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庶女之盛宠皇妃》 第一章 凄惨地位 天地间一片混沌,寒风呼呼地刮着,雪珠子拍打到纸窗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丫头嬷嬷们叹道:“今年的雪,可算是来了。” “这隆冬腊月的,老爷一走又是小半年,也不曾来过音讯,眼瞅着就要过年了——莫不是将我们这些婆娘媳妇都给扔下了——” 四姨娘摸着刚做的指甲蔻丹,一边拿着银筷子拨弄桌上的炭盆。 “尽说些埋汰话!老爷如今正在军营中为陛下效力,纵然不是风餐露宿,也是在吃苦受累的,好端端的,你倒是还抱怨起来——” 大房嫡夫人薛氏歪在太妃椅上,身上盖了件火红狐皮大氅,斜眼瞥了一眼四姨娘:“再说了,这府邸里的事儿什么时候由得你去操心了?” 四姨娘脸色微变,抓紧了怀里抱着暖炉,手指抠住暖炉边上镶的金边儿,半天说不出话来,心中却是恨她恨到了极点。 一旁坐着的二姨娘抚唇一笑:“夫人蕙质兰心,自然是将这宅子里的事儿管的通通透透,哪儿轮得到我们来过问——” 四姨娘前段日子刚小产,心中认定是大房那边害了她,虽恨她万分,却不敢与她直面顶撞,只敢在言语上挤兑她三两句:“也是,老爷一年都不曾在宅子里久住,夫人您这才有了机会去整治那些歪风邪气——这宅子里的人儿们饶是让夫人您给治得服服帖帖!” 服服帖帖四个字更是加重了语气。 薛氏面色不改,优雅地端起白玉茶杯,轻轻啜了一口,远远听着外头风拍窗户的声音,又瞥了眼窗外那鹅毛大雪:“怎么?三房的那个还在门口跪着呢?” “可不是——她身子本就柔弱,再这么跪下去,只怕是熬不过今年冬天了——”二姨娘眼中透出浓浓的担忧。 “她爱跪,便继续跪着吧,顶多不过是死了个妾。” 这话一出,二姨娘四姨娘面色都难看了很多,当朝是一夫一妻制,除了正妻之外,其他房的姨娘身份堪比下人,按礼法是不可上桌吃饭,不可与主子同坐,只有在正妻身子不方便的时候才能伺候夫君。 而且正妻哪一天心情不好,是完全有有权利杀死一个两个妾室的。 这三姨娘本是薛氏的陪嫁丫鬟,姿色上乘,偏偏入了老爷的眼,收了房。 其实正室的陪嫁丫鬟通常都是要被收房的,只是应该是夫人送给老爷,而不是老爷主动向夫人要人,这实在是对正妻的大不敬,而薛氏向来心高气傲,外表看着端庄贤淑,实际却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心气儿更是高,哪儿容得下这么个人。 “外头的雪这么大,我倒不是心疼三姨娘,只是将来若是老爷问起来——”二姨娘看了眼薛氏。 “问起来又如何?妾室所生的孩子本就该嫡母抚养,她好端端地要将孩子要回去,说出去了,还以为是大夫人虐待她的孩子了呢——” 四姨娘这话一语双关,得意地看了一眼薛氏。 薛氏垂下眼皮,歪在太妃塌上,懒懒地抬了抬手:“如今三小姐病成这般地步,就让她见一面吧。” 门外的三姨娘林氏不顾身体不适,赶紧进屋子谢礼。 薛氏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拿着个鼻烟壶把玩,倒是二姨娘看她可怜,递上了一个暖炉:“瞧你给冻的,快去见三小姐吧。” 薛氏斜睨了一眼二姨娘,并不出声。 三姨娘林氏性子柔弱,满心感激地看了一眼二姨娘,抱着暖炉就朝偏房去了。 三小姐王珞之是三姨娘唯一的女儿,一出生还没断奶,就被薛氏接到了自己宅子里抚养,如今已有十三岁,三姨娘本不该越矩来瞧她的,但是听嬷嬷说三小姐实在是烧的厉害,她万般心痛,这才不顾身份卑微,冒犯了薛氏。 一见着王珞之,林氏的心猛的抽痛了起来,且不说王珞之如此的瘦小,虽然十三岁,看起来却好像是七八岁岁的孩童一样,而且此刻她的脸一片通红,却没有一丝血色,嘴里只是嘟囔着:“疼——疼——” 林氏心痛得就要晕厥过去,还好被嬷嬷给扶了一把,这才幽幽回过神来,慢慢感觉到这屋子看起来密不通风,竟然比外头还要冷,房里面竟然一伺候的下人都没有,更别说是请大夫了。 眼瞅着自己的亲女儿烧已经糊涂了,林氏更是恨自己的软弱无能,嗓子眼一痛,竟然咳出了一口血。 王珞之闭着眼睛,却只是一个劲儿地喊痛,林氏慢慢挑起她的袖子,先前没发现什么异常,可是再细瞧了去,竟是密密麻麻的针眼! 第二章 新生 林氏一时觉得五雷轰顶,又要晕过去,可是女儿的样子让她强忍了下来,她才在这个屋子里呆了片刻,就已经觉得寒气入骨,浑身冷的直打哆嗦。 林氏抱起女儿,边上随行的心腹嬷嬷大呼:“使不得啊三姨娘!” 林氏顾不得这么多了,抱起自己可怜的孩子,竟是那样的轻,她咬牙道:“我已凄苦如此,我再不能让我的孩子受这等苦楚!” 嬷嬷只是惊骇,平日里说话声音都不敢太大声的林氏竟然可以变得这么坚强。 “那大房那边——我们如何交代——” 林氏脸色白了些许,却仍咬牙:“且不管了,我孩儿病得如此之重,我是万万不可让她在这儿耽搁下去了——” 薛氏听得这个消息,却只是淡淡一笑:“随他去吧。” 她偏偏要把快死女儿接回去,那要是死在她的宅子里,刚好把这事儿给撇了个干净。 到时候就算是老爷问起来,不过一句:林氏执意接走三小姐,耽误了病情,便可圆了过去。 林氏将女儿放在自己的床上,顾不得脱下自己沾满了寒气的外衣,便让人匆匆去请大夫来,将炭盆暖炉都挨在了床边,可是三小姐王珞之仍然不停地哆嗦,嘴唇慢慢的发紫。 边上伺候的丫鬟摸了摸王珞之罩着的金线绣锦绣的新棉袄,心一惊:“主子——三小姐的衣服好像——” 林氏也摸上去,陡然一惊,那料子看着崭新的,可是里子竟然这么松垮,宅子里的棉衣一般都是用上好的鸭绒做里子的,即便是粗使丫鬟穿的棉衣也是用厚实的棉花做的,也不会这么稀薄宽松。 “将它剪开——” 嬷嬷闻言,剪开了衣服,见里面露出来的竟然是稀薄的芦苇絮! 林氏此刻再也按捺不住,泪流满面,连站在一旁的大夫也于心不忍,心中只想着这家主母竟然如此的苛刻狠毒。 号脉之后,大夫无奈地摇头:“三姨娘节哀,三小姐熬不过今晚了——” 林氏本在轻轻的用毛巾擦拭王珞之的额头,听到此话,一口气上不来,直挺挺地就晕了过去。 消息很快传到了各房,薛氏面露凄色,吩咐下去准备棺木,可是眉宇间仍然难忍心中的喜悦,下人们都心知肚明,竟然一个个恬不知耻地向薛氏要红包赏钱。 薛氏也不是笨蛋,哀戚地训斥道“:”你们这些下作的奴才东西,讨赏也不该是现在,等下了葬,年开的时候,我自然封几个大红包给你们。“ 奴才们这才散去,半夜三姨娘宅子里又传出了消息:”三小姐断气了——“ 这一晚薛氏的小女儿王兰之刚好发了梦魇,与薛氏同睡,迷迷糊糊听见外头人说三小姐断气,便问薛氏:”可是那又丑又黑的脏丫头?“ 房里头没有外人,薛氏也不伪装,只是欣然地点了点头。 那王兰之竟然灿烂一笑:”她早就该死了。“那笑虽然刹那芳华,却残忍冷酷,充满了不屑。 王兰之生的倾城绝色,如今才十四岁,却已经芳名远扬,在外人面前她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举世无双的绝世美人。 京城称其为玉兰美人。 薛氏难得睡了个安稳觉,梦里眼见着林氏母女被自己撕扯成了碎片。 次日起了个大早,却见四姨娘早早来请安,瞧着四姨娘一身水红色明艳长裙,皱眉道:”老四,昨儿个珞之刚没了,怎么能穿的这么艳丽?“ 四姨娘面做惊讶表情:”夫人你不知道吗?三小姐眼见着本来是断气了的,可是谁料想到才一会儿的功夫,竟然又回过气了,如今也不烧了,只是身子还有些发虚,真是老天爷眷顾啊,到底还是大夫人你福气厚,让这三小姐也沾上了星星点点的。