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警花》 第一章 死从天降 “顾迎风！等等我” 一声清脆的鸣叫响彻天空，他回过头，看到沿途几个老汉顺着声音的源头色眯眯地看过去，不远处，一位妙龄女孩抱着巨大的纸箱狂奔而来。 “雯雯，怎么是你？”顾迎风一时间愣在原地，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叶雯已经将怀里的大箱子丢给了他，箱子倒不重，就是看上去大了点。 “早知道你有西服，我就不给你搞了。”美女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匆忙一抹额头上的汗水，上下打量着干瘦的大男孩。 “西服？这是我向老张借的。”顾迎风顺着她的目光朝着自己的胸前一看，那张疲惫而干瘦的脸上划过一丝难得的微笑。 “老张？你们公司那个大块头？呵呵，他肯定是买小了，若不然不会这么轻松就借给你，说不定他还要借着这次机会好好压榨你呢，你们公司就数他最不是东西。”叶雯拆开一包纸巾，糊在额头上，现在是六月，烟城已经快三十五度了，汗液和皮肤爱得如胶似漆，偏偏旁边又人山人海。 “对了，你给我借西服做什么？” “你还真是木鱼脑袋，这周末是小黄的婚礼，我正好去租一套礼服，顺便给你借一套西服喽，我就知道你不在乎这些，到时候又穿得邋邋遢遢过去，活受罪。”叶雯一边说一边不住地擦汗，周围的人又涌动起来，不远处，一行焦急的旅人拎着大包小包往这边走。 今天顾迎风之所以穿得这么正式，是因为他被派到火车站接一位客户，这家伙是个油水十足的有钱人，要来谈投资的事情，大把大把的钱，乐坏了顾迎风的上司。可是这家伙却有一个怪癖，那就是不坐飞机，也不知道他信了什么教，总是说飞机不吉利，从小到大一直坐火车，顾迎风自然不能怠慢了这位老板，老早就来到烟城火车站，哪知道今天人这么多，热火朝天，他穿着紧身西服简直身处地狱。 而叶雯呢，如她所说是来租借礼服的，正巧租借处距离火车站不远，更巧的是她刚刚从小店走出来就看到挤在人群中的顾迎风，唉，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的一眼…… “热死啦，我先走啦！”不出一分钟，叶雯就吵着要离开，她雪白的体恤衫上湿乎乎一片，几个老大爷看得兴起。 “火车站附近黑车太多了，我给你找辆出租车吧。”顾迎风建议。 “算了，不用了，火车已经到站了，我可不想你被老板骂。”叶雯对着顾迎风露出可爱的笑脸，随后化身为女汉子，抱起硕大的纸箱，在人群中摇摇晃晃挤出一条道来。 “晚上一起吃饭吧！”顾迎风瞧着她略显佝偻的背影，哭笑不得，抬起手冲着她摆了摆，她的脸却莫名其妙地扭曲起来，至于吗，不就一顿饭！又不是第一次了。 顾迎风正纳闷，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震得顾迎风双耳发麻。 “迎风！”他好像听到了叶雯的惊叫，随后是更多人的惊叫，他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某人撞倒在地，视线瞬间就被一条条粗壮的大腿占满。 “叶雯！叶雯！”他几次想要站起来都被人撞倒在地，这几下撞得他胳膊肘痛得要命，老张的西服被踢得浑身是泥，他心里正埋怨着，突然眼前闪过一道黑影，一个年轻的女孩和他一样跌倒在地，不过她可没有顾迎风这么幸运，刚刚倒下就被人踩了两脚，一脚踩在肚子上，一脚踩在胸口，当时就一动不动了。 “妈呀！”见到这一幕，顾迎风说什么也不敢在这个地方呆了，也不知道他从哪来了一股劲，顶着背后的压力，薄弱的身子一挺竟然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冲到了墙边上。 “叶雯叶雯！” 想到刚才女孩的悲惨下场，心中满是叶雯的身影，他扶着墙壁踮起脚尖，在慌乱的人群中搜寻熟悉的面孔，耳边突然传来一阵轰鸣，土渣子溅了他一脸，一股强大的冲力将他又拍回到地面。 “叶雯……咳咳！” 硝烟滚滚，他捂着口鼻睁开眼睛看着四周，一个人影穿过硝烟拍到附近的墙壁上，竟然是刚才围在叶雯身边的老大爷，现在他的脸上再没了久违的愉快，两只眼睛猩红猩红一直瞅着自己，并且朝着这边慢慢倒过来，顾迎风只觉得脸上好像有什么东西热乎乎的，抬手一抹竟然是一把血。 “救命！”他吓得后退一米，老大爷倒在他脚下不动了，这时眼前一个壮汉闪过来，要不是他闪躲及时，大脚板估计就将他的下巴踢碎了，不过因为闪躲，他被另外几个人撞得向前翻滚，那几个人也被他绊倒在地，后来的人又被先来的人绊倒，一时间差不多有十多个人挤在这里。 “那边那边！”顾迎风突然听到一声嘶吼，是个哑嗓子，但是后来的声音尖锐而恐怖，简直像个女鬼在耳边呼啸。 那是一串枪声，枪林弹雨扑面而来，几乎一瞬间就把这一群人打得血肉模糊，顾迎风被压在最下面，只觉得身上不断传来暴风骤雨般的压力和痛苦的哭嚎，紧接着，热乎乎的血液弥漫了他的双眼。 “往车站里跑！往车站里跑！”天蓝色的身影从眼前闪出，还举着一把锃亮的手枪，他对着人群扬起胳膊，蜂拥而至的人们经过他消失在黑暗之中，顾迎风这才发现自己倒在检票口处，眼前是候车大厅，后面是车站广场。 进去就安全了，但是叶雯呢？ “叶雯！”顾迎风费劲巴力地从被打烂的尸体中爬出来。“叶雯！雯雯！” 眼前竟然寂静一片，穿过硝烟，他好像看到广场上层层叠叠趴着一片片人影，能见度太低了，他根本看不清他们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大脑里只有叶雯的身影，她到底在哪？刚才爆炸是从他身后传来的，她是不是已经逃走了？ “叶雯！雯雯！”顾迎风一个人在硝烟中奔跑，只觉得耳边突然多了一股气，整个人就被扑倒在地，摔了个狗啃屎。 “别过来！别过来！”他吓得抓起身边的某物就朝着那人扔过去，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叫骂。 “妈的臭小子你不要命了！给我安静点！” 竟然是那个警察，不过他也是一身是血，估计是刚才摔在地上的缘故，现在他紧握着手枪靠在检票口附近的铁护栏后。 “我的朋友还在外面，我要去救她！”顾迎风想要起来，只觉得腰下好像没有什么知觉了，胳膊肘剧痛不已。 “你他妈给我小声点！”那警察对着他踢了一脚，看他的脸色并不是很好。 “到底发生了什么？”顾迎风这才安静下来。 “我哪里知道，妈的，真是倒了十辈子大霉了！”他紧握着手中的枪，突然耳边响起一阵脚步声。 “有个警察，我看见了，有枪。”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顾迎风记得这好像就是刚才那个人，之后他就听到枪声了，这家伙一定有枪，说不定还是机枪之类的大玩意。 “老鹰、老鼠，去做了他，老虎、老狗，你们将这群人质赶到车站里去！”另一个声音传来，很洪亮，很动听，很适合唱歌，但却出现在这么残酷的场景里。 “走吧。”那个沙哑的声音再次传来，紧接着就是由远及近一串脚步声。“杀了那个条子，其他人捉到候车厅去。” “他们要杀了我……要杀了我……”听到那个“杀”字，旁边这位警察瞬间就崩溃了，这家伙应该也没经历什么特殊训练，如今吓得浑身发抖。 “喂，你别慌，赶紧脱衣服，把枪扔了！”顾迎风见状连忙说道。 “什么？” “脱衣服啊！就当你不是警察，抹点血在脸上，他们认不出来的！”顾迎风已经看到不远处的军靴，这次警察终于听懂了他的意思。 “好好……小伙子就是聪明……”这家伙三下两下就扯掉了警服，还算麻利，不过下一个动作让顾迎风连死的心都有了，只见这家伙抬手把枪一扔，没想到手背撞到了身后的铁壁，一声枪鸣。 第二章 条件 “有人！” 这一声枪鸣几乎让顾迎风崩溃，不过率先崩溃的却是这个警察，听到急促的脚步声逼近，他竟然站起来朝着候车厅里面跑去。 “我不是警察，别开……”那个“枪”字还没有喊出来，顾迎风只听到头顶传来两声巨响，警察的后背冒出两个血洞，像个行李一样瘫倒在地。 “还有没有？”沙哑的声音再次传来，听上去不紧不慢的，好像不把这些警察放在眼里，顾迎风仍然趴在地上，因为他的腰下已经完全没了力气，能够忍着痛不叫出来已经是万幸，更别说是活蹦乱跳地逃走了。 “我在找！”另一个声音从头顶传来，那人已经走到了身边，顾迎风抬头看到黑漆漆的枪口钻出，但没有人出现。 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 心中几千个小鬼此时此刻都已经站在了他这边，但是上帝终究没有听到他的心声，一声霹雳从头顶传来。 “喂！这里有一个！” 他感觉到那枪口在对着自己，紧闭双眼一动不动。 “好像是个游客。”头顶这个人走上前一脚踢过来，力气够大的，而且恰好就踢到了顾迎风的腰间，巨大的痛苦顷刻间占满了理智。 “啊！” “还是个活的，看上去伤得不轻，哈哈！”看到自己的痛苦，那人竟然还发出一阵笑，顾迎风翻了个身，看着此人，这家伙捧着一把酷似AK-47的步枪，不过多了一串附属结构，他不懂枪支弹药，看不出是什么型号，另外，此人全副武装，身披防弹衣，头戴防毒面具，不过他仍然能够通过这一连串猥琐的笑容想象到那张猥琐的脸。 “给我起来！”他又一次踢到了顾迎风的腰间。 “啊！我不行！”顾迎风又一次惨叫道。 “看来你没用了，那就去见阎王爷吧！”顾迎风看到黑漆漆的枪口再次对准了他，顿时冒出一阵冷汗。 “别……别开枪，我还有用……” “什么用？”此人好像被他的言语所吸引，凑近了问道。 “我是个搞计算机的，能写代码，我能帮你们搞定技术问题……”顾迎风忍着痛说道。 “什么乱七八糟，我们可是名副其实的恐怖分子，要这些有什么用，去见阎王爷吧……” “别别别！”顾迎风几乎是喊了出来，痛疼让他上气不接下气。“也许这些对你没有什么用处，可是你要是开枪了，我保证你们会见到地狱……” “什么？”此人像是被顾迎风雷到了，他立刻又发出那种讨厌的猥琐笑声，这时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这次是从候车厅里，看来里面已经被他们占领了。 “老鹰，干什么呢！别拖拖拉拉的！” “别开枪……有个女孩也在这里，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活着，反正我暗恋了她十年之久……哦不，现在算起来应该是十一年了，我从初中就开始暗恋她了，如果要死我也要和她一起死，你就算是帮人帮到底，也算是给你们多积点德，一会撤退的时候能够安全离开……” “哈哈哈，臭小子，我发现你还有点幽默细胞的，我老鹰做了八年的佣兵，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我老鹰重情义，我看是你条汉子，也行，告诉我女孩的名字，我给你们一起死的机会！” 瞧着面具男，顾迎风挤出一丝微笑。 “叶……叶雯……她叫叶雯……我叫顾迎风……” 老鹰点了点头，转身对着天空开了几枪，周围的人质吓得一阵慌乱。 “叶雯！叶雯！你个小妞给我出来，这里有个叫顾迎风的美男子暗恋了你十一年，现在他就要死了，如果你不出来，我就杀了他！” 顾迎风早就知道这家伙想要拿他取乐，不过这也算是他唯一能够争取到一线生机的机会了。 “老鹰，你在干什么？”洪亮的声音传来，他听到了几分愤怒。 “反正我们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就玩个游戏，也顺便吓吓这些亡命徒。” “那好吧，玩归玩，要是出了差错我就毙了你。”顾迎风并没有看到声音的主人，说实话他真的很想看看这个很有唱歌天赋的暴徒，他虽然在公司做软件设计，但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音乐爱好者，只是现在他不能为了音乐而死了，但是他还可以为了叶雯而死…… 趁着老鹰呼叫叶雯的时候，顾迎风拼尽全力朝着候车厅里爬过去，老鹰这家伙估计是存心想要找到乐子，竟然没有发现他的举动，致使他腰下骤然多了一股力，推动着他经过警察的尸体，很快爬到候车厅里去。 “妈的，臭小子你想去哪？”顾迎风只顾着玩命朝前爬，没料到那个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抬起头看到另一个面具男，外加一杆枪，不过这次他还看到了层层叠叠趴在地上的人质，都是刚才被警察误导钻进候车厅的旅人。 他突然明白了这群暴徒的行动方式，事发的时候他就站在车站中央，巨大的声响并不是爆炸，而是枪声，因为很多人一辈子都没听过枪声，肯定会吓得落荒而逃，而这群暴徒要的就是这种感觉，他们从广场中央下手，就会割裂人群，一部分人自然会跑到候车厅去。 顾迎风不是什么英雄，不懂得什么叫做普天同庆，如今他的心中只有叶雯，这个美丽的女孩是他留在烟城奋斗的全部，也是他生命的全部，现在，他感到庆幸，因为叶雯并不在这群人之间。 “我来就是想要给您一个建议，我想过不了十分钟警察就会来，而且他们的人数必然不在五十人之下，可是你们，只有寥寥无几的五个人，想要面对这样的攻势，就算你们拥有先进的武器仍然没有什么作为。” “臭小子，你怎么知道我们只有五个人的？”沙哑的男人一开口让顾迎风差点乐出声来，不过腰间传来的剧痛还是让他紧紧闭住了嘴巴。 “烟城的火车站虽然不是固若金汤，可是防守也算严密，一般的歹徒不会轻易得逞，而你们竟然选择从广场中间发动袭击，这说明你们的实力雄厚，可是这样也暴露了你们人手不足的缺陷，你们需要很多很多人充当人质肯定有其他用处，但是你们却没有那么多人去抓人，所以你们选择让人质自己跑到候车厅去，你们自己只需要充当牧羊人的角色。” 听顾迎风说完，面具男点了点头，半蹲下来，干巴巴的笑声从面具后传来。 “挺聪明的，也挺有胆量的，能在这种情形下说出这些话证明你和这群废物不一样，不过这一切都毫无意义，你的存在只能给我们留下隐患，老鹰，给我毙了这小子，也让其他人看看做聪明人的下场是什么样子！” 第三章 老人头 “你为什么不自己毙了我？” 当体型壮硕的老鹰即将走到顾迎风的面前时，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让在场的所有人惊讶。 “什么？”沙哑的男子先是微微一愣，随后发出一阵难听的笑声，比老鹰的笑声还要难听，他抬起左手将防毒面具扯了下来，看到此人真面目后，顾迎风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从声音上听他像个40到50岁的老兵，但是从容貌上看，他只有二十岁左右，不过恐怖的并不是他的年龄，还有他残缺不全的面孔。 这家伙的脸几乎可以用东拼西凑来形容，皮肤好似干涩的土地龟裂，皮肤和皮肤之间的缝隙有粗大缝合线留下的痕迹，最让人发毛的就是那一张老虎般的血盆大口和鳄鱼般参差不齐的牙齿，外加一对鹰一般犀利的眼睛。 “哈哈哈，看你的表情我也猜得到你在想什么，我想我们都很惊讶。”对方沙哑的声音再次传来。 “没错，你不敢轻易杀我，想必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顾迎风故意咧开嘴轻松一笑，这时旁边的老鹰突然抓住他的领角，将他整个人拎到半空，腰间传来的剧痛几乎让他晕厥。 “啊！”顾迎风无助地惨叫着，那群趴在地上的人质不由地露出一连串难看的表情，他们一个个咬牙切齿，难以想象顾迎风如今承受的巨大痛苦，不过从他们的眼神看来，似乎已经把他当成是一个英雄般的存在看待。 “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说，你是不是‘蚁巢’的探子！”老鹰对着顾迎风的面门怒吼道，他能感觉到挂着恶臭的吐沫星子溅到脸上。 “说，你是不是‘蚁巢’的走狗！” “老鼠！下面发生了什么？”洪亮的声音突然从老鹰和沙哑男身上的对讲机里传来，同时也打断了老鹰的咆哮。 “发现一个与众不同的人质，我怀疑是‘蚁巢’的探子。”老鼠按下对讲机，回答道。 “‘蚁巢’？怎么可能……好吧，带他上来。”那个声音回答。 顾迎风不懂什么叫“蚁巢”，他现在被老鹰拖着走上扶梯，满脑子都是腰间传来的剧痛。 “杂种，你们这个组织还真是无孔不入，追了我们五年之久，我的好多好兄弟都死在你们手里面，如果今天老大不发话，我一定让你痛不欲生！” 顶着老鹰的声音，顾迎风气喘吁吁，他很想安慰愤怒的老鹰，告诉他已经达成了目的，他现在果真痛不欲生，可是他真的没有力气去这么做，他已经很努力地坚持不让自己因为剧痛昏死过去，因为他知道一旦他昏了过去，一切努力都化为徒劳。 被老鹰拖着一步步走上候车厅二楼的快餐店里，他看到一个苍老的面孔，那面孔可以用焦黄来形容，但是却和健壮的体躯毫不相配，简直就是将一位老人的脑袋装在一个特种兵的身体上。 想到这里顾迎风开始好奇老鹰的面孔，他和另外两名名为老虎和老狗的暴徒始终没有摘下面具，他很想看看他们是不是和老鼠和老大一样拥有恐怖的面容。 顾迎风扫视着老大身边的景象，乱哄哄的，老人头的嘴巴里咬着半个汉堡包，瞧那汉堡包的做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从地上捡的呢。老大的周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仪器，也许是他听说自己的身份后，刻意换了地方，将仪器隐藏起来了。 “就是这臭小子！老大，你要是没什么话问，就让我宰了他！”老鹰一把将顾迎风推倒在地，他咬着牙抬头瞧着这个名叫老大的人。 “你……不是‘蚁巢’的人。”双方对视良久，老大终于冒出一句话来，还是缓缓吐出来的。 “什么？不是‘蚁巢’的人，看我不弄死这个骗子！”说罢老鹰抄起腰刀，但老大的一声怒喝制止了他。 “老鹰，你的工作很完美，下去吧。”老大又一次缓缓说道。 “可是……” “嗯？”老大扭头瞅着老鹰，那般眼神比老鼠的还要犀利，致使老鹰瞬间好似泄了气的皮球，耷拉着脑袋走出餐厅。 “说吧，你是谁。”待老鹰走后，老大又问道，这次的口气里多了一份质疑，不再那么拖拖拉拉了。 “一个小人物，一个码农罢了……”现在顾迎风这个样子，几乎是跪在地上，腰下没什么知觉，双腿怎么放只要保持住平衡就可以了。 “你的话，我都通过老鼠的无线电听到了，你很有胆量，但我知道你不是‘蚁巢’的人，所以我对你有着浓浓的兴趣。”老大凑近顾迎风，微微扬起嘴角，但这表情略显得僵硬，他的视线一直都在顾迎风断裂的双腿上，而且紧握腰间的军刀。 “我就是一个码农，一个懦夫，一个暗恋了女神十一年之久的懦夫，如果你有心就放了我，我想上帝会保佑你的。” “可是我却看到你眼神里的倔强，你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有将我们放在眼里，你的恐惧，你的疑惑，还有你的勇气都是装出来的，你好像一切都不在乎……除了那个叫叶雯的女孩。” “如果一个人的一切生理反应都被恐惧所包围，那么这个人的一切行为举止都只能用恐惧来形容，我只不过……是太害怕了而已。” “可是你现在并不感到害怕，反而我从你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胜利者的喜悦，一开始我承认你很害怕，不过后来，当你弄明白你的爱人并不在这里的时候，你所有的表情就都成为敷衍，年轻人，你无法欺骗我，就像你无法理解我们的长相为什么如此恐怖。” 老大的身体靠在了椅子上，他终于松开了腰间的军刀，取而代之拿出一根很细的国外牌子烟，叼在嘴上，一脸轻松愉快的微笑，这回轮到顾迎风奇怪了，他歪着头瞧着此人，直到无线电里又传来一声警告。 “老大，警察来了。”老鼠的声音传来。 第四章 你的故事 “第一次认识老鼠，是在一个地下拳击俱乐部里，老鼠这个孩子就喜欢打拳击，可偏偏他体型瘦弱，实话说，他那个时候和你现在的样子差不多，只不过他的脸上多了一分狠劲头，好像不弄死你他就誓不罢休一样。”老大深深吸了一口烟，朝着天花板狠狠地吐出来。 “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都有一个框架，我的框架注定是在特种部队里经过，我明白，老鼠只不过想冲破这样的框架，为此乐此不疲地一次次登上地下拳场，被各种不同的人打得头破血流，最残酷的一次，他被人打到脸皮撕裂。” “可是他就是这么坚强而疯狂的一个人，那晚他没有去医院，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宿舍，拿出针线盒，对着镜子。我难以想象是什么造就了一个人如此疯狂的性格，精神凌驾于痛苦之上，几个小时一动不动，活生生地用针线将脸上破碎的皮一点点缝补起来。我更难以想象的，是第二天他重新站在拳场上时，敌人的表情。” 顾迎风一直盯着老大，这个老人头壮男身似乎没有刚才的煞气，反而，他从他身上嗅到了一丝回忆的温暖，但是这样的温暖很快就被外面的枪声击碎。 “老大，警察进来了，警察进来了！”沙哑的声音传来，伴随着复杂的枪声。 “老虎和老狗是对兄弟，也是卓越的特种兵，他们的命运好似总是牵连着对方。他们在军队里的最后一场战役是一次军事演习，老狗也不知道怎么将手榴弹丢在地上，老虎扑倒他，两人分别丢了一条胳膊和一条腿。”老大没有顾及老鼠的警告，继续说道，顾迎风好像都能够透过肮脏的玻璃，看到外面的光线，他的心砰砰乱跳，只希望这些子弹不要打进来击中他的脑袋。 “人们只知道英雄事迹，却不知道老兵谢幕后的生活，没有人会用正常人的眼光看待残疾人，尽管是两位老兵，他们顶着如此压力一次次被公司和企业拒绝，我明白他们的痛苦，尽管他们的实力非常强，可抛去军队里的荣耀，没有背景和人脉，残疾带来的勋章终究成为社会的包袱，将他们无情地拖入贫困潦倒之间。” 老大又深深吸了一口烟卷，这个时候无线电又响起来，不过只是一团杂乱的讯号，顾迎风猜测某人是倒下了，因为他好像用余光瞟见警察打出一个缺口，很快又被雄壮的身影封闭。 “五年后，他们终于忍受不住这样的生活，重新拿起了枪，不过这一次，他们不再为了和平而战斗，却是为了弥补内心不动变的那份执着。他彻彻底底成为杀人魔王，内心再没有什么良知来警告，留下的只有屠杀带来的快感。” “你和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处，警察就要来了。”顾迎风忍着痛插嘴道。 “是啊，又有什么用处呢？”老大好像在自言自语，不知为何，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顾迎风好像看到几率清脆的阳光洒在他的后脑，给这颗老人头上增添几缕神圣的光芒。 “对于老鹰，我只想说他只是一个悲情英雄，他的悲伤不是来自社会上的不公，说实话他是个坚强的东北人，只是过不去心里的那个坎，那就是他的爱情。”两人在沉默中对峙了两分钟后，老大还是继续道。 “十年前他爱上了一个姑娘，从此便一蹶不振。他将自己的所有青春都奉献给了她，却始终没有鼓起勇气表白。那时候他身边的伙伴都在嘲笑他，现在的女孩最喜欢兵哥哥了，而且他长得又很帅，为什么不去试一试呢，做万年备胎干什么？他只是无奈地笑笑，不回答。” “他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去给这个女孩完美的爱情，因为作为一个军人，他有自己的使命，并且怀揣着一颗赤胆之心，他不想让自己和女孩的爱情沉默在永无休止的等待之中，也不想他们从隔海相望的生活里渐渐失去了激情，所以他选择成为她的守护人，安静认真地陪在她身边。” “可是生活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天真无暇，人心也并不是他所想的那么浪漫生动。兄弟结婚，他和女孩理应去捧场，那晚兄弟很兴奋，说自己多年的心愿终于成真，他们便玩得很嗨，一直到后半夜都不得停息，直到他发现她不见了。” “老鹰疯狂地寻找她，后来才被睡眼朦胧的门卫告知，她被几个公子哥带走了。