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绿茶影帝带娃求复合》 第三十二章 不清不楚的开始恋爱 与虞随目光相撞时,顾诗成狭长的眼尾轻挑,带着些狠。 江砚书敏锐地觉得顾诗成的目光不太对,转头一看,正好看到虞随的背影,他脑海中有个非常可怕的设想——顾诗成在制造不在场证明! “怎么了?”顾诗成给他拿了块饼干。 江砚书压下心里的不安,“昭昭,虞之南去哪里了?” 顾诗成淡淡回想了下方才情形—— 半个小时前。 “好,你先说说,你能做到什么。”虞之南眼神不停打转,搜寻着能逃跑的路径。 顾诗成抿了口咖啡,“坐,慢慢说。” 虞之南抓着扶手,慢慢坐下来,“好,你说。” 顾诗成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张纸,“看看。” 虞之南温顺地接过来,顾诗成偏头看向江砚书,“,江先生,可以帮我拿杯小白吗?” 江砚书看了看虞之南手上的纸,想到两人应该有事情要谈,不疑有他,点头起身。 江砚书一走,顾诗成收起笑脸,“虞公子,慢走。” 虞之南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两个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男人摁住了,五花大绑塞进麻袋。 江砚书回来的时候还嘀咕了下,“走了?” 顾诗成扫视着还不够干净的现场,突然想到了江砚书的身份,心道不妙。她还是镇定地点头,“嗯,达成了合作。” 顾诗注视他的眼睛,思考着的漏洞,不动声色地圆回来,“我设了个局,要虞家翻天覆地,但我和虞之南好歹有十多年的情谊,不忍心让他卷进去。” 若是以往,江砚书的情绪已经被她带着走了,可惜现在他心里压着事情,来不及伤心。 他委婉地说,“非法囚禁犯法……” 顾诗成一愣,弯眉笑了,“你还真是单纯,我为什么要囚禁他?” 囚禁有什么用,虞家不乱,她就没有下手的机会,城南赌场那件事,她还没有把自己摘出来呢,安亚天天跑市局和江枕山沟通,奈何江枕山软硬不吃,只看证据。 江砚书慢吞吞地说,“没有就好……” 心有隔阂,说话都不到一处,相处难免尴尬,没一会儿顾诗成就让司机把他送回去了。 * 亲子鉴定中心。 虞颂年板着脸等信息采集,本来已经嫌麻烦那,结果鉴定师说,“先生,我们最快三个工作日告诉您结果。” 他的脸色顿时比屎壳郎还臭,“加钱。” 虞随扣上西装扣子,“医生,我们这个非常着急,我们希望能立马拿到结果。” 鉴定师当场给了他一个白眼,“不好意思先生,我们没有这样的高科技,您要不去别家看看。” 眼看虞颂年就要发火,虞随连忙补救,“医生,非常重要,七个孩子啊!我们可以给你们捐仪器,您看能不能明天就告诉我们答案?” 鉴定师随口敷衍着他们,“我们这里随便一件仪器就是百万起步,先生还是稍安勿躁,不要……” “三台,随便你们选。”虞颂年不耐烦地挥手。 鉴定师停下手里的记录,呆滞地抬头,“啊?” “三台,医生,你看明天下午三点之前,可以吗?”虞随摸出支票,管家马上把章盖上。 鉴定师拿着对光看了眼,“金钱的光芒啊。” 虞随再问,“医生……” “好,可以,没有问题,包在我身上!”鉴定师严肃地点头,转身就毁了办公室商量方案。 办公室穿出一片有节奏的“我操!” 小三小四们翘首以盼,泼天富贵就在眼前。 虞随感受到西裤里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下,知道顾诗成那边已经办好了,连忙去扶虞颂年,“先生,走吧。” 要不是在外面,这会虞颂年已经破口大骂了,这什么破玩意儿,也值得他跟来?! “这钟东西,带点东西来家就行,你哼!”虞颂年还没有从这件事里看出问题所在。 虞随笑了笑,根本不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你能不来吗,后招多的呢。 他们再路过甜品店时,甜品店又在正常营业了,虞颂年朝里面看了两眼,“水性杨花。” 虞听得讽刺,也不知道这话到底骂谁,虞颂年一堆外遇,好意思说别人。 市局。 江枕山翻着证据,敲着桌子叹气,“安亚小姐,我说了很多次了,这个证据链不够完整,没有证据证明顾诗成是被骗过去的。” 安亚指责通话记录,“这个135的号码就是虞随和顾总的通话记录,这个178的是虞随和温桑的,这个……” “停。”江枕山赶紧打断她,“安亚小姐,这个通话记录不能证明,可疑,但没有证据,我们之所以没有拘留顾诗成,就是因为证据不足。” 安亚这些天恶补了相关的知识,知道证据链完整的重要性,“我知道,但这些通话,都非常可疑,你们不能调录音吗?” “这个不能告诉你。”江枕山安抚她,“安亚小姐,请相信我们,这件事我们正在做并案处理。” 安亚问,“和映安居吗?” “是,顾诗成打人这件事,医院给的鉴定是防伪过当。而映安居案里,很明显,有人引导她和虞之南去。”江枕山指着草图给她解释,“所以你放心,就目前而言,顾诗成的嫌疑很小。” 安亚把心放回去,准备回去跟顾诗成报告。 江枕山合上笔记本,这背后的人,居然把警方当成ta的剑,想让警方帮忙除掉顾诗成,可惜了,这看似百密无一疏的布局,在警方看来漏洞百出,他必须要把这个人揪出来。 安亚事无巨细地汇报完,就坐到旁边去吃蛋糕了,顾诗成摸着耳骨思索。 一个707案的背后,到底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她调查707案没多久,无数双手就争先恐后地伸了出来。 她还没有想明白,谢昭的电话就打进来了,“最近进展如何?” 顾诗成下意识说707案,“不太好,阻挠很多,错综复杂,我还没有理清楚状况……” 谢昭听了一会儿,沉默了半晌,“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说的不是707?” 顾诗成脑子还没有转过弯来,“啊?” “咱们是隔着太平洋交流吗?”谢昭扶额。 顾诗成捏了捏眉心,打趣说,“一根电话线而言。” 谢昭失笑,“好了,不开玩笑了,我认真的,问你和江砚书怎么样了。” 顾诗成大脑一片空白,“啊……挺好的。” 谢昭敏锐察觉到她的不对劲,“顾诗成,你又做了什么?” 顾诗成快速组织语言,“嗯……没有什么,我们今天还去约会了。” 谢昭半信半疑,“真的?” “真的。”顾诗成斩钉截铁地回复,“真的还不错,我给他把网上那些破事都解决了。” 谢昭叹气,“诗成,在你心里,他始终不是平等的,你始终觉得他……是花瓶,不愿意信任他……” “没有。”顾诗成说,“我很信任他。” 谢昭张了张嘴,最后缓缓叹气,“好。” 挂断电话后他盯着顾诗成的病历看了很久,在刺激和温和之间摇摆。 顾诗成这样践踏江砚书的真心,他害怕江砚书一朝醒过来,离她而去,而已经习惯了江砚书的顾诗成,会受不了。 顾诗成打不开心,总要拿东西掩饰自己的内心,707的影响太大了,江砚书却未必能理解,而江砚书也没有义务去理解。 谢昭纠结得头疼,他偏向顾诗成,可是两种决定都对顾诗成不太有利。 而霜序华庭里,江砚书正在被程女士骂。 “我才不给你们带孩子,带了你的,以后就得带你哥的,一个都别想忽悠我,我要去三亚美美的躺着了。”程女士欢乐地收拾自己的东西。 江砚书抱着江然看拼音,闻言顺从地点头,“好,祝您玩得开心。” “开心个屁。”程女士长长的指甲戳了戳他的脑门,“你早点给我把儿媳妇拐回来。” 江砚书叹气,“我什么手段都试了,现在还只是她的男朋友……” 程女士惊呼,“男朋友?!” 江砚书看着怀里的崽发愁,“是啊。” 程女士放下手里的裙子,“她表白的?” “不知道。”江砚书老实说。 程女士:??? 程女士一脸疑问,“什么叫不知道?那你怎么知道自己是她男朋友了?” 江砚书说,“她说的。” 程女士:……好傻啊,这是谁的基因?! 程女士懒得理他,“不清不楚的开始,你真有勇气。” “我带孩子,我做饭,我洗衣拖地做家务,可是她不需要。”江砚书显然和她不在一个频道。 程女士原地转了个圈,江父起身,稳稳地搂住她的腰,陪她跳舞。 程女士亲了下江父的脸,“你儿子还有点用,虽然不知道怎么来的,但这身份不错,有进步。” “绿茶。”江父毫不留情地评价。 程女士不以为意,“绿茶多好,绿茶好啊,女人都吃这一套。” 江父装出一脸受伤的表情,“说我不够吸引你了呗。” 程女士笑着捂嘴,一派少女的天真,“没有,是你胡思乱想了。” 说完拎着裙子上楼去,被不够绿茶的江父在客厅里站着,只能瞪江砚书。 江砚书无辜地眨眼,“爸,不追?” 江父傲娇地哼了声,“还管你老子了,我有老婆,不像你,孤寡。” 江砚书:……亲爹! 江父喝掉最后一口茶,慢慢上楼去找程女士。 江砚书心生一计,“然然,今天想妈妈了吗?” 江然小手撑着桌子,奶声奶气的回答,“想,然然想妈妈了。” 江砚书始终不放心今天的事情,撺掇江然给顾诗成去电话,“来,然然,点下面那个语音通话,你就能听到妈妈的声音了。” 江然小手像是在乱戳,正好戳在了视频通话上,江砚书还没来得及避让,顾诗成秒接。 江砚书只能尴尬地笑,“顾总……是然然不小心点到了……” 顾诗成看着屏幕上的奶团子,心都融化了,哪里还会生气。 江然抱着手机深思,说,“爸爸想妈妈了,妈妈为什么不回家?不要爸爸了么?” 第三十一章 正品和赝品,你分得清吗? 林任深思熟虑地点头,“应该是。” 许阶麻木了,“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了。” “什么?”林任的目光追随着两人的背影。 许阶悲愤地说,“这么会PUA自己,活该他有老婆。” 林任:…… 他竟然一时分不清许阶是在夸江砚书,还是在骂他。 * 江砚书一直盯着她的耳朵看,顾诗成都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了,“你看什么?” 江砚书轻声说,“你之前怎么没有说过,你还开了那家公司?” “没必要。”顾诗成轻描淡写地说。 江砚书给她想了无数种理由,可是没有想到,是这样的……没必要,不重要,就这么简单。是啊,他江砚书算什么? “到了。”顾诗成的声音让他回神。 外面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这……这是?”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同伴三三两两地牵着手,小店的香味飘出八丈远,带着点现世安好的意味。 “怎么,不喜欢?”顾诗成收回推门的手。 江砚书摇头,“不是……这,这跟你的气质不符合啊。” 顾诗成嗤笑,“唔……那什么和我的气质搭?西餐厅?” “差不多吧。”江砚书总觉得自己在做梦,“反正不是这样的。” 顾诗成脸上的笑容有些淡了,江砚书的喜欢,究竟是喜欢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她喜欢,追求的,江砚书,都不知道。 江砚书小心翼翼地看着外面,“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还能这样,这样平凡地走在街上。” “走吧。”顾诗成有些兴致缺缺。 两人找了家蛋糕店坐下,江砚书内心砰砰直跳,顾诗成这是浪漫吗? “诗成。”虞之南轻车熟路地走进来,熟稔地打招呼。 这熟悉的声音,打破了他所有的幻想,是虞之南。 他拉开椅子坐下,笑眯眯地看着江砚书,“不介意我坐这里吧。” “挺介意的。”江砚书冷着脸。 虞之南嗤笑,“介意?这样的约见,顾总一年不知道会有多少,你这样小气,顾总不会怪你吗?” 江砚书死守阵地,“我说了,介意。工作和私事,我相信她分得清。” “正品和赝品,你分得清吗?”虞之南看向顾诗成。 江砚书脸色唰的一下就没有了血色,好刺耳的话。 顾诗成轻蔑地勾唇,“你以为我今天叫你来是为什么?要重修旧好?虞之南,只有你,才会幻想两边讨好。” 虞之南心下涌起不妙,“顾诗成,你,法治社会,你……” 顾诗成慢条斯理地放下甜品勺,“虞之南,有些事,我认为,该有个了断。” 虞之南从没见过她这副模样,“顾诗成,我们之间,有十五年的情谊,你,你就要这样,抛在脑后?” 顾诗成偏头抬了下手,甜品师会意,关上玻璃门,又拉下那卷帘门,守在外面。 虞之南手脚发冷,顾诗成的狠他见识过,他从来没有想过,她会把刀,对准他。 “顾诗成,我是你哥哥啊!”虞之南企图拖延时间。 顾诗成安抚性地捏了捏江砚书的耳朵,“你不是一直要看我跟他划清界限?现在就划。” 虞之南站起来,身后的凳子也应声倒地,“顾诗成!” 顾诗成望着他,“哥哥?虞之南,你要不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虞之南脸色惨白,江砚书手上蓄力,防备着他暴起。 虞之南寻找着出路,可是狭窄的甜品点内,没有第二条出口。 “坐,只是谈谈。”顾诗成伸手请他坐下,她喜欢做个绅士,“这里不可能有任何窃听器,也不会让你今天说的话流露出去。” 虞之南坐下,拿着甜品勺思索,是他大意了,他们已经撕破脸了,他居然忘了防备顾诗成的邀约。 “说说他拿什么要挟你,让你这样一个……”顾诗成一时找不到形容词,但这样恰到好处的停顿,却更刺激人的心脏,“原本干干净净的手,现在沾上那鲜血。” 虞之南激动的反驳,“我没有!” 顾诗成继续诈他,脸色沉下去,“没有?你骗我去湘林路的时候,你没有吃人血馒头?你不是在利用死人……” “顾诗成。”虞之南打断她的话,“我至少从来没有想过害你,我一直都拿你当妹妹。” 顾诗成搅了搅咖啡,“没想过害我?虞之南,从你回来开始,你就在害我,你想方设法地利用我,用来换去你母亲的万全。” 虞之南震惊地差点打翻咖啡杯,“我……我……” 顾诗成步步紧逼,“虞家还有一个纯良的人吗?我说合作,帮你,你不愿意,结果呢?” 虞之南不敢多说,他不确定顾诗成是不是在诱导他,如果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那下场不可能好。 顾诗成放慢了攻势,“我今天来,也不只是为了这些事,还有一点,你的所作所为,让我的家属很不舒服,他很不喜欢你。” 虞之南看了眼江砚书,“哦。” 江砚书张了下嘴,不知道该怎么说,顾诗成能给他正名,这本来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可是,她把所有原因都推到那他身上…… 难道,这难道不应该是——她明白有男朋友,所以不和其他男人纠缠,才会告诉对方吗?他不明白自己在不舒服什么,总之就是很不喜欢她这样的说法。 而且他也不是傻子,当然看得出来,她今天来的目的,不是为了他,而是她得到了某些消息,要来验证一下。 顾诗成啜了口咖啡,“虞颂年能办到的事情,我也可以。” 这就算是在邀请他加入了,江砚书装作不在意,低头喝吃蛋糕,可没有那一次的蛋糕,像今天这样的苦。 从舌尖蔓延到牙根,苦味在身体里散开,像是秋天飘落的枯叶。 虞之南咬牙,“我的手机呢?” “外面呢,刚才师傅拿走了。”顾诗成坦然地笑。 “好,你先说说,你能做到什么。”虞之南估算着砸烂咖啡杯后,拿碎片打架的胜算机率。 江砚书,他打不过,城南赌场时就见识过了江砚书的本事,至于顾诗成,能活着走出那间房子没两把刷子也不行。 左思右想,他还是决定和气一点,顾诗成不会杀人,那……他就有机会出去。 * 虞家今日一团乱,虞颂年养的小三小四全部找上门来,指着自己的孩子说是虞颂年的,非要认祖归宗。 虞随冷冷地看着这一切,虞颂年的气场压不住这些想要一步登天的人。 “凭什么虞随就可以认祖归宗,凭什么他就能跟着你姓?你说啊,为什么?!”小三叉着腰骂,若非虞家庭院深,这会子门口估计已经围满了人。 小四接上,声音洪亮,“咱们都是青春年少就跟了你,现在人老珠黄了,你就不认账了!” “就是!我们辛辛苦苦养大,你都没有出半分钱!” “……” 那些二十多的男人站在母亲身后,满脸的不好意思,但是这里是虞家,一旦扯上关系,就能躺平一生了。 他们都在努力挺直腰板,企图被高看一样。 女人的聒噪让虞颂年忍无可忍,“管家!” 女人们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有希望! 管家从门外跑进来,虞随站在单面镜的背后,窥探着他亲手策划的一切。 “先生,有什么指示?”管家小口喘气。 虞颂年不耐烦地挥手,“带下去,找个日子,上户口。” 小三小四和她们的孩子:哇哦!豪横! “先生,还是做个亲子鉴定吧。”虞随走到二楼走廊上,巨大的环形楼梯像是城堡,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众人。 小三小四也很硬气,“做就做!” 虞颂年不愿意闹大,更何况这些人都跟了他二三十年了,现在不过是给点钱,给个名分,又不是什么大事。 “虞随。”虞颂年重重咬字。 虞随慢慢走下来,“先生,如果不做,那么以后如果发现不是,却还要个大哥争夺家产,您那个时候再驱逐他们,外人不明所以,只会指责您。” 虞颂年沉默下去,小三指着虞随鼻子骂,“狗东西!天天贱嘴皮挑唆人。” 虞随不理会她,径直走到虞颂年身边,“先生,这可不是多张嘴吃饭的问题,咱们家别说一张嘴,就是再多十张也不是问题,但是……” “要说就是,在那里学的扭扭捏捏。”虞颂年语气里带着浓烈的不满,显然觉得他丢脸了。 虞之南不在意,“大哥才回来,这个节骨眼上,您突然又带回来了其他孩子,大哥心思敏感,怕是不好。” 小四听了这话浑身汗毛直竖,一石二鸟啊,一句话,既然她们讨不到好,有让虞之南刻薄的形象深入人心,这个私生子能混得这样风生水起,不是没有理由的。 虞颂年皱起的眉头能夹死苍蝇,“管家。” 管家大气不敢喘,“先生,我在。” 虞颂年说,“通知司机,去亲子鉴定中心。” 虞随嘲讽地笑了笑,真不愧是嫡出啊,身份血统,这些东西才是虞颂年最看重的,可谁又想当你家的私生子?骗人感情,又不对别人负责! 亲子鉴定中心设在市区较为偏远的地带,刚一下车,虞随就不经意地看了眼对面蛋糕店,“真巧啊。” 虞颂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顾诗成正和江砚书言笑晏晏地吃着蛋糕。 虞颂年忿忿地走开,虞随和顾诗成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又迅速错开。 第三十章 他不是恋爱脑 “过来,周淮来接你了。” 顾诗成的消息一弹出来,江砚书整个人就像像被阳光普照的玫瑰,兴奋地枝叶抖擞,恨不得发十句过去。 林任连忙按住他的手,“哥,太主动不好,咱们要……” “江总~” 这一声骚得没边的声音,激得两人浑身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汗毛直竖。 “许阶,你疯了?”江砚书嫌弃地搓手。 林任熟稔地点头,“许工。” 许阶随意地瘫在沙发上,“江总啊,我记得你之前是奶爸,现在好不容易孩子长大了点,你又要追妻?你真是时间管理大师啊。” 江砚书盯着手机屏幕,心不在焉地说,“许阶啊,我还在都会打酱油了,你怎么还单身啊?” 许阶嘲讽的笑,翻出手机上的相册,调了个视频给他看,“看看,我今天过来,够不够哥们儿。” 林任瞟了眼,脸色大变,“我……操!” 江砚书接过来看,脸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谁给你的?” “不知道,匿名投稿。”许阶抓了抓头发,“我有个号,专门爆料的,所以这人就发给我了,哎,顾诗成嘛,惹不起。” “她……顾总在娱乐圈,很厉害?”林任有些不理解,顾诗成不是今年才往娱乐圈拓展业务的吗? 许阶摇头,“你们呐,我之前也这么想,前天,前天我和我们老板去开会,对面坐着的,就是顾总,当时我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江砚书心惊,“她,她已经在娱乐圈站稳脚跟了?” 林任摊手,“我怎么知道?” “她是代表那家公司?”林任抓住关键问。 “南城香。”许阶声音落下,办公室安静得要炸裂开。 南城香是近年才做起来的香水公司,它的总裁从不露面,只说过名字的来历—— 走过四季,我们或许就吹散在人间,只有你身上的香,永刻心底。 这样的宣言,不知让多少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为之疯狂,品牌也是在短短两年之内就走向了高端产品的行列。 连江砚书都买过它家的香水,他还跟顾诗成分享过,顾诗成怎么说的来着? 江砚书捂着头,惨然一笑,想起来了,她说——人间风大,总有真心的人。 到头来,这个局外人,是他,他……真是可笑啊,她不是不懂浪漫,她只是不愿意在他身上花心思。 她对他,最大的浪漫,就在于“江先生”这三个字。 林任慌得嘴唇都白了,“哥,你……” “你们先出去吧。”江砚书抬起头,像个没事人一样。 他这样林任才更担心,江砚书是个喜怒哀乐都在脸上的人,这样强颜欢笑看得人难受。 许阶手足无措的看向林任,林任摇了摇头,拉着他往外走,关上门才说,“顾总的白月光叫虞之南,这个南城香,大概率就是顾总为他开的一家公司。” 许阶嘴边长大,又合上,又长大,反复几次,终于骂出句脏话来,“我操!” 林任叹气,“大家都痴情,这没有错,可是,可是顾总为什么……哎。” “还追什么?直接分道扬镳,各走各的啊!”许阶抓着头发烦躁不安。 林任勉强笑了下,跟他开玩笑,“许工的头发那么珍贵,今天都舍得揪了,看来是真不爽。” 许阶锤了下他的肩膀,“快想想办法,这事我不同意了。什么人啊,吊着江砚书不放,又心系白月光。” 林任倒了两杯白水,递给许阶一杯,“没办法,他喜欢。” 他喜欢,就这么简单,他不死心,旁人就帮不了忙,说什么都没用。 许阶一口闷了白水,把纸杯捏成一团废纸,“真气人,好好一个孩子,偏偏是个恋爱脑。” “他不是恋爱脑。”林任惆怅的把纸杯扔进垃圾桶,“他只是想给顾总一个家。” 许阶:…… 许阶无语凝噎,“看出来了。带娃营业孝敬爸妈,江砚书身边亲近的人,谁不知道她顾诗成的存在?” “呵……”林任冷笑。 办公室里江砚书头痛欲裂,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该怎么和顾诗成说。 这一段感情,真的还有继续的必要吗?她为了一点点小事,就能抛下他,无论是谁打电话,都能叫走她,她也从来不报备…… 江然的成长,她几乎不曾参与,亲子活动,永远都只有他一个人。 冰冷的房间,没有人吃的早餐,空白乏味的聊天框,顾诗成的人生里,真的有他的影子吗? “嘟……” 手机不停震动,江砚书准备挂断电话,结果上面显示是“昭昭”,他犹豫了下,自然挂断,对面居然又打过来了。 他摁了两下太阳穴,在自然挂断前接起。 “你怎么了?”顾诗成的声音依旧平稳,没有对他不接电话表示任何担心。 江砚书抓着桌子边缘,“没事。” “下楼,带你去吃好吃的。”顾诗成的语气里透着明显的喜悦。 江砚书心里的不舒服被冲刷了不少,他不停给自己洗脑,万一不是她开的呢。 “嗯?”顾诗成有些诧异,江砚书半天不说话。“你怎么了?” “我,我想,我有个问题。”江砚书紧张得手心冒汗,他出任务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顾诗成像是指尖在点着什么东西,“你说。” “你,你知道南城香吗?”江砚书问。 顾诗成嗤笑,“我开的,怎么?你喜欢?” 江砚书心沉到谷底,他掐了自己一把,还在给自己洗脑,退一万步讲,都已经过去了,他一直揪着以前不放,不合适……还是要向前看,向前看…… 顾诗成看了看还在通话中的电话,“江先生,到底怎么了?怎么感觉你不对劲儿呢。” 江砚书磕磕绊绊地说,“没有……我,我还好,我就是好奇……” “嗯。”顾诗成坐在车里向楼上看了眼,“出来了吗?” 江砚书鼓足勇气,“我今天就不出去了,我不想出去。” 顾诗成沉默了半晌,“好。”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江砚书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心底一片冰凉,你会为他开香水公司,会取你们的名字来命名,会浪漫地宣传。 那我呢?我算什么? 现在对我的好,是不是给他的屏障?一个障眼法,未来保护他,你才会靠近我,顾诗成……你怎么能这样做? 星光大厦对面的楼下,迈巴赫的后座上顾诗成沉着脸,江砚书最近十分不对劲儿,莫不是被什么人拐走了? 沈允棠? 不可能,沈允棠知道分寸,沈家也不可能和她对上。 温家? 也不可能,温家现在因为城南赌场和映安居的事情,被虞家逼得紧,根本抽不出手来。 等下,虞家!江砚书刚才说,南城香! 顾诗成陡然笑出声,原来是吃醋了。她推开车门下去,周淮尽职尽责地守在车上。 看到迎面而来的交警时下意识抬头看标识,见可以停车,顿时放下心来,给顾总找司机可真不好找啊。 顾诗成直接给林任打电话,“通知你们前台放行。” 林任不明所以地看着电话,差点以为自己手机中风了。 “顾总,您……来了?”林任犹豫着问。 顾诗成惜字如金,“嗯。” 林任光速挂断电话,立马给前台打电话。 原本还摩拳擦掌的许阶在看到顾诗成的一瞬间,噤声了。 他讪笑着打招呼,“顾总好。” 顾诗成听惯了问好,闻言点了点头,推门而入。 林任捏了他一把,“不是要骂?怎么不开腔?” 许阶一脸难色,“林助,不是我不讲义气,而是她气场太强大了。” 林助叹气,“谁说不是呢,刚刚那气场,像是要过来取我狗命似的。” 许阶干笑,“她看不上咱们的狗命。” 林任:……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江砚书愣愣地看着顾诗成,舌头都捋不直了。 顾诗成慢悠悠地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你怎么了?” “没,我没事。”江砚书抓着椅子扶手。 顾诗成微微倾身,“江先生,真的吗?” 江砚书憋着难受,还是老老实实地说,“南城香是为……谁开的吗?” 他还是不敢说那个名字,他怕自己输得一塌糊涂。 顾诗成明知故问,“谁?” 江砚书羞愤地说,“虞之南。” “哦……”顾诗成拖长了调子,看着江砚书的耳朵越来越红,她靠近了些,“不是。” “哦。”江砚书机械性地回复,过了两秒,他才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看向顾诗成,“不是?!” “嗯哼。”顾诗成伸手揉了揉他的耳朵,“什么都藏心里的坏毛病,跟谁学的?” 江砚书眼睛都要冒出星星来了,又想到那句文案,继续别扭地问,“那,那个标语……” “我朋友帮我想的,谢昭,认识吗?”顾诗成说得太坦然。 他为自己刚才暗暗揣测的龌龊心思感到羞愧。 “现在能去吃饭了吗?”顾诗成绅士地起身。 “走吧。”江砚书耳朵红成一片。 顾诗成也没有继续逗他,两人携手走出办公室,外面的林任和许阶看得满脸问号。 许阶大为震惊,“这……这就和好了?” 第二十九章 想听你的铃声 顾诗成被他这模样逗得心颤,怎么会这么乖,当漂亮和乖在一个男人身上出现时,居然毫不违和,而是意外的融洽。 江砚书的身上总有她发掘不完的点,每一次在她有些厌倦,开始不感兴趣的时候,他总能吸引她继续看下去。 “真的,我喜欢你这样。”顾诗成俯身,吻了下他的鼻尖。 江砚书放松身体,让自己身体更加软,“有多喜欢?” 这问题就把顾诗成问住了,她的喜欢太浅薄了,她只是像喜欢一个物件儿似的喜欢着江砚书。 这话她肯定是不能说的,遂笑了笑,掩饰自己脸上的尴尬,“喜欢……怎么衡量?” 听到这样敷衍又心虚的回答,江砚书本来满怀期待的眼眸瞬间暗淡。 顾诗成看着他垂下的嘴角,心里没由来的揪了下,来不及补救,江砚书就努力提起个微笑,“不能衡量,不过我喜欢你。” 顾诗成的心像是被抓着扔出去,砸得她手指痉挛,“……嗯。” “昭昭,你要查707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可以帮你。”江砚书睁着水蒙蒙的眼睛,看上去像那江南晃晃悠悠的水。 若是他在上面,兴许这话说出来,顾诗成还能心动。 但现在,她俯视着江砚书,体位和气质上,江砚书都处在弱势,她绝不能把自己身家性命交付给一个弱者。 顾诗成笑了笑,松开他的手腕,碰了下他的下颌,“你知道707?” 江砚书抱着她的腰,慢慢揉着她后腰,“我去打听的。我想帮你。” “我知道,但是这件事,你不用插手,”顾诗成委婉地拒绝。 江砚书将她抱起来,稳稳地托着她,将她放在书桌上,“昭昭,你在拒绝我。” 顾诗成不说话,她确实把江砚书当金丝雀,江家的珍珠宝贝,不通俗世,谁都没有资格染指。 江砚书低头嗤笑,“顾诗成,你是不是忘了,我……” 他说到一半,突然停下来,一个只会武力的武夫,顾诗成怎么可能会喜欢?本来就是他痴心妄想,怎么还敢得寸进尺。 顾诗成手臂虚虚地搭在他肩上,“忘了什么?” 江砚书闷声说,“是我忘了。”你不喜欢我。 最后半句,他很有自知之明地吞回去,他没有资格说。 顾诗成抬起他的脸,轻轻啄了下他的脸,“江先生怎么不开心了?” 江砚书偏开脸,“没有,我只是想起还有点事没做,我今晚就睡书房了。” 顾诗成错愕地看着他走出去,带上门,最后房间只剩下她一个人,她久久不能回神。 这……这是江砚书? 江砚书敷衍她,还把她撂这儿,这…… 顾诗成哂笑,江砚书,真是和以往很不一样了,至少都有了自己的思想,当琉璃盏燃气思想,便是他最美的时候。 顾诗成没有去找他,江砚书也没有回去。 两人心照不宣地开始冷战。 一连三天,江砚书都没有给顾诗成发过一条微信,顾诗成也像是忘记了他的存在。 * 虞家。 虞颂年站在当面玻璃点,窥视着餐厅里两个儿子的动静,他怀疑他们在卖虞家。 两次局,都有搅局的,而且一次比一次胆大,他必须要找到这个人。 两个儿子都是面善心恶的主,虞之南装得一脸无辜,若非亲眼所见,谁都不会相信,是他在背后捅顾诗成。 而虞随心思深看不透,明瑕未必就真的是他的软肋,毕竟当初是他把明瑕塞给虞随的。 虞之南低头切牛排,三分熟的牛排带着鲜红血丝。 虞随看了眼,没有说话。 他们默契地抬眼看了下对方,好像都知道,楼上的玻璃后——有人。 * 星光大厦,总裁办公室。 江砚书翻着新招的艺人资料,来回看,看得新来的小助理手抖,声线都是颤的,“江总,哪里有问题吗?我……” “你先去忙,我来。”林任推开门进来, 江砚书放下文件,连声叹气,“我好像她。” “我知道。”林任老神在在地点头。 江砚书心里像有猫在抓,“林任,我真的……” “我知道。”林任打断他的话,“哥,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江砚书趴在桌上,一下一下地翻看他们的聊天记录,多数都是江砚书在说,只有最近半个月,顾诗成偶尔会给他发一个“早”字。 林任起身凑过来看了眼,不由咂舌,“哥,你这……也太……” “什么?”江砚书不停点进顾诗成的主页,又退出来。 “没事。”林任安慰着自己。 江砚书坐起来盯着聊天记录,“她是不是在等我服软?我上次莫名其妙就不跟她说话了,她会不会觉得我……” “打住!”林任看看得自己难受,“哥,你想想,绿茶现在应该怎么做?” “我知道还用你教?”江砚书白了他一眼。“我想要她想我,但不能是我太主动,不然她以后会不珍惜我,她最近对我真的很不错……” “好,收!”这话林任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 江砚书点着手机屏幕,快要把它戳出个洞来,“林任,等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就懂了。” 林任嚣张地翘着二郎腿,“江总,放心,我林助,绝对是那个收放自如,走肾不走心的人,绝不可能让对方拿捏我!” 江砚书看他这样子辣眼睛,“林任,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别让你以后的媳妇儿逮住你欺负。” “哼,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林任摆手,学起了电视剧的动作。 江砚书点头,“行,那你来帮我想想,怎么拿捏我女朋友。” “简单……”林任突然从沙发上弹起来,“我擦!你说什么?女朋友?!不是前妻了?!” “嗯哼。”江砚书暗戳戳地享受了一把他的惊讶,能得到这个男朋友的身份,好像也很不错,不是谁都能得到的。 林任眼睛瞪得能放鸡蛋,“……我……我,我嘞个亲娘……我滴天啊!这这这……” 林任被这消息暴击,能被顾诗成承认的男朋友,这……前途无量啊! 江砚书抿着嘴角,装出一副很容易的模样,“……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就让我当她男朋友了。” 他的表情看得林任一阵恶寒,“哥,正常点。我知道你高兴。” 江砚书又泄了气,“哎……男朋友又能怎么样?她还不是要对我冷战。” “不是……不是你先冷战的吗?”林任挠头。 江砚书:…… 林任摸出手机,指着小说上的绿茶说,“来,跟她学,你看看人家。这茶香四溢,这茶得高级又优美。” “我看看。”江砚书拿过来仔细看,“这不是女二?” “不重要,关键是你看这个。”林任点开段末的评论,“你看看,这些读者都直呼沉醉,你赶紧学学!在前期把男主迷得神魂颠倒,这不是一般人吧。” 江砚书琢磨了半天,不停折腾手机的手终于安分下来,点开顾诗成的微信打过去电话。 谁料顾诗成直接给他挂了,江砚书觉得自己出师未捷身先死的话,全部停在了喉咙上。 “噔——” 顾诗成发消息问他,『打电话做什么?』 江砚书重振旗鼓,傲娇的回复,『想听一下你的铃声。』 顾诗成顶上的输入中持续了好半天,才冒出一句话,『好听吗?』 江砚书就等着她这句话了,『挂得太快了,你要不听一下我的?特别好听!』 江砚书故意带了点抱怨的语气,这话说得恰到好处,是顾诗成会疯狂心动的语气。 没两秒,顾诗成果然给他拨了过来,铃声没有听到,先听到了江砚书的声音,“昭昭。” 林任不停在他面前给他竖大拇指,厉害厉害!够心机!够茶! “顾总最近挺忙的,都没有时间陪你,江先生生气了?”顾诗成那边很安静,只有“沙沙”的翻书声。 江砚书仿照着绿茶的语气说,“我知道,我都不敢打扰你的,但是今天……” “今天怎么了?”顾诗成翻书的手顿住。 鱼已经咬钩了,再不用点劲儿就不对了。 江砚书说,“今天太想你了。” 顾诗成呼吸一窒,一时间分不清是情话撩人的还是江砚书在撩她。 江砚书迅速把电话挂读,林任坐到他身边,“绝!厉害!这换谁都得心痒难耐!顾总又不是佛,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她肯定会来的。” 江砚书心里还是忐忑,“真的?顾诗成不是一般人,万一她不来呢?” 林任看破不说破,“不来?不来那你算什么男朋友?”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暧昧这种事情,大家都是你来我往地撩,只一方来,那另一方就失去了乐趣。 江砚书为什么不安,因为他付出了全部的心思,他只喜欢顾诗成,没有任何备选项,连退路都没有。 但顾诗成不是,她只是在暧昧,在江砚书提出离婚之前,她甚至都不会分一个眼神给他,在知道江砚书真的会离开后,她才动了心思的。 『过来。』 顾诗成的消息再次弹出来。 第二十八章 你把我当金丝雀 看着程女士脸上五彩缤纷的色彩,顾诗成这才发现自己这话说得实在暧昧,像私房话。 程女士憋着笑连连摆手,“没事,你们聊,我什么都没有听见。” 顾诗成:您这叫掩耳盗铃。 江砚书却站在她身边,温柔地注视着她。 江然站迈着小短腿朝餐桌走去,在两个座位中间停下,拍着身边的两个座位,“妈妈爸爸坐。” 江砚书走过去摸他的头,“真乖。” 江然笑着摸他的脸,江砚书抱着他轻声密语,“然然乖,晚上邀请妈妈吃早餐。” 江然认真地看着他,江砚书不停眨眼,江然嫌弃地掰他的脸,“好。” 江砚书高兴的恨不得抱着他转两圈,回头时脸上带着满足的笑。 程女士毫不留情地损他,“笑得像个二傻子。” 江砚书:…… 顾诗成憋笑,“咳咳。” 江然还没有搞清楚状况,跟着顾诗成一起笑。 程女士看得心都要化了,“诗成你看,然然真乖。” 江然用和江砚书一样花痴的眼神望着顾诗成,“妈妈坐。” 顾诗成鼻头发酸,挽着程女士上前,“妈,走吧,吃饭。” 程女士听着心里舒服,这个儿媳没有白疼。 江然扑在程女士的膝上,“奶奶,然然要和你坐。” 程女士怜爱地抱起他,“好。” 这一顿饭,吃得安宁又温馨。 顾诗成给江然讲了几个童话故事,见他还不睡觉,轻声问他,“然然怎么不睡觉觉?” “妈妈明天会陪然然吃早餐吗?”江然晶亮的眼睛湿漉漉的。 顾诗成差一点就要答应他,但脑海中又出现了江砚书说的话——“做不到别答应。” 她谨慎地问江然,“然然明天什么时候上学?” “九点……”江然拉着被子,盖住下巴。 顾诗成点头,“好,明天妈妈陪你吃早餐,还送你去上学。好不好呀?” “嗯!好!”江然兴奋地掀开被子,扑上去抱住顾诗成的脖子,在她脸上吧唧了一口,“妈妈真好。” 顾诗成抱着他,轻轻拍着背,“然然睡吧,妈妈再给你讲个故事,从前有个小兔子……” “语气再软一点,昭昭。”江砚书从背后抱住她,“你这语气像是要把小兔子做成麻辣兔。” 顾诗成噗嗤一笑,“胡说八道。” 江然往后面挪了挪,“爸爸也要给然然讲故事吗?” 江砚书拿着床头的故事书随便翻了页,“这些故事然然都听过了,要不要自己看?会更有意思喔。” “好。”江然被忽悠着坐起来看。 江砚书趁机抱走了顾诗成,“昭昭,我们讨论一点别的事情。” 顾诗成嗅着他身上的清新的沐浴露的味道,有些沉醉,“讨论什么?” 江砚书心里叹了口气,他有意把话说得暧昧拉丝,可惜顾诗成一秒就给他拽回来了。 “讨论,你为什么要单打独斗。”江砚书斟酌着用词,他要走进顾诗成的心,并占据一个不一样的位置,那么就必须要懂她在想什么。 顾诗成的情绪和关上的门一样,陡然下沉,“你说什么?” 江砚书把她扔在床上,自己俯身压上去,“别装傻。” 顾诗成皱眉,伸手要推开他,江砚书直接扣着她的双手,扯下领带,抖了两下,直接将她的手腕捆起来,举过头顶。 顾诗成反应迅速,屈膝就要顶他,江砚书分开她的双腿,压着她左腿,任由她的右腿缠绕上他的腰。 “现在能说了吗?昭昭。”江砚书露出和平时不一样的笑容,带着极强的侵略性,像是要将她拆吃入腹,一寸不留。 顾诗成闷哼了一声,“江砚书,你这张脸真会骗人。” 江砚书吻了下她的侧脸,厚着脸皮说,“多谢老婆夸奖。” 江砚书平日在她面前都是一朵柔弱不能自理的小白花,偶尔露出一下他的不一样,也很容易被忽视。 直到现在被他压在下面,她才发觉,江砚书这狗东西,惯会用他那张人畜无害的脸骗人! “狗东西。”顾诗成骂他。 江砚书偏偏在她这话里听出了娇俏,喜不自胜地吻她脖子,“昭昭,长夜漫漫,你真的要这样入睡?” “你喜欢?”顾诗成总喜欢避而不答。 江砚书抬头,在她下巴处轻轻咬了下,“没良心的,我喜欢你。” “嗯,知道。”顾诗成闭眼,她笃定江砚书不会对她做什么,颇有些恃宠而骄的意味。 以往江砚书拿她没办法,也就罢了,可现在不一样了,她自己给了特权,放任江砚书挤进了她的生活。 江砚书低头,摆出了才学到的绿茶样,“原来是这样啊……” 顾诗成睁眼,满脸的问号。 江砚书楚楚可怜的看着她,“你就仗着我喜欢你,什么都不跟我说,全让我猜,我就知道,终究还是我一厢情愿罢了,什么男朋友,都是骗我的话。” 顾诗成心里一下子像被挤满了柠檬汁儿,酸得她眼眶发痛。 江砚书把头埋在她的肩膀处,“你什么时候会真的看我一眼呢?不是因为然然,不是因为施舍……” 顾诗成想偏头看他,可是贴着他耳朵一块儿,根本转不过去,只能感受着他耳朵的烫,和轻轻的啜泣。 “别哭了。我没有说你一厢情愿。”顾诗成想吻他,不想让他哭。 江砚书却更难过了,“我不配。” 顾诗成无名火起,“谁说的?” “我……”江砚书抽抽噎噎地回答。 顾诗成:……? 顾诗成叹气,“江先生,你怎么就不配了?” 江砚书撑着抬起头来,“你的行踪我不知道,你的事情不知道,你的未来我不知道怎么安排的,我怎么配?” 他这一副娇弱美人样落进了顾诗成眼里,她看得瞳孔一缩,喉咙干得像是百八十年没喝过水似的。 楚楚可怜的表情,带着水汽的丹凤眼,眼尾连着一片红,脸色也是粉的,端的就是一副娇软美人样。 顾诗成对他这个样子完全没有抵抗力,恨不得缴械投降,声音比给江然讲故事时还要软,“江先生,美人师尊这个称号,得来不虚啊。” 江砚书一看她这有些发直的眼神就骄傲不已,食色性也,古今一般。 他这模样可是专门对着镜子练过的,自己看了都心疼,更何况就吃这一套的顾诗成呢。 “我问你什么你都不说,说起来,我也就是个地下情人,算不上什么男朋友。”江砚书垂下眼皮,盖住一半的眼睛。 顾诗成心疼,“怎么不是?谁说了你?虞之南?我跟他没有这些往来……” “别人的告白,恋爱,都是有一句我喜欢你,还有一束花,吃一顿烛光晚餐,可是你呢?你就是把我当金丝雀……” 江砚书絮絮叨叨地说着,越说越委屈,他可不就是这样吗?! 没有公开,没有告白,没有鲜花,没有仪式感!简直太可怜了! 顾诗成听着不停反省自己,这……嘴上说着宝贝珍珠,实际上却没有给足人家该有的仪式感。 “我错了。”顾诗成想抱抱他,这才发现自己手被捆着,顿时哭笑不得,“江先生,你好歹把我放开吧。” 江砚书闷闷地说,“不行,松开你就不理我了。你个狠心的女人。” 虽然这么说,却还是老老实实地解开了领带,翻身自己坐在一旁,留个背影给她。 顾诗成将领带缠在手上,跪着从后面环住江砚书的脖子,“江先生受委屈了。” 江砚书低头不理她,表面受尽了委屈,像个一直被保养的小情人闹脾气。 实际上心里的小人高兴地要窜出了,顾诗成好温柔!她在认错!啊啊啊!她在哄我!她在给我名分!这是顾诗成啊! 另一个小人鄙视他,没出息! 江砚书鼻孔朝天哼气,你吃不到葡萄,说普通酸。拜托,这可是顾诗成哎! 顾诗成却十分喜欢他这副姿态,“江先生大人有大量,别和顾总一般见识。” “哼,那你说怎么办?”江砚书学着小说里“哼,宝宝生气了”的语气说话,说着自己先起了层鸡皮疙瘩。 “公开,表白,送花,烛光晚餐。”顾诗成从善如流。 “没有灵魂。”江砚书半真半假的抱怨,“顾总怎么没有点创新?” 顾诗成指尖在他的眼尾流转,像是要让手指染上那一片胭脂色的红。 “顾总没有创新,江先生要什么,可以直接说。”顾诗成碰了下他纤长的睫毛,“真漂亮。” 江砚书趁机凑过去,“顾总的未来有我吗?” 顾诗成不假思索,“有。” 有江然在,他们未来无论如何都会有联系。 “那顾总要不要说一说你在做的事情?”江砚书转身,半跪在床上。 顾诗成将他摁在床上,“江先生怎么不哭了?你一哭,我心都乱了。” 江砚书被她把双手摁在耳边,羞耻得脸红,“昭昭……别这样,说话就好好说……” “不这样,我就不说了。”顾诗成有意逗弄他。 江砚书睁着眼睛扑闪,“真的吗?” 第二十七章男朋友是不是该有点特权? 江砚书无奈的低头,“顾总,你说这话……” 顾诗成回神尴尬地笑了下,“我说错了。我怕你生气。” 江砚书握住她的手,“昭昭,你说我是你男朋友,那男朋友是不是该有点特权?” “远离虞之南吗?”顾诗成垂眸。 江砚书心尖像是被掐了下,“不可以吗?” “可以。”顾诗成说。 江砚书眼前一亮,声音颤抖,“真的吗?” 顾诗成修长的手指挑着他的下巴,“等我办完事,再不联系。” 江砚书抓着这一点点的希望,“真的吗?” 顾诗成叹气,“当然。” 江砚书忍不住看了眼紧闭的审讯室门,“昭昭,别骗我……” 顾诗成心里软了一块儿,恨不得勾着他亲两口,“不骗你。今天是真有事才见他的。” 江砚书闷闷地应了一声,“嗯……知道了。” 顾诗成看着他这一副小白花的模样,起了蹂躏的心思,“江先生,你刚才说,想要特权,那是什么特权?” 江砚书眼神闪躲,“你不是已经答应了吗?” 顾诗成松开手,白得太过了,那也起不了心思,“嗯,好。” 江砚书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可惜现在补救也来不及了。 顾诗成起身往楼上走去,周淮拦住江砚书,“江先生,顾总有要事。” 周淮精得很,顾诗成方才可不像是把江砚书捧在手心上的模样,那顶多就是玩玩而已,她上去肯定是为了707案,江砚书怎么能跟着。 江砚书点头,转身走到窗边,点了支烟,夹在手指间,没抽。 林副看着她走近,摇摇头转身。 顾诗成准备敲门,却发现门是虚掩着的,而林副正望着她。 “林副。”顾诗成坦然地走进来,笑得自然。 林副颔首,“囡囡,你最近冲动了。” “不冲动,怎么炸鱼?”顾诗成拉开椅子坐下。 林副捏着方框眼镜的镜腿,“这次的事情,和虞家也没有直接关系。” 顾诗成反问,“上次呢?赌场的事情为什么放过他们?” 林副带上眼镜,厚重的黑色给他增添了两分可信感,“上次的事情没有结束,外松内紧而已。这件事,是江枕山负责的,你该放心吧。” 顾诗成拿下身上披着的外套,随意搭在扶手上,“林副,虞家,有什么碰不得的?” 林副摇头,“不是碰不得,而是虞家没有犯罪的证据,这个赌场根本不是虞家的。” 顾诗成眼神一凛,“不是?那虞之南去收什么账?” “什么账?虞之南是被骗的。”林副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翻开仔细找。 顾诗成心惊,她突然发现,虞颂年比她预料得,比外公预料的,更厉害。 “怎么被骗?”顾诗成转着腕上的手表。 林副摘下眼镜,揉了下眼睛,“有个境外号码打过去,要他去城南赌场,不然就杀了他母亲。” 顾诗成指尖点着表盘,“能查到吗?” “我们和米国的警方连线了,但这个号码,是电话亭,实在老街里,根本没有监控。”林副仔细地回忆着当天的情形。 这一通消息对下来,顾诗成和林副都是一样的表情,虞家这匹狼,比他们想象得更大,更狠。 而他们几乎没有弱点,目前所知的虞之南和虞随的弱点,也不可能去攻击弱点,一来会违背法律和道德,二来,他们并非是嫌疑人。 林副看着窗外灰蒙蒙的,那断了一半的树枝挂在上面。 顾诗成不动声色地试探他,“林副,虞随这个人,你接触过吗?” “不好相处,是个两面三刀的。”林副说得直接,顾诗成微微挑了下眉。 顾诗成眉眼舒展,细长的眼尾上挑,“林副,能确定虞颂年和707案有关系吗?” 林副摇头,“不能,没有直接的证据。” 顾诗成微微低头,“录音算什么?” “一个申请警力保护你,和监视,收集虞家犯罪证据的物证。”林副说话掷地有声,让人忍不住要相信。 顾诗成综合考虑着他的行为和话语,缓慢地点了下头,“好,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错了,那接下来,就请林副保护我。” 林副目光深邃,“警察的职责就是保护人民。” 顾诗成深深地看着他,随后拿着外套,起身出去,从二楼俯瞰,下面的景象一览无余。 正好看到虞之南走出审讯室。 虞之南四下搜寻着顾诗成的身影,没有看见她,缓缓松了一口气,顾诗成是真不好骗,再这么下去,他对顾诗成所剩不多的感情就要荡然无存了。 顾诗成端详着他的表情,玩味的敲了下楼梯扶手。 “噔——” 清脆扎耳的声音在平静的市局里炸开,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了二楼。 里面坐着的林副无奈地叹气,顾诗成这是在告诉虞家的人,她在没有人旁听的情况下,和他这个市局副局长交谈甚久。 