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寂》 第一章 巫川十二山 巫川,方圆十万里,十二座大山高高矗立。 大山坐落在巫川十二个方位,桃山是巫川十二山之一,以十二地支方位对应为子,一天的起始与终结,但桃山却未有一天初始的生机。 桃山虽高千仞,但山中生灵凋敝,寸草不生,莫说清流急湍之美景,已是早无风雨。 曾听村中夫子曾说过:“春风不度桃山。” 但却不知道何为春风,但春风让夫子如此记挂,应是世间最美之物了吧。 桃山之上,茂密的桃林之中,有位少年在桃林中穿行,他背着背篓,背篓绳是桃树皮所制,背篓也是由桃木与树皮编制,背篓中放着许多红彤彤的山桃。 少年名叫叶苍,无父无母,由山中老人家养大,山下老人说他是桃山最高处,高至看不见的那株古老桃树所生。 桃山之中只见得一种树,那便是桃树,或许这便是桃山名字的由来。 或许只有常年茂盛的桃树,才是桃山最后的温暖与生机,桃山所有的生机盎然都给了这数不尽的桃林。 叶苍是山中的采桃人,以四季长结的山桃养村中老人。 叶苍背着背篓慢慢向桃山山脚走去,背篓中的山桃有些沉,少年却没有放下背篓停下休息的意思,黝黑的面庞上流露出大人才有的坚韧。 桃木太过硬实,并非做背篓的好材料,但桃山之中也只有桃树了。 叶苍伸展身子,活动了一下肩膀,肩膀上的僵硬感也在缓缓消退,相比几年前,这已经好多了。 叶苍五岁时便背上了背篓,叶苍第一次背上背篓去采桃,肩膀被桃树皮做的背绳磨得鲜血淋漓。 叶苍背着背篓,喘着气穿梭在桃林中,背篓上有一只金毛猴子坐在背篓里的桃子上,金色的毛发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很是神异,猴眼中流转着灵性的光芒。 村中那些老人也常常盯着金毛猴子也常称道一句:“好猴子!” 金毛包裹的猴爪上拿着一颗大红而又饱满的山桃,金毛猴子啃了一口后嫌弃地啐了一口,显然是山桃的味道不怎么好。 叶苍也不看它,背着背篓自顾自地走着“你别嫌弃了...山桃味道虽然不好,桃山也就只有桃子了,忍忍吧...” 叶苍面容中流露出一丝苦涩,他在桃山长大,只吃过山桃,从未见识过其他,在少年眼中,也只有桃山,也只有桃林,也只有山桃。 叶苍也知道桃山桃子的味道不好,即使是最是鲜红的山桃却也带着辛辣,炙人肺腑。 叶苍虽然只有十一二岁,面容黝黑而稚嫩却又带着一丝老成,特别是那双眼睛,少年的好奇与灵性似乎是完全消失了,或许是被桃山消磨掉了。 “不想吃就放着吧,我吃了便是。” 金毛猴子将啃了一口的山桃狠狠地扔在背篓中,像是对山桃的味道极为不满。 金毛猴子突然跳下背篓,落在叶苍前方,叽叽地叫着,猴爪不停地比划,猴爪拉扯着叶苍,要将叶苍向山外的方向拉去,像是山外有好吃的东西。 少年懂了金毛猴子的话,转身看向了桃山之外,眼神中像是奇迹般流出点点灵性与好奇,但又很快地消失:“出桃山吗?” 少年不查痕迹地微微摇了摇头:“小金猴,我离不开...圣贤说:‘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叶苍提到父母之时略微停顿了一下,又对金毛猴子继续道:“我没父母...村庄里的老爷子们也说我是从桃子里生出来的...但哪有人是从桃子里生出来的?但老爷子们养了我,我就要养他们。” 叶苍将金毛猴子抱在怀中,揉了揉小金猴金色的毛发,带着宠溺,金毛猴子也叽叽回应,用爪子挠着少年的头发。 太阳西行,少年往东,阳光映得金毛猴越发神异,也将少年的背影越拉越长,叽叽叽的猴声也越传越远。 ...... 桃山山脚下有一座桃村,桃村背靠桃山,左面是一条干涸的河流,不知干了多少年,早就长满了桃树,右有长道,贯通村庄,前靠汗池,也是干涸许久,长成了桃林。 村庄很小,都用的桃木,屋顶也只有桃木,并没有避雨瓦,桃山人不怕雨水,叶苍也从未见过桃山下过水。 桃山村村前躺着一个壮年男人,躺在村前那颗枝叶繁茂的桃树阴下,浑身粘着沙尘也毫不介意,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他啊,是个憨子。 老憨子一直是这个模样,像是没有改变,也许是每日都见到,也许老憨子见他也没改变,老憨子一直都认得他。 老憨子的房子边上没有桃树,桃山也从未有过阴天,自巳时到亥时桃山燥热如火烤,老憨子痴傻,比不上三岁孩童,走到哪处阴凉地便躺在哪处。 老憨子躺在地上,瞥见叶苍背着背篓走来,起身跑到少年面前,望着少年乐呵呵地憨笑“叶苍......” 叶苍看着老憨子,少年面容上流露出一丝丝笑意,眼睛中又流露出些苦涩,他为老憨子苦。 叶苍不知道老憨子人生的意义,也不知道自己人生的意义。他曾经问学堂的夫子,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夫子看着叶苍,脸上没有丝毫变化,老夫子终年都是那张脸,很是严肃,村中的老掌柜曾向叶苍哈哈笑道说:“研习学问的都是这样”。 那时老夫子抬起苍老的手,指了指天,指了指地,又在叶苍心口处重重地点了三下。 也许是老夫子说的太深奥,叶苍不懂,叶苍或许只懂得何处的山桃可口一些。 但叶苍也不再问了,他如今只想为村中老爷子养老,也许桃山人到叶苍这便会消失了罢。 背篓中的金毛猴从背篓中拿着几个略红的山桃递给叶苍,叶苍并没有接着,先是拉过老憨子的手,把老憨子手上的尘土拍掉,再接过山桃递给男子。 叮嘱道:“憨叔,一次别吃多了,不然要辣肚炙肺,又要疼的地上打滚了。” 老憨子依旧在憨笑,啃着山桃时候也在憨笑:“好......” 自叶苍记事起,老憨子一只都在憨笑,老憨子不知道什么是苦,一直在憨笑,即使吃山桃吃多了辣肚炙肺得在地上打滚后也一直在憨笑。 第二章 采桃人 在村子中未行多久,叶苍便将背篓放下,蹲在背篓前,仔细挑选了六颗红而大的山桃放在前面的摊子上。 六颗山桃,便是桃山人的一日三餐。 叶苍停在一个算命摊子前,摊子是桃木粗条拼凑的,摊子边立着算命幡,幡头挂着一块树皮,树皮上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写。 村中无人算命,但这摊子自叶苍记事起便早已支在了这,村中人也没人好奇,也没人询问。 叶苍也不信这所谓命中因果,若是有因果,桃山人的因果在哪里,为何桃山人便这般苦? 算命摊子座着一个闭着双眼的老人,老人满脸褶子,皮肤焦黄又干燥,像是泥塑的一样,老人虽然苍老,但又坐得很直很直。 叶苍向老人行书生礼后准备离开,老人依旧如苍松一般坐在那里,只是嘴中嗤笑道:“又是穷酸腐儒的那一套,一个老腐儒!一个小腐儒!。” 叶苍也不敢反驳,转身拜了再拜,小辈怎可议论长辈,不合礼,夫子说知礼便得守礼。 算命老人背着叶苍,苍老的面容上流露出浓浓的沧桑,像历经风雨,模样不像一辈子都待在桃山的山民。 待叶苍走后,算命瞎子睁开不知瞎了多少年的双眼,双眼苍白,竟没有瞳孔,老瞎子微微抬头,看向了天空,瞎了的双目中似乎有一道亮光闪过。 算命瞎子虽然眼睛瞎了,但看人看得很透,有些嗤笑道:“礼?世间有礼乎?需礼乎?” 算命瞎子顿了顿,接着道:“就是著了《礼》的那人,也是个管杀不管埋的主!那把叫做‘德’的剑,是用血来洗,骨来磨的!” 算命瞎子看向老憨子,老憨子还是那个模样,乐呵呵地,始终痴傻。 他看向老憨子,闭上双眼喃喃道:“他可不苦,他不苦......有谁能说他苦?他的路走得可远咯...羡慕得紧,又羡慕不来,老头子不如他。”。 叶苍一路把山桃放在那些木屋前,直到在最后一处木屋前停了下来,那木屋是一座学堂,学堂简陋,甚是空旷,只摆着几张桃木座椅,在桃山村中已算得上精致。 学堂中有一位夫子正在学堂中讲学,正是算命瞎子说的老腐儒。 夫子穿着一身白色儒袍,白发如雪,只是鬓白的眉间染着点点灰色,有一股子脱俗的味道。 学堂中没有学生,但那位夫子每日都在学堂讲学,每日如此,从未间断。 叶苍采桃回来后,抱着小金猴,倚在学堂的窗外听学,直到夫子结束一天的讲学。 在学堂后面的墙上,挂着一幅画。 画着幼儿嬉戏,林间老叟;画着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画着仗剑儒生,徒步天涯;画着江河湖海,悬挂星河,水印日月。 画上许多叶苍从未在桃山村见过的颜色,从未见过的风景,从未见过的生灵,但常常出现在少年梦里。 叶苍常常想着,画中世界或许就是桃山之外,他想去,但又不想去,只是在梦里,他穿着青绿儒袍,持着剑...... 叶苍每日都到学堂窗外,从不缺席,夫子所讲的学问,像是画中世界与桃山建立的桥梁。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斜挂,叶苍怀中的小金猴也不知在什么时候跑了,红霞将桃山映得绯红,像极了世外桃源,可也只是像极了...... 夫子结束了讲课,在课堂上整理着桃树皮,这桃树皮可宝贵得很,叶苍也很是喜欢,但只远远看过一眼,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文字。 文字!一种本不该出现在桃山村的东西。 叶苍缓缓起身,伸了伸因长时间没活动的略微僵硬的身体,瘦弱的骨架上发出咔咔的骨鸣声。 叶苍拿起背篓,准备离开时夫子把叶苍叫住:“小叶苍,在学堂窗外有几年了?” 叶苍转身行礼,夫子一只手背负在身后,一只手捻着胡须,很耐心地又问了一遍道:“几年了?” 叶苍缓缓摇了摇头,恭敬地回道:“学生也记不清楚了。” 夫子看着叶苍,回想起刚学会走路的叶苍便来这听学了。 也许是离着夫子的学堂最近,也许是幼儿的孤单与害怕驱使着他来到学堂这处有人声的地方。 夫子讲学的声音让他安心,从蹒跚行走之时便到了现在。 夫子接着问道:“为何不进学堂?” 叶苍抬起头,眼神中有些希翼,但又暗淡下来,低下头拱手说道:“心不净,身不洁,不可入学堂污了圣贤地。 学生每日需去摘桃,早退迟到是对夫子不敬。” 夫子听到突然笑道:“难怪那些老不死的叫你小腐儒……” 叶苍听到夫子的话,依旧躬身于此地,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憨笑。“学生空闲时也学了一些,也很满足了。” 夫子不再说话,却呵了一声道“愚笨!” 便转身将学堂们扣上,也不管叶苍,慢慢走进学堂一旁的木房,关上了门,桃木门被叩得吱吱作响。 叶苍也不恼,这也不是夫子第一次责他了,虽然他不知道为何,或许他就像夫子说的那般,只学了个穷酸儒气,是朽木。 待叶苍离开后,从学堂旁一幢最小也是破败的一幢木房缓缓摸索出一人,身影佝偻,穿着破烂桃皮衣。 他面容虽然枯槁,神色清冷,在村子里,叶苍从未见他与人说过好话,总是刻薄得紧,老人长得最是白净,却是村中的老乞丐。 老乞丐不是整日窝在破木屋,就是在村中行乞,可村中又有什么可乞讨的? 不过乞一场老掌柜的戏,不过乞一卦算命夫子所谓的命与因,只是算命夫子从未给他算便是了。 老乞丐摸索出门,把门口破土碗端起来,碗中放着三个新鲜的山桃。 老乞丐看向学堂旁学堂夫子的木屋,微微摇着头像是自言自语道:“分明钟意得很......” 又是嗤笑,也是嘲讽道:“夫子啊......你在怕啊.....” 老乞丐端着碗,啃着山桃,嘴中模模糊糊地继续道:“像那个秃驴一样,你把学问传下了,化作道、命作学、定作理,你在想什么我老乞丐都知道......” 夜空无月,也无星辰,一到夜晚,便是万籁俱寂,安静的让人心悸。 一丝丝的声音也会显得响亮,像是老憨子的梦呓,像是老瞎子桃衣的摩挲,像是学堂中,夫子的一声叹息。 第三章 路走长了,便懂了 一年一年,一轮一轮,巫川是那样,桃山还是那样,桃山小村依旧是那样,每日变化的只有日起日落,那不同时辰的风景。 桃山人起得都是很早,但最早的定是学堂夫子了,若是那金毛猴子不算的话,猴子太跳脱了,有时夜晚便不见了,大早上才跑回来。 叶苍背上背篓,他不等那只金毛猴子了,叶苍已经习惯了金毛猴子的性子,有时早上回来,便躺在叶苍的背篓中,一躺就是一天。 山路颠簸,也不知道那猴子是怎么睡着的,叶苍也由得它,一背就是一天,只是放山桃的时候得小心一点。 有时猴子也会贪玩半响,也许是夜里在山里睡着,叶苍山上采桃去后,金毛猴子也总能在山上桃林中找到他。 叶苍背着背篓,也未向任何人说,向着桃山高出走去,太阳升得很早,点点阳光洒在叶苍肩膀上。 这一幕也落在了夫子的眼里,常年严肃的面容勾起一角。 “若是骑着一匹马,再负一柄剑多好,仗剑君子,一骑天涯,莫说及第登科,多看一看这山河,也是好的。” 过了许久,夫子脸上虽然带着笑,但又显得有略微的落寂,与充满朝气的初阳格格不入。 “已经过了好久...不知春夏,未经秋冬的日子惨淡了几十载了...” “想看一看外面的朝阳,走马观花,若是能嗅第一缕春风,淋一场春雨,那便是最好了。” 夫子将学堂门打开,走进空荡的学堂,轻扣上学堂木门,也不多说什么,拿着厚厚的木皮树便开始讲学。 村前算命摊子这时也支了起来,老瞎子说这是赶一轮早会,虽然叶苍也不知什么是早会,但在叶苍每天早上进山时摊子便支起来。 老瞎子轻倚在椅子上,像是起早了打瞌睡,待叶苍走过后,开口道:“小酸儒,要变天啦...” 叶苍背着背篓的步子微微停顿,却是不信:“难怪村子里没人找您老算卦,桃山自我记事起,便一直是这般样景,哪会变什么天呢?” 叶苍只是将老算命神神叨叨的话当作了一句笑言,并未放在心上。 老瞎子笑道:“那些个老不死,想找老头子我算卦还不给他算呢!” 老瞎子把叶苍叫了过去,让他坐在算卦台子前,说是非要给叶苍算一卦方才放叶苍走,叶苍也由着他。 老瞎子苍老的手拉着叶苍的手,在叶苍手上摩挲,老瞎子的手很是粗糙,像泥塑一样。 老瞎子脸上带着一丝莫名神情,煞有其事地说道:“吉星高照,运势大吉!” 老瞎子又开口道“往北百十里,有一巨龟,驼山而行,你若去寻到它...” 叶苍未等老瞎子说完就欲将手收回,他虽生在桃山,没见过龟这类生灵,但却见过龟壳,就在老瞎子的摊子上。 那泥塑的龟壳,模模糊糊地有些纹理,但也小巧地很。 叶苍笑着指了指摊子上的龟壳道:“瞎爷爷,哪有龟可驼山?” “即便是寻到了又能如何,若龟能驼山,它瞧我也许就像瞧沙砾一般,都瞧不见我。” 老瞎子用力捏了下叶苍的手,像是有些不悦,叶苍也怕老瞎子生气,也安分起来。 心中想到:“老人家,气不得,气不得,老人如宝,气不得他,气不得。” 老瞎子像是看透了叶苍的想法,中气十足地笑骂道:“老头子命可久了!最少比那几个老不死的能活!” 接着又开口说道:“叶小子,你连这座山都没走出去,就敢说看遍了世间的朝暮风景?见过多少人? 不可以固执己见,不知晓的,却是最精彩的,要学会去接纳。 天地很大,很大,要多去走走,就像那老学究说的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最后再寻一良人,非她不可的那般,可学不得邋遢老乞丐,此时应在梦中的勾栏听曲。” 接着老瞎子啐了一口:“老不羞!老不死!” 叶苍见老瞎子这般,眼中露出一丝丝好奇问道:“瞎爷爷,勾栏是何物?” 老瞎子睁开苍白的双眼,像是狠狠地瞪了叶苍一眼道:“莫问!莫去!” 叶苍点了点头,但没确定,随即又问道:“读书人去吗?” 老瞎子苍白的瞳孔横了叶苍一眼。 “有些学生有去的,有的风花雪月,有的吟诗作对,探讨那些先贤说过的道与理,怕是想把那些先贤的当作人生格言。” 老瞎子又笑道:“哪知道先贤说过道理格言先贤大概也记不得,或许一言一行都有道理,都能引人深思的才是先贤啊,放不下的只是我们这些俗人。” 叶苍看着老瞎子,一时间觉得老瞎子的形象高大起来,这时候不再像是个神神叨叨的算命夫子,看着老瞎子像是看着夫子一样,满是学问和道理。 叶苍看着老瞎子,心中很早便有的疑问更是压不住,那些学问,那些文字都是不该出现在桃山的。 叶苍脸上满是忧郁与纠结,终于还是下定决心问道:“瞎爷爷,村中老爷子们是不是去过...外面,还是从外面来桃山的人?” 老瞎子摩挲着叶苍的手,粗糙的老茧仿佛让叶苍安心下来。 老瞎子继续道:“去过也好,没去过也罢,那都是我们的,而不是你,莫管他人,要做什么,要去哪里,都要你自己去 别人那里听来的终究是听来的,路得要自己去走,到老了给别人说的是我年轻时见过,不是年轻时我听过。” 看着叶苍坐在摊子前懵懂的样子,又笑了笑。 “去摘桃罢,你听懂了那也是听的,让眼睛看该看的,让耳朵听该听的,让手做事,让腿行走,走的路长了,自己便真的懂了。” 叶苍点了点头,背上箩筐起身后,便向村子外面走,还是和往常一样,走得那么平稳,也走得那么快,向着北方。 待叶苍走远后,一穿着树皮衣的老人走到算命摊子前坐下,老人长得很胖,从远处走来时一直在笑,直到坐下后也一直笑着。 胖老人坐在叶苍刚刚坐着的地方,看着老瞎子笑着打趣道:“若是那老乞丐听到你的话,嘿!指不定要掀你的摊子!” 老瞎子一时气急:“呸,他敢!一个人讨一百多个老婆,不是下流胚子是什么?” 胖老人笑着道:“那也许就是他的道吧,他的果就摆在那里,很是了不得。” “说起来,他比我们苦命!” 老瞎子一时也不再说话,过了一会老瞎子开口说道:“你不守着你那破茶馆,来我的摊子做什么?” 胖老人长久带着的笑容消失,正色起来道:“老算卦的,天要变了!” 第四章 做过的便有意义 老瞎子点了点头,长舒了一口气,用手捻了捻脚边的桃苗,桃苗叶尖带着点点湿润,捻着捻着,桃苗上便带着一点泥浆。 “也许吧,待雨落下,桃山村便真的空荡荡咯,雨中泥塑,终究会化作一滩泥浆!桃子熟透,采桃人也大了,该出桃山咯。” 老掌柜一直带着的笑微微变得平淡,但这一幕像是被老瞎子看在眼里,谁又知道老瞎子到底看不看得见。 见老掌柜久久没说话,老瞎子开口道:“你又阻止不了,势如洪流,桃山的势更是无可阻挡,苦想这些又有何用?” 过了良久,老掌柜点了点头,苦笑着道:“我是俗人...我只想守着我的小家,我的茶馆,还有少爷一脉,我和老乞丐最是俗气,最是放心不下。” 老瞎子不理他的自嘲,很是郑重道:“前辈自轻了,再言说前辈死了那么多年了,还有什么看不开,放不下的?” 老掌柜咧着嘴笑着回应道:“你若是看开了,怎会对那几个老头一直摆着臭脸色?” “说着教人看开,谁又能看开?我看不看,你也没看开,说是大彻大悟的那个和尚也没能看开。” 老瞎子听到老掌柜提到那几人时,老瞎子突然气极,像是几人做了什么事亏了他一般。 老瞎子破口大骂道:“那几个坏了规矩的混账,老子不把他们泥瓦身打碎当桃肥已是好的!坏了我的规矩!” 老掌柜咧嘴一笑,一直看着老瞎子,两人都没再说话。 老瞎子还是先开口了,“可惜没能去外面走一走,老夫只得龟屈在这烂桃山!” 如圈中畜生!被当作桃养着,等着叶苍小贼将老夫的果采了!老夫比不上那人。 但老夫不甘!有时甚至想在叶苍身上咬一口肉下来!看看是甜是辣!” “叶苍小子诶......” 老瞎子摇了摇头,长叹一声。 说着说着,兀地睁开双眼,苍白的眼中散发出惊艳而凌厉的光,瘆人不已。 “就知道,你们这些算计过来,算计过去的人,心是静不下来的。”老掌柜笑着道。 老瞎子看着摊子上的泥塑龟壳,龟壳上模糊的字迹也好像变得清晰起来 “赊身,赊命,赊真灵轮回;算天,算地,算死天上仙!” 老掌柜沉默片刻后才道:“是他,不是叶苍啊......叶苍我很喜欢! 他每日早出晚归采桃,已有十余载,第一日上山时,那沾血的山桃是那么红,还笑着恭敬地交到我手上,肩上血淋淋一片他像是感觉不到,或许是怕我们担忧罢。 但他的血,浸着我的泥塑手,风干了后一直留在我手上,十余载了,一直不散。” 老掌柜把手抬起,手上染着点点暗红,随即又说道:“我等泥塑瓦胎哪需得那山桃?他也是呆傻得紧,也不想想他未上山采桃时,我等如何果脯?” 老瞎子先前的话虽狠厉,但此时也嘴角也勾起点点。 “那小子呆傻得紧啊...若是真教他想想,或许会觉得我们吃的是村中那青涩难咽的桃,或许还会为我们苦! 哈哈,他竟然还以为雷先生是痴傻儿,为他苦?为他苦...哈哈哈!” 老瞎子捧腹笑了好久,才接着道:“他哪知道雷先生为众生所敬仰,所称颂!哪像我等?无人记得我等之名。” “为天地立心,为生灵立命,为往圣继绝学...雷先生做到了,吾等比不上!” 老掌柜一笑,像是想到了从前的作为。 “也许正是我们曾经做过的,看起来没有结果,徒劳无功的事,所以才有了这具泥瓦身。做过的,便有意义!” 老瞎子仰着头,瘫坐在椅子上:“或许吧,那个人看不明白,也不敢想不透,他有关于他......我连一角也算不出来。” 老瞎子突然开怀大笑道:“我不服他,也敬他,那九座山地皮都被铲了三尺!干净啦...干干净净!” 老瞎子看着老掌柜,苍白的眼中露出一丝精明:“今天不守着前辈的酒楼,却有心跑到我老瞎子的摊子上,还尽捡些好听的话?” 老掌柜沉默下来,是有所相求,老瞎子继续道:“我虽生于前辈后,但前辈观我果,也应知晓我这一脉的规矩。” 老掌柜点点头,转而带着一丝丝忐忑,但还是说道:“三赊......我知晓,也晓规矩,可老夫泥瓦身,赊得了什么?” 老瞎子笑着道:“前辈吃白食可要是砸了我这三赊招牌?” 良久后,老掌柜叹了口气,下定决心开口道:“我将我的果给你!以抵这卦钱,我也知道这也是你想要的。” 老瞎子心中一惊,虽然老掌柜的果是他想要的,但却没想到老掌柜会这般果断。 接着老掌柜又继续道:“你还是想与那个人掰一掰手腕......走到我等这一步的人,没一个简单的,也没一个心不黑的,大势虽不可逆,但小势可改,你不甘心,你想赢他一步。” 老瞎子不说话,只是心中喃喃道:“小势可改...小势可改?” 老瞎子直勾勾地看着老掌柜说到:“前辈,欠的因,终究要还的?你还了我的因,可他的呢?你的后人,大庇天下一脉承得起吗?” 老掌柜不说话,沉默了好久才到:“少爷一脉,我放不下,若没有少爷,我七岁那年便被野狗吃了,有些怨,当遗忘才会轻松,有些恩,当谨记才能心安。 老掌柜看着老掌柜,也不说话,叹了口气后,老瞎子动手摆弄起泥塑龟壳起来,用泥沙勾勒出繁复的卦阵。 半个时辰后,老掌柜带着满脸笑容向着他的酒楼走去,笑得咧着漏风的牙,像是忘记了烦忧,心中只留得那些美好。 只因老瞎子算完后忍不住赞叹道一句:“了不得!” 待老掌柜走远后,老瞎子把一直用手盖地死死的泥筑钱一把抓起,用力捻作成泥沙,看向头上的桅杆,长叹了一口气苦笑。 八卦玄门,是直、是真、是思无邪,这便是规矩,也是立足招牌!是老瞎子贯彻了一辈子的理,流传在八卦玄门的规。 老瞎子不知怎么,声音有些沧桑道:“最后些时日了,前辈开心着走罢,时间不记情,生灵不记恩,大庇天下一脉...绝了!” 老瞎子沉默半响后,又摇了摇头苦笑道:“和那臭小子待一起久了,不知不觉间便染上了凡尘烟火。” 老瞎子冷哼道:“粘上一身俗气!”面容却是那般苦涩。 老瞎子闭上苍白的双眼,慵懒地躺在椅子上,时间就像静止了一般,是那么安详。 只有手中的泥沙在缓缓向下落,只有那北方的高山,像是穿破云层,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第五章 金猿 北行二十里,无风过桃林。桃林苍茂,郁郁葱葱。桃山上,桃林深林深几许?山桃肥,压弯枝弯枝几枝? 叶苍垫着脚把桃枝拉低,另一只手上拿着不知在哪里拾捡的枯桃木,枯木另一头有着一个倒勾,刚好把摘不到的通红山桃勾下来。 叶苍抬头看着桃树顶上的山桃微微叹气,长得越是高的山桃越是鲜红,越不涩口。 叶苍长叹了口气道:“它也不知跑哪去了?以往得心应手的事,一时也难了起来。” 就像夫子说:“有时便是这样,在你身边时当作平常,一时离别,周遭的事便不称心起来。” 叶苍看了看桃树,摇了摇头:“桃枝太脆,可不能上去,老住持说桃山坟包三千,不可踩,不可惊,怕扰了先辈。” 叶苍起身,背着背篓,还是像往常一样,只是比往些时日累了许多,背篓也轻了许多。 叶苍微微蹙眉,但却生不起气来,猴子最是跳脱,是天性。 叶苍也是不由一笑:“夫子说的顺天命,秉天性,是本心,可以近道,可能就是说的这罢。” 叶苍背着背篓向前,喃喃道:“可什么又是道呢?” 桃林外两三里处,在叶苍看不到之处,一只身着紫金甲的神武金猿立在那,着叶苍的方向已经许久。 金猿身着紫金甲,头戴金冠,踏着云靴,金猿肩膀上站着一只金色小猴,那不是每日与叶苍相伴而行的金毛猴又是谁? 金毛猴拉扯着神武金猿耳鬓的金发,不停地叽叽叫着。 小金猴的眼睛也透过很远,也看见了叶苍,或许也正是如此,在山中时,小金猴总能找到叶苍。 神武金猿的双眸如火,又溢出点点金芒,目光如炬,透过山林沉声道:“还不是时候......” 神武金猿面容平静,不悲不喜,看不出什么来,转身背对着叶苍的方向远去,肩头上的小金猴有些急了,扯着神武金猿的金色鬓发。 神武金猿摇了摇头,微微安抚了一番,如炬金眸望向桃山上空,在金猿眼里,一道道粗壮的树干出现在神武金猿双眼。 巨大无比的蟠桃树扎根在桃山之顶,根系盘根错节地将桃山上半包裹,老杆龙鳞斑驳,如一头老龙盘踞。 枝丫交错,整颗蟠桃树显得比整个桃山上半山还要巨大,蟠桃树上挂着三千颗果。 那并不是蟠桃果的模样,有者如剑如刀;若火如冰;有者更是神秘难喻。 三千颗桃果散发着氤氲仙光,古老的气息在果上弥漫,果上勾勒着繁奥的纹路符文,很是深邃,像是鬼斧天成。 氤氲仙光不增不减,不消不灭,难以想象与言喻,三千果中只有一颗金色的果符文暗淡,氤氲气息残碎,像是一颗枯果。 蟠桃树上,坐落着一座乌巢,乌巢上隐隐有些痕迹纹路,但比不上三千颗果,其上的纹路早已磨灭,只留得淡淡痕迹。 乌巢中突然流露出点点瘆人的寒芒,那是一头老猿睁眼! 老猿生有六耳,身形枯槁干薄,身上穿着古老的战甲,战甲破碎开裂,染着暗红的血。 老猿从乌巢中缓缓站起身来,破碎的战甲叮铃作响,像是从古墓中爬出来的一般,老猿目光深寒,死死盯着神武金猿的方向。 “同源同根,我不想杀你,当年你从乌巢将采桃人带走时,我未阻你,那年你出桃山时,我劈开一线大势助你离去。” 老猿的思绪像是拉得很长,回到老猿死在大雷音寺时。 老猿闭上双眸,立马又睁开,眼中露出寒光,苍黄的老牙在这一刻也像是锋利起来,轻轻抚摸着蟠桃树枝干,无比小心,像是抚摸爱人一般。 老猿声音低喃道:“我欠的,我还了;欠我的,我也不追,她是我仅存的夙愿,这巫川的三千因果,我无惧,纵万劫不复,或粉身碎骨。” ...... 桃林之中,叶苍看向四周,呼喊着小金猴的名字,但,但周遭还是那么安静,过了片刻后,叶苍咕噜道:“听错了?应是听错了罢。” 可若他向天上望去,便会发现天空上闪着光的小金点,桃山的天啊,除了日月,便没了其他,只有日月化作轮回,只有日月分这天时。 ...... 待到叶苍背着背篓,回到桃山村,老瞎子的摊子还在那,老瞎子也还靠着他那躺椅。 只是桌子上多了一根烟杆,只是叶苍不认识罢了,但也未多问,依旧恭敬地把山桃放在了摊子上,只是走的时候叮嘱了老瞎子早些回去。 叶苍不是太过忧心老瞎子,老瞎子本来便是瞎的,哪管他天黑天亮,老瞎子虽看不见,但心里透亮,什么也都看得见看得清。 叶苍以前问过他,老瞎子总说用心看,比什么都看得清,是心眼透明。 桃山夜里也不凉,只是叶苍觉着,老瞎子一把老身子骨了,回去躺着歇息,总是要好上许多。 老瞎子只是随意地嗯了一声,依旧躺在椅子上,喃喃道:“那老猴子回来咯~也是时候了,再不来,采桃人便老了。” 老瞎子闭着眼睛,抬着头,像是在眺望:“昨日窃取的一丝因,今日便被补上了。可是欠我的,欠我这一脉的,不仅仅是这些!” 说着说着老瞎子有些生气,把烟杆在摊子上重重地磕了一磕。 学堂与戏楼早已关了门,老憨子大概也睡去了。 老叫花还是那个样子,不见首尾,叶苍轻轻敲了三下门,也不待他开门,只是把山桃放在木头窗口上便离去了。 只有老住持还盘坐着礼佛,只是寺院中没有一尊佛像。 叶苍也不知寺庙中应有佛像,也听信老住持的,修佛在于修心,心成佛,人便是佛了,哪需其他? 老住持曾说:“由空说无,说有见空,佛法虽分大成与小成,但却无高低,皆是法,皆可成佛,根本在于悟心,明悟得真,那便离佛不远了。” 叶苍也听不明白,但总是向好的那方向去做,在他看来,或许佛和学堂夫子说的先贤是一样。 待叶苍回木屋时,背篓中只剩下两个半青半红的桃和两个红桃,叶苍坐在木床上,扭了扭腰,今天累得紧了,但对叶苍来说没什么,他更多的是怕村中老人等他回来饿得紧了。 叶苍将两个红桃放在木桌上,那是为小金猴留的,顺手拿起个半青半红的山桃皱着眉头便啃了起来,虽早有意料,但那股辛辣感还是炽烈。 待到半夜,桃山村外,一晃晃悠悠的人影慢慢走进了村子。 那瘦如竹竿的人影手里拿着一圆的物件不断摆弄,口中不断地念叨着什么,突然一声咳嗽将那人影吓得一踉跄。 第六章 无悔 皎洁的月光洒在地上,在村子上铺上一层银纱,也洒在村头老瞎子和刚入村的玄袍少年身上。 玄袍少年被老瞎子吓得一激灵,走到摊子前,讪笑着道:“老人家这么晚了,还不回去睡觉去,还守着您这摊子?” 可少年转念一想,自己也没做有害村子的事儿,又支棱起来。 玄袍少年打量了一番算命摊子,小声咕噜道:“泥塑龟、泥钱、倒是那烟杆像是有些眼熟。” 算命瞎子咧着几颗大黄牙,笑着看着玄袍少年,指了指少年腰上的烟袋:“等着你给我送烟来,我念叨许久了,馋虫勾魂咯。” 少年有些惊讶,难不成这老爷子真是在等着他? 少年又看了看摊子上的暗黄色的烟杆,总觉着有些熟悉,不着痕迹地问道:“老爷子去过山外还是本就是山外人?” 算命先生没回答,用烟杆将少年腰间烟袋勾了过去。 着急地打开烟袋,取出一小搓烟丝,放在鼻子处深吸一口,活脱脱一老烟鬼。 “你还我!”少年有些急道,“这本来就不多了。” 但老瞎子却不理他,将烟丝点燃猛吸一口,慢悠悠吐出一团白气后,烟的辛辣味在喉咙停留许久后才一脸满足地依靠在桃木椅上。 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玄袍少年。 “是那云海川那老株的味道,比我采烟丝那时,这几缕仙灵气倒是平添了三分香,只是味道怎淡了许多?” 算命先生睁开眼,看着玄袍少年肯定道:“这是母株上截下的根长出的新芽。” 少年面庞变得惊讶,看着腰间别着的烟杆,又看了看在老瞎子手中冒着烟的暗黄烟杆,像极了他这一脉。 老瞎子手上的烟杆都抖了两抖,沉默了半响,狠狠一口向天啐了一口。 玄袍少年有些惊讶:“前辈是玄门先辈?” 老瞎子睁开苍白双眸,看向夜空:“我?” “是啊......” 玄袍少年听道这话,心潮涌动,把老瞎子看了又看,看了又看,像是在与他这一脉先辈映照。 玄袍少年想到了什么,眼眶微微有些发红,声音期待又急切问道:“先祖如何躲过了天降不详?” 老瞎子闭上双眼,并不答话,只是说道:“待到以后,你便知晓了。” 心中念叨:“欠我们的,逃不掉,终究要还回来!” 玄袍少年对老瞎子的话却不满意,一副想知晓答案的急切浮于脸色,周身符文凝结,如月辉清冷。 老瞎子手中的烟杆轻磕,那如星辰般符文便如镜般破碎,一股与玄袍少年同源之力在不断侵蚀着玄袍少年刻画在肉身上的繁奥符文。 少年耗费无数心里刻画的阵纹在不断消散,本便是刻在血肉之上,侵蚀之痛如刀刮骨,少年疼得大叫。 老瞎子微微蹙眉:“忍着!你的路错了,肉身羸弱,如无根之萍,灵气画阵是捷径,也是阻碍。” 玄袍少年疼得极了,但还是不肯放弃问着:“如何躲过不详?先祖!” 但老瞎子始终未理他,过了许久,老瞎子见玄袍少年忍不住之时才停了下来。 玄袍少年身上沾满鲜血,用袖子将脸上鲜血擦掉后,声音凄凉。 “我知道这条路不对......但那条路太漫长了,我不知道哪天会被人砍死?还是哪天天降不详被烧得干干净净?” 老瞎子长吸了一口气,玄门一脉太苦了,玄袍少年终究是孩子,见到老瞎子是见到先辈,在痛苦,在宣泄,在不甘... 老瞎子狠狠敲了玄袍少年两烟杆,声音高昂,霸气披靡:“那便去杀!杀到天崩地裂,杀到无人敢立于你面前。” 老瞎子声音森寒:“让那些欠我们的都还回来!否则,便杀他全家!要杀他全家!” 老瞎子的声音如浪潮汹涌,喷薄着浓浓的煞气! ...... 今儿个的夜是喧嚣了些,叶苍刚躺在床上,便听到了村口传来的惨叫声,有些惊讶道:“这声音未曾听过,难道是桃山外来人了?” 叶苍目光在屋内环视了一番,神色一滞,轻轻摇了摇头,目光中有些说不清的味道。 从前每当他说话时,小金猴总是吱吱回应,只是现在,房间太过寂静...... 叶苍从床上起来,顺着声音向村口走去,只是待叶苍路过学堂时,夫子的声音传到叶苍耳朵。 “已是深夜,不早些休息,往村头去作甚?” 叶苍有些惊讶夫子还未休息,停下脚步,转身向学堂方向恭敬道:“夫子还未歇息?学生见村头像是有山外人来了,故想去看看?” “回去吧,明日还要上山,老瞎子的家事,非礼勿听。”夫子声音从木屋中传来。 叶苍听见夫子夫子的话后,微微低下了头,连自己都未发现:“叶苍知错!” 叶苍转身回去他的木屋,待叶苍走远,老叫花的房子里传来翻身的呻吟,又接着向着夫子道:“他会像你、像我、像老秃驴、像老瞎子、像老掌柜。 只有在桃山他能静下来,他走不了你的路,他继承不了你的衣钵。 待他出了桃山,有三千个我们,也会出现三千个他......” 夫子笑着认可了老叫花的话道:“我的路,他走不了,就是这桃山的三千条路他都走不了,也承不了谁的衣钵” “可那又如何?他称我夫子,我视他为弟子,也无需他承什么,这般便够了。 你理会不到,你的路让你忘得太多了,过去种种化作养料消泯了,连果中都看不着痕迹。” 老叫花不再做声,长叹一口气,思绪也回到了年轻时候,过去种种都浮现在他眼前,但却品味不到那股子红尘。 又过了许久,夫子推门出来,理了理花白的胡子,走进学堂,走到挂在学堂的那幅画前,愣愣地看着那幅画。 即使在黑夜,夫子也看得清那幅画,像是早已经印在了夫子心里。 夫子抬手,一点一点地摸着画上的锦绣山河,画也像活过来了一般,话中树木被吹得飒飒作响。 画中亦有清流急湍,白天与黑夜在画中交替,天空中的星辰每夜都是不同,像是杂乱无章,又像暗合轨迹。 画中景象不断变幻,像是自主地从一处景移到另一处景,直至到了一座巨大的学宫。 学宫中满是儒袍学子,学宫中不断传出莘莘学子的读书声,化作浩然之气,盘旋于学宫之上,让学宫更显得巍峨雄壮。 但画面就在此戛然而止,夫子看着画卷,一时间面容苦笑着对着画卷道:“你啊......” 但画卷却没有反应,只是平静地躺在那里。 夫子面容显露一丝沧桑,低声念道:“我有愧,可我也无悔。” 第七章 凭心做事 翌日,桃山还是这般时间醒来,那第一缕阳光也是和昨日一样的时间出现,未早一刻,也未迟一刻。 不过桃山人却是比以往日醒来时候早了许多。 待叶苍背着背篓出门路过学堂时,便听道一陌生声音嘻嘻笑着说到:“夫子、太上,小子听老祖话,为两位老祖送些用物来,两位老祖可是已经醒来?” 待叶苍抬头望去,很是惊喜,桃山竟然真的来人了! 那是一位偏瘦少年,头发修长,又有些杂乱,或许是懒得打理。 少年一副净白公子脸倒是耐看,只是留着的山羊胡子,让他与翩翩少年沾不上一点关系。 叶苍驻足在学堂外,好奇地看着,终日难得一见的老叫花破天荒地从那狭小的房子里钻了出来。 那房子小得很,和旁边的学堂相比,是寒碜了些。 那是叶苍六岁时见老叫花以天为被,以地做床,走在哪里睡在哪里,叶苍便在每日采桃回来后帮老叫花搭的屋子。 待老叫花有屋子后,便不去村中逛了,整日窝在小房子里。 后来叶苍长大后,说要帮老叫花把房子修缮扩建一番,老叫花不同意,像是故意气夫子一般。 “叫花就要有叫花的样子,哪像那酸气读书人,没学生还要修学堂,村中只有白丁,无他那般鸿儒!” 但夫子却从来不理会他。 老叫花出门后看着少年冷冷道:“那老不死的哪是行礼来的?分明是叫你来讨债的!他不愿见我等,只得叫你来。” 老叫花一直这般冷,对村中任何人都是这般,只是有时对夫子会好一些,正因如此,叶苍便把老叫花的房子建在学堂旁。 山羊胡少年丝毫不生气,笑嘻嘻道:“老祖宗可未告诉还真有何债要讨,只是说太上老祖想饮酒许久了,还真这正好有些佳酿,便想着送些与太上老祖宗。” 老叫花听到酒,颜色却难得地缓和下来,但依旧惜字如金,对着少年说到:“放这周遭。” 少年一直笑着,像是遇到了什么喜事,在其周身突兀地出现二十四个酒坛,看得叶苍满目惊奇,一直盯着,有些愣神,挪不开眼。 老叫花随地便坐下,少年把酒坛一个个摆在老叫花房子四周,手中抱着一坛酒,轻手轻脚地放在老叫花右侧。 随后又拿出一个玉台,玉质通透,在阳光照耀下,流光溢彩,玉台上摆着一套酒器。 老叫花坐在玉台前,从玉台上拿着一颗玉珠捏在手上,老叫花面容冰冷道:“那老瞎子可不瞎,吃不得一点亏,你们这一脉都是如此!” 少年不说话,就在旁边笑嘻嘻站着,直到老叫花把玉珠放入怀中。 伸手打开一个酒坛,闻了闻酒香,用手在酒坛中粘了一下,抿了抿手指后点了点头,也不理会几人,独自便喝了起来。 少年转身向学堂走去,身子立得很直。 “通甲见过夫子,老祖宗说山不在高,水不在深,桃居虽陋,因夫子在此,故煜煜生辉,夫子德行如日月,凡物配不得夫子” “故只得赠夫子一块玉胚,以衬夫子君子德行,此物甚轻,还望夫子勿怪。” 夫子推开门学堂门,像是在学堂画下站了一夜,看着甄通甲,带着一丝笑说道:“这老瞎子......” 夫子将贾甄通甲手中玉胚接过,说道:“学堂无课,可来观画。” 夫子转身便走出学堂,去了卧房,贾还真待夫子进屋后,便笑嘻嘻地蹿进房间,也不移凳子,便就地坐着,眼角微微眯着,搓着手咧开嘴角,丝毫看不出昨夜痛苦模样。 只是蜷腿时,嘴角冷不叮地抽了抽“嘶!可是真疼...说什么歪了要捋直...捋直...唉! 那老头总是说机在村,缘在少年,比我还神神叨叨... 总归是老一辈的,也该有些好东西,只是不知道那少年了...” 叶苍看着夫子竟然破天荒地没有上课,背着背篓,一时间有些愣神。 叶苍透过窗,看着学堂中的锦衣少年,又看了看自己穿的树皮衣服,村子中,也就只有自己穿着树皮。 叶苍低着头,眼神有些黯然,小声碎碎念道:“衣不整,身不洁,怎可污了圣贤地。” 叶苍背着背篓,微微低着头,向村外走去,走到村口时,老瞎子已经坐在了摊子上,呆楞楞地走了过去时,老瞎子一声咳嗽将叶苍惊醒。 叶苍又走了回去,向老瞎子请安,只是声音有些低沉道:“瞎爷爷又是这般早,每日可多睡一会儿再起来。” 老瞎子叼着烟杆,心情像是不错 “一睡眼一闭,不知不觉就化作灰了,老头子于那老叫花可不同,我是眼瞎,他那是心瞎!老瞎子我可睡不下去。” 老瞎子抖了抖烟杆接着说道:“这些时日可轻松些,那小子带了许多山外吃食,你可以去尝尝,无需那般劳累。” 叶苍点了点头,转身迈腿,但又马上把腿收了回来,原地呆楞起来,他每日的事便是上山采桃,下山送桃,现如今无需采桃了,一时也不知道该去做些什么。 老瞎子躺在椅子上碎碎念道:“若不知道去哪,便去看山,迎风来,随心去。朝迎初阳夕送霞,半生荏苒玉生花。” 叶苍看着老瞎子挠着头说道:“瞎爷爷,我不懂。” 老瞎子招手把叶苍叫到身前,手握着正燃烟的那一头,用烟嘴敲了敲叶苍的脑袋笑骂道:“小孩子脾性!” 叶苍摸着老瞎子敲过的位置,不知怎么心就平静了许多,老瞎子把烟嘴含在嘴里,吐出一大口烟后接着说道。 “你看老头子把算命摊子摆在这里,可是为了等来生意?那老戏楼整日开着,可是为了迎来客人?你那夫子每日讲课,可是为了让人听课?” 叶苍听到,很快回道:“可是夫子今日未讲课!” 老瞎子朝着叶苍笑着道:“果真是小孩子脾性,那小子送了你那夫子一块玉胚,那玉与你的夫子却是正好,君子当佩玉。” “礼尚往来,读书人更是注重这些,你的夫子便许我家小子看一天画。” 叶苍不说话,像是有所领悟,老瞎子接着道。 “凭心做事,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便可算做得极好,以你那夫子儒学的话来说便是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叶苍喃喃道:“凭心做事?” 少年抬头,眼睛亮着光:“凭心做事!” 只是片刻后叶苍便笑着点了点头,感谢道:“谢谢瞎爷爷!” 叶苍那笑很是纯真,叶苍说罢便背着背篓向山上跑去,朝阳映在少年侧脸上,如画般恬静,如少年心般恬静。 只留那算命瞎子躺在椅子上,抽着烟长叹了一口气。 “若是夫子能为那小子讲一天学,可比观那画好多了,虽然那画也是不凡得紧,可夫子心中,能听得他讲学的,如今应只有小叶苍了罢! 啧啧,可惜...可惜啊...” 第八章 古坟 叶苍每日都向往常那样,早上背着背篓上山,晚上背着背篓下山,山村安静,心也是安静。 离小金猴出去后,已经过了许久了,叶苍一直未等到小金猴在山中寻它,小金猴也未在家中等他回来。 甄通甲有一日送了他一颗果,很是鲜红,散发异香,叶苍未见过,也未听山中人说过。 甄通甲可精得很,虽然不知道少年有什么缘,便随性送了颗果子,那果子在桃山外常见,可在只有山桃的桃山,称得上宝贝了。 叶苍向甄通甲道谢后便找了片桃木皮垫在桌上,那桃木皮不知揉搓了多长时间,变得软松松的。 叶苍小心翼翼地放下果子,为小金猴留着,它很是挑嘴。 有时候会守到很晚,或许下一刻小金猴的吱吱声就会从门外传进来,可是没有。 一日叶苍背着背篓上山,这一去是特意为甄通甲采摘些山桃,甄通甲送了他颗红果,他也当要还礼。 山桃味道不好,但是这是叶苍能拿出最好的东西了。 叶苍那日起的很早很早,月亮还斜挂,算命瞎子也还未支摊儿,待到叶苍回来时,已是半夜。 他去了桃山高处,山越是高,山桃就越是鲜红,这一路很是耗费时间,从前为了傍晚回去,得赶上为老爷子们送桃的时辰,因此那些高处,他都未去过。 第二日叶苍回村后,从后村直接去了老瞎子家,待叶苍背着算命瞎子家时,算命瞎子已经去支摊很久了,只留得甄通甲在屋内盘坐着。 甄通甲开门时满身大汗,看到叶苍有些惊讶,但是也很快把叶苍迎了进去,算命瞎子的家此时变了模样,桃木棍子搭的床上铺着雪白毛皮,凳子上也是。 叶苍从未见过那般白的东西,比月光还要白,月光或许不能说是白,夫子说:“光寒昨夜霜,灯暗旧珠帘。” 月是清冷,不是白,叶苍捏了捏树皮衣角,那净白的毛皮想去摸一摸,可始终坐不下去。 叶苍定了定神,扭过头看了看甄通甲,慢慢把背篓取下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怕磕坏了山桃。 叶苍笑了笑,笑容是那么纯,如那雪白毛皮一样纯白。 “甄公子,前些日子,你送与我一颗果,我没有什么可送与你的,只采了些山桃做答礼。” 叶苍行事,求合乎君子之道,那是他从夫子那里学来的。 说着叶苍弯腰从背篓里一颗颗拿着山桃轻轻放在桌上,那些山桃红晕如火,是叶苍爬到很高的地方摘来的,也因此昨日回来已是半夜。 待到叶苍将桃放好,凳子上的雪白毛皮已经不在了,甄通甲看叶苍捏着树皮衣角的小手,便知晓叶苍心中所想。 甄通甲心也很细腻,一点也不像他那每日大大咧咧的神情。 叶苍见到凳子上的白色皮毛拿走了后,脸上带着憨笑,这才敢坐下来。 甄通甲看着叶苍脸庞,他许久没见这般子笑容了,这笑容...以前...他也有...... 叶苍看着甄通甲,问着道:“甄公子应该是山外的人,我从未出过山,甄公子能否与我说说山外?” 甄通甲顺手拿起一个山桃,突然眉头一皱,很快地便将山桃放下,笑嘻嘻地说道:“山外啊?山外还是山呐!” 甄通甲定眼看了看山桃,又接着道:“你想要去山外?” 叶苍摇了摇头,点了点头:“山里老爷子们我放心不下...或许他们百年之后...” 甄通甲听着叶苍话想到了算命瞎子,小声咕噜道:“那些老家伙估计能送你走,给你立碑...” 想到这,甄通甲突然大笑了起来,笑了许久才停了下来。 甄通甲突然正色道:“若只是等到你古稀之年才准备去看一看,那不若不去,留在这山里,对你来说是最好。 山外...对有些人来说,,是金戈铁马,是快意恩仇,是磅礴之世,是欲与天公试比高! 对羸弱者而言...只是以头抢地,是血流漂杵!” 说道这,甄通甲便停下不说,叶苍也不再多问,眼神中却是憧憬的,但看不出有一丝丝害怕:“我还是想去看一看。” 甄通甲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只道:“那便去看一看吧。 ”等到叶苍背着背篓离开时,甄通甲突然问了叶苍一句。 “烫吗?” 叶苍憨憨一笑道:“这太阳也不是很烫,只是有些热吧,应是这么多年习惯了。” 叶苍迎着阳光,笑得很明亮,甄通甲目送叶苍离去,转眼看着山桃。 “哪是山桃...这是火精!他怎会不热?我这修行中人被烫得立马离手,他怎么会不觉得烫?” 甄通甲两步走出大门,看向桃山的天,那云,那太阳,似乎与昨日没什么不同。 此时已是晌午,毒辣的阳光晒得甄通甲有些睁不开眼,但依旧死死盯着太阳,想要将太阳看个清清楚楚。 甄通甲双眼冒出神光,瞳孔中浮现古老符文,在他眼中,万物像是静止,目光透过千里。 太阳之上烈火滚滚,如血鲜红,此时甄通甲目光已是通红,血丝遍布,像是要流血一般,豆大的汗珠顺着面庞如雨般落了下来。 甄通甲张大嘴巴,一时竟然发不出声音,半响才惊声道:“一座古坟!” 甄通甲突然两行鲜血夹着着点点黑色,从甄通甲眼眶里流了出来,甄通甲疼得立马蹲在地上,捂着眼睛,发出痛苦的嘶吼。 他只看到了一块焚烧着炯炯神火的古碑,却看不清碑文,但他知道,那是一方墓碑! 但只是一瞬间,便伤了他的眼。 待到夜晚,老瞎子回来时候,看着甄通甲眼睛上缠着白色丝带,边点抽着烟边揶揄道:“那太阳可还红?” 甄通甲不理会他,自顾自地问道:“太阳上面有什么?只看了一眼,便害得我瞎了!” 老瞎子打趣道:“现在好了,和老祖宗我一样了” 甄通甲也不理会他,自顾自问道:“老祖宗,太阳上,是谁的坟?!” 老瞎子看了看甄通甲的眼睛,并未答话,但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却突兀地笑出声。 甄通甲听到笑声气恼道:“死老头!你是不是我老祖宗?我瞎了!我可是瞎了!” 老瞎子丝毫不恼,笑嘻嘻道:“我看见了,看见了,瞎了也没什么不好,用心看会看得更清楚。” 不等甄通甲反驳,老瞎子的话让甄通甲震惊地说不出话:“不是太阳上有谁的坟,那太阳,本就是坟!” 甄通甲被老瞎子的话惊地合不拢嘴,巫川的太阳,竟然是一座古坟! 难以想象是谁的坟墓,也难以想象谁将这坟移来,做这巫川的太阳,让其合乎天理规律地运行。 老瞎子又没心没肺笑着道:“如果你有眼睛的话,还可以看看月亮,唉...可惜你瞎了!” 甄通甲回神过来,恼怒道:“老头!你笑什么?别笑了!” 老瞎子不管他,依旧嬉笑着道:“想起些年少趣事。” 甄通甲听到这话,拳头紧了又紧,嘴巴扯了又扯,大骂道:“把烟叶还给老子,别抽了!” “眼睛可以给你,但烟叶不行,可惜,我的眼睛也是瞎的,哈哈哈哈。”老瞎子打趣完后又把桌上山桃拿起,咬了一口。 甄通甲大怒:“老不死的!” 第九章可来学堂听课 叶苍已经有许多天未见到小金猴了,不免有些伤感,但也很是坦然,或许这便是离别。 夫子说:“离别苦,离别哭,哪有那么多肝肠寸断生离死别,一朝春雨相逢,胜却人间无数。 离别也毋做哀伤态,小女子性也,想了边去寻他,纵寻不到,但愿无悔,赠天地一碗酒,祝一步入青云。” 叶苍也愿小金猴能寻一处比桃山好的山头,不再吃桃山这般苦,长大了,哪有不离家的?只盼他朝相逢。 桃山上坟有许多,不知有没有夫子的友人,叶苍眼中有些苦:“我只是分别,哪比得上阴阳相隔的苦。” ...... 日子这般过去,直到有一日,在叶苍为老夫子送桃时,夫子说:“心净思明,有空便来学堂听学。” 叶苍看着老夫子,夫子的话让叶苍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拱手道:“学生谢过夫子!” 老夫子听叶苍说了学生二字,嘴角抿着笑,轻轻拍了下叶苍的头。 叶苍身躯微微一震,夫子便知晓叶苍心中有些自卑,接着说道:“研习学问,心若净,何在意外些?况且你小时候,也是老夫抱着长大的” 叶苍点了点头,便伫立不动,站得笔直,多年有些麻木的面庞笑起来是那么温暖,眼睛中的光竟然也能这般绚烂。 叶苍许久许久未这般笑过了,第一次见到了小金猴,第一次听到夫子讲学,第一次见到老掌柜讲戏,第一次老主持为他祈福...... 可已经过去了好久好久,也许叶苍也记不清了。 叶苍就一直守在学堂,待夫子进门后也未离开,旁边小木屋的老乞丐咳嗽了一声,“小酸儒,束脩可准备好了?” 叶苍有些疑惑问到:“乞爷子,什么是束脩?” 老乞丐停顿片刻后慢悠悠说到:“学生敬献给老师的礼,桃山找不出来,去北山。” 叶苍有些惊讶,“瞎爷爷说北方有巨龟,驼山而行,虽重千钧,日行十里。乞爷也说北方,若不成真有那驼山巨龟。” 叶苍抬头望了望北面的那座高山,像是大了些许,但又摇了摇头。 若是真有那驼山巨龟,巨龟每行一步,桃山定会山颤,可桃山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每日都是一样。 “哪有什么巨龟,但瞎爷爷与乞爷爷们说了,便总有什么东西,若能寻来做礼,那一定很好。” 叶苍向老乞丐道谢后便往北山走去,走了两步后又停顿下来向着老乞丐说道:“乞爷爷,明日替我给夫子告罪,我明早可能回不来,望夫子毋要怪罪。” 老乞丐并没有回声,他向来便是这样,只是已经安静好久的夫子并未入睡,听到叶苍的话后脸上露出淡笑,又看着悬在半空中的那幅原本摆在学堂中的画卷。 画卷散发着金黄的微光,画中之物在不断变幻,万物生长,生灵繁衍,光阴如梭,山河变幻,沧海桑田,周而复始。 夫子眼神有些欣慰又有些黯然,有些愧疚。 “人非圣贤,孰能无错,可所谓圣贤难不成便无错吗?一己之私,阻了万千学子之路,圣贤啊......我当不起!” 夫子周身发出浓烈的玄黄光芒,其势浩然磅礴,正气凛然,光芒中又似有万千学子朗朗读书声,冲天而上,振聋发聩! 夫子周身浩然正气不断得涌入画卷,画卷不断抖动,像是通了人性一般,是在反抗,是像在低语,想要阻止夫子。 可夫子只是轻轻抚摸了翻画卷,只是慢悠悠地对着画卷说着哪一笔是何年添上的,哪一处是见了哪出景,悟通了什么理所加上的,可画卷依旧没有停下,像在低泣。 夫子面容坦然,像是释怀了般,这一说便不知说了多久,直到最后,夫子的面容憔悴沧桑起来,鬓角染雪,再没了往日那股精气神,但夫子却笑着,发自内心。 只是摆在桌上的画卷,画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春雨不停地下着。 夫子躺着床上自顾自地说着,像是在安慰画卷:“已多过了这么长时间,待我睁眼时你能在我身旁已是人间幸事了” “只是啊...我还想再看一眼春,我不知道为何这么爱春......但就想去看一看。” 待夫子周身浩然正气消散后,村庄又变得如往常那么宁静。 ...... 天色渐晚,西边的红霞也只剩下残晖点点,东边皎月斜挂,月光虽然清冷,但也照亮了路。 “夫子许我入学,教学问与我,已是天大的情,我也不可慢待了夫子。” 叶苍第一次没有背着背篓上山,却依旧走得很急。 老瞎子一口一口抽着烟,烟杆子一直在桌子上轻轻地磕着,甄通甲盘坐在桃木凳子上。 凳子有些小,甄通甲盘坐在上面显得有些滑稽,听到老瞎子的敲桌声,也不理会,只是念叨道:“老疯子!” 老瞎子啐了一口骂道:“你这小王八蛋若是有那小子一半省心,老子也敢像夫子那般。” 甄通甲听老瞎子话没说完,有些好奇地问到:“哪般?” 老瞎子又横了他一眼不回答,转而开始骂骂咧咧,甄通甲紧了紧拳头,叹了口气,不再理会老瞎子。 甄通甲转而问道:“叶苍那小子......有些奇怪!” 老瞎子躺在白皮上,翻了个身,声音有些低沉道:“他是桃山的采桃人......那三千颗桃都是他的......都是他的......” “那山桃是火精?普通火精可烫不到我。”甄通甲疑惑道。 老瞎子这次没有打谎眼:“涅槃失败的凤凰火,被桃树吸纳,长成了果子。” “凤凰?!桃山这巴掌大的地方怎会有这等古灵?那桃树我看着也是普通,哪承受得住凤凰火?我早看了这片山川全貌,横竖只有巴掌大的地方,只是北面那驼山的巨龟,我不敢去。”甄通甲不信道,但心中又想到了那头巨龟。 “嘿!有眼睛时候便瞎了,这片巫川,很大!很大!”老瞎子笑着道。 甄通甲听到这话,一时间蹙起眉头,“桃山难道是凤凰陨落之地?这难道是老祖宗留在这的缘由?” 还未待甄通甲说完,老瞎子打断道:“有些事刨根究底本是不好,听听便是,莫去寻,莫去查,当知时便知了,不当知时如灾如祸。” 甄通甲见老瞎子不再多说,拿起山桃,开始修行,他已经瞎了,若是再懒惰下去,面对必会到来的黑祸与不详时,只能如蝼蚁一般,以头抢地。 他心中比任何人都急,并非是怕死,他只怕查不到真相,又或者,八卦玄门在他手中,断了传承。 纵然再苦,他师傅以命传承的道统,不该也不能在他这断掉。 甄通甲周身亮起朦胧灵曦,如日月交辉,血肉上浮现若隐若现的纹路,浑然天成,合乎天地之理,但却是后天刻画上去的。 甄通甲面庞上不时便流出豆大的汗水,面容扭曲,似在承受巨大的痛苦,山桃化作滚滚熔岩,在血肉上刻画出一道道纹路。 前些日子刻画上的纹路太浅,甄通甲咬着牙,印着那些纹路,再度刻画起来。 那是凤凰涅槃失败后,凤凰火化作的火精,对他而言,是刻画阵纹难得的瑰宝,会让阵纹孕育神纹,或许可借凤凰之力。 老瞎子也停下了叫骂,烟杆也不在座子上磕了,吧嗒吧嗒地抽起烟。 “路走错了,便要扭正,痛便痛了,若承受不住,就歪了脖子,长不成参天大树,够不着青天。” “若是山桃没了,那便去摘,原本只有采桃人可采这山中之桃,但欠我的,我总要拿回来一些!” 老瞎子突然声音严肃叮嘱道:“但桃山上半,不可去。” 第十章当时我应无憾 叶苍躺在树荫下,巫川边是这样,一点不冷,找些桃树叶,便能睡得挺好。 叶苍躺在,闭着眼,只觉得脸上有些动静,心里一抖,连忙坐了起来喊着道:“小金猴。” 但却没有听到小金猴的吱吱声,只是有什么硬物落地声音。 “唉哟,呔你这小子,突然起来作甚,可别摔坏了老龟的龟甲,老龟养了好多年,金贵着呢!”突然有骂骂咧咧的声音从叶苍身边传来。 叶苍寻着声音,看到身边一只浑身长满灰绿色长毛的老龟。 他在学堂窗口看那幅画时见过一次,只是画中龟可比这只大了许多,画中的山也没它的腿粗。 只是不知道龟竟然会讲话,满眼尽是好奇,老龟翻倒,不断摆动四肢,费了好大力气,好不容易翻了过来。 老龟竟然能口吐人言,喘着气念念叨叨:“现在的年轻人,一点也不尊老,也不帮老龟一把。” 叶苍挠了挠头,憨笑着看着老龟,老龟不理会叶苍,缓缓挪动四肢,向叶苍来时的方向缓慢爬去,那是桃山村的方向。 老龟慢悠悠往前爬去,突然道:“你不在你那桃山村里待着,往外跑作甚?” 叶苍有些疑惑道:“您老知道我?” 老龟有些得意,慢慢悠悠吐字道:“嘿!这地理天罡,周天十二,我老龟有哪些是不知道的? 活得久,便知晓得多,能活,也是本事,老龟那一辈的,老龟后一辈,都死了!” “那你知道北山那驼山巨龟在哪吗?我出来几日了,也未寻到。”叶苍有些急,怕太久不回去听课,惹夫子生气。 “你从哪里知晓老龟我的?是那算命的?还是那唱戏说书的”老龟回应道。 叶苍定眼,使劲儿看着老龟的龟背,龟背上只有长毛,莫说山,连颗石子也见不到,叶苍不信道:“龟老爷子莫讲玩笑,您老小太多了。” 老龟虽在与叶苍交谈,但脚步不停,慢悠悠往前爬去开口道:“与你讲实话你还不信,你找老龟我......巨龟做何?” 叶苍想也没想回道,脸上露出纯净的笑容:“夫子讲学,许我进学堂听学,我想找驼山巨龟求些东西做礼。” 叶苍想了想,后肯定地点了点头说道:“是叫做束脩,夫子未与我讲,是乞爷爷告知与我的,或许夫子不重意这些,但我不可。” 老龟听到束脩两字,扭过头,但身子一点也不挪动,眼神幽幽地看着叶苍:“你可知道束脩是何物?” 叶苍摇了摇头,老龟叹了口气道:“太上......” 转尔又看着叶苍如遇蛇蝎,快步向前爬:“老龟不是驼山巨龟,也不知道它在哪!” 老龟继续往前走,叶苍连忙跑到老龟前方,蹲着挡住老龟的路:“龟老爷子告诉我可好?你要去哪,我送你去可好?” 老龟不说话,用头顶着叶苍,想要把叶苍顶开,丝毫没有绕路的意思,叶苍怕老龟撞得疼了,值得缓缓向后退。 “哪需你送?老龟此行乃是朝圣,一步一步,都得自己去。” 老龟去的方向,乃是桃山村,那里只有些老人,难道桃山那头,还有着什么?但叶苍也不多思索,只是老龟前进一步,他便向后挪动一点。 就这般走了半天,无论前方遇到什么,遇见石头便翻过去,遇到桃树挡在前,不管耗多长时间,也要将桃树刨个洞,从树洞中过去。 老龟虽然很老了,但爪子比什么都锋利。 一路上叶苍也想帮忙,但叶苍从不砍断桃树,那是桃山赖以为生的桃树,只是把老龟前面的拦路石挪开。 叶苍饿了便摘路上果子,即使那些果子很青涩,也不花费时间去找那些红果,只是不知疲倦地挪动着石块。 待到夜晚,老龟停下睡眠时,叶苍去山中采摘了两颗通红的山桃,轻轻放在老龟面身前,怕扰醒了老龟。 待到叶苍躺在山石上睡着后,老龟缓缓睁开眼,咬了一口山桃,便接着向前走,走得很静很静。 只是路过叶苍身旁时,用后腿蹬了蹬叶苍的脸:“死小贼!桃山那么多果不要,非想要老龟的肉做束脩。” 待老龟又走了两步后,又停了下来,爪子在龟壳上蹬了蹬,龟壳上的灰绿被蹬落,露出一片如玉般的龟甲。 龟甲上似乎有细小的字,脱落下来,落在叶苍手边。 待到龟甲脱落后,老龟又慢悠悠往前走,只是现在看着慢悠悠地走,却走得很快很快,但依旧走得很直很直。 “傻小子,驼山......驼山......驼的哪是山?驼的是因,驼的是果。 叶苍啊,你要大步往前走,一直大步向前、直着向前,走到高时也莫回头,前方还有山!再走一步,再向前一步,莫怕!” 驼山巨龟,日行二十里,没消片刻,便到了桃山村,它在桃山村外停了许久,终于进了桃山村,不过此时看着有些忐忑,龟眼眨了又眨。 此时老龟走得很慢很慢,走走停停,走了许久,走到了老乞丐的木屋前,而老乞丐这时却破天荒地没有窝在木屋内。 玉桌上放着一坛酒,手里拿着玉盏饮酒,在玉桌下,摆着一小小的木盏,像是为老龟准备的一般。 老乞丐饮着酒,自顾自地说着话,声音平淡,不夹一丝感情。 “直路可顺心?” 老龟停在木盏前,沉寂了许久后,声音沉沉道:“顺心、无悔、无愧。” 老乞丐丝毫不见那股懒散模样,难得认真:“那时你若出来,为众生的立命,那次劫或许会消泯,你逃了,对不起你祖宗,也对不起生灵。 你活得最久,也知晓得太多,你害怕...... 我的道,是机也是劫,我看不得生灵因我而苦;因我而哭,可免不掉,它缺了,得补上。” 老龟听着,抬着头,眼里像是有些朦胧。 老乞丐突然笑了起来,但老龟看得出来,老乞丐的笑很苍白,不夹杂着一丝丝情感,但老龟却品味到了浓浓的苦。 “对我而言,这或许是最好的,一日青云一日凡,我对得起生灵,他们未因我而苦,纵那时我已品味不到,现在也是...... 但我无悔,见他们笑时,我也知我应无憾。” 老乞丐往玉盏里添上酒水,饮了满满一玉盏,看着老龟说道:“我从未怨过你,那一日前也是,那一日后也是。” 老乞丐忽然洒脱一笑:“这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老龟听到这话,头狠狠地埋在木盏里,龟身不停地抽动,眼睛通红,泪水滚滚流进木盏,慢慢溢了出来。 寂静无声,凄冷月辉下,只有参酒声与滴嗒声。 ...... 待到叶苍醒来,已经是晌午,这一觉,睡得很死很死。 叶苍起来的第一眼便看到了手边白玉般龟甲。 老龟早已经不见了,只是待他醒来后,老龟的声音若有若无地出现在叶苍脑海。 再待叶苍往桃山村看去时,却看到了一个熟悉不已的背影,穿着蓝绿儒袍,一只手背在身后。 但在叶苍眼中,夫子与之前相比,苍老了许多。 夫子回首,此时夫子的面庞显得苍老,叶苍见到时,连行礼都忘了,惊喜地叫道一声:“夫子?” 夫子看着叶苍,脸上露出笑容,如春风拂面,待到夫子转过身来,才见着夫子另一只手托着一身青绿儒衫。 第十一章 你我同源,不忍杀你 夫子笑着看着叶苍将蓝绿儒衫穿上,微微点了点头,像是十分满意,而后又将一块玉佩亲手系在叶苍腰间。 夫子看着面露担忧的叶苍道:“年纪轻轻,哪有那么多愁善感?少年的路应该的明亮的,多些鲜衣怒马,少些爱憎怨苦。” “可是夫子...你老了许多。”叶苍担忧道。 夫子却依旧是那般坦然,“哪有不老的?这乃是天理,是至公。” 老夫子折了一枝桃树丫,将上面的桃树叶一股脑扯下,在空中舞了舞,像个少年,叶苍并未问此行去哪,只是紧紧跟在夫子身后。 夫子带叶苍走了三天,也为叶苍讲了三天学,待到夫子停下脚步时说道:“学堂中的学问终是浅薄,学问是学不来的,是自己去走,去悟。” 这三日,夫子一路领着叶苍往前为叶苍讲学,如同夫子第一次外出游学那般,他的夫子也是这样带着他。 桃山村中,今日有些不同,老瞎子未摆摊,老掌柜的酒楼也闭着门,夫子的学堂内,夫子视若珍宝的画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或许夫子取下来了罢。 老掌柜与老乞丐在学堂外饮着酒,只有老主持的佛堂,还传出敲木鱼的声音。 佛堂内,老主持盘着腿,静静地敲着木鱼,还是如从前日子一样,只是佛堂内多了一只龟,那只老龟。 老龟听着木鱼声,也不开口,直到天上清月晃动时,老龟才睁开眼对着老主持说道:“那两只泼猴打起来了!”老主持这才站了起来。 老龟眯着眼,像是把老主持看穿了一样,“舍利子,佛金身,仅凭泥瓦身,禅师竟走到了这一步,比那猴子强!了不得,不敢想!” 老龟感慨道:“从泥瓦身中涅槃,前无古人,或许也后无来者!难怪连那个人也曾说禅师才情无双!” 老主持眯着眼,不知是闭是睁:“老僧比不得那几位,只是观了这么多年的果罢了,到这一步,也称不上什么,施主如今也不同样到了这一步?” 老龟自嘲地摇了摇头,“我到的只是境界,你们三千人,老龟都比不上,当不起,也不敢承受。” 老龟眼神一眯,接着道:“只是...禅师此去何为?最终涅槃,搏天地一线?那小子和那猴子在这,或许禅师会功成,会再现世间!” 老主持双手合实,念了句佛语后说道:“阿弥陀佛,那金猿与我佛有缘。” “那叶苍小子呢?” “有缘,却做不得佛。” “那老龟呢?” 老主持不再理会老龟,也不看他,化作一道佛光,纵天而去,将月辉都染上一层金光。 只留得老龟在此,久久无言。 高天之上,一株老树遮天蔽日,又似撑起天幕,两只神猿立于虚空,一只金色毛发,璀璨如金轮,身披紫金甲,头戴翎羽,手持金棍如当世天神。 另一只老猿生有六耳,身披破碎的战甲,暗黑色血迹遍布,是经历的无数大战后并未脱下。 六耳猕猴看着神猿,像是看到了金猿道:“你第一世也长这般模样,纵是身死涅槃后还是这神俊模样。” 神猿握着金棍的手紧了紧,开口问道:“你果然是不属于这一世,末法时代...或是更加久远?” 六耳猕猴眼神戏谑:“怎不问问你是谁?从哪来?到哪去?如你第二世那般!” 神猿看着六耳猕猴不开口,只是死死盯着六耳猕猴,那是他刻于骨子里的追寻,从他此世意识觉醒于桃山村时,便有了。 与那几位不同,他醒来时便没有记忆,如同新生,一片空白,只是从那些果中,有些碎片,像极了他。 他想探究,想弄清,观了三千颗果,他逃了出去,只是将他的果留了下去。 巫川不凡,神异之地,神猿知道,他的果也带不出去。 神猿眉头快要蹙成一团,眼中快要迸出神光,如火如矩。 六二猕猴沙哑的言语中透露着赞叹:“你第二世啊...生来知天理,一念入青云,天地相无阻,道法与神通。 惊了不知多少天才妖孽,也艳羡了名宿老星,甚至比你第一世还要不凡,或是第一世的遗泽,让你更上一步! 世人说,你败了,败在天道之下,毁于成劫中,但那可不能阻你,你是后天所造的遁一! 纵然你神魂、道果都破灭了,你还能有第二世、第三世!” 说道这,六耳猕猴突然停顿下来,接着语气森然地说道:“也因为如此,我把你斩了!在你成仙后!将你的道与法都炼化成为养料。” 六耳猕猴看着遮天蔽日的古树开口道:“你是遁一,即使是后天塑造,但或许能换来她的一丝机,一丝复苏的因... 可惜...或许是轮回消减了你的本源,或许你只是后天所造,她还是毫无生机,只是多生了几片叶。” 神猿听到这怒不可遏,他化作泥瓦胎后记忆全是空白的原因或许便是如此,竟然被生生炼化,作为养料,当作祭品! 神猿周身金光迸发,神光大放,随着一声巨吼,手持金棍,向着六耳猕猴当头便砸了下去。 金戈铜鸣声炸开,却被六耳猕猴只手挡下,竟毫不费力! 六耳猕猴面无表情,“气吗?怨吗?但我绝不欠你的,只是向你讨了债!孙悟空!你欠我的,我取了! 勿要阻我,本是同源,我不想再杀你一次!” 神猿周身神光并未消减,战意如神,只是听到孙悟空这名字时,神魂深处似乎有什么要裂开。 而在这时,一道佛光,将整片天空都照亮,老主持盘坐在金莲之上,立于神猿身旁。 老主持念道一句:“此事无关对错,生命珍贵,哪能用他物来衡量?” 六耳猕猴六耳直立,灰毛竖直如针,面目森然,眼中满是杀机地看着老主持。 “去他妈的佛!说得好听!生命珍贵?她有何罪?她又有何罪?” 六耳猕猴手中握着染血黑棒,势如深渊,恐怖的杀意吞天噬地,“秃驴!都该死!若想阻我,那便来!我能灭佛家道统,能炼他仙体,便能再来一次!” 六耳猕猴手持沁染黑血的棍子便向两人杀来,那些黑血竟也散发着诡异,将六耳猕猴包裹,使得六耳猕猴煞气冲天! 神猿肩头上的金猴化作金光,遁入神武金猴神台,神猿背后出现一神猿虚影。 虽然虚幻,但那股犹如站神般的战意却可跨过时空与神猿融作一体,那是神猿的第二世!由小金猴所化。 神猿最是奇异特别,两世融合,竟然快要达到另一域的壁垒,即使是极尽辉煌的第二世,也未触摸到,但始终差了一步! 六耳猕猴一棒砸下,凶悍异常,一棒搅动阴阳,纵然神猿第二世复苏,六耳猕猴也不惧。 但却怕再由神猿再融合下去,会毁了这方涅槃地! “铛” 六耳猕猴先一步出手,一击便将金猿从桃山横击出去,神猿倒飞的身躯将天空打出一道巨大的裂口,天空如镜子般碎裂一块。 巫川或许便是因某种秘力包裹于另一个世界之内,而此时却被打开,另一股不同与巫川的气息从裂缝中奔涌而来,灵气四溢。 “境外一战!”六耳猕猴担心把这一地打碎。 遂便转身飞入裂口,天际之上,出现密密麻麻的符文,在不断将天际修补,但却再也修补不上,大洞越来越大。 第十二章 换眼 桃山村中,老乞丐与老掌柜还在饮着酒,自叶苍离村起便未停过,就像是怕以后喝不到了一样,甄通甲给老乞丐送的几十坛酒也只剩下空坛子。 老掌柜看着四周空空如也的酒坛子,撑着头,吐着酒气说道:“最后村中也就剩下我们两人了。” 又指了指天空之上的大洞:“这一日还是到来了......” “夫子带着叶小子出去了,老瞎子带他后人出去了,老和尚打架去了,雷先生疯疯癫癫的,天道显化,早已经归道了,一时间还清冷起来了。” 老乞丐不理会老掌柜的唠叨,只是声音冰冷地说道一句:“快些吧,那小子要回来了,我不想听到他哭,听着烦心。” 老掌柜嗤笑一声打趣道:“你有心吗?不过烂泥巴罢了,罢了......也无甚放不下的了,那小子,苦了这般久,我也不想听他哭声。” 老掌柜叹了口气“他太善了,总是要吃亏的。 学儒学,学佛理,那劳什子东西有什么用? 以德服人?以佛度人?夫子提着那把德剑不知道砍了多少人,呸!” 老乞丐不理他,只是望着天空,磅礴气势透体而出,道与法显化,映在天空之上,却是冰冷无情。 老掌柜将酒杯放下,也如老乞丐一般,但其道却温暖如玉,若初升之阳。 老乞丐的道无情,老掌柜的道有情,两股本是相反的道却没有相互消泯,反而在不断交融转换,反而在桃山之上形成了一太极图。 待六耳猕猴与金猿从天际的大裂缝中离去时,老瞎子才带甄通甲偷偷摸摸地到了山顶。 老乞丐睁开苍白的双眼,看着那三千颗果赞叹道:“每一颗,都是如此不凡!天道的威压,道的反噬这三千颗果也该能抗住。” 甄通甲跟着老瞎子偷偷摸摸爬了许久,也不知道在躲谁,有些不耐烦咧嘴问道:“这里是哪?跟做贼一样。” 老瞎子嘿嘿笑道:“可不是做贼吗?那老猴子不走,我也不敢来。” 甄通甲疑问道:“那是什么猴子?竟让老祖宗如此惧怕?” 老瞎子摇了摇头,自顾自说道:“那猴子,就是以前,我也打不过他。” 老瞎子偷偷摸摸看向三千枚果的其中一枚,小心翼翼地牵引着它,从那枚果中,一股洁白无瑕的灵气从中脱离出来,盘旋在老瞎子手尖。 突然老瞎子眼中流露出一丝决然,一把将甄通甲的遮眼黑巾扯了下来,立马便听到甄通甲一声痛呼:“老疯子!你疯了吗?” 甄通甲眼睛竟被老瞎子生生挖掉,甄通甲捂着空洞的眼眶,止不住地淌血。 “莫动!若你还想能看见的话。” 老瞎子的话突然变得有些威严,甄通甲听到这话,忍着巨痛将手从空白眼眶上移开。 老瞎子将洁白灵气引入甄通甲眼眶中,动作粗暴,疼的甄通甲痛呼,但片刻后,甄通甲眼眶内竟有些凉意。 天际之上,白日惊雷,片刻后,白日竟成雷海,雷龙腾空,像是天罚一般。 三千颗果闪烁着神曦,一颗闪烁雷芒的果子,将漫天雷霆吞噬,不消一刻,天地又安静下来。 只是一盏茶时间,甄通甲竟然就能睁开眼,短短时间眼眶中竟再生一双眼珠!虽然双眼剧痛,如刀刮骨,但却依稀可以看得见了。 “能看见了,能看见了!这...这双眼是...!” 甄通甲取出一镜子,在镜子中,他看到一双没有瞳孔的双眼,可还未等他开心,脑海中闪现的东西反而让他死死盯着老瞎子。 他像是认出了这双眼睛,而且他们这一脉本就能看出万千混沌中的一道机缘,也是传道之本。 何况这双眼睛的本源,在他这一脉的古籍上,记载了太多! 甄通甲连眼睛上传来刀刮般的痛苦也顾不上,满眼都是恨意,声音变得有些嘶哑。 “从未出现的秘界、这双眼睛、太上、还有夫子...除了那位先贤,谁又敢称做夫子......” 难以想象,甄通甲整日嬉笑着脸,此时却如厉鬼模样。 “老东西...我知道你是谁了!没想到,造成这一切的源头的你竟活到了现在,呵!哈哈哈!” “老不死的!我不像我师傅那老古董,若是他看到你定是会嚎啕大哭一场” “这一脉的伤与痛都来源于你,从上个时代开始,或许从你死了之后,从未有人善终!不详、祸乱、天罚...纵然一脉单传,也逃不掉!” 老瞎子听到后,面容悲苦,甚是愧疚。 老瞎子起身,轻轻拍了拍甄通甲的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丝慈祥,但甄通甲身上闪烁的血气却将老瞎子的手震开。 甄通甲红着双眼,鲜血顺着脸颊便低落下来,那些新生的眼太过娇弱。 甄通甲质问大吼道:“你可曾见过,养你、传你道、教你理的人在祸乱不详到来时,是何等痛苦?在黑火中灼烧殆尽,被生生湮灭,不留一丝痕迹!” “因为你那所谓的博弈,搏了个千古威名,苦却让后人来承受!这双眼,我不稀罕,它让我厌恶!” 说着便要将双眼再扣下来!只是老瞎子的话却让他停了下来。 “有这双眼,才讨得了债!你不想报仇了吗?” 老瞎子眼睛此时竟然已经恢复,但那是泥瓦所造,没有一丝灵性。 “我一生尽是悲苦,我亲眼看着我的弟子一个一个死去,纵然我已经证道,但也无能为力,只能看着他们身死。 他们为了不让我伤心,预感不详与黑祸将要来临时便走得很远,不让我见着...... 我驱散不了,穷尽此界也没有方法,终于我将玄门遣散,亲手藏掉了八卦玄门的一切,想让玄门的苦就此终结,想亲手断掉我的传承。 但...还是传了下来!” 我八卦玄门的法,它更像是接引的路,是某人的后手!或许她预见了我,甚至跳过了那个时空之道断掉的年代! 或许是她,或许不是她,但降下不详的人还活着!否则不详早已消失,他藏得很深,我算计了一辈子,也找不到,甚至逃过了那个人的清算。 这双眼...是关键!它并非我天生,是一双古眼!” 甄通甲有些震惊,老瞎子所说的,他这一脉的古籍之上并未记载。 老瞎子的声音变得沙哑又恨意滔天:“找到他!这双眼是关键!这个时代,所有东西,都将要显现出来!他藏不住!” 甄通甲听后虽然愤怒,但同时露出鄙夷:“那你便藏在这?指点江山?那些伤与痛,恨与怨便留给后辈,你在这苟延残喘?懦夫!” 老瞎子提到他这一脉的苦,再也平静不下来,不是因为后人的不知,而是为他这一脉的苦而愤怒。 “我不是那怕死的老龟!为了找到他,我清洗的禁地不下五指!我从来无惧任何!我在时,无人敢冒头!” 老瞎子转身看向甄通甲,老瞎子面容本是痛哭模样,却流不出一点泪,竟然让心中只有凶厉愤恨的甄通甲也感到了悲苦。 没有再多的言语,老瞎子只是挥手把手臂斩断,淌下的,却是沙子。 甄通甲面容上全是不可思议地惊颤道:“泥瓦身?!” ...... 第十三章 再无桃山 这三日,叶苍跟在夫子身后,饿了便采山桃吃,但叶苍每次摘来的桃给夫子的总是最好的。 三日来,叶苍常暗自欢喜:“若是以后都能这般可多好。” 桃山的天,今日太过不同,竟然刮起了风,这是桃山从未有过的。 兜兜转转,叶苍与夫子回到了桃山村,他未见摆摊的算命瞎子,也许久未见在,他觉得桃山村中空无一人。 桃树叶伴着风声,沙沙作响,夫子背对着叶苍在村口停下,像是在告别:“接下来的路,便只能你一个人走了。 去吧!往山外走,那里才是世界,去看看什么是锦绣山河!去品品何为波澜壮阔!” 叶苍抬着头,止不住上前几步,而后深深躬腰,声音低哑,像是委屈,止不住落下泪来。 “是叶苍做错了什么吗?叶苍可以改,夫子不要赶我走。” 