老鹰听后简直像是发了疯，各种最坏的结果闯进脑海，他像个疯子一样冲到警察局，却被视为闹事赶了出来，后来他发动同伴们一起找，一直找到第二天清晨都没有结果。” “老大，他们的人太多了！”老鹰的声音突然从无线电里响起，顾迎风看到老大狠狠一颤，估计是被东北大汉的嗓门吓了一跳。“老虎死了，老狗估计也没气了，我们撑不住了！”老鹰的话让顾迎风看到了希望，可是下一秒，看着老大忧郁转为平静的神情，他心里又开始七上八下起来，这个老大到底在计划着什么，兄弟死了都没有任何反应。 “后来，他那结婚的同伴告诉他，那个公子哥他认识，人很好，她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后来他们之间也相见了，女孩看上去好端端的，没什么问题。再后来就是半年后，另一个知情的同伴酒后吐真言，他才知道是结婚那哥们故意在她的饮料里下了迷药，那晚的事情都是他和公子哥一手安排的，因为没有美女相陪，公子哥怎么可能赏脸捧场。” “老鹰听到这一切的时候彻底崩溃了，你很难想象一个兵连多么困难的铁丝网障碍和高压水枪都能挺得过去，竟然被这件事狠狠地击碎了理智。他像头野兽一样毫不犹豫地冲入同伴的家里，一枪毙命，然后再找到那个公子哥，同样正中眉心……” “老大，我们真的撑不住了……”老鹰的声音里带着呻吟声，傻子都能听出来他中弹了，随着一阵激烈的枪响，顾迎风透过玻璃窗看到那个健壮的身躯坠倒在地。 “你为什么给我讲这些，你的兄弟都死得差不多了。”顾迎风转头将视线放在老大脸上，却看到一丝凄惨的微笑。 “是啊，他们都死了，但是你还活着，多么滑稽的事情。” “你什么意思？”顾迎风不解，他现在只想稳住这个老大，让他不至于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一会只要警察冲进来，此人就在劫难逃了。 “他们终将会死，但他们的悲剧都没有消失，它们如同病毒般在你的身上蔓延，有一天，它们会侵占你的大脑，有一天，它们让你和他们一样疯狂。”老大突然抽出军刀在手里轻轻一转。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取决你想听什么，你是个聪明人，不过你和我们一样疯狂，你就是我们的集合体，对吗？小码农，顾迎风，不过现在我应该叫你烟城女警了吧！” 第五章 烟城女警 曾几何时，一抹淡淡的魅蓝闪烁在烟城绝望无助的午夜，它源自一个传说降临，在那段传说里，久日被金钱所包围的烟城市民，第一次看到了希望和信仰。 有人说，他曾看到她闪过窗边，骑着一辆陈旧破碎的摩托车，穿着一身靓丽乌黑的皮夹克；有人说，他曾目睹她的妆容，她如同女神降临，又像仙女下界；更有人说，她所针对的是整个烟城的黑暗，她的出现就是烟城的黎明，一座久违光明的罪恶之都终于有了重见天日的机会。 可事实却是从纵横交错的胡同里传来的痛苦呻吟，是那群被她丢弃的残肢和鲜血，警察无数次看到被打成残废的流氓跪倒在地，却始终没有抓到这个神秘的肇事者，他们也奇怪此人的目的，她好像从不对无辜的路人下手，好像只针对那些想要拦路抢劫或是捡尸泡妞的小流氓。 可警察没有确凿的证据去证明什么，他们的工作不过是在午夜之后带走那些倒霉的混混，他们也不敢将这些公之于众，因为烟城的居民很脆弱，他们整日被生活所迫，他们还不想在老百姓的生死疲劳中锦上添花一番。 于是，在某个充满激情的夜晚，在人们迷醉在灯红酒绿的烟城中时，一群默默无名的街画侠，顶着来自城管那暴风骤雨的打击，在烟城最大的时代广场上，完成这一惊心动魄的杰作。 那就是烟城女警第一次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的景象，巨大的地画呈现出的3D效果，是女警骑着摩托车冲出牢笼的景象。幽蓝的非正规警服，闪着锃亮金属光泽的警帽，一双代表权威的黑皮靴，和一辆破旧复古的摩托车，让人过目不忘的是她那妖娆的身材和乌黑飘逸的披肩长发，还有警帽下一张惨白底色的塑料面具。 没人知道这群街画侠是谁，有人说他们已经受到了警方的通缉，但他们的目的达到了，女警正式闯入人们的视野里，也为烟城的正义上升了一个新的高度，因为这不是一个单纯的3D影像，站在这里的很多很多人，都曾实实在在邂逅过那道魅蓝的身影。 那时候的人们以为，女警的到来能够彻底捅破烟城的罪恶，将无数操纵金钱交易的大人物落马，可是几个月过去了，新闻头条寂寞而空虚，女警并没有做出什么撼天动地的事情，反而街边胡同里的倒霉蛋越来越少，那个时候人们开始嘲笑这个神圣的存在，觉得自己神往的未来不过是昙花一现，女警，终归不过是某个崇拜英雄的女富人搞出的妖孽，在真相被无限放大后知难而退了。 “你说得对，如果老鹰开枪打你，他就会看到地狱，可是你不想让这里的人质看到你真实存在的另一面，所以你一直选择隐藏，选择让警察来做这些事情，可是你并不知道，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你，我的悲情兄弟也甘愿为了你去牺牲。”老大站起身死盯着顾迎风，下面不断传来警察的声音。 “上面的人听好了，请不要伤害人质，有什么条件我们尽量满足！” “让我数数，一座华丽的交通枢纽，二百个人质，一百多名警察，这些是不是能够换取你的疯狂呢？” 顾迎风死盯着老大，他只是一脸微笑，他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兵，而且肯定来之前就已经确定了周边的制高点，他这个位置，外面的狙击手看不进来，只能看到跪在地上的顾迎风。 “你是不是一直在后悔一些事情，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就像我们一直奇怪到底谁才是轰动一时的烟城女警一样，可是有些事情就像被捅破的A4纸，破了就是破了，无论后来你用什么胶去沾，你仍然无法弥补所有，那道伤痕就在那里，不声不响，不紧不慢。”老大的脸上开始露出迷人的微笑。 “上面的人听好了，请不要伤害人质，有什么条件我们尽量满足！”下面的警察又发话了，不过按照惯例，说这话的时候，肯定有特警已经想着法子潜伏上来。 “其实如果你刚进门的时候就将我干掉，那么你现在就会轻松很多，不过当下你仍然是有选择的，毕竟再过两分钟，你就要考虑如何应对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女警了，说实话我挺期待那一幕的，只可惜我可能看不到完整的过程了，不过我的牺牲是值得的，因为过了今天，这些人就会慢慢意识到你的回归和你的疯狂。” 老大说话的时候一直紧握着他的军刀，而且大拇指一直顶在军刀的柄端，顾迎风开始纳闷这个举动，不过现在他倒是明白了，这应该是个被伪装成军刀的炸弹遥控器之类的玩意，自己刚刚进来的时候老大对他有防备，就一直握着它，后来才逐渐放松，现在特警马上就要进来了，他更为紧张，他猜测现在只要他的大拇指离开柄端，炸弹就会爆炸，所以一会特警冲上来的时候，只要他一死，这里就会变成火葬场。 “那么你的兄弟知道这一切吗？”顾迎风开始转移思路。 “当然不知道。”老大果然上当了，人在紧张条件下的理智总会降低，无论是什么人。“他们不过是一颗颗悲惨的棋子，我也是，只不过高级了那么一点点。” “那么你们的目的呢？将烟城女警公之于众？把她逼疯？之后呢，你们已经化为一缕青烟，而烟城的人们仍然要继续生活，反而烟城的罪恶会坐立不安。” “可是我也暴露给他们一个珍贵的消息，那就是……” “叶雯……”顾迎风突然明白了什么，他死盯着老大，他的脸渐渐扭曲起来，那是一种狂妄的笑，凄惨的笑，绝望的笑，和他洪亮的声音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个时候，警告声突然从耳边响起。 “不许动，放下武器！”顾迎风侧脸看去，三个全副武装的警察不知何时已经潜伏至此，枪口齐涮涮对着老大。 “不要开枪，快跑！”顾迎风突然怒吼一声，他从地上一跃而起，朝着老大狠狠撞过去，两个人顶破了身后厕所的大门，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快走……”下一秒，顾迎风只感觉一股强大的热流扑面而来，他的视野顷刻间就被火焰占满了。 第六章 叶雨凝 他完全没有想到老大会把如此高能量的炸弹藏在身体里，将他推入厕所的一刻，他几乎被烈焰包围，不过让他感到庆幸的也是这一点，毕竟这里拥挤的结构能够第一时间减少爆炸的力量。 可是现在，眼前全部被鲜艳的烈火侵占，他听不到老大的笑声，看不见特警的身影，他的全身如同被百万个子弹蚁叮咬，从胸腔一直到表皮，都感觉到激烈的火花在跳跃，但是他的细胞也如同病毒般疯狂的增长着。 烈焰之中他的发丝抽丝般疯狂涌出，在接触到火焰的一刻燃烧殆尽，但后继者如同雨后春笋，几乎要把这熊熊烈焰阻隔在外。火焰随着爆炸的波动顷刻而出，在耳边一阵激烈的轰轰声之后，万物俱灭，周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坟场般的死寂中貌似只有细碎灼烧的声音，他顶着热焰睁开双眼，发现全身上下都被烧得一丝不挂，最尴尬地是这一场烈焰强行将他换了层皮囊，女警的长发随处可见、杂乱无章，他现在找不到一块镜子去看看自己究竟被炸成了什么样子，只是感觉头顶多处伤痛正在随着微风逐渐减弱。 等到周围的硝烟随着微风散去，他才发现自己站在候车厅一楼，周围一片狼藉，哪里还有什么厕所的影子，二层楼被炸得只剩下钢筋铁骨那一层薄薄的框架，老大也真的如同一缕青烟荡然无存。 “咳咳咳！有人吗？”他顶着硝烟，捂着胸脯，沿途撤下一块烂布掩盖自己的女人胴体，低头看着自己浑身伤口正在随着微风起伏慢慢愈合。刚才的爆炸几乎摧毁了他的身体，但是女警与生俱来的特质，让他的细胞比水螅还具有极强的愈合能力。 “有人吗？”穿越层层硝烟，他好像感觉到雨的存在，雨水冲刷着他脸上的灰尘，顺着脖颈犹如黄河般流淌，也洗刷了他全身上下的疲惫感。 眼下死尸成片，如此强大的爆炸让人质和警察无一幸存，很多人根本来不及想什么就被迎面而来的碎片和冲击打得失去意识，也许这样的死亡不会带来太多的痛苦。 他在一具女尸边跪下，女子很年轻，和他差不多大，生前穿着皮夹克和牛仔裤，算是这些尸体里最完整的一个，他也顾不得羞耻之心，飞快地将她的衣物扯下来给自己穿上，突然一根水柱迎面而来，他紧急闪避躲到一边。 “有人吗？”另一个声音传来，他看到不远处某个穿着厚重防火服的火警扛着水管绕过尸体走来，他总算明白刚才的雨水是怎么回事了，现在这里硝烟滚滚，能见度几乎为零，一般人根本看不到前方有什么。 他知道自己不能留下，在这样爆炸后还能完整幸存的人本身就值得怀疑，于是她朝着侧面走去，穿过重重废墟，终于从硝烟中挤出一条道来。 本来是下午三点钟的时间，却如同七八点黑暗，爆炸波及了周围的一切，无数人被横飞而来的玻璃渣子划伤，他穿梭在废墟和废墟之间，幸存的人忙于处理伤口，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泪水和惊恐。 “咳咳咳！”他用力咳出刚才吸入肺部的烟尘，和来来往往的警察擦肩而过，直到一个黑乎乎的身影挡住了他的去路。 “喂，姑娘，你受伤了吗？”对方的声音很平淡，他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白白净净的小警察，他的身型看上去挺健壮的，高傲的三角肌表示他一直都在健身，就是那张脸给这身子板增添了不少秀气的感觉。 他摇摇头，准备离开，警察的手却放在他的肩膀上。 “对不起，小姐，请问你叫什么名字？”他继续问道。 “叶……叶雨凝。”他回答道。 “叶雨凝……真好听……刚才爆炸的时候你人在哪里？有目击到什么吗？” “我……”他盯着警察，一脸迷茫。“咳咳咳！” “行了，张鑫，你去帮着抬伤员吧。”另一个稍稍成熟的声音传来，也是个年轻的警察，不过比刚才那位稍稍大了点。“你好，我是负责这起爆炸案的组长，我叫白枫，你在这里呆一会，救护车马上就到，千万别忽视了内伤。” 