简直就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和宣示,她用这样的方法来试探人心,他都怕她有一天会众叛亲离。 虞之南抬头和她对望,顾诗成露出一个轻蔑的笑。 相互背刺,谁又真的信过谁? 刀悬天灵盖,不过都是苟且偷生而已。 虞之南没有理会她,朝她抬手挥别,用唇语说,再会,妹妹。 安亚和他擦肩而过,顾诗成踩着高跟慢慢下来,“你怎么来了?” 安亚跟在她身边,将笔记摆出来,“顾总,赌场那事,就是要用陈非换您。” “陈非不是已经死了?” “是,江队正在调查。”安亚翻到人物关系图,给她解释,“接二连三的事情,只证明了一点,有人急于除掉您。” 顾诗成笑着捏了下她的耳垂,“废话,你说了等于没说。” 安亚亲昵地靠近她,“顾总,据我这一连几天的观察,我更加确了一件事,虞之南并非表面的那样柔弱无助……” “嘘,回去再说。”顾诗成手指竖起,轻轻碰了下安亚的唇。 江砚书走过去拿自己的外套,不停安慰自己,她只是习惯,不是在撩,她向来好色有品,看到野花从来不会闲撩。 “安亚。”江砚书走过去,喊完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安亚主动退开一步,“江先生好。” 顾诗成蹙眉,“又抽烟了?” 江砚书大惊,“没有抽,只是点了,没有抽!” 他不能再碰烟了!两次,就已经在顾诗成心里留下来个爱抽烟的坏习惯! 顾诗成轻轻“嗯”了一声,迈步往外走。 江砚书将衣裳搭在手臂弯处,慢条斯理地跟在她身边,带着人夫的感觉。 安亚看得心头一动,当即掏出手机咔嚓一下—— 昏暗空中挂着轮残月,月光从树枝缝隙落下来,打在他们的头顶,让发丝透出淡淡的金光,倦鸟知还。 顾诗成随意找了个话题,“你微博的事情,处理地怎么样了?” “已经差不多了,我已经退圈了,这风浪再大也比不上当红明星。”江砚书三言两语想遮掩过去。 微博上的事情还在持续发酵,江砚书被攻击地体无完肤。而顾诗成发声的事情,MS的公关处理迅速,半点风浪没有翻起。 没有人会不要命去扒顾诗成,江砚书自嘲地笑了笑。 他把话题终结了,顾诗成也就不会再找了,安亚是专程来找江枕山的,送走了顾诗成,她转身就朝江枕山的办公室去。 江枕山看着她就头疼,“安亚小姐,你怎么又来了?” 安亚将笔记摆出来,“我可以确定,顾总被人针对了,江队,顾总绝不可能私下报复。” 江枕山平时觉得自己涵养很好,可他每次见到安亚,都要压着自己性子,才能说话,“安亚,现在表面证据全部指向你的顾总,而我没有抓她,说明什么?说明确实不是她做的,你没有必要……” “怎么会没有必要?!”安亚把笔记拍在他面前,“江队,陈非死了,虞家冒头,映安居流窜犯的事件,也足以证明……” “停停停!”江枕山恨不得把她打包送回去,警察办案,必须要完整的证据链,她的猜测,根本不能成立。 首先,没有人能保证顾诗成完全不知情,如果她知情,却还是去了,那又是为什么去的? 今天本来是警方的抓捕行动,又是谁,设计了这样一出。 陈非的死,又是谁? 明瑕失踪,真的是被虞颂年送走的吗? 所有疑问围绕着江枕山,如果这些都和虞家有关系,他甚至不敢想象,虞家在江城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 霜序华庭里光线温暖,刚刚进门顾诗成内心就舒服了不少,正在吃饭的江然跳下来,朝他们跑过来。 “妈妈,爸爸……” 小碎步跺着,藕节般的手不停挥舞, 江砚书刚在车上恶补了绿茶白莲招数,正是戏瘾足的时候,却苦于没有戏台子。 顾诗成抱着他,轻轻拍他的背,“然然乖,妈妈陪你吃饭饭,还不好?” 江然点了点头,欢喜地拽着她往餐桌走。 顾诗成问,“然然,开心吗?妈妈回来陪你了。” 江然点头,“开心,但是…是爸爸想要妈妈陪着吃饭饭……然然已经长大了,不用陪了。” 顾诗成戏谑地看着江砚书,“江先生怎么这么招人?” 程女士红着脸咳了下,江砚书心里像猫抓。 第二十六章 江先生有这个底气,我给的 “等一下,我要骂虞之南,这个亏我不能吃。”顾诗成看着呆呆的虞之南,眼神微沉。 江砚书脚步一顿,他之所以要抱走顾诗成,就是防止她继续跟虞之南待在一起,但现在,他听到了什么?! “放我下来吧。”顾诗成揪着他的衣领。 江砚书把她抱得更紧了,“就这样说,可以吗?” 顾诗成头皮发麻,脸腾得一下红了,“江砚书。” 江砚书不敢太过火,他要循序渐进,让顾诗成在想到占有时,脑海里只有他一人。 他想了下,说,“昭昭,你没有鞋子,地上脏。” 顾诗成脚趾蜷缩了下,“那……你带他到警局。” “好。”江砚书没出息地笑了。 顾诗成不知道他笑什么,她现在没有空管这些,她现在要先把虞之南给控制起来,这东西被人当枪使了还夸人好。 其次是要把虞随卖给虞颂年,再和虞颂年打擂台,还要搞清楚今天的局,温家和陈非的事情就先放一放,至于林副……和虞颂年一起试探吧。 * 映安居对面的六楼的灯突然被关掉了,虞随忿忿地砸了手里的高脚杯,这个淡定他是怎么都装不下去了。 助理双腿都在抖,他没有想到,虞随连警察都敢耍。 “找到明瑕了吗?”虞随烦躁的走了几个来回。 “没有,老宅里并没有明小姐的踪迹。”助理胆战心惊地回答。 虞随胸中憋着怒气,“找!” 助理战战兢兢地说,“经理,真的找不到,老宅翻遍了。” 虞随手上使劲儿,直接把桌子翻出去,“管家怎么说?” “管家……他说,他只在老宅见过明小姐一面。后面,后面,先生就让人把明小姐送走了……”助理生怕他把东西砸自己头上。 虞随盯着被警察围起来的映安居,始终想不通,到底是那一步出了问题,明明那个流窜多年的逃犯就能杀了虞之南,却再次被警察搅局了。 虞之南死了的话……虞颂年就没有别的选择了,他会继承虞家,明瑕就不会有事,他也能顺理成章毁掉虞家! * 等顾诗成理清楚思路,他们已经到了市局。 林副依旧端着他的搪瓷杯在窗边,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大厅里的一切。 顾诗成打了个响指,周淮弯腰低头。 顾诗成问,“虞随那个女孩儿呢?” 周淮想了想,“我们没有去调查她,您之前说这个孩子无辜,不必要。” 顾诗成仰望着二楼的环形走廊,“已经在这个局里了,我不动她,别人也会动,不如我动手,她还能少受罪。” 周淮脊背一凉,他跟了顾诗成五年,见证了她从心软走到现在冷眼旁观,“是,我这就去办。” 虞之南期期艾艾地走过来,“诗成……” 顾诗成冷冷地哼了下,“想明白了?” 虞之南低头,他根本不可能和顾诗成合作,他母亲犯下的罪,顾诗成绝不会放过,他们联手,那就是要他亲手把母亲送进监狱。 顾诗成打不出一气来,虞之南曾经不是这样的,他痛快,坚定,又尊重人,现在这个虞之南根本不是她曾经敬仰的兄长。 江砚书远远地靠在墙上,看着他们,打火机在手指间翻飞,他身上气压极低。 顾诗成冷笑,“虞之南,你看着我,你告诉我,今天,为什么要带我去映安居?” “我……”虞之南有些难以启齿,他说了顾诗成会相信吗?虞随会给他作证吗? 顾诗成看不得人这样磨磨蹭蹭,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声音依旧平稳,只是身上气势逼人,“虞之南,我刚才差一点死在里面,你天天把我们年少的情意挂在嘴边,那现在是几个意思?” 江砚书眼睛酸涩,指间的打火机一时没有拿稳,落在地上,发出一道清脆的声音。 她又一次承认他们之间的情意,虞之南都要她的命了,她居然还能原谅他……这才是特殊,比起来,他算什么? 虞之南自暴自弃地说,“我说了你就会信吗?我回来之后,你有念过我们的情意吗?江砚书这个外人,随便打个电话,你就走了!” 听到这话,江砚书觉得太阳穴疼,这都还不够,虞之南还要怎样?果然,只有被宠着的人,才能无理取闹。 顾诗成快要压不住心头火了,恨不得上手打他一顿。她不停告诉自己,这里是警局,警局! 她捏着手指“咔咔”作响,“虞之南,江砚书是不是外人轮不到你来说。” 江砚书心跳都停了下,抬头直直地看向顾诗成。 虞之南上前一步,又拿出了刚刚回来时的理直气壮,“顾诗成,我从来没有忘记过我们之间的情意,我处处维护你,今天这个局,也是我为你组的,只不过是我被人骗了而已!” 顾诗成被气笑了,“虞之南,你要不要听一下自己在说什么?什么狗屁玩意?为了我?你多大的脸?情意?送我上黄泉的情意吗?那我还真不敢要!” 虞之南被气得双眼发昏,“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 “你确实不是故意的,但你是没有脑子!”顾诗成一拍扶手站起来,“虞之南,我告诉你,你藏着掖着的事情,光凭你,绝对做不到!虞随那个假惺惺的狐狸你看不透,反而盯着我看!” 虞之南脑海里不停闪过虞随委曲求全,为他据理力争的场面,他像是被割裂了。虞颂年的威胁和关心,也在脑中挥之不去。 现在,他除了虞随和虞颂年,他已经没有其他战队的选项了。 “你……你如果真的在意,为什么不嫁给我?为什么不等我?!”虞之南双眼暴起,像是眼珠子要瞪出来了。 江砚书收起打火机,径直走向顾诗成,顾诗成说过,他算男朋友,那出去正个名,应该没有问题吧。 顾诗成气得偏头,正要搜刮词语骂人,结果江砚书过来了。 江砚书牵着她的手,将两人无名指上的戒指怼到虞之南的眼前,“虞少爷,麻烦你看清楚,我们昭昭已经有家室了!” 听了他的话,顾诗成心情舒畅多了。 江砚书见她没有反驳,底气更足了。 他对着虞之南就是一顿连骂带怼,“虞少爷不要拿着情意来逼人以身相许,这种梗,放在十年前的电视剧里,就已经有人吐槽了。” 虞之南翻了个白眼,“你算什么东西。” “我不算什么东西,我是顾诗成的江先生。”江砚书把顾诗成的手握得更紧了。 说完这话,他其实是有点后悔的,上次他问顾诗成要属于她男朋友的底气时,顾诗成拒绝了,那这次呢? 虞之南咬着牙根,“你?谁给你的勇气说这话?真不怕被……” “我给的。”顾诗成继续稳定输出,“他有这个底气,我给的。” 江砚书一下子就她的温柔冲昏了头脑,指尖发麻,整个人都像是浮在半空中似的。 虞之南脸色变得很难看,“顾诗成。” “你之前想做什么我不知道,但我不是瞎子,我能看出来,你想蒙混过关,那么,你肯定知道今天的事情是怎么回事。”顾诗成睨着虞之南,她踩着七厘米的高跟,气势强且压人。 虞之南被戳破心思,恼羞成怒,“顾诗成,你是真的,半点不念旧情。” “情面得相互给。”顾诗成不紧不慢地说出他做过的事情,“虞叔对我戒备,虞随想试探我,陈非和温桑都敢对我下手,你说说,这些事情里,有多少是你一手促成的?” 虞之南后退一步,满脸的不敢置信,“你……你居然怀疑我?!我,我刚刚回来,就可以做这么多事?我才是那个被当枪使的!” “你损失了什么?”顾诗成一句话就把他问住了。 他永远好像都是那个最惨的,被骗,被利用,被抛弃,可实际上呢? 虞颂年依旧想要他做继承人,从来没有对他失望过。 虞随接二连三地栽跟头,他每一次做事,都通过了虞之南,想把虞之南给整下去,可是到头来呢?虞颂年看不上他,顾诗成不信任他,养女被人接走。 顾诗成甚至不敢细想,今天这件事,虞之南到底知道多少,赌场那件事,处处都透着诡异,可是警方接管了,他们都不能再插手。 江砚书跟着顾诗成的思路,突然感到不寒而栗,如果这些都有虞之南的手笔,那他不敢想象,虞之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虞之南却连连后退,“我……原来你就是这么想我的。今天你根本不可能出事!你是在试探我!” 顾诗成思绪飞转,“虞之南,你隐瞒案情,已经触犯了法律……” “我只告诉警察!”虞之南节节败退,他扛不住顾诗成的盘问。 “好啊,这边请。”等候已久的江枕山笑着推开审讯室的门。 虞之南转身冲进去,好像外面有什么洪水猛兽在盯着他。 江砚书盯着两人牵着的手,心底漫上一丝甜蜜,顾诗成还是有点在意他的! 顾诗成却抽走了手,眉头紧皱,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耐烦。 江砚书小心翼翼地给她披上自己的外套,气儿都不敢大声。 “他刚才的话,你不要放心上。” 顾诗成一句话浇灭他内心的火花,为什么要让他不放心上。她和虞之南有什么关系,需要她说这句话? 第二十五章 我是找男人,不是找管家婆 江砚书被烟烫了下,才回过神来,看着顾诗成和虞之南有说有笑地走进来。 她依旧穿着她黑色的大衣,别着玫瑰的胸针,踩着高跟鞋走得优雅。 她迅速低头,吹了下手指,顾诗成,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他继续守在角落,他不可能擅离职守。 摸出手机给顾诗成发了条消息,“忘了好难受,你能不能回来看看我。” 顾诗成的手机调成了静音状态,根本没有发现消息。 她朝楼上走时,朝江砚书所在的角落看了眼,那个男人和江砚书好像。 虞之南放在兜里的手指不停地搅动着,他有些害怕,虞随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和顾诗成见面?三方达成合作,于他们而言确实很好,可如果没有呢? 顾诗成习惯性地转了下戒指,“之南,这家的菜色有一道你一定会喜欢。” 虞之南勉强笑着,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她,他们就已经走到了门口。 虞之南推开门,“诗成,今晚不是我要见你。” 顾诗成准备迈出的脚顿住,眸光沉下去,虞之南看着她的目光,不由得往后退了半步。 “我,我觉得你需要……”虞之南声音低下去。 顾诗成看着沉默的门,里面的人没有发出一点声响,顾诗成听不到里面半点动静,脚上的高跟突然变得沉重。 虞之南鼓足勇气,伸手想推门,“诗成……” “之南,我刚才看中了个人,叫来陪酒吧。”顾诗成打断他的话,迅速构思离开的最佳方案。 虞之南卡壳,回忆了下,“……什么人?” 里面的突然有了丝低低的动静,顾诗成更加确定里面有人,而且不止一个。 顾诗成自然地转身,拉着虞之南的袖子,“就下面那个白净的男孩子,我喜欢哪种。” 虞之南回头看了眼透着古怪的门,虞随要见顾诗成,那为什么他们在门口说了这么,他都不出来? 顾诗成也不管他是否会回答,只兴味盎然地和他介绍,“这样的男孩子有味道。” 她说的时候,眼前浮现的脸,是江砚书那张隐忍克制有被情欲缠绕的脸。 待走到一楼转角,顾诗成放开他,轻轻动着嘴唇,“虞之南,你能不能聪明点?天天被人当枪使,你很开心吗?” 她话里的火药味重,虞之南被惊了下,“我……我觉得……” 顾诗成忍着怒火,“虞之南,不要擅自给我做决定。” 若非这里不方便,顾诗成已经跟他翻脸了。 她不确定对方借虞之南把她引到这里来的目的,但映安居的里里外外都透着股奇怪的感觉。 角落的人,前台的眼神,和背后的目光,门内的沉默。 她稳稳地踩着高跟,走过黑暗的长廊,穿过诡异的大堂,马上就要走出去了。 “哥,爸在上面,我不敢亲自开门,你快把顾总带上来啊!” 虞随的消息一弹出来,虞之南就慌了。 虞之南急忙上来前拉顾诗成,“诗成,出事了。” 顾诗成反扣着他的手腕,“虞之南,有事先走,我警告你,这里不安全!” 两人低声悄语,落在江砚书眼里,就是一副亲密的模样。 虞之南急切地拉她往楼上走,“诗成,我爸来了。” 顾诗成直接甩开他,“虞之南,别给脸不要脸。” 顾诗成已经能想到接下来要面临的状况了,虞之南这个蠢货,回来没有一个月,却被各路神仙逮着利用。 她必须离开,高跟鞋不方便,就算脱了鞋子也不行,随便杂碎两个高脚杯,她的脚就别想要了。 虞之南额头冒汗,上次虞随的惨状就在眼前,他不敢大意,他可以被打,但是母亲不行! “诗成!我求你了,就见一见,不会有事的!”虞之南嘴上说着求,手上的劲儿却是在拽。 顾诗成不喜欢冒险,这种情况,随便扯一个过来,那就有可能是蓄谋已久的托儿。 虞之南心头火大,他在理智和逼迫的撕扯中,早已没有了正常人的思维。 顾诗成耳朵敏锐地捕捉到楼梯上的脚步声,“虞之南,我告诉你,以后没事别找我了。” 她甩开虞之南,朝大门走去。 江砚书密切关注着这边的事情,可惜他隔得远,只能听到一些轻微的声音,正当他放下心时,耳麦里传来急促的声音。 “236,嫌疑人出现在236门口,同伙蹲守在楼梯口。” 江砚书眼神冰冷,这个逃犯,突然现身江城,怕是有人故意安排! 哪来这么巧的事情,顾诗成刚好来了这里,而逃犯也不管不管地出现了。 一个穿着服务生衣服的男人挡住顾诗成的去路,“顾总,楼上有位贵客。” 虞之南看到男人混浊的眼睛,枯黄的牙齿时才惊觉,这……不是什么见面,这是鸿门宴! 他猛然回头,楼上真的是虞随和虞颂年吗? 江砚书腰背僵硬,逃犯没有出现,他现在冲上去,其他同志怎么办?任务怎么办?这里还没有疏散的人员怎么办?! 顾诗成后退一步,面上全是轻蔑的笑容。 这种时候,保命要紧,她没有习惯在这样危险的境地里横冲直撞。 她偏头,伸手拿过一只装着白葡萄酒的高脚杯,“我不知道上面有人?谁的面子这么大?我今天偏要他来请我,你一个服务生,就别拎着鸡毛当令箭了。” 服务生摘下油腻腻的帽子,吐了口口痰,用鞋底搓了下,“顾总当然面子大,但我要是不能请你上去,那就是我没本事。” 那一口黄牙看得虞之南犯恶心,“你给我滚远点,我们自己会走。” 顾诗成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如果不是他拉着,她现在都已经走出去了。 “你就别说话了。”顾诗成不耐烦地堵住他的话。 她伸手插进兜里,对着按钮狂按了五下,感受到轻微的震动,这才放心地笑了下,周淮一定会立马赶紧来。 江砚书看着自己手机上弹出的信息——“我需要帮助!” 心中颤动,救人是本能,在他站起来的一瞬间,耳麦再次发出声音,“逃犯及同伙共三人,请各位同志主意安全!救援随后就到,保证门口人民的安全!” “收到。”江砚书抬手按了下耳麦,抓着身边的醒酒器走过去,“顾诗成!这就是你说的有事!我对你还不够好?你居然养小三!” 顾诗成看到他的第一眼心就定下来了,他们两个,应该能撑到周淮找来救兵。 顾诗成朝他走,“有什么好生气的,我就是不知道自己喜欢哪种,出来试试,这不是发现没你有趣吗?” 前台小哥低下头,继续擦电脑的屏幕,保洁阿姨直起腰靠着,缓解着疼痛,卡座抽烟的男士轻描淡写地瞄了烟这边。 江砚书看着她身后的两人,“呵……床上说着一生一世,下床就翻脸不认人,” 顾诗成脚下走得稍微快了些,嘴上配合着他的话,“你少来,我养你,你还要怎样?我把你当祖宗供起来?我是找男人,不是找管家婆。” 两人在虞之南和男人的疑惑目光中站到了一起,逃犯和他的同伙在黑暗的走廊上望着江砚书他们。 声控的灯光一闪一熄,两人的脸,看上去荒谬又惊悚。 走廊上的脚步越来越近,耳麦里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紧张,“走廊上的同志主意,准备抓捕,大厅的同志……” 话音未落,顾诗成手里的高脚杯已经砸出去了,男人仰头躲开杯子,顾诗成飞快踢掉鞋子,飞速划过去,给他来了个断头台—— 胳膊从男人的后脖颈绕过,将他头部压着向下,立马又从颈部绕出,在他胸前固定,迫使男人脑袋前倾。 “呃……嗯,额……” 男人嘴里发出毫无意义的音节。 配合的警方都全部冒头,前台冲上来解救男人,“小姑娘,别把人弄死了!” 卡座的男人起身,活动着脖子,“好漂亮的断头台。”说完就往走廊去,那逃犯和他的同伙还在负隅顽抗。 江砚书从腰间摸出手铐,将人双手反剪铐住。 “昭昭,可以放开了。”江砚书从来没有出过这种任务,危险被受害者解除了。 顾诗成起身,看着地上的碎片有些烦躁。 “砰——” 映安居的大门被撞开,来回拍了几下。 周淮带着大队人马站在门口,像是一帮上门打劫的。 “……顾总?!您没事吧?!”周淮收起脸上的痞笑。 “拿双新鞋子过来。”顾诗成看了他一眼,站着没动。 虞之南久久不能回神,他完全搞不清楚,为什么,为什么突然江砚书出来了,她们莫名其妙地吵了一架,然后又把人拷了,这…… “别动!警察!” 声音响彻整个映安居,虞之南没有看到虞随或者是虞颂年出现,虞随根本就不是真心约他来的! 今天这个局,又是虞随的杰作!虞随为什么要骗他?! “对不起,我刚才凶你了。”江砚书打横抱起顾诗成。 顾诗成从未如此不踏实过,被人抱在怀里,背后是坚强的臂膀。 “嗯,没事。”顾诗成手指不自觉地抓着他的衣襟。 江砚书鼻尖有些酸,“顾总好官方,等会儿是不是要给我送锦旗?” 第二十四章 今晚顾诗成要陪虞之南 顾诗成摸了下他的侧脸,“乖,这是很重要的事情。” 江砚书哑然,眸光渐渐暗淡下去,“哦……” 顾诗成划动接听,“之南。” 她的声音里带着春意的慵懒,显而易见是事后的媚。 虞之南不知道自己的心情该是什么样的,他们之间的感情被人为地搅混。 她有个喜欢的人,他本应该高兴,现在却因为横亘在他们中间的事情,再也理不清了。 靠近顾诗成来救母亲这件事,他可以肆无忌惮了,顾诗成不会喜欢他,生活就不会被打乱,他就可以少一点负罪感了。 沉默了半晌,虞之南瞟了眼旁边喝茶的虞颂年,用一副很亲密的语气说,“诗成,今晚八点我来接你。” 顾诗成没有丝毫犹豫,“好。” 江砚书滚热的心像是被扔进冰箱冷藏,身上的痕迹突然变成了针,扎得他生疼,提醒着他,他不是顾诗成心里的唯一。 他背过身子,将皱巴巴的衣裳随意套上,他手指颤抖,扣子怎么都扣不上。 顾诗成蹙眉,“我今晚不回家,你早点睡。” “……我。”江砚书深吸一口气,揉了下眼睛,“你能和他……分清吗?” “不能。”顾诗成靠在床头,“我和虞家有合作。而且同在一城,不可能不见。” 她说的合作和江砚书的理解,完全是两码事。 她和虞家的三个人,都有不同程度,不同方面的合作。 而江砚书看到的,却是她明知虞家不怀好心,却偏向虎山行,足以见得她对虞之南的不同。 “你……和他太近了。我……”江砚书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他对虞之南有着本能的敌意。 顾诗成放下手机,“我和他之间不存在任何越界的感情,后面我会以教他工作为由,获取和虞家相关的信息。” 顾诗成认为自己说得够明白了,都说了是获取虞家的信息,这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话。 江砚书回头,不敢置信,“你要教虞之南?” “嗯。”顾诗成没有发觉不对。 江砚书心口一下子揪得痛,呼吸都是刀子,割着喉咙,不停滴血。 他低头微微张开嘴,好像这样就能把嘴里的刀子吐出来。 江砚书头昏脑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不是给我的专属,她在给我特殊的时候,也给了别人。 他背着的时间太久了,顾诗成发觉不对,伸手去拉他,江砚书侧身避开,“你还要教我,是吗?” “当然。安压没有把文件发过来吗?”顾诗成看着自己落空的手,心尖上像是被蚂蚁啃了两口。 江砚书第一次避开了她的手。 江砚书把嘴里的针都吞下了,针尖划破心脏,他把嘴里的嫩肉咬出了血。 他看着眼前模糊的地板想,真好,这样就不会再分心牵挂了,顾诗成不爱他,占有欲……也不过是对物件儿的。 他疏离地说,“发过来了的,麻烦顾总了。” 顾诗成皱眉,“我们之间用不着这么生分。” 江砚书无奈地笑了下,不生分还能怎么办?和人分享自己的爱人? 顾诗成又给他解释,“我和他主意着分寸,我没有越界,也不会让他越界。” 可是他的目光,行为,已经有了那个意思,那都是越界,你可以保证自己,怎么能去帮人保证呢? 一个特殊,你一分为二,它就不是特殊了。 而且……你说了这么,意思无非两个字,“不能。” “我知道。”他活动了下僵硬的手指,林任他们就要回来了,不能被看出来,“我洗把脸,等会儿敲门我来开,是林任和周淮。” 顾诗成不明所以,这……这怎么就又不开心了?江砚书以前很懂事的,今天怎么会要求她必须和虞之南划清关系。 江砚书的手机亮了,看着自己的照片,她心里舒畅了些,见是程女士的电话,便接了起来。 “程女士。”顾诗成带了些笑意喊她。 程女士被喊得一愣,半晌才卡壳似的回答,“嗯,啊,哦,诗成啊。嗯……” “妈妈!” 江然软糯的声音冒出来,缓解了程女士的无措,她从来没有想过,顾诗成会接起江砚书的电话,还用这么温柔的声音说话。 “哎,妈妈在,然然乖。”顾诗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爸爸呢?”江然抱着手机,小脸压在屏幕上,小嘴嘟嘟的。 “然然想爸爸了吗?”顾诗成起身下床,她双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上,江砚书真能折腾人。 顾诗成推开洗手间虚掩的门,“江先生,然然找你。” 江砚书立即回头,扯了张洗脸巾,随意擦了擦,“给我吧。” 顾诗成点开免提,抬头看着他通红的眼眶,不由得叹气,江砚书什么都好,就是心思太敏感了些。 “爸爸……”江然咬了口手机边缘,黏糊糊地喊。 江砚书捧着手机,“哎,爸爸在,然然今天发现了什么?” 顾诗成靠在门上,看他陪着江然东一句西一句的聊天,时不时说两句她,幸福感一下子就漫上心头。 一家人好像就应该这样,过去这几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错过了太多。 “我想和妈妈吃饭饭……” 这边温暖的气氛一下子散开。 江砚书咳了下,他不喜欢跟孩子撒谎。 顾诗成接到他的目光,走近两步,轻声说,“然然可可妈妈今天回不来,妈妈改天陪你吃饭饭好不好?” “改天……是哪天?”江然追问。 江砚书平时就教他,要确定的时间,他学得很好,做事都有时间规律。 小孩子的心思单纯,只想要爸爸妈妈陪着吃一顿晚饭。 顾诗成卡了下,“我,妈妈明天再告诉你,好不好?” “妈妈要给然然惊喜吗?”江然的声音里透着喜悦。 “对。”顾诗成顺着他的话说。 挂断电话后,门正好被叩响。 林任调整好的心态在看到江砚书的一瞬间又崩盘了,周淮也是一脸疑问。 江砚书脸上带着些怒意,而且眼睛红肿,实在不像个一度春宵的得意人,和方才也是相差甚远。 林任看着沉默的门,“这是……?” 周淮摇头,“我不知道,别看我。” 屋里顾诗成也带了些不满,“江砚书,遇到问题要说,你憋着给我脸色看,这是几个意思?” 江砚书放下袋子,“我没有给憋着你脸色看,我只是去拿东西,现在就说。” 顾诗成冷了脸,“好,说。” “你真的会抽时间陪然然吃饭吗?你真的会去给他准备惊喜吗?” 江砚书憋着难受,索性就一股脑说完,说了又觉得自己像是在无理取闹。 “吃个晚饭怎么就没有空?一个礼物又会费多少心思,我至于不买吗?”顾诗成对着镜子调整领带。 你都会做,只是没有用心而已。 江砚书心里梗得慌,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下一次陪家人吃饭的机会,任务已经下达,就要准备随时往前冲。 可是今晚……顾诗成要陪虞之南。 “今晚,就今晚吃一顿饭,行不行?”江砚书近乎哀求地望着她。 但是今晚虞之南要说的东西太过于重要,是顾诗成这十多年的疯魔所在,如果虞之南倒戈,会比虞随有用得多,今晚,她必须去。 “听话,我改天陪你们,我今晚必须去。”顾诗成倒了杯水,润了润自己干哑的喉咙。 江砚书机械性地回答,“好……” 顾诗成换上西装,“如果我哪里做得不好,你可以说,不要让我猜。” 江砚书别过脸,“是我过于认真了,你没有错。” 这话有些不对,当顾诗成当他在耍小脾气,没有接话,她还不够喜欢江砚书,她还不会花费心思去哄。 她抿了口水,想起来意,“我来是为了跟你说,你要接手江家,但不要把星光大厦合并进去。” 江砚书呆呆地点头,“好。” 顾诗成不喜欢看木讷的江砚书,她喜欢有颜色的,灵动的他。 顾诗成失去了兴趣,转身往外走,在开门前停下来,“记得把文件看了,最迟明天下午三点要给我个明确的答复。” “好。”江砚书点头。 门被撞上的时候带起了轻微的震动。 江砚书难过地捂住心口,坚不可摧的是身体,脆弱不堪的是心。最近顾诗成对他太好了,好得他失了分寸。 江砚书摸着虎口上的薄茧,“诗成洗砚书,诗成喜砚书……还是我的痴心妄想啊。” 手机特殊的电话铃声再次响起,江砚书立马把情绪压下去,“x26在听。” “今晚,目标会再次出现在映安居,我们已经与市局组织协调,各单位人员已经就位。请x26前往蹲守,收到请回复!” “收到!” 江砚书没有时间继续伤春悲秋,立即换了身衣裳,看着一堆闪着银光的表,随意摸了个出来戴上,下楼后驱车直往映安居去。 映安居金迷纸醉,俊男靓女在昏暗的舞厅穿梭,高声诉说着飘渺的思念。 江砚书挑了个角落坐下,手指上夹着烟,偶尔吸一口做做样子。 微型耳麦里突然传出声音,“目标出现!” 江砚书腰腹发力,稳稳的靠在墙上,而烟圈散开之后,进来的人让他震惊地忘记了抖落烟灰—— 是顾诗成一行! 第二十三章 江砚书,吻我 顾诗成手指向上,压着他的嘴角摩挲,声音暗哑,“江砚书,我还没有那么喜欢你,我只想占有你。” 潜台词就是,你要活着,让我爱你。 江砚书单膝跪地,修长的十指紧紧抓着扶手,青筋在白皙的手上经络分明。 顾诗成向前倾身,吻着他透红的眼尾,“江砚书,吻我。” 江砚书扣着她的手腕,摁着她的腰窝揉了揉,轻轻吮着她的唇瓣。 他慢慢起身,把顾诗成按在椅子上狠狠的亲吻。 顾诗成轻轻推了他一把,江砚书腰抵着办公桌,他眼神炽热,低头噙住她被吻得娇艳的红唇。 两人你退我进,吻得难解难分。 一路磕磕绊绊地吻着,江砚书用手肘撞开开休息室的大门。 江砚书的手一直护着顾诗成的手肘处,生怕不小心磕着碰着了。 顾诗成却不管这么多,直接把他推到床上,扯掉他的领带。 顾诗成解开他衬衫的第一颗扣子,嫌太麻烦,直接双手抓着领子,撕开他的衬衫,扣子瞬间崩落,滚落在床上,地上。 江砚书抓着滚在手边扣子,难以置信地张了下嘴。 顾诗成……好会! 顾诗成不轻不重地咬着他的锁骨,在上面留下自己的烙印。 江砚书双手抓着床单,头不自觉地向后仰去,难耐地抿了下嘴。 他额角浸出点点薄汗,喉结上下滚动,性感又魅惑,引诱着顾诗成。 顾诗成俯身吻了上去,江砚书双手狠狠抓了下床单。 “昭昭……” 江砚书睁大迷离的双眼,他感受到喉结被轻轻地吸了一口。 顾诗成手指灵巧地向下,胡乱去解他的皮带。 江砚书按住她的手,忍着布满全身的欲火,哑着嗓子说,“昭昭……” “怎么了?” 江砚书想问,我算你的什么?我想要一个名分,我想要一个明确的开始…… 但今天的顾诗成却没有按照套路接话,甚至不给他先说话的机会。 “我不能吻一吻我的男朋友吗?”顾诗成低头,一枚吻落在他紧绷的的手背上。 江砚书脑中的弦干脆利落地崩断,情欲如海浪滔天,从心底漫上来,直直地把他拉进欲海,成为真正的凡夫俗子。 他们都为情所动,心甘情愿成为爱的俘虏。 江砚书手背盖着眼睛,浑身透着淡淡地粉红色,身不着寸缕。 而顾诗成除了西装的袖子有点褶子外,还算得上是还衣冠楚楚。 顾诗成手指划过他的腹肌,咬了口他的手掌边缘,“江先生,不看看我吗?” “嗯…啊……看……” 江砚书被撩地毫无还手之力,他怎么不知道顾诗成这么欲! 顾诗成握住他的手腕,缓缓拉开,她脸上的爱欲,就这么直接地撞入他的眼睛里,也不管江砚书有多震撼。 顾诗成说,“江先生,看我。” 江砚书闭眼,好一会儿才睁眼,他眼尾烧得发热,红得像颗玛瑙贴在哪里。 江砚书嗓音低沉,“好……” 顾诗成抬手解开西装扣子,随手抛下床, 她腰窄肩薄,衬衫透着微弱的灯光,看得人理智全无。 江砚书看得喉咙发干,压着心里翻滚的火浪,偏过去头。 顾诗成笑着把他的头掰过来,“江先生……” “我看。”江砚书觉得自己快要说不出话了,整个人都热得不太正常。 顾诗成跪坐在他腰上,慢条斯理地解衬衫扣子,她内心的不安占据了上风,不得到江砚书,她好像就无法安心似的。 她看着江砚书羞涩的眼神,和他献祭般的姿态,更加兴奋了,甚至想吻一吻他的眼。 她将衬衣的扣子一颗一颗地解开,看得江砚书呼吸一顿一顿的。 这视觉上带来的的直观的冲击,刺激得他浑身战栗。 “昭昭……别……嗯……”江砚书手指无力地抓着衬衫扣子,像是在被动承受着顾诗成施加的爱。 顾诗成发现了他的动作,勾唇一笑,她想看看江砚书能忍到什么时候,她轻轻挪动了下,往后坐了点 她也不管那解了一半的扣子,反而俯身专心致志地吻江砚书。 江砚书被吻地只剩下破碎的呜咽声,“昭昭……” 顾诗成不停试探着他的底线,她蹭了蹭他的鼻尖,问,“怎么了?” 江砚书委屈极了,“你怎么只管撩呢……” 顾诗成弯腰时衬衫松松垮垮地挂在她身上,而身前大片白皙的皮肤,就这么一览无余的暴露在江砚书视线里。 江砚书看得口干舌燥,但顾诗成还没有玩够,她还在吻他,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去打断她。 顾诗成的手指不小心在他胸前划过,这一下激灵,刺激地江砚书颤抖。 顾诗成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准备再上手一下,江砚书却揽着她的腰,直接把她按在身下。 他将顾诗成双手用领带缠绕绑起来,举过头顶,“昭昭,我唐突了……” 他的气息打在顾诗成脸上,烫的不像话。 顾诗成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他就俯身堵住她的嘴,深深地吻下去。 江砚书粗暴地撕开她身上的衬衫,挂在她手臂上,在顾诗成含着水汽的目光里,吻上她的锁骨,一路向下。 顾诗成勾着江砚书的脖子,她闷在喉咙里的细碎的声音撩地人心颤。 江砚书头皮发麻,顾诗成就是妖精转世啊! 两人落在窗帘上的身影摇曳生姿,两人比分你我,情浓意浓。 办公室外周淮和林任大眼瞪小眼。 周淮干咳一声,“江先生微博的事情解决了吗?” 林任给他倒了杯咖啡,两人就蹲在门口嘬,“没,黑粉和粉丝撕得不可开交,他的人设早就崩了,本来是贵公子,结果成了痴情种。” 周淮干笑,“嘿嘿……是,这事得好好解决,不然就是装可怜,卖人设,为新剧营销热度。” 林任叹气,趁机刺探敌情,“周助,我有个很大的问题,就是,顾总为什么一定要离婚啊?” 周淮震惊了,“啊?!不是江先生要离的吗?!” 两人望着对方,只能嘿嘿干笑,两个助理,都不知道真相。 周淮正准备说点什么,缓解一下尴尬,结果手机响了,安亚的电话,他直接接起,结果安亚第一句话就把两人都吼懵了。 “我和江枕山,迟早疯一个!” 周淮转头,林任也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周淮:……我现在打晕他还来得及吗? 林任:???我现在装没听到还来得及吗? 安亚完全没有意识到这边的状况,还在喋喋不休地念叨。 林林尴尬地别过脸,为什么要让我听见?! 周淮捂着听筒,起身想走两步,结果腿麻了,林任挪动僵硬的身体,不料自己也蹲麻了,和周淮跌在一起了。 “周淮,你在听吗?”安亚终于发现不对,周淮一句话都没有说,不会遇到危险了吧?! “咳咳……我没事,那个,咱们回头聊,嗯,那个,顾总马上出来了。”周淮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太社死了。 林任抓着门把手,暗暗安慰自己,幸好这里是顶楼,没有人看见,没有人看见…… 门突然被拽开了,林任来不及松手,另一只手伸出去抓着周淮,两人一起仰倒在地上。 江砚书的脸倒立出现在两人视线里。 三人:???! 江砚书随意地套着西装,脖子和锁骨处的红痕无比醒目。 “你们……”江砚书惊觉自己的嗓子竟然有些哑。 林任默默爬起来,周淮低着头,两人心里不停哀嚎,怎么办?他们知道的有点多! 江砚书清了清嗓子才继续说话,“你们去买一下……衬衣西装还有……” “我懂!” “我懂!” 两个助理同时喊出声。 江砚书没有他们的尴尬,只点了点头,又关上了门,没等两人松口气,门又开了,“还要买点吃的……” “明白,您赶紧进去吧!”林任恨不得把他塞回去,他现在脸上全是荡漾的春情。 周淮在心里点头。 江砚书捡起地上散落的衣裳,一件一件地叠好。 他坐在床边,看着沉睡的顾诗成,他有些矫情地想,这才应该算是他们的第一次—— 这一次,不再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也不再是他拿着江家的恩情去要来的。 顾诗成现在不爱他又怎么样?她说想占有他,那就够了。 占有欲是爱情最开始的别扭模样。 他蹑手蹑脚地上床,拥顾诗成入怀,他吻着她的眉眼,轻声细语地说话,“要是时间就这么停留就好了……” 顾诗成没睡多久,她悠悠转醒,看着像只忠诚的大狗子的江砚书忍俊不禁。 江砚书贴着她吻,“笑什么?” 顾诗成揉了下有些酸软的腰,“没有。” 江砚书伸手环着她,“我来。” “本来也是你的责任。”顾诗成嗔他。 江砚书笑得甜蜜,他在顾诗的话里听出了……打情骂俏和撒娇的感觉。 “塞北山巅飞雪纯白的她,会不会眷恋江南的花,候鸟衔风沙琴声中旋回檐下……” 顾诗成伸手捞过来手机,江砚书看到“虞之南”三个字,还是会有不舒服的感觉。 他凑到顾诗成的耳边,“顾总之前不是说,江先生有反击的底气吗?现在你给吗?” 第二十二章 江总架子挺大 虞随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公寓,他抬手按开灯,努力练习着笑容,他今天爽约了晚饭,明瑕一定在等他。 可是暖光铺满客厅,地上的茶杯碎片却叫人心惊胆战,他浑身的血都在往脑门上冲,双腿发软,他的女儿被人带走了! “明瑕!” 他的声音在发抖,摸遍全身,终于找到屏幕碎了的手机,他颤抖着手指拨打出去。 “对不起,您拨打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对不起……” 虞随僵硬地挂断电话,脸上一片火辣辣的痛,他胡乱一摸,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的泪水滚过伤口,他也没有感觉到痛,只是有点琴弦割着的丝丝缕缕的痒。 他手指缓慢地在通讯录里扒拉,最后停在“父亲”两个字上,闭了闭眼,他拨出去。 管家苍老的声音传出话筒,“虞经理,找先生有什么事吗?” 虞随跪到地上,捡起块儿碎片,握在手心里,“先生现在有空吗?” 父亲不是父亲,是先生,儿子不是儿子,是下属。 “虞经理,先生现在在和少爷下棋,暂时没空。您有什么事我可以代为转述。”管家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是他和虞随的暗号。 虞随爬起来抓着笔,快速记下来,“……什么时候我能过来?” 管家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晚上,今天老宅还来了位贵客。” 管家敲了七下,两短三长再一短一长。 老宅座机的电话有录音,他们不能说任何明确的话语。 虞随心一下子揪成一团,明瑕在老宅! 虞随深吸一口气,尽量保持着平稳的语气,“好,那你好好招待贵客,告诉先生,我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好的。”管家挂断电话,松了口气。 虞随头痛欲裂,明瑕是虞颂年拿来给他,证明他没有争夺财产的物件,在虞家,没有后代,不能继承家业。 明瑕是他长久黑暗的人生里,唯一的温暖和光明。 他对明瑕用心太多,让虞颂年不满了,所以这一次,带走明瑕不仅是为了给他警告,也是为了告诉他—— 他是虞家的人,为别人做事,那就不行的。无论是他有意的,还是无意的,都不行。 虞随张开手,玻璃碎片深深嵌在手心,艳红的血一股一股地涌出来,不等结痂又涌出来。 星光大厦。 江砚书开车直抵车库,没有任何遮挡,气场全开往里走,有顾诗成的话,他准备放开了手做。 前台见到他这般意气风发的模样,一时间都忘了问好,等他进了总裁专用电梯后才回神。 “刚才……是江总?!” 同伴呆呆地点头,“像孔雀开屏,张扬……” 而对此一无所知的江砚书却斗志昂扬,他从小学习谦逊,结果忘了江家的荣誉从来不是退让出来的,而且前面二十几年没有他的退让,江家也没有倒闭。 他要接手江家,就不能软弱,一个胆怯的继承人,不能让董事会信服。 “哥,法务部已经和警察在沟通了。”林任从办公室出来,手里还抱着个平板。 江砚书学着顾诗成平时的模样,轻轻点头,“知道了。通知公关部,我们准备和MS签约。” “好。”林任走了两步,突然停下来,“哥,你说什么?MS?” “嗯,有问题?”江砚书脚下不停,走进办公室打开电脑。 林任吞了下口水,“哥,顾总……愿意和咱们签约?签什么?” 江砚书看着安亚传过来的文件,打开给林任看,“艺人,咱们在这娱乐圈比MS更混的开。” 林任还是不太相信,直到看到顾诗成的公章,才半信半疑地点头,“这……不像顾总的风格,她才买了几个大IP,正是赚钱的时候,这……” “跟我们签约,她会亏本?”江砚书关掉网页。 林任不确定地摇头,“这……不知道,如果跟江家签,不会,但跟星光大厦签,这就不一样了,咱们唯一的艺人,财路,就是江总你。” 江砚书摩挲着鼠标滚轮,“接手江家是既定的事实,这不能变,但我们也没有完全退圈,可以组织我们的艺人上综艺。我带着他们,增加曝光度。” 林任思考着事情的可行度,“江氏集团的总裁……综艺……这有点荒谬。” 江砚书看着顾诗成的微信,“可行,林任,你去安排,我们尽量争取在七月底就开始录制。到时候……” 林任心里规划出了一套可行的方案,“行,你放心,我会安排妥当,顾总和江家,这个综艺开头的曝光度是直接拉满的,但后期怎么稳定收视才是最重要的,我现在就去召集开会。” 江砚书看着顾诗成的文件,估摸着自己的差距,良久,长叹一声。 “好难!” 当总裁还要加班,人家小说里的霸总都是不用加班的,而且一分钟赚几十个亿,那像他,还要学! 顾诗成平日里不是开会就是加班,但她好像很少让员工加班,这和现在996、007的形式大相径庭。 而且!顾诗成开的加班费,出差经费都很高,他都想去打工! “叮叮叮……” 手机突然的叫嚷把他吓了一跳,翻过来一看,“沈允棠”! 江砚书提起点笑意,合作在,没闹翻,大家就都还是“朋友”。 江砚书,“沈小姐,有什么事吗?” 沈允棠抱着试探地态度问,“江先生,你是追到了爱人吗?” “对,你是打电话来恭喜我的吗?”江砚书展现出标准的“直男”说话方式。 沈允棠:…… 她不愿意相信这世上真的有爱情,而且这个人愿意用尽所有去爱,却又不得不相信。 她想要,可前提是对方单身,她可以倒追,但不能是小三。 她不介意对方心里有人,这样的男人,放在身边她放心,可惜了…… 沈允棠清了清嗓子,“不是,我只是问你,合同还有点不融通的地方,我们约个时间商量一下。” 江砚书礼貌地回复了个“好”字,问清楚了时间地点,利索地挂断电话。 江砚书看着桌上一沓的文件头大,手机又亮了,这一次上面显示的一串乱码,江砚书收起脸上的表情,严肃地接起。 “x26在听。” 江砚书眼里全是坚毅,若是顾诗成见到这一面,一定会很感兴趣,这样的江砚书是致命的诱惑,刚毅又性感。 “接上级通知,跨省逃犯潜入了江城,对方行踪隐蔽,最近一次出现在映安局,特派任务给你,要求抓捕逃犯。” 对面的声音带着正宗的播音腔,字正腔圆,像是随时要来一句“欢迎收看新闻联播”。 江砚书没有丝毫犹豫,“收到。” 电话挂断,江砚书才感到一丝慌张,他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他肩上的担子比任何时候都重,如果他在任务里受伤或者……牺牲了,家人怎么办? 他都能想到以后顾诗成和江然不熟的模样。 桌上的文件也在提醒他,他现在要负担着无数个家庭的生计。 门被叩响,江砚书闷声说,“进来。” “江总的架子挺大。”顾诗成笑着揶揄他,顺手将桌上摊着的文件合上。 “昭昭,我在想个事。”江砚书给她拉开椅子,倒了杯咖啡。 “嗯?你说。”顾诗成坐下后看着他,也不提自己来的目的。 江砚书矮身蹲下,“昭昭,我之前跟你说我是散打,你还记得吗?” 顾诗成指尖轻轻点着桌面,“继续。” 江砚书仰视着她淡棕色的眸子,“昭昭,我是,我和我哥一样,都是国家组织,不过我的任务通常会更加隐蔽些……” “你接到了新任务,要消失一段时间?”顾诗成收回放在桌面上的手,轻轻搭在扶手上。 “……没,没有消失。”江砚书握住她的手,“我是想说,我可能会有危险,我需要你的帮助。” 顾诗成拧着眉头,“说。” 江砚书觉得她有些不耐烦,可若是谢昭在,定然能发现,顾诗成现在的表情其实是担心。她越心慌,说话就越言简意赅。 “江家不属于我,我知道你不会伸手,但星光大厦不同,这是我的心血,昭昭,我希望你能帮我照管一下。”江砚书轻声补充,“如果我不幸……” “闭嘴!”顾诗成捏着他的下颌,“江砚书,需要帮忙就说,但这种话,别说。” 她狠狠闭了下眼,刚才顾母的惨状又在她的眼前浮现了,但这一次和以前不一样了—— 这一次,顾母抬头了,落在一旁的头颅,抬起来了,眼珠子一动不动地望着她。 顾母的身后是那扇终年关闭的红门,而这一次,红门开了,里面树枝摇晃,她看到了外公的摇椅。 江砚书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可是她的过往被多方人马,有意抹掉了不少,谢昭愿意告诉他的也不多。 谢昭害怕,他怕江砚书并非良人,想让他自己去查。 可是江砚书一没有声望,二没有权势,他能查到的就有限。 江砚书抱着她,一遍一遍地喊她的名字。 顾诗成抬起他的下巴,动作算不上温柔,狠狠地吻下去,她不想听,她一句都不想听。 江砚书被迫承受她的予夺,接纳着她的情绪。 第二十一章 顾诗成表白了 江砚书气得双眼发昏,下意识就要打字回怼。 林任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哥!你咋了?!” 江砚书把自己的手指按地咔嚓响,“有人污蔑顾诗成。” 林任抓着电脑鼠标狂点微博,“别急!哥!你骂他没用,咱们报警!” 江砚书突然失笑,“霸道总裁是不需要警察的,你们怎么一个二个都是报警?” 林任表情僵裂,小说看多了,真是荼毒人! “哥,少看点小说吧。咱是法治社会啊。”林任抹了把脸。 江砚书盯着那条消息,准备截图做证据,结果下面涌进了一大批同样恶心的评论—— 【就是!都是婊子,还装什么贞洁烈妇!】 【这不就是流量密码吗?(狗头保命)】 【你们还不知道娱乐圈的事?都是人设!神情不渝的好男人好圈粉然后代言赚钱!】 【yue,我之前还以为他是个多好的男人,结果呢!原来是歇业了半年,要曝光啊。】 【楼上的真相了!这肯定是为了钱!听说他还接了个综艺,那个综艺还没有什么名气,呵……】 【什么双料影帝,还不是为了钱!】 …… 江砚书嘲讽地笑,“林任,我骂了他们会怎样?” “名声不好。你见过有公众人物在网上跟人开撕的吗?”林任敲键盘的适度慢下来,他看到了哪些不堪入目的评论。 “我的名声吗?”江砚书指尖点着床沿。 “顾总什么人?谁敢动她?她的脸绝对不会露出来。只有你,名声扫地,准备接手的公司后面肯定也会……”林任说到后面越发觉得心惊。 江砚书冲动的心歇了,江家比他自己重要。 “报警吧,我不骂。”江砚书偏头看着外面灼眼的阳光。 林任觉得自己这个助理当得不称职,“这……我,我给你个小号,你去骂吧。” 又有几条新评论冒出来—— 【这样的神情男,肯定会说大家怎么这样对他,他只是爱着个人而已,哈哈哈哈。】 【别出来恶心人了!他不发会有人骂他?】 “算了,我不发这微博就不会出现这种事情了。”江砚书把手机放到柜子上。 林任破口大骂,“放屁!这是几百年前的臭脚布?!现代社会!你给我说受害者有罪论!去骂!” “不用。”江砚书挂断电话,自虐地翻着评论,江家在前,他不能胡来。 他的心情像是蒙了层灰。他鲜少去看微博,而林任给他看的也都是好的评论,但这一次,他见到了语言的杀伤力。 