夫子背对着叶苍,只是在叶苍看不到的脸上,面庞化作点点泥沙落下。 叶苍不愿意,第一次不愿听夫子的话,叶苍说道:“学生不去!学生哪都不去!长辈尚在?哪能远游?” 叶苍像是预感到了什么,在这一路上,他总能听到许多声音,万物皆有声,或许不是声音。 叶苍抬头,竟看到夫子的衣袖化作滚滚沙尘,随风飘散,那是夫子手臂所化。 待到叶苍抬头时才发觉原本比叶苍高了不止一个头的夫子如今与叶苍已一般高。 叶苍向夫子快速跑了过去,想去抓住夫子的手,却抓了个空。 夫子浑身都在化作细沙,随风而去,叶苍紧紧将夫子抱着,可越用力,夫子化沙越快。 叶苍一把一把地抓着细沙,不让它随风而走,但纷纷扬扬的沙怎抓得住多少。 叶苍崩溃大哭,“夫子!为什么?发生了什么?” 夫子依旧背对着叶苍,他想摸叶苍的头,安慰这恸哭的孩子,只是他已经转不动。 “当知到时,便知道了,顺其自然。” 夫子声音嘶哑,喉咙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莫哭...莫做小女子模样...我不走,化作春雨,雨来了,我便来了,每年都来。” “学生不要,学生不要!学生想夫子活着!学生愿一直跟着夫子!”叶苍痛苦道。 叶苍心中大恸,大哭着道:“有人吗?瞎爷爷!乞爷爷!掌柜爷爷!主持爷爷!夫子...夫子...夫子...” 叶苍也不知晓夫子的情况,但却有预感,夫子将要消失了,永远离开。 但桃山村中却没有一丝声音,叶苍也听得到,他也知道桃山村中,此时也无人了。 他像是看到学堂外,老乞丐与老掌柜正如夫子那般,也在化作细沙,与夫子一样。 在很远很远之处,老瞎子也是如此,背对着甄通甲,慢慢或作沙砾,站在山顶上,随着风,就飘散了,一点也不留下,只留下一颗玉珠。 叶苍也看到甄通甲苍白双眼中含着热泪,但一滴也不滴下...... 他不知道为何便知道,像是万物在向他说话,他能看到一起。 “来年...老夫来见你...” 叶苍崩溃地跪坐在地上,而夫子也已随风而去,什么也未留下,只留下叶苍紧紧捧着的沙砾。 叶苍的哭声响彻桃山,桃山却显得更加凄冷寂静。 佛堂中,老龟看着盘旋在天空上的太极图太极图,神色有些黯然,又有些解脱。 老龟喃喃自语道:“老龟活了好久好久,久远到我也记不清了。老龟藏得好深好深,将有关与我的全部都湮灭埋藏起来,老龟怕死...... 但那个人找到了老龟...老龟跟他走了,老龟也只得跟他走了,老龟跨过了整部古史,只有这一条路,老龟来到了桃山,一待便跨过了时代。 在这片天,老龟或许可以登上更高,但...老龟没有。老龟比不上你们三千人,老龟也没有脸面走到更高。” 老龟眼中满是沧桑。 “从前老龟胆子小,看着生灵如养料,老龟也无动于衷,但...此世,老龟无愧撑天一族之名。 老龟将岁月中的所有都化作生机,来引动这一界! 终是悟得太晚,第一次不躲不逃,或许...都会变得不一样吧。上个时代的余晖,本早该落幕。” 老龟浑身散发灵光,从上个时代积累到现在的生之气蓬勃无比,只是泄露的一丝便令得整个桃山的桃树疯狂生长。 仅仅一瞬,桃树便长得遮天蔽日,只有桃山村中还是原来模样,没有一丝丝变化。 老龟越发显得仙灵起来,周身龟甲上古老符文遍布,每个符文中都蕴涵着无尽的生之气。 但老龟的身影却越发虚幻,它在化道,讲自己的所有化作生的道则,将身与魂都倾注入天空之上的太极图。 太极图中的阳面愈发浓郁,激荡起波澜,一只大鱼从阳面一跃而出,那是阳鱼,化作阳鹏,阳鱼在天际飞舞。 太极图中,阴阳循环,整个太极图变得更加凝实,但强烈的阳气要将阴气吞没,突然老龟龟甲之上的符文轰得一声炸开,古老的阵图将十二座大山覆盖。 十二座大山不断震动,像是与古老阵文共鸣,无尽山石落下,露出十二座大山原本模样。 那是十二座巨大而古老如神魔的雕像,仅仅是雕像,却有一股无法抗拒的渗人力量。 有者赤如丹火,六足四翼,浑敦无面目;有者青若翠竹,鸟身人面,足乘两龙;有者兽头人身,身披红鳞,耳穿火蛇,脚踏火龙...... 十二尊古像历经岁月销蚀,但依旧散发着冲天煞气。大地之下,十二座古像之下,无尽黑气蔓延开来,从下至上,将世界两分。 从太极图中冲出一条阴鱼,比之阳鹏弱小了许多,阴鱼一跃而下,落入黑气中,以肉眼可见之速不断成长,化作一只阴鲲。 阴鲲跃起,击黑水三千,将古老蟠桃树上的果实一口吞下八颗,阳鹏扶摇直上,落在蟠桃树上,慢悠悠地将果实吃下。 天空中的裂缝中突然伸出一只满是染血猴毛的大手。 “尔敢!” 伴随轰隆巨响、滔天佛光,便那只巨大的猴爪便被击退。 那是老主持!叶苍不敢相信,那终日在佛堂念经的老主持,此时金辉相伴,如佛祖一般。 叶苍哭泣,声嘶力竭喊道:“主持爷爷。” 但老主持却未回应他,只是将他护在身后,在叶苍身边,一朵巨大的金莲将他包裹其中,老主持挥手将他移到远处。 老主持周身在不断掉落泥沙,露出藏于泥沙之内金色的佛骨。 一颗金色舍利子煜煜生辉,散发无尽佛光,闪烁着一只盘坐在莲台之上的神猴!传出阵阵梵音! 不消片刻便只剩下佛骨金身,坐下金莲金光一闪,遁入裂口。 天空中的大洞传出一声惊呀:“他第一世的舍利子!” 第十四章 涅槃 空间骤变,还未待叶苍反应过来,嘈杂喧闹的声音传入叶苍的脑海,有魔喧嚣,有佛低语,有生灵哭,有仙长笑,让叶苍脑袋都快炸开,让叶苍失去意识直挺挺倒下。 十二尊古老雕像裂开,从雕像内飘出一滴殷红鲜血,十二滴汇成一滴,气息古老悠远,落入太极图内。 太极图之上升起难以言喻的氤氲,与这个世界,或许不止,还有外在的世界链接在一起。 突兀地,从天空裂缝中飞入一颗果,时化作金猴,时化作神猿。 那是小金猴!它本就是果!一颗难以想象的果,竟能化作灵物,生了灵智! 小金猴看着飞去的太极图,流露出抗拒,它本就奇异,知善恶,明祸福,天空上的太极图让它感受到恐惧。 它想逃离,发出叽叽声,四肢在乱刨乱抓,但由太极图生长出的黑白神链却把它死死锁住! 小金猴望见了倒在地上的叶苍,想要叫醒他,想往他那去,无论用了多大的力,多大的声,都无济于事。 到最后只留下透露着惊恐的吱吱声,还有幼小叶苍痛苦且迷离的低语:“小金猴......” 当金果落入太极图内,世界也变得安宁,只有天空裂缝中传来金戈翁鸣声。 阴鲲阳鹏归入太极图,巫川整个的生之气,死之气都消失殆尽。 桃山之上的那些生长了不知多少年的桃树也完全消失,一点也不留下。 巫川十二山在巨变之下,也满是疮痍与破败。 太极图落下,落在叶苍头顶,三千枚果实,神异无比,如剑如刀,似鼎似塔,融入叶苍的身体。 同时叶苍周身有沙粒不断落下,叶苍竟然也是泥瓦身! 但那些沙粒脱落后,竟然慢慢长血肉,新生的血肉之躯小了许多,长成白嫩婴儿模样,无尽华光从叶苍肉身迸发,照印这片天地。 天空裂缝中飞入三道身影,浑身染血,神猿的金棍也满是裂缝,在这大战中破碎了! 老主持体内的舍利子虽然依旧熠熠生辉,但却也裂开了一道肉眼可查的缝隙,佛骨金身也碎裂了大半! 六耳猕猴欲飞向叶苍,但却被满身金血的老主持阻拦。 山巅之上,神武金猿向着六耳猕猴大吼道:“若不退去,老孙便斩断这蟠桃!” 六耳猕猴大笑起来,夹着着伤感与嘲讽:“老孙?哈哈哈哈!” 随后又是一声狞笑,看着叶苍道:“那又如何,有了他,即使她被折断,我也能让她复苏!真正复苏,回归天地!” 六耳猕猴目光灼灼地盯着叶苍,其目的不言而喻,便是要像祭炼神猿那般,讲叶苍祭炼作为那参天蟠桃树的养料!作为祭祀品! 老主持浑身冒着佛光,虽只剩下一只手臂,但依旧将叶苍护在身后。 巫川积累无数岁月的机与缘都落在叶苍身上,太极图包裹,在将叶苍的泥瓦身复苏。 “炼化到他前!先斩掉尔等!” 六耳猕猴大手一挥,蟠桃树根下竟出现数不清的骨,有些还残留这淡淡佛光金辉! 六耳猕猴桀骜大笑:“这是最初的佛统!也有旃檀寺的和尚!你们都与佛有缘,便留在这念经吧!为她颂名,指引她归来!” 老主持纵破灭掉大半时也不曾心惧,哪怕这是他最后的机会,最后再活一世的机会! 但这满山佛骨,却让他横于胸前的独臂颤了又颤!六耳猕猴竟真祭炼了整个佛教!不止老主持,连金猿在这时也满是惊惧! 老主持再不念着阿弥陀佛,眼中满是愤怒与杀念:“孽畜!” 被毁掉的半身弥漫起黑气,慢慢凝实,竟然成了半具魔身,那是老主持原本便有的,否则纵然是一念入魔也不会这么快! 半具魔身凝实,蓬勃魔气透体而出,气势暴涨,欲要将六耳猕猴磨灭! 魔眼杀气肆意道:“杀!” 六耳猕猴看着半魔半佛的老主持,有些惊讶道:“是你?!” “哈哈哈哈!你们俩当真有缘!” 六二猕猴半癫半狂,话罢便与老主持厮杀在一起。 六耳猕猴极为恐怖,不知存活了多久岁月,竟能将气势暴涨的老主持微微压制。 神猿不知六耳猕猴的意思,甚至老主持也不知道。 神猿此时也不去管,也不去深究,这太过长远了,此时也不是时候。 神猿取出一截琴弦,握在手中,开口道:“你应认得它,若真鱼死网破,我便斩一次!将她唯有的念斩断,让世间无她痕迹! 六耳猕猴忍着伤势,只顾着看着那节琴弦,猴瞳中满是悚然:“你怎么寻得到?!我明明将黄九泉杀死,彻底毁掉了那方琴!” “你不需要知道,你是退去,还是这株蟠桃树彻底消失于世间!”神武金猿冷声道。 六耳猕猴漆黑的瞳孔露出一丝丝犹豫与挣扎,但手中的黑铁棍却又再紧了紧。 他纵然再是不凡,但此刻却不得不慎重,去思量,若是那株蟠桃被那节琴弦而斩,那蟠桃树中蕴养的残念便会彻底消散,无可挽回。 况且老主持手中的舍利子也不得不让他慎重。 金猿再度开口道:“此界不过养伤地,天地精粹都汇入了巫川与岳山! 巫川已毁,可岳山?呵!你可敢去?” 半魔半佛的老主持,佛骨金色终究是退了一步,终于开口,言简意骇:“天不许,你纵使成功了,但她依旧会死!你也会!” 六耳猕猴看着老主持,他知晓老主持的状态极为奇艺,他并未真正死去,一直都留存世间,知晓许多古老秘闻。 神猿又看了一眼天外,目光中满是森然,眼睛死死盯着三人,沉默好久,终于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开仙门!” 六耳猕猴不敢赌,她经不起一点折腾,何况那琴丝,真能完全磨灭她最后的念,况且此界...... 六耳猕猴又看了看老主持,吐露一句道:“秃驴都该死!佛宗传承必将断绝于我手!” 老住持不理会他,盘坐在地上,开始压制魔性。 六耳猕猴挥手如刀,天际出现一道白,便将整个桃山自巫川斩断,古老神像也被斩做两段,桃山化小,被六耳猕猴收入袖中乾坤。 又回头最后望了一眼叶苍,眼中满是森然杀意:“待到下次,他再也逃不掉!还有界外,他会去!未终结的,必将延续。” 六耳猕猴也不再留,冲入天际裂缝消失不见,只听得一声大吼道:“开仙门!” 待六耳猕猴冲出,天空裂缝变得更大,浓郁的灵气凝结成雨,淋湿了整个巫川,也冲刷走了整个巫川,不留一丝痕迹。 老主持盘坐在地上,周身金光内敛,不再理会两人,开始修补起佛骨,这一战,毁了他近半身佛骨! 特别是那铁棒上的黑血所残存的道如附骨之蛆,难以磨灭。老住持并不理会,那些残存的道会成这半具魔身的养料,便坐在这,等着叶苍的涅槃化生。 天际之上的裂缝越来越大,界膜在不断消散,此地本就吸取了一界天地精粹,天地再将此地融合,回归天地,以补天地,只是到时,巫川便真的消散了。 天终地限之地,本不存在于世间,吸纳了一界精粹,有违天地至公的理。 第十五章 旃檀寺 极西之地,沙漠连绵不绝,一望无垠,承不起山,也纳不了川,只有些稀疏绿点错落,那是沙漠中的绿洲。 因此极西之地几乎都是村庄,那些绿洲也只养得起村庄。 极西气候虽苦,但极西之民却依旧生存了下来,每当绿洲快要消失时,雷音寺的僧侣便会下山,将西民带到新的绿洲。 故西民崇尚佛教,连小孩手中,都挂着小佛像,那是村民所刻,每当遇到僧侣时,便会请僧侣开光祈福,保一生平安。 西民淳朴,或许是受佛学的影响,都和善得紧,皆多行善事,以修来生,从未有那蝇营狗苟之事发生。 唯有那佛坠,除了亲人与僧侣,谁都不可妄动他人的。 每次迁徙,待到一切安定后,僧侣便会为西民讲一日佛理,吃三餐斋饭,待到夜晚,便会悄无声息离开,徒步走回旃檀寺。 这已经延续了很久,也是旃檀寺的最重要的佛理,入世红尘,才懂红尘,才知生灵之苦。 但只有那些老僧侣才会全身心入红尘,年轻僧侣以迁徙的机会,去品味一丝红尘,可明性;可修心;可悟道。 东行百日归山海,西渡万里取佛经。说的是极东之地,连绵不绝的山海盛景,山川归海,据说是传说中碎落的三仙岛。 极西之地说的是那旃檀寺,历史悠远,没有人确切知道它是合适建立的,有的人说是旃檀功德佛而建立,也有的人说在此之前便有。 那些流传下来的古籍太杂乱,甚至亘古时留下的零散古籍,有佛的影子。 纵然是世代生于极西之地的西民也很少有人知道,只是知道旃檀寺一直便坐落在那里。 极西方,有一座巨山,高可撑天,不到一半便见山云雾缭绕,有金光异彩。 有时山顶之上,会生出十二品金莲,散着佛光,有五色孔雀隐没其中,西民说还在那山上见着忽隐忽现的佛。 而极西之地,唯有这里,成了一座石城,或许是自那巨山之上流下的山泉,汇做的河流,养了这方土,又或许,山下那座石寺庇佑了这座山。 那里便是旃檀寺,极西之地僧侣的起源处,比整座西城还要大许多,却又远离着西城。 但自旃檀寺而起的佛光,笼罩着整个西城,庇佑着西城。 旃檀寺坐落在山脚之下,没有想象的金碧辉煌,连佛像也是石头刻的,只是一块块大石堆砌,虽不点灯,但却也被金色的佛意映照得金碧辉煌。 那座巨山被僧人唤作悟佛山,老僧侣说,唯有旃檀寺修建时,旃檀古佛从悟佛山上凿了山石,便从未有僧侣上山。 “当上山俯瞰西城时,心便高了。僧人,若不与众生平处,便品味不到众生之苦、众生之乐。” ...... 旃檀寺中,一处石室中,一白净小僧人正读着书,约莫四五岁的样子。 白净小僧人头上烙着戒疤,穿着僧衣,如瓷器娃娃,看着可爱,每当他读书时,周身便冒出淡淡金光,有些氤氲佛意。 白净小童子正是叶苍,此时丝毫看不出以前黝黑模样,只是那双眼睛,还是未怎么变,纯净无瑕。 待叶苍睁眼时,便在这了,虽然他昏过去,但知晓是老主持送他来的,但老主持又走了。 在叶苍身旁,有一年迈僧人在其身旁诵经,很是庄重,平扑至极,但周身却显现氤氲佛意,难以以肉眼看见。 “禅师,老主持去哪了?”叶苍看向真如禅师问道。 “修行去了。”真如禅师淡淡道。 “可他为何不带我走?”叶苍问道,他想见老主持,想问他桃山为何消失了,为何要将他留在旃檀寺。 真如禅师不由得回忆其当时场景,那半魔半佛的骨,太过惊人,将沉睡的古佛都惊醒了。 “愿力太盛,已至极限,物极必反,将衍大劫,吾虽截走大半,但也平了一难。”老主向醒来的古佛解释后,便截走大半愿力。 “那位修行出了岔子,带你走,或许是害了你,那位留你在旃檀寺,你便将旃檀寺当做你家便是。”真如禅师淡淡道,他想将叶苍留在旃檀寺。 “你天生佛性,与佛有缘,见佛理便能悟透,见佛理一眼便能学全。” “可僧人哪有家?旃檀寺不是桃山,不合心意的缘,可真是缘?”叶苍开口道。 真如禅师却未生气,更是面带微笑,叹道:“若他不出世,你会是当世佛子。” 叶苍初入旃檀寺时,竟与整个雷音寺的佛意相通起鸣,金色莲花绽放,惊了不知道多少僧人。 僧人虽惊叹,但他们从不为其他生灵做抉择,生灵心,即他心,纵使是叶苍再适合修佛,他们也不会。 只是真如禅师自红尘炼心回来,心染上了红尘气,不顾劝阻,在叶苍头上烙下了戒疤。 虽然叶苍烙了戒疤,但旃檀寺主持并未把他排辈,说是等叶苍自愿入旃檀寺,算起来,叶苍也还算不得是旃檀寺的僧人。 叶苍笑着摸了摸头道:“我也无意这些,虽然头上未长烦恼丝,但却长在心中,静不下来,悟不了空,修不了佛。” 叶苍突然道:“我想去稽下学宫沐一场春雨。” 真如禅师波澜不惊道:“去做什么?” 叶苍笑了笑,不过笑得有淡淡苦,夫子说过,待春雨来,他便来了,叶苍一直记着。 极西之地终年干涸,哪有雨水?只有从无佛山终年会流淌山泉,纵然有,也不是他想等的。 叶苍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寻夫子,不去我不会心安。” “等你能独自走去时,便许你去,若是我送你去了,也不是你想走的路。”真如禅师拒绝道。 真如禅师过了四年,早已洗脱了红尘气,叶苍可以说是为佛而生,但真如禅师并未带叶苍去稷下学宫,或许正如真宏主持所说,他心有执念。 真如禅师双手合十道:“为时尚早。” 叶苍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商量道:“我想要儒经。” “可!” 真如禅师看着叶苍有些高兴离去的背影,可惜道:“本是修佛的好苗子,可就偏爱那儒学。” 第三日,真如禅师便带着儒学的书去了,叶苍道谢后,拿到书时,有些疑问道:“这书怎么这么新?笔墨都是新的。” 真如禅师回应叶苍说道:“才抄录的。” 叶苍笑着又谢了一遍,就着阳光,翻起书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叶苍的笑竟是那般明亮,念叨着:“或许这便是瞎爷爷说的,情吗?” 只是叶苍读到第二首时,语气缓慢下来:“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 叶苍有些笑着看着真如禅师:“这怎么像是佛学?” 真如禅师面不改色道:“万法同源。” 叶苍笑着点了点头,也满带笑容读到:“祗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 真如禅师微微一笑,便不再留在这,让叶苍留在这读书。 待到真如禅师回到居住的石室时,推开石门,满屋子都是书,儒学的书,佛学的书堆放得到处都是。 桌下也散落着裁剪的碎纸角,桌子放着一摞油黄的纸张,旁边还有些针线,桌上的砚台上的墨迹也还未干,散发着油墨香气。 “多读一些,也是好的,若你离去后,可寻不到这般修佛之地了。”真如禅师不舍得念叨着。 第十六章 担得起时便晚了 在旃檀寺更西方,有一座悟佛山,高耸入青天,闪烁着点点金光,越到高处,金光越是浓郁。 传说旃檀功德佛登临此山,于悟佛山成道,证得佛祖果位,但也自那之后,便无人登上过此山。 只有雷音寺高僧圆寂后,高僧的舍利子便会被接引到这,受山上佛法滋养,洗掉一世因果,入得轮回。 叶苍看着眼前的悟佛山,一时有些感慨自然的鬼斧神工道:“奇!伟!” 在山顶之上,金光璀璨,如金海滚滚,似有佛影讲经,诸圣颂道。 “那是功德愿力。”真如禅师解释道。 “旃檀寺施善世间,虽承受了大因果,但也有功德愿力,功德愿力可修行,可清因果,那浩瀚如海功德是旃檀寺悠久岁月中积累下来的。”真如禅师开口道。 “原本之前还更浩瀚,被你心心念念的老主持截走了大半。”真如禅师笑着开口道。 叶苍向真如禅师道谢,老主持是桃山老辈,他应该道谢。 真如禅师笑着,摇头示意不必:“老主持或许与旃檀寺也有渊源。 况且还留下来不少,给新入寺的僧侣洗涤佛心也是够的,他们也将长成参天大树。” 真如禅师带着叶苍往东方走去,说道:“送你一程。” 真如禅师将要离去,说是有尘缘未了,去断一身因果。 而叶苍是去入尘,是每个旃檀寺僧人都将经历的,叶苍也到了年岁。 ...... 时间若白驹过隙,旃檀寺的树叶已落了五次,叶苍望着东方:“真如禅师还未回来吗?” 生长与凋落如轮回,枯寂的树叶落下,零落成泥,滋养新生的绿叶。 叶苍约莫有了桃山时的样子,不过比桃山时壮硕了许多,脸也生得白净。 虽然穿着深黄色僧衣,头上烙着戒疤,但浑身却透露着股子秀才气。 五年前每隔几日,真如禅师便给叶苍送来一些书,都是新的,染着香火气,和最初送来的书一般无二。 真如禅师有时与叶苍谈论些佛理,与叶苍讲旃檀寺的由来与经历的风雨。 真如禅师曾提到过末法时代的零星一角,很是辉煌,那时的修士,走的路与现在的不同。 那是真如禅师从许多遗迹中探寻得知的,编著成了书,放在了藏经阁,叶苍也去借阅看过。 叶苍借阅时,感慨万分,佩服与那个时代修士的大毅力,大智慧。 真如禅师曾经赞叹道:“末法时代太璀璨了,与此世的悟天道不同,上个时代的修士,踏入了人道极境。” 叶苍又有些可惜道:“可惜断层了。 末法时代虽然辉煌,可在那个时代,大帝镇世间,但难以成仙,只有短短四五万载时光。 而此世不同,这一时代的天道变得圆满圆满,悟天道成了一条更加畅通的路。” ....... 叶苍把真如禅师带来的书堆砌在石室前的石桌上,石桌下也堆得满满的。 极西大地本就无雨,书本上沁润着佛气,抵住了时间的消磨,如同崭新的一般。 有一日老和尚带着个小沙弥来见叶苍,小沙弥看到叶苍的书后,竟周身升起了佛光,那些书中,本就夹杂着佛经。 五年前真如禅师与叶苍说要去一处古地,他想要争一争。 自那以后,五年时间,自真如禅师离开旃檀寺后,便再未见真如禅师了,那个小沙弥却总是喜欢往他这跑。 “小师傅又来了?”叶苍笑着道。 小沙弥是真如禅师还未离去时带来叶苍这里的,叶苍第一次见小沙弥时,便觉得他带着佛相。 虽然稚嫩,看那真如禅师带来的儒经,只是掺杂着的佛经便生出异象。 真如禅师曾说:“他降生时,天生古佛相,百里佛光,有五色孔雀于佛光中隐没。 远古时代,五色孔雀为佛母,尊号孔雀大明王,或许他本是转世的佛。” 佛讲修来世,信轮回。 叶苍望着小沙弥,只觉得他静坐在那看书的模样与桃山老主持有些相像,但他太小了,不是他。 小沙弥看了眼坐在他身前的叶苍,脸上流露出恬静的笑:“施主这比藏经阁有趣许多。” 叶苍头上烙着戒疤,穿着僧衣,他在这座石室住下后,也见了许多僧人,但唯有这小沙弥叫他施主。 “前些时日小师傅不是出寺了吗?怎回来的这般早?” 小沙弥回应道:“小僧带那些施主去了新的绿洲,便急着回来了。” 叶苍看着小沙弥赞扬地说道:“你比我还小了许多,便去入尘了,难怪那些老师傅总说你是天生的佛子。” 叶苍只去过一次,是两年前,后真宏主持便不让叶苍去了。 雷真宏主持说叶苍心不静,心中苦得紧,待心养静后,再去入尘,否则只平添了孽。 因为叶苍开了杀戒,一夜屠戮了那新绿洲所有的凶兽! 但叶苍却不这般认为,他当时讲道:“万法同源,可三千道都不同,我走了一条与佛不同的路,也护得西民。” 小沙弥笑了一笑,又摇了摇头:“或许施主的佛性更高于小僧,只是施主不愿入佛。” 叶苍开口道:“我喜欢这些理,但走不了这些路,无论是佛...还是儒道。” 小沙弥笑着开口道:“所以施主只说‘我’,从不说贫僧。” 叶苍笑了笑,认真地点了点头,对小沙弥满是赞叹,比他聪明多了,他若是有这般聪明,也不被夫子责做朽木了。 叶苍也不接着说下去,只是拿起一本他原本看过的书,又接着看了起来,真如禅师离寺后,叶苍把这些书翻来覆去看了几遍。 “真如禅师许久未来了,这些书都读了许多遍了。” 小沙弥拿着书,回应道:“真如师兄去一处古地了,或许还要等许久才会回来。” 小沙弥的辈分很高,与真如禅师一个辈分。 叶苍这些天心中总是升起忧虑,与在桃山时夫子相处的那三日相同,心中对真如禅师有些担忧。 “本来无一物,为何要去争?” 小沙弥知道叶苍忧虑着什么,只是依旧头也不抬地看着书说道:“施主心中明了,何须再问小僧?” 叶苍叹了口气,不再询问,他本就知道,只是忍不住去询问。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世人皆说不公平,行善者修一世不可成佛,为恶者只需放下屠刀。 可哪知道,那些因果都是佛来承受,渡了多少人,便承了多少的因果,如此浩瀚因果,谁又扛得住?”叶苍开口叹道。 小沙弥看着叶苍,正是悟的不同,所以与那些僧人才没有太多能说的,故喜欢往叶苍这来。 小沙弥幼小的面容带着不同与这个年纪不应有的坚毅道:“故佛也争,为生灵争命!虽死不悔!” 叶苍看着小沙弥的脸庞,摸了摸小沙弥光洁的头,笑着道:“小小年纪......有多宽厚的肩膀?能担得起吗?” 小沙弥辩驳道:“待肩膀担得起了再去,那时也已经晚了、悔了。” 小沙弥轻轻拍掉叶苍的手,有些不喜道:“小僧不喜你这模样,见什么也不争,见什么也不喜。 若不是真如师兄说你颂经文时笑过,小僧都觉着你是那太上圣地的道士,断了七情六欲。” 叶听到太上二字,叶苍便想到了桃山时,甄通甲叫老乞丐便是这样叫的。若是真断了七情六欲,或许真的就像老乞丐一个模样了。 叶苍拿起书,也不再与小沙弥讲话,小沙弥也安静地看起书来,只是叶苍的心,却不像往日那般了。 第十七章 真如圆寂 残阳尽绯红,血染三千里。 又是三月后,真宏主持往一如既往地坐在蒲团上,念诵着经文。 木鱼声声回荡,但真宏主持不知为何,却静不下心来,眉头紧蹙。 木鱼声渐渐变得急促,只听‘嗒’一声,犍稚便落在石板上,真宏主持却不见了踪影。 半刻后,只见旃檀寺主持捧着染着金血的袈裟,从旃檀寺东方飞来,紧紧盯着袈裟,目光似水涌动。 “天呐!那是染血袈裟!”旃檀寺有僧人悲到。 “袈裟染血了,是哪位当世佛遇险了?”有僧人惊诧道。 “为何只见袈裟,未见当世佛归来?难道......”有僧人停下话,不敢再想,不停念叨着旃檀功德佛。 旃檀寺真宏主持挥手将染透鲜血的袈裟迎下,捧在手中,张开口,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真宏主持捧着染血袈裟,袈裟中包裹着一块骨,目光悲痛。 “那日我便不允你去......为何不能听师兄的?” 真宏主持认出了那是真如和尚的袈裟,叶苍也认出来了,为叶苍剃度,为叶苍讲佛理,亲手为叶苍写经文的真如禅师,他怎会不认得。 “禅师,你说过,要送我出西地的。”叶苍望着石殿方向,一时间悲痛不已,眼泪一下便淌了出来,难以抑制。 他是真如禅师一口一口用石钟乳喂养长大的,怎会不痛。 “真如师弟?!” “真如圆寂了?不可能!”有当世佛大吼,声如铜钟,冲进大殿。 有当世佛出关,看着眼前一幕不敢相信,他们是真如禅师的同辈,相识了数万载。 “是真如的袈裟......”有当世佛看着袈裟悲痛道。 “即使他圆寂了,也要将他的佛身迎回来。” 有当世佛开口,不愿让其遗骸流落在外,应归悟佛山,用神通推演真如禅师的陨落地,想要寻回真如禅师的佛身。 突然,那位当世佛吐出一大口金血,受到了巨大反噬,推演的那只手竟然有了丝丝裂纹,像要崩裂。 众佛陀连忙将他扶住,那位竟在推演的一瞬间,便受到了反噬,立马周身升起佛光,良久之后才将反噬压制住。 那位咳血的当世佛不敢置信开口道:“真如去了何地?” 众人看向真宏主持,但真宏主持也是悲伤地摇了摇头:“他怕我阻他,并未告诉我。” ...... “铛!” 古钟敲响,因为真如禅师圆寂而敲响的往生钟,响彻旃檀寺,此钟唯有当世佛陨落,才会敲响。 旃檀寺悲叹声经久不断,而后便传来诵经声,是为真如禅师诵的《往生经》。 叶苍回到石室,坐着石桌前,敲起了木鱼,颂起《往生经》。 三日后,十一位老僧人立于悟佛山下,诵念着古经,也带着悲苦,原本他那一辈,活着的是二十四人,其中有十二人陷入沉睡。 在他们之后,还有许多自发而来的僧人,叶苍也在其中。 僧人断了三千烦恼丝,却不是断了七情六欲,僧人品味众生之苦,故僧人也会苦。 那是与真如禅师一辈的老僧,真如禅师圆寂,送真如禅师最后一程,为他念诵往生。 叶苍站在悟佛山下,送真如禅师最后一路,看着悬空的残破袈裟,心如刀绞。 悟佛山下,颂经声响起,《往生经》化作一篇范文,梵文没入悟佛山之上,从无佛山上传来一股秘力,将染着金血的袈裟接引上去。 叶苍看着飞向悟佛山的残破袈裟,目送离去,“禅师走好。” 袈裟升起,愈来愈远,但同时也从袈裟之上,真如禅师的样貌由佛光凝聚而出! 悟佛山太过奇异,叶苍也不能分辨,那是真如禅师终年念佛,留于袈裟之上的佛影,还是真的一瞬再现。 金光闪耀,真如禅师的身影愈发凝实,越发浩大,他正望着这片天地,像是不舍,但也不开口说话,只是凝望远方。 过了许久,才朝着山下的二十三位当世佛开口道:“诸位师兄,莫要去寻找贫僧。” 随后看着叶苍开口道:“去吧......” 这话是真如禅师对叶苍所说的,叶苍眼角顿时酸了起来,那是真如禅师告诉叶苍,可以去稽下学宫了。 纵使离去,真如禅师但依旧放心不下,在为叶苍担忧。 叶苍一下便留下泪来,悲怆着呼唤名字:“真如禅师......” 叶苍看着那身影,却始终说不出话,眼角含泪,夫子、瞎爷爷、真如禅师...他熟悉的,他珍视的,都相继离去了。 僧人盘坐在地,敲着木鱼,诵起《往生经》,送真如禅师最后一段路,悟佛山上,金光涌动,浓郁的佛光化作天上滚滚金河,铺天盖地。 叶苍认得,那是累积了无数年的生灵愿力,他身上也有,是来源于小绿洲西民,但与悟佛山之上的愿力相比,如滴水与四海。 金河铺天盖地,在愿力金河之上,出现更加辉煌的古殿! 古殿之上的佛光更为浓郁,金光四溢的柱子上刻着龙凤!有冒着浓郁佛光的珍禽瑞兽。 但那古殿不属于这个时代,来源更加古老,其上的古字叶苍不认识,但却有声音在告诉叶苍,那叫做大雷音寺! “远古佛门道统?” 大雷音寺,像在接引逝去的真如禅师,金光化作桥梁,将真如禅师接引,佛光将真如禅师笼罩,似乎要将斩断真如禅师因果。 真如禅师一步一步地向上迈去,虚幻的身影变得凝实,像是再现一般! “吼!” 正当叶苍认为那便是佛经中的西方极乐世界时,山下却传来震耳欲聋的佛音,使得叶苍的气血翻腾,心脏疯狂跳动,发出咚咚巨响。 那是佛门狮子吼,乃当世佛观上古九头狮子所创的神通,其神威难以匹敌! 那神通是朝着真如禅师,只是那巨大的声音便引叶苍心脏震动,像是要跳出来,若是掺上一丝佛意,便可将叶苍心脏震碎! “咚!咚!”叶苍身边的小沙弥也是与叶苍相差不多,两人都紧紧捂着耳朵,气血翻涌,难以抗拒。 “师弟停下!” 那是真宏主持的声音,但狮子吼却被金河挡下,佛意被愿力金河,未让真如禅师的脚步停下一丝。 “师弟!”真宏主持大吼,声音加持着秘力,却依旧于事无补。 愿力金河之上出现许多佛陀,正在念诵经文,响彻整座悟佛山!显得神圣无比。 佛光涌现,化作神桥,无比圣洁与神圣将真如禅师接引。 只是原本还带着意识与叶苍说话的真如禅师,此时却听不到一切声音一般,对真宏主持的呼喊劝阻不为所动。 无数佛陀,伫立在那里,如巍峨的高山,本是同源,同为佛,叶苍想不通,为何真宏主持会那么抗拒,像是见到最诡异的东西! 真宏主持冲天而起,其浩瀚之势掀起万里黄沙,其他僧人将他拉回。 “主持!快回来!” 那些僧人随即冲天而起,欲要将真宏主持拉回,叶苍惊疑,本是同源的佛统,为何真宏主持见之如见不详。 “为何这般抗拒?那不是圣山吗?古佛门道统吗?” 第十八章 死去,活来 小沙弥没有出声,看着愿力金河之上的满天佛陀,神情郑重。 但在真宏主持快接近金河时,却被天际突然出现的九尊古佛阻止! 其中一尊古佛声音苍老,声音暗哑说道:“真如...回不来了!” 真宏主持看着眼前的九人,神情闪烁,往日苍老却大慈大悲的面孔满是哀痛。 九位古佛神情慎重地看着悟佛山,“雷音寺,悟佛山的异象。劫难的号角,仙初大劫,也是从这异象开始的。” 那尊古佛再度开口道:“回旃檀寺。” 那尊古佛以神通将悟佛山下所有僧人握入手掌,带离了悟佛山。 叶苍从天上望下去,此时的悟佛山只剩下八尊古佛,分守八方。 这是九位比真宏主持更加古老的佛,他们自尘封数万载的石室里走了出来,是旃檀寺的底蕴。 叶苍知晓,若非劫难,这九位古佛绝不会出现,沉睡的古佛每次复苏,都会付出极大的代价。 “原本的圣山,怎会如此?”叶苍开口道。 旃檀寺大殿中,坐着三十来位佛,他们在雷音寺异象出现时,便来了,神色肃穆。 “纪元初发生过的劫难,这一世又要再现了吗?或许只是异象,也可能会动荡,但不可忽视!” 有古佛并不认可,“早已有迹象,那尊五色孔雀从悟佛山下来便是,绝不这般简单,会更难以预料!” “西民受愿力洗礼,即使未修行,但也很奇异。也是因为如此,西民难以踏上修心之路,被天意斩了一刀,可在那些生灵面前,是最好的祭祀品!”有古佛开口,声音悲凉。 “绝也不能见西民被那些东西当做祭品!”一尊古佛佛音煌煌,如雷嗡鸣,响彻旃檀寺大殿。 “或许没有仙初那般残酷,那尊佛魔,截走了大半功德愿力。”开口的正是与老主持通过话的古佛。 “那尊佛魔,承受的因果太大了!甚至......”有古佛开口道。 “悟佛山古时陨落了一位人杰,让悟佛山更加混乱,或许是那人遗落的古器,在破碎中苏醒,佛魔与他结了因果。” 有古佛摇头,他活得更加悠久,生于上个时代末期,尘封到这个时代初,他知悉得更多。 “并不是器,那方古器或许已经毁掉了,那位大尊走了一条难以想象的路,那位大尊与古器承受了难以想象的因果,寂灭了。 即使是在那个时代,天地凋零,也不敢有人提那位大尊的名字,不可追寻,连同古籍之上的记载也被全部抹掉,有大因果! 但也因此,让此地成为了一处神秘难测之地,只是不知道祖师为何要将功德愿力与养悟佛山。” 为首的古佛开口,他是百万年前的旃檀寺主持。 ...... 掌中佛国中,叶苍看着小沙弥,两人神情都严肃无比,终于叶苍开口:“悟佛山究竟发生了什么?” 沉默许久,小沙弥开口道:“那里葬下了一位古尊,遗留的道法与因果将那里笼罩,成为一处禁地。” 小沙弥继续说道:“愿力将整座山都笼罩,镇压了一处秘地。” 叶苍继续追问道:“镇压什么?” “镇压可通古今之地!甚至真正的轮回,也被移到了那处,愿力不止洗净了故去僧人的因果,还有这方世界的。”小沙弥神情郑重回应道。 “谁布置的手段,竟然如此浩大!”叶苍惊问道。 小沙弥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叶苍惊颤,这难以想象,是何等浩瀚的愿力:难怪旃檀寺僧人行世间为善,为了愿力!” 可小沙弥却说出了更为可怕的事实,“那处地方,或许会让过去未来的人物再现,通过处古地,出现这个时代,甚至会毁掉整个西地。” “故去的人,在某个时间,某个地点,经历轮回力的浸透,遗留的骨会让他们复苏,那里最多的,是佛门道统,但愿力会成为他们的养料。” 叶苍喝道:“雷音寺不是佛统吗?” 小沙弥惊讶地看着叶苍,不知叶苍为何知道雷音寺,但却没问,只是说出了他所知晓的。 “他们原本是佛,与这一时代的旃檀寺相同,可惜后来被戴上了枷锁”小沙弥开口解释道。 而在此时,悟佛山上,一个巨的‘卍’字佛印将整个悟佛山八个方位围绕,八位古佛摆下了古老的杀阵,僧人讲得最多的是我佛慈悲,但此时摆下的却是杀阵! 八位古佛神色肃穆,他们试过以古杀阵将整个悟佛山笼罩。 愿力金河之上的雷音寺中一尊上古佛陀虚影兀地睁开双眼,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富含人性。 “是古老存在复苏了吗?!”有古佛开口道,对于此等诡异之事,让他如临大敌。 几位古佛也看向金河之上的存在,但只是一瞬,那尊佛却炸开,诡异无比,悟佛山上传来一声低语,虚无缥缈。 八尊佛陀神色凝重,那是古语,他们不懂,但那股力量使得他们心中一凛。 愿力金河顿时变得汹涌,如开水般沸腾,有些许河水从愿力金河之上滴落大地。 那是那尊上古佛陀炸开后的余波所致,落下的河水落到人间时,并没有想象中瀑布飞流直下那般的轰鸣,也未在悟佛山下砸开沟壑,就那么消散了。 这时有古佛开口道:“愿力金河本就不是河,那是功德愿力浓郁庞大到极致的一种具现!” 而在这时,离悟佛山最近的八尊古佛脚下大地却长出绿芽,只是一瞬,便长了起来,连同整个极西大地。 八尊古佛将身边的绿芽湮灭,怕沾染到这种诡异,但湮灭的新芽的那处又快速地抽出新的,与先前的一样。 一株株绿植长满古佛周身,但却未长到多高便死去了,那些长起来的绿植本是无根之萍,没有养料,只得消亡,但又会再长起来,或许是复苏,或是轮回。 有古佛出手,可撼天动地的佛力将悟佛山脚下的十里绿洲翻覆过来,露出埋藏无数年被黄沙掩盖的干枯腐朽的绿植。 绿植早已死去,但此时却又在生长,长到于以前相同的大小,但只有那些根与种子才会复苏,枯死的枝叶并没有变化,只是被重新长出的绿植掩盖。 “逝去的,但遗留下来的生灵根本,是复苏的引子! 将那部分完全地毁灭,便能将复苏的古老生灵完全抹去,不可复苏! 故去的,便勿要影响现世!” 那尊古佛冷冷开口,一掌砸入大地,卷起漫天黄沙,将那片枯朽的绿植完全毁去! 第十九章 可以吾血祭苍天 古老石殿中,有古佛开口道:“仙初大劫再现,西地的祸乱来临了,可惜...百族出走祖星,如今......” 那位古佛未说下去,苍老的面容满是愁容。 “这还不是那些圣地的所作所为!将百族赶出了祖星,如今果便来了,只是苦了那些生灵。”有当世佛道。 “多说无益,眼下要应对的是如何应对大劫,西地已经不起大战了,仙初时此处可是一域之地,而如今,只是能称作西地了,再经历大战,便要崩碎了。”真宏主持开口道。 “既然不能出来,那便杀进去!”有古佛嗡声开口,声如雷鸣。 “那便将西民与弱小修士迁移出去,去往烂陀寺,我旃檀寺...杀进去!”真宏主持说后,便离开石殿,头也不回,只留下石殿中的声声轻叹。 “旃檀寺...或许要断绝了...” “没那么悲观,悟佛山上的愿力被抽离了一半,那些生灵不能复苏到太高的境界。” 旃檀寺石殿外,主持的声音响起,以大法力传到所有人心中,振聋发聩! “毋要再上旃檀寺,去庇佑西民!将他们迁徙出西地,劫难将临,唯有以尸骨平定!绝不可见千千万西民死于眼前。” 但同样回应的,还有数十万僧侣,即使其中的小沙弥,也回应道:“若需尸骨平天下,可以吾血祭苍天,用染血僧衣,为西民铺路!” 真宏主持还是那般严肃,心有忧虑,却又为这些僧人感到自豪,随后又斩钉截铁道:“命海境之下全部离开,去往烂陀寺避劫!” 真宏主持看着眼前人头攒动的僧人,一时止不住的欣慰与哀伤,但还是决绝开口。 “半刻钟后,所有炼体境、命海境僧人,与西民一路,离开旃檀寺,往极北之外走,有化灵境僧人为你们带路,在外面会有大教接应你们。” …… 叶苍也回到了那座石室,将所有书本都收了起来,书本太多了,他带不走,不知道怎么的,便停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叶苍眼中满是哀伤,但始终说不出话,在旃檀寺大殿也是一样。 “施主。”叶苍转头,是真宏主持开口呼唤他。 真宏拿起书本,将书页翻开,看了一眼笑着道:“是真如写得罢,是他的字迹。” 叶苍点点头,没有说话,真宏主持接着道:“他自上次入红尘后,就沾染了红尘气,旃檀寺的香火气把那些都掩盖了,但还是污浊了通透佛心。” “否则他也不会执拗地要出去了。” 真宏主持自顾自地说道:“拗不过他,他从小便是这样,认定了的事就拉不回来。” 真宏主持直视着叶苍开口道:“所以他放不得你走,他最是喜爱你。 他说...他说啊...会有一日,你会恭恭敬敬为他奉茶,拜他为师。 纵使老僧说,施主生有佛性,但走不了佛道,他也不听。” 叶苍听着,泪便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滴落在泛着香火气味的黄皮书上,浸润了书页。 桃山如此,旃檀寺也是如此,他珍惜的地方,总是劫难。 叶苍声音带着悲怆,哭声开口道:“主持,真如禅师何错?” 真宏主持吸口气声音沧桑:“势如洪流,天意如刀。” 这一刻,真宏主持也似老了很多。 叶苍抬头,泪眼露出精芒,目光如刀,“那便不应这天,尽人事,不信天命!” “轰!” 天地有念,白日惊雷!但却没有劈下,只是空响。 叶苍抬头,看向万里高空,目光灼灼,毫无惧意。 “天道不增不减,是为至公,今日未落下的雷劫,他日也会落下。”真宏主持叹了口气道,想再说什么却又止住了。 “施主虽然剃度了,红尘未断,修不了旃檀寺的法。” “真如师弟袈裟裹挟而来之物,是上个时代的法,真如师弟刻印在他的残骨上,应是给施主的。”真宏主持郑重地将一块布满裂纹的佛骨交与叶苍, 待真宏主持最后叹道一句“缘呐!” 真宏主持取出一颗念珠,将那方石台与真如禅师所写的书籍放入念珠,将念珠交于叶苍后,便消失于叶苍眼前。 待真宏主持离去后,叶苍将念珠握在手中,又看手重有千斤的佛骨,一时泣不成声。 西民绿洲所在皆有坐标记录,旃檀寺将命海之下的弟子都派遣了出去,分派了坐标,接引西民。 再将炼体境界的僧侣集中,以天周境僧侣庇佑离开西地 短短两月,极西大地已然出现变化,那数百万里的沙漠在不断上演生死轮回,绿植生长,如同绿洲。 那些普通的绿植不断复苏与寂灭,那些具有神性的绿植长势极好,不断汲取灵气生长,苍翠欲滴,生命力极其旺盛。 距离叶苍离开旃檀寺已过了两月了,沙漠便成了整片蛮荒森林,将零星散落的绿洲连了起来,很美,但更多的是凶险。 叶苍却未跟随队伍,他像是变得和以往不同了,反而是离开队伍独自历练起来。 叶苍突然听到身后的风啸声,双眼露出寒光,拔剑,转身后劈,鲜血崩溅,一头跃于半空,张大巨口的三只眼的巨虎,虎骨被齐齐斩开,分成两半。 无时无刻的凶险,叶苍也已司空见惯了,每到危险时,肉身总会有所触动,像是有针扎一般。 叶苍微微皱眉,虎血染在了黄色僧衣上,叶苍摘了一把树叶,揉搓出汁液,把僧衣染血处揉了又揉,直至血色消失不见。 但那出也被绿色覆盖,他的心忽然烦闷起来,像是让他珍惜的缺了一块。 “即使盖住了,但也染了血。”叶苍看着黄色僧衣,悲道。 从三眼巨虎身体中,叶苍用剑挑出了一颗亮着紫莹色的妖丹。 妖丹闪耀紫光与金光,在不断变化,妖丹在生长,妖丹内一头紫虎长啸,凶牙露出凛冽寒光。 但那虚影只有两只虎眼,额头并未长出第三瞳。 “妖丹埋藏了太久的岁月,不可避免地沁入了杂质,让它发生了异变。”叶苍猜测道。 叶苍一脚,将妖丹踩碎,让它无法再度复苏,让它彻底泯灭。 过了半响,碎裂的妖丹也没有变化,叶苍印证了心中所想的。 “复苏需要遗落的核心,未完全消失的种子,或是遗留的神骨。” 这不是叶苍斩杀的第一头复苏的生灵,但此时的西地凶险可不止如此,那些绿植,也有许多具有灵性的凶兽,在蛰伏! 又转身望向来时之地,那里五日前爆发了一场大战,即使他们一行已经走了很远,也感受到了。 “旃檀寺......” 虽然叶苍很忧心镇守悟佛山的僧人,但叶苍并未停留,转身便向东方而去。 那些僧人即使到了现在也忍住了杀生,叶苍不止一次骂到他们迂腐,如夫子责备他一般,但也无可奈何。 “管他前路如何,有多少杀孽,我血,也可以祭苍天!” 叶苍不惧染血,“孽祸我也可以背负!” 第二十章 十劫盟约 叶苍边行边心中观想起经文起来,是真如禅师的袈裟带回的那块骨上所刻的。 那是一篇残缺的经文,很是神秘,刻于佛骨上的字迹在这几日在不断磨灭,像是将整块佛骨磨掉了一层。 “佛骨之上是一种呼吸法,是一篇完整经文的一部分,很是神秘深奥,即使在佛骨上,也能沟通天地规则,让它在缓缓消散,有秘力使它不存于世!”叶苍感慨道。 而后又变得悲戚,“或许正是因为如此,真如禅师只得以自己的骨来记录。” 真如禅师未刻下自己陨落的地方与原因,耗尽一切带回来的骨,却在不断消失,在不久后,或许便会彻底消失。 叶苍走上了另一条路,与旃檀寺不同,或许是真宏主持所说的上个时代的法。 炼体三磨,磨血、磨肉、磨骨。待到工成时,肉身之力将达到生灵肉体的极限,甚至可手撕远古生灵,与龙凤比肩。 “这篇残缺经文很是不凡,但终是残缺的,旃檀寺的法我修不得,于我本心相驳,但此时没有其他办法,也只有如此。” 他有预感,即使旃檀寺的古佛在悟佛山阻绝了绝大多数强大生灵,但这一路上的生灵或许比不上悟佛山上的,但也会越来越强。 他见桃山毁灭时无能为力,知那种痛苦,便只想不遗余力地庇护僧侣与西民。 叶苍将黄色僧衣脱下,叠起收好,只是看到那一团绿污时,手停顿了半拍。 “真如禅师见着了,或许会不高兴了吧?”叶苍苦笑着说道。 叶苍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白衣,他本想将那虎皮剥下,赠与西民,但虎皮被他一剑斩得不成样子,且那三眼猛虎污染,叶苍不放心。 待叶苍离开后,三眼猛虎的尸骸处不再平静,早已蛰伏的生灵从森林中走出,瓜分三眼猛虎的尸骸。 有长着三头的狮子,满是血腥气,脖颈处长着黑金色鬃毛,狰狞异常,似乎从莽荒中走来。 有浑身黑毛的巨大猩猩,直立而走,两颗巨大的獠牙闪烁凶光,漆黑的大手中拿着带着血肉的巨大肋骨,不知道是从什么生物尸骸上掰断下来。 有金翅大鹏,大翼遮日,羽如金铁,爪如钩,从天空俯冲,抓起一只黑熊,毫不费力,冲天而起。 但却不止如此,物竞天择在这上演得淋漓尽致,满是血腥,多是杀戮,时有大地震响,凶兽咆哮。 但叶苍只是撇了一眼后方,此时管不上这些,他与西民与僧侣分开已有数日,得赶快追上去。 整片丛林,被浩浩荡荡的僧人与西民压开了一条路,有千米之宽。 但这条路上,却不平静,如此浩大的声势,必定引来了许多生灵。 不远处躺着极西之地原本便存在的沙蝎,那头沙蝎吃了这片森林复苏生灵的肉,如那头三眼猛虎的肉,发生了异变,长得如小山般。 叶苍入尘时屠戮最多的便是沙蝎,那时还只有野猪大小,甲壳坚硬如铁。 但此时异变的沙蝎被撕裂肢解了,脑袋被掏开了大洞,被复苏的巨狼吞食,只留下一具空壳。 巨狼眉心长着一模白,像是未睁开的竖眼。毛如黑金,很是不凡,只是站在那,便形成了一股威势。 叶苍目光落在散落在地上破碎的衣物,有西民的,还有残破的僧衣。 叶苍抬眼看着巨狼,目光凛冽,满是寒意,欲要将空气冻结一般。 叶苍将剑握在手中,一手握在剑柄上,此时巨狼却开口道:“小子,那些人族不是我杀的。” “这里是死了许多人族,但在我来之前便已经发生了,只留下了衣物与血气。”巨狼接着解释道。 叶苍并未将手从剑柄上移开,但依旧盯着巨狼开口道:“妖族?” 巨狼开口道:“妖皇座下三千部族,天狼族!” 叶苍手依旧放在剑柄上,警惕开口道:“我不知你是从哪个时代陨落的妖族,对人族而言,是好是坏,一切都说不清楚。” 巨狼咧嘴一笑道:“你这可不像是旃檀寺的弟子。” 叶苍回应道:“我不愿以最恶的思想去揣度,但我不这般,那些僧人会吃太多亏了。” 巨狼看着叶苍,笑着道:“可真不像是旃檀寺弟子,更像是稽下学宫的儒生!” 巨狼哈哈大笑:“你这般人族,少有,你叫什么名字?。” 叶苍沉默片刻后开口道:“叶苍。” 巨狼听到这个名字幽暗的狼睛一亮,略带欣喜,紧盯着叶苍。 叶苍看着巨狼有些惊异的目光,但却感受到的却是巨狼的喜悦。 巨狼咧着嘴笑着开口道:“叶苍,吾名天狼,叫我狼爷便是,以后狼爷罩着你。” 叶苍看着为首吐着舌头咧嘴笑的巨狼,知晓是在占他便宜。 “叫我苍爷,苍爷罩着你。”叶苍看着天狼道。 “真不像是旃檀寺的和尚,你是被赶出山了吧你?”巨狼揄揶道。 叶苍不再多说,慢慢远去,但天狼却在此时跟上,叶苍也时刻防备着这头巨狼。 “妖族不害人族。”天狼似乎看出了叶苍的想法,接着解释道。 叶苍跑到与领头黑狼齐头位置,隔着些距离,疑惑道:“为什么?” 天狼沉默片刻后开口道:“十劫盟约。” “十劫盟约?”叶苍疑问道,旃檀寺的古籍中没有记载。 “妖族上至妖皇血脉,下至七十二部族,以远古先祖的血,共同刻在祖器之上,烙印于妖族血脉之中。” 叶苍听后疑问道:“我在古籍中未看到过。” “当然,未见过,在我未死时知道者都寥寥无几,事是去做的,不是去说的。”天狼开口道。 “可妖族杀的人族不少!”叶苍反驳道。 天狼鼻子重重出了口气:“天命之争,定有生死,但不夹杂种族成见,可曾见其他时候妖族杀过凡人?” 叶苍点了点头,古籍中确实没有这样的记载。 “妖族为何为人族做到这般?”叶苍疑惑开口。 “远古时有人族先贤护我远古妖族一场大劫,那妖族便护人族十劫。”天狼开口,神情莫名。 “叶苍,十劫妖族已经还完了。”天狼继续道。 “那你为何还要庇护人族?”叶苍问道。 “因为我们死在人族第十劫时,用这残躯,完当年未完成之事。”黑色巨狼开口道。 第二十一章 古法与当世法 叶苍沉默半响,突然开口问道:“那位有助妖族的人族先贤是谁?” 远古先贤,应受敬仰。 但是天狼却摇头表示不知:“狼爷也不知道。” “为什么?妖族如此敬崇,甚至立下十劫盟约,怎会没有名字流传下来。”叶苍不信道。 天狼回答道:“不知道,狼爷生于这个时代之初,那时候便已经不可追寻了,即使是族中老祖也闭口不提。 不仅仅是我天狼族,所有妖族的记录都消失了,甚至人族与古族的也消失了,像被某种不明的力量抹去了。” “全部没有了?”叶苍惊讶道。 叶苍有些心惊,有一种难以追寻的浩瀚力量,在极力地掩藏着什么。 “全部!连刻于妖族传承祖器之上的名字也被抹去了,只留下经过,没有名字,或许皇族中有古老祖先知道。” 叶苍心头一惊,这与刻画于真如禅师的佛骨之上消失的经文一般无二。 是有一股难以察觉,又难以抵挡的秘力将那些都磨灭掩盖,要让那段古史,那片经文不存于世。 “那为何妖族祖器之上还有记载?”叶苍有些疑惑地追问道,真如禅师遗骨上的经文在全篇消失,但妖族祖器却还剩下残留的记载。 能将整段历史掩埋的手段,大到可以惊天,连真如禅师的圣骨都不能记载。 如此久远的岁月,即使可以抵挡,但终应该被磨灭的,他想不通为何妖族祖器之上还有存留。 “我族祖器那可是一尊源器,其上古字拥有难以思量的伟力,能抵挡住那禁忌之力。” 天狼的尊崇毫不掩饰,这本就值得自豪,像妖族这般从未断过传承的种族太少了。 “那些古字难道是上古的法?”叶苍疑问道。 天狼惊讶地看向叶苍,夸奖道:“没想到你还知道这些?源器之上确实是我族最古老的传承,是本源法。” “什么是本源法?”叶苍从未听过,开口想问。 “直指大道本源的法,自远古流传而来,但到如今已然寥寥无几。”天狼叹道,有些怅然,也有自豪。 “你也是修炼的本源法?”叶苍开口问道。 “不,天狼族也是远古种族,族中自然有古法更适合我们,经文传自远古圣祖。”天狼笑着傲然道。 “知道炼体三磨肉身极境吗?”天狼突然问道。 叶苍点头,开口道:“古法化肉身为天地,自成一体,炼做熔炉,炼万物补己身,人体是最大的神藏,极尽奥妙。 每一境界都有人体极限,将每一处都磨炼到极致,便能达到。先天二十四,古禁为九,天意斩三刀!” “本源法之强便在于各个境界的经文都能走到极巅。”天狼解释道。 叶苍突然问道:“古法更强,可现在为何修行的都是当世法?” 天狼打趣道:“你以为古法的传承有多少?直指本源的经文或许只有那些古老家族才有。 跨过时代,那些强大的古法传承早已遗失在岁月之中,不提是否合适于每个生灵,即使有,谁愿将家族的古老经文布道于世?” 天狼继续开口道:“天地有变,出现了许多不同于上个时代的奇异物质,除了极强的皇道血脉能将这些奇异物质作为养料,新生儿血脉也顺应天道变化,更适应于当世法。” 天狼咧嘴一笑:“人道至多万载岁月,当世法更易成道,寿命悠久。” 叶苍咧嘴一笑,却不认同:“纵然是成道了又如何?不能登临绝巅,不过长寿的蝼蚁。” 天狼嗤笑道:“就你看不起的长寿蝼蚁,在这片天,也是无数人挣破头也想得到的。” 天狼眼睛轱辘转动,突然坏笑到:“你叫我一声狼爷,狼爷教你古法成仙如何?” 叶苍开口笑到:“少忽悠我,小心我揍你,妖族与人族在天周境前道躯不同,法不相通,我怕落得个半成不就。” 天狼闻言,嬉笑着往远处跑开,叶苍也不是真要揍他,止不住笑了笑。 待到天狼回来时,嘴中叼着一头猎物,叶苍已在不断运用呼吸法,锤炼己身,那是那块骨上的残法,只有一部分。 “这篇经文很不凡,可惜残缺了,若是完整的,你或许可以打破凡体极限。”天狼言语中透露着可惜。 那篇神秘经文虽然是残缺的,但其中的呼吸法是完整的,很是不凡。 “朝乾夕惕,功不唐捐。”叶苍并不失望,反而开口道。 天狼将猎物扔在地上,舔了舔嘴巴,叶苍认出了地上的猎物,是他遇到过的那头长有三个头颅的黄金狮子。 “三头狮子?我不止一次听到附近有狮子吼叫声,长了这么多年岁,还不知道肉味。”叶苍嘴馋开口。 天狼咧嘴笑道:“我还以为你慈悲为怀,不粘荤腥,假和尚。 也总得有些野性,不然就是家猫了,那些和尚和儒生,棱角都被磨平了。” 叶苍开口道:“你又没去学过儒学佛理,你哪知道?” 天狼傲然道:“你怎知道狼爷没学过?天狼族祖训上有言,容纳百家,兼爱天下。 因此我族对稽下学宫与旃檀寺的经文都有涉猎过,不仅仅是这两处,还有其他。” “天狼圣祖定是一个眼界与胸怀都开阔的妖圣。”叶苍一时惊奇,而后满是赞叹。 “那是!”天狼看着叶苍,眼中满是欣赏。 “天狼圣祖的祖训还写了什么?”叶苍对天狼族祖训一时有些好奇。 天狼一本正经开口道:“但最不能学的便是稽下学宫、旃檀寺、三清教的经义。” “满嘴的之乎者也,善哉善哉,无为而无不为,无甚球用,屎都吃不上热乎的!” 叶苍满脑子黑线问道:“你确定天狼圣祖定下的祖训?” “天狼族祖训都是圣祖定下的,即使过去了无数年,也无人更改。 因为祖训第一条便是:祖训不可改!” 天狼却不觉得有任何奇怪,坦言说道。 “……” 叶苍沉默,不知道怎么接话,也不再问天狼有关天狼族祖训,天狼族祖训太过奇葩。 第二十二章 人应立心 叶苍看向地上的三头狮子,三头狮子脖颈被一口咬碎,肋骨断裂,是被天狼一爪击碎的,被彻底毁掉了遗留的神性,不能再度复生。 “早知晓他生前很强,短短时间,竟然恢复了这么多!能轻易杀死复苏的同境生灵,是那条愿力大河冲刷大地,小沙弥说愿力会成为复苏生灵的养料,看来果真如此。”叶苍暗暗想到。 “它跟了我们一路了,狼爷出去正好把它宰了,正好吃肉补补,狼爷死了那么久,都忘了狗肉味了。”天狼笑着道。 “它不是狮子吗?”叶苍看着浑身金毛的三头狮子,皱着眉头问道。 “不是,他是狗。” “它是狗?它分明的狮子!” “狼爷说它是狗它就是狗!你有意见?”天狼咬着叶苍的腿,欲要将叶苍倒提起来。 但叶苍却一掌按在天狼头上,即使天狼用尽浑身之力,也难以起身。 “人立心、心为直、为正、为真、为诚、说不得假。”叶苍开口。 天狼冷笑道:“纯良之辈,难得善终。” 但天狼心中却暗自震惊:“居然以凡体走到了这种地步,即使距离极境也不远了,是那篇呼吸法?还有佛门丈六金身的影子。” “是便是,不是便不是,为人正且直,总有些事,高于生命。”叶苍并不认同。 “你才遇到过多少事?见过多少人?便可言生命之轻重?生死之间,才会知道生的可贵!”天狼不屑道。 “我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叶苍开口,将天狼放开,少年一时突然变得伤感起来。 天狼看出了叶苍的变化,转言道:“九头狮子一族在远古便被妖族除名了,它们背叛了妖族,投靠了敌人,掀起血与乱。” “它不是三个头吗?”叶苍看着狮子道。 “你是猪吗你是?书读到狗身上去了?那是杂血的狗,只长得出来三个头来!”天狼看向三头狮子的言语中满是鄙夷。 “我可以把你打成猪,试试?”叶苍斜眼盯着天狼,淡淡说道,天狼却听得一机灵。 天狼打了个寒碜:“你真是和尚?” 叶苍真诚开口回应道:“旃檀寺不收我,说我杀意太重。”他本说的是事实。 天狼听得一愣,呆愣道:“你小子是有多孽障,连旃檀寺都度化不了你?” 待叶苍升起火来,天狼让叶苍支了个烤肉架子,用嘴摇动着烤肉架,留着哈喇子,难以直视! “看什么看?去捡些柴火来,把火烧得旺盛些,一天也指望不上你什么事儿!”天狼咬着架子咕噜道。 不久后,叶苍看着被剥皮的三头狮子慢慢烤到金黄,泛起浓香,但那睁开眼的三个头越看越觉得狰狞。 但天狼却十分喜爱,淌着口水的大嘴一下便咬下一个头颅。 天狼咬着狮子头咕噜道:“烤狮子头还是这么香,血肉可以滋养己身,若是再配上些老药就更好了。” 叶苍也吃了不少,在叶苍运作呼吸法时候,虽然从身体内传来力量滋养自身,但同时还有强烈的饥饿感。 “下次再去宰几只。”叶苍两眼放光撇了一眼天狼,又立马沉醉于这股香味。 天狼甚至觉得,叶苍想要将它也烤了一般,天狼不露声息地挪开几个位置。 待叶苍吃饱躺着时,天狼告诫叶苍。 “莫在身体空虚的时候用呼吸法来炼体,体如熔炉,需焚以精气,或是血肉,或是老药,不然能把你榨干!” 叶苍点了点头,表示知晓:“原本便没有无中生有的道理。” 叶苍搬来一截树干,放在火堆旁,头枕在树干上,闭合着双眼,便要睡去。 天狼点了点头,说道:“等明天,狼爷带你去找些老药,谁找到就是谁的。” 叶苍躺着地上,应声说好,突然心中像是想着什么,突兀开口问道:“你是真的复活了吗?” 天狼嗤笑道:“复活?哪有这般容易?从古至今,就没有听说谁复活了。” “可你现在有血有肉,看不出与活着的生灵有什么区别。”叶苍开口道。 天狼思考了片刻后说道:“有命无灵罢了。 这只是类似于泥瓦身的模样罢了,通过残存于骨上的神性,或着曾经受到的香火愿力,从墓土里爬了出来罢了。 泥瓦身散去化作沙粒,我等...化作血肉,只此不同,但绝不是复活,只能叫做复苏,所有复苏的生灵都离不开西地,被天道圈禁在了这方土地。” 叶苍听得心中一惊,回忆起桃山最后的模样,沉沉念到“化作沙粒......和夫子、乞爷爷逝去时候一模一样。” 沉思半响后,叶苍又开口问道:“都出不去吗?” “复苏生灵都是如此。”天狼叹道。 “活着的生灵有着无限可能,但我们成了定局,永远突破不了从前的高度,轮回断了,也没有来世,被天地遗弃。”天狼悲哀地说道。 对修士而言,这便是最痛苦的事,天地将他们都抛弃了。 天狼突然看着叶苍嘲笑道:“那也比你强多了,时间久了,甚至会有极境,甚至古禁生灵出现。” “那又如何?至少现在你不是我的对手,炼体三磨我也会走通!”叶苍坚定有力道。 “天真,莫说古禁与天三,你可知晓有多少天骄被拦在了极境之外,大言不惭。”天狼哼道。 “那有如何,绝拦不住我!”叶苍并未因天狼的话产生忧虑,内心坚定无比。 夜晚并不平静,森林之中,厮杀的惨烈声,生灵死前的呜咽声,总是传入叶苍与天狼耳中。 叶苍已经习惯了,而天狼却显得兴奋,妖族的野性本就刻印在血脉深处。 待到翌日清晨,天狼显得有些兴奋道:“走咯!小叶子!” 叶苍还是那般,不急不缓,活脱脱一个秀才模样,看得天狼恼怒:“你大爷剃着光头,装劳什子的秀才!” “如果今天找不到老药,狼爷便吃了你!”天狼露出獠牙,凶狠道。 “我可不信,你也是善得紧。”叶苍笑着说道。 “善?狼爷把你打出屎来,再把你打进屎里,你才知道什么叫残忍!”天狼龇着狼牙,恶狠狠道。 叶苍看都不看正在破口大骂的天狼一眼道:“粗鄙不堪,再说你现在也打不过我。” 叶苍看向天狼,露出明亮的笑容,眼睛纯净如星般灿烂。 “妖族族地在东荒,你怎么会陨落在天各一方的西地?”叶苍说出心中疑惑。 天狼眼中笑意顿时便消失了,不悦道:“小王八羔子,皮痒了不成?” 任谁说自己怎么死的,都会有不悦。 叶苍宽慰笑着道:“死去这么多年,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狼爷放不下的可太多了。”天狼仰着巨大的狼头开口道。 “有哪些?”叶苍追问道。 “狼爷好不容易搞来的龙骨还没炖汤,还没有去第一祖地,八仙域也没有去过,更重要的是还未能娶到天家圣女。” 不知道是说道龙骨还是天家圣女,天狼口中便流出哈喇子来。 “天家是哪一家?为何我在古籍中没见到过。”叶苍疑问道。 此时天狼却摇头不说,无论叶苍如何追问。 “不说便不说,谁稀罕一般。”叶苍也不在意。 “狼爷稀罕,全妖族都稀罕!”天狼开口道,像是能娶到天女是妖族的福气一样。 第二十三章 我一剑抗之 突然天狼鼻子一动,向着一处跑去,叶苍跟上后,却之间天狼趴在地上,啃着什么,不用多想,那必是一株老药。 叶苍看得满头黑线低声吼道:“我是要抢你的吗?” “你就不是一个正经和尚,狼爷可不信你,贼秃!”天狼瘪嘴道。 叶苍满头黑线,怒骂道一声:“死狗!” 叶苍说罢就冲上前去,按着天狼的背,巨大的力气让天狼一时间起不了身,然后一手将剩余了两株老药抓在手中。 天狼顿时大吼道:“你是和尚还是儒生?还是那童家的疯子?!竟这般强盗!” 叶苍听到这话霎时一惊,陷入迷惘,楞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喃喃疑声道:“我......怎会如此?我不应如此。” 叶苍陷入深思与恐惧,他想到了在桃山时,在旃檀寺时,还有此时,他都不像同一个人,反而是三个不同的灵魂。 直到天狼用力起身,才将他惊醒,但叶苍心中迷惘却并未消失。 良久后,叶苍才缓过劲来,将心中疑惑压下,喃喃道“夫子,学生该如何?依旧顺其自然吗?” 叶苍跟随天狼顺着路漫漫向前,一时间吵吵闹闹,突然得鼻子一动,朝着一个方向跑去,天狼的步子很神异,速度极快。 叶苍与天狼走到一参天古树下,在极远处有一株小巧赤树,如烈阳般燃烧,像一个太阳。 四周大地被那株赤树烧得干裂,甚至在最中心,大地也被剧烈高温融化。 叶苍也隐隐能闻到异香,同时也有灼热的炽烈感,是那株树散发出来的。 “宝药,还是神药?”叶苍看着那株火树轻声相问,他也闻到异香,肉身不自觉地贪婪吸收这股香气。 “是若木的一截枝丫!天地神根!”天狼开口,有些怅然。 “冥冥之中,还是来到了此处。”天狼接着开口,声音低沉。 “你识得它?”叶苍见天狼如此模样,开口问道。 “这截枝丫,是狼爷的。”天狼目光深沉道。 “有什么不是你的吗?全天下都是你的!”叶苍调笑道,罕见的是,天狼此次却没有与叶苍还嘴,眼睛一直盯着若木。 在此地早已来了许多人,再此观望守候,而其中更有四位人族,生得不凡,站立在其那株树四周,无人敢在其身旁立足。 “是魔渊的小魔王追随者!我曾经在小魔王身后见过他。”有后来者惊呼道。 “那是第二家族的第二无双追随者!” “那位身穿战甲的女子是湘水天涯的女武神湘妃!是湘水圣女的追随者。” “阴阳圣地阴无常!是一名圣地天骄,阴阳圣子招揽过他。” 围观者有人将那四人认出。 “这是什么火树?怎么会引得圣地天骄争夺?”有人开口道。 天狼看着叶苍,开口道:“苍小子,这截若木枝丫必须得到,若他们拿走,会有恐怖降临。” “什么恐怖?”叶苍第一次见天狼如此郑重。 “稍后与你讲,你先挡住他们,我将若木与那下面的东西弄走!”天狼郑重道。 叶苍点头:“好,胜了他们,安心取走。” “你这贼秃,怎就爱这打打杀杀,和百战童家那群疯子一样,念经念到狗肚子里了?”天狼表示不满,他还未恢复,不愿冒险。 叶苍瞪了天狼一眼道:“读到你的肚子里去了!信不信把你绑那树上去!” 天狼听到后,大骂着叶苍:“你不知道那玩意儿有多恐怖!由不得你胡来!” 叶苍也慎重起来,他明白天狼并不是玩笑话。 在两人交谈之际,突然一只凶兽从林中窜出,那是一只黑豹,迅捷无比,化作一道黑影,想要将那株神根夺走。 但叶苍与天狼依旧没有动手,在黑豹黑豹跑到大树前跃起时,一道箭矢极速射向它,将它整个身体穿透,很辣无比。 那头黑豹凶兽心脏被箭矢穿透,倒在地上都没呜咽两声,便没了声息。 “是时候清场了!方圆十里之内,生死由命!” 从射出箭矢那方,传来一道少年声音,十分傲气,那是一位背负大弓的少年,少年语罢,便轻呵一声:“箭化万千!” 只见少年弯弓搭箭,往天上射出一箭,化作千万箭矢,从天空射下,密密麻麻,铺天盖地。将人族与凶兽逼离此处,逃离十里之外。 那柄弓与箭矢竟然是难得的宝具! 同一时间有大钟升起,悬于天上,将那一处箭矢挡下。 有一缕纯白神光,将一方箭矢卷起碾碎。 有阴阳二气化作太极图,将一切尽皆挡下,箭矢在太极图上阴阳二气被消融,无一支落在地面上。 叶苍看着天上的箭矢,成雨落下,拔剑斩下,剑芒闪过,将头顶天空肃清,也引得四人侧目。 “旃檀寺的和尚?不赶紧离开西地去往烂陀寺,竟还留在此处。”小魔王追随者疑声道。 天狼狠狠咬了叶苍一口道:“你这贼秃是战斗狂吗?就不能声势小点,现在所有人都注意到你了,狼爷怎么浑水摸鱼?” 叶苍持剑,向若木走去道:“浑水摸鱼总有漏网之鱼,我怕网漏了,鱼也跑了。” “狼爷刚刚复苏,那些凶兽还好,但那些人族,狼爷可帮不了你。”天狼小声提醒道。 “无需你帮,我一剑抗之。”叶苍铿锵道,眼神中满是战意。 天狼看着满是战意的叶苍,心中惊异道:“这小子,怎么像是有多个他?读儒家学说的书呆子,悲天悯人的秃驴,还有像童家那样的疯子?” 叶苍持剑走在最前,走到那株树边,向着那四人开口道:“这株神树,我要了!” 黑衣背弓少年大笑开口道:“这小和尚都敢出来了,诸君还等什么。” 但在他看到叶苍身边那头黑狼时,目光顿了顿。 “小和尚,你口气可太大了,不怕闪了舌头?”锦绣黑衣的阴无常开口道。 “这小和尚好大的胆子,竟敢这么与这四人说话,他们可都是圣地的天骄!”有人被叶苍的话惊讶到。 炼体三磨境的修士的肉身已产生变化,即使是十里之外,也能听见看见。 “那个和尚死定了。”有人讥笑开口。 湘水天涯女武神神色清冷地看着周遭众人,轻声开口直来直去,却有一股子霸道:“多说无益,杀一场!” 女武神向着叶苍冲杀而去,果断无比,道心无敌,欲将所有对手击败,强势取走若木枝丫。 “不愧是女武神,果然如传言那般好战。”围观者赞叹道。 即使围观者众多,但却不敢与这四人缨锋,若是出手,便是与四大圣地传人交恶。 叶苍也不示弱,欺身而上,与女武神交战在一起,两者肉身如同金铁,交战之下,甚至有金颤之音。 第二十四章 天赋 天狼在此时,向着若木冲去,欲要将若木夺走,但第二天下抬手一箭射杀而去,但天狼速度突然后退站立,一时变得奇快躲过。 阴无常见状,周身阴阳二气闪耀,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向天狼冲杀而去。 “找死!”阴无常一声怒呵,杀到天狼身边,只是一掌,便将天狼击飞。 但他拳头上,却传来阵痛,盯着天狼倒飞出去的方向,不可思议道:“肉身堪比神金!” 天狼虽倒飞出去,却像是未收到伤害一般,骂骂咧咧道:“该死的贼秃,看着是和尚,念着儒经,却和童家那群战斗疯子一样,难怪那群老和尚不肯收你。” 天狼落在地上,狼眼凶狠,杀意凛然地看着阴无常,“真以为狼爷怕了你?!惹急了狼爷,就是那天上的老废物也护不住你!” 阴无常霸道地看向天狼,“神觉竟如此敏锐,果然是逝去的生灵,纵然生前再不凡,终是逝去了,扒了你的皮,做一身神甲,为我护道!” “妖族早已退出盛世舞台,斩了你,让妖族余晖落尽。”说罢,周身气血翻涌,气血化作龙凤,杀向天狼。 “妖族永不落幕!世间第一族!” 天狼也不甘示弱,骨骼脆响,原本壮硕的妖躯变得更加壮硕,肌肉虬扎,强大的血肉之力显而易见,足以开山裂石。 “吼!”天狼长啸,向阴无常冲杀而去。 “杀!”虽然天狼周身血气让阴无常侧目,但却毫不畏惧。 第二天下咧嘴一笑,闪身到若木前,咧嘴笑到:“若木的一截枝丫,可淬炼肉身,也可祭炼成无双神箭。” 第二天下正欲取走,但却被最近的阴无常与天狼的杀招拦下,两人一狼,战做一团,杀招频出,将整片区域化作战场。 “杀!” 叶苍与女武神战在一起,两人攻伐不断,极为刚猛,女武神强悍无匹,肉身之力与战斗意志让叶苍侧目。 “星落!” 女武神一声轻呵,在其周身九柄神剑横立。 有年长者开口:“竟然以血气催动神兵,常人一炷香时间便会被榨干!女武神或许已快到极境!” “寻常修士只得以灵气催动,但对这等天骄来说,以气血催动神兵或许已是常态,对于肉身弱小者,便是夺命杀招!”有命泉修士开口。 也有人开口道:“据说女武神天资不弱于湘水圣女,有机会问鼎圣女之位,但不知为何,两人却未战一场,却自愿成为湘水圣女追随者。” 战场中,九柄神剑绽放神芒,如星光灿烂,在女武神气血催动下,绽放难以想象的神威,如星辉垂落,化做星华,快到极致。 “星落!” 叶苍轻呵,却与女武神杀招一般无二,九柄气血所化神剑化作剑图,立于九方。 围观者见叶苍用处与女武神相同的剑式,大惊失色:“这和尚怎么会女武神的剑式!” “一眼便能模仿他人招式,好高的天资,难道是一种神体?”有人猜测道。 “假的终究是假的,虽有形而无神。”有人不屑道。 “你能吗?”有人开口,问得那人哑口无言,不甘地轻哼一声。 女武神却看出叶苍并不是模仿她的剑式,声音清冷而战意昂扬道:“是某种体质吗?将我的剑式一眼之间就学了去。” 女武神却没有畏惧,反而升起了一股战意:“让我看看,你学得了多少?你的气量,又装得下多少!” 叶苍淡然一笑:“我的气量很小,装不下太多,不像夫子,能装下天下,我只装得下我在乎的人。” “吼!” 一声巨大的狮子吼声,从叶苍口中发出,将九柄杀来的神剑震得微微停滞,是佛门狮子吼,强大的气血之力,将整片战场吹得风沙四起。 围观者捂住双耳,面露痛苦之色,甚至有在猝不及防间,震伤耳膜,留下鲜血。 即使是女武神在猝不及防之下,也微微停顿一瞬,但就在这瞬息之间,叶苍周身,九柄血剑竟然绕过九柄神剑,直向女武神而去。 “轰!” 女武神右拳猛击,响起巨大的音爆之声,将九柄血剑齐齐震碎,化做满天血雾。 “终究不是神剑,太过易碎了。”有人感慨道。 但同时,在叶苍头顶,升起一副阴阳图,将冲杀到他身前的九柄神剑盖住,试图将其镇压。 “是阴无常的阴阳图!”众人惊讶大呵。 女武神见状与再杀向前,但突然升起异感,连忙从血雾中爆退,血雾化作神箭,不断绞杀,将那片大地化作深坑。 “箭化万千!是第二天下的箭法。”有人惊讶开口道,难以置信。 “就是第二天下的神弓宝具也奈何不到我!”女武神轻呵,躲开那处,又杀到叶苍身前,势大力沉的一拳直取叶苍面门,叶苍也不甘示弱,一拳与女武神轰在一起。 如钢铁相撞的巨大的声响迸发,席卷此地。 “竟然不分上下!?这小和尚竟然这么强?”有人惊叹。 “那又如何,得罪了圣地,他难以活下去。”有青年开口道。 “呵,你当旃檀寺吃素就没有脾气?佛亦有怒目金刚,即使西地深处发生了什么,但旃檀寺也不是好招惹的。”有人反驳道。 叶苍与女武神战在一起短短时间,两人便交手了百次,拳拳到肉,酣畅淋漓。 “杀!”女武神周身升起血色神曦,强势无双。 “丈六金身!”叶苍开口呵道,身躯变成纯金色,这是佛门的煅体神通,极为古老。 女武神取出一柄长枪,枪体漆黑,纹有龙鳞,一个横扫将叶苍击退,持枪直刺入阴阳图之中,阴阳图碎裂开来,九柄神剑从阴阳图中杀出。 女武胜券在握,眼神稍忽,瞬息之间,却见九柄神剑向她杀来,女武神连忙用手中神枪将其弹开,半分错愕半分愤怒看向叶苍道:“和尚,你做了什么?” 九柄神剑盘旋在叶苍周身,凛冽剑气将叶苍护在中心。 叶苍在剑阵中,笑着道:“九柄神剑都了不得,诞生了灵,虽然还很弱小,或许是我为他颂了些佛经,九柄神剑感恩我吧。” 女武神姣美面容微微一皱,怒声道:“你竟敢度化了我的九霄!” 叶苍笑道:“九霄吗?好名字!不过现在它只认我了,谢道友赠剑。” “找死!” 女武神盛怒之下,一招一式更加猛烈,甚至接近极境,以强势无比的攻势将剑阵破开,长枪直取叶苍胸膛。 叶苍丈六金身如金铁浇灌,以手与长枪相搏,在每次交锋之下,便伴随剧烈的轰响,但巨大的力道却震得叶苍手臂发麻。 叶苍后退拉开,呼唤一柄神剑握在手中,再向前冲杀,与女武神再度交战在一起。 第二十五章 剑匣 “星落!”叶苍轻呵,八柄神剑飞舞,化作星芒,速度极快,向女武神冲杀而去。 女武神见此,欲要抽身退回,却被叶苍抓住身形,手持长剑欺身而上,与女武神缠斗在一起。 眼见八柄神剑杀来,女武神周身气血蓬勃,化作血龙,一瞬间便将八柄神剑震飞。 女武神长枪横扫,将叶苍逼开,此时女武神盛怒之色已然消散,叶苍不由暗叹气其天资。 女武神盯着叶苍,嗤笑一声,面容绝美,倾道众生,只见她朱唇轻启开口道:“我的剑,安能噬主?归鞘!” 在其身旁,出现一方石剑匣,极其普通,就像是寻常山石,却流传着岁月气息。 九柄神剑受到剑匣指引,接连回归剑鞘,叶苍见此,急忙将手中剑紧紧抓住抓住,死不放手。 叶苍见把八柄神剑归鞘,但却丝毫不气羸,目露精光,他一眼看出这方石剑匣是难得的宝物,快声开口:“这剑匣也要是我的了!” “这小和尚怎么看起来像强盗一般,见到什么就要抢什么,行径如此土匪。”有人扶额道。 “和你这妖物待在一起,旃檀寺的僧人都被你污浊了心性,还是死在这里,留下皮毛,发挥你的余热。”阴无常开口道,试图激怒天狼。 第二天下余光也紧盯着天狼,若是天狼露出一丝破绽,迎来的将会是两者的痛击。 天狼哪里不知道二人想法,活了悠久岁月的他,不知道坑了多少人,怎会意识不到阴无常与第二天下的意图。 天狼心中还是无比谨慎,不露出一丝破绽,与阴无常和第二天下拉开身后,朝着那些阴无常嘴怒骂道:“那贼秃就他娘这本性,你二爷的关我狼爷什么事?” “小和尚,撒手!”女武神持枪与叶苍杀在一起,杀得叶苍接连后退,叶苍见此,手持神剑,与女武神战在一起,出招大开大合。 叶苍剑法中有一丝禅意,那是旃檀寺的伏魔剑法,虽然刚烈,但不狠厉,却与女武神杀得有来有回。 “那石匣子的吸力越来越重了。”叶苍并不轻松,眼中露出神光。 “阴阳图!”叶苍大呵,将整个石匣笼罩进去,“待我将其灵智度化,为我所有,为我所用!” 正当叶苍想念诵经文,女武神便冲杀而来,冷声道:“痴心妄想!” 但在两人交手时,阴阳图在一瞬之间便被撕碎,一道剑芒冲天而起。 叶苍见此,惊出一身冷汗,任由女武神长枪刺入胸口,猛出一剑,却不是剑锋,拍在女武神身上,将其拍开,随后连忙闪开,那道剑芒从他头顶上一闪而过,险些将他头颅斩下。 突然发生之事让叶苍后怕不已,后辈发凉,浑身湿透,胸口之上传来剧痛,纵容有丈六金身在,仓促之间,也难以招架女武神近乎极境的力量。 叶苍看着那道剑芒冲天而去,将天空撕碎,斩开虚空,露出一道巨大的裂缝。 其可开天的威势也让围观者震惊无比。 “好宝贝!” 叶苍,揉了揉胸口,惊讶开口,眼中露出恐惧之色,不敢再想以神通镇压,那一道剑芒若是劈在他身上,他会被湮灭得渣都不剩。 女武神握着黑枪的手微微颤抖,心中发凉,若不是叶苍将其拍开,她已经身陨了,在虚空中的老妪也是惊了一颤。 