“ 薛氏的太阳穴突突的跳,偏偏面上还要做出一副庆幸的端庄模样,看的四姨娘十分痛快。 王珞之本来已经醒了,可是这身体主人的回忆要强行灌输到她的脑中,她又不得不躺下,让所有的记忆都与她的灵魂融合。 再回过神时,她对于自己的处境已经明白了十之*。 一场车祸竟然让自己穿越到了一个受尽虐待的十三岁庶女身上,她扫了一眼睡在自己身旁的林氏,心中微微抽痛。 自己前生碌碌一生,却被感情所累,伤心而死,上天眷顾竟然给了她重生机会,她再不会让任何伤害自己的事情发生! 第三章 下马威 王珞之开始理顺宅子里的关系: 王珞之,王氏的庶出三小姐,因母亲低贱,之前一直被大夫人薛氏抚养,轻则挨饿挨冻,重则免不了皮肉伤,不过那些伤都是看不见的。 家族,琅玡王氏,五代忠将,手握重兵——皇室颇为忌惮,却又十分依赖—— 开国至今都承袭了“将军王”的称号,老爷王霄是皇上钦点的将军王,手握四十万兵权。 因为王霄常年在外征战,后宅的事情便全权交由大房薛氏操持。 薛氏是当朝丞相薛樊的嫡女,有一个庞大的家族势力,其他房的姨太太根本没有任何能力和她抗衡。 薛氏有二女一子,各个都出类拔萃,大儿子王玄之更是跟随父亲在外征战,立下战马功劳,才十八岁却已经封了官职,有了品级。 另外两个女儿一个比一个出色,皆有倾国倾城的容貌,不过王珞之可不会忘记她们那美容脸颊下的蛇蝎心肠,大小姐王婉之曾因为小珞之无意碰了一下她的袖子,就狠狠一脚正踹她心窝口,让她在床上躺了足足四个月,如今还落下了心口痛的毛病。 王珞之实在是想不通,凭薛氏的地位,为什么还要和她们娘儿俩这么过不去。 她挽起自己的衣袖看了看,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针眼,想到王珞之才八个月大时,半夜就会被几个嬷嬷抱到杂役房里,关起门来针扎脚底板,心中的恨意已经燃烧起来了。 这时薛氏派人过来接王珞之:“三姨娘,这三小姐已经在你这儿住了一晚了,也该回夫人的宅子里去养病了。” 林氏望了一眼此刻正睁大了眼睛单纯地望着她的王珞之,想着那芦苇絮做的棉衣,还有那些细密的针眼,大夫所说她是因为久病不治,才小病变大病命不久矣,便咬牙说:“三小姐如今身体尚未恢复,只怕会叨扰夫人——” 来人是薛氏的得力手下徐嬷嬷,她慈祥地过来一把抱起王珞之:“照顾自己的女儿,哪儿有叨扰不叨扰的,我家夫人可是一直都将三小姐看的比亲生的小姐还要亲厚的啊——” 这话刚好驳了林氏的意思,林氏脸色越发的苍白,面上露出绝望与心痛,冲上去就要夺走王珞之,徐嬷嬷灵敏地一闪身子,林氏因为用力过猛,竟然扑到了地上,摔了个跟头。 徐嬷嬷惊讶道:“三姨娘这是怎么了?走路可要当——”话没说完,突然听见“啪!”一声,徐嬷嬷的脸竟然被结结实实的打了一巴掌。 徐嬷嬷难以置信地看着被自己抱在怀里的王珞之,刚刚竟然是这个小丫头打了自己一耳光?! 王珞之冷冷地注视着陈嬷嬷,看的徐嬷嬷竟然有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心想:昨儿个夜里可是真切地听见大夫说她断气了,为了避免出错,她自己还亲自跑了一趟,听到了三姨娘房里的凄厉的哭声才放了心的。 怎么会又活了过来? 莫不是现在这个三小姐根本不是人?! 想到这儿,徐嬷嬷感觉到一股森冷的目光从王珞之的眼睛里扫射出来,竟然让她觉得毛骨悚然。 王珞之伸手拧起徐嬷嬷脖子上的嫩肉,狠狠地揪了一把,徐嬷嬷尖叫着就要扔开她,王珞之迅速地一口狠咬住她的脖子,任凭她如何尖叫想要摆脱王珞之,王珞之都没有松口,直到口中尝到了血的甜腥味,才心满意足地松开口,在徐嬷嬷的耳边森森的说:“还我命来——” 徐嬷嬷一把扔下王珞之,刚好被林氏稳稳接住,然后一副见了鬼的模样撒腿就跑了。 第四章 心狠手辣 很快,薛氏就带着人来兴师问罪了,王珞之乖乖的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来人,薛氏穿着一袭墨色的锦绣长裙,云髻端端正正,一丝不苟的样子让王珞之还一时间竟然觉得真的如表面上这么光明磊落,处事公正。 徐嬷嬷狗仗人势地站在薛氏边上,时不时摸一下刚刚被咬伤的脖子。 “三姨娘,何故要将我宅子里的嬷嬷给打伤了?你若是不愿将三小姐交予我抚养,只管告知我一声,待我向老爷请示了,自会给你个交代,好端端的怎么跟那路边乞讨的泼妇似的,没了教养!” 薛氏的语气越说越重,说的林氏心惊肉跳,她曾随在薛氏身边多年,深谙她毒辣的手段和恨戾的脾气。 “大夫人言重了,方才我母亲不但没有打伤徐嬷嬷,反而被徐嬷嬷推倒在地,磕破了额头,大夫人如果不相信,自可去看看母亲额头上的伤势。”王珞之安静地望着薛氏,不痛不痒地说。 薛氏自然直到陈嬷嬷的伤是怎么来的,她倒是要来看看这个已经断了气又活过来的孽障是个什么妖魔鬼怪! 徐妈妈浓眉一拧,一大巴掌就朝着林氏抡过去:“好大的胆子!这三小姐不过才来你这儿住了一日,就变得如此尖牙利嘴!竟然口口声声称呼你这个贱妾做母亲!” 眼瞧着那一巴掌就要打上去,王珞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挡在林氏跟前,拔下林氏的发簪朝着徐嬷嬷的胸口刺过去,顿时鲜血四溢,徐嬷嬷赶紧伸手按住流血的口子,尖叫着往后退,将身后的薛氏结结实实的给撞倒了。 一看把薛氏给撞翻了,徐妈妈赶紧去扶,满手的脏血把薛氏那一身价值不菲的衣服给毁了个彻底。 薛氏晃悠悠地爬起来,发髻已经歪了,脸上沾上了血渍,心中已经是气急败坏,这时又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二姨娘和四姨娘听说这边有热闹,都赶了过来准备看出好戏。 这徐妈妈每天都会用针扎小珞之的脚心,小珞之哭得越凄厉,她就越兴奋,彻头彻尾的变态。有一年冬天,小珞之因为着凉,嗓子给哭哑了,被针扎时没有喊出声音,徐嬷嬷竟觉不够尽兴,直接夹起一块烧红了的碳就朝着她的肩膀上砸过去,如今伤处还有那一块狰狞的烫伤疤痕。 王珞之冷眼注视着薛氏,一股凉意从薛氏的后背爬上来,可看向王珞之的时候,却只看见她一脸的单纯与无害。 “哎呀!三姨娘的脸上怎么长了好些红疙瘩啊!”四姨娘惊呼。 林氏这才后知后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果然有很多的小疙瘩,微微发痒。 王珞之嘴角一勾,不动声色地看着众人。 “呀!三小姐的脸上也有红疙瘩!” “难道是……天花——” 此言一出,惊起四座,薛氏将发髻扶正了,深深看了眼她们脸上的红疙瘩,才慢悠悠地说:“既然三小姐执意与三姨娘同住,我也不好勉强,且先暂时住下吧,待把病养好了,再接回去也不着急。” 二姨娘本想上前安抚一下王珞之与林氏,又想到她们可能得了天花,此刻只是想着一个快些离去的借口。 “徐嬷嬷,你方才冒犯了三小姐,你现下就留在这儿替我好好照顾三小姐,也算是赔罪了。” 徐嬷嬷看了一眼王珞之脸上的红疙瘩,嘴上虽然称是,心里确实极不情愿,想着一定要赶紧想个法子把三小姐给弄死。 “多谢母亲——”王珞之假意往前凑了一步,挨近薛氏,薛氏被吓了一大跳,猛的向后退了几步,差一点又跌倒了,深怕被传染上天花。 送走了一行人,屋子里只留下王珞之与林氏以及两个心腹,和徐妈妈了。 “关门关窗!”王珞之突然声色厉荏地说。 门窗一关上,整个屋子都暗了不少。 