一个像小号的账号冒出来,“已经报警,请等待法院传票。” 江砚书瞪大了眼睛,点进去一看,只有MS官方关注了她。 他心头一亮,顾诗成!顾诗成!他的昭昭! 顾诗成的电话正好就打进来,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下,准备说话,顾诗成温柔的嗓音就传来了,“难过吗?” 江砚书眼里突然就蒙了层水汽,“没有……” 顾诗成不喜欢他这样软弱,不堪一击,她喜欢的人,一定要坚强,他可以私下撒娇,柔弱,但不能软弱。 “江先生,你有反击的底气。”顾诗成尽量保持平稳的语调说话,不想给他太多压力。 “昭昭,你……”江砚书想说点什么,但说不出来。 顾诗成说,“江砚书,我今年二十五了。” 江砚书木讷地点头,又突然意识到她看不到,便连忙说,“我知道。” 顾诗成走到窗边,俯瞰着江城的繁华,“我会教你怎么处世,怎么走到人前,怎么立威,你懂我在说什么吗?” “不懂。”江砚书老实地回答。 顾诗成失笑,“江砚书,我是一个不懂浪漫的人。” 江砚书慢慢坐起来,走到窗边,镜面反射出他眼中的点点水珠。 顾诗成不紧不慢地补充,“但我知道一点,喜欢一个人,就会在他身上花时间,下功夫,这才叫喜欢,嘴上说的,都是饼。” 江砚书屏住呼吸,生怕这是一场梦。 顾诗成在说——喜欢?! 他盼望了五年的事情,突然隔着电话,砸了他个满怀。 顾诗成等了半晌,多面连一点响动都没有,她拿着手机看了眼,还在通话中啊…… “江砚书。” 她突然喊了声,江砚书猛地回神,额头撞上了玻璃,“啊,嘶……我在……” 顾诗成扶额,“你听到我刚才说的了吗?” “听,听到了……”江砚书脸红得像窗外的太阳。 “我的喜欢就是,我教你人情世故,让你与我并肩。” 顾诗成心里有些打鼓,这些话本来是不准备现在说的,可是沈允棠的出现,还是不可避免地刺激了她。 她一直以为自己对江砚书是很平静的态度,不会失态。 可是直到他们离婚,江砚书露出了不为人知的一面,她感受到年自己从未注意到过的心跳。 她之前看到江砚书看的小说里,有这样一句话—— 当你不确定一个人是否属于你时,你就给她自由,如果她爱你,她不会要。 果然啊……她居然离不开江砚书了,她夜里辗转反侧,总觉得身边少了点怎么。 江砚书呢?他说爱她,会有多爱? 江砚书额头抵着玻璃,笑着笑着眼泪就滚下来了,“昭昭,一朝夙愿得偿,我……” 顾诗成有些不好意思,咳了下,“说回原来的话题,你有应该有反击的底气,我和江家,都是你的后盾。” 江砚书突然惊醒,“等一下!你刚才在微博说话,你……你现在的身份……” 顾诗成转身,看着身后不断弹出来新消息的电脑屏幕,“谢谢江先生,让我的MS蹭到了这样的热度。” 江砚书没有理会她的玩笑,急忙去翻微博,不出意外,顾诗成那条微博已经被淹没了,各种难听的话充斥着屏幕。 江砚书手指颤抖,“昭昭,你别管这事,我来。” 他要给顾诗成一个满分答卷,顾诗成喜欢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了。 顾诗成“嗯”了一声,挂断电话。 她摸着自己滚烫的耳朵,呼了口气,太羞耻了,她居然会折服在江砚书的美色之下。 她是一个极度讨厌麻烦的人,可现在却愿意花时间去教人,她都佩服这所谓的……爱情。 安亚抱着平板进来,“诗成,警方已经介入。” “嗯。”顾诗成声音有些闷。 安亚不经意看了眼,刚要垂下眼皮,又睁大眼睛看,突然扑上去,“诗成!你脸红了!” 顾诗成拨开她的手,“嗯。” 安亚眼睛转了几圈,“你……喜欢江影帝?” “嗯。”顾诗成盯着屏幕,什么都看不进去。 她突然发现,好像承认自己有感情,也不是什么难事,她好像没有想到顾母的鲜血了。 安亚捉住她的手,“你……喜欢?” “嗯。”顾诗成面上已经通红,还强装着镇定。 冷静下来后她又觉得自己太冲动了,怎么这么莫名其妙呢? 刚刚才离婚呢,之前还要人家离自己远点,还逼着人家签字,现在就去追人家。 怎么看都像是有病。 安亚看出来她的局促,笑了下,拿上平板,蹑手蹑脚地出去。 谢昭图听完安亚的复述,却没有感到多欣慰,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顾诗成,顾诗成在感情里,占有欲占比是最重的。 喜欢……能有几分? 顾诗成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她深知人心,也看得出来别人缺什么,她如果想要攻陷一个人,太容易了,尤其是一个爱她的人。 这世上总是几家欢喜几家愁,虞家这一连几天都是阴霾笼罩。 虞颂年先把虞随打了一顿,各种逼问他,蛛丝马迹都找了,却没有实际的证据证明虞随背叛了他。 而这样才更加令他恼火,虞随已经滴水不漏了,表面被他辖制,而实际上,他已经羽翼渐丰。 “你就和你那卑贱的娘一样,恶毒!心机深!”虞颂年往他身上砸了一套又一套的茶具。 虞随一动不动地挨骂,茶具在他身上碎开,划拉了一条又一条的口子。 “上不得台面,只会用下三滥的手段!”虞颂年不解气,直接站起来上脚踹。 虞之南跪在一旁,膝盖下面全是瓷器的碎渣子,扎在筋上痛彻心扉。 虞随佝偻着身躯,眼里的冷笑漫出了眼眶,虞颂年也只有在外面才会和蔼可亲。 管家弯着腰进来,“先生,陈非……死了。” 他说完,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就这么塞进缝隙里去。 虞颂年安静了一秒,下一秒直接暴起,“什么叫死了?!怎么死的?!” 陈非是要交给警察的证据!证明他和温桑没有关系,和顾诗成的复仇也没有关系的证据! 现在证据死了,那么警察就会直奔他而来! 他的目光投向虞随,一耳光扇过去,“骚货!” 这一耳光打得实在响亮,虞之南和管家的身体都忍不住抖动了下。 “滚!还不去给我查!” 管家得到赦令恨不得连滚带爬冲出去。 虞颂年拎着虞随的衣领,“给我查!查不出来,你的养女,就是我的小三。” 虞随猛然抬头,用力太大,虞之南听到了声咔哒的脆响。 他悲哀地发现,对上虞颂年,他除了瞪眼,别的……什么都做不了。 “别动她。” 虞随干哑的喉咙里冒出来几个字,带着哀求。 “爸,别动她,我查。” 第一章 谁跟你说我要离婚? MS总裁办公室。 “诗成啊,你们要离婚?” 顾诗成接到婆婆的电话有些头疼,“妈,谁跟你说我要离婚的?” “砚书啊。”程女士语种心长地劝,“诗成,是不是他又惹你生气了?” 顾诗成捏着眉心站起来,心下有些烦躁,实在不理解一个大男人为什么会玩告状这一套,但这商业联姻有利的是她,她深吸一口气,“妈,没有的事,我让周淮去接他,他在你哪里?” 程女士讪笑,“没有。”紧接着又补充道,“我马上问他!一天天不省心,居然带着然然跑,然然可才两岁啊。千万别离啊,离了你上哪里找这么听话的老公。” 顾诗成俯瞰着江城的景色,“算了,我自己打电话。” 程女士求之不得,“好好好!”立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电话挂了。 顾诗成听着手机里的忙音不禁好笑,程女士总觉得自己的两个儿子嫁不出去似的。 她调出江砚书的电话拨过去,登时就接上了,她还没说话,对面的酸味就掩盖不住地扑过来,“顾总忙完了,终于想起来还有我们这对父子了?你的白月光走了吗就打电话。” 顾诗成听着孩子在,难得好脾气地说话,“没忙完,我一直都记着你们父子。没有白月光,我和虞之南是谈工作。” “哦……”对面干巴巴地回应了声,但情绪显然好起来了。 顾诗成也不知道他闹什么,又软了两分语气,“你和孩子在哪里?我让周淮过来接你们。” “映安居。”江砚书有些底气不足,连忙补充,“我没有喝酒,然然更没有!” 顾诗成到嘴边的指责咽了回去,“好。” 江砚书试探地问,“你能不能来接我们?” 顾诗成没有想到一向听话的丈夫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愣了下,“我半个小时后到。” “好!” 挂断电话的江砚书得意地抱着江然亲了口,“你妈妈要来接我们!” 江然胖乎乎的小手扒拉开他爸的脸。 江砚书的经纪人林任毫不留情地嘲笑他,“得意什么,人家都是总裁夫人带球跑,我第一次见到你个男的带球跑。” 江砚书毫不在意,“那有什么关系?她不还是在意我的?立马就和虞之南撇清了关系,还答应来接我!” 林任将手机怼到他面前,“诺,看这个,这个就是豪门总裁夫人带球跑的最佳例子,人家最后可是把总裁治得服服帖帖。我的江影帝,请你多学学,你今天这招,还不如人家撒娇。” 江砚书立马抛弃了怀里的球,投入知识的海洋,林任和江然同时对他报以鄙视的眼神。 半个小时过去了,林任叹气,别又放鸽子呀,这位江影帝什么都好,就是爱顾诗成爱得近乎偏执,她今天又放鸽子,那……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江砚书从沙发上弹起来,咔嚓拉开门,“你来了。” 林任翻了个白眼,得,白看了。 果不其然,顾诗成只是淡淡地颔首,看了眼林任怀里的孩子,“走吧。” “嗯。我帮你拿包。”江砚书屁颠屁颠地跟在顾诗成身边。 “诗成,这就走了?不喝两杯?”好巧不巧,虞之南来了。 江砚书带着口罩也盖不住身上的醋味,“不用了,我们要回家。” 林任脑子中警铃大作,完了!顾诗成最讨厌别人替她做决定。 江砚书心里也没底,虞之南像是没听见江砚书的话,只满脸笑意等顾诗成的话,顾诗成微微笑了下,江砚书这样的举动很像安亚嘴里的小媳妇,也没有生气,只拍了下虞之南的肩膀,“不了,来接家属的。” 江砚书得意得靠近了顾诗成半步,虞之南绅士地侧身让路。 虞之南看着顾诗成的背影眼底浮上了不明的情绪,五年的时间,足够改变一个人吗? 看着扬长而去的迈巴赫,林任舒出口气,天哪,真不明白江砚书为什么会喜欢这样一个冷漠的人。 车上江砚书一直在回忆小说情节,下车要给老婆开车门,今天老婆开车没办法实现,如果让她等着自己去开门,估计会被骂,回家要给老婆做法,可是老婆好像不喜欢自己做的饭,壁咚估计她会觉得无聊…… 平时如果一起回家,一定都是江砚书不停地说,但现在他不开口,顾诗成觉得有点不习惯,想了想问,“谁告诉你虞之南是我的白月光?” 江砚书的情绪慢慢落了下去,“难道不是吗?你们青梅竹马,从小到大都在一起,他回来了你就去接……” “这样的白月光我还有很多。”顾诗成撇头看了他一眼,心情要好了一些,“你要一个一个醋吗?这些人都是人脉资源,不是什么白月光。还有你最近不拍戏?” 听了她的解释,江砚书立马就有动力了,“有,不过戏本子不算好,我得再看看。” 顾诗成又不说话了,江砚书轻声问,“我可以参加综艺吗?” “你喜欢什么就去做,不用问我,我也不需要你给我挣面子。”顾诗成自认这话说得非常顺心,可是江砚书“哦”了一声就靠着窗户看手机去了。 江砚书看着小说里女主做的饭被男主扔掉了,眼泪一下子就上来了,果然,不喜欢你的人,她是不会在意你的心情。 顾诗成停好了车,转头一看,江砚书眼角挂着泪花,她一下子就迷惑了,“你,你哭什么?” 江砚书抹了下眼泪,摇摇头下车,抱着熟睡的孩子回家,偷偷用眼角瞥了眼顾诗成,看到她脸上有些不忍,心满意足地抱着江然偷笑,跟着小说追夫……不,追妻,果然有用! 顾诗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摇了摇头随后一道进去。 吃饭的时候顾诗成一直盯着他的脸看,江砚书按捺住怦怦直跳的心,装作一脸清纯的样子,“怎么了,老婆。” 顾诗成放下碗筷,“没事,就是觉得你好像有点不一样。” 江砚书欢喜地内心打滚,面上却要装出一脸平静,“没有……” 紧接着顾诗成下一句话就彻底浇灭他心头的火花,“是不是该进医院看看?” 江砚书石化了,这为什么和小说里不一样?!顾诗成现在不应该说,男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吗?! 顾诗成居然让张嫂拿了体温计来,江砚书艰难地开口,“你现在不应该让家庭医生来吗?” 他这话说得好笑,顾诗成憋着笑白了他一眼,“你又不是烧得不省人事了,家庭医生遭了那辈子罪,来给你看吃药能好的病?” 江砚书再次石化在原地,不一样!这和小说不一样!人家偶像剧都不是这样的! “36.7°,没发烧,可能就是心情不好,有点晕,去睡吧,综艺的事情明天让林任去联系。”顾诗成坐下夹了筷子菜。 江砚书默默捧着碗。 顾诗成放在一旁的电话突然亮了,江砚书看到“虞之南”三个字恨不得把碗戳烂。 顾诗成微微蹙眉,“之南,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江砚书在心里骂了上百句狐狸精。 顾诗成起身,拿过大衣套上,嘴里还在安慰虞之南,“我马上过来,你别急。我通知安亚,行,我让周淮过来。” 挂断电话,江砚书连一句解释都没有听到,顾诗成就开车走了,本来暖黄色的灯光现在都变得刺目。 张嫂正好从楼上下来,“先生,太太呢?” 江砚书放下碗筷,仰头靠在椅背上,“走了,一通电话又走了。” 张嫂笑了笑,“顾总忙这是自然的嘛,您拍戏的时候也是几个月都不在家,顾总不也自己过来了。” 江砚书自嘲一笑,“我巴不得天天见她,她却未必。” 张嫂不懂年轻人那些情情爱爱,又在江砚书的心口上补刀,“凑合过嘛。” 江砚书推开椅子,拿上口罩帽子出门,张嫂摇头叹气,现在的年轻人,都被电视剧教坏了。 映安居里虞之南正在给自己上药,对面坐着的是虞爸,顾诗成轻揣摩着跟他说,“之南真没有玩女人,男人也没有。他不接那个项目是因为我接了。” 看着虞颂年的脸色稍霁,她马上补充,“咱们两家对门的,一起长大,你让让我,我让让你,都是常有的事情。再说了,之南他刚刚回来,难免有不熟的地方,我带他上手熟悉一下也好。” 虞颂年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半晌装模作样地冷哼,“他自己藏着捂着不说,他早说我能打他?” 顾诗成觉得好笑,“是是是,赶明儿他伤好了,他准给你跪下磕头认错。” 虞颂年叹气,“我指望他?当初我就和你外公商量,把你定给我家做媳妇,他非说要自由恋爱,现在你和那个明星,哎,我看着都糟心。” 顾诗成倒了盏茶,不动声色地维护江砚书,“砚书?他现在可是影帝,怎么不好?倒是之南,得赶紧定下来了。” “不用,我自己有想法。”虞之南冷着脸插嘴。 虞颂年气得差点把茶给他泼过去,“逆子!” 顾诗成偏头瞪了他一眼,虞之南眉眼一弯竟然笑起来。 虞颂年搁下茶盏,“我懒得管你,你妈过两天要来,自己跟她说。” 顾诗成笑着打圆场,“好了好了,虞叔叔,之南他有数,您别气了。” 虞颂年恨铁不成钢地叹气,起身出去,把门摔得震天响,顾诗成靠着扶手,“之南,该往前看了。” 她看着虞之南,看穿一切没有揭穿,是为着早年接济的情分。 虞之南不敢置信地抬头,“你说什么?” 顾诗成从容一笑,“我说,我们之间也没有那么刻骨铭心,可以忘在脑后,向前看了。” 虞之南声音都在发抖,“为什么?” 顾诗成起身,拍了拍他肩膀,“之南,年少轻狂的东西,该任由它继续呆在年少,你把它带到现在,不合适,我也有家室了。” 虞之南拉着她的手,“诗成……我,我,我今天只是偶然碰到了他,我没有跟他说以前的事……” 第二章 我离婚了 顾诗成把手抽出来,“我知道,我只是才意识到,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他陪着我过了最难的时候,现在我也该给他该有的,以后聚餐我会带他的。” 虞之南低下头,轻轻的啜泣在屋内散开,“他,已经这么重要了?” 顾诗成不想给他没必要的念想,“嗯,我自己选的伴侣。” 虞之南起身,眼角还带着些湿润,“拥抱一下吧,算是了结了往日的情分。” 顾诗成伸出手,浅浅和他抱了下,末了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松开,虞之南轻声道,“老天捉弄,若非如此,哪里有他的份。” 顾诗成稍稍冷了脸,“之南,这话不对。” 说罢开门走了,一打开门顾诗成就看到江砚书转弯的背影,微微蹙眉,追上他。 江砚书手抖得拿不稳烟,果然,今天这局冲的不是顾诗成,是他江砚书,青梅竹马被天意捉弄,最终让他这个天降捡了个便宜。 一支纤细白皙的手拿走了烟,“回家。” 江砚书第一次没有听她的话,“老婆,我想抽一根。” 他眼尾泛着红,整个人像是博物馆里供起来的琉璃盏,碰一下就要碎。 顾诗成捏着眉心,觉得自己理亏拉开车门,“走,带你去山上转转。” 江砚书顺从地上车,周淮这时候刚好驶入车库,顾诗成摇下车窗,“虞之南在上面,你把他直接拖回去就行。辛苦了。” 江砚书低头转着打火机,这就是年少情深,什么时候他都是首选。 周淮看了眼副驾驶上捂得严严实实的人,点点头往上走。 窗外的景色倒退,江砚书厌弃这样的自己,总是忍不住贪恋顾诗成施舍的温柔,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山顶上刚好可以受尽城市风光,顾诗成将烟抛给他,“听到多少?” 江砚书偏头看她,“该听的都听了。” 顾诗成双手搭在方向盘上,“今天的事情不会重演,我……” “老婆,我们离婚吧。”江砚书咬着牙说,他乞求顾诗成马上就同意,他怕,怕顾诗成一旦犹豫,他就会求和。 顾诗成震惊地回头,“我承认,这几年忽视了你,他回来的这两天。我……做事让你没有安全感,但我们还没有到离婚的地步吧?还有,我们是联姻,别任性。” 江砚书颤抖着点烟,手实在抖得不像样,只好装作镇定,随手揣进兜里,“我有这几年就足够了。以后……我不打扰你们。” 顾诗成眉毛都要打结了,“江砚书,我什么时候要回头看了?你连我半句意思都不问?” 江砚书闭上眼,睫毛微微颤抖,“你就当我发疯了吧。” 顾诗成冷下脸看向他,“你决定好了?” 江砚书咬着嘴里的嫩肉,尝到了血沫的铁锈味,“嗯。” 顾诗成沉默了半晌,“好,MS旗下的资产,我会分一半给你,房子归你,以后有什么喜欢的戏,说一声,都给你。” 江砚书默默地点头,低头看着手机,正好赶上心碎的一章,男主为了回国的白月光,撵走了女主。 江砚书想,这样离开总比被赶走好。 好一会儿,江砚书轻声说,“然然跟我,好不好?你以后还会有孩子,但我只有然然……” 顾诗成没有反驳,对江然肯定不如江砚书上心。 但顾诗成不明白,为什么?他都听到了,那也该听到她拒绝了虞之南,为什么还要离婚? 江砚书不知道怎么就到了民政局,不知道怎么就拿到了离婚证,也不知道怎么回的家,顾诗成简单收拾了几件常穿的衣裳,便让助理周淮帮她提去了新家。 “太太,您这是?”张嫂从厨房探头。 顾诗成轻声嘱咐她,“我们离婚了,这事你别和然然说,等江砚书自己安排。” 张嫂愣愣地点头,看着顾诗成上车离去。 不知坐了多久,屋里的灯再次亮了。 “妈妈呢?”江然的声音让江砚书回神。 江砚书随便擦了擦脸,“妈妈去工作了,等周末她会来看你。” 孩子的内心是敏感的,大人的情绪会直接影响到他,江然突然就哭起来,“妈妈,妈妈……” 江然比顾诗成想的更爱她,更想她。 张嫂连忙过来抱孩子,“不哭不哭,啊,乖啊,不哭不哭……” 等张嫂哄好了孩子,下楼来看着江砚书,难免想说两句,“先生,您怎么就离婚了?这……” 江砚书知道她在顾家多年,几乎把顾诗成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江砚书没有责怪她,只是轻轻地抚摸着手上的戒指,“张嫂,你给我说说她和虞之南的事吧。” 张嫂叹气,“先生,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江砚书将戒指取下来,“说吧,我想听。” 张嫂摇头,“先生,无非就是一起长大,还能有什么?您在哪里听了什么话?” 江砚书摸出手机,“青梅竹马,世交,他们当初是为什么分开?” 张嫂更加疑惑了,“什么分开?虞先生父母离婚,他赌气出国,还能有什么?先生,你听我一句劝,说两句好话,把太太哄回来。” 江砚书没有搭话,张嫂叹了口气进厨房,江砚书最终还是打开了微博,拍了张戒指和无名指上的一圈浅白色,配文—— 书卷里的青春不足为道,一眨眼是年少,一睁眼就是未来,无能为力的年纪遇到最想奉上一切的人,但拥有所有后,她好像也不需要。 江砚书发完就把手机锁了,也不管他的消息会带来多大的风浪,他需要静一静,那个综艺他现在也不想去,本来想去那个综艺就是想在节目上给她打电话,现在看来也不用了。 虞之南无所事事地翻着手机打法时间,手边的设计稿一笔没动,突然江砚书的微博弹出来。 他瞳孔一颤,戒指是江砚书最宝贝的东西,现在摘了,意味着……他们离婚了! 虞之南翻出顾诗成的微信,想说点什么,可是打字半天都不敢发出去,他知道顾诗成,这种时候她不需要任何人说话,有些事不能操之过急。 MS总裁办公室。 顾诗成的手机响个不停,见是程女士的电话,顾诗成摇了摇混沌的头,“程女士。” 程女士慌得不行,“诗成啊,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就离婚了?他就给我发了个消息,就打不通电话了。” 顾诗成轻声安慰她,“您别急,我们没有吵架,是我的错,没有让他……” “你可别给他开脱,他……哎!他真的是,我马上回来!”程女士立马挂了电话去定机票。 顾诗成刚要放下手机,结果林任又打进来了,“顾总,您现在……啊,江先生他在吗?” 顾诗成有些焦急地起身,“他不在家吗?” 林任不知道在哪里,嘈杂得很,“顾总,江先生他发了条微博,然后就联系不上了,我现在不敢去霜序华庭,现在到处都是记者。” 霜序华庭就是顾诗成留给江砚书的房。 顾诗成叹气,“行,我让周淮去看看。” 林任连忙阻止,“别别别,顾总,你就看在你和他这五年的情分上,去看看他吧,别人去……哎,这离婚了,他估计也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您知道的,他好面子。” 顾诗成几乎没有犹豫,像是下意识的反应,回了句,“好。” 安亚端着咖啡站在门口,正准备敲门,“顾总?” 顾诗成拿过茶几上的车钥匙下楼,发动冲出去,一气呵成。 微博现在已经爆了,江砚书自己的公司就算把所有人力投入也是白搭,撤热搜删微博也没有用,该截图的都截了,林任看着下面的乌泱泱的媒体急得上火。 【呜呜呜,原来影帝也有求而不得的人,原来我和影帝也有一样的地方。】 【对啊对啊!我一直觉得江老师是高岭之花,原来早就落下神坛了!】 【谁能没有个暗恋的人呢……】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发现一个点,江老师已经结婚了!戒指啊!】 【对啊,怎么都看文案去了,哈哈哈……】 【戒指!之前江老师说是装饰性的!装他自己吗?哈哈哈哈!】 【果然是爱让人沦为红尘的棋子,世俗的附庸,连江影帝都不能免俗。】 【姐妹别太离谱!怎么还上文学了?!】 …… 和江砚书合作过的女演员全部被拉出来对比了一遍,媒体把星光大厦下面围了个水泄不通,各路营销号都跑出来凑热闹,深挖各种细节。 林任咬着后槽牙,恨不得把江砚书这恋爱脑的东西大卸八块。 “林助理,江总结婚的消息又冲上热搜了!” 林任白眼都要翻上天了,但一看是个姑娘,没好意思发火,“我知道了,我有眼睛。” “林助理,有人在扒那个茶几!” 林任一头雾水,“茶几?什么茶几?他家的茶几多少钱?那不用管,起码千万起。” 小姑娘将平板怼到他跟前,“茶几是裴吟姐送的!” “裴吟?!” 裴吟,待播电影《我的青春》里的女主角,两人杀青时就被狗仔传过绯闻,现在好了,雪上加霜。 林任从来没有觉得事情如此难过,公关团队全都聚在一起讨论,可是热搜的创造速度比什么都快。 林任接到了裴吟经纪人的电话,“谢谢谢谢,麻烦了。” 林任敲了敲公关经理的桌子,“裴吟那个不用管了,我们配合澄清就行。快点想办法,把这事解决了!” 顾诗成随手输了以前的密码,门打卡的时候还有点懵,屋里散发着淡淡的酒香,像是地下室的白兰地被开了,看到二楼台阶上坐着的江砚书更是一股无名火起,“江砚书。” 江砚书眼睛湿漉漉地,像是只大狗子,“老婆。” 顾诗成没管他的称呼,“然然呢?” “睡觉。”江砚书像是被抛弃了,拽着顾诗成的西装袖子,“老婆,我真的好喜欢你。” 顾诗成叹气,磨着后槽牙,“你喜欢我,那为什么要离婚?” “你的白月光回来了,你还有很多替身,我不想被你赶走,后爸肯定不会好好对然然。”江砚书望着她。 顾诗成震惊地瞪大眼睛,好半天都没能把话消化掉,“你……白月光?替身?后爸?什么鬼?你最近怎么了?” 第三章 我离不开你 许是江砚书的眼神太可怜了,顾诗成坐了下来,“手机给我。” 江砚书老老实实地把手机给她,“没有小妖精,没有绿茶,只有你。” 顾诗成更懵了,“都什么跟什么。密码。” 江砚书挪开了点位置,“你生日,你从来不会把我说的放心上。” 顾诗成随意回话,“我忙。” 江砚书把头埋在手心里,“又是这句话。” 锁屏和壁纸全是顾诗成,大约是怕无意间被人发现,用的都是侧脸,百多个未接电话更扎眼,顾诗成点开,给林任回了个。 “江砚书!你给老子滚出来录道歉视频!”林任估计气爆了,开口就是怒气冲天。 江砚书拉过顾诗成的手,“你不会好好说?凶我老婆做什么?” 林任卡了下,捋直了舌头,“顾,顾总。” 顾诗成漫不经心地揉了下江砚书的后脖子,“是我,为什么要录道歉视频?” 林任生生忍下火气,他江砚书都处成兄弟了,说两句没事,顾总可不行,“顾总,是这样的,艺人占用了公共资源,而且你们都离婚了,这也不能再把您的身份爆出去,所以只能说他喝醉了,然后学人家电视剧……” 顾诗成收回手,沉默了下,“他以后的名声呢?” 林任差点咬到舌头,“顾,顾总啊,名声可以以后再挣,但是现在的事情闹得很大,您打开他的微博看看就知道了。” 顾诗成平时的工作多,压根儿没时间玩微博,这猛地一打开,红点多得让她讶然,看到江砚书的微博时她面上不显,内心却快速跳了下,但很快就被久远记忆里的黑白像给压下去了。 林任按着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脏,还是胆大包天的补了一句,“我想,您之前都拒绝了公开,现在……就更不用了吧。” 顾诗成轻轻地“嗯”了声。 林任的心一下子就平静了,还是那个顾诗成,不爱就是不爱,任凭江砚书怎么努力都没用。 江砚书身上淡淡的酒香沾了些在她袖子上,顾诗成沉默了一会儿,“还有别的办法吗?” 林任咬牙,豁出去了,“没有了,您在娱乐圈的业务上也有涉猎,想必您也知道,艺人是不能沾染污点的。” 林任手心捏了把汗,顾诗成在娱乐圈的涉猎不多,公司业务应该……应该没有那么广。 顾诗成拿出自己的手机,“我问一下公关。” 林任想死的心都有了,“不不……不用吧。” 顾诗成却直接挂断了电话,林任的推三阻四里到底有什么盘算她不想知道,但江砚书那一个公司就像是吃白饭的。 江砚书看了眼她拨打的联系人是周淮,他又缩回去了。 “周淮,你联系公关部门,帮忙解决江砚书这事。” 顾诗成将他的手机放回他的怀里。 周淮差点把手里的咖啡撒了,“江砚书?” 顾诗成反问,“有什么问题?” 周淮放下咖啡,走回办公室,“这……咱们的傅柯和他是同类型的演员,这……” 顾诗成当机立断,“让他也发。” 周淮知道她结婚了,但不知道结婚对象是江砚书,现在有点晕头转向。他掐了下自己,“顾总,不是,咱们为什么要发?这……我这总得和人家说一下吧。” 顾诗成看了眼醉着的江砚书,随口说,“江砚书是我家属。” 江砚书瞪大了眼睛望着顾诗成。 周淮双眼瞪得像铜铃,“啊……啊……啊,好……” 周淮挂断电话,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顾总和……江砚书?!江砚书看着那么高冷,顾总又是个不爱说话的,这……这是怎么成的? 没等他想明白,他先摁着傅柯说,“发微博,发和江砚书差不多的微博,别问为什么,顾总会给你更好的资源。” 傅柯的经纪人听完后催了下傅柯,“哥,发吧。” 周淮转身冲到公关部门,“半个小时后发声明,说傅柯和江砚书完真心话大冒险输了。” 公关经理比了个ok的手势,周淮转身给顾诗成拨电话汇报。 顾诗成接到周淮处理好了的消息后起身又准备走,江砚书却拉着她,“老婆,你要去哪里?” 顾诗成撇着他蓬松的头发,想伸手揉一把,还是忍住了,“回公司。” 江砚书拉着她,揽着她的腰,一步一步退到楼梯扶手上,轻轻吻了上去,吻完又去蹭她的耳朵,“老婆,我错了,我不该闹,我根本离不开你。” 顾诗成嗤笑,她不想和醉鬼说话,推开他,“等你清醒了再说,我现在要回公司。” 江砚书又坐下去,“哦。” 还是和小说不一样,她没有小鹿乱撞,没有情不自禁,还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顾诗成最近手里的开发项目和她那个渣爹撞上了,还要再腾出一些时间和甲方喝酒,顾诗成名下的公司在房地产,娱乐圈,珠宝设计上都有涉猎,每天忙得像陀螺,情爱上没人教她,指望她无师自通,还不如等太阳从东边落下。 刚回公司角落里就冲出来个人,吓得保安都冲出来了。 小姑娘掀开帽子,“姐!” 顾诗成蹙眉,摆手让保安都散开,“别乱叫,什么事。” 温锦初想上来拉她的手又害怕,“姐,我没地方可去了。” 顾诗成并不买账,“你爸你妈呢?别叫我姐。” 温锦初低着头,“他们……我才不想回去,姐,你就收留我吧。” 顾诗成冷声拒绝,“温锦初,我没有因为上一辈的事情对你恶语相向,已经是我的修养了,我不会接纳你,你以后也别来找我。” 温锦初闷声道,“我也不想我的母亲是个插足别人感情的小三,也不愿意自己的父亲是个……呜呜。” 顾诗成并没有再搭理她,径直走进大楼。东郭先生的故事发生了无数遍,顾诗成不是菩萨,她不会想去济世救人,那是医生该做的。 温家。 温桑正满脸笑容和电话里的人说好话,“是是是,只要您喜欢,我保证,好好好,您放心,她是我的女儿,肯定听话。” 挂断电话后徐青急切地问他,“怎么样?怎么样?” 温桑放下手机,得意地笑,“哪能不行?那丫头以为自己开个公司就能怎么样,可说到底,我还是他爸。” 刚回来的温锦初听到这话恶心地不行,“爸,你是他爸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徐青脸色一白,回头呵斥她,“闭嘴!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插嘴。” 温锦初眼泪吧嗒就掉下来了,“妈,我想住校。” 温桑的脸色垮下来,徐青连忙把温锦初拉上楼,把门反锁,“你怎么了?你闹什么?” 温锦初擦干净眼泪,“妈,我不想住在家里了。太窒息了。” 徐青甩了她一个巴掌,低吼,“你疯了?放着豪门不待,去住那个破破烂烂的学校?” 温锦初捂着脸,“那也比这里好!” 温锦初转身就要去收拾东西,徐青直接拧着她的胳膊甩回椅子,“温锦初,我告诉你,没有我,你今天能有这样好的生活?你别给脸不要脸!” 温锦初崩溃大吼,“我需要这种生活吗?”她咻的一下站起来,红着眼睛质问徐青,“你插足别人的感情,所以现在也被别人插足!你现在也不是温夫人!不过是鸠占鹊巢……” “啪——” 徐青气急败坏地打断她,“温锦初!” 温锦初不退让地瞪着她,徐青气得心梗,转身出去,把门反锁了,“你就给我好好反省!别出门了!过几天给你挑门婚事嫁了。” 温锦初缩成一团,抱着自己低声哭泣,都是棋子,没有人付出真心。 后半夜她终于从自己的情绪里退出来,摸到手机,不知道该怎么联系顾诗成,温桑和她妈妈应该是设了一个针对顾诗成的局。 没有号码,没有微信,什么都没有,也出不去…… 她的目光突然停在了楚迟二字上,她记得楚迟和顾诗成在一起吃过饭,摩挲了几下手机壳,还是决定赌一把,没有时间了。 “你好,我,我是温锦初,想请你帮个忙,带一句话给顾诗成,麻烦了,谢谢。” 雪白的屋顶变成漩涡,拉着温锦初坠落。 忘川酒吧。 顾诗成捏着高脚杯轻轻晃动,“陈总,生意不是这样做的。” 陈非扯了扯领带,“顾总年轻有为,不知道平时都是用什么手段来谈生意的。” 顾诗成笑了下,心里已经给牵线搭桥的人想了八百种死法,“陈总觉得呢?” 陈非将领带弄得松松垮垮地,解开了上面两粒扣子,“春宵一度吧。” 顾诗成脸上的笑意更加浓烈,回头看着周淮,“出去吧。” 周淮兴奋地点头,太好了,顾总要出手了! 陈非的助理立马识趣地出去,顾诗成拿出手机给程女士发消息,【我可能晚一点回去,你们先吃。】 陈非看着她扣到最上面的扣子,喉结动了两下,顾诗成就是禁欲的代名词,见她放下手机,陈非起身脱下西装,顾诗成饶有兴致地看他把自己脱了个干净。 陈非靠近她,“顾总怎么不脱?” 顾诗成将杯中红酒倒在陈非肩膀上,“不急。” 话音刚落,陈非还来不及浮上一个色迷迷的笑容,顾诗成就把酒杯砸在他头上了,顺手抓着手把他摔翻在地,细长的高跟鞋踩在陈非引以为傲的地方,“陈总,这个单子,我要定了,陈家不差你一个老总。” 陈非疼得脸色发青,“救命……” 顾诗成抓着他头发,逼他抬起头来,“需要我帮你报警吗?” 陈非一下子醒了神,连忙摇头,报警的话他也不占理,顾诗成冷着脸,把他的脸压在茶几上,“我觉得需要。陈总说呢?” 脚下又用了点劲儿,陈非痛得五官扭在一起,不停吸气,“要要要!” 顾诗成放开他,拧开门把手出去,周淮正拦着陈非的助理,见她出来便放开了,顾诗成抬了下下巴,“报警。” 周淮立即掏出手机,跟在顾诗成身后报警。 房间里陈非身下流着一滩血,皮肉和地毯粘在一起,助理急得满头大汗,憋出来句废话,“陈总,咱们去医院?” 第四章 她白月光回来了 陈非点头,又看了眼身下,登时昏过去。 顾诗成将鞋子换下来,“这鞋子给警察同志,车我开了,你打车,车费我报销。” 周淮欠身给她开车门,“您放心,我一定会配合的,如果要打官司,我就通知秦律。” 霜序华庭。 程女士一脸寒色地看着江砚书,“为什么离婚?” 江砚书神色恹恹,“她白月光回来了。” 程女士:??? 程女士一时摸不着头脑,“什么东西?” “前男友。她念念不忘……”江砚书自暴自弃地补充。 “放屁!”程女士气得柳眉倒竖,“诗成哪来的前男友。” 江砚书有些烦躁,上次醉酒后居然去求和,一点都稳不住,这下让顾诗成怎么看他,拿婚姻当儿戏?顾诗成最讨厌出尔反尔,事情多的人了…… 程女士懒得理他,“我那么一个好儿媳,你,你给我离婚,你怎么不把自己离了?气死我!” 在一旁看报纸的江父适时插嘴,“都不知道你怎么有老婆的。” 程女士越想越气,“去做饭!今天没有满汉全席你别上桌。” 江砚书抱着孩子喂水,“张嫂……” “诗成今天要回来。”程女士直截了当地掐断话头。 江砚书立马把孩子放进程女士怀里,“我马上去。” 外面车子熄火的声音传进来,程女士立即抱着江然出去,结果来的是不速之客,“虞总?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虞之南开口,“程姨,诗成在吗?” 程女士立马道,“不在。” 虞颂年下车,“你又生了?” 程女士立即上前嘲讽他,“我孙子,之南还没谈女朋友吧?得抓紧了,都二十五了。哎,我们家砚书和诗成真是天作之和,瞧,这孩子,漂亮吧。” 虞之南瞥了眼她怀里长得像顾诗成的小孩,“程姨,他们离婚了,你不知道吗?” 程女士面色不变,“夫妻嘛,分分合合对感情好。这不,今天咱们一家人都聚齐了,虞总要不要进来坐坐。” 虞之南侧头看他,虞颂年先像是把自己儿子的心思看得明明白白,叹了口气,腆着老脸点头,“好,正好我还有几个点要和诗成商量。” 虞之南走向厨房,“程姨,我记得诗成喜欢玉米汤,我给她煮点。” 程女士像是没听到,不停和虞颂年分享养孙子的宝典,虞颂年只能不停点头,江父举着报纸,挡住自己憋笑的脸。 “吧嗒。” 顾诗成放下钥匙,换好拖鞋走到客厅就愣了一下,“虞叔叔,爸妈。” 顾诗成没打算把离婚的事情昭告天下,就如当初结婚时一样,但她不知道虞家就是为了她而来的。 程女士抢在虞颂年之前开口,“诗成,你去看看砚书,我让他别去厨房,他不听,非说要给你做喜欢的菜,流血了也不去贴创可贴。” 顾诗成不疑有他,一走进去就愣住了,厨房里两个穿着可爱兔子围裙的男人望着她。 顾诗成目光向下,看着江砚书握着锅铲没有半点伤口的手,心下微叹,程女士这意思太明显了。 虞之南笑着开口,“诗成,我记得你喜欢玉米汤,你先休息一会儿,过会儿就能吃了。” 顾诗成礼貌地颔首,“谢谢,不过现在倒是不大吃了。” 顾诗成没有理会虞之南面上的轻微的不悦,进去拉着江砚书往楼上走,“上楼。” 虞之南刚抬起的手又落下去,看着顾诗成牵走了江砚书。 “我没有受伤。”江砚书靠在门上,有外人在,他不允许自己在这个时候弱。 顾诗成脱下西装,换了件大衣,“我知道。今天这个饭局是我请程女士设的。” 江砚书眼眸亮了下,顾诗成坐在床边,“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离婚了吗?” 江砚书叹气,“虞之南回来了,你就没有想过去找他吗?” 顾诗成宁愿去谈单子,也不愿意讨论感情,“虞之南对我确实有那么一点不一样,原因是在幼年时他给予了我抚慰,但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回来我们就要离婚。” 更深的原因顾诗成没有提,分别多年的人,怎么会念念不忘呢? 顾诗成能够这么狠心地对待虞之南,原因来自于眼睛,和江砚书的满含情爱的眼睛相比,虞之南的眼里是平静无波。 江砚书固执地摇头,五年的时间里,顾诗成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他不累,跟在她身后也不怕,可是他怕真心被别人践踏。 顾诗成尽自己最大的耐心跟他说,“这五年里,我冷落了你,但原因绝不是虞之南,年少的陪伴是朋友,我是个成年人,不至于连朋友和丈夫都分不清。” 江砚书看向她,“你今天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顾诗成心里松了口气,好歹听进去了,“你的陪伴我都看在眼里,你的心意我都知道,但我真的很忙,尤其是我们结婚的那一段时间,不是故意不回家,不是因为有一个不爱的丈夫,而是真的忙。” 还有她不相信爱情,虚无缥缈,却足以让人疯狂,顾母就是最好的例子。 江砚书微微仰头,顾诗成忙是真的,对他不上心也是真的。 自从她接手顾家以来,基本没睡过一个好觉,忙是真的。 见他不说话,顾诗成站起来,“别人都是从爱情到亲情,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从亲情走到爱情。” 若是之前,顾诗成说出这句话,江砚书肯定会特别兴奋,但他现在清楚地意识到,顾诗成不爱他,是感激,这恰恰是他最不想要的。 江砚书伸手将她抱进怀里,“顾诗成,我爱你,所以我不允许你对我是感激,我在这几天也想了一下,我觉得你需要一个和你并肩的强大的伴侣。” 顾诗成没有反对,江砚书吻了下她的耳垂,“也许在家他可以撒娇,但是在外,他必须要能撑起一片天。” 江砚书低头,认真地看着她,“顾诗成,我重新追你,好不好?你现在没有以前忙了吧?” 顾诗成摇头,“以前是上升,现在逐步稳定了,开始清算旧账了。” 江砚书摸了下她的头,“我现在继续叫你老婆也不合适了,我给你取了个小名,叫昭昭。可以吗?” 顾诗成受过江家太多的恩,她愿意尽她所能,让江家的宝贝永远都耀眼。 她轻轻颔首,牵着他出去。江砚书满足地看着她,眼底带着温柔缱绻,默念着,昭昭云端月,此意寄昭昭。 顾诗成突然转回身,轻轻抱了下他,“谢谢你陪我到此,以后我们一起。” 江砚书眼底突然一片酸软,对于顾诗成来说,江家不是家,是恩人。 五年的陪伴,在她眼里,也不过如此。 楼下堪比修罗场,程女士临时把大儿子江枕山叫回来了,江枕山和虞颂年见面都是皮笑肉不笑的,江枕山作为市局刑侦支队的队长,查过不少和虞家有关的案子,虽然虞家最后都没事,但江枕山却从来没有放弃过追查。 “江队怎么回来了?市局把你开除了?你终于愿意回来继承家业了?”江砚书撑着扶梯打趣他。 顾诗成喊了声“大哥”就坐到程女士的身边。虞之南坐在她对面,朝她微微点头。 江枕山看了眼这个家里温柔,在外霸道的弟媳,微微笑了,周淮今天来报案,说的性\骚扰,老林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配合的嫌疑人,问什么说什么,只是经过她这一遭陈非还是废了。 他的目光过于直接,江枕山便是知道他没有那个意思,心里也不舒服,走过去不满地拍了下他的肩膀,“问你话呢。” 江枕山拍开他的手,“妈叫我回来吃饭,不然我回来看你?长这么丑。然然呢?” 顾诗成轻轻挑眉,江砚书的条件可是得天独厚的一份,那双上挑的丹凤眼注视着人时,永远都是温柔缱绻,半点不像那些书里说的逼人。 江砚书坐到顾诗成身边,“然然嫌你丑,不想见你。” 程女士佯装头疼,跟虞颂年假意抱怨,“唉,你看,这两孩子就是亲生的,吵嘴是半句不让。” 虞颂年的目光陡然下沉,虞之南轻轻嗤笑,虞家那个私生子的事表面被瞒得挺好,结果还是人尽皆知。 江父轻轻咳了下,“虞总,来我敬你一杯。” “爸,我来。你别喝。”江枕山按下他的手,杯口将将低过虞颂年的杯子,“叔,查案子的时候是公事,难免有不周到的地方,多见谅,别和我这样的小辈一样见识,您是赚大钱的人。” 好话歹话他都说了,虞颂年也没有想和他撕破脸的意图,他的意图是顾诗成,“诗成,度假村的合作咱们明天再详细谈谈,这个项目我很感兴趣。” 顾诗成也敬了他一杯,状似无意地提起,“好,这个项目我看了挺久,不知道陈非会怎么敲咱们一笔呢。” 江枕山静静听着她诈话,侧头看了眼自己的傻弟弟,轻轻摇头叹息。 弟媳这么强势,他被拿捏得死死的,这以后可怎么办呢。可转念一想,要是顾诗成肯管他,估计江砚书做梦都得笑醒。 虞颂年还不知道陈非的事情,闻言轻蔑一笑,“陈非这种赖皮狗,你别管,让之南去解决。” 顾诗成打量着他的神色,像是真不知道今天都事情,便也缓缓勾起笑来,“之南刚刚回来,这些东西也不熟悉,还是我来吧,陈非再浑也知道这是法治社会,是吧大哥?” 江枕山点头,“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做生意要谨慎。” 江砚书将一盘虾子剥完了,蘸了调料放在顾诗成手边,擦干净手瞥了眼虞之南,又望着顾诗成,“昭昭,你尝尝。” 这下全桌人都望向了两人,不为那虾,只为他那个称呼。 虞颂年摆出长辈架子,毫不客气地嘲讽,“昭昭是谁?这又是那个合作的小明星?你玩也要有个度,拿到家里说算怎么回事?” 顾诗成正要开口,江砚书摁了她的手,轻轻捻着她修得浑圆的指尖玩,“虞总,我这一辈子,就昭昭一个妻子,绝不会有什么玩玩,更不可能羞辱她。” 第五章 炽热得让她想后退 “昭昭是诗成的小名,您不会不知道吧?”江砚书迎着他的目光半点不怵,拍戏这些年,别的没学会,这个眼神威压他学得极好。 顾诗成听着他的话不禁好笑,你方才起的名字,如何人家就知道了。 看着虞颂年吃了个瘪,江砚书也算扳回一城,顾诗成开口解围,毕竟她和虞家还有生意往来,不能这么做,“不过是咱们的私房话,你这不是捉弄虞叔吗。虞叔别介意,我敬您一杯。” 江枕山面上却有些不虞,顾诗成八面逢迎就算了,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弟弟,正要开口却被江砚书在桌下踢了下,眼神示意他不准拆台。 江枕山鼻子冷冷出气,江砚书就是热脸贴冷屁股,自讨没趣。 虞之南毫不避嫌地给顾诗成夹了筷子玉米,“诗成,你尝尝这个味道有没有变。” 顾诗成笑着端碗接过,却没有下筷,这里是江家,她知道孰轻孰重,江家的雪中送炭的恩情她不能忘。 江枕山看着自己弟弟那副满足的模样恨得又倒了杯酒,“小虞总,回来了怎么不说一声,来来来,咱们喝一杯。” 虞之南笑着拒绝,“谢谢江队,但我不喝酒,诗成不喜欢酒气。” 此话一出,满屋又是一片寂静,江砚书像是被当头一棒,指尖忍不住颤抖了下,上次他满身酒气还抱了顾诗成…… 顾诗成反握住他,“说笑了,那都是年少轻狂,这些年谈生意每次都喝得浑身酒臭,还是砚书给我调解酒茶。” 江砚书一下子偏头看着她,她知道!她知道!那会不会有一点点不一样?!顾诗成肯定有一点点喜欢他! 小说都是这样写的——有了一点点心动,后面就是铺天盖地,挡也挡不住的情意。 虞颂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带着警告意味,放下筷子,“今晚我还有事,诗成,我在路上再和你说说合同的事情。” 江砚书放开她的手,顾诗成笑着起身,“好,我年轻,还得虞叔多教教我。” 走到车前,虞颂年解开了袖扣,“诗成,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就像我的亲女儿一样,我是希望你有个好归宿的,这个江砚书实在不成材,叔也是不希望你被拖累了。” 虞之南背过身,看着月色铺在蜿蜒的山路上,像是银色的小溪。 顾诗成不卑不亢地回答,“我知道您的好意,这些年您伸手帮我的恩情我都记得,但是砚书是我的丈夫。” 迎着虞颂年不悦的目光,顾诗成淡定的补充,“他拿过双料影帝,名下也有自己的公司,算不得不成材。” 虞颂年摸着衬衣的扣子冷笑,“他对你,终究没有什么助力,他在江家哪来的话语权?江枕山以后继承了家产,他连骨头渣都剩不下。” 顾诗成没有再委婉,退后半步,“虞叔不用担心这个,我还是能养得起他。” 虞颂年冷下脸,转身坐进车里,虞之南回头看了她一眼,顾诗成依旧挂着她标志性的笑容,“再会。” 顾诗成捏了捏鼻梁,这一次算是把虞家得罪了,回头一看,江枕山靠着树站,月色落在他侧脸上,“你们离婚了,你又和虞家闹得不愉快,以后你的生意不会受影响吗?” 顾诗成双手插在大衣的兜里,“虞家之前就没能压下我,现在更不可能。” 江枕山把烟头都咬扁了,目光在月亮和她身上过了几遭,才终于开口,“顾总,你是个现实的人,但砚书是个浪漫的人,你……五年了,你都没有动过心,现在你们离婚了,你……” 顾诗成看着他脸上的为难,纠结,他怕说错话伤到她,而这个伤害会带给他的弟弟,他必须斟酌用词,必须委婉,必须要得体。 顾诗成善解人意地接话,“我读大学时,我的老师曾说过一段话,人生已经足够艰难了,我们为什么要去选择一条个更难的路?你希望他能幸福,能快乐,能得偿所愿,我也希望。” 江枕山听着她的话,不由得哂笑,“你既然希望他幸福,那为什么就不能试着去喜欢一下他呢?” 顾诗成眼神陡然凌厉,“我受过江家的恩,这没错,但我认为这些年我已经还够了。” 江枕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下意识站直,想解释一下,但顾诗成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 顾诗成看向庭院里的暖光,“我没有因为他的强求而对他恶语相向,更没有因为他强行进入我的生活而怨愤。 “相反,我给足了他身为我丈夫的尊重,我没有轻贱他的感情,更没有践踏他的真心。 对待父母,我孝顺尊重,对待你这个兄长,我也拿出了弟媳的态度,我认为,在这段商业联姻里,我做到了我该做的,你不应该再要求我。” 江枕山低头,“对不起,我,我只是看他太苦了。” 顾诗成摇头,“他生在世上二十五年,平安顺遂,无灾无难,父母双全,兄弟和睦,有知己,有工作,有孩子,他实在算不上苦。” 江枕山哑口无言,顾诗成轻声道,“他唯一的坎坷就是遇到了我,情苦。他随时可以选择放弃,但他没有,我也没有因为他的紧追不放而看轻了他,我理解尊重,这还不够吗?” 顾诗成说完向前走去,心底泛起苦涩,非要想我母亲一样,才行吗? 