回了原位 池卿看的心中一惊,这人竟然能把骨骼关节任意弯曲拆卸么,怪不得,她刚刚明明折断,却没有声音… 比起几年前,似乎又厉害了不少。 也是,若没两下子,他这个祸国殃民的奸臣也不用活了…还有,心狠? 怕是不及他之一。 那几日前,又是谁伤了他? “王爷什么时候进来的?”收回心神,池卿抿唇,抬眸看向来人,刚刚她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到一点动静。 说着,又伸出另一双手随意的将捏着自己的手给拍了下去:“倒是没想过堂堂墨王…竟是这种…” 竟是这种私闯闺阁的不拘之人,话没说完,不过她想他自然晓得。 “见到爷这么惊喜么,不想你对本王竟然这般情深意长。”慎西突然伏下身,紧紧盯着她,两人鼻尖撞在一起,姿势别提有多暧昧。 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池卿不由得一挑眉,紧接着慢条斯理的冷冷一笑:“王爷怕是说笑了,说起来我还要多谢王爷的举手之劳。” 可不是要谢谢麽,将她的身影提前进入大众的视线,对她接下来的南下之行,甚至陆家都颇为影响。 “说笑?”慎西忽而轻笑起来,那声音极为好听却冰冷:“本王送了你那么大的礼,不好麽。” “王爷倒是聪明,不过,就怕王爷的用意不止于此,想必那少年,那在场之人都在你的算计之中…就是不知,王爷你在试探着什么?” 池卿嘴角虽含了笑意,可话却是一点不含蓄,轻轻对上其深邃的双眸,似若释然。 话落,慎西沉默。 好像眼前是一片薄雾,他似乎察觉到,梁国败于她手下,并非奇怪只是。 “你不怕爷?”他突然好奇起来,转眼掀开淡淡笑意,一瞬间衬托的他仿佛眉目生香。 哪怕是池卿,都不得不在那样艳色琉璃的笑颜中移开目光,才不至于被迷惑心神。 她听说慎西如今都二十有五了,可眼下,实在是让人不敢相信… 她只是轻渺的摇头,绯红的嘴角挑起寡淡的笑,凤眸含着幽光:“难道王爷很想我怕你么?” 俩人相距太近,鼻尖与鼻尖之间,不过相距数寸,而她吐出的微热气息,也扑在他的脸上,而池卿虽是在笑,可始终神色不动,眸光清明。 这样的情景,他还是头一次遇到。 不论他的权势,光凭他的长相,如此与一个女人呼吸交融,那女人还能冷静自持的,他没有见过… 便是那青楼名妓,也不可能再此时,还有这么无波的眸光。 这是真正的无波… 第25章 这个变态 这么小小的年纪啊,不过金玉… 真是有趣极了。 慎西微垂眸子,继续缓缓靠近,而修长冰凉的指尖从她的脸颊慢慢滑到她丰润的唇上,慢慢地揉搓。 池卿并不是一个喜欢别人随便对着自己动手动脚的人,先前,二人皆心知肚明,那不过逢场作戏 但是现在,那抹异样的感觉再次袭来,她不动声色的深吸一口气 尔后,退了一步,她不着痕迹地撇开脸,有条不紊的转移话题:“我若不使得狠一些,怎么堵的住那些明的暗的地算计?这船上,盯着王爷的美色,不怀好意的怕是不少。” “有所谓非常时非常行事,可谓你好我也好,王爷你说呢?” 不止以救命之恩提醒他,还大大咧咧的嘲讽他,说什么王爷的美色,想到这里,慎西低低笑出声来。 有意思,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原来你当真是在关心本王,嗯?”他微微挑了下精致斜飞的眉,只是跟着退却的的步子,慢慢靠近她。 昨日,同样的问题他问过,她是怎么回答的来? 王爷在侧,我心欢喜? 池卿看着那人步伐不紧不慢,甚至不在乎她和他之间拉开颇大的距离,却在每走一步,都仿佛很巧合一般将她逼到了墙角。 那种感觉,就像掠食者在围捕着自己的猎物。 她眉目里生出一丝寒色,却并没有试图硬闯,只是站定了脚步,也没有退却,直到那人紧紧地贴了上来,却偏生还隔着那一条手指缝都不到的距离。 他站在池卿面前,过近的距离让他低头便能看见她秀挺的鼻梁和微垂的睫羽毛,自己的呼吸则抚过她白皙的皮肤。 “顾全王爷,便是顾全秦国大局。” 声音依旧悦耳,只是寡淡的话让人有所不喜,她的目光飘忽不定,不去看他,只是停在他胸前的一朵精致流云盘扣之上,也不说话。 这么近的距离,愈发地显得对方身躯的修长高大,充满了逼人的压迫感。 看着她微微紧绷的眼角,这简短到不失分寸,恰到那份好处的话语让慎西唇角弯起幽凉的弧度,索性上前一步,一手抬起撑在了墙壁上。 另外一只手再次抚上她的唇角,等于将池卿牢牢地圈在了他和墙壁之间的空间里,这一次是一点缝隙都不曾留下。 “只是秦国大局?”他得声音略微低沉了些。 “若让那高高在上的那位知道,岂非容不下你…?本王如何能相信你不是在窥伺着什么时候咬本王一口,嗯?” 他身上的气息一点点地侵入她每一寸肌肤,耳边的敏感,和抵在唇上暧昧摩挲的手指,让池卿忍不住微微战栗。 “那王爷,究竟想要我如何想才好?”漠视唇边的冰凉手指,池卿弯了弯唇角,凤眸中点缀着略带深意的淡笑。 慎西略停了点动作,沉默了一会,低低地笑起来:“呵呵,池卿,很好,你很好。” 他微凉的嗓音带着诱人的喑哑,和着潮湿冰凉的呼吸一点点地喷在她脸颊和耳朵上,那种黏腻而潮湿的触感,让她直接偏开了头。 “多谢王爷夸奖……。” 只是她偏头的一霎,却忘了他的手指还抵在她的唇边,偏偏还开口说了话,竟一下子将他修长的手指给含进了嘴里。 她忍不住呆了一下… 但是她没有发现压制着自己的男人幽深的眸子因为她无心的动作瞬间眯了起来,眸光也深邃下去。 面前被他压制住的少女看起来有点迷茫,似乎不知道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整个人瞬间变得呆愣起来。 这是一种非常新奇的感受。 “你……。” 反应过来的池卿终于变了脸色,涨红了脸,她口水都差点流出来了,更不要说说话了,就在她忍不住一口咬断他的手指的时候。 慎西却忽然把那根修长手指抽了出来。 随后垂下衣袖,退后两步,在池卿羞愤的眼神里,对着她露出了个温柔到诡冷的笑。 最后留下一句话,身影消失不见。 “你很好。” 这是他第二次对她说这个词儿了。 池卿原本盯着他愤怒的目光,变成了错愕和惊悚还有大窘。 啊啊啊啊,这个不要脸的bt! 简直是白瞎那副皮囊了… 转眼,又是三天过去了。 这几日池卿几乎足不出舱,毕竟当时她吸引力了不少人的注意力,而客船上相比前几天,反倒安静得多。 而那人也好似从来没有出现一般… 三月末时分,河上风大,却是顺水行路得时节,池卿几人大约行了七八日,终于到了淮南一带,所谓淮南其实是扬州,杭州几地的统称,且属于水陆枢纽。 而其河洛之间,居天下之中,既禀中原大地敦厚磅礴之气,也具南国水乡妩媚风流之质。 池卿他们临近船靠岸,就看见码头处来来往往的都是商船和客船,她看着岸上情景,不由得挑眉道。 “看来,这南下一带倒是繁华,让人眼红,此地寄生水匪倒也不奇怪。” 一白二人也是连连点头,赞同着,他们一连在那边境生活,如今来到这里,也是惊叹不已。 走出码头的路上,她的目光仿佛无意的扫过附近来往的商户,不由得压低声音道:“这里似乎有不少陆家的产业。” 若没看错,不少商户前竟都挂着陆家的旗帜。 双鹤点点头,伸手比了比周围:“是的,公子有所不知,这里至少有三分之二都是陆家的产业,连这码头也每年以相当高额的租金向朝廷租下。” “租下?”池卿顿了顿,眸色隐约泛凉,轻嗤了一声:“这陆家还真是好能耐。” 不愧是以商入仕就能越为四大世家之一… 哦,对了,如今倒是三大世家了。 第26章 扬州之地 此时正是傍晚时分,金灿灿的阳光挂在西边,染红了一缕缕晚霞。 离开码头,应了池卿的要求,她们来到扬州城内最富有的巷子,寻了一处宅子租住下,而陆家大宅,就在不远处。 收拾妥当后,已经是入夜了,那一轮明月圆圆地挂在天空,直是照亮了整个大地。 池卿静立了一会,交代了二人一番后就打算四处走走。 果然,夜间的扬州城,还是繁华热闹的,到处都是涌动的人头,一辆辆马车还是穿行其间。 她的住处,距离运河不过四五百步远,走着走着也就到了,看着圆月下那泛着光芒的河水,听到河堤上不时传来的嘻笑声,她沿着河堤朝前走去。 同她一般,与运河周围静静走着的人还真不少,更是有人围在一起笑闹着,她刚想越过那群人,只是下一刻,她的手臂就被人拽住了。 池卿蹙眉,由于没感受到什么实质性的危险,她刚刚并没有来的及躲开,抬眸望去,只见一身着粉衣的美貌女子,此时正仰头看着她,烟波盈盈。 “这位公子,可是独自一个人?” 转眼,她压低声音,颇为羞涩的道:“公子,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好不好…?” 池卿深吸一口气,没有说话。 这南方女子不应该是小鸟依人型的吗? 怎生这般大胆,她不知道小鸟依人和大胆完全是两个概念。 就在那少女仰着头,软绵绵的求着时,就在她刚想说出推脱之词时,一个清冷又悦耳动听的声音传来:“这位姑娘,还请放手。” 这一声音传来,少女和她挽着的人,同时转过头去,那少女在对上那人的目光时,也禁不住的呆了呆,月光下,那男子缓步走来。 池卿这一回头,就看到了那人,腰身挺拔,不过身姿却是瘦长的,不过这不是重点,那人光是站在那里,便有一种疏离中带着清瘦的美。 发鬓上一只青玉簪子,好似一幅画,特别是那双眼睛,如水墨画般层层渲染,仿若总有一层烟雾缭绕,眉梢眼角清淡到了极致,却恰到好处到了极致。 那是一种平静的美,如白玉脂玉。 一线墨色入水青,覆染万千红尘尽。 池卿心中暗想,淮南竟出这等妙人。 此刻,这男子正用那双眼睛盯着她,在她望过去时,对视了一眼,他抿了抿唇,不知怎的,她忽然想起慎西,诚然美,精致而妖,而魅,而他则是质朴。 只见他走到池卿身侧,声音温和平静,再次说了一遍:“劳烦这位姑娘放手,我们该走了。” 说罢,看向池卿:“公子,还不走吗?” 少女完全呆了。 空气一滞,池卿反正过来,趁机扯过衣袖,扯了扯唇,手直接拍了拍在男子肩膀,似笑道:“是啊,还有事,姑娘再见。” 说到这里,便直接转身朝河岸边走去。 那少女直到二人走出十几步,才突然涨红了脸,不可思议道:“你,你们…”然后尖叫一声后跑开了。 沿着夜间的河提,二人静静走着,池卿不说话,他也不说话,就这样默默无言。 最后,池卿在河提站定,转过头看着月光下的男人,淡定而肯定的开了口:“陆家公子。” “京都池家之人,果然眼色绝佳。”陆和抬头向她看来,四目相对,对着她黑暗的透不过光的眼。 池卿看见对面之人唇角勾起一点笑,似三月清风化烟雨,那淡雅眉目之间的独特的韵味让人移不开眼。 池卿着实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找上了她。 不过…她摇摇头,眼底闪过一抹幽光,懒散的轻佻眉梢:“陆家公子,你也不错。” “我知道有个地方的夜宵很好。”男人没有理会她话里的深意,依旧谦逊有礼。 “那好。”池卿道,嘴角扬起意味不明的笑。 夜里也时不时的有船只靠岸,所以这一带是没有宵禁的,不但没有宵禁,而且还相当热闹,吃饭,打尖,青楼都在这附近临河的一条长街上。 池卿随他来到一处酒楼隔间,这酒楼的占地看着丝毫不亚于高门贵阀,甚至连房间内的风格几乎都布满了江南风情。 “陆家公子,真是心思精巧。”她这一句话倒是真心赞美的。 男人含笑:“不敢当,请坐。” 池卿也没有同他客气,她晚膳没用就出来了,还真是有些饥饿,便找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了。 不过一会,就有人将饭菜端了上来。 她看着桌面上摆着的清一色用荷叶蒲成花瓣做的底叠的菜色,看着雅致清新而又充满了荷花的清香… 男人清清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微笑道:“想来公子初来扬州,不若试试看这些可否还合口味?” 说着他便夹了一筷子虾放进池卿面前的小碟子里。 一边取了小银剪亲自替她剪去了虾头和虾尾:“刚从渠儿捞出来的虾儿,此时正是头上午有脑,肚里有子,最是鲜美。” 他的动作自然而流畅,不显得殷勤,也不显得谄媚。 池卿看着他的动作,竟生不出拒绝的心思来,也没计较和在意他话语里语气略微重点的“公子”二字,只是从善如流的夹了那虾试了试。 有些事,心知肚明就好… 入口虾肉丰腴,汁液香甜,让她忍不住称赞道:“果然极妙。” 男人因方才帮她剥虾,葱白的指尖沾染了鲜红虾汁液,有一种奇艺的艳色,他似乎打算试试那虾的味道,却没有用帕子擦手,而是将指尖送到唇里轻点了点,然后抬头看她,清眸含笑。 “确实不错。”寻常人如他这般动作,看起来必有些不雅,但偏偏眼前之人做出来,只有一中优雅洒脱的韵致。 只是池卿看着他品尝指尖上虾汁的动作,后知后觉,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 仿佛在和他分食同一份虾的亲密感。 她忍不住搁下了筷子,淡然轻笑道:“淮南之地的人,最是会根据时令享用美食。” “公子说的是。” 见她不再食用他剪好的虾,男人清眸里闪过一丝幽幽涟漪,看了她一眼:“公子不妨在尝尝这鱼骨肉,如今四月,更是肉质最嫩的时候,入口即化。” 说着,边要给池卿夹去。 “我自己来。”池卿眼睛微眯,想要看清楚眼前这人的心里,只是这人神态一如既往的平静,无一丝不妥。 池卿看着那举手投足之间仿佛都带了淡淡烟水韵致的男子,她必须承认自己开始欣赏他了… 欣赏他包容一切的态度,在这男尊女卑,男权主义的社会… 第27章 陆四公子 最后。 她用帕子擦了擦唇角,搁下之后,抬眸,语气平静:“你的名字。” “陆和,字泽唯,家行排四。”他照例挑去那鱼肉里的短刺,放入她前面的小碟里。 池卿没有说话,她喝了一口一直在旁闲置的酒,古代的酒淡,所谓佳酿也不过就是甜米酒,她皱皱眉,放下酒蛊,只道:“好名字。” 芳与泽其杂糅兮,唯昭质其犹未亏,倒是也不配得上他这副容貌。 “我也觉得是。”他也紧跟着喝了口酒,忽然偏头看着她:“公子蹙眉,可是酒不好喝吗?” “不喜欢。”池卿不急不缓,实话实说。 “此酒入口甘甜,初尝只觉清甜润口,我以为你会喜欢…倒是唐突了。”他语气轻缓:“我可以猜猜为什么吗?” “或许你喜欢烈酒,醇厚浓烈,有似火一般的灼热,喝下去就从喉咙灼烧到胃里。” 周围沉默了一会。 “很好,非常形象的比喻。”池卿点头表示赞同道,只是语气微冷:“但我不喜欢别人这么猜我。” “不是猜你。”陆和轻玗一口气:“好,既然公子不喜欢猜,那泽唯就直接问了,我想问公子你一个问题。” “说。” 池卿拨弄了下手指,扭头看向窗外。 直到现在,路边摊上还是时不时的有人经过,好不热闹。 吃饭时,见他行为举止毫无世家公子的倨傲,谈吐雅致,让人觉得极为舒服。 所以,她不介意听听他的来意。 “看的出来,你不是一个多管闲事之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陆和看着她,清浅一笑,眸光似笼了淡淡轻雾,让人看不分明。 “怎么,陆四少是觉得我不该出现在这里?”池卿抿着唇,一手托额,眼神冷而静,只是那眸中也是愈加高深莫测。 她单刀直入:“我前来的原因,想来陆四少也是明白的。” 现在可以确定,陆家还不知道她的到来,若是知晓,怕是只有杀人灭口了,这个陆和,心底到底在打什么注意? 陆和一愣,似乎没有想到池卿这般直接,也无或多解释,唇角噬着一抹轻笑,颔首道:“是” 然后他将事情的大概简单叙述了一遍,陆家商船在供物上路的途中,再刚出淮南就出了事。 “往年都是如此吗?”池卿忽然出言打断他的叙述,有些疑惑的笃定道:“还是说,今年多出了什么东西?” 陆和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淡然道:“没错,船上捎带了淮南收的账银。” “账银?”池卿微微蹙眉:“此事知道的人多吗?” 陆和沉吟了一会,道:“不少,陆家在淮南负责的人都知道,十几年来都是如此。” 池卿眸里闪过一丝深思,一般水匪无非图钱罢了,然,他们却胆大到和朝廷对着干? 造反? 至于,陆家这态度,如此尽心尽力的抓捕是真的还是掩盖事实转移注意力… 亦或是真的被人陷害… 陆和轻叹了一声,清浅的面容上闪过无奈:“如今,除了一丝商号管事以外,知道的人都在接受调查。” 池卿顿了顿,垂下眸子,指尖轻轻的在桌面上敲着,并没有说话,陆和见她忽然沉默,便也不在多言,而且静静地坐在一旁。 这一沉默足足有一刻钟。 池卿再次抬眸看对面看去时,不知何时,那人手里多了一把小刻刀。 而他面前则是摆了一排排原石,还时不时的伸手摩挲一下石头的质地,或是轻敲一下,听石音。 她挑眉,淡然无波的目光落在陆和的身上:“陆四少。” 陆和听到她说话,虽然抬眸看向她,可是手里的动作倒是没停下:“可是想到什么线索了或者是有什么想问的?” “无…只是看不出来陆四少的喜好倒是颇为古朴,竟好这些石刻。”她眸光淡淡瞟了一眼桌上的石头,唇线颇为玩味的勾起。 陆和闻言,似自嘲的道:“陆和不过寻常商贾,自然比不得高门贵阀之中出来的的贵人们的风雅,虽然是些顽石,但我只觉得天生天养之物,自然有其灵意。” 池卿看了一眼那些大小不同,坑坑洼洼的石头,眉梢微微一挑,幽深的凤眸流动着几分冷肆之意。 “其实,喜欢石头也没什么不好,书画总归是人手所制,反而是这些石头,古朴木讷,不欺人,不瞒人,更加不会有龌龊心思,是也不是?” 说出的话语都染上了幽凉,那双眼眸却有着能窥伺人心的洞察力。 似乎没什么能瞒过那双清越却深邃的眸子。 陆和看了她一眼,薄唇微微弯起一丝笑意:“不想公子还有这般觉悟,陆和受教。”语气平静的让人听不出有一丝不快… 池卿似笑非笑,换了一个坐着的姿势。 她漫不经心说:“受教不敢当,本公子还听说喜欢石头的人,大抵都是心思城府极深,为人谨慎,不易信任他人之人,而正是顽石沉默,所以他们才可将自己一腔心思尽托了其间。” 陆和手上一顿,看向池卿片刻,清浅眸光让人想起西湖的淡淡烟波:“公子,你一向说话都是这般爽快吗?” 爽快到咄咄逼人。 “哦?怎么会,我一向为人温和,连家兄都这么认为,竟是没想到会给陆四少这般错觉,倒是稀奇了。”池卿勾起唇角,反到浅笑出声。 可长而卷的睫毛却掩住了凤眸底处隐晦的暗色。 远在千里外的池皓,突然“啊嚏”连连打了几个喷嚏… 继而翻了个身,裹紧了自己身上的被子。 陆和凝视着她的容颜,片刻,似有些无奈的轻笑道:“你说的没错,正所谓商场如战场,身为商贾,若是胸无城府又怎么在诡异的商场上立足,至于信任…” 他淡淡道:“陆和一向只对值得信任的人付出自己的信任,公子以为呢?” 池卿顿了顿,眯起眼深深的看着这江南青天烟雨一般的男子,他这般应了,却将她的质问轻巧的接落,让人只觉得若在继续不依不饶,仿佛便是无理取闹一般。 但对方似乎丝毫不为她近乎锋利的眸光所动,只仍旧淡淡然然的含笑模样,让她笑意愈发加深:“到底是陆四公子…” 她扭头看了看天色,含笑道:“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陆四公子就不必送了。” 说罢,就起身负手向外走去。 只是在同陆和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池卿状作随意的一问:“看起来陆四公子很不喜欢这个陆家呢…” 第28章 寒门乞儿 脚下动作却不曾停下。 冷越如雪而又低沉似雾的声音悄然而至。 陆和一顿,抬眸,细长的秋水眸看着池卿窈窕的背影时,掠过一丝让人看不清的光芒。 他忽然开口:“公子有所不知,陆和之所以喜欢石头,其实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池卿停住脚步,转身看向他。 只见陆和如今脸上的斜风细雨温情淡雅成了青天无云也无表情。 他抬起手来,手上是一块鹅蛋大小的毛石头。 “石头亦是天地灵气所聚,而陆和喜欢它们得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有些看起来丑陋平凡的石头,若是仔细剥开它们的外皮,便能发现其实它们的内里,乃是有着不可忽视的价值。” 他用手上的刻刀在那石头上敲了敲,不知用了什么手法,原本看起来粗糙坚硬的石头竟从中裂开,里面瞬间露出一汪碧绿来。 那份莹绿色仿佛石头间涌出来的碧绿深谭,让池卿一愣。 果真是不可忽视的价值啊。 “公子,陆和是商人,癖好就是这般粗俗,但却善于寻玉观宝。”他悠悠一笑,清淡的眸子却静静停在池卿身上。 池卿扬了扬眉梢,眸光微凉,这位陆四少似乎话里有话呢? 陆和唇角微扬,刚刚那话却仿佛他不过随口一言般:“公子,回见。” 池卿不可置否的点头,收回冰凉的眸光,淡淡的转身继续向门外而去。 陆和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原本清浅的眸子微微眯起来,似乎隐约的风雨之色,明暗不定。 这妩宁郡主,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本以为她长年处于边关,是个比较容易影响之人,今晚,倒是颠覆他的认为,超出了他的计划了… 池卿出来时已到夜深之时,月色极好。 她就着月光慢悠悠的走在安静的街头,扬州靠海,晚间有凉风来袭,又是四月初,显得幽幽凉凉。 没了混杂的人气儿和灰尘,悠然的很。 空气里路边的野花的芬芳随风习习而来,难得的悠然,让她想起前世的时候,天天醒来面对的白瓷砖,闻着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 如今上天让她重来一次,她本想普通,寻常的度过一世,却始终不得偿所愿。 她轻笑着望月而叹,她其实是个惫懒的人,前生如此,今世也如此,她不喜陷入纠葛纷争。 可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就能不做的 夜色朦胧。 幽暗的街道上,早没有白日的喧嚣与沸腾的人声,而是在某一处,悄无声息的围了一圈黑衣人影,冰凉的月色落在草木之上,映照出露珠剔透,也同样映照出了血色腥臭。 街道边,草丛中,遍布残肢断臂,凝结的血块将黑黄的土地都染上一层残酷的暗红。 隐没在黑暗中,拥有华美容貌的男子,慢慢的从那地狱一般的场景里拖曳而过。 行走间,似行云流水,宽袍飞舞,广袖如云,在那人修长的身姿上映衬出诡雎的风情。 他步伐优雅的从那血腥与尸骨间穿过,却让人觉得他仿佛不过漫步在瑰丽的园林之间,冰凉的夜风索然吹散起他束着发丝的丝带。 垂落在耳后的黑发梭然飞扬而起。 跟在他身后的两名暗卫呆愣了片刻,随后在自家主子带着杀气的阴郁目光中垂下了眸子,不敢再看。 “主子,人都处理干净了,三百五十二人,一个不留…”墨一下意识退后一步,沉声恭敬的禀报:“还有京都那边传来消息,此前乃宁王所为,等候您的发落。 慎西接过暗卫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漫不经心道:“让墨三看着处理,未央舫给了爷如此大的惊喜,爷自然要好好回报幕后那人。” 墨一闻言,心中微寒。 慎西看着他,忽然伸手挑起墨一的下颚,温然含笑:“墨一,怎么,可是觉得我对我那小弟残忍了?” 墨一看着那双深不见底的漆黑眸子,毫不迟疑的摇头:“主子行事,必有道理。”迟疑了片刻,他还是决定道:“陆家四子已经同妩宁接触过了。” “啧。”慎西放下手,眯起他那诡美的眸子,随后将帕子丢在一旁,声音低柔莫测道:“梁国呢?” “应该是在等前来谈和的大臣,不过最近是有些骚乱,露出了不少马脚。”墨一如实回答。 黑暗寂静中,有幽凉的声音随风散开:“是时候了…” 天蒙亮。 不管在何时何地,等级都是森严的。 不论官宅还是商户,而池卿所在的这一条巷便是如此,清一色的朱门大户,浑厚贵气,看着精致华丽。 不少人还在附近做起了各色的小买卖,小乞儿们也因为此地的富商多有布施而时常盘据,所以这些带极为热闹,也颇为混乱。 每家富商门口一早便有乞儿们等在门外,只等着里头的贵人们把昨日的饭菜嗖水抬出来,有时候争抢地盘争抢的厉害,还会打起来 但是唯有一家,只要有乞儿未经允许试图靠近那家,定会有衙役过来赏上一鞭子,久而久之,那家府邸门口倒是清清静静。 但偶尔有初到此地,不懂行情的乞丐会试图靠近那看起来门楣华丽的朱门大门。 “滚,不长眼的东西,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少给本大爷惹麻烦。”黑衣衙役提着鞭子恶狠狠的抽在一个小乞丐的身上。 那小乞丐被劈头盖脸的抽了好几下,满头是血,赶紧抱住自己怀里的破碗,连滚带爬的往后面的地方市集里跑去。 不远处蹲在地上的其他乞丐们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声。 他们指指点点,若不是那黑衣衙役还杀气腾腾的站在那里,只怕他们还要上去踩那倒霉的小乞丐几脚。 扭曲了心态的弱者,时常以欺凌比自己更悲惨的人为乐,在别人的悲惨里释放自己的怨恨。 瘦骨嶙峋的小乞丐咬着唇,抱着自己的手里碎成了两半的破碗坐在墙角,眼里都是泪… “噔。” 一只缺了口的粗瓷碗落在了小乞丐的面前,里面还有半个吃剩的馒头。 这些东西在一贯享用了富户们嗖水里的大鱼大肉的乞丐们而言,根本不会有人多看一眼…… “将就吃罢,若是下一次在这般莽撞,不识时务,便要饿死街头了。” 有凉薄淡然的声音在小乞丐的头上响起,他抬起头,正对上一张秀美非常的面孔。 那人漂亮的眸子里没有太多的表情,不见施舍者的高贵,更不见鄙夷… 天蒙亮的晨曦落在他的面颊上,让他的皮肤看起来有种澄澈的感觉。 第29章 所图不小 小乞丐看的呆滞,他没有看见过这么好看的公子,一时间竟忘了道谢。 那年轻的绯衣公子也不因为他的失神而恼火,只是淡淡一笑,转伸向方才他被赶开的那个方向走去。 小乞丐想喊住他,告诉他那里过去会被打,但是他看见那年轻人身上的衣饰虽然简单,但那料子却在晨曦中折射出柔和的光晕来。 他便闭了嘴,只安安静静的看着那年轻人的背影发呆。 池卿自然是不知道身后有人盯着自己发呆,她也没想到时间过的那般快,她晃着晃着,不知不觉就天亮了。 她不会承认是自己不小心迷路了……恩。 在路过那黑衣衙役的身侧,眼里闪过一抹幽光,径直来到门口,刚敲了下门,门就开了,露出了个脑袋,正是一白。 一白见到池卿立刻一喜,开门将人给迎了进去。 昨儿个她担心池卿,就一直守在门口,看着池卿安然无恙,她松了一口气:“公子,你昨晚去哪儿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怎么才回来?” 想到迷路,池卿唇角略僵。 不过到底心里一暖:“这不是回来了,我不过是昨日略有一些收获,晚上又四处走了走,以后不必等我,我们进去罢。” 说着,二人便一同走进大门,朱门大门也缓缓关上,隔绝了众人的打量视线。 来到前厅,一白看着池卿除了眉宇间带着疲惫倦色,但也没有什么受伤的样子,心下放心,道:“折腾了大半宿,我看公子也累了,我去端点吃的送上来?” 池卿点头笑着道:“一白最是体贴,就按你说的罢。” 随着门“砰”的一声关上,那不远处的黑衣衙役有些恼怒,毕竟刚刚那人似乎看了他一眼? 可是他怎么不知道这里多会出现一户人家? 看那人的气势,他总归是不太敢上去找茬,只好无奈的摸摸鼻子,转过身瞪着周围的乞丐骂骂咧咧道。 “看什么看,下流胚子,滚滚……滚!” 一干的乞丐们看着凶神恶煞的衙役,顿时皆做了鸟兽四散,唯有那小乞丐抱着碗,手里拿着个馒头,直勾勾的看着那朱红大门,不知在想什么。 “哼,一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就给了个破馒头,也值得你宝贝成这样。” “外地来的蠢货,能有个馒头吃也就不错了。” “哈哈哈……” 乞丐们经过那小乞丐身边的时候都轻蔑的笑起来,只是终归忌惮着那给了小乞丐馒头和粗瓷碗的人,没有敢上去踢翻小乞丐手里的碗和馒头。 小乞丐低着头不说话,等着乞丐们都散开了,他才慢慢的松开那个拽在手里的粗面馒头,馒头的中间有个洞,里面镶嵌着一块足足有三两重的碎银子…… 馒头原来是倒扣在碗里的,若是不拿起馒头,或是不注意掰开的话,根本不会发现里面还有银子。 这银子足够他生活上一个月了。 小乞丐有些呆呆愣愣的看着对面大门,想起走进去的那个年轻人看着自己的眼神,安静而淡然,仿佛他和他自己不过是没有什么区别的人。 但是他知道他们是不一样的。 像他们那样的人不应该是远远的坐在轿子里,遥远的就像庙堂里供奉的菩萨一样吗! 可是刚刚那个人,不但长得好看,施舍他银子的时候,甚至考虑到免去其他乞丐抢走的方式 小乞丐低头蹭了蹭自己的眼角,却发现自己眼角没有想象中感动的流泪。 真是奇怪 他抱着馒头开始慢慢的啃,眼珠子却盯着那朱红大门,一直发呆,脑子里都是那双安静而淡然的眼眸。 一白退出去后,池卿手指点了点桌子,眼底闪过幽光,眯起眸子:“双鹤,出来。” “公子。” 话语落下,一身黑衣装扮的双鹤出现在池卿身后,双鹤一直在她看不见的角落跟着她,除非她亲口让他别跟着。 池卿正在脑海里飞快的把此事所知的各个细节之处细细琢磨了一番,凤眸愈发昏沉,挑眉道:“你觉得陆家四少爷为人如何?” 双鹤想了想:“长相颇为清秀,至于说话有些云里雾里,让人摸不清到底想说什么。”顿了顿。 他继续道:“属下见,这种人要么是个草包,要么就是满肚子坏水隐而不发,属下说的可对?” “你说的没错。”她忍不住拍了拍双鹤的肩膀。 双鹤迟疑道:“公子可是有什么收获?” “嗯,也说不上收获,不过,今日之事也不是坏事。”池卿不知道想到什么,嘴角挑起一丝似笑的弧度:“只证实了陆家人和此事必定有极深得关联。” “嗯?”双鹤有些诧异。 “我们这次呀,说不得可以从中捞些大好处也未可知呢。”池卿淡淡道,看了眼双鹤。 先前只是怀疑,只不过在见到陆和之后,她肯定了这一点。 他实在太过冷静了! 而且行事无破绽,他不仅毫不慌张,还主动提出账银一事,引导方向。 至于他是否代表陆家,那是不可能的。 “总之,这些人啊,不是省油的灯。”池卿讥讽的勾起唇角。 双鹤怔了怔,犹豫一番还是说:“公子,你是相信陆四说的吗?” 池卿轻弯起唇角,露出个凉薄的笑来:“这个世界最牢固的有时未必是什么情分,而是价值和利益,我不是相信陆四说过的话,而且相信他的所求” 想到陆和这个人,她眼底闪过一丝欣赏:“双鹤,我们打个赌如何?这个陆四少啊,图谋不小……” “公子,双鹤想说,这佳人虽难得的,只是人越是琦颜玉貌,就越是危险。”双鹤没错过池卿眼底一闪而逝的欣赏,他不由得皱起眉头提醒。 闻言,池卿哭笑不得,但他终归是为了她着想,便温软了声音道:“是,我晓得的。” 说到佳人,不知为何,她突然想到那个人,那个如妖孽一般的男人。 自从上次一别,他仿佛就销声匿迹一般…… 她的心情有些微妙,却又摸不清自己的心情代表了什么… 何况,他们是敌是友还未可知。 这般想着,她亦懒得在此事上面费心担忧,管他呢…这不是目前若考虑之事。 不一会儿,一白就端上来各色吃食,池卿草草吃过便回房休息了。 直到黄昏时刻,她才堪堪醒来。 此时更是一天中最舒服的时候,她走出房门,忍不住伸了个懒腰,抬眸望向湛蓝的天空,蓦然间回忆起在战场厮杀的时光。 虽然过程苦不堪言,如今却显得弥足珍贵。 终究,是一去不复返了啊。 第30章 街头风波 想到自己还答应池皓带点扬州特色回去,她索性换了身衣服,唤来一白就出去了。 一白这妮子,初来到新的地方,一听池卿要带她出去逛逛,立马开心的不得了。 一出门,就向路人询问附近的特色吃食所在,然后高高兴兴的跑去。 池卿无奈的摇摇头,一路慢悠悠的晃着,看着沿街热闹,今生她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这漫步长街,感受这烟火人间,如此宁和。 晃着晃着,她的眼神扫过一处小摊上贩卖的劣质首饰簪衩,样子很是精巧,目光顿了顿,这小摊儿看起来有些简陋,清一色女孩子家家的小玩意儿,但看样子都不错。 摊主见到池卿目光驻留,赶紧吆喝起来。 “这位公子,老朽这摊子,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已经在这街上摆了七八年了,虽然出卖的东西成色没那景宝阁的好,但是绝对真的。” “公子你买个给自家小妾佩戴的簪子也好” 池卿闻言,有些忍俊不禁。 好家伙,这卖东西的口才还真不赖。 她重新看向摊位上的簪子,罢了,这么卖力,还是挑上几个,以后回到京都,送给府邸里的丫鬟婆子们,也是好的。 只是下一刻,她眸光一寒,只见从一个巷道中冲来一辆马车,那马车冲势很急,直冲冲的就朝着一白的方向冲去 一白倒是蒙了…她跟着池卿多年或多或少也有些自保武艺,只是眼下,有些猝不及防。 周围人见状,都是惊呼,甚至有人遮住了眼睛,不忍心去看接下来的惨况。 “双鹤。”池卿厉声道。 话落,双鹤闪身而出,猛然一冲,手脚利落的将人带起,从而避开了那辆马车。 只是这一下,惊动了驾车的马,只听那马一声长嘶后,竟是朝一侧墙上撞去。 那驭夫吓了一跳,连喝几声马鞭急挥,那马车旁边的护卫也是急急冲出,三人合力,总算令的那马车稳了下来。 惊魂未定,下一秒就听到了那马车的女主人尖声喝道:“拿下这两个贱民。” 毕竟一白穿着举止不似那些权贵,因此那马车之人有此一喝。 本就神色不爽的池卿更是脸色一冷,大步上前时,一白也回过神儿来,她当下就朝着马车大喊道:“刚刚明明是你的马车冲撞了我们你。” 不等她的话说话,马车中的女人便嗤声冷笑:“那又怎么样?我的命何等金贵,岂是你们这样的贱命能比的?” 语气很是咄咄逼人。 一边冷笑,马车中的女人一边掀开车帘,露出一张精致的面容,那看向一白的目光,直是如待蝼蚁。 看着那女人护卫上前,双鹤眼神看向池卿,池卿穿过人群,她身侧传来几个对话声:“又是这卫家人。” 她步子一顿,向身侧之人低声询问道:“这卫府是什么来头?” 那人低声道:“还能有什么来头?不就是这个卫氏娘子被陆氏的人相中了要不,卫府哪里抖的起来?” 另一人也小说道:“这姓卫的一家最会看人下菜,欺软怕硬了,那陆家好大的名头,居然和这样的人联姻” “我看啊,说不定就是这卫氏见人家举止稚嫩,便故意撞上去散心出气的” 就在几个护围向一白二人时,围观众人惊奇的发现,这对男女一点也没有慌乱,他们在瞟了一眼那些围来的护卫后,齐刷刷的回头看去。 随着他们这一看,众人才发现人群中,站着一个丰神如玉的美男子,此刻,那人正踏着一种优雅从容的步伐,向着卫氏的马车走来。 众人齐刷刷的让开一条道,任由池卿走来。 走到马车前,池卿含笑打量着卫氏娘子,不知怎的,在她的目光下,卫氏的脸有点红,她扁着嘴冷声说道:“你是他们的什么人?” “什么人?”池卿慵懒一笑,轻嗤一声:“我是他们的大哥。” 这话一出,四下都是一怔 “舍妹刚到此地,冲撞之处,还望勿要见怪。”池卿的声音再次响起,显得越发慵懒,可眼底却是泛上了薄凉寒意。 她明明含着笑,可卫氏就是清楚的感觉眼前这个面生的俏郎君的笑容底,透着种疏离和冷漠。 这是一种高位者常有的气势,她突然有些心虚了。 暗暗在心中过了一遍,卫氏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不管容颜举止还是穿着都极为出色的人是何方人物要知道,扬州只有这么大 以眼前之人的风姿,不可能不被人所知。 除非,他是新到扬州的。 可是,据她所知,这京都的大世家和官宦中,也没有听过有哪府的公子要来啊? 除了那位,可是那位自然不是眼前此人。 见到卫氏一脸怔仲,神色疑惑,池卿勾了勾唇:“在下还有要事,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得离开了。” 卫氏嘴巴张了张,她想示弱道歉给自己留条后路,又想逞强说两句什么话好保留体面,可还没等她想好说辞。 那边池卿已经闲步走到一白两人身前,略一颔首后淡淡道:“不是想去吃那糕点吗?走。” 说罢,她径直从人群中走过,风度翩翩悠然而去。 她刚刚还说有要事得先离开,转过身那要事便变成了去弄吃食 这才是直白白的无视,更加是直白白的羞辱…… 顺时间,卫氏涨红了脸。 而一侧看热闹的众人,则用了一种嘲讽的目光瞟向她虽然没有一个人开口,但她也知道,这些人定然是在说:你嚣张?这下提到铁板了 池卿一走,一白二人忙跟了上去,看也不看她们一眼,在看那跟在前面之人身后的架势,分明只是那人的下人而已…… 区区下人 一直到池卿的身影看不见了,咬着唇表情复杂的卫氏才低喝一声:“还呆着干嘛?走啊。” 于是,马车急忙启动,直到过了一会,卫氏的耳边,还隐隐传来那些人的嘲笑声和议论声。 咬了咬唇,卫氏忍着怒火命令道:“去查一下,看看那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她说这话时胸脯起伏的厉害,虽然池卿对上她时,含着笑,可她就是感觉自己被羞辱了。 “是。”仆人一走,卫氏就咬着唇,双手狠狠的缴着手撒,喃喃的道:“别让我查到你不过如此。” 第31章 自食恶果 说这话时,她刚才被池卿镇压住的底气恢复了大半。 要知道,扬州一地,势力真正超过陆氏这样的大世家的,可没有,她就不信今天运气这么差,刚寻上个外人凑乐子,就踢上了一个得罪不起的人! 双鹤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跟在池卿身后,而一白凑上前,解释道:“公子,一白习武之人,本来打算在马车撞近时堪堪躲开的,如今那女人一副狠辣样儿,只怕不会就此罢休。” 池卿虽然一句不好听的话都没说,可那种无视,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分明已经令的那卫氏娘子青了脸。 在她临走时,那眼中的的怨恨,一白可是一一收入眼底的。 可是公子又决定低调一点。 “我不需要她善罢甘休。” 走在前面得池卿却是摇头,慢条斯理的说着。 一句话吐出,一白先是一愣,又想到什么,嗯,貌似确实不需要担心……该担心的是那个人,想到这儿,便放下心来。 几人在外面又转了一个时辰,刚入府,池卿便朝双鹤道:“刚才那个卫氏娘子,我想知道她的一切生平。” 顿了顿,她继续道。 “刚才听到有人说,这卫府做这种事不是一次两次了,那你顺便把这个家族的底细也给我摸一摸,把他们近两年犯的大事给弄清楚了。” 她眼底划过一抹恶趣味的暗芒,微笑道:“多久可以完成!” 双鹤上前:“约莫三日内会有消息。” “去把。” “是。” 不用三天,只是第二天,双鹤便带来了消息:“卫府只是一个经商起家,上不了台面的,这里就是卫府这几年的情况。”说着将手中的资料递了过去。 池卿应了一声,不一会儿,她就将上面卫府的详细情况,连同这卫氏娘子同陆家联姻的原因也调查清楚了。 卫府这几十年来,生意那是蒸蒸日上,而他们又舍得砸出大把的金子,很快就在京都砸出了几个位置,虽然不高,却也使得卫氏一族在扬州立了足。 这钱多的流油的卫氏,虽然摆脱不了暴发户的痕迹,可也仗着钱财,在扬州权贵圈中有了点份量,对卫氏这样的女人来说,更是如此。 也许是媚上的太多,她最喜欢做的事,便是践踏着比她身份低的人。 让那些人知道什么叫高贵,什么叫卑贱。 她虽然骄纵恶毒,可在同样身份或者身份更高的人面前,一直是注意掩饰的。 资料一到手,池卿便着手安排起来。 她这个人,从来都不想给潜在的敌人留下攻击她的机会,虽然这个敌人不关痛痒。 安排这事儿很简单,卫府这些年仗势欺人做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她也懒得理会。 她只把卫氏娘子做的事情整理了下,分成几份,分别送到卫府家主还有陆氏如今的掌权人,以及联姻对象人手中。 让双鹤神不知鬼不觉把这些东西放在几人的席案前后,池卿就甩手不理了 毕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和事儿,不值得浪费时间。 话说那天卫氏娘子回到家雄厚,越想越是羞愤,在砸了几个花瓶后,她叫来管家,令他马上把池卿的来路调查清楚。 一晃,三天过去了。 对被池卿羞辱一事念念不忘的卫氏,朝着婢女命令道:“李管家呢?叫他马上过来见我。” “是。” 那婢女一退,卫氏便绞着手帕咬牙切齿的冷笑道:“鄙贱之人,你们最好有着我动不了的靠山,不然的话,我马上就会让你们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侮辱。” 这几日,她想了又想,越发觉得,当日那人他只是修养过人,人才出色而已。 这样想,她便激动起来,卫氏激动的浮想联翩了一阵,见外面还是安安静静,便对另一个婢女命令道:“去,你也去,让管家马上来见我。” “是。”那婢女也退了出去。 哪知道,这一等,足足等了一大半个时辰,就在卫氏等的受不可了,只听得一阵脚步声响。 这是四五个人同时走动才有的脚步声,总算来了!她按住不耐烦,塌着脸坐在榻上,珉了两口酒,端着姿势等下人进来禀报。 不一会,脚步声出现在门口。 然后,有婆子的声音传来:“你们几个看好房门,从现在起守着大娘子,若有闪失,小心你们的狗命。” 这是什么意思? 她腾的站起身来,她瞪着那婆子,瞪着婆子身后的婢女们,挑眉薄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见她问起,那婆子转头看过来。 与经往恭敬小心的目光完全不同,看向她的目光轻佻而无礼,隐隐中还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卫氏不是蠢人,当下她心中咯噔一下,警惕小声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转眼,她又问道:“你刚才说,让她们守着我,这是什么意思?” 婆子没有理会她的问话,而是大摇大摆的向房中走来,朝四下张望了几眼后,大大方方的摸了个琉璃玉雕的美人像收入袖带中。 看到她这个动作,卫氏不但没恼,反而脸色一白。 婆子四下打量几眼后,啧啧称赞:“怪不得那些人都说,大娘子是个败家玩意儿,看看这屋里的摆设,连这么大的这么珍贵的珊瑚树也有。” 说到这里,她转头看向卫氏,阴阳怪气的笑道:“大娘子怎么不发火了?哟,你大伯母要婶子来告诉你,有人把你做过的那些丑事捅到陆氏去了,就在刚才,陆家派人来了,要求解了你的婚约。” 什么? 她向后退了一步,她耳中嗡嗡作响,好久都没有回过神儿来。 自从这位聘了陆家后,这二年来,没少在府中张牙舞抓,而卫府见她就要高嫁,将来要提携整个家族的份上,也没少纵容她,款待她。 因此,婆子在宣布了她的后台没了,她最大的倚仗没有了时,那表情简直是得意洋洋。 她回过神来,她纵身扑到婆子面前,扯着她的衣袖嘶哑的命令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退婚?是陆郎亲自来的吗?带我去见他。” 婆子厌恶的甩开她,退到一旁冷笑道:“大娘子没有听清吗?有人把你做过的丑事捅出来了。” 最后一句话,她是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的,清晰缓慢中带着尖刻。 有人把她做过的丑事捅出来了? 有人把她做过的丑事捅出来了! 第32章 何人命贱 蓦然的。 卫氏涨红了脸怒道:“有钱有势得人家,哪府没有出过丑事,还有那些娘子闺秀,谁正真干净了?” 刚解释到这里,她突然噔向那婆子,尖声道:“谁?这事儿是谁做的?谁!”声音到最后已经勃然大怒。 婆子嘲讽的说道:“大娘子最近得罪了什么人,想一想不就知道了?” 她一怔。 转眼间,她脸色一白,腾的盯着婆子,小声的问道:“是不是几天前,那几个从外地来的人!” 婆子轻哼了一声,道:“大娘子知道就好。” 她这话一出,卫氏向后退了一步,跌坐在榻上。 见她魂不守舍的模样,与她没有明显仇怨的婆子不由得有点同情,她叹了一口气,压低声音道:“听说是收集你做过的事儿,神不知鬼不觉的放了几分出来” “从那些资料的周全看来,那人,怕是不止知道这一些,大娘子你是明白人,对方摆出这么一手,明显就是告诉卫陆两家,你惹了她,所以她要断你前程。” “如果卫陆两家还不明白,他也不介意把事情在闹大一些,大娘子,听说那天你是差点撞到人家的人,事后你还放言威胁!” “你看,才不过三天功夫,那人便把你做过的一切,连你十岁那年,把周家那个庶娘子推到河里的事儿也给查出来了,你想想,这么短的时间,对方能查的这么清,他有多大的能量,是咱们这样的人家能惹得吗!” “而且啊,听说,那人是从京都来的” 婆子说到这里,吓得脸色苍白,瑟瑟发抖的卫氏抬起无神的双眼,喃喃的说道:“那我怎么办?” 婆子叹道:“你大伯母的意思,是让你住进西边那院子,等过个二三年,让那人消了气,在放你出去配个什么人。” 西边那愿院子?那里以前只关过一个疯子! 还有,她今年都十六岁了,在过个二三年,都十八九,再加上这件退婚之事的影响,她这一生还能嫁什么好人家? 她剧烈的颤抖起来。 见她无神的坐在那里,牙齿格格相击着,婆子摇了摇头,转身朝外面走去,在转身时,她顺手又摸了一把金子做成的的镇纸。 直到婆子跨出房门时,她才颤声问道:“那是什么人?” 她绝望的问道:“那人究竟是何等身份?” 婆子摇头道:“陆府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不过报复,大娘子你还是别想了,你想想,连陆氏也不敢招惹的人,哪里是等闲之辈?” “哎,你要怨只怨命苦,倒霉加身,千不该万不该,撞着人玩的时候儿碰上了那么个阎王爷,哎,说起来当时你也没有撞到人,说两句软话也就行了,可你到好,一开口便骂人,见到那人还不曾服软。” “说什么,她们命贱,你的命贵重,这下好了,人家直接把你由贵命变成贱命了。” 婆子出去一会后,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厮历的哭喊声,不过听到这哭喊声,卫府的人都低下头,努力的掩藏着不小心露出来的幸灾乐祸。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扬州城都笼罩在雨水中,绵绵不觉得细雨,令街道都变得安静了。 终于,第五天雨停了。 那天过后,池卿自然想过会有人上门与她交游,毕竟怎么说,她行事随无高调却也颇为引人注意,且她本就无意隐藏身份什么的。 不说她坐了那船,且她上船用的便是池皓的牌子,被人认出来是迟早儿的事儿。 不过就是早晚得问题罢了。 只不过,让池卿没有想到的是,第一个上门的,竟然是陆家大公子,陆毅。 她从前些日子看过的资料得知,这个陆毅是眼下淮南陆家掌权陆明的儿子,是最有可能继承陆家的人选。 陆明为户部尚书陆建的弟弟,陆建一家如今在京都立足,而他陆明便山高水远的倨傲在这儿淮南一带。 虽然,他的能力并没有多么的出众,私下仗势欺人的腌攒事儿也没少做。 起码这是池卿从宗卷上看到的东西,不经意间,想到那个烟雨般的男子,暗道,还真是可惜了,陆家四少,陆和,是个妾室所出的庶子… 在陆家,从小不受待见,少时地位低下,受人欺辱,直到长大一些,被人安排到偏僻的乡下经营家族产业,短短几年时间,陆和展现出不俗的惊人的头脑和能力,将生意经营的蒸蒸日上。 当下就引起了陆家人的重视,将其又调回了扬州本家,毕竟是庶子,所以陆家也没有给他多么重要的产业,反而是陆家其他人因为嫉妒,而私底下经常偷偷打压… 嗯,还真是励志呢。 思及此,她抬眸看向来人。 不得不说,陆毅这人生得倒是眉目俊秀,一眼看过去还挺温文尔雅,颇具风度的,让人一眼看过去很容易产生好感的一个人。 若不是池卿私下早已了解这人的内在,保不准还真会被这人的外在给影响了判断… 陆毅穿过回廊,走进正厅,在见到池卿后,目光凝了凝,把池卿细细打量两眼后,直接行至椅子边,一屁股坐下了,然后,他颇为斯文地笑道:“果然。” 他只说了两个字。 按道理,这时池卿应该追上去询问。 去问一句果然什么? 不过池卿倚树而立,姿态有点慵懒,用她那双洞若观火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瞅了陆毅一眼后,便垂下眸子看向了别处,啥话也没有说。 她虽然什么话也没有说,可那种从容淡定,风轻云淡的看似不把一切看在眼里的睥睨,还是使得陆毅神情尴尬,不好意思起来。 脸一时间憋的有点红,又有点青… 池卿也不着急,给了他足够的时间来调理自己的心态,她倒是有点好奇这人过来是想对自己什么? 好一会儿,陆毅见池卿没有开口的打算,他深呼吸两口,面上再次恢复那种风度翩翩的君子之态,只不过,这下他连忙站了起来。 朝着池卿的方向笑道:“不知郡主来到扬州,有所怠慢还请见谅,想来郡主初到扬州,定然没有四处赏玩过,不知在下能否尽个地主之谊?” “哦?” 闻言,池卿抬眸,看了眼陆毅,嘴角轻噙一抹笑意,波澜不惊的眼底却闪过一抹隐晦难明的暗芒,只道:“好。” 话落,陆毅面上的喜色,惋惜,一闪而过。 他故作咳嗽两声,从衣袖中掏出一张烫金镶边帖子,放在了桌上,解释道:“这是请帖,多谢郡主赏脸光临了。” 第33章 梦魔不断 接下来,他左右不见池卿下一步的动作,当真是把他忽视了个变。 “郡主多日奔波,那陆毅就先不打扰了。”他内心愤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说着:“在下就先告辞了。” 说完,他一拱手,就向外走去。 “可,一白,送客。” 池卿拍了拍手,浅了浅嘴角的弧度,抬步前行,径直向正厅走去,来到桌子前,她拿起那张帖子,静静看了一会儿,随即就扔在了一旁。 双鹤自暗处走出来,不由得疑惑道:“这陆家人是什么意思?” 转眼看向帖子又道:“这是…公子,难道他们知道公子此行的目的?我看这个陆毅大有问题,一看就不怀好意,三日后,公子要去赴宴吗?” “虽然我不曾出现在京都众人面前,但要猜测我的身份也不是难事,只是,我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这般胆大妄为…设宴?” 池卿随手将帖子扔下,转身坐下,嗤笑一声:“不过是请我去鸿门宴罢了。” 双鹤心里一紧,眼里闪过锋芒,怒道:“竟然想对公子出手,如此大胆,简直该死,真是不知死活。” 似乎想到什么,他又有些不确定道:“他们若是知晓公子的身份,还敢对公子不利,属下看他们八成是有什么让他们倚仗的东西,不若…” 不若别去了,明知是鸿门宴,而且对方看样子还把握十足,而他们如今算是孤家寡人,怎么想,都是不利的一方… 虽然他很相信池卿的能力,可他还是免不了的担心。 “不若不去?” 池卿晓得他的意思,淡淡睨了他一眼,眸中闪过寒芒,唇角略有些玩味:“怎么能不去呢?既然他们都敢将算盘打到我的头上,我当然要好好回敬他们一番。” “可是…”双鹤还是犹豫道。 池卿伸手打断了他,视线看向双鹤,眸里已然是一片暖色了。 她安慰道:“我知你的意思,不过你家公子自然不是等着认人宰割的人,还有,之前我让你做的事情有什么进展没?” 初来扬州的那日晚上,池卿在河道边行走的时候,她发现了一些端倪,就是那河道里的水第一眼看过去很黑,好似黑水一般。 当她蹲下去,再仔细看去是,发现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黑,伸手拍拍,原来只是水面上才会有黑褐色的脏东西,很少很薄的一层,拍两下就没了… 这个发现让她惊讶不已。 为了验证她的猜测是否正确,池卿便命双鹤私下取了些,然后做了一些小的实验。 双鹤还想说什么,但在对上那不容置疑的目光后,只好把嘴里的话咽了下去,就此作罢。 “不出公子所料,那水确实遇火即燃,而且那火似乎也很难扑灭,好生奇怪。”听到池卿问起这件事,双鹤也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一般来说,世人皆知火能灭水,如今,却是颠覆了他的认知。 “哦?果然如此。”闻言,池卿点点头,似乎没有意外。 她的猜想没有错,那是石油,没有提炼过得。 就在她想着该怎么利用一番的时候,池卿看到对面的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不由得出声:“可是还有什么事?” 双鹤点头:“公子,门外有个乞丐想要见您。” 其实,这个事他是有些犹豫的,毕竟不说自家郡主的身份,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乞丐说见就能见的。 不过他也是着实看他可怜,这几日池卿没有出府,那乞丐便天天府外蹲着,也不是个事儿,再加上之前池卿也出手接济了一下,所以他才这么说了一句。 乞丐? 池卿一愣。 她想了想,似乎最近也就是那天早上她无意接济过一个乞丐,她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脑海里还在思索着怎么把石油利用最大化,一边启唇随意道:“今晚让他过来。” “是。” 遇火即燃,遇火即燃,她嘴里呢喃着,突然一个恍惚,对啊,遇火即燃,她还想那么多干嘛呢? 毕竟又不是谁也知晓这个东西。 回来神儿来后,池卿发现双鹤早已离去,大厅里一下子空寂了下去,她闭目,静静感受了一下。 而后,张开双眸,暗红的光芒一闪而逝,她视线望向某一处看着空荡荡的角落。 她唇角微掀,莞尔一笑。 “这位小哥儿,要不要出来喝杯茶或是坐下来休息片刻?” 隐身在暗处中墨一的身子踉跄了那么一下。 见无人回应,池卿也不以为意,只是自顾自的端起茶杯,轻珉了一口。 随后,站起身,一边向外走去,一边缓缓道:“不愿便罢了,不过还劳烦小哥儿你去通知你家主子一声,就说我有事同他相商,哦,不是合作。” 说完,池卿也不管暗处之人的回应,只身向房间走去,唯有挑起的绯红唇角看出她的不安好心。 回到房间,她本来打算等着那个人来的,虽然不确定那人到底会不会来。 结果,她往床上一躺,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梦里,她犹如一个旁观者。 看着千军万马踏着黄沙呼啸而过,杀喊声震耳欲动,只见那片黄沙中心,一身银色铠甲的人在阳光中闪耀,手持三尺长剑,威风凛凛的立在三军最前。 紧接着,只见那人挥剑,血溅,人头落,挥剑,血溅,人头落 不停重复着的动作,尽管眼前早已被染成了一片鲜红,而她铠甲下的身躯更是血汗淋漓,胸口处更是一片殷红。 池卿远远的看着这一切,她想过去帮忙,想开口提醒她小心,可是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身子仿若不受她的控制,她想要逃离这个状态。 还有她?场中的那个人是谁? 为什么眼前的那个人突然模糊了? 只见那抹银色越变越远,定睛再看,眼前哪里还有银色,唯有满地的尸山血海… 池卿知道,她似乎又陷入了梦魔。 她觉得自己的意识是清醒的,可是她却没有办法摆脱… 只能被迫承受。 意识恍惚间,池卿只见眼前突然再次出现一抹身影,只不过,这次不是银色,而是那妖冶的紫色,而那人也没消失不见,反而款款回身。 在惨烈的飞血中绝世而独立… 烟尘染不了他雀扇般的睫羽,杀戮镇不住他魅眸里如地狱杀神般的嗜血。 三千墨发在狂风中肆意,他狭长的凤眼轻佻,瑰丽阴霾,似笑非笑。 是谁? 是谁 第34章 野心勃勃 池卿猛地从睡梦中惊醒,睁开眸子,却对上了另一双隐在黑暗中,光华灼现的眸子,而这光芒足够照映出她狼狈的姿态以及痛苦的表情。 疼痛让她整个人都抽搐了起来,满额都是冷汗,身上也渐有冷汗透衣而出。 “你你多会来的?” 她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身后早已被冷汗浸湿,尽管脑袋里的眩晕还没有散去,可她不得不强撑着精神,好让自己现在的样子看起来不那么的狼狈。 慎西漆黑的瞳仁微微一缩,他快步走到她面前,勾唇懒懒问道:“怎么?这是睡得不好?” “好,怎么会睡得不好呢。” 池卿慢慢抬起头,面色苍白却缓缓一笑,深呼吸一口气,知晓此人怕是都看到了,懒得解释,索性直接瞪了他一眼。 “是吗?做恶梦也算好?你的品味”慎西一副真是不敢恭维的模样,看向眼前之人,女子明眸朱唇,眉目如画,只是脸色惨白如雪。 他突然想到几年前的晚上,她似乎也是如此,是巧合还是? 思及此,他看向池卿的眸子里闪过若有所思。 说是噩梦,可又有些不太像,下一秒,他又觉得有些好笑,无论怎么样,那关他何事? 池卿平复了好一会儿,也不管对面的人心里什么想法,她正思索着怎么开口就听到对面的人说话了。 “听墨一说,你要和本王合作?我倒是想听听,你有什么可以和我合作的!” 慎西抛开杂念,漫步走到屋中的锦垫上,唇角勾着似笑非笑的纹路,懒洋洋说道。 “我想,墨王应当会有兴趣的。”池卿揉了揉了酸痛的肩膀,从床塌上起身,缓步走到慎西面前的锦垫上坐下。 此时,两人之间隔着一个木案,她将水倒进壶中,放在了红泥小炉上。 此刻已经时近黄昏,淡淡的日光如潮汐般无声流泻在屋内,将地面照映得纤毫可见,屋内很静,池卿只管低头望着火炉上的水壶。 不一会儿,火炉上的汤水沸腾了,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徐徐冒出的热气将二人的面容氤氲遮掩,若幻似真。 池卿提起水壶,将热水倒进紫砂若琛瓯中,随后托起茶盏放到慎西面前,笑道:“墨王,请。” 慎西眯眼,看了看池卿,随后端起茶盏,轻轻一闻,只觉得一股浓郁的茶香沁入鼻端,他慢慢品了一口,说道:“不错,倒是不曾想,这一般的茶叶,竟也有如此之味儿。” 池卿闻言笑吟吟道:“这世上,做任何事,都是要用心的。” 慎西掸了掸衣襟,伸手端起一杯茶水,他的手修长,中指上戴着只硕大的绿宝石,就仿若一池绿水凝成的冰晶。 他在茶水的氤氲水汽里缓缓笑了:“你说有事相商,莫不是在教爷做事要用心?” “眼下梁国战败,而首功的你们正是荣宠无限之际,你不回京都享受,却来了这扬州,说说你的目的!嗯?”他懒洋洋地开口。 在夕阳光照映下,她漆黑的眸底如同被渡上了一层琥珀。 她保持着闲适悠然的神色,嫣然笑道:“墨王,有些事情,虽然别人不知,但我想,你不会不知道的!” 慎西长眉一凝,黑眸中忽现幽黯,但面上却依然保持着似笑非笑的模样:“哦?你在说什么,本王怎么听不懂?” “呵呵,听不懂吗?”池卿眸里闪过精明,挑唇轻吟道:“墨王如今怎么不在京都反而同池卿一般,来这扬州呢?总不会是来玩乐的。” 慎西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池卿不得不佩服这个男人! 此时的他,太冷静了。 池卿喟叹一声,黛眉斜斜地往上一挑,露出一抹柔和的笑意,不急不缓道。 “实话和王爷说,我这次来扬州,只有一个目的,我这个目的,我想墨王是聪明人。” “什么目的?”慎西长眸微眯,不徐不疾地问道。 “除掉陆家,取而代之。”池卿开口。 当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这样的话,无论听者是谁,只怕都不会相信的。 “呵呵。”慎西脸上的面具迸裂了,如果说那邪魅的笑,那悠然的自在是面具的话。 此刻取而代之的,是狠厉。 他的眸子犀利迫人的看向池卿,深邃无尽的眸底划过一丝冷厉的刃色。 池卿仿若未闻,只是漆黑的眸中闪过一丝波澜,但清浅的如同月落双河,不着痕迹。 他凑近池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斜飞入鬓的长眉蹙出一道深痕:“爷是该称呼你为池卿还是妩宁,不过,这个玩笑可开大了。” 这是在威胁她么? 反之,池卿镇定地回视着慎西的注视,粲然一笑:“王爷随意,不过,我还是喜欢妩宁,这个称呼。” “陆家勾结梁国,将算计打在我们兄妹二人头上,我岂能放过他们?如今陆家手里掌控着大秦大半的经济命脉,可谓是富可敌国,就算是墨王,想必也会心动的?” “就算墨王不心动,于私,那您手底下的人也是需要的?于公,陆家和梁国勾结,这慎家的天下,墨王当真不管么?” 池卿一开始怀疑陆家和梁国勾结,也只是怀疑,而陆毅一来后,她就确认了。 其实,这些事情本应该交给秦帝处理,可是在那一刻,她心中竟然是对秦帝的怀疑… 莫名的,她就想到他了。 随后,她又问了另外一个问题:“当然了,我想,这些事情墨王其实是一早就知情的?” “陆家行事本来极为隐秘,但近来…本王也能猜测到了几分。”慎西挑了挑眉,抚摸着华丽的衣袖毫不介意地承认。 随即,他微仰着头,视线投注在池卿身上,黑眸若有所思的望着她:“不过,那又如何?慎家天下与我何干,关爷何事?” “还有你以为,你是谁?”他看着池卿,忽然笑了,就像在看一个自不量力的小孩。 池卿瞬间哑然。 是,她是谁? 不待她说话,慎西修长的指尖就挑起她的下巴,眸光深不可测地打量着她的轮廓,似笑非笑地道。 “你知道吗,你要比你的父亲好多了,不过,本王知道,你只怕是借本王之手铲除了陆家之外还有别的目的?” 第35章 赴约而至 池卿下意识的想要躲开,却被禁锢住。 不得已,她低低一笑:“自然不止这一个,唔,准确的说,和王爷一样,毕竟将后方交给别人总是不安心的,不过,我不贪心,我只要三分,剩下的都是王爷的。” 慎西斜睨着池卿,唇角笑意渐渐扩大,看着池卿,就如同看着一个多么恐怖的东西一般。 她啊,果真和常人确实不同。 心,着实够大。 胆子,着实很大。 池卿敛下眸子,深幽的眸底划过一抹讪笑,眼下,她确实没能力能够吞下陆家,所以,她要做好万全之策。 和慎西合作,是不得已也是最好的选择。 慎西看着面前的少女,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明知他是故意的,可她还是携起寡淡的笑意,难明其中隐晖。 却不得不故作镇定,忽然觉得很有趣似的一笑,也没言语,便拂袖而去。 在他离开后,池卿摸着自己被捏的有些肿痛的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对方早已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有片刻的失神。 他似乎喜欢穿宽袍大袖,行走的时候,看起来异常洒脱优雅,行云不惊风,流水携落英,柔软衣袂若飘云飞羽。 她想,即使是恨毒了他的人都移不开目光。 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天上的浮云一般,时时变换着形态,任由谁也无法揣着与琢磨他的心。 另一边,一艘小船上。 陆毅将一匣金子推给对面的人,原本清秀俊逸的面孔上换上了阴沉沉的笑:“一百两黄金,都在这了,事成之后,还会再给你一百两。” 对面的黑衣人将匣子收了起来,也笑道:“好说,好说,陆大公子放心,事情交给我,十拿九稳。” 陆毅点点头,脸上满是倨傲:“记住,一定要在事情闹大之前杀掉,我爹说了,不管她有没有发现我们之间的交易,必须杀掉,否则,那后果,你应该明白。” “明白,陆公子放心。”黑衣人道。 听到这话,陆毅满意一笑。 此时,外面有一艘漂亮的画舫靠了过来,他带侍从离开小船,上了画舫,继续花天酒地去了。 见他离开,黑衣人身后的矮个子道。 “老大,真的要动手吗?那个白水可是”可是在边关让他们梁国战败之人,连廉将军都差点被她给 他老大哼了一声,满不在乎道:“怕什么?左右不过是一皆女流,哪有他人说的那般厉害,她只不过是有诸多士兵,眼下,她孤身一人,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她这个小丫头吗?” “你也不想想,若是这次我们能成功,那我们是得了多大的功劳” “明白了,老大,属下这就去安排。”矮个子见它说的确实有理,当下就安下心来。 入夜。 立足书桌前的池卿正静静打量着不远处的少年。 只见少年跪在地上,头恭敬埋得极低,但是身形却是笔挺逼人,即便是如今跪姿,倒也不显谄媚,反而还透着几分傲气。 对于一个小乞丐,能有此风姿,她是满意的,此前在边关,还没感觉到什么,如今一来扬州,她便察觉到了人手的稀缺。 想来,若是回了京都,怕是更不够用。 别人安排的人,她自认用不习惯,倒不如自己来培养几个。 想到这里,她绕过桌岸,扶起了面前的少年。 少年身上的泥污弄脏了她的衣袖,她却像不知道一般,毫不在意。 少年心中一暖,竟然有人会不嫌弃他脏乱,不嫌弃他的卑微,可以以平等的方式待他。 他一抬头,入目便对上了对方的眼睛,和之前不同的是,此时的他,有一种神秘的感觉,好像没有人能看清她心底到底在想些什么。 又有一种亲近感,好像吸引着自己走进那双眼睛。 还有一种危险的感觉,好似太过靠近就会陷入那眼中的泥沼之中,万劫不复。 她目光注视着他,缓缓出声,音色带着一贯的漫不经心,可神色间自有一番矜贵的傲然气势:“可清楚你今日来这儿的目的。” 那种漫不经心却又尊贵非凡的气势让小乞丐不由微微一愣,收回目光的时候额头已经惊出了冷汗,手心也是冷汗津津。 可是,他知道他不能退缩,机会只有一次。 想到这里,他脊背挺得笔直,眸光坚定的点头,一字一句:“我愿追随公子,一生供公子驱使。” 字字刚劲,犹如宣誓一般。 池卿眼中划过一缕墨色的光芒,习惯性的扬唇一笑,神色之间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那你便算我的人了,你多大?” “回公子,今年十七。”乞丐如实回答。 十七? 池卿有些惊讶,看他身形,她以为他最多不过十五呢,却没想到倒是比她还大了一岁。 “说说你的来历。”池卿继续道, “回公子…” 深夜降临,万籁俱寂 少年躺在华美古朴的大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他摸着这柔软的被褥,闻着这馨香的房间,只觉身子飘在云中似的,一切似乎是那般的不真实。 他是那么的害怕睡过去。 总是觉得这是一场幻梦,醒来后一切又会被打回从前,自己依然要为一点食物拼死拼活。 他默默捏紧胸口处的玉佩,眸底闪过一起歉疚:公子,抱歉,我不是有意欺骗你,不过,我发誓,永不背叛。” 最后,将愧疚化作了深深地坚定。 看着天际从暗黑,变成深蓝,到出现一丝白光,到完全亮起来,甚至出现彩霞。 转眼间,三日的时间一晃而过。 直到日上三竿,池卿才爬了起来,她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穿戴好,又吃了点东西,然后才出发。 她这次难得的没有骑马,而坐了轿子。 “公子,早点回来啊。” 一白站在府门口眼巴巴的看着池卿,她的武功不太好,所以池卿让她留在府中看门,虽然她很想去,可是想到自己的三脚猫武功,又怕拖累池卿,也就应着了。 池卿掀开车帘,摆摆手:“就回来,无需担心。” 确实不必要太担心,有一点她不得不承认,虽然她不定时要忍受一些痛楚,但她有些超越常人的速度,敏捷,听力,甚至力量… 第36章 在遇围杀 路上,池卿打了个哈欠,她刚刚打算眯一会儿,养精蓄锐之际,就见双鹤闪身钻进了马车,低声的汇报:“公子,属下发现有人跟踪。” 闻言。 池卿稍稍来了点精神,眼底划过一抹暗色,快的让人捕捉不到,她饶有兴趣的问:“何时发现的?在哪里开始?” 反之双鹤,却是面色凝重的回道:“刚出府门,就发现有人在暗处,可我们出发后,那暗处的人就撤走了,现在跟踪的人是刚刚跟上来的。” 池卿闻言,顿了一下,凝神感受了一下,手指微敲车壁,凤眸稍凉:“看来不是一拨人。” 可她的面色并未有所稍改,仍是一如既往的眉眼间似云淡风轻,嘴角轻噙。 “来者不善,没想到,他们这般迫不及待,这还没到地儿呢,对了,我们现在到哪儿了?” “南巷,必经之路,而且属下发现这里没法调头,四周都没有行人,是我疏忽了,请公子恕罪……”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池卿打断:“迟早有这么一遭,无非早晚得问题,他们人已经来了,准备动手。” 她还真没想到陆家这般迫不及待,果然她话音刚落,就有大批黑衣人从巷子两头冲了进来,身着土匪装扮,眨眼间,浩浩荡荡一百多人迅速出现拦住了去路。 池卿掀开车帘,目光幽静,慵懒的声音闪过一抹杀机和寒意:“阁下是谁,为何阻拦本公子去路?” 可惜的是,这些个人竟然没有人说话,待确定是目标人物,信息核对无误后,为首的男子一挥手,只说了一个字。 “杀!” 见他们二话不说就下杀手,池卿蹙眉,就算是寻常的杀手,也不该这样… 等等,莫非是…! 池卿恍然意识到一件事,谁给陆家的胆子,一个以商起家的商人世家。 梁国! 对,就是梁国! 见人围了过来,双鹤抽出武器,跳出轿子,护在马车前,挡着企图攻过来的黑衣人,只不过,终究是给黑衣人人多势众,尽管双鹤可以以一敌十,也架不住这般消耗。 人数差距太过于悬殊了。 池卿看到黑衣人明显占上风,而双鹤已经多处挂彩,这样不行,于是直接跳下马车。 动作迅速的一记手刀劈死一个黑衣人,夺了把剑加入战场。 其他黑衣人看到池卿出手,一剑一个,招招毙命,身手莫测,都有些吃惊。 本以为她只是个智囊,武功最多花拳绣腿,却没想到情报有误,她竟是个真材实料的高手,一时愈发提高警惕,双方激战。 池卿一边手下斩杀,一边开口:“双鹤,寻找时机突围。” 说着下手愈发狠辣,毫不留情,突然,她的注意力放在了一个打扮奇怪的山匪身上。 那个山匪看上去实力一般,毫不起眼,但是他拿着刀的动作非常怪异。 她心生警惕,一边闪避,一边后退。 而这时,那个土匪突然扭头冲池卿的方向狞笑了一下! 下一秒,他突然出手,一柄柳叶弯刀如箭一般射向池卿的方向! 池卿提防着他,自然不会中招,几乎是在他出手的同时,她手里的长剑也掷了出去,两两相撞,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那弯刀顿时碎成几节,这一幕在混乱中极不起眼,却好像拨动了什么警戒线一样,让空气中的杀意,一下变得刺骨起来! “果然是梁国人。” 见到此人使得一手弯刀,池卿越发确定了来人的身份,她眸色冷冽,目光中闪过一抹暗色,红唇轻扬:“一群不知死活的跳梁小丑,梁国人,我杀了可是不少呢。” 随后,她扭头,眸中卷涌着暗潮,视线灼灼的看向某处,喊道:“莫不是还想继续看戏不成?” 从刚刚她就察觉到有人在暗处,所以她出手也是收了几分力度的,可是双鹤却不行。 “看戏?莫不成暗处还有人?” 双鹤闻言一惊,他站在池卿身前,虎视眈眈的看着四周,不止他,连那些土匪们也是一惊,当下就有人动作迟缓,看向四周。 随着她的话语落下,不远处,即刻就传来咚咚的声音,看样子来的人不算少,眨眼之间,就见一群身穿官兵服饰的人围了过来,这一切都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管他是梁国人还是大秦人,反正他们只要是扮作土匪,那就是土匪了,而这,意味着对这当地的州府是个升官发财的大好机会! 几天前,池卿知道自己似乎和慎西没有达成一致,而她手下又没有人手可用,便想到了官府。 虽然当前并不知道陆家人是打算怎么对付她,不过也不妨碍她多准备一下。 所以,当有人带着人马杀过来时,这些山匪们显然开始慌了! 糟了!有埋伏! 不等他们后退,两伙人就彻底冲撞到一起,场面登时混乱起来。 那些黑衣匪徒见状,有的趁乱跑了,仅剩的一些,不过一会时间也尘埃落定了。 可惜,那弯刀那个却是跑了。 看到池卿几人没事,为首的州府顿时松了口气,只见他弯着腰跑到池卿身边,有些惭愧的又小心翼翼说:“公子,抱歉,下官来迟了。”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里有点慌,要不是有人过来给自己报信,他都不知道这尊大佛来到此地。 虽然这是和陆家作对,刚刚他的确是犹豫要不要出现,可是池卿竟然发现他了,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出来,现在就指望她能把陆家压住了… 池卿似乎知道他的想法一般,玩味的凝视着他:“不迟,大人来的刚刚好呢。” 说着伸出手指了指双鹤,声音不轻不重:“诺,还没死呢。” 州府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连忙拱下身子,连连道罪。 池卿并不理会,只是眯眼静静睨着他,州府只觉得脊背上一股寒意慢慢升起来。 “公子没事就好,还好赶上了。”一道温润的声音忽然响起,紧接着,从官府众人中走出一道银灰色的优雅身影。 双鹤瞬间一怔,随后神色有些复杂地道:“陆四少。” 来人正是陆家四少,陆和,他曾随池卿远远地见过陆和,只是不知,今日他再次出现。 难不成…他扭头看向池卿。 池卿果然毫不吃惊,只是微笑的看向陆和,淡淡说道:“陆四少,你果然来了。” 第37章 将计就计 只听得陆和温雅的声音响起:“还请公子见谅,陆和今日来迟了,好再是赶上了,改日陆和必定备礼前往府上请罪。” 只见他清清浅浅的目光慢慢地略过池卿,露出清浅如斜风细雨的笑容:“公子,多日不见,公子气色风度依旧令人折服。” “四少客气了,您才是风华依旧。” 池卿敛下睫毛,漫不经心地点点头,目光落在四周的官兵身上:“陆四少来的正是时候,若不是你,我们怕是真要折损在这了…” 陆和听出池卿话里的不满之意,只是微笑着看向池卿,唇角弯起一丝无奈的笑意。 “城内兵马不多,在下又同州府大人去邻城调了兵马……这一来一往的确实耽搁不少时间。” 他说话的时候,微微颦起两道修长的墨眉,淡雅玉颜上的无奈和眉宇间如雾一般的轻愁,让人看着便觉得他说的都是真的。 让人觉得若是在责备他便是天大的罪过。 “此事本公子记住了,陆四少,眼下我还有事要办,就先走了。”池卿也不在追问,她弯起唇角,似笑:“陆四少不必跟来。” 只是,陆和发现,那笑意掺杂着几分难明的意味。 说罢,她朝陆和和那个州府拱了拱手,转身毫不留恋得上了马车,身后双鹤等人立刻跟了上去。 陆和抬头看着她一身男款常服劲装,腰上横着的黑色玉带将她腰肢束的越发的纤细,背影亦然显得单薄柔润。 他微微眯起眸子,眸光沉沉,唇角慢慢弯起一个笑容。 这般风华出众的人物,竟是个女子。 一开始,他以为她就是个行事不羁,仪态放纵,言语也粗鄙之人… 陆和静静地负手而立,目送着池卿的马车渐渐远去,消失在地平线上。 那州府大人见人离去,悄然松了一口气,他来到陆和身旁,踌躇的问道:“陆公子,确定没事吗?” 陆和摆手,眸光里闪过幽沉的光:“州府大人,我们现在要做的,只有等着…” 另一边, 陆家府邸。 正厅,有几名男子正在端坐着,若是近看,还可以看出几人有些焦躁。 为首的男子低声道:“不知道他们事情处理得如何了?” 另一名男子很不以为意地道:“就算她手上功夫再了得,可是抵不过人多势众,早上,可亲眼有人见着,咱们这位呀,没带任何人。” “可这一次与以往不同,这丫头可是皇家封号的郡主,白晔又是深得帝心,如此行事,会不会惹来麻烦。”最后再场的男子有点犹豫。 第一个男子最为年长,他摸着胡须笑道:“毅儿,怕什么,你以为皇上真的对他…那么看重?这里头……嘿嘿……你们是不晓得的。” 闻言,陆毅有点不悦,他什么都不知道:“爹,什么意思? ”你们只要知道今日之事,是与宫里的贵人一同都牵连在内,你有什么好怕的,何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京都的人就算怀疑,这么远,他们也查不出什么。“他拍着陆毅的肩膀笑道。 陆毅冷哼一声:”那个贱人当日一副清高的样子,一点不将我放在眼里,真是便宜她了,就是可惜了,那副模样看着倒是不错。“ 那最后一个男子颇有不屑地冷嗤一声:”陆毅,你也不必做出如此姿态,你不就是想着入了她的眼,去做那的人么,眼下人家没看上你,你不必这般惺惺作态。“ ”哼,陆丰,你又是什么好货色,今日从青楼里赶回来,不就是为了一尝她的芳泽么?“陆毅横眉冷目轻蔑地瞥最末的那个男子。 “你…” ”呵,她可不是那般容易被对付的。“ 就在二人还在互相嘲讽的时候,一道动听如名琴弦拨动的声音响起,伴随而来的是一道极为华丽的身影从房梁上优雅地落下。 然后极为优雅的抖了抖那身紫色嵌金边的华丽衣袍。 ”你,你是谁?“ 陆毅一惊大怒,正要招呼人,但陆明却忽然失声尖叫,声音里都是入骨的恐惧,他甚至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墨…墨王…墨王……“ 大秦,有谁没有听过慎西的大名,几人顿时面无人色,恐惧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而在运河上缓缓行驶的商船,一个密闭的空间内。 一个用黑巾遮住脸和脖子的人正坐在太师椅上,缓缓喘着粗气,好半天,他挥手桓来人,眯着眉问:“走到哪儿了?” 下属回答:“禀大人,过了前面的码头,再往前一个时辰,就能到望江谷。” 那人嗯了一声,他很清楚,只要到了水里,就算有追兵也奈何不了他,但为什么,就是有点不安呢? 他伸手摸上覆盖在脸上的黑巾,脸上一片阴翳。 刚刚故意露出马脚,就是为了吸引那人的注意,然后将其吸引过来江上,好——杀了她! 这次,一定可以成功。 想着,他让手下打开窗门,让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外面的情景。 门窗一开,可以看到,周围除了他们这艘船,还有二三十条中型货船,因为现行的湖面比较狭窄,它们不得不分列而行,这么看着,还真是浩浩荡荡的一大片。 “哈哈哈,好。”看着这一大片的船只,那人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似乎已经获得了胜利一般,事实也是如此,他从扬州出发,顺流而上,正是望江。 而望江。 正是两国的交界处,一个灰色地带。 “我一定要让她后悔,后悔!”他的话带着浓浓的杀气。 此时仿佛已经完全沉浸在了回忆里。 当年那尸山血海的场景让他恐惧,而现在,他只要想想就会浑身颤栗,兴奋不已! 不多时,池卿就赶了过来。 不得不说,那个人很了解池卿。 知道混战伤不了她,就故意露出破绽,让她认定陆家和梁国的勾结,那么,她若足够聪明的话,也不难猜出他们所去之处。 而最能避开追捕,逍遥法外的地方,除了望江不做他 此时她胸口微微起伏,待看到行船后,她不由得松了口气,因为水道狭窄,吃水浅,这些船根本就走不快,这给了她足够的时间准备。 不过对方有恃无恐的在这里,无非是因为扬州没有战船,就连剩下的货船也被他们抢的寥寥无几,根本不起作用。 这种情况下,他们一旦入水,便什么都不用怕了… 第38章 仇敌相见 就算暴露也没关系,纵使被发现,也只能干瞪眼的目送他们离开。 池卿不得不说,他们想的很好,什么都算到了。 可是,难得住别人,却难不倒她。 这个情况,她一开始就想到了,不,准确的说,是事情的发展在按照她的推测在正确的演变为真。 黑巾男子正陷入虚假的幻想之际,外面就传来下属急报的声音。 “报——!大人!湖上有人截道!!” 属下的话让他一个激灵,收回思绪,这怎么可能? 他皱着眉问:“对方有多少人,几条船?!” 这禀报的人迟疑了一下,大声回道:“对方只有一个人,一条船!” 他一愣,随即皱着眉往外走,当他看到那所谓的一个人、一条船时,忍不住笑出声来。 与其说是一条船,不如说是一叶扁舟,它窄小到就像是一片细长的树叶,就这样拦在二三十条中型货船的前面,如同螳臂当车一样可笑! 黑巾男子笑得乐不可支! 他让前面的船避开,径直驱船到小舟面前,然后趴在船头,毫无形象的笑道。 “白公子!你果然来了,那些人我就知道阻挡不了你,不过你不是?你该不会就想用这么一艘破船拦下我?你是脑子坏掉了吗?!” 他说着,还让周围的船尽数抛锚,停下看戏。 池卿胸口微微起伏,之前她看时间不早,便打马飞奔而来,同时吩咐双鹤去做了点准备。 方才到了水边,她又用马换了别人的渔船,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横切过来,拦在了众船前面。 好在一切还来得及,这些人还没有过河道。 这算不算是天时地利? 只是眼前这个人,认识她? 认识她? 池卿仔细盯了对方,看了那个覆盖面上的黑纱巾一眼,过了很久才恍然大悟,她语气玩味,神色似笑非笑,精致的脸上写满了淡然和无谓。 “唔,是在等我啊,让我想想,你是原来是你啊…” “…喻文涂,你还真是嫌自己命太长了不成?这一次,可没有人来救你了。” 听道池卿准确的叫出自己的名字,黑巾男人脸上浮现出惊喜的表情,他夸张的说。 “我何德何能啊?!还是说,当初没有杀掉我,所以你对我格外记忆深刻?那还真是荣幸啊。” 说着,他伸手扯掉黑巾,露出狰狞的伤痕。 风吹过,黑巾掉入水里,他手指摸着自己脸上,脖子上的痕迹,满脸癫狂,似乎是怀念又似乎是阴狠。 “还记得吗?这是你当初留下来的。” 池卿唇角冷肆的勾起,随后取下背后的弓箭,拉弓对准了他,缓缓道。 “当初放过你,本就算你运气好,谁知你不好好做人,又要犯在我手里,这一次,你觉得你还会有那么好的运气吗?” “另外,我有一事不明,我们的兵器是不是在你们手上?你们梁国在私下和陆家交易?”语气漫不经心之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凌冽之意。 看着池卿手里的弓箭,文涂丝毫不惧。 “哎呀呀,果然是白公子,什么都瞒不过你,就知道你是为了此事而来的,不过嘛,那又如何?你还想在这样的情况下安然的脱身吗?” 文涂眼底闪过狂热,他死死盯着池卿。 江风撕扯着池卿的衣衫,她拉开弓,站得笔直,整个人就好像钉在了船头一样! 只见她眯着眼笑道。 “文涂,我说你啊,真是天真。” “眼下,你还想将注意打在池家的身上,你简直是当我死了不成!我既然追过来了,那么不仅是你,还有你身边这些乌合之众,就都留下来!” 她这话让对面船上听到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那些水匪纷纷走上甲板,手里拿着锃亮的宝刀,看着她满是嘲讽。 其中文涂是觉得最可笑的,这绝对是他这么多年听过的最狂妄最不自量力的话了! “你知道我这里有多少人吗?我的船上,一千零七十人,你当现在还是在那战场上,你当你身后还有无数的士兵么,是什么让你这样狂妄?” 其实不止他们这样想,连一直跟踪,隐没身影的墨五等人也觉得狂妄了,哪怕他们已经做好了偷袭的准备,有十全的把握能将这些人拿下,这一战也肯定损失惨重! 还有主子,也不说让他多带些人。 那她凭什么一个人就敢放出这样的话? 她到底想做什么? 就在所有水匪都盯着池卿的时候,双鹤悄然凑过去,低声道:“公子,已经通了,按照水速,应该很快就要过来了。” 他们因为在岸边所以看得分明,而船只在水里,尤其这水本来就有点黑,水面上还飘着薄薄的白雾,他们注意力又全在池卿身上,自然没人发现异常。 见池卿笑得嘲讽,那表情就像在看蝼蚁一样,完全不屑解释。 文涂怒了,他最讨厌她现在的笑容,仿佛所有 都在她掌握,所有事都难不倒她一样,她凭什么?! 她凭什么? “那一半兵器在哪?”池卿没有理会他的话,只是眸色深沉了几分,反问道。 “怎么,你眼巴巴追过来送死就是为了知道这个?”文涂有些惋惜的说道:“也罢,反正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你知道又能怎么办?” “那些兵器啊,就藏在陆家府邸,没想到,哈哈哈,等我们梁国不日来到你们秦…” 直到一丝丝刺鼻的味道传来,池卿突然将弓箭拉到最满! 眼中光芒璀璨,带着无与伦比的自信。 “哦?是么,还真是多谢告知了,不过,你话真多。”话落下,她箭指的方向突然向下,猛地射出! 在极强的力道下,那箭穿过薄薄的水雾,打在文涂船底钉着的铆钉上! 只听“叮”的一声,火花溅起! 文涂本来还想嘲讽她,朝水里射箭又是什么用意? 结果下一秒,一丝火光呈燎原之势,从他船底钻出,瞬间铺开蔓延! 那一刻,仿佛整条河都烧起来了! 第39章 火烧十里 坐在望江阁上等消息的州府却突然站了起来,几步冲到窗边! 在他眼前,火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铺开、延绵十里!河面突然着火,这是所有人都无法想象的! 水是灭火的东西,有什么火,是能在水上燃烧的? 这一定是妖术! 瞬间,这各种看戏的水匪们顿时惊慌起来,他们提起船锚就想离开这片火海! 但船上货物太多吃水太重,仓惶逃窜之下,好几条船撞在一起,登时人仰马翻,哀声漫天! 船只撞击后,有人从甲板上掉进了河里。 他们虽不怕水,可恐怖的是,那些浮在水面上的火除了会粘在船上,还会黏在人身上,水泼不灭,如跗骨之蛆! 这让掉进水里的人一个个惊恐不已,惨叫起来! 眼看那些善水的人接二连三被水吞没,船上的人更加惶惶,几乎崩溃般喊道。 “这火会吃人!” “不能下水!这是鬼火!” 在这种恐慌的渲染下,场面变得更加混乱,不少人奋力去划船,企图冲出火海! 但因为河道狭窄,所有的船都朝一个方向挤,结果可想而知。 文涂被后面的船撞得回神后,大声喝令叫下属冷静,但没有一个人听他的,而且此时阻止也已经晚了,船全堵在了一起,更多的人掉进水里 那场面,就跟炼狱一样! 究竟要有怎样翻天覆地的本领,才能让水起火,点燃十里长河? 无怪他们会这样惊慌,试问谁在火海里可以保持冷静? 不,还是有人冷静的。 池卿站在一片火海之中,抬头笑吟吟的看着这一切。 她脚下扁舟也被火吞噬了,可她站在上面,丝毫不惧。 池卿可没管身后之人的想法,她拿起竹竿准备撑船而去时,一道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 “白水!!” 终于知道自己控制不了局面的文涂疯了! 他没法不疯,这女人不知用了什么妖术,顷刻之间就将他多年累积的势力付之一炬! 只见他几步冲到船头,瞪着池卿的眼神仿佛要生啖其肉! 但他不敢下水,便抓着一把弓对准他们,嘴里疯狂的喊道:“你去死去死!” 在他持弓的一瞬间,池卿就已经拿起手里的竹竿,用力的在文涂的船上顶了一下。 凭借着强大的反冲力,她这一叶扁舟就好像离弦的箭一般飞速往后退去! 一箭射空! 文涂再想拔箭,池卿的船已经走远了。 眼看她的船快要马上就要冲出火海,文涂目眦欲裂,尖声喊道:“你今日不杀我,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我一定会杀了你,将你碎尸万段!” 池卿闻言,回头头,玩味的说道:“后悔?你会后悔放过一只蚂蚁,怕自己被蚂蚁杀掉吗?” 她的声音夹杂着淡漠。 “我能随手放了你,也能轻易抹杀你,这次你要是活下来了,不是你运气好,而是因为我仁慈,强者的仁慈也是强势的,就比如我现在对你慈悲,而你别无选择,只能承受!” “你!”文涂气得双目充血,突然就吐出一口血来! 见他这么不经气,池卿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手里的竹竿再一撑,小船就彻底从火海里冲了出来。 而水道狭窄,又被这二三十艘船挤得满满当当,油自然会围着他们烧,有他们挡着,她要脱身很容易。 双鹤已经完全傻掉了,事情发生得太快,他们还处在河水燃烧的震惊中,那边池卿就已经脱身了…… 他虽然早有所料,但也不如实际来的震撼人心。 整个过程简直不要太轻松,太从容,太潇洒…… 这还是人吗? 这一手放火横烧十里的,那是神仙?! 见池卿脱离火海后,船身上附着的火焰已经渐渐熄了,双鹤这才回神,双鹤面上难言的激动。 这是他的公子,神一般的公子啊。 暗处的墨五,墨六也是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太震撼了。 看着那些拥堵的船,以及燃烧的大火。 这火烧起来有股很刺鼻的味道,闻久了便觉得头疼,更不用说那些还在火海里挣扎的人了。 再这么烧下去,这一千多人就算没有被烧死,也会被熏死,就算有侥幸逃脱的,人数也不会太多…… 也就是说,池卿这一手,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覆灭了一千多人。 二人齐齐对视一眼后,悄然离去了。 陆府府邸 正厅。 慎西支着脸,懒洋洋的倚靠在主位上,长腿搁在一个美人儿跪成的凳子上。 而墨五墨六正立在其身后,神色严肃。 他们一回来就将所见如汇报给主子,可主子却似乎…没有多大的反应? 而下方,则是一众身穿官服的人,正兢兢战战的坐着,他们一开始不知道怎么回事。 当他们收到陆家的传讯过来后,就成眼下的局面了。 此时,他们心里可谓是恨极了陆家。 他们不是不知道秦帝和墨王之间的那些东西,可是他们不想参与,只想从中获取一点利益罢了。 他们以为慎西叫他们过来是为了拉拢他们的。 正当他们思索如何推辞的时候,就听到一道幽凉的声音响起:“你说,她是怎么办到的?” 距离最近的官员一愣,他抬头,就看到慎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后,睨了他一眼,那一眼,趋势骨髓,他当即一个激灵,就接话:“下官不知道墨王指的是…” 只不过,话还没说完,他就忽然觉得一道劲风袭来,瞬间将他摔倒在一旁,口吐鲜血,只听见那人轻笑,声音微沙:“既然不知道,那你就去死。” 见状,其他官员眼中都露出了恐惧的神色,他们没想到慎西竟然如此就杀人。 “你们呢?”他叹了一声,扫了眼周围傻愣愣得官员:“罢了,我亲自去问好了,至于你们…。” 一干官员并排着看着慎西,尤其是他脸上的表情满是轻蔑,不是哪种浮于面前的轻蔑,而是一种完全当他们是空气,视而不见的轻蔑。 “墨王,你不能这样做,下官乃是当今…” 第40章 完美落幕 其中一个官员对着慎西怒目而视,他远在扬州,对于慎西,也只是听说过,并没有真正接触过,他觉得,自己好歹也是一个官。 而且这里如此多人,他不可能全部杀光,所以就想试图尝试一下… 却听到那上首的人再次开口:“一些个蠢物,留着也无用。” 说着,施舍般的看了他们一眼,他唇角微掀,微微抬了下手,然后动作优雅的一扬衣袖:“墨一,除了陆明,其他不留。” 随着他的一句淡语,几名身穿黑衣劲装的男子便忽从天降,根本不给那些官员思考的时间,就一一将其全部诛杀。 满地猩红,残肢断臂,凄惨与哭嚎响彻陆府。 只不过,此时的血腥都与外面的世界无关。 而慎西的心思却早已不在这里,他确实意外,他以为她会步步求稳,却没想到她更偏执于雷厉风行,眼下,倒是头一次见到手段如此狠厉的女子。 天渐渐暗了下去,为了看清楚情况,州府不得不出了望江楼,站在码头眺望。 河水怎么突然烧起来了,为什么没有烧到这里,还有那些船为什么停着不动? 明明它们前面不远就没有火了。 除了他,老百姓们也在远远旁观。 他们不敢靠近,毕竟水都可以烧起来,谁知道他们过去了会不会殃及池鱼? 至于河水中被困的人,他们有心想救,却也只能抱歉了,毕竟那火来得诡异,宛如天降神罚,他们那敢就这样冲进去? 想必那些人也一定是做了坏事才会被鬼神这样惩罚? 不然如何解释这诡异的大火?! “本官看着情况不对,那些船之前还在走,这会却都不走了,眼下河道上游的火已经灭了不少,你,带人去查看情况,看看船上的人还有没有救!” 州府心里也是七千八下,六神无主的,他看了看火势,转身便命令人前去搜救。 陆和对此,也只是蹙了下眉头,并没有说话。 州府来到陆和的身旁,压低声音,说着:“陆公子,你看那火虽然没有烧到这边来,但如此诡异,会不会。” 会不会没有一人生还了。 只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有一道清脆的笑声远远传来。 “会不会什么?”她的声音让码头上所有人都是一惊:“会不会我已经死在火海了?” 很快,傍晚的薄雾中,一叶扁舟转过河道,飞快朝他们驶来。 那船身被烧得漆黑,可依旧清晰可见站立在船头的两道身影,待小船靠岸后,双鹤先跳上岸,然后伸手拉了一把池卿。 看到池卿身上的衣袍已经被火星溅了大大小小的洞,双敛眸,沉声道:“公子,不若先去换身衣服,剩下的事明天在处理,也不急在这一时。” “嗯?”池卿这才低头注意到自己这惨不忍睹的衣服,无奈的挑了挑唇,也罢。 反正也没多少事儿了,她只要去陆家,搜出兵器,此事就可以告一段落了。 她刚要转身就听到一白的声音传来:“公子。” 原来她也是看到那片异火而被吸引来的,她手上拿了件披风,从人群中小跑了过来,将披风搭在池卿身上,双眼亮亮的看着她,并压低了声音问。 “公子,今天河道上的火是您放的?那船上的人就是梁国人吗?公子好厉害!” 池卿闻言,哭笑不得的拍了拍她的肩:“低调低调。” “是,公子。”一白立马应着。 今天她算是打了梁国,甚至陆家一个措手不及,若是在城内,她说不定还要虚与委蛇半天。 但谁叫他为了自己的目的,将她匡到外面等她呢? 紧接着,她闲走到州府面前,拱手淡淡道:“大人,之前河道上的大火,还需要有人去处理,可眼下,我还有事…。” 此刻还在惊讶中的州府,一听,顿时回神,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是本官顾虑不周了,郡主请便。” “那就有劳了。” 她笑了笑,天边最后一丝余晖洒在她身上,让她的眼神染上几分温凉。 州府这才想起之前河道大火的事,说真的,任何人看到这场大火,关注点可能都在火上,毕竟是闻所未闻的奇观。 至于那些身陷火海的船,或许会觉得同情,但绝不会有想冲进去救人的欲望。 眼下火似乎已经灭得差不多了,是该过去看看,他正色道:“至于河道之事,下官这就派人前去查看,请公子放心。” “嗯。”池卿站定,一双凤眸微微上扬,浅浅一笑。 待州府走后,就见陆和缓缓朝她走来。 见状,池卿朝着他从容一笑:“怎么陆四公子还不离去?”顿了顿,点头继续道:“恩,莫非陆公子是为了你父亲求情来的?” 陆和抬头,看着池卿,轻笑起来,仿佛全不知情一般,温温和和的道:“公子在说什么,陆和不知,只知公子,可以叫我陆和。” 他莫名其妙的来上这么一句,让池卿有些摸不着头脑 池卿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挑眉,看着陆和那清浅温润如水墨画一般的迷人面容,心中狐疑,不过还是道:“陆和。” 陆和微微一笑,定定望着她,一双眸子中神色复杂:“泽唯想要和公子一叙,明日午后申时在听雨阁不见不散!” 他望着她徐徐说道,随后便转身快步离去。 约她去听雨阁叙话? 听雨阁,也就是他们第一次相见的地方。 池卿有些意外。 见他们都离开了,池卿又让人牵马过来,直奔陆家。 刚刚,她想了想,有些事还是早点解决的好,毕竟在扬州,在加上往返的时间,也快一月之久了。 也不知池皓那边如何了。 必须得加快一点,然后赶回京都。 最后,一白遂鼓着脸,不甘心的怏怏而去,毕竟,公子又没带她去呀。 陆府门前。 池卿刚一下马,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儿。 安静,太安静了。 就算是知道梁国败了也不可能这般安静,她心生警惕,正当她要推开大门之际。 门开了。 只见一身黑色劲装的墨一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池卿,他神色复杂,然后侧过身:“妩宁郡主,主子在里面等你。” 第41章 狼狈为奸 而池卿呢。 早在看到墨一的时候,心里就一个咯噔,加上一入府就浓重的血腥味,她略一思索,就明白了过来。 似乎这才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灭了和他不是一心的朝臣,又借机震慑那些背后搞小动作的人,又得到了陆家… 到时候只要他背地里随便扶持一个傀儡,那大秦的经济命脉如何不是他的? 关键是,她手指紧握,嘴脸勾起嘲谑的笑容,她在不知不觉中给他送了个大礼,帮他把大梁的人给吸引了个注意力。 或许唯一的意外就是他认为的牵制,变成了铲除。 池卿深呼吸一口气,闭了闭眼,这是她迄今为止,遇到的第一个措手不及,好,很好呢。 随着血腥味的加深,她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心里,紧握的拳头也渐渐松懈下来。 当她走到正厅,抬眼望去的时候,一直坚强的神经忍不住陡然变色一刹。 不过,也仅仅一刹而已。 更多的,还是…恶心。 不忍直视。 她忍着恶心,垂下眼,错过那些残肢,向里走去。 “怎么?妩宁郡主,你不是刚刚才取了一千多人的性命,怎么此刻却不敢抬头看一看这天地?” 突然,一只冰冷的手搁在她的肩膀上,慎西那低柔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他的呼吸扫过她的耳垂,惹得她一阵颤栗。 “我欣赏王爷的心思缜密,不过。”池卿整理好心情,转身,抬眸,唇角勾出无奈的微笑:“有些事,却不及墨王一分。” 搁在现代,她就是卖了还数钱那种。 闻言,慎西伸手挑起她的下巴,看着笑意不添温色的池卿,目光隐晦难明。 在和慎西对视的一瞬间,池卿突然想到什么,挑眉试探:“墨王,这算不算是狼狈为奸的那种…合作?” 