林氏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王珞之走到茶几旁,想坐上一个高凳,因为体型比较矮小,竟然半天都没有坐上去,林氏失笑,上前想将王珞之抱上去,温柔道:“娘亲来帮你。” 这个小丫头的身体竟然这么虚弱,王珞之有意想把自己的声音变得更加威严一些,结果说出来的还是那么柔软没有力量。 “刁奴徐氏还不跪下!”王珞之往茶杯里倒着茶水,看也不看徐嬷嬷一眼。心想,这使唤人的感觉真不错。 徐嬷嬷哪儿能轻易就范:“老奴身子骨硬,跪不下来,三小姐有什么吩咐,老奴站着也是能听到的。” “大胆!”王珞之猛的将手里滚烫的茶水向徐嬷嬷一泼,徐妈妈被烫的尖叫:“三小姐这是干什么?!” “恶奴欺主,不过是一杯热茶,你就受不起了?”王珞之抬起茶壶,对着旁边的两个下人说:“把她抓过来——” 徐嬷嬷虽然粗壮,切毕竟敌不过人多,被老老实实地押解跪在王珞之面前。 王珞之将壶里的茶慢慢倒到徐嬷嬷的头顶:“我现在让你给母亲道歉——” 徐嬷嬷被烫的连亲爹妈都认不得了,一时觉得这个三小姐恐怖得不像人,以为是恶鬼来像自己索命,口中喊着:“是奴才下作,冒犯了三姨娘——请三姨娘恕罪——”连连求饶。 “将你这些年虐待王…我的全部全都一五一十地说出来——”王珞之指了指边上的丫鬟:“你去拿纸笔记下来。” 徐嬷嬷身形一晃,猛的闭上嘴巴,沉思了一会儿,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三小姐,大夫人待您视若己出,您何故要想出这等歹毒的计谋陷害大夫人——倘若大夫人问起奴才,奴才如何向大夫人交代!” 林氏可是怕极了薛氏,听她这么一说,吓得脸色惨白,就要去扶起徐嬷嬷。 徐嬷嬷看到这一幕,眼底闪过一丝得意,我就不信你们敢动我! 王珞之跳下凳子,身子微微一晃,险些虚弱的跌倒,走到炭盆前,用铁钳夹起一块烧红的碳往徐嬷嬷的跟前一丢:“你要是不说,我就让你把它吃下去!” 徐嬷嬷吓得哇一声大哭起来:“阎王爷饶命啊——小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是大夫人逼我做的——” 徐嬷嬷脸上擦了厚厚的粉,现在因为茶水和眼泪被搅得一趟糊涂,十分丑陋,她虽然在哭着求饶,但是心里开始在回想盘算,大夫人让自己留下来就是要找机会再除掉三小姐,怎么自己反而着了他们的道儿? 心中却笃定了王珞之不敢伤她,不然如何向大夫人交代。 王珞之看着她丑陋脸孔下一双精明的眼睛,知道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手一用力,就将烧红碳塞进了徐嬷嬷嘴巴里。 王珞之强忍住身上的颤抖,后宅如同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如果留下她,只会让薛氏找到惩治自己的理由! 徐嬷嬷哪儿还有力气呻吟,现在只剩下出气的力气了,而且如今已经是出气比进气多,气息奄奄。 旁边的人和林氏看到这一幕,都彻底傻眼了。 王珞之冷静地走到床边,扯下一块枕巾递给两个心腹中其中一个李嬷嬷,掩住心中的慌乱与颤抖:“你去把她闷死。”她还是不敢自己下手去杀人。 李嬷嬷被吓了一跳,颤颤巍巍地接过去,王珞之本以为她是府里的老人了,自然能下手狠一些,可是她竟然迟迟不敢动手,倒是另一个年轻的叫做墨竹的丫鬟一把抢过李嬷嬷手里的枕巾,狠狠捂住徐嬷嬷的口鼻,徐嬷嬷挣扎了一会儿,最后便一动不动了。 王珞之不禁多看了一眼墨竹,墨竹的身子有些微微发抖,她心里恨透了这徐嬷嬷—— 徐嬷嬷有个恶棍儿子,早就看中了她,老想着把她娶回家做小妾,徐嬷嬷已经好几次让大夫人讨她过去了,林氏一直以墨竹年纪小为由推脱,可是总有一天会无法推脱,只有徐嬷嬷死了,这件事才可以彻底解决。 王珞之走上去,踹了一脚徐嬷嬷,见她真死了才松了口气:“等半夜没人的时候,就把她埋到后山上去,越深越好,千万不要等下雨,又被冲了出来。” 第五章 毁容避祸 “三小姐…。”林氏看着王珞之脸上的红疙瘩,欲言又止。 姨娘地位低贱,不能直接呼唤自己孩儿的名字,而亲身儿女也不能喊她娘亲,她们只有一个母亲,就是正房大夫人。 王珞之一眼看穿了林氏的想法,“娘你放心,我们脸上的疙瘩都是画上去的——并不是天花”即使是天花,我也能治好。 林氏惊喜地看着王珞之,想要张口询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乘着林氏睡觉的功夫,王珞之和墨竹偷偷在她脸上用胭脂画了些小红点,那些贪生怕死又愚昧无知的姨娘们肯定只敢远远地观察一下她们的脸,自然是误以为脸上长疹子了。 林氏又惊又喜,惊讶地望着自己的女儿,一旁心虚的墨竹眨了眨眼睛:“奴才知错了——” 以王珞之脑子里对于这个林氏的了解,仅限于刚出生的那几个月,小珞之奶都还没断,就被正室薛氏接走了,美曰其名是帮林氏分忧抚养,而林氏虽然爱女心切,却不敢去薛氏的宅子里探望,所以,小珞之对于林氏的印象很浅。 而王珞之刚刚才穿越到这个小女孩的身上,能喊她一声娘,也是看在她如此维护女儿的面上,不忍伤她的心罢了。 王珞之的前世,因为撞破了自己的丈夫与其他女人的不轨,悲痛欲绝的冲出家门却不幸遭遇车祸身亡,她虽然有一段不幸的婚姻,但是事业确是十分成功,开办了一家自己的私人医院,担任院长和内科手术操刀医师,而且还通过业余时间通过了司法考试,后来对法律没有了兴趣又去学金融,成功拿下了一个国际注册会计师证AIA。 既来之则安之,王珞之本来就热衷于尝试新鲜事物,这个全新的世界让她充满了好奇,只要不触碰到她心中关乎情愫的那一心弦,她相信自己是战无不胜的。 可是,她很快就明白自己真的是过于自信了。 过了几天的安生日子,王珞之制订了两套食谱,因为自己的身体实在是太差了,身上又有大大小小的伤疤,新伤旧伤交叠在一起实在是太难看。 前一世可是很注重自己的保养,王珞之便拉着林氏和李嬷嬷墨竹一起做面膜,做有氧体操,日子过得还算是风生水起。 薛氏迟迟没有收到徐嬷嬷的消息,多次派人过去找徐嬷嬷也不见踪迹,一心以为徐嬷嬷小心谨慎,不轻易露出马脚,让人抓了小辫子去,可是这都过去了十来天,竟然没有一丝音讯,也着了急。 薛氏的大女儿王婉之同样是沉鱼落雁的容貌,又因为是家中嫡长女,还是是当朝丞相薛樊的嫡长孙女,性格像极了薛氏,自傲而好强,将那地位低贱却深受将军父亲喜爱的母女俩视如眼中钉。 王婉之一边练字,一边笑着说:“有些日子不曾与父亲通信了,如今也该将家里的事务告知父亲了——” 薛氏好奇地看了眼她,随即目光一闪,赞同地点了点头。 才短短十天的功夫,王珞之变白了,身上也长了肉,个子竟然也高了很多,林氏明里暗里虽然经常被各房的人挤兑,但是将军老爷最是宠爱她,赏了很多首饰布匹银子,她平日里舍不得用,如今全都花在了王珞之的身上,给她添置了好多漂亮的衣服。 哪个女人不爱美,王珞之重新回到了年轻,非常珍惜这次重生的机会,十分宝贝自己身体,在锻炼之余,她偶尔也会在府里走动,吓唬吓唬人——因大家都以为她死而复生,是变作了厉鬼,而且一直没有确诊她们是否患了天花,每次如果有人在花园里碰见王珞之,都跟见了鬼似的。 这日,难得出了个日头,王珞之穿着件月白色的长裙,外罩着绛蓝色的坎肩,和墨竹一起在梅园里赏梅。 王珞之心性十分顽皮,抓了些压在梅花枝上的残雪向墨竹砸过去,墨竹早就习惯了自家小姐这没大没小的习惯,二人闹做一团,嬉笑声传遍了整个梅园。 这笑声在外人听起来,可就是如同鬼魅般的尖笑,碰巧二姨娘也来梅园里采摘梅花,听见王珞之的声音,便走了过来,笑着对王珞之打招呼。 