甫一开门,就看到江然在扒拉茶几上的零食,顾诗成走过去抱起他,“晚上了,不能吃了。” 江然睁着懵懂的大眼睛,吧唧了下顾诗成的脸,“妈妈~” 顾诗成一下子手足无措,求助的望向一旁的江砚书,江砚书却看呆了,顾诗成会有这种的表情,这和平时冷漠的她一点都不一样。 江砚书看向挥舞着手的江然,看来以后得让她多接触孩子,以前怕她不喜欢,怕孩子打扰她,现在看来……多虑了! “江砚书。”顾诗成握着江然的小手,不敢用力,那肉乎乎的触感,总觉得不太真实,这些年都是江砚书在带孩子,她是忘记自己有个孩子。 江砚书暗暗坐近些,覆盖上她的手,“你这样,包着他的手,和他玩,他会很开心,就不会再想零食了。” 他呼出的热气落了些在顾诗成耳朵上,有些发痒,顾诗成偏头,正好撞进他的眼里,炽热得让她想后退。 正好她的手机铃声响起,“塞北山巅飞雪纯白的她,会不会眷恋江南的花,候鸟衔风沙琴声中旋回檐下……” 顾诗成抽出手,江砚书抱走江然,坐在她身边轻声哄。 顾诗成看着他两互动,接起来了电话却忘了是谁打来的,只能又放下来看,“啊,楚迟,什么事?” 听完了消息,知道了陈非这事的始作俑者是温桑,顾诗成眼里沉下来寒意。 她架起腿,指尖不紧不慢地点着扶手,“多谢,改天请你吃饭。哦,温锦初啊,好的,谢谢了。” 挂断后她拿着手机在手掌间颠倒,陈非不是傻子,怎么会温桑说什么,他就信了呢……但这一回,欠了温锦初和楚迟一个人情,得找机会换回去。 现在已经到了外公说的,能算旧账的时候了,温家……必须解决,母亲的死是披着失足伪装的谋杀,凶手太狡猾,把线索清理地太干净了,任凭警方怎么努力,都无法确定凶手。 “妈妈……”江然爬到她身上,把她的思绪唤回来,顾诗成抱着他轻轻拍背。 江砚书捉住她的手,“昭昭,不是这样哄睡的。” “啊?安亚平时看的电视剧都是这样演的。”顾诗成有些慌张地看着他,“这样,然然会不会生病?” 楼梯上窥视的江父和程女士:??? 在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的江枕山:…… 江砚书笑弯了眼,“不会。” 江砚书跪到沙发上,从后面抱住她,轻轻握住她的手,“这样,他才睡了两个小时,现在估计睡不着,你忙了一天也累了,我把他抱给大哥吧。” “为什么要给大哥?他不睡觉?”顾诗成学着慢慢拍着他的背。 江枕山损哥毫不留情,“他孤寡,让然然去承欢膝下。” 江枕山:…… 这话又勾起程女士的伤心事,她这个大儿子,三十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瞪了眼江枕山,兴致缺缺地回房,江父不明所以,也跟着瞪了他一眼。 江枕山一时语塞,他招谁惹谁了? 看着都要被江砚书抱在怀里是顾诗成,江枕山故意使坏走出去,“呀,你们怎么在这里?” 顾诗成没有他意料中的躲闪,脸红,坦然地看向他,“江然想你了。” 江枕山看了眼她怀里笑得没心没肺的江然,实在没看出来这小家伙哪里想他了。 江砚书一听这话,立马把孩子抱起来送给江枕山,“哥,来,然然想你了。”给完两人就走。 托他俩的福,江枕山这一晚梦里都是在揪他胡渣的江然。 回到房间后江砚书才想起来,他们离婚了!现在……不该睡一起。 顾诗成换了身衣裳,黑色的皮夹克映衬得她更加冷了,江砚书按住心里那个失去理智疯狂尖叫的小人,尽量淡定地问,“你,你这么晚了,要去哪里?” 顾诗成将拉链拉到下巴上,“有点急事,晚上我就睡书房,你早点休息。” 江砚书想到那个电话里的事情,一把抓住她,“我帮你做,好不好?” 顾诗成挑眉,“做什么?” 江砚书走到她面前低头,“昭昭,我听到了,温桑他毕竟是你父亲,你去的话,对你名声不好,我就不一样了,我恋爱脑!” 顾诗成拍了下他的肩膀,“不用担心,这些年都过来了,现在我还护不住自己吗?在说了,我是去和他们谈谈,又不是去杀人放火。” “我陪你去,好不好?”她最近多纵容了他些,江砚书头一次提出要求。 顾诗成眼里多了分不虞,“不用,我自己可以。” 她不需要人打乱他的计划,所有事情都朝着既定目标而去,任何人都不可能动摇。 江砚书听着她冷了些的话,惊觉自己说错了话,立马让开路。 第六章 你想要吗? 顾诗成稍微缓和了神色,“砚书,这些事情你都不必插手,你就好好的做你的锦绣公子。”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如果不愿意也行,我会支持你的所有决定,我希望你也是。” 江砚书灵光一闪,柔柔弱弱地抬眼,“对不起昭昭,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太担心你了,你要是觉得烦,我以后……” “没有。”脱口而出的话让两人都愣了一下,顾诗成掩饰性地补充,“我……嗯,你不用这样。” 江砚书心里的小人腾的一下跳起来,有用! 江砚书走近一点,两人几乎贴在一起,江砚书低声哑气地声音流进她耳中,顾诗成像是被一股小小的电流击中,头皮发麻。 “昭昭,我想陪你一起去。” 顾诗成竟然在这时走神了,看着江砚书觉得他确实好可怜,像一只等待主人回家的狗子。 江砚书揽着她的腰,将头搁在她肩膀上,“昭昭,好不好,你每次出去,我都怕,怕你出什么事儿,你这半夜出去,我更怕……” 江砚书说完心里直打鼓,一面唾弃自己一身茶味,一面又把声音放得更软。 这软软的音调落在顾诗成心坎上,她眨了下眼,抬手抱了下他,“好,你在下面等我。” 江砚书眼睛一亮,差点就要笑出来,生生憋回去,看着怀里的人自我表扬,我真是个妖妃,要是这在古代,怎么说都得是皇贵妃级别的! 江砚书驾车驶入黑夜,经过山下十字路口时,数十辆迈巴赫有序排列跟在他们身后。 江砚书终于找到机会给他的昭昭开车门,满脸的笑意看得周淮一身鸡皮疙瘩。 温家的灯光白得扎人,车上下来一众身穿西装的保镖,江砚书不禁咋舌,这些人去走秀都够了,拿来打架,确实顾诗成的风格,追求极致的美。 温家的大门敞开,温桑正和他的小秘书在调情,一杯接一杯,徐青在一旁看得脸色发青。 “噔噔噔……” 高跟鞋踩破夜色,整齐划一的皮鞋震慑人心。 温桑一脸惊恐地看着顾诗成,白炙的灯光打在她黑色的皮衣上,衬得她像是一把出鞘的匕首,锋芒毕露。 徐青吞了吞口水,挂着害怕想逃的表情站起来,“顾…顾总有什么事……” 顾诗成抬手,徐青噤声,而身后的保镖却齐声喊—— “温总晚上好!” 小秘书抓着酒杯的手抖得厉害,温桑不停往后退,徐青想喊却发不出声音。 顾诗成踢开脚边的酒杯,“温总,我这里有个生意,你做不做?” 温桑强撑着气势,“什么生意。” 顾诗成坐到单人沙发上,随意地架着腿,“陈非今天请我喝酒,说要卖一块儿地给我,如果我同意了,那就送我个玩意儿。” 温桑心知事情已经败露,若是她没有带人来,那还有得说,带了人来,那这意图就很明显了。 徐青见他不接话,气得心慌,连忙上前两步捧哏,“什么玩意儿?” 顾诗成赞许地看着她,“还是徐小姐识趣,知道怎么讨人欢心。玩意儿也不稀罕,我也不想要,想着送给你们。” 徐青越发不知道她的目的,温桑却已经回神,“顾诗成!你私闯民宅!犯法!你知不知道?!” 顾诗成状似诧异地抬头,“小暑,这就是你办事不厚道了,怎么邀请我来,却不通知一下温总呢?” 小秘书手里的杯子终于摔倒地上,她从碎片上爬过来,哭着伸出沾满鲜血的手,“顾总,顾总,您说过不会……” 周淮半点没有怜香惜玉,扣着她的肩膀把她拖到一边。 顾诗成支着下巴欣赏他们脸上变幻的神色,淡淡地说,“我母亲走的时候,很想你啊,温总。” 这话听在温桑耳中就没有那么美妙了,他几乎是惊惧地往后退,一下子跌回沙发,四仰八叉地躺着,手脚胡乱挥舞,抓住沙发的边缘坐起来。 徐青脸色煞白,“顾总,您,现在是法治社会……” 顾诗成眸光冷得瘆人,“怎么连个讨巧的鸟儿都当不好?叽叽喳喳叫什么?我做了什么威胁到你们的人身安全了?” 徐青嘴唇嗫嚅,虚汗连连。 顾诗成起身走到温桑身边,慢慢俯下身,轻轻地吐出他最怕的话,“温总,你怕不怕有一天,你就会去见我母亲?用和她一样的方式……” 温桑黢黑的眼睛像是要从中裂开,伸手就要推她,周淮眼疾手快按住他,保镖上来抓着他往满是玻璃碎片的地上摔。 “啊——啊……” 惨叫充斥在耳边,顾诗成再没有留恋,整理了下衣袖往外去。 走出温家的大门,顾诗成回头,“饵已经放下,盯紧了,他找谁,谁就是当年的帮凶,我要知道他最近的吃喝拉撒。” 周淮点头,“您放心。” 顾诗成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老规矩,今天算加班,双倍,去财务报。” 周淮挑眉,MS的加班费是每小时一千,这出来一趟,得顶他大学两个月的生活费。 这主大方又低调,骗过了不少老狐狸,他没有跟错人! 江砚书靠在车头等她,一见她来,兴冲冲地小跑上去,捂着她微微有些凉的手,“你受伤了吗?他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顾诗成的心软下来,江砚书最近的拥抱比这五年加起来都多,而她却没有注意到,反而微微放松了些。 “没有。我们回家吧。” 江砚书一听回家两个字就心跳加速,回家!她说回家! “好,我们回家!” 虞家今夜却没有往日的平静祥和,地上的名贵茶具碎了一套又一套,虞颂年气得鼻孔朝天。 虞之南跪在下面,腰挺得笔直,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鬓边还有细细的血在流。 “你为什么非要我娶她?我知道她优秀,她有能耐,你和她合作的方式很多,为什么要选这个?我不想娶!” 虞颂年一听气得胸口上下起伏,起身一脚给他踹过去,“混账东西!你说不娶就不娶?我告诉你,我上次不是说来玩的,你不答应,你妈明天就会出现在你面前!” 虞之南目眦欲裂,“为什么?她是你的妻子!她成就了你的今天!” 虞颂年把手上的佛珠捏的咯咯作响,“还不够?七年了!你和她,这七年什么贡献都没有,我养你们吃了七年白饭!这还不够?!还要怎么样?!啊,你说!” 虞之南低头呵呵笑起来,最终还是妥协了,“我不想当小三。” “他们已经离婚了。这个消息绝对准确。”虞颂年又坐回去,恢复了他的慈父面孔。 虞之南抬头,“我,我一直拿她当自己的亲妹妹对待,你,你现在要我对她下手……” 虞颂年冷声道,“那你选一个吧,你妈和她。” 虞之南肩膀松垮下去,“我去做了,我妈呢?” “她会得到更好的医疗条件,你做得越好,她过得就越好。反之亦然。”虞颂年的话太过残忍,撕碎了他和虞之南之间仅剩的父子情。 虞之南嘶哑着答应,“好……” 虞颂年满意地点头,“你要记住你的目的,娶她不是最终目的,让她放下事业,回归家庭才是。” “不就是要吞并顾家吗?何必说得这么恶心人。”虞之南讽刺道。 虞颂年乜了眼他,“你要记住,你能去做这件事,是你的荣幸,他的身份上不得台面,不然我都让他去了。” “恩赐……”虞之南觉得这简直是莫大的讽刺,那个私生子真的就想要这些吗? 事情已经谈妥,虞颂年又披上了他那张和蔼的皮,“好了,很晚了,回去睡吧,在你脸好起来之前,都别去见她了。” 虞之南撑在满是玻璃渣的地上爬起来,虞颂年转头看了看窗外的森森交叉的枝桠,“我毕竟是你的爹,我不会让你去做什么小三,明天他们离婚的事情就会闹得人尽皆知。” 虞之南感到深深的害怕,他自小护着的妹妹不能就这样被摧毁,他拼着全力尽量站在自己角度劝说,“不用了,我不想让她出现在大众视线里,不然她可能会看到更多商机,我会更难。” 虞颂年盯着他的脸看了会儿,摆摆手让他滚。 虞颂年口中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虞随就站在门外,虞之南缓缓勾起一个笑,“你想要吗?” 虞家给你,要吗? 虞颂年在身后,他不能说得那么明显。 看到他浑身都是血,虞随的眼皮狠狠跳了下,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给他包扎手,“走吧。” 虞之南躲开他的手,抬手推着他的肩膀往楼上走,虞随怕他伤得更重,不停往后退,白色的衬衣上不可避免地沾上了鲜血。 关上门,虞之南又问了一遍,“你想要吗?” 虞随低下头,“哥,你在说什么?” 虞之南嗤笑,“他说你上不得台面,你就不恨他?” 虞随单膝跪在他身前,“哥,我没办法恨他,他救了我妈。” 虞之南捂着脸笑起来,“救……啊?救?虞随,你给他拼死拼活,你捞几个钱?不想要就滚。” 虞随固执地搬来医药箱,“哥,我给你上药,不然你一直不好爸会怪你的。” “滚!”虞之南突然吼他。 虞随愣了一下,连忙起身出去,关上门的一瞬间他脸上的讨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逼人的冷漠。 虞随抬手松了松领带,微微偏头吩咐,“把江砚书的新闻闹出去,父子反目的戏码我最喜欢了。” 管家站在黑暗里点头,随后消失在楼下。 虞随站在楼梯上,像是站在了虞家的平衡点上,光线在他脸上分出了黑白。 江家里却漫着淡淡的暧昧气息,床上虽然是楚河汉界,但江砚书却学着小说里的桥段往中间凑。 他声音带着微微啜泣感,像是梦话,“老婆……我错了……我不该闹脾气的,我就是太没有安全感了……” 本来打算拨开他手的顾诗成听完却主动侧身抱他,越了解江砚书,她就越觉得他美好得不像样。 计划得逞的江砚书逼着自己沁出两滴眼泪,“老婆……昭昭……” 第七章 现在装无辜还来得及吗? 被顾诗成抱着,江砚书这一个晚上睡得极其安稳,睁眼就看到她透着点粉的脸蛋更是心动不已,微微仰头想去吻一下,结果顾诗成睁开了眼。 江砚书眨了下眼,心里慌的一颤一颤的,现在装无辜还来得及吗? 顾诗成看着他灵动的眼睛,竟然微微凑近了些,“怎么和网上说的有出入?乖巧可爱的眼睛里他们是怎么看出了威严?” 江砚书自觉地仰头,“因为他们看不到我这副模样。” 气息拂过顾诗成的下唇,顾诗成眼神闪了下,推开他起身。 江砚书立马跟着起身,从背后抱住她,“昭昭,我手麻了……” “……谁让你要抱着睡。”顾诗成嘴上这么说,却还是没有挣开他。 江砚书心里小人跳起来要撞破天,果然有用!小说诚不欺我!今天就去给作者打赏! “笃笃……”敲门声打断这旖旎的气氛。 “起床了,这什么时候了?”江枕山的声音真是破坏浪漫的一把好手。 江砚书跌坐在床上看着顾诗成的身影消失在洗手间,后槽牙磨得咯咯响,咻得拉开门,怨气如有实质,“江枕山,你最好有天大的事。” 江枕山抱着孩子晃,嫌弃地说,“你这是半夜偷牛去了?怨气比鬼都重。” “要不你是我亲哥,我高低得给你一拳。”江砚书臭着脸,嘭的一下关上门。 江然挥舞他的小手,“妈妈……” 江枕山捏着他的手指,看着紧闭的房门吐槽,“有你妈在,你爹都看不见你,咱们下去等,好不好?” 江然抱着他的脸揉,“白白……” 江枕山不厌其烦地纠正他,“是伯伯。” “白白……”江然歪着头看他,凑上去亲了下他的脸。 江枕山心花怒放,“对,然然真乖!” 程女士嫌弃地看着他,“然然当然乖,说不定然然都有媳妇了,你还是光棍。” 江枕山装作没听见,抱着江然喂粥。 江砚书挽着衬衫袖子下楼,程女士一看他就开启了无差别攻击,“睡睡睡,一天到晚就知道睡,连媳妇都不会哄。” 江砚书回头看着顾诗成,轻声哄她,“妈她今天……” “诗成来了啊,快下来!我让张嫂做了好吃的,你最喜欢的皮蛋瘦肉粥。”程女士一看顾诗成下来就换了副模样,像是心情都愉悦了。 江枕山,江砚书:……人家都婆媳矛盾,您是母子矛盾。 “爸妈,大哥,早上好。”顾诗成坐在程女士身边听她抱怨两个儿子,人家家里为了点小钱争得头破血流,她这两个白送都不要。 顾诗成擦了擦嘴,笑着宽慰她,“这是好事,兄友弟恭,家庭和睦,这家业不过是锦上添花,倒不如他们追求自己的理想。” 程女士拉着她的手,又劝她,“诗成,我还是那句话,你来打理公司吧,自家人都放心。” 顾诗成摇头,“妈,以前尚不能做的事情,现在我和砚书已经离婚了,又怎么能染指?您和爸是我最尊敬的长辈,你们辛苦打下的基业,怎么能让我来管?这不行。” 顾诗成深谙人心不足蛇吞象的道理,她不碰这些产业,是怕有朝一日她真的吞并了江家,那就真的是恩将仇报了。 程女士叹气,“大的想为国为民,小的要献身艺术,老的没有了精力,诗成,江家的荣光,只在这一层皮了。你再考虑考虑。” 江父第一次参与这个话题,“诗成,这些年你的品行我们都看在眼里,江家给你,我们放心,总不过以后都给然然罢了。你权当是为了然然。” 顾诗成微微蹙眉,江枕山漫不经心地照管江然,江砚书看着她的为难,终于开口,“爸妈,我来吧。我学,昭昭她有顾虑,我们都懂,不能强人所难。” 江枕山不赞同地回头,却还是没有说什么。 “塞北山巅飞雪纯白的她,会不会眷恋江南的花,候鸟衔风沙琴声中旋回檐下……” 顾诗成迅速接起电话,“你在哪里?” 对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顾诗成放下手里的汤匙,脸色有些凝重,“我马上过来,你先别急。” 江砚书把大衣抱给她,“周淮来了吗?” 顾诗成短促地“嗯”了声,慌张地和江家人道别,急匆匆地出去。 江砚书还没有来得及去思考谁给她打的电话,林任的电话就打进来了,“哥!出事了!网上都是你离婚的消息!现在凡是和你接触过的女星都在被扒!快来公司,这件事真的很严重,不能再像上次那样了!快!” 江砚书朝家人抬了下下巴,抓着钥匙往外走,“说详细点,之前的热度已经下去了,现在为什么会爆出来?哪家娱媒?” 林任不停敲着键盘,“乐娱家的今天早上发了一段你和顾总带孩子的视频。” “什么?!她被拍了?!先想办法把她的热度撤下去!”江砚书拉车门的手一顿,死死扣住把手。 林任烦躁地上火,“对方肯定是怕顾总,视频里顾总根本没有露脸,但是你的脸,清晰地像开了他娘的八倍镜!狗东西!” 江砚书松了口气,“那就好……” “好个屁!现在微博瘫了,短视频,各种贴吧里全是你的新闻!”林任抓着枸杞往自己杯子里倒。 旁边的小姑娘惊呼,“林助理,你这是咖啡啊……” “没事,我降降火。”林任直接塞了一把在嘴里。 江砚书现在思路倒是清晰,“现在通知下去,我们开新闻发布会,公布我有孩子的事情。” 林任惊得忘了嚼,一开口差点噎到,“江砚书,你……你要公布?你说什么?孩子的妈是谁?” “素人,不便透露,我不愿意她被打扰,我相信发布这个视频的人,也不愿意去打扰这个无辜的女孩子。”江砚书指尖不紧不慢地磕着方向盘。 林任站直了身体,看了下四周,憋着话往外走,“江砚书,如果公布了,你将会流失一大批粉丝。” 江砚书无所谓地笑了,“一个没有担当的人,她们也没有粉的必要。” 林任思路一下子开阔,人生的路好像都更宽阔了,“好,如果你不公开,那么这件事难办,但你愿意承担,那这事很简单。 “你承担网爆就行,这段时间你都别出现在大众视线,微博那些都删了,我给你打理。” 江砚书挑了首顾诗成最喜欢的音乐放,“不用,我现在不能删,我马上要接任江家的公司了,以后咱们会慢慢从大众视线里退出来,林任,你是我兄弟,你懂我的意思吗?” 林任先是一蒙,后是惊喜得无以复加,连连点头,“我懂!” 这是要往更高的方向走! “准备一下,我现在和孩子拍一段视频,发布会结束后半个小时就发出去。”江砚书调整了下西装袖口。 星光大厦的公关部依旧繁忙,林任推开门,镇定地宣布,“兄弟们,咱们的江总有担当,他要召开发布会,宣布他已经有孩子的事情。” 众人眼睛瞪地浑圆,给林任枸杞的小姑娘慢慢地说,“这……这样的话,会有很多粉转黑……” 林任摆手,“现在大家都见惯了逃避问题的公众人物,现在江总坦然公布,最坏的结果就是流失一些极端的粉丝,我认为,情况不会那么遭。” 而顾诗成的车却开向了郊区,一片空旷无人的地区。 周淮干笑了两声,“顾总啊,这地方,多少有点瘆人了。” 顾诗成看了下腕表,“往前开,岔路往右,有个房子。” 越走越荒凉,停下来时周淮心头一激灵。 他看着前面鬼气森森的破败的独栋别墅,浑身都气了鸡皮疙瘩,“顾总,这……” 顾诗成没理会他的话,下车推开吱呀的门,“你在下面等我。我不叫你别上来,我会直接上三楼右边的房间。” 周淮一凛,意识到事情不简单,可现在找人帮忙也来不及了,这里距市中心有三十公里,一路飙车过来得二三十分钟,还会被交警追。 犹豫再三,还是打电话给安亚,让她准备人手,“安亚,是我周淮,我现在在……对,不要打草惊蛇,一定要控制住各个路口,方便支援。好,多谢。” 别墅里墙皮已经脱落,顾诗成的高跟鞋声音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直听得她心里发毛。 窗下的男人容貌俊美,但眼尾下垂,带着几分戾气,乍一看还有几分虞颂年和虞之南的影子。 顾诗成站在门口,“说说看你知道什么。” 虞随两指并拢,搓着指尖的灰,“我说多了,你也不会信,我就说一点点,你信了,你觉得有用,那咱们再合作。好不好?顾总。” 顾诗成调整了下腕表的位置,“说说看。” 虞随抬起手指,轻轻一吹,“你母亲不是失足跌下台阶,继而被撞死的。这是有预谋的。” 顾诗成走近一点,“继续说。” 顾诗成调查多年,这些事情大致清楚,但却没有办法收集齐当年的证据,那时候她就知道,这绝不是温桑和徐青能办得到的,现在送上来个人,自然要物尽其用地诈一诈。 虞随狡黠一笑,“顾总,你知道吗,你身边的豺狼都披着羊皮呢,披着温和无害的羊皮,他还在你艰难地时候帮过你呢。” 矛头直指江虞二家,顾诗成故意冷下来脸,“虞随,你最好有合作的态度。” “虞颂年,他就是那匹狼。”虞随脸上的表情陡然狰狞。 顾诗成看了眼手表,“证据呢?你红口白牙地指认,我就一定要信?” 虞随嗤笑,“没有。老狐狸很谨慎,我没有找到证据。但我有他们的对话。” 虞随从西装口袋里摸出录音笔—— 虞颂年的声音响起,“你要记住你的目的,娶她不是最终目的,让她放下事业,回归家庭才是。” “不就是要吞并顾家吗?何必说得这么恶心人。” 虞之南讽刺的话落下,顾诗成的脸色不变,但眸色还是不可避免地沉了两分。 虞随将笔放在桌上,推给她,“这个够吗?顾总拿去随便验,不可能有假。” 顾诗成拿过录音笔,“等我通知,我们就可以谈详细计划了。” “好。”虞随看着她的背影舔了舔唇角,处变不惊啊,真有意思。 第八章 江砚书不够好 “顾总!”周淮守在门口,全身细胞都在戒备状态。 顾诗成冷淡地颔首,“走吧,先去市局刑警队。” 周淮边点头边给安亚去电话,迈巴赫带起尘土呛人,虞随却像是喜欢这种味道,闭上眼,极其享受地嗅了嗅,“养虎为患,狼崽子长大了,就该……反噬了。” “噔——” 微信扎耳的声音让顾诗成短暂回神,一个叫“我见尘土”的陌生人发来一段视频,视频里是她和江砚书带着孩子在郊区玩。 我见尘土:这个视频已经在网上传疯了,我没有把你放上去,顾总要不要买下来? 顾诗成点进百年不用的微博,搜索栏上江砚书三个大字就让她头疼。 只能给江砚书拨电话,对方几乎是秒接,“你知道了?” 顾诗成轻轻“嗯”了一声,“你打算怎么处理?” 江砚书心里也没有底,他害怕顾诗成拒绝这个提议,她不喜欢留下隐患,“公开我的状况,不会牵连到你,那个视频的发布人我已经找到了,正在谈价格,买下来……” “别买,我也收到了。”顾诗成打断他的话,“我到市局了,准备报警。” 江砚书惊了下,“啊?!报警?!” 顾诗成坦然道,“不然呢?带人去围殴吗?” 江砚书回想起她带人去温家的事情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沉默却让顾诗成闷声笑了下。 顾诗成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江砚书,我上次就是去探望他们,你想什么呢?” 江砚书违心地回答,“我知道,我只是在想……你和小说里的霸总不一样。” 顾诗成:……? “小说里的霸总都是不需要警察的。”江砚书小声补充。 顾诗成:不需要……警察?! 顾诗成惊讶于他奇奇怪怪的想法,“可能是小说吧,我一个守法好公民,碰到坏人当然要报警。” 江砚书觉得顾诗成在开玩笑,可是她的语气又特别真诚,一时有些凌乱,只能干巴巴地说,“哦……” 挂断电话后,顾诗成低眉浅笑,摇了摇头,她这个丈夫有种不谙世事的美。 指尖突然碰到兜里的录音笔,顾诗成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抬头直奔425办公室去,“林副,我拿到了个录音笔,你帮我鉴定一下。” 林副坐在办公桌后面,闻言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怎么得到的?囡囡,我知道你心急,但是有的东西不能作为证据。” 顾诗成将录音笔放在他办公桌上,微微垂眸,“林副,我知道,现在的问题是,我连搜集证据的机会都没有,没有方向,当年的事情被那些人清理得太干净了。” 林副迎着她的目光,在她眼里看到了审视的意味。 他摘下笨重的黑色方框眼镜,“我知道,707专案不只是你的心头刺,也是我们的,我很感谢你,这么多年了,你一直都相信警察。” 顾诗成笑了下,弱化自己的气势,把话题拉回来,“林副,这个鉴定我做不了。” “我会做的。”林副带上眼镜。 顾诗成颔首,“麻烦了,林副。” 林副看着她的背影又戴上眼镜,随手摁下录音笔的播放键,听完后叹了口气,仰靠在椅子上。 江枕山拎着卷宗上楼刚好就和她狭路相逢,江枕山还没有调出假笑,顾诗成就将手机里的视频调出来,举在江枕山眼前。 江枕山看完之后不明所以,“干什么?” 顾诗成侧身让出路,语气里带着淡淡的笑意,“这个视频被人放到网上了,砚书现在焦头烂额,但是放视频的人把我的脸截了,不过他把视频发给我们勒索钱财。” 江枕山立马拦住上楼的民警,“把报告送给林副,顾总,这边请,我送你去经侦。” “多谢。”顾诗成随手给江砚书回了个放心的表情包。 星光大厦下的媒体比江砚书拿奖时都多,江砚书扯了扯嘴角,心情还算不错,顾诗成没有阻止他公开,甚至还发了个表情包。 虽然那个表情包是他以前发给顾诗成的,但开心来了,什么都拦不住。 车门被堵住,江砚书面无表情地看着一堆娱媒,还是下车一头扎进去,企图自己开辟一条路。 “江总,网传您已经结婚生子了,您不和粉丝解释一下吗?!” “江总,现在有传言说您和裴吟女士在一起了,这时真的吗?请您回答一下!” “江总,现在网上有传言您和傅柯先生是同性恋,并且育有一子,请您解释一下!” 这个问题让江砚书停下脚步,他冷笑着摘下墨镜,“这位记者同志,我和傅柯先生都是男人,怎么生?你给我生?” 男记者没想到他会回答,刚要说话,江砚书拿过他的话筒,“下午三点半,我们会召开新闻发布会,大家那时候再问吧。” 说完还嘀咕了句,“这种弱智的问题还问,成天去扒拉别人玩儿。” 说话间,林任已经带着安保来疏散人员了,林任嗓子哑得冒烟,“别堵着了!让一让!我们现在不会回答任何问题!下午三点!记者发布……会” 说话说到一半破音了,林任只能边咳边往前挤,找到被包围着的江砚书,拽着他的手臂往里拖。 江砚书贴心地给他倒了杯水,“辛苦你了,现在怎么样?” 林任苦笑,“实在不容乐观,你的评论区,私信,涌进了数不清的黑粉,路人,还有,粉丝也炸了。” 江砚书淡定地点头,“猜到了,咱们准备一下,这个发布会,至关重要,不仅仅是我的名声问题,还关系着咱们公司以后的走向。” 林任把纸杯捏扁,“放心,我都准备好了,只要一开始,我们就稳了。” 江砚书心里还有另一件事情,“我不公开另一半,他们一定会不停去人肉其他女星,我得把这件事一起解决了。” 林任有些不解,“砚书,不是,这……没有必要啊,他们好多人还上赶着蹭你的热度呢!你解释做什么?” 江砚书沉声道,“她们蹭可以,但我不能没有表示,我不允许我喜欢的人受到伤害,互联网太发达了,那个背影,就足够他们去人肉了。” 林任不赞同,“顾总不是吃素的,你恋爱脑,你只觉得她惹人怜爱,但我们这些和她在生意上打过交道的人,可不这么……” “我接电话。”江砚书抬手止住他的话,接起电话往隔间走,“哥,怎么了?” 江枕山撑着桌子看刑侦他们定位“我见尘土”的具体位置,嘴上骂骂咧咧,“你小子,翅膀硬了?遇到诈骗居然真想着给他打钱!报警都不会?!” 江砚书懵了,“这……你不是刑警吗?怎么还管这个?” 江枕山冷哼,“我什么不管?我还管带孩子。” “额……哥,那现在什么个情况?”江砚书理智地避开这个问题。 江枕山看着定位和监控,“没什么用,那个人是找人帮忙发的,其他的不能透露。” 江砚书听到林任喊他,便把电话挂了。 “江总,走吧,该我们入场了。”林任递给他一瓶水,“我现在就担心出现个更离谱的事情。” 市局门口。 江枕山喊住顾诗成,“这件事,你不想和他公开吗?” 顾诗成回头,“江队,没睡醒就请假,人民喜欢清醒的江队。我和他已经离婚了,不存在公开这种事,公开了对他没有半点好处。” 江枕山挑眉点头,商人重利,可他那个弟弟啊,只看对这个冷心冷肺的商人有没有好处。 顾诗成刚上车,江砚书的新闻发布会就开始了,周淮贴心地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她,“顾总,江先生的发布会开始了。” 顾诗成原本想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但江砚书出场的那身白衬衫一下子抓住了她的目光,干干净净的感觉,和初遇时没什么两样。 这样的江砚书和早上的那双雾蒙蒙的眼睛有点不像,这样的他……更有味道。 发布会现场的江砚书被刺目的灯光弄得有点烦躁,“场面话我就不说了,直奔主题吧。我结过婚,有一个孩子,我的妻子不是圈内人,请大家别去打扰她。” 林任看着记者蠢蠢欲动的表情,心里也是止不住的烦躁,这些记者狗仔都是苍蝇,沾上了就得脱层皮。 江砚书背后的屏幕突然呈现出警局,“对于今天造谣,辱骂等一系列有损我作为公民权利的人,我均已报警,用法律维护自己的权益。” 记者们脸上的表情僵硬了:…… 随后反应过来,低声骂道,“操!” “您这样是不是过于占用公共资源?!”马上就有记者犀利提问。 江砚书双手撑在发言台上,“这位记者朋友,如果我这样都算是占用公共资源,那么闻风而动的你们,是不是对我的生活造成了困扰?未经允许的拍照,和非法跟踪,那又算什么?” 这记者哑口无言,悻悻地坐下。 江砚书解开袖口的扣子,慢条斯理地挽上去,“既然大家都来了,我也不忍心让大家没有稿子写,毕竟谋生不容易。” 记者们眼睛反光,脸上只有两个大字——“快说!” 江砚书举起左手,手上那枚戒指的银光瞬间勾起记者们的八卦之心。 江砚书调整了下话筒,微微低头,“我爱的不是艺术,是她。我走进这个圈子,为的是她,而不是艺术。” 现场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江砚书第一次公开透露自己的感情和初心,大家都想在他有限的话里,抓住最多的信息。 “在艺术上,我不够纯粹,但我想,在爱情里,我足够真诚。”江砚书说完,看着下面无数台机器。 他知道这句话顾诗成不会听见,但他确实想说。 “你们很相爱吗?”记者的提问直接将现场的氛围打破。 江砚书摇头,“不,我不够好,她并不喜欢我。” 站在旁边的林任已经可以想象微博的爆款词条了—— 惊爆!江砚书不够好!妻子生下孩子果断离婚! 江砚书继续说,“所以我要宣布的另一个重要事情是,我会退出演艺圈。” 第九章 她居然心疼 这下没有记者坐得住了,一窝蜂涌上来,差点把话筒塞进安保的嘴里。 “江总,为什么退出演艺圈?” “江总,是太太希望你当个家庭主夫,回归家庭吗?” “江总,你们一般是谁带孩子?” “江总……” 江砚书抬手,“稍安勿躁。我一个一个回答。” 江砚书推了下脸上装饰性的金丝半框眼镜,“退出演艺圈是因为我要开始接手公司了。并不是我太太的想法,我们没有人想回归家庭,因为我们的价值,不在家庭里。” 顿了顿,江砚书继续说,“回归家庭后,我们会找不到自己的方向,我们不会让对方在事业和家庭里做选择的。” 江砚书直起身,“我爱她,也想让她爱我,但我更希望她永远做自己。” “吧嗒。” 顾诗成干脆利落地熄屏,江砚书的声音消失在耳边,可她的耳垂却红得艳丽。 周淮听着那些情话心里打鼓,真不愧是影帝,说情话真是……撩地人心颤,顾总被拿下那也就不足为奇了。 周淮回想着最近看到的电视剧,心里默默给他们取了个名字——霸道总裁和她的小娇夫。 后座安静如斯,只是气息稍稍有些不稳。 周淮瞟了眼后视镜,顾诗成的眼睛透着点红。 周淮再次由衷感叹,江影帝的表白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被人热烈而忠诚的爱着,是每个人都渴望的事情。 顾诗成很幸运,她遇到了,可是她却不敢接受,顾母的惨状像是精神的拉绳,拽着她的神经,像幻灯片在她眼前循环播放—— 碾成肉泥的肢体和滚落在路上的眼珠,粘腻的鲜血和令人作呕的灰尘气涌进她的脑海。 周淮看着她脸上的红晕退下去,转而是不正常的惨白,急忙靠边停车,“顾总,你哪里不舒服?我们现在去市医院……” “不用。”顾诗成的声音像是被水淹过。 周淮不太确定地看了眼她,“顾总,你现在看上去不太好,要不我告诉安亚,让她请医生到您办公室等着。” 顾诗成没有反驳,沉默了一会儿,听到安亚的声音才慢慢道,“找谢昭。” 周淮挂断电话,不放心地看着她,将水拧开递过去,“顾总,你先喝一口吧。” 顾诗成沉默着接过来,盯着手里的水,那水却像是变了颜色,红得骇人。 周淮觉得她看那水的眼神有些毛骨悚然,浑身都透着不对劲,急忙抽走她手里的水,启动车子准备走,却被交警拦下了。 “违规停车,罚款两百。” 周淮降下车窗,掏出钱包,“警察同志,我现在就交罚款,但是我老板她生病了,不太对,我需要马上送她去医院!” 交警偏头一看,那脸色白如金纸,赶忙给他罚单,然后放行。 十分钟后。 MS总裁办公室里谢昭正在逗金鱼,见她坐下也不出声,只是给她倒了杯水。 坐了好一会儿,顾诗成轻轻开口,“我又看见了她。” 谢昭点头,“困在深渊里的人,睁开眼就是深渊的黑暗。” 顾诗成继续说,“我觉得有点奇怪。我觉得,我……我,我好像,好像不是……我,我说不出来。” 谢昭却眼睛透亮,“你是不是觉得,你不应该这样活着?好像人生除了复仇,再也没有其他,对不对?” 顾诗成闭眼,靠在沙发上,“可是这样不对,我……外公说了,我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她复仇……” 谢昭避开了这个话题,“我想知道今天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触?” 顾诗成眼神放空,“江砚书。我有那么一瞬间,好羡慕他,父母垂爱,兄弟护佑,有真心的兄弟……我曾经不愿意看他,因为他……” 后面的话像是难以启齿,顾诗成手背覆盖在额上,“他美好得不像样,我每次想到那些肮脏的事情,我就想……毁了他。五年,我克制了自己,现在……” 谢昭:他恐怕巴不得你毁了他,和你一起坠落。 谢昭看着她,伸手蒙住她的眼睛,“你有我和谢听,我们都是你的后盾。” 顾诗成的睫毛扫着他的掌心,谢昭想着她令人心惊的话,他一时间觉得上天不公,总是让人困在一个一个的胡同里。 可在他不能触及的时光里,她还是慢慢走了出来,江砚书……他得见见这个人。 “你不能只有复仇,我们说好了的,公平,正义,真相,都应该由法律赋予,我们不能染指。” 门外安亚焦急地等着,一见谢昭出来,立马围上去。 谢昭回头看了眼办公室,“很突然,也很幸运,她在和自己的对抗里选择了光明,但这条路艰难。对了,她刚才提到了江砚书。” “没用。”安亚难过地摇头,“五年了,她没有一点动心。” 谢昭搓着手指,“不全然。我看她似乎……对他有点不一样。” 安亚转着纸杯,“不一样是肯定的,身份摆在哪里嘛。” 谢昭看得不一样,江砚书最初对她可能没什么,但在漫长的相处里,却占了一点点的角落,这才是不一样的地方。 干净的纸杯在他手指间翻转,谢昭想试试,尽自己所能,拉她一把,“把江砚书的联系方式给我。” 安亚摇头,“我没有。” 谢昭挑眉,“没有?!” 安亚调出林任的微信,“他经纪人的可以吗?” 谢昭摇头,“算了。” 另一边,发布会现场几乎失控,围在外面看直播的粉丝听到江砚书要退圈的消息,都失去了理智,冲到门口声嘶力竭地大喊—— “不走好不好?” 江砚书抬眼看着她们,“我亲爱的朋友们,感谢你们的一路陪伴,接下来的时光,我将以另一种方式陪你们走。” 粉丝们红着眼睛,不知道是谁喊了声,“别走,我们教你追妻!” 现场的气氛立即热起来,七嘴八舌吵得人耳朵疼,记者的话筒都被挤掉了,安保只能将主台围住,免得江砚书被伤到。 江砚书被她们的热情暖到年,笑着鞠躬,“谢谢大家,星光大厦会继续为大家培养北斗星,他们的才能不会输给我。” 林任适时接话,“大家冷静,我们不会完全退出,以后砚书的微博上都会是他的日常。” 粉丝的情绪慢慢地平稳下来,但还是免不了有哭泣和难过。 江砚书走下主台,又给她们鞠躬,“谢谢。” 混在粉丝里的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转身挤出去,林任眼尖,立即让身边的安保追出去。 处理了基本的事情之后,两人都瘫在沙发上不想说话,江砚书看着顾诗成的微信,纠结了半天还是没有发消息。 林任放下手机,“哥,之前发布会有个可疑的人,我让人跟踪,跟丢了。你最近都要小心点。” 江砚书应下,盯了半天手机,问,“还有没有小说?” 林任疑惑道,“啊?”突然想起上次打趣江砚书的事情来,“不是……你真照着做了?” 江砚书点头,“对,还挺有用。” 至少顾诗成最近的目光落了不少在他身上。 林任张大了嘴,“真……真的?!” 江砚书指着顾诗成最后发的那个表情包,“诺,这不就是。之前她都不会发,只会给我发个字。” 林任心里震动,这个表情包太不顾诗成了,他急忙低头打开小说软件,“……我,我给你找找。” 江砚书点进她的朋友圈,发现更新了,立即坐直了看。 一张夕阳落在湖面上的图片,配文就两个字——等人。 江砚书扒拉开图片,将细枝末节都看透了,确定了位置,起身前又坐下去,“林任,看一下我老婆的朋友圈。” 林任的手机上是一片空白,“…朋友只展示最近三天的朋友圈,没有呀,怎么了?” 江砚书眉眼弯地压不住笑意,满心窃喜,“没事,我出去一趟。” 江砚书发车,直奔南湾湖。 顾诗成的背影与落日齐平,显得寂寥无比,谢昭的话在她耳边回响—— “江砚书这个人很特别,他生来没有经受过苦楚,我觉得他是一个很好的,可以帮你的人,把你的情绪给他。诗成,给他你就轻松了,他不会怪你,他只会觉得你爱他。” 顾诗成低头,轻轻嗤笑,谢昭说这话的时候,她居然心疼,怕江砚书变成八面玲珑,不再纯真的江砚书。 她伸手抓着栏杆,为什么要担心呢?离婚了啊,江家的恩情她还得也差不多了,这些年她也没有亏待江砚书,为什么会担心呢? 江砚书站在她身后,紧张地手心出汗,看了那么多的小说电视剧,顾诗成叫他来这里,要说的事,只会有两种可能,要么好,要么坏。 江砚书张了几次嘴,终于出声,“昭昭。” 顾诗成回头,和江砚书同款的金丝半框眼睛在夕阳下反光。 顾诗成打开车门,拿出了文件,“签字。” 离婚转赠财产协议! 江砚书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为什么?为什么要分得这么清?你每次都是用钱跟人划清界限……” 顾诗成避开他的目光,淡淡道,“签字。” 江砚书把协议拍在车头,双手扣住她的肩膀,“顾诗成,你见过那个离婚的夫妻会睡一起?你见过那个离婚的夫妻会为对方百般思虑?” 顾诗成看着车头的协议,“我不知道。所以要分清楚一点。你带孩子这么多年,辛苦……” “闭嘴!”江砚书第一次用这么重的语气,顾诗成有些不知所措,回神之后就想推开他,奈何江砚书的眼睛红得扎眼。 顾诗成斟酌了下用词,“你先听我说,我首先是个成年人,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代表了什么,也知道之前我们的行为是什么意思。” 江砚书试探着抱她,“对啊,你都知道,你不是无知无觉,你知道我们在做什么,你明白我的目的,那现在呢?为什么?” 顾诗成脑海里闪过那艳红的血,和书房里的戒尺,“江砚书,我办完了事,我们再谈别的,好吗?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第十章 你报警我就说你PUA我 顾诗成对一个人最好的维护就是,我明白你的干净纯粹,所以我不想你被浸染。 江砚书直觉不对,什么事情不能让他参与,“顾诗成,你老实点,别瞎骗我,你要做什么事?” 顾诗成靠在栏杆上,“签字。” 江砚书:…… 江砚书走近,双手圈住她,“不签,你不说我就跟着你,你别指望报警,你报警我就说你PUA我。” 顾诗成:??? 顾诗成哭笑不得,“我答应了外公,要给母亲的事情查明白,我得先办到这事。” “这和我追你有什么冲突?”江砚书伸手摘掉她的眼镜。 没有了眼镜做屏障,顾诗成一时愣住了,“我……我……” 江砚书歪头看她,“最近看了偶像剧?” 顾诗成摸了下手腕上的表带,“没有,我,我的医生说,我好像……” 顾诗成发现自己说不出来那种感觉,江砚书在她身边的时候,她似乎从来不会去想那些深沉的往事。 江砚书低下头,与她额头相触,“昭昭。我是不是太快了,你一下子不能接受,你跟我说,我慢一点,五年都过了,现在我不怕。” 岁月侵蚀,他与岁月对抗。 顾诗成抬手握着他的手腕,“你再让我想想。” 没有人喜欢把伤疤撕开给人看,顾诗成不太懂自己现在的状态,若是谢昭在一定能给她解释。 “我打个电话。”顾诗成摸出手机往旁边走。 江砚书看着她拨出去电话,还走到了车尾听。 在家里画画的谢昭听完她的转述之后沉吟了半晌,放下笔,“诗成,你未来想做什么?抛开那个被加在你身上的仇恨不谈。” 顾诗成沉默了,半晌,她艰难地开口,“我不知道。” 说完她她回头看了眼江砚书,她没有梦想,没有未来,她的人生是为了复仇而存在的,不惜一切代价复仇。 外公没有考虑过她,只想为他最爱的女儿报仇,哪怕是同归于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那复仇结束了,她还活着呢?未来做什么?江然跟她不亲,朋友……谢昭谢听算吗? 江砚书…她好像接受不了狂热的爱,因为爱……在她的世界代表毁灭。 她可以虚与委蛇,但触及真心她就想后退,哪怕这个人是她的丈夫。 江砚书一直看着她,温柔的目光让人眷恋。 谢昭大概猜到了她那边的情况,“诗成,你和谢听一样,都是我的妹妹,我想你们过得好,对于江砚书,我没有考虑过,我只想利用他。” 顾诗成转身走得更远了点,江砚书的目光一下子就沉了下去,抬手拨了个电话出去。 顾诗成长舒一口气,“谢昭,我就是被人拉进来的,现在拉别人进来,这不就是……受害者成了加害者吗? “那样我不会得到救赎,我想要他干干净净的,等我解决了那些事情的时候,他才能真正抚慰我的内心。 “如果……我爱他的话。” 电话另一头的谢昭沉默了下去,面对病人他可以直截了当,但是这是他的妹妹,他能做的有限,当心理医生带了私情,他的手法就失了方向。 谢昭在沉默中挂断了电话,顾诗成深吸一口气,情绪上头不是好事,她需要冷静。 江砚书就站在车头,像是从未动过。 “然然很想你。” 江砚书抢先开口,顾诗成噎了下。 两人同时安静下来,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过了好一会儿顾诗成再次拿起协议,“签字吧。” 江砚书把手机递给她,“我没有挂电话,你告诉然然,你不要我们了,我就签。” 江然身边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奶声奶气地喊顾诗成,“妈妈,回家家吃……吃饭饭。” 顾诗成心揪了下,夺过手机挂断,“江砚书,我认为在不告诉孩子这件事上,我们是达成了共识的。至少在他有基本认知前。” 江砚书瞪着眼,好像这样吹来的风就能把眼泪压下去,他已经稳不住阵脚了,思路是乱的,他现在只知道一点,顾诗成要划清界限。 江砚书拼命拉着嘴角,他记得顾诗成说哭的人不好看,“顾诗成,我们再谈谈。” 顾诗成没有继续跟他纠缠,冷声拒绝,“不用了,文件我留给你,签完寄给我。” “昭昭……”江砚书试图伸手拉她,但他忘了能让顾诗成心软的,绝不是现在这副模样。 顾诗成蹙眉避开,“江砚书,要离婚的是你,现在这副模样的是你,我认为你不应该这样。” 江砚书面上的情绪涌动,顾诗成不忍看高清偏开头。 江砚书心里像是有个刺猬正在滚动,鲜血缓缓地流下来。 顾诗成迅速坐进车里离开,到MS楼下时捂着头叹气,当她掌握着江砚书情绪的时候,自己的情绪也会被带动。 江砚书和别人不一样这一点她早就意识到了,可最近却一而再再而三地纵容对方。 正准备下车,手机又亮了,程女士的电话,顾诗成缓了两秒才接起,“程女士。” 程女士的声音里带了些小心翼翼,轻声问,“诗成,你和砚书今晚回来吃饭吗?” 如果忽略她不太对的语气,那还是挺正常的。 顾诗成手指搭在方向盘上,“要回的,让张嫂做一碟虾吧。” 程女士挂断电话后抱着江然叹气。 车里,顾诗成转动着钥匙,突然有些奇怪,不对……江砚书的安危和她有什么关系? 他凑上来又不止一次,为什么这一次她却非要让他离开? 为什么? 她的目光落到手机上,谢昭!谢昭居然给她心理暗示! 她缓缓将额头抵着方向盘,面上浮起苦笑,谢昭能做出这事……那就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她摇下车窗,从小阁子里摸出来包苏烟沉香,点燃后也不抽,像是应酬时夹着,等待它慢慢燃烧。 后面的车追上来,跟在她后面停下,顾诗成瞟了眼后视镜。 “对不起,我签了。” 江砚书弯腰望着车里的顾诗成,眼神诚挚,眼尾上的红连成一片。 顾诗成喉咙上像是哽了根鱼刺,将烟摁熄,“上来,我送你回去。” 江砚书声音里带着潮湿,口罩里的闷热得他快要窒息,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上去,“你今天的情绪不对,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江砚书开口第一句,不是质问,居然是关心。 顾诗成心头一软,觉得自己刚才真是个混蛋。 她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没有搭话。 车子已经到了霜序华庭外,江砚书以为她不会再说话的时候。 顾诗成再次开口了,“抱歉,今天我失态了,我会再给你……” “你觉得我缺什么?”江砚书摘下口罩,整张脸都是红的,眼角的泪水还没有干透。 顾诗成哑然,“抱歉。” 江砚书眨了眨眼睛,学着书里的描述委屈巴巴地低头,“昭昭,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顾诗成叹气,伸手揉了揉他后颈,语气里有说不出的惆怅,“你真是……被人买了都不知道。” 江砚书听着她稍微缓和了的语气,心里暗喜,果然,吃软不吃硬,很好,以后我的人设就是清纯白莲加无辜绿茶! 江砚书装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你要卖我?” “我?嗤,顾总有钱,还用不着你去出卖美色。”顾诗成跟着他的话放松了些,又揉了揉他的后颈。 “顾总有钱,那顾总愿不愿意买我……”江砚书的话让暧昧疯长,眼里的清纯却愈加浓烈。 顾诗成眉尾不自觉动了下,眼尾泛起热来。 江砚书缓缓接话,“买江总给你做饭,你喜欢我做的虾,藕,玉米……” 他的视线在顾诗成脸上慢慢游走,最后落进她的眼里。 顾诗成心头不明的情愫疯动,在心头攀缘而上,她指尖微微颤动。 江砚书侧身将指尖搭在副驾驶前的小台子上,指尖若触既离,勾得人心痒痒。 