他点点头，故作虚弱靠着警车。 “小王，给这姑娘拿瓶矿泉水来！”白枫对着他微微一笑，随后朝着前方走去，逐渐消失在硝烟之中。 一百多名警察……二百多条人命……就这么没了，逝者负责死亡，生者负责承担痛苦，那他呢？ 空气中突然多了分潮湿的气味，起初他还以为是消防兵的水喷到这里了，慢慢地才发现这水花真的来自头顶，来自老天爷，这真的是雨。 无数人抬起头瞧着天空，不知何时，硝烟召来了乌云，如今天空已经乌云密布，雨点越来越大，六月的天，六月的雨，很快就将灰气蒙蒙的路标刷亮，但是人们似乎不在乎这突变的天气，无数人在大雨中穿梭，在硝烟中穿梭。 他抬头望着大雨，任雨水冲刷着他的面庞…… 叶雨凝……是他给自己另外一个躯体取的名字，多少次在穷迫生活中迷失了自我，他的心如寒冰般冰冷，于是这个普通的名字，继承了最爱女孩的姓氏，沿袭了他冰冷的内心，老大说得没错，他就是他们的集合体，老鹰一样悲伤的爱情，老虎兄弟一样悲催的生活。 记得初二那年他因为拒绝为同学抄作业，被一群小流氓堵在厕所，他从小营养不良，干瘦没有丝毫反击的能力。他被一群人按在墙上抽打，突然狂风大作，飓风击碎了厕所的玻璃，无数玻璃渣划伤了那群小流氓的身体，当他们哭着离开后，顾迎风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没有他的落魄，没有他的懦弱，更没有他的脆弱，第一次看到镜子中的她，就像暴风骤雨里的一位女神，玻璃留下的伤口随风愈合，长发抽丝般顷刻如同瀑布一泻千里。 第八章 你救不了她 “你救不了她！你也救不了你自己！” 叶雨凝感觉此人一直再将她往后面拉，但他的力气不算太大，她忍着痛双脚挨地朝后一蹬，两个人一同倒地。 “啊！”头顶传来一阵沙哑的声音，她立刻挣脱了男子的束缚，将肚子上的短刀拔出来。 “老鼠？” “哈哈哈，果然是你，看来我猜得没错，老大那家伙就想牺牲我们将你引出来。”老鼠的脸上都是血，除了声音，叶雨凝根本无法辨认那是谁，这家伙的胸前插着半根钢筋，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有力气站起来的。 “你竟然没死……”瞧着老鼠扶着周围的杂物站起身，叶雨凝握紧短刀。 “是啊，我竟然没死，我真应该谢谢你，要不是你在危急关头将老大撞到厕所，减小了爆炸的范围，恐怕我早就死了。”老鼠捂着胸前的伤口干咳了几声，又一次抬起那恐怖的脑袋。“老大说他没有机会活着看看你，而我比他更耐活，我们终于见面了，烟城女警！” “我没空和你玩！”叶雨凝朝着小女孩跑去，突然一声枪响，子弹打到她和小女孩中间的位置。 “呵呵，她的下身已经被压烂了，你救不了她，就像你救不了那二百多名人质一样，她和他们的下场一样，终究会因为你的存在而白白牺牲，这一切的罪人都是你。” 叶雨凝转头瞧着步步逼近的老鼠，他握着手枪，因为疼痛走起路来摇摇晃晃。 “六年前，在我还是大巴司机的时候，因为酗酒开车撞上了桥梁，整辆车里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我知道那种感觉，那种罪恶感一直折磨着我，我睁眼闭眼都是那些因我而死的乘客，我最终在地下俱乐部里找到了发泄的方式，拳击让我暂时忘记那些痛苦，也让我在折磨自己的道路上得到救赎。我只是杀了三十几个人，罪恶感就毁掉了我的生活，而你呢，烟城女警，你该如何为这么多人的死负责？哈哈哈哈！” 老鼠的头顶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声响，一根钢筋坠落，撞到了他的肩膀，他摔倒在废墟之中，叶雨凝趁机转身朝着小女孩跑去，她抬手掀起一记狂风，压在女孩身上的杂碎纷纷朝着后面飞去。 “姐姐……” “相信我，我会把你带出去的！”她抱起下肢残缺不全的女孩，可怜的小家伙因为失血过多已经不怎么清醒了。 “不要睡过去，看着姐姐，看着我……啊！” 枪声从身后响起，她感觉子弹击穿了她的身体卡在胸腔的位置。 “你以为你是英雄，你不过……不过就是活在这儿的驱虫！” 枪林弹雨从身后扑过来，她只能朝着前方没命地跑。 “你可以操纵风，但是如何操纵你脆弱的心？如何逃避被你害死的人！” 老鼠捂着伤口穷追不舍，他和小女孩一样因为失血过多有些疲惫，但是他毕竟还有技术，最后一颗子弹还是击中了雨凝的小腿，她整个人因为疼痛摔在地上。 叶雨凝想要爬起来，只觉得后背挨了狠狠一击，她听到金属撕裂的声音，余光也瞟见金属零件从老鼠手中的某物坠落。 “啊！”钢铁再一次轰击叶雨凝的身体，她喷出一口血来，将小女孩护在身下。 “烟城女警，今天就是你的末日！” 老鼠的手没有落下，一股强风扑面而来，他如同一枚断了线的风筝瞬间被打到顶棚，那里原本就脆弱不堪，这狠狠一击击穿了薄弱的水泥层，他整个人消失在了视野里。 “太好了……”叶雨凝抱着小女孩重新爬起来，但是现在她需要离开这里，和老鼠的战斗让这里变得不再稳固，每走几步都会有杂物从天而降，纵然她能够扛过这些美妙的攻击，可是这个小女孩却没有时间。 老鼠撞穿了顶棚，也带进来了一股劲风，她感觉身体里每一处细胞都在治愈，她感觉风盘旋在自己的掌间，以极快地速度朝着面前的墙壁冲锋，一声震天的嘶吼发出，头顶又落下一堆垃圾。 但是她不能放弃，如今也只有打破这里的废墟才能够出去，她现在只祈祷外面不会站着某个倒霉的家伙。 疾风又一次对着墙壁冲锋，怒吼和撕裂声又一次萦绕在耳边，紧接着是一下一次冲锋，每一次，大地都狠狠一颤，希望在眼前向她们招手。 “得救了！”看到眼前的废墟随风崩塌，迎面而来的大雨让她兴奋，她抱着女孩跳出废墟，只感觉钢筋刺破了她的裤管，痛彻心扉的苦痛让她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同志，小心点！” “快救人！”她倒在地上，将女孩送给闻声而来的警察。 “再来一个担架，再来一个担架！这里有人骨折了！”警察看到她的腿不由眉头一皱，扭头托起无线电。 “别废话了，快救这个小女孩，别管我！”但是她还是看到白花花的担架闪过，某人将她和钢筋一起抬上担架。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二十分钟后，救助前线，医生对着叶雨凝摇了摇头，她已经无话可说，瞧着小女孩的尸体被蒙上白布，她好像感觉到有人拿着刀子狠狠地捅上了她的心脏。 她趁着医生不注意一瘸一拐地离开，伤口随风愈合，她很快就离开了火车站，朝着烟城的暗夜走去。 其实她倒是希望有人能够在她的心脏上捅上一两刀，毕竟风能够给她带来力量，也能够给她带来自愈的能力，伤口愈合后天衣无缝，好似《哈利·波特》中的魔法，可心灵上的创伤却永远的留在那里。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她多想学着医生的口吻说上一句话，可是她不能，他们是拯救生命的白衣天使，而她呢？只是毁灭生命的黑色恶魔，她不禁回忆起老鼠的那句话——你救不了她，你也救不了你自己。 没错，她救人不过就是在救他自己，可是现在一切都板上钉钉。 这场爆炸几乎惊讶了所有人，顷刻间将这个充满了欢声笑语和创作激情的城市拖入悲哀之中，而她，只想在这风起云涌的浩劫之后喝上一口鸡尾酒，在傲慢迷醉的酒吧里忘记自我，就像无数个夜晚中的她一样，忘记自我。 第九章 抱着吉他的男孩 凌晨三点钟，烟城的暗夜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看不见星辰，看不见汽车和柏油路，看不见来来往往的孤独愤青，仅有那几束霓虹灯带来的迷醉，也很快被一阵轻拂的微风吞噬了。 “啊呜！”叶雨凝几乎是以黄继光扑机枪之势撞出酒吧大门，抱着电线杆子就是一阵吐，好在这个点没什么人，仅仅过去那几个都顶着黑眼圈，懒得搭理她。 今天她故意选择了一个靠边角的座位，风吹不到那里，她得已一醉方休，等从鸡尾酒酒瓶里爬出来的时候，胃里面翻江倒海一片。 迎面吹来一阵微风，感觉好了很多，她抬头望着醉生梦死的生活，眼前的景色渐渐清晰起来，便扭了扭肩膀，朝着附近的走去。 没什么比在一场巨大的变故后用酒精来逃避生活更为实在，也没什么比酒后清醒又要面对窘迫生活更为悲催，而这一过程，叶雨凝仅仅用了两秒钟。 她不知道叶雯如今的情况，但是猜得到她的焦急，当时她距离老大那么近，巨大的爆炸早就将她的手机轰成渣，现在手里面这部国产机还没有手机卡，她等于就是失联了，但是管他的呢，叶雯没事，万物俱静。 她漫无目的地行走，这个点，地铁都停运了，但是地铁站里仍然能够听到微弱的歌声，她不知不觉走过去，好像是个男孩自弹自唱，唱《斑马斑马》，听上去有点凄凉，但落魄的味道很足。 走下楼梯，老远就看到他的身影，他很瘦，干瘦干瘦的，几乎快要被硕大的吉他压垮。他坐在塑料小凳上，靠着墙壁，没有摆饭碗，只有一枚空荡荡的吉他包，还有一个小塑料袋，里面放着两个包子，估计已经凉了。 他唱得兴起，眼就没睁开过，她悄悄地靠在他身边的墙壁上，也学着他微微闭上眼，感受着音符在耳边跳动，突然觉得全身上下所有神经都放松下来，灵魂随着音符慢飘飘地舞蹈在空中，来回来回转，不知疲倦地转。 “不顺利？” 一首歌结束后，声音从耳边响起，她朝着他瞧了一眼，点点头，男孩大约二十多岁，留着小胡子，但脸上仍保留着轻微的稚气，他上下打量着叶雨凝，从她那沾满灰尘的皮靴，顺着撕裂风的牛仔裤，一直到破破烂烂的夹克衫，叶雨凝这身打扮简直像个从工地回来的民工。 “我没钱。” “我不要钱。”男孩开心一笑。“我刚刚走完场，没得干，又不想回宿舍，回去也睡不着，索性在这里找找感觉。” “那我送你一首歌吧，一个落魄之人送给另一个的。”叶雨凝冲着男孩伸出手，他很愉快地将吉他递到她手中。 五指触碰到六弦的一刹那，她好像找到了自己的灵魂，一首歌浑然天成、一气呵成。 “太美了，姐姐，你的声音很棒，如果去参加《逆流而上》一定能够火。” “可我不想火，我是野生的。”她无奈笑笑。 《逆流而上》是最近最火的综艺选秀节目，能够登台演出的基本都是特别有实力的草根选手，她也曾有过这样的梦想，但是每到黎明升起，这样的梦就随着顾迎风的出现烟消云散了。 “我是野生的。”她重复道，顺着台阶朝着出口走去。“你的声音很有故事，我喜欢。” “那首歌叫什么？”男孩站起身喊道。 “《蜂鸟》，我自己写的，写给自己的。”她简单地回答。 男孩没有追出来，他们终究只是过客。她顺着烟城的大街一直走，来到属于自己的那条胡同，一头扎进去，直到迎面经过四个吊儿郎当的杀马特，和她擦肩而过的时候，某人故意撞了她的肩膀。 “嗯？”她停下脚步，回头看。 “美女，看你这一身好像是从工地上下来的，要不然哥几个给你洗一洗？”带头一人穿着运动背心，露出健壮的三角肌和黑色的骷髅纹身，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是啊是啊，我们大哥手法很好的！”他身后三人随声附和。 “滚蛋。”她狠狠抛下一句话，转身就走，那四人也觉得没意思，没有跟上来，只是恶狠狠丢下一句话。 “一看就是去打野战了，衣服撕成这样，那男的得多狠啊！” “你说什么？”她原路返回朝着那大哥走过去，他压根就没把她放在眼里，更没注意她挥上去的铁拳。 “我说……哎呦！” 杀马特大哥被她这一拳打得晕头转向，整个人撞到附近的墙壁，一屁股坐在地上，叶雨凝只觉得一股热流涌上心间，她顿时觉得人生无限好，于是她再次抡起拳头朝着另外一个人挥过去。 “这小妞疯了！”看到又有一个同伴被叶雨凝打倒，而且把牙齿都给打掉了，剩下两个人吓得猛退两步，叶雨凝闪电般向前一步，勾住一人的小腿，一拳轰在他的膝盖，那速度快到两人来不及反应。 “我的腿啊！”这小混混立刻抱着腿在地上挣扎翻滚，看上去痛不欲生。 “别打我别打我，大姐，我知道错了！”最后一人看到叶雨凝走过来立刻蹲了下来，双手抱头，一看就是个惯犯。 “你知道深更半夜遇到什么事情最爽快了？”她蹲下来瞧着此人，看到自己的脸，他吓得尖叫一声，像是看到了夺命煞星。 “不……不知道……” “当然是找个妹子捡尸了，但是你知道有什么比捡尸更爽的？”她继续问道，而且凑近此人。 “大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饶了小弟我吧……”感觉到叶雨凝气息，他吓得双腿一软坐在地上。 “哈哈哈，饶了你？那岂不是坏了我的好兴致，告诉你吧，比捡尸更爽的就是随便找几个像你这样的小混混痛扁一顿！” “啊！” 她说完，一记高抬腿踢中小混混的下巴，他一声惨叫躺在地上，直接失去了意识。 “果然很爽啊！”回头瞧着歪歪扭扭倒在地上的四人，叶雨凝愉快地深呼一口气，眼神里留露出幸福愉快的神情。 第十章 交易与合作 清晨五点钟，顾迎风就出现在警察局门口，刚才他已经拜访过叶雯，女生就是这样，本来满心喜悦，却还要上来一记五指山，现在他透过玻璃瞅着白枫，他正瞪着眼睛瞧着眼前的文件。 “白队长。”他走进警察局，大步来到白枫的办公室，火车站那里的问题还没有处理完，警察局里空荡荡的，没人拦他。 “你是……” “我叫顾迎风，昨天目睹火车站那里的暴动，后来因为爆炸被送到医院昏迷了，醒来的时候被告知救我的英雄已经离开，我很想找到这位好心人。”他笑眯眯对着白枫布满血丝的双眼，他一定一夜未睡。 “对不起，我没空搭理你，出去吧。”白枫回答道。 顾迎风知道这次问题的严重性，其实他来就是想要看看白枫的态度，曾经烟城警署里都是些满是油水的歪瓜裂枣，加上这个队长过于年轻，所以他严重怀疑他的能力，可是瞧着他在一堆文件里难以入睡，大致感觉到了一种久违的责任感。 “打扰了。”顾迎风转身离开，迎面和张鑫擦肩而过，他朝着自己深深看了一眼，同样双眼血丝。 夜晚，叶雨凝站在警察局门口的矮楼上，穿着白天刚买的新夹克衫和牛仔裤，等到白枫出现，她便立刻跟上去。 白枫上了一辆警车，直冲自己的家门口，沿路还差点撞到路基，估计困得不成样子，她骑着摩托车跟在后面，一直到进入一片陌生的小区。 白枫是个谨慎的人，尽管是在极度疲惫的情况下，他仍然保持着警惕，几次差点将叶雨凝发现。他们家竟然是个二层别墅，要知道在烟城有个小别墅该有多大的权力和财气，而这个年轻的队长竟然就住在这里，她立刻心灰意冷起来，可是来都来了，人不可貌相，还是上去看看吧。 她踩着垃圾箱翻墙而入，因为拥有风相助，她的身手敏捷，轻而易举就翻过了铁丝网，没想到刚刚落地，耳边就响起“咔嚓”一声，一枚冰冷的黑漆漆的东西顶在她的后脑勺。 “你是谁？”熟悉的声音响起，白枫打开灯，举着手枪将她推到院子中央。 “我想你不认识我，但烟城认识我，我出生在罪恶烟城的暗夜，也为此鞠躬尽瘁。”叶雨凝抬起双手，慢慢地转过身，她戴着惨白底色的面具，大大的卡通笑脸出现在白枫面前，白枫不由眉头一皱。 “女警？” 叶雨凝轻轻一点头，放下双臂，但白枫仍然没有放弃警惕，仍然一脸警觉瞧着她。 “昨晚发生了很多复杂的事情，但管理烟城的头目并不在意，他们也许仅仅下个死命令就倒头睡去，留下你这样的人卖命在前线，当然，你也可以蒙混过关，毕竟那场爆炸没有留下什么明显的线索，但是你没有，仍然苦苦寻找遗留的蛛丝马迹。”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这样的人很难得，虽然住在连我都不敢恭敬的大院里，很有钱，但不排除很敬业。” “你所谓的鞠躬尽瘁就是将无辜的人打成残废？你知道我找你找了有多久，自从你消失以来，我都在苦苦寻找关于你的线索，没想到今天你竟然自己送上门来。” “没错，我来了，可我只想和你谈谈关于昨天的事情，因为我也在现场，很不幸我目睹了整个悲剧，现在我和你一样，想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揪出来问个究竟。” “烟城不需要一个罪犯来维持正义……”白枫瞪着她，一脸不甘。 “但烟城需要一个与众不同的人来打破固有的传统。”叶雨凝发出一声笑，她故意走近一步，白枫竟然被她逼到退后一步。“你我都是为了烟城的未来而奋斗的人，当然，你我也是猫和老鼠的关系，可一旦遭遇强敌，我们必须联手，毕竟这一次我们的目的达成一致，而且我想你也不会拒绝我的帮助，毕竟有些不能碰的红线，你不能，但我可以。” 白枫瞧着叶雨凝，陷入沉思，但整个过程他的枪都顶在雨凝的脑门，这心里斗争做了整整两分钟，最终他还是放下了手枪。 “好吧，我们可以合作，但这件事之后我依然要将你绳之于法。” “那是我们之间的恩怨，不是吗？小警察~” 听到叶雨凝那故意压低的声音，白枫不自然地抖了抖，他开始想象这张面具下到底是一张什么样的面孔，不过就她完美的身材来看，他大致能够猜出一二。 “告诉我你都知道些什么？”白枫说道。 “五个人，五个暴徒，长相奇特，经验丰富，都戴着防毒面具，武装精良，那些枪我不认识，但我肯定是市面上买不到的好东西。”叶雨凝回答。“我不知道这五个人的名字，但我知道他们的代号，老大、老鹰、老鼠、老虎和老狗，我见过老大和老鼠的样子，前者是个年迈的老人，后者面目有明显缝合的迹象，很恐怖，炸弹就是从老大的身体里引爆的，之前他拿着一把刀作为引爆器，我曾想夺下那把刀，只可惜……我失败了。” “他们的目的呢？” “目的？哈哈哈，我要知道他们的目的，还来找你做什么，该你了，小警察，说说你知道的。” “我只知道这件事和竹家有关。” “竹家？”叶雨凝朝着附近的围墙瞅了一眼，那里一只漂亮的甲虫闪过。“竹家操控着大半个烟城的经济命脉，想要诬陷他们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搞不好你就要人头落地了。” “一开始我也想不到这些，一开始我觉得就是一个反政府武装组织发动的恐怖袭击，直到早上我收到了死亡人员名单，其中一人让我非常惊讶。”白枫从衣兜里递出一张照片送给雨凝，她接过后匆匆一瞅，惊讶到差点叫出声来，这人不就是老板命令自己去好好伺候的客户吗？那大腹便便的样子让他终生难忘。 “他叫兰辉，兰氏企业的新任掌门人，我想你应该听说过竹兰之争，兰家人曾经在烟城也有过一股超强的势力，不过后来竹家人横刀直入，不仅仅赶走了他们，而且将他们留下的一切关系网统统粉碎，造成兰家人不得不退到老家南方去，打道回府。我调查过，这个兰辉这次来到烟城就是想要和人谈合作的，不过在我看来，兰辉只是表面谈合作，他突然来到烟城，一定是冲着竹家。” “所以你觉得竹家人为了杀死这个胖子，派了五个老兵炸毁整个火车站？” “我不知道，但我想我会找到证据的，我只是需要时间。”白枫说得坚定，但是叶雨凝暗自为他发愁，毕竟竹家统治烟城已经有几十年之久，从他们爷爷这辈就已经打下了稳固的根基，枉然和这样的大势力交手，必定会伤痕累累。 “我答应你会找到兰辉的秘密，竹家这边……你可要多加小心。”叶雨凝说完就朝着大门走去。 “你和我想的有些不同。”白枫对着叶雨凝的背影。“在人们心中，烟城女警应该是那个样子。” “哈哈，我就是这样，那不过是一群街画侠创造出来的神话罢了。” 第十一章 “夜行者联盟” 四年前还在上大学的时候，顾迎风满怀激情想要通过这座巨大的平台创造一个神话，他联手同是IT男的乔飞，共同开创了一个独特的地下APP项目——寻找你的身边的乞丐。 当你看到街边路摊上趴着的可怜人时，按下乞丐APP，如果有前人标定过，你就会看到这个乞丐的信息，他到底是真的乞丐还是披着乞丐衣服的骗子一目了然，当然你也可以自己标定这个位置，并且上传照片，做出评价，共同建设一个没有欺骗的反不法乞丐联盟。 在这个APP中，乔飞负责APP的外观设计和推广，顾迎风就负责乞丐的调查行动，因为每到凌晨，这群乞丐就会“拖家带口”来到固定的位置，那时候正是叶雨凝回家的时候，一切真相都一览无遗。 因为APP涉及乞丐的个人隐私，相关部门当然不会给予合法通行证，他们就在帖子里传播，让更多的人通过小道消息下载。他们在帖子里找到了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很多人都希望通过自己的业余生活一起经营APP，这样的人越来越多，渐渐组成一个特殊的联盟——“夜行者联盟”。 他们是行走在底下的记者，是黑暗之中一缕忧郁的樱花。他们将无数骗子乞丐搬上大家的屏幕，用另一种方式将许许多多靠仁慈和道德绑架来赚钱的坏人绳之于法。只可惜好景不长，这群经营APP的人本来就是一个个愤青，起初还怀有对重建社会的激情，可是随着APP的泛滥，各方势力也对他们进行了严厉打击，当几个重要窝点被端后，这个联盟也就慢慢土崩瓦解了。 可是今天，属于“夜行者联盟”的老字号人物突然收到了一条来自“警长”的消息。 午夜，烟城某座小楼顶，七个“小头目”已经等候多时，自解散以来他们还是第一次聚集在一起，并不是因为他们对“夜行者联盟”拥有多么忠厚的品质，而是他们都想要一睹“警长”真容。 “一晃三四年过去了，‘警长’还是第一次将我们所有人都找出来，真是难得。”蛟魔王魏巍抓着一把烤串，几个人围着桌子而坐，他特意叫了一些外卖。 狮驼王韩胖子：“‘警长’从来都能呼风唤雨，但也是神人不见踪影，你们猜他到底是什么人？” 猕猴王石磊：“估计和我们一样吧。” 美猴王乔飞：“幕后的人一般都是神龙不见尾，对了韩胖子，记得你当时软件玩得那么牛逼，现在在做什么？” “给公司打工，当个小主管，也做APP研发，三四年而已，我能做出什么大文章。”胖子撇了撇嘴，自嘲一笑。 禺狨王王飞虎：“胖子你可别这么说，才奋斗了三四年而已，我们家乔飞就登上了人生顶峰，哈哈。” 鹏魔王吴迪有些迫不及待，“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牛魔王张芸：“还不是走了****运，拿了些好油水。” “什么叫****运，人家那是凭技术干活，我记得当时就胖子和乔飞的软件最厉害，还和警察勾心斗角一番，简直就像宫廷剧了！”王飞虎一拍桌子，好似旧时说书人。 “乔飞，你现在到底在做什么？”胖子转向乔飞，他只是低着头一副低调的样子，但心里早就乐开了花，这一番谈论过去，他明白曾经的战友过得并不好。 “人家在公司做老总，一夜麻雀变凤凰了……”王飞虎手舞足蹈学着凤凰跃上枝头的样子，其他五人也知道他在给乔飞拍马屁，说不定他现在就在给乔飞打工呢，不过拍马屁也不至于拍得这么过分吧，连头发都炸了起来，不过仔细想想这应该是风的杰作，但是哪来的这股巧风…… “看来你们都到了。”一个陌生而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七个人同时回头，包括张牙舞爪的王飞虎，看到此人他吓得哎呦一声直接从椅子上掉下来。 “你是……”韩胖子站起身，瞧着眼前的女人，对方戴着一顶白色的面具，穿着霸气外露的皮夹克和简简单单的牛仔裤，裤子上还有星星点点几个破洞。 “我就是警长，你们久违的警长，我说飞虎，你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叶雨凝低头瞧着趴在地上的王飞虎，后者战战兢兢从地上爬起来。 “真没想到你竟然是女人，还是这样的女人……”乔飞不禁也站起来，走到叶雨凝面前匆忙打量一番。 “行了，别腻腻歪歪了，长话短说吧，我今天将你们全都召集起来，就是想要重启‘夜行者联盟’，虽然联盟里的成员所剩无几，但是我相信只要你们七个在就不愁人手不足，我的要求不高，我只希望你们通过自己的IT技术找到一些我想要的消息。” “等等。”听到这里，张芸一推桌子站起身，直勾勾走到她面前，一脸不快。“当年你不辞而别，留下我们几个收拾‘夜行者联盟’的烂摊子，我们的好多兄弟都被拘留了，你也不露面，现在却突然冒出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张芸，看来你这段时间过得并不好啊。”面具后面发出奇怪的笑声，韩胖子和吴迪不由起了一身冷汗，两人四目相对，彼此心照不宣。 “哼，我过得好不好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当年因为和你做那些违法的勾当，我的正式工作经验一直都是零，后来我有好一段时间都没有找到工作，现在屈尊在一家破公司做培训老师，你知道当年我可是怀着多大的激情！” “张芸……”乔飞提高声音。 “你别管我，你已经过上了人上人的生活，但是我呢？世界上还有多少我这样的人，空有一身功夫无处发泄，我已经受够别人对着我指指点点，无论你想让我们做什么，你的垃圾计划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张芸估计是压了一肚子火，而全程雨凝一言不发，他死盯着惨白的面具，最终恶狠狠地在雨凝的脚下啐了一口涂抹，就匆匆离开了。 “警长，你也知道张芸这人向来性子冲，过后我再和他好好说说。”见到张芸走后，乔飞立刻打圆场。 “不用了，反正我让你们做的事情也没有什么经济效益。”叶雨凝经过乔飞走到圆桌面前，瞧着剩下的人。“跟着我赚不了什么钱，但是能够带来莫大的荣耀，我不逼迫你们任何人，现在想走的可以走。” “这……”韩胖子和吴迪又一次对视了一眼，最终两人都没有起身，倒是石磊和魏巍站起身来。 “警长，您的真面貌果然让我们感到震惊，但是我们已经老大不小了，还要养家糊口，真的没有什么精力去做这些事情了，不好意思。” “那剩下的人就是决定留下来做大事的了？”待两人离开，叶雨凝俯视着其他三个人，王飞虎完全是因为乔飞才留下来的，而吴迪和韩胖子却不知道是为什么。 “乔飞会和你们说明这次任务的明细，你们现在可以离开了。” “乔总……”吴迪和韩胖子很干脆，王飞虎走到乔飞跟前时故意瞅了他一眼，后者点点头后，他才放心离开，三人走到门口的时候，叶雨凝那边又开口了。 “对了，转角桌子下有些钱，每人两万，拿去挥霍吧。” 叶雨凝话毕，那边立刻传来一阵欢呼。 “你真的是警长吗？我记得第一次和我通话的那个‘警长’是个男人。”等楼顶只剩下雨凝和乔飞的时候，他终于问出心底的疑虑。 “我知道，乔飞，只不过用了一些轻微的处理罢了，我不想太多人知道我的身份，后来怎么着，东窗事发了。” “那么这次你到底是什么目的？” “昨天的事情你都听说了吗？” “嗯，火车站爆炸案，死了四十五个人。”乔飞略显压抑地点点头。 “可我就在现场，当时有三百多号人飞灰湮灭，整个候车厅只剩下我一个。” “什么？这……” “没错。”雨凝转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赶走他的惊讶。“有时候，有些秘密，不得不让我们这样的人去揭穿，不过我不会连累你的，你会得到你应有的报酬。” “好吧，说说你的计划吧。” “计划吗……目前还不确定，那要看第一步能不能走好，我的第一步，就是查查兰辉这个人，你行走江湖四年之久，多少也听说了兰家的掌门人，可是就在昨天，他和那三百号人一同升天，这一切都显得格外蹊跷，所以我很想知道他最近都在做什么，你明白，那些违法的勾当我最好奇不过了。”叶雨凝再次拍拍乔飞的肩膀。“至于怎么做就要你这个当大哥的来计划了。” 笑声从面具下连贯而出，她经过一脸惊讶的乔飞朝着下楼通道走去。 “警长，敢问你到底是什么人？”乔飞扭头瞧着这位身材妖娆的女子，难掩脸上的疑惑。 “鄙人……烟城女警。” 第十二章 大闹金梦会所 凌晨一点钟，金梦会所灯火轰鸣。 这座烟城最大最奢华的高档会所，每到周五都会有一批游手好闲的富人前来捧场。按理说会所这种东西开在烟城，免不了有黄赌毒这样腌臜龌蹉的项目，但是这个金梦会所却特立独行，没有任何违法乱纪的项目，来这里的人不是喝点香槟红酒就是跳舞歌唱，是完完全全的交际会所，当然，高额的消费也将一部分无权无势的人拒之门外。 竹家就是这座会所的主人，竹兰之争后，金梦会所就在烟城的市中心冉冉升起，成为竹家统治烟城的一个重要标志，引得无数名流不远万里趋之若鹜，阿虎就是他们中的一员，不过他不必千里迢迢来相会，他就住在烟城。 阿虎是个名副其实的公子哥，在穷人眼里每天过着人上人的生活，他手下的项目也有不少，大多不是靠自己的实力挣来的，而是靠讨好竹家三公子竹旭要来了，竹旭这个人仗着自己家世背景实力雄厚，出手阔绰，几个大项目常常想都不想就扔给下手，从此不闻不问。 周五可以说是名流们的天堂，在烟城最奢华的地方，享受一支美妙探戈，开一瓶价值几万元的酒水，从醉生梦死中寻找娱乐和商业的气息。这自然少不了阿虎，他总是喜欢带着几个不出名的小弟，对着那些名流家的美女勾勾搭搭，所谓的“门当户对”也许说的就是他们这种人。 可今天的金梦会所阵容格外壮观，因为火车站暴力事件的发生，几个搞慈善的知名人士远道而来，他们当然不会放过拉拢豪绅的机会。可阿虎并不对慈善事业感兴趣，他的天下在幕后，也就是做做小流氓的把戏，难登大雅之台，所以说他今天的活动格外苦闷，几个漂亮的妹子都去捧场，剩下他一个人在自己的圈子里喝闷酒。 “虎哥好！”手下几个小弟匆匆而来，一个个对着阿虎勾肩搭背。 “怎么才来，舞会都进行到一半了。”阿虎有些半醉，不满地嚷嚷道。 “朋友的婚礼，走不开啊。”其中一人笑眯眯给他倒上一杯酒，两人碰杯后一饮而尽。 “又是红色炸弹，哈哈哈，这年头就喜欢搞这玩意。”阿虎笑道。他扭头冲着窗外，一点钟的夜色正好，就是没有好看的姑娘，年轻人的夜生活就是喝酒泡妞上床，这三样他样样精通。 “虎哥你听说火车站事件了吗？”另一人问道。 “废话，那么大的事情我怎么会不知道，但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死的都是穷人，真正的有钱人谁去坐火车。”他将视线扭回到桌面，只觉得天旋地转一阵，便不由自主靠在沙发上，微微笑瞧着眼前跳舞的名流们。 醉生梦死……好一个醉生梦死！ “是啊，不过小道消息说死了好多人，轻轻松松过百。”说话这人他爸就在警察局工作，这小道消息来得准确，但没给阿虎提起多大兴趣。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他还是那句话，和我有什么关系，不过这次他还想挖苦挖苦这个警察小公子，只觉得窗外一声闷响，谁在放炮？ 他顿时提起精神，因为他最喜欢看礼花了，这玩意号称撒手穷，但是他就喜欢看炫舞苍穹的爆炸感，可是让他奇怪的是，为什么大家都朝着里面撤，好像看到了什么特别恐怖的东西一样。 “虎哥快走……” 身边几个年轻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也朝着人流涌动的地方跑，虎哥也想走，但半醉的他下肢好像麻了，也不知道是谁拉了他一把，他整个人跪在地上，这时就听耳边传来一声玻璃碎裂的嘶吼，紧接着无数玻璃渣坠落到他的身边，巨大的引擎声由远及近，最终降落在他的身后。 “你是谁！”虎哥还没有抬头，两个保安就已经冲上去，金梦会所的保安人高马大，却瞬间被打出好几米远，口吐鲜血。 “各位有钱人晚上好，请允许我简单介绍一下自己，鄙人烟城女警，你们的老朋友了，哈哈哈哈！”凄厉的笑声从身后传来，紧接着虎哥就感受到了一股力量拽着他的脖领子直接将他拉到了半空。 “你是谁，放开我，放开我！”他在空中剧烈挣扎着，昂贵漂亮的西服崩裂，一表人才的他顿时狼狈到不成样子。 不过下一秒他就立刻闷不做声了，因为当他看到一位穿着皮夹克，戴着白色面具的女子时，就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我想你就是竹旭的狗腿子之一吧。”女警的微笑再次从面具后传来，这笑声简直寒冷入骨，阿虎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恐怖的笑声。 “我……我叫王虎，你敢惹我……你可知道我爸……啊！”阿虎还没说完，只觉得小臂传来一阵剧痛，女警轻轻一抬手，手掌如剃刀般剐蹭着他的胳膊，清脆的声响随之而来。 “啊！我的手！”阿虎疼得流出眼泪，众人看到这一幕吓得一个劲后退。 “你的手断了。”女警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狼狗阿强你们这几个废物给我上啊……”阿虎拼命挣扎着，可他越是挣扎就越痛，几个小弟躲在人群里，哪还有上前帮助的心，都知道谁上去谁的下场就和阿虎一样惨。 “你这手很脏，知道为什么吗？”女警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阿虎这时候还不忘起色心，他觉得这声音低沉性感，一定是个女王级别的人物，可是这样的想法马上随着另一处疼痛消失了，只见女警抬起阿虎的另一条胳膊，轻轻一扭。 咔嚓！ “啊！”阿虎再次惨叫起来，他张大嘴巴，甚至喷出一口鲜血，这家伙竟然痛得自己咬破了舌头。 “说，这两年你到底玩弄了多少小姑娘，你倒是说呀，是不是觉得痛苦已经凌驾于你的神经了，让你无法控制自己的舌头啦？哈哈哈哈哈！”女警凑近阿虎的脸，后者已经完全不能自我控制，整个人疼得不断抖动。 “我我我……” “让我好好猜猜，十个？哦不，太少了，我想应该过百了吧，那都是人家的心肝宝贝，就被你当成玩具一样玩，是不是有点过分？” “是是是！”阿虎频频点头，现在他只求女警不要再有作为，她说什么都是对的，但是事与愿违，剧痛再一次传来，这次不过是从膝盖，军靴狠狠撞击他的膝盖，在场的人都掩面不忍直视。 接下来是另外一条腿，不过这次已经听不到阿虎的惨叫声了，因为他已经疼到昏死过去，女警见到他这个样子顿时没了玩弄的兴致，随手一丢，阿虎的身体就被高高抛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落在众人的脚下，再看女警的身影，只剩下一团乱舞的窗帘。 “旭哥……怎么办！你得保我啊！”狼狗就是那警察的儿子，看到大哥被打成这样，只能去找大大哥，而竹旭，所谓的竹家三公子此时就在人群里，刚才他正忙于和一个外来小妞跳舞，面色红润的他此时已经白如复印纸了，阿虎的下场他都看在眼里，那颗小心脏早已乱入毛线了。 第十三章 竹五岳 “爸！爸！” 竹五岳被一阵零乱的敲门声吵醒，儿子这个点回家让他很意外，从他那惊慌失措的声音来看，肯定没出什么好事。 “进来吧，怎么了？”年过半百的竹五岳打开门，看到儿子和三个同样狼狈的年轻人，他好像见过这三个人，都是儿子的玩伴。 “慢点说，别着急。”进门后，瞧着竹旭捧起茶水，双手颤抖难掩内心惊慌。 “爸，今天……阿虎被人打残了……”竹旭不敢去看父亲的目光，只是一直盯着茶水。 “打残了？”听到这句话，竹五岳抬手将竹旭手中的茶杯打翻在地，吓得另外三人赶紧放下手中的茶水。“你们是不是又惹到哪个不该惹的姑娘了，你们这帮小兔崽子，就是天天吃饱了没事干，这回碰到钉子了吧！快和我述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个姑娘……但这事不能怪我，是那女人自己找上门来，我记得阿虎也没有去招惹她，她好像还说她是……”竹旭朝着三个同伴瞅了瞅，他们三个都怯怯地点点头。“烟城女警……” “烟城女警，那个传说？”竹五岳扶着下巴。“你是说，烟城女警出现将阿虎打残了？” “没错……那女人一看就不简单，轻轻松松就打断了阿虎的两条胳膊，后来一脚踢碎了他的膝盖，我吓坏了，我以为她是冲着我来的，结果她打晕阿虎之后就没影了……” “是不是阿虎和她有个人恩怨？” “不会的叔叔，我们一直都在虎哥手下混，不记得虎哥和女警有什么交集，他喜欢泡妞这没错，但是他也是有分寸的人……”狼狗率先说道。 “阿虎那小子油腔滑调的，我懂，唉，你们这群年轻人……先回去睡觉吧。”竹五岳摆摆手，三人只得离开，他们虽然害怕女警会找上门来，但是更害怕竹旭的爸爸。三人走后，竹五岳就安排竹旭在家睡下，他穿着睡袍望着窗外，现在已经凌晨三点钟了，被儿子这么一闹他也没有心情睡觉了，便拿起手机。 “喂？局长？”对方很快接电话，并且传来清晰的声音。 “白枫，还在弄火车站的案子呢？”竹五岳故作关心。 “嗯，有点资料要整理，您这么晚来电话，是不是有要紧的事情？” “让你说对了，火车站的案子先放一放，我和你说点重要的事情。”竹五岳点着一根雪茄，深吸一口。 “你应该操心兰家那边，竹家这边有我就够了。”黎明前的黑暗，是最黑暗的时刻，白枫站在警察局楼顶，瞧着姗姗来迟的叶雨凝，一脸不快。 “一个兰辉不在话下，我已经安排人去处理了，但是竹家可是一个大牛，而且竹五岳还是你的上司，没有我，你做的了吗？”