若算的话,她或许还能捞一点。 毕竟,不能白干事不能? 慎西眯着眼,长臂一挥,毫不介意的揽着她坐在被血染了的软榻上,抚摸着手上的戒指轻笑:“你倒是胆儿大,原本你时机来的不巧,还打算给你看一看这些蠢物的表演…” 说到这儿,他扫了一眼池卿:“却没想到你竟然给我表演了一出更甚有趣的折子。” 池卿笑了笑,有些尴尬。 这厮,是在提醒她的蠢么? 不过,她还是淡淡道:“总归不过是彩衣娱乐便是了。” 慎西面上看不出神情的模样,只是轻哼一声,又用一件轻纱覆盖在她脸上,他转眼看着下方淡淡下令:“收拾掉。” 话落,就有人立刻从厅外走进,快速的将晦物扫走。 随后,慎西懒洋洋的用指甲轻佻的刮着池卿的脸颊:“妩宁,你在汉城不是最常见这些么,如何不喜呢?” 他还以为她习以为常了。 “这不一样。”池卿嘴角一抽,汉城,边关,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是乃生死大敌,再者,是敌人…心态完全不同。 她扯掉面上的轻纱,躲开他的手指,一边转头看着下方,大厅此时已经被收拾的差不多了,一边问着:“陆明呢?” 有人天生残暴,喜欢血腥以乐事,但这里面的人绝对不包括慎西,她今天开始明白,那个传闻中喜杀虐的人,这个人不管做什么事,都有深意。 “刚刚收拾了。”慎西指了指一堆残肢,漫不经心道。 池卿皱眉:“墨王莫不是在说笑?” 陆明,可是这布局中关键的一点。 慎西支着脸,似乎看见她这样不爽的表情很是愉悦,他兴味笑了起来:“嗯,就是在说笑。” 池卿一噎。 她突然决定了,她不喜欢他的脸了,她要把这张脸给刮花。 不多时,陆明就被人带了上来。 看到此人,池卿眸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幽光,随后又及时淹没。 此时的陆明,披头散发,面如死灰,身上不时还渗着丝丝血迹,他知道,今日,算是栽了。 不行!他不能就这么妥协! 他还有筹码,对,筹码。 只见他张开嘴就要说些什么,池卿突然闪身来到他眼前,一拳打在了陆明的肚子上! 她没用内力,但力气也不小,那陆明只觉得一口气喘不上来,差点吐血,伤上加伤。 与此同时,池卿凑过去,在他耳边压低了声音道。 “别白费功夫了,你敢将注意算计在我们兄妹二人头上,就迟早有这么一遭,至于这陆家,我就笑纳了。” 她凤眸微垂,潋滟底处卷涌着无尽的寒意,声音闲散却充满了肃杀之意。 “……你!” 陆明被打得连个囫囵字都说不出来就被气吐血,昏迷了过去。 慎西睨着她,似笑非笑:“你倒是干脆。” 他玩味的看着眼前的少女,她的行事再次超出他的判断,他以为她会逼问陆明,她想要知道的一切,却没想到,呵。 对无爱护重要之人,以真挚对待,不惜设险,对待敌人,却是狠辣,以十倍报之。 这性子,不错。 有点对他的胃口。 怎么办? “哦?王爷此话何意?我以为王爷在这专门等着我,是有更加重要的东西要托付与我呢。”她回首,笑的妖娆,好看的凤眸眼梢微微上扬。 她本就是故意一问,却没想到慎西竟然真的点头,挥手示意后,就有人给她送上了兵器的所在之地的图纸。 原来,兵器并不在陆府。 只是… 这般容易? 池卿看向上首那人,收起了玩味,眸里闪过深意:“为何?” “为何。”闻言,那人眸光闪烁,似乎想着什么,低沉道:“国之肱骨,这大秦的边境还要他们给朝廷守着,本王自然不会自毁长城。” 池卿哑然,她觉得,她有些看不懂,摸不清这个人了。 就在这边扬州一事告一段落的时候,池皓一行人也即将回京。 城门口,围了大半个京城的百姓,大秦社会氛围较宽松,贫家女子会跟随父母或夫君出来看热闹。 大胆的富贵人家女子则覆面出门,坐在酒楼茶肆的楼阁上,交头接耳,语笑嫣然,期待地看着远方。 “来了吗,我好像听到马蹄声了呢。” “白将军就要来了。” “听闻,将军之妹,妩宁郡主巾帼不让须眉,真是不知是何风姿啊,真是让人心生紧张。” “切,你紧张有什么用?人家哪能看上你?” “别推!别退啊要掉下去了!” 众人推开窗,纷纷探出头去,都想一睹将士们的风采… 第42章 战无不胜 大军还在半路之时。 池皓就收到了圣旨,知晓了秦帝命百官在城外迎接的事,消息传来,军中将士个个热血沸腾,觉得面上泛着光。 此等荣耀,实乃毕生难得。 可池皓,却只觉心中寒意森森,调整好一会儿,才将心情给平复下去。 不过在大军回到京城外时,还是下令让大军停下驻扎,好好洗漱了一番。 让所有将士都换了干净的衣裳,就连马鞍都擦得蹭亮,个个都精神抖擞的。 当大军行至城门一里地时,远远的就看到金公公带着一众朝臣正站在那里等候。 池皓双手紧握缰绳,可想起池卿临行前的话语,还是整理好情绪,策马行至百官面前,他利索的下了马,同样的,跟在他身后骑着马的将士也齐齐下了马。 金公公当先往前走了几步,朝其拱手:“恭贺白将军旗开得胜,大军凯旋!我等奉圣上令,迎接大军回京!” 他身后的百官同样齐齐行礼:“恭贺白将军旗开得胜,大军凯旋!” 池皓上前:“金公公客气了,保家卫国实乃我等的职责使命,哪里担得起诸位大人这番厚礼。” 金公公顺着他的力道站直了身,笑着道:“白将军谦虚了,陛下对你可是赞不绝口,直说有你在,是我大秦的福气,快随咱家等进宫觐见陛下,圣上都等急了。” “既如此,我们还是早点进宫。”池皓笑笑,没说什么,只是应声而道。 金公公紧接着笑着往池皓身后看了一眼,压低那尖细的嗓音。 “陛下还有令,要让百姓们好好瞧瞧能赶跑北梁大军的大秦将士,有这些将士在,从此大秦将不惧他国。” 池皓微怔一下,就瞬间就明白秦帝此举的含义,无非就是安一安百姓的心,同时也是昭示他大秦的强盛。 他心中冷笑不已,面上却点头道:“既如此,那我就带着大军穿过京城大街,再让他们从神武门出去,安顿扎营。” 金公公见其倒也懂得做事,心下大定。 事情办完,金公公又极快扫了其身后一眼,便收回目光,这才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出发,不能让陛下久等。” 池皓伸了伸手,“请。” 金公公便带着百官先行一步,往宫门而去,池皓又挥了挥手,众将士又上了马,跟在他的身后进了城。 马蹄声近了,响亮整齐。 “哒哒哒”有马匹从城门外驶了进来。 紧接着,只见迎面而来的是两面巨大的明黄色旗帜,一面绣着龙纹图腾,一面绣着“大秦”二字,跟着又是两面墨色旗帜,一面绣着虎纹图腾,一面绣着“白”字。 风中飘扬,气势磅礴。 刚入了城门,就看到街道两旁挤得满满的人群,看到大军进城,不知是何人发出一声欢呼高喊:“白家军战无不胜!白晔将军战无不胜…” 这一声,似乎引发了百姓心中激昂的情绪,纷纷扯着脖子大声的叫道:“白家军战无不胜!白晔将军战无不胜!” “大秦万岁…大秦万岁…” 声声震耳欲聋,大军走到哪里,这句欢呼呐喊声就响到哪里。 当大军经过宫门口时,就连在金銮殿等候的秦帝等人都隐约听到了动静。 “外头怎么瞧着很吵闹的样子?” 秦帝皱眉,下了龙椅,走出了金銮殿,殿中一同等候的几个皇子也跟着出去,就看到殿外守候的侍卫一脸激动的神色。 直直站了一会儿,秦帝这才听清了外头的呼喊声,他嘴里轻轻咀嚼着‘战无不胜’几个字。 好一会儿,秦帝这才侧头问一旁的侍卫道:“告诉朕,你们也没打仗,怎么你们这般激动?是为何?” 侍卫连忙低头,躬身回道。 “回陛下,这次我大秦打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胜仗,我等与荣有焉,有白将军在,相信他国近年来不会再敢犯边了。” 秦帝闻言,若有所思,而面上却是含笑的点头道:“你说得也对,有白晔在,没有他国敢冒犯我大秦了。” 然而,躬着身的侍卫没有看到,秦帝的眼中并无半丝笑意。 随着‘白家军战无不胜’这句话越来越嘹亮,茶馆酒楼雅间里的公子哥儿和闺秀们便知道,大军,终于过来了。 他们回头,望着街道下方拐角处。 入眼所见,下方街道处到处冠带逢迎,衣决相连一片,黑色的官帽几乎要塞住京都这宽广的街头。 “哎呀呀,这可都是官呀,这是六品的李大人…那个人好像是王大人,这可是四品呀…” 有人眼尖,忍不住惊呼出声。 “这…这这…好像还有王爷…好大的排场啊。” 旁边的人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王爷?” 他们是平民百姓,平时更是少能遇到这等的贵人,更别说如此近距离了。 其实,不只是他,好些个看热闹的人都被这场景给震到了。 响锣声起,先是身穿铠甲的持剑仪卫行在两侧,之后是成列的马车。 “…竭力保邦,蕴是韬略…褚臣行礼。” 霎时,连成一片的官帽如山一般压了下去。 铁骑亲卫紧随其后,披一铜编铠甲,骑骏马,队列整齐。 他们表情肃穆,目光正视前方,除佩剑碰击马鞍饰物上的细小声响外,竟无一人出声。 街道的女孩们更是一个个的往虎狼骑拥着的将领中四处张望,嘴里不停叽叽喳喳议论着,猜测着什么。 “白晔将军呢?” “还是找找看哪个是妩宁郡主,听说她可是才智天下无双呢,可是,怎么找不到呢?” “可是身为女子,却一直呆在那粗鄙之地…” 而随着众人的议论纷纷,铁骑们迅速左右分开,让出一条小道。 紧接着 “踏踏踏…” 一匹高大白马快步而来,颈间缀着红缨,披着银鞍,上面坐着一位高挑修长的身影。 只见那人眸光精湛有神,带着一种说不上来的气势,偶尔被他的目光扫到,贵女们还会不由自主的呼吸一滞。 “这,想必就是白将军了…” “哎哟,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被看了一眼,就脸色通红的?莫不是发了烧了?” 众人打趣着,刚刚那名闺秀羞得满脸通红,想了片刻,才吞吞吐吐道:“不许笑我,还说我,你们看自己莫不是也红着脸?” “矣,怎么不见妩宁郡主” 众人议论纷纷之际,且随着一声声“起”,马蹄声渐渐远去了,原本有些紧张的看客们这才轻松起来,各自堆坐在一起窃窃私语。 贵女们嬉笑打闹间,直到众人的身影渐渐消失于眼眶 与此同时,京都皇城最奢华的酒楼,三楼雅间内,有几名男子临窗而坐,很清楚就听到下面百姓的嘈杂,热议。 其中一名青衣玉冠的男子眉飞入鬓,带着些许出尘的俊美,却是一脸的笑意盈盈,有些懒洋洋的抻着桌子。 他道:“呵呵…这京都的百姓何时变得这般热情了,有意思,真是有意思,姜高,你说呢?” 第43章 同去京都 “确实热情。” 对面一名身穿玄色锦袍的男子眉头一拧,眸中浮现一抹异色。 青衣男子闻言,悠然转而轻叹:“你看这京都终日就如同一滩死水,毫无生气,不过如今这白晔回京,倒是有的看了…” 转念一想,慎泽扭头看向窗外。 他淡道:“这白晔前脚刚进京,后脚便有人出招了,这今日之事难免有心之人所做,战无不胜,以那位,他会怎么样?” “这摊水,还真是起的快,若是能置身事外就好了。” 姜高垂眸,手中把玩着酒杯,目光流转于杯中,深邃的目光中流过淡淡的冷意。 闻言,挑眉,唇边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的笑:“水面若是太过平静,总会有人掀起波澜,这京城,也该开始搅一搅了,置身事外?” 他眯了眯眼睛,看向下方:“满朝文武相迎,我记得上次有这个场面还是六十多年前的…返京,可惜了…” “何况,这漩涡一旦开始,有谁能够安然无恙,独善其身?王爷,你能吗?”姜高晃晃手中的酒杯,发问道。 “我…”慎泽皱眉,蓦然不语,是啊,这平静之下,一旦起波,置身于漩涡中心的他们,该如何去做? 这白晔归京,怕就是那荡起涟漪的一颗小小的石子… 翌日 阳光璀璨,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池卿打算今日就动身回京,索性起了个大早,她先去了一趟州府府邸,虽然扬州陆家只是一个分家,但一夜间就倾倒还是太过骇人。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死了这么的官员,她的踪迹只会更快的被人发现。 为了防止京都陆家的麻烦,最后州府决定关于陆家分家被灭一事对外宣称其通敌叛国,罪大恶极,暂押天牢,上述秦帝后再行判罪。 想了一晚上,池卿也只想出这个法子,纵然陆家人的死真的和她没什么关系,但是在别人眼里,她池卿是脱不了干系,既然如此,不如大方承认。 反正陆家和梁国勾结是铁板的事儿。 就是不知道消息传回京都的时候会掀起多大的浪潮。 而池卿,这一场勾动京都金字塔顶尖的最高权力者们不平稳心情的始作俑者。 从州府出来后,就来到了听雨阁,此刻正坐在阁楼的窗边喝着香茗,静静坐着思索着。 若不出她的意外,陆家倒是迟早的事儿,紧接着就是蝴蝶效应。 陆贵妃,膝下皇子,背后拥护者等等,牵一发而动全身,京都局势,错综错杂。 而扶持一个新的户部,是秦帝必不可少的。 而这个人选,池卿想,陆和是最合适不过的。 就算不可能,也要给它变成事实。 一白一直站在她旁边的窗边上看着楼下的大街,不一会儿,她立刻转头向池卿轻声道:”公子,人来了。“ 说完,便出去接人了。 池卿点点头,眸里闪过一丝幽光,抬头慢慢合上了眼睛,片刻后,睁开眼睛,心里暗叹,她不喜算计,可是有时候却是无可奈何。 “公子,这边请,我家公子已经在里面等你了。“门外传来一白的声音。 伴随着优雅的脚步声而渐渐出现在楼梯上的男子,一席纯白流云锦纹的袍子勾勒出他修长挺拔的身材,淡淡的阳光扫在他的身上,看上去雅致无比。 池卿静静地坐在桌子前,远远打量着他,她从不吝啬于对美丽事物的赞美,和欣赏。 “你来迟了!”陆和刚刚踏进房间,就听一道清泉般的声音缓缓响起,然后就见其正襟危坐地在桌子旁边 陆和淡笑,不急不缓地开口:“是公子来的早了些。” 陆和淡笑,不急不缓的开口,他步履轻盈,走到池卿的对面坐下。 陆和没说话,面色复杂,不知道以什么心情来面对眼前之人,陆家如愿以偿的倒了,也得到报复了。 而这一切,都是她做的。 不得不说,池卿确实让他大开眼界,和往日所知的那些世家女全然不同。 以至于今天,他几乎都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想了想,他只抿唇道:“公子眼下要回京都了吗?” “即刻启程。”池卿勾唇,看着对面的男子,轻笑道:“你呢?是打算继续留在这里还是?” 不待他说话,她继续:“对了,不知泽唯有没有兴趣去京都逛逛,京都繁华,不比扬州差。” 冷魅的声音缓缓传来,有几分柔,几分魅。 眼下,池卿并没有刻意的压着声音,反正彼此的身份心知肚明,也就没有必要。 况且,压着嗓子说话也很累的。 陆和没有说话,桌前,池卿在倒酒。 这酒,色若琥珀,闻起来有股清香,倒不醉人,只要酒量不是太差,少饮些许也不会有事。 看着她倒了两盅,她倒酒的姿势十分优美,手指抓着酒壶的壶柄,晶莹的酒水倒进小巧的玉盅中,声音十分悦耳。 紧接着陆和抬眸,凝视着眼前之人将一盅酒推到他面前,只听她笑道:“请用,明人不说暗话,泽唯是聪明人,况且我若想的没错的话,当日你寻我,所求的不单单只是一个陆家。” 说这话的时候,池卿眼眸清澈,眼神却似乎带些促狭。 一瞬间竟有种不自知的妩媚风情。 只是,陆和却顾不得欣赏,他心下一凛,目光微微一顿。 “妩宁郡主。”他直呼其名:“你想说什么?” “我说了,泽唯有没有去京都的打算?”池卿伸出骨节修长的手,轻轻地把玩着面前的玉蛊,低魅的语气夹杂了几分漫不经心,好整以暇的补充几字。 “同我去。” 这意味着什么? 不言而喻。 他若是去了京都,那就是她的人了,不管做什么。 陆和被她的话说的一滞。 一向温润情和的面容似乎有着动容,是,他上次的确不单单是为了报复陆家,更是想吸引她,通过她的身份,去接触更大的天地,去谋求一个更广的前程! 纵然手段上不得台面,但他有什么办法,一个被抄家的庶子,无权无势,他什么都没有。 可她,竟然什么都知道。 他的面上顿时闪过一丝难堪。 见陆和迟迟不说话,池卿轻轻笑起来,她道:“这酒似乎不比上次喝过的差?” 池卿端起酒盅,冲他遥遥一举。 闻言,陆和倏然变色,自己的所求就在眼前,还在犹豫什么? 他几乎瞬间就做出了决定,看着她,忽的端起桌上的摆在眼前的酒盅,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成了! 第44章 鹏程万里 “这酒不醉人。 ”事儿已成,池卿言笑晏晏:“否则旁人看了,还以为泽唯是个酒坛子。”她语气娇俏,说的话却让陆和手心微润。 他抿着唇不说话,温润的眉眼却有些扭曲起来,又有点不确定,眸里尽是黯淡。 他道:“据在下所知,京都目前侍郎就有两位,就算陆建没了,位置也不会落到我的头上,不是吗?何况,眼下我只是一介白身,一丝机会都没有。” “不会的,一定会是你。” 一手支着脸颊,池卿饮酒微微上脸,哪怕并未醉人,面上也带了浅浅红霞,她看着他,笃定道:“我说,最后一定是你。” 见他已经松口,池卿继续道:“而且,你放心,我会让你明目张胆,堂堂正正的坐上那个位置。” 边说,她边笑着将垂到面前的一绺头发别到耳后,越发的显得脖颈洁白如玉,她道:“泽唯你,究竟是应,还是不应?去还是不去?” “我只能在这里做回答?”林泽有些无言,面上有着慌乱。 “你有……”池卿指了指酒壶:“一壶酒的时间,喝完这壶酒,你告诉我答案,而且,我只会问你这么一次。” “不必了。”话落,陆和打断她的话:“我答应你。” 屋中静默一瞬。 片刻后,池卿勾唇,她提起酒壶,给空了的两个酒杯都斟满酒,再捻起自己面前这杯,作势要同陆和干杯,他犹豫了一下,才举起杯。 不知怎么,陆和觉得心中生出些古怪的感觉,有些发热。 “嗯,那就提前祝泽唯日后鹏程万里,锦绣无量。” 池卿笑着将酒一饮而尽,她饮的极快,一丝酒液顺着嘴角流了出来,划过微尖的下巴:“我答应你的,一定能做到。” 林泽别开眼,他不是那种爱美之人,却有那么一瞬间微微乱了心智,觉得这是十分不对的,违和的。 而池卿的眼中却闪过一丝畅快,唇角勾起妖娆的笑意。 一旦陆建被拉下马,候选人只有两位,哦不,不久就会变成三位,两个站队的和一位毫无背景的没有依靠的人。 她想,秦帝应该长脑子了。 何况,就算没长脑子,可若是那俩人出了点点问题呢? ”郡主,看样子,陆公子似乎心动了呢。“一白看着离去陆和的身影,忽然笑眯眯地转头道。 池卿倚靠在窗边,轻拨着自己手中的酒杯,慵懒地道:”意料之中,咱们等着消息就是了。“ 毕竟,她若想将户部抓在手中,换作他人,实在是不放心,而陆和,有野心,有能力,而且看着似乎还不错。 最重要的一点,她没有人可用。 “好了,准备出发。”池卿将杯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后,就收了视线,站起身向楼下走起去。 至于陆和,她给了他足够的盘缠,…到他高中的那一日。 就在池卿离开酒楼的时候,在街角处一顶外面并不那么起眼的轿子被人掀开了一条缝,露出里面精致奢华的内里。 坐在里面的主人微微眯起阴郁的眸子,看着远去的池卿的方向,轻嗤一声:“看上了那样的男人么,这女人还真没眼光啊。” 今儿真是巧,他刚准备回京都,就见到了有意思的一幕。 “爷,要不要?” 阳光照不到的阴影处飘荡出来一道轻渺的声音。 慎西沉吟片刻,眸光里有幽光勾起唇角:“为什么要阻止呢?就看看她是否能如愿以偿。” 虽然他心里清楚她是在着手户部的事情,也没想到那么快就有了人选,但他这心里吃了苍蝇似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也是,这人从来都是有自己主意和手段的 不过。 他不知想到什么,嗤笑一声,垂下了帘子。 训练有素的轿夫便抬着他一路左转右拐,消失在人群间。 半个月后 池卿骑着马,任由它慢悠悠的走着,看着几乎近在眼前的城墙,不由心中一动。 “一白,咱们还有多久到?” 一白也骑着马跟在一旁,本来就在一直喋喋不休的她,听到池卿问话,即刻回答道:“不消一个鞭子了!” 池卿点了点头,眸光幽幽,风吹过,束起的青丝散落了部分在额间,平添了一分朦胧感。 想六年前,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这京城就慌乱离开了。 那城墙即使隔了这么远也依旧显得雄伟,再走近些,还能隐隐约约看到来往进出的人。 京都,我来了。 “一白,我们回家!” 说着,池卿微微用力一夹马腹,便是一骑绝尘而去。 一白见此,连忙喝道:“驾!” 半个时辰后。 池卿和一白站在城门口,看着沿街的热闹,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深呼吸了一口气,她随意在繁华的大街上走着,熙熙攘攘的,只觉脚下一片轻盈。 来来往往的车马,行人,络绎不绝的叫卖声彼此起伏,茶楼,客栈,酒楼,玲珑簪,胭脂阁更是宛如晶壁辉煌的画卷延伸而开。 淋漓尽致,描绘出大秦的繁荣。 不过,走着走着,池卿发现不远处的方向聚集了一堆人,显得有些异常。 一白这时候也看到了,她看向池卿,好奇道:“郡主,那儿围了那么些人,许是有趣事,我们也过去看看。” 池卿凝眉想了想,微微点头,反正也回来了,也不急于这一时,遂跟着人群的方向走了过去。 只不过,凑的近了,才发现原来这并不是趣事。 池卿默默隐没在人流中,只见不远处,朱红色的大门紧闭,一个身着暗红色衣袍的男子负手而立。 午时的烈阳盘桓高空之上,他腰间一条水云白的腰带,勒出他纤细的腰肢,两道斜长的眉倒像刻意镌刻出来的。 显得那么自然,微微一挑,便露出几分嘲讽的表情来 “如何?”慎西头都没回,方才还是倾国倾城的大妖孽,现在就是浑身染满了凛冽杀气的魔鬼。 那对邪魅的凤眸里,亦是沉了冷芒,宛若冰峰。 “属下遵照爷的命令,于张府内搜出私售食盐的账本二十八本。”墨一在身后恭敬禀报。 周围围观的人群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这张家的人果然是活的不耐烦了,竟然敢贩卖私盐,那可是重罪啊! “嗯?那还真是胆大包天!”慎西转动着左手食指上的扳指,眯眸冷笑。 轻抬手,手指关节微曲,他那色泽极其颓靡的唇瓣,微微掀开。 “杀,一个不留。” 第45章 回府 “是。” 暗卫齐齐躬身。 他们个个武功不凡,拔剑势如破竹,一路杀了进去,不管奴仆还是主子,见人便杀,凄惨的叫声,求饶声,刀起刀落,尸横遍野。 而慎西,一身干爽,立于血腥之间。 他冷冷地看着。 张老爷欲带着他的嫡系一脉从密道逃走,却被暗卫拖到了慎西面前,名臣搬了一把太师椅过来,慎西双腿交叠,躺了进去。 姿态慵懒而高雅。 张老爷看着王府遍地的尸体,怒道:“贼子,你乱杀无辜,如此目无法纪,有没有把皇上放在眼里?!” 接过暗卫递过来的茶,茶盖微微阖了阖,漫不经心,慎西说:“张家贩卖私盐,意图不轨,意欲勾结外使。” “你胡说八道——”张老爷怒指他,“你有何证据,说我图谋不轨?” “你暗中贩卖私盐,不是意欲勾结外使,谋事,又是什么?” 张老爷老泪纵横,一甩袖袍:“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全是你信口雌黄……” “爷可没那闲功夫诬赖你。”他斜斜勾着嘴角,一笑,“要怪,就怪你这老东西,不知收敛。” “你——”张老爷气急攻心,就因为他今日上朝参了他一本,就让张府遭受到这灭门之灾,他痛哭“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墨一默然,有胆子背后给爷找不痛快,就应该想到后果。 “还不快些?”慎西挑眉,有些不耐烦。 张老爷吞了吞口水,冷汗打湿后背,知道求饶无用“你这个狗贼——” 闻言,悠然一笑,微微倾身,慎西对上那张布满了害怕,愤怒的脸庞:“呵呵,既如此,赏张大人一个好看点的死法罢。” 好看点?墨一抽搐,爷这是要他死的更难看点吗? “狗贼,你以莫须有的罪名诛季将军九族,陷害御史大夫,枉杀忠良,如今竟然以同样的手段陷害于老夫——” 张老爷奋力地挣扎着,声声诅咒着,“你这个乱臣贼子,必将遭受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啰嗦。” 慎西无关紧要,掏掏耳朵:“还不快点,扰了爷的耳。” “是…”墨一对压着张大人的暗卫挥了挥手,张老爷被埋入土里,看着渐渐逼近的刀锋,对死亡的恐惧让他面容扭曲起来。 “乱臣贼子,不得好死!” 闻言。 慎西起身,站起来:“不得好死又如何?爷要你生你便生,要你死你便死。” 说完,也不多言,负手离开了张府。 走到门外,那抑郁的血腥,依旧充斥在鼻间,那不甘的叫骂声,不绝于耳。 他低眼,看见自己云白色的腰带上染了几滴血珠,血珠嫣红,煞是好看,蹙眉,用手拍了拍,一脸嫌恶道:“脏了爷的衣裳。” 府内,姗姗来迟的痛叫声终于传来,慎西勾唇一笑。 突然,只见眼前一道紫狐电光闪过,惊雷漫天炸开,海天一线,天空暗沉无边。 “这天变得真快……”有人嘀咕着,方才还是晴空万里,此刻就是乌云密布。 慎西抬眸,眯着眼,看向那天空中漫长的闪电划过,他看着,整个天空是黑色的,偶尔几道闪电蹿起,带来片刻的光明。 却如鬼电一般,让人不自觉地,觉得阴森煞气。 而,当身后的惨叫声渐渐消失,闪电与惊雷也一并退去,天空依旧是晴空万里。 时不时的微风吹过,慎西那一身华丽的宽袍衣袖立即飞舞起来,配上他那绝世的姿容,远远看去。 还真像是天人下凡一般,让人惊艳,仿佛,刚刚下令的人不是他。 “一白,走了。” 池卿收回视线,喊了一白一声就转身穿过人群。 一白自是没想到眼前竟是此等避之不及的祸事,她巴不得离开呢,闻言,连忙追了出去。 只是,二人走后,慎西看着她们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离开一段距离后,一白迈步跟在池卿身后,仔细想了一番,终究是没忍住心底的好奇问出了口。 “公子,你和墨王…可是有什么瓜葛?何时相识的?” 她一直跟在池卿左右,她怎么没印象呢? 而且上次墨王还单独找过郡主,一时间,她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婢女太不称职了。 池卿身形不停,颇为随意的道:“瓜葛倒真是没有,若是说相识的话,应该是半熟。“ 虽然之前慎西拒绝了她的合作,可是最后到底是他帮了她一把,而且说实话,她也没想到回京后,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 “啊,那郡主,上次墨王去找你…还以为…”一白闻言,有些不解的看向池卿。 一白看过来的时候,池卿反而没有说话,而是回以一笑。 那一下,风华惑人。 然后… 一白就忘记自己的疑问了,反而脱口而出:“郡主当真是越来越好看了呢。” 池卿轻笑着,没有说话。 当池卿和一白施然出现在镇国公府邸门前的时候,一众侍卫看着突然出现的二人,半天没回过神儿来… 侍卫看着二人,觉得有些面生,但看穿着,倒像是贵人,便斟酌着开口道:“不知这位公子是何身份,这里是镇北将军府邸,若是有什么事儿……” 镇北将军,白晔,年少有为,又一表人才,深得帝心,他还以为这又是哪家的公子,小姐过来拜访呢… “大胆!” 不等他话落,一白就上前一步,俏脸通红,她有些气急道:“你这奴才,怎么连郡主都不认识,莫不是连…?” 话到一半,她吐了吐舌头,好像还真的是…不认识。 她有些不好意思,嘟着嘴朝池卿道:“公子…” 池卿见状,屈起手指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轻笑着:“你呀,如此着急做什么。” 且不说她目前的身份就是从未在京都出现过,别人不识属实正常。 “公子你又笑话我…”一白双手捂着脑门,徒留一双眼睛看着池卿。 池卿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一白将身份令牌递给侍卫,而后她退退后几步,抬起头,看着这镇北将军府正门的牌匾。 “诺,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一白会意,反手就拿出一块令牌,向那一直处于懵楞状态的侍卫道:“这位是我们妩宁郡主。” “你…”侍卫不明所以,还想说什么,不过当他眼睛扫过令牌,却是忽然想起什么一般,整个人如遭雷劈一般愣怔在原地。 “镇北…府…这牌匾倒是着实气派得很。”她嘴里低声喃喃着。 这里是镇北将军府邸,一点动静都会吸引不少人来,眼见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池卿便是兀自转身,抬步向着府内行去。 一白见这人呆呆的,冷哼一声后就收起令牌,向池卿追去。 待人走后,侍卫才回过神儿,他虽是后来入府,但也知晓白晔将军有一位妹妹,不久前才被册封郡主,莫不成… 第46章 相见 那人一惊,额头冷汗不自觉渗出。 他顾不得多想,几乎手脚并用的朝府邸之内跑去通传,现在他只有在心里祈祷,这位妩宁郡主不会发难就好了。 眼下将军还上朝未归,他得告诉些府里的丫鬟下人,以免冲撞了郡主。 而周围看热闹的人也是不由得议论纷纷,妩宁郡主回来了… 一传十,十传百…瞬间席卷了京都的大街小巷。 …… 池卿此时正在正厅处悠然坐着饮着茶,她身姿懒散的斜倚靠太师椅上,手随意的搭在一侧。 而一白则站在其身后,打量着四周。 下方是一众仆从,乌压压的跪了一片:“恭迎郡主回府。” 管家更是一直恭敬的站在一旁,不敢冒犯半分,此前,诺大的镇北将军府,只有白晔一个主子,白晔平时也不在,所以乐的清闲。 可如今,池卿回来了。 他身为管家,可是知晓池卿在白晔心中的分量,那可谓是不低,池卿还没回来,就早早将其房间收拾出来。 且命人每日都整理打扫着。 甚至还收集了一堆姑娘家的小玩意儿。 他恭敬的说着。 “郡主息怒,先前是下人们眼拙,还请郡主不要怪罪,白将军先前已命人将郡主的房间收拾了出来,请郡主稍作休息,待将军回府后在行通知,若是有什么需要……” “行了。”池卿放下茶杯,手指掂了一下,打断他的话,她道:“我也没那么要求,我只有两条规矩给你们。” 她看着下方,继续道。 “第一,书房没我的吩咐不准进,第二,卧房不必守,不,是不准,至于其他的,你们就跟平时一样,同时,一白替我打理内务,你们都听她的便是。” “是,郡主。”话落,众人应声。 池卿说完,便让人带去内院了。 管家闻言,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面上却讪笑着,他就怕池卿不依不饶,不过他自然也不敢怠慢了去,待命人安排妥当后便恭敬的告辞离开了。 连赶了几天的路,池卿也觉得有些乏了,随意和一白应承了几句,闭上眼假寐之际就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一白守在一侧,见状取来了婢女们备好的锦被,小心的替池卿盖在身上,这才轻手轻脚的去屋外侯着了。 池卿一觉醒来的时候,天色渐暗,恰逢有婢女通报,说白晔将军回来了,唤她去前院一同用晚膳。 闻言,她揉揉肩膀后起身,对着那婢女应了一声。 “我知晓了,晚点时辰便去。” 婢女离去后,池卿站在门前,被晚风一吹,人顿时清醒了不少,她伸了个腰,望向一白,淡淡问道:“刚刚可有什么事发生?” “没有,就是方才将军来过,不过知道郡主在休息,便走了,临走还吩咐不准任何人过来烦郡主呢。” 池卿闻言,轻笑着点了点头。 “换衣。” 时间悄然过去,夜幕笼罩,便是到了用膳的时候了。 池卿坐在铜镜前,看着镜子里的人,竟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此前为了方便,她一直以男装示人,而今,她回了京都,自然不能再像之前那般了。 镜子里的人五官精致,化去剑眉,由婉转峨眉取而代之,轻点红唇,眼尾微微上扬,端的是妩媚无比,瞬间就由一名风姿绰约的俏男子变成了人间绝色。 只是这张脸,像极了她前世。 见她看着镜子发呆,一白拿着外衣走过去:“郡主,时辰不早了。” 池卿回过神来,心中微叹,起身道:“走罢。” 她一身滚边秀锦发黑袍,又将平时男子束发的发冠解了,一头头发披散,夜风袭来,显的她比平时纤弱的多。 出了卿心阁,穿过长廊,一路上,池卿还能时不时听到下人们的低低议论声。 “原来那就是妩宁郡主,这位姐姐,你不是说此前郡主一直生活在那边陲之地麽…怎生如此这般妙人。” “是呀,不过话说回来,郡主长得可真漂亮。” “哎呀…活干完了么,快去干活罢…” 因身体原因,尽管她们的声音放的极低了,可池卿还是清楚的听到了,然她充耳不闻,径自向前走去。 正厅里。 一众丫鬟小厮们都屏息凝神的站着。 主位空着,而池皓,正坐在下方的一处位置,一旁空出一个座位。 “这妮子,这么久还不来,不知是不是在捣鼓什么?”池皓左右不见池卿,低头喃喃自语。 “许久不见,镇北将军莫不是骨头痒了?” 话刚落下,门外就传来池卿的声音,众人循声向门口看了去。 下一秒,一道黑色的身影款步而入,池卿嘴角含笑,抬眸一一扫过众人,待看到池皓后微微点头示意,有些事情还是私下说比较合适。 “嗯,说什么呢,来了快坐。”想到此前,在军营在某人蹂躏的场面,池皓顿时觉得浑身不舒服,讪笑一声后道:“饿了,快吃些,比起汉阳可是好吃多了。” “是吗。”她径直来到其一旁的空位坐下。 不仅是她,其实一众侯着的丫鬟小厮也都在抬起眼偷偷打量着来人,她们以为二人多日不见有些生疏,却没想到兄妹感情如此之好。 可是,她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盯着,只是依稀瞥见,正厅的那道人影,此时正身姿慵懒,斜靠在木椅上,素手执杯,眉色冷凝,容色却是艳绝如妖… 众人都看呆了。 尤其是眼下巧笑晏晏的模样,更是无端透出万种风情,又丝毫不损她的冷艳气质,哪怕她斜依在椅。 更是有丫鬟上前为其盛粥,她手指一扶,轻声道了声谢后,那丫鬟退后的时候差点摔倒,又被她托了下手臂。 直至羞红了脸颊。 池皓见状,忍住笑,才挥手示意:“你们都下去。” 待众人退出去后,正厅一时倒是安静了下。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没想到我家卿卿竟是这般…美人,想来不久这镇北将军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哟。” 池皓自己也不知自己哪里来的肥胆,竟是又打趣起了池卿。 池卿抬眸望去,此时的池皓褪去那繁重的铠甲,一身墨绿长袍,腰间一根墨色锦带束腰,其间,垂了一块白玉玉佩,显得整个人身形修长,衬着一张丰神俊朗的容貌,端的是陌上公子。 轻哼一声,安卿迤逦冷艳的声音,顿时响彻整个大厅:“哥哥,许久不见,妹妹我可是手痒的很,不若成全一番?” 第47章 出街 “咳咳…” 池皓身形一晃,甚至唇角勾起的笑意都似乎僵硬了一刹,随即他直起身来,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般,给其夹了个吃食。 “小水,这是糖酥樱桃,想必你们女儿家喜欢吃这些个精细东西。” 他们二人先前就讨论过,一旦回了京都,他们便是至小相依为命的兄妹,白晔,白水。 池卿抬眸扫去,也没去计较他的打趣,只是夹起了樱桃就放在嘴里,随后,莞尔笑着:“不错,就是太过于甜了。” 见着她笑颜如画的模样,池皓也跟着笑了,甚至还颇为亲昵,抬手想要去抚一抚眼前的脑袋,满是宠溺着说。 “哥哥多日不见你,可是想你想的紧的。” “别摸,会长不高”。 觉察到他的动作,池卿偏过头去,拉开些许距离,不让他摸。 “行行行,不摸就不摸”。 池皓倒是没怎么将她的拒绝放在心上,反而还笑嘻嘻的应了:“不过,小水,此番可有什么发现?” 见四下无外人,池卿身子依旧慵懒着,倚靠在椅子中,手指漫不经心的转着桌上的碗筷,回想着自己在扬州所发生的事儿。 最后沉声道:“发现总归是有的…只不过…” “不过什么?” 闻言,池皓的眼神攸的一暗,端的是一副严肃,同刚刚的风轻云淡仿若两人。 池卿坐起身来,而后将扬州一事娓娓道来,不过她很巧妙的避开了一些事。 “诺,至于那批兵器,在这里。”说完,池卿从衣袖中拿出一张纸。 池皓伸手接过,看着纸上的内容,却没有立即说话。 而池卿,又将慎西的事儿又挑了一点说出来,当然,主要是说那兵器就是他给的。 “慎西?” 池皓一惊,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随即眼底划过一抹异色,连神色也有几分古怪,他伸手揉了下她的墨发,这才说:‘知道了。’ 不管他是什么想法,总归是没有恶意看样子。 至于其他事,也不是他该操心的事。 池卿耸了耸肩,扬起眉梢道:“哥哥” “想知道什么?” 二人在一起生活多年,自然知晓她的意思。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她问的直接。 她总觉得那人,似乎和她所调查的有些不同。 池皓也答的干脆:?“性情无常。” 毕竟那是连皇上都要让三分,忍三分的人。 这么一个人你敢惹吗? 不过,他绝对惹不得的原因,还不是因为他这身份。 而是,他那性情! 喜怒不定,变幻无常,上一秒对你笑,可下一秒就有可能跟你翻脸。 这么一个人,你跟他讲道理,讨公道? 那跟寻死没两样,在他的世界里,他就是道理,他就是王法。 然,慎西本身却美的不像话,就是这么一位高权重的美王爷,让人爱不得,恨不得,远远的幻想着,怕着! 池卿听着,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确实太一样啊? 至于变态一点,倒是没差。 这一夜,镇国公府上的众人因为池卿的到来而各有所思。 回来后,池卿就躺在软塌上小眠,墨发用绯色发带随意拢在一起,半倚着,本打算好好捋一捋一些事,困意却阵阵袭来。 她索性一手搭在额上,枕着软塌一侧缓缓睡去。 一夜过去。 第二日,池卿出奇的懒床了。 醒来后,她只觉得神清气爽。 随即,在一白的服侍下,梳洗过后,简单的吃了点早餐。 之后,池卿走到书桌旁,取出一张素白的宣纸,提笔点墨,她既然答应了陆和让他坐上户部的位置,就不会食言。 而距离最后的殿试,秦帝面见的时间不过3个月了,所以她也该着手打算了。 陆家倒台是迟早的事,而乡试和会试已经结束…眼下,只有从中选择一人让其取而代之,便是最好的方法。 可随意写了几个字后,她心里叹息一声搁了笔,怎么忘了? 她如今对于京都如今各大世家,官邸的形势还不了解,若是随意行动,怕是徒生起一些不必要的的事端。 无奈下,她揉了揉眉心,端起茶杯就轻抿了一口,茶浓淡适宜,茶香在唇齿间蔓延,连因思索而紧皱的眉也舒展几分… 随即扭头看向窗外,天气不错,倒是个出去的好天气。 这么一想,当下就唤来一白准备出府。 毕竟自己来这世间可是还未有空出去留意一番,至于昨天进京,也只是一心想的回府。 不多时,二人就已穿戴好出门了。 尽管此时时日尚且还早,可市集上早已车水马龙,尤为热闹。 街道十分宽敞,青砖石板铺路,街道两旁的房屋是清一色的青瓦白墙,摊贩商肆林林总总地排列着,里面商品琳琅满目。 池卿就这般悠闲散漫地在街上走着…四处观望着,这给她一种,说不上来,全新的体验。 直至中午都不曾有停下的意思。 当然,除了一脸菜色,拖着沉重的脚步跟在她的身后,满脸哀怨的一白,她不知道池卿今天怎么这么好的兴致…竟然会出来逛街。 她以为池卿就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人。 毕竟以往,池卿没来表现出女子对饰品,服饰等闺阁女子该有的兴趣,整日无非就是看书,写字,打战甚至算计… 让她都快忘记池卿,其实也不过只是十多岁的女子而已。 就在她停在原地思索之际,与池卿之间的距离又拉大了几分。 “公子,公子,你等等我!”她有气无力地喊着,也追了上去。 日近晌午。 “公子,我们还是回去!”一白双手扶着腿,站在原地喘气地说道。 池卿闻言,回头,挑眉淡淡地看着她,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中拎着的东西,虽然没有说话,但那眼神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一白却是摆摆手,弓着腰道:“公子,我真的走不动了!” 池卿看着眼前的身影,眼中若有所思,其实今天出来闲逛也是为了了解京都城的一部分… 但是见其真的走不动了,也不在勉强,刚想说不若就这样,就有声音将她吸引了去。 “上回说到池家池昌旭…” 一道响亮的声音从一个茶馆传来,池卿本来是不予理会的,但池昌旭三个字却让她驻足,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冷笑,也踏进了茶馆。 她在旁侧一个僻静的桌前坐下。 “公子,你…” 一白追上去后,不解的道,不过好在可以休息会了,她顿时松了口气,这让她并没有注意到池卿听到池昌旭后的异样。 “听他们说书。”池卿眼中飘出一道诡秘的流光:“正好你休息一下罢。” 第48章 听书 一白双鹤二人并不知她和池皓的真实身份,倒不是说不信任,而是没必要。 茶馆众人无不热茶在手,就着香气扑鼻的佳肴,听说书先生口若悬河地讲着故事。 “早些年,镇北国公爷,池老爷子,助太皇帝、先皇帝父子打天下,先皇帝即位后,又奉命收复西南、平定北梁,威名赫赫…” “要说放眼整个大秦,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当年,北梁南下,犯我河山,国公爷率军迎敌,势如破竹,打得他们丢盔弃甲,往后十多载,都不敢再觊觎我大秦的土地子民。” 台上说书人说的是唾沫横飞,台下人也是听地极为起劲,纷纷叫嚷着继续往下讲。 池卿则是半撑着下颚,眼中的神色没有看出她是否认真,只是垂眸静静地听着,心下轻轻一叹,池家,难得的百年衷心啊。 “可惜,国公老爷子去世不久,那北梁再起,勾结北边诸小国作乱,这回率兵出征的乃是池昌旭…便是。” “其实啊,说起池昌旭,大家会想到什么?用兵如神,大破敌军,待北梁落荒而逃之后,他又身先士卒,率领轻骑日夜兼程追击八百里,终擒得北梁将首…” 说书先生语调抑扬顿挫,情绪高昂,博得满堂喝彩:“各位是不是觉得此战大获全胜,足以扬我国威了?!” 兵戈于他们太过遥远,多数人终生都不会涉足边关,但一想到那明震一时的池家铁骑威风凛凛,将敌人得溃不成军的时代,他们还是觉得热血沸腾… 一时间,议论四起。 “可惜啊,事实并不是。” “就在池昌旭回京之后,竟被人发现了他与北梁通敌的罪证…!!” “百年的世家,就这样生生葬送在他的手中,可怜那池家上下百余人,尽数死于畏罪自杀…” 说完之后,在座众人不禁唏嘘。 他们但凡是大秦人,上到百岁老人,下到几岁幼童,基本都听说过池家军的事迹。 终究是可惜了。 “那么,是什么让那狡猾至极,野心勃勃的北梁心甘情愿的投降,俯首称臣呢?”说着,那说书人话语一转,向众人提问。 “你就告诉我们!”一位看上去比较清秀的少女将一粒花生扔进嘴里,望着说书人爽朗地开口。 她当然知道怎么回事,可是为了烘托气氛,有些虚伪还是要做的。 说书人眯着眼睛微微一笑,缓缓道:“因为啊!白晔将军,以及已经被御封的妩宁郡主!” 池卿扬唇苦涩地笑了笑,眼底划过清凉之意。 “短短几年,收复数州,逼得北梁不得不俯首……白晔将军智勇双全,实乃国朝当之无愧的战神,妩宁郡主……” “君明臣贤,也是你我升斗小民的福分啊。”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开,对其的崇敬溢于言表。 “小姐,权利真的那么令人可怕么?我听说池家可是百年忠臣,怎么会谋逆呢?”一白在池卿旁边低低地问。 “可怕么?”池卿轻轻地说道,似是反问,又似是喃喃自语。 “也许!”最后她自嘲地一笑,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也许?这是个什么答案?”一白眼睛一瞠,小声嘀咕着,抬头发现已经不见了面前的身影,连忙取出银子放在桌上追了出去。 “嗤——” 也就是这时,一声蔑笑响起,只见二楼围栏边,一名锦衣华服的贵公子面带不屑,朝底下高声喝彩的人群望去。 “区区武夫,目不识丁、举止粗野,有什么值得称道?侥幸打退几个不堪一击的蛮夷,就成了世人眼中的大英雄,真是可笑!” “公子,您少说两句,当心隔墙有耳。”仆从低声劝道:“倘若被人听去,到陛下面前参您一本,老爷得知,只怕要扒了小的们的皮。” 贵公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怕什么,难道我说的有错?白晔穷兵黩武,一场仗打下来,不知要耗费国库多少银子,我……旁人却被连累,简直倒了大霉!” 边境开战,宫中带头推行节俭之风。 不仅要保障前线粮草供应,战争结束后还支了一大笔银子,用于抚恤遭受战火波及的百姓和伤亡将士的家眷。 皇室尚且如此,做臣子的自然也不敢公开奢侈享乐,唯恐给人落下话柄,丢了官帽。 贵公子看着身上业已过时的布料款式,愈发愤愤不平。 “依我看,指不定是他故意勾结北梁,贼喊捉贼,想给自己挣一份功勋!,我看,和那池家贼子一般无二。” “公子,慎言!”仆从心惊胆战。 终于,池卿止住了身形,微微偏头向楼上望去。 池卿尽管不是女装,那她那五官精致,虽未施粉黛,却是不可多得的绝色,一双清凌凌的眼眸莞若浮冰堆雪的湖泊。 瞬间就吸引了那贵公子的视线,?目光相触,那公子只觉口干舌燥,仰头喝尽杯中酒水,声音不由提高几分。 “不知在下是否也认为在下所言有理?” “你知不知道…”一白听闻他当着池卿的面就这般诋毁白晔,面色微变,回过身来,便要上前一步与他理论。 却被池卿轻轻按住了肩膀。 “你先走,我马上就来。”池卿在她耳边低声道,顿了顿:“听话。” 一白犹豫了一下,还是言听计从的转身离去了。 然,待一白离去后,池卿便身轻如燕,身法快得令人眼花缭乱,从其面前掠过,毫无停留。 又在栏杆处借力,使了个巧劲,翻身飞越众人头顶,翩然落在了楼梯上,当即就搂住贵公子的脖颈,略微用力,那人就嗷嗷大叫。 池卿再她耳边,对其轻声道:“阁下生长于京都繁华富庶之地,自然不知边关百姓时刻担心北梁劫掠、朝不保夕的苦难。” “若是易地而处,以阁下的身手,只怕连逃跑都来不及,就成了北梁骑兵的刀下亡魂。” 说罢,也不等贵公子过来,就头也不回地离去。 一楼人声鼎沸,说书先生仍在滔滔不绝:“那场大战中,…” 她当即加快脚步,跨出门槛,将嘈杂甩在了身后。 第49章 酒楼 - 一白站在街边,不住向茶馆里张望,待看到熟悉的身影,连忙举起手臂:“公子公子!” 池卿三两步上前:“走,饿了,寻个地方吃饭。” 一白见她面色如常,发丝也未有半分散乱,悄然放下心来,以公子的本事,处理一些宵小自然不在话下… 池卿话落就不再言语,径直向前走去,那些一闪而过的字句还在耳边回响,她定了定神,压下莫名有些纷乱的思绪。 “悦来阁” 没走几步,池卿就停下身形,看着不远处。 “公子,在看什么?”问这话的时候,一白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只见眼前有一座装修看着极为特别的建筑,悦来阁,就单从外面看上去,便有一种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淡雅之感。 就在他她原地感叹之时,池卿已经启步走了进去。 池卿进去才发现,这是一脸酒楼,虽位于天街最繁华的地段,但里面的装潢却以朴素静雅为主,极重视情调。 这可能也是让其在京都那些以豪华富丽为宗旨的酒楼中脱颖而出的原因,一进去,便能看到满满的人影来往。 尤其是漂浮在空气中,引人食指大动的香味,是最大的吸引,池卿看到一白的馋样,微微一笑,遂叫了小二过来,换到了二楼一间雅室。 池卿点了悦来阁最负盛名的几道招牌菜又要了一壶酒后坐下四处打量着。 可没过一会儿,就听得雅室门口有人说道:“怎么回事,这间雅室被人包了?你不知这是我家主子常来的雅室吗?” 小二忙微笑着赔礼道:“实在对不住,小的这就再安排间雅室。” “那怎么行?我家主子就要这间雅室,你速速让这几个人换走?” 门外传来极是骄横跋扈的声音。 池卿眉头轻皱,无奈放下手中酒盏,扭头望了过去。 只见一个小厮打扮的下人气势汹汹地站在她们雅室门口。 小二颇为难地走了进来,说道:“姑娘,实在是对不住,有老主顾非要在这间雅室,还请姑娘行个方便。” “哦?”池卿眸底掠过些许深意,遂笑着对小二道:“不知小二哥说的老主顾是哪家公子?” “少废话,还不快滚!”那小厮大步走了进来,伸手在桌案上狠狠一拍,震得酒盏中的酒都差点溅了出来。 然而?随着一个“滚”字出口,他拍在桌上的手还未曾收回来,小厮便觉得脖颈上一凉,有勃发的杀意透肤而来。 他惊骇地低眸看着抵在自己脖颈上的剑,再望向面前持剑的男子,只见他面庞白净,模样俊秀,只是,面色冷酷,漆黑的双眸中闪耀着迫人的冷光。 小厮极是害怕,可想着自家主子的身份,依然嘴硬地说道:“你们是什么人,知道我家主子是谁吗?你们敢动我根指头试试…” 他说着眼神一转,看向池卿:“还有这位姑娘,看你长得还不错,赶紧放了我,我一会儿在我家主子面前替你美言几句,兴许,我家主子还会收了你。” 池卿本来还带着笑意随意的应付,如今却是一双眸子眯成一到危险的弧度。 双鹤冷眸一眯,自然看出池卿有些怒了,他脸色也难看几分。 直将其脖颈处的剑又向前加深了几分,若不是在京都,这等下贱之人他早杀了,如今却是怕给池卿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小厮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脖颈处有鲜血涌出,他顿时止住了话语,连动也不敢动。 就在他哇哇乱叫着的时候,只听门口有人说道:“怎么回事?” 池卿抬头望去,只见雅室门口站着一个人,他一袭锦绣华服,长眉星目,模样倒是挺英武的,在他身后尾随着一位年轻的侍卫。 看到此人,池卿眼眸微眯,她看得出来此人身份颇为不凡,她回首示意双鹤将那小厮脖颈间的剑收了起来。 那小厮一见来人,遂捂着脖子,跪倒在一把泪哭诉道。 “主子,奴才说是您定的雅室,他们还赖着不走,根本就不将您放在眼里,他们还想杀了奴才,求主子做主啊。” “没用的东西。” 锦衣男子冷哼一声,一脚将小厮踢在地上。 小厮吓得噤若寒蝉,不敢再说话。 锦衣男子将目光从池卿的脸上扫过,眸中闪过一丝惊艳,他唇角轻勾微笑道:“家奴多有得罪,还请姑娘海涵,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池卿知悉自己刚入京都,免不得以后要同这些权贵打交道,遂端起酒盏,细细品了一口,笑吟吟道:“公子客气了,我名乃白水。” 锦衣男子闻言心里震惊,面上眸光一亮,哈哈笑道:“原来是妩宁郡主,早就听闻郡主大名,今日才有缘得见。” 他身后的侍卫也是一惊,上前施了一礼:“见过妩宁郡主,妩宁郡主安好,这位是阳王殿下。” 池卿闻言,放下酒盏站起身来道:“原来是阳王殿下,失敬失敬,早知是殿下常来的雅室,我自是万万不敢来的。” 阳王,名慎阳,是秦帝的大皇子,他母妃乃后宫之主尉迟皇后,而尉迟家又是三大世家之一,执掌兵部,无疑有嚣张的资本了。 慎阳呵呵笑道:“本王这家奴不懂事,方才得罪了。” 言罢,冷声对跪在地上的小厮道,“还不出去。” 小厮忙连滚带爬逃了出去。 撵走了小厮,慎阳深深望着池卿,道:“本王听说郡主回来,就一直想去拜访,可叹这些日子…哎,不过今日可巧儿在这里遇上了,说什么本王也要做东,希望郡主不要客气。” 送银子啊… 那她自然不会客气了。 池卿懒懒一笑,不客气地扬眉道:“能得殿下做东请客,真是三生有幸,既如此,那就让小二将这桌菜撤下去,再上一桌新的。” 一白也早已从座位上起身,和双鹤侍立在池卿身后。 慎阳踱步到池卿身侧的座位上,撩起衣襟坐了下来。 “请郡主随便点。”他笑吟吟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池卿歪头笑道,煞是好看。 一白看到池卿的笑容,颇同情地看了一眼慎阳。 她是真心为这个肥羊默哀。 谁让他的小厮惹怒郡主呢。 “那就要悦来阁最贵最美味的菜肴,只要菜单上有的,一样也不能少,就这样上,殿下看如何呢?” 第50章 千金 池卿扫了一眼菜单,慢悠悠合上道。 双鹤也是冷汗无比,不过面上依旧淡定无比。 慎阳心里一个咯噔,脸色乍黑,只不过片刻就神色如常,他笑吟吟一拍桌道:“好,郡主点的甚合我意,想来郡主刚回京都,都没有尝遍这悦来阁的美食,小二,还不传菜去!” 小二也冷汗。 这所有美味都上,百种也不止。 别说这两个人,就是几十个人,怕也是吃不完的。 小二冷汗过后,随后飞一般地去传菜了。 不一会儿,几个悦来阁的侍女捧着各色美食陆续上桌了。 煎炸烹煮,生冷荤素,一样也不少。 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水里游的土里钻的,一样也不缺。 有的菜池卿感兴趣便尝一口,不感兴趣便径直让双鹤和一白去吃,每一盘菜都是随上随撤,不然这桌上可放不下。 而慎阳却几乎没怎么动菜,只一双漆黑的眸颇感兴趣地望着池卿,唇角漾着若有所思的笑意。 “这顿饭,妩宁可还满意?”慎阳捧着酒盏,含笑问道。 池卿闻言,唇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反手扣杯,她抬袖举杯道:“甚是满意,多谢殿下,我敬殿下一杯。” 只一顿饭工夫,这慎阳就直接见她妩宁,如此亲昵,其中他中打的是什么注意,池卿多少能够猜出来。 慎阳如今二十有三,府中已经立有侧妃,但正妃之位却一直空悬。 而眼下,若是让他再从世家中寻一个门当户对的,秦帝是绝对不会同意的,而池卿,确是正好各方面都比较符合… 慎阳眯眼一笑,仰面饮尽杯中酒。 池卿优雅执杯,含笑慢慢啜饮。 慎阳望着池卿的笑容微微愣神,半晌说道:“一饭千金,能博妩宁一笑,本王知足矣!” “殿下,这些饭扔掉太可惜了,不如请殿下做主,将这些菜肴和还未曾上桌的都赏给在外面乞讨的乞丐们。” 京都城虽然是京都,秦国之城都,但在各酒楼饭庄门前,也不乏有乞讨之人。 慎阳凝视着池卿,见她吟笑浅颦时不经意流露出的婉约柔媚,目光顿时有些痴迷,他扫了一眼用了没两口便摞在一侧的碗盘,当即就道。 “妩宁当真不同凡响,你这个朋友,本王交定了,云翼,你去传本王的话,就说,妩宁郡主说了,大家讨饭不容易,这些菜肴就都赏给他们了。” 侍卫领命而去。 池卿微笑着道谢,一边执着酒杯把玩,边回首问道:“你们可吃饱了?” “奴婢饱了!”一白打着饱嗝说道。 双鹤也点点头。 池卿敛衣起身道:“多谢殿下款待,天色不早,我这就告退了。” 慎阳颔首道:“妩宁慢走!。” 池卿略一施礼就向门口走去。 在门口,池卿与匆忙回来的侍卫走了个对面。 那侍卫垂首站定略略施礼,低声道:“妩宁郡主,门外那些乞丐聚集着不肯走,说一定要谢谢郡主。” 池卿凝视着他,挑眉笑道:“我只说了一句话,花银子的可是殿下,他们应该谢殿下才对,怎么反倒谢起我来了。” 话落,她就漫步出了悦来阁。 可是,在大门口就被一群乞丐们围住了,只见他们个个衣衫褴褛,看到池卿出来,纷纷道:“这位便是妩宁郡主?多谢郡主赐饭!” 池卿的目光从一张张沾满了脏污的脸上扫过,只不过一饭之恩而已,没想到竟让这些生活在饥寒中的人们如此感动… 她颔首道:“不客气,这里有些银子,各位拿去花!” 池卿命一白将身上的所有银子都洒了出去后从人群中离去。 她想到了在扬州时的小乞丐。 不,现在应该是桑白了。 她让桑白跟着双鹤学武,也不知怎么样了。 回去的路上,她顺便问了问桑白的情况,就这样,一路回了镇北将军府,一整天的劳顿,眼下总算是能够休憩了。 “公子,今日…该浴了…”一白看着池卿的背影,犹豫着。 池卿脚下一顿,婆娑疏影遮住了她的半张脸,她苦笑了一下,说:“可。” … 白烟氤氲,袅袅萦绕,布满了整个屋内。 然这并不是热气… 池卿看了眼一旁冻得瑟瑟发抖的一白,用手势示意着她离开,即后便着一身刚换好的素白里衣,缓缓迈入木桶,这才松了口气。 冰冷刺骨的水流过她纤细的足腕,漫过她不盈一握的腰肢,没过她胸前的娇柔。 原而那原本高挽着的乌墨顺发也垂落了下,润湿着,萦绕紧贴在雪肌,延蔓至水中…… 而最为明显的是隐现于胸口处含苞欲放的曼陀罗… 池卿不经意间抚摸过这处的刺青,嘴角漫不经意的轻勾起一抹寡淡的凉意。 淡淡的明月清光透过窗户缝隙落在她光裸的肩上,池卿沉浸在木桶中,闭目,吸气。 外间的一切都在刹那间隔绝开来,而自身的一切却格外地清晰起来。 心脏的跳动,血液的流淌,呼吸的吐纳,甚至府内下人的窃窃低语,都纤毫毕现地让她感受到,一股热流从身体缓缓划过… 开始在全身经脉开始流淌… 而照映在她肩头上的月光好似生出了一股寒意,那股寒意慢慢向下开始散开。 温暖和寒冷,冰与火,内力中冷与热开始交缠。 随着冷汗从她的额头渗出,身上的血管也一条条凸显出来,诡异地跳动着。 一秒,两秒,三秒…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这就是她所拥有能力带来的后果,没有了现代的抑制剂,她能做的只有克制,在克制。 池卿左右手紧紧相互攥住,精致好看的脸庞浮现出几分不自然的病态苍白,牙关紧咬。 “该死。” 她紧闭的凤眸掀起一丝狭长的细缝,眼底透着凉意,而此时,那光滑的额间早已密布冷汗,呼吸凝重起来,浑身多了几分狼狈。 而正在这时。 她敏锐的听到窗户处传来一道轻微的响动,眼底瞬间闪过一抹暗芒,接着敛隐于眸底深处,而原本急促的呼吸渐渐消退… 第51章 夜半 池卿不动声色的擦拭了一下额间的细汗,顾不得方才双手所攥出得伤痕。 电光火石间,她在水中一踏,水花四溅中,整个人腾空而起,在一展臂,挂在木桶不远处的屏风上的衣裳披落再其身上。 瞬间就将妖娆动人的身躯给遮住了。 随即,池卿上前,绕过屏风,就看到了那个男人。 只见他单膝曲起搭在漆黑的窗框上,身上依旧穿着宽大袖袍的骚包衣服,往上,看见那张脸,池卿只恍惚了一下,就自顾自的拢了拢衣襟,扣上了腰带。 “好了?”慎西眸光扫过池卿出浴后的姿态。 池卿的长相可以说极为艳丽,却不俗气,反而像是孤峰牡丹,雍容华贵,浑身带着尖利的野刺,之前她一直男子扮相。 眼下,倒是他头一次见她女人的样子。 只不过,眼下,她原本白皙的肌肤确是染上了病态的苍白。 似乎和上一次她梦魔后有点类似,不,似乎又不一样,更加苍白。 慎西皱眉,黑眸中的深邃越发卷永了起来。 “王爷今儿怎么有空来我这里闲逛?有事?” 池卿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来人后,又旁若无人地拿着帕子擦头发:“难道是长夜漫漫,美人不合胃口?” 她闲散慵懒的声音好像如常,可脸色却仍不是很好。 “呵,你倒是镇定。”慎西暗了暗眸,手指微曲,在窗框上轻轻敲击了一下:“本王好奇,若换做他人,也是如此?” 他压下心头的莫名,温凉的声音响起。 池卿漫不经心地抬头,看着面前姿容绝色的男子,放下帕子一本正经道:“三更半夜私闯女子闺房的君子,只怕除了王爷倒是想不到有第二个呢。” 只见慎西随即优雅地在一旁的椅子上落座,削薄的唇角扯出一抹慵懒散漫的弧度,温凉的声音多了几分低沉。 “爷几时说过自己是君子了,嗯?” 嗓音很是好听,带着几分狎昵的轻佻,几分入骨的慵魅,只是眼底,荒芜一片,没有半分笑意。 “墨王半夜来此,到底为了何事?总不可能是想在下了?”池卿抿了抿唇,偏过头唏嘘道。 “找你是为了何事?” 慎西轻敲着面前的木桌,清姿绝世的容颜之上的神色突然无比认真,一双眸子虽然是淡淡地看着她,可是里面的寒凉与认真之意无法掩饰。 “我想,你是聪明人。”他淡道。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池卿反问,在慎西看不到的地方她眼眸微微一眯,聪明? “阳王一掷千金,为讨美人一笑。”只是慎西蓦然靠近了几分,凑在她耳边低低地说道,不待池卿做出回答,他在次开口道。 “知道么?这是眼下这诺大京都中最广为流传的一句话,你可真是好大的能耐。”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池卿心中有些惊讶,她倒是不知这回事,毕竟也没故意去打听。 “呵,当真听不懂吗?”慎西再次逼近了几分,低低地问着,一双绝美的流目定定地看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两人靠得非常近,鼻子都差不多贴在一起,池卿只要微微敛眸便可以看到他没有一丝瑕疵的瓷白雪肤,甚至可以数得清他如鸦羽一般的睫毛。 也是这时,慎西才清楚的感觉到眼前之人眉眼间的寒意格外渗人。 池卿心中咽了咽口水,暗叹一声真是妖孽! 她反手将慎西推开,却差点一个不稳,跌坐在地,不过好在,她反应迅速,最后斜斜依在床头… 半湿的长发垂在胸前,敛去眸中异色,池卿似笑的问:“王爷,仅凭这个就断定我与阳王之间有关系,还是说王爷你,吃醋了呢?” 最后她头一歪,唇角挑起一抹上扬的弧度。 “慎阳是个蠢的,可不代表他背后站的人也是蠢得,你…自负了。”慎西不动声色的沉了沉眸,声音依旧寡淡,听不出丝毫情绪。 闻言,池卿淡淡一笑,神色之间尽是不以为意:“那又如何,本郡主就喜欢标新立异。” 她不是良善之辈,慎西更算不上良善之人,他这么晚过来其中肯定另有隐情,就是不知是真的来告诫自己还是警告自己真的同传言那般同阳王有所关系… 然后,威胁到他。 “这沙华是为谁所刺?” 不经意间,慎西突然看到了池卿胸前那清晰可见的曼珠沙华。 未能隐忍住修眉一皱,竟连自己都没意识到,漆如墨般的眼底亦生起了深远之色。 “不过掩住伤疤而已。” 池卿一愣,这突然的问题转变让她实数有一点懵,不过片刻,反应过来后只是轻笑,也没有太在意,只是却也不禁又拢了拢衣襟。 而慎西早在第一时间就挪开了眼,没有打算赏鉴那玲珑有料的玉身,可还是不禁蹙眉,下意识忘却了这事与自己无关… 虽说她多年生活在边关,尚可不拘小节,但好歹也是个女儿身,怎能在不明男子的注视下,这般暴露。 他虽是断断不屑做这种事,可换做了旁人,还能同他一样吗? “妩宁还是小心为好,再怎说你仍旧是女儿身。”慎西颇怀意味的提醒着,漆如墨的眸底深远着。 池卿闻言,刚想说话,就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 “咚咚。” “郡主?可还安好?” 许是见其好多没有动静,一白敲了敲门,声音透过门传了过来。 她抬眸看了慎西一眼,扭头对着门的方向说了一句:“无事。” “你倒是对谁都狠,对自己都如此绝情…” 刚刚她慌乱间,他清楚的看到她胳膊甚至手腕之处的血痕。 “嗯?” 闻言,池卿不明所以,可当她再次回头看向那人时,原本位置上的人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池卿看向窗在,徒留一道深色的身形。 她心里暗暗吃惊,这人的武功,当真不在自己之下… 只不过,她珉了珉唇,他今晚过来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还有那句话。 心绪流转间,一白已经推门走了进来,见池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也没有出声打扰,只是在收拾东西的看到桌子上的册子不由得惊呼出声。 “咦,这是?” 第52章 谋划 “嗯?” 池卿循声望去:“什么东西?拿过来。” 说话间,一白已经来到她的身前。 她从一白手中接过册子,池卿翻了翻,下一刻,眸中尽显汹涌,唇角微张,这上面,竟然详细了记录了京都各大世家的情况… 好一会儿,她才慢慢合上了册子。 她心中惊讶,那慎西竟然将这东西送给她看? 着实出乎她的意料。 这可是她当前最需要的东西,有了它,她就能在一定的范围内肆无忌惮的出手了,可谓是解了她当前的所有顾忌。 毕竟京都世家,各大官员,甚至同各位皇子之间都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 而今势力中以尉迟家,姜家,陆家为代表的三大世家首当其冲,尽管不久之后陆家消亡… 而咱们秦帝膝下有四子二女,就今日所见的慎阳便是当今大皇子慎阳,今岁二十有三,其母尉迟氏身居后宫之主,尉迟皇后乃尉迟家嫡长女。 尉迟家主尉迟德又是秦帝死忠,不仅执掌兵部更是手握军权,可谓权势赫赫,而能做到这一步的人自然不是是容易之人,故而慎西才会那么一说。 二皇子慎崇,今二十有一,生母乃陆家之女,尊贵妃之位,本来陆家执掌大秦经济命脉,幸而京都陆家也掌管户部一职,可是眼下淮南陆家出事,这京都陆家…怕是要凉了。 四皇子慎泽,今岁十八,乃姜淑妃妃所出,姜淑妃出身姜府,姜家姜堰任太傅一职,文官之首,影响颇大,娶妻宣平侯府,宣平侯乃军中一方将领,故而这姜家,执掌刑部。 至于最后一位皇子,尚在襁褓,做不得数。 大致扫过之后,池卿唇角勾起一抹玩味了然的笑容:“看来咱们这位圣上,深谙帝皇之道啊,瞧瞧,差事这么一分下去,恰好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池卿啧啧了两声,十分好奇:“若是这三足鼎立之势破了,咱们这位圣上,又该如何做呢?” 一白静静束手立在一旁,并没有出声应和。这种事,自然不需要她听到。 池卿敛眉垂眸沉思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望向仿若无人的空气道:“双鹤,户部一事调查的如何?” 话落下,双鹤闪身而出。 一白也适当的退了出去。 “回主子,目前户部侍郎姓李,是趋于尉迟一派,至于会试中,有三人脱颖而出,而其中,当属纪覃是最有望在夺魁的,也是这三人中唯一的寒门出生,与世家毫无半点关系的。” “这是这几人的具体情况。”说着,走上递给池卿一册资料。 池卿微微颔首,心中暗自沉吟,若是不出她的意外,陆家倒台,陆家的户部尚书这个流油的职位就空出来了,想必很多人盯着。 而眼下,最有可能任职新的户部的几人便是由这几人中产生,时间紧张,下一任的户部尚书绝对会由这个李侍郎任职。 她要做的,就是在有限的时间,也就是殿试之前,将这个户部再次拉下马,然后在从三人中让陆和取而代之一人… 越是沉思,池卿越觉得时间过于紧张,距离殿试不过三个月… 不过,池卿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想必让秦帝从世家关系与寒门子弟中选一个新的户部出来,寒门绝对稳! “行了,我知晓了,继续去监视这几人,有任何异动,及时回禀。” 池卿看着双鹤,又凝眉道:“这次将桑白也带上,去,收集一下他们几人各自的具体情况,人际,整理成册交给我。” 双鹤抱拳一拜:“是” 行礼过后,他就离开了。 池卿略站了站,就转身向床榻走去,不过一会儿,就沉沉的睡了去。 翌日。 池卿醒来,才堪堪准备洗漱,就听闻下人说池皓早已去上早朝,听说走的还挺急的… 听到这里,她心里当即了然,想必是扬州一事,陆家的情况有了结果。 思及此,她也不在犹豫,匆匆在一白的伺候下洗漱简单吃了点东西便来到书桌前。 随即摊开一张宣纸,执笔点墨,蹙眉凝思了片刻后在纸上写了“钱”和“权”两个字,而眼前的她所要解决的,便是钱。 一白见状,知道池卿这是有事要做,便悄然退了出去。 “钱…户部。” 池卿立于桌案前,嘴里轻喃着,她要想掌控户部,那么就得从钱方面入手,她得有足够的资本支撑她… 不说掌控垄断大秦的经济,但也要做到陆家此前那般…那么,该如何利用钱…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池卿蹙眉,静静思索了片刻,最后,终提笔点墨,在宣纸上写着什么。 半响 “啪”的一声,她将笔置于一旁,拿起宣纸看了好一会,直觉没问题后眉宇才舒展开来,一边将宣纸贴叠起来,一边低语。 “这钱,果然还是得从世家手中取比较好呢。”顿顿,又道:“双鹤。” 看着眼前的黑影,池卿将手中的宣纸递了过去,半抿着唇,吩咐道:“你和桑白,在带几个亲信,即刻启程到淮南沿岸一带,如今那一带的粮食短缺,有价无货的话。” “你们就在这附近城镇,买光所有的粮食,再用马车拉往那一带倒卖。” “至于买粮的银子,我听说这次回京,那位赏了不少,就从府中直接拿即可。” 她有条不紊的安排着,可双鹤却是有些…不好,因为这可不是一笔小小的支出,万一将军知道的话就不好了。 看着双鹤面上的牵强,池卿有些不以为意,瞥了其一眼,淡淡道:“兄长那里自有我去说,你们只管去便是,这一来一往的,时间可不短。” “是,属下知晓了。” 双鹤闻言,也不在多想,拿了宣纸就走。 池卿看着远处,唇角微勾,这还是之前的扬州之行给了她启发。 而她在这几天等消息的同时,就要开始着手另一件事了。 与此同时 皇宫,金銮大殿。 气氛尤其的凝重,压抑的众朝臣都不敢多言一句话… 第53章 心思 而高位之上的人更是寒沉着脸。 “混账至极!这就是你们所谓的衷心耿耿…!”秦帝黑沉着脸看着下方一众人:“现在,还有谁有什么要说的没?” 众人面面相觑,低头左看右看,却硬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话。 毕竟谁也不想当那个出头鸟。 不过多久,众人听到殿外宫人传声道:“镇北将军进殿!” 门外的声音格外洪亮,悠悠扬长,萦绕徘徊在殿内。 听言,众大臣可算是松了口气,省的面对秦帝骇人的面色。 众人往外看去,只见来人身穿一身紫色直裰朝服,腰间扎条同色金丝蛛纹带,黑发束起以 镶碧鎏金冠固定着,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整个人显得丰神般俊朗。 “微臣来迟,还望皇上恕罪。” 池皓低头,敛眉,温润的声音缓缓响起,却酝满了寡淡,而眉眼也不多任何畏惧。 “无妨,想必白将军也知晓今日为何朕要你们匆匆而来,你…可有何话要说?” “看这次的折子,上面写着竟是妩宁发现的,此事一开始你可曾知晓?” 很显然,秦帝很看好这个寒门底层出身的白晔,并未打算难为,先前只是听闻,如今一见,倒是果然如此。 众臣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臣该死。” 池皓依旧垂着头,唇角勾着嘲讽的弧度,嘴里却淡漠的说着:“臣一开始只是不确定,所以舍妹才前去了解一二…” 谁知,一旁的慎崇竟忍不住阴阳起来:“一介女流之辈,不该说学习女子应有的贤良淑德,却是整日外出,简直不成样子。” 他的母亲出身于陆家,如今却是遭了打劫,陆家若是一倒,那他背后的一大助力就没有了…他怎么可能不怨恨… 闻言,池皓眼底泛上了薄凉的寒意:“王爷说的是,舍妹的确当不得淑德,是微臣这个做兄长的不是” 他慢条斯理的说道,不急不慢,风轻云淡,确是也不动怒…而慎崇不想,池皓未曾动怒,却足足的让自己丢了颜面。 这番下来,显得自己是如此的…不识大体…甚至可以说成蠢。 他一下不知道说什么:“你……” “给朕闭嘴。” 秦帝怦然大怒,对慎崇怒声道:“你个废物,除了耍嘴皮子还会什么?汉阳失守时,怎得就不见你这般能耐了?比不过旁人,偏偏要自取其辱。” “父皇…”慎崇听秦帝在这大殿之上就这般训斥他,他咬牙不甘的看向秦帝。 “别叫朕父皇,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秦帝怒吼道,黑沉的眸底卷动着怒意。 他这这些个皇子,个个心里都想着是怎么谋划自己的权利,一个比一个野心勃勃,却一个比一个没能力,如今居然还敢没出息的在高堂之上,肆意折辱旁人。 “哼,活该…丢人丢人。” 另一个站在其身下的男子,不禁摇头,幸灾乐祸的声音夹杂着几分惋叹。 “你也给朕闭嘴。”皇上瞪大了眼,怒意冲冲的说道:“你以为你就好了,整天不务正业…” “父皇不如让儿臣滚出去,儿臣刚好还没用过早膳呢。” 慎泽说罢,便引来了秦帝不耐烦的招手:“赶紧消失在朕的眼前。” “儿臣遵旨。” 慎泽勾了勾唇,接着不顾旁人的神色,不顾慎崇的阴狠的目光,直接向大殿外走去。 池皓这时才看了眼慎泽,波澜不惊的眼底却闪过一抹隐晦难明的暗芒,看样子,秦帝对其倒是不错。 在面上,他看上去是吼着骂出去,可细节看得出,秦帝对其也是恩宠的,想来,至今除了慎西那位例外,他还未听闻看到过谁还没下朝竟就可大大方方的出殿… 各种原因还是因为……早膳。 除非是秦帝气糊涂了,不然哪能就这么放过他,只不过,不知这恩宠可以持续多久…看样子,慎泽倒不是个野心勃勃之人。 随即,池皓就将这些想法抛于脑后,看向一旁仍旧垂头,却一脸阴翳的慎崇,慎崇,是吗? 朝堂的人看慎泽就这样不慌不忙的离开,甚至还打些哈欠,心底忍不住赞叹好气魄。 而彼时。 大殿 “白晔,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的身份,还有妩宁,亲自调兵去淮南,这事,是朕让你插手的吗?” 秦帝对着此时半跪在地上,却仍旧笔直着身子,不改面色的池皓假装严肃道。 他虽然看好白晔,但是妩宁私自带兵南下没经过他的同意就是他们的问题了,他以为这次能缴获梁国探子,就是带了私兵。 不然,他不觉得池卿一个人可以对的了千军…何况,他有自己的心思。 “微臣力及而为之。” 池皓接着有条不紊的说道,眸中仍旧漫不经意,嘴角噙起一抹讽刺的弧度,他在打什么主意思他清楚的得很。 “好一个力及而为之。” 秦帝突然的笑出声来,双眸阴沉,紧紧地盯着眼前的白晔。 “你有没有想过,此事一出,朕即便是治你们的罪,也是情理之中的。”秦帝沉默许久,接着出声道。 “微臣听皇上的。” 此话一出,让秦帝不怒反笑。 “白晔,你是以为朕是真的舍不得罚你?”秦帝轻眯黑眸,同样是一身高贵的上位者姿态。 “调动的兵马是微臣要求的,和舍妹无关,毕竟,如若要罚,微臣全都可以受着。”池皓接着缓道,可话语却掷地有声。 听言,秦帝冷就是冷着脸,紧抿着唇。 “白晔,朕若是硬要罚那些官兵,你又当如何?”秦帝接着出声说道。 “那就看有谁敢违逆微臣,传这些旨。”白晔毫不畏惧,直言的让人枉然生出寒意。 看着眼前的白晔,秦帝不语良久,随后朗声大笑起来:“好,好一个‘违逆’…” 秦帝紧紧的盯着眼前的白晔,眼底的复杂,让人分辨不清,黑邃而精明的眸冰冷不带丝毫笑意… 他沉默片刻,墨王如今权如摄政,倘若没有丝毫压制,恐难平衡朝野上下。 而陆家此番又如此胆大妄为,是个毒瘤,可若是让毒瘤留下,怕是平衡不了朝野上下,更难维持民泰百安… 这么多年,其中的利害他不是不知道,可坐惯了多少年间的上位者,早已有违初心,惦记着的首先是高位保全,再者国民之安。 眼下。 陆家失之夭夭,民之所向,便就是想管,不想管,也不行。 池皓抬头,看着秦帝面上的表情,终是再次开口:“不知皇上想如何处罚微臣,但微臣可以确然出言,陆家与梁国还有密切的联系,陆家手底下的人命,近乎百起。” “如此,让民泰难安,皇上难道还想留着牵制旁人吗?” 第54章 暗地 听言,秦帝面色不改。 可衣袖下的手却紧紧的攥住木椅扶手,而大殿众人却是陡然抬头,看向池皓,此人好生大胆。 “来人。” 秦帝看了眼白晔,接着揉了揉眉心,不耐的出声说道:“那便由你将功折罪,带人抄了陆家一家…” “微臣遵旨。”池皓闻言微微一笑。 而大殿却顿时哑然无声。 “陆家一家是主谋,不过,还有些勾结的党羽,不知……”大殿中,徒留池皓的声音在其中回荡… “全凭你做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今得白晔谨言,知民间之动乱,胆大妄为,幸的慧眼,查事底之因,朕深感庆幸,愿百官配合,查明真相,还南国安泰,钦此。” 早朝下,众臣退去后秦帝突然出声道:“来人。” 金公公悄悄地走了进来:“皇上。” “日后不得让陆妃出去凝翠宫半步。”秦帝接着说道。 而金公公闻言,楞振起来。 半个时辰后,秦帝坐在花园的琉璃亭中,手里把玩着一枚茶盏。 “本想学父皇当年,先用白晔这把刀削去,牵制世家的臂膀,却没想到这把刀还能给朕意外之喜,如此一来……若能将世家一力压服,倒是也算除了朕的心头之患,看来,朕要从寒门之中提一派的决定是对的。” 世家和寒门相对,他也就有足够的时间精力来对付慎西… 心中如此想着,他将茶盏放在了桌上。 他的身侧只站了一名太监,手中奉着茶壶,比一旁的树还要安静些。 手指捏紧茶杯沉吟片刻,他轻声道:“白晔兄妹的身份来历你们确定可探查清楚了?” 一旁奉茶的太监低声道:“回皇上,白晔兄妹二人身世算得上清白,二人从小相依为命,六年前来到军营,也是一步一步熬上去的…” “嗯,如此甚好。”秦帝闻言,若有所思道。 “每想起世家所行之事,朕心头还怒气未消,可惜朝中正是用人之际,不然,我还真想让白晔将那些尸位素餐之徒的家里好好翻一翻。” 而彼时,池皓正策马而来,驻足在陆府门前,看着那金灿灿的牌匾,不由得嗤笑一声。 今日,陆家的辉煌就要了结了。 而这,仅仅是开始罢了。 而靠近陆家,外墙的一座木楼上,穿着白色长袍的男子接着晦暗余晖看向坊墙之外,不由夸赞到:“这秦国的风物果然不同…怪不得能养出那般妙人…” 他身后站了几个穿着普通面相也极普通之人,其中一人低声说:“大人,如今我们在秦国的灰鸽已废……” 男子直起身,双眼仍是看着窗外,低声问:“是如何被发现的。” “是被牵累的,陆家行事太过倨傲,被人注意到也是迟早的事…” 男子冷笑了一声:“牵累?我让他掌握辎重动向,他倒好,将自己当成了智计无双的张仪之辈,不好好当他的灰鸽,偏要自不量力,他哪里是被牵累致死?他是自作聪明而死!” 小楼上一片静寂。 “此番同州至河中府一线暗桩全部被拔,若不是这次我提前而来,都不知道我们竟已沦落到了如此地步…” “也是,打了多年了,如今终于不打了,却是我们前来议和了…哈哈” 此战事,他们北梁战败,梁派人前来大秦议和,而他正是其一,只不过,他比原定的时间来得早了一番。 男子并不算疾言厉色,可听的那几人的额头上已经微微冒了汗:“大人,此前听闻那白水是孤身南下,却没想到她早有准备,否则也不会…” 全军覆没,这个词他没敢说出来。 “准备?”男子仿佛有些怕冷地拢了一下衣襟,脸上挂着讥诮的笑:“你们也太小看那人了,秦梁两国交战,这么些年在她手底下讨到过好处吗?怕是他前脚刚准备,后脚人家的斧子已经砍在他的脖子上了。” “不……” “你觉得不会?看来是这秦国满朝的废物惯坏了你们,前些年,池家一家好不容易被灭,本以为秦国就这样了…” “却没想到…短短几年,又出现了白家兄妹,比起那些行将就木只会一年比一年更昏聩的老匹夫,不,没法比…”说到死……” 男子抬起头,看向四位下属,一个一个看过去,看得他们每个人都战战兢兢,他突然笑了一下。 男子拢了一下袖子,脸上还带着一点笑:“顶罪之人我都替你们找好了,若是接下来的事还做不好……” 余下的三个人跪在地上,连忙道:“大人放心,我们必拿下白氏人头!” “嗯?”男子挑了一下眉头,道:“这倒不必了,以我等在此地之力杀不死她,要她死也未必我们动手。” 晚鼓起,坊门落,他看向紫微城的方向,缓声道: “现在起,你们都蛰伏起来,不可再有动作。” “是,大人。” ﹉﹉﹉﹉ 另一边,事实证明,如池卿所料,运到淮南一带的粮食可以说是堪比黄金,好比沙漠中的一滴水,人们会不顾一切地用尽一切手段得到。 何况,是区区能看不能吃的黄金。 当然这是对富商权贵而言。 对于穷人来说,那些成堆的粮食,他们是可望而不可即的,而想要在双鹤他们手中打劫粮食,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过他们手中的粮食毕竟不多,而池卿,一早也想到了这里,想要用这笔不多的粮食取得最大的收益。 故而,离去的时候,给了其两道密令,叫他们到了淮南的时候再看。 “布庄的张老板出价一斤粮食一两黄金,头儿,我们要卖吗?”其中一个侍卫问道。 “你那算什么,酒楼的吴老板出价一斤粮食二两黄金的价格。头儿,干脆我们全卖给吴老板?”另一个侍卫不屑地说道。 “不行,公子有第一道密令。” 双鹤虽对小姐的行为分外疑惑,却依然严格遵从池卿的吩咐。 “公子的第一道密令是什么?”桑白好奇。 这可是他第一次正式的给公子办事,他表现得也分外上心。 “发放消息,囤积十日。” 第55章 东风 十日里,各大老板眼巴巴地看着这些粮食,从最开始的欣喜若狂,到后来的算计压价,现在只剩下无奈绝望了。 自己手上空有大把大把的黄金白银,但是却半点用处也没有。 他们到底卖不卖啊,各大老板的心中忐忑不已,一点底也没有。 若他们是来高价卖粮的,为何迟迟不见动静啊。 各大老板只觉得这些人的行为琢磨不透,看见他们优哉游哉的样子,心中越加焦急。 他们等得起,耗得起,可是自己已经等不起耗不起了,自家的粮仓快要见底了,再也撑不了几日了。 各大老板心中想到,不管这次对方出多少价钱,都一定要把这批粮食买到手。 十日后。 “头儿,吴老板已经等不及了,他又找到我说愿意出一斤四两黄金的价格,头儿,这下总可以买了。” 侍卫已经被争先恐后挣着要买米的人弄得烦躁不堪。 “这是小姐的第二道密令,你自己拿去看。”双鹤将密令递了过去。 侍卫打开纸条,只见其上写着8个大字。 “竞价拍卖,价高者得”。 拍卖场上。 各大老板摩拳擦掌,眼珠子直直地盯着台上的大米,粮食以一百斤为一个单位依次拍卖,马上就要到第一袋上场了。 “每一袋都以一百两黄金为底价,第一袋,开始竞价。” “两百两” “三百两” “五百两” “五百两第一次,五百两第二次,五百两第三次,第一袋大米五百两成交!” “第二袋……” 一袋接着一袋地被卖了出去,吴老板总是觉得等会儿或许会便宜一些,所以迟迟不肯出高价买下。 可是一袋的价格高过一袋,眼看着粮食越来越少,终于只剩最后一袋了。 “最后一袋,还是一百两的底价,开始!” 此时若是池卿站在旁边,一定会大骂侍卫呆板老实,不知变通。 这最后一袋再怎么也该大肆宣传鼓动一番啊,怎么能照搬之前的台词呢。 “五百两” “八百两” “一千两” “一千三百两” 吴老板终于忍不住了。 这可是最后一袋了,自己全家老小的命可是悬在那上面有,最后,用一千三百两,全场最高价购得。 吴老板苦笑着摇摇头,不知说什么好,自己最开始可是想以一斤二两的价格买的啊,可是最后竟然…… “公子真是神人啊,我从没想过这粮食居然能卖到这么高的价格。”目睹一切的桑白瞪大了双眼,又是震惊又是欣喜。 “可不是吗,我最先还一直想以一斤二两的价格卖给吴老板,可是你看最后,那吴老板居然花了一千三百两。” 双鹤也是,一想到那吴老板苦着脸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不已。 “好,那我们明天即刻启程,赶回京都。” 入夜 木窗处摆放着一张案几,边上有一杯冒着热气的香茗。 只见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执起茶杯不惊不扰,看着前面汇报之人,薄唇轻动,清淡的声音自唇齿间溢出:“不错…下去。” 在人退出去后,一白不解的望向池卿,眼中闪过不解之色。 池卿虽看出了她的疑惑,却也没有解释,只是眼眸带笑道:“一会你就懂了。” “啊…是。”一白微微点头。 轻轻的,吹拂几下杯中的茶叶,并没有喝,只是眉目平静,看着它们在杯中来回旋转,浮沉… 最后,半抿的唇变成了全部抿紧。 时间不多了。 好在期间,她将谋划同池皓说了一下,池皓将手里的现银都交由她,这才能将所有的计划都付诸于行动。 暗地里她还要将各种各样的消息汇总整理并且从中寻找出一些可用的蛛丝马迹。 朝中大臣们之间的权力倾轧,还有权贵之间的隐秘八卦她都冷眼的看着它们在眼前慢慢流过。 池卿转眸,望向窗外。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该行动了。 想着,池卿便是带着一白乔庄一番就直接出了府。 “公子,我们这要去何处?”一白小姐到底没忍住问了一句。 倒也没有瞒她之心,轻声笑了笑,池卿道:“找几个人。” 言罢,一白也没再多问,安静的跟在其身后,然而一炷香的时辰之后,她终究是没忍住又开口了:“公子……” 一白抬眸,瞅着眼前明摆着是寻花问柳之处的地方,脸上的神色极为微妙,嘴角也情不自禁的抽搐了些许,语气也不由得加重了些许。 她迟疑着道:“公子你,这可是青楼楚馆……似乎是有些损公子的声誉?” 这可是乃是最下流之地…… 池卿看了一白一眼,脸上带着几分困惑之色,实在是搞不清她在想什么。 她颇为神色认真:“你是如何觉得公子我是个会在乎自己声誉之人呢?” 一白噎了一下不说话了,确实。 若是在乎,也就不会在边陲之地… 而此时,周围一阵浓郁的芳香扑面而来,靡离的琴声时不时的传来。 远在几里街外都能间到的胭脂飘香,来往的客人多不胜数,热闹非凡。 此时已经深夜,月色撩入人心。 池卿也不去理会一白的复杂心情,迈开步子就走了进去,一进去,耳边便环绕着缥缈的琴音,一眼望去,大厅里人满为患。 而就在她进去的那瞬间,就吸引了众多宾客的目光。 众人只见来人一身飘逸的红衣锦袍,锦衣玉带,乌发似墨,面容俊秀。 斜长的凤眼明亮若星十足在放电,朱丹红唇微微勾起,整个人如同火莲一般无声绽放。 众人暗暗惊叹,无一不被妖孽艳绝的相貌所吸引。 池卿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这里面装潢极为雅致,珠帘轻串,素纱蔓延。 老鸨红妈妈扭着肥硕的身子热情的迎了上来,死死盯着眼前这个晃人的公子,眼睛里藏不住的精明。 她一身装扮看起来很像富家子弟,而这种地方有银子就是祖宗。 “公子很是面生,可是第一次来?有什么需要和妈妈说说…喜欢什么样儿的也告诉妈妈。” 素手一挥,池卿不知从哪儿掏出一面折扇,她扇子一摇:“嗯?什么类型…那就各种类型来一个罢。” 红妈妈一听,这可不得了呀,顿时眉开眼笑道:“好嘞,公子,这边请。” 第56章 钟情 鸢花楼二层,白玉屏风上,有鲜红妖艳的玫瑰与牡丹正在徐徐绽放着。 屏风对面的窗户前,一个红衣男子,单手托腮,下巴微低,额前细碎的刘海,睫毛在轻轻颤动。 左手拿着玉扇,搭在腿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公子,我们多会回去?”一白在她身后站着,终是忍不住小声问道,她终是女子,此又是第一次来这烟花之地,终是有些紧张。 “一会,别着急。”她淡淡的应了一声,眼神却在四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看着楼下台子中央,一女子正在抚琴。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推开,只见红妈妈带着几名容貌秀丽的女子进来。 “这位公子,这儿都是我们这里的招牌,你们还不快来见过公子!”老鸨一脸讨好,看着眼前的红衣男子。 几人一进门就注意到了坐在那里的男子,动作慵懒,唇角微调,看到男子也在打量着她们,几人顿时娇羞不已。 “见过公子” 闻言,几人一一上前,垂首见拜,声音好似清泉。 池卿一个个从她们脸上扫过,最后扇子一定,低沉柔美的声音,道“不错不错。” 这话使得她们几个脸色更加红艳。 池卿不再言语,如水的眸子似染上了一层薄薄的雾色,低头沉吟着什么。 半响,温和的眸子在窗外以及女子们身上,扫过几圈,打了个来回,最后,手中轻抚的折扇一定。 一个时辰后 她淡淡的点头:“把青楼里所有的姑娘叫出。” 老鸨点点头,急忙把所有姑娘叫了出来。 数了数人数,大概五十多人,数量不算多,但也绝对不少。 “从现在开始,本公子就是这间青楼的老板。” “另外,我希望每一位姑娘都能够尽心尽力为我做事,好处绝对少不了你们的。” “从今天算起,凡是有姑娘如果不想再做下去,我可以把你们的卖身契还给你们,让你们离开,并且帮你们洗脱贱籍。” “当然,如果谁敢使什么小心眼,后果我想你们清楚。” 他妖媚,看似懒散,却充满锐利的目光扫视着一个个姑娘,淡淡的说道。 如果想让别人帮自己用心做事,肯定要恩威并施,打一棒槌给一个甜枣。 这点道理她还是懂的。 这些姑娘大多数都是被迫接客,她虽然不是什么圣人,但是,还算有点人性。 这家青楼她并不打算开下去,她要用的而是这些姑娘。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 听完池卿的话之后,五十多个姑娘突然齐齐跪了下来,眼中留下两行清泪。 从一开始进入青楼,她们做梦都想着能够从良,并且摆脱贱籍,但是没有一个老板会这样做! 但是现在有人却说能让她们从良,摆脱贱籍,这对她们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惊喜! 一定要好好的为公子做事! “起来!” 五十多位姑娘擦了擦眼泪,施施然站了起来,看着他的目光充满了感激。 “从现在开始,每位姑娘一个月发十两银子,只要大家用心做事,以后肯定还会更高,绝对不会亏待大家。” 她的话无疑又是一颗重磅炸弹! 青楼女子每个月能够拿到的钱,其实少得可怜,大多数都是客人打赏小费才有那么点钱。 每个月十两银子,她们简直想都不敢想! 她们这次真的遇到了一位贵人! “青楼明天开始歇业,作为你们住的地方,你们有别的事要做。” “另外,你们的尺寸告诉我,我需要做一些衣服给你们。” ------ 出了鸢花楼后,两道人影不紧不慢的走着,感觉自己一出花楼之后,突然就多了一道气息,池卿心中冷笑,却也没有停顿。 倒不是说她有武功,察觉之类的,而是她自身本就敏感,不过,这人对自己并没有不轨之意,索性懒得搭理。 墨王府。 屋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几颗夜明珠镶嵌在屋内的各个角度,散发着清凉柔和的光晕,映照着屋里的一切。 慎西坐在书房里,着一身深紫色衣袍,垂在身后的墨发用玉冠半束。 距离他不远处,站着一个黑衣人,那人微微低着头,若仔细看不难看出面上有些为难之色。 他斟酌着开口道:“爷,她出府了”。 主子让他盯着将军府,若是池卿有异动就及时回报。 “嗯,可查到所为何事?” 慎西修长的手,轻轻敲击沉香木椅的扶手。 “她带着人去了…去了…” 去鸢花楼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异动啊!这女人太奇葩了,这活儿太不容易了,还不如让他去杀人呢。 慎西听出墨一的结巴,他抬眸,眉眼微微一拢,声线冷漠道:“去了什么?” “去了青楼!” 墨一硬着头皮,继续道:“她带着身边的丫头,换了身男装去了一家不大的青楼,最后出来的时候,听说把那家青楼买了。” 墨一总算是一口气把话完了。 ……… 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慎西的唇角微微上扬,低声自语道:“小狐狸儿,你又在搞什么名堂了?” 云层早已不知何时遮住了月色,昏昏沉沉。 池卿睡的微沉,直到房中多出一道熟悉的气息,才暗暗惊醒,精致的容颜瞬间凛起,她面目清冷的看着那扇窗户。 “看来下次要找人将它封了才是。” “呵呵……”男人低低一笑:“那小狐狸你恐怕要找个好点儿的木匠,封严实一点。” 声音很是好听。 小狐狸儿?什么情况?池卿心里腹诽着。 随即,男人直接从袖子取出一颗夜明珠,随意扔在床上,那夜明珠极为硕大,散发的幽幽的光芒,能清晰的照亮俩人所在的空间。 突然的光让池卿微微敛眉,面色微微一冷:“不知墨王,今晚又来干嘛?” 轻车熟路的慎西直接塌上落座,浅笑着望着床上的人影:“几日不见,特意来看看。” “哦…?”清魅的尾音稍稍拖长了几分,池卿不以为意的淡漠道:“莫不是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慎西低低地重复一遍,声音带着几分罕见的笑意:“那又何尝不可呢?” 题外 慎西:哦?你倒是有钱。 池卿:别的没有,就是钱多呀~ 第57章 有趣 话落下。 一起身,动作极快,下一秒,他就出现在池卿身边,甚至凑近了几分。 顷刻间,龙檀香瞬间侵入池卿周身,池卿头一暼,相当淡定的推开他:“你到底有什么事?” 被推开慎西也不恼,反而离开她后直接拖出一张椅子,他优雅的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目光狎魅看着眼前的女子:“你倒是有钱。” 池卿挑眉,眼中有些意外,随即释然。 “墨王在说什么,我哪有钱?我看王爷如此有钱,不如资助一点儿?”她索性歪着脑袋,狭昵的看着他。 瞧瞧,出门随身动不动夜明珠,穿得起一寸千金水云锦,定然不差钱。 她近日的银子可都是池皓这些年的封赏… 这么突如其来的歪头,让慎西有些一愣,眸光微闪片刻后坐直身体,接着缓缓道:“小狐狸不愧为小狐狸。” 随即起身,走到窗前,伸了个懒腰,意味不明道:“难得遇到这么有趣的人,这珠子,爷就送你了。” 一闪,踏着月色离去。 “小狐狸,时辰不早了。” 晚风送来他低沉清润,又带几分懒魅的嗓音,似乎还染了笑意。 待他离开,池卿看着那将房间照的骤亮的夜明珠,目光幽幽。 索性一时间也睡不着了,她来到桌案前,凑着光亮,在宣纸上钩勒着什么。 几天时间,量出所有姑娘的尺寸之后,花费了一点时间心思,将所有的服装做了出来,然后让一白发给了所有青楼姑娘。 并且为了整体的美感,还按照所有姑娘脚的尺码,赶制了大批的高跟鞋,让这些姑娘趁着现有时间,熟悉穿高跟鞋走路。 与此同时, 京城众多百姓几乎人人手中都收到了帖子,打开镶金边帖子,只见上面写着: 你是不是觉得赌坊的玩法都已经玩腻了?你是不是觉得找不到新鲜刺激的感觉了?你想不想体验一本万利的瞬间,你想不想感受一夜暴富的滋味? 快来我们的不夜坊!! 这里有温柔如水 小家碧玉 热情如火 气质干练……的荷官 特色:参加轮盘大转盘,各种大奖在等你!! 「三重彩:五十两!! 一重彩:100两!! 特等奖:1000两!!」 参加彩票幸运儿,一两变白两!!! 「千人合一,一人中彩, 你是那个幸运儿吗? 五日开大彩,三日开小彩」 不夜坊,各种乐趣尽在其中! 一时之间,大街小巷,不夜坊已经成为了京城之中人人热议的话题。 “1000两白银啊,这都够我一家老小过十年富足生活了。” “是啊,看老子这段时间手头有点紧,干脆去碰碰运气好了。” “是啊,这比那赌坊可划算多了,我就拿一两银子去赌,说不定就变成一万两了,老子可以去青楼找那花魁想快活几次就几次了。” “老张,我们明天一起去看看,去碰碰手气,怎样?” 卿院内 “郡主,已经按照吩咐宣传下去了。”一白越见识小姐的手段,越感吃惊佩服。 “我们在街头巷尾到处都贴满了告示,如今人们都议论纷纷,好奇无比。” “郡主的方法果然不错,就几天的时间,我们的不夜坊就成为城内百姓最为感兴趣的话题,现在大家茶后谈资,怕都离不开郡主的不夜坊。”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人之于银两,就如同鱼之于水,人为财死,绝不是夸大其词啊!” 红唇轻启,池卿玉手扶额,缓道。 第二日 酉时一到,她就通知人让姑娘们打开不夜坊开始营业! 并且安排了两位姿色上佳的姑娘在门前守着,迎接客人的到来! 毕竟是繁华地段,这一开门,顿时迎来了不少客人,一个个熙熙攘攘想要进入不夜坊! 尤其是明明以为是赌坊,怎么门口还站着两位貌美的姑娘,不止赌徒,连其他一些不去赌坊的人都给吸引了过去。 一进正门口,就是售卖大小彩票的地方。 在往里面走,就是赌场区域,可以看到几十张赌台,不同的赌台有不同的游戏内容,每位赌台前站着一两位统一着装,穿着特殊衣服的女子,身上的挂着牌子为“荷官”。 人们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荷官,人们纷纷往自己喜欢类型的女子桌子跟前凑去。 一楼大厅,二楼为雅间。 不夜坊,不打烊,人们累了可以上去休息,关上上雅间的门,清净又舒服,相互不干扰。 百姓们就争先恐后地向里面去,深怕自己一慢,就没好位置了。 这可真是人山人海,好不热闹。 而且赌坊正前方中有一座舞台,类似于前世模特的走秀舞台。 不大,仅够几人站立。 赌桌都分散在这个舞台四周,只不过直到现在,赌徒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免都有些疑惑。 正在人们玩到心志大发之时,想休息一会儿,只见舞台上的红布帷幕缓缓拉开。 一道只着片缕的高挑倩影,穿着精心制作的内衣裤,脚下踩着精致高跟鞋,扭动着性感的身姿,胸脯随着走动上下颠簸,一步步在舞台上朝着各家公子走去! “咕噜卧卧槽?!” “嘶!这波操作很强势!” 一众赌徒都呆了,目不转睛的盯着舞台上走动的姑娘,一道道咽口水的声音,惊叹声不断响起。 他们虽然见过不少美女,这姑娘也算不上很美,但就算是这样,他们也不可抑制的心动了起来! 如此前卫的穿着,加上服装带来朦胧的致命优惑,穿上高跟鞋之后高挑傲人的身姿,对他们的杀伤力无比巨大! 