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风云》 第90章 吴军这才将茶杯放在茶几上。这时有人过来将一杯茶水放在陶天泽的眼前。 吴军清了清嗓子道:“你就是小陶吧。大成同志经常跟我提起你,说你非常精明能干,用短短三个月时间就把胡伦泰的案子基本搞清楚了。小伙子很了不起嘛。” 陶天泽微微笑笑道:“吴书记过奖了,这都是上级领导支持的结果。” 吴军沉默了一下道:“你们下一步的工作计划是什么,能给我讲讲吗?” 陶天泽就感觉有些不对了,问自己下一步工作计划,必然会给出一些批示,到时候是听还是不听。可人家是省政法委书记,既然问起了也不能不说。陶天泽就简单将下一步计划审讯陈明月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吴军马上摇摇头道:“小陶,我看你这个同志,干工作还是有些拖泥带水。之前我听李大成书记给我汇报过,说陈明月是为了给自己脱罪故意诬陷胡伦泰,既然这样,那还有再审的必要吗。我看就免了吧。陈明月故意杀人,该杀就杀了;胡伦泰贪污受贿,该判就判了。我这里有个不成熟的建议,你可以听一听。河西这个地方物华天宝,也是个名人辈出的地方,从历史上讲,就十分的富裕安定。改革发展这么多年,河西的经济发展也很不错,虽然在全省的位置并不靠前,但也是南平第一方阵的县城。所以,我们一定要保护好这种安定团结的局面,要专心致志地把经济搞起来,最重要的是要把营商环境搞上去,只有这样老百姓才能有钱赚,生活水平才能提高。中央领导也经常说,要抓住事物的重点,不要胡搞瞎搞一气。关于胡伦泰的案子,我看——就到此为止吧。他也是政法战线上工作多年的老同志了,现在已经家破人亡。我看你们也该收手了。” 陶天泽心中不由暗想,要是按你的逻辑,河西安定团结的局面岂不成了胡伦泰的功劳,反腐倡廉跟营商关系又有什么关系,老百姓是否能过上好日子难道还要拜胡伦泰所赐,这岂不是胡说八道、乱弹琴。 面对一个副省级领导,陶天泽虽然多少还是有些怯场,但也不想被他这种无理说辞摆布。 陶天泽想了想道:“吴书记,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是我觉得,如果不把问题彻底查清楚,不仅是对胡伦泰不负责任,也是对法律不负责任,更是对党不负责任。因为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无法断定陈明月谋害陈子衿的真相,所以一定要查清楚,给死者一个交代。” 吴军大概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工作组组长,竟然敢如此跟自己说话,怒色渐渐挂在了脸上,看着陶天泽厉声道:“你这个年轻人怎么回事。我苦口婆心给你说这么多话,难道你听不懂吗。你这是要跟省委对着干吗。” 这话的分量无疑已经很重了。陶天泽多少有些怕了,可马上想起李大成书记给自己的交代,心里又有了有些底气,但也没敢再说什么。 “我再给你说一遍,胡伦泰的案子到此为止,不要再挖下去了。难道你非要把河西搞的鸡飞狗跳才安心吗?”吴军继续说道。 吴军如此严厉的措辞,如此迫切地要结束胡伦泰的案子,陶天泽就不由地起了疑心,觉得胡伦泰极由可能跟这位政法委书记存在利益输送问题。然而,自己不过是河西纪律作风整顿工作组的组长,又岂能管得了一个副省级干部的事情,就算查出来了,也只能一级一级往上报。 陶天泽镇定了一下情绪道:“吴书记,您不要生气。我回去跟检察院那边商量一下,争取尽快落实您的指示精神。” 吴军的脸色这才好转了一些,摆摆手示意陶天泽可以走了。 从吴军的套房出来,陶天泽就忍不住啐了一口,暗骂一句:什么他娘的副省级干部! 当天晚上,陶天泽就与检察院的同志,一起连夜对陈明月再次进行了审讯。然而,陈明月依然一口咬定是胡伦泰威胁逼迫他谋害陈子衿。可是,抛开那位吴书记的指示不说,陶天泽总觉得这里面肯定有蹊跷。按照邹海媚的说辞,胡伦泰跟陈明月根本没有什么感情,也不会在乎陈明月跟谁厮混,又怎么会因为吃醋而逼迫陈明月杀死陈子衿呢。所以,陈明月的说辞,在逻辑上就根本站不住脚。除非邹海梅向自己撒了谎。可邹海梅在把所有的事情供述出来的情况,又为什么要撒这个谎呢。难道邹海梅之所以说胡伦泰跟陈明月没有感情,也是为了给胡伦泰脱罪。 第89章 陶天泽想了想道:“这也是我一直以来感到非常困惑的地方。我们是不是可以以此推测,胡伦泰与陈明月之间可能存在某种恩怨呢?” 钟如臣点头道:“这种可能确实存在。如果胡伦泰与陈明月之间有什么不死不结的恩怨,那么陈明月的做法就比较容易理解了。他知道要扳倒胡伦泰不容易,所以就故意设计了这么个圈套,以达到报仇的目的。虽然这听起来有点玄幻,但也是比较合理的解释。” 两个人最终没有讨论出一个定论。陶天泽就拿着卷宗回到了工作组,派朱聪燕回市里将卷宗给李大成书记送了去。 就在胡伦泰的案情顺利进展的时候,省政法委书记吴军突然莅临河西,市委书记李大成亲自陪同,市政法委大小领导,市公安局相关领导也全都来了。这样的场面让陶天泽马上意识到,对胡伦泰的最终审判恐怕要大打折扣。在召开全县政法干部大会上,吴军书记明确指出:河西的政法队伍目前虽然出了个别问题,但整体上是纯洁的,干部作风是良好的;又指出,要防止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工作纪律作风整顿工作做文章;同时还指出,无论是对人还是对事,都不要将事态无线扩大化。 钟如臣在下面就有些坐不住了,碰了碰陶天泽的胳膊道:“听见了吗。这是在肯定河西政法干部队伍的同时,表达了对你们工作组工作的不满,并对你们提出了警告。这种含蓄中带着锋芒的讲话艺术,我是一辈子都没有学会。” 陶天泽就微微笑道:“他怎么讲话倒无所谓,关键是我担心他会插手胡伦泰的审判,到时候你这个检察长可要顶住压力。” 钟如臣冷哼一声道:“我顶不顶住有什么用,到时候还要看法院那边如何判决。” 陶天泽问道:“以你的判断,法院那边会怎么判决呢?” 钟如臣想了想道:“现在关键点就在陈明月的身上,如果能证实陈明月受胡伦泰的威胁逼迫或者指示才谋害了陈子衿,那么胡伦泰必死无疑。但如果得不到证实,胡伦泰恐怕就要滑过去了。不过以他贪污受贿的金额来看,就算法院那边受到咱们吴书记的影响,起码也要判十五年以上有期徒刑。” 散会后,李大成就把陶天泽叫住了问道:“吴书记在上面讲话,你跟钟如臣在下面说什么呢?你这可是典型的上面开大会,下面开小会。” 陶天泽摸摸脑袋不好意思道:“李书记,啥都逃不过您的眼睛。”停顿了一下接着问道:“这个吴书记此来河西是什么目的?” 李大成就板着脸道:“吴书记就是吴书记,什么叫‘这个吴书记’。对上级领导尊重是一个党员干部最起码的素质。以后要注意。” 陶天泽知道李大成不会跟他较真,就应了一声道:“我以后一定注意。” 李大成这才道:“河西出了这么大的案子,而且是一个政法委书记,省委和吴书记都非常关心。过来指导一下工作也很正常。你们该如何办案就如何办案,不要瞎猜测。” 陶天泽却撇撇嘴道:“李书记,您不要怪我说话直,我看这个……我看吴书记明明就是带着观点来的。他刚才的讲话,傻子都能听出来,就是要为胡伦泰开脱。” 李大成岂能听不出来,叹息一声道:“现在胡伦泰贪污受贿的实事已经不容置疑,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案子该怎么办就办。至于吴书记到底有没有观点,这不是你考虑的问题。你只要把心放在公正的位置,无愧于党、无愧于人民、无愧于自己的良心、无愧于天地就可以了。” 李大成的话无疑给了陶天泽很大的鼓舞。同时也让陶天泽消除了对李书记和市委的顾虑。如果李书记和市委顶不住压力,工作组必然会让这位吴军书记牵着鼻子走。 尽管如此,陶天泽还是遭到了自己人生的第一次重挫。 下午,就在陶天泽准备去检察院对陈明月再次进行审讯的时候,县委办忽然来人让陶天泽过去一趟,说是吴书记有请。 走在通往吴军下榻套房的楼道里,陶天泽心里不免忐忑不安。马上要见的可是副省级领导。正如钟如臣所言,在人家眼里,下面这些人不过蝼蚁一般的存在,想要捏死也不过一句话的事情。 轻轻地敲门而入,就在吴军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喝茶。见陶天泽进来,吴军指了一下对面的沙发,让陶天泽坐了下来。陶天泽哪儿敢正经坐,缓缓蹲下,将一半屁股搭在沙发上,轻声问候了一声吴书记好。 第88章 说到这里,钟如臣喝了口水接着道:“就在送往市中心医院的路上,本来已经处于昏迷状态的孙淦成书记,忽然噢噢地叫了几声,然后就断了气。而这个时候,恰好胡伦泰就坐在孙淦成书记的旁边。根据马武的回忆,胡伦泰上车的时候,手上戴了一个手串,回来的时候手串却没有了。所以马武怀疑,胡伦泰在此过程,很有可能将手串的珠子拿下来一颗,当药丸塞到了孙淦成书记的嘴里。孙淦成书记因为处于昏迷状态,也可能认为是药丸,就下意识地往下吞。手串的珠子自然就卡在了气道,这才导致了孙淦成书记的最终死亡。” 陶天泽点了点头道:“辛苦你了钟检。我看对孙淦成书记的死亡原因调查就到此为止吧。” 钟如臣马上反驳道:“这个肯定不行。尽管你是纪律作风整顿工作组的组长,手里有尚方宝剑,但是法律尊严不容亵渎。我们不能仅凭马武的一面之词就对胡伦泰定罪。因为调查到这里就终止调查的话,根本不能说明孙淦成书记的死亡就是胡伦泰所为,证据链也没能形成闭环。这不仅是对胡伦泰不负责也是对法律不负责。” 陶天泽叹了口道:“这不是我个人的意思,是市委的意思。” 钟如臣一下子愣住了,不由问道:“市委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眼睛中不由泛起了疑惑,接着问道:“不会是这里面牵扯到了市里的某些领导吧?” 陶天泽摆摆手道:“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有时候,我们在下面工作考虑问题不够周全。如果我们对孙淦成书记的死亡原因一直追查下去,最后必然要把这一条作为胡伦泰定罪的依据,要向社会公布。” 钟如臣道:“是啊,这是法律程序,我们必须这么做。” “但是你想过没有。”陶天泽接着道:“一个政法委书记蓄意谋杀了一个县委书记,这将给社会造成多么恶劣的影响,不是我们这些人所能承担的起的。到时候,再经过媒体一发酵,恐怕就会造成全国性的影响,老百姓对我们这个党,对我们的政府也会失去信心。所以,我认为市委的指示精神并没有什么问题。我们执行就是了。” 钟如臣点了点头,便将与马武的谈话笔录拿出来,交到了陶天泽的手中道:“既然这样,那就烦请你把这个案卷交给市委。随后我再向市中检说明情况。反正孙淦成书记的死因调查,现在还没有正式立案,处理起来也容易。” 陶天泽接过案卷道:“好在胡伦泰的犯罪实事已经得到了证实,而且那一屋子的钞票和古玩玉器就够让他把牢底坐穿了。我估计,审判胡伦泰的那一天,河西老百姓也会全县庆祝。” 钟如臣却笑笑道:“但愿如此吧。”沉默一下接着问道:“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再次着手审讯陈明月了?” 陶天泽点头道:“陈明月的案子现在还有一个最大的疑点,那就是她谋害陈子衿到底处于什么目的,到底有没有受到胡伦泰的威胁逼迫。这一点对胡伦泰的最后定罪至关重要。如果陈明月确实是在诬陷胡伦泰,那么她又为什么这么说,难道仅仅是为了给自己脱罪吗。我想肯定不会这么简单。” 钟如臣微微笑着问道:“那在你看来,如果陈明月是在诬陷胡伦泰,那么陈明月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陶天泽分析道:“我觉得这里面至少应该有两个原因,其一是为自己脱罪,这也是最明显的目的。但是我觉得像陈明月这么精明的女人,不会干出这种让人一眼就能看穿的事情。其二是另有目的,也就是说从她谋害陈子衿开始,就已经想好了,要把谋害陈子衿的罪名嫁祸给胡伦泰,以达到法庭最终判处胡伦泰死罪的目的。” “那么她又为什么非要置胡伦泰于死地呢?他们的婚姻本身就是一场权色交易,这些年她已经通过胡伦泰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虽然没有从胡伦泰那里拿到多少钱,但是也通过胡伦泰赚到了一百多万元。这对于一个普通人而言,已经是一笔可观的财富了。既然已经达到了目的,那么她为什么还要嫁祸胡伦泰呢。另外,她利用谋害陈子衿达到嫁祸胡伦泰的目的,她自己作为凶手,也难逃其责,这样的代价是不是有点太大了。”钟如臣看着陶天泽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第87章 邹海梅的一套说辞,完全颠覆了胡伦泰的形象。工作组的人不由面面相觑。 范子蓉更是在一旁道:“陶组长,你要相信邹姨,邹姨从来不说谎。” 陶天泽却心中暗想:邹海梅这是不说谎吗。背着丈夫跟别的男人私会了长达十五年之久。从公安局QIANG械库偷QIANG。或许她平时可能真的不会撒谎,可她撒的是弥天大谎。如果按他这一套说辞,胡伦泰也就仅仅是个贪污受贿罪。对于这样一个横行河西十数年的官场大虫,又怎么可能呢。陶天泽对邹海梅的话还是打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好在邹海梅说出了那些钱的下落。 谈话结束,陶天泽请求邹海梅带大家再次赶往胡伦泰家中,果然在房子后面一个多年不用的狗窝下面找到了地下室的入口。 地下室灯打开后,眼前的一幕让所有的人不由地目瞪口呆在那里,半天没有人说一句话。只见一个一百多平米的地下室,布置的富丽堂皇、豪华异常,红木的家具、整架各式的古董、现代化的影音设备,百元大钞像垒砌的砖垛一样,好像作为装饰,整齐地码放在不同的角落。这不是一个地下室,而是一座地下宫殿,更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金库。 邹海梅眼睛呆痴看着眼前的场景,两腿一软坐在了地上。范子蓉过去扶到了沙发上。不要说里面这些家具设备值多少钱,光那些被垒砌成垛的百元大钞也不止千万,还有那些古玩金银器更是价值难以估量。 “邹姨,这里面的钱恐怕不止一千万吧。”陶天泽一边看着那一垛一垛的钞票一边说道。 邹海梅长叹一口气道:“这么多年……我真的没想到这么多年他一直在骗我。他竟然贪污了这么多钱。这么钱就算枪毙他十次也都够了。” 邹海梅说着就捂了脸呜呜地哭了起来。一个善良女人的情人梦想就这样破灭了。也许在她眼里,胡伦泰除了身上那点狐臭味之外,就是个完完全全的好男人。 “程局,立即叫人对这里进行清理。同时,通知县财政局派人协助清点钞票,收入国库。” 此时的陶天泽终于松了一口气,光凭这个地下室就完全可以对胡伦泰进行逮捕了。 回到大酒店,陶天泽立即把电话给李大成书记拨了过去,将胡伦泰家地下室的情况简单汇报了一下。 听陶天泽汇报完,李大成马上在电话那头连续说了几个好,接着道:“小陶,你听好了,我现在代表市委给你四个指示:第一、立即对胡伦泰进行逮捕,并移交检察院进行审理;第二、加紧对陈明月的审讯,一定要搞清楚陈子衿的真正死亡原因。我估计这里面恐怕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第三、加紧深挖胡伦泰腐败案,要做到纵向到底、横向到边,争取把河里的鱼虾鳖精一网打尽。第四、在审理胡伦泰的过程中,一定要把孙淦成同志的死因搞清楚。”说到这里,李大成叹了口气,接着道:“但是要记住一点,对孙淦成书记的死因调查一定要注意保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即便是查清孙淦成书记是胡伦泰所害,也不能写在调查报告里。这对政府的威信影响很大。所以一定要慎重。” 陶天泽应了一声,放下电话,马上想起这段时间正让钟如臣调查孙淦成的死因,急忙将电话给钟如臣拨了过去,让他务必在检察院等自己过去。 “调查的结果怎么样了?”陶天泽没等坐下来就问道。 钟如臣却不紧不慢道:“先别说我这里的调查情况,说说你那里的情况。我可听说你那里收获不小,把胡伦泰的地下金库都搞出来了。” 陶天泽没心思说这些,摆手道:“先不要说我这里的事情,你先给我说孙淦成的死因调查。” 钟如臣给陶天泽倒了一杯水才道:“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平时也没见你这么火急火燎的样子。”略作思考接着道:“关于孙淦成书记的死因,现在基本已经可以下结论了,就是胡伦泰蓄意谋杀。这一点,我们从马武那里已经得到了证实。据马武回忆,孙淦成书记发病的时候,他正准备拨打了120急救电话,但是马上被赶过来的胡伦泰制止了。胡伦泰告诉他,孙淦成书记的病在县医院没法救治,要送往市中心医院。于是马武打算叫救护车过来将孙淦成书记送往市中心医院。这个时候,胡伦泰又以时间来不及为由阻止了马武,选择了用县委的考斯特。我们都知道县委的考斯特是没有救济设备的,而且没有专业的医护人员。这样做其实非常危险了。” 第86章 “你是如何跟胡伦泰约会的?”陶天泽接着问道。 邹海梅微微笑道:“说来也是天意,我们第一次在一块吃饭的时候就在他经常等我的天缘酒店。因为那时候,我们的关系很正常,所以也很坦荡。后来发展成情人关系后,也不敢在那里公开吃饭了。但是又忘不了那个地方,所以每次约会的时候,他都会在那里等我。我开车从那里经过的时候,会按一长两短三声喇叭,他就知道我来了。然后他出来开车跟我一块去约好的地方见面。” “你们十五年都是这样过来的吗?”陶天泽继续问道。 邹海梅叹了一口气道:“差不多吧。因为不敢让人知道,所以我们每次都很谨慎,而且能不见面就尽量不见面。一般情况下都会维持在一周见一次面。有时候,他实在心烦了,会给我打电话。尽管如此,我觉得兰英杰还是已经发现了我们的关系,只是他碍于面子不愿意说出来。” 这也算是一对苦命的鸳鸯。工作组的几个人不禁面面相觑,朱聪燕和范子蓉两个女孩子忍不住掉起了眼泪。 邹海梅继续说道:“我今天过来不是给你们说这些的。我觉得胡伦泰已经走的太远了。之前我就劝过他,可是他不倜听。他被抓起来后,我本来想去看守所去劝劝他,让他尽量坦白交代,争取宽大处理,可是我觉得他还是不会听我的。他的事情,我大多数都知道,我给你们说了,也等于他给你们交代了。希望你们能留他一条命。好不好?” 陶天泽点了点道:“好吧。我们答应你,尽量争取。”随即好似想起了什么问道:“胡伦泰手里有两把QIANG,是不是你给他提供的?” 邹海梅没有否认,接着道:“他手里的QIANG是五年前我从公安局QIANG械库帮他拿出来的。” 陶天泽接着问道:“你知道他把贪污的钱都存在哪儿了吗?” 邹海梅点了点头道:“就在他家的地下室。他给我说,如果哪一天他万一出了事,让我等风头过了把钱取出来,一半留给我,一半留给他女儿胡欣语。可是他都没了,我还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呢。” 邹海梅说着便开始擦起了眼泪。 陶天泽不解问道:“可是,他家里我们已经搜查过了,而且地下室也翻遍了,并没有发现钱的踪影。他能把钱藏哪儿呢?” 邹海梅道:“我没有去过他家地下室,不过几年前,我趁他老婆不在家的时候,去过他家里。他给我说,他家的地下室表面上看是两层,其实是三层。而且地下一层和地下二层是并不相通,是两个通道。要进地下一层很简单,通道口也很明显,就在客厅的储物间。地下三层的入口却在房子背后一个很隐蔽的地方,这个入口恐怕他前妻马娟和陈明月都不知道。” 陶天泽不由感叹道:“看来胡伦泰对你的确是真爱。” 邹海梅叹了口气道:“要不然,我们也不会在一起这么长时间。” 陶天泽沉默一下接着问道:“根据陈明月的交代,陈明月之所以将陈子衿推下楼摔死,是处于胡伦泰的威胁逼迫。可是你刚才说,胡伦泰根本不爱陈明月,也不在乎陈明月是否出轨,那么他又为什么要逼迫陈明月杀死陈子衿呢?” 邹海梅摇摇头道:“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我感觉陈明月这是在污蔑胡伦泰。以我对胡伦泰的了解,他虽然权力欲很强,但是从来没干过缺德事,更别说杀人了。他这些年贪污受贿的钱大概有一千万,全部都藏在他家的地下室。据我所知,这些钱他一分也没有动过,就连平时给他女儿寄的钱都是他省吃俭用省下来的。” 这一论断马上让在场的人无不震惊。陶天泽急切问道:“既然这样,他贪污受贿那么多钱干什么?他从你那里拿QIANG干什么?” 邹海媚又抹起了眼泪道:“其实他贪污受贿那么多钱都是为了我。他害怕兰英杰早晚一天发现我们的事情,把我从家里赶出来,所以他说他要存一笔钱,为我以后的生计做准备。他拿QIANG是害怕别人害他,并不是要害别人。” 陶天泽呵笑一声道:“照你这么说胡伦泰非但不是十恶不赦,还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邹海梅木然道:“我知道我这么说,你们肯定不相信,但实事确实如此。我跟他这么多年,从来没见他做过什么缺德事。他有个弟弟你们大概也知道,叫胡伦谷,在乡镇胡作非为,胡伦泰经常在我跟前骂他。可那毕竟是他亲弟弟,他也没有办法。” 第85章 “政梗阻?”范明华疑惑看着陶天泽,“你是说中梗阻吧。” 陶天泽道:“不是中梗阻,是政梗阻。所谓中梗阻只是吃拿卡要等一些小贪腐问题,政梗阻却是大问题,也就是上面的政策到了县里落实不下去,老百姓该享受的政策享受不上。这样一来,受损失的可不是部分老百姓,而是整个一个县的老百姓。所以政梗阻比中梗阻要严重的多。二是会形成集体性贪腐问题。比如胡伦泰培植的势力,胡伦泰一旦开始贪腐,下面人自然也会跟着贪腐,而且这种贪腐没人管得了。三是懒政问题会愈演愈烈。因为一旦形成某种势力,那么干部提拔自然会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提拔,根本不会考虑势力之外的人。那些刚开始还打算通过勤奋工作得到提拔的,自然也就失去信心了,慢慢也就不会努力工作了。” 范明华深深亲吻了陶天泽一口道:“真不知道,你这脑袋瓜子是怎么长的,这么年轻就把问题考虑的这么透彻。以后当上省委领导,可不能把我忘了。” 陶天泽心想,你最好还是把这段野史忘了。老子要是真当上省委领导,别人说老子曾经跟一个比自己大了快十岁的女人睡过觉,尽管你也算美玉无瑕了,但恐怕也要被人笑掉大牙,或许还会有人说老子是靠出面色相上的位。 从范明华的住处回来,范子蓉就盯在陶天泽的脸上看了又看,半天才问道:“陶组长,你这是干啥去了,脸色怎么这么红。”又在陶天泽身上闻了闻接着道:“身上怎么还有这么浓的香味,不会是这一回功夫就去找贾家大小姐了吧?” 陶天泽真想说,要不是你姑姑缠着不让走,老子早就回来了。要是按辈分算的话,你怎么也应该叫老子一声姑父。只是这话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 陶天泽就将范子蓉推开了,不耐烦道:“别瞎捣乱。贾爱琴出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范书记说屋里有一股霉味,喷了很多香水,正好染我一身。”遮掩了一句,就看着程杰道:“范书记已经答应了。就看明天的结果如何了。” 不想第二天十点钟的样子,范子蓉就从楼下带上来一个女人。 女人朴素的穿着却透着一股贵族的气质,看上去四十多岁的样子,脸色白净,身材适中,一头浓密的短发,看上去整个人整齐、利落而又温和。 “这位是……”陶天泽看着范子蓉问道。 范子蓉将女人扶坐在沙发上,轻声道;“这就是邹姨。” “你姑姑没去她家吗?”陶天泽低声问道。 范子蓉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还没有去吧。不过人已经来了,我这就给她打电话不让她过去了。” “邹姨你好!”陶天泽伸手走到邹海梅跟前。邹海梅礼貌地站起来,跟陶天泽握了握手。 “你就是陶组长吧。我今天过来不为别的,就是想跟你说说胡伦泰的事情。”邹海媚说着沉默了一下,似乎在回忆什么,大概过了一分钟的样子接着道:“到这个地步了,我也不怕害臊了,就跟你实话实说吧。我跟胡伦泰的……情人关系已经十五年了。” “十五年?”陶天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就说胡伦泰三十四岁就跟邹海梅成了情人关系,但是根据陶天泽的了解,胡伦泰三十五岁离的婚,然后跟陈明月结了婚,而他跟邹海梅的关系已经保持了十五年之久,这怎么可能。 邹海梅点了点头道:“是,已经十五年了。其实胡伦泰当年离婚就是因为他老婆发现了我和胡伦泰的关系。但是,我是兰英杰的妻子。兰英杰当时是副县长,胡伦泰是乡镇党委书记。他不敢把我们的关系让人知道,更不敢跟兰英杰挣我。为了遮人耳目,他跟老婆马娟离婚之后,又跟陈明月结了婚。但是陈明月是冲着他的权力跟他结的婚,所以他们之间根本没有感情。而且,你们可能也知道,他身上有狐臭,陈明月也不愿意跟他离得太近。所以这些年,他跟陈明月其实是有名无实的夫妻。陈明月在外面招蜂引蝶的事情,他也知道。因为他根本不爱陈明月,所以也不管他。” 这就奇怪了。既然胡伦泰不在乎陈明月在外面鬼混,自然也不会在乎她跟陈子衿的关系,那么他又为什么非要逼着陈明月杀害陈子衿呢。难道真的是陈明月为了保命,诬陷胡伦泰吗。 第84章 范子蓉在一旁道:“陶组长,没想到你这个平时看起来挺绝情,到关键时候还挺有人情味。你看这样行不行,我……试着跟邹姨说说。你看怎么样?” 陶天泽摆摆手道:“不行、不行、不行……你去肯定不合适。你一个小姑娘跟那么大年龄的人说那种事情,本身就会伤了她的面子。”忽然一拍脑袋道:“我想起一个人,她去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你姑姑,我们的范书记。” 几个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陶天泽却不无忧虑道:“就是不知道你姑姑愿不愿意去。”说着拿出电话给范明华拨了过去,问范明华在哪儿。范明华说刚下班回来就在住处,让陶天泽有什么事过去说。 陶天泽心里不免一阵彷徨,心想,谁知道过去你他娘的会对老子做什么,想要把她叫过来,可那毕竟是个县委书记,就只好硬着头皮去了。 一进门,陶天泽就见范明华的睡衣虽在身上穿着却没有系带子,略微移动一下,便将里面的内容展露无遗。 “坐吧,陶组长。”范明华指了一下沙发,同时将一杯水送到陶天泽的手中,那强调和做派显然对陶天泽很是不满。 陶天泽接过水杯道:“您还是叫我天泽吧。叫我陶组长,我觉得别扭。” 范明华就呵呵笑了两声道:“你可是市委任命的河西纪律作风整顿工作组组长,名副其实,有什么别扭的。”随即在对面沙发坐了下来,一抬腿翘起了二郎腿,同时也将那一双雪白的大腿展露在了陶天泽的面前,“说吧,找我有什么事。胡伦泰已经被你抓起来了。不会是也发现我有什么问题了吧。” 陶天泽就把邹海媚的事情跟她简单叙述了一下道:“虽然我们现在只是推测,但是除了邹海媚之外也不会有别人了。所以,请您一定帮帮忙,去见见邹海梅。如果您能劝说她主动交代胡伦泰的问题更好。即便不行,也能确切了解一下她跟胡伦泰的关系。” 范明华嗤笑一声道:“我以前就给你说过,我肯定会全力配合工作组的工作。但是你让我帮的这个忙,似乎并在我的职责范围。我说的没错吧。更何况,邹海梅可是兰英杰的老婆,你以为兰英杰这个人大主任是好惹的吗。我给你说,这个事不管能不能帮成,我都会惹一身臊。” 范明华说的一点没错。这个事情不管成不成,都会让兰英杰极度不高兴。然而事关重大,也没有再好的办法了。 沉默了一会,范明华接着道:“既然你提出来了,我也不能不帮。这样,我明天给市人大打个电话,让他们把兰英杰叫去市里,我再去找邹海梅。但是咱们说清楚,我只负责帮你问明情况,至于后续如何处理,你不要再往我这里推。” 这已经算是帮了大忙了。陶天泽说声感谢,起身就要离开,却被范明华一把拉住了。 “你就这样走吗?”范明华用火辣辣的眼睛看着陶天泽问道。 陶天泽就知道还是逃不掉这一场“好戏”,长嘘一口气,眼睛不由落在范明华的胸前,突然间竟心潮澎湃了起来,心想被动也是这样主动也是这样,干脆一伸手将范明华身上的睡衣扯了下来。范明华就不由哦了一声,却下意识地双手护在了胸前。 陶天泽就咧了一下嘴道:“既然这样,我还是走吧。” 范明华就再次将陶天泽拉住了道:“你别走!”说着在陶天泽脸上亲吻一下,接着道:“你过去可不这样,今天怎么变得这么粗鲁。” 陶天泽坏笑一下道:“过去都是你粗鲁,我粗鲁一次,你就受不了了?”说着便将双手放在她圆润的腰肢上。 范明华竟搂了陶天泽的脖子,像猴子一样跳了上来,又将双腿紧紧地缠在陶天泽的腰间,接着深吸一口气,抱着陶天泽的脑袋将那红唇压了上来。两个人亲吻了一会,便向卧室走去。 终于完事了。范明华却还是不让陶天泽走。两个人也没有穿衣服,范明华坐在陶天泽怀里说起了别的事情。 “河西的事情,你的打算是见到什么样的结果才肯收手?”范明华搂着陶天泽的脖子,又将身体紧紧贴在陶天泽身上问道。 陶天泽怕范明华掉下去,伸手搂着她的臀部,想了想道:“其实贪腐问题历朝历代都有,是不可能彻底清除的,但是绝对不能形成像河西这样的势力,要不然就会出现三种情况,一是政权失控,就像你,本来是市委派来的县委书记,却不能说了算,要跟这些地方势力妥协,才能顺利开展工作。这样一来,就会出现政梗阻。” 第83章 “就没有什么身份比较特殊的人住那里吗?”陶天泽问道。 范子蓉想了想道:“有啊,人大兰主任家就住那里,邹姨人很好,我还去过他们家。不过兰主任那人挺严肃的。我们去了一般都不敢跟他说话。” “邹姨是谁?”陶天泽继续问道。 范子蓉有点小兴奋道:“邹姨就是兰主任的爱人啊,也是我们单位枪械库的保管,人特别、特别、特别……特别好,对我们更是没的说。经常叫我们这些外地的到她家里吃饭,给我们做好吃的。给你这样说吧。不仅比我姑姑强多了,简直比我妈还要好。” 程杰在一旁也点头道:“邹海媚虽说是兰主任的爱人,可没有一点架子,为人确实很好,简直可以说是这些年轻人共同的妈。不仅把他们带到家里做好吃的,他们有个头疼脑热的,也会精心照顾。那人真的没的说。” 陶天泽想了想问道:“邹海媚长的什么样,多大年龄?” 程杰若有所思道:“也就四十五六岁吧,长的很普通,就是个普通妇女,没啥特别的。”随即问道:“你不会怀疑胡伦泰跟周海媚约会吧。说出去恐怕要被人笑掉大牙。” 陶天泽鼻子哼了一声道:“我们先不要武断地下任何结论,不管是不是她,我们先查一查。但是从逻辑上判断,胡伦泰约会邹海媚并不是没有可能。” 程杰和范子蓉马上炸了锅,几乎同时“且”了一声。范子蓉用不容置疑的口气道:“陶组长,我的陶大组长,咱们做事能不能不要这么天马行空,我可以用脑袋担保,跟胡伦泰约会的绝对不可能是邹海媚。如果是邹海媚,我……把脑袋拧下来送给你。” 程杰也附和道:“这个真的不用查。胡伦泰确实是个混蛋,但是邹海媚……”停顿了一下接着道:“我给你说,你是没见过真人,你要是见了,我敢发誓,你绝对不会认为她会跟胡伦泰约会。” 陈波却上前道:“既然陶组长认为有疑点,那就查一查,查出来不是也打消了疑虑。” 陶天泽就说出了自己的道理,道:“据我所知,胡伦泰与兰主任年龄相仿,兰主任五十岁,胡伦泰四十九岁,这个年龄的男人是最为稳重也最为恋旧的。那么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邹海梅是他们两个人年轻人时共同追求的女孩子,最后因为种种原因邹海梅嫁给了兰英杰。而胡伦泰对邹海梅一直不死心,多少年一直没有放弃。随着年龄的增长、感情的变化,兰英杰对邹海梅渐渐失去了兴趣。而后就给了胡伦泰机会,两个人随之发展成了情人关系。如果说我这些只是猜测的话,那么胡伦泰为什么每次在天缘酒店与人约会的时候,都要在那里等呢。而且,据范子蓉所说,胡伦泰每次好像都很紧张。那么他一个堂堂政法委书记为什么要紧张呢。我觉得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他约会的这个女人不仅有家室,而且一旦让女人丈夫知道,会给他造成非常大的麻烦。你们想想,如果兰英杰知道胡伦泰与自己的老婆私会会怎么样。他能轻易放过胡伦泰吗。” 这一套推理下来,程杰和范子蓉也不由地目瞪口呆,却始终也不肯相信。 陶天泽接着道:“子蓉,你找个借口马上去一趟邹海梅家,看看她的精神状态怎么样,如果她精神状态欠佳,那就说明胡伦泰约会的人极有可能是她。” 程杰好像忽然想起来一样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忽然想起来,我昨天去QIANG械库找她领子弹,她竟然把长枪子弹当手枪子弹给了我。” 说到这里,大家的脸色一下子全都凝重了起来。范子蓉再没说啥,转身去了邹海梅家。一个小时后回来说,邹海梅病了,在家里躺着,兰英杰给请了保姆在家照顾。 “什么病?”陶天泽问道。 “说是心口疼,也吃不下饭,可能是冠心病。”范子蓉说道。 陶天泽嗤笑一声道:“胡说八道,如果是冠心病哪儿有不去医院的道理。我看她是知道胡伦泰被抓起来了,心里难受。” “我们下一步怎么办?”程杰问道。 陶天泽挠了挠头发道:“这还真是个问题。如果我们讯问邹海梅,就一定会惊动兰英杰。那么就等于公开了邹海梅与胡伦泰的关系。兰英杰一个堂堂人大主任,以后的面子往哪儿放。如果邹海梅涉嫌与胡伦泰合谋犯罪,那还好些,她是罪有应得。可如果,邹海梅跟胡伦泰只是那种很纯的情人关系,这事一旦公开,邹海梅那么大年龄了以后还怎么见人。” 第82章 程杰却哈哈笑道:“你可别这样说。但凡是这样的人,对钱都有种非常顽固的执念。据说那个国土局的局长,有事没事就借口给父母扫墓,回老家,然后钻到父母的坟墓里数钱。也正因为他的这个异常举动,才让检察院最终找到了藏钱的地方。”随即在院子里看了一圈道:“就是不知道咱们这位胡书记会把钱藏到哪儿。不会是也藏到他父母的坟墓里吧。”说着一挥手给带来的刑警说道:“兄弟们,干活!” 大家便开始在屋子里、院子里搜索,院子里能打开的门全部打开,屋子里能打开的柜子、抽屉全部打开。从院子里的地板、花池、卫生间等地方开始,到家里的沙发里面下面、柜子里的衣服里夹层,全部搜索了一遍,忙活了两个小时,除了在抽屉里搜出几千块现金之外,一无所获。 程杰就摊开手道:“看见了吧。胡伦泰这种人是绝对不会把钱藏到家里的。因为他知道,家里是最不安全的地方。” “那他最有可能把钱藏哪儿呢?他会不会跟你说的那位国土局局长一样,有事没事就去数钱呢?要是那样的话,他经常去的地方,应该就是他藏钱的地方。”陶天泽说着立即想起了范子蓉,就把电话拨了过去。 不一会范子蓉站在了陶天泽面前。 “你和云飞对胡伦泰家也监视了有一段时间了。你有没有发现胡伦泰经常去什么不太正常的地方?”陶天泽看着范子蓉问道。 范子蓉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了看陶天泽,又看了看程杰,问道:“什么意思?” 程杰就干脆把找胡伦泰藏钱地方的事情给她说了一下。 范子蓉想了半天道:“胡伦泰不正常的地方,我之前都已经说过了,就是经常去那个天缘酒店吃饭。再没其它地方了。他总不至于把钱藏到天缘酒店吧。” 这当然是绝对不可能的。胡伦泰去天缘酒店肯定是见什么人,这一点毋庸置疑。难道是胡伦泰把钱存在了银行,或者是给了他远在国外的女儿? 想到这里,陶天泽就给县银监会打电话问询了一下。银监会回复胡伦泰除了一张工资卡之外,再没有别的银行卡,有存款十万元。 “他老婆陈明月呢?他女儿胡欣语呢?”陶天泽继续问道。 银监会的同志道:“陈明月的名下有一百二十万存款。胡欣语有一个工行的账户,每月有个叫马娟的人给账户固定转账两万元。胡伦泰也会给这个账户上打钱,上一年大概打了五万元。” 陈明月名下有一百二十万元,如果陈明月只是上班的话肯定不正常。但是陈明月一直以来都在利用胡伦泰的关系做生意,所有有一百二十万也算合理。马娟应该是胡伦泰的前妻,据说跟胡伦泰离婚之后就一直在南平做服装生意,每月给自己在国外读书的女儿胡欣语打两万元也算正常。这么算下来,胡伦泰贪污的钱还是没有去向。 为了把胡伦泰的钱彻底搞清楚。陶天泽跟程杰又花了整整两天时间想办法对胡伦泰的父母和经常来往的亲戚做了调查,但仍然一无所获。 这样的结果,让程杰都有些气馁了。程杰躺在大酒店工作组办公室的沙发上眼看着天花板一言不发。 “难道是这个老胡在撒谎?”程杰问道。 陶天泽道:“绝对不可能。赵书记给我是说,这个老胡胆子小的厉害,抓起来没一天时间,就啥都交代了。另外,他是公安局的会计,他应该很清楚撒谎的后果,何况他自己也不干净,这些年陆陆续续也贪污了四五十万,还做一些非法生意。另外,他的口供与刘志远的说辞也完全吻合。所以我觉得,他撒谎的可能是不大。” “那我们为什么找了这么长时间,就是找不到胡伦泰把钱藏哪儿了呢。”程杰有些焦躁道。 陶天泽想了想道:“我看我们还得从天缘酒店入手,找出与胡伦泰秘密约会的人,或许能打开一个突破口。”随即问范子蓉道:“我前段时间给你分配的任务,你给我说一下。” 也是没日没夜累了两天,范子蓉就懒洋洋道:“那里就是一些一般住户,很乱也很杂,而且有四个小区,基本上哪儿上班的都有。城中村住户倒是很单一,就是老南街的群众,不过基本也都是失地农民,有的上班,有的做点买卖。” 第81章 钟如臣就一摆手道:“别胡闹,吃的东西怎么会写在脸上,我这脸又不是菜单。再说了……”随即好像明白了过来,指着陶天泽道:“你这个陶组长真是太诡诈了。你意思是说,你刚才是诈他。” 陶天泽点了点头道:“对呀,正如刚才胡伦泰所言,在很多问题上,我们都没有证据。没有证据就意味着不能定他的罪。但是要一项一项找证据又会浪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主要原因是不知道从何下手,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当时就费时费力了。可如果让他说出来,那我们岂不是就容易的多了吗。” 钟如臣指点着陶天泽道:“怪不得总是外行指导内行。内行往往容易程式化,喜欢按部就班,外行则是跳在问题之外看问题,自然会比内行看的面更宽一些。”听读了一下接着问道:“你下一步什么打算?” 陶天泽若有所思道:“我觉得我们首先要有个大原则,那就是是要抓住重点和容易点。” 钟如臣疑惑道:“不是常说要抓住重点和难点吗,你怎么说容易点呢?” 陶天泽歪嘴笑了一下道:“你说的那是做数学题,我说的是找证据,不是一码事。如果抓难点,恐怕把我们累死也抓不住,可要是抓容易点就不一样了。比如胡伦泰所犯的这些事,我们仔细分析一下,从哪儿突破更容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从他老婆陈明月这里突破自然是太过复杂,也不好求证。查他私藏QIANG支的问题,需要技术印证,万一他把QIANG支上的指纹等痕迹都擦拭的一干二净,也不好定罪。我认为比较容易的就两个地方,一个是他贪污一百四十万的问题。我相信他绝对不敢把钱存到银行,所以只要找到他藏钱的地方,他的贪污罪基本就可以定下来了。第二个是孙淦成书记的死。如果能确定他对孙淦成书记的死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或者干脆就是他动了手脚,那么他肯定就出不去了。到时候,我们再慢慢调查他其他问题,岂不是游刃有余。” 钟如臣点了点头道:“好吧,那我就跟程杰分头行动。程杰那边负责搜索胡伦泰藏钱的地方,我这里负责对孙淦成书记的死因进行调查。你看怎么样?” 陶天泽就在钟如臣的肩膀上拍了拍道:“姜还是老的辣,知道挑个容易的。” 钟如臣一愣神道:“孙淦成书记都已经牺牲一年多时间了,我选择调查孙书记怎么能说挑了个容易的呢?” 陶天泽就笑笑道:“孙淦成书记虽说牺牲一年多了,可当时跟胡伦泰一块送孙淦成书记去市医院的马武可是个好同志,一定会全力配合调查。我相信很快就会有眉目。” 这也算是给钟如臣指了条明路。 胡伦泰昔日人来人往的家中已经空无一人,多少显得有些凄凉。这种城中村的两层院落在县城里很常见,只是胡伦泰家装修的更加豪华一些。院子并不是很大,连房屋地基也就四分的样子。不过这在河西城内已经算是大院子了,四间两层的大瓦房,应该是后来又返修过的,墙上贴了大理石的瓷砖,门窗也都换成了铝合金的。 站在院子里,程杰第一句话就是问陶天泽道:“陶组长,我觉得胡伦泰不可能把贪污来的钱藏在家里。” “为什么?”陶天泽问道。 程杰微微一笑道:“像胡伦泰这样的贪腐分子,我以前抓过几个,警校学习的时候也看过一些案例。他们藏钱的方式可以说是五花八门,不过最让我佩服的是一个县国土局的局长。因为他是农村出身,父母也都在农村生活,他父亲活着的时候,就给他父亲挖好了坟墓。不过,他这个坟墓可不是一般的坟墓,而是地下金库。本来一个坟墓里有一孔放棺材的窑洞就可以,他却在一圈挖了四孔,除了一孔放他父母的棺材之外,其他三孔全是他的金库,而且专门还搞了个能上下进出的暗道。逮捕了这个国土局局长以后,那三孔窑洞里满满当当的全是百元大钞,取出来的时候有些甚至都已经发霉变质。” 陶天泽就不由感慨道:“你说这些人要这么多钱干什么。搞了那么多钱,既不敢存也不敢花,还整天担惊受怕。我估计也是一种累赘。” 第80章 陶天泽例数胡伦泰罪行,只一会时间,这个曾经的政法委书记、权势熏天的大佬汗珠子就不住从额头上往外冒。 沉默了一会,胡伦泰忽然从口袋里乱掏一气,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 陶天泽厉声问道:“你想干什么?” 胡伦泰这才抬起头看了陶天泽一眼,又重新低下头道:“给我一支烟。” 陶天泽掏了一只烟送到他手中,又给他点燃了。胡伦泰就狠狠地吸了一口,一口浓浓的烟雾随之从他满嘴黑牙的嘴里喷了出来。 一支烟抽完了,胡伦泰将烟蒂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一脚,抬头看着陶天泽道:“我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今天会落到你小子的手里。你这些问题问的好,可是证据呢?你没有证据就是污蔑,就是公报私仇。我当年调戏你姐姐确有不对,但是你小子公报私仇,给我强加这些莫须有的罪名难道就不是在犯罪吗?我也劝你一句,你小子最好识相点,不要祸到临头,想后悔恐怕就来不及了。你信不信,我让你小子怎么把我抓进来,就怎么把我放出去。” 陶天泽呵呵冷笑两声道:“放你出去?恐怕这辈子你都不要想了。”说着将陈明月的供词摔到胡伦泰的面前,接着道:“看看吧。你老婆陈明月已经对自己的杀人实事供认不讳,而且明确说明是你利用她的孩子威逼她杀死陈子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胡伦泰瞟了一眼道:“真是天大的笑话。你们竟然相信一个烂女人的话。这个烂女人跟陈子衿厮混,杀了陈子衿,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我他娘的戴了绿帽子,还要替她背个黑锅吗?她说是我威逼她杀人,有证据吗?难道你们就没想过,她这样说是为了保她自己的贱命,故意给我栽赃吗?再则说了,这个烂女人既然已经出轨,就跟我没有任何感情,我有必要为了这么一个烂女人把自己搭进去吗?” 胡伦泰言辞凿凿,可以说也算是有理有据。 陶天泽接着问道:“那么天眼工程补贴资金的事情,你又怎么说?” 胡伦泰哈哈笑道:“天眼工程补贴资金确有违规问题,但那也是经过县委常委会研究通过的,拨付给公安局购买设备。你可以翻翻当年的会议记录,看是不是写的一清二楚。” 陶天泽又将公安局会计老胡的供词拿了出来道:“这是你四叔的供词,说你从中抽取了一百四十万,你又作何解释?” 胡伦泰不屑瞥了一眼道:“他说我拿走一百四十万你们就相信,我说我没拿那一百四十万你们相信吗?既然不相信我,为什么相信他。难道就不会是他贪污了一百四十万,给我头上栽赃吗?你们去过老胡家没有,大别墅、小轿车、高等家具,连养的狗都是从苏格兰进口的,哪一样是他一个会计家应该有的。他是我四叔,我比你们更了解他。我之前也劝过他,可是他不听,还跟那个公安局局长刘志远合起伙来挤兑我这个政法委书记,我能怎么样。” “私藏QIANG支呢?难道也是别人给你栽赃吗?” 面对如此强词夺理,陶天泽有些压不住火了,厉声问道。 胡伦泰马上一副无辜的样子道:“什么QIANG支,我不知道啊。我是政法委书记,不是公安民警,没有配QIANG的权力,难道我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吗。” “大酒店楼顶的QIANG支是谁的?”陶天泽接着问道。 胡伦泰又做出一副茫然的样子道:“什么大酒店楼顶的QIANG支?你不会是警匪电影看多了,出现幻觉了吧?我不知道。” 胡伦泰如此扎手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曾经叱咤风云的政法委书记,又怎么会像政法委和公安局那两个会计一样,吓唬吓唬就什么都招呢。 从审讯室出来,钟如臣摇头笑笑道:“我看你呀,真的太心急了。胡伦泰是何等样人,怎么可能三言两语就审讯出个什么结果。如果不把证据摆在他面前,他是绝对不会认罪的。另外,他是政法委书记,对咱们这一套非常熟悉,你今天问的他这些问题,我估计他在没进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应对的说辞。” 陶天泽就看着钟如臣半天没有说话,把钟如臣看的还以为脸上有什么不对,不由在脸上摸了半天问道:“你在我脸上一直看什么?” 陶天泽这才哈哈笑道:“我是在你脸上找字,看你早上吃的东西有没有写在脸上。” 第79章 对胡伦泰的免职决定下来后,胡伦泰非但没有显出任何郁闷,反而脸上了得意洋洋的笑容在常委会上跟几个常委一一握手道别。 范明华就给陶天泽说道:“看见了吗。都说小人得志才会得意忘形,咱们这位胡书记下台了也这么得意忘形,你知道为什么吗?” 陶天泽当然知道是因为胡伦泰这是下台避祸,可范明华肯定不是那个意思,就咧了一下嘴问道:“为什么?” 范明华笑笑道:“还能是为什么,不知死活呗。他还以为他的靠山给他找好了出路,可他哪里能知道,这是你陶组长给他下的套。我敢保障,三天之内,他必然会被你带到纪委。到时候,恐怕他哭都找不到坟头。” 这段时间,陶天泽并没有跟范明华来往,范明华的观点虽然完全正确,但也不过是猜测,陶天泽也不想让她知道,就摇头道:“范书记不能这么说。让他下台是市委的决定。如果人家没犯事,我何德何能,在三天之内将他抓起来。” 范明华不屑道:“你就别在这里给我卖关子了。抓他不是你的夙愿吗。你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他对姐姐的污蔑和羞辱,恐怕已经印在你脑子里了,你岂肯让他过上安生日子。” 范明华的话说着就有了双重意思,不仅在讨论胡伦泰的事情,也夹带着说起了她当时决定对胡伦泰做免职处理而陶天泽不乐意的事情。 已经这个时候了,陶天泽自然不会跟她计较,笑笑道:“范书记,在您的印象当中,我陶天泽是不是一贯公私不分、公报私仇?”没等范明华说话就接着道:“我记得曾给您说过,胡伦泰的问题不是一个单纯的腐败问题。因为他几乎掌控了河西的公检法司,如果我们不打掉他,不把他连根拔起,河西的公检法司权就不可能真正回到县委的手里,你这个县委书记在这一块就得受制于她。我现在仍然是这话。如果不打掉他,河西的政治环境不可能肃清,河西的社会环境更不可能和谐,那些黑恶势力就会越来越猖獗,甚至会威胁到党和政府的权力。因为在这种环境下,能干事、愿意干事的人得不到重用和提拔,就会逐渐形成一种崇尚关系、崇尚阿谀奉承的风气,到最后就是谁也不愿意干事,谁也不愿意担责。面对黑恶势力,我们只能一步一步妥协。” 范明华叹了口气道:“说实在话,起初我也以为你的想法有些偏激,过于幼稚,不切实际,可现在看来,你的想法才是完全正确的。” 正如范明华所言,陶天泽不会放过胡伦泰,不过陶天泽比范明华说的三天要快的多,胡伦泰被免职的当天下午,检察院就把他带走了。 坐在审查室的椅子上,胡伦泰一言不发,满脸怒容。 “告诉我,这是谁下的令?”胡伦泰看着值守人员问道。 值守人员只瞟了他一眼,也没有理他。 “是钟如臣还是陶天泽?”胡伦泰继续问道。 值守人员这次连看也没看他一眼。 胡伦泰知道再问也是徒劳无益,就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其实他哪里安得下心,陈明月那里虽然做了安排,但他哪儿拿得准陈明月最终会不会翻供成功,最关键的是能不能成功抹掉之前供述的他用陈明月孩子威胁逼迫陈明月杀掉陈子衿的事情。还有四叔那里到底有没有把他供出来。如果这一切都能完美躲过,兴许还有一线希望。然而,这一刻胡伦泰并不知道,他私藏QIANG支的事情早已被陶天泽掌握。以现在他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只私藏QIANG支一项就足以让他入狱八个月。 陶天泽和钟如臣进来的时候,胡伦泰其实已经从半闭的眼睛缝隙中看见了,却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而是继续做出一副闭目养神的样子。 不过,陶天泽可没心思管是不是故作镇定,坐下来直接进行审讯程序。 胡伦泰拒不配合,只一句话:市委已经答应,我只要主动退下来,将不再追究之前的任何责任,让他安心养老。 审讯了半天,一直进不了正常程序,陶天泽就有些不耐烦了,笑笑道:“胡伦泰,我劝你最好不要再心存侥幸。市委有没有答应不追究你任何责任我不知道,但是我很清楚,就算市委不追究你的责任,你也逃不掉法律制裁。你手里没有免死金牌,就算有,你威胁逼迫陈明月杀害陈子衿,也免不了你的罪行;就算有,你一次就贪污国家天眼工程补贴款一百四十余万元,也免不了你的罪行;就算有,你私藏枪支,也免不了你的罪行;就算有,你怂恿自己的弟弟胡伦谷胡作非为,也免不了你的罪行。还有,根据我们的调查,孙淦成书记死亡当天,除了县委办主任马武之外,就只有你在场。我问过马武,他给我说,决定将孙淦成书记送到市医院是你的决定,半路上判定孙淦成书记死亡也是你的决定。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将孙淦成书记送往市医院而不是送到县医院。难道你不知道这样会耽误最佳抢救时间吗?你不是医院,又凭什么在半路上就判定孙淦成书记死亡?” 第1章 陶天泽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倒霉到如此程度,费尽周折终于有了一次拜见县委书记孙淦成的机会,却在孙淦成办公室连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就眼睁睁看着这位刚刚上任不到一年时间的县委书记,一阵抽搐后溜到了桌子下面。 更让陶天泽意想不到的是,孙淦成竟然死在了送往市中心医院的半路。 县委书记在办公室突然离世,对一个县来说,那就是天大的事情。 陶天泽作为唯一的目击者,自然第一时间被带到公安局。 在经过一天一夜的问话后,陶天泽又稀里糊涂被转到了县纪委留置室。 在那个像宾馆一样的房间里,陶天泽每天早上睁开眼睛就两件事:写情况说明、接受问话,而且反反复复就那几句话。 陶天泽已经从刚开始的恐惧变得身心麻木。 最可气的是每次问话的时候,纪委的人都要在前面加上一句:我们知道孙书记的死跟你没关系,但是希望你把自己的问题说清楚。 这不是瞎扯淡吗。 既然知道老子跟孙淦成的死没关系,那还反反复复的问个什么意思。 更何况,老子一个乡镇办公室主任,工作才刚刚两年时间,能有什么问题交代。 这样毫无意义的审查,在陶天泽被留置了一个月之后终于结束了,结论就是没有结论。 纪委的同志只是例行公事的宣布陶天泽可以回单位上班了。 从纪委大楼出来,陶天泽狠狠地吸了一口外面的自由空气,就看见姐姐陶红艳正在不远处向自己招手。 “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陶红艳眼含泪水在弟弟身上打量了一遍又一遍问道。 陶天泽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还好,就是差点憋死。” 又看着姐姐憔悴的面容问道:“你还好吧?爸妈都还好吧?” 陶红艳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使劲点了点头道:“都好,都好,都好……” 从姐姐的表情和举动,陶天泽不难看出肯定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焦急追问道:“姐,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爸妈那里出了啥事?” 陶红艳摸了一把眼泪道:“你不要担心,爸妈那里,我骗他们说你出差了,压根没给他们说。 只是……” 陶红艳欲言又止,停顿了一会,还是说了出来道:“其实也没什么,市委对我做了停职处理。” “为什么?” 陶天泽瞪着眼睛不解问道。 陶红艳摆了摆手道:“市委文件的理由很简单,就是因为你在留置期间,我向纪委做了申诉。 市委认为我作为县委常委,存在干涉纪委办案的问题。 赵东来也跟我同时给纪委做了情况说明,但因为没有亲属关系,所以只写了检查,未作处理。” “这个理由真他娘的冠冕。 我敢肯定,又是胡伦泰这只老王八捣的鬼。” 陶天泽愤怒道。 姐姐摇摇头道:“不要说了。 你能出来就好。 我就担心他们不会放过你,会……” 姐姐说着又抹起了眼泪。 