顾诗成眼神偏向一方,声音带了些哑,“买不起。” 江砚书收回手,捻着协议的纸张,翻到最后一页,“自愿每年赠送江砚书先生三千万作为抚养费,直至江然年满十八周岁。顾总,这个钱,还不够?” 顾诗成迅速看了他一眼,轻声道,“不够,江家的宝贝应该是无价之宝,收拾一下,我们上去吃饭。” 江砚书在心里默念着“无价之宝”这四个字,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他眼里,顾诗成是理性的,理性到冷漠,当她说的话,听起来却总有撩拨的意味。 “塞北山巅飞雪纯白的她,会不会眷恋江南的花,候鸟衔风沙琴声中旋回檐下……” 江砚书正要推车门的手不着痕迹地落下,顾诗成手机屏幕上赫然是“虞之南”三个字。 顾诗成微微蹙眉,“之南,什么事?” “诗成,我在湘林路,我迷路了。” 江砚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虞之南这招放在以前他还会担心,现在他可不放心上。 “你说什么?”顾诗成扣着手机的手指微微屈起,语调微变,像是干涩的泥土。 江砚书脸色微变,湘林路代表了什么?顾诗成为什么会用这种语气说话。 “我在湘林路,我迷路了,我……” 江砚书想挂断这个电话,可是顾诗成先他一步挂断,给对面甩了句,“你最好有事。” 也不问他的意见,发动车子就冲出去,引擎的声音震地别墅里的人都愣了下。 湘林路听上去温婉如江南,可实际上却是一条破破烂烂的路,老旧的房屋林立,巷子错乱,稍不留神就要被流浪猫跟踪。 顾诗成解开安全带,说出的话不容置喙,“你就别进去了。” 江砚书没有反驳她,他刚才百度了,湘林路是707案的案发地,顾诗成母亲出事的地方。 他现在说什么都不管用,别说是清纯白莲,就是妲己来了也拦不住她。 况且……他在顾诗成的心里,还没有那么重的分量。 可是顾诗成从驾驶座背后摸了把匕首出来,江砚书吓得拉住她,什么都抛在脑后了,“顾诗成!你要去做什么?!” 顾诗成盯着他,狭长的眼尾里透出怒意,“显而易见,他惹怒我了。” 第十一章 我真的是在圈着他吗? 江砚书夺下匕首,“不行,昭昭,你不能这样做,他是虞颂年的儿子,虞颂年看重血统,他有点什么,你和虞家的生意就全部泡汤了。” “好,我不拿。我就去见见他。”顾诗成挂着的假笑并不能让人信服。 江砚书不由分说跟着她,装出一副地痞流氓的样,“我跟着你,我怕到手的三千万飞了。” 顾诗成往前走,绕了七八个路口,终于在一个破旧的院子前停下,顾诗成抬手推开,虞之南颓丧的模样就撞进两人的眼里。 最后一丝夕阳正好落在他的发丝上,像极了多年前坐在这里的少年。 “你想说什么?”顾诗成站在门外不想进去,江砚书没上台阶,站在下面注意着来往的人。 虞之南抬头,“诗成,我坐在这里时就在想,若是我当初没走,那你身边的人,就是我了。” 顾诗成摇头,“你遇到了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但是你拿我们之前的情谊来做戏,就有些不对了。” 虞之南闭眼,心里十分不舒服,顾诗成于他而言,是妹妹,哪一个哥哥会对自己的妹妹动了非分之想?不说别人,自己都觉得恶心。 但虞颂年的话依旧在耳边回荡,母亲和顾诗成,你选谁? 母亲…… 看着眼前的顾诗成,他动过合作的心思,可是虞颂年的话却切断了他所有的心思。虞之南忍者浑身的鸡皮疙瘩,含情脉脉地说,“诗成,我每次到这里就会想起我们初见的模样,那时候我们……” “虞之南。”顾诗成打断他的话,“你不适合煽情戏。” 虞之南微微张大的嘴巴慢慢合上,“我……我完全没有机会吗?” 顾诗成想着那段录音,她的目光稍微温和了些,“合作有。” 一语双关,虞之南眼皮狠狠跳了两下,合作…… 顾诗成踏过门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合作,我们可以合作,拿到你想要的。” 虞之南牙齿咯噔地响了下,他可爱的妹妹,长成了随时会露出獠牙的危险物。 他那看起来无害懦弱的弟弟,似乎也不只是表面的模样。 而他那个带着面具的父亲,又会给他设置怎样的难题? 虞之南艰难动了动僵硬的舌头,“你在说什么?诗成。” 顾诗成钳着他的下巴,弯下腰,耳边落了点碎发下来,“哥哥,你这样不对,我们应该合作,就像今天我来这里没有发怒一样。” 虞之南双手撑着地面,细碎的沙石咯着他的手心。 虞之南额角冒出细汗,“诗成,我身后是灵堂,你从未在这里动过手。” 顾诗成松开他的下巴,望着那破败的木门,“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说,我还欠你一个情,还了之后,我们就算割断了前尘。” 虞之南现在还能抓住的就是那个恩情,如果失去了这个恩情,他不知道自己在顾诗成这里还能算什么。 他回来时的所作所为已经让她心生不满了,接下来的计划恐怕得先搁置了。 “诗成,你不相信我爱你?那我就证明给你看。”虞之南站起来,说得信誓旦旦。 可是顾诗成看惯了江砚书的眼睛,此时对上虞之南的眼睛只觉得乏味。 “既然如此,我祝你好运。”顾诗成意味不明地笑了,“前有狼后有虎,虞颂年和虞随,谁都不是省油的灯。” 她直接挑明了话头,却不是在为他拨云见月,而是多加了成迷雾,这两人都有可能和顾诗成接触过,他一个被拿捏住了痛处的人,疑心只会更重。 “江砚书,别看了,走。”顾诗成走下台阶,一句话砸醒两个人。 “哦,好。”江砚书回头看了眼高高的门槛,跟上顾诗成。 虞之南脸色一白,离婚了还跟在身边,不会是复婚了吧?那他又是小三了?! “昭昭,你和虞之南……跟传闻中不太一样。”江砚书将匕首还给她。 顾诗成将匕首放回去,“我又不是眼瞎心盲,虞家到底想做什么我还不至于看不懂。” 江砚书却懵了,“他们想做什么?” 顾诗成:…… 江家这是养了个傻白甜? 虞之南看上去很爱她? 虞颂年像是会赞成虞之南追求爱情的人? 江砚书脸上微微泛红,“他……别有用心?” 江砚书落在座位上的手慢慢收紧,他不确定自己的判断。 顾诗成眼里带了些阴沉的情绪,避重就轻地说,“我这些年遇到了困难,虞家随后就会出手相救,但是,这些困难都很小,他们只是伸手,然后我欠下了人情。” 江砚书腰身慢慢放松,“那你今天带刀……?” “看看虞之南的情况而已。”顾诗成系上安全带,“你觉得他怎么样?” 江砚书不假思索地说,“演技不错。” 顾诗成嗤笑,“我知道。你最近就别跟在我身边了,我最近有点危险。” 江砚书心头一紧正要说话,顾诗成摆手,“我不会违法犯罪,我只是吓吓他们。” 就目前的形式来看,那份录音的东西大半是真的,那么接下来林副的作为就是更大的证据。 江砚书打开微信又退出来,一直到霜序华庭时都还没有打出一个字来。 顾诗成伸手打了个响指,“醒醒神,到家了。” 江砚书眼神随着她的手指走,久久难以回神,“我觉得,我在你身边这么多年,足够了解你,却无法走进你的人生,我只是陪伴,没有参与。” 顾诗成解开安全带,没有回话,因为她贫瘠的生命里,没有玫瑰生长。 凡是想要进入她人生的人,都被她以一层看不见的薄膜隔绝在外了吗她不知道怎么说,只能沉默。 江砚书苦笑,“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一厢情愿,就得认赌服输。只是我不甘心。” 顾诗成呼吸渐渐有些急促,这些外来的情绪让她无比抗拒,哪些应激反应已经被外公刻进她骨子里了,她是为了给母亲复仇而存在的。 改变顾诗成的思维,让她用正当手段,已经是谢昭费劲心血了,往后的路,大家都想赌一把。 就像谢昭说的,浪漫一点,爱情或许能救赎深渊的人。 江砚书知道顾诗成不是容易被改变的人,只是点到为止,下去拉开车门,绅士地接她下车。 霜序华庭最近多了不少烟火气,程女士为了给江砚书制造追妻氛围,一连几天都把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 江然是最好的理由。 粉圆的脸像个奶团子,挥舞着手臂在屋里乱晃,时不时喊一两句爸爸妈妈。 程女生却越听越心酸,可怜的孩子啊,越看越怜爱他,跟在他身后哄。 江父摇摇头,继续看他的报纸。 门“咔哒”一声打开,江然迈着他的小短腿跑过去,“……妈妈,爸爸!” 顾诗成弯腰抱他,“然然乖。” 江砚书接过孩子,“你去休息一下,我来吧。” 江然睁着他扑朔的大眼睛,“妈妈……” 顾诗成嗅着他身上的奶香,“算了,我抱一会儿,你先去休息吧。” 江砚书垂下手,仔细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发现她眼尾有些上挑,她喜欢江然! 江砚书再一看他儿子,可爱,懵懂,又纯真,啧……十多年了,顾诗成的口味还是这么固定。 程女士过来给了他一肘子,“想到了什么?笑得这么变态。” 江砚书对着程女士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妈,你看我。” 程女士:……!!! 程女士一巴掌呼在他肩膀上,被她儿子这个做作的模样给恶心地不行,低声咬牙切齿地喊,“给我把这表情收回去!” 江砚书看了顾诗成,凑到程女士面前,“妈,昭昭喜欢这种。” 程女士沉默了,又抬头看了眼,还是觉得辣眼睛,但她实在喜欢顾诗成,再次抬头看江砚书的表情,还是不忍直视。 像是小姑娘那种欲语还休,清纯可爱又不谙世事。 可是诗成喜欢……算了,忍! 江砚书走到顾诗成面前,双手撑在顾诗成腿侧,将江然圈在中间,望向顾诗成的双眸中带着他最温柔的情意。 顾诗成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发干,这样一个像信徒一样仰望她的人,让她生出了想赐他一个吻的心思。 江砚书的丹凤眼微微上挑,眼尾泛着红,细长的睫毛下落了些阴影,他模仿着时下最流行的低音,“昭昭,你知道怎么陪他玩吗?” 低音在她耳中炸开,她从未听过江砚书这般蛊惑人心的声音,像是森林里躲在树后露出大尾巴,引诱人的漂亮狐狸精。 江砚书看着她的眼神飘开,又落回来,最后垂下眼睑,注视着江然。 江然揪着她的手指头玩,可顾诗成却明显感觉到,她内心有水波在漾开,而那种抗拒似乎小了些。 江砚书搭在身侧的手也像是灼人的烙铁,逼得她想后退。 “你不用圈着,我看着的,然然不会摔。”顾诗成开口,觉得自己的气息都是滚烫的,愈发不敢直视江砚书。 江砚书脸上的表情差点没有维持住,他看了眼还不到他下巴的江然,继续用他的低音蛊惑顾诗成,“昭昭,我真的是在圈着他吗?” 顾诗成脑子里腾地烧起一把火烧得她有些迷糊,分不太清自己在哪里。 她甚至不知道他们的关系是在那个瞬间开始变的,变成现在这样的若触即离,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痒。 江然转过身,捧着江砚书的脸,奶声奶气地问,“爸爸…你生病了吗?” 江砚书:??? 江砚书心累,一个二个,都来破坏氛围,但江然的眉眼和顾诗成有七分像,他一点儿脾气都没有。 他凑过去和然然蹭了蹭脸,“爸爸没有生病,爸爸只是在说,喜欢妈妈。” 江然转身,和江砚书一起望着顾诗成,“喜欢妈妈。” 一大一小,目光同样诚挚,热烈,望向她的时候带着期盼。 顾诗成弯下身子,拥抱着他们,“妈妈也喜欢你们。” 顾诗成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她并不长时间陪着江然,但江然依旧每次见到他们都先喊妈妈,这全是江砚书的功劳,他永远把她放在第一位,所以她在江家从来没有感受到过排外。 第十二章 你不是在等我给你解安全带吗? 江城一连下了几日的阴雨,路上又滑又堵,顾诗成索性就给员工提前了半小时下班,自己坐在办公室看街道熙攘繁华。 “顾总,林副约您去四季茶楼。”安亚从外间进来,声音里带着沉重,与她美艳的外表并不相符。 顾诗成转回椅子,十指交叉在胸前,“他和虞家有来往吗?” 安亚面露难色,“应该算是公事接触,虞家最近生意上和陈非有点纠纷,警方介入。” “我知道了。”顾诗成从抽屉里摸出个胸针,别在西装领口,又调了下衬衣的扣子。 安亚将袖子折起来,露出白皙的腕口,那看不出牌子的表折射出一点幽光。 两人一路无言,直至四季茶楼的门口,两人刚走到院子中央,兜里的微信就响了一声。 顾诗成看着弹出来的微信消息,面色微冷,却没有抬头去看。 林副,“二楼右手边的房间,别让你的助理进来。” 顾诗成脚步不停,直到门口才嘱咐安亚,直直地看着她,伸手给她理了下衣领,“你在外面等我。” 江砚书带着口罩从楼上下来,看到顾诗成的一瞬间眼睛亮了起来,克制地点头,“顾总。” 顾诗成心跳都慢了半拍,江砚书穿了身剪裁得体的大地色西装,搭配同色系的领带,看上去随性又带着威压,她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他穿西装的模样。 顾诗成轻轻咽了下口水,这样的江砚书有些挠人心,“江总。” 江砚书身后有个女人下楼,自然地走到江砚书身边,顾诗成的目光在一瞬间低下去。 沈允棠站在江砚书左手边,俨然一副江太太的姿态,瞥了眼顾诗成,轻声问江砚书,“砚书哥,怎么不走了?” 江砚书避嫌似的侧身,“顾总,这是沈允棠沈小姐,江家的合作人之一。” 顾诗成不着痕迹地扫视了下沈允棠,沈家和她没有生意往来,她懒得去应酬,只朝江砚书点头,“我还有事,改日再叙。” 江砚书看着她走进房间后脸色瞬间落下来,沉着脸往外走,沈允棠急忙追上他。 江砚书在一楼的廊下停下脚步侧身,避免沈允棠撞到他背上。 沈允棠不明所以,“砚书哥,你怎么了?” 江砚书舌尖在牙齿上绕了一圈,勉强忍着怒气,他不能因为自己的敏感而去无缘无故地伤害别人。 江砚书深吸一口气,“沈小姐,你方才拿的是什么姿态?” 沈允棠脸色微微一变,竟然有些发白,“砚书哥,我不懂……” 此话一出,江砚书还有什么不懂,同类罢了,他自己就是个绿茶,别人飘出来一点儿茶味他都知道。 江砚书收起脸上仅存的一丝笑意,“沈小姐,沈江两家合作,靠的不是联姻,我是个有妇之夫,您之前可能不知道,但现在知道了,就别拿出那样的姿态引人误会了。” 沈允棠差点没站稳,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直白的人,这……这不应该是有好处就拿吗?这怎么还……还这么坚决呢?! 惊讶过后沈允棠回神,脸色涨得通红,手指紧紧抓着小手提包的手柄,“江总,为人做事要委婉,与您有合作的是我沈允棠,而非那位顾总……” 顾诗成从未向外说出过两家的关系,他也不会去违背顾诗成的意愿,但不代表他不会维护顾诗成。 江砚书听她声音越来越小,脸上也涨红了,便尽量平静地说,“沈小姐,江家不需要联姻。我对我妻子的忠诚,并不会因为她不在我身边而减退。” 沈允棠不是因为底气不足而声音小,而是她想起来了之前看到的微博热搜,江砚书——离婚了! “你已经离婚了。”沈允棠面上泛起点笑。 这话像是一根针,扎进江砚书的眼里,江砚书咬牙切齿地说,“我爱人。我爱她,忠诚就是求爱的基本。” 沈允棠低下头,这样坚定有力的话,这样掷地有声的宣告,她从未听过,所有人都是为了她的家世,都是些攀龙附凤的人。 沈允棠抬头,越看江砚书越觉得好,长相漂亮却不女气,带着书香世家的文气,温雅动人,可是他有妻子了。 江砚书说完也没有再留下,他深知,如果他再说话,在对方心里就是在给机会的意思。 沈允棠看着他的背影,缓缓吐出一口气,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去查之前江砚书带孩子的那个视频,我要知道那个女人是谁。”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二楼。 顾诗成推开房门,昏暗的房屋里只有个黄沉沉的灯挂在壁上,有点像八十年代的煤油灯。 林副手指间夹着烟,嘴里吐着烟圈,在狭窄的房屋里,这闷人又呛人的味道直直地冲进顾诗成的肺里。 顾诗成拉开椅子坐下,“有结果了吗?林副。” 她的目光刻意弱化了,没有半点锋芒。 林副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在她问出问题后,很久都没有接话,直到烟燃到底。 林副再次猛吸一口,把烟屁股扔在地上踩熄。 林副开口时带着沉重的烟味,一字一句都是鼓点,落在顾诗成的心上。 “音频是虞颂年和他儿子的声音,没有合成。” 顾诗成腰上慢慢用力,不自觉坐直了些,“还有吗?” 林副上半身向前倾,双手支在桌面上,“囡囡,这不能证明虞家参与了707案。” 顾诗成抬手松了松领带,“吞并顾家,这也是临时起意吗?” 林副摇头,额头上的纹路层层叠叠,“没有证据证明他参与了707案,他要吞并顾家,你的母亲并非继承人,他没有理由对你母亲下手。” 说完后又觉得说服力不够,他再次补充,“当时的顾家如日中天,他没有机会,而且他还在你低谷时帮助了你。” 顾诗成没有说话,镜片后的目光变得幽深,金丝边框的反光叫人捉摸不透,两人就这么诡异地安静下来。 壁上挂着的灯还在一闪一闪的,烟味下沉,落在两人的衣袖上。 林副摸到桌上的搪瓷杯,咕咚喝了口茶,干涩的嗓子被浸润,他循循善诱,“囡囡,你不要偏激了。他有功有过,” 顾诗成摘下眼镜,缓缓在袖子上擦着镜片,“林副,这音频的内容,不值得深挖吗?” 林副准备好的说辞全部被堵回去,“囡囡 我是担心你。这些事,应该警察来做,你放心,我已经在着手调查虞家在707案发生时的活动轨迹了。” 顾诗成戴上眼镜,在昏暗的室内,她的眼睛尤其明亮,“林副,麻烦了。” 林副看着她的神情,估摸着她没有相信他,只能叹了口气,“囡囡,我追查了二十年,不会放弃,警察会送来你要的正义。” 顾诗成看着他,真诚地回答,“林副,我也等了二十年了,我相信警察。” “叮叮叮……” 林副急忙把要说的话咽回去,摸出手机,“好的,我马上到。” 顾诗成在他离开时轻声说,“林副真是永远奔在第一线。” 安亚进来就要去开窗,顾诗成却喊住了她,“我想点事情,你别开窗。” 安亚应道,“好的,我检查一下有没有摄像头。” 顾诗成目光放空,落在黝黑的桌面上。 安亚检查完屋子后便静静地站在她身边,看她手指不停点着桌面,最后毫无章法,指甲和桌面磕到的声音杂乱无章,昭示着她心里乱如麻。 顾诗成向后靠,望着黢黑的天花板,“我居然下不去手。” 安亚以为她在说林副,略作思索回答,“林副之前对大小姐的事情很上心,不像……” “我是说江砚书。”顾诗成脱口而出。 说完屋里的两人都安静下来,安亚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江砚书这个名字,从结婚到她们离婚,她只听顾诗成说过三次,除了结婚那次,最后两次都是最近,好像她每说一次,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会有一点改变。 顾诗成不需要她回答,她好像碰到和江砚书有关的事情,就会有点不一样,不由自主地心软。 顾诗成将领带系紧,眉尖紧蹙,“我想把这件事告诉江枕山,他嫉恶如仇,一定会对林副更有戒心……” 安亚顺畅地接话,“但是这就一定会伤到江枕山,如果林副没有问题,江枕山肯定会被影响,而江先生和其兄感情甚好,您不忍心他伤心。” 顾诗成颔首,“对。可这世上没有两全法。我再考虑一下,该利用还是得利用。” 安亚侧身让她过去,自己跟在后面,顾诗成头一次在707这件事上拿不稳主意了,安亚突然懂了谢昭那句“不一样”。 “昭昭。”江砚书降下车窗,冲她招手。 安亚习惯性地打量了下他,哪怕只露出一双眼睛,也能看出来他十分漂亮。 顾诗成嘴角微微上扬,“怎么了?” 江砚书下车牵她,打开副驾驶的门,扶着顶上怕她撞到。 顾诗成心里装着事情,没有注意这些细节,江砚书十分有礼貌地和安亚道别,“安亚,我送顾总回去,你回去吧,回头找顾总报销油费。” 安亚忍俊不禁,“那就多谢江先生了。” 江砚书心情极好,哼着小曲开车,哼完了一曲都没有听到顾诗成说话,心头有些打鼓,不会是不好听吧?这可是她最喜欢的歌曲了!怎么办?! 对了!先下手为强,先装一波楚楚可怜! “昭昭,是不是我吵到你了?那我下次不唱了……”江砚书语气微微低下去,带了些朦胧的气音。 顾诗成心不在焉地说,“开车要专心,下次别唱了。” 这话完全不在他的预料范围之内,打了他个猝不及防。 白莲花这一招都不管用了?! 顾诗成换口味了?! 怎么还带更新功能?! 江砚书蔫嗒嗒地停好车,发现顾诗成还在出神,脑中灵光一现,凑过去给她解安全带。 顾诗成一下子惊醒回神,“你……?!” 江砚书的嘴唇有意无意地擦过她的脸颊,“怎么了?我看你不动,你不是在等我给你解安全带吗?” 第十三章 她动心了! 淡淡的粉色从顾诗成的脖子爬上她脸颊,她眼神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江砚书觉得有趣,朝她脖颈上吹气,“昭昭……” 顾诗成手搭上车窗边的小坎,想到了他身边的女孩,垂下眉眼,“江先生不愧是影帝。” 江砚书被她这话说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 顾诗成突然无比想把他拉进黑暗,不想要什么狗屁救赎,她伸手拽着他的领带拉到自己跟前,恶劣地想,跟我一起吧,江先生。 她吻了他的眼,带着些试探。 江砚书眼睛瞪得溜圆,瞳孔放大,屏住呼吸,可眼角的触感告诉他,这不是假的,顾诗成在吻他! 他清楚得看到了顾诗成脸上带着克制的情欲,她想要他! 他不敢动,他十分清楚顾诗成喜欢掌握主动权,如果他现在反撩只会让顾诗成失去兴趣。 他顺从地交出主动权,乖乖地让她沿着眼角吻到嘴角,他心脏狂跳,身体配合着她慢慢软下来。 顾诗成把他推回驾驶位,半跪着把椅子放倒,伸手直接将车窗的帘子放下来。 江砚书抓着座位边缘的手收紧,喉结动了动,他已经能想到之后要发生的事情了。 顾诗成手指微凉,覆盖在他的喉结上,江砚书浑身一颤,他的反应毫不意外地刺激到了顾诗成,顾诗成弯下腰,终于吻了他。 领带松散地挂在身上,衬衫上起了不少褶子,江砚书身前的扣子全部被她解开了。 她低头吻着,留下一个又一个的红痕,暧昧又旖旎。 顾诗成想,她真是有病,明明不喜欢他,却还有奇怪的占有欲…… 她的手指在他沟壑分明的腹肌上停下,她逼着自己抽身,前妻该做的是祝福他,而不是在这里和他暧昧。 她手上现在堆着事,根本不可能分心去谈情说爱,救自己的前提是把曾经的自己拉出来,或者埋了…… “接手生意遇到了难题和我说。”顾诗成在他欲念攀升时突然停下来了。 江砚书脑子一时转不过来弯,这……这什么跟什么?这……不该是他们关系更近一步的关键时候吗? 江砚书有些委屈,是他刚刚沉浸其中,忘了自己的表情吗? 可顾诗成脸上没有扫兴的情绪,还是那份诱人的克制,那是为什么? “听到了吗?”顾诗成的唇和他相距不过毫米。 “听到了。” 江砚书觉得自己是个圣人,这种时候他居然还能说话,而不是凑上去讨要垂爱,继而诱惑她沉沦。 顾诗成松开手,给他调整了位置,坐了回去。 江砚书满腹怨气,“昭昭,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顾诗成整理了形容,嘴边挂着笑,“像什么?” “渣女。”江砚书凑过去,轻轻在她耳垂留下一个吻,“还是那种只顾自己舒服的渣女,随便撩别人,撩完不负责。” “江先生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计较。”顾诗成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在腰上动。 江砚书知道她现在心情不错,便顺杆往上爬,“好啊,江先生大人有大量,顾总包养我呗,包养我就随便,而且……只给你撩。” 顾诗成声音暗哑,“江先生很贵的。” “我可以倒贴。”江砚书凑到她耳边,缓缓吹气,引得她身子一阵一阵的轻颤。 “塞北山巅飞雪纯白的她,会不会眷恋江南的花,候鸟衔风沙琴声中旋回檐下……” 顾诗成的手机不识时务地响了,江砚书怨气如有实质,他从未觉得这首歌如此扎耳过! 顾诗成却笑了,安抚性地摸了摸他的后颈,像是都弄小狗似的。 手机翻过来,两人同时陷入沉默,居然又是虞之南。 江砚书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眼顾诗成,拿出他的看家本领,一开口就是茶气冲天,“他可能有什么重要事找你,我没事的……” 顾诗成一听这话,内心充满愧疚,顿时觉得他好可怜,接起电话时都带了两分不耐,“什么事?” “诗成,今天是我生日。” 这话说得满腹惆怅,江砚书一听,心就凉了半截,他们之间又没有什么仇恨,生日顾诗成一定会去的。 果不其然,顾诗成开口问地址,“在哪里?怎么没给我请柬。” 江砚书黯然低头,难堪地别过脸,慢慢扣着扣子。 顾诗成早就说过,虞之南于她是有些不同的,虞颂年做的事情,她是不会算到虞之南头上的。 “帝皇阁。果然……没人记得我的生日。”虞之南自嘲地说,嘀嗒一下挂断电话,他的话让顾诗成心里不太好受。 江砚书收起帘子,昏沉的光线落进来,和两人的心情如此相似。 顾诗成拿不准主意,她带不带江砚书去,按说两人现在没有什么关系,最多的关系也就是前夫妻,有个共同的儿子。 可两人现在的感情却远比没离婚时更好,暧昧得上头,她像是沙漠里失去了指南针的旅人。 不管虞之南是怎么说的,他都会选选一个引人注目的地方。她带他去,意味着他会成为她现在的暂时男伴。 可若是不带他去,那么两人的可能会陷入冰点,江砚书是喜欢她,可也不是完全没有自我,他好歹也是江家的太子爷。 她的沉默像是石磨的碾压,把江砚书的五脏六腑都重新组装了一遍。 “开车,去帝皇阁。”她犹豫再三,还是带上他一道。 江砚书猛地抬起头,“带我一起吗?” 他眼里满是惊讶,看得她心下一软,过去这五年,她总认为自己给够了尊重,可实际上她半点安全感都没有给足。 “嗯,我们一起去,省得打车钱。”顾诗成半开玩笑地说。 江砚书激动地手尖颤抖,“顾总一个电话,那个司机不过来?” 顾诗成正好一个电话拨出去,“安亚,安排个司机过来,我还在四季茶楼。” 江砚书恨不得把自己嘴缝上,怎么就喜欢乱说话呢! 顾诗成噙着笑,“江先生的嘴,开过光的。” 江砚书得寸进尺,可怜兮兮地看向她,“昭昭,我想和你一起……” 顾诗成推开车门,“江先生,要和我一起去,是以司机的身份吗?” 江砚书如梦初醒,自己闹了个大红脸,默默换到后排去。 江砚书心里胀胀的,想说点什么,可什么都说不出来,他怕自己说错话,他知道顾诗成此举意味着什么,可是他不敢问,不敢确认,近乡情怯啊…… 顾诗成看着手机,再次重复了之前的话,“你现在刚刚接手生意,难免有人给你使绊子,有事找我。” 江砚书侧脸看她,突然福至心灵,她在意沈允棠那桩事! 他挪到她身边,伸手把她圈在狭小的空间里,“昭昭,你不对劲。” 顾诗成和平时不一样,是因为他身边出现了人,不管是她有了危机感还是单纯不舒服,她都失态了,意味着——她动心了!哪怕只有一点! “没有。”顾诗成推了下他。 江砚书蹭了蹭她的鼻尖,“沈允棠和我只是生意往来,我眼里从来看不见别人,你是我的琉璃,旁人都是尘土。” “江先生的情话不要钱吗?”顾诗成放松地靠在椅背上。 “昭昭专属。”江砚书吻了下她的白皙的耳垂。 江砚书摩挲着她的无名指,离婚之后她也没有取下戒指,他每次看着都能好受点。 也怪他自己,为什么要矫情,真是小说误人! 破小说,什么白月光,分明最后女主都胜过了白月光的!更何况他这个根本不算什么白月光!不过就是个青梅竹马嘛…… 看在小说也帮了他的份上,他就不计较了。 “坐好,司机快来了。”顾诗成已经恢复平常了,再不能在她脸上找出情欲。 江砚书大着胆子抱着她,“那你给我一个吻,算是结一下江先生的出场费。” 顾诗成看着他,有意逗他,“没有。” 江砚书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带着欲说还休的勾引,可他眼里又是满满的纯情,“昭昭,我想要……” 这话说得巧妙,车内的氛围一下子变得滚烫。 顾诗成偏过头,犹豫着要不要吻他。 “噔噔。” 车窗被叩响,司机坐进来,顾诗成正襟危坐,“下次吧。” 江砚书蔫蔫地说,“好吧……” 帝皇阁整体装饰以金黄色为主,一下车顾诗成就忍不住闭了下眼,太亮了,这装潢真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来这里的人有钱。 顾诗成拨出去电话,没两下虞之南就接上了,“那个房间号?” 虞之南的声音里透出惊喜,“你来了?你真的来了?!” 江砚书轻嗤,这演技真烂,一听就很假,明明是你一个电话打过去叫人来的,现在装什么惊喜。 顾诗成显然也是无语住了,静了两秒,“嗯,我来了,你在哪里?” “我来接你。”虞之南那边已经传来开门的声音了,电话却没有挂断。 顾诗成直接掐断电话,江砚书轻声抱怨,“一股茶味。” 顾诗成从兜里摸出她的金丝半框眼镜,“哪里有茶味?” 江砚书暗戳戳地靠近她,“我说虞之南,一开口就是茶味扑鼻。” 顾诗成:??? 顾诗成戴上眼镜,多了两分禁欲感,“什么意思?我老了吗?跟不上这时代都潮流了。” 江砚书笑着摇头,他的昭昭太乖了,他瞥见虞之南的身影,立马俯身,他肯定这样的借位,别人看他们就是在接吻! “昭昭,你觉得我乖吗?”江砚书的气息打在她的鼻尖。 顾诗成不知道他哪来的那么多奇奇怪怪的问题,但她看着江砚书的脸心情就还不错,便回了句,“乖。” 虞之南站在过道口,看着大堂边交颈的两人,心头警铃大响,他必须要拿下顾诗成,这样才能救下母亲! 他深吸一口气,装作受伤的样子,“诗成。” 江砚书回头,假模假样地笑,“小虞总,生日快乐,来得仓促没有备礼,这是我和昭昭的一点心意,还望小虞总不要嫌弃。” 虞之南脸色发白,这是在……宣示主权? 他看向顾诗成,顾诗成上前一步。 第十四章 复婚吗? 虞之南心头一喜,顾诗成最喜欢的是体面,她绝不会允许江砚书闹出不愉快! 顾诗成上前一步挽着江砚书的手臂,“之南,生日快乐,我们来得仓促,只有一点薄礼,你不要见怪。” 江砚书浑身僵硬,顾诗成出席任何场所都不会挽着对方,因为这样看上去她的气势会更弱。 江砚书心里一束又一束的烟花炸开,内心直接化身土拨鼠,疯狂尖叫—— 顾诗成挽他!挽他的手臂了!他是第一个!啊啊啊!他要做唯一一个!他要矜持,不能给她跌份! 江砚书站成丁字步,生怕不够正式,微微偏头向顾诗成微笑。 虞之南微微眯起眼,“诗成。” 这短短两个字,竟让顾诗成听出了与虞颂年如出一辙的气势。 可惜她连虞颂年都不怕,没有实权的虞之南更不可能被她放在眼里,她愿意和他来往,一为往日情分和恩情,二为探寻顾母之死。 顾诗成眼角下压,她眼尾细长,下压时带着层层威压,“之南,你不会嫌弃吧。” 虞之南不愿意后退这一步,两方到了崩盘的境地。 江砚书不动神色地上前和顾诗成并肩,他现在越来越了解顾诗成了,她不喜欢身侧之人落后于她。 顾诗成脸色慢慢冷下来,“之南。” “大哥,你真是的,见了顾总就欢喜不已,怎么就在大堂聊上了?”虞随笑着从楼梯上小跑下来,狐狸眼里装着满满的笑意。 “虞经理说笑了。”顾诗成绕过虞之南上前,经过他时嘴唇微动,“虞之南,别昏了头。” 江砚书听着这话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虞之南的不同,他无法代替。 虞之南深吸一口气,视频里母亲的呜咽声像是和尚念经似的,不停在耳边环绕。 顾诗成,为什么不能成全他?! 他们之前明明有那么多的情谊,就算不是爱人,可是他们之间算得上是朋友啊! 为什么不愿意!她明明看出来了他的窘迫!为什么?! 虞随拉着他的胳膊往上走,还笑着和顾诗成玩笑,“我哥他说什么都不肯切蛋糕,非说你会来,我们还笑话他呢!” 顾诗成看他和当日在别墅时判若两人,心下冷笑,“我和小虞总年少相识,朋友一场,他生日怎么能不来呢。而且听说虞经理你最近谈下来了个大单子,虞叔应该很高兴吧。” 实际上虞颂年因为他出的这个风头大怒了一场,还赏了他一顿皮带,他肩胛骨和背上现在都全是纵横交错的伤疤。 可他却笑得更开心了,“顾总抬举我了!我能谈什么大单子,都是我大哥的功劳,我就是在旁边学习的。” 顾诗成看着虞之南僵硬的脸,不禁感叹,这人根本就不适合错综复杂的生意场,固执又死板。 反而是虞随便才真是如鱼得水,八面玲珑的心思比之顾诗成都不遑多让。 顾诗成不接话,他也没有觉得恼,只笑着带路,“都怪我,没有提前和顾总说这是自家人聚一聚,顾总还带了男伴来,这不,哥哥他……哈哈。” 江砚书看着她的侧脸,见她没有反驳,心里一痛,顾诗成对他的态度总是这样,忽冷忽热的,他捉摸不透。 但如果她喜欢这样,那就这样吧。 顾诗成等了半天也不见江砚书反驳,不知道他在沉默什么劲儿,将挽着他的手抽出来。 顾诗成见他还是没有反应,更加烦躁,江砚书是什么做的?棉花吗?! 对方把他比做少爷,他居然还能安然自若,真不知这是好修养还是没脾气。 顾诗成轻轻掀了下眼皮,觑了虞随一眼,“虞经理,这可是现在江家的掌权人,江砚书先生,你这样说,只怕对虞家的生意不好。” 江砚书心里突然清明,顾诗成没有晾着他的意思,她只是想看自己的反应! 他刚才不应该沉默,他应该嘴毒一点,就算出了什么事,好歹他现在也是江总,怕什么! 更应该带点委屈,这样顾诗成就会心疼! 江砚书在心里直接原地转了个圈,他真是太聪明了! 虞随笑着赔不是,扶着虞之南的手却暗暗用劲儿,“原来是江先生啊,真是失敬了,江先生大人有大量,想必……” “没有大量。”江砚书突然开口,“虞经理,你平时做事滴水不漏,你也不是第一次见到我了,还能说出这种话,安的什么心思打量你那单纯的大哥不知道?” 场面一度尴尬,虞之南推开他自己站着,顾诗成垂眸笑了一下,没有让她失望,一个软柿子是不配做她的丈夫的。 她对江砚书再有不一样的感觉都会被平庸和软弱消磨掉,金丝雀不能和主人说爱,而爱必须是势均力敌的。 虞随应变快,当即道歉,“江总抱歉,我喝多了,加之您平日也不常出席商会,我一时间没有认出来您。” “看来虞经理平时忙着签大单子,都没有去见见这些重要的领导人。”顾诗成状似不经意地接话。 江砚书低头憋笑,顾总开口才真是直击痛点!可他看到顾诗成带着笑的眼神时,他忽然意识到,这话和顾诗成的风格不符啊! 这样的她不像是杀伐果断的掌舵人,倒像是小说里……维护小娇夫的霸道总裁。 虞随连一点恼怒都没有,依旧笑嘻嘻,正是这样的笑才更让顾诗成毛骨悚然,这样一个人,想要背后给虞家捅刀太容易了。 虞家甚至没有防备,虞家看不上私生子,又觉得他上不了台面,而虞随却一直表现平和,不争不抢,温顺乖巧,她已经能想到虞家要面临的灾难了。 虞随拉开椅子,巧妙地把虞之南安排在顾诗成右手边,夹菜的时候,别人看去就是低头拥抱。 虞随有拉着江砚书落座,“江总,来,我敬您一杯,给我刚才的无礼赔罪。” 伸手不打笑脸人,江砚书只能勉强接下,他也担心顾诗成和虞家的生意,虞颂年的面前还是要顾着。 顾诗成伸手按住他的酒杯,自然地拿过来,“成天说胃不舒服,还喝酒。” 她抬手对虞颂年笑道,“虞叔,我敬您,谢您这些年的恩情。” 虞颂年指了下虞之南,“你替我喝。” 虞之南僵硬转动头,看着满座的人都在看他,只能举起酒杯,讪笑着说,“好。” 顾诗成仰头一饮而尽,主动开口,“之南,生日快乐,再喝一杯。” 江砚书观察着桌上各路神仙的脸色,有人看戏有人笑,他初步估摸出今天是个鸿门宴。 服务员捧着一大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进来,笑着将花送到虞之南面前,“小虞总,送来的人说是您的青梅竹马给您订的。” 低头吃菜的虞随抬头坏笑,“我就说顾总不会只送有钱花,顾总可是很浪漫的人,在这样的时代能和书信往来……” 留半截不说,引人遐想。 其他人虽然都垂着眼,可八卦的火已经烧起来了。 这花,按照顾诗成以往的风格,她直接就认下来,事后再解释,这人情赚了,礼也担了。 但她今天都把江砚书带来了,那这招就不可能用了,她要做的,就是看看虞家的线在哪里,她要出手了。 顾诗成伸手拨弄了下捧花上的卡片,没有为难工作人员,“把花放着吧,你去忙。” 其他人眼睛一亮,这顾总玩得花啊,怀里搂一个江家的,这虞家的也要! 虞随看着江砚书脸上落寞的表情冷笑,这就承受不住了,温室里的花朵就别出来经历风雨。 虞随将父亲脸上的满意,虞之南眼里的惊讶尽收眼底,心里的疯狂像蛇的身躯盘踞。 他越来越坚定自己的目标,毁了他们!全部毁了! 顾诗成在花朵中间找到了卡片,轻声念出来,“生日快乐,之南,这是那个送的,这么浪漫,不请来咱们见见。” 虞颂年施压似的开口,“诗成,这不是你送的吗?你们两玩什么回去自己玩,这里这么多老总,你可不要任性。” 顾诗成唇边勾起一抹弧度,“虞叔说笑了,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有人说我任性呢。” 虞之南手脚冰凉,在这两人面前,他完全跟不上节奏,他害怕,他两边都想讨好,可两边都会得罪,两边都讨不到好。 虞颂年感觉自己已经压不住顾诗成了,脸色变得极度难看,“诗成,你和之南也算是年少的情谊,之前叔怕他影响你接管顾家的生意,把他扔出去了,现在你也清闲了,可以……” 顾诗成弹了下袖口,“虞总,这可开不得玩笑。” 江砚书心里还是不确定,他这两天得到的关心,比他们之前五年里加起来都多。 但他不能让顾诗成一个人顶着,他将顾诗成的椅子拉近,手揽着她肩膀,“虞总,我这个正主在这里,你怎么还想着挖我墙角呢,咱们两家可是世交。” 其他人:哇哦!有看头啊。 顾诗成没有让人圈着自己,处于弱势的习惯,她将手搭在了扶手上,两人亲密无间的同时又不会削弱她的气场。 虞随没有再开口,他跟顾诗成说过要合作,不能太过火,让她知道自己对虞家的态度就够了,而虞家看到了他对顾诗成和虞家联姻这事出了多少力,那也就足够了,用不着画蛇添足。 顾诗成拍了下江砚书的手,“走吧,今天这饭是吃不成了。” 其他人:不愧是顾总啊,五年就站稳脚跟的顾总,对着虞颂年都敢甩脸色。 “诗成,你说什么?”虞颂年还没有被人这么下过面子。 顾诗成扣上西装的第一颗,“虞总,改天我再请你吃饭,今天就算了,带了家属,不适合谈…生意。” 她故意咬重了“生意”两个字,在座的都是人精,都知道两家离撕破脸不远了。 两人到了拐角处,江砚书突然抱着顾诗成往屋里去,将她抵在门上,“昭昭,我,我自作多情地问一句,你刚刚是在维护我吗?我们……可以复婚吗?” 他滚烫的呼吸打在她眉骨上,顾诗成觉得自己像个禽兽,利用他来试探虞家的深浅。 第十五章 我是离婚,不是丧偶 她的沉默让江砚书心里没了底,揽着她的手都在发抖,他低下头,虔诚地吻她,“昭昭……” 顾诗成伸手揽着他腰,揉了下,“你再考虑一下,我不想又去拿绿本。” 江砚书闷哼一声,“我想好了……” 顾诗成掰过他的脸,吻了下,“不急,我等你想清楚。” 顾诗成没打算现在复婚,江砚书不够坚定,她可以暧昧,可以按照江父的要求帮江砚书掌控公司,带他进入圈子。 但她不需要一个太过于感情用事的丈夫,她害怕母亲的灾难重现。 江砚书不敢太缠着她,只拥抱着她,在她后颈处落下一吻。 顾诗成那一处的最为敏感,她不由自主地嗯咛了一声。 两人都愣了下,顾诗成脸上爆红,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发出这样的声音,眼神闪躲。 江砚书却盯着这一处不放,唇再次覆上那处敏感点。 顾诗成抱着种补偿和享受的心思,纵容着他的行为。 江砚书想起小说里的绿茶在男主的袖口上留口红,他灵光一现,在顾诗成的后颈上留了个红痕。 她自己看不到,但是旁人都能一眼看到,都能懂这心思。 “昭昭,你今天扎头发吗?”江砚书撩着她的微卷的发丝。 顾诗成定住心神,“有个会议,正式一点要扎一下。” 江砚书露出得逞的笑,“好。” 他轻轻吻着她的脖颈,恨不得给她吻一圈,但他知道分寸,这样一个可以说情趣,但若满满全是,那和当街调情有什么区别。 顾诗成被他吻得动情,周淮打电话来时,她勾着江砚书的脖子,轻轻吻了下他的嘴角。 “过来接我吧。” 周淮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带着很明显的欲,他犹豫了下,“顾总,要不推迟会议?” 顾诗成蹙眉,“他们都到了,推迟不礼貌。” 周淮语塞,“是。” 周淮看着顾诗成眼尾带着的红,唇上的口红也淡了不少。他记得顾诗成吃完饭后…有补妆的习惯,那现在…… 周淮将安亚准备的口红递过去,“顾总,要补妆吗?” 顾诗成打开镜子一看,自己脸上是陌生的春色,眉梢眼角压都压不住。 * 温家艰难维持的平静,终于在陈非的到来下粉碎。 陈非走路像是忍着痛似的,坐在真皮沙发上时还微微抬了下屁股。 温桑双手递烟,“陈总,嘿嘿,来……” “滚。”陈非看着他那张脸就烦,“我警告你,你那个女儿,她对我下手,你不给我个交代,那你公司就别运转了。” 温桑瞳孔瞪大,“别别别!这个不乖,我还有个女儿!” 徐青恨不得上去扇他两巴掌,那可是你的亲女儿啊! 陈非一听他的女儿就心烦,“滚,老子跟你说,你少来这套。” 他摸出烟来点,咬着烟,皱纹堆在眉毛上,“后天…后天晚上十点,你没有把顾诗成的右手和脚送到我哪里来,你公司就别要了。” 温桑满天冷汗,顾诗成今非昔比,曾经顾老头护着她,好歹还有下手的机会。 可现在,她,她自己就是MS的CEO,哪里是他这个马上就要破产的末流公司老总惹得起的! 陈非抽完一支烟,拍拍屁股走人,温桑目光依旧呆滞。 徐青怕他把温锦初送出去,连忙过去,用手肘撞了他一下,“哎,这事,不还有虞家吗?他还欠你个人情。” 温桑不耐烦地推开她,“虞家?现在你敢凑上去?我告诉你,陈非蠢,这事还有转圜的余地,可是一旦跟虞家沾边……哼。” 徐青看向楼上,咬了下嘴唇,“虞家怎么了?虞家就能欠了人情不还?再说了,你现在去也未必能见到虞颂年。” “哼,就打发那个私生子来呗。”温桑一脚踹在桌子上。 徐青心头一跳,“私生子……私生子好啊,他说不定会帮忙!” 处在同一境地的人,总有共同的地方。 当徐青看完虞随的资料和生平时,她更加确信虞随会伸手帮忙,但是温桑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说了不听。 她几番思量,还是决定自己去,她就这么一个女儿,她的女儿不能跟她一样,没名没分,她要温锦初活得顺遂。 可这孩子总是死心眼,总喜欢往顾诗成面前凑,若说顾诗成给她好颜色就罢了,偏偏顾诗成从来不搭理她,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凑上去,真是晦气! 徐青在虞家公司附近蹲了半天,等到傍晚时才看见虞随出来。 她径直走过去,不偏不倚撞上他,低声悄语,“虞经理,我有个绝妙的机会给你。” 说完就走,藏在拐角处等虞随。 虞随捻起袖子边粘着的纸条,“顾诗成。” 他看了眼拐角,有趣,他最近的生活和这个人是逃不开了,她和虞家的关系真是好用得不行。 “带过来。”虞随轻声吩咐助理。 徐青穿着连帽卫衣,还戴着鸭舌帽,加上个黑色的口罩,捂得严严实实。 虞随指尖掂着纸团,“不热吗?” 徐青拉下一点口罩,面对虞随,将帽檐压低,“虞经理,顾诗成最近在调查城南赌场。” 城南赌场是虞家发家的开始,而虞颂年连碰都不给他碰,刚刚给虞之南,就被顾诗成盯上了,这还真是……有趣。 徐青一颗星上下飘忽,城南赌场的真实来历鲜为人知,但温家和虞家在十多年前有来往,她敢堵一把。 虞随心里有了计量,顾诗成查城南赌场这事,不管和虞之南有没有关系,都必须是虞之南埋的消息。 他要让虞颂年对他的好儿子更失望一点。他的计划就能更顺畅一点。 虞随将纸团递给副驾驶的助理,“收好,录音也要备份,徐女士,不介意吧。” 徐青额上冒出冷汗,虞随的机变能力比她想得要好,她出现得如此突然,他居然还能录音。 “双方知情,并同意的录音才具有最强的法律效益,徐女士,难道你今天来,不是自愿的吗?”虞随的狐狸眼永远都在笑。 徐青牙齿磕绊了下,“当然是自愿的,我爱人温桑先生也是这么说的。” 虞随嗤笑,摆摆手,示意她下去。 徐青行动缓慢地下车,被风一吹,才惊觉自己浑身冷汗。 虞随的车子迅速消失在实现,虞随淡淡地瞥了眼马路牙子上的徐青,扯了张湿纸巾擦手。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这只是小三呢,只有他妈,才被所谓的爱情骗了一辈子。 他敲着手机屏幕,助理立即把中间的隔板升起,虞随调出虞之南的电话打过去,“哥,你那边的安保要多留意些,我得到消息,今天有警察来扫。” 对面沉闷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信任,虞随轻笑,没被爱过的人,一点点的糖就足以让他沦陷。 他挂断电话,带着对虞之南的嘲讽拨通了顾诗成的电话。 两方讨好会被怀疑,但对两方都不做人,只会得到好处,这是虞随活了二十多年总结出来经验。 第二天傍晚六点,路边咖啡店。 江砚书一口没动面前的咖啡,说两句话就要看一眼他的粉红色蛋糕,“沈小姐,现在不是工作时间,你有什么事就尽快说,我还要回去给孩子做饭。” 沈允棠内心狂喜,有孩子!太好了!不用生孩子!江砚书真是十全十美的好男人! 沈允棠清了下嗓子,“江先生,你已经离婚了,我可以追你……” “不可以。我有爱人,如果你请我来,只是为了说这样的事情,那就请闭嘴吧。”江砚书嘴皮子上下翻飞,生怕说得晚了一秒。 沈允棠毫不在意,“江先生,我们有合作,还会有很多见面的机会。你已经离婚了,你的孩子需要母亲不是吗?” “我是离婚,不是丧偶。”江砚书招呼服务生买单,半秒都不愿意多留。 沈允棠卡了一下,“我…我是说,我会对然然好。” “他双亲健在,长辈疼爱,不需要一个破坏他家庭的人加进来。”江砚书扫码支付,拿着自己的蛋糕离开。 江砚书低头看了眼兔子形状的蛋糕,心里甜滋滋的,这可是顾诗成给他买的,他要带回去,然后拍照,发朋友圈,发微博,发给好兄弟看! 对面一身黑皮衣的装扮却吸引了他的目光,顾诗成!又是这身打扮!上次他没有跟着去的话,他敢肯定,顾诗成要砸了温家,那这次…… 他根本来不及多想,顾诗成直接抬腿跨上机车,引擎轰动,嗖的一下窜出去。 他回身将蛋糕寄放在咖啡店,伸手拦了俩出租车,“师傅,追上前面那辆机车!” 师傅两眼发光,“好,我懂,你放心!” 江砚书一头雾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他懒得反驳,只死死盯着前方,然后突然看到了城南赌场的招牌,他脑瓜子一动,给他哥发了条消息出去。 顾诗成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绿色出租车,停下机车后,微微抬头看了眼城南赌场的名字,“城南”,脸上没什么表情,单手拎着头盔进了城南赌场。 对面二楼端着红酒的虞随满面笑容,“江砚书跟来了,意外啊。” 他手机突然亮了,粉红色的海绵宝宝头像,“我的成绩单,你看看,今晚我要吃你做的菜!” 虞随手指摸索了下她的头像,回复了个字,“好。” 第十六章 你只会嫉妒 江砚书看到赌场附近的安保,当机立断,扑上去拽着顾诗成的手,“老婆!你不要去赌了!家里都要揭不开锅了!我……我才卖了房子,呜呜呜……老婆!” 他突然出现,顾诗成差点给他一脚,江砚书哭得梨花带雨,她看得心疼,刚才扑过来的一下,膝盖肯定伤着了。 她把江砚书拽起来,“回去,我赌最后一次,等我回来,我们什么都有了!” 江砚书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立即爬起来,“那你让我跟着你进去,我看着你赌,只赌一次。” 