这不夜城,真是叫人吃惊! 这次他们果然没有来错!! 舞台上的姑娘走到舞台尽头时,突然用双手捧了一下钰菟,向台下的世家子弟抛了一个媚眼! 咕噜 噢买累滴嘎嘎!要死了要死了! 一众人再次咽了口唾沫,一个个连大气都不敢喘,目光宛如饿丨狼一般,不断扫视着舞台上的姑娘! 他们甚至有一种冲动,想要上去撕碎了这个姑娘,展现男人雄风! 舞台上的姑娘妩媚一笑,缓缓的再度走回了另一边舞台。 而就在这位姑娘走回去的时候,又有一位姑娘出现,再度走向下面这群赌徒。 第58章 气急 宛如现代的模特大赛一般。 一个个不同风格的姑娘,穿着不同颜色风格的内衣库,展示着她们的傲人身姿,挑动着在场每一个男人的神经! 姑娘们有的还会走下来走到某些幸运的赌徒身边吐气如兰。 “大人,我们来玩这个,奴家觉得这次我们选这个比较好呢,你说呢~” “好好好好……听你的。” 以此类推,大厅内再次陷入高潮。 “这简直就是男人的天堂!我已经爱上这个地方了!” 一个个到来的人议论纷纷,纷纷发表着自己独到的观点。 这简直就是帝王般的享受! 池卿站暗处看着这一切,不由得露出一抹微笑。 果然,在哪里娱乐休闲最赚钱,就是一个人,短时间搞不出太多。 不过想来这试营业圆满! 这种不同以往的赌博方式博得了人们极大的好奇和新鲜,而这看似巨额的诱惑也使得人们日日做着一夜致富的美梦。 一时之间掀起了秦国百姓的博彩热浪,不夜坊大门前总是车水马龙,人群络绎不绝。 池卿从不夜坊出来,直接就向相府方向走去,她一个伸手分外慵懒的伸了个懒腰。 最近几日几乎是把一天当成二天来用,不过好在效果不错,相信不久,不定会遍布大秦十八州! 正当她沉浸在自己的日后发展规划之时,丝毫没有注意到马车的靠近,直到马车停在了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上车。” 慎西掀开帘子,他眸光落在池卿身上。 池卿猝不及防吓了一跳,循声望去,冷笑一声之后便是没搭理慎西,转身便是向另外方向走去。 不想,她的人还没有走开,先前一直歪靠在马车内的人,忽地动了,一抹轻光过后。 池卿的手腕被温热的手抓住,那温热的气息,从她的脉络细细的晕开,竟在一瞬间,让她如被烫了一下。 整个人适时的腾空而起,在她惊呼声过后,整个人已经落到了马车里。 而马车因为突如其来的重量,忽地颠动了一下。 池卿直直的扑到了马车内的软榻上,而她好死不死的压在一人身上。 那人微靠在榻上,单腿支撑着,一脸的好整似暇,唇角擒着迷人的笑意,深邃的眼瞳中有波光流动。 两个人死死的对望,好半天没有动静,马车外面的人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谁也不敢乱说话。 这般举止让池卿有些始料未及,她尚且来不及退开,只觉得身前泠然清香拂过,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竟是让她一时愣怔在了原地。 紧接着眼前蓦然放大一张瑰丽容色,五官亦如鬼斧神工,全然没有半分瑕疵。 那人削薄的唇瓣微挑,如墨般的眸子眼尾弧度微弯,泄出些许惊艳笑意,几乎只是一刹,便是彻彻底底的晃花了她的眼。 “你可是愿意与爷同行?” 池卿眸光恍惚的看着眼前这张惊艳笑靥,唇齿挪动,虽是吞吐却也分外坚定的应了一声:“愿……意……” 她就这么趴在了慎西的身上,待到回过神来,发现自已死死的压在慎西身上,又气又急又恼怒。 她噌的一下,脸颊烧烫起来,心里一万匹曹尼玛奔腾而过,她知晓,自己这是被美色诱惑的恍惚了…靠。 她给自己在心里默默比划了个中指。 “…………” 就这样,一辆华贵却又低调的漆黑沉香木马车不急不缓的向着镇北将军府的方向行去。 宽敞而又整洁的马车之内,两道人影静默而坐。 一人身着精致华服,眼睑低垂,一双眸子隐在纤长的睫羽之下,似乎是在闭目养神。 一头墨发未扎未束,颇为几分随意的洒落肩头。 与之端然而坐的姿态形成强烈反差的则是一道曼妙的女子身形。 池卿身着一袭凝紫色曳地撒花裙,身姿颇有些慵懒的斜斜依靠在马车车栏之上。 随着马车前行轻微的晃动着,宛如月华倾泻。 池卿状似无骨的耸拉着一双眸子,然而目光却总是若有若无的从慎西身上扫过,眼中带着几分别有深意的打量之意。 就这般眸光流连数次之后,她心里默默想着,?果然还是这该死的人生的实在是太过妖孽了一些,不怪自己的定力不行。 这么一张神仙般的容色,难怪自己方才会被惑了心神应了一句不该应的鬼话! 想到这里,她便实在是忍不住的冷哼了一声道:“堂堂墨王,旁的本事没有,倒是将这一番以色侍人的本事儿学的极好,今儿也算是大开眼界了。” 此言一落,马车上的气氛顿时凝固了起来。 一来这人刚刚竟然色诱她。 二来若是被人传到某些人耳朵中,那她的立场可就麻烦了。 极大的可能给她,也可以说将军府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引来不必要的敌人,既然是非要与她作对,那她嘲讽一二又有何不可。 即便是马车上气氛古怪得紧,可她心中并没什么畏惧之意,以她的了解,想来他也不可能真的杀了自己。 慎西已经掀开了眼睑,墨色的眸子一刹潋滟生辉。 也不说话,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人看,嘴角似笑死笑。 池卿原本已经想好了满肚子的等慎西开口之后就能怼回去的话,可未曾想到这人竟没有一下子恼怒发火,只是纯粹的看着自己。 一句话不说…… 她心中有些憋屈,嘴上不客气的道:“王爷看我做什么,我还能说错了不成?方才你本就色诱于我了!” 心中越想越气,任谁能想到堂堂不管在战场还是杀起人来毫不客气的池卿竟然也有这么女子姿态的一面… 她一张小脸竟是难得一见的犯出了几缕绯色,就这样被慎西直直看了许久,起初她还没意识到什么不对。 后来才隐约察觉到自己脸上升起了些许滚烫温度,这下池卿怒了,抬手便推搡了身旁男人一把,且气急败坏的叱道。 “你老看着姑奶奶我做什么,有什么话就直说!” 第59章 摩擦 本是随意的伸手推搡一二,谁曾想到她这刚伸出去的手很快便是被人截住了。 慎西没费什么劲儿的将池卿那半截挣脱在衣摆之外的皓腕拽在手中,猛的一带,便是将歪歪扭扭斜靠着身子的池卿猛的拽到了自己身前。 她没想到自己的爪子会被拽住,被那一股大力拉扯后,她一个不留神便是跌在了慎西身上。 她心里呕血,第二次了。 因为她本来就是斜着身子在马车窗沿上的,如今整个人失重,自然轻而易举的被拉拽过去。 这般高度,竟是好巧不巧的让她的大半个脑袋堪堪埋没在了慎西胸腔处,撞出一声细微的闷哼声音。 虽然不是很疼,但是这突如起来的意外,却是难免有些七荤八素,她缓了缓神,好容易清醒过来,她神色一冷?。 “王爷做事一向如此鲁莽吗?” “鲁莽,好像是有点。” 他笑意盈盈的开口,马车之中充斥着幽淡的清香,好闻极了。 她真想撕了这男人的脸,赶紧的从他的胸前爬起来坐到一边去,然后整理一下自已的衣容。 等到她收拾妥贴了。 “爷以色侍人?” 慎西却是在此时堪堪是时候的问出一句话来。他微微垂眸,美得惊心动魄。 “听你的意思,似乎是在说本王容色过艳,害得你做了什么不该做的决定?嗯?” 这话问的倒是实诚极了。 池卿一时错愕,手上的动作僵住。 果然,原来这厮性格果真是极为恶劣的。 他真正的重点其实还是在下一句。 “可是本王瞧着妩宁的容色也不错,那为何爷瞧着你看了如此之久却也未曾色令智昏?” 慎西这分明就是在一针见血的说她胡说八道——本来就是自己不知为何晃了心神,如今却是将她那一时利落答应的事情算到了他的头上。 换句话说,也就是等同于是在嘲讽自己色令智昏禁不住诱惑,压根就与他的容色毫无关系。 再加上他方才的确是沉默着看了她许久。 越发显得她是个一见到美色就自己坏事儿的愚蠢色胚! 这般打脸实在是有些发疼…… 池卿的脸色瞬间难看极了,一边不搪塞的骂了一句:“那就奉劝王爷别胡言乱语了!” 然而刚刚那一阵挣扎动作之后,她方才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竟是不知何时已经弄散了慎西大的半个衣襟,露出了些许莹白色肌肤。 冰肌玉肤,竟然煞是好看。 实在是晃人心神得紧。 她的神色忽而就僵住了,脸上迅速可见的涌上一抹绯色红晕… 她猛的直起身形,不动声色的咽了口唾沫后偏过头去,神色游弋的叱骂道:“如今青天白日的,王爷这是什么意思?又要勾引人不成!” 池卿不知道,她此时的的反应在某人看来实在是有些有趣,方才还气势汹汹的想要争一争口舌之快,如今这般… 人倒是老实多了,连那双随意打量的眸子也规矩了不少,没在四处流连了。 可是,慎西却不能轻易放过她。 他唇齿间溢出一抹轻笑,颇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你倒是会倒打一耙,你自己弄乱了爷的衣裳,倒是爷的不是了?” 池卿此时虽是没有与之对视,可也能觉察到他言语之间的轻微嘲笑。 她又在心里低低咒骂了一句,口不择言的应道:“若非是王爷垂涎本姑娘的美色,我又何至于会对王爷出手,说到底还是自食其果罢了。” 只不过这一言说出,脸色倒是越发红润了几分,说什么垂涎自己美色的话就有些……太自以为是了。 可话都说出去了,索性也就佯装一副不觉不合适的自然模样,唯有耳尖的那一抹殷红到底还是泄露了几缕心境起伏。 池卿知道,今儿个算是最丢人的一次了。 马车之中竟是陷入了些许诡异的寂静之中。 池卿没听见他应答,却是听见细微的衣裳交叠摩擦的细碎声音。 脑中不可避免的升起几分旖旎之意,她心神一凛,到底忍不住不太自然的瞟了一下。 只见慎西微微抬手,骨节分明的指尖拂过修长颈项,优雅至极的整理着自己的衣襟。 慎西轻睨了一眼偷看的池卿,眸上带着几分促狭之意,音色撩人的反问了一句:“你可是看够了?” 她脸色顿时阴沉下去,偏过头不再说话。 他话说的清浅,眸间的轻嘲却是明显,池卿被他说的心中一噎,一时没接上话。 罢了,她又不是不知这人是个何等恶劣性子,本来她就不欲与之过多交集, 如今何必又为了些许口舌之争平白惹了这位王爷。 等着回府之后,她就不信这位踪迹神秘的王爷仍有这般闲情逸致和她有了交集。 这般一想,她心中便是释然多了,竟是乖觉至极的没在与之搭话,倒是挪了挪身子,离慎西略微远了些许。 池卿的情绪收敛得极快,方才还张牙舞爪满是怒意,如今却是安安静静的缩到一侧。 一副淡漠的样子,似乎刚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慎西看着她这骤然落差,削薄的唇瓣笑意深了些许,倒也没有继续开口为难。 池卿对慎西突然安静下来的举动也有几分好奇,不过这次倒是自制力极强的没再看过去打量,也闭上眼思索事情去了。 马车内倒是安静下来了,可马车外的墨一心中却是止不住的波涛汹涌,他不可能看不出来池卿对主子唯恐避之的态度。 就算是有,也只是被爷的皮囊而勾着了… 可… 刚刚马车内,又是衣服摩擦又是勾引的,他心里打起了九九,开始思考起来了。 莫非自家爷喜欢… 顿时一个哆嗦。 半柱香的时辰过后,马车外却是忽而传来几道女子轻细的议论声音。 虽然是女子发声,也因为隔得稍远而显得有些模糊,但也并不妨碍耳目极佳的池卿清楚的听见那群人中的交谈。 只听得一道细长的女音带着几分疑问语气低声道:“那是墨王的车驾?” 第60章 树敌 “黑漆沉香木,墨王府马车的徽记,的确是墨王的车驾!” 又一道带着几分激动的女子声音传来。 看样子这人对于见着慎西车驾一事儿是相当欢喜的。 不知是否自觉有些失态,那人微微轻咳了一声,但仍旧是声音雀跃的道:“既然是有幸遇见了墨王的车驾,我们便一道过去见个礼。” 而一众旁人对于这个女子的提议似乎也没什么异议,皆是附和着应道:“郡主所言甚是,既然是王爷车架,理应该是过去见上一礼。”这般说着,那群女子方向便是如期传来了一阵繁琐的脚步声音,看样子竟是真的要过来行礼来了。 慎西似乎也是注意到了此处的动静,微不可见的蹙了蹙,便是阖着眸子,也透出一股子明显的不郁之色。 池卿堪堪睁开眸子,便是将他的这一番皱眉神情收入眼中,她本就已经在马车上闭眸假寐了许久,又因为先前的事情一直不愿意搭理慎西,所以多少有些无趣了。 起初她听着这几道声音本来也是有些不耐,如今见他这般模样,倒也懒得说话。 恰是此时,慎西的声音已经是自他唇齿之间溢了出来,他神色一脸不耐烦:“不必搭理,直接走。” 但 他显然低估了这女人的情商,马车没有停下竟然还迈开碎步,神色欢喜的小跑追了上来,她一边碎步轻快,一边雀跃的道。 “墨王这是要去哪里??” 一句话的功夫,她便是站在了慎西的马车跟前,一张小脸面含春色,几分羞怯又几分兴奋的立在外面。 她微微抬眸,眸光带着几分缱绻的直直注视着马车,脸上的期许之色不言而喻。 而当她见着马车车帘被一双修长透白骨节分明的手指掀开的时候,一张明媚小脸上更是绽放出了止不住的笑意。 她径直忽视了慎西一直以来都未曾搭理自己所说之话的事实,仍是压低了声音几分娇媚的唤了一声:“墨王” 然而很快她的笑意便是僵硬在了脸上。 因为尉迟璇此时已经是亲眼见着了那率先从马车车厢出来的人——那人并非是她心心念念的男子。 反而却是一个身穿紫色华服的美艳女子。 只见那女子微微垂首,暂且看不清容色,但是她举止却是没有半分拘束,不似寻常女子一般矜持。 尉迟璇顿时倒吸一口冷气,满脸的欣喜化作了凌然怒意,满是不郁的叱道:“你是哪里来的女子,竟是这般不知廉耻?” “”还请郡主慎言”,一侧的墨一也是反应过来,他脸色一变,立马沉下脸警告了一声,不说这还是主子头次主动让女子让车… 堂堂郡主,却是被一位随行的侍从出言警告,若是寻常人必然是觉得不可思议,偏生这侍卫换成了慎西身边的人,此事儿便是不算太过稀奇了。 “什么?本郡主何故需要对这么一个狐狸精慎言?” 见着墨一为了这么一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勾引慎西的女人说话,她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池卿闻言,眉梢也是微不可见的挑了挑,慢悠悠的抬眸扫了墨一一眼,瞧着后者也一份脸色怪异的模样。 她的唇角便是带了几分对尉迟璇的讽刺之意,?不等她正欲开口反驳一二。 “墨一” 慎西说话了。 就着他挑开的车帘身露出惊艳的身形,以及一张精致的容颜:“走。” “是” 木青放下帘子,不顾尉迟璇等人的追赶,径直离去。 只是尉迟璇素来跋扈惯了,见再次被人忽视,如今事情过了来当下便是一人一巴掌,气急败坏的骂了好一顿出气。 “来人,” 一阵发泄之后,尉迟璇便是对着身边的人下令道:“立马去给本郡主去查清楚这个女人的底细!” 空气微微扭曲,传出了一声细小的“是”声,俨然是有暗卫领命离去的动静,可即便是如此,她脸上的神色这才稍微松缓了几分。 看了一眼决然离开完全忽视了自己的马车,心中不可避免的涌上些许委屈和不甘。 她一心倾慕于慎西,便只觉得慎西会无视自己是因为那女人靠着那一张脸魅惑了他,所以压根没有生出什么别的心思。 如此一想,她心中就更加怨恨那个女人了,忍不住狠狠的攥紧了自己的双手。 纤长的指甲掐在软肉当中,她却似全无半点直觉。 她咬着一口银牙,神色狠厉的自言自语道“不过一个身份下贱的女人,简直是不知死活!本郡主倒是要好生瞧瞧,你到底是从哪里冒出狐狸精!” 马车一到将军府,池卿便睁开了眸子,也不和车上的人打招呼便纵身一跃跳下了马车,一句悠悠然向卿院走去。 她素来不是个性子殷勤的人,她今日出去晃荡了一圈儿,也算是累着了,整个人透着几分惫懒,所以一回屋子,便第一时间屏退众人。 径直躺在了檀木雕花的软塌上,踢掉鞋子,就嗑上眼眸,开始休息了。 至于说方才路途中的小插曲,是否同尉迟璇聊恶,她一点没放在心里,用她一句话来说,就是她爱咋滴咋滴。 一夜无眠。 接下来。 池卿在屋中睡了足足几日饱觉,闲暇时候又看会儿书卷,同时练练功,就这样悠哉悠哉的过着,小日子过得颇有几分惬意。 哦,对了。 偶尔规划一下不夜坊的消息。 一白瞅着这逍遥劲,心中瞧着又是复杂又是欣慰,复杂的是她似乎从来没见过池卿还有这么闲暇的时候。 若是池卿知晓她心中是如此想的话,她怕是要吐血,她不出门不代表她没事可做。 就在她开始以为会这么悠闲下去的时候,有人送来了帖子,一白将帖子递过去的时候池卿正在窗前琢磨着什么。 不夜坊虽然挣钱,包括贩卖粮食,但是,还是不够,不够,一旦时间久起来,钱来的就不是那么快了… 包括如何让眼前那个户部下马这是个问题… 她摩挲着下巴,凝眉半天,终于想到了什么,她才回过神儿伸手接下一白手里的帖子。 “宫里的?” 她打开帖子一看,眉梢一挑,竟然是宫里送过来的端午帖子。 看着帖子,池卿才意识到,已经快要端午了…距离她回到京都也小半个月了。 本来,她是无意参加这种宴会的,何况她也不喜与人打交道,不过最后还是收下了帖子,能通过池皓给自己递过来的帖子都是堆不掉的… 若是能推掉的话,池皓断然不会让下人拿到自己跟前来烦扰自己。 既如此,那就去看看。 第61章 惊魂 距离不夜坊开业还不到半月,?众女子们都兴奋得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只好聚在一起闲聊,打发时间。 “今天我收钱收得手都快抽筋了” “可不是嘛,今天来了好多客人呢……” “我今天算是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堆金如山,我一辈子都没见到过这么多的银子” “公子对我们可真好,这次回去跟她们说说,肯定羡慕死我们” “是啊,不过最近都没有见到公子来呢~” “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公子一看是做大事的人,哪里时间呢……” ﹉﹉﹉ 不夜坊步入正轨之际,端午时节也悄然到来。 五月初五,这个令人期待的日子。 这一大清早的,府邸里热闹开了。 不为什么,就是因为池卿要出府,同池皓一起进宫赴宴了。 而池卿本人呢。 也早早得就被一白同几个丫鬟给折腾起来了。 不仅是换了一身裙裾,甚至俩个丫鬟纷纷高兴的抢着还刻意给她化了一个极美的妆容。 她现在五官本就生的冷艳,又妖又艳,如今又是盛装,桃花眼上晕染了薄薄的一层胭脂色眼影,勾出撩人而又妩媚的眼线,还有那一点绯色的朱砂唇色,眸光流转之间便是风华无双。 也没有穿往日里惯穿的紫色和深红色华裙,反而挑了一件艳绯色的轻纱广袖缠枝曳地长裙,与桃花似的精致妆容两相映衬。 一白看着盛装打扮下的小姐,心里直直感叹:裙拂潋滟,美人含笑,真真是美艳到了足以祸国殃民的地步。 传说大秦有人列出了一个三大美人榜,而那榜上的三人,说的便是整个大秦国公认容色最为出挑的三个女子。 而这三人,一位是太傅家的嫡女姜姗姗,一位便是郡主尉迟璇,以及慎媱,当今五公主。 除去容色出挑之外,一身身份尊贵程度也是远非寻常女子可及… 而这其中,最为受大秦之人推崇的一位,当属姜氏嫡女。 听闻其不仅貌美如花而且极富才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完全就是一个秀外慧中的美貌才女。 不少公子哥对这位可算是爱慕到了心坎上,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为了博得美人芳心,这些个前来求娶的公子哥儿更是争破了脑袋,什么贵重的东西都往将军门前送,恨不得立马就将人给娶回家。 可惜的是人家将这些个五花八门的求亲之人给悉数推拒了,有人猜测说她早有了心上之人,至于谁,那就不得而知了。 而她似乎也没有醉心儿女情长之意,索性减少了出席宴会的次数,只说是留在闺阁之中钻研琴理。 除了皇宫之中特邀避无可避的宫宴之外,基本上她都没有怎么出现了。 只是大抵是因为见着的次数少了的缘故,这些个公子哥反倒是将其推崇到大秦第一美人的位置。 由于池皓是武职,早早的就得入宫,所以池卿不紧不慢的梳妆完毕后,这才悠然踏上马车,马车悠悠然的向皇宫驶入。 若是往日,池卿多半会是在马车上犯困,但是可能这俩天她睡的属实是有些多,如今倒是没了半点睡意。 索性便是听着一白给他汇报最近不夜坊的情况,顺便问了句双鹤桑白二人的情况。 “郡主,双鹤他们应该不肖二日就能进京。”一白如实道。 “双鹤还提到,郡主的锦囊可真是让世家们出了不少血呢,想必他们一段时间内都没钱了…” 说话时,还笑眯眯的看着池卿,自家主子能文能武,能挣钱,去哪儿找啊。 “嗯。”池卿不可置否得点点头,但转眸看到一白的表情却是有些好笑的道:“一白,你这样有点…能不能好好的?” 说着,?她调整了一下姿态,身姿慵懒的斜斜靠在马车软绸之上。 刚染着鲜红丹蔻的指尖随着的拈开半幅车帘,桃花色的眸子随意的打量着街道上的光景,面容之上却是一副惬意至极的舒适模样。 “世家啊,可没那么容易倒下…” 马车之中陷入了一片寂静。 一白闻言,有些担心道:“那…” 放下帘子,池卿只闭着眼养神,昨晚她规划下一步的计划有点晚,有些精神不济,懒懒道:“那如何…?总归是别搞出什么幺蛾子,不然的话,别让我失望,找点乐子也是好的。” 一白听这话,瞬间闭了嘴。 马车行驶到京都的中正天街,这里是主干道,人来车往的,今日更是异常的热闹,想必是各大豪门公子哥儿小姐们都往宫里走。 甚至还有不少勋贵们成群,嬉笑着踏马而过,还有人刻意使坏,纵马跑过马车边,让带过的风掀起车帘,好一睹小姐们的羞怯容颜。 一白趴在窗户边,看的津津有味,偶尔见到打马而过的少年郎们投过来的目光,也会羞得脸红不已。 池卿在一旁看的好笑,不过难得出门一趟,她的心情也是不错的,正想打趣之时,忽然听到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一白低呼:“咦,郡主,他们这好像再往我们这边而来,想必是想掀我们的帘子呢。” “哦?”池卿依旧懒洋洋的靠在软枕上:“是麽。”一群无聊的纨绔子弟调戏小姑娘的把戏,她可没兴趣。 只不过,她话语刚落下,就听掉“刺啦”一声,然后车子忽然翻倒,向地上翻去,她和一白也惯性的不受控制往地上摔去… 耳边传来马儿嘶鸣的尖叫声,电光火石间,池卿甚至能看见马儿高扬的马蹄,甚至骑马少年脸上惊慌的神色。 大街上的众人看到这一幕不由自主的叫起来,若是被马蹄踏到,后果不堪设想。 池卿脸色一寒,她初到京都,更是鲜少出门,是谁…… 就在身子落地的瞬间,她脚尖一点,一手拉住吓得脸色惨白的一白,一手刚想从腰间抽出匕首去砍马蹄,却摸了个空。 对了,今天入宫,那匕首也没带。 没办法,电光火石间,她顾不得那么多,只好抱着一白闪身离开马蹄,先保证人没事再说别的。 然而,当二人平稳在一旁落地,池卿想要回头牵制马儿时,尖叫声再起,她扭头一看,拉马车的两匹马匹全然被人斩掉了头颅… 此刻正翻压在路边,鲜血四溅,而其他的少年们早已勒住马,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 第62章 扭曲 见状 池卿瞬间放松下去,看着满地的鲜血,她眸色骤然冰冷,目光一移,正对那骑在一起饿匹通红的高大骏马之上之人的目光。 那人蒙着面,手提血染长刀,身后跟着数名同样蒙面的侍卫,池卿定定的看着他,那人微微眯了下眼,却没有开口。 突然,池卿对着他一笑,轻轻用嘴型道:“多谢。” 她自然认出了此人是谁,虽然不知道他为何骑马,且蒙着面,但不妨碍她认出他。 慎西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随即转身,打马而去… 池卿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一群人影,所过之处,仿佛有黑云裹狭而过,他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倒是她就是认出他了。 之前他是干什么去了?蒙面? “郡…郡主,你没事?”耳边传来一白自责又担忧的声音,罢了罢了,她索性不去想那些了,反正无她无关。 恩情,她是记下了。 不过嘛,这仇,她可是一样记得清清楚楚。 回过神儿来,她拍了拍一白的手,垂了垂眸子,唇角的笑愈加凉薄道:“自是无事。”说罢,转眸看向那辆看似没有异常的马车,眯起了眼。 这份大礼,我池卿必定涌泉相报。 怎么报呢? 眼见着周边的人越发多了起来,议论之声很是嘈杂无比,这让她心烦不已,连和一白随意打了个马车向皇宫行去。 另一边。 “为什么没死,为什么?”同样一辆装饰极其豪华的马车内,尉迟璇坐在软塌上,水袖一挥,就将眼前小茶桌上的东西给扫了一车。 美丽的面容因为生气而显得有些狰狞。 汤汤水水的还有不少洒落在一旁丫鬟身上,烫的丫鬟差点尖叫出声,倒是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所以硬生生的咬牙忍了下去。 “郡主,这是何苦,为了一个野丫头,让自个儿亏了气,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一旁的嬷嬷端着一小盘点心搁在桌上,对丫鬟使了个眼色,让她退下去。 丫鬟感激地看了嬷嬷一眼,立刻悄悄离开,去收拾自己身上的狼藉。 尉迟璇不耐烦地看了嬷嬷一眼:“嬷嬷……” 她咬着自己的衣袖,恨恨道:“这个贱人,也不看自己是什么货色,竟然敢勾引墨王,也是,这般死去还是便宜了她,最好是卖到窑子里去,千人骑,万人枕才能消我心头只恨!” 想到池卿的身份,竟然是与她不相上下的郡主之尊,气的她直直跺脚。 “不过她又能如何同我比,我怎么说也是尉迟家名动京城都的嫡小姐…她呢,不过只是个没有依仗的野丫头。” “飞上枝头变凤凰又如何,终究是只野鸟罢了,哼…” 到了皇城宫门口。 依次有宫中内监、宫女出来领着各家亲眷入内家亲眷入内。 见众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池卿才同一白稳稳落了马车,由于她是个生面孔,一时间倒是没有多少人来叨惹她。 顶多是在看到池卿的容貌之时微震惊,整惊过后,低语一番便匆匆随宫女离去了。 池卿毫不以为意,只静静地打量着那碧瓦红墙、飞檐斗拱的华丽宫城,无一不显示这泱泱禁宫乃人间权力最高处。 “小姐,请跟奴婢来。”有美貌宫女含笑上来,池卿有礼貌地也福了一福,与一白一同跟着其前往御花园。 而彼时行走在御花园的小道上,相熟的各家贵戚的小姐夫人们都各自打了招呼,三三两两地聊了起来,只等宴会的开始。 而带路宫女也只是带到距离御花园不远之处就离开了。 池卿凉凉的看了一眼,并不打算参与进去,只是四处走走,索性向看着比较人少方向行去。 忽而,前头假山环绕的疏影里,传来几声惨叫,惊了林中的飞鸟。 “啊!” 这惨叫声,着实惊天地泣鬼神,直教她收回了迈出去的脚,她凝眉,今儿个宫宴,莫不是还有什么插曲不成? 假山后,被人簇拥着的男子眉目飞扬,极是俊朗,正是年少,一言一行里全是桀骜,不可一世至极。 “再叫,本王弄死你。” 说话的男子拉开弓,对着十米之外瑟缩的宫人,大声喝道:“站好了。” 那宫人手里握着一个苹果,举在胸前,看着那待发的箭矢,浑身出了一身冷汗,颤抖得几欲倒地。 “再抖,小心本王把你的手剁下来…”男子不可一世,拨弄着弓箭,眸子微敛,唇角勾了一抹恣意的淡笑。 “殿下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那宫人口齿不清,满脑袋的汗,却是怎么也不敢抖了。 “不敢什么?”未抬眸,男子依旧心不在焉地摆弄着手里的弓箭。 “不、不敢,”那宫人支吾,手里的苹果掐出一道一道指痕。 男子抬眸,冷漠着:“嗯?” 那宫人哪里还敢迟疑,双腿一软,扑通跪下求饶,可男子只是莞尔一笑,飞扬的眉宇一沉,接着绷弦拉弓… 接着,毫不犹豫的狠厉里竟还是携了一丝漫不经心。 “王爷——啊!” 又是一声惨叫,那宫人身子一软,出弦的箭矢却像长了眼般,拐了道弯,直射向那心口的苹果。 “啊——啊——啊!” 惊叫连连,那人两腿一蹬,两眼一翻,晕过去了,苹果滚地,那箭矢从中刺穿,不偏不倚一分为二。 这京都,嚣张之人倒是不少啊。 池卿目睹一切后,转身清冷的嗓音响起:“这人是谁?” 一旁路过的宫人一把将她拉远了数步,张望了一番才回:“这位小姐,可小点声,被泽王爷听去了,可不得了。” “泽?慎泽?” 皇帝的儿子? 也难怪,这么狂。 慎泽她倒是也听说过,除了宗卷上记录的,就连池皓也同她说过。 听说此人未及第便封了王,母家又是姜家,自然就惯出了这般折腾人的纨绔性子,宫里就是宫妃遇着这位也要绕道走。 池卿闻言了淡淡评价一句:“纨绔罢了。” 不过,她也不打算刚一入宫,就图生事端,便朝着假山相反的方向,抬脚就走,只是不到三步—— “站住!” 身后,传来慎泽说一不二的嗓音,着实叫人背脊生寒。 池卿脚步一顿,咬牙暗骂了句麻烦。 有时候就是这样,你不找事,事偏要找你,没办法,她只好转过身去,抬眸,直直望去,不偏不倚撞进男子的眸里。 第63章 赌局 远看,只觉得这男子俊朗,竟是生得如此精致,弯眉薄唇,不点脂粉的脸瓷白里透着淡淡绯色,一双重瞳镶嵌,长睫微敛。 不过,只因那眸中一抹极致张扬的狂傲,生生叫人不敢直视。 “殿下万福。” 一侧的宫女欠身,行了个礼,侧眸打眼色。 可惜的是,?那宫女感觉眼珠子都要挤出来了,这边池卿却半点反应没有,站得笔直。 池卿也不是没看到,只是眸子转悠着,甚是犹豫,毕竟多年来,她可没给人行礼过。倒不是矫情,而且不晓得如何去做。 “你是哪个宫的?” 池卿刚想学着宫女欠个身,得,这一开口,全是傲然,全是高高在上的目中无人,瞬间打消她的想法。 她抬起头,眸光回视过去,只是还未来得及说话,耳边就传来慎泽森冷的话:“本王看站得端正,正好,本王缺个练箭的靶子。” 池卿一愣,眸子睃过去,这角度,正好瞧见先前那‘箭靶子’在屁滚尿流,她心里别提多无语了…她还能说什么。 倒是跟在池卿身后的一白闻言,急得满头是汗:“王爷恕罪,我们小姐乃是镇北府的妩宁郡主,郡主初次入宫,尚不熟知宫中的礼数,冲撞了王爷,还望王爷宽宏大量,莫与郡主计较。” “白家的人?” 慎泽一听,挑眉审视,嘴角勾了一抹浓浓的玩味:“那想必是个命硬的,本王的箭断是伤不了。”下巴一扬,不由分说的命令:“站过去。” 窝?擦! 池卿只觉得嘴角抽了抽,这傲气让她想抽人,但深呼吸一口气后还是忍住了,她眼眸一转,睃了一圈,还没动就见一宫人便递过来一个苹果………… 在深呼吸一口气,池卿接过苹果,忍着将苹果捏碎得冲动,抬眸就看见慎泽笑得嚣张极了,手指拨弄着弦,甚是闲适。 “咔嚓…” 终究是没忍住,一用力,那红彤彤的苹果…碎了…碎了,汁水流了池卿一手,可她浑然不在意。 那边,慎泽弄弦的手指一顿,抬头,只见一双似笑的眼眸,他只觉的那笑里好似藏了千方百计,她道:“如此良辰美景,练箭多没意思。” “怎么怕了?” 回过神儿来,慎泽噙着笑,戏谑着说道。 “呵呵…”池卿又是一声笑,遂苹果又碎了一点…:“怕?妩宁自小便是粗人,倒不知怕之一字是如何?莫不是王爷…?” 话没说完,可意思嘛,不言而喻。 慎泽自然不蠢,他听得出来池卿话里的鄙视,一张俊脸瞬间黑得不像话:“我才不怕!” “王爷自然是不怕的。”池卿眼眸闪烁,远山眉眼潋滟写意:“这样,那妩宁就陪王爷玩点有意思的。” “一人一箭朝着对方出弦,谁先躲开谁就输。我输了随王爷怎么处理,只是若王爷输了…”她勾唇,更是肆意:“还请王爷绕道。” 娟狂得紧… 你狂我更狂… 再抬头望去,只见慎泽阴着一张脸,喜怒不明,只是一双眸子死死盯着池卿,眸间全是灼眼的光:“可以。” 随即冷哼一声:“不过,本王玩死了人,从来不负责。”说着回身,向宫人吩咐道:“给她弓箭。” 宫人忙屁颠地递上箭,退到一边后瞪大了眼,眨都不敢眨。 一白在一旁听着,有些紧张的看着池卿,后者回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接着,池卿接过弓箭,拎了两下,打了个响指。 “王爷,要小心哦。” 正紧绷的众人立体一个趔趄,慎泽更是脸都绿了,拿起弓箭就拉开,动作…… 嗯,很不温柔。 反倒是池卿,不紧不慢的拉开弓箭,姿势还颇具美感… 举箭,两人对视一眼,慎泽冷哼一声,下一刻,箭出弦,近乎同时,骤然疾风刮起。 啾—— 一支箭,箭擦发梢,一缕断发,只差了分毫,简直精准到亦生亦死,而池卿却不曾退一步,竟是眼皮也未眨一下… 破空刺响间,池卿骤然抬眸,扬唇,竟是一笑,望着另一只箭,那箭竟…… 众宫人全都瞪大了眸子,甚至手心都出了汗,有人直接惊呼出声:“殿下!” 下一秒。 是箭插入慎泽身后树干的声音,而慎泽则一动不动,脸色惨白,在转黑,僵硬到抽搐,只是,方才电光火石间,他动了… 见状,池卿卷着袖子挡了挡脸,露出唇角,一勾,邪气得狠:“王爷,你输了哦。” 慎泽的脸狠狠一抽,眼角跳动,抬眸,狠狠盯着池卿,扯着嗓子大喊:“你…大胆。” 刚刚若不是他退的及时,那箭,绝对刺穿他的心脏…好生大胆,好生狂妄! 池卿咋舌,作惋惜状得摊手道:“王爷莫不是输不起…?” 她拂了拂衣袖,拍了拍尚还在呆愣当中的一白,向前走去,同时还伸出一根手指:“以后见了我,要绕道哦,一白,走了。” 慎泽咬牙,未动。 池卿缺不甚在意,领着一白,径自穿过假山离去了。 待人离去后。 有宫人颤颤巍巍的走上前:“您…没事,王爷。” 没事?瞧这脸又黑又白的,像没事? 一干奴才各种颤抖,跪了一地。 慎泽直看着池卿的背影消失在眼眶后,回过头,冷冷一笑,那笑,要命得很,他道:“呵,你们觉得本王像有事的吗?” 宫人齐颤抖,苦着脸:“殿下。” 慎泽薄唇一张,言简意赅的一个字说着:“滚。” 出了这档子事儿,池卿也没有闲逛的心情了,也料想着时辰差不多了,便向花园方向走去。 路上。 一白更是充满后怕的感叹:“郡主,你刚刚真得是太大胆了,万一,万一那王爷真的不动,可怎么办呢?” 池卿边走边欣赏着四周的风景,闻言,慵懒一笑,破有深意道。 “不怎么。” 不动那就死了呗…何况,她刚刚那一箭其实对着心脏偏离那么一点…看着是对着心脏位置,但是…不会致命就是了。 不过,这些她没说出来。 第64章 不训 一路上。 鲜花盛开,彩蝶纷飞,而留恋其间的芳龄少女们更为这份丽色增添了几分明艳。 少女们三三两两的与自己关系好的闺蜜们结伴而行,浅笑低语,一派繁华升平之象。 池卿来到御花园的时候,已经有许多人提前到了,望去,有的少女们围在一处有的弹琴,有的下棋,有的作画,有的题诗。 皇宫的侍女们穿梭其间 这次宴会明面是过端午佳节,众人内心谁不知这是借此来相看未来阵营,这不一来便是三三两两的自觉分裂成一派,各自交谈着。 只是来的人多了,各自寒暄客气的话也说的差不多了。 这些个贵族公子小姐们便是难免的生出了几分八卦攀比之心,一些个不算太务正业的公子哥们习惯了场地之后,慢慢地聚在一起。 开始放大了胆子开始商讨起来京城之中的三大美人了,亦或者是在场的这些个家小姐之中,谁的容色最是出挑的话题。 “今日皇上邀了众人来参加宴会,怎生王爷他们还不来呢……”其中一家性子泼辣些的小姐到底没忍住,憋了半晌之后瘪着嘴道。 她容色倒是生的秀丽,青丝上面点缀的头饰极是精美,衣着装扮也是分外华丽。 看的出来分明是精心打扮过的。 只是此时她的神情恹恹,竟是一副分外沮丧的模样:“倒实在是让人觉得有些无趣。” 旁的姑娘接着话茬应道:“可不就是嘛,倒是白费我一番心思打扮了。” “想来王爷他们也是随着皇上皇后娘娘稍后些才来的。”见着身边的姐妹都开始热络起来,旁的千金小姐也按捺不住了,应和着说道。 她们心里谁不知道要借此在众王爷面前稍微表现一下,好入了几位的眼,如今几位王爷虽已有妾室,但正妃侧妃之位可还都空闲着呢。 “你说,这次,他们会不会来啊?”有人想到什么,不由得问出了声。 “谁啊?” 那人恨铁不成钢的道:“还能有谁啊,当然是白家的人啊,这回京多些时日了,倒是什么消息也没有传出来…着实有些好奇啊…” …… “哼!不过是从乡下来的野丫头罢了。”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突然冒出一道不协调的声音来,众人回头便看到一个妆容华丽高贵的少女在几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只见人群后方,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款步而来,她身穿着一身极为夺目的华美长裙,通体绯色,衬得身姿尤为纤细。 一张精致而雪白的面容,柳叶眉梢斜斜飞逸,杏花眼尾眼角微垂,精致的瑶鼻之下,一点染了胭脂的樱桃小口。 不是尉迟璇又是何人? “尉迟…”人群之中的一位公子哥倒吸了一口冷气之后便是磕磕巴巴的说出了声来:“尉迟郡主…当真绝色。”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人一语之后,这整个花园的半数公子哥们几乎都对着行来的女子看呆了眼。 尉迟璇似乎已经是对这些个炽热的目光分外习以为常了,所以听着这些个世家公子的议论声音,她倒是没有任何反应。 只是目光环顾着四周,不知道在寻找什么。 她一脸傲然,一步一步朝着刚刚说话等人的方向行了过去,神色倨傲道:“怎么,本郡主说的不对吗,她白水身份卑微,如此低贱之人怎配来此?” 这句质问,反倒让刚刚那名说话的女子瞬间憋的脸色煞是通红无比。 “啧” 就在这时,花园门口处方传来了一声穿透力极强的女子含着轻笑的声音。 这声音不算大,语调清浅,甚至连话都极为简短到只有一个字,可不知为何,就是让人一下子就注意到了这么一道声音。 这女子的音色似乎带着一股子迤逦惊艳之意,语调婉转间透着说不出的娇媚软糯,竟是一听便让人觉得有些怦然一动。 不等众人看清那女子,声音素然一变,将那音色蓦然提亮了几分:“早就听闻京城美人榜上的美人不仅美,还聪慧不已。” 话语里满是称赞,不等在场众人附和,随后却是话语一转,锋锐无比:“却是没想到竟也不过只是个……” 话语拉长,调足了众人的胃口。 “蠢的无可救药的无脑之人呀。” 这话虽然是嘲讽之言,可是这等嘲讽之言,竟然也是带给了旁人全然不一样的反应,竟让在场的公子们一时之间没有出言为美人反驳。 池卿的言语乍一听上去,像极了一只性子娇嗔的猫咪撒娇一般,带出了一抹挠心的痒意,引出无限遐想。 片刻,可等人回味过来这人所说的言语内容之后,这些个花园中的人便是又齐刷刷的惊住了。 尤其是尉迟璇的脸色,更是差点没有崩住变了脸。 尉迟璇身为尉迟家嫡女,分明就是一位含着金汤匙出声的千金小姐,再加上她素来貌美,姨母又是当今的正宫皇后娘娘… 父亲手中是有实权的尉迟国公,他的兄长更是大秦皇宫这禁军统领,可以说,几乎从小就是被捧在手心之中长大的,她的身份尊贵。 自信除了天家的公主一般无人可及。 何况她还有秦帝亲封的“郡主”之尊… 如今竟是被当众羞辱,她心中恨急,一双眸子属实已经是冷下来了。 不过,那些所谓的世家公子哥儿回神之后,立马耐不住气了,梗着脖子便是恼怒至极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因为花园前门离此处尚且有些距离,而那方向又恰恰是逆着光的,他们瞧不清楚来人的模样,只能依稀看着逆光之中的一道纤细身影。 有人急着在尉迟璇面前刷好感,头脑发热,张口便是冷声训斥道:“你是哪里来的不懂规矩的臭丫头,竟然胆敢如此辱骂尉迟郡主!” 一边说着,这人没忍住又朝着尉迟璇的方向偷偷看了一眼。 其他人更是纷纷效仿,下意识的骂道:“尉迟郡主不仅身份尊贵,更是大秦的…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货色,竟也胆敢如此出言不逊。” 第65章 艳压 其他人也是纷纷应和。 “就是,郡主不仅相貌出色,品行也是一等一的温婉……” “这想必是瞧的郡主的美貌,心里存了嫉妒罢了!” 就在众人以为被猜中心事,那人被堵的哑口无言的时候,只听见透过人群传出一声低低的嗤笑。 这让在场的众人愣了愣,连带着旁观的众人也没有反应回过神来。 池卿目光穿透层层人群,看着尉迟璇那张阴狠的脸庞,现如今又情不自禁的涌上了几分得意之色,几乎是没有半点犹豫的就回绝了一句话。 “呵呵。” 她挑开一抹冷笑,语气之中蓦然带了几分凛然笃定的绝然自信和嘲讽:“嫉妒?” 她倒也不是闲的没事干,只是这尉迟璇一而再,再而三的诋毁她,她又素来不是个心地善良的人… 何况,她也想知道早上那事是不是此人的一番作为。 一语落下,池卿的身影恰恰便是迈出了花园前门处的那一处逆光光影,而她的容色,便是随着她的声音,彻底出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那是一张宛若妖魅的容颜,长而艳绝的眉羽,一双风情万种的桃花眼惊艳撩人,瞳眸之中似是凝聚了万千星河一般明耀璀璨。 往下是弧度精美挑不出半点瑕疵的鼻梁。 而此时绯色薄唇正勾起一抹弧度,艳绯的唇色华艳绝美,越发显得她那一张莹莹之中透着辉芒的肌肤胜雪莹白。 如此美人,顾盼流转便是惊鸿,一颦一笑皆是动荡。 尉迟璇是公认的的美人,毋庸置疑。 本来他们就在听到那句状似不以为然,暗含质疑的疑问后,都嗤之以鼻。 可这些人还没来的及在嗤之以鼻之后麻利的反驳那么一声,便是忽而被眼前出现的女子给惊得瞪大了眼睛。 花园中的所有人,无论是方才还各怀心思的各府千金小姐,还是嗤之以鼻不以为然的各府世家公子。 此时看着这么一个突然出现的人,都是齐刷刷的一副目瞪口呆的惊艳模样。 花园内,除了此起彼伏响起来的因为受不住诱惑而吞咽喉咙的声音和没忍着分外吃惊而发出的倒吸一口凉气的动静之外。 似乎是再也没了旁的没了声响。 “这是哪家府邸上的千金!” 一阵刹那之后,一位锦衣华服的世家公子惊呼出声,他脸上的惊艳之色未曾散去,眸光蹭亮道:“我怎么从来不知京城之中还有这样一位美貌至极的女子?!” 这话应和了这些个旁人的心境,赫然便是带出了一阵讨论的热潮。 另一位世家公子也是眸光恍惚,神色惊叹道:“我也从未见过啊,现如今看来,没有见过世面的哪里是这位姑娘,但分明是我们这些个井底之蛙的人呀。” 有人开头,便除了这些个世家公子开始议论纷纷起来,便是那些个闺阁千金也是没忍着议论出来。 “直到今儿我才知晓,到底还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有这位姑娘姿容在此,却是推崇了……可不就是井底之蛙么。” “呵呵,说的也是,偏生推举了一位逊色于这位姑娘的人做了美人之首,只怕美人榜倒是成了一出笑话了啊!” 这些个闺阁女子之中,自然有不乏对其心生嫉妒的人,她们自己比不过尉迟璇,可现如今见旁人压住了她的风头,自然便是乐见其成,浑水摸鱼的挑衅落井下石道。 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可真是好不热闹,倒也不似先前那般一再拘谨了。 毕竟这些个世家公子小姐能够得了这宴会的帖子,就表明多多少少也是京城权贵之家。 若只是单单一家,他们倒的确是不敢做了那个出头鸟得罪了这位尉迟千金。 尉迟璇在大庭广众之下何时受过了这等侮辱,尤其这侮辱还是在于她最自以为是引以为傲的美貌上。 更是眼前此人,上次匆匆一别之后,她的心里翻涌不断,这次她知道池卿会来,故意费劲了心思去打扮,却还是没想到输了…输了 尤其是她一眼便是看见了此人身上又还穿着一身和她极为相似的绯色长裙,分明就是想要与她一较高低的时候。 她脸上的表情终究还是垮了下来,柳叶眉冷凝的竖直,带出了几分显而易见的冷意,看着,她好似成了一个东施效颦的蠢物。 她眸色有些阴郁的看向池卿。 “怎么都没人回一句,这到底是哪家的姑娘啊……” 一些个世家公子没忍住嘀咕了一声:“竟然连尉迟郡主都能被压制的哑口无言,实在是让人心动得很。” 池卿身后的一白闻言,脸上霎时充满了神采,上前一步道:“我们小姐是皇上亲封的宁郡主…”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可谓是分外得意,还看了一样尉迟璇,怎么,郡主了不起吗?我们小姐也是郡主。 尉迟璇没有说话,准确的说,她没想到说什么… 就在这气氛微妙之际,花园门口又传来一声通报:“五公主到。” 花园之人的视线顿时落在那不知何时而来的一抹俏丽的身影上,一时没了动静。 然后下一刹,那些个眼睛极尖反应极快的人皆是齐刷刷的朝着慎媱行了一个恭敬而又满怀敬畏的礼节。 “见过五公主” 尉迟璇也是心里微松了口气,只能心有不甘的恭敬的跪下行礼。 慎瑶轻哼一声,却是直接走到池卿跟前盯着她打量了半晌,才傲然的道:“你就是白水?” “回公主,正是。” 慎瑶一身粉色广袖罗衫,点点粉色的樱花瓣点缀其间,一头青丝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发间一直蝴蝶双飞金步摇,行动间精致的蝶翼微微颤动栩栩如生。 不知道为什么,池卿很敏锐的感觉到这位公主对自己的敌意,在从来没见过的情况下她有些想不明白她的敌意从何而来。 “长得不错呀,本公主先前给你发了帖子,你竟是没来,我还以为你是长的丑不敢出门见人呢?” 第66章 议论 慎瑶精致的妆容上满是不屑,一边站着的小姐们听到她这番话,也纷纷低声议论起来。 池卿眼中划过一丝淡淡的冷意,目光却不闪不避的凝视着眼前一身尊贵气势逼人的娇纵少女,不得不说这公主实在是太不让人喜欢了。 不过她也知道敌意从何而来了,原来是没接帖子… “有劳公主操心了,我出来这么久也没有吓到半个人…” 池卿语气轻柔却没有半点软弱的回应道。 “你…大胆!” 慎瑶也没想到池卿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即刻恼羞成怒道。 旁边的尉迟璇连忙上前来,破有深意道:“瑶瑶,妩宁毕竟从前一直在军中生活,这京都的规矩啊,怕是不太懂…公主还是别怪罪她了。” 可惜。 慎瑶却不想给她这个面子,一手挥开她伸过来想要拉她的手,厌恶的瞥了一眼道:“她不如何,你更不是什么好东西,本公主怪不怪罪由得你说?” 闻言。 尉迟璇脸上的表情顿时僵在了脸上,被拍到一边的手一时之间也忘了收回来一般的僵住了:“瑶儿,你……” 慎瑶傲然的扬起下巴,厌恶的看着尉迟璇道:“本公主的闺名也是你叫的?” 看着慎瑶眼中脸上显而易见的愤怒厌恶和嫉妒,池卿心里也稍微清楚了点,这慎瑶确如同记录中那般任性,对待人和事上面比较率真,不过起码懂得是非对错就是了。 至于心性,也就是被溺爱宠着长大的公主罢了。 尉迟璇樱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 池卿却先一步上前略一欠身,看着慎瑶道:“妩宁入京颇短,有些事情确是不太懂,先前无意冒犯公主是我的过错,还请公主海涵。” 她倒不是怕什么,只是觉得没必要因为琐事而和其交恶,何况又不是什么大事。 慎瑶秀眉一扬:“你不怕本公主主罚你么?还是想和她一样自取其辱?” 她玉手一指向尉迟璇,毫不客气的说着,后者一脸僵的通红却无可奈何。 池卿一听,敛眉浅笑:“公主雍容大度,定不会为这点小事动怒,回去以后,妩宁在专程去公主府请罪。” 慎瑶盯着池卿看了半晌,最后重重的哼了一声,带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拂袖离去。 而尉迟璇见状,也趁机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省的徒留他人议论。 池卿见人离开,刚想转身也离去就听到一声轻柔淡雅的声音再其身边响起:“妩宁郡主,你没事,五公主就是这个脾气,你别介意。” 转过身去,池卿看着眼前浅笑嫣然一身书香的小姐,看着就让人直觉舒服,她坦然笑着道:“没事。” 姜舒怡也大方的笑道:“那就好,郡主,我是姜太傅家之女,我叫姜舒怡,我之前就一直听闻你的事情,早就想见见你了,可惜你极少参加聚会,竟然一直都不得相见。” 池卿想起来这位姜舒怡,姜家嫡女,而姜家正是世家之一,是个书香世家,不过进来倒是或多或少有点不干净了。 至于这人,倒是还不得而知,看样子,是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想着,她脸上笑意加深几许,继续道:“叫我名字就好了,不过……咱们以后会更熟悉的不是么?” 姜舒怡显然和她所想的不是一个方向,只是俏脸微红瞪了她一眼,而在场的其他少女小姐们则各自交换着视线。 见二人相谈甚欢后,很快就又有人上前与其示好:“我叫赵…赵御史嫡女。” “我叫李…李太守次女。” “……” “妩宁,你初到京都,怎么和她有了冲突?以后还是莫与她争执的好…”姜舒怡瞄了一眼不远处正与人交谈的尉迟璇道。 池卿挑眉,道:“这话怎么说?” 姜舒怡看了看四周后,挥手小声道:“她的脾气性格可是京都出名的不太好…总之就是比较刁蛮,听说之前有人喜欢她喜欢的男子,她就要仗着家世毁掉那人…。” 池卿一听,有些怀疑的道:“尉迟璇喜欢慎西…?” 姜舒怡这才想起来,尉迟璇除了和慎西有关的事以外的,好像也没什么能让她在意的…只不过,她不知道池卿刚来京都,是怎么和墨王扯上关联的… 不过,她当下反应过来,忙担忧道:“妩宁,你…怎么敢如此直呼墨王,还有,你怎么会和墨王…她该不会就是因为墨王的缘故才如此。” 池卿闻言掩唇一笑,道:“怎么,说说罢了,至于我同他亦或是她之间,也都不是什么大事…” “妩宁…你…你怕是初来京都,有关于墨王的事怕是不太了解,先前,可是有好多闺家小姐…奈何…哎,总之,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姜舒怡以为池卿也是刚来京都,不知怎么偶然见了慎西一面,结果被其风貌所吸引了去,所以颇有些语重心长的告诫着。 池卿自然听得出眼前之人话语里的意思,不过她也懒得解释,只是摆手道:“他确实桃花债不少,脾气倒是也不如何,怪的很。” 想起某人的样子,她又勾了勾唇,颇为欣赏的语气道:“不过嘛,不得不承认这个鬼长得却是祸国殃民,让人着实想犯罪啊…” 姜舒怡一脸无语… 瞧瞧,这说的什么话啊。 正在这时,有太监来报,皇上与皇后娘娘,几位王爷,已入御花园,请在场各位进入御花园内。 二人这才起身结伴而去。 众人远去后,原本喧闹的花园外围清净了许多,只有远处悠悠的传来少女们的嬉笑声。 巍峨叠嶂的假山石后面转出来一个深色人影,清瘦的身影屹立在那儿,望着少女们远去的方向,清冷幽深的眼眸闪过一丝异样…… 此时。 御花园中心之处已经摆好了各样点心,池塘中白莲朵朵,园中花品种类繁多,放眼望去景色宜人,美不胜收。 众人依次有条不紊的入场。 跪拜之后,众人便入座了,池卿看向上首一身龙袍的秦帝。 第67章 难听 五十岁上下的年纪,身材高大魁梧,面容刚毅,剑眉虎目,那双眼中光芒灼灼,一看便是个注重保养的家伙。 而下首的几个王爷一个看着比较熟悉,另一个则面色有些阴郁,应该就是慎阳和慎崇了,只是不见慎泽,想到那个性子,必定是不知在哪游玩。 池卿不可否认,慎家男子的容颜都是不错的,而秦帝的旁边,一身凤袍,看起来颇为端庄优雅的女子便应该是皇后娘娘了。 而另一侧的女人长相颇为娴淑,不出意外的话,那就是姜家淑妃了?。 尉迟璇坐下后不停的转头,好像是在寻找什么人,待她看见池卿的时候眼神突然变得锋利,随后低头一笑,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家无需拘谨,桌案上的果酒和点心都品尝一下。” 皇后笑道,脸上始终挂着得体又慈爱的笑容。 “谢陛下恩典,谢皇后娘娘恩典”,众人起身谢恩。 “各位也别光顾着谢了,本宫瞧着实在是无聊的紧,不如各位小姐都来表演个才艺如何?”皇后继续说道。 “小女愿为皇后娘娘弹奏一曲,祝皇后娘娘凤体安康,如意吉祥。 ”一名女子盈盈起身,恭敬的道。 “这可是杨家小姐?”皇后问道。 “回皇后娘娘,小女的祖父正是杨国公,小女杨婉。” 杨婉此时十分紧张,心想一定要给皇后娘娘留下好个印象,王妃的位置她定要得到才行! “果真是,杨老国公的孙女竟然都这么大了,来人,将本宫的凤尾琴拿来。 ”皇后笑看着杨婉,对身边的宫女道。 这国公世代公爵,下一代的镇国公如无意外的话就是这杨婉的父亲继承,此人虽没有什么大的建树。 可老国公还在,他门下的学生遍布朝堂,势力不可觑,若是能为阳儿所用自是最好,只是这杨婉,还得在观察观察。 杨婉听后简直美坏了,皇后娘娘竟然把自己的琴拿出来给她用,这是不是代表皇后娘娘很喜欢自己呢!她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杨婉的手指在琴面上翩翩起舞,琴声婉转悦耳,可以杨婉的琴技确实是不错的。 正在此时,只听“啪”一声,杨婉手中的琴弦突然断了。 不过却不是被杨婉弄断的,而是被外力打折了,断弦下面的琴面上赫然出现一颗石子,琴弦正是被这石子打断的。 杨婉当场就吓傻了,楞楞的看着琴面不知所措。 “难听死了!” 低沉又略带磁性的声音响起,只见慎西面无表情的走了过来,出来的话简直是气死人。 秦帝的脸上却是难得的有了表情,神色闪动,他面带温和的笑道:“墨王来了,快来这边坐下”。 霎时间人们的目光都向门口看去,只见一道修长的身影缓步而来,身穿曲水紫锦织的宽大衣袍袖口的波涛纹路随着走动而缓缓而动。 轻柔的布料不时飞舞,墨色的长发白玉发冠,眸中时而闪着睥睨的神采,面容宛如精美雕刻。 完后立刻就有太监在秦帝的旁边加了一个椅凳,赫然是坐在了两位皇子之上,慎西则是缓缓的坐了下来。 虽坐在秦帝的身旁,可气势却隐隐有超过秦帝的趋势。 而在场的贵女也都面露痴色,她们本是为了皇妃之位而来,现在有一大半都幻想着成为墨王妃了。 而尉迟璇更是感觉一颗心都要跳出胸腔,他来了,今天他为什么会来参加这种宴会,是因为她吗? 这时听到皇后微怒的声音响起:“墨王,那是本宫的琴!” “哦?娘娘怎么不早,让陛下再送你一架…”慎西丝毫不为所动,更别提愧疚之感了。 皇后攥了攥凤坐的把手,气的直发抖。 慎西也没有多说什么,凤眉星目轻轻一扫,修长的手指端起酒杯缓缓移至唇边仰头咽下。 池卿微微启动唇瓣,眼神剧烈的颤抖一下,她敛下眸子,向四周看去,众人无一不被吸引住眼神儿。 她神色微动而后淡淡的移开视线,慎西感觉被如狼似虎的目光盯着的感觉非常不爽,他眉头轻拧:“看完了没?” 凉悠悠的声音刺痛着人们的耳膜,众人惊醒过来。 有的人手中的金杯竟然“哐当”的掉落,砸的地面“叮当”作响。 “呵呵…” 她低垂着头,不知怎么形容,感觉这一幕就像是在动物园观看开屏的孔雀一般,就忍不住轻轻笑了那么一声。 这般想着,她便端起桌上的酒杯,品了一口杯中的酒,甘甜清醇,带一点微微的辣。 不过不远处,似有似无的视线落到她的身上,令她十分的不舒服。 她忍不住蹙起了眉,深邃幽暗的瞳仁望了过去。 只见那先前看她的男人,此刻并没有看她,反而是慵懒的轻晃着手中的酒杯。 绯红色的美酒薰染得他越发的如烟似雾,深不可测,那修长白晰的手,轻握着酒杯,竟是分外的诱人。 池卿狠狠的瞪了一眼慎西,然后收回视线,这男人为什么一直看她。 而慎阳坐在前面,看着对面离的池卿,心中一动。 便是全场的女子之中,一眼便可以看到,她最为惊美,最为动人心魄。 许久,慎阳才终于回神。 对面,池卿自然也感觉到了那一道炽热的目光。 只是自她落座以后,看他的男子实在太多,她是无暇也无心理会,便一直微微垂眸,看着自己面前的桌案。 的确,不止是慎阳,自她落座以后,场中男子的眼睛都快黏在她身上了。 从池卿进来开始,他就再也移不开眸子了,虽早知她美不胜收绝代风华,可在次相见,他还是不免被池卿的容貌震惊,也被她吸引。 慎阳试图不再看她,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无论怎样克制,他还是忍不住看向池卿。 “朕明日在着人给你寻一架更好的凤尾琴。”见状,秦帝颇为平静的对皇后道。 这是准备略过此事了! “谢陛下!”皇后装模做样的笑道。 眼下她也只能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了,追究下去不止陛下会不高兴,这墨王府她也是不能得罪的,否则只会让别人占了便宜。 而杨婉这时也反应过来了,立刻下跪有些紧张的道:“是小女的错,请皇后娘娘责罚”。 杨婉的腿还有些微微颤抖,皇后见了也没怪她,摆了摆手道:“与你何干,你下去”。 第68章 一舞 这事也确实怪不得杨婉,要怪就得怪慎西。 “谢皇后娘娘。” 杨婉谢恩后便羞愤的回到了座位上。 可恶,这墨王实是在太无法无了,差一点她就能得到皇后娘娘的青睐了。 慎西察觉到自己似乎被人瞪了,眼神微眯,嘴角含笑,又淡淡扫了一眼池卿,却还是忍不住惊艳了一下。 心神微动,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接下来这些个小姐们就更加卖力的表演了,都想着入了某王的青眼,可是每一个表演到一半都会被慎西打断,并附带一句气死人的话语。 眼看气哭了一大半的小姐们,皇后简直要疯了,这慎西是故意的,以前的宫宴怎地就没见他来过一次! 乐声渐渐隐去,就在众人尴尬不已之时,一直沉默端坐着的尉迟璇却忽然站了起来恭敬的行了一礼后。 “皇上,皇后娘娘,妩宁郡主生的一副花容月貌,舞姿也是极好的,就是不知道妩宁郡主意下如何?” 话落,池卿心下一沉,手中捏着的酒杯泛起微微的涟漪心中越发的冷肃。 尉迟璇面上依旧是招牌式笑容,向池卿望了过去,还微笑着点头,眼神之中挑衅意味十足。 见状,池卿眼眸微闪,心中冷意十足,既然如此,她只希望最后尉迟璇不要后悔的好。 妩宁郡主? 皇后皱着眉,有些陌生,不过随即想起来了,最近秦帝册封了个郡主…白家白水,而且前些日子阳儿似乎还同她提起过这个人… 她又不得不向下方问道:‘妩宁郡主可在?’ 下面的人都纷纷捂嘴偷笑,池卿不以为意,见此起身见礼,道:“妩宁见过皇后娘娘,娘娘福寿安康”。 举手投足之间皆流露出上位者该有的气度,话语之间丝毫没有阿谀奉承,在下首众多贵女之中亭亭而立,耀眼夺目。 当视线触及池卿那一张足以惑国的容色,皇后的眼中掠过一抹明显的惊艳,随后她才意识到方才她已经是举止端正的对自己行了一礼。 皇后眉眼之间染了几分诧异之色,她缓了缓心神,方才轻声对着池卿有几分不确定的问道:“你当真便是妩宁郡主?” “是的。”池卿点头应了一句。 皇后见此才恍然大悟,暗自点头,生的这般容貌,果然是让人过目难忘,怪不得阳儿思念许久,她心中十分满意。 何况白家…倒是也不错。 秦帝同样也是在仔细打量着她,见着这般倾世容色,眸色中同样毫无意外的掠过几分惊艳。 秦帝听闻皇后与她所言,方才点头,语气莫名的意味深长:“着实是让朕有些意外。” 池卿唇角勾出一抹没什么笑意的弧度,眸光一如既往的清淡。 上方的慎西瞧着她这般一本正经的小模样,凤眸之中也是涌上些许深邃之意。 在秦帝皇后面前这般规矩,在他人跟前又几分嚣张,人前千般模样,倒真是让他有些猜不透这丫头到底是个什么心性了。 慎阳的目光则一直停留在池卿的身上,在众多女子之中,是那么独一无二,好似惊鸿一瞥,她始终就在灯火阑珊处,暗道如此佳人才担得起王妃的称号! 而慎崇看着眼前的池卿,眼中惊艳一闪而过,在联想到什么,眼神中瞬间闪过恶毒。 而今天摆明了慎西是存心的,先前无论哪位世家小姐,表演中途都会被生生打断,外加折辱,眼下就等着看好戏了。 此言一出,果然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她看来,他们对于尉迟璇的话虽知道她是想借此羞辱美人一番。 但不可否认的是,尉迟璇所言,也是他们心中所想,如此美人,若是跳起舞来,那该是何等风采…… 顿时,所有人都眼神炽热的看着池卿,当然,还有一些不怀好意,心存嫉妒,不乏看好戏的闺阁千金们。 一个个都幸灾乐祸的望着池卿。 “如此?那本宫也很是期待了。” 皇后自然不知自家侄女儿和池卿之间的问题,还以为是真的。 池卿早已预料,她红唇勾起,姿态慵懒的整理了一下衣裙,没有理会某人的挑衅,不急不缓道:“容小女下去准备下去。” 得到示意,她下去准备,目光扫到慎西,她不着痕迹的低下头下,朝他瞪了一眼。 她的意思很明显,让他不要给他捣乱。 慎西唇角的笑意微微一收,修长的手指端过酒盏轻轻抿了一口。 场上议论纷纷,没想到这妩宁郡主真的要在墨王的作妖之下表演舞蹈,她该不会以为慎西会因为她的容貌而手下留情? 不过他们同时也很是期待,纷纷盯着场中的动静。 不一会。 从花园一侧走进一女子,只见走来的女子一拢妖异的红衣着身。 只不过那红衣半露雪白的项肩,身后的墨发不扎不束,微微飘拂,皮肤白皙似雪。 光洁的额头一点血红的朱砂,色淡如水的朱唇,挺翘的鼻子,一双瞳孔灼灼璀璨,再次望去,众人突然惊觉此女的瞳孔中似乎闪过红色妖异的光芒。 花园中,太阳的光芒照射在她身上,犹如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看清来人后,场中世家子弟无一不是呆滞片刻,眸中划过阵阵惊艳,充满了痴迷之色…… 尉迟璇却是惊愕的瞪大了眸子,随后眼里划过一道阴霾。 池卿步伐轻盈,微微躬身行了一礼后。 琴音渐响,她拖着红衣一跃而起向后一仰右手轻台,微转颔首,甩出衣袖衣袖恰好遮住脸庞,颇有种尤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乐曲奏开,身影流动,风吹仙决。 身子随着节奏舞动,惊若翩鸿,从指尖流露出来的美丽就连头发也飘舞起来,在空中打个旋,悠悠然飘落而下。 略显发红的瞳孔扫过屏住呼吸的众人,浅浅的笑容一直浮在略施粉黛的脸上。 琴音渐急,她的身姿舞动的越来越快,染着鲜红蔻丹的素手婉转流连,裙裾偏飞,流光飞舞间,整个人犹如罂粟之花。 朦胧缥缈,如此遥不可及,曲末似乎转身射燕的动作,音乐骤然停息,停下脚步,身体画出一个奇异的弧度。 最是那回眸一笑,万般风情绕眉梢,微微调整了一下呼吸,一曲结束。 她站起身来,用手轻抚过耳边的发丝,自唇齿间溢出银铃般的响声道。 “献丑了。” 第69章 彼身 一时之间人人都如同看痴了一般,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生怕一眨眼就错过佳人的动作。 过了许久人人才回过神来,看向园中之人的目光陡然变得更加炽热起来。 “哈哈哈,好好好。” 上座的秦帝更是满脸笑意,他着实没想到这白家兄妹一个个都会给自己如此惊喜,尤其这白水,风情更是一绝… 若是…他想着脸上的笑意更甚几分。 池卿垂眸,只不过是凭着记忆中的现代舞蹈动作跳了一遍,不过和古代那种单调的舞步比起来还是新奇不少。 加上她自己刚刚改好的衣服,现代感的衣裳和妆容就显得异常突出。 秦帝的目光毫不避讳的落在眼前一袭红衣的少女身上,愉悦的抚掌大笑起来:“好好好。” 似乎还感觉不够,顿了顿又说道:“赏赏,重重有赏” “不知陛下赏这位妩宁郡主什么?” 一道恍如琴拔的声音忽然想起,是慎西。 他优雅的倒了一杯酒,单手支撑着下巴,似笑非笑的看向不远处的池卿,这个方向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看到一抹红色的身影。 “赏什么?” 秦帝心情正好,早已将池卿视为自己得人,也没在意慎西的话语,思索半刻,眼中微亮,随即肃然道。 “妩宁郡主相貌端庄,性情温婉,深的朕心,特赐妩宁郡主汴京千户,享公主之尊。” 秦帝言简意赅,算得上精炼简短,可这并不妨碍御花园在场的众人听见秦帝的话后,心中涌起的惊涛骇浪。 池卿分明不过是跳了区区一支舞,为何便是得了这么天大的恩赐,摇身一变便是得了堂堂公主之尊,这是何等恩宠? 虽然封号还是郡主,可是如今有哪个郡主可以有自己的封地?更别说享公主之尊了。 众人无一不是僵硬的抬起头来,朝着池卿的方向看了过去,这一看,他们才发现人家压根都没跪在地上。 她站得身姿笔挺,艳明的红色华裳包裹着她的婀娜身姿,越发显得她整个人风情万种到了极致。 “妩宁郡主,接旨。” 慎西的声音适时的想起来,幽深的眼眸直直看着下方的人。 池卿却是愣着没有动作。 封地? 她心中清楚女子身份也是有品阶分明的,这就好比世家大族中的女子。 虽然是出生显赫,但若是没有皇家赐封,也不过只是一个普通的贵女,与同等品阶府上的贵女身份无二。 但这些个贵女之中若是有谁有幸得了皇家封赐,那就不一样了,得了封赐的贵女身份可是要比同等品阶府邸的贵女身份要尊贵多了。 池卿只是因为封地有些愣神,倒也没有完全神游天外,反应过来以后,她唇角也是挑出了一抹弧度。 确实没想到,这么轻而易举…… 汴京… 汴京… 不管秦帝是什么意思,但是得了一个更加尊贵的身份,她自然也乐在其中。 当下便是弯了弯细长的黛眉,眸光带笑的上前,弯腰恭敬行礼,便是声音因为心中愉悦,越发带了几分独有的妩媚惑人。 “妩宁接旨,谢皇上恩典。” 慎西听出池卿言语间的愉悦之情,也瞧着了她眉梢飞扬带着的喜色,唇角也是微微上挑,连他都没意识到的勾出一抹无声的笑意。 身后的墨一眼尖的瞧着,却是诡异的发现主子的笑带着几分宠溺…… 什么鬼? 嗯? 他怀疑他看错了。 只是这笑意来得快也去的快,一刹之后,他在一眨眼,便是见着慎西又是微抿着唇角,哪里还有半分笑意。 尉迟璇估计是连做梦都没有想到,池卿真的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得了公主之尊,比她还要尊重无比… 她那一张本来还颇为貌美的容颜之上霎时涌现上了又恼怒又气急的神色,平日里的贤淑教养更是彻底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的地方。 可是不管她神色再如何难看,再如何没了半点伪装之心的愤恨看了池卿许久,唇瓣抖擞了半天,到最后仍旧是一个反驳的字眼也说不出来。 不是因为旁的,只是纯粹的因为她所有引以为傲的东西都被池卿给打磨殆尽了。 无论是容貌,还是身份,悉数被秒杀在人前,由不得她再说出半句旁的言语出来。 可池卿却不可能就这般放过她。 偏生却是对她的这副模样分外喜欢的很。 她的唇角一如既往地挑着明媚笑意,艳丽的眼尾勾出一抹弧度。 她掩着脸,回到了座位。 尉迟璇抬头的瞬间,仿佛看到了她看向自己露出了一种嘲讽冰冷满是古怪的微笑。 她心下意识一个咯噔。 池卿回到座位后,抬起明艳的脸庞,满脸古怪的笑着看着尉迟璇。 尉迟璇愣住了,本来没有算计到看到她出丑就让她很愤怒了她现在又是什么意思?挤眉弄眼的什么意思? 秦帝顺着她的视线不由得看过去:“妩宁郡主怎么了?” 池卿达成目的后收回视线,抬起媚人的桃花眸子,看向秦帝。 “皇上,宴会没开始之前,我就听尉迟郡主说她为这次宴会,可是准备了许久呢,尉迟郡主又享有美女之首,所以很是期待呢……” 话语一贯地迤逦惊艳,还颇为有好的看了尉迟璇一眼。 尉迟璇心中一颤,差点没将手中的酒杯砸到她那张美艳过分的脸上。 池卿是谁? 毫不理会她僵硬的脸色,学着她之前一样故作好心的堆满笑意道:“尉迟郡主还不去?” 说完还拿着帕子捂了一下脸。 随后收敛神色,垂下眸子,见不知道什么时候桌上又摆满了食物,又随手端起酒杯轻微抿了一口。 丝毫不惧某人射来的杀人目光。 不远处的慎瑶在一旁忍着笑,她发现这个妩宁郡主似乎也没有那么讨厌呢。 除了她放了自己得鸽子以外。 她趁人不注意悄悄把盘子的糕点给递过去小声道:“诺,这个好吃,还有你这一招太损了,不过恭喜你啊。” 池卿点点头,也不好驳了她的好意,伸手接过糕点放进嘴里细嚼慢咽着。 尉迟璇只能强撑着笑意走上前去:“皇上,臣女苦练了一首古琴,借此献给皇上,皇后娘娘。” 第70章 看戏 皇后点了点头,很快,就有内侍们抬了琴上来,她稳了稳心神,坐下之后开始拨动琴弦。 毕竟,先前有了池卿在前的舞蹈,她自然不会自取其辱的跳舞了,只能选择古琴了。 只不过在场众人大多心不在焉。 池卿嘴角的笑意不由得加深了一些。 “砰” 只见紧坐在秦帝下方的慎一美人之称的尉迟璇也丝毫不给面子。 只听他略带玩味,又有些嘲讽的问了一句:“这就是所谓的第一美人?可笑至极!” 尉迟璇被当众羞辱一番,还是她心心念念的慎西,屈辱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眼泪不知退还是继续。 好在皇后还知道尉迟璇是她的侄女儿,让她退了下去。 花园里的氛围一时之间异常的微妙。 最后秦帝象征性说了几句,让众人自行畅饮等待下午的活动之后直接起身携皇后等人离开了御花园。 现场的气氛这才慢慢的又开始喧闹起来。 一旁的姜舒怡笑道:“妩宁,你今晚可是让人大吃一惊,你舞蹈跳的那么好,多会教教我啊。” 她微微低下头躲开众人的目光,垂眸浅笑:“想学多会都可以。” “酒不醉人人自醉,花不迷人人自迷。”坐在对面的慎阳不禁摇了摇头,轻声感叹道:“看来本王我真的是醉了。” 接下来这整个花园的人便是出奇的老实得紧,一个个谨言慎行的,倒是不曾弄出了半分差池。 一直到下午活动比试的时候,竟是再也没有出了半分的幺蛾子,如此一来,宴会后半场的气氛倒是缓和了不少。 端午佳节,上午吟诗作对,下午自然便是骑马射箭游船搏个好彩头了。 池卿姜舒怡二人来到园林之时,场上早已堆满了人,东山,属实不愧为皇家园林。 有水有山,水光更是波光粼粼,返照着屹立在水中的宫殿,湖水中的龙舟昂首在前,身后的小船簇拥,柳树枝条拂水… 而岸上更是阁楼巍峨,山林环绕,彩棚人聚,好不热闹。 池卿看着眼前的景物,热闹,一时有些怔仲,一白更是指着远处的龙舟,早已搭建好的比试高台,兴奋的无以复加。 “郡主,这里好生热闹呢,这么多人,不知道能不能瞧得见将军在哪儿呢。” 一白仰高了脖子,卖力的想看清远远的高阁上是否有池皓的身影。 姜舒怡见状,知道池卿她们此前从来来过,遂耐心的给她们介绍起这端午的活动:“每年端午节啊,无论男女老少,东山都对此开放。”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这东山园林便如仙境,…没到这日…” 池卿一边听着,眼神略微一扫,就看到了人群中高台之上的池皓,此时他正被一堆世家小姐们簇拥着。 她甚至可以看到池皓脸上的窘迫。 看着她不亦乐乎,她抿唇,敛下心思,其实算算时间,池皓也该到成家的年龄了,只是心中挂着太多的恨… “妩宁,我们过去…”姜舒怡拉着池卿,向阁楼走去,东山是皇家园林,自然是先紧着皇家和各大官员。 当然,以姜家的能力去一间阁楼呆着,观望比赛自然不是问题。 许是心有灵犀,又或者她的目光太过直视,池皓似有所感的朝下看去。 见是池卿,池皓面上顿时露出喜色,结果,他没想到的是,池卿就这么看着他,对着他吐了个舌头外加一个鬼脸,就走了… 就那么头也不回的走了。 池皓直觉:女大不中留锕。 “白将军,你看小女子我…” “白将军,你在什么…怎么不说话了呢…” ﹉﹉﹉﹉﹉﹉﹉ 不多时,她们便来到一间比较清净的阁楼,池卿来到阁楼窗前,从阁楼看着下方,若有所思道:“这里不错,像不像在看戏?” 这话说得放肆,她口中所谓的戏台,正是秦帝与文武百官所在的高阁。 这盛世惯坏了人,养出了无数的蠹虫,百姓需要安定和平,可安定和平却始终要有人去守护,并非躲在这富庶繁华的京都中… 边境的荒凉和征伐就可抛诸脑后,而满朝这么多文武官员,学的尽是审时度势,却无半点血性和抱负。 呵,真的是讽刺。 而此时。 岸边传来一阵阵欢呼声,原来是龙舟列阵比赛开始了。 “什么?” 姜舒怡因为吵闹没听清池卿再说什么。 池卿扭头,微微摇头浅笑:“无事,看比赛罢了,挺有趣的…” 其实,池卿觉得今日必然会有些事发生,这是一种直觉,只是她心里只悄悄担心了一下池皓… 眼下池皓正伴于秦帝左右,好听点池皓是秦帝眼前的大红人,说白了不过是秦帝用来对付世家的挡箭牌。 如此一来,池皓便成了各大世家眼中的眼中钉,目中刺了。 见此,姜舒怡也没在追问下去,同池卿一般来到窗台看着下方。 不一会儿。 她听到池卿没头没尾的一句:“这个倒是看着有趣。” 姜舒怡闻言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这一看,心中咯噔了一下,扭头,她看着池卿唇角若有似无的勾起,有个念头自然而然地冒了出来。 她小心翼翼地问:“妩宁,你该不会……打算参加了?” 那可是近乎十多米的高台! “是。” 池卿点点头,视线望向远处波光粼粼的水面,端午佳节时的池水,平静之下,却是暗潮涌动。 她思来想去,还是参与其中比较好,不然,一直居于事外,生活总归是太过无趣了不是… 姜舒怡似乎没听清一般,默然无语,觉得有千丝万缕的心绪闪过,见池卿就要离去,她连忙想去阻止。 却听池卿说着:“在汉阳,可没这般有趣。” 她的神情依然淡淡的,很冷静的说着,却没有回头,依旧向下走去。 姜舒怡话到嘴边阻止的话语咽了下去,看着池卿的背影,是啊,她在担心什么,池卿此前可是一直在那生活的。 许是,许是有把握的,她安慰自己。 “诶,郡主,等等我。” 一白紧随其后,她倒是一点也不担心,毕竟池卿在她眼中就是无所不能。 开阔高远的高阁之上,四面通风,十分敞亮,这里济济一堂坐着的,就是当今皇上和后妃百官众人。 秦帝身侧,一边坐着皇后,姜淑仪,另一边则是其余有体面的内外命妇、宗室女眷皆安排坐席在后。 此时湖面上随着表演的艺人落水,这里也响起了喝彩声,众人纷纷鼓起了掌… 第71章 前夕 秦帝眼神徐徐扫过座下众人,随即朝礼官点头示意道:“开始。” 随着礼花飞上天空,正头正式开始了。 乐声响起,一片繁华热闹,众人高谈阔论,连着此前入了阁楼的世家子弟都出来参加这场盛会,几位皇子公主也依次上前拜见。 待众人一一拜见过后,便按照次序依次站定,紧接着都不约而同看向一个方向。 原来,在场地西北角,伫立着一个巨大的木架,这架子由数根木桩和粗竹竿搭就而成,层层叠叠盘旋直上,遥看似一座塔。 秦帝环顾一周,目光炯炯落在白晔脸上,又从慎阳慎崇几人脸上扫过,冷然道。 “不久梁国时臣来京,必然要比试一番,你们几人不妨就今日举行一次试斗,让朕瞧瞧,也算给天下百姓看一看,我们朝廷之中人才济济。” “朕决定,谁若是能赢得那彩头,朕就满足他一个要求,任何。”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一个任何要求,这可是比什么天才地宝都贵重啊,一时间,众人都跃跃欲试。 此番比试,可以让他极大的程度看到世家手底下人的能力,池皓心里隐隐想着,就听秦帝淡淡的说道:“白将军,这场比试可有什么看法?” 池皓闻言一听,顿时心中知晓他的意思,原来更是想要趁机打压,震慑那些世家,心中冷笑,倒是没想过他这般看得起自己。 他拱手行礼:“臣,定当争得头筹!” 话落,一旁就传来一声嗤笑,慎崇冷然道:“既然白将军如此说,那若是你没有争得头筹,该当如何?” 池皓扭过头,轻扬唇角,眯眼一笑:“没有便是没有,至于怎样,王爷,这当由陛下决定,我等怎能左右陛下的心意?” 慎崇原本想将池皓一军,诱使他说出若是他败了,便受罚的话语,没想到池皓深谙帝心,脸色顿时有些铁青。 秦帝脸上没有表情,但看着池皓的眸光却明显趋于柔和,他微微皱眉,目中划过一道精光。 众人心照不宣却并未言语。 当池卿来到场地的时候,池皓等人也早已准备完毕,她避开人群,悄然来到池皓身后,轻轻拍了一下其肩膀:“白晔。” 池皓一听就知道是谁,他无奈的转过身,长眉一挑,蹙眉道:“你来这儿做什么?这不是你个女子该来的,还有叫兄长,没大没小的。” 池卿撇嘴,也不理会,只是仰头看着其身后她首次见到的东西,她遥望了一眼那高达数丈高的木桩架,吟道:“这是用来考校轻功的。” “嗯,那最上面有一个红色绣球,你可看到了,这次比试就是谁先摘下来绣球,谁便是胜者…” 池皓也懒得和池卿计较,知道她的性格,只是给她娓娓道来。 池卿得到确认,心中一凛。 不说比试,就是攀上这竹塔,也是需要绝好的轻功的,更不必要在这塔上,和他人比试取得胜利… 她静静思量着,显然,那皇帝老头儿想要池皓给他取得胜利,可是她垂眸扫过这参赛的众人,世家各派…眼眸闪过不知名的光芒。 “这比试,我来替你上。”最后,池卿抬眸凝视着池皓,她唇轻抿:“先别急着拒绝,哥哥,想必你也知晓那位的用意…” “所以,不管如何,必须要赢,何况,你又不是不知晓我的能力…区区这点高度,对他人可能有难度,对我,却是无妨的。” 见池皓还有些犹豫不决,她继续道:“况且,我也断断是舍不得哥哥受伤的,相信我,好吗?”她反手握住他的手,语气确是坚定不移。 “你…”池皓注视着她的眼睛,不知为何,却是说不出拒绝的话来,这般对视中,终是她先败下阵来,喉咙发紧的点头。 见状,池卿唇角轻扯,笑容肆意。 “阳王到!” 这时,有侍卫通报了一声,那些正在较力的年轻男子忙停了手,有上前施礼的,有问好寒暄的。 慎阳摆了摆手,眉开眼笑地走了过去,和众人一一招呼过着,那种面面俱到挥洒自如口舌如簧的样子,倒是令池卿刮目相看。 打完招呼,他便悠然坐在了椅子上,慎崇慎泽也早早就入座了,池卿见状也随着池皓,也在他身侧椅子上落座。 “哼…” 冷哼声响起,池卿抬头望过去,只见,慎崇站着望向他们二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们:“白将军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一会你要让她代替你比试不成?” 他负手而立,看到坐在池皓身侧的池皓,眼目一眯,目光在池卿脸上转了一圈,眸中满是深沉和凌厉。 池皓刚想站起来说话,一侧的池卿却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闭嘴,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神情惫懒地说道:“是啊,王爷,莫不是王爷怕了?” “你…”慎崇咬紧牙关。几乎要将牙齿咬碎。 “皇兄……”这时候,一旁坐着的慎泽也站了起来,身上一袭渐紫交领,腰间系着金玉,他一脸倨傲的笑容看过来,他道。 “这次比试,我也想和皇兄比试一番呢。” 以前,慎泽也仅仅是看,要不各种借口不参与比赛,谁知,这会他倒是有兴趣了。 而慎阳看到池卿后,眸中更是蓦然漾出潋滟光芒,他脸上绽开一抹笑容:“妩宁也来了,待会是不是又要让本王大开眼界啊。” 池卿颔首,扬眉而笑,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喊她妩宁,看来他是觉得一个尉迟家还不够啊。 慎崇被迫收回了视线,看向慎泽:“皇弟何时对这些感兴趣了,看样子,为兄得甘拜下风了。” “皇兄何必过分谦虚,是男人的话,我们堂堂正正的比试一番,也好过暗地使劲,你说是不是?慎泽脸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话里有话。 慎崇手一紧,脸上神态如常,露出没有破绽的笑容,道:“既然皇弟这么说了,那就塔上一见高下。” 两人之间涌动着一股暗流。 “好,塔上见。” 慎泽说着,便坐下了,顺便向池卿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 第72章 惊险 比试很快开始。 比试分组而定,一组两人。 最先上场的便是世家各族,池卿看着前面上去的人,不是一半就被人轰下来,就是没掉下来的那人也是临近彩头而恐高到摔下去。 池皓见状,不由得担忧道:“可有把握?” 池卿唇角一勾,淡淡一笑:“把握倒是有,就是不知其他人如何了。” 也不知他们要派何人上场。 毕竟这竹塔,真的很高,并不比平地上比武,倘若是在上面输掉了坠落而下,非死即伤,说的比试,无非也是让代表各自阵营的人出场。 池皓定定望向她,眸光映着天边夕阳,漾出潋滟锋芒… 接下来,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是池卿和慎崇… 这种比试,王爷向来是评判,还从未亲自上过场,此番不仅仅是王爷,竟还有新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妩宁,都要亲自出场,众人不免诧异。 池卿点了点头,侧首对池皓道:“等我,放心。” 池皓点头,事到如今,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他知晓池卿是在助他,但是也知道,她觉得可以,那就一定是有把握的。 慎崇慢慢起身,他逆光而立,定定看着她,凛冽如冰的目光似乎想要在那一瞬将她整个人看穿:“妩宁郡主,请多指教了。” 池卿没有说话。 她的沉默让慎崇有些意外,忍不住看了她一眼,见她抿着唇在笑,但一双凤眼却幽深得看不到底,看不出她的喜怒。 慎崇皱眉道:“妩宁郡主,准备好了吗?” 池卿再仰首望了一眼竹塔,只见塔顶上隐隐露出一抹红色,她定下了心,侧首朝着慎崇点了点头,淡笑:“可以了!” 其实不止是他,在场众人的目光都在池卿脸上转了一圈,想要看明白池卿目中的神色,到底有几分成功的把握。 双鹤也在此时现身了,他心中担忧,在池卿身后轻声道:“郡主,让在下去!” 池卿淡笑道:“你去怕是不行。” “你可想好了?”慎泽修长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在暮色中显出了一分说不出的洒脱,他抬眼睥睨着池卿。 他总觉得池卿一个女子,去挑战这么危险的比试,是不太好的… “想好了。”池卿挑眉笑道。 她确实没想到慎泽…竟然也会过来,到底是年少,说完,转身就向竹塔行去,突然,听见一阵低笑,顿住脚步,抬头望去。 只见不远处的一座亭子下,一男子身着红衣,屈膝而坐,发丝随风向后飞舞,微微凌乱,却难挡周身霸气。 他墨黑的眸子微垂,正含笑的看向自己,一张脸棱角分明,薄唇微勾,笑魇冷魅惑人,越显俊美无双,摄人心魄。 而那衣领和袖口上所绣的金色龙纹图案,也不知是什么名贵稀有的金线所纹,正隐隐发光。 慎西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来,不过在她深沉的眸光以及眸底那抹坚定,心中顿时也一定,他懒懒一笑道:“爷相信你可以。” ﹉﹉﹉﹉﹉ 两人一起到了竹塔前。 这竹塔下面是由数根粗大的木桩栽在地上,再由数根木桩搭成,越向上越是窄,一直到了高处,便换成了轻巧的竹条搭成。 慎崇凤目一眯,冷声道:“郡主请!” 池卿灿然一笑,“请!” 话音方落,她足下一跃,人已经飞身跃到了第一层木桩上,嫣红的衣角从他身前拂过,夕阳的余晖,仿佛给她镀上了一层缥缈的清辉。 慎崇眯起冷眸,冷然拔身而起,白衫凛然鼓风而舞,人如矫龙般腾起,落到了比池卿高一阶的横木上。 他人才在横木上稳住,足下早已不客气地向池卿踢去。 这种比试,占据了高处,便占据了地利。 俗语说得好,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池卿落了下风,看样子,是这样,但是她并不着急,她虽然要赢得彩头,但是也不能暴露太多…遂双手挪移着躲过慎崇的攻击。 同时长腿向上一勾,用足尖勾住了一侧的横木,整个人头下足上地挂在了竹塔上。 她身穿宫裙,裙摆极大,这么一倒挂,裙摆如花瓣盛开般向下翻卷,里面穿着的白色纨裤便露了出来。 这一瞬,慎崇愣了下。 但就是那么一闪神间,池卿纤细柔韧的腰肢一拧,整个人已经翻了上去。 待慎崇回过神来时,那一抹张扬的红色早已越过了他,占据了他头顶上方的横木。 慎崇眸间闪过一丝恼色,这个不知廉耻的妖女… 台下的众人也是有些面面相觑,慎泽更是哫了一口,红着脸偏过了头。 慎崇很快纵身跃了上去,紧追着池卿而去。 竹塔之上,一红一白两道身影,便打边盘旋而上。 慎西坐在椅子上手搭着脸,仰着头,他的目光随着两人的身影而移动,胸腔里,他不知道那颗心跳得似乎比平日里要快… 这竹塔共有十九层,到了十层处,上面便换成了粗大的竹竿,两人到了第十层时,那里有一处小平台,两人展开了决斗。 慎崇使用的是一把长剑,而池卿因为衣服,出门也只是一把随身的短小的匕首… 而且,他们似乎一点也不因为这塔是竹子建造的而有所收敛。 二人缠斗了几招,慎崇虽拿长剑,却被池卿迫得步步后退,心有不甘时,他发狠一剑劈向竹子,池卿所在的位置瞬间塌陷下去。 她整个人已经向下坠去! 在场众人更是不忍直视,万一池卿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 只是,还没等慎崇露出得逞的笑容,池卿就唇角一勾,一挥手,衣袖便缠住了最近的竹竿,稳住了身子,纵身一跃,再次站在了竹塔上方。 纵是如此,还是惊险万分。 池皓在下面看得惊心动魄,见她从上面坠落,他霍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快步朝着竹塔方向走了过去。 所幸池卿再次攀住了竹竿… 而慎崇,并没有继续向上攀爬,而是居高临下站在她头顶处的横木上。 他定定看着她,冷然说道:“怎么,就只有这点能耐?那本王告诉你,你输定了…不管你们兄妹有什么居心,我都不会让你得逞的。” 第73章 意外 远天一片火红,苍穹似被点燃。 池卿浓密簇黑的睫毛微微下敛,将眼底汹涌澎湃的波澜掩饰得滴水不漏,片刻后,朝着他嫣然一笑:“王爷,我们兄妹的居心不会得逞,那我的居心可以得逞哦。” 她? “我的居心就是将王爷打入阶下囚呢!”池卿无赖地妖娆而笑。 “你…” 慎崇脸色一沉,没想到到了此刻,这女子还有心思调戏他! 他冷冷一笑道:“你也不会得逞!” 池卿呵呵一笑:“是么?” 她攀着横木,唇角那一抹笑意,端得是嫣然如花,她悠然说道:“那殿下便去抢彩头啊,若是你赢了,还可以得到皇上的一个要求,说不定,还会把那个位置让出来呢。” 慎崇冷冷一笑,转身便向塔顶跃去。 池卿目光一寒,眼下这种情况,他无非是想除掉她,那她便不客气了,猝然使力,双足攀上横木,一使力,便向慎崇追去。 眼看着慎崇伸手去捞悬挂在顶端的彩头时,池卿凤眼一眯,衣袖一扯,嗖地射了出去,将彩头缠绕了几圈,猛然使力,就将绣球拽了下来。 眼看着绣球触手可及,却被秦玖抢走了。 慎崇目光一冷,脚步迅速下移。 他一定要把彩头抢回来。 可是他一低头,脚步凝滞,整个人却是呆住了。 逆光处,池卿攀在竹竿上,朝着他诡异一笑,满头青丝不知何时散开,不挽不束,如瀑布般在风里飞扬。 夕阳余晖映在她明亮的眼睛了,似乎天地间所有的光华都聚在那双妖娆凤目中,随着她眼波流转,粲然生辉。 那绝尘的风姿和骄阳般的明媚却让他的心头一滞,而更让他心跳凝滞的是,她的身影距离他越来越远。 因为她,在朝着他一笑后,双手已松开了竹竿,整个人向下坠落而去。 她…竟然松开了握住竹竿的手! 她怎么敢…端的是肆意张狂。 是为了避免在下竹塔的过程中,绣球被他抢了,所以,她便选择直接跳下去吗? 他有些不解,从这么高的竹塔坠下去,就算轻功好,摔不死但是也肯定会受伤的。 慎崇手一松,身子顺势翻了下去。 池卿下坠的势头很快,就算慎崇向下翻飞的动作极猛,也赶不上去了。 远远的看过去,就在眼见得她距离地面几米之近的时候他又看到了池卿唇角边诡异的一笑,只见她忽然伸出了左臂,向上一拉。 她下坠的力道瞬时便减慢了,慎崇心里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不待他反应过来,池卿在一拉,他所在的竹子顿时松散开了… 脚下一下悬空,猝不及防的,甚至慎崇他都收不住自己的动作,直直就向下坠去… “啊!” 惊慌失措间,他侧目向那人望去,那一瞬,他清楚地看到女子朝着他眨了眨眼睛,带着得意和挑衅。 她的睫毛很长,蝶翅一样忽闪,在细白如瓷的眼下映出一道阴影,日光在她脸颊上染上了淡淡的红晕,妩媚而娇艳。 尽管这些事情都是在瞬间完成的,可是下方的人却看的一惊一乍的,心里犹如过山车般起伏不定… 作为本人的慎崇心里可做不到像池卿刚才那般冷静,虽然他知道按照现在的高度,他不会摔死就是了。 这一刻,慎崇真不知该对这个妖女是愤恨,佩服还是震惊了。 也就是一闪念间,她就从他身边已经如风般掠了下去,甚至,还朝着他扬了扬右手中的彩头。 目的达到,池卿敏锐的捕捉到慎崇眼中的变化,但是,她没有心软,就在她看向池皓的方向给他一个安然无恙的眼神后。 她惊了。 原来,她并没有如她去想,稳稳落在地面,而且落入一个冰冷的怀抱里。 二人一同落地,地面都是土,扬起了满地的灰尘。 全场寂静无声。 甚至秦帝双眼阴翳的紧紧的盯向这边,手紧握着身下的扶手… 灰尘散去,池卿懒懒掀开眼皮,眯眼望了过去,她看到了慎西,有些意外… 慎西此刻的心情似乎极不好,那双绝美的眸底倏地掠起一道异芒,他凝眸盯住了她,看她的目光,仿佛苍穹下展翅的鹰找到了猎物一般… 锐利…… 精准…… 池卿闭了闭眼睛,虽觉得有些不解,不过她唇角扬起一抹娇艳的笑意,扬了扬手中的绣球:“墨王,如何?” 说着,她就想要从男人的怀中离开,慎西却是不言语,犀利的目光依旧死死盯着她的脸,那目光中似乎带了钩子,要将她勾住黏住一般。 池皓早已快步奔了过来,池皓接过池卿手中的彩头,又在池卿耳畔小声问道:“没事,伤得重不重?” 池卿悄然一笑,低声道:“我…肯定没事,不过那位就不一定了。” 池皓点了点头,刚想说话,就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道“砰”的重物落地的声音。 池卿没有扭头,她知道自然是慎崇落地了,虽然死不了,不过受伤是肯定的。 一白更是咋咋呼呼地奔过来问道:“郡主,你没事?哎呀,都是灰,是受伤了吗?” “没事,自然是没事。”池卿捂着嘴笑吟吟地说道。 慎西沉默了一会儿,就在墨一等人急得团团转时,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再次脸色平静地坐回到了椅子上。 他伸手扶住了椅把,才稳住了手指的颤动。 方才,他的手指一直在微不可察地颤动,别人看不出来,可是他却是可以察觉出来的。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可是他心中却感觉到一种很复杂的感情。 那就是恐惧,后怕,还有愤怒。 当看到她从高高的竹塔上跃下来时,那一瞬,他脑中嗡地一声,空白一片。 当时,他似乎心跳停止了,思维停歇了。 周围众人的惊呼声,他根本就听不到。 眼前的景物他似乎也看不到,一切都已经成了黑白的虚幻,只有那一抹红色是鲜明的,是他能看得见的真实,其余都是浮云。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走到竹塔下的,是走的?跳的?还是纵身跃过去的?他真的不记的了 他只知道自己要接住她,绝不能让她摔到地下…尽管他知道以她的能力,是肯定不会有事的… 他接住了她,当温玉暖香抱满怀时,他整个人才复苏了,周围的尖叫声和担忧的喊叫声才传到了他的耳中。 可是他的手指却在不停地颤动。 他知道,那是后怕,恐惧的表现。 而在确定了她安然无恙后,在恐惧和后怕之中,又添了一样愤怒。 她怎么可以跳下来?怎么可以? “墨王可曾受伤?”有官员讨好的上前问道。 慎西慵懒地靠在椅子上,再次恢复那副慵懒的姿态,眯起眼睛道:“本王能有什么事,还是你,希望爷有事?” “不不不…” 众人一听慎西的话,刚刚还想上前献殷勤的人轰地便全都散去了。 池卿见事情已经结束,便起身对池皓说要先回去,让他去和秦帝汇报。 只是临去前,她回首望了一眼,只见慎西眯眼望着她,冰封般的眼眸中,掀起微不可察的波澜… 第74章 尽兴 房间内。 比试过后,池卿也懒得去参与或是去看别的表演,索性找了一间比较清净的阁楼,坐着了。 不多时,一白敲门进来送来一封信函,打开信函,上面写着陆和已经来京,目前已在郊外落脚:“郡主,双鹤桑白在外面。” 颔首,池卿轻抿一口茶,算算时间,也是该到了,只不过,时间太紧,蹙眉,心里默道,她的加快行动了:“对了,让他们进来。” 二人推门而入,尤其是桑白,这可算是她和池卿的正式第一次见面,之前他被池卿派去卖粮… 他一看到坐在那里的池卿,眼神就噌的亮起来和看到什么一样,主人,不郡主当真是…风华绝代… 刚刚的比试他也看了,只不过他身份低微,并没有出现,池卿嘴角抽搐,微微扶额,这个眼神有点吓人怎么感觉。 不过看着他们二人的神情,她心思微凛,看来是个好消息… 桑白此时心里很是激动,因为不久的梁使秦,秦帝广邀九州大小诸国前来赴宴,几天前,有一大异国的商人进入大秦京都。 而,缎绸,便首当其冲。 缎绸乃一异国的特产,而两国之间的边界道路险阻,所以一直以来,缎绸便很少流入秦国,而俗话说,物以稀为贵。 这缎绸的价格自然不凡,但是对于富贵由余的上等人来说,钱,从来都不是问题,而这更是一种身份的象征,遂,高官们竞先争抢,以抬高自己的身份。 以免在诸位同僚面前丢了自己的脸面,一时间,京都瞬间刮起了一股缎绸的狂风,当然,是在腰缠万贯的贵人之中,就算是有点财力的小富人家,低品的官僚之家,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无能为力。 他们毕竟无法奢侈到为一件衣服花这般大的价钱。 “郡主,这次,我们可又是财源滚滚,真不懂其他那些商户怎么没想到如此简单的道理?”桑白挠头不解道,转念一想:“还是郡主有先见之明。” 池卿摇了摇头,身体慵懒的靠在椅子上,视线清冷的看向外面。 “这可是派了不少武功高强的人出动,这些人,若是放在江湖之中。也少有人能敌,连他们都折损不少,更何况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寻常人?” 至于这些武功高强之人,便是池卿暗自用金钱招募的江湖人士,若是用士兵,一是难免被有心之人注意,二来,武功不及。 “交界之地,险恶非常,稍有不慎,就会坠入万丈深渊,在那里运货实在不是明智之举,他们岂会不知必中道理。” 见其还有些不太明白,她坐起来,继续解释。 “原来如此,郡主的聪慧属下真是不及万分之一。”话落,桑白有点讪笑,只不过,当中带了些许落寞。 “桑白。”池卿的声音再次响起,只不过,带了些轻柔,眸光看着他:“赤诚之心,才是最难能可贵,你又何须妄自菲薄?” 其实,在她眼里,一白,双鹤…她从来没把他们当做属下,在心里,更偏向于朋友一类,也不希望他们否定自己。 毕竟自己拥有的是二十一世纪的思想,甚至觉悟,而且,这么多年,若不是他们,自己也不会有如今。 眼下,既然桑白跟了她,是她的人了,那她也会一视同仁,她要的,是忠心。 桑白本来有些暗淡的眼神又亮了起来,双眼中有华光涌动。 双鹤也是如此,他可是一路看着池卿走到如今这步的,不论遇到什么,她总能最好的调整,解决。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池卿答应了姜舒怡的夜游东山,遂,下了阁楼,二人来到湖畔,刚一走进,立刻就有人引着她们上了船舫。 眼下这艘船舫比起之前池卿见过的未央舫有过之而无不及,这舫极大,行驶在湖面上极稳,不会有丝毫颠簸之感。 船尾的雕花同船舱,船头的雕刻遥相呼应。 飞檐翘角,玲珑精致的四角亭子赫然立于船头,龙柱上的浮雕盘龙和祥云一层扣着一层,层层错落有致,甚至雕刻的盘龙身上的每一个鳞片都细细可数。 池卿真心觉得,有权有势,真的好。 外面都如此豪华,内饰自然也极其华美,一些小的摆件看着都透着不俗。 二人来到船舱,就看到尉迟璇坐在那里弹琴,面似芙蓉,肤若凝脂,眉眼含春,不得不说,此女确有才华。 而其他人则是三三两两凑在一起,不知在低语什么趣事儿。 姜舒怡看了一眼,语气略有些唏嘘,小声道:“郡主,看样子,她是想拾回先前在众人面前丢的脸面呢。” 池卿失笑,也没多在意,她越过人群,将目光放在远处,一望无际的景色让她胸中生出些许波澜之感… 片刻,二人便寻了处角落坐下,看着桌上摆着的精致点心和茶壶,耳边又传来的阵阵丝竹管弦之声,不禁感慨,单是这桌上小小的糕点,怕是顶的上穷苦人家一月的花销。 看着对面的池卿不说话,脸上还流露出的思索之色,姜舒怡有点好奇:“郡主,你在想什么呢?” “嗯?无事,只是觉得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罢了。”回过神儿,池卿叹道。 “啪啪啪” 话落,身后就传来一阵鼓掌声,伴随着男子的赞叹声:“妩宁郡主说得好。” 听着身后人群中传来的骚动,池卿的眉头在转身的瞬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视线看去,只见慎阳身穿紫色烫金锦袍,头戴紫金冠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向这边走来。 修长的身影在人群中非常打眼,引得船上的众多贵女,纷纷往他身边凑,不能的嘘寒问暖。 最关键的是,至始至终他的脸上竟没出现过一丝不耐,看来,慎阳虽然智商不怎么样,但这个拉拢表面功夫还是可以的。 最后,他来到池卿眼前站定,依旧温和:“郡主何故坐在这儿,可以上船头看看这东山内的其他风景。” 