陶天泽抓了姐姐的肩膀一字一顿道:“姐,你听着,我知道胡伦泰对你没安好心,始终不肯放过你。 但是,就算他把孙淦成死亡的屎盆子扣在我的头上,拉我去枪毙,我也绝不愿意看到你用自己的清白换取我的自由。 如果你那样做了,我自由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亲手剁了胡伦泰。” 两个人正说着话,远处就一个女孩跑了过来。 女孩大概二十来岁的样子,长长的马尾辫随着跑动左右摇摆,干净清晰的眉目让人说不出来的亲切,窈窕的身姿像风中的蝴蝶,特别是一双穿了牛仔裤的长腿,笔挺圆润,维密的模特恐怕也不过如此了。 女孩跑到陶天泽跟前没有说话就开始抹眼泪。 陶天泽便在她脑袋上亲昵地摸了摸笑道:“这么大姑娘了还哭鼻子,也不怕人笑话。” 女孩这才看了一眼陶红艳,满脸羞红低声道:“人家都为你担心死了,你还笑话人家。” 女孩名叫高莹莹,是县委组织部部长高永明的宝贝女儿,跟陶天泽一样,都在湾子镇政府工作。 两个人彼此都明白对方的心意,却一直没有把关系挑明。 陶红艳岂能看不出来两个人的关系,就知趣道:“天泽,你们聊,我先回家做饭,一会一块回家吃饭。” 从纪委出来,陶天泽最想做的事情当然是第一时间回家看看父母,不过刚才姐姐已经说过了,并没有把真相告诉父母,也就不用再担心了,加上这样一个人儿梨花带雨地来接自己,如果不陪陪她,恐怕也说不过去,就目送姐姐开车离开,上了高莹莹的车。 不想一上车,高莹莹就扑在了陶天泽的怀里,又嘤嘤哭了起来。 这是过去从未有过的事情。 陶天泽一时手足无措,只好轻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傻丫头,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何况事情都过去了,还哭个什么意思。” 高莹莹却哭的更厉害了,两个肩膀不住地颤抖着,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道:“这一个月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怎么熬过来的,就那样熬呗。 陶天泽心里想,却没有说出来,长叹一声,任由高莹莹在怀中抽泣。 高莹莹哭了一会,也不再哭了,先是亲昵地将脸贴在陶天泽的脸颊上,忽然抱着陶天泽的脑袋,便将红润的嘴唇压了过来。 陶天泽怎么也没想到高莹莹会做出如此举动,只觉脑袋嗡的一声,半天不知该如何是好,过了一会才配合着将嘴张开了。 高莹莹深吸一口气,再次扑了上来,两个人便交织在了一起。 第2章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两个人终于分开了。 高莹莹低着头满脸绯红,也不说话。 陶天泽就在她额头上爱怜地吻了又吻。 过了一会,高莹莹抬头看着陶天泽道:“天泽,我想把我们的事情给我爸妈说一下。” 陶天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保持沉默。 自从姐姐被胡伦泰盯上之后,这些人一连串的卑劣行径,已经让陶天泽对他们恨到了极点。 就像孙淦成的死亡,本来傻子都看出来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却被他们串通好了将自己滞留在纪委达到一月之久。 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无外乎是在配合胡伦泰这个老王八逼迫姐姐就范。 所以,陶天泽发誓,一定要上位,一定要获得更大的权力,有朝一日把这帮混蛋一锅端了。 见陶天泽不说话,高莹莹就眼泪汪汪地看着陶天泽问道:“你不喜欢我吗?” 陶天泽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觉得呢?” 高莹莹想了想道:“我觉得喜欢。” 说完就一脸羞红,再次将脑袋埋在陶天泽的怀里。 陶天泽就想逗她一下,问道:“为什么呢?” 高莹莹不好意思道:“因为刚才我感觉你都快把我吃进你的肚子里了。” 中午的时候,两个人才驱车回到家中。 父母果然没提陶天泽滞留纪委的事情,只是母亲一直埋怨陶天泽出差这么长时间也不说给家里打个电话,还把电话关了机。 陶天泽只好说是工作纪律,不允许打电话,却又隐隐感觉母亲似乎知道些什么,也不便说什么。 家里除了父母、姐姐、姐夫和小外甥之外,还来了一个让陶天泽意想不到的人,那就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湾子镇党委书记赵东来。 如果从姐姐这里论,赵东来的上门并不为奇,因为两个人是一块长大的发小,而且曾经有过一段恋爱经历。 如果从陶天泽这里论,赵东来的上门就是一个天大的例子了。 不过,高莹莹的到来,又让赵东来感到非常意外。 他之前就知道两个人有那么点意思,却没想到会发展的这么快。 父母都去外面忙活的时候,赵东来就指着两个人问了一句。 高莹莹一个女孩子自然不好说什么,陶天泽也觉得不好意思,就看了看高莹莹,摸摸自己的脑袋道:“算是……水到渠成吧。” 赵东来不好当着高莹莹的面说其父高永明的事情,就常规性地对陶天泽道:“如果让我发现你小子以后欺负莹莹,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又对高莹莹道:“以后要是这小子欺负你,尽管给我说,我替你做主。” 高莹莹脸色娇红低着头也不说话。 然而,对于陶天泽和高莹莹的恋情,赵东来的心里却是喜忧参半。 如果让高永明知道了,肯定是一场不小的风波,而且高永明会想尽办法将两个人拆散。 如果两个人有幸没有被高永明拆散,以高永明的所作所为,迟早一天会出事,陶天泽又难免会受到牵连。 也就是说,陶天泽和高莹莹这场不遵循政治法则的婚姻,极有可能注定了是一场悲剧。 饭菜很快上齐了,大家落座就餐,其乐融融。 因为高莹莹头一次上门,又跟陶天泽这种关系,自然就成了饭桌上的主宾和焦点。 母亲的脸上的愁容也渐渐舒展开了,眼瞅着高莹莹夹哪个菜,就将哪个盘子端在高莹莹的面前,把高莹莹搞的也不好意思了起来。 第3章 赵东来就打趣道:“老太太偏心的离谱了,见了儿媳妇连我这个干儿子都不管不顾了。” 姐姐也是为了制造气氛,就迎合道:“别说你这个干儿子了,我这个亲闺女都得靠边站。” 两个人一唱一和,高莹莹本来也算是大家闺秀了,可哪儿经见过这样的事情,坐在那里脸窘的跟大红布一样。 陶天泽觉得高莹莹受了欺负,就看着赵东来坏笑道:“赵书记,你以前的事,我可都知道。” 说完又看了姐姐一眼。 赵东来就知道陶天泽要挖他和陶红艳曾经恋爱史,急忙瞪着眼睛,假意嗔怒道:“我看你小子今天是要造反。” 说完就举起酒杯跟姐夫碰杯喝了一个。 其实赵东来跟姐姐陶红艳的恋情,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只是说出来难免让人难为情。 吃完饭,姐夫和高莹莹主动承担起了洗涮收拾的任务,跟父母去了厨房。 客厅就剩下了赵东来、陶红艳和陶天泽,便说起了姐姐陶天泽副科的事情。 陶红艳提了一些想法,都被赵东来一一否定了。 最后就说到了孙淦成的死因上。 赵东来看着陶天泽问道:“凭你的直觉,你觉得孙淦成书记的牺牲到底有没有问题?” 陶天泽点了点头道:“孙淦成书记的牺牲确实很蹊跷。 我在纪委留置室的时候,纪委有个关系不错的朋友经常过来看我。 据他说公安局那边初步给的结论是死于胰腺炎。 我虽然不是学医的,但我也知道胰腺炎发作起来确实会很疼,但只要及时处理并不致命。 孙淦成溜到桌子下面后,我马上就把马主任叫了过来。 所以在办公室并没有耽搁一分钟。 让我感到奇怪的,他们为什么非要把孙淦成书记往市中心医院送,而不是就近送到县医院。 这样做无疑是耽搁了最佳的救治时机。 我不相信他们连这点起码的常识都没有。” 赵东来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没错,我也一直觉得孙淦成书记很可能是让这些人给害死的。” 姐姐马上一副否定的态度摆手道:“你们俩不要在这里瞎猜,这绝对不可能。 人命关天的事情,何况还是一个县委书记,我不相信他们有这个胆子。” 赵东来立马提出了三个疑问道:“那为什么孙淦成书记会牺牲在半路而不是市中心医院;为什么在调查孙淦成书记死因的时候不做解剖;为什么给孙淦成书记家属的抚恤金高达五百万之多。” 姐姐马上反驳道:“我觉得你这是无理取闹,人死难道还能确定死在什么地方吗。 给孙淦成书记家属五百万抚恤金是经过常委会研究的,我当时也投了赞成票,难道你说我也参与了谋杀孙淦成书记。” 陶天泽知道姐姐生性善良,也不想看到他们一直争执下去,就笑笑道:“姐,你可能没明白赵书记的意思。 我虽然也不太懂,但是我知道人生病送往医院的时候,不管在半路是个什么状况一般都是要送到医院的,没有在半路就判定死亡然后拉回来的。 一方面是为了表示尽力,另一方面也是给死者最后一个交代,再就是死亡判定当然应该由医生来完成。 常委会研究的事情就更好解释了,只要有人提出来,人都死了,不管谁都不好意思反对。 你还记得这五百万的抚恤金当时是谁提出来的吗?” 陶天泽这样一说,姐姐也不由半信半疑了起来,想了想到:“这个我倒是记得很清楚,是高永明提出来的。 不过他是组织部长嘛,由他提出来也很正常。” 赵东来冷哼一声道:“正常个屁,这就是心里有鬼,要用钱堵孙淦成书记家属的嘴。” 姐姐急忙做了个嘘的东西,又往厨房的方向指了指,意思是小心高莹莹听见了。 陶天泽压低了声音道:“尽管孙淦成书记的死亡原因现在基本已经有了定论,但是我认为市委绝对不可能轻易认可。 市委之所以现在没有继续查下去,主要原因可能还是没有有力证据。 那么下一步就要看市委给河西派个什么样的县委书记了。 如果派过来一个有政法工作经验的县委书记,那必然要继续查下去。” “如果市委派个窝囊废过来呢?” 赵东来直截了当问道。 陶天泽嗤笑一声道:“那就难说了。 不过我相信市委肯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绝不会放弃河西,更不会放过这帮王八蛋。” 第4章 三个人说话的时候,父母、姐夫和莹莹也已经收拾完了。 一家人坐在一起就不便说工作的事情了,拉拉家常,说说孩子的事情,眼看着就要日落下山了,大家起身告辞。 陶天泽因为第二天还要去镇政府上班,就上了高莹莹的车。 一路上,高莹莹开着车,脸色一直红红的,也不说话。 陶天泽就打趣问道:“今天也没有喝酒,为什么脸色这么红。” 说着抓了高莹莹纤柔的小手。 高莹莹拽了一下,却并没有用力,娇嗔道:“你这个木头,我是担心明天上了班,怎么给别人说。 我们总不能搞地下恋情吧。 再说了,即便我不说,时间长了别人也会看出来。 我觉得与其让他们在背后议论,还不如直接明说了。” 陶天泽点了点头,知道高莹莹说的很有道理,可一旦“官宣”了就难免会传到高永明的耳朵里,到时候必然是麻烦,就借故让高莹莹把车停了下来,道:“我知道你对我是真心的,你也知道我是爱你的。 但是……我们现在最好先不要把我们的关系公开。” “为什么?” 陶莹莹一脸疑惑和委屈问道,“你不让我告诉我父母,可能是担心我父母不同意,这我能理解。 可我们是光明正大的,为什么要藏着掖着呢?” 陶天泽沉默了一会,还是将胡伦泰曾多次逼迫姐姐就范,有一次趁没人抱姐姐的时候被姐姐打了一耳光的事情说了一下,接着道:“尽管胡伦泰现在还没有得手,但是直觉告诉我,胡伦泰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一定还会用孙淦成书记的死再做文章,说不定后面还会有更加恶毒的手段。 另外,上次我打胡伦谷的事情,你也知道。 胡伦泰虽然当时没有说什么,但肯定不会咽下这口气。 所以,我们陶家姐弟跟胡伦泰兄弟这个梁子已经结的很深,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你是担心牵连到我吗?” 高莹莹泪眼汪汪问道。 陶天泽摆了摆手道:“这个肯定不会。 因为有你爸,我想胡伦泰还不至于对你怎么样。 只是我怕自己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没等陶天泽的话说完,高莹莹就一把捂了陶天泽的嘴道:“不许你胡说。 我让我爸去讲和。 我不信胡伦泰会不给我爸这个面子。” 陶天泽嗤笑一声道:“还是算了吧。 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有些话,陶天泽并不想告诉高莹莹,如果胡伦泰不是与高莹莹的父亲高永明和常务副县长王志民狼狈为奸,单凭胡伦泰一个人又怎么能够让市委做出免去姐姐县委常委的决定。 时间一晃就是两个月过去了,河西县似乎并没有因为县委书记孙淦成的死而受到任何影响。 县长钱忠来暂时主持全面工作,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看起来反倒比孙淦成在的时候还要和谐稳定许多。 可明眼人都知道,这种和谐的背后是暗流涌动,是群众习惯性地接受自己的利益被“合理”侵害,甚至是毫无顾忌权钱交易、权权交易和权色交易。 这天陶天泽正在办公室准备年度工作总结,忽然听到有人敲门,就觉得有些奇怪。 因为湾子镇无论是镇政府的工作人员还是村干部、老百姓,从来没有敲门的习惯,轻轻推门进来都算是素质高的。 陶天泽就知道可能是外面的人,喊了一声进来。 门被推开,果然是一个不认识的女人。 女人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长的端庄大方,一头乌黑的短发,眼睛出奇的大,身段匀称,一身黑色的长款羽绒服,看上去有些职业女性的特点。 陶天泽以为是哪个银行的过来办事,就指点道:“你找财政所吧,斜对面就是。” 不想女人笑笑客气道:“我不找财政所,找你们赵书记。 请问,他在吗?” 也许是长期乡镇工作的缘故,赵东来天生是个“腿长”的主儿,根本在机关待不住,早上一来就着急忙活地去村里了,估计不到饭点不可能回来。 陶天泽只好如实说了,又给女人让了个座,倒了杯茶水,就自我介绍道:“我是办公室主任陶天泽,你找赵书记有什么事,能不能先给我说说。” 作为办公室主任,这也是常规做法,问明来意好跟领导汇报。 如果是麻缠事情,也可以替领导挡一挡。 女人沉默了一下,略作思索道:“小伙子,我就给你实话实说吧。 第5章 我叫范明华,是即将上任的县委书记。 我找赵书记想聊点工作上的事情。” 陶天泽怎么也没想到眼前的女人会是新任县委书记,急忙站起来道:“对不起,范书记,您这身打扮,我还以为您是哪个银行的。” 随即拿起电话道:“您稍等,我这就给赵书记打电话让他回来。” 范明华却摆了摆手示意陶天泽放下电话道:“不着急打电话,既然赵书记不在,咱们先聊聊。 你可以带我去你们湾子镇到处转转吗?” 这是什么操作,刚来不调查住在县城里的那帮混蛋,跑这里调查赵东来了?可调查赵东来也不用她一个县委书记亲自出马啊。 何况她刚才也说了,是即将上任的县委书记,那就是还没上任。 既然没上任那自然不能履职了。 不会是想要提拔赵东来这块茅坑里的石头吧。 或者是之前认识?陶天泽脑子里做着各种各样的推断,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不想刚要出门就碰上了高莹莹。 陶天泽正想解释,范明华可能是怕陶天泽说漏了嘴,就先开口了道:“我是陶天泽姐姐的朋友,头一次来湾子镇想让天泽带我出去随便转转。” 高莹莹哦哦哦地应了几声,却是一副疑惑的脸色。 因为面前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过美艳了,让她都有些黯然失色。 出了政府大楼,陶天泽忽然想起刚才范明华说的“我是陶天泽姐姐的朋友”,就忍不住问道:“您认识我姐?” 范明华点了点头道:“我不仅认识你姐,还跟你姐是十多年的好朋友。” 陶天泽哦哦应了两声,也不便多问,可之前也没听姐姐说过有这么一位好朋友啊。 上车出门,范明华头一句就问道:“能给我说说你们这位赵书记吗?” 陶天泽虽有疑惑,也不能说破,就想了想道:“本来我是没有资格评价赵书记的,不过您既然问起了肯定有您的用意,我就实话实说了。 赵书记这个人性格耿直,为官清廉,也非常亲民。 不过……人无完人,我觉得他并不适合乡镇党委书记。” “哦?” 范明华一边开车一边转脸看了陶天泽一眼问道,“那你觉得他适合做什么工作?” 陶天泽笑笑道:“我觉得如果把他放在纪委书记的位置,肯定非常称职。” 范明华就哈哈笑了起来道:“赵东来确实适合干纪委书记。 小伙子眼睛毒的很。 我看把你放在组织部长的位置也蛮合适的。” 陶天泽也知道范明华是在开玩笑,也不能接茬,就试探着问道:“您从市里专程到湾子镇看赵书记,是不是就为这事来的?” 三言两语便能猜透一个人心思,这可不会一般人能做得到的,范明华不免有些惊奇,也不能明说,在陶天泽的脸上看了又看道:“你跟红艳虽说是姐弟,但这心智真是天壤之别。 红艳要是有你这两下子,在孙淦成书记的事情上也不会被人当猴耍。” 陶天泽无奈一笑,把姐姐被免职的事情给范明华简单叙述了一下,接着道:“其实,姐姐完全是为了我。” 范明华点了点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对你姐姐做停职处理,是我向市委提的建议。” 陶天泽一下愣住了,怎么也没想到范明华竟然是姐姐停职的“罪魁祸首”,看着范明华半天没有说话。 范明华笑笑道:“我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先把你姐姐保护起来。 因为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如果不对你姐姐做停职处理,你姐姐很有可能还会继续申诉。 这恰恰就中了县里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的套路。 他们把你留置在纪委,目的就是让你姐姐申诉,让你姐姐闹起来,他们好接这个机会把你姐姐这个县委常委拿掉。 你姐姐这个人看似人畜无害,但也不是人家一伙的,所以肯定在人家的算计之中。” 范明华这样说显然是从政治的角度考虑问题,并不知道陶家跟胡伦泰兄弟的恩怨。 “可是停了我姐姐的职,不正好达让他们达到了目的吗?” 陶天泽不解问道。 范明华无奈叹息道:“是啊。 我当时也知道这样做,正好达到了他们的目的。 可是不这样做,谁又知道他们后续会对你姐姐做出什么事情呢。 政治上的迫害往往很残酷。 我不希望看到像你姐姐这样的女人变成政治的牺牲品。” 言语间不难听出,范明华对姐姐相当了解。 第6章 两个人说着话,范明华已经把车开到了东沟岭,在一个地势稍微平坦的地方停了下来。 站在这里,除了西沟岭之外,整个湾子镇就尽收眼底了。 因为刚刚下了一场雪,田地里没有消融的积雪就形成了一片景观。 范明华就有感而发道:“你说的没错,这个赵东来的确不擅长搞经济。 你看看岭下这一片一片的积雪,如果都能是大棚蔬菜,那对湾子镇而言将是一番什么样的景象。 我估计,湾子镇群众的收入翻一番都不是问题。” 陶天泽却无奈一笑道:“搞经济也需要好的政治生态和社会环境。 一个胡伦谷就把湾子镇搞的鸡犬不宁,别说搞经济建设了,能平安不出事就谢天谢地了。” “胡伦谷是谁?难道在湾子镇这样偏僻的地方也有黑恶势力?” 范明华问道。 陶天泽撇了撇嘴道:“怎么给您说呢。 说他是黑恶势力也不能算是,说他不是吧,又整天胡作非为,甚至跟镇政府对着干,说白了就是个仗着他政法委书记的哥哥胡伦泰的势力无法无天的痞子。 可是又抓不住他具体作奸犯科的事情,镇党委政府拿他也没办法。” “这种情况胡伦泰知道吗?” 范明华的脸色明显有些不对了。 好不容易有这么一次跟新任县委书记接触的机会,陶天泽自然不会放过,何况是她主动问起,就直击要害道:“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不知道。 事实上,胡伦谷现在这个样子,就是他哥哥胡伦泰纵容的结果。” 范明华叹了一口气愤慨道:“真没想到,河西的政治生态会不堪到如此程度。 这些人已经不是玩瞒天过海、偷梁换柱那一套了,而是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 如果再不下大力气整治,河西恐怕将不再是党的天下,不再是人民的天下,而是贪官污吏、黑恶势力的天下。” 陶天泽沉默了一下,便再下了一剂猛药道:“说句您不爱听的话,其实在老百姓眼里,河西早就已经不再是党和人民的天下了。” 范明华来之前就知道河西的情况非常复杂,但也没想到一个政府公职人员能说出这样的话,就迫切问道:“你不要忌讳,大胆说出你的看法。” 陶天泽想了想,也不能只说胡伦泰,就把河西的情况和盘托了出来道:“河西以吉兆虎兄妹为首的黑恶势力,我想您肯定早有耳闻,但是最可怕并不是他们。 他们尽管强横霸道,但所作所为仅限于地下活动,比如文物盗卖、黄赌毒、博彩等不法产业,普通老百姓只要奉公守法,不招惹他们,也不会影响正常生活。 说起来也有些无奈和可笑,这些人有时候仗义起来,还会得到老百姓的赞许。” 范明华点了点头道:“吉兆虎不光在河西,在整个南平的影响都很大,他们对普通老百姓的正常生活影响确实不是很大,却是社会的毒瘤,对社会风气的破坏也是不可估量的。” 又问道:“你觉得什么人才是最可怕的?” 滔天泽接着道:“河西民间有个顺口溜:河西分三国,鼎足王高胡,财法组权揽,百姓没法活。 说的就已经非常透彻了。” 范明华道:“你给我解释解释。” 陶天泽道:“意思就是河西的财政、组织和司法权已经被王、高、胡三个大家族瓜分了。 王指的是常务副县长王志民,高指的是组织部长高永明,胡自然指的是政法委书记胡伦泰。 其实他们的职位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在各个部门都安排了自己的亲朋好友,可以说一呼百应。 比如胡伦泰,他一个政法委书记,公检法司的***如果不听他的,他也没什么正经办法,可是他长期在公检法司安排了大量的亲信,有人统计只公安局一家就有胡伦泰安排的三十多个亲信,而且很多人都身处要职,这些人合起伙来跟局长刘志远对着干,很快就可能把刘志远这个局长架空。 所以刘志远这个局长也只能唯胡伦泰马首是瞻。 您可能在别的地方见过,公安局局长不服政法委书记的情况,但在河西,这种情况绝对不可能发生。 不管是谁,只要上任这个局长,必须第一个拜见胡伦泰,要不然局长的位置肯定坐不稳。” “这么可怕吗?” 范明华似在自问自答地说了一句,就把目光空洞洞的落在了远处,沉默了一会道:“天泽,我想把你调到县委给我当秘书,你愿意吗?” 第7章 陶天泽怎么也没想到范明华会突然提出这个要求,一下子愣住了不知该如何回答,心想:自己这锅米汤眼看着已经熬到锅沿了,就算给不了副镇长、副局长这些好一些的副科,起码也能给个乡镇的组织委员、武装部长,就算最次副科级党政办主任肯定是十拿九稳了。 如果回县委给你范明华当秘书,明摆着要原地踏步,混好了你走的时候给个县委办副主任之类的职务,你要是像前几任县委书记一样倒了霉,我跟着也就完蛋了。 到那时候,别说副科了,就是想找个好位置恐怕都难。 孙淦成书记的秘书不就是前车之鉴吗。 可话又说回来了,面前这位女县委书记也不像是要倒霉的样子,而且话里话外的意思,明显是准备拿河西这帮腐败分子开刀。 如果真能把这帮孙子全搞趴下,将胡伦泰这个老王八绳之以法,就算原地踏步老子也认了。 范明华见陶天泽半天不说话,微笑问道:“你是不是不愿意?” 陶天泽急忙道:“范书记误会了,我愿意,我肯定愿意,能跟在您身边是我的荣幸,我怎么会不愿意呢。 只是这件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给赵书记说。” 见陶天泽同意了,范明华心里也高兴,呵呵笑道:“赵东来那里你尽管放心,我要的人,他不敢不同意。” 是啊,县委书记要的人,镇党委书记无论从哪方面考虑都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但愿这位美艳的县委书记能不负河西人民,整肃出一个政治清明、社会和谐的新河西。 “你现在就给赵东来打个电话,问他在哪儿,我们这就去找他。” 范明华继续道。 陶天泽却道:“是不是把赵书记叫到这里来?” 范明华似乎对陶天泽的这个提议很满意,笑笑道:“好!你说的有道理,把赵东来叫到这里来,要不然好像是我这个县委书记拜见他一样。” 陶天泽就掏出手机给赵东来拨了过去,把范明华在湾子镇的事情说了一下,又把具体位置说了一下。 不想,赵东来听说范明华这个县委书记来的事情,并没有什么惊讶,而是在电话里道:“你把范书记带到匣子村来,我正好让行老汉炖了一锅兔子肉,让她过来尝尝。” 范明华就一把抢过手机玩笑道:“赵东来,我看你这个党委书记是不想混了,我大老远从市里过来看你,你不赶紧过来迎接,还用一锅兔子肉打发我。 难怪你在乡镇干了这么多年都提不起来,我看你就是活该。” 赵东来哈哈笑了两声,却耍起了赖道:“提不起来就提不起来,我也不指望提拔。 反正我这里就一锅兔子肉,你要是愿意吃就过来,不愿意吃就回去。 你别忘了了,你这个县委书记可还没有正式任命,还管不着我这个党委书记。” 范明华也不客气道:“你给我等着,我上任的第一件就是免了你这个党委书记。” 也是一句玩笑话,随即道:“好了,不跟你废话了,我们马上过去。” 匣子村就在东沟岭附近,两个人驾车很快到了。 赵东来正端个盆,在院子里的土炉子上捞肉,一个老头则指挥一老一少两个女人收拾饭桌。 桌子上已经大大小小摆了几盘菜,就等着赵东来的兔子肉捞好了摆上,这一桌子饭菜也就齐了。 见范明华进门,赵东来就把手里的盆交给行大爷,双手在衣服上蹭了蹭,伸手迎了上来。 握了握手,范明华就打趣道:“这么多年没见,没想到你还是党史办那时候的德行。” 赵东来嘿笑两声学着范明华的口吻道:“这么多年没见,没想到再次见面,你就成了我的顶头上司。 范书记以后可要多多关照啊。” 说着便招呼范明华落座。 两个人谈话间,陶天泽才隐隐知道,这位即将上任的女县委书记范明华原来跟赵东来和姐姐一样,都曾是党史办的一员,也算是故交了,难怪赵东来这么大的胆子。 农村的习惯,有重要客人女人是不上桌的,只行大爷坐在了下手。 范明华再三要求,一老一少两个女人怎么也不上桌,只说已经吃过了。 范明华就又把行大爷让到了上手坐了,这才开始吃饭。 这位行大爷显然是经见过世面的老人,吃了几口,便借故回屋休息离开了饭桌。 赵东来这才看着范明华问道:“你今天大驾光临恐怕不光是为了告诉我你要上任河西县委书记的事情吧。痛快点,说说来意。” 第8章 范明华笑了笑道:“既然你这么痛快,我也就不客气了。 市委对我任命文件其实已经下来了,我迟迟不到任,就是想提前在河西这摊浑水里摸一摸,看看这水到底有多深,有多少乌龟王八。” “所以就摸到我这里来了,把我也当成了乌龟王八?” 赵东来看着范明华笑道。 范明华知道赵东来不过一句玩笑话,一摆手道:“其实到你这里之前,我已经去过了两个乡镇,也在县城了转了转,但是没什么收获。 我来你这里的目的,我想你应该很清楚,就是想给你加加担子。” “让我给你干纪委书记?” 赵东来一脸正经看着范明华,说完就把筷子啪一声拍在了桌子上,指着陶天泽道:“你怎么跟这小子一个鼻孔出气,都觉得我赵东来是纪委书记的命。” 又不无忧虑道:“是,我确实不适合搞经济,你要把我推到纪委书记的位置上当枪使也没问题。 你别说,我还真乐意当这个枪。 但是你想过没有,把我一个乡镇党委书记直接推到县纪委书记的位置上,市委能同意吗?县里那帮王八羔子能同意吗?这不符合河西的干部提拔规则。 他们肯定会极力反对。 我给你说,弄不好,你可能也会因为这个事情在河西待不下去。” 范明华笑笑道:“我怎么觉得你这个党委书记还没有陶天泽有魄力。 这个事你不用管,你只说你同意不同意。” “同意!” 赵东来干脆道,“我相信你范明华这颗丹心。 不过我事先声明一点,出了什么岔子,可不能怪我。” 范明华笑着点了点头道:“放心吧。 就是掉脑袋第一个也不会轮到你赵东来头上。” 随即又看了看陶天泽道:“另外,还有个事情需要给你请示一下……” 赵东来哪儿能看不出来范明华的意思,马上伸手打住了道:“你别吓唬我,我担当不起你这个县委书记的‘请示’二字。 我倒是有个事情需要向你请示。 我当这个纪委书记唯一的条件就是把陶天泽也调到纪委。 同意不同意,你定吧。” 范明华就不由哈哈笑了起来道:“我就知道你会来这么一手。 我给你说,你的其他任何要求都可以考虑,这个事情没商量,我要把天泽调到我身边给我当秘书。 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赵东来自然不能跟范明华争执,无奈点点头道:“好吧。 陶天泽能跟着你,也算是他的福气。 不过,这小子可爱闯祸,你可得好好约束,年前的时候把胡伦泰的弟弟胡伦谷打的满脸是血。 要不是旁边人拦着,我估计能把胡伦谷脑袋拧下来。” 这可不是小事,范明华就看着陶天泽问道:“怎么回事,说说吧。” 这是开始怀疑自己了啊。 陶天泽心里不舒服,还是简单说道:“胡伦谷在集镇饭店吃饭的时候,调戏服务员。 人家说怀孕了,他竟然直接把手伸进了人家服务员衣服里,说是要验一验是不是真的怀孕了。” “畜生,该打!” 范明华难掩愤慨,又问赵东来道:“这种人难道就没人管吗?” 赵东来嗤笑一声道:“管?谁敢管,派出所那些人见了胡伦谷都躲着走。 我给派出所下一次命令,派出所抓一次,可是抓进去又能怎么样,过不了两天又放出来了。 而且越抓越嚣张。” 范明华这才想起刚才陶天泽给他说的话,虽心有不平,但也只能暂时作罢,问道:“后来呢?” 赵东来嘿笑道:“说也奇怪,我当时还一直担心胡伦泰会抓住不放。 后来,胡伦泰竟然没有追究。” 范明华道:“看来胡伦泰也知道自己的弟弟有错在先嘛。” 陶天泽冷哼了一声道:“胡伦泰是什么人我不知道,不过胡伦谷是什么人我一清二楚,那根本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货色。 打完他之后,我就给他说,他再碰到我手里,我也不打他,直接废了他两个儿子。 我估计他是真怕我找他两个儿子的麻烦。 后来有两个村干部圆场,他也就顺坡下驴了。” 范明华不由笑了起来道:“天泽,你这可是封建社会的‘连坐’。 以后可不能再这么胡来了。 胡伦泰要是真跟你较起真来,恐怕你也受不了。” 三个人说着话,时间就眼看着不早了。 范明华还要回市里,就起身告辞。 行大爷知道是范明华说即将上任的县委书记,又拿了一些豆子之类的特产非要让范明华带走。 第9章 虽说不能拿群众一针一线,可这样的真情厚意也没法拒绝,也就带上了车。 不想竟出了点小意外,范明华转身上车,陶天泽急忙过去开了车门,不想范明华脚下一绊,差点摔倒。 陶天泽赶紧伸手去扶,也是过于匆忙,一只手竟正好按在了范明华的胸前。 软软的感觉,让陶天泽下意识地想要立即撤手,可也知道这一撤,范明华非要摔个“狗吃屎”不可,只好现将范明华扶好了,看着范明华低声说了声对不起。 范明华的脸色竟有些红润了起来。 陶天泽急忙将目光挪开了道:“范书记,您没事吧?” 范明华并没有接茬,而是一只手扶了陶天泽的胳膊,转身对赵东来道:“赵书记,刚才天泽还说你这个党委书记勤政爱民,我看是言过其实,村里的路都成这样了也不修修。” 其实路是平,不平的恐怕是人心。 赵东来是是是地应了几句,也没说什么。 不想回到镇政府,高莹莹还在办公室等着,非要逼问刚来的女人是谁。 范明华过来的事情,暂时是不能让高莹莹知道的。 陶天泽只好说就是姐姐的朋友,出差路过这里随便转转。 高莹莹半信半疑,又问那女人多大年龄了、去哪儿了、干什么去了,言外之意已经对范明华这位美艳的女县委书记产生了敌意。 陶天泽只好给她再三解释半天,才让这位高大小姐偃旗息鼓。 陶天泽是在范明华上任后的第三天去县委办报的到。 因为是县委书记亲自点名要的秘书,马武自然不敢大意,在自己的办公室亲自接待了这位看上去其貌不扬的年轻人。 同时,他还有一个小心思,那就是想看看这个年轻人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还是凭借姐姐陶红艳获取了这个让年轻干部都眼红的位置。 “你就是陶天泽,红艳部长的弟弟吧。 欢迎加入县委办这个大家庭。” 马武开门见山,很客气地伸手跟陶天泽握了握,同时也直接把陶天泽的背景搬了出来。 这看似很简单的一句话,却暗藏玄机,一句红艳部长的弟弟就直接忽略了陶天泽本人的能力。 陶天泽笑笑道:“马主任好,我是陶红艳的弟弟,不过我姐姐这个部长三个月前就已经被市委免了职。” 马武点了点头,马上感觉面前这个年轻人恐怕远非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陶天泽的回答可以说既回击了他对自己能力的否定又不失礼貌,而且从另一个角度提醒马武,孙淦成书记牺牲的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但“后遗症”依然在那里摆着。 “陶部长虽然被免了职,但也是暂时的嘛。 我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陶部长肯定会‘官复原职’。” 马武接了陶天泽的话茬,继续说道,其实又是一个试探。 陶红艳的免职完全是因为给弟弟陶天泽向纪委做了申诉,现在陶天泽都已经被新任县委书记亲自点名当了自己的秘书,那么是不是说明姐姐的复出也就不远了,或者说陶红艳跟范明华有着某种特殊的关系呢。 陶天泽也没有想到马武的套路会玩的这么深、这么溜,可以说一步一个坑,自己如果不回答又显得没礼貌,就假意小白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这一句话也算是让马武这一拳直接打在了棉花上。 马武便笑了笑,知道自己的套路已经被陶天泽看透,再玩就没意思了,简单交代了一下工作,又带陶天泽看了一下自己的办公室,便领陶天泽去往范明华的办公室走去。 相比上次相见时的随意,范明华看上去严肃了许多。 两个人敲门进去后,范明华并没有让座,也没有说什么,而是盯着陶天泽看了看,才问道:“工作的事情,马主任都给你交代过了吧?” 没等陶天泽回答,马武就抢着回答道:“范书记放心,我都给天泽交代过了,办公室也安排好了。” “住的地方呢?” 范明华板着脸问道。 这可是马武没想到的,不免有些窘迫道:“住的地方还没安排,我这就让他们安排。” 范明华却摆了摆手道:“我看这样,你也不用安排了,就让天泽住在我对门那间房里。 这样工作上也方便。 你去安排吧。” 马武马上面露难色,却也没有说啥。 范明华来了之后,暂时住在迎宾大酒店西楼的二楼套房,对面那套房长期被胡伦泰占用。 据说胡伦泰只是偶尔会去住两天,可要是让他腾房,脸上恐怕就不好看了。 第10章 见马武半天没反应,范明华就再次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马武张了两次嘴还是没有说出来,硬着头皮道:“没问题,我这就去办。” 范明华并不知道自己住处的对面是胡伦泰长期占用的房子,只是入住的时候发现铜制的门把手上有一道锃亮的印痕便断定里面肯定住了人。 西楼一层就两间套房,无论对门住的是什么人,范明华都不放心,所以必须腾出来。 当然,作为县委书记,他也没必要问里面住没住人。 至于马武这个县委办住人如何处理,那就是马武的事情了。 从范明华办公室出来,马武的脸色一直不好看,但还是带着陶天泽去各个办公室转了一圈,将县委办的情况大致介绍了一下,便去了胡伦泰的办公室。 不管千难万难,书记安排的事情,他也没有不落实的道理。 不一会,马武就回来了,估计是受了胡伦泰的气,脸色异常难看,一路走一路嘴里不知道在嘟囔什么,在楼道里踱了两个来回就进了陶天泽的办公室。 “小陶,对这个办公室还算满意吧?” 马武进门后马上换了副笑脸问道。 见马武进来,陶天泽也就站了起来道:“挺好的,马主任安排的这么周到,我还有什么说的。” 马武点了点头,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低声道:“你知道范书记住处对面的房子原来住的谁吗?是胡书记。” 说着指了指楼下,接着道:“他其实只是偶尔住一下,根本没必要长期占用,再说了,主楼和东楼有的是房子,可是一听说让他腾房,马上那脸色……哎……不说了,不说了,我这个县委办主任,难呐!” 陶天泽一看马武这表情,就知道他在胡伦泰那里受了委屈,到自己这里来也没有憋什么好心思,笑笑道:“范书记应该不知道对面是胡书记的房子,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安排。 要不……咱们现在去给范书记说一下?” 说完一脸笑容看着马武。 马武的心思是要从中挑拨是非,当然不愿意把自己摆进去。 他可能觉得自己给陶天泽说了,陶天泽肯定不会马上要去告诉范明华而是凑机会说,何曾想到陶天泽根本不按套路出牌,直接就给他点破了,就急忙摆手道:“算了、算了、算了……还是不要给范书记添这个麻烦了。” 说完站起来告辞而去。 陶天泽就不由地笑出了声,心想这个马武真有点意思,虽说不是什么好鸟,但是这种德行估计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不过,他倒是给自己提供了一个很有用的信息。 那间房子如果是胡伦泰占用,那么里面必然会留下一些胡伦泰活动的痕迹。 即便是胡伦泰搬的时候再清理的干净,恐怕也难免有疏忽的地方。 自己住进去,肯定会有所发现,心中也不免兴奋。 送走马武没多一会,陆陆续续就有人过来看望,无外乎都是县委办科室同事,进来坐坐,闲聊两句,算是认识一下也就走了。 快下班的时候,进来一个看上有三十岁上下的女人。 女人个子高挑、身材匀称,怎么也在一米七以上,虽算不上漂亮,但朴素衣服也难掩其女性的轮廓美,只是那满脸的忧郁,好像藏着什么心思一样。 “你好!” 因为刚才并没有见过女人,陶天泽并不知道是什么人,礼节性地站了起来,看着女人打了声招呼。 “你好!” 女人回了一句,自我介绍道:“我是后勤科吉平。 你就是新来的陶主任吧。 你这里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给我说。” 突然来这么一个女同事,陶天泽多少感觉有些尴尬,就把房间四周看了一圈道:“都挺好的,也没什么需要。 谢谢你。” 又让了坐,接了一杯水,放在吉平身旁的茶几上,同时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了下来。 吉平端起水送到唇边,却因为水太烫,并没有真喝,又将水杯放在了茶几上。 可能是坐的太近的原因,陶天泽竟能闻到吉平身上一股淡淡的体香。 陶天泽虽没什么经验,但也知道这种自然的体香不是一个结过婚的女人身上所能有的,可眼前的女人看样子怎么也在三十岁上下。 一个县城,这个年龄的没结婚的女人可以说少之又少。 陶天泽不由好奇,却也不便问起,就礼节性道:“我刚来,很多事情都不懂,以后有什么事,还请你多多关照。” 第11章 吉平点头嗯了一声,却没有了下文。 陶天泽就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看着女人腼腆的样子,心里忍不住暗想,这他娘究竟是个什么女人,就算是受过什么刺激,不愿意说话,那也不至于到这份上吧。 “你是湾子镇过来的?” 吉平终于开口了。 “是,你去过吗?” 陶天泽尽量把话题引申下去道。 “去过两次。” 吉平说完,又没有下文了。 干坐了十分钟的样子,眼看着下班了,吉平起身告辞。 陶天泽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想女人前脚刚走,马武后脚就进来了,看着陶天泽道:“天泽,有些事情,我想还是提前给你说一下的好。 以后尽量少跟吉平接触,免得给自己惹麻烦。” 陶天泽一头雾水,刚想要问马武为什么,马武却马上道:“你不要问为什么,以后慢慢就知道了。 总之,记住我一句话,以后尽量不要跟吉平来往过密,免得给自己惹麻烦。” 这他娘的难道是个妖精不成。 同在一个部门工作,为什么要这样排斥一个女人,难怪吉平总是一副忧郁的样子。 中午吃过饭,陶天泽正在房间里跟范明华说赵东来的事情,却忽然听到有人敲门。 这大中午的会是谁呢?服务员?马武?还是哪个常委?换了别的任何人也不会这个时候打扰啊。 可就算是服务员过来打扫卫生,也不至于会选择在中午啊。 马武的话,更不可能了。 这个县委办主任虽说有些小聪明,但也不至于这个时候过来。 几个常委又会是谁呢?范明华愣在那里,把目光就落在了陶天泽的脸上,当然是询问来者何人。 “胡伦泰!” 陶天泽马上想起早上马武说对面房间是胡伦泰长期占用的事情,便脱口而出。 门开了,果然是胡伦泰背着手笑眯眯地站在门外,只是那一脸的横肉、煞白的脸色,让他的笑容也看上去有些阴深恐怖。 “胡书记好!” 陶天泽一边招呼了一声一边将胡伦泰让了进来,不想却被一股刺鼻的霉味呛的差点吐出来。 之前县里开会的时候,陶天泽远远地见过几次台上的胡伦泰,却没想到身上会有如此重的狐臭。 胡伦泰看着陶天泽好好好地应了几声,便伸手向范明华走去。 两个人握手落座。 陶天泽也倒好了水,放在胡伦泰的面前。 胡伦泰看了一眼,也没有碰那水杯。 几句简单的客套之后,范明华看着胡伦泰问道:“这大中午的,胡书记有事?” 胡伦泰慢悠悠道:“也没什么具体事,前段时间公安局那边要提几个副科。 本来已经研究完了,忠来县长也同意了。 这不你来了,再跟你通通气。” 这是什么屁话,研究完了,钱忠来同意了,才跑到这里通气,而且还不具体说几个副科。 一个县里一次才能提拔几个副科,胡伦泰竟说的如此轻松。 这是明摆着不把范明华这个县委书记放在眼里啊。 陶天泽心中不由地愤慨,却也知道他这种自作孽的操作,很快就会引起范明华的反感。 范明华皱了一下眉头笑笑道:“既然你们研究过了,那就先按程序办。” 随即又问道:“永明部长那里什么意见?” 其实心里肯定不同意,只是不想刚来就把脸撕破罢了。 胡伦泰点点头道:“组织部这两天正在准备考核的事情。” 县委书记还没同意,组织部竟然开始考核了。 这他娘的纯粹不把范明华这个县委书记当盘菜啊。 陶天泽知道这样的话肯定会让范明华极度不满,就又添了把柴,看着胡伦泰道:“胡书记,副科级干部提拔人选不是应该先经过常委会研究了再考核吗?” 胡伦泰恐怕根本没将陶天泽放在眼里,更没想到陶天泽会说话,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却还是笑笑道:“这几个人选就是范书记来之前在已经常委会上定了的。” 言外之意就是常委会已经开过来,只是那时候你范明华还没到任而已。 说的好!陶天泽心中窃喜,知道胡伦泰越是这样说,越会让范明华反感,胡伦泰的死期自然就来的越快。 沉默了一会,范明华面不改色道:“好的,我知道了。” 胡伦泰一脸得意的笑容起身道:“那我也没什么事情了,就不打扰了。” 说着起身就要离开,却忽然转身道:“对了,有个事差点忘说了,我已经把对面的房间腾出来了。范书记休息吧。” 第12章 随即将一把钥匙交给陶天泽离开了。 送走胡伦泰,范明华马上将电话给高永明拨了过去,一字一顿道:“高部长,有个事你记一下,从现在开始,停止一切干部提拔任免的考核工作。” 说完没容高永明开口就挂了电话。 将手机撂在沙发上,范明华就重重地坐在沙发里,闭上眼睛,脑袋搭在沙发靠背上,两只手压在胸口,长嘘一口气,半天没有说话。 这是她上任三天以来,第一次真正与河西的干部交锋。 如果刚才不是陶天泽插那一句话,她不敢肯定自己会不会忍不住发火。 一个堂堂县委书记,在胡伦泰这个政法委书记眼里竟然形同虚设,几句轻描淡写的话,就要把公安局这一块的人事权夺走。 陶天泽知道,范明华给高永明的那个电话打完之后,也就意味着跟胡伦泰的斗争正式拉开了帷幕。 然而,要将胡伦泰这个盘踞河西多年的官匪连根拔起、彻底粉碎,范明华不掉层皮恐怕很难做到。 “范书记,您没事吧?” 陶天泽关心问道,同时将水杯递了过去。 范明华示意陶天泽放下水杯,却一把拉了陶天泽的手,使劲攥了起来,眼泪也顺着眼角滑落了下来。 再厉害的女人也逃脱不了女人的本性,压力和委屈总是伴随着眼泪,也许这也是她们的一种解压方式吧。 陶天泽也顺势用两只手握了范明华的手,也顾不得范明华胸前的那一片白了,伸手拿了纸巾,轻轻将范明华眼角的泪水擦掉。 范明华却忽然扑在陶天泽的肩膀上,张嘴便在陶天泽的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下去。 陶天泽只觉一阵钻心的疼痛,却也只能咬牙忍着。 咬完了,范明华坐了起来,理了理头发,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 “你没事吧?” 范明华泰然自若的样子关心问道。 陶天泽摸了摸被范明华咬的生疼的肩膀,强忍着笑笑道:“不碍事的,我这个人皮糙肉厚。” 从范明华刚才的反应不难看出,胡伦泰的这次不知死活的示威算是彻底惹怒了范明华这位刚刚上任的县委书记。 同时,范明华所表现出来的镇定,也让着实让人佩服。 范明华叹了口气道:“看来你说的没错,是我低估了河西的复杂程度。 我原以为,有了赵东来这把尖刀,就能很快在河西撕开一道口子。 现在看来,我这个想法还是太天真了。 今天来的还只是一个胡伦泰,你之前给我说过河西三大家族中,王志民和高永明的水到底有多深,现在还不可而知。” 陶天泽道:“其实这三大家族即各自独立,又互相依附,就如同一个铁幕一样,把所有的东西都藏在里面,想要在这个铁幕上撕开一道口子,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范明华点点头道:“照你这么说,我估计,刚才给高永明打的电话也不会起到什么作用。 公安局的副科级干部提拔工作会照常进行,说不定哪一天,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高永明就会把这盘难以下咽的菜端上常委会。” 陶天泽点点头,也知道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而且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会变成现实。 范明华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刚才胡伦泰走的时候说什么对面房间已经腾出来,是什么意思?” 陶天泽便把早上的事情给范明华说了一下,不确定问道:“胡伦泰不会是因为让他腾房不高兴,才搞了这么一出吧?” 范明华摇摇头道:“这个不大不可能。 干部提拔是大事,胡伦泰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用干部提拔做文章。 不过腾房的事情肯定会让他不高兴了。 另外,我给你说,他长期占这个房间,目的很明确,就是有意创造一个跟新任的县委书记接触的机会。 其实每个县基本都差不多,都有长期给新任领导准备的房间,而我现在住的房间就是专门给新任县委书记留的。 当然,这样的房间,没人住的情况下也会用来接待上级领导。” 陶天泽突发奇想问道:“胡伦泰会不会在里面干别的勾当呢?” 也是闲来无事,范明华眼睛一转道:“咱们去看看?” 打开房门,布局跟范明华住处一模一样,也不知道是胡伦泰将东西收拾走了,还是压根就没放啥东西,看上去空荡荡的,只是整个房间里还依然弥漫着一股如胡伦泰身上一样的狐臭。 第13章 “你以后就住这里。” 范明华一边看一边说道,“就是这味道太重了,赶紧把窗户开了透透气。” 陶天泽应了一声伸手去开窗户,却发现怎么也打不开。 陶天泽以为长时间不开坏死了,就试着开另外一扇窗户,发现依然打不开,又把别的所有窗户看了一遍,竟全部都打不开。 这是怎么回事?陶天泽心中不禁疑惑,便给宾馆前台拨了电话,让他们派人过来维修。 范明华就问怎么回事。 陶天泽便把窗户全部打不开的事情说了一下。 范明华还不相信,结果开了半天也开不开,只好作罢。 不一会维修工就进来了,鼓捣了半天也打不开,说窗户是经过改装过的,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唯一的办法就是把窗户卸了检修。 卸窗户当然太费事了,而且即便是要卸也不能马上卸,就让维修工先走了。 维修工离开后,陶天泽不禁又对着窗户看了起来。 他不相信胡伦泰会把窗户改装的根本打不开。 看了一会就发现,窗户把手相对位置的玻璃上竟有一些圆圆的印痕,大小似乎跟通马桶的拔子差不多大小,就去卫生间拿出马桶拔子,吸在玻璃上,使劲一拉,窗户竟然打开了。 一股清新的空气马上扑面进来。 范明华也不禁笑了起来道:“常言说,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这个胡伦泰恐怕不仅仅怕鬼敲门,恐怕还怕鬼敲窗户。” 陶天泽依样画葫芦将其它几个窗户全部打开了,房间里的霉味很快便消散殆尽。 又四处看了看,陶天泽就把目光盯在了储物间的一个柜子上,对范明华道:“范书记,你看这柜子,是不是很别扭?” 范明华看了看笑道:“你是不是太过敏感了,这不就一个很普通的储物柜吗,能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看了一下表,已经快三点钟了,忽然想起下午还有个会,便匆忙结束了“勘察”。 范明华回到自己房间换了衣服,两个人就往会场赶去。 不过是个常规性的全县环境整治工作会议。 将范明华送进会场,陶天泽又忍不住想起了房间里那个柜子。 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从外表上看应该属于纯木的,样子跟普通的文件柜差不多,上面是两扇门下面是抽屉,让人怀疑的是,通常情况下,因为地脚线的原因,柜子与墙面之间肯定会有缝隙,而那个柜子看上去像镶嵌在墙上一样,与墙面之间竟然没有任何的缝隙。 难道这柜子本身是一扇门?陶天泽马上想起了电影里机关暗道的情景。 可又觉得有些可笑。 然而,那换成钢化玻璃又不能打开的窗户又让陶天泽觉得,这样的可能性并不是没有。 或许那柜子便是胡伦泰为自己留的逃生门也说不定。 陶天泽正胡思乱想,忽然就听身后有人哎了一声,不由吓了一跳,急忙转身,发现吉平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背后,就笑笑道:“吉科长好!” 吉平已经换了身衣服,一件小款的米白色羽绒服,一条短裙下面搭配了一条黑色透肉的紧身打底裤,将那曼妙的身材便勾勒了出来,加上身高的优势和轮廓分明的脸庞,就有了十足欧美女人的味道,与早上见面的印象迥然而异。 “陶主任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 吉平面含微笑问道。 陶天泽当然不能给她说实话,就玩笑道:“没媳妇的男人还能想什么,当然想天上什么时候能掉下一个美女来。 不想老天爷这么照顾我,刚想的入神,就把一个美女送到了我面前。” 吉平脸色一红道:“你抬举我了,我可不是什么美女。” 两个人正说着话,一股寒风刮了过来,吉平不由地哆嗦了一下。 车正好在旁边,陶天泽就邀请吉平坐了上去,又开了空调,马上感觉暖洋洋的。 第一次便处在这种狭小的空间,两个人不免都有些尴尬,讨论了两句天气便僵在了那里。 过了一会,吉平忽然道:“他们没给你说什么吗?” 陶天泽就想起了吉平早上离开自己办公室时马武说的话,但也不能说出来,可好奇心又让陶天泽迫切想知道马武为什么要那样警告自己,这个吉平到底是什么人,就动了点小心机,故意摇头含糊道:“也没说什么。” 不想陶天泽话音刚落,吉平的眼泪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随即竟抽噎了起来。 这叫什么事!陶天泽万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急忙拽了几张抽纸递了过去,却也知道这是女人要说心里话的前兆。 第14章 “我知道他们会给你说什么。” 吉平终于开口了,话却说的没头没脑,“我自己也不愿意,可我也改变不了。” 陶天泽顺着她的意思,笼统安慰道:“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其实很多事情都不是人力所能左右的。 就像我们每个人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那就是命。 很多人都说不信命,可那是摆在眼前的事实。 难道能说是迷信吗。” 一听这话,吉平就哭的更厉害了,半天才擦了擦眼泪,叹了口气,转身看着陶天泽道:“就算我现在不给你说,你早晚也会知道。 我爸爸是吉兆虎……” 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接着哽咽道:“我也不想有这样的爸爸,可我有什么办法。” 陶天泽脑袋不由嗡地一下,心想,难怪马武让自己离吉平远点,这样的家庭一旦粘上了就是永远说不清的麻烦,不仅身上会被打上标签,而且会被吉家人牢牢盯上,更不要说发生一点非分之事了。 真要是把吉平如何了,恐怕不被吉兆虎弄死也要被弄个半死。 这大概就是吉平看上去已经三十岁了却没有嫁出去的原因吧。 可是这样一个人儿,真的……太可惜了。 陶天泽内心不由反复斗争了一番。 “其实……” 陶天泽本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了却还是犹豫了。 