顾诗成顺势而为,冷着脸,拖着他手臂往里去,“你给我安分点。” 安保的耳麦里传出指令,“让他们进去。” 顾诗成脚下一顿,她脸色一变,能让她随随便便把人带进去,那里面就是十拿九稳的阎王的殿,江砚书这样娇娇嫩嫩的少爷,哪里能进去。 她推开江砚书,“你给我滚,少骗我!你就是想偷我的钱!” 江砚书死死抱着她,趴在她耳边带着哭腔,说得顾诗成心软,“昭昭,我陪你进去,我能自保,我能自保,我害怕,我想跟着你。” 顾诗成手放在他后颈上,“听话。” 江砚书的手在发抖,“我跟着你,咱们两个人,好歹能有个照应。” 顾诗成看了眼手机,要到约定的时间了,她盯着江砚书,“记住,万事以自己为先,保护好自己。” 微型耳机里传来周淮的声音,“顾总,人已经从车库进去了,是707案里湘林路监控中开车的男人。” 顾诗成声音冷下来,“好,我马上进去。” 江砚书跟在她身边,“你放心,我……” 他声音戛然而止,两人都看到了坐在大堂的边缘虞之南,他周围是人高马大是安保。 顾诗成抬手放在嘴边,用牙齿咬着,脱下黑色皮质的手套,“之南。” 虞之南眼皮像是被针扎了下,他的手机亮起来,助理马上接起递给他。 他机械性地接过,虞颂年平稳的声音传进耳中,把他游走的灵魂拽了回来。 “顾诗成最近反骨太重,今天有人借咱们的地盘给她点教训,你帮着教训一下,让她知道自己的位置,如果……她死了也没事。” 虞之南拉扯着撕裂的喉咙,浑身如坠冰窖,牙齿不停磕碰,“你,你不是……” “不听话的狗,不用活着。”虞颂年盘核桃的声音通过话筒传过来。 虞之南总觉得他在捏着自己的心脏,逼着自己举起屠刀,然后万劫不复。 虞之南看着顾诗成,觉得她站在地狱边上,身后的灯光像是黑白无常。 “听到了吗?”虞颂年不耐烦地催促,将核桃砸在书桌上。 “知道了。”虞之南挂断电话,慢慢走到顾诗成面前。 短短几步的距离,他已经想清楚了事情,顾诗成死了,他对虞颂年的作用就会降低,他的母亲又该怎么办? 他的罪孽呢,他利用顾诗成已经不对了,再亲手杀掉自己年少唯一慰藉,他不敢想象顾诗成死在自己面前的模样。 他们已经从青梅竹马走到了反目成仇,往后的人生已经是一片灰败了,他不想再添一笔鲜血。 “江先生,那边的人不想见你。”虞之南说,“我想让诗成轻松点。” 安保围了上来,江砚书听懂了这话,虞之南想给顾诗成留一条生路,把大部分人留下来对付他。 顾诗成的耳麦里,周淮说,“顾总,我已经安排好了。” 顾诗成看了他们一眼,转身给江砚书整理大衣领子,顺手扣了枚黑色的胸针,拍了拍,“江先生,辛苦你了。” 江砚书低头,热泪地吻她,“谢谢顾总的配合。” 江砚书第一次在人前逾矩,顾诗成没有怪他,转身拎着头盔离开。 虞之南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做才真实,只干巴巴地看着江砚书。 江砚书叹气,这怎么能行,如果有人把这场景告诉虞颂年,那不止虞之南会完,连带着顾诗成也会被波及。 他将刚看过的小说里女主都台词搬出来,带着满满的嘲讽,“你说你,你在她嘴艰难的时候弃她而去,现在却回来装什么深情?!” 虞之南接不住他的戏,嘴皮像是干得卷皮了,“我爱她。” 那个绿茶会这么说话?可怜!装可怜会不会?! 江砚书只得循循善诱,两人都要为顾诗成拖延时间,“你爱她?怎么爱?是破坏她的家庭,还是威胁她?是不尊重她,还是……” “我没有!”虞之南像是被戳中了痛点,“我没有!我爱她,从年少相知相识,她就一直是我人生的月亮,我……我只是缺席了她的一段时间,我的十五年,难道比不过你的五年吗?!” 这话倒是没错,他回来之时一度将顾诗成视为自己的救赎,以为他们会合作,会一起获得救赎,他们还会是兄妹。 可直到虞颂年告诉他,他的母亲也是湘林路707案的参与人之一。 他才正真崩溃,他无法接受,他甚至怨愤,但更多的是灭顶的恐惧。 他们青梅竹马也是江砚书最痛苦的事情,他们之间的情谊,会让顾诗成无意识地偏向虞之南,他连吃醋的位置都没有。 “为什么比不过?!”江砚书额上青筋暴起,“我尊重她,我爱护她,我懂她的思想,明白她的心思,我们之间还有个孩子!你有什么?你只会怀疑,只会嫉妒!” 两人像是失了分寸,扭打在一处,拳拳到肉,都在宣泄自己的愤懑。 月亮不会普照,她会偏心。 虞之南找不到光了,江砚书害怕顾诗成一去不返。 * 顾诗成到了和人约定的地方,没有见到要给她707案消息的人,只有杀手,当年撞死她母亲的人,促成她悲惨人生的男人,此刻就站在她面前。 男人黢黑的脸上带着两条伤疤,指甲里还有黑泥,他没有给顾诗成说话的机会,直接站起来掀翻桌子。 顾诗成踢开桌子,举着头盔朝男人的头上砸去。 男人抓着她的手腕,顾诗成抬腿踹上他的腰部,把男人踹翻在地,“就你一个人,谁叫你来的,是温桑还是虞颂年?” 男人吐了口血,“斩草除根!” 狭小的房间里两人都对着死穴下手,空旷的地下一层全是“砰砰砰”的声音。 男人被她的一双长腿绞着脖子时,终于知道什么是死亡了。 顾诗成根本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总裁,她这分明是巴西柔术! 她要绞杀他! 顾诗成干脆利落地折断他的双手,“说,谁派你来的。” 男人耳中全是自己喘气的声音,只看得顾诗成嘴唇一张一合,他不停地摇头。 顾诗成抓着他的头就要往墙上撞,周淮的声音突然传出来,“顾总,警车在往这里来。” 顾诗成手上松了劲儿,警察为什么会来?虞颂年和警局里的谁有往来?林副到底在707案里扮演了个什么角色? 警察来得如此及时,她没有时间逼问了,男人看上去像是耳鸣了,大概率也回答不出来什么。 她调整了下胸针,这录像只能证明她再正当防卫,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价值。 顾诗成记挂着江砚书,擦了擦手上的血,撇下男人,往外走。 江砚书站在大堂中央,原本伪装成赌徒的安保,此时都倒在地上哀号,而江砚书身上只带了些小伤口。 顾诗成满心惊讶无从说起,江砚书与她记忆中那个温柔的丈夫相去甚远,江砚书不柔弱! 一股探究的想法从心底升起,她看着江砚书喉结上沾着的血迹,眼睛微微眯起来,这样的江砚书太勾人了。 “昭昭,我们等会儿去医院。”江砚书看着她手肘上的大片血迹和伤口心疼不已。 顾诗成没有回答他,而是看向对面的虞之南,无声地颔首道谢。 虞之南站在她的对立面,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他无声地笑了。 顾诗成欠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这些倒在地上的人,都是给顾诗成准备的,而那地下室还准备着无数的刀药火油。 顾诗成懂了他的未尽之言,这份人情她欠下了。 虚弱的阳光从天窗透进来,刚好越过顾诗成头顶,落在他们之间,在他们中间落下不可逾越的鸿沟。 他们之间年少情谊,在这一瞬间变成彩色的泡泡,飘到空中裂开,以后他们之间只有争斗。 警笛声响彻城南赌场,江枕山持枪冲进来,“不许动!警察——” 周淮和安亚紧随其后,顾诗成将胸针取下来,“安亚,这件事你负责和警察同志配合。江先生的那个胸针……” 江砚书立即解下来,看向他哥,“之后会还给我吗?” 江枕山惊魂未定,抬脚就给他踹过去,“不要命了?!还敢横冲直撞,回去看我不收拾你!” 江枕山要拦下顾诗成,安亚直接上前挡住他,“江队,我负责和您配合。” “按照流程,我们需要审问她。”江枕山毫不客气。 顾诗成回头,“江队,我是受害人,难道我连去医院包扎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江枕山挖苦她,“总裁不都是有自己的私人医生吗?顾总怎么还要去医院呢?” 顾诗成看了眼江砚书,没有接话,她知道江砚书的为难。 他和江砚书才是亲人,她占着一份虚无缥缈的爱情,已经是让人不满了,再让他为难,那就太不是个人了。 第十七章 顾诗成就是犯罪嫌疑人! “昭昭,你先去医院,我过会儿来看你。”江砚书把早先脱下来还算干净的大衣给她披上。 顾诗成看了眼还在生气的江枕山,“不用了,你还是跟你哥哥解释一下吧,说是我让你来的,免得他又说你。” 江砚书笑了笑,“好。周淮,你照顾她一下。” 等痕检员都走完了,江砚书才拦下江枕山,“哥,你应该对我不满,对我发火,而不是对她,刚才有你的下属,我没有出声。” “怎么着,我做得不对,应该让你把命搭进去?”江枕山把枪叩回去,对着他无差别攻击。 江砚书半步不退,“哥,我们都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是个成年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更不能让自己的爱人被随意指责。” 江枕山向来高傲,更是看不上所谓的情情爱爱,对江砚书一心扑在爱情上更是嗤之以鼻。 “爱人?她承认你是她的爱人吗?”江枕山忍了多年,终于爆发,“她最艰难的时候,妈和你都对她施以援手,可是呢?她给了你们什么?她对江然怎么样?虞之南一回来,你们就离婚了!她不爱你,这还要多明显?!” 江砚书脸色苍白,所有的痛点都被他戳地明明白白的,“我……我确实算不上她的爱人,是我一厢情愿,是我妄图得到垂爱。但是你还是不对。” 江枕山气结,“你,你说说看,我哪里不对,我不就是对她语气不太好吗?对着个掌控自己家人心思的人,我不可能好脾气!” “这婚是我要结的,是我逼的她!这婚也是我要离的,是我拿江家的恩情逼的她!我!罪魁祸首是我!是我作我闹,你今天才知道吗?! “是我逼她生下然然的,但她又不喜欢然然吗?!她有对我们恶语相向吗?你要她怎么样?对我毕恭毕敬吗?!” 江砚书说完,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地上玻璃的碎片反射出刺目的光,江砚书想到了他们在车里的那个吻,他哽咽了下。 “我爱她,有时,她也爱我。” 江枕山不忍地撇开脸,“江家的继承人,什么样的姑娘找不到?何必死磕她顾诗成一个。” 江砚书说,“我不和你说什么找不找得到,值不值得的事,我只和你说,你要尊重她,以后我们才会更尊敬嫂子。” 江枕山看着自己表象柔弱,实则坚韧的弟弟,心里泛起苦涩,“看你这么苦,我宁愿单身一辈子。” 江砚书笑起来,伸手去搭他的肩膀,“别立flag。小心以后被嫂子治的服服帖帖。” 江枕山用手肘撞了下他的腰,“滚。” 两兄弟像少年时一样,吵完又和好。 * 市局接待室。 林副端着搪瓷杯站在办公室的床边,走廊上顾诗成的背影落进他眼里,和曾经的顾母完全重合。 “你好,我是顾诗成的家属,我来保释她。” 谢昭穿着件杏色的套头卫衣,匆匆赶来。 此话一出,准备转身的林副愣在原地,匆匆赶来的江砚书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江枕山黑着脸准备上前。 周淮恭敬地叫了声,“谢先生。” 江砚书拉住江枕山,“哥,别……” 江枕山恨铁不成钢,舌尖抵着牙齿绕了一圈,甩开他的手,“鬼迷了心窍!” 顾诗成整个人都疲倦不已,靠在椅子的扶手上假寐,听到谢昭的声音,淡淡地颔首,“我想睡觉。” 谢昭心疼的抱住她,这个男人的出现,本应该是707案侦破的巨大进步,可是掺和在里面的人太多了,多到警方的视线被打乱。 虞家三方势力在斗法,而当年和707案有关的人,都在最近半个月,频繁在江城和现居地往来。 多年前且侦破希望渺茫的案子和现在证据齐全的赌场杀人未遂案,在警方眼里,谁会更重? 这是不言而喻的,所以顾诗成疲惫,她不知道707案还有什么直接的线索。 唯一的,直接的杀人凶手,现在在医院里,而导致他进医院的罪魁祸首,就是顾诗成! 这就是一出完美的复仇大戏,顾诗成得到消息,赶去了赌场,对仇人痛下杀手。 谢昭知道消息时,脊背发寒,这样完美的局,谁都有损失,那么最大的嫌疑人,就成了顾诗成。 江砚书无法体会她现在的心情,但他知道,能抚慰顾诗成的,绝不是自己。 他就站在门边,静静地看着,看得心梗。 谢昭难过地不停拍顾诗成的背,也不知道在安慰谁,江砚书揪心的眼神一下子撞进他的眼里。 他偏头跟周淮说话,“周助,那是江砚书?” 周淮看了眼,心惊了下,“是,谢先生,我过去一下。” 苍天,他一向谨慎,怎么会没看到江砚书呢?!这位现在可算得上是顾总的心尖宠了。 “江先生。”周淮走过去,快速组织着语言。 “我过来配合调查,不会过去打扰她。”江砚书脱口而出,生怕周淮说出什么难堪的话来。 周淮满口的话全部梗在喉咙上。 谢昭耳朵尖,听到他这话,不由地噗嗤笑出声。 顾诗成抬头看他。 谢昭有意要转换她的“诗成,我笑得不太厚道,但是你这个小娇夫,确实有点可爱。” 顾诗成混乱的思绪被拉回来,“什么东西?” “真是一个不开窍,一个心有七窍,你们这也是有意思。”谢昭叹气,“好了,这事交给我,你先去休息一会儿,神经这样绷着,谁受得了?” 顾诗成靠在椅子上,“我在这里等结果,看这是谁下的局。” 周淮嘴拙,不会说话,“江先生,顾总刚才一直在想你,现在只有你才能……” 江砚书眼睛亮了下,心底浮起一丝希冀,“真的吗?” “谢先生说的。”周淮完全不知道这句话在江砚书听来有多震撼,顾诗成身边的人,说出了这话,他算什么?那个男人又是什么? 周淮还在把他往顾诗成身边带,江枕山听得要气炸了,这顾诗成把他弟弟当什么了? 她还在外面养人?!那人公然挑衅,江砚书还跟个傻白甜似的往上面凑! 顾诗成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江砚书,眼神柔软地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说你了?” 江砚书圈着她的腰,他之前就发现顾诗成很喜欢被抱着腰,这样好像会让她更有安全感。 “他没有,他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你还不知道他。”江砚书握着她冰凉的手指,“我跟你道歉……” “顾总,我给你道歉。”江枕山从背后轻轻踢了下江砚书,“顾总,刚才我态度不好,心急,没有对人民群众拿出正确的工作态度,对不起。” 顾诗成想起身,江枕山摆手,“顾总,咱们不玩商人那一套,我是真的给你道歉。” “好。”顾诗成还是拿开江砚书的手站起来,“我理解,砚书是你的亲人,自然心急。” 砚书是你的亲人…… 这句话同时敲在江砚书和谢昭心上。 江砚书扯了下嘴角,我们的五年,连亲人都算不上吗? 谢昭扶额,哪有这样说话的,要等顾诗成开窍去追人,还不如等她吃香菜。 江枕山意味不明地笑了下,“行啊,我上去了。” 林副盖上搪瓷杯,拉下窗帘。 江枕山推门而入,“林副,我申请去查虞家。” 林副重重地放下搪瓷杯,“江枕山。” “到!”江枕山站直立正。 林副轻轻拍着桌子,“枕山,查虞家的证据是什么?” 江枕山绷着脸,“城南赌场的局还不够吗?这明显就是……” “是什么?”林副打断他的话,“你知道不知道,这个事情,换一个角度看,这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顾诗成就是犯罪嫌疑人!” 江枕山拉开椅子坐下,“林副,这明显是有人在带警方的节奏!” “我们已经被带节奏了。从顾诗成拿出音频开始。她不肯再相信我。我们和她建立起的信任,直接崩塌了。”林副腮帮子疼,抓了把茶叶嚼。 江枕山双手交握,“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我们从哪里查?我盯了虞家多少年了?他次次掺和的都是什么跨省越市的大案,可是呢?最后屁事没有!” 林副吐掉嚼得稀碎的茶叶,“江枕山,我们要等,我们不能被牵着鼻子走,我感觉顾诗成最近心不静,她像是在和人合作,你多注意点。 江枕山答应着往外走,拉开门时回头,林副疑惑地和他对视,江枕山笑着走回来,“林副,你茶水没了,我给你倒点。” 林副仰头靠在椅背上,“嗯。” 十面埋伏,不过如此。 大家都心怀鬼胎,都不肯相信队友,都在试探,顾诗成只是比较直接的那一个,她一脚踏进了圈子。 林副再次走到窗边,顾诗成正在和江砚书说着什么,脸上的阴霾都少了。 林副再次往嘴里塞了把茶叶,虞家的不简单,够狠,上次纠纷,这次直接把场子送出来,顾家到底有什么值得他穷追不舍的? 楼下,顾诗成手搭在江砚书头上,“这两天我就不回家了,然然看到伤口会害怕。” 江砚书温柔地给她揉腰,“不会,然然和我一样,只要见你一眼,就开心得不行。” 顾诗成听地满心温暖。 江砚书嗓音舒缓,描绘着他们美好的以后,“等他再大一点,我就教他做饭,这样你回家,随时都能吃到家人做的饭。” “顾总,我代表我父亲来看看你。”虞随眯着狐狸眼进来,手里还抱着束百合。 第十八章 爱你,不爱别人 顾诗成脸上的神色没有变动,只是盯着虞随,虞随觉得自己背后汗毛竖起。 顾诗成的目光带着太强的侵略性,他有那么一瞬间,不敢往前走。 他对谁都没说真话,把这个的话透露一点给另一个,他的话都是真话,只不过没有说完而已,他不觉得自己错了。 在大局已定时的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心情极好地打电话回家,告诉他的养女,做好饭等他回家。 虽然虞颂年,虞之南,顾诗成,温桑,徐青都可能会觉得不对劲,但他们都可能完全把这事算在他的头上。 顾诗成把手搭在江砚书的肩膀上,微微动了下嘴唇,“起来。” 江砚书顺从地坐到她身边,两人一起打量虞随。 虞随像是无知无觉地样子,“顾总,听说你受伤了,我特意带了束花来,不会太喧闹吧。” 顾诗成没有接话,指尖不快不忙地点着扶手,周淮会意上前,“虞经理,这里是警局,请配合。” 虞随要说话,周淮又迅速给他堵回去,“虞经理,对于你告诉我们消息的事情,我们也已经告诉警察叔叔了,后续也请你配合警察叔叔的调查。” 江枕山:……警察叔叔?!什么叔叔?!还当自己没长大?! 虞随脸色微变,说了?!顾诗成这么沉不住气?!她说了!那接下来警察问他,他得想一下怎么应付了。 江枕山做了几个深呼吸,还是忍不住,走到周淮面前,拍了下他的肩膀,“周助,我有个事情要跟你说,下次,别叫警察叔叔了!” 周淮愣了下,尴尬地笑了,“好的,记住了,警察…同志。” 江枕山从来没有觉得“同志”这两个字有这么动听过。 江枕山点点头,“嗯,好。” 虞随有意要探他口风,“江队,这件案子,需要我们配合调查的话你说一声,我们都是合法公民……” “放心。”江枕山打断他的话,“我们不会辜负任何一个想进来的人。” 江枕山说完就走,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虞随只能再次把目光放回顾诗成身上。 顾诗成抬了下下巴,“虞经理,坐。” 虞随看了眼两人亲密的姿势,将花递给助理,笑着坐在顾诗成身边,“顾总,这事是我的问题,没有打听地更加清楚,但确实太紧急了。” 顾诗成鼻腔里发出一声嗤笑,“这怎么能怪虞经理?你也是好心。” 虞随愈发拿不准她的情绪,只能循序渐进地试探,“顾总,我给你透个底啊,我爸他,为着这事发了很大的火。” “哦?”顾诗成看着他演戏,毕竟这场戏还没落幕呢,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虞随摸出烟来,却没有抽,只是捏着烟盒翻转,“我哥,你知道他这个人吧,死倔强又重情义,这事……哎,爸说是不插手,毕竟是顾总要解决的人,结果……” 顾诗成还是没有接话,只偶尔施舍一个眼神下去,引导他继续说。 虞随将烟盒塞回去,“顾总,您有空还是去看看我哥吧,他整日就念叨你,他被爸打了一顿,现在还窝在床上呢。” 虞随拿着顾诗成最显而易见的心软,不在意地站起来,“顾总,我哥常说,他最怀念的就是和你的那十五年,像是梦一样。” 顾诗成眉眼垂了下,意味不明的情绪在她眼中蔓延。 苦涩的感觉在江砚书的嘴里散开,他心一抽一抽的,顾诗成早就说过,虞之南在她心里是不一样的,他为什么总是忘记? 江砚书的手指骤然变得冰凉,他觉得有东西在啃他的心脏,他抓不住,那只小虫子像是知道他的弱点,专挑最薄弱的地方下手。 顾诗成侧目看了他一眼,“怎么了?不舒服?” 江砚书抽出手,眼中含着点水汽,“没有。” 顾诗成蹙眉,看着自己需握着的拳头,半嗔道,“江砚书,胆子挺大啊。” 江砚书心头一动,像是放在房梁上的蜜罐被打破,蜂蜜砸了他满怀,甜得他不省人事。 “你不惯着,我也不会……”江砚书眼里藏着钩子,直往顾诗成心里送。 顾诗成自然地拉着他的手,“嗯,我的错。” 江砚书恨不得现在就向全世界宣告,他也是拥有玫瑰的人了! 虞随看着两人打情骂俏,觉得有些怪异,顾诗成对虞之南怎么半点情谊不念?他们之间可是有实打实的十五年啊!是他的火烧得不够旺吗? 虞随不动声色地拨弄了下百合的花瓣,“顾总,你有时间就劝一下我哥吧,他都二十五了,还不娶妻,人生能有几个十五年让他去浪费?” 顾诗成捏了下江砚书的手掌,江砚书像是得到了什么加持,开口像带了刺,“虞经理,谁都没有多余的十五年供游戏,我劝你也要擦亮眼睛,不然以后遇着点什么事,就是孤身一人。” 这话对虞随来说不痛不痒,他本来就不是虞家人,也不愿意和虞家的扯上关系,他只想毁了虞家。 “是,这话说得对,江先生这话说得真妙,十五年啊,这可不是几天几个月,是整整十五年啊。”虞随不停强调那十五年。 江砚书何尝不懂,十五年,就是养个物件儿都该有感情了,更何况是个人呢。 “虞经理家里的娇娇女,又要花费几个十五年来培养呢?”顾诗成的手轻轻地拍着江砚书的背,像是在给自家的猫顺毛。 虞随的情绪一下子提了上来,后槽牙咬地咯咯响,他的软肋,那个鲜为人知的养女。 “顾总。”虞随已经在暴怒的边缘了,“祸不及家人。” 顾诗成点头,“虞经理果然上道。” 虞随像是被泼了冷水,他突然后怕起来,那个男人,真的吃药了吗? 顾诗成是不是真的单枪匹马进房间的? 虞之南相信他了吗? 虞颂年知道虞之南做的事情,却不知道他做下的半点事情,这……可能吗? 顾诗成是不是太冷静了? 警方的进度是不是太慢了?为什么不问他?问题在哪里? 温桑和徐青为什么没有被警察传唤? 一个一个的问题在脑中浮现,他的心慢慢收紧,他现在好像才是那个处在不利地位的人! “虞经理。”顾诗成冷漠的声音像利刃化开他的保护层。 她说了什么虞随没有听到,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先回虞家看看! 不!温家!他要去温家!还有……陈非!陈非!人只陈非找来的! 看着虞随匆匆离开的背影,顾诗成嘴角缓缓勾起笑容,“江先生,好人做到底,陪我去虞家走一趟。” “我拿什么身份去?”江砚书在她的边缘上试探。 顾诗成说,“当初是谁要离婚的?说要送我自由,怎么,现在不愿意给了?” 江砚书蔫头耷脑地看着她,“昭昭……我错了。” 顾诗成点了下他的无名指,“江先生玩得花。” 江砚书这才惊觉自己无名指上光秃秃地,急忙拽着顾诗成身上的大衣口袋摸。 顾诗成无奈地摇头笑了笑,江砚书捧着戒指如获至宝的眼神太戳人心了,看上去像是她欺负了他。 “我错了。”江砚书低着头,自己慢吞吞地往手指上套。 顾诗成拿过戒指,缓缓给他戴上,不出江砚书的意料,她看见了他手指上淡淡的白圈。 顾诗成轻轻碰了下,“五年了。” 江砚书反复欣赏着自己的戒指,“嗯,五年了。不过就是现在名不正言不顺而已……” 顾诗成心尖有点痛,他怎么就这么乖呢。 “等事情都结束了,我一定学怎么爱你。”顾诗成额头抵着他,轻声许诺。 “不是学怎么爱人?”江砚书快要压制不住自己脸上的欢喜了。 “爱你,不爱别人。” 只这么一句,听得江砚书落泪。 他想个八爪鱼似的,伸一下触手,顾诗成没有拒绝,那他就往前挪一点,而这一点,就足够他开心好久。 顾诗成温柔地给他擦掉眼泪,“我等会儿要去虞家,你先回家陪然然,给我留个门就行。” 江砚书急忙说,“我陪你去。” “逗你的。”顾诗成退下他的大衣,“我是去见虞颂年,带你去?怎么带?” “我……哦。”江砚书低头折衣服,“我忘了,我现在不是顾先生了。” 顾诗成:???顾先生?! 顾诗成好笑地揉了把他的腰,“什么顾先生?那有这种说法?” 江砚书揽着她腰,在她耳边呵气,“昭昭,我要当你的先生……” 酥酥麻麻的声音在顾诗成的耳中炸开,钻进眼里。 顾诗成,“少蛊惑我。” 江砚书低笑,“好……” 走出市局时顾诗成还抬手揉了下耳朵,周淮不经意地提了句,“真没看出来,江先生这么能打,那么多人,他一个就解决完了。” 顾诗成耳朵上的红晕散开,“去查。” 周淮震惊了,“啊?!查?查江先生?” “嗯。”顾诗成总算想起来了这个疑问。 江砚书这个娇娇少爷,怎么突然这么冷打了,他身上没有赘肉,一个柔弱公子,怎么会有腹肌? 周淮干笑,“顾总,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开口问,江先生他就会和盘托出?咱们查起来费钱。” 顾诗成:…… 什么理由都可以,周淮跟她说,费钱! 周淮还不知死活地继续补充,“我觉得江先生一定会说,您让他独守空房这么多年,他都没有怨怼。” 第十九章 只有他一个傻子 顾诗成扶额,“周助理不会说话可以不说话,我知道你不是哑巴。” 周淮咧开的嘴立马合上,“好。” 顾诗成打开微信,把江砚书的备注改成了江先生,在聊天框组织了半天语言,都觉得不太对,最终还是关掉了聊天框。 她该怎么问?直接问会不会有探听别人隐私的嫌疑?他会不会觉得唐突冒犯? “周助,你有女朋友吗?”顾诗成看向后视镜。 周淮:…… 周淮哽住了,“顾总,您不会说话我也不会当您是哑巴。” 顾诗成:…… 顾诗成还是决定晚上再说,见到人了一切都好说,只要她营造一种爱江砚书的氛围,江砚书就会沦陷。 但她没有注意到过,自己也会沦陷,双方都无法掌控自己的情绪,陷阱怪圈。 虞家的别墅坐落在市中心,得闹中取静之意,古朴的红门昭示着主人的格调。 周淮平稳地停下车,“顾总,到了。” “把虞颂年之前送我的佛珠给我。” 顾诗成偏头看着她来过无数次的虞家,头一次感到了如有实质的寒冷,这里的主人,要她死! 之前她认为,只是想要好处,要用顾家做垫脚石,帮助虞家更上一层,但城南赌场这件事,让她真正的意识到—— 虞颂年表面温和的伪装之下,是嗜血的恶魔,会伺机露出獠牙。 但她今天,还是要来虞家,她要在虞颂年的面前装下去,她需要一个契机,虞颂年太过强大,她必须先拔掉他的爪牙。 虞随这个疯子两面卖,她也可以八面玲珑。 顾诗成接过周淮递来的佛珠,直接套上手腕,“走了咱们去上上眼药。” 周淮打了个寒颤,顾诗成是个内敛的人,所以每当她露出锋利的眼神时,都会让人不寒而栗。 虞家的佣人都见惯了顾诗成,见到她都笑着问好,顾诗成也笑着点头回应。 管家乍见她来愣了下,随即上前询问,“顾小姐,您今天怎么有空来了?先生他在后院煮茶,少爷也在。” 顾诗成摸着垂在手心的珠子,“听说之南挨了家法,我来看看他。” 管家脸上完美的表情裂开一条缝隙,“这……这是谁说的?先生已经很久不动气了,这,哎,这话简直是没边了。” 顾诗成垂眸讽刺一笑。 管家要再想说什么,但又怕画蛇添足,只好闭嘴。 茶烟袅袅,绿植盆栽围绕的后院像是世外桃源。 虞颂年坐着看茶水翻滚,虞之南背对她坐着,看上去僵硬无比。 顾诗成自然地坐到虞之南身边,贴心地问了句,“之南,身体好些了吗?” 虞之南挺直的背僵住,他转头,勉强地干笑,“没有…我没事。” 顾诗成轻轻盘着珠子,“真的吗?虞叔,之南这么大了,您也不必管地这么严了,瞧您,怎么还动气呢。” 虞颂年低头吹了下茶沫,像是不知道她来了。 顾诗成也不需要他回答,她的目的本不在此,“今天的事情,我现在才算清楚,我年轻,被人下套了。” 虞颂年冷漠地倒茶,虞之南反而紧张地绷直了背。 “我早就说过,你年轻,凡事都要多想想。”虞颂年的轻蔑第一次如此明显。 顾诗成褪下佛珠,握在手里,“虞叔,您就看在我年少无知的份上,再救救我。” “我怎么救你?”虞颂年反手就把茶倒了,“这茶放了十多年,现在居然变味儿了,” 这算是虞之南今天听懂的唯一一句话,不是在说茶,是在拐弯抹角骂顾诗成。 “茶不钟意好办,等我回去就给您送上来。”顾诗成神态自若。 她本是来寻求庇护的,结果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虞颂年看得难受。 “我今天损失的可是城南赌场,顾总,这可不是什么小场子。”虞颂年拿定主意不帮她,只绕着话说。 “是我的错,虞叔,我始终还是太年轻了,旁人一说,我就冲动,就这么……冒犯了自家人的场子。”顾诗成把珠子放在桌上,微微倾身给虞颂年倒茶。 “别,顾总的茶,我喝不起。”虞颂年记着她上次下的脸,直接拿走了茶杯。 顾诗成转头给虞之南倒,“之南,我们都被摆了一道,你知道吗?” 虞之南背上全是冷汗,神仙斗法,就他一个真凡人。 顾诗成未必什么都不知道,虞随估计也不完全是好心提醒他,而虞颂年早就算准了自己会对顾诗成反水,那现在…… 这两人凑一起,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不能直接一点?!直接撕破脸骂不行吗?!直接质问对方不好吗? 他们你来我往,慢悠悠试探对方知道多少,底线在哪里,想做什么,只有他一个傻子。 虞之南想了半天,还是尴尬地看了眼两人,“诗成,我不知道……” 虞颂年气得翻了个白眼,顾诗成眉眼一弯,笑了,“之南还是这么单纯。” 虞之南面红耳赤,这话听上去不像是什么好话。 顾诗成将手机里的监控调出来,放在桌上,“虞叔,我刚才知道,我这位好父亲,利用我母亲的死,引我去您的地盘,这简直居心叵测。” 虞颂年看着监控视频里温桑从后门离开的身影,一下子就握紧了茶杯。 居然温桑!不是陈非! 虞颂年眯起眼,陈非胆子不错啊,敢借他的地盘帮人了。 人没杀成,反而引来了警察,对了……警察!谁报的警? 顾诗成不知道有多少人参与,但看虞颂年的神色,这个数目应该不算美妙。 而虞颂年的表情,像是不知道温桑会出现,那么应该出现的人是谁? 那么接下来,她不必动手,只需要等虞家对准下一个目标。 虞之南感受着气氛微妙地变化着,虞颂年似乎没有针对顾诗成了,他刚刚松了半口气,结果顾诗成一句话又给他提到了心坎。 “阿随今日说要设宴请我去参加生日宴,我算了下日子,这既不是他的生日,也不是您和之南的,那这……?” 虞之南看着虞颂年微微鼓起的腮帮子,心头狂跳,虞随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办生日宴?!谁的生日宴?! 虞颂年想到了虞随那个藏得深的养女,直接下逐客令,“今天我累了,你送送顾总。” 顾诗成满意地起身,控制欲太强的人,一点点脱离掌控都会难受。 也不知道虞随喜不喜欢这个礼物。 虞之南想了想,还是拦着顾诗成说话,“诗成,你都知道是他做的,为什么还要来?” 顾诗成叹气,“之南,你不适合掺和这些事,你有怎么难处,你说,我帮你。” 虞之南目光躲闪,“没有。” 顾诗成摇头,“之南,你玩不过,你的心思都在脸上,江砚书都能一眼看穿,更别说虞颂年和虞随。” “虞随…是个什么样的人?”虞之南带了点希冀,虞随是唯一一个,在他回国后,毫无保留对他释放暖意的人,连顾诗成都试探过他。 顾诗成想到之前在别墅里张狂的虞随,嗤笑一声,“不是什么好人,别相信他就对了。” 虞之南心里却升起一股抗拒,“哦。” 顾诗成看了眼和曾经判若两人的虞之南,心下微痛,“虞之南,城南赌场是挖苦欠你,以后有什么,我会帮你,我的电话你知道,如果改变了主意,打给我。” 虞之南清楚地知道自己母亲做下的事情,他不可能拿着顾诗成对他的歉意,利用她帮助自己。 “回去吧。”没有拒绝,可大家都知道意思。 顾诗成上车后疲倦地闭眼,“查一下温桑最近见过什么人。” 周淮轻声应答。 顾诗成又说,“徐青和温锦初的一起查。” “是,那江先生还查吗?”周淮秉持着认真负责地工作态度。 “不用了,我自己问,免得给你们增加工作难度。”顾诗成像是在调侃自己。 周淮顺手接了安亚的电话,“安亚,什么事?” “顾总在吗?”安亚像是压着声音,怕被人听见。 周淮把车开得快了些,顾诗成接话,“我在,你说。” “顾总,江先生来了,他不走,我说什么他都不走,只有一句话,要见您。”安亚声音里满是焦急,“江先生说,要是怕被人知道他,可以把他关在您的休息室。” 周淮挑眉,开玩笑,休息室里面都是重要资料,谁敢放他进去。 “让他等我,我马上到。”顾诗成捏了下眉心。 安亚揣摩出了江砚书在顾诗成心中的地位,挂断电话,礼貌地回身进去。 江砚书坐在沙发上看杂志,“她怎么说?” 安亚挂着她的职业假笑,“江先生,顾总还有一会儿就到,您稍坐,我给您泡杯咖啡。” 江砚书看着亮起来的手机,撇了下嘴,“顾总这么忙的人,也会看手机了?我是不是打扰顾总办公了?” 顾诗成无奈地笑了,“江先生。” 就这么三个字,江砚书听得心花怒放,他一面唾弃自己,一面欢喜地接话,“嗯,我在。” 顾诗成心里有块儿地方在慢慢变得柔软,“你的伤口还疼吗?” 江砚书大脑飞速运转,顾诗成问了好几次他的伤口,那这不得装一下! 他微微夹了下嗓子,装出一副绿茶的可怜样,“疼……我一直以为不疼了,结果你一说,它就疼起来了……” 第二十章 江先生,给追吗? “找安亚送你去医院,乖。”语气里的担心,顾诗成自己完全没有注意到。 前面开车的周淮默默把挡板升起,他不想听,都说暧昧时候的爱情最动人,果然如此,顾总居然还有这样温柔的时候。 她的话在江砚书心里点了把火,他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攥起,带着不易察觉的隐忍克制,“昭昭,我疼,我想见你……” “我来了。”顾诗成伸手敲挡板,“开快点。” 周淮咂舌,美人撒娇,烽火戏诸侯也不过就是一句玩笑,他脚下一踩油门,轰轰超前去。 交警跟在他车后追了一路。 “你把罚单交了,态度好点,我报销。”顾诗成推门下车,一气呵成。 交警上前拦住周淮,周淮礼貌地下车,“交警同志,不好意思,我们有点急事……” “你的老板又病了?这次看着不像啊。”交警给他贴了个罚单,半是调侃。 周淮尴尬地笑了下,见是他,低头摸了下鼻子,“上次确实是紧急情况,这次不一样,这次关乎着我老板的终身大事,哥,这罚单我们认。” 交警开玩笑,“考公呗,不用被可恶的资本家压榨。” 周淮笑着关上门,“那算了,我老板给的加班费比公务员一个月的工资还多。” 交警:…… “我也想被万恶的资本家压榨。”交警笑着拍他肩膀,上车走了。 周淮吐了口气,这样下去,他该成为交警队的常客了,还是找个司机吧,遭不住啊。 顾诗成推开MS总裁办公室门时有点喘气,“怎么不去医院?” 江砚书立即扑上去,紧紧地抱住她,明明和她在一起做了五年夫妻,结果连她半点内心都不知道,他没有资格说爱她。 “对不起,我不乖,也不听话……”江砚书压着自己的话,怕旧事重提会叫她伤心。 “……乖,怎么不乖,和然然一样乖。”顾诗成一向猜不准她小娇夫的心思,只能顺着他的话说。 江砚书温柔地吻她侧脸,“你会嫌弃我烦吗?” 顾诗成揽着他坐下,“不会,我发现江先生很有趣。” 江砚书嗅着她身上带着的茶香,“昭昭,我之前表现得怎么样?能不能呆在你身边?” 他的话点醒了顾诗成,顾诗成犹豫再三,还是主动询问,“我想问你的……” 还是不妥,她为什么要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她问得太冒昧了,江砚书爱她,但不是她的所有物。 “嗯?问我的什么?”江砚书松开手。 顾诗成刻意避开他的眼神,“晚饭在哪里吃?” 江砚书有些失望,他铺垫了这么多,顾诗成还是没有想了解他过往的心思。 “回家吃。”江砚书避开她受伤的左手,轻轻压在她身上,“昭昭,你怎么这么厉害?一个人撂倒了一摞。” 顾诗成被他身上强烈的荷尔蒙冲得头昏,“嗯……是小时候练的,外公说练巴西柔术最好……” “巴西柔术啊。”江砚书低头咬她的耳骨,“红带吗?” 顾诗成向后仰头,“没有那么厉害,就是能自保而已。” “那是什么?”江砚书步步逼近。 “黑带而已。”顾诗成反客为主,把他压在沙发上,吻着他的脖子。 “昭昭真棒……不像我,只是个散打的。”江砚书不甘心自己说完,还是想抛钩子,让她问,这样看上去,就像顾诗成很关心他。 顾诗成吻上他湿漉漉的眼睛,“想说什么?” 江砚书拽着她的领带,“顾总就一点不感兴趣吗?” “很感兴趣,你说说看。”顾诗成抬手松开领带,锁骨上已经有了点点粉红,江砚书看得眼睛发直。 “好……”江砚书突然束手束脚地,他怕动作太露骨,让顾诗成厌恶他。 “说吧。”顾诗成把领带缠上他的手腕,慢慢收紧。 江砚书扬起下巴,“嗯……啊,昭昭,别撩我了……” 顾诗成停下手上的动作,“好,你说。” 江砚书眼尾挂着颗水珠子,“我哥以前怕我吃亏,送我去练散打,然后我被人看中了,就收进了个组织,昭昭,你会嫌弃我吗?” “什么样的组织,有什么对你造成伤害发任务吗?”顾诗成低头吻着他的额头。 江砚书手放在她的腰上,隔着西装布料他都已经感受到了顾诗成滚烫的身体,“一个直属于国家的,放心,我会一直在。” 顾诗成轻轻“嗯”了一声,氛围已经没了,她也不打算继续了。 江砚书揽着她的腰,不肯放开,“昭昭,虽然现在我们没有法律保护了。你只撩不管也不好吧。” 顾诗成撑在他耳边,“那怎么办?” 江砚书委屈地望着她,“昭昭,我疼……” 顾诗成连忙起身,“美色误人,我连你受伤这事都忘了。快,走,我陪你去医院。” 江砚书心满意足地起来,手机却不合时宜地亮了。 顾诗成看了眼,压着疯了的占有欲,“沈小姐的,我给你接吗?” “好。”江砚书演戏多年,顾诗成眼里不加修饰的占有欲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电话接通后沈允棠温柔地问,“江先生,你的蛋糕还在我这里,我给你送到霜序华庭吗?” 江砚书差点蹦起来,不停和顾诗成无声说话,蛋糕!我的蛋糕! 顾诗成憋着笑,“麻烦了,我让助理来拿,你说个地址。” 沈允棠卡壳了下,准备好的台词全没了,这……这不是顾总吗?! “哦……哦,好……在……”沈允棠大脑处于宕机状态。 挂断电话,顾诗成捡起落在地上的能领带,慢条斯理地戴上,“江先生的魅力,真是……撩人。” 江砚书跪在沙发上,环着她的腰,顺手把领带卷到自己手上,声音极尽蛊惑,“昭昭,看我……” 顾诗成低头,正好吻在他的鼻尖上,“看你了……” 江砚书被吻得飘飘欲仙,“昭昭……” 顾诗成勾着他的脖子,“江先生,给追吗?” “啊?!”江砚书震惊了,像是突然被个巨大的糖砸中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诗成却没有给他再考虑的机会,“走吧,去医院。” 江砚书手脚并用,走了好几步才回神,“昭昭……” “安亚,让人去春风路68号咖啡店拿江先生的蛋糕。”顾诗成冲对面助理办公室的安亚喊了声。 安亚点头起身,周淮拿上钥匙出来,“顾总,现在去哪里?” “医院。”顾诗成侧身让江砚书出来。 她似乎没有想过扶着病号,江砚书大脑一片空白,压根儿不能思考。 等江砚书进了医院,周淮提了句,“顾总,要不咱们请个司机?” 顾诗成看着紧闭的门,“你让安亚安排。” 周淮点头,顾总心里现在估计只有那个小娇夫了。 白大褂的医生走出来时眉头紧皱,顾诗成心头揪了下,“医生,他没事吧?” 医生冷哼,“他当然没事,再晚点他哪点擦伤就愈合了。” 顾诗成:…… 顾诗成面上泛红,她之前还调侃江砚书—— “你又不是烧得不省人事了,家庭医生遭了那辈子罪,来给你看吃药能好的病?” 现在就色令智昏,慌慌张张把人送来医院,结果人就是破皮了。 顾诗成抱着严谨的态度问,“咳……那有没有什么忌口?” 医生背着手就走,“不喜欢的都是忌口。” 顾诗成:…… 周淮憋着笑转身。 顾诗成走进江砚书病房,“江先生的伤口怎么样了?” 江砚书眼泪汪汪地望着她,“昭昭,我疼……” 周淮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轻手轻脚把门关上。 顾诗成叹气,自己也不是个唐突美色的,怎么会一次一次地在江砚书的眼神里败下阵来。 “那就住着。我给你开个单间。”顾诗成给他倒了杯水放在床头柜上。 江砚书,“昭昭,手疼……” 顾诗成小心翼翼地举着杯子喂他,“江娇娇。” 江砚书轻轻哼了声,要不是你喜欢这种娇娇的,我肯定man。 顾诗成转身接起电话,听了两句后面色沉重,挂断后沉默了下,“我有点事忙,今晚不用给我留门。” 江砚书乖巧地点头,等她一走,立马摸出手机,打开微博编辑。 咔嚓一张顾诗成模糊的背影和她领带的照片,配文—— “我以为是我手段高明,没想到她也动了心思。” 他美滋滋地看着开始炸裂的微博,没到半小时,接到了自己老友许阶的电话。 “江砚书!你够了!你失恋我修系统,你追妻我又修!修修修!你要是追不到,我把你修了!” 江砚书无情地嘲笑他,“我结婚你单身,我带孩子你单身,我离婚你单身,我追妻你还是单身。许啊,老大不小了。” 许阶:…… 许阶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咬牙切齿地恨不得暴打江砚书一顿,“江砚书!” 江砚书心情极好地挂断电话,美滋滋地准备去看评论区,结果林任的电话又打进来了。 “哥,下次给我打个预防针,别整突然袭击这一套,我心脏病都要给我吓出来了。”林任翻着文件,语气里带着无奈。 江砚书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翻着自己评论,突然坐起来了。 “这种女人,一看就很浪荡,贵圈潜规则就算了,怎么还发出来?” 第二十一章 顾诗成表白了 江砚书气得双眼发昏,下意识就要打字回怼。 林任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哥!你咋了?!” 江砚书把自己的手指按地咔嚓响,“有人污蔑顾诗成。” 林任抓着电脑鼠标狂点微博,“别急!哥!你骂他没用,咱们报警!” 江砚书突然失笑,“霸道总裁是不需要警察的,你们怎么一个二个都是报警?” 林任表情僵裂,小说看多了,真是荼毒人! “哥,少看点小说吧。咱是法治社会啊。”林任抹了把脸。 江砚书盯着那条消息,准备截图做证据,结果下面涌进了一大批同样恶心的评论—— 【就是!都是婊子,还装什么贞洁烈妇!】 【这不就是流量密码吗?(狗头保命)】 【你们还不知道娱乐圈的事?都是人设!神情不渝的好男人好圈粉然后代言赚钱!】 【yue,我之前还以为他是个多好的男人,结果呢!原来是歇业了半年,要曝光啊。】 【楼上的真相了!这肯定是为了钱!听说他还接了个综艺,那个综艺还没有什么名气,呵……】 【什么双料影帝,还不是为了钱!】 …… 江砚书嘲讽地笑,“林任,我骂了他们会怎样?” “名声不好。你见过有公众人物在网上跟人开撕的吗?”林任敲键盘的适度慢下来,他看到了哪些不堪入目的评论。 “我的名声吗?”江砚书指尖点着床沿。 “顾总什么人?谁敢动她?她的脸绝对不会露出来。只有你,名声扫地,准备接手的公司后面肯定也会……”林任说到后面越发觉得心惊。 江砚书冲动的心歇了,江家比他自己重要。 “报警吧,我不骂。”江砚书偏头看着外面灼眼的阳光。 林任觉得自己这个助理当得不称职,“这……我,我给你个小号,你去骂吧。” 又有几条新评论冒出来—— 【这样的神情男,肯定会说大家怎么这样对他,他只是爱着个人而已,哈哈哈哈。】 【别出来恶心人了!他不发会有人骂他?】 “算了,我不发这微博就不会出现这种事情了。”江砚书把手机放到柜子上。 林任破口大骂,“放屁!这是几百年前的臭脚布?!现代社会!你给我说受害者有罪论!去骂!” “不用。”江砚书挂断电话,自虐地翻着评论,江家在前,他不能胡来。 他的心情像是蒙了层灰。他鲜少去看微博,而林任给他看的也都是好的评论,但这一次,他见到了语言的杀伤力。 一个像小号的账号冒出来,“已经报警,请等待法院传票。” 江砚书瞪大了眼睛,点进去一看,只有MS官方关注了她。 他心头一亮,顾诗成!顾诗成!他的昭昭! 顾诗成的电话正好就打进来,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下,准备说话,顾诗成温柔的嗓音就传来了,“难过吗?” 江砚书眼里突然就蒙了层水汽,“没有……” 顾诗成不喜欢他这样软弱,不堪一击,她喜欢的人,一定要坚强,他可以私下撒娇,柔弱,但不能软弱。 “江先生,你有反击的底气。”顾诗成尽量保持平稳的语调说话,不想给他太多压力。 “昭昭,你……”江砚书想说点什么,但说不出来。 顾诗成说,“江砚书,我今年二十五了。” 江砚书木讷地点头,又突然意识到她看不到,便连忙说,“我知道。” 顾诗成走到窗边,俯瞰着江城的繁华,“我会教你怎么处世,怎么走到人前,怎么立威,你懂我在说什么吗?” “不懂。”江砚书老实地回答。 顾诗成失笑,“江砚书,我是一个不懂浪漫的人。” 江砚书慢慢坐起来,走到窗边,镜面反射出他眼中的点点水珠。 顾诗成不紧不慢地补充,“但我知道一点,喜欢一个人,就会在他身上花时间,下功夫,这才叫喜欢,嘴上说的,都是饼。” 江砚书屏住呼吸,生怕这是一场梦。 顾诗成在说——喜欢?! 他盼望了五年的事情,突然隔着电话,砸了他个满怀。 顾诗成等了半晌,多面连一点响动都没有,她拿着手机看了眼,还在通话中啊…… “江砚书。” 她突然喊了声,江砚书猛地回神,额头撞上了玻璃,“啊,嘶……我在……” 顾诗成扶额,“你听到我刚才说的了吗?” “听,听到了……”江砚书脸红得像窗外的太阳。 “我的喜欢就是,我教你人情世故,让你与我并肩。” 顾诗成心里有些打鼓,这些话本来是不准备现在说的,可是沈允棠的出现,还是不可避免地刺激了她。 她一直以为自己对江砚书是很平静的态度,不会失态。 可是直到他们离婚,江砚书露出了不为人知的一面,她感受到年自己从未注意到过的心跳。 她之前看到江砚书看的小说里,有这样一句话—— 当你不确定一个人是否属于你时,你就给她自由,如果她爱你,她不会要。 果然啊……她居然离不开江砚书了,她夜里辗转反侧,总觉得身边少了点怎么。 江砚书呢?他说爱她,会有多爱? 江砚书额头抵着玻璃,笑着笑着眼泪就滚下来了,“昭昭,一朝夙愿得偿,我……” 顾诗成有些不好意思,咳了下,“说回原来的话题,你有应该有反击的底气,我和江家,都是你的后盾。” 江砚书突然惊醒,“等一下!你刚才在微博说话,你……你现在的身份……” 顾诗成转身,看着身后不断弹出来新消息的电脑屏幕,“谢谢江先生,让我的MS蹭到了这样的热度。” 江砚书没有理会她的玩笑,急忙去翻微博,不出意外,顾诗成那条微博已经被淹没了,各种难听的话充斥着屏幕。 江砚书手指颤抖,“昭昭,你别管这事,我来。” 他要给顾诗成一个满分答卷,顾诗成喜欢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了。 顾诗成“嗯”了一声,挂断电话。 她摸着自己滚烫的耳朵,呼了口气,太羞耻了,她居然会折服在江砚书的美色之下。 她是一个极度讨厌麻烦的人,可现在却愿意花时间去教人,她都佩服这所谓的……爱情。 安亚抱着平板进来,“诗成,警方已经介入。” “嗯。”顾诗成声音有些闷。 安亚不经意看了眼,刚要垂下眼皮,又睁大眼睛看,突然扑上去,“诗成!你脸红了!” 顾诗成拨开她的手,“嗯。” 安亚眼睛转了几圈,“你……喜欢江影帝?” “嗯。”顾诗成盯着屏幕,什么都看不进去。 她突然发现,好像承认自己有感情,也不是什么难事,她好像没有想到顾母的鲜血了。 安亚捉住她的手,“你……喜欢?” “嗯。”顾诗成面上已经通红,还强装着镇定。 冷静下来后她又觉得自己太冲动了,怎么这么莫名其妙呢? 刚刚才离婚呢,之前还要人家离自己远点,还逼着人家签字,现在就去追人家。 