女武神看着叶苍,目光闪烁,她原本以为那是养剑匣,可为神剑养出剑灵,从未想到剑匣竟能爆发如此浩瀚神威。 “看不出来,还是那般平常,那一道剑芒却差点将小和尚与女武神斩掉!”围观者无比惊叹,他们离得很远,看不出剑匣有什么奇异之处。 “为何要救我?你不是想要九霄与剑匣吗?”女武神问向叶苍,但神情已转回清冽冷傲。 叶苍苦笑应道:“我从没想过杀你,也不敢杀你,你活我活,你死我们都得躺在这。天上那个老奶奶可不会放过我们。” 叶苍双话毕,眼露出精芒,在他的眼中,欲要看破那剑匣,他的双眼,可堪破一切,那剑匣中孕育着强大的剑势,渊源不绝,但却被镇压了。 “那些果的原因。”叶苍喃喃道,桃山的那三千枚果,太过神异,纵然是他翻遍了旃檀寺古籍,也没有记载。 但却被某种秘力阻碍,像是大道所化的薄膜,在掩盖着什么。 叶苍并未就此停下,反而更加好奇,终于,在一瞬之间,堪破了那道薄膜,但也就是那一瞬,双眼却被反噬,留下两行鲜血。 那大道薄膜,或许正是来将古尸与外界隔开,藏在剑匣之中。 女武神也被叶苍惊道,不知发生了什么,却知道与那剑匣有关,但并未上前,但眉头轻皱,又将目光看向剑匣,目光深邃。 叶苍双眼传来剧痛,用手捂住双眼,心中震颤道:“一具古尸,似死似活!” 叶苍紧闭双眼,以狮子吼神通,传音入秘,在场中也只有女武神听道:“剑匣中,是一具古尸,蕴养九霄的,也是那方剑匣。” “但剑匣蕴养的剑灵,或许会被古尸侵染,可能会是凶灵,会噬主!”叶苍沉声开口,告诫道。 “或许那方剑匣所养的,并非是剑,也许它本是来养尸的!”叶苍将心中猜测的将与女武神。 叶苍开口后,不待女武神回答,便立马退去,远离那方剑匣,剑匣让他心中不安,极为忌惮。 那似死似活的古尸,被剑匣封印,但若是爆发开来,此地无人能活下来,就算虚空中的那几个老头子也活不下来。 叶苍闪身到天狼身边,忍着双眼剧痛,强行模糊看到三人,一拳打在阴无常脸上,巨大的力道让阴无常口鼻流血,同时九柄气血神剑将第二天下击退。 “秃驴!你找死!”阴无常怒呵,望向叶苍,立马向叶苍杀来。 叶苍却不理他,都未看他一眼,转头看向天狼道:“引动阵纹,离开此地。” 天狼目露精光,看着叶苍的目光有些诧异,“你何时发现的?” “在你动手的第一步,你这死狗,惜命得很,若没有后手,不会站出来。”叶苍开口,并未隐瞒。 “你生了双不错的眼睛,可是看了不该看的。”天狼开口道,那强悍无比的剑势,他自然是发觉了。 随即天狼不屑地撇向阴无常与第二天下,“那两个蠢货与我交战了这般久,却未发现。” “你说什么,好狗胆!”第二天下与阴无常怒不可遏。 天狼以审视的目光看向第二天下,开口道:“就是当年第二天尊也不敢这般叫我,见了狼爷,他也得叫我一声哥!” 第二天下看向天狼,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你认识我族仙初时期的老祖宗?” “吾乃天狼!”天狼开口,啸动八方。 第二天下一惊但还是存疑开口问道:“是......那一族?天狼前辈!?” 但天狼却不理会他,似乎是傲气,但叶苍知道,天狼是被他打得气恼了。 第二天下见此,想要开口,但此时天狼先他一步大呵一声道:“阵起!” 第二十六章 若木神泉 一副将天狼所行之处笼罩的巨大阵图升起,血红的阵纹不断延伸,彻底将两处隔绝。 第二天下看向那方阵纹,眉头紧皱,陷入深思,心中暗叹不好:“玩完,竟是那一脉的老爷子,回族一定会受到惩戒。” 转首看向天空之上,又瞥了眼阴无常。 火红的阵纹烙印在虚空中,古老神秘,一眼便看出其不凡,甚至有人在不断观想阵纹,企图将其临摹刻印下来。 阴无常看着阵纹,周身气血化作蛟龙,引得围观者连连惊叹,气血蛟龙一声龙吟,响彻四方,向阵纹杀去,但在触碰到阵纹那一瞬,便被极致神焰焚没。 但不仅如此,极致神焰向阴无常焚烧而来,阴无常爆退,但却逃之不急,在四周人惊呼中,便要被神焰吞没。 阴无常以阴阳图隔绝,但在相触一瞬,便被焚烧殆尽,突然一副更加浩瀚的太极图在阴无常身前衍生,但依旧难以阻挡,只是一瞬间,便被神焰点燃。 而就在此时,一幅更加浩瀚巨大的阴阳阵图在阴无常身前升起,汹涌爆烈的神火挡下。 阴无常抽身远离,惊起一声冷汗,将浑身打湿,恐惧地盯着阴阳图,但随即而来的却是爆怒。 “死狗!待阵文神威散尽,便是你的死期!我要将你抽筋扒皮,生生折磨而死!”阴无常狠声道。 而在此时,一羽箭矢极速向他杀来,阴无常被这猝不及防的箭矢透体而过,咳出一大口血。 阴无常好不容易撑起身体,剧痛让他浑身颤抖,他看向第二天下,他认得出,这是第二天下的箭矢,大吼道:“为什么!” 第二天下看向阴无常:“唉,莫要怪我,不想法为天狼老爷子赔罪,回族后没我好果子吃,委屈你了,借你命一用。” “你方才不也是想要杀了他?”阴无常大吼道。 “是我错了,故要斩你,以你头颅向老前辈赔罪!”第二天下开口,手上同时也在弯弓,箭矢急射而出,响起破空之音。 但那羽箭矢在将要射杀阴无常时,却被其一老者将箭矢拦下,正是阴无常的护道者,沉声开口:“天下公子过界了!” 若是寻常者,老者挥手便将其斩杀,但第二天下他不敢轻易动手,第二家族历史太过久远了,虽同是圣地家族,但却比阴阳圣地古老了一个时代,底蕴深不可测! 但就在这时,又是一道箭矢杀来,快到极致,杀向那位护道者,白发老者心生感应,想要远离。 但这一箭太过恐怖了,老者意识在一瞬间都短暂失神,浑身感受到一股刺痛,连忙抱着阴无常抽身远离。 “轰!” 白发老者先前所站之处,轰然爆炸,强悍无比的威势,甚至将十里之外的地势都改变,一巨大的深坑出现在那处,十里之内,再无一完好之地。 数百观望者被波及,被巨大的冲击掀飞,甚至有人受到重伤,甚至是天狼所刻印的阵纹在这巨大的冲击下也碎裂了不少。 白发老者一退十里,看着原先所在之处已变成一方大坑,后背发凉,若不是活了这般久,久经战场,在生死一瞬反应过来,否则将会被那一箭钉死。 白发老者怒目看向虚空一处道,惊怒之下大喊道:“第二季部,你想掀起至尊战吗!你担得起这责任?!” “嘿!” 虚空中,传来一声嗤笑,从虚空中踏来,却是一位黑衣中年人,老者戏谑得看着抱着阴无常的白发老者道:“你们敢?你若回答个是字,我族明日便杀上阴阳圣地!” 白发老者不敢回应,但第二季部却未饶他,霸道开口:“不想死便放下他,他今日得死,有些人即使逝去了,但也不是阿猫阿狗可以乱言的。” “他是妖族!已经故去了,妖族也败离祖星,为何要为他做到这般?”白发老子恨声开口,言语愤怒而又透露着不解。 “浅薄的底蕴,你们知道得太少了,仙初时若我族在,妖族岂会离去?那几个圣地残留的道统,是我第二家族清理的!”第二季部开口道。 白发老者内心陷入震惊,而后焦灼,片刻后目光变得坚定,一道阴阳图一闪而逝,待阴阳图消散,阴无常与其护道者便消失在了此处。 黑衣中年人轻笑开口:“许你逃上三百里,地府莫言不甘心!” 随后弯弓,一箭北去,百里之外,一道箭矢将虚空中的两人湮灭殆尽,快到极致,两人连声音都未发出来。 第二天下却有些闷闷不乐道:“都被五叔你给宰了,我怎么与天狼老爷子交代?” 第二季部一拳敲在第二天下头上,疼得第二天下龇牙咧嘴,而后哼哼道:“不知道怎么交待便跪着交代,若老子不动手,老子也得跪着。” “不至于吧?即使我两族有渊源,但五叔你已经半步走出圣道,谁敢让你跪着?”第二天下一脸不可置信道。 第二季部开口道:“规矩便是规矩,那老爷子若是要让我跪着,我也得跪着!你还接触不到,待以后你便知道了。” 第二季部同时给了第二天下一个晶莹剔透的小瓶,便消失于此地,只留下一句:“这神液可治道伤,你交于那个小兄弟,天狼老爷子那......自求多福吧!” 第二季部随即幸灾乐祸地放生笑了起来,第二天下手握神液,第二季部的话让他惴惴不安。 第二天下后知后觉,像是想到了什么,朝天空大吼道:“五叔,你是不是早就发觉了?故意坑我?” 但却没有回应,只是在虚空中,那男子再也忍不住笑容:“五叔也不确定他的身份,唯有让你去探探底了。” “天狼一脉消失太久了,天狼这名字只有天狼族长才能有,或许只有那位老爷子了,看来得回去一趟。” 第二季部话罢,便消失于此地,他并不担忧第二天下,对于第二天下而言,这是一次历练。 阵纹之中,天狼围着那株若木看了很久,最终憋嘴惆怅道:“这株若木,救不活了!狼爷也早已料到了。” 叶苍双眼刺痛无比,难以睁开,看不到那株若木,只是朝着天狼疑惑道:“为何?” 天狼开口:“被那王八蛋死气侵蚀了,终究还是便宜了你这花和尚?” 在叶苍疑惑时,天狼一脚便将叶苍踹入了若木下滚滚熔岩。 “死狗,你疯了不成!” 叶苍落入熔岩之中,被烫得龇牙咧嘴,肉身在一瞬间变得通红,衣物燃烧殆尽,叶苍想要从熔岩中脱离,但又被天狼压了回去,为了不沉下去,只得拉着若木。 “莫要身在福中不知福,能以青水与黑水来洗礼肉身,天底下又有几人?若是狼爷有真正的肉身,也轮不到你。”天狼开口道,言语中满是可惜。 “旃檀寺的丈六金身虽然是极强的煅体法,但需佛意锤炼,你的丈六金身已经走到头了。” 叶苍也有所感悟,在他离开旃檀寺后,以丈六金身经文煅体,进展寥寥。 叶苍摇了摇头:“我修行丈六金身时,肉体也发生改变,炼化掉已改变的肉身太过艰难,甚至对肉身会造成难以逆转的损伤。” 叶苍的话,直指难题中心。 “狼爷还能不知道?”说罢,天狼从口中吐出一块巴掌大的骨扔向叶苍。 叶苍伸手握住,那块巴掌大的骨看似小,却极重无比,让叶苍的手臂轰然落在熔岩之上,激起数丈熔岩。 叶苍用力将那块骨拿起,其上竟然刻录着一篇经文! “以这篇经文,炼以神泉,会让你重铸肉身,更上一层楼,甚至堪破极境!”天狼开口。 叶苍听此一惊:“唯有更强于丈六金身的法才能炼化掉丈六金身,极其难见,称得上至宝,就这般赠与我了?” “待到你以后就知道了?”天狼神秘道,在其眼中,闪烁光芒,似乎是要探究某些事。 “那这是什么经文?若是妖族的经文,肉身莫锤炼得似人似妖。”叶苍开口问道。 “人族的,莫要在问了,时间不等人。” 叶苍点点头,天狼很神秘,他不讲,叶苍也不再问,看着若木开口道:“这若木,我炼化不了,即使只是其余威融化的熔岩,我都快承受不住。” “狼爷比你了解若木多了,这截若木枝丫...是我种在这的!为了某个混蛋。”天狼开口。 “也未叫你炼化若木,在熔岩之下,有一泉黑水与清水,是这长久岁月以来,这若木枝丫吸收天地神萃所成的。” “可......”叶苍还行说什么,却被天狼打断道:“婆婆妈妈什么呢?快给爷照着经文炼!”说罢便将叶苍一下按到熔岩之下。 熔岩之下,确是另一种景象,那是一口潭水,黑色与青色泉水魏晋分明缓缓流淌。 “好重的水!好浓郁的灵气!”叶苍心中赞叹道,叶苍肉身极强,接近极境,肉身沉重,却差点沉不下去。 叶苍借着青光,看向手中骨,其上刻着小字,如龙如虎,似刀似剑,是象形文。 突然那些文字蠕动,化作一个个生灵,刀剑,钟塔,神奇无比,落在叶苍身上,融入血肉之中,像是将那篇经文重新烙印在肉身之上。 “身如金铁,灵气为薪,神泉为炉,以经文锤炼之。” 突然叶苍肉身开始颤抖,他在讲丈六金身所改变的肉身纠正,还原到最初的样子,将丈六金身化作养料,不断吸收神泉神性淬炼自身。 “还不够,底蕴还是太浅,甚至还不如当年幼时的我,到不了那种境界。”天狼双眼闪烁神光,透竟能穿透熔岩与神泉,看到叶苍,甚至看到了叶苍体内。 “再帮你一把!”天狼沉声道。 天狼狼爪如刀,在不断刻画阵纹,在其脚下,有古老阵纹显现,那并非是天狼刚才刻画的阵纹,一眼便可看出,那阵纹有许久岁月,甚至有些地方,已经模糊不清。 天狼不断刻画阵纹,从那旧阵纹上延生出新的阵纹,若木震动,被阵纹牵引,迸发出极为浓烈的神性,冲下熔岩,将叶苍包裹。 “嘶!” 叶苍一声闷哼,若木神力太过强悍霸道,叶苍肉身剧痛,他的骨在碎裂,而又重新长出,血肉裂开,将废骨剥离出去。 而青水与黑水又在不断挤压他的肉身,将其肉身撕裂,若木神仙虽然灼热无比,在将其肉身焚烧时又爆发出惊人的生机,不断修补叶苍肉身。 “生机与毁灭并存,是极为难得的机遇,或许只有这一次!那便淬炼得彻底!” 叶苍心中一狠,将若木神行蔓延到肉身全部,甚至融入内脏,毁灭与新生在叶苍肉身上不断重演,其痛苦难以想象。 天狼咧嘴笑着开口:“这贼秃对自己还挺狠的,将整具肉身都当做养料,借住若木重铸血肉骨。” 天狼看着疼痛无比的叶苍,狼脸上满是笑意:“还好未浪费这株若木枝丫与那百万年才形成的神泉,否则得心疼死狼爷我了。 路错了,就得掰正,不然路就走不远了。” 第二十七章 两朵奇葩 约莫过了半月时日,此地的灼热感已经消散,那株参天若木也消失了,变成了一截枝丫,不断散发着微弱神曦。 是天狼将叶苍阻止,从大阵中将若木剥离了出来,保留了极多的神性,若是按叶苍的意图,那株若木也得炼化掉。 熔岩结成石壳,将叶苍包裹,像一个漆黑的石蛋,底部的神泉已经干涸,并不是叶苍吸收完了,反而是在叶苍淬炼完成后,极为快速地消失了。 “轰!” 石蛋碎裂,被人以巨力轰碎,在那石蛋处走出一道人影,正是叶苍,此时叶苍头发已经重新长出,若木神性太庞大了。 叶苍此时穿着青绿儒袍,正是先生送与叶苍的那一件,他从念珠中取出,穿在了身上。 天狼开口笑到:“贼秃竟变成了儒道门生了?不过还真有那般模样。” 叶苍笑到:“儒生不是穿着像的,是要看如何作为的。” “极境之力如何?”天狼咧嘴笑到。 叶苍也是自信笑到:“先前那些人,我要打个遍!” 叶苍正欲走出大阵,却听到突然有人开口,声音却是从地底传了过来。 “原来是你这死狗吵老子睡觉,就知道犬吠。” 只见有人将地底轰碎,正是叶苍淬炼肉身时的神泉之底,从破碎大洞中爬出一面容枯槁如垂朽老者,满头白发,像是将要枯朽的树木。 他身穿黑色战甲,但早已腐朽了大半,心口位置,破开了一个大洞,是被人一击贯穿了胸口。 一只手托着一座古塔,流转黑白二气,塔有三十二层,却没有塔尖,像是不完整一般。 “若不是狼爷放你出来,你复苏了也得在这压着。”天狼开口道。 这若木原本就是天狼为这枯朽老者留下的,看样子两人很是相熟,但天狼却没有看向他,反而是盯着老者手中的黑白塔,流出哈喇子。 “极无显,被自家祖先杀了的滋味怎么样?”天狼阴阳怪气问道,说着将手中闪着神曦的若木扔向枯朽老人。 极无显见此一愣,嘴角微翘,眼中闪烁一丝明悟,将那截若木扔进塔中,但嘴上并不饶人:“洋气什么?你还不是死了?” “但狼爷是杀敌战死的,不像某人,被自家老祖打死,真是可悲啊。”天狼啧啧道,狼脸上满身不屑与蔑视。 “死狗,死了这么多年,臭嘴还是那么毒。”男子看着天狼开口道。 叶苍不解道:“祖辈为何会杀后辈?” 极无显向叶苍解释道:“可别听信那死狗的,我族祖先身躯生出了不详,已经不是他了,我极家可不像那些狼心狗肺。” 极无显把狼心狗肺四个字咬得特别重。 “极无显,想死了不成?你才狼心狗肺!你全家都狼心狗肺!”天狼盯着极无显开口骂道。 “狼爷?我呸。”枯朽男子吐了一口泥,“我们两家知根知底,别和老子扯犊子!” “叶苍小子,他才爬出来,还未恢复多少,狼爷去把他弄残,你去把他手中那座塔抢过来,狼爷算你还了我的人情。” 天狼向着叶苍开口道,看向黑白塔的狼眼中满满的都是贪婪。 还未待叶苍拒绝,极无显开口道:“想搞老子的生死天塔,老子弄不死你!” 但听到天狼叫叶苍之时,极无显眼睛撇了一眼叶苍,眼神中流露着淡淡思索,但也转瞬即逝。 极无显佝偻着腰,朝着天狼破口大骂道,叶苍若不是听他骂人中气十足,都担心他不小心会断了腰。 天狼却笑着不屑道:“就凭你那半截入土的身板?去躺棺材板板吧你!” 极无显苍老的脸也是满脸尴尬,但听到天狼的嘲讽声又怒骂道:“我躺你奶奶的先人板板!老子要挖了你奶奶的先人板板给你做狗笼子!” 天狼听到一怒,将极无显扑倒在地,极无显瞬间痛嚎了一声:“哎哟,老子的老腰!” 极无显拿着手中的黑白塔就往天狼头上砸去,天狼吃痛,一时咬得更用力。 “嗷!” “哟嚯嚯嚯,你奶奶的!” “卧槽!这里可不兴咬啊!” 叶苍看着地上打滚的一人一狼,满脑子全是黑线,从牙缝里蹦哒道:“俩朵奇葩!” 许久之后,天狼舌头耷拉在嘴巴外面,不断滴落着涎水,是被极无显扯得收不回去。 天狼时不时地摇摇头,像是有些晕,他额头上顶着几个大包,也是被极无显用黑白塔砸的。 极无显也不好过,一只手死死握着黑白塔,另一只手扶着腰还不停念叨着:“老子的腰,老子的腰...” 极无显握着黑白塔的手上全是牙印,是天狼咬的,天狼想咬痛极无显的手,想让他吃痛把黑白塔松开。 但极无显死活不松开,即使那只手差点被咬断了也不松手,诡异的是极无显流出的血却不是红色,而是黑色的血。 黑血中蕴涵着磅礴的死气,叶苍从来想象不到身躯中蕴涵如此磅礴死气,却还活着的人。 那股血气影响到了极无显的身躯,将他的血都染黑,却不知为何,丝毫未影响到天狼。 极无显双腿岔开,颤颤巍巍,一直不停歇地骂着:“该死的狗东西,死了这么多年,还是怎么贱,死狗!” 极无显骂完不解气,又接着骂道:“老子活着时候就倒了八辈子霉遇到你怎么个狗玩意儿,老子好不容易爬了出来,你这狗玩意儿又在老子面前蹦跶!” “再说一句…袄子…弄死腻这过小王八蛋……”天狼舌头传来剧痛,舌头收不回去,说话也说不清楚。 “你在狗叫什么?!你在狗叫什么?!老子怎么听不懂你的狗语?” 天狼听到极无显的骂声,一下跑到极无显身前,天狼立马举起黑白塔,作势要再向天狼头上砸去! “来啊!狗东西!再来!今天不是你是你死就是我亡。”极无显举起黑白塔,摆好要与天狼拼命的架势。 “狼爷饶你一次!”天狼见此心中也是发忪,那黑白塔砸人太疼了。 只是在天狼转身时,硕大的狼巴打在极无显的腰上,立马极无显传来一声痛呼:“死狗,你是真阴险啊!” 极无显骨头像朽木一样,一抽就直不起来,天狼在前面耷拉着舌头,阴阴怪笑。 在叶苍见此,叹了口气,走去要将极无显扶住,极无显却将叶苍制止:“你可碰不得我,会伤到你。” “不至于吧?”叶苍问道,但还是停住了。 天狼看着叶苍疑惑道:“至于,不然狼爷怎么舍得把若木给这王八蛋。” 叶苍疑惑看着天狼道:“你不是咬了他那般久吗?” “那只是狼爷,极家就是这样,修炼死气把自己修炼得不人不鬼的样子,恶心至极!”天狼开口道。 极无显听到这话朝着天狼破口大骂:“你才不人不鬼!你全家都不人不鬼,长四只蹄子,非要站着走路!” 天狼横了极无显一眼,骂到:“小王八蛋,别他妈捣乱。” 天狼接着解释道:“极家之人与其他生灵不同,其他生灵出生之时含一口先天生气,而极家蕴一口先天死气。” “极家人修生死二气,生死之间本就有大恐怖,死后磅礴生死之气将会发生异变,需以黄泉水洗净” “就像那位极家大赤佬死后没有经黄泉水洗涤肉身,沾染上了不详。” “这个王八蛋死去了无数年,身躯上的死气更是浓郁得难以想象,若是彻底爆开,方圆千里将会成为死地,千年之内,寸草不生!” 叶苍看向极无显有些慎重,不敢再轻易接近他,又开口问道:“那你怎么没事?” 极无显恶狠狠说道:“那个狗东西的狗祖先挖了老子家的祖坟,偷了我家古经,此仇不共戴天,老子一定要挖回来!” 叶苍听到极无显的怨言,惊讶地看着天狼,但又想到天狼圣祖的祖训,他们一族,这事可能真干得出来。 叶苍心中感叹道一句:“非人哉!” 叶苍没有说出来,他怕天狼又发疯,极无显手上的牙印还未消呢。 第二十八章 天意斩塔 天狼斜了极无显一眼,阴狠道:“等狼爷头好了,再收拾你!你那生死塔也是狼爷的!” “生死天塔!生死天塔!狗耳朵不好割下来给老子做下酒菜,别当装饰!”极无显气急败坏道。 天狼嗤笑道:“只有三十三重的塔,也敢唤作天塔?”天狼言语中透露着不屑。 “你大爷你祭炼出来一个试试。”极无显哼声道。 叶苍开口相问道:“祭炼之时,为何不祭炼完整呢?” 极无显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三十六重的塔从古至今,或许只有一座,想要祭炼出来,太难了,也太过凶险,会有劫难,纵然是古禁九步的天骄也难以抵挡。” “从古至今便是,或许是天意,拥有远古秘力的器也不能达到,在祭炼时,会有劫难,被天意所斩!” 极无显言语中尽是心酸与无奈,他曾经试图补上第三十四重塔,但在大劫之下失败了。 叶苍突然开口猜想道:“会不会是人不行?” 天狼与极无显扭头死死盯着叶苍,叶苍看着两人的眼神心中有些发毛,但还是接着道。 “炼体三磨的终极乃是三十六万斤之力,或许与三十六重天塔有所关联,因为这都是天地规则,或许有牵连。” 极无显点了点头说道:“这样的猜想早就有了,但从未有人证实。” 极无显叹了口气说道:“因为除那位先贤,从未有人渡过天意斩三刀!” 天狼开口嘲笑道:“那还不是怪你祖宗蠢?” 极无显骂道:“你祖宗才蠢!”突然又转口哀叹道:“我那个时代的祖宗...确实挺蠢的!” “莫提那些了,是该出去了,贼秃,去捶死他们!”天狼边开口,边撤掉大阵。 “死狗,不许叫我贼秃!”叶苍怒声道。 “那些护道者呢?”叶苍无惧同界修士,但若是老一辈的下场,他绝不可能抵挡。 天狼笑到:“他们不敢,极无显现在可是我们的护身符,他若是死气爆发,方圆万里,无人可活,否则我怎么会捞他出来。” 叶苍听出了天狼的傲气,笑笑不说话,只是极无显啐了一口道:“贱狗!” 等大阵消散,映入眼帘的,却不是那几人,而是一个巨坑,在不远处,第二天下见大阵消失,连忙走了过来。 周围人已经全部离去,被第二天下与第二季部清理了,只留下了女武神,女武神也打量着叶苍,见叶苍长出长发,穿着儒衫,一时也觉得颇为有趣。 第二天下走到天狼身前,恭敬讪笑着开口:“天狼老爷子,第二天下有错,还有阴阳圣地的那俩王八蛋都死了,他们对天狼前辈如此不敬,小子将他宰了,该杀!” 第二天下一腔正气,就像半月前,与阴无常一起出手战天狼的不是他一般。 天狼不开口,傲气不已,明显是记仇了,第二天下讪笑一声,转身将手中透明的小瓶送与叶苍开口道:“此神液可治疗双眼,是我五叔送与你的。” 叶苍刚想拒绝,还未待叶苍开口,那神液却被极无显拿走道:“他眼睛好了,给老子就是了。” 第二天下一愣,同时问道:“敢问老前辈是?” “老夫极无显。”极无显回道,同时将神液瓶子打开,在天狼恶狠狠的目光中,一饮而尽,吧唧两口道:“还挺甜。” “极家老祖宗?!”第二天下震惊道,这两人辈分都高得吓人,让他有些战战兢兢。 天狼再忍不住了,一口咬着极无显大腿上:“王八蛋,狼爷弄死你!” 第二天下哪敢掺和,一人一狼辈分高得吓人,又看向叶苍,开口道:“这位前辈是...?” 第二天下怕又是一位辈分高的吓人的主,叶苍婉而一笑,第二天下像是被天狼与极无显吓到一般,“我可没有他们那般身份,我是此世活着的人,一届书生罢了。” “你是...那个小和尚?怎么长了头发?你还俗了?”第二天下认出了叶苍,开口问道。 “众生万像,如今我是儒生!”叶苍轻声开口,有一番儒生模样,让人如沐春风。 “你是想坑谁?女武神的剑匣吗?”第二天下沉默片刻突然道,问得叶苍的满头黑线,女武神眼中也是如此。 女武神见此,虽然不知晓极无显与天狼身份,但却明白两者身份很重。 女武神又看了叶苍,随即转身离去,丝毫不再停留,叶苍也注意到离去的女武神,又立马将视线收回。 ...... 叶苍、天狼、极无显、第二天下,四人一道,虽然叶苍不确定他为何跟着,但也猜到与天狼和极无显有关, 浑身死气的极无显对充满生机的的东西太过敏感,总是能找到生机最为浓郁的地方。 三人一狼寻了许多地方,采集了许多老药,但收获最多的还是天狼,但却被他藏了起来,叶苍打量了许久,也找不到他藏在了哪里。 天狼见到老药,便一股脑跑过去,眨眼就不见了,不知道被极无显骂了多少次。 有许多次在叶苍与极无显紧盯着他时,他直接一口把老药吞了下去,还朝着两人露出意犹未尽的表情。 用极无显的话来说就是“纯一条贱狗!” 只是生机最为浓郁的不仅仅是老药,也有许多巨树,也有生灵。 “你姥姥的极无显,你能不能行?不行就再滚回土里埋着,直接躺平好了!”天狼看着眼前的巨大古木,骂骂咧咧道。 叶苍与第二天下跟在两人身后,叶苍是难得掺和,第二天下是不敢掺和。 “我有什么办法?你行?你行你用你那狗鼻子嗅啊!别特么跟着我跑!” 极无显怒骂开口,一路上不知道被天狼啃了多少药材,可心疼死他了。 叶苍看着一狼一老人已经见怪不怪了,但还是开解道:“哪有绝对确定的事,若是一件事早已确定下来,那便少了乐趣,人生也是一样,因为不确定,才充满了期待。” 天狼撇了眼叶苍道:“酸秀才,屎都吃不上热乎的。” 叶苍没好气地瞪了眼天狼道:“你知道个屁,你吃得上热乎的。” 极无显看向叶苍道:“不要理那死狗,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文化人,有时间我们多交流。哪像那满嘴是屎的狗,还喜欢热乎的。” 极无显转眼看着这片森林突然开口道:“这片森林虽然繁茂,但按理来说,远达不到感受到的那般浩瀚生命力。” 第二天下也是如此,不断打量这这片森林。 叶苍接着沉声道:“这里太安静了...就像是...除了树,什么都没有一样。” 天狼神情一下便沉寂下来,也不向叶苍与极无显斗嘴,反而警惕起来道:“极无显,那股庞大的生气在哪?” 极无显感知了片刻后,原本苍老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丝谨慎,向叶苍与天狼低声开口,“近!很近!极为浓郁的生气!像一张大网。” 极无显接着短促地向三人说道:“有些不对劲!那东西是一个整体,但太庞大了,离开这里!” 话刚说完,便向后方跑去,那股速度,哪有行将就木的模样。 叶苍听到极无显的话立马冲向后方,第二天下也是如此,但比他更快的是天狼,一副躲灾避祸的样子。 但在几人向远方跑的时候,寂静的丛林传出了沙沙声,寂静的树林也开始晃动起来,一株比人还粗巨大的藤蔓向叶苍抓去。 “妈的,还真是这个鬼东西!不是早便灭绝了吗?”极无显大叫道。 天狼回头看了一眼,也是一声惊叫,立马抬起前腿,像人一样向前跑,虽然看着奇怪,但速度却增加了许多,留下许多残影。 第二十九章 牵星藤 随着藤蔓袭来,叶苍双眼一眯,寒光咋现,拔剑,挥剑,一剑斩下,动作凌厉,气血化剑,想将藤蔓一剑斩断! 但却手中却未有传来那种切入感,反而传出一阵金戈嗡鸣声,只砍入了一点便停了下来。 叶苍感觉像是斩在了金铁之上,巨大藤蔓卷起,想将叶苍捆住拖回森林深处。 叶苍快速挪移开,惊讶道:“这么硬?!” “叶苍,快跑路,别和那玩意儿打!”极无显大呼一声,示意叶苍快些跑路。 叶苍抬头一看,天狼与极无显早已跑到很远之外,极无显双腿站立,动用那神异的秘法,跑得最快,他们听到一阵金戈嗡鸣声才转头。 叶苍看着气不打一处来道:“两个坑货!” 叶苍快速抽身出去,快步逃离,但同时又有许多藤蔓向叶苍抓来,叶苍在藤蔓中穿梭,从几根藤蔓身边险而又险地擦身过去。 第二天下从远处连射几箭,强劲的箭羽射入几根藤蔓,巨大的力道将藤蔓震开,但却未将其撕裂,第二天下难以置信道:“这是什么玩意儿,这么硬?” 叶苍也借此机会,远离那些藤蔓,三人一狼将藤蔓甩在身后,用尽全身力气向前跑,三人一狼跑了近二十余里,才停了下来。 天狼警惕地看着后方,对那株藤蔓十分恐惧,微微绷紧的肌肉能在看到藤蔓的瞬间起身跑路。 极无显毫无形象地躺在地上,微微扭动着腰身,时不时发出痛呼声:“哎哟...嚯嚯嚯...我的老腰啊...” 第二天下靠在树上,喘着粗气,眼中还有着震惊,他近极境的力道,只在藤蔓上留下划痕,虽然不是全力,但也不是可轻易阻挡的。 “那是什么玩意儿?我一剑竟然未能将其斩断!”叶苍问道。 “牵星藤。”极无显沉声道。 “是什么生灵?竟这般恐怖。”叶苍问道,虽然他是仓促一剑,但其力道也不可小觑,竟未能斩断那株藤蔓。 天狼开口解释道:“远古时代的十大异种之一,会吞噬它所在之地的全部生机,将生灵视做血药,来使自己不断成长蜕变。” “血药是什么?”叶苍疑惑道。 “灵异的植物被唤作老药,有很强的药力,其中极少部分汲取天地间的精华,完成蜕变,赋有一些规则将成为宝药,而生灵两者都具有,当然也可作为药材!”第二天下开口,沉声解释道。 叶苍听后,脸色一黑,杀气腾腾道:“走,砍了它!这种生灵留不得!” “狼牙也是这般认为,待其成长起来,会成为祸害!”天狼跃跃欲试,撺掇叶苍与第二天下回去斩了那株牵星藤,让极无显吓了一跳。 极无显像是看着疯子一样,看着两人:“你砍得动吗你?” 叶苍朗声开口道:“心若利,金石可开!” “拉倒吧你!那死狗没脑子,你也没脑子,那东西恐怖得很!”极无显怒骂道 随后又接着开口:“我曾在古籍中见过,远古时代有一株古藤,强大到难以匹敌,即使是巅峰圣人!” “那株古藤活了上万载岁月。其身长到了一颗古星都承载不起,它牵引了数十颗生命古星,将古星中的生灵圈养,为它提供无尽的生命血气。” “牵星藤太过血腥凶残,听说它的藤蔓伸去宇宙之中,抓了无数生灵当做血药,甚至还有古老宗族与圣地的天骄。” “那更应该砍掉!”叶苍黑着脸道。 “听我讲完!”遇到两个疯子,极无显也颇为无奈。 “但也因此触怒了许多古老宗族与圣地,众多圣地与古老宗族出手,将那株老藤被灭杀掉了,其中就有我族。” “整个世界都在清剿牵星藤,将牵星藤杀得差点绝种,但牵星藤太难以杀死,生命力太强!在许多地方留下了种子。” “藏在隐秘的地方,或者藏在生灵肉身中,无声无息,待发芽时,会将生灵从内到外啃吃干净!” “这株是死于后面猎杀的牵星藤?但没有猎杀干净?或者是枯死的种子,在这愿力滋养下焕发了生机?” 叶苍猜测道,否则这株牵星藤早就被旃檀寺荡灭了。 第二天下点了点头,认同叶苍的猜想,接着道:“那片森林的生灵或者就是被它吞吃得干干净净,所以才那般寂静,也只有那牵星藤一种生灵。” “那还是得砍掉!磨灭他最后的灵!”叶苍十分固执道。 “走!叶苍!咱们俩仗剑天涯,荡世间不平!以后你叫我狼爷,我叫你苍爷,双剑合璧!”天狼开口跃跃欲试。 极无显踹了天狼一脚怒骂道:“他不知道,你这死狗还不知道?瞎掺和什么你?” “你那脑子也是什么玩意儿,倔驴!驴都没你倔!”极无显冲着叶苍恨铁不成钢道。 “可那东西的生命精华是个难得好东西!”天狼开口道,眼睛中满是垂涎,说出了他的本意。 极无显吓了一跳:“老子就知道你这死狗打的这主意,滚远一点!” “瞎说!狼爷怎么是那种狼?狼爷是为了弄来给叶苍与第二天下来煅体用的,甚至让他们身体赋有牵星藤的神性,不死不灭。”天狼大义凛然道。 但叶苍与极无显都不相信,甚至未相处多久的第二天下也不信,这坑狗,信不得! 天狼身上一抖,满身正气道:“你们那什么眼神?大丈夫生于天地间,有所为,有所不为!” 接着又悲天悯人道:“若是放过它,还不知道有多少生灵会被它当做血药吞食!” 极无显听到后,颤颤巍巍扶着腰走过去,又踹了天狼一脚。 “死狗!死远了去!还有所为有所不为?老子不知道你是什么狗?”极无显大骂道。 叶苍不理会他们,端详着手中剑,是先生赠与他的那一柄,像是在思考,这柄剑能不能将其斩断。 “锵!” 正当极无显与天狼岳吵得不可开交时,叶苍拔剑而起,用手中剑一挡,剑身上迸溅出火花。 第三十章 那些期望,重于山河 一柄赤金大戟,被人从远处投射而来,想要将叶苍钉杀在此,天狼与极无显两人停下动作,转头与叶苍看向同一方向。 来着四人,长着三只眼,额头上第三只眼却没有睁开,穿着战甲,与人差不多模样。 “哟呵,反应还不错嘛!”戏谑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天狼看着来人,眼中满是厌恶:“阴沟里的爬虫!也敢现身?” “会有那一天,圣眼古族会君临祖星!”圣眼古族其中一人开口道。 其中一穿着赤金战甲的圣眼古族看向身着黄色僧衣的叶苍,他的瞳孔微不可查地缩了一下。 叶苍慢慢走向赤金大戟,轻轻拔起,肌肉绷紧,怒目而视,大力向圣眼古族投掷过去,赤金大戟裹挟巨力,杀向圣眼古族人。 只见一位身披黑金玄甲的圣眼古族人用手抓住枪杆,但在叶苍含怒下,枪身在其手中滑动一节才将其握住。 那位圣眼古族人看着叶苍,眼中透露出惊讶,而后眼神暗沉思索道:“极境吗?那个时候快来了......” 叶苍也不多说,持剑杀向圣眼古族,圣眼古族人此时已经不再轻视叶苍,叶苍与他都是极境! 那位圣眼古族手握赤金大戟,欺身上前与叶苍杀在一起。 其余三位圣眼古族人啧啧可惜道:“可惜被圣瞳孤道兄抢先了,本圣也想沾沾人族的血。” “每次圣瞳孤道兄都杀得最快,特别是对待人族,每次都未给等留,但依旧大快人心!”其中一人开口道。 “可惜与我族长得太相似了,下不了口,否则就与那些妖族一起炖了。”四人的话毫无掩饰,反而是透露着可惜。 第二天下搭弓,欲要射杀与叶苍厮杀的圣眼古族,但被天狼止住:“佛经念多了,手中剑难免钝了,待他去吧。” “铛!” 叶苍手持长剑与赤金大戟杀在一起,片刻便交战数百次,没有眼花缭乱的招式,每一击都裹挟巨力。 “祖星啊...人族温床,极境之力却只有这番威能,若本圣于炼体三磨巅峰之时,你一击也挡不下来。”圣瞳孤看着叶苍说道。 “若我生于你同一个时代,你也挡不下我一击!”叶苍并不恼怒,冷言回应。 第二天下看着交战的两人惊呀道:“叶苍竟然在短短半月迈入了极境!他在那株神树上得到了多大的好处?” 第二天下言语中满是艳羡,但心中却未有不平之意,他有自信,极境他不久也会到达。 那三位圣眼古族人的交谈毫不掩饰,叶苍自然是听到了,故叶苍怒火中烧。 叶苍逐渐沉浸于战斗中,招式大开大合,霸道无双,叶苍一剑斩向圣瞳孤,右臂携以巨力压下,圣瞳孤双手持枪横挡,金戈之声轰鸣。 叶苍将全身力量都压在圣瞳孤长枪之上,他知道这一剑伤不了他,但还是将力量灌注在这一剑之上,想要压到他...弯腰低头! 随着叶苍的战意变得昂扬,一股强大的肉身力量贯通四肢百骇,将脚下大地都压得坍塌,同时也将圣瞳孤压得微微屈身。 “为死于你手的无辜西民,为喋血于你戟下亡魂,跪下!” 圣瞳孤血脉膨张,双臂肌肉虬扎,将微曲的身子站直。 圣瞳孤大吼一声,双腿微曲,取力于大地,将叶苍振开。 天狼看着叶苍,双眼露出一丝精光,却有些不解道:“在他身上,怎么感受到童家疯子的法?” 两人虽然在交谈,但三人目光一直停留在不远处的三位圣眼古族人与叶苍身上,第二天下的大弓并未收回。 圣瞳孤心中微惊:“先前他的战斗毫无章法,满是破绽,但他却极为快速地成长。 “小子,本圣小看你了,但也仅仅是如此了。” 叶苍嗤之以鼻道:“圣?你如今只是炼体而已,谈什么圣人?忘不掉过去便成拖累,腐朽你的肉身与意志。” 叶苍闭上双眼,将呼吸调整,又再度睁开双眼,目光凌厉,叶苍执剑快速冲了上去,留下阵阵残影。 天狼惊愕地瞪大双眼道:“那是行字秘?我并未交他?他怎么学会的?” 第二天下也很惊讶,眼中流露出艳羡,但却转身看向天狼求道:“天狼老爷子,我想学行字秘。” 这可是与佛门八字真言同为无上秘术的道家九秘之一啊!竟然还有一篇存于世间! 而行字秘,世间第一极速,唯有亘古时代,鲲鹏极速可以比拟,但鲲鹏一族早已消失了。 而真正的佛门八字真言早已断层了,如今的只是后来僧侣所创的。 天狼看向第二天下揄揶道:“多大的人了,还这般天真,想学自己看,看会了就是你的。” 第二天下脸色显得无奈,他哪有那样的本事,并非谁都能像叶苍一般,看一眼便能学会,如女武神的星落,阴无常的阴阳图。 “好快!”圣瞳孤双眼露出惊讶,只是一瞬,叶苍竟然到了他的身前,叶苍提剑下斩,想要将圣瞳孤枭首。 正当圣瞳孤侧开身躯,以长枪想挑开长剑之际,那剑却突兀地消失了。 “残影!”圣瞳孤惊道,但毫无惧意惧意,他将头颅护住了,自信身上的战甲叶苍斩不开! 同时圣瞳孤背上传来了一身轻响,很轻很轻,并没有发出先前那般巨大的嗡鸣声。 圣瞳孤来不及多想,连忙与叶苍拉开,但身后传来巨痛。 圣瞳孤回手一抹,手上满是鲜血,背部的赤金甲,竟然被叶苍斩开了一个口子。 “你的心已经腐朽了,你败了。”叶苍开口道,语言平静,像是在阐述一件事实。 “心若利,金石可开;心不惧,无物可阻!” 圣瞳孤听闻后却不恼怒,反而悲惨一笑,看着手中赤金大戟良久后开口道:“是吗?是啊!” 叶苍也不再多言,提剑再上前去,与圣瞳孤厮杀在一起:“已经故去了,何必再留恋世间。” “你没有无敌心,所以你会输,会死,会永久寂灭!”叶苍满是杀意的声音再度开口。 “未见过天地浩瀚,谁敢称无敌?!”圣瞳孤开口道,但却又像是在相问。 叶苍面容坚毅,铿锵回应道:“我敢!” “少年应有凌云志,当许人间第一流!” “应去追那远甚日月的灿烂,要担得起浩瀚如山的期望!” “先生、瞎爷爷、乞丐爷爷、掌柜爷爷、憨子叔、真如禅师,他们的期望,更重于星河!” 叶苍目光璀璨,炙烈如日,掷地有声道。 第三十一章 老天负我!老天厚我! 叶苍与圣瞳孤厮杀在一起,但在叶苍眼中,圣瞳孤的动作越发迟慢起来,正欲将圣瞳孤斩于剑下时,赤金大戟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叶苍击退。 叶苍与圣瞳孤目光战意澎湃,向对方冲杀过去,两人的厮杀极为惨烈,都是毫无保留地杀伐,以伤换伤! 圣瞳孤重回无敌意境,将身上破碎的赤金战甲脱下,孤傲姿态一览无余! 叶苍也不甘示弱,持剑与圣瞳孤杀在一起,整片森林也在大战中尽毁,变作废墟。 嗡鸣的金戈声久久不断,越来越激烈,那些再生的绿植被湮灭地干干净净,绝无再生可能。 “枪未至,寒芒先到,断山开河,无往不利!” 圣瞳孤赤金大戟极为凌厉,叶苍持剑之手,被震得发颤! 圣瞳孤手握大戟欲将叶苍钉杀,但叶苍太快了,纵然只是行字秘的皮毛,也快到极致。 叶苍躲过,一剑当头斩下,却被圣瞳孤以手臂抵挡,鲜血顺着伤口直流而下。 圣瞳孤吃痛,但却反手将叶苍手臂抓住,将手中大戟松开,一拳砸去,势大力沉。 叶苍也不惧怕,举拳与圣瞳孤对轰,短短时间,便轰上数百拳,但叶苍太快了,不知多少拳落在圣瞳孤身上,但圣瞳孤却死不松手。 叶苍也不好受,圣瞳孤并未防守,而是与叶苍以上换伤,一拳拳都落在了叶苍身上。 “有死无生!”圣瞳孤怒呵,第三只竖眼若睁若闭,神曦闪耀,猛然爆发出一股极强无比的力量。 “圣瞳孤道兄,不可!残留的神性会完全消失的!” 圣瞳古族冲上前去,欲要将战斗制止,圣瞳孤若是第三只竖眼,会付出巨大的代价,或许会自此消亡。 圣瞳孤一声大吼,将三人制止,第三张竖眼若开若合,周身气血翻涌,化作龙凤。 “接近古禁!怎么可能,不可能复苏地这么快!”天狼与极无显惊讶道,转眼便向前杀去,欲要将两人分开。 “古禁?叶苍快跑,你挡不住!”第二天下大吼道。 战场中的圣瞳孤听到后,眼中一抹难以言喻的异色:“原来你姓叶?哈哈哈!老天负我!老天厚我!” 叶苍眼中闪出一丝疑惑,但圣瞳孤周身威势便让他心惊,脊背发凉奋力想脱身而走。 但圣瞳孤抓住叶苍的那一臂一瞬之间,力度突兀地变强了许多,让叶苍难以抽身而走,其巨大的力道也让叶苍的手上传来阵阵剧痛。 极无显与天狼向叶苍冲去,想要阻拦,但却被圣瞳古族三人阻拦。 “所以此路不通!”一位抗斧大汉将三人阻拦嗡声道。 “滚开!”天狼一爪向面前三人拍去,极无显浑身死气,杀向面前三人,想要将三人驱赶,但都被阻拦下来。 那三位圣瞳古族人极为不凡,天狼可轻易杀死九头狮子驳杂血脉的后裔,但此时却被挡下。 第二天下取出一杆神箭,弯弓而射,那杆神箭以神金熔铸,以古老的血祭炼,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 以往无往不利的神箭,此时却被一个大罐吞没,其上纹路分明,竟是一张皮祭炼而成! “不错的箭矢,熟悉的古血气味。”圣瞳古族中,那位黑衣老人夸赞道。 天狼与扛斧大汉杀在一起,极无显欲抽身而走,但却被一位高瘦的圣瞳古族人拦下,与其厮杀在一起。 “该死!你们究竟杀了多少生灵?!吸收了多少西民的愿力,你们才能成长到这般地步。”天狼怒问道。 “记不清了,看见了,就杀了。”抗斧大汉咧嘴平淡道,像是理所当然的一般,在他手中逝去的生命如同蝼蚁。 天狼再度向前杀去,但依旧被挡下,天狼站立身子向前冲去,身后满是残影。 但依旧被挡下,天狼的行字秘很不凡,远古道教九秘之一!是三千时代的古老传承。 其中一人也是极快,有大鹏虚影啼鸣,追上了天狼,一拳将天狼击落。 极无显见此,也顾不得其他,将生死天塔祭出,庞大的死气破开一条路,一股死气洪河从生死天塔中冲出,将一切都腐蚀,吞噬一切生命。 扛斧大汉与高瘦中年人退离那片地方,只是一瞬,生命便完全消散,成了一处死地。 “小心!那座塔神性竟然没有流失!”圣瞳古族忌惮道。 而天狼与极无显顺着那片死亡地带,想要冲入叶苍与圣瞳孤的战场。 “想用这等方法击退我等?瞧不起谁?!” 圣瞳古族中那位抗斧大汉走出,肌肉隆起,将巨斧高举过头,朝着地面狠狠劈下! 大地震动,一击竟然改变了地势,整片死地陷入地底,被大地掩盖,极无显与天狼也毫无办法,只有抽身离开那处。 “你们过不去!”圣瞳古族大汉嗡声嗡气道。 “该死!”极无显怒骂道。 极无显不多言,直冲向三人,杀了过去! “为我们掠阵,我们找机会过去!”极无显对着第二天下说道。 第二天下点了点头,取出一柄新弓,乃是纯粹的神金打造宝具! “死狗!靠谱一点!”极无显叮嘱道。 “狼爷会把他带回来!活的!”天狼斩钉截铁地说道。 “杀!” 生死天塔盘旋于极无显头顶,缕缕死气落下,将极无显包裹,诡异可怕。 “怎么可能,那座古塔还有灵?” “悠久岁月中死气孕育的新的灵?”那位瘦小的圣瞳古族那位黑衣老人言语中满是忌惮。 “叶苍,本圣力量已破极境,古禁之力你挡不住,不想死就躲开!”圣瞳孤眼中露出精芒,向叶苍开口道。 但叶苍摇头拒绝道,叶苍一剑砍向圣瞳孤手臂,想要让他将手臂松开。 但圣瞳孤更快,近古禁之力,哪是叶苍可抵挡的? 圣瞳孤将手臂收回时,手中赤金大戟狠狠拍在叶苍身上,将叶苍拍飞出去。 叶苍像是被巨山砸在了胸口上一般,一时间连吸气都成了困难,叶苍倒在地上,止不住咳出一大口血,难以起身。 “湮灭!” 还未待叶苍起身,但却感受到一股浓烈无比的凶杀气息,但此时的他,胸骨不知碎裂多少,虽知危险来临,但无法动态。 一柄赤金大戟将叶苍彻底洞穿,携无尽之势,将叶苍轰飞百米,将叶苍胸口撕裂,一股湮灭之力,不断破坏着叶苍肉身,同时将叶苍钉死在大地之上! 叶苍连声音都发不出,鲜血顺着喉咙便涌了上来,难以抑制,针扎着想要将赤金大戟拔出来,但一用力,剧烈的疼痛让他浑身抽搐无力,便见眼中景象慢慢模糊,发黑。 终于叶苍双臂垂下,被钉死在地上,不再动弹! “叶苍!” 三人见此目眦欲裂,一时悲从中来,拼命搏杀,天狼与扛斧大汉厮杀在一起,即使是硬扛一斧头,也从扛斧大汉身上生生咬下来一口肉! 生死塔周身死气愈发汹涌,似乎变得不可控起来,极无显甚至主动沟通塔灵,让他变得越发危险。 第二天下拉动弓弦的手不断往下滴落着鲜血,但依旧在弯弓搭剪,神金打造的弓对他而言是不小的负担,弓弦割破了他的手。 株株箭矢带着鲜血向圣瞳孤破空而去,但却还未杀到,便被人皮大罐吞没。 第三十二章 真凰涅槃图 “将若木取出,我帮你杀光他们。”塔灵开口,响在几人耳中。 三眼古族人转头看向生死塔,如临大敌。 极无显看着叶苍浑身染血,被钉死在大地之上,眼神冰冷而又疯狂,看向不远处的第二天下道:“你远离此地吧,有多远走多远,待它出来,你会死。” 天下第二看向极无显将生死塔悬于头顶,在生死塔爆发出浩瀚神威,浓郁至极的死气滚滚翻涌。 “好快!” 还未等第二天下开口,圣瞳孤以三者难以预见的速度就将极无显镇压。 同时以古禁无可匹敌之力,将极无显头顶的生死塔击飞,并落到手持人皮大罐之人身旁。 但也正是如此,天狼在众人愣神之际以行字谜去到叶苍面前,拿着几株老药,就往嘴里塞,不知道从他藏在哪里的。 “叶苍坚持住啊!你若死了,我也要刨了你的坟,让你死不安生!”天狼大吼。 第二天下取出一个精美玉盒,将其绑在箭矢上,弯弓搭箭,箭法极高,箭矢来到天狼身边。 天狼看了眼第二天下,第二天下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天狼将玉盒打开,一股浓烈的药香扑鼻而来,那是在宝药之上的神材,珍贵无比,是难得的瑰宝,即使大家子弟也难有一株。 天狼将神药揉碎塞入叶苍口中,希望用此来吊住叶苍的性命。 但叶苍却依旧在咳血,胸膛与腹部鲜血淋漓,五脏六腑都被破坏,那股湮灭之力,难以祛除,生命力在不断被吞没。 天下第二叹了口气,他看得出来叶苍已经没有施救的可能,心中难免升起悲伤,虽然他与叶苍相识不久,但叶苍真诚待他,他便视其为友。 极无显见此,试图再度沟通生死塔,但还未待生死塔爆发死气,一个人皮大罐倒扣在生死塔之上,而那生死塔却突兀地安静下来,死气也像断了根源一般消散。 “化道之力?是那些生灵的皮!” “怎么可能!古族不是背叛了吗?怎么会有这张皮!” 两人面露惊悚,强烈的疑问在其心中升起。 圣瞳孤来到叶苍身旁,天狼欲将其拦下,但在一瞬间便被镇压。 圣瞳孤开口道:“你们去吧,毋要去把那个东西带过来!” 而在圣瞳孤开口后,其余三位圣瞳族人面露诧异,略微思索后,扛斧大汉开口道:“道兄,是他吗?” 圣瞳孤点了点头,而又重新望向叶苍,轻声道:“我要你欠我,越多越好。” 几人深深地看了叶苍一眼,齐齐出手,将失去生死塔的极无显镇压。 而第二天下虽然不凡,但在三位极境修士的围攻下,连片刻都未坚持下来。 三人被带离此处,离去方向竟然是牵星藤所在的方向。 天狼奋力挣扎愤怒开口道:“他姓叶啊!你该死啊!” 圣瞳孤冷淡开口嘲讽道:“冠冕堂皇!你们是因为他姓叶,而不是因为他是他。” 待到几人远离后,圣瞳孤将赤金大戟从叶苍身体中拔出,杵着大戟,艰难站立,他如今已经十分虚弱了。 圣瞳孤第三只竖眼睁到最大,有鲜血从肉身之上流出,化作血肉精气,血肉与骨都在消散,其痛苦难以想象,如利刃一刀一刀将圣瞳孤的血肉削下。 但他一声不吭,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那是圣瞳孤圣人的傲气支撑着他。 古禁神术原本就是独属于迈入古禁的妖孽的天赐神术,唯有在古禁时才能施展,而圣瞳孤此时只是接近古禁,需要献祭,才能在完全迈入古禁,绽放神术之力。 “还不够!” 即使圣瞳孤曾经踏入过古禁,但依旧冲破不了那道如天渊般的壁垒,西地对复生生灵的压制太大了,即使他们曾经无比辉煌,但西地将他们压制到极弱的地步。 圣瞳孤第三只竖眼开始流出两行鲜血,圣瞳孤太疯狂了,见自身不够,便要将第三只竖眼也献祭出去。 第三只竖眼是三眼古族的天生神眼,那是他们最为重要的部位,或许圣瞳孤神性残留也是在第三只竖眼之上,那只竖眼很强大,很古老。 他们死于战场上,无人收尸,受尽岁月消磨,也只有第三只竖眼能将他们的神性保留下来。 “真凰涅槃图!” 圣瞳孤大呵一声,在几人上方出现一副古老的神图。 神图之上的图案不断变化,是一头真凰在涅槃,从寂灭中死,自寂灭中生,如同神迹。 圣瞳孤气血化作古凤,圣瞳孤将自己的全部都献祭了,气血所化的血凰跃入真凰涅槃图中,一头真凰从真凰涅槃图中飞出。 真凰啼鸣,响彻这片森林,若是圣瞳孤圣人时期,其鸣声可响彻一洲大地。 真凰在天空飞舞,从真凰身上,燃起滚滚血焰,是真凰涅槃火,将圣瞳孤的血肉精华当做燃料,点燃涅槃火。 涅槃火不断焚身着真凰,真凰啼鸣,身躯在消散,如同圣瞳孤正在消散的肉身一般。 “去!” 圣瞳孤低呵一声,点燃涅槃火的真凰从天空中冲下,落在叶苍身上。 奇异的是,叶苍并未被被凤凰火灼烧,反而肉身之上的伤势,不仅仅是血肉,连同骨骼也在新生。 圣瞳孤看着叶苍,神色复杂道:“仙初时,我应听你的,不来这祖星啊。” ...... 二十里之外,三眼古族三人听到了那真凰啼鸣,忍不住转头看了眼来处。 “圣瞳孤道兄的真凰涅槃图......值得吗?把一切都压在那个少年身上?”抗斧大汉道。 “都走到这了,还有什么可争的?况且我们寻的人便是他,若仙初听了他的话,也不至于此。”其中一人悲哀地说道。 而被镇压的三人虽然愤怒,心中也无比哀伤,但此时却疑惑道:“你们是来找叶苍的?仙初时,他还未出生,你们怎会认得他?为什么要杀他!” 但三人却当他不存在一般,并不理会。 而就在此时,数根巨大的藤蔓向三人袭来,是牵星藤,三眼古族三人闯入了此地,被牵星藤当做了猎物! 抗斧大汉一斧砍下,斧头砍入牵星藤一半,其力道比叶苍当时强了不知多少,牵星藤向抗斧大汉卷去,想将他抓住,抗斧大汉将巨斧拔出,立马跳开。 “嘿!这东西是吞吃了多少生灵?竟然成长到如此地步。” 大汉似乎对自己这一斧下去,未砍断牵星藤有些不满。 “那也正好,生命力才够旺盛!正好用它的生命精华来祭炼吞天葫芦。都是远古异种,希望能让吞天葫芦焕发生机。”其中一人沉声道。 “若是还在圣境时,哪用这么麻烦!一斧头就砍死它。”抗斧大汉嘀咕道。 而此时,牵星藤之上的痕迹已经消失,被牵星藤浓郁道极致的生命精粹修补,更多的藤蔓向几人包裹而来,牵星藤原本就有灵智。 抗斧大汉的一斧差一半将它的藤蔓斩开,也让它生气了怒气,不仅仅是为了进食,更多是的是怒火。 无数藤蔓从地底伸出,将大地都撕裂开口子,一株高百米的翠绿藤蔓拔地而起,藤蔓挥舞,状如魔神一般。 但三眼古族三人并不害怕,眼神中流露出的是满意:“好!长到这般地步,定能唤醒吞天葫芦的一丝生机,终于可以把埋葬同胞的墓土迁移进去!” 那位瘦高的三眼古族突然开口道:“杀快一点,否则生命精华会被他耗尽。” 同时将被镇压的三人放开,冷声道:“要么斩了他,要么死在这!” 其余两人也是点了点头,将手中武器握得更紧,冲向高大无比,状如神魔的牵星藤。 第三十三章 他们睡不安稳 一天后,叶苍转醒,没有想象中的虚弱与疼痛,反而感到极为舒坦,浑身有力,更胜以往。 叶苍下意识看向四周,却见到一位身着赤金战甲的老人,叶苍一瞬间便警惕起来,疑声道:“圣瞳孤?” 圣瞳孤此时变得苍老,皮肤如沙石一般,如叶苍刚遇见的极无显一般。 圣瞳孤见叶苍转醒,面露微笑,却异常地和善,没有最初的锋芒毕露。 “你怎么成了这般模样?他们人呢?我为何...还活着?”叶苍沉默良久还是开口道。 圣瞳孤轻咳回应道:“他们啊...小友你等会儿便能见到了,老夫这般模样不过是神性本源耗尽罢了。” “为什么?”叶苍疑问道。 叶苍低头,看见了胸口处黄色僧衣上的大洞,:“为什么不杀我?我分明被大戟钉死在大地之上了,为什么还要救我?” 圣瞳孤回应道:“我这一行便是为了来寻你,为还你恩情。” 圣瞳孤声音很小,他太过虚弱了,若是叶苍再晚醒半个时辰,他便得化作灰烬了。 “我对你哪里来的恩情?若有恩情,为何还......差点斩了我?”叶苍疑问道。 圣瞳孤知晓叶苍的疑虑,解释道:“小友如今不是好好的吗?我见过你,很久之前了。” “不可能!你的时代离我太久远了!”叶苍不信,否定道。 圣瞳孤见此微微一笑,接着开口道:“待不久你就知道了,应是不久......但见三生,可见三生。 圣瞳孤咳嗽道:“小友可愿耐心听一段古史?” 叶苍点了点头,同时起身将不远处桃木剑拔起,归入剑鞘。 “三千时代末,古族争帝失败,因怕被清算,遂离开祖星,远走边荒。 三千时代终末,三千帝道归天道,天道圆满,仙道孕育而出。 九天在仙道之力的蕴养下,疆土不断扩充,钧天为九天中心,故仙道最盛,而祖星到达鼎盛,但也达到了祖星所能承受的限界,遂九天裂。 钧天、苍天、变天、玄天、幽天、颢天、朱天、炎天、阳天自成九域,远离钧天域。 或是盛极必衰,九域分开后,钧天反而仙道不显,修士绝了仙道之路,其他八域遂成八仙域,钧天谓之祖域,其中心谓之祖星。 也正因如此,祖域修士欲要成仙而求长生,唯有去八仙域,可天地变化,八仙域与祖域互不相通。 九天分裂时,我古族却正落在边荒,一半族人去了苍天仙域,一半族人留于祖域。 但到仙初时,我祖域族人经数三十万年苦功,终与苍天仙域族人取得联系,以不可估量的代价,打开两域大门。 但此时祖星西地受到外敌入侵,面对外敌入侵,我族哪由得? 于是遣族中老幼入仙域,我族中有大志愿者自愿放弃长生,留于祖域抗敌,我们也知道,若失去这一次机会,便此生无缘再入仙域,但我族毅然前往。 可待吾等到了西地神关,却被拒于关外,被祖星百族所背叛,诬蔑我族倒戈,冷眼旁观,可怜我族......虽奋力杀敌,却孤立无援,战死于神关外。 此仇不可不报也,此怨不可不申也!” 圣瞳孤讲完这一段古史,叶苍看着泪流满面的圣瞳孤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此时圣瞳孤看向叶苍,却笑着道:“我怨祖星百族,但唯独不怨你。” 叶苍心神一动,但却不知为何。 圣瞳孤走近叶苍,将手轻轻放在叶苍肩膀上,这般慈祥模样,叶苍在桃山的老爷子们身上见过。 “因为我在仙初时见过你,那时你对老夫说不要去祖星,老夫也正因此劝谏了族人,否则我族屈辱死去的不止我们八十一圣,老夫承你的情。” “不可能!千万年前,是那般久远!我才十三...二十五...” “天地很宽,总有些你难以理解的事,你该心存疑虑,也该接受新的,推陈纳新。”圣瞳孤慈爱地笑着。 叶苍沉默了良久后才缓和过来,忽然皱起眉头道:“那你为何差点打死我?” 圣瞳孤听到叶苍带着怨气的话后,朗声笑道:“这才是少年的样子。 小友修行了佛宗的丈六金身,又修行了童家的战法,佛宗好静,好慈悲;童家好动,好厮杀,更别提还有儒道的影子。 但所修行的法都会潜移默化地将你的根基向着更适合法的方向去转变,而三者并非处于平衡,根基如棉絮一团。 若是境界高了,应广修诸道,但在炼体三磨,最是基础时候,并不是好事,棉絮叠地再高,也会倒。 虽然小友有奇遇,将自身的骨、血、肉中的转变消除了,成了最原始的肉身,但根基却没有改变。 应是那天狼族或者极家人的手笔,只是他们境界不到,只看得到所看到的。 万物负阴而抱阳,阴阳守于衡,应浑然天成,但小友的根基佛法盛而战法衰。 不破不立,故老夫将你根基泯灭殆尽,以涅槃法化作养料,让你的根基如同肉身一般重塑。” 叶苍不断思量瞳孤的话,竟与天狼所说的相似,沉默许久后行了一礼道:“多谢前辈。” 圣瞳孤微笑着坦然接受:“你与老夫的情,老夫还你了,但人族欠我古族的债,你也需还我。” 叶苍总觉着圣瞳孤在说着歪理,但又讲不出是哪般不对,他生于祖星,是人族,确是欠了。 但叶苍还是点了点头,应承了下来,却未发现圣瞳孤嘴角难以察觉的狡黠:“那小友便应承我一件事,了结这段因果。” 叶苍面露严肃,郑重地点了点头,夫子说过待人以真,以诚,君子之诺,重于泰山。 此时圣瞳孤已到神性消散边缘,几乎已说不出话了。 “便帮我们将我族故去族人迁到东方星河边荒吧,在祖星,他们睡不安稳,墓土......在葫芦中......还有这段......血泪古史。” “叶苍......一定!”叶苍开口,声音铿锵有力。 圣瞳孤见到叶苍郑重许诺后,一下子就失去了精气神,一时间连开口都变得困难:“好......好......” 叶苍察觉到圣瞳孤放在他肩上的手臂忽然变得沉重起来,但叶苍此时却不愿抬头看一眼。 “阿弥陀佛。” 叶苍念叨着佛经,但心却静不下来。 第三十四章 更重于泰山 待到有人回来时,却只有极无显两人人,不见那圣瞳古族三人,只是第二天下腰间多了个葫芦。 此时极无显头顶的生死天塔已经取下,极无显已经成功压制住了生死天塔中的灵。 只是生死天塔依旧被他死死握在手中,苍老的面容皱起,更显褶皱,不知道他在思考着什么,如此费尽心神。 两人见叶苍已经醒来,有些欣喜,但看到叶苍身旁的一具白骨,竟都沉默下来,他们脑海中都浮现出那恸哭的大汉,犹记得大汉悲痛的哭号: “我古族没有背叛这一方世界,这是我们的家,哪由得异世践踏!但这世界......负我古族! 先贤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说天地看待万物是一样的,一切顺其自然,可为何?万物中无我古族?!” 极无显在叶苍疑惑地眼神中将腰间的葫芦取下交给了叶苍,开口道:“这是远古九大异种之一的吞天葫芦,可吞万物,是他们交给你的,希望你用此物将墓土迁走。 吞天葫芦破碎了,但它可将被吞生灵的神性剥利出来,化作自身神性,永不消散。 若是它吞噬了牵星藤的生命精华,或许能焕发生机,将他们的尸骨保留下来,免受时光侵蚀。” 叶苍小心翼翼地将葫芦别在腰间,在其裂缝处,可以看见一丝丝莹绿,那正是牵星藤的生命精华。 叶苍心中霎时明了:“这边是瞳孤说的葫芦了吧?里面装的是......古族墓土。” 叶苍看着没有第二天下的身影问道:“第二天下呢?” 极无显开口道:“他回去了,说摸到极境门槛,遂回去闭关了。” 叶苍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将圣瞳孤的骸骨小心翼翼地放入葫芦,便带头离开了,只是脚步变得沉重。 “天狼,叶这一姓蕴含着什么?”叶苍看似漫不经心,头也不回地问道,但其双手却微不可查地悄悄握紧。 叶苍也察觉到了叶这一姓氏的不同寻常,而圣瞳孤也提到了叶姓。 桃山大变来得太过突兀了,夫子、老瞎子、老乞丐、老掌柜都如沙尘般消散了。 而叶苍也模糊记得,自己也如同沙土一般散落,但又长出了血肉。 待叶苍踏入修行路后,原本叶苍便就心存疑虑,而如今叶这一姓氏像是勾连着什么。 叶苍此时心中升起一股浓浓的惧怕,他怕夫子、老瞎子、老乞丐、老掌柜都是因他而故去。 叶苍什么都能扛得住,但唯独这事他扛不住。 “夫子说当知时便知道了,顺其自然,以后会知道的......顺其自然......”叶苍喃喃道,身形萧索。 叶苍沉默了好久,像是缓和了,又像是压在了心里,向着旃檀寺僧侣的方向而去。 天狼像是松了口气般,跟在叶苍身后,嘴角笑了出来,极无显也是如此,天狼跑到叶苍身边,从口中吐出一块骨,那是一块晶莹如玉的腿骨。 叶苍有些嫌弃地拿着骨,上面满是口水,叶苍脸上发黑地问道:“你是藏着肚子里的?那些老药也是?” 天狼嘴角露出贱笑,立马跑开。 叶苍大怒,但却依旧跟不上天狼,道教九秘的行字秘太神异了,其极速难以想象。 天狼时不时回头,向着叶苍吐着口水,而狼脸上始终保持着贱笑。 “吃我一剑!”叶苍怒道。 极无显唤醒生死天塔中的灵后,身躯发生了变化,虽然面容还是老朽,但身躯却快了很多。 是生死天塔中的灵在为他蕴养身躯,他们在不知的因素下,连接在了一起,极无显若死,生死天塔中的灵也会死去。 极无显身躯达到蜕变,竟跟上了叶苍,开口向叶苍说道:“这次就让他贱吧,那块骨是他从自身腿骨上生生撕裂下来的。” 叶苍心头一惊,停下脚步,心情忽地沉重起来,向极无显问道:“为什么?” 极无显开口道:“行字秘太神异了,即使是他,也不能口述出来,天地会将一切声音与脉络抹除。 但却可以刻在他的骨上,死狗本就会行字秘,他的骨产生了变化,可以将行字秘刻于骨上。” 叶苍停下脚步,只觉得手中骨有千斤之重,难以握紧。 或许天狼是因为“叶姓”,但这份情太重了,堪比泰山,甚至叶苍内心都难以承载,待他看向天狼时,天狼早已跑不见了影子。 叶苍想亲口对天狼道谢都做不到,或许天狼跑远便是不想听。 “谢谢。” 叶苍还是向着天狼的方向,郑重且真挚地说了句谢谢,讲与清风,温言入耳。 他们缓步走远,只留下这满是疮痍的大地,待天狼一行人走了许久之后,一头黑驴跑到那处战场。 “那株牵星藤竟然被屠了?不知道谁干的?他驴爷爷的,抢了驴爷的生命精华。”黑驴暴跳如雷道。 “生命精华之上可是有牵星藤的神术,可是远古十大异种的神术啊!本来想让它多长一段时日,让神术完整,竟然被人抢先了!”黑驴痛心疾首道。 黑驴在战场上不断嗅着味道,就如大狗一样,顺着气味来到了叶苍与圣瞳孤的战场。 “古族人的血,只是腐朽了,应该是复生的生灵......腐朽的死亡气息......还有讨厌的死狗气味。”黑驴面露厌恶道。 “还有......好奇异的血!分不出种族,像是完全新生的种族一样,纯净......纯净到什么都没有。没有血脉,没有气味,探查不到其他,奇怪!太奇怪!怎么可能会有这种生灵。”黑驴看着鲜血,啧啧称奇。 而黑驴感受到奇异的血正是叶苍大战时滴落的血。 黑驴思索片刻后开口道:“鼎爷请现身。” 黑驴祭出一口小鼎,小鼎中竟然升起缕缕混沌气,将地上叶苍残留的血收集起来。 原本失去神性的鲜血,像是活了过来一般,竟然与混沌小鼎中的缕缕混沌气相融,虽然只是一丝,但黑驴却看见了。 但却又被混沌气湮灭,混沌气太强了,能磨灭一切物质,叶苍遗落的血如无根之萍,承受不住。 “融了!” “咴咴咴咴,小子,到驴爷怀里来吧!”黑驴子兴奋怪叫道,在原地不断转着圈,驴蹄子在地上塔地哒哒作响。 ...... 第三十五章 惨烈 远古丛林中,有一条巨大的路,那是迁移的人用肉身躺出来的,最初那条宽阔可容纳万人迁徙的路,越到远处,越变得狭窄。 一路上清晰可见的是战斗之后,大地上留下的痕迹,虽然有绿植重新长了出来,但那些凹处,清晰可见。 而在那些绿植下,被掩盖了不知道多少的鲜血和尸骨。 “路变窄了......”天狼忧心忡忡道。 “再快一点!”叶苍开口。 …… 天色渐渐暗下,黑夜总是给人以恐惧,旃檀寺的僧侣终日与佛相伴,内心坚韧,但那些未走上修行之路的生灵却难以承受。 人族初生时,在万族夹缝中求生,那时有许多黑夜种族,以人为食,在黑夜中将人拖走,只留下凄厉的惨叫与黑夜种族的嘶吼。 那时,黑夜对于人族而言,便面临死亡,从那以后,人族对于黑夜的恐惧便烙印在血脉深处,而如今,残酷的世界又将血脉深处的恐惧唤醒。 原本奔波吵闹的西民此时都安静下来,害怕发出声音,怕被黑夜中的危险察觉到。 旃檀寺的僧侣将西民围在人群中间,他们小半人身上都染上了血迹。 “师兄,天又暗了......”有青年僧人不安道。 年长僧人叹气道:“兽潮又要来了。” 年长僧人看着后方被僧侣保护着的西民,那些西民面色发黄,这两个月西民一直在恐惧中度过。 每到夜晚,西民都难以入睡,有时有小二啼哭,都被其父母紧紧按着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年长僧人悲叹道:“贫僧有愧,怕是不能带他们出西地了,若是那些师弟尚在......” 从旃檀寺出来,他们这一对有五位天周境的僧侣,三十余位命海境僧侣,炼体三磨境僧侣五百余人。 但在这场生死迁徙中,死了太多太多,让人心颤,如今天周境僧侣只有三人,而命海境僧侣只有百余位,原本上万人的队伍,如今却消失了小半。 若不是旃檀寺僧侣不计性命地去庇佑西民,或许这些西民都死绝了。 在最初的一个月,他们将炼体三磨境的僧侣与西民保护的很好,但随着时间迁移,诺达的西地从沙漠竟然长成了莽荒森林,许多绝种了的生灵出现了。 但那些复苏的生灵只有炼体三磨境,命海境僧侣与天周境僧侣相对于最初复苏的生灵而言,太过强大,将西民保护地很好。 在那时让他们悲哀的是手上染了血,无颜面见佛祖,而如今他们悲的是,太多的僧侣与西民死去了,被那些复苏的生灵吞吃,被斩杀。 莽荒森林中有着无穷无尽的毒物,甚至有位天周境的僧侣死在了剧毒之下。 他的身体极速发黑,即使是佛光都难以完全祛除,只得由其他天周境僧侣以佛光为他续命,但每日众僧侣以佛光为他洗涤肉身便是巨大的负荷。 而随着时间推移,莽荒森林愈发恐怖,越来越多的危险到来了,数以万计的凶兽潮,生有灵智的其他种族,让他们艰难应对...... 又过了几日,在所有人都睡下后,他小声地与他同辈的师兄弟告别后,便悄然离开了。 那位僧人最后放心不下的还是旃檀寺的小辈与西民,最后离别时也请求道:“师兄,一定要带他们出去......” 清晖月光,格外凄冷,那位僧人杵着木杖,步子越来越慢,另一只手捂着口鼻。 他在咳血,他放弃了对体内毒性的压制,任由剧毒侵蚀,漆黑的血从他的口鼻流了出来,不仅仅如此,剧毒也在侵蚀他的肉身。 肉身在不断消融着他的身体,让他的身影越发消瘦,直到那位僧侣完完全全地消失了,连身上的袈裟也被剧毒腐蚀得干干净净。 青年僧人明显感觉到年长僧人的悲伤,岔开话道:“师兄......不知道师傅他们怎么样了?” 年长僧人摇了摇头表示不知:“师傅与几位师叔去了更远处,还远在圣山的西方,师傅过来时应该会绕过圣山。” “圣山那里更加恐怖,若非如此,师叔师祖们早已来寻我们了,旃檀佛慈悲......愿佛祖保佑西民与旃檀寺能度过这次大劫!” “旃檀功德佛。” 几位僧人齐齐念着佛号。 大地震动,将寂静的黑夜惊醒。 “敌袭!” 旃檀寺天周境僧人最先发觉,来不及起身便用神通小狮子吼,将小憩的僧侣与西民惊醒。 “御敌!”僧人大吼。 僧人纷纷从地上起来,在最中心留了空地,将西民围了起来。 西民将孩童抱在怀中,虽然恐惧地流出泪来,但依旧安抚着孩童。 有青年人拿着磨得异常尖锐的凶兽腿骨,眼神凶狠,目光凶狠,那是被斩杀的凶兽的骨,被磨得锋利,被西民作为当做御敌的杀器。 在最外层的僧人最早受到了凶兽冲击,巨大的凶兽洪流差点将防线撕开,但僧人并未后退半步,奋起抵抗,不计生死,与凶兽厮杀。 “孽畜受死!” 僧人奋起,僧人一击便能杀死一只凶兽,凶悍无比,看不见一丝旃檀寺的慈悲,僧人心中是最苦,犯了最不该犯的杀戒。 旃檀寺僧人的身躯每日受佛光洗涤,肉身之力,远超凶兽,但凶兽太多了,且悍不畏死。 战场之上,厮杀声、兽吼声、西民哭嚎声不断。 战场之上,有三位僧人冲天而起,天周境修士可以凭虚御空。 “孽畜!” “杀!” 三人向不同方向冲杀而去,但凶兽太多了,即使他们一掌之下,便有数百凶兽死去,但却依旧不能阻止洪流,他们斩杀的凶兽相对于兽潮还是太少了。 他们也到了虚弱时刻,为那位染毒僧人洗涤肉身耗费太多本源。 “到底有多少凶兽?杀不干净。”有僧人看着从远方不断冲杀而来的凶兽说道,声音颤抖,即使那些凶兽只是炼体三磨境,但数量太多了。 “或许有五万之上!”有僧人看着滚滚洪流,颤声推测道。 “那又如何?即使我等僧人陨落于此,也要度过此劫。”一断脚的僧人开口道,他杵着木棍站立,依旧在战斗。 短短时间,便有数百修士死去,被凶兽撕裂身躯,在战场中便被吞食,尸骨无存。 “一个多月了,我们已经疲惫不堪,马上出西地了,这是最后一战,奋尽全力,将西民带出。”有天周境僧人大吼,以狮子吼神通将话传到战场各地,激起僧人与西民汹涌战意。 “将防线守护好,不许让凶兽踏入防线半步。那里是西民、是妇孺、是老者。”有僧人大吼出声。 “断断续续一个月了,凶兽却未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肯定是有人在控制它们,将他们汇聚到此,要让我们出不去!”有天周境僧人冷声推测道。 “若是能找到他们,杀了他们便可化解,若有神藏境师兄在此,以神魂之力探查,躲在暗处的孽障躲不掉,可惜......”那位断脚年长僧人叹道。 “如今只有拼尽一切,将凶兽杀掉!”断脚年长僧人开口道,但战场并不乐观。 “师兄,挡不住了!”有僧人开口道。 “师弟!”有僧人惊呼,声音满是担忧,但却没有收到回应,只听得一声凄厉的痛呼,撕心裂肺。 他们原本很强势,但这一个月,凶兽源源不绝,一直在消磨他们,若比战力,他们不弱于凶兽,但因为需要庇佑西民,只能被凶兽不断消耗。 “师弟!快将破口堵上,有凶兽冲杀进去了!”有僧人见防线被冲破,连忙开口。 “师叔们杀出去了,怕伤到我们,我们将这些漏网的凶兽抵挡住,只要挡住,就有生机!”又要僧人大吼,面对如洪流般的凶兽潮毫无惧意。 第三十六章 心忧 “两位师弟,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杀!”天空之上,一位天周境僧人开口,声如。 “镇妖邪!” 滚滚佛光,从三位天周境僧人周身升起,将整个天空都照亮,如三位佛陀,显于凡尘。 大地之上,僧人与西民被佛光照亮,僧人看着满是鲜血的大地,心中巨颤。 而原本燥乱拥堵的西民在佛光照耀之下慢慢安静下来,天地被金光照亮,似乎驱散了他们心中恐惧。 西民看着地上,那些躺着上百位被拥堵踩死的西民,眼中流出热泪,那被他们视做珍宝的佛坠凋落在地上,染着鲜血。 西民恸哭:“孩子......我的孩子。” 有为母者,抱着被人群拥挤走散的孩子大哭。 “报仇!” 西民中的壮年怒吼出声,拿起手中骨枪,走到人群前面,与炼体三磨境的僧人站在一起,与凶兽杀在一起。 越来越多的西民走到妇孺身前,与凶兽厮杀。 僧人想要将西民驱离前线,呵责道:“回去!我等还在!。” 但西民却摇了摇头,目光坚毅,无一人退后,一大汉紧握脖颈间的佛坠开口道:“小师傅,当家做主的,就应该保护家人,动我家人,先从我身上踏过去!” “杀了这些畜生!”众西民大吼,声音响彻战场。 此时此刻,西民与僧侣并不单单是为了走出去,还有仇恨,僧人与西民在漫天金光下,气势如宏。 一时之间,僧人与西民竟然将兽潮抵挡了下来,但僧人与西民伤者也多了起来。 “小心天上!”有僧人开口,他注意到天空之上飞来的凶禽。 天空之上,无数飞禽从万米高空俯冲而下,通亮的金光为飞禽凶兽指引了路。 一时间便有数百人被飞禽凶兽抓上天空,利爪嵌入肉中,将西民与僧侣肉身撕裂。 天空之上的那位短脚的天周境僧人见此怒火中烧,怒呵一声:“孽畜!受死!” 断脚僧人双手一合,一双金光大手出现在空中,金光大手一合,将上百飞禽凶兽拍成碎肉,从天空落下。 “吼!” 一声巨大的狮吼从断脚僧人口中传出,整个空间都震荡起来,那是旃檀寺传承已久的古术狮子吼,乃是远古时代,旃檀寺圣僧观九头狮子而创的古术。 数千凶兽被震成血雾,化作血雨落下,将下方的西民与僧侣染成血人,僧侣与西民浑身染血,浓重无比的血腥气更激起凶兽的凶性。 “吼!” “杀!” 两股洪流相撞,每时都有西民与僧人战死于此,惨烈无比。 “再快一点!”叶苍催促道。 从远处传来一声大吼,似王狮震怒,叶苍冷声开口,心中忧急无比,“旃檀寺的狮子吼!” 叶苍将行字秘催动到极致,这些时日,他将行字秘修行到了一定的境界,速度更上一层楼,甚至已经跟得上天狼。 待叶苍三人赶到最外围,被那数之不尽的凶兽洪流深深震撼,叶苍想冲上去,但却被天狼阻止。 “你过不去,就这般冲进去,几息之间就会被撕成碎片!”天狼化作一头巨大黑狼,毛皮之上,黑光流转,将叶苍驮起,用鬃毛掩盖。 天狼用尾巴将极无显卷起,让极无显与叶苍离得最远,担忧极无显的死气影响到叶苍,极无显浑身死气,凶兽注意不到他,只会将他当做死物。 天狼化作黑光,冲入凶兽洪流。 “死狗,这不对劲。”极无显虽然被卷起,但依旧观察着战场。 天狼眼神暗沉,他本是妖族,对凶兽的了解远超他人,天狼心中有了猜测,忧心忡忡,但始终没有开口。 天狼速度极快,行字秘让他在凶兽洪流中快速穿梭。 “轰!” 天空之上传来一声巨大的响声,金光炸裂。 “师兄!” “师叔!” “大师!” 那位断脚僧人被满天凶兽淹没,他虽然极强,但凶兽若无穷无尽般。 他本就在上一次兽潮袭击中断了脚,落了伤,却无时间修养,终于,他耗尽了所有力量,从虚空跌落。 那位断脚僧人将手臂割开,滚滚金血随他而落,磅礴血气让凶兽更加疯狂,向断脚僧人飞去。 “死也要把这些畜生拖下去!” 那位断脚僧人此时却笑了出来,刚烈无比,断脚僧人自爆了。 血肉中蕴涵的力量爆发开来,将满天凶兽尽皆屠灭。 叶苍看到此处,双眼通红,那位断脚僧人在他脱离队伍修行时劝了他许久,那位僧人想带叶苍一起走,怕叶苍遭遇不测,但那时却被叶苍拒绝,待走时,那位断脚僧人依旧一步三望,想再劝他一路离去。 但活下来的僧侣与西民却来不及悲伤,凶兽又杀到眼前 “小心那头巨狼!”僧人悲痛之余,天周境僧侣发现了天狼,想要将天狼斩杀。 但在一位天周境僧侣将要动手时,看到了天狼鬃毛下的叶苍,天周境是一步极大的跨越,让生灵慢慢超脱“凡”的范畴。 因此能看到旁人难以看到的东西,或许是掩盖的痕迹,或许是道与规则的雏形。 叶苍从天狼鬃毛中一跃而起,将已冲在人群前的凶兽一剑斩开。 在僧侣来不及反应时,叶苍又杀入凶兽群,可断金石之剑意,让叶苍每剑斩下,便能将剑下凶兽斩杀。 天狼尾巴一甩,将极无显甩到人群远处,一处凶兽聚集处,待极无显落地时,那一方大地化作死亡之地,死气将冲上来的凶兽生机吞没。 “死狗!你想摔死我吗?”极无显朝着天狼破口大骂道。 天狼此时却不理会极无显,眼神中的忧虑丝毫未消:“照顾好他。” 天狼只留下这一句,身躯化小,向东方飞快冲去,但天狼还是绕开了僧侣与西民,他全力行字秘时的极速,甚至堪比天周境生灵。 天狼快速向东方冲去,狼影在大地上,凶兽身上不断隐没。 极无显见此,将生死天塔祭出,但却未去唤醒塔灵,极无显上次唤醒塔灵便险些压制不住,若再次唤醒塔灵,塔灵或许真能脱困而出。 极无显眼中全是担忧与深邃,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希望不是我所想的那样。 但也只有那一脉,能做到这般地步,我们死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极无显看着不断消逝的生命,哀叹着。 极无显虽然在忧虑,但脚下却未停下,他走到哪处,哪便成一处死地,但死气在生机浸透后,也会消散,被那些死去的肉身中的生机吞没。 极无显未将所有死气爆发,他控制不住,而他周身的死气而化的死地,被凶兽血肉生气,以生命将死气消泯。 极境的血肉之力强悍无比,在可开金石的剑意之下,叶苍每一剑挥出,便能将凶兽斩开。 凶兽鲜血染满了叶苍全身,化作了血人,如人形凶兽,修罗在世,叶苍却毫不在意,依旧在凶兽群中厮杀。 行字秘无愧是称为世间第一极速的法,叶苍在凶兽群中厮杀,却未被伤到一毫。 