按照陶天泽的计划,第一步是辅助范明华除掉胡伦泰,这不仅是为了了解陶家和胡家兄弟的恩怨,更重要的是如果不打掉胡伦泰,河西的司法权就不可能真正回到范明华的手中,也就根本谈不上肃清河西的政治社会环境。 这个时候要是粘上吉兆虎这个河西最大的黑恶势力,无疑是节外生枝,给以后的事情造成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然而,吉兆虎这个毒瘤也必须清除,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如果现在能取得吉平的信任,更多地了解一些吉家的情况,对下一步清除吉家这颗毒瘤也不无裨益。 想到这里,陶天泽就假意叹了口气问道:“他们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不跟你交朋友?” 吉平点了点头道:“当初参加公考的时候,我根本不愿意回河西,是我妈非要让我回来。 我大学时候谈的男朋友本来已经跟我一块考了河西的公务员,可知道我家的情况后,也离开了河西。” 陶天泽便在吉平的肩膀上轻拍了拍,也是为了安慰她。 不想这一举动却让吉平产生误会,脸色竟红润了起来,看着陶天泽问道:“你愿意跟我做朋友吗?” 这种情况下,朋友二字显然已经被吉平赋予了更深的意义。 如果说不愿意必然会伤吉平的心,陶天泽只好装作不明白道:“愿意,当然愿意。 你能说出这些话,说明你肯定是个好女孩。” 一听这话,吉平忽然就扑到陶天泽的怀里,好像一下子找到了知己,又嘤嘤地流下了眼泪。 这样一个御姐一样的女人钻在怀里,定力再好的男人恐怕也难以把持,陶天泽便不由将她轻轻搂了起来。 这一搂,吉平更如鸟儿一样偎了过来,只是那一米七还要靠上的身高完全没有像高莹莹一样依人的感觉,却也另是一番滋味。 让陶天泽惊奇的是,吉平身上的体香完全不像别的女人身上那种刺鼻的化学香味,而是一种很自然的淡淡花香。 过了一会,吉平终于平静了下来,脸色红红的抬头看了陶天泽一眼,又急忙低下了头,细声道:“你不要担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以后在单位,我会像对待其他人一样对待你。 我也不会把我们的关系告诉任何人,包括我的家人。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抛弃我。 好吗?” 这样善解人意的女人太让人爱怜了!陶天泽心中不由地一阵激动,便将她紧紧搂在了怀里,使劲点了点头道:“你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守护你一辈子。” 两个人正耳鬓厮磨,吉平的电话响了起来,是马武打过来的,应该是会议快结束了,叫吉平去收拾会场。 两个人便依依不舍地分开了。 不一会,范明华就从会场出来了,上车后马上问陶天泽车上怎么一股花香。 陶天泽也不想隐瞒,就把吉平在车里坐了一会的事情说了一下,又给范明华简单叙述了一下吉平的身世。 当然该隐瞒的还是要隐瞒的。 范明华就感慨道:“没想到吉兆虎这样的恶霸竟然会教出这么好一个女儿。” 第15章 又一脸神秘的笑容看着陶天泽问道:“你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陶天泽嗤笑一声道:“就算我能看上人家,人家也未必能看得上我。” 范明华却语重心长了起来道:“像吉兆虎这样的黑恶势力是一定要打掉的。 只是时间的问题。 就像你之前给我说的,如果不把这种黑恶势力彻底打掉,任其发展下去,肯定会威胁到地方政权。” 陶天泽点头道:“只要县委下决心,打掉他们并不是难事。 关键还在公安以及司法这一块。 如果能把胡伦泰连根拔起,扫黑除恶工作肯定能顺利推进。” 范明华略作思考问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扫黑除恶工作主要力量还是要靠公安干警。 指挥不动他们,什么样的想法都是白搭。 现在关键的问题是如何能把胡伦泰连根拔起。” 陶天泽笑笑道:“赵书记的任命已经下来了,咱们是不是去问问他的意见。 他可是个老河西,对河西的情况可以说了如指掌。” 范明华看了一下手表道:“好吧,我现在就打电话让他过来。 咱们这就去宾馆随机找个房间谈吧。” 很快到了大酒店,陶天泽就到前台开了个房间,又电话告知赵东来房号,便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跟范明华去了房间。 落座后,陶天泽有些不解问道:“范书记,我们为什么不在您办公室谈,非要在这里随机开个房间呢?” 范明华笑笑道:“这是经验,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我刚到河湾县担任政法委书记的时候,行踪和谈话内容经常被人了解的一清二楚,后来才知道,那些人竟然在我的住处和办公室都安装了窃听器。 这也是我为什么一定要把住处对面的房间腾出来让你住的原因。” 陶天泽玩笑道:“您就不怕我是内奸吗?” 范明华指着陶天泽道:“你要是内奸,我第一个把你办了!” 两个说着话,赵东来就敲门进来了,简单客套两句,范明华就进入了主题道:“东来,你今天就算正式上任了,我希望你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挑选一些政治可靠、能力过硬的人成立一个秘密专班。 最好是从乡镇和县局单位选拔一些年轻人过去。 纪委现在这些人,我估计一个也靠不住。 张继平重用的人,我会在近期想办法把他们陆续调出纪委。” 赵东来好像还没反应过来,疑惑问道:“我说范大书记,你这是想干什么,我刚到纪委,你就拿人事开刀,不会是我刚升了这个官就让我挨骂吧。” 范明华看着赵东来,一句一顿道:“彻查胡伦泰!” 赵东来就把目光落在了陶天泽的脸上,知道这里面肯定有陶天泽引导的成分,但是打掉胡伦泰也是势在必行的事情,点了点头道:“明白了。 不过,我觉得要打掉胡伦泰,还有一个更快的捷径,那就是从孙淦成的牺牲入手。 我相信,孙淦成书记的牺牲跟胡伦泰肯定脱不开干系,而且极有可能就是他一手操作的结果。” 范明华摇摇头道:“这条路不确定性太大。 如果孙淦成的牺牲跟胡伦泰没有关系或者关系不大,我们的工作就白做了。 所以,我觉得还是从胡伦泰的经济问题入手比较可靠。 当然,你们在调查的时候,也可以顺便了解一下。” 此时的陶天泽也算真正了解到了范明华这个县委书记的厉害。 作为一个女人,泪水根本影响不了她果断的决策。 三个人又说了一些别的事情,眼看夕阳落山。 范明华邀请赵东来共进晚餐,却被赵东来以回去加班完成范明华交代的任务为由拒绝了。 吃饭的时候,一个男人在门口不住地贼头贼脑往房间里看。 范明华在里面坐着,也没有看见。 陶天泽感觉有些不对,就算有人好奇也不至于一直看,便起身出去,想看个究竟。 不料陶天泽刚起身,那人转身就跑了。 陶天泽也没给范明华打招呼,一个箭步就追了出去。 那人可能受了惊吓,加上地板较滑,没跑开就吧唧一声摔倒在了门口。 “你是谁?想干什么?” 陶天泽上去一脚把那人踩在地板上问道。 这时范明华也跟了出来,却站在原地叹了一口气道:“天泽,把他放开。” 显然认识这个男人。 男人起身,在身上拍了拍哼唧了半天才道:“明、明、明……明华……” “你有事吗?” 范明华冷冷问道,随即摆了摆手,示意男人进了包房。 男人进来后站在那里也不说话。 第16章 范明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忽然不耐烦道:“有事说事,没事赶紧走人。” 男人这才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过来看看你。” “看看我?” 范明华冷笑一声道:“好吧,看也看到了,你回去吧。” “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可是我……” 男人一副委屈巴拉的样子道。 可是没等他说完,范明华立即就打断了道:“陈子衿,我告诉你,十几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我早就忘了,你也没必要给我认错。” 这男人是什么来路,范明华竟然一点情面不给,好像还非常讨厌这个男人,不会是……前夫哥吧。 陶天泽站在一旁不便插话,却也能看出个七七八八。 如果真是前夫哥的话,二人已然离婚十多年,此来的目的恐怕不是要求复婚,而是另有所图吧。 男人看上去却比范明华起码老了十岁以上,不过那眉眼的轮廓也能看出来当年的几分英姿,然而站在那里的形容却有些猥琐不堪。范明华当年估计也是喝了爱情的迷魂汤才嫁了这么个男人。 男人被范明华骂了两句也不敢还嘴,又是一顿哼唧道:“常言说的好,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恩情似海……” “行了、行了、行了……”范明华已经到了极不耐烦的程度,“我问你,是不是想解决你副科的问题?” 男人急忙使劲点头嘿嘿笑道:“你现在是县委书记,给我解决个副科应该不是啥难事吧。就算念在往日的情分上,你就帮帮我吧。” 一听男人这话,陶天泽差点没笑出来,没想到世上竟有如此不要脸的男人。不过体制里的人,有时候还真说不上来,据说当年原县委副书记田福云一直压着不让胡伦泰提拔,胡伦泰也是像狗一样三番五次巴结,有一次田福云下乡到胡伦泰所在的乡镇,因为下雨脚上沾了泥巴,作为党委书记的胡伦泰竟然趴在地上为田福云擦皮鞋。 范明华嗤笑一声道:“你别说这么恶心的话,咱们没什么往日情分。”停顿了一下看着男人用嘲讽的口气问道:“你来找我,你老婆知道吗?” 这话就有些报复或者看笑话的意思了。女人终究还是逃不过一个情字。范明华这样问应该肯定没有吃醋的意思,但一定还是参杂了一些恐怕连他自己也说不清的感情。 男人低声道:“我来找你,就是……她的意思。她还说,希望你抽空能去家里作客。” 我尼玛去!这话无疑是对陶天泽三观的再次颠覆。为了一个副科,陈子衿两口子也是把脸都装在了裤裆里。 “呵、呵……呵呵……”范明华估计也是被陈子衿这波操作搞得哭笑不得,冷笑两声,又长嘘一口气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我考虑考虑。但是,你给我听好了,今后如果再来找我,别说解决你的副科问题了,我让纪委找你谈话。” 陈子衿好好好地应了几声,便像狗一样顺门溜了出去。 回到房间,已是晚上八点多钟,范明华换了睡衣,说腰酸背痛的厉害,问陶天泽会不会按摩。陶天泽虽然没有学过,但也知道一些基本的手法,正所谓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爬,就让范明华趴在沙发上,轻轻揉按了起来。 “刚才的事情让你见笑了。”范明华一边享受着陶天泽的按摩一边说道。 领导的私密事情,陶天泽当然不便说什么,就淡然道:“谁能没有个过去。”心里却是想问,你范明华也算是国色天香了,怎么嫁了那么个玩意,别说老子看不起他,恐怕是个人都会看不起,光那一副猥琐的样子,就足以令人生厌,更别说那不要脸的劲头了。 范明华却叹了口气道:“是啊,谁还没有个过去,那时候太年轻,太容易被爱情蒙蔽眼睛。人家两句甜言蜜语就把自己搞的晕头转向了。”随即便说起了往事。 原来,范明华大学毕业后,就嫁给了大学同学陈子衿。结婚的原因说起来有些可笑,就是因为范明华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陈子衿。其实发生关系之后,陈子衿就已经逐渐暴露出了本性,曾因为一点琐事打了范明华几个耳光。尽管如此,范明华那种传统的观念,还是在家人的极力反对下选择嫁给了陈子衿。没想到,婚后陈子衿的家暴行为更是变本加厉,结婚没过十天,就因为范明华做的饭菜不合口味,在范明华的肚子上踹了一脚。此以后,陈子衿更是将范明华当成了发泄工具,稍有不顺心,非打即骂。这样的婚姻,维持了不到两年,范明华带着满怀的悲伤和绝望,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离婚,并离开了河西。 第17章 “陈子衿就是个典型的窝里横,我早就应该看清他的真面目。可是……哎……”范明华最后做了一个不是总结的总结。 陶天泽一边在范明华的脊背上揉捏,一边问道:“你真的打算给他解决副科问题吗?” 范明华冷笑一声道:“我不让赵东来找他谈话就算给他面子了。” 然而,此时的范明华怎么也不会想到,陈子衿后来的操作更是让她这位县委书记几乎崩溃,。 按摩了一会,范明华忽然感觉脊背有些痒,就让陶天泽挠挠。陶天泽问哪儿痒,就隔着衣服抓了抓。范明华却说隔着衣服根本不解痒,就撩开睡衣让陶天泽挠。 这可如何使得!陶天泽不禁有些发蒙,虽说范明华年龄比自己大了十岁左右,可毕竟男女有别。看着范明华撩开衣服后露出的雪白腰肢,陶天泽半天不知该如何是好,心里也不住地问自己:可以吗、可以吗、可以吗…… “你在等什么?”范明华催促道。 “这个……”陶天泽不知该如何回答,感觉自己都有点快成刚才的陈子衿了,忽然灵机一动道:“没等什么,我手凉,暖暖再给你挠。”说着将手揣进自己衣服里。 范明华就笑道:“没想到你还是个大暖男。不过,我比你姐小不了几岁,在我这里就没必要了吧。还是留着在那些小姑娘跟前表现吧。” 陶天泽心想,你确实比我姐小不了几岁,可我姐成年以后,也没让我给她这样真空挠过背。何况,你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我这样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干柴烈火,恐怕不是年龄能阻挡的。万一我这个…… 陶天泽没敢再想下去,取出已经在自己怀里暖热的手,顺着范明华撩起的衣服轻轻从背后伸了进去,手指僵硬地慢慢挠了起来。一下,两下,三下……范明华虽已年近四旬,脊背却依然光滑如绸缎,陶天泽的手掌是张开的,手心却也能清晰地感受到范明华脊背上的温度,加上范明华撩起衣服后翘起的臀部,陶天泽不免浑身有些燥热。 “范书记,您感觉好点了吗?”陶天泽一边轻轻地挠着一边问道。 范明华嗯了一声道:“你就这样再给我按摩按摩吧。隔着衣服感觉吃不上力。” 再这样按摩?陶天泽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可就有点非法服务的意思了。可范明华提出来了,拒绝了肯定不行。陶天泽只好硬着头皮,变爪为掌,缓缓压了下去,一股丝滑的感觉顿时透过手掌传到大脑。陶天泽没敢再像刚才一样用力,缓缓落掌,轻轻揉捏,唯恐稍不留神便会将范明华那纤弱的脊骨按坏。 都说女人先老背,过了三十岁的女人脊背上的肉就会逐年增厚,范明华脊背上却没有一点赘肉,更没有这个年龄女人皮肤变色的问题,白皙光滑如少女一般。 陶天泽与其说是在按摩,倒不如说是在抚摸。 “这个力度还可以吗?”陶天泽边按边问道。 “你一个大小伙子手上怎么一点力气都没有。你放心,我能受的了。”范明华说着将睡衣往上拉了拉,将脊背全部露给了陶天泽,又强调道:“你也别光按背,腰也按按。可能是昨天晚上睡觉着了凉,浑身酸疼。” 陶天泽便从上到下按摩了起来,只是每按一下就会在范明华雪白的皮肤上留下一个红红的手印,随之渐渐消失。按到腰部的时候,陶天泽试着在柔软的臀部按了一下,范明华也没吭气。陶天泽就一路往下按摩。按过臀部,按腿的时候,范明华本来合在一起的腿就主动分开了。 “天泽,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县委书记挺风光的?”范明华享受着陶天泽按摩问道。 陶天泽沉默一会,心里明白她这可能是刚才见了前夫陈子衿之后,有感而发,就淡淡一笑道:“您虽然风光但也很累,县里这么多事都等着您操心,您一个女人真的挺难的。” 范明华的眼角竟湿润了起来道:“给你说实话,这么多年一个人,我都已经忘了自己是个女人了。”说着也不按摩了,起身坐在沙发上,也不顾忌衣服还拖拖拉拉地在身上,拉了陶天泽的手道:“你能抱抱我吗?” 第18章 这是不能拒绝而且连犹豫都不行的要求,陶天泽便将手轻轻放在范明华尚未穿衣服的腰间。这是等待而不是犹豫,犹豫就会让范明华尴尬,就会让范明华心里不舒服,等待是在等待范明华的主动,等待范明华的情绪。 范明华缓缓过来,双手从陶天泽的后背绕过来抓住陶天泽的肩膀,侧脸与陶天泽的脸紧紧贴在一起,泪水也随之滑落了下来。 陶天泽这才将范明华的腰肢紧紧搂了起来。 “天泽,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太累了,想找个肩膀靠一靠。”范明华可能是担心陶天泽误会,也可能是为了自己的面子。不过这种情况下的女人其实已经把自己交付给了对方,但是又自认某些方面存在的缺陷,比如范明华可能是觉得自己比陶天泽大了将近十岁,害怕自己的行为被陶天泽讨厌。 过了几分钟,范明华主动分开了,将衣服整理了一下,擦掉眼泪道:“又让你见笑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回到房间,陶天泽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就想起了那奇怪的柜子,起身进了储物间。柜子是空的,干净的连一片纸都没有。陶天泽便在柜子上到处敲了敲,全部是木头发出的砰砰声,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又试着挪动了一下,果然如镶嵌在墙上一样丝毫未动。 应该有机关按钮吧。陶天泽心里这样想,就在柜子上四处找了一番,却一个机关按钮也没有找到。难道自己真的太过敏感了,陶天泽忍不住笑出了声,可又实在不甘心,便将柜子的门和抽屉能动的地方全部翻了个遍,还是没有发现任何机关按钮之类的东西。 既然鸟用没有,为什么要将这么个柜子镶嵌在墙上呢。陶天泽心里想着,又去搬动了一下储物柜里的其它家具,发现除了这个柜子之外全部能正常移动。 这他娘的是个什么梗。折腾了一个多小时,眼看着十一点多了,一无所获,陶天泽就有些松劲了,随意洗了个澡就去睡觉了。不想刚躺在床上,高莹莹的手机打了过来。从高莹莹的口气不难听出,她对范明华这位美艳的县委书记并不放心,问东问西了一通,说明天要过来“视察”,就挂了手机。陶天泽却忍不住想起了刚才跟范明华没有任何道德限制的一番云雨。 或许,自己不过是范明华人生中的一个过客,或许只是她在对政治追求过程中的一块黑色甜点。陶天泽这样想着,便进入了梦乡。 时间一晃就是半个多月,传统的腊八节马上就在眼前了。俗语云,腊八一过就是年,意味着这一年也就快要结束了。不过对于阴阳双历全部使用的中国人而言,春节前这一个月是事情最多的一个月。因为阴历腊月的时候,通常已然过了阳历年,工作总结、财政结算、单位考核等一系列的工作,都要在这一个月内完成。 这天陶天泽正在办公室整理文件,赵东来的电话忽然打了过来,让陶天泽立即马上到纪委去一趟。陶天泽问他什么事也不说。给范明华打招呼的时候,范明华想了想说可能是胡伦泰的问题有了进展,让陶天泽赶紧过去。 然而,一路上,陶天泽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如果是胡伦泰的问题有了进展,那赵东来为什么不在电话里直接说呢。就算是担心电话线路不安全,也可以给个暗示啊。 到了纪委,果然发现赵东来脸色很凝重,将一个文件的复印件放在陶天泽面前道:“你看看吧。这是市公安局昨天给下局下的文件,本来是要求保密的。副局长程杰杰悄悄用手机给我发了过来。这是我刚刚打印出来的。” 陶天泽仔细了看了一遍,市局文件的大致意思是,要求县局继续调查孙淦成书记的死亡原因,里面特别提出将自己定性为嫌疑对象,但因为没有有力证据,要求县局对自己进行全天候二十四小时监控。同时,要求县局严密监督姐姐的一举一动。 “真他娘的混蛋!”陶天泽将文件摔在桌子上气愤道:“说我有谋害孙淦成的嫌疑,我的动机是什么?难道杀了孙淦成,我就可以当县委书记了吗?” 赵东来做了个按压的动作,示意陶天泽坐下道:“你不要激动,听我给你说。”说着将手机打开,放在陶天泽面前,接着道:“这是程杰杰同时给我发过来的一段话,内容是局长刘志远口头传达的市局掌握的案件线索。” 第19章 陶天泽看了一下,脑袋几乎炸开,所谓的案件线索竟然说姐姐陶红艳跟孙淦成长期存在不正当男女关系,自己去找孙淦成的目的,很有可能就是以此为筹码要挟孙淦成书记为自己谋取一官半职。孙淦成书记本身有胰腺炎,而且心脏不好,激动之下便饮恨西北了。 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陶天泽嗤笑一声,三观已被彻底击毁,拍着桌子道:“赵书记,以你对我陶家姐弟的了解,这里面说的内容,你相信吗?” 赵东来叹了口气道:“现在已经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了,而是下一步该怎么办。”言外之意竟似有怀疑的意思。 陶天泽不由愣在那里看了赵东来几秒钟,突然感觉自己刚才确实过于激动,几乎失去起码的理智和判断。将市公安局下发的文件和传达的案件线索结合起来,虽然不能说天衣无缝,但也足以将孙淦成书记的死跟自己和姐姐联系在一起。而且,一般情况下的不正当男女关系并无大碍,也没人愿意去追究,可一旦出了事,那就是个“猪尿泡打脸”的理由了。再退一步,就算是姐姐和自己谋害孙淦成书记查无实据,不正当男女关系这盆脏水,也足以败坏姐姐的名声,更进一步,还有可能让姐姐的家庭不得安宁。这真是个既狠毒又坏透了计谋。 现在让赵东来这个认死理的家伙完全相信自己和姐姐,恐怕也并非易事。好在他把这个消息告诉自己,那就说明,他依然站在自己和姐姐这边。 “谢谢你能把这个消息及时告诉我。自证清白从来都是西瓜皮擦屁股,越擦越黏糊。既然他们要查,那就让他们查,拘留、审讯、法办,我陶家姐弟等着就是了。”陶天泽有些心灰意冷道,也是想看看赵东来这位纪委书记的反应。 赵东来摆摆手道:“你这是坐以待毙。我倒是有个办法,纪委这边以案件落实不清为由,重新启动对你的调查。这样一来,即便是公安局要介入也要经过我们同意,起码会有一个缓冲的余地。你看呢?” 这样的做法无疑最为稳妥。陶天泽想了想道:“你看着办吧。”随即问道:“你就没有想过,这是胡伦泰搞的鬼吗?” 赵东来点点头道:“我也感觉极有可能是他在搞鬼,可你想过没有,即便有确切的证据证明就是他在搞鬼又能怎么样。何况,胡伦泰即使搞鬼,也不会自己出面。所以,现在最好还是想想该如何应对。另外……”赵东来沉默了一下,接着不无担忧道:“你姐姐那里,你还得好好安抚一下,最好是能给你姐夫也讲清楚,避免两个人闹矛盾。这种说是保密的东西,其实保密性是最差的,我估计很快就会传的满城风雨。” 陶天泽应了一声,便起身告辞。 回到县委,陶天泽想了想还是将事情原原本本给范明华说了一下。这个时候能帮上忙,也愿意帮忙的恐怕只有范明华了。 作为县委书记,范明华的思路还是非常清楚的,听完后,便分析道:“首先一点,这个事情十有八九是胡伦泰搞的鬼,他这样做的目的恐怕不仅仅是要针对你们姐弟,其真正的用意可能还是要把我这个县委书记一步一步挤出河西。不过现在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为什么要把我挤出河西。咱们不妨做个假设,假设孙淦成书记是他谋害的,那么他这样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因为不管害死孙淦成书记还是把我挤出河西,他胡伦泰都不可能当上这个县委书记。” “您的意思是,胡伦泰也有可能是替人卖命?”陶天泽不由问道。 范明华撇撇嘴道:“难道没有这种可能吗?”停顿了一下接着道:“你想想,孙淦成书记被害死,谁最有可能当上这个县委书记?” 陶天泽回答道:“如果市委不下派县委书记,就河西县而言,最有可能的当然是钱忠来县长。”似乎马上明白了什么,马上道:“您是说胡伦泰受命于钱县长?” 范明华摇头笑道:“绝不可能这么简单。钱忠来是省里直接派下来的干部,别说跟河西干部的关系了,就是跟南平的干部也来往很少。可我们也不能不考虑,钱忠来与胡伦泰可能存在某种利益关系。所以,这里面的问题还相当复杂,说不定会涉及市里甚至省里的干部。”随即问道:“你的打算呢?你不会真的想坐以待毙吧?”语气中明显已经对陶天泽这个秘书相当了解了。 第20章 陶天泽觉得对范明华没必要隐瞒什么,就笑笑道:“孙淦成书记的死跟我和姐姐没有任何关系。这一点胡伦泰自己应该也非常清楚。所以他这么做的目的首先无外乎是往姐姐身上泼一盆脏水。至于他打算如何利用这盆脏水进行发挥,那都是这盆脏水泼成功之后的事情。所以,我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这盆脏水泼空,如果能迎面再给他刮一阵大风,把这盆脏水全泼到他自己身上,那么不管他是想诬赖我和姐姐,还是想利用这件事把您挤出河西,都会全盘落空,甚者让他偷鸡不成蚀把米。” “具体说说你的打算!”范明华一脸欣慰的笑容看着陶天泽道。 陶天泽想了想道:“具体怎么干,我现在还没有方案,不过……要干成这件事,单凭我一个人的力量肯定不够。如果能多几个帮手的话,我想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范明华看着陶天泽道:“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陶天泽没想到范明华会这么痛快,干脆道:“您不是让赵东来成立一个专门调查胡伦泰的专班吗。我也想成立一个‘专班’。” “你也要成立专班?”范明华疑惑道,随即笑了笑接着道:“你建衙坐堂了,谁给我当秘书?” 陶天泽解释道:“您别误会,我不是要建衙坐堂,我说的成立专班也不是政府机构,算是一个特别行动小组吧。我觉得要对付胡伦泰这种红黑不分的人,单靠纪委的力量恐怕奈何不了他,必须采取一些特殊的手段。” 范明华沉默了一会道:“好吧,我信得过你,就按你的想法办。不过,咱们提前说好,你可不能太过分了。”停顿了一下接着道:“你要成立什么‘专班’,我倒是可以给你推荐一个人,公安局刑侦队的范子蓉。实话告诉你,她是我的侄女,去年刚从警校毕业。虽说是个女孩子,却是男孩子脾气,从小就喜欢打拳舞棒,小学到高中一直上的是武校。所以,你最好不要招惹她,要不然挨了揍,可别怪我提前没警告过你。” 范明华说完便将侄女的手机号给了陶天泽。陶天泽记了电话号码,点头笑笑,心里却想,你这是怕我跟你侄女发生点啥吧。不过,既然你这样说,那就说明你这侄女肯定有几分姿色,那就是个警花了。 刚从范明华办公室出来,迎面就碰到从卫生间出来的吉平,陶天泽心里正想着事情,不由吓了一跳。吉平见陶天泽脸色不大对,就低声关心问道:“范书记说了?” 县委书记说秘书两句也是常有的事情,吉平不明内情,自然以常理推断。陶天泽也不想让他知道太多,就点头道:“说了两句,不过也没什么。”说完就要走。 吉平却扯了一把陶天泽的衣袖道:“我听说东王镇新开了一家农家饭店,味道很不错,你下班有时间吗?” 这他娘的都火烧眉毛了,哪儿还有心思跟你吃饭。陶天泽想要拒绝,可看着吉平眼巴巴的样子,就有些不忍心了。一个因为自己的父亲,三十年都没朋友的女……女孩,也怪可怜的。 “好吧。”陶天泽应了下来,又玩笑道:“不过提前给你说一声,我这个穷光蛋可没车,去的时候,你得载着我。” 吉平马上喜上眉梢道:“这个没问题。下班后,我在大酒店门口等你好吗?”也知道陶天泽要送范明华。 陶天泽点点头回了自己办公室,正准备给范明华的侄女,那位警花范子蓉打电话,马武却推进进来了,似是很随意地看着陶天泽问道:“你刚才在卫生间门口跟吉平说什么了?” 这是个跟屁虫,还是在老子身上装了监视器,刚才在楼道里也没见这家伙,怎么就看见了呢。 陶天泽心中不爽,还是客客气气地撒了个谎道:“范书记办公室没文件夹了,我让吉平准备几个送到范书记办公室。”又觉得这家伙实在多事,就想吓唬吓唬他,压低了声音问道:“马主任,你最近是不是惹范书记生气了?” 马武马上一愣反问道:“范书记说我什么了?” 陶天泽故意哼唧半天才道:“倒也没说什么。”随即又哈哈笑道:“马主任千万不要多想。” 马武就更加慌了,可也知道再问陶天泽也不会说,只能挤了一个笑容,半天才一副语重心长的口气道:“兄弟,你也知道,老哥哥年龄大了,有什么想不到的地方,做的不对的地方,你给哥哥提个醒。目的还是为了把工作干好嘛。你说呢?” 第21章 这真是个老油条!三言两语便成了他兄弟。可是你如果不吓唬吓唬他,他也不会把你当盘菜。不过这年龄比我爸爸恐怕也小不了几岁,跟你称兄道弟,老子岂不是很吃亏。陶天泽心里这样想,还是笑笑道:“马主任说那里话。不过马主任既然这样说,那就是看得起我陶天泽,以后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 看着马武离开的背影,陶天泽总感觉这家伙怪怪的,好像那嬉皮笑脸的小聪明背后还藏了什么秘密。可就这么个人又能有什么秘密可言呢。 陶天泽想了想也觉得无聊,就拿起电话给范子蓉拨了过去。 “你好,是范子蓉吧?”电话拨通后,陶天泽问道。 “我是范子蓉,你是陶天泽吧。”电话那头竟直接说出陶天泽的名字,不过陶天泽觉得也没什么奇怪的,应该是范明华也将自己的电话同样告诉了范子蓉。没等陶天泽说话,电话那头就继续道:“电话里就不说了,我们还是约个时间见面说吧。不过我给你说,我们家要的彩礼可高。你想娶我,最好有个心理准备。要不然见面就免了。” 这是什么鬼话,老子跟你还没见面,就说什么彩礼,何况老子也没想过要娶你当老婆,难不成是范明华想让自己做她侄女婿……陶天泽心里这么想,却马上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误会了,这个范子蓉跟她姑姑一样,是个安全意识极强的女人,这是害怕电话不安全才这么说的,就笑笑道:“好吧。”应了下来,又想逗逗她就顺口道:“彩礼高没关系,但一定要物有所值,你不漂亮可不行。” “你……”范子蓉想要发作还是忍住了。物有所值,当然是回击范子蓉说的高彩礼,意思是范子蓉把自己当东西卖,哪个女孩能乐意听这种话。 下午范明华在大酒店正好有个饭局,陶天泽把人送到,就招呼了一声去了大门口。果然,吉平早已在那里候着了,一见陶天泽马上举手示意了一下。其实她不用示意,就她那一米七以上的身高,站在那里就已经很扎眼了,陶天泽自然也能看见。 陶天泽跑过去,发现吉平身旁竟停了一辆奔驰敞篷。陶天泽对车不是很懂,但看款式少说也要七八十万,就觉得有些太过张扬了。一个小县城里,这样的车恐怕也就这么一辆,开出去必然会被人认出来。吉平也看出了陶天泽面有难色,马上打了个电话,很快一个跟吉平年龄相仿的女人送来一辆迈腾。女人下车后,就在陶天泽脸上看了好一阵子,又对吉平笑笑,也不知道跟吉平叽叽咕咕地说了什么,才开着那辆奔驰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刚才给你送车的女孩是你闺蜜?”陶天泽问道。 吉平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我没有给她说我们的事。不过,你也知道,女孩子都爱胡闹。” “她在哪儿工作?”陶天泽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吉平一边开车一边看了陶天泽一眼道:“她在检察院上班,她爸爸以前是检察长。不过,她还开了家饭店,所以单位基本不去,算是……吃空饷吧。” 现在吃空饷的人委实不少,据说农业局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吃空饷,更别说还有一些出工不出力、签到不工作的人了。不过陶天泽并不想跟吉平讨论这个话题,就笑问道:“你为什么不学学她呢?”意思是吉平也可以凭借其父吉兆虎的影响不用来上班。 吉平脸色就有些不堪了,反问道:“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吗?!” 吉平的话不仅仅是反问,更是一种坚决的否定。尽管她知道,她这一辈子恐怕都无法摆脱父亲的阴影,但她也不愿意自己喜欢的男人怀疑自己。 到了地方,陶天泽发现这个农家乐果然有些不同,岭下一个大概两三亩大的院子,挖了一排窑洞,装修虽算不上考究,但也非常的细腻别致,窗户和门上挂了一串串的玉米和辣椒。服务员带二人进了一个窑洞,陈设竟与真正的窑洞人家没什么区别,大土炕上放着炕桌;一个老式的桌子,旁边是黑峻峻的两把椅子,木质的沙发上放了玉米叶编制的垫子;墙上的镜框里不知道从哪儿找的黑白照片,看上去颇有些年代感。 第22章 陶天泽身上在炕上摸一把,厚厚的粗布垫子竟是暖暖的。炕台上还摆了老式的闹钟和虎头的枕头。陶天泽便迫不及待地上了炕,想体验一下这姥姥家的感觉。吉平却脸色红红的站在那里不肯上炕。 “这可你带我过来的,你怎么还扭捏上了。”陶天泽催促了一句,也知道这上炕的感觉让吉平有些尴尬,又戏谑道:“你看你,也不是上了炕就上了炕。” 过去上炕就代表着睡觉,引申出来就是男欢女爱,陶天泽虽说了两个“上了炕”,前后却是不同的意思。 此话一出,服务员也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吉平一脸娇红道:“我只听他们说这里饭菜味道好,哪儿知道是这样的吃饭方式,早知道这样就换地方了。”也不能真不上炕,就脱了鞋一扭身坐在了炕上,同时两条大长腿就摆在了炕上,也是压根没在炕上吃过饭,左右摆弄了半天,怎么放也觉得不雅。 陶天泽就玩笑道:“腿长了有时候也是累赘。”说着将腿盘了起来,坐在那里如和尚打坐一般,接着道:“看见了吗,上炕就应该这样坐。” 吉平就学着陶天泽的样子也试着盘腿,却像是把最隐蔽的地方向陶天泽敞开了,亏的裤子质量过关,要不然非要来个彻底放飞不可,急忙又将腿缩了回去,看着陶天泽道:“想不到你这么坏。”本来娇红的脸色一下子变的焦红。 两个人点了菜,不一会服务员就端了上来,满满的乡土气息,味道也非常地道。 两个人正吃着饭,就听见外面一阵嘈杂的吵闹声,听那吱哩哇啦的声音却非常熟悉。陶天泽便从窗户上往外看了一眼,发现竟是胡伦泰的弟弟胡伦谷在院子里张牙舞爪地发酒疯。 “别说打破你们两个破杯子,就烧了你这个鸟店又怎么了。你们他妈的也不扫听扫听老子是谁,跟老子叫板,今天老子就要你们好看……”胡伦谷一副嚣张的气势,指着面前一个中年男人的鼻子骂道,似乎要把对面的中年人吃了,说完又将手里的杯子重重地摔在地上。只听啪一声,杯子便被摔的玻璃四溅,接着道:“看见了吗,老子今天就摔了,看你们能把老子怎么样?!” 中年男人应该是饭店的老板,看样子也不是善茬,往前一步道:“你不就是胡伦泰的弟弟吗。告诉你,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你摔了几个杯子,我今天都给你记着,你想赔也得赔不想赔也得赔。要不然别想走出这个大门。就算你把你哥叫来,我今天也是这话。” 旁边有几个人劝解,却也无济于事。陶天泽就怀疑饭店老板是何许人,明明知道胡伦谷是胡伦泰的弟弟,竟然一步不让。 吉平在一旁忽然道:“那男的是我三叔。” 陶天泽不由愣住了问道:“你三叔开的农家乐,你不知道?” 吉平冷冷道:“他们干的事从来不给我说,我也从来不问。要是知道这农家乐是他开的,今天就不带你过来了。” 这就难怪了,吉兆虎兄弟吉兆腾又怎么会被胡伦谷这种下三滥的痞子吓住呢。如果胡伦泰亲自来了,他应该会给几分面子,可问题是胡伦泰恐怕也不愿意招惹他们。 不一会派出所的人过来了,胡伦谷的态度就更加嚣张了,指手画脚,好像派出所是他家开的。 来的民警一见是胡伦谷,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就退到一旁打电话。过了一会,民警应该得到了指挥,跑到吉兆腾跟前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然后将胡伦谷生拉硬拽到了警车上拉走了。 院子里终于恢复了平静,吉平却再不愿意待下去了,便叫来服务员结了账,跟陶天泽一起往外走去。不想刚出门,却与吉兆腾迎面撞上。 “小平,你过来吃饭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吉兆腾招呼了一句,就把目光落在了陶天泽的脸上问道:“这位是——男朋友?” 吉平板着脸道:“不是,是我同事。你忙吧,我走了。”说着就要离开。 吉兆腾却挡在前面,一副责备的样子道:“小平,这样可不好,你带同事来吃饭,怎么也应该提前给我打个招呼。”说着又拉了陶天泽的胳膊道:“兄弟,走走走,我这里正好有刚买的好茶,你们尝尝。” 第23章 盛情难却,吉兆腾毕竟是吉平的三叔,也算是长辈,陶天泽觉得就这样走了多少有些不礼貌,只好看吉平。 见吉平没有吭声,就跟着吉兆腾去了会客室。进屋后,陶天泽才将这位也算是叱咤河西的吉老三打量了一遍,发现并非想象的那种大金链加纹身,竟长的很俊朗,西装革履,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 “刚才……胡伦谷怎么回事?”落座后陶天泽问道。 吉兆腾似乎见怪不怪,一边泡茶一边笑笑道:“其实也没啥,打碎了两个水杯,服务员也不认识这家伙,就给算到了饭菜里面。胡伦谷这家伙一看就不乐意了,伸手要打服务员。其实根本也不是他掏钱,他就是要显摆自己。” “杯子很值钱吗?”陶天泽接过吉兆腾递过来的茶杯问道。 吉兆腾一摆手道:“杯子倒不值钱,就是很普通的玻璃水杯,一个应该不会超过两块钱。如果是普通的客人打碎了也就算了。我也懒得问。可是他胡伦谷那个态度就必须赔。” “为什么?做买卖不是应该讲究和气生财吗?”陶天泽不解问道。 吉兆腾喝了一口茶水道:“是,你说的没错,但是也要分什么情况,看碰到什么人。一般人就算跟服务员打一架,我也不至于出去。但是胡伦谷就不一样了,他是政法委书记胡伦泰的弟弟,这个大家都知道,服务员肯定不敢惹他。我要是不出面,这个服务员肯定要受他欺负。服务员是我招来的,我不能让人家一个小姑娘在我的地盘上吃这哑巴亏。” 陶天泽点了点头,心里却是另一番滋味。如果饭店老板换了别人,服务员必然就要倒霉了。之前在湾子镇胡伦谷欺负服务员,那老板屁都不敢放一个,要不是自己当时在场,那怀了身孕的服务员还不知道会被胡伦谷怎么羞辱欺负。 此刻,陶天泽甚至不由怀疑,传言中所说的吉家“龙腾虎跃”四兄妹的恶劣行迹是否属实了。 吉兆腾又问了陶天泽一些工作的事情,吉平就拉了陶天泽要走。吉兆腾也不能再挽留了,又给陶天泽拿了一盒茶叶,一直将二人送出上车,才转身回去。 “你三叔……人挺好的啊。”上车后,陶天泽试着对吉兆腾做了一个笼统的评价。 吉平半天才道:“你觉得挺好,是因为你没看见他打人时的样子。”又冷冷道:“你太容易相信人了,一盒茶叶就把你收买了。” 陶天泽将茶叶打开了,放在鼻子上闻了闻,玩笑道:“你知道你三叔为什么要送我一盒茶叶吗?意思是让我们常来常往,好好交往。” 吉平脸色马上一红,知道陶天泽的意思,立即噘着嘴反驳道:“难道就不能理解为人走茶凉吗。意思就是让你走了再不要来了。” 两个人到大酒店门口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挥手告别,陶天泽转身准备回去,就发现酒店门口的灯光下隐隐约约站着一个女孩一直往自己这边看,脑子一转,马上意识到,范明华的侄女范子蓉主动找过来了。 果然,陶天泽刚往前走几步,女孩子就迎了上来,一脸戏谑的笑容看着陶天泽道:“陶主任好雅兴,这么晚了还跟美女约会。”停顿了一下接着道:“不过,玫瑰虽美却满身是刺,小心扎手哦。” 这可是暗指吉平的身份啊。陶天泽笑笑道:“你认识?” 范子蓉婉儿一笑道:“大名鼎鼎吉兆虎的女儿吉平,我岂能不认识。告诉你,我不仅认识她,我还知道她是省模特大赛冠军得主,身高一米七二,体重61公斤,胸围86公分,腰围66公分,臀围90公分,上下身比例为5:8,标准的模特身材。不过这是五年前她在省城上大学的时候,参加模特大赛时的数据,现在有没有吃胖就不知道了。” 陶天泽心里就想,这女人大概嫉妒心都强,就看了看三围比例并不是特别性感的范子荣玩笑道:“嫉妒人家比你强?” 范子蓉一扭身道:“谁嫉妒她了。你别忘了,我是刑警,可不是你们这些坐在办公室吃干饭的。” 陶天泽自然不会跟她计较,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道:“闲话少说,闲篇少扯,我就当你是国际刑警,咱们到我住处说。” “你住的不是以前胡伦泰住的房间吗。我看咱们还是换个地方说正事,说完正事再去你的房间。”范子蓉站在原地没动。 第24章 这家伙怎么什么都知道。在电话里,陶天泽已经领略到了她的谨慎,就笑笑道:“好吧,你说去哪儿。” 范子蓉想了想道:“我看就压马路吧。我也跟你当一回情侣。” 陶天泽知道她这样做是为了掩人耳目,还是一本正经道:“你这身材恐怕争不过吉平。” 范子蓉就在陶天泽身上打了一下道:“看把你美的。不过,我倒不是怕争不过吉平,而是怕争不过高永明家的那位大小姐。” 两个人说着话,就顺着人行道散着步往前走去。 寒冬的夜晚,完全没有夏日的热闹,人行道上偶尔碰到几个人,也是一副匆匆忙忙的样子。昏黄的路灯似乎是在讲述一个人的故事,偶尔掠过一阵寒风,将路旁树枝上干枯的叶子吹的哗哗作响,好像有鬼魅作祟一般。 “范书记让我全力配合你的工作。需要我做什么,你具体说说吧。”范子蓉开门见山道。 对于范子蓉的能力,陶天泽刚才算是已经见识过了,虽然只说了吉平的情况,但是从刚才说出自己跟高莹莹的关系来看,对自己的情况应该也是了如指掌。这就说明,她作为一个刑警,侦查能力还是非常厉害的。 陶天泽想了想道:“大致情况,我想范书记都已经给你说过了。你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跟踪胡伦泰,把把胡伦泰的行踪轨迹和习惯摸个一清二楚。同时查清胡伦泰平时都跟那些人来往比较频繁。当然,要特别注意胡伦泰有没有情妇。” 范子蓉皱着眉头摇头道:“其它的事情都好说。但是我估计胡伦泰不会有情妇。他身上的狐臭哪个女人能受得了。” 陶天泽嗤笑一声道:“你不要用自己的观点来衡量别人,这可是做刑警的大忌,难道你在警校的时候,老师没教过你吗?” 范子蓉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伸了一下舌头道:“教是教过,可是胡伦泰身上的味儿……哎……实在是……不说了不说了,想起来我就觉得恶心。我不知道什么样的女人能接受。” 陶天泽笑笑道:“爱情会冲昏女人的头脑,金钱和权力同样也会冲昏女人的头脑。” 范子蓉反驳道:“你说女人,你们男人难道不是吗。不过你们男人还要加上一条,那就是美色也会冲昏你们的头脑。所以,我劝你还是防微杜渐,小心自己中了美人计。吉平和高家大小姐可都是百里挑一的大美女。” 陶天泽就玩笑道:“我是不是也得提防你的美人计。”忽然想起刚才范子蓉说要去自己住处,就接着问道:“我们现在是不是就去我的住处来个促膝长谈?” 范子蓉一甩脸道:“谁要跟你促膝长谈,我是帮你‘排个雷’,别你在房间里干点什么都被人知道了。到时候恐怕你哭到找不到坟。” 这也是陶天泽想做的事情,可就是没有设备,既然范子蓉愿意帮忙,那自然再好不过了,又想着范子蓉既然能想到自己的房间,应该早已为范明华的办公室“排了雷”,就没有再提。 两个人折回大酒店住处,范子蓉就从口袋掏出一个探测器在房间里一顿扫描,果然在卧室床下面和客厅花坛里找到两个窃听器。范子蓉将窃听器悄悄放在储物室,又关了门,问陶天泽如何处理。 陶天泽脑子灵光一闪道:“这玩意肯定是胡伦泰搬东西的时候装的,我们不如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想办法将这两个窃听器装到他家里。你看怎么样?” 范子蓉一撇嘴道:“你想的倒是容易,你以为胡伦泰家是自由市场想去就去啊。”随即好像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下亮了起来道:“你别说,我还真想起一个人来,绝对能把这事干成。” “谁?”陶天泽急切问道。 范子蓉却卖起关子了道:“我把这事给你办成了,你给我什么好处?” 陶天泽心想,你姑姑是县委书记,你他娘的问我要好处,便戏谑道:“放心,你只要把这事办成了,改天我给你介绍如意郎君。” 一听这话,范子蓉伸手便打了过来,也不是真要打,陶天泽一伸手就把范子蓉手抓住了,感觉却是硬邦邦的,没有一点女孩子小手的那种细软。不过这也难怪,一个整天打拳的女孩子,手也只能是这样了。 “兄弟好!”陶天泽握着范子蓉的手加了一句,意思当然是说她的手没女人的感觉。 第25章 范子蓉哪儿能高兴,反手拉了陶天泽的手就是一个过肩摔,马上一个剪刀脚,双腿将陶天泽的脑袋夹了起来,双手将陶天泽一条胳膊拧了起来。不过这也是冷不防的事情。 “说,服不服?”范子蓉占着绝对的优势问道。 “服服服……”陶天泽一边讨饶一边准备反击,“再不服,我怕你滋我一脸尿。”自然是指范子蓉双膝夹了自己脑袋的事。话音落地,陶天泽突然腰间用力,一起身挣脱了范子蓉的剪刀脚,一个翻身就骑在了范子蓉身上,同时双膝将范子蓉两条胳膊紧紧压在地上。 范子蓉也没想到陶天泽的反击会如此迅速,被陶天泽骑在胸前压的几乎喘不过气,又羞又恼却也丝毫没有办法。 “起来,赶紧起来,再不起来我可生气了。”范子蓉揉动着身体,娇声道。 陶天泽也不好老这样压着她,起身又将范子蓉拉了起来道:“对不起,刚才没把你弄疼吧。” 范子蓉一脸羞红道:“没事。不过,要不是你耍赖,怎么也不可能翻起身。” “我怎么耍赖了?”陶天泽笑问道。 范子蓉脸色更红了,一跺脚道:“你刚才说我……滋你一脸……所以我才松了劲。” 陶天泽不由哈哈笑了起来,也知道范子蓉所言不虚。以范子蓉的身手,就算两个自己恐怕也未必是她的对手,要不采取点特殊措施,岂能骑在她身上。 “言归正传,说说你刚才说的人是谁。”陶天泽整理了一下衣服,又将一张纸巾递给范子蓉道。 范子蓉擦了擦脸道:“这个人叫云飞,是我以前抓过的一个小偷。这家伙有一个特殊的本领,就是会开锁,不管你是机械锁、电子锁、密码锁、保险柜锁,只要是锁,到他手里不用三分钟,三下五除二一准给你打开。而且作案手段非常高明,入室盗窃几乎不留任何痕迹。我们布控了一年时间才把他抓住。” “现在人呢?”陶天泽问道。 范子蓉一摊手道:“放回家了。” “抓了那么长时间好不容易抓住了,怎么就轻易放回家了呢?”陶天泽不解问道。 范子蓉哼笑一声道:“说起来可笑。报案的是一个老师,说家里丢了金首饰。我们抓了云飞以后,也从他家里也搜出了赃物,结果发现那些所谓的金银首饰竟然全是假的。再问报案的老师,才知道那些金银首饰是一个学生家长送的。我们大概算了一下,那些假的金银首饰连一百块钱都不值,所以只能对云飞拘留半个月。” 陶天泽点了点头道:“既然范书记让你全力配合我的工作,那我现在交给你第一个任务,找到云飞,把这两个窃听器安装到胡伦泰家中。” 范子蓉应了下来。陶天泽又想起储物间那个柜子,便去储物间将窃听器轻轻拿出来,找了塑料袋子包了一层又一层,又装进一个纸箱子里,确保窃听器彻底变成“聋子”,才将柜子的事情给范子蓉说了一遍。 两个人又将柜子研究了半天,依然一无所获。范子蓉就提议将柜子拆了,看看到底有没有机关。之前陶天泽也有过这样的想法,可又担心柜子拆了之后,机关也就随之毁了。胡伦泰既然设计这个机关,肯定也会想到拆柜子,所以直接否定了范子蓉的提议。 范子蓉可没有陶天泽的好脾气,倒腾了半天一无所获,不免有些发火,对着柜子啪啪就踢了两脚。不想这两脚之后,柜子背板竟哗啦一下向旁边移开一个正好是能过去一个人的洞。 “振动设计?”范子蓉看看打开的洞,又看看刚刚踢过的地方,发现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不由诧异道。 陶天泽便伸手在范子蓉踢过的地方摸了起来,也没有什么异样,又模仿范子蓉刚才踢的力度,使劲按压了一下,刚刚移开的背板哗啦一下就又回到了原位。 奶奶的,原来柜子下面的挡板整体就是机关按钮,难怪找了几次也找不到。这胡伦泰也算是个人才了。要不是范子蓉胡乱踢这一脚,就是再找几次恐怕还找不到。 背板打开,后面明显能看出来是一扇隐形的门。陶天泽伸手推了一下,门就打开了,探头往外看去,发现墙上是一排用铁钉制成的梯子,往上直通楼顶,往下直到地面。 又是胡伦泰的一个逃命措施!陶天泽不免有些失望。不过也能看出来,如果胡伦泰不是作恶太多,又怎么会搞出这种玩意。 第26章 “后面有什么东西吗?”范子蓉迫切问道。 陶天泽退回房中,摆了摆手道:“没什么。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任谁也不会相信,一个堂堂政法委书记会害怕到这个程度,一个临时住所,就搞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防护措施。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什么大领导。” 范子蓉冷哼一声道:“你别说,人家在河西县也真算是个大领导。”说着也好奇地从那个门洞探出去看了看,问道:“这上面不会还有啥吧?” 陶天泽笑笑道:“别瞎猜了,上面就是楼顶,还能有啥。”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话,感觉时间差不多了,范子蓉便起身告别离开。 这一天,陶天泽正在办公室整理文件,马武就跑了进来,一副笑容看上去神神叨叨的。陶天泽就给了让座问道:“马主任,这是有什么喜事?” 马武摆摆手道:“不不不,不是喜事,不过比喜事更让人痛快。”随即压低了声音道:“特大新闻,胡书记老婆跟司机在家里胡搞,让胡书记抓了个正着。听说,胡书记回家的时候,两个人还没来得及穿衣服,那场面,你敢想吗。”说着啧啧两声,好像在咂摸这其中的滋味。 陶天泽就知道范子蓉安排云飞给胡伦泰家安装监听器的事情得手了,只是没想到会有如此意外的收获,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问道:“不会吧,啥时候的事情?” 马武就哎了两声道:“消息百分之百可靠。就是昨天下午的事情。我早上见胡书记,那脸拉的比驴脸都长。不过,你想想,一个政法委书记,老婆跟司机胡搞,以后脸往哪儿搁,所以我估计胡书记肯定会冷处理。但是这天底下哪儿有不透风的墙,他再怎么冷处理都会搞的满城风雨。这回胡书记的脸算是丢进太平洋了。” 陶天泽也是好奇,就顺着马武的意思问道:“胡书记的老婆怎么会跟司机搞在一起。哪个司机呢?” 马武往门口看了一眼,确保无人后才道:“还能是哪个司机,就是县委办给胡书记开车的司机小刘。你大概不知道,胡书记现在这个老婆并不是原配,而是跟前面的老婆离了婚之后另娶的,比胡书记小了七八岁。胡书记也是爱折腾,原配老婆丑是丑了点,可人本分,还给他生了两个儿子。现在这老婆,据说是他以前在乡镇当书记的时候找的,漂亮是漂亮,可压根不是个正经货色。听说跟胡书记结婚之前,就跟人胡搞。这种女人哪儿能要。” 马武说的眉飞色舞,似乎要把胡伦泰家的事情全部爆料一遍。陶天泽却想给他来个猪尿泡打脸,再臊胡伦泰一次。你不是不想让人知道吗,我偏偏要把这事给你拿到台面上说。 听马武说完,陶天泽马上到范明华办公室,给范明华叙述一遍,接着道:“胡书记家里发生这种事情,也算是家门不幸,您是不是该安慰安慰?” 范明华岂能不明白,就笑指着陶天泽道:“你这哪儿是让我安慰胡伦泰,你这是让我臊他的脸。”停顿了一下接着道:“也好吧。是该压一压他的气焰了。” 范明华说完,忽然就觉得有些不对,看着陶天泽问道:“你给我实话实说,是不是你捣的鬼,要不然人家老婆跟司机这么多年了都安然无事,怎么偏偏这个时候让胡伦泰抓了个正着。” 陶天泽嘿笑两声,也不需隐瞒,便将范子蓉在自己房间发现窃听器,又反手装到胡伦泰家的事情说了一下。 范明华就冷笑两声道:“胡伦泰这也是自作孽。”又不无担忧道:“不过,你以后可要小心点。这次你和范子蓉用这种阳谋手段,让胡伦泰吃了哑巴亏,他岂能跟你善罢甘休。” 陶天泽也知道范明华所言不虚,点点头道:“我会小心的。” 这一天,对陶天泽而言,心情是极度舒畅的。从范明华办公室出来又给范子蓉去了个电话,将胡伦泰老婆跟司机胡搞的这个意外收获说了一遍。然而,就在陶天泽还沉浸在“看笑话”的高兴之中时,就听见楼道一阵嘈杂的吵闹声。 难道是上访户找到了县委楼上?陶天泽一边猜测一边急忙跑了出去。 出了门才发现,一个穿一身警服的男人正在那里跟马武推搡。 “程局,你要见范书记没问题,但总得告诉我什么事吧,起码我先去给范书记说一声。要不然,让我这个县委办主任还怎么干。”马武按住男人的肩膀说道。 第27章 男人却并不给面子,一边推着马武往前走一边道:“马主任,你不要拦我,要不然伤了你,可别怪我程杰。”说着一用力便将马武推到了墙上。 “住手!”陶天泽急忙过去,挡在前面厉声道。 男人应该是被陶天泽这一声吓得了一跳,便站在了原地问道:“你是谁?” 陶天泽在男人身上打量了一下道:“你不要管我是谁。我问你,凭什么在这里随随便便打人?” 男人可能也感觉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过激,淡然道:“对不起,你可能误会了,我没有打马主任的意思。我就是推了……” 没等男人说完,陶天泽就冷哼一声道:“你这是推了一下的问题吗。你别忘了,这里是县委,不是自由市场。我不管你今天来这里什么事,现在马上给马主任道歉。” 男人沉默了一会,长嘘一口气,看着马武道:“对不起,马主任,我刚才鲁莽了,请你原谅。” 马武却装起了好人,拍了拍衣服笑道:“行了行了行了……程局,咱们兄弟,道什么歉。”