怎么看都像是有病。 安亚看出来她的局促,笑了下,拿上平板,蹑手蹑脚地出去。 谢昭图听完安亚的复述,却没有感到多欣慰,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顾诗成,顾诗成在感情里,占有欲占比是最重的。 喜欢……能有几分? 顾诗成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她深知人心,也看得出来别人缺什么,她如果想要攻陷一个人,太容易了,尤其是一个爱她的人。 这世上总是几家欢喜几家愁,虞家这一连几天都是阴霾笼罩。 虞颂年先把虞随打了一顿,各种逼问他,蛛丝马迹都找了,却没有实际的证据证明虞随背叛了他。 而这样才更加令他恼火,虞随已经滴水不漏了,表面被他辖制,而实际上,他已经羽翼渐丰。 “你就和你那卑贱的娘一样,恶毒!心机深!”虞颂年往他身上砸了一套又一套的茶具。 虞随一动不动地挨骂,茶具在他身上碎开,划拉了一条又一条的口子。 “上不得台面,只会用下三滥的手段!”虞颂年不解气,直接站起来上脚踹。 虞之南跪在一旁,膝盖下面全是瓷器的碎渣子,扎在筋上痛彻心扉。 虞随佝偻着身躯,眼里的冷笑漫出了眼眶,虞颂年也只有在外面才会和蔼可亲。 管家弯着腰进来,“先生,陈非……死了。” 他说完,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就这么塞进缝隙里去。 虞颂年安静了一秒,下一秒直接暴起,“什么叫死了?!怎么死的?!” 陈非是要交给警察的证据!证明他和温桑没有关系,和顾诗成的复仇也没有关系的证据! 现在证据死了,那么警察就会直奔他而来! 他的目光投向虞随,一耳光扇过去,“骚货!” 这一耳光打得实在响亮,虞之南和管家的身体都忍不住抖动了下。 “滚!还不去给我查!” 管家得到赦令恨不得连滚带爬冲出去。 虞颂年拎着虞随的衣领,“给我查!查不出来,你的养女,就是我的小三。” 虞随猛然抬头,用力太大,虞之南听到了声咔哒的脆响。 他悲哀地发现,对上虞颂年,他除了瞪眼,别的……什么都做不了。 “别动她。” 虞随干哑的喉咙里冒出来几个字,带着哀求。 “爸,别动她,我查。” 第二十二章 江总架子挺大 虞随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公寓,他抬手按开灯,努力练习着笑容,他今天爽约了晚饭,明瑕一定在等他。 可是暖光铺满客厅,地上的茶杯碎片却叫人心惊胆战,他浑身的血都在往脑门上冲,双腿发软,他的女儿被人带走了! “明瑕!” 他的声音在发抖,摸遍全身,终于找到屏幕碎了的手机,他颤抖着手指拨打出去。 “对不起,您拨打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对不起……” 虞随僵硬地挂断电话,脸上一片火辣辣的痛,他胡乱一摸,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的泪水滚过伤口,他也没有感觉到痛,只是有点琴弦割着的丝丝缕缕的痒。 他手指缓慢地在通讯录里扒拉,最后停在“父亲”两个字上,闭了闭眼,他拨出去。 管家苍老的声音传出话筒,“虞经理,找先生有什么事吗?” 虞随跪到地上,捡起块儿碎片,握在手心里,“先生现在有空吗?” 父亲不是父亲,是先生,儿子不是儿子,是下属。 “虞经理,先生现在在和少爷下棋,暂时没空。您有什么事我可以代为转述。”管家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是他和虞随的暗号。 虞随爬起来抓着笔,快速记下来,“……什么时候我能过来?” 管家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晚上,今天老宅还来了位贵客。” 管家敲了七下,两短三长再一短一长。 老宅座机的电话有录音,他们不能说任何明确的话语。 虞随心一下子揪成一团,明瑕在老宅! 虞随深吸一口气,尽量保持着平稳的语气,“好,那你好好招待贵客,告诉先生,我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好的。”管家挂断电话,松了口气。 虞随头痛欲裂,明瑕是虞颂年拿来给他,证明他没有争夺财产的物件,在虞家,没有后代,不能继承家业。 明瑕是他长久黑暗的人生里,唯一的温暖和光明。 他对明瑕用心太多,让虞颂年不满了,所以这一次,带走明瑕不仅是为了给他警告,也是为了告诉他—— 他是虞家的人,为别人做事,那就不行的。无论是他有意的,还是无意的,都不行。 虞随张开手,玻璃碎片深深嵌在手心,艳红的血一股一股地涌出来,不等结痂又涌出来。 星光大厦。 江砚书开车直抵车库,没有任何遮挡,气场全开往里走,有顾诗成的话,他准备放开了手做。 前台见到他这般意气风发的模样,一时间都忘了问好,等他进了总裁专用电梯后才回神。 “刚才……是江总?!” 同伴呆呆地点头,“像孔雀开屏,张扬……” 而对此一无所知的江砚书却斗志昂扬,他从小学习谦逊,结果忘了江家的荣誉从来不是退让出来的,而且前面二十几年没有他的退让,江家也没有倒闭。 他要接手江家,就不能软弱,一个胆怯的继承人,不能让董事会信服。 “哥,法务部已经和警察在沟通了。”林任从办公室出来,手里还抱着个平板。 江砚书学着顾诗成平时的模样,轻轻点头,“知道了。通知公关部,我们准备和MS签约。” “好。”林任走了两步,突然停下来,“哥,你说什么?MS?” “嗯,有问题?”江砚书脚下不停,走进办公室打开电脑。 林任吞了下口水,“哥,顾总……愿意和咱们签约?签什么?” 江砚书看着安亚传过来的文件,打开给林任看,“艺人,咱们在这娱乐圈比MS更混的开。” 林任还是不太相信,直到看到顾诗成的公章,才半信半疑地点头,“这……不像顾总的风格,她才买了几个大IP,正是赚钱的时候,这……” “跟我们签约,她会亏本?”江砚书关掉网页。 林任不确定地摇头,“这……不知道,如果跟江家签,不会,但跟星光大厦签,这就不一样了,咱们唯一的艺人,财路,就是江总你。” 江砚书摩挲着鼠标滚轮,“接手江家是既定的事实,这不能变,但我们也没有完全退圈,可以组织我们的艺人上综艺。我带着他们,增加曝光度。” 林任思考着事情的可行度,“江氏集团的总裁……综艺……这有点荒谬。” 江砚书看着顾诗成的微信,“可行,林任,你去安排,我们尽量争取在七月底就开始录制。到时候……” 林任心里规划出了一套可行的方案,“行,你放心,我会安排妥当,顾总和江家,这个综艺开头的曝光度是直接拉满的,但后期怎么稳定收视才是最重要的,我现在就去召集开会。” 江砚书看着顾诗成的文件,估摸着自己的差距,良久,长叹一声。 “好难!” 当总裁还要加班,人家小说里的霸总都是不用加班的,而且一分钟赚几十个亿,那像他,还要学! 顾诗成平日里不是开会就是加班,但她好像很少让员工加班,这和现在996、007的形式大相径庭。 而且!顾诗成开的加班费,出差经费都很高,他都想去打工! “叮叮叮……” 手机突然的叫嚷把他吓了一跳,翻过来一看,“沈允棠”! 江砚书提起点笑意,合作在,没闹翻,大家就都还是“朋友”。 江砚书,“沈小姐,有什么事吗?” 沈允棠抱着试探地态度问,“江先生,你是追到了爱人吗?” “对,你是打电话来恭喜我的吗?”江砚书展现出标准的“直男”说话方式。 沈允棠:…… 她不愿意相信这世上真的有爱情,而且这个人愿意用尽所有去爱,却又不得不相信。 她想要,可前提是对方单身,她可以倒追,但不能是小三。 她不介意对方心里有人,这样的男人,放在身边她放心,可惜了…… 沈允棠清了清嗓子,“不是,我只是问你,合同还有点不融通的地方,我们约个时间商量一下。” 江砚书礼貌地回复了个“好”字,问清楚了时间地点,利索地挂断电话。 江砚书看着桌上一沓的文件头大,手机又亮了,这一次上面显示的一串乱码,江砚书收起脸上的表情,严肃地接起。 “x26在听。” 江砚书眼里全是坚毅,若是顾诗成见到这一面,一定会很感兴趣,这样的江砚书是致命的诱惑,刚毅又性感。 “接上级通知,跨省逃犯潜入了江城,对方行踪隐蔽,最近一次出现在映安局,特派任务给你,要求抓捕逃犯。” 对面的声音带着正宗的播音腔,字正腔圆,像是随时要来一句“欢迎收看新闻联播”。 江砚书没有丝毫犹豫,“收到。” 电话挂断,江砚书才感到一丝慌张,他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他肩上的担子比任何时候都重,如果他在任务里受伤或者……牺牲了,家人怎么办? 他都能想到以后顾诗成和江然不熟的模样。 桌上的文件也在提醒他,他现在要负担着无数个家庭的生计。 门被叩响,江砚书闷声说,“进来。” “江总的架子挺大。”顾诗成笑着揶揄他,顺手将桌上摊着的文件合上。 “昭昭,我在想个事。”江砚书给她拉开椅子,倒了杯咖啡。 “嗯?你说。”顾诗成坐下后看着他,也不提自己来的目的。 江砚书矮身蹲下,“昭昭,我之前跟你说我是散打,你还记得吗?” 顾诗成指尖轻轻点着桌面,“继续。” 江砚书仰视着她淡棕色的眸子,“昭昭,我是,我和我哥一样,都是国家组织,不过我的任务通常会更加隐蔽些……” “你接到了新任务,要消失一段时间?”顾诗成收回放在桌面上的手,轻轻搭在扶手上。 “……没,没有消失。”江砚书握住她的手,“我是想说,我可能会有危险,我需要你的帮助。” 顾诗成拧着眉头,“说。” 江砚书觉得她有些不耐烦,可若是谢昭在,定然能发现,顾诗成现在的表情其实是担心。她越心慌,说话就越言简意赅。 “江家不属于我,我知道你不会伸手,但星光大厦不同,这是我的心血,昭昭,我希望你能帮我照管一下。”江砚书轻声补充,“如果我不幸……” “闭嘴!”顾诗成捏着他的下颌,“江砚书,需要帮忙就说,但这种话,别说。” 她狠狠闭了下眼,刚才顾母的惨状又在她的眼前浮现了,但这一次和以前不一样了—— 这一次,顾母抬头了,落在一旁的头颅,抬起来了,眼珠子一动不动地望着她。 顾母的身后是那扇终年关闭的红门,而这一次,红门开了,里面树枝摇晃,她看到了外公的摇椅。 江砚书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可是她的过往被多方人马,有意抹掉了不少,谢昭愿意告诉他的也不多。 谢昭害怕,他怕江砚书并非良人,想让他自己去查。 可是江砚书一没有声望,二没有权势,他能查到的就有限。 江砚书抱着她,一遍一遍地喊她的名字。 顾诗成抬起他的下巴,动作算不上温柔,狠狠地吻下去,她不想听,她一句都不想听。 江砚书被迫承受她的予夺,接纳着她的情绪。 第二十三章 江砚书,吻我 顾诗成手指向上,压着他的嘴角摩挲,声音暗哑,“江砚书,我还没有那么喜欢你,我只想占有你。” 潜台词就是,你要活着,让我爱你。 江砚书单膝跪地,修长的十指紧紧抓着扶手,青筋在白皙的手上经络分明。 顾诗成向前倾身,吻着他透红的眼尾,“江砚书,吻我。” 江砚书扣着她的手腕,摁着她的腰窝揉了揉,轻轻吮着她的唇瓣。 他慢慢起身,把顾诗成按在椅子上狠狠的亲吻。 顾诗成轻轻推了他一把,江砚书腰抵着办公桌,他眼神炽热,低头噙住她被吻得娇艳的红唇。 两人你退我进,吻得难解难分。 一路磕磕绊绊地吻着,江砚书用手肘撞开开休息室的大门。 江砚书的手一直护着顾诗成的手肘处,生怕不小心磕着碰着了。 顾诗成却不管这么多,直接把他推到床上,扯掉他的领带。 顾诗成解开他衬衫的第一颗扣子,嫌太麻烦,直接双手抓着领子,撕开他的衬衫,扣子瞬间崩落,滚落在床上,地上。 江砚书抓着滚在手边扣子,难以置信地张了下嘴。 顾诗成……好会! 顾诗成不轻不重地咬着他的锁骨,在上面留下自己的烙印。 江砚书双手抓着床单,头不自觉地向后仰去,难耐地抿了下嘴。 他额角浸出点点薄汗,喉结上下滚动,性感又魅惑,引诱着顾诗成。 顾诗成俯身吻了上去,江砚书双手狠狠抓了下床单。 “昭昭……” 江砚书睁大迷离的双眼,他感受到喉结被轻轻地吸了一口。 顾诗成手指灵巧地向下,胡乱去解他的皮带。 江砚书按住她的手,忍着布满全身的欲火,哑着嗓子说,“昭昭……” “怎么了?” 江砚书想问,我算你的什么?我想要一个名分,我想要一个明确的开始…… 但今天的顾诗成却没有按照套路接话,甚至不给他先说话的机会。 “我不能吻一吻我的男朋友吗?”顾诗成低头,一枚吻落在他紧绷的的手背上。 江砚书脑中的弦干脆利落地崩断,情欲如海浪滔天,从心底漫上来,直直地把他拉进欲海,成为真正的凡夫俗子。 他们都为情所动,心甘情愿成为爱的俘虏。 江砚书手背盖着眼睛,浑身透着淡淡地粉红色,身不着寸缕。 而顾诗成除了西装的袖子有点褶子外,还算得上是还衣冠楚楚。 顾诗成手指划过他的腹肌,咬了口他的手掌边缘,“江先生,不看看我吗?” “嗯…啊……看……” 江砚书被撩地毫无还手之力,他怎么不知道顾诗成这么欲! 顾诗成握住他的手腕,缓缓拉开,她脸上的爱欲,就这么直接地撞入他的眼睛里,也不管江砚书有多震撼。 顾诗成说,“江先生,看我。” 江砚书闭眼,好一会儿才睁眼,他眼尾烧得发热,红得像颗玛瑙贴在哪里。 江砚书嗓音低沉,“好……” 顾诗成抬手解开西装扣子,随手抛下床, 她腰窄肩薄,衬衫透着微弱的灯光,看得人理智全无。 江砚书看得喉咙发干,压着心里翻滚的火浪,偏过去头。 顾诗成笑着把他的头掰过来,“江先生……” “我看。”江砚书觉得自己快要说不出话了,整个人都热得不太正常。 顾诗成跪坐在他腰上,慢条斯理地解衬衫扣子,她内心的不安占据了上风,不得到江砚书,她好像就无法安心似的。 她看着江砚书羞涩的眼神,和他献祭般的姿态,更加兴奋了,甚至想吻一吻他的眼。 她将衬衣的扣子一颗一颗地解开,看得江砚书呼吸一顿一顿的。 这视觉上带来的的直观的冲击,刺激得他浑身战栗。 “昭昭……别……嗯……”江砚书手指无力地抓着衬衫扣子,像是在被动承受着顾诗成施加的爱。 顾诗成发现了他的动作,勾唇一笑,她想看看江砚书能忍到什么时候,她轻轻挪动了下,往后坐了点 她也不管那解了一半的扣子,反而俯身专心致志地吻江砚书。 江砚书被吻地只剩下破碎的呜咽声,“昭昭……” 顾诗成不停试探着他的底线,她蹭了蹭他的鼻尖,问,“怎么了?” 江砚书委屈极了,“你怎么只管撩呢……” 顾诗成弯腰时衬衫松松垮垮地挂在她身上,而身前大片白皙的皮肤,就这么一览无余的暴露在江砚书视线里。 江砚书看得口干舌燥,但顾诗成还没有玩够,她还在吻他,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去打断她。 顾诗成的手指不小心在他胸前划过,这一下激灵,刺激地江砚书颤抖。 顾诗成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准备再上手一下,江砚书却揽着她的腰,直接把她按在身下。 他将顾诗成双手用领带缠绕绑起来,举过头顶,“昭昭,我唐突了……” 他的气息打在顾诗成脸上,烫的不像话。 顾诗成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他就俯身堵住她的嘴,深深地吻下去。 江砚书粗暴地撕开她身上的衬衫,挂在她手臂上,在顾诗成含着水汽的目光里,吻上她的锁骨,一路向下。 顾诗成勾着江砚书的脖子,她闷在喉咙里的细碎的声音撩地人心颤。 江砚书头皮发麻,顾诗成就是妖精转世啊! 两人落在窗帘上的身影摇曳生姿,两人比分你我,情浓意浓。 办公室外周淮和林任大眼瞪小眼。 周淮干咳一声,“江先生微博的事情解决了吗?” 林任给他倒了杯咖啡,两人就蹲在门口嘬,“没,黑粉和粉丝撕得不可开交,他的人设早就崩了,本来是贵公子,结果成了痴情种。” 周淮干笑,“嘿嘿……是,这事得好好解决,不然就是装可怜,卖人设,为新剧营销热度。” 林任叹气,趁机刺探敌情,“周助,我有个很大的问题,就是,顾总为什么一定要离婚啊?” 周淮震惊了,“啊?!不是江先生要离的吗?!” 两人望着对方,只能嘿嘿干笑,两个助理,都不知道真相。 周淮正准备说点什么,缓解一下尴尬,结果手机响了,安亚的电话,他直接接起,结果安亚第一句话就把两人都吼懵了。 “我和江枕山,迟早疯一个!” 周淮转头,林任也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周淮:……我现在打晕他还来得及吗? 林任:???我现在装没听到还来得及吗? 安亚完全没有意识到这边的状况,还在喋喋不休地念叨。 林林尴尬地别过脸,为什么要让我听见?! 周淮捂着听筒,起身想走两步,结果腿麻了,林任挪动僵硬的身体,不料自己也蹲麻了,和周淮跌在一起了。 “周淮,你在听吗?”安亚终于发现不对,周淮一句话都没有说,不会遇到危险了吧?! “咳咳……我没事,那个,咱们回头聊,嗯,那个,顾总马上出来了。”周淮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太社死了。 林任抓着门把手,暗暗安慰自己,幸好这里是顶楼,没有人看见,没有人看见…… 门突然被拽开了,林任来不及松手,另一只手伸出去抓着周淮,两人一起仰倒在地上。 江砚书的脸倒立出现在两人视线里。 三人:???! 江砚书随意地套着西装,脖子和锁骨处的红痕无比醒目。 “你们……”江砚书惊觉自己的嗓子竟然有些哑。 林任默默爬起来,周淮低着头,两人心里不停哀嚎,怎么办?他们知道的有点多! 江砚书清了清嗓子才继续说话,“你们去买一下……衬衣西装还有……” “我懂!” “我懂!” 两个助理同时喊出声。 江砚书没有他们的尴尬,只点了点头,又关上了门,没等两人松口气,门又开了,“还要买点吃的……” “明白,您赶紧进去吧!”林任恨不得把他塞回去,他现在脸上全是荡漾的春情。 周淮在心里点头。 江砚书捡起地上散落的衣裳,一件一件地叠好。 他坐在床边,看着沉睡的顾诗成,他有些矫情地想,这才应该算是他们的第一次—— 这一次,不再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也不再是他拿着江家的恩情去要来的。 顾诗成现在不爱他又怎么样?她说想占有他,那就够了。 占有欲是爱情最开始的别扭模样。 他蹑手蹑脚地上床,拥顾诗成入怀,他吻着她的眉眼,轻声细语地说话,“要是时间就这么停留就好了……” 顾诗成没睡多久,她悠悠转醒,看着像只忠诚的大狗子的江砚书忍俊不禁。 江砚书贴着她吻,“笑什么?” 顾诗成揉了下有些酸软的腰,“没有。” 江砚书伸手环着她,“我来。” “本来也是你的责任。”顾诗成嗔他。 江砚书笑得甜蜜,他在顾诗的话里听出了……打情骂俏和撒娇的感觉。 “塞北山巅飞雪纯白的她,会不会眷恋江南的花,候鸟衔风沙琴声中旋回檐下……” 顾诗成伸手捞过来手机,江砚书看到“虞之南”三个字,还是会有不舒服的感觉。 他凑到顾诗成的耳边,“顾总之前不是说,江先生有反击的底气吗?现在你给吗?” 第二十四章 今晚顾诗成要陪虞之南 顾诗成摸了下他的侧脸,“乖,这是很重要的事情。” 江砚书哑然,眸光渐渐暗淡下去,“哦……” 顾诗成划动接听,“之南。” 她的声音里带着春意的慵懒,显而易见是事后的媚。 虞之南不知道自己的心情该是什么样的,他们之间的感情被人为地搅混。 她有个喜欢的人,他本应该高兴,现在却因为横亘在他们中间的事情,再也理不清了。 靠近顾诗成来救母亲这件事,他可以肆无忌惮了,顾诗成不会喜欢他,生活就不会被打乱,他就可以少一点负罪感了。 沉默了半晌,虞之南瞟了眼旁边喝茶的虞颂年,用一副很亲密的语气说,“诗成,今晚八点我来接你。” 顾诗成没有丝毫犹豫,“好。” 江砚书滚热的心像是被扔进冰箱冷藏,身上的痕迹突然变成了针,扎得他生疼,提醒着他,他不是顾诗成心里的唯一。 他背过身子,将皱巴巴的衣裳随意套上,他手指颤抖,扣子怎么都扣不上。 顾诗成蹙眉,“我今晚不回家,你早点睡。” “……我。”江砚书深吸一口气,揉了下眼睛,“你能和他……分清吗?” “不能。”顾诗成靠在床头,“我和虞家有合作。而且同在一城,不可能不见。” 她说的合作和江砚书的理解,完全是两码事。 她和虞家的三个人,都有不同程度,不同方面的合作。 而江砚书看到的,却是她明知虞家不怀好心,却偏向虎山行,足以见得她对虞之南的不同。 “你……和他太近了。我……”江砚书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他对虞之南有着本能的敌意。 顾诗成放下手机,“我和他之间不存在任何越界的感情,后面我会以教他工作为由,获取和虞家相关的信息。” 顾诗成认为自己说得够明白了,都说了是获取虞家的信息,这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话。 江砚书回头,不敢置信,“你要教虞之南?” “嗯。”顾诗成没有发觉不对。 江砚书心口一下子揪得痛,呼吸都是刀子,割着喉咙,不停滴血。 他低头微微张开嘴,好像这样就能把嘴里的刀子吐出来。 江砚书头昏脑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不是给我的专属,她在给我特殊的时候,也给了别人。 他背着的时间太久了,顾诗成发觉不对,伸手去拉他,江砚书侧身避开,“你还要教我,是吗?” “当然。安压没有把文件发过来吗?”顾诗成看着自己落空的手,心尖上像是被蚂蚁啃了两口。 江砚书第一次避开了她的手。 江砚书把嘴里的针都吞下了,针尖划破心脏,他把嘴里的嫩肉咬出了血。 他看着眼前模糊的地板想,真好,这样就不会再分心牵挂了,顾诗成不爱他,占有欲……也不过是对物件儿的。 他疏离地说,“发过来了的,麻烦顾总了。” 顾诗成皱眉,“我们之间用不着这么生分。” 江砚书无奈地笑了下,不生分还能怎么办?和人分享自己的爱人? 顾诗成又给他解释,“我和他主意着分寸,我没有越界,也不会让他越界。” 可是他的目光,行为,已经有了那个意思,那都是越界,你可以保证自己,怎么能去帮人保证呢? 一个特殊,你一分为二,它就不是特殊了。 而且……你说了这么,意思无非两个字,“不能。” “我知道。”他活动了下僵硬的手指,林任他们就要回来了,不能被看出来,“我洗把脸,等会儿敲门我来开,是林任和周淮。” 顾诗成不明所以,这……这怎么就又不开心了?江砚书以前很懂事的,今天怎么会要求她必须和虞之南划清关系。 江砚书的手机亮了,看着自己的照片,她心里舒畅了些,见是程女士的电话,便接了起来。 “程女士。”顾诗成带了些笑意喊她。 程女士被喊得一愣,半晌才卡壳似的回答,“嗯,啊,哦,诗成啊。嗯……” “妈妈!” 江然软糯的声音冒出来,缓解了程女士的无措,她从来没有想过,顾诗成会接起江砚书的电话,还用这么温柔的声音说话。 “哎,妈妈在,然然乖。”顾诗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爸爸呢?”江然抱着手机,小脸压在屏幕上,小嘴嘟嘟的。 “然然想爸爸了吗?”顾诗成起身下床,她双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上,江砚书真能折腾人。 顾诗成推开洗手间虚掩的门,“江先生,然然找你。” 江砚书立即回头,扯了张洗脸巾,随意擦了擦,“给我吧。” 顾诗成点开免提,抬头看着他通红的眼眶,不由得叹气,江砚书什么都好,就是心思太敏感了些。 “爸爸……”江然咬了口手机边缘,黏糊糊地喊。 江砚书捧着手机,“哎,爸爸在,然然今天发现了什么?” 顾诗成靠在门上,看他陪着江然东一句西一句的聊天,时不时说两句她,幸福感一下子就漫上心头。 一家人好像就应该这样,过去这几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错过了太多。 “我想和妈妈吃饭饭……” 这边温暖的气氛一下子散开。 江砚书咳了下,他不喜欢跟孩子撒谎。 顾诗成接到他的目光,走近两步,轻声说,“然然可可妈妈今天回不来,妈妈改天陪你吃饭饭好不好?” “改天……是哪天?”江然追问。 江砚书平时就教他,要确定的时间,他学得很好,做事都有时间规律。 小孩子的心思单纯,只想要爸爸妈妈陪着吃一顿晚饭。 顾诗成卡了下,“我,妈妈明天再告诉你,好不好?” “妈妈要给然然惊喜吗?”江然的声音里透着喜悦。 “对。”顾诗成顺着他的话说。 挂断电话后,门正好被叩响。 林任调整好的心态在看到江砚书的一瞬间又崩盘了,周淮也是一脸疑问。 江砚书脸上带着些怒意,而且眼睛红肿,实在不像个一度春宵的得意人,和方才也是相差甚远。 林任看着沉默的门,“这是……?” 周淮摇头,“我不知道,别看我。” 屋里顾诗成也带了些不满,“江砚书,遇到问题要说,你憋着给我脸色看,这是几个意思?” 江砚书放下袋子,“我没有给憋着你脸色看,我只是去拿东西,现在就说。” 顾诗成冷了脸,“好,说。” “你真的会抽时间陪然然吃饭吗?你真的会去给他准备惊喜吗?” 江砚书憋着难受,索性就一股脑说完,说了又觉得自己像是在无理取闹。 “吃个晚饭怎么就没有空?一个礼物又会费多少心思,我至于不买吗?”顾诗成对着镜子调整领带。 你都会做,只是没有用心而已。 江砚书心里梗得慌,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下一次陪家人吃饭的机会,任务已经下达,就要准备随时往前冲。 可是今晚……顾诗成要陪虞之南。 “今晚,就今晚吃一顿饭,行不行?”江砚书近乎哀求地望着她。 但是今晚虞之南要说的东西太过于重要,是顾诗成这十多年的疯魔所在,如果虞之南倒戈,会比虞随有用得多,今晚,她必须去。 “听话,我改天陪你们,我今晚必须去。”顾诗成倒了杯水,润了润自己干哑的喉咙。 江砚书机械性地回答,“好……” 顾诗成换上西装,“如果我哪里做得不好,你可以说,不要让我猜。” 江砚书别过脸,“是我过于认真了,你没有错。” 这话有些不对,当顾诗成当他在耍小脾气,没有接话,她还不够喜欢江砚书,她还不会花费心思去哄。 她抿了口水,想起来意,“我来是为了跟你说,你要接手江家,但不要把星光大厦合并进去。” 江砚书呆呆地点头,“好。” 顾诗成不喜欢看木讷的江砚书,她喜欢有颜色的,灵动的他。 顾诗成失去了兴趣,转身往外走,在开门前停下来,“记得把文件看了,最迟明天下午三点要给我个明确的答复。” “好。”江砚书点头。 门被撞上的时候带起了轻微的震动。 江砚书难过地捂住心口,坚不可摧的是身体,脆弱不堪的是心。最近顾诗成对他太好了,好得他失了分寸。 江砚书摸着虎口上的薄茧,“诗成洗砚书,诗成喜砚书……还是我的痴心妄想啊。” 手机特殊的电话铃声再次响起,江砚书立马把情绪压下去,“x26在听。” “今晚,目标会再次出现在映安居,我们已经与市局组织协调,各单位人员已经就位。请x26前往蹲守,收到请回复!” “收到!” 江砚书没有时间继续伤春悲秋,立即换了身衣裳,看着一堆闪着银光的表,随意摸了个出来戴上,下楼后驱车直往映安居去。 映安居金迷纸醉,俊男靓女在昏暗的舞厅穿梭,高声诉说着飘渺的思念。 江砚书挑了个角落坐下,手指上夹着烟,偶尔吸一口做做样子。 微型耳麦里突然传出声音,“目标出现!” 江砚书腰腹发力,稳稳的靠在墙上,而烟圈散开之后,进来的人让他震惊地忘记了抖落烟灰—— 是顾诗成一行! 第二十五章 我是找男人,不是找管家婆 江砚书被烟烫了下,才回过神来,看着顾诗成和虞之南有说有笑地走进来。 她依旧穿着她黑色的大衣,别着玫瑰的胸针,踩着高跟鞋走得优雅。 她迅速低头,吹了下手指,顾诗成,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他继续守在角落,他不可能擅离职守。 摸出手机给顾诗成发了条消息,“忘了好难受,你能不能回来看看我。” 顾诗成的手机调成了静音状态,根本没有发现消息。 她朝楼上走时,朝江砚书所在的角落看了眼,那个男人和江砚书好像。 虞之南放在兜里的手指不停地搅动着,他有些害怕,虞随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和顾诗成见面?三方达成合作,于他们而言确实很好,可如果没有呢? 顾诗成习惯性地转了下戒指,“之南,这家的菜色有一道你一定会喜欢。” 虞之南勉强笑着,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她,他们就已经走到了门口。 虞之南推开门,“诗成,今晚不是我要见你。” 顾诗成准备迈出的脚顿住,眸光沉下去,虞之南看着她的目光,不由得往后退了半步。 “我,我觉得你需要……”虞之南声音低下去。 顾诗成看着沉默的门,里面的人没有发出一点声响,顾诗成听不到里面半点动静,脚上的高跟突然变得沉重。 虞之南鼓足勇气,伸手想推门,“诗成……” “之南,我刚才看中了个人,叫来陪酒吧。”顾诗成打断他的话,迅速构思离开的最佳方案。 虞之南卡壳,回忆了下,“……什么人?” 里面的突然有了丝低低的动静,顾诗成更加确定里面有人,而且不止一个。 顾诗成自然地转身,拉着虞之南的袖子,“就下面那个白净的男孩子,我喜欢哪种。” 虞之南回头看了眼透着古怪的门,虞随要见顾诗成,那为什么他们在门口说了这么,他都不出来? 顾诗成也不管他是否会回答,只兴味盎然地和他介绍,“这样的男孩子有味道。” 她说的时候,眼前浮现的脸,是江砚书那张隐忍克制有被情欲缠绕的脸。 待走到一楼转角,顾诗成放开他,轻轻动着嘴唇,“虞之南,你能不能聪明点?天天被人当枪使,你很开心吗?” 她话里的火药味重,虞之南被惊了下,“我……我觉得……” 顾诗成忍着怒火,“虞之南,不要擅自给我做决定。” 若非这里不方便,顾诗成已经跟他翻脸了。 她不确定对方借虞之南把她引到这里来的目的,但映安居的里里外外都透着股奇怪的感觉。 角落的人,前台的眼神,和背后的目光,门内的沉默。 她稳稳地踩着高跟,走过黑暗的长廊,穿过诡异的大堂,马上就要走出去了。 “哥,爸在上面,我不敢亲自开门,你快把顾总带上来啊!” 虞随的消息一弹出来,虞之南就慌了。 虞之南急忙上来前拉顾诗成,“诗成,出事了。” 顾诗成反扣着他的手腕,“虞之南,有事先走,我警告你,这里不安全!” 两人低声悄语,落在江砚书眼里,就是一副亲密的模样。 虞之南急切地拉她往楼上走,“诗成,我爸来了。” 顾诗成直接甩开他,“虞之南,别给脸不要脸。” 顾诗成已经能想到接下来要面临的状况了,虞之南这个蠢货,回来没有一个月,却被各路神仙逮着利用。 她必须离开,高跟鞋不方便,就算脱了鞋子也不行,随便杂碎两个高脚杯,她的脚就别想要了。 虞之南额头冒汗,上次虞随的惨状就在眼前,他不敢大意,他可以被打,但是母亲不行! “诗成!我求你了,就见一见,不会有事的!”虞之南嘴上说着求,手上的劲儿却是在拽。 顾诗成不喜欢冒险,这种情况,随便扯一个过来,那就有可能是蓄谋已久的托儿。 虞之南心头火大,他在理智和逼迫的撕扯中,早已没有了正常人的思维。 顾诗成耳朵敏锐地捕捉到楼梯上的脚步声,“虞之南,我告诉你,以后没事别找我了。” 她甩开虞之南,朝大门走去。 江砚书密切关注着这边的事情,可惜他隔得远,只能听到一些轻微的声音,正当他放下心时,耳麦里传来急促的声音。 “236,嫌疑人出现在236门口,同伙蹲守在楼梯口。” 江砚书眼神冰冷,这个逃犯,突然现身江城,怕是有人故意安排! 哪来这么巧的事情,顾诗成刚好来了这里,而逃犯也不管不管地出现了。 一个穿着服务生衣服的男人挡住顾诗成的去路,“顾总,楼上有位贵客。” 虞之南看到男人混浊的眼睛,枯黄的牙齿时才惊觉,这……不是什么见面,这是鸿门宴! 他猛然回头,楼上真的是虞随和虞颂年吗? 江砚书腰背僵硬,逃犯没有出现,他现在冲上去,其他同志怎么办?任务怎么办?这里还没有疏散的人员怎么办?! 顾诗成后退一步,面上全是轻蔑的笑容。 这种时候,保命要紧,她没有习惯在这样危险的境地里横冲直撞。 她偏头,伸手拿过一只装着白葡萄酒的高脚杯,“我不知道上面有人?谁的面子这么大?我今天偏要他来请我,你一个服务生,就别拎着鸡毛当令箭了。” 服务生摘下油腻腻的帽子,吐了口口痰,用鞋底搓了下,“顾总当然面子大,但我要是不能请你上去,那就是我没本事。” 那一口黄牙看得虞之南犯恶心,“你给我滚远点,我们自己会走。” 顾诗成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如果不是他拉着,她现在都已经走出去了。 “你就别说话了。”顾诗成不耐烦地堵住他的话。 她伸手插进兜里,对着按钮狂按了五下,感受到轻微的震动,这才放心地笑了下,周淮一定会立马赶紧来。 江砚书看着自己手机上弹出的信息——“我需要帮助!” 心中颤动,救人是本能,在他站起来的一瞬间,耳麦再次发出声音,“逃犯及同伙共三人,请各位同志主意安全!救援随后就到,保证门口人民的安全!” “收到。”江砚书抬手按了下耳麦,抓着身边的醒酒器走过去,“顾诗成!这就是你说的有事!我对你还不够好?你居然养小三!” 顾诗成看到他的第一眼心就定下来了,他们两个,应该能撑到周淮找来救兵。 顾诗成朝他走,“有什么好生气的,我就是不知道自己喜欢哪种,出来试试,这不是发现没你有趣吗?” 前台小哥低下头,继续擦电脑的屏幕,保洁阿姨直起腰靠着,缓解着疼痛,卡座抽烟的男士轻描淡写地瞄了烟这边。 江砚书看着她身后的两人,“呵……床上说着一生一世,下床就翻脸不认人,” 顾诗成脚下走得稍微快了些,嘴上配合着他的话,“你少来,我养你,你还要怎样?我把你当祖宗供起来?我是找男人,不是找管家婆。” 两人在虞之南和男人的疑惑目光中站到了一起,逃犯和他的同伙在黑暗的走廊上望着江砚书他们。 声控的灯光一闪一熄,两人的脸,看上去荒谬又惊悚。 走廊上的脚步越来越近,耳麦里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紧张,“走廊上的同志主意,准备抓捕,大厅的同志……” 话音未落,顾诗成手里的高脚杯已经砸出去了,男人仰头躲开杯子,顾诗成飞快踢掉鞋子,飞速划过去,给他来了个断头台—— 胳膊从男人的后脖颈绕过,将他头部压着向下,立马又从颈部绕出,在他胸前固定,迫使男人脑袋前倾。 “呃……嗯,额……” 男人嘴里发出毫无意义的音节。 配合的警方都全部冒头,前台冲上来解救男人,“小姑娘,别把人弄死了!” 卡座的男人起身,活动着脖子,“好漂亮的断头台。”说完就往走廊去,那逃犯和他的同伙还在负隅顽抗。 江砚书从腰间摸出手铐,将人双手反剪铐住。 “昭昭,可以放开了。”江砚书从来没有出过这种任务,危险被受害者解除了。 顾诗成起身,看着地上的碎片有些烦躁。 “砰——” 映安居的大门被撞开,来回拍了几下。 周淮带着大队人马站在门口,像是一帮上门打劫的。 “……顾总?!您没事吧?!”周淮收起脸上的痞笑。 “拿双新鞋子过来。”顾诗成看了他一眼,站着没动。 虞之南久久不能回神,他完全搞不清楚,为什么,为什么突然江砚书出来了,她们莫名其妙地吵了一架,然后又把人拷了,这…… “别动!警察!” 声音响彻整个映安居,虞之南没有看到虞随或者是虞颂年出现,虞随根本就不是真心约他来的! 今天这个局,又是虞随的杰作!虞随为什么要骗他?! “对不起,我刚才凶你了。”江砚书打横抱起顾诗成。 顾诗成从未如此不踏实过,被人抱在怀里,背后是坚强的臂膀。 “嗯,没事。”顾诗成手指不自觉地抓着他的衣襟。 江砚书鼻尖有些酸,“顾总好官方,等会儿是不是要给我送锦旗?” 第二十六章 江先生有这个底气,我给的 “等一下,我要骂虞之南,这个亏我不能吃。”顾诗成看着呆呆的虞之南,眼神微沉。 江砚书脚步一顿,他之所以要抱走顾诗成,就是防止她继续跟虞之南待在一起,但现在,他听到了什么?! “放我下来吧。”顾诗成揪着他的衣领。 江砚书把她抱得更紧了,“就这样说,可以吗?” 顾诗成头皮发麻,脸腾得一下红了,“江砚书。” 江砚书不敢太过火,他要循序渐进,让顾诗成在想到占有时,脑海里只有他一人。 他想了下,说,“昭昭,你没有鞋子,地上脏。” 顾诗成脚趾蜷缩了下,“那……你带他到警局。” “好。”江砚书没出息地笑了。 顾诗成不知道他笑什么,她现在没有空管这些,她现在要先把虞之南给控制起来,这东西被人当枪使了还夸人好。 其次是要把虞随卖给虞颂年,再和虞颂年打擂台,还要搞清楚今天的局,温家和陈非的事情就先放一放,至于林副……和虞颂年一起试探吧。 * 映安居对面的六楼的灯突然被关掉了,虞随忿忿地砸了手里的高脚杯,这个淡定他是怎么都装不下去了。 助理双腿都在抖,他没有想到,虞随连警察都敢耍。 “找到明瑕了吗?”虞随烦躁的走了几个来回。 “没有,老宅里并没有明小姐的踪迹。”助理胆战心惊地回答。 虞随胸中憋着怒气,“找!” 助理战战兢兢地说,“经理,真的找不到,老宅翻遍了。” 虞随手上使劲儿,直接把桌子翻出去,“管家怎么说?” “管家……他说,他只在老宅见过明小姐一面。后面,后面,先生就让人把明小姐送走了……”助理生怕他把东西砸自己头上。 虞随盯着被警察围起来的映安居,始终想不通,到底是那一步出了问题,明明那个流窜多年的逃犯就能杀了虞之南,却再次被警察搅局了。 虞之南死了的话……虞颂年就没有别的选择了,他会继承虞家,明瑕就不会有事,他也能顺理成章毁掉虞家! * 等顾诗成理清楚思路,他们已经到了市局。 林副依旧端着他的搪瓷杯在窗边,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大厅里的一切。 顾诗成打了个响指,周淮弯腰低头。 顾诗成问,“虞随那个女孩儿呢?” 周淮想了想,“我们没有去调查她,您之前说这个孩子无辜,不必要。” 顾诗成仰望着二楼的环形走廊,“已经在这个局里了,我不动她,别人也会动,不如我动手,她还能少受罪。” 周淮脊背一凉,他跟了顾诗成五年,见证了她从心软走到现在冷眼旁观,“是,我这就去办。” 虞之南期期艾艾地走过来,“诗成……” 顾诗成冷冷地哼了下,“想明白了?” 虞之南低头,他根本不可能和顾诗成合作,他母亲犯下的罪,顾诗成绝不会放过,他们联手,那就是要他亲手把母亲送进监狱。 顾诗成打不出一气来,虞之南曾经不是这样的,他痛快,坚定,又尊重人,现在这个虞之南根本不是她曾经敬仰的兄长。 江砚书远远地靠在墙上,看着他们,打火机在手指间翻飞,他身上气压极低。 顾诗成冷笑,“虞之南,你看着我,你告诉我,今天,为什么要带我去映安居?” “我……”虞之南有些难以启齿,他说了顾诗成会相信吗?虞随会给他作证吗? 顾诗成看不得人这样磨磨蹭蹭,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声音依旧平稳,只是身上气势逼人,“虞之南,我刚才差一点死在里面,你天天把我们年少的情意挂在嘴边,那现在是几个意思?” 江砚书眼睛酸涩,指间的打火机一时没有拿稳,落在地上,发出一道清脆的声音。 她又一次承认他们之间的情意,虞之南都要她的命了,她居然还能原谅他……这才是特殊,比起来,他算什么? 虞之南自暴自弃地说,“我说了你就会信吗?我回来之后,你有念过我们的情意吗?江砚书这个外人,随便打个电话,你就走了!” 听到这话,江砚书觉得太阳穴疼,这都还不够,虞之南还要怎样?果然,只有被宠着的人,才能无理取闹。 顾诗成快要压不住心头火了,恨不得上手打他一顿。她不停告诉自己,这里是警局,警局! 她捏着手指“咔咔”作响,“虞之南,江砚书是不是外人轮不到你来说。” 江砚书心跳都停了下,抬头直直地看向顾诗成。 虞之南上前一步,又拿出了刚刚回来时的理直气壮,“顾诗成,我从来没有忘记过我们之间的情意,我处处维护你,今天这个局,也是我为你组的,只不过是我被人骗了而已!” 顾诗成被气笑了,“虞之南,你要不要听一下自己在说什么?什么狗屁玩意?为了我?你多大的脸?情意?送我上黄泉的情意吗?那我还真不敢要!” 虞之南被气得双眼发昏,“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 “你确实不是故意的,但你是没有脑子!”顾诗成一拍扶手站起来,“虞之南,我告诉你,你藏着掖着的事情,光凭你,绝对做不到!虞随那个假惺惺的狐狸你看不透,反而盯着我看!” 虞之南脑海里不停闪过虞随委曲求全,为他据理力争的场面,他像是被割裂了。虞颂年的威胁和关心,也在脑中挥之不去。 现在,他除了虞随和虞颂年,他已经没有其他战队的选项了。 “你……你如果真的在意,为什么不嫁给我?为什么不等我?!”虞之南双眼暴起,像是眼珠子要瞪出来了。 江砚书收起打火机,径直走向顾诗成,顾诗成说过,他算男朋友,那出去正个名,应该没有问题吧。 顾诗成气得偏头,正要搜刮词语骂人,结果江砚书过来了。 江砚书牵着她的手,将两人无名指上的戒指怼到虞之南的眼前,“虞少爷,麻烦你看清楚,我们昭昭已经有家室了!” 听了他的话,顾诗成心情舒畅多了。 江砚书见她没有反驳,底气更足了。 他对着虞之南就是一顿连骂带怼,“虞少爷不要拿着情意来逼人以身相许,这种梗,放在十年前的电视剧里,就已经有人吐槽了。” 虞之南翻了个白眼,“你算什么东西。” “我不算什么东西,我是顾诗成的江先生。”江砚书把顾诗成的手握得更紧了。 说完这话,他其实是有点后悔的,上次他问顾诗成要属于她男朋友的底气时,顾诗成拒绝了,那这次呢? 虞之南咬着牙根,“你?谁给你的勇气说这话?真不怕被……” “我给的。”顾诗成继续稳定输出,“他有这个底气,我给的。” 江砚书一下子就她的温柔冲昏了头脑,指尖发麻,整个人都像是浮在半空中似的。 虞之南脸色变得很难看,“顾诗成。” “你之前想做什么我不知道,但我不是瞎子,我能看出来,你想蒙混过关,那么,你肯定知道今天的事情是怎么回事。”顾诗成睨着虞之南,她踩着七厘米的高跟,气势强且压人。 虞之南被戳破心思,恼羞成怒,“顾诗成,你是真的,半点不念旧情。” “情面得相互给。”顾诗成不紧不慢地说出他做过的事情,“虞叔对我戒备,虞随想试探我,陈非和温桑都敢对我下手,你说说,这些事情里,有多少是你一手促成的?” 虞之南后退一步,满脸的不敢置信,“你……你居然怀疑我?!我,我刚刚回来,就可以做这么多事?我才是那个被当枪使的!” “你损失了什么?”顾诗成一句话就把他问住了。 他永远好像都是那个最惨的,被骗,被利用,被抛弃,可实际上呢? 虞颂年依旧想要他做继承人,从来没有对他失望过。 虞随接二连三地栽跟头,他每一次做事,都通过了虞之南,想把虞之南给整下去,可是到头来呢?虞颂年看不上他,顾诗成不信任他,养女被人接走。 顾诗成甚至不敢细想,今天这件事,虞之南到底知道多少,赌场那件事,处处都透着诡异,可是警方接管了,他们都不能再插手。 江砚书跟着顾诗成的思路,突然感到不寒而栗,如果这些都有虞之南的手笔,那他不敢想象,虞之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虞之南却连连后退,“我……原来你就是这么想我的。今天你根本不可能出事!你是在试探我!” 顾诗成思绪飞转,“虞之南,你隐瞒案情,已经触犯了法律……” “我只告诉警察!”虞之南节节败退,他扛不住顾诗成的盘问。 “好啊,这边请。”等候已久的江枕山笑着推开审讯室的门。 虞之南转身冲进去,好像外面有什么洪水猛兽在盯着他。 江砚书盯着两人牵着的手,心底漫上一丝甜蜜,顾诗成还是有点在意他的! 顾诗成却抽走了手,眉头紧皱,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耐烦。 江砚书小心翼翼地给她披上自己的外套,气儿都不敢大声。 “他刚才的话,你不要放心上。” 顾诗成一句话浇灭他内心的火花,为什么要让他不放心上。她和虞之南有什么关系,需要她说这句话? 第二十七章男朋友是不是该有点特权? 江砚书无奈的低头,“顾总,你说这话……” 顾诗成回神尴尬地笑了下,“我说错了。我怕你生气。” 江砚书握住她的手,“昭昭,你说我是你男朋友,那男朋友是不是该有点特权?” “远离虞之南吗?”顾诗成垂眸。 江砚书心尖像是被掐了下,“不可以吗?” “可以。”顾诗成说。 江砚书眼前一亮,声音颤抖,“真的吗?” 顾诗成修长的手指挑着他的下巴,“等我办完事,再不联系。” 江砚书抓着这一点点的希望,“真的吗?” 顾诗成叹气,“当然。” 江砚书忍不住看了眼紧闭的审讯室门,“昭昭,别骗我……” 顾诗成心里软了一块儿,恨不得勾着他亲两口,“不骗你。今天是真有事才见他的。” 江砚书闷闷地应了一声,“嗯……知道了。” 顾诗成看着他这一副小白花的模样,起了蹂躏的心思,“江先生,你刚才说,想要特权,那是什么特权?” 江砚书眼神闪躲,“你不是已经答应了吗?” 顾诗成松开手,白得太过了,那也起不了心思,“嗯,好。” 江砚书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可惜现在补救也来不及了。 顾诗成起身往楼上走去,周淮拦住江砚书,“江先生,顾总有要事。” 周淮精得很,顾诗成方才可不像是把江砚书捧在手心上的模样,那顶多就是玩玩而已,她上去肯定是为了707案,江砚书怎么能跟着。 江砚书点头,转身走到窗边,点了支烟,夹在手指间,没抽。 林副看着她走近,摇摇头转身。 顾诗成准备敲门,却发现门是虚掩着的,而林副正望着她。 “林副。”顾诗成坦然地走进来,笑得自然。 林副颔首,“囡囡,你最近冲动了。” “不冲动,怎么炸鱼?”顾诗成拉开椅子坐下。 林副捏着方框眼镜的镜腿,“这次的事情,和虞家也没有直接关系。” 顾诗成反问,“上次呢?赌场的事情为什么放过他们?” 林副带上眼镜,厚重的黑色给他增添了两分可信感,“上次的事情没有结束,外松内紧而已。这件事,是江枕山负责的,你该放心吧。” 顾诗成拿下身上披着的外套,随意搭在扶手上,“林副,虞家,有什么碰不得的?” 林副摇头,“不是碰不得,而是虞家没有犯罪的证据,这个赌场根本不是虞家的。” 顾诗成眼神一凛,“不是?那虞之南去收什么账?” “什么账?虞之南是被骗的。”林副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翻开仔细找。 顾诗成心惊,她突然发现,虞颂年比她预料得,比外公预料的,更厉害。 “怎么被骗?”顾诗成转着腕上的手表。 林副摘下眼镜,揉了下眼睛,“有个境外号码打过去,要他去城南赌场,不然就杀了他母亲。” 顾诗成指尖点着表盘,“能查到吗?” “我们和米国的警方连线了,但这个号码,是电话亭,实在老街里,根本没有监控。”林副仔细地回忆着当天的情形。 这一通消息对下来,顾诗成和林副都是一样的表情,虞家这匹狼,比他们想象得更大,更狠。 而他们几乎没有弱点,目前所知的虞之南和虞随的弱点,也不可能去攻击弱点,一来会违背法律和道德,二来,他们并非是嫌疑人。 林副看着窗外灰蒙蒙的,那断了一半的树枝挂在上面。 顾诗成不动声色地试探他,“林副,虞随这个人,你接触过吗?” “不好相处,是个两面三刀的。”林副说得直接,顾诗成微微挑了下眉。 顾诗成眉眼舒展,细长的眼尾上挑,“林副,能确定虞颂年和707案有关系吗?” 林副摇头,“不能,没有直接的证据。” 顾诗成微微低头,“录音算什么?” “一个申请警力保护你,和监视,收集虞家犯罪证据的物证。”林副说话掷地有声,让人忍不住要相信。 顾诗成综合考虑着他的行为和话语,缓慢地点了下头,“好,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错了,那接下来,就请林副保护我。” 林副目光深邃,“警察的职责就是保护人民。” 