王珞之因为身子热,把紫色坎肩脱下了,浑身一片纯白,在浅浅的雪地上,奔跑欢笑,梅花飘飘洒洒地落在她的头上,肩上,竟让人情不自禁地看呆了。 “姐,他可是府上的二小姐王兰之?”二姨娘边上站了个个儿高面色黝黑的男人,咽了咽口水,此人年纪二十岁上下,是二姨娘亲弟弟,童升。 二姨娘的娘家童家家财万贯,却偏偏生的儿子一个个都不好读书,偏偏喜欢摸着珠算算账做生意,所以官运什么不顺,只是花钱买了个小小的城郊九品知县的官给童升。 童升既不喜读书,又不爱做生意,成日里就是逛窑子,喝花酒,上赌坊赌钱,自从二姨娘嫁到了将军府,他以为自己攀上了高枝,偶尔还会去调戏调戏民间妇女。 “你这次可是看走眼了,她是三小姐。”二姨娘淡淡地说。 童升显然是毫无印象,但是眼珠子却一动不动地盯着王珞之,好像盯着一个没穿衣服的女人一样。 “怎么?你喜欢?”二姨娘扫了他一眼。 童升又干咽了一口唾沫。 “没门儿!”二姨娘狠狠敲了一下童氏的脑门:“这种事,以后想也不准想!” 王珞之已经远远地看到他们二人,不动声色地披上坎肩,带上面纱,盈盈朝着他们走来,二姨娘是是妾室,应该给她行礼的,不过二姨娘好像忘记了这码事儿,只是亲热地上前握住她的手:“我可怜的孩子,病可算是好了——” 王珞之慢慢地抽回手:“劳烦二姨娘记挂——”言语中说不出的疏远。 突然一阵风吹过来,刚好把王珞之脸上的面纱吹起来了,脸上竟然是坑坑洼洼鲜红的痘印,吓得童升后退了几步,差点没吐出来。 刚才离得远,没有看清楚王珞之的脸,二姨娘一心以为她的病好了,没想到竟然溃烂成了这般地步,现在只想着把刚刚自己碰到王珞之的那只手赶紧洗干净。 “哎呀,瞧我这记性!你不是着急赶紧给父亲送梅花贺寿吗!”二姨娘轻轻拧童升一把。 童升嘴一歪:“是啊是啊——咱们赶紧走吧,可别误了吉时——” 二人话说着就越走越远了,王珞之凝视着他们的背影。 墨竹却曲解了王珞之的意思,叹惋道:“这宅子里,也就二姨娘肯帮衬着点我们家主子了。” 王珞之淡笑:“凶猛的恶狼和假装与你结盟为友,随时可能会朝你扑过来的的狐狸,哪个更可怕?” 第六章 太子殿下 墨竹故作深沉地点了点头,王珞之轻拍了一下她的脑门:“小丫头片子,装什么大人!”话一出口,才惊觉失言,好在墨竹并不以为意。 二人正朝着三姨娘的宅子里返回,却见府邸里的人纷纷地往外跑,着急忙慌的,随便一问,不过是太子爷要去玄凝寺上香,路过将军王府邸,特地进府来打个招呼。 墨竹见王珞之毫无兴致,只能稍微遗憾了:听闻太子爷年纪不过才十六,却已经身高八尺有余,而且玉容惊天,正是翩若惊鸿贵气美男子。 皇室贵族谁都想见,何况是这样一个绝世男子了,这时远瞅着王兰之穿了件艳红牡丹滚烫金刺绣的拖地长裙,在这寒冬腊月,竟然香肩外露,美则美矣,让人看了总觉得在季节上有些不合时宜。 王兰之看见王珞之,热情地走上来挽起她的手:“珞之姐姐,太子爷来府上,姐姐难道不想去瞻仰太子爷的风采吗?” 小破孩一个,王珞之撇嘴,王兰之面色不改,心中却对王珞之的表情十分厌恶,井底之蛙,孤陋寡闻,连太子爷的风采都没听过? 王兰之见王珞之没有去的意思,心想着自己可不能没有一朵丑花作陪衬,大姐王婉之本就华贵雍容,自己身边要是没有一朵雏菊,又怎么称得了牡丹的高贵与独一无二?尤其是看到王珞之面纱下的红斑,更是要拉她一起去见太子爷了。 王珞之可没这闲工夫去应付什么太子爷,可是被王兰之再三拽扯下,终是走向了正厅。 王兰之芳名在外,也是倾世美人,如今姗姗来迟,又穿的如此美艳,就算是平时见惯了她的美丽,奴才们还是惊艳得呆楞住。 倒是太子爷雷打不动地坐在椅子上,端着杯茶细细的喝着,瞥了一眼王兰之之后,眼皮都不再抬一下了。 王兰之弱柳迎风地上前福了身子请安,太子爷的随从在宫中所见美女如云,也不禁赞叹这王家二小姐的美丽,哪儿忍心让她行礼,小心地看了眼太子爷,太子爷竟然半点让王兰之起身的意思都没有。 薛氏之前本在一旁端坐着陪同太子爷闲聊,如今突发这场面,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平日里这王兰之可是捧在手心怕丢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疙瘩,哪儿能受这种苦。 王珞之心中冷笑:摆臭架子,寻人开心,估计是在宫里没啥可玩的,玩到宫外面了。 “她——还不曾行礼——”太子爷斜睨了一眼王珞之。 其边上的随从也看向王珞之,虽看不清面纱下的容貌,却隐约觉得有敏锐冰凉的目光从面纱扫射过来。 王兰之半蹲在地上,已经摇摇欲坠,一明白自己这种处境是因为边上不行礼的王珞之,柳眉一蹙,面上虽然含着微笑,手却狠狠拧了一把王珞之。 王珞之款款地福身行礼,落落大方,在礼仪姿态上竟然一丝不输给王兰之。 静默了一会儿,太子爷才轻轻颔首:“都起来吧。” 王兰之的小腿早就酥麻无力了,一起身就倒向一王珞之,王珞之轻轻一躲,结果王兰之就结结实实地摔倒了地板上。 薛氏心疼不已,赶紧上前扶起王兰之,小声询问安抚。 当众人的目光都投掷在王兰之身上时,王珞之微微勾起唇角,嘲讽一笑,不动声色地将手里的银针收进了袖子里,然而她却不知道此时已经有一双锐利的目光瞄准了她,就如同鹰看见了猎物。 王兰之失态,不过是小惩大戒,王珞之趁她不注意在她的腰上扎了一针,才让她的脚一时间酸软无力。 “我站不起来了——”依附在薛氏身上的王兰之怎么努力也不能让脚有力量,勉强支撑站起来,又要摔下去。 这时众人都议论纷纷,难道绝色美人二小姐就因为多行了一会儿礼,就要变成瘸子了? 王兰之越来越慌乱,动作也越来越滑稽笨拙,薛氏这才惊觉自己栽培多年的女儿可能很快就要在太子的面前失态了,歉意地看了眼太子爷:“让您见笑了,太子爷,臣妇这就先送小女回房——” “王夫人不责难本宫才是,若非本宫迟迟不让二小姐起身,也不会让二小姐如此失态。”太子爷这话虽然是对薛氏说的,目光扫向王珞之。 等王珞之看向他时,他的目光却已经转向了别处。 本在一旁干着急的王婉之也匆匆上去扶住王兰之,和薛氏一同离去了,三人刚走到门外走廊,王兰之的腿竟然又有了力气,恢复了过来,三人都有些悻悻,这刚出来了,总不能再回去,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走了。 此时大厅里只留下了王珞之和太子爷。 王珞之对他毫无兴趣,已经做出要离开的表情,没想到太子爷突然起身,大步走到王珞之的边上,猛的将她的手攥到半空中,目光惴惴地盯着王珞之。 周围奴仆齐刷刷地跪倒在地,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生怕触怒了太子爷。 王珞之一心只把他当作小孩,突然迎接到他锐利的眼神,竟然被他的气场给骇住,一股情不自禁的恐惧从心底而生,紧紧攥着自己的那只手冰凉如雪,没有一丝温度。 多年以后,王珞之才慢慢明白,太子爷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便是与生俱来的皇家贵气,天子威严。 太子爷穿了件绛紫色的貂皮大氅,内里是件深墨色的镶金线滚红绣巨蟒长袍,腰间别了条同色的玉带,一身的贵气,王珞之只能靠打量他的穿着去分散自己内心的慌乱。 太子爷微微勾起唇角,懒懒一笑,手轻轻一抖,一根银针从王珞之的衣袖里落到了他的掌中心。 竟然被看穿了?王珞之也不脸红,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心却已经快跳出喉咙了。 