过来拉了陶天泽道:“你们可能还不认识,这位是范书记的秘书陶天泽。”又给陶天泽介绍道:“这也不是外人,公安局程杰,程副局长。我给你说,你别看程局长脾气倔,可是个大大的好人,平时很懂规矩,也不这样。” 二人握了握手,马武就把两个人拉到了自己办公室。 一落座,程杰就冷哼一声道:“马主任,你别给我脸上贴金,也别用你的软刀子拉我。”停顿了一下接着道:“你刚才不是问我找范书记什么事吗。我告诉你,我今天找范书记就是想问问范书记,咱们的干部提拔是凭本事还是靠关系?当然,我也知道不可能那么绝对,但是总不能太过分吧。刑警队那些没日没夜蹲坑抓人的一个没分,整天坐在机关里抽烟喝茶看报纸的反倒各个都能提拔。还有综合治安大队那帮人,逮了几个失足女人就又是上报纸又是记功。刑警队冒死抓了杀人犯却屁都不放一个。对了……我就怀疑现在这天下还是不是党的天下,竟然专门从刑警队抽调两个人给县委看大门,而且还能提拔。我看不如把公安局改成……” “程杰!”马武不等程杰说完就厉声喝止了,“你打算就这样给范书记汇报吗?” 程杰脖子一梗道:“我给你们说,我来的时候就已经豁出去了。如果范书记也跟我打官腔,我这个政法大学的硕士、公安局的副局长马上辞职。” 陶天泽知道,胡伦泰这是已经把范明华刚来的时候,提出的干部提拔那盘菜端了上来。程杰的爆发虽说是个意外,但也说明胡伦泰的此次干部提拔又是一次大动作的亲信提拔。 “程局,我一个跟班的,本来有些话是不应该说的,但是既然你说出来了,我就给你提个小小的建议,如果你觉得合适就按我说的办,你觉得不合适等于我没说。我是觉得你刚才说的这些只是你的……一面之词,也没有什么依据,不如你回去整理个材料,改天再过来。你看怎么样?”陶天泽暗示说道,意思你刚才说的这些我信,就算范书记也信,你没有依据没有事实,你让范书记怎么在常委会上说,总不能就凭你程杰一句话就把干部提拔的事情给否了吧。当然,也因为有马武再跟前,有些话不能明说。 听了陶天泽的话,程杰半天没有说话,一直在那里皱眉头。陶天泽就知道这是个还算理性的人,刚才之所以胡闹应该也是一时气糊涂了。再看马武,却发现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听懂陶天泽的意思。可他越是这样,陶天泽心里越是知道,马武这个县委办主任的“高深莫测”。因为这是他该装糊涂的时候了,他自然什么也不能说,甚至连表情都不能随便更换。因为他心里非常清楚,书记秘书的意思一定程度上就代表了书记的意思。何况陶天泽这个范明华自己亲自挑选的秘书,恐怕更是范明华的亲信了。这就是一个县委办主任的“政治素养”。 过了一会,程杰才道:“好吧,陶主任。我按你的意思办。”又歉意道:“刚才真是不好意思,我也是一时糊涂。幸亏你们把我拦了下来,要不然真要跟范书记那样吵闹,恐怕连起码的党性原则都没有了。” 第28章 不想前脚刚刚送走程杰,胡伦泰就上来了,开口便道:“程杰是不是到这里胡闹了。还他娘的硕士研究生,我看就是个活土匪,不提拔他的人,他就跑到县委大吵大闹,简直无法无天。” 马武笑笑道:“胡书记,你何必跟这种人一般见识。之前我就给你提过建议,程杰早晚给你闯乱子。你说人家是市局引进的高知人才。你看看,现在麻烦来了吧。” 马武此言一出,陶天泽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这他娘的哪儿是给程杰上眼药,根本就是在吓唬胡伦泰。可人家吓唬的不仅不露声色,好像还在替胡伦泰说话。什么叫“市局引进的高知人才”,那就是明告胡伦泰,你不要打程杰的主义,忍忍算了,这家伙可是市局派下来的,关系背景,你自己掂量。 胡伦泰愣了一下,也能听出马武的意思,冷哼一声道:“别说他是市里派下来的,就算他是省里、部里派下来的也得守规矩。”也是一句找面子的话。 陶天泽想起胡伦泰老婆的事情,也是跟范明华商量好的,就笑笑道:“胡书记,你不过来,我也要下去叫你。范书记刚才说找你有点事,让你过去一趟。” 胡伦泰应了一声,陶天泽便带他去了范明华的房间。 “胡书记坐吧。”范明华跟陶天泽用眼神交流了一下,就让陶天泽出去了,接着对胡伦泰道:“你家里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别往心里去。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要冷静处理,避免事态扩大化。那个司机小刘,我刚才问了马武,说是个临时工,我已经让马武把他解聘回家了。至于家里嘛,我的意思还是不要离婚的好,都这个年龄了,而且一旦离婚对你影响也不好。你的意思呢?” 胡伦泰脸色就一阵红一阵白,努力挤出个笑容道:“范书记说的是,家门不幸啊。这么个货色,把我的脸都丢光了。给你说实话,我真恨不得一刀剁了她。” 范明华故意道:“你可千万不要冲动,就算杀了她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现在这个事情知道的人还不多,能隐瞒下来就隐瞒下来,时间长了自然也就没人说什么了。” 都说婚姻是劝和不劝分,可遇到这种事情就不一样了。这就好比不小心吃了个苍蝇,你把这苍蝇吐出来,离了婚,也就完事了。这总情况下还劝和不劝分,就是硬逼着你把这只苍蝇咽到肚子里,而且永远烂在肚子里,让你恶心一辈子。可是人在权衡婚姻利弊的时候,往往不能干脆利索地把这一点作为衡量标准,以至于一辈子也无法抬头做人。 不过,对于胡伦泰这样的干部而言,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他要衡量的唯一标准就是对自己的政治影响。如果咽下这只苍蝇,能将他的政治影响降到最低,他会毫不犹豫地咽下去。 胡伦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其实他何曾不知道,范明华这是在恶心他、打压他,或者还有另一层意思,那就是激怒他,让他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从范明华办公室出来,胡伦泰脸色就黑跟锅底一样,本来要下楼了,又好像想起了什么,折到马武办公室,瞪着马武恶狠狠道:“你说你们县委办都养了些什么东西!”说完拂袖而去。 胡伦泰说的没错,毕竟小刘这个司机归县委办管,而且跟人家老婆搞在了一起,让人家发发火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送走胡伦泰,范明华就把陶天泽叫到办公室,意味深长地看着陶天泽问道:“现在的结果算不算把胡伦泰污蔑你和你姐姐的脏水泼回了胡伦泰身上?” 陶天泽会意笑笑道:“这只是个意外收获,对胡伦泰而言,无外乎是个丢面子的事情,并造不成太大的影响。” 范明华就问道:“按照你的意思呢?” 陶天泽想了想道:“想办法让市纪委介入。这是最好、也是最直接的办法。县纪委调查,只能是线索搜集,关键时候还要靠市纪委落实。就是不知道赵书记那里有没有进展。” 范明华点了点头道:“你一会打电话让赵书记到大酒店,我们再商量商量。”随即叹了口道:“前两天,胡伦泰已经把公安局干部提拔这盘菜端上了常委会。我虽然以县委书记的身份压了下来,但是……主动权明显掌握在胡伦泰、高永明、王志民这几个王八蛋手里。如果再这样下去,就是我不同意恐怕也不行啊。” 第29章 陶天泽便将程杰闹事的事情给范明华汇报了一下道:“是不是能借助程杰提供的线索,扭转一下局面?” 范明华摇头无奈一笑道:“干部提拔不比别的事情,弹性非常大,而且也没有一个衡量的死标准。你说不行,人家说行,你能举出例子,人家必然也能举出例子,到时候不过是打嘴官司的事情。另外,胡伦泰作为政法委书记,本来就对公安这一块的提拔有提名权。所以程杰说的这个事情只能作为一个借口,对胡伦泰进行一个弹压,却不能完全否了他的提议。”停顿了一下随即道:“不过程杰这个人我倒是想见见。你凑机会约他一下。我想跟他单独谈谈。” 两个人正说着话,陶天泽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拿出来看了一下发现是个陌生号码,就打算挂掉算了。范明华却制止了,嗔怪道:“你别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是秘书,不能轻易挂掉别人的电话。” 陶天泽也意识到,自己这个秘书,恐怕从上任那一天开始,就已经不完全属于自己了,打电话的未必是找自己,还有可能是找范明华,对于狼性十足的陶天泽而言,心里多少有点不适应,忍不住暗骂一句,奶奶的,这就算是卖给范明华了,也只能接起电话。 “喂,你好,是范书记的秘书小陶主任吗?”电话里传来一个女人嗲声嗲气的声音。 陶天泽不由心中暗骂一句,叫陶主任就叫陶主任,老子虽然不是什么真正的主任,可你他娘的也不至于还要在前面叫个小字吧,就不太客气道:“嗯,是我。你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小陶主任,我是酒店经理贾爱琴,我想请你问一下范书记,看她今天晚上有没有时间,我父亲过来了,想请范书记吃个饭,不知道她方不方便。”女人是并不在乎陶天泽的口气,还是很客气说道。 陶天泽就把目光落在了范明华的脸上。范明华也能听见电话了声音,愣了一下,马上点了点头,意思是应下来。 陶天泽这才答应了,随即挂断了电话,问范明华道:“您认识贾经理的父亲?” 范明华一笑道:“何止认识。你可能不知道,咱们这个大酒店的老板叫贾文彩,是南平有名的酒店业大亨,不止在南平各县,在首都、西京等各大城市都有产业。贾先生这个人非常热衷公益事业,南平很多贫困山区的小学都是他出资建造的。另外,贾先生还是南平的政协委员。我在政协工作的时候,跟他有过一些交往。老头人很不错,今天晚上你也一块参加吧。” 陶天泽应了一声又问,晚上还约不约赵东来。范明华想了想说,让赵东来晚点过来吧。 对于贾文彩的邀请,范明华显得非常重视,提前下班回到住处,换了几身衣服,不是觉得太过正式就是觉得太过随意,就问陶天泽穿身合适。 陶天泽可不愿意惹这种麻烦,就随口道:“您这气质,衣服能穿在您身上,那是衣服的福气。” 范明华撇嘴一笑道:“你这张嘴啊。”也没再问陶天泽,最后选了一件豆绿的羊绒大衣,里面搭了鸡心领的毛衣,配了一条深蓝色的小喇叭直筒裤,即显得端庄大方,又不失风度。 陶天泽不解道:“这么长时间,我从来没见过您对一个饭局这么重视过。” 范明华淡淡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像贾文彩这样的企业家,跟市里、省里很多领导都有来往,而且关系十分密切。我们要收拾胡伦泰,说不定他能帮上大忙。” 一个企业家会有这么大的能量,陶天泽似有不信。不过,这个时候的陶天泽,哪里能想到,此后主政河湾县的时候,差点被当地的企业家搞下台。 七点钟,陶天泽跟着范明华准时来到事先预订好的包间。一进门,一个大概六十岁上下的老人伸手迎了过来。相比范明华的穿着,老人的穿着显得非常随意,一件灰色的休闲西装,一条牛仔裤,脚上也是一双懒人鞋,应该是保养的比较好,,看上去面色白净、身板硬朗,身后则是穿着性感的贾爱琴。 “贾先生好!”范明华双手握了贾文彩的手,样子多少有点献媚的意思。 “冒昧打扰,真是不好意思。”老人握了握范明华的手,随即看着陶天泽问道:“这位应该就是你的秘书小陶吧。” 第30章 其实陶天泽打心底有些不愿意跟商人过度来往,特别是像贾文彩这种有些高高在上的商人,但范明华如此客气,也只能做出一副极度客气的样子,上前双手握了贾文彩的手客气道:“贾先生好,我是陶天泽。” 饭菜是事先点好的,落座后,说了一些客套话,范明华就把话题往工作上引,像是在给贾文彩汇报一样。贾文彩只是嗯嗯好好地点头,也不做评价。 “河西的情况很复杂,这一点,我们大家心里都清楚。前几天,我跟大成书记闲聊的时候,还说到了河西。言谈中能听出来,大成书记对你的品格和工作能力都很认可。还说你是咱们南平的铁娘子。”贾文彩终于开口了,而且一开口就把市委书记李大成提了出来。 范明华就更显得谨慎了,急忙摆手道:“大成书记谬赞了,我哪儿是什么铁娘子,要是没有他和市委的支持,我恐怕什么也做不成。” 贾文彩点头道:“你能认识到这一点很好。一个人的能力终归是有限的,要相信党、相信国家、相信人民。唐太宗说过,君为舟,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领袖也说过,一切来自人民,一切依靠人民。有大成书记的支持,有河西四十万百姓的支持,相信你一定能把河西治理好。” 这种谈话,听起来古板而又老套,却字字寓意深沉,句句暗藏玄机。陶天泽正听的入神,就感觉脚被碰了一下,抬头就发现贾文彩的宝贝女儿贾爱琴正看着自己,用眼神示意自己出去。 陶天泽不知道她有什么事,便俯首对范明华耳语一声,跟着贾爱琴从包间出来了。 “贾经理有事?”陶天泽直接问道。 贾爱琴却用一双大花眼看着陶天泽来了两个反问道:“没事就不能叫你出来吗?你就不觉得听他们谈话很无聊吗?” 陶天泽就淡然笑笑道:“我倒是觉得你有些无聊。” 一听这话,贾爱琴哪儿还能高兴,马上甩脸道:“是,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无聊。不过,我看你整天板这个脸,也是假正经。” “假正经?”陶天泽有些搞不明白她的意思,“你什么时候见我整天板着脸了?” “没有吗?”贾爱琴噘着嘴道,“你整天从大厅经过,我又不眼瞎。” 原来自己被这女人注意了这么长时间,竟然没有察觉。可大厅里来来往往那么多人,谁又会专门注意她呢。 “好吧,就算我假正经吧。”陶天泽不想跟他计较,更不想听她聒噪,说完就准备重新回包房。不想却被贾爱琴一把拉住了。 “我就这么让你讨厌吗?”贾爱琴抓了陶天泽的胳膊气哼哼的样子问道。 陶天泽便将这女人上下打量了一下,身材确实不懒,特别是穿了紧身裤的大胯骨,看上去十分性感。 “你的意思呢?”陶天泽问道。 贾爱琴马上换了副笑容拉了陶天泽的胳膊道:“我们不进去了,听他们说话真的太无聊了,你陪我去那边茶桌坐坐。我请你喝绝对正宗的狮峰山龙井。” 陶天泽就不知道贾文彩这样的企业大亨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儿,而且把她放在酒店当经理,她这个样子又怎么可能懂得什么经营之道,这就好比把高莹莹放在范明华的位置上,恐怕也只是个坐蜡的主儿。 落座后,贾爱琴交代完服务员泡茶,就转身拖着腮帮子看着陶天泽道:“你是范书记的秘书,整天跟着范书记,应该见喝过很多好茶吧?” 对这样的问题,陶天泽有点哭笑不得,还是笑笑道:“范书记很少喝茶,偶尔喝一杯也是茉莉花,我没见她喝过什么好茶。” “茉莉花?”贾爱琴继续道,“应该是那种顶级的香山飘雪吧。多少钱一斤?一万?两万?再好的茉莉花也就这个价格了。” 艹你奶奶的嘴,陶天泽忍不住心中暗骂,范明华要是能喝得起一两万的茶叶,要么不当这个县委书记,要么没机会当这个县委书记,真他娘的能瞎掰。 “应该没有吧。我不是很清楚。”陶天泽僵硬地笑了一下道。 这时服务员也把茶叶端了上来,贾爱琴就指着飘着茶叶的杯子道:“你知道这一杯值多少钱吗?我给你算算,狮峰山龙井目前的市价大概在五十万。你别看某宝、某东的价格,那绝对不是正宗狮峰山龙井。这一杯大概要用十克茶叶,也就是差不多一万块。来,尝尝!” 第31章 贾爱琴说着对着那透明的杯子做了个请的动作。 你奶奶个腿!一杯茶一万,这一口下去可就过千了,这玩意谁敢喝,喝一口就是受贿,把这一杯喝了还不得判刑。可不喝就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了。 陶天泽便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砸吧了一下滋味,发现跟县委办发的福利茶叶也没啥区别。就知道这玩意大概不过是个面子罢了。 “感觉怎么样?”贾爱琴眼巴巴地看着陶天泽问道。 总不能说这玩意跟县委办发的茶沫子一个味吧。陶天泽就竖起大拇指道:“味道确实非同一般,清纯甘甜,回味无穷,茶中极品。” “既然喜欢,那就给你带一盒吧。”贾爱琴说着向服务员一招手,服务员马上将一个精美的盒子拿过来,放在茶桌上。 搞了半天,真的是贿赂啊。这一盒茶就算只有二两,那也是二十万啊。陶天泽忽然觉得这个贾爱琴看上去有些中二,实际上却是一个高手,不经意间就不留痕迹地将一盒价值不菲的茶叶送了出来,而且还不显山不露水,又那么顺理成章。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陶天泽无功不受禄,看了看那盒精美包装的茶叶,淡然一笑道:“贾经理,也不怕你笑话,我是个粗人,很少喝茶,更不会品茶,二十块钱一斤的茶沫子和你这五十万一斤的狮峰山龙井,对我来说喝不出什么区别。你送给我,岂不是暴殄天物,还是你自己留着享用吧。” 陶天泽以为贾爱琴会继续劝自己收下,却不想只是笑了笑,伸出个大拇指道:“没想到这么好的东西放在你面前你都不动心,佩服!”随即用钩子一样的眼睛看着陶天泽道:“都说你们男人有三大爱好,权、钱、色,我就不相信这三样东西,没有一样让你心动的。”说着便起身在陶天泽的身旁紧贴着坐了下来。 一股浓郁的香味马上往鼻孔钻,陶天泽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笑道:“贾经理太看得起我了,你说的这三样东西,我一样也扛不住,只不过也要分时候、看情况。”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贾爱琴说着就把一只纤手放在了陶天泽的大腿上,轻轻抚摸了起来,又用那桃花一样的大花眼直勾勾地盯着陶天泽。 这种挑逗让陶天泽很是不爽,但也不想被她小看,就抓了贾爱琴的手,离开自己的大腿,却并没有放开,道:“贾经理的确非常迷人,不过,要是能再自重一些,我想就更加完美了。” 不想,贾爱琴马上甩开陶天泽的手,冷哼一声质问道:“你意思是说我不够自重吗?” 这尼玛是什么话,这尼玛是个什么女人,简直反复无常,难道还有自重的女人随便摸别人大腿的。陶天泽心里暗骂一句,也不想跟他一般见识,笑笑道:“贾经理误会了,这只是善意的提醒。” 贾爱琴立即站起来气哼哼道:“我看你不是高冷,你就是一块木头,一块啥也不懂的榆木疙瘩。”说完扭身离开。 陶天泽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却不由地一激灵,这女人的后身堪称完美,特别是那浑圆翘丽的臀部,搭配两条修长笔挺的美腿,又穿了一件红色的紧身休闲裤,让人不由地心驰神往。 回到包房,贾文彩还在跟范明华交谈,见陶天泽进来就笑问道:“你跟爱琴聊的怎么样啊?” 陶天泽苦笑一声,也不能说人家女儿的不是,就笼统道:“贾经理很热情,也很开朗。” 范明华却看出了有些不对,就皱着眉头低声问道:“怎么回事,怎么不见贾经理回来?” 总不能当着人家老子的面说人家女儿勾引自己吧。陶天泽淡然道:“贾经理说有事走了,我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可能是……上卫生间了?!” 贾文彩是何等人,岂能看不出其中缘故,却非常大气,一摆手道:“不用管她,我这个女儿也是从小被家里宠坏了。” 大约八点钟,在贾文彩的提议下,结束了饭局。范明华又问跟贾爱琴怎么回事。陶天泽就一一说了,自然把摸大腿的事情略过了。 范明华就看着陶天泽笑道:“你这个傻小子,是真看不出来还是假看不出来。我估计这个贾家大小姐可能是对你有点意思。要不然,凭贾家在南平的势力,根本没必要给你送茶叶。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遇事还是谨慎为妙。” 第32章 陶天泽心想,那就是个疯子,除了身材还算极品,脸蛋还算过得去,根本就是一无是处,也只能对范明华笑笑道:“这个我还真没看出来。” 范明华就指着陶天泽道:“你呀,心里装的都是高莹莹,怎么会在乎别的女孩。”随即又语重心长道:“不过,你跟高莹莹的关系以后终究是麻烦。如果……当然,我是说如果,你能跟贾爱琴走到一起,可能会让你以后走的更远。毕竟贾先生的影响不容小觑。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言外之意当然是希望陶天泽能跟贾家大小姐喜结连理。 其实范明华这样考虑不仅仅是为陶天泽着想。如果陶天泽能成为贾家的乘龙快婿,她范明华无形中就是两个人的媒人,加上跟陶天泽的关系,今后她跟贾家的关系肯定会更进一步。 陶天泽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不过,我不想违背自己的良心。” 范明华点了点头,半天才道:“其实感情这种东西,有时候是很不可靠的。” 她有一段失败的婚姻,跟陈子衿已经形同陌路,心中肯定充满了怨恨,只是现在的身份把这种怨恨无形的掩盖了起来。 两个人说着话,赵东来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说已经到了。陶天泽到前台安排了房间,又接了赵东来。三个人便往房间走去。 一见面,赵东来就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道:“我也算是老河西了,自认为对河西的情况了如指掌,可介入工作之后,才发现根本不是想象的那么回事。这个胡伦泰经济上根本就查不出任何问题。这些年他确实在公安等司法部门安排了不少亲信,可那些人并非全都是他家亲戚,而且各种手续完备,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范明华点了点头道:“这个我早就预料到了。我之前想着,哪怕能找到一个小小的突破口,也能想办法给他撕开一道口子。现在看来,之前的想法还是不够成熟。” 查了一个月,竟然一无所获,陶天泽不免有些失望,看着赵东来问道:“难道真的一点点线索都没有?” 赵东来摇摇头道:“线索也不能说完全没有,但是也没什么用。” “什么线索,你说来听听。”陶天泽问道。 赵东来想了想道:“我们在调查的过程中发现胡伦泰经常去一个叫天缘酒家的饭店吃饭,就派人跟踪了一段时间。结果发现,胡伦泰每次都是一个人去,而且去了就点一个菜一碗米饭。在饭店逗留的时间大概就一个小时左右。这么短的时间,我想也干不了什么。所以跟踪了几次之后,我们就放弃了。” “饭店老板叫什么?男的女的?多大年龄?”陶天泽马上提出了一连串问道。 赵东来摇摇头道:“这个……”显然并没有调查,就有些不好意思了,却马上不高兴道:“你小子这是在审问我吗?” 陶天泽急忙摆手道:“你这都想哪儿去了。你是我的老领导,我怎么敢审问你。而且你现在可是纪委书记,哪天犯在你手里,我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 “行了、行了、行了……”范明华打断了两个人的斗嘴,转身对赵东来道:“东来,天缘酒家那里的事情你不用管了。由天泽去查一查。我的意思,既然从胡伦泰身上查不出经济问题,我们就得另想办法。胡伦泰老婆的事情,你大概也听说了,这段时间两个人肯定会闹掰。你看是不是可以从胡伦泰老婆那里打开一个缺口。当然,最好不要直接介入调查,先找个人到胡伦泰老婆那里探探口风,然后再见机行事。你看怎么样?” 赵东来点了点头道:“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好吧。我回去就做安排。” 两个人正说着话,范子蓉的电话打了过来,说有事要跟陶天泽商量。陶天泽请示了一下范明华,得到允准后,便应了下来,又说了自己的位置。 不一会范子蓉就过来了,见了范明华却并不叫姑姑而是叫范书记,这大概也是范明华教育的结果。 打完招呼,范子蓉就一脸兴奋道:“经过本人跟踪调查发现,咱们这位高高在上的胡大书记的老婆——陈明月女士,可不止司机小刘这么一个情人,跟人社局的一个叫什么陈子衿的股长也有一腿。” “你说什么?她跟谁还有一腿?”范明华脸色突然一变问道。 “陈子衿啊。”范子蓉显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你们都不知道吧。陈明月本来就是人社局的会计。而且她跟陈子衿的情人关系要比小刘的时间长的多,据说有五六年时间了。” 第33章 范明华长嘘一口气道:“你怎么净打探这些乱七八糟的花边新闻,难道就没点有用的吗?” 范子蓉伸了一下舌头道:“你不要着急,好戏还在后面呢。据说,陈子衿利用陈明月的关系,这几年采取购进卖出的方式炒房赚了不少钱。前段时间,陈子衿还想再利用陈明月的关系,搭上胡伦泰这条线,上个副科级干部。不曾想出了陈明月和小刘司机的丑事。陈明月就在给胡伦泰交代的时候,也把跟陈子衿的关系供了出来。两顶绿帽子,胡伦泰哪儿受得了,可又不能张扬,所以胡伦泰这几天晚上下班回去都在家里悄悄打吊针。” 这本来是很秘密的事情,范子蓉就算跟踪也不可能知道,陶天泽马上想到了范子蓉手里的云飞,就看着范子蓉道:“这恐怕不是你的跟踪调查,而是那位云飞兄爬窗户根的结果吧?” 范子蓉不好意思笑笑道:“你说的没错,确实不是我跟踪的结果。就算我跟踪的再紧也打听不出这些消息来。再说了,我一个人民警察也不便干这种事情啊。” 范明华马上做出决定道:“东来,从这个陈明月弄不好会打草惊蛇,我看你就从这个陈子衿入手。既然他跟陈明月是保持了好几年的情人关系,我想他必然知道很多胡伦泰的事情。另外,胡伦泰家现在这个情况,不管是他还是他老婆陈明月恐怕也顾及不到陈子衿。” 赵东来应了一声却一直看着范明华,半天问道:“你确定要查陈子衿吗?” 毕竟是曾经的夫妻,何况女人总是放不下的心性,而且一旦调查陈子衿,又很容易让人误会,说她范明华公报私仇。赵东来的担心也不无道理。 范明华淡然道:“查!不管是谁,只要有问题,就要一查到底。” 春节的时候,范明华只在除夕回了一趟老家就又回到了河西。陶天泽也因此平生第一次没在家中过年,而是在大酒店住处陪着范明华。 “两个月时间了,照这样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揭开河西的盖子,才能真正把胡伦泰这帮人绳之以法。”范明华站在窗前感慨道。 陶天泽知道范明华心里着急,就安慰道:“河西现在这个状况不是一时半会形成的,也不可能一时半会就得到解决。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胡伦泰的问题很快就会浮出水面。到时候,只要想办法撬开胡伦泰的嘴,何愁扳不倒其他人。” 范明华不无忧虑道:“现在想想,其实我们刚开始还是犯了一个错误。胡伦泰是政法委书记,查他的经济问题很难。可是如果我们从王志民入手,恐怕就要容易的多了。” 陶天泽想了想道:“您说的没错,王志民是常务副县长,县里的重大工程项目都在他手里,要查他的经济问题的确比较容易。可是您有没有想过,查王志民就必然会涉及到钱县长。而钱县长是省里派过来的干部,真要是查起来恐怕比胡伦泰要棘手的多。” 范明华点了点头道:“是啊。钱忠来到底有没有卷进来,卷进来多深,现在都是个未知数。另外,孙淦成书记的死,现在依然还是个谜,到底跟钱忠来有没有关系,有多大关系,现在也都不好说。所以说,对胡伦泰的调查必须加快速度。” 两个人正说着话,姐姐和赵东来提了一堆餐盒敲门进来了。 一进门,赵东来就埋怨道:“你这个工作狂不回家,害得我们也得陪你一块在酒店过年。” 姐姐自然不会说这种话,将餐盒全部打开了摆在桌子上道:“范……明华现在是县委书记,身负一县重任,你不说多支持还在这里说风凉话。换了我就把你这纪委书记免了。” 赵东来哈哈笑道:“免了我,我正好落个清闲,你以为跟着她干能得什么好啊。我给你说,以前在湾子镇干党委书记还不时有个人送瓶酒、送条烟,自从干了这个纪委书记之后,别说烟酒了,连顿饭都没人请我吃。不信你们看看,我比以前可瘦多了。这一点天泽可以给我作证。天泽,你说是不是?” 陶天泽也跟着笑了笑道:“你瘦没瘦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回到县里后不能再没事就往村里跑了,也吃不上行大爷的兔子肉了。” 赵东来就在陶天泽脑袋上伸手呼啦了一下道:“你这小子,跟了县委书记连我的短都敢揭了。那天给莹莹说说,让她跟你断绝来往,不理你这臭小子了。我看你急不急。” 第34章 范明华却给姐姐陶红艳说起了工作上的事情道:“红艳,你给我说句心里话,真的不打算恢复工作了吗?” 姐姐摇头微微笑道:“你还不了解我的性格。我这个县委常委、宣传部长本来就是凑数的,现在下来了反而觉得轻松了许多。” “可是胡伦泰那么糟蹋你,你就不恨他吗?你就没想过……算了算了,你这性格,我估计就算胡伦泰要杀你,你也会伸长脖子等人家砍。”范明华失望道。 陶天泽知道这可能是范明华的激将法,希望姐姐能恢复工作。因为姐姐一旦恢复工作,她在常委会上无疑就多了一张牌。可是姐姐的想法,似乎已经铁了心不再卷入政治斗争。 陶天泽笑笑道:“范书记,您就不要为难我姐了。” 赵东来也在一旁道:“胡伦泰的事情早晚一天要解决。你总不能让人家姐弟二人都卖给你吧。” 范明华却突然火了起来道:“是,胡伦泰的问题一定要解决。可是现在已经两个月时间过去了,进展依然这么缓慢。你们让我这个县委书记怎么干。我告诉你们,就在前两天,胡伦泰再次将公安局的干部提拔名单递上了常委会。他这是干什么,他这是明目张胆的逼宫。” 这个除夕夜注定了不平凡。空气一下子凝重了起来。范明华再次双手插在胸前,将目光落到了窗外。 这个时候无论是姐姐还是赵东来,无论说什么都会让范明华不痛快。 陶天泽看了一眼姐姐刚才摆放好的饭菜道:“范书记,还是先吃饭吧。一会菜就凉了。” 范明华这才叹了口气,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道:“对不起,我刚才失态了。你们不要见怪。你们能来看我,我本应该感谢你们,却对你们发了火。这是我的不对。” 范明华说着,主动拿起筷子给每个人分了,又让陶天泽开了一瓶酒道:“今天是除夕夜,我们不说那些不痛快的事情了,大家举杯,为我们的友谊干一杯。” 就这样,范明华一杯接一杯地喝,也没有吃多少菜,很快就有些醉了。赵东来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给姐姐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便告辞离去。 陶天泽收拾了一下,准备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却被范明华一把抓住了。 “天泽,你不要走,再陪陪我,好吗?”范明华已经醉意朦胧,将陶天泽的手放在胸口,接着道:“我是你姐姐的好朋友,也算是你的姐姐,没错吧?” 陶天泽知道她醉了,肯定了一声,也是怕她摔倒了,便搂了她的腰轻轻放在沙发上。 “范书记,您醉了,我给你倒杯水。”陶天泽企图从范明华的怀中抽出手,却被范明华死死拽着,也不能过分用力,只好任由他拽着,又被范明华胸前那种细软的感觉搞得心慌意乱。 “我不喝水,我要洗澡。”范明华放开陶天泽的手说道。 洗澡?陶天泽一下子愣住了。难道让我给你洗澡不成?这不大合适吧。上次按摩的事情已经有些越界了。现在让我给你洗澡,岂不是啥都要看见了。对了,这是让我走吧。陶天泽心中暗想,便起身道:“那您洗澡,我就回我房间了。” 范明华却又抓了陶天泽的手道:“你就不能帮帮我吗?” 我艹,果然,陶天泽心里一阵慌乱,这可是大大地不妥啊。范明华虽说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可也是实实在在的女人,而且是个闭月羞花的女人,万一自己把持不住如何是好。再说了,帮助洗澡又怎么个帮法呢。让她站那里自己给她洗,还是递个毛巾、洗发水什么的呢?当然,第二种是最好的了。 陶天泽胡思乱想着,同时轻轻将范明华扶起,送到卫生间,便将门关了。 范明华也没说什么。陶天泽这才松了一口气,想走也不能走,害怕万一范明华叫自己递给什么东西,就坐在沙发上开了电视,准备看会电视等范明华洗完之后再离开。 不想陶天泽的电视刚打开,卫生间的门就打开了,范明华竟把衣服全都脱了,就那样光彩照人地站在那里。陶天泽急忙转脸。 “帮我拿一下睡衣。”范明华扶着卫生间的门说道。 陶天泽急忙去卧室找了睡衣,后退着凭感觉送到卫生间门口。 范明华却在拿睡衣的同时连带着拉了陶天泽的手道:“进来帮我擦擦背。” 好吧、好吧、好吧……陶天泽心里像打鼓一样,心中暗暗祈祷:咱可说好了,只是擦背,别的事情就算了,老子再怎么说也是血气方刚的男人,你难道就不怕擦枪走火吗。 第35章 进去了,范明华便背过身撅在那里。这样前面是看不见了,可后面已经一览无余,而且将那优美的曲线展现的淋漓尽致。擦背不是递东西,不看肯定不行。陶天泽只好一咬牙,伸手取了搓澡巾,向范明华的光滑白皙的脊背上缓缓擦去。 “这样……可以吗?”陶天泽害怕把她擦疼了,毕竟搓澡巾这玩意比较适合男人。 “没事的,你擦吧。我这个年纪了,皮糙肉厚,没有那么娇气。”范明华被水冲了一下,似乎也清醒了许多。 浴霸明亮的灯光照射在范明华的身上,如同一座维纳斯雕像一般。尽管陶天泽未敢用力,擦过之后,还是在范明华脊背上留下红红的一片,与周围嫩白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如果说这样叫皮糙肉厚的话,那恐怕就没有人配叫女人了。 其实范明华身上并不脏,搓了一会,除了将脊背擦红了之外,并未见搓出什么。 “天泽,给你说实话,好多年没这么舒服过了。这些年都是自己随便洗洗,都快忘了还能有个人给自己搓背了。” 终于把背搓完了,范明华站好了说道。 此时的陶天泽已经有些麻木了,能看的不能看的都全部看到了,男女之间的忌讳已荡然无存。似乎面前这个完美的身躯,除了让他感受到美之外,不会让他产生任何的杂念。 “范书记,你身材保养的真好。”陶天泽不由赞叹道。 陶天泽嘴角咧了一下,将自己的身体打量了一遍道:“好吗?我怎么感觉不过是个躯壳而已。” 她难道离婚十几年都没有过男人吗。但凡有过男人,看到如此完美的身躯,都不可能不对她的身体赞美几句。也许她在这么多年的政治生涯中,早已把男女的区别遗忘了吧。 陶天泽不好再做评价了,将那搓澡巾放好了,准备离开。 “你也洗洗吧。”范明华一边洗着没有洗到的地方,一边轻松说道,“我也顺便给你搓搓背。” 陶天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了一下,想要拒绝,可看着范明华如梦如幻的身体,两条腿却像灌了铅一样,一步也迈不动。 “这样不好吧?”陶天泽试着问道。 范明华就一把拉了陶天泽道:“这有什么。”说着帮陶天泽脱了衣服。 陶天泽再也无法忍受内心的冲动,一把将范明华搂在怀中。一种柔软而又丝滑的感觉,马上传遍全身。 这一夜,对陶天泽而言注定是不平凡的,对范明华而言更是十多年的首次突破,让她感受到的恐怕不止是作为女人快乐…… 正月初三,范明华正在办公室跟钱忠来和省设计院的人讨论城区规划的事情,陈子衿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范明华,你够狠,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女人。我们离婚已经十多年了,你竟然还不肯放过我。你这算什么,杀回来的胡汉三,要跟我算旧账是不是?”陈子衿在电话里像疯狗一样怒吼一通。 范明华知道赵东来已经动手了,估计第一轮谈话没有结果,要不然陈子衿也不可能有机会给自己打这个电话。 “陈子衿,你给我听着。不管你现在发生任何事情,都跟我们十几年前的婚姻没有任何关系。而且,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现在没闲情跟你算账。同时,我希望你能正视自己的问题,配合组织调查,把该说的问题说清楚。”范明华捂着电话低声警告道。 陈子衿马上冷笑道:“你也给我听好了,既然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好活。你大概已经忘了,十几年前,我还给你拍了很多‘靓照’,不知道全县人民看到你这位堂堂县委书记的‘靓照’会是什么反应。我想他们……” 没等陈子衿话说完,范明华怒一声:“卑鄙!”重重地按下了电话挂断键,再也没有心思讨论城区设计的事情,就让钱忠来先跟省设计院的人讨论出个方案,马上把陶天泽叫了过来,将事情简单叙述了一遍。 “天泽,我真的没想打陈子衿会无耻到如此程度,竟然还留着十几年前的照片。” 这件事情,范明华也只能给陶天泽说了。 陶天泽也感到很是震惊,然而这种事情是最难处理的。陈子衿一旦破釜沉舟,真的把那些照片全部发出来,那恐怕不止会震惊河西,甚至南平、全省、全国都会变成一桩丑闻。到时候,别说范明华还能不能干这个县委书记,估计连头都再也抬不起来了。 第36章 “范书记,我看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赵东来停止对陈子衿的调查,先把他稳住再想办法。”陶天泽想了想道。 范明华在桌子重重地拍了下去道:“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突破口,却没想到……我现在真恨不得将这个陈子衿碎尸万段,剁成肉泥。” 陶天泽就安慰道:“您也别太激动了。让我说,也是赵书记太过心急了,大正月的就传人家问话,估计也把陈子衿气的够呛。” “他生什么气,他有什么资格生气,如果不是他胡作非为,跟那个什么陈明月搅在一起,我们又怎么会查到他的头上。”范明华依然怒气难消,想了想接着道,“我给你说,开弓没有回头箭,对陈子衿的调查绝对不能停。你马上给赵东来打电话,就说我的意思,让他对陈子衿的问题快查、狠查、抓紧查,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陈子衿的问题查清落实,移交检察院,绳之以法。” 舒了一口气,范明华接着道:“至于照片的事情,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由你全权负责。我给你提两点要求,第一、尽快找到照片并销毁,第二、照片不能再让任何人看到。至于你如何做,那是你的事情,你不要跟我讲困难,也不要跟我讲方法,我要的是结果。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陶天泽点了点,却没有说话,心想,你这么说,我还不能不明白吗。你这明白了就是要我不折手段呗。 从范明华办公室出来,陶天泽立即想到了范子蓉手里的云飞。云飞是个神偷,干这个事应该没问题,可关键的问题是,如何能撇开范子蓉直接跟云飞谈。这事肯定不能让范子蓉知道,要不然,范明华这个当姑姑今后也再没脸见这个侄女了。另外就是,要让云飞盗取照片,就必须给他说清盗取的东西。如此以来,云飞得手之后,那些照片首先就落在了云飞的手里。如果云飞动了歪心思,留下那么一张两张,或者复制一份,那就等于这些照片又落在了云飞的手中。对于偷盗之人的品格,自古以来都是没保障的。 思前想后,陶天泽还是由云飞带路,自己亲自动手,便把电话给范子蓉拨了过去。 “范警花,新年快乐!”陶天泽做出一副轻松的口吻道。 范子蓉就咯咯笑道:“陶大秘,你可是河西第一秘。你这个警花,我可担待不起。” 陶天泽玩笑道:“什么河西第一秘,再说了,还不是给你们范家打工。” 范子蓉道:“你可别这么说,要是让别人听见了,还以为我姑姑这个县委书记多霸道一样。”随即转入正题道:“说吧,这大过年的,你范大秘给我打电话不会这是聊这两句闲篇吧。” 陶天泽的嘿笑两声道:“还是得说警花,一猜便知道我的心思。是这么回事,咱们前段时间不是一直麻烦那位云飞吗。大过年的,我想请他吃个饭,也算认识一下。你看方便的话,把他的电话给我。” “有事就说有事,不要转弯抹角。先告诉我什么事。”范子蓉一下子就判断出了陶天泽的心思。 不过陶天泽早准备好了,哼哼唧唧半天才道:“也不怕你笑话,其实是我的私事,我怀疑……莹莹……可能……” “移情别恋了?”范子蓉问道。 陶天泽就假意叹了半天气道:“是这么个意思,可是……我自己跟踪她也不合适,所以想请云飞帮帮忙。” 范子蓉马上一副惋惜的口气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陶大秘舍命跟踪。好吧,我马上把云飞的电话发给你。” 陶天泽想了想去,最后还是决定在吉平三叔吉兆腾的农家乐与云飞见面。吉平刚开始并不同意,陶天泽说了几句好话也就答应了下来。或许,她还有想接机跟陶天泽见面的意思吧。 三点钟,陶天泽跟吉平准时来到吉兆腾的农家乐,这一次并没有见吉兆腾,吉平便舒了一口气。不过,经过上次的事情,那些服务员也都认识了吉平,自然客客气气,又按照陶天泽的意思,安排了房间。 大概三点十分的样子,云飞才慢慢悠悠过来了。 “陶天泽吧,我是云飞,找我什么事?”云飞推门进来,双手叉在胸前,佝偻的像只大虾米一样,一晃身体坐在了炕上,看了一眼陶天泽,接着嘟囔道:“要不是我媳妇非让我见你,我才不会来。” “你媳妇?谁是你媳妇?”陶天泽惊异问道。 第37章 云飞鼻子哼了一声道:“你们找的谁,谁就是我媳妇,这还用问吗。” 那意思自然是说范子蓉是他媳妇了。陶天泽有些哭笑不得,他是贼,范子蓉是刑警,他们俩要是真成一家子,岂不成蛇鼠一窝了。 陶天泽不想管他这种自说自话的“婚姻”关系,客气伸手道:“我是陶天泽,大过年的把你叫过来真是不好意思。” 云飞却并不跟陶天泽握手,只扬手在陶天泽的手上拍了一下道:“别见怪啊,干我们这行的不能跟人握手。握手就意味着被抓,会给我带来霉运的。”说着捡了一粒盘子里的花生米,两手一拍扔起来,张嘴接着,嘎嘣嘎嘣咀嚼了起来。 陶天泽直奔主题道:“具体什么事情,我想范子蓉应该都给你说过了。我就不再多说了。我今天把你叫过来,一是想听听你的意见,二是想再麻烦你带我去偷点东西。” “带你去?”云飞斜眼看着陶天泽道,“你别忘了,我干的可是翻墙越脊的买卖,你行吗。别到时候把你摔了磕了、狗咬鸭子踢了,我可不负责。” 陶天泽笑笑道:“这个你放心。你只要把我带进去,其他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至于我是不是会摔了磕了、狗咬鸭子踢了,你就不用管了。” 云飞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陶天泽便让吉平去叫服务员点了菜,算是犒劳一下这位神偷。 陶天泽又在陈子衿所住的小区蹲守了两天,发现陈子衿老婆有晚上跳广场舞的习惯,陈子衿也会在这个时候出去散步。而且这个时候,小区的人是最少的。便在正月初七,与云飞约好了,悄悄潜入陈子衿家中,在衣柜最上方找到了装有大量照片的箱子后,悄然离开。 当陶天泽将那一箱子照片拆开了放在范明华面前的时候,两个人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一大箱子的照片竟然全是女人各式各样的那种照片,而且大多数是视频聊天的截图照片。那些照片因为是两个人聊天的视频截图,还有陈子衿的那种肖像在里面。 “真没想到,这个陈子衿竟然这么变态。”范明华目瞪口呆看着那一堆照片,又指着其中一张道,“这是陈子衿年轻时的样子,还有这床单,是我们刚结婚没多久的床单。也就是说……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看上这个狗东西!” 陶天泽就在里面翻找了半天,终于将范明华当年的照片找了出来。 “烧了、烧了、烧了……通通烧了。”范明华看也没看那照片,摆摆手说道。 陶天泽安慰道:“范书记,您不要激动。您的照片肯定要烧掉,剩下的这些照片,我看还是不要烧的好。陈子衿要恶心您。我们为什么不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想这些照片他老婆肯定不知道。如果他老婆知道了,必不会跟他善罢甘休。如果他们两口子闹僵了,对于调查陈子衿就是一个最有力的突破口。你觉得呢?” 范明华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道:“随你的便吧。不过你可要仔细挑,把我的照片全部拿出来。” 陶天泽将那些照片全倒出来翻找了一遍,竟发现还有胡伦泰老婆陈明月的。这个意外收获,让陶天泽马上又有了一个新的计划。 次日晚上,陶天泽再次约了云飞,夤夜将那一箱子照片重新送到陈子衿家中,又跟云飞故意做出了一个偷盗现场,将家里翻了个乱七八糟,那一箱子照片自然也被二人扔的满地都是。 陈子衿自然没有胡伦泰的深沉,没几天事情便闹得满城风雨。陈子衿的老婆更是如祥林嫂一样,逢人便哭诉自己的不幸,甚至拿了陈子衿的那些照片让人评理。陈子衿恼羞成怒,本性终于爆发,将老婆狠狠揍了一顿。陈子衿的老婆一怒之下,便抱了那些照片跑到纪委,将陈子衿告了下来,又揭发陈子衿在人社局工作期间的种种贪腐劣迹。这也算是因爱生恨、反目成仇了。 被纪委带走的当天,陈子衿给范明华最后打了一个电话,嚣张气焰荡然无存。 “明华,看着曾经夫妻一场的份上,我求求你,求求你帮我这一次,好不好。如果你能帮我过了这一关,我出来后给你当牛做马,弥补我以前犯下的错。” 范明华听完之后,一句话没有说,默默挂断了电话。此刻范明华的内心是复杂的,曾经的相恋、相爱,曾经两年的夫妻,曾经的甜言蜜语,曾经的爱恨情仇,一下子全部涌上了这位女县委书记的心头…… 第38章 然而,纪委对陈子衿的审讯并不顺利。被留置后,陈子衿就做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不管纪委的同志问什么,他都是三个字:不知道。甚至问他姓甚名谁,都说不知道。 这种负隅顽抗的态度,让赵东来大为光火,就亲自对陈子衿进行了审讯。 “老陈,我们也算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你把自己的问题交代清楚,你放心,检察院那边我肯定会说话,能从从轻处理尽量从轻处理。可是你要是一直这样拒不交代,我也就只好公事公办了。”赵东来说着给陈子衿递了一支烟。 陈子衿看着赵东来递过赖的烟,半天才接住了,点了起来,狠狠地吸了一口,马上咳的厉害。 “对不起,是我疏忽了,忘了你已经戒了。”赵东来说着又给陈子衿倒了一杯水。 陈子衿虽然咳的厉害,却并没有停止抽烟,一支烟抽完,又向赵东来要了一支,接着出来起来。接连抽了三支,陈子衿才停了下来。 “老赵,你也不要给我说这样的话,往日座上宾、今日阶下囚,这样的道理我还是能明白的。范明华不肯帮我,不肯替我说句话,我毫无怨言。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也是我咎由自取。你们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没有任何意见。但是要想从我嘴里再得到什么,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我劝你还是死了这份心。” 面对赵东来,陈子衿虽然开了口,但依然非常的强硬。陈子衿毕竟与范明华夫妻一场,赵东来审讯未果后,就在电话里给范明华做了汇报。 “他想干什么,想与组织对抗到底吗?”范明华也没想到陈子衿会如此强硬,想了想道,“这样,我让天泽过去。” “这个……不太合适吧。”赵东来说道。陶天泽并非纪检干部,审讯陈子衿显然是越权。赵东来不得不为此担忧,又玩笑道:“我当初要把天泽调到纪委,你就是不同意,现在看来,你也有决策失误的时候。” 范明华却霸道了起来道:“你不要给我说这些。好不容易抓了陈子衿,要从他身上找个突破口,你却一无所获,现在还有脸给我说这个。行了,我马上让天泽过去,至于如何解释,那就是你的事情了。”说完挂断电话,又安排陶天泽去了纪委。 一路上,陶天泽都在思考如何才能撬开陈子衿的嘴。当然,最关键的并不是让陈子衿交代他自己的那些乱七八糟的问题,而是要让陈子衿把他所知道的胡伦泰家的事情说出来。作为胡伦泰老婆陈明月的一号情妇,而且两个人在一起长达四五年之久,陈子衿必然知道胡伦泰很多秘密。以纪委的办案方式,很有可能是投鼠忌器,并没有正面询问过陈子衿关于胡伦泰家的事情,而是旁敲侧击希望陈子衿自己说出来。然而,河西的情况,大家虽然不说,但心里都有一本账,范明华这位新任的县委书记能不能扳倒胡伦泰,根本就是玄而又玄的问题。上任县委书记孙淦成恐怕也有扳倒胡伦泰的心思,结果却稀里糊涂死在了办公室。官方的说法是死于胰腺炎,民间的版本却并非如此,大家宁愿相信,孙淦成死于胡伦泰之手。既然如此,那么出卖胡伦泰就等于找死,陈子衿在体制里混迹这么多年,虽没有混个一官半职,但这里面的道理还是非常清楚的。这恐怕也是他不愿意出卖胡伦泰的原因。 到纪委后,赵东来已经安排好了,给陶天泽道:“你不是纪检干部,没有审讯陈子衿的权力。一会进去,你只说跟他谈谈。如果他提出这个问题,你也是这个说法。那他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你明白吧。” 陶天泽点了点头,推门进去,只见陈子衿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两眼看着天花板。陶天泽进来,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陈主任,你好!”陶天泽尽量用平和的语气问候了一句。 陈子衿连嗯都没嗯一声,依然盯着天花板发呆。 陶天泽淡然一笑道:“我就不自我介绍了。你应该知道我是谁。既然你不愿意跟我说话,我也就没必要废话了。范书记让我给你带一句话,你跟胡伦泰的老婆的陈明月的事情,陈明月已经都给胡伦泰交代了。胡伦泰的为人,你心里应该很清楚。你给他戴了绿帽子,他会怎么对付你,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所以希望你好之为之,不要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第39章 “你不要血口喷人!”陈子衿一下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两眼直愣愣地看着陶天泽说道。 陶天泽冷哼一声道:“敢做为什么不敢当。”说着将陈明月的那种照片拿出来,在陈子衿的面前晃了了一下,接着道:“你跟陈明月要是没有那种关系,你的那只箱子里怎么会有人家的这种照片。如果这些照片让胡伦泰知道了,就算纪委把你放出去,你应该能想到胡伦泰会怎么对付你。”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陈子衿一下子崩溃了。他并不担心纪委的审讯,这么多年的贪腐,虽然已经够得上判刑,但也并不能真正把他怎么样。何况很多事情都跟局里的其他人,甚至领导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即便纪委处理,也不得不考虑这些因素。所以最后的结果,顶多是双开,或许也就是给个处分,影响工资的事情。所以他并不害怕。然而,一旦牵扯到胡伦泰,他就不能这么考虑了。孙淦成一个县委书记都能莫名其妙地死在办公室,何况他一个股级干部,恐怕死在垃圾堆里,都会有一个非常正当的理由。 陶天泽并不理会他的疯狂,冷笑道:“你是个聪明人,如何才能逃得过胡伦泰的报复,你心里应该有数。当然,如果你一意孤行,打算顽抗到底,那我也可以成全你,让纪委明天就放你出去。而且还让你光明正大的回去上班。你好好想想,自己选择吧。” 陈子衿一下瘫坐在床上,半天没有一句话。 “陈明月这个臭婆娘,当初给我说,就算死也不会出卖我,我才答应她……” 陈子矜说着一把捂住脸,眼泪便从指缝中挤了出来。足见面对胡伦泰,他是多么的恐惧。 陶天泽淡然笑笑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你们这种野鸳鸯,你觉得她会不出卖你吗。告诉你,这个时候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只有你的前妻范明华书记。但是前提条件是你的全力配合。要不然,你就等着不明不白地死吧。” 长久的沉默,陈子矜终于开口了。将他与陈明月认识的过程,以及两个人所干的勾当全部说了出来。 原来在五年前,县里政法委根据上级的要求,准备在全县范围内试点安装“天眼工程”,也就是监控全覆盖工程。这可是接近一千万的浩大的工程。陈明月作为胡论泰的妻子,自然想拦下这个工程。但是她如果亲自出面,必然会惹来非议,甚至麻烦。对电子设备颇有研究的陈子矜,因为升迁无门,便利用业余时间给人装点小钱。 在一次二人都去市里开会的时候,陈明月无意间透漏了想承包“天眼工程”的想法。陈子矜当然想分一杯羹,便再三请求陈明月也带自己一个,让自己赚点外快。陈明月也正在为没有技术而发愁。所以两个人一拍即合,很快达成了合作关系。 这样一来,两个人即是同事又是合作伙伴,关系自然越来越近。时间一长,陈明月便不时向陈子矜自己不和谐的夫妻关系。原因当然与胡伦泰的体味有很大的关系。为了获得陈子矜的亲睐,又谎称当年之所以嫁给胡伦泰完全是胡伦泰逼迫的结果。这种男女之事,本来救是干柴烈火,何况陈明月百般撒娇谄媚。两个人很快救打得火热。那个时候的胡伦泰恐怕死也不会想到,自己的老婆早就成了别人的胯下之物。 天眼工程前后干了两年多时间,两个人在一起就如胶似漆地混了两年多时间。因为有胡伦泰撑腰,陈明月以次充好、哄抬价格,自然赚的盆满钵溢,而最后分给陈子矜的仅仅不足十万元。