而船上的其他贵女看着这一幕,皆露出嫉妒,羡慕,若有所思的表情。 池卿淡淡扫过众人,随后眼眸看向湖面,眼神微闪,勾起唇角缓缓开口:“坐在这里也能看到不少风景。” “妩宁怎么高兴怎么来,今日,本王就来陪妩宁玩个尽兴,如何?”慎阳上前一句,颇为善解人意的说着。 听闻,池卿笑而不语。 第75章 血腥 另一边。 昏暗天空下的,雕刻着盘龙的建筑之上,慎西身着白衣,左手端着酒盏,斜躺在龙头之上,如此行为,着实大胆。 在银色的月光下,他那妖异的容颜,仿若带了几分清冷,好似谪仙,如若被人发现,无不惊讶,一向肆意妄为的墨王竟也有如此一面。 一头墨发散落,随风漂浮着,微熏的双眼不由得让人陷入这漩涡之中。 不远处的墨一随着看着慎西,他叹了口气,主子这是怎么了? 慎西的眼眸望着头顶漆黑的天空,某个身影不断浮现在脑海中,“砰”的一声,他挥手就丢掉手中的酒盏,试图将人挥出去… ﹉﹉﹉﹉ 此时意外突生。 月光透过云层,洒在船板上,池卿舒服的眯了眯眼,只见,湖面的不远处有几艘船正快速行驶而来… 远远看去,与其他的小船并无异样,但是船上之人,那藏在腰间的刀剑,在月光下,闪着银色的光芒。 池卿磳的一下转身,看了眼船板上来回走动的侍卫,立刻走上前,神情严肃小声说道:“前面那两艘船,有情况。” 侍卫一听,立刻紧握腰间的利剑,紧紧盯着那两艘靠近的小船只:“还请郡主退后。” 随着船只的靠近,船上的情况一目了然,身穿黑衣的刺客,杀气腾腾看着船上的人。 侍卫一见,立刻大声喊着:“有刺客,有刺客,大家快跑回船舱,船只不要停,调转方向加快速度往回走。” 船板上顿时乱成一团,那些养在深闺中的小姐们又岂是见过此等场面的,都被吓的六魂无主惊叫连连。 后面陆续又从水里冒出来不少的黑衣人,将各位小姐公子哥们团团围住,有几个黑衣人更是手起刀落结果了几个丫鬟和小厮,几个胆小的都已经被吓晕了过去。 船上的侍卫们立刻移动身影,对船舱形成一个包围圈,抽出腰间的配剑,此时,船板上喊杀声,刀剑声响起。 池卿将姜舒怡带到侍卫所包围的安全的位置后,就转身离开,谁知,她刚走出侍卫的范围,几个黑衣人就将她围了起来。 “妩宁郡主!” 见状,姜舒怡等人不由紧张的喊道。 池卿一愣,看这形势,突然间她就明白了这是一场计谋,一场针对她的…不,不是,或许还有池皓,也不知道池皓此刻是否安全。 望着包围住自己的黑衣人,池卿却没有一丝胆怯,嘴角勾起了玩味的角度,露出不屑一顾的笑容。 一双凤眸尽显杀意,紧接着不等黑衣人行动就飞身跃起,从袖口顺势挥出匕首,继而狠厉地向敌人划去。 每一记都十分干脆利落的划过在黑衣人的脖颈之上,不多时,围住池卿的几个黑衣人已经倒入血泊中了。 双鹤桑白也闪身而出,举起手中的剑,腾空而起,手中的剑不断翻飞,白色利刃的剑芒所到之处,黑衣人哀嚎声响起,不死即伤。 行驶的船,越来越颠簸,池卿站至船顶,夜间的海风吹的裙裤翩翩,黑色的发丝飞扬着,凤眸冷眼看着船上的黑衣人。 而此时船舱上已血红一片,甚至湖面上都飘荡着不少黑衣人的尸体。 黑衣人明显没想到区区一个女已就难以对付,眼见身边的同伴越来越少,情急之下,就要伸出手中的袖箭。 下一秒,只见万箭齐发,漫天的黑剑冲破天际,迎面而来! “郡主,小心!”双鹤几人见此,瞪大双目的大惊失色的喊道,他们想要过去,已然是来不及的。 眼眸紧缩,池卿轻嘲一声,身影一跃就扯过船上的帆布,用力一挥,便将黑色的箭包裹在内… “还你们。”随后,她反手又将包裹在帆布内的箭羽飞射出去,整个动作行云流水。 动作快到黑衣人闪躲不及,一时间,好多个黑衣人中箭,血染红了黑衣,不过短短几秒,中箭的黑衣人纷纷倒下。 这箭,有毒! 射箭的黑衣人见一次竟没能射中池卿的要害,继而连射了几箭, 只不过,晃眼间只听见他“啊”的一声惨叫,那只手此时已经与那黑衣人分为了两部分,以完美的弧度落在了那个黑衣人的面前。 随即那个黑衣人也倒在了地上痛叫不已。 这血腥的一幕惹得船上的小姐们又是一阵惊叫,甚至有些男子都被吓得后退了一步。 看似是躲在船舱内的女子,透过窗户看着外面惨烈的状况,眼眸越来越深沉,纤白的手指紧握成拳,狠狠敲在桌上。 她深寒的语气小声怒吼道:“他们怎么回事,为什么派来的人这么没用,反而被人杀了,还有,为什么她那么厉害,为什么?” 在她身旁的侍女扭头看着湖面上越来越多黑衣人的尸体:“郡…郡主,这次派来刺杀的人,已经算是精锐的杀手了…” “看来这次又要无功而返了。”女子不甘心的咬牙说着:“看来还真是小瞧了她。” 侍女伸出手关上窗户,隔绝了外面刀剑声:“郡主,不着急,总能找到机会的。” 游船快速行驶着,很快到达岸边,黑衣人见刺杀失败,剩余几个人仓皇的逃离湖面。 众人见危及已解除,纷纷走出船舱,不在停留,鲜红色的鲜血在船板上猛烈刺眼,黑色的袖箭凌乱的洒落在船头,在月光下散发着暗沉的光… 而岸边,早已站满了直属皇宫的禁军,宫女太监们也带领着各家官家小姐公子们下去修养… “妩宁,你没事。”姜舒怡下了船就来到池卿身前,伸出手紧紧握住池卿的手,紧张的询问,只不过,她的手在微微颤抖。 方才那血腥的一幕幕,她想她这辈子都不想在看到这一幕了。 太恐怖了。 一白等人也纷纷迎了上来,上下左右打量着池卿,看她受伤没有。 池卿黛眉微扬,低首浅笑着道:“无事。” 见姜舒怡双手冰冷,颤抖不已,便让其侍女带其先回去了。 走了一段路程,被侍女搀扶着的姜舒怡还是忍不住回了个头。 不远处,池卿身姿利落的站在那里,绯色的裙摆上,沾染的点点鲜血,侵染出朵朵更加深红色的花。 在随着微风裙摆不停摆动,整个人清丽中带着利刃… 第76章 中毒 一开始,姜舒怡是害怕的,恐惧的。 她从没想过,一个女子,竟然那般残忍,甚至杀人似乎毫不眨眼,还是如此多的人… 不过,现在这一看,她似乎从心里又有了新的想法,池卿从小在军营长大,学的是兵法,练的是杀敌的本事… 而且,那些黑衣人要杀她,她不能坐以待毙不是…似乎她也没错。 而早已离去的慎阳却在心里产生了动摇,他要池卿作为他的正妃,甚至未来的皇后,要打理后宫,理应贤良淑德,恭顺温从… 池卿站在那,看着空荡荡的船舱,久久不语,游船随着河水荡漾着… 而一白也静静的站在一旁。 不多时,双鹤就匆匆而来,刚刚池卿一下船舱,就命双鹤去查探池皓的消息,她从刚刚起,就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只希望,不是真的才好。 “如何?”池卿回过神儿来,指尖有些发颤,喉咙发紧的问道。 双鹤不敢去看池卿的眼睛,只是神色焦虑:“郡主,将军他…也遇袭,不幸中毒,昏迷不醒,现在应该再送回府的途中。” 闻言,池卿凤眸中瞬间怒色满满,不过也仅仅是一瞬间,随即指尖反倒不在颤抖,只是眼眸泛着冷光,脸上悄然浮现出一抹微笑:“回去。” 几人面面相觑,心有余悸的跟在池卿身后。 ﹉﹉﹉﹉﹉﹉﹉ 镇北将军府。 池卿等人来到时,早已经乱作一团,府中里里外外已经围满了人,脚步声杂乱,小厮奴婢有序的进行手里的活儿,见到池卿纷纷行礼。 屋中软榻上,池皓昏迷不醒的躺着,秦帝已经派太医过来医治,不断的有丫鬟端着污浊的血水往外走。 池卿的视线匆匆扫了一圈,随意看着一人,顾不得问他是谁,直接道:“兄长怎么样了?生命有没有威胁?” 走得近些了,她才发现池皓的肩膀直至下腹,有一道狰狞的伤口,汩汩流着血,泛着不同寻常的黑。 唇瓣不像寻常受伤之后的白,而是深深的黑紫色。 池卿心中一凉,池皓武功虽比不得自己,但是也算高强,寻常人根本伤不了他,这人不但伤了,而且还中了毒,她如何能不心惊? “老夫惶恐,看不出白将军中了何毒,只能暂时缓解毒性的蔓延。”那太医收回银针,面色出奇的严肃。 池卿抿唇,让那太医先站起来,伸手放在池皓的脉搏上,这一下,屋中的人面面相觑,连带着太医都有诧异之色。 池卿面色凝重,连太医都查不出都毒,想必十分棘手,还好,还好,脉搏还在微弱的跳动着… “谁是大理寺的人?”片刻,池卿收回手,视线看向屋内众人,冷然道。 闻言,一名大约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站出来,作揖:“正是本官,不知郡主……” “你且说说,白将军为何会遇刺?当时的情况具体说一遍。”池卿眸色深沉的瞥了那人一眼,眼神清冽的看着眼前之人,道。 “当时白将军和各位同僚,正行走着,没想到突然冒出来一名衣衫褴褛的男子,一下子撞在将军身上,寒光一闪之间,将军已经被刺了一剑……” 这人冥想了一会儿,仍旧觉得当时的情形令人后怕。 比较端午这日,东山对全部百姓开放,包括乞丐。 池卿微微皱眉:“那名衣衫褴褛的男子你们没抓到?” 几位大人纷纷摇头,当时只顾得惊慌了,回过神来少年已经不见了。 “谁记得他的样貌?等会儿画下来。”池卿思索片刻,冷言道。 这事儿恐怕没那么简单,今日好巧不巧,她和池皓双双遇到袭击… 这趟浑水,事关自身,不搅也得搅。 几位大人应了一声,前后出了房门。 带人全部离去后,池卿的神色却越发凝重,手指抖了抖,她紧紧咬着下唇,眉头皱在一起。 “郡主,……将军他怎么样?”见状,一白走上前,紧张的小心翼翼的问道。 “还好,你先下去。”片刻,池卿整理好思绪,屏退一白等人,直到屋内只剩她一人时,她眼神飘忽,也不知心中在想什么。 不肖一盏茶的时间。 有一人竟从黑暗的角落走出来,那恢复妖娆的脸上勾起邪魅的笑容:“你在等什么?莫不是在等爷?” 慎西凝视着她,眸底漆黑一片,透着亮光。 池卿蹙眉一挑,眼眸微微收缩,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出事一时间她会觉得他知道,这个念头让她恍惚了一阵。 随即她又摇了摇头,当务之急并不是这些杂念,她声音平静下去,睫毛在她眸底沉下一片暗影:“我并不会医术,想来王爷略懂。” 说着,她站了起来,给他腾了地方。 慎西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笃定一切态度的池卿,有些幽幽道:“倒是会使唤爷。”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慎西才收了手,嗓音低沉:“绝命散。” “什么?”突然地出声让司池卿反应不过来。 绝命散,又名七日断魂散,结合了各种难寻的毒物炼制而成,这种毒药太过霸道,没有解药,中则必死无疑。 镇北将军身中剧毒命不久矣的消息一时间传开,整个朝堂震荡不安。 秦帝勃然大怒,得知消息起驾就要镇北府探望白将军,大臣苦苦相拦,这才作罢。 那名行刺白将军的少年相貌经过几位大人的叙述,勉强被画师画下来,印制数万份传入民间。 之后,秦帝颁布圣旨,彻查此时,京都各大酒楼妓院都被查封,连同大街都被封锁,禁止百姓的靠近。 本来草木皆兵的皇城百姓听闻消息心暂且安定,奉命的官员四处查访,不放过一点儿蛛丝马迹。 连续查了几日,十几年前的大案被翻了出来,不但没有查到是谁出的手,反而几位大人的辛密公之于众。 但是白将军遇刺的凶手没找到,背后之人也不知道是谁,心中唏嘘不已。 池卿查了很多书,硬是没有找到配置解药的方法,至于没有解药? 她不信。 不到万不得已,她是断然不想用那个法子的。 而慎西进来时,看见的就是满地的书堆积在地,而她,就坐在书堆里… 让人忍俊不禁。 第77章 作死 听到动静,埋首在书籍中的人儿这才抬起头看了一眼,见到来人,有些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墨王来此干什么,我很忙。” 言外之意,没工夫和你扯皮。 “那天在船上刺杀你的黑衣人和下毒的不是一伙人。”慎西也没在意,只是勾了勾唇角,挑眉 池卿懒懒的再次瞥了其一眼,这个人,总是一副了然全局的态度,他的确是一个精明的男人,这一点,她不否认。 她似笑非笑的,不吭声。 “这皇城,谁都是带了一张面具,眼睛看见的,不一定是真的,反而眼睛才是误导我们的东西,有脑子的人总归是会判断的。” 说话间,池卿似乎觉得他平时凌厉的眉眼反而温和了不少。 “墨王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还有,王爷说了这么多,但是这毒,还是没解决…还是说,墨王知晓这幕后之人。” 抛开思绪,池卿站了起来,将医书一本本的捡起来放在一旁。 她想,实在不行,就用那个法子。 慎西慢悠悠的捡起一本书,靠近她,以他的姿态,正好将其的身影笼罩起来,从门口的角度看来,就像是两个人抱在一起一般。 池卿下意识的想推开他,就听到头顶上方男子幽幽的声音传来:“我既来,自然知晓事情的真相。” “哦?”池卿眸光忽闪,似乎想到了什么,静了几秒,反倒有些咄咄逼人:“那我兄长怎么办?” 慎西低头,俯视着她的眼眸,靠近她的耳畔,眸中隐约透着可冷光,低声道:“你觉得呢?” 两人靠的很近,呼吸交缠。 他就这般站在她的眼前,池卿可以清楚的看见他的五官轮廓,虽一开始就知晓他这张脸生的扎眼,眼眸深邃,而又复杂… 可这话一听,池卿顿时一巴掌就将人挥开,径自就要绕过他,嘴角含着温软的笑,说出来的话却又尖又厉。 “不愧是墨王,好大的本事…这般笃定一切,我倒是觉得,这凶手会不会就是墨王你本人呢?” 不怪她有这般想法,这毒药宫中御医都看不出,他却轻而易举,再来,他将池皓的死说的那般风轻云淡… 也是,池皓和他没什么交集,和她自己,也不过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罢了…相反,若池皓不在,对他而言,也大有益处。 听其话语里的讽刺,怀疑,慎西莫名的感觉到不舒服,出奇的刺耳,他的眼神在不经意间冷了下来:“原来本王在你心中就是如此形象。” 他伸手捏起眼前想要离开人的下巴,声音冰冷,池卿面上闪过不耐,厌恶,却淡定的说:“如此?墨王说的或许对。” “呵。”慎西嘴角微扬,心念一动,把手滑在她的脖颈处,俯身,靠近,悠悠道,“或许爷这样做,才是正确的,你觉得呢?” 他手上稍微用力。 池卿并没表现出该有的惊慌,反而同他一般低低笑出了声。 现在这个时候,她还能笑出来,慎西手上力度一缓。 威慑她麽? 毫不犹豫,池卿伸手用力一拍,就打飞他的手,“啪”的一声十分响亮。 慎西眸色一沉,池卿向窗边飞快跑去,路过桌椅酒杯,直接向后扔去,巧的是,手中的茶杯正好砸到他的胸口。 然后,杯中的茶,顺着他的衣领处,缓缓流了进去。 感受到胸口处传来的凉意,太过突然,等慎西反应过来,余光扫过,衣袍的残酒,嘴角不停抽搐。 他狭眸变得晦暗幽深,纵身一跃,伸手便拽过池卿的皓腕。 池卿眉紧紧蹙起,眸色冷了几分,直到冰冷的触感让她一个激灵,认输?求饶?不好意思,她学不会这些玩意,她只知道一句话。 遇强则强,当狠则狠。 池卿借着窗用力,起跳,以掩耳不及之势,转身猛扑,手成爪,对准男人咽喉。 他眼眸间闪过惊愕,接着毫不犹豫扬手,出掌,浓厚的内力化为风刃,逼人,如此内力,深不可测,若是对上… 她非死即伤,但,她竟然半分不躲,指尖狠厉,全是杀招。 狠,狠极!对别人狠,对自己,亦不手软。 念此,慎西突然一笑,掌心偏转,只一寸。 “嗯!”肩头处猛的一疼,她闷哼一声,手指一掐,用力扼住了男人咽喉,顿时,一圈红肿在他脖颈。 他偏一寸,收了九分力,留她一命,这一招掐住咽喉便是他心软的恶果。 眸光骤然冷澈,慎西弹指一挥,一点白光,打进那脖颈处的皓腕,瞬间,池卿只觉得胳膊一麻,没了知觉。 池卿气急,红了眼,索性一把勾住男子的脖子,狠狠一拉,随即张嘴就一口咬下去,这一口使了狠劲。 然后,她听到一声微不可闻的闷哼。 如此,不知怎么的,她的心情瞬间就愉悦了,扯嘴冷笑,松了牙,嘴角挂了一丝血。 慎西身子一僵,唇上火辣,女子淡然的气息顺着那舌头,蹿进四肢百骸,麻木了他整个人,甚至,一动不能动。 然,在看过去时,哪还有池卿的身影? 慎西轻扯嘴角,咬牙道,“很好,不要让爷遇到你,否则……”片刻,他唇角一扬,又笑了:“看来牙齿很利呢。” 他伸手,抹了抹唇上的鲜血,用舌头舔舐,如此不经意的动作,让他做出了一股子魅态,勾人心神。 且说,一开始,守在外面的墨一听到里面传来的响声时,是想进入瞧一下的,可想着自家爷的命令,还是打消了念头。 可是下一秒,他看见了什么? 池卿竟然从里面出来了,还一脸…嗯,成功者的姿态出来了。 这是什么情况? 那自家爷呢? 墨一率先反应过来,立刻闪身冲了进去。 结果。 这……看到满地狼藉,便是他这样一向冷静的人,心中也忍不住打了个颤,这是发生了什么? 但是,当目光落在自家爷,衣衫不整之上,在仔细一看,竟然还有不明液体,脸色瞬间大变,不敢置信地搓搓眼。 他一下子就冲到慎西的身边,单膝跪下,原本冷漠的面孔都有些扭曲:“爷,爷这是怎么了,那…那妖妖…郡主胆敢对主子行不轨之事!” 紧随而来的暗卫们又默默隐去了身影,心中默默念——了不得了,出大事了,这是要作死的节奏啊! 第78章 禽兽 主子居然被强了! 居然有活着的玩意儿敢对主子用强!! “给爷把她抓回来!”慎西冷飕飕的说道。 “是,属下这就去。”墨一作势就要出去。 “回来——”只见刚刚愤怒至极,看着很像被凌辱过的慎西却突然慵懒的坐了下来,慢条斯理,拉扯着衣衫。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沉思着什么,突然,莫名,轻笑一声。 墨一收回身子,踌躇半天,好一番挣扎,小心着请示:“主,主子。” 他可是看到了爷,嘴上嘴上……他眼珠子和心肝儿,这会儿都还没归位。 他都不敢想象,刚刚爷是经历了什么。 这会儿,瞅瞅爷的脸色,不喜,不怒,若有所思,甚至那唇角勾了一丝不明寓味。 墨一捏不准了,再三小心试探着:“主子,人都跑了,要不要,属下这就去——” 慎西眼中眸光幽幽,冷冷撇了他一眼,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继续慢条斯理,整理自己的衣袖,眼中闪过一丝趣味。 墨一看着自家爷的样子,不免打了个抖,眼光也不经意地瞄向了胸前衣襟处的湿润,心中,咯噔一下。 在看爷,这般模样,更加确定,一定是池卿见爷美色,对主子不轨! 他陡然瞪大了眼,眼底闪过狰狞怒色,咬牙低声道:“这个禽兽!” 慎西闻言垂眸,把玩着手指上的扳指:“可不是禽兽吗?” 守在外面的暗卫,浑身一个颤抖, 随即,他幽幽道:“镜子。” 墨一愣住:“啊?什么?” “本王的话,你听不懂?”慎西的语态中,莫名添了了些许不耐,清光妖冶的眸中,闪过丝丝不动声色的危险。 不听?怎敢!又不是活腻歪了。 墨一牙关一抖,从袖子里掏出面铜镜,手抖得递上去,低头思忖着。 这当口,貌美如花比乘胜追击重要? 主子的心思,他还真是猜不出,不敢猜。 “刚才看到了什么?”慎西问的漫不经心,如玉的指,执着暗沉色的铜镜,镜中容颜美得妖冶,黑瞳点漆深不见底。 本就绯红的唇沾染了血色,越发红得极致。 这等血色,那姑娘咬得狠呀,再往下看,那脖子…… 哎呀妈啊,墨一只觉得心肝儿疼,胆战心惊的:“郡主还真是胆大包天,竟敢碰了主子的贵体。” 镜面一转,映着他半面容貌,冷峻无比,他继续道:“还有吗?” 竟敢亲……哦,不,咬了主子,当然,这话借了他几个胆子也不敢说,墨一回:“隔着帘子,属下没看真切。” 要看真切了,这眼珠子还能留得住? 主子的便宜能随便占吗?能随便看吗? “你的眼睛,本王暂且留着。” 这语气听着,不算愠怒,墨一心里呼了一口冷气,他道:“她如此的不知天高地厚,刚才主子怎么不让属下出手?” “你出手?”似乎思考着,慎西从镜中抬眸,明眸闪烁,掠过墨一的脖子,然后,是唇……。 墨一下意识缩缩脖子,嘴皮子抽疼得很,双腿紧紧的揪在一起,狐疑了半天:“主子……?爷…爷…?” 你在看什么? 似笑非笑片刻,慎西道:“你打不过她……” 话落,他又对着镜面,又照了照,指尖拂过唇角,带出一抹愉悦。 这语调慵懒,漫不经心的哟。 墨一挠头:怎么听着像一股子心神荡漾啊…… 墨一心里笃定纳闷了,主子的功力,别说十成,就是五成,放眼天下,那也是难有敌手,怎么叫那姑娘给……得手了。 墨一嘴角一抽,寻思着,又好奇的问着,“那主子,您刚才嫌弃不?反胃不?有千万条虫子在爬不?恶心不?” 依照慎西之前对那些个自荐枕席的貌美女子的态度,他觉着会。 所以,那个好奇哟! “很想知道?” 墨一觉得主子今儿个心情不错,镜子里,映出的眼角,带着些许飞扬,连嗓音也带了笑。 墨一赶忙点头。 “爷允了。” 墨一眼珠子撑大,竖起了耳朵,探听一番主子难测的心思。 铛!一面铜镜,砸得墨一眼花缭乱,耳鸣中,耳边传来自家主子冷幽幽的声音:“回去给你找些女人来试试。” 试试?被咬?被女人咬? 墨一直直摇头,很果断:“主子,属下不想知道,绝对不想!”然后很是一本正经地补充:“真的不想知道!” 慎西眼眸微抬,一眼,很是摄人。 墨一咬牙,冒汗,主子的心思是能随便探听的吗?在主子面前,能随便糊弄吗?他真恨不得咬了舌根。 慎西没有再说什么,而且褪下外面沾染污渍的锦袍,徒留一身沾了脏污的里衣,却也惊艳了风尘,绝等好看。 墨一赶紧跟上。 沉默了半响,慎西声音传来:“回去。” 他浓眉紧蹙,拂着衣袖,幽幽道:“脏了。” 慎西离去没多久,秦帝就命人送来了大批的名贵的药材以及补品。 池卿站在窗户前,看着窗外婆娑晃动的树影,静默了一会儿,她神色沉静,她心思向来敏锐,那人离去后,她想了想。 方才是她太过鲁莽了些,若凶手是他的话,那他也没必要和自己说这么多。 所以,真相到底是什么。 不过,眼下,当务之急是池皓的毒。 半响,她转过身,看着塌上脸色苍白的池皓,嘴唇翕动,声调清寒:“一白,不准任何人进来。” “是。” 其实,解毒还有一个法子,那就是放血,换血,输血… 镇北将军受伤第三日,天空阴雨缠绵,为京都增添了几分萧瑟凄凉的感觉。 毕竟他们镇北将军的性命岌岌可危。 ﹉﹉﹉﹉ 雾蒙蒙的月光照在院中的梨花树上,白色的花朵透着光,池卿靠在美人塌上,手中捏着一片柔软的梨花瓣,悠然的品着茶。 一白端着蒸好的桂花糯米糕走进来:“郡主,这是我今儿个下午,在庭院摘的梨花做的糕点,您尝尝。” 瓷盘里透亮的糕点,幽幽淡香,入口微甜软绵有嚼劲,池卿满意的点了点头。 见状,一白脸上露出笑容:“好吃,郡主你多吃点。” 池卿慵懒的点头,脑海中却细细回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从入京都到现在,看似中间并没有出现任何异常。 这场刺杀,很明显这是经过周密的安排。 谁会迫不及待的要除掉他们。 尉迟璇的名字不断回荡在她脑海,因为慎西,她和此人的梁子算是结下了,可是,也仅仅是一瞬间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片刻,她迷失的眼眸,瞬间变的坚定… 第79章 染指 尉迟璇和刺杀她的黑衣人脱不了关系,倒是,刺杀池皓的,并不可能是她。 她在脑海中,重新梳理了下线索。 而最想池皓出事的,是世家,可若是世家,梁国使臣来朝之际,杀掉能震慑梁国的镇北将军,会有什么后果,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如果这件事情处理不当,极有可能会再次引起两国的纷争,到时候边疆的黎民百姓,又要经受战乱之苦,他们断不是无脑之人。 那么剩下的,只能说是梁人,可当日并没有说什么梁人已提前入京,甚至还去了东山,那就是有勾结之人。 这一下,在场的人,都有犯罪动机,可是却无任何线索,所有的一切只是她的猜想。 至于现在。 她坐起身来,神情肃穆:“双鹤,桑白,你们去查探一下京都各大酒楼是否有梁人出行记录,若没有,那就郊外” 其他人怎么样不关她的事,但有人将手伸到他们头上,这事儿可就大了,至于尉迟璇,到时候随便抽个时间收拾就好了。 “是。”黑暗中,二人应声离去。 墨王府 慎西刚刚回府不久,此时,正倚靠在红木长榻上。 他侧身半躺,一只手拄着头,左脚弯曲,支在榻上,那姿势霸气俊美,让人一旦入目,便再也移不开眼了。 不得不承认,他太过耀眼。 那棱角分明的面容如刻画出来一般,眼角略长,一双眸子如浩瀚天际,幽暗无垠,长发散落在后,随意半躺,身上的气势便让人难以接近。 即便同为男子,墨一也是忍不住感叹,主子这容貌…简直让人不敢正视! 他低着头,不敢看慎西,恭敬道:“主子,墨五回来了。” 慎西听后并未做声,仿佛并不在意,可面容却隐隐露出锋芒,见到墨五进来,低哑的声音问道:“查的怎样。” “下属连夜飞鸽传书给潜伏在外的探子,据探子回报,北梁的太子早已来秦,几日前在城楼附近出现过。” “哦?” 闻言,榻上之人传来一个意味不明的字符,轻笑,似有若无。 慎西深邃幽冷的眼眸,泛着凉意:“看来北梁这次是奔着她而来,战场上打不赢,就从身边的人下手,这招借刀杀人,玩的漂亮。” 说完,端起一旁桌上的酒杯,小口喝着,辛辣的味道,刺的他蹙起眉头。 高宏回道:“爷,照你这么说,那他们为什么要对白晔出手,而不是直接对…出手呢?” “呵。” 这下,榻上一声真真切切的轻笑,似风散开,他嗤笑一声,想到那人:“她何许人也,想靠近她,算计她,没那么容易。” “那他们这么做,意欲何为。”墨一一脸懵逼,一头雾水了,莫不是还不甘心,还想挑起战事,那他们孤身来秦可真是心大的很啊。 慎西透过窗户,看着窗外的夜空,话语里浓浓的趣味:“不过想扰乱京都的平静罢了。” 话落,慎西挥手让几人退下。 结果,他们刚一出门,就听到屋内传来一声男子的浅笑,他们愣住了,还以为是出现了幻听,谁知,下一秒。 屋内再次传出一阵爽朗的笑,肆意又邪魅。 咚—— 墨五瞬间一脑门,磕在了门上,傻了半天,小声忐忑的问一旁:“我…是不是幻听了?” 旁边的墨一托着下巴,思忖片刻后摇头确认道:“没有,咱家主子确是在笑。” 墨五一拍脑门,惊恐道:“妈呀,爷这是中了哪门子的邪啊?太惊悚了,太诡异了。” 可不是惊悚,可不是诡异,爷上一次笑,只扯了扯嘴皮,很细小的弧度,就灭了人家满门。 这般张扬纯粹的大笑…… 墨五回头,忍不住问墨一:“咱家主子,呸呸呸,想什么呢,主子是能随便强的吗,快说快说,都摸哪里了?到那种程度了?” 方才,他回来的时候就察觉不对了,一路上,暗卫之间的偷偷议论他还是稍微听了点。 可把他好奇心给勾出来了。 墨一心想,反正当时那么多人只晓…于是艰难地组织语言:“很多应该。”想了想,当时那场景,又补充,“那郡主,很强悍。” 墨五真是傻眼了,真不是他夸张,这些年,碰着主子的,基本都去下面报道了,这程度,片尸也不为过。 又听说那位竟然毫发无损,只不过肩膀受了一点轻微的伤,爷果然留了狠手,只是,这被咬了嘴唇,爷居然都没有动杀心,实在诡异。 墨五觉得不可思议:“咱主子以前,可对哪个女人手下留情过?” “留情?那是啥玩意。”墨一眼睛一瞪,一脸不可置信:“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 那摸了主子咬了主子的姑娘,爷手下留了情了……他们被这个猜吓到了。 墨一拍拍墨五的肩:“就是那个意思。” 墨五若有所思着。 “墨一。”里边慎西忽然唤了一句。 墨一应声走进去:“主子啊,妩宁郡主不过才见了两面,都开始手下留情了。” “多嘴。” 慎西话很少,就赏了两个字,冷冰冰的。 诶,自讨没趣不是,人家可是有能耐摸主子的,墨一不敢造次视线往下移,眸子突然一定:“爷,嘴巴。” 墨一觉得他脑子都不好使了,今儿个,很玄幻,不然,怎么主子拂着那牙印,还一脸愉悦呢,葱白的指尖反复摩挲着。 你看那…唇角弧度上扬…… “那嘴巴?” 墨一斗胆肥了,细细地瞧,哎呦喂,咬得狠啊,那郡主胆儿比他肥啊。 指尖,又落到了唇上,拂着那咬痕,慎西笑得很风情,没有半分怒气,调笑一般的问着:“墨一,若别人咬了你,你该如何?” 墨一哪里想那么多,直接脱口就回:“咬回去。” 咬哪里? 一边,墨五给墨一交换了个眼神,墨五给他出主意,挤眉弄眼:咬嘴巴,这回答一出,墨一想咬自个舌头了。 然而,慎西却笑了:“爷不是狗。” 话落,他似乎舔了舔唇,一个动作,尽是魅惑之感,身后,二只木鸡呆了。 好半响,墨一收回眼珠子,呆呆的:“我以为主子会说,他嫌脏,恶心的。” 墨五一针见血,一拍脑门认真的说道:“我觉着主子早晚有一天,要被那姑娘染指,而且主子还不嫌弃。” 这话,戳中要害点了。 第80章 中计 另一边。 兵部尚书李明一脸阴沉地从不夜坊出来,眼中布满血丝,一副标准的烂赌之人。 回府的途中,他在马车上一言不发,显然心情极为不爽,身边的随从常年跟随左右,自然知道李明心情不佳,战战兢兢地立于一旁,深怕惹来他的一顿怒骂。 李府书房内。 “怎么这个月的手气差得这般离谱,之前不是都好得很的吗!”终于,李明忍不住地抱怨和怒斥了起来。 “现在可好了,不仅前段时间赢来的钱输光了,自己的老本也输了个大半,那可是我积攒了几年的银两!”至于积攒二字,怕是收刮民脂民膏,贪污受贿积攒的了。 他一副捶胸顿足的苦恼抓狂样,在书房中不停地走来走去,烦闷不堪。 李光洙自然知道自己父亲因何而烦躁,他想起之前“娇娇”和自己说的话,不由计上心来,“娇娇”自然是李光洙最近得到的美人,对于喜好美人,一心在美人身上的人来说。 脑子里缺根筋,很容易蛊惑,俗称,没脑子。 “娇娇”自然就是安卿不夜坊之中的人。 “爹,这段时间京城的缎绸简直卖到了天价,儿臣听说在楚国,缎绸并没有如此之贵。”李光洙故作正经,说道。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李明不耐烦地问道,他还能不了解自己的儿子,他能出什么主意! 李光洙自然清楚李明的想法,又道“若是能够把楚国的缎绸拉到京城来倒卖的话,爹不是就能大赚一笔了吗?”这样他也有钱去找娇娇了。 谈及钱财,李明的眼睛果然亮了亮。 “可是交界之地全是山道陡壁,险恶万分,还需要一大批人马,在难于登天的山道上行走,更是难上加难。不可取啊!”他倒不是头脑发热的莽撞之徒,他看清形势,有所顾及。 李光洙一听,果然同娇娇所言,于是想着她的话,继续道。 “爹掌管兵部,想必在边境的驻兵之中,也有不少的心腹,还怕那小小的山道吗?再说,他们离楚国如此之近,只要乔装打扮一番,悄悄潜入,实在是方便容易之极。” 李明心中本已熄灭的火焰又重新点燃了起来,这委实是个不错的办法,他倒是不知道自己儿子机灵了。 不过,另一个问题迎面而来,自己已经输得血本无归,这一笔钱又该从何而来呢??片刻,他想到了这段时间刚刚拨下来的军中物质的款项。 若是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这笔钱中挪用一些,倒也可行,大不了倒卖之后,再把挪用的钱还回去便是了,想到这里,嘴角浮现一丝阴笑。 听完汇报,池卿满意的点点头,果然不出所料,那么接下来就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翌日 夕阳西下。 池卿站在门口站了一会,转身之际忽有利器划过空气的声音,蓦然转身,一伸手,她便徒手握住那柄小刀,上面挂着单薄的纸。 看到这一幕,她抬头看向远处,眸中冷光闪过,自己坐不住了麽,遂,低头打开信封,看了一眼。 这时,一白端着晚饭走了进来,她索性就将纸张放在身上,吃过晚饭,池卿去了池皓的房间,看着守在外的一众丫鬟小厮。 她摆摆手:“你们都下去回屋休息。” 几人应了一声,离去了。 池卿一进屋子,就懒洋洋的靠在躺椅上,看着床上的人影,抬了抬眼皮,道:“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池皓起身背靠着床,闻言,抬眸语气轻飘飘的:“你说呢。”静了几秒,他嗓音还有沙哑道:“怎么这么晚还过来,发现什么事了?” 他对外宣称危已,就为了引出幕后之人。 池卿站了起来,向床边走去,看他也不如之前那般苍白的病态,气息也恢复如常,心里暗自轻松下来。 因为她之前并没有尝试过换血这样的事,但是她知道的是她的血基本可以解百毒,准确点,就是她的血有毒,俗称以毒攻毒。 副作用就是,若是不小心摄入过多,便会产生排异而死,好在池皓暂时没出现这个问题。 她从身上将纸张掏出来,递向池皓,眼眸微挑,抿唇道:“发现倒是没什么,不过有这个,相信很快就会水落石出的。” 池皓疑惑,伸手接过纸张,低头草草看了一眼,随即就明白池卿所说的意思了,他皱眉道:“卿儿,你要一个人去?万一是陷进呢?” 他人以为他将死,徒留池卿一人,那不更是对付她的大好时机。 “不会。”池卿摇摇头,否定的池皓的想法,出声:“若是如此,那么这些日子,镇北将军府就不会如此平静。” “所以,我倒想看看这人,他到底是想做什么?所求什么?” 她的神色执着,带着毋庸置疑的意味,眼神直直看着池皓。 ﹉﹉﹉ 回到卿院。 “郡主,梁人前几日在京都郊外出现过,现在在郊外一处驿站有过活动,看着倒是规矩。”双鹤斟酌着将得来的消息一一汇报。 “郡主,莫不是这次刺杀与梁人脱不了关系?简直不知死活。”一旁的桑白更是隐约带着担心,怒气,怀疑的试探着。 “行了,知道了。”池卿听到这,心里大约明白了过来,面色是带了几分轻哂:“你们先下去…” “对了,你们通知下去,让人着手在其他州把不夜坊开起来,”顿了顿又道:“2个月时间。” “顺便打听一下周围有没有一些……。” 吩咐下去以后池卿便一甩靴子,面对二人不解的神情但笑不语,原本抬起的脑袋又往后仰倒了下去。 她慵懒的躺在了软榻上,眯起了眸子,开始再次梳理起了思路。 二人挠了挠头,对她的想法表示自己完全跟不上,但也只好点头称是。 桑白抬眸看去,只见池卿姿态随意而优雅,但却是让周围景色都成了陪衬,似乎整个天地都黯然失色。 他稳了稳心神,才同双鹤大步流星的退了出去。 一夜无梦。 第81章 赴约 翌日 天气放晴,万里无云。 镇北府门口。 池卿身穿白色丝绸长衫,领口,衣摆处用金色的丝线,绣着繁杂的方形图腾,垂至腰间的长发,高高竖起,额间玉带,英气十足。 她纵身一跃就翻身上马,向外哒哒而去。 做什么? 她今日便是要验证一番她昨日的猜测是否正确,二来,她也需要购买一些东西罢了。 路上,池卿一边观望着四周热闹的大街,一边默默在心里排除着什么。 不一会儿。 恰逢路过一家酒楼,一扇门窗打开,察觉到视线的扫来。 池卿抬头,与门窗内的那双毫不避讳眼睛对视,漆黑如墨,没有一丝亮光,直直让人讨厌,她的唇瓣慢慢勾起。 找到了。 笑容逐渐在她脸上蔓延,池卿双眸凉凉的看向那人,笑的极为挑衅… 厢房内 男子站立在窗前,手指扶着窗框,不断收拢,遂,待池卿离去后,他回头吩咐道:“记得多准备一些人。” “王爷?不过是一个小姑娘,需要如此大费周章吗?”那人诧异的疑惑着。 “小姑娘?”男子嗤笑一声,知道人影消失不见,他才伸手将窗户关上,凉嗖嗖道:“若是普通的小姑娘,她是如何夺得彩头?如何同慎西扯上关系的?” “慎…墨,墨王?难道因为彩头所以…”侍卫蹙着眉头,困惑不解,而且这么多年,他也似乎从没听说过墨王和哪个女子… 男子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若有所思的嗓音传来:“这天下一直是以男子为尊,女子不过是男子的陪衬,可若是有一天,一个女子的手段谋略比得过世间男子,那这个女子,就很可能引起男子的征服…懂吗?” 侍卫闻言,疑惑:“莫非王爷也是对…她有…,可是王爷不是说这女子论心机手腕不简单吗,为何会…” 男子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听到侍卫所说,不禁轻笑一声,是啊,就是因为她不简单,所以他才要得到她。 那日,她那一袭绯衣翩翩…她的眼神,挑衅,让他从心里改变了想法。 夜幕降临,满天的繁星挂在黑暗的天空。 郊外树林深处。 星星点点的光透过树叶洒落在地上,微风吹动着树叶唰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只见一道白衣翩翩的身影从半空中坠下来,发丝在空中飞舞着,她双脚踩在枯木枝头上,屏息静静等待着什么。 不一会儿。 只听枯叶被踩的吱吱响,下一秒便从树林里出现几道身影。 池卿幽深的眼眸,看着越走越近几个身材魁梧的人,看身形打扮,他们正是是梁国人无疑。 林中传来他们讨论声,有一人道:“这大半夜的,那位为什么把我们叫来这荒郊野外。” “在城里走动太打眼,上次虽然刺杀算是勉强成功,可是也害的我们损失不少人,如果想要对付她,这次要布置更精密的计划才行。” “哼。” 池卿静静听着下面的对话,池皓中毒果然和他们脱不了关系,梁人果然心怀不轨,不过那人,在中间扮演什么角色。 突然。 嘶哑的声音,在空荡的竹林中响起:“任务勉强成功,还有脸在这说,任务失败!” 正在讨论的几人闻言,陡然转过身,他们左手放至胸口,弯下身行礼。 只见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男子,从暗影中走出来,帽檐遮住上部分脸颊,薄如利刃的嘴唇勾起残忍的笑容。 “成功?你们竟然认为是成功了?可笑,那白晔根本没死,还活的好好的!” 其他人闻言,心中一惊,惊觉不可能:“主上,不可能,我们明明刺中那人,而且那人也明明中毒了。” “怎么?难道认为我在骗你们?不过这其中发生了什么,我确实不知,其实刺杀也不是我们的目标,我们的目标是搅乱这一池水。” “让他们互相怀疑,互相争斗,其他的不需要我们管。”说完,白皙骨节分明修长的手,伸出斗篷,将手中的纸条递给他们:“懂了吗?。” 对面的为首一人接过纸条看完后,将纸条撕成碎片:“属下懂了。” 待下面的人离开后,池卿从树上跳下来,黑暗中深沉的眼眸迸着寒光,身影一跃消失在月色中。 一炷香后。 池卿来到纸上所写地点,而此时,月朗星稀,已经入了深夜。 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池卿搓了搓自己的肩膀,有些冷,而那约定之人反而还没出现,她一跃就越上附近的大树,坐在枝头等着。 “没想到你真来了,不愧是你,着实大胆,”片刻,一道声音入耳。 池卿低头笑了。 她看着树下的男子,拍拍手,一跃而下,一说话不急不缓:“大胆不大胆我不知道,不过身为秦国王爷,不恪尽职守,反而勾结敌国谋害忠良,这笔账该如何去算?” 慎崇眯起了眸,伸手就抬起她的下巴,二人平视,答非所问道:“那有没有人教导过你不要去轻易招惹一个男人?” 池卿蹙眉,捏住他的手腕,眸光清冷的看着他:“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何况,姑奶奶也没想过什么招惹你,毕竟,王爷怕是还不够格。” 招惹他? 莫不是想多了。 慎崇只觉得自己得手腕都要被眼前之人捏断了,只是并没有松手:“本王没想到,女子当中竟然有你如此女子。” “呵。” 池卿冷笑一声,蓦然抬腿,一脚踹在他身上,瞬间将人踹的后退几步。 “你…” 慎崇猝不及防,被人踹了出去,他回过神儿幽幽的看着池卿,仿佛要将她看透一般,这个女人… 他大手一摆,瞬间从四面八方钻出很多黑衣人,带着肃杀的阴凉之意,将池卿团团围住。 “哦?王爷这是何意?不说说条件麽。” 池卿环顾四周,扫了一眼周围举着剑的黑衣人,微笑的开口,可慎崇却可以清晰的看到她脸上并没有一丝恐惧之色。 慎崇眼神淡漠的看着她,他的音调阴凉:“妩宁郡主当真是聪明的很。” “废话少说,深更半夜的没空陪你磨磨唧唧。”池卿毫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丝毫没有身为陷入危险的自觉。 她甚至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没有半分掩饰,她这个姿态,像极了秦帝最近看他时候的眼神… 第82章 幕后 慎崇不由得莫名得烦躁。 “绝命散,绝命散,虽说无解,但是本王这里有法子救白将军,只要镇北府今后向我投诚,为我所用。” “哦?只是这样?还有么?” 池卿挑眉,这个条件其实一开始猜到是他的时候就料到了,所以现在听他说出来,并不觉得意外。 “还有你,嫁给我,做本王的王妃。”慎崇继续道。 “不可能。”池卿想都没想,嗤笑一声拒绝。 还要嫁给他?不可能,她要的嫁的男人不需要三宫六院,更别说眼下她都没有想要嫁人的想法。 “哦?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白将军年纪轻轻就因为你而丧命?你当真那般自私,什么都不顾吗?” 慎崇似乎知道池卿的态度,却不以为意,只是笑的阴凉。 “啪啪…今儿个真是好生热闹,索性爷赶的巧撞上了…” 这嚣张,肆意,狂妄的话语,这熟悉的声音,除了慎西,池卿想不到还有谁。 她寻声望过去,只见那人倚靠在她先前所在的古树前,神态依旧慵懒肆意,一身黑色的长衫勾勒出欣长的身形,宽大的衣决随风漂摆。 慎西红唇微微勾起,他抬眼看去,一双眸子里波光流转,皎洁的月光,为他的轮廓蒙上了一层面纱,让人看不清他此时的神色。 朦朦胧胧间,似乎有白雾升起,慎崇忽然面色一变,伸手就想要驱赶雾气。 不过须语之间,雾气就消散了,而方才还在黑衣人中间的池卿却是早已不见了身影,这一幕,让黑衣人面面相觑,骇然大惊。 慎崇神色凝重,眼眸漆黑阴狠,他看着慎西,看着慎西怀中的池卿,他阴狠退去,突然笑了,仿佛方才才阴狠不是他一样。 他道:“墨王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休息?” 慎西仿佛没听到一般,只是他的手揽着池卿的腰肢,而怀里的人却蹙眉,不悦的看着他:“还不松手。” 他低头看着她的容颜,如此近距离,只觉得生动至极,夜风吹起的青丝扑打在他的脸上。 慎西抱着怀里的人没撒手,反而伸出另一只手,将她的发丝给拢在耳后,指甲无意识的擦过白嫩的皮肤,只觉得这触感,光滑细腻。 池卿脸颊一僵,直觉有些莫名的发烫。 黑衣人们再次面面相觑。 再看看慎崇的脸色,好阴险啊,这般无视,他们齐齐打了一个寒颤。 凉风吹过。 池卿神色一怔,回过神儿,看着依旧搂在她腰间的大手,她脸色一沉,有些咬牙切齿道::“你还想搂到什么时候?” 慎西扬眉,低下头,松开人,高大的身影将池卿笼罩住,眼眸露出点点笑意:“腰细若扶柳,真是让人爱不释手啊。” 耳边传来慎西低沉的笑声,这笑声就像敲打在池卿的心上,让她那颗平静的心,逐渐加速跳动… 慎西一语说完,便再次站起身,懒洋洋的对慎崇开口:“爷要是去休息了,哪儿还能看见这一出好戏?你说对卿卿?” “嗯????” 什么鬼? 池卿被这突如其来的卿卿给叫懵逼了,他多会变得这么…她立马抬头瞪了他一眼,直接了断道:“衮。” 慎西神色软了下来,眉眼带笑,眼神悱恻,莫名的看着她:“你若被人欺负了,爷舍不得,你可懂?” 池卿看着某人幽幽的眼神,这柔情不已的声音,她着实没听出一点感动,只觉得心中一阵恶寒…嘴角一抽这人脑子怎么了? 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他和她…多会有变的这般…说不清楚了? “墨王!”忍无可忍,慎崇伸手,一把剑落在其手上,指向慎西:“墨王,你如此嚣张,是真当别人怕了你不成?” 慎西不怒反笑,眼神讥讽的瞟了他一眼,满不在意的道:“不服吗,你大可试试能不能杀了爷。” 眼看着二人就要打起来了,池卿也不阻拦,她心里若有所思,两败俱伤最好了。 月光下,一白一黑,瞬间开始交战。 可是。 出乎池卿意料的是,她本以为慎崇可以坚持那么几招,毕竟,先前那气势,她还以为他许是有几把刷子的。 结果,罡气闪过,灰尘四起,一道白色身影如同抛物线般就狼狈的划过,甚至连古树都震了震,池卿皱眉,带起衣袖遮了脸,防止荡的一脸灰尘。 “王爷!”周围黑衣人齐齐围了上去。 慎崇脸色苍白,呼吸不稳,鲜红的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还未来得及说话就昏死了过去。 为首的黑衣人见状,连背起人离去。 池卿抬步,本想将人拦下,但想着今日过来的目的,便也没有阻拦,任由他们离去。 接下来。 她刚一转身,慎西的眼眸就黑幽幽的盯着她,那张妖娆的脸上,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爷还以为你会将他们留下。” “呵,说的容易。”池卿一听,没好气的轻哼一声,留下他们是不得已的后果,再不说,方才那么多黑衣人,让她现在的状态去对付,那不可能。 她想的,最多就是全身而退就好了。 慎西闻言眼眸往上挑了挑,下颚微扬看了眼阴暗的天空,脸上露出轻笑:“天色已晚,可要我送你一程。” 虽然今天慎西的出现,从根本上,算是间接帮助了她,可是想到他怎么会这般巧合的出现在这,她心里就有些膈应。 莫不是此前所有的一言一行他都了如指掌? 这般想着,池卿也恢复了常态,语气幽深道:“谢谢墨王好意,不过不用了,夜深了,我就不送了。” 话里话外的拒绝让慎西有些莫名的不爽。 他唇角的笑意淡了下来,垂下眼眸望着池卿:“那今晚,卿卿打算怎么报答爷?” 啥? 报答? 她让他来了么… 池卿抬头看着朦胧月色下的慎西,此时他身上仿佛有着一层淡淡的光晕,平日里放荡不羁的脸上,此刻露着柔情的笑容。 夜色下四目相对的眼神,渐渐升起暧昧的气氛…… 大脑轰然炸开,池卿后退几步,摇了摇头,咬牙,一个字,道:“衮。” 人离去后。 过了许久,慎西忽然低低的笑了起来,那声音听着,格外的愉悦。 走在寂静黑暗的街道上,微冷的风让池卿混乱的脑袋,清醒了些,她踏着月色往镇北府行去… 第83章 蘸会 一周后,镇北府放出消息。 白晔将军身体康复。 而刺杀案的凶手至今没有查到,此事便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就此揭过。 而慎崇呢,据说是着凉受了风寒一直没出宫殿,想必是慎西下了狠手,在床修养呢。 朝堂上逐渐安定下来,而大秦的科举也是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另一边,吩咐心腹购买的大批缎绸已经上路了,李明在府中作着一夜暴富的黄粱美梦,可京都,又发生了新的大事。 商人们由于相互竞争比价,为了挤垮对方,只得压价出售,一来二去,价格越来越低,与之前堪比天价的境况,大不相同, 如今京都之中,只要是官僚之家都买得起缎绸,只要是小富之家,都不是什么稀奇之物了。 “混蛋,这是谁出的烂主意!” 李明在府中大发雷霆,一把掀翻了桌子,桌上的美味佳肴全都泼洒在地,精美的盘子也摔得七零八落,李光珠哆哆嗦嗦地站在一旁。 同时心中抱怨着当初你也是大力赞同的啊,怎么出了事就全都推到自己头上。 “爹,其实……其实也没有什么,现在的价格不过和楚国的价格一样罢了,我们的货运来,再倒卖出去,只是不能大赚一笔,……也没有什么损失。” 李明的脸色好转了少许,怒火也没有刚才那般盛大了,叹了口气,只得感慨自己最近真是手气不佳,倒霉透顶,真是喝口水都要塞牙。 算了,算了,就当做自己白费了一番心思。 可是李明没想到的是,等待他的将会是一场更大的灾难。 而这边,随着白晔康复消息的传出,镇北府就基本没有停止过收约,就连池卿,都是收到了各家府邸之上各式各样的帖子。 白家家世清白,只有兄妹二人,白晔更是深得帝心…一个未娶一个未嫁,这不禁让京都各众人起了些心思。 加上,池卿此前在宴会之上的那一番惊艳亮相,早就已经让众人对这这位妩宁郡主好奇不已,并且刷新了以往的认知…… 现在京都都盛传她容色貌美无双远盛第一美人尉迟璇的传言,便是更加引得那些个没见过的人对她的容色分外好奇了。 别说是这些个年轻小辈,便是那些个大族宅府?之中的妇人们,也是分外想要见她一面得紧。 京都之中忽而便是因为她的容色之盛掀起了一阵哗然大波,递上门来邀请她出席各种宴会的帖子自然也是如雪花般的飞了进来。 一白手中翻开一张帖子,便是对着池卿念上一句,池卿一边看着不夜坊传过来的消息,一边漫不经心的听着。 直到半个时辰帖子念完,她都没表什么态度。 听到一白说出不久秦帝要去天竺寺祈福,池卿方才懒洋洋的抬眸看了过来。 “天竺寺?就是大秦护国寺?” 一白没有反应过来池卿突然问这话的意思,愣怔半晌之后,她方才恍恍惚惚的点头道:“是这样的小姐。” 池卿闻言,方才将手中握着的纸信颇为随意的放了下来,唇角挑出了一抹惊艳弧度,她红唇微动,懒洋洋的应声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好好准备下去,到时候就去这个护国寺!” 一白闻言疑惑不已,不经出声是:“啊?” 郡主不准备参加世家贵女们的宴会,反而兴致勃勃的要去寺庙?! “听说天竺寺有能通晓人前世今生的琉璃珠?我很好奇是不是真的……” 一白这下子才算是明白了,郡主之所以会突然岔开话题问了这么一句,很显然就是因为琉璃珠无疑了。 可她面色之上却是有些犹疑,想了想,没忍着开口说道:“郡主,先不说那琉璃珠是否是真的,就算是真的…” “那琉璃珠如此神奇,怎么可能就那般容易让人去看…何况这天竺寺内的那些和尚怕也不是什么……似乎…” 似乎是不太可能也不太合适? 池卿听着一白的这番话,面容之上却是带了几分不以为之色,她唇角的弧度深了深,方才漫不经心的笑道:“放心,无需担心……” 一白凝眉问了一句:“小姐可是已有打算……” 池卿兴致颇好的轻笑道:“好了,就这样,你记得吩咐下去让双鹤他们多收一些家世清白之人。” 池卿说的话一白虽倒是不太能理解,不过她知晓按照小姐的话没错就是了。 一白点头称是,她向池卿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见池卿笑容明艳,神色也是分外张扬。 一白霎时没了言语,这般笃定至极,倒是让她不好质疑。 屋内,池卿颦眉思索着,天竺寺乃大秦国寺,她也听说过,而这次便是因为秦帝要进行每年一次的蘸会,以祈求一年的风调雨顺。 而天竺寺除了本身有名之外,还在于寺中有一座塔,名为普渡塔。 传闻普渡塔总高度将近三十五米,是一座八角塔型,底层的砖砌塔壁就有两米之厚。 普渡塔一共十层,内为楼阁式,外为密檐式,每一层的塔室都极为宽大,在外面看起来十分恢宏挺拔。 塔顶的第十层,听说那里面供奉着每代帝王亲自摆放的佛像,据佛台之上,还有一颗千年舍利子,珍贵无比。 并且尤为重要的便是传说中的琉璃珠,可以纵观一个人的一生,听说秦帝当年就是有幸得了琉璃珠的示意,才有了今日。 不过其他人也只是限于口头传言,除了秦帝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所以,池卿的目标很明确。 既然她这个异世之人能来到这里,那琉璃珠想必也是真的。 而去天竺寺庙的时间是在一个月之后。 期间,池卿是个分外闲的住的人,耐着性子在卿院上好生住着,别说是踏出镇北府,便是卿院都没挪出了一寸,可谓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第84章 发展 中间。 池卿偶尔想起慎西,自从那日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他,反正一想起他,心里就感觉痒痒的。 异常怪异,挥之不去。 “郡主?郡主?”一白的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池卿收回思绪,放下手中的书,抿唇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怎么了?” 一白收回手:“双鹤在外面。” 颔首,示意让人进来。 池卿听着双鹤最近的汇报,不夜坊的生意已经走上了轨道,于是吩咐他进行下一步计划——开钱庄。 双鹤俊脸一僵,顿了顿,还是老实地说道:“郡主,不说如今大秦本就有很多大大小小的钱庄,而且最大的钱庄还是崇王的古元钱庄,所以,所以……” “所以你在担心我们不仅会得罪毅王,而且钱庄还会亏损?”池卿心知他所想,接道。 “啊!”双鹤愣了愣,小姐怎么一副早知如此的样子。 “自然不用担心这方面的问题,近期你只需要先把店铺盘下来,剩下的自然要安排!”池卿抬眸笑眯眯吩咐道。 慎崇的钱庄无非是陆家还在之际,所放在他名下的,而且眼下,他得罪她… 双鹤下去后,池卿坐在书桌前,执起笔,一思考便习惯性的转动毫笔。 随着指尖的笔不能的转动,池卿脑海中的思绪也在飞快的运转着,钱庄通俗点也就是现代银行,而现代银行赚钱的方式有很多种。 池卿快速的在展开的宣纸上提笔写下存,取,贷,还,兑几字…… 然后开始画设计图,?流畅的线条从笔下呈现,一张张设计图被她随手扔在一旁。 之前不夜坊姑娘们的首饰配件,还有之前出去逛街那天她看了古代那些首饰和玉器,发现款式都很普通,于是起了设计的念头。 前段时间一直忙的不夜坊的事情,也没有时间,好在现在才有一些闲暇的时光。 这让池卿很享受,这是一种从来都没有过的感觉,自己真的可以将自己设计的东西做成实体。 感觉来了挡都挡不住,这一画就是一个时辰,随后,她把今天的事情交代了下去便休息去了,准备悠闲几天,应对几天后的天竺之行! 三天后。 京都中的大街小巷,神秘的不夜坊又出新动作了。 做起了钱庄生意。 若是简单的钱庄也就罢了,只是听说这不夜钱庄还会给存钱人利息,听说还能贷款?啥是贷款没人知道。 这可是闻所未闻,哪家钱庄替人保管财物是不要钱还倒贴的? 这可有点意思,许多人闻风赶来,意欲探个究竟。 要知道,一般人可做不了钱庄生意,那得是有财力担保,又有信誉的老牌家族。 这个新兴起的不夜钱庄也不知是何底细,一开张就有古元钱庄担保,有的人过去古元,竟然还和他们介绍起不夜钱庄了。 这正是让他们惊喜不已,再加上之前不夜坊带来的影响力,不夜钱庄渐渐走入了正轨。 然而不出三天,两天后,不夜坊又开始放大招了。 又开了一家名为不夜美人妆的铺子。 里面全是一些没有见过的新奇的首饰,服饰,配饰。 在加上不夜坊如日中天的名声,一时间,世家贵族妇人小姐们都在美人妆里面采购首饰,衣服。 对此,不夜美人妆门口还立了牌子。 大概意思是,在不夜美人妆消费满千两,即可成为黑铁会员,不论在何处,只要是不夜坊名下产业,即可享受九折优惠。 消费满万两为银牌会员,享受八折优惠。 消费满十万为金牌会员,享受七折优惠,并且享受优先待遇。 会员卡是池卿亲自设计出来的,仿照前世的会员卡,每一张上都有独有的编码,并且登记在册,冒充不出。 当然现在,池卿也不可能天天为此画设计图了,索性重金聘请了一些专门做首饰、服饰设计的师傅,专门为不夜美人妆每一季的新产品专门做设计。 终于,池卿的商业帝国开始初显雏形…… ———————— 李明的大批缎绸终于运到了京都,可是如今它的价格比之前更加不如,?商业的激烈导致了恶性的竞争,价格再次被打压。 如今就连楚国的价格也不如了。 李明在府中气得脸色发青,可问题总是要解决的,如今的价格如此低廉,比自己的买价还低,如若售出,这份亏空岂不是要自己来补? 这怎么成! 只觉自己真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如今分文未赚,反倒把自己陷入了困境。 再等等看!他心存侥幸地想到。 可是池卿是不会给任何人翻本的机会的。 就在李明坐立不安的时候,事情果然出现了转变,不过不是往好的方向,而是向着更为糟糕的地方。 有的人声称急需资金运转,有的宣称急于回国与家人团聚,有的则是想要回馈于民,反正各式各样的理由都有,不过都做出一个相同的举动,再次降价! 此时的价格只有买来的一半了,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一大批的东西压在府上,好比在他的心头压了一块沉甸甸的巨石,让他喘不过气来。 自己可是挪用的军用物质的款项,若是被人发现,可是要杀头的啊! 如今卖一点是一点,其他的款项只有再想其他办法了,他恨不得把自己儿子一剑刺死! 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李明的眉头皱下来后就再也没有舒展过。 他终于出手了,这是他做的第二件错事。 第一件自然是见钱眼开,倒卖缎绸的事情。 卿院内 池卿静静听完汇报,一切都在按照她所预料的方向进行着。 她站起来换了身衣服准备回出门,转了转脖子,内心暗叹,事情太多了,时间太紧了。 “郡主。” 一白正准备叫池卿用午膳,刚走到房门口便看见一身华美紫衣的池卿,墨发未梳却依旧柔顺地搭在身后,眼眸带了几许惺忪慵懒,唇角噬着一抹淡淡地笑意。 “啊…郡主,要不要用膳?” 回过神来,一白在心中感叹了一声妖孽。 “你用,我不饿。” 她确实不太饿,何况就要出去。 一白这么长时间,也摸清了她的性子,没有勉强,只道:“那我帮郡主留一份。” 池卿神色慵懒地倚着门廊,她双手环胸说着:“不必,等下我要出去见个人。” 第85章 跟踪 下午时分。 池卿呆在韵雅楼的雅间内,看着某处,久久地出神,几个时辰过去,太阳也渐渐爬下了山坡,韵雅楼也暗淡下来,烛火幽幽跳动。 雅阁中的木椅上,她偏着头,沉思着什么,手指敲着桌子,咚咚咚的声响清脆醒目地荡漾在空气中。 “郡主,天色已晚,这人怕是不会来了,我们还是先回去。”一旁的桑白劝着,此番双鹤在外替池卿寻人,遂他跟着池卿来了。 闻言。 池卿又爬在桌子上,坚定道:“他会来的!” 桑白刚想再说些什么,就听到开门的响声,转身一看,陆和。 池卿见到来人,随即坐起来,笑道:“说曹操,曹操到。” “曹操是谁?” 来人一袭青衣泺泺,长身玉立,颀长挺拔,墨发用一根藏蓝色的发带随意地束起,好奇道,自己怎么从没听说过此人。 “恩?没什么。”转移着话题,池卿收回思绪,开门见山道:“送的礼物,公子可还满意?” 陆和点头,坐在对面,一惯清心的嗓音,笃定道“李明果然入了你的圈套。” 他吹着有点滚烫的茶水,递了过去,前些日子,他就只身入京,在客栈秘密关注着户部的一切小说。 包括陆家的倒台,如今李明的上任,甚至与其有关的一切。 “他现在错上加错,做了一件最为愚蠢的事情。”想起李明,池卿似乎颇感好笑,手撑着额头,道:“不是我给他推下悬崖的,是他自己跳下去的。” 她一只手伸出接过茶杯,轻抿一口。 “你是指出售大批缎绸的事?”陆和眸光流转。 “不错,他一口气出售这么多丝绸,供求关系之下,供大于求,价格肯定还会再次暴跌,到时候他可真的会亏得血本无归了。” 一想到这里,她就不禁想要发笑。 “供求关系?”陆和不解,疑惑的看着她。 “这个。”她是没想到一时间把金融名词给说了出来,不由得抚额,挑眉解释:“买的人少,卖的货多,价格就会持续下降。” “有这种说法,我怎么从没有听说过,书上也从没有看到过?”陆和再是聪明,也终究是古代人,几千年后的东西自然弄不太明白。 池卿垂手放下茶杯,不可置否,提议道:?“不信的话,我们不如打赌,看看最后到底如何?” “好,依你所言。”他道。 “不过,即便你财力不容小觑,甚至富甲一方。”说到这里陆和突然停了下来,拿起茶杯,悠闲地吹了吹,慢悠悠地品着茶, 片刻,放下茶杯,继续道。 “可是你要明白,朝堂之上的战争,远远比商业更加复杂交错,有些事,仅仅依靠财力是根本无济于事的。” 池卿白皙的指尖轻轻摩挲着茶杯,靥逦的嗓音响声,满是漫不经心的意味:“哦?贡士王文宇,前几日好像因为他的妻子而秘密离开京都了…” 未尽之意陆和自然明白。 若李明下马,贡士王文宇无疑是下一个最佳人选,他秘密离去,那只要他代替王文宇… 话落, 陆和蓦然睁大眸子,抿唇道:?“可是你?” 一下子就看出了事情的关键,陆和凝视着对面的女子。 “你说呢?”池卿偏着头笑道,虽没有明说,但心照不宣。 “虽然达成了目的,可是这种方法终究太过阴损了些。”陆和蹙眉,轻叹道。 王文宇出门寒门,一心入仕,想来若不是他的妻子出了什么大事是断然不会离去的。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池卿声音冷了下来:“你应该知道这个道理…何况你怎么就知道他就那么适合那个位置呢?” 没有背景,没有人,权,财,他即便坐上那个位置,又能待多久? 无非就是他人的踏脚石罢了。 何况要想成就大事,总是要有人牺牲。 陆和双眸紧紧地注视着她的眸子,想要从中发现些什么。 然而,这双眸子太深,太过幽深,心惊,仿若层层叠叠的雾气笼罩其中,难以看清,还险些迷失了自我。 半个小时后,从韵清楼出来,池卿一言不语地在前面走着,桑白在身后不远处跟着。 他神色复杂,池卿的话又在次让他对其有了个更深的认识。 即使说不上好与坏。 月色淡薄,却依旧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突然,池卿察觉到自己离开韵清楼后,身后突然多了一道气息,她心中冷笑一声,唇角的弧度也冷了几分,然后停了下来,转过身。 她双眸看着某处,随即偏头:“来” 脚尖点地,钻进了荒芜的树林,下一刻就不见了身影。 尉迟炯眉微微一皱,现身在二人刚才所处的地方。 他尉迟炯跟踪人居然跟丢了?! “咻”地一声,一根银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他袭来,速度极快,躲闪不及,直接刺在了他的身上。 下一刻,尉迟炯发现自己全身动弹不得,运功想要冲破,却还是没有一点作用,脸色不由微微一沉,他居然被人算计了? “别白费功夫了,这上面有迷药,你解不了的。”清冷的话语落下,池卿就踏着月色从一棵大树后面走了出来,身后紧紧地跟着一个人。 尉迟炯脸色微冷,有些扭曲,冷冷地盯着她,“要杀要剐随你,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这次是他一时大意。 池卿渐渐走近,眯了下眸子,看向地上的人:“我也没想从你这里知道些什么。” 她声音清淡,唇色冰冷,不过见尉迟炯凛然坚决的眼神,不由浅笑出声,有点意思:“放心,不过我也不会杀你。” 一边说着,也没有忘了打量这人的一身行头,一身黑衣,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 就连一双眼睛,也不过露出了一双眼白和黑色的瞳孔。 闻言,尉迟炯一愣:?“那你……” 冰冷的脸上出现几抹狐疑之色,不怎么相信地看着面前的人。 第86章 捉弄 “等下不就知晓了。”池卿扫了眼四周,起唇,抬手,随意指着后面的树,看了一眼桑白,吩咐着:“把他绑到树上去。” “是。”桑白抬眸看了一眼小姐所说的那棵大树,有些许疑惑,但还是按照指示,将人半拉地弄到了树下。 全程尉迟炯都是冷着一张脸,死死地瞪着桑白,桑白把人一甩:“瞪什么瞪?毛病。” 而当看见池卿在向他走来时冷漠的眼神便转向了她,然而,只能瞪着一双眸子,眼睛里带着几分忌惮。 “呵呵……” 冷魅的声音在幽静的夜空缓缓弥散开来,尉迟炯冷厉的目光带了几分诧异,一时猜不透,对方的意思,但是下一刻,他就知道了。 “将他的衣服脱了!”池卿略带玩味,而又低沉似雾的声音再次传来,尉迟炯目光顿时如寒冰利刃一般,直直地射向池卿。 桑白顿时也是一愣,眼神有几分龟裂。 “你敢?”尉迟炯死死地看着池卿的身影,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两个字,极尽冷酷无情。?“那你就看看我敢不敢!”随之池卿眸色微微一转,语气冷了几分,随即看向桑白,低沉道“没听见我说的话么?还不动手?” 微微一敛,桑白眼中闪现几分为难之色,一咬牙,就开始动手脱尉迟炯身上的衣衫。 尉迟炯愤愤地瞪着两人,冷酷的脸色有几分泛红,说不出是气愤还是羞愤,很快,外面黑色的衣衫便被除去。 池卿没有说话,桑白继续去脱他的中衣。 当尉迟炯身上剩下薄薄的里衣,池卿没有说话,桑白只能继续硬着头皮去脱他的里衣。 下一瞬,白色的里衣便从身上脱落,露出精瘦的胸膛。 “看来你还挺迅速的!”似有若无,池卿看了桑白一眼,带着几分笑意调侃道,桑白眸子一顿,身子一僵。 尉迟炯面容愈加冷酷,眼中却是寒冰与烈火相互交错,就那样阴狠无情地看着池卿,眸色深处,有着隐隐的杀气。 “绑在树上。”看不到一样,池卿颇为悠闲地站在一旁,缓缓地说着,月色下,婆娑的树木在地上投下一片阴翳。 池卿正好站在清朗月色与婆娑阴影的交界处,身影上,一半染上了皓月,另一半则落下了阴影,如此明暗错落,使得那个身影愈加邪肆冷魅,带上了几分妖邪之感。 用地上的衣衫将人绑在树上,木然着一张脸,尉迟炯眼眸却是死死地看着两人。 “瞧瞧你这紧张至极的样子,”池卿像压根没住意到他的动静一般,好言好语的笑了一声。 随即,她也没卖关子,眸光促狭,忽而手中一动,一抹凝脂白玉的肤色从那人脸色划过,刹然,便是露出了一张略显苍白的容颜。 一双斜飞入髻的乌黑长眉,直挺的鼻梁,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乖张戾气,尉迟炯心下一惊,更要命的是。 当池卿近距离见着这张容色之后,就散去了冷漠之意,笑的眉眼生辉,他却是忽而一窒,竟然情不自禁的红了几分面颊。 尉迟炯觉察到自己异常,隐约变了变脸色,心中难堪,他可是禁军统领,败露了身份便罢了,居然却是…。 上次尉迟璇刺杀池卿的事情被他发现,毕竟尉迟璇所叫的人都是府中的精英,可转念又意识到那么多人都未成功… 所以他觉得有必要过来… 不仅是他,以为没人注意到的桑白,在看清尉迟炯的相貌后,也是一愣,若有所思片刻后恢复如常。 “小兄弟。” 池卿眉眼带笑,尉迟炯躲开笑的灿烂的惊艳容颜,紧紧的泯紧了唇瓣一言不发,了顿,池卿的唇角冷肆地勾起,缓道。 “今夜月色不错,就烦请你在这里赏赏月,看看景!” 而此时尉迟炯早已顾不得那么多,脸色煞白,瞪大眼睛。 说完以后,池卿就启步离开,脚尖轻轻一点,身影与黑夜融为一体,很快消失在他面前,最终旋成一个点,消失不见。 一夜寂静无眠。 大批缎绸流入京城的市场之中,如同所料的一般,之前京城的市场已经趋向于饱和,人们已经没有当初那般狂热了,如今供大于求,价格只有持续下降这唯一的出路。 李明千想万想,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举动竟然引起市场的又一场冰雹,就算价格已经降到低得不能再低了,人们购买的热度也没有多少。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不管自己降价多少,那些其他商人都能把价格降到更低,似乎完全不在乎是否亏损。 他彻底无奈了,可也不能压在仓库之中,换成现钱才是正道,可是在合力抵制之下,自己的缎绸是越发没有市场了。 然,可是不要忘了他的另一个身份,所谓官大欺民,拥有权力实在是有太多的好处,运用在商业,亦不例外。 他实在是恨透了这些讨厌的商人,若不是他们最初大赚一笔,他也不会对这产生浓厚的兴趣,若不是他们相互竞价,价格也不会下跌。 若不是他们一直抵制自己,自己也不会完全没有销路,若不是他们,自己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磨刀霍霍向猪羊,李明准备拿起他的尖刀。 以李明的权势,想要查封一些商铺,想要让一些平民不明不白地入狱,实在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是,当他正想要亮出他的尖刀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这些商人似乎预料到自己要动手一般,全都连夜离开,就这样突然从人间蒸发,似乎从来都没有到过京城。 商人的事情迎刃而解,他却没感到半分轻松,另一个难题又迎面向他扑来,从人间蒸发的几人此时却好端端地站在池卿面前。 池卿正半倚在软塌上,清浅的光,晕映在她精致无暇的容颜之上,染了淡淡的清和,神色慵懒而又随意。 她一手拿着账本,正饶有兴致地看着。 “嗯,做的不错。”放下书,池卿说着,这些人,不过是前些天双鹤临时所买,打算用来培养的一部分。 第87章 表妹 “都是按照郡主的意思所行。”双鹤前几日便是忙着这些事,如今才有机会过来汇报。 “郡主,如今虽然让李明亏损不少,可是这般故意压价,我们的损失也不可小视啊!”犹豫片刻,他有些担忧。 “的确如此,不过之前的天价倒也能弥补这段时间的不少损失。”池卿笑道,毫不在意。 “可是,总的下来,我们还是入不敷出,亏损极多。” “无需多虑,自然有人替我们买单。”挑眉,池卿安慰着。 “李明?”澜一不放心的问道。 池卿笑了笑,继续翻看着账本,却没有多做解释。 直到眼睛又些酸涩,她才放下手中的册子,站起身,伸了伸胳膊,扭了下脖子,心情颇好的往外走,吹吹风。 不一会儿,一白过来,说是池皓有事找她。 遂她又来到书房。 书房内。 池皓正静静地站在那,直到池卿推门而入,他才转过身去。 “哥,怎么了?”许是心情不错,池卿弯唇眉眼含笑着。 池皓见状,浅笑着:“莫不是你又做了什么好事?这般开心。” “嗯,还好。”这一点,池卿倒是不假思索道,顿了顿:“叫我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池皓随之点了点头,他的神情渐渐严肃起来:“当年,镇国府被灭门,你还记得是什么缘由吗?” 池卿想了想,回忆了一番,犹豫着:“通敌叛国?” “对。”池皓闭了闭眼,显然是想起什么,他深呼吸一口气,继续缓缓道:“可我们池家,衷心多年,更别说父亲了,当年是有人陷害我们。” 池卿耸耸肩,其实这种事,池皓不说,她也猜得到,只是她不知道为什么池皓好好的突然和她说这个。 只听池皓继续道:“卿儿,你可记得小时候同你一起玩的白婉清不?” 池卿闻言,蹙眉想了一会儿,记忆中好像是有那么一个人,好像是原身生母沈氏妹妹的女儿。 原身沈氏为人善良,性格柔和,而她妹妹早年丧夫,沈氏便收留了其母女。 “前些日子我进宫去觐见秦帝,看到其身旁有一女子,是她无疑,一开始我还以为池家上下除了你我二人全部身亡,却没想到竟然还有幸存…” 池皓眯起眸子,清冷的嗓音说着,突然话锋一转,情绪莫辩道。 “此前我还怀疑,池家怎么可能搜出那些忤逆之物,现在一想,或许当年的事情和她们母女二人脱不了干系…” 池皓的话一说完,池卿便诧异起来,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她皱了皱眉头,最后只能为之一叹。 ﹉﹉﹉﹉﹉﹉﹉﹉﹉﹉﹉﹉ 李明在房中踱来踱去,焦躁不安,军用物资的款项像是一把悬在他心上的剑,让他时时刻刻都担忧不已。 此时。 一个人的到来解救了他的燃眉之急。 一个贩卖物资的商贩找上门来,他出的价钱只有正常价格的一半,李明才上过一次当,自然更加谨慎,不相信天下有这等好事,可是等到他看货的时候,他就明白了。 这批货的质量很不好,用料都是最差的,但是从外表上倒是看不出来,他的心开始动摇了,侥幸是每个人最大的弱点。 可是当商贩表示愿意奉上货款十分之一的银两的时候,他的心彻底偏向了一边,好!就这样定下了! 以次充好,蒙混过关,不仅可以度过这一劫,还有大笔银两可以拿进自己怀中,又何乐而不为呢? 贪婪的弱点再次让他中计。 隐患埋下,总有一天会炸开的,现在还差一根导火线了。 “郡主,这次的事情我们可又大赚了一笔。”双鹤出声道。 “还好。”她摆摆手,并没有多高兴的样子,沮丧着:“上次倒也亏了不少,现在不过找个人来为我们买单罢了。” “可是郡主,接下来怎么办呢,郡主怎么会笃定……?”他很好奇,可是对于他来说,池卿说的话似乎没来没有出错过,所以他也只是好奇,而不怀疑。 顿了顿,又道?:“这一切都太不易把握,万一那人并没有按照郡主所想那般,那计划不是泡汤了吗?”他越来越学会了思考,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池卿闻言,点头,意味深长道:“我命在我不在天,什么时候都不能把希望完全寄托在老天身上,总要留有自己的后招,这才是正道。” 随即用手敲击着桌面。 “啪嗒,啪嗒……”她眼里闪动着权力的光芒,满是黠桀,在双鹤期待的目光下,渐渐从唇齿间溢出:“若是他们不动手,也会有人动手嫁祸于人。” 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对了,桑白去如何了?” “回郡主,多日前桑白就按照郡主的吩咐已经进去了,也逐渐引起了尉迟德的注意。”说起这个,双鹤眼中更是隐藏不住的敬佩。 几日前,小姐就让桑白混进尉迟德的军队。 而且经过多日的有意无意的表现,已经逐步引起尉迟德的关注,恰好同样需要一个契机… 几日后,临边国家上贡的贡品被劫,官兵被杀,此事传到了京都,传到了秦帝的耳中,大怒,大大触犯了他的皇威。 杀无赦! 一场官匪交战轰轰烈烈地进行了起来,山上,厮杀声此起彼伏,刀入血肉的声音,冲天的血腥味,还有漫山遍野的断肢残骨,都好似杀红了眼,对对方提刀就砍,毫不留情。 杀与被杀,这就是战场,从来没有第二种可能!然而官兵溃不成军,落花流水,行动彻底失败。 秦帝在朝廷上大发雷霆,这委实太伤他的颜面了,也触到了他的底线,边陲的守将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在大怒之中,下旨斩杀此人,守将立马喊冤。 把此次的失利归咎于物质的事情上,这是他临死前最后的挣扎,李明在接到圣旨的时候才知道,原以为早已平息下去的事情其实从没有真正平静过。 表面的平静其实是在酝酿着更大的风暴,又要起风了…… 第88章 路况 隔天,秦帝发布二道圣旨。 第一道,下旨削去李明尚书之职,打入天牢,罪不容恕,没收全部财产,判处死刑,以儆效尤! 第二道,剿匪之事,刻不容缓,山贼之徒,不容放纵,现下旨派尉迟军前去边陲剿匪。 而在桑白的主动请缨下,尉迟德派了桑白前去剿匪… 羿日 一大早,今天是秦帝去天竺寺祈福的日子。 一白就把池卿早早的从床上强制拉了下来:“郡主,快起来了,将军在外面等你呢!” “嗯,知道了。”池卿打着哈欠说着。 “郡主,你看今天穿这件衣服怎么样?”一白拿出准好的衣裳说道。 池卿懒懒的睁开眼睛:“换个简单点的,算了我自己来。” 她随意翻出自己之前店里设计的衣服,不像古人那样的复杂,里三层外三层的,只见她穿了一身水红色的齐腰轻纱襦裙,露出了修长的脖颈,领口开到胸口上一些。 “小姐,这件衣服是不是有点少了。”一白看了半天有点犹豫的说着。 可池卿觉得还行,这个在现代算保守很多了,她直接坐到凳子上,特意嘱咐道:“就这样,帮我把头发挽起来。” “是。”一白想说什么,可是还是走到池卿身后,拿着象牙梳子为她梳头,挽了一个高鬓,并插了一根蝴蝶金簪固定。 就打算往出走就听到院外传来丫鬟的声音:“将军来了将军来了。” 池卿心知这是等不及了连忙迎过去,伸手环住他的胳膊,讨好的说道:“哥哥来了,那我们赶快走。” 她眨眨眼睛,抬起头凑了过去一股玫瑰馨香的气息环绕鼻尖。 池卿迈进的脚步停住,他看着眼前的妹妹,眸光恍惚了一阵,刚刚准备教训她的冷硬的面庞慢慢柔软下来。 他开口道:“你也知道?还不快走。” 顺便拉开了距离。 可是,这路上意外发生了。 先是进马车的时候池卿由于太困一个没留神撞到了头又磕起了包。 又是一路上地面不平坦,竟然晃的她头晕起来,这种感觉就类似与现代的晕车晕船,她面色发白,一路上胃里忍不住的翻江倒海。 实在忍不住,她掀开帘子透风,并且让人去找哥哥。 不一会儿,一白回来了,一直节骨分明的打手从马车的窗户伸进来,递给她一颗草药。 上面还挂着水滴:“怎么没提前说一声,现在只有这个,吃下去就不难受了。”池皓关心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池卿赶忙接过那草药,感激的说道:“谢谢哥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应了一声便离开了,他这个阶级,不应和她们在一起,负责保护皇室的安全。 她立马把草药嚼了下去,立刻一股神清气爽,当下那令人作呕的感觉消散了不少,人也有了些精神,不过脸色依旧惨白。 走了没一会儿,马车外忽然听到一阵阵惊呼声,池卿不由得掀起车帘去看,却看到一个侍卫拖着一个浑身瘫软满身是血的人从城内走出。 那个人浑身软的好像没有骨头如同烂泥一般,看着很是凄惨,等到那些侍卫离开,她听到周围的议论声传开。 “听说那人对墨王不敬,还想用美人计” “那就不稀奇了,这人胆子还真是大。” 等到马车渐渐行驶出去一段路程,议论声也渐渐消失听不见,又恢复一片宁静,池卿落下车帘,对面坐着的一白面色发白。 她看过去扬眉道:“被吓到了?” 一白微微点点头,她苦笑一声。 而她们此时,恐怕还不知道此时天竺寺山脚下对于她的话题已经是一片热议了。 就连带的许多平民百姓都想目睹一下这位传说中新晋的第一美人,到底是否真的那么惊艳…… 而池卿此时却是身姿慵懒的斜斜躺在将军府马车的软靠之上,接着一白递过来的细心剥开了皮的水晶葡萄。 一颗一颗慢条斯理的细细品味着,神色惬意到了极致。 倒也不是生怕别人瞧着了她的容色。 也无非是不愿意被这些个神神叨叨的人当做瞧小猴一般戏耍了去罢了。 也不是怪他们大惊小怪,毕竟在他们看来尉迟璇是第一美人,的确是极为罕见的天姿国色就是了。 然而一个宴会之后都开始流传起来了池卿的容色艳丽,远盛尉迟璇第一美人的传闻,这些个人自然是分外好奇无疑了。 一小碟水晶葡萄吃完之后,将军府的马车方才悠悠然的抵达了天竺寺山下了。 天竺寺中,许多平民和达官贵人来来往往。 天竺寺位于半山腰上,山高谷深,倒是处处鸟语花香,枝叶茂盛,景色宜人。 池卿撩开帘子走下了马车,她下车后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这一觉抛开晕车之后睡得还不错,现在感觉神清气爽的。 微风吹动她鬓角的头发,她舒服的眯上了眼睛,不得不说古代尤其这山里空气还真是不错,天空也很蓝。 男子大多数骑马而来,不少权贵人家看到这一幕的美景,都不知不觉的瞪大了眼睛,只觉得脑海里出现惊鸿一瞥的美人图。 来来往往的众多人眼睛都看直了,连那些自制清流的文人雅士都忍不住的心脏加快。 在后方骑马的众人不禁也看呆了,浑身透露着慵懒的气息而且让人移不开眼睛。 慎西端坐马背,穿着一件紫色秀云纹的窄身锦袍,右手懒散的把玩着手中的马鞭,嘴角微微勾着,侧着头看向远处的身影似笑非笑。 随后他收回视线坐直了身子潇潇洒洒的扬鞭向前走去,马儿激起阵阵尘土,马上的男子却犹如天上的旭日散发着炎炎的光芒。 池卿懒懒的抬眸四处打量着这个天竺寺,像是看旅游景点一样,悠闲的漫步起来,东瞧瞧,西瞧瞧。 偏生她的容色实在是惊艳得紧,她才堪堪走了几步,便是在这一群人中造成了极不小的轰动。 一群人神色愣怔的看着池卿的容色,一直目送着人消失在了天竺寺山下,方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 他们刚刚见到的,原来真的就是相府如今风头正盛的嫡出千金。 池卿倒也没将这些人的反应太过放在心上,她今儿来这里的目的,更不是来这里给人当猴观看的,说到底,她的目的有些见不得人罢了。 对比,她倒是可以暂时容忍一二这些个打量目光。 而和池卿不经意间相遇的人,余光扫过她那一张惊艳众生的容颜,面颊通红… 第89章 流言 另一边 姜太傅年轻时学富五车,是个以才闻名得大秦才子,如今年岁大了,辈分上去了。 更是有了几分德高望重之意,因为在职多年,教过的学生不胜其数,也隐约有几分桃李满天下之意。 姜太傅自小便是个只顾圣贤之书的读书人,并未存过什么旁的多余心思,所以一直以来竟也没有纳妾,只有一个当年父母媒妁之言认下的糟糠之妻。 于是偌大的姜家府邸之上,便真的只有姜夫人这么一个正妻,而这姜夫人的肚子倒也是个争气的。 生出了一双钟灵毓秀的儿女,两个人在大秦都是赫赫有名的青年才俊,女子名姜舒怡,男的便是大秦赫赫有名的才子姜高。 而彼时的寺庙后山桃花园处,也是一副莺燕环绕人潮热闹的模样。 京都之中有赏花之景是极为出名的,其中皇宫之中便是占了一处,?至于这另一处,指的便是这寺庙后山处的园景了。 听说一年四季,后山中的花一如既往,用不衰败,这就更加的吸引人前去观赏了。 这些个贵女公子哥们儿门,本就是一群闲来无事就吟诗作对喝茶赏花的人物。 虽然说这次是陪同秦帝祈福的,但是心思恐怕是没一个在那上面的,早就早早的相约一起来到了后山之中。 还有一众公子哥儿们聚集在一处,眸光时不时的朝着入口处观望着,脸上带着几分迫不及待的期待之色。 “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那位还没来?”一位耐性并不如何的公子爷似乎实在是有些不太耐烦了,索性便是皱着眉吐槽道。 “近日里众人将那位的容貌传的神乎其神的,都说她是个美若仙子却似妖精的人物,可这传闻流传出来已经多久时间了,正主儿却是一直躲在府上半点不曾出来了……” 说到这里,这人的脸上带了几分轻蔑的不屑神色,冷笑着开口。 “我看莫不是知晓了将她捧得太高的事情,她自觉此事儿有些名不副实,所以才会一直躲着不敢出来让人一见的?” 任谁都能听出这他这言语中的对池卿包含着的浓烈敌意,可他脸上却是始终带着几分不耐烦的好奇之色。 众人抬眸来了一眼,这才发现这人竟然便是兵部侍郎膝下的嫡子刘合祥,这位公子哥也是个极好淫色的人物。 尉迟璇立在原地,现在不远处听着众人的议论,半晌之后,贝齿狠狠地咬上了自己的下唇,眸光也越发带了几分凌厉之色。 “姜姑娘到——” 恰是此时,忽而想起了一阵响亮的通报声响,这么一声通报传来,整个后山的姑娘公子们都齐刷刷的朝着这个方向边看边聚了过来。 因姜舒怡也是三大美人之一,众人对这位的仰慕程度也不算少,更何况如今尉迟璇也在此处,两位美人齐聚此处。 他们自然是免不得要打量一番的。 姜舒怡身上穿着一袭浅蓝色的丝锦云缎百褶长裙,腰束着一截莹莹欲裹的云锦腰带,垂着一截青黛色的流苏丝绦。 看上去颇有几分娴静温雅。 再加上她整个人似乎天生就带着一股子书卷气息,更是让人一眼便是窥见了些许她骨子里透着的文雅气质。 整个后山便是霎时静默了一刹。 然后视线便是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同样是孤身一人立在一旁的尉迟璇身上。 可大抵是因为前不久她丢了那么大的脸面。 他们总觉得平日里是他们高估了她,若是真真正正的比拼起来,似乎还要隐隐逊色姜家小姐一筹的。 更甚至有些早就已经看不惯其的宅府千金,更是大着胆子开始冷嘲热讽了起来。 “我就说她不过是徒有虚名,平日里那些个没有眼光的人,却是一个二个的将她捧上了天,又是称她为三大美人之首,看上去真真是可笑得紧。” “可不是么,我瞧着着呀,连这姜家小姐都比不得,也不知那三大美人之首的名头到底是怎么得来的。” “也就这些个无能公子哥没见过世面,一天闲得无事儿弄了这么个乱七八糟的破名单。” “说起来呀,这还得多亏了妩宁郡主,才将她这等沽名钓誉之辈现出了原型。” “否则这第一美色的名称若真是由着这位占用了去,指不定日后三国会晤的时候,别人会如何嘲笑我们没有眼光的选了这个女人呢!” “哎,你说起那位,我这心中便羡煞得紧,那日见着她的容色之后,便是我一个女子,都对她的一颦一笑念念不忘,别说是其他人了。” “可不是嘛,若我也生的那般惊艳众生的容颜,我怕是做梦都得笑醒!” …… 如此一阵窸窸窣窣的言语传来,虽然都是已经顾及着当事人在场的缘故刻意压低了声音可,可免不得被心思灵敏的尉迟璇听去了几分。 尉迟璇愤恨的咬住了牙关,隐藏在宽大水袖之下的纤细五指狠狠地攥紧成了一个拳头,尖锐的指甲深深陷入了肉里。 她却像是感觉不到丝毫疼痛一般,面上不露声色的看着众人。 她想叫人将她们这些嘴碎的个个教训一番,可这里是护国寺,而且如此多人,就算她是尉迟家人,也不能全部得得罪。 姜舒怡听着,心里想笑,面上却没有露出什么山水之色,她自从出现在众人跟前后脸上便是带着一抹言笑晏晏的神色。 为了防止尴尬,尉迟璇倒是率先朝着姜舒怡打了一声招呼:“舒怡,你来了。” 一声舒怡,叫的属实是亲热至极。 “郡主。” 姜舒怡收了心中多余思绪,含笑应了一声。 可若是有眼神毒辣的人仔细瞧着,便是能够发现尉迟璇的眸子之中的笑意却是并未深入眼底,反而还隐隐透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冷意。 第90章 选秀 姜舒怡倒也没有只顾着和尉迟璇说话,身为太傅嫡女,她自小便是知书达理颇为讲究礼节,何况她和尉迟璇也没有那么的熟。 于是。 一阵寒暄之后,她便是又开始从容至极的和旁人说起话来了。 随后不久,慎瑶也过来了。 一行人又是行礼,又是心下震惊,这可是三大美人同时聚集了… 池卿不想来的太早去应付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本来就是掐着点来的,她过来的的时候林间早隐隐约约,传来少女的嬉笑声。 “妩宁见过五公主,各位小姐好。”池卿眉梢微微上挑出一抹惊艳弧度,眸子缓缓弯成一道弯月长勾的形状,看上去精致又美艳。 此言一出,瞬间便是满堂哗然,几乎是所有人的视线都朝着池卿的方向看了过来。 然后下一刹,人群之中便是无一例外的发出了一声被惊艳到的赞叹之声,只见后山的入口之处,斜斜依靠着一位身姿卓然的曼妙人影。 一眼观其容色,便是见得这人生的好一张凝脂玉肤般晶莹剔透的面容,惊艳华美,分明是未施粉黛,可一颦一笑皆是撩人。 她的身上包裹着一层华丽幽深而又透着无双尊贵的幽紫色长裙,赫然带出一道蹁跹弧度。 便只是亭亭而立孑然不动,也仍旧是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子说不出的妖娆魅惑。 几乎只是一眼,所有人心中便是赫然掀起了一阵极大的波澜。 美人一颦一笑,胜过万千花色,仿佛天地之间,所有风景都淡漠成了一抹黯淡。 美人如花不染俗,美人如花隔云端。 尉迟璇的脸色隐隐变了几分,却是在接触到池卿那一双饶有深意的含笑眸子之后,赫然回神过来。 这才恍惚想起了想起之前的事,然后她才意识到,此人不仅仅是个绝美无双风华绝代的人物… “哼,你来了,本公主和几位小姐正提起你呢。”慎瑶轻哼一声扬眉道。 池卿心中唏嘘,这五公主是个心思浅薄的,上次回去,她便让人将新出的衣服拉首饰送于她以示赔罪,到没想到,无意之间竟成了好友。 “上次你说来我这宫里,可就是说说,本公主等你多日,也不见你来…” 人家公主金枝玉叶的,自然说什么就是什么,那些个小姐什么的,自然纷纷附和。 池卿走过去站在她身旁,悠然笑着:“不知公主想同我说什么?” “昨天我去父皇书房的时候,看见选秀的名单已经下来了。”慎瑶眼神灼灼的看着她,一双眼睛洞若观火,似笑非笑的。 池卿一惊,皇上要选秀了? “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池卿看起来腼腆的问,语气稍紧张,她这般说那就和她有关系,该不会是… 看出她的疑惑,慎瑶微微一笑,凑过去,低低道:“我偷偷在布帛上看见了你的名字了。” 池卿一愣,这个消息来的太震撼了! 秦帝怎么会让她进宫呢? 可眼下还没到那个撕破脸的程度…不,不可以,她不能嫁给皇上,得同池皓商量一下。 她极迅速的收拾了自己脸上的神色,方才面色沉静看着慎瑶,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那公主和各位先休息一下,我还有事儿,先行一步。” 池卿本来过来打声招呼也是一时兴起,如今倒是知道情况后也没什么意思了,同慎瑶姜舒怡打过了招呼,便说自己要随意走走,就离开了。 对于人群中的贵女来说,巴不得她快点走呢。 池卿转身的一瞬间,就冷了眼眸。 怎么办? 只要圣旨一下来,她必须要进宫选秀的,皇命不可违,不管背地里怎么样,只要摆在明面儿上,她就不能任意妄为,难道真的要嫁给皇上? 绝对不行,不说他已经五六十岁。 出了那些人的视线,池卿的步子越来越大,事情那么突然,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可她也断不可能坐以待毙。 起初的时候,池卿还只是孤身一人走着,除了身后跟着的一个双鹤之外,倒并没有旁人敢去轻易搭讪了她。 但是过了没多久之后,身后一侧忽而又想起来一声极为响亮的声音。 “祥合打算与郡主一道同行上山,不知郡主心中以为如何,可是愿意给了祥合一个陪伴佳人同行的机会” 这人的声音从头到尾都透着几分油腻之意,听得人分外不舒服,是那种一听着就让人想要下意识的过滤掉的难听声音。 偏生他的声音又分外有些尖锐,倒是轻而易举便是穿透了人的耳膜了,让人不得不强行注意到了他。 池卿眼眸微挑,当即便是收回思绪下意识的朝着这说话之人的方向看了过去。 映入池卿眼帘的,赫然便是一张油腻到极致的容色。 五官长相刻薄,偏生鼻子又极塌,衬着一张因为常年流连女色而透着几分乌青之色的吊梢眼,怎么看都属实难看得紧。 偏生这男子自己却是半分自觉都没有,他却是偏偏佯装风流的执着一把破折扇,自以为风流倜傥的晃荡着,这般模样,难免让人有些作呕。 然而更让人难受的,还是他那一双眼底泛着乌青色的眼睛,此时正满是不怀好意之色。 又满是新淫蘼之色的看着池卿,那样一副恨不得将眼睛凑到池卿身上得模样,简直就是不忍直视到了极致。 池卿本来还只是着几分郁色的神色,霎时便是阴沉到了寒凉至极的地步。 偏生那人还半点不曾自知,一边摇晃着折扇,一边又耐不住性子的看着她自言自语。 “郡主如此美人,想来性子也当是极好的,想来郡主总不至于这些个小事儿都不乐意应了” 倒还真是不怕死啊。 不过一个区区兵部侍郎之子,如此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人物,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胆敢用了这般略带几分威胁的语气和她说话的 可真是好大的脸面。 原本她今日来这后山,只是因为先前双鹤告诉自己这后山之中隐藏了一株千年何首乌。 她想既然来了那就不妨把这东西拿到手。 为了取一株千年何首乌,还真没想过要去横生了什么枝节。 不然她大可规矩点呆在寺庙安排的房间,等到晚上再出去看琉璃珠的。 不过这人既然是这般不怕死的凑到她跟前来了,她倒也介意锦上添花增加点什么乐趣。 这般想着,便让双鹤离开了。 第91章 找死 思及此。 池卿绯色唇角的弧度忽而缓缓勾了下来,一双桃花眸子也隐约带了几分笑意,只是那眼中的笑意,却是丝毫未达眼底就是了。 池卿言笑晏晏的看着那正色眯眯瞧着自己的刻薄男子,方才还想拒绝的话一时间也是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她抿了抿唇,转而别有深意的应了一句:“既然兵部侍郎家的公子都这样说了,本郡主若是不应,倒属实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她倒还真没有多说什么,她眉梢微微挑了挑,随后便是带着几分笑意的缓缓点了点头。 见着池卿这般配合至极的模样,刘祥合整个人都分外欢喜,他心中本就打着小九九,如今又一见着池卿这般听话,霎时便是笑开了眉眼。 他避开人群的方向,挑了一道弯弯绕绕的小路,趁着人群都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转身便是绕了进去。 一边行着,他倒也没有忘了扭转身子朝着池卿的方向看过来,开口指引道:“郡主请跟我来。” 池卿面容之上笑意更甚,迈步便是跟了上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很快便是脱离了另外一群也要上山的那一大部分人马。 说起来这山地倒也不算太高,可是因为这处地方素来都是无人踏足的原因,环境倒是硬生生的透出几分料峭来了。 此处树木枝丫环绕,杂草丛生,看上去属实不像是什么好踏足的地方。 偏生刘祥合却是半点没觉得自己挑选的这处地方有什么不对的,一直领着池卿往山林最茂盛的枝丫深处处行去。 一路上,刘祥合还颇为不规矩的时不时想要凑到池卿身边来,一双爪子更是时不时的是想要去抓她的手。 池卿一路上倒是并没有露出什么恼怒之色,她只是在每次刘祥合的爪子伸过来的时候,都不动声色的巧妙避开了去。 起初刘祥合似乎还没觉察到什么不对的地方,然而等他连续好多次之后,发现自己不仅是没能碰到她的手。 甚至是连池卿的衣裳都没碰到之后,他终于还是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什么不太对劲儿的地方了。 到底也是个兵部侍郎府上的嫡子,并不是个完全没脑壳的人物,三番两次之后。 刘祥合霎时便是恼怒极了,他满心都是火气,却是一直隐忍着没有发作。 一直到两个人彻底离开了人群之外,进了一处谁也看不到的密林深处之后,刘祥合方才将脸上的隐忍之色散去。 满是怒意的看着池卿,呵斥出生道:“妩宁郡主,你这一路上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你这将本公子当做猴子耍了不成?!” 池卿见着这蠢货终于隐忍不下去了,也便顿了顿步子,转身朝着刘祥合看了过来。 美艳容颜之上依旧是一副笑意清浅的模样,神色带着几分慵懒几分无辜的问道:“祥合公子此话何意?本郡主倒是没太听懂。” 若是论及演戏的本事儿,谁能比她能耐了去,更别说她现在这么一副无辜至极的神色,更是任谁看着都完全足以软化了人的心神了。 刘祥合满心的怒气冲冲之意霎时便是少了一半儿了。 他看着那张艳丽到倾国倾城的容色,满心都是惊艳,然后他的语气便是不出所料的降低了许多,脸上的怒意神色也收敛不少。 他只是略微皱着眉应声道。 “这一路上,郡主似乎是明明都已经知晓祥合对你有意的事情了,可郡主既然都已经答应本公子一道同行了,又何必再这般遮遮掩掩了去?” 池卿哪里能不知道这个下流胚子说的是什么个意思,她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副半点不知的模样。 只是幽幽笑道:“遮遮掩掩什么?祥合公子所言,本郡主属实是没听懂。” 刘祥合听着池卿这般言语,本来应当是要动怒的,可是他看着那张容颜,又实在是生不出什么怒意。 他向四周张望了一二,见着的确是没有旁人了,方才扭头对这池卿道。 “郡主,如今此处没有旁人,我也便老实给你说了,祥合心悦于你,如今带郡主来这里,也是私心想要与郡主做些什么亲密之事儿的,就是不知郡主心中可愿?” 末尾一句不知心中可愿的话听上去似乎还多规矩的,可他那眼中的淫迷之色实在是太没有收敛了些,任谁看着都觉得实在是令人厌烦得紧。 “哦?”拉长了语调的一句问话,池卿声色迤逦的笑问道:“亲密之事儿,本郡主心中愿意又如何,心中不愿意又如何?” “若是郡主愿意,两厢情愿的自然是好事儿,若是郡主不愿意……” 听着这么一句婉转至极的声音,刘祥合只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酥软了大半截。 他恍恍惚惚的应了一声,然而说到后面一部分的时候,他到底还是露出了几分本性,看着池卿的目光也是越发透了几分不怀好意。 “若是郡主不愿,我自当是有让郡主愿意的法子。” 池卿看着这蠢货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眸光越发森凉了几分,染着丹蔻的纤长指尖微抬。 她一边漫不经心的卷着胸前的几缕散乱的青丝,一边饶有兴致的问道:“公子这般说话,莫不是在威胁本郡主了?” 刘祥合喉咙滚动了一番,狠狠地咽下了一口唾沫。 刘祥合满眼都是垂涎之色的看着池卿,声音也是已经不可避免的染了几分情欲意味。 “郡主误会了,祥合可是从未想过要威胁郡主呢,不过是这亲密之事儿能够让人欲仙女欲死,祥合一片好心,方才想要带着郡主领略一二……” 一边说着,他整个人便是有些分外不老实的朝着池卿的身前靠去。 “领略一二?”见他如此举动,池卿倒是没有什么过激反应,眉眼却是越发透了几分寒色。 “听你这意思,祥合公子似乎是想要以一介区区兵部侍郎之子强迫了本郡主这个相府嫡女了?” 第92章 药材 刘祥合本来还满脑子的心猿意马,如今陡然听见这么一番话,霎时整张脸都绿了。 他总算是听明白了,她这分明就是在嘲讽他的身份低微,先前池卿一直对他言笑晏晏的。 刘祥合还觉得对他分外不错来着。 可现如今他看着池卿这般眉眼森寒的看着他的样子,这才反应过来池卿原来一直都是打从心底看不上他这个区区兵部侍郎之子的。 一想到这里,饶是刘祥合对着这张惊艳容颜实在生不出什么恼怒之心。 可现如今他被这般嘲讽轻视,身为一个自尊心极强的男人,到底还是生出了满心的愤怒。 “所以说你打从一开始便是嫌弃我的身份了?”刘祥合瞪大了眼睛,愤怒至极的看着池卿道。 “既然如此,你何必还从头开始都装着一副待我甚是不错的样子?你未免太过可笑了一些!” “本郡主待你甚是不错?”池卿挑着眉梢,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你觉得本郡主愿意跟着你来这地方,是对你甚是不错的表现?” “不然呢?”