她这幅表情让太子爷的威严受到了挑战,他盯着王珞之许久,又出其不意地掀开了她的面纱,一张满是红斑的脸暴露在众人面前。 众人唏嘘不已。 唯独太子爷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看了良久,唇边勾起的微笑更加深沉了。 看的王珞之心里发毛:“太子殿下,您不去看我那国色天香的大姐二姐,盯着我这个又丑又矮还长了天花的庶女看做什么?” 本以为说到天花,太子爷就会像看到毒药一样后退,不料他只是不屑一笑:“宫中人各个夸赞你王家两位嫡小姐,本宫却独独不知原来将军府里还藏了个宝贝。” 说罢,竟不再看王珞之一眼,大步流星的离去了。 只留下王珞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矗立在原地,不过,这个太子爷长得还真帅啊。 第七章 被赶出府 “三小姐!太子爷好像很喜欢你!”等回了宅子,墨竹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 自己满脸的红疙瘩,哪儿有一丝一毫招人喜欢的样子,王珞之并不回答墨竹的话,自顾坐在镜子前给皮肤上药,她只是用了一些容易让皮肤过敏的外药,让人看起来真的像是出水了痘,才可以避免招来新的麻烦。 又过了几日,这些天,王珞之读了读本朝的文史书籍,又让八卦的墨竹四处打听了太子的消息和当朝的政局,当知道结果时,她着实吓了一大跳。 这太子爷竟然是当朝皇帝唯一的一个儿子,而且还不是皇后所生,是皇帝和一个宫女‘鬼混’时不小心冒出来的。 传闻那宫女知道自己有了龙种之后,谁也不敢告诉,一个人偷偷带了足够的干粮藏到废弃的宫殿里,生了个男婴出来。 后来偶然被人发现,皇帝知道后龙颜大悦,竟然破格将宫女升做了贵妃,可是贵妃短命,没享几年清福就挂了。 太子爷就理所当然地被皇后抚养了,皇帝生了三十多个公主,独独这一个儿子,自然把他捧到了天上去,也不知道是因为幼年丧母还是太过于溺爱,这太子爷性格是出了名的难以捉摸。 因为是独一无二的宝贝儿子,所以皇帝给他取名单一个“琛”字,意为稀世珍宝,天下独一,全名段琛。 也就是说,将来如果皇帝死了,段琛就是唯一的继承人,只要段琛没有任何意外,他就是将来的皇帝,而谁要是做了他的太子妃,就是将来母仪天下的皇后。 不需要审时度势,不需要观测朝廷风向,只要下功夫在太子身上,让太子喜欢上自己,让皇帝皇后看重自己,将来就可能当上皇后,难怪王兰之王婉之一个个跟哈巴狗似的上去讨喜了。 王珞之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的,为了权势地位,而去讨好趋附一个性格古怪甚至有些变态的人,而且那个人还掌握着生杀大权,随时可能因为说错了一句话而被他一边淫笑着,一边把自己的脖子给扭断。 此刻一脸不屑,不顾形象大口嚼着点心的王珞之如果料想到将来,她会站在权力的顶峰,掌管天下人的生杀大权,又会是什么表情? 三姨娘林氏此刻正坐在王珞之的边上,甜蜜地缝着一个粉色的小肚兜,其实在王珞之不在自己身边的这三年,林氏每年都会缝制一个肚兜,现在终于可以亲手为王珞之穿上了,模子已经做好了,只差上面的刺绣了。 林氏抖了抖肚兜,咬掉了线头,就着王珞之的身子比划了比划,王珞之吐舌:“大了点——娘,你再改改——” 突然,整个宅子涌进了一群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将她们所在的宅子包围住。 薛氏款款走进来,与往日不同的是,脸上戴了个口罩,站的离王珞之很远:“天花乃不治之症,而且极易传染,老爷吩咐让三小姐搬至山中别院养病,即刻起程。” 事发突然,林氏什么也来不及交代,眼巴巴就看着王珞之被强行领走了。 遣送至别院养病是假,想半路干掉自己才是真,人一出了宅子,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和薛氏没有了任何关系,即使将军老爷追究下来,也不能责备薛氏。 王珞之实在是想不明白,薛氏为什么总是费尽心思要干掉自己? 马车越走越快,越走越颠簸,王珞之掀开车帘,看向头顶的参天大树,越走越深,如今已经到了山林深处,她的目光也逐渐深邃起来。 越走越安静,整个山林深处都弥漫着一股肃杀的气息。 “停车!我要去方便——”王珞之在车里大喊。 如今随王珞之同行的都听说了她是因为生了天花而被遣送出府的,一个个避她如同虎狼,眼见着王珞之掀开帘子就要出来,全都跳的几丈远。 王珞之噗通一声跳下马车,捉摸着怎么才能逃过这一劫:“你跟我过来!”王珞之指着个身形跟自己差不多的随从说。 那人被吓了一大跳,慢吞吞地跟着王珞之去‘方便’。 等二人再回来时,已经交换了妆容,王珞之一副家丁打扮,因为都带了面罩,竟然难辨身份真伪。 又走了一会儿,突然风止林却动,王珞之心中冷笑:果然来了。 “唰——”只听见剑飞来的声音,还来不及看见剑身,剑就丝毫不差地刺中马头,马儿应声倒地,车夫连带着整个马车都掀翻了。 此时,杀手已经从丛林中走出,既不蒙面,也不穿黑衣,优雅地走到了众人跟前。 此时风吹云动,树上不知名的雪白花瓣飘飘洒洒,落到杀手的肩头,竟然像个仙人! 王珞之迷糊了片刻,突然意识到此人来头不浅,敢这么嚣张地杀人,脸都不蒙一下,好歹也套个丝袜吧! 这样一来,只有一种可能,他杀人从不留活口! 第八章 阑尾炎 眨眼间,风起云涌,树叶被风出的沙沙作响,寂静的深林变得更加诡异。 完了,一般这个情景,杀手都会来一招天女撒花,把树叶当作利器丢向人群,然后所有人瞬间毙命。 好不容易有了一次再生的机会,王珞之不愿意就这么轻易放弃,趁杀手出手之前,她就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装死,也许这样能躲过一劫! 可是躺了好一会儿,竟然听不到一丝动静,正要偷偷地睁眼,突然一只黑色的靴子踩到了自己脸上,王珞之闷哼了一声,不敢发出声音,却听见头顶传来一声嗤笑。 杀手此刻冷冷瞅着她,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垂死挣扎的猎物,目光中没有一丝内容,就在手里的剑要刺穿王珞之咽喉的时候,王珞之很合时宜地睁开了双眼。 王珞之应该要狠狠感激林氏和她的将军老爹,给了她一双漂亮的眼睛,也要感激上苍让这个杀手从来没有见到过美女,才会被她的一双眼睛给迷惑住,竟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趁他动作停顿,王珞之赶紧一个驴打滚,把脸从他的脚下抽了出去,又一个驴打滚,站了起来,可是看到四周景象,她还是吓得惨白了脸。 刚才还和自己聊天的随从,车夫,包括被自己换进马车里的小厮,全都死了,横尸遍野。 不过才短短几十秒,甚至没有听见他们的惨叫声,如果不是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手上拿着一把沾了血的剑,王珞之真的会以为外星人来了。 “你不过是要杀我一个人而已,为什么要残害这些无辜的性命。”逃跑是没可能,只能拖延时间了。 杀手让剑回到剑柄,背上双手,踱步走到王珞之的面前:“你是谁?” 大哥!原来你不知道我是谁啊!怎么不早说!王珞之只恨自己早早地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面罩还带着。 