这让陈子矜非常不满,多次找陈明月讨要。两个人也因此闹僵。此后的来往便日渐少了许多,最后几乎不怎么来往了。这才有后来陈明月又跟县委办司机小刘的事情。当然,陈子矜对此并不知情。也是后来谣言传出来之后才知道的。 “陈明月在安装监控设备的时候,有没有投机行为?”陶天泽问道。 陈子鼻孔中发出一声嗤笑道:“投机?如果陈明月真的只是投机,你们也不可能把她怎么样。就算她把一千二百元的设备以六千元的价格卖给村里和社区,你们也不能把她怎么样。因为这根本就是生意。既然是生意,人家自然要赚钱。” 第40章 “按照你的意思,我们就拿陈明月没办法了?”陶天泽问道。 陈子矜沉默了一会道:“有个事,我一直有怀疑,但是又不能确定。有一次,我听陈明月说,‘天眼工程’国家有补贴资金。可是我们在安装的时候,是全额收取各项费用,并没有核减补贴。后来我再问陈明月的时候。陈明月矢口否认说过资金补贴的事情。所以,我怀疑,这部分补贴资金极有可能被胡伦泰装进了自己的腰包。” 如果确有此事,那可就是大几百万的资金。陶天泽不由兴奋了起来。真要把陈子矜所说的落实了,干掉胡伦泰的日子就指日可待了。 结束与胡伦泰的谈话后,陶天泽便将这一结果告诉了赵东来。赵东来一听之下自然也非常兴奋,准备马上着手调查。回到县委后,陶天泽同样将对陈子矜的审讯情况给范明华做了简短的汇报。 范明华听完也很高兴,却忽然问道:“你刚才回来有没有感觉有人跟踪你?子蓉刚才打电话过来说,她刚刚得到消息,公安那边已经派人盯上了你。” 陶天泽淡然笑笑道:“不是今天,已经有很长时间了。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大概三十多岁,女的也就二十来岁,应该警校刚毕业没多久,跟子蓉年龄差不多。男的负责晚上,女的负责白天。刚才我去纪委,从纪委回来,都是那个女的跟踪。我怕你担心,所以就一直没给你说。” “不会有危险吧。”范明华担忧道。 陶天泽叹了口气道:“应该没有危险。他们的目的是调查孙淦成书记的死亡原因,说白了就是在吓唬我。想要想办法,把孙淦成书记的死扣到我头上。”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现在市委已经对孙淦成书记的死亡基本下了定论,他们再这样追查岂不是欲盖弥彰,弄不好还会弄巧成拙。”范明华不解问道。 陶天泽想了想道:“他们最终的目的是什么,现在还不好说。不过我感觉无外乎两个原因,第一、市委尽管对孙淦成书记的死亡下了定论,但是你也给我说过那不过是市委为了稳住他们做出的无奈决定。既然你知道,他们即便没有确切的消息,肯定也会有所察觉。所以,他们这样做的第一个目的还是要扰乱市委的判断,还是要把孙淦成书记的死坐实到我身上。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安然无恙。” “他们的第二个目的呢?”范明华接着问道。 陶天泽继续道:“第二个目的当然是针对你的。一旦坐实,我跟孙淦成书记的死有关,就能顺便把我姐姐跟孙淦成书记存在不正当男女关系的事情坐实。我们姐弟合谋害死了孙淦成书记,你还要用我当秘书。你跟我姐姐关系又是曾经的同事。到时候,就算此事跟你没有关系,你也没法再在河西待下去了。如此一来,也就达到了他们的最终目的。” 范明华叹了口气道:“他们的最终目的还是要将我赶出河西。不过,这也恰恰说明,河西问题的严重性。”沉默了一会接着道:“我想最近去趟市里,将这些情况向市委做个汇报。如果市委再不采取断然措施,河西的问题肯定会愈演愈烈。” 陶天泽点了点头道:“这样也好。把问题的严重性向市委说清楚,起码可以让市委对河西的问题重视起来。不过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主要还得靠我们自己。胡伦泰这些人依然躲在幕后,而且会长期躲在幕后。要把他们挖出来,只能一层一层挖。如果此次不是抓住陈子矜的问题,恐怕也很难抓住胡伦泰的把柄。” 然而,陶天泽还是低估了胡伦泰的手段。赵东来以审查天眼工程为名,对政法委的账目进行了长达半月的彻底清查后,发现天眼工程的上级补贴资金并没有被胡伦泰贪污,而是全部用在了公安局购买设备上,而且账一笔一笔记录的目非常清楚。这虽然是违规操作,但并不违法,于情于法都能说得过去。 至此,对胡伦泰的调查再一次陷入了僵局。赵东来感到即窝囊又揪心,明明知道胡伦泰必然有问题,却查不出任何问题。与此同时,公安局和检察院对陶天泽姐弟的调查也正式拉开了帷幕。检察院掌握的一个很重要的线索就是一段监控画面显示,一年前,也就是孙淦成刚刚上任没多长时间,某日凌晨一点左右,姐姐陶红艳疑似离开了孙淦成的住处。最糟糕的是,姐姐把这一件件忘的一干二净,怎么也想不起来,那天晚上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不该出现的位置。 第41章 “说实话,我真的有些撑不下去了。”范明华十根手指插进头发里,抱着头,撑在桌子上,“如果我继续在河西待下去,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明天我就向市委辞职,离开河西。这样起码他们也不会再迫害陶家姐弟了。” 半天,赵东来在自己脸上狠狠地打了一个耳光道:“我他娘的也是笨到家了。查了这么长时间,不仅没查出个所以然,还被这帮王八蛋耍的团团转。” 在检察院进行了两轮谈话后,姐姐的精神似乎也受到了一定影响,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陶天泽实在听不下去了,站起来要走,却被范明华叫住了,问道:“你干什么去?” 陶天泽冷哼一声道:“既然您和赵书记都是这个态度,我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这是陶天泽上任这个秘书以来,第一次用这种口气跟范明华说话。气氛一下子就有些不对了。范明华和赵东来也不由都愣在了那里。很快赵东来就低声呵责道:“天泽,你想干什么,怎么能这样跟范书记说话。” 陶天泽重新坐回位置上道:“范书记、赵书记,我说几句不中听的话,你们不要见怪。我觉得我们现在虽然处在劣势,但起码还没有分出胜负。如果再这样下去,恐怕不是胡伦泰打倒了我们,而是我们自己打倒了自己。胡伦泰的反击,不正说明,我们已经击中了他的要害,打在了他的痛处,他才会不顾一切地反击。我们现在确实寸步难行,但不也正说明胡伦泰已经到了穷途末路,在跟我们做最后的殊死搏斗吗。你们想想,胡伦泰越是这样,不是越能证明他问题的严重性吗。我们要打掉他,他在为自己挣命。他岂肯轻易放弃。” 赵东来似有所悟点了点头道:“天泽说的不无道理。我们确实不能自己被打倒了。” 范明华问道:“按照你的意思,下一步该怎么办?” 陶天泽掷地有声道:“继续追查天眼工程补贴款。我不相信,胡伦泰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好不容易搞到手的钱会轻易送给公安局购买设备。政法委查不出问题,就从公安局查,总之一定要见账见物。就算东西坏了、烂了,那些坏的、烂的东西总应该在吧。” “查,一定要一查到底。”赵东来应和道。 范明华也拿起了精神道:“东来继续追查天眼工程补贴款的问题。我让子蓉再挖一挖这个陈明月,如果有机会,就先陈明月拘起来。天泽再从别的地方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咱们三路齐出,我就不信打不掉胡伦泰。” 赵东来接茬道:“公安局的程杰,就是上次到县委办闹事的副局长,我们一直有联系,他也给提供了不少线索。我打算让他也加入进来。你看怎么样?” 范明华想了想道:“我一直想说见见他,一直没有机会。既然你提出来了,那肯定没问题。而且有了程杰,很多事情,我们就能从公安局的内部查起,对我们今后的工作也会有很大的帮助。就这么定了!” 大家说完了,范明华就把目光落在了姐姐身上道:“红艳,这段时间恐怕还要让你受点委屈。不管公安局还是检察院,叫你问话,你都尽量配合他们,先把他们的眼睛蒙蔽起来。你看怎么样?” 姐姐点了点头道:“好吧。你不这样交代,我也打算这么做。说实话,我真的想不起那天晚上为什么会出现在大酒店,为什么监控恰恰拍到我从孙淦成书记那里出来。可是我又确确实实从来没有去过孙淦成书记的住处。” 范明华点了点头道:“我相信你的为人,绝不可能跟孙淦成书记有什么来往。你放心,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岁月总是匆忙而过,正月十五刚过没多久,天气便逐渐暖和了起来。北方有个二八月乱穿衣的说法,大街上那些爱美的女人便早早穿上了春季的裙子,摇曳起了多彩的姿态。对于爱美的贾爱琴而言,更是要引领这时代的潮流,早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招了。 这天中午,陶天泽刚进酒店大厅,就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贾爱琴突然挡住了去路。 “小陶主任,看我的裙子漂亮吗?”贾爱琴说着原地转了个圈。 陶天泽没心思跟她墨迹,看了一眼道:“漂亮,漂亮极了。”说完就打算赶紧躲开这个瘟神。 第42章 不想还是被贾爱琴一把拉住了。贾爱琴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在周围看了一圈道:“我有个秘密,你想不想知道?” “什么秘密?”陶天泽敷衍问道。 贾爱琴的脸就板了起来道:“既然你不想知道就算了,我也懒得给你说,反正也不管我的事。” 陶天泽就问道:“那跟谁有关系?” 贾爱琴撅着嘴道:“当然是跟你们有关系了。不过,你要想知道这个秘密先要答应我一个条件。那就是晚上陪我一块看电影。”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陶天泽本不想再跟她啰嗦,可就这样走了,又显得很不礼貌,毕竟人家是大富豪贾文彩的千金,就勉为其难道:“如果我晚上没事的话就陪你,如果有事的话就不好意思了。”说完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贾爱琴却根本不管这一套,立马跳起来道:“好!那我们一言为定。”说着附耳道:“前两天检察院把酒店东楼的监控录像拷贝走了。我估计肯定跟你们有关系。” 这个是陶天泽知道的事情,要不然检察院也不会有姐姐从孙淦成书记住处出来的录像,可猛然一下,马上又感觉不对,问道:“你们的监控能保存多长时间?” “一个月啊。”贾爱琴干脆说道。 一个月!如果监控视频只能保存一个月,而孙淦成书记死了何止一个月,那么检察院拿走的监控视频即便有姐姐从大酒店走出去的视频,那也只能是这一个月内的事情,怎么也不可能是孙淦成书记在世时候的视频。可那日期又明明显示的是孙淦成书记刚刚上任没多久。除了攥改之外,恐怕也再没有更好的解释了。想到这里陶天泽一下子豁然开朗,怪不得姐姐怎么也想不起那天为什么去的大酒店。不过这也是太过大意了,如果仔细看的话,通过衣服穿着和周围的环境,必然能分辨出来。 “他们拷贝走的视频,你们还有吗?你现在就安排人,给我拷贝一份。记着不要给任何人说。”陶天泽焦急道。 恐怕贾爱琴也没想到自己提供的信息会如此重要,哦哦应了几声,马上打电话叫来工作人员安排了下去。 不一会工作人员将拷贝好的监控视频就给拿了过来。陶天泽也顾不了那么多了,马上把电话给范子蓉拨了过去,让她立即在公安局技术科找一个懂电脑又可靠的人。陶天泽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挂了电话便开了范明华的公车往刑侦队而去。 到了那里范子蓉已经联系好了人。陶天泽便将拷贝好的视频交到了技术员手中,又从手机里找了一张姐姐的照片道:“麻烦你,在视频中把这个人找出来。” 技术人员应了一声,便开始工作了。陶天泽这才将范子蓉拉到一边,将贾爱琴给自己所说重复了一遍,接着道:“我怀疑,他们对视频做了手脚。” 技术员很快就找到了两处有姐姐的视频画面。陶天泽再看那视频画面,一帧是白天的,要做手脚自然不是那么容易,另外一张则是晚上十点左右。陶天泽清楚地记着,那是自己刚刚给范明华当秘书没多久,也就是住进大酒店的第四天,姐姐过来看自己,担心酒店的被褥不卫生,还专门从家里带了一床。 陶天泽又将姐姐的衣服穿着和环境看了一遍,又仔细琢磨了一遍。 “这个时间能修改吗?”陶天泽问道。 技术员笑笑道:“当然可以,这个太简单了,你随便说个时间,公元前都可以。” 陶天泽便随意说了个时间。技术员马上做了更改,而且根本看不出任何修改的痕迹。 “真他娘的混蛋!”陶天泽忍不住骂了一句,又对技术员竖起了大拇指。同时内心也是一阵狂喜。有了这个原始的视频,再与检察院的视频做个对比,姐姐被冤枉的事情马上便能水落石出。陶天泽又让技术员将这一段剪辑下来,做了几个修改过的视频保存再U盘上。 离开刑警队的时候,陶天泽还是忍不住问范子蓉道:“这兄弟可靠吗?” 范子蓉脸上就多少有些不自然道:“应该可靠吧。” 问的时候,陶天泽并没有看范子蓉。范子蓉这么含糊一说,陶天泽的目光就不由落在了她的脸上道:“什么叫应该……”马上就意识到范子蓉脸上写了别的内容,就笑指着她道:“男朋友吧。想不到你喜欢技术宅男。刚才着急,连名字都忘记问了。快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 第43章 范子蓉墨迹了半天才道:“他叫王宇航。” “王宇航……不错、不错、不错……好名字,人也挺帅。就是不知道人家怎么能看上你这个丑八怪。”陶天泽说完就急忙躲开了。 范子蓉虽然算不上大美女,但也一点不丑,陶天泽说她丑自然也是逗她玩。范子蓉果然追打了过来。两个人嬉闹了一会,陶天泽便驱车而去。 不想到半路,范明华的电话还是打了过来,问陶天泽去了哪儿,怎么把车也开走了。 陶天泽便将事情简单给范明华叙述了一遍。挂了电话,本来想给姐姐打个电话,可马上想起姐姐的脸上是挂不住事情的,一旦让检察院的人察觉他们做的事情露了马脚,必然会做好防备,再想做点文章就不可能了。 回到大酒店,贾爱琴还在大厅。陶天泽不由地有些兴奋,跑过去,便用双手抱了贾爱琴的脑袋在额头上亲吻了一下。 这算什么,礼节吗。外国人确实有这样的礼节,可中国人没有。贾爱琴不由地脸一下子红的像大红布一样。大厅里服务员目光也被这一幕惊到了,纷纷驻步回头。 “谢谢你!贾经理,今天晚上不管有天大的事情,我都陪你去看一场电影。”陶天泽多少有点兴奋过度的意思,把这位性格如疯子一般的女人都搞的不好意思了起来。 “你竟然亲我!”贾爱琴半天才反应过来,抓了陶天泽道:“你可是第一个亲我的男生,亲了之后就不可以反悔,以后都必须亲。” 我艹,陶天泽本以为贾爱琴性格大大咧咧,不会为此而害羞,没想到竟说自己是第一个亲她的男生,心里不由咯噔一个下,嬉皮笑脸道歉道:“对不起,我刚才……有点太激动了,我给你道歉,你不至于就因为我亲了你额头一下就赖上我吧。” 贾爱琴哪里会管这个,拉了陶天泽道:“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反正你亲了我,我就赖上你了。你要是以后想变心,我就、我就、我就……我就死给你看!” 我尼玛个乖乖。陶天泽没想到自己一时兴奋会闯这么大“祸”。 下午陶天泽将监控视频的事情给范明华说了一下。范明华也是长舒一口气道:“监控视频的事情解决了,起码你姐姐不用再跟着受罪了。”随机又问道:“这件事情过去之后,我给市委打报告,恢复你姐姐的工作,你看怎么样?” 陶天泽想了想道:“我看还是算了吧。我姐那个人,你也很了解,根本不适合搞政治。如果你真为她好,我觉得你还是让她回党史办或者去党校。她喜欢的是理论,而不是权力。” 范明华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人的追求各有不同,其实都是为了心安理得活着。就像范明华,离婚以后就把政治当成了自己的丈夫,无时无刻不在为权谋而活着。 晚上七点,陶天泽按时赴约。贾爱琴远远看见陶天泽马上就高兴的跟小鸟一样,蹦蹦跳跳地就跑了过来。 “我还以为你事情多会不来,没想到你这么守时。”贾爱琴说着就挎了陶天泽的胳膊往电影院走去。 陶天泽却感到别扭异常,甩开她的胳膊显然会让她不乐意,就只好那样让她挎着。 进去之后,陶天泽才发现贾爱琴订的是那种围了三面的VIP包房,自然比普通座位宽敞舒服很多。落座的时候,贾爱琴又紧挨着陶天泽坐了下来。两个人的大腿就贴在了一起。贾爱琴的美本来集中在两条纤长的美腿上,今天又穿了一件紧身的黑丝。陶天泽不由地心神恍惚。 电影开始了,是一部恐怖片,忽然出现的恐怖画面,让人不由地心惊胆战。贾爱琴越看越害怕,就抱了陶天泽,将脑袋也埋在陶天泽的胸前,斜眼去看。这也算是女人的毛病,本来害怕的要命却还要看这种东西。 “小陶主任,你抱着我好吗?我害怕!”贾爱琴低声请求道。 陶天泽就笑笑道:“既然害怕咱们就不看了,出去走走好吗?” 贾爱琴哪儿会同意,哗啦一下从陶天泽怀里坐起来,怒气冲冲的样子道:“让你抱着我吃亏了吗?”说着拉了陶天泽的手便从后面放在自己腰间,又交代道:“你可老实点,不许乱摸。” 这女人虽然刁蛮,感觉却着实不错。既然答应了跟她看一场电影,陶天泽也只能让着她。谁让她帮了那么大的忙呢。 第44章 贾爱琴就在陶天泽怀里跟着电影院其他人的喊叫声,不时吱哩哇啦叫两声。 画面终于不是那么恐怖了。贾爱琴就抬头看着陶天泽道:“不让你动你就这么不动吗?真是块木头。” 这大概就是女人的心思,只不过贾爱琴生性爽直,把那些不能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不过,贾爱琴的臀部确实非常漂亮,宽大而又不失俏丽。按照老辈人的说法,这种女人绝对好生养,要是放在旧社会也必然是抢手货。 陶天泽便在她腰肢和臀部抚摸了起来,只是那黑丝的视觉冲击完全大于手感,并没有什么感觉。揉捏了一会,陶天泽刚要离手,贾爱琴却拽了陶天泽手,从腰间往里面塞了进去,同时翻身在陶天泽的嘴唇上亲吻了一下。这样的感觉大不相同了。陶天泽忍不住将她搂了起来,感受着那份丝滑和性感。 “今天晚上,一定要吃了你!”贾爱琴说道,“谁让你这么不老实。” 陶天泽心中不由一阵惶恐,却知道今夜怕是难逃这女人的“毒手”。 然而,让陶天泽万没想到的是,贾爱琴竟在那洁白的床单上落了一片红。 检察院再次传唤姐姐的时候,陶天泽也跟着去了。 “陶主任,对不起,按规定,你不能进去!”工作人员把陶天泽挡在门外,一脸严肃道。 陶天泽冷笑一声道:“是,按规定,我确实不能进去。不过,我问你,你们是在按规定办事,还是在按某个人的指示办事呢?如果你们按规定办事,我今天肯定不会进去,但是你们是在按某些人的指示办事,我就必须进去。” 工作人员一下子愣在了那里,但也知道陶天泽是县委书记范明华的秘书,就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道:“陶主任,我不明白你说的什么意思。我们一直在按规定办事,并没有做任何违规的事情。如果你发现我们有哪里做的不对的地方,可以直接去纪委反映。我们随时接受纪委调查。”停顿了一下,稍微缓和了一下语气接着道:“我知道陶红艳是你的姐姐,你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但是……希望你能理智一些。好吗?” 因为事先并没有给姐姐说,姐姐也在一旁劝解,让陶天泽不要跟工作人员发生争执。 工作人员显然也并不知道他们手中所谓的证据,是被人篡改过的。 陶天泽点了点头道:“我问你,你们为什么要对我姐姐进行一而再再而三的审问。你们的证据是什么?” 工作人员笑笑道:“陶主任,这个你放心,我们肯定有证据,要不然,我们也不敢这么做。” “如果你们手中的证据要是伪造的呢?”陶天泽看着工作人员质问道,“我问你,你们有没有对手中所谓的证据进行过技术鉴定,有没有怀疑过证据是伪造的,有没有调查过给你证据的人是在蒙蔽你们,是在利用你们陷害无辜。难道你们就没有想过,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诬告吗?作为执法人员,你们有没有想过?告诉我,你们想过没有?” 两个工作人员一下子都愣在了那里,互相对视一眼,心里恐怕也窝火异常。因为他们面对是是县委书记的秘书,如果换了普通人早就叫法警把人带出去了。面对县委书记的秘书,他们知道肯定不能这么干。 “是这样,陶主任,如果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我们的证据是伪造的,或者能证明,你姐姐是被人诬陷的,我们肯定会慎重考虑。”女工作人员解围说道。 陶天泽尽管手里拿着证据,但听到这种话,心里还是忍不住火冒三丈,怒喝道:“你们平时就是这样对付伸冤的老百姓吗?如果申冤者都能拿出证据,要你们这些执法者干什么,国家养你们就是为了让你们钻法律的空子,用这样的说辞搪塞老百姓吗?” 刚才的男工作人员就有些忍不住了,上前道:“陶主任,我们看你是范书记的秘书才不跟你计较,如果换了别人,你这种行为已经完全够得上扰乱执法。拘留你都一点不为过!” “来啊,拘我啊!”陶天泽多少天窝在肚子里的火一下子爆发了,“作为执法者,作为老百姓心目中的守护神,动不动就用拘留来威胁老百姓,你们是不是觉得你们很能耐,很有面子?我告诉你们,你们这是知法犯法,是亵渎法律,说你们草菅人命都不为过!” 第45章 楼道里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副检察长赖俊平就跑了过来,问到底怎么回事,见陶天泽便客气道:“陶主任,你消消气,咱们到我办公室谈,好吧?” 陶天泽今天就是奔着闹事过来的,根本不鸟他这一套,冷哼一声道:“赖检,我今天过来,只有一个目的,告诉我你们手中所谓的证据从何而来。” 赖俊平这个那个了半天才道:“陶主任,你这不是为难我吗。监控视频的内容想必你肯定知道了,至于是谁提供的,我们肯定不能说。这也是为了保护举报人。所以请你谅解。” 陶天泽想了想道:“那好,我们现在去见钟检。”说着就要往钟如臣办公室去。 赖俊平马上拦住了笑笑道:“还是算了吧。钟检这段时间工作很忙,我们就不要打搅他了。”想了想接着道:“我看这样。你姐姐的事情,咱们先放一放。你也容我们再做一些了解和调查。之后再决定如何处理,你看怎么样?” 这明白了是缓兵之计,陶天泽的目光不由再赖俊平的脸上打量了一下,原本想着用手中的证据跟他们说话,看现在的情况,似乎拿出手中的证据又为时过早。 从检察院出来,姐姐就埋怨陶天泽不该大吵大闹,不仅对陶天泽自己不好,对范明华也会产生不良影响。别人肯定会说,县委书记的秘书以权压法、仗势欺人。陶天泽便将贾爱琴提供视频监控的事情给姐姐说了一下。姐姐听了也是耿耿难消,却没有再说什么。 回到县委,范明华已经知道了陶天泽大闹检察院的事情,就把陶天泽叫了过去。 “虽然你手里有证据,但也不能那么鲁莽。你看你把我们的检察官都说成了什么,今后跟他们还怎么交往。”范明华埋怨了一句,接着道:“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必须查个水落石出,将真相大白于天下,还你姐姐一个清白。” 陶天泽点了点道:“这件事情背后的主谋肯定是胡伦泰,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检察院这边又是谁在配合胡伦泰,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范明华看着陶天泽问道:“你觉得最有可能是谁?你总不会怀疑钟如臣吧。” 陶天泽便将检察院跟副检察长赖俊平的对话简单叙述了一下接着道:“尽管我们不能排除任何一个人,但我总觉得钟检的可能性不大。倒是赖俊平……很让我怀疑。” 范明华沉默一会道:“我看这样,你一会给钟如臣去个电话,就说我找他有事,让他晚上七点钟到大酒店。我请他吃饭。到时候再探探他的口气。” 从办公室出来,陶天泽便给钟如臣打电话约好了时间,又发现已经好多天没见吉平了,就跑到马武办公室。 “马主任好!”陶天泽自己找椅子坐了下来,也不问吉平的事情。因为在县委这段时间,陶天泽对马武的脾气已经了解的相当熟悉。不管发生什么事,即便你不问他,他也会忍不住给你说。 果然,马武很快就示意陶天泽将门关起来低声道:“给你说个事,我听说,吉兆虎要把吉平嫁给一个生意上朋友的儿子,吉平死活不同意。吉兆虎就发火了,把吉平关在家里也不让上班。据说吉兆虎连吉平的手机都没收了。” 陶天泽也不由地震惊道:“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会有这样的家长。吉兆虎这也太霸道了。” 马武啧啧道:“说的是啊。不过,你可能不知道,生意人讲究的是门当户对,吉兆虎这样做也是为了他们吉家以后的生意越做越兴旺。”又低声道:“这不跟县里这些头头脑脑联姻是一回事嘛。这叫强强联合。” 陶天泽道:“可是他女儿的幸福就可以不管不顾了吗。” 马武嘿笑两声道:“什么幸福不幸福的,结了婚都一个样,说白了婚姻也不过是人生的一次利弊权衡。” 此言一出,陶天泽就不由在马武的脸上打量了半天,指着马武道:“马主任的姑娘也是待字闺中,难道以后也打算这么办?” 马武就摆摆手道:“我怎么能跟人家相提并论,我那姑娘我连管都管不了,更别打算左右她的婚姻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爱嫁给谁就嫁给谁。我也落个清闲。” 从马武办公室出来,陶天泽总感觉心里别别扭扭的,听马武的话似乎暗有所指,又说不上来他到底要表达个什么意思。然而,吉平被他父亲关在家里终究不是个办法,陶天泽想了想,便驱车赶往东王镇,打算找吉平的三叔吉兆腾说说,或许吉兆腾能劝劝他哥哥。不想,吉兆腾也是直摇头,说哥哥向来很固执,不会听任何人的劝。 第46章 晚上,钟如臣如期而至,一番客套后,范明华就直奔主题道:“关于陶红艳的案子,咱们检察院那边谁在负责?” 钟如臣努力做出一个笑容道:“范书记,恕我直言,陶红艳的问题,现在还没有立案。” “没有立案?”没等范明华说话,一旁的陶天泽就坐不住了,“既然没有立案,为什么要对姐姐一再传唤?” 钟如臣沉默了一会,看着陶天泽道:“是这样的,你姐姐陶红艳的问题尽管还没有立案,但是现在有证据证明,你姐姐陶红艳跟孙淦成书记可能存在不正当男女关系。有人给检察院提供了一段你姐姐在孙淦成书记刚刚上任的时候,半夜一点多钟从孙淦成书记住处走出来的监控视频。所以我们不得不进行核实调查。” “这个监控视频是谁提供的?”范明华直截了当问道。 钟如臣半天才道:“既然你问起,我就实话实说了,这个视频是我们的人在大酒店采集的。具体负责采集的是赖检。” “你就没有想过,这个监控视频被做过手脚吗。我尽管对这方面的东西不是特别专业,但是我也知道,一般监控视频最多保存时间也没有超过一年的。赖检难道在孙淦成书记刚刚上任的时候就知道孙淦成书记跟陶红艳同志有不正当关系吗?”范明华问道。 钟如臣将眼镜往上扶了扶道:“当时我也对你说的这个问题,提出了质疑,只是……” 钟如臣说了半截却卡在那里,半天不说话。 范明华就笑了笑道:“钟检,我知道你在检察战线上奋战了大半辈子,口碑和人品有目共睹,市检察院的几个领导对你也非常信任。当然,我也知道河西的情况很复杂,有些事情,你不想过多的参与。但是作为党的干部,我还是希望你能实事求是、坚持原则。”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钟如臣才道:“其实我们大家都非常清楚,市委让你主政河西的目的,就是要彻底政治河西的政治生态环境。可孙淦成书记的事情……让很多人都很失望,甚至产生了恐惧。大家都担心你会变成第二个钱忠来,或者第二个孙淦成。” 范明华不知道钟如臣为什么会突然提到钱忠来,一下子敏感了起来问道:“钱忠来怎么了?难道他已经腐败变质了吗?” 钟如臣摇摇头却没有回答范明华的话,而是道:“我今天就给你实话实说吧。其实陶红艳同志的问题,一直是赖俊平在查。我之前也有过问,可胡伦泰书记几次三番打招呼,让我不要插手。后来我也就……说白了,还是我立场不够坚定吧。” 范明华就安慰道:“钟检,这不管你的事。你们检察院虽然是直属单位,但是胡伦泰是政法委书记,按照党管一切的原则,你也没有错。”随即又问道:“我不明白是,胡伦泰为什么非要栽赃陷害陶红艳。按理说,红艳已经从宣传部部长的位置上退了下来,跟他胡伦泰也没有任何利益上的冲突。难道他就是为了借助栽害陶红艳,达到祸害我这个秘书的目的吗?我这个秘书对他来说就那么重要吗?” 钟如臣笑笑道:“这里面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不是特别清楚。但是我很清楚,不光是胡伦泰,像高永明、王志民这些人,对你这个秘书陶天泽都有些忌惮,都已经把他看成了你的左膀右臂。我常年办案,对这里面的事情还算有些了解。就比如你想打掉胡伦泰,肯定不会选择从胡伦泰下手,而是选择从他身边的人下手。他们这样做,我感觉也是同样的道理。” 既然已经说开了,范明华便将陶天泽从大酒店获取的监控视频拿了出来,让钟如臣看了一边。 “钟检,你都看见了吧。这个就是原监控视频。关于陶红艳的那段视频,根本就是天泽刚刚被我调到县里没多久,过来送被褥的视频。检察院那段所谓的证据,只不过是他们掐头去尾后又做了手脚的视频。”范明华给钟如臣说道。 钟如臣点了点头道:“范书记,你的意思呢?” 范明华看着钟如臣道:“我没有任何意思,这是你们检察院内部出了问题,如何处理,我想你心里应该有数。” 钟如臣想了想道:“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先让院纪委就此事进行调查。等调查的有了眉目,再让县纪委介入。”随即一笑道:“你也知道,干我们这一行,常年审问别人,对这里面的套路自然非常熟悉。我是担心县纪委一旦介入,他们马上就会销毁证据,或者找好替罪羊。 范明华看了陶天泽一眼道:“这样也好。我希望你们检察院能借这个事情,把队伍好好清理清理、整顿整顿。当然,我这并不是干涉你们司法独立。” 第47章 钟如臣点头笑笑道:“我明白。” 吉平还是出事了。这天早上刚上班,县委办就传遍了吉平割腕自杀的消息,说人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依然昏迷不醒。大家就商量着是不是去看看。陶天泽却一刻也没有等,谁也没说就直接奔赴县医院。 病房里,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女人正守在床前。女人不住地抹眼泪,男人却默不作声。这应该就是吉平的父亲吉兆虎和吉平的母亲吧。 陶天泽推门进来,叫了一声叔叔,却不知道说什么好,站在门口半天没有进来。 这是陶天泽第一次见这位河西头号大佬。不过吉兆虎的样子看上并不像想象的那样凶神恶煞一般,倒是还有几分面善,只是那直来直去的目光如同剑光横扫,不免让人胆寒。 “小伙子进来坐吧。”吉兆虎说着给陶天泽拉了把凳子。 陶天泽这才进来,坐在凳子上问道:“吉平……还好吧?” 吉兆虎点了点头道:“医生说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只是失血过多,身体还非常虚弱,需要好好静养。”随即看着陶天泽问道:“你应该就是陶天泽吧?” 陶天泽应了一声。吉兆虎接着道:“我听我们家老三说过,说你是县委书记的秘书,跟吉平的关系也不错。等吉平醒了后,你好好劝劝她,让她不要再做傻事了。” 陶天泽本来想说点什么,可还是忍住了。吉平割腕自杀完全是吉兆虎一手造成的,现在让别人劝说。别人又能说什么呢。就算吉兆虎此刻不再逼迫女儿嫁给自己不想嫁的人,心理上恐怕也会留下很深的阴影。 两人正说着话,吉平缓缓睁开了眼睛。吉平的母亲一下子激动的扑了过去,吉兆虎也跑了过去。吉平却看着天花板,不管父母说什么,也不愿意说一句话。母亲就拉了吉平的手呜呜地哭了起来。 这样的事情本不应该发生在吉兆虎这样的家庭,可世间很多事情就是这样让人难以捉摸。据传言,吉兆虎前多年手里还有命案,可以说是一位心狠手辣的角色,可偏偏生了这么个女儿。如果说人类有基因遗传的话,这又算什么呢。 “你们出去!”吉平终于开口了,却是让父母出去。 吉兆虎夫妇恐怕也大感意外,互相看了一眼,就把目光落在了陶天泽的脸上。略作犹豫,吉兆虎还是起身往外走去。临出门的时候,吉兆虎没忘记再次叮嘱了陶天泽一句。 眼看着父母离开病房,吉平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陶天泽急忙过去,拉了她的手,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就那样默默地看着她。 过了一会,吉平的情绪总算平复了下来,手却将陶天泽的手紧紧地攥着。 “我宁愿死也不会嫁给那个人。”吉平眼含泪光看着陶天泽,“你帮帮我,我恨透了这个家,我不想别人再用异样的眼光看我。我要做一个正常人。” 吉平的这种想法让陶天泽始终无法理解。即便吉兆虎做了什么恶事,可那毕竟是她的父亲,她又为什么要那么恨自己的父亲呢。也许是第一次恋爱的失败,也许是吉平从心底对这个家庭的抵触。可能在别人眼里,吉平是幸福的,更应该为自己有这样一个说一不二的父亲而骄傲。可在吉平眼里,这却是莫大的耻辱。 “可他们毕竟是你的父母。这是你永远没办法改变现实的啊。”陶天泽只能这样安慰一句。可这样的安慰又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吉平便将脑袋歪到了一边,眼泪顺着眼角不住地往外溢出。陶天泽想伸手帮她擦掉眼泪,却被她抓了手,狠狠地咬了一口。一个深红的血印便留在了陶天泽的手上。她也知道,她跟陶天泽只能是有缘无分,如果他们谈恋爱,她的身份无疑会害了陶天泽。 “天泽,如果有一天,我爸爸真的被抓起来了,我希望你能救救他。你能答应我吗?”吉平严寒泪水看着陶天泽说道。 打掉吉兆虎这个盘踞在河西最大的黑恶势力,确实是范明华计划之内的事情。然而,吉兆虎到底犯下了什么样的罪行,现在还是个未知数,如果真如传言那样,吉兆虎自然难免一死。可面对吉平的恳求,陶天泽又岂能伤她的心,就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这时,县委办的其他人也都过来了。吉平急忙将眼泪擦干了,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跟大家一一打了招呼。几个女同志又不免为吉平的不幸嘤嘤地落一些眼泪。 第48章 从医院回到县委,马武就把陶天泽叫到办公室,情真意切道:“我之前嘱咐你的话,你怎么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吉平是吉兆虎的女儿,粘上吉家,别人就会给你身上打上标签。这不仅要影响你的前途,对范书记也很不利。你明白吗。” 陶天泽就笑笑道:“我知道了,以后尽量避免跟吉平接触。”也只是为了应付一下这位唠叨的领导。 就在范明华与胡伦泰的较量进入白热化的时候,突然发生了一件让所有人都震惊的事情。 这天范明华刚上班,马武就匆匆忙忙跑了过来,说新建不到一年时间的南环路天桥忽然倒塌,扎到两辆刚好路过的轿车,两名司机当场死亡,几个小孩也因为在天桥上面玩,倒塌的时候摔下来已经送到了医院,其中一个深度昏迷,另外几个不是摔断了胳膊就是摔断了腿。 范明华脑袋嗡地一下,差点摔倒,缓和下来后立即命令道:“第一,马上通知住建……不,通知信访局,做好死者家属的善后处理;第二,通知卫建和财政局,让县医院全力抢救受伤的儿童,同时联系市里的专家会诊,一定保障不能有一个死亡。这几个儿童所需要的医药费,由县财政全额负担。” 交代完马武,范明华立即叫了陶天泽赶往事故现场。 发生这么大的事故,南环路已经被彻底封死。现场也是围的人山人海。两名死亡司机已经被送到了医院太平间,受伤的儿童也被送到了医院。现场一片狼藉,钢筋混凝土散落半条街。范明华远远就看见住建局局长高长平正在那里指挥铲车、翻斗车等交通工具,准备清理现场,就给陶天泽使了个眼色。 陶天泽心领神会,过去叫停了清理,又将高长平带到了范明华的面前,转身去打电话通知了检察院。 “高局长,你动作可真够快的。刚刚出事,你就着急清理现场。我问你,你是何居心?”范明华厉声说道。 高长平就哼唧半天道:“范书记,你别误会,这里是交通要道,如果不马上清理,肯定要影响交通。”说着用手指了一下,接着道:“你看看,这两头都已经堵死了。再不清理真不行。” 范明华冷哼一声道:“高长平,你当我是傻子吗。南环路堵死了,难道就不能绕行北环路吗。你当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吗?发生如此重大的安全事故,你这个住建局长有什么脸面站在这里跟我狡辩?” 高长平的汗珠子早已滚的满脸都是,还是辩解道:“我虽说是住建局长,可天桥也不是我建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倒塌。当时建这个天桥的时候,我就不同意。这么小一个县城非要建什么天桥。可县里的决定,我也只能执行。现在出了事,却要我一个人承担,这公平吗?” 范明华没想到道到这个节骨眼了,高长平竟然还在这里跟自己狡辩,可马上又想,如果高长平对天桥倒塌的事情一清二楚,又怎么敢这样狡辩。然而,高长平着急情理现场的行为无疑又是在毁尸灭迹。查,一定要一查到底! 想到这里,范明华摆摆手道:“你不用说了,回家等着调查吧。” 钟如臣不一会赶到了现场,立即组织人员对现场进行了封锁。公安局的刘志远也赶了过来,见检察院已经介入,就跑过来请示范明华。范明华想了想,让他派出警力协助检察院调查,同时指定程杰参加调查。刘志远应了一声,就去安排了。 随后范明华召开县委常委专题会议,成立“313”重大安全事故调查组。组长由纪委书记赵东来担任,副组长由检察院检察长钟如臣和公安局局长刘志远担任。 会后,钱忠来就跑到范明华办公室,言辞恳切道:“范书记,这件事我本来不该多说什么,但是我这个县长同时也是县委副书记,我个人认为我们不宜将事件过度放大。主要有两个原因,第一会影响我们的营商环境,那些商人们知道河西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谁还敢来投资;第二造成南环路天桥倒塌的原因到目前为止还不清楚,我们把摊子铺的这么大,会造成人心惶惶,不利于今后工作的开展。另外,当时建这个天桥的时候,是孙淦成书记力排众议做出的决定。当然孙淦成书记也是高瞻远瞩,站在河西县城长期发展的角度考虑的结果。咱们这样一查,不是等于把孙淦成书记的政绩给彻底否了吗。孙淦成书记已经牺牲了,我的意思就不要再给他脸上抹黑了。” 第49章 范明华笑笑道:“你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不过,我觉得调查天桥倒塌事件跟是否否定孙淦成书记的政绩应该没有直接关系吧。我们不能说天桥倒塌了,建这个天桥就错了,是不是。问题的关键不是谁让建的天桥,而是谁建的天桥,谁抓建天桥这件事。另外,你说的营商环境和人心惶惶两个问题,我觉得应该考虑的更全面一些,不能只考虑眼下的利益,还要考虑长远。如果我们的干部队伍出了问题,造成工程质量问题也不闻不问,损害的必然是老百姓的利益,那些商人会怎么看我们河西的干部。我想你这个县长脸上也不光彩吧。” 钱忠来被范明华反驳了几句,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低了头道:“范书记说的对,是我考虑问题不够成熟。那就查吧。” 送走钱忠来,范明华就把陶天泽叫了过来,将钱忠来刚才的建议说了一下。 陶天泽就笑笑道:“钱县长到河西的时间也不算短了,政绩也有一些,但整体而言平平无奇,可以说没有什么突破,目光一直集中在房地产和河西的钢铁、煤焦等传统产业上。这两年更是把房地产放在了重中之重的位置。不过他也知道,房地产要暗扶明压,如果反过来必然会遭到老百姓的谩骂。就在前几天,我听说他还在政府班子会上,下了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命令,让常务副县长王志民给全县房地产商开个会,要求房地产商集体涨价,不管是哪一家房产企业,如果不落实,政府将对所得土地进行收回处理。这是明摆着强制性抢老百姓的钱。可为了全县的经济指标,他钱忠来真的就能干出这种事。” 见陶天泽一副愤慨的样子,范明华就看着陶天泽调侃问道:“你应该还没有买房吧?” 陶天泽点了点头道:“房子那么贵,我哪儿买得起。” 范明华就又玩笑道:“你不买房,可就连个窝都给不了人家高莹莹,让人家今后住在哪里?” 陶天泽摸摸脑袋没有说话,心里却想,范明华为什么岔开话题,只字不再提钱忠来用房地产抢老百姓钱的事情。也许在这个问题上,范明华本身跟钱忠来意见一致吧。 吉平在医院住了一周后上班了,只不过比过去更加沉默寡言了,上班打卡、下班走人,整个人如木头一般。陶天泽怕她一直这样下去难免出事,就想跟他聊聊,起码可以缓解一下这么长时间压抑的情绪,就把她约到了森林公园。 如果在夏季,森林公园无疑是全县男女老少夜间锻炼消暑的好去处,现在虽说已经开春,到了晚上还是冷的厉害,所以也没有几个人。 一路上吉平都不说话,陶天泽便主动找了话题问道:“你大学学的什么专业?” 吉平看了陶天泽一眼,又低下了头道:“哲学。” “马列主义吗?”陶天泽继续问道。 吉平却摇摇头道:“现在大学的哲学都是以马列主义为主,不过我更喜欢柏拉图、苏格拉底、黑格尔这些形而上的哲学,还有现代李泽厚先生的哲学思想。” 陶天泽对哲学没有研究,但也知道李泽厚先生主要研究的方向是人生哲学,也就是基础哲学思想的三大问题:人从哪儿来、存在的意义和到哪儿去。这就难怪吉平总是一副忧郁的样子。 “现在有很多人在宣扬一种人生无意义思想,我觉得这就像我们之前所学的及时享乐思想如出一辙,其实从根本上是错误的。如果人生无意义,那么我们又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呢。如果从神学或者宗教学的角度来讲,上天既然安排我们来到这个世界,就必然有我们要来到这世界的原因和目的。如果否定了这一点,其实就等于否定了哲学,甚至可以说否定了世界。” 陶天泽知道自己在吉平跟前谈论哲学是在班门弄斧,也是为了找一个谈话的内容,尽量让她多说一些。 吉平就看着陶天泽噗嗤一下笑了出来道:“没想到你对哲学还有这么深的认识,就是说的有点乱,把宗教和哲学混在了一起。其实所有的宗教学都是关于人的哲学,只不过宗教界定了一个造物主,也就是首先定义了人从哪儿来这个源头,其次定义了人最终去哪儿这个问题。也就是说宗教讨论的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人存在的意义。而现代哲学并没有定义这两个问题。当然,这是最基础的问题。具体并不是这么简单。” 如果一直讨论这个问题,无疑这个聊天就没有意义了。 第50章 陶天泽便将话题从哲学问题上引到了人生问题上道:“尽管我觉得那种‘人生无意义’论从根本上是错误的,但是如果因为计较太多我们无法改变的东西而让我们我不快乐,那么也会让我们的人生失去意义。你觉得呢?” 吉平点点头又摇摇头,半天才道:“我知道你说这话的目的是想劝我。但是连我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你又怎么能劝得动呢。我也知道人生很多东西根本无法改天,也没得选择,需要勇敢的面对,但是我的家庭又让我如何面对。从小学到大学,我接受的都是真善美的教育,而我所处的环境却跟真善美没有任何的关系。我不知道这是上天的捉弄还是命运的折磨。有时候,我真的想离开这个世界,或许对我而言也是一种解脱。” 陶天泽急忙道:“如果你就这样死了,你对得起生养你的父母,对得起你身边的朋友吗?” 吉平冷冷道:“父母……虽说养育之恩大于天,可我总觉得……所谓养育的目的性有时候远大于养育本身。至于朋友,我身边除了你这个朋友之外,没有人会关心我的死活。” “难道你就不觉得活着,享受生活,给我们带来很多快乐吗?”陶天泽有些急眼问道。 吉平似乎不能明白陶天泽的情绪,淡然笑笑道:“我现在感受到的只有痛快,我感受不到生活的快乐到底是什么。” 面对如此心灰意冷的女人,陶天泽难免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想要继续劝她,可她的思想似乎已经根深蒂固。陶天泽不由想起了活宝一样的贾爱琴。贾爱琴无疑每时每刻都是快乐的,似乎痛苦对她而言都是一种快乐。也许在贾爱琴看来,人生本身就是一种感知、一种体验,她愿意用心去享受这种感知和体验,不管是痛苦还是舒服,都能让她在这种感知中找到存在的意义。吉平则把人生看做是一种磨难,哪怕她感受到的是快乐,她也会认为这种快乐带给她的是失去后的痛苦,即便是快乐也不会让她快乐。这是一种人生态度,是一种对活着的认知。 两个人缓缓走着,忽然下起了濛濛细雨。雨丝细长棉柔,在昏黄的路灯中飒飒落下。 “下雨了,我们回去吧。”陶天泽抬头看了一眼纷纷飘落的雨丝。 吉平沉默了一会道:“我不想回去,你能再陪陪我吗,就在这雨中。” 就在雨中!说的多浪漫,可他娘的一会就变成落汤鸡了。陶天泽心中暗想,也不能说出来,将外套脱下来,遮在吉平的头上。吉平却一把扯开了,让陶天泽穿上。 “你抱着我吧,就像情侣那样,在雨中漫步。”吉平看着陶天泽说道。 什么叫“就像情侣那样”,一男一女相拥着可不就是情侣吗。可我要是有你这么个情侣恐怕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陶天泽心里想着,还是轻轻搂了吉平的肩膀,也算是对她的一种安慰吧。 虽在雨中,吉平身上淡淡的花香还是那么的迷人。 陶天泽忍不住玩笑道:“如果每个女人都像你身上这么香,做香水的恐怕都要破产了。” 吉平可能误会了陶天泽的意思,淡淡道:“如果你喜欢,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陶天泽不由地两腿一软,急忙让自己情绪稳定下来道:“你不要误会,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身上的味道特别好闻。我想你肯定不会在身上喷香水,所以应该是自然的香味……” 解释半天,陶天泽感觉好像越说越说不清楚,只好闭嘴,在吉平的脸上看了一眼。 吉平没有任何表情道:“你不用解释,我说的是真的。如果你喜欢,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如果吉平像贾爱琴那样一个风风火火的女孩,此一刻一切都有可能发生。贾爱琴会主动,会上手,甚至会强迫,而吉平不会,她只有自己的态度,只有一颗心,绝不可能主动,但如果无动于衷无疑又是对她的蔑视和不尊重。 陶天泽便轻轻搂了她的腰肢,缓缓将嘴唇靠了过去,呼吸在这一刻也变得急促了起来。吉平轻启朱唇,两眼深情地望着陶天泽,在嘴唇相碰的那一刻,慢慢闭上了眼睛,同时双臂牢牢地抱住在了陶天泽的腰间…… 就在检察院紧锣密鼓地调查“313”天桥倒塌案的时候,陈子衿突然从综合楼四楼自己的办公室跳楼自杀了。这是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情。范明华更是大感意外,因为以范明华对陈子衿的了解,陈子衿本身就是个胆小怕事的窝里横,怎么也不会有跳楼自杀的勇气,所以第一时间就让公安局封锁了陈子衿的办公室。 第51章 发生跳楼自杀的事情,人社局那边自然就乱了套,陈子衿的老婆虽然没有将棺材摆在人社局门口,但也天天带着一大帮亲戚朋友到人社局讨要说法。人社局只能按照正常流程进行处理,却根本没法满足陈子衿老婆的要求,只能给县政府反应,给钱忠来反应。钱忠来就让人社局先跟陈子衿老婆尽量谈,其实也是不想管。 这样来回搞了几次,陈子衿的老婆就有了上访闹事的迹象,开始胡乱捏造谣言,说陈子衿本来好好的,前妻一来当县委书记就开始倒霉,没想到最后竟然自杀了。意思自然是说范明华这个县委书记利用职权报复前夫,弄死了陈子衿。 一时间各种流言蜚语四起,范明华几近崩溃,坐在办公室沙发里,头靠在沙发背上,双目紧闭,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就连陶天泽进来也没有听到。 “范书记,越是这个时候,您越得打起精神来。陈子衿跳楼到底是他杀还是自杀,现在还没有定论。您要是先倒下了,岂不是正中某些人的下怀吗。”陶天泽将一杯水递给范明华说道。 范明华接过水杯,却又放在了茶几上问道:“你帮我判断判断,陈子衿到底是怎么死的,是不是真的跳楼自杀?” 陶天泽想了想道:“您之前也给我说过,陈子衿绝不可能自杀。我也觉得这里面有蹊跷。首先,通过上次的审讯,陈子衿已经把自己的问题基本交代清楚了,赵东来也答应对他从宽处理,要不然也不会放他回去上班。从这一点上来讲,他根本没有自杀的理由。” “你的意思是他杀?”范明华接着问道。 陶天泽点了点头道:“根据程局对现场的勘察结果,虽然现在还不能定性为他杀,但也绝不能排出他杀。” “怎么说?”范明华继续问道。 陶天泽道:“经过刑警队的指纹比对,从现场找到了一个陌生的指纹。也就是说,这个指纹不属于人社局内部任何人。现在刑警队正在调取综合楼的监控视频,希望通过监控视频排查出这个指纹的来源。” 范明华就有些泄气道:“综合楼都是窗口单位,每天来来往往那么多人,我估计也排出不出个所以然来。”随即又问道:“如果陈子衿是他杀,你觉得最有可能是谁干的?” 陶天泽笑了笑道:“如果证明是他杀,除了胡伦泰之外,恐怕也不会有别人了。” “胡伦泰真的就有这么大的胆子吗?”范明华直到现在依然不愿意相信胡伦泰会做出杀人灭口的事情,就不用说孙淦成书记的死了。 陶天泽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们都不希望胡伦泰做出这样的事情,可不是他又会是谁呢。”随即给范明华讲了一下,自己跟范子蓉在房间内发现的暗门,接着道:“您想想,什么样的人才会害怕到如此程度,就连一个临时住处都要安装逃跑的后门呢?” 范明华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下午回到大酒店,贾爱琴一见陶天泽,就缠着让陪她聊天。范明华自然希望陶天泽能跟贾爱琴走到一块,就故意板着脸让陶天泽怎么也要给人家女孩子一个面子。陶天泽只好跟着去了。 说要聊天却没什么正经去处,贾爱琴突发奇想,要陶天泽跟她一块上楼顶看日落。 大酒店的楼虽然不是太高,但主楼也有七层,而且要上到楼顶必须爬一截铁钉做成的梯子。这样的梯子对陶天泽而言自然不在话下。可对于贾爱琴来说就是障碍了。 “上吧,贾大小姐!”陶天泽站在铁钉梯子下面,指了一下说道。 贾爱琴就过去伸了半天手,却连第一截都够不到,又跳了几次,虽说抓住了,却根本没有力气将身体拽上去。 “你扶我上去!”贾爱琴噘着嘴命令道。 又不是上台阶,怎么扶?陶天泽说这么高扶也没用。贾爱琴看了看陶天泽又看了看那铁钉梯子,道:“你架着我!” “怎么架,把你抗肩膀上吗?你多重,我可没这么大力气。”陶天泽说着就准备逃跑。 贾爱琴虽身材极好也不胖,可那身高在那里摆着,少说也有一百多斤,扛着自然费劲。 贾爱琴哪里愿意,一把抓了陶天泽,便像树藤一样往上爬。 陶天泽只好放弃反抗,一伸手,将两条修长的腿抱起来,再一用力就架了起来。 “告诉你,可别尿我一身。”陶天泽戏谑道。 第52章 贾爱琴就腰间用力,像男人一样故意在陶天泽的脖子上顶了几下道:“就要尿你脖子上,看你能怎么样。”说着抓了最底下的铁钉梯子。 陶天泽一用力便将贾爱琴送了上去。不想贾爱琴刚上了一截,就叫喊着害怕。陶天泽只好上去,就在身后爬了上去,正好压在贾爱琴身上。 贾爱琴便回头在陶天泽脸上亲吻一下道:“还是你好!” 说着,两个人便叠在一起,如同一个人一样,一截一截爬了上去。 夕阳西下却也是万丈霞光,一片红彤彤的景色,两个人不禁看的着迷,也就只有这样的景色配得上一眼万年这样的赞美了。两个人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那夕阳渐渐沉下,暮色随之而起。贾爱琴便开始翩翩起舞,一会如白鹤旋转亮翅,一会似孔雀摇曳展示。陶天泽看了一会,忽然间发现东楼的楼顶竟有一个独立的小房子,便叫停了贾爱琴问道:“那个小房子是干什么用的?” 贾爱琴顺着陶天泽手指的方向看去摇头道:“我也是第一次上来,不知道那小房子是干什么用的。”说着拉了陶天泽道:“我们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可陶天泽知道,东楼和主楼并不是完全相连的,中间有一个大概三米左右的过道,想要从楼顶过去,根本不可能。不过,走到主楼的右缘倒是可以看的更清楚一些。 两个人走过去,发现那小房子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就是一个缩小版的平房,面积大概有两平米左右,高低也就2米的样子,比普通的平房要矮了不少。远远看去,与其说是个房子,倒不如说是个石墩子。只是突兀地立在那里,与周围空荡荡的楼顶很不和谐。 “为什么要在楼顶建这么个小房子呢?难道是堆放杂物的?可是杂物又为什么要堆放到楼顶呢?”陶天泽看着那小房子心中一片疑惑,不由说出了口。 贾爱琴自然不会管这些,见过不去,就拉了陶天泽道:“一个小房子有啥好看的,我们去那边看看。我刚才上来的时候发现站在那边正好把河西县城尽收眼底。