顾诗成深深地看着他,随后拿着外套,起身出去,从二楼俯瞰,下面的景象一览无余。 正好看到虞之南走出审讯室。 虞之南四下搜寻着顾诗成的身影,没有看见她,缓缓松了一口气,顾诗成是真不好骗,再这么下去,他对顾诗成所剩不多的感情就要荡然无存了。 顾诗成端详着他的表情,玩味的敲了下楼梯扶手。 “噔——” 清脆扎耳的声音在平静的市局里炸开,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了二楼。 里面坐着的林副无奈地叹气,顾诗成这是在告诉虞家的人,她在没有人旁听的情况下,和他这个市局副局长交谈甚久。 简直就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和宣示,她用这样的方法来试探人心,他都怕她有一天会众叛亲离。 虞之南抬头和她对望,顾诗成露出一个轻蔑的笑。 相互背刺,谁又真的信过谁? 刀悬天灵盖,不过都是苟且偷生而已。 虞之南没有理会她,朝她抬手挥别,用唇语说,再会,妹妹。 安亚和他擦肩而过,顾诗成踩着高跟慢慢下来,“你怎么来了?” 安亚跟在她身边,将笔记摆出来,“顾总,赌场那事,就是要用陈非换您。” “陈非不是已经死了?” “是,江队正在调查。”安亚翻到人物关系图,给她解释,“接二连三的事情,只证明了一点,有人急于除掉您。” 顾诗成笑着捏了下她的耳垂,“废话,你说了等于没说。” 安亚亲昵地靠近她,“顾总,据我这一连几天的观察,我更加确了一件事,虞之南并非表面的那样柔弱无助……” “嘘,回去再说。”顾诗成手指竖起,轻轻碰了下安亚的唇。 江砚书走过去拿自己的外套,不停安慰自己,她只是习惯,不是在撩,她向来好色有品,看到野花从来不会闲撩。 “安亚。”江砚书走过去,喊完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安亚主动退开一步,“江先生好。” 顾诗成蹙眉,“又抽烟了?” 江砚书大惊,“没有抽,只是点了,没有抽!” 他不能再碰烟了!两次,就已经在顾诗成心里留下来个爱抽烟的坏习惯! 顾诗成轻轻“嗯”了一声,迈步往外走。 江砚书将衣裳搭在手臂弯处,慢条斯理地跟在她身边,带着人夫的感觉。 安亚看得心头一动,当即掏出手机咔嚓一下—— 昏暗空中挂着轮残月,月光从树枝缝隙落下来,打在他们的头顶,让发丝透出淡淡的金光,倦鸟知还。 顾诗成随意找了个话题,“你微博的事情,处理地怎么样了?” “已经差不多了,我已经退圈了,这风浪再大也比不上当红明星。”江砚书三言两语想遮掩过去。 微博上的事情还在持续发酵,江砚书被攻击地体无完肤。而顾诗成发声的事情,MS的公关处理迅速,半点风浪没有翻起。 没有人会不要命去扒顾诗成,江砚书自嘲地笑了笑。 他把话题终结了,顾诗成也就不会再找了,安亚是专程来找江枕山的,送走了顾诗成,她转身就朝江枕山的办公室去。 江枕山看着她就头疼,“安亚小姐,你怎么又来了?” 安亚将笔记摆出来,“我可以确定,顾总被人针对了,江队,顾总绝不可能私下报复。” 江枕山平时觉得自己涵养很好,可他每次见到安亚,都要压着自己性子,才能说话,“安亚,现在表面证据全部指向你的顾总,而我没有抓她,说明什么?说明确实不是她做的,你没有必要……” “怎么会没有必要?!”安亚把笔记拍在他面前,“江队,陈非死了,虞家冒头,映安居流窜犯的事件,也足以证明……” “停停停!”江枕山恨不得把她打包送回去,警察办案,必须要完整的证据链,她的猜测,根本不能成立。 首先,没有人能保证顾诗成完全不知情,如果她知情,却还是去了,那又是为什么去的? 今天本来是警方的抓捕行动,又是谁,设计了这样一出。 陈非的死,又是谁? 明瑕失踪,真的是被虞颂年送走的吗? 所有疑问围绕着江枕山,如果这些都和虞家有关系,他甚至不敢想象,虞家在江城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 霜序华庭里光线温暖,刚刚进门顾诗成内心就舒服了不少,正在吃饭的江然跳下来,朝他们跑过来。 “妈妈,爸爸……” 小碎步跺着,藕节般的手不停挥舞, 江砚书刚在车上恶补了绿茶白莲招数,正是戏瘾足的时候,却苦于没有戏台子。 顾诗成抱着他,轻轻拍他的背,“然然乖,妈妈陪你吃饭饭,还不好?” 江然点了点头,欢喜地拽着她往餐桌走。 顾诗成问,“然然,开心吗?妈妈回来陪你了。” 江然点头,“开心,但是…是爸爸想要妈妈陪着吃饭饭……然然已经长大了,不用陪了。” 顾诗成戏谑地看着江砚书,“江先生怎么这么招人?” 程女士红着脸咳了下,江砚书心里像猫抓。 第二十八章 你把我当金丝雀 看着程女士脸上五彩缤纷的色彩,顾诗成这才发现自己这话说得实在暧昧,像私房话。 程女士憋着笑连连摆手,“没事,你们聊,我什么都没有听见。” 顾诗成:您这叫掩耳盗铃。 江砚书却站在她身边,温柔地注视着她。 江然站迈着小短腿朝餐桌走去,在两个座位中间停下,拍着身边的两个座位,“妈妈爸爸坐。” 江砚书走过去摸他的头,“真乖。” 江然笑着摸他的脸,江砚书抱着他轻声密语,“然然乖,晚上邀请妈妈吃早餐。” 江然认真地看着他,江砚书不停眨眼,江然嫌弃地掰他的脸,“好。” 江砚书高兴的恨不得抱着他转两圈,回头时脸上带着满足的笑。 程女士毫不留情地损他,“笑得像个二傻子。” 江砚书:…… 顾诗成憋笑,“咳咳。” 江然还没有搞清楚状况,跟着顾诗成一起笑。 程女士看得心都要化了,“诗成你看,然然真乖。” 江然用和江砚书一样花痴的眼神望着顾诗成,“妈妈坐。” 顾诗成鼻头发酸,挽着程女士上前,“妈,走吧,吃饭。” 程女士听着心里舒服,这个儿媳没有白疼。 江然扑在程女士的膝上,“奶奶,然然要和你坐。” 程女士怜爱地抱起他,“好。” 这一顿饭,吃得安宁又温馨。 顾诗成给江然讲了几个童话故事,见他还不睡觉,轻声问他,“然然怎么不睡觉觉?” “妈妈明天会陪然然吃早餐吗?”江然晶亮的眼睛湿漉漉的。 顾诗成差一点就要答应他,但脑海中又出现了江砚书说的话——“做不到别答应。” 她谨慎地问江然,“然然明天什么时候上学?” “九点……”江然拉着被子,盖住下巴。 顾诗成点头,“好,明天妈妈陪你吃早餐,还送你去上学。好不好呀?” “嗯!好!”江然兴奋地掀开被子,扑上去抱住顾诗成的脖子,在她脸上吧唧了一口,“妈妈真好。” 顾诗成抱着他,轻轻拍着背,“然然睡吧,妈妈再给你讲个故事,从前有个小兔子……” “语气再软一点,昭昭。”江砚书从背后抱住她,“你这语气像是要把小兔子做成麻辣兔。” 顾诗成噗嗤一笑,“胡说八道。” 江然往后面挪了挪,“爸爸也要给然然讲故事吗?” 江砚书拿着床头的故事书随便翻了页,“这些故事然然都听过了,要不要自己看?会更有意思喔。” “好。”江然被忽悠着坐起来看。 江砚书趁机抱走了顾诗成,“昭昭,我们讨论一点别的事情。” 顾诗成嗅着他身上的清新的沐浴露的味道,有些沉醉,“讨论什么?” 江砚书心里叹了口气,他有意把话说得暧昧拉丝,可惜顾诗成一秒就给他拽回来了。 “讨论,你为什么要单打独斗。”江砚书斟酌着用词,他要走进顾诗成的心,并占据一个不一样的位置,那么就必须要懂她在想什么。 顾诗成的情绪和关上的门一样,陡然下沉,“你说什么?” 江砚书把她扔在床上,自己俯身压上去,“别装傻。” 顾诗成皱眉,伸手要推开他,江砚书直接扣着她的双手,扯下领带,抖了两下,直接将她的手腕捆起来,举过头顶。 顾诗成反应迅速,屈膝就要顶他,江砚书分开她的双腿,压着她左腿,任由她的右腿缠绕上他的腰。 “现在能说了吗?昭昭。”江砚书露出和平时不一样的笑容,带着极强的侵略性,像是要将她拆吃入腹,一寸不留。 顾诗成闷哼了一声,“江砚书,你这张脸真会骗人。” 江砚书吻了下她的侧脸,厚着脸皮说,“多谢老婆夸奖。” 江砚书平日在她面前都是一朵柔弱不能自理的小白花,偶尔露出一下他的不一样,也很容易被忽视。 直到现在被他压在下面,她才发觉,江砚书这狗东西,惯会用他那张人畜无害的脸骗人! “狗东西。”顾诗成骂他。 江砚书偏偏在她这话里听出了娇俏,喜不自胜地吻她脖子,“昭昭,长夜漫漫,你真的要这样入睡?” “你喜欢?”顾诗成总喜欢避而不答。 江砚书抬头,在她下巴处轻轻咬了下,“没良心的,我喜欢你。” “嗯,知道。”顾诗成闭眼,她笃定江砚书不会对她做什么,颇有些恃宠而骄的意味。 以往江砚书拿她没办法,也就罢了,可现在不一样了,她自己给了特权,放任江砚书挤进了她的生活。 江砚书低头,摆出了才学到的绿茶样,“原来是这样啊……” 顾诗成睁眼,满脸的问号。 江砚书楚楚可怜的看着她,“你就仗着我喜欢你,什么都不跟我说,全让我猜,我就知道,终究还是我一厢情愿罢了,什么男朋友,都是骗我的话。” 顾诗成心里一下子像被挤满了柠檬汁儿,酸得她眼眶发痛。 江砚书把头埋在她的肩膀处,“你什么时候会真的看我一眼呢?不是因为然然,不是因为施舍……” 顾诗成想偏头看他,可是贴着他耳朵一块儿,根本转不过去,只能感受着他耳朵的烫,和轻轻的啜泣。 “别哭了。我没有说你一厢情愿。”顾诗成想吻他,不想让他哭。 江砚书却更难过了,“我不配。” 顾诗成无名火起,“谁说的?” “我……”江砚书抽抽噎噎地回答。 顾诗成:……? 顾诗成叹气,“江先生,你怎么就不配了?” 江砚书撑着抬起头来,“你的行踪我不知道,你的事情不知道,你的未来我不知道怎么安排的,我怎么配?” 他这一副娇弱美人样落进了顾诗成眼里,她看得瞳孔一缩,喉咙干得像是百八十年没喝过水似的。 楚楚可怜的表情,带着水汽的丹凤眼,眼尾连着一片红,脸色也是粉的,端的就是一副娇软美人样。 顾诗成对他这个样子完全没有抵抗力,恨不得缴械投降,声音比给江然讲故事时还要软,“江先生,美人师尊这个称号,得来不虚啊。” 江砚书一看她这有些发直的眼神就骄傲不已,食色性也,古今一般。 他这模样可是专门对着镜子练过的,自己看了都心疼,更何况就吃这一套的顾诗成呢。 “我问你什么你都不说,说起来,我也就是个地下情人,算不上什么男朋友。”江砚书垂下眼皮,盖住一半的眼睛。 顾诗成心疼,“怎么不是?谁说了你?虞之南?我跟他没有这些往来……” “别人的告白,恋爱,都是有一句我喜欢你,还有一束花,吃一顿烛光晚餐,可是你呢?你就是把我当金丝雀……” 江砚书絮絮叨叨地说着,越说越委屈,他可不就是这样吗?! 没有公开,没有告白,没有鲜花,没有仪式感!简直太可怜了! 顾诗成听着不停反省自己,这……嘴上说着宝贝珍珠,实际上却没有给足人家该有的仪式感。 “我错了。”顾诗成想抱抱他,这才发现自己手被捆着,顿时哭笑不得,“江先生,你好歹把我放开吧。” 江砚书闷闷地说,“不行,松开你就不理我了。你个狠心的女人。” 虽然这么说,却还是老老实实地解开了领带,翻身自己坐在一旁,留个背影给她。 顾诗成将领带缠在手上,跪着从后面环住江砚书的脖子,“江先生受委屈了。” 江砚书低头不理她,表面受尽了委屈,像个一直被保养的小情人闹脾气。 实际上心里的小人高兴地要窜出了,顾诗成好温柔!她在认错!啊啊啊!她在哄我!她在给我名分!这是顾诗成啊! 另一个小人鄙视他,没出息! 江砚书鼻孔朝天哼气,你吃不到葡萄,说普通酸。拜托,这可是顾诗成哎! 顾诗成却十分喜欢他这副姿态,“江先生大人有大量,别和顾总一般见识。” “哼,那你说怎么办?”江砚书学着小说里“哼,宝宝生气了”的语气说话,说着自己先起了层鸡皮疙瘩。 “公开,表白,送花,烛光晚餐。”顾诗成从善如流。 “没有灵魂。”江砚书半真半假的抱怨,“顾总怎么没有点创新?” 顾诗成指尖在他的眼尾流转,像是要让手指染上那一片胭脂色的红。 “顾总没有创新,江先生要什么,可以直接说。”顾诗成碰了下他纤长的睫毛,“真漂亮。” 江砚书趁机凑过去,“顾总的未来有我吗?” 顾诗成不假思索,“有。” 有江然在,他们未来无论如何都会有联系。 “那顾总要不要说一说你在做的事情?”江砚书转身,半跪在床上。 顾诗成将他摁在床上,“江先生怎么不哭了?你一哭,我心都乱了。” 江砚书被她把双手摁在耳边,羞耻得脸红,“昭昭……别这样,说话就好好说……” “不这样,我就不说了。”顾诗成有意逗弄他。 江砚书睁着眼睛扑闪,“真的吗?” 第二十九章 想听你的铃声 顾诗成被他这模样逗得心颤,怎么会这么乖,当漂亮和乖在一个男人身上出现时,居然毫不违和,而是意外的融洽。 江砚书的身上总有她发掘不完的点,每一次在她有些厌倦,开始不感兴趣的时候,他总能吸引她继续看下去。 “真的,我喜欢你这样。”顾诗成俯身,吻了下他的鼻尖。 江砚书放松身体,让自己身体更加软,“有多喜欢?” 这问题就把顾诗成问住了,她的喜欢太浅薄了,她只是像喜欢一个物件儿似的喜欢着江砚书。 这话她肯定是不能说的,遂笑了笑,掩饰自己脸上的尴尬,“喜欢……怎么衡量?” 听到这样敷衍又心虚的回答,江砚书本来满怀期待的眼眸瞬间暗淡。 顾诗成看着他垂下的嘴角,心里没由来的揪了下,来不及补救,江砚书就努力提起个微笑,“不能衡量,不过我喜欢你。” 顾诗成的心像是被抓着扔出去,砸得她手指痉挛,“……嗯。” “昭昭,你要查707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可以帮你。”江砚书睁着水蒙蒙的眼睛,看上去像那江南晃晃悠悠的水。 若是他在上面,兴许这话说出来,顾诗成还能心动。 但现在,她俯视着江砚书,体位和气质上,江砚书都处在弱势,她绝不能把自己身家性命交付给一个弱者。 顾诗成笑了笑,松开他的手腕,碰了下他的下颌,“你知道707?” 江砚书抱着她的腰,慢慢揉着她后腰,“我去打听的。我想帮你。” “我知道,但是这件事,你不用插手,”顾诗成委婉地拒绝。 江砚书将她抱起来,稳稳地托着她,将她放在书桌上,“昭昭,你在拒绝我。” 顾诗成不说话,她确实把江砚书当金丝雀,江家的珍珠宝贝,不通俗世,谁都没有资格染指。 江砚书低头嗤笑,“顾诗成,你是不是忘了,我……” 他说到一半,突然停下来,一个只会武力的武夫,顾诗成怎么可能会喜欢?本来就是他痴心妄想,怎么还敢得寸进尺。 顾诗成手臂虚虚地搭在他肩上,“忘了什么?” 江砚书闷声说,“是我忘了。”你不喜欢我。 最后半句,他很有自知之明地吞回去,他没有资格说。 顾诗成抬起他的脸,轻轻啄了下他的脸,“江先生怎么不开心了?” 江砚书偏开脸,“没有,我只是想起还有点事没做,我今晚就睡书房了。” 顾诗成错愕地看着他走出去,带上门,最后房间只剩下她一个人,她久久不能回神。 这……这是江砚书? 江砚书敷衍她,还把她撂这儿,这…… 顾诗成哂笑,江砚书,真是和以往很不一样了,至少都有了自己的思想,当琉璃盏燃气思想,便是他最美的时候。 顾诗成没有去找他,江砚书也没有回去。 两人心照不宣地开始冷战。 一连三天,江砚书都没有给顾诗成发过一条微信,顾诗成也像是忘记了他的存在。 * 虞家。 虞颂年站在当面玻璃点,窥视着餐厅里两个儿子的动静,他怀疑他们在卖虞家。 两次局,都有搅局的,而且一次比一次胆大,他必须要找到这个人。 两个儿子都是面善心恶的主,虞之南装得一脸无辜,若非亲眼所见,谁都不会相信,是他在背后捅顾诗成。 而虞随心思深看不透,明瑕未必就真的是他的软肋,毕竟当初是他把明瑕塞给虞随的。 虞之南低头切牛排,三分熟的牛排带着鲜红血丝。 虞随看了眼,没有说话。 他们默契地抬眼看了下对方,好像都知道,楼上的玻璃后——有人。 * 星光大厦,总裁办公室。 江砚书翻着新招的艺人资料,来回看,看得新来的小助理手抖,声线都是颤的,“江总,哪里有问题吗?我……” “你先去忙,我来。”林任推开门进来, 江砚书放下文件,连声叹气,“我好像她。” “我知道。”林任老神在在地点头。 江砚书心里像有猫在抓,“林任,我真的……” “我知道。”林任打断他的话,“哥,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江砚书趴在桌上,一下一下地翻看他们的聊天记录,多数都是江砚书在说,只有最近半个月,顾诗成偶尔会给他发一个“早”字。 林任起身凑过来看了眼,不由咂舌,“哥,你这……也太……” “什么?”江砚书不停点进顾诗成的主页,又退出来。 “没事。”林任安慰着自己。 江砚书坐起来盯着聊天记录,“她是不是在等我服软?我上次莫名其妙就不跟她说话了,她会不会觉得我……” “打住!”林任看看得自己难受,“哥,你想想,绿茶现在应该怎么做?” “我知道还用你教?”江砚书白了他一眼。“我想要她想我,但不能是我太主动,不然她以后会不珍惜我,她最近对我真的很不错……” “好,收!”这话林任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 江砚书点着手机屏幕,快要把它戳出个洞来,“林任,等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就懂了。” 林任嚣张地翘着二郎腿,“江总,放心,我林助,绝对是那个收放自如,走肾不走心的人,绝不可能让对方拿捏我!” 江砚书看他这样子辣眼睛,“林任,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别让你以后的媳妇儿逮住你欺负。” “哼,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林任摆手,学起了电视剧的动作。 江砚书点头,“行,那你来帮我想想,怎么拿捏我女朋友。” “简单……”林任突然从沙发上弹起来,“我擦!你说什么?女朋友?!不是前妻了?!” “嗯哼。”江砚书暗戳戳地享受了一把他的惊讶,能得到这个男朋友的身份,好像也很不错,不是谁都能得到的。 林任眼睛瞪得能放鸡蛋,“……我……我,我嘞个亲娘……我滴天啊!这这这……” 林任被这消息暴击,能被顾诗成承认的男朋友,这……前途无量啊! 江砚书抿着嘴角,装出一副很容易的模样,“……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就让我当她男朋友了。” 他的表情看得林任一阵恶寒,“哥,正常点。我知道你高兴。” 江砚书又泄了气,“哎……男朋友又能怎么样?她还不是要对我冷战。” “不是……不是你先冷战的吗?”林任挠头。 江砚书:…… 林任摸出手机,指着小说上的绿茶说,“来,跟她学,你看看人家。这茶香四溢,这茶得高级又优美。” “我看看。”江砚书拿过来仔细看,“这不是女二?” “不重要,关键是你看这个。”林任点开段末的评论,“你看看,这些读者都直呼沉醉,你赶紧学学!在前期把男主迷得神魂颠倒,这不是一般人吧。” 江砚书琢磨了半天,不停折腾手机的手终于安分下来,点开顾诗成的微信打过去电话。 谁料顾诗成直接给他挂了,江砚书觉得自己出师未捷身先死的话,全部停在了喉咙上。 “噔——” 顾诗成发消息问他,『打电话做什么?』 江砚书重振旗鼓,傲娇的回复,『想听一下你的铃声。』 顾诗成顶上的输入中持续了好半天,才冒出一句话,『好听吗?』 江砚书就等着她这句话了,『挂得太快了,你要不听一下我的?特别好听!』 江砚书故意带了点抱怨的语气,这话说得恰到好处,是顾诗成会疯狂心动的语气。 没两秒,顾诗成果然给他拨了过来,铃声没有听到,先听到了江砚书的声音,“昭昭。” 林任不停在他面前给他竖大拇指,厉害厉害!够心机!够茶! “顾总最近挺忙的,都没有时间陪你,江先生生气了?”顾诗成那边很安静,只有“沙沙”的翻书声。 江砚书仿照着绿茶的语气说,“我知道,我都不敢打扰你的,但是今天……” “今天怎么了?”顾诗成翻书的手顿住。 鱼已经咬钩了,再不用点劲儿就不对了。 江砚书说,“今天太想你了。” 顾诗成呼吸一窒,一时间分不清是情话撩人的还是江砚书在撩她。 江砚书迅速把电话挂读,林任坐到他身边,“绝!厉害!这换谁都得心痒难耐!顾总又不是佛,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她肯定会来的。” 江砚书心里还是忐忑,“真的?顾诗成不是一般人,万一她不来呢?” 林任看破不说破,“不来?不来那你算什么男朋友?”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暧昧这种事情,大家都是你来我往地撩,只一方来,那另一方就失去了乐趣。 江砚书为什么不安,因为他付出了全部的心思,他只喜欢顾诗成,没有任何备选项,连退路都没有。 但顾诗成不是,她只是在暧昧,在江砚书提出离婚之前,她甚至都不会分一个眼神给他,在知道江砚书真的会离开后,她才动了心思的。 『过来。』 顾诗成的消息再次弹出来。 第三十章 他不是恋爱脑 “过来,周淮来接你了。” 顾诗成的消息一弹出来,江砚书整个人就像像被阳光普照的玫瑰,兴奋地枝叶抖擞,恨不得发十句过去。 林任连忙按住他的手,“哥,太主动不好,咱们要……” “江总~” 这一声骚得没边的声音,激得两人浑身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汗毛直竖。 “许阶,你疯了?”江砚书嫌弃地搓手。 林任熟稔地点头,“许工。” 许阶随意地瘫在沙发上,“江总啊,我记得你之前是奶爸,现在好不容易孩子长大了点,你又要追妻?你真是时间管理大师啊。” 江砚书盯着手机屏幕,心不在焉地说,“许阶啊,我还在都会打酱油了,你怎么还单身啊?” 许阶嘲讽的笑,翻出手机上的相册,调了个视频给他看,“看看,我今天过来,够不够哥们儿。” 林任瞟了眼,脸色大变,“我……操!” 江砚书接过来看,脸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谁给你的?” “不知道,匿名投稿。”许阶抓了抓头发,“我有个号,专门爆料的,所以这人就发给我了,哎,顾诗成嘛,惹不起。” “她……顾总在娱乐圈,很厉害?”林任有些不理解,顾诗成不是今年才往娱乐圈拓展业务的吗? 许阶摇头,“你们呐,我之前也这么想,前天,前天我和我们老板去开会,对面坐着的,就是顾总,当时我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江砚书心惊,“她,她已经在娱乐圈站稳脚跟了?” 林任摊手,“我怎么知道?” “她是代表那家公司?”林任抓住关键问。 “南城香。”许阶声音落下,办公室安静得要炸裂开。 南城香是近年才做起来的香水公司,它的总裁从不露面,只说过名字的来历—— 走过四季,我们或许就吹散在人间,只有你身上的香,永刻心底。 这样的宣言,不知让多少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为之疯狂,品牌也是在短短两年之内就走向了高端产品的行列。 连江砚书都买过它家的香水,他还跟顾诗成分享过,顾诗成怎么说的来着? 江砚书捂着头,惨然一笑,想起来了,她说——人间风大,总有真心的人。 到头来,这个局外人,是他,他……真是可笑啊,她不是不懂浪漫,她只是不愿意在他身上花心思。 她对他,最大的浪漫,就在于“江先生”这三个字。 林任慌得嘴唇都白了,“哥,你……” “你们先出去吧。”江砚书抬起头,像个没事人一样。 他这样林任才更担心,江砚书是个喜怒哀乐都在脸上的人,这样强颜欢笑看得人难受。 许阶手足无措的看向林任,林任摇了摇头,拉着他往外走,关上门才说,“顾总的白月光叫虞之南,这个南城香,大概率就是顾总为他开的一家公司。” 许阶嘴边长大,又合上,又长大,反复几次,终于骂出句脏话来,“我操!” 林任叹气,“大家都痴情,这没有错,可是,可是顾总为什么……哎。” “还追什么?直接分道扬镳,各走各的啊!”许阶抓着头发烦躁不安。 林任勉强笑了下,跟他开玩笑,“许工的头发那么珍贵,今天都舍得揪了,看来是真不爽。” 许阶锤了下他的肩膀,“快想想办法,这事我不同意了。什么人啊,吊着江砚书不放,又心系白月光。” 林任倒了两杯白水,递给许阶一杯,“没办法,他喜欢。” 他喜欢,就这么简单,他不死心,旁人就帮不了忙,说什么都没用。 许阶一口闷了白水,把纸杯捏成一团废纸,“真气人,好好一个孩子,偏偏是个恋爱脑。” “他不是恋爱脑。”林任惆怅的把纸杯扔进垃圾桶,“他只是想给顾总一个家。” 许阶:…… 许阶无语凝噎,“看出来了。带娃营业孝敬爸妈,江砚书身边亲近的人,谁不知道她顾诗成的存在?” “呵……”林任冷笑。 办公室里江砚书头痛欲裂,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该怎么和顾诗成说。 这一段感情,真的还有继续的必要吗?她为了一点点小事,就能抛下他,无论是谁打电话,都能叫走她,她也从来不报备…… 江然的成长,她几乎不曾参与,亲子活动,永远都只有他一个人。 冰冷的房间,没有人吃的早餐,空白乏味的聊天框,顾诗成的人生里,真的有他的影子吗? “嘟……” 手机不停震动,江砚书准备挂断电话,结果上面显示是“昭昭”,他犹豫了下,自然挂断,对面居然又打过来了。 他摁了两下太阳穴,在自然挂断前接起。 “你怎么了?”顾诗成的声音依旧平稳,没有对他不接电话表示任何担心。 江砚书抓着桌子边缘,“没事。” “下楼,带你去吃好吃的。”顾诗成的语气里透着明显的喜悦。 江砚书心里的不舒服被冲刷了不少,他不停给自己洗脑,万一不是她开的呢。 “嗯?”顾诗成有些诧异,江砚书半天不说话。“你怎么了?” “我,我想,我有个问题。”江砚书紧张得手心冒汗,他出任务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顾诗成像是指尖在点着什么东西,“你说。” “你,你知道南城香吗?”江砚书问。 顾诗成嗤笑,“我开的,怎么?你喜欢?” 江砚书心沉到谷底,他掐了自己一把,还在给自己洗脑,退一万步讲,都已经过去了,他一直揪着以前不放,不合适……还是要向前看,向前看…… 顾诗成看了看还在通话中的电话,“江先生,到底怎么了?怎么感觉你不对劲儿呢。” 江砚书磕磕绊绊地说,“没有……我,我还好,我就是好奇……” “嗯。”顾诗成坐在车里向楼上看了眼,“出来了吗?” 江砚书鼓足勇气,“我今天就不出去了,我不想出去。” 顾诗成沉默了半晌,“好。”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江砚书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心底一片冰凉,你会为他开香水公司,会取你们的名字来命名,会浪漫地宣传。 那我呢?我算什么? 现在对我的好,是不是给他的屏障?一个障眼法,未来保护他,你才会靠近我,顾诗成……你怎么能这样做? 星光大厦对面的楼下,迈巴赫的后座上顾诗成沉着脸,江砚书最近十分不对劲儿,莫不是被什么人拐走了? 沈允棠? 不可能,沈允棠知道分寸,沈家也不可能和她对上。 温家? 也不可能,温家现在因为城南赌场和映安居的事情,被虞家逼得紧,根本抽不出手来。 等下,虞家!江砚书刚才说,南城香! 顾诗成陡然笑出声,原来是吃醋了。她推开车门下去,周淮尽职尽责地守在车上。 看到迎面而来的交警时下意识抬头看标识,见可以停车,顿时放下心来,给顾总找司机可真不好找啊。 顾诗成直接给林任打电话,“通知你们前台放行。” 林任不明所以地看着电话,差点以为自己手机中风了。 “顾总,您……来了?”林任犹豫着问。 顾诗成惜字如金,“嗯。” 林任光速挂断电话,立马给前台打电话。 原本还摩拳擦掌的许阶在看到顾诗成的一瞬间,噤声了。 他讪笑着打招呼,“顾总好。” 顾诗成听惯了问好,闻言点了点头,推门而入。 林任捏了他一把,“不是要骂?怎么不开腔?” 许阶一脸难色,“林助,不是我不讲义气,而是她气场太强大了。” 林助叹气,“谁说不是呢,刚刚那气场,像是要过来取我狗命似的。” 许阶干笑,“她看不上咱们的狗命。” 林任:……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江砚书愣愣地看着顾诗成,舌头都捋不直了。 顾诗成慢悠悠地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你怎么了?” “没,我没事。”江砚书抓着椅子扶手。 顾诗成微微倾身,“江先生,真的吗?” 江砚书憋着难受,还是老老实实地说,“南城香是为……谁开的吗?” 他还是不敢说那个名字,他怕自己输得一塌糊涂。 顾诗成明知故问,“谁?” 江砚书羞愤地说,“虞之南。” “哦……”顾诗成拖长了调子,看着江砚书的耳朵越来越红,她靠近了些,“不是。” “哦。”江砚书机械性地回复,过了两秒,他才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看向顾诗成,“不是?!” “嗯哼。”顾诗成伸手揉了揉他的耳朵,“什么都藏心里的坏毛病,跟谁学的?” 江砚书眼睛都要冒出星星来了,又想到那句文案,继续别扭地问,“那,那个标语……” “我朋友帮我想的,谢昭,认识吗?”顾诗成说得太坦然。 他为自己刚才暗暗揣测的龌龊心思感到羞愧。 “现在能去吃饭了吗?”顾诗成绅士地起身。 “走吧。”江砚书耳朵红成一片。 顾诗成也没有继续逗他,两人携手走出办公室,外面的林任和许阶看得满脸问号。 许阶大为震惊,“这……这就和好了?” 第三十一章 正品和赝品,你分得清吗? 林任深思熟虑地点头,“应该是。” 许阶麻木了,“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了。” “什么?”林任的目光追随着两人的背影。 许阶悲愤地说,“这么会PUA自己,活该他有老婆。” 林任:…… 他竟然一时分不清许阶是在夸江砚书,还是在骂他。 * 江砚书一直盯着她的耳朵看,顾诗成都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了,“你看什么?” 江砚书轻声说,“你之前怎么没有说过,你还开了那家公司?” “没必要。”顾诗成轻描淡写地说。 江砚书给她想了无数种理由,可是没有想到,是这样的……没必要,不重要,就这么简单。是啊,他江砚书算什么? “到了。”顾诗成的声音让他回神。 外面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这……这是?”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同伴三三两两地牵着手,小店的香味飘出八丈远,带着点现世安好的意味。 “怎么,不喜欢?”顾诗成收回推门的手。 江砚书摇头,“不是……这,这跟你的气质不符合啊。” 顾诗成嗤笑,“唔……那什么和我的气质搭?西餐厅?” “差不多吧。”江砚书总觉得自己在做梦,“反正不是这样的。” 顾诗成脸上的笑容有些淡了,江砚书的喜欢,究竟是喜欢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她喜欢,追求的,江砚书,都不知道。 江砚书小心翼翼地看着外面,“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还能这样,这样平凡地走在街上。” “走吧。”顾诗成有些兴致缺缺。 两人找了家蛋糕店坐下,江砚书内心砰砰直跳,顾诗成这是浪漫吗? “诗成。”虞之南轻车熟路地走进来,熟稔地打招呼。 这熟悉的声音,打破了他所有的幻想,是虞之南。 他拉开椅子坐下,笑眯眯地看着江砚书,“不介意我坐这里吧。” “挺介意的。”江砚书冷着脸。 虞之南嗤笑,“介意?这样的约见,顾总一年不知道会有多少,你这样小气,顾总不会怪你吗?” 江砚书死守阵地,“我说了,介意。工作和私事,我相信她分得清。” “正品和赝品,你分得清吗?”虞之南看向顾诗成。 江砚书脸色唰的一下就没有了血色,好刺耳的话。 顾诗成轻蔑地勾唇,“你以为我今天叫你来是为什么?要重修旧好?虞之南,只有你,才会幻想两边讨好。” 虞之南心下涌起不妙,“顾诗成,你,法治社会,你……” 顾诗成慢条斯理地放下甜品勺,“虞之南,有些事,我认为,该有个了断。” 虞之南从没见过她这副模样,“顾诗成,我们之间,有十五年的情谊,你,你就要这样,抛在脑后?” 顾诗成偏头抬了下手,甜品师会意,关上玻璃门,又拉下那卷帘门,守在外面。 虞之南手脚发冷,顾诗成的狠他见识过,他从来没有想过,她会把刀,对准他。 “顾诗成,我是你哥哥啊!”虞之南企图拖延时间。 顾诗成安抚性地捏了捏江砚书的耳朵,“你不是一直要看我跟他划清界限?现在就划。” 虞之南站起来,身后的凳子也应声倒地,“顾诗成!” 顾诗成望着他,“哥哥?虞之南,你要不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虞之南脸色惨白,江砚书手上蓄力,防备着他暴起。 虞之南寻找着出路,可是狭窄的甜品点内,没有第二条出口。 “坐,只是谈谈。”顾诗成伸手请他坐下,她喜欢做个绅士,“这里不可能有任何窃听器,也不会让你今天说的话流露出去。” 虞之南坐下,拿着甜品勺思索,是他大意了,他们已经撕破脸了,他居然忘了防备顾诗成的邀约。 “说说他拿什么要挟你,让你这样一个……”顾诗成一时找不到形容词,但这样恰到好处的停顿,却更刺激人的心脏,“原本干干净净的手,现在沾上那鲜血。” 虞之南激动的反驳,“我没有!” 顾诗成继续诈他,脸色沉下去,“没有?你骗我去湘林路的时候,你没有吃人血馒头?你不是在利用死人……” “顾诗成。”虞之南打断她的话,“我至少从来没有想过害你,我一直都拿你当妹妹。” 顾诗成搅了搅咖啡,“没想过害我?虞之南,从你回来开始,你就在害我,你想方设法地利用我,用来换去你母亲的万全。” 虞之南震惊地差点打翻咖啡杯,“我……我……” 顾诗成步步紧逼,“虞家还有一个纯良的人吗?我说合作,帮你,你不愿意,结果呢?” 虞之南不敢多说,他不确定顾诗成是不是在诱导他,如果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那下场不可能好。 顾诗成放慢了攻势,“我今天来,也不只是为了这些事,还有一点,你的所作所为,让我的家属很不舒服,他很不喜欢你。” 虞之南看了眼江砚书,“哦。” 江砚书张了下嘴,不知道该怎么说,顾诗成能给他正名,这本来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可是,她把所有原因都推到那他身上…… 难道,这难道不应该是——她明白有男朋友,所以不和其他男人纠缠,才会告诉对方吗?他不明白自己在不舒服什么,总之就是很不喜欢她这样的说法。 而且他也不是傻子,当然看得出来,她今天来的目的,不是为了他,而是她得到了某些消息,要来验证一下。 顾诗成啜了口咖啡,“虞颂年能办到的事情,我也可以。” 这就算是在邀请他加入了,江砚书装作不在意,低头喝吃蛋糕,可没有那一次的蛋糕,像今天这样的苦。 从舌尖蔓延到牙根,苦味在身体里散开,像是秋天飘落的枯叶。 虞之南咬牙,“我的手机呢?” “外面呢,刚才师傅拿走了。”顾诗成坦然地笑。 “好,你先说说,你能做到什么。”虞之南估算着砸烂咖啡杯后,拿碎片打架的胜算机率。 江砚书,他打不过,城南赌场时就见识过了江砚书的本事,至于顾诗成,能活着走出那间房子没两把刷子也不行。 左思右想,他还是决定和气一点,顾诗成不会杀人,那……他就有机会出去。 * 虞家今日一团乱,虞颂年养的小三小四全部找上门来,指着自己的孩子说是虞颂年的,非要认祖归宗。 虞随冷冷地看着这一切,虞颂年的气场压不住这些想要一步登天的人。 “凭什么虞随就可以认祖归宗,凭什么他就能跟着你姓?你说啊,为什么?!”小三叉着腰骂,若非虞家庭院深,这会子门口估计已经围满了人。 小四接上,声音洪亮,“咱们都是青春年少就跟了你,现在人老珠黄了,你就不认账了!” “就是!我们辛辛苦苦养大,你都没有出半分钱!” “……” 那些二十多的男人站在母亲身后,满脸的不好意思,但是这里是虞家,一旦扯上关系,就能躺平一生了。 他们都在努力挺直腰板,企图被高看一样。 女人的聒噪让虞颂年忍无可忍,“管家!” 女人们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有希望! 管家从门外跑进来,虞随站在单面镜的背后,窥探着他亲手策划的一切。 “先生,有什么指示?”管家小口喘气。 虞颂年不耐烦地挥手,“带下去,找个日子,上户口。” 小三小四和她们的孩子:哇哦!豪横! “先生,还是做个亲子鉴定吧。”虞随走到二楼走廊上,巨大的环形楼梯像是城堡,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众人。 小三小四也很硬气,“做就做!” 虞颂年不愿意闹大,更何况这些人都跟了他二三十年了,现在不过是给点钱,给个名分,又不是什么大事。 “虞随。”虞颂年重重咬字。 虞随慢慢走下来,“先生,如果不做,那么以后如果发现不是,却还要个大哥争夺家产,您那个时候再驱逐他们,外人不明所以,只会指责您。” 虞颂年沉默下去,小三指着虞随鼻子骂,“狗东西!天天贱嘴皮挑唆人。” 虞随不理会她,径直走到虞颂年身边,“先生,这可不是多张嘴吃饭的问题,咱们家别说一张嘴,就是再多十张也不是问题,但是……” “要说就是,在那里学的扭扭捏捏。”虞颂年语气里带着浓烈的不满,显然觉得他丢脸了。 虞之南不在意,“大哥才回来,这个节骨眼上,您突然又带回来了其他孩子,大哥心思敏感,怕是不好。” 小四听了这话浑身汗毛直竖,一石二鸟啊,一句话,既然她们讨不到好,有让虞之南刻薄的形象深入人心,这个私生子能混得这样风生水起,不是没有理由的。 虞颂年皱起的眉头能夹死苍蝇,“管家。” 管家大气不敢喘,“先生,我在。” 虞颂年说,“通知司机,去亲子鉴定中心。” 虞随嘲讽地笑了笑,真不愧是嫡出啊,身份血统,这些东西才是虞颂年最看重的,可谁又想当你家的私生子?骗人感情,又不对别人负责! 亲子鉴定中心设在市区较为偏远的地带,刚一下车,虞随就不经意地看了眼对面蛋糕店,“真巧啊。” 虞颂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顾诗成正和江砚书言笑晏晏地吃着蛋糕。 虞颂年忿忿地走开,虞随和顾诗成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又迅速错开。 第三十二章 不清不楚的开始恋爱 与虞随目光相撞时,顾诗成狭长的眼尾轻挑,带着些狠。 江砚书敏锐地觉得顾诗成的目光不太对,转头一看,正好看到虞随的背影,他脑海中有个非常可怕的设想——顾诗成在制造不在场证明! “怎么了?”顾诗成给他拿了块饼干。 江砚书压下心里的不安,“昭昭,虞之南去哪里了?” 顾诗成淡淡回想了下方才情形—— 半个小时前。 “好,你先说说,你能做到什么。”虞之南眼神不停打转,搜寻着能逃跑的路径。 顾诗成抿了口咖啡,“坐,慢慢说。” 虞之南抓着扶手,慢慢坐下来,“好,你说。” 顾诗成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张纸,“看看。” 虞之南温顺地接过来,顾诗成偏头看向江砚书,“,江先生,可以帮我拿杯小白吗?” 江砚书看了看虞之南手上的纸,想到两人应该有事情要谈,不疑有他,点头起身。 江砚书一走,顾诗成收起笑脸,“虞公子,慢走。” 虞之南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两个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男人摁住了,五花大绑塞进麻袋。 江砚书回来的时候还嘀咕了下,“走了?” 顾诗成扫视着还不够干净的现场,突然想到了江砚书的身份,心道不妙。她还是镇定地点头,“嗯,达成了合作。” 顾诗注视他的眼睛,思考着的漏洞,不动声色地圆回来,“我设了个局,要虞家翻天覆地,但我和虞之南好歹有十多年的情谊,不忍心让他卷进去。” 若是以往,江砚书的情绪已经被她带着走了,可惜现在他心里压着事情,来不及伤心。 他委婉地说,“非法囚禁犯法……” 顾诗成一愣,弯眉笑了,“你还真是单纯,我为什么要囚禁他?” 囚禁有什么用,虞家不乱,她就没有下手的机会,城南赌场那件事,她还没有把自己摘出来呢,安亚天天跑市局和江枕山沟通,奈何江枕山软硬不吃,只看证据。 江砚书慢吞吞地说,“没有就好……” 心有隔阂,说话都不到一处,相处难免尴尬,没一会儿顾诗成就让司机把他送回去了。 * 亲子鉴定中心。 虞颂年板着脸等信息采集,本来已经嫌麻烦那,结果鉴定师说,“先生,我们最快三个工作日告诉您结果。” 他的脸色顿时比屎壳郎还臭,“加钱。” 虞随扣上西装扣子,“医生,我们这个非常着急,我们希望能立马拿到结果。” 鉴定师当场给了他一个白眼,“不好意思先生,我们没有这样的高科技,您要不去别家看看。” 眼看虞颂年就要发火,虞随连忙补救,“医生,非常重要,七个孩子啊!我们可以给你们捐仪器,您看能不能明天就告诉我们答案?” 鉴定师随口敷衍着他们,“我们这里随便一件仪器就是百万起步,先生还是稍安勿躁,不要……” “三台,随便你们选。”虞颂年不耐烦地挥手。 鉴定师停下手里的记录,呆滞地抬头,“啊?” “三台,医生,你看明天下午三点之前,可以吗?”虞随摸出支票,管家马上把章盖上。 鉴定师拿着对光看了眼,“金钱的光芒啊。” 虞随再问,“医生……” “好,可以,没有问题,包在我身上!”鉴定师严肃地点头,转身就毁了办公室商量方案。 办公室穿出一片有节奏的“我操!” 小三小四们翘首以盼,泼天富贵就在眼前。 虞随感受到西裤里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下,知道顾诗成那边已经办好了,连忙去扶虞颂年,“先生,走吧。” 要不是在外面,这会虞颂年已经破口大骂了,这什么破玩意儿,也值得他跟来?! “这钟东西,带点东西来家就行,你哼!”虞颂年还没有从这件事里看出问题所在。 虞随笑了笑,根本不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你能不来吗,后招多的呢。 他们再路过甜品店时,甜品店又在正常营业了,虞颂年朝里面看了两眼,“水性杨花。” 虞听得讽刺,也不知道这话到底骂谁,虞颂年一堆外遇,好意思说别人。 市局。 江枕山翻着证据,敲着桌子叹气,“安亚小姐,我说了很多次了,这个证据链不够完整,没有证据证明顾诗成是被骗过去的。” 安亚指责通话记录,“这个135的号码就是虞随和顾总的通话记录,这个178的是虞随和温桑的,这个……” “停。”江枕山赶紧打断她,“安亚小姐,这个通话记录不能证明,可疑,但没有证据,我们之所以没有拘留顾诗成,就是因为证据不足。” 安亚这些天恶补了相关的知识,知道证据链完整的重要性,“我知道,但这些通话,都非常可疑,你们不能调录音吗?” “这个不能告诉你。”江枕山安抚她,“安亚小姐,请相信我们,这件事我们正在做并案处理。” 安亚问,“和映安居吗?” “是,顾诗成打人这件事,医院给的鉴定是防伪过当。而映安居案里,很明显,有人引导她和虞之南去。”江枕山指着草图给她解释,“所以你放心,就目前而言,顾诗成的嫌疑很小。” 安亚把心放回去,准备回去跟顾诗成报告。 江枕山合上笔记本,这背后的人,居然把警方当成ta的剑,想让警方帮忙除掉顾诗成,可惜了,这看似百密无一疏的布局,在警方看来漏洞百出,他必须要把这个人揪出来。 安亚事无巨细地汇报完,就坐到旁边去吃蛋糕了,顾诗成摸着耳骨思索。 一个707案的背后,到底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她调查707案没多久,无数双手就争先恐后地伸了出来。 她还没有想明白,谢昭的电话就打进来了,“最近进展如何?” 顾诗成下意识说707案,“不太好,阻挠很多,错综复杂,我还没有理清楚状况……” 谢昭听了一会儿,沉默了半晌,“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说的不是707?” 顾诗成脑子还没有转过弯来,“啊?” “咱们是隔着太平洋交流吗?”谢昭扶额。 顾诗成捏了捏眉心,打趣说,“一根电话线而言。” 谢昭失笑,“好了,不开玩笑了,我认真的,问你和江砚书怎么样了。” 顾诗成大脑一片空白,“啊……挺好的。” 谢昭敏锐察觉到她的不对劲,“顾诗成,你又做了什么?” 顾诗成快速组织语言,“嗯……没有什么,我们今天还去约会了。” 谢昭半信半疑,“真的?” “真的。”顾诗成斩钉截铁地回复,“真的还不错,我给他把网上那些破事都解决了。” 谢昭叹气,“诗成,在你心里,他始终不是平等的,你始终觉得他……是花瓶,不愿意信任他……” “没有。”顾诗成说,“我很信任他。” 谢昭张了张嘴,最后缓缓叹气,“好。” 挂断电话后他盯着顾诗成的病历看了很久,在刺激和温和之间摇摆。 顾诗成这样践踏江砚书的真心,他害怕江砚书一朝醒过来,离她而去,而已经习惯了江砚书的顾诗成,会受不了。 顾诗成打不开心,总要拿东西掩饰自己的内心,707的影响太大了,江砚书却未必能理解,而江砚书也没有义务去理解。 谢昭纠结得头疼,他偏向顾诗成,可是两种决定都对顾诗成不太有利。 而霜序华庭里,江砚书正在被程女士骂。 “我才不给你们带孩子,带了你的,以后就得带你哥的,一个都别想忽悠我,我要去三亚美美的躺着了。”程女士欢乐地收拾自己的东西。 江砚书抱着江然看拼音,闻言顺从地点头,“好,祝您玩得开心。” “开心个屁。”程女士长长的指甲戳了戳他的脑门,“你早点给我把儿媳妇拐回来。” 江砚书叹气,“我什么手段都试了,现在还只是她的男朋友……” 程女士惊呼,“男朋友?!” 江砚书看着怀里的崽发愁,“是啊。” 程女士放下手里的裙子,“她表白的?” “不知道。”江砚书老实说。 程女士:??? 程女士一脸疑问,“什么叫不知道?那你怎么知道自己是她男朋友了?” 江砚书说,“她说的。” 程女士:……好傻啊,这是谁的基因?! 程女士懒得理他,“不清不楚的开始,你真有勇气。” “我带孩子,我做饭,我洗衣拖地做家务,可是她不需要。”江砚书显然和她不在一个频道。 程女士原地转了个圈,江父起身,稳稳地搂住她的腰,陪她跳舞。 程女士亲了下江父的脸,“你儿子还有点用,虽然不知道怎么来的,但这身份不错,有进步。” “绿茶。”江父毫不留情地评价。 程女士不以为意,“绿茶多好,绿茶好啊,女人都吃这一套。” 江父装出一脸受伤的表情,“说我不够吸引你了呗。” 程女士笑着捂嘴,一派少女的天真,“没有,是你胡思乱想了。” 说完拎着裙子上楼去,被不够绿茶的江父在客厅里站着,只能瞪江砚书。 江砚书无辜地眨眼,“爸,不追?” 江父傲娇地哼了声,“还管你老子了,我有老婆,不像你,孤寡。” 江砚书:……亲爹! 江父喝掉最后一口茶,慢慢上楼去找程女士。 江砚书心生一计,“然然,今天想妈妈了吗?” 江然小手撑着桌子,奶声奶气的回答,“想,然然想妈妈了。” 江砚书始终不放心今天的事情,撺掇江然给顾诗成去电话,“来,然然,点下面那个语音通话,你就能听到妈妈的声音了。” 江然小手像是在乱戳,正好戳在了视频通话上,江砚书还没来得及避让,顾诗成秒接。 江砚书只能尴尬地笑,“顾总……是然然不小心点到了……” 顾诗成看着屏幕上的奶团子,心都融化了,哪里还会生气。 江然抱着手机深思,说,“爸爸想妈妈了,妈妈为什么不回家?不要爸爸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