杀手盯着王珞之暴怒又隐忍的脸,还有她眼睛里喷射出来的对自己的愤怒,微微有一丝莫名,这世上还有人敢生他的气? 就在这时,突然从丛林里放出数十把暗箭,王珞之还不及反应,杀手已经拔剑出来,将其全都挡下,二人竟然毫发无伤。 丛林里窜出来几十个黑衣人,将他们二人包围住,可当他们看到遍地的尸体并不是中箭而死的时候,明显愣了愣,小声争执:“难道还请了另一波人来杀她?!到时候钱怎么算清!?” “上头说了,只要把人头给提回去,谁管人是不是你杀的!这不是还有两个活口吗!” “有道理!不能留活口!”说罢,都亮了兵器,砍向王珞之和杀手。 王珞之突然指着杀手,对黑衣人大喊:“他是三小姐!他女扮男装——我是大夫人的人!” 杀手浑身陡然一震,脸上显出一丝懊恼。 黑衣人把王珞之当作自己人,又看向杀手,杀手穿着一袭深墨绿色的长袍,眉眼俊美,那么仔细一打量,果然过于清秀了,让他们竟然相信了王珞之的话,都朝着杀手砍过去。 王珞之正打算趁乱逃跑,却被杀手一手拎住了衣领,单手拔剑,不过转眼间,黑衣人全部轰然倒地。 王珞之惊心动魄地看着这一切,古人诚不欺我,果然有这么武功盖世的高手,遍地的陈尸和腥热的鲜血,让她的胃里一阵翻腾,干呕了几下,转眼间,数十条人命就这么没有了,心中升起淡淡的愧疚与不安。 “你应该是杀错人了吧。”王珞之见杀手没有要放下自己的意思,只好开口出声。 杀手被说中了心事,深沉的眼眸中闪过浓浓懊恼与杀意,注视着王珞之。 “我受到了惊吓,你得补偿我,以后你就做我的贴身保镖,做满一年,我就不追究我的精神损失了——” 杀手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眉毛微微上扬,难得露出一个稍微柔和一些的表情,伸手去抓王珞之的面罩。 王珞之一心以为他是被自己的’美色‘所迷惑,哪儿能让他去摘自己的面罩:“我是个还未出嫁的闺阁小姐,容貌怎么能随随便便示人,你要是看了我的样子,你就要对我负责,要娶我。”杀手伸过去的手微微抖了抖,转过身子,从袖子里掏出一条白手绢,开始擦拭剑上的血:“你走吧。” 王珞之一听,心中大喜,按捺住劫后余生的欣喜,提起衣摆就往丛林里跑。 如今本来就是腊月寒冬,夜晚来得早,又加上在深林中,王珞之虽然有意记住了来时的路,可是黑衣与寒冷的到来让她终于迷失了方向。 隐约听见的狼嚎增加了黑夜的恐怖气息,天空中飘落着几朵雪花,打在王珞之的发梢上,恍惚间看见远处有光亮,便朝着火堆处走去。 冤家路窄,果然是那个杀手,王珞之已经被冻的六亲不认,挨着火把就开始哈气取暖,肚子也早就饿扁了,敏锐地发现了火堆边上的干粮,几次尝试伸手偷拿,最终还是没有这个狗胆。 杀手侧卧在火堆边上,纹丝不动,几个小时前王珞之坐下到现在,竟然真的是一动不动。 当王珞之的肚子再次奏起交响曲时,杀手终于不耐烦地将手边的干粮扔给了王珞之,王珞之立马狼吞虎咽起来,还发出了很响亮的咀嚼声。 王珞之以一个响亮的饱嗝结束了她欢快的咀嚼声,到四周捡了些柴火又摘了几片大叶子,搭了个简易的棚子,给火堆添了柴,舒舒服服地枕在叶子上,正打算舒服地伸个懒腰。 “哼——”一声闷哼从杀手躺的那个方向传过来。 “咦?”王珞之竖起耳朵,好半天都没有声音,这才确定刚刚是自己的幻听,突然眼前一黑,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面前的火焰,杀手已经坐了起来,和她刚好打了个正对面。 “倘若我死了,将我把它交给城南的如意钱庄的老板。”这句话好像花光了他的所有力气,刚一说完,又躺下了。 王珞之慢慢地摊开手掌,将他刚刚放在自己掌心的东西放在眼前打量,是一块通透的好玉,临死之托,肯定是很重要的事,这块玉必然有着特殊的意义,王珞之小心翼翼地收进了衣襟里,匍匐着身子爬向杀手。 只见他英俊的脸此刻被火烤的微微潮红,因为疼痛,脸上弥漫着一层细密的汗珠,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伤痕,肯定不是外伤,王珞之打量着他的脸色和神态动作,突然抓住他的胳膊,对着他的肚子一阵乱按。 杀手豁然睁开眼睛,盯着王珞之。 突然按到了某个部位,杀手又是一声闷哼,王珞之初步诊断应该是阑尾炎,杀手这个职业天天风餐露宿,吃的不干净,作息不合理,要得阑尾炎简直是太容易了。 “我能救你。”王珞之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兴致勃勃地看着杀手。 杀手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显然不信王珞之。 “爱信不信!”王珞之偏头,做出一副生气的模样。 杀手自觉自己还有很多使命没有完成,自然是不愿意轻易死去,道:“我信你。” 王珞之眉梢上扬,开始忙活起来,化了雪水乘在叶片中,伸手过去拿杀手的手里长剑,杀手身子一紧,目光冷冽地扫向王珞之。 “你这是阑尾炎,噢…也就是肠痈,就是因为你上完厕所之后不洗手吃饭,所以得了这种病,你的胃部里面一个小东西——”王珞之用小手指在杀手的眼前比了比:“这个小东西在发热发烧,所以你的右侧下腹才会疼痛,而且一般还伴随着呕吐,恶心,我说的对不对呀?” 杀手冷冷地注视着王珞之,她说的症状确实如此,只是上厕所? “噢,上厕所就是你上完茅房之后不洗手。”王珞之轻描淡写地说。 “……”此女子粗鄙不堪。 王珞之又去拿剑,杀手将剑出鞘,寒光一闪,冷冷地用虚弱的声音说:“何故要夺我的剑?”用剑抵住王珞之的下颌。 “用剑破开肚子啊,你难道让我用手剖开?” 第九章 对你负责 三滴冷汗从杀手的额上留下来,开膛破肚!记忆中的某些片段一闪而过,杀手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愿回忆的痛苦。 王珞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阑尾炎手术是小手术,我一般都不屑做这种手术的,不用害怕!”趁着杀手愣神,王珞之一把将剑抢了过去。 奈何此刻腹痛难忍,杀手也就不与她作计较,抓起边上的石子,轻轻弹向剑身,剑刃应声而断,正在把小火堆移到自己边上的王珞之被吓了一大跳:“这剑应该价值不菲吧?” 杀手默不作声:“还不动手?” 剑变短了自然方便了很多,王珞之见杀手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害怕与犹豫,对他的胆魄佩服了几分。 如今手头上没有麻药,只能生做手术,自己以前有个病人只是做个很小的造口手术,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竟然千方百计求着她要全麻……要是世界上多几个像眼前这样的人,不知道能省了多少麻醉剂和请麻醉师的钱…… “你忍着点——” 手术开始了,室外手术很多隐患,比如说感染,止血,缝针处理等等,持续了一个小时左右的手术,王珞之的手上沾了些血渍,全然不顾,只是小心翼翼地处理伤势,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上坠落下来,她专心致志地忙活着,以至于面罩掉下了也全然不知。 杀手的脸色因为疼痛显得更加苍白,月光下的皮肤确实白皙光滑,一双极美的桃花眼目不转睛地看着王珞之。 王珞之双手一摊:“针线——” 杀手眉心微皱,他因为常年受伤,所以随身携带缝制伤口的针线,只是她如何得知? 