让我们也领略一下,河西的夜景。” 陶天泽哪儿有心思看什么夜景,两眼盯着那小房子半天才哦哦应了两声,就被贾爱琴拉过去看了半天夜景,却再没心思看下去了。 回到住处,陶天泽又回忆起楼顶小房子的位置,突然发现那小房子就在自己住处的上方,马上想起衣柜后面的暗门和铁钉梯子,随即打电话让范子蓉过来。 不一会范子蓉过来了,陶天泽便将楼顶小房子的事情说了一下。两个人便再次打开柜子后面的暗门,从铁钉梯子上一路爬了上去。 范子蓉当然不像贾爱琴那么矫情,只一会功夫就爬了上去,快到顶的时候却给跟在后面的陶天泽说道:“墙上没有铁钉梯子了。”又打开手机上的手电功能照了半天接着道:“我们现在看到的应该就是你说的小房子,可是它正好挡住上楼顶。” 两个人只好又回到房间。陶天泽便将刚才所看到的小房子的样子在脑海中回忆了一遍,从主楼可以看到小房子的两面,而那两面是没有门的。从暗门上去的一边正好靠着楼边,也不可能有门,那就意味着门只能在另外一边。 想到这里,陶天泽便将自己的猜测给范子蓉说了一下。不想范子蓉却说,她刚才虽然没能上去,但也能看见另外一面,而且也没有门。 炮楼?陶天泽不禁心中疑惑不解。这样一个小房子,不管它是干什么用的,起码应该有个门才对。可现在情形竟然是四面都没有门。那就只能像炮楼一样,从下面上去了。然而,从整栋楼的整体结构来看,最上面一层应该跟自己所住的这一层是一样的,小房子的下面是储物室,又怎么在那里开个门上去呢。 “也许是电梯井呢”范子蓉说道。 陶天泽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道:“你傻啊。这栋楼只有五层,而且我搬进来后就没有见过有电梯。” “暗门,一定有一个跟柜子里的暗门一样的暗门机关。”范子蓉信自信满满说着就要去找机关。 陶天泽却阻止了道:“暗门肯定有,但是打开暗门的机关在哪里,这才是关键。另外,你想过没有,如果这个小房子真的是胡伦泰专门设计的,那么这个小房子对胡伦泰而言肯定非常重要。如果机关就在这屋里,我住进来以后,他又是如何进去的呢。他在设计这个小房子的时候,绝不会不考虑今后这个房子住了别人以后,他怎么进去。” 第53章 范子蓉点了点头道:“你的意思是说,打开暗门的机关应该在外面,而不是在屋里。” 陶天泽略作思考,就拉了范子蓉往楼下跑去。转到楼后面才发现,楼下是靠着房子是一个花池。华池里并没有花草,而是停放了一辆锈迹斑斑的面包车,正好挡在了楼宇空档之间有铁钉梯子的地方。 “之前怎么没发现这里还停放了一辆面包车。”陶天泽说着一跃从面包车顶翻了过去。 范子蓉也翻了过来道:“我们之前一直注意上面,很少注意下面。看来这个面包车也是胡伦泰故意放在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挡住从这里经过人的视线。” 再往上看,从衣柜里打开的那道门根本看不出任何痕迹,门的颜色与外面墙体的颜色浑然一体,就连门上也有一排铁钉梯子。 二人开了手机的照明功能,开始在这不足一平米的地方仔细翻找。一个小时过去了,却一无所获,能按的地方都按了,可以说把这里的每平方厘米都找过了,还是没有发现任何机关。 范子蓉就有些着急了,看着楼顶道:“我再上去看看。”说着纵身一跃上了铁钉楼梯,很快到了上面,又在那里摸索了半天,下来还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摇摇头道:“外面都找过了,上面也没有,机关肯定在屋里。” 陶天泽却坚持己见道:“机关绝对不可能在屋里。这么重要的地方,胡伦泰不可能不防备房子被人占用。” 这时两个人四目相对,同时将目光落在了被面包车压了一半的下水井盖。陶天泽过去,手指插进下水井盖的出气孔,使劲一提,马上将下水井盖打开了,打着手机照明往里看去,就发现一个卷扬机按钮板。 两个人同时眼前一亮,拿出按钮板,按了一下向下键,没有任何反应,又按了一下向上的键,马上听见上面吱吱扭扭的响了起来,只是那声音十分微弱,如果不是在夜晚,恐怕根本听不见。抬头望去,见那小房子竟缓缓向上抬起,直接悬在了那里。再按向右键,小房子就往外推了出来,那大小似乎刚好与楼宇空档的位置一样。陶天泽接着按了向下键,小房子就缓缓往下,快到头顶的时候,两个人跳到面包车顶。小房子就稳稳地放在了地上。再往上看,就发现上访一根横梁上安装着两个电动机。只是电动机上的绳子并非普通的钢丝绳,而是亚麻材质。装这种材质绳子的目的大概也是为了降低噪音。 终于找到了机关,两个人不禁一阵狂喜,却又发现那小房子像集装箱一样,根本四面无门,又围着小房子摸索半天才发现,这小房子四面竟然可以打开两面,不仅从储物间柜子那扇门可以进入,从面包车这个方向也能打开。 因为面积很小,从外面就可以看的一清二楚。里面除了一个柜子之外,什么也没有。 “不会有什么害人的机关吧?”范子蓉担心问道。不过她的担心也不无道理,能设计出这种东西的人,再在里面设计一些机关也很正常。 陶天泽也不敢贸然进去,便找了跟树枝,将衣服脱下来挑在树枝上慢慢送了进去,又左右晃动了一下,确定没有机关才将衣服用手指挑了出来。 确保安全后,两个人才走进去打开柜子,首先看到的竟是一把微型微冲和一支QIANG,下面的格子里则是两厢子弹和一个保险柜。陶天泽就伸手搬动了一下,发现根本挪不动,显然是与柜子做成了一体。 “是不是给你敬爱的范书记做个汇报?”范子蓉将那两只枪在手中掂量了掂量说道。 陶天泽点了点头,让范子蓉将两只枪放回远处,又将小房子送上了楼顶。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钟了,范明华还在酒店接待省农委派过来的调研组。两个人便在房间一直等到快十二点了,才听见范明华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 “要不……明天再给她汇报吧。”范子蓉大概是心疼自己的姑姑,看着陶天泽说道。 陶天泽却有些迫不及待,而且相信范明华肯定也想第一时间知道这个消息,就没有犹豫,敲响了范明华的房门。 门开了,范明华已经换了睡衣,一脸的憔悴,估计也喝了不少酒。 “范……姑姑,你没事吧。”范子蓉从陶天泽后面越了进去,一把扶了范明华关心问道。 范明华伸手抓了范子蓉的手摇摇头道:“还好。”又看着两个人问道:“这么晚了,你们两个这是……” 第54章 陶天泽便将刚才的发现给范明华说了一遍。范明华一下子就清醒了,皱着眉头似笑非笑道:“你们是说,这个胡伦泰不仅在房间里设计了逃生之路,还搞了一个密室?” 陶天泽点点头,却说起了陈子衿自杀的问题道:“以此推断,我觉得胡伦泰杀人灭口的可能性极大。首先他有杀人的动机,陈子衿与他老婆陈明月的事情足以让他心生杀念。其次,他有杀人的能力,而且能做到如此不着痕迹的杀人灭口,我觉得在河西这个地方,除了胡伦泰之外,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到。” 范明华笑笑道:“我不得不承认你这个说法很有说服力,但是……还是过于主观。起码现在没有一个证据能证明是胡伦泰杀了陈子衿。尽管我也愿意相信就是胡伦泰杀了陈子衿,但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我们拿他没有任何办法。除非能证明,在陈子衿办公室发现的那枚指纹是胡伦泰的。这样才有可能把他定为嫌疑人。然而,仅仅如此,还远远不够。我倒是觉得……” 范明华说着沉默了一下接着道:“我们不如把他那个密室的事情向市委做个汇报,毕竟证明密室属于胡伦泰所有比较容易。” 说到此处,陶天泽也基本猜到了范明华的意思。她这是退而求其次的思路,是在无法将胡伦泰绳之以法的情况下,借用政治的手段让胡伦泰下台。因为光私藏枪支这一项罪名,就已经完全够得上让胡伦泰接受纪委调查,继而让市委免除其政法委书记的职务了。 南平铁娘子!陶天泽心中不由念叨了一下这个范明华的美誉,内心却不免一阵阵的失望。如果按范明华的意思处理,胡伦泰毫无疑问此后将永远逍遥法外。在政治前途和惩恶扬善之间,范明华无疑是选择了前者。这也许是当下这种大的政治生态下,大多数当权者所谓的明智之举吧。 此刻的陶天泽才真正明白,所谓的政治不过一场利弊权衡的游戏。 深夜的河西大街上,空荡荡的看见不一个人影,那晃动的树影下如同藏了满嘴獠牙的鬼魅,昏黄的灯光仿佛在告诉人们能发光的不一定是阳光。陶天泽一边走一边在脚下踢一颗并不怎么圆滑的石头,好像这世界所有的人在一瞬间全都消失了,只剩自己一个人在孤独地游走。 陶天泽拿出手机,翻了一遍电话簿,却不知道拨给谁。赵东来吗?或许他也是跟范明华一样的想法。作为一个秘书,范明华的所有决定是没有必要经过自己的,也许明天,也许后天,范明华很快就会向市委汇报胡伦泰私藏枪支的事情,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胡伦泰拿掉。或者由河西内部向市委推荐,或者要求市委下派,马上就会有一个她范明华的铁杆政法委书记坐在原来胡伦泰的位置。至于高永明和王志民,都是明智之人,很快就能看清形势,向她范明华臣服。至于他们之前的所作所为,范明华自然也会既往不咎。河西自此以后便牢牢掌握在了范明华的手中。 这就是范明华的大获全胜,也是这场政治斗争的最终结局。 “嗨!” 身后忽然一个声音把陶天泽吓了一跳,转过身却是贾爱琴。 “你怎么在这儿,一个人吗?”陶天泽往贾爱琴身后看了一眼问道。 贾爱琴也往自己身后看了一眼道:“对呀,就我一个人。我刚才见你送走一个女警官又跑了出来,就悄悄跟了出来,看你有没有干什么坏事。” “你监视我?”陶天泽指着贾爱琴一脸严肃道。 贾爱琴一扭脸哼了一声道:“我才没心思跟踪你呢。只不过我的住处在顶楼最好的位置,能统酒店揽全局,所以这一天进进出出的人,没有一个人能逃得过我的法眼。你也不例外。” 这便是狡辩了。就算她的住处可以统揽大酒店全局,每天进进出出这么多人,她怎么可能全部都去看。 陶天泽也不想跟她计较,见她穿的单薄,就把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了道:“看你这样子就知道是着急忙活出来的,连件衣服都不穿,小心冻坏了,你爸爸会心疼死的。” 贾爱琴却嘿嘿笑问道:“我冻成啥样,我爸爸都不会心疼,因为他这会远在首都,什么也看不见。不过——我知道你能看见,也肯定会心疼。所以,我就故意不穿,让你的心好好疼疼。” 陶天泽便在她脸上故意掐了一把道:“你的意思是,我心疼了,你就高兴了?” 第55章 贾爱琴摸了摸被陶天泽掐过的脸蛋,眼珠子转了几圈道:“嗯——你心疼了我不一定高兴,但是你不心疼我肯定会不高兴。” 这大概就是女人的逻辑吧。陶天泽没心思跟她瞎逗,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去。贾爱琴就那样跟着,也从陶天泽的脚下接替了那颗石子,只不过她比陶天泽踢的更认真、更熟练、更有趣味。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思?” 走了一会贾爱琴看着陶天泽一脸认真问道。 这是陶天泽第一次见这女人如此认真的面孔,不由愣了一下,随即摆摆手道:“给你说了也没用。你就不要多管闲事了,好好……做你的大小姐吧。” 贾爱琴却看着陶天泽噘嘴道:“你怎么知道给我说了没用呢。你别忘了,我爸爸可叫贾文彩。你办不了的事情,对他来说或许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说的没错,很多事情对贾文彩这个酒店业的大佬、著名企业家而言真的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可越是这样的人为人越是低调,越是不愿意给自己招惹麻烦,又怎么会轻易帮人呢。 陶天泽也是想逗逗她,就狮子大开口道:“好,我想见市委书记李大成,你爸爸能办吗?” 贾爱琴却咯咯笑了起来道:“我还以为你会给我说多大个事情。你想见李叔叔那还不容易,不用我爸出面,明天我就可以带你去。” 不是吧。她把市委书记李大成叫李叔叔,这得多亲近的关系。尽管她爸爸是南平有名的企业家,就算跟李大成书记有些渊源,那也不至于有这种关系吧。 陶天泽根本不信,嗤笑一声道:“你就别拿我开心了。那是市委书记,不是你家二大爷,哪能你说见就能见。” 贾爱琴却根本没有理会陶天泽,一只手托着下巴想了想道:“要是我领你去见李叔叔倒也不是不可以。可是你要见李叔叔必然是有事要说。我去了,李叔叔肯定不会当回事。要是让我爸爸领着你去,李叔叔也会重视。”说着突然就好了一声,把陶天泽吓一跳,接着道:“就这么定了,我明天就给我爸爸打电话,让她从首都回来就领你去见李叔叔。” “好吧。”陶天泽虽然半信半疑,还是配合了一下她的自信。 随着夜越来越深,温度也越来越低了,陶天泽把外套给了贾爱琴,自己也有点受不了了,就提议道:“太晚了,还是回去吧。” 贾爱琴就应了一声,却在身后一下子窜到陶天泽的脊背上道:“不过,你得把我背回去。”说着将脑袋紧紧贴着陶天泽道:“我已经答应让我爸带你见李叔叔了,你今天晚上可不能辜负了我。我一定要吃个饱!” 我艹,竟然如此直白,这是女孩子吗。陶天泽只好抓了她的两条长腿往前走。她却像小孩子一样上下晃动,一边晃动一边开心道:“猪八戒背媳妇喽、猪八戒背媳妇喽、猪八戒背媳妇喽……” 空荡荡的大街,贾爱琴的声音显得格外嘹亮。 这一天刚上班,马武就给陶天泽送来几张表,让陶天泽填写一下。 陶天泽看了一下,见是关于干部考察的表,就知道自己的副科应该没什么问题了。范明华精明之处就在于此,她会想办法为自己和身边人获取既得利益,而不会像一些领导那样,因为担心下面人的忠诚,总是要等离任的时候才会给予一定的利益。跟随孙淦成书记的秘书就吃了这样的亏,本来跟着县委书记怎么也能混个副科。可孙淦成书记半路牺牲了,他也就什么也没有得到,不仅如此,而且在孙淦成书记牺牲后变成了灾星,哪个部门和单位都不愿意要他。如果不是范明华来了以后,给了他个乡镇武装部长的副科,他恐怕现在还在县委办打杂。 将表填好交给马武后,陶天泽便去了一趟纪委。尽管陶天泽知道,赵东来极有可能跟范明华穿一条裤子,会在政治选择上下功夫,还是想过去碰碰运气。 到了纪委,正好公安局副局长程杰也在那里。三个人便聊起了陈子衿的案子。程杰的观点跟陶天泽基本一致,认为陈子衿被谋害的可能性非常大。只是程杰的职业习惯,并没有把矛头直接对准胡伦泰。赵东来则认为陈子衿自杀的可能性比较大。 陶天泽就提议道:“在那枚指纹无法确定的情况下,是不是能从陈明月着手进行调查。如果陈子衿是被谋杀,那么从目前情况来看,有杀人动机的只能是胡伦泰。调查胡伦泰肯定是不可能的,他是县委常委,无论是县纪委还是公安局都没有调查的权力,但是他老婆陈明月跟陈子衿有染的事情却有事实证据。纪委可以从调查他们的不正当男女关系入手,对陈明月进行询问。这样的话,或许可以找到突破口。” 第56章 赵东来反驳道:“你说的有一定道理,可是调查陈明月必然会惊动胡伦泰。如果胡伦泰两口子达成某种共识,胡伦泰不再追究陈明月出轨的事情。那我们就会很被动。所以我觉得这个办法不可行。” 程杰想了想道:“既然这一条路走不通,是不是可以考虑从赖俊平那里入手呢。赖俊平捏造监控视频的伪证可是铁板钉钉子的事实。他想赖也赖不掉。而赖俊平捏造监控视频这件事情,我们可以肯定百分之百受胡伦泰的指使。所以如果能突破赖俊平,让他供出胡伦泰,我们马上就可以向市纪委和市检察院请示逮捕胡伦泰。” 赵东来笑笑道:“关键问题是,赖俊平会不会供出胡伦泰,市纪委会不会同意。胡伦泰的问题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市里不可能一点风声都不知道,可人家还是逍遥法外。这说明什么?”说着叹口气接着道:“之前,我也满腔热血,可通过这几个月时间,我发现什么事情都不是想象的那么容易。” 陶天泽知道赵东来大概是已经跟范明华通过气了。这是要放弃当初的决定,放弃曾经的雄心壮志,放弃整顿河西政治社会环境这个计划,或者说的更冠冕一些,用柔和的办法来解决既成问题。 跟程杰一块从纪委出来,陶天泽就想探探这位曾经因为干部提拔不公,而大闹县委的公安局副局长会是个什么样的态度,是不是跟赵东来一样出现了转变,就给他递了根烟道:“我听说刑警队这一块,都还很愿意听你的,是不是?” 程杰淡然一笑道:“公安局现在也就刑警这一块还算干警。他们愿意听我的,我却给不了他们任何好处。你想想,他们以后还能听我的吗。” 陶天泽点了点头道:“是啊。胡伦泰一手遮天,刘志远就是个跟屁虫。现在形势,你恐怕也看出来了。范、赵二位大人,估计只想让胡伦泰腾位置。可就算是让胡伦泰腾出位置,以胡伦泰在公检法的势力,还不是他说了算。” 程杰就有些愤慨道:“我就不明白,好不容易有现在的成果,眼看着利剑已经悬在了胡伦泰的头上,范、赵二人为什么要选择妥协。他们怕了吗?” 陶天泽想了想道:“怕倒不至于,他们恐怕考虑更多是政治问题。说白了,就是利弊权衡。以我们现在掌握的证据,想要彻底打掉胡伦泰恐怕还要费一番周折。用当初赵东来书记的话说,就是还要脱层皮。对于他们而言,这样做的目的无外乎是权力。可如果能轻松让胡伦泰下来。他们又何乐而不为呢。” 程杰摆摆手道:“你说的这个太复杂了。我在大学里没有学过这个,也不想学这个。我给你说,我就一个目的,惩治犯罪。如果陈子衿真的是胡伦泰谋害,我一定要把他揪出来绳之以法。我不管什么政治不政治的事情。我只知道法律尊严不可亵渎。” 这是个生性直爽的人。相比赵东来,他可能是一种印在骨子里的正直。 最让陶天泽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随着范明华思路的改变,313南环路天桥倒塌事件的调查,也开始发生了方向性变化。检察院最终给出的结论是天桥倒塌事故,完全是因为之前一辆超高大货车从天桥下面经过的时候,无视天桥限高告示牌强行通过,发生严重剐蹭。天桥虽然没有当场倒塌,但主体和地基都发生了严重的损伤,才导致数日后的倒塌。大车司机已经抓捕归案,也承认了当日所驾驶的超高货车对与天桥发生了严重剐蹭。这就意味着,天桥本身并不存在工程质量问题,相关责任人自然也就免于追究责任。 坐在钟如臣办公室,陶天泽内心五味杂陈,却不知从何说起。 钟如臣就将一杯茶水递给陶天泽笑道:“陶主任,我听说,你这个秘书是范书记到河西后第一个点名要的。我想你肯定有过人之处。不过,我觉得作为一名党的干部,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规矩意识,要摆正自己的位置。你觉得呢?” 钟如臣这是明摆着敲打陶天泽不要管的太宽,不要超越自己的职权。秘书的职责当然是伺候好领导,服从领导的安排,而陶天泽的所作所为,如果是在范明华的授意下还能说得过去,现在竟然跟范明华对着干,那就是越权,那就是不懂规矩了。 第57章 陶天泽淡然笑笑道:“钟检,你说很有道理。不过,我觉得不管干什么工作,特别是作为一名党的干部,首先要把心放在正中间,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如果我们每个人都失去了起码的良知,比如说执法者失去了对法律的敬畏,一味地唯上、唯权,你敢想象一下,我们的社会将变成什么样子吗。” 此言一出,钟如臣的脸上马上就有些挂不住了,想要发火,却也知道陶天泽所言不无道理,就忍了下来道:“年轻人嘛,思想上总难免有些偏激,等你到我这个年龄了,你也就不会再这么讲了。中国这个社会,数千年以来都是这个样子,你想凭一己之力改变也是不可能的。再说,就算是改了,老百姓恐怕也会不习惯。” 陶天泽不想再跟他废话,就干脆道:“你是检察长,我本来没有资格跟你这样说话的。我只想问你一句,南环路天桥倒塌的事情,你打算如何处理?” 钟如臣道:“当然是依法处理。不过,你也知道,现在基本已经有结论了,我想很快就可以结案了。” 陶天泽本以为胡伦泰在河西的影响已经到了一言九鼎的地步,现在看来自己真的错了。胡伦泰的影响绝对是有限,而且这种影响拿不到台面上。范明华这个县委书记的影响才是巨大的,而且影响的理直气壮。如果她此次能一举拿掉胡伦泰,今后在河西才是真正的一言九鼎。 已经有好几天没有上班了。陶天泽做好了回乡镇的打算,决定最后再见一次范明华。当然,他也知道,凭借自己一个秘书的身份不可能说动范明华,他只是不想给自己留下什么遗憾。 不想走进范明华办公室,范明华并没有问陶天泽这些天为什么没有上班,而是笑笑道:“你的副科应该马上就宣布了,县委办副主任,今后还是跟着我。你还满意吗?” 陶天泽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道:“谢谢范书记。”沉默了一下接着道:“不过……我已经打算回乡镇了。” 范明华低头想想道:“这样也好,你看你想去哪儿,我给你安排。安排副书记有点困难……不过你放心,我尽力吧。东王镇,你看怎么样?要不就东王镇吧。” 东王镇是全县排在县城所在地河口镇的第二大镇,经济体量全县第一,集镇建设全县第一。范明华这样安排无疑是给了陶天泽顶格的常规提拔。按照河西的惯例,提拔副科都是从武装部长、组织委员开始,直接提副书记的几乎没有。 见陶天泽不说话,范明华接着道:“你要是不愿意回乡镇,县局也可以考虑,你看看你想去哪个局?” 如果单说对一个秘书的照顾,范明华的做法也算是仁至义尽了。然而他也知道,在坐稳这个县委书记的过程中,陶天泽立下了汗马功劳。何况陶天泽在她最孤独寂寞的时候,还给了他男人特有的关怀和照顾。这一切都会让铭记难忘。但政治不是简单的知恩图报,更不是感情用事。她知道陶天泽想要的是什么,可那是她怎么也不能给的。如果给了,她就要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范书记,谢谢您的安排。不过……我还是想会湾子镇。我想在那里做点实事。”陶天泽看着范明华说道。他明白胳膊拧不过大腿的道理,更明白什么叫不识好歹,所以他不想让范明华难堪,也不想让范明华说出来或者心里那样想。 不管是与领导相处,还是平级或者与下面人相处,言语的伤害是给自己树敌最快、最直接的途径。在体制里打拼了这些年,陶天泽对这一点深有体会。他更希望通过一种更加温和的方式,结束语范明华这段“缘分”。 “好吧!”范明华长嘘一口气道,“既然你愿意继续回到湾子镇,那就回湾子镇吧。”随即一脸笑容,看着陶天泽接着道:“你想做实事的想法很好,我和县委肯定会全力支持你的工作。两年以后,你如果初心不改,我提拔你干镇长,好好改变一下湾子镇的落后面貌。” 从范明华办公室出来,陶天泽直接回大酒店,准备收拾东西离开,却在进门的时候就碰到了贾爱琴。 一见面,贾爱琴就一把抓了陶天泽的手拉到自己办公室。 “给你说,我爸爸已经从首都回来了,我也给他说了你的事情。他也答应了这几天抽时间带你去见李叔叔。开不开心?”贾爱琴搂着陶天泽的脖子像连珠炮一样说道。 第58章 不是吧。老子只是随口说说,你他娘的还真说呀。再说了,就算见了李大成自己又能说啥呢。如果把河西的情况给李大成说了,无疑就是在告范明华的状。这样做岂不是有失厚道。 “嘿嘿……”陶天泽看着有点二百五的贾爱琴僵硬地笑了一下,马上拉下了脸道:“我看还是算了吧。” 贾爱琴转着眼珠子想了想自说自话道:“你见李叔叔的目的无外乎是想升官,你不见也可以,我让我爸爸给李叔叔说说,给你搞个官当当,省的给人当秘书,还得整天伺候人。何况还是个老……阿姨。” 是啊,在贾爱琴眼里范明华可不就是个老阿姨吗。陶天泽也是被她这种天真彻底打败了,摆了摆手道:“你别操心了,我也不想当什么官,我要回湾子镇了。” 贾爱琴一下子愣住了,像小孩子一样将陶天泽的脖子紧紧搂住道:“我不让你回去。”随即又眼前一亮道:“既然你不想当官,那我们结婚吧。我们只要结婚,我的钱就是你的钱了,你也能做个大富翁。” “你爸爸才是大富翁吧。”陶天泽懒懒说道。 贾爱琴便算起了账道:“我爸爸说了,以后我们家分产业的时候要男女平等,男的一半女的一半,所以我两个哥哥分一半,我分一半。按照上个财年的结算报告,现在公司有账户余额是六十个亿左右,其他产业总额大概是四五百个亿,负债三个多个亿,也就说有净资产大概两百个亿。这样算下来,我基本能分到净资产一百个亿,分到现金三十个亿。不过,我爸爸还说了,资产不能分,以后由哥哥继承董事长的位置,我和二哥只能分红,却没有权力变现。如果你跟我结婚了,我的资产当然属于夫妻共同财产,也就说,你会有……65个亿。” 我地个妈呀,65个亿,就是存放恐怕也要占两间房子,就是一个亿也够我花销几辈子了。就是不知道你老子知道你要跟我这个穷光蛋结婚会不会要求做婚前财产证明。与这样一个妥妥的白富美结婚,恐怕没有几个男人不动心。然而,就算是吉兆虎那样的家庭嫁女儿想的都是强强联合,更别说贾文彩了。何况天上平白无故掉下来的馅饼,谁知道里面的馅儿是什么做的。不过,贾爱琴的这份心却明显是真诚的。 陶天泽不免有些感动,拉了贾爱琴的手道:“爱琴,我真的非常感谢你的信任。不过,我还是更喜欢自力更生。因为只有这样才让我感觉活的踏实。” 贾爱琴就噘着嘴道:“好吧,既然这样,那咱们明天就去南平见我爸爸,让我爸爸领你去见李叔叔。” 陶天泽想了想,还是点头应了下来。此一步,是对是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是一定要走出这一步。或许站在李大成书记的角度,对河西的问题又会另是一种看法。 这一夜,陶天泽几乎没有睡着。尽管他不能确定贾爱琴所说是否能实现,还是对第二天见李大成书记的事情做了认真的准备,反复思考重点说哪些事情,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同时将要说的话反复精简了几遍,又一字一句地斟酌,并牢牢记了下来。毕竟就算李大成给贾文彩面子同意自己,恐怕也不会给多少时间。 第二天一大早,贾爱琴就叫了陶天泽,一路赶往南平。到南平正好是早上八点刚过,踏进贾文彩那如宫殿一般的家门后,陶天泽不由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与这里格格不入,不由暗自庆幸昨天没有那么草率答应跟这个疯丫头结婚。 跟着贾爱琴往里走去,不一会走过来一个女人,手里牵一条雪白的小狗,陶天泽想应该是贾爱琴的母亲,便打算打招呼,却见那女人恭恭敬敬地招呼了一声“小姐回来了”。陶天泽才知道不过人家家里的保姆。不一会又见一个,陶天泽想着这个总应该是了吧,正准备打招呼。女人又客客气气招呼一声“小姐回来了”。接连见了五个那样的女人,陶天泽就有些懵了。哪儿能想到一个家里竟然雇佣了五个保姆。 进客厅落座,贾爱琴让陶天泽等着。不一会,贾文彩穿一身睡衣就被贾爱琴连扯带拉拽了出来。 陶天泽急忙站起来,招呼道:“贾先生好!” 贾文彩倒是没什么架子,摆摆手示意陶天泽坐下,然后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第59章 “你就是陶天泽吧。上次咱们在河西是见过的。我听爱琴说你要见李大成书记。你知道,我是个生意人,不便参与政治。当然,我跟李大成书记虽然有些私交,但也从来不过问他政治上的事情。”贾文彩慢条斯理道。 这是拒绝吗?陶天泽心中暗自揣度,可要拒绝的话又为什么让自己来呢。难道是贾爱琴硬逼着父亲见自己吗。这也不对啊。就算贾爱琴硬逼着父亲见自己,贾文彩又说他跟李大成书记有些私交是什么意思,他完全可以说跟李大成书记不熟也就完了。另外,上次见面的缘故是范明华,他又为什么只字不提呢。 陶天泽沉默中迅速思索,笑笑道:“贾先生,您误会了,爱琴可能是没有给您说明白。我此次跟爱琴一块过来,主要是拜访您,并没有要见李大成书记的意思。” 贾爱琴就有些急眼了,坐在父亲身边直给陶天泽使眼色,当然是要陶天泽实话实说。陶天泽也只能当什么也没看见。 贾文彩便好好好地应了几声道:“你是河西的干部,也是我们的父母官嘛。你能来拜访我,我非常荣幸。这样吧,既然来了,就先让爱琴带你一块到处看看,我们中午一块吃饭,你看好不好?” 陶天泽点头道:“谢谢贾先生。那我就不打扰您了。”说着给贾爱琴试了个眼色。 贾爱琴心领神会,给父亲打了个招呼,就拉了陶天泽往屋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嘟囔道:“你真是个木头。本来就是让我爸带你见李大成书记的,为啥又说专程拜访我爸。你是不是见了老丈人脑子就傻了?” 我艹,这还八字没见一撇呢,怎么就成老丈人了。陶天泽知道她不明白这里面的玄机,只能笑笑道:“一会吃完饭,你就全明白了。” 贾爱琴就有些不高兴了,嘟着嘴,哼了两声,心思也不在这个上面,带着陶天泽在家里转悠了起来。 数百亿资产家庭的住处,恐怕不是普通人能想象到的,正所谓“贫穷限制了想象”。 整个院落足有五亩大小,整体为中式建筑,期间走廊亭阁、流水小桥自不必说。整个院落从整体上看似分前后两进,实则以中间三层主楼为主,后院一排二层小楼则为保姆、厨师、杂工人等居住,又有墙体相隔。院中专有游廊一个,廊前挂了数只小鸟,又放了各式户外健身器材。主楼前一双汉白玉石狮足有三四吨重,威武雄壮、气魄非凡。各式花木穿插点缀,便让人心旷神怡。假山水池、莲花金鱼,又一派盎然生机。 常年生活在这样的家庭,自然不觉得怎么样。陶天泽却看的有些呆了,心中不由暗想,如果老百姓能有这样哪怕百分之一的生活恐怕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然而,湾子镇那些农民,虽然已经不再为温饱发愁,却也是最怕两件事:老人生病、孩子上学,无论哪一件都能把一个中等家庭迅速打回到贫困线上。 两个人正在院子里转悠,就听见门外一阵喇叭声,贾文彩便穿着整齐迎了出去。不一会迎进来一个人,那人看上去五十多岁的样子,黄白的脸色,戴一副银边的眼镜,一头染的乌黑的头发,穿一件时令夹克,身高大概一米七五的样子,身后还跟了一个手里提着包的年轻人。 贾爱琴一见那人,马上迎了过去,招呼道:“李叔叔好!” 这便是市委书记李天成了。陶天泽心中不禁一阵狂喜,不由佩服贾文彩的老道、精明和谨慎。 李大成在贾爱琴的头上摸了摸道:“爱琴最近可是变得越来越乖了,在河西那边怎么样?” 贾爱琴笑笑道:“有李叔叔这棵大树,当然是万事如意。”说着转身看了一下不远处的陶天泽,同时做了个OK的手势。 贾文彩就指示女儿道:“还愣着干什么,李叔叔都来了,还不赶紧叫天泽过来。” 贾爱琴自然乐开了花,应了一声便冲陶天泽招了招手。 陶天泽这才小步跑了过来。贾文彩便拉了陶天泽道:“我给你介绍,这是爱琴的朋友陶天泽,今天专程从河西过来拜访我。” 李天成寓意深刻地笑着指着一下贾文彩,伸手跟陶天泽握了握道:“既然来了就一块吃饭吧。” 陶天泽便做了个请的动作,让李大成走在前面,然后跟在后面。 饭菜显然已经做好了,看不出来丰盛,却十分的精致。贾文彩吩咐人拿了一瓶红酒,又给陶天泽使了个眼色。陶天泽自然明白,接过来,先给李大成倒上,又依次给大家倒了。 第60章 李大成就哈哈笑道:“看来这个陶天泽要成你们贾家半个主人了嘛。”说着看了一眼贾爱琴。 贾爱琴竟红起了脸道:“李叔叔就会笑话人。一定要罚一杯。”说着就端起酒杯送到李大成的眼前。 李大成呵呵笑着好好好应了两声,抿了一口,接着道:“咱们共同举杯吧。”说着又抿了一口。大家也跟着抿了一口。 随即李大成便于贾文彩谈起了生意上的事情,又说了一些经济发展的问题。 吃完饭,贾文彩便将李大成带去了书房。不一会又把陶天泽叫了过去。 陶天泽进门的时候,见李大成正手中捧一本《资治通鉴》在那里翻看,便站在那里等着没有说话。李大成一边看书一边示意陶天泽坐下。 过了一会,李大成终于将书放下了,看着陶天泽开门见山道:“河西现在是个什么状况,范明华在那里干的怎么样,你给我说说。” 这是昨天晚上准备了无数遍的事情,陶天泽便尽量简短地给李大成说了一下。 李大成听完点了点头道:“看来范明华还是没有真正领悟到市委的意图,把河西的问题解决成了夹生饭,该抓的没有抓起来,该解决的问题没能得到彻底解决。”想了想问道:“天泽,如果手中有一把‘尚方宝剑’,你有没有勇气捅一捅河西这个马蜂窝?” 陶天泽想了想,只说了一个“有”。 李大成就哈哈笑了起来道:“初生牛犊不畏虎,好样的!”随即语重心长道:“从中央到省委,一直要求我们要培养、提拔和重要年轻干部。但是我们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对年轻干部不放心。我们很多人认为,像范明华这个年龄的县委书记已经算是年轻干部了。可事实证明,这个年龄的干部已经表现出了很重的‘暮气’,总是把求稳挂在嘴上,最后造成很多该解决的问题得不到解决。其中一个很关键的原因就是失去了闯进和干劲。” 说到这里,李大成停了下来,靠在沙发上若有所思半天,接着道:“市委最近正在研究成立一个纪律作风专项整顿工作组,针对河的状况来一次彻底清查。工作组的成员已经定下来了,这段时间市委正在考虑组长人选。我看就由你来担任这个组长。你看怎么样?” 一听着话,陶天泽急忙道:“李书记谢谢您的信任。但是以我的资历和年龄,怕是难以服众。如果您和市委愿意的话,我愿意全力以赴辅助组长工作。” 李大成就指着陶天泽哈哈笑了起来道:“刚才还斩钉截铁地说有勇气,现在要给你身上压担子了就要退缩。” 陶天泽解释道:“李书记,我不是没有勇气,我是担心自己干不好,又要让您和市委费心。” 李大成一摆手道:“什么也不要说了。我和市委就冒一次险,真真正正地响应一次中央和省委的号召,把河西纪律作风专项整顿工作交给你这个年轻人。而且我相信,你一定能圆满完成任务。” 李大成如此信任,陶天泽再推脱就不识好歹了,心情也不免激动了起来,站起来道:“请您放心,我一定不辜负您和市委的信任!” 三天后,范明华拿着市委纪律作风专项整顿工作组名单,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他这才知道他向市委打的关于免去胡伦泰政法委书记的报告,为什么迟迟批不下来。这个纪律作风专项整顿名单,明摆着告诉她,市委对她已经失去了信任。但她很快就想到,陶天泽的这个组长百分之百与贾家脱不开干系,与贾爱琴脱不开干系。她真后悔那天接受贾文彩宴请的时候带上陶天泽这个叛徒。 “恭喜你,天泽……不,现在应该叫你陶组长了。”范明华皮笑肉不笑地动了一下面皮,“你现在手里拿的可是市委的‘尚方宝剑’,需要我做什么,你尽管说。” 如此面对范明华,绝非陶天泽所愿,但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就必须面对。 陶天泽淡然道:“范书记,我依然是过去的观点,像胡伦泰这样的干部决不能让他就这样滑掉。不管您觉得我是主观臆断,还是认为我是‘合理推断’,我坚持认为,胡伦泰肯定有不小的问题,一定要调查清楚。” 第61章 这一刻,范明华也清醒地认识到,陶天泽所言绝不是个人的意思,而是代表了市委的意图。市委之所以任命陶天泽为专项整顿工作组组长,可能就是因为陶天泽的想法正好与市委的意图产生了火花。而李大成用人一向非常大胆,她当年不到三十五岁,也是李大成一锤定音,让她担任河湾县政法委书记主持扫黑除恶专项工作。现在这个机会又轮到了陶天泽的头上,只不过陶天泽比她当年的年龄还要小,才不到三十岁。 “好吧。我全力配合工作组的工作安排。需要我做什么,尽管给我说。” 一番心理斗争后,范明华终于完成了思想上的转变。因为她比任何都清楚,如果不配合,市委下一步要换掉的可能就是她这个县委书记。 陶天泽想了想道:“范书记,如果我有什么说的不对,做的不对的地方,请您见谅。我现在代表工作宣布三件事情:第一、封锁胡伦泰密室的消息,除了你、我和范子荣之外,不能再让任何知道这件事情,以达到麻痹胡伦泰的目的。第二、重新启动南环路天桥倒塌事故和陈子矜死亡原因的调查工作。第三、立即冻结全县人事,在纪律作风整顿期间,不提拔任何一个干部,包括现在正在走程序的和即将宣布的也要全部停止。” 毕竟人事问题涉及的面太广,而且是范明华这个县委书记的绝对权力,陶天泽宣布完还是解释道:“关于冻结人事并不是工作组的意见,而是市委的要求。” 尽管如此,范明华的脸上还是一阵红一阵白的难看,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陶天泽接着道:“另外……为了尽快完成纪律作风整顿工作,工作组打算在县里借调几个人,配合工作组工作。不知道范书记能不能同意?” 范明华嗤笑一声道:“你现在是我的顶头上司,你安排吧。” 这话就有些变味了。陶天泽知道,范明华一时半会肯定难以接受这样的现实,也不想跟她过分计较,点头道:“谢谢范书记,其实我想借调的人,您也清楚,就是县公安局的副局长程杰和刑警队的范子蓉。” 范明华马上哈哈冷笑道:“子蓉可是我侄女,你就不怕她泄露工作组的机密?” 陶天泽不想跟她针锋相对,笑笑道:“我相信范子蓉,但是我更相信您的党性和人品。” 也许正是陶天泽的这一句话,彻底改变了范明华的思想。望着陶天泽离开的背影,范明华陷入了久久的沉思。党性、人品、原则……自从她调任河西县委书记后,她的思想就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再也不是之前的铁娘子,而是在想方设法抓权。因为她不能容忍本应该属于自己的权力落到别人的手中。可一旦权力回到自己手中,一旦扎稳脚跟,她又在想方设法拉拢各方势力为自己所用。为了达到目的,她甚至不惜与胡伦泰这样的人达成无言的共识。 工作组工作住宿的地方就安排在大酒店,一行共五个人,除了陶天泽这个组长之外,一个是来自市纪委的朱聪燕,一个是来自市审计局的马国涛,一个来自市检察院的孙立斌,一个是来自市公安局经侦支队的陈波。五个人年龄均在三十岁左右,年龄最大的是市审计局的马国涛,33岁;年龄最小的是市纪委的朱聪燕,24岁,刚刚大学毕业一年时间。用这么年轻的五个人组成一个工作组,对一个县进行纪律作风整顿,李大成书记恐怕要下很大的决心。 程杰和范子蓉,下午也过来报到了。陶天泽拒绝了县里安排的包括接风宴请等一切活动。整个河西的空气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不过当他们知道工作组是由5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组成的时候,又开始轻松了起来。他们不相信这五个年轻人能整顿出个什么结果来。他们甚至觉得市委派这五个人过来,根本就是浪费时间。 陶天泽的第一个谈话对象选择了自己的老领导赵东来,毕竟他是河西的纪委书记,开展纪律作风整顿,很多事情首先要落实到他的头上。 见面寒暄,赵东来不免说一些祝贺之类的话。之后便开始进入正题。 与范明华不同,赵东来似乎显得更加真诚,他希望自己以前这个跟班能一路高升。 “天泽,你跟我说实话,市委此次在河西开展纪律作风整顿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赵东来直截了当问道。 第62章 陶天泽看着赵东来没有说话。赵东来就不好意思地笑笑,摆了摆手道:“好了、好了、好了……我不问了。” 其实赵东来是想知道,市委是对范明华不满意,还是真的要彻底整顿河西。这是个方向问题。如果对范明华不满意,那今后的整顿自然会针对范明华;如果是要彻底整顿河西,那摊子恐怕就要铺的很大了。针对范明华只是个警告,彻底整顿河西将会是一次大运动。 沉默了一会,陶天泽道:“赵书记,河西的情况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不是烂了一块两块,还可以修修补补,而是大面积的腐烂,必须痛下决心,割肉祛毒、刮骨疗伤,只有这样才能还人民一片蓝天,给市委一个交代。范书记刚到河西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想法。这一点,你我心里都清楚,要不然不会把我们调到县里工作。可经过将近半年世间的努力,眼看着见成效了,范书记却退缩了,要退而求其次,甚至……” 陶天泽多少有些激动,忍了半天还是说了出来道:“甚至要帮助胡伦泰遮盖,要与这帮人同流合污,要让这个红黑两道的阴阳人滑过去。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想法,但我知道我是真的痛心了。如果每一个贪腐分子都能这样平安着陆,都能在触犯了党纪国法之后还能过上安稳的日子,那么我们党的威信何在,我们又有何面目领导这个国家,又如何面目面对百姓!” 这话的分量无疑很重。赵东来低着头,半天才道:“天泽,你说的很有道理。我承认,在前一个阶段,我动摇了,没能守住底线,更没能坚持原则。在对待陈子衿的自杀案和南环路天桥倒塌事件上,存在得过且过的思想。今天听了你这一番话,我也是……羞愧难当。不过,你放心,今后这样的事情绝不会再发生了。” 赵东来慷慨陈词之后,就开始了对陈子衿自杀案的的分析道:“其实,陈子衿自杀案的疑点很多。首先我们在审讯陈子衿的时候,就已经非常清楚,陈子衿之所以那么快交代了天眼工程的问题,就是害怕胡伦泰会对他进行打击报复。像这么一个人,又怎么会选择自杀呢。” 陶天泽点了点头道:“是啊。这也是我一直怀疑的地方。一个极度怕死的人,最终却选择了用自杀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首先从逻辑上就讲不过去。另外,你不觉得陈子衿的死亡时间也很奇怪吗。正好是纪委将他放回去之后的第二天。也就是说纪委刚刚把他放出去,他就选择了自杀。我们都知道,一般自杀的人事先都会有一些征兆和心理上的斗争。短短一天时间,刘让一个怕死的人决定自杀,根本不符合正常心理。” 赵东来问道:“你的意思呢?” 陶天泽叹了口气道:“本来这个案子交给公安那边肯定能查出端倪。可公安局本身就掌握在胡伦泰手里。程杰这段时间又被我借调到了工作组。所以,这个案子还得你和钟检多费费心。” 赵东来就撇撇嘴道:“你觉得钟检能靠得住?” 陶天泽笑笑道:“首先钟检能不能靠得住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你肯定靠得住。其次,钟检这个人还是挺不错的,我愿意相信他。”说完看着赵东来。 这个含糊的“其次”,马上让赵东来意识到,自己在范明华改变方向后,又何曾不是跟着范明华的方向标走了,就不好意思“切”了一声,再没有说啥。 高莹莹的突然造访,让陶天泽多少有些手足无措。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高莹莹显得有些憔悴,脸色黄黄的,好像很长时间睡眠不足。陶天泽难免有些心疼,可又不知道给她说什么。自从给范明华当秘书以来,高莹莹总共来的次数不超过五次,每次都是匆匆忙忙的,而且没有合适的地方,又担心被高永明知道,要么说会话,要么简单地亲昵一会,也就分开了。 “你怎么……突然当上纪律作风整顿领导组的组长了?”高莹莹低着头问道, 陶天泽就感觉她有些不对劲,过去拉了她的手,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道:“莹莹,你是不是生病了?” 高莹莹点了一下头,马上摇头道:“没有、没有、没有……”又抬头看着陶天泽努力在脸上堆出一个笑容道:“年轻轻的,哪儿就生病了。”又缓缓低下头上接着道:“就是最近一直睡不着,所以气色可能不太好。” 第63章 “怎么了,为什么睡不着?”陶天泽关心问道,又想逗她开心,就玩笑道,“是不是想我了?” 高莹莹却木在那里不说话,一会才点了点头,却突然流下了眼泪,哼哧哼哧地抽噎了起来。 “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陶天泽焦急问道。 过了一会,高莹莹才道:“其实这次过来找你是……是我爸的意思。” “你爸?”陶天泽愣了一下道,“你是说,他已经发现我们的事情了吗?” 高莹莹点点头道:“他前段时间就知道了,不让我跟你来往,我一下班回家,他就把我关在家里不让出来,我怕你担心就没给你说。” 这就难怪前段时间高莹莹一直不来看自己,而且电话总是关机。陶天泽叹了一口气,半天没有说话。不过,这也是早就预料到的事情。以高永明的为人,是不会让自己的女儿交一个在河西没有什么根基的男朋友的,何况姐姐也被停职在家。自己虽说是范明华的秘书,可范明华与胡伦泰的斗争当时也尚未分出胜负。高永明自然会根据以往的经验判断,范明华很有可能会在这场较量中败北。作为范明华的秘书,陶天泽的下场自然不会比之前孙淦成的秘书好到那里去。因此,对高永明而言,陶家无疑是跌停股,又怎么会同意女儿嫁到这样的家庭。 “你爸让你来找我干什么呢?”陶天泽问道。 高莹莹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就是给我说,他以后不管我跟你来往的事情了,让我想什么时候找你就什么时候找你。我想他是不要我了……” 高莹莹说着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一下子扑到陶天泽的怀里,抽噎的越来越厉害。 陶天泽就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心里却知道,高永明恐怕绝不是不要这个女儿了,而是已经闻到了纪律作风整顿的味道,想利用女儿跟自己这个纪律作风整顿工作组长拉拢关系。 畜生啊!陶天泽不禁在心中暗骂,可面对高莹莹,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高莹莹哭着哭着竟在陶天泽的怀里睡着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天色都黑了下来,高莹莹才缓缓睁开了眼睛,从陶天泽怀里起来,看了外面的天色道:“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陶天泽点了点头,知道她现在非常脆弱,也没有留她。不想出门的时候,却碰到了贾爱琴风风火火地过来了,在高莹莹脸上身上打量了又打量,看着高莹莹离开,便将陶天泽拉到屋内问道:“刚才那个女孩是谁?” “我女朋友。”陶天泽知道瞒不住,干脆实话实说了。 贾爱琴一下子爆炸了,在屋里气的团团转,半天才指着陶天泽道:“好你个陶天泽,你想脚踩两只船吗?说,你有女朋友为什么不给我说?” 陶天泽就知道正常应答肯定也是徒劳,就耍赖道:“你别冤枉人,不是我不告诉你,是你压根就没问过。我倒是想说,可是你也不给我机会,上手就把我给办了。我还能说什么。难道让我提了裤子不认账?!” 贾爱琴几乎抓狂,冷静了一下道:“是,你说的没错,是我把你办了,可……可……可……算了,现在什么也不想说了,你做个选择,选我还是选她?”又好像想起了什么,问道:“你告诉我,她是谁,哪儿冒出来的狐狸精。” 陶天泽沉默了一会,便将与高莹莹的事情原原本本给贾爱琴说了一遍。 不想这老六女人竟抹起了眼泪道:“她真可怜。我决定了,不跟她挣了,把你让给她……”说完又觉得不妥,马上反悔道:“不行、不行、不行……这又不是东西,可以随随便便让给别人。她虽然可怜,但是——你是我的。我绝不相让。” 陶天泽真的没心思跟她扯这些儿女私情,任由贾爱琴胡闹了一阵,脑子里早就开始考虑高永明的问题。如果说高永明只是为了拉拢自己,或者是一种“高攀”自己这个纪律作风整顿组组长的心思,那还好说,可如果高永明本身存在问题才让女儿来找自己,那么以后真的就不好处理了。不过,这也是处理完胡伦泰的问题之后才要考虑的问题,也不急在一时。 陶天泽便将电话给程杰拨了过去,让他过来一趟,又哄了贾爱琴一会,说好了晚上一块。贾爱琴就乐开了花,又伸手挑逗了一下陶天泽,连刚才高莹莹的事情估计也忘了个一干二净,蹦蹦跳跳离开了。 第64章 贾爱琴无疑是个非常感性的女孩子,没有什么心思,更不会去斤斤计较,脑回路简单明了,一眼就可以看穿她的心思,说白了就是傻白甜,而且上天又给她安排了一个那样的家庭,便注定了一生无忧无虑。 “程局,你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在直接调查胡伦泰的事情,我想知道,胡伦泰跟高永明到底什么关系,他们之间有没有勾结?”陶天泽直接问道。 程杰想了想道:“根据我最近对胡伦泰的调查,他跟高永明之间肯定有来往,因为范子蓉给我说,她的那位神偷,经常看到胡伦泰与高永明在一家茶馆喝茶。至于他们说什么就不知道了。” “是他们两个人,还是还有别人呢?”陶天泽问道。 “那位神偷说就他们两个人。”程杰道。 陶天泽点了点头,没有再讨论这个问题,接着道:“我有个想法,你也考虑一下,是不是成熟。工作组到河西已经有快一周的时间了,到目前为止,我们是既没有打雷也没有下雨。范书记说会全力配合我们工作。可实际情况,你也看到了,没有任何动静,说白了就是被动配合。我的计划是,以会议的形势,在全县各个单位掀起一股纪律作风大整顿的热潮,这就好比是我们扫地的时候用的大扫帚,虽然扫不干净,但也能起到清理大多数杂物的作用。这个工作我打算让市纪委的朱聪燕牵头与县纪委一块搞。同时,我们在各单位和大酒店门口搞一个举报箱,接受群众举报。你看怎么样?” 程杰马上赞成道:“好啊。这样一来,某些人恐怕就要慌了。另外,有了群众的举报,我们的办案线索也会增多,工作起来自然就有的放矢了。” 为了保密,陶天泽选择在晚上十点,召开了一次工作组会议,将任务安排了下去,让朱聪燕将纪律作风整顿的精神一直传达到村。 陶天泽这个办法的成效还是非常明显的。纪律作风整顿会议开始传达,各种举报信便如雪片一样,送到了工作组。不过大多数都是举报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工作组整理后发给县纪委处理。当然,也有一些不署名的诬告信,在稍加斟酌后,一般不与采纳。这一举措也开始让工作组的工作量成倍成十倍的增加。陶天泽不得不每天加班到深夜,对其他人筛选出来的信,再认真进行一遍核实。 工作组忙起来后,纪委自然也跟着忙了起来,一边核实工作组反馈的各类举报信,一边向工作组反馈核实情况。其中必然有一些核实属实的举报信,又要组织人进行调查取证落实处理。不到半月时间,全县便有三十多名干部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受到处分,其中三人移交检察院。 一时间人心惶惶,没查到的害怕被查,受到处分的又觉得自己冤枉,不免有些消极怠工,县里的工作几乎到了停滞状态。加上313天桥倒塌时间和陈子衿被杀案,河西的纪律作风整顿很快演化成一场史无前例的绞杀。 范明华有些坐不住了,在自己的办公室召见了陶天泽。 “陶组长,你也是河西人,为什么要对河西的干部赶尽杀绝,就算我范明华求你了,放他们一马好不好。你这不是在搞纪律作风整顿,你这是要赶尽杀绝。领袖在延安整风的时候,曾经说过,要惩前毖后、治病救人。你把他们一个个背处分的被处分,抓起来的抓起来,今后谁还敢工作。难道你非要把河西搞的人心惶惶、鸡飞狗跳才心安吗。我承认,在胡伦泰的问题上,我确实存在得过且过的思想。可你也不能一棍子全打死吧。难道他们都跟胡伦泰一样,罪无可逭吗。”范明华不住地拍着桌子说道。 陶天泽知道,处理的人越多对范明华而言脸上越不光彩,越说明她到河西后没能真正落实市委的工作精神。范明华有些意见也实属正常,可陶天泽怎么也没有想到范明华会说出这些话。她这明摆着是体制里惯用的偷换概念伎俩,把干部与贪腐分子混为一谈。 第65章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陶天泽才缓缓道:“范书记,我承认您刚才所说自有您的道理。但是我并不是要把河西的干部赶尽杀绝,而是要把那些贪腐分子一网打尽。尽管如此,我觉得依然存在很多漏网之鱼。起码到现在为止,像胡伦泰、高永明、王志民这些人都还没有动。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的纪律作风整顿工作开展的还不够深入,老百姓还在观望,还不敢举报这些人。别人我可能不是很清楚,但是胡伦泰的弟弟胡伦谷,我非常清楚,纪律作风整顿工作开展这么长时间了,为什么连一封举报他的信件都没有。就因为他有个政法委书记的哥哥。老百姓认为纪律作风整顿只是做样子,不会动真格,撼不动胡伦泰。您觉得是不是这个道理。当然,我们并不是要通过群众举报打掉胡伦泰,但起码一点,说明老百姓对我们还是没有信心。那么我们开展纪律作风整顿的还有什么意义。” 范明华叹了口气道:“天泽,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不是反对纪律作风整顿,相反,我之前就给你说过,我会全力支持。我的意思是,我们能不能采取一些有针对性的手段,不要把全县上下搞的人心惶惶。这样会影响到我们正常工作的开展。你已经把全县的人事冻结了,难道还要把全县的工作冻结了吗?” 对于这样的质疑,陶天泽真的不能再忍了,站起来道:“范书记,冻结全县人事是市委的决定,也是纪律作风整顿之前一贯采取的措施,并不是工作组的决定,更不是我陶天泽的决定。如果您觉得我哪里做的不对,可以直接向市委反应。” 陶天泽说完,告辞离去。范明华便抓了手边一个文件夹重重地向门口摔去。 晚上,陶天泽正在审核那些举报信件,范明华的电话打了过来,让陶天泽去一趟她的住处。陶天泽不知道她有什么事,给其他人交代了一下就匆忙赶了过去。 进门才发现,范明华穿了睡衣,手中端着一杯红酒,看似已经有了几分醉意。见陶天泽进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向前踉跄两步就扑在了陶天泽的怀里。陶天泽急忙将她扶好。 “范书记,您没事吧?”陶天泽关心问道。 范明华摇头笑笑,一伸腿将门关了。陶天泽这才发现她竟连内裤也没穿,伸腿的时候,一下子露到了大腿根部。 “坐吧。”