刘祥合还瞪着眼睛,但大抵是因为池卿的嘲讽神色实在是太过明显了一些。 他脸上多多少少带了几分狰狞之意:“你若是对我没什么好感,又怎么会平白跟着本公子一起来了这个地方……” “哦,那是因为我想来这里,”池卿瞬间打断了他的话,轻笑着应声道:“杀了你呀。” 半晌之后。 池卿迈着步子雅致从容的自丛林之间行了出来。 她依旧是一身幽深紫色长裙,整个人容色无端惊艳,看上去属实是华美至极,没在意身后的什么动静,面容之上一派波澜不惊。 她也不若先前一般沉静模样,而是施展轻功,兀自便是朝着山顶之上疾掠而去。 没了个跟在身后心怀不轨兜兜转转的人,她很快便是掠上了山顶位置。 那是一处荆棘重生之地,长着各种各样不知名的野草,绿黄色的叶子各自参半,明显有些诡谲。 她却是不管不顾,直接便迈步到了跟前。 素手一挥,随着她内力挥洒的方向兀自弥漫了开去。 那一从凌乱至极的荆棘便是被这凌然内力给直直劈开成了两半。 查探一番,不久,她果然见得那一从被劈裂成为两半的散乱开的荆棘丛林之中,赫然便是出现了一株生着碧绿色卵形叶子的植物。 这一出荆棘丛生,全部都是棕色的枝丫,看上去密密麻麻的毫无半点生机感觉。 可是任谁都料不到,在这么一层密密麻麻的枝丫之下,竟然还会生了如此一株千年何首乌。 池卿看着这株何首乌的时候,眼前也是忍不住一亮。 何首乌,这作用可是大了去了,本来就是无意,也没想过真的去拥有,眼下看来,她的运气似乎不错。 她没有任何迟疑,准备俯下身子去取,可没有想到的是,这手方才伸出去,身后便是传来一道极为细微的窸窸窣窣的声响。 其实这声音属实并不大,若是由一人听来,多半是什么也觉察不到的。 偏生池卿本身便是不同于常人,敏锐异常,现在更是修习得一身武功,五官听感更是已经灵敏到了极致。 即便只是一点细微到连风声都能够遮住的声响,也完全足够让她给捕捉到了。 池卿赫然便是眉眼一凌,转身便是朝后望去,口中也是下意识的问出了一句是谁。 这么一声杀意十足的声音传出之后,那窸窸窣窣的细微动静很显然便是停顿了些许。 半晌之后。 一道男子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声音倒是极为明显,可这笑声之中,又多少渗透了些许刻意的冷意。 “妩宁郡主可还真是个闲不住的大人物呀,胆子竟然如此之大,孤身一人,跑来天竺寺里偷东西来了。” 说到这里,这道鸣玉般悦耳之极的男音微微顿了顿,忽而又轻笑了一声,带了几分嘲讽接着开口道。 “名动京城的妩宁郡主,可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早在慎泽开口说的第一个字的时候,池卿就已经听出这突然出现的男子到底是谁了。 虽然池卿心中也知晓在这个时候,其实遇见了谁都不算是什么好事,一来这里是天竺寺,寻常人平时进都进不得地方。 更别说自己还。 嗯,偷偷拿了点东西。 既然发现了,她也不急着去取了,微微缓和了神色,将眉眼间的凌然杀意散去,随后微微站起身来,朝着慎泽的方向看了过去。 池卿悠悠然笑着,分外友好的开口问道:“泽王爷来这里做什么?” 她说话的语气轻飘飘的,带着女儿家独特有的软糯娇媚,面容还带着笑意,可这模样落在慎泽的眼里,显得她整个人明艳到了极致。 慎泽情不自禁的带了几分不自然的神色,一时没有开口应话。 池卿也不急,就那么眉眼含笑静静的看着慎泽。 慎泽看着池卿的眼睛,而却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朝着池卿冷笑了一声。 “若是本王也是来寻这的呢,不知妩宁郡主你有什么想法?” 慎泽整个人的眉眼都不算凌厉,甚至有时候他露出笑容的时候,还一脸青涩,温润,如今他故意做出一副冷冽模样。 池卿不仅没被他给吓唬住,反倒是被他这般故作姿态的模样逗笑了:?“你也想要这何首乌?” 她饶有兴致的开口问道:“那本郡主倒是有些好奇了,王爷来取这药材,可也是经得了哪位大师亲口同意的?” 慎泽哪里听不出来池卿的言外之意。 一句话问出来,实在是让他有些词穷了。 再一抬头看着那张明显是带着几分想要看好戏的容颜,慎泽想起此前被她捉弄的事,霎时便有几分恼羞成怒了。 他原本白皙至极的面容之上也是情不自禁的带了几分绯意。 似乎是觉察到自己脸上微微有些发烫的不对劲的地方,他便皱着眉头,眸光寒凉的对着池卿冷笑道。 “有没有经得谁的同意,本王不清楚,不过本王倒是知道,冲着今日你这番态度,这一株何首乌,你是无论如何也别想拿走了。” 第93章 争执 一语落下。 慎泽赫然抬起了双手,手中内力疾灌而出,朝着身后的那一株何首乌全然席卷而去。 池卿不知晓慎泽稍微两句话就会寒凉了容色,如今他这般恼羞成怒,属实让她大吃一惊。 她没想到慎泽会突然动手。 所以心中也没有什么防备,再加上他出手的速度极为迅速,池卿倒还真被他这么猝不及防的一招给忽悠过去了。 那一株碧绿色叶子的何首乌被慎泽强悍至极的内力从土层之中带出来,凌空飞过,一刹便是落在了他的手上。 慎泽霎时眉眼倨傲的看了池卿一眼,眼中透着几分略微的得意笑意:“妩宁郡主不妨还是换一个东西去偷,这个,本王就先行带走了!” 话语落下,他转身就要朝着山下疾驰下去。 池卿见慎泽转身真的要离开,哪里还会容忍,霎时便动手直直朝着慎泽的方向挥了出去。 看似只是简单的一击,可是其中夹带的力道却是凌厉得很。 肉眼也许是瞧不出什么端倪,可人的肌肤若是凑近了几分,必然是会被立马削出些许血色就是了。 又是直直朝着慎泽的脖颈处挥去的,可想而知他若是还不避身躲开,而是只顾着离开的话,多半是会损及了性命的。 这一记巧妙至极的杀招,恰到好处的逼得慎泽堪堪停下了身形,更是分外不得已的侧身想要避开了去。 就在慎泽停下身形的时候,她更毫不客气的身影一动,整个人携裹着凌然气势直直朝着慎泽冲了过去。 她微微抬手,衣摆间冷意凌然,神色也已经带了几分恼怒,她到手的东西,怎么可能白白拱手相让?! 她掠身到慎泽的跟前,眉眼一片寒凉,看他刚刚的动作,武功也不弱,若是用些许别的手段,倒也不是不行。 可是若是动用红眸,被人发现了秘密,那就必须的杀死眼前的人,可是也不保证在无思想状态下可以将人杀了。 而且这里是天竺寺,动静大了也不好。 不过她素来不是喜欢废话求人的人,而是那种典型的不爽就揍一顿的性子,如今让她软声软气的去求慎泽,自然异想天开。 慎泽见状,一个侧身躲开凌厉袭击,然后迅速至极的自衣摆间取出软帕,顺手一带,将那一株药材给包裹在了软帕之中。 然后他手腕一动,宛若行云流水一般的将那软帕收入了衣摆之间。 “慎泽!” 池卿咬牙切齿的唤了一句,瞪着一双眸子,怒火攻心的问道:“你别忘了,那是姑奶奶先找到的东西,你真好意思给我抢去了不成?!” “本王如何不好意思?”慎泽赫然垂手,宽大的衣摆笼罩下来,将那遮得严严实实的。 见着她池卿这般怒气冲冲到脸色发红的模样,他眸光一闪,原本还有些不郁的神色却是霎时染了几分笑意。 他悠然一笑::“世间万物,素来都是有能耐者得之,本王可是不管什么先后之分。” 池卿一边探手去拉拽他的衣摆,一边神色不郁的开口呵斥道:“听你这意思,你是当真不打算将这还给我不成?” “本王说了。”慎泽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几分促狭笑意道。 “本王素来不管先来后到的东西,郡主若是想要,大可凭着你自己的能耐来抢回去”。 他说着话,手上的动作却是没有任何停滞,迅速将被拽住的那一截衣摆给收回来了。 一招未果,她霎时又探出一掌,朝着慎泽袭了过去。 这次倒是比方才的力道要加重了不少。 他一个侧身轻而易举的躲了过去。 三番两次的被躲开,池卿多了几分恼意。 她微微顿下了身形,拂袖怒声道:“慎泽,你若是识相,便是将东西直接给我,省的本郡主一会儿撕坏了你的衣裳。” 这话池卿还真不是在开玩笑,她一双眸子目不转睛的盯着慎泽的衣摆,明显是在算计怎么直接撕开了他的衣摆直接把东西给抢过来。 话一出。 慎泽脸上的笑意立马消失的干干净净。 他神色有些错愕的看着池卿,清俊的眉眼透着浓烈的不自然之色,有几分惊诧,又有几分见鬼似的不可置信。 “你……你……” “你一个好好的女儿家,怎生这般轻而易举说出了撕人衣裳的话来了?!” 慎泽迟疑半晌,终究还是面容古怪的将满心的质问言语说了出来。 池卿也一愣,本来想他既然不打算主动交出来,那么她直接撕开慎泽的衣摆将药物直接取出来是没错的。 但是当看到慎泽脸上弥漫开的些许绯色之后,她意识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你别管我女不女儿家的事儿,你只管说你是给我还是不给我就行了”。 池卿没脸红分毫,甚至还用一种带着几分赤裸的模样直勾勾的盯着慎泽看,言语间的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你若当真不愿还,本郡主就要动手抢了。” 她毫无丝毫作假的模样,让慎泽的神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呵呵,本王倒是忘了。”他见着池卿半点没有自觉的样子,霎时气笑了。 他眸光寒凉道:“你原本就是如此,见识过的男色更是多不胜数,哪里还会知晓这什么男女大防的,倒是本王将你想的太过简单了些。” 池卿恼了。 这小王爷抢东西不说,还出言嘲讽她。 “本郡主先前已经提醒过你了。” 她唇角勾笑,眼角眉梢却是渗着几分说不出的森凉冷意:“你既然是不愿意交出来,本郡主也懒得和你废话了!” 一边说着,池卿整个人的身形再次疾掠出去,刹然出现在了他跟前。 慎泽没料到她突然动作,微微惊了一刹,没怎么反应过来,然后下一刹,他便是觉察到自己的衣袖赫然一紧——她当真拽住了他的衣摆。 “你做什么?!” 第94章 撕衣 池卿的力道的大的出奇。 慎泽一动作竟是没能甩脱开去,这才意识到原来她先前都是隐藏了自己的实力的。 “池卿!” 慎泽便是厉声叱道:“你到底要干什么?!本王可警告你,若是你敢对本王动手……” “你还警告?!” 池卿气的狠了,没等慎泽说完话便截了过去。 “你还真是好大的胆子……” 慎泽沉着脸,怒气冲冲的正欲叱骂池卿一顿。 谁知道池卿如今的火气却是分毫不比他少了,还没等他说完话,池卿便是外不客气的又将衣摆截了过去。 她一手拽着慎泽的衣摆,手中内力源源不断的输送中,让慎泽分毫不能挣脱了去。 “你连姑奶奶的东西都敢抢,难不成姑奶奶还怕了你不成?” 一边说着,她另一只手也是极巧妙的避开了慎泽的格挡,转而毫不客气的覆在了慎泽的手腕之上。 她攥紧了慎泽的手腕,挑眉冷笑道:“你还真当姑奶奶好欺负的不成了?!” 池卿一语落下,手中猛的一个用力,便是听得“哗啦”一声脆响,慎泽的衣裳应声而裂开,在她的手劲儿之下直直断裂出了一到豁大的口子。 慎泽哪里想到池卿真的突然动手了。 等他意识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衣摆已经被她徒手撕裂成了两半,露出了里面白的透亮的肤色。 而紧接着,先前被他放在衣摆之中收着的包裹着的白色软帕顺势从中掉了出来。 他猛的一惊,脸色剧变,几乎是想也没想,没被池卿攥住的那只手一刹抬了起来,兀自将那即将掉出来的软帕重新收入掌心。 到底是反应极快,又是自己身上的东西,池卿没有来得及抢过了他。 只是东西才堪堪落入他的掌心之中,池卿便松开了方才攥紧的慎泽的左手,同样迅速至极的又追着他的右手探了过去。 慎泽差点又被池卿猝不及防的拽了个正着,他霎时猛的抬高了双手。 与此同时,眸色也是分外不友好的又朝着池卿的方向狠狠看了过去。 “池卿!” 这一声名字,已经是叫的分外咬牙切齿了。 奈何池卿半点没将他的恼怒之色放在心上,反而更是胆大至极的跟着抬手去拽他手中的东西。 他冷笑一声,下意识的便是要退开,却是没想到这一次池卿的动作竟是比他还快了一步。 他这才正欲躲开,那一头池卿便是分毫不含糊的将他整个人的衣摆又给硬生生的拽成了两截了。 再加上慎泽如今的姿态又是手腕向上的,衣摆撕裂开之后,更是能够轻而易举的看见他那堪比女子的肤色。 池卿就这么被猝不及防的晃了一下心神。 就这么一个愣神的功夫,慎泽很快便是重新将那一株即将被抢走的千年何首乌又夺了回来。 不过这个时候慎泽倒是半分张扬得意的心思都没了。 他脸色阴沉如墨水的看了一眼自己两只手上被池卿利落撕裂的衣摆,眉眼已经是彻底的寒凉到不成样子了。 似乎是气的极了,一句话也没多说。 就连那双直直看着池卿的眸子,也是有如汇聚了寒霜碎雪一般,冻得人遍体生寒。 “安!卿!” 慎泽又唤了一声池卿的名字,不过这次他却是明显是比前两次都愤怒得多了,纯粹就是一字一句的说出来的。 一字一顿咬牙切齿,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恼羞成怒。 池卿仗着自己的一身本事,颇有些艺高人胆大的德行,也是半点不曾怂了的应声。 “叫本郡主做什么,本郡主不是已经提前和你打过招呼了么,若是你仍旧是这般不识相,不将东西还给本郡主,本郡主便直接撕裂了你的衣裳。” 说到这里,她还在慎泽的死亡凝视之下饶有兴致的抬起了手来。 她看着慎泽的脸色,又看着那两截分裂的衣摆中正豁着风的手腕,脸色的笑意更加明媚了几分。 指尖在虚空之处虚虚指了指,恰恰是便点在了慎泽两截被撕裂开的衣摆之上,然后她眸光几分挑衅的开口笑道。 “现如今本郡主说到做到,不知王爷可还满意?。 她还敢问她满意不满意?! 他满意个什么玩意?! 慎泽感觉气的头疼。 他动了动牙齿,恶狠狠的咬了咬自己的下唇,随后将东西默然收入了自己的怀襟之中。 他天真的想着,作为一个女子,可她总归还是有些底线的。 像什么男女大防之内的东西,即便是装的再不计较,可真正涉及到的时候,应该还是知道要避开的。 可问题却是出在了慎泽自己的身上。 他干什么不好,却是偏生夺了池卿看上的东西。 于是池卿便是半点没有多想,转手便是朝着慎泽的衣襟之处直接探了过去。 然后便是同先前两次一般,直接伸手拽住了慎泽的衣领处,下意识的而又分外娴熟的往两边分开一扯。 “你疯了?!” 慎泽这下真的是要被般猝不及防的动作给吓住了,这一说话的功夫,池卿早就已经动手了。 锦绣华绸的料子虽不至于一撕就裂了去,却奈何不得池卿的力气,这一动手,那衣裳几乎是立马就发出一声“刺啦”脆响。 随后便是应声断裂了成了两截。 前车之鉴,池卿没来得及多看,见着慎泽的衣襟被自己拉扯开,露出了软帕,立马探手过去,精准至极的将东西收入掌心了。 慎泽没心思去抢了。 如今他的衣摆和衣襟悉数被池卿拉扯撕裂,他的脸上神色可谓是精彩到了极致。 衣摆便罢了,露出手腕不算大事儿。 可衣领确实不一样,修长脖子之下,那一大片裸露的肌肤属实是有些让人面红心跳。 慎泽虽不至于像个女子那般一惊一乍的大惊小怪,可到底从小都是养尊处优长大的,像这等被人撕裂衣服的事情,还真真是头一次遇见。 虽不至于发出声音,可还是下意识的抬手遮住了自己大露在外的胸膛风光。 “光天化日之下,你一个女子,为了抢个破东西,居然做出了这等事情,你当真是疯了不成?!” 第95章 天谴 他一边说着一边试图伸手掩住自己的衣襟处。 池卿心满意足的将好不容易夺回来的东西收入自己的衣摆处收好。 随即,她抬眸看着慎泽好好的衣服被她弄的破烂不堪的样子,霎时咧嘴笑了笑。 再一看着慎泽满是戒备的捂着自己胸膛风光的模样,似极了一个想要拒绝被侵犯的少女模样,池卿更是一个没忍着笑的更开怀了。 “什么破东西。” 她咧嘴站着,说话却是不慢:“王爷不是知晓这东西是千年何首乌么,可是珍贵的狠呢!” 一语落下,池卿又没忍住朗声笑道:“还有啊,本郡主不过是想要夺回东西而已,王爷这般,怎生将本郡主说得要对你下手一般?” “你你你…” 慎泽气不打一出来:“本王还真是看错了你,你好歹也是个女儿家的,怎生说出这等没羞没躁的话来了……” “什么没羞没躁……”池卿抢回了东西,心情自然是极好,一时之间也是起了心思想要继续逗弄一下他。 可她话才说了一半儿,便是听得不远处又传来了些许动静,有人靠近一从荆棘林来了。 池卿变了神色,将脸色的笑意收敛。 兀自动了身形,靠近慎泽之后迅速至极的抬手捂住了他的嘴,赫然嘘了一声道:“嘘,有人来了,别说话!” 慎泽让池卿伸手捂了个正着。 慎泽被人突然覆盖唇瓣的柔嫩肌肤愣住,竟是一时没了反应。 池卿可没心思去管他是个什么神色姿态,她只是担心他突然开口暴露了她的行踪。 一只手越发用力的捂着他的唇瓣,然后另一只手又毫不含糊的拖着慎泽往一侧的粗壮槐树之后躲了过去。 好在这等山间的树木尚且无人负责管理铲除,一棵一棵的都长得分外茁壮,恰恰能够遮住了两个人的身形。 池卿将人拽到树木之后,便是神情凝肃的朝着那动静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来人窸窸窣窣的说了半个时辰之后,又离开了。 见人离开,慎泽兀自抬起手来,撕裂开的衣摆在空中荡漾出两道弧度,他锁住池卿的手腕,微一用力,将给那一双肤柔夷给拽了下来。 比起这个,池卿更加在意慎泽今儿怎么会出现在了这个鬼地方来了。 他不是应该跟着秦帝在祈福吗? 池卿下意识的收拢了衣袖。 方才看着慎泽开口问道:“你是怎么回事儿,怎么也跑到这后山来了?” 慎泽微微皱着眉头,神色分外不好,语气自然也是不会好到了哪里去:“本王来此自然是有原因的,” 随后冷冷嗤笑了一声道:“不过你这东西,本王倒是不至于稀罕就是了。” “既然如此,那本郡主遍也就不多问了,你就先行忙你的去,本郡主宝贝到手,是时候下山了。” 一边说着,池卿没再拖沓,朝着他潇洒至极的挥了挥手,身形极为迅速的掠了出去。 见她这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慎泽明显沉凉的眉眼淡漠了几分,楞在原地半晌,方才动了动身形也转身朝着山顶方向掠了出去 池卿心满意足的拿到想要的东西,心情颇为不错,她一路上也没有停留,径直回到了寺院给安排的房间内。 只是她一进屋子,还不待她坐下喝口茶水,便看到了端坐在房间里的人。 池卿挑眉,问道:“你怎么在这里?有什么事吗?” 慎西自然看到她了,也没问她刚刚去了哪里,率先站起身子,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 “随爷来。” 慎西一边走一边神色颇为严肃的说道。 池卿着实还呆愣了一下,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慎西这么正经的模样,见他眉宇间紧紧的皱起,她下意识的意味是什么大事。 她便没有多问,放下东西便跟在他身后离开了,走了约一盏茶的时间,越来越往里走,就快她不耐烦的时候,慎西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 片刻,随着一声吱呀的响声,门被打开,一位暮年老和尚住着禅杖满是蹒跚的走出来。 老和尚骨瘦如柴,露出的肌肤上都长满了流脓血的烂疮,随着他的靠近,隐隐还有一股恶臭气味飘来。 “好久不见了,墨王!你,终于来了!”老和尚在台阶下停了下来,那双眼睛早就失去了光泽。 但隐隐却透着一层忧愁和悲伤,他正在承受极大的痛苦,这种折磨似乎生不如死,可是他又好像没有资格死,所以痛苦、所以无奈。 “我曾听人说过,只有逆天改命的人,才会受到天谴。”池卿皱眉,神色却是淡淡开口,脸上没有任何怜悯之色。 她只是在平淡的阐述事实。 只是当池卿意识到自己所说的话,自己也愣了片刻,没有想到脱口而出的竟然是这种诡秘的话语! 池卿微微眯起眼睛,稍稍歪下头,往前走了一步,收敛心神:“你应该有些本事!” “你终于来了啊呵――”老和尚看向池卿,原本无神的眸子瞬间明亮起来,如同枯萎的花朵重新绽放的光芒。 “老衲,等到了!”老和尚身体开始簌簌发抖,身子佝偻着,剧烈咳嗽起来。 池卿似乎瞬间明白了什么,瞪大眼睛,而后又看向眼前的老和尚,眸子瞬间凌厉,突然盯紧了那一双眼睛:“你是什么人?” “种下了因,就要承受后果!”老和尚捂着嘴咳嗽着,幸好有禅杖支撑他才没有倒下去。 “幸好,幸好,挽回了一些。”老和尚盯着池卿,紧紧的盯着,目不转睛,生怕一眨眼人会消失一般。 “不枉费老衲……咳咳咳……”话还没有说完,老和尚便跌坐在地上,嘴里的血不断的透过手渗出来。 “你到底是谁?”池卿身子一颤,身体本能的抗拒着什么,口气不自觉变冷。 她不认识他,池卿可以真真确确的肯定,不论前生,还是今生,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从来没有! 池卿扭头看向慎西,是他带她来的。 他必定会知道些什么! 而慎西只是微微摇头:“我只负责将你带过来,本王欠他一个人情!” 他也不遮掩,直言不讳。 第96章 进塔 老和尚就这么愣愣的看着池卿,沾满血的嘴唇蠕动着,一张一合,却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池卿瞳孔忽然皱缩,她猛然冲上前,来到老和尚的跟前:“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的?” 池卿伸手便要去碰触老和尚,但是下一刻,她便被追来的慎西拽扯回去。 “他身上染有剧毒,碰不得!”慎西提醒着池卿,同样诧异于池卿突然间的异常反应。 莫名间,池卿心口骤然一缩,一股毁天灭地般的剧痛席卷而来,毫无征兆,毫无预料。 池卿呼吸一窒,人软软的砸到了慎西的身上,慎西大惊,连忙伸出胳膊接住她的身体。 墨一和墨五视一眼,眼底闪过一抹深色。 墨一走上前,伸手在老和尚鼻前放了放,起身回禀着慎西:“回主子,人已经断气!” 慎西神色莫名,唇瓣紧抿着:“厚葬!” 丢下这么一句话。 随后便抱着池卿离开了。 慎西将池卿安置在床榻上,确认她只是晕了过去。 慎西有所思的瞧着池卿,注视着那一双紧闭的眼眸,望着那微微颤抖的睫毛,心更沉下去一分。 池卿睡的很不安稳,她眉头皱的很紧,紧到能够夹死一只苍蝇,面色有些白,唇瓣已经失去血色,整个人好像深深陷入噩梦之中。 听到池卿细微的呻吟声,原本假寐的慎西猛然睁开眼睛,他见到池卿满头大汗,身体极其不安分的抖动着。 他连忙用手拍打着池卿的脸颊:“池卿,醒醒!” 声音有些迫切,有些急促:“快醒醒,那这是梦,快醒醒!” 在一遍一遍的呼喊声中,池卿猛然间睁开了眼睛。 她大喘一口气,心脏骤然一缩,满眼的血红充斥其中,她茫然的扭过头来,陌生的看着眼前的人。 见到此刻的池卿,慎西的心骤然一缩。 “池卿!”慎西下意识大声喊了一声。 池卿突然剧烈咳嗽几下,眼睛这才恢复了意识,她捂着心口,心中满是疑惑和不解,“我,怎么了?” “你,不记得了?”慎西蹙眉询问着池卿。 见到池卿茫然的摇头,慎西随即便是说道:“估计是做恶梦,现在已经没事了!” 池卿怔怔的看着一点,整个人如同抽去了灵魂的躯壳。 她清晰明白的见到那个老和尚嘴里说的就是:“变种人…池卿”几个字!她绝对不会弄错,为什么他会知晓? 他到底是谁? “那个和尚呢?”池卿又转头看向慎西,面色有些肃穆,是他没来没见到过的样子:“他是谁?” 闻言。 慎西沉默片刻,而后幽幽开口:“爷不晓得,从本王见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庙里了,从来没有离开过半步,数日前,老和尚给本王送了一封信,要本王带你去见她!” 话落,池卿神色淡淡,随后垂下眸子,果然,这个天竺寺肯定和她来到这里有关系…… 琉璃珠,或许也是真的。 慎西虽然心里有诸多疑问,但是知晓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他见她脸色苍白,一点不见平日里的红润,嚣张。 正打算让她好好休息一番,只见池卿抬起头,似乎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笑道:“既然这样,那就算了。” 她坐起来身子,俯下身,穿好小靴子:“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不然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慎西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想到这里到底不是王府,确实有诸多不方便,便唤来墨一,把人送了回去。 是夜。 整个天竺寺,都是一片寂静。 天空中点点繁星,就如同繁杂的人心。 在夜空里迷乱点缀,但却有规律可寻。 池卿趁着夜色,从屋内潜伏出去,猴子一般,窜上屋顶,然后往夜幕中飞驰而去。 星辉漫漫,天竺寺里头的建筑物,都因这白月光与星辉,慢慢铺洒出淡白的光。 看起来像是童话里的仙境,而隐藏在和险境下头的诡谲,争夺,又令这空间慢慢扭曲,展露出奇诡的色彩。 而天竺寺里头,普渡塔历代以来,都是禁地,所以如果这天竺寺里头,真有传闻中的琉璃珠,那么…… 而此时池卿,所往之地,便是在普渡塔的塔下。 她慢慢地走出幽暗之地,塔的周围很是荒凉,近乎草木不生,和整个天竺寺的繁华景象,很是不符。 这让池卿很是奇怪不已……这八成因为是禁地,所以就没人来打扫了??!既有可能是这样。 她缓缓向前走去,普渡塔的门口,有两个石头所铸的灯柱,里头点着明黄色的幽灯,在夜幕里一闪一闪。 一阵微风吹来,从此地拂过,卷起了地上的青沙,池卿微微蹲下身子,伸手在地上沾起一点沙来,看了看。径直向里面走去。 塔里漆黑一片,不过并不影响池卿。 她睁大眼睛,找准楼梯,足尖轻点,一径避开那些可能的机关所在,噌噌的往上跑去。 也不知行了多久才到最顶处,并无一人,只有一灯如豆,幽暗的亮在那窄小的阁内。 灯下赫然放着一只木匣子。 池卿狐疑朝前跨了一步,左看右看,似乎总觉得又些诡异……不是禁地吗?传闻中的高手在哪里…? 她怎么如此毫不费力的就进来了?越是这样她心里突然有些忐忑了起来…… 她试着将手上之前准备好的石头往四面八方上上下下抛去,毫无动静,分明是没有机关,眉头又是一挑。 池卿正准备伸手便去开那匣子。 哪知就在即将触碰到的时候…… “哪怕你用砸,这盒子也不会碎。”后面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池卿吓了一大跳,果然立马又恢复了平静,她想这样有人才算正常一点。 她收敛心神,转过身去,见一个白衣的光头少年立在自己身后,那容颜,着实不错……没想到古代和尚质量都这么高。 只见少年低着眼睑,衣袍无风自动,全身周围有晶莹月华笼罩一般。 她心中一动,不由将盒子放了下去:“你是谁?” 池卿朗声问道,理直气壮,气势逼人,丝毫不减偷东西被人当场发现的惶恐,她想,或许这就是气势不能输! 第97章 未来 少年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道:“小僧无净。” “无净?你做什么和尚?”池卿眉头轻皱,身形微动,便离他极近,嘴里一边说着话一边打量他。 无净身形高大挺拔,须仰视才可瞧见他的模样,这般微微抬头,心下不知怎地,竟有些慌了,又后退两步。 “女施主能够避开定普渡塔上百处机关上到塔顶,也算有缘。”无净仍不抬眼,缓缓说道。 池卿可没空听什么废话,她衣袖一卷,木匣子又落到她手里,看来琉璃珠的传闻是真的,她倒要看看所谓的琉璃珠是什么样。 是不是真的能够看出她的前世今生,尤其她想知道她以后是继续呆在这里还是回到自己的那个世界。 所以,这琉璃珠她非要拿到手不可! 无净睁开眼睛,不气不恼,仍旧好言道:“女施主就算拿到琉璃珠也毫无用处,如今这世间,只有我能看到珠中影像。” “哦?是吗?我偏偏不信这个邪。”池卿嘴角弯起一道弧度,勾唇一笑,退到桌边,却是脚下却是一个趔趄,手突然一松,匣子直直落下。 无净又念一声佛号,大袖轻扬,匣子在触地之前突然往上弹起。 池卿似乎料到如此,反手拍下,匣子又往下落去,如此几下来回,那匣子如同一个皮球,上上下下跳个不停。 无净轻叹一声:“命数一事,不可强求,看与不看,又有什么分别?” 池卿才不理会这些和尚口中的大道理,她哪里听得进去,她从来不信佛,将手掌放在琉璃珠上道:“这位小师傅,那你不妨替我看看可好?” “不若,我一掌击下去,从今往后,大家谁也不用知道前生后世,各安天命罢。” 无悟恍若未闻。 池卿作势大怒,果真用力拍了下去,哪知手掌所击之处,琉璃珠仍是好端端的。 池卿惊奇了一声,当下不计前嫌,看着无净道:“这珠子还当真有些古怪。” 无净走上前去,右掌拂过珠子,那珠子竟渐渐生出七彩光华来,他垂凝目,缓然道:“女施主将来身份贵不可言,日后请勿轻涉险地” 无净一笑,又低下头看去,只见珠内人影如走马灯变幻不停,池卿一生所遇人事迅疾如电般显过。 突然间,他神色剧变,似看到了极可怖的事物,踉跄后退,琉璃珠的光芒也乍然消退。 “你,你看见什么了?”他这番模样,池卿自然不可能没注意道……她知道他一定看出了什么,不然不会露出这种害怕的表情。 无论一个人的富贵,贫穷,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吓到他! 无净负着双手立在一旁,眉头紧锁,眼神深不可测,过了半晌,他回过神来,仍双手合十,神色平和:“该说的,贫僧已经说完了。” 只是下一秒,不知什么时候,无净的右手上莫名手里多了一串檀木手串,他有一下没一下闲适地拨弄着,手串上的珠子有规律的轻轻地互相撞击着。 竟是发出了金石之音,在这寂静的塔中异常响亮。 池卿这才转过头去,垂下眸子,有些好奇地看了那手串一眼,原来那手串似是檀木却又不是檀木。 只见那和尚无净向池卿走了过来,将手串递向池卿,缓声道:“这便是“舍利”,瞧着与檀木极为相似,还有檀香味,其实不然,上面的佛珠刻了整篇的金刚经,字小如尘。” 他的声音低沉柔哑,似是带着一种特殊的魔力。 池卿竟然不自觉地接过了他递来的手串,入手微沉,冰凉刺肤,用拇指摩挲,那一粒一粒的珠子上果然有些凹凸不平。 用眼睛看去,只能看到上面像是布满了无规律的花纹,看不出来上面是有字的。 池卿静静地看了手中的手串一眼,眼中若有所思。 烛火幽幽晃动,逼仄空间中无净身影被拉得极长。 东方终于露出曙光,长夜已尽。 木鱼声终于停了,无净睁开眼睛,现自己已经汗湿重衣,桌上蜡烛已灭,琉璃珠只显出惨淡的白色。 “高僧,真是得道高僧呢。”池卿清脆的笑声如珠玉般洒落,她把玩着手中的佛珠。 这串佛珠一带在手上,池卿便感觉浑身一阵颤抖,似乎浑身上下都轻松了不少,想来是这佛珠对自己的影响。 无净抬起双眸,平静无波的凝视她。 无净不语,他夙有慧根,被认为是前圣僧转世,自幼便开始极艰苦的清修。 天分悟性和耐力都是绝无仅有,这才在几年前继承上代圣僧衣钵。 “行了,不逗你了,其他人,还不打算出来吗??”池卿收敛了笑容,一眨不眨的凝视着周围,妖异的桃花眸里满是冰冷。 她的眼睛只要她想看,就算在黑的环境下,她也能看的一清二楚,除非你用了隐身,可是,可能吗? 池卿冷眼睨了那黑暗中一直注视着自己的人,想必自己今日前来,更甚至于能够轻松来到这塔顶,也是有人默认的。 这种背人操纵的感觉让她很是不爽,非常不爽,尤其还是被蒙在鼓里,她什么都不知道,就更加可恨了! “阿弥陀佛”从暗中走出来的人,穿的是她今日所见,祭祀的时候那些个老和尚所穿的衣服,但今天白日里祭祀的时候,自己却也是匆匆一瞥,并不知道他是谁。。 那和尚的眉毛很长,长髯飘洒。 看起来年纪,大抵也是五十多岁的样子,而且中气十足,审视起来是慈眉善目,但从那脚步和下盘可以看出来,他武功一定很高。 “施主!一切也许不过水月镜花,施主何必将自己的命运局限于小小的琉璃珠当中?施主何必执着?“那长老说着这话,发出一声悠悠叹息。 双手合掌,低头对着池卿行了一个佛礼又念了句阿弥陀佛,然后说道。 “佛说,世间诸事,都有一定的因果关系。好有好的原因,坏有坏的原因;好的因必能有好的果,坏的因也必有不好的结果,此理不问自明。命由我造,福当自求。” “命由我造,福当自求?” 池卿听了这话,也只是微微一笑,对他的话并不以为意。 她伸出双手随意摩挲着下巴,看着似乎是在思考大师的话,半响,红唇之间溢出一抹淡淡的嗤笑。 她微微扬起眉宇,淡淡地回道:“虽不知这东西,是否是真的,但不论如何,总归有个盼头不是?” 第98章 后果 老和尚飞速捻动手中的佛珠,轻呼口气摇了摇头“施主,缘来则去,缘聚则散,缘起则生缘落则灭。” 池卿眼神一颤,微微敛下眼睑轻笑一声道“大师的话怎么如此的让人猜不透,不愧是大师啊。” 最后池卿也不知道怎么从塔中出来的,反正出来的时候手中又多了俩样东西,一个听说九什么露,还有一个为雪菩提。 池卿记得刚刚是这样的情况…… 池卿:大师,把我引来这里,可是有什么见面礼要送? 大师:阿弥陀佛 池卿:快点,等着呢……别阿弥陀佛…… 无净和大师:…… 最后就是这样了,她想她出来异世,最重要保密的措施是什么?当然是自身的实力,要无比的强大。 这里连琉璃珠都有,她可不信这老和尚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最后总算是稍微心满意足的拿着东西走了。 池卿走出了塔,心里暗自想着,这东西肯定珍贵,留着做什么,不如早日用掉,心里这么想的。 她一边往住的方向走着,一边把雪菩提放进嘴里,感觉有些干渴,又把另一瓶类似水的露给喝了下去…… 普渡塔中,无净:师兄,你似乎忘记提醒施主一件事。 慧海大师:无净啊,什么事? 无净:阿弥陀佛,师兄,你没有告诉施主雪菩提和九花玉露丸的用法,尤其是万万不可以同时服用,否则…… 慧海大师:阿弥陀佛,无净,施主又岂是一般人,就不要以常人来衡量她了……老衲才不会说是因为被气的,心疼的,才忘记说的。 老衲要在小师弟面前保持良好的心态! 起初池卿在体内默默的感受着变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起伏,她还以为那一老一小的臭和尚欺瞒了自己。 下一瞬间,她就感觉体内特别的灼热。 她试图运功调整一下内息,就是因为这内息太重,令她承接起来,觉得非常难受,仿佛浑身的经脉,全部断掉,又全部重组! “噗“ 她一口鲜血喷出来,竟而浑身渐渐开始体力充沛起来!但她还似乎不能很好的控制这力道,面色渐渐扭曲。 池卿白皙的脸色酡红,双眸盈水。 她轻蹙起鸦青色的眉羽,伸手扯了两下衣领带动起衣服与肌肤的摩擦,顿时一惊,如此奇怪的反应… 还有这身体的燥热,莫名的空虚饥渴?!? 她顾不得多想,天已经开始蒙蒙亮,生怕被路过的人发现自己此时的情况,她纵身向远处跑去。 守在慎西屋外的暗卫发现不远处疾驰而来的女子身影,下意识的倏然握紧了剑柄。 人影越来越近,忽然身形一闪,而那鬼魅之人则身形飘忽,直接推开房门闪身进了屋内。 “主子小心!” 众人大惊失色,正想提剑冲进去,却在此时,忽然听到墨一有些复杂的声音响起:“站住,不用进去,你们下去。” 前冲的暗卫们当即急刹车啊,站在那儿看呀看,然后面面相觑,却不敢再靠近一步,退了下去。 咦??从里面传来的类似于打斗之声又是怎么回事? 墨一墨五则守在屋外……眼神相视无言。 难道是郡主与主子正在互相较量着功夫? 唔,应该是这样没有错。 咦咦?刚才怎么好像听到了主子的呻吟声? 二人现在屋外三步之远,二人眼中神采闪烁,表情严肃一本正经的竖起了耳朵,仔细倾听着屋内的响动。 而此时屋内,此刻正呈现着诡异的状态。 此刻的池卿,已是完全没有了清醒的意识,若非刚才杀气袭来让她本能的闪避出手,而且脸颊通红,再有意识的时候身体下意识的往慎西的方向袭来。 她以为她这是走火入魔了,而她又认识慎西,所以不来找慎西找谁??! 一推门进去,便觉沁香铺面,满满的全部是男子的气息,似乎还有点熟悉。 这就是干草堆上的一把火,在她的体内轰然引爆。 将她最后的那一点属于人类的清醒意识也在顷刻间烧成了灰烬。 让她直接化身成了狼,将因为乍然见到她,尚且还处于懵逼状态而对她没有丝毫防备的慎西给扑倒了。 突然扑来的力量,撞得慎西的后背与床榻发生了沉重的碰撞,让他不禁闷哼一声。 但他却丝毫也不在意,他反手牵制住眼前的人,满眼的疑惑不解,这是怎么回事? 她对他如此热情的投怀送抱,怎能不叫他心生疑惑? 可下一秒,他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池卿?”慎西感觉她的小嘴正在轻轻啃咬着他的脖子,她的手正在拉扯他身上的衣衫。 那么的温柔缠绵又急切,让他也不禁心神为之一荡,以至于这一声呼喊也带了几分嘶哑,轻轻软软的如同呻吟一般。 他忙松开了手,反抓着她的肩膀将她从身上拉离。 屋内的油灯盏轻轻摇曳着,照亮了整个屋子。 也让他看清了她此刻双目水盈却无神采,面色酡红满脸春色,被他抓在手上,依然是不耐的扭着身子挣扎,秀眉紧紧的凝结成了一团。 慎西顿时震惊得瞪大了眼睛,她如此模样?难道是?? 是什么人?竟胆敢对她做出这种事? 迟钝的池卿忽然一掌拍开了他抓着她肩膀的手,再次朝他扑了过去。 “嘶!” 布帛撕裂的声音响彻了屋子,屋外的墨一二人皆都猛然瞪大了眼睛,眼冒绿光的盯着屋子。 恨不得突然长了透视眼,透过碍眼的门窗,将此时屋内的情景都给看个仔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是谁的衣服被撕破了?是主子?还是妩宁郡主? 如此激烈啊,哎呦哎呦…… 房屋内不时的响起碰撞声,似是里面的人正在扭打着,挣扎着。 忽然又是“嘶”的一声,有一角碎布不小心被扔出了窗外,二人的眼睛顿时齐刷刷的转了过去,然后激动了,热血沸腾了。 这不是郡主刚才所穿衣服的颜色!绝对不是! 那么…… 是主子的! 墨一忽然举手,将袖子塞进了口中用力咬着。 他突然想起来不久前,主子貌似也是被郡主给强了…… 唔唔唔,好刺激! 怎么了怎么了? 屋内究竟是发展到了什么程度? 第99章 逃离 墨一墨五十冷哼一声,众暗卫忽然相互对视一眼,然后悄无声息的,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池卿缓缓的睁开眼睛,手心下那滑腻的触感让她怔愣了一下。 微侧头便见到一片晶莹剔透的麦色肌肤,有点点光亮从窗户中透射进来,让她看清楚了此刻所面临的状况。 刹那间,她浑身僵硬,又于猛然间,整个人都似被点燃,烧得她面红耳赤,浑身发烫。 意识散乱前的记忆一点点在脑海浮现。 她记得她不就吃了那么点增加内力的丹药吗?后来感觉体内发热,体内经脉暴涨…… 再之后?再之后怎么了? 她捧着脑袋皱眉苦思,混沌中,偶尔有那么一两个模糊的片段从脑海中划过,告诉她确实是发生了些奇怪的事情。 而且还好像是她强的人家。 而这个人家…… 她转头看向此刻正安静的闭目躺在她身旁,那不知是在沉睡还是昏迷的慎西。 他此刻却正一副娇柔可怜惨遭蹂躏的模样,身上的衣衫呈现的是条状,凌乱的遮盖着他少量肌肤,身上,还残留着许多的青紫痕迹。 池卿忽然抽了抽嘴角,有些惨不忍睹的轻轻瞥开了目光。 转头一看屋内,不是她的房间,不禁又是倒抽了一口凉气,莫非她竟然主动把慎西给强了……???? 想到此,任是她也不禁浑身冒起了虚汗。 她倒是不很在意,也断然不会因为这么一次而想要让他负责,当然,她也没有想要对他负责的意思。 话说,这事怎么算? 要不看在她是第一次,长得也不丑的份上,加上又是自己主动的,就此揭过去,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于是她毅然收回了视线,摸索着什么东西,看到罪魁祸首的瓶子,她想了一下就当补偿他的,就留下了。 池卿就着昏暗的光,从碎衣服堆中挑出了自己的,穿戴好之后,毅然的向外面走去。 行动牵扯起身体的酸痛,让她的动作不仅有些僵硬,也越发的凝结了眉心,好容易挪移到门口。 虽然心里还是有点慌,但是悄咪咪的打开一道缝隙,见外面并没有人,她放下心来,深呼吸一口气,推开门跑了出去。 她伸手,用力的揉了揉紧皱的眉心,很干脆很利落很冷酷的瞥开目光,向自己屋子方向走去。 郡主果真是极彪悍的啊! 众暗卫内心默默感叹,在用完了主子之后,竟然就此飘然离去了,而且视若无睹,面不改色镇定自若啊! 屋内,看起来可怜巴巴的慎西缓缓睁开了眼睛,坐起身子,透过那窗户的缝隙看着她飘然远去,眸光轻轻闪烁,缓缓的转化为无尽幽怨。 真是个狠心的人,用完爷之后,竟就这么不管不顾的转身离开,甚至都没有说一句谢谢。 他手指轻勾,勾过了散落在旁边的衣裳,自己动手便穿戴了起来?,虽然破败不堪,但总还是能遮挡下身子的。 手忽然一顿,他的目光直直的落在了夹杂在他碎衣堆里的一个精致瓶子上,这并不是他的东西,那么自然只能是她的。 他忙伸手将其勾了过来,看着手中的这个瓶子。 他莫名的心中一动,然后他的目光刹那间沉凝,又在 这是……九花玉露,莫非刚刚她体内的异样是因为…? 慎西修长的手指细细的摩挲着手心里的白玉瓶,他忽举手凑到面前,轻轻的贴在了唇上。 寂静中,只听他轻声呢喃:“你逃不掉了!” 屋外的众多暗卫们听到这话,顿时激灵灵打了个冷颤,暗道主子这是又受了什么刺激? 怎地如此充满着阴谋算计的说出这句话来? 池卿回到屋子后,坐在床榻上,颦眉思索,只见那鸦青色的眉宇间泛起了很深的折痕。 本来她是想去找那个老和尚算账的,可她走了没几步,然后她发现,体内有些源源不断地的内力。 好像形成一个巨大的能量球,被压在她体内。 如此一想,可能老和尚没有骗她,她现在的内力多出以前几倍之多……可是,一想到慎西这个事情,她就头疼的要命…… 慎西有没有发现是她?片刻她懊恼的一拍脑袋,那不是废话么,慎西又没有嗑药,那他为什么没有阻止她呢? 下一秒,池卿在一次忏悔的拍拍脸颊,你自己的力量,你心里没点逼数啊…?那她见面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她烦躁不行,索性唤来一白收拾收拾东西回到了相府,趁着中午时分回到相府,然后又转身出去让丫鬟们搬来浴桶,烧了热水,准备沐浴。 丫鬟们虽不解郡主大白天的怎么突然想沐浴,但因着郡主脸色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儿,她们谁都不敢多问,忙不迭的跑去准备了。 一白本来想问一下,但看到郡主一脸的不耐烦,话到嘴边还是咽下去了。 “郡主,水准备好了。”一白轻轻跑到床榻边,看着一回来就躺在床上的池卿。 池卿闻言睁开双眸,坐起身来:“你们下去。” 然后房门轻轻合上,池卿也站了起来褪下身上的衣衫,跨入到了浴桶之中,温热的清水一点点滋润着身体,让她舒服的眯起了眼睛,长长舒出一口气来。 眯起的眼眸之中,忽有迷茫闪烁着,然后一点点的,将整个身子都沉入到了水面之下。 不知不觉的很安心的闭上眼睡了过去。 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的天空已经隐隐发亮,她盯着床顶,恍惚中几乎要以为昨天所发生的,都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当然,这样天真的想法不过转瞬间,她很快就平静的接受了现实,从床上起来,自己动手穿戴了整齐。 次日此刻,在一富丽奢华之地,慎西从打坐中缓缓睁开了双眸,摄人心魂,调息了一个晚上,他的神气已基本上恢复正常,只是此刻看去依然是有些凄惨。 那脖子上,那微微敞开的衣领内,一片青红青紫痕迹,既凄惨却又暧昧。 他侧头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又回头看了看放在旁边的那已经破败不堪的衣袍,嘴角轻轻的勾起了一抹肆意邪魅的弧度。 刹那间风华无双,当真是那绝代妖孽。 第100章 乱心 慎西伸手褪下了身上的亵衣,手指从那青青紫紫的痕迹上轻柔拂过,口中一声轻笑便止不住的溢了出来。 下午。 禅房里慧海大师已经摆好了棋局,他手执白子,慎西手执黑子,在阳光的照射下他白皙的手指间的旗子与他的肤色相称有着别样的美感。 冷峻飘逸微微低垂着头纹丝不动的盯着棋盘,浓密的睫毛在他白皙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认真投入的样子精致的如同不似世间之人。 过了片刻,寺院微风起伏,他放下一子,嗓音喑哑调笑道:“大师,眼下,这局走哪一步都要损命,眼看危机四伏实则也可以夹处缝生。” 慧海大师眉头抬抬目露惊喜沉思片刻谨慎的落下一子说道:“怎么说?” 慎西继续落下一子“大师继续。” 思虑许久。 慧海在落下一子,慧海落子又落子,不一会儿慎西唇角不经意翘起,对方的步步紧逼,慧海沉迷在之中落下最后一子,最后慎西把手中黑子轻轻落下。 他抬头望向慧海大师扬起唇角:“大师你输了。” 慧海一愣,随后摸了摸佛珠,大笑道:“输了输了。” 慎西站起身,走出禅房,状作不经意问道:“怎么样了?” “回主子,妩宁郡主昨日就早早的回去了。”墨一一听就明白自家主子话里的意思。 “然后呢?”慎西蹙眉,他想如果是别的女人的话怕不是早就来了,还真是“呵”,他低低轻笑一声。 墨一犹豫又犹豫,还是开口。 “妩宁郡主她,什么都没说。” 他也是有点搞不懂了,这哪里像个女人…好歹给主子留一句话啊,瞧瞧主子这望眼欲穿,又故作深沉的模样…… 果不其然,慎西眸光一冷,全是寒冷,邪魅的有些阴冷,身后的墨一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 一个晚上的沉睡,再加上从早上起来到现在的休息,让池卿的身子已经缓了过来。 此刻除了还有那么点酸痛和疲累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异常。 池卿仰面躺在贵妃塌上,懒洋洋的晒着太阳,嘴里塞了块点心,随意舔唇边的碎屑才问道“听说郊外有做很高的山?叫什么来着?” 一白怕她噎着,连忙将一杯温度适宜的茶水递了过去。 “是的,郡主,城北北边确实有座山,叫羽山,不过地势有些陡峭,而且有一面稍微轻缓,倒是可以上山,不过其中多是陡峭的山崖,山上也没有什么东西,所以很少人去。” 一白娓娓道来。 “嗯。” 池卿轻抿了一口茶水,润了下嗓子,她昨天想她需要一个隐秘点的地方,最好是易守难攻,人少那是最好的。 至于悬崖,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实在不行,机关,炸药什么的她准备上,一时之间,脑海中闪过无数种计划。 好半响。 她一拍扶手,就这么定了,可是为什么心情还是莫名的烦躁……她拿出手中大半的现银拿出图纸就这么吩咐双鹤下去办了。 “是。” 双鹤虽然不清楚郡主为什么好好的要这么做,这不是浪费钱吗?不过他到底也是跟着池卿时间最长的,知道池卿的决定从来没有出错过,便把东西默默的收起来了。 “那郡主,我们现在去哪?”双鹤问道,毕竟池卿吩咐完事情没叫自己离开,想必还有什么事要做。 “啪嗒,啪嗒,啪嗒……” 白皙的指尖一下一下的敲击着茶杯,好半天,池卿才放下茶杯,从贵妃塌上站起来,向屋外走去:“随我去一趟情韵阁。” 双鹤差点一个踉跄撞在桌子上,他刚想开口说什么,只见池卿已经迈开步子走了出去,他咽了下口水。 情韵阁是什么地方? 那里面可是专门找小倌倌的地方…… 得,郡主现在青楼都不带的去了,直接去找小倌了,你看,这衣服还不换…… 双鹤收到池卿一记漂亮的又带威胁的眸子时,挠了挠头:“郡主,请……” 虽然士可杀不可辱,不过在郡主面前,尊严算什么? “嗯。” 池卿看到双鹤的表现,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去那其实不单单就是寻欢作乐,其一:就是想证明一下,自己只是喜欢好看点的,或许有了别人,脑海中的某个身影就可以忘掉了。 其二便是秦帝竟存了让她进宫的念头,所以她的做点什么… “对了,桑白那边让他尽快。”一遍走池卿一边吩咐着。 双鹤跟在池卿身侧,认真的听着,话落:“明白”。 情韵阁虽作为男风的寻欢作乐之所,但也算得上是街上人流光顾最多之地,如今即便是青天白日的,也并不妨碍人流来往。 不过片刻,池卿二人已经来到了情韵阁门外,她只是脚步略微一顿,便迈了进去。 两人就这么明晃晃的入了情韵阁。 双鹤对这些地方从来没有来过,心下正好奇的打量着四周,却是见得一个身穿着朱红色内衬,身披青衫薄纱裙裾的妇人扭着身子行了过来。 这女子瞧着虽是上了些许年纪,可一张面容却是不难窥见往日风韵,即便是身着的是二八妙龄女子当穿的衣裳。 竟然也并无什么太大的违和之感,?想来是负责经营的老鸨徐娘了。 池卿眸光扫过这里的陈设摆放,视线最后才落在了款款而来的徐娘身上,眉梢微微挑了挑。 徐娘此时也在走近池卿,她的脸上带着几分惯常所见的圆滑笑容,一张脸笑得几分妩媚,方才正欲说话,眼睛却是极为精准的瞥到了池卿宽大兜帽下的容颜。 被那张妖孽又艳绝的容色惊艳住,徐娘口中的招待之词却是忽而愣在了唇齿之间,半晌之后,她方才磕磕巴巴的唤了一声:“姑……姑娘” “听说这儿是京城最大的楚倌?”池卿再次挑了挑眉梢,唇角勾出一抹笑意:“客人来了不知接待,发什么愣。” 听的池卿这一番打趣之言,徐娘很快便是回过神来,脸上瞬间涌起笑意,讨好笑道:“姑娘莫怪,徐娘这也是瞧的姑娘这番容色实在是太过惑人心神,这才怠慢了些许。” 略微停顿些许,徐娘方才带着几分迟疑的开口问道:“只是徐娘瞧着姑娘一身气质尊贵,想来也并非寻常人等,姑娘今日可真是要入了我这情韵阁?” 这话竟然是在问她是不是不该在此处待着了? 第101章 小倌 这些年来,她想寻欢作乐的贵女虽不至于明目张胆而来,但也不在少数,却是从未听过在门口就将人拦住的事儿。 池卿突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时,哪里有送上门的生意不做的?不动声色的睨了她一眼。 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本郡主如今人都在此处了,若非不是为了进来寻个乐子,难不成你以为本郡主是来这看风景的” 郡主徐娘听着这声自称,心中又是一惊,容色极美,郡主之贵,看来这人果真就是上面亲自交代的人了 徐娘心中暗暗叫苦,心中头一次感慨了一声这么年轻貌美又身份尊贵的小姑娘,怎么偏生跑到她这等风月之地来了。 关键看这丫头似乎也不是个好打发的。 徐娘脸上带着越发讨好的笑意:“原来姑娘便是妩宁郡主,倒是徐娘有些眼拙了,还请郡主勿要怪罪,只是郡主今日…” “你这老鸨怎生如此多话?” 双鹤看到池卿的神色明显不耐,忽而眼疾手快的递了一张银票过去,明显也有些不耐烦的道:“还不快些带路让我家主子进去” 一边说着,双鹤清俊的眉眼之上,已经几分凛然煞气,徐娘闻言又是惊了一惊,目光瞧着池卿面容上的不耐神色。 她也就只能一咬牙,认命的将二人带往了最为尊贵的地处:“郡主恕罪,郡主里边请。” 池卿只是略微凝了凝桃花眸子,并没有多问说什么。 “听闻你这里新来了一批容色极出众的小倌和姑娘,你且将那些人带来本郡主瞧瞧。”被徐娘领到一处布置奢华隔音效果极佳的风雅之地。 池卿随手解着披风,向一边递过去,双鹤自然而然的接过披风,她径直朝着那精致的雕木美人榻行去,一边漫不经心的开口道。 徐娘估摸着也是觉察到了自己的失常之处,原本已经是调整了心态,打算不要再出什么纰漏来着,谁曾想到等她的目光与彻底暴露容色的人对上之后,她便是再次噤口不言了。 她此等风花雪月之处摸爬打滚了半辈子,见过的美人也算是数不胜数,可如今才恍惚觉得,她见过了半辈子的美人,却是没有一人可及眼前这位姑娘来得惊艳众生。 所以说呀,都生得这般容色了,还来她这青楼楚馆寻什么乐子?而且这位郡主胃口可还真是不小,新来的这批小 倌和姑娘她全部都要,这是要做什么大秀? 徐娘的脸色已经是绷不住了,她将人迎进来已经是大罪,若是再让组主子知晓自己领着一群小倌到了这位姑娘跟前,只怕主子得活生生剐了她一层皮啊。 “郡主,你此等尊贵身份,若是寻了我这楼里的小倌,只怕惹得旁人诟病,这闲言碎语的听着实在是不太好,不妨就单单只请楼里的姑娘过来便是?” “呵?” 池卿身形慵懒的斜靠在美人榻上,半点没有动身的打算,一张艳丽面容已经带了几分明显的不豫之色,带着几分讽刺笑意。 “单来寻姑娘?你以为本郡主为什么要来你这儿?” 徐娘见池卿视线冷冽看了她一眼,眉梢眼角都透着几分彻骨霜寒:“你在这么推三阻四的,本郡主现如今便砸了你这儿可好?” 这话明摆着是要不客气了。 徐娘瞅了一眼脸上带着几分凛然煞气的双鹤,心中一梗,瞬间便是老实了:“郡主息怒,徐娘也是怕毁了郡主声誉才会这般多嘴,既然郡主需要,徐娘这便去办。” 池卿?冷眼看了她一眼,见着她虽然废话虽多,但是到底也算识相,也便没有再多言,而是懒洋洋的合上了眸子没再发火。 徐娘从房屋里退出来,当下便是抹了一头汗水,她脸色不太好,却也不忘了对着身边的下人吩咐道:“立马通知爷一声,就说郡主跑来青楼寻小倌来了。” 那小厮领命之后也没敢再多待着,老老实实的离开了。 半晌之后,徐娘亲自领着几个身形清瘦纤长的男子还有身娇婀娜的女子再次返回,一个个低着头,敛着眉,暂时不辨容色。 池卿一一从几人面孔上扫过,她倒不是没去过这么风月场所,在现代,那些人可是开放多了,眼下这行人不仅没有分毫久经风花雪月的不羁,反而却是瞧着有些拘谨,显得分外乖觉。 她不着痕迹的打量了眼前几人,瞧着徐娘那张分明不对劲的脸,她是怎么瞧着怎么碍眼。 她随意的挑了挑眉梢,脸上带着几分兴味:“怎么,徐娘这是要留在此处也等着成为本郡主的入幕之宾么?” 这话不出意外的呛住了徐娘唇角情不自禁的抽搐了些许。 她脸上露出讨好的笑意:“郡主这是折煞徐娘了,徐娘之所以过来,徐娘唯恐他们会冒犯了郡主,这才特意过来替郡主斟酌一二。” 池卿拧着眉,眉眼凌厉,语气不善:“本郡主花着钱是来此处寻乐子的,可不是来看你的,现在就给本郡主滚出去!” 话音刚落,收到了眼神示意的双鹤身形也是刹然一动,手中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在了徐娘的脖颈之上,一出手便带出了一抹血色。 徐娘哪里会想到一来便动了真格,觉察到脖颈处细微的刺痛之意,她脸上白了一刹,不过打量的神色却是已经彻底收了个干净。 徐娘眼中带了几分郑重,她下意识的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方才战战兢兢开口道:“郡主恕罪,徐娘这就退下。” 话落,她便是再也没敢多待,小心翼翼的避开了剑锋,方才动作迅速的退了出去。 双鹤见状,方才冷笑一声。 他将手中的长剑收了下来,他又对着屋内一行站好的几人道:“你们也且安分些许,若是让我家主子不高兴的,你们一行人的小命便是交代在此处了。” 这几人闻言俱是神色一震,更是有人身形颤抖了一刹。 可是他们却丝毫没有怀疑他的话。 毕竟他们一行人进来的时间虽短,但是徐娘对待这位所谓的郡主态度可算得上是极为客气的,她圆滑的时候少见,更多的还是直接镇住场子。 如今却是对着这么一位客人一再露笑讨好,就连这少年出剑让她见了血也没发作,反倒是听话的退了下去… 第102章 秋后 可见这位客人委实不是什么好惹人物。 就在一行人心思各异的时候,池卿方才身姿慵懒的继续斜依在了美人榻上,慢悠悠的拈了一杯茶水在纤长指尖。 她语气轻佻,带着几分促狭之意,懒洋洋的开口道:“都抬起头来让本郡主瞧瞧。” 一行人没敢放任不听,乖觉的抬起头来,脸上一如既往的有些拘谨。 瞧着这清一色的俊美男子还有一众貌美姑娘,池卿眸中这才染了几分笑意。 ﹉﹉﹉﹉﹉﹉﹉﹉﹉﹉﹉﹉ 几个时辰后。 双鹤和池卿一起进去卿院,方才还未来得及多言,便是蓦然变了脸色,只见卿院的花树下,赫然便是立着一道人影。 夜色下,越发显得他那一张皎洁似月华之辉的容颜莹莹透亮,真是似极了一位遗世独立误入人间的诡妖。 双鹤再三确认了一遍眼前这人的身份,终究还是从一副见鬼的模样中清醒过来,磕磕巴巴的唤了一声:“墨王……?!” 哪怕已经是回过神来,他依旧是觉得这事儿有些玄乎,语气仍旧是带了几分迟疑和困惑。 “除了他还有谁?”池卿见他这副大惊小怪的模样,霎时没好气的指责一句。 池卿原本心里有些事情才有些心绪不佳的,不由抬手抚了抚额头,她眸光落在慎西的容颜之上,语气有些不自然的问道。 “墨王日理万机,来我这里这里做什么?” 她微微挑着眸子,眼中带了几分不善,并没有冷漠和厌恶之色,尽量不去提起某事,打算就这么糊弄过去。 慎西看了一眼池卿,眉梢挑开,眼眸便是微微一眯,透出些许清浅的笑意,不急不缓的朝着池卿的方向行了过来:“你这是在害怕爷?” 看她那一见着他就满身戒备恨不得退而远之的小模样,可不是就是在怕他么。 池卿现在倒还真的有那么几分害怕见到慎西,可这事儿最多也不过是藏在她心中,怎能容忍旁人给当众点出来了。 她脸上霎时又添了几分恼怒之意,语气恶劣道:“少在此处胡说八道,你来这儿做什么,王爷这般不问自闯,是想害了本郡主的名声不成。” 等话说出来之后,池卿反应回神,想到了什么,便是没忍住脸颊红了一刹。 慎西却是半点没有不问自来闯了女子闺阁的觉悟,反倒是在提及“名声”二字的时候,凤眸微微一眯,越发显得他整个眼尾狭长美艳。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危险的问道:“郡主还知道女子名声之事儿?”?这一句话的功夫,他整个人已经站在了池卿的身前。 两人距离相隔极近,鞋尖相隔不过一寸的距离,他近乎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夜荼靡。 如此一来,慎西身上的气势便是越发凛然几分:“那爷倒是想问郡主一句,你以一介女子之身入了情韵阁又寻了小倌玩乐的时候,怎就不曾顾念着你自己的名声了?” 这一句话他说得语气不重,甚至还因为他们二人此时相隔极近的原因,音量比平日低了些许。 可不知为何,池卿偏生就是从这句话中听出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危险之意。 池卿不自觉的回顾一番,觉得她实在是没做什么出格之事儿,可如今听着他这般言辞危险的指责自己为何去了风月之地的时候,心中竟是见鬼的涌上了些许心虚之意。 她一时没了言语,神色古怪的愣在原地一言不发。 她不说话,慎西还以为她还在想刚刚的事情,身上的气势便更加危险了几分,蓦然便是透出了几分恼意。 本来听手底下打探消息的暗卫通报此事儿的时候,他还觉得这消息实在是荒谬,毕竟那什么… 也正是因为如此,即便是知晓暗卫打探出来的消息素来都是十拿九稳的真实。 可慎西却是头一次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这消息必然是有了误处?,他不觉此事儿为真,本来还想的白天正大光明去找她,可到底耐不住性子。 可他没想到是,此事儿没有半分虚假,池卿这才刚从天竺回来,竟真的便跑去寻小倌去了,那他呢? “郡主可真是好兴致。” 慎西眸中透出几分霜寒之色,薄唇微煽,说话时语气也带了几分说不出的寒凉:“就是这眼神实在是不好,不过区区身份低贱的青楼小倌,能敌过爷这等人物不成?” 池卿无法理解某人脑回路。 表示对他居然愿意将自己和青楼小倌相提并论的做法非常震撼。 偏生慎西自己却是不觉有何不妥。 他眸色方才还冷冽清寒,下一刹唇角却是情不自禁的勾出了一抹弧度?“郡主大人若真是想要寻旁人解了春闺寂寞,不妨瞧瞧爷如何?” 池卿陡然一听写慎西这分外带着几分别有深意的话语,蓦然便是怒火丛生。 “去你的春闺寂寞。” 她抬手便是朝着慎西身上推搡而去,脸上带着怒意,连面颊都被气的染了几分红晕:“我看你才春闺寂寞,给本郡主滚远些!” 双鹤见着这般动静,脸上一副抽搐模样,他在池卿身边也算是有些时日,可还未曾见过她何时露出过这等气急败坏的模样。 然而,慎西仍旧稳稳当当的站在原地。 不仅如此,慎西略一抬手,便轻而易举的将池卿一片莹白肤色的皓腕给捏在了掌心之间,蓦然一带,池卿猝不及防被他拉入怀抱之中。 温香软玉入怀,慎西身上的凉寒之意几乎是一刹之间就淡漠了下去, 他漆墨色的眉梢微挑,浓郁的笑意弥漫在那一双澄澈瞳眸之中,几乎快要溢了出来。 “郡主这是在对爷投怀送抱?”?他问话的时候语气轻快,言语间的宠溺和欢喜言溢于表。 慎西瞧着身形削瘦,实则肩骨胸腔却是分外有力,池卿撞上来,饶是他怀抱分外温暖,却仍是将她撞了个七荤八素。 她在这头挣扎了半晌尚未摆脱了束缚,便是听得这一番说她投怀送抱的荒谬之言,她心中恼怒,索性便是连内力也动用了,手腕翻转,一掌便是朝着慎西身上袭击而去。 她之前明明不是故意的,再说也给他留了一瓶东西,再说了,要说这事儿还是女生吃亏…… 第103章 低头 慎西觉察到池卿的动作,可他此时心情尚好,又见她恼羞成怒气的狠了,又舍不得对她出手半分,便就着掌风自顾自的退开了。 随后才眸色含笑的继续看向池卿。 池卿心中出奇的恼恨,若是旁人也便罢了,她必然是一掌拍过去就将他给扔去江河之中喂鱼去了…… 她抿了抿樱色的唇瓣,眼眸恨恨的看了慎西一眼,示意他最好住嘴,最终决定不再搭理此人,转身便是要往内室行去。 “站住。” 慎西见她竟然不理自己,神色恢复了几分往日里的凉薄,隐隐皱眉问道:“郡主这是要将爷晾在这里?” 池卿心中正憋着火气,自然是懒得搭理他,便是真的不欲和他多言了。 慎西本来还想见着小姑娘和自己接着闹腾一会儿,如今见着池卿转身就走的模样,顿时也是沉不住气了。 他身影高挑,一双腿出奇的长,迈步出去,很快便是赶在了池卿身后,见着她还仍是不愿意搭理自己的模样,慎西便是彻底冷寒了眉目。 他索性又一个伸手,重新分外精准的将池卿的手腕捏在了手中,然后一个力道便是再次将她带得被迫转过了大半个身子。 他可是大秦的墨王,明明是这丫头做错了,怎么还敢无视了他,慎西心中不郁,五官也是带了几分恼意。 慎西正欲将她强留下来指责一二,然而等见着池卿的模样之后,他手上的动作忽而便是一僵,眸子也蓦然一滞。 他整个人都停滞在原地没了动静。 被迫转过身形的池卿睁大着一双眸子,眼睛里湿漉漉的盈满了水泽,此时正满是恼意生气的瞪着人。 此时的池卿,少了几分往日里的明艳张扬,倒是平添了几分委屈的小可怜意味,委实是可人到了极致,足够让无数人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慎西这么猝不及防的对视一眼,蓦然觉得自己整颗心都快融化了。 他满心的恼怒霎时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到嘴边的质问便瞬间咽下去了,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池卿瞪着慎西,心中又气又急,几分委屈几分恼恨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要做什么!” 这一声含着几分委屈的话蓦然将慎西问的没回过神,他看着池卿的容色,素来沉静如幽深的瞳中闪过莫名的情绪。 他似乎是怕弄疼了池卿,下意识的将手中握着的手腕松开了些许,却是在快要全然放开的时候又重新小心翼翼的捏在了掌心之中。 慎西看着她,忽而就定定开口道:“池卿,爷错了。” 他本就容色极盛,再加上说话时候的语气又极为宠溺,听得人不自觉就软了心扉。 池卿看着慎西这样一双隐隐透着几分无奈和宠溺的惊艳容色,本就已经说不出半句指责之言了,听着他这般语气清浅的向自己认错,只觉得心中一滞,硬生生将要发怒的话卡在了喉咙之中。 慎西心中真有几分紧张慌乱,如今见自己道歉之后,她没了抗拒之心,幽深清泠的眼眸之中便透出了几分笑意。 “方才是爷的错。” 慎西不轻不重却又分外执着的握着她的手腕,他微微俯下身子,眸光深邃的看着池卿,几乎是和风细雨的温柔哄着。 “不该和你闹了过分的玩笑话,平白惹你心中不快。” 一边说着,慎西没忍住又抬了一只手,轻缓的落在池卿脸颊一侧,轻缓的替她将额角的青丝撩起来别在耳后。 “你错什么错。” 她一甩手,想要挣脱慎西的束缚,却是发现他的手虽然瞧着没动什么力道,却是抓得出奇的紧,竟是让她怎么都挣脱不开。 “你可是堂堂墨王,哪有你做错事儿的时候。” 哪知这话,听在某人耳里,像似极了一个和心上人闹腾打趣,口是心非的小姑娘。 慎西脸上的笑意也是半点不再掩饰。 他笑得极好看:“行了别生气了,日后爷定是不拿你寻趣便是了。” 一句话说的那叫一个温润至极柔情似水,池卿感觉慎西鬼上身了一样,她扭头来看了一眼,明艳的眼眸之中满是不可置信之色。 “你能带着你的人先回去吗?”池卿见着自己甩不开慎西握着自己的手腕,只能很恨的用另一只手覆了上去。 她指尖微动,神色极认真的开始掰开慎西的手指头,手中有所动作,倒也没有闲着:“有什么事明日再说,我困了……还有,你赶紧放开我的手,老是这么拽着成何体统……” 慎西任由着着池卿神色严肃想要将自己的手指掰开,从而解救她另一只手手腕的举止,脸上笑意浓郁,也是直直的盯着小姑娘看。 池卿费神而又极认真的掰着慎西的手指,可她方才掰开一个,想要去动另一个手指的时候,慎西又分外不配合的又合了起来。 池卿恼怒,只能又返回来将刚刚合上的手指重新掰开,然而慎西这般不配合的动作之下,慎西这样慢慢动作的做法完全是与拆了东墙补西墙无异。 每次只要她这边刚掰开,那边慎西微微一动便是又轻而易举的合上了。 于是就在池卿反反复复了无数遍,却仍旧没能成功的将慎西的手指全部掰开,从而解放了自己的手腕之后,她终于成功的再次恼羞成怒了。 “慎西!” 池卿气的直接点名,不知是因为方才掰慎西手指的时候太过认真,还是因为恼羞成怒给气的。 池卿本来还只是氤氲了一点红晕的面容,这下却是彻底红了一半儿。 池卿全然不知道在双鹤眼中,她那没有直接给慎西一掌,反而还好脾气的锲而不舍掰着人家手指的动作是有多么幼稚到令人发指。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威胁着他:“你今儿是放手还是不放手?” 慎西被那一双湿漉漉眸子触了心弦,勾唇轻笑了一声,语气促狭道:“郡主若是应了爷一个要求,爷自当立马放开。” 池卿不愿与慎西肢体再有纠缠,自是没好气的应了一句:“你说来听听。” 双鹤闻言,一张容颜没忍着抽搐了几分,合着英明神武的王爷你在这陪着我家主子闹腾了半天,两个人幼稚至极的掰了半天手指,就是为了这么一个不咸不淡的破要求? 第104章 交流 双鹤心中差点没将慎西吐槽了个遍。 可池卿却难得一见的信了他的话,当下便是一口应道:“我应了你,现在你可以松手了?” “如此便好。” 慎西心情愉悦的笑了笑,方才大发慈悲的放开了手中攥得极久的凝脂皓腕。 池卿一得了解脱,便是立马用另一只手覆在手腕之上,下意识的轻缓揉了揉。 “行了,王爷事务繁忙,还是早些回去歇着。” 池卿活络了一阵手腕,又见着慎西这次老实了不少,便是潇洒的扔了一句话,转身朝着屋内行去。 慎西这下没再阻拦,而是负手而立,身形纤长的站在原地,一直等着池卿整个人消失在房屋之中,方才神色从容的收回了视线。 双鹤原本是想等着这位爷离开之后再动身形的,谁曾想到慎西一直没有走的举动,不由暗暗发了愁。 正想着。 慎西狭长的凤眸微微一凌,引导者双鹤朝着院落间的方向看了一眼,神色清寒道:“还在这干什么?” 闻言。 双鹤下意识的追着池卿进屋去了。 慎西方才缓缓收了视线,突然想到自己这次过来分明是要求负责的…… 结果…… 罢了,下次。 池卿见着双鹤进来了,心中便是已然知晓慎西应当是离开了,她收回心思,面容上的情绪起伏也是一刹消散了不少。 没了在慎西跟前的生机勃勃,娇嗔恼怒,倒是透出了几分素日里常见的孤寒冷艳。 她今日出去晃荡了一圈儿,也算是累着了,整个人透着几分惫懒。 所以一入了内室,她便第一时间躺在了檀木雕花的美人塌,手指搭在太阳穴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轻轻点着,不一会儿就睡下了。 翌日清晨。 刚醒的她面容之上还带着几分懵懂茫然,直到一白端过膳食的时候,她才回过神儿来,她还有正事。 她放下手中的碗筷:“哥哥从天竺寺回了来没?现在在哪?” 一白点头道:“将军回来不久,才去书房。” “嗯,知道了。”池卿颔首,就势出去向书房迈去:“你们别跟着我了,该干嘛干嘛。” 池卿绕过长廊,来到池皓的书房门前“咚咚”,轻轻敲了几下,片刻,屋内传说一道清透的男子的声音:“进来。” 池卿闻言推门而入,池皓的书房,一桌,一椅,一排书,一盆兰花,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见池卿这么早过来,池皓有些意外,放下手中的书信:“我听一白她们说你中途就着回来,昨儿又去了…咳咳,还以为你今日起的迟。” 他掩袖咳嗽几声,也怪他这个做兄长的没管好,不过他知道池卿不会乱来就是了。 池卿进去书房,直接把整个人窝在了椅子上,不急不缓的说着,一边又让丫鬟们都出去,关上了门才又道。 “慎瑶告诉我说这次秦帝的选秀名单上有我的名字…” 她随手拈起一块糕点就往嘴里放,嚼了嚼,又道:“至于我去清韵,毕竟如今我们还没到和他作对的时机。” 她又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润了下嗓子:“想让他打消心思,唯有我先出手了。” 话落,池皓一拳砸在桌子上,咬牙道:“欺人太甚!” 见此,池卿反而失笑了,她用帕子擦了下嘴唇道:“多少人想入宫,荣华富贵一生,怎么到了你这里反而成了欺负人,这么说来,哥哥的眼光是不是太高了。” 池皓没好气的道:“你怎么这么心大,我这是为你着急,你倒好,反而来笑我。” 其实不要说一个小倌,就是十个他池皓也会满足她。 池卿故作不在乎,耸了耸肩:“尽人事知天命。”她淡淡道:“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能随心所欲的做自己的事情,每个人都有不得已。” “小妹你,可有喜欢的男子?”池皓本能的觉得,池卿过得似乎没有少女应有的期盼和梦想… 池卿双眸看着池皓,犹豫一番后,摇了摇头,低眉沉声:“至于那位,他是打得什么心思呢?” 池皓却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池卿,动了动嘴唇,却终于没说什么。 思索片刻,池卿缓道:“自古以来,帝王最痛恨的事情莫过于分权,所以功高盖主者大都不能善终…当年,池家就是先例。” “所谓将欲取之,必先予之,自古都有盛极必衰的道理,所谓捧得越高,摔得也会越重,当年的世家,看来他要坐不住再次出手了…” “他早晚有一天要把世家的权势打散,因为他需要集中起来,至于下一个,还未可知…”池卿微微叹道 池皓也一脸沉思,半天也没有说话。 只是走过去拍着池卿的肩膀,温声道:“放心,哥哥不会让你有事的,你呀,操心这么多做什么?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 “那依照你来说,我该操心什么事?”池卿摇摇头反问。 “为兄听说北郊之外玉簪花开的不错,不如哥哥带你出去散散心?喜欢玉簪花吗?”池皓虽微微皱着眉,却满脸宠溺的揉着池卿的青丝。 虽然他不否认池卿的话语说的的确不错,但他也不想她整天忧心与这些琐事。 “好啊,不过妹妹我还是比较喜欢桃花,可惜今年是看不到了。”池卿颇为惋惜道。 池皓见她明艳的小脸皱成一团,刚刚的抑郁一消而散,他好笑的伸手向池卿的脸颊扯去,又捏了捏,揉了揉,心里好笑,嘴上却是不动声色故作深沉的说着。 “那我答应你,明年陪你去桃花可好?” “啊,好。” 池卿撇嘴躲开池皓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脸,不由得感叹:“你说,这秦帝是怎么当皇上的?还能让那位骑在头上?”还有那慎西明明有能力却为什么没有把秦帝拉下马自己当皇帝呢?” 池卿忍不住拧眉深思了。 这一番惊天动地大不敬的言论着实惊着池皓了:“净胡说八道,卿儿,当心隔墙有耳,有些话,莫要随口便说。” 池皓忍不住拍了一下池卿的脑袋,以示惩戒。 池卿却不以为意,娓娓道:“不是随口,这本就是事实,而且我好奇吗?” 第105章 野心 池卿见池皓一脸严肃样子,只好摊摊手,自在悠闲得很:“放心,日后我会注意的。” 池皓忍不住眉染忧思:“小妹,你性子傲,吃不得亏,这样的性子,生在了平常人家便也罢了,可偏生是卷进了这是非之地,太多的尔虞我诈。” “如今你这番言论在这里同我说便也罢了,若是你哪日在外面,被有心人听到这可如何是好。” 池皓长叹一口气,握紧住池卿的手:“卿儿,其实有可能的话,为兄只愿你这一世安逸,快乐。” 沉吟了许久,池卿没有说话。 池皓深深看池卿,带着些许无奈:“卿儿,哥哥说的话你可是懂了?” 这一声,听着情真意切。 不知怎么回事,池卿只觉得心尖一抽,很不舒服,特别不舒服。 她难得耐下性子,多了几分认真:“可我逃不了,我既然是池家人,你的妹妹,如何能从这权力的漩涡逃出……?” 池皓哑然,半响,失笑了一下,他转身向窗台走去:“大秦兵力虽分散打开,但当年世家中独独池家兵权最大,你可知为何?” 阳光照射进来,池皓背对着阳光,脸色微沉,眉宇间有无奈,有太多东西,语气顿了,又顿。 “那并非圣上仁慈,在开国的时候,池家祖先和先帝为至交,在先帝驾崩之时,想的竭力庇佑池家后人。” “私下便把直属于他的一支大军交给了池家,这支大军不同别的大军,比起秦帝或其他人手中的,以一敌十。” “且当初开国秦帝就发话了,这支大军可不从高位,唯有池家后人才可以调动,池家后人指的是池家继承人,家主一人。” “正因此,趋之若鹜的人太多,虎视眈眈者,得之,如虎添翼;手握高权者,失之,祸患无穷。只是那只隐匿军权,池家注定因它盛,也因它败。” 池皓的话语落下,一字一字的敲击在她的心头,原来背后还有这么多的秘闻,怪不得秦帝要首先对付池家。 想必,穿越那晚,慎西问她的东西也是那快虎令…池卿从椅子中站起来,她微微俯身,在池皓耳边低语,字字如铁。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是这大秦的王土都是我们的呢?是不是就不用考虑那么多了……?” 池皓瞳孔微缩,浑身一颤,扭过头来:“卿儿,你说、说什么?” 池卿注视着池皓,上扬的眸中似乎映了星光,灼灼其华,红唇微动,声声清晰有力:“当然是这大秦的江山,秦帝的天下,嗯还有他的权势。” 话落,眉宇间满是张扬,是自信,是不可一世的桀骜不驯。 她继续道:“为何不能是我们的呢?” 嗯,她贪心,不可置否,其实若不是今日知晓这其中的事情,她还没想过。 之前,池卿只是想的是暂避锋芒,在背后默默复仇,报了这池家的血债就可以了,至于皇帝,换个勤政爱民就可了… “眼下,他是不知你我的身份,就想利用你去对付别的世家,可是兄长你也说了,他的身边有同我从小玩到大的人,认出来是迟早的事… “若有一日,他认出来,若有一日,白家的权势再次让他忌惮呢?不管是秦帝,还是世家,怕是都容不得你的存在,之于他们,是威胁…” “是留不得后患…那我们便争,要夺,即便永无宁日,若是赢了,荣华富贵权倾天下,输了不过也是黄土白骨,疏通同归而已。” 一个女子,这等野心,这样不拘世俗敢争敢夺的强势,这般睥睨天下的气度,然,她只是个女子,岂能祸国,岂能殃民,又岂能……? 池皓怔愣了许久,腿脚一软,竟是站不稳,一双手突然拖住了池卿的身子:“卿儿,你的心太大了。” 最终池皓声音轻颤。 大?有吗?她觉得很正常,只不过不是乖乖等死而已。 池卿好似未闻,但知道这些话对于古人,对于君臣思想根深蒂固的人来说,很难一时间想明白,她知道现在他需要时间消化一下。 “那兄长,我先回去了,就不打扰你了。” 说完便直接推开门向屋外走去,直到池卿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前,池皓才久久收回了视线,有些心神不宁的端坐在书桌前。 而池卿出去后,也没有在意自己刚刚的一番话会带着池皓如何大的震动,在别人眼里,是如何的大逆不道。 她心里是那么想的也就那么说出来了,至于别人会怎么想,那就不是她所考虑的事情了。 从池皓那里出来,池卿就带着双鹤出门了。 她今日要去看看那片羽山,看看那里到底是什么样,来到羽山,池卿徒步上山。 看着茂密的丛林掩映下,隐蔽之处的工事,和鹅卵石铺就的弯弯曲曲的小路,颇有一种曲径通幽处的意味。 池卿走了很久,山坡很陡,等到看到建筑的时候,她都已经是额头冒汗了。 虽然只是刚刚打了个模型,但已经可以看出完工后的样子了,感觉和自己所设想的差不了多少,她满意的点点头,看来古人的能力还是很不错的。 面前驾起一幢三层的小洋楼的框架,屋顶一块透明的玻璃里透出幽幽的光,照的整个屋顶都明亮起来。 中间的屋子,窗户用的都是运来的玻璃,显得通透明亮,而中间的屋子是属于她的的私人场所,能住进去的只有她身边最信任的人。 第一层主要是会客和商议的地方。 第二层是贴身护卫的屋子,不过还空着许多,第三层就是池卿的私人空间了,其中一个很大的书房,有条密道直通地下,还有一个很大的主卧。 池卿已经可以想象到日后完工的情景了,在环顾四周,耸立着密密麻麻的树林,不远处还有潺潺的溪水流过,当真是一处世外桃源。 临近中午。 街道边的茶楼酒楼饭庄客栈全是满满的人?,池卿也坐在街道边的一家茶楼里,默默的品着茶。 从羽山回来后,她见时间还早,又听说今日科举揭榜,就来了茶楼,打算坐一会儿。 第106章 意外 今日。 池卿上身穿水蓝色的掐花短袄,下着一件白褶裙,外罩一件翠纹织锦斗篷,举手投足间带着无双的风华。 眉间带着妖媚,行走间步步轻辉,一路上吸引了多少的目光,个个惊讶莫名,议论纷纷。 “这是妩宁郡主吗?” “好美的一个小美人。” “是的,现在可是我们大秦的第一美人。” “就是不知道最后花落谁家…” “害,说什么呢,你没听她还去那种地方…嘘…” 茶楼里说什么的都有,池卿懒得理会这些人,毕竟她的目的就是为了让百姓看到她的行径,好传到秦帝耳朵里。 她径直领着人上了二楼,坐在临窗的地方观望街道上的情景。 街道上来来玩玩的人群,小贩来回走动着,?一白有些无法理解这些人的疯狂,不就是今日状元游街吗?至于这样夸张吗? “郡主,这些人太疯狂了。” 池卿从刚刚楼下上来的时候就听到了人们的议论,今年的科举状元果然之前那位贡士王文宇奶无疑,不过,眼下改称呼他为陆和了。 池卿轻品一口茶悠悠的轻笑:“可能是这位状元太有吸引力了,听说殿试的时候,当着秦帝不卑不亢,秦帝极为看重呢。” 楼下。 忽地有一道响亮的声音响起来:“王状元来了,来了!” 这一声如惊雷炸开了一般,更多的人叫起来:“来了,来了,快让开点……!” 远处有马蹄声响起,一队精兵奔疾了过来,五百兵将开道,楼上楼下都在议论着,听说秦帝欣赏他的才华,当天便将他调入翰林学士,一跃就成了五品大官。 众人纷纷朝着下面看过去,声音渐近,远远地可以看到旗帜飘飘,御前侍卫盛装在前护卫,还有礼部官员鸣锣开路。 她一眼望过去陆和那俊美的五官,轻笑也好,皱眉也罢,面无表情也让人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他。 之前见陆和总是穿浅色衣服,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穿红衣服还有些惊讶。 本来还以为他不适合穿红色,现在一看才发现不是,穿着一身大红色衣服的陆和端坐在白马上,神色微抿,轩眉飞扬俊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一时间,众人全都挤到窗边探出身子看着,不时发出一阵阵惊叹声,荷包纷纷朝他方向砸落过去。 池卿轻佻眉头,视线望过去,不管这边闹腾的多欢,朝他扔多少荷花包,那人都充耳不闻,视而不见,脊背绷得直直的。 池卿凝眉瞅了他好一会儿,见他一直没发现自己,忍不住起了些许心思,眼珠子一转,顺手抄起桌上的点心,朝着陆和的方向用力一震。 耳边破空声传来,池卿的瞄准力自然是及准的,陆和躲避不及,被砸了个正着,他颦眉抬眸向东西扔过来的方向看去,顿时引起了窗户边少女们的叫声。 陆和没有发现始作俑者,故作不在意的转回头去。 见状,池卿似乎玩心大起,她又捻起一小块糕点,刚准备伸手朝着他的方向施力时,却发现陆和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得,这就有些尴尬了…… 她顿时手一抖,把拿糕点的手放下,换成另一双手,随意朝他摆了摆:“恭喜恭喜……呵。” 旁边站着的一白二人,见到平日一向严肃认真,得小姐秒变脸的模样,都有些忍俊不禁。 池卿索性撑着手臂,趴伏在窗台上,从窗户中伸出手和他打着招呼,她本就容貌过分的瞩目,再加上此刻阳光笼罩在她身上,瞬间就吸引了四周的人的目光。 纷纷发出惊叹的声响,陆和也忍不住惊艳了一下,唇边突然展开了一丝极淡的笑意便收回了视线。 不一会,浩浩荡荡的队伍便走完了,街上渐渐恢复了平静。 不远的阁楼上,远远的能将发生的事情一收眼底,身穿紫袍的人整个人都坐在楼阁窗前,斜斜的靠着窗口,半个身子几乎都要探进去。 片刻,慎西收回视线,眸色寒凉。 他转头又看了一眼窗台上,手中却多了一枚娇艳欲滴的鲜花,仿佛刚刚摘下一般新鲜动人,似乎还散发着清幽的香气,却又显得有些肃杀。 眼见街上没什么看头了,池卿便慵懒的收回视线,就欲准备下楼回去。 突然嗖的一声有箭矢破空而开,划出长长的流星,疾射向街上的百姓,哗的一声乱了,尖叫的,怒吼的,推挤的,一时间乱成一团。 又一支箭射向了百姓,一道白色的流光从马车之中脱颖而出,电光火石间接住了箭矢?,人群中吵闹得更厉害了。 “快走啊,杀人了。” “快点啊,”哭声,叫声,妇人的哀求声,此次彼落的响起来。 街道上乱成一团,池卿瞬间又向楼下看去,蹙眉,好好的,怎么有人在今日闹事? 看到街道上有幼子被挤压在人群中,妇人被推倒了,有人踩了上去,眼看着要出人命了。 正在这时半空又有三道箭矢分从三个方向疾射而来,这一次目标明确,不是楼下的百姓,而是楼上的池卿。 池卿脸色一变,正想退避,不想两道身影同时的动了,一道白色的光影,一道紫色的光影,两道光芒疾射而来,同时的伸出手对准那三道箭矢抓住,速度又快又狠。 白色光影的人竟然是多日不见的慎阳,而紫色光影的人正是慎西。 慎阳挟风带雨的从人群中脱颖而出,如雷霆闪电一般的快疾,一出手抓住了两支箭矢,最后一道箭矢落到了慎西的手上。 这一瞬间,瞬间吸引住了街道上所有的人。 正在这时,又有三道箭矢箭射而来,慎阳身子回旋,手中两道箭矢狠狠的对着远处疾射了过去,慎西手中的长箭也疾射了出去,三枝箭同时的奔向了射过来的箭矢。 嗖嗖嗖,三道碰撞,火花四射。 三箭打落了射过来的三枝箭,同时慎西身形一动,命令下去:“抓人。” 慎西的手下如鬼魅般的射了出去,数道身影直奔东南西北射箭的地方,先前这些人连射数箭,已让慎西的人察觉到了他们藏身的地方。 抓捕行动展开了,同时兵将震压住了街道边的百姓,维持住了则序。 慎阳身形一动,飘然落到了临街的茶楼里,望向了茶楼中逼人的女子,女子却没有丝毫的惊怕,坦然的望着他… 第107章 吃味 略微惊讶过后。 慎阳扬眉,眼神深邃而热切,笑着开口:“妩宁,你怎么样?没事?” 池卿唇角擒笑,眸光打量了一眼慎阳,英挺的笑脸,两道浓黑的眉斜飞入鬓,瞳眸之中光辉流转,一头墨黑的发用紫金冠束起。 说不出的尊贵。 “我没事,谢谢阳王的出手相救了。” 虽然刚才他们不出手,她也未必有事,但是现在人家救了她是真的。 “别这么说,你没有受惊就好。” 二楼茶楼之中,两个人相得益彰,好似天造地设的一对,楼下不少人驻足观望,此次彼落的议论声。 “你们看妩宁郡主和阳王好相配啊。” “好像是啊,两个人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你们说阳王会不会喜欢郡主啊。” 楼下百姓说得热闹,慎西正命人查这次幕后之人,忽地抬头朝着临街的茶楼望为,一眼便看到茶楼之中的两道身影。 他望着那如画一般美好的画面,周身瞬间充斥着冷寒的气流,脸色拢在冰霜雨雪之中,一向清澈明艳的瞳眸,此时布满了阴霾。 这个让人不省心的女人,真是挠他心挠的不行。 慎阳笑意浅浅,眉眼温雅:“妩宁郡主怎么在这里?” 黑黝暗沉的瞳眸闪过波动,望了望池卿,最后沉稳的说着:“还好今日没事,妩宁郡主放心,本王一定找出背后之人。” 池卿点头,笑意清浅,语意凉薄:“今日凑巧出来逛街,没想到,还真是多亏了王爷……” 慎阳眸光灼亮,丝毫不遮掩对池卿的兴趣,双眸布满潋潋轻辉,视线落在池卿的身上,先前有人射箭,这女人一身的气度,可不是寻常闺阁女子所拥有的。 她面色坦然,从容自如… 这样的女人让他越来越想据为己有了,虽然一开始他的确犹豫过… “王爷这是准备进宫?那我也就不耽误你了,而且时候不早了,我也准备回去了。” 池卿本来就准备回去了,结果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而且俩个人呆在一起这么多人总归会让人误会的,不过她什么时候在乎起这个了? 她颦眉的想着。。 慎阳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不过他也不急,唇角一勾笑起来:?“那好,那回头再叙,本王先进宫了。” “嗯,好。” 池卿摆了摆手,目送着慎阳的身影离去。 二楼,池卿端坐在雅间里,一时间没有动,伸手揉了揉脑门儿,有些头疼怎么应对慎阳。 雅间里,双鹤和落一白人关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先前躲箭杀郡主的是何人? “郡主,你说先前是谁派人杀的你?当时那箭可是朝着你来的。” 双鹤肯定的说道,池卿回过神来,眸光若有所思,眼下谁胆敢派人在这样的场合射杀她?所以这后面的人是有持无恐的… 她边想边站起身来,准备下楼去,谁知,身后突然传来倒抽气的声音,她心生疑惑。 这一转身——池卿硬生生站在了原地。 内心长叹一声:靠之,真是缘分! 这美人,不正是那个让她无可奈何又欠了人情的慎西吗? 他刚刚不是离开了吗? 池卿收敛心神,扯出一抹淡笑:“嗯,刚刚谢谢了,不过王爷怎么还没走?” 她脸上无比僵硬,心头无比郁闷。 谁知慎西端着一张俊得天理不容的脸,一点表情也不给,冷冷的问道:“你看上他了?” 想是听见了刚才的谈话了,只是这一脸的‘大爷不爽’是闹给谁看啊? “你看上他了?”表情没变,完全没表情,语气很冷,简直冰冻三尺。 后头的墨一眼皮直跳,突然莫名其妙闻到了一股怪味。 看没看上谁很重要?问了两遍,一遍比一遍还要叫人毛骨悚然。 嗯,很重要,事态很严重。 墨一自动后退三步。 池卿在心里默默的想了想,片刻后,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嗯,不是,只是救命恩人。”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解释… “池卿。” 忽然,冰冻三尺也不止了。 慎西眼色像是抹了千年不暮的寒,直叫她不敢直视,她想这这货又神经了,很是乖顺:道:“在,有事王爷您吩咐。” 她有点头疼了,心有戚戚然,很是不在焉,耳边突兀慎西又冷硬地砸来一句:“女人不能太随便。” 这说教的语气,这怒其不争的措辞,这心肝脾肺肾都不爽的神色。 算了,他本来就这样神经,而且手头没胜算,她能屈能伸,这么一想,池卿硬生生假笑,收起心里头的那点不爽。 “王爷说得是,那我这就告辞了,省得女儿家的名声给人诬了去。” 瞧瞧,多谦逊,池卿话落就准备悄无声息地从慎西身边擦身而过,只是刚走了几步路,肩头处搭了一只白润剔透的手。 池卿一顿,抬头,笑得僵硬道:“王爷,这是还有什么事?” 妈的,她有点牙痒。 正是火大,忽然,肩头痒痒的,低头一看,那漂亮得不像话的手指微微抬起,落下,抬起,落下……不似撩拨,更要人命。 她觉得像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心口反复地扫来扫去,正是心猿意马时,慎西微抬侧脸,眉间漾出一抹山明水净的温柔。 他说:“私会,行苟且之事。” 声音很轻,听着像软软的羽毛扫过了耳膜。 墨一手一抖:妈呀!调戏有木有? 池卿眼皮直跳,很果断,退了一步,绕开那挠人心痒的手指,笑得很假:“最难消受美人恩,王爷,你在逗我?” 池卿勾人的凤眸蓦然睁大,这话,配上这表情,多像逼良为娼。 嗯,果不其然。 谁知慎西只是轻笑道:“爷准你消受。” 他手绕过她,揽住了她的腰,掌心灼热。 她不知道,他掌心用了几分内力,只知道腰间酸麻,提不起一分力,她不敢动,只怕一动弹,这家伙动动手指,那她的腰怕是废了。 “王爷,你想干什么?” 池卿的声音有些颤,竟有些不知所措,她看不懂这男子,时而浅笑森然,时而弹指杀伐,时而温柔魅惑,只是笃定两个字:危险! 第108章 受伤 “由不得你。” 慎西似乎一声轻笑,隔得近了,她耳边全是他的气息,淡淡的龙涎香,有些灼热,作死的节奏…… 池卿正想着,忽然,腰间一紧,微凉的手摩挲而过,撩得微微酥麻,指尖缓缓缠上了她束腰的玉带。 她浑身一僵,话不利索:“住手,你他妈在动一下试试。” 她那纯洁的大脑紧绷之余,感受到腰腹处,有指尖似有若无地划过,绕着流苏,轻挑慢扯,腹下微灼,烫过了心尖。 慎西揽她入怀,俯身,唇贴在她耳边,轻启,伴着清风朗月般浅笑,瞬间,池卿瞳孔放大,脑中,那勾魂的嗓音反复飘荡。 他说:怎么动嗯?…… 活了两辈子,她头次这么压倒性怂了,觉着心尖上点了火,燎原开来,莫名想到上次依稀的片段,火辣辣得不爽,生生将她灼了个外焦里嫩。 “你——”池卿深吸一口气,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操!流氓!” 回声荡漾,未落,忍无可忍,她抬手,直接锁喉,毫无章法的快招,没有花样,出其不备,索命。 只见他闲庭信步般微微侧身,指尖轻抬,两指擒住了她成爪的手,似有若无地摩挲,他抬眸看她:“乖,不要和爷动手。” 几分诱惑,几分哄骗,更多的是威慑。 她咬牙暗骂:死变态!?不动手?那便不是她,手腕一转,同时出另一只手,直接袭向男子腰间。 她快,可是他更快,闪身徒手接了她那手,掌心肌肤相触,一股风刃刮过,两人各退三步。 这一掌,他没用半分力,她却用了全力…… 慎西恍然浅笑,好狠的心肠,掌心灼热,疼得发麻有些欲罢不能。 几步之外,池卿气急败坏,:“你到底是哪来的妖孽啊,阴魂不散,阴晴不定,要杀要剐,痛快一点……” “池卿。”他唤她,语调中融了笑意,还添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亲昵,两个字,带了蛊似的,缠缠绕绕在她耳际,绕得她心神难宁。 妖孽……… 池卿猛吸了一口冷气,双手摆出防御的姿势,见状,慎西走近了一步,她下意识退了三步,手握成拳。 他淡笑着,嗪了抹倾城的颜色:“你以后要听爷的话,不要忤逆爷,爷便不动你,今后不管你玩多大,爷都给你担着。” 池卿嘴角一抽,爆出一个字:“靠!” 慎西皱眉,眉宇阴翳:“还有不准对爷说脏话。”顿了顿,他似乎思忖片刻,随即抬眸视线满满她的模样,极是专注道:“如何?” 池卿嘴角再一抽:“不如何,不可能,你死心。” 她敢笃定,这妖孽要的是臣服,是趣味,是不可一世地玩弄股掌。 类似于某种圈养,发起进攻前,总要戏耍逗弄猎物一番,等其挣扎到筋疲力尽,再一口咬死。 慎西伸手一扯,她跌进了他臂弯里,丝毫动弹不得,她狠狠抬头,望见一双落花沉寂的眸,里面映出她自己的容颜。 他凉凉的指抬起她的脸,倔强冷清的模样看得他笑了:“爷不会对你怎么样。” 她的手还被拽着,缩了缩,手还是动不了,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真的不爽,昨天那么温柔的人是哪儿了? 而这般心神不宁美色诱人的感觉更不爽,踮起脚尖,她一口咬住他的下巴,她用了狠劲。 很幸运,咬他百试不爽,瞬间,血色漫过了她的唇舌,凉凉的,一丝丝的腥。 她想,这个男人,连血的冷的。 想起第一次见面他就这样放开她的,谁知慎西纹丝未动便由着她咬,只是略微皱了皱眉,有些薄怒:“以后你不许在咬爷的脸。” 他似乎苦恼,好看的容颜都冷了,轻斥着:“遮不住。” 池卿愣了一下,其间咯噔一声响,是墨一的脑袋磕在了门框上。 这画面太违和,他不敢看,他想,他敢笃定,他家爷是甘愿的,任君蹂躏啊。 慎西舔了舔唇间的血色,舌尖若有若无地擦过她唇间,三分浅笑融了七分妖异。 这是个妖孽,是个让人招架不住的妖孽。 她果断的别开脸,挺淡定:“嗯,” 最后她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回去的相府,反正挺迷糊的,哎,池卿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她觉得慎西就是她的一道心结,挥之不去。 翌日。 选秀的圣旨果然下来了,传到各府,可惜,名单中依然有池卿的名字。 这个结果出来,池卿伸手,扯住了银黛色的纱幔,扯的它紧绷不已:这个人,想的真好。 日落时分。 天色微微暗,卿院屋内此时檀香袅袅,空气中弥漫了清淡的茶香,一盏茶,一碟蜜饯,几碟晶莹剔透的糕点。 贵妃塌上,池卿正躺在那里,手指正掐了一块糕点往嘴里送。 虽然悠闲但是该有的警惕性还是有的,她听到响动,望向院外,厉声呵斥:“什么人?” “郡主。” 当她看到从院外树下跳下来一人是墨一时,防备的心倒是消散去不少,某人的贴身,能不认识吗… 可是他这是来做什么?她不由得疑惑问道:“你来干什么?” 就不能从正门进来,让下人通传一声? 还有她是她这院子防卫太差了还是他们武功太高了? “请郡主去见一下主子。” 墨一看上去极为焦急的说道。 池卿的动作一滞,颇为纳闷:“为什么?” “主子受伤了。” “关我什么事,找我做什么?我又不是大夫……” 池卿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而且以他那武功,还是在秦国,竟然能受伤? 怎么感觉有点假巴巴的…… 墨一忽然面色一红,不像平日里端着的冷漠脸,相反突然变得有点儿结结巴巴:“那个…主子说…有你的责任,需要你去照顾主子,到痊愈为止。” “噗!” 池卿险些一口茶水扔出来,什么叫有我的责任??她规规矩矩呆在府中,祸从天上来? 池卿立马站起来反驳:“胡说八道,他受伤你不去找刺客,你来找我,快滚…” 第109章 危机 一炷香后。 门轻轻合上,房间内只留下了池卿和慎西两个人,不自觉中,满室静谧,气氛也似有些异样。 沉默了半饷,池卿只觉得气氛有些莫名尴尬,就要转身离开。 慎西一怔,忙开口:“你去哪?” 她顿住转头看到的就是他略带几分幽怨委屈的眼神,不由得有些郁郁。 话说,他们的角色是不是有点不对劲?怎么好像反了呢? 池卿微皱了下眉羽,眯眼打量着他,美人如花隔云端,慎西这皮囊还真是不错,下一刻,她突然看到某人眸中的戏谑。 她慌乱的移开目光,随后有些尴尬道:“我有事出去一下……” 然后,她转身,直接就离开了,慎西看着她转身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间或从眼底滑过的光芒… 池卿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她不否定,她在慎西那张脸上栽了多少次了,真的是美色害人!她有着不满的唾弃了一下自己。 压下心里的莫名的烦躁,池卿准备出去四处走走,她没有带任何人,双鹤被自己仍在羽山监工去了。 这么一想,她就打算去那个秘密基地看看进度了。 她外面带了斗篷,这样比较低调一点。来到羽山脚下,举目远望,绿色的大森林像海洋一样,连成一片。 树木长得郁郁葱葱,散发着舒心的凉爽。 上次并没有好好的欣赏一番景色,今天倒是闲来无事,池卿慢悠悠的走进大森林,四处晃荡着。 一股清新的空气立刻迎面扑来,仔细闻一闻那新鲜的空气中散发着松脂的清香,隐约还流露出森林特有的气味,那是一种淡淡的、令人神清气爽的味道。 眼下池卿倒是没有那么着急去看屋子了,她漫步在林间,渐渐的,薄雾缭绕,白纱般的柔柔地漂浮在空中。 树木静静地站在蔚蓝的天空下,张开双臂,迎接阳光。 阳光像一缕缕金色的细沙,穿过重重叠叠的枝叶照进来,斑斑驳驳地洒落在草地上。 池卿立在悬崖边,微风一吹,远远望去,像绿色的波涛一个接着一个,闭上眼睛静静听来,耳边有林中的鸟雀在欢快地飞翔着、鸣叫着,伴着潺潺的流水声在微风中久久地回荡着。 好一个世外桃源之地啊! 可惜的是总有一些那么不合时宜的事情发生,“扑哧扑哧”得声音传来,深山中的鸟儿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扑哧着翅膀向远处飞走了。 