叶苍的行字秘越发通神,佛骨之上刻印的呼吸法让叶苍不断凝练肉身之力,让叶苍不知疲惫一般,宛如战神。 叶苍看着源源不绝的凶兽,眼神中看不出丝毫惧意,只看得到难以想象的杀意。 “星落!” 九柄血剑自叶苍身后隐隐化出实体,在战场中呼啸,组成剑阵,将剑阵中的凶兽绞杀。 叶苍也未就此停下,剑招刚猛无匹,在他所过之处,皆有凶兽倒下,堆成小山。 但凶兽太多了,即使他拦住了一小股凶兽,但这偌大的范围,终究有地方抵挡不住。 叶苍知晓,僧侣与西民在源源不断的冲袭之下,难以抵挡,叶苍眼神中突然带着浓浓愧疚,取出了一块骨。 “禅师,我答应你的......要重新安葬你的......如今,要失言了。” 叶苍手中取出一块骨,正是真如禅师的遗骨,那块破碎的佛骨! 第三十七章 圣人一念,改天换地 天狼奋力前行,终于在一株古树前停了下来。古树半腰上,一穿着凰袍女子端坐在古树枝上。 那株古树极高,枝脉庞大,女子身下的树枝便有几人宽,天狼瞪大双眼,有所意料,但却还是不敢相信竟是这位凰袍女子。 他看到了凰袍女子身边的那些残留的断骨,那是天狼族的骨,是早些时间与他分别的天狼族人。 凰袍上不止有岁月留下的痕迹,还有被兵刃撕裂的口子,在那些兵刃痕迹处,染着鲜红的血,早已干涸。 那凰袍女子靠坐在树枝上,也难以掩盖其雍容华贵,那女子仿佛是天生的皇子贵女,即使正对着天狼的方向,天狼也难以直视,只能仰望。 而女子所望的方向,却正是战场之处。 “你来了。”女子开口,声音却端得苍老。 天狼一惊,心中没来由一苦,天狼从未想过,女子的声音会是这般苍老沙哑。 天狼伏在地,是难以想象的恭敬:“臣,天狼族天狼拜见三公主殿下!” “平身。”女子轻轻开口,语气是那般华贵,其气势是如此惊人。 待到天狼抬头,才发现凰袍女子面容却是枯朽苍老,完全不似复苏的生灵。 天狼见此疑声道:“殿下,您......” 而此时天狼也感受到,妖皇族三公主并非是复苏生灵,她的身躯之上,没有一丝生气,更像是一具死去悠久岁月的躯体。 “本宫本源毁尽了,走不上复苏的路子,这身凰袍裹本宫尸身,本宫的一丝念,残留在这凰袍之上。”在天狼震惊中,妖皇族三公主开口道。 “这丝念本应一直沉睡下去,直至泯灭,却被愿力滋养醒了过来,或许这便是轮回,于此地死,于此地生。”三公主语言平淡,像世间万物,都难以让她心念起波澜。 “仙初大劫......最后竟然到了这般地步吗?竟然连十绝之一都您也死去了。”天狼悲哀道。 “劫难恐怖,但更恐怖的是人心” “天狼,可愿再为本宫之剑?”妖皇族三公主转言开口道。 天狼知晓三公主的意图,但还是开口味道:“殿下欲要臣屠灭西民与僧人?可这为何到不死不休的局面?甚至让殿下愿屈尊去屠灭那些弱者?” 妖皇族三公主一直苍老却平淡的声音变得冰冷:“他们只夺利,从不记恩,在我妖族费尽一切抵御异世后,我族却受到了人族袭杀。” 天狼双眼瞪大如铜铃,狼嘴张大,不肯置信。 但还未待天狼开口,三公主接着感道:“成仙啊!他们为了夺取天家之血!” 妖皇族三公主愤怒开口,其恨意与杀念混杂,几乎凝结成实质。 天狼目眦欲裂,张大狼嘴,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天家!?他们竟敢把手伸向了天家!”天狼无比震怒。 三公主接着开口,告知了天狼她所经历的:“涟、煜、艺与本宫在归去路上,被二十七位至尊袭杀,涟自爆而死,煜、艺在本宫面前被生生抽去了血脉。” 三公主原本就沧桑的声音,更是沙哑,本无生机的身躯,此时却落下血泪来。 天狼震怒无比,杀气直冲云霄,煞血奔腾,如当世妖王:“他们该死!该死!该死!” 妖皇族三公主开口,声音断断续续:“余下交与你了,人族与吾族...唯有的只剩下血仇,无穷无尽,不可断绝。” “殿下!”,天狼来到妖皇族三公主身前,此时妖皇族三公主已立不起身躯,天狼想将她扶住。 她即使到如今像是要燃完的烛火,随时都会熄灭,也不需要人搀扶。 她是十绝之一,是天生皇者,生在云巅,皇者身边,哪有生灵敢并立?哪需要人去搀扶? 妖皇族三公主颤抖地将手放在天狼头顶,同时天狼头上感受到一丝灼热,一枚血红色古纹烙印在天狼额头。 “本宫将娲祖神纹烙印在你的身上,妖族将供你驱使,本宫这丝念要消散了,这些时日,他们用所有的神性供养我,让本宫才坚持到了现在......” 妖皇族三公主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慢,那缕念正在消散。 “殿下!”天狼悲伤叫到。 “以人族之血,祭吾族英灵!祭天家!” 妖皇族三公主的那丝念终于消散了,苍老的身躯失去这丝念的控制,倒在背后所靠的古树上。 “殿下!” 天狼失声大哭,哭嚎声穿透深林,甚至传到了战场之上,而此时战场之上的妖兽此刻却有一丝停顿,而叶苍也扭头看向东方。 “天狼。”叶苍心中显现一抹担忧。 但此时,妖兽群再度动了起来,由不得他分心,极无显心中忧愁更甚,心中猜想越发确定。 叶苍将手中圣骨祭出,浓厚的佛光普及世间,若古佛亲临,那佛光太浓郁了,将一切都照亮。 僧人余光看着叶苍手中骨,心中升起希望道:“古佛骨!” 浓烈的佛光不断汇聚,在天空之上,形成一道古佛虚影,叶苍看着那熟悉的身影时,他的心依旧一颤。 “禅师。”叶苍喃喃开口呼唤道。 古佛抬手,手中出现一方巨大的卍字佛印,强悍无比的威压准确地落在每一只凶兽身躯上,让它们难以动弹,僵硬在地,卍字落下,欲将大地之上的的妖兽屠灭。 那方佛光汇聚而成的卐字佛印,携无可匹敌之势,从真如禅师虚影手中化开,化作无数携带金色流光的小印。 而在无数小印降下之时,从东方飞起一头真凰,真凰周身燃起血红色火焰,无尽火焰将整个天空焚烧,其高温将虚空都融化,将天空烧得扭曲。 同时将无数小佛印湮灭,无尽火海涌向真如禅师的佛影,试图将佛影焚灭,真如禅师周身佛光却将火焰挡下,即使是真凰火也难灭真如禅师的佛身。 两位天周境僧侣在这两股伟力碰撞下,在发出一声惨叫后,从天空跌落,他们在天空之上,离那两股力量太近,被震得七窍流血,昏死过去。 叶苍看见有一人被一缕真凰火沾染,在下落时便被烧成灰烬,一时悲从中来。 同时有上千飞行在天空之上的妖兽从空中跌落,竟然都被两股伟力碰撞之下的余威震死! 而僧侣、西民与妖兽被这两股巨大的力量压制在地上,难以动弹,即使是极无显与叶苍也是如此。 极无显本就是仙初之时强者,他自然看出了那头真凰。 “那是残缺的圣器,若是完整圣器,只是一缕火焰,便能将此地化作废墟,可焚尽这一片天地!只是...好熟悉...像是那位的本命道兵。” 极无显凝声开口,即使是残缺的圣器,西民与僧侣也难以抵挡。 西民、僧侣、妖兽汗如雨下,但又在快速蒸发,只是一瞬间,许多西民就虚脱了,特别是妇孺,她们身体太过虚弱。 剧烈的真凰火虽未燃至西民与僧侣身上,但真凰火无比炽烈,在其滔天火焰下,会将生灵烤干! 叶苍看向那只浴火真凰,在其最中心乃是一名身穿凰袍老人,在叶苍眼中,老人的模样在变化,变得年轻起来。 叶苍不知道为何看到那身穿凰袍老人的年轻模样:“雍容华贵!天地贵女!” 极无显看着天空之上的真凰,喃喃道:“好熟悉的气息...真是她...麻烦了。” 佛影察觉到了身下的生灵承受不了真凰火,伸手一挥,将整个战场拔高,跨越空间到无比高的天空。 圣人一念,改天换地。 第三十八章 仙初时便已决裂 “嗷!” 一头巨大的黑狼从战场远处横冲直撞,向战场中心冲来,那是天狼的本体,天狼族原本就是这般大。 “天狼!” 叶苍惊喜,先前那声凄厉的狼嚎让叶苍心忧,但见天狼完好无损地回来,整颗心都放了下来。 但极无显却向叶苍呵道:“要小心他!” 极无显不止看到天狼向此地冲杀而来,更看到了天狼状态诡异。天狼周身煞气与杀意凝为实质。 “如此模样,我只在生前最后一战时才见过。”极无显慎重开口。 天狼冲到两人身前,叶苍此时也看清双眼通红,满是杀意的双眸。 “你怎么了?”叶苍开口,担忧的问道,极无显却是一副如临大敌模样,他对天狼太了解了! 天狼猩红眼眸瞪着两人,沉声开口对极无显道:“你们离去吧,我不想杀你。” 叶苍惊诧,不知道天狼为何这样开口。 而极无显显露出一丝肯定,沉声开口道:“妖皇族?唯有《娲皇经》才能有这般力量,可号令天下妖族,即使是毫无智慧的凶兽。” “离去!本族长不杀你们!”叶苍听出了天狼的话发生了变化,以往他都自称为狼爷。 “为什么!我们此行不是来救西民与僧侣的吗?”叶苍相问道。 极无显却未劝天狼,反而将手中塔祭出,悬于头顶,开口道:“我知道你下定决心就改不了,但总得告诉我们,为什么?” 天狼看着极无显这位老友,他也极为了解极无显,在他祭出生死天塔时,便以做出了抉择,但天狼还是开口道:“种族之战早已开始了。” “何时?”极无显沉声问道。 “仙初大劫之时。”天狼声音沧桑,同时也带着恨意。 “不可能!”极无显脱口而出,他难以相信。 “那天上真凰!是娲皇族三公主殿下,仙初十绝之一,在仙初为人族所害!” 极无显看向破碎天空之上,与佛影战斗的真凰,喃喃道:“是她......” 难怪极无显在那头真凰身上,感受到一股熟悉感。 天狼接着恨声开口:“人族为了成为祖星唯一种族,也为了成仙,突袭了妖族,围杀了天家,生生抽离了两位少主的血脉!逼得一位少主自爆而死!” 天狼大吼道:“妖族三千部族可以死尽,但天家不可以!种族之战,不死不休!” 极无显听到后,也不可置信,人族与妖族之战他或许能够理解,甚至在活着时,他便有了猜测。 但不可置信的是,人族竟然斩杀了天家人,还将他们的血脉抽离。 叶苍沉默,他虽然从天狼口中未知晓太多有关天家之事,但他明白天家对于天狼心中的地位。 而在战场之上,出现另外两个妖族,并非是杂血的凶兽,那妖族,正是叶苍见过是那只黑猩与那头金翅大鹏! “终于赶到了!三公主,臣来了。”黑猩猩瓮声瓮气的话语中带着急切。 而在天空之上,那只金翅大鹏快速穿梭,在极速冲向此地,而在金翅大鹏身上,还有一只通体雪白的九位狐。 九尾狐看着天空之上与佛影厮杀的真凰,泪如雨下,泣声道:“公主。” 随即一跃,从金翅大鹏身上跃下,化作一穿着雪白霓裳羽衣的绝美女子,落在黑猩猩的肩膀之上。 那女子之美,惊心动魄,眼角含泪,惹人垂怜,但浑身却散发着滚滚杀气。 金翅大鹏俯冲而下,化作一金袍少年,面容桀骜,面容阴沉。 少年看着持着染满血的剑的叶苍,杀意凛然道:“若早知真相,那天你便死了,人族,就一个不留。” 天狼与黑猩猩也化作人形,天狼化作黑衣少年,很俊美,但满身杀意让他显得凶厉阴沉。 黑猩猩化作一黑袍大汉,高有三尺,肌肉虬扎。 天狼看向来人,念出他们的名字:“有苏湘妃、宗戊、禺狨疯子。” “叙旧留待以后,先杀光他们。”宗戊言简意赅,杀机昂然。 有苏湘妃一句话也不说,身后出现九只雪白的狐狸尾,面带寒霜,向人族杀去。 有苏湘妃在战场之上横扫,出手极为狠辣,狐狸尾本就极为强大,每次横扫,便击能击杀数人。 叶苍见僧侣不断死于狐狸尾之下,向有苏湘妃而去,但金翅大鹏宗戊更快,一拳将叶苍轰飞。 金翅大鹏的极速,甚至追赶上了行字秘,将叶苍拦截下来。 “当日未杀你,今日你在劫难逃。” 叶苍并未理会,反而将目光落在天狼身上,神色难以言喻,天狼也感受到了,未曾理会,叶苍心中一黯,反身向金翅大鹏宗戊杀去。 “战!” 宗戊本就是金翅大鹏,其极速难以想象,叶苍不敢大意,施展行字秘与宗戊杀在一起。 禺狨疯子冲入人群,每行一步,都有人死去,极无显沉默半响,自他肉身之上传来阵阵骨鸣声,杀向禺狨疯子。 禺狨疯子瓮声瓮气道:“其他人或许怕你极家,但我禺狨族可不怕!《驱神经》在远古之前便能横击神灵,可驱散一切秘力!” 极无显面色沉重,如临大敌,悬于头顶的生死天塔死死死气垂落,他肉身被死气腐朽,他在借生死天塔中恶灵之力。 即使极无显知道,或许会被恶灵侵蚀,若他败了,恶灵侵蚀会更加快! 天狼将战场留与宗戊与禺狨疯子,向有苏湘妃开口道:“还有一位天周境和尚,我们去找他,在他喘过气前杀掉他们!” 有苏湘妃点点头,眼神中杀意凛然,跟随天狼离开。 叶苍见天狼离去,朝着天狼背影大喊天狼名字,但天狼并未回答,连回头也没有,还未待再出声,宗戊便又杀来,叶苍与宗戊厮杀越久,越是心悸。 “近乎古禁的力量,与行字秘相匹敌的极速。”叶苍暗自惊讶道。 宗戊面容阴悸开口道:“天狼竟把行字秘教与你了?蠢货!” 叶苍冲杀向宗戊,宗戊也不管天狼为何教叶苍行字秘,他只知晓该去屠戮一切人族。 叶苍的每一剑都将肉身之力发挥到极致,呼吸法将叶苍肉身锤炼,推到极高点。 但宗戊金翅大鹏的血脉同样强大,如宗戊所说,在远古之前,金翅大鹏曾搏杀龙族! 叶苍一剑欲取其首,竟被宗戊用手抓住身。 “金翅大鹏可搏龙!岂是木剑可伤?” 叶苍将剑抽离,竟与宗戊的手擦出火花。 “好硬的手!可比拟神金!”有僧人惊呼道,他们虽与凶兽厮杀,但也注意着叶苍几人的战场。 见木剑未断裂,宗戊惊讶开口:“神木之剑?但其主太弱了,给你看看,何为杀生之剑!” 第三十九章 大战 宗戊手上闪过金光,一柄金剑出现在他手中。 那是宗戊的本命翎羽,以本命精血喂养,染人血,染己血,乃是一把饮血之剑,虽然宗戊死去后不复神威,但依旧煞气凛然。 宗戊手持金剑,剑意喷发,巻动风云,金色长发狂舞,端地狂傲。 金剑与木剑交锋之时,强大的剑意碰撞将脚下大地撕裂,整个地面被剑意切割,陷了下去。 宗戊巨力一斩,将叶苍整个人都轰飞出去,一股磅礴剑势斩在叶苍身上,险些将叶苍肩胛骨斩开。 鲜血顺着叶苍的肩胛骨便流淌出来,将叶苍半身染成血红,叶苍挣扎起身,肩膀之上传来的剧痛让他险些站不稳。 宗戊的剑道远在叶苍之上,叶苍的剑招在其眼中如小孩的玩物般,不堪一击! 虽然同为极境,但宗戊的剑势让叶苍难以抵挡。 “废物!不知道天狼那傻子为何会教你行字秘。更甚我族的世间极速,在你手中不过蒙尘!”宗戊怒呵道。 在宗戊眼中,这一剑叶苍本可逃离,但却挨了这一剑,毫不动用行字秘,简直太蠢了。 叶苍站立起身,抚摸着手中木剑,爆发出一股弱小的剑势,带着一丝浩然正气。 宗戊看着那剑,神情有些慎重,开口道:“沾染儒道圣意的剑,浩然之气被引动了。” 宗戊看着手中杀生之剑道:“是因为我染血太多了吗?可惜还不够!” 叶苍向宗戊杀去,剑锋凌厉,无往不利,在浩然正气的剑势之下,一时间竟与宗戊杀得难舍难分。 “儒生之意,与天齐高!”此言似剑吟,也似夫子言。 叶苍手中木剑爆发出的浩然之气,竟与宗戊的本命翎羽抗衡,杀得难解难分,剑身交锋下,嗡鸣阵阵。 叶苍催动全身力量,行字秘让叶苍快到留下残影。 一时间,剑声轰如雷鸣,响彻战场,大地之上,沟壑纵横,那是两者剑势留下。 两者奇快,似化作神光,一时间血肉纷飞,那是周遭妖兽血肉,不可避免的也有僧人。 僧人中有命海境僧人,将剑势挡下,将僧人带离两人战场,命海境僧人虽全力抵挡,有者依旧被剑势所伤,鲜血淋漓。 “这真是炼体三磨的战斗吗?我命海境竟然都挡不住其剑势。”有被剑势所伤的僧人沉声开口。 同时其他僧人将西民转移,但凶兽怎会让他们如此,依旧向西民与僧人冲杀而去。 而叶苍与宗戊战场,一时间竟成了空白地域,妖兽凭借本能,察觉到这里的凶险,不敢踏入,纷纷绕过此处。 叶苍与宗戊气势如虹,即使在厮杀到现在,周身气势也并未降低,而叶苍肩胛骨处的伤势竟然在如此激烈的战斗中止住流血,甚至有新肉长出。 呼吸法无时无刻不在淬炼叶苍肉体,将叶苍肉身修补。 “复苏生灵才复苏多长时间便到了这般地步,难以想象在他们生前,是何等强大!那位木剑厮杀的那人也极强,肉身之力比命海境都强,先前受伤处都快愈合了!” 僧人开口,言语中透露着震惊,他们难以想象得到炼体三磨境修士竟能强大到这种地步。 “这是古路,一条逆天的路,并不适应当世,古路以己为根,当世法以道为源。” 有僧人开口,他本就是旃檀寺藏经阁弟子,观看了许多古籍,甚至在古籍中找到了古路残留的经文。 但古路太难走了,并不适合当世,他放弃了。 “三千道剑!” 宗戊大呵一声,在他周身,出现三千柄金剑,那是他的翎羽所化,虽然不是本命翎羽,但翎羽锋利,可开山金石。 金翅大鹏极速能遨游虚空,翎羽故能割开空间。 “怎么可能!炼体三磨怎能支撑得起这般强的生杀大术!” 显然,宗戊的三千道剑超越了僧人的认知。 “金翅大鹏一族血脉太强了,远古之前可搏杀真龙,受天地钟爱,在炼体三磨境施展出如此强大的生死大术也并非不可能。” “那位施主危险了!” “施主,向我们这来!” 有几位命海境僧人爆发力量,将周遭凶兽震杀后,向叶苍冲去,欲要帮叶苍挡下这一剑。 叶苍却将几人阻止,凝目看向杀来的三千柄金剑丝毫不乱, “剑一,湮灭!” 那是瞳孤的法,被叶苍记忆,在此时,将其威能绽放出来。 若是天狼再次必定会再度惊讶,叶苍太不凡了,那时见他施展过一次行字秘便学会其浅显皮毛,而如今,却施展出了瞳孤的剑势。 空间在震动,大地也在抖动,庞大的湮灭之力与三千金剑相撞在一起,浩大的威势将近百米的妖兽僧人都掀开,受到波及。 三千道剑极强,乃是宗戊成圣时创的攻伐之术,他想要悟通三千道则,将其化作三千剑,创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壮举。 但此时却被叶苍的一剑将三千金剑湮灭大半,其余漏过的金剑剑意暗淡,被湮灭之力破碎掉了神威,伤不了叶苍经神秘呼吸法淬炼的宝体。 “还是差太多了!” 宗戊暗叹一口气,这浩大的剑势,未达到他的预期,三千道剑有形无意,他原本想以大道法则引动,但在那一瞬,肉身便遭受到反噬。 而叶苍也不好受,他模仿瞳孤的那一枪,试图施展出种湮灭万物的神性,虽然只凝聚出一丝,却让他受到反噬之伤,让叶苍胸口隐隐作痛。 宗戊乃是金翅大鹏,血脉与肉身强悍无比,他将反噬压制住,血脉之力苏醒,如远古凶兽,持金剑杀来。 大鹏极速之快无与伦比,若不是天狼教了叶苍行字秘,早已被宗戊斩杀! 叶苍以呼吸法不断炼化天地间的神性物质,弥补己身,即使厮杀许久,叶苍的身躯依旧还在顶峰。 宗戊与叶苍不断碰撞,两者招式,大开大合。 宗戊将剑意灌注在金剑之上,浓烈凶猛的煞气几乎凝成实质,在他身后形成死神虚影。 剑气凝而不发,在与叶苍攻伐一瞬,将其爆发开来,剑气席卷叶苍大半个身子,无数剑芒欲要将叶苍周身割裂。 叶苍将木剑悬与头顶,浩然之气将叶苍包裹,形成屏障,但叶苍并未呆在屏障之内,反而迎着剑意,一拳轰出。 裹挟金色神曦的右拳,如战锤一般,狠狠砸在宗戊身上。 叶苍这一势大力沉的拳头将他胸骨砸断,但叶苍的拳头也在滴血,甚至看到白骨。 拳头之上的皮肉,被无数剑意形成的小剑在一瞬之间完全削掉,甚至拳骨上,都留有剑痕。 宗戊并未退后,眼中闪过嗜血疯狂,同样将金剑悬于头顶,在其周身,出现三千柄金剑,那并非他的翎羽所化,血脉之力的显化。 宗戊右臂化作妖翅,金色翎羽快要将空间都割裂开来,难以想象是何等锋利。 叶苍以双臂将妖翅挡下,金羽砍入叶苍双臂,手臂上立马便传来剧痛,叶苍眉头紧蹙:“好锋利的翎羽,这一剑竟然砍入了我的臂骨!” 叶苍已入极境,肉身更甚钢铁,却被一剑砍伤了最硬的骨头。 第四十章 搏命 叶苍虽然以双臂挡下宗戊搏命一击,但金翅太过锋利,直接嵌入了他的手臂骨。 叶苍对宗戊翎羽的锋利感到惊讶,心中沉重,同时闪过一丝丝庆幸:“还好未用手掌接下,否则手指可能会被斩断!” 叶苍哪能吃下这亏,他也不知为何,战斗时,他的血液都在沸腾,灵魂在兴奋,像是为战斗而生。 叶苍大力将金翅一折,将金翅环抱于腰间,不让宗戊将右翅抽离。 同时,三千剑弥漫整个空间,形成剑域,不断杀向叶苍,悬于叶苍的木剑之上那残留的一丝微弱儒道圣意将三千剑击溃。 “砰!” 神曦跃动的左拳奋力打在宗戊鼻子上,宗戊被这一拳打得鲜血四溢。 即使叶苍感受到左拳之上,传来一阵剧痛,如打在金铁之上,但却未停下,每一拳都带有极致力道。 宗戊被叶苍打得吐血,在叶苍出拳那一刹那,将叶苍手擒住,以头撞在叶苍头上,如神兵相撞一般,发出巨响。 叶苍时间意识出现模糊,受到重创,但又很快清醒。 “杀!” 叶苍开口大呵,放开宗戊右臂,如鬼魅般,闪至宗戊身前,拳头如暴雨般落在宗戊身上,将压在地上打。 “啊!” 宗戊用双手将头部护住,传出一身巨吼,想挣扎起身,但却被叶苍死死压住。 宗戊本命翎羽受到召唤,向叶苍头顶杀去,欲要一剑取首。 叶苍扭头躲过,用嘴将金剑死死咬住,即使金剑在剧烈颤抖,本命翎羽与宗戊心意相通,想要横向将叶苍头部切开。 叶苍牙齿咯吱作响,即使金剑已然割破他的嘴,也死不松口,两个拳头疯狂砸在宗戊身上。 “吼!” 宗戊狂怒,化作金翅大鹏本体,飞向天空之上,将叶苍掀飞。 叶苍将嘴中金剑拿下,金剑剧烈颤动,发出刺耳颤音,叶苍紧握金剑,开口道:“惹人烦!炼化了你!” 叶苍将金剑用手抓住,即使金剑割裂他的手掌也无所谓。 他打开腰间的吞天葫芦,一把将金剑扔了进去,葫芦中似乎蕴有极大的空间,金剑落进去时,未掀起一丝波澜。 同一时间,宗戊也感受到,本命翎羽所化的金剑与他的联系消失了。 “那是什么葫芦?”宗戊疑声道,他察觉到那葫芦是件宝物,完全切断了他和本命翎羽之间的联系。 “吞天葫芦。”叶苍开口回应。 “远古十大异种竟然还有存于世间!”宗戊先是惊讶,而后是浓浓的垂涎。 宗戊随即又向叶苍杀去:“杀了你,取回本命翎羽,吞天葫芦我也将收入囊中!” “只顾化作本体逃窜,丢剑而去,还敢猖狂!”叶苍冷笑。 “手中无剑又如何?我本是最强杀剑!”宗戊化作巨大剑芒,极速杀来,快若金光。 木剑回到叶苍手中,换做左手持剑,右手手掌此时已然无力。 原本便被割掉血肉,而后又经杀伐,手骨之上的剑痕已化作裂口,快要断碎。 叶苍冲天而起,两件相撞,但还是宗戊极速而下更胜一筹,叶苍倒飞而下却被宗戊一把抓住,叶苍本想借力在空中挪移,但空中的宗戊太快了,更甚以往。 宗戊钢铁般的利爪将叶苍抓住,利爪嵌入叶苍血肉,巨大的力道似要将叶苍捏碎。 但还不够,宗戊从天上直冲而下,并未停速,反而在极速俯冲,要将叶苍砸在大地之上。 虽然宗戊也知道自己在极速下难以停顿身形,但妖族的莽荒血性,极致的狂野,不信因、无惧果、欲踏天道以成无上,厮杀起来极为癫狂,宗戊自信他的肉身强于叶苍,便以伤搏伤。 叶苍明晓了宗戊的想法,一剑斩在宗戊的头上,巨大的力量让木剑砍入血肉,削掉一层皮,疼得宗戊凄凉大叫一声,但宗戊却未停止,两者齐齐砸在地上。 “轰!” 两者齐齐砸入地下,将大地也砸出深坑,连大地也颤了两颤,巨大的轰鸣声,甚至将两者痛呼声也掩盖。 “啊!” 有凶兽被震飞百米,也有西民捂着耳朵惨叫,他们的耳膜在这一声巨响中被震破,可见这股力道之强,充满毁灭性,更难想象两人受到怎样的冲击。 无尽尘土飞扬,将这这片区域掩盖,无人能探查到深坑内的景象。 ”金翅大鹏血脉甚至可以比肩妖皇族,强大的难以想象,那位施主可能凶险了。”有僧人便抵御凶兽边开口道。 “金翅大鹏在远古之前,甚至屠过真龙,但如此剧烈的冲击,他必定受了重伤!”有命泉境将面前的凶杀斩杀掉后开口道。 “走!杀了他!将那位施主带出来,即使他遭遇不测,也要下葬,为他超度,不能让他横尸于此。”几位命海境僧人快步向前,否则凶兽又将冲杀上来。 “锵!” 浩瀚烟尘之中,传出神剑的破空声,金光与浩然之气将烟尘吹开,也让僧人脚步停下。 只见叶苍与宗戊对立于深坑两岸,脚下大地龟裂。 叶苍虚弱地站立身子,脚步虚浮,身上骨头碎裂大半,嵌入了内脏,在不断出血,虽然伤势极重,但战意依旧汹涌。 宗戊还是金翅大鹏身,双翅染血,收到极大的伤势。 一只爪子艰难抬起,正是抓住叶苍的那只腿,那只腿最先砸入大地,受到难以想象的伤。腿骨骨从大腿中刺出,布满裂纹。 在其腹部有一处剑伤在不断淌血,是在极速下坠中,被叶苍一剑刺入,在冲击在大地上之时,整柄木剑都没入他的身体。 在一声嘶哑痛呼中,宗戊竟叼住剑柄,将整柄剑拔出,扔入深坑,金血喷涌,难以止住,将金色羽毛都染成血红。 但宗戊依旧张狂,金发狂舞,杀意冲天,如乱世妖王,鲜血与疼痛不断刺激着他,已经发狂。 “他们的肉身到底有多强?!百米高空极速坠落,竟然还能站起来!”那几位命泉境僧人难以置信道。 “强弩之末,杀了他!”僧人开口大喊道,凶兽却在此时冲了上来,让它难以再上前。 第四十一章 祖血 而此时极无显察觉到了伤势极重的两人,但难以过去,他在与禺狨疯子相互攻伐,禺狨疯子肉身绝强,甚至快要恢复到古禁之时。 每一拳都让极无显退避,禺狨疯子所修的《驱神经》让他的肉身绽放神华,无惧极无显的死气。 “真以为老子好欺负?!” 极无显也发狂,白发飞舞,他将自身死气爆发,生死天塔悬于极无显头顶,绦绦死气垂落。 生死天塔在不断震荡,其中的凶魂发出歇斯底里的狂笑:“杀!一个也别想活!” 极无显的身躯慢慢变得苍老,他又借住了生死塔的死气之力,死亡气息更加浓郁,但却让被压制沉睡的塔灵苏醒了过来。 塔灵也趁此机会,将战场四处的死气吸收,死气汇做洪流,涌入生死塔。 塔灵察觉到状态极差的极无显,同一时间自生死天塔之上,又有生机垂落,生死天塔,死极化生。 塔灵将生死天塔唤醒,生之气融于极无显苍老肉身,在一瞬之间,头发竟变得花白,肉身在不断复苏。 禺狨疯子慎重地看着极无显,此时此刻极无显的肉身之力在不断恢复,但禺狨疯子却无惧,与他名字一样,他是疯子! 禺狨疯子屈身而上,裹挟无穷巨力的拳头轰向极无显。 极无显无惧,以一圈回应,两圈相撞,震动四方,黑气与洁白神曦在不断攻伐。 “给爷死!” 极无显大吼一声,生死天塔将禺狨疯子镇压在地,极无显一拳轰在禺狨疯子胸口,一拳将禺狨疯子轰飞百步。 禺狨疯子用手捂着胸口,那浓郁死气比之前不知强大了多少,在侵蚀着禺狨疯子的宝体。 “无瑕宝体!” 禺狨疯子沉呵,在其全身散发出极为浓烈的极白神曦,将拳头与胸口之上的死气洗净。 只是眨眼间,两人再度杀在一起,极无显有生死天塔在为他不断提供生之气,极无显变得越发疯狂,无惧伤势。 但生死天塔的全部威能只爆发了极小一部分,凶魂在操纵着生死天塔,它怕引起天空之上正在厮杀的佛影以真凰的注意。 他欲在极无显最为虚弱时,将极无显的魂吞噬,主宰这一肉体。 禺狨疯子更是疯狂,强行以无瑕宝体镇压这股浓郁至极的死气,以《驱神经》将死气消磨,无暇宝体爆发出极为明亮的神辉。 “杀神道!”禺狨疯子无惧道伤,冲入死亡地带。 极无显将生死天塔托在手中,像那柄光剑砸去,剑与塔不断碰撞,死气与极白神曦不断交替,形成磨盘,将一切碾碎殆尽。 禺狨疯子身上死气与极白神曦明灭,无瑕宝体在不断净化死气。 “那个妖族太强大了,在那种程度的死气侵蚀下,竟然毫发无伤,那极白神曦似乎能净化一切,将一切诡异与污秽洗净!”有僧人赞叹道。 生死天塔之上,积累无数岁月的死气,浓郁到极致,若是寻常生灵,粘之必死,那疯子竟然扛着死气与他厮杀。 “放开束缚,杀尽他们!”塔中凶狠开口,蛊惑着极无显。 “闭嘴,王八羔子!” “我的力量,你会用到的,到时候......”凶狠低声开口,带着蛊惑人心的诡异。 禺狨疯子喘着粗气,极无显每一击都极为强横足以开山裂石,更有无比缠人的死气,让他防不胜防。 在他身上,有许多如灼烧留下的疤痕,那是被死气侵蚀,又在无瑕神曦中愈合,但浑身的血迹 远处传来一道巨大的轰响,极无显与禺狨疯子看向那出烟尘弥漫之地。 禺狨疯子虽然震惊于叶苍之强,但依旧坚信宗戊能胜,他绝不会输。 “咳咳。” 此时叶苍身上满是鲜血淋漓的伤痕,疼得他嘴角直抽,肉身被砸出大口子,如脚下大地般迸裂。 而面对如此多的炼体三磨境的僧人,甚至还有命海境僧人,宗戊却未想过退走,反而杀意不消,向叶苍道:“今日你不死,将会是吾族大敌!” 宗戊心志极其坚韧,即使到如此山穷水尽之时,还是依旧想将叶苍斩杀。 “嘶!” 一声痛苦嘶吼下,宗戊将扭曲的右腿掰正,剧烈的疼痛让他全身都在发颤。 虽然右腿难以发力,但却能站立起来,右腿难以受力,显得身形不稳。 叶苍轻轻咬着牙站直,黄色僧衣沾满鲜血,肉身骨头不知断裂了多少,但依旧如松一般直。 叶苍咬牙开口,每说一个字,全身上下便传来剧痛,“我未想过与妖族为敌,也未想过与任何人为敌,只是......我见不得他们受苦。” “呵......真是慈悲为怀!”宗戊嘴角咳出金血,显得狰狞异常。 宗戊嘲讽道:“那你的慈悲是给予天下生灵,还是你人族?” “你见不得他们受苦,内心已然做出了选择!”宗戊嘶哑道。 叶苍听到此话,一时无言以对,陷入沉思,良久后,叶苍眼中闪出坚毅精芒:“凭心做事!他们无罪,为何受苦?” “好一个凭心做事,既然踏上这条路,便只得以分出生死而结束。”宗戊狂笑不已,染血金发显得极为血腥疯狂。 “杀!”宗戊出声,托着伤体杀来。 “有我不败!”叶苍大呵,携不败信念,向宗戊杀去。 叶苍与宗戊拖着伤体,再度向对方杀去,但即使两人再强,此时也到了极限,如风中残烛。 叶苍的攻伐不再像之前那般刚猛,连行字秘也使不出,肉身到达极限,每一步都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 宗戊一拳砸向叶苍,叶苍以双臂挡下,但也让他的身形踉跄退后。 叶苍与宗戊以最简单,最原始的手段厮杀,如同野兽,力竭的两人也只能做到如此。 在两人声嘶力竭的大吼声中,激发出两人最为原始的凶性,此时两人内心毫无杂念,沉浸在血肉淋漓的厮杀中。 桃木剑在从两人天而下剧烈的冲撞下,遗落在深坑之中,叶苍咬牙过后,将腰间吞天葫芦取下,狠狠地砸在宗戊胸口。 吞天葫芦染着金翅大鹏血,金血沁着裂缝便流淌进去。 宗戊在倒退时猛然借力扭身,幻化出一部分本体,尾翼狠狠砸在叶苍身上,将砸得倒飞出去。 两人倒在地上,难以起身,叶苍仰望着天空,血液模糊了双眼,有他的,有宗戊的。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宗戊倒在地上难以起身,却在低吟,似在祭祀。 宗戊浑身血炎燃烧,将他焚烧,而他此时却在笑:“终究是我赢了,你是人杰,但必须死......” 宗戊的身躯如火烬般随风而散,从他身躯中,凝练出一滴璀璨至极的金色血液,那是祖血,强横无比。 宗戊的始祖强大到不可思议,乃是亘古无敌者之一,其强横无比的力量化作血脉,延续至今,是祖辈于后人流下的瑰宝。 宗戊血脉中的力量在苏醒,璀璨至极的金血中,隐隐有一只金鹏遨游寰宇,那是世间的第一只金翅大鹏,是宗戊的始祖。 宗戊将全身的血脉凝聚,让其复苏,以所有一切,要将叶苍斩杀在此。 那只金鹏向叶苍飞来速度极快,金芒照耀世间。 “叶苍!”极无显大吼,极力想冲到此处,用生死塔将金色祖血所化的大鹏抵挡。 “他姓叶!”极无显大怒,全力向禺狨疯子撞去,欲要将他击退,去为叶苍挡下这一击。 禺狨疯子无愧疯子之名,以身躯为盾,硬撼极无显。 “我不知道那个人族为何姓叶,但......人族绝不能有叶姓。”禺狨疯子开口道。 “他今日我护定了,谁也阻止不了!”极无显怒声道,极力冲杀,欲要冲破禺狨疯子的阻拦,欲要进一步借用生死天塔的力量。 但在极无显极力催动生死天塔时,生死天塔却未有回应,是凶魂,他在阻止,他要让极无显败落,夺走躯身。 “王八蛋!”极无显怒骂凶魂。 “把身躯给我,我助你杀掉他们!”生死天塔中的凶魂蛊惑道。 “滚!” 但极无显绝不可能将他放出来, “叶苍!躲开!” 极无显焦急无比,他难以冲破阻拦,即使他的攻伐再猛烈,禺狨疯子总是不记伤势地将他阻挡。 那滴璀璨至极的金色血液,终于化作一头如小山般的金翅大鹏! 那头金翅大鹏比宗戊的妖身强横太多,金翅之上,满是古老符文,那是金翅大鹏始祖道与法的演化。 金翅大鹏向着叶苍冲杀,似从亘古走来,跨越时间长河。 太强了,强大到极致,璀璨至极的金光,如一轮大日,让所有人都睁不开眼,即使是极无显的死气,也在这金光下不断消融。 叶苍难以起身,一切都到了极限,视线开始变得模糊,缓缓陷入黑暗之中。 天狼呼吸法虽然极其神异强大,但终究只是煅体法,难以修补叶苍极度残缺的肉身。 “叶苍!”极无显大吼,但难以将他唤醒。 “你答应过,要带他们回去,你要失言了吗?” 叶苍猛然睁眼,眼中满是惊异,摊在地上,低声喃喃道:“绝不!” 然后奋力大吼,势欲托起残破躯体,要站起来,要将颓势逆转。 “我应下了,便要带他们回家!” 叶苍即使伤势极重,难以站稳,但战意不消,向天地间第一只金翅大鹏杀去。 但那虚影太强了,完全不是寻常炼体三磨境的生灵可以缨锋的。 叶苍在金鹏身前如同雏鸟一般,被金翅大鹏一口吞如腹中,宗戊开口大笑,如释重负。 “叶苍!”极无显目眦欲裂,可天地间,只有那只金翅大鹏屹立,如远古战神,声声嘶鸣,响彻云霄。 第四十二章 夺姓 金翅大鹏周身金纹闪耀,金翅大鹏祖血强大的血脉力量,在不断要将叶苍炼化。 宗戊畅快大笑,肆意无比,操纵着祖血所化的金翅大鹏向西民冲杀,欲要发挥最后的力量。 那滴祖血,本是他残留的灵,待到祖血燃尽,他也会彻底离开世间,他欲让金翅大鹏将西民与僧侣斩杀,将这股力量不遗余力地绽放出来。 僧人严阵以待,但即使是命海境僧人也无比慎重,没有彻底挡下来的决心。 金翅大鹏速度快到极致,甚至比与叶苍战斗时还快,金翅大鹏向西民杀去,却突然停了下来,发出哀鸣,痛苦不堪。 从祖血化作的金翅大鹏身躯中,有缕缕火苗,从其七窍中跃动出来。 祖血所化的金翅大鹏痛苦不已,宗戊与祖血所化的金翅大鹏相连,吐出一口鲜血。 祖血所化的金翅大鹏从口中吐出一颗火球,其上燃着滚滚烈焰,若一颗小太阳,将大地都烧得滚烫。 “涅槃火。”叶苍的声音从火球中传来,虽然带着一丝中气,但依旧虚弱。 那涅槃火很弱小,并没有瞳孤的真凰涅槃图那般神效,但让叶苍体内伤势好了小半,甚至有股奇异力量残留在肉身中,不断修养身躯。 宗戊嘴角滴血,看着那团火,眼神满是不可置信,然后心中升起悲戚:“败了......我原以为能与你换命,若在仙初......仙初啊......” 叶苍从火焰中走出,双眼中露出神光,隐约有真凰涅槃。 “瞳孤献祭一切时,他的神眼化作本源,炼做神粹融入我的眼,让我的眼诞生了神能。” 叶苍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双眼发生了异变,有神奇力量孕育,但很弱小,神纹浅淡,需要长时间蕴养,才能完整。 此时的他难以支撑神眼所需要的灵力,因此他的伤势并未完全修复,但却恢复了一些力量。 叶苍有感觉,待到神眼诞生完整的神纹时,或许在一瞬之间,便能将自身修复。 叶苍身上还燃着缕缕涅槃火,燃在肉身重伤之处,浑身上下的骨头似被重新接好,让他能直立而行。 叶苍跃入深坑,将儒剑拔出,叶苍怜惜地抚摸着儒剑,但心中已无悲戚,在生死之间,能悟得很多。 叶苍持剑,从深坑中一跃而出,缓缓走向宗戊。 宗戊惨然一笑,他知道自己败了,“可惜啊......吾一生无愧于人,见我族大敌却不能除之。” 叶苍望着宗戊,轻声开口:“只差一丝,我也以为我会死。” “我想知道,仙初时发生了什么?”叶苍开口。 “我族最爱这天地,却因这天地而亡。”叶苍竟在桀骜的宗戊身上看到一片迟暮悲凉。 宗戊突然笑着道:“你不该问我,而是该去问那些心中有愧之人。” 他笑地却是那般不甘,那般悲戚,那般得...恨! 叶苍还想开口,但背后有一声大鹏悲鸣传来,是那滴祖血所化的金翅大鹏以极速冲杀过来,像远古凶兽再现。 叶苍转身,想将其镇压,但那只金鹏还未冲杀至,其周身符文泛其金光,蕴涵极为着恐怖力量。 “轰!” 那滴祖血自爆了,剧烈金光照耀,轰响如雷,将叶苍与宗戊都掩盖进去,大地之上留下巨大的深坑。 “小心!”僧人开口,但却无一人敢上前,威势太过恐怖了。 在爆炸的边缘,叶苍从烟尘中迈出,他已行字秘极速逃离了爆炸中心,但手臂中却带着一人,正是身受重伤已经昏厥的宗戊。 叶苍叹了口气,宗戊太傲了,“他明知我能躲过,他是为自己送行。” 叶苍来到极无显身旁,一拳将禺狨疯子击退,并将宗戊放在地上,紧握的右掌摊开,手心中竟然是一滴金灿灿的血珠。 那是宗戊的金翅大鹏祖血,叶苍在金翅大鹏虚影爆裂时截取下来的一滴。 叶苍将那滴祖血低落在宗戊身上,那滴祖血很奇异,当落在宗戊身上时,便融入了宗戊的身躯。 叶苍眼中闪耀神火,落在宗戊身上,一时间汹涌涅槃火燃烧,禺狨疯子见此欲再冲杀而来,却见宗戊破碎的身躯却在缓缓恢复。 禺狨疯子深深地看了眼叶苍,一时不知该如何自处,弯腰将宗戊抱起,向后退离。 看着极无显不解的眼神,叶苍开口道:“我欠他太多了,若大鹏消散了,我不知该去如何面对他。 仙初时的仇怨,我不知道真相,那便两方我都拼命护着。” 一旁的僧人也见到了此景,远本看到叶苍战败宗戊时,宗戊身躯消散,皆觉大仇得报。 但此时却又见叶苍将其救了回来,一时看着叶苍的眼神变得冷漠,也透露着警惕。 未过片刻,天狼与有苏湘妃回来了,天狼双手染着血液,身上衣衫破碎许多,是经历了一场大战,显然他们回来了,而那位天周境僧侣战死了。 有苏湘妃更胜仙子般的容颜此时也有些憔悴,白衣染血。 待他们寻找到的最后一位天周境僧侣时,那僧侣已醒了过来,虽然受了重伤,却依旧强大,将两人重创,但还是被妖兽磨死了。 叶苍三人停下战斗,看向天狼,心中翻涌,但却说不出话来。 “叶苍。”天狼看向叶苍开口,声音冰冷。 叶苍凝望着他,虽然有气,但难以升起怨恨。 “叶姓不是外人可有的,我放他们走,你从此不再姓叶。”天狼开口。 “叶姓到底是什么?妖皇族?或者是天族?”叶苍开口问道。 “你要他们生还是死?”天狼却未回答,言语生冷继续道。 叶苍心中一黯,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沉默了许久后,艰难开口道:“姓是老爷子们所取,我会上妖族族地,将姓拿回来。 “走!”叶苍呼唤僧侣与西民,将他们带离此地,但西民离去时,那仇恨的目光欲要将天狼一行撕裂。 天狼带领妖兽,也头也不回地离开,有苏湘妃盯着叶苍与极无显和那浩大的人群,眼神闪烁好久,最终还是缓缓向西地深处而去。 有苏湘妃看着天狼道:“为什么要放他们离去,我们三人可以将他们留下。” 有苏湘妃杀意并未消退,对她而言,只要是人族,便得死。 天狼沉默片刻后开口:“仅仅千余凡人罢了,难伤人族根基,最终厮杀吾等也难以全身而退,待我们完全恢复时,让西地成为人族禁区!” 天狼又凝重开口:“极无显也难以控制,极家人,若他死气爆发,我们无人能活下来,还有那恶心的驴子味道。” 天狼说完后又喟然开口:“湘妃,你遗忘了太多了,没有血脉,怎配姓叶?” 有苏湘妃与禺狨疯子瞳孔一缩,眉头紧皱,但却依旧想不起,最后禺狨疯子疑惑开口道:“那你刚才还不是说他是外人?还夺走了他的姓?” “谁为叶苍护道?祖星...无人可信! 我们就算复苏得再快,也出不去,这片大地太小了,原本的西域,被打碎得只能称为西地,他得走出去。”天狼反问道。 “对极无显而言,对极家而言,天家也同样重要!他还是那般精明,与我们一战,只是为了将叶苍与我们分割开,否则有心的人族,不会放过叶苍,他与我牵扯太深了......” ....... 没了妖兽阻挠,前路虽然依旧危险,但却没有僧侣与西民出现太多死亡。 只是没有人来亲近叶苍,即使是那些僧人,过了几日极无显也离开了,他要去找天材地宝,加快自己的复苏,一时间虽人山人海,但叶苍却孤身一人。 叶苍忧心忡忡地望着那片原始森林,心中甚至不愿去想,不知再与天狼见面时,会是什么场景。 “天狼,我欠你的,该怎么还?”叶苍紧握手中的天狼腿骨,目光苦涩,艰难开口。 两月之后,整个队伍终于出了西地,此时的西地却繁闹起来,来了不少修士。 而也有烂陀寺的僧人也在此,有天周境僧人将旃檀寺僧侣与西民接纳,叶苍目送着他们远离,像是与旃檀寺的一切联系都断了。 叶苍面露哀伤:“禅师......叶苍有愧。” 第四十三章 唯有还他,我才安心 “听说了吗?最近西地可来了不少大人物,听说是女武神败给了一头狼,被夺走了一方剑匣,湘水天涯来了不少天骄,甚至连湘水圣女都惊动了。 那方剑匣可是不得了,听说剑匣爆发发一剑,差点将天都劈开,是远古大能所遗留!” “听说有个老头一直追寻那狼的脚步,似乎在寻找那头狼,好像也是为了那方剑匣。”有修士开口。 叶苍听后,心中一紧,眉头难以舒展,连着叹咽下了一口又一口的气。 “听说第二家族在一处发现了一处古神山,在挖掘之下,竟然挖出了一处古战场!第二天下在古战场得了不小机缘,并且卖入极境,跻身最强天骄梯队,从此大鹏展翅,海阔天空任遨游。” “此地也发现一处古战场,不知晓比之那出又如何?听说来了不少大人物呢!听说有学宫的蛮六御,阴阳圣地的第四序列,烂陀寺的小明王也来了。”有修士道。 “此地古战场来的人肯定远远不止这些,有些距离较远的圣地这几日或许都会到了,毕竟第二天下借古战场机缘踏入极境的诱惑太大了。”有修士推断道。 “古战场?可惜不知道在哪?是古族战场吗?”叶苍呢喃道,他不能确定,从天狼的只言片语中得知,这片大地大战太多了,或许也如女武神说的那般,沉落虚空也说不一定。 “贼和尚。” 正当叶苍想要离去,迎头却走来一浑身满带着英气的女子。 “女武神?” 叶苍虽然有些惊讶,但开口却极为平淡,叶苍心中烦忧,预见故人也欣喜不起来。 人群望了过来,惊讶开口道:“真是女武神!她不是被那狼击败了吗?竟然来到了此地。” “是那贼秃?怎么穿了身学子服?他不知道阴阳圣地在悬赏他吗?竟然还敢来此处?”此话一出,便有修士目光闪烁,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女武神也不多说,唤出一辆黄金战车,只是示意叶苍跟上,便转身离开。 待走到无人处时,叶苍看着女武神笑到:“我便猜到了,他是不会伤你的。” 女武神眺望着远处,听到叶苍的话,如水的目光颤了一下,但又恢复平静,女武神背对着叶苍开口道:“为何这般说。” 叶苍走到一视野开阔处,望着极西方向,开口道:“你和天狼身旁的女子一样,我虽不知道她的名字,但我知道,你们是同族。” “不错的眼睛。”女武神声音清冷道。 叶苍也不介意女武神的语调,开口道:“是他将那方剑匣讨要了去?或者拿了什么与你交换?是你们一族的法吗?” 女武神惜字如金:“是。” 叶苍淡然道:“你一直用的人族的法,但并不适合你,血脉中的或许也因此这也是让你如此好战的缘故。 在那时我便察觉到了,你应是到了极境,但肉身出了岔子,人族的法终究是不适合你。” 女武神看着叶苍,目光中透露着一丝赞赏:“很不错,很不错的心与眼。” 女武神接着开口道:“我把剑匣给了他,他要以剑匣去抗衡生死塔,而我族先辈传我族传承的法。” 叶苍叹了口气,想到几人最初遇见时候,面露悲伤,声音低沉道:“他们......本是好友。” “立场不同。”女武神神色不变,像是看透世事。 而后女武神如释重负般又开口道:“让他们死去的人去琢磨吧,我只顾得及湘水天涯。” 叶苍望着极西方,沉默半响,开口问道:“你可知道人妖两族的血仇?” 女武神微颤,似不想开口,沉默了半响后才道:“妖族的一位禁忌先辈死去了,是仙初时的人族圣地所为。 即使我什么都不想理会,但我听到时,传承的血脉却让我止不住悲痛。” 女武神沉声开口,像是被血脉影响到了一般。 叶苍一惊,难以想象,是怎样重要的妖族先辈,即使逝去了,却烙印在众妖族的血脉中。 叶苍难以开口,他突然能理解天狼岳,正如桃山消失,老爷爷们死去,他若知道是谁所为,他或许也是那般。 叶苍心中想到在真如禅师佛骨与凤凰虚影大战时的一幕,呢喃道:“是那位如凤凰般高贵的女子吗?是天族的某位先祖吗?” 女武神长出了一口气,将那股情绪化开,抿着嘴道:“此行我遇到旃檀寺的佛子,却未曾想到你们竟然认识,我说贼秃,他便想到是你,说只有你一人,剃度了却不行僧人之事。” 叶苍想到了在旃檀寺时候,难得地笑了笑,似在回忆:“他还是那般,没有改变。” 叶苍知道,那未显现于世人目光中旃檀寺的佛子是与他相识多年的小沙弥。 女武神聪明些许后又开口道:“早些离开这里,阴无常死了,阴阳圣地震怒,来了不少年轻的天骄,甚至有一位序列,阴阳圣地不去寻第二家族的仇,但肯定会想方设法斩掉你,否则阴阳圣地便没脸了。” 叶苍听闻后,毫不在意道:“我也烦闷得厉害,我也想找他打一场。” 女武神转言道:“西地要乱了,甚至比复苏生灵还要乱,有个算命的被追到了此地,众圣地不计代价也要找到他。” 叶苍开口却是笑着道:“那人是谁?竟比我还能惹事?” 女武神楞了一下,接着失笑道:“三赊一脉” “三赊一脉?”叶苍摇摇头,表示他并未听过三赊一脉的名号。 “莫牵扯进去便好。”女武神告诫道。 女武神再度架起战车,留下一个粗木做的盒子,“这是旃檀寺佛子请我带给你的。” 女武神最后说道一句:“天狼叫你莫要去寻他。”后便飘然离去。 叶苍目送女武神离去,转后看向远处山河却道:“不去寻他,我心不安,我欠他的,只有还他。” 叶苍转身,向人最多的地方走去,喃喃思索道:“赊身,赊命,赊真灵轮回;算天,算地,算死天上仙。” 以前叶苍看不懂老瞎子的字,但现在懂了。 “是你吗?应是你啊...需是你啊...须是你啊...” 第四十四章 秘境 叶苍一行人浩浩荡荡,约莫有百人,那处古战场,露出了原貌,一座巨大的黑山拔地而起,高百丈。 黑山之上光秃秃的,没有生灵痕迹,有的却是刀兵留下的痕迹,密密麻麻,这黑山很是坚硬,岁月侵蚀下,那些痕迹都未消失。 那些大教修士眼神灼热,而当他们来到此处时, 叶苍隐隐感受到,在虚空高处,有不少锐利目光时刻关注着他们。 “护道者?” 与此同时,虚空中传来一声轻咳响彻黑山:“进!” 所有修士听闻后,看着不远处的裂缝跃跃欲试,但却都没有向前跨入裂缝,他们在等大教圣地子弟天骄先进去,这是他们安身立命的规矩。 散修怕树敌,更怕大教弟子,怕一方势力,但叶苍却不怕,与那些大教弟子一同齐齐向前。 叶苍身穿青绿儒袍,让人如沐春风,与大教修士一同进去。 叶苍在人群中看到了女武神,她乘坐着黄金战车,如同神将,缓缓向秘境而去。 有天骄骑着黄金狮子,根根毛发如同金针,威武异常。 有少年骑乘雪白骏马,其额头长有一小角,叶苍惊叹道少年好运道,古那骏马竟有着古之异兽龙马血脉! 有天之骄女,身着洁白无暇的广袖流仙裙,一颦一笑如仙子下凡,暗淡了山河。 叶苍看着女子,止不住想到儒经中的一句:“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那仙子看向叶苍盈盈含笑,却端坐着轻哼一声。 女武神乘坐黄金战车,此时也看到了叶苍,眉头微皱,也不做声,端得孤冷。 也有一同的天骄看着叶苍也是笑着问道:“学宫的学子吗?你们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怎来凑这热闹?” 叶苍也是相敬回应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但也有不少桀骜者,望向叶苍眼神颇冷。 其中有一人乘着两头黄金狮子拉的战车看向叶苍,眼神复杂道:“是那和尚?那些老不死的...越活越回去了。” 叶苍越发靠近那方裂缝时,好奇地打量着那方空间。 空间如同巨大的镜面般碎裂,并非是一道门户模样,比门户大了不知凡几。 从裂缝内吹出的罡风如刀般锋利,带着浓郁的腐朽气息,就像是......吞天葫芦中古族墓土的气息。 叶苍走到裂缝中心,一步跨入,这是裂缝最为稳定的部分。 待叶苍跨入后,天地景色变化,叶苍止不住愣了愣神,望向四周时,却未发现其他的人影,只有一处死寂,充满腐朽气息的天地。 “那裂缝空间裂缝是由无数细小裂缝组成,将我们移入了战场各处。”叶苍心中暗暗道。 “修道一路,危机重重,在跨入时空间裂缝正好消失,那真就得殒命于此了。” 叶苍想到此处,带着点点心悸,但叶苍却无惧意,毕竟他经历生死已有两次,心也放宽起来。 叶苍看着战场之中,满是破损的兵刃,还有数不清的白骨,有些白骨叶苍认出那是人族的。 但也有许多是其他种族,有的与人族相似,但背生双翼,有者生有八臂,骨骼粗壮,有者乃是兽形,但无一是叶苍认识的。 那些古当叶苍走过时,衣襟带带起的微风竟让有些骨骼如沙般粉碎,是经历大战时,骨骼便崩碎了。 叶苍忍不住叹了口气:“树叶的一生是为了归根,人的一生又是为了什么呢?” 叶苍看向四周,许多骸骨已经粉碎,但那些遗留的器物却机会都保留了下来,但却少有完好的,待叶苍拿起一口大钟时,竟是出乎意料的轻。 “神性在大战中破碎湮灭了,或是在岁月中流逝了,于腐朽中沉寂。”叶苍看着战场上各式各样的器,满脸遗憾。 “可惜啦。”叶苍唏嘘道。 叶苍并未将手中大钟毁坏,反而轻轻放下,他看见了器物之上的古字与古纹,叶苍静静地思索着,想要明悟其中蕴含的道与理。 这一站就是几个时辰,叶苍失望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小儿捧书,只识得字。” 叶苍从葫芦中取出一块棕色的木板,磨得很光滑,虽是木头,其质地却如石头一般,是叶苍伐掉一根大树保留下来的,并不止这一块,在葫芦中还有很多。 叶苍取出一柄刻刀,将器物之上的古字用木板仔仔细细记录了下来,希望到后来的某日,可以将其参悟透。 叶苍满足地看着刚刚刻下的文字,像是看着至宝一般。 “这些古字与符文本就是瑰宝,以文入道或许便是沟通古字中的道与理。” 这些字与在旃檀寺所学的字不同,因不是这个时代的字。 “或许仙初时的老先辈们与上个时代离得不远,甚至有上个时代活到仙初的老先辈,或许是三千时代的古字。” “听真如禅师说,三千时代的文字、道与理都是三千个本源古字的衍生,是三千道的显化。” 叶苍憧憬道:“若是我也习得一两个本源古字该是多好。” 待叶苍自言自语后,又自嘲着摇了摇头:“可不是在梦里,哪有想什么来什么的?可若是在梦里,我更想在桃山。” 叶苍手拿木板,用刻刀仔仔细细地刻画起来,将铜钟上的古字一一记录下来。 叶苍露出一丝微笑,这些器物虽然受到岁月与腐朽气息侵蚀,神性消散了,但在仔细观察下,这些古字也能够看得清楚。 待到叶苍每经过一处时,便小心翼翼地将古字模仿下来,最后再将腐朽器物伴随着尸骨埋于土地中。 “这些器物伴随先辈半生,亦如挚友,随先辈共葬于此,是学生唯一能为先辈所做的,愿先辈英灵不朽。” 叶苍每过一处,便为其念诵《往生经》。 “咦!” 只是待叶苍走到一尊非人族的骸骨时,却露出一丝丝惊奇:“这些骨...竟有些还保留着一点神性!” 叶苍看着这些骨,面露惊讶,就连那些神金所造,道火熔炼的器物的神性都消泯了,而这些认不出来的骸骨神性竟然还有保留。 虽然这些骸骨神性也流逝了极多,但除去大战时候受到的断裂挫伤,都完整保留了下来。 叶苍看着这些骸骨啧啧称奇,如同看着瑰宝一般,但都在叶苍念诵《往生经》后,才去观摩,还不停念叨着:“逝者已逝,亡者勿怪...” 叶苍从葫芦中取出九大块木墩,同时肉疼地取出极小块的紫金,这是他入尘世时,为西民做佛像吊坠时西民赠与他的边角料。 只见叶苍周身气血化作一柄大斧,并非是圣瞳战那样的开山大斧,只是寻常人家劈柴斧。 气血大斧将每块木墩一分为二,同时化作一柄柄刻刀,将其中之一雕刻成眼前骸骨模样。 叶苍入刀细腻,竟将木墩雕刻地与眼前骸骨无二,叶苍将其中一个拿在手中,小心翼翼地将骸骨之上的古纹雕刻在其上。 待叶苍雕刻完整后,再将其与骸骨细细对比,等到确认与骸骨之上的古纹一般无二时,才满意地将其放入葫芦。 第四十五章 骨纹 只是这一处的战场便是这般宽广,叶苍耗费了三日时间才为所有的骸骨都念诵了往生经,并且帮那些骸骨入土。 叶苍这三日时间在木牌上将器物之上的古字刻印下来,与此同时也收获了三个完整的骨纹木雕。 叶苍在刻画三个木雕时便发现了这些骨纹大多相似,或多或少,像是一种道,但在旃檀寺藏经阁中都未出现过。 叶苍回忆着那些看似怪异的骨道,心中总感觉有些怪异,终于回忆起在旃檀寺藏经阁翻阅过的一本古籍。 叶苍不禁喃喃道:“这些骸骨更像藏经阁中记载的仙初大劫时的入侵者。 那些生灵与此界生灵相距甚远,无路是外貌或者道,背生双翼如大魔,骨韵神纹避万法。” 叶苍想了想,心中越发肯定,于是又倒转回去,又将那些原本埋下的大魔骨又挖了出来,胡乱地堆在一堆才满足离开。 叶苍拍了拍手中灰尘,走到一处凹陷的石路,那是一条干涸的水道,被水流常年冲刷而成。 叶苍将三尊木雕摆在眼前,仔细观摩其上的骨纹,露出笑意道:“万道同源,这些骨纹可以借鉴,甚至让其为我所用。 不过要保留其中相同的,保留其最初的本源,以免走到某一条路的深处,那条路或许并不适合我。 虽然是相同的法,但人总是不同的,经历是不同的,会走到不同的道路上。” 叶苍又拿出一个木雕,拿着三个木雕细细对比,将三尊木雕之上相同的骨纹雕刻在这个木雕之上。 他要取其中相同的骨纹,那些不同之处或许是不同道路方向的衍生。 叶苍如今境界太低,炼体三磨只是修道的起点,限制了他的眼界,唯有用这种略显蠢笨的方法。 叶苍拿着木雕不断雕刻,也在不断思索:“我如今没有办法将这些骨纹刻印在骨头上,那我便将其烙印在肉身之上,再以血气催动。 待到以后再以灵气为纹,勾连成阵,以灵气催动。 本来就是半路出家,路子那不妨便野一点,若是出了问题,那便将血肉之上的骨纹削去,再以涅槃火将肉身复原便好了。 代价也不过是血肉之力罢了,等修养几日变好,赌得。” 叶苍有涅槃火,敢于走这样的路子,只要不伤及本源,便可进行尝试。 叶苍思索后,眼睛一亮,一时变得胆大无比,也不再多思虑,周身气血之力爆发,在枯寂的战场中,霎时红芒闪耀。 在踏入极境后,肉身之力便可比拟先天生灵,或许也有涅槃火的影响,叶苍周身血气似化做一头真凰虚影。 不过虚影并不凝实,若是在炼体一道走到更远,踏入古禁时,真凰或许会真正显现,诞生独属于自己的天命神术。 叶苍将浑身气血催动到极致,一时间气血便将他包裹成茧,真凰虚影在其周身盘旋,在血气中振翅遨游。 那血茧是一个熔炉,气血熔炉!叶苍在以气血之力勾勒骨纹,以气血将骨纹锻造而出。 叶苍想要将那些骨纹以气血之力烙印在肉身之上,试图在勾勒骨纹后能运用这些骨纹的力量。 叶苍想要用骨纹来蕴养自己的肉身,待到以后将其化作养料,来使自己做到记载中的万法不侵。 血茧之上,出现一段段神纹,正是叶苍勾勒出来的骨纹。 那段神纹做为起点,像枝丫一样不断发散开来,一个一个的骨纹被气血凝练而出,那一段神纹缓缓壮大起来。 叶苍按照着木雕之上的骨纹将其凝练而出,同时从吞天葫芦中取出上百来株老药。 老药的药力被气血之力化开,融入血肉中,弥补着血肉之力的损耗,但那些老药药力太弱了,很快便被消耗殆尽。 叶苍突然想到了吞天葫芦中牵星藤的生命精华,牵星藤的生命精华中蕴含的生机不是这些老药可以比拟的。 甚至是成千上万株老药加起来的药力也逊色其太多。 但叶苍却摇了摇头,只是将吞天葫芦中最后的老药取了出来。 “牵星藤的生命精华是他们拿命换来的,是托付与我的夙愿,是我欠他们的,贵比一切,不能动的。” 那些神纹在血气滋养下,发出隐隐白光,似有奇特威能,神纹虽然被勾勒在气血上,但又独立于气血,像是只是将气血当做养料。 那些神纹产生异变,不再是纯粹的气血之力,反而从气血中衍生出新的力量。 “我还在想,若想在骨上生长骨纹,除天生的妖孽外,其余普通者该如何修行?原来是以气血催动,将气血当做养料,让它们生长。” 待到三天之后,那些骨纹终于勾勒完毕,白光盈盈,叶苍眉头微皱,像是下定了决心。 圣洁的骨纹被叶苍牵引,缓缓向靠近叶苍的身躯,慢慢与肉身紧贴。 但叶苍想象中的疼痛感并未出现,那整片的骨纹在此时竟全部散开,化作神性因子,融入叶苍肉身中。 叶苍感受得到那些神性因子融入肉身,甚至感受得到它们在肉身中的位置。 那些因子在血管中绕行周天,其盈盈白光将叶苍浑身照地极为透彻,同时白光又在影响着叶苍的肉身。 三千枚神性因子慢慢汇入叶苍的周身躯干骨上,叶苍的整具骨都在散发着神异白光。 在白光中,有骨纹在不断生长,生长的骨纹不断勾连,慢慢化做一体,与木雕之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但那些纹路都还很潜淡,但却真实存在着,白光变得暗淡,但却未消散,叶苍肉身也变得和寻常相同。 但叶苍此时面色苍白,甚至有些消瘦,蕴养骨纹消耗了太多血肉之力,让他此时变得虚弱无比。 蕴养骨纹所需的血肉之力太大了,即使是叶苍的肉身之力已入极境,但依旧难以承受这股巨大的消耗。 “哪有无中生有的事,需以肉身中的力量蕴养,不过也让我的骨具有了一丝道韵。 虽然变得虚弱了,但未伤到根本,慢慢便能补回来。” 叶苍沉思片刻,便向黑山处走去,他试图找到更多的骸骨,来丰富自己的木雕,集百骨之所长。 第四十六章 杀! 正在推演骨纹的叶苍突然睁开双目,炯炯有神地看向一具巨大的骸骨头顶,自那处传来一股杀意,极为浓烈。 “魔渊小魔王的追随者?”叶苍盯着那黑衣人少年,警惕问道。 “此行借你命一用!杀你者罗末。”罗末话罢,便自那巨大的头颅上一跃而下,手持黑金锏向叶苍杀来。 叶苍取出桃木剑,单手持之,一剑抵在黑金锏上,叶苍直勾勾地盯着罗末问道:“为了若木枝丫?” “非也。”罗末毫不惊讶叶苍能抵挡下来,毕竟叶苍能与女武神不分胜负,罗末双手持锏,将叶苍震飞开来。 叶苍看着罗末手腕上的佛珠,突然凝声问道:“这串佛珠,你从何而来?” “自然是从旃檀寺的和尚身上取来,用佛珠安置他们的尸骸正好,等会儿也会将你尸体装进去。”罗末神色毫无波澜,淡淡道。 “你杀了旃檀寺僧人?为何?”叶苍怒声道。 罗末开口道:“当然是为了血肉与愿力,你很奇特,你的愿力甚至比我杀的那几百僧侣的愿力都要多,甚至比过我见过的那些佛。 争夺若木时,若不是女武神与第二天下在,那时我便斩杀你了。 我魔渊来西地,便是为此而来,用你们的血肉与愿力,让魔渊逝去的古祖复苏,为我们指路,去往仙域的路! 这一片空间被我以秘器封禁了,你逃不掉,认命吧。” 叶苍听闻后,怒不可遏,向罗末杀去,桃木剑盘旋着浩瀚气血之力,奋力向罗末斩去。 强横的气血将他映照得血红,气血化作剑芒斩向罗末,剑气肆意,摧枯拉朽,将一具具骸骨斩开。 罗末眉眉宇一皱,惊讶于此剑之强,突然在罗末头顶出现一个沾满黑血的骨碗,骨碗闪烁着幽黑血光,其上沾染的黑血幽暗而深邃,散发着不祥的气息,将斩向他的气血剑芒吸收殆尽。 叶苍看着悬于罗末头顶的骨碗,其上散发的气息让他心悸,在那碗中,如有一头嗜血饕鬄,在牵动着他的鲜血,要将他炼化干净一般。 而那碗上的符文,与黑翼大魔的骨纹相同。 罗末看着叶苍,不再是冷漠模样,变得慎重无比。 “你很强,同境能胜过你的人不多,但炼体境终究是炼体境,有太多的异宝能限制你。 你修行古法,肉身之力强横无匹,纵使气血所化的剑,也能抵挡女武神的神剑,让人惊艳。 但这口从古魔渊殿堂中雕像上取下的古碗,能吸取所有气血,是用异世族群的头骨打磨的!” 叶苍怒火冲天,他身上所肩负着的,不能弯下腰来,旃檀寺为普度众生背了难以想象的因果,不应该由此结局。 “杀!”叶苍大呵。 叶苍将桃木剑握在手中,施展出行字秘,要以手中浩然之剑,斩世间魍魉! 行字秘快到极致,眨眼之间,便杀到罗末身前,一剑斩在罗末胸口,将罗末胸骨都斩裂开来。 罗末咳出一大口血,但与此同时,自那骨碗中,幽黑血液流淌,浇灌在罗末身上,黑血将他染做恶鬼模样。 “吼!” 自罗末口中,发出一阵凶兽吼声,那是骨碗中的被吞噬的凶兽所化的血脉,融入罗末体内。 罗末身躯在膨胀,化作一头四翼凶兽,向叶苍扑杀而来,巨大的兽口中传出阵阵腐朽的血腥味。 罗末张开巨口,向叶苍咬下,叶苍抬手抵住其下颚,一剑刺入四翼凶兽身躯内,而后挥剑,将凶兽整条臂膀都斩落下来。 但鲜血却未溅射开来,又化作滚滚黑血,聚集在凶兽身躯上,整条臂膀又完好如初。 四翼凶兽挥动利爪,狠狠砸在叶苍身上,将叶苍击退,而后一跃而起,要将叶苍透露咬下。 但行字秘太快了,即使是极境凶兽都难以捕捉到叶苍的身影,叶苍一跃到四翼凶兽背上,戴着佛珠的手抓住那口骨碗。 叶苍爆发全身力道,甚至将凶兽都压瘫在地上。要将那口骨碗从罗末头顶掰落。 自那口骨碗中,一股巨大的吸力爆发,在抽取叶苍的血液。 叶苍感觉到手臂开始龟裂,血液顺着骨碗涌去,骨碗黑光大炙,像是有神魔低语,要将叶苍引渡吞没于黑光中。 叶苍大惊,他感觉到血液正在被骨碗抽取,但叶苍并未松开手,沉声低呵道:“无暇宝体!” 同时催动手腕上真宏主持赠于他的佛珠,念诵着经文,试图以佛经将这染血的骨碗净化。 而就在此时,叶苍手中的佛珠绽放出璀璨佛光,如流光般,不断冲刷着骨碗,像是在洗清污秽。 叶苍也惊讶于佛珠绽放的浓郁佛光,但来不及思索,便以血气催动佛珠起来。 黑血在佛光的灌溉下,逐渐退去,回聚于骨碗,罗末的人影逐渐显现出来。 同时一黑金锏向叶苍杀来,狠狠砸在叶苍头顶,但却被无暇宝体的神曦将攻势削弱,但也将叶苍的手从骨碗上震开。 罗末死盯着叶苍,杀意汹涌:“没想到,你成长到这个地步,当日拼尽全力也该斩掉你!” 自骨碗中,一面染血战旗升起,裹在罗末身上,如战衣般,罗末头顶骨碗,身披染血的战旗,向叶苍杀来。 叶苍见此,再以桃木剑斩向罗末,但罗末却不躲不避,任由桃木剑站在他身上,同时挥动黑金锏砸在叶苍胸口。 叶苍一声闷哼,被黑金锏砸得向后倒飞而去,而罗末屹立原地,丝毫未受到伤害。 “这面旗染了不知多少强者的血,沾过圣血、至尊血,我虽不能催动它,但只是将它裹在身上,你便伤不了我。” 叶苍见此,将桃木剑收起,周身气血钩连成骨纹,烙印在身上,自叶苍身后升起九道气血神剑,骨纹闪耀。 这些骨纹叶苍虽然没有将其完善,但依旧能绽放神威。 “万法不侵,这一剑,为僧人与西民讨命!” 叶苍一身大呵,向罗末杀去,罗末还是如先前一般,不躲不避,黑金锏直直向叶苍头上砸下,但就在近身一刻,叶苍的身影忽然消失。 行字秘乃是道家九秘之一,天地间第一极速,其速度甚至连罗末都未反应过来。 叶苍一拳狠狠砸在罗末身上,罗末被这一拳砸地吐血。 “九霄!” 九柄血剑从天空中杀下,斩在罗末身上,叶苍同时欺身而上,一拳将罗末砸入大地,背过罗末手臂,将其扭断。 “啊!”罗末疼得大叫,同时又不可置信道:“你怎么可能伤到我!” 叶苍并未回应他,一剑斩在罗末脖颈处,将其枭首! 罗末头顶的骨碗却未掉落下来,反而将罗末浑身鲜血抽干,叶苍看着这一幕心中有些发凉,这是何等邪异之物! 叶苍将染血战旗扒下,塞入骨碗中,将其放入佛珠中,以佛光镇压。 叶苍静坐下来,呆愣许久,才颤颤巍巍地将罗末手中的佛珠取下,用衣襟小心擦拭,但那佛珠染了血,怎么也擦拭不干净了。 叶苍眼神狠厉,嘶哑道:“魔渊!” 第四十七章 君无心杯酒请道友上路 “去他的劳什子秘境,这里都穷得鸟不拉屎了!” “谁说不是呢?一路走来,只捡了些古老腐朽的器物,上面有些古字,希望在黑山能换些东西。” “能换什么?这些东西到处都是,值不了钱,没有冤大头上当。” 叶苍听着一路的抱怨声,都是进入此秘境的修士,不过看他们脸色都不好看,都无太大收获。 “还是快些走吧,至少黑山安全,等到秘境再打开时候,至少能安全出去。” “那些边缘地带的人都杀疯了,在秘境中找不到宝物机缘,只有在修士身上夺取了。” “听说那些个天之骄子已经打起来了,特别是女武神,遇到那些圣地妖孽便要去打一场,活脱脱的战神在世。” “听说有天骄故意躲着她,怕被她遇到。” 叶苍听闻后暗道:“还真是她的风姿,不过按理来说,她有了她本族的法,因不该再如此好战了才对。” 叶苍的眼神忽然变得凌厉起来:“黑山吗?魔渊,应该也会来吧!” 不消半日,叶苍便到了黑山,此时黑山已经有不少的人,不过各个都面带失落。 甚至在黑山之上,有几位天骄驻足,其中叶苍赞叹极美的那位女子也在那。 那女子眉头微皱,像是在感悟黑山之上纹理,但却似并无所得的模样。 待她余光轻轻晃动时,看到不远处来的叶苍时,眉角轻轻弯起,却又轻轻哼道一声。 而此时,却有一少年架战车而来,以两头黄金狮子拉车,长发随风,肆意张扬。 待少年看到叶苍时,两头黄金狮子突然狂奔起来,向行叶苍冲撞而去,惊得一路上的修士连忙避开,盯着那人,目光如火。 但叶苍却不避退,看着发出阵阵凶煞低吼的黄金狮子毫无惧意,竟然是有些馋了:“三头狮子我吃过,味道甚好,就不知这黄金狮子味道如何了?” 叶苍一跃而起,速度极快,叶苍双臂爆发出巨力,一瞬间便将两头黄金狮子镇压,将两头黄金狮子按到在地,不能动弹。 围观者只听得轰得一声,随即大地便传来震动以及两头黄金狮子的呜咽。 “那少年好大的力道,竟一击便镇压了两头黄金狮子,那可是有一丝远古血脉的黄金狮子!” “可那战车之上的娇子一看就是大教子弟,以两头黄金狮子拉车,身份肯定是不凡,那白面少年有麻烦了!” 叶苍看向战车之上的少年咧嘴道:“道友是为我送这两头吃食吗?” 围观修士满是惊愕:“他是当真找死吗?” 而那战车之上,不怒自威的少年深深地看了眼叶苍后笑道:“道友雅兴!” 而后那少年轻呵一声,却是那般有力威严:“斩!” 众人都未见其出剑,便见两头黄金狮子头颅冲天而起,鲜血洒落一地。 叶苍反应也是极快,立马抽身退离,从吞天葫芦中取出一口大鼎,将那些带着金色鲜血的狮子血收集起来,但也有不少洒落在外,叶苍看得直道可惜。 叶苍随后又看着少年笑道:“谢道友美意!” 叶苍架起大鼎,在其下放足了木材,将其用火点燃,而后又将断头的黄金狮子皮剥下,去除内脏,切割成块,全数扔了进去。 叶苍又从吞天葫芦中取出四个木椅,一方圆木桌,这是他与天狼在一起时做好的,一直留在他这的。 叶苍看着少年开口解释道:“若再有妙人来,也省得拿出来了。” 少年却是摇头,眼神流露着一丝霸气道:“他们怕是不敢,多是碌碌之辈,世间与你这般妙人太少,可惜......可惜......” 少年一时却是欣赏起叶苍来,又拿出两株药材,扔入大鼎之中,不一会儿便有药香远远飘来。 “那是宝药?药效更甚千百株老药,是炼丹的极好药材,真是暴殄天物啊!”有修士见此大呼道。 有不少修士看得眼睛发红,有甚者想要去到其中一桌入座,但却如那少年所说不敢上前,只羡慕得双眼通红。 少年也不说话,取出四坛酒,四樽酒杯,两人也不多说,像老友一般便痛饮起来。 只是那浓烈酒香,伴着大鼎中的药香,馋了当场所有人,使得黑山都安静下来,静静地看着两人默不作声,只听得咽口水的声音。 “你这不守清规戒律的和尚。”少年笑着道。 “哪睁着眼胡说呢?我如今穿的是儒袍,是儒家子弟,吃得肉,喝得酒。”叶苍笑着道,从大鼎拿出一大块肉,边吃边说道。 “现在又多了个背叛师门。”少年拿着肉揄揶道。 叶苍听后连连摆手:“这么大的罪名我可背不下,真宏主持说我路不在旃檀十三载,我虽在旃檀寺,但却未入了旃檀寺。” 而后叶苍又笑着看着少年真挚道:“但旃檀寺的香火情我是不敢忘的,也忘不了的,真如禅师的情,也是我不能辜负的。 还有那小沙弥,我也想要再去见见他。” 少年静静地听叶苍讲完,却是小声道一句:“可惜......” 叶苍也是笑着看着他,似不以为意道:“今朝酒,当饮盛。” “饮盛。”少年举杯。 少年只顾着喝酒,像是对那黄金狮子肉不感兴趣般,很少吃肉,只是看向目光复杂,止不住叹了口气。 叶苍与少年碰了一杯后开口道:“夫子对我说过,哪有那么多唉声叹气,无愧于心便好,若有愧,便偿还了去,少些哀怨,应多些鲜衣怒马。” 叶苍说完后便不再多言了,这少年这般有趣的人,会想得通的,他这般愚钝都想得通。 叶苍大口吃着肉,不断消化着黄金狮子血肉中的力量,汲取着宝药药力,在不断修养身躯。 无论是黄金狮子的血肉还是两株宝药对叶苍来说都是如今所缺之物,他蕴养骨纹耗费了太多的气血,如今正借两物正好补充回来。 只见叶苍原本苍白的脸色在不断变得红润,叶苍也感受到自己的气血已经完全恢复过来,一时间也止不住露出笑意。 但叶苍依旧在吃着药膳,他在以这些气血之力蕴养着体内的骨纹,但却有所控制,不会再像之前一般,差点将他气血搬空。 虽然叶苍看不见那个骨纹,但却有所预料,那些骨纹比以先更完善了吧。 待到大鼎中黄金狮子肉被叶苍吃完,酒坛中酒喝干后,那位少年长出了一口气道:“道友可吃好?” 叶苍笑着点了点头道:“谢道友款待。” 那位少年端着站起身来,叶苍也跟着站了起来,只见那少年顿时锋芒毕露,目光如刀般似能撕金断石。 只见少年庄重地饮了最后一杯酒道:“阴阳圣地第四序列君无心杯酒请道友上路!” 第四十八章 君子之战 叶苍与君无心相视而立,叶苍直言道:“君子不应违心。” “君子?谈不上!”君无心看着叶苍,面容淡漠。 君无心最初时便看出叶苍肉身虚弱,却没有借此机会斩杀他,反而斩掉拉车辇的两头黄金狮子为他补足肉身之力。 那两头黄金狮子很难得,有一丝丝的远古血脉,否则肉身中蕴含不了如此强的血肉之力,更甚至取了两株宝药,与两头黄金狮子一起炖下。 叶苍看着君无心朗声道:“君子之战!” 君无心也应道一声:“战!” “慢!”叶苍突然叫道,君无心虽然疑惑,但依旧等着他。 只见叶苍将身上青绿儒袍脱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叠好,放入念珠中。 “这件衣服很珍贵?”君无心道。 “夫子所赠,不敢轻易损之。”叶苍小声念叨道,却在大战初露出一丝笑意。 “我会将它与你合葬。”君无心长舒一口气才道。 “请!”叶苍看向君无心,郑重开口。 两人原本就离得极近,话一落下,便交战在一起。 一时间木屑纷飞,那是叶苍的木桌木凳,被这锋利的气浪撕裂,连那口大鼎也横飞出去几十丈,碎裂开来。 “可惜,又要花功夫去做一套了。”叶苍有些不开心道。 “他年今日,我会摆上一桌,与今日一样,提酒烹两头黄金狮子祭你。”君无心与叶苍边厮杀边回应道。 “我不会败!”叶苍开口道,满是自信。 叶苍先前便将桃木剑放入了念珠中,此时也并未取出,以肉身之力与君无心相撼,极境的肉身之力,不逊于神兵利器。 叶苍每一拳都势大力沉,极境之力展现地淋漓尽致,一拳之下,空气都出现颤音。 而君无心也丝毫不弱,阴阳圣地传承数百万年,其中天骄妖孽不知凡几,而他更走到新一辈最前的四人之列,足以见起天资不凡。 两者以肉身之力相搏杀,如两尊远古凶兽,连围观者都似听到肉身碰撞时发出的金戈相交声。 “九霄!” 叶苍气血如虹,如凤啼鸣,周身出现九把气血之剑,正与女武神的九霄一模一样。 女武神本是主杀伐,九霄更是攻伐神兵,其气血虚影也带着杀伐之意,比之旃檀寺的带有慈悲的剑道更具杀伤力。 九柄血剑肆意冲杀,组成一方剑阵,攻伐不断,君无心一时间竟难以从九柄血剑中抽身而出。 叶苍见此,欺身而上,二十四万斤的极致力道将原本在分动心神招架九柄血剑攻伐的君无心横击倒退。 九柄血剑飞舞,见势而动,齐齐像君无心杀去。 只见君无心周身衣袍无风自舞,气血之力暴涨,肉身闪耀金铁之色,九柄血剑刺杀在其身上,却被当场震裂,破裂的衣物下,竟未留下一点伤痕。 围观众人尽皆失声:“好硬的肉身,他将肉身锤炼到极高的境界,是修行了煅体法?” “如此强的肉身,早已可以筑基,但依旧在炼体境界,难道他修行的是古法?” “还有那儒家少年,气血化九剑,与第四序列不相上下,难道也是古法?” 黑山之上一锦衣少年看向交战两人开口道:“听闻君无心仙道资质极差,阴阳圣地应是看不上他的,但却走到了第四序列的位置上。 原以为阴阳圣地已经腐朽到青黄不接了,没想到他修的是古法。 古法虽最是创造奇迹,但却以凡体之资踏入极境,便足以让天下人高看,但这大概是他的极限了。 天地不同啦,天道煌煌,人道渺渺,仙道大势已至,何苦人道争渡! 可惜,此时虽是惊艳,千百年后,终成枯骨,天道之下,皆为蝼蚁,此世天道为仙!” 锦衣少年看着交战两人虽有欣赏、慎重,但又带着不屑。 山巅之上的身着广袖流仙裙少女眉头微皱,带着不喜地哼了一声。 锦衣少年也不看她,只是抬头仰望天空道:“天意如此!” 战场中,叶苍与君无心又厮杀在一起,两者相战的凶悍程度更甚之前,如上个时代缩影再现世间。 两者短短时间便出了上千招,拳拳到肉的轰响传到所有人耳中,即使是黑山之上的天之骄子,古宗贵女也止不住侧目。 “拔刀势!” 而在此时,一道刀芒冲天而起,从战场中来,直直斩向黑山,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得“轰”地一声巨响。 只见战场中,君无心手持一柄黑刀,萦绕着霸道刀意,那道刀势正是从此刀而来。 叶苍看着这刀势,想起了从女武神剑匣爆发出来的那道剑势,与此势极为相似。 这刀势极快,即使是叶苍察觉到了,以行字秘暴退也依旧未能躲过,胸口上留下一道刀伤。 叶苍不顾胸口上的刺痛感,紧盯着那柄黑刀,不由地称赞道:“好刀!好势!” “这把刀曾有威名,虽然残缺了,但留下一角完好的锋刃,你肉身我不及,但却挡不住的,出剑吧。” 君无心手持黑刀,刀气肆意,竟在大地上都留下刀纹,刀锋凛冽,能斩断万物。 即使黑山上一直淡漠模样的身着广袖流仙裙的女子也露出慎重模样,秀眉紧皱。 “我舍不得,我的剑经不起你的刀。”叶苍摇了摇头,对于他而言,他的剑,他的青绿儒袍都是最重要的东西。 他常说的总有些东西,高于生命,或许这一剑一衣也在其中,所以夫子也常说他朽木愚钝,连老乞丐也说他傻。 “来!” 叶苍大呵一声,周身神纹闪烁,躯骨上的骨纹被叶苍以气血催动,鲜血猩红般的骨纹更显诡异。 “天生神纹?难道这少年是一种神体?” 而黑山之上的几位少年看向叶苍,眼神中满是战意:“祭古神体成我仙路!” 那位锦衣少年也略带意外地望着叶苍,冷不丁开口道:“降服之,为我所用!” 在山巅之上,一身暗红衣裳,后背古棺的少年看着叶苍,眼神阴翳:“是颗好药,这股庞大愿力...他怎么会有?这药有大秘密啊,或许是旃檀寺吧,不过也无妨,他们已经自顾不暇了,这颗药我将取走,我魔渊谁能阻碍?” 