范明华用手中的酒杯指了一下沙发,道:“你有多长时间没单独在我这里坐坐了?” 自从发生上次的事情之后,陶天泽就已经很少单独到她的住处,一是忙,二是担心再发生不该发生的事情。 “不记得了。”陶天泽见桌子上还有只酒杯,就主动倒了酒喝了一口,“有段时间了吧。您工作忙,我不能总打扰您。” 范明华在陶天泽旁边坐了下来道:“我看你现在比我还要忙。不过我也知道,你马上就要成为贾家的乘龙快婿了,当然不会稀罕我这个已经人老珠黄的女人。” 范明华说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陶天泽,同时翘起了二郎腿,将一条雪白的大腿就那样毫不避讳地展现在陶天泽的面前。 之前已经什么都看过了,陶天泽如果躲避就显得有些做作了,笑笑道:“爱琴对我……可能确实有那么点意思,不过贾先生不一定会同意。当然,我也不敢奢望成为贾家的乘龙快婿。” 范明华冷哼一声道:“何必这么谦虚。如果贾文彩不承认你这个乘龙快婿,又怎么会把你介绍给李大成书记,你又怎么能像孙猴子一样,摇身一变就成了纪律作风整顿工作组的组长。” 范明华这话句句直戳要害,句句都有臊陶天泽脸皮的意思。 陶天泽不想跟她计较,也知道她现在心里不平衡,叹了口气道:“范书记,李大成书记用人一向不拘一格,这一点您心里应该比我清楚。这次纪律作风整顿工作组的五个成员,您也都见过了,最小的朱聪燕今年才24岁,还是个女孩子,刚刚大学毕业一年,据说是李大成书记亲自点的名。你难道能说朱聪燕也跟谁谁谁有什么关系吗。朱聪燕的工作状态您也是见过的,光那一丝不苟的精神和清晰的逻辑推理能力,恐怕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范明华知道自己说不过陶天泽,就看着陶天泽问道:“那你的优势和特长又是什么呢?” 第66章 这话明显已经变味了。陶天泽没有接她的话茬。她却往陶天泽跟前坐了坐,从睡衣里散发出温度直逼陶天泽而来。 “你现在已经是纪律作风整顿组的组长了,还愿不愿意给我按摩?”范明华几乎挨着陶天泽的脸说道,缓缓的呼吸同时顺着陶天泽的衣领直往衣服里钻。 陶天泽想要站起来,却马上被她伸手压在了大腿上。 “范书记,就算您今天把我吃了,我也不可能放弃调查河西问题,不可能放弃调查胡伦泰,不可能……” 陶天泽的话尚未说完,范明华就一翻身骑在了陶天泽的腿上,一边将那红唇压过来,一边道:“你爱调查谁调查谁,我今天就是要吃了你……” 崇尚强者是女人的天性,哪怕是母爱泛滥的女人,面对真正的强者也会献上所有崇拜。这就是为什么那么多女人喜欢追星的原因。因为她们在现实世界中几乎找不到真正的强者,便将内心对强者的崇拜幻化成了某个明星,以为那遥不可及的表演就是所谓真正的强者。殊不知这种毫无底线的卑贱,无形中会在她们身上烙下了无耻的印记。 从范明华的住处回到工作组,陶天泽只感觉两腿发软、两眼发黑,感觉像要虚脱了一样。这女人实在太能折腾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却翻出了许多花样。不过这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的年龄,身边也没个男人,饥渴一些也实属正常。可总这样应付她也不是办法啊 这时程杰见陶天泽面色有些不对,就问道:“陶组长这是怎么了,怎么出去一趟看上去像要虚脱了一样,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陶天泽也不能给他讲,就摇摇头道:“没事,可能是最近吃饭不大正常胃有点不舒服。”忽然想起了一样看着程杰问道:“程局,你今年多大年龄,结婚了吗?” 程杰笑笑道:“36,还没结婚。” 陶天泽本来只是随意问问,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未婚,不免大感意外,惊异道:“什么,你都36了,为什么还不结婚?” 程杰想了想反道:“为什么36岁一定要结婚?” 陶天泽平时很少讨论这些问题,更不会过问别人的私生活,忽然说起就显得很尴尬。其他人都知道陶天泽平时挺严肃的,现在突然问程杰这个问题,其他人就低头憋着咕咕笑。 是啊,为什么36岁一定要结婚,婚姻法只规定了最小结婚年龄,也没有规定最大结婚年龄,更没有规定什么年龄一定要结婚。人家别说36,就是46、56、66不结婚,那也是人家的自由。 陶天泽就突发奇想问道:“如果找对象的话,你会不会在乎对方的年龄?” 大家不知道陶天泽今天是怎么了,忽然变得像个女人一样,竟有给人保媒拉纤的意思,但也不敢说,可又实在好奇,就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看着陶天泽这究竟是要干什么。 程杰想了想,还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道:“你不会是要给我介绍对象吧。”见陶天泽也不说话,就继续道:“年龄的话……倒也不是什么问题,当然不能太大的,人家说女大三抱金砖、女大五象老母,大三岁可以接受,超过三岁绝对不能接受。” 马国涛年龄大点,与程杰年龄相仿,也是其他三个人的老大哥,就玩笑道:“程局的意思是不是上要封顶,下不封底?” 说完,几个人就哄堂笑了起来。 程杰不好意思笑笑,又拿起一本文件在马国涛脑袋上拍了一下道:“什么叫下不封底,我看你就是没底线思想。”又想了想道:“起码要大学毕业吧。” 这是即提出了年龄的要求,又提出了对学历的要求,可以说一箭双雕、一语双关。 孙立斌马上接茬道:“程局,你不会是看上朱大美女了吧。” 这也是不着边际的话。朱聪燕还是马上一脸羞红,打了孙立斌一下。 陶天泽接茬道:“如果女方即长得很漂亮,工作也很稳定,而且还是个……领导,你能接受吗?” 工作组这几个人,除了范子蓉一直在出任务,都是市委精挑细选的人精,陶天泽此言一出,马上就能猜出个七八分,却也不好点破。 程杰虽然不如这四个那么精明,但想了想也能基本猜出陶天泽的意思,脸就不由沉了下来,半天才道:“陶组长,你这不是拿我开涮吗。” 陶天泽急忙道:“没有、没有、没有……我绝没有拿你程局开涮的意思。只是觉得你这个年龄也该找一个了。” 第67章 程杰就毫不客气道:“你是觉得她那个年龄应该找一个了吧。” 被程杰怼了一句。陶天泽不免讪然,却也只好作罢。又想想,马上觉得自己都快成贾爱琴了,竟然变得如此老六,从内心来讲恐怕还是被范明华折腾的有点怕了,介绍给程杰确实有失厚道。 春分一过,天气就渐渐开始转暖了。这天陶天泽正在跟范子蓉说云飞监视胡伦泰家的事情,钟如臣忽然打来电话,让陶天泽去一趟检察院,说是有要紧的事情要给陶天泽汇报。 陶天泽没敢耽搁,马上赶到了检察院。不想钟如臣却是一副慢悠悠的样子,给陶天泽倒了一杯茶道:“陶组长,这是我外甥从杭州给我捎回来的上等狮峰山龙井,你尝尝。” 陶天泽没心思喝茶,还是接过来轻轻抿了一口,却发现味道虽然还好,但是跟上次贾爱琴让喝的狮峰山龙井区别还是挺大,毕竟是人家外甥的一片心意,就夸赞道:“果然好茶。”又假意稀罕道:“这么好的东西,你不能独自享用,一会一定给我带一些。” 钟如臣却笑笑道:“陶组长,你就不要安慰我了。我虽然孤陋寡闻,但也喝过狮峰山龙井,这不过是普通的龙井,哪儿是狮峰山龙井。不过你要是喜欢,我这里正好两盒,咱俩一人一盒。”说着从桌子底下拿出一盒茶叶,又装了袋子放在桌子上,接着道:“这盒,你一会带走。要是不够,连我这盒也带走。” 陶天泽也不客气道:“好吧。我那里这两天正好缺茶,这一盒正好解一解燃眉之急。” 钟如臣一脸神秘地看着陶天泽问道:“你那里还能缺的了好茶叶?我可听说,你的老丈人贾文彩先生不仅酒店做的好,还有好几个大茶园。” 陶天泽急忙摆手道:“钟检,这话可万万不能乱说。贾先生对我确有知遇之恩,但是我跟爱琴的事情八字还不见一撇。” 钟如臣却看着陶天泽用戏谑的口吻道:“我怕是那一撇早就呼啦上了吧。”说着哈哈笑一阵。 陶天泽也不能说什么,就言归正传道:“你着急忙活,把我叫过来,不会是就跟我说这些吧。” 钟如臣这才道:“当然不是,没正经事,我哪儿敢打扰你这个纪律作风整顿组组长。”停顿了一下,略作思虑接着道:“有这么个事,313案天桥倒塌案,我们不是抓了一个大车司机吗,后来认定这个司机驾驶的大车超高通过天桥发生剐蹭,造成天桥倒塌。因为案子还没有定下来,就一直在拘留所那边关着。这几天拘留所那边反应,说这个大车司机一直在里面喊冤。我就派人去了解了一下情况,结果你猜怎么着?” 大车司机喊冤自然说明,他在否定之前所供认因大车超高通过导致天桥倒塌,那么这个案子肯定就有了新的进展。 陶天泽急忙问道:“他说什么了?” 钟如臣一摊手道:“他说他之所以喊冤,是因为在里面关的实在太憋闷了,所以随便乱叫的。不过,我觉得他肯定不是太憋闷了随便乱喊。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陶天泽道:“你是说,这个司机很有可能是受雇于人,主动承担了天桥倒塌的责任?” 钟如臣点点头道:“虽然现在还不能肯定,但是我感觉这个司机肯定有问题。这种事情,之前也不是没有过。去年就有一个小富商酒驾出了交通事故,找了个替罪羊。要不是我们及时发现问题,那个小富商不就给滑过去了吗。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种事情其实很常见。关键是如何找到突破口,让这个司机说实话。” 陶天泽想了想问道:“像这种情况,如果坐实了,一般会判多长时间?” 钟如臣道:“按照目前的量刑标准,交通事故逃逸造成人员死亡,一般量刑在七年以上有期徒刑。” 陶天泽接着问道:“有没有判死的可能?” 钟如臣笑笑道:“这个不大可能。毕竟是交通事故,就算是逃逸,跟故意杀人的区别还是挺大的。现在最高法对死刑的量刑越来越严格,这种情况绝不可能判死。一般十年有期徒刑就是上线了。313案死了两个人,造成数名儿童伤害,量刑应该在十二年左右。但是肯定不会判死。” “如果以危害公共安全罪入刑呢?”陶天泽继续问道。 钟如臣不由歪起了脑袋,砸吧了半天舌头才道:“你这个脑回路——确实异于常人,如果按照危害公共安全罪量刑的话,因为造成了两人死亡多人受伤,他这个应该可以判死。” 第68章 陶天泽道:“既然这样,我建议你们检察院就按照危害公共安全罪准备资料,对他进行起诉。” 钟如臣马上摇头道:“这肯定不行。造成两人死亡多人受伤,确实是他的错,但他没有行为上的故意,错不至死。如果按你说的,那是在亵渎法律。” 陶天泽就看着钟如臣道:“你我现在都非常清楚,这个大车司机是在替人受过。难道你们用交通法对他进行量刑,就不是在亵渎法律了吗。”停顿了一下接着道:“能拿这种钱的人,肯定是已经是财迷心窍,而且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想要让他供出幕后主使恐怕比登天还难。但是他既然爱财,那肯定怕死。如果你们以危害公共安全罪对他进行起诉,明确告诉他,他所犯下的罪行必死无疑。那么你想想他会怎么样,他还会替人受过吗。到那时候,幕后主使也必然会蹦出来。” 钟如臣若有所思点点头道:“你说的还真不无道理。在生命和金钱面前,人还是会选择求生。这是人的本能。好吧,就按你说的办,我们尽量试试。” 事情说完了,陶天泽起身告辞,自然顺走了那一盒茶叶。 一场濛濛春雨将河西整个笼罩了起来,雨如丝线一般飒飒飘落,只一会的功夫便将干燥了许久的大地湿润了起来。不想那雨下着下着,南北两垣竟变成了雪丝,随后连县城所在的河槽地带也都下成了雪。民间向来有六月冤雪的说法,就有人议论这雪怕是有些说法。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演绎到了纪律作风大整顿上,说陶天泽把河西整顿的太惨,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眼看着春分在即,河西大地却漫天飘雪。此后就有人政协委员联名进言县委,要求县委向市委反应,停止纪律作风整顿工作组的工作。 范明华就把联名信送到了陶天泽的桌子上,意思自然是让陶天泽看着办,是尊重民意,还是继续一意孤行。 陶天泽便将那封用四六骈体所写的联名信在工作组早会上给大家念了一遍。 朱葱燕听完就不懈地嗤笑了一声道:“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这套‘受命于天’的把戏,真不怕人笑话。咱们这里是北方又不是南方,翻翻历年天气预报就能知道,春分前后只要有雨水就有可能变成雨夹雪,或者干脆变成雪。这有什么稀奇的。让我说,肯定是那帮受了纪律处分的家伙干的。” 陶天泽却笑道:“说这是凭空捏造没错,但绝对不可能是那些受了纪律处分的家伙干的。他们即便有这个心,恐怕也没这个号召力,聚拢不了这么多政协委员替他们喊冤叫屈。” 程杰不客气道:“我看现在的这些政协委员也是良莠不齐,特别是一些自称专家学者的家伙,那些乱七八糟的提案也不怕把人笑掉大牙。什么自行车不环保论、农民租房论、房价太低不利于年轻人奋斗论,可以说根本就是坐在家里想出来的提案。” 陶天泽就提出了不同的看法道:“你不要看这些人的提案五花八门、稀奇古怪,其实只有极少数是不经大脑的提法,大多数还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他们并不是看不到实事,而是代表了某些人的利益。就拿你刚才说的房价太低不利于年轻人奋斗的论调,岂不是在讨好那些房产商。其实跟摆在咱们桌子上的这个建议是一个道理。” 讨论结束后,陶天泽就给范明华去了个电话,明确表态,河西县委如果愿意把这封信提交给市委,工作组没有意见。范明华就在电话里将陶天泽埋怨了几句,意思是她信送过来的意思当然不会交给市委。其实范明华何曾不知道,将这样的联名信送到市委,不被市委领导笑话死才怪。 这时,范子荣呼啦一下推门进来了,气喘吁吁道:“陶组长,不好了,陈明月要跑路。我刚才和云飞发现陈明月在家里收拾行李,桌子上好像还放着飞机票。我就给公安局打了个电话,证实陈明月前段时间刚刚办理好出国护照。据说可能是要去美国。” 陶天泽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必然是胡伦泰和陈明月商量好的对策。一旦陈明月出了国,就算今后抓了胡伦泰,他也会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陈明月的头上。 “怎么办?”程杰焦急地看着陶天泽问,“如果让陈明月跑了我们可就功亏一篑了。” 第69章 陶天泽想了想道:“如果现在拘捕陈明月肯定证据不足。看来只能采取一些非常措施了。这样,你马上通知刑侦队,以陈子矜死亡原因不明且跟她有关系,禁止她外出。”说着从抽屉里取出陈子矜箱子里的那些陈明月的照片,交给程杰,接着道:“如果她反抗,就拿出这些照片作为证据。陈子矜拍了她这种照片,说她有杀死陈子矜的嫌疑也能说得过去。另外,你再给刘志远说一遍,如果他再不配合工作组的工作,我明天就让陈波进驻公安局。” 程杰应了一声,将照片装在一个信封,边给刑侦队打电话边匆忙而去。 陶天泽就将一杯水送到范子荣手里,问道:“你最近这段时间监视胡伦泰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范子荣喝了两口水道:“我们在对胡伦泰家进行监听的时候,发现胡伦泰两口子吵架的时候,陈明月嘴里经常会提到一个狐狸精。还说如果不是胡伦泰整天跟狐狸精厮混,也不会跟陈子衿发生关系。” 陶天泽想了想问道:“陈明月嘴里所说的狐狸精会不会跟天缘酒店。你查过天缘酒店了吗?老板是男是女,多大年龄?” 范子蓉道:“查过了,天缘酒店的老板是个男的,五十岁,四川人。” 陶天泽若有所思道:“这么说来,陈明月所说的狐狸精应该跟天缘酒店没什么关系。可是胡伦泰为什么要经常一个人去那么一个饭店吃饭呢?难道是那里的口味独特。”停顿了一下,马上道:“这样,今天咱们也换换口味,我请客,大家一块天缘酒店吃饭。不过这个饭可不是白吃的,回来之后每个人都要谈谈个人体会。” 朱聪燕就不高兴道:“陶组长,你这也太抠门了,好不容易请回客,还要让我们谈体会。” 陶天泽就笑笑道:“这不能叫抠门,这叫请有所值,也不能让我白请你们吃饭不是。” 中午时候,陶天泽给酒店打招呼说不吃午饭了,就驱车前往天缘酒店而去。 这是雅致的地方,店面不大,分上下两层。下面是散客,上面是包间。陶天泽等人进门,马上有服务员上前招呼,见有五六个人,就问是要个包房还是散座。陶天泽见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正在吧台那里算账,想着应该是老板,想跟他聊聊,看了一下其他几个人,就说还是散座吧。 其他人落座后,陶天泽就跑到吧台跟前,给男人掏了一根烟,问道:“生意不错吧?” 老板接过烟,顺手拿了打火机给陶天泽点了,又自己点了,笑笑道:“凑合干吧。这年月干啥挣钱都不容易。” 陶天泽问道:“听你这口音应该是四川过来的?” 老板点了点头道:“四川人广元的。” 陶天泽接着问道:“那你这饭菜肯定是以辣为主了?” 老板却摆手下一笑道:“不能这么说,川菜确实是以辣为主,不过我们也要入乡随俗嘛。太辣了当地人不好接受。而且,现在人都注重养生了,太过辛辣了只能满足一些年轻人的要求。可是现在好多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我们就必须照顾中老年人的口味。”说着看了一下工作组的几个人,接着道:“你们几个应该需要辣一点吧。” 陶天泽哦哦应了两声道:“我们几个就冲着你这川字招牌来的,不过也不能全辣,各样都尝尝吧。好了,我们以后常来。” 一说常来,老板自然高兴,重重一点头道:“放心,保障让你们吃的满意。” 陶天泽这才将话题往正题上引导,放眼看去道:“咱们店里就这几个人吗?” 店里除了老板之外,能看见的还有五个穿了一身红色衣服的服务员,模样都很普通,想必也进不了胡伦泰的法眼。 老板点点头道:“本小利薄,可不就这几个人,后面还有两个厨师,一个杂工。也就这么几个人。”随也疑惑问道:“你们几位是?” 陶天泽笑笑道:“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 老板毕竟是生意人,看人还是有一套的,笑笑道:“兄弟,你别怪我多嘴,从你们进门,我就感觉你们几个不像是普通人。”压低了声音问道:“公安局的吧?” 陶天泽就含糊应了两声,顺着老板公安的意思问道:“你们店里最近有没有来过什么可疑的人?” 老板急忙摆手道:“我这个小店不过就是一些过来吃饭的,哪儿会有什么可疑的人。” 第70章 陶天泽就两眼看着他,也不说话。老板心里难免就有些发毛了,又想了半天才道:“可疑的人,我真没发现。不过……倒是经常有一个怪人。” “什么怪人?”陶天泽急忙问道。 老板一副疑惑重重的样子道:“这个来的时候,经常坐在靠窗户的地方。”说着指了一下,接着道:“坐下来后,就点两个菜,要一碗米饭。有时候吃两口,有时候一口也不吃,就结账走了。看着好好菜倒掉,我们也很心疼。有一会,我就劝他如果吃不了就点一个菜。他虽然应了一声,可也不听,还是点了两个菜。我们开门做生意,人家也不短我饭菜,所以我也不好说什么。” 这个人应该就是胡伦泰。不过为了再次确认,陶天泽还是接着问道:“那个人长什么模样?有没有什么特征?” 老板想了想道:“那人长的个子不高,大概到我这里。”说着比划了一下,应该就是一米六五的样子,接着道:“眼睛不大,脸黑黑的,看上挺凶的。”又嘿笑一声接着道,“我担心他是吉家兄弟,还跟门口人打听了一下,人家说不是,我也就放心了。” 现在还不是说吉家兄妹的时候,陶天泽没接他的话茬继续问道:“他还有什么特征吗?” 老板皱着眉头道:“唉——没法说,他身上有一股很浓的狐臭味。当然,咱们开门做生意没有歧视人家的道理。只是那味道,真的让人……想起来都想吐。好在他很自觉,每次来都坐在靠窗户的地方,要不然,还不把其他客人熏跑。” 这必是胡伦泰无疑了。陶天泽给老板伸了个大拇指道:“老板人厚道。”说完转身回到座位上。 几个人便问陶天泽有没有问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陶天泽摇摇头道:“没有,现在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胡伦泰跟这家店没有任何关系。根据老板所讲,我怀疑,胡伦泰之所以在这里吃饭,很有可能是在这里等什么人。” “等人?”范子蓉疑惑道,“他在这里等什么人?” 陶天泽就不客气道:“我让你监视胡伦泰,你问我?” 范子蓉一伸舌头,也不敢再说话了。 陈波想了想道:“会不会是在等他的情人?” 范子蓉又反驳道:“这个不大可能。我以前就说过,胡伦泰身上那么大的味儿,哪个女人跟他在一块都会受不得。” 陶天泽瞪眼看着她道:“他老婆陈明月又怎么说?亏你是警校毕业的高材生,判断总是脱不开个人主观。说句你们两个女同志不爱听的话,女人的感性往往不单纯集中在对事物外在的认识上,比如喜欢帅哥,还有骨子里物质崇拜,比如金钱。” 这话连朱聪燕都不爱听了,立即反驳道:“你们男人就各个都视金钱如粪土了吗?我看你们男人比我们女人更爱财。” 陶天泽就哈哈笑道:“你说的没错,可是你别忘了,男人爱财是为了女人,或者说是为了得到自己喜欢女人。女人爱财则是纯粹的物质占有欲,或者说是自身……不安全感的内在需求……” “得到一个还不满足,还要得到几个,就算得到几个也不行,还要继续拈花惹草。这就是你们男人千古不变的德性。” 没等陶天泽说完,范子蓉接了话茬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说道。 这是男人和女人万年争论不下的问题,本身就是男女属性所决定,陶天泽不想跟她们争执,摆摆手道:“好了、好了、好了……咱们就不要在这里讨论什么男女的问题了。还是赶紧点菜吃饭吧。”说着叫来服务员,点了一些饭菜。 吃完饭,陶天泽让其他人先回去了,带着范子蓉在饭店周围转了转。 “子蓉,这个地方你应该非常熟悉。你能给我讲讲吗?”陶天泽边走边问道。 范子蓉看着周围的房屋道:“这里其实也没什么,除了住宅区就是这些商铺。再往前走有一个幼儿园、一个小学,过了丁字路口就是实验初中。”一回头接着道:“对了,这边这几年新开了一家KTV,看样子规模挺大。” 陶天泽顺着范子蓉的目光回头看去,果然发现有一家三十六号会所,门头上装修了豪华的霓虹灯,大门两旁是两根粗壮的罗马柱,看上去有点欧式特点。 “咱们分析一下,如果胡伦泰是在这里等什么人的话,有两个问题我们需要搞清楚。第一他等的是什么人,男人还是女人;第二是他等这个人的目的是什么,私会,还是有别的什么事情。”陶天泽看了一眼范子蓉说道。 第71章 范子蓉想了想道:“照你这么说的话,我觉得跟人私会的可能性最大。如果是办别的什么事情,或者见别的什么人,不需要经常在这里等。” 陶天泽点了点头道:“我们先假设他在这里等的女人就是他的情人。可是你有没有考虑过,以胡伦泰的实力,在河西随便什么地方给情人买个房子都是很简单的事情,或者为了安全起见可以搞个金屋藏娇,在河湾县或者别的附近县市给情人买个房子,他们去定期约会。这样即安全又不张扬,岂不是更好。” 范子蓉马上道:“按你说的意思,那他又不是跟情人约会了。” 陶天泽笑笑道:“我们是在分析案情,不是考虑他是不是与人私会,所以一定要首先把思路打开,把该考虑的因素都考虑进去,然后用排除的办法,去掉不可能的因素。这样抽丝剥茧,才能找到真正的答案。” 范子蓉就白了陶天泽一眼道:“好好好……我这个刑警,不如你这个大侦探,行了吧。那你说说,胡伦泰到底在这里见什么人?” 陶天泽思虑良久道:“这样,我现在派你个任务,你和云飞在三天之内,把这里的住户情况搞清楚。三天之后,我们再从你了解的住户情况里找答案。你看好不好?” 范子蓉惊讶道:“这里起码住了几千户人,就这几个小区恐怕也有两三千户,更别说这里还有城中村,三天之内哪儿能搞清楚。” 陶天泽就摸摸她的脑袋道:“这几看你的能耐了。我是让你了解住户情况,可不是让你搞户口登记,三天时间应该足够了。” 范子蓉这才点了点头道:“好吧。我尽力而为。” 两个人正说着话,程杰的电话打了过来,说陈明月果然是要出逃。他们到胡伦泰家的时候,胡伦泰正准备开车送陈明月去南平机场。因为他担心在胡伦泰家抓人不方便,就一直尾随到高速路口才把胡伦泰的车挡了下来。 “陈明月现在在哪儿?”陶天泽问道。 程杰道:“我们已经把他带到了刑警队。不过,胡伦泰那里恐怕需要你去擦一下屁股。我们抓捕陈明月的时候,胡伦泰火气很大。我估计他会马上采取营救措施。” 程杰说着就忧虑了起来道:“陈明月其实是块烫手的山芋,毕竟我们做的是传唤,不能超过二十四小时。之后如果没有有力证据就得放人。这一点胡伦泰也很清楚。所以,他肯定会要求我们二十四小时后放人。到那时候,陈明月可就成了惊弓之鸟,一旦出国,恐怕就再也不好抓回来了。” 陶天泽知道程杰所言不虚,而且想要在二十四小时内突破陈明月恐怕也是天方夜谭,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就必须试一试,叹了一口气道:“你在刑警队等我,我马上就到。”又给范子蓉交代了两句,挡了辆出租车,赶往刑警队。 从审讯室外面向里看去,陈明月正坐在审讯室的椅子里,微微低着头,一头大波浪卷的长发,遮住了半个脸,瓜子脸上两只大眼睛,厚厚的嘴唇,看上去非常性感,身材也是凹凸有致,与那种照片里看上去般若两人。难怪有人说,人都是衣服架子,扒光了都是差不多的模样。 “陶组长,这就是陈明月。我还以为她会大吵大闹,没想到这么镇定。”程杰两条胳膊叉在胸前看着里面的陈明华说道。 “不要耽搁时间,开始吧!”陶天泽说着,便开门进了审讯室。程杰也随之跟了进来。 陈明月抬头看了陶天泽一眼,又低下了头。 简单确认身份后。程杰看着陈明月问道:“你跟陈子衿是什么关系?” 陈明月低头木然道:“同事关系。” “仅仅是同事关系吗?” “是” “没有别的关系吗?” “没有!” 程杰便将陈明月的那种照片拿出来,让陈明月看了一下。 陈明月显然并不知道程杰手里会有他的这种照片,情绪马上激动了起来问道:“你们怎么会有我的这种照片?” 程杰冷哼一声道:“这些照片是我们在陈子衿家中找到的。你现在还要说跟陈子衿只是同事关系吗?” 陈明月沉默了一会,接着一甩头发,又冷静了下来道:“我哪儿会知道他怎么会有我这些照片。再说了,你们总不能因为他有我这些照片就抓我吧。你们搞清楚,我的这种照片跑到他手里,现在又被你们这帮臭男人看,我也是受害者。” 第72章 看来,这个女人是打算顽抗到底了。一直这样审下去,恐怕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陶天泽在一旁想了想问道:“陈明月,我们也知道你是受害者,所以要把事情调查清楚,还你一个清白。因此,请你配合我们工作。好不好?” 陈明月瞥了陶天泽一眼道:“你应该就是范明华书记以前的那个秘书吧。我真的搞不明白,范明华都已经放弃了,你为什么还要揪住不放。你好、我好、大家好,难道不好吗?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你不就是想接机给自己捞点政治资本吗。可是你也不能拿别人开刀啊。你这样做是不是太不厚道了。你出去打听打听,现在河西的干部谁不恨你。你这样做,总有一天会遭到报应的。” 陶天泽淡然笑笑道:“是,你说的没错,你好、我好、大家好,确实挺好的。可是你说的这个好,好的是那些贪腐分子,好的是那些骑在老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的官老爷们,好的是你这种靠关系门路大发横财的蛀虫。你有没有问过河西的老百姓,他们是不是觉得好。我问你,你承包安装的天眼工程监控摄像,现在还有几个在使用。你把钱装到自己口袋是好了,可是老百姓家里丢了东西想用监控的时候却发现监控是坏的,他们能好吗。” 陈明月却耍起了无赖道:“那些监控设备也是我们买的,又不是我们自己造的,我们怎么知道质量那么差。” 陶天泽也不想跟她说这些没用的,就转移了话题道:“天眼工程的问题,我们以后肯定会查个一清二楚。我们现在要问你的是,你跟陈子衿到底什么关系?” 陈明月蛮横道:“我说是同事关系,你们又不信,那你们说是什么关系就是什么关系。” 陈明月这是明摆着知道陈子衿已经跳楼自杀,两个人的奸情自然是死无对证,才敢在这里有恃无恐。 就在这是一个民警从外面进来了,耳语一句说胡伦泰过来了,点名要见程杰。 程杰便跟陶天泽对视一眼,结束了审讯。 胡伦泰坐在办公室一副悠闲的样子,见陶天泽和程杰进门也没站起来,直奔主题道:“陶组长、程杰,你们平白无故传唤我老婆陈明月,是不是事先也应该给我打个招呼。我现在还是政法委书记,还是县委常委,你们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我现在要求你们立即放人。” 陶天泽强忍着笑笑道:“胡书记,实在对不起,事发突然,事先没给你打招呼,真是不好意思。但是……怎么说呢。有些事情,我觉得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胡伦泰疑惑看着陶天泽道:“怎么,陈明月犯了什么事?” 陶天泽道:“现在虽然有些证据,但是也有一些疑点,所以公安局这边也是不得已才对你的夫人进行了传唤。当然,如果没有什么新的发现,我们肯定会在二十四小时之内放人。请你放心!” 陶天泽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认定胡伦泰虽然知道老婆陈明月跟陈子衿有奸情,但肯定不会知道那些照片的事情。如果把那些照片摆在他面前,恐怕胡伦泰就不是这张嘴脸了。 “什么证据?”胡伦泰果然好奇了起来。 陶天泽做出一副犹豫的样子道:“胡书记,我看你还是不要问的好。我怕你看了之后……怎么说呢,你的心脏受不了。” 胡伦泰想了想道:“你不要说了,如果你们有证据,我一定不会干涉。拿出来吧!” 陶天泽就给程杰递了个眼色。程杰便从档案袋里将陈明月的那些照片拿了出来,递给胡伦泰道:“胡书记,这些是从陈子衿家中发现的。因为陈子衿的死一直有疑点,所以我们也只是想做个调查了解。” 让陶天泽和程杰大跌眼镜的是,胡伦泰看了陈明月的照片后竟毫无正常男人发现自己老婆被人拍了那种照片的反应,只是咧了一下嘴道:“你们就凭这些东西,就怀疑陈明月杀了陈子衿?是不是太荒唐了?” 我勒个去!陶天泽本来想好的激将法,没想到竟然毫不奏效。这他娘的是个男人吗。 陶天泽只好笑笑道:“你误会了,我们不是怀疑陈明月杀了陈子衿,只是想从她这里了解一些情况。毕竟……他们这种关系,应该会知道陈子衿的一些情况。” 胡伦泰摆摆手道:“好吧,你们想要了解什么就赶紧了解。不过,我告诉你们,二十四小时之内必须放人,要不然我请律师跟你说话。”说完拂袖而去。 第73章 程杰就皱着眉头问陶天泽道:“陶组长,这个……胡书记这个王八当的是不是有点太理所当然了。别人给他老婆拍了那种照片,他竟然无动于衷。就算夫妻感情破裂也不至于这样啊。” 程杰说着摇头砸吧嘴,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陶天泽想了想道:“程局,胡伦泰如此反常,你不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吗?” “什么问题?”程杰看着陶天泽问道。 陶天泽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啊。就算是普通男人看见老婆被人拍了那种照片也不会无动于衷,何况胡伦泰一个堂堂政法委书记。你想想,有几个男人会心甘情愿戴绿帽子做王八?他能如此泰然自若地戴上这个绿帽子,那就说明背后一定有比让他戴绿帽子还可怕的事情。你不觉得吗?” 程杰若有所思半天,一拍脑袋道:“对呀,如果不是背后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胡伦泰又岂能如此甘心戴这顶绿帽子。而且我记得纪委审讯陈子衿的笔录中,说陈子衿非常害怕胡伦泰对他进行报复。陈子衿之所以会如此害怕,当然是陈明月给他说的。由此可见,胡伦泰并不是个甘于戴绿帽子的好好先生。如果不是背后还隐藏着什么秘密,他肯定会大发雷霆,撇下陈明月不管。” 陶天泽想了想问道:“我们不妨做个推断,你觉得胡伦泰和陈明月到底还隐藏着什么样的呢?” 程杰眼睛一亮道:“胡伦泰与老婆陈明月合谋杀害了陈子衿。或者是陈明月知道胡伦泰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陶天泽笑笑道:“胡伦泰帮助陈明月处境逃跑,已经说明陈明月可能掌握着胡伦泰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今天对陈明月那些照片的反应,恐怕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胡伦泰与陈明月合谋杀害了陈子衿。” 想到这里,二人再次转回审讯室。陈明月依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靠在椅子里。 “陈明月,我们不说你也应该能猜出来刚才谁来了。”陶天泽坐下后直接了当说道,“胡书记不理解我们为什么传唤你,我们可以理解,所以把你的那些照片让胡书记看了一下。胡书记现在已经走了。所以,你就不要再心存侥幸了。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一下。如果你现在交代,我们会考虑减轻量刑。如果你一直这样负隅顽抗,我们也只能公事公办了。” 已经两个小时过去了,陈明月的情绪出现了一些躁动不安,但还是表现还不是很明显,但是一听陶天泽说把她的那些照片让胡伦泰看过之后,一下子激动了起来,怒不可遏道:“你们凭什么把我的照片给别人看,你们这是侵犯我的隐私权,你们这是知法犯法,你们等着,我一定要告你们。” 程杰在一旁微微一笑道:“陈明月,首先你的照片虽然涉及到了你的个人隐私,但同时也是证物;其次,我们只是给你的丈夫看了你的照片,并不存在侵犯你的隐私权。你想告我们也必须等你把自己的问题交代清楚之后再去告。所以我劝你老实交代,不要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陈明月一下子瘫软在椅子里,却开始一言不发,不管陶天泽和程杰问什么说什么,都好像没听见一样,两眼直愣愣地看着前方。 这是在拖延时间,拖够24小时,公安局就不得不放人。这也是这种人管用伎俩。 这时,刘志远风风火火跑了过来,也不敲门,哗啦开了门就站在那里,好像没看见陶天泽一样,对着程杰劈头盖脸道:“程杰,你这是想干什么,要造反吗?刚听他们说你抓了胡书记老婆,我还不信,你竟然真的抓了胡书记的老婆。我问你,谁给你的权力让你随便抓人。不要废话了,马上把人给我放了!” 陶天泽缓缓站起来看着刘志远道:“刘局长,你这是要以权压法,还是受了什么人的指示?” 刘志远好像这次看见陶天泽一样,努力挤出个笑容道:“陶组长,刚刚太着急没看见你,我还以为是我们局里那个小毛孩子呢。”说着伸手要跟陶天泽握手。 陶天泽在他伸出的手上看了一眼,却没有跟他握手,咧嘴笑了一下道:“刘局长,之前工作组的朱聪燕同志见过你了吧。给你怎么说的,你应该没忘吧。” 刘志远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道:“是、是、是……我是见过朱科长了。不过这是我们公安局内部的事情。程杰……他不能随便抓人。” 第74章 陶天泽也不跟他说这个,继续说道:“维稳资金应该是你在管吧。去年一个上访户的救助款,乡镇向县里申请拨付了八万,你又向财政局申请拨付了十万,难道不是一回事?” 刘志远哼唧道:“乡镇申请是乡镇申请,跟我们的也不是一回事。” 陶天泽马上怒斥道:“不是一回事吗?息访罢诉保障书,白纸黑字,难道工作组的人眼睛都瞎了吗?” 刘志远半天不敢吭声,过了一会低着头道:“陶组长,我们知道这样做违规,但是我们也没拿这钱做什么,不是给局里添置了设备,就是给兄弟们发了补贴。你也知道,公安局摊子大,消耗大,兄弟们工作也辛苦,所以……我这个局长也难呐。” 陶天泽冷哼一声道:“我今天没时间跟你在这里磨牙。之前,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好好珍惜。既然这样,你就跟工作组,跟朱聪燕去说。说不定他能相信你说的话。” 刘志远急忙道:“别别别……陶组长……”说着停顿了一下,接着道:“我就给你实话实说了,我本来是不想过来的,程局分管刑侦工作,传唤谁自然有传唤谁的道理,可是……胡书记非要让过来……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对不起,你们接着审,我这就走。” 陈明月见刘志远被陶天泽三言两语就压制住了,知道出去无望,马上破口大骂道:“刘志远,你看你那个怂包样。你平时不都是挺威风的吗。怎么到了关键时候就成了软蛋。一个陶天泽就把你吓破了胆。胡书记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会让你当这个公安局长。我们家就是养条狗,也比你强……” 刘志远哪儿会管陈明月骂什么,转身逃也似地离开了审讯室。 “陈明月,是不是该说说你的事情了?”程杰接着审讯道。 陈明月已经到了几近疯狂的地步,大声道:“我说,我跟陈子衿有奸情,满意了吧。” “陈子衿是怎么死的?”陶天泽马上问道,目的就是想在疯狂的瞬间套出她的实话。 陈明月果然上当,张嘴便道:“是老娘把他推下楼摔死的。这个窝囊废死了也是活该。我恨不得将他剁成肉酱喂狗。” 陶天泽和程杰一听这话,互相对视一眼,继续问道:“你为什么要把他推下楼?” 陈明月道:“要不是他,胡伦泰也不会把我吊起来打,也不会不要我,也不会用我的孩子威胁我逼着我杀他。我恨他……” 陈明月说着,就捂起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你说是胡伦泰用你的孩子威胁你逼你杀死陈子衿,难道你的孩子不是胡伦泰的孩子吗?”程杰问道。 陈明月边哭边道:“当然不是,我跟胡伦泰是二婚,孩子是我跟前夫生的。” “胡伦泰是如何用你的孩子威胁你逼你杀死陈子衿的?”程杰继续问道。 陈明月道:“胡伦泰说,如果我不杀了陈子衿,他就找人弄死我儿子。我知道他做的出来。” “你是如何将陈子衿从楼上推下去的?”程杰接着问道。 陈明月一边摸着眼泪一边道:“其实我并不想杀他,那天我找他说让他杀了胡伦泰,然后跟我一起远走高飞。他说他害怕,不敢杀人。我不管怎么求他,即使我给他说如果不杀了胡伦泰的话胡伦泰就会杀了我,他也无动于衷。后来,我给他说,想跟他那样,让他把窗帘拉上。因为我们之前就在他办公室那样过,知道那个窗帘是坏的,必须踩到窗户上才能拉起来。我就趁他上窗台拉窗帘的时候,将他推了下去。” 真是最毒不过妇人心。程杰看了陶天泽一眼,知道陈子衿的死因已经清楚了,就让陈明月在笔录上签了字。 从审讯室出来,程杰就向刘志远申请了对陈明月的逮捕令。至此,人社局陈子衿跳楼自杀案算是有了最终的结论。然而,当程杰将案卷送到检查院的时候,却很快被检察院退了回来,原因是证据不足,也就是说只有陈明月的供词还不够,需要有其它物证和人证,让证据链形成闭环,要求补充侦查。 程杰拿着检察院退回来的案卷无奈笑笑。 陶天泽不由疑惑问道:“会不会是这个老钟故意捣乱?” 程杰摆手道:“不能怪钟检。这个案卷送过去之前,我也知道有些问题,我们只凭陈明月的供词定她的罪显然不行,一旦陈明月在法庭上翻供,法庭就可能因为证据不足,对陈明月当庭释放。如果,陈明月在法庭上反咬我们一口,说我们刑讯逼供或者诱供,那我们就更加被动了。另外,陈明月供述是胡伦泰威胁逼迫他杀死胡伦泰的事情,我们也没有做进一步侦查,所以……说到底,还是我操之过急了。” 第75章 陶天泽点了点头道:“现在问题的关键是,胡伦泰作为县委常委,如果要对他进行传唤和审讯,都必须经过市委的同意。要不然,我们首先就是违纪。”想了想接着道:“这样,你现在布置警力,加强对胡伦泰的监控,防止他逃窜。我立即到南平向市委汇报。如果能拿到市委的批准,你们立即实施抓捕。另外,你安排刑警队,继续对陈子衿的死做进一步补充侦查。同时,落实陈子衿死亡当天,从陈子衿办公室提取的指纹是否属于陈明月。” 交代完程杰,陶天泽也没顾得上吃饭,就驾车往南平赶去。 到市委后,办公厅的同志说李大成书记正在办公室接待省里来的人,让陶天泽等一会。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后,陶天泽被办公厅的同志领到了李大成书记的办公室。 “天泽,纪律作风整顿工作开展的还顺利吧?”李大成靠在椅子里问道。 陶天泽想了想,把陈子衿自杀案的事情给李大成做了个简略的汇报,接着道:“胡伦泰的妻子陈明月故意杀人的事情,基本可以下结论了,现在需要做的就是一些补充侦查。只是……根据陈明月的供述,他之所以杀死陈子衿,是受了胡伦泰的威胁。胡伦泰是县委常委,我此次过来,就是向您和市委请示,看下一步该怎么办?” 李大成沉默了一会才道:“你们干的很不错,能在这么快的时间内,把如此复杂的案子调查清楚,确实不容易。不过……省政法委书记吴军同志刚才派省政法委的同志过来,传达了吴军同志对这个案子的意见,希望我们查到陈明月就到此为止,至于胡伦泰的问题,毕竟证据不足,不能单凭他老婆陈明月的一面之词,就给他定罪。当然,胡伦泰的妻子杀人灭口,胡伦泰也有责任,而且责任重大。所以,吴军同志建议市委免去胡伦泰的职务,并开除党籍,毕竟是工作了很多年的同志,没必要赶尽杀绝。” 说到这里,李大成停下来看着陶天泽,接着道:“不过我更想听听你的意见。” 刚才自己来之前那一拨人应该就是省政法委的同志了。陶天泽突然意识到,胡伦泰这么多年的猖獗,恐怕与上面领导有着直接的关系。 “李书记,其实在贾先生家里的时候,我就已经给您表达了我对河西、对胡伦泰问题的看法和建议。从我们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胡伦泰的问题并不是简单的责任问题,而是贪污腐败、滥用职权、私藏QIANG支,甚至是胁迫他人杀人。如果这些问题,也可以定性为责任问题,或者是违纪、违规问题的话,那么我们的党纪国法恐怕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如果您让我表达自己的意见,我依然坚持之前的原则,对胡伦泰一查到底,绝不宽纵。”陶天泽说道。 李大成书记微微一笑,伸出个大拇指道:“好!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随即语重心长道:“不过,你也要想清楚,省委吴书记已经开始插手此事,所以留给你的时间真的不多了。我现在能做的就是,根据吴书记的指示精神,免去胡伦泰一切职务并开除党籍。剩下的事情,就看你的能耐了。动作一定要快,证据一定要切实有力,要不然就会功亏一篑。你记下了吗?” 陶天泽使劲点了点头道:“请李书记放心,我一定将胡伦泰的案子办成铁案。” 李大成还是不无忧虑道:“吴军书记不仅是省政法委书记,同时还是省委副书记,下一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就是省长人选。所以,你一定要慎重,要不然你的政治前途就有可能因此而毁于一旦。” 陶天泽一咬牙道:“如果能将胡伦泰这个为祸一方腐败分子送进监狱,就算搭上性命我也在所不惜,更别说政治前途了!” 李大成使劲点了点头道:“好!我就喜欢你身上这股狠劲。你先回河西,我马上让市委办公厅下发文件。剩下的事情就看你的了。”说着竟起身,走到陶天泽跟前,伸手跟陶天泽使劲握了握,接着道:“范明华让我很失望,我希望你能真正给我整顿出一个政治清明、社会和谐的河西,不辜负党和人民的期望!” 路上,陶天泽就把电话给赵东来拨了过去,道:“赵书记,我现在给你一个任务,不管你找什么理由,用什么办法,立即、马上将政法委和公安局财务科的会计都给我抓起来。你不要说你办不到,要是这个都办不到,我觉得不是你的能力问题,而是你的政治立场问题。” 第76章 赵东来不知道事情紧急,就在电话里不高兴道:“我说天泽,你他娘的是不是吃错药了,老子好歹也曾经是你的领导,你这样跟老子说话。告诉你小子,再这样跟老子说话,老子给你撂挑子不干了。” 陶天泽没心思跟他儿戏,义正词严道:“我给你说,我刚从市委回来,现在已经到了非常时期,我希望你还能记得自己的初心,不要给我拖后腿。如果你现在敢撂挑子不干,我马上就让程杰先把你抓起来。” 赵东来听陶天泽的口气也能听出来事情紧急,但还是不高兴道:“凭什么,凭什么抓老子,老子是贪赃了还是枉法了。告诉你小兔崽子,别以为自己骑在老子头上了,老子就怕了你。你敢跟老子来横的老子、老子、老子……老子到你姐姐那里告你状去。” 陶天泽就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道:“行了,赵书记,现在情况真的非常紧急。无论你用什么办法,先将这两个会计给我抓起来。我给你说,抓起来不要着急审,先把他们关在滞留室,吓他们个半死,不怕他们不说实话。” 赵东来笑笑道:“放心吧,小子。政法委的会计是个女人,胆子本来就小,上次我们查他们账的时候,就发现修车的费用严重超标,正好抓起来。公安局的会计已经快退休了,那笔信访维稳资金的事情也可以把他抓起来问问。” 陶天泽的车刚进大酒店的门,就见刘志远站在大厅门口翘首观望,一见陶天泽的车马上跑了过来,殷勤拉开车门道:“陶组长回来了,我都等你半天了。” “有事?”陶天泽看也没看他问道。 刘志远一副苦瓜脸道:“陶组长,维稳资金的事情,咱们上次不是都已经说好不再追究了吗。怎么……刚刚纪委的人过来又把我的会计抓走了,你看是不是……你高抬贵手,放我这一回,我保障下次绝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陶天泽便往里走便道:“这个事,我知道,而且我给你说,是我下的命令。你让我高抬贵手没问题,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如果你能老老实实配合工作组工作,你的问题咱们好商量。” 刘志远马上道:“配合、配合、配合……我一定全力配合工作组的工作。” 陶天泽看了他一眼,道:“那你给我说说,天眼工程政法委挪用的两百万到底去了哪里,真的给你公安局添置设备了吗?” 刘志远很干脆道:“这还能有假,那可是两百万,不是两万、三万,谁敢动。另外,动用这笔资金给公安局添置设备也是经过县委常委会研究通过的。肯定没问题。” 陶天泽冷哼一声道:“好吧,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刘志远感觉陶天泽言辞不对,又问道:“那维稳资金的事情,你看……” 陶天泽看着他道:“我本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如此不识时务,那就维稳资金的事情跟天眼工程补助款的事情一起查。没什么好商量的。” 刘志远低声下气道:“陶组长,咱能不能不开玩笑……” 没等刘志远话说完,陶天泽就打断了他严肃道:“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刘志远真的怕了,低着头半天不言语,过了一会才抬头道:“陶组长,我给你实话实说了。那个会计老胡,是胡书记的四叔。平时在单位牛掰的很,我都得让他三分。政法委那边确实用天眼工程补助款给我们添置了一些东西,可那些东西到底值多少钱,都是老胡走的账,我这个局长真的一概不知。” 陶天泽看着刘志远问道:“难道你就没在上面签字吗?” 刘志远道:“字当然得签,要不然胡书记哪儿能放过我。可是当时签字的时候,胡书记就坐在旁边,看着让我签字。我哪儿敢翻,就那样稀里糊涂签了。” 陶天泽接着问道:“那你事后也没有查吗?” 刘志远道:“签都已经签了,我还查它有什么意义,再说了,我一查账,老胡马上就会给胡书记打小报告。我哪儿还会有好日子过。” 陶天泽点了点头道:“这样,你好好想想,还有没有什么事情是你应该给我说的没有说,随后再来找我。” 刘志远应了一声道:“那……维稳资金的事情,你看……” “看你表现吧。”陶天泽说着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刘志远就知道什么意思了,起身告辞离去。 第77章 果然如程杰所料,陈明月在看守所,第二天就把看守所检察室的人叫了去说要交代问题。检察室的人去了之后,才发现陈明月根本不是要交代问题,而是要翻供,说那天在公安局说的话是自己神志不清胡说八道的,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陶天泽在电话里听着钟如臣的汇报,肺差点没有气炸,不客气道:“钟检,你别怪我说话不好听,这到底是看守所的问题,还是你们监所检察室的问题,为什么总出现这种翻供的问题。上次那个大车司机的事情,现在还没有眉目,陈明月又开始翻供。你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钟如臣微微笑笑道:“陶组长,你不要着急,我正在派人调查。” 听钟如臣不紧不慢的语气,陶天泽火气一下子上来了道:“这还调查个屁,问一下当日值班狱警,谁见过陈明月。” 钟如臣道:“我们已经问过了,没有别人,陈明月当天就见过她的辩护律师一个人。” 陶天泽气不打一处来道:“马上把这个律师抓起来。” 钟如臣道:“这还真不行。律师有他们的权力和职责,我们没有权力随随便便抓他们。不过,好在刑警队那边已经通过技术手段,确定了留在陈子衿办公室的指纹就是陈明月的。而且我们通过监控发现,陈明月在跳楼的这段时间正好进出了陈子衿的办公室。所以,就算陈明月翻供,也没什么意义了。” 陶天泽疑惑道:“当时指纹采集的时候,不是说,留在陈子衿办公室的指纹有一枚不属于人社局人员的吗。我记得陈明月是人社局的会计,现在怎么确定指纹属于陈明月呢?” 钟如臣道:“我看过刑警队送过来的指纹检测报告,第一次指纹采集比对之后,确实发现一枚指纹不属于单位的人。但是那段时间,陈明月因为出轨的事情一直没有来上班,所以没有采集到她的指纹。后来我们经过比对之后,发现那枚指纹就属于陈明月。” “既然都是单位人员的指纹,又如何确定是陈明月杀的人呢?”陶天泽接着问道。 钟如臣笑笑道:“这个简单,我们一方面可以通过对杀人动机对所有人进行分析判断,一方面对指纹所在位置的比对,就可以断定重大嫌疑对象,再加上嫌疑人的口供,基本就可以定案了。我想陈明月之所以翻供,并不是要改变杀人实事,而是希望通过翻供达到减轻量刑的目的。通过这种反反复复的改变供词,诱导法院往激情杀人或者误杀方面考虑,那么陈明月的量刑肯定就会降低。这是律师的一贯做法。这是其一。其二,我想她是想通过翻供的方式,否定他之前指控胡伦泰威胁逼迫她杀人的供词。也就是说,她最终的目的一是减轻量刑,二是把胡伦泰撇清楚。因为她现在已经清醒地认为,只有将胡伦泰保下来,胡伦泰才会想办法保她。” 陶天泽继续问道:“你们的下一步计划呢?如果让陈明月的计划得逞,我们将满盘皆输。”沉默一下接着道:“我不妨给你交个底,现在胡伦泰的案子已经有省委领导插手了,所以留给我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陈明月一旦翻供成功,等市委对胡伦泰的免职决定下来,我们也没办法逮捕胡伦泰。到时候,我们可就被动了。” 钟如臣叹了口气道:“我们尽力吧。”随即说起了大车司机的事情接着道:“据监所检察室的人反应,那个大车司机这段时间情绪上很躁动,似乎有动摇的迹象。我们是不是可以对他再进行一轮审讯。如果能打开突破口,南环路天桥倒塌案可就有了新的进展。” 陶天泽想了想道:“我们现在主要的目标是胡伦泰。至于313天桥倒塌案,可以先放一放,也可以抽调人手先慢慢审着,但是有一点必须掌握好,那就是无论审出什么结果都必须注意保密。很明显,313事故牵扯的人可能会更多,涉及的面也会更广。我估计,313事故真相一旦揭晓,河西官场可能就会出现塌方式腐败案,会有一大批人倒下。这两个案子一旦重叠,局面恐怕会很难收拾。” 钟如臣应了一声,两个人便挂断了电话。 高莹莹再次找到陶天泽的时候,已经彻底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像换了个人一样。站在陶天泽面前,陶天泽都没敢相认。不过这次高莹莹并不是一个人来,而是跟姐姐一块过来的。看姐姐的样子似乎也是刚刚哭过,眼睛红肿的厉害。 第78章 “出什么事了吗?”陶天泽抓了高莹莹的肩膀急切问道。 高莹莹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忽然就扑在陶天泽怀里哭了起来,哽咽的一度让这个曾经花朵一样的人儿闭气。 “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陶天泽抱着高莹莹看着一起来的姐姐问道。 姐姐摸了半天眼泪才道:“这事本来不该我给你说的,可是已经到这一步了,也只能由我来给你说了。莹莹她妈查出了肝癌,前两天已经送市中心医院了。莹莹她爸不仅……不管不问,还胁迫莹莹放弃治疗。” “为什么?”陶天泽抓了高莹莹的肩膀问道。 姐姐叹息道:“能为什么,莹莹她爸外面一直有个女人,想要跟莹莹她妈离婚,莹莹她妈死活不同意。这次莹莹她妈生病住院,莹莹她爸觉得是个摔开莹莹她妈的机会,所以就……” “畜生!”