池卿自然也察觉了空中微妙的气息,她蓦然的睁开双眸,周围异常安静,茂密幽深的山林似乎隐藏着一些什么,空气几乎于瞬间凝结。 突然。 “嗖”地一声,打破了天地之间的寂静,一只玄黑色的冷箭从左侧的密林之间飞出来,刺破空气,直直地朝着池卿所在的方向疾射而去。 下一刻,嗖嗖嗖的声音不断传出,密密麻麻的冷箭铺天盖地而来,似箭雨一般,不过一瞬,刚刚池卿站过的脚下地方堆满了利箭,剩下箭尾露在外面轻轻颤动。 闪身躲过的池卿眸光微寒,手极快地在腰间一扬,手中便多了一把泛着银色光芒的匕首,在阳光下散发着幽幽的寒芒。 她极快地挥动着手中的匕首,将划穿空气而来利箭打掉,在如此密集的箭雨中,她寸步难行,只能尽力挡开那些攻击。 远处的青山之上,站着一位黑衣男子,面具掩面,微眯着眼睛看着箭雨之下的人,他缓缓启唇:“不愧是她。” 随即。 露在外面的削薄唇角似笑非笑地勾起:“既然如此,不如看看她能到那个程度了?” 他取过一旁的镀金的弓箭,一伸手,一只金色的羽箭已经被身后的侍卫递到了手上,将箭不动声色搭在弓箭之上,眯着眼睛瞄准了远处的黑色身影。 “咻”地一声,凌空而去,带着无法阻挡的气势,一连在空中劈开了好几支玄黑色的箭身,直指池卿。 一箭之后,又连发了三箭,皆是朝着池卿。 池卿察觉到那带着凌厉箭气的箭自远方而来,而且……还不止一支箭,眉梢第一次紧紧皱起,箭气凛冽。 还有这些玄黑色的铁箭,有点躲不开。 她思虑一下,并不曾避开,只是微微侧了侧身子,这样即使那支箭也不至于要她的命! 在金色的利箭即将到达她身体的时候。 “闪开” 远处传来慎西的声音,池卿一震,怀疑自己耳鸣了,电光火石之间,一阵劲风刮过。 慎西飞身到她的面前,脚下步子动了两步,?一手揽着池卿的腰身,将她护在怀中,脚尖一点,身影飘逸,避开那支金色的羽箭。 手一扬,替她挥开那金色的箭羽。 “呵呵……” 手持弓箭的黑衣男子见到慎西,先是脸色一变,随后又轻轻一笑:“没想到今天出来一趟,竟然会发现这么有趣的一幕。” 他望着池卿和慎西的眸光带着几缕难掩的意味。 那个池卿,从刚才没有闪身避开那一箭就可以看出对方很聪明,洞察力亦是常人难及,侧身,自己的箭只会伤她。 闪开,可以避开自己的箭,但那些玄黑色的羽箭绝对会要了她的命。 金箭射出之后,那些玄黑色的箭也缓缓停了下来,随即从林中窜出一群黑衣人,身形极快地靠近他们。 池卿有些愣愣的看着面前这个挡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不论前世今生,从没有人会这样毫不犹豫将她护于身后,想至此池卿眸子一闪,今日就冲他相互之心,日后必百倍还之。 就为了这份有人将她护在身后的感觉,前世今生唯一悸动的感觉,慎西眼眸四下扫过一圈,唇角噙着冰冷的弧度,浓重阴冷的杀气透体而出,突然他动了脚尖一点衣袍随风摇曳。 他的速度极快。 所过的黑衣人瞪大了眼睛一个接一个倒下,直到最后一个刺客倒下,她只见那人一身肃杀,墨发发扬,空气中蔓延的刺鼻的腥味。 第110章 坠崖 池卿看着眼前的慎西,当下眸子一闪,果然不愧是慎西,果真深不可测,黑衣人越来越少,而俩人的内力也快被消耗完,脸色微微发白。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再起。 林中一阵沙沙作响,铺天盖地的杀气宛如实质,大群大群的黑衣杀手向两人飞扑而来。 池卿眸子一深,看来那幕后之人今天是打定主意要斩杀自己了,自己今日怕也是跑不了了。 不过若是用那个…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慎西:“相信我。” 然后捡起一把剑,她没问他怎么会在这里,只是先前他明明受伤还被自己拍了一掌,刚刚又用了大量的内力。 池卿肉眼可见慎西的脸色有些苍白起来了。 黑衣人全部涌上去,池卿手持冷剑,看着那些黑衣人的眼底也是没有一点温度,那是看死人的温度。 手起,剑落,血溅。 手起刀落之间竟然带着无法言说的煞气。 慎西正欲回话,突然眸色又是一冷,一把扯过池卿,一把闪烁着冷意的长剑向她刺来,慎西伸手一把截住长剑反手一个剑花。 那人惨叫一声都来不及便被瞬间封喉。 池卿看到他手上染了血迹,眉头紧皱,她发现这次来的人明显比上一波人要厉害一些关键不知道有多少人,?她扶着慎西不知道走了多久。 直到前面出现一个天堑般山谷的时候才停了下来,青山悠远,瀑布急湍。 不远处的山峰像是被劈开一般,高耸入云,只留下中间一个小的峡谷。 “快,他们在那儿!” 一道声音从远处传来。 然后便是凌乱的脚步声。 池卿看了一眼慎西,又看了一眼远处的峡谷,眸色暗了几分:“要不要,赌一把?” “好。” 慎西自然明白对方的意思,声音有些喑哑地回道?,然后两人便朝着远处的峡谷而去。 站在峡谷边,山崖下面只能见缥缈的云雾,看不见底,隐约而的,还有瀑布击石的声音。 “池卿,你还欠我一个条件。”看着缓缓而来的黑衣人,慎西突然提醒了一句。 池卿一听,顿时没好气的撇了他一眼,堂堂墨王混成这样子,还不忘扯着乱七八糟的话:“你倒是记得清。” “记得还我。” 依旧是刚才戏谑的声音,连语调都没有丝毫变化,然后看了一眼脚下的悬崖,他继续:“你说这算不算殉情?嗯?” 池卿白了他一眼,凉凉地开口。“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墨王你没什么大碍?” “给我上。”其中一个黑衣人发号施令。 所有人都冲了上去。 想至此,池卿向下望了望,不等她说话,慎西没有丝毫犹豫揽着池卿的腰纵身跳了下去! 池卿看着环保在腰上得手,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悬崖之下,绿草氤氤,不远处是清清的河水,头顶上方天空不再是灰蒙蒙的,而是一片澄蓝,两边是冲上云宵的绝壁悬崖。 此时清草地上正躺着两个紧紧搂抱在一起的人,两个人一动不动的像一幅静止的画,男子的怀中紧紧的搂着一个女子,两个人以绝对亲密的姿势搂抱在一起。 慢慢的男子怀中的女子动了动,眉蹙了起来,一双清亮的瞳眸睁了开来,抬头望向头顶上方,一眼看到头顶上方紧闭着双眼的男人。 池卿一眨不眨的盯着紧闭双眼的慎西,感觉到身上无一丝痛感,她下意识的用力咬一下唇,唇上立刻传来了疼痛。 她立刻清醒过来,她还没有死。 慎西呢? 虽然山崖不至于太高,她们又各自有着内力护身,可关键谁知道他之前怎么受得内伤,对付黑衣人又浪费了不少,心中排山倒海的害怕和不安。 “慎西,慎西?你没事,你怎么了?” 虽然他有些神经,但她也不想他有事啊。 池卿脸上满是焦急,她的话音一落,头顶上方响起微弱的声音:“嗯哼,这么紧张爷?莫不是喜欢上爷了?” 池卿飞快的望向慎西,只见这家伙此时正虚弱的睁着一双眸子,紧紧的深深的盯着她,眸光满是浓浓的光辉。 池卿见他没什么大碍,心里当下轻松下来,没好气的拍了他一下:“想的美。” 这时候还有心情调侃自己,可不是没什么大碍吗?! 崖底到处都是森寒的枯骨,看来葬身崖底的人倒是不少,而且这整个崖底都是绿意。 大片大片的树林都是矗立着,远处更是被浓雾弥漫,池卿皱了皱眉羽,这崖底怕是另有乾坤,应当更加小心才是。 两人醒过来便并肩寻找着崖底另外的出口,渐渐黄昏日落,但周围的丛林却是依旧一片寂静,寂静到有些诡异。 池卿的眸子越发警惕起来。 在进入丛林之后却是让人有一种“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因为这外围布满枯骨的崖底,丛林内围却是让人豁然开朗。 成群的蝴蝶翩翩飞舞,各色各样的花朵争奇斗艳,仔细听还能听到流水叮叮咚咚的声音,然而这看似仙境一般的地方,却是没有一丝鸟鸣。 这带给两人一种违和感,这么美的景色却没有鸟鸣,这种感觉十分不好,甚至是让人感到有些可怕。 一路上,慎西都紧紧拉着池卿的手,不容她挣脱,池卿索性也放弃了,任由他拉着。 拨来丛林,一进入里面,迎面而来的就是一大片血红的花海。 纯粹的没有丝毫杂质的红色,几乎将整个山谷都映成了一片鲜红,显得诡异而血腥。 “这……这是…。” 池卿看着眼前这火红的一片花海,忍不住蹙眉惊呼出口,她觉得眼前太过于震撼了! “有一种花,生于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生于弱水彼岸,无茎无叶,绚丽绯红,佛说,那是彼岸花。” 池卿叹了口气,轻声幽幽的呢喃着。 “嗯?”慎西并不能完全明白池卿话语里的意思,他下意识握紧她的双手,眸色不解:“认识这花儿?” “嗯……”池卿点头道,毫不掩饰眸色里的惊艳,娓娓道来:“我倒是恰好知道这花的名字叫做曼珠沙华,或者是彼岸花。” 第111章 情劫 “曼珠沙华,佛门的名字,天界四华。” 慎西漫不经心的说道,池卿没有丝毫避讳的轻松地坐在慎西身边,眼睛习惯了那铺天盖地的血红之后,看上去倒也挺好看的。 她轻声笑道:“的确是佛门的名字,传说曼珠沙华是长在忘川河边的黄泉之花,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 慎西对佛经倒是没什么研究,见池卿一副心情明显很好的样子,他不由得继续问道:“为何又叫彼岸花?” 池卿闻言,垂下眸子,轻声吟道:“花开无叶,叶生无花。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慎西听得好看的眉毛都紧紧皱在一起,沉声道:“爷不喜欢死这种话。” 池卿抿唇看着他浅笑道:“我也不喜欢,不过这花儿确实好看,你觉得呢?只是现在除了这里应该没有人会大面积的培植,毕竟这花可是有毒的东西。” 透过丛林的稀疏的阳光隐约照射着着小人儿的侧脸,轮廓娟秀,画得出精致,是含苞欲放的蕊。 稚嫩的容颜,碎光斑驳里,他未知未觉,痴了。 何时,慎西他全然不知,她倒是能耐,叫他甘愿担了这触之即死的麻烦。 慎西懒懒撇了一眼下面的那一大片的红色,他道:“你的命,是爷的。” 片刻沉吟,阳光暗影里温柔了影子,他抬手,将女子指尖藏在掌心,与她说:“爷舍不得,也不准。” 什么永不相见,注定生死,什么一千年不为因果,他抬眸看着她。 “不愿长生,只愿共生,不争百世,只争一世,不求永恒,只求今生,如此可好?” 一眼凝成了她的影子,她在他眼里看得一清二楚,那是她的模样,她从未见过这样失神的自己。 勾魂夺魄,世间总有人逃得开,只是那人若是慎西,旁人还怎么幸免,他若动了心神地看你,就一眼,天塌地陷…… 池卿慌乱的抓了一把额前的发,有些烦躁:“你别这样看我,眼花。” 她胡乱的别开眼,美男计神马的,何况慎西这张变态美的脸,天知道她怎么一次载一个准。 池卿走过去,随意的转移的话题:“我,我去摘几株……” 顺手摘了那么几株,别说几株,就算拔一麻袋带走她想也不一定有人能发现,采了几株彼岸花收好。 嗯。 慎西便不看她,他收回视线,看着她的明显有些不安的动作,他手指拂过那其中一双手,细细地摩挲,那样魅惑的轮廓。 “好了。”他抬眸:“走,记得我不是你的敌人。”他极少去掉那一身邪魅贵气霸道,一个我字,凡尘了他。 池卿指尖颤了颤。 她想,完了,摊上大事了。 池卿觉得自己手心在冒汗,直叫心肝颤抖,有句话说得真靠谱:玩人玩心玩计都好,千万别说感情,这玩意,要命。 两人一边有一搭的说着话一边继续往更外面走去。 看着牵着自己的手往前走的男子,池卿心中一跳。,她在是何时在他面前如此的不设防,到后来就是渐渐地习惯了。 临到夜晚。 山洞里,池卿有一下没一下的添着柴火,看着烧的噼里啪啦的火苗,空气格外安静,只有木柴烧地噼里啪啦的声音。 突然池卿想到什么,疑惑的道:“种植这些花只是为了观赏还好,若是还有其他用处……” 慎西问道:“这花可是有什么不对?” 池卿轻声道:“这话看上去极美,但若是用在了邪道上后果也是无人能够承受的。,这种花可以制成最好的止痛药。” “而且这个一不小心就会上瘾,基本上很难戒除,一旦长期使用,人就会变得萎缩无力,一旦断掉就会发疯一般的痛苦,可以说是控制傀儡的最佳药品。” 想到以前的鸦片,池卿想,这比什么毒药都管用,这种东西一旦蔓延开来,就算毁了一个国家也不足为奇。” 慎西听见池卿看似漫不经心的话语,微微怔愣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的沉默。 随后勾唇一笑:“嗯。” 从鼻翼之间掷出一个清浅的字,淡到不可闻,似乎并不觉得是什么大事。 池卿望了一眼外面漆黑的夜,又看了一眼慎西,看着他脸色很是苍白,想来还是没有恢复过来,于是她好心道:“你快休息!” “那你呢?”慎西则是定定地看着她,眸色莫名有些低沉。 池卿没有说话,她确实还没想过今晚该怎么睡…… “晚上会冷!” “这里有火,不让它熄灭就没事了。” 池卿反驳。 慎西静静地看着她,薄唇一启,吐出两个淡淡的字:“爷冷。” 哈? 池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微愣了一下。 “晚上我会冷。”慎西又重复了一遍。 “那我将火添旺一些?”池卿一脸茫然,在征询慎西的意见。 “还是会冷。”慎西面色不变地看着池卿。 池卿蹙眉,那还怎么办? 这里荒郊野外的,不等她说话。 “我受伤了,畏寒。”慎西目光依旧是一瞬不瞬地盯着池卿。 “那你说应该怎么办?” 慎西闻言,往旁边侧了侧身子,清清淡淡地掷出一句话:“我们一起睡。” 池卿却是抽了抽唇角,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依旧坐在木椅上,就那样淡定地瞅着他。 两人对视许久,池卿见慎西有一丝玩笑的意思,不仅是唇角,连带着眉尖都抽了几下,撇撇嘴,扭头道:“男女授受不亲,你不会说真的?” 说话间,她心肝又是一抖。 慎西微怔,神色恍然,眸间晕着朦胧,上下把她打量了一番。 好半响,他才皱了皱眉,好看的唇抿成僵直的一条线,抬眼,不由分说的霸道:“你是爷的。” 他终归是不懂风月,怕是早晚要遭一番红尘… 猝不及防的,慎西将池卿一把拉到他的身边,池卿没料到他回来这么一遭,双手下意识的缠上他的脖子。 哦,池卿,就是他的劫。 第112章 夜晚 池卿对着他,手脚乱动,撒泼耍狠:“什么你的,我又不是宠物!” 她欲挣扎起身,耳边忽然传来一句凉凉的话语:“我身上有伤。” 言下之意:你如果乱折腾会弄伤我的! 慎西容她无礼放肆,只拂着她不停扭动的腰肢,嘴角噙了宠溺的笑:“宠物比你乖多了,若是宠物不听话,爷早便剐了它。” 敢情她连宠物都不如。 “靠之!”骂完,池卿毫无招式,纯粹撒泼,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此时在做什么幼稚到极点的动作。 慎西微微皱眉,抬了抬手,终究是舍得没动她,顺了顺池卿乱成一团的发,温柔的哄着:“不许对爷无礼。” 不许?嘴里道着不许,却是谁任这人儿揉搓掐捏咬?在他不知晓时,就开始惯着她了…… 慎西拧眉,放在她腰间的手忽然用力。 池卿背脊一僵:“你在摸哪里?” 好看的眸极是专注地看她,慎西挑眉道:“捏你腰。” 合着堂堂墨王看不惯着她的下限,也就捏捏她啊。 池卿正欲做什么动作时,慎西突然轻抬指尖,触在她肩头,池卿顿时身子一软,倒在了慎西怀里,软了骨头般乖顺地趴着。 万恶的点穴手……? 还有,他怎么还有力气…… 不给池卿说话的机会,慎西抱着她一个翻身,天旋地转后,她偎着他,枕着慎西的一只胳膊,顺便慎西还蹭了蹭她耳边的发,声音很轻:“爷累了。” 这放软的姿态,池卿莫名想到了一种贵宾犬,最凶狠残暴、撒起娇来却萌死人的那种。 她咬牙,心坎好像塌了一角,软趴趴的。 慎西垂下眸子,有些倦色,脸色苍白:“睡觉。” 夜深人静,孤男寡女,荒郊野外…… 池卿脑袋一热,眨巴着一双明艳的眼:“有本事你别玩点穴。” 语气百转千回那个十八弯,怎么就拿不稳呢?咬牙,她可劲挣扎,毫无章法地使狠劲,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乖。” 一只手顺着她背脊轻拍,慎西轻声哄着:“别试图冲开穴道,你打不过爷,等有朝一日爷动不得你,自会任你作威作福,” 他拨了拨她的发,语气一沉:“现下,听话睡觉。” 池卿重重一哼:“等着。” 她眼一闭,准备养精蓄锐。 夜深人静,人总容易想入非非,池卿一脑袋花花绿绿,莫名的全是慎西各种被蹂躏的画面。 忽然。 “你在干什么?”声儿是颤抖的,池卿问道。 慎西面不改色,虽然也看不清,沉而静气:“就寝。” 池卿咬牙“手放哪?” 嗓音慵懒,邪魅而低沉:“抱你。” 他紧了紧手,将人儿整个抱在怀里。 “慎西!” 慎西撑起身子,借着昏暗的火光看着怀里的人儿:“不困?” “手给我放开!” 谁知,话落,原本缠在她腰间的手缓缓上移,拂过她背脊每一处,轻而撩人,慎西轻轻俯身,贴着池卿的耳垂,气息温热,熏得他嗓音极是温柔。 慎西说:“爷说了,你是爷的。” 似乎想证明什么,指尖蹿进背脊,四处拂过,一寸一燎原,这感觉,她只觉得像锅底的鱼,翻来覆去,怎生煎熬。 池卿只觉得声音都哑了,也没了往日气势:“慎西你个……不要脸的。” 这话说得总归少了几分气势。 磨了磨牙,唇边就是慎西的心口,她有点心猿意马,就是犹豫着要不要下嘴咬下去。 “再闹爷点你睡穴。” 鼻尖全是慎西的气息,真的恍她的心神,池卿有些不爽,从慎西怀里硬生生抬头:“你丫的有本事——” 让我在上面……啊。 慎西随意的抬手,点了她睡穴,顿时,了无声响,只有浅浅的呼吸,熏软了心尖。 慎西见池卿憋红了小脸,失笑道:“真不听话。” 话落,他再次伸手,将她抱紧了,眸间柔了所有冷峻。 微光漏进,照着地上破碎流苏,照着相拥而眠的一双人,淡淡光华笼着他,而他,笼着她,夜,尤其静。 久时,山洞外面墨一道:“爷?” “如何了?”慎西闻言,言语冷了冷,褪去了温柔,却似乎刻意压低了。 墨一恭敬道:“是尉迟璇同梁。” 这是找虐的节奏…… 慎西声音一冷,森寒尽现:“嗯,下去。” “池卿。”从洞内传出一声轻喃,似乎融了所有冷漠。 墨一转身的步子一顿,细听,这是爷?那个温柔那个似水啊,哪有半分刚才的冷漠。 这声音似乎呢喃,很轻,声音极是柔和:“爷会对你好些。” 又似哄骗,极尽了温柔,慎西继续道,:“你要乖。” 墨一叹了口气,百炼钢成绕指柔,英明神武的主子算是栽了。 瞧主子,苦肉计都到这个程度了,瞧瞧这环境差的,情之一字,若是动了情,谁又能全身而退? 慎西微微侧头,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女子,漆黑的眼中划过一抹流光,没多久,便也沉沉睡去。 火焰燃到半夜便渐渐熄灭,山洞里面的温度也随之降低不少?,冷丝丝的微风从外面灌进来,木床上的两人微瑟肩,感觉到对方的温暖皆是不由自主地靠拢。 次日清晨。 一缕晨光穿破云雾,丝丝缕缕地浮现在天际,?山谷之中依旧没有曦光,只是天色也明了几分。 池卿睁开眼睛就看见一张天地设色的精致容颜,近在咫尺,甚至她的鼻尖都可以触及那张无暇的脸。 手下温热的触感让她微微一愣,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窝在慎西怀里的样子,池卿的脸色此刻像调色盘一般有趣,变幻不定。 就在这个时候,慎西也缓缓转醒,张开眼睛便看见表情奇怪的池卿。 她半窝在某人的怀中,手搂着对方的腰,而慎西的手,也是搭在她的腰上,?池卿想应该率先打破两人之间尴尬的沉默:“早。” 她僵硬的笑了一下,?然后不动声色地从慎西怀中离开。 慎西依旧是往日那般的慵懒散漫,对着池卿淡淡一笑,“早。” 他也回了一句。 第113章 计较 洞中,池卿随意在附近找了几个果子后回来了。 “你要不要吃果子?”她在里面挑了一个颜色鲜艳的果子,放在手心,偏头问慎西。 慎西依旧是暇意的慵懒的躺在那里,闻言,挑挑眉,从她的手心接过那枚果子,轻咬了一口,好看的眉微微一皱:“酸。” 他望着池卿吐出了一个字。 看着对方美得惨绝人寰的精致容颜,池卿勾了勾唇,拿了一个津津有味地咬了一口:“很好吃啊!” 慎西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将手中的果子吃完了。 因为俩人都比较懒一点,两人倒是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在这里等人找过来。 池卿有些无聊,她漫不经心的四处观望着,随口问:“你说有人会发现我留下的发带么?” “谁知道呢!” 慎西轻轻掷出一句话,“而且就算发现,找到下来的方法也需要费一番时间。”他望了池卿一眼,带着几分狎昵的打量,没有说话。 他顿了一下,继续幽幽开口,“其实爷觉得这样的生活也不错!”神色甚至有几分说不出的惬意。 此话一出,换来池卿一记冷漠的眼刀。 不一会儿的时间,就在池卿决定自己出去找出路的时候,远处隐隐有人影在移动,伴随着不怎么清晰的脚步声! “应该是有人找了过来。”池卿走到洞口看了一眼,又走进来自上而下看着悠闲地躺在床上的慎西。 慎西颇为可惜地扫了一眼洞中的一切,声线慵懒魅惑地说道:“爷还以为可以在这里多待几天,竟然这么快就要回去!” 两人好整以暇地在洞中等他们找来。 二人随着前来找慎西的墨一从一条隐秘之路离开山谷。 而崖顶此刻。 双鹤面色苍白,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你放心,郡主和我家主子在一起是不会有事的”。一旁的墨五淡淡道。 “你怎么知道啊?如果郡主出了什么事你赔得起吗?!”双鹤此刻因为担心池卿而愤怒的低吼道。 他之前收到消息说池卿要过来看看,他还满怀期待,可是随着时间流逝,还不见池卿的身影,他这才意识到可能出事了。 连忙带人出来寻找了,他还没来得及通知将军府,他想万一通知府里,可能会传出对郡主什么不利的流言,可眼下…… 墨五想说什么最后却又什么都没说,反正墨一现在过去了,应该不久主子就带着你家郡主出来了,索性就任由他们去找了, 这话他又不可能和他们说。 而另一边的池卿和慎西二人经着墨一带的路后,终于走出了崖底丛林,眼前豁然开朗,然而在两人刚出去羽山。 “郡主!”见到池卿安然无恙后双鹤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嗯。”池卿无奈的看了双鹤一眼,她笑道:“放心,我这不是没事,好好的。” 墨五走过来,站在了慎西的身后,慎西眉尖轻耸了两下,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池卿虽然有些话要问,但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她神色很快便恢复如常:“王爷,你身上的伤如何了?” 她没有忘记慎西身上还有伤。 “你们快带你家王爷回去。”?说完池卿便朝着墨一他们说了一句。 “已经没大碍了!回去!”慎西淡淡道,随后池卿虽然有些不放心,但是有墨一他们在他身边,她便同双鹤先行离开了。 知道双鹤并没有把事情通知将军府,池卿满意的点点头:“嗯,不错,就说我在郊外呆了一天。”她淡淡的吩咐道。 不一会儿,几人就回到了卿院,一路上有双鹤在汇报,倒是很快就回去了。 回到房间,池卿简单地洗漱了一遍,倒床就睡,池卿绝对不是自然醒的,而是被一阵低低的抽泣声的吵醒的。 她一睁开眼睛,便看见趴在床边哭得梨花带雨的一白。 “郡主。”看见池卿醒了,一白惊喜地唤了一声。 池卿依旧是睡眼惺忪,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她皱眉问道:“现在什么时辰?” “已经快午时了!” 她的声音有几分幽怨,就是因为昨天池卿没回来,担心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结果池卿在外面却没有通知她们一声,害得她瞎担心了一顿。 池卿本就有赖床的习惯,而且昨天又没睡好,太累了,她翻了个身又将自己缩回被子里面:“嗯,那晚膳的时候再叫我!” 怔怔地看着将自己整个卷进被子里连一个脑袋都没有露出的池卿,一白讶然了半晌,不过见她没事便也放心地离开了房间。 夕阳西下,淡黄色的余晖洒满了大地,为天地镀上了一层悠悠的温暖。 池卿这才缓缓转醒,简单洗漱一番之后觉得自己神清气爽,见她醒了,一白便将膳食端到了她的房间。 池卿这才悠悠起身,坐在桌前吃起饭来。 墨王府。 慎西自从回来,嘴角又上扬一分,墨一看在眼里,心肝儿直晃,想了又想,还是支吾着道:“爷,京都不知道有谁传开了说主子和郡主那什么…” 墨一摸了摸鼻子,微微抬嗓门:“需要属下……?” 比如杀人灭口,控制谣言什么的, 荒郊野外,什么苟且之事,什么孤男寡女,什么瓜田李下……干柴烈火,咳咳咳,虽然都是事实,不过这等事是他们可以议论的吗? 主子是可以编排的吗? “嗯?”??慎西一顿,随后唇角继续勾起一抹弧度,不痛不痒:“是事实。” 额……墨一一愣,无言以对了。 咱爷就是牛,苟且都这么坦荡! 只是咱……悠着点,墨一紧跟着,颠儿颠儿道:“爷,名声。”这要传出去了,对姑娘家名声不好,还怎么兜得住脸。 话落,慎西皱眉,言简意赅道:“爷不喜欢偷偷摸摸的。” 墨一随后又一番思忖,还是觉得不妥:“那郡主的闺誉?”咱爷的名声是非是没人敢嚼舌,只是人家一未出阁的姑娘…… 慎西还是言简意赅,若有所思漫不经心:“爷不计较。” 第114章 进宫 您不计较,属下是怕有人计较啊。 郡主铁定第一个……墨一在心里摇摇头,心儿惶惶,郡主一看就是个不好惹得,看把爷都降服的妥妥的。 “墨一。” 墨一上前,微微躬身道:“主子。” 慎西随意的把玩着一直簪子,漫不经心的神态,道:“今日之内,把消息传开。” 墨一一愣,一个趔趄,差点脑门磕地。心里暗暗想着,爷这是真没打算给郡主留点闺誉啊,而且还很捉急啊。 慎西看了半天手里的簪子,又拂了拂肩上微乱的墨发,眉宇间稍稍不郁:“还杵在这儿做什么?皮痒了么?” 墨一一个激灵,满眼迫切:是,属下这就去,然后飞快的遁走,嗯,很捉急啊很捉急……于是乎,不到一个时辰。 墨王和妩宁郡主过了夜的事儿大秦无人不知,成为了京都中人人口口相传的事情。 有人心惊… 狼狈为奸强强联手… 有人愤然,狐媚手段最多的是不齿… 还有不可置信… 慎西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就着以前他把自荐女子剥皮的剥皮,上天的上天…… 最后,这谣言如愿以偿的最后传到了池卿的耳朵里,池卿梗红了脖子,咬牙切齿:“这哪个不长眼的王八蛋说的话!?” “啊嚏…” 某王府内,慎西正懒洋洋的在紫金檀罗椅上侧卧着,一身宽松红衣,如墨的头发流淌下来散在身上,他暗自想着莫不是他家女人想他了? 卿院 “郡主,要不要去找人处理一下?”双鹤看着池卿一脸气结的样子,忍不住劝道。 “不用。” 池卿只是摆了下手,若不是经过他的允许,流言怎么可能传出去? 京都里谁敢议论他? 她也懒得计较,这谣言一出,想必那皇帝老头也多少要头疼了,正和她意,索性拿过账本随意的翻看着最近的收益。 看着这几日的情况,她满意的点点头,相信不久便会把大秦大半的银子给攥到手中。 她正想得入神,外面有脚步声响起来,一白急急的走了进来。 “郡主,管家派人来禀报,皇后娘娘派了太监来接郡主进宫。” “皇后要见我?”池卿微愣,脑海中这位皇后娘娘并不十分的清晰,只记得在上次宫宴上有过一面之缘而已。 不过今日她接她进宫所为何事啊。 池卿一头雾水。 总不会因为尉迟璇的事情,相信她也没那么傻。 “好,那我就进宫一趟。”思及此,池卿起身说着。 “你跟我进宫。”?一白应了一声。 池卿说完领着人走了出去。 宫中的马车停在将军府府的门前,两名小太监几名随行的侍卫还有相府陪行着的管家和下人。 管家生得十分的端正,穿上长袍锦衣,看上去倒像一个官老爷。 他看到池卿出现,飞快的领着几个人过来恭敬的行礼:“见过郡主,宫里的人正候着郡主呢。” 池卿的眸子瞄了一眼他,微微颔首道:?“嗯。” 马车边的两个小太监和几名侍卫皆恭敬的施礼:“见过郡主。” 池卿示意他们起来,领着一白上了马车,马车徐徐而行,一路进宫去了。 宫中。 皇后所住的清宁宫一片安静,大殿上首,尉迟皇后高座在凤椅之上,打量着下首规矩行礼的女子,举手投足倒是进退得宜。 这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好。 “妩宁郡主不必多礼。” 尉迟皇后在仔细端详着池卿,不免心惊,果然是剪水双眸,香肌玉肤,放眼整个京城也再难找到这等国色天香之姿了。 她示意池卿起身,并赐了座。 池卿谢了恩坐下,估摸着这皇后召她进宫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这孩子,本宫上次见你,就喜欢的紧,与本宫说一会子话。”她皇后笑着说道,看起来十分亲切。 “与娘娘叙话是小女之幸。”池卿看起来有些受宠若惊的说道。 池卿也琢磨不清这这皇后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就这样东拉西扯一番之后。 皇后望着下首的池卿,又轻缓开口道:“本宫瞧你越发不错了,听说妩宁现在还没有婚配过?不如本宫给你指一门合适的婚事。” 池卿的瞳眸陡的攸暗,心脏一窒,她想过各种可能的原因,唯独没想到这种可能。 她脑海中飞快的转动着,片刻起身:“妩宁谢过皇后娘娘的恩典,妩宁若是想嫁人了,定然会请皇后娘娘指婚的。” 上首尉迟皇后的脸上神容温和,没有似毫的改变,淡淡的叹口气:“你这孩子,莫不是心里有惦记的人了。” 池卿嘴角狠狠的抽了抽。 “没有,皇后娘娘,只是眼下妩宁还没有做好嫁人的准备。” 上首的皇后还没有说话,殿外有太监走进来禀报:“皇后娘娘,阳王殿下进宫了。” “宣阳儿进来。”皇后挥手示意太监把慎阳带进来,太监退了出去,殿内池卿眉微动。 这是什么意思,宣了她进宫,又宣了慎阳进宫,难道她这是想让她嫁给慎阳,如此一想便有些惊悚,不会这样。 不过她可没有嫁他的意思,一来自己根本不熟悉这个人,二来自己根本也不想在古代嫁人。 古代自古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一夫多妻,一点感情都没有,女人完全都是家族联姻的工具。 作为思想还是属于现代人的池卿是如何也接受不了的,别说古代女子以夫为天,多人共享一夫了。 若是有可能,她池卿还想颠覆这个权力,翻身为王,她养一堆面首,供自己取乐,玩耍,这才是她所想的! 所以这慎阳她是不会嫁的。 不过今日他又为何过来? 池卿微微的眯眼,望向慎阳,莫非是听到谣言坐不住了吗? 殿外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一身华贵的紫色撒花长袍,绣蟒玉带,脚蹬黑色的皮靴,说不出的尊贵。 “见过母后。” “起来坐下。”尉迟皇后温声说道,慎阳坐下后,向一侧的池卿打着招呼:“妩宁郡主也进宫了。” 池卿收回这胆大妄为的思绪,淡笑点头:“是的,阳王殿下。” 第115章 赐婚 慎阳的眸光越发的深沉。 这世间唯有这样的女子才配站在他的身边,她这样的人,他们两个应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京都的传言他自然也是知晓了,不过那又如何? 其一他根本就不信。 其二池卿背后的势力他势在必得。 上首的尉迟皇后看下面的两个人温声软语,巧笑嫣然,心里不由得高兴。 她眸光越发的柔和,望向池卿道:“妩宁,你说,不管你想嫁给谁,只要你出口了,本宫定然给你指婚。” 这话的意义太明显了,不管是谁她都给指婚,又把慎阳宣进宫里来了,这不是想把她指给她儿子是什么。 池卿轮廓分明的眸子,瞳眸幽暗,不过脸上神色未变,缓缓开口:“回皇后娘娘的话,妩宁没有嫁人的打算,若是有想嫁的人,定然会请皇后赐婚的。” 一言使得上首的尉迟皇后脸色不悦起来,眸光深幽。 望向下首的池卿,这丫头难道不懂她的意思吗? 不,她相信她懂,那么她依然如此冷静的回拒了,这是说她不想嫁给阳儿吗? 这是看不上他吗? 慎阳只觉得这事有些滑稽。 他品貌出色,身份贵重,是大秦的亲王,嫁给他,可是一生荣宠无忧的。 可是现在这个女人竟然面不改色的婉拒了,这让他觉得纠结,面色微暗的望向对面的池卿。 大殿内母子二人皆心情不悦,本来就听说以前池卿的声名不大好,她既然想把池卿指婚给澈儿,自然会找人打听一下。 二人都有些无法接受。 尉迟皇后的声音再次的响起,不过这一次少了一些温和,多了一些威仪。 “妩宁,这可是你的好机会,若是错过了这机会,可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本宫说了,今日只要你说一声想嫁,不管是谁,本宫都会给你指婚的。” 尉迟皇后虽然脸色依旧温和,可是瞳眸之中一闪而过的凌厉,她分明是动怒了的。 不过池卿并不会因为她的动怒便有所折服,她没意思嫁给慎阳就不会嫁,?即便这个男人容貌出色,身份贵重,她也不嫁。 池卿依旧沉稳不卑不亢的开口:“回娘娘的话,妩宁眼下还不想考虑自已的婚事。” 皇后脸色越发的暗了,她这分明是推拒,都十七岁的大龄了,怎么不考虑,很多女子在她这种岁数都嫁夫生子了。 如此说来,是真的瞧不上她儿了,这样一想,尉迟皇后心中火大不已,正想发火。 倒是大殿一侧的慎阳飞快的站起身,恭敬的说道:“母后,妩宁不想嫁人是因为眼下还没有喜欢上谁,若是她喜欢上谁了,定然会请母后指婚的。” 他说完,回首望向池卿,眨了眨眼睛,温声亲昵的说道:“妩宁你说是吗?” 池卿自然没有忽视慎阳的眼神,所以点了点头应声:“是的,若是我喜欢上谁,定然会请皇后娘娘指婚的。” 他和池卿的一唱一合,并没有让皇后愉悦,她身为高高在上的皇后,自然是说一不二的。 她给池卿指婚,是她的荣幸,没想到这女人竟然还推拒。 不过想到慎阳,总算收敛了一些怒火,神容淡淡的开口:“既如此,等到妩宁喜欢上谁,定要进宫来请本宫指婚。” “是,皇后娘娘。” 池卿应声,她知道这一刻这皇后娘娘心里定然是不喜自已的,同样的她也不喜欢这个女人。 莫名其妙的要把她指给慎阳是什么意思啊? 等池卿起身和尉迟皇后告退推出清宁殿时。 尉迟皇后不满的说道:“哼,没想到竟然是块硬骨头,本来还以为她会感恩戴德的谢恩呢,没想到她竟然推拒,好,真是太好了。” “母后,这件事儿臣知道怎么做。”慎阳开口。 尉迟皇后没说什么,望着下首的儿子,自个这个儿子,她是很满意的,容貌俊美,身份贵重…。 府上的女人也不多,这王妃的身份可是多少人梦魅以求的,她真是想不通,妩宁为什么推拒。 突然尉迟皇后的眼睛忽地攸暗下去,难道妩宁的目标是当今的皇上,她想嫁给皇上或者是慎西,如此一想,脸色便彻底冷了下来了。 若是以她那个姿色进宫…… 尉迟皇后森冷的开口:“本宫给你机会,若是你不能让她改变心意,本宫可就要另用法子了。” “是??,母后。” 慎阳点头,恭身应命,他定会让池卿嫁他的,而且是死心蹋地嫁他。 书房中,慎西姿态慵懒倚在在书桌前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手中的信封半天没有批下。 墨一眉头一挑,赶紧凑到自家爷耳边轻声道:“爷,属下刚刚收到消息,今日妩宁郡主出府进宫了。” 慎西拿着折子的手一顿,忽然抬起凤眸,眯着眼睨着墨一:“你是不是太闲了?!” 那森冷的目光吓得墨一连忙后退几步,满头冷汗,双手抱拳屈膝道:“属下知错。” 他心里委屈,不是您自从某日后顿顿就要问妩宁郡主在做什么? 去哪了的动向吗? 可是他不能说,毕竟他最近发现自个爷越来越来喜怒无常了,有些话只能咽下去。 “滚下去!”慎西不耐烦的把折子一扔冷声喝道。 墨一立刻很有眼力见儿的乖乖的悄无声息的滚了,乃知,他刚刚退出门外,却忽然听到书房里又传来慎西极为磁性悠长的声音:“墨一。” 墨一又是一楞,刚想问主子,你有何吩咐,的时候,就听到慎西在书房内怒骂道:“爷叫你滚你就滚了,怎么一点主力见都没有,还不滚进来爷要更衣。” “嘭” 墨一泪流满面,扭头看着天空,把眼泪默默的收回去,推开门在众多暗卫,富有同情的眼神儿中进去了。 出宫的路上,默默跟在池卿的一白一开始听到皇后要给池卿赐婚的时候,她还着急的片刻。 直到听到池卿果断拒绝,脸上这才露出了了然之色,她脸上尚未来得及露出笑意,却是忽而听得一声尖锐的女子嘲讽声音传来。 “勾搭了墨王不成,一边还和阳王纠缠不清,本郡主可真是从未见过如此不要脸的女人。” 第116章 嚣张 这话说的可真真是难听至极。 不过池卿早就已经从说这话的音色中听出来人是谁了。 只是她先前没有时间抽出来对付这些小丑,如今尉迟璇却是这般不知死活的又送上门来,这是当真以为她池卿是个可以任人拿捏的软包子不成了? 这尉迟璇莫不是太过自以为是了些! 暂且不论别的,单单就比这所谓的嚣张跋扈,她池卿可是半点不会逊色了去的。 池卿没了刚刚隐忍的心思,皇后面前没办法,至于这尉迟璇,她睨着她,索性便是勾出一抹笑意。 她懒洋洋的反唇相讥道:“啧,本郡主倒是没有想到,这偌大的皇宫之中,竟然还藏了这么一只惯会乱咬人的狗呢。” “混账!”尉迟璇没想到她竟会这般直白的骂自己是狗。 尉迟璇顿时怒火丛生,气急败坏的骂了一句:“你这个不知廉耻勾引了墨王的贱人,谁给你的胆子这般侮辱本郡主的!” 池卿本来还带着几分笑意随意的应付。 如今听着尉迟璇骂出来的“贱人”二字,一双眸子瞬间眯成了一道危险弧度,唇角也是分外冷艳的挑了起来。 一白自然是已经看出池卿动怒了,她脸色也极为难看,这女人没头脑也便罢了,没想到还是个这般粗野的。 这位郡主如今张口便骂,说出的腌臜言语一句一句倒是不带重复,更是连着“贱人”二字都说了出来,这是明摆着不想要小命了? 若非是在皇宫这等戒备森严之地,她必然是一刀取了这个死女人的性命,只是现在皇宫中如何处置,还是得看池卿的意思。 一白色不太好的朝着池卿看了过去。 她武功是不如双鹤桑白,但基本的自保,甚至对付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还是可以的。 池卿却是一副没什么太大反应的模样。 她眸光淡淡的看着尉迟璇,右手随意的从左侧衣袖上华贵纹饰拂过,问出来的话却是没什么起伏:“尉迟璇是,我且问你一句,你方才是在说谁是贱人呢?” 她语气清淡如一池春水,瞧着风平浪静,可那脸上的凉薄笑意以及那双眸子里冷箭一般肃杀阴沉的冷意。 看得尉迟璇心底无端发凉。 她仗着自家老爹手握重兵,身上又有御赐的郡主封号,素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嚣张惯了,如今却是头一次的打从心底生出一股胆怯之意。 等尉迟璇反应过来,自己被池卿给唬住了心神,她的脸色一下黑如锅底,怒从心起,顿时口不择言的骂道:“本郡主骂的自然是你。” “此处难不成还有旁人不成,你既然有胆子勾引墨王,还怕担上一个贱人之名……啊!” 尉迟璇的话尚未说完,便是自喉咙间溢出一阵尖锐至极的惨叫声音,她蓦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右脸。 一双眸子已经不可抑止的涌上了些许泪花。 “郡主!” 尉迟璇身后的一众婢女也是被这番变故吓得不清,一个个脸色刷白,目瞪口呆的瞪着缓缓收手回去的池卿。 她们完全不敢想象竟然会有人如此胆大包天的在皇宫御花园内打了尉迟璇一耳光。 从那一巴掌的声响来看,池卿下手的力道估计还不轻,而且池卿的动作出奇的迅速。 别说是她们宫婢没有反应过来,就连尉迟璇本人也是明显没有预料到这般情况。 尉迟璇捂着脸,愣怔半刹之后,脸上才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她方才还在心中耻笑池卿装模作样的在摆弄衣袖不过是为了掩饰心中慌乱,如今却是反应过来原来她那时候便是在活动手腕预谋对自己出手! 她尉迟璇仗着出身尊贵,从小到大便是没受过什么委屈,言语之上的添堵都没受过几句,如今却是当着这些个宫婢的面被一个女子扇了耳光! 她竟然是扇了她一耳光?! 一想到这里,尉迟璇心中哪里还忍得住怒火,她整个人几欲疯溃的发出一声声嘶力竭的愤怒吼声。 她扬手便是向着池卿的脸上扇了过去,口中也是厉声吼着:“你这个贱人,你竟然胆敢打本郡主,我要杀了你!” 不得不说她这般放狠话的模样底气倒是很足,只可惜池卿压根就没有将她的这般举止放在眼中,眸光轻轻一扫。 一白立马身形一动,抬手便是将尉迟璇的手腕轻而易举的捏在了掌心之间。 一白看向池卿,只见池卿双眉微皱,她心下一横,拽着尉迟璇的手腕猛的一拧,便是再次响起了一道杀猪般的声音:“啊!” 见此,池卿才懒洋洋的负手而立,眉眼带笑的看着被一白牵制着不能动作,脸上满是痛苦之色的尉迟璇。 了池卿心情颇好道:“郡主不是出身于将门之后么,性子也是与你爹那一介武夫相似极了,怎生却是半点没有学到你家的武功能耐呢?” 尉迟璇本就因为被牵制住而心中恼怒,再一听着对方竟然还拿他老爹做文章,讽刺她一个堂堂郡主如武夫一般不知规矩,她更是恼怒。 她挣脱无法,只能转头恶声恶气的对身边的一群婢女吩咐道:“还不快些来帮本郡主?你们都是想要找死不成?!” 一众宫婢听见尉迟璇气急败坏的骂声,她们才回过神,硬着头皮面容惶恐的簇拥上来,想要对池卿二人动手。 池卿虽然并不畏惧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乌合之众,但却不屑同一群宫女纠缠,目光流转之间,她心中便已有了主意。 她忽而迈步上前,朝着被压制住的尉迟璇靠近过去,繁杂精致的衣袖自空中掠出一抹惊艳弧度,轻飘飘的从尉迟璇头上拂过。 不过一刹,池卿便是迅速至极的自尉迟璇头上取下了一支并蒂芙蓉花金钗,?她眼疾手快的将那支金钗猛地靠近了尉迟璇的面容。 锐利的金钗尖端堪堪落在尉迟璇那一张凝脂似的雪白脸蛋上,方才露出一抹看好戏的恶劣笑意。 池卿对着那些个宫女笑了笑,语气虽轻,震慑却是不小:“你们若是胆动作,信不信姑奶奶现在便划花你家郡主的面颊?” 第117章 贱人 一众宫女哪里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般地步,看这样子,这位妩宁郡主竟然是想要毁了尉迟璇的面容? 尉迟璇的容貌若是在此出了问题,她们这些个宫女又焉有命在? 想到这里,一众宫女便是无人胆敢轻举妄动,只能面色惨白的止住了动作,神色惶恐的看向了尉迟璇的方向,哆哆嗦嗦的唤着郡主二字。 而尉迟璇此时的脸色也没有比他们好到哪里去,更甚至还要苍白得多。 她本就被池卿打了一耳光,正是疼着,后来又被一白毫不留情的拧住手腕,更加痛的要死。 更惨的是,现如今她疼痛未除,脸上却又被人拿着一支锋利的金钗抵着肌肤,心中早已经方寸大乱。 她几分痛苦几分畏惧的冲着池卿吼道:“你这个贱人,你干什么,这里可是皇宫……你若是敢对我下手,皇上和我爹爹都不会放过你这个贱人的……” 池卿怎么可能被她这般拙劣的言语恐吓住,她笑看着尉迟璇,颇有些不怀好意的威胁道。 “郡主跟了我一路,不就是见着这御花园处没什么人才会出来寻麻烦么?” “你在此处收拾了我旁人不能得知,反过来,我若是毁了你的容貌旁人同样也是无法得知,再说了,我若是抵死不认,你又能奈我何?” 池卿一边说着,指尖也是捏着那一支华贵金钗随意的转动着,锋利而又冰凉的金钗尖端游移在面颊之上。 硬生生让尉迟璇生出一股子说不出的恐惧感。 尉迟璇脸上惨白的看着池卿,嘴唇哆哆嗦嗦的道:“你……你敢……皇宫眼线众多,总会有人查出来的……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她似乎是想要露出狠厉一点的神色唬住池卿,然而到底还是掩饰不住内心的慌乱和恐惧。 再加上一白已经将她的手腕都快捏得发青,脸上呈现出来的出了凄惨便是狼狈。 “即便此事儿被发现又如何,大不了我逃了便是,再加上我这一张容貌,已经足够混得风生水起了。” 池卿对她的威胁言语却完全一副置若罔闻的模样。 她手上的动作甚至是没有半分停顿,依旧是捏着金钗随意的在她的脸上游移着,那般眼神,像极了再看一只待宰的羔羊。 “可郡主你呢,若是你这张花容月貌的脸毁了,想来你的墨王这辈子都不会看上你这么个毁了容貌的女子了。” “不要!”尉迟璇到底还是禁不住池卿这般折磨人的举止了,再加上池卿说的话也实在有理。 且不说她能不能逃了去,便是说如今慎西对她本就这般绝情凉薄。 若是她再毁了容颜,那便不仅是与他再无半分可能,更是等同于毁了自己的后半生了。 虽说她打从心底里不愿对着池卿求饶,可唯一的法子也就只能先行求饶了。 于是在池卿第三次将那锋利而又冰凉的金钗自她脸颊游移而过的时候。 尉迟璇整个人的情绪终于奔溃了,她再也忍不住的带着哭腔恐惧求饶道:“住手!你不要乱来,我向你赔礼认罪,你千万不要胡来!” 池卿闻言,唇间的笑意又深了几分,然而手中的金钗却仍旧没有着急放下来。 她盯着尉迟璇盛满恐惧的眸子,笑得煞是好看:“赔礼道歉便是不用了,本姑娘只是有些好奇,你方才口中的贱人之称,到底说的是何人呢? 尉迟璇闻言,心中更是气急,还能是谁,她说的就是她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可是现如今的情况,便是给她一百个胆子,尉迟璇也不敢讲这话明目张胆的说出口。 她忍着心中的怒意和恨意,佯装一副讨好的模样,唇间也咧出一抹僵硬的笑意,语气唯唯诺诺道:“自然……本郡主说的自然不是你……” 尉迟璇原以为自己都已经这般服软了,这该死的池卿多少也该收敛一点了。 谁曾想到那女子却仍是言笑晏晏的问道:“既然郡主说的不是本姑娘,那你说这贱人到底是谁呢?” 池卿语气促狭,瞧着似乎不甚认真,偏生说出来的话却又明摆着别有深意。 尉迟璇自然不会听不出池卿这话中意思——她这是要逼着她承认她自己是贱人?! 尉迟璇何时受过这般奇耻大辱,本来就是佯装的乖觉此时便是立马破碎了,她怒目瞪着池卿,愤恨至极的怒声道。 “池卿,你别太过分了!” 她这般模样凶神恶煞的,明显是气得不轻,目光凶狠,咬牙切齿,活像一个要生吞活剥了谁的泼妇。 就连一白都没想到尉迟璇会露出这般模样,眉头微皱,手中力度下意识的加重了几分。 池卿却对她这般激烈动作却是没什么反应,她本就对这女人的作风了解一二。 再加上她自己也是深谙狗急了跳墙的道理,所以对此丝毫不诧异,只是在一白加重力度之后,又分外及时的将手中的金钗略微向前递进了一寸。 尖锐的金钗尖端碰触上肌肤,给原本被扇了一个耳光而隐隐发烫的右脸造成了不小的刺激,直凉得尉迟璇一个哆嗦。 她这一哆嗦,脸上便有细微的疼痛之意传来,像是真的快要被那金钗刺破了肌肤见血一般。 尉迟璇猛地一惊,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惊悚和畏惧,她也顾不得继续矜持了,因为现如今没有什么比护着自己的容貌更是重要的事情了! 尉迟璇被刺激到了,再也顾不得旁的,扯开嗓子便是对池卿哭喊道:“住手!我是贱人,我是贱人,你别动我的脸!别动我 或许是因为心中的确害怕,又或许是因为说出辱骂自己的言语太过羞耻,多重心里积压之下。 她哭声越来越大,也不敢停顿的一直求饶:“你别动我的脸,我是贱人,我说了我是贱人!我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 第118章 惩治 池卿见着尉迟璇这般吓得神魂俱裂,更是连着“本郡主”的尊称都忘了的模样,又听着她那受了惊吓的哭喊声音。 手上的动作方才停顿下来,将那金钗退开,不至于真的划破了这位美人的脸。 随后池卿轻飘飘看了一眼一白,一白会意,手中一松,任由着蓦然失去了重心的尉迟璇猛地跌落在地。 紧接着又发出了一声凄惨的痛呼声音。 尉迟璇也顾不得再次摔倒的痛意了,身体一得到释怀,她便猛的挪动屁股退开半步,然后抬头下意识的看了池卿一眼。 这一眼中有着数不清的浓烈恨意,同样也透着掩饰不住的畏惧之色。 尉迟璇唇瓣蠕动,似乎是想要说出什么威胁或者咒骂池卿的话。 然而。 余光扫到身侧的一白之后,她的唇瓣几番张合之后,到底还是没有那个底气将辱骂的话语说出口来。 池卿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瘫软地面之上的尉迟璇,脸上的轻笑很是瞩目。 她故意用一种促狭的语气悠悠然将尉迟璇的话重复了一遍:“原来郡主所说的贱人原是在称呼自己啊,本姑娘这下算是清楚了。” 言语之间的嘲讽不言而喻。 这种明显补刀的得意洋洋之言俨然使尉迟璇分外愤怒,心中更是气得滴血。 可她被几欲毁容的恐惧敢包围着,仍旧是不敢再开口惹恼了池卿,只能是用一双惊恐后怕的眸子死死的盯着池卿。 池卿见着这位高高在上的公主忽而变得这般老实服帖,便没了继续戏耍下去的兴致。 她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散去,原本明艳的容色逐渐化作冷艳,她微微俯下身形,抬手捏住了尉迟璇的下巴。 尉迟璇直视着池卿美的晃人的盛世容貌,却是敏锐的觉得她如换了一个人一般,方才的慵懒松散悉数不见,转而化作了妖娆冷艳。 池卿眯着眸子与她对视,音色靡靡的道:“本姑娘今日尚且可以绕了你一次。” “若你日后还不知好歹非要来触了本姑娘的霉头,本姑娘不仅是毁了你的容,便是毁了你的清白性命也是轻而易举。” 尉迟璇本就面色惨白,闻言抑制不住的一抖身形。 若是旁人这般嚣张的说要毁了自己的清白性命,尉迟璇不仅不会相信半分,必然还会出言嘲讽。 更甚至一百倍的奉还回去,毕竟她的身份一是尉迟家嫡女,二是皇帝御赐的郡主,这等尊贵身份,有谁能够动了她? 说出这般要挟她的话,无异于是在自寻死路,可现如今这话由着池卿说出来,她却是半点不觉得这是口头说说的玩笑话,就连她自己也觉得,池卿她是真的敢这么做的。 素来都是她威胁别人,如今池卿却是来威胁自己来了,而且言语之间的狠戾比起自己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想到这些,尉迟璇脸上便是血色褪尽,惊惧万分的看着她。 池卿一语落下,便是兀自起身,一手随意的掠过她的发间,神色从容的那一支将尉迟璇吓得半死的并蒂芙蓉金钗便是重新回到了尉迟璇的青丝之间。 做完这些,她也没了继续逗弄此女的兴致,索性朝着御花园外行了出去。 行走间紫色裙裾翻飞如蝶,便是一个背影也深觉身姿娉婷,袅袅婀娜,端的是风华无限。 尉迟璇再次失魂落魄的瘫软在地面之上,然而这次看着池卿离开的身影,眼中惊惧交加。 挨了打的右脸火辣辣的疼着,一番动作之下衣裳着装也是凌乱不堪,她却像是未曾发觉一般,整个人都傻了。 过了半晌之后,听见御花园外似有动静。 尉迟璇方才惊醒过来,一咕噜爬起身。抬手将发间的那一抹金钗动作粗鲁的拔了下来,然后便是气急败坏的摔在了地面之上。 华贵并蒂芙蓉金钗乃是纯金雕刻,自然不至于一摔就断了,可越是这样,尉迟璇心中之气便是无法撒开。 她几个步子迈上前,抬起精致的绣花鞋,朝着那一支称得上华贵的金钗狠狠的碾压了上去。 “池卿,本郡主绝对不会放过你!” …… 一白神采飞扬的跟在池卿身后。 虽然这般处理方式算得上是彻底得罪了这人,但是以郡主那般性子,本就不可能放任自己受了任何委屈。 哪怕这是再皇宫又如何? 尉迟璇既然是有那个胆子胆敢开罪池卿,那这些个严重后果,她也就只能受着了。 不过郡主方才的手段不可谓不狠辣,交谈之间猝不及防的扇了那女人一耳光也便罢了,更甚至还是出手便夺了一支金钗往人家的脸上划。 像当下这等女子容色清白大于天的时候,水瑶被吓唬成了那般样子倒也正常。 不过,郡主这拉仇恨的能力… 一白一边想着,心中也是升起了几分担忧之心。 她斟酌一二,到底没忍住对着池卿开口劝道:“郡主行事太过随意,委实容易得罪了人,日后莫不是注意一二” 池卿抬眸看了一白一眼,眼中带了几分笑意她当下便是应道:“此儿事我自有思量,无妨……” 远远地。 慎泽啧啧感叹出声:“没想到多日不见,这人的脾气依旧如此这般这般……令人耳目一新……墨王不去救美吗?” 他刚刚可听到是尉迟璇可是因为慎西,才去找池卿的麻烦的,却没想到,反而被人家给好好收拾了一番。 慎西冷冷扫了他一眼淡淡开口:“关爷什么事?” 慎泽闻言摸了摸鼻子,今日有人禀告说妩宁郡主进宫了,他到底有着好奇,便也进宫了,却没想到,如此之巧。 而慎西自然听完了宫内眼线给他讲了事情的始末,气氛顿时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寂中。 他微垂下眼睑,纤长浓密的睫羽却是遮不住那双凤眸,哪怕是眸光不动,也仍旧透着惊艳和诡谲。 慎西见池卿最后那睥睨一切的模样,原本还带着几分阴沉的目光顿时散了几分,差点被她气笑了。 他也没管一旁站着的慎泽,几个呼吸间,便来到了池卿不远处,直直道:“妩宁郡主留步。” 第119章 傲娇 池卿刚刚余光已经扫到了慎西,但见他没出面的打算,还能给自己望个风,便索性他任由在那里了。 现在听着他突然开口,本能的想要装作没有听见,直接甩身离开,然而慎西这话半点不似他先前说话时候的语调。 这一声言语音量不算小,一字一顿的任谁都能听的清楚,倒实在是让人无法忽视了去。 感受到身后那受到身后那一道有如实质的目光。 池卿的步子只能被迫停顿了下来,由于刚刚那个女人就是因为他的桃花,莫名招惹到自己头上。 她言语间带了些冷意:“是有何要事儿要说” 慎西瞧着她连转身都不欲转身的模样,眼眸之中涌上了几分破有兴味的笑意。 他见池卿不欲搭理自己,径直走到她身前,直直与之对视,挑眉一笑,绮丽的容色便似带了明月辉光,俊美到了极致。 池卿被慎西这等容色晃得心神一凝,她愣愣的看了些许。 直到看清楚了慎西的眸中透出的促狭笑意,她才猛的反应过来了。 回神之后池卿回想到方才在慎西凤眸中看到的那促狭笑意,她再也忍不住的在心中将慎西骂了一遍。 这个该死的破妖孽,笑得那么“风骚”做什么,害得她看着他的容色愣了半天的神,简直是丢死个人! 总之,慎西在池卿心中定义为骚气! 然而她这才松下心神,却是听着那位笑得“风骚”的正主儿忽而轻笑了一声。 慎西语气极为愉悦的问道:“瞧着你方才模样,莫不是被爷这容色惑了心神了” 知道就算了… 他还点多来。 池卿心中瞬间便被无数羞恼给填满了。 她抬眸,眼中带了几分凛然的怒意,只是当着皇宫众人的面,到底还是挤出来几分笑意,咬牙道:“王爷神容仙颜,妩宁确是万般瞻仰。” 接着又极为自然的掩饰性的补充了一句道:“王爷风华绝代,不过没有冒犯王爷之意,无非是因为墨王和泽王同为这般盛容绝尘,一时之间有些感慨罢了。” 言外之意,她方才之所以会出神,压根不是被慎西给惊艳得愣住了,只是因为慎西和慎泽二人皆是这般盛世美颜。 至于为什么说慎泽,诺,这小王爷正在一旁看着热闹,若不是看到他,她难保还想不到这解释的话呢,她扶额。 如此一来,她那稍微愣神的动静也的确就不算什么值得琢磨之事儿了。 莫说是大秦中人,便是扩及整个大陆,慎西的颜也是被吹捧到了巅峰,似妖似仙,偏偏他的性格,让人加了诡之一字。 俩人的风格也不同,好比如一个明一个暗。 一刹时间。 方才还笑得神色明艳的慎西忽而就冷了,整个人身上的气质也是骤然一变,蓦的就化作了一阵凛冬飞溅的透骨霜寒。 他微微眯眸,眸中满是压迫的看着池卿,就连说出的话都像是染了几分切如实质的寒意。 “那你方才是在心中对比爷和他二人谁的容色更胜一筹了?” 池卿:“……蛇精病???!” 她不过只是胡乱说的一句捡回自己面子的话,这位王爷又怎么了说话这般阴阳怪气的,委实是古怪得紧。 池卿抿唇,神色不郁的对视蹬了回去,鼓着脸颊,有些气鼓鼓的瞪着慎西,眼神里满是“你是不是神经病!” 半晌。 嗯,实在是蹬的眸子有些酸涩。 她才冷着脸应下了一句:“王爷所言甚是。” 末了。 池卿不忘露出一抹僵硬的假笑,精辟至极的总结道:“二人皆是这般风姿卓绝。”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再来这里如此多人,也不想太过。 哪知道。 慎西俊美的容色反倒是越发阴沉了几分。 他直直看着池卿,脸上氤氲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阴鸷之色,于是池卿便不出意外的被他说出口的下一句话给惊住了。 “呵呵……” 慎西看着池卿,冷笑道:“那爷倒是有些好奇的紧,不知郡主以为我们二人之间,谁人容色风姿更胜一筹呢” 闻言,池卿脸上的神色便是难得的僵住了。 “嗯?”慎西拧着眉,眸中已经带了明显的危险神色,语气也是压得极为低沉,眉目沉沉的看着她。 池卿觉得有些头疼,她实在是无法理解慎西这人的脑回路,心里一阵的翻白眼。 她抬眸看着他,眼中尽是一言难尽之态,试图以此让慎西能够意识到他现在的举止是有多么幼稚, 慎西却是不为所动,反而还锲而不舍的重复了一句:“爷再问你一遍,我们二人相比,到底谁的容色更胜一筹” “这是怎么了?” 随着这道声音传来的,还有些许急促的步履声音。 慎泽他本来就在不远处一旁站着,本来他还想离开,结果就见交流看起来挺和谐的一幕突然变了。 慎西神色有些不对劲。 他这才打算过去缓和一下氛围而已…… 池卿正要挪开的步子猛的一顿,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扭头看了过去,唇角仍旧是不可抑制的抽搐了些许。 他跑过来干嘛? 还一副好心的模样?! 略微迟疑一二,池卿打量了一眼慎泽,便又将探究的目光又落在了慎西身上。 此时的慎西已经没了刚才的情绪起伏,眸之中聚了几分清寒透彻的凉薄之色,片刻,他没什么起伏的应了一句:“无碍。” 随后。 慎西舒展眉梢,眼眸流转间带了几分不屑之态,悠悠然开口道: “你入宫没事干?” 池卿:“……” 这是随意寻了借口要将人赶走了… 慎泽闻言,很是惊讶,探究的目光便落到了池卿的身上,脸上带了几分打量之意。 池卿自然看出他的意思。 肯定是在猜测她和慎西之间的问题,她微微煽了煽睫羽,眸中带着几分无辜之色,算是以目示意表明自己也不清楚这是如何一回事儿。 见状。 慎泽凝眉顿了顿,毕竟他也是从小霸王过来的,心中带了深思,也没有依照某人的话离去,?他露出一抹笑。 “妩宁郡主性子直率,本王颇为欣赏,不知郡主可愿于本王多行来往。” 第120章 容色 其实他说的也是实话。 池卿和他之前所见的女子皆不同,第一次见面的毫不畏惧,第二次比试的刮目相看第三次的互相打斗… 可池卿听得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这才开始意识到这位王爷也是个惯会演戏的人物。 这话说的! 先前那股劲儿呢?! 池卿勾了勾唇,露出一抹皮笑肉不笑的神色,颇为咬牙切齿的应了一声:“能够与王爷有所交集,是我的幸事儿” 然而她这话才说到一半儿,却是被慎西蓦然打断了。 “自古便有男女授受不亲之说,你却是当众言明要与她来往,如此言语若是落入有心人眼中,只怕坏了郡主的声誉!” 慎西听着二人的对话,心里总觉得怎么听怎么不舒服,他余光瞥见池卿看向慎泽的视线,不着痕迹的挪了挪身形,将二人的视线隔绝开来。 “说出这等轻言,爷看你压根不是生了结交之心,不过是念着过节想要报复一二” 慎西一番话说得那叫一个利落至极,可在场之人听着,无一不是神色古怪,脸上的神情分外精彩。 别说是旁人了,就连池卿都没有想到她竟然还能够听得慎西说什么文绉绉的男女授受不亲之言,好好遵守古今礼节的意味。 可慎西是不是忘了,若是论起不遵古今礼节之人,京城中除了他还有谁! 慎泽同样被这瞎扯的话给弄得愣了。 他视线落在挡在了池卿跟前的慎西身上,眼眸微眯,他本来就不是愚蠢之人,若说方才还是一些试探的话,此时他心中已然开始确定。 这位素来诡异的墨王对这位妩宁郡主似乎也是有些旁的心思了。 他若有所思笑道:“墨王恐是多虑了,正是因为本王是光明正大的当众放言与郡主来往,旁人才不会多心了去。” 顿了顿,慎泽挑眉,目无惧色的接着道:“倒是墨王同妩宁郡主尚无交集,突然却是管起来郡主与人结交之事儿,只怕这才更容易引了一些闲言碎语呢” “她年纪轻轻,不懂人情世故,爷万万不能让别人毁了她的清誉。” “……我日,草泥马……奔腾了…” 说的这般流畅自然,倒是让她自己都快信以为真了。 池卿实在是不想再待在这么个地方听着二人你来我往的废话了,她挪了挪步子,从慎西身后探出身形来,唇角有些抽搐的开口道。 “我谢过王爷的指教了!男女大防虽是不可不避,但也不至于完全谨慎到不可结交之事儿,惹得墨王这般费心,倒是我的不是了。” 可慎西却明显不领情,他瞧着池卿迈步出来,脸上的神色顿时阴沉下来,眸子也凝成了一抹危险的弧度。 他直勾勾的看着池卿,冷声道:“听你这意思,你是铁了心要与他有所结交了” 池卿真的惊呆了,慎西这什么糊涂逻辑? 瞧着他脸上的凛然怒意,她竟是一时没缓过神来。 她茫然的瞪着眸子,眸中满是困惑。 慎西原是极为不郁的,但现如今瞧着她这般愣住了的小模样,他脸上的冷色不自觉的散了不少。 顿了顿,他方才轻咳一声有些别扭道:“你想要爷不管此事儿倒也不是不行。” 他说着,目光直直看向池卿,压低声音道:“你且应一句爷容色更胜一筹,我便允了你与他来往之事儿。” 他虽然压低了声音,但抵不过习武之人的耳目聪敏,慎泽轻而易举将便是将这话听了去,这下他可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开口了。 他看了慎西一眼,轻笑了一声,轻飘飘的问道:“墨王这是在问郡主,墨王同本王,谁的容色更盛一筹么?” “恰巧本王也对此事儿颇感兴趣,想听一听郡主的回答。” 慎西垂眸扫过慎泽,轻笑一声。 殊不知整个皇宫门口都被这俩位王爷争一个容色高低的奇葩场面给镇住了,半点没了动静。 池卿眸光掠过二人,见着二人都直直看着自己,忽而就气笑了。 “我倒是未曾想过有朝一日竟会有人问及我此等问题,今日你们问我容色之色。” 池卿说着,眉梢轻挑,艳丽的眼眸也微弯出一道曲线,继而勾唇一笑:“敢问一句,你们有谁可及我的容色之盛?” 说完,她有些忍不住的红了耳尖。 她轻咳一声,挑开眉梢,故作不郁,斥道。 “既然你们容色都不及我美艳,那你们二人还胡乱争什么争,有这个时间,不妨回去想想办法怎么敌过我的美色,再来问我这个无聊问题。” 话落,池卿再次咳嗽一声,也不管这二人是个什么反应,猛一伸手,将两人各自推开一寸距离,有些面红的急步离开了。 徒留下一众惊呆的众人。 半晌之后,慎西方才堪堪醒神过来。 他扫过快要消失在角落的身形一眼,瞧着那因为脚步过急有些踉跄的身形,还有那红的有些过分艳丽的侧颜。 不知为何。 忽而便是觉得她如今这模样不仅不气人,反而还怎么看怎么都可爱娇俏得紧。 他不自觉眉羽舒展,随后便是不清不浅的轻笑了一声,凤眸满是宠溺之色,低低一声轻笑迅速的湮没在了空气之中。 然而。 当他的余光扫到了同样看着池卿的身影愣怔着没说话的慎泽,他好心情又迅速下跌,冷下面容,漫不尽心的一挥衣袖,轻飘飘道了一句。 “你这目光如此灼灼,可别是毁了郡主的一身清誉。”身后的墨一听着,唇角抽搐了些许。 慎泽略微默了一刹,忽而转眸直直看向慎西,音色压得极低,忽而极认真:“似乎是墨王这般佯言行,才更容易毁了郡主清誉。” 慎西来皇宫本就只是为了池卿而来,如今她不在,也没了心思继续留在此处看着慎泽这张委实让他心中不喜的容色了。 他嗤笑一声:“如此,爷也不强求了。” 话落,转身便风姿卓然的离开了。 慎泽立在原处,没什么表情,只是直直看着慎西离开的身影彻底没了踪影。 “慎西…” 慎泽缓缓的念出三个名字,眼中刹那便有凌然之势弥漫开来。 池卿带着一白,直直回到了将军府,便是喊人传膳食,只是卿院的丫鬟们,怎么瞧着今日的郡主自从从宫里回来后就有些不对劲儿? 看着一口一口咬牙切齿的模样,不知道谁又惹了郡主生气? 哎,自求多福…… 第121章 祸水 傍晚。 卿院。 一壶茶,慎西一杯,池卿一杯。 难得两人处得自在,一白等一众丫鬟进进出出好些次,似乎欲言又止,兴许是因着慎西在这,却还是没开口。 一个时辰后,茶凉了,这天快黑了。 池卿放下茶杯说道:“墨王天黑了。” 慎西依旧品茶不语。 “你不回去?” 慎西给她又倒了一杯。 “你……”池卿瞪大了眸子,一口灌下去。 慎西依旧没有说话,墨一也很自觉地将凉茶换了热茶。 池卿抚额,看了看外头的天色,无奈道:“慎西。” “嗯。” 慎西懒懒的应着,却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难不成这厮还想留下过夜? 池卿咚的一声放下茶杯,声音提了一个调:“慎西。” 慎西这才抬抬眼皮,慵慵懒懒的眼神很撩人:“怎么?” 池卿气的想翻了一翻白眼:“你听不出来我在赶你?” “爷不蠢。” 慎西自顾自的品茶,姿态闲适。 “那你还不走?”池卿反驳着。 “恩”慎西淡淡回应。 得,那你就在这坐着…… 接下来见他不走,池卿索性也任由他在那,自己该做什么做什么,最近不夜坊的名声是越来越大了,也在逐渐的分布在大秦的各州。 池卿慢吞吞的将那传递消息的一纸信笺给取了下来,正欲打开看看,却莫名觉得似乎是有人在直勾勾的看着自己,让她莫名犯出冷意。 愣怔半晌。 她将手中的信笺收拢于掌心之间,转身便是没好气的迎着那一道打量自己的目光看了过去。 “你干嘛。” 入目之中,他刚刚还在外面,怎么就这么不打自招的跑进里屋来了…… 池卿本来还颇有些没好气的,?只是当她真就准备呵斥一番这位王爷的时候,却是发现这人儿脸上的神色似乎是有那么几分不太对劲儿。 慎西凛冽着一双眸子,平日里凉薄的眸子此刻更是沾染几分寒凉,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她…… 她正想开口问话,却见得慎西的视线忽而一转,竟是顺着她的面容,落在了她的手上。 被慎西这般直勾勾的目光打量着,她却是不知为何,忽而觉得自己握着信笺的掌心隐约有那么几分发烫,心底生出了一股诡异至极的心虚感觉。 “你……你这般看着我干什么?” 大抵是他的目光实在是穿透力太强,有如实质一般,但是出于内心的好奇,她到底还是没忍着问了出来。 慎西仍旧是站在原地,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池卿。 半晌之后。 他寒着眉眼,冷笑:“郡主这是和谁鸿雁传情呢?” 池卿给呛住了。 “你……” 她略微斟酌了一刹,惊疑不定的问了一句:“你是在说我?” 微眯起狭长的眸子,慎西目光不善的扫过了窗格之前静立不动的大雁,唇角挑出了一抹弧度,皮笑肉不笑:“难不成和这蠢物儿有接触的是爷不成?” 下一秒。 不待这鸟儿反应,慎西兀自拂袖,一挥,一道不轻不重但又多少带了几分凶悍的内劲儿,悉数挥洒到那鸟儿的身上了。 结果,本来还扑棱着翅膀分外不乖觉身子的鸟儿猛然一顿,没了动作…然后用一种分外幽怨的神色看了池卿一眼。 最后… 兀自缩到角落垂头丧气的待着去了。 见状。 池卿忍不住有些好笑:“算了,你过来坐下说” 闻言。 慎西顿时唇角挑笑:??“郡主刚刚不是还在赶爷出去么?” 哟,这么傲娇啊… 这话说得阴阳怪气的,偏生他口嫌体正直——虽然嘴上一副嫌弃模样,身子的动作却是很诚实,甚至是不待他说完话,他就已经步态雅致的坐在距离她不远处。 池卿抚额,今在她面前,慎西哪里还有传闻之中那等凉薄冷寒,桀骜漠然的样子,反而倒是像极了一个小傲娇。 见着他这般模样,她轻挑眉梢,故意冷了几分声音道:“?王爷若是真不愿意进来,大可现在离开就是。” 某人俊美带着笑意的面容赫然僵硬了半晌,他睨了一眼,凉凉道:“要爷离开也不是可以,告诉爷,那与你鸿雁传情的人,是何人?” 池卿好气的应声:“你就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了,我不过是与人传递个信件罢了,怎么着就得称为鸿雁传情了?” 慎西不理会她的话,脸色依旧不太好看:“不用和爷解释这么多,只需要告诉爷,这人到底是谁就可以了。” “我若是说不呢?”池卿气急。 下一秒。 方才还态度凌厉的慎西,忽而却是看着她轻嗤了一声道:“不说就不说便是,爷素来心善,你不用这般防贼似的提防着爷。” 池卿被这般神转折给惊住了! 尤其是听他亲口说的那一句“素来心善”的话,脸色的神色更是难得的古怪了一回。 她见鬼似的看了慎西一眼。 见这般呆萌的样子,他眸子里汇聚了几分极为清浅的笑意,随后自顾自的坐在了紫檀木软榻之上,身子一歪,面色沉静的看着池卿道。 “爷乏了”。 池卿:“……” 她一时之间竟也完全不知说何是好了。 池卿容色莫测的盯着慎西,慎西丝毫不受影响,反而还能轻而易举的与之对视,她唇角抽搐,面无表情的道。 “所以你今日来府,并没有什么重要的要事儿与我相商?” 慎西不以为然,不动声色的胡扯道:“爷身子金贵,眼下困乏得要命。” 池卿有些不敢置信… 她难以理解这明摆着是胡扯八道的话,居然是从慎西口中说出来的,不由得微微瞪大眸子。 而更好气的是,慎西在面不改色的胡诌之后,还是用一副丝毫不显心虚的模样看着她。 她咬了咬唇,一时没想好如何回应他的话。 他唇角挑出了一抹笑意,漫不经心的轻笑:“既然无甚意见,那爷就小憩半晌了。” 话落。 不待池卿反应过来,他半点不客气的合上了眼睛,本来她是想赶人走的,可回过神来后,见着他呼吸安稳… 她还真就说不出了半分指责他的话了。 最后到底还是认命的抿了抿唇。 池卿抬眸,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闭着眉眼的人儿之后,不知为何就红了面颊,她迅速回神,没忍住轻斥一句。 “呸,简直就是个蓝颜祸水!” 第122章 狠毒 慎西没有动静,甚至是连覆盖在眼睑之上的浓密睫毛都不曾颤抖了半分,似乎真的已经睡得极深了。 看了半晌,许久,她终是没忍住,极清浅的叹了一口气。 罢了,暂且就让他在这里歇息一回便是。 不仅如此,后来还手轻脚的回了自己床榻之上,抱来了丝绒锦被,小心翼翼的盖在了慎西身上,然后才将视线移开了。 处理好这些,池卿认命的起身去往书桌跟前,身子悄无声息的坐在了檀香木椅上,然后才将传过来的那一纸信笺给打开了来看。 看到大秦十八洲中或多或少都有自己不夜坊的影子,相信不久就可以垄断大秦,唇角也情不自禁的勾出了些许清浅笑意。 然后这一抹笑意堪堪落在了一直安然装睡,实则一直注意这边的动静,并且直到刚刚还忍不住眯着眼睛,泄开一道缝隙慎西眼中。 于是这位矜贵的王爷看到某人笑意潋滟的模样之后,霎时皱眉,他抿唇,手腕一抬,径直将自己身上盖着的那一床锦被给掀翻。 池卿听到身后传来声响,扭头朝着慎西躺着的软榻看了过去,看着松散的那一叠华丽锦被,脸上掠过极为古怪而又复杂的神色。 她站起身来,将散落地面之上的锦被拽上来,重新盖在了慎西的身上,这才放心的转过身去。 她将刚刚写好的信放在那只委屈的大雁上,抬起手来,抚了抚它的羽毛,轻笑一声,用气声极小心的道:“你且回去。” 大雁它歪了歪脖子,蹭了蹭她的掌心,直接就展开翅膀飞了出去。 池卿瞧着窗格之外的空荡,却又是听得身后一阵细微动静,下意识扭头一看,只见方才盖好的锦被,不知不觉又重新跌落在地面之上。 “慎西。” 她压低了声音,试探性的唤了一声。 然而回应这一声呼唤的却是一室的寂静。 软榻之上斜斜睡着的男子并无半分动静。 池卿有些不太相信,一双眸子直勾勾的盯着慎西,看得极为认真,半晌之后,她认命的再次站到软榻跟前,第二次伸出手来,想要重新给他盖上。 结果锦被方才覆上,便是见得那一直以来还算“睡颜沉静”的男人忽而睁开眸子,目光几分深邃几分清澈。 简直似极苍穹之上那一颗最为闪耀的极星。 池卿愣住,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将那半捏在手上却又堪堪散落在他身上大半的锦被直接扔下还是继续盖了上去。 慎西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露出一抹促狭笑意,神情懒散:“你莫不是瞧着爷容色极佳,所以生出了什么旁的心思不成?” 一边说着,他目光又在池卿捏着的那一床锦被之上流连半刹,轻声笑道:“只是趁着我安睡的时候…?” “你到底想说什么。”池卿打断他。 他神色极认真的回答:“爷只是想说,若真是因爷容色极佳而心生了觊觎之心,直接告诉爷便是,爷给你看,只不过,自此以后,不准看别人……也不必偷偷掀了爷的被子……” “你放屁!这被子并非是我掀开的,是你自己睡梦中造成的。”池卿恼羞成怒。 “你这是被我说中了心事儿所以心生羞怯了么?”无视着池卿隐约压抑着的怒意,慎西皱眉:“还有我说了,不能对爷说脏话。” 池卿听得鬼火冒,当下便是拽着那一层华丽锦被,兀自使力,拽着一个角,便是将他身上的整层被子都拽了起来。 慎西神色一滞:“不准对爷动手。” 以为池卿是要拽开被子对自己动手,也就没敢动作,却是没想到下一刹,他整个人便是陷入乌漆墨黑之中,锦被完全盖在他的头上。 慎西正欲伸手掀开,鼻间却是拂过些许极为细微清香,他正欲动手的冲动霎时止住了,整个人楞楞怔怔的躺软榻之上。 一时间连着说话也忘了。 他就那么躺着,半晌没了动静。 池卿沉了沉容色,有些没好气的唤了慎西一声:“你干嘛?” “慎西?”?她又唤了一声,仍旧是没反应。 “王爷?”皱着眉,语气也是俨然带了几分惊疑不定。 慎西仍是没动静。 “你别装了。”池卿的的声音隐约透出了几分慌乱。 池卿深呼吸一口气,只能认命的试图伸手揭开那一床自己刚刚扔上去的锦被。 然而就在她的指尖伸出去的时候,那一直没有动静的锦被之下却是忽而探出一只皮肤白皙到极致的手。 宛若长了眼睛一般精准至极的抚住了她刚刚探过来的纤细手指,随后紧接着便是一个用力极大的拉扯动作。 池卿猝不及防被这一道强悍力度拽了一把,整个人蓦然失去重心,身子丝毫不受控制的跌落了过去。 不偏不倚,堪堪落在了那一床锦被之上,当然,也是慎西的身上,慎西的面颊随着他伸出来的手也堪堪露了出来。 屋外不经意一瞥的墨一瞪大了眼睛,那一句刚刚说到一半儿的:“主子,太…幼稚…”的话也是刹那间僵硬在了唇齿之间,步履一阵踉跄。 他整个人都几乎栽倒了下去。 直到对上了软榻之上那位神武俊秀的主子看过来的似夹杂了冰刃的霜寒视线,才猛的回过神来,神情仓促而又哆哆嗦嗦的开口道。 “属下……属下什么都没看到!” 池卿是气的脸都黑了。 与此同时。 她的身子也是挣扎着想要起来。 然而她这刚刚一个动作,慎西赫然又探出了一只手来,环绕在她的腰间位置,将她不偏不倚的抱了个难怪。 她只能眼睁睁的对上某人,逸目光带着几分凶狠,咬牙切齿的道:“慎西,今儿你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爷满足你刚刚的心愿可好?就是不知郡主可还算意?” “你放屁!再说一遍,我从没什么趁着你熟睡就想要偷偷看你的打算”池卿额角青筋直露,一字一顿道。 她深呼吸几口气,看着近在迟尺,眼前放大的面庞,她平复了心情,思绪一转,在他耳边:“刚刚我有句话说错了,其实我的意思是满意,很满意…” 第123章 簪子 她吐气如兰。 慎西拧了拧眉头,突然有些头疼。 这会儿她莹莹笑着,露出几颗齿贝,嘴角漾开浅浅的笑纹,长睫一眨一眨,眸光似要盈出水来,透着狡邪的光影。 池卿继续:“如此风趣妙事怎能随便了去,我可是精挑细选着呢。” 恩,怎么感觉被调戏了? 物品一样? 在她眼里? 慎西俊脸一沉:“爷会任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这语气,不似生气。 更似埋汰,嗯,疑似闺怨。 墨一扶额,默默地,退了三步。 池卿闻言,眼角一挑,那笑极是暖昧:“我最喜欢爷了。” 任气息,尽数打在他耳边,灼热,撩人。 慎西只觉得心尖上似乎被那猫儿的爪子挠过,心发痒发紧,然后任那陌生的炽热叫嚣… 几乎本能,慎西伸手将她揽进了怀里,狠狠桎梏她的腰:“池卿。” 慎西如是轻唤。 从来没有一次,这么凌乱无措。 池卿笑了,像只奸计得逞的狐狸,也不挣扎,任慎西搂着,眸子潋滟,清光夺目:“王爷你这是要做什么?” 嗯,打不过,也要讨讨便宜卖卖乖,她当真是记仇。 诚然,她耍流氓的同时,也耍耍激将法。 慎西顿时恼了:“爷想堵住你的嘴。” 他眸光灼热,落在女子的唇上,堵住让他抓心挠肺的话。 池卿只是微微呆了一下,唇齿间便满是慎西的味道,她鬼使神差的伸手,一把勾住慎西,后头墨一踮脚,瞪大了两只眼珠子。 池卿凑上去,直接回应着慎西的动作,唇齿微凉,却似有炽热的火,染红了慎西的眸子,美得惊天动地。 从来,他都是处变不惊的,喜欢运筹帷幄,喜欢将一切玩转在掌间,她是第一个例外,逃出了他掌心,却在他心头兴风作浪。 然而。 事实证明,嘴上功夫她敌不过慎西,那好——池卿张嘴。 “不许咬。” 他声音微微嘶哑,极是好听,慎西半阖着眸,隔着咫尺的距离深深看她。 眼神也勾人! 池卿心想,她不接受反蛊惑。 想到此,她毫不迟疑,一口咬了下去,慎西的唇,又破了。 这是第几次了被她咬破了? 慎西蹙眉,却没动作,由着她咬,轻微的疼,更觉得痒,直到尝到血腥味,池卿一把就推开慎西,逃窜得远远的。 慎西伸出剔透的指尖轻柔的抹去唇上的血,他蹙眉说道:“你说爷该拿你怎么办?动了你,爷舍不得,惯着你,” 他沉吟思忖了许久,似乎苦恼半天:“也不想。” 池卿闻言也蹙眉,难得的语重心长:“确实矛盾。” 她扯着唇笑得花枝乱颤,下巴一抬,恢复往常的睥睨:“王爷是不是觉得我恃宠而骄?” 她放软了姿态,打着商量。 “不是有句话说得好,两相生厌不如两不相见,相见争如不见,见了也不念,以后咱就各走一边各安天涯。” 各走一边各安天涯…… 果然,那一番剑拔弩张天雷地火,就是为了恼他,忤逆他,寻着机会便金蝉脱壳,那是她逃之夭夭的激将法。 这次,她对他不来硬的,来软的。 “你是在讨饶?你故意恼爷是想要爷放了你?”他该生气的,从来没有人敢招惹了他还妄图相安无事的。 慎西唇边嗪笑:“两不相见?” 他眸色微微冷了,丹凤斜长,融了绝美的光影,灼灼其华。 这张容颜,一笑一怒,都是惊人的美。池卿不敢看,胡乱点头如捣蒜,自然要不相见,至少现在,她绝不是他的对手。 那眸光骤然一冷,全是寒烈,慎西轻抚过咬的痕迹,阴冷着:“你扰了爷平静,就得陪爷不得安生。” 池卿眨眨眼:“所以说?” “乖,听爷的话。”慎西浅笑着,丝毫不减半分强势,即便是哄骗,是诱惑,也带着一身与生俱来的不容置疑与唯我独尊。 这世间,万生万物,他都要捏在手心。 慎西抱着手,凝视着池卿,眸子深深浅浅的碎影,似要将人沉溺。 这是跟她又玩攻心? 顶着这张脸……几次了?! 池卿咬牙:“我滚!” 畏手畏脚灰溜溜地,她掉头,招不得惹不起,她躲总行,然后极为自然的开了目光,迈步重新回了自己的椅子之上。 她随手抓了书桌之上的一卷书卷,抿紧了双唇兀自看了起来,慎西瞧着她这般模样,心中多少有那么几分愕然。 池卿眸光死死的盯着书卷之上的字迹,半点多余的目光都没有落在了慎西的身上,?好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 慎西瞧出来她这是真的不打算搭理自己了,眉眼间的笑意便淡了下来,本来带了几分神彩的容色也是缓缓的冷漠下来。 他不由得冷冷抿了抿唇,凝着眉羽,所有所思的看着池卿。 半晌之后,极缓慢的对着池卿出声道:“你既是在此看着书卷,爷便是先行离开了。” 觉察到身后的人朝着自己行过来的时候,她刹然想起了方才软榻之上的事情,有些恼羞成怒,出声轻斥。 “不是要回去么,告辞,不送,后会无期。” 话落。 她觉得头上传来一阵极为细微的动静,然后下一刹,便是见得慎西运足了轻功径直离开的身影。 她下意识的抬手抚了抚头,却是发现自己的青丝之间,多了一支发簪。 只见那簪子白玉透亮,簪身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彩凤,簪头一朵红花悄然绽放,这花是,她细看竟然是彼岸花。 池卿只觉得内心在快速的跳动,心房似乎在某一瞬间轰然崩塌…… 她下意识的轻轻拂过簪子,脑海中想过什么,她慌乱的拉开抽屉扔了进去,心里暗暗吐槽,这个妖孽。 池卿在一白的服侍下匆匆用了晚膳便早早的歇息下了。 破晓,日短心长。 一缕阳光照射进来,她慵懒的睁开惺忪得眼睛,窗外是浓密得树叶,好不暇意。 第124章 夜游 正好这时候,一白从外面掀开帘子走了进来,看到池卿已经睁开了眼睛,她走过去放下早膳:“郡主,你醒了。” 池卿的视线从窗外收了回来,懒懒的应了一声“嗯。” 她坐起来升了个懒腰,一白走过来伺候她更衣,洗漱。 “郡主,今日皇宫内设宴,邀请了许多人参加,听说主角好像是王大人。”一白一边伺候池卿一边说着听到的消息。 池卿正半嗑着眼眸,任由丫鬟给自己收拾,闻言,她睁开了眸子,自言自语的呢喃:“他这是想做什么呢?” 一个区区的状元值得他大费周章吗? 还是他这是在警告着某些人什么? 另一边一白依然在喋喋不休的说着:“郡主,我听说之前有好多人想请林大人吃饭,不过林大人都没有同意。” 一白又走到桌前,把食盒里的饭菜一一摆在桌上:“小姐,你说这样会不会得罪很多人啊?”说着她把筷子递给了池卿。 因为她知道所谓的状元完全就是郡主的。 池卿来到桌前坐下,接过碗筷,吃了几口菜,又拿起勺子喝了几口汤:“怎么?这么担心王大人?” 她嘴上打趣着一白:“一大早开口王大人,闭口大人的,嗯?”她挑眉。 她倒是觉得陆和都没去很正常,现在这个时刻,明显秦帝那老头有心把他收到自己手下,他要来和谁们吃个饭,在单纯也能给你规划到某人的势力范围。 “哎呀,郡主,不是。”听到池卿的打趣,一白羞红了脸,她怎么不知道她家小姐还会说笑了呢:“郡主,你又笑话我。” 池卿却没有一时接她的话,她放下勺子,示意她把东西撤下去,一白有些讶异小姐吃的少,但她也知道池卿说的话容不得反驳,便乖乖收拾了。 池卿抚了抚额头,用胳膊支撑着下巴,忍不住的皱眉凝思,或许,今晚一切都可尘埃。 她起身来到书桌前,扑开宣纸,秦帝,世家,慎阳,慎崇,慎泽,慎西… 以及明面上背后各自的势力范围表明,背地里的她不知道,就这样对着宣纸勾勾画画,涂涂抹抹,一坐就是一天。 直到天色昏暗,一白点燃了屋里的油灯,池卿才回过神儿来,她揉揉眉心,问道:“兄长进宫去了吗?” “是的,方才才走。” 一白点头回应。“本来将军想询问郡主去不去宫里,但是听说郡主在忙就没问了。”她以为池卿是想进宫所以这样解释了一番。 “嗯,没事。” 池卿放下手中的狼豪笔,把桌子上的宣纸折叠起来放在烛台中,眸光看着纸张渐渐的燃烧成灰烬为止,她站起身来:“我出去一下。” 坐了一下午,腿酸腰酸的,还是出去透透气为好。 一白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有些不放心,她担忧道:“郡主,这么晚了你还出去。” “放心,没事。” 池卿来到梳妆台前,随意勾嘞几笔,不过堪堪几笔,便遮住了大半的姿色,起码让人看起来没有那么的妖艳了。 她照了照镜子,满意道:“就这样了。” 京城的大街上,并没有因为天黑而陷入寂静,反而依旧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池卿饶有兴趣的四处走走,停停。 随着人流的走动,哪儿人多,她就往哪里凑去,人群中走得很慢,眸光在人群中穿梭,不经意间眸光落在一边摊位上一堆用红绳编制的璎珞上,她上前扔了一两银子。 也不找零直接拿了几根,见前面有个小商贩,卖的看起来都挺高大上的,有金银手镯,玉石扳指玉佩等等,之间其中一枚扳指全身金莹剔透,在夜光的灯火下泛着幽光,看起来很是好看。 她一眼就相中,她抽出银票来到小摊上,拿起那枚玉石扳指饶有兴味的问着“这个多少钱?” 商贩见有生意,连忙热情的开口“五百两” 话落,池卿直接拿出银票就扔给小贩:‘别找了。’ 不顾商贩震惊的眼神她转身就走,她开了不夜美人妆,什么玉器之类的也颇有研究,这枚板指没想到卖那么便宜,还真是不识货,她摇了摇头。 ‘这个呢?’ 正准备离开的池卿的目光忽然落在一个精致的宝石戒指上,之见那枚戒指镶嵌在藤蔓之上,上面的红宝石好似绽放在荆棘之上的一朵曼陀罗,如血一般很是好看, 刚刚在夜晚红宝石戒指被丢在一堆首饰之中,并没有被人发现,这玩意儿好像西方的,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枚戒指就想到了那被自己仍在抽屉的簪子。 商贩眼珠子一转,笑眯眯的说道:‘一百两。’ 他这是不知道在哪随处淘来的,并没有打算卖多少,但是经过刚才,他觉得眼前这个是个钱多的主儿他就打起了点异样的心思。 池卿自然没错过商贩眼里的贪婪,随后便讥诮的挑眉‘:这个的钱算在刚刚的钱里。’ 当她冤大头吗,她眯起眸子睨了那商贩一眼便离开了,她把玩着这枚红宝石戒指,一看到这个她就觉得,和慎西很配,很妖,煞是好看。 后来她跟着人流来到了最为热闹的路口,只见人们都在看街头热闹的杂耍,她刚刚站下没一会,身后就传来一道清韵的声音:“池卿?” 池卿只觉得如沐春风,在心口拂过,她转过身去看过去,入眼得便是陆和那含笑得眼眸。 “啊,嗯。”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认出她的,只是走过去,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怎么在这里?不应该是在宫里吗?你这个主角怎么反倒是先离开了?” “你这是在嘲笑我吗?”陆和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温声反驳了一句,微微含笑。 池卿摊摊手,示意没有,她疑惑着:“你在这里做什么?” 总不会和自己一样出来逛街散心,这样的话,池卿真想对他说一句你心真大。 陆和依旧微笑,似乎看出池卿眼里的意味,他解释道:“出来寻吃食。” 池卿愣了,合着他放着山珍海味不吃,跑到大街上? 有个性… 池卿诧异的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两人在街角默默相对,微风自墙上的藤上穿过,簌簌荡起翠绿的光影,那些影子投射在他眼眸,依稀也是一片醉人。 回过神来,池卿忽然扬了扬头,大手一挥,颇有几分豪爽的意味。 她道?:“走。” 说完池卿当先就走,陆和怔了怔,举步跟上,一边问道:“走?这是去哪里?” “吃饭。”池卿不由得放慢步子,等他赶上来,并排着走着。 陆和似乎吃惊,不过下一瞬他依旧微笑着,?“好。” 第125章 夜探 池卿满意的拍了拍陆和的肩膀:“你在皇宫也是金樽红酒看歌舞,不如在外面浊酒吃包子,你说呢。” 陆和忽然站住了,她也站住,回头,看见他的笑容。 不是先前谦虚有礼,对谁都一样的温良温润的笑意,而是一抹奇异的,动人的笑,从唇角慢慢弯起,慢慢染上脸颊,再蔓延到眼底。 半个时辰后,她们并肩而行,陆和修长的手指正扣着酒坛,而散逸而出的酒香,也不抵他唇边笑意醉人。 “这里不错。” 二人随意寻了一处卖包子的摊子,比较偏,此时摊位上并没有人,周边很是安静。 陆和拿过一旁擦桌子的粗布擦了擦桌子,正要给她擦凳子的时候,本以为她不会坐,会嫌弃,结果她自己接过布子随意的擦了擦就自如坐下,伸直修长的双腿,看起来还很惬意。 等包子被老人家端上来,池卿看过去,眯起眸子点头道:“包子看起来果然不错。” 皮薄馅大一包油,雪白的褶子因浸润了汤汁而微微透明,一点翠绿的葱花,从精美的褶口探出来。 池卿也没有女子家的矜持,也不让他,此刻两人靠得极近,他半个身子倾在她面前,气息浅浅,极干净极醇和的感觉。 四面忽然太安静。 “你还没说你怎么出现在这里?”池卿忽然开口,还是平日语气:“有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陆和说道:“那郡主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逛街?” 池卿随意的咬了一口包子:‘出去逛街散散心而已。’又咬了一口包子:“最近如何?”池卿看着他问道。 “还可以。”陆和笑着。 池卿放在筷子,默然半响,她问道:“秦帝那里…如何了?” 话落。 陆和轻轻吁一口气,“没有。” 片刻,他又颦眉:“你这么说话,不怕被人听到吗?” “不怕。” 池卿把玩着筷子,又有一搭没一搭的用筷子扎着白胖胖的包子,嘴里漫不经心的意味:“听到听不到又何如?,难道说我大不敬而下令杀了我吗?” 陆和似乎没有想到会从她嘴里说出这样的话,他放下筷子,有着严肃又带了一丝劝慰:“以后还是莫言这样说了。” “这世上谁人能不死?任你风华绝代,艳冠天下,到头来不过也是红粉骷髅,任你一代天骄,坐拥万里江山,到头来也终将化作一捧黄土。” 她拿起酒杯唱了一口酒,“嘶”有些辣。 陆和见状连忙给她递过去一杯清茶,池卿接过去,喝了一口,顿时觉得舒服不少。 “你知道有一句话吗?”池卿不等他说话,一眨不眨看着虚空,眼神直直的,似乎想要透过虚空去看什么东西。 “什么话?”陆和看了她一眼,似乎发现她和以前很不一样,似乎每次见面都是不一样的,他顺着她的视线也望过去。 一片荒芜,什么都没有。 “今日金樽红酒看歌舞,”顿了顿又道:“明朝铁锁加身为死囚……” “哐当…”是杯子掉落在地面的声音,陆和睁大了瞳孔,一时之间,久久不能言语。 现在京城的流言是愈演愈烈,不说妩宁郡主和墨王之间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但奈何作为当事人的俩人,都没有出来辟谣什么的。 还有说陆和拒绝了世家府邸的邀请,皇后娘娘,贵妃的赐婚,却是受到了秦帝的赏识,接连升级,如今已成了新的户部尚书。 其实秦帝看着朝廷上的局势朝着几边倒,他不可谓不焦头烂额。 他一边要忧心慎西一边要防着朝廷,他总是在想,如果有了先皇当年的亲兵是不是就可以打败慎西了? 可是当年池家被灭,兵权散落,甚至虎令都不知所踪…再加上近日京都谣言白水同慎西的关系不同寻常… 白水无所谓,可是他是白晔之妹。 更有离奇传言说当年池家兄妹没死… 甚至有时候夜里他总会梦到有人向他伸出手,将他推下皇位,而皇位的下面,就是万丈悬崖… 他每每都在坠落时惊醒,醒来时总是后怕得一整夜都无法入眠,他想他不能在等了,眼下,京都的谣言怕也不是空穴来风。 安晚清作为近期秦帝最宠爱的妃子,看着秦帝,虽然她眼下正是得宠,可是她不满足,她认为自己花一样的人生之所以开始枯萎、腐烂,全都是拜池家所赐。 而且同为秦帝目前最受宠的妃子,她多少也知道了秦帝心里的打算。 那日,端午节宫宴她没有出席,那是因为她在池皓觐见秦帝的时候给吓住了…她一开始以为是自己眼花…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渐渐缓了过来,原来当年,池家人没有死绝,尤其加上如今京都盛传的第一美人竟是池卿。 竟然将她捧得如此之高。 她不甘心,不甘心,当年,她孤注一掷,背叛池家才换来今日的荣华富贵,还有他们没死,如今还改名换姓大摇大摆出现在京都是为了什么? 她不免心虚至极。 在加上近日秦帝有意无意透露出来的想法,安晚清知道,他们绝不能留下。 在皇帝又惊醒的夜晚,安晚清贴心地抱住了秦帝微微颤抖的身子。 “皇上,您是不是又做噩梦了,清儿有一个想法,或许可解皇上燃眉之急。” 在安晚清入宫前,秦帝便知道了安晚清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柔弱,这个女人有一些心计也有一些坏心思。 不过这在他看来都是无伤大雅的,甚至他还觉得有些惊喜,其实本来一开始他是看不上此女的,可当初也是她帮了自己大忙。 而且安晚清的心思她知道,二人利益相同,所以后来才将她带进皇宫。 秦帝此此刻正是冷汗涔涔的时候,一听到安晚清说的话,他心里涌起了杀意,她知道什么?他伸手便捏住了安晚清白皙的脖颈。 安晚清看着秦帝眼中浓浓的杀气心中一颤,嗓音沙哑着道:“…皇上,臣妾是……你的人……有更好的应对之法”。 说完果然脖子一松,秦帝放开了她,安晚清大口的呼吸着空气,只觉得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圈。 “说来听听。” 秦帝语气中的杀气丝毫没减,安晚清知道,生死之间便在这计策之上了。 第126章 放肆 “皇上,臣妾在宫中难免寂寞,不若我设宴叫上京都的一些贵女们进宫来游玩一番。” 安晚清像是水蛇一般抱住了身边的秦帝,她低垂着眸子,眼里全是狠毒怨恨,见秦帝并没有说话,知道如此便是应了,她继续娇声说道。 这话乍一听似乎和刚刚的事情并无关系,可是她的话一说出来,秦帝便听出了其中的深意。 她的意思是借着机会将城中的贵女们召到宫中去,这其中自然也有池卿,若是她审时度势…愿意进宫… 秦帝眼睛一亮,这的确是一个好法子,到时候不管他们是不是池家遗孤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到时候就有虎令的下落了。 一箭双雕! 秦帝眸中精光一闪,闺阁女子,十四五的年纪,耍起手段来竟然不遑多让,竟然没有丝毫的心软,手下留情。 他看向安晚清,只见她白皙的脖颈在照射进来的月光下犹如羊脂,周身气质犹如兰花,明艳优雅。 好,好个安晚清,他确有计谋,可却远不如她的这般万无一失。 “臣妾虽不堪大任,却也愿为皇上献绵薄之力。”安晚清看着秦帝慢慢褪去的杀意,心中已有答案。 “清儿,这几日着实委屈你了,明日朕就将你的位分升到贵妃。”秦帝揽住身边的女子,清冷地说着,眼神却游移不定。 安晚清低下头,埋到了秦帝的怀中,也娇笑着说道:“为皇上解忧是臣妾是分内之事,皇帝不必奖赏臣妾的。” “朕向来奖罚分明,这是爱妃应得的。”皇帝轻轻抚了抚安晚清,说道。 “谢皇上垂爱。” 安晚清将头在皇帝的怀中埋得更深了一些。 她之所以一直将头埋在皇帝怀中,就是因为她无法真心地笑出来,只能借此来掩盖自己根本没有笑意的眸子。 “甚好,甚好。” 秦帝搂住安晚清的腰肢,渐渐从领口探了进去,搂住安晚清白皙的柔软,惹来她的阵阵惊呼,随后便是衣袍散落在地的声音。 不一会便出了女子压抑的身音,满室的糜乱。 将军府,卿院。 池卿回来沐浴完,刚跨出浴桶,清幽的香气如初晨的薄雾缭绕,她走出屏风后就看见了坐在床上的男子。 慎西眸光扫过池卿,却一时没有说话。 “墨王你这是闲的不行吗?”池卿旁若无人地拿着毛巾擦着头发:“难不成是有偷窥的癖好?”奇怪的是,池卿似乎没有意外在房间中见到他的到来。 她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 “喝酒了?”慎西手指微曲,轻拧着眉宇:“我不准你和爷以外的人喝酒。” 既然知道还问自己,池卿索性什么都不说,擦着头发,许久了才慢吞吞了接一句话:“这是我的自由,夜深了,你还不回么?” 哪知道,慎西从背后贴上来,抱住池卿沐浴后散发着幽香的身体,呢喃着:“卿卿,你好香。” “你做什么?” 池卿浑身被男子独有的气息环绕,她下意识微微施力,将慎西推开,随后她后退,斜斜依在水桶一边,半湿的长发垂在胸前, 池卿刚刚沐浴完又是慌乱了那么一下,此时双颊微微泛红,瞪着慎西。 她本就长相妖娆,如今倒看得慎西有些口干舌燥,猝不及防,他起身来到她眼前,拥着她的手重重一拉,水花溅起,两人落进了水里。 一股温热乱窜,她身子一软,撞在慎西身上,他反手一揽,将她抱住,肌肤相贴,毫无缝隙… 他贴在池卿耳边,轻快的笑着:“你张牙舞爪的,怎生如此不安生,在我手下你讨不到好,听话些,爷会少让你吃些苦头。” 水漫肩头,池卿的鼻尖全是慎西的气息,伴着淡淡的清香,水打湿了刚刚换上的里衣,池卿垂下眸子,绯色相缠着白色,水纹潋滟,蠢蠢欲动。 她恍恍惚惚,听见两个呼吸声,交缠相绕,她似乎听到了自己胸腔中一颗心正在快速的跳动着,美男计! 竟然对她屡试不爽! 靠……她又栽了。 池卿手脚乱窜的想要离开他的怀抱,顿时激起水花乱飞,她咬牙,仍是不能动弹,她的身体完完全全被慎西紧紧的笼在怀里。 池卿没办法,她抬头,羞愤的看着慎西,暗自磨牙:“既然如此,若是不连本带利地还回去,那我可就亏了!” 她话音一落,左手下滑,探进慎西的腰间,触手的温热近乎灼人,她狠狠咬牙,一紧一扣,同时抬右手,一把勾住他的脖子,骤然双手收力,狠狠一拉,对准慎西的脖子就一口下去。 反正他和她什么没做过,虽然记忆模糊,但不妨碍她对他做什么。 嗯…… 反正就是这样了,是他自己送上门的,他想,怪不得她,由不得他。 窗外的月色笼照在烛火里,划出莹白的浅光,丝丝温柔,反照窗台,映得人很是妖娆,水中俩人紧紧相拥,脖颈交缠,静谧间看起来柔和暧昧极了。 慎西不曾动作,却依旧没有放开抱着池卿的手,许久之后,慎西抬手,轻轻拍了拍她光滑的背脊,微微侧头,唇贴在她的耳际,浅浅的气息倾洒,声音温柔的好似入了骨。 “哟就知道,你不会听话。” 他的手顺着池卿的背脊落在她的腰肢上,轻轻揽着,他俯下身,亲吻了她的发,安抚的语气:“乖,你不要再闹了。” 