而那身着广袖流仙裙的神秘女子噌地站了起来,眼神中满是惊骇、疑惑与杀机四溢,像是认得那些骨纹。 第四十九章 古石映三生 叶苍极境之力完全释放,肉身搏杀让他沉浸,鲜血淋漓的战斗让他越战越勇,像是浴血凶兽一般。 君无心手持黑刀,霸道异常,每每挥刀,便在叶苍身上留下一道刀痕,但君无心却越发不安起来。 君无心能察觉到,他每刀都未发挥出真正的威能,他的刀势足以开山裂石,斩在叶苍身上,却只留下道道刀痕,尽皆被叶苍周身浮现的血色骨纹削减了。 君无心刀光一闪,刀身上阴阳二气闪耀,这是他修行古法前所修的阴阳圣地的法,如那锦衣少年所说,阴阳二气并不浓郁,他在仙道之上毫无资质。 阴阳刀气在接触叶苍周身血色骨纹的一刹那便被消磨,而叶苍虽不知为何这一刀这般弱,但也不放过这一时机,立马攻杀而来。 但君无心却在斩下这一刀后,便极速而退,使得叶苍未能近身。 君无心眉宇见尽是慎重,眼神明灭不定:“这血色符文,能消泯的不是势,也不是法。 它消泯的是......道! 它能将道之力抵消,像是为了泯灭道的存在。 仙道的天敌,此世天道为仙,为何会让其存在?!” 但就在君无心愣神片刻,叶苍就近身而来,君无心想摆脱,想要从叶苍的拳势中抽身,。 但叶苍更快,他的每踏出一步,叶苍都追了上来,如影子般,难以摆脱。 行字秘乃是道家九秘之一,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有世间第一极速的威名。 君无心急退两步,便又被追上,被一鞭腿抽在腹部,身影倒飞而出,撞在黑山上,咳出一大口血。 “咳!”君无心心中有些发颤,咳出了一声道。 “难道第四序列要败了吗?” “这少年如人形凶兽,太凶残了!” 君无心站好身体,目光突然变得坚定,双手紧握住黑刀,再度向叶苍杀去。 但与之前的不同,此时君无心与叶苍厮杀,只是以霸道刚烈的刀法,不在专注于刀势。 君无心眼神明亮,心中坚定道:“果然,这些神纹只能消泯法的威势,但刀锋之力,这些神纹防不住。 真是诡异的神纹,强迫对方只能血肉之力相搏。” 叶苍也察觉到了,他的身上再添了数道刀伤,比先前刀势所留下来的伤深了许多,端得疼痛。 而君无心的刀让他有些疲于招架,刀刀劈向他的要害,让他不得不躲,连浑身上下的势都紊乱了。 叶苍越发烦闷,怒道:“你就只会劈人脑袋不成!?” “不拘于式!”君无心越发凶狠起来,刀刀向着叶苍脑袋。 “若是丈六金身未化去,刀都给你打弯!”叶苍气恼道。 “三千道剑!”叶苍一声大呵,气血化作一头真凰,从真凰口中猛地喷出三千柄气血神剑。 这是宗戊的极致杀生法,叶苍将其展现出来。 “就是现在!” 君无心大吼道:“霸刀!” 一刀霸刀至极的刀势从黑刀中迸发,直直砍向叶苍头颅,刀势奇快无比,欲以此刀将叶苍枭首。 叶苍欲用骨纹泯灭这股刀气,但在这一瞬间,却发现那骨纹消失了。 叶苍连忙将身体移开,但却来不及,值得以双臂护住头颅,这霸道至极的一刀狠狠斩在叶苍双臂上。 这电光火石的一瞬,甚至有人都未能看得清楚,只听得一声骨头的脆响。 “好霸道的一刀!这一刀足以斩我,反应不过来!” “不愧是出身圣地的第四天骄,虽是修古法,但不弱于人。” “这刀难有人能抵挡!” 众人看着这璀璨霸道的一刀冷汗琳琳,心尖发颤。 “可是这三千柄剑,也是杀伐大术,若是不斩下这一刀,第四序列能躲过,但如今躲不过去了!” “难道第四序列要败了吗?这三千剑不弱于那一刀!” 而君无心面对恐怖至极的三千柄血剑却未显得慌乱,只见他手中盘旋着一尊小钟,只听“铛”地一声,那三千柄血剑便碎裂开来。 “啊?我的长青剑怎么碎了?” “我的开山斧也是。” “我的长缨枪怎么也碎了!” 四周响起阵阵惊呼,只见围观者中,不少修士手中兵器一时便齐齐碎裂开来。 正是那道钟声向空四周震动再向四周传去,连着围观者的武器也被这一声震碎。 那位广袖流仙裙女子看着那尊小钟,眼中闪烁着奇光异彩,轻声开口道:“兵?” 叶苍额头流出豆大汗水,不停喘着粗气,剧烈的疼痛传遍全身,右臂搭拉下垂,被这一刀斩断了手臂骨,胸口一道刀伤触目惊心,胸骨都断裂不少。 君无心消耗也颇大,看向叶苍道:“那神纹虽然奇异,但不止会泯灭他人的法,也会泯灭自身的,若要动用道法,它便会消失。” 君无心喘了口气,他看出叶苍在这一刀之下受了重创,下一刀叶苍挡不住:“这一刀,送道友上路。” 君无心举刀,以极快的速度向叶苍杀去。 黑山之上,身着广袖流仙裙的女子起身,以极快的速度冲向战场,化作一抹轻光,欲要帮叶苍拦下这一刀,但又停下,眼中闪现异色。 只见叶苍轻吟一声道:“涅槃火。” 叶苍双眼符文闪耀,似一真凰模样,周身燃起滚滚烈焰。 君无心眉头一皱,但刀已出,不可不斩下。 在君无心瞪大的双眼中,只见从火焰中伸出一只完好无缺的手臂,竟握住君无心握刀的手。 这一刀被挡下了,难以再进半步,在君无心眼中,滚滚烈火消散,原本重伤的叶苍却完好无缺地展现在他眼前。 从那破损的白衣下,那些刀伤已经完全消失,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但君无心还未放弃,持刀的右手松开,黑刀落下,左手再握住刀柄,横刀而斩。 但叶苍也注意到了,一脚踹在君无心身上,君无心倒飞而出,撞在一块巨石上才停了下来。 君无心看向叶苍,双眼中满是震撼,还未待他开口,却听见石壳碎裂声。 君无心所撞到的大石碎裂开来,却露出一方玉碑。 “宝物!”众人大感惊奇,原本进入秘境毫无收获的修士却不曾想在此时却预见了宝物。 但还未待众人上前,古石之上闪耀幽光,似有六道轮回气浮现,而在此时,从氤氲光中却走出两道人影,不知来处,便就这般突兀出现。 一人自石碑中走出,站在君无心身边,两道人影与君无心长得极为相似,若孪生儿。 众人看得云里雾里,惊异这翻变化,一时不敢上前。 “唯我大道,一念天翻!” 那身影霸道男子手持一方古碑,其上刻满密密麻麻的符文。 而另一人目光闪动,悄无声息地看了眼叶苍与黑山上身着广袖流仙裙的女子,嘴角似动未动。 第五十章 无心最是有心 那手持古碑的霸道男子看向君无心与另一道人影突兀地开口,其声冷漠:“相似的花?” 那道霸道绝伦的黑衣人视在此众人如无物:“蝼蚁!” “狂妄!”有天骄从黑山之上一步踏出,祭出一方石印,裹挟强悍的道法向其镇压而去。 那少年修的是当时法,虽年纪尚小,但能以法则之力杀敌,恐怖无比。 黑衣男子都不看他,手中古碑祭出,威势浩瀚,一击便将那人镇压,手掌一握,便将那人生生镇死。 “轰!” 那方古碑砸落在大地之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众人被这霸道一击惊地说不出话,而那黑衣男子都不侧目,似在场众人都入不得他的眼。 而在这时,整个秘境都开始颤动,漆黑的大地在裂开,似有某物要破土而出。 在那开裂的大地之上,有一座破败的古桥升起,虽然桥身充满腐朽气,但桥身却坚硬无比。 而这一大变化远不止,那桥连绵数万里,直至秘境边界。 自那桥下,一时流出滚滚黄水,极致的亡灵死气铺面而来,众人大惊,深怕被沾染上,跃上奈何桥。 而叶苍与君无心正好在桥上,扶着桥看着这惊变。 叶苍看着那滚滚黄泉,心中也止不住发麻:“若是沾染上,会被这极致死气腐蚀,决计活不下来!” 那霸道男子走到石碑旁,看着那方如玉般的古石,突然开口大笑道:“哈哈哈!原来?果然! 三生石,黄泉路,奈何桥,地府啊! 我终是没能破开那成仙路,在滚滚时光中寂灭了。” 男子哈哈大笑,狂傲而又带着悲怆。但众人却惊了神:“这里是地府?” “幽冥?传说中灵魂轮回之所?” “难道轮回真的存在吗?” “地府从无活人能入,亦无活人可出,我们难道要死在此处吗?” 而君无心从未开口的未来身看向三生石后段,却发现没有了路,眉头微微皱起,而后又舒展。 男子看向君无心,眉头紧皱开口道:“也是蝼蚁! 本是霸道的路子,心却如绵羊,哼!棋子心,棋子命。 难怪还有第三世,废物,世间最蠢!” 君无心看向男子,手中黑刀握紧,毫不客气道:“你若不死哪有我?” 男子并不回应君无心,霸道无比,即使君无心是他的后世轮回,但依旧入不得他的眼,他看不上君无心! 霸道男子又看向叶苍,却是说道一句:“不错。” 待这句话说完,一指点在君无心的额头,便就这般消失了,似自己摆脱了三生石的轮回力,从这一方时空脱离,可见他的修为通天。 君无心待他消失后,突然大口喘息,半跪在地上,那男子点向他额头时他想要闪开,但却做不到,他被镇压在那里,什么也做不到。 君无心的来世却是儒雅许多,轻轻将君无心扶了起来,而后看向叶苍开口道:“多读书。” 待他这话说罢,便消散于此地,叶苍看着那白衣男子,他的目光像是认识自己。 而叶苍却来不及发问,那道人影便消散了。 众人见两道身影消失,刹那间便齐齐向三生石冲去。 “我要见我前世来生!” “我前世必是强者,来生必为无上。” “唯有前世,没有来生,这一世,成仙做祖!” “得三世记忆,成无上道果!” “滚!”叶苍一声大吼,三千柄血剑横于周身,将所有人逼退。 “找死!” “胆敢阻拦于我,今日斩你,丢入这黄泉,让你尸骨无存!” “强弩之末,安敢如此!” 众人祭出道法,齐齐轰杀在三千柄血剑之上。 叶苍面对众人,毫无畏惧,三千柄血剑疯狂刺杀,如血色漩涡。 三千道剑极强,是极致杀生术,在此地绝大多数人都接不下来。 但此地人太多了,更何况有数位天骄。 “九霄!” 九柄血剑再度凝结而成,向着数位天骄齐齐杀去,希望能将那几位天骄阻挡。 “湮灭!” 有湮灭之力向着几位杀来的天骄攻去,强悍无比,让几位天骄齐齐后退百步。 “敢尔!” “当诛!” 即使是君无心,一时也不清楚叶苍为何如此,即使是为见自己前世来生也不至于此。 “镇压!” 自叶苍周身,升起一幅巨大的阴阳图,悬于众人头顶,阴阳二气流转,让众人的行动变得滞涩。 甚至有修士在这一瞬便三千道剑所伤,被阴阳图镇压。 君无心抬了抬头看向叶苍,手中黑刀紧了又松。 叶苍此时浑身上下都打湿来,挺拔的身躯止不住弯了下来,巨大的消耗让他浑身发白,周身气血如被掏空一般。 但叶苍浑若不见,只是声音哽咽道:“夫子,再等叶苍片刻,再等叶苍片刻......” 只见叶苍从吞天葫芦中取出一道棺木,是新木,由叶苍在不久前才做好的。 叶苍一举一动都极为艰难,他的消耗太大了,周身气血都要耗尽了。 只见叶苍将棺木打开,其中是一具骨架,正是圣瞳孤消散后遗留的骨架。 “古族的骨?” “那小子竟然与古族有关!” “更该死!” “但见三生,可见三生。说的便是此时了吧,圣瞳孤。”叶苍呢喃道。 只见六道轮回光照耀在白骨之上,从中走出两道人影,只有两道,叶苍看着只有两道人影时,心中一苦:“那一战后,真灵也陨落了吗?来世的机会都没有。” 君无心见从三生石中走出两道人影后,似乎是舒了口气,再度紧握手中黑刀,冲上前去,一刀斩向叶苍。 但还未待叶苍反应过来,便见君无心倒飞出去,从三千道剑中穿了出去,留下数十道剑伤,深可见骨,凄惨无比。 叶苍抬眼望向倒飞而出的君无心,霎时便心中明了,目光复杂:“本是君子......” 而此时,君无心重伤躺在奈何桥上,却在笑,笑得是那般舒心。 君无心头望着深沉的天空,如他心一般沉重,正如他的前世黑衣男子所说,畏手畏脚,心如绵羊,明知是错,明知此事违心,但还要为之。 他也想像叶苍所说的那般:“君子不应违心。” 也想像叶苍一样,遵循己心,纵然面对上百敌,也无惧。 他知比不得叶苍,比不得叶苍那心。 只有此刻,他才是舒心的。 他虽名无心,但却最是有心。 第五十一章 负我! 叶苍看向瞳孤圣,只见瞳孤圣出手后却未看他,只是目光深沉地看着棺木中的白骨。 而后又紧盯着叶苍腰间的吞天葫芦,若非那个葫芦,君无心出手时他不会出手。 “这是我的骨?我寂灭了......” 三生石?呵呵...... 只有前世......真灵都被磨灭了吗?” 圣瞳孤原本坚韧的道心,在这一瞬都产生了波澜,看向叶苍似玩笑般道:“混小子!坏我道心!” 圣瞳孤伸手将叶苍腰间葫芦取下,他认得,吞天葫芦本是他族的一方古器。 待圣瞳孤看向葫芦里时,里面遍布的古族骸骨触目惊心,圣瞳孤脸色苍白,狠狠长舒了口气,也未能平静下来。 圣瞳孤看到了圣瞳族在葫芦中留下的那段血泪古史,杀意如天劫般,磅礴凶烈。 圣瞳孤面色难看地挥手,漫天血剑与头顶的阴阳图就此消散。 叶苍因此长舒了口气,这浩瀚的剑阵,让他承受不起,浑身气血都被榨干了,这一泄力,让他一下子便瘫软在地上。 “宰了那个小子!” “三生石是我的!” 但君无心却呵住阴阳圣地的修士,让那几位修士将他带离此处,圣瞳孤的气势让他心悸,而圣瞳孤那按捺住的杀意让他黑刀不断颤抖。 众人见漫天剑阵消散,立马向前冲杀进来,却未见震怒的圣瞳孤,只有少许人见势不妙,悄然逃离。 “好个祖星百族!” 只听圣瞳孤一声怒吼,在场所有人的心就像被抓住一样,难以喘息。 “前辈!” 叶苍开口,想要开口阻止,但圣瞳孤却是问道:“你若我,当如何?” 叶苍听闻后,双手止不住颤抖,他见不得有人身死,但未经他人苦,怎能去劝他人向善,切肤之痛不在自己身上,感受不到。 叶苍扪心自问,若有人挥刀向桃山的老爷子们,他也会如圣瞳孤一般。 “夫子......叶苍该如何?” 他开不了口,正如对天狼一样,他开不了口。 那些年轻少年在圣瞳孤极致的杀意下瘫倒,圣瞳孤的威压落在他们身上,让他们身躯蹦裂,鲜血将衣襟浸透。 一直淡然的女子看着四周惨状,开口道:“前辈已经故去,何必影响现世?” “你该庆幸你家祖上那一战未在第一神关!” 圣瞳孤沉默了好久,才将气势收起,那些被镇压的少年少女快速逃离此地。 “因果啊......若不是担心扰乱了时空,影响到过去......老夫要杀他个天翻地覆!”圣瞳孤一字一句充满杀意。 “他我要带回族地,让族老查看,他身上有异世的骨纹!”这位姓端木的女子指向叶苍开口道。 叶苍也微微愣神,开口问道:“这骨纹难道修行不得?” “修不得!我要你与我回族地,让族老判夺!”女子开口,不容置喙。 端木家女子正想再开口,却听到来自圣瞳孤呵斥:“再多言一句,斩你!” 端木家女子恨恨地盯了叶苍一眼,纵再不甘心,也唯有转身离去,圣瞳孤的手段太过可怕,她不敢触怒。 圣瞳孤站在那里,也不开口,但周身气势愈发汹涌,如天威浩瀚,压得叶苍喘不过气。 甚至圣瞳孤第三只圣眼也是瞪着的,布满血丝,杀意、悲愤、不甘、自责充斥其中。 圣瞳孤抬头看天,声音如洪雷滚滚:“好个祖星百族!” “祖星负我!天道负我!我古族......定要血洗祖星!” 待到叶苍快要窒息时,这盖世威压才消减下来,叶苍大口喘着粗气,这滔天气势让他发颤,难以承受。 圣瞳孤只手撑在奈何桥上,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像极了迟暮老人,嘴角有隐隐血迹。 圣瞳孤像是脱力了般,甚至难以站直身躯,眼中满是愤怒不甘,自责怨恼,豆大的泪水止不住地流淌。 圣瞳孤满眼热泪地看着叶苍,一时竟在哭诉:“三生石哪有照应前世来生的威能,六道轮回光只是追寻一个同根同源的真灵。 它只是把过去、当世、未来的三个节点连通,把相同的真灵引渡到当世这一时空。 小子...我是仙初时的圣瞳孤,是仙初大劫前的圣瞳孤,我是活着的! 在大劫那时,去助祖星,我这了解一切的人......也应是同意的......” 叶苍听闻后,脑海中如惊雷滚滚,心脏跳动地快要裂开,看向那方棺木中的白骨,霎时泪如雨下,难以自制! 叶苍震撼于圣瞳孤的话,一时哽咽道:“这百族;这祖星;这天负古族甚多! 圣瞳孤前辈......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这一去便不返,为祖星所弃,他为何要去?为何还要去?!” 不是叶苍心善,若是真正知晓这段古史者,也会压抑地透不过气。 圣瞳孤艰难开口,声如鬼泣:“因为我族去了,祖星胜了!” “若我族不去,会影响到现世,天道反噬我族承不下来! 若我族不去,会成为改变过去的因,会造成难以想象的果,仙初大劫祖星或许会败...... 我族既承不下天道的因果,也做不得祖星败亡的罪人。 我族不可不去!我族不可不去!我族不可不去!” “可为何要让我知道?为何天道非要让我古族亡?为何天道负我?”圣瞳孤大吼问天,咳出一大口血,身躯都在崩碎,境界也落下一层。 他是古族罪人,他眼睁睁看着古族儿郎去送死,但却不能阻止,他对得起天,对得起地,对得起世间万灵。 可他也是古族,他对不起生养他的古族,对不起共赴战场的古族儿郎! 圣瞳孤心境碎裂,境界大跌,身躯在崩碎,他甚至会陨落。 若是能够,他甚至想兵解于此地,就此地寂灭,不去受那蚀骨钻心的痛,但他不能,天不许! 熊熊涅槃火在圣瞳孤周身燃烧,圣瞳孤沐浴在涅槃火中,原本逐渐碎裂的身躯又开始变得完好,只是那受损的心境却是再也回不来了。 那位原本世间绝巅的圣瞳孤再也不回来了,只留得悲苦万年的迟暮老人。 第五十二章 异世大魔 而在两人悲怆时,那远处黑山却震动起来,一道黑光冲天而起,似破开虚空大洞,落入无穷深渊。 “异世之器,竟还有灵,当灭!” 圣瞳孤大呵一声,祭出一杆赤金大戟,与叶苍所见不同那杆破损的赤金大戟不同,那柄大戟之上符文流转,威压足以镇世。 大道之力显化,无尽烈焰在赤金大戟上燃烧,甚至虚空都被这炽烈真炎烤得扭曲。 圣瞳孤一出手便是极尽全力,他心中万般苦,需要一场轰轰烈烈的大战来掩盖。 赤金大戟杀向黑光,烈焰焚天,将整片漆黑大地照得通红,有真凰浴火而鸣,足以洞穿虚空,强悍至极。 叶苍即使理那浴火真凰极远,但依旧承受不住这炽烈真炎。 叶苍头顶阴阳图,将自身囊括进去,即使如此,也难以将烈焰隔离,剧烈高温让其难以忍受,当起贴近三生石时,才消减下来。 黑山原本就碎裂了,当圣瞳孤盖世一戟劈下,更加破碎,不止是那一处,整个秘境都开始颤动,秘境承受不住这股力量,快要崩碎了。 还未待平静下来,圣瞳孤手持真凰图又杀了进去,轰鸣声如雷霆阵阵,但那真凰图却就这般突兀地消散了。 圣瞳孤目眦欲裂:“异世生灵!” “万道寂灭,我道当兴!从枯寂中走来,扭转终局,复我世荣光!” 从破碎的黑山中,一头黑翼大魔走了出来,黑色大翼只剩下皮包骨,瘦骨嶙峋的身躯上沾满黑色鲜血,勾勒成诡异符文。 他藏身在黑山中,从仙初一直蛰伏到了现在,千万年的漫长时间,足以将任何事物消磨在时光中。 时间是这世间最恐怖的力量,在时光中,寂灭是万物最终归属。 但那异世生灵却从仙初活到了现在,熬过了时光侵蚀,虽也垂垂老矣,但依旧恐怖。 从碎石中,一黑翼大魔从破碎中走出:“吾是火种,不消不灭,将万道焚烧殆尽,从黑暗中破晓黎明。” 但回应他的是圣瞳孤的赤金大戟,蓬勃圣威喷薄而出,整个秘境都在颤抖。 圣瞳孤一言不发,赤金大戟纠缠着道与法,浩瀚威能如洪流般倾泻,叶苍祭出阴阳图,悬于头顶,试图来抵消这股浩瀚巨力。 但只是祭出的一瞬,那阴阳图便开始碎裂,叶苍大口咳血,一下便被镇压在地,连身躯都在碎裂。 就在此时,一道流光从战场飞来,是赤金乾坤罩,悬于将叶苍头顶,将他庇佑在其中,否则再过一瞬,叶苍便会殒命。 但也因此,圣瞳孤被黑翼大魔打得倒飞出去,秘境碎裂了一道巨大的口子,秘境在这一瞬间都碎裂了一个大口子,整个秘境在缓缓崩溃。 就在这一刹,自那道碎裂处,一口青铜大钟自那飞杀而来,青铜大钟之上符文璀璨,炽烈无比。 “轰!” 大地都在此陷落,秘境更是在这一击下更是破败,熊熊道火燃烧,将大地都融化了。 黑翼大魔嘴角流出黑色血迹,但被炙热烤干。 而秘境终于是破碎了,在秘境破碎时,有几道霞光消散不见,也有几辆战车飞速离开。 其中身着广袖流仙裙的女子吃了颗丹药,速度愈加快了起来,满眼郑重:“快点回去!异世生灵竟然在此时出现了,得告知家族!” “秘境竟然碎裂了!” “他们是怎么进去的?” “难道是这个秘境中的生灵?” “古族?!” 秘境之外的修士开口,他们惊讶于秘境碎裂开来,也恐惧于黑翼大魔于圣瞳孤那盖压世间的威势。 有圣地长老看着黑翼大魔面露凝重,甚至在将门下弟子集拢,想要离开。 但在秘境彻底崩碎时,圣瞳孤手持赤金大戟,杀意凝如实质,满是不甘地停了下来。 他的身影变得沉重起来,一举一动都被天地压制。 “叶苍,快走!” 圣瞳孤大吼,敦促叶苍离开。 “这方时空在排斥我!我将要被排斥离去。” 还未待圣瞳孤再度开口,黑翼大魔便又杀向他,让他分不开心神。 “一个都走不了!都将是我的养料!”黑翼大魔大呵道。 圣瞳孤咳出一大口血,天地在排斥他,他难以再出手,身形开始变得虚幻,在逐渐消失。 但黑翼大魔却并不放任他消失离开,想要将他留在此地:“你很强,在过去的某一战或许阻拦了我们,但你若是死去,或许会改变过去!” “就算这天道让你离去,但也得等我三刻!” 自黑翼大魔周身,无数符文升起,将整片天地覆盖,将时空隔绝,将所有人笼罩,无数逃亡的修士被困于此地。 有修士祭出古老阵图,有修士祭出本命杀器轰击在符文上,但都毫无作用。 修士陷入癫狂,生死之间,最让人恐惧。 黑翼大魔癫狂大笑,一切仿佛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而就在这时,黄泉开始沸腾,汹浪滔天,在逐渐将大地吞没。 三生石发出幽异荧光,光华万千,其中倒影万千,照映在黄泉之上。 这并不是秘境碎裂的声音,而是一阵金戈铁马声,传自幽冥,自黄泉中激荡。 自黄泉中,一道道老兵身影踏出,身穿古老战甲,有者战甲破碎,有者身躯残破。 “是你们?!”黑翼大魔有些惊怒,但那些老兵却未有回应,甚至连面容都没有任何变化。 黑翼大魔霎时大笑出声:“哈哈哈,寂灭了? 我们降临这方时空,是你们,将吾等屠戮,但你们也几乎死伤殆。 没想到你们竟然将自己炼化成了傀儡躯壳,这里到底埋藏着什么?能让你们如此? 你们守护的那吾便去毁灭,让这片天地从这世上消失,连时空中都找寻不见!” 百位残缺老兵的尸骸齐齐向着黑翼大魔杀去,而此时圣瞳孤也来到叶苍身边开口道:“我将赤金大戟炸掉,然后送你出去!” “等等,再等等!” 浑身染血的叶苍对圣瞳孤道,他忍着剧痛,此时的他被两者的威压所伤,几乎要昏厥过去,叶苍强撑着取出一件衣服,并在其中不停地翻找些什么。 “来不及了!那些傀儡挡不住他!”圣瞳孤焦急道。 “前辈,总有些事是高于生命的。”叶苍咳着血,微笑着说道,模样凄惨而又坚定,又透露着期待与如释重负。 第五十三章 学生愿执剑 阴兵从黄泉中而来,与黑翼大魔厮杀在一起,虽然有许多阴兵的身躯都是破碎的。 但黑翼大魔此时也是虚弱的,巨大的战斗让黑翼大魔对这方时空的封锁裂开了口子。 圣瞳孤的身影越发暗淡,他本就受到重伤,这方时空的排斥让他不得不离开这方时空,否则肆意扰乱时空者,将会受到难以想象的反噬。 即使是仙,也承受不起,这其中因果,自古便无人敢接下。 八卦玄门一道便是触碰到了某种禁忌,导致整个八卦玄门都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即使当初尚在巅峰的老瞎子也不能阻止,甚至连造成这一切的因都追查不到,只能看着他这一脉的弟子都死于不详。 “叶苍,没有机会了,快走!待我离去,他们战场上的威压便能将你碾碎,你要活下去,我族交于你的事,你就不当一回事吗?”圣瞳孤大声质问道。 “是我对你不起,今世所欠,来世必偿......若是来世不够,那便再来世。”叶苍艰难开口,先生教育他的道理,他此时却要违背,但桃山或因他而寂灭的压力,已经让他喘不过气来。 圣瞳孤长叹了口气,就着被傀儡撕开的封锁,通过一古舟,构建了通道。 圣瞳孤将赤金大戟握在手中,背对叶苍飞向黑翼大魔,开口道:“你赶快!我只能争取到一刻时间,在我消失于此时空前,无论成功与否,你都得踏入这个通道!” 叶苍哽咽道:“前辈......是我对你不起!” 而就在叶苍满带期待地将儒袍中夫子消散后遗落的沙子照应在三生石之上。 但三生石却是端地平静,就像叶苍照在三生石之上一样。 “为什么......为什么!”叶苍崩溃道,心中支撑着他的东西一下便消失了,精气神一下便消失了,重重地倒在地上。 圣瞳孤抽身离开战场,来到到叶苍身边,叹了口气道:“还好,来得及!” 但在两人背后,包裹夫子所化沙子的衣服就自己飞到三生石之前,那些沙子盘旋在空中,隐隐化作一道人影。 正当圣瞳孤想想叶苍抱起,把叶苍送入空间通道,突然一道温和如玉的声音在圣瞳孤身后响起。 “道友,我的学生,我来照顾便好。” 顿时一股凉意自圣瞳孤心底升起,身后的人离他如此之近,而他却未察觉到。 圣瞳孤想动,却动不了,只能见着那穿着白色儒衣老人从他身边走过。 “谢道友对吾弟子庇护之恩,我一脉会偿还道友,在这个时空待久了于道友无益,吾也想与学生说说话。” 夫子转身向圣瞳孤挥了挥手,圣瞳孤满是不可置信,只觉有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将他从这个时空剥离了出去。 叶苍也听到了这熟悉无比的话,又强撑着精神,那道他想念了十二年的人又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叶苍的眼泪再也按捺不住,大哭道:“夫子......叶苍好想你。” 夫子笑如春风道:“所以我来见你了。” 而叶苍却哭得像个孩子一样:“夫子骗我,夫子骗我......” 夫子将叶苍从地上抱了起来,任叶苍的血染偷他的白衣。 “叶苍,长大了啊......” 叶苍躺在夫子的怀中,哽咽道:“可是叶苍不想长大,叶苍不想出桃山,叶苍只想做个采桃人,其他的叶苍都不想,都不想......” 夫子开口笑道:“离别苦,离别苦,离别尚是如此,哪有相见还哭成泪人的。” “可夫子说每年都来见弟子,可是我等了夫子十二年......”叶苍忍不住哭泣道。 “那我为你讲课可好?”夫子轻声道。 叶苍越来越虚弱,甚至快要睁不开眼睛,但还是强撑着看着夫子:“学生听课。” “叶苍你看那八千里浩然气壮丽否?” 滚滚浩然气,天道也可摧,自天际来,足可惊世。 叶苍朝着夫子所指方向望去,“壮丽!魏巍如山,浩瀚如渊。” 封印时空的骨纹在浩然气下如薄纸一般,被浩然气泯灭殆尽。 无论是谁,都被这势如天威的八千里浩然正气压得抬不起头,不能动弹,一生中的错事,违心事,蝇营狗苟之事都在让其忏悔。 黑翼大魔见到如此情景,向着夫子忌惮问道:“你是谁?” 黑翼大魔不仅惊讶于夫子的神通,也疑惑讶于夫子是如何出现的。 封锁的时空夫子应是进不来的,而夫子却突兀地出现了,即使是他在夫子出现的瞬间都未察觉到。 “我与学生讲课,你安敢开口?” 夫子只是轻轻撇了黑翼大魔一眼,便让黑翼大魔惊恐到不能动弹。 “叶苍,再看此剑,为生灵立命!” 八千里浩然正气汇做一剑,向着黑翼大魔镇压而去,黑翼大魔运作全身的力量想要抵挡,但万般手段都无济于事,如同蜉蝣撼树。 黑翼大魔咆哮、嘶吼,黑色的鲜血自他口中喷出,身躯出现裂纹,在这一剑之下崩碎。 黑翼大魔将自身的法施展到极致,以往可泯灭一切道与法的骨纹却在这一剑之下条条崩碎。 黑翼大魔不甘,在通过古老的法将自身献祭,血红色的骨纹滔天,虚空承受不住在不断破碎。 三生石绽放霞光,照耀四周,滚滚轮回神光照耀在夫子身上。 “是这石头吗?该死!” 黑翼大魔携无上之势,欲要摧毁这块古石,让夫子消失于此界。 夫子之强,让他心悸,自心中升起恐惧,让他自觉无可匹敌。 但那浩然剑更快,将黑翼大魔钉死在虚空中,黑血滚滚滴落,将大地都砸出大坑。 “这方天道不显之地,为何有你这等人物?吾不甘!”黑翼大魔大吼。 “我沉寂蛰伏数千万年,谋划在此世,怎如此啊!” 黑翼大魔不甘,他数千万年的隐藏,却在出世时便被镇压,甚至他有从时空中彻底陨灭的感觉,并愈发强烈。 “聒噪。” 待夫子开口后,天地间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万籁俱寂,像是将一切都冻结起来。 而黑翼大魔也在寂静中彻底消亡,肉身崩碎,甚至在时间长河中的身影也被抹去,黑翼大魔于过去、现在、未来的身影都消散了,彻底的寂灭。 夫子看向叶苍,眼神如水,轻声对着叶苍道:“叶苍,为生灵的剑,你执得起吗?” “夫子......学生不想你走。”叶苍心中隐隐有预感,他知道夫子想让他说的答案,但他只是不想夫子再度离开。 叶苍知道,这一别,就是永远。 “傻孩子,你肩上扛着老夫、老瞎子、老乞丐、老掌柜、老主持的期望,我们一直陪伴着你的啊,桃山也一直在你心里。” 夫子温言道:“叶苍,可愿为老师执剑?” 叶苍止不住流泪,哽咽道:“学生,愿为夫子执剑,愿为生灵立命。” “好!吾之一生甚慰。”夫子大笑,像完成了夙愿。 而后夫子浑身散发浩然气的光芒,化作点点浩然气。 “小叶苍,明年第一场春雨落时,我再来看你。” 叶苍在浩然气的包裹下,虽感到无比温暖,但眼皮却越来越重,要沉睡过去。 叶苍心中纵万般苦,万般不舍,却也只能道一句:“明年第一场春雨时......学生等夫子......” 叶苍沉睡了,只是眼角的泪一直流个不停,纵春雨来,也淋不到那席白衣,春风也再吹不起那席白衣。 第五十四章 灰驴 待到一切归于平静,有修士快速离开此地,也有修士看着倒在地上伤势已经痊愈的叶苍眼神深邃。 有修士的眼神惊讶;也有满是疑虑;也有满是恶意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啊,苍。” 女武神驱赶战车来到叶苍不远处,看着躺在三生石上的叶苍开口道。 “轰!” 正当女武神想要去将叶苍移到战车之上时,连绵不绝的巨大声响传到所有人耳中,整个三生石剧烈地颤抖起来。 “又发生什么事了?” “难道那个黑色生灵没有死?” “快逃!” 女武神见此,施展出一种法,身影化虹,速度极快,想将叶苍带离。 但女武神却提不动叶苍,女武神感知到一股巨大力量,将叶苍与三生石牢牢贴紧,即使她将力量提到极限,也威能撼动。 女武神眼神一凝,周身出现九柄飞剑,但就当她正欲将三生石劈开时,一股难以抵挡的恐惧自她心底升起,甚至让她难以动弹。 而女武神此时看到了叶苍衣襟之上的血迹在消失,像是被什么吞噬了一般。 女武神看向叶苍,只见叶苍眉头紧皱,肤色快速地变白起来。 “这块石头......在吸他的血!” 女武神突然面色一白,她听到了声音,一声叹息,从石头中传出。 喜、哀、苦、悲凉、充斥着她,她被着一道声音影响让她惊恐,迷失,甚至意识也在消散。 “化道?” 而此时自三生石上一道光照耀在她身上,这股力量才消散开来,一股力量将其身躯拖起,移出此地,待她落在战车上时也久久无法回神。 而此时一妇人出现在女武神身边,以法力将战车拖起,快速离开此地。 “那桥......飞起来了?!” “那些死去的老兵又动了起来!” 围观者快速奔逃,那些老兵与黑翼大魔大战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们不敢去探究会发生什么,只想逃离此地。 “跑不掉,有力量将我们禁锢在了此地!” 那三生石?!它映照出了一座天宫!” 只见三生石之上,轮回光浮现万千,一股远古天宫出现在众人眼前,其中人影栩栩如生。 “陛下......您太苦了......” 自远古天宫中,传来阵阵叹息,让所有人心中发凉,甚至被着一生叹息影响,甚至流下泪来。 有修士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惊恐道:“这是三千时代一位大帝的手段?!” 三千时代三千位大帝,皆是惊艳绝伦者,甚至有传说道,三千时代三千位大帝,补全了天道,故才有此天道昌盛的仙域时代。 甚至天道为颂其补足天道之功,在这一时代,即使达到了三千帝的境界也不可称帝,只能自降为尊,否则天道便会降罚。 就在此时,天空之上一道阵纹出现,有修士认得,那是一道传送阵纹,有修士大喜:“难道是我族见此地大凶,有长老来援救我等?” “太好了!不用死在这里了,地府奈何桥,哪有生人能进的?即使进了,那就得入轮回!” 而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从阵纹中走出一头灰色毛驴,直挺挺地从空中落下,砸在大地上。 幸亏灰色毛驴阵纹离地面不高,否则这一下得伤筋动骨了。 “他驴的仙人,疼死驴爷了,这什么地面啊,怎么这么硬。”在原地疼得走不动的灰驴语气中满是怨气。 “你们看着驴爷干啥?驴爷知道,驴爷是很帅,但驴爷对你们这些不长毛的没有兴趣。”灰驴看着众人的眼神满是嫌弃。 “无量天尊,这死驴好贱!贫道要去超度了他,正好这是奈何桥,让他去探探路!”有一道人怒声道。 “什么玩意儿,奈何桥?地府早就被移走了,那是你们能进的? 那个地方......不能多说! 但别说你们了,往上三千万年的人,都找不到。”灰驴不屑瘪嘴道。 待到灰驴寻找起叶苍时,断裂的奈何桥,黄泉,三生石出现在灰驴眼中。 灰驴的内心从不屑,变得沉重,最后是恐惧,然后惨叫。 “黄泉、奈何桥、三生石!他驴的仙人,还真是地府! 要死要死要死!那小子怎么来了这绝地?还害了驴爷。 鼎爷护我!” 灰驴极为慌张,浑身都冒出冷汗,世上知晓地府被掩藏之缘由者,不出两掌之数,但他恰好知晓,也因此让他如此恐惧。 灰驴似乎在谁沟通,突然看向躺在三生石上的叶苍,面露难色。 “那小子怎么躺在三生石上,那玩意儿还在吸他的血?救不了啊,鼎爷。 咱跑路吧,那小子咱不管了,这地方......谁来谁死!” 众人不知道灰驴口中的鼎爷是谁,但却知晓这灰驴知道很多秘辛,顿时便将灰驴围了起来。 “你知道些什么?快说!” “这里究竟要怎么出去,若是助我出去,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灰驴看着这数百人,还有些修为高深的护道人,一时也头皮发麻。 “别过来啊,都给驴爷散开,动驴爷一根驴毛,所有人一起死在这。” 但众人却未散开,只是停在原地,也未再前进。 而就在这时,自灰驴处,一股强大的威压将所有人压制在原地,不能动弹,灰驴一跃而起,踩着众人的头一步一步得跑了过去。 待灰驴来到三生石前,才停下脚步,惴惴不安道:“鼎爷说好了啊,您可得护住我!” 灰驴说完后,一口咬在叶苍的手臂上,欲要将叶苍拉下来。 三生石上巨大的吸力却将灰驴一同禁锢在原地,在灰驴的眼神中,出现一座浩瀚天宫,有天骄林立,有神王镇天门。 在其身上升起一股化道之力,在让他化道,这股力量难以抵挡,灰驴的身躯开始消散。 正在化道的灰驴心中更是恐怖异常,甚至灰驴反抗化道之力的心思都消散了。 但与此同时,灰驴身上升起一道混沌光,将其包裹,然后延伸到叶苍身上。 混沌光与轮回光大炙,在不断争夺着两人,连被三生石映照出来的远古天宫都暗淡了不少。 这时有声音从远古天宫中传出:“这一处轮回地已经失败了,老兵们,歇歇吧。” 第五十五章 神关 三生石轮回光无尽,并未因天宫中传来的声音而消减下来,依旧抽取着叶苍的血,将血祭炼,再将天宫映照出来,要让天宫中的人入得轮回。 而在此时,叶苍身上的那件夫子赠予叶苍青绿儒衣,爆发出浓烈的浩然气,将叶苍包裹,庇佑叶苍。 浩然儒气爆发,将轮回光湮灭三分,要将三生石镇压,要将叶苍从三生石上剥离下来。 而在灰驴头顶,出现一口混沌鼎,混沌鼎之上出现一只仙凰,将叶苍与三生石彻底分离开。 混沌仙凰化作一滴混沌血,没入叶苍体内,混沌鼎将叶苍吞没,将叶苍庇佑在鼎中。 一时间浩然儒气、轮回光、混沌光照耀天地,整片天地都在晃动,黄泉水激荡不休。 直到那座天宫中,有无数声音响起道:“歇息吧,塔尊,吾等已经故去,吾等也无怨,不该再搭上那少年的命了,留着那些血,去那处可通古今之地吧。” 过了许久,三生石之上的轮回光才开始暗淡下来,浩然儒气与混沌光也就此消散。 那座被映照出来的天宫也开始变得暗淡,缓缓消散于天地间。 而那些黄泉老兵,祭出浩瀚法力,将整座黄泉路抬起,盘旋天际,向着西地深处移动。 这片天地的禁锢也开始消散,众人见此,纷纷逃离此地,这哪是秘境,分明是一处绝地,是末法三千帝的手段,甚至有黑翼大魔隐藏。 若不是那古族,那浩然之气,那混沌光,那三生石奇特,他们尽皆得死在此地。 只是一炷香时间,此地的人都消失不见,那些天骄都离开了,小魔王也同样如此。 只有女武神留在原地,盯着灰驴许久,灰驴见女武神的目光也咧着驴嘴盯着她。 她在担忧叶苍,所以久久不愿离去,但在女武神护道者的催促下,女武神长长叹气,这才离去。 自古而来,地府便无生灵可走出,这是轮回地,纵再不愿,也得死去入轮回,哪怕是人道极巅。 整片秘境在向西地深处而去,像是为了将此地重新隐藏世间。 黄泉路向着西地深处而去,若是叶苍醒着,便会发觉,那是圣山方向。 而在鼎中的叶苍,周身包裹着混沌光,那一滴混沌血在与叶苍的血脉相融,混沌血中,遍布着古老的经文,烙印在叶苍身上。 混沌血融入叶苍身躯,血中的经文在将叶苍所学过的那些法消融,无论是无暇宝体,还是来源于真如禅师遗骨上的炼体法。 这些法都强盛无比,但混沌血更为强横霸道,将这些都融掉了,只有那些来自于大魔骨上的骨纹还有存留。 这些骨纹极为神秘,即使是混沌血也难以消融。 灰驴看着鼎内的叶苍,咧着驴嘴,耷拉着舌头:“果然,他的血是奇特的,没有一丝其他的烙印,才能融合这血,这传承。” 灰驴眼角热泪滚滚:“母亲,孩儿未辜负你所托,主上,你的传承人小驴子找到了,小驴子找到了......” 黄泉路显现世间,在西地之上迁徙,无论是当世的生灵还是复苏的,都远远躲避着。 有古老的圣地与强者前来,他们在那些离去的修士口中得知了黄泉路,纷纷赶来,甚至有的圣地携带着古老秘宝,但都未出手阻拦。 在黄泉路中甚至隐藏着轮回的秘密,那三生石之上对他们而言也是强横无比的宝物,但他们不敢。 “地府是远古轮回地,甚至有仙的痕迹,唉......不敢去啊!” 一位老妪开口,在其头顶盘旋着一方阵图,而在其身旁不远处,女武神也在远远眺望。 那些老兵,还有那些诡异,他们不敢去尝试,只能远远观望。 老妪离开了,但女武神驾驶着战车,远远跟上。 直到七日后,黄泉路飞上圣山,那些老兵走入圣山,进入战场。 三生石立与天空,圣山之上,浩瀚愿力汇聚与三生石之上,三生石在借叶苍的血,在借那浩瀚愿力,像是在复苏着谁。 轮回光与愿力交织,三生石在碎裂,在三生石中露出一根黑棒,那黑棒之上,种种道则交织,与叶苍在桃山见到的那三千枚果的气息相同。 混沌鼎自灰驴头顶出现,将叶苍放在灰驴身旁,混沌鼎出现在三生石之上。 但混沌鼎并未镇压三生石,浓浓的混沌光汇聚在三生石中。 三股力量汇聚,像是引动了什么,整座圣山开始震动,在圣山中,传来无数厮杀声,凶烈无比。 整片天地都在动荡,甚至圣山内的战场中,旃檀寺的佛与复苏生灵的厮杀也激烈起来,整座圣山像是要被摧毁掉一般,难以承受,开始碎裂。 而在此时,自三生石中,竟然走出一道人影,那只是一道影子,立在虚空中,一动不动。 灰驴看着那道人影,震惊无比,眼珠子都要瞪出来:“是那位大尊?!” 那道影子看着三生石中的黑棒,像是受到了某种触动,那根黑棒从三生石上脱离出来,落在影子手中。 同时三生石开始碎裂,盘旋于人影头顶,然后汇聚在影子头顶,将影子包裹,化作石胎。 影子望向叶苍,却未说出一个字,像是想开口,但又不能说,只是将那黑棒落于叶苍手中。 圣山中,冲出一尊复苏的雷音寺古佛,要将石胎镇压,混沌鼎冲天而起,将雷音寺古佛抵挡,圣山碎裂,自圣山中冲出一座神关,将古佛镇压。 古佛大吼,不顾一切,要抽身出来,佛掌向着石胎抓去。 神关之门大开,石胎没入神关,于神关中消失不见。 混沌鼎杀入战场,神威浩瀚,为旃檀寺僧人争取机会。 “入神关!” 旃檀寺借此僧人从战场抽离,登上神关,于神关将复苏生灵阻挡。 女武神见此,抓起叶苍,登上战车,向远处逃离。 灰驴在惊讶那道影子,愣神之间,一时并未发觉,待到女武神驾驭战车走远后,连忙追向女武神而去。 “那两条腿的女贼!快把那小子给驴爷放下!鼎爷,别打了,那小子被偷啦!” 第五十六章 塔刹 三天后,叶苍在一个房间内悠悠转醒,他并不知道昏迷后发生是事。 此时叶苍心中失落无比,连醒来就在他手中的黑棒也无暇深思,他只知道这一别,他再也见不到夫子了。 他就在房中独自待了半月,也无人来打扰他,叶苍长叹一口气后看着旁边叠好的儒衣,将其穿上。 “不能叹气,不能叹气,夫子说要少叹些气,得多些鲜衣怒马。” 叶苍看着木剑之上的划痕,心疼无比,将木剑放入佛珠中,珍藏起来,将黑棒拿在手中,推开门走了出去。 叶苍刚走出来,便有守在门外的侍女连忙向叶苍问安,叶苍向着白衣侍女问道:“这是何地?” 白衣侍女恭敬回道:“这是湘水天涯于西地的一处驻地。” “湘水天涯?是女武神带我来的吗?”叶苍轻声问道,谦逊有礼。 “是女武神大人带您回来的,还说等你醒后,让奴婢带你去见她。”白衣侍女轻声回答道。 “您是现在去,还是奴婢为你送些吃食再休养一阵?”白衣侍女询问道。 叶苍道谢到:“不用了,现在去吧,我已无碍。” 叶苍在侍女的带领下一路畅通无阻,因为那白衣侍女本就是服侍女武神的侍女,在这个驻地里的侍女中地位算高的了。 白衣侍女进去通禀,得到女武神同意后,将叶苍请了进去。 叶苍看着坐在石桌前女武神道谢道:“多谢了,在我昏迷时庇护了我。” “欠你的,还你罢了,就像你说的,若是不还,心不安。”女武神淡淡道,似不以为意。 “没想到你还会说这些文绉绉的话?其实你为我带来小沙弥的盒子时,便已经还了。”叶苍笑着回应道。 叶苍坐在石凳上,自己倒了壶茶,品了品。 “不够。”女武神庄重道。 “那现在够了吗?”叶苍笑着问道。 “应是够了。”女武神失笑道。 叶苍饮了一口热茶,微笑道:“那便好,若是欠来欠去,做不得好友。” “好友吗?”女武神沉默片刻后,笑如夏花。 “能说说在我昏迷后发生了什么吗?”叶苍向女武神问道。 女武神将在叶苍昏迷后的一切讲与叶苍,叶苍听后久久不语。 他很迷惘,找不出头绪,他不知道他的血为何会被三生石抽取,也不知那头灰驴为什么找上他,那道影子为何把黑棒给他,还有混沌鼎中的那滴混沌血。 但他总觉得,是桃山,或是那三千枚果,让他变得特殊,他虽不知道那三千枚果为何会融入他的身体,但他有预料,桃山的消散与他有关。 这个念头将他压得快喘不过气来,所以他才如此地想去学宫,是为救赎,是为找寻夫子的痕迹,是为了解一些真相。 但此次与夫子相见时,夫子却未讲与他,他不懂夫子为何会瞒着他,但他知道夫子是为了他好。 但叶苍更想了解真相,他要去学宫,要去寻找甄通甲,要去问老主持,还有那金猿与六耳猕猴。 女武神见叶苍忽然低沉下来,专言问道:“你胜了君无心?” “他心里装的东西太多了。”叶苍回忆后感慨说道。 “他有君子风骨,却一直做着违心的事,若他生在学宫,或许会成为一代大儒,可惜......” “那位先生......是什么人?”女武神直勾勾盯着叶苍问道。 叶苍沉默了许久,即使他从小便由村中老人带大,但叶苍对夫子也是知之甚少,不仅仅是夫子,连其他老人也是如此。 “桃山夫子,我的恩师......教我学,辩明理......” “苍,不是所有儒道先生都能称作夫子的。” 叶苍摇了摇头,长叹了口气,又想到了什么,连忙收着,但神色一下子便低沉起来:“在我心中,夫子便是夫子,因为是他,所以是我夫子。” “你将要去哪?”女武神恢复淡然神态问道。 “去找天狼与极无显吧,出西地前,总归是要去看一眼他们的,这一路上受他的照顾颇多。 虽不知何处去寻他,但总要去寻他。”叶苍感慨万千道。 叶苍想到了魔渊,传承末法时代的古老圣地,他感到无力,但小魔王,他要斩掉! “这西地的和尚你就放下了?”女武神淡淡道。 “待我执子抖落银河,归西地尽诛魍魉,我有一剑,为生灵立命。” 叶苍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女武神将茶换做酒,小酌一杯,君子之交淡如水,应是如此。 而就在叶苍刚踏入湘水天涯的驻地时,一道灰影从空间中极速出现,将叶苍吸入一方小鼎中,融入空间之中。 湘水天涯有大能立马察觉,出现此地,但此时灰色人影与小鼎早已消失不见。 那中年女子不断观察着四周,但却未发现一丝一毫的痕迹,连空间的一丝波纹都察觉不到,只知道叶苍突然地便消失了。 女武神知晓后神情一顿,而后展颜,向着中年女子问道:“西民与旃檀寺僧人突兀消失查到原因了吗?” 中年女子点了点头道:“是魔渊的人。” 女武神手中茶杯突然崩碎,开口道:“去向长老请示吧,三赊一脉的人我们湘水天涯不管,但旃檀寺与西民,我们湘水天涯得庇佑住!” 而在百里之外的一处,一口小鼎从空间中跃出,是那口混沌鼎,但其上布满战斗后留下的道痕,还有一个深深的掌印。 混沌鼎将叶苍放出,然后狠狠地在眼前灰驴头上敲了一下,疼得灰驴眼泪都流了出来。 灰驴偏着头,小声抱怨道:“这不怪我啊,鼎爷,那位的影子太吓人了,我当时被吓傻了都,这小子那时候被偷走真的没想到啊。” 混沌鼎不理他的话,又敲了灰驴一下,疼得灰驴龇牙咧嘴。 叶苍看着混沌鼎教训完灰驴化作流光进入灰驴体内后才开口道:“你是,黄泉路的那只驴?” 灰驴扭头看着叶苍恶狠狠道:“叫驴爷!要不是你这臭小子,驴爷会挨这打吗?狗东西!” 灰驴走近叶苍,咧嘴道:“来,驴爷给你检查检查身体。” 叶苍用手抵在灰驴头上,将他推开,灰驴并未生气,反而满意道:“肉身之力接近古禁了,看来传承已经融汇了。” 叶苍听闻后问道:“什么传承?那滴血?” 灰驴点了点头,但眼神一直盯着叶苍手中拿着的那根黑棒。 叶苍将黑棒举在灰驴身前,问道:“你认识它?” 灰驴点了点头,开口道:“原本不应该存在于世间的东西。” 叶苍神色也凝重起来:“它是什么?” 灰驴神色严肃,而后释然笑道:“塔刹,是那位给你的,你安心收着就好。” “那位是谁?”叶苍追问道。 “别提!别问!别想!说不得!”灰驴有些惊恐,立马将叶苍打断道。 第五十七章 小魔王 “有关那道影子一点儿都不能说?”叶苍看着灰驴问道。 灰驴有些恼怒道:“给你说想都不要想,最好把他忘了。” 叶苍点了点头道:“那黄泉路呢?是末法时代哪位大帝的手段?听女武神讲你可能知晓。” 灰驴咬牙切齿道:“女武神?就是那个把你从驴爷眼皮子底下偷走的贼女人? 驴爷四条腿儿都没追上,驴爷什么时候吃亏了? 总有一天驴爷得把这亏讨回来!” 叶苍点了点头,然后笑道:“你与我所认识的一人自称有些相似,他自称狼爷,你自称驴爷。” “嗯?”灰驴有些惊讶,然后问道:“你认得天狗一族的死狗?” “分明是天狼族。”叶苍反驳道。 “果然是那死狗,难怪驴爷闻到了让驴恶心的味道。”灰驴沉声道。 “我欠天狼颇多。”叶苍紧握手中黑棒,心中并不平静。 “天狼?” 叶苍点了点头:“你知道他?” “天狼族每任族长都叫天狼,能他们一族一样奇葩的只有古家了,一个是族长都叫天狼,一个是族人连名字都没有,只有数字分做排名。 两个奇葩家族! 不过是天狼的话,那就有必要揍他一顿了!”灰驴越吐槽越兴奋道。 “你们有仇?”叶苍疑声道。 “大仇!不揣他一蹄子驴爷浑身不得劲儿!”灰驴砸着蹄子道。 “什么仇?”叶苍疑问道。 灰驴的脸一下就黑了下来,沉声道:“不该问的别问,不行,越想越不顺气,驴爷现在就要去揍他!” 突然在灰驴身上一道道符文显现,极为凝实,叶苍看着那些符文,在一瞬间便看懂,是一种追寻的秘法。 灰驴向着东北方而去,叶苍连忙跟上,他也想再见到天狼,在离去西地前,他想与天狼和极无显道别。 天狼的腿骨还在他的念珠中,一直勾动着他的心,欠人良多,便静不下来。 而就在这时,两道人影从虚空中跃出,出现在叶苍身前,一人身着黑衣,背负着一具古棺。 另一人被黑袍包裹,只是站在那里,便自成一股威势。 叶苍见到两人,如临大敌,而灰驴却一副平淡模样,眼神毫无波澜,丝毫不将两人放在眼里。 那包裹在黑袍之下的人先是紧盯着叶苍,然后微微点头,像是满意一般,声音沙哑,如刀子一般:“奇特的愿力,并不辜负本座寻你这么久。” 在黄泉路中,灰驴头顶的那尊混沌鼎让他不得不郑重。 叶苍看向来人,先开口道:“魔渊?” 背负古棺的黑衣男子,看着叶苍,笑着道:“魔渊小魔王,你能斩掉了身怀秘器的罗末,你可以知晓本王的名字。” 叶苍听闻后,心中明了了,在西地狩猎西民与旃檀寺僧人的是整个魔渊。 叶苍也不再多言,将黑棒握在手中,直接向小魔王杀去。 黑袍人祭出一尊石像,但那尊石像手中空落落的,像是缺少了什么,他在提防着灰驴,同时也在展现力量。 灰驴与黑袍人相视一眼,两人纷纷向后退去,将战场留与两人。 黑袍人忌惮混沌鼎,而灰驴想要叶苍经历大战,将传承融汇贯通。 灰驴在远处看着战斗中的叶苍,耷拉着驴嘴,甚至取出一株宝药,开始咀嚼,像是完全置身事外。 叶苍手持黑棒,将黑棒当做剑,狠狠地砸向小魔王。 小魔王手持一口大钟,将其盘旋在头顶,又手持一柄血剑,向叶苍斩去。 两者肉身碰撞,黑棒与血剑不断碰撞,两者肉身之力都极为强横,余威将整片地势都清空开来。 巨大的音爆声,甚至让灰驴双儿都刺痛起来,巨大的声响激荡数十里,也引来了许多人,在观看着这场大战。 叶苍无暇顾及其他,眼神冰冷无比,他此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斩掉小魔王。 “今日你当死,用你的血为他们祭奠,用你的身躯浇灌成铜像,为僧人与西民磕头万年!” 叶苍大吼,周身气血如虹,化作龙凤,在不断盘旋,而后裹挟开山裂地地威势,向小魔王砸去。 “那就来!看是你斩本王,还是本王斩你,将你炼做祭品,复苏先祖,为我魔渊指引仙路!” “铛!” 小魔王头顶的大钟震动,向着叶苍杀去,大钟似能影响心神,让叶苍身形停下半刻。 并不是叶苍,连周遭所有人都受到影响,有甚者眼中出现魔影,凄厉惨叫起来。 小魔王趁此机会,持剑向叶苍斩去,剑势凌厉,大地都被斩出一道鸿沟。 就在众人见此巨大威势,心中惧怕不已,在众人以为此战落幕时,从剑势中,冲出一道人影。 只见叶苍周身骨纹闪耀,是黑翼大魔的骨纹,万法不侵! 叶苍借骨纹,并未受到伤害,反而欺身而上,黑棒狠狠砸在大钟上,将大钟砸飞数百丈。 “九霄!” 身后九柄血剑浮动,快到极点,只见到九道血红如浮光掠影,向小魔王杀去。 小魔王将身后古棺取下,砸在大地上,大地都被砸地凹陷下去。 古棺打开一道缝隙,破灭腐朽的黑气顿时便蔓延开来,将九柄血剑吞没殆尽。 “和那口骨碗一样能吸收气血之力?”叶苍凝声道。 小魔王并未回答,那口古棺并不是这般简单,甚至一直背负古棺的他,也不敢轻易将古棺打开,只敢开出一道缝隙。 阵阵魔气由古棺中蔓延而出,将整片天地都染成黑色。 有修为太低的围观者只能在魔气中依稀见到叶苍与小魔王的那两道血红的气血。 “那口棺材......真狠,竟然把那老家伙的遗蜕挖出来了。”灰驴望着滔天魔气呢喃道。 灰驴严重闪耀神纹,似能破开一切虚妄,能透过一切,看到本质,灰驴似乎认得那口棺材中的存在。 灰驴突然笑着问道:“鼎爷,我要是把娘亲和主上挖出来带到圣山怎么样?他们是不是也会复苏回来?” 突然灰驴身躯一震,想了想又道:“要是娘亲揍我的话,鼎爷你帮我不?” “鼎爷你帮我不?” “鼎爷?” 第五十八章 战小魔王 整片天空,魔气蔓延,但身处魔气中的叶苍并未受到太大影响,他的肉身极强,更是烙印黑翼大魔骨纹,魔气难以侵蚀他的肉身。 但小魔王背负的那口古棺缝隙中流露出来的气息让他忌惮。 “万法不侵?确实了不起。但只是对肉身而言!”小魔王声音传来。 魔气汹涌,在勾动叶苍的心神,桃山消亡的一幕幕出现在叶苍眼前,叶苍双眼变得无光并显悲痛。 叶苍像是回到了桃山,他看着夫子化作沙粒,随风散去,桃山崩碎,山中老人全都消散,但他无能为力。 叶苍心中大恸,这一幕幕如同轮回,一直在叶苍眼前浮现。 “震!” 叶苍神魂动荡,咳出一大口血,叶苍负伤了,那魔气侵蚀灵魂,将衣衫都染红。 “化!” 叶苍眼中,真如禅师浑身染血,连佛体都碎裂了,他斩下了一块骨,在骨上刻印着经文,以染血袈裟包裹。 真如禅师撕裂一片天地,将袈裟送了出去,然后笑着念叨着叶苍的名字。 叶苍的灵魂在陷入沉寂,要在魔气中沉眠,叶苍知道那是假的,心中悲痛,却脱离不出来。 “炼!” 随着小魔王一声大呵,悬于天空的大钟轰然落下,其势难以抵挡,要将叶苍镇压在大钟下。 魔气滔滔,涌入大钟内,魔道符文闪耀,染起魔火,小魔王竟要将叶苍炼做傀儡! 大钟内,突然传来阵阵梵音,让小魔王也大惊。 鼎内升起汹涌佛光,将这口大钟包裹,叶苍盘坐在大钟内,念诵经文,要将大钟夺取。 小魔王见此,顿时大怒,要将大钟唤回,但大钟之上,一方阴阳图将大钟镇压。 小魔王一剑斩在阴阳图之上,将阴阳图碎裂,但与此同时,大钟升起,却盘旋于叶苍头顶。 叶苍看着圣山方向道:“过去无可挽回,得要向前走,带着夫子们的期望一起,这才不会辜负!” 黑翼大魔骨纹将整口大钟包裹,将小魔王与大钟之间的联系彻底隔断。 小魔王心中虽震惊于叶苍层出不穷的手段,但并未因此而停顿,持剑狠狠斩下。 “三千魔剑!” 滔天魔气化作莲台,将大钟包裹,同时无数把魔气化作的魔剑,向叶苍斩去。 “三千道剑!” 三千魔剑与三千道剑在不断碰撞,三千道剑强横无比,但因那口古棺,魔剑延绵不绝。 大地被切割开来,留下道道巨大的剑狠,剑意冲天,斩落九霄之云。 但三千道剑更强,甚至将魔气也斩断,向着小魔王杀去。 同时大钟冲来,直接透过莲台,骨纹万法不侵,魔气莲台如若无物。 小魔王双手抱月,一座魔气四溢的漆黑魔山出现在他手中,同时古棺震动,将大钟镇压而下。 那座魔山被小魔王擎在手中,冲向叶苍,当头砸下。 但叶苍更快,速度快到极点,连小魔王都未反应过来。 行字秘! 叶苍来到小魔王身后,双手握着黑棒,向着小魔王头顶狠狠砸下,最为巅峰的力量裹挟着无变怒气,甚至混沌血在升腾,将小魔王的头骨都砸碎裂。 就在叶苍以为尘埃落定之时,小魔王突然转身,将那口黑色魔山狠狠地印在叶苍胸口。 叶苍胸骨咔咔做响,吐血倒飞而出,这方印台足有二十四万斤之重,将叶苍的胸口都砸地凹陷下去! 叶苍咳出大口鲜血,胸骨凹陷,鲜血淋漓。 “本王不死不灭!” 滔滔魔气灌入小魔王体内,小魔王被砸得裂开的头颅快速复原。 “小魔王复原了?!” “传闻小魔王乃是一种神体,能在魔渊横扫一切对手,成为魔渊圣子的哪有简单的,听闻踏入了古禁!” “现在这个时代,竟然还有人能踏入古禁?!” “那些传承已久的圣地,古法完整,更何况小魔王是一种神体!” 小魔王浑身散发魔气,与古棺中的滔天魔气相互辉映,将他映照得如同神魔。 叶苍周身染起涅槃火,染在他衣襟上的血被点燃,化作神曦融入体内,凹陷的胸骨复原。 叶苍双眼神辉闪耀,直直照在小魔王身上。 小魔王眉头紧皱,在叶苍的双眼下,他像是被叶苍看得通透,随后叶苍的一句话让他确实了想法。 “神体,还有一块魔骨,那块魔骨不属于你,但被你移植上去了。” 小魔王大笑道:“本王魔体,不死不灭,所以能移植这块骨,能助本王登临极巅!” “你很强,但今日你必死!杀!” 小魔王手持黑剑,又向叶苍杀去,叶苍也同样如此,向小魔王杀去。 小魔王魔体上魔光闪耀着神曦,气血冲天,在背后有古魔虚影闪耀。 黑剑与黑棒相撞在一起,发出阵阵音爆,小魔王右拳闪耀着神曦,如一团魔火在燃烧,这一拳之力难以想象。 但行字秘太快了,让小魔王难以捕捉,同时叶苍势大力沉的黑棒将小魔王从空中打落。 大地凹陷,承受不住,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碎石炸裂,射向四面八方。 但小魔王很快又从大地上冲起,叶苍手结印法,一座巨大的魔山显化,将再度击落。 正是小魔王的抱山印,被叶苍学去。 “轰!” 魔山碎裂,巨石纷飞,向四面砸去,小魔王脚踏黑色莲台,向叶苍飞去。 一红一黑的两道身影在天空上大战,两股力量震动虚空,余威席卷四面八方。 “这真是炼体境该有的力量吗?”众人大惊,露出不可思议的目光。 叶苍虽多次都凭借行字秘的极速将小魔王重创打落,但小魔王又极快复原,那古棺为小魔王提供源源不断的力量。 小魔王身后的魔影化作万千道身影,在叶苍每一次挪移后便被那些身影跟上。 叶苍祭出念珠,以佛光将那些影子驱散,但在魔气下又快速凝结。 叶苍看向那具古棺,他知道是那具古棺的缘由,否则小魔王气血早已耗尽。 世上本来便没有无中生有的道理,万物都有极限。 但那具古棺散发的气息让他心悸,像是无底深渊,如魔神的具口,要将他吞没。 第五十九章 混沌血绽放神威 叶苍看着古棺,心中虽然忌惮,但知道弱若不将古棺封闭,小魔王的力量将源源不绝。 叶苍目光闪动片刻,突然发狠道:“惹人厌烦,你能打开,我就能关上!” “灰驴,可别坑我!塔刹,这给我抗住啊!” 叶苍大吼一声,向古棺奔驰而去,越是靠近古棺,魔气越是汹涌,甚至凝结为实质。 相比之前,古棺四周已成为深坑,地面被魔气侵蚀,化作了虚无。 小魔王追杀而去,手中黑剑不断斩下,剑势无匹,但却尽皆被叶苍以行字秘极速躲过。 剑芒斩落地面,碎裂成蛛网,可以想象每一道剑的威势是何等强盛。 叶苍身上骨纹闪耀,黑翼大魔骨纹虽万法不侵,可叶苍所得的法有缺陷,古棺处浓郁到极致的魔气逐渐将叶苍周身的黑翼大魔骨纹都消磨掉。 魔气的侵蚀之力,超越了骨纹承受的极限。 魔气开始侵蚀叶苍的肉身,如厉鬼一般,吸收叶苍的气血,吞噬叶苍的肉身。 最起先骨纹还能抵挡,等靠近时,叶苍浑身骨纹开始碎裂,肉身龟裂,被魔气腐蚀,化作血水。 叶苍双眼中有真凰虚影闪耀,周身燃起涅槃火,头顶阴阳图,手中黑棒狠狠砸下。 “铛!” 二十四万斤巨力爆裂开来,将古棺砸出火星,古棺被砸得倒飞百米,嵌入地面。 “轰!” 难以想象的力道,地面被砸出一个大洞,碎石射向四面八方,与此同时,小魔王打开的一角缝隙也彻底闭合。 突然黑剑斩来,如一黑色弯月,斩落星河,漆黑剑气将头顶阴阳阵图斩落,剑势摧枯拉朽,落在叶苍背后。 余威不绝,将大地割裂,甚至将百丈之外的古木摧毁殆尽,留下一道鸿沟。 顿时间鲜血纷飞,叶苍背上出现一道巨大的剑伤,连骨头都被斩开来。 若不是叶苍在最后施展行字秘,奋力移开一步,这一剑能将他头颅斩掉。 涅槃火腾腾,但后背剑伤上的魔气如跗骨之蛆,伤势愈合地极慢,叶苍的脸色一下便白了起来,涅槃火燃烧的真血,让他身体难以负担。 数千道魔影齐齐向叶苍杀来,原本被古棺镇压的大钟释放出来,盘旋于叶苍头顶,将叶苍庇佑其中。 剑与大钟碰撞的巨声密密麻麻,有修士捂住耳朵,有甚者双耳更是流下鲜血。 小魔王张狂肆意:“你技止于此了吗?” 小魔王向叶苍杀来,拳头之上神曦闪耀,如陨石落下,狠狠砸在大钟上。 小魔王如同疯狂,这一拳巨力无尽,超越极境的力道绽放,甚至将自己的手臂砸地断掉。 大钟轰鸣,震得叶苍吐血,内脏都被震地裂开。 叶苍此时变得更是虚弱,后背上的魔气还未祛除,他的伤势一时半刻难以复原,难以与全盛的小魔王樱锋。 小魔王是一种神体,强横无双,他的天使神纹吸纳魔气,能将断掉的手臂极速复原,并使自身力量源源不绝。 剑、拳、不断落下,毫无停歇,要将叶苍生生震死在大钟内。 “这个人就是疯子!”有人惊颤道。 “小魔王天赋无双,魔体不死不灭,这一代还有谁人是他的对手?” 小魔王双手抱月,一座漆黑魔山被他擎在手中。 “这大钟,保全不了你的命!你的气血已经耗尽,撑不起这口大钟!” 抱山印! 漆黑魔山巍峨磅礴,从天空坠落,摧枯拉朽。 “轰!” 黑色魔山惊天动地,狠狠砸下,魔山将整口大钟都压入地底,空间在摇晃,魔山将大地都震裂开来。 在这一刹那,叶苍从大钟下躲开,逃离抱山印之下。 但小魔王立马便跟上,取出一柄大弓,弯弓搭箭,神金锻造的弓箭将叶苍整个人都穿透。 “那少年要败亡了。” “能与小魔王战到这种程度,可惜......” 叶苍手拄着黑棒,冷冷地看着小魔王,低声喃喃道:“我又要败了吗?” “可我说过,我不会再输!我也说过,我要斩他!” 叶苍大吼,不顾伤势,反而向着小魔王冲杀而去。 周围人都看得沉默,被叶苍的血性所震撼。 “认命吧,苍,你的血要燃尽了!”小魔王肆意大笑。 叶苍与小魔王战在一起,周身涅槃火不断燃烧,他还未放弃。 不远处灰驴看着战场,驴脸上露出担忧,好像在思索,要不要下场将叶苍带走,正当他犹豫不决之时,小魔王却被横击出去了。 灰驴兴奋大吼:“他的本血燃尽了,混沌血复苏了! 混沌血乃是高傲的,只有待他自身血燃尽后,混沌血才会在他体内流淌,绽放神威。” 叶苍身上升起一道混沌光,将他身躯映照如战神。 甚至双眼都在变化,他的眼本来便是有着圣瞳孤遗留的古禁神术,而混沌仙凰的血催动着双眼的蜕变。 被击退的小魔王惊颤地看向叶苍,然后不可置信大吼道:“你怎么会还有力量?你的血也该燃尽了。” 叶苍双眼中神纹闪耀混沌光,圣瞳孤遗留的古禁神术在与他本身完全合一,在混沌血的滋养下在快速蜕变。 混沌色的涅槃火在叶苍身体上汹涌燃烧,将衣襟上的血,将背后剑伤上的魔气,甚至连天地间四溢都魔气都化作养料,在将身躯快速复原。 叶苍背后的剑伤消失,长出新肉,内脏之上的裂痕也尽皆消失。 小魔王惊怒道:“你孕育出了古禁神术?” “今日,我入古禁,我亦不死不灭!”叶苍大吼。 小魔王抛下叶苍,连忙向被叶苍击飞出去的古棺奔驰而去。 但叶苍哪会给他机会,行字秘快到极致,一棒将小魔王打退百米,又快速跟上,将小魔王压在地上打。 叶苍拳拳到肉,极为血腥,看得所有人都心颤不已。 “这个人,也是个疯子!” “小魔王竟然不敌他,那混沌光,难道这少年也是一种神体?” 而灰驴踏动着四肢,咧嘴笑道:“童家的战法,主上曾经借鉴过,在《三千道经》中的战法脱胎于此,合该这般血腥,这般疯狂!” 第六十章 力压小魔王 叶苍将小魔王镇压在地,双拳上绽放神曦,将小魔王打地凄厉惨叫,整个地面都被砸得凹陷下去,地面不断震颤。 突然小魔王胸口处血色魔鬼将他照得通红,诡异的血管自胸口深处长了出来,爬满小魔王的身躯。 叶苍双眼透过小魔王肉身,看到小魔王胸口的一块骨闪耀血红光芒,长出血管,瞬间就长满小魔王的四肢百骸。 一股强大的力量自那块骨中爆发,将叶苍掀飞出去,甚至小魔王的肉身在这股力量下都开始龟裂。 小魔王从凹陷的以诡异的姿态站了起来。 小魔王浑身上下都沾满血迹,脸庞都被叶苍砸得凹陷下去,浑身上下的血管在不断跳动,诡异无比。 小魔王口中发出一阵阵嘶哑的吼声,魔哮动天,激荡数十里,小魔王此时像是远古大魔,恐怖无比。 血光与魔气交杂,两股力量化作红与黑的风暴肆虐。 叶苍周身混沌光绚烂无比,璀璨夺目,两股力量交杂盘旋,其威势摧枯拉朽,将那些复苏古木连根拔起,抛向远处。 小魔王手持黑剑,叶苍手持黑棒,竟在同一时间冲上前去,两人奋力厮杀,其威势让所有人都震惊。 “这是炼体境能打出来的力量吗?” “这两人都太强了,炼体境两人足以称尊!” 叶苍与小魔王不断交战,叶苍打破极境,进入古禁,其巨力难以想象。 但小魔王体内的那枚骨复苏后,同样迈入古禁,与叶苍相比竟然丝毫不弱。 突然从叶苍口中传出一声狮哮,声音传出数十里,围观者不由得捂住耳朵,连小魔王动作都慢了片刻。 旃檀寺神通狮子吼! 叶苍跃向天空,行字秘让他能在虚空借力,短暂飞上天空,叶苍双手中出现一方大印,身后浮现一尊五色孔雀的佛影,佛光照耀天地。 孔雀大明王印! 五色孔雀口中含印,五色神光冲天,交杂着佛光,自天上来,俯冲而下向小魔王冲杀而去。 孔雀大明王印威势浩瀚,五色孔雀身影极为真实,栩栩如生。 这是叶苍看到小沙弥本体而观想出来的印法,第一次展现世间。 滔滔魔气被佛光镇压消泯,天地间只有青、红、赤、黑、白五色。 这些都是气血所化,并没有道则的威势,但叶苍古禁气血太强了,让这大印强横无比。 “抱山印!” 小魔王不甘示弱,更显癫狂,那块骨在影响他的心神,让他陷于杀怒。 黑色魔山与五色孔雀相撞,惊天动地,五色光与黑色魔山纷纷炸开,余威波向四周,将地面的痕迹完全消掉,只留下一个大坑。 “还没完!”叶苍大吼道。 一方神山自天上坠落,是叶苍学去的抱山印,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镇压向小魔王。 神山之上有佛在诵经,梵音阵阵,佛光冲天,驱散万道魔气。 小魔王双眼血红,那块骨在他胸口内咚咚作响,就像是心脏一般。 血红光芒将他整个人都包裹,阵阵剑势冲天而去,锋利无比,向神山斩去。 神山在不断碎裂,那神山上的佛突然向下震出一掌。 一个卍字自天上来,威势难挡。 小魔王怒声嘶吼,踩着碎裂的神山碎片冲天而上。 左手膨胀,化作血红利爪,将卍字撕破,向叶苍杀去。 “金翅大鹏印!” 但就在这一瞬间,突然一只金翅大鹏自神山后冲出,两只巨抓将小魔王抓住,狠狠发力,要将他撕裂开来。 小魔王身后出现一道血魔身影,抓住金翅大鹏,要将金翅大鹏吞食。 “三千道剑!” 叶苍哪由得他,三千柄闪耀不同神光的剑芒杀向血魔影子,如万千星辰垂落,将血魔影子穿透撕裂。 叶苍手持黑棒,步伐神秘,于虚空借力,向小魔王杀来,古禁之力爆发,当头砸下,将小魔王头骨都砸得凹陷下去。 金翅大鹏印也于此时绽放神威,大鹏啼鸣,将小魔王撕裂成两半。 大鹏一只爪抓住一截肉身,向着地面狠狠冲去。 “轰!” 大地震动,碎石穿空,余威如大江惊涛拍案,围观者倒退数百米,怕被这余威席卷其中。 “太凶残了!”有人震撼道。 小魔王浑身染血,滚滚魔气涌入他的体内,他想要复原,想要再战。 但叶苍哪由得,手中念珠绽放佛光,将本就稀少的魔气彻底泯灭。 小魔王的身体忽然停顿下来,然后痛苦地抽搐起来,然后长出诡异的鲜红触手,将下半身拖了过来,又复原在一起。 但没了魔气滋养,小魔王也到达极限,如同远古大魔的狰狞右掌恢复原样,周身恐怖的血管也缩回体内的骨中。 叶苍看着小魔王不开一言,举起黑棒就要将其诛杀,小魔王气血耗尽,只消斩杀一两次,他便会真正死去,难以复原。 这时黑袍人再也忍不住了,他跨越虚空,出现在叶苍身后,一掌拍下,要将叶苍震死在此。 叶苍心中警铃大作,在黑袍人的大掌下难以动弹,甚至即使是还未落下的威势,便要震得他跪下。 但一口小鼎更快,将叶苍包裹其中,但黑袍人带来的那尊石像也同样被祭出,狰狞庞大。 那石像竟然动了起来,伸手向小鼎抓去,但只是一震,那石像便碎裂开来,黑袍人被生生震死,消散不见。 同时小鼎将余威封禁,否则余威将会席卷百里,更甚天灾。 那石像并未庇佑下他,灰驴的来了极为神秘,而这方混沌鼎能与三生石樱锋,甚至在圣山上大杀四方,来头同样不小。 “下一次,苍,等着我,你的命我要取来!” 与此同时,小魔王将古棺打开,逃入古棺,古棺在黑暗中缓缓下沉,逃离不见。 叶苍在鼎中焦急,想要阻止,但根本来不及。 “鼎爷,帮我留下他!他该死!” 但小鼎并未理会,在将叶苍放出后,便回到灰驴体内。 灰驴看向恼怒的规避着其他人,向着叶苍小声开口道:“鼎爷在圣山上于雷音寺的佛交战时受了损伤。 那口棺材中的骨很了不得,虽然没有复苏回来,但只要将他从棺材中放出来,残留的道于法能让方圆百里都陷落。” 叶苍点了点头,看向棺材消失的地方,眼中满是怒火道:“那便下次,我终要斩他!” 第六十一章 湘水天涯是她的根 灰驴取出一株小鼎形状的宝药,丢给叶苍,开口道:“用宝药温养一下肉身。” 叶苍也不客气,这场大战他的消耗巨大,甚至他原本的血都燃尽了,若不是混沌血,他已经死了。 叶苍接过后忽然楞了楞,看向灰驴突然问道:“不会是从你嘴里吐出来的吧?” 灰驴不知道叶苍为何这般问,只是黑着脸骂了叶苍一句,然后扭头走开。 叶苍失笑摇头,将宝药咀嚼吞下,忽然问道:“你往哪去?” “去找那死狗,驴爷要去踹它两蹄子!”灰驴头也不回道。 叶苍将宝药药力化开,同时跟着灰驴的步子。 叶苍为《三千道经》感到惊讶,宝药药力被身体极快地吸收,身体如滔滔大河,宝药的药力竟未在他体内掀起丝毫波澜。 而这时灰驴又给了叶苍几株,但都是不同种类,却都是小鼎形状。 正当叶苍疑惑时,灰驴这时开口道:“鼎爷蕴养了一片药田,这些都是药田内的宝药,受到鼎爷法则的影响,会向鼎爷的模样蜕变。” 叶苍听闻后问道:“那我修行《三千道经》,是不是也会向你的主上模样蜕变去?” 灰驴用尾巴狠狠抽了下叶苍道:“什么你的主上?叫师傅!” 叶苍有些不好意思道:“那位前辈我很尊敬,学了他的传承苍铭感五内,但我已有老师。 夫子虽未收我为弟子,但在苍心中,夫子便是我恩师。” 灰驴突然问道:“夫子?他自称夫子?” 叶苍点了点头道:“夫子!村里人都这般称呼。” 灰驴突然惊疑道:“不该啊!村中还有哪些人?” “瞎爷爷、主持爷爷、掌柜爷爷、憨子叔、乞爷爷......甄通甲唤他太上老祖宗,还有一只小金猴、一头长着六只耳朵的老猿猴。”叶苍说着,那些人的便出现在他脑海中。 灰驴越听眉头越是皱起,心中暗道:“太上......夫子......主持......掌柜,怎么像极了那些人。 不该不该,他们死了多少年,我还没出世他们便死了,怎么会还在世间。” 灰驴思索着,不自觉加快了步子,开口问道:“有没有姓叶的?” 叶苍突然想到自己的姓,老爷爷们都说他是桃树上结下来的,但不知道为何为他取姓为叶。 叶这个姓很特殊,他察觉到了,天狼与天狼都对这个姓氏极为看中,甚至连圣瞳孤也是如此。 那日圣瞳孤知晓他姓叶时也止不住大笑喊到:“老天负我,老天厚我!” 但他答应过天狼,他被剥离了这个姓氏。 叶苍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老爷爷们的名字,只知道村中人是怎么叫喊老爷爷们的。” 叶苍心思沉重,又开口问道:“叶这个姓氏很奇特吗?” 灰驴并未多说,只是道:“很奇特,但我只知道这个姓很奇特,或许我从前知晓,但我也遗忘了。” 灰驴想了想,又补充道:“或许鼎爷知道,但鼎爷不会与我们讲,因为我们终会忘却。” 叶苍点了点头,沉默下来,不再多问。 西地比几月前人数并未减少,反而热闹很多,许多年前一辈来到西地历练。 除去神关外的复苏生灵尽皆炼体境,更有许多生前极为强大的生灵,对年前一辈而言,是难得的战场,能让他们在战斗中蜕变。 只有神关南方已然成为一处禁区,极少有人前往,那里凶兽太多了,并对祖星生灵极为仇视,一旦见到,便不死不休。 特别是领头的那头金翅大鹏,无比凶残,相遇的人族都被其吞食。 同时也有许多家族势力前来,带来许多枯死的药材,甚至有神药的根脚,而西地让那些药材复苏再生。 叶苍与灰驴向着南方而去,在路上遇到一处新修建的镇子。 “你看,那个人和那头驴是不是魔渊和阴阳圣地通缉的那两个?”突然有人盯着叶苍和灰驴小声道。 突然有人将说话的那人拉走,告诫道:“那少年凶残得很,胜了阴阳圣地序列之一的君无心,更是差点斩掉小魔王,你不要命啦?!” 许多人避开叶苍与灰驴,绕着两人走,像是将两人视作衰神,不敢靠近。 而就在这时,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走向叶苍,灰驴直勾勾地盯着那女子,流出哈喇子。 叶苍止不住踹了脚灰驴,但灰驴毫不收敛,依旧我行我素,哈喇子都要滴在地上。 叶苍看着面前女子,抱歉道:“姑娘见谅,这驴子吓着你了。” 穿着青衣的女子颔首轻笑道:“公子无妨,我家圣女有请公子入驻地一叙。” 叶苍微微思索道:“圣女?” 叶苍点头:“劳烦姑娘带路。” 灰驴挤眉弄眼地看向叶苍,被叶苍狠狠一瞪,叶苍与灰驴跟着女子进入一处与外面木头房子不同的庄园。 庄园精致,石狮守门,庄园内神像镇宅,灰驴啧啧道:“真是大手笔,整个庄园都被大阵覆盖,下了血本,不过对于那些圣地而言,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叶苍对着灰驴低声问道:“鼎爷除了药田,有没有什么珍宝之类的?” 灰驴瞪了叶苍一眼,像守财奴一般连忙道:“没有,一点儿都没有,只有一点宝药还都被你霍霍了。” 叶苍不与灰驴争论,他这话本就不是讲与灰驴听的。 前方带路的侍女手指紧了紧,在不远处隐匿着的一位宫装妇人也皱了皱眉。 过了片刻,叶苍在带领下来到一处亭子,叶苍见礼,一位蒙着面纱的女子将叶苍请入凉亭。 叶苍笑着道:“你们湘水天涯都爱饮茶吗?” 那蒙着白色面纱的女子笑着问道:“怎知这是湘水天涯?” 叶苍笑着道:“或许是一方圣地的势吧,足以分辨,与女武神身上的势同源。” 湘水圣女轻轻道:“果然与湘女说的一样,你有一双很不错的眼睛。” “湘女......是女武神吗?”叶苍低声道。 “是她,不过我更喜欢叫她湘女,她说湘水天涯是她的家,是她的根,她不会顾及其他,只为湘水天涯。”湘水圣女似回忆道。 第六十二章 女武神的过往 叶苍听到那句湘水天涯是她的根后沉默良久。 可他的根又在哪? 叶苍不禁想到了桃山,可桃山碎裂了,消散了,连同村中老人,夫子散做尘沙,在他的儒衣中包裹着。 叶苍沉默许久才缓和过来,自顾自倒了杯茶,抬头向着湘水圣女微笑道:“南方危险得紧,怎会来这。” 湘水圣女反问道:“危险得紧,那你又为何来此?” 湘水圣女反问道:“我们的路,哪有安全的?” 叶苍笑了笑,点头称是,然后道:“为心安罢,来见一头狼,这灰驴是为了来踹天狼两蹄子,他们像是有仇。” 叶苍撇向灰驴,却见灰驴流了一地的哈喇子,看向湘水圣女挪不开眼睛。 叶苍扶额,然后轻轻踢了灰驴一脚,灰驴反过来踹了叶苍,但目光一直没从湘水圣女身上挪开。 灰驴不断喃喃道:“真漂亮......嘿嘿嘿。” 叶苍尴尬不已,向湘水圣女露出歉意的笑。 但湘水圣女并不恼怒,反而微微打量着灰驴,她知晓,在灰驴身上有一口鼎,很是了不得。 她也知道叶苍进入庄园时候的话并非是对这头灰驴所说,而是讲与她听。 叶苍接着问道:“那你来这南方为何?” 