王珞之熟练地缝好伤口,又将刚刚浸泡在消毒了的雪水中的布条包住伤口,细细地包扎好,长吁了一口气:“现在需要好好调养,暂时不能进食水米,你好好休息。” 话刚说完,王珞之就因为疲劳过度而昏沉过去了,倒在了杀手的身侧,二人边上的火堆正在熊熊燃烧着。 次日晨,王珞之再醒来时,对上了一双清亮漂亮的眼睛,自己竟然躺在了他的怀里。 王珞之做好准备他说一些慷慨报恩,感激涕零地话,却只听见一句不痛不痒的问话慢慢飘过来:“佩文是谁?” 佩文是王珞之前生的丈夫,二人相恋七年,结婚五年,却还是背叛了她,佩文是王珞之最不愿意提及的痛楚,也是最柔软的伤口。 杀手见她一副恍然若失的模样,掐住了她的喉咙,冷冷地问:“佩文是谁?” 王珞之偏过头,并不说话,杀手也不怜香惜玉,一把把她给丢开,径直站起来,灭了昨夜剩下的火星,慢吞吞地坐到一棵树下,从衣襟里拿出一块写满了字的手卷,上面都是要杀的人。 王珞之慢慢爬起来,狐疑地看着杀手,他的恢复能力也太强了吧,才过了一晚竟然就行动自如了。 “楚凉笙。”杀手那边扔过来两个字。 “嗯?”王珞之后知后觉:“你的名字?” 楚凉笙将手卷折好收回衣襟,端坐在原地小憩,王珞之将怀里的玉佩拿出来:“这是你的东西,还给你吧。” 楚凉笙陡然睁开双目,眼中冰凉的目光让王珞之不敢靠近。 “我既以看了你的脸,便会对你负责,待我处理完卷轴之事,自会娶你过门。所以这东西,你无须还我。” 这话吓的王珞之连退数步,仔细盯着楚凉笙,确定了他不是开玩笑之后,皮笑肉不笑地说:“我之前的话是胡说的,你不用当真,我不要你对我负责……” 楚凉笙的眼眸更加冰冷:“是因为佩文?” 王珞之正要说话,楚凉笙突然噤声,一把将王珞之搂到怀里,侧身闪进了丛林里。 王珞之可不愿与一个陌生的男子亲密接触,怒火冲天地要挣扎,楚凉笙紧紧地掐住她的脖子让她动弹不得,这才消停下来。 站在自己眼前的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王珞之差一点就忘了楚凉笙要她的命比踩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只能自认倒霉,遥想到以后自己可能会成为某某山寨的压寨夫人,不禁悲从中来,竟然挤出了几滴眼泪。 不过这个楚凉笙,长得确实是万里挑一,如果不是杀手的身份,应该也会是偏偏才子,冠名四方吧,再看他虽然生的漂亮,可是身材却十分强壮,猿臂蜂腰,想必以后的x生活会无比幸福…… 王珞之想着又破涕为笑,竟然陷入了自己的无限幻想中。 可是,一个山寨大王肯定是妻妾成群,她不要做小妾!不要做暖床丫鬟!不要! 楚凉笙漠然地看着王珞之脸上千奇百怪的表情,配上她满脸红疹的脸,实在是难看,楚凉笙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届时,一辆寻常的马车驾驶过来了,马车停在火堆旁,车夫观察了一下四周,对着马车里的人恭敬地说了些什么,只听见马车里的人说:“继续赶路。” 这时候,突然刮起来一阵风来,吹开了车帘,车内的人影若隐若现,王珞之却看的清清楚楚,穿着件绛紫色貂皮大氅的那人正是太子爷!段琛! 王珞之刚反应过来,自己的脑袋上哪儿还有人,楚凉笙提着剑冲了出去,宝剑出鞘,让人忍俊不禁的是,楚凉笙拔出来的竟然是一把断了的残剑。 “来人可是东原太子,段琛?”楚凉笙这次长了记性,记得问清楚是不是自己要杀的人。 “大胆刁民,岂敢挡我家主子的马车!”驾车的车夫虽然蓄了须,可是声音还是说不出的尖锐女气,俨然宫中太监。 车夫虽不严明太子身份,楚凉笙却已明白,二话不说就朝马车内刺过去,只听哐啷一声,剑虽然穿进了马车,却又被车内的人给丢了出来。 难道是武林高手对决? 王珞之可没心思看戏,逮着机会就要跑,才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回头,竟看见楚凉笙依然处于下风,倒不是因为被对方袭击,而是伤口作痛,血已经从右腹渗了出来。 “哪儿来的狗东西,也敢挡本宫的路!” 第十章 偶遇花大盗 段琛不可一世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小破孩! 王珞之眼瞧着着楚凉笙的右腹渗出来的鲜血,忍了好一会儿,终于喊了一声:“你是不是偷喝了水吃了干粮?我不是说过暂时不能进食的吗?” 段琛慢悠悠地从马车里走出来,看了一眼站在丛林里的王珞之,目光染上了一层深意。 就在王珞之以为楚凉笙会逃走时,他突然一抽腰身,一把缠在腰间的软剑明晃晃地亮了出来,丝毫不差地刺向段琛的咽喉。 段琛灵敏地闪身,险避剑刃,但避不过强烈的剑锋,袖子撕拉一声裂开了一个大缝,皮肉绽开,鲜血四溅! 王珞之看得惊心动魄,竟忘记了逃跑。 随从眼见段琛受创,全都挡在了段琛的面前要与楚凉笙打斗。 “今日你必死。”楚凉笙毫无温度的声音响起。 “就凭你?不过小毛贼尔耳!”段琛猛的将挡在自己跟前的随从们踹开,开始与楚凉笙对招。 二人身影缠绕,在山林中纠缠打斗在一起,此刻天上又飘了几朵雪花,风渐渐变大了,雪花冻成了雪珠子,拍打在王珞之的脸上,轻微的疼痛告诉她这两个仙儿儿般的人并不是出现在梦里。 明明该很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王珞之竟然觉得胸口闷闷的,有些发热,一摸脸颊,竟然在发热,心如同一只酥软的手指在撩拨,酥麻无力,难道……。 本来还在半空中僵持不下,打得不亦乐乎的两个人,突然双双重重落地,段琛披在肩上的大氅洒落下来,露出里子那绣金线大红蟒的袍子,越发的光彩夺目,俊逸非凡。 只是他们两人的表情都有些? “卑鄙小人,敌我不过,竟对我下药!”段琛怒吼,本该盛气凌人的声音徒添了一份莫名的沙哑和低沉。 楚凉笙闭上双目,细闻迷药的成分,突然脸色一变,脸上显现出几分担忧,这份担忧尽入王珞之眼底,难道还有什么不能控制的事情要发生? “哈哈哈哈——想不到今儿个我的运气这么好,这么漂亮的一双人儿白白送上门啦——”此声一出,王珞之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实在是太娇媚了,就像是在娇喘似的。 一个穿着一身艳红色长衫的美艳男人从王珞之对面的一棵树上窜了下来,此人便是江湖上著名的采花大盗:玉面郎君玉流香,男女通吃,强占民难民女无数,而且通常是用完就杀,活着的人几乎从未见过他的模样。 又是一枚美男子,王珞之正在欣赏他的模样的时候,却被他的动作吓得目瞪口呆。 玉流香走到段琛的跟前,柔情似水地掐了一把他的腰身,依偎在其怀中:“我的心肝宝贝,你可莫强行运动想解了我的媚药,这样只会加快了药效,让我更想要你——” 段琛满脸的厌恶,如玉的脸庞却是潮红一片,玉流香忍不住在他的脸上掐了一把:“小宝贝儿,你还没有尝到过男人的滋味吧,就让我好好让你尝尝——” 这些下流的话听得王珞之面红耳赤,心生恶心,边上的奴才们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段琛,一副很期待太子爷被开包的样子。 “噗——”一口鲜血从楚凉笙的喉咙里喷出来,玉流香恍然顿觉地转过身,就要去捏他的身子,楚凉笙猛的抬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玉流香的柳眉一蹙,娇嗔道:“心肝,不过冷落了你一时半会儿,何故这样气恼,你且先将剑放下,我如你愿先爱你疼你便是。” 