池卿耳边温柔的嗓音一遍遍的回荡着,简直渗透到了她的骨子里,冲昏她的头脑,她想,这个男子,他若对谁温柔,那个人注定要万劫不复了。 不得不承认,他太会攻心了。 她抬起眸子,看到此时俩人的姿态是有多暧昧,红着脸,侧脸望过去,视线相缠,眼神闪烁一下,她道:“慎西,你给我放——” 骤然之间,所有嚎叫偃旗息鼓,池卿瞪大了眸子,张嘴发不出声,下一刻腰腹一麻,身子一软,便再次跌在了慎西的怀里。 她想,世上最厉害的武功怕是葵花点穴手了,内力算什么? 她以后要好好的学习点穴之法,然后,狂虐慎西。 慎西双手捧起她的脸,额头相触,声线温柔,轻轻的哄着她:“这话我不爱听,以后不准你放肆。” 第127章 情起 想要他放手?他不喜欢,自然,不允许。 慎西双眸细细凝视着她,眸间全是池卿的影子,瞪着眼,张着嘴,眉间拧紧,脸颊通红,不知道是被他羞的还是气的。 甚至此时连耳朵都隐约可见的绯红。 “不许在心里骂我。” 慎西抬手,笼了笼池卿额前的碎发,瞳孔里满是幽暗,唇边却噙着笑:“你总是这么不识好歹,我次次纵容你,让爷身上见了血的,爷只让你活了,难道对你还不好吗?” 池卿心口一噎,反正说不出话来,她只好再瞪。 慎西见她这般模样,幼稚极了,可爱极了,忍不住失声低低笑了一下,只觉着心里痒痒的,双手拂过她的脸,一寸一寸,然后是脖子,手腕…… 他温言细语的看着池卿:“不要任性,我会对你好。” 池卿倒抽一口冷气,颤抖着睫毛,身体上的触感让她半眯着媚眼,她回过神儿来向慎西这个罪魁祸首望去,只见他一张笑颜,很是勾人 她眼神示意,给我点开…… 慎西见状薄唇轻抿,微微敛起了笑,似乎很是苦恼,手指慢捻着她的青丝:“解了你的穴道你又该闹了。” 所以? 池卿继续瞪着眸子,我不闹了,我想说话,下一秒,只见慎西抬起双手,灯芯拈灭,顿时屋内黑压压的一片,昏天暗地。 她浑身一僵,黑暗中,慎西的气息近了。 再然后,池卿只觉得腰间一松,玉带垂落,凉意袭来…… 风卷起流苏,芙蓉帐里,一度魈魂。 半响过后,帐中传出一声嘶吼。 “慎西,你个臭流氓!” 昏昏暗暗里,隐约只见一个女子上蹿下跳,一个猛扑,按住男子,池卿气急败坏:“慎西,你个老流氓,哪里跑?” 慎西反手牵制了住池卿的双手:“卿卿,抱紧我”。 太蛊惑人心了,池卿一声轻笑,抬起双腿,便压住了慎西的腰腹,一个打挺,坐在了他的身上。 下一秒,昏暗的空间里,只听到慎西一声微不可闻的闷哼,声音有些暗哑,低沉得久久喘息,才道:“卿卿,别闹。” 池卿只觉得酥到了骨子里,骨头连带着心肝肺肺都麻了,痒了,她想她是不是完了?摇摇头,一只手按上慎西的胸膛,顺着肌里下探,慢条斯理的姿态很是撩人的很。 她漫不经心的嗤笑笑:“那可不行,那多亏。” 话语落下,他反手一转,扣住慎西的腰腹,池卿微不可察的扯了扯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慎西见此抬起双手,指尖落在她唇上。 然后轻轻触碰了几下,不动了,轻轻说道有些无可奈何:“别咬脸,我还要见人。” 慎西看着她,眼眸落了浓重的墨色。 池卿只觉得唇角微凉,丝丝入扣,蹿上心头,一个咯噔,额角一跳:这男人要不要时时刻刻无时无刻都勾人得这么惊世骇俗。 她突然发现好想对这厮越来越没抵抗了,怎么回事? 她觉得唇边似乎那抹凉意始终散不去,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唇,又觉得舔完了口干舌燥,一脸不爽,当即甩下脸色 “那你滚。谁说我要咬你了,我还嫌你脏。” 吼完一把推开慎西,离得远远的,总归是没有在他脸上留下痕迹。 慎西眼神一暗,垂下眸子,撩开袖摆,一张妖孽的脸凑近,细细嗅了嗅,眉头皱了皱:“确实脏,身上全是你的痕迹。 没有脂粉,全是她肆意张狂后留下的痕迹。 嗅不见任何气味,只觉得她的痕迹挥之不去缠绕着他,几番隐忍都不得安宁,慎西抿了抿唇:“墨一,打水来,爷要洗澡。” 屋檐上,墨一飞檐走壁,落在门口:“是,爷。” 池卿闻言,暗暗骂道,当自个家啊!于是忍不住对着屋外吼着:“打哪来滚哪去,别碍眼!” 墨一踉跄几步,差点撞墙,他嘴角一抽,吞了口怨气,一个两个,都难伺候,他只好眼望四天,来个充耳不闻,看云里月亮数着星星。 “墨王前几日莫不是被伤了脑袋?擦亮你的眼瞧瞧,这是我的地盘!” 池卿跺了跺脚,面红耳赤大声嚷顺手还推搡着他:“你丫的给我滚,小心我把你的王府一把火烧了。”说着一脚踹过去。 慎西顺势一个侧身,斜躺在床榻里侧,单手撑着下巴,甚是闲适的说着:“你若有那能耐,我也由着你。” 池卿气的一把扯碎了流苏,狠狠砸在了慎西的身上,果然一物降一物。 她心想她是不是太矫情了,尽管她很想否认,可是意识到自己做出这么幼稚的举动她囧了。 慎西却双手执着那段流苏把玩,眸间满是温色,唇角浅掠,宠溺的看着她撒泼,池卿一咬牙,一闭眼,一把拽住慎西手头上垂下来的半截流苏,用力一扯。 她道:“慎西,你到底什么意思?我不想陪你玩了,你如果想要虎令你就做梦,别说我没有,就算我有,那就是我的东西,觊觎者不死不休,我如果怂了,我就不叫池卿!” 她不知道慎西的真实举动,总觉得对自己好的莫名其妙,慎阳他们无非是所图虎令,慎西难道也是?她终究是忍不住,还是问了出来。 池卿话落,手掌紧握成拳,直接往那张俊脸上招呼,劲风掠起青丝两缕,慎西轻轻抬手,擒住了那皓腕,指尖轻抚。 他抬眸,眸中碎了柔光:“我倒希望你不叫池卿。” “我叫不叫池卿干你什么事!” 慎西用力一扯,流苏尽碎,暖帐烛台,朦胧的浅光里,纱幔缓缓垂落,锦绣芙蓉里,隐约遮着池卿微红的侧脸,轮廓娟秀,精致无比… 他附身上去,禁锢住怀中的人,双眸熠熠生辉,蕴满了柔色,用力吻了下去,身下的人僵硬了一番,到渐渐挣扎再到最后逐渐不再反抗。 烛火摇曳间,有低沉的嗓音传来:“这世间贪贪嗔念,难动我心,唯你一人,扰动我心。”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第128章 追问 一天过去了,池卿正坐在书桌前发呆。 卿院的下人们都像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齐齐瞪大了双眼,这还是她们的郡主吗? 池卿此时都在心里鄙视自己,自己和慎西怎么莫名其妙就这样了? 她心里忍不住的感慨,不过鄙视归鄙视,唇边勾起的弧度却怎么也掩饰不住,就在她正在发呆之时,一白匆匆跑过了进来,似乎很是着急。 “郡主,郡主。”一白出声唤道,打断了池卿的出神。 “怎么了?”池卿停下手中的动作,收回思绪,看到一白的一脸愁容时,出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郡主,方才宫中来人到府上了。”一白说道。 池卿在听到“宫中”二字时,忍不住额角就是一跳,现在和宫中沾边的,她想准没有好事。 “说什么了?”池卿示意她别着急,慢慢说,总归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过来传话的人说是贵妃娘娘邀请京都的小姐们去宫中聊天游玩,其中就有郡主!”一白说着。 “贵妃?哪个贵妃?”池卿蹙眉,有些疑惑地发问,她和宫中的娘娘们都不曾往来,如何会点名了她要去。 “郡主,安贵妃…前些日子被皇上晋升为贵妃了。”一白悄悄的环顾四周,压低了声音解释道,突然懊恼的一拍脑袋,又道, “对了郡主,今儿个皇上还给将军赐婚了,好像是白柳家小姐。” “什么?” 话落,池卿双眸瞪大,先是露出了然的目光,后又是露出疑惑,安晚清? 那这么说来,邀请她去的是安晚清。 不过,给哥哥赐婚是怎么回事? 柳家? 她听说过,柳家和尉迟家是姻亲关系,秦帝是什么意思?他有那么好心? 池卿在脑海中暗暗思索着,总觉得漏了些什么?秦帝想拉拢?这个想法一出现便被她第一时间否决了,秦帝要的是占有,他自己掌握…… 还有安晚清要见她什么意思? 害她还是单纯的见她?不过若是动了什么歪心思,那就别怪她了。 池卿揉了揉眉心,随后轻叹了一口气,她摆手道:“那就收下,既然她想见我,我总不能拂了她的心思,不能让她失望。” 接着反问道:“什么时间?” 一白小声道:“郡主,就是明日了。” “嗯,知道了,下去。” 池卿得到答案,示意一白下去,怎么这么快,总觉的心底的不安越来越严重了,她伸手扶住心口,到底是怎么回事? 池卿在院内本来想等池皓回来,想去问问他赐婚的事情,谁知道本来打算稍微小眯了一会儿结果就睡了过去。 昏昏沉沉中,池卿只觉得有人接近。 她一向对四周的敏感度就极高,她蓦然睁开眸子,她感觉这道气息很不熟悉,一开始她还以为是慎西,不过她直觉这道看过来的视线并不友善,她隐在纱帐之中一动不动。 她皱眉凝思,是不是该把双鹤桑白他们都叫回来了?他们都被自己派去羽山了,也不知道羽山那边的进度如何了? 而屋外之人略停一下,闪身进了房间。 池卿立刻收回思绪,沉声呵斥问道问:“什么人,竟然闯进将军府,不想活了吗?” 话落,她动作俐落的一掀纱帐望出去,只见晕黄的烛光之下,立着一个俊逸眉色的男人,慎阳,池卿没想到来的竟然是慎阳。 他跑到她的房间里做什么? “不知道王爷跑到将军府有什么事?” 慎阳望着灯光之下眉眼妖娆的女子,瞳眸微缩,这个女人他若得不到,别人休想得到。 “本王前来将军府,想再问一次妩宁郡主,若是本王愿意娶你,你是否嫁,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 慎阳是真的很想娶这个女人,他觉得这世上能配得上他的也就是这个女人了,若是她不嫁他,似乎别的女人都配不上阳王妃的身份。 池卿一脸的黑线条,这男人脑子没病。 跑来问她嫁不嫁他,还一脸施恩的嘴脸,她以为她稀憾他啊,而且关键上一次英雄救美的戏码竟然是他一手搞出来的。 这还是事后慎西那厮查出来的。 她实在是懒得揭穿他,索性就一直没搭理他。她看到慎阳的时候,眼皮都没有掀一下,看也不看这男人。 “对不起,王爷,我没兴趣嫁你,王爷请回。” 慎阳瞳眸一抹阴狠,望向池卿冷笑道:“本王言尽于此了,但愿你日后不后悔。” 既然她不为他所用,那么他定然要除掉她。 因为他收到消息,池卿近日和慎西走的很近,他等不下去了。 他眸光深暗,唇角幽光明灭,古怪一笑,转身便走,并没有再留下,也没有过多的为难池卿。 身后的池卿满脸的若有所思,这人前来相府难道就是为了问她嫁不嫁吗?这似乎不太可能,肯定有古怪。 走出将军府的慎阳眼神幽暗,心中怒火中烧,嘴角勾着冷笑,他是绝对不会让她嫁给别人的,尤其慎西,慎西若是再加上白家… 本来就不太可能的胜算就更加没有了。 他想,他的父皇怕是此时也是坐卧不安。 羿日,池卿今日要进宫,便没有懒床,不过经过昨天那么一遭,她也多留些心眼,池卿叫来一白。 “一白,你让双鹤,桑白他们回来,我今日不再,我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 “是,郡主。”一白听到吩咐,立马应声,一边伺候她起床梳妆:“郡主,今日穿什么进宫呢?” “随便。” 池卿毫不在意的挥挥手,勾唇一笑:“难道一白你以为你家郡主是一件衣服的事儿吗?就算随便穿一件,这大秦又有谁能比得过你家郡主?嗯?” 她毫不掩饰的说着。 “是,郡主。”一白点头。 一白只觉得自家小姐的唇角一勾,直把她的魂儿都勾走了,郡主说的也是,这副容貌,的确不需要靠外物影响就足够勾人心魄了。 池卿用瞄笔在眼角处往上勾了勾,让她的眸子更加魅惑,一白还特意挑了一个偏红的口脂,为她涂了上去。 “好了。”一白放下手中的东西,对池卿说道。池卿睁开眸子,眼眸晶亮,美得十分凌厉。 “不错。”池卿轻启朱唇,淡淡地说道。 第129章 杀人 此时,皇宫内。 “娘娘能够如此受皇上恩宠,实在是娘娘太过心善啊。”一个贵女娇声说道。 “就是就是,我第一次看到贵妃娘娘的时候便心中格外有好感,一看便知不是寻常人。果不其然,现在娘娘已经是皇宫中最风光的人物。” 另一贵女也笑着附和。 “能和贵妃娘娘相识,真是小女的荣幸。” 之前在池府总是被人看轻的安晚清,此刻正坐在主座上,一身华丽的樱粉宫装,优雅地端起瓷杯饮茶,对于这些人的奉承只是付之一笑。 大秦的这些贵女们惯会见风使舵,之前宴会,她们对她是不屑一顾,甚至大多数宴会她连参加的资格都没有! 就连曾经她被人誉为美人榜,还因为身份而排除在外。 现在她成了贵妃,成了她们高攀不起的人物,这些趋炎附势的女子便又变了一副嘴脸,好似之前那些看不起安晚清的人不是她们一样。 她们说着奉承的话,甚至还编造出自己和安晚清关系很好的假象,想要得到她安晚清的青睐。 安晚清用轻蔑的眼神看着那些表面光鲜内心丑陋的贵女们,她们奉承她的样子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看,之前再怎么看不起她的人,现在还不是要乖乖地对着她说尽好 马车刚在皇宫门口停下,池卿素手掀开车帘,刚刚下了马车,就从宫门口迎来一个嬷嬷,对她恭敬道:“是妩宁郡主吗?” 池卿没有说话,只是目光略带玩味的看着她,看她是个什么意思,想要玩什么花样。 嬷嬷心头一岔,莫名的从头到底升起一抹寒气,不过转念一想,不过一个小丫头片子而已,何必害怕,她低下头去。 “贵妃娘娘担心郡主不识路,特地命老身前来带路,请这边走” “哦?是吗?”池卿伸手摸索着下巴,故作思考一番,又面露喜色,对嚒嚒颔首道:“贵妃娘娘有心了,既然如此,那就走。” “那是自然的。”嚒嚒掩下欣喜的神色,面不改色的说着,一边在前面带着路,还不时回头提醒几句:“郡主,这边走。” 池卿没有多言,她倒是有兴趣看看安晚清在玩什么花样?她姿态悠闲的跟着前面的人影左走右拐,还颇有兴趣的欣赏着沿途的景色。 走在前面的嬷嬷,心里一阵鄙夷,光是长得好又有什么用,也是个没脑子的,不过可惜了生的这幅好容貌。 没一会池卿就发现自己走的这条路上的人影渐渐少去,到了最后整条道路上只剩下了她们寥寥几人。 池卿可没工夫和她搓磨,抿着嘴唇故作怀疑的问道:“怎么还没到?” 只见前面的嬷嬷一愣,随后加快了脚步嘴里说了:“就到了,郡主你跟好……” 可是她还没说完,池卿锐利而富含杀意的目光扫过去,眸子一眯,素手立刻擒住嬷嬷的脖子,既然最后一次机会都抓住,那就怪不得她… 嬷嬷下意识想要大叫,却感觉喉头一紧,发不出任何声音来,只听到空气中咔嚓一声脆响,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池卿随手一扔便将那人扔在了一边。 她冷眼扫过地上的人影,人老了就该珍惜余下的生命,非要赶着找死,如此,那就成全你,解决了人之后又顺着刚刚过来的路原路返回去。 没走几步,迎面就见慎泽走了过来,不等她心生疑惑,慎泽就率先开口了:“你在这儿做什么?你不应该在秋和殿吗?” 他皱眉。 其实他刚刚便是看到了有个人的身影有些像她,所以遣散了宫人,不自觉的就跟了过来。 “嗯,是啊。”池卿表示他说的对,她摊开双手,满脸无奈道:“我对皇宫不太熟悉,这不是迷路了?”说着,她凑过去,眉宇微挑,诮道:“王爷,你怎么在这,莫不是专门追着我来的?” “你……不知羞耻。”慎泽闻言,忍不住又是气结。 “王爷,怎么能如此说?明明前几日还心心念念想要同我更近一步的…”池卿无耻至极的恶劣道。 有一点她可以肯定,慎泽肯定是之前看到她了,不然这里鸟不拉屎的,他堂堂一个王爷会不带任何人跑到这里来? 只是不知道他看到了哪里?存了什么心思。 不等慎泽说话,又有声音传了过来,虽然很低,但不妨碍她们习武的人,耳力极好,以防万一,她看了慎泽一眼,示意他别说话,她压低了声音。 “有什么话先憋着,一会再说,乖。” 池卿扭头劝了他一句,因为她感觉慎泽对她并没有恶意,四处看了看,她指了指寸高的灌木丛,然后躲在了后面。 慎泽本来就被她之前的话气的不行,后来一句话更是羞愤了,奈何声音越来越近了,他也不想被人发现,倒不是怕什么,心里总归是不太想损了这人的声誉的。 于是只好憋了一口气,顺势躲了过去。 池卿和慎泽躲在灌木丛之后,便是神情凝肃的朝着那动静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不出意外的,果然是有人寻到此处来了,而且这人池卿倒还挺眼熟的,赫然便是尉迟璇和柳月婵。 至于池卿为什么会将柳月婵认出来,还是那日听说了赐婚,让人将其画像送了过来…好在今天认真了解一番这个女子。 不得不说,远远看去,两个身姿婀娜容色秀美的美人娉婷婀娜而来,倒还真有那么几分赏心悦目。 “你确定真能对付了池卿?我瞧着那女人实在不是个什么简单人物,此事儿当真是万无一失?” 尉迟璇走在最前方,秀美的容颜微微皱在一起,隐约有些蹙眉不郁,细心一看,还隐约透着几分担忧。 “此事儿若是败露,咋们俩的麻烦可就大了。” “郡主放心。”柳月婵走在尉迟璇的身后,一身白色纱裙衬得她整个人容色华美,似乎是隐约透着几分仙气。 可她那张精细装扮的面容之上,倒是透着几分不言而喻的冷凝笑意:“此事一定能成。” 一边说着,她脸上便是浮现出些许得意的冷笑:“若是这点事儿都处理不好,那便是枉费了他风流的名声了。” 尉迟璇没怎么说话,若是一开始认识池卿,倒也还好,可是现在,她边想着,眉头便是越发没忍住的皱成一簇的模样。 其实柳月婵打从心底来说,今日之前,她倒是没想过要与池卿结了什么恩怨… 第130章 清白 奈何她是柳月婵。 于公,为了家族,于私,池卿属实貌美得让她有些嫉妒,更别提传出和慎西的绯闻了,而且慎西也出奇的没有否认… 别说今日,打算毁了池卿清白这事…这里面有好多人的推波助澜,连今日邀请她们来的贵妃都在其中。 她原本还是有那么几分反感心思的,可随后反应过来以后,便是觉得这事儿似乎也没有她想象之中的那么不合适。 虽然觉得毁了人家清白的事情的确是有些缺德,可一想到这事儿背后的人,她也并没有直接插手这件事情,便是默然答应了下来。 她们会心一笑,两个人都觉得此计万无一失,毕竟落入了那人手中的女子,还从来没有什么安然回来的事儿的。 那人也就是慎阳手下的一个人物,兵部侍郎之子,李光洙,是个好色成性之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会选定了这么一个德行的人物去做这事儿,毕竟浪荡子虽然不少,可是像无般无脑到为了美色什么都不管不顾的不怕死人物,还真是少见得很? 如此一来,即便是真的出了事儿,旁人也会觉得这事儿就是他自己脑子有病才做出这等腌臜事儿的。 二人又将这一番道理精炼至极的重复一遍,尉迟璇脸色的担忧神色方才缓和了不少,她松了一口气, “好,就这么办。” 想到池卿只是一张容色就足以艳压她,且一想到那般无双的男子和池卿在一起的模样,她的脸色便是情不自禁的又阴沉了几分了。 两人商议完毕,便是各自分散开去。 池卿和慎泽躲在后面,见着两人一阵商议后各自离开的样子,眉眼挑出了一抹冷笑。 她有多久没见过这人了,?如今为了算计她,瞧瞧,掺和了多少人,慎阳,李光珠,柳月婵,还有她那个表妹贵妃… 哎呀,还真是臭味相投的凑到了一块儿,她难得的露出了几分饶有兴致之意。 就是不知道其中各自扮演了什么角色,她们心合?恐怕不是,不过总的来说看到她不好就对了,私下的那点儿心思谁也摸不清谁的。 可是池卿唇角方才挑出些许弧度,一侧的慎泽皱着眉头神色冷凝的看了她一眼,她还沉浸在这几人中,刚回过神儿来。 紧接着便是被慎泽劈头盖脸的狠狠骂了一顿:?“你竟然还笑的出来?” 慎泽害怕动静太大引起了旁人的注意而压低了声音,可最终也是没忍住满心的恼火,厉声斥道:“你是没听见这两个人的意思不成?” 池卿匪夷所思的看着慎泽,心中古怪的想着,她有不瞎,自然是看得到。 但是看着他这般明显盛怒却也担心她至极的样子,却是忽而觉得若是这般说出来似乎不太合适,?她迟疑了一刹,语速温吞的开口。 “听见了,这几人都不是什么简单人物,能有这般恶毒心思自然是不奇怪,我又怎么会半点不知……” 慎泽凝着眉,脸色不太好。 他想起方才亲眼所见的两个女子商议如何算计池卿的模样,一张清雅的容颜之上,又没忍住增添了几分厌恶神色。 先不说二人除了才情容貌之外,更多人还是夸赞尉迟璇貌美心善,柳月婵知书达理的,而且她们也是最有望的王妃人选, 经过今日一事儿之后,他这才发现。 传言有多么不可靠,这等因为旁人容色胜了一筹就起了歹毒想法的心思,比起蛇蝎心肠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倒也是厉害。”慎泽便是恢复了往死里的几分毒舌模样,冷笑着嗤声道:“便是将京都里数一数二的人都得罪了个遍。” 池卿听着他显而易见的嘲讽,眸光变幻了一刹,却是在心头默默地补充了一句道——可不是得罪个遍。 先不说慎阳,就说这些女人们,一个个都巴不得她去死,上次的刺杀,尉迟璇估摸着失败了也是气急败坏。 这边又是几个嫉妒心的,还有慎西烂桃花的。不过这话池卿仍旧也只是默默的在心中咀嚼了一番,并没有说出口。 她默默的将这句话重新咽回肚子,可池卿不说话,慎泽却是没停,他见她一言不语的模样,没忍住寒凉着眉眼念叨了一句。 “你这般一言不发的模样,可是知晓今儿的事情似乎真的是麻烦大了?你不能收敛一些你的脾气?” 要说池卿还真不知晓收敛二字是什么。 “收敛又如何?”池卿眉眼霎时冷凝了不少,语气也是带了几分冷嘲道:“生的如此一副狠毒心思,——” 话语到此,拖长了声音,语气里又增添了几分冷嘲道:“对着这样的人物,难不成我还要笑脸相迎不成?” 一番话说完,池卿眉梢眼角都晕染开了冷意。 慎泽听完,脸色的神色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了。 可她此次孤身一人的,他又总不能时时刻刻的跟在她的身后,如此想来,实在是怎么都让他有些心中烦躁。 “你倒惯是一副伶牙俐齿的样子。”慎泽收回思绪,看着池卿明显不虞的模样,方才沉着眉眼道。 “依着你的性子,的确是有些不太适合这等勾心斗角的地方,不过日后你若是出了事,大可知会本王一声便是。” 池卿本来还多少有心中烦闷的,如今看着慎泽这般几分严肃几分别扭的样子,霎时便是没忍住咧嘴轻笑了一声。 “王爷。” 池卿气促狭的笑了一声,眉眼惊艳道:“你该不会是在担心我?明明刚刚还一副嫌弃的样子,好了,放心,我还不至于这么蠢。” 慎泽被池卿那一番明显拒绝自己的反应给弄得有些不太高兴,他微微皱着眉头,神色分外不好:“你怕是想多了。” “嗯,是吗?” 池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好了,我先走了,想必不少人在找我。” 话落,她就转身离开,身形便是迅速至极的朝着尉迟璇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今儿饶是本事不够未曾得逞,池卿也不愿意轻饶了去,但是今儿这情况有些特殊,倒是不太适合将这些人一一都给收拾了。 毕竟参与了此事儿的人背后牵扯的太多,多少会平添了几分麻烦,所以经过以上考虑之后,她将下手的对象定在柳月婵的身上。 一来破了她们的计划,二来毁了那桩婚事,坏了所有人的谋划。 此时。 柳月婵提着白色的兰花百褶裙,小心翼翼的走在着,明显是在搜寻着池卿的踪影… 第131章 下场 柳月婵脸色带着几分得意。 竟今儿之事儿,也算遂了她的心意,不仅能够替柳家博的一个好的前程,还将好多人给拖下了水… 如此一来,就算被发现,她也不会有多大事儿,最主要的是,她或许还能入了贵人的眼儿。 一想到这里,柳月婵整个人便是得意的很,情不自禁的勾着唇角,脸色挂着几分阴险神色,与平日里人前的温婉模样大相径庭。 她正笑着,身后忽而传来一单猝不及防的轻笑声音。 “柳姑娘今儿似乎是心情极好呀?” 柳月婵脸色的笑意霎时僵在了脸上,她转开眸子,脸上带着几分错愕,又夹杂了几分显而易见的慌乱。 她抬眸看去,只见池卿迈着从容雅致的步子淡然而来,不等她心生嫉妒,柳月婵才意思到似乎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 池卿认识她? 还有,方才她明明给那人传信了,可她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呢? 一连串的想法从中掠过,柳月婵心中不可抑制的多了几分慌乱,她看向池卿,眼中闪过显而易见的嫉妒与震惊之色。 她努力的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调整心境,稳下心神,方才扯出一抹尴尬的笑意道:“妩宁郡主你也在这里啊,好巧。” “是挺巧的。”池卿促狭一笑,眉眼间越发渗出了些许笑意:“就是不知柳姑娘你来这里做什么呢?” “我……”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的原因,柳月婵越发觉得池卿似乎是能够看透什么东西一般,心中增添些许慌乱感觉。 她努力调整心态,吞吐应道:“我本是和尉迟郡主一起来的,后来不知怎生的忽而走散了,所以我来这四处寻找一下……” 可她这头话还没有说完,池卿便丝毫不掩饰的打断了她:“可我方才亲眼见你们走在一起商议着如何谋害本郡主来着,也是亲口听见你们说的要去分头寻找本郡主的下落的?” 池卿轻笑着,唇角的弧度勾得分外美艳,斜睨着眸子道:“柳姑娘,你这慌话似乎说的太过心虚了些呀。” 柳月婵想了千万种可能,却是万万没想到池卿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这未免也太过荒唐了一些?! 她这般毫不畏惧,胆敢直接摊牌的做法,难不成是想……直接斩草除根??一想明白这点,柳月婵整个人脸色都变了。 她看着池卿,脸上的神色也不像是刚刚那般全然都是心虚了,反而是换做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狠厉神色。 “没想到你居然都听见了!” 冷笑一声,柳月婵面容上带了几分气急败坏的恼怒神色,她危险的眯着一双杏花眸子。 “既然你都听见了,那本姑娘也不怕告诉你,不过看你这样子似乎是未曾中计,也算是你的能耐。” 她微微挺起胸膛,厉声道:“既然你没事儿,此事儿就此作废如何?说起来,此事你也清楚,也不全然是…” “照你的意思。”池卿脸色一片嘲讽模样:“你我素未谋面,你便生出如此恶毒的心思,是情有可原的了?” 却是没想到柳月婵听了之后,竟分外当真的开口辩解道:“自然是这个道理。” 池卿瞪大了眸子,不知道她怎么会说出这么一番愚蠢至极的话来,她索性懒得多说一句,直接上前一步,素手微扬,手中带了凌然之意。 池卿虚扬了扬掌心,凌空一股子极大的力道朝着柳月婵袭击了过去,然后下一刹,柳月婵忽而脸色一白。 她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凌空扼住了喉咙一般,情不自禁的向上,仰了些许弧度。 柳月婵哪里经历过这等事情,见着池卿虚虚抬起的一截皓腕,这才赫然反应过来,面色惶恐的看着她,声音尖细的叫出了声道。 “你……想做什么?!” 她觉察到脖颈处宛若实质的被人扼住喉咙的窒息感觉,终于生出了一股分外真切的畏惧感。 “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柳月婵下意识的想要张口呼叫,声音不可抑制的染了几分哭腔:“不…不要,你别忘了我可是……” 池卿自然不会顾虑柳月婵害怕与否。 她素手一扬,散去力道,转而朝着她的脖颈重重一击,霎时这片地方安静下来,她分外嫌弃的看了躺在地上的人一眼,眉羽挑出一抹不怀好意的弧度。 …… 不远处慎西启唇,只说了两个字:“卿卿。”嗓音里,带着些许急迫,些许期许。 离了十米远,池卿忽然回头,她正好思索怎么不被人发现的把这个女人处理,看到慎西出现,她似乎毫不意外。 随即唇角勾起一个痞痞的笑。 “哦?没想到这么巧,墨王也在这里,那请爷帮我处理一下那坨麻烦不为过。” 池卿抬抬手,飞吻了一个,朝着慎西眨了眨眸子,看着当真可爱得紧:“亲爱的,这就交给你了。” 说完,池卿举起手,挥了挥手,潇洒的不得了,三步并作两步,脸颊红红的向安晚清那里跑去,心里却在不断的叫嚣。 啊哈,完了完了,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 “亲爱的……” 慎西轻轻,低喃着,眉宇间满是柔和,迎着风静静看着不断远去的那人儿,不知不觉温柔了容颜:“她称爷亲爱的,你觉得何意?” 墨一眉毛揪起,苦着脸,昧着良心:“想必是女儿家的嗔语,未必是对爷的亲昵。” 慎西闻言唇边掩不住的笑意,嗓音里全是欢愉,疑惑道:“哦,是吗?” 亲爱的……三个字,就让爷心尖都软了,墨一浑身颤抖的抖了抖肩膀,下一瞬间,就听到自家爷幽幽的嗓音传来:“处理了。” 慎西丢下一句话,便飘散离去。 “是。” 墨一看了一眼昏迷在地上人事不知的柳月婵,啧啧,竟敢把坏心思打到爷的心尖儿上,这不是找死么? “爷,怎么处理?是这个还是那个?” 墨一凑着他家爷还在回味“亲爱的”,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打断问了一声,是毁尸灭迹还是苟且。 “柳家姑娘和阳王,郎情妾意,可是懂了?”慎西颦眉,明显是因为被打断而不悦,他语气冰冷,一挥袖便离开了。 “属下懂了。” 墨一满头大汗, 慎阳和柳月婵,亲上加亲呀。 哦,貌似也不算,起码臭味相同。 第132章 苟且 而此时。 尉迟璇好巧不巧的引着众人来到了刚刚那一处地方,听到前面隐隐传来的令人面红耳斥的声音,众人纷纷大惊失色。 有人战战兢兢的补充道:“等等,这是什么声音?……” 尉迟璇这时似乎也是受了不小的惊吓,情不自禁的上前跑了两小步,又察觉到自己的身份不合适,有些不好意思的退后几步。 “这是…刚刚妩宁好像就是穿的这个衣服。” 尉迟璇才不知道池卿穿的什么衣服,她只是给那正在苟合的男女安一个身份罢了。 不过众人诧异的是,这一群人都已经出现在这里了,阵仗如此之大,甚至快要将他们一男一女两个人给直接拖走了。 这二人还半点反应都没有? 尉迟璇也觉察到有些不对劲儿了,二人连动都懒得动作一刹,未免也太过古怪了一些,心中忽感不妙,她皱了皱眉头,转过身子。 她继续疑惑道:“怎么回事儿,怎么半点动静都没有?” 有贵女千金战战兢兢的哭诉道:“莫不是被下了药物了……” “对……”尉迟璇听着这女子略带着几分恐惧的声音,却是忽而露出了些许惶恐之色,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猛的又一个转身。 “对了,快些看看,这人到底是谁!” 这话说得那叫一个大义凛然,偏生却是任谁都能回味过来其中的奥妙所在。 在这等情况之下,无论是哪家的贵女,被爆出了这等事情,都是一件极为毁人名誉的事情。 动动脑子想想,这女子的身份若是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暴出来了,从今往后这一身声誉便是会彻底毁得干干净净了。 不过人群之中,有个似乎是分外倾慕池卿的公子哥,没忍住的吼了一声:“等等!” 尉迟璇被这突兀的一声给惊了半刹,眼眸中神色变换了些许,随后她转首看着那人,佯装不解道:“这位公子怎么了?” 那公子哥酝酿半晌,有些负气的开口道。 “方才郡主不是说了妩宁郡主穿的这身衣裳吗,郡主若是心善,就该立马将此事儿遮掩下来,将妩宁郡主送回府去,如今她…” “如今半点意识也无,郡主却想趁着她毫无意识的时候,将未着寸缕的身姿彻底暴露在众人之前,如此举止,未免也太过阴毒了一些!” 尉迟璇沉了脸色,不过倒也没有做出特别明显的厌恶神色来,她佯装沉静的开口。 “你以为一个女子受了玷污,需要的是默默怂回房间静养,还是当场弄清楚事情的原委替她找回了公道重要?!” 分明是一番咄咄逼人之言,她却是厚着脸皮说得极有底气一般,正在僵持不下的时候,却是听得一道迤逦惊艳的女子笑声响了起来。 “今儿这宴会之上,难不成只有我一人身穿这衣服吗?怎么我人尚且还在这里,尉迟郡主倒是对着地上那个女子称呼起我的名字来了?” 一语落下,本来还因为起了几分争执的原因而变得安静至极的人群,霎时惊了一声,无端躁动了起来。 尉迟璇也是脸色一变,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就朝着声音响起的方向直直看了过去,?而众人视线悉数投去的方向,赫然便是出现了一道身影。 一个美艳无端,盛世华艳的女子。 看着这张任谁一眼都能看到心底的容颜,无数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而后人群之中的那些个公子哥们儿便是悉数松了一口气。 显然是在替池卿没有出事儿而感到庆幸。 可人群之中那些个嫉妒池卿容色的女子,心中却是难免生出了一股子有些可惜了的想法,当然最过震惊的人还是尉迟璇无疑了。 她满面震惊的看着池卿,一双眸子里翻涌出来极为浓郁的恐惧和震惊神色。 “你你你……” 一连三个“你”字,可见尉迟璇真是被突然出现的池卿给惊住了,她朝着池卿看了一眼,又下意识的看向地面上的人。 “尉迟郡主这是怎么了?” 池卿心情分外愉悦的将尉迟璇那又震惊又畏惧的神色慢慢的的欣赏了个干净,方才勾着唇懒洋洋的问道。 “我瞧着尉迟郡主方才一番话,不是一开始就笃定了那地面之上那个女子是本郡主吗,如今看到我在这里,所以才会觉的不可思议吗?” 尉迟璇面容上带着心虚和惊恐,可她却是很快又反应了过来,脸色也立马勾出一抹笑意,强行稳定自己的心神。 “原来郡主尚且安好么?唐突了……” 做了亏心事儿的人,现如今还好巧不巧的被这正主给逮了个正着,说话得时候情不自禁的变得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样。 “郡主息怒………倒是并非郡主所想那般……” 池卿哪里会有那个闲情逸致听她嗦唠叨,她现在可是来观赏柳月婵的大戏的,自然是懒得和她继续浪费了时间。 “行了。” 池卿懒洋洋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地面之上,挑着眉梢,开口轻飘飘的道:“还是赶紧确认确认这人是谁,然后好好替人家做个主。” 一语落下。 旁的那些个公子哥们儿一改先前那般安静如鸡的常态,立马起哄道:“对,快些看看是谁在这皇宫里行苟且之事!” 尉迟璇见着人群突然炸开锅的样子,整个人都有些没回过神来… 她看着池卿那张面带笑意的容颜,心中却是生出了一股极为不好的预感,想要开口否决,可是不等她说话,池卿抢先道。 “算了,此事儿既然是事关我的名誉,那就不劳烦郡主动手了。” 尉迟璇心中一惊,越发觉得整件事有些不太对劲儿,突然想到什么一般,脸色变得有些惨白 … 因为她开始意识到,突然离开她视野的人除池卿之外,似乎还有一个,那个人就是——柳月婵?! 莫不是…… 她几乎是立马怀疑,地上躺着那个一看就仪容秀美的女子,极有可能就是柳月婵,来不及细想,她立马厉声阻止道:“等等”! 可惜这人是池卿。 见着她有所动作,池卿不仅没有任何停顿,反而直接动用内力,凌空便直直将地面上交缠在一起的一男一女整个人都给掀翻了。 “啊——” 第133章 想你 随着公子小姐们急促又慌乱的声音传来,那未着寸缕的两具身子彻底的暴露在了所有人眼前,然后这一看,众人瞬间哗然变色。 因为那个男子,竟然是慎阳,而女子赫然便是柳家小姐柳月婵! 关键是,二人即便被内力掀开,被人三百六十度的看清整个身子,可仍然没有任何清醒的迹象。 甚至唇齿之间,也是断断续续的吐出一句又一句足以让人面红耳赤,心跳加速的呻吟声音。 “表…表哥…柳…” 尉迟璇整个人霎时六神无主了。 她整个人立在原地打了一个冷颤,方才哆哆嗦嗦的出声道:“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 她的一声言语没人附和。 因为在场的其余人同样处于一个分外震惊的心境当中,他们想破脑袋都没想到,地上的人会是这二人… 随即反应过来后,这些人脑海之中也悉数只剩下了一个想法——这下完了。 众人忙纷纷告退,这地上的人要是清醒过来了,还不找他们报复,没一会儿,一群人便纷纷逃离了现场。 …… 尉迟璇没有料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等地步,回过神来以后,??一想到某种可能性,她整个人便是止不住的发慌。 而宫中的侍卫也及时将地上的二人分开,分别带走了,就是不知道二人醒来以后会是什么样的一副表情。 尉迟璇一眼对视过去,就见池卿眉眼中带着的些许凉意,脑中忽有如醍醐灌顶一般彻底清醒了过来… 她想到其中关键,一张脸立马血色褪尽。 池卿接触到她的视线,同样也是饶有兴致的对视了回去,仅仅只对视了一眼,尉迟璇便情不自禁的瑟缩一刹身子。 因为她清楚至极的看到,池卿那一双明艳带笑的眉眼当中,却是分明透着一股子复杂至极的深意,想到上次池卿说的话… 她打从心底生出了一股子恐惧之感。 池卿饶有兴致道:??“郡主这般看着我,莫不是你以为此事儿是我做的不成?” 如此一道轻飘飘的话传来,衬着池卿那极颇有几分艳糜的笑意,听得尉迟璇霎时变了脸色。 她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几乎是带了几分惊慌失措的应声道:“没有这回事儿,绝对没有这回事儿!” “哦~” 池卿将尉迟璇那惊慌失措又隐约泛着些许白意的的神色收入眼中,拉长了语调饶有兴致的哦了一声。 方才神情懒的笑道:“不用解释,我自然是知晓郡主不会有如此蠢笨的想法的。” 尉迟璇被池卿这一个蠢笨二字说得脸色僵硬,正想着要如何回应,只听池卿轻笑了一声:“既这样,那我就先走了,郡主自己玩…” 一边说着。 池卿便迈开步子,幽深紫色裙摆潋滟生辉,慢吞吞的离开了尉迟璇的视线当中,尉迟璇脸色变了几许,顾不得多想,也匆匆离开了。 先说这边池卿在回府的时候,她还有些惊讶,没想到慎西竟然把慎阳给算计到一起了…… 她这才刚到卿院门口,远远地便看见门前站了个美人,顾盼流兮,眸色生辉,只挠人心痒。 池卿呆了片刻,随即眸子懒洋洋的笑着,眉眼都带着轻快笑意,她本就是眼尾上挑的弧度线,如今笑起来的时候,眉眼更是妖艳迤逦。 她心里虽有那么一些别扭,但还是走上前去。 慎西见到她回来,抬起眸子,唇角一扬,容颜好添了光华,美得有些温柔,花了池卿的眼眸,她咳嗽一声问道:“在等我?” 慎西点了点头:“嗯。”随后语气似乎有些怨尤道:“等了一个时辰。” 唔,池卿觉得慎西的小表情太勾引人了,她瞥过眼,挑挑眉,堆了一脸的笑:“王爷等我做什么?” 慎西温柔道:“一日未见。” “啊?”??池卿哼哼:“所以?”莫非是如隔三秋? 慎西闻言蹙了颦眉,那流光碎了眸中暗影,好看得一塌糊涂,只听他说:“池卿,爷想你了。” 爷想你了…… 爷想你了…… 魔音绕耳,挥之不散,绕的池卿心里跟什么似的,好像有一只猫在心口挠你痒痒,让你很是受不了。 池卿心里暗自骂道“妖孽”。 她靠在房门另一侧,突然想到了什么:“你来说说外面的那些流言是怎么回事?还有你当我这想来就来啊?就给我留了一堆烂摊子。” 心里补充一句,烂桃花。 慎西不以为意,只是淡笑着伸出双手,拂着她的肩头,眸光似融了雪,水光盈盈的说着:“你要什么,爷都给你。” 后面的墨一一愣,满眼惊愕,记得爷曾经说过,他只玩天下,从不玩人心。 这话,是认真的? 池卿:“你滚!” 语气里是说不出的女儿家的嗔念。 俗话说的好,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她以前怎么没发现慎西这厮玩心说起情话来一套一套的…… 随即慎西抓住她的手,痴痴看着她的皓腕,那里沾了些血,不由得软了衷肠,声音都变得有些无力,他问:“疼不疼?” 池卿愣了,?用鼻子轻哼一声,莫名其妙将手背在了身后:“谁准你乱碰乱摸了——” 这应该是此前那个嬷嬷的血。 “乖,莫动。”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几分哄骗几分诱惑,凉凉的掌心便覆在了她的手上,顿时一丝酥麻顺势就蹿上四肢百骸。 她嘴边的话一下就偃旗息鼓了。 她垂下眸子,便看见慎西低着头,睫毛长长的,不像他的性子,软软长长的眼睫,不卷,这样敛着能遮住眼底所有情绪。 池卿觉得那玩意好像在她心坎刷了一下,绵绵密密的酥软。 她想,这男人身上,没有一处不勾人,她醉醺醺的,居然想伸手去摸一摸那微颤的眼睫。 忽然,慎西抬起眸子,那绵密的睫翼下,一双眸子,浓烈的光华近乎夺目,指尖轻轻拂过她的手臂,将衣衫缓缓撩起。 “女儿家的留了疤总归是不好。” 第134章 异客 这是赤果果的撩拨啊,她想,池卿果断地撇开眼,笑得很僵:“留疤?”她一把推开慎西掀起了衣袖:“看清楚,这不是我的血。” 慎西微怔住,极其专注地看着,衣袖之下的皓腕白莹剔透,哪有半点伤痕,也是,她哪里会让自己吃亏。 慎西微蹙着的眉宇疏开,隔着很近站在她眼前,凝着她的模样细细地看:“可是在生爷的气?” “没有。”这语气里,全是火星子。 毕竟女人嘛,哪个不口是心非。 慎西也不恼怒,唇边依旧晕了清浅的笑意,他伸手拢了拢她的发,她也忘了躲,明明生疏的动作,甚至笨拙,只是轻柔得很自然。 “不准生气了,不然我要亲你了。” 池卿闻言,不由得抬眸,怔怔地撞进了他视线,那沉沉浮浮里,她望见了自己的影子。 慎西低下头,任气息绕在她鼻尖,微微颔首,他的唇下,便是池卿的唇,他笑道:“池卿,你这一生注定是爷的人。” 闻言。 池卿忽然扯嘴一笑,踮起脚尖,侧着脸俯在慎西的耳边,吐气如兰道:“若我不愿意呢?” 她笑出了声,伸出舌头,甚至还恶作剧地舔了舔慎西的脖子,下一秒感觉到他似乎轻颤了一下,池卿笑得便更欢了。 “我啊,要压倒你,让你翻不得身。” “隔~!” 墨一忽然打了个嗝,原谅他,他受了惊,就这毛病。 没办法,这话,谁能不想歪。 他默默地遁了,关于爷与卿主子谁压谁的话题,他借了胆子也不敢探究。 慎西似乎思忖片刻,随即点头:“好。” 他牵着她的手,肆恣把玩着:“那我都由着你便是。” 池卿立刻缩回手,打了个哆嗦,抱着肩:“慎西,你思想不纯洁。” 她发誓,她只是想很纯洁地压倒慎西,自己信吗? 谁知慎西却是眉头一拧,似乎有些苦恼的说着:“对你,我确实没办法纯洁。” 话落,不出意外的池卿甩了甩袖子,又是一把推开了慎西,佯作嗔怒:“你走,我要睡觉了” 说完,她摸了摸浑身的鸡皮疙瘩,十分不愿意继续这个让她很心虚的话题,然后快步的走回屋内,拿出那个红宝石戒指,又走出屋外,朝着慎西甩了过去:“给你的。” 然后不等慎西说话,她就“砰”得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嗯?” 慎西一时没回过神儿,他下意识的用手一接,低头,垂眸,入目掌心的赫然便是那眉用曼陀罗花包裹的红宝石戒指。 他轻笑出声:“卿卿” 屋内。 池卿躺在榻上,懒散的问道:“今日将军府可有什么事儿发生?大小事都说一遍…”。 “是。”一白开始事无具细的说着,池卿微磕着眸子,仔细的听着,不知道为何,心中的涌出些许不安… 翌日。 天空遍布乌云,一整日天色极暗,大白天房中还需要点着油灯。 “什么天气?都阴了一天了,还不下雨?还不如下一场大雨痛快。”一白心情不爽的嘟囔了一句。 池卿扫了一眼一白:“许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只是,天色如此暗,莫不是有什么意外要发生? 双鹤道:“郡主,那我们今日还要出去吗?” “走。” 池卿压下心底的不安,今日本就说好要去羽山看看的,且那日事情发生后,她便低调不在出门了。 她想,这几日的不安或许就是这几人在背后默默讨论怎么报复自己。 从羽山回来时,天色已经入幕。 晚霞映红了半边天,夕阳的余晖将淡金色的光芒照射在魏巍的城楼上,遥遥望去,让这座充满尔虞我诈的京都好似充满了梦幻。 池卿只觉得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欣赏过晚霞了,所以她并没有着急回府,而是慢悠悠的入城… 京都门街,华灯初上,正是用晚膳之时,所以街上的行人并不多。 街道上。 一辆奢华精致的马车里,沉香袅袅,卧榻里,池卿侧卧着,一侧的案几上,沏了一壶清茶,摆着几碟糕点。 她托着腮,抬眸眯眼凝视着马车外,忽然想到什么,眉心微蹙,问双鹤道:“北梁国可有动静了?” 双鹤低声道:“属下已经接到消息,他们半月前已经动身,算起来,不肖日便可以到达京都了。” 池卿低眸一笑,收回视线,把玩着衣服上的配饰,眸中闪过难以令人臆测的心思:“是吗…” 这些日子,京都城的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论就是慎阳柳月婵私会一事了,毕竟此事涉及挺大… 而柳月婵更是秦帝赐婚给白晔之人… 就这样的形势下,七巧节悄然来临。 与此同时,一辆马车也从京都城的南门驶了进来… 起先,人们并未注意到这队马车,后来礼部的官员亲自过来迎接后,人们才知晓这竟然是北梁国的使臣到了。 只不过,是来求和的,听说,还要联姻。 这下,人们的茶垢于谈便是又多了一条,就是这联姻之人。 这日傍晚,池卿刚从外面回来,一行人跨过门槛,朝将军府里走,此时平日早早等在庭前问安的众人此刻都不见踪影。 夜风疏狂,越发显得静谧异常。 而檐下的灯笼摇摇晃晃的,重重光影萦绕在落花之间,白晔因为梁人到来一事而忙的不可开交,他没回来正常,可是… 池卿一抬眸,便看到了不远处的庭院中八角亭中坐了个不速之客,夜色浓重,将那人笼罩着,看不清面容。 只不过再其左右带刀的黑衣人就有十数人,就是不知道那些隐于夜色中的有多少了。 她身后的双鹤顿时神情凝重起来,他屏住了呼吸,就要将手中的剑抽出来。 “深夜寒寂,君不请自来,所谓何事?” 池卿伸手止住双鹤的动作,对其摇了摇头,随即她神情自若的缓步走近,素色衣袖迎风翻飞,她试探着问着。 一来她不清楚有多少人,二来这里是将军府,若是打斗起来总归是不好。 亭中人闻言,忽的就笑了。 “早就听闻白公子风姿胆识皆是一绝,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第135章 狄祖 随着他话语的落下,?屋檐下的灯笼悉数灭了,只有朦胧月色洒落庭院间。 夜风刮过,只余下满地的沉寂。 池卿眸中墨色浓重,此人称呼她为公子,那此人必然同梁有所关系,说不准也认识她,她语气微凉。 “哦?那不知在下何方宵小?” 那人起身,迎着月色走出亭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淡笑道:“公子当真牙尖嘴厉。” 狄祖?! 池卿眉头微跳。 这位北梁的新太子,今年刚满双十,生的并不怎么像北梁人,反倒更像秦国的文人,清瘦文弱,身隐隐还带着一股子阴柔之气。 传言他是是梁王最不受宠的儿子,生母不明,一直不得王后和几个得宠的皇子公主待见… 而此次两国之战,梁王把几个最看好的子女都带到战场上,反倒让留在梁国的他占了先机…一举压下众皇子成了新太子。 至于说池卿为什么认识他,那是因为此前两国交战,她听人说起过梁国的各个皇子,甚至画像,甚至这次梁国此次败退之际,这议和也是他所提。 她站在狄祖几步开外的树下,眉眼坚定:“狄祖。” “大胆!” 那人还没说话,他身侧的黑衣人已经抽出弯刀直指池卿。 双鹤在身后紧张道:“郡主小心!” 池卿却好似看不见一般,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只是扬眸问道:“你们大半夜的跑来我家来,用刀指着本郡主说大胆?!” 拔刀的那人愣了一下,狄祖已经开口道:“把刀收起来,莫要吓到了公子…哦不是,是郡主!” 说罢。 他又转头同池卿笑道:“还希望郡主见谅。” 池卿扯了扯嘴角,也揣着明白同这人装糊涂:“听说北梁这次想要联姻,莫不是阁下的什么姐姐妹妹看上了我家兄长…” “可惜了,这京都城中想要嫁入将军府的姑娘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阁下还是回去劝你那些姐姐妹妹趁早死了这条心。” 她眼角余光一扫,府中守大门的侍卫似乎是被打晕了扔在庭前,也不知道府里其他人怎么样了。 狄祖笑了笑:“我倒是觉得,同郡主做亲友,不止让姐姐妹妹嫁入将军府一条路。” 池卿眸色微顿,随即面上仍带三分叽笑:“怎么不是,毕竟阁下便是死在这,也做不了我们家的鬼啊!” 她说的淡若浮云,却让狄祖心中一沉,面色一僵,他身后一众黑衣人也已经齐齐上前,瞬间就形成半个圈,围住了池卿。 “放肆!敢在将军府撒野,不怕死无全尸吗?”?双鹤轻喝一声,立马就冲到了池卿身侧。 池卿袖下的手轻拢,抬手拍了拍双鹤的肩头,面上却是言笑晏晏:“气势不小啊,不错不错,可以可以。” 双鹤:“郡主,咱们把人送走了再说……” 您好歹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形成吗? “行。” 池卿一口应下,然后微笑着抬头,凝视着对面的人,正色道:“人,阁下也看过了,现在你怎么来的就怎么走,恕不远送。” 好歹是在秦国京都,他一个降国太子,此番带着进京就是为了献降,她还真就不信,他敢在将军府动手。 虽然动手她倒也不怕就是。 郡主如此拒人千里,未免太不近人情。”狄祖生的阴柔,嗓音一放低,就好似池卿欺负了他似的。 她顿时一阵恶寒。 转眼间,那人就以诡异的身影,到了池卿面前,浅笑道:“就是见着了人,我才不打算走了,郡主待如何,不若好心收留?” 池卿猛地往后退去,此人着实大胆,她脸色阴沉,方想动手,就听一道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那要看你想怎么死?”少年一身黑衣从回廊处大步走来,他面色如霜,竟拽着池卿的衣袖,将她护在身后,冷声喝道:“滚!” 狄祖面上的笑淡去,身侧十几名黑衣人的弯刀齐刷刷的抽出,二话不说就朝少年砍了下来。 “桑白?!” 池卿有些惊讶,他此时不是应当在郊外的羽山吗,如何会出现在这儿? 而且此时的他…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张了张唇想说什么,却还是没有出声。 桑白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他冷道:“尔等敢伤将军府一人,我必叫尔等尸骨无存!” 他满身寒意,让人如坠冰窟。 出奇的,那些人的刀锋停在半空,竟一时不敢落下来,夜色清寂,刀光晃过他清隽的侧脸,三分冷漠,七分清绝。 池卿抬眸看着他,不着痕迹的上前一步,站在了桑白身侧,仰头,唇角勾起一抹冷弧:“初到京都,就这么大动干戈的,阁下莫不是吃饱了撑的?” 闻言。 狄祖呵呵一笑,眸色却没什么温度:“开个玩笑而已,两位何必如此?” 桑白冷着脸没说话。 池卿理了理袖子的褶皱,眯着眼道:“我们将军府就这样,阁下不喜,何不趁早打道回府?” 狄祖视线掠过她那双似水如墨的眸子,竟是深不见底,让他如何也揣测不出她的心思。 “是谁惹我家郡主不高兴了?” 第136章 心计 池卿回眸看去,火光笼罩着玄甲衣的池皓行至。 池皓行到池卿面前,长剑一挑,打落数名黑衣人手中的弯刀,银光落了一地。 池皓扬眉:“来将军府找事儿,阁下可是活腻歪了?”?他问的语气极淡,面色并无多少厉色,无形之色却让人背后发凉。 他没去问池卿是否有事,他知道,他相信她,只是这梁国人,打的什么心思? 紧随身后一众侍卫悄然而至,不必吩咐,便飞身上前将一众黑衣人杀退,全数飞身上了屋檐。 “你就是白晔?” 狄祖打量了池皓片刻,随机笑着徐徐道:“白将军怕是误会了,我同将军无冤无仇的,我只是来……”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池皓打断了。 “无冤无仇?” 池皓闻言眸色微寒,手中长剑出鞘,三尺青锋顷刻间直逼狄祖面门:“你生在北梁王室,便同我有仇!” 池父,数万池家军…血海深仇! 狄祖猛地后退数步,接住屋檐上黑衣人抛下来的弯刀,同池皓手中长剑相抗,性命危及之际,他焦急开口道。 “攻打秦国是父皇的意思!我一向主张两国交好共享太平,白将军怎能一棒子打死所有人?” 这人被挑破了身份,也没有半分慌张,费力的同池皓过着招,还不忘继续道:“我敬将军英雄年少,特来拜访,府上的待客之道却着实令人心寒!” “聒噪!” 池皓轻喝,手中长剑起落间,银光乍起,他手中长剑招招夺命,狄祖一开始还能接住,越到后来越吃力,不断的往后退去。 黑夜里,狂风将火光吹得摇摇晃晃,刀剑相击激起的火星四溅,只听得刀剑相击之声忽止。 池卿望去,只见狄祖的刀脱手而出,勉强站定之际,头上金冠落地,头发也削去了大半。 只听池皓负手而立,冷言道:“我将军府的待敌之道就这样,不服?那就把命留下!” “天色已晚,我还是不打扰将军了。” 狄祖脸色发白,立刻飞身上了屋檐,他站在高处,面上很快又恢复了笑意:“你我日后多的是相交的时机,到时再叙也不迟,告辞!” 他说罢,带着一群黑衣人瞬间引入夜色之中,出了将军府,步入街道之中,急行的人忽然停了下来,扶着墙角猛地吐出一口淤血。 “太子!您没事?” 身后随行的黑衣人连忙上前去扶。 狄祖抬手抹去唇边的血迹,指尖一片猩红,他唇角轻勾:“白晔…白水…呵,还真是棘手的啊…” 黑衣人连忙递了一方锦帕过去,低声道:“太子此时到秦本就举步维艰,何必特意到他处……” “你懂什么?” 狄祖用锦帕擦干净手,面上的笑意不知何时悄然散去,变得阴鸷非常。 他道:“大秦的皇帝生性多疑,若是他得知我进了京都,没有第一时间入宫朝见,而是去拜访了白晔,不知会作何感想?” 更何况…有些传闻他略知一二。 既然他眼下来了京都,若不给他们送上一份“大礼”,怎么对得起他们的煞费苦心? 一种黑衣人低头行礼道:“太子英明神武,我北梁日后定然会东山再起,将秦国踩在脚底……!” 狄祖虽摇了摇头,面上却笑了笑:“今晚不过是刚刚开场而已。” …… 将军府。 池皓随手将手中长剑抛给一侧的侍卫,目光扫过桑白,最后视线落在池卿身上,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柔和:“都没事?” 池卿点头:“没事。” 狄祖初到京都,就来了将军府,定然是有什么居心,池卿琢磨了片刻,不由得开口提醒道:“刚才那个人是……” “梁国太子。”池皓却以为她是想问那个不速之客是何许人,嗓音低沉了许多,嫌弃道:“他比梁王聪明多了,此番来京献降,还不知道他肚子里装了多少坏水。” 池卿噎了一下,敢情他原本就什么都知道,她点点头,接了句:“确是,瞧他就不像什么好人。” 池皓抬眸,横了一眼,却什么也没说,随后,他又命人把打昏的府中侍卫唤醒。 池卿站在亭前,看了许久,池皓不由得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人早就走了,你在瞧什么?” 身后夜风疏狂,满地悄然。 池卿收回视线,淡笑着问道:“狄祖已经到京都,兄长现下作何打算? “他今日被剑气所伤,必然是要到皇帝面前示弱的…”池皓屈指,弹飞颈侧的梅花瓣,随即面无表情的扭头:“卿儿…你别朝我笑。” 池皓每次看他这样笑,都是不怀好意。 池卿闻言,唇角一僵,她扭头清了清嗓子:“明日去了国宴,兄长见机行事,余下的事,都有我。” “你打算做什么?” 池皓见状微微皱眉,这话听着明日必然没有什么好事,偏生她还这般藏着掖着,越发让人琢磨不透。 狄祖带着梁国王族来京献降,给足了大秦面子,而秦帝和群臣已经为这场国宴费心良久,要把大国风范发扬到极致,好让附属国诚心臣服… 可这位新上任的太子显然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可想而知,在这?风平浪静的表象下,是无数暗潮涌起的倾天波澜。 “咳咳…不知。” 池卿抬手捂了捂唇角,不好意思着:“走一步看一步。” 第137章 无谓 池皓猛地看向他,一时愕然:“卿儿…你……你难道就不知道未雨绸缪?” 人都已经到京都了,刚刚还在你家里晃了一圈,结果:走一步看一步。 池卿差点被池皓这震惊的表情给逗笑了,她垂眸低低一笑:“未雨绸缪?那是兄长这样谨慎的人才做的来的事。如我这般……” 池皓道:“你怎般?” 池卿唇角勾起一抹冷弧:“他敢作妖,我便让他后悔来此。” 池皓没说话。 两人一同站在庭前,看夜风席卷庭院,吹散一地落花。。 许久许久。 池皓望着夜空,喃喃自语道:“乌云遮月,卿儿,你说明日是否有血光。” 池卿闻言撇了撇嘴,随即一巴掌拍在池皓后脑勺上:“不说也知道明天不是什么好日子,兄长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池皓这一下子被拍懵了,揉着后脑勺看她:“要……什么好听的?” “嗯。” 池卿还真想了想:“比如本郡主举世无双之类的?” “卿儿还是早些睡。” 池皓面无表情的转身,步入回廊间。 池卿勾唇笑了笑,快步跟了上去,一把勾住他肩头:“兄长你这样,以后怕是娶不到美人了哟。” 池皓瞥了她一眼:“娶不到就娶不到!” …… 第二日,狄祖递降表进京都。 秦帝命慎阳,慎泽甚至多日修养身体的慎崇为首,率众臣出宫门接北梁的一众皇族进殿。 “罪臣狄祖参见王爷,见过诸位大人!” 狄祖手捧降书国印,高高举过头顶,带着一众大金王族和臣子们在宫门前跪下:“我北梁从此奉大秦为主,称臣纳贡,绝无二心。” 一众人以头触地,姿态卑微的不像话。 “太子请起。” 为首的慎阳虚扶了一把,端的一派金尊玉大金贵:“北梁既然已经是我大秦的属国,尔等便是我大秦臣民,自会一视同仁。” “谢王爷殿下宽厚以待。”狄祖闻言,连忙诚惶诚恐的拜谢。 他看起来十分的文弱,面色青白的,一看就是连日来赶路,又怕秦国为难,心力交瘁所致。 在慎阳身后,有臣子嘲讽道:“北梁果然是没人了,连这样的废物都能当王上!” “还说自己是马背上争天下的,成日里嘲讽文人没骨气,今日一看,也不过如此!” 众人一开始说话还压着声音,见其只是一个劲儿的陪笑,便越发的收不住,可是谁也没有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鸷。 “众卿家适可而止。”慎阳淡淡打断旋即道:“诸位上殿去。” 围观的百姓无数,看了许久,也没把那位北梁的众人瞧出花来。 一炷香后。 御书房。 秦帝坐在御案后缓缓的品着茶。 方才狄祖带着大金那帮人声泪俱下的示弱,说什么都不反驳,越发的让人觉得事出无常必有妖。 他刚找了个由头让北梁那帮人去稍作修整,立刻就召了心腹来想对策。 几个王爷和一众大臣站在殿中,琢磨了几个来回,谁也没有开口。 眼见着秦帝脸上蕴了怒色,?殿中一众人这才开了口: “狄祖昨夜进京都,第一件事竟然是去将军府见白晔,此番举动着实令人费解!” 随即有人接话道:“莫不是在北梁人眼中,白晔比皇上还……” “住口!”慎阳出声制止,“白将军对大秦一片赤胆忠心,尔等怎能说这样话污蔑他!” 而慎崇却适时出来唱反调。 “皇兄这话未免说的太过肯定,白晔此人从小生活边关,性子桀骜难驯,对皇室亦无半点敬畏之心,焉知他没有存孤狼之心?” 秦帝的眉头皱的更紧:“住嘴!” 众人一时悻悻。 而此时。 将军府的马车也在宫门口停下,池皓二人下了马车,徒步向崇仁殿走去,此时已经是日暮十分,远处的宫殿连绵巍峨。 就在二人快到大殿门口之时,迎面就有两个小内侍跑了过来:“白将军,郡主请……” “知道了。” 池皓接了话,不急不缓的道了声:“有劳公公了。” 这崇仁殿是大秦皇宫最大的场地,今日这高台以下全都摆满了席位,席间已经有了不少人,看来就是等那秦帝到来后就可以开始了。 不过就在小内侍领着他们往里走的时候,正巧听见了他们说的话。 “听说白日里北梁那些人献降,那梁人可真的是…一言难尽啊。” “就是啊,依我看,这梁人早就该归降我大秦了,真不知此前那池…战是如何打的?” 其中一个问道:“这话怎么说?” “你看,北梁同我大秦打了多少年,我还以为北梁人个个都是顶天厉害的,可是今日一瞧,嘿,不是,原来竟是些胆小之辈。” 那人继续着:“这说明什么?那以前被人吹捧得池家军也不过如此…可能搁我大秦任何一人,许是都能将梁灭之。” 说话的那人一身华服,二十三四年纪,胖的整个人都卡在椅子里,偏生还自以为十分英俊潇洒,说完便朝人一笑。 众人一时全都笑开了。 池卿不自觉勾起一抹冷弧,停步看向众人:“本郡主不才,想请教各位,可知道什么是无知者无畏?” 众人一时间全都转身看来,四周也变得安静了许多。 第137章 无谓 池皓猛地看向他,一时愕然:“卿儿…你……你难道就不知道未雨绸缪?” 人都已经到京都了,刚刚还在你家里晃了一圈,结果:走一步看一步。 池卿差点被池皓这震惊的表情给逗笑了,她垂眸低低一笑:“未雨绸缪?那是兄长这样谨慎的人才做的来的事。如我这般……” 池皓道:“你怎般?” 池卿唇角勾起一抹冷弧:“他敢作妖,我便让他后悔来此。” 池皓没说话。 两人一同站在庭前,看夜风席卷庭院,吹散一地落花。。 许久许久。 池皓望着夜空,喃喃自语道:“乌云遮月,卿儿,你说明日是否有血光。” 池卿闻言撇了撇嘴,随即一巴掌拍在池皓后脑勺上:“不说也知道明天不是什么好日子,兄长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池皓这一下子被拍懵了,揉着后脑勺看她:“要……什么好听的?” “嗯。” 池卿还真想了想:“比如本郡主举世无双之类的?” “卿儿还是早些睡。” 池皓面无表情的转身,步入回廊间。 池卿勾唇笑了笑,快步跟了上去,一把勾住他肩头:“兄长你这样,以后怕是娶不到美人了哟。” 池皓瞥了她一眼:“娶不到就娶不到!” …… 第二日,狄祖递降表进京都。 秦帝命慎阳,慎泽甚至多日修养身体的慎崇为首,率众臣出宫门接北梁的一众皇族进殿。 “罪臣狄祖参见王爷,见过诸位大人!” 狄祖手捧降书国印,高高举过头顶,带着一众大金王族和臣子们在宫门前跪下:“我北梁从此奉大秦为主,称臣纳贡,绝无二心。” 一众人以头触地,姿态卑微的不像话。 “太子请起。” 为首的慎阳虚扶了一把,端的一派金尊玉大金贵:“北梁既然已经是我大秦的属国,尔等便是我大秦臣民,自会一视同仁。” “谢王爷殿下宽厚以待。”狄祖闻言,连忙诚惶诚恐的拜谢。 他看起来十分的文弱,面色青白的,一看就是连日来赶路,又怕秦国为难,心力交瘁所致。 在慎阳身后,有臣子嘲讽道:“北梁果然是没人了,连这样的废物都能当王上!” “还说自己是马背上争天下的,成日里嘲讽文人没骨气,今日一看,也不过如此!” 众人一开始说话还压着声音,见其只是一个劲儿的陪笑,便越发的收不住,可是谁也没有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鸷。 “众卿家适可而止。”慎阳淡淡打断旋即道:“诸位上殿去。” 围观的百姓无数,看了许久,也没把那位北梁的众人瞧出花来。 一炷香后。 御书房。 秦帝坐在御案后缓缓的品着茶。 方才狄祖带着大金那帮人声泪俱下的示弱,说什么都不反驳,越发的让人觉得事出无常必有妖。 他刚找了个由头让北梁那帮人去稍作修整,立刻就召了心腹来想对策。 几个王爷和一众大臣站在殿中,琢磨了几个来回,谁也没有开口。 眼见着秦帝脸上蕴了怒色,?殿中一众人这才开了口: “狄祖昨夜进京都,第一件事竟然是去将军府见白晔,此番举动着实令人费解!” 随即有人接话道:“莫不是在北梁人眼中,白晔比皇上还……” “住口!”慎阳出声制止,“白将军对大秦一片赤胆忠心,尔等怎能说这样话污蔑他!” 而慎崇却适时出来唱反调。 “皇兄这话未免说的太过肯定,白晔此人从小生活边关,性子桀骜难驯,对皇室亦无半点敬畏之心,焉知他没有存孤狼之心?” 秦帝的眉头皱的更紧:“住嘴!” 众人一时悻悻。 而此时。 将军府的马车也在宫门口停下,池皓二人下了马车,徒步向崇仁殿走去,此时已经是日暮十分,远处的宫殿连绵巍峨。 就在二人快到大殿门口之时,迎面就有两个小内侍跑了过来:“白将军,郡主请……” “知道了。” 池皓接了话,不急不缓的道了声:“有劳公公了。” 这崇仁殿是大秦皇宫最大的场地,今日这高台以下全都摆满了席位,席间已经有了不少人,看来就是等那秦帝到来后就可以开始了。 不过就在小内侍领着他们往里走的时候,正巧听见了他们说的话。 “听说白日里北梁那些人献降,那梁人可真的是…一言难尽啊。” “就是啊,依我看,这梁人早就该归降我大秦了,真不知此前那池…战是如何打的?” 其中一个问道:“这话怎么说?” “你看,北梁同我大秦打了多少年,我还以为北梁人个个都是顶天厉害的,可是今日一瞧,嘿,不是,原来竟是些胆小之辈。” 那人继续着:“这说明什么?那以前被人吹捧得池家军也不过如此…可能搁我大秦任何一人,许是都能将梁灭之。” 说话的那人一身华服,二十三四年纪,胖的整个人都卡在椅子里,偏生还自以为十分英俊潇洒,说完便朝人一笑。 众人一时全都笑开了。 池卿不自觉勾起一抹冷弧,停步看向众人:“本郡主不才,想请教各位,可知道什么是无知者无畏?” 众人一时间全都转身看来,四周也变得安静了许多。 第138章 怨恨 “妩宁郡主…” 那胖子一见池卿便两眼放光,立马就要站起来,结果身子被椅子卡住,猛地的一撞把案上的茶水打翻了大半。 席间众人的目光霎时全聚了过来。 池卿自打来了京都,便很少在众人面前出现,除非此前几次非去不可的场合,所以,无论哪次出现,都着实让人眼前一亮。 她依旧一身深紫色衣裙,只不过今日鬓间斜插金步摇,最妙的是坠了一颗金色的琉璃珠子在额间,越发显得五官精致绝美。 竟叫这些人成日里混在美人堆里的权贵子弟个个都迷了眼。 半响,才有人反映过来:“妩宁郡主……还有白将军…” 众人猛地一个激灵,一时竟没人出声。 池卿依旧微微笑道:“诸位若是不知道,不妨回去讨教讨教夫子。” 这几个都是功勋子弟,平日里斗鸡走狗,花楼里争美人是最厉害不过的,这胭脂堆里呆的久了,脑子也不太灵光。 像这般成日里无所作为,只知道挥霍民脂民膏享乐的蛀虫,池卿想,若是一刀砍了,只怕还嫌脏了刀! “别同那些蠢物废话。” 清冷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池卿微微愣了一下,侧目看向池皓,只见池皓眸色寒凉,却始终目视前方。 他面色越是淡漠,她看着越是心头惴惴不安,毕竟池家…连忙开口道:“兄长说的是” 池皓没有说话。 倒是前面带路的两个小内侍先开了口:“二位请随我来。” “郡主请随我来。”?一左一右,恰恰男女分席,各自在前领路。 而池卿生怕池皓会忍不住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时不时看过去一眼,可方才说闲话的那几个人此刻都是面色悻幸,看样子已经换了话题,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带路的小内侍也是个有眼力见的,带着池皓落座的位置,离他们老远。 池卿这才放下心来,在一众世家贵女中间落了座,可她刚一落座,就感觉身侧道道探究的目光向她看过来。 这让她十分的不舒服,可面上却是三分笑意不改,云轻云淡。 此时除了高位上方是空着之外,其余都坐满了人。 慎阳等诸位王爷坐在下首的一侧,只不过慎崇看起来脸色尤为苍白,这都过去多久了。想来当初慎西是下了狠手… 往后,是众朝臣。 池皓…接着,是一青衫男子,那人气质清高出尘,有一种格格不入的别扭感,看着不像是个官儿,倒像是个读书人,正是陆和。 而在客人的上座边,坐着一男一女,两人皆是十分年轻。 少女穿着薄薄的金纱长裙,上头绣着繁复的花样,眉眼生的也精致,想来这女子便是北梁送来求联姻的公主。 在她身边的就是北梁太子狄祖,此刻正笑眯眯的看着众人,仿佛是真心的感到与有荣焉。 突然,身后传来一女子的小声询问引起了她的注意:“今日王爷们都来了,为何独独不见墨王呢?” “墨王殿下身子不适,今日不曾来。”另一个少女解释着。 身体不适?池卿恍然大悟,怪不得刚刚她进来就没见到……呸想什么呢,还有身体不适? 她嘴角抽抽,挑了挑眉,这厮架子可真够大的,这是故意给秦帝难堪? 此等日子,独独他不来,岂不是当着天下人的面给了秦帝一耳光… 突然。 身后就有一个人“啪”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池卿回头,便是一张熟悉的眉眼。 “喂,刚刚我就瞧见你啦,可是咱们隔得太远不能过来,妩宁,好久不见!”来人竟是慎瑶,她反手将池卿抱住,端的是热情似火。 池卿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表示语塞了。 慎瑶今日梳着百花髻,身着石榴红色长裙,袅袅婷婷,她放开手,不满的看着池卿道:“你见了本公主,怎么一点儿也不惊喜?” 不等她回答,又自顾自的道:“算了,你就是这么个性子,本宫原谅你了,不过。” 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池卿:“几日不见,你怎么又变得好看了?” 池卿道了声谢:“承蒙公主夸赞,不胜荣幸。” 哪知道,慎瑶确是怡抬眸看她:“我什么时候夸你了? …… 慎瑶这性子… 池卿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不久,姜舒怡也坐了过来,几人小声交谈着。 一会。 只听慎瑶又道:“咦,你们谁认识她吗,怎么她一直在看这里?” 池卿抬眼望向她指的地方看去,正好对上对方看来的目光。 安晚清。 看着池卿的安晚清,目光正紧紧盯着她,隔得老远,池卿都能尝出她眼中的怨恨。 她如今不过和我同岁,生的算是柔弱文秀,倒也姿色可人,不过她目光在上方的亲秦帝身上,唇角就勾了勾。 其实,她一开始想不明白她的怨恨从何而来,毕竟若不是池家,她如今身在何处也不知,到底是人心不足啊。 安晚清直勾勾的盯着池卿,心中涌起的都是无边的妒恨,她瞧得清清楚楚,她身上的衣裳料子,那是宫里才有的。 之前秦帝心情好,她才侥幸得了一匹。 从小到大,她其实就看不得池卿。 凭什么她的出身比她好贵,有好的兄长,好的家世,一切一切,本以为当年池家被灭,这一切就可以改变。 她入了宫,委曲求全,成了人上人。 她认为此生池卿算是输的彻底了,谁知道她不仅回来了,还如此光鲜的回来了,那些公子哥儿都频频往她那头瞧。 安晚清心中不甘和妒忌交杂,只恨池卿怎么没死,任她目光如刀,池卿却是淡淡一笑,又侧头与慎瑶,姜舒怡说着什么。 她不去看安晚清了,有些事,有些账,迟早会清算的。 再让她蹦哒几日,又何妨? 第138章 怨恨 “妩宁郡主…” 那胖子一见池卿便两眼放光,立马就要站起来,结果身子被椅子卡住,猛地的一撞把案上的茶水打翻了大半。 席间众人的目光霎时全聚了过来。 池卿自打来了京都,便很少在众人面前出现,除非此前几次非去不可的场合,所以,无论哪次出现,都着实让人眼前一亮。 她依旧一身深紫色衣裙,只不过今日鬓间斜插金步摇,最妙的是坠了一颗金色的琉璃珠子在额间,越发显得五官精致绝美。 竟叫这些人成日里混在美人堆里的权贵子弟个个都迷了眼。 半响,才有人反映过来:“妩宁郡主……还有白将军…” 众人猛地一个激灵,一时竟没人出声。 池卿依旧微微笑道:“诸位若是不知道,不妨回去讨教讨教夫子。” 这几个都是功勋子弟,平日里斗鸡走狗,花楼里争美人是最厉害不过的,这胭脂堆里呆的久了,脑子也不太灵光。 像这般成日里无所作为,只知道挥霍民脂民膏享乐的蛀虫,池卿想,若是一刀砍了,只怕还嫌脏了刀! “别同那些蠢物废话。” 清冷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池卿微微愣了一下,侧目看向池皓,只见池皓眸色寒凉,却始终目视前方。 他面色越是淡漠,她看着越是心头惴惴不安,毕竟池家…连忙开口道:“兄长说的是” 池皓没有说话。 倒是前面带路的两个小内侍先开了口:“二位请随我来。” “郡主请随我来。”?一左一右,恰恰男女分席,各自在前领路。 而池卿生怕池皓会忍不住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时不时看过去一眼,可方才说闲话的那几个人此刻都是面色悻幸,看样子已经换了话题,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带路的小内侍也是个有眼力见的,带着池皓落座的位置,离他们老远。 池卿这才放下心来,在一众世家贵女中间落了座,可她刚一落座,就感觉身侧道道探究的目光向她看过来。 这让她十分的不舒服,可面上却是三分笑意不改,云轻云淡。 此时除了高位上方是空着之外,其余都坐满了人。 慎阳等诸位王爷坐在下首的一侧,只不过慎崇看起来脸色尤为苍白,这都过去多久了。想来当初慎西是下了狠手… 往后,是众朝臣。 池皓…接着,是一青衫男子,那人气质清高出尘,有一种格格不入的别扭感,看着不像是个官儿,倒像是个读书人,正是陆和。 而在客人的上座边,坐着一男一女,两人皆是十分年轻。 少女穿着薄薄的金纱长裙,上头绣着繁复的花样,眉眼生的也精致,想来这女子便是北梁送来求联姻的公主。 在她身边的就是北梁太子狄祖,此刻正笑眯眯的看着众人,仿佛是真心的感到与有荣焉。 突然,身后传来一女子的小声询问引起了她的注意:“今日王爷们都来了,为何独独不见墨王呢?” “墨王殿下身子不适,今日不曾来。”另一个少女解释着。 身体不适?池卿恍然大悟,怪不得刚刚她进来就没见到……呸想什么呢,还有身体不适? 她嘴角抽抽,挑了挑眉,这厮架子可真够大的,这是故意给秦帝难堪? 此等日子,独独他不来,岂不是当着天下人的面给了秦帝一耳光… 突然。 身后就有一个人“啪”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池卿回头,便是一张熟悉的眉眼。 “喂,刚刚我就瞧见你啦,可是咱们隔得太远不能过来,妩宁,好久不见!”来人竟是慎瑶,她反手将池卿抱住,端的是热情似火。 池卿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表示语塞了。 慎瑶今日梳着百花髻,身着石榴红色长裙,袅袅婷婷,她放开手,不满的看着池卿道:“你见了本公主,怎么一点儿也不惊喜?” 不等她回答,又自顾自的道:“算了,你就是这么个性子,本宫原谅你了,不过。” 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池卿:“几日不见,你怎么又变得好看了?” 池卿道了声谢:“承蒙公主夸赞,不胜荣幸。” 哪知道,慎瑶确是怡抬眸看她:“我什么时候夸你了? …… 慎瑶这性子… 池卿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不久,姜舒怡也坐了过来,几人小声交谈着。 一会。 只听慎瑶又道:“咦,你们谁认识她吗,怎么她一直在看这里?” 池卿抬眼望向她指的地方看去,正好对上对方看来的目光。 安晚清。 看着池卿的安晚清,目光正紧紧盯着她,隔得老远,池卿都能尝出她眼中的怨恨。 她如今不过和我同岁,生的算是柔弱文秀,倒也姿色可人,不过她目光在上方的亲秦帝身上,唇角就勾了勾。 其实,她一开始想不明白她的怨恨从何而来,毕竟若不是池家,她如今身在何处也不知,到底是人心不足啊。 安晚清直勾勾的盯着池卿,心中涌起的都是无边的妒恨,她瞧得清清楚楚,她身上的衣裳料子,那是宫里才有的。 之前秦帝心情好,她才侥幸得了一匹。 从小到大,她其实就看不得池卿。 凭什么她的出身比她好贵,有好的兄长,好的家世,一切一切,本以为当年池家被灭,这一切就可以改变。 她入了宫,委曲求全,成了人上人。 她认为此生池卿算是输的彻底了,谁知道她不仅回来了,还如此光鲜的回来了,那些公子哥儿都频频往她那头瞧。 安晚清心中不甘和妒忌交杂,只恨池卿怎么没死,任她目光如刀,池卿却是淡淡一笑,又侧头与慎瑶,姜舒怡说着什么。 她不去看安晚清了,有些事,有些账,迟早会清算的。 再让她蹦哒几日,又何妨? 第139章 私情 一盏茶后,席间人悉数到齐。 满座衣冠锦绣,从容谈笑,宫人内侍们奉酒托物穿梭在其间衣带翩飞,端的是一派盛世太平景象。 池卿的视线不由得看向被一群权贵子弟挡住的清冷男子,他就那样不声不响的坐着,好似四周喧嚣都同他无关一般。 “喂,你盯着那边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隔壁席位的慎瑶见池卿没有及时接话,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只是她这一看过去,那闷不吭声的男子也顺势抬眸便这边看了一眼,慎瑶猛地就乱了心神,说到一半的话戛然而止。 她也忘记和池卿说了什么,直接一把拉住了边上的池卿:“他是谁?” “什么?”池卿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慎瑶却拽紧了她的手,目光落在那边就没移开过:“就你方才看的那个少年,穿着蓝色衣裳,生的极好的那个!她怕池卿不明白,又补了一句。 “就是一声也不吭,好似别人都欠他好多钱似得那个!这要不是他生的好看,早被人打了!” 陆和自然是生的极好的,同周边一群长年养在锦绣高阁的权贵子弟完全不同,他清冷出尘,不经意间抬眸一眼,便夺人心魄。 “那个啊,户部王大人。” 池卿紧接着微微笑道:“可否请公主先放开我?” 她心里微敛,看样子,这陆和的桃花来了。 “你怎么认识?” 慎瑶看着池卿,一时有些吃惊,过了许久才放开她,低声嘀咕:“怎么生的好看的人,你都认识。” 池卿扬了扬唇,这思想的方向不太对啊。 正在这时,秦帝开始入席。 众人起身见礼,便是好大一阵阵仗。 原先的骚动声渐渐低了下去,秦帝见状笑着吩咐诸位大可与山河同乐,尽兴就好。 众人再落座,就明显要比方才安静多了。 期间,一队一队的宫女鱼惯步入席间,将精致的菜肴摆在每个人面前的桌案上。 琥珀美酒夜光杯,当真是好酒好菜。 秦帝抬了抬手,身侧的金公公上前一步,朗声道:“今北梁入帝京献降,从此为我大秦属国,画地为州,乃举国之盛事……特此设宴,扬我大秦之国风!” 话落。 宫门大开,上百的宫人掌灯相迎,火光盈盈,通明如昼。 片刻后,以狄祖为首的北梁王族,足有四五十人,一共上前,以大秦礼仪行礼问安:“臣狄祖,携众臣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身后众人一同山呼万岁,仿佛一场战役便夺尽了他们的骄傲。 秦帝没开口让人起来,底下的狄祖等人便一直跪着。 席间有人道:“你们北梁的人不是一直说自己是天生的雄鹰,生于草原归于天地吗?怎么跪下来的时候,也是这般没骨头?” “蛮夷之地,不堪教化,非要鸡蛋碰石头,现如今还不是一样要认输。” “好好的放着太平日子不过,非要这样祸害百姓,现下可是后悔也地儿后悔了。“ 狄祖跪在地上面色苍白,看起来文弱不堪,不敢还嘴,同昨夜出现在将军府的那模样相比,简直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池卿不由得微微蹙眉。 狄祖明显不是省油的灯,可偏偏对其成为附属这样的国家大事上没有丝毫的反抗,让他献降就献降,还亲自带着这么多人来了。 乍一看,着实让人挑不出错来,可越是这样,越让人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期间,慎瑶左顾右盼的,池卿见状,就问:“公主,你又在看什么呢?” “墨王怎么还不来。”慎瑶道,她虽然直率,可不是没脑子,眼下如此大事,慎西若是不来,那丢的是她父皇的脸面。 一旁的姜舒怡闻言,直言:“公主,你岂不知道墨王的性子…” 话音未落,就听见外头太监一声长长的尖喝:“大秦——墨王到——” 众人的目光倏尔就从北梁众人转移到门口上去。 便见自外头走来一道修长身影,跟着的侍卫在后,那人走在最前面,身形极高极挺拔,穿着绣金线的紫长袍。 随着他行走间,紫金袍流动隐有华丽迤逦,鼻梁高挺,一双眼睛形状若画轴中物,千万风流,下巴优美… 众人都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张脸,尽管他周身缀满凉意,可眼眸却黑而亮,似是噙着玩味笑意,几分轻佻几分漠然。 他在贵宾座上坐下,一举一动优雅矜贵。 而下方众人甚至北梁的公主,都早已看的有些痴了。 秦帝面上哈哈大笑,看向慎西道:“墨王不是今日身子不适,怎么又来了,叫朕这些大臣们好不惊讶。” 慎西冲他点了点头,姿态几分随意几分懒散,道:“忽而又有了兴致,就来了。” 他的声音十分好听,低沉带着几分磁性,听得在座女儿都微微红脸。 可是这话却是十足无礼放肆。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实在是有些目中无人了。 慎瑶一边吃着宴席上的糕点一边与池卿悄声说话:“墨王可真是胆大,竟然敢这般与父皇说话,哼。” “治什么罪…”一旁的姜舒怡闻言,撇嘴。 她说话的声音很低,也是说的含糊,不敢说的太明白,毕竟是在宫中,若是被有心之人听了去,谁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慎瑶托着腮,看着池卿道:“你说,你觉得这位墨王是个什么样的人?” 池卿头也不抬:“不知道。” “说说嘛。”慎瑶不依不饶:“算起来,京都里和墨王有点瓜葛的也就是你了,前段时间那谣言我想肯定不是空穴来风。” 突然,她坐起来,推了推池卿,狐疑着:“你该不会真的和墨王之间有什么私情?” 池卿没料到她竟然会以“私情”来形容,本在喝茶,一口茶都呛在喉咙,猛地咳了两声,吓得二人连忙捂住她的嘴,免得失礼。 然而动作究竟大了点,离得近的一些人纷纷看过来,池卿掩饰的擦了擦嘴角,一转眼却瞧见一双眼睛。 上方座上的的男人,微微侧头,不知是真的还是错觉,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一瞬,又移了开去,眼神倒是玩味,而又炽热… 第139章 私情 一盏茶后,席间人悉数到齐。 满座衣冠锦绣,从容谈笑,宫人内侍们奉酒托物穿梭在其间衣带翩飞,端的是一派盛世太平景象。 池卿的视线不由得看向被一群权贵子弟挡住的清冷男子,他就那样不声不响的坐着,好似四周喧嚣都同他无关一般。 “喂,你盯着那边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隔壁席位的慎瑶见池卿没有及时接话,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只是她这一看过去,那闷不吭声的男子也顺势抬眸便这边看了一眼,慎瑶猛地就乱了心神,说到一半的话戛然而止。 她也忘记和池卿说了什么,直接一把拉住了边上的池卿:“他是谁?” “什么?”池卿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慎瑶却拽紧了她的手,目光落在那边就没移开过:“就你方才看的那个少年,穿着蓝色衣裳,生的极好的那个!她怕池卿不明白,又补了一句。 “就是一声也不吭,好似别人都欠他好多钱似得那个!这要不是他生的好看,早被人打了!” 陆和自然是生的极好的,同周边一群长年养在锦绣高阁的权贵子弟完全不同,他清冷出尘,不经意间抬眸一眼,便夺人心魄。 “那个啊,户部王大人。” 池卿紧接着微微笑道:“可否请公主先放开我?” 她心里微敛,看样子,这陆和的桃花来了。 “你怎么认识?” 慎瑶看着池卿,一时有些吃惊,过了许久才放开她,低声嘀咕:“怎么生的好看的人,你都认识。” 池卿扬了扬唇,这思想的方向不太对啊。 正在这时,秦帝开始入席。 众人起身见礼,便是好大一阵阵仗。 原先的骚动声渐渐低了下去,秦帝见状笑着吩咐诸位大可与山河同乐,尽兴就好。 众人再落座,就明显要比方才安静多了。 期间,一队一队的宫女鱼惯步入席间,将精致的菜肴摆在每个人面前的桌案上。 琥珀美酒夜光杯,当真是好酒好菜。 秦帝抬了抬手,身侧的金公公上前一步,朗声道:“今北梁入帝京献降,从此为我大秦属国,画地为州,乃举国之盛事……特此设宴,扬我大秦之国风!” 话落。 宫门大开,上百的宫人掌灯相迎,火光盈盈,通明如昼。 片刻后,以狄祖为首的北梁王族,足有四五十人,一共上前,以大秦礼仪行礼问安:“臣狄祖,携众臣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身后众人一同山呼万岁,仿佛一场战役便夺尽了他们的骄傲。 秦帝没开口让人起来,底下的狄祖等人便一直跪着。 席间有人道:“你们北梁的人不是一直说自己是天生的雄鹰,生于草原归于天地吗?怎么跪下来的时候,也是这般没骨头?” “蛮夷之地,不堪教化,非要鸡蛋碰石头,现如今还不是一样要认输。” “好好的放着太平日子不过,非要这样祸害百姓,现下可是后悔也地儿后悔了。“ 狄祖跪在地上面色苍白,看起来文弱不堪,不敢还嘴,同昨夜出现在将军府的那模样相比,简直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池卿不由得微微蹙眉。 狄祖明显不是省油的灯,可偏偏对其成为附属这样的国家大事上没有丝毫的反抗,让他献降就献降,还亲自带着这么多人来了。 乍一看,着实让人挑不出错来,可越是这样,越让人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期间,慎瑶左顾右盼的,池卿见状,就问:“公主,你又在看什么呢?” “墨王怎么还不来。”慎瑶道,她虽然直率,可不是没脑子,眼下如此大事,慎西若是不来,那丢的是她父皇的脸面。 一旁的姜舒怡闻言,直言:“公主,你岂不知道墨王的性子…” 话音未落,就听见外头太监一声长长的尖喝:“大秦——墨王到——” 众人的目光倏尔就从北梁众人转移到门口上去。 便见自外头走来一道修长身影,跟着的侍卫在后,那人走在最前面,身形极高极挺拔,穿着绣金线的紫长袍。 随着他行走间,紫金袍流动隐有华丽迤逦,鼻梁高挺,一双眼睛形状若画轴中物,千万风流,下巴优美… 众人都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张脸,尽管他周身缀满凉意,可眼眸却黑而亮,似是噙着玩味笑意,几分轻佻几分漠然。 他在贵宾座上坐下,一举一动优雅矜贵。 而下方众人甚至北梁的公主,都早已看的有些痴了。 秦帝面上哈哈大笑,看向慎西道:“墨王不是今日身子不适,怎么又来了,叫朕这些大臣们好不惊讶。” 慎西冲他点了点头,姿态几分随意几分懒散,道:“忽而又有了兴致,就来了。” 他的声音十分好听,低沉带着几分磁性,听得在座女儿都微微红脸。 可是这话却是十足无礼放肆。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实在是有些目中无人了。 慎瑶一边吃着宴席上的糕点一边与池卿悄声说话:“墨王可真是胆大,竟然敢这般与父皇说话,哼。” “治什么罪…”一旁的姜舒怡闻言,撇嘴。 她说话的声音很低,也是说的含糊,不敢说的太明白,毕竟是在宫中,若是被有心之人听了去,谁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慎瑶托着腮,看着池卿道:“你说,你觉得这位墨王是个什么样的人?” 池卿头也不抬:“不知道。” “说说嘛。”慎瑶不依不饶:“算起来,京都里和墨王有点瓜葛的也就是你了,前段时间那谣言我想肯定不是空穴来风。” 突然,她坐起来,推了推池卿,狐疑着:“你该不会真的和墨王之间有什么私情?” 池卿没料到她竟然会以“私情”来形容,本在喝茶,一口茶都呛在喉咙,猛地咳了两声,吓得二人连忙捂住她的嘴,免得失礼。 然而动作究竟大了点,离得近的一些人纷纷看过来,池卿掩饰的擦了擦嘴角,一转眼却瞧见一双眼睛。 上方座上的的男人,微微侧头,不知是真的还是错觉,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一瞬,又移了开去,眼神倒是玩味,而又炽热… 第140章 拉弓 大秦的臣子们皆是敢怒不敢言,可秦帝都没说什么,他们又有什么办法,他的作风一如既往放肆的紧,却又有一种迫人的压力。 秦帝果真没有再追究这其中的事情,让众臣继续吃吃喝喝,显然是打算就此揭过这事。 刚安静下来片刻。 下一刻,便听见依旧跪地的狄祖继续道:“臣此来京都,有样至宝献与皇上,望吾皇笑纳,免我北梁三年朝贡与赋税。” 秦帝这才开口:“哦,倒不知是何等宝物?” 夜沉如水,殿中火光纷涌,无数人的目光随着他的话语落在狄祖脸上,一丁点的变化都尽收眼中… “皇上请看。” 狄祖一开口,身后两名壮汉双手捧着一个长匣子齐齐上前,只见那长匣子似石非石,上头镶满了各色的宝石。 众人见状,不由得多了几分好奇。 “此弓名曰苍穹乃我北梁至宝,一百三十年前,成祖以此弓一统二十六族建国为北梁,立言此后历代承王业者,需得以此弓猎狼王以此来振我国邦,可惜自成祖后,北梁中再无人能拉动此弓,臣想应是上天示警,北梁再无立国称君的运道。” 他抬头将那长匣子打开,无比恭谨道:“臣今日特将此宝物献于圣上,愿大秦一统列国,千秋万载!” 这厢姿态卑微,将镇国至宝都拿了出来,席间众人一时议论纷纷。 龙座上的秦帝道:“呈上来。” 金公公连忙带着两名小内侍去接长匣子,那两个北梁壮汉一松手,匣子的重量当即就把他和两个小内侍压垮了。 可偏偏此时大殿里这么多人都看着这里,只能硬生生咬牙撑着。 几个有眼力见的内侍连忙上前帮着,五六人一同用劲儿,这才呈到了秦帝面前。 狄祖说话毕恭毕敬,叫人挑不出来半点错处来,可这说的话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苍穹弓对北梁的意义,和大秦历代君王接手玉玺是差不多的,宝物确实是宝物,可你拿了,总不能看一眼就扔到角落里压箱底。 你得用,还得用的比他们北梁那些人顺手,这才算让人心服口服。 秦帝将弓从长匣子里拿出来,手轻抚过弓弦,却没去拉,只是赞了一声:“果然是宝弓。” 他的目光一众臣子中扫过,目光越来越沉,大秦素来以文兴邦,这满座的臣子,只怕能拿得动这苍穹弓的都屈指可数。 下一刻。 狄祖一脸恭谨道:“可否请圣上让我等开开眼界,一睹帝王之神力?” 秦帝笑了笑,眸里却温度全无。 一众臣子们当即就心道不好,这些北梁人哪里是来示弱的,分明就是披着羊皮来啃人骨头,他们号称举国皆勇士。 近百年来都没拉得开这弓,何况是他们? 秦帝年轻的时候都没拉过几次弓,如今年上了年纪,又怎么可能给他们展现什么神力? 偏生这狄祖之前又说什么只有王命的人才拉得开这弓,秦帝的若是拉不开,岂不是还要被他们质疑没有当皇帝的命? 可这台已经架的这样高,众人一时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解决之法。 池卿在座位上默默地看着,其实从那苍穹弓出现的时候,她就料想到北梁人不可能那般好心,只是眼下… 她缓缓勾起唇角,秦帝该怎么办呢? “父皇!” 慎阳起身道:“我早就听闻这苍穹弓非力千钧之人难以启用,既是百年都没用过,怕是已经不太好使了,如此,我便来试上一试” “也好。” 秦帝当即就允了。 内侍们将苍穹弓呈到慎阳面前,众人一阵的期盼。 慎阳拿起苍穹弓,一提,那重量瞬间令他面部抽搐了一下,可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他也不好作罢,就那般硬生生的忍住,强行拉弓。 可是,他只拉开些许便用了全力,又不甘心就这样放开,一时间便憋出了满头的汗。 底下一众鸦雀无声。 狄祖看着这一幕,一脸惊诧道:“我竟不知开弓需念咒的规矩,这我们可得好好学学!” 慎阳那哪是念咒! 只是为了面子才这样硬撑着! 在座众人是看明白了也不敢多说什么,于是便只能让其的动作那样僵持着,池卿远远望去,只见他头上的汗不断的落下。 谁也没有开口,秦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见状。 禁军统领尉迟炯上前道:“臣头次见到这样好的弓,一时技痒,可否请殿下先给让臣过过手瘾。” 慎阳闻言,当即就松了手,刚要把弓过去。 不远处的狄祖就慢吞吞的说:“在我北梁只有历代的王上和王嗣才能碰这弓……” 他停顿了一下:“若有他人妄图沾手,那是要千刀万剐灭满门的。” 席间众人闻言,陷入无边的沉默里。 慎阳是皇子,帮秦帝拉弓是合情合理的事,可尉迟炯是个外臣,能不能拉开另说,可按照完狄祖的说法… 平白无故就担了一个想要篡位的名头。 这还有人谁敢出头啊? 池卿身侧的慎瑶急了,不停的小声叨叨:“皇室之中还有四皇兄箭求高超,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 毕竟众所周知,慎泽的性子是比较桀骜的,若是直接要求,怕是不会同意。 一众世家千金们急的团团转议论纷纷的,对面那些权贵子弟们却是出奇的安静,生怕自己多发出半点声响,就被会牵累一般。 池卿不由得抬眸向慎泽看去,灯火盈盈,只是那人依旧在饮着杯中酒,随即空杯子往地上一掷:“这么一听,本王倒觉得有几分意思了。” 众人只听得一声脆响,慎泽于众人视线中起身:“父皇,这把苍穹弓,儿臣也想赏玩赏玩。” 池卿听他语气随意,完全就是把北梁当做镇国至宝的苍穹弓,当成一件玩物。 臣子们面色都变了,低声议论道:“这小霸王…” 一直没有得到秦帝回应的慎泽低眸嗤笑着:“怎么父皇你也觉得我不该?” “不。”秦帝这才应声。 慎泽没多说,直接挽好了袖子,径直走上了高台,从慎阳手里拿过了苍穹弓。 可众人还没来得及出声阻止,便见声名狼藉的四王爷信手一拉,便已经弦开一半。 席间众人顿时止声,只剩下风声疏狂,他们才意识到慎泽虽然性格脾气不好,可他那一身本事技艺却是京都城里的佼佼者。 然而那弓也就拉开了一半。 众人刚提起那口气还没来来得及松,忽然间就看见慎泽将手中的弓砸向了狄祖,硬生生把人砸往后退了数步。 第140章 拉弓 大秦的臣子们皆是敢怒不敢言,可秦帝都没说什么,他们又有什么办法,他的作风一如既往放肆的紧,却又有一种迫人的压力。 秦帝果真没有再追究这其中的事情,让众臣继续吃吃喝喝,显然是打算就此揭过这事。 刚安静下来片刻。 下一刻,便听见依旧跪地的狄祖继续道:“臣此来京都,有样至宝献与皇上,望吾皇笑纳,免我北梁三年朝贡与赋税。” 秦帝这才开口:“哦,倒不知是何等宝物?” 夜沉如水,殿中火光纷涌,无数人的目光随着他的话语落在狄祖脸上,一丁点的变化都尽收眼中… “皇上请看。” 狄祖一开口,身后两名壮汉双手捧着一个长匣子齐齐上前,只见那长匣子似石非石,上头镶满了各色的宝石。 众人见状,不由得多了几分好奇。 “此弓名曰苍穹乃我北梁至宝,一百三十年前,成祖以此弓一统二十六族建国为北梁,立言此后历代承王业者,需得以此弓猎狼王以此来振我国邦,可惜自成祖后,北梁中再无人能拉动此弓,臣想应是上天示警,北梁再无立国称君的运道。” 他抬头将那长匣子打开,无比恭谨道:“臣今日特将此宝物献于圣上,愿大秦一统列国,千秋万载!” 这厢姿态卑微,将镇国至宝都拿了出来,席间众人一时议论纷纷。 龙座上的秦帝道:“呈上来。” 金公公连忙带着两名小内侍去接长匣子,那两个北梁壮汉一松手,匣子的重量当即就把他和两个小内侍压垮了。 可偏偏此时大殿里这么多人都看着这里,只能硬生生咬牙撑着。 几个有眼力见的内侍连忙上前帮着,五六人一同用劲儿,这才呈到了秦帝面前。 狄祖说话毕恭毕敬,叫人挑不出来半点错处来,可这说的话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苍穹弓对北梁的意义,和大秦历代君王接手玉玺是差不多的,宝物确实是宝物,可你拿了,总不能看一眼就扔到角落里压箱底。 你得用,还得用的比他们北梁那些人顺手,这才算让人心服口服。 秦帝将弓从长匣子里拿出来,手轻抚过弓弦,却没去拉,只是赞了一声:“果然是宝弓。” 他的目光一众臣子中扫过,目光越来越沉,大秦素来以文兴邦,这满座的臣子,只怕能拿得动这苍穹弓的都屈指可数。 下一刻。 狄祖一脸恭谨道:“可否请圣上让我等开开眼界,一睹帝王之神力?” 秦帝笑了笑,眸里却温度全无。 一众臣子们当即就心道不好,这些北梁人哪里是来示弱的,分明就是披着羊皮来啃人骨头,他们号称举国皆勇士。 近百年来都没拉得开这弓,何况是他们? 秦帝年轻的时候都没拉过几次弓,如今年上了年纪,又怎么可能给他们展现什么神力? 