湘水圣女将打量灰驴的心思收起,叶苍虽看不清湘水圣女的面容,但却能察觉到湘水圣女的气势与先前不同起来。 湘水圣女认真道:“是为了胜湘女一次。” 在叶苍略感疑惑的眼神中,湘水圣女开口道:“湘女是上代圣主从湘水天涯外带回来的,那时她还被封印在神晶中。 圣主将她放在在湘水古池,只是半载时间,她便从神晶中走出,那时她与我一般大。 她的天资很高,不弱于我,只是她修不了湘水天涯的法。 连我都为她遗憾时,她从湘水天涯的法中自己摸索出了一条路,肉身之力接近极境。 湘女的摸索出来的路并不完成,她肉身出现了问题,血脉压制不住,变得好战,湘水天涯中的弟子都称呼她为女武神。 但除去少许人,湘水天涯多半对她不喜,除去长辈,她也只有我这一个友人。 我被誉为湘水天涯三千年内天资第一,但却从来未胜过她,她也未胜过我。 直到选定圣女时,湘女却退出了,她说她是妖族,祖星敌视妖族,她怕对湘水天涯不利。 那时她讲,湘水天涯是她的根,她只想湘水天涯好。” 湘水圣女忽然笑了起来:“那时,她的心比我高,比我纯净透明。” 叶苍听闻后为女武神的过往感到震惊,连先前留着哈喇子的灰驴都仔细听了起来。 女武神背负了很多,但她对湘水天涯,永远是真挚无暇的。 叶苍思索很久后长叹道:“我也不如她,我在桃山时,想着的是山外,我在旃檀寺时,想着却是稷下学宫......” 湘水圣女接着开口道:“她有了九尾狐族的法,很快便会追逐上了,但这次,我要先她一步。 所以我来到西地南方,也将走进去,走到更深处,在战斗中磨砺自身,要先她一步。” “湘女说你们相互视作友人,这些她不会讲与你听,但我觉得,你应知晓这些,她向我讲起你时,她笑得极为开心。”湘水圣女笑着道。 虽然湘水圣女戴着面纱,但可想象这笑是纯洁无瑕的。 叶苍点了点头道:“知之过往,才知友人。” “苍,勿用担心魔渊对西民与旃檀寺僧人不利,魔渊......湘水天涯抗下了。”湘水圣女看向叶苍,认真到。 叶苍看向湘水圣女大为震惊,然后起身,深深一礼:“叶苍谢过,湘水天涯之恩情,苍铭感五内。” 湘水圣女却道:“你应谢湘女,是她为你抗下的,若无湘女,湘水天涯也会管西民与旃檀寺的僧人。 但也不会如此尖锐,湘女请动老圣主,进了魔渊。 她托付我,若是见到你让我将此物给你。” 说着湘水圣女指向石桌上的盒子,叶苍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张锦帛。 叶苍将锦帛拿起,锦帛上写着娟秀小字:“苍,你的心胸有多大呢?” 叶苍想起,他与女武神第一次相见时,女武神曾问他的心胸有多大。 叶苍那时回应的是:“他的心胸很小。” 她在为叶苍担心,若是叶苍来到南方,便是为天狼而来。 叶苍知道女武神的好意,这次却是道:“如星辰浩瀚,我亦能装下!” 叶苍将茶杯中的茶饮尽,向湘水圣女开口辞行。 湘水圣女并不久留他,起身相送,叶苍挥手告别,模样极为潇洒。 而就在这时,灰驴不情愿地跟着叶苍离开,突然转过头,目光灼灼道:“圣女仙子,别忘了驴爷啊,在外历练要注意安全啊,不要逞能啊。” 叶苍脸色一黑,霎时间感觉无地自容,抓住灰驴的长毛要带它离开。 灰驴不愿走,依旧在不断挤眉弄眼,叶苍心急,直接将灰驴抗了起来,拔腿便跑。 “苍,把驴爷放下了啊,圣女仙子还未回我话呢!”灰驴反抗大吼道。 声音传遍数百米,所有人都眼睛都朝着叶苍看来。 “圣女仙子要记着啊,圣女仙子!”灰驴还在大吼,四个蹄子在不断乱蹬,想要从叶苍身上下来。 “这头驴子是在叫湘水圣女?” “呸,整个一头色驴,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有人恶狠狠道。 “苍可是无地自容了,看他抗住驴子跑得也是那般快。”有人大笑道。 湘水圣女摇头失笑,转身回入庄园内。 湘水圣女并不恼怒,灰驴的眼睛虽然一直盯着她,但却显得纯净,目光并未夹杂其他。 叶苍抗住灰驴,小声吼道:“闭嘴!你是头驴!” 灰驴并不说话,直到湘水圣女自他眼中消失后道:“驴子怎么了?驴子的被窝一样暖和!” 叶苍听到后,脚下一趔趄,然后跑得更快了,连行字秘都施展了出来。 他只想远离此地,那些围观者戏谑的目光,像是刀一般地在刮他。 灰驴突然开口教道:“苍,得厚黑一点,不然可讨不到老婆。” “闭嘴!再说今天吃驴肉!”叶苍咬牙切齿道。 第六十三章 巧合?还是便是你? “苍,这不对劲儿。” 这几日叶苍与灰驴看着越向南方,修士相比几日前更加多了起来,甚至有许多极为强大的修士来此。 那些修士浑身闪耀着神曦,如同大日,也有者身穿战甲,驾驭战车,如同神灵。 叶苍也思索道:“难道那些大教要清洗西地南方?” 叶苍也看到几位熟人,身背神弓的第二天下,气血腾腾,如龙凤飞舞。 手捧黑刀的君无心与叶苍战斗时留下的伤势已经复原,甚至更进一步,气势霸道,长发飞舞,肆意张扬。 连与君无心一行的阴阳圣地弟子都不自觉和他拉开一定距离。 而阴阳圣地的人也看到了叶苍,向着君无心指着叶苍的方向。 叶苍放眼望去,那人身躯止不住地抖了抖。 叶苍的战绩太傲人了,胜了阴阳圣地第四序列君无心,甚至差点斩掉了魔渊小魔王。 有传言说,叶苍在古禁也走得很远,因为小魔王便同为古禁。 小魔王差点被斩,但魔渊只是发布了通缉,但却未派人来追杀叶苍,叶苍身边的那头灰驴很是神秘。 那尊混沌塔在神关杀得七进七出,打得虚空破碎,天地倒悬,甚至让传承数千万年的魔渊都忌惮。 君无心看向叶苍,但并未向着叶苍走来,只是嘴角微动,便转身带着阴阳圣地弟子离开。 叶苍看清了君无心的唇语,君无心嘱咐叶苍快离开! 而此时第二天下看见叶苍,快步向叶苍走来,大喜道:“苍?果然是你!” 叶苍也看着第二天下,也是欣喜:“第二天下,好久不见。” 第二天下把着叶苍的肩膀,大笑着拉着叶苍向着酒楼走去:“是好久不见,今天可得好好喝一杯!” 第二天下赞叹道:“第一次见你时,你与我都未踏入极境,而如今连小魔王都差点被你宰了,真是了不得啊!” 叶苍笑着道:“你也不差,气血澎湃,如龙凤齐鸣。” “嗨,在战场得了些机缘,一滴留存下来的神血,我总得有些运道,否则便被你甩远了。 我不像你这妖孽,见到什么便能学去,我若把这神弓给你,箭道也不会差与我。” 第二天下招呼了声灰驴,带着叶苍与灰驴进入酒楼,第二天下喊了一大桌子的菜,用凶兽和宝药炖成,价格不菲,还有六坛百年老酒。 叶苍笑着道:“这倒是让你破费了。” 第二天下笑着豪气道:“自家酒楼,不收我钱。” 叶苍一愣,然后笑着道:“那我便不客气了。” 第二天下将酒坛推给叶苍道:“我们哪需要客气。” 同时第二天下也为灰驴拿去一坛,灰驴取出一根竹竿,插在酒坛内。 灰驴饮了一大口然后咋舌道:“只是一般。” 第二天下开口问道:“称得上好酒了,虽然年份只有百年,但酿造的材料都是宝药。” 灰驴不再多言,心中却念着其他。 “你们怎么会齐聚这地方,还来了这么多强者?”叶苍专言问道。 第二天下也不遮掩,开口道:“你不知道?也是,你若知道,便应该不会来到这里来。 这在诸多圣地中不是秘闻,但外界极少有人知晓。 三赊一脉的传人出现在西地神关南方,众圣地为他而来。” 叶苍听到心中震动,忍不住开口问道:“三赊一脉?” 叶苍心中掀起万丈波澜,不禁想到会是甄通甲吗?叶苍想去见一见他。 驴爷也是惊讶出声:“这一脉还没断绝?竟然还有传人?” 第二天下惊讶道:“你竟然知道这一脉? 三赊一脉消失太久了,纵然是我们也以为这一脉断绝了,只是在十二年前,这一脉突然出现在世间。 许多圣地也找寻了整整十二年,只是在今年才在西地发现了他的踪迹。” 叶苍听闻第二天下的话后心中震惊地无以复加,心中呢喃道:“十二年前......巧合吗?还是真的是你。” 叶苍心脏剧烈跳动,一时间连第二天下与灰驴间的交谈都未听到,心思完全落在了三赊一脉上。 “驴爷知道的隐秘,比你吃过的米都多!”灰驴不屑地瞥向第二天下道。 第二天下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那你认识天狼族的仙初时的天狼吗?” 灰驴不屑道:“那小死狗驴爷不认识,但他的老祖宗驴爷尿了他一身!” 第二天下听闻后,正想再度开口时,灰驴又开口了。 “不用来试探驴爷,连你第二家族的姓氏驴爷也知晓来源,驴爷还能说出你们更久远的姓氏,只是你该生气了。” 第二天下听闻后,震惊地跳了起来道:“你怎么会知道?!” 驴爷在这时开口道:“那些隐秘于驴爷而言只是平常!” 第二天下震惊不已,一时间都不知如何开口,但想了想又突然道:“那你知不知道仙域入口在哪?” 灰驴并不回答第二天下,反而审视这第二天下,反问道:“你们第二家族难道想进入仙域?” 第二天下也意识到问错了话,第二天下自罚一杯,以示歉意,而后开口道:“第二家族得守着。” 第二天下看向灰驴小声问道:“按你的见识,还有那口鼎......” 第二天下还未说完,便被灰驴打断道:“没大没小的,你得叫鼎爷!” 第二天下叹了口气无奈道:“按鼎爷的神威,天下哪都可去得,你怎会待在这贫瘠的西地?跟着苍呢?” 灰驴面色毫无波澜,遮掩道:“驴爷见那小子顺眼,驴爷愿意。” 但第二天下也不是愚笨之人,也不再多问,只是举起酒杯,向灰驴敬了杯酒。 第二天下打断叶苍的思索,笑着道:“醉了?” 叶苍摇了摇头道:“想了些事。” 第二天下拍了拍叶苍肩膀,举起酒杯道:“今日无事,只是饮酒,不要多想其他。” 叶苍将心中事尽皆收起,与第二天下饮起酒来。 两人一驴喝得伶仃大醉,在厢房内躺得东倒西歪。 第二天下梦呓道:“苍,你得离开此地,此地危险。” 叶苍说着醉话,不断地念叨着甄通甲的名字。 而灰驴躺在地上,不断流着哈喇子,驴嘴歪笑道:“圣女仙子......圣女仙子.......嘿嘿嘿......” 第六十四章 今日无事 整整过了一天,叶苍才从睡梦中苏醒过来,叶苍本是第一次喝酒,而那酒又是宝药酿造了百年,后劲儿大得很。 宝药酒的药力被叶苍身体吸收,整个身体暖烘烘的,像是体内有一个小太阳一般,那日透支的气血之力也被补全回来。 叶苍摇了摇颇感沉重的头不禁想道:“晕沉感久久不散,不知他们怎就爱这一口,第二天下喝起来就像疯子一般,像牛饮水,一坛接着一坛。 那日乞爷爷也是这样,原本谁都不给好脸色的,甄通甲送了些酒给他,便缓和了脸。 我采了那么多年的桃,他都未对我有过好脸色,若是在桃山时便知道,定会去酿些酒来。” 叶苍想到这叶苍不禁笑道:“偏心!” 第二天下与灰驴醒得更早,两者更是已经喝了起来,不过没有怎么说话。 第二天下与灰驴喝酒时日颇长,不像叶苍,一醉便得大睡一日。 桌上的残羹剩饭早已换下,又摆满了密密麻麻的美食,叶苍看着地上摆满的那些未开封的酒,眼角止不住抽搐。 第二天下眼见叶苍醒来,在叶苍惊诧的眼神中又递给叶苍一坛酒,叶苍呆愣道:“还喝啊?” 第二天下失笑道:“哪有大早上就喝酒的啊?至少也得等到中午啊。” 叶苍有些懵,傻愣愣地说了声:“哦。” “这是给你醒酒的,头天醉了酒,第二日再小酌一杯可以醒酒。 来,我干了,你随意。” 第二天下抱着酒坛就开始豪饮起来。 叶苍看得直愣神,无奈地长叹了口气:“你这算小酌一杯?” 但见第二天下只是片刻,便将一坛酒喝干,无奈也跟着喝了起来,一时脸就红了起来,醉意再次涌来。 灰驴看着叶苍,嘿嘿低声笑了起来:“第二家族都是群酒蒙子,得够你受了。” 灰驴乐得看叶苍喝醉模样,况且这些酒力也会成为养料,被《三千道经》炼化吸收,很是难得。 灰驴又想到,不过这些酒,比鼎爷的那些酒可差远了,灰驴想着想着就又流出哈喇子。 “那些酒现在可喝不得,否则得睡死过去,醒不过来。” 灰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竹竿插在酒坛里,又喝了起来。 第二天下看着红着脸的叶苍,像是计谋得逞般笑道:“来,吃些垫垫肚子,哪有你这么喝酒的,太猛了也。” 叶苍坐着没好气道:“还不是你灌的!” “苍,我总有胜过你的地方了。就你这酒量,在第二家族,连许多小孩儿都比你能喝。”第二天下开怀大笑道。 “喝酒误事。”叶苍已经有些迷糊道。 第二天下又给叶苍一坛酒,声音似能蛊惑人心道:“今日无事,来,喝着!” 待叶苍有意识的时候,又是第二天了。 叶苍起身时,便看见第二天下与灰驴在不断互相劝酒,身边已经摆上了数个酒坛子。 第二天下见叶苍醒来,面色一喜,将叶苍拉的过来,递给叶苍一茶壶道:“喝些水吧,喝了两天的酒了。” 叶苍长舒了一口气,被第二天下喝怕了。 待到叶苍刚刚喝了一口,却察觉味道不对,发现那茶壶中装的竟然是酒。 而此时第二天下连忙将叶苍的嘴捂住,让叶苍将酒咽了下去,并笑着道:“今日无事。” 叶苍将第二天下的手拿开,无奈道:“今日无事。” 叶苍走到那换新的菜,笑着看着第二天下道:“你时间还掐得挺好。” 第二天下道:“我不知道喝醉了多少人,见你第一次晕酒时间,我就估计到了。” 叶苍也不再多说,夹起肉就往嘴里送,笑着道:“前两日喝不习惯。” “今日呢?”第二天下问道。 “你看他那喝酒吃肉的样子不就知道了吗?”灰驴咋舌道。 “苍,你是来找天狼老前辈和极无显老前辈的吧?”第二天下喝酒时突然问道。 叶苍点了点头:“我准备离开西地了,去稷下学宫沐一场春雨,我与夫子约好了。 我欠他颇多,承了他天大的情,需见他一面,否则心静不下来。” 第二天下沉默片刻后说道:“你这一路怕是不好走,无论是去见天狼老前辈他们还是去学宫,阴阳圣地和魔渊不会放过你的。” 叶苍点了点头笑着道:“没有哪条路是好走的,何况还有鼎爷呢。” 灰驴听后道:“真当驴爷会一直护着你了?” “不,是鼎爷护着我。” 叶苍说完后向灰驴敬了杯酒,灰驴笑骂了叶苍一句:“矫情!” 第二天下突然向叶苍说道:“要不你跟着我吧?至少在我......与五叔在时,绝不会有人敢动你。” 叶苍知道第二天下的好意,但谢绝了,然后说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你有你的路,我也有我的。” 第二天下笑着称是,道理他也知道,世上千万人,路都是不同的,虽然会有交集,但之后只有自己去走。 第二天下起身,庄周地为灰驴敬了杯酒,灰驴也承下,开口道:“有驴爷在!” 叶苍看着这一幕也露出笑容,第二天下的情意让叶苍心中如春阳般温暖。 叶苍同时也感激着灰驴,若不是他,那日便会败于小魔王手中,会被小魔王当做祭品。 叶苍举起酒坛子道:“都在酒里!” 灰驴笑骂道:“你倒是学得快。” 第二天下这时向着叶苍正色道:“我知道拦不住你去找天狼老前辈与极无显老前辈。 但这里你还是快些离开,这里已经是诸多圣地的角逐场。 如火中取栗,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那口......鼎爷虽强,但圣地的底蕴也深不可见,难以想象。” 灰驴此时却是不悦道:“鼎爷天下无敌!” “好好好,鼎爷天下无敌。”第二天下顺着话道。 叶苍点了点头说道声:“好。” 叶苍并未讲他也想要去找那三赊一脉的传人,并不是忧心第二天下会阻止他,是不想让第二天下担心。 第二天下见叶苍答应,也放松下来,接着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叶苍于灰驴也是笑道:“今日无事。” “喝酒!” 第六十五章 被灰驴撕开的一角真相 叶苍与第二天下辞别后,与灰驴起行,向着天狼所盘踞的疆域去。 “听说了吗?湘水圣女前日杀进了妖兽盘踞之地,甚至杀到了深处。” “那有什么?湘水圣女身边是有大能护道的,你与我和我们这些泥腿子一样?” 这时有人猜测道:“难道湘水天涯要对西地南方动手了?” “不应该啊,湘水天涯向来不参与到这些事中来,是所有圣地中最喜静的圣地。” “看,那少年与那驴也要进去?!” 有年轻修士向着叶苍提醒道:“别深入了,深处太危险了。” 叶苍向那人投去温和的笑,但并未停下脚步。 刚刚开口那人见此后,也不再多少,只是哀叹了一声。 “灰驴,你能找到天狼的具体位置吗?”叶苍看着身边的灰驴道。 “叫驴爷!你这臭小子!”灰驴不满道。 “你想和鼎爷成一辈?你是想翻身了?”叶苍打趣道。 灰驴沉默片刻后愤愤道:“找不到,得多算几卦。” 灰驴看着叶苍大怒道:“你那是什么眼神?驴爷弄死你! 卦象驴爷只能算个大概,是模糊的,天下间所有算卦的都是如此。 算卦是窃取天机,你以为天机是那么好窃的? 能算得明明白白的只有你口中的三赊一脉。” 叶苍听到后,注意到了那句‘你口中的。’ 叶苍疑问道:“难道三赊一脉还有其他名字?” 灰驴点了点头道:“三赊只是招牌罢了,这一脉原本极为辉煌,是一位大帝创建的。 三赊一脉原本叫做八卦玄门,也有大能叫他烟杆圣地。 因为八卦玄门中的所有弟子都是烟鬼,他们可能忘了算卦用的龟甲,但永不会忘记在腰间别上烟杆。” 叶苍听到后神色一变,心神巨震,他想到了瞎爷爷一直便带着一根烟杆,他同样在甄通甲身上也看到了。 他还记得那人夜晚,夫子说过:“老瞎子在教训他的后辈。” 叶苍震惊,心中确定道:“瞎爷爷是八卦玄门的修士。” 叶苍的心愈发沉重,止不住地思索着,桃山发生的一切都充满谜团,但最终受益的人是他叶苍! 那三千枚果子,都融入进了他的身体,而除了主持爷爷,其他人都化作沙尘散去了。 叶苍打起精神,他几乎可以确定,诸多圣地寻找的三赊一脉便是甄通甲!他一定要去见的! 灰驴走在叶苍前方,未察觉到叶苍神色变化 。 灰驴自顾自地接着说道:“或许是八卦玄门窃取的天机太多了,所以八卦玄门受到了诅咒,黑火、天祸、诡变不绝,便没落下来。 连驴爷都没想到,八卦玄门竟然传承到了现在,这传承,重得难以想象,是通过血与命传承下来的!” 灰驴止不住感慨,他为主上寻找传承人轻松太多了。 他偷喝了杯至尊酒,便大睡过去,然后被封在神晶中,放在在鼎爷身旁,一觉便睡到了这个时代。 叶苍听着灰驴的话,心中品味着老瞎子的苦,一时说不出话来。 叶苍沉默许久,然后问道:“灰驴,你知道太上吗?” 灰驴突然惊奇道:“哟!终于问驴爷啦?驴爷还在想你这个猪脑子什么时候才会来问驴爷。” 叶苍横了灰驴一眼道:“快讲!” 灰驴也不示弱,反盯了回去,开口道:“苍,你知道太上忘情吗?” 叶苍点了点头,这个他知晓,在他熟读的儒经中有记载。 “太上忘情,最下不及情,情之所钟,正在我辈。”叶苍说着。 灰驴思索片刻后说道:“太上是末法三千帝中的一位大帝。” “轰!” 仿佛有惊雷在叶苍心中响起。 “古史记载中,太上之俊美,如谪仙下凡,纵是男子,见其时也会心动,更别提女子了。 太上也称为万古第一绝色,也是世间第一绝情人。 太上本是修的有情道,娶了数百个老婆,各个倾国倾城。” 驴突然露出痴相,流着哈喇子,叶苍狠狠踹了灰驴一脚,灰驴才回过神来。 灰驴用尾巴抽了叶苍一下,才舒心过来,开口道:“太上在修行路上也极有天资,嘿!没有天资怎么会证道成帝呢。 只是在他证道前,有情道已经有大帝证得了,大庇天下一脉就是那位大帝的道统。 而那时世间共有九处禁地,除去三仙岛,八处禁地中都有至尊掀起血与乱,将生灵视作血药吞服,以此来延续寿命。 太上为阻止血与乱,转修无情道,太上也证道成帝了,平定血与乱后,太上挥剑自斩,欲从无情中生情。 他化作乞丐,进入红尘,欲从红尘中再尝得人生百态,但太上就此消失了。” 灰驴将太上有关的说完后,并未停下,反而目光灼灼地接着说道:“夫子......你读了那么多儒经,你也应该知道稷下学宫夫子的古史吧? 毕竟那些读书人是最爱写书的,由不得一点点错,必定是详细的!” 叶苍被震惊地说不出话来,胸口不断起伏,像是要喘不过气来。 灰驴又道:“驴爷知晓的,与你村中的老人,也许是同一人,也许不是。 世事不定的时候,就暂且放下,以后会有结果,不要被困于其中!” 叶苍喘不过气,但还是挣扎着说道:“如果不是呢?” 还未等叶苍说完,灰驴便打断道:“万一是巧合呢?难道你还觉得你是简单的吗?” 叶苍听闻后,心中震惊不已,但又像是自己早有预料,只是灰驴讲了出来罢了。 灰驴咧嘴笑着,但又极为郑重:“你见什么,便能学会什么,你觉得这是简单的吗? 这不是写字,是修行,是与人争命,与天争命! 驴爷知晓无数的人,纵然是末法三千帝,也无人有你这天资!” 灰驴接着开口道:“你很特殊,否则混沌仙凰血怎么会与你相融? 你当真以为谁都能承受住驴爷主上的传承吗?若是如此,驴爷早就得了这传承,为何还要给你? 那日鼎爷将混沌血给你时,你可知驴爷心中是如何想的? 七分希望你能承受住主上传承,让主上的传承再现世间!” 灰驴突然沉默下来,过了许久才开口道:“而另外三两分......我当时希望你死去!苍。” 第六十六章 天命驴子 叶苍与灰驴走着,一路上两者都没有什么交谈,这三天皆是如此。 叶苍说不出话来,心中太过沉重。 而灰驴自三日前,说出那句:“而另外三两分......我希望你死去。”后也沉默起来。 叶苍与灰驴都未开口,灰驴心存愧疚,不知如何开口,而叶苍心中悲痛,不愿开口。 叶苍并未因灰驴那时的想法而去怪灰驴,心中也未生起嫌隙。 那时两人互不认识,那份传承太贵重了,灰驴如此想,但未如此做,灰驴将传承给他,已是大恩,他是承了灰驴的情,怎么怪得了他? 而就在两人沉寂时,突然传来一声大鹏长鸣,震动九霄。 一头金翅大鹏自天际而来,遨游寰宇,浑身闪耀金光,翎羽锋锐,如成千上万柄神剑,割裂虚空。 那头金翅大鹏自天空俯冲直下,如远古凶兽在狩猎,在冲杀。 那速度极快,甚至化作金色神虹,划破天际。 在接近叶苍时,金光炸裂,如一方大日,从满天金光中走出一位面容桀骜的金衣少年。 叶苍看着少年,长吸了口气道:“宗戊......” 宗戊看向叶苍,目光桀骜,但又包含深意,但不像第一次见面时的冰冷。 宗戊饱含深意地开口道:“你早该出西地,也不该来此,天狼也是如此想。” 叶苍却笑着道:“心中想着,便来了,否则这个念头不会断绝,眼中总是出现他的影子。” 宗戊却道:“你现在离开,便还在局外,你若见了天狼,便入了局中。 便入了这泥潭,难以脱身,即使走了出去,也沾满淤泥,接下来的路便不好走了。” 叶苍不为所动,坦然道:“我早已入了局中。” 叶苍看着灰驴打趣道:“桃山的局,还有这灰驴的局,我都走不出来,已是泥泞沾满儒衣,洗不干净。 我也不求洗得干净,只要不愧对他人,也求回忆过往时,心无悔。” 宗戊接着开口道:“天狼也是这般说的,你若来了,便不会离开,明知是是局,你也会走进来。” 叶苍笑了笑,然后问道:“天狼呢?带我去去见他吧。” 宗戊也不再多言,再次化作金翅大鹏。 灰驴嘿嘿笑道:“没想到驴爷有一天,还有骑雕的时候。” 但灰驴还未说完,宗戊说了声跟上后冲天而起,为叶苍带路。 叶苍施展行字秘,连忙跟上,灰驴与金翅大鹏地上的黑影错开,跟着向前。 灰驴跟在叶苍身后喘着粗气道:“慢点儿啊,一个行字秘,一个金翅大鹏极速,要累死驴爷啊?” 未过多时,叶苍到达了目的地,那是一处阵法,将此地隐藏。 叶苍跟着宗戊进入阵法中,阵法内天地变化,竟然出现一座大山。 看着叶苍略微震惊的模样,宗戊这时开口道:“这座山是我们后来建造的,是局中一环。” 宗戊想了想,认真开口道:“你不问问什么局吗?你若问,我便告诉你。” 叶苍摇了摇头,只是催促宗戊带他去见天狼。 而就在这时,一头巨狼长啸,在山顶上,那头巨狼比牛还大,浑身漆黑,躯体如同神金锻造。 额头上一枚神纹闪耀神曦,与那头巨狼原本的气息不同,尊贵厚重。 巨狼长啸,天地间便完全安静下来,所有生灵都被震慑。 那头巨狼从山上奔下,莽荒之气扑面而来。 叶苍看着一喜,本想迎上去,脚步微动,但又停下,心中满是复杂。 但还未待叶苍开口出声,身旁的灰驴却先跑了上去。 天狼看清那冲过来的影子时,便被灰驴一口咬在耳朵上。 天狼疼得大叫道:“蠢驴!竟然是你这蠢驴,难怪狼爷也闻到了令人恶心的味道!” 灰驴死死咬住天狼耳朵,并不松口,模糊念叨道:“死狗!装什么大尾巴狼,你这一脉驴爷还不知道! 你家老祖驴爷都敢尿了一身,对你这一族知根知底!” “先给狼爷松开!”天狼连叶苍也顾忌不上,吃痛道。 “快把牵星的生命精华还给驴爷,那是驴爷先找到的!” 灰驴恶狠狠道:“在那处战场,有你和苍的味道! 叶苍那蠢得不行的劲儿,他不会拿,肯定在你的身上,快还给驴爷! 夺人钱财,如害人父母!” “那玩意儿就在苍的身上!”天狼疼得龇牙咧嘴,但一时又脱离不开。 看着越演越烈的一驴一狼,叶苍走向前,将有关圣瞳孤的一切都告知灰驴,才让灰驴松开嘴。 但在灰驴松开嘴时,又狠狠踹了天狼一蹄子。 “蠢驴!不要太过分了!”天狼怒声道。 而灰驴回应的却只有那一句:“驴爷尿过你家老祖一身!” 看着疼得直抽抽的天狼,叶苍顿时笑了起来道:“你也不是吃亏的主,怎就不还嘴呢?” 天狼恶狠狠盯着灰驴道:“狼爷饱读诗书,哪些那蠢驴一般的莽夫!” 灰驴看着天狼却颇为不屑道:“驴爷就是让这死狗咬,他也不敢下嘴!” 天狼愤怒道:“狼爷不给你面子,你这蠢驴什么都不是!” 灰驴呸了两声,耷拉这舌头,戏谑地看着灰驴道:“驴爷尿过你家老祖一身!” “能不能别一直重复这句?”天狼恼怒道。 “驴爷的娘亲暴揍过你家老祖!驴爷的主上也暴揍过你家老祖!”灰驴揄揶道。 天狼目光凶狠,但瞬间又泄了气。 叶苍好奇地问道:“天狼你都叫他蠢驴了,怎就任由他欺负你?” 天狼叹了口气道:“这蠢驴辈分高得吓人了,辈分在那摆着,狼爷不敢动手,否则九泉之下,无颜去见故去的长辈。” “他辈分高得吓人了,那你还叫他蠢驴?”叶苍惊奇道。 “唉,祖训有言,见到天命驴子一脉,都叫蠢驴!祖训不可违。”天狼长叹了口气,语气不甘。 叶苍震惊于灰驴的身份,他有猜测,灰驴是一种先天生灵,没想到他的种族,比先天生灵都恐怖得多! 叶苍惊讶地看向灰驴,震惊道:“你竟然是远古九大异种之一的天命驴子?” 灰驴轻瞟了叶苍一眼,傲气道:“不然你以为我娘亲凭什么能将他家老祖打得抬不起头来!” “蠢驴!别提这个了!”天狼恼怒道。 “驴爷尿过你老祖一身!”灰驴撇了撇嘴道。 第六十七章 璀璨 叶苍靠近灰驴,小声开口道:“让我看看你的天生神纹,天命驴的神术。” “走开,祸祸完我的宝药,现在又想学驴爷的天生神纹?”灰驴说着便拉开距离。 天狼看向叶苍道:“看来你已经迈入古禁了,真是了不起,才这般年纪,比我们都强得多。” 天狼停顿,又开口说道:“这也是应该的。” 叶苍听闻后,心中充满疑惑:“为何是应该的。” 灰驴瘪嘴道:“若是入不了古禁,驴爷就该把你的血抽干回来。 区区古禁,还差得很远,你天资虽然比不上主上,但也不能差得太远。” 天狼听到灰驴的话后,心中微微思索,而后便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 天狼一族了解的隐秘太多了,在世间可称第一,即使是妖皇族也比之不上。 天狼明白了灰驴的话,知晓叶苍得到了灰驴祖上的传承。 叶苍好奇道:“那你主上当年走到了哪步?” 灰驴傲气道:“驴爷主上,走通了炼体境,天意三刀都抗过,走通了!” 叶苍惊讶无比,同时也问道:“不是只有妖族天帝才走通了炼体境吗?” 灰驴狠狠踹了叶苍一蹄子,但被叶苍轻松闪过。 灰驴恶狠狠道:“那个小王八羔子说的?我家主上,不弱于天帝!” 天狼这时得意道:“但还是败于我族天帝!” 灰驴抬头看向天穹,恶狠狠道:“若不是当时的天道,我家主上绝不会败于天帝!” 灰驴恶狠狠地看着,眼中怒火升腾,又转头恶狠狠盯着灰驴,似乎又要想咬一口天狼。 但天狼却未搭理灰驴,反而是取出一物,交于叶苍。 叶苍看着手中之物,一时间沉默下来,眼中泛起波澜,就那般伸着手,立在那。 那是半块骨,遍布裂纹,像是要碎裂开来。 那是真如禅师的骨,那日真如禅师虚影与那雍容华贵的女子交战后,便未回来。 叶苍本以为他将真如禅师的骨遗落了,但此时又回到叶苍手中,叶苍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苦与甜;失与得交织在叶苍心中。 天狼开口道:“那日公主殿下凰袍回来时,这块骨被凰袍包裹着,一并带了回来。 将这块骨镇压着,否则那一日的战斗会持续极久。 在这些时日里,骨中遗留的佛意已经消散殆尽了,那位佛也不会再现了,但狼爷想,这块骨对你应是很重要吧。” 叶苍点了点头,感激地开口道:“谢谢!谢谢!” 叶苍取出未用完的木头墩子,将其削成盒子,又用它曾经穿过的僧衣将真如禅师的骨包裹住,小心翼翼地将骨放入盒子中,然后放入念珠中。 过了良久,叶苍向着天狼笑着,那一日的隔阂像是在消散,心中叹道:“或许真如女武神所说的立场吧,否则我与天狼也会是好友。” 叶苍看着天狼道:“这样一来,我便又欠你多了,都不知如何才能还你。” 天狼笑着道:“那便帮狼爷一件事吧。” 天狼又取出一颗牙,庄重地交于叶苍。 叶苍打趣道:“怎么就喜欢在自己身上拔骨拔牙呢?刻着行字秘的骨也是如此。” 天狼道:“若不是狼爷的骨,行字秘承载不下来,时日久了,刻于狼爷的骨上的行字秘也会消失的,被天道消泯。” 而后天狼神情低落道:“这颗牙并不是我的,是有苏湘妃的,她嫌弃吾等,说我们男儿身的牙,男儿身的翎羽不可来装下公主。” 天狼又释然一笑道:“为此禺狨疯子和宗戊不悦了好几天,禺狨疯子到现在都不愿出来见人。” 这时一直在不远处,与叶苍几人拉开距离的宗戊却是不悦道:“本尊可没有,悲天悯人之事与本尊无关。” 叶苍感受着手中晶莹如玉的牙,顿时觉得有千钧重,叶苍郑重道:“为何?” 天狼开口道:“我们希望你能将公主殿下的遗骨带回妖皇族族地,殿下不应该埋骨在这让她最为厌恶之地。” “为何这般信我?”叶苍抬头,看向天狼,眼神灼灼,想要将天狼的心思看穿。 天狼不答只是道:“待以后你便会知晓了,顺其自然吧,苍。” 叶苍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失望,开口道:“夫子、瞎爷爷、乞爷爷也说顺其自然。 你、极无显、还有这灰驴总是说顺其自然。” 叶苍声音哽咽:“夫子说的顺其自然我一直听着,我也愿我能顺其自然,心中便能不再去想。 可......心中却越发不喜这句顺其自然起来。” 天狼沉默,灰驴也沉默下来,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而这时宗戊走向叶苍,正当天狼与灰驴不知宗戊所欲何为时,宗戊如抓小鸡崽子一样,把叶苍提了起来,狠狠砸在地上。 天狼与灰驴刚想出声阻止,身后走来一长相粗矿的大汉与极为美丽的妇人。 来人正是禺狨疯子与有苏湘妃。 禺狨疯子开口将两位阻止,说道:“你们心思都太重了,心中藏着太多的事,如苍一样。 但我与宗戊不同,我们心中装不下太多,但也不会似你们一般,优柔寡断,总被牵绊。” 有苏湘妃也开口道:“他如若你们这般,走不到妖皇族族地,也去不到你心心念念的天族。” 宗戊将叶苍的头摆直,让叶苍的双眼正对着自己的双眼。 宗戊看向叶苍,问道:“你与我的眼眸你觉得有什么差别?” 叶苍回神,看向宗戊的双眼,极为美丽,双眼如纯金一般,自信且璀璨。 “看见了吗?” 叶苍沉默不答,那双眼睛,他从未见过,极为夺神,甚至升起一丝形参自愧之感,让叶苍不敢再去望着宗戊的双眼。 宗戊狠狠一拳砸在叶苍的脸上,又再用力将叶苍的头掰了过来。 “看见了吗?” 叶苍只是看着宗戊的眼眸,但眼神依旧闪躲。 宗戊再一拳狠狠砸在叶苍脸上,又再用力将叶苍的头掰了过来。 宗戊大声道:“看见了吗?” 叶苍不知为何,看着宗戊的眼神,心中响起禺狨疯子与有苏湘妃的话,这次却不再躲闪。 而就在这时,自宗戊额头一滴血渗出一滴金光四溢的血,遍布金色符文,低落在叶苍额头,慢慢融入。 那是一丝金翅大鹏祖血,蕴含金翅大鹏的天生神纹,宗戊用这血,来偿还叶苍那日的恩情。 叶苍想要开口,但宗戊这时便起身了。 宗戊背对着叶苍开口道:“心中装了太多事,遗忘不了,便将所有事都扛起来! 莫行那懦夫行经,被压得喘不过气来,要用肩扛着,要站起来! 背着那些事,往前走,一直往前走,才是大丈夫所为!” 叶苍突然想到了在桃山时那只老龟,他便一直往前,极为细小偏折也不愿,只是往前。 叶苍看向背对着他离去的宗戊,眼中犹豫在退去,也逐渐变得与宗戊双眼一般,璀璨夺目! 第六十八章 应以直报怨 叶苍这时问道天狼:“你知道极无显在哪吗?” 天狼听到后,没好气道:“那王八蛋被我关起来了,仗着狼爷不会杀了他,他天天扛着他那三十三层破塔来闹,烦不胜烦! 还天天找狼爷要老药,要宝药!” 叶苍没理天狼的唠叨,让天狼带他去见极无显。 天狼带着叶苍来到一个小房子,山中的房子并不多,只有三栋,不过分隔两处小山上。 天狼努了努嘴道:“前面那座木房便是他的。 原本狼爷是把它镇压在山洞中,他用死气把镇压把封印洞口的阵纹腐蚀了,便走了出来。 他也不跑,反倒是在山洞外自己建了栋木屋。” 天狼气恼,担忧无可奈何,他也知道,极无显是故意如此的。 叶苍想了想也明白了,极无显不想参与到妖族与祖星的纷争中。 还未待叶苍推开门,木屋中极无显的声音便传了出来:“死狗,我的宝药呢?这次若是没有就快些离去吧,看着你心烦。” 叶苍听着极无显的声音不自主地笑了笑,轻声开口道:“你还是如往日一般,总是想祸祸一番天狼,像是冤家一对冤家。” 正当叶苍开口时,嘭地一声木屋门便从里面推开了。 正是极无显从木屋中走了出来,看着叶苍惊喜道:“你怎么来了?” 叶苍笑如清风道:“想见你,便来了。” 极无显听到叶苍的话也十分高兴,但又像是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下便愁苦起来。 极无显满是愁绪道:“你不该来的,那死狗做了个天大的局,这里会是一处战场,会是绝地。” 极无显看向天狼大骂出声:“死狗!你到底在算计什么?你会被你拖下泥潭,你害了他!” 天狼一时沉默,甚至有些不敢去看极无显与叶苍。 叶苍却笑着道:“哪有什么害与不害的,若没有你们,我或许已经倒在逃离西地的路上了。 再说,哪有比友人相逢更值得庆贺的事儿呢? 若是真的全都置身事外,又怎么能称得上友人?” 叶苍顿了顿,又接着道:“人世如河,你我皆是浮萍。” 灰驴笑骂道:“就这般看轻自己吗?” 叶苍笑着道:“星河也是河嘛。” 极无显看着叶苍,突然笑道:“你与以前不一样了。” 叶苍也点头承认道:“以前总想抗起那些期望,但却越发感觉沉重,怕背负不起。 而如今,拖宗戊的福,心中开阔了。” 极无显大奇道:“那大金鸟竟然会帮你?真是百年......不,万年也难得一见。” 。 叶苍拿出一方木桌,正是他们三人一起时所做的,但多摆了几个座位。 叶苍看向灰驴道:“也别藏私了,那日你在第二天下那顺的宝药酒都拿出来吧。” 灰驴瞪了眼叶苍开口道:“什么顺来的?驴爷这是光明正大地拿来的!” “轰隆隆!” 突然巨大的破空声响起,滔滔烈阳,席卷半边天,滚滚阴阳气,摧枯拉朽,滔天魔气漫延,将此地侵扰成一方魔土。 叶苍抬头,看见遮拦此地的阵纹尽数碎裂开来,数不清的人乘坐战舰,出现在天空之上。 “神火皇朝、阴阳圣地、魔渊、第二家族......”叶苍看着那些人,喃喃道。 魔渊战舰上,小魔王看着叶苍,眼中满是杀意与屈辱。 “苍!你竟然和妖族勾结在一起,你是要背叛人族,做妖族的狗吗?”小魔王从战舰上传来大呵。 “下来,与我一战!可敢?”叶苍霸道无比,手中拿着黑棒,向小魔王邀战。 但小魔王犹豫了,他被叶苍一战打失了无敌心。 而在神火皇朝的战舰上,一位天骄少年手持方天画戟大呵:“妖族的狗,也敢逞威?背叛人族,今日让你血洒当场!” “下来,斩你!”叶苍说话简洁无比,但杀气腾腾。 那位少年从天上落下,砸在地面上,大地都在震颤。 “好强的肉身,怎么高的地面上砸了下去,竟然毫无损伤。” “听说神火皇朝三皇子修行的是当世法,但肉身之力同样无双。 他本可以突破到命海,但他要打造至强的根基。”这时有人开口道。 “死!” 神火皇朝三皇子手持方天画戟向叶苍杀来,将方天画戟抡了个弯月,向叶苍当头砸下。 叶苍手持黑棒,竟单手便将杀来的方天画戟挡住! 神火皇朝三皇子双眼圆瞪,被叶苍肉身之力震惊,但周身顿时燃起汹涌烈火。 火焰汹涌,如滔滔浪潮,向叶苍扑来,将叶苍裹入火海。 “炼体境这神炎上竟然有一丝法则之力?!真是天骄啊!”有人夸赞神火皇朝三皇子道。 “被法则缠绕上,那少年得受到重创了!” 这便是当世法,与古法不同,古法修己身,而当世法悟天道。 无论是叶苍还是小魔王等修炼古法者,都是以血气催动神纹。 而当世法中佼佼者,甚至在炼体境便能悟得一丝法则之力。 “啊!” 而这时,滔滔烈火中传出一声痛呼,一道赤红人影从烈火中倒飞出来。 只见神火皇朝三皇子从烈火中被击飞出来,胸骨都被打断,凹陷下去。 神火皇朝三皇子咳血,甚至吐出内脏,倒在地上难以起身。 “怎么可能,你没受到伤害......”神火皇朝三皇子双眼圆瞪,满是不可置信。 叶苍从滔滔烈火中走出,浑身遍布骨纹,那些骨纹将所有的烈火法则都消泯了,难以伤害到他。 叶苍速度极快,向着倒在地上的神火皇朝三皇子冲去,手中黑棒刺透神火皇朝三皇子的肩胛骨,将他钉死在地上。 “好胆!”神火皇朝的战舰上又有声音传来,一位青年向叶苍冲去,要将神火皇朝三皇子救下。 但叶苍不惧,催动行字秘,速度极快,向着天空而去。 “这少年才是炼体境,怎么会飞?”有人惊讶道。 “那个步伐很奇怪,甚至能在虚空借力,踩在虚空上,像是在飞行,但却不是。”有眼尖者开口解释道。 滔天烈火掌印从天空中镇压而下,但尽皆被叶苍身上骨纹消泯。 叶苍从烈火中冲出,行字秘太快了,那位少年躲之不急,叶苍一拳砸在那位少年胸口。 巨大的力道让其倒飞出去,落在战舰甲板上。 叶苍落地,看着被钉死的神火皇朝三皇子道:“我以前总想,生命该有意义,不该如此短暂,故从前心中总是犹豫。 但应以直报怨,否则何以报德?” 第六十九章 余晖中的阴阳圣地 那些战舰之上的势力,看着被叶苍击飞,倒在战舰上重伤的少年,眼神中满是惊讶。 “这个炼体境少年瞬间重伤了一位筑基修士?” “好强的少年,妖孽的天资!” 有身形巨大的蛮族开口道:“可以加入我蛮族,我蛮族好强者,你得罪了不少圣地,但我蛮族不怕,可得到蛮族庇佑!” 这时乾坤圣地开口道:“苍,加入我圣地,圣地可以全力扶持你。” 而这时阴阳圣地有人开口道:“妖族的狗,也能让你们这般争抢?有天资又如何,只能做奴仆!” 阴阳圣地中人开口后,突然传出一声呵厉:“就凭你们阴阳圣地也敢让我的朋友做奴仆?好大的胆子!” 开口者正是第二天下,第二天下又接着道:“凭那死鬼阴无常,还是那君无心?哪个可以胜他?就是那阴阳子,我看也是一般!” “怎么,你们第二家族要庇佑这条狗?”阴阳圣地有天骄开口道。 “是阴阳圣地第七序列,听说他修行古法,已经迈入炼体极境!” “下来一战!”第二天下手持神弓,向阴阳圣地第七序列邀战。 “战!” 第七序列乘坐凶禽,降临地面,第二天下乘坐一方小舟,从天空落下。 叶苍看向第二天下道:“我这还未了解,你怎么也打起来了?” 第二天下咧嘴一笑道:“看着些腌臜之物,碍眼!” 第二天下说罢,便弯弓射箭,与第七序列杀去。 阴阳圣地上一位中年人看向不远处的君无心皱眉开口道:“你想置身事外?” 君无心冷不丁地开口道:“你想我如何?你敢与第二家族开战不成?” 中年人话语一滞,开口道:“希望你别忘了,你是阴阳圣地的序列!” 君无心转身看向中年人,语气桀骜:“你在教我?” 中年人一愣,声音变得小了,开口道:“我只是希望你别忘了自己的位置。” “那你又在什么位置?”君无心语气并没有减弱,而是开口呵斥道。 中年人不语,只是哼了一声,转头看向第二天下与第七序列的战场。 而这时神火皇朝五位修士骑乘凶禽,要落在地上。 而这时叶苍身后传来一声金翅大鹏怒鸣,声音震天,带着无上威严。 神火皇朝的凶禽身形一抖,像是见到了无比可怕的事物,眼神中透露着恐惧,连翅膀也不敢再挥动。 五位少年连同凶禽,直挺挺地落在地上,摔得灰头土脸。 “废物!” 其中一位筑基境少年,眼神中怒火升腾,一剑将那头凶凶禽头颅斩掉,鲜血喷涌,浸透地面。 蛮族大汉不屑道:“对付一位炼体境少年,派出五位筑基,真是丢你祖宗的脸。” 叶苍看出,这些圣地虽然是一个时间到来,但却并非一条心,各自有各自的打算和谋划。 甚至乐得看其他圣地丢脸。 看向那五位筑基,叶苍的脸色毫无变化,眼中中战意如火,如他第一次见到宗戊时,宗戊的双眼那般。 “快杀了他,我要他挫骨扬灰!”神火皇朝三皇子见五位筑基弟子到来,厉声大吼道。 五位筑基境少年将叶苍围着,神火皇朝战舰上有人开口道:“放了三皇子,然后跪下磕头谢罪,做我神火皇朝火奴,可以饶你一命。” 叶苍抬头看着说话那人,拒绝道:“不可能放的,留着他,我还能钓更多的鱼下来。” 那人愤怒不已,眼中满是杀意。 叶苍停顿了下,然后揄揶道:“让这三皇子做我的奴仆,我倒是可以放他一命。” 神火皇朝修士怒不可遏,刚刚开口那人道:“你在找死! 你是很妖孽,但是什么让你觉得,你那十年修行,可比我神火皇朝百万年底蕴?! 杀,取他首级回来!” 五人听闻后向叶苍杀去,叶苍将钉在神火皇朝三皇子肩胛骨身上的黑棒拔出,疼得三皇子痛吼出声。 “聒噪!” 叶苍一棒子敲在神火皇朝三皇子头上,将他敲晕过去。 叶苍看着杀来的五人,并无惧怕,双眼中战意汹涌,血脉都在沸腾。 “杀!” 叶苍周身升起阴阳阵图,浩大的阵图升上天空,阴阳二气在阵图下流转,化作阴阳风暴。 五人周身升起神炎,卷上天穹,升腾成滔天火龙。 “神火皇朝底蕴确实强大,这五人的道则虽然很微弱,但彼此呼应,成燎原之势。”有人感叹道。 “只是那少年的阴阳阵图像是阴阳圣地的法。”说话之人看向阴阳圣地的战舰。 那位中年人见此,眼神撇了下君无心,眼神中满是怀疑,但也开口道:“不知道他哪学的,或许有些许奇遇。 不过此微末的法,哪抵挡得住这火龙,他讲寂灭于此。” 而这时君无心看向那位中年人,眼神冰冷道:“阴天云,你的眼神我很不喜,再让我看到你那眼神,斩你!” “你敢!你想同门操戈吗?”阴天云见君无心如此不给他颜面,愤怒道。 “同门操戈的事儿你们阴氏一脉还做得少吗? 否则就阴无常那微末的天资,能成为序列?” “够了!”阴天云周身阴阳二气震动,显示他怒不可遏。 “你大可试试向我出手,若是我护道者斩了你,我会不会受到惩戒?”君无心毫无惧意,肆意开口道。 “果然,阴阳圣地氏族尾大不掉,与圣地之主并不和谐。”乾坤圣地大能猜测道。 第二季部看着阴阳圣地的战舰,眼神满是戏谑:“阴阳圣地已经腐朽了,圣地信仰不知何时被权利、财势侵蚀了。 呵~一群蝇营狗苟之辈罢了。 阴阳圣地,或许过不了多久,这个传承千万年的圣地便要消失了。 如今不过是落日余晖了。” “镇!” 头顶上的阴阳阵图落下,将汹涌烈焰向下镇压而去,将火龙镇压而下。 “火龙竟然被镇压了!”有修士震惊道。 “他那阵图并非是血气催动,是灵气;是法则,他不是修行的古法吗?”有人震惊道。 “苍将阴阳圣地的法也修行得不错,甚至比那日的阴无常还要好。 这种天资,天下也比不上,甚至连无双也比不上。”第二季部笑道。 然后第二季部将目光移开,看向灰驴,他很好奇灰驴的身份,他知晓的东西,太多了,甚至第二天下讲,他连第二家族这个姓氏的来源也知道。 第七十章 剑匣可斩天 “快带三皇子离开!那火龙要炸裂开了。” 五人神情严肃,看向叶苍眼中满是忌惮,想要冲上前去,将三皇子夺走。 但叶苍不许,将五人的攻势化解,并将五人阻挡。 “你干什么?难道你想同归于尽吗?”五人大吼,但又不敢退去。 三皇子若是死在此地,他们也会受到惩戒,后果不敢承担。 “试试?”叶苍哂笑道。 “疯子!” 五人周身灵气波动,欲要再出杀招,但叶苍却指了指头上不断压下的阴阳阵图。 “若是你们想那玩意儿快些炸掉的话,大可放手一搏。” 冲天火柱在向下压来,甚至在阴阳风暴的卷动下,更加汹涌。 叶苍说着,更是往那汹涌滔天的火焰中不断输送着灵气,让其威势更加浩大。 整个空间都燥热起来,足以将大山都熔化。 “好聪明,好沉稳的心性,以五人的杀招反倒来钳制五人,让他们投鼠忌器,但又不敢抛弃神火皇朝三皇子不顾。”有人赞叹出声。 “不止如此,那位少年肉身之力极强,能瞬间战败神火皇朝三皇子,肉身之力绝对是极境。” “甚至不止,或许踏入了古禁,神火皇朝三皇子本身便是极境,而那少年却能瞬间镇压,肉身之力远超三皇子。” “但那少年也会受到波及,甚至难以抽身,即使逃过了,那南燎原也不会放过他。” “天骄辈出啊!可惜不是我乾坤圣地的弟子,终会殒命于此,可惜。”乾坤圣地有一个老者走了出来,出声道。 “郑离十,他竟然来了?不是说他受了重伤,性命堪忧了吗? 啧啧,原本也是一代娇子,早听闻他的名号,也想与他打一架,可惜。”蛮族中有大汉开口道。 第二季部看向郑离十点头示意道:“我以为你已经走不出洞府了,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你这身腐朽的骨头,还想再争一争吗?” 郑离十笑着道:“我这把骨头,争不动咯,所来此处,不过是想请三赊一脉为老夫算一卦罢了。” “我们这么多人来此,他怕不会为你算卦了。” 第二季部笑着,但眼神中充满感慨,郑离十与他是同一辈人,也有些交情。 “不算?当刀架在他脖子上时,这卦算与不算也由不得他,除非他想三赊一脉在他手中断绝!”阴阳圣地中年人哼道。 “为老夫算也好,不算也罢。 若他老夫算一卦,老夫便拼了老命护他。 不算的话......老夫此行是带着棺材来的。”郑离十洒脱笑道。 “你倒是看得开。”第二季部道。 “土已经埋到脖子的老骨头了,早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哪还有什么看不开的?”郑离十笑着道。 “此间事了,去喝一杯?”第二季部开口道。 “就我两人?”郑离十也来了兴致,开口问道。 “就我两人!”第二季部道。 “你不请那三位?”郑离十笑道。 “阴沉沉的天气我不喜,星星点点的小火我也看不上,那莽夫......我怕他喝醉后砸了我第二家的酒楼。”第二季部揄揶道。 阴天云与神火皇朝中年人看向第二天下眼神满是怨气。 第二季部看向两人开口道:“怎么?想做过一场? 是你阴天云先来,还是南明燎原来?或者一起上也行!” 阴天云见第二季部如此不将他当一回事,先前因为君无心而升起的怒火连同此时再也压制不住。 “那便做过一场!我阴阳圣地给你第二家族面子,还真当我阴阳圣地无人了?!”阴天云怒声道。 “是阴阳圣地无人了?还是你阴氏一脉无人了?”第二季部冷哼一声道。 阴天云眼神冷漠地撇了眼君无心:“莫忘了,你是阴阳圣地的序列!” 极无显还是那般霸道,即使阴天云境界高他极多也毫不示弱道:“忘不了!我君无心永远是阴阳圣地的序列,但不是阴氏一脉的!” “来战!”第二季部大呵一声,率先向天外飞去。 阴天云见此,脚下升起阴阳阵图,每一步踏下,便有阴阳二气震荡。 两人交战在一起,打得苍穹震动,阴阳倒流。 “真是火爆脾气,老咯......老咯......比不上他们咯。 都在观望,一个一个都隐藏着,都是老狐狸,任他们去,再把那些人都打出来!”郑离十突然眼中有神道。 随着两人大战,虚空中有战舰被轰了出来,显露身形。 而叶苍处,五人投鼠忌器,只能施展肉身之力,但即使是筑基境,肉身之力对于叶苍而言,太过羸弱,五人连手都被叶苍压着打。 “无趣!” 叶苍应战五人游刃有余,于他而言,这无人还没有昏迷倒在地上的神火皇朝三皇子强。 “既然你们怕它,那就让它送你们一程!”叶苍说完,抬手向下压下。 阴阳阵图快速下落,火焰奔腾,似在嘶吼。 “你疯了!你也会受到波及的!”神火皇朝五人大惊。 “我说过,来试试!”叶苍毫不惧怕,移步到神火皇朝三皇子身边,防止他被夺走。 “这条大鱼,可不能给你们!”叶苍神色冰冷道。 “怎么办?” “要退出去吗?” “退出去是死!” “那拼了?” “杀!” 五人短暂交流,浑身燃起滚滚烈火,化作五头火龙,齐齐向叶苍冲去。 “晚了!” 叶苍一声大呵,被阴阳阵图挤下下的烈火终于爆裂开来。 南燎原见此,终于动了,向着叶苍冲去,速度奇快,甚至远超叶苍的行字秘。 “竖子,当死!” 但与此同时,一道剑光斩向南燎原,剑气冲天,向天际而且,甚至将虚空都斩裂开来。 南燎原惊出一身冷汗,但在剑气巨大的威压下,一时难以动弹。 “给我动啊!” 南燎原发出嘶吼,浑身灵气乍泄,爆发开来,席卷方圆几十里。 在剑光袭来时,南燎原才动了起来,但想完全抽身已经来之不急。 “啊!” 南燎原传出阵阵痛呼,只见他右臂消失了,鲜血喷涌而出,凄惨无比。 南燎原扭头转向剑气而来的方向,杀意快要凝结成实质:“妖族的孽畜,你们该死啊!” 只见在不远处的山上,极无显与天狼一行人站在那里,与南燎原对视。 浑身绽放金光,但脸上惨白的宗戊手持一方剑匣,剑匣露出一个细小的缝隙,那道斩开天穹的剑气正是自那道缝隙中而来。 那道剑匣原本是女武神之物,有苏湘妃用九尾狐族的法与女武神交换而来。 宗戊连忙将缝隙合上,额头上不断有汗水滴落,但目光炯炯有神地与南燎原对视,浑身上下显露的杀意不比南燎原弱。 第七十一章 骨纹显威 “下一剑,诛首!” 宗戊看向南燎原,声音冰冷道。 “孽畜!”南燎原疼得脸色发白,吞下一株株宝药,但右臂处遗留的剑意,不断侵蚀他的身躯。 但就在此时,一道箭羽向他射杀而来,直直杀向他的头颅。 一口燃烧火焰的火红色炉子出现在他身前,将那道箭羽挡下,那是他祭炼了几十载的本命道器,甚至在其中掺入了神金。 但箭羽更为锐利,箭羽直直穿透了那方炉子。 南燎原抬头看向天外,面容又是不可置信,又是惊恐,朝着天空声嘶力竭大吼道:“第二季部!” “来战!” 第二季部声音从天际来,轰鸣如雷声。 南燎原怒不可遏,断掉的臂膀长出火焰手臂,并取出一个玉盒子,立马赫然躺着一根神药的根须。 “神火不灭,我亦不死!” 南燎原将根须服下,那火焰手臂满满凝实,片刻后,火焰退去,一个崭新的手臂长了出来。 南燎原向着战舰上的人呵道:“天周境之下修士,去将三皇子殿下救回来!” 南燎原知晓,只有应对他时,那头金翅大鹏才会打开剑匣,但对金翅大鹏而言,也是不小的消耗。 但他不敢赌,若是再来一剑,他是否能躲开。 南燎原说完后,大吼道:“杀!”便冲上天穹。 而叶苍看着被那斩天剑气摧毁的阴阳阵图与浩瀚烈焰,却并未生出太多的情绪。 他知道,那阴阳阵图必定不能落下,神火皇朝的强者会出手,但却未想到并非鼎爷出手,而是那口剑匣。 叶苍想到这便回忆起第一次与女武神相见时,那方剑匣的剑气差点将他也斩杀掉,一时还是心悸不已。 五位命海境修士反应过来,见那阴阳阵图与滔天烈火消散,周身火焰奔腾,以更快地速度向叶苍冲杀来。 “区区炼体境,敢辱我五人至此!” “你死期已至!” 其中一人大吼,沐浴着烈火,一头巨大的火焰凶兽在不断凝实,将他包裹,巨大的兽臂向叶苍拍来。 “大魔骨纹!” 叶苍周身骨纹闪耀,像是烙印在躯体上一般。 叶苍毫不避让,手中黑棒直直向那尊巨大的烈火凶兽砸去。 阴阳圣地中有命海境修士开口道:“炼体境的攻伐之术太少了,终究比不上命海境,他要落败了!” 君无心面无表情地看着战场,不知为何,却长长叹了口气。 但叶苍却杀入了烈焰内,穿过那汹涌火焰,一棒砸在那位命海境少年身上,肩膀都砸得断裂。 “啊!”那位命海境少年痛吼出声。 “怎么可能?” “那是什么符文?是什么法?竟然能无视火之一道的法则!” 有修士惊讶出声,看着这一幕不可置信。 叶苍并未停手,又一棒砸在那命海少年胸口处,将那命海少年胸骨都砸得凹陷,倒飞出去,在空中便咳出一大口血,一时间再没了动弹。 另外四位命海境修士见此虽然惊讶,但手中杀招齐齐落下,但却未伤到叶苍分毫,大魔骨纹将那些法则之力都完全消泯掉。 叶苍看着四人咧嘴一笑,四人惊颤道:“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叶苍手中不慢,手中黑棒砸在一人头顶,那人便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其余三人连忙向后退去,正在惊恐时,又有三十位少年乘坐凶禽落下,将叶苍齐齐围住。 那三人见此才回过神来,但又向后退了两步。 “冲上去,看准时机,我们把三皇子救走,他不可能一直停在原地!”其中一位命海境修士开口道。 “既然法则之力收效甚微,那便用肉身之力,我等身躯受过命海滋养,甚至有些同门肉身之力也超过了二十四万斤。 虽然比不上他,但如此多人,他也挡不住!” 还未等那人说完,叶苍便杀进了人群,叶苍血脉在沸腾,在喷涌流淌,他毫无惧意。 天狼与灰驴看着叶苍,咧嘴笑道:“他变了,以前战斗起来像个疯子,应是受到了什么影响,与他本心不符。 但现在,他心境透明。” 叶苍施展行字秘,在战场杀得七进七出,但那些修士虽多,但难以抓住叶苍的行踪。 每有人靠近神火皇朝三皇子,都被叶苍重伤,将那处划做禁区。 最开始发声的命海境少年脸上发沉,突然大吼道:“不要再去追捕他,围向三皇子。” 三十多位少年听到后,相互靠拢,向着三皇子靠拢而去。 待到他们靠拢时战场中响起叶苍的一声大呵! “三千道剑!” 叶苍手持黑棒,施展剑道,气血化作三千柄杀剑,三千道满是杀气的剑在空中显现,威势难挡。 “好强大的气血,他在炼体境到底走到了哪种程度? 而且他并未出现疲态,这浩瀚的气血绝不是极境所能拥有的! 难道他走到了古禁!”乾坤圣地的中年人惊讶开口道。 “难道他是一种神体!”有人猜测道。 乾坤圣地的中年人看向叶苍,两眼都在放光:“他古法与当世法同修,天资妖孽。” 郑离十看向乾坤圣地的中年人开口问道:“乾故,你看上这少年了?” “那你帮我算算,我乾坤圣地与这少年是否有缘?”乾故笑着问道。 “老咯,算不动了,再算的话,过些时日你就得来我三清教为我送行了。”郑离十双眼不知何时又变得浑浊,笑着道。 郑离十知道,乾故并非想要这一卦,只是想对所有人说:“这少年他看上了,要带回乾坤圣地,让所有人都不要阻拦他。” 蛮族大汉开口道:“怎么?你乾坤圣地青黄不接了?还要这半路子出家的人?他修得了乾坤圣地的法吗?” 乾故看向蛮族大汉,开口道:“乾坤圣地八十一古法,总有适合他的。” 乾故突然专言道:“蛮若磐,你儿子书读得怎么样了?” 蛮若磐听到后气不打一处来,愤怒出声道:“别和我提那逆子!” “天火阵图!” 一人祭出一方阵图,悬于头顶,升起出一道火幕将他们包裹,庇佑其中。 “杀!” 三千柄剑齐齐向阵图杀去,威势浩瀚,余威使得大地都在震动。 “九霄!” 九柄血剑在叶苍身边逐渐凝实,与那三千柄道剑不同,这九柄血剑极为凝实,血气凝成实质,像是真正的神剑。 神剑之上符文遍布,是大魔骨纹。 “万法不侵,便可破得万法,杀!” 九柄血剑向天火阵图杀去,祭出天火阵图那人见到这九柄血剑,心中悸动不已,疯狂催动天火阵图,火幕变得更加凝实。 那人大吼道:“给我挡住!” 但那九柄血剑直直穿透火幕,凝实的火幕并未能将其阻挡分毫。 “怎么可能穿透?” 神火皇朝震惊无比,随后便传来声声惨叫。 “啊!” “帮我挡住!” “救我!” 九柄血剑在火幕中不断冲杀,火幕内空间狭小,难以躲避,短短时间便有数十人倒在剑下。 直到九柄血剑上的骨纹在三十多人的进攻下被磨灭,才消散开来。 第七十二章 那就天崩地裂 “那少年竟然凭借一人之力,抗衡三十余位命泉境修士,他在炼体境甚至可以称尊! 有那符文在,唯有古法能以肉身之力与之抗衡。”蛮族中有人开口道。 “他身上的符文太诡异了,能无视那些法则。”蛮族中有大汉发现缘由,这般说道。 魔渊中有人反驳道:“并非如此,任何力量都有限度,那些符文是血气来凝练烙印,终究会外力被消磨掉。 当超过了限度,便会崩碎,那些命泉少年只需两三人合力,那些符文便承受不住。” 乾故此时道:“但他太快了,寻常人难以追上。 那些诡异符文,是所有修行当世法的人的天敌,当世法修道而不修肉身,若不能磨灭符文,便会落败。” 魔渊先前开口的中年人又意味深长道:“他的气血,又能撑多久?” 阴阳圣地中有中年人开口不屑道:“称尊?就凭此? 他是有天资,但那些少年虽然受了伤,但还未落败,还能再战。 况且那些三十余人谁能称为天骄?都是寻常之辈。 若是我圣地前三的序列在此,哪由得他放肆?” 阴阳圣地中那人开口后,有人点了点头,越境胜过寻常修士,在圣地大族眼中,也不过寻常。 他们认同叶苍的天资,但他们圣地家族中的传人也丝毫不弱。 这时蛮若磐不嫌事大,看向开口的阴阳圣地的中年人道:“阴天啸,不提你们第四序列了,但那三个序列能赢魔渊小魔王吗?我听说,他连小魔王也差点宰了。” 阴天萧对着蛮若磐怒目而视,但没有开口,阴天云已经和第二季部战斗起来。 若是他与蛮若磐再打起来,阴阳圣地便可退出此行了,但三赊一脉的传人,那可是有关仙域入口,他们绝不会放弃。 而这时第二天下拖着阴阳圣地第九序列伤体走了过来。 第二天下衣襟被血浸透,伤势极重,但肩膀挺地笔直。 阴阳圣地第九序列被他拖了过来,身上有三根箭矢将他洞穿,不断流着鲜血,昏死过去。 阴阳圣地中人对着第二天下怒目而视,有修士立马冲上去,将阴阳圣地第九序列带回战舰。 第二天下也不阻止,就看着叶苍的战场,皱着眉头,叹了口气道:“还是比不上他,胜个第九序列都如此疲累。 可他差点胜了君无心,差点斩掉小魔王。” 而叶苍因为凝实九霄,并烙印上骨纹,一时间气血消耗也极大。 叶苍取出宝药吞服而下,炼化其中药力。 天狼沉声开口道:“那个纹路,很像那一族。” 极无显等人皱眉地点了点头,开口道:“不知道他从来得来的,也没想到他能学会,真是了不得。” 天狼咧嘴道:“狼爷也不知道,但他的悟性......很奇特。” 天狼说是奇特,因为他并未见过谁,见什么变能学会,像是生而知之者。 灰驴哼道:“也不看看是谁的传承人。” 灰驴并不知道那些骨纹的来路,那时候他还在神晶中封印着。 灰驴看着天狼,突然问道:“他是驴爷主上的传承人,你这死狗那么开心作甚?” 天狼意味深长地看着灰驴,嘴角笑意快要按捺不住,只得转过头去笑着道:“以后你变化知道了。” 正在灰驴与天狼交谈时,郑离十眼神微眯着一直看着灰驴,但无人发觉。 灰驴还想再问,但此时天火阵图发生变化,火幕突然消失,三十余少年顿时涌出向叶苍齐齐杀去。 天火阵图缩小,将神火皇朝三皇子包裹,向上升腾,向神火皇朝而去。 叶苍手持黑棒向那些命海境少年杀去,但骨纹却消散了,并没有再浮现在他身上。 三十余命海境修士中有人欣喜开口道:“那诡异的符文消失了,他的血气承受不起了!” 天空之上乾故微微思索道:“那符文对那少年而言,负担极大,支撑不下去了。” 叶苍施展行字秘,在战场中不断腾挪,如鱼入海般,那些修士难以抓住他。 “不断追逐他,他支撑不了多久!”有人大呵。 叶苍看着人群中不断发号施令的修士,目光闪动,向着那人冲去,一口染着火焰的大鼎出现在那人身前。 他并非是想镇压叶苍,而是想庇佑自己,只见他一跃进了鼎内,大鼎燃起熊熊烈焰,将那一处化作火域。 但叶苍却冲了进去,甚至冲进了鼎内! “鼎内的火可比那些命泉少年的法则之火凶烈太多,即使是那诡异符文也可能抵挡不住,他想同归于尽吗?” 虚空有人惊讶中有人开口,但就是这一声让人追寻到他的存在。 一道染透鲜血的箭矢自天空向他杀来,那人只得出手,一道冰晶将箭矢冰冻,然后将其碎裂。 一方巨大的极冰战舰显露世间,与此同时,从天空上有一道人影落下,快接近地面时,才止住下落,屹立虚空。 正是阴天云,此时他面色难堪,身形极为凄惨,浑身都是箭矢留下的血洞,在不断流着鲜血。 他与南燎原两人联手,但却落败了,输得极为难看。 “箭化万千。” 遮天箭矢从天上杀来,又有许多战舰从虚空中显现出身形,同时也有箭矢向着那三十余位命海境修士杀去。 但一团巨大的火云出现在那处头顶,将箭矢焚毁。 郑离十起身,飞上一方战舰,微微稽首道:“师弟,没想到你也来了?” “来为师兄求一卦,师兄怎不声不响便走了?害得师兄弟担心不已,还好算到了你在这,否则......”那位道人语气略带责备道。 “我这老骨头......”郑离十摇头笑着,略带苦涩。 郑离十靠近那位道人,眼神撇向灰驴,那道人也瞬间意会,眼神看着灰驴。 灰驴察觉到两人目光,咧嘴道:“看什么看?飞那么高,闪到驴爷脖子了!” “冰圣凛家、古家、湘水天涯、圣域、三清教,诸位隐藏得深啊,怎么舍得出来了?”乾故目光灼灼地开口道。 圣域中有位身穿儒衣的中年人开口苦笑道:“季部道兄都有请了,再不出来,岂不是不明事理了?” 圣域中一位身穿黄金战甲的中年人冷声开口道:“都舍得出来了,这些小打小闹也该结束了。” “回来!”从神火皇朝战舰内走出一身穿王袍的中年人,向着战场中的人开口呵道。 神火皇朝修士不敢去看那人,只能应声向战舰飞去,叶苍也并未阻止,起身回到天狼身边。 待落在战舰上时,那王袍中年人寒声道:“神火炼狱,回去后自行去领罚,皆是废物,皇朝之耻!” 三十余位命海境少年听到神火炼狱后,身躯止不住颤了颤,但不敢反驳。 而此时从天上有一人极速下落,眼尖着发现那具身躯的头颅已经消失了,已经彻底死去。 那正无头尸身正是南燎原,他被第二季部一箭射爆了头颅,惨死当场。 阴天云心中震惊无比,他完全没想到,第二季部竟如此肆无忌惮,真的下杀手! 同时阴天云心中震动不已,后背发凉。 未过片刻,第二季部也出现在众人眼前,他浑身也被鲜血染透,但无人敢轻视他,眼神中满是忌惮。 第二季部挥手拖起第二天下,将其放在战舰上开口大笑道:“干得不错!但该杀就杀,敢与你为敌便杀!” 神火皇朝身穿王袍的中年人看向第二季部,眼神如万丈寒冰,杀意沸腾道:“你想掀起两大圣地大战吗?!” 第二季部虽然浑身染血,但毫不示弱道:“那就天崩地裂!” 第七十三章 怨 看着剑拔弩张,又要开战的两人,圣域那位身穿黄金战甲的中年人开口,毫不客气道:“你们要打远便离开此地。” 第二季部与圣域那人冷冷对望冷声开口道:“独孤神武,你也想战吗?” 身穿黄金战甲的独孤神武冷眼看着第二季部,浑身气息如万丈寒冰。 这时蛮若磐开口道:“到此为止吧,先还是寻找三赊一脉的传人。” 独孤神武这才与第二季部才将目光错开,第二季部转身,取出一口闪耀雷光的池子,便迈步走了进去。 “道友修为惊天啊,这是一口雷池,只有天劫中才有,是道友从天劫中夺下来的?”郑离十的师弟开口赞叹道。 第二季部并未回声,雷光噼啪作响,围绕在第二季部身上,他在用雷池液修补自身伤势。 但那道人虽然在夸赞第二季部的修为,但却不认同道:“天道孕育众生,众生也应顺应天道,不该如此逆天而行,应顺其自然。” 叶苍听到中年道人的话后,心中一动,突然开口道:“敢问前辈,何为顺其自然? 无为而天下治,可无为,心不安,心若想安定,便想去追寻,便做不到无为,敢问前辈何解?” 那中年道人看向叶苍,言语中并未带有傲气,声音轻如春风,开口道:“毫无作为并非自然,回归本有才是自然。” 那中年道人升起些兴趣,开口道:“心中有郁结?” 叶苍点了点头道:“牵挂颇多。” 中年道人又问道:“可曾压得你喘不过气来,让你每走一步都在回头,甚至不敢起行?” 叶苍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今日前,学生如驼山之龟,寸步难行,心有千千结,过去种种压在心头,止不住去想,但每每困于其中。” 中年道人又问道:“如今呢?” 叶苍思索片刻后道:“背负万千,过去种种如山沉重,但又能肩负,能回想过去,亦能直行。” 中年道人又开口问道:“与你心中所念之事发生前,心中可有不同?” 叶苍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同,也不同。” 中年道人嘴角勾了起来,笑如春风道:“这便是自然。” 叶苍听闻后,看着中年道人,脸上出现笑意,如叶苍在桃山时的笑那般清澈。 叶苍微微躬身,向中年道人道谢道:“学生谢过前辈。” 中年道人也未再多言,坦而受之,与他而言,这也是自然,是他心中的道。 天狼此时咧嘴小声道:“三清教还是这般,和旃檀寺一样,屎都吃不上热乎的。” 灰驴虽未看着天狼,但听到这话,也点了点头。 叶苍听到后,向着中年道人抱以歉意的笑,但中年道人却未在意,反而又看向灰驴。 中年道人向着灰驴开口道:“小祖等会儿可愿和弟子回三清教?” 叶苍看向灰驴,眼神中满是惊讶:“你是三清教小祖?” 灰驴撇了撇嘴道:“他们认驴爷做小祖,驴爷可不认,驴爷讨厌牛鼻子,更不喜三清教。” 中年道人苦笑道:“三清教也是你的家,总得回去看看,圣主算到小祖出世后,一直在寻找小祖。” “他找驴爷,关驴爷甚事?”灰驴神色阴沉。 “去他的牛鼻子,去他的三清教,再到驴爷面前蹦哒,驴爷谁都不认,驴爷谁都能杀!”灰驴看向中年道人,目露凶光道。 叶苍看着灰驴神色阴沉,甚至带着杀意,但未开口,未经历他人之事,哪能教他人向善? 否则是他人不敬,也是对自己品节的亵渎。 叶苍只是拍了拍灰驴,轻声道:“我在。” 灰驴恢复过来,不再看向中年道人,中年道人叹了口气,便不再言语,最后朝灰驴微微躬身。 叶苍也没问灰驴,只是拍了拍灰驴,灰驴转头咧嘴道:“去你的,驴爷还用你安慰?” 而在这时,独孤神武飞向天空,开口道:“叙旧到此结束!” 独孤神武双眼神光绽放,从双眼中刺出两束金光,不断扫视着大山,那双眼睛洞察一切,能将一切穿透,他在寻找三赊一脉的传人。 独孤神武不断扫视着,但却未有任何发现,独孤神武倨傲道:“畜生,是否见到三赊一脉的传人,我知道,你们认得。” 天狼怒目而视道:“圣域所有人都是畜生,当年我族就该灭掉圣域,让圣域断掉传承!” “就凭你们这些畜生?!”独孤神武眼神中满是不屑。 独孤神武双眼杀气四溢,寒声开口道:“你们这些畜生在西地不会死去,” 叶苍听闻后,心中不免生出一丝悲痛,在仙初时为阻击外敌,却被祖星背叛,为人族背负十劫,但此时却被人族圣地称作畜生。 还有古族也是如此,圣瞳孤对不起古族,却对得起祖星,对得起祖星百族,但直至今日,古族依旧背负着污名。 而这时第二季部从雷池中走了出来,将战舰横渡到天狼与独孤神武中间。 他与南燎原、阴天云战斗中受了不小的伤势,虽然结果雷池液滋养,但并未完全恢复过来。 但他依旧走了出来,与独孤神武邀战。 独孤神武开口道:“你要庇护这些畜生?” “妖族前辈我护着,我看谁敢向前!”第二季部横立在此,这般说道。 魔渊中有人修士大笑开口道:“好好好! 但第二季部,你能拦下多少?不过也好,少了一个三赊一脉的竞争者。” 第二季部横眉看向魔渊开口出声的修士:“罗冀,魔渊的传承并未断绝,你们知晓一切,但......魔渊堕落了。” 罗冀大笑出声,甚至笑出泪来:“那魔渊呢?谁又记着我魔渊?这天下谁又记得我魔渊之功? 我魔渊流的血不比你第二家族少!但却屈居于东荒,以挖末法时代的神山遗迹维持宗门,炼的道器用的是老祖宗的骨!谁记得我魔渊了! 我魔渊要入仙域,谁也挡不住,纵然是你一代天骄第二季部,纵然是传承末法时代的第二家族!” 第七十四章 再战小魔王 叶苍听到罗冀的话后,心绪难明,转头看向小魔王,此时小魔王虽然依旧桀骜,但略微低沉。 小魔王注意到叶苍的目光,开口道:“本王还是会杀你,无关其他。” 叶苍开口回应道:“我等你。” 罗冀又开口说道:“你第二家族也苦,难道没怨过? 来! 第二家族与我魔渊联手,谁人可挡?你我两族同进仙域!” 第二季部严词拒绝道:“你我两族终有不同,我第二家族永不进仙域!” 第二季部开口后,那些圣地都望了过来。 罗冀大笑,然后开口道:“你们第二家族来此就是为了阻止我等?” 第二季部摇了摇头道:“你们要找三赊一脉的传人我第二家族不管,但天狼老前辈他们,第二家族护着了!” “你护得住吗?”独孤神武一声大呵,然后便向第二季部杀来。 独孤神武很果决,并未再多言,于他而言,三赊一脉传人比什么都要重要,即使与第二家族交恶,但圣域也毫不惧怕。 第二季部不愿在场大战,其他圣地有修士可以庇护弟子,但叶苍他们连余波都挡不住。 第二季部拖着伤体冲上天去,独孤神武浑身金光,化作金虹,向着第二季部追杀而去。 阴阳圣地阴天啸开口道:“碍事之人都走了,找不到,那就逼这些孽畜开口,他们一定知晓。 他藏起来了,但从我阴阳圣地的倒转阴阳的秘法追寻到他进了此地,确定他便在这了。” 阴天啸正想有所动作,宗戊抱着剑匣,又欲强撑这身体打开剑匣时,突然一方战舰横渡到阴阳圣地之前。 阴天啸皱眉道:“湘水天涯,你们也站在那些孽畜那方?” 湘水天涯战舰上一位绝美妇人开口,声音如清泉流响:“无需多言。” 绝美妇人开口后,脚下步步生莲,向着天外走去。 阴天啸脸色阴沉了片刻后,化作一道阴阳流光,转眼不见,片刻后,天上传来剧烈的战斗声,天穹都在震动。 蛮若磐看到阴天啸、独孤神武、湘水天涯绝美妇人、第二季部前往天外后,咧嘴笑着,显得极为开心。 “嘿嘿,一下子走了四人,还有没有要去打的?赶紧走,哈哈。” 而就在这时,叶苍脚下突然升起一道魔气,极速地向叶苍包裹而去,还未待天狼等人反映过来,叶苍便被禁锢。 灰驴见此愤怒出声:“下作!” 灰驴与天狼齐齐出手,但那团魔气裹挟着叶苍突然便消失,转眼便出现在魔渊战舰之上。 叶苍想要摆脱,罗冀单手放在叶苍头上,眼神阴冷,寒声道:“你要是管不住你的手脚,本座也管不住我的!” 阴冷的声音似传入叶苍耳中,浑身大汗,心中冰凉。 而就在这时,自叶苍体内,升起一阵浩然儒气,将那魔气湮灭。 但叶苍不敢抽身,罗冀大手还放在他的头上,生死在罗冀一念之间。 罗冀扭头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魔渊战舰上的儒衣中年人沉声开口道:“柳意行!” “天下间读书人,皆出自我学宫。”一股浩然之气将叶苍包裹,要将叶苍庇护,要将叶苍从罗冀手中夺过来。 但罗冀并未放手,与柳意行僵持,罗冀沉声开口道:“他以前是旃檀寺的小和尚,不是你学宫之人!” “穿着儒衣,心有浩然儒气,便是我学宫传人。”柳意行开口道。 而就在这时,叶苍身上的儒衣将柳意行包裹他的儒气吸收,一股更为浩瀚凝实的浩然儒气爆发开来,甚至将罗冀的手震开。 罗冀浑身魔气化作大手,要将叶苍再抓来,但被柳意行以浩然儒气挡下。 叶苍连忙离开此处,走到柳意行身后。 “柳意行!”罗冀愤声吼道。 但柳意行并未回应,反而目光透着惊讶又有些疑惑地看向叶苍,开口问道:“你这身儒衣从何而来?” “夫子赠予学生。”叶苍回声道。 柳意行点了点头,但眉头微皱,眼神中满是疑惑。 “可愿与我一同前去学宫?”柳意行想将叶苍带去学宫,这身儒衣,他看不透。 叶苍摇了摇头拒绝道:“谢前辈好意,学生想自己走着去。” 柳意行点头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应是如此。” 柳意行转头看向罗冀道:“三赊一脉我学宫无意,但学宫的学生,你动不得!” “他,我必定要将他捕获,去天外!”罗冀冷静下来,然后纵天而去。 柳意行知道此站无可避免,谁胜谁带走叶苍。 柳意行离去后,乾故啧啧道:“今日还真是热闹。” 就在此时,一口黑钟向叶苍头顶镇压而来,叶苍警觉,连忙抽身躲开。 叶苍凝神,只见魔渊弟子将他团团围住,叶苍咧嘴,看向小魔王道:“你在怕我?” “退去!”小魔王开口,将其他人呵退,他要再战叶苍,抹平心结。 叶苍将黑棒拿在手中,战意昂扬。 “杀!” “杀!” 两人同时大吼,向对方杀去,小魔王手持血剑,散发乌黑血光,极为妖异。 小魔王冲到叶苍身前,一剑顺势斩下,但却被叶苍以行字秘躲过,一棍向着头便砸下。 但叶苍后背突然一痛,竟被一拳轰飞出去,叶苍在空中转过身来,在他原来位置,出现一道魔影,看不清面容,但身形与小魔王相似。 “不灭魔体,每濒死后,肉身会蜕变,你有天命神术,本王亦有!” 小魔王开口后,连同影子向叶苍一起杀去,叶苍冲上前去,但又极快地消失,回到原地。 只见在前方,又出现了一道魔影,就如刚才那般。 “我就知道,总感觉有一处的魔气极为凝实,就像第一个魔影一般。” 叶苍察觉到了,并快速离开,躲避了围捕。 “不过,那魔影与你本身的力道相差太远,若是那一拳是你砸下的,我已经吐血了。”叶苍开口道。 叶苍周身燃起烈火,火焰滚滚,铺天盖地,向小魔王涌去。 “那是神火皇朝的法?”乾故震惊道。 小魔王大呵一声,涌起满天魔气,将烈火扑灭。 突然小魔王眉头一皱,那两道魔影竟然消散了,只见魔气与烈焰散去后,九柄血剑盘旋在战舰四周。 九霄! 第七十五章 势如洪流,仇亦如此 “当世法与古法同修吗?”小魔王眉宇见满是慎重。 叶苍并未因为斩掉了那两尊魔影而放松警惕,那只是魔气所化,小魔王进入了古禁,肉身之力不弱于他。 而小魔王也肉身孕育出了天命神术,并未展现出来。 迈入古禁的炼体境修士肉身孕育出的天命神术不比先天生灵的先天神纹弱,让叶苍极为忌惮,不敢大意。 小魔王似乎猜到叶苍所想,开口道:“你在忌惮本王的天命神术?” 小魔王随后大笑:“你先前胜过本王,本王忌惮你,可你也在忌惮本王啊!” 小魔王畅快大笑道:“本王的天命神术告诉你又如何?” 小魔王又向叶苍冲杀而去,叶苍也立马动了起来,叶苍以黑棒用作剑,斩出一刀极为凌厉的剑气。 剑气中蕴藏着浩然儒气与佛道意境,甚至将战舰上遍布的浓郁魔气都斩开口子,将那些魔气消泯。 叶苍突然皱眉,眉宇间满是不解与疑惑,顿时停下身形。 小魔王未躲过也未抵挡,任由那道剑气将他的左臂斩落下来。 叶苍正想发问,小魔王捂着正在喷血的左臂,但神色却如常,只见自小魔王身后出现一道魔影,大步迈入小魔王身体中。 