说着,他的手在楚凉笙的胳膊上摸了过去,楚凉笙彻底脱力,剑也应声而落。 什么狗屁高手,最后还不是中了别人的套子! 王珞之趁此机会,提着脚丫子就逃,可是浑身竟然一点劲儿都使不上来,越是想用劲儿,越是酸软无力,终于跌倒在了地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众人的眼球都看向王珞之,玉流香嫌恶地别过脑袋:“如此丑陋不堪的山野村妇,竟也能享用我的媚药,真是扫人兴致!” 话说这,就朝着王珞之走过去,飞身一脚踹向王珞之的心窝,楚凉笙及时地喊了一声:“且慢!” 玉流香本来狰狞对着王珞之的脸,瞬间媚眼如丝看向楚凉笙:“郎君,又如何了?” 楚凉笙望了一眼王珞之几近溃烂长满红疹的脸,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若动她,我必将让你死无全尸。” 话虽说得不暖不热,但是暖了王珞之的心窝,才沉浸其中片刻,王珞之就对上了玉流香一双满是嫉恨的恐怖眼睛,那眼神好像要把她连人带骨头吃下来。 “小娼妇,你长得如此丑陋不堪,竟敢勾引我的郎君——”一掌狠狠朝她劈下来,说时迟那时快王珞之从衣襟中拔出三根银针刺向他掌中几个大穴。 玉流香左脚一软,跪倒在她的眼前,玉流香恼羞成怒,一又是掌狠狠扫过去,只是掌力少了七成,不过剩下的那三成掌风已经将王珞之劈飞上天,打了个回转,重重摔在了地上。 王珞之只觉得胸前一阵火热,肺部剧痛,一股腥热冲上喉咙,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染红了地上的白雪。 段琛冷眼注视着这一幕,被侵犯的愤怒染红了整个眼眶。 “你要是杀了我,他就更加不会从你,你不如先办了他,再来处置我。”王珞之一副劝解的语气。 听到此话,楚凉笙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 玉流香的穴道被封,左脚没有一点力气,只好拖着一只腿,走近王珞之,捡起刚刚从她怀里掉下来的一块玉佩。 当看到玉佩时,他的脸色惊变,盯着王珞之,一副难以置信的惊恐模样:“你难道是……”豆大的汗珠弥漫在了额头上。 玉流香脸上闪过多种表情,先是惊恐,然后是懊恼,最后是决然:“我既已伤你,已不存退路,只好将你结果了——”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集中全力用在掌心拍向王珞之。 “撕拉——” 血肉撕裂的声音,玉流香突然猛的朝前一倾,砸到了王珞之的身上,一动不动,瞪圆了双目,他的身体起先还有温度,只过了片刻,就已经冷却僵硬,变作了一具尸体。 王珞之的目光绕过玉流香的尸体,看见站在他身后的段琛,手上拿着的一把剑有一半没入了玉流香的身体里面。 第十一章 惹怒太子 段琛自小都配戴一支可解百毒的白玉簪,区区媚药,不在话下,不过解毒仍需时间,险些着了他的道。 段琛目光炯炯地看着王珞之的表情,一个女人,被下迷药,如今身上压着一个尸体,竟能面色不改,处变不惊,究竟是什么身份?在这深林中相遇,又有什么其他目的? 王珞之浑身已经软透,那玉流香虽生的清秀如女子,却高足足有八尺,压得王珞之透不过气来。 段琛上前,将玉流香的尸体挪到一边,王珞之这才大口地呼吸起新鲜空气来。 王珞之晃悠着身体想站起来,看着段琛就站在自己眼前,伸手过去想扯着他的衣袖站起来,突然寒光乍现,一抹凌冽的剑锋扫过来,段琛一挥长剑,竟然用剑气把王珞之震到了远处,连他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就已经离得远远的。 “菡珀?”段琛目光扫向掉在地上的玉佩,再看向王珞之,突然举起剑朝着她劈过去:“好一个将军府!” “你杀我可以!给我一个杀我的理由!”王珞之气若游丝,声音却十分清澈有力,恍如叮咚泉声。 仍坐在一旁运气解毒的楚凉笙眉头微微一扬,眼中竟然扫过一丝无奈。 “好大的胆子!”段琛冷哼:“藏匿逃犯,图谋造反,刺杀皇室,算不算理由?!”平日里,绝不会留下任何威胁自己的隐患,为何此刻却迟疑了? “满口胡言,不知所谓——如今已年近除夕,父亲却仍在军营中操劳,扔下我们这一群媳妇孩子,能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逃犯?哪儿来的逃犯?我看,就是太子爷你害怕刚刚被调戏的那番模样被传出去,恼羞成怒,才急着灭口的吧。” 王珞之字字珠玑,说的有条有理。 段琛不怒反笑,哈哈大笑起来:“楚凉笙,我一直以为是个木讷痴傻的杀手,竟然是个巧舌如簧,诡计多端的女人——” 他慢慢踱步,绕着王珞之转圈,打量着她的身形,突然眸光一动,紧紧盯住她的脸。 王珞之心中叫苦,都是那块玉佩惹得祸,竟然是一个身份的象征! 想不到楚凉笙竟然还是个逃犯,身上竟然还背着造反的罪名,如果自己此刻说玉佩是他送的,先不说段琛会不会相信,自己还会得罪楚凉笙,万一楚凉笙也像段琛一样突然解毒了,那岂不是最遭殃的就是自己了? 王珞之打了个寒颤,只能搏一搏了! “太子殿下若执意以为我是什么楚凉笙,凭我一个十三岁小女子就能够造反,威胁到整个东原朝廷,皇室后裔——那太子殿下就动手吧,反正我身份低贱,不过是陪房丫头生的下贱奴才。如今又被家里人赶出了府宅,早已是贱命一条,活着已经没有太大意思,麻烦太子爷刀快一些,不要让我死得太痛苦。” 王珞之一脸求死模样,说的凄凉苦楚,真是闻者伤心。 说道死,她可是比谁都不想死,难得还装出一副英杰烈士已死表明清白的样子,段琛目光幽深地打量着她的脸,她脸上的红疹竟然慢慢地消散,褪去,越来越浅,一张白皙精致的小脸慢慢地显露出来。 长得确实和将军王霄很像,如果王霄将自己的亲身女儿培养成一个让江湖中人和朝廷官员都闻风丧胆的杀手,那他的野心实在是…… 段琛最近接到了很多的奏折,都是上报官员的失踪或者死亡,全都是死于剑伤,一剑封喉,难道这些案子都是眼前这个贪生怕死,个子矮小,容貌丑陋的女人所做? 王珞之可猜不到他在想什么,为了力证自己是王霄的亲生女儿,她只好——脱衣! “你要做什么?!”段琛被王珞之的动作惊到。 王珞之一把扯下自己半个肩膀上的衣服,突出密密麻麻的针眼,还有一块丑陋难看的烫伤疤痕,看得段琛触目惊心,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我母亲身份低贱,嫡夫人百般看我们娘儿不顺眼,我给你看的伤还只是一部分,你要是想看,还有——”说着,就要褪下外衣却解开亵衣。 “够了!”段琛的表情闪过一丝异样,大步上前,一把将王珞之的衣领提起。 “呵,不知太子爷是觉着同病相怜还是真心可怜我这个低贱的庶出贱女?”王珞之被他这么一提,肺部一阵不适,说话间竟然喷出了些血沫子,整个人都开始眩晕。 “荒唐!”却在说了这二字后词穷,提着王珞之的双手微微颤抖。 毕竟是一个才十六七岁的孩子,王珞之望着他,眼中闪出星星点点的同情,终于两眼一黑,失去了知觉。 这份同情让段琛瞬间勃然大怒,紧紧地捏紧了王珞之的脖子,恨不得将她的脖子捏碎。 天色灰暗,铅云低垂,雪珠子迎面扑打过来,周围的草木被风吹得飒飒作响。 也不知过了多久,段琛一把将王珞之扛起,翻身上马,挥缰而去。 而留在原地的除了零散的几个奴仆,哪儿还见到楚凉笙的半个影子,竟不知道何时已经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