偏生这狄祖之前又说什么只有王命的人才拉得开这弓,秦帝的若是拉不开,岂不是还要被他们质疑没有当皇帝的命? 可这台已经架的这样高,众人一时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解决之法。 池卿在座位上默默地看着,其实从那苍穹弓出现的时候,她就料想到北梁人不可能那般好心,只是眼下… 她缓缓勾起唇角,秦帝该怎么办呢? “父皇!” 慎阳起身道:“我早就听闻这苍穹弓非力千钧之人难以启用,既是百年都没用过,怕是已经不太好使了,如此,我便来试上一试” “也好。” 秦帝当即就允了。 内侍们将苍穹弓呈到慎阳面前,众人一阵的期盼。 慎阳拿起苍穹弓,一提,那重量瞬间令他面部抽搐了一下,可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他也不好作罢,就那般硬生生的忍住,强行拉弓。 可是,他只拉开些许便用了全力,又不甘心就这样放开,一时间便憋出了满头的汗。 底下一众鸦雀无声。 狄祖看着这一幕,一脸惊诧道:“我竟不知开弓需念咒的规矩,这我们可得好好学学!” 慎阳那哪是念咒! 只是为了面子才这样硬撑着! 在座众人是看明白了也不敢多说什么,于是便只能让其的动作那样僵持着,池卿远远望去,只见他头上的汗不断的落下。 谁也没有开口,秦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见状。 禁军统领尉迟炯上前道:“臣头次见到这样好的弓,一时技痒,可否请殿下先给让臣过过手瘾。” 慎阳闻言,当即就松了手,刚要把弓过去。 不远处的狄祖就慢吞吞的说:“在我北梁只有历代的王上和王嗣才能碰这弓……” 他停顿了一下:“若有他人妄图沾手,那是要千刀万剐灭满门的。” 席间众人闻言,陷入无边的沉默里。 慎阳是皇子,帮秦帝拉弓是合情合理的事,可尉迟炯是个外臣,能不能拉开另说,可按照完狄祖的说法… 平白无故就担了一个想要篡位的名头。 这还有人谁敢出头啊? 池卿身侧的慎瑶急了,不停的小声叨叨:“皇室之中还有四皇兄箭求高超,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 毕竟众所周知,慎泽的性子是比较桀骜的,若是直接要求,怕是不会同意。 一众世家千金们急的团团转议论纷纷的,对面那些权贵子弟们却是出奇的安静,生怕自己多发出半点声响,就被会牵累一般。 池卿不由得抬眸向慎泽看去,灯火盈盈,只是那人依旧在饮着杯中酒,随即空杯子往地上一掷:“这么一听,本王倒觉得有几分意思了。” 众人只听得一声脆响,慎泽于众人视线中起身:“父皇,这把苍穹弓,儿臣也想赏玩赏玩。” 池卿听他语气随意,完全就是把北梁当做镇国至宝的苍穹弓,当成一件玩物。 臣子们面色都变了,低声议论道:“这小霸王…” 一直没有得到秦帝回应的慎泽低眸嗤笑着:“怎么父皇你也觉得我不该?” “不。”秦帝这才应声。 慎泽没多说,直接挽好了袖子,径直走上了高台,从慎阳手里拿过了苍穹弓。 可众人还没来得及出声阻止,便见声名狼藉的四王爷信手一拉,便已经弦开一半。 席间众人顿时止声,只剩下风声疏狂,他们才意识到慎泽虽然性格脾气不好,可他那一身本事技艺却是京都城里的佼佼者。 然而那弓也就拉开了一半。 众人刚提起那口气还没来来得及松,忽然间就看见慎泽将手中的弓砸向了狄祖,硬生生把人砸往后退了数步。 第141章 居心 一众北梁人连忙伸手去扶,才免了他跌倒在地的狼狈。 “你这什么破弓?还说是什么镇国至宝!都多少年没人碰过了,一沾本王的手就扎得流血。” 慎泽开口便怒骂道:“你们北梁献出这样的不祥之物,到底居心何在?” 饶是狄祖这般能装的,一时间,也被她骂的愣住。 席间众人更是目瞪口呆。 平时看他种种行径都是辱没大秦皇室,今日看她同北梁的人杠,竟生出几分“我们大秦小霸王也是地上有天上无的神仙人物”这样的感慨来。 片刻后。 狄祖反应过来,当即就伏地不起:“圣上明鉴,这确是我北梁至宝,今日献于圣上,乃是我一族表为人臣子之心,绝无他意啊。” 慎泽冷哼一声:“那伤了本王的手,又如何算?” 狄祖当即就拔出腰间的匕首,朝自己手臂划了下去。 匕首“咣当”落地,鲜血随即冒了出来,顺着他指尖不断的落在地上,伤口深的几可见骨,而狄祖却一副任人欺辱的模样。 随即他低声道:“不知这样,可否抵去王爷的破指之伤?” 众人倒吸了一口气。 这个狄祖若不是实在胆小如鼠,便是城府极深,竟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 慎泽不由看向这位北梁太子,片刻后,他神色自若道:“你献的破弓伤了本王的手,便是万死也难赎其罪,这样一道伤就想了事,也太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狄祖叩首:“罪臣不敢!” 他这般示弱,反倒显得慎泽仗着身份咄咄逼人,不过好在众人早已习惯慎泽的脾气。 只听他语气更深:“我从前只知道,后院妇人装柔弱唱哭腔楚楚动人,却不知阁下如此做派,也甚是惹人怜爱呢。” 众人闻言:“……” 几个年长些忍不住抬袖掩面,就知道这小霸王一开口吐不出什么象牙来。 “好了,泽儿。” 秦帝面色有些发黑,还端着几分慈父的风范:“既伤了手,就快些宣太医看看,莫要留下什么伤疤。” “是。” 慎泽一转头,行了个礼:“儿臣谢父皇关爱。”说罢,眼风也不给旁人一个,就回了席位。 闹了这么一出,一众臣子和权贵子弟看见这位王爷就心头突突,一时竟无人敢直视于他。 “行了,把弓收起来。”秦帝抬了抬手,吩咐内侍:“给太子赐座,让梁太医来,帮太子看看伤势…” “谢圣上。” 狄祖低头谢恩,眸中的阴狠一闪而过。 远远的,池卿心里一个不好的预感闪过。 只听,下一秒他继续开口道:“臣听闻镇北将军白将军前些日子就回京,此前,白将军的名字臣就一直有所耳闻,不知今日有没有荣幸得见?” 此话一出,热闹的筵席顿时又安静下来。 北梁想要见白晔? 这是什么意思? 二人不仅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关系,更是战场的仇敌,再者,众人心知肚明,昨日,你可是才去了将军府啊… 众人不由自主的去瞧秦帝的脸色。 可秦帝笑容不变,仿佛这只是提了一个十分微小的请求,便看向池皓道:“白将军。” 池皓闻言,不慌不忙的站起身来,对着秦帝行了一礼后向狄祖,道:“末将见过太子。” 狄祖仿佛忘记了昨日的事情一般,微笑道:“早就听闻白将军勇猛无敌,便是边陲之地的散军亦可结成新阵。” “听闻当日将军回京之时,百姓夹道欢呼,哎,”话落,他长叹一声:“若我北梁也有此将才,当百年无忧矣。” 秦帝瞳孔几不可见的一缩,宴席上的大臣们却是变了脸色,看向白晔的目光复杂无比。 说白晔边陲之地散军亦可结阵,表面是夸白晔才能出众,却在隐晦的提出白晔危险。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是自古以来就有的道理。 而百姓呼声如此高,没有一个皇家会容忍呼声比自己还要高的手下,至于最后一句话,则是真正的将其推到了风口浪尖。 他这是当着秦帝的面想将白晔挖过去呢。 至于是不是真心,那不重要。 便是在场大秦大臣们再如何心怀鬼胎,在外敌面前总归是一致对外的,如此,看向白晔的目光,活脱脱在看一个叛国将领。 池卿的眸光微沉,冷冷的盯着狄祖。 果然,这厮的后招在这里,甚至昨日夜探将军府怕也是存了如此心思。 至于秦帝,她瞥了一眼,果然脸色不好看。 秦帝还未说话,便听得一声轻笑。 众人循声看过去,只见那坐在贵宾席上的慎西,放下手中的酒盏,看向狄祖。 他的声音低沉动听,含着一种慵懒的醉意,几乎带着几分蛊惑的色彩,只是话语却是不不客气。 他道:“北梁太子如此厚爱白将军,大可同皇上讨要,皇上大方豪迈,不会不同意的。” 分明是顺水推舟的话,落在众人耳中,却是滋味个千。 狄祖怎么会真的想要白晔,那可是灭国之仇,不过是将白晔推到风口浪尖,看其举步维艰而已。 若是真的秦帝将白晔给了他,北梁碍于面子,不得不将其好生供养着。 可谁知道白晔是不是大秦的探子,谁会放个不信任的人在眼皮子底下,整日给自己找麻烦受? 秦帝也想到了这一点,方才有些异样的神情渐渐散去,又回到之前的模样。 他笑着道:“有才天下惜,若是太子执意想要白将军,朕也只有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下子,反倒将狄祖放在一个尴尬的境地。 他刚才激的有多厉害,如今就将自己陷入多不利的局面。 这人,是不可能要回去的,可是就这么算了,却又仿佛失了体面。 而这一切,不过是因为台上那人的一句话,他眯眼看了一眼男人,几乎要把这人刻在眼底去,大秦墨王,慎西。 狄祖旁边的公主是同一道的,瞧见他此刻处境艰难,自然也想着要为他解围,只是一来慎西风华无限她不愿与之交恶。 二来若是她此番能嫁与此人… 她本来就是北梁嫡公主,出身高贵,一向心高气傲,可是,她在享受北梁带给她的荣华也得为北梁付出什么。 这次北梁战败,而一向宠爱她的北梁王竟听信谗言,要将她献给大秦皇上,可皇帝多大了,她多大… 尽管她千万般心不甘情不愿也无济于事… 而这一切都是白晔造成的,若是不战败… 她将一腔怒火都撒在白晔身上,她想起临行前的嘱托,凝神片刻后突然抬眸,看着白晔,忽然娇笑起来。 第141章 居心 一众北梁人连忙伸手去扶,才免了他跌倒在地的狼狈。 “你这什么破弓?还说是什么镇国至宝!都多少年没人碰过了,一沾本王的手就扎得流血。” 慎泽开口便怒骂道:“你们北梁献出这样的不祥之物,到底居心何在?” 饶是狄祖这般能装的,一时间,也被她骂的愣住。 席间众人更是目瞪口呆。 平时看他种种行径都是辱没大秦皇室,今日看她同北梁的人杠,竟生出几分“我们大秦小霸王也是地上有天上无的神仙人物”这样的感慨来。 片刻后。 狄祖反应过来,当即就伏地不起:“圣上明鉴,这确是我北梁至宝,今日献于圣上,乃是我一族表为人臣子之心,绝无他意啊。” 慎泽冷哼一声:“那伤了本王的手,又如何算?” 狄祖当即就拔出腰间的匕首,朝自己手臂划了下去。 匕首“咣当”落地,鲜血随即冒了出来,顺着他指尖不断的落在地上,伤口深的几可见骨,而狄祖却一副任人欺辱的模样。 随即他低声道:“不知这样,可否抵去王爷的破指之伤?” 众人倒吸了一口气。 这个狄祖若不是实在胆小如鼠,便是城府极深,竟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 慎泽不由看向这位北梁太子,片刻后,他神色自若道:“你献的破弓伤了本王的手,便是万死也难赎其罪,这样一道伤就想了事,也太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狄祖叩首:“罪臣不敢!” 他这般示弱,反倒显得慎泽仗着身份咄咄逼人,不过好在众人早已习惯慎泽的脾气。 只听他语气更深:“我从前只知道,后院妇人装柔弱唱哭腔楚楚动人,却不知阁下如此做派,也甚是惹人怜爱呢。” 众人闻言:“……” 几个年长些忍不住抬袖掩面,就知道这小霸王一开口吐不出什么象牙来。 “好了,泽儿。” 秦帝面色有些发黑,还端着几分慈父的风范:“既伤了手,就快些宣太医看看,莫要留下什么伤疤。” “是。” 慎泽一转头,行了个礼:“儿臣谢父皇关爱。”说罢,眼风也不给旁人一个,就回了席位。 闹了这么一出,一众臣子和权贵子弟看见这位王爷就心头突突,一时竟无人敢直视于他。 “行了,把弓收起来。”秦帝抬了抬手,吩咐内侍:“给太子赐座,让梁太医来,帮太子看看伤势…” “谢圣上。” 狄祖低头谢恩,眸中的阴狠一闪而过。 远远的,池卿心里一个不好的预感闪过。 只听,下一秒他继续开口道:“臣听闻镇北将军白将军前些日子就回京,此前,白将军的名字臣就一直有所耳闻,不知今日有没有荣幸得见?” 此话一出,热闹的筵席顿时又安静下来。 北梁想要见白晔? 这是什么意思? 二人不仅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关系,更是战场的仇敌,再者,众人心知肚明,昨日,你可是才去了将军府啊… 众人不由自主的去瞧秦帝的脸色。 可秦帝笑容不变,仿佛这只是提了一个十分微小的请求,便看向池皓道:“白将军。” 池皓闻言,不慌不忙的站起身来,对着秦帝行了一礼后向狄祖,道:“末将见过太子。” 狄祖仿佛忘记了昨日的事情一般,微笑道:“早就听闻白将军勇猛无敌,便是边陲之地的散军亦可结成新阵。” “听闻当日将军回京之时,百姓夹道欢呼,哎,”话落,他长叹一声:“若我北梁也有此将才,当百年无忧矣。” 秦帝瞳孔几不可见的一缩,宴席上的大臣们却是变了脸色,看向白晔的目光复杂无比。 说白晔边陲之地散军亦可结阵,表面是夸白晔才能出众,却在隐晦的提出白晔危险。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是自古以来就有的道理。 而百姓呼声如此高,没有一个皇家会容忍呼声比自己还要高的手下,至于最后一句话,则是真正的将其推到了风口浪尖。 他这是当着秦帝的面想将白晔挖过去呢。 至于是不是真心,那不重要。 便是在场大秦大臣们再如何心怀鬼胎,在外敌面前总归是一致对外的,如此,看向白晔的目光,活脱脱在看一个叛国将领。 池卿的眸光微沉,冷冷的盯着狄祖。 果然,这厮的后招在这里,甚至昨日夜探将军府怕也是存了如此心思。 至于秦帝,她瞥了一眼,果然脸色不好看。 秦帝还未说话,便听得一声轻笑。 众人循声看过去,只见那坐在贵宾席上的慎西,放下手中的酒盏,看向狄祖。 他的声音低沉动听,含着一种慵懒的醉意,几乎带着几分蛊惑的色彩,只是话语却是不不客气。 他道:“北梁太子如此厚爱白将军,大可同皇上讨要,皇上大方豪迈,不会不同意的。” 分明是顺水推舟的话,落在众人耳中,却是滋味个千。 狄祖怎么会真的想要白晔,那可是灭国之仇,不过是将白晔推到风口浪尖,看其举步维艰而已。 若是真的秦帝将白晔给了他,北梁碍于面子,不得不将其好生供养着。 可谁知道白晔是不是大秦的探子,谁会放个不信任的人在眼皮子底下,整日给自己找麻烦受? 秦帝也想到了这一点,方才有些异样的神情渐渐散去,又回到之前的模样。 他笑着道:“有才天下惜,若是太子执意想要白将军,朕也只有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下子,反倒将狄祖放在一个尴尬的境地。 他刚才激的有多厉害,如今就将自己陷入多不利的局面。 这人,是不可能要回去的,可是就这么算了,却又仿佛失了体面。 而这一切,不过是因为台上那人的一句话,他眯眼看了一眼男人,几乎要把这人刻在眼底去,大秦墨王,慎西。 狄祖旁边的公主是同一道的,瞧见他此刻处境艰难,自然也想着要为他解围,只是一来慎西风华无限她不愿与之交恶。 二来若是她此番能嫁与此人… 她本来就是北梁嫡公主,出身高贵,一向心高气傲,可是,她在享受北梁带给她的荣华也得为北梁付出什么。 这次北梁战败,而一向宠爱她的北梁王竟听信谗言,要将她献给大秦皇上,可皇帝多大了,她多大… 尽管她千万般心不甘情不愿也无济于事… 而这一切都是白晔造成的,若是不战败… 她将一腔怒火都撒在白晔身上,她想起临行前的嘱托,凝神片刻后突然抬眸,看着白晔,忽然娇笑起来。 第142章 赌命 她的嗓音偏细,本来听着是娇甜的,却因为此刻的态度显出几分尖利。 她道:“白将军这样的大将怎敢要回去呢,这般勇武,想必父皇和太子哥哥可有些头疼,倒是不如将白家小姐要回去。” “听闻白小姐是白将军的亲妹妹,更加是个美人,也不知北梁有没有这个福气呢?” 慎瑶姜舒怡一下子抓住池卿的手,目光警惕起来,池皓也是面色微微一变,接着一沉,他猛地抬头看向北梁公主。 而当事人池卿呢? 只是低着头看着面前的茶盏,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只是瞧着茶盏里的茶叶打着旋儿的飘啊飘啊,又慢慢的沉到茶水底去。 一国之将虽不能轻易要走,但是要个臣子家的女眷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他们却不是忘记了,他们过来是降的… 池皓低缓道:“舍妹顽劣,当不起公主厚爱。”话语中竟是一点也不客气的拒绝。 秦帝却眸光深远,却并不打算出声解围。 既然池卿不会入宫,眼下又同慎西有些匪浅的关系,索性… 可池皓是谁。 对于池卿的事情,他可是态度强硬无比。 那头的尉迟璇见状,眼中却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真恨不得将池卿嫁到秦国,最好嫁给一个半老头子做妾,将她活活折磨死在异国他乡才好。 那头的北梁公主也没想到池皓会如此不给面子的回绝,面上顿时升腾起一股不悦。 因着方才她接话,已经将白晔的事情揭过去,狄祖索性没有再接话,就站在一边冷眼瞧着身旁之人为难池卿。 北梁公主道:“话可不能这么说,谁都知道白小姐德才兼备,可是如今却不愿意同我打个招呼,想来是看不起我…” 这样一顶无礼的帽子扣下来,又是这样点名道姓的说,池卿便是想遮掩都遮掩不过去,她心里冷笑一声索性大大方方的站起身来。 昨夜狄祖的那番话倒是给她提了个醒。 阳关道不走,非要走小路。 那就怪不得她了。 池卿起身,冲着众人勾唇行了一礼后反问道:“本郡主为何要同你打招呼?”她蓦然站起身,厅中众人的目光就都落在沈妙身上。 殿众人闻言,心中又是一凛。 看来,今晚注定不会那么平静了。 眼前少女站起身来,深紫衣裙,越发衬得她皮肤通透如玉,在那样的地方呆了两年,风沙都未曾将她磨得粗糙一分,反而养出通身贵气越发明显。 她举手投足又有淡淡威严,柔和刚,在她身上奇异的融合,自有一种雍容的端庄,甚至连皇帝身边的尉迟皇后,似乎都不如她这般气度天成。 北梁公主眉头一皱。 她没料到池卿竟然生的这般好相貌好气度,一开始她是见到池卿,但那会她不认为是池卿,毕竟听闻池卿从小在边关生活。 所以她以为池卿就是一个三大五粗宛如男人一般的女子,不曾想这会儿倒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可她到底从小娇纵长大的,听着池卿毫不客气的话语,当即就一扬眉,上上下下如打量货物一般的打量了池卿一番,开口道。 “白小姐生的花容月貌,果真是一位出挑的美人,难怪白将军不愿意呢,也不知这样的好相貌,日后哪户人家有幸能将小姐娶进府中呢?” 这话有些逾越,池皓微微眯眼,整个人冷傲如霜,尤其是眸中的寒芒,直直让周边的人从里心头漫出无边的凉意。 正想开口,那北梁公主却又将话头岔开:“白小姐想来也是才艺出众?” 此话一出,厅中众人神色又是十分精彩。 那姜舒怡几人都是强忍着笑意。 池卿有什么才? 那是众人心知肚明的事情。 可偏偏这白痴公主以为在那样的边陲之地生活,多是武人,以为池卿粗鄙罢了。 她毕竟刚来京都,时日不多,也不曾听说池卿一舞艳绝京都之事。 池卿冷冷一笑,微微垂眸:“我才疏学浅,倒是公主谬赞了。” “白小姐何必谦虚。” 北梁公主笑的单纯:“说起来,我尚在北梁的时候,就曾听闻此前白小姐在军中女扮男装,同士兵一同操练,可谓巾帼不让须眉。” 池卿低头不语。 慎瑶和姜舒怡却是心中焦急,这会儿再看不出来这北梁公主是故意找茬,便是瞎子了。 这么一说,众人便想起来池卿池皓,从小就是在那汉阳荒凉之地生活,甚至池卿还女扮男装在军营中和众男子同吃同住… 这么想着,众人面上的表情可谓是精彩至及,连着之前贪图美色想求娶池卿的权贵男子都是脸色一变。 池皓却是思及旧事,越发心酸难忍。 上方一直端坐了然事外的慎西听此却是眸光闪烁,眼中闪过一丝阴鹜。 而北梁公主还在继续说:“正好我们北梁儿女自小习武,今日如此日子,想与白小姐比试一通,不如就比试步射如何?权当个游戏罢了。” 这话说的突兀又奇怪, 说完,生怕有人反对,她继续笑着说道:“当初白小姐的风姿,我们北梁可是都有所耳闻的,在着白将军如此英武,白小姐也定当是位奇女子。” 这位公主瞧着娇美,说话却是说的十分狠毒。 秦帝听着,当即就看向池卿,貌似温和道:“妩宁郡主以为如何?” 池皓捏紧了拳头,他很想直接替池卿拒绝这无礼的要求,尽管他知道池卿不怕,也不会输,可就是觉得他们不配。 若是赢了,那便暴露了池卿太多,若是放水输了,只怕他人又有别的说辞了。 倒是池卿,侧首眼神给了池皓一个安抚,随即瞧了一眼北梁公主,慢条斯理道:“然如此,那本郡主倒是不敢不从了。” “就是不知公主赌什么?”池卿继续,唇角含着淡淡的笑意:“若是一般的,倒是没那么赌的必要了,对吗公主?” “不敢不从” 到底还是说明了自己的心不甘情不愿,仿佛是这位公主仗势欺人似的。 北梁公主听出池卿话里的意思,面色一沉。 还有什么叫赌一般的… 什么叫不一般的… 默不作声的狄祖也瞬间眸子眯起,蓦然向池卿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其唇边忽然孚其一丝笑意,那笑分明透露着嘲讽和冷冽的杀意。 他暗道不好,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 下一刻,只听北梁公主道:“赌命,今日我们就以赌命的方式来比,好不好?” 第142章 赌命 她的嗓音偏细,本来听着是娇甜的,却因为此刻的态度显出几分尖利。 她道:“白将军这样的大将怎敢要回去呢,这般勇武,想必父皇和太子哥哥可有些头疼,倒是不如将白家小姐要回去。” “听闻白小姐是白将军的亲妹妹,更加是个美人,也不知北梁有没有这个福气呢?” 慎瑶姜舒怡一下子抓住池卿的手,目光警惕起来,池皓也是面色微微一变,接着一沉,他猛地抬头看向北梁公主。 而当事人池卿呢? 只是低着头看着面前的茶盏,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只是瞧着茶盏里的茶叶打着旋儿的飘啊飘啊,又慢慢的沉到茶水底去。 一国之将虽不能轻易要走,但是要个臣子家的女眷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他们却不是忘记了,他们过来是降的… 池皓低缓道:“舍妹顽劣,当不起公主厚爱。”话语中竟是一点也不客气的拒绝。 秦帝却眸光深远,却并不打算出声解围。 既然池卿不会入宫,眼下又同慎西有些匪浅的关系,索性… 可池皓是谁。 对于池卿的事情,他可是态度强硬无比。 那头的尉迟璇见状,眼中却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真恨不得将池卿嫁到秦国,最好嫁给一个半老头子做妾,将她活活折磨死在异国他乡才好。 那头的北梁公主也没想到池皓会如此不给面子的回绝,面上顿时升腾起一股不悦。 因着方才她接话,已经将白晔的事情揭过去,狄祖索性没有再接话,就站在一边冷眼瞧着身旁之人为难池卿。 北梁公主道:“话可不能这么说,谁都知道白小姐德才兼备,可是如今却不愿意同我打个招呼,想来是看不起我…” 这样一顶无礼的帽子扣下来,又是这样点名道姓的说,池卿便是想遮掩都遮掩不过去,她心里冷笑一声索性大大方方的站起身来。 昨夜狄祖的那番话倒是给她提了个醒。 阳关道不走,非要走小路。 那就怪不得她了。 池卿起身,冲着众人勾唇行了一礼后反问道:“本郡主为何要同你打招呼?”她蓦然站起身,厅中众人的目光就都落在沈妙身上。 殿众人闻言,心中又是一凛。 看来,今晚注定不会那么平静了。 眼前少女站起身来,深紫衣裙,越发衬得她皮肤通透如玉,在那样的地方呆了两年,风沙都未曾将她磨得粗糙一分,反而养出通身贵气越发明显。 她举手投足又有淡淡威严,柔和刚,在她身上奇异的融合,自有一种雍容的端庄,甚至连皇帝身边的尉迟皇后,似乎都不如她这般气度天成。 北梁公主眉头一皱。 她没料到池卿竟然生的这般好相貌好气度,一开始她是见到池卿,但那会她不认为是池卿,毕竟听闻池卿从小在边关生活。 所以她以为池卿就是一个三大五粗宛如男人一般的女子,不曾想这会儿倒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可她到底从小娇纵长大的,听着池卿毫不客气的话语,当即就一扬眉,上上下下如打量货物一般的打量了池卿一番,开口道。 “白小姐生的花容月貌,果真是一位出挑的美人,难怪白将军不愿意呢,也不知这样的好相貌,日后哪户人家有幸能将小姐娶进府中呢?” 这话有些逾越,池皓微微眯眼,整个人冷傲如霜,尤其是眸中的寒芒,直直让周边的人从里心头漫出无边的凉意。 正想开口,那北梁公主却又将话头岔开:“白小姐想来也是才艺出众?” 此话一出,厅中众人神色又是十分精彩。 那姜舒怡几人都是强忍着笑意。 池卿有什么才? 那是众人心知肚明的事情。 可偏偏这白痴公主以为在那样的边陲之地生活,多是武人,以为池卿粗鄙罢了。 她毕竟刚来京都,时日不多,也不曾听说池卿一舞艳绝京都之事。 池卿冷冷一笑,微微垂眸:“我才疏学浅,倒是公主谬赞了。” “白小姐何必谦虚。” 北梁公主笑的单纯:“说起来,我尚在北梁的时候,就曾听闻此前白小姐在军中女扮男装,同士兵一同操练,可谓巾帼不让须眉。” 池卿低头不语。 慎瑶和姜舒怡却是心中焦急,这会儿再看不出来这北梁公主是故意找茬,便是瞎子了。 这么一说,众人便想起来池卿池皓,从小就是在那汉阳荒凉之地生活,甚至池卿还女扮男装在军营中和众男子同吃同住… 这么想着,众人面上的表情可谓是精彩至及,连着之前贪图美色想求娶池卿的权贵男子都是脸色一变。 池皓却是思及旧事,越发心酸难忍。 上方一直端坐了然事外的慎西听此却是眸光闪烁,眼中闪过一丝阴鹜。 而北梁公主还在继续说:“正好我们北梁儿女自小习武,今日如此日子,想与白小姐比试一通,不如就比试步射如何?权当个游戏罢了。” 这话说的突兀又奇怪, 说完,生怕有人反对,她继续笑着说道:“当初白小姐的风姿,我们北梁可是都有所耳闻的,在着白将军如此英武,白小姐也定当是位奇女子。” 这位公主瞧着娇美,说话却是说的十分狠毒。 秦帝听着,当即就看向池卿,貌似温和道:“妩宁郡主以为如何?” 池皓捏紧了拳头,他很想直接替池卿拒绝这无礼的要求,尽管他知道池卿不怕,也不会输,可就是觉得他们不配。 若是赢了,那便暴露了池卿太多,若是放水输了,只怕他人又有别的说辞了。 倒是池卿,侧首眼神给了池皓一个安抚,随即瞧了一眼北梁公主,慢条斯理道:“然如此,那本郡主倒是不敢不从了。” “就是不知公主赌什么?”池卿继续,唇角含着淡淡的笑意:“若是一般的,倒是没那么赌的必要了,对吗公主?” “不敢不从” 到底还是说明了自己的心不甘情不愿,仿佛是这位公主仗势欺人似的。 北梁公主听出池卿话里的意思,面色一沉。 还有什么叫赌一般的… 什么叫不一般的… 默不作声的狄祖也瞬间眸子眯起,蓦然向池卿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其唇边忽然孚其一丝笑意,那笑分明透露着嘲讽和冷冽的杀意。 他暗道不好,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 下一刻,只听北梁公主道:“赌命,今日我们就以赌命的方式来比,好不好?” 第143章 开始 “不可!” 结果,池皓甚至池卿还未说话,慎泽就出声了,他冷着脸,丝毫不顾及秦帝的神色,看向北梁公主,一字一顿道。 “公主殿下既说是游戏,便当游戏即可,何必累及性命,且今夜还是不可见刀剑为好。”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下意识就出声阻止了,他按捺不住的捏紧了面前的酒盏,他知道,池卿并不怕赌命。 可是… 如今这北梁国来的公主分明就是不怀好意… 谁知道这话一出,这北梁一方的贵族就当即笑着道:“虽然如此,但是将游戏认真对待,方显出我们的郑重之心。” “而且眼下,不过是让白小姐与我们公主玩一出游戏,这位大人莫非是怕了?还是大秦如此,输不起啊?” 上升到国家的脸面了,这下秦帝可不能不出声了,当即也不看池皓一眼,直接对池卿道:“既然公主有兴致,妩宁,你就陪公主玩一回。” 皇帝的金口玉言一说,慎泽再说什么都是白搭。 池皓一下子握紧双拳,他恨,不是恨这北梁,也不是狄祖,而且秦帝n 慎瑶和姜舒怡也不安的对视一眼。 池卿低声道:“是。” 她神情不见慌乱,倒是让众人微微一怔。 北梁公主转过头瞧着池卿,恰好对上池卿的目光,池卿的一双眸子极为幽深,目光平静的好似沉淀了千年的潭水,激不起一点儿波澜。 因此,也看不到一丝情绪。 让人看不透。 北梁公主没来由的就烦躁起来,她压下不安,笑着让自己的侍女去取弓箭。 自个儿先笑着盯着池卿道:“这规矩我在北梁是时常玩的,便是一人持着弓箭蒙着眼,指定另一人将果子放在身体上,让人射中就是。” 她不放过池卿的每一个神色,道:“白小姐可懂了?” 周围的人都抽倒一口凉气,蒙眼睛射箭,光是听着都觉得毛骨悚然。 可她不知道的是,这话一出,方才还有些紧张的池皓,甚至慎泽反而放心下来… 池卿微微一笑,似乎全然没有被她的话吓到,只道:“多谢公主告知。” 她这般从容,没有输了秦国的气势,当即场上的大半人都不由得对她高看一眼。 狄祖盯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慎瑶拉了拉池卿的衣角:“池卿,这太危险了,要不我同父皇…。” 池卿摇头,看向还想阻拦的她们,她低声道:“不必担心,她既然这般说,就有把握不会射中我,若是射中我的话,他们也有不少麻烦。” “而且他们北梁此次是来和,都是聪明人,不会做傻事,这般举动不过是为了吓我,要我出丑罢了。” “可是你。”姜舒怡也担忧的握着她的肩膀:“你一个人会害怕的,不管她会不会射中你,我们怎么能放你一个人去?” “我不怕。” 池卿温声答道:“况且,她若是伤了我,我亦有一次机会,怎会便宜了她?”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唇角微微勾起,分明是笑着,却让人清晰地感到一阵寒意。 但是她心里还是因为这二人有一丝暖意的。 只不过,这次机会,她求之不得。 无可奈何,姜舒怡只好拍了拍池卿的肩,轻声道:“那你小心。” 池卿点了点头,直接往大殿中走去。 她和北梁公主其实是一同往大殿中间走去的,可是不比不知道,两人这么同时走路,便让人生出一种奇怪的错觉。 本来北梁公主是真正的金枝玉叶,皇家水土长养大的,容貌娇美,本该是金尊玉贵的,可是走在池卿身边… 池卿双手交叠,脊背笔直,行走间并不左顾右盼,平视前方,端庄雍容的气度,竟然把这公主碾压的一文不值。 大殿中渐渐就有唏嘘声响了起来。 狄祖的脸色也逐渐变得难看。 众人想想也觉得匪夷所思,分明池卿只是贫瘠之地长大的女子,这北梁公主自小在宫中长大,怎么还不及池卿。 只是这北梁公主未曾注意到众人的神色,她只是看向池卿,手里惦着那把侍女拿过来的黑弓,黑得发亮,看起来极为坚硬笨重。 她对池卿道:“这便是我的弓了,咱们一人一支箭矢的来,可好?我先用箭来射你,白小姐趁机差人去拿弓可好?” 这般随意的定了先后顺序,众人以为池卿本该不忿,结果她只是淡淡应了,神色也不见动摇。 可池卿越是表现的不甚在意,北梁公主心中就越是堵得慌。 她扫了一眼贵宾席,忽然眼睛一亮,娇甜的道:“不过咱们现在这里比试,怕是有人会觉得不公平呢,不如就让大秦的墨王来做个评判,就站在这里检查弓箭,表明咱们都没有弄虚作假。” 说完,一双眼睛就情意绵绵的看着慎西。 在座的大秦贵女们便纷纷在心里骂这北梁公主好生不知廉耻。 这分明就是借机想要亲近墨王,想来也是被其美色所陶醉才这般作为。 不过墨王行事一向放肆,这北梁公主的要求莫名其妙,想来也是不会答应的,谁知道慎西听了,不假思索就点头道:“可以。” 这一下又是出乎了众人的意料,就连秦帝和众人都看向了他,却见慎西懒洋洋的自座中站起,他腿长,两步就迈到大殿中。 池卿则是一脸古怪的看着她。 看来,这是想嫁给慎西啊… 不如,那就一会手滑一下? 慎西站在了二人身边。 北梁公主喜出望外,娇滴滴的伸出手,将弓放到了慎西手里,含笑道:“那便先请墨王殿下检查检查这把弓,可有什么问题。” 席上,慎泽冷笑一声,低声道:“这北梁公主倒是个不安分的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浪。” 他言语间十分不屑。 在各位王爷身后,静静坐着的青衫男人,目光也越过众人,落在紫衣少女身上,陆和看起来十分平静,仿佛看着的不过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只是袖中的手却紧握成拳,还在微微颤抖。 可是陆和知道,池卿不会将自己陷入狼狈的境地的,因为她有一颗比所有人更狠的心肠。 慎西只是略扫一眼就将弓扔了回去,对的,就是扔,哪知道这北梁公主反而含羞带怯的接住,也不恼火,接着就对池卿道。 “请白小姐站到那头去,还有……”她从侍女的托盘里拿起一个苹果,笑盈盈的递给池卿:“白小姐将它顶到头上罢。” 第143章 开始 “不可!” 结果,池皓甚至池卿还未说话,慎泽就出声了,他冷着脸,丝毫不顾及秦帝的神色,看向北梁公主,一字一顿道。 “公主殿下既说是游戏,便当游戏即可,何必累及性命,且今夜还是不可见刀剑为好。”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下意识就出声阻止了,他按捺不住的捏紧了面前的酒盏,他知道,池卿并不怕赌命。 可是… 如今这北梁国来的公主分明就是不怀好意… 谁知道这话一出,这北梁一方的贵族就当即笑着道:“虽然如此,但是将游戏认真对待,方显出我们的郑重之心。” “而且眼下,不过是让白小姐与我们公主玩一出游戏,这位大人莫非是怕了?还是大秦如此,输不起啊?” 上升到国家的脸面了,这下秦帝可不能不出声了,当即也不看池皓一眼,直接对池卿道:“既然公主有兴致,妩宁,你就陪公主玩一回。” 皇帝的金口玉言一说,慎泽再说什么都是白搭。 池皓一下子握紧双拳,他恨,不是恨这北梁,也不是狄祖,而且秦帝n 慎瑶和姜舒怡也不安的对视一眼。 池卿低声道:“是。” 她神情不见慌乱,倒是让众人微微一怔。 北梁公主转过头瞧着池卿,恰好对上池卿的目光,池卿的一双眸子极为幽深,目光平静的好似沉淀了千年的潭水,激不起一点儿波澜。 因此,也看不到一丝情绪。 让人看不透。 北梁公主没来由的就烦躁起来,她压下不安,笑着让自己的侍女去取弓箭。 自个儿先笑着盯着池卿道:“这规矩我在北梁是时常玩的,便是一人持着弓箭蒙着眼,指定另一人将果子放在身体上,让人射中就是。” 她不放过池卿的每一个神色,道:“白小姐可懂了?” 周围的人都抽倒一口凉气,蒙眼睛射箭,光是听着都觉得毛骨悚然。 可她不知道的是,这话一出,方才还有些紧张的池皓,甚至慎泽反而放心下来… 池卿微微一笑,似乎全然没有被她的话吓到,只道:“多谢公主告知。” 她这般从容,没有输了秦国的气势,当即场上的大半人都不由得对她高看一眼。 狄祖盯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慎瑶拉了拉池卿的衣角:“池卿,这太危险了,要不我同父皇…。” 池卿摇头,看向还想阻拦的她们,她低声道:“不必担心,她既然这般说,就有把握不会射中我,若是射中我的话,他们也有不少麻烦。” “而且他们北梁此次是来和,都是聪明人,不会做傻事,这般举动不过是为了吓我,要我出丑罢了。” “可是你。”姜舒怡也担忧的握着她的肩膀:“你一个人会害怕的,不管她会不会射中你,我们怎么能放你一个人去?” “我不怕。” 池卿温声答道:“况且,她若是伤了我,我亦有一次机会,怎会便宜了她?”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唇角微微勾起,分明是笑着,却让人清晰地感到一阵寒意。 但是她心里还是因为这二人有一丝暖意的。 只不过,这次机会,她求之不得。 无可奈何,姜舒怡只好拍了拍池卿的肩,轻声道:“那你小心。” 池卿点了点头,直接往大殿中走去。 她和北梁公主其实是一同往大殿中间走去的,可是不比不知道,两人这么同时走路,便让人生出一种奇怪的错觉。 本来北梁公主是真正的金枝玉叶,皇家水土长养大的,容貌娇美,本该是金尊玉贵的,可是走在池卿身边… 池卿双手交叠,脊背笔直,行走间并不左顾右盼,平视前方,端庄雍容的气度,竟然把这公主碾压的一文不值。 大殿中渐渐就有唏嘘声响了起来。 狄祖的脸色也逐渐变得难看。 众人想想也觉得匪夷所思,分明池卿只是贫瘠之地长大的女子,这北梁公主自小在宫中长大,怎么还不及池卿。 只是这北梁公主未曾注意到众人的神色,她只是看向池卿,手里惦着那把侍女拿过来的黑弓,黑得发亮,看起来极为坚硬笨重。 她对池卿道:“这便是我的弓了,咱们一人一支箭矢的来,可好?我先用箭来射你,白小姐趁机差人去拿弓可好?” 这般随意的定了先后顺序,众人以为池卿本该不忿,结果她只是淡淡应了,神色也不见动摇。 可池卿越是表现的不甚在意,北梁公主心中就越是堵得慌。 她扫了一眼贵宾席,忽然眼睛一亮,娇甜的道:“不过咱们现在这里比试,怕是有人会觉得不公平呢,不如就让大秦的墨王来做个评判,就站在这里检查弓箭,表明咱们都没有弄虚作假。” 说完,一双眼睛就情意绵绵的看着慎西。 在座的大秦贵女们便纷纷在心里骂这北梁公主好生不知廉耻。 这分明就是借机想要亲近墨王,想来也是被其美色所陶醉才这般作为。 不过墨王行事一向放肆,这北梁公主的要求莫名其妙,想来也是不会答应的,谁知道慎西听了,不假思索就点头道:“可以。” 这一下又是出乎了众人的意料,就连秦帝和众人都看向了他,却见慎西懒洋洋的自座中站起,他腿长,两步就迈到大殿中。 池卿则是一脸古怪的看着她。 看来,这是想嫁给慎西啊… 不如,那就一会手滑一下? 慎西站在了二人身边。 北梁公主喜出望外,娇滴滴的伸出手,将弓放到了慎西手里,含笑道:“那便先请墨王殿下检查检查这把弓,可有什么问题。” 席上,慎泽冷笑一声,低声道:“这北梁公主倒是个不安分的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浪。” 他言语间十分不屑。 在各位王爷身后,静静坐着的青衫男人,目光也越过众人,落在紫衣少女身上,陆和看起来十分平静,仿佛看着的不过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只是袖中的手却紧握成拳,还在微微颤抖。 可是陆和知道,池卿不会将自己陷入狼狈的境地的,因为她有一颗比所有人更狠的心肠。 慎西只是略扫一眼就将弓扔了回去,对的,就是扔,哪知道这北梁公主反而含羞带怯的接住,也不恼火,接着就对池卿道。 “请白小姐站到那头去,还有……”她从侍女的托盘里拿起一个苹果,笑盈盈的递给池卿:“白小姐将它顶到头上罢。” 第144章 未中 座中的池皓几人一下子握紧了拳头。 即使知道池卿不会有事。 “是。” 池卿垂眸道,拿过苹果就往另一头走去。 众人都瞧着她的动作,北梁公主已经让人为她的双眼缚上黑色布条,而慎西却是走到了池卿身边。 众目睽睽之下,他夺过池卿手里的苹果,池卿一愣,慎西拿着那只苹果,轻轻放在她脑袋上。 池卿抬眼瞧他。 因着头上顶着东西,怕动作太大会将苹果掉下来,池卿只得一动不动的瞧着他。 他个子极高,池卿便是身高不低,也堪堪只到他胸前,瞧得见他绣金的扣子,也接得住他意味深长的眼神。 他唇角微微勾着,他的黑眸如星辰,如秋水,看过来的时候,似乎是温柔的,却又好像是戏谑。 戏谑? 他将苹果放好在池卿的头顶上,屈起一根手指,揉了一下池卿的头发,像是在抚摸某个圈养的小兽,不过只是短短一瞬,便收了回来。 因着侧着身子挡着,旁人这个角度看过去,也只会觉得这个大秦的墨王是在给池卿放好苹果,并未有其他的动作。 随即他转身走到一边,仿佛看好戏般的抱胸看着,而池卿的注意力就被面前的北梁公主吸引了,她在慢慢的拉开弓。 那张弓似乎很是笨重,北梁公主拉的也很吃力,她拉的越是吃力,弓张得越满,众人心头就越是沉甸甸的。 尤其池皓,几乎是面沉如水。 这弓拉得越满,北梁公主的力气也就越大,箭矢带过来的力气越大,那么池卿就越危险。 怕是那箭矢射来的余力也会将池卿带倒。 而眼前的这场比试,又哪里像是北梁公主说的,只是游戏而已,这是关乎到一国脸面的大事,输了丢脸面,表现出惧怕亦是丢脸面。 池卿和北梁公主,众人其实都看好北梁公主的,只希望池卿输的不要太难看就行了。 池卿安静的看着面前双眼缚着黑色布条的北梁公主,她也不知是不是故意折磨池卿,拉的越发缓慢,张弓发出的细细声音,凌迟着在场众人的心。 池卿的眼前有一阵恍惚,她慢慢的勾起唇,清澈的双眼似乎有一层黑雾慢慢蔓延至眼底,一片深不可测。 一边的慎西不动声色的屈起手指,顿了顿,却又悄然松开,她微微的,几乎以众人看不到的动作,偏了偏头。 当空一箭射来,场上诸位都屏息凝神,甚至有胆小的女眷们直接捂住双眼,不敢看这一幕。 有些大臣们心中倒是清楚,这北梁公主是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大秦的场子里将人射杀的。 可是心里清楚是一回事,眼睛所见又是一回事,他们旁观者尚且觉得心跳飞快。 那池卿又会如何? 可池卿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甚至连眼睛都未曾闭上,而是认真的定着朝她掠来的箭矢,仿佛要将这个箭矢看个清清楚楚似的。 只是落在众人眼中,却是她神态从容,处变不惊的稳重,箭矢“咻”的一声,却是轻轻巧巧的,就差那么一点点的,恰好擦着池卿的头顶一侧而过。 堪堪避开了那只红彤彤的苹果。 座上的池皓几人一下子松了口气。 陆和握紧的手稍稍房开了一些。 慎瑶和尉迟璇拍着胸口,拿起面前的茶盏喝了一口,掩饰自己担忧的神情。 全场静默无声。 狄祖原本是笑着的,可渐渐地就笑不出来了。 北梁公主等了一会儿,并未听到场上传来欢呼声或是对池卿的嘲弄声,心中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一把扯下缚住眼睛的黑布条,却见对面,池卿头顶上的苹果仍旧安安稳稳的,她的箭矢就掉在不远处。 而那紫衣少女,发丝未乱,衣裳完好,面上一丝惊慌也无,就只是淡淡的看着她,露出一抹令人胆缠的笑容:“公主刚才好似手滑,并未射中呢。” 并未射中呢。 那一句话极轻极淡,却似乎含着最得意的嘲讽,火辣辣的让北梁公主的脸颊烫的生疼。 不过愣了刹那,北梁公主就反应过来。 她看着池卿,愤怒道:“你刚才一定是动了,是你动了!我从来不会失手,要不是你动,我怎么会射不中?” 所有人没料到这公主会突然发难。 便是秦帝也面露不悦,道:“公主是在说,这宴上数百人都在包庇妩宁么?” 池卿站的笔直,从头到尾连避让都不曾避让一下,虽然不知是装的还是真的,但若是真的,女子此等胆识,也足以让天下人心折。 秦帝就算再如何忌惮,终归他们是大秦的人,他一个大秦的帝王怎么能让一个敌国公主当着他的面胡乱污蔑池卿? 怕是今日他纵容了北梁公主的胡闹,明日这皇帝在众臣之间的威信也就一落千丈了。 北梁公主心中委屈,看向狄祖,可狄祖阴沉着脸看她,她一个激灵,不敢再看狄祖,转而看向站在一边的慎西,娇滴滴的道。 “墨王殿下方才可见清楚了,白小姐可有躲避?”说这话的时候,她软着嗓子,眼睛盯着慎西,那模样看的在场众人都觉得有些赧然。 慎西勾了勾唇,道:“没有。” 北梁公主一愣:“殿下是说,她没有躲避?” “你在质疑本王的眼睛?”慎西反问。 他看起来风姿无限,又足以令人心折,然而声音冷下来的时候,却让人觉得寒意逼人,不敢直视。 北梁公主吓了一跳,却见池卿站在对面瞧着她,微微一笑:“公主殿下,愿赌服输,还是说……公主殿下也输不起?” “你放肆!”北梁公主尖叫。 猛地瞧见四下里冲她投来的愤怒目光,忽而又明白这是在大秦,冲池卿尖叫已经犯了大忌。 她看着池卿,忽而冷笑一声,低声对池卿道:“我有什么输不起的,不过……你也不要得意的太早,我射不中,你就射的中么?” 北梁公主心里有气,她的步射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这把弓又是她自小用到大的弓,今日这样的蒙眼步射,她在北梁已经玩过许多年,从来没出过纰漏。 她本想给池卿一点儿小麻烦,在射穿苹果的同时,射开池卿的衣襟让她失了体面是轻而易举的事,怎么会在关键时候射不中? 第144章 未中 座中的池皓几人一下子握紧了拳头。 即使知道池卿不会有事。 “是。” 池卿垂眸道,拿过苹果就往另一头走去。 众人都瞧着她的动作,北梁公主已经让人为她的双眼缚上黑色布条,而慎西却是走到了池卿身边。 众目睽睽之下,他夺过池卿手里的苹果,池卿一愣,慎西拿着那只苹果,轻轻放在她脑袋上。 池卿抬眼瞧他。 因着头上顶着东西,怕动作太大会将苹果掉下来,池卿只得一动不动的瞧着他。 他个子极高,池卿便是身高不低,也堪堪只到他胸前,瞧得见他绣金的扣子,也接得住他意味深长的眼神。 他唇角微微勾着,他的黑眸如星辰,如秋水,看过来的时候,似乎是温柔的,却又好像是戏谑。 戏谑? 他将苹果放好在池卿的头顶上,屈起一根手指,揉了一下池卿的头发,像是在抚摸某个圈养的小兽,不过只是短短一瞬,便收了回来。 因着侧着身子挡着,旁人这个角度看过去,也只会觉得这个大秦的墨王是在给池卿放好苹果,并未有其他的动作。 随即他转身走到一边,仿佛看好戏般的抱胸看着,而池卿的注意力就被面前的北梁公主吸引了,她在慢慢的拉开弓。 那张弓似乎很是笨重,北梁公主拉的也很吃力,她拉的越是吃力,弓张得越满,众人心头就越是沉甸甸的。 尤其池皓,几乎是面沉如水。 这弓拉得越满,北梁公主的力气也就越大,箭矢带过来的力气越大,那么池卿就越危险。 怕是那箭矢射来的余力也会将池卿带倒。 而眼前的这场比试,又哪里像是北梁公主说的,只是游戏而已,这是关乎到一国脸面的大事,输了丢脸面,表现出惧怕亦是丢脸面。 池卿和北梁公主,众人其实都看好北梁公主的,只希望池卿输的不要太难看就行了。 池卿安静的看着面前双眼缚着黑色布条的北梁公主,她也不知是不是故意折磨池卿,拉的越发缓慢,张弓发出的细细声音,凌迟着在场众人的心。 池卿的眼前有一阵恍惚,她慢慢的勾起唇,清澈的双眼似乎有一层黑雾慢慢蔓延至眼底,一片深不可测。 一边的慎西不动声色的屈起手指,顿了顿,却又悄然松开,她微微的,几乎以众人看不到的动作,偏了偏头。 当空一箭射来,场上诸位都屏息凝神,甚至有胆小的女眷们直接捂住双眼,不敢看这一幕。 有些大臣们心中倒是清楚,这北梁公主是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大秦的场子里将人射杀的。 可是心里清楚是一回事,眼睛所见又是一回事,他们旁观者尚且觉得心跳飞快。 那池卿又会如何? 可池卿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甚至连眼睛都未曾闭上,而是认真的定着朝她掠来的箭矢,仿佛要将这个箭矢看个清清楚楚似的。 只是落在众人眼中,却是她神态从容,处变不惊的稳重,箭矢“咻”的一声,却是轻轻巧巧的,就差那么一点点的,恰好擦着池卿的头顶一侧而过。 堪堪避开了那只红彤彤的苹果。 座上的池皓几人一下子松了口气。 陆和握紧的手稍稍房开了一些。 慎瑶和尉迟璇拍着胸口,拿起面前的茶盏喝了一口,掩饰自己担忧的神情。 全场静默无声。 狄祖原本是笑着的,可渐渐地就笑不出来了。 北梁公主等了一会儿,并未听到场上传来欢呼声或是对池卿的嘲弄声,心中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一把扯下缚住眼睛的黑布条,却见对面,池卿头顶上的苹果仍旧安安稳稳的,她的箭矢就掉在不远处。 而那紫衣少女,发丝未乱,衣裳完好,面上一丝惊慌也无,就只是淡淡的看着她,露出一抹令人胆缠的笑容:“公主刚才好似手滑,并未射中呢。” 并未射中呢。 那一句话极轻极淡,却似乎含着最得意的嘲讽,火辣辣的让北梁公主的脸颊烫的生疼。 不过愣了刹那,北梁公主就反应过来。 她看着池卿,愤怒道:“你刚才一定是动了,是你动了!我从来不会失手,要不是你动,我怎么会射不中?” 所有人没料到这公主会突然发难。 便是秦帝也面露不悦,道:“公主是在说,这宴上数百人都在包庇妩宁么?” 池卿站的笔直,从头到尾连避让都不曾避让一下,虽然不知是装的还是真的,但若是真的,女子此等胆识,也足以让天下人心折。 秦帝就算再如何忌惮,终归他们是大秦的人,他一个大秦的帝王怎么能让一个敌国公主当着他的面胡乱污蔑池卿? 怕是今日他纵容了北梁公主的胡闹,明日这皇帝在众臣之间的威信也就一落千丈了。 北梁公主心中委屈,看向狄祖,可狄祖阴沉着脸看她,她一个激灵,不敢再看狄祖,转而看向站在一边的慎西,娇滴滴的道。 “墨王殿下方才可见清楚了,白小姐可有躲避?”说这话的时候,她软着嗓子,眼睛盯着慎西,那模样看的在场众人都觉得有些赧然。 慎西勾了勾唇,道:“没有。” 北梁公主一愣:“殿下是说,她没有躲避?” “你在质疑本王的眼睛?”慎西反问。 他看起来风姿无限,又足以令人心折,然而声音冷下来的时候,却让人觉得寒意逼人,不敢直视。 北梁公主吓了一跳,却见池卿站在对面瞧着她,微微一笑:“公主殿下,愿赌服输,还是说……公主殿下也输不起?” “你放肆!”北梁公主尖叫。 猛地瞧见四下里冲她投来的愤怒目光,忽而又明白这是在大秦,冲池卿尖叫已经犯了大忌。 她看着池卿,忽而冷笑一声,低声对池卿道:“我有什么输不起的,不过……你也不要得意的太早,我射不中,你就射的中么?” 北梁公主心里有气,她的步射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这把弓又是她自小用到大的弓,今日这样的蒙眼步射,她在北梁已经玩过许多年,从来没出过纰漏。 她本想给池卿一点儿小麻烦,在射穿苹果的同时,射开池卿的衣襟让她失了体面是轻而易举的事,怎么会在关键时候射不中? 第145章 拉开 可是众目睽睽之下,池卿有未曾躲避,这让她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得意洋洋的提出来比试,结果到最后不仅没让池卿没脸,自己还没射中,北梁那些公主皇子知道了,便是也要笑话她的。 思及此,她对池卿又多了几分厌恶和怨恨。 池卿瞧着她的动作,心中微冷。 她拉开弓的时候,她就知道北梁公主打的什么主意,箭矢会从哪个角度飞来,最后会落到哪里,以她远超常人的感知,她怎么会不清楚? 干脆就微微偏头,让箭矢“恰好”擦着她飞过。 池卿拿着那只红艳艳的苹果,笑道:“换了我,就请公主殿下将这只苹果咬在嘴里。” 全场开始还在细微的议论说话,待听清楚池卿说的是什么话的时候,一瞬间鸦雀无声。 北梁公主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池卿:“你说什么?”她的声音越发尖利,因为带着惶急而显出一片难听的喑哑。 池卿笑着看她,眸中尚且还带着一点天真的清澈:“公主殿下不是说,这是你们北梁的玩法,射箭的人指定将苹果放在什么地方…” “先前你要将苹果放在我头上,我放了,现在……”池卿大方的笑了笑:“你若是觉得害怕,换个人来也是可以的。”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北梁公主几乎气了个人仰马翻,换了个人,岂不是说她胆小怕事,输不起,当着这么多的人丢脸丢到尽头? 尉迟璇倒抽一口凉气:“她疯了??” 皇子席上亦是一片唏嘘。 慎泽笑的颇有深意:“这人,倒是记仇的很啊。” 北梁公主死死瞪着池卿,迎着她那般锋利的目光,池卿也只是浅浅笑着,无奈之下,她只得求助的望向狄祖。 狄祖轻咳一声,不做声,但是眼神却看了一眼身后的贵族。 于是,刚刚起事儿的贵族再次道:“游戏而已,怎么白小姐如此不依不饶?” 秦帝看向众人。 池皓却是自顾自的喝茶,好似没有听到上头的话一般。 慎泽几人好整以暇的看着上头,却是不表态。 慎瑶和姜舒怡两人倒是紧紧盯着北梁公主,目光颇为愤愤不平。 池皓这态度也是很明了了,并不打算就这么算了,就是这么明晃晃的和人杠上了。 既然池皓池卿已经被摆在了风口浪尖,既然北梁人一开始就是针对他们行事,那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何况先前秦帝的不表态,便是让池皓更加顾不得什么了,便是今日射死了公主,那也拉倒。 秦帝看着池皓这态度,心中了然。 既然池皓要自己出头做这个靶子,秦帝乐见其成,况且,他心里似乎也有了某些打算,他笑着对狄祖道。 “都是孩子们之间的游戏,太子你何必如此忧心,既然他们玩的开心,朕自然不会阻拦。” 狄祖眉头皱了皱,没料到秦帝这个老狐狸想坐山观虎斗,一时间也没了法子。 他警告的瞪了一眼北梁公主,道:“既然是你提出来的,就和郡主玩到底。”他又扫了一眼池卿,意味深长的说着。 “郡主既然是玩,必然不会伤了你的。” 他这分明是在提醒她,也是在提醒众人。 池卿听了也不在乎,只是勾唇一笑,就在众人以为她会说什么放心之类的安抚的话语时,她却轻佻着道。 “快点公主殿下,我都等候你多时了。” 闻言。 众人差点一口老血喷出。 她越是这么说,北梁公主就越是觉得不安。 可如今骑虎难下,她便只有依照池卿所说的做,走到另一边,她的眼神就像是刀子,一刀一刀都往安抚的话语时池卿身上剜。 一口气狠狠地憋在胸口,既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她忽而又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哂笑道:“不过白小姐,我的那把弓不是人人都能拉得动的,只怕你…拉不起呢…” 慵懒的摆摆手,池卿无所谓的开口:“不必费心,我就用那把弓。” 北梁公主拉不起三个字还未说完,池卿就已经走向刚刚放苍穹弓的盒子,不带内侍甚至众人反应过来,她就将弓拿了出来… 拿了出来… 拿了出来… 而后,众人只见池卿掂量了一下,轻松地拉起了弓。 整个大殿一片静寂,目瞪口呆的看着那画风诡异的一幕。 北梁公主的脸都绿了。 不止是她,狄祖秦帝甚至回过神儿的众人都纷纷站起身来,哪知,下一秒,只见池卿做出一副很惋惜的惋惜,还摇了摇头。 “甚是一般,勉强可以一用。” 狄祖以及梁人脸都黑了,目子欲裂的,竟然如此羞辱他们北梁… 可是,为什么她能拉开… 那可是苍穹弓啊… 重达上千!! 她区区一介女子,就算会习武,也不可能如此轻易将其拉开。 和北梁公主拉的吃力不同,池卿拉弓的姿势极为优美,拉的也十分轻松,仿佛这弓已经陪伴了她数十年,而她也上手的十分熟练。 她笑着看向北梁公主,迎着她不可置信的目光,淡淡道:“好弓,北梁的神弓,我用着倒也十分顺手,多谢了。” 随即。 她招手,嫣红的唇瓣勾出一抹妖冶的弧度,吩咐侍女为她绑上黑布条在眼睛。 那侍女刚要动弹,却见慎西将侍女托盘上的黑布条捻起,在指尖把玩一转,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他走到池卿身后。 他一手自身后握住池卿的下巴,将她的头微微抬起,另一只手将黑布条绕到池卿的眼睛上,慎瑶瞪大眼睛,拉着姜舒怡道。 “这……这是什么意思?” 慎西的这个举动,好奇的不知是二人,连高座上的秦帝眉头都微微皱起,北梁公主更是眼含嫉妒的瞧着池卿,眼底杀意弥漫。 池卿被缚住面前的视线,什么都瞧不清楚,只能感觉到背后的人动作温和轻柔,他的指尖冰凉,无意间触到她的脸颊时。 她感觉有种淡淡的凉意,却又不知为何,被触碰过的地方,又浅浅的灼热起来,等到后面的人再无动作时,池卿才调整方向,拉弓搭箭。 众人都凝神屏息瞧着她的动作,心中皆是紧张不已。 甚至有的人暗中埋怨池卿为何要如此让人将苹果咬在嘴里,可能一个不慎,便会将人射伤,甚至丢了性命。 虽然北梁是来降的,但若是这般光明正大的丢了性命,两国极有可能再次交战… 第145章 拉开 可是众目睽睽之下,池卿有未曾躲避,这让她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得意洋洋的提出来比试,结果到最后不仅没让池卿没脸,自己还没射中,北梁那些公主皇子知道了,便是也要笑话她的。 思及此,她对池卿又多了几分厌恶和怨恨。 池卿瞧着她的动作,心中微冷。 她拉开弓的时候,她就知道北梁公主打的什么主意,箭矢会从哪个角度飞来,最后会落到哪里,以她远超常人的感知,她怎么会不清楚? 干脆就微微偏头,让箭矢“恰好”擦着她飞过。 池卿拿着那只红艳艳的苹果,笑道:“换了我,就请公主殿下将这只苹果咬在嘴里。” 全场开始还在细微的议论说话,待听清楚池卿说的是什么话的时候,一瞬间鸦雀无声。 北梁公主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池卿:“你说什么?”她的声音越发尖利,因为带着惶急而显出一片难听的喑哑。 池卿笑着看她,眸中尚且还带着一点天真的清澈:“公主殿下不是说,这是你们北梁的玩法,射箭的人指定将苹果放在什么地方…” “先前你要将苹果放在我头上,我放了,现在……”池卿大方的笑了笑:“你若是觉得害怕,换个人来也是可以的。”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北梁公主几乎气了个人仰马翻,换了个人,岂不是说她胆小怕事,输不起,当着这么多的人丢脸丢到尽头? 尉迟璇倒抽一口凉气:“她疯了??” 皇子席上亦是一片唏嘘。 慎泽笑的颇有深意:“这人,倒是记仇的很啊。” 北梁公主死死瞪着池卿,迎着她那般锋利的目光,池卿也只是浅浅笑着,无奈之下,她只得求助的望向狄祖。 狄祖轻咳一声,不做声,但是眼神却看了一眼身后的贵族。 于是,刚刚起事儿的贵族再次道:“游戏而已,怎么白小姐如此不依不饶?” 秦帝看向众人。 池皓却是自顾自的喝茶,好似没有听到上头的话一般。 慎泽几人好整以暇的看着上头,却是不表态。 慎瑶和姜舒怡两人倒是紧紧盯着北梁公主,目光颇为愤愤不平。 池皓这态度也是很明了了,并不打算就这么算了,就是这么明晃晃的和人杠上了。 既然池皓池卿已经被摆在了风口浪尖,既然北梁人一开始就是针对他们行事,那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何况先前秦帝的不表态,便是让池皓更加顾不得什么了,便是今日射死了公主,那也拉倒。 秦帝看着池皓这态度,心中了然。 既然池皓要自己出头做这个靶子,秦帝乐见其成,况且,他心里似乎也有了某些打算,他笑着对狄祖道。 “都是孩子们之间的游戏,太子你何必如此忧心,既然他们玩的开心,朕自然不会阻拦。” 狄祖眉头皱了皱,没料到秦帝这个老狐狸想坐山观虎斗,一时间也没了法子。 他警告的瞪了一眼北梁公主,道:“既然是你提出来的,就和郡主玩到底。”他又扫了一眼池卿,意味深长的说着。 “郡主既然是玩,必然不会伤了你的。” 他这分明是在提醒她,也是在提醒众人。 池卿听了也不在乎,只是勾唇一笑,就在众人以为她会说什么放心之类的安抚的话语时,她却轻佻着道。 “快点公主殿下,我都等候你多时了。” 闻言。 众人差点一口老血喷出。 她越是这么说,北梁公主就越是觉得不安。 可如今骑虎难下,她便只有依照池卿所说的做,走到另一边,她的眼神就像是刀子,一刀一刀都往安抚的话语时池卿身上剜。 一口气狠狠地憋在胸口,既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她忽而又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哂笑道:“不过白小姐,我的那把弓不是人人都能拉得动的,只怕你…拉不起呢…” 慵懒的摆摆手,池卿无所谓的开口:“不必费心,我就用那把弓。” 北梁公主拉不起三个字还未说完,池卿就已经走向刚刚放苍穹弓的盒子,不带内侍甚至众人反应过来,她就将弓拿了出来… 拿了出来… 拿了出来… 而后,众人只见池卿掂量了一下,轻松地拉起了弓。 整个大殿一片静寂,目瞪口呆的看着那画风诡异的一幕。 北梁公主的脸都绿了。 不止是她,狄祖秦帝甚至回过神儿的众人都纷纷站起身来,哪知,下一秒,只见池卿做出一副很惋惜的惋惜,还摇了摇头。 “甚是一般,勉强可以一用。” 狄祖以及梁人脸都黑了,目子欲裂的,竟然如此羞辱他们北梁… 可是,为什么她能拉开… 那可是苍穹弓啊… 重达上千!! 她区区一介女子,就算会习武,也不可能如此轻易将其拉开。 和北梁公主拉的吃力不同,池卿拉弓的姿势极为优美,拉的也十分轻松,仿佛这弓已经陪伴了她数十年,而她也上手的十分熟练。 她笑着看向北梁公主,迎着她不可置信的目光,淡淡道:“好弓,北梁的神弓,我用着倒也十分顺手,多谢了。” 随即。 她招手,嫣红的唇瓣勾出一抹妖冶的弧度,吩咐侍女为她绑上黑布条在眼睛。 那侍女刚要动弹,却见慎西将侍女托盘上的黑布条捻起,在指尖把玩一转,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他走到池卿身后。 他一手自身后握住池卿的下巴,将她的头微微抬起,另一只手将黑布条绕到池卿的眼睛上,慎瑶瞪大眼睛,拉着姜舒怡道。 “这……这是什么意思?” 慎西的这个举动,好奇的不知是二人,连高座上的秦帝眉头都微微皱起,北梁公主更是眼含嫉妒的瞧着池卿,眼底杀意弥漫。 池卿被缚住面前的视线,什么都瞧不清楚,只能感觉到背后的人动作温和轻柔,他的指尖冰凉,无意间触到她的脸颊时。 她感觉有种淡淡的凉意,却又不知为何,被触碰过的地方,又浅浅的灼热起来,等到后面的人再无动作时,池卿才调整方向,拉弓搭箭。 众人都凝神屏息瞧着她的动作,心中皆是紧张不已。 甚至有的人暗中埋怨池卿为何要如此让人将苹果咬在嘴里,可能一个不慎,便会将人射伤,甚至丢了性命。 虽然北梁是来降的,但若是这般光明正大的丢了性命,两国极有可能再次交战… 第146章 赔本 可若是想让这位公主安然无恙,就只得故意射的老偏,这样一来,大秦还是会丢面子。 想来想去,除非池卿一箭射中苹果才能赢得漂亮。 不过,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狄祖紧紧盯着池卿,他自然清楚那把弓究竟有多重,可是池卿那种纯熟的姿态,熟练地手势,轻松地神情,让人怀疑,她在这之前就已经摸了无数次这把弓,才能用的如此得心应手。 但是,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狄祖的心中越发的深沉了起来。 池卿浑然不觉,她闭着眼睛,双手摩挲着箭矢上的花纹,风轻云淡说:“烦请公主殿下不要躲避。” 狄祖看着池卿脸上的表情,当即站起来:“住…手。” 可没等他说完,池卿便手一松,几乎被拉满的弓发出“嘣”的一声响,箭矢如流星一般猛地朝北梁公主射去! 北梁公主吓得眼前一花,那箭矢来的太快,她倒是想躲避,可是根本来不及,便感到嘴巴一阵疼,她想尖叫,可是嘴里含着苹果… 鲜红的血从口中渗出… “救…救我…” 北梁公主重重的摔倒在地,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就断了气,死不瞑目。 “啊啊啊啊!” 身后的宫女被这一幕吓得尖叫起来。 狄祖看着大殿的尸体,面色阴沉得厉害。 池卿却是一边施施然取下绑缚在眼睛上的黑布条,一边顺手将手中的弓抛到一旁,走到死去的北梁公主面前,将其嘴巴里的苹果取了出来。 红彤彤的苹果上头,箭予全部从中间没入,甚至箭头还穿入北梁公主的喉咙,却也让人看得清楚楚。 全中! 却又不算中。 “看来我的运气很好,不巧,全都射中了。”池卿笑了起来,端的是张扬桀骜。 紧接着。 “哗”的一声,回过神儿来的众人愕然过后便是哗哗的跪了一地,他们只瞧着池卿一箭射杀了这前来联姻的公主,只觉得背后发凉。 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跪下去的,只是越发的惶惶不安。 甚至连着大殿中的琴声乐声忽的都断了… 秦帝慢慢的抬起头看着池卿:“大胆!谁让你杀她的,谁让你动手的?” 秦帝多年来基本都是亲和的样子,像这般怒火冲天的时候,众人都是头一次见,席间越发的悄然无声。 是北梁公主提出来的比试步射,池卿是不得已 才接招,可到了最后,北梁公主未曾射中,池卿却射中了…只是这个射中… 池卿站在大殿中,微微有风起,将她的裙角吹得飞扬,如同绽开的花朵,面对秦帝的怒火,她只是抬眸,面色如常。 “方才臣女脑海中只想的不丢了我们大秦的脸面,一定要射中,却是不曾想…” 她静静的盯着被侍从抬下去的北梁公主,敛下眸中的各种情绪。 “一派胡言!”秦帝怒斥道。 “臣女不敢。” 池卿虽这般说着,却半点不曾低头。 她一袭衣裙潋滟,迎风翻飞。 “父皇,方才比试,本就是那北梁公主自己提出来赌命的,如今落得这般下场,那也是她咎由自取。” 慎瑶回神后也是快步上前同秦帝道。 随即池皓,慎泽也纷纷上前,用意不言而喻,秦帝当即怒了脸色,一把佛落桌案上的杯盏,就差没当场将其拖出去斩了。 不止他们,其实陆和,慎阳几人也是心惊,虽然知道这个北梁女子不怀好意,可这样二话不说就射杀的,如此做派,简直了。 “皇上!” 尉迟皇后连忙扶住他:“气大伤身,千万要保重龙体啊…” “呵…” 一声似笑非笑突然传来。 在这异常安静的大殿中尤为突出。 “皇上这般为一个败兵之国的女子生怒,莫不是被惑了心神,如此妖女,杀了便杀了。”慎西充满讥讽的声音响起:“皇上不必如此害怕。” 害怕? 池卿心中有些好笑,若不是场合不对,她怕是要笑出来,如此直接,说出秦帝动怒是怕北梁出兵,若是秦帝依旧如此,那就说明他胆小… 池卿不由得转头对上慎西的目光。 这男人的目光却温温凉凉,让人有些迷惑。 也不知是笑了还是没笑。 话一出。 静默了片刻。 秦帝的心神也缓了些许。 他再次瞧了一眼下方的池卿,今日事发突然,虽是由北梁公主而起,可到了如此地步,却和池卿脱不了干系。 可慎西所说也不无道理。 下面这么多朝臣看着,他也断不能失了帝王之气,看着池卿,他语气颇有深意的说:“不曾想妩宁有如此手艺。” “臣女不才。” 池卿淡淡道,让人看着温无害,明明射箭的时候毫不手软,戾气横生,眼下却又端庄仪态,仿佛那些舞刀弄枪的事情都不是她干的一般。 她高贵而威严,便是想说些气话,这般姿态下,仿佛理都在她那头一般,让人说不出话来。 眼见此事就要被平息过去,狄祖瞬间跪倒在几步开外:“王爷方才说吾妹是妖女,惑人心神,可是席间可有人受了伤?” 毕竟是慎西发话,众人齐齐默然不语。 见状。 狄祖趴在地上,失声痛苦道:“吾妹千里来秦与之交好,却没想到死于非命…” 再其身后的一群北梁人也是哭天喊地,一边念着众人听不懂的北梁密语,一边哀嚎不断。 “嚎什么?”慎泽开口打断道:“嚎的跟死了娘一样,括燥的很。” 见状,秦帝的脸色是越发难看。 他其实本意就不想同北梁开战的。 而大臣们在此时异常的一致保持沉默。 池卿眼神越过众人,视线落在狄祖身上:“我方才摸着苍穹弓的时候,就想问皇上一句话。” 她眸中带着冷佞,冷若寒谭,旋即错开视线抬眸道:“一个所谓的公主,一把拉不开的弓值多少?” “汉阳一战,大秦几十万百姓命丧,如今北梁献降,当是岁岁纳贡,一年进贡的是多少金银物品?现下只是这些无用之物,便可以抵去那么多朝贡了吗?” 她的声音猛然拔高,她说:“北梁王送了这样“厉害”的一个女子来秦国,若是皇上真的留下…如此赔本的买卖皇上当真愿意?” 秦帝的面色瞬间沉了下来,看向狄祖也变得十分的阴沉。 “皇上!臣冤枉啊!” 第146章 赔本 可若是想让这位公主安然无恙,就只得故意射的老偏,这样一来,大秦还是会丢面子。 想来想去,除非池卿一箭射中苹果才能赢得漂亮。 不过,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狄祖紧紧盯着池卿,他自然清楚那把弓究竟有多重,可是池卿那种纯熟的姿态,熟练地手势,轻松地神情,让人怀疑,她在这之前就已经摸了无数次这把弓,才能用的如此得心应手。 但是,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狄祖的心中越发的深沉了起来。 池卿浑然不觉,她闭着眼睛,双手摩挲着箭矢上的花纹,风轻云淡说:“烦请公主殿下不要躲避。” 狄祖看着池卿脸上的表情,当即站起来:“住…手。” 可没等他说完,池卿便手一松,几乎被拉满的弓发出“嘣”的一声响,箭矢如流星一般猛地朝北梁公主射去! 北梁公主吓得眼前一花,那箭矢来的太快,她倒是想躲避,可是根本来不及,便感到嘴巴一阵疼,她想尖叫,可是嘴里含着苹果… 鲜红的血从口中渗出… “救…救我…” 北梁公主重重的摔倒在地,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就断了气,死不瞑目。 “啊啊啊啊!” 身后的宫女被这一幕吓得尖叫起来。 狄祖看着大殿的尸体,面色阴沉得厉害。 池卿却是一边施施然取下绑缚在眼睛上的黑布条,一边顺手将手中的弓抛到一旁,走到死去的北梁公主面前,将其嘴巴里的苹果取了出来。 红彤彤的苹果上头,箭予全部从中间没入,甚至箭头还穿入北梁公主的喉咙,却也让人看得清楚楚。 全中! 却又不算中。 “看来我的运气很好,不巧,全都射中了。”池卿笑了起来,端的是张扬桀骜。 紧接着。 “哗”的一声,回过神儿来的众人愕然过后便是哗哗的跪了一地,他们只瞧着池卿一箭射杀了这前来联姻的公主,只觉得背后发凉。 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跪下去的,只是越发的惶惶不安。 甚至连着大殿中的琴声乐声忽的都断了… 秦帝慢慢的抬起头看着池卿:“大胆!谁让你杀她的,谁让你动手的?” 秦帝多年来基本都是亲和的样子,像这般怒火冲天的时候,众人都是头一次见,席间越发的悄然无声。 是北梁公主提出来的比试步射,池卿是不得已 才接招,可到了最后,北梁公主未曾射中,池卿却射中了…只是这个射中… 池卿站在大殿中,微微有风起,将她的裙角吹得飞扬,如同绽开的花朵,面对秦帝的怒火,她只是抬眸,面色如常。 “方才臣女脑海中只想的不丢了我们大秦的脸面,一定要射中,却是不曾想…” 她静静的盯着被侍从抬下去的北梁公主,敛下眸中的各种情绪。 “一派胡言!”秦帝怒斥道。 “臣女不敢。” 池卿虽这般说着,却半点不曾低头。 她一袭衣裙潋滟,迎风翻飞。 “父皇,方才比试,本就是那北梁公主自己提出来赌命的,如今落得这般下场,那也是她咎由自取。” 慎瑶回神后也是快步上前同秦帝道。 随即池皓,慎泽也纷纷上前,用意不言而喻,秦帝当即怒了脸色,一把佛落桌案上的杯盏,就差没当场将其拖出去斩了。 不止他们,其实陆和,慎阳几人也是心惊,虽然知道这个北梁女子不怀好意,可这样二话不说就射杀的,如此做派,简直了。 “皇上!” 尉迟皇后连忙扶住他:“气大伤身,千万要保重龙体啊…” “呵…” 一声似笑非笑突然传来。 在这异常安静的大殿中尤为突出。 “皇上这般为一个败兵之国的女子生怒,莫不是被惑了心神,如此妖女,杀了便杀了。”慎西充满讥讽的声音响起:“皇上不必如此害怕。” 害怕? 池卿心中有些好笑,若不是场合不对,她怕是要笑出来,如此直接,说出秦帝动怒是怕北梁出兵,若是秦帝依旧如此,那就说明他胆小… 池卿不由得转头对上慎西的目光。 这男人的目光却温温凉凉,让人有些迷惑。 也不知是笑了还是没笑。 话一出。 静默了片刻。 秦帝的心神也缓了些许。 他再次瞧了一眼下方的池卿,今日事发突然,虽是由北梁公主而起,可到了如此地步,却和池卿脱不了干系。 可慎西所说也不无道理。 下面这么多朝臣看着,他也断不能失了帝王之气,看着池卿,他语气颇有深意的说:“不曾想妩宁有如此手艺。” “臣女不才。” 池卿淡淡道,让人看着温无害,明明射箭的时候毫不手软,戾气横生,眼下却又端庄仪态,仿佛那些舞刀弄枪的事情都不是她干的一般。 她高贵而威严,便是想说些气话,这般姿态下,仿佛理都在她那头一般,让人说不出话来。 眼见此事就要被平息过去,狄祖瞬间跪倒在几步开外:“王爷方才说吾妹是妖女,惑人心神,可是席间可有人受了伤?” 毕竟是慎西发话,众人齐齐默然不语。 见状。 狄祖趴在地上,失声痛苦道:“吾妹千里来秦与之交好,却没想到死于非命…” 再其身后的一群北梁人也是哭天喊地,一边念着众人听不懂的北梁密语,一边哀嚎不断。 “嚎什么?”慎泽开口打断道:“嚎的跟死了娘一样,括燥的很。” 见状,秦帝的脸色是越发难看。 他其实本意就不想同北梁开战的。 而大臣们在此时异常的一致保持沉默。 池卿眼神越过众人,视线落在狄祖身上:“我方才摸着苍穹弓的时候,就想问皇上一句话。” 她眸中带着冷佞,冷若寒谭,旋即错开视线抬眸道:“一个所谓的公主,一把拉不开的弓值多少?” “汉阳一战,大秦几十万百姓命丧,如今北梁献降,当是岁岁纳贡,一年进贡的是多少金银物品?现下只是这些无用之物,便可以抵去那么多朝贡了吗?” 她的声音猛然拔高,她说:“北梁王送了这样“厉害”的一个女子来秦国,若是皇上真的留下…如此赔本的买卖皇上当真愿意?” 秦帝的面色瞬间沉了下来,看向狄祖也变得十分的阴沉。 “皇上!臣冤枉啊!” 第147章 撞柱 狄祖当即就开始喊冤。 “冤枉?” 池卿精致的唇畔勾起一抹笑,邪肆的叫人胆战心惊,她视线转向一侧,对着内侍招手:“我看你是心怀叵测,把弓拿来…” 众人再次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要将狄祖也要一并射杀了。 悲愤,不可思议,震惊,种种情绪出现在狄祖脸上。 带回神儿,他忙一脸惊惧的躲在了桌案底下,瑟瑟发抖:“别杀我…别杀我啊。” 好不可怜。 场面越发混乱。 秦帝怒道:“将人拖出来。” 内侍们奉命去拖人,却怎么也拉不动,不得已,只能把桌子搬开了,狄祖这才受了惊一般,痛苦道。 “臣只是想向皇上呈一片赤诚忠心,别无他意啊,求皇上明鉴!求皇上明鉴啊!”说着,他便不停的磕头,直到磕出血来都没丝毫停顿。 池卿讥笑,此人还真是把一个贪生怕死的懦弱之人演得淋漓尽致啊。 秦帝的脸色一时难以形容。 “来人。” 秦帝一时不知如何去办,只好先开口道:“将狄祖和北梁…”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狄祖忽然抬了头,打断道:“既然皇上不信臣一片赤诚,那臣只能以死明鉴了…” 话落,他忽然起身朝柱子撞了过去。 随即他整个人往后倒去,额间一大片的血迹,众人都惊了惊。 秦帝微楞,随后道:“传太医。” 一众北梁人围了过去,顿时哭作一团,也不知道是在说什么,反正就是个个放开了嗓子嚎。 秦帝瞬间觉得头痛欲裂,挥手道:“你们就别跪着了,该干嘛干嘛去。” 眼见这人还没惩戒,就撞了柱子,秦帝当下也没了心情呆下去,遂留众人就先行离开了。 眼见事情告一段落,池卿才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池卿,你刚才真是……”慎瑶拉着她的手:“好生厉害啊,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可真痛快,我就知道你不是会给人随意欺负的性子。” “嗯,那平时不够厉害吗?”池卿略一思索后,哑然失笑。 “额…” 慎瑶被噎了一下,半响没说出一句话来。 众人以为她是记仇,因为北梁公主主动招惹她,她一向行事肆意妄为,从秦帝让她进宫的开始,她就知道安稳不了多久。 在到如今秦帝的态度,她知道,有些事情,就算她可以容忍,可有些事也会找上门来,既然秦帝害怕同北梁开战… 那她就是要打他的脸,毁了他的念头。 姜舒怡也是此时递上一杯热茶,温声问:“郡主你没事?” “没事。”池卿回神,微微笑着答道。 她敏感的察觉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四下一看却又并无人看过来,只当是自己的错觉。 好好地一场宴会,谁都没料到中途会出现这么一场变故,可是究其原因,还是北梁公主自己捅出的篓子。 不管结局如何,总归如今池卿这般高调,倒让人生出几分忌惮来。 席上,慎泽的神色已经从最开始的气定神闲,到后来的不动声色,不时地将目光投向池卿那头,偶尔也掠过众人停在那安静坐着的紫衣少女身上。 不只是她,场中打量池卿的目光颇多。 忽的,只听慎瑶问她:“妩宁,你看他是不是在看本公主?” 池卿顺着方向抬眸看去,原来是陆和。 只不过此时陆和的目光已经转向了别去。 池卿默不作声。 不过总归一直到了宴会结束,终再生出什么其他的事情来。 下了宴席,一些池皓的同僚就过来打招呼,池卿索性就先去外头等马车过来。 拐过一个宫门后,便是将军府的马车,池卿转身刚准备上车,恰好看见宫中的长廊尽头,有道修长身影正缓步前来。 还未看得清相貌,就远远的瞧见他的眸子在灯笼的光下显出几分幽暗的璀璨,而袍角用金线绣着的图案在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池卿上车的身体停住了,那人也走到离池卿还有一些距离的时候停下脚步,微微侧头。 池卿静静的看着他。 夜色里,宫中长廊深幽,这人披着满身清月光辉,踏着摇曳树影,看不清楚是什么神色,但觉如画中仙妖。 也在此时,池皓也打发完人走了过来,见池卿站在那,走到池卿面前,问:“在看什么?” “没什么。”池卿回过神,道了一声。 “上车,夜晚外头风大,免得着了风寒。”池皓温和道。 池卿点点头,抬脚就要往马车那边走。 却是忽而又停住脚步,转头望了方才长长的走廊一眼,可是空荡荡的长廊哪里有什么人影。 仿佛刚才一切皆是错觉。 池皓小声催促的声音传来,池卿转身敛了眸子,提了裙角上了马车。 池卿上了马车,刚一坐下,池皓眸中的神色瞬间就严肃了几分,她还以为他是在说自己太过于鲁莽,结果就听道。 “狄祖这厮,撞柱子撞的忒快了!” 唇角抽搐,池卿不由得多看了池皓两眼:“兄长,你…” “我什么?”池皓淡淡的扔出来这么一句。 池卿微楞,结果失笑:“没什么。” 池皓轻声咳嗽一声:“说点正经的,狄祖这人不可小觑,若是回了北梁,怕是后患无穷,不若寻个法子…” 狄祖这出神入化的演技,明显就不是什么安分的人。 “怎么弄死他?” 池卿倒是也应承的干脆,直接就切入主题。 “要不刺杀?” “今晚太医是谁?不若毒死他算了…” “……” 半响过后。 马车内安静下来,不管怎么说,今日终究是和秦帝有些僵硬的感觉,他们二人眼见的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虽然一开始池卿极力避免,可背后总有人将他们退出来,他们并不惧怕可能出现的为难,只是没想过会这般快。 然后事已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夜深了。 街道上只留下马车车轮滚动的声音。 等回了将军府,池卿回了卿院,洗漱完毕,已经夜深了。 池卿坐在桌案前,眸光看着油灯…思绪漂浮,有些事情不得不早做准备了。 “你们下去。”池卿道。 一白还想说什么,但见池卿一脸严肃的样子,便道:“那奴婢就先下去了,郡主莫想太多,夜里寒。郡主早些休息。” 第147章 撞柱 狄祖当即就开始喊冤。 “冤枉?” 池卿精致的唇畔勾起一抹笑,邪肆的叫人胆战心惊,她视线转向一侧,对着内侍招手:“我看你是心怀叵测,把弓拿来…” 众人再次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要将狄祖也要一并射杀了。 悲愤,不可思议,震惊,种种情绪出现在狄祖脸上。 带回神儿,他忙一脸惊惧的躲在了桌案底下,瑟瑟发抖:“别杀我…别杀我啊。” 好不可怜。 场面越发混乱。 秦帝怒道:“将人拖出来。” 内侍们奉命去拖人,却怎么也拉不动,不得已,只能把桌子搬开了,狄祖这才受了惊一般,痛苦道。 “臣只是想向皇上呈一片赤诚忠心,别无他意啊,求皇上明鉴!求皇上明鉴啊!”说着,他便不停的磕头,直到磕出血来都没丝毫停顿。 池卿讥笑,此人还真是把一个贪生怕死的懦弱之人演得淋漓尽致啊。 秦帝的脸色一时难以形容。 “来人。” 秦帝一时不知如何去办,只好先开口道:“将狄祖和北梁…”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狄祖忽然抬了头,打断道:“既然皇上不信臣一片赤诚,那臣只能以死明鉴了…” 话落,他忽然起身朝柱子撞了过去。 随即他整个人往后倒去,额间一大片的血迹,众人都惊了惊。 秦帝微楞,随后道:“传太医。” 一众北梁人围了过去,顿时哭作一团,也不知道是在说什么,反正就是个个放开了嗓子嚎。 秦帝瞬间觉得头痛欲裂,挥手道:“你们就别跪着了,该干嘛干嘛去。” 眼见这人还没惩戒,就撞了柱子,秦帝当下也没了心情呆下去,遂留众人就先行离开了。 眼见事情告一段落,池卿才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池卿,你刚才真是……”慎瑶拉着她的手:“好生厉害啊,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可真痛快,我就知道你不是会给人随意欺负的性子。” “嗯,那平时不够厉害吗?”池卿略一思索后,哑然失笑。 “额…” 慎瑶被噎了一下,半响没说出一句话来。 众人以为她是记仇,因为北梁公主主动招惹她,她一向行事肆意妄为,从秦帝让她进宫的开始,她就知道安稳不了多久。 在到如今秦帝的态度,她知道,有些事情,就算她可以容忍,可有些事也会找上门来,既然秦帝害怕同北梁开战… 那她就是要打他的脸,毁了他的念头。 姜舒怡也是此时递上一杯热茶,温声问:“郡主你没事?” “没事。”池卿回神,微微笑着答道。 她敏感的察觉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四下一看却又并无人看过来,只当是自己的错觉。 好好地一场宴会,谁都没料到中途会出现这么一场变故,可是究其原因,还是北梁公主自己捅出的篓子。 不管结局如何,总归如今池卿这般高调,倒让人生出几分忌惮来。 席上,慎泽的神色已经从最开始的气定神闲,到后来的不动声色,不时地将目光投向池卿那头,偶尔也掠过众人停在那安静坐着的紫衣少女身上。 不只是她,场中打量池卿的目光颇多。 忽的,只听慎瑶问她:“妩宁,你看他是不是在看本公主?” 池卿顺着方向抬眸看去,原来是陆和。 只不过此时陆和的目光已经转向了别去。 池卿默不作声。 不过总归一直到了宴会结束,终再生出什么其他的事情来。 下了宴席,一些池皓的同僚就过来打招呼,池卿索性就先去外头等马车过来。 拐过一个宫门后,便是将军府的马车,池卿转身刚准备上车,恰好看见宫中的长廊尽头,有道修长身影正缓步前来。 还未看得清相貌,就远远的瞧见他的眸子在灯笼的光下显出几分幽暗的璀璨,而袍角用金线绣着的图案在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池卿上车的身体停住了,那人也走到离池卿还有一些距离的时候停下脚步,微微侧头。 池卿静静的看着他。 夜色里,宫中长廊深幽,这人披着满身清月光辉,踏着摇曳树影,看不清楚是什么神色,但觉如画中仙妖。 也在此时,池皓也打发完人走了过来,见池卿站在那,走到池卿面前,问:“在看什么?” “没什么。”池卿回过神,道了一声。 “上车,夜晚外头风大,免得着了风寒。”池皓温和道。 池卿点点头,抬脚就要往马车那边走。 却是忽而又停住脚步,转头望了方才长长的走廊一眼,可是空荡荡的长廊哪里有什么人影。 仿佛刚才一切皆是错觉。 池皓小声催促的声音传来,池卿转身敛了眸子,提了裙角上了马车。 池卿上了马车,刚一坐下,池皓眸中的神色瞬间就严肃了几分,她还以为他是在说自己太过于鲁莽,结果就听道。 “狄祖这厮,撞柱子撞的忒快了!” 唇角抽搐,池卿不由得多看了池皓两眼:“兄长,你…” “我什么?”池皓淡淡的扔出来这么一句。 池卿微楞,结果失笑:“没什么。” 池皓轻声咳嗽一声:“说点正经的,狄祖这人不可小觑,若是回了北梁,怕是后患无穷,不若寻个法子…” 狄祖这出神入化的演技,明显就不是什么安分的人。 “怎么弄死他?” 池卿倒是也应承的干脆,直接就切入主题。 “要不刺杀?” “今晚太医是谁?不若毒死他算了…” “……” 半响过后。 马车内安静下来,不管怎么说,今日终究是和秦帝有些僵硬的感觉,他们二人眼见的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虽然一开始池卿极力避免,可背后总有人将他们退出来,他们并不惧怕可能出现的为难,只是没想过会这般快。 然后事已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夜深了。 街道上只留下马车车轮滚动的声音。 等回了将军府,池卿回了卿院,洗漱完毕,已经夜深了。 池卿坐在桌案前,眸光看着油灯…思绪漂浮,有些事情不得不早做准备了。 “你们下去。”池卿道。 一白还想说什么,但见池卿一脸严肃的样子,便道:“那奴婢就先下去了,郡主莫想太多,夜里寒。郡主早些休息。” 第148章 棋局 “嗯。” 池卿应了声。一白便退了下去。 池卿看着眼前桌案上的棋盘,此时正空空如也,她凝思片刻,素手一手执白子。一手执黑子,开始了一个人的对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下的认真,随着时间的流逝,棋盘上的棋局也渐渐由最开始的什么都没有变的黑白纵横,极为复杂。 池卿也由最开始的得心应手,到后来的每落下一子都要苦苦思索半天。 直到屋里的油灯燃尽了最后一点,烛火熄灭,她也落下最后一子,瞧着棋局,她才轻轻呼出一口气。 她从入京都现在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各方势力也才基本摸清,有些棋子也走到该走的位置,从某些方面来说,她很自大。 她以为以她现代人的人思维,脑海中有些先进的知识,技术就可以掌控一切。 可是如今看来,她还是过于自傲了,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在变化,而这些变化,会带着棋局什么的变化,谁也想不到。 就好比如,她以为他们和秦帝之间的对弈还有些时日,却没想到被北梁横叉一脚,即便今晚她不射杀北梁公主。 可狄祖的所说所做,已经让秦帝开始对他们起了杀心,倒不如放手,让他心生忌惮一些。 池卿瞧了一样棋盘的棋局,站起身来,走到窗户边推开窗户,扑面而来的瑟瑟凉风,让她直生出些许凉意。 灯灭了,月光便如流水一般淌进屋里,将屋里映照得雪亮。 “哒”的一声自桌前传来。 池卿转身,只见桌面前不知何时已经坐了一人,他手执黑子,在棋局上随意落下,方抬起头来瞧向池卿。 紫金长袍在月光下越发显得华丽,依旧是那极嚣张的姿态,可如今却看着有些深沉。 对于慎西的不请自来,池卿一点也不惊讶,只是面不改色的将窗户重新掩上,隔了月光屋里顿时又暗了下来。 池卿走到桌前,又点上了另一盏灯。 暖色的光晕下,衣香鬓影都显得分外暧昧起来,池卿刚准备在对面坐下就听对面的人道, “等不及了?” 他的声音低沉,等外好听,因着刻意的压低显出几分喑哑,却仿佛在耳边的嘶语一般,他的声音也是带着笑的,似乎十分愉悦。 “……哼” 轻哼一声,池卿凤眸微挑,下颚微微抬起:“我又没等你,别自作多情。” 可惜这话说出来,谁信? 池卿看清楚了,对面的人勾了勾唇,道:“嗯,是我误会卿卿了。” 池卿毫无意外的起了身鸡皮疙瘩。 只见他随手拿起棋篓子里的一颗黑子把玩,修长白皙的手持着黑子,越发的显出一种精致的美丽。 他扫了一眼棋局,道:“棋局倒是有趣,卿卿,这天下都被你归在棋局里,不知道我又是哪一颗子?” 池卿抿唇,拢在袖中的手指微微抓紧,面上却是浮起一个微笑来:“王爷…你猜。” 慎西侧头看她,忽而两手撑在桌上,身体前倾凑近池卿,在她耳边低声道:“嗯,那爷这颗棋子,用的还行?” 池卿看着近在咫尺的人,他的声音慵懒,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他的呼吸温柔,那双漆黑的,深邃如海的眸子盯着她。 不知为何,她低下了头,避开对方意味深长的眼神,盯着面前绣着花纹的精致扣子,淡淡道:“王爷今夜过来有何事要说?” 半响, 池卿抬起头来看着他。 慎西淡淡一笑,瞧着池卿,两人的影子倒映在地上,显出缠绵的姿态,他慢慢地收手,坐回自己的位置,声音仍旧是愉悦的。 他道:“见你。” 池卿语塞,浑身不自在。 反倒慎西自顾自的给自己倒茶喝,宾至如归,他抿了一口茶,瞥了一眼池卿,道:“在想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他们日后会后悔罢了。”池卿不动声色的转向一旁,挑眉,淡道。 他们…自然指的是秦帝一派。 她神色明明灭灭,慎西看在眼里,眸光深邃,笑的却越发温和,那双眸子紧紧凝望着她:“你在忧心什么?那般忧心作何?” 池卿被噎了一噎,对啊,自己在忧心什么,北梁不怀好意,卷土重来? 不过,这关自己什么事? 反正这是秦帝,池卿瞥了一眼慎西,慎家的天下罢了。 随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神情慵懒道:“王爷今日风光无限,难道不忧心吗?” “哦” 慎西挑眉,敲了敲桌子,勾唇一笑:“卿卿与有荣焉?” “呵呵哒。”池卿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 慎西见状也不多言,只是随着烛火的明灭,将他整个人看起来仿若缥缈,甚至将那肆意的身姿都勾勒的撩人心弦。 这一刻,池卿心口陡然的震动了一下。 随后,他的眼神在池卿身上流转片刻,道:“莫不是忘记了,爷是你的人了。” “咳咳” 池卿轻咳一声,抵死不承认:“墨王可能记岔了。” “以后帮你想起来。”慎西起身,紫色的衣袍一角倏尔划过桌面,将那一局棋都打乱了。 他道:“下次再来看你。” 池卿:“……” 当她再次看去,人已经远去,池卿瞧着他的渐渐远处的紫色身影,心里一阵莫名的感觉… 旋即她摇摇头,喃喃道:“好歹是将军府,怎么这些人半分警醒都没有,任由…在府里来去自如,明天一定要好好敲打一番了。” 第二日。 池卿起的晚了。 昨夜某人离去后,池卿在塌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待睡着已经是日里三更了,待她醒了,都已经很晚了。 一白也听说了昨日之事,只以为池卿累着了,便也没去叫醒她,留了吃食好让她起来吃。 当事人睡得挺香,却不知京都早已因为她,昨日之事而掀起热潮。 更别说如今北梁太子还在太医院昏迷不醒呢… 第148章 棋局 “嗯。” 池卿应了声。一白便退了下去。 池卿看着眼前桌案上的棋盘,此时正空空如也,她凝思片刻,素手一手执白子。一手执黑子,开始了一个人的对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下的认真,随着时间的流逝,棋盘上的棋局也渐渐由最开始的什么都没有变的黑白纵横,极为复杂。 池卿也由最开始的得心应手,到后来的每落下一子都要苦苦思索半天。 直到屋里的油灯燃尽了最后一点,烛火熄灭,她也落下最后一子,瞧着棋局,她才轻轻呼出一口气。 她从入京都现在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各方势力也才基本摸清,有些棋子也走到该走的位置,从某些方面来说,她很自大。 她以为以她现代人的人思维,脑海中有些先进的知识,技术就可以掌控一切。 可是如今看来,她还是过于自傲了,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在变化,而这些变化,会带着棋局什么的变化,谁也想不到。 就好比如,她以为他们和秦帝之间的对弈还有些时日,却没想到被北梁横叉一脚,即便今晚她不射杀北梁公主。 可狄祖的所说所做,已经让秦帝开始对他们起了杀心,倒不如放手,让他心生忌惮一些。 池卿瞧了一样棋盘的棋局,站起身来,走到窗户边推开窗户,扑面而来的瑟瑟凉风,让她直生出些许凉意。 灯灭了,月光便如流水一般淌进屋里,将屋里映照得雪亮。 “哒”的一声自桌前传来。 池卿转身,只见桌面前不知何时已经坐了一人,他手执黑子,在棋局上随意落下,方抬起头来瞧向池卿。 紫金长袍在月光下越发显得华丽,依旧是那极嚣张的姿态,可如今却看着有些深沉。 对于慎西的不请自来,池卿一点也不惊讶,只是面不改色的将窗户重新掩上,隔了月光屋里顿时又暗了下来。 池卿走到桌前,又点上了另一盏灯。 暖色的光晕下,衣香鬓影都显得分外暧昧起来,池卿刚准备在对面坐下就听对面的人道, “等不及了?” 他的声音低沉,等外好听,因着刻意的压低显出几分喑哑,却仿佛在耳边的嘶语一般,他的声音也是带着笑的,似乎十分愉悦。 “……哼” 轻哼一声,池卿凤眸微挑,下颚微微抬起:“我又没等你,别自作多情。” 可惜这话说出来,谁信? 池卿看清楚了,对面的人勾了勾唇,道:“嗯,是我误会卿卿了。” 池卿毫无意外的起了身鸡皮疙瘩。 只见他随手拿起棋篓子里的一颗黑子把玩,修长白皙的手持着黑子,越发的显出一种精致的美丽。 他扫了一眼棋局,道:“棋局倒是有趣,卿卿,这天下都被你归在棋局里,不知道我又是哪一颗子?” 池卿抿唇,拢在袖中的手指微微抓紧,面上却是浮起一个微笑来:“王爷…你猜。” 慎西侧头看她,忽而两手撑在桌上,身体前倾凑近池卿,在她耳边低声道:“嗯,那爷这颗棋子,用的还行?” 池卿看着近在咫尺的人,他的声音慵懒,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他的呼吸温柔,那双漆黑的,深邃如海的眸子盯着她。 不知为何,她低下了头,避开对方意味深长的眼神,盯着面前绣着花纹的精致扣子,淡淡道:“王爷今夜过来有何事要说?” 半响, 池卿抬起头来看着他。 慎西淡淡一笑,瞧着池卿,两人的影子倒映在地上,显出缠绵的姿态,他慢慢地收手,坐回自己的位置,声音仍旧是愉悦的。 他道:“见你。” 池卿语塞,浑身不自在。 反倒慎西自顾自的给自己倒茶喝,宾至如归,他抿了一口茶,瞥了一眼池卿,道:“在想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他们日后会后悔罢了。”池卿不动声色的转向一旁,挑眉,淡道。 他们…自然指的是秦帝一派。 她神色明明灭灭,慎西看在眼里,眸光深邃,笑的却越发温和,那双眸子紧紧凝望着她:“你在忧心什么?那般忧心作何?” 池卿被噎了一噎,对啊,自己在忧心什么,北梁不怀好意,卷土重来? 不过,这关自己什么事? 反正这是秦帝,池卿瞥了一眼慎西,慎家的天下罢了。 随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神情慵懒道:“王爷今日风光无限,难道不忧心吗?” “哦” 慎西挑眉,敲了敲桌子,勾唇一笑:“卿卿与有荣焉?” “呵呵哒。”池卿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 慎西见状也不多言,只是随着烛火的明灭,将他整个人看起来仿若缥缈,甚至将那肆意的身姿都勾勒的撩人心弦。 这一刻,池卿心口陡然的震动了一下。 随后,他的眼神在池卿身上流转片刻,道:“莫不是忘记了,爷是你的人了。” “咳咳” 池卿轻咳一声,抵死不承认:“墨王可能记岔了。” “以后帮你想起来。”慎西起身,紫色的衣袍一角倏尔划过桌面,将那一局棋都打乱了。 他道:“下次再来看你。” 池卿:“……” 当她再次看去,人已经远去,池卿瞧着他的渐渐远处的紫色身影,心里一阵莫名的感觉… 旋即她摇摇头,喃喃道:“好歹是将军府,怎么这些人半分警醒都没有,任由…在府里来去自如,明天一定要好好敲打一番了。” 第二日。 池卿起的晚了。 昨夜某人离去后,池卿在塌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待睡着已经是日里三更了,待她醒了,都已经很晚了。 一白也听说了昨日之事,只以为池卿累着了,便也没去叫醒她,留了吃食好让她起来吃。 当事人睡得挺香,却不知京都早已因为她,昨日之事而掀起热潮。 更别说如今北梁太子还在太医院昏迷不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