小魔王浑身被魔气包裹,等到魔气退去,从他身体中走出一道断掉左臂的魔影,而他的左臂已然恢复如初。 “本王将一切都告诉与你,然后你忌惮什么,本王就将什么都展现在你眼前。 本王要以如此姿态胜你,重归无敌路,以你骨,铸吾王座!” “杀!”叶苍一声大呵,率先向小魔王杀去。 两人跨入古禁,肉身之力更强于先天生灵,两人战斗的力道让空间都产生嗡鸣,战舰上的魔渊弟子止不住地捂住双耳。 “太可怕了,他们任何一人,足以猎杀先天生灵!” “两人的天命神术还未展现出来,现在还不是全力!”有人震惊道。 “三千魔剑!” “三千道剑!” 两人同时释放杀招,但小魔王的魔剑是以骨打磨的剑,其中爆发的力量不是叶苍血气可以比拟。 三千魔剑与三千道剑冲击在一起,叶苍的气血化剑被轰击成血雾,但三千魔剑却穿透而来。 叶苍爆退,但那三千魔剑依旧追逐叶苍而来,不敢大意,祭出一口骨碗,那是罗末的器物,是那方禁器。 骨碗爆发出巨大的吞噬力,瞬间便如鲸吞般将满天血雾吞下。 “镇!” 叶苍一声大吼,骨碗朝向三千魔剑,瞬间就吞没几百柄骨剑。 “散!” 小魔王驭使着其余骨剑,连忙散开,挣脱那股巨大的吸力。 小魔王看着叶苍,凝声道:“这是......罗末手中的器物。” 小魔王面容沉了片刻后开口道:“那方染血的旗帜也在你手中吧?” 叶苍想到了那念珠中的上百具僧人与西民的尸骨,包涵恨意开口道:“在我这,连同僧人的遗骨,连同旃檀寺僧人与西民的怨,都在我这!” 小魔王沉默了许久然后开口道:“我以其余僧人与西民的尸骨,换你手中的骨碗与旗帜,这两物不该流在魔渊外。” 就在小魔王开口后,有魔渊弟子开口道:“可是圣子,这些尸骸是用来......” 那位弟子还未说完,便被小魔王呵斥道:“那你是想看见先辈的骨流落在他人手中? 这些骨,都是魔渊先辈陨落前,自己将自身的骨炼化的! 为了斩断与自身的联系,忍受了难以想象的痛苦,将自身炼做为器物!” 小魔王看着四周的所以弟子,凝声开口道:“魔渊的弟子,可以狡诈!可以卑鄙!可以忘恩负义!可以不为人子!可以负天下人! 但! 唯独不可辜负魔渊先辈!” 小魔王转身,向着叶苍开口,声音甚至透露着些祈求,纵然是叶苍与魔渊中人都未想到过。 似小魔王这般高傲的人,竟然也会有这一面。 “也似你心中所想的,旃檀寺与西民的尸骨不应该沉眠在魔渊中一般。 这骨碗是一位仙初大劫时一位战死的老祖的头骨祭炼而成的,那方旗帜......是仙初大劫时,魔渊圣主的裹尸布。 就我手中的骨剑,也是魔渊先辈的遗骨。 魔渊经历大战后,被驱离中洲,入了东荒,东荒比西地还苦,被打成了一处荒芜之地。 仙初时西域虽然被打得破碎了,但遗留的碎片还是完整的,组成了现在的西地。 但东荒龙脉被那位天族先辈斩断,灵敏枯竭,我魔渊以挖那时留下的战场,挖末法时代被铲平的神山维持宗门。 连宗门中弟子的道器,都是以陨落的先辈的坟中挖出来的,大逆不道啊! 凭什么?凭什么我魔渊就如此苦?” 小魔王不甘大吼,声音悲痛,是不甘,是在泣血。 小魔王悲恸声又道:“或许在未来,我的骨也会祭炼成器,再传承在魔渊的后辈手中。 但......那也是在仙域!我魔渊要入仙域!” 叶苍突然想到,他在桃山时也曾问过老天:“桃山的因果在哪里,为何桃山便这般苦?” 叶苍呢喃问道:“这便是势如洪流吗?” 叶苍取出那面浸透血迹的旗帜,连同这那口骨碗,走向小魔王,并未出手,反而郑重地交于小魔王。 小魔王亦然,取出一串念珠,郑重地交于叶苍,然后颤抖着声音道:“多谢!” 叶苍一时不知如何开口,但看着念珠内上千具骨,怒火难以压制。 小魔王看出叶苍的心境,他能感同身受,小魔王说道:“势如洪流,仇......亦如洪流!” 叶苍将那串念珠戴在手上,又取出装有真如禅师遗骨的盒子,放入念珠中,或许是为了那些死去的旃檀寺僧人与西民能不那么怕,能稍微安心些。 “所以我要斩你,一命抵一命,这念珠中有多少骨,我便取多少命。 你魔渊进不进仙域与我无关,但这上千条命,我要用魔渊弟子的命来抵!” 叶苍面如寒霜道,冰冷到凝结成实质的杀气,让魔渊中的弟子不禁地打了冷颤,心中甚至升起阵阵恐惧。 “为魔渊,百死无悔!”小魔王大吼,那些魔渊弟子也在这一声中,从叶苍的杀意中摆脱出来,跟着大吼道。 第七十六章 无敌信念 小魔王身边魔气席卷,化作一只凶禽,那并不是搏杀的法。 只见凶禽匍匐在他身前,小魔王乘上凶禽,飞出了战舰。 魔渊战舰之上,魔气浓郁,对小魔王的神体而言,是一处绝佳的战场,占据地利。 但小魔王走离了战舰,他要胜过叶苍,不借其他外力,只凭借自身的力量,他要重新踏上无敌路,以此胜,以铸无敌姿态。 小魔王连一直背着的古棺也放在了战舰上。 叶苍见小魔王飞出,落向地面,也明白小魔王心中所想。 叶苍施展行字秘,从魔渊战舰上一跃而下,甚至后来居上,与小魔王一同落在地面上。 两人也未多言,甚至没有停顿,一人手持血剑,一人手持黑棒,便向对方冲杀而去。 “两人都有无敌之资,皆是难得一见的天骄! 这一战,胜者便能真正走上炼体境无敌之路。”乾故开口,这般说道,言语中满是赞叹。 其余人也是如此,蛮若磐开口道:“真是难得,我蛮族圣子来此多好,天下间难遇到如这两人般的天骄!” 乾故向着蛮若磐开口道:“道友认为谁会胜?” 蛮若磐摇了摇头,开口道:“两人虽同在古禁,但小魔王是一种神体,胜面或许大一点。” 乾故却开口道:“那我便压那少年,我们赌一局?” “好!”蛮若磐隆声道。 “若小魔王胜了,让我族中小辈去望仙洞天一观望仙石。”蛮若磐微微思索后开口道。 “你不怕吃撑了?”乾故气急,吹胡子瞪眼不满道。 “那就我蛮族的圣子,还有我那个在学宫读书的逆子。”蛮若磐嘿嘿一笑,心虚退让。 乾故点了点头,同意了,然后开口道:“若是那少年胜了,你助我保下那位少年。” “不是第二季部在吗?你掺和什么?”蛮若磐咕噜道。 “不会就此简单......”乾故沉声,扭头看向了魔渊战舰与圣域战舰。 而此时蛮若磐虽然憨笑着,像占了便宜,但笑得微眯的眼神中满是深沉,暗自道:“乾故......你用望仙法看见了什么?” 战场中,叶苍与小魔王战斗得难解难分,两人同在古禁,谁也难以短时间压制对方。 两人每次交手,便爆发出巨大的嗡鸣声,如雷声轰鸣。 小魔王知晓,叶苍的骨纹能消泯一切法则,他只能用肉身之力去镇压叶苍。 叶苍心中也极为清明,他的生杀术都是气血所化,会被那口骨碗将气血吞没,甚至在骨碗的炼化下,为小魔王提供源源不断的魔气。 但就在此时,小魔王将那口骨碗倒悬在头顶,为他提供源源不断的魔气。 小魔王任由叶苍的黑棒狠狠砸在他的胸骨上,手中血剑并未停下,依旧快速斩下。 叶苍施展行字秘,想要避开这锋锐难挡的一剑,但在其身后,三道魔影齐齐杀来,魔影手中持着三柄骨剑,魔气滔滔。 但行字秘极快,纵然是小魔王与三道魔影也难以捕捉到。 小魔王见眼前叶苍消失,却突然狰狞笑道:“抓到你了!” 小魔王头顶的骨碗中魔气垂落,瞬息之间,伤势便痊愈了。 而叶苍突然又出现五道魔影,已经在天空将他团团围住,当叶苍出现时,那五剑就斩了下来。 即使行字秘快到极致,但在围杀下也难以躲避。 叶苍浑身血气爆发,突然爆发的的气血化作罡风,试图消减这五剑的锋芒。 但血气罡风抵挡不住,被五剑斩成血雾,同时斩在叶苍身上,留下五道剑伤,冒着漆黑的魔气,蚕食着叶苍的肉身。 叶苍硬抗着剑伤,将爆散开的气血化作九柄血剑。 “九霄!” 九柄血剑化作九道血色虹光,将八道魔影搅碎,然后齐齐杀向小魔王。 只见骨碗碗口一转,巨大的吸力爆发,要将九柄血剑吞没。 “阴阳阵图!” 叶苍一声大呵,双手中出现一道繁复的阵图,大手一挥向骨碗上盖去,要将骨碗镇压住。 君无心见此突然露出一道惊呼:“他竟然将阵图完善了?可他没有阴阳圣地的法!他如何做到的?” “剑!” 小魔王同样大呵,以浩瀚气血催动着骨碗,先前被骨碗吞没的骨剑向着阴阳阵图冲杀,要将阵图撕裂破碎。 而这时,叶苍取出一口大钟,向着骨碗狠狠砸去。 “铛!” 大钟与骨碗相撞,声音如雷鸣,响彻数十里。 小魔王催动着骨碗,想要抗衡大钟,但阴阳阵图在不断流转秘力,将骨碗镇压着。 叶苍冲上前去,一棒狠狠砸在骨碗上,将骨碗狠狠地打飞出去。 阴阳阵图顺势向小魔王盖去,阴阳二气镇压在小魔王身上,让他一时难以挣脱。 叶苍单手提着大钟,向骨碗飞去的方向追逐而去,骨碗还未落地,便被叶苍以大钟罩下。 “轰!” 大钟以极快的速度落在大地上,巨大的力道使得大地都在震动,甚至有了裂纹。 叶苍还未停止,他在以气血在大钟上勾画阵纹,那是骨纹,消泯一切道与法之力,要将骨纹彻底镇压。 小魔王此时已经撕破了阴阳阵图,向着叶苍杀来。 叶苍察觉到背后传来的破空声,但叶苍并未回头,只是凝声道:“抱山印!” 叶苍单手中,出现一方大印,叶苍将其祭出,一方如同实物的古神山向着小魔王横撞而去。 “啊!” 小魔王在嘶吼,在将全身的力量爆发,快速冲上前去,想要将叶苍阻止。 “天魔乱斩!” 数不清的魔气凝结成件,向着抱山印斩去,霎时间那座神山便爆碎开来,乱石穿空,向着四面八方射去。 有的碎石甚至嵌入大地,难以想象这碰撞之下爆发出了多大的力道。 “抱山印!” 小魔王双手抱月,然后举过头顶,一方魔山自叶苍头上天空,向大地极速坠落。 那座魔山重大万钧,只是下落行成的势,便掀起风暴,一时间风沙滚滚,将周遭的一切都破坏殆尽,其威势摧枯拉朽! 叶苍身前,出现一尊金翅大鹏,翎羽如剑,金喙如钩,一口将叶苍与身前的大鼎吞没口中,化作一道金虹,从抱山印之下脱离出来。 天狼惊呼道:“是宗戊的祖血印记!” 宗戊也被震惊到,他未曾想到过,叶苍能参悟祖血如此地快! 第七十七章 照映圣山 “金翅大鹏印!” 叶苍从举着大钟,从金翅大鹏中脱离出来。 金翅大鹏印极速调转,周身翎羽飞落,剑意如同流光,齐齐向着小魔王冲杀去。 小魔王将那方染血的旗帜裹在身上,冲入金翅大鹏印中,那面染血的旗帜将剑意都阻挡下来,未伤到小魔王一丝一毫。 小魔王浑身气血裹挟着魔气,身形如同魔神,在一声大吼声中,金翅大鹏印被小魔王生生撕裂开来。 但就在这时间,叶苍将符文刻印完全,原本不断震动的大钟安静下来,大钟连同钟内的骨碗都被镇压下来。 “还不够!”叶苍神色凝重,沉声道。 “抱山印!” 叶苍双手抱月,一只手擎着一方印台,向大钟落下。 印台极速变大,化作一方神山,神山之上有古佛吟诵佛经,有佛意长河流淌,浩浩汤汤,延绵不绝。 “镇!随着叶苍一声低呵,神山极速落下,震地大地不断颤动,将大钟镇压在下。 神山完全断绝了小魔王想夺回骨碗的念头,神山上的那道佛影,对魔道压制太强了。 “那是旃檀寺的圣山!” “那是什么大印?竟然将旃檀寺的圣山都照应了出来!”蛮若磐身边的大汉震惊道。 那位大汉看着圣山,突然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 乾故、蛮若磐、郑离十等人都被震惊到,郑离十凝声开口道:“人杰!真正的天骄! 旃檀寺的圣山太过神秘复杂,愿力、佛意、神关都在那,甚至都不可临摹,这少年竟然能将它照应出来。 不可思议!” 乾故开口道:“或许与他会旃檀寺的法有关,他从前是旃檀寺的僧侣!” 蛮若磐听闻后,有些惊讶道:“这少年是旃檀寺的僧人?” 乾故开口回应道:“从前是,真如禅师将他带大的,或许承了真如禅师的衣钵。 他在旃檀寺大劫时下山了,不知道为何,离开了旃檀寺,或许是犯了杀戒。” “真如禅师?是那位佛?!”蛮若磐开口问道。 蛮若磐这时横了乾故一眼:“你这老棒槌怎么不早说?” 蛮若磐望向乾故,终于按捺不住,凝声开口问道:“你通过望仙石到底看到了什么?” 乾故摇了摇头,并不回答,蛮若磐神色也沉了下来,乾故虽然未回答,但对叶苍并无恶意。 蛮若磐祭出一柄开天斧,冲上天穹,气势蛮横无比,开口道:“你看着他,老子去把阴天啸和罗冀砍了!” 乾故摇了摇头,低声道:“与你这蛮子说了,我还如何带的走?” 蛮族族地在南岭极北方,与其相邻的是烂陀寺,烂陀寺是旃檀寺于仙初大劫时分出去的一部分。 与如今旃檀寺大劫一般,是走出的旃檀寺僧侣创立的。 仙初大劫结束时,走出的僧侣都回归旃檀寺,唯有烂陀寺不知为何,未有一位离开,驻守在南岭边陲,到如今已然成为一处圣地。 但烂陀寺一直避世,虽是圣地,但无人在西地、北原、东荒、中洲走动,即使是南岭也难得一见,比湘水天涯还要避世。 或许只有族地一直在南岭的蛮族知道这是为何。 乾故看见蛮若磐的动作,心中在猜想,但毫无头绪,随后笑道:“蛮族可都信佛啊,罗冀与阴天啸怕是要惨了。 先前听到那少年所说的上千具僧人与西民的尸身时,他便快要按捺不住了,但小魔王终究是小辈,不能乱了规矩。 如今,压不住火咯。” 蛮若磐身边的大汉眼神凶狠地盯着魔渊的战舰,目光在不断闪动,手微微举起,但又放下。 只是那凶狠的目光一直不断,看得魔渊弟子后辈发凉。 叶苍本可以用抱山印照应出来的神山之上的佛意将骨碗之上的魔气逐渐消磨掉,但叶苍只是镇压住,并未如此做。 小魔王此时已经杀到叶苍身前,暴怒出手,一剑斩下,剑意纷飞,斩裂大地数百米。 八道魔影齐至,叶苍的速度太快了,难以捕捉,只有围杀,即使叶苍再快,一旦被合围,也逃脱不了。 叶苍哪不知道小魔王的意图,轻声低呵道:“三千道剑!” 三千柄神剑不断飞舞,传来阵阵破空声,但并未向小魔王冲杀去,反而是盘旋在叶苍周身,密密麻麻,将那些魔影阻挡在三千道剑之外。 “杀!” 小魔王战到癫狂,大吼中便冲入了三千道剑围成的剑阵中。 战旗将小魔王庇佑,但但挡得住三千道剑的锋芒,却难以抵挡古禁的力道,但小魔王依旧在冲杀,未曾退去。 小魔王在嘶吼,在咳血,在魔气滋养下不断恢复伤势,又再被剑意所伤,不断重复。 但小魔王目光依旧凛冽,未有丝毫惧意,短短时间就快冲杀到叶苍身前。 “吼!” 一声巨大的狮子吼声从叶苍口中传出,震荡云霄,炼体境修士无一不捂住双耳。 佛门神通狮子吼! 小魔王背着突然的一声震得脑袋发懵,一时间甚至停下攻势。 叶苍见此,立马冲向小魔王,手中黑棒狠狠砸在小魔王头上,将他砸入地面中,地面崩开,沙石四射! 叶苍未就此停下,接连不断地攻势落在小魔王身上,小魔王此时也疼地专醒过来。 正当他想挣脱时,一道阵图落在他身上,将他整个身体都镇压下来。 叶苍手中黑棒不断落下,巨大的力道让大地都在颤动,小魔王背后的大地开始碎裂,开始下沉。 “啊!” 小魔王疼地大吼,但一时难以挣脱,只能硬抗着叶苍的道道重击。 叶苍也打得癫狂,眼中出现那一具具西民与僧人的尸身,双眼变得血红,手中力道愈来愈大,愈来愈凶猛。 “你该死啊!” 叶苍愤怒大吼,双手紧握黑棒,狠狠向着小魔王头颅砸去,小魔王伸出双手将头颅护住。 叶苍一根棍砸在小魔王双臂上,将双臂砸断,骨头刺出皮肉,鲜血淋漓,惨烈至极。 待到小魔王难以举起双手时,叶苍一棍狠狠砸在小魔王额头,将额头都砸得裂开。 即使如此,叶苍都还未停手,叶苍陷入癫狂,愤怒吞噬心智,直至将小魔王的头颅砸得面目全非,才喘着气停了下来。 第七十八章 真宏主持出神关 “小魔王落败了吗?” “太凶残了!那个少年,就像凶兽一样,如同疯子!”有不少修士震惊道。 而在此时,魔渊战舰之上,一股深邃无比的气息突然升起,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胆寒。 “是魔渊的老古董?”乾故震惊道。 “魔渊为了三赊一脉的传人,竟然挖出了一位时日无多宿老! 这可是底蕴啊!三赊一脉能否算出仙域大门并未是肯定,只是猜测......但魔渊竟然孤注一掷了!” 但灰驴向前一踏,神色肃穆,似跨越空间,与魔渊战舰中的宿老对视着。 魔渊战舰中,那股气势越发强横,好像魔渊战舰中的宿老要破封而出,使得在场所有人心境都暗沉下来。 “哼!” 一声苍老的声音从魔渊战舰中传来,声音很小,但响彻在所有人心中,如一方战锤,敲在所有人心中。 而在此时,一阵梵音响彻,浓郁的佛光照耀天际,一尊佛出现在天空之上。 那浓郁的佛光并非完全是普渡众生的仁慈,还有着极致的杀意。 那尊佛身穿的袈裟碎裂太多,几乎浑身都是金色的血迹。 这尊佛经历了大战,从战场中而来。 那尊佛看向叶苍以抱山印照印出来的圣山,眼神闪过波动,当看向那尊虚影时,神情暗淡念道:“真如师弟......” 叶苍凝眼望去,震惊开口道:“真宏主持!” “真宏主持入杀劫了!”郑离十惊恐万分。 “从大慈大悲到大凶,最是可怖!真宏主持违背了坚信的道!”郑离十念叨着无量天尊,同时惊恐道。 一方巨大的佛手向着魔渊战舰震杀而去,想要将整艘都镇压破碎,连同着魔渊战舰上的魔渊弟子。 真宏主持入了圣山战场,于圣山战场中杀伐,手段凶狠地难以想象。 叶苍见此也震惊异常,难以相信,这是那位一直劝他向善,对他斩掉一片绿洲的凶兽而责备他的真宏主持。 扫地怕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这是真宏主持。 杀伐果断,未出一言,便要镇杀魔渊,亦是真宏主持。 “轰!” 魔渊战舰中,一声巨响传来,整个空间都在颤抖,但在最中心的魔渊战舰,却是丝毫未动。 浓郁的漆黑魔气将战舰都包裹起来,在不断在扩散着,如同深渊。 “真宏主持?小辈罢了!那群迂腐者的头头,傻子罢了!” 自魔渊战舰处的漆黑魔气中,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极为自负狂傲。 “旃檀功德佛!” 真宏主持念诵着佛号,但那浓郁佛光中,穿透着的却是杀意。 “魔渊杀我旃檀寺弟子,远古时有古佛地藏王菩萨入地狱,发大宏远,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贫僧渡不了你,但今日,贫僧会送你见古佛,会有一日,你与贫僧会在地狱相见,聆听佛法。”真宏主持开口,卍字大手印又再度向下压去。 天际变换,星河扭转,那魔渊战舰消失,连同滔天魔气与杀意森然的佛光都消失不见。 只听得天外,传出声势浩瀚的震动,有魔气与佛光碰撞。 叶苍来不及远望,就在此时,滔滔魔气灌输入小魔王残破身躯内。 “不!还没停止,那魔气还在凝结!” 叶苍也看到了这一幕,眉头紧皱,手中升起一方阵图,阴阳二气流转,天地也显得沉重起来,叶苍抬手,阵图向小魔王盖压而去。 阴阳阵图! 但随着阴阳阵图镇压而下,魔气也在此时凝结起来,生出八道魔影,齐齐发力,竟然将阴阳阵图撑了起来! 叶苍闷哼一声道:“还敢逞威?镇压!” 叶苍将浑身气血都迸发出来,一只巨大的手印压着向下而去,要要将那八道魔影也一起镇压。 而那魔气中心,小魔王的身躯在不断恢复着,虽然在阴阳阵图的压制下,恢复地极为缓慢。 但小魔王已经有了意识,虽还不能行动,却在大笑:“今日,天命神术圆满!” 只见自小魔王浑身又升起一股更加强横的魔气,更是从魔气中走出一道魔影。 “第九道魔影!”小魔王肆意大笑,旁观者惊恐出声。 那道魔影走入小魔王身躯,连同被叶苍以阴阳阵图镇压的八道魔影也合而为一成一团魔气,融入小魔王体内。 “九为极,谓之皇!”小魔王在肆意大笑。 在那九道魔气融入小魔王体内后,他的肉身在快速恢复,肉身之上的天命神术的神纹更加繁奥! 小魔王肉身完全恢复,并且更上一层楼,身后九道魔影又凝练成型。 “魔道不消,神体长存!” 小魔王一声大吼,连同着九道魔气冲天而起,只是一击,便将阴阳阵图撕裂碎! 叶苍感受到小魔王神体变得愈发强横,甚至快要赶超于他,连忙以行字秘拉开,但那九道魔影快了不知多少,竟能跟上了他。 “苍,你将在此终结!”小魔王快到极致,这几乎是炼体境最终的极速。 叶苍不断施展行字秘,从魔影围剿中脱离出来,但又快速腾挪,向着小魔王杀去。 叶苍手持黑棒,周身竟散发着佛光,那是旃檀寺的丈六金身,被叶苍化作养料融于肉身,但它依旧还在。 “佛道与魔道自古便是天敌,以旃檀寺的法,对魔道的压制力极强。”有人开口说道。 “但是这少年虽然不凡,但修行的道太多了,或许会成为他的阻碍,等到境界越是高深了,便就越难。”有天周境修士开口道。 叶苍冲杀在前,佛光大炙,那座以抱山印照印而出的圣山上,那尊佛的虚影不断念诵着经文。 小魔王魔体强横,难以匹敌,那九道魔影在魔体散发而出的魔气中飞舞,如同九头魔神,撕裂世间。 但圣山之上那道佛影所念诵的经文,化作一枚枚金色的符文,照应在叶苍身上,使得叶苍周身佛光大作。 佛光与魔气将天地分做两色,魔气与佛光在席卷,在碰撞,在照耀两人。 “妖孽!小魔王乃是神体,以神体血气而催生的魔气即使是命海境也比之不上,那少年爆发的佛光竟然能与他分庭抗礼!” “杀!” 不知是谁大吼一声,两人奋力向对方杀去。 第七十九章 你败了 “抱山印!” 小魔王浑身气血翻腾,一头气血黑龙在他周身盘旋,发出阵阵龙吟,将他托起临与天空。 一方黑色大印被他擎在手中,向着叶苍狠狠砸去。 “万法不侵!” 叶苍周身骨纹再次闪耀,血色符文在他肉身上隐没,神秘而又深邃,在那符文中,却未散露出任何气息,消泯了一切。 “孔雀大明王印!” 一只闪耀着佛光,以佛光汇聚而成的五色孔雀被衍化而出,在叶苍头顶盘旋长鸣,五色翎羽之上布满梵文,浑然天成,像是天生便生长于其上。 叶苍施展着行字秘,直冲向往他镇压而来的漆黑魔山。 骨纹与魔山在碰撞,在消泯,但叶苍还是从魔山中杀了出来,以肉身之力将整座魔山都碎裂开来。 而其身后的孔雀大明王印从破碎散落的魔山中冲出,威势强横,余威将那碎裂的魔山都消泯成粉末。 小魔王周身九道魔影齐现,手中持拿着塔、钟、鼎、祭坛、魔首、阵图、九龙黑印、黑石、血坛、九种器物,小魔王将一切底牌都拿了出来。 一尊九层黑塔裹挟无匹之势,向着叶苍镇压而去,将孔雀大明王印吞没入塔中。 那方九层黑塔在不断颤动,塔中孔雀长鸣,五色神光在不断冲刷,想要从九层黑塔中挣脱。 “旃檀功德佛!” 自那座圣山上,传出一声佛号,然后便升起一朵金莲,盘旋于九层黑塔之上,佛光條條垂落。 “度化!” 叶苍一声轻呵,来到金莲之上,盘坐着念诵着经文。 小魔王不屑地嗤笑道:“想要渡化本王的魔塔? 道消魔长,魔寂道盛,堪比天地两分的极端! 魔可以镇压、可以杀、但绝不会被度化!” 小魔王手持血剑,连同着另外八道魔影齐齐杀来。 一面山河图向着叶苍飞来,其上画着的是一方魔土,那是魔渊,是魔渊先辈描绘的,伴随那位魔渊前辈一起入了棺材。 那面山河图要将叶苍吞没其中,要将叶苍镇压于画中。 但叶苍不为所动,依旧念诵着经文,就在此时,叶苍身后升起一道虚影。 “那是魔还是佛?!”众人见到叶苍身后的虚影,纷纷陷入震惊。 只见那道虚影左身为散发着慈悲意境的佛,而其右身却是漆黑的,那是魔的虚影。 佛与魔乃是天敌,是截然不同的道与法,但却在同一个虚影上同时显现。 佛魔无量! 这是叶苍见到的老主持的模样,以佛法与魔道将他映照了出来! 那尊佛魔念诵着经文,被叶苍镇压的九层黑塔逐渐平息了下来,佛魔抬手,九层黑塔便落入漆黑的手掌中。 “那尊佛魔......有本王天命神术的影子!”小魔王惊诧出声,甚至连杀来都动作都停顿下来。 叶苍睁眼,左眼闪耀着佛光,而右眼散发着森然魔气,然后开口道:“魔道也属三千道!” 还不止如此,佛魔念诵着经文,甚至向着另外八道器。 小魔王哪由得,快速向着叶苍杀去,一道血红剑光向着叶苍斩去,要将那尊佛魔斩掉。 叶苍这时起身,那尊佛魔融入圣山虚影中,于圣山之巅盘坐,将那尊魔影于黑塔镇压。 叶苍杀上前去,凝声开口:“那尊棺材你放在了战舰之上,血气催生的魔气终有尽时。 魔影被我镇压一道,天命神术不会完整!” 两人又杀到一起,激烈异常,如凶兽搏杀,极尽一切。 叶苍凶烈异常,甚至连那八道魔影的杀伐也不顾,周身燃起涅槃火,将伤势修补。 小魔王也不惧,那些魔气能修补身躯,即使遭受重创,也能以魔影修补伤势。 但魔影被叶苍镇压了一道,甚至也小魔王之间的连接也被斩断,天命神术有缺陷,不能再度催生出来。 “三千道剑!” 三千道气血神剑绽放神曦,汇聚成一座大阵,不断绞杀着魔影。 而在战场之中,两人浑身染血,战得难舍难分,但杀伐都慢了下来,气血消耗太过庞大。 “要结束了。”灰驴紧皱眉开口道。 “他们的气血之力到了尽头,难以再战,但也到了分胜负的时候。”天狼这时也开口道。 三千道剑气血开始暗淡,连同圣山,连同圣山之上的佛影。 小魔王也喘着气,身躯之上断裂了不知多少的骨,但气血枯竭,难以再催生魔气。 那被三千道剑隔绝在外的魔影开始冲杀着剑阵,要从剑阵外杀进来,融入小魔王身躯中。 但叶苍气血到了极点,难以维持三千道剑磅礴的血气,三千道剑在魔影的冲杀下不断地崩碎。 叶苍皱眉,周身散耀出九柄散发着混沌光的血剑,但在凝结着第九道剑时,那血剑崩碎了,难以凝结成形。 小魔王看着闪耀混沌光的八道血剑,心中惊诧,连忙取出那面染血的战旗,将他包裹起来,意图将自身庇佑。 小魔王又取出那口染血大碗,悬于自身头顶。 叶苍见此却笑了,开口道:“你输了。” 小魔王一惊,顿时羞怒起来,但又有些难以开口,裹在染血的战旗中,端地愣神。 八道混沌光的剑芒冲出剑阵,向着八道魔影绞杀而去,剑阵也在追寻着那八道魔影,将八道魔影齐齐搅碎。 叶苍拿起黑棒,向着小魔王走去,一棒砸下,但小魔王却没有躲避,就任由叶苍砸下。 小魔王被砸地倒飞而去,然后起身,神情难以言喻,看着叶苍,难以开口。 叶苍又向着小魔王走去,小魔王却未将染血的战旗与骨碗收回,开口道:“不该......” 而后又开口道:“那八道剑......我怕了。是我败于你,但本王还是得斩你!” 只见血碗倒扣,蓬勃血气垂落在小魔王身上,将小魔王耗费的血气都弥补回来。 小魔王周身再度散发滚滚魔气,向着四方涌去,漆黑的魔气将叶苍也包裹其中,天地都暗沉下来。 但小魔王却未发出任何声音,未有肆无忌惮,也未有狂狷大笑,只是寂静,如死寂般,落针可闻。 第八十章 天地一色 “魔影!” 漆黑的魔气中,突然传出一声低呵,但那并非是小魔王的声音,而是来源于叶苍。 只见滔滔魔气消散,像是鲸吞般,向着九处涌去,在不断汇聚,在不断凝结。 “你的天命神术究竟是什么?!” 这时突然传出小魔王惊怒大喊,魔气散去,只见叶苍身后却出现九道魔影,是小魔王散发的魔气被叶苍夺取,然后凝结而成,与小魔王的天命神术极为相似。 蛮族中有人开口惊呼道:“那不是小魔王的天命神术吗?怎么会被那少年趋使?” 郑离十与先前为叶苍解惑的中年道人也惊讶难语,那中年道人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是模仿还是夺取?” 郑离十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或者是......学会?” 中年道人不可置信道:“天命神术可以夺取,可以学会,可这才多长时间,那少年也未看到全部的天命神纹,难道天下间真有生而知之者吗?” 郑离十这时开口道:“末法时代圣灵大帝,从石胎中诞生,是记载入古史中的生而知之者! 或许这少年也是生而知之者,难道是转世身?不可能,轮回早已经断了! 或许这便是他的天命神术!不得了!但也是大劫,天命神纹可以夺取的!” 郑离十开口后,便显露出一丝悔意,突然感受到一股凛冽尖锐的目光,郑离十朝着目光来源望去,正是乾故。 郑离十通过神识问道乾故:“你肯定知晓他,通过望仙石,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乾故并不回答,只是拿出一方古朴石印,悬于头顶,其上刻印九龙,雕撰着古老难识的文字,显露着神纹,一股威势便弥漫而出。 郑离十瞳孔圆瞪,身躯也在颤抖,震惊出声:“你竟然将袛带来了!” 灰驴看着叶苍,也是震惊出声:“他的天命神术不是双眼中的神纹,那可恢复一切伤势的涅槃火吗?” 天狼沉沉出声道:“你见过谁在极境便有天命神术的? 那是圣瞳孤的天命神术,赠与苍的礼,并非是苍的天命神术。 他很奇特......即使我见过无数人,也找不到与他相似的。 他就像......” 天狼并未说出猜想,或是不确定,或是不愿。 叶苍双眼中散发着黑光,魔气肆意,他却穿着儒衣,两种极端,显得妖邪无比。 那九道魔影齐齐融入叶苍身躯中,在填补叶苍肉身的损耗,将伤势都恢复过来。 小魔王见此更是大惊失色道:“九极魔影!” 小魔王再次凝声,眉宇间满是惊异,开口呵问道:“你的天命神术到底是什么?!” 叶苍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的天命神术是什么?那可能是那些果,桃山的遗泽,或许我的天命神术便是三千果,让我所见者,便能领会贯通!” 小魔王听闻后震惊不已,不仅仅是他,其外的人都惊讶万法,即使是天狼与灰驴心中本知晓微末的人都是惊叹。 小魔王凝重,声音冰冷开口道:“你若不死,会成我魔渊大敌,我不如你,我败于你,纵然借助你归还与我的外物,没了无敌心,余生蹉跎,我也要斩你! 今日斩你后,我不会入仙域,会于魔渊中守墓,大限时将自己炼化,葬入古墓中。” 小魔王未再自称本王,但还是向着叶苍杀去,染血战旗飞舞,古时战斗时的厮杀声似又再现,展现出一阵磅礴力量,四散而开。 血碗向着叶苍头顶而去,要将叶苍吞没其中,将叶苍炼化做血气。 叶苍吸纳小魔王大部分魔气,肉身之力恢复不少,那滚滚魔气对叶苍而言,堪比宝药,能弥补自身。 叶苍伸手一抓,那圣山上的佛魔将手中黑塔横渡,抛向叶苍,叶苍将黑塔握在手中,以血气催动,向着血碗而去。 血海滔滔,黑云压城,黑塔与血碗在僵持,在搏力,在叶苍与小魔王的操纵下试图镇压对方。 同时圣山虚影中,突然冲出一口大钟,盘旋于叶苍头顶,那口大钟被叶苍度化,而那道魔影依旧在圣山虚影下被镇压。 佛魔虚影消散,叶苍将其散去,气血已经难以维持。 叶苍向着小魔王杀去,血气长龙又再度飞舞咆哮,叶苍沐浴着神曦,如一轮耀阳。 “杀!” 叶苍大呵,手中黑棒与小魔王手中血剑相撞,金铁嗡鸣声爆发,余威漫向四方,撕裂大地。 小魔王嘶吼着,极尽一切力,与叶苍厮杀,同时催动着染血战旗,一股秘力,腐朽、死寂、悲默、枯朽落寞泳向叶苍。 叶苍浑身绽放骨纹,将一切都排斥,消泯,化作虚无,万法不侵,难以触动叶苍身形与灵魂。 “这一剑,可为生灵立命!” 叶苍大吼,身后夫子身影若隐若现,浑身被浩然儒气映照得通明,身上的儒衣也发出浩然儒气的璀璨金芒,甚至在战斗中的撕裂也修补回来。 叶苍举起黑棒如若举剑,与夫子的虚影重合,一并斩下。 浩然儒气化作滔滔大河,甚至在儒衣的映照下,显现出一座学宫,从中传出朗朗读书声。 那声道:“为天地立心,为生灵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事开太平。” 叶苍出声道:“生灵之命,不该被魔渊如此糟践!” 浩然一剑斩下,小魔王瞳孔圆瞪,这一剑甚至影响到他心神,他看到了那莘莘学子,看到了那念诵佛经,脚行千万里为生灵祈福的僧侣。 这一剑摧枯拉朽,浩然儒气自天际而来,将魔气都照亮,然后便在儒气大河的冲刷下而消泯,化作虚无。 “啊!” 小魔王在嘶吼,肌肉狰狞,血气爆发而出,血管都破裂,喷涌鲜血。 染血战旗盘旋在小魔王身前,想要挡下这一剑。 浩然儒气化作的剑河流淌而来,似将天空也分隔开来,叶苍手腕上的念珠也在低鸣,如那些逝去的僧人与西民念诵着经文,与着浩然儒气辉映。 一剑落下,天际也只此一色。 第八十一章 心这般说,便这般做 浩然儒气散去,天地清明,小魔王身上并无伤势,那一剑,斩在了小魔王心中,斩在了他的道上。 “错了吗?”小魔王面容呆滞,低喃道,在那一剑下,那些死去的僧侣都出现在他眼中,但却未怨他。 “你不杀我?”小魔王呆愣原地,面容带着苦涩问道。 此时小魔王难以再升起反抗之力,叶苍只需一剑便可将其枭首,甚至也不会以魔影恢复己身,他的心境破碎了,双眼中的漆黑魔气也消散,但叶苍只是转身离去。 “杀我!为何不杀我!杀我啊!”小魔王在嘶吼,在歇斯底里,他的道心出现裂痕。 “这一剑,是斩心之剑,斩道之剑!”郑离十惊呼道。 叶苍不顾,只是背对着小魔王向战场外走去,叶苍开口道:“如你这般骄傲之人,不会举刀向弱者。 当时我念诵经文时,那千具西民与僧侣的尸骨并未对你有怨。 生灵一生,不应短暂如烟火,要像夫子所讲的那般,鲜衣怒马,终有意义。” “你所说的血仇不报了吗?苍!”小魔王目眦欲裂,在大吼,在求死。 叶苍说完,双眼如神火跳动,接着道:“若不是你魔渊的那我先辈改天换地,将战舰挪走,此时我已杀入魔渊战舰! 但魔渊的血仇我终究会报,从那些沾满血的人手上。 小魔王,我不愿与你魔渊成一丘之貉,无辜之命,我不取。” 叶苍说完,头也不回地向着天狼走去,望着天狼笑着道:“我说过,我不会再败。” 天狼咧嘴不屑道:“还差的远!狼爷能打你几十个!” 而就在此时,从天外有人影落下,蛮若磐与第二季部浑身染血,第二季部甚至右臂都空落落,在战斗中被斩断。 蛮若磐满脸鲜血,若修罗现世,他手中拿着一颗鲜血淋漓头颅,正是阴天啸的,蛮若磐将其头颅斩下了。 第二天下忍不住惊呼道:“五叔!” 第二季部在先前以一敌二,就受到重伤,即使通过雷池液养伤,但为能痊愈,但他还是与独孤神武在天外一战,刚烈异常。 而第二季部回来了,独孤神武却不见踪影。 第二季部看向第二天下,开口道:“慌什么?” 第二季部说完后,便走进第二家族的战舰,再度取出雷池,迈入其中,盘坐在雷池液中。 这次伤势极重,甚至难以压制,肉身之上甚至可以看到裂纹,伤躯被打得崩碎,而后重组起来。 蛮若磐挥手将阴天啸的头颅抛向阴阳圣地战舰上,骂骂咧咧道:“命还真长!脑袋都扭了下来,身体还跑了去。” 蛮若磐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那是阴天啸的血,他将阴天啸头颅斩下时,喷涌了他一身。 阴阳圣地战舰上,君无心等人惊怒,阴天云看着阴天啸的头颅,连忙将其蕴养在灵泉中,望向蛮若磐怒目而视。 蛮若磐却似察觉不到般,都不望阴天云一眼。 那位绝美妇人落在湘水天涯战舰之上,望向有苏湘妃,轻声开口道:“传法之恩已还。” 叶苍也瞬间明了,这是为女武神偿还传法之恩,更是希望,女武神与妖族斩断联系,从此再不与妖族有关,只归于湘水天涯。 绝美妇人开口后,湘水天涯战舰便飞速远离,只留着那一直眺望战舰离去面容苍白的有苏湘妃。 禺狨疯子开口道:“或许,这是最好的结局。” 有苏湘妃不回答,只是看着湘水天涯的战舰远去,不肯移目。 叶苍看着有苏湘妃等人的神情,心中有些许猜测,但未开口,转头望向天穹,真宏主持还在那。 一道魔气化作的雾气,将小魔王吞没,而后消失不见,天际之上,隐约见到两道虹光,一金一黑,向追逐,在向西地外飞驰。 而就在此时,又出现许多战舰,是先前隐藏的,或在极远外眺望,真宏主持与魔渊宿老不离去,或许还会蛰伏。 “都来了!”天狼长叹了口气道。 叶苍看着突然如春笋出现的战舰,他都不识得,眉头紧皱地望着。 叶苍看向天狼,突然笑着道:“真是盘大棋。” 天狼面容带着苦涩,似在对叶苍说着抱歉,他吐出一面龟甲,叶苍认得,那与老瞎子算卦摊子上的一致无二。 这方龟甲隐藏在天狼的皮毛之下,那是旧皮,是天狼生前的,阻挡住了独孤神武等人的目光。 龟甲散发出氤氲道则,将天地映照,从龟甲中走出一道人影,还是少年模样,还是身形瘦小,还是留着山羊胡子,腰间还是别着烟杆。 战舰上有人开口:“三赊一脉,终于出来了吗?也该藏不住了。” 有一老者接着开口道:“将我等引到西地,但区区天周境,还有复苏的妖族,可能翻天?” 有身穿战甲的中年人开口道:“在祖星,我等诸圣地,便是天!” “为我等算卦吧,允你一脉延续,否则传承便得断了。”有老妪开口道。 但叶苍于那龟甲中出现的人影却未做理会,只是于叶苍相互望着。 “好久不见,甄通甲。”叶苍开口,认出了出现的人影。 甄通甲向着叶苍点头,然后道:“桃山外的世界,可慰你胸怀?” 叶苍低了低眉,开口道:“我悔了。” 叶苍回应着,语气中满是苦涩,这世界璀璨又如何?鲜衣怒马又如何?不去读那万卷书,不去走那万里路又如何? 叶苍更愿在桃山,被日日称做朽木,称做小腐儒,日日与小金猴去摘桃,日日倚靠在学堂窗外,听夫子讲学。 甄通甲开口道:“势如洪流,你我阻拦不住,太上老祖也阻拦不住,那位真佛亦阻拦不住,还有夫子,还有老祖,都阻拦不住。” 叶苍凝声问道:“桃山......是何人的势?” 甄通甲不答,略带歉意地看着叶苍,开口道:“我需要你助我,但会成天下人之敌。” 叶苍点了点头道:“我助你,因那一果的恩情,因桃山的旧谊。” “不怕死?”甄通甲凝声问道。 “心这般说,便这般做。”叶苍笑着答到。 叶苍开口后又道:“若我故去,可用那日我所见的雪白皮毛为我裹尸,我一直记着那皮毛,惊艳了许久。” 甄通甲将那雪白皮毛拿出,洁白如雪,也洁白如叶苍的心。 第八十二章 惊天 叶苍看着那雪白的皮毛,并没有伸手,只是笑着道:“或许还不会到那般地步,只看你的局有多大了。” 甄通甲笑着道:“可惊天。” 甄通甲拿着龟甲,走到叶苍身前,龟甲泛起神曦,璀璨的神光直冲天际,甄通甲轻声道。 甄通甲浑身气血绽放,身躯之上血红色的纹路升起,那是老瞎子当年教他烙印在他身上的。 甄通甲向着所有人道:“八卦玄门并非是算卦的一脉,是为了引灵,从因果中,从道中,在万千域中,为英灵点燃烛火,为过往者......指引归途!” “停手!” “拦下他!” 众人不敢断言甄通甲所言是否真实,但皆想将他阻止! “叶苍,看好啦!你应也想见他。”甄通甲轻声道,声音被龟甲的骨纹遮掩,道则四溢,一切都被掩盖。 “初祖!”甄通甲大声呼喊,龟甲连同道则炸裂,化作星光点点,化作一道门户。 “不能让那道门户打开!”众人惊颤,纷纷引动道则,祭出道器,甚至有者祭出禁器,向着道则门户而去。 他们不知道门户后有什么,但那滔天道则爆发的神曦,便让他们头皮发麻,即使在远处,也被惊颤心神。 “哪能由你们!”宗戊一声大吼道。 宗戊将剑匣抛向那些道法杀招,浑身金血爆发,一尊古老的金翅大鹏影子凝结,在冲天长鸣,在燃烧,在爆发璀璨的神曦。 还不止如此,天狼身后,禺狨疯子身后,有苏湘妃身后,纷纷出现他们古祖的影子,他们都在燃烧血脉中的祖血。 一尊如圣山大小的天狼长啸,似能吞吐日月,一尊神猿,搏杀神灵,一尊九尾狐,九尾拨动星辰。 “嗷!” 聚集在此处的凶兽也是如此,血脉都在燃烧,在献祭,然后化作枯骨,化作破碎皮毛。 剑匣自主爆发汹涌剑气,竟将那些道器,禁器都阻拦下来。 “不可能!” “那是什么剑匣?汇聚着的杀伐之力,即使是神灵都难以抵挡,怎么会被挡住?!” 战舰之上的众人惊恐出声, “开!” 随着宗戊一声大吼,所有血气都汇聚在剑匣之中,将剑匣彻底打开。 “剑匣之中,是一具古尸?”有人惊呼道。 “那是什么时代的古尸?它产生了异变,已经孕育出凶灵,剑道意境也被那方剑匣完整地保留了下来!” 随即,浓郁至极的死气连同斩天动地的剑气肆虐天地,将一切攻势都阻断。 众圣地修士惊恐无比,惊呼道:“圣人?!” 郑离十惊颤道:“剑阁?” 众人闻言,更是大惊失色道:“剑阁不是去了仙域吗?怎么还有古尸遗留?” “不是讲此的时候,这具古尸大凶!”有人惊恐出声。 突然! 古尸睁开双目,眼眸射出无尽剑光,向着众圣地而去。 “挡住!”众人大吼道。 战舰之上,升起一个又一个大阵,但在剑光下在不断崩碎,这只是余威,便如此强盛。 但古尸此时却转身,看向那道道则凝练而成的门户,他在门户中感受到了威胁,举剑便向着门户斩去。 众人见此,重重吐了一口气,但也驾驭着战舰远离,在虚空中,在天际上观望。 “哈哈,自食其果!”有一老者大笑出声。 叶苍感受着身后的剑势,心中发颤,但在这剑势下,难以转身,也难以躲避,天地都被这一剑封禁。 “小腐儒,莫怕!” 突然有声音从门户中传出,响在所有来者心中,也响在甄通甲心中,也响在叶苍心中。 叶苍听到这一声,眼眶泪水顿时便涌了出来,语气中又是喜悦,又带着浓烈哀伤道:“瞎爷爷。” 甄通甲也开口道:“初祖!” “我在!”门户中,有声音传来。 众人大惊失色,难以想象,真有古老英灵被唤来。 而郑离十与他师弟,乾故心中更是惊颤,他们的圣地建立于末法时代,更是知道八卦玄门一脉的初祖是何人。 第二季部听到声音后,也不顾伤势,从雷池中走出,双眼如炬,望着门户。 门户崩碎,门户化作符文,汇聚在一只大手中,化作八卦,覆映剑光而去,将剑光崩碎,而后向着剑阁古尸而去。 “吼!”古尸嘶吼,口中发出的声音不似人身,又斩出道道剑光,但都被崩碎,化作虚无。 八卦向着古尸而去,古尸想逃离,在嘶吼,但却无能为力,在八卦的覆映下难以动弹,只由得八卦将他覆盖,镇压其下。 一道人影出现,来到叶苍与甄通甲身后,两只大手放在两人的肩膀上,叶苍感受到肩膀上的手,转头望去,那人影让他安心无比,叶苍也笑得安心无比。 那是叶苍的瞎爷爷,是叶苍心心念念的瞎爷爷。 甄通甲将肩膀上的手臂抖落,开口道:“死老头,别碰小爷。” 老瞎子也不恼,那一声初祖,他听到了的。 “瞎爷爷。”叶苍望着老瞎子,再次开口,泪水流淌不停。 “小腐儒,如夫子所说,相聚应是欢颜,怎便哭了?”老瞎子也轻声道,满眼温柔地望着叶苍。 “如今可信老夫会算卦?”老瞎子笑着问道。 “那日,我该多听着,不该着急去摘桃。”叶苍含泪道。 “小孩子气!”老瞎子畅快大笑道。 老瞎子看向被八卦镇压着,不断挣扎着的古尸,吐出一字道:“散!” 古尸顿时便没了声响,停息下来,浑身死气也都消散,只留下锋锐无比的剑意,那孕育不知多少岁月的凶灵也消散于虚无。 “聚!” 八卦散发浓浓道则,因果之力也在流转,在灌注于古尸体内。 古尸睁开双眼,手中剑更是紧握,看向老瞎子方向,突然瞳孔圆瞪。 “剑阁欠我一脉,为本帝后人护道!”老瞎子出声,看向古尸。 众圣地来人,皆被这一声“帝”震惊得难以出声,身躯颤抖不停,急剧惊恐。 叶苍也是惊讶不已,那日夫子斩黑翼大魔之势摧枯拉朽,但亦未联想到。 古尸低眉,躬身俯首,开口道:“剑阁剑十三,谨遵大帝旨意。” “第二家族,第二季部拜见三赊大帝!”第二季部此时也躬身开口。 第八十三章 取果 “小儿吵闹。” 老瞎子开口,指间轻点,斗转星移、改天换地、天外正在交战的柳意行、罗冀突然出现在此地,两人都未反应过来,还在厮杀姿态。 两人浑身都染着鲜血,一人浩然儒气庇护其身,如同神灵,一人魔气肆意,将他映照得如同大魔。 两人反应过来时,大惊失色,对这股力量与手段震惊无比,还未等两人出声,然后便见到罗冀的身形逐渐化作透明。 罗冀的生机正在快速流逝,肉身在崩碎,在化作虚无,被老瞎子抹去。 众人见此,恐惧弥漫,不敢抬眼看向老瞎子,浑身都在颤抖,寂静无言。 老瞎子对着柳意行道:“本帝与夫子有桃山之谊,不会害你,无需要惊慌。” 柳意行瞳孔圆瞪,大惊失色,然后喃喃疑惑道:“桃山?帝?夫子?” 柳意行震惊,看着老瞎子,他并未怀疑老瞎子是一尊大帝,只是震惊,他并不知道老瞎子的来处。 但他知晓,天道念末法三千帝补道之功,这个时代帝境被削落位格,自言称帝者,皆会受到天罚。 而在他眼前,一直闭着眼的老者,境是一尊大帝,应是末法时代三千帝之一,因为他与夫子识得。 柳意行震惊许久,躬身看向老瞎子,恭敬开口道:“稷下学宫学子,柳意行拜见大帝!” 然后凝目看向叶苍,叶苍对他说过,他的那身儒衣,乃是夫子所赠。 桃山、故去的大帝再临世间,这些都难以理解,但叶苍应与夫子有关,那身儒衣,因真是夫子所赠。 而夫子与学宫学子而言,不仅仅是学宫老祖,不仅仅是儒之一道开道者,更是心中敬仰的圣贤。 学宫学子可不敬天地,但独独敬仰夫子,无论境界如何,都自称学子,因为他们自认为都比不上夫子,学海尚宽阔,应称学子。 老瞎子转头向叶苍说道:“小腐儒,老夫知你有许多想要问,想要知晓,顺其自然,当知晓时,便知晓了。” 叶苍摇头却道:“叶苍不喜这顺其自然。” 老瞎子笑道:“小孩子脾性,有些势,老夫也不可更改,它不愿。” 老瞎子说着,微微抬了下头,指向天际远处。 “那日窃取的因,只能归还老夫这样的果。” 老瞎子说着的是为老掌柜算卦后,以老掌柜的果,窃取的因。 老瞎子对着叶苍道:“夫子之道,并非不杀生,夫子的剑也是血洗骨磨的。 慈悲的也只有那个老和尚,手上未曾染血,但也只会有他,他的才情,天下人都比之不上。 小腐儒,夫子与你讲过学,老和尚为你念诵佛经,为你祈福,老掌柜暖和了你的性情,老乞丐也为你摘过桃,就是那怕死的老龟,也给你留了龟甲。 天下间,难有老夫算不出来的,但却独独不可为你算。 你唤老夫瞎爷爷,老夫心中总有愧疚。” 叶苍摇头却道:“叶苍每日出村摘桃,第一眼所见之人是瞎爷爷,归来时,第一眼所见之人亦是瞎爷爷。 瞎爷爷送我出村,守我归来,是恩,是情,瞎爷爷不需愧疚。 不该的是叶苍,连瞎爷爷的话,都不愿听全。” “老夫知你,你是怕饿着我等,老夫一直记得,你第一日摘桃回来,肩膀上鲜血淋漓,山桃上都粘着血,还用衣襟擦干净才交于老夫。 要教会你一些,老夫方才心安。”老瞎子摸着叶苍的头,极为温柔。 “小腐儒,看好了,这便为狠、这便为厉! 叶苍,有些路是杀出来的,若需杀他全家,那便杀他全家!” 老瞎子语言温和,但字里行间,杀机四溢。 不等叶苍开口,老瞎子接着道:“再临世间,只为清算,时日不多,便有多少算多少。” 众圣地听闻此言,惊恐万分,恐惧之色流露,同一时刻,战舰轰鸣,想要隐入虚空,想要逃离此地。 只有第二家族战舰、蛮族战舰、乾坤圣地战舰、三清教战舰停留此地。 那这四方战舰中人都躬身,在为老瞎子行礼,但都不敢开口。 其外圣地新生一代的弟子中,有者身躯颤抖着不停,在哭喊,在求饶。 “饶命啊,大帝!”有老者开口道。 “大帝,我等错了!”也有老妪落泪。 “我还不想死!”有青年开口。 但老瞎子还是抬手,同时开口道:“追寻我八卦玄门的唯一传承人到此,因就结下了,果便由本帝了结。” 三赊大帝一掌镇压而下,那些正在逃离的战舰在这一掌化作虚无,天地毫无波澜,但那些战舰就消失殆尽。 除去第二家族、乾坤圣地、三清教、蛮族战舰,唯有阴阳圣地战舰还留存。 老瞎子开口道:“三清、蛮族、阴阳你们的因在本帝这,但果却不在。” “滚!” 老瞎子大呵一声,天地都在震动,出现异象,帝威滔天,似天道在呼应老瞎子。 三清教与阴阳圣地中人皆流下冷汗,在这帝威弥漫的天地异象下,在老瞎子恐怖绝伦的手段下,尽皆俯首。 唯有君无心躬身,但目光一直凝凝地望着老瞎子。 老瞎子转头向着君无心,开口道:“心不错,霸道应如此。” 君无心心中一凛,他转修的法,老瞎子一下便洞穿,但依旧未移开目光,隆声开口道:“谢大帝!” 三清教战舰、蛮族战舰、阴阳圣地战舰中人纷纷开口道:“谢大帝!” 然后便极快地驾驭战舰,逃离此地,遁入虚空,消失不见。 叶苍察觉道,君无心在遁入虚空时,目光一直凝望着他。 老瞎子对着叶苍开口道:“吓到了?” 叶苍摇了摇头道:“最初是不愿,但瞎爷爷那一掌落下时,却有声音告诉我,应是如此。” 老瞎子开口道:“说那声的或许是老夫、或许是老乞丐、或许是他人。” 叶苍抬头看向老瞎子,突然问道:“瞎爷爷,为何叶苍心中,心绪颇多? 为何叶苍读书时,行路时,厮杀时,心中所想尽皆不同,所为也都不同。 叶苍......似有许多个,何为......叶苍的真我?” 老瞎子摸着叶苍的头,叶苍也在老瞎子的安抚下静下心来:“那就将那三千条路都去走一走,路长了,便懂了。” 叶苍听后问道:“为何是三千?瞎爷爷怎知是三千?” 老瞎子笑着道:“道有三千,果亦有三千,凝三千身,而悟真我,这是你的路,比所有人都难。” “因为那三千枚果?”叶苍思索着,然后问道。 老瞎子不答,只是道:“当知晓时,便知晓了。” 第八十四章 再撑万年 “小爷走了!” 正当叶苍与老瞎子讲话时,甄通甲开口道,意图离去。 甄通甲虽留着山羊胡子,身形瘦小,模样虽不显威武,但讲话时端得桀骜。 老瞎子转头向甄通甲,突然笑着道:“去吧。” 老瞎子笑着,笑着显露着满意,甄通甲言语间有些不敬,但老瞎子却不恼怒,甚至是有些欢喜。 世间欠他这一脉的太多,守成者或许能将道传下去,让八卦玄门不断绝,但唯有桀骜,不畏将来,不敬天地者,方能讨债。 甄通甲像他,像极了他! 甄通甲正欲离去时,突然想到什么,忽然走向叶苍,将那雪白的皮毛披在叶苍身上,然后开口道:“那山桃,烫得手。” 叶苍一愣,想到了那日,他爬了很高的山,摘了颗品相极好的山桃,赠予甄通甲,那日甄通甲问他:“烫吗?” 他记得,他当时说道:“这太阳也不是很烫,只是有些热吧,应是这么多年习惯了。” 叶苍未曾想到,当年甄通甲说的是山桃,也不禁疑虑,为何他们桃山人却未觉得,但却未多问。 就在叶苍思索时,甄通甲不再停留,转身向东方离去,走得很快,头也不回。 剑十三向着老瞎子躬身行礼后,没入虚空,跟随甄通甲,消失不见。 “舍不得?”老瞎子轻声开口道。 叶苍点了点头道:“相见难,离别亦难,唯愿他平步青云。” 叶苍虽说着轻松,但手却紧紧攥着那皮毛,或许自己都未发觉。 老瞎子称赞道:“这便是有心了。” 叶苍看向老瞎子,开口问道:“瞎爷爷,小金猴去哪了?” 叶苍一直担忧着小金猴,桃山消散的那日,也未见到小金猴。 “桃山生灵皆有定局,勿要去担忧它,只有你,只有那颗桃树,那只六耳猕猴,一切都还未定,但属你最苦。”老瞎子开口道。 “那瞎爷爷也有定局吗?瞎爷爷也要走了吗?”叶苍艰难地,不舍地问道。 老瞎子宽慰着叶苍开口道:“天命如此,你此时不知,他日终究会明了,你也不需要多去忧思,这个时代,什么都隐藏不住,你心中疑问的,都将展现在你眼前。” “瞎爷爷要去讨债了吗?要去哪?”叶苍问道。 “怎么?想和老夫一起去了?”老瞎子笑着问道。 柳意行一听,一时焦急起来,看着叶苍,想要开口,又瞥了眼老瞎子,又不敢开口。 “老夫可不会去学宫,与你走不到一路,夫子最不愿欠别人的,老夫算计不了他。”老瞎子说着道。 柳意行听到后,心中一喜,但未表露出来,只是眉毛弯了弯。 “那我去了学宫,再去寻瞎爷爷。”叶苍说道。 柳意行眉毛又耷下来,看着叶苍,欲言又止。 “那或许是难了,不过心中念着,共望明月,便算饮着同一壶酒了。”老瞎子说着道。 老瞎子坦言道:“原本是为讨债,但末法被荡平的九山,竟又出现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那便......再为生灵撑个万年!” 柳意行听后,严肃地向着老瞎子躬身行礼,他知晓老瞎子说的那九座山里是什么。 老瞎子说着,摸了摸叶苍的头,叶苍只觉得老瞎子的手越来越轻,叶苍低着头,眼中的泪水也越来越多,终于含不住泪水,低落下来。 而在这时,头顶的手也消失不见,只在叶苍耳旁留着一句:“小腐儒,任何时候都要抬头向前啊。” 叶苍哽咽着:“小腐儒会的。” 老瞎子走了,叶苍泪水总是未能停下,周遭消失的不只是圣地战舰,天狼、禺狨疯子、宗戊、有苏湘妃,还有那些凶兽也都消失了。 他们为了甄通甲,献祭了一切,将自己最后的灵都作为了养料,只留下了皮毛,一地枯骨。 而此时,极无限手中捧着狼皮,来到叶苍身旁,将狼皮放在不断抽泣的叶苍手中,又将那三十三层塔放在了狼皮之上。 叶苍泪流满面地看着极无显,但说不出话来,还是极无显先开口道:“那死狗料到了今天,叫我将他的皮毛留给你,为你护道。” 叶苍未再问是他是叶苍,还是因为他是叶苍,不管为何,这情意重于泰山,唯有感激的。 极无显指着身边五个盒子,开口道:“里面装着的是天狼、宗戊、 禺狨疯子、有苏湘妃遗留的残骨。” 极无显指着那个空盒子道:“这是我的,若有机会,把我埋在极家遗地吧,在北原。” 这时柳意行开口道:“或许找不到,北原的圣地都快将北原都铲了三尺,都未找到。” 极无显笑着道:“或许其他人找不到,但天命驴能。” 极无显看了看灰驴,灰驴却是哼了一声,但未插话,他知道,这是极无显的遗言了。 “这天塔是九种仙金所铸造,是极家数代人的心血,也是极家后人对那位的悔意,今日赠予你,希望你能将最后三层补全。” 极无显看着天塔,满眼都是不舍,但赠予叶苍时,却极为果断。 “你也无需担忧塔中凶魂,我与他同命,我离去后,他也将消散。” 极无显说着,浑身燃起黑火,将他燃烧,身躯就如泥塑般开始碎开。 塔中凶魂不甘,天塔在凶魂控制下,开始散发死气,飞向极无显,要将极无显阻止。 但与此同时,极无显大手将天塔握在手中道:“聒噪!” 极无显说着,那塔停止抖动,安静地落在极无显手中,黑火将两者齐齐焚烧,将塔中凶魂的印记泯灭。 黑火死气四溢,甚至将大地都腐蚀,灰驴连连推开,但与此同时,一股浩然儒气将他们庇佑其中。 叶苍望着极无显,在送别他,叶苍未阻止极无显,他明了极无显的心意。 也知晓,天狼离去,他也因孤独吧。 极无显也望着叶苍,开口道:“留下你孤身一人,苦了你了。” 叶苍摇了摇头,开口道:“苦的是你们。” 极无显虽被黑火燃烧,但却笑着,然后开口道:“有苏湘妃的骨,转交给她吧。” 叶苍点了点头,然后道:“我知,勿忧心。” 极无显笑着,然后闭上眼睛,然后消散,往下落去,但被叶苍接住。 叶苍古禁之力,拿着这塔,却在颤抖,也哭地苦涩,然后哽咽道:“又只留下我一人了......” 叶苍将天塔悬浮拖起,蹲下身子,将极无显的骨灰装入盒子中。 灰驴开口道:“驴爷在!” 柳意行也开口道:“学宫也在。” 第八十五章 心重或迹重? 叶苍将五个盒子小心收好,放在念珠中,并将装着天狼与装着极无显的盒子放在了一起。 与此同时,叶苍开口责怪道:“你们都算计好了的吧?可都想到了这么远,怎想不到多和我说些话。 极无显也是,天狼也是,你们话中最多的还是对方,对我的话总是少的。 若在桃山,就像瞎爷爷说的那般,我得把你们拿去做桃肥。” 叶苍念叨着,像是累了般,盘坐在地上,用手撑着额头,将脸埋着。 “你们怕我阻你们,故不与我讲,但可想到你们离去时,走得干脆,却独留我一人。” 叶苍声音发苦,他这一日,见到了太多想见之人,瞎爷爷、甄通甲、天狼、极无显...... 叶苍还未来得及欣喜,还未倾述与天狼的感激之情,还未与老瞎子讲桃山外的见闻,便都消失不见了。 叶苍将悬浮着的天狼的皮捧在手中,这是天狼生前的皮,也是因为这皮,他才能保留住一丝灵,在愿力长河滋养下复苏。 但如今已经彻底消散,皮毛中也没了灵。 “说为我护道,可我怎么舍得?”叶苍说着道。 叶苍拿出一个盒子,将其放在盒子中,珍藏起来,然后突然笑道:“若是你见我这般,定会骂我了吧?” 叶苍将盒子放入手腕上的念珠中,然后将那三十三层塔也托在手中。 “故友之期望,吾自当鼎力。”叶苍看着三十三层塔,开口道。 然后将那黑棒取出,这是塔刹,是从三生石中的那道虚影送于他的,来历极为神秘,即使天狼也讳莫如深。 还未待叶苍动作,那塔刹便自动飞起,盘踞在三十三层黑塔之上,但将缺失的三层空了下来。 这时柳意行开口道:“三十六层塔,在末法时代以来便是禁忌,拥有秘力。 远古时代天庭三十六重天、三十六天罡星君,与三十六有关的道器,特别是三十六层天塔,最为神秘,尝试者数不胜数,但无人成功过,甚至有天劫。” 柳意行并非是想阻止叶苍补全三十六层塔,只是让叶苍知晓其中艰苦。 叶苍紧握着塔道看着塔刹在三十六层处伫立,开口道:“有些事,总归是该去尝试的,或许天不许,但我也不听天意。” 叶苍说完起身,抬头望向天空,但天空却平静,叶苍却像是有些不依不饶,开口道:“那日我说不信天命,你便白日惊雷,如今怎没了声响?” “轰!” 叶苍说完,天空中有银蛇飞舞,雷声响彻西地,似天在震怒。 叶苍却未害怕,反而是笑着。 柳意行看着叶苍,就像看着妖孽一般,有些不可置信,沉默好久然后才开口问道:“这般的事还有上一次?” 叶苍回道:“几月前,在旃檀寺时。” “天道至公,今日未落下的,他日也会落下,或许在你渡劫时,会让雷劫更加凶猛。”柳意行说道。 柳意行想着那惊雷,又觉得不放心,对着叶苍告诫道 :“不可再这般了。” 叶苍并未答应柳意行,学子应至真、至诚,应思无邪,说不得假。 柳意行见叶苍并未听进去,长叹了口气,但未再多言。 柳意行见叶苍将三十三层塔收回后,开口道:“待你进入命海境,可以将这塔放入命海中滋养,炼做你的道器。 仙金极为贵重,即使在诸圣地中也是极为珍贵,更何况是九种仙金锻造的。 那位前辈将塔上的道则与印记都焚烧掉了,是作为道器顶号的胚胎。” 叶苍点了点头,开口道:“还不急,我答应过天狼,我会走通炼体境!” 柳意行听闻后,露出惊讶表情,开口道:“你想踏入天意斩三刀?!” 叶苍点了点头,语气铿锵道:“并非是想,而是会!” “以你如今炼体境的修为,已经难有人比得上了,若想再进一步,恐是难了。”柳意行心中有些赞叹,语气中也是如此。 叶苍却道:“于学生而言,此事学生不觉难,于学生而言,真正难的是相聚,是离别。” 叶苍说着,想将塔放入念珠中,但却放不进去,像是塔在抵触一般。 真当叶苍有些不知如何放置这三十三层塔时,身上穿着的青绿儒袍袖口突然变大,便将三十三层塔包裹,然后袖口缩小,那三十三层塔连同塔刹也消失不见。 叶苍有些惊异,连同柳意行与灰驴也是如此,三人眼神都显得疑惑,只有灰驴,眼神在疑惑后,又转向惊奇,眼神深邃地看着那青绿儒袍。 或许是他发现了什么,或许是鼎爷与他讲了些什么,但灰驴却未多言,装作不知道模样。 柳意行惊讶半响才回过神来,但也未多问,转言开口道:“可愿与我一起回学宫?” 叶苍摇头拒绝道:“谢柳先生好意,不过这段路,学生想走着去。” 柳意行没有反对,只是相问道:“走着去是为迹,心中所想是为心,你觉得是迹更重,还是心更重?” 叶苍思索着,柳意行又开口道:“儒学中有句话道:百善孝为先,论心不论迹,论迹寒门无孝子。 万恶淫为首,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 是心重?还是迹重?” 叶苍沉默,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叶苍想了想,突然问道:“若是夫子,夫子会如何去?” 柳意行思索后笑着道:“你这话可考到我了,我答不出来,不过我想夫子应不会走着去。” 叶苍突然问道:“为何?” 柳意行开口道:“学宫春景可谓之奇,若走着去,便赶不上学宫之春了。” 柳意行接着道:“有夫子的弟子记载夫子一言一行,并将其放入藏经阁中。 古籍其中记载着,夫子极爱春,也喜欢第一场春雨,每年都以第一场春雨温茶,于温雨亭中赏春景,一待便是整天。” 叶苍听闻后,躬身行礼开口道:“请先生带学生去学宫。夫子说,第一场春雨时,便来见学生,每年都来,在学宫中,夫子会开心罢。” 叶苍笑中带着丝丝苦涩,有些事他也知晓,但不愿去想。 柳意行听闻后,看着叶苍的笑也明了,少年人,总是藏不住事。 第八十六章 难全 学海城,方圆可达万里,人声鼎沸,凡人与修士共存,甚是融洽,在祖星中也是极少见的。 学海城末法时代便建立在此,在古籍记载中,曾经被打崩碎过,连末法时代的学宫都被大战掩埋,消失不见。 那段岁月,整个中洲机会都没了人影,还是学宫遗留的学子,在数百年后又齐聚,将此地建造起来。 经过岁月洗礼,学海城不断壮大,也留下时间痕迹,学海城中儒道鼎盛,甚至那一屋一木,都沾染上浩然儒气。 半月后,两人一驴悄然入了城,来到最中心学宫处,学宫是圣地,却无金碧辉煌的繁荣,反而显得淡然,只有那浩然儒气为学宫披上金光点点。 学宫中不断有读书声传出,那是学宫学子,为熟读经意,为贯通先贤学术。 “怎不进去?或是觉得此地模样显得寻常,担不起圣地的名号?”柳意行看向叶苍问道。 叶苍摇了摇头道:“学生并未如此想,若德馨,哪有陋室?” 叶苍又看了看学宫,看着那写着稷下学宫的牌匾,开口道:“学宫......学生似乎见过,在夫子的画中。 夫子每日都会讲学,在那桃木搭建的学堂中,但学堂中并无学生,只有一副画,学宫似出现在画中。 但夫子画中学宫,与此相似,但气势是不同的。” 就在叶苍说着时,柳意行却看到叶苍身上的青绿儒袍在吸纳着点点儒气,浩然儒气在青绿儒袍上流转,出现一座浩大的学宫,然后又在变化,出现位白衣先生,在讲学。 柳意行将儒袍的变化看在眼中,在微微思索,便看到灰驴看着他,嘴角流露着意味深长的笑。 柳意行回过神来,拍了拍叶苍的肩膀,然后带领着叶苍向学宫内走去。 “那少年是谁?竟让柳意行先生为他带路。”有学子看着叶苍,疑问开口道。 但身边年长的学子横了他一眼,开口问道:“一言一行,可合乎礼?” 那学子讪笑,然后道:“学生知错。” 叶苍也听到,突然想起了那日甄通甲到桃山时,他本想去看看山外人,但夫子却将他止住,也似这般教他。 叶苍向那人微笑行礼,那人见到后,连忙也还礼回来。 叶苍笑着,极为开心,笑地干净明亮。 一路上,柳意行带着叶苍往前,但都未开口讲话,让叶苍自己去细看学宫的每处,直到绿植越来越多了起来。 叶苍向着一处望去,他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虽然香气很淡,但铭刻在灵魂中的香,只需丝丝点点,便能识得。 那是桃花,含苞待放,许多花骨朵点缀在枝丫上,叶苍看着,便笑了起来。 过了片刻后,柳意行才开口道:“等到第一场春雨时,这些花便开了,每年都是如此,似有灵般。 我知你现今只想来此,便也直直带你来此,听雨亭在深处,待第一场春雨后,我再来接你。” 柳意行说完后便向着一处离去,灰驴也跟着柳意行走远,叶苍注视着一人一驴,待到他们没了身影,才收回目光,轻轻抚摸着一个又一个花苞,向着深处走去。 清风徐来,花苞在风中摇曳着,如红彤彤的小灯笼悬挂着,跳跃着,一眼望去,又像极了一片火烧云。 “这些时日,便把听雨亭留给他吧。”在远处的阁楼中,一位白胡子老子开口道。 灰驴与柳意行都在此,柳意行站在众多老者身后,而灰驴于众老者并排。 “只是那些爱赏雨的学子,怕是要不悦了。”有一位神采奕奕的灰白衣服的老学究开口笑道。 两人不再交谈,看向听雨亭的方向,也看着端坐在听雨亭中的叶苍。 叶苍坐在听雨亭中,就端坐着,安稳宁静,叶苍不禁自嘲地笑道:“原本急不可耐,想到学宫,想沐春雨,想见夫子,可到时,却又安宁了下来。” 叶苍拿出两个木头杯子,又取出一个木茶壶,上面雕刻着点点桃花,做飘散状,桃花深处,有一村庄若隐若现。 叶苍轻轻捻了捻手,呢喃道:“该安心了......” 叶苍说着,便传出沙沙响声,绿叶低头又抬起。 有风拂过,有雨滴答,那方圆数十里的花林,竟同一时间齐齐绽放,将大地渲染成一片红。 种种花香混合,弥漫开来,却不似浓妆艳抹的女子;一一分辨,似见到花林中轻抚雨珠的仙灵。 雨声渐渐浓密起来,细小的露珠飞溅,又将花林化作云泽,而花朵却在云层之上,若瑶池仙境。 浩然儒气金光点点垂落,若金色的雨珠,大地绯红,满天金雨,天地只此两色! “夫子应是极爱。”叶苍看着这奇景,不知为何,心中却泛起点点苦涩。 叶苍在天空中,将春雨聚集,引入木茶壶中,又摘来朵朵桃花,放入木茶壶中,就用手捧着,将其温热。 还未待木茶壶沸腾,便要水珠低落在木茶壶上,却是见叶苍垂泪,捧着木茶壶落着泪,哽咽道:“夫子,你骗学生。” 叶苍到听雨亭时,心中虽有意料,也不知道为何,心上平静的,或许留着期待。 可当那桃花香弥漫开来时,便再忍不住。 而在此时,叶苍身穿的青绿儒袍泛起金光点点,从儒袍中有人影走出,轻轻抚摸着叶苍的,但安静着,并未开口。 叶苍抬头,映入眼帘的正是夫子,就这般望着他,叶苍心中欣喜,但泪还是止不住。 叶苍连忙起身,请夫子坐下,将木茶壶中的茶倒入茶杯中,双手捧着,敬到夫子身前。 夫子将茶杯接过,然后一饮而尽,叶苍又为夫子掺上,两人就这般,一直饮着茶。 叶苍恭敬着,却未开一言,夫子也是如此,只是饮茶,待到春雨将停时,夫子终于开口道:“小叶苍,明年老师再来见你。” 叶苍点头,然后恭敬向夫子行礼,待到夫子身影化作金光点点消失后,叶苍的泪又再涌了出来。 叶苍趴在听雨亭中抽泣,啜泣道:“夫子骗我。” 第八十七章 听风八百遍,方知是人间 雨停后,柳意行便来到听雨亭,那花还在开着,还是那般鲜艳美丽,只是听雨亭中多了个孤独人。 “怎哭成这般?”柳意行坐在石凳上,但面容确是平静的,他见叶苍模样,便已经猜到。 叶苍不肯起身,依旧埋着头,却止住抽泣,双手紧攥着衣袖。 柳意行将凉透了的桃花茶温热,为叶苍掺上,然后道:“世上无完人,也无完事,总有些凉,也有温热,桃花终会凋谢,但桃花茶温热,清香不会消散,纵严寒酷冬,也暖心怀。 听风八百遍,方知是人间。” 柳意行将叶苍的头轻轻扶起,让叶苍肩膀直立起来,将散发温热的桃花茶递给叶苍。 叶苍长舒了口气,将桃花茶细品,但面容与心还是那般沉着。 “学生想见学宫院长。”叶苍将茶饮完后,开口道。 柳意行未多问,只是道:“随我来。” 待到两人起身时,叶苍突然问道:“这桃花,可允折一朵?” “有花堪折便折,春雨来时,便会再生。”柳意行点头,露出一丝笑意,他知叶苍这般问时,心中坎便过去了。 叶苍走到桃花前,折了朵桃花,然后放入念珠中,展颜道:“桃花香能暖我心怀。” 柳意行明了,哪是桃花暖心怀,是过去之事如桃花朵朵,清香在,心便安宁。 这次柳意行带着叶苍走得很快,来到一处紫色的木质阁楼,轻轻扣门,待里面有声音传来,才带着叶苍走进去。 叶苍看去,房中有十二位老者,他们是学宫大贤,儒道中,可称学究天人。 而叶苍未曾想到的是,灰驴竟也在此处。 而那十二位老者见叶苍到来,都起身来到叶苍身边。 柳意行向着老者一一见礼,叶苍向着这些老者见礼,但都被这些老者侧身避开。 其中那位衣服雪白,可比甄通甲赠予叶苍的皮毛,那是学宫当代院长李疏书。 学宫宫主向着叶苍开口道:“天远路长,一路辛苦。” 叶苍却笑着道:“值得!” 叶苍取出甄通甲送于叶苍的雪白毛皮,将其悬浮于空中,然后轻轻挥了挥衣袖,一堆散落神曦的沙便落在雪白毛皮上。 学宫宫主看着那些沙,有些惊讶道:“神灵星沙!” 叶苍开口问道:“院长认得?” 学宫宫主点头道:“传说远古天庭神灵陨落,化作天上星辰,有些星辰落下星河,哺育天地,散落成沙,修士以其祭祀先灵。” 叶苍听闻后,心中沉沉,他猜到了许多,但也埋藏心中。 叶苍向着神灵星沙躬身,然后才开口道:“这是桃山泯灭,夫子散落所化,也是夫子遗物,更应留于学宫,夫子也应如此愿。” 十二位大贤听闻后,古井无波的神色纷纷大变,然后纷纷向着神灵星沙躬身行礼,高声道:“学生恭迎夫子回学宫!” 甚至院长眼中含着泪水,看着神灵星沙,想触碰,但又忐忑着不上前。 “先祖......”学宫宫主哽咽道。 这时柳意行在叶苍身后轻声开口道:“学宫宫主是夫子后人,故如此。” 叶苍看向正垂泪的学宫院长,轻声道:“夫子的后人......” 而这时,叶苍走向学宫宫主,将儒衣解开,欲要脱下。 学宫宫主此时缓过神来,将叶苍的手按住,叶苍看着学宫宫主,眼神带着哀伤又带着疑惑。 “难不成你不想认夫子,也不想待在夫子的学宫了?”学宫宫主轻声问道。 叶苍坚定地摇了摇头道:“学生只是......” 叶苍心中明了,夫子所赠的儒衣,很不一般,每次损坏后,都能恢复如初,在听雨亭中那夫子,也是这儒衣中而来。 若是夫子,会去沐那春雨,会去闻那千万朵花,而非只与叶苍共品桃花茶。 “你只因我是夫子后人,你知这儒衣不凡,便想给与我。 你或许是为心安,你怎知我若收下,我可会心安? 你若不要这儒衣,夫子可会心安? 夫子赠予你,认你为弟子,为衣钵传人,安能辜负其心意?” 学宫宫主开口说着,似将叶苍心思看穿。 学宫宫主亲手将那儒衣再束好,动作慢又细腻,像是在抚摸瑰宝,对着叶苍轻声道:“小祖,莫辜负夫子心意。” 叶苍顿时嚎啕大哭起来,那心中压抑了数十年的阴郁一朝消散开了。 学宫宫主将叶苍搂在怀中,然后开口道:“少年人,心中事若一直压抑着,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也是徒劳。 哭吧,哭出来便好了。” 过了许久,叶苍立直身子,然后学宫宫主道谢,学宫宫主笑言道:“小祖折煞疏书啦。” 学宫宫主向后退开两步,然后向叶苍道:“小祖能否与我等讲讲小祖与夫子之事。” 叶苍想开口,而此时青绿儒衣突然绽放浩然儒气,聚集成一幅幅画面,将桃山的一切都映照出来。 画面很快,如大江般,所有人都这般看着,无人出声。 过了许久,待到画面消失,学宫宫主才问道叶苍:“先祖本故去不知多少岁月,小祖可曾疑惑,先祖为何又再现世间。” 叶苍开口道:“瞎爷爷说,桃山是局,或许也正是因为这局。” 学宫宫主开口解释道:“夫子、还有那几位先贤于上个时代便故去了,你见那几位先贤化作沙尘散去,是因那几位先贤本是神灵星沙所塑造的泥瓦身。 那几位先贤被某位将英灵唤回,锁在了神灵星沙中。” 叶苍听闻后,拳头紧握,心中起伏波澜,虽有猜想,但在学宫宫主确实下,心中难以平静。 “不过......那些先贤,应都是有怨而无悔的,先贤散去时,是自愿的,因为那几位先贤心中有小祖。 小祖应做之事,便是担起他们的期望。”学宫宫主笑着道。 叶苍心中明了,开口道:“当担起,当抗住,夫子曾言,应当为生灵立命!” 学宫宫主听闻后畅快笑着,然后看向其他十一位老者开口道:“通知学子们,学宫迎回夫子,三月后祭灵! 宣告天下,学宫夫子之弟子,学宫小祖,回归学宫!” 那十一位老者先向着叶苍躬身,然后再向着学宫宫主行礼,离开阁楼。 第八十八章 夫子偏心 “宫主,小祖出关了。” 学宫宫主听闻与他差不多年岁的老者话后,叹了口气,轻轻按了按眉间,颇为头疼。 “小祖又去和哪家弟子打去了?”学宫宫主过了半会儿才开口道。 “这次倒没,只是与老柳讨要了几十坛好酒,应是去见友人了。”这位年长者开口道。 学宫宫主听到后,这次长叹了口气,神情刚轻松下来,忧愁又爬上眉间,长叹了口气:“终是不能走儒道啊。” “天资高了,路也愈难了。”那老者也叹了口气。 然后又专言笑道:“我等知道,夫子也是知晓的,他走不上夫子的路,夫子也将小祖视为弟子,喜爱得紧,夫子偏心,甚至那幅图也给了小祖。” 学宫宫主听闻后也笑道:“这话当我说才是。” 学宫宫主语罢后又接着道:“夫子知道小祖的路难,想护着他,那学宫也会护着!” 那老者开口笑道:“你那茶叶,也应快没了吧。” 叶苍无年前来到学宫,读书三载,然后走出文院,意图离开学宫,但学宫宫主不许,甚至还来了许多老者,才把叶苍留下。 叶苍当时说道:“苍喜爱夫子的道,但走不上夫子的路,瞎爷爷当时说,三千条路苍都会去走一走,但却都不能走。” 后来三年,叶苍每次出关便会与中洲天骄论道,学宫宫主每次再叶苍离开后,都会与那些家族老辈人喝茶,为叶苍铺路。 儒道圣城比以往热闹许多,常有人开口道:“不知儒道圣城为何如此热闹,前些时日,便有许多圣地天骄来此。” “那是第二家族的天骄,第二天下!” 只见三头蛟龙拉动战车,浩浩荡荡地进了儒城,他浑身绽放点点神曦,宛若少年神灵。 “那是阴阳圣地君无心!我在西地见过,他虽还是第四序列,但听闻他在阴阳圣地战败了阴阳圣地第一序列!”有人看着一位霸道少年开口道。 “那是湘水天涯的女武神!传闻她不弱于湘水圣女。”有女子口道惊呼。 然后便见有同行人将她的的话止住,小声道:“湘水圣女也在此,与湘水圣女战车并排的车架便是湘水圣女的,否则怎么能与女武神并排。” 在四人过去后,又有一方战车驶入儒城,众人见后惊讶道:“魔渊小魔王?!” 有人小声道:“魔渊又出世了?六年前听闻有佛入魔渊,那位佛大开杀戒,将魔渊杀得避世不出。” 有人听闻后嗤笑道:“哪来的小道消息?无论是旃檀寺的佛都在西地神关,而烂陀寺一直避世不出,况且哪有佛会杀生的?” 那中年人听闻后不满道:“我是东荒修士,此事在东荒人尽皆知。” 众人听闻后,露出惊讶模样,但当着小魔王的面,不敢议论开口。 而在那些车撵前,有一身穿青绿儒衣的学子与灰驴早已在此等候许久,开口笑着道:“舟车劳顿,一路辛苦。” 第二天下从战车上走下,君无心、女武神、湘水圣女,小魔王也跟着一起。 第二天下笑着开口道:“你说有好酒,我便来了,若是不让我满意,我可得掀桌子了。” 叶苍笑着道:“你第二家族的酒楼,你若想掀,我也不拦。” “你怎叫了他来?”第二天下极小声道。 叶苍知道第二天下说的是小魔王,开口道:“魔渊有古老入神关助旃檀寺御敌,也为那些死去的西民与僧人修建了坟冢。” “你不是一直待在中洲吗?你怎会知道?”第二天下好奇道。 叶苍看向灰驴说道:“他去挖魔渊祖坟,见到后便告诉我了。” 第二天下看向灰驴,目光惊讶道:“真是了不得,便是我家祖老,也不能悄无声息地进魔渊。” 灰驴却突然笑着意味深长道:“第二家族的风景......巍峨壮阔!” “将苍的信放我房内的是你?!”第二天下瞪大了眼睛,看向灰驴惊讶道。 然后看着灰驴,眼神中露出一丝请求,灰驴知晓第二天下眼神中的意思,意味深长开口道:“分驴爷一半。” 第二天下看着灰驴惊喜道:“同道中人?好说好说!” 第二天下满意后,又看向叶苍小声道:“那些仇你便不计较了?” 叶苍轻轻摇了摇头,开口道:“他在等我,我亦在等他。” 第二天下听闻后,顿时也便知叶苍的意思,便不再言语。 叶苍看向小魔王,小魔王也看着他,叶苍知晓,这些话小魔王也听见了,第二天下也知小魔王也能听见。 第二家族与魔渊在西地便结怨,故毫无顾忌。 “你走前面吧,等会儿还需用上你的名头。”叶苍笑着道。 待到几人走后,有人开口道:“那学子是谁?好大的面子,竟然能唤来这么多天骄妖孽。” 而在此后,有一身穿广袖流仙裙的女子悄然入城,那女子模样极美,那广袖流仙裙颇为不凡,将她的身形隐藏,就这般走过,但无人发觉。 待到第二家族的酒楼,第二天下说出身份后,酒楼掌柜便立马热情至极地将他们迎入一包厢。 而在此时,叶苍突然道:“能否借用旁边厢房一刻?” 