陶天泽狠狠骂了一句,可又觉得不妥,接着道:“亏高永明还是组织部长,怎么能干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 也不知道贾爱琴每天都在监视陶天泽,还是机缘凑巧。三个人正说着话,贾爱琴就歪着脑袋进来了,看着陶天泽怀里的高莹莹,醋坛子马上就打翻了,鼻子抽动了两下像要哭的样子,却并没有哭出来。 姐姐早知道了陶天泽与贾爱琴的事情,站在一旁不免有些尴尬。 “这是怎么了,要你这样抱着,不累吗?”贾爱琴指了一下陶天泽怀里的高莹莹阴阳怪气说道。 陶天泽没心思给她解释,就把高莹莹家里的事情简单给贾爱琴说了一下。 不想贾爱琴一听之下,比陶天泽火气还要大,双手叉腰哼哧了半天道:“你们都别管,这事我来办。” 陶天泽就瞟了她一眼道:“人家家里的事,你办个六。你别在这里瞎搅合比啥都强。” 贾爱琴也不理陶天泽,把高莹莹从陶天泽怀里拽起来,气哼哼道:“妹妹,你放心,你妈的事包在我身上了。咱们给你妈找最好的医院看病,不行就送到国外。哪个国家治的好,咱们就去哪个国家。把你妈治好了,再顺便给你妈整个容,棒子国整容技术好咱们就去棒子国,按照最漂亮的标准整。整好了回来让你爸爸眼馋死。” 陶天泽终于松了一口气,这倒确实归她管。她家里有的是钱,治个病怎么也花不了一个亿去。对她家来说恐怕还真就是九牛一毛。 陶天泽就忍不住在她脑袋上点了个赞道:“就按你说的办。”随即看着贾爱琴问道:“你……不会是改装产品吧?” 贾爱琴就在自己脸上鼻子上揉捏掐了半天道:“看见了吗。绝对原装正品。” 陶天泽哪儿知道,贾爱琴的母亲本身就是亚洲小姐。贾爱琴身材虽好,脸蛋虽漂亮,但是与她妈相比还是有一定差距的。只是她妈常年在外替打理生意,也见不上。 陶天泽将贾爱琴拉到一旁道:“如果你真能把莹莹的妈妈和莹莹带去国外治病是最好的了。因为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莹莹爸爸的问题恐怕也小不了,我担心一旦将她爸爸抓起来,就算她爸爸再不是东西,她还是会受不了。” 贾爱琴点了点头道:“好吧。我答应你马上带莹莹和她妈出国,给莹莹她妈看病。但是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我这次花钱给莹莹她妈看病,就算你报答了莹莹,以后她不准再跟我挣你。还有就是……我爸爸前几天给我说,我在酒店也学不下什么东西,想让我去省城。我爸爸还说、还说、还说……你要是愿意跟我一起去的话,他可以帮你安排。” 贾爱琴说完竟一脸羞红低下了头。陶天泽也没想到这个老六竟然会害羞,就搬了她的肩膀低头看着她问道:“你爸爸不会是想让我们结婚吧?” 贾爱琴马上使劲点了点头,忽然抬起头道:“别给我说,你不愿意。要不然高莹莹妈妈的事情我也不管了。你看着办。” 高莹莹母亲性命攸关,陶天泽只好硬着头皮道:“你先带莹莹她妈去看病,结婚的事情等你们回来再说,好不好?” 贾爱琴一扭脸嘟着嘴道:“那也行。不过你可别给我耍滑头。到时候你要是敢反悔,我就把它切了喂狗!”说着在陶天泽裤裆摸了一把。 我艹,这哪儿是大家闺秀,干脆就是刁蛮公主。陶天泽也不由摸了一下,心想,你他娘的把它切了喂狗,你就等着守活寡吧。 第79章 对胡伦泰的免职决定下来后,胡伦泰非但没有显出任何郁闷,反而脸上了得意洋洋的笑容在常委会上跟几个常委一一握手道别。 范明华就给陶天泽说道:“看见了吗。都说小人得志才会得意忘形,咱们这位胡书记下台了也这么得意忘形,你知道为什么吗?” 陶天泽当然知道是因为胡伦泰这是下台避祸,可范明华肯定不是那个意思,就咧了一下嘴问道:“为什么?” 范明华笑笑道:“还能是为什么,不知死活呗。他还以为他的靠山给他找好了出路,可他哪里能知道,这是你陶组长给他下的套。我敢保障,三天之内,他必然会被你带到纪委。到时候,恐怕他哭都找不到坟头。” 这段时间,陶天泽并没有跟范明华来往,范明华的观点虽然完全正确,但也不过是猜测,陶天泽也不想让她知道,就摇头道:“范书记不能这么说。让他下台是市委的决定。如果人家没犯事,我何德何能,在三天之内将他抓起来。” 范明华不屑道:“你就别在这里给我卖关子了。抓他不是你的夙愿吗。你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他对姐姐的污蔑和羞辱,恐怕已经印在你脑子里了,你岂肯让他过上安生日子。” 范明华的话说着就有了双重意思,不仅在讨论胡伦泰的事情,也夹带着说起了她当时决定对胡伦泰做免职处理而陶天泽不乐意的事情。 已经这个时候了,陶天泽自然不会跟她计较,笑笑道:“范书记,在您的印象当中,我陶天泽是不是一贯公私不分、公报私仇?”没等范明华说话就接着道:“我记得曾给您说过,胡伦泰的问题不是一个单纯的腐败问题。因为他几乎掌控了河西的公检法司,如果我们不打掉他,不把他连根拔起,河西的公检法司权就不可能真正回到县委的手里,你这个县委书记在这一块就得受制于她。我现在仍然是这话。如果不打掉他,河西的政治环境不可能肃清,河西的社会环境更不可能和谐,那些黑恶势力就会越来越猖獗,甚至会威胁到党和政府的权力。因为在这种环境下,能干事、愿意干事的人得不到重用和提拔,就会逐渐形成一种崇尚关系、崇尚阿谀奉承的风气,到最后就是谁也不愿意干事,谁也不愿意担责。面对黑恶势力,我们只能一步一步妥协。” 范明华叹了口气道:“说实在话,起初我也以为你的想法有些偏激,过于幼稚,不切实际,可现在看来,你的想法才是完全正确的。” 正如范明华所言,陶天泽不会放过胡伦泰,不过陶天泽比范明华说的三天要快的多,胡伦泰被免职的当天下午,检察院就把他带走了。 坐在审查室的椅子上,胡伦泰一言不发,满脸怒容。 “告诉我,这是谁下的令?”胡伦泰看着值守人员问道。 值守人员只瞟了他一眼,也没有理他。 “是钟如臣还是陶天泽?”胡伦泰继续问道。 值守人员这次连看也没看他一眼。 胡伦泰知道再问也是徒劳无益,就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其实他哪里安得下心,陈明月那里虽然做了安排,但他哪儿拿得准陈明月最终会不会翻供成功,最关键的是能不能成功抹掉之前供述的他用陈明月孩子威胁逼迫陈明月杀掉陈子衿的事情。还有四叔那里到底有没有把他供出来。如果这一切都能完美躲过,兴许还有一线希望。然而,这一刻胡伦泰并不知道,他私藏QIANG支的事情早已被陶天泽掌握。以现在他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只私藏QIANG支一项就足以让他入狱八个月。 陶天泽和钟如臣进来的时候,胡伦泰其实已经从半闭的眼睛缝隙中看见了,却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而是继续做出一副闭目养神的样子。 不过,陶天泽可没心思管是不是故作镇定,坐下来直接进行审讯程序。 胡伦泰拒不配合,只一句话:市委已经答应,我只要主动退下来,将不再追究之前的任何责任,让他安心养老。 审讯了半天,一直进不了正常程序,陶天泽就有些不耐烦了,笑笑道:“胡伦泰,我劝你最好不要再心存侥幸。市委有没有答应不追究你任何责任我不知道,但是我很清楚,就算市委不追究你的责任,你也逃不掉法律制裁。你手里没有免死金牌,就算有,你威胁逼迫陈明月杀害陈子衿,也免不了你的罪行;就算有,你一次就贪污国家天眼工程补贴款一百四十余万元,也免不了你的罪行;就算有,你私藏枪支,也免不了你的罪行;就算有,你怂恿自己的弟弟胡伦谷胡作非为,也免不了你的罪行。还有,根据我们的调查,孙淦成书记死亡当天,除了县委办主任马武之外,就只有你在场。我问过马武,他给我说,决定将孙淦成书记送到市医院是你的决定,半路上判定孙淦成书记死亡也是你的决定。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将孙淦成书记送往市医院而不是送到县医院。难道你不知道这样会耽误最佳抢救时间吗?你不是医院,又凭什么在半路上就判定孙淦成书记死亡?” 第80章 陶天泽例数胡伦泰罪行,只一会时间,这个曾经的政法委书记、权势熏天的大佬汗珠子就不住从额头上往外冒。 沉默了一会,胡伦泰忽然从口袋里乱掏一气,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 陶天泽厉声问道:“你想干什么?” 胡伦泰这才抬起头看了陶天泽一眼,又重新低下头道:“给我一支烟。” 陶天泽掏了一只烟送到他手中,又给他点燃了。胡伦泰就狠狠地吸了一口,一口浓浓的烟雾随之从他满嘴黑牙的嘴里喷了出来。 一支烟抽完了,胡伦泰将烟蒂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一脚,抬头看着陶天泽道:“我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今天会落到你小子的手里。你这些问题问的好,可是证据呢?你没有证据就是污蔑,就是公报私仇。我当年调戏你姐姐确有不对,但是你小子公报私仇,给我强加这些莫须有的罪名难道就不是在犯罪吗?我也劝你一句,你小子最好识相点,不要祸到临头,想后悔恐怕就来不及了。你信不信,我让你小子怎么把我抓进来,就怎么把我放出去。” 陶天泽呵呵冷笑两声道:“放你出去?恐怕这辈子你都不要想了。”说着将陈明月的供词摔到胡伦泰的面前,接着道:“看看吧。你老婆陈明月已经对自己的杀人实事供认不讳,而且明确说明是你利用她的孩子威逼她杀死陈子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胡伦泰瞟了一眼道:“真是天大的笑话。你们竟然相信一个烂女人的话。这个烂女人跟陈子衿厮混,杀了陈子衿,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我他娘的戴了绿帽子,还要替她背个黑锅吗?她说是我威逼她杀人,有证据吗?难道你们就没想过,她这样说是为了保她自己的贱命,故意给我栽赃吗?再则说了,这个烂女人既然已经出轨,就跟我没有任何感情,我有必要为了这么一个烂女人把自己搭进去吗?” 胡伦泰言辞凿凿,可以说也算是有理有据。 陶天泽接着问道:“那么天眼工程补贴资金的事情,你又怎么说?” 胡伦泰哈哈笑道:“天眼工程补贴资金确有违规问题,但那也是经过县委常委会研究通过的,拨付给公安局购买设备。你可以翻翻当年的会议记录,看是不是写的一清二楚。” 陶天泽又将公安局会计老胡的供词拿了出来道:“这是你四叔的供词,说你从中抽取了一百四十万,你又作何解释?” 胡伦泰不屑瞥了一眼道:“他说我拿走一百四十万你们就相信,我说我没拿那一百四十万你们相信吗?既然不相信我,为什么相信他。难道就不会是他贪污了一百四十万,给我头上栽赃吗?你们去过老胡家没有,大别墅、小轿车、高等家具,连养的狗都是从苏格兰进口的,哪一样是他一个会计家应该有的。他是我四叔,我比你们更了解他。我之前也劝过他,可是他不听,还跟那个公安局局长刘志远合起伙来挤兑我这个政法委书记,我能怎么样。” “私藏QIANG支呢?难道也是别人给你栽赃吗?” 面对如此强词夺理,陶天泽有些压不住火了,厉声问道。 胡伦泰马上一副无辜的样子道:“什么QIANG支,我不知道啊。我是政法委书记,不是公安民警,没有配QIANG的权力,难道我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吗。” “大酒店楼顶的QIANG支是谁的?”陶天泽接着问道。 胡伦泰又做出一副茫然的样子道:“什么大酒店楼顶的QIANG支?你不会是警匪电影看多了,出现幻觉了吧?我不知道。” 胡伦泰如此扎手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曾经叱咤风云的政法委书记,又怎么会像政法委和公安局那两个会计一样,吓唬吓唬就什么都招呢。 从审讯室出来,钟如臣摇头笑笑道:“我看你呀,真的太心急了。胡伦泰是何等样人,怎么可能三言两语就审讯出个什么结果。如果不把证据摆在他面前,他是绝对不会认罪的。另外,他是政法委书记,对咱们这一套非常熟悉,你今天问的他这些问题,我估计他在没进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应对的说辞。” 陶天泽就看着钟如臣半天没有说话,把钟如臣看的还以为脸上有什么不对,不由在脸上摸了半天问道:“你在我脸上一直看什么?” 陶天泽这才哈哈笑道:“我是在你脸上找字,看你早上吃的东西有没有写在脸上。” 第81章 钟如臣就一摆手道:“别胡闹,吃的东西怎么会写在脸上,我这脸又不是菜单。再说了……”随即好像明白了过来,指着陶天泽道:“你这个陶组长真是太诡诈了。你意思是说,你刚才是诈他。” 陶天泽点了点头道:“对呀,正如刚才胡伦泰所言,在很多问题上,我们都没有证据。没有证据就意味着不能定他的罪。但是要一项一项找证据又会浪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主要原因是不知道从何下手,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当时就费时费力了。可如果让他说出来,那我们岂不是就容易的多了吗。” 钟如臣指点着陶天泽道:“怪不得总是外行指导内行。内行往往容易程式化,喜欢按部就班,外行则是跳在问题之外看问题,自然会比内行看的面更宽一些。”听读了一下接着问道:“你下一步什么打算?” 陶天泽若有所思道:“我觉得我们首先要有个大原则,那就是是要抓住重点和容易点。” 钟如臣疑惑道:“不是常说要抓住重点和难点吗,你怎么说容易点呢?” 陶天泽歪嘴笑了一下道:“你说的那是做数学题,我说的是找证据,不是一码事。如果抓难点,恐怕把我们累死也抓不住,可要是抓容易点就不一样了。比如胡伦泰所犯的这些事,我们仔细分析一下,从哪儿突破更容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从他老婆陈明月这里突破自然是太过复杂,也不好求证。查他私藏QIANG支的问题,需要技术印证,万一他把QIANG支上的指纹等痕迹都擦拭的一干二净,也不好定罪。我认为比较容易的就两个地方,一个是他贪污一百四十万的问题。我相信他绝对不敢把钱存到银行,所以只要找到他藏钱的地方,他的贪污罪基本就可以定下来了。第二个是孙淦成书记的死。如果能确定他对孙淦成书记的死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或者干脆就是他动了手脚,那么他肯定就出不去了。到时候,我们再慢慢调查他其他问题,岂不是游刃有余。” 钟如臣点了点头道:“好吧,那我就跟程杰分头行动。程杰那边负责搜索胡伦泰藏钱的地方,我这里负责对孙淦成书记的死因进行调查。你看怎么样?” 陶天泽就在钟如臣的肩膀上拍了拍道:“姜还是老的辣,知道挑个容易的。” 钟如臣一愣神道:“孙淦成书记都已经牺牲一年多时间了,我选择调查孙书记怎么能说挑了个容易的呢?” 陶天泽就笑笑道:“孙淦成书记虽说牺牲一年多了,可当时跟胡伦泰一块送孙淦成书记去市医院的马武可是个好同志,一定会全力配合调查。我相信很快就会有眉目。” 这也算是给钟如臣指了条明路。 胡伦泰昔日人来人往的家中已经空无一人,多少显得有些凄凉。这种城中村的两层院落在县城里很常见,只是胡伦泰家装修的更加豪华一些。院子并不是很大,连房屋地基也就四分的样子。不过这在河西城内已经算是大院子了,四间两层的大瓦房,应该是后来又返修过的,墙上贴了大理石的瓷砖,门窗也都换成了铝合金的。 站在院子里,程杰第一句话就是问陶天泽道:“陶组长,我觉得胡伦泰不可能把贪污来的钱藏在家里。” “为什么?”陶天泽问道。 程杰微微一笑道:“像胡伦泰这样的贪腐分子,我以前抓过几个,警校学习的时候也看过一些案例。他们藏钱的方式可以说是五花八门,不过最让我佩服的是一个县国土局的局长。因为他是农村出身,父母也都在农村生活,他父亲活着的时候,就给他父亲挖好了坟墓。不过,他这个坟墓可不是一般的坟墓,而是地下金库。本来一个坟墓里有一孔放棺材的窑洞就可以,他却在一圈挖了四孔,除了一孔放他父母的棺材之外,其他三孔全是他的金库,而且专门还搞了个能上下进出的暗道。逮捕了这个国土局局长以后,那三孔窑洞里满满当当的全是百元大钞,取出来的时候有些甚至都已经发霉变质。” 陶天泽就不由感慨道:“你说这些人要这么多钱干什么。搞了那么多钱,既不敢存也不敢花,还整天担惊受怕。我估计也是一种累赘。” 第82章 程杰却哈哈笑道:“你可别这样说。但凡是这样的人,对钱都有种非常顽固的执念。据说那个国土局的局长,有事没事就借口给父母扫墓,回老家,然后钻到父母的坟墓里数钱。也正因为他的这个异常举动,才让检察院最终找到了藏钱的地方。”随即在院子里看了一圈道:“就是不知道咱们这位胡书记会把钱藏到哪儿。不会是也藏到他父母的坟墓里吧。”说着一挥手给带来的刑警说道:“兄弟们,干活!” 大家便开始在屋子里、院子里搜索,院子里能打开的门全部打开,屋子里能打开的柜子、抽屉全部打开。从院子里的地板、花池、卫生间等地方开始,到家里的沙发里面下面、柜子里的衣服里夹层,全部搜索了一遍,忙活了两个小时,除了在抽屉里搜出几千块现金之外,一无所获。 程杰就摊开手道:“看见了吧。胡伦泰这种人是绝对不会把钱藏到家里的。因为他知道,家里是最不安全的地方。” “那他最有可能把钱藏哪儿呢?他会不会跟你说的那位国土局局长一样,有事没事就去数钱呢?要是那样的话,他经常去的地方,应该就是他藏钱的地方。”陶天泽说着立即想起了范子蓉,就把电话拨了过去。 不一会范子蓉站在了陶天泽面前。 “你和云飞对胡伦泰家也监视了有一段时间了。你有没有发现胡伦泰经常去什么不太正常的地方?”陶天泽看着范子蓉问道。 范子蓉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了看陶天泽,又看了看程杰,问道:“什么意思?” 程杰就干脆把找胡伦泰藏钱地方的事情给她说了一下。 范子蓉想了半天道:“胡伦泰不正常的地方,我之前都已经说过了,就是经常去那个天缘酒店吃饭。再没其它地方了。他总不至于把钱藏到天缘酒店吧。” 这当然是绝对不可能的。胡伦泰去天缘酒店肯定是见什么人,这一点毋庸置疑。难道是胡伦泰把钱存在了银行,或者是给了他远在国外的女儿? 想到这里,陶天泽就给县银监会打电话问询了一下。银监会回复胡伦泰除了一张工资卡之外,再没有别的银行卡,有存款十万元。 “他老婆陈明月呢?他女儿胡欣语呢?”陶天泽继续问道。 银监会的同志道:“陈明月的名下有一百二十万存款。胡欣语有一个工行的账户,每月有个叫马娟的人给账户固定转账两万元。胡伦泰也会给这个账户上打钱,上一年大概打了五万元。” 陈明月名下有一百二十万元,如果陈明月只是上班的话肯定不正常。但是陈明月一直以来都在利用胡伦泰的关系做生意,所有有一百二十万也算合理。马娟应该是胡伦泰的前妻,据说跟胡伦泰离婚之后就一直在南平做服装生意,每月给自己在国外读书的女儿胡欣语打两万元也算正常。这么算下来,胡伦泰贪污的钱还是没有去向。 为了把胡伦泰的钱彻底搞清楚。陶天泽跟程杰又花了整整两天时间想办法对胡伦泰的父母和经常来往的亲戚做了调查,但仍然一无所获。 这样的结果,让程杰都有些气馁了。程杰躺在大酒店工作组办公室的沙发上眼看着天花板一言不发。 “难道是这个老胡在撒谎?”程杰问道。 陶天泽道:“绝对不可能。赵书记给我是说,这个老胡胆子小的厉害,抓起来没一天时间,就啥都交代了。另外,他是公安局的会计,他应该很清楚撒谎的后果,何况他自己也不干净,这些年陆陆续续也贪污了四五十万,还做一些非法生意。另外,他的口供与刘志远的说辞也完全吻合。所以我觉得,他撒谎的可能是不大。” “那我们为什么找了这么长时间,就是找不到胡伦泰把钱藏哪儿了呢。”程杰有些焦躁道。 陶天泽想了想道:“我看我们还得从天缘酒店入手,找出与胡伦泰秘密约会的人,或许能打开一个突破口。”随即问范子蓉道:“我前段时间给你分配的任务,你给我说一下。” 也是没日没夜累了两天,范子蓉就懒洋洋道:“那里就是一些一般住户,很乱也很杂,而且有四个小区,基本上哪儿上班的都有。城中村住户倒是很单一,就是老南街的群众,不过基本也都是失地农民,有的上班,有的做点买卖。” 第83章 “就没有什么身份比较特殊的人住那里吗?”陶天泽问道。 范子蓉想了想道:“有啊,人大兰主任家就住那里,邹姨人很好,我还去过他们家。不过兰主任那人挺严肃的。我们去了一般都不敢跟他说话。” “邹姨是谁?”陶天泽继续问道。 范子蓉有点小兴奋道:“邹姨就是兰主任的爱人啊,也是我们单位枪械库的保管,人特别、特别、特别……特别好,对我们更是没的说。经常叫我们这些外地的到她家里吃饭,给我们做好吃的。给你这样说吧。不仅比我姑姑强多了,简直比我妈还要好。” 程杰在一旁也点头道:“邹海媚虽说是兰主任的爱人,可没有一点架子,为人确实很好,简直可以说是这些年轻人共同的妈。不仅把他们带到家里做好吃的,他们有个头疼脑热的,也会精心照顾。那人真的没的说。” 陶天泽想了想问道:“邹海媚长的什么样,多大年龄?” 程杰若有所思道:“也就四十五六岁吧,长的很普通,就是个普通妇女,没啥特别的。”随即问道:“你不会怀疑胡伦泰跟周海媚约会吧。说出去恐怕要被人笑掉大牙。” 陶天泽鼻子哼了一声道:“我们先不要武断地下任何结论,不管是不是她,我们先查一查。但是从逻辑上判断,胡伦泰约会邹海媚并不是没有可能。” 程杰和范子蓉马上炸了锅,几乎同时“且”了一声。范子蓉用不容置疑的口气道:“陶组长,我的陶大组长,咱们做事能不能不要这么天马行空,我可以用脑袋担保,跟胡伦泰约会的绝对不可能是邹海媚。如果是邹海媚,我……把脑袋拧下来送给你。” 程杰也附和道:“这个真的不用查。胡伦泰确实是个混蛋,但是邹海媚……”停顿了一下接着道:“我给你说,你是没见过真人,你要是见了,我敢发誓,你绝对不会认为她会跟胡伦泰约会。” 陈波却上前道:“既然陶组长认为有疑点,那就查一查,查出来不是也打消了疑虑。” 陶天泽就说出了自己的道理,道:“据我所知,胡伦泰与兰主任年龄相仿,兰主任五十岁,胡伦泰四十九岁,这个年龄的男人是最为稳重也最为恋旧的。那么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邹海梅是他们两个人年轻人时共同追求的女孩子,最后因为种种原因邹海梅嫁给了兰英杰。而胡伦泰对邹海梅一直不死心,多少年一直没有放弃。随着年龄的增长、感情的变化,兰英杰对邹海梅渐渐失去了兴趣。而后就给了胡伦泰机会,两个人随之发展成了情人关系。如果说我这些只是猜测的话,那么胡伦泰为什么每次在天缘酒店与人约会的时候,都要在那里等呢。而且,据范子蓉所说,胡伦泰每次好像都很紧张。那么他一个堂堂政法委书记为什么要紧张呢。我觉得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他约会的这个女人不仅有家室,而且一旦让女人丈夫知道,会给他造成非常大的麻烦。你们想想,如果兰英杰知道胡伦泰与自己的老婆私会会怎么样。他能轻易放过胡伦泰吗。” 这一套推理下来,程杰和范子蓉也不由地目瞪口呆,却始终也不肯相信。 陶天泽接着道:“子蓉,你找个借口马上去一趟邹海梅家,看看她的精神状态怎么样,如果她精神状态欠佳,那就说明胡伦泰约会的人极有可能是她。” 程杰好像忽然想起来一样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忽然想起来,我昨天去QIANG械库找她领子弹,她竟然把长枪子弹当手枪子弹给了我。” 说到这里,大家的脸色一下子全都凝重了起来。范子蓉再没说啥,转身去了邹海梅家。一个小时后回来说,邹海梅病了,在家里躺着,兰英杰给请了保姆在家照顾。 “什么病?”陶天泽问道。 “说是心口疼,也吃不下饭,可能是冠心病。”范子蓉说道。 陶天泽嗤笑一声道:“胡说八道,如果是冠心病哪儿有不去医院的道理。我看她是知道胡伦泰被抓起来了,心里难受。” “我们下一步怎么办?”程杰问道。 陶天泽挠了挠头发道:“这还真是个问题。如果我们讯问邹海梅,就一定会惊动兰英杰。那么就等于公开了邹海梅与胡伦泰的关系。兰英杰一个堂堂人大主任,以后的面子往哪儿放。如果邹海梅涉嫌与胡伦泰合谋犯罪,那还好些,她是罪有应得。可如果,邹海梅跟胡伦泰只是那种很纯的情人关系,这事一旦公开,邹海梅那么大年龄了以后还怎么见人。” 第84章 范子蓉在一旁道:“陶组长,没想到你这个平时看起来挺绝情,到关键时候还挺有人情味。你看这样行不行,我……试着跟邹姨说说。你看怎么样?” 陶天泽摆摆手道:“不行、不行、不行……你去肯定不合适。你一个小姑娘跟那么大年龄的人说那种事情,本身就会伤了她的面子。”忽然一拍脑袋道:“我想起一个人,她去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你姑姑,我们的范书记。” 几个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陶天泽却不无忧虑道:“就是不知道你姑姑愿不愿意去。”说着拿出电话给范明华拨了过去,问范明华在哪儿。范明华说刚下班回来就在住处,让陶天泽有什么事过去说。 陶天泽心里不免一阵彷徨,心想,谁知道过去你他娘的会对老子做什么,想要把她叫过来,可那毕竟是个县委书记,就只好硬着头皮去了。 一进门,陶天泽就见范明华的睡衣虽在身上穿着却没有系带子,略微移动一下,便将里面的内容展露无遗。 “坐吧,陶组长。”范明华指了一下沙发,同时将一杯水送到陶天泽的手中,那强调和做派显然对陶天泽很是不满。 陶天泽接过水杯道:“您还是叫我天泽吧。叫我陶组长,我觉得别扭。” 范明华就呵呵笑了两声道:“你可是市委任命的河西纪律作风整顿工作组组长,名副其实,有什么别扭的。”随即在对面沙发坐了下来,一抬腿翘起了二郎腿,同时也将那一双雪白的大腿展露在了陶天泽的面前,“说吧,找我有什么事。胡伦泰已经被你抓起来了。不会是也发现我有什么问题了吧。” 陶天泽就把邹海媚的事情跟她简单叙述了一下道:“虽然我们现在只是推测,但是除了邹海媚之外也不会有别人了。所以,请您一定帮帮忙,去见见邹海梅。如果您能劝说她主动交代胡伦泰的问题更好。即便不行,也能确切了解一下她跟胡伦泰的关系。” 范明华嗤笑一声道:“我以前就给你说过,我肯定会全力配合工作组的工作。但是你让我帮的这个忙,似乎并在我的职责范围。我说的没错吧。更何况,邹海梅可是兰英杰的老婆,你以为兰英杰这个人大主任是好惹的吗。我给你说,这个事不管能不能帮成,我都会惹一身臊。” 范明华说的一点没错。这个事情不管成不成,都会让兰英杰极度不高兴。然而事关重大,也没有再好的办法了。 沉默了一会,范明华接着道:“既然你提出来了,我也不能不帮。这样,我明天给市人大打个电话,让他们把兰英杰叫去市里,我再去找邹海梅。但是咱们说清楚,我只负责帮你问明情况,至于后续如何处理,你不要再往我这里推。” 这已经算是帮了大忙了。陶天泽说声感谢,起身就要离开,却被范明华一把拉住了。 “你就这样走吗?”范明华用火辣辣的眼睛看着陶天泽问道。 陶天泽就知道还是逃不掉这一场“好戏”,长嘘一口气,眼睛不由落在范明华的胸前,突然间竟心潮澎湃了起来,心想被动也是这样主动也是这样,干脆一伸手将范明华身上的睡衣扯了下来。范明华就不由哦了一声,却下意识地双手护在了胸前。 陶天泽就咧了一下嘴道:“既然这样,我还是走吧。” 范明华就再次将陶天泽拉住了道:“你别走!”说着在陶天泽脸上亲吻一下,接着道:“你过去可不这样,今天怎么变得这么粗鲁。” 陶天泽坏笑一下道:“过去都是你粗鲁,我粗鲁一次,你就受不了了?”说着便将双手放在她圆润的腰肢上。 范明华竟搂了陶天泽的脖子,像猴子一样跳了上来,又将双腿紧紧地缠在陶天泽的腰间,接着深吸一口气,抱着陶天泽的脑袋将那红唇压了上来。两个人亲吻了一会,便向卧室走去。 终于完事了。范明华却还是不让陶天泽走。两个人也没有穿衣服,范明华坐在陶天泽怀里说起了别的事情。 “河西的事情,你的打算是见到什么样的结果才肯收手?”范明华搂着陶天泽的脖子,又将身体紧紧贴在陶天泽身上问道。 陶天泽怕范明华掉下去,伸手搂着她的臀部,想了想道:“其实贪腐问题历朝历代都有,是不可能彻底清除的,但是绝对不能形成像河西这样的势力,要不然就会出现三种情况,一是政权失控,就像你,本来是市委派来的县委书记,却不能说了算,要跟这些地方势力妥协,才能顺利开展工作。这样一来,就会出现政梗阻。” 第85章 “政梗阻?”范明华疑惑看着陶天泽,“你是说中梗阻吧。” 陶天泽道:“不是中梗阻,是政梗阻。所谓中梗阻只是吃拿卡要等一些小贪腐问题,政梗阻却是大问题,也就是上面的政策到了县里落实不下去,老百姓该享受的政策享受不上。这样一来,受损失的可不是部分老百姓,而是整个一个县的老百姓。所以政梗阻比中梗阻要严重的多。二是会形成集体性贪腐问题。比如胡伦泰培植的势力,胡伦泰一旦开始贪腐,下面人自然也会跟着贪腐,而且这种贪腐没人管得了。三是懒政问题会愈演愈烈。因为一旦形成某种势力,那么干部提拔自然会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提拔,根本不会考虑势力之外的人。那些刚开始还打算通过勤奋工作得到提拔的,自然也就失去信心了,慢慢也就不会努力工作了。” 范明华深深亲吻了陶天泽一口道:“真不知道,你这脑袋瓜子是怎么长的,这么年轻就把问题考虑的这么透彻。以后当上省委领导,可不能把我忘了。” 陶天泽心想,你最好还是把这段野史忘了。老子要是真当上省委领导,别人说老子曾经跟一个比自己大了快十岁的女人睡过觉,尽管你也算美玉无瑕了,但恐怕也要被人笑掉大牙,或许还会有人说老子是靠出面色相上的位。 从范明华的住处回来,范子蓉就盯在陶天泽的脸上看了又看,半天才问道:“陶组长,你这是干啥去了,脸色怎么这么红。”又在陶天泽身上闻了闻接着道:“身上怎么还有这么浓的香味,不会是这一回功夫就去找贾家大小姐了吧?” 陶天泽真想说,要不是你姑姑缠着不让走,老子早就回来了。要是按辈分算的话,你怎么也应该叫老子一声姑父。只是这话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 陶天泽就将范子蓉推开了,不耐烦道:“别瞎捣乱。贾爱琴出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范书记说屋里有一股霉味,喷了很多香水,正好染我一身。”遮掩了一句,就看着程杰道:“范书记已经答应了。就看明天的结果如何了。” 不想第二天十点钟的样子,范子蓉就从楼下带上来一个女人。 女人朴素的穿着却透着一股贵族的气质,看上去四十多岁的样子,脸色白净,身材适中,一头浓密的短发,看上去整个人整齐、利落而又温和。 “这位是……”陶天泽看着范子蓉问道。 范子蓉将女人扶坐在沙发上,轻声道;“这就是邹姨。” “你姑姑没去她家吗?”陶天泽低声问道。 范子蓉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还没有去吧。不过人已经来了,我这就给她打电话不让她过去了。” “邹姨你好!”陶天泽伸手走到邹海梅跟前。邹海梅礼貌地站起来,跟陶天泽握了握手。 “你就是陶组长吧。我今天过来不为别的,就是想跟你说说胡伦泰的事情。”邹海媚说着沉默了一下,似乎在回忆什么,大概过了一分钟的样子接着道:“到这个地步了,我也不怕害臊了,就跟你实话实说吧。我跟胡伦泰的……情人关系已经十五年了。” “十五年?”陶天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就说胡伦泰三十四岁就跟邹海梅成了情人关系,但是根据陶天泽的了解,胡伦泰三十五岁离的婚,然后跟陈明月结了婚,而他跟邹海梅的关系已经保持了十五年之久,这怎么可能。 邹海梅点了点头道:“是,已经十五年了。其实胡伦泰当年离婚就是因为他老婆发现了我和胡伦泰的关系。但是,我是兰英杰的妻子。兰英杰当时是副县长,胡伦泰是乡镇党委书记。他不敢把我们的关系让人知道,更不敢跟兰英杰挣我。为了遮人耳目,他跟老婆马娟离婚之后,又跟陈明月结了婚。但是陈明月是冲着他的权力跟他结的婚,所以他们之间根本没有感情。而且,你们可能也知道,他身上有狐臭,陈明月也不愿意跟他离得太近。所以这些年,他跟陈明月其实是有名无实的夫妻。陈明月在外面招蜂引蝶的事情,他也知道。因为他根本不爱陈明月,所以也不管他。” 这就奇怪了。既然胡伦泰不在乎陈明月在外面鬼混,自然也不会在乎她跟陈子衿的关系,那么他又为什么非要逼着陈明月杀害陈子衿呢。难道真的是陈明月为了保命,诬陷胡伦泰吗。 第86章 “你是如何跟胡伦泰约会的?”陶天泽接着问道。 邹海梅微微笑道:“说来也是天意,我们第一次在一块吃饭的时候就在他经常等我的天缘酒店。因为那时候,我们的关系很正常,所以也很坦荡。后来发展成情人关系后,也不敢在那里公开吃饭了。但是又忘不了那个地方,所以每次约会的时候,他都会在那里等我。我开车从那里经过的时候,会按一长两短三声喇叭,他就知道我来了。然后他出来开车跟我一块去约好的地方见面。” “你们十五年都是这样过来的吗?”陶天泽继续问道。 邹海梅叹了一口气道:“差不多吧。因为不敢让人知道,所以我们每次都很谨慎,而且能不见面就尽量不见面。一般情况下都会维持在一周见一次面。有时候,他实在心烦了,会给我打电话。尽管如此,我觉得兰英杰还是已经发现了我们的关系,只是他碍于面子不愿意说出来。” 这也算是一对苦命的鸳鸯。工作组的几个人不禁面面相觑,朱聪燕和范子蓉两个女孩子忍不住掉起了眼泪。 邹海梅继续说道:“我今天过来不是给你们说这些的。我觉得胡伦泰已经走的太远了。之前我就劝过他,可是他不倜听。他被抓起来后,我本来想去看守所去劝劝他,让他尽量坦白交代,争取宽大处理,可是我觉得他还是不会听我的。他的事情,我大多数都知道,我给你们说了,也等于他给你们交代了。希望你们能留他一条命。好不好?” 陶天泽点了点道:“好吧。我们答应你,尽量争取。”随即好似想起了什么问道:“胡伦泰手里有两把QIANG,是不是你给他提供的?” 邹海梅没有否认,接着道:“他手里的QIANG是五年前我从公安局QIANG械库帮他拿出来的。” 陶天泽接着问道:“你知道他把贪污的钱都存在哪儿了吗?” 邹海梅点了点头道:“就在他家的地下室。他给我说,如果哪一天他万一出了事,让我等风头过了把钱取出来,一半留给我,一半留给他女儿胡欣语。可是他都没了,我还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呢。” 邹海梅说着便开始擦起了眼泪。 陶天泽不解问道:“可是,他家里我们已经搜查过了,而且地下室也翻遍了,并没有发现钱的踪影。他能把钱藏哪儿呢?” 邹海梅道:“我没有去过他家地下室,不过几年前,我趁他老婆不在家的时候,去过他家里。他给我说,他家的地下室表面上看是两层,其实是三层。而且地下一层和地下二层是并不相通,是两个通道。要进地下一层很简单,通道口也很明显,就在客厅的储物间。地下三层的入口却在房子背后一个很隐蔽的地方,这个入口恐怕他前妻马娟和陈明月都不知道。” 陶天泽不由感叹道:“看来胡伦泰对你的确是真爱。” 邹海梅叹了口气道:“要不然,我们也不会在一起这么长时间。” 陶天泽沉默一下接着问道:“根据陈明月的交代,陈明月之所以将陈子衿推下楼摔死,是处于胡伦泰的威胁逼迫。可是你刚才说,胡伦泰根本不爱陈明月,也不在乎陈明月是否出轨,那么他又为什么要逼迫陈明月杀死陈子衿呢?” 邹海梅摇摇头道:“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我感觉陈明月这是在污蔑胡伦泰。以我对胡伦泰的了解,他虽然权力欲很强,但是从来没干过缺德事,更别说杀人了。他这些年贪污受贿的钱大概有一千万,全部都藏在他家的地下室。据我所知,这些钱他一分也没有动过,就连平时给他女儿寄的钱都是他省吃俭用省下来的。” 这一论断马上让在场的人无不震惊。陶天泽急切问道:“既然这样,他贪污受贿那么多钱干什么?他从你那里拿QIANG干什么?” 邹海媚又抹起了眼泪道:“其实他贪污受贿那么多钱都是为了我。他害怕兰英杰早晚一天发现我们的事情,把我从家里赶出来,所以他说他要存一笔钱,为我以后的生计做准备。他拿QIANG是害怕别人害他,并不是要害别人。” 陶天泽呵笑一声道:“照你这么说胡伦泰非但不是十恶不赦,还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邹海梅木然道:“我知道我这么说,你们肯定不相信,但实事确实如此。我跟他这么多年,从来没见他做过什么缺德事。他有个弟弟你们大概也知道,叫胡伦谷,在乡镇胡作非为,胡伦泰经常在我跟前骂他。可那毕竟是他亲弟弟,他也没有办法。” 第87章 邹海梅的一套说辞,完全颠覆了胡伦泰的形象。工作组的人不由面面相觑。 范子蓉更是在一旁道:“陶组长,你要相信邹姨,邹姨从来不说谎。” 陶天泽却心中暗想:邹海梅这是不说谎吗。背着丈夫跟别的男人私会了长达十五年之久。从公安局QIANG械库偷QIANG。或许她平时可能真的不会撒谎,可她撒的是弥天大谎。如果按他这一套说辞,胡伦泰也就仅仅是个贪污受贿罪。对于这样一个横行河西十数年的官场大虫,又怎么可能呢。陶天泽对邹海梅的话还是打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好在邹海梅说出了那些钱的下落。 谈话结束,陶天泽请求邹海梅带大家再次赶往胡伦泰家中,果然在房子后面一个多年不用的狗窝下面找到了地下室的入口。 地下室灯打开后,眼前的一幕让所有的人不由地目瞪口呆在那里,半天没有人说一句话。只见一个一百多平米的地下室,布置的富丽堂皇、豪华异常,红木的家具、整架各式的古董、现代化的影音设备,百元大钞像垒砌的砖垛一样,好像作为装饰,整齐地码放在不同的角落。这不是一个地下室,而是一座地下宫殿,更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金库。 邹海梅眼睛呆痴看着眼前的场景,两腿一软坐在了地上。范子蓉过去扶到了沙发上。不要说里面这些家具设备值多少钱,光那些被垒砌成垛的百元大钞也不止千万,还有那些古玩金银器更是价值难以估量。 “邹姨,这里面的钱恐怕不止一千万吧。”陶天泽一边看着那一垛一垛的钞票一边说道。 邹海梅长叹一口气道:“这么多年……我真的没想到这么多年他一直在骗我。他竟然贪污了这么多钱。这么钱就算枪毙他十次也都够了。” 邹海梅说着就捂了脸呜呜地哭了起来。一个善良女人的情人梦想就这样破灭了。也许在她眼里,胡伦泰除了身上那点狐臭味之外,就是个完完全全的好男人。 “程局,立即叫人对这里进行清理。同时,通知县财政局派人协助清点钞票,收入国库。” 此时的陶天泽终于松了一口气,光凭这个地下室就完全可以对胡伦泰进行逮捕了。 回到大酒店,陶天泽立即把电话给李大成书记拨了过去,将胡伦泰家地下室的情况简单汇报了一下。 听陶天泽汇报完,李大成马上在电话那头连续说了几个好,接着道:“小陶,你听好了,我现在代表市委给你四个指示:第一、立即对胡伦泰进行逮捕,并移交检察院进行审理;第二、加紧对陈明月的审讯,一定要搞清楚陈子衿的真正死亡原因。我估计这里面恐怕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第三、加紧深挖胡伦泰腐败案,要做到纵向到底、横向到边,争取把河里的鱼虾鳖精一网打尽。第四、在审理胡伦泰的过程中,一定要把孙淦成同志的死因搞清楚。”说到这里,李大成叹了口气,接着道:“但是要记住一点,对孙淦成书记的死因调查一定要注意保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即便是查清孙淦成书记是胡伦泰所害,也不能写在调查报告里。这对政府的威信影响很大。所以一定要慎重。” 陶天泽应了一声,放下电话,马上想起这段时间正让钟如臣调查孙淦成的死因,急忙将电话给钟如臣拨了过去,让他务必在检察院等自己过去。 “调查的结果怎么样了?”陶天泽没等坐下来就问道。 钟如臣却不紧不慢道:“先别说我这里的调查情况,说说你那里的情况。我可听说你那里收获不小,把胡伦泰的地下金库都搞出来了。” 陶天泽没心思说这些,摆手道:“先不要说我这里的事情,你先给我说孙淦成的死因调查。” 钟如臣给陶天泽倒了一杯水才道:“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平时也没见你这么火急火燎的样子。”略作思考接着道:“关于孙淦成书记的死因,现在基本已经可以下结论了,就是胡伦泰蓄意谋杀。这一点,我们从马武那里已经得到了证实。据马武回忆,孙淦成书记发病的时候,他正准备拨打了120急救电话,但是马上被赶过来的胡伦泰制止了。胡伦泰告诉他,孙淦成书记的病在县医院没法救治,要送往市中心医院。于是马武打算叫救护车过来将孙淦成书记送往市中心医院。这个时候,胡伦泰又以时间来不及为由阻止了马武,选择了用县委的考斯特。我们都知道县委的考斯特是没有救济设备的,而且没有专业的医护人员。这样做其实非常危险了。” 第88章 说到这里,钟如臣喝了口水接着道:“就在送往市中心医院的路上,本来已经处于昏迷状态的孙淦成书记,忽然噢噢地叫了几声,然后就断了气。而这个时候,恰好胡伦泰就坐在孙淦成书记的旁边。根据马武的回忆,胡伦泰上车的时候,手上戴了一个手串,回来的时候手串却没有了。所以马武怀疑,胡伦泰在此过程,很有可能将手串的珠子拿下来一颗,当药丸塞到了孙淦成书记的嘴里。孙淦成书记因为处于昏迷状态,也可能认为是药丸,就下意识地往下吞。手串的珠子自然就卡在了气道,这才导致了孙淦成书记的最终死亡。” 陶天泽点了点头道:“辛苦你了钟检。我看对孙淦成书记的死亡原因调查就到此为止吧。” 钟如臣马上反驳道:“这个肯定不行。尽管你是纪律作风整顿工作组的组长,手里有尚方宝剑,但是法律尊严不容亵渎。我们不能仅凭马武的一面之词就对胡伦泰定罪。因为调查到这里就终止调查的话,根本不能说明孙淦成书记的死亡就是胡伦泰所为,证据链也没能形成闭环。这不仅是对胡伦泰不负责也是对法律不负责。” 陶天泽叹了口道:“这不是我个人的意思,是市委的意思。” 钟如臣一下子愣住了,不由问道:“市委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眼睛中不由泛起了疑惑,接着问道:“不会是这里面牵扯到了市里的某些领导吧?” 陶天泽摆摆手道:“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有时候,我们在下面工作考虑问题不够周全。如果我们对孙淦成书记的死亡原因一直追查下去,最后必然要把这一条作为胡伦泰定罪的依据,要向社会公布。” 钟如臣道:“是啊,这是法律程序,我们必须这么做。” “但是你想过没有。”陶天泽接着道:“一个政法委书记蓄意谋杀了一个县委书记,这将给社会造成多么恶劣的影响,不是我们这些人所能承担的起的。到时候,再经过媒体一发酵,恐怕就会造成全国性的影响,老百姓对我们这个党,对我们的政府也会失去信心。所以,我认为市委的指示精神并没有什么问题。我们执行就是了。” 钟如臣点了点头,便将与马武的谈话笔录拿出来,交到了陶天泽的手中道:“既然这样,那就烦请你把这个案卷交给市委。随后我再向市中检说明情况。反正孙淦成书记的死因调查,现在还没有正式立案,处理起来也容易。” 陶天泽接过案卷道:“好在胡伦泰的犯罪实事已经得到了证实,而且那一屋子的钞票和古玩玉器就够让他把牢底坐穿了。我估计,审判胡伦泰的那一天,河西老百姓也会全县庆祝。” 钟如臣却笑笑道:“但愿如此吧。”沉默一下接着问道:“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再次着手审讯陈明月了?” 陶天泽点头道:“陈明月的案子现在还有一个最大的疑点,那就是她谋害陈子衿到底处于什么目的,到底有没有受到胡伦泰的威胁逼迫。这一点对胡伦泰的最后定罪至关重要。如果陈明月确实是在诬陷胡伦泰,那么她又为什么这么说,难道仅仅是为了给自己脱罪吗。我想肯定不会这么简单。” 钟如臣微微笑着问道:“那在你看来,如果陈明月是在诬陷胡伦泰,那么陈明月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陶天泽分析道:“我觉得这里面至少应该有两个原因,其一是为自己脱罪,这也是最明显的目的。但是我觉得像陈明月这么精明的女人,不会干出这种让人一眼就能看穿的事情。其二是另有目的,也就是说从她谋害陈子衿开始,就已经想好了,要把谋害陈子衿的罪名嫁祸给胡伦泰,以达到法庭最终判处胡伦泰死罪的目的。” “那么她又为什么非要置胡伦泰于死地呢?他们的婚姻本身就是一场权色交易,这些年她已经通过胡伦泰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虽然没有从胡伦泰那里拿到多少钱,但是也通过胡伦泰赚到了一百多万元。这对于一个普通人而言,已经是一笔可观的财富了。既然已经达到了目的,那么她为什么还要嫁祸胡伦泰呢。另外,她利用谋害陈子衿达到嫁祸胡伦泰的目的,她自己作为凶手,也难逃其责,这样的代价是不是有点太大了。”钟如臣看着陶天泽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第89章 陶天泽想了想道:“这也是我一直以来感到非常困惑的地方。我们是不是可以以此推测,胡伦泰与陈明月之间可能存在某种恩怨呢?” 钟如臣点头道:“这种可能确实存在。如果胡伦泰与陈明月之间有什么不死不结的恩怨,那么陈明月的做法就比较容易理解了。他知道要扳倒胡伦泰不容易,所以就故意设计了这么个圈套,以达到报仇的目的。虽然这听起来有点玄幻,但也是比较合理的解释。” 两个人最终没有讨论出一个定论。陶天泽就拿着卷宗回到了工作组,派朱聪燕回市里将卷宗给李大成书记送了去。 就在胡伦泰的案情顺利进展的时候,省政法委书记吴军突然莅临河西,市委书记李大成亲自陪同,市政法委大小领导,市公安局相关领导也全都来了。这样的场面让陶天泽马上意识到,对胡伦泰的最终审判恐怕要大打折扣。在召开全县政法干部大会上,吴军书记明确指出:河西的政法队伍目前虽然出了个别问题,但整体上是纯洁的,干部作风是良好的;又指出,要防止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工作纪律作风整顿工作做文章;同时还指出,无论是对人还是对事,都不要将事态无线扩大化。 钟如臣在下面就有些坐不住了,碰了碰陶天泽的胳膊道:“听见了吗。这是在肯定河西政法干部队伍的同时,表达了对你们工作组工作的不满,并对你们提出了警告。这种含蓄中带着锋芒的讲话艺术,我是一辈子都没有学会。” 陶天泽就微微笑道:“他怎么讲话倒无所谓,关键是我担心他会插手胡伦泰的审判,到时候你这个检察长可要顶住压力。” 钟如臣冷哼一声道:“我顶不顶住有什么用,到时候还要看法院那边如何判决。” 陶天泽问道:“以你的判断,法院那边会怎么判决呢?” 钟如臣想了想道:“现在关键点就在陈明月的身上,如果能证实陈明月受胡伦泰的威胁逼迫或者指示才谋害了陈子衿,那么胡伦泰必死无疑。但如果得不到证实,胡伦泰恐怕就要滑过去了。不过以他贪污受贿的金额来看,就算法院那边受到咱们吴书记的影响,起码也要判十五年以上有期徒刑。” 散会后,李大成就把陶天泽叫住了问道:“吴书记在上面讲话,你跟钟如臣在下面说什么呢?你这可是典型的上面开大会,下面开小会。” 陶天泽摸摸脑袋不好意思道:“李书记,啥都逃不过您的眼睛。”停顿了一下接着问道:“这个吴书记此来河西是什么目的?” 李大成就板着脸道:“吴书记就是吴书记,什么叫‘这个吴书记’。对上级领导尊重是一个党员干部最起码的素质。以后要注意。” 陶天泽知道李大成不会跟他较真,就应了一声道:“我以后一定注意。” 李大成这才道:“河西出了这么大的案子,而且是一个政法委书记,省委和吴书记都非常关心。过来指导一下工作也很正常。你们该如何办案就如何办案,不要瞎猜测。” 陶天泽却撇撇嘴道:“李书记,您不要怪我说话直,我看这个……我看吴书记明明就是带着观点来的。他刚才的讲话,傻子都能听出来,就是要为胡伦泰开脱。” 李大成岂能听不出来,叹息一声道:“现在胡伦泰贪污受贿的实事已经不容置疑,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案子该怎么办就办。至于吴书记到底有没有观点,这不是你考虑的问题。你只要把心放在公正的位置,无愧于党、无愧于人民、无愧于自己的良心、无愧于天地就可以了。” 李大成的话无疑给了陶天泽很大的鼓舞。同时也让陶天泽消除了对李书记和市委的顾虑。如果李书记和市委顶不住压力,工作组必然会让这位吴军书记牵着鼻子走。 尽管如此,陶天泽还是遭到了自己人生的第一次重挫。 下午,就在陶天泽准备去检察院对陈明月再次进行审讯的时候,县委办忽然来人让陶天泽过去一趟,说是吴书记有请。 走在通往吴军下榻套房的楼道里,陶天泽心里不免忐忑不安。马上要见的可是副省级领导。正如钟如臣所言,在人家眼里,下面这些人不过蝼蚁一般的存在,想要捏死也不过一句话的事情。 轻轻地敲门而入,就在吴军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喝茶。见陶天泽进来,吴军指了一下对面的沙发,让陶天泽坐了下来。陶天泽哪儿敢正经坐,缓缓蹲下,将一半屁股搭在沙发上,轻声问候了一声吴书记好。 第90章 吴军这才将茶杯放在茶几上。这时有人过来将一杯茶水放在陶天泽的眼前。 吴军清了清嗓子道:“你就是小陶吧。大成同志经常跟我提起你,说你非常精明能干,用短短三个月时间就把胡伦泰的案子基本搞清楚了。小伙子很了不起嘛。” 陶天泽微微笑笑道:“吴书记过奖了,这都是上级领导支持的结果。” 吴军沉默了一下道:“你们下一步的工作计划是什么,能给我讲讲吗?” 陶天泽就感觉有些不对了,问自己下一步工作计划,必然会给出一些批示,到时候是听还是不听。可人家是省政法委书记,既然问起了也不能不说。陶天泽就简单将下一步计划审讯陈明月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吴军马上摇摇头道:“小陶,我看你这个同志,干工作还是有些拖泥带水。之前我听李大成书记给我汇报过,说陈明月是为了给自己脱罪故意诬陷胡伦泰,既然这样,那还有再审的必要吗。我看就免了吧。陈明月故意杀人,该杀就杀了;胡伦泰贪污受贿,该判就判了。我这里有个不成熟的建议,你可以听一听。河西这个地方物华天宝,也是个名人辈出的地方,从历史上讲,就十分的富裕安定。改革发展这么多年,河西的经济发展也很不错,虽然在全省的位置并不靠前,但也是南平第一方阵的县城。所以,我们一定要保护好这种安定团结的局面,要专心致志地把经济搞起来,最重要的是要把营商环境搞上去,只有这样老百姓才能有钱赚,生活水平才能提高。中央领导也经常说,要抓住事物的重点,不要胡搞瞎搞一气。关于胡伦泰的案子,我看——就到此为止吧。他也是政法战线上工作多年的老同志了,现在已经家破人亡。我看你们也该收手了。” 陶天泽心中不由暗想,要是按你的逻辑,河西安定团结的局面岂不成了胡伦泰的功劳,反腐倡廉跟营商关系又有什么关系,老百姓是否能过上好日子难道还要拜胡伦泰所赐,这岂不是胡说八道、乱弹琴。 面对一个副省级领导,陶天泽虽然多少还是有些怯场,但也不想被他这种无理说辞摆布。 陶天泽想了想道:“吴书记,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是我觉得,如果不把问题彻底查清楚,不仅是对胡伦泰不负责任,也是对法律不负责任,更是对党不负责任。因为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无法断定陈明月谋害陈子衿的真相,所以一定要查清楚,给死者一个交代。” 吴军大概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工作组组长,竟然敢如此跟自己说话,怒色渐渐挂在了脸上,看着陶天泽厉声道:“你这个年轻人怎么回事。我苦口婆心给你说这么多话,难道你听不懂吗。你这是要跟省委对着干吗。” 这话的分量无疑已经很重了。陶天泽多少有些怕了,可马上想起李大成书记给自己的交代,心里又有了有些底气,但也没敢再说什么。 “我再给你说一遍,胡伦泰的案子到此为止,不要再挖下去了。难道你非要把河西搞的鸡飞狗跳才安心吗?”吴军继续说道。 吴军如此严厉的措辞,如此迫切地要结束胡伦泰的案子,陶天泽就不由地起了疑心,觉得胡伦泰极由可能跟这位政法委书记存在利益输送问题。然而,自己不过是河西纪律作风整顿工作组的组长,又岂能管得了一个副省级干部的事情,就算查出来了,也只能一级一级往上报。 陶天泽镇定了一下情绪道:“吴书记,您不要生气。我回去跟检察院那边商量一下,争取尽快落实您的指示精神。” 吴军的脸色这才好转了一些,摆摆手示意陶天泽可以走了。 从吴军的套房出来,陶天泽就忍不住啐了一口,暗骂一句:什么他娘的副省级干部! 当天晚上,陶天泽就与检察院的同志,一起连夜对陈明月再次进行了审讯。然而,陈明月依然一口咬定是胡伦泰威胁逼迫他谋害陈子衿。可是,抛开那位吴书记的指示不说,陶天泽总觉得这里面肯定有蹊跷。按照邹海媚的说辞,胡伦泰跟陈明月根本没有什么感情,也不会在乎陈明月跟谁厮混,又怎么会因为吃醋而逼迫陈明月杀死陈子衿呢。所以,陈明月的说辞,在逻辑上就根本站不住脚。除非邹海梅向自己撒了谎。可邹海梅在把所有的事情供述出来的情况,又为什么要撒这个谎呢。难道邹海梅之所以说胡伦泰跟陈明月没有感情,也是为了给胡伦泰脱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