酒楼掌柜轻撇了眼第二天下,见第二天下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然后取出一道玉符交于叶苍道:“这些时日,旁边的天字二号的包厢也留于公子。” 叶苍道了声谢后,酒楼掌柜便退了出去。 叶苍取了十来坛酒,开口道:“你们先喝着,等我片刻。” 小魔王与君无心话极少,只是点了点头,将酒封打开,一股浓郁至极的酒香便弥漫出来。 灰驴闻到后,耷拉着舌头,道了一声好久,便连忙也给自己也捧了一坛。 叶苍看向女武神,小声道:“请移步与我来,我有东西要给你。” 第二天下听到后,向着叶苍挤眉弄眼,叶苍却笑着道:“勿要多想,若不想待会被女武神打一顿,便收敛些。” 叶苍起身,向外走去,女武神也起身,横了第二天下一眼,开口道:“多喝些,说不准是最后一次喝酒了。” 第二天下听闻后,讪笑不止,但不敢回话。 第八十九章 聚 女武神看着叶苍郑重地取出一个盒子,女武神的血脉不住地颤动起来,像是在发出哀鸣,她心中突兀地升起一阵悲。 叶苍将木盒交于女武神,声音低沉道:“这是有苏湘妃的遗骨。” 女武神拿着木盒子,就那般端坐着,好不容易才出声道:“我早料到了,虽然是同族,但我想躲着,不想相牵扯,我知道他们总会离去。 虽然我是妖族,血脉会悸动,但湘水天涯养育我,与我而言是家。” 女武神的话极为平静,像是对此毫无波澜般。 叶苍看女武神稍稍平静后,然后开口道:“你可知你原本的名字?” 女武神沉默半响才摇了摇头道:“我只有湘水天涯为我所取的名字,唤做湘女。” 叶苍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惊讶,但也沉默,不知是否该开口,只是叹了口气后道:“你将前辈遗骨收好,我先过去了。” 待到叶苍离去后,女武神顿时流下泪来,双手颤颤巍巍地将装着有苏湘妃遗骨的木盒抱在怀中。 或许女武神原本就知道,血脉之中蕴藏着的,便是最为直观的。 叶苍回到第二天下等人的包厢,只见几人都只是安静地喝酒,只有第二天下与灰驴热情地交谈着。 小魔王看向叶苍开口道:“你如今走到了哪一步?” 小魔王话一出,除去灰驴,其余人都转眼看向叶苍,第二天下连手中酒坛也放下了。 叶苍没有隐瞒,笑着道:“最后一步。” 湘水圣女与君无心惊讶无比,但未出声,还是第二天下开口开口问道:“天意斩三刀?” 叶苍点了点头道:“一步之遥。” 第二天下道:“真是了不起,我还想借第二家族的底蕴追上你,但终是难以再进一步,只得进命海境。” 第二天下话中有赞叹,也有豁达,灰驴开口道:“听你的话没有嫉妒,是被你大哥打击到了?” 第二天下惊讶道:“你见过我大哥?” “那小子有些道行,他察觉到了驴爷。”灰驴开口道。 几人都为叶苍在炼体境所走到的路惊叹无比,走到叶苍这一步,古往今来也是极少,很是惊艳,即使他们开辟命海,踏入命海境,也不敢轻言说能胜他。 小魔王看向叶苍却道了一声:“甚好!” 小魔王说完后,大口饮酒,然后再道:“此间之后,可再走一趟,将我埋于魔渊?” 叶苍说道:“你已开辟命海,或许倒下的会是我。” 小魔王看向叶苍突然大笑道:“你我应有一方步入终结,或许是你,或许是我。 若我胜,前路再无坎坷,天下间再无人可入得我眼。 若你胜,将我埋于魔渊,此行我一人前来,回不去。” 小魔王说完后,向叶苍敬了杯酒,又开口道:“魔渊有十七位先辈战于神关,不死不还,你我之间,此战后恩怨尽了。” 叶苍将小魔王递过来的酒大口喝下后,想了想,然后道了一声:“了!” 小魔王见此又大喝一口酒,便走出包厢,独自离去。 湘水圣女开口道:“你请我们几人前来,并非只是为了让我们观你与小魔王一战才对。” 叶苍笑了笑:“我想观你们的法。” 湘水圣女想了想,然后开口道:“这人情,可不是这些酒就能抵得了的。 你是以学子身份借法,还是以你自身借法?” 叶苍看向湘水圣女开口道:“可有区别?” 湘水圣女道:“若是学宫学子,湘水天涯可借法一观。” 叶苍笑道:“我便如此不值你相信?” 湘水圣女道:“湘女应是信你,但湘水天涯只信旃檀寺、烂陀寺与学宫。” 叶苍听闻后正言道:“我此生不会脱下这身儒衣。” 湘水圣女这才点了点头道:“你欠湘水天涯一个人情。” 叶苍向湘水圣女敬了杯酒,然后道:“谨记不忘。” 湘水圣女点了点头,然后问道:“你与湘女说了何事?” 自叶苍与女武神去到隔壁后已经过了许久,但只有叶苍一人过来,湘水圣女这才开口问道。 叶苍摇了摇头道:“我只是将九尾狐族那位前辈的遗骨交给了她,并未说些什么。” 湘水圣女听闻后柳眉一滞,紧盯着叶苍,双眼冷了三分,凝声开口道:“湘女与妖族之间情意,湘水天涯已经斩断归还。” “我知道你是不想她悲伤。”叶苍刚开口便被湘水圣女打断。 “你知晓什么?你以为你知晓很多?那你可知晓她未化作人身时,在湘水天涯吃了多少苦? 你如何觉得,性子最是淡,世间最美的九尾狐族,为何却成了女武神?” 湘水圣女冷言道:“湘女视你为友人,你便借着友人身份,想到什么便做什么,你可为她想过?” 叶苍安静听完后,开口道:“湘女应知晓的,她心思我也知是细腻的。 但九尾狐族前辈的遗骨若未交于她,将其埋在西地,会一直记挂伤心,但不会与人讲。” 叶苍开口后,湘水圣女也不安静下来,而此时灰驴此时也开口道:“你不是妖族,你不会知晓妖族血脉有多独特,但他知晓,感受得到。” 湘水圣女听闻后,看了眼灰驴,又撇了眼叶苍,似乎在心中判断着灰驴所言的真伪。 而在这时,女武神推门而入,看到安静的众人,她便知晓是为何,她的心思本就是细腻。 女武神看向湘水圣女轻声开口道:“师姐勿忧,我没事。” 然后看向叶苍开口道:“多谢,贼秃。” 叶苍听道这一句,反驳道:“我这头发长了多年了。” “待会儿你便是了。”女武神开口道。 女武神端坐下,然后看向叶苍道:“你想借九尾狐族的法,我可以借你,不过我要你的头发。” 叶苍一愣,拒绝道:“我欠你一个人情。” 女武神点了点头道:“也可,这个人情我想要你的头发。” “当真?” “当真!”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毁伤!”叶苍看着女武神认真开口道。 但女武神不说话,只是一直看着着叶苍,打开一坛酒,便印起酒来。 ...... 待到七日后,众人散去,最后走出的是一个光着头的学子,扛着一头醉酒的灰驴。 第九十章 九王体 叶苍将灰驴扛着入学宫,有不少学子看着叶苍的光头,与扛着的灰驴不禁笑道:“你这出去一趟,怎就被人剃了头发?莫不是想离开学宫,出世去当和尚?” 叶苍扛着灰驴,并未放下,脚步也未停顿,叹了口气道:“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叶苍说完后,后背感到有些凉,连忙补充一句道:“女学子除外。” 这时叶苍身后的凉意才消失,叶苍带着灰驴回了房间,将浑身酒气祛除,又催动血气,重新长出头发,便去找了学宫宫主。 学宫宫主见叶苍来此后,起身相迎道:“小祖可有事来寻疏书?” 叶苍点了点头道:“待我突破命海后,我将去北原一段时间。” 学宫宫主面容毫无波动,只是相问道:“小祖可需疏书陪同?” 叶苍摇了摇头道:“我此行要与灰驴去北原,去寻找极家遗址,将我一位友人的骨埋在那,这是他托付与我的。 距那日已经过了六年,该起行了,心中也念叨了六年。” 学宫宫主点了点头,开口道:“应去。” 叶苍点了点头,然后向外走去,待到门口时,沐浴着晨光,转身对着学宫宫主道:“这六年,多谢宫主照拂。” 学宫宫主微微侧开身子,然后开口道:“待小祖想夫子了,便回学宫来。” 叶苍展颜,笑得极为灿烂,开口道:“好!” 叶苍将门关上,大步向前走去,而此时那原本关上的木门悄然打开一跳缝隙。 叶苍并未回在学宫中的宅院,孤身一人向学宫外走去,待叶苍停下,已出了儒城,而在那里,早有一黑衣少年在等待着。 两人静望着,没有多言,只是一瞬,两人便向对方冲杀而去。 小魔王一出手便使用全力,周身九道魔渊出现,极为凝实,闪耀着滔滔魔气,气动山河。 那九道魔影眼神中闪动灵性光泽,似有自身意识,叶苍开口道:“魔灵?” 小魔王开口道:“远不止!” 只见九道魔影更加凝实,竟成为了九位不同的人,九道魔影周身闪耀起神曦,天生神纹烙印其上。 小魔王开口道:“这六年,我斩了九位王体,吞噬了其本源,炼化入魔影中,便为今日。” “杀!” 小魔王大吼,那九位王体与小魔王同时向叶苍杀去,威势难挡。 叶苍手擎一方大印,向小魔王与九位王体杀去,大印威势浩瀚,从天空落下,化作一座神山,将太阳都遮蔽下来。 “抱山印!” 叶苍大呵,那座神山弥漫佛光,在不断变幻,化作旃檀寺圣山虚影,三千僧人端坐莲台,念诵经文。 《楞严咒》 滔滔佛光漫延着镇魔之力,在不断凝结,化作一片完整经文,似勾连成一座大阵,向着小魔王以及那九位王体而去。 小魔王毫不避退,向着经文而去,祭出一口大钟,其上遍布铭文,勾连着大阵。 “铛!” 遮天避日的符文自大钟上延伸开来,将整座圣山都包裹起来,将经文化作的阵纹覆盖其下,但一时间难以磨灭。 魔气与佛光将此地划做两色,虹光流转不停,每冲击到一处,便将大地轰出坑洞。 叶苍脚踏行字秘,在流光中穿梭,周身黑翼大魔骨纹浮现,直冲向九位王体。 九位王体命海奔鸣,似滔滔大河,展现出王体的天命神纹,绽放出神威。 一道巨大的身影出现在叶苍身前,举起战斧就像叶苍砸下,叶苍双手欲要顶住,但那道身影突兀地消失,那战斧竟从叶苍背后砸下。 叶苍后背发凉,连忙躲避开来,看向那魁梧身形开口道:“虚空王体?” 叶苍周身阴阳二气流转,一方阵图浮现,将此地封禁,叶苍气血蓬勃,一拳砸在那王体身上,将其砸地倒飞出去。 叶苍取出一柄君子剑,向着倒飞而出的身影追上,然后一剑斩下,浩然儒气闪耀神曦,化作剑芒,向虚空王体而去。 滔滔剑意不绝,如同大江奔腾不休,那虚空王体传来阵阵大吼,气血迸发而出,化作龙凤,命海中神光闪耀,将空间都扭曲,也将剑芒搅碎。 与此同时,其余八道王体与小魔王齐齐杀来,一道浑身烈火的王体先至,汹涌烈火爆裂开来,将整个阴阳阵图都包裹进去,撕开裂口。 叶苍从烈焰中冲出,浑身被黑翼大魔骨纹包裹,黑翼大魔骨纹能消泯一切的道与法。 叶苍脚踏行字秘,快速离开此地,直冲那虚空王体而去,他欲要先震压一道王体。 但小魔王哪能由得叶苍,又有一道王体速度奇快,天生神纹似青鸟长鸣,化作一道青光,手持一把短刀,紧追叶苍而去。 “九霄!” 叶苍周身盘旋起九道木剑,那是旃檀寺中沾染许久岁月的古木枝丫而造,剑身上下都闪耀着浩然儒气。 九柄木剑盘旋在叶苍周身,速度极快,将叶苍庇佑在剑阵中,那道速度奇快的王体难以近身。 此时叶苍又大喝一声道:“三千道剑!” 三千柄漫延着不同的道与法的气血剑向着小魔王与那八道魔影杀去,叶苍欲要将他们阻拦下来。 但小魔王头顶出现一口大碗,将那些气血都吞没进去,三千道剑一下便消失不见。 但叶苍此时已经抽身,虚空王体原本欲要从阴阳阵图中抽身离开,但叶苍更快,即使小魔王全力阻拦,也未将叶苍拦下。 虚空王体大吼,血脉与命海如火山喷薄,虚空王体双手握在战斧,向着叶苍劈砍,势大力沉的劈砍搅动风云,余威在大地上也留下巨大的口子。 但叶苍却未被波及到,周身九柄木剑奇快无比,向着虚空王体震杀而去,直直冲入那斧势中,将其搅碎。 同时叶苍突然出现在虚空王体身后,手中君子剑将虚空王体头颅斩落。 叶苍肉身恐怖绝伦,天意斩三刀已到最后一步,走上炼体境最强一步,肉身之力已达三十五万斤,即使是命海境王体,也被他强势镇压。 那尊王体即使被斩下头颅,但因是小魔王天命神术所化,并未死去消散,若溪流般的魔气汇入虚空王体的身躯于头颅,头颅凌空飞起,似要再回到身躯。 叶苍浑身闪耀五色神光,大声呵道:“孔雀大明王印!” 一头巨大的五色孔雀出现,两只巨爪分辨抓着虚空王体的头颅与身躯,虚空王体身躯在挣扎,想要脱身。 “《度人经》!” 叶苍身后走出一道沙弥,那是小魔王的天命神术,那道人影落在五色孔雀背上,念诵经文,将虚空王体镇压,然后五色孔雀向着圣山虚影而去。 小魔王与另外七道王体来到叶苍身前,小魔王手持血剑,与叶苍厮杀在一起,那七道王体也在不断冲杀,将叶苍团团围住,手持本命道器,攻势无可匹敌,即使是叶苍也不敢轻易以肉身去接下。 而在此时,五色孔雀传出一声哀鸣,只见游离在战场外的那位射日王体,手持神弓,将五色孔雀射落,然后再度弯弓搭箭,将那道沙弥虚影也湮灭。 虚空王体的头颅也借此机会,与肉身合一,两道王体将阴阳阵图撕裂,然后射日王体弯弓,那射出的箭矢突兀地消失。 叶苍感受道后背虚空在扭曲,想抽身离开,但那道青鸟王体不顾受伤将他拦下,速度奇快,叶苍一时难以抽身。 叶苍将那道王体斩落,那道弓箭也从叶苍身躯中透体而出。 第九十一章 九王归一 小魔王看出了端倪,箭矢接近叶苍时,空间被扭曲了,那道箭矢并未伤到叶苍。 小魔王开口道:“虚空王体的天生神纹?你的天命神术愈加可怕了,如此短暂时间,便学了去。” 叶苍摇了摇头说道:“它还不完整,学去的总缺少神意,如你的天生神纹,我虽学去,但做不到将其他灵魂也融入其中,只是提线木偶。” 叶苍开口,没有隐瞒,率直开口,又接着道:“待到完整时,或许会孕育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法,这些所学的,皆是养料。” 小魔王向着叶苍杀去,九道王体也迎上,但叶苍身后也走出九道身影,与他面容无二,尽皆散发佛光。 小魔王与叶苍不断杀伐,也同时开口道:“区区气血所化的身影,绝不能抵挡九位王体。 此战我观想过无数次,九位王体的天生神纹你虽能学去,但终被其克制。 你炼体境我比之不上,我输你一筹,若你只是如此,你便陨落于此!” 叶苍一手持着木剑,一手擎着一方大印,一头金翅大鹏在印中腾飞长鸣,然后从叶苍手中猛然飞出,振翅向小魔王杀去。 金翅大鹏极为凝实,周身翎羽如同神剑,其上符文遍布,双眼中有金火腾腾,化作一道金色神虹,划破天际。 金翅大鹏在远古足以搏杀真龙,即使在妖族中,也属最强一族,甚至不弱于妖皇族。 金翅大鹏圆满肉身甚至强于神体,如今这方大印叶苍于宗戊祖血中悟出,是金翅大鹏传承的法,并非叶苍观想出来,强盛无比。 小魔王不敢大意,双手抱月,擎着一方黑印,命海中似有龙腾,绽放难以想象的威势,然后举过头顶,向金翅大鹏砸去。 一座漆黑魔山向着金翅大鹏而来,但金翅大鹏极速快得难以想象,世间胜过金翅大鹏的法唯有行字秘与鲲鹏法。 金翅大鹏振翅,转瞬间便避开,黑色魔山落在大地上,砸开巨坑,嵌入地面中。 小魔王与九道王体发力,想要将其撕碎,但金翅大鹏太快,即使是青鸟王体也难以跟上。 “轰!” 金翅大鹏直冲向小魔王,然后金翅大鹏炸裂开来,金色神曦随之爆裂,向四周激射而去,余威摧枯拉朽,将数十里的树木都摧毁,连魔山与圣山都受到波及,碎裂不少,使得两山愈加虚幻起来。 不仅如此,自圣山上僧侣念诵的《楞严咒》而成的经文也碎裂,但小魔王的那口大碗也摇摇欲坠,两道阵纹都碎开口子。 “箭化万千!” 叶苍一声大喝,取出一具神弓,将弓弦拉到满月,箭矢化作万道,杀入金光中。 待到金光散去,只见大地上出现一个巨大的坑洞,大地满是疮痍,破败不堪。 “已经结束了吗?”不远处,灰驴与第二天下在观望,第二天下看着战场中直立的叶苍开口道。 而在另外两处,君无心、女武神、湘水圣女也在观望着这一战。 第二天下开口叹了一句道:“真是恐怖,那威势难挡的一击我也无法做到,与他在同一岁月中,或许是悲哀。” 灰驴却是嗤笑道:“那是你没见过生来便无敌的妖孽,与那样的人相处于同一段岁月,只能远望其背影,苍还差的远!” 第二天下问道:“那你的主上呢?” 灰驴却摇了摇头,正当第二天下疑惑时,灰驴开口道:“驴爷的主上是纵横末法时代,唯有两三人可比得上他,若不是.......” 灰驴说到此霎时停顿下来,第二天下正想追问,但见战场中升起一道古棺,只见古棺打开,小魔王从中踏了出来。 小魔王神色凝重,若不是古棺,那金翅大鹏他难以抵挡下来,会受到损伤。 小魔王看向叶苍开口道:“天意斩三刀,真是令人着迷的境界......” 小魔王语气怅然,他在命海境中也算极强,但他本可以在炼体境走到更远,但在西地被叶苍打碎了无敌心,未去追寻更高,踏入了命海境。 于小魔王而言是后悔,是不甘,是悲哀,也是无可奈何。 所以小魔王在等叶苍,若胜便重回无敌路,于涅槃境自斩,重修炼体。 若败便于此落寞,他骄傲至极,若不能在无敌路上争锋,与死何异! 小魔王又再度杀向叶苍,催动命海,将自身气势拔高,血脉澎湃,数头龙凤在在起舞,长啸天地。 大地都在震动,狂风呼啸,天空之上,小魔王将九道王体归于几身,心脏如鼓般轰隆巨响,若兽奔腾。 九道王体的天生神纹在小魔王身上浮现,一人齐聚十种天生神纹,强横得难以想象。 君无心看着小魔王,手中黑刀轻吟,霸道的刀意撕裂大地,欲要与小魔王争锋。 叶苍不敢大意,将全身的气血都迸发出来,数条血龙在叶苍身上浮现,脚下大地叶苍沉陷。 叶苍与小魔王大喝一声,向对方而去,但又在同一时间消失,只见空间中不断传出战斗的余威,两人将虚空王体的天生神纹展现地玲离尽致。 道道剑气如同大江在冲刷,又有霸道至极的刀芒,将大山也砍出豁口。 “炎神!” 只见天空之上,火龙起舞,汇聚成一尊生灵,右手上一道血红魔炎在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火焰生灵抬手将手中魔炎镇下,魔炎剧烈无比,甚至将天空都烧灼地通红。 叶苍察觉到虚空在凝结,那魔炎与阴阳阵图一般,拥有封锁的秘力,若不再从虚空中脱身,将被凝结在虚空中。 叶苍再度将骨纹覆盖自身,以抵挡魔炎,而小魔王的杀招也随之而来,一柄巨大的血芒斩来,叶苍手持木剑向小魔王斩去。 但浩然儒气却被小魔王的剑意斩碎,小魔王九道王体合一,命海境力量全部绽放,聚力一击哪是叶苍可挡。 叶苍倒飞而出,胸口被斩开一道大口子,深可见骨,叶苍吐血,艰难起身,那一道剑光甚至将他身躯上的黑翼大魔骨也崩碎。 第九十二章 自斩王体本源 叶苍倒飞,还未缓神过来,小魔王再度杀了上来,九道王体的天生神纹将他映照地如少年神灵,浑身气血更比真龙幼崽。 小魔王身躯神曦璀璨,命海奔流不息,浇灌在小魔王身上,极致的生机迸发,将小魔王浑身气血不断拔高,搅动风云,若龙咆虎啸。 叶苍见此极速退开,脚踩行字秘,跃上天空,手中持剑斩下,浩然儒气爆发而出。 但小魔王在原地突兀消失,叶苍感受到虚空的波动,立马转身。 但小魔王太快了,叶苍即使是行字秘也难以企及,小魔王本是天骄妖孽,九位王体本源被他炼化,同辈中难有敌手。 叶苍虽踏入天意斩三刀,但未圆满,肉身有瑕疵,如今小魔王将九王体归于一处,叶苍更是难以抵挡。 叶苍被小魔王一击打落,坠在地面上,砸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灰驴与第二天下看向叶苍,眼神中满是焦虑,若不圆满,便真要殒命于此。 小魔王看着已有败绩的叶苍,却未大笑,反而略带苍凉地说道:“今日后,便无人能再入本王眼。” 小魔王开口,但肉身同时在流出鲜血,九王本源极为强横,他此时难以承载。 但小魔王却不顾忌身躯之上的伤势,从命海中祭出一口黑鼎,其上雕刻着九龙,爪中抓着日月,嘴中似蕴藏大魔。 更染上黑色鲜血,散落的着王道气息,正是九道王体的血。 那是小魔王祭炼的本命道器,如今祭出,展现难以想象的威势。 “镇!”小魔王庆轻呵一声,手中黑鼎向下盖去。 “轰!” 黑鼎落下,将叶苍镇压在下,叶苍双手将其顶住,想要将黑鼎撑起。 “啊!”叶苍大吼,将全身力道都倾泻而出。 小魔王单手向下一压,一命海中蓬勃力量灌注在黑鼎上,向下压去,魔气肆虐,将叶苍身躯都开始腐蚀,头发在不断脱落,被魔气腐朽,化作灰烬。 “炼!” 黑鼎将叶苍吸入其中,滚滚黑火带着不详的气息,在将叶苍浑身都点燃,在焚烧,要将叶苍炼化做本源。 小魔王此时开口道:“本王要将九王体剥离出去一道,以你为魔影主体,炼做化身,助本王入仙域!” 小魔王脸色忽然变得苍白,浑身黑衣已被鲜血浸透,他在将九王体中剥离出一道天生神纹,然后炼化叶苍的本源! 小魔王疼痛难挡,他将那九尊王体的天生神纹炼化,成为肉身一部分,如今剥离出去,其痛如同剔骨。 第二天下见此,欲要冲过去,将黑鼎打开,救叶苍出来,但灰驴却将他阻止。 第二天下看向灰驴怒问道:“为何阻我?” 灰驴却未看向他,眼神一直看着黑鼎,开口道:“这是他的劫,无人能为助渡过。” “那也好过身死道消,纵然不将天意斩三刀走到圆满,他在炼体境也堪称不败!”第二天下说罢,摆脱灰驴,手持神弓,向着小魔王而去。 但凌空而来的一刀,霸道至极,将他阻拦下,第二天下转身弯弓,一箭便射向君无心。 “你也阻我?”第二天下怒问道。 君无心不开口,黑衣飘飘,手持一柄黑刀,气势霸道至极。 第二天下取出一杆神箭,将手中神弓拉到满月,射向黑鼎,但小魔王周身走出八道王体,将那杆神箭挡下。 小魔王看向第二天下开口道:“再叨扰,斩你!” “来!”第二天下浑然不惧,不顾及君无心,杀向小魔王,但君无心又斩出一刀,将第二天下阻止。 “若苍死于此,小魔王由我来斩,但此战结束前,谁也不可插手!”君无心开口,然后杀向第二天下。 道道漆黑刀芒如雷霆般落下,又有如星光般箭矢从刀芒中冲出。 女武神衣襟骤然吹起,但却被湘水圣女阻止,女武神看向湘水圣女,但湘水圣女却摇了摇头道:“我明你心中所想,但你不可插手,湘水天涯从不结怨,于西地时,武姨娘为你便犯了律规,若你插手,湘水天涯中有些长老对你便愈加不满。 苍是你的友人,但你也是我的友人,你我自小便相识,纵然你记恨我,我也不许你去。” 女武神望着湘水圣女的双眼良久,终于衣襟垂落,平息下来,双眼紧盯着黑鼎。 叶苍困在黑鼎中,黑火焚烧着他,在将他身躯的炼化,要将他的天生神纹剥离出来。 叶苍疼得痛呼,周身燃起涅槃火,在修补自身伤势,肉身在不断破灭与重生。 叶苍将阴阳阵图覆盖己身,再将黑翼大魔骨纹凝练而出,将自身包裹成茧,将黑火隔离在外。 但那些黑火极为不凡,是小魔王天命神术最终的衍化,能将一切炼化成本源,剔除出天生神纹,再炼入九道魔影中。 小魔王似察觉到一般,用尽全力催动着黑鼎,黑火更加汹涌剧烈,阴阳阵图在黑火炙烤下在扭曲,在被焚毁,甚至连黑翼大魔骨纹也在缓缓崩碎。 叶苍大吼一声,浑身显现出混沌光,一头仙凰出现在叶苍周身,抵御着黑火,将叶苍庇佑。 小魔王眉头一皱,开口道:“还不够?那便再添些薪材! 世间万物,终有尽时,气血消耗殆尽那刻,便是你落败之时!” 小魔王将手中血剑反紧握,斩在一道王体身上,同时也咳出一道口血,他以极为爆裂的方式,将一具王体的本源斩出,然后扔入黑鼎。 小魔王头顶出现一口倒扣的骨碗,其中奔涌出澎湃血气,浇灌在小魔王身上,将小魔王的伤势压制。 其功效如同大药,但小魔王自身本源与九王体本源相连,斩掉时,本源也受到伤势。 但小魔王决然要如此,叶苍的天命神术可怕至极,就算破碎掉九道王体本源,也要将叶苍炼化,完美炼入自身本源,使自身天命神术蜕变。 鼎中黑火更加汹涌,小魔王再以命海支持,要将叶苍耗死在鼎中。 两人在角力,但小魔王原本便是命海境,命泉中的生机浩瀚,更有那口骨碗为他弥补血气,一身神力源源不断。 第九十三章 引劫 叶苍周身混沌光不散,他在燃烧着精血,在抵挡,他自言道:“难道真就要如此进入命海了吗?我不干!” 叶苍看着周身黑火,如同地狱般光景,想要冲破,但小魔王以王体本源以材,将王体本源点燃,抵挡住已然是不易。 但叶苍知晓,小魔王乃是命海境,长久下去,必定是他的血气枯竭。 “那两次你未落下,那便近时来!”叶苍突然一声大吼道。 小魔王听到此声,心中悸动,他虽不知叶苍呼喊的是谁,但他心中总觉不安。 “轰!” 突然一声巨响,在天空中炸响,天空变得灰暗,黑云将方圆数十里的天空遮蔽,雷霆在黑云中穿行,化作龙蛇,又如神虎咆哮。 “要迈入命海境了吗?”女武神看向天空,开口道。 湘水圣女也说道:“他的炼体境修为走到了我们难以企及的地步,从未听过有修士在炼体境便引来天劫。 可他太急了,他有机会,有天资更进一步,但底蕴不足,不过以如今炼体境修为开辟命海,在命海境中也属极强,或许能够翻盘。” 灰驴看向天空,眼神中似出现古老的画面,一头仙凰幼崽,沐浴雷霆,灰驴开口喃喃道:“天意斩三刀的劫不是这般。” 灰驴开口,像是见过天意斩三刀的大劫,然后有道:“可这是什么劫难?” 小魔王看着天空,连忙退去,同时将叶苍从黑鼎中放了出来。 小魔王不得不如此,若不离开,天劫也将把他也波及进去,被天劫锁定,便难以脱身,小魔王也开口问道开:“要入命海了吗?” 小魔王眉头紧皱,将叶苍镇压在黑鼎中,已经是不易,若叶苍进入命海境,他不一定能将叶苍镇压。 小魔王取出一根古圣药根须,虽然其中药力流逝极多,但对于命海境修士而言,也是极为珍贵的重宝! 但唯有叶苍知晓,这并非是渡命海境的劫难,而是他于旃檀寺时,于西地时两次不敬天地,那时天地便欲降下雷劫。 但在旃檀寺时,被老主持将他隐藏,在西地时,柳意行将天机模糊。 而此时,叶苍主动引动天劫,为从黑鼎中脱身。 “轰!” 黑衣压城,雷霆满天,然后聚集着,一口雷球闪耀璀璨雷光,在黑云中显现,如明月一般透亮。 第二天下与极无显停下攻伐,第二天下看向天空道:“是雷池!” 第二天下认得,他五叔第二季部极为不凡,曾在天劫中夺下一口雷池,与如今见到的一般无二。 “哗!” 雷霆如柱,向着叶苍劈下,又化作一道口闸刀,其势如同神灵,向着叶苍闸下。 第二天下惊呼道:“天罚闸刀!这不是命海境的劫,而是天罚!” 灰驴见此,突然想到了那日在西地时,叶苍曾有不敬天道之语,那时天道便有感应,但他却以为是警告,未放在心上,如今却有天罚降临。 灰驴心中惊道:“你怎么会因一句话便引来天罚?苍,你究竟......” 叶苍将阴阳阵图印向天罚闸刀,但天罚闸刀锋锐无比,阴阳阵图如同薄纸一般便被斩开。 叶苍见此,心中巨震,立马手中凝出一方大印,一座端坐古佛虚影的神山出现,向着天罚闸刀而去,想要将闸刀击碎。 但只是相撞的一瞬,便被天罚闸刀劈得支离破碎,乱石向四面八方碎落散去。 “天意如刀,但人定胜天,养我浩然之气,可荡三千洲!这一剑,为生灵立命!” 叶苍大吼,手中持着木剑,将全身的气血都汇聚在这一剑中,凝结出充满浩然儒气的一剑,向着天罚而去。 叶苍将希望都凝聚在这一剑之上,浩然儒气回荡天地间,余威扩散方圆数十里。 “给我挡下!” 天罚闸刀与浩然儒气之剑势相撞,锋芒难挡,两者在天空中僵持,只听见巨大的轰鸣声爆裂开来。 余威使得山坍石崩,江水断流,天罚闸刀与浩然儒气剑都崩碎开来,浩然儒气剑散落成浩然儒气,如春风带雨般消失不见。 而破碎的天罚闸刀碎片极为锋利,带着雷霆之力,将大地轰击得黢黑,山林被点燃雷火,焚烧起来,不消片刻,便化作火海。 “挡下了!”第二天下欣喜道。 “还未结束。”灰驴看着天空之上的黑云并未散去,而雷光更加汹涌,甚至出现第二座雷池,将天空化作一片雷海。 第二天下看着不断变化的雷海,惊声道:“第二道天罚闸刀!” 而叶苍此时大口吃着小药王,这是他在儒城与一方势力天骄论道时所赢来的。 他在炼化药力,恢复着自身气血,天空上的第二道天罚闸刀在缓慢成型,甚至比第一道更加凝实,其上模糊可见得一些阴影,闸刀上印着古字,唤做斩仙。 叶苍看见后,心中巨震道:“难道天罚闸刀真饮过仙血,斩过真仙?” 但叶苍来不及多考虑,不断运转着《三千道经》,在快速炼化服用下的小药王。 “轰!” 片刻后,那天罚闸刀终于凝实而出,其速度快如雷霆,眨眼便杀到叶苍身前。 叶苍催动着虚空王体的天生神纹,欲要扭曲空间躲避过去,但却无济于事,叶苍每到一处,天罚闸刀便悬在他头顶,并在快速落下。 天罚闸刀落下,叶苍无可躲避,浑身升腾起混沌光,一口大钟将他庇佑,涅槃火在他身躯上燃烧,欲在闸刀落在他身上时,便将自身修复,欲要硬抗过去。 “哗!” 天罚闸刀斩仙,叶苍在最后一刻,疯狂催动行字秘,侧身躲过,将头颅移开,而天罚闸刀却斩落了叶苍整条手臂。 而此时天空之上的黑云开始消散,雷声渐默,天罚过去,在隐没,在不断消失。 叶苍脸上苍白,疼得全身都是冷汗,涅槃火在修补他的肉身,但原本就枯竭的气血,支持不起叶苍涅槃火的消耗。 叶苍伤口上的蕴含天罚气血的雷道法则,不断侵蚀着叶苍的肉身,让叶苍难以直起身子,半跪在大地上。 小魔王来到叶苍身前,开口道:“你败了,气血已经枯竭殆尽,即使是能修补你肉身的神火也难以再点燃。 如今你已无再战之力,我也未预料到,你便会这般输了。” 小魔王再祭起黑鼎,欲要将叶苍在镇压在其中,将叶苍炼化。 叶苍惨白着脸问道:“世上可有无中生有之事?” 小魔王摇了摇头道:“世上之事,皆有因果,一切皆无,哪有其他?” 叶苍燃烧着肉身,肉身化作一丝力量源泉,脚踩行字秘,向着天空黑云冲去。 小魔王想跟上,但忌惮天罚,若此时入雷劫,天罚或许会落下第三道闸刀! 叶苍冲入黑云中,几人大惊失色,而第二天下却想到了什么,这一幕,与他五叔从天劫中抢出那口雷池相似。 叶苍无顾不断劈在他身上的雷霆,撕开道道雷霆,冲入雷池之中,同时从雷池中传出一道声音。 “无中生有,谓之造化!” 第九十四章 不用管他 叶苍冲入雷池中,原本正在消散的黑云又聚集起来,似乎天在因叶苍不敬天劫之行为而震怒。 雷霆如雨般,不断轰击在叶苍身上,雷霆如柱,将叶苍轰击得皮开肉绽,疼得叶苍发出一声声闷哼,又咳出鲜血。 叶苍不顾伤势,大口喝着雷池中的雷劫液,雷劫液中满是雷霆之力,让他浑身发麻,但叶苍依旧在不断汲取雷劫液中的生气。 叶苍肉身在雷劫下不断碎开裂纹,被劈得黢黑的肉身不断流淌着散发着微末混沌光的鲜血。 但叶苍察觉到,那些新流出的鲜血中混沌光越来越浓厚。 叶苍感受得到,肉身之上的伤势,同时也感受到肉身的气血在不断恢复,同时将流出的鲜血点燃,双眼中跳跃着神曦。 “涅槃火!” 混沌火焰在叶苍身体上燃烧,将叶苍的伤势恢复,肉身虽在雷劫下不断崩开裂口,但又在恢复着,随着时间流逝,叶苍肉身愈发强盛,雷霆在他肉身上,渐渐不能再留下伤势。 “月盈则亏,物极必反,死之极为生,便是最后一步!”叶苍大吼,悟通最后一步。 叶苍说完,从念珠中飞出一片如玉般龟甲,叶苍眼中露出惊讶,他知晓这龟甲不凡,而那日所见的小龟,应真是驼山巨龟,他一直都尝试去参悟,但却毫无收获。 而如今,却自动飞了出来,并照映出一片经文,烙印在叶苍身上,那经文正是《极生经》。 叶苍感受到肉身并未再干涸枯竭,又有一股力量如清泉般在身躯中流淌,在滋润着叶苍的身躯。 叶苍肉身在不断恢复,在不断增强,纵使雷霆落下,也难再让他负伤。 叶苍浑身颤抖,疼得全身都在痉挛,他在将自身的骨打碎,撕开自身血肉,将肉身中的糟粕排除,然后以涅槃火长出新的。 “死而后生,不破不立!”叶苍咬牙说道。 只见肉身裂开,有骨与血肉排出体外,甚至那层被雷霆轰击得黢黑的肉身都蜕了一身皮下来,然后一同被涅槃火点燃。 只见叶苍的肉身闪耀神曦,如天生神灵般,一身骨也同样如此,如玉般晶莹,心脏跳动如同大鼓洪钟,血液流淌如大河奔流。 而在此时,雷霆不再降下,但黑云却聚集更多,周围三十六里天空都被黑云笼罩,雷霆在聚集一处,聚集出一道雷霆般的神灵。 灰驴看着雷劫开口惊讶道:“天意斩三刀的劫!不知会引来哪一位的法身。” 第二天下听到灰驴的话也是震惊不已,开口道:“他成功了?将炼体境走到了圆满!” 叶苍也发现的那聚集的雷霆不凡,或许正是这次的天劫,他不敢大意,在大口喝着雷劫液,要将自身力量提升到巅峰。 而在半刻后,那道雷霆天劫终于凝结而出,叶苍同时从雷池中跨步走出,以行字秘踩踏虚空,悬于天空之上。 而当叶苍看向那雷霆天劫时,只见那雷霆天劫凝聚成一道人形,然后惊疑出声:“憨子叔?” 眼前并非是中年人,而是位浑身绽放雷光的少年,但叶苍一眼便认出,那是老汉子少年模样。 而灰驴看着那浑身雷光的少年,惊呼道:“雷帝!” 第二天下看着面色凝重的灰驴问道:“那是末法时代三千帝的少年身? 纵然是三千帝,在炼体境走到天意斩三刀圆满的,你也不是说只有几人罢了,叶苍也无惧他!” 灰驴却沉声开口道:“驴爷甚至希望是女帝、是童帝、是吾主、纵然是那个人,驴爷也不希望是雷帝! 三千帝少年法身中,最为恐怖的便是雷帝法身!” 灰驴继续道::“太上大帝是世间最绝情之人,而雷帝是世间最狠之人。 雷帝是末法时代第一位大帝,末法时代天道有缺,他将追随者与世间圣人都炼做本源,连同自身一起炼入天道。 他欲要补天道,他也成功了,他是最狠,连自己都炼入天道,但世间之人都欠他的! 而吾主曾说过,雷帝未陨落,在天道中长生,但前路却断绝了。” 灰驴说出秘闻,然后看向天上的那道人形天劫,开口道:“那天劫有雷帝的意识?” 还未待灰驴与第二天下再开口,少年雷帝便向叶苍杀来,浑身包裹着雷电,右手拿着一方雷戟,左手托负一座雷霆神殿,雷霆之极速快到难以想象。 少年雷帝将右手上的雷戟向叶苍猛掷下去,雷戟化作雷霆,将黑云都划破,如雷龙怒吼。 叶苍见如此神威,却无惧怕,只是伸手,那道雷戟便消失不见,化作虚无,像是从未存在。 小魔王看着叶苍的英姿,然后凝重开口道:“这便是你完整的天命神术吗?” 少年雷帝,眼神并未有波澜,只是又再将手中雷霆神殿向着叶苍头顶镇压而去,而叶苍却将一切的道与法都消泯,然后化作本身的力量源泉。 叶苍双手将雷霆神殿撑起,血气如龙,肉身爆发的神曦将黑云也照亮开来。 叶苍大呵着,在将头顶雷霆神殿镇压,在剥离其中的道与法,将与少年雷帝与雷霆神殿的链接都斩断开来。 叶苍将雷霆神殿托负在手中,但未向少年雷帝攻杀而去,只是悬于天空之上,望着少年雷帝,却并未开口。 少年雷帝看向叶苍,也未再有动作,轻声开口道:“叶苍,你长大了啊。” 叶苍听到少年雷帝的话后,顿时落泪道:“憨子叔!” 雷帝看向叶苍道:“被你喊了这么多年憨子叔,他们怕心中笑了不知多久。” 叶苍知晓,老汉子口中说的,应是夫子、老瞎子等人。 雷帝似回应般,念念道:“他想把我从天道中脱离出去,但失败了啊。” 而这时黑云涌动,又有雷霆怒声长啸,似天道有所不满,在催促雷帝。 雷帝却是不顾,依旧看着叶苍,并未再出手,然后只是笑道:“不用管他。” 叶苍也是听得一愣神,然后开口笑着道:“好。” 第九十五章 圆满 叶苍看着少年雷帝问道:“憨子叔,桃山消泯时,我像是见到了所有人,但为何未见到你?” 少年雷帝笑道:“有人手段不精呗。” 叶苍听闻后沉默片刻后问道:“他是谁?” 少年雷帝回忆了片刻后说道:“一个经常被你憨子叔劈的小鬼。” 第二天下看着天空之上和睦交谈的两人,拍了拍身旁的灰驴,不可置信开口道:“这是在渡天劫?” 小魔王与君无心等人看着两人也因惊讶陷入沉默,湘水圣女开口道:“他到底是何人?” 女武神摇了摇头道:“不知,我第一次见他时,他还只是个小和尚。” 而灰驴却未答话,想着以前发生的种种,陷入了深思中。 叶苍听闻后,也知少年雷帝知晓那人,但此时却不会对他说。 少年雷帝看着叶苍又说道:“走到这一步,了不起,比我们那一时代的人都不弱,应受了不少苦吧,小腐儒。” 叶苍摇了摇头道:“不苦,心中安宁,便说不上苦。” 少年雷帝笑道:“还是那腐儒模样,那小老头,荼毒你太深了。” 叶苍不敢回答,老辈谈笑,他不可插话。 而在少年雷帝说着时,身躯迸发出丝丝雷电,身躯像是微微僵硬了一刻,少年雷帝抬头看向天空道:“别逼老夫骂你!” 少年雷帝说完后,身上的雷霆消失,回归平静,看向叶苍道:“有空去一趟北原,那里有九个不错的玩意儿。” 叶苍点了点头道:“此劫过后,叶苍本便想去的。” 少年雷帝笑着,气盖山河道:“炼体境道果圆满,那血也让你有了还不错的底蕴,还需什么劫? 天劫?那可都得听你憨子叔的!” 少年雷帝笑着道:“等你下次渡劫,憨子叔再来见你。” 叶苍点了点头,笑容明亮道:“好。” 少年雷帝笑着,然后身躯开始消散,然后化作雷霆,崩散开来,方圆三十六里的黑云也在消散,天劫隐没,但被叶苍镇压的雷霆神殿却未消失,反而化作一口雷池,遗留在叶苍手中。 第二天下有些不可置信道:“这就渡过了?这是天意斩三刀的天劫?” 灰驴看着叶苍,眉目凝重,但却同样想不明白。 叶苍见天劫隐没不见,手中拿着雷池,从天而降,雷池中的雷霆蔓延在他身上,将他映照得如少年神灵。 叶苍手持雷池,落在小魔王身前不远,小魔王看向叶苍,神色凝重,想开口却苦涩地笑了一声道:“天命在你。” 叶苍却道:“我从不信天,也不听天由命,为何如此我也不知,但行人事,莫问前程,纵天意斩三刀的劫,凭我也能渡过去。” 小魔王看向叶苍,神色复杂,过了良久后才道:“来战! 但叶苍却拒绝了,摇头道:“此时你并非我对手。” 小魔王不依,直接向叶苍出手,但叶苍更快,脚踩行字秘便出现在小魔王身后,将手搭在小魔王肩上。 小魔王长叹一声开口道:“那时我们说好的,将我埋于魔渊吧。” 叶苍却拒绝道:“六年前我也说过,生灵之命,不该璀璨如烟火,人活一世,其肩必负。你去神关,前程往事,一笔勾销。” 叶苍说完,直接大步走向第二天下与灰驴,不再停留。 小魔王面色复杂,就呆愣在那,他并未因叶苍未斩他而感到欣喜,反而是大骂道:“你这个懦夫!人都不敢杀吗?!” 叶苍未回头,此时他已走到灰驴与第二天下处,第二天下看向叶苍,开口为叶苍庆贺道:“了不得,与你同辈者都比不上!” 叶苍却是揶揄道:“我为夫子学生,你们其实是我晚辈。” 第二天下听闻后,面色一僵,然后捶了叶苍一拳。 灰驴却是不满道:“儒道真是学不得,死狗一族说得对,吃屎也赶不上热乎的,若是驴爷,拔剑就把那小魔头斩了。” 叶苍不理会灰驴的牢骚,开口道:“去喝酒?” 灰驴与第二天下听闻后,相视互望,然后一笑,意味深长,灰驴开口道:“那驴爷带你们去个好地方!” 第二天下突然道:“四条腿还是两条腿?” 灰驴踹了第二天下一腿,然后开口道:“真把驴爷当驴了?” 第二天下小声嘀咕道:“自称都是驴了,还不是驴吗?” 叶苍听不懂两人的谈话,云里雾里,叶苍问道:“你们说的是何处?” 灰驴说道:“跟驴爷走就成!” ...... 待到叶苍等人到了后,叶苍看着那门却踌躇了,面露难色。 有一锦衣华服的少年见到叶苍后惊呼道:“这疯子也会来明玉轩?” 又有一红衣少年道:“估计这几年打架打疯了,最近几日才正常起来。” 有一学子小声道:“嘘,张兄谨言,若被那疯子听到,怕他拉我们去打一架。” 以叶苍炼体境修为,哪听不到三人的谈话,转头向三人望去,三人打了个冷战,低着头快步走进明玉轩中。 第二天下看向灰驴小声道:“他来学宫六年了,没来过明玉轩?” 灰驴鄙夷道:“他哪有这出息?” 灰驴说完后,正色起来,将舌头收好,然后大步走了进去。 第二天下拉着叶苍想向里走去,但叶苍却纹丝不动,第二天下无奈道:“明玉轩也不是禁忌,学宫学子也有许多来此的,今日也只听曲罢了。” 叶苍看向第二天下道:“只听曲?” 第二天下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只听曲!” 待到叶苍半推半就进去后,有一穿着广袖流仙裙的女子跟着叶苍身后来到此处,她咬牙本想跟进去,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重重地啐了一口道:“登徒子!” 那女子又犹豫片刻,然后才转身离开。 ...... 第二日叶苍在学舍醒来,按了按头,昨天醉得不清,晃悠着回到学舍,睡了大半天。 叶苍正起身时,第二天下与灰驴推门而入,灰驴耷拉着舌头开口道:“听曲?” 叶苍刚想拒绝,便被第二天下拉着走了,直到半夜才回到学舍。 ...... 第三日叶苍刚醒来时,灰驴与第二天下已在叶苍房中,见叶苍醒来,第二天下直接开口道:“走走走!” 叶苍回到学舍时,叹了口气道:“可不能再这般了。” ...... 第三日灰驴与第二天下来到叶苍房间中时,叶苍已经打理好一切。 叶苍见灰驴与第二天下轻车熟路地进入他房间,叶苍不由地叹了口气道:“走!” 灰驴与第二天下相视一笑,又立马推门而出,叶苍走在最后,轻扣房门,然后道:“明日可不能这样了。” ...... 第五日,还是那时辰,三人一行出了学宫...... 第九十六章 端木一族 “这疯子今天怎一人来了?”有少年小声道。 “只他一人来更好,那头驴......有辱斯文!”也有人开口道。 叶苍独自一人来到明玉轩,并未与第二天下与灰驴一道,但未进去,似自言自语开口道:“守了我几日了,该出来相见了吧。” 叶苍说完,身后便出现一个极美女子,众人见到后纷纷惊呼道:“好美的女子,比明月仙子更美三分!天阙仙子下凡!” 叶苍转身,眼中也露出一丝惊艳,看着那身广袖流仙裙的女子似有一些熟悉,开口道:“我们似见过。” 那身穿广袖流仙裙的女子看着周围驻足的少年,柳眉微蹙,开口哼道:“登徒子!” 女子开口后,便向着儒城外极速而去,叶苍知晓女子的意图,也跟随着。 两人速度极快,有不少少年想跟上,但都被甩掉,待到两人停下后,女子直言开口道:“我要再看看你的骨纹。” 叶苍摇了摇头,表示不愿,坦率开口道:“是我在那遗迹中残留的骨上学来的,若你是想找寻那黑翼大魔骨纹,便是此了。” 叶苍开口这般说道,但女子并不罢休,直接出手,一股青绿色的神光向叶苍激射而去,叶苍无奈苦笑,黑翼大魔骨纹浮现而出,将那神光消泯。 女子见此,也不再出手,似确定了一般,然后称奇道:“真是那骨纹,但怎会被学去?” 叶苍听出这女子似知晓这骨纹来历,或是那黑翼大魔的来历,开口问道:“你认识那些黑翼大魔?” 女子并未隐瞒,开口道:“那是仙初大劫的源头。” 女子说完后看向叶苍道:“你很奇异,这骨纹不知有多少先贤想学去,但都失败了,纵然是烙印在身躯上,也会诡异消失。 因此那日我都认为你是异族了,但你不是,异族并不会道与法,他们祭炼了这骨纹,虽万法不侵,但也摒弃了大道。” 叶苍听闻后又问道:“那姑娘为何来找我?定不是为了与我说这些罢?” 女子听闻后,开口道:“我族想要你的精心血。” 叶苍听闻后,眼神一凝,然后拒绝道:“天地间的法总有诡异的,我与姑娘素昧平生,信不过姑娘,也信不过姑娘家族。” 女子听闻后开口道:“诅咒、诡异是能以精血追寻到你,或许能以大手段使黑火降临。” 但女子又接着开口道:“六年前我回家族,将你告知族老时,遇到一个似佛似魔的前辈,他让我向你带句话。” 叶苍听闻后,瞳孔圆瞪,急切道:“主持爷爷?!他在哪?他说了什么?” 女子摇了摇头道:“那位前辈借了我族的黑青神泉后离去了,他说这情由你来还。 那时我并不知他所言是谁,但我将你学会异族骨纹时,那位前辈开口说我所见之人,便是他所言之人。” 叶苍听闻后,突然楞了下来,一时苦笑不已,沉默片刻后,挤出一滴精血,装入玉瓶中,交于女子,然后看向女子道:“姑娘是端木一族?” 女子流露出一丝惊讶,然后开口道:“你怎知晓?” 叶苍开口道:“古籍中有记载,黑水与青水之间,有木名若木,若水生焉。 黑青神泉,便是滋养若木生长的神泉,我见过一枝若木,显化成树,其下生有黑水与青水。 学宫中也有记载,末法时代端木一族欲复活若木,曾引发大劫。” 女子听闻后,神色不愤地开口道:“呵~自命清高的读书人! 末法时代,夫子与禁区大战,将中洲都移平了,学宫中可有记载?” 叶苍点了点头道:“有!” 女子神色一滞,然后不再言语,叶苍又问道:“可知主持爷爷去了哪?” 女子点了点头道:“族老说应去了养伤地,但我并不知道养伤地在何处。” 叶苍叹了口气,些许失望后又打起精神,他这般说道:“知晓主持爷爷下落已是极好,没想到主持爷爷没有消散,极好!极好!” 叶苍又看向女子问道:“端木姑娘可告知芳名?” 女子想了想,然后呵道一声:“登徒子!” 然后恼怒地向叶苍出手,叶苍催动气血,将女子攻势拦下,皱眉疑问道:“为何?” 女子哼了一声,但未开口,便化作一道青光,消失不见,叶苍看着女子离去的手段心中惊讶不已。 然后叶苍陷入沉思,然后一笑,六年前在进入奈何桥秘境时,他曾见一女子极美,便以儒经中一句古言称赞。 如今想起来,应是这女子,或因他这些人都去明玉轩这风月之地,让得这女子生厌,然后苦笑道:“瞎爷爷诚不欺我,莫去勾栏。” 叶苍笑着,然后化作一道青光,消失不见。 ...... 叶苍并未回到学宫,而是来到一处人烟罕至之地,而第二天下与灰驴早已等候在此。 “解决了?”第二天下向着叶苍问道。 叶苍点了点头,然后开口道:“端木一族的人。” 第二天下露出一丝惊色,开口道:“端木一族?他们竟然没进仙域?” “你们没有联系?”叶苍疑问道,按他所想,第二家族与端木一族都为末法时代的圣地,应有联系才对,但第二天下却露出惊讶神色。 但第二天下却未多说,只是道:“我也才知晓端木一族还在祖星,或许只有族中族老知晓。” 叶苍突然向着第二天下问道:“末法时代的圣地家族在守护着什么?” 第二天下沉默片刻后问道:“为何这般问?” “旃檀寺守着的应是圣山,或者说是神关,你们第二家族、乾坤圣地几乎不行走于世间,连端木一族也是如此,甚至连你也不知晓。 末法时代传承下来的圣地家族应比仙域时代才建立的圣地强盛,更应有更大的疆域,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若只是为了避世不出,有一族两族便属正常,但你们都是如此。”叶苍这般回应道。 第二天下看向叶苍开口道:“那些家族我也不知,或许也是如此,但这是禁忌,不可告诉你。” 这时灰驴这时开口道:“驴爷知道,怎不问驴爷?” 叶苍与第二天下转头看着灰驴,灰驴继续道:“第二家族,呵,守着一处断桥......” 叶苍等着灰驴继续,但第二天下却急声道:“驴爷,我请你去明玉轩,可说不得了!” 灰驴听到后,驴嘴露出笑容,开口道:“七天!” 第二天下露出肉疼色,开口道:“五天!” 灰驴笑着道:“好!” 叶苍扶额,不再看这两人,也不再多问。 第九十七章驼山龟甲 叶苍不再理会两人,盘腿坐下,一片经文便出现在叶苍脑海,正是《三千道经》,他意图开辟命海,踏入命海境。 灰驴取出一块古玉,古玉中心是一团殷红,如血如火。 灰驴开口道:“这是一滴古老的血,驴爷也不知其来历,是在封印驴爷之地得到的,为你开辟命海正好。” 叶苍将其拿在手中,稍做思量后将其放入念珠中,并不想用这滴血来开辟命海,而是取出一片晶莹剔透的龟甲。 龟甲上有着细小的纹路,虽只是一片甲,但纹路完整,浑然天成。 这是叶苍在桃山时,那只小龟在他睡熟离去后,留于他的,而那龟虽小,却是老瞎子口中所说的驼山巨龟。 “我有更好的。”叶苍开口道。 灰驴看着那龟甲,眼神中露出一丝惊异:“这龟甲你是从何而来?” 叶苍开口回应道:“在桃山时,一只驼山龟送于我的。” 灰驴听闻后,双眼露出一丝明悟,认出了那龟甲来源,开口道:“驼山龟?那便错不了了,你用这龟甲开辟命海,可称世间最好。” 第二天下看着那龟甲,感受道不凡,想要将其上纹路记下,灰驴看向第二天下开口道:“别白费心思了,这龟甲上的本命神纹,你记不住的,除非你将其炼入命海。” 叶苍催动《三千道经》,以血气将龟甲祭炼,将龟甲中的神性炼化入体内窍穴,将血气中的生机灌注进去。 在古法中,人体本就是最大的神藏,蕴藏无限,而命海便是以血肉生机将命泉穴冲破,炼以神材,化泉为海。 命海开辟后,生灵便开始脱离‘凡’的范畴,大限不再只有百载,不再禁受病苦蹉跎,命海化作生命之基,命海存而生灵存,命海干涸,便到大限。 叶苍以混沌光不断祭炼着龟甲,龟甲之中的生机源源不断,其上纹路化作细小符文,一同涌入叶苍身躯中。 叶苍最初冲破命泉穴时,其痛难以忍受,但在龟甲中生机涌入后,疼痛消减,然后消散,肉身像是在经历蜕变,能明显感受到肉身在变强。 同时命海在不断壮大,在肉身中开辟出一方秘境,生命精气凝结成实质,聚积成溪流,汇聚成江湖,然后不断壮大,化作海泽。 “噼里啪啦!” 叶苍周身混沌火在命海雏形的滋养下,更加旺盛起来,将身下大地都烤地龟裂,将四周树木点燃,化作一片火海。 而叶苍在火海最中心,条条火龙在他身上盘旋咆哮,有火凤冲天。 灰驴见此,微微思量开口道:“你要铸道基,驴爷就再为你添把火,以后可得还驴爷!” 灰驴说完,将那血红古玉祭出,将其融入叶苍的混沌火中。 灰驴手笔极大,以这滴古血添做薪材,让混沌火更为炽烈,让其祭炼龟甲,同时也祭炼肉身,将那血当做养料。 叶苍露出痛苦模样,同时传出阵阵嘶嘶声,混沌火突然变得猛烈,他有些难以承受,混沌火快要将他的身躯都点燃,肉身一下便龟裂了。 叶苍想将混沌火压制下去,将气血之力放缓,但却无济于事,叶苍睁开眼,便看到那血红的古玉在混沌火中燃烧,此时混沌火已不受叶苍控制,但此时却无法终止。 叶苍怒声道:“灰驴!” 叶苍想将祭出黑翼大魔骨纹,但若如此,便将龟甲中的生命精气隔绝,命海不会完美。 叶苍将阴阳阵图覆映在几身,但只是半刻,阴阳阵图便在混沌火中变得破碎不堪,混沌火又再次落在叶苍身上,将他肉身烤得皮开肉绽。 “如今唯有踏入命海境!”叶苍凝声道。 叶苍心一横,将阴阳阵图撤去,将肉身暴露在混沌火中,将自身当做器物,以混沌火锻造。 同时叶苍不断牵引着龟甲中的生命精气,将其纳于命海中,欲要将命海更快开辟出来。 就这般过了五日,叶苍肉身满是龟裂,但却未有鲜血,也肉身未再因混沌火受伤,他的肉身在混沌火与龟甲中生命精气祭炼下,变得更强。 叶苍已经开辟出命海,龟甲已经完全化作生命精气融入叶苍命海中,此时叶苍在以古玉最后的余热,祭炼着肉身。 而在叶苍命海中,那龟甲之上的符文凝聚成一道神,一尊巨龟在命泉中蛰伏,一呼一吸便掀起大浪滔滔。 第二天下眼中闪耀神曦,在观望着叶苍命海的变幻,他看到那尊巨龟时也吓了一跳,惊声问道:“异象?” 灰驴开口道:“不是异象,那是一道神,龟甲上的符文在命海中显化而成。” 第二天下被灰驴的话吓到,惊讶问道:“那是什么龟甲?竟有如此神能? 我命海中若有这道神,我在命海境中可以称尊!” 灰驴撇向第二天下道:“你第二家族的法可是那个人写的,凝聚出一道神又岂是难事?” 第二天下惊讶道:“我怎么觉得你比我都了解我的家族?” 灰驴哼道:“世上之事,没有驴爷算不出来的!” “那你说我家族的那副图遗失去哪了?”第二天下开口,他问得极为刁钻,并未说出是什么图。 灰驴却惊讶开口,大声道:“你第二家把那副图遗失了?” 灰驴大笑着,甚至笑出泪来:“你们真不错,竟把那副图遗失了?” “你知晓?”第二天下瞪大眼睛,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灰驴笑了半响才缓过劲来,忍着笑道:“这你算是问对了。” 第二天下听闻后急切道:“你难道能算出来?” 若是其他人,纵然是叶苍说他知晓他所说的图,第二天下也不信,但灰驴来历很神秘,辈分极高,乾坤圣地的郑离十也称呼他为小祖,或许是末法时代的生灵。 灰驴笑着傲气道:“叫驴爷!” “驴爷!”第二天下立马开口叫到。 灰驴却咧嘴一笑,快速向前跑了出去,肆意大笑道:“那玩意儿驴爷算不出来,不过驴爷能算到你老祖宗的棺材板应该压不住了,哈哈哈!” 第二天下听到灰驴的话后,顿时恼怒,将神弓取出,弯弓搭箭,便向灰驴杀去:“死驴,今天小爷要吃驴肉!” 第九十八章祭器 叶苍起身,目光一直望着天空,灰驴开口:“你再骂几次,没准天劫便来了。” 叶苍听后,然后失笑开口道:“罢了罢了。” 叶苍本想看看会不会有天劫,毕竟是天意斩三刀圆满踏入的命海境,若是有天劫,便再见一见憨子叔。 叶苍不再望向天空,轻声对着青绿儒衣道:“先生,把那三十六层天塔给我吧。” 青绿儒衣无风自动,衣襟似被吹起,一座黑色小塔出现,叶苍伸手,将小塔托在手中。 但在小塔落在叶苍手中时,巨大的重量压在他手上,让他托负不起,踉跄着差点倒下,同时叶苍脚下山石被巨大的重量压得崩碎,叶苍的双腿也陷入地下。 叶苍催动气血,竭尽全身力量,才立起身来。 叶苍惊讶道:“六年前我在西地时便能单手将其拖起,如今肉身强了不知多少,单手竟然握不住这塔,怎会重了这么多。” 灰驴这时开口道:“它本就是这般沉重,只是那时有人帮你托着而已。 世间仙金九种,极为难寻,在末法时代,仙金是大帝祭炼本命道器的仙材,极家大手笔,耗尽心血将九种仙金融入合一,其重量超过了百万斤。” 叶苍微微思量,然后才知后觉起来,那日是定是这身儒衣在帮他,否则以如今重量,他在西地时无论如何他都托不起来。 叶苍不禁笑骂道:“极无显,你也不怕把我压死在地上?” 灰驴说着,然后幸灾乐祸大笑道:“极家想祭炼出这塔真是耗尽心神,甚至底蕴都被消耗掉了不少......极家悔了啊! 可惜......可惜...... 就算祭炼出这塔便可获得救赎吗?极家!哈哈,世上最愚蠢的家族! 奈何......奈何......” 叶苍露出好奇神色,向着灰驴开口道:“为何这般说?” 灰驴并未解释为何,只是开口道:“你就这般想再见到雷帝?” 叶苍听后,立马禁声不问,他知晓有许多古秘灰驴知晓,但灰驴却不可说,有些古史,被天地隐藏斩断,将其埋藏在时间长河中。 就像真如禅师最后留于叶苍残骨上的法,以及天狼所会的行字秘,都被某种规则抹去,在天狼将真如禅师遗骨归还叶苍时,其上的法便被抹去了。 而灰驴是远古十大异种之一的天命驴,可卜算世间诸事,从天道中肆意探查因果,却不会被天地责罚。 但若灰驴说与他人,或许那人会因规则而遗忘,或有劫难。 叶苍想到这,感叹着末法时代的辉煌,有些古史天地都要将其抹去。 叶苍不再相问,仔细观摩三十六层天塔起来。 而三十六层天塔还是于六年前一般,并没有变化,还是只有三十三层,那塔刹悬浮在最顶端,将缺失的三层塔空了出来。 叶苍观摩着三十六层天塔,在近下来时,才看到到其上密密麻麻的古字与符文。 灰驴这时开口道:“这些都是古法,刻印了诸道,但不是你的,六年前那极家小鬼将塔中凶灵与血脉烙印都焚烧掉了。 但这些古字却他无法祛除,你只能将其放入命海中蕴养,以命海中生命精气冲刷,才能将这些古字与符文抹去。 然后再以命海中生命精气的神性祭炼,将自身的道与法烙印在其上,才能将其炼化做本命道器。 但你若是想补足那三层会极难,莫说天地之间的禁忌,便是九种仙金你都难以寻到,即使寻到,也难以融入合一。” 叶苍听闻后,将三十六层天塔放入命海中,三十六层天塔一如命海便快速沉入命海底部。 三十六层天塔太重了,即使叶苍命海中生命精气极为浓郁,也若无物般。 而叶苍命海中的那道巨龟的神在三十六层天塔坠入命海时,似有神性般,远离三十六层天塔,向着边缘而去。 叶苍感受到身躯一沉,三十六层天塔百万斤重量似压在他身躯上一般,让他有些难以支撑。 叶苍将命海中的生命精气聚集,以生命精气不断冲刷着三十六层天塔,三十六层天塔却无变化,就安静地沉于命海中。 叶苍看向着灰驴问道:“祭炼出完整的三十六层天塔的那位先贤,也是在炼体境中走通了天意斩三刀?” 灰驴看向叶苍,瘪嘴道:“明知故问。” 叶苍听闻后,沉思了片刻,抬头时正巧看见灰驴身后毛少了几撮,叶苍不禁失笑,转头看向第二天下打趣道:“你的箭还是不够凌厉,若是我,今天得多件驴皮大衣了。” 灰驴听闻后,催动血气将那几撮毛长了出来,没好气道:“来试试?” 叶苍点了点头,应允道:“好!” 然后便见叶苍手中出现一副阵图,灰驴见到后连忙跑开,然后怒声骂到:“滚!” 叶苍不再理会灰驴,将手中阵图消去,看着第二天下道:“我要去北原了,你呢?” 第二天下开口道:“我得回去一趟,看看这死驴说得是真是假,能不能观想出一道神。” 第二天下追杀灰驴时,灰驴为让第二天下消气,告诉他第二家族那道断桥,可以观想出一道神,第二天下方才罢休。 灰驴听闻后却是不愿道:“说好请驴爷去五天明玉轩,你便要走了?” 第二天下瞪了灰驴一眼,没好气道:“苍要去北原,你不跟着他去?”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这王八蛋哪比得上听曲?”灰驴回应道,为叶苍先前试图祭出阴阳阵图而不愤,灰驴瞥向叶苍的眼神中不满之意极重。 第二天下突然打了个寒颤,长叹了口气道:“还是下次相见时再去吧,上次便差点被明玉轩赶出去了。” 第二天下也是无奈道:“我也纳闷,明玉轩仙子弹的曲虽不能说是天籁之音,但也算得上极佳了,为何你随着哼唱时,能发出那如此凄惨的鬼嚎声?” 第二天下说完后,不禁按了按额头,然后想叶苍与灰驴道别后,祭出青铜战车,由两匹青铜马拉动,冲上云霄。 叶苍目送第二天下离去,直至难以望见,灰驴瞥向叶苍道:“这一方面他倒比你强,你读些书便变得婆婆妈妈。” 叶苍见第二天下离去,向着灰驴开口道:“我们也走吧。” 灰驴也不多言,只是喊道一声:“请鼎爷出手。” 灰驴说完后,自他身躯中升起一道混沌光,然后化作一道混沌门户,出现在叶苍与灰驴身前,叶苍看着不断称奇,又是惊叹。 灰驴率先走了进去,叶苍也紧跟着进入混沌门户。 第九十九章草芥 北原苦寒,终年只有冬季,寒冰冻上厚厚一层,冷风刺骨,但也有耐苦寒的灵植生长。 “你就不能请鼎爷将阵纹刻印在中心处?非刻印得如此偏僻,离极北还隔着冰圣城。”叶苍抹了一把脸上的冰水,开口道。 灰驴没好气道:“若是将传送阵纹刻印在冰圣城中,不消两日便会被人抹去。 极北驴爷一年前来时并没有去,当时驴爷算了一卦,窥了一些天机,那时极北不安慰,去不得。” 叶苍与灰驴浑身都是雪花,而叶苍与灰驴气血如同火炉,将雪花熔化成水,低落下来,打湿了衣衫,虽然不冷,但却感觉很不舒服。 叶苍与灰驴并未以气血抵挡风雪,北原极乱,若催动气血便会如黑夜中的篝火,引来凶兽,或是修士。 而此时雪越来越大,使得前路也不好走起来,使得叶苍与灰驴心中都有些烦闷。 灰驴浑身毛皮都被浸湿,而灰驴气血极强,将其不断蒸发,但又凝结成冰渣子落了下来。 “前面有村子。”灰驴走在最前方,眼尖地发现一座村庄,叶苍放眼望去,才发现三十多个小冰包,已经被大雪掩盖了小半,有村民在不断清理着雪。 待到叶苍与灰驴走近后,村民拿着铲雪的铁器便围靠了上来,小孩跑回冰屋中,也有强壮汉子从冰屋中取来铁枪,警惕地防备着叶苍。 而一位拿着铁枪的强壮汉子,看着叶苍的儒衣,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惊讶,然后欣喜道:“后生,你是不是学宫的学生?” 强壮的中年汉子口音有些重,叶苍但也听懂了,同时也是惊讶道:“小子是学宫的学生,老叔见过学宫的学子?” 那大汉听到后,大笑开口道:“俺一看你这袄子,就知道了。 俺们这些铁器和皮袄子都是学宫的那位先生送俺们的。 不过他比你结实多了,像熊一样,后生可得多吃点儿,看你这后生瘦得和枪杆子一样,他拿的那柄剑都比你宽。” 叶苍一听便知晓这大汉所言的是何人了,却没想到在此地,他的名声却很好,在学宫,名声差的有两人,其中之一是叶苍本人,被喊做疯子,有辱斯文。 而另一人便是大汉所言的蛮清风,也只有他的君子剑是那般阔大,叶苍曾问过,他说剑小便轻,使不上力。 磐清风原本并不是这名字,而是入学宫后自己改的,他初入学宫时,经卷之上的理与他而言颇为深奥,有些难以理解,便自嘲道:“清风不识字,何必乱翻书。” 清风之名也由此而来,可他读过的经卷不比人少,他总说:“不学礼,无以立。” 叶苍曾问他蛮族也是大族,为何要来学宫。 蛮清风当时说道:“蛮族以劫掠星海而生,但这并不能成为一种文明,劫掠中战死者极多,他想改变蛮族的生存方式,便外出求学。” 大汉看向叶苍说道:“这些时日风雪会越发大起来,先生远道而来正好趁这些时日款待先生,蛮先生的冰屋还在那,俺们再给你的驴砌一个。” 大汉说着,还未待叶苍说话,便哟嚯着几人去动手砌冰屋。 叶苍连忙道谢,说着要去帮忙,但却被大汉拦下,大汉这般说道:“先生是客人,哪有让客人做事的理?俺们虽然没读什么书,但粗理还是明白一些。” 叶苍跟着大汉来到村里最大的那幢冰房,将叶苍迎了进去,然后又有人为叶苍送来些毛皮,过了些许,大汉又给叶苍送了些熟肉来。 大汉摸着头笑着道:“先生先吃着,还有些等熟了再给先生端来。” 叶苍道谢后开口问道:“村子存粮还多吗?” 大汉身躯微微僵了下,然后又快声说道:“还有一些,先生放心吃着就是。” 大汉说完便很快就出去了,没过一会儿,叶苍正吃着,又有人走了进来,叶苍一看,正是灰驴。 灰驴走到叶苍身前,含着肉便吃了起来,边吃边道:“那些人真把驴爷当驴了,给驴爷抱了一堆草你知道吗?” 叶苍听到后,不由地笑出声,微微停顿了片刻,然后说道:“这或许是村子里最好的了,今年村子中猎物看起来并不多。” 灰驴并无波澜,却是开口道:“若不向上走,便只能如此。” 叶苍听到灰驴的话并没有觉得灰驴冷漠,他诞生的时代很久远,见过了太多繁荣兴衰,到这个时代他或许已经是孤身一人,他也苦。 叶苍和灰驴都没开口,只是安静地吃肉,吃得干干净净。 过了两三个时辰,本在休息的灰驴与叶苍忽然睁开双眼,站立起来,而在此时那名大汉冲入冰房,急声开口道:“先生就待在冰屋中,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 大汉交待完后,又快速退了出去,而此时村子中摆满了熟肉,肉香四溢,而在场的村民皆是面带恐惧,在等待着什么降临。 叶苍挥手,一面冰镜子便出现在冰屋中,冰镜中显现着冰屋外的画面。 叶苍与灰驴看着冰镜中一个小黑点越来越大,未过片刻便完全显露出身形,那是一头寒水蛟,浑身散发着浓烈寒气。 与此同时,村民们纷纷跪下,开始叩首,卑微如草芥,叶苍看着村民叩首模样心中刺痛。 而那头寒水蛟落在地上,趴在地上便大口地吃起肉来,而村民匍匐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叶苍将冰镜碎裂,落在地上,而那头寒水蛟也听到声响,停下吃食,抬眼向着叶苍的冰屋望去,大汉偷偷抬头,见寒水蛟停顿下来,便知这头寒水蛟发现了叶苍与灰驴躲藏在冰屋中。 大汉心中惊恐,但还是鼓起勇气,想要开口,却听到寒水蛟开口道:“贱民,谁给你的狗胆抬头的?” 大汉被这话吓得瘫软在地上,寒水蛟眼中露出不屑,呼出一道冰气,便向着大汉而去,想要将大汉冻成冰雕。 而在此时,叶苍从冰屋中走了出来,在大汉身前升起一道火墙,将冰气熔解,化作水汽。 叶苍持剑,眼中满是深寒,然后对着大汉道:“今日斩蛟,还大叔一饭之情。” 第一百章偏颇 寒水蛟露着如刀剑般的牙齿,看向匍匐着点村民眼中深寒道:“原来如此,老子是觉得还有两天才到一月,怎么就有了肉香,引得老子醒来。 他就是你们这些贱民请来的帮手? 待老子杀了他,便轮到你们了,养了这么多年,也够吃了!” 村民听到后,惧怕地难以动弹,匍匐着流出泪来,有者甚至在开口求饶,而那个大汉却颤颤巍巍站了起来,对着寒水蛟大骂道:“去你妈的四脚蛇!” 然后向着村民大喊道:“起来!站起来!” 但除去几位跟随他外出狩猎的精壮汉子和两三个小孩站了起来,其余人虽将头抬了起来,但都未起身。 那大汉看着匍匐着的村民,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悲哀,然后转身对着叶苍,却微微低下了头,不敢去看叶苍。 寒水蛟大笑着,笑容中满是鄙夷,对着叶苍开口道:“贱民就是贱民,小子,这便是你想帮的贱民?” 叶苍也不看寒水蛟,只是看着匍匐着的村民心中不禁升起些悲哀,开口道:“他们不该如此才对。” 寒水蛟听到后一愣,然后恣意大笑道:“贱民就该如此!不过也无所谓了,死吧,小子!” 寒水蛟大笑着,然后向着叶苍冲去,叶苍不为所动,并未将寒水蛟放在眼里,抬手间便是阴阳阵图向着寒水蛟压去,寒水蛟吐出阵阵寒气,想要将阵图冻结。 但还未待寒气接近阵图,一道火剑便自那道火幕中斩出,只见火光一闪,便将寒水蛟头颅斩落。 但寒水蛟并未就这般死去,命海未枯竭,生机便不会断绝,蛟身因剧痛而痉挛,但却被阴阳阵图压制,难以动弹。 寒水蛟的头颅滚落在雪地上,看向叶苍眼神中满是恐惧,大喊求饶道:“公子饶命!” 他被这一剑斩落头颅,便落入死亡的恐惧中,在开口求饶,但叶苍似未听到一般,阴阳阵图将头颅与蛟身都笼罩下,将其镇压住。 叶苍以阴阳阵图震碎寒水蛟的命泉,寒水蛟生机顿时便消失了,不能再言语,身躯也不再挣扎,叶苍大手向下盖压去,将寒水蛟身躯与头颅都压入大地。 村民看着寒水蛟被叶苍一剑斩掉,惊地说不出话,然后大笑着,然后倒在雪地上痛哭起来,。 几位站着的大汉见此,纷纷向叶苍跪下道谢,有甚者向着叶苍不断磕头。 叶苍将村民请起,然后走回冰屋,灰驴也跟着一道。 直到进入冰屋后,灰驴向着叶苍开口道:“他知你会出手,你若能斩蛟,他们村子可祛除一害,即使输了,知你学宫学子之名,那头寒水蛟也不敢为难你与村子。 他若是真不想你参和进此事,早便叫我们离去了,而不是将你留在村中,那大汉也是命泉境,虽弱得可怜,但也知道,那寒水蛟会察觉到你在冰屋中。” 叶苍并未说话,只是叹了口气道:“怪不得他们,他们只想好好活着。 可正如甄通甲所说,世间之好有万般,但于羸弱之人而言,却只剩下以头抢地,命如草芥。” 灰驴见叶苍兴致不高,说道:“我们明日走吧,若是不斩那头蛟,还可让它代步,明日又得慢慢走了。” 叶苍想了想,开口道:“快些走吧。” 灰驴笑着道:“你不怕了?” 叶苍摇了摇头道:“我何时怕过?只是想安稳。 可世间哪有安稳,纵然是那些村民,什么也不争,只想活着,也成了难事。 纵我不惹浮云,雪花也会落在我身上,得拍打掉,才不会湿了衣衫。” 叶苍说完,便躺在床上睡了,他心中难平,只想躺着,纵使在西地,那里也是艰苦,但却有旃檀寺庇佑,未见过如此情形,灰驴见此也不再多说,走出了冰屋,却没好脸色。 村民在将熟肉都收拾起来,以冰雪冰冻住,而那大汉看着灰驴出来,驴脸上写着不悦,面露愧疚地长叹,手中端着一大盘熟肉,就在那站着,对着叶苍的冰屋一动不动。 “那头蛟几十年前便来了村子,那时我还是个小孩,看着它活生生吃了大半村民,它把剩下的村民留下了,当做口粮圈养。 它要我们供奉它,要视它为神灵,要每月积攒猎物供它吃。 ......” 大汉说着,声音越来越低沉,但就一直站在那,不肯离去。 第二日还是大雪,叶苍与灰驴起身得很早,待到两人要离去时,叶苍走到一个雪堆处,用手将雪堆上的雪拂去了些,从雪中拿走一个拳头大的东西,然后转身和灰驴离去。 待到两人走远后,堆积的冰雪抖落,从雪堆中出现一个浑身是雪的大汉,手中还端着一个大盘子,其上的肉还冒着热气,是他用修为将肉温住的。 大汉哭着,也笑着,泪流满面,望着叶苍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雪地中,叶苍将手中的熟肉一分为二,递给灰驴,灰驴不要,叶苍笑着将熟肉收回,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嘴角含笑,笑容映在一片片雪花上,清澈明朗。 叶苍吃完后突然道:“这些肉哪够吃的?我们去再狩猎些凶兽,做储粮了。” 灰驴听着,撇了撇嘴,但没有说话,与叶苍并排而行,到了夜晚,叶苍与灰驴才走离村子两百来里。 而这村子自今日起,数百年间也未有凶兽侵扰,外出打猎也未遭受到凶兽袭击。 叶苍与灰驴煮着凶兽肉,灰驴看着倒悬在空中的大钟内的凶兽开口道:“不怨他们了?” 叶苍摇了摇头道:“我哪有怨过,我曾想过,若我是他我也许会如此,心中若不是被事压着,谁不想直着身子活着? 所以我不怪他们,只是觉得,不应是这样,生灵之命不应如此轻贱。” 灰驴却问道:“被你斩掉的凶兽便不是生灵了吗?” 叶苍直言道:“是,但或许我也有偏颇,做不到视众生为平等。” 这样的疑问六年前宗戊也曾问过叶苍,即使到今日叶苍依旧答不出来,真正的公平他也做不到。 叶苍也因村子中所发生的事又问自己,心重还是迹重,叶苍依旧答不出来。 “或许视众生平等的,只有佛吧。”叶苍忽然叹道。 第一百零一章黑泉 叶苍与灰驴在不断向着北方前行,两人走得极快,一路上遇到不少凶兽与修士,但对叶苍与灰驴出手者都被斩掉,连叶苍也未手软。 灰驴也曾说过叶苍,对有些人便下得杀手,有些人却慈悲起来,不同时候,遇到不同的人,他也像变了个人起来。 叶苍听到后只是说他也不知为何,有时杀意便盛了起来,压制不住,像是坠入杀道。 叶苍也想起老瞎子说过,他会走三千条路,或许这便是其中一条,无论他是否愿意,或是他本就愿意,像是有许多个他,矛盾不已。 “唳!” 正当叶苍与灰驴行路时,突然听到一声长鸣,从天际而来,响彻天地,叶苍身前的雪山在这声长啸下在震动,冰雪松动,向下滚落下来,化作雪崩。 一只白鹤从天边飞来,通体雪白,气势将满天雪花都隔绝,速度极快。 叶苍皱眉,正想出手,将雪崩止住,就在此时,白鹤身上的白衣少年看到雪山下的叶苍与灰驴,周身出现极为浓烈的寒冰气,催动着灵气,将雪崩镇压住,然后恢复原状。 白衣少年并未停留,骑乘着白鹤便远去。 灰驴看向少年远去,然后开口道:“凛家的法?” 而叶苍却未注意那位少年的法,而是看着那白鹤开口道:“那白鹤是妖,并非是凶兽。” 叶苍心中有些惊讶,妖族退离了祖星,未曾想到在北原还能见到妖族。 而就在这时,叶苍又听到一声声兽吼,叶苍放眼望去,双眼中神曦闪烁,透过数十里雪山,看到九头北原狮拉动战车。 兽吼声阵阵,引动雪山震动,然后崩塌,战车上有一少年拔剑而斩,从雪崩中开辟出一条路,然后眼神中透露着寒光,向着叶苍方向望来。 还不只是如此,几十里外,天空中也不平静,六十多道神虹在天空之上穿梭,速度极快,将天空也染上神光。 叶苍与灰驴对望一眼,灰驴开口道:“像是有秘境要开了。” 叶苍疑声道:“极家遗址?” 灰驴摇了摇头道:“若是极家遗址,便不止这些年轻一辈了,如今北原的霸主凛家坐不住的,得将方圆几十里都围个里三层外三层。” 灰驴想了想又开口道:“仙域时代,八域化作八仙域,离去了不少古族,但也遗留了不少古地,或许留存到了这个时代。” 灰驴说着,便卜算起来,未过片刻,然后便带着叶苍向前方奔去。 待到叶苍与灰驴来到时,却见到一汪黑泉,自大地下滚滚而出,北原严寒,但黑水便未被冰封,显得神异。 叶苍所见的那头白鹤与九头北原狮都在此处,同时还有不少天骄贵女,都围在黑水湖泊旁,在观望黑水变化。 而在最前方,有十位老者,眼中闪烁着神光,他们身份极为不凡,是冰圣城中的大族。 “有东西!”老者中有人开口,然后警备起来。 叶苍与灰驴望去,自黑水底显现出一团巨大的黑影,从黑水中不断升上来,缓缓浮现出来,那是一条黑色的大鱼,身躯数百米,占据了黑色湖泊十分之一的长度。 “它已经死去了。”十老中有人开口,他察觉到这头黑鱼已经没有了生机。 但让他无比惊讶的是这头巨大的黑鱼也没有丝毫死气,越是强大的生灵死去后,死气也越是庞大。 而就在这时,黑鱼缓缓张开了大口,然后就这般等待着,像是要祭品,或是等待着修士进去。 而灰驴却向着叶苍小声开口道:“进去。” 叶苍并未多问,和黑鱼一起便跃向湖泊中央的黑鱼,但在跨入黑色湖泊中时,身躯突然便感觉沉重起来。 叶苍脚踩行字秘,从这股重力中抽身出来,而灰驴更为直接,一口咬在叶苍的手上,让叶苍将他带了进去。 叶苍落入黑鱼口中,将手从灰驴口中抽了出来,不满地看着灰驴,满是嫌弃地把手在灰驴背上擦了又擦。 而那骑乘白鹤的年轻人也认出了叶苍,然后便见叶苍的身影在黑鱼口中缓缓消失。 “传送阵纹在黑鱼口中?”有古老开口道。 十位老者催动灵气,探查起黑鱼巨口,然后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传送阵纹太繁复了,遍布黑鱼的巨口,保存地极为完好,似未曾受到时光的侵蚀。 同时凛家的族老惊讶开口道:“难怪没有死气,有人以大手笔将这条黑鱼的本源都锁住了,化作了催动阵纹的能量源泉。” 凛家族老向着其他九位老者沟通了几句,然后开口道:“进!” 老者声如洪钟,传到所有人耳中,与此同时有天骄借助道器,短暂盘旋在空中,向着黑鱼巨口而去。 但在飞入黑色湖泊中时,一股巨大的力量落在天空中的修士身上,众人连忙催动血气,从中挣脱出来,但也有修士被拉入黑水中,向水底沉没下去。 而那些落入水中的几乎都是散修,而非冰圣城中的大族。 凛家老者叹了口气,想要出手,将落入黑水中的年轻修士捞起来,但黑水深处却动荡起来,从黑水水底跃出无数黑色怪鱼,撕咬着落入水中的修士,将其拖入黑水底。 同时在岸上的年轻修士有不少人停下脚步,甚至有人从空中落了下来,眼神中带着恐惧。 与此同时凛家老者与一穿着麻衣的老妪见此,快速出手,催动大法力,将落入水中的修士都捞了出来,但也将不少怪鱼拖出水面。 被怪鱼撕咬过的修士痛苦不已,疼得满地打滚,从肩膀上伤口处流出的血化作黑色脓血,连同伤口在快速腐烂。 老妪与凛家老者出手,将怪鱼斩掉,但怪鱼却化作一滩黑水,从中露出一块块腐朽的骨,而那些骨并非是鱼骨。 凛家老者叹了口气,以气血将一位少年衣襟撕裂开,然后便见着那少年的身躯都在不断变黑,像是有毒素在侵入身体。 凛家老者心一横,将那少年手臂斩落,同时又连忙看向四周疼得打滚的年轻修士,手比剑势,将四肢上有伤的修士的四肢都斩落。 但看着那些身躯上被撕咬过的修士叹了口气,然后将那些修士的生机断绝,让那些少年不受痛苦。 凛家老者开口道:“可惜这些少年,救不回来了...... 这些怪鱼是这黑水中沉没的古老强者死后的死气、遗骨与怨念汇聚形成的,带着腐朽的神性,甚至那些个头颇大的鱼还带着一丝丝圣性。 即使我等被咬了,不消一个时辰,也得殒命于此。” 另外九位老者中有人微叹,有人却对这些死去,或断了手脚都少年少女不屑一顾,或许是凛家老者出手相助这些少年少女,所以并未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