笑声从叶雨凝的面具下响起。 “那也不至于将人打成残废，我去看过秦虎了，他的四肢多处粉碎性骨折，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如果你想试试，我愿意给你露一手。”雨凝说完就向前一步，白枫还故意后撤，右手不由自主按在了腰间隐藏的手枪处。 “不给他们点压力，你怎么查出问题，苍蝇还不叮无缝的蛋呢，我说过，有些事情，你做不了的，我就来做，这回竹五岳开始紧张了，人就是这样，越是紧张，越想把计划安排的天衣无缝，就越容易出差错，打草惊蛇、欲擒故纵，我想竹五岳那边很快就能查出点东西了，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可是你大闹金梦会所，引得不少名流投诉，这件事我又没法不管……” “有时候人要学会变通，就像竹五岳也一样不是让你暂时放下火车站的案子了吗？” “你在监视他？”白枫听到这些略显震惊，他深知监视烟城警察局局长是个不小的问题，一旦被竹五岳发现，送到监狱都是幸运的。 叶雨凝转过身面对着烟城，笑笑，没有回答。 “但是我……做不到。”最终还是白枫先开口了。 “你做得到。”叶雨凝扭头瞅着他。“就当是为了那三百条人命，我相信你！” 说完，她竟然张开双臂从楼顶一跃而下，白枫哪里会想到女警会做出这样逆反人类的事情，他匆忙跑到边缘，却看到女警已经骑着摩托车远去了。 说实话，雨凝选择从竹五岳下手，也不是一两天的计划了，烟城之所以坏蛋横行，主要就是出现在管理上，一个迂腐的局长必定滋生无数迂腐的卒子，碰巧竹五岳还是竹家的人，又碰巧他还招募了白枫这样一个内心留有正义的纠结帝。 监视竹五岳，当然是乔飞的注意，他率领“夜行者联盟”轻松黑入竹五岳家的所有电脑，甚至连他们管家的电脑都不放过，并且通过远程控制，将这些电脑变成了一个个潜在的摄像头，所以昨天竹五岳和竹旭的对话，叶雨凝听得一清二楚。 可是现在，离开白枫之后，叶雨凝的内心又觉得无比空虚，她路过不少风风火火的街头流氓，想要上手却又有顾忌，毕竟想要扳倒竹五岳，她和白枫之间还是要建立稳固的联盟，而少给白枫惹麻烦，就是稳固联盟的基础，这就无意中少了那么一份乐趣。 于是她依然选择在酒吧度过黎明前最后的黑暗，用醉意弥补空虚。说实话，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最近在做些什么，召唤“夜行者联盟”、和白枫合作、打阿虎威胁竹五岳等等，她好似将一切计划都安排地井井有序，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对于扳倒竹家或是破获火车站暴力事件这方面，她完全没有任何计划，只有完全安静下来，内心里另一个安静的自己才会告诉她：你这样做，不过是为了弥补那三百条人命带来的创伤。 想到这里，她不禁开始佩服那个老大，他用自己的生命，夺走了烟城女警的信心，这一步险棋，走得险，走得狠，但不能不说不妙，现在她已经尝到失败的滋味，也不知道自己能在这样的纠结下坚持多久。 记得前年，倪梓琼在内地大火，无数路人嫉妒这个90后流行乐歌手的成功，黑粉接踵而至，差评从天而降，她的生活一下子跌入到了谷底。那时候顾迎风也暗暗为了倪梓琼伤心过，他可怜这个年少有为却不被认可的女孩，因为她仅仅比他大了一岁，他觉得他们之间甚至可以用姐弟称道。 不过他依然觉得倪梓琼是幸运的，毕竟一个人红火了才会树大招风，有坚定的朋友和粉丝在鼓励她，就算她被无数人否认，至少还有退一步的天空，她还有自己的灵魂，但是叶雨凝呢？她自己呢？除了眼下一场对抗竹家的战争，她还有什么？ 有时候顾迎风觉得变成叶雨凝可以抹平心里的创伤，可每一次打人之后，伤到的总是自己，渐渐地他开始明白，无论是叶雨凝还是顾迎风，不过是两个皮囊下的一个灵魂，她终究是他自己，终究有他们无法躲避的问题。 熟悉的歌声将她从思考中拉回现实，那是一首《斑马斑马》，舞台上的青年就是那个留胡子的大男孩。 第十四章 黄总 “迎风？迎风！顾迎风！你开门啊！” 一大早，顾迎风提着豆浆和油条刚刚回到自己家，就发现叶雯站在门边，敲得门砰砰直响。 “雯雯？你怎么来了？” “你还说，你是不是好几天都没去上班了，老张的电话都打到我这里了。”叶雯撅起小嘴，一脸不快。 “我打算今天就去上班呢。”顾迎风苦笑一阵。这段时间白天都在帮助乔飞黑进竹五岳的电脑，晚上当然就做叶雨凝了，哪有什么时间上班，他想过最坏的结果，只是没想到会再次牵扯上叶雯，立马觉得内心有愧。 “你是不是有了什么……阴影之类的？”叶雯走近顾迎风，仔细瞧着他那张略显疲惫的长脸。 “没……我就是有点累，你放心，我已经调整好了，至于工作的事情我会和老板解释清楚的，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两人一起吃过早饭，顾迎风就将叶雯送到了她的公司，叶雯在一家化妆品店工作，本来就长得漂亮，工作也很努力，脑子也好使，在那里待了一年就升为经理。而顾迎风，在金屯公司写软件，就在叶雯对面，他每天最大的幸福就是隔着玻璃窗看着对面楼层里的叶雯在给客户推荐新款化妆品。 “张哥，好久不见……”推门进入公司，迎面就遇到了老张，平时在公司里最怕的就是老张，这个人比他大五岁，但丝毫没有大哥的样子，倒是一副地主相，隔三差五就欺负他，时间长了顾迎风心里自然就出现了阴影。 “你小子还记得我呢？这一周过去了也不见你来，都说你目睹了那场爆炸案，不过我看你也没什么大碍嘛，是不是一直在家里宅着？”老张嘴巴一瞥，那副样子看看就是想要欺负他。 “我……” “唉，算了算了，老哥我就是吓唬吓唬你，行了，回你的位子去吧，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人这一辈子，除了生死，都是小事，你小子一定有后福。”老张摆摆手示意顾迎风离开，这一冷一热让他感到差异，尤其后面的部分，他简直受宠若惊。 匆匆回到位子，对面的叶雯已经开始辛勤工作了，他这边没有什么工作的劲头，但是也得装装样子。 “迎风，你果真目睹了那场惨案？”小王坐在身边，伸长脑袋问道。 “我……怎么说呢，我只是在现场而已。” “和我们说说吧。”其他几个同事也凑过来。 “当时就是人特别多，突然传来枪声，然后大家都往后面跑，我也跟着跑，那时候我脑子里只想着和雯雯会面，谁知道一股巨大的爆炸把我给震晕了，后来我就在医院醒过来了，医生说一切安好就放我出来了，回家看了新闻我才知道当时进入候车厅里的人没几个活着的，给我吓得。” “都干什么呢，回去工作！”王经理突然走过来，同事们一哄而散，各自表现出不爽的神情，他们还是第一次在顾迎风身边聚过来，平时对他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王经理好……”见到王经理，顾迎风立刻站起来弯腰行李。 “好什么好，你这几天耽误了不少工作，一会去小孟那里，有你受的呢！”今天的王经理也不知道是吃了哪门子枪药。 “我要不和黄总打个招呼，毕竟有些日子……” “别去了，他老人家这几天有事没来，一大堆事情都堆到我头上了。”黄总说着转身就走，嘴里还不停地唠叨一些话，都是对黄总的抱怨，顾迎风没听清，也不敢去问，直接去找小孟，领过来一大堆资料，同事们都瞧着他窃窃私语，一个个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这就是顾迎风白天的生活，它们如同猪饲料一般喂养着他夜晚的愤怒，但是他也只能任劳任怨地干，像头老黄牛一样干，和其他年轻人一样干。 这一堆活儿没有个七八天是完不了了，大多都是公司里开发的APP新项目，他算是公司里玩软件最出色的人，所以黄总总是把这些特别难的技术活都交给他。 顾迎风深呼一口气，翻开最上面的项目书，兜里面咯噔一声响，引来众同事的围观。 “谁的手机？不懂调静音啊？”最前头又传来经理的嘶吼，顾迎风只是低着头，这手机还是上次他在现场捡的，自从办了一张新手机卡后就再没用过，谁知道忘了这茬。 焦灼地等待经理绕了一圈，他不得不假装认认真真地将项目书的第一页扫了一遍，等到巡逻队离开后，他偷偷拿出手机，摆弄了半天才搞定解锁，里面静悄悄躺着一条信息，来自一个陌生的号码。 刚刚黑进金屯公司老板的账户，我发现他最近和兰辉有过一次五十万的交易，时间就在事发前两天。乔飞。 五十万……真不是个小数目，而且直接打进老板的账户而不是公司的账户，肯定是一场私人交易。顾迎风好像想到了什么，将视线转移到刚才翻开的项目书上。 这个项目看上去很简单，就是一个关于搜索人际关系的项目，非常小，顾迎风看来也用不了多少钱，但是计划书表明这个软件的投入金额超过几千万，可是就他的经验来看，这样的APP上线后并不会带来多大的效益，搞不好还要亏本。 再看下一个，同样一种关于搜索的APP，这次变成了游戏方面，游戏的内容写得一塌糊涂、自相矛盾，但是关于搜索好友这方面却写得非常专业，一看就是经过专人指导，而且这APP说是游戏，但内容大多和拍照与定位挂钩，如果不仔细看就是平时玩玩游戏，本质上和采集信息差不多，这样的游戏玩起来枯燥无味，却又有这么高的资金充实，肯定有问题。 带着这样的疑问，顾迎风一口气看完了所有项目书的概要，仅仅一周多的时间，黄总不可能拿下这么多项目，之前他也说过客户要来投资的问题，可是这么高额的资金如果注入一个APP，把所有方面都做好不是会带来更大的利润吗？为什么要分开去做这么些垃圾的APP…… “顾迎风你去哪？”想着想着顾迎风已经朝着门外走去，经理的声音从后面响起，将他拖回现实。 “经理，我去找黄总，有个项目有技术方面的问题，刚才打电话他也不接，我就想亲自去他家看看。” 一听是技术方面的问题，经理只能开小差，因为他对这方面只是略知皮毛，他能混进来纯粹就是因为找关系。 “那好吧，黄总这两天也不知道是怎么，我每次打电话也不接，你去他家碰碰运气吧。” 从公司到黄总家的距离并不远，坐公交车半个小时就到了，让顾迎风差异的是，黄总家边居然停着两辆警车，而且拉起了警戒线。 “我是这家主人的员工，请问我们老板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顾迎风飞快地跑到一位警察身边，问道。 “录个口供吧。”警察瞅着一位大叔面色凝重，没好气地说道，压根没把顾迎风的话放在眼里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又重复了一遍，警察这才转过头瞅着他，好一副夜以继日熬出来的黑眼圈！ “唉，这家主人今天早上被亲戚发现死在家里，我们鉴定已经死了有三天了。” 第十五章 刺杀 黄总死了？顾迎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直愣愣站在黄总家的别墅前，瞧着警察将一具扇着白布的尸体抬走，尸体已经发臭，搬运尸体的警察都带着口罩。 记得最后一次见到黄总的时候，是他单独被叫到办公室。那天黄总的脸色非常好，还刻意给他倒了杯茶，随后，他就被派到火车站接应兰辉。 他一直觉得黄总很器重他，很多关键的项目都私下交给他做，这造成顾迎风在公司里的人缘很不好，数次被经理和老张打小报告，因为他才刚刚进入公司一年，阅历浅薄，如果将他提升为主管难以服众，所以黄总就没有给他升职的意思，而是让他学会隐忍。 可是如今，老人蹊跷地倒在了自己家中，他在公司的所有努力都将化为泡影，不过他想的并不是这些，而是他最在意的一条线索就这么断了。 “警察同志，我是黄总的员工，能不能让我看看现场？”他冲到黄总的家门口，却被两个健壮的警察拦下。 “同志，我知道你很悲伤，但是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事情，请相信我们。”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屋内传来，竟然是张鑫。 “张鑫？白枫呢？我要找白枫！” “你……”张鑫微微一愣，随后对着两个警察使了个眼色，他们松开了顾迎风，后者被他们夹得腋下生疼。 “我们认识吗？”张鑫摆正警帽，抱着一份文件走到顾迎风面前，上下打量他一番。 “这个……爆炸的那天我见过你，可能你忘了。”顾迎风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份，他还不是叶雨凝，只能暂时编个瞎话。“对了，白枫队长呢？” “他还在处理火车站的案子，这里由我负责，你先回去吧，擅闯禁地可是要被拘留的，别怪我没提醒你。”张鑫说完就转身回到屋子中间。 顾迎风也知道这么硬闯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他转身离开，在手机上飞快地输入几行小字：黄总死了，看看能不能黑进警察局的系统，帮我找找有用的信息。 顾迎风没有立刻回到公司，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小屋，他用了整整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将黄总生前留下的项目书仔细翻看一遍，他发现兰辉所投资开发的这几个APP单独来看可谓是捉襟见肘，各种漏洞层出不穷，如果放在平台上出售，估计没几个月就会黄，可是让他惊讶的是，这些APP似乎每个都有一两个毛病，但是将它们综合起来，却是一款恐怖的搜索引擎。 它能够通过用户在社交或者游戏中所用的图像资源和坐标进行配对，简单的APP下其实隐藏着巨大的数据，这样的数据足以让兰辉在一年之内摸清包括竹家在内的一切，最致命的是，这些APP大多涉及奢华品牌和吃喝玩乐的项目，很多都针对有钱人开放，而这些有钱人，最终逗留的地方只能是金梦会所。 想到这里，一股疲惫感油然而生，他捏着睛明穴瞧着窗外的夜色。白枫猜对了，兰辉的到来果然就是冲着竹家，而且黄老总蹊跷的死亡肯定也和竹家脱不了关系，因为只要黄老总在，那些项目书就在，兰辉是个什么人物，他将这件事安排地井井有序肯定不仅仅花费了一两年的时间，所以就算他死了，兰家其他人也会找上门来，竹家想要彻底预防兰家卷土重来，就要先遏制这些APP的出现，黄老总和兰辉都是看过这些项目书的人，也就是说，就算兰辉死了，兰家人也可以找到黄老总继续合作。 不过如今黄老总也已经死了，那么这条线索就彻底断了，竹家人算是将APP项目彻底扼杀在摇篮之中……等等！ 顾迎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如果竹家灭掉黄老总是因为他知道兰辉的计划，那么自己这一天的工作不就是在戳穿竹家人的阴谋吗？ “砰砰砰！” 顾迎风的思路突然被一连串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他立刻明白了一切，卷起项目书往背包里胡乱一塞，转身朝着里屋跑去，这时撞门声已经传来，老式牛头锁根本挡不住这种冲撞，当他跑进卧室的时候，大门已经被踢开。 “人在里屋！” 陌生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下一秒，卧室的门也已经挨了狠狠一下，门框子上的灰顷刻间全被抖了下来。 此时顾迎风已经打开窗子，一只脚已经迈了出去，可是他突然意识到了另一种危险，便以极快的速度将腿抽回来，拿出手机飞快寻找白枫的号码。其实他不仅仅监视了竹五岳，他还命令“夜行者联盟”监视了整个警局，找到白枫的电话号码自然不在话下。 此时此刻，他将自己的地址完完整整输给了白枫的手机，就在他刚刚按下发送键之后，房门轰然倒地，两位黑大汉直奔他冲过来，他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冲力，只觉得对方将他高高托起，狠狠地撞在墙壁上。 “你们是谁！”他抬头瞧着面前两个漆黑漆黑的影子，这两个家伙的身材简直就像WWE中的明星拳手，一条条怪异的肌肉爆炸式地膨胀出来，胳膊简直比顾迎风的腰还粗。 “对不住了，小东西，有人花重金买你的命。” 只听一个沉闷稳重的声音传来，他感觉小腹被人狠狠地刺了一刀。 顾迎风倒下后，面前的壮汉亮出刀片在他的衣服上匆匆一抹，借着微弱的灯光，顾迎风清楚地看到刀尖三棱状的独特造型。 三棱军刺……果然是两个老手，就算顾迎风是个军事白痴，但也在小说和电影里领略过三棱军刺的厉害。这种军刀刺入人体以后，通过血槽迅速将空气引入，利用空气堵塞血管，并且三棱结构造成的伤口会让组织因为无法挤压在一起无法愈合，就算包扎紧急，伤员也会因为内部组织大量出血而暴毙。 “你去那边找找！”面前的大汉见到顾迎风顺着墙壁慢慢滑下去，扭头对身后的人说道。 两人在顾迎风的房间翻箱倒柜找到了半天，面前的大汉最终将视线锁定在顾迎风手中的黑色背包上，他揪起背包，粗鲁地将拉锁撕烂。该死的狗东西，那可是叶雯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当看到里面的东西时，大汉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这时嘹亮的警笛从耳边响起。 “该走了！犀牛！” 顾迎风怒视着两人离开，他倒不在乎那些该死的项目书，而是在乎叶雯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几年来背包的边缘已经出现了严重的磨损，他缝缝补补始终都没有将它抛弃，就是因为它存在的意义。 “一队上楼看看，二队跟我来！”白枫的声音刚从楼道里传来，下一秒就已经冲进房间，这家伙，难道就不怕有人埋伏吗？ “有人受伤了！有人受伤了！快叫救护车！”看到顾迎风这一副惨状，白枫立刻转身朝着外面跑去，只觉得一股强风包围了他的喉咙，将他整个人拖入房间，飓风同时也顶住了房间的大门，将外面的警察拒之门外。 “你……咳咳！”白枫挣脱束缚后立刻举起枪对着顾迎风，但是眼前的一幕让他惊讶不已。 只见顾迎风干瘦的身躯开始膨胀，长发从后脑疯狂地涌出，同时五官逐渐精致起来，单薄的胸口也变得丰满。 “你……” “没错，我就是烟城女警。”良久，顾迎风喘着粗气，虽然伤口已经愈合，但是那股疼痛仍然挥之不去，她一只手拄着床板，整个人半跪在地上。 “十五分钟后，警察局楼顶，我等你。”低沉的女声传入白枫的耳畔。 第十六章 蜂鸟 “真没想到结果竟然是这样。”半个小时后，白枫才回到警察局，之前他好说歹说才劝走救护车，编了一大推这辈子都没有说过的慌，最后还是下了死命令，那群医生护士才愤愤不平地离开，可是如今面对女警，他没有埋怨，只有疑虑。 “男孩叫顾迎风，我叫叶雨凝。”叶雨凝望着烟城的夜色平静地回答。“初二的时候我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可以在男性和女性之间随意变换，女孩子可以操纵风，也可以让伤口愈合。” “所以那场爆炸……” “没错，爆炸毁坏了我的身体，却无法消除我的自愈能力。”叶雨凝转过头，她的真面目已经暴露在白枫面前，如今她已经不需要再戴着面具了，至少是在白枫面前不需要。 “那男孩子呢？” “他……呵呵，他只是一个宅男罢了。”叶雨凝沿着房檐坐下来，白枫走到她身边，用一罐可乐碰了碰她的肩膀。 “我知道接受这些很复杂的东西非常难，不过我相信你的心里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弥补那三百个冤魂给我带来的创伤，但是我还爱着一个姑娘，或是说那个悲催的小伙子爱上了一个姑娘，所以有件事情我想求你。” “说吧。”白枫也在叶雨凝的身边坐下来，见到这么不可理喻的事情他仍然能够保持镇定，不是因为他长年从事案件分析积累的经验，而是叶雨凝真的很美，如果他要是一个巨大的怪物那就另当别论了。 “从明天开始，顾迎风将在人们眼中消失，我希望播报一条新闻，就说金屯公司的技术员顾迎风失足坠落而死。” “你想让竹家认为他们得逞了？”白枫瞧着雨凝的侧脸，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女人，尽管她的来历有些特殊。 “没错。”叶雨凝点点头。“我不仅想让他们觉得自己胜利了，而且赢得非常漂亮。” “那……女孩呢？那个你所爱的姑娘？” “她叫叶雯，在金屯公司对面的化妆品店工作，她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如果警察都不会去找她，竹家的人自然也想不到这点。” “好一招空城计，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当这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时候，你到底该怎么去面对这一切，你是选择用宅男的视野，还是眼中这个漂亮的女孩？”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听到“女孩”一词，叶雨凝愤怒地一拍地面站了起来，转身朝着出口走去。 “这一切都不需要你操心，你只要在意我们之间计划的事情就可以了。”她狠狠地丢下一句话，离开警局。 叶雨凝没想到事情会来得这么快，她还从没想好怎么用叶雨凝去面对生活呢。 她站在叶雯家对面，现在是凌晨两点，便点着一支烟，靠在一堵烂墙上独自享受寂寞。有时候她觉得烟城就像她自己，市中心有金碧辉煌的金梦会所，边边角角却还存在这样一堵不堪入目的红砖破墙，她们一样外表奢华，内心却脆弱不堪。 她懒得去琢磨竹家人下一步的计划，车到山前必有路，前提这辆车得是完好无损的。来这之前，她给乔飞发了一条短信，大致说明了今天的情况，让他继续紧盯着竹五岳。现在，她深吸一口气，丢掉半根烟卷，她明白，乔飞和白枫会帮她做完该做的事情，她唯一的问题就是怎么去面对自己。 烟城的醉意不仅仅呈现于金梦会所式的奢华景象，还有酒吧街里的糜烂和放任。曾几何时，她就将这里当成是躲避孤单的庇护所，总是喜欢躲在角落狂喝一通，然后在走出大门的一刻又神清气爽起来，那个时候酒精的麻醉还没有过劲，这一股莫名其妙的愤怒正好可以发泄在沿路经过的地痞流氓身上。 可是今天，她却没有喝酒的倾向，她知道顾迎风的生活已经被繁重的工作压成了一个烂人，所以她还不想让叶雨凝将这灵魂烂得更加彻底。 我曾拥有无人能及的辉煌 也曾踏碎别人的梦想 花费毕生寻找那一朵善良的花 让它为我躲避暗夜的漫长 熟悉的歌词闯入耳畔，她扭头朝着一家小酒吧，推门而入，才惊讶酒吧里布满了颓废和迂懒的调调。酒吧的尽头，承载着梦想的小舞台上，那个熟悉的青年，抱着吉他，在唱《蜂鸟》。 那是她的歌曲，在顾迎风最落魄的时候为自己写的歌曲，歌曲中的蜂鸟就是他本人，而那朵善良的花，就是可望不可即的叶雯。这一首慨叹生活的悲伤民谣，从男孩口中唱出，却多了一份梦想，也许他想通过这座渺小的舞台找到自己的家。 昏暗的灯光里，没人会注意一位穿着普通的女孩子，尽管她很美，她在男孩看到自己前，狠狠地转身。 家……家是唯一温暖的地方，而他从来都没有家，叶雯就是他唯一的家，也许倪梓琼的歌曲也是他的归宿，但对于倪梓琼的向往，最初也是通过叶雯的爱好。现在，她已经彻彻底底地成为了另外一个自己，属于叶雯的爱再也无法在这个堕落的城市延续，属于他们的历史必将随着叶雨凝的美丽和性感慢慢失去光泽。 如今她的胸腔里挤满了对现实的愤怒，现在她只需要一台电脑，通过乔飞黑进警局摄像头，寻找那两位刺客的身影，然后将属于她的东西，狠狠地要回来！ 第十七章 死亡搏击 烟城地下拳击俱乐部一直以来都是格斗爱好者们的天堂，每当午夜过后，烟城最具盛名的健身中心下就会传来撕心裂肺的怒吼和震天的欢呼声。 这里曾经是一片豪华停车场，后来商场经营不景气，倒闭了，拆迁后盖起了步行街，而停车场便从此“无人问津”，自然而然就成了地下人士欢呼跃雀的地方。每到晚上，机车族、街舞族、跑酷族、地下摇滚族和拳击族接踵而至，让这里充满了金属撕裂和人声惨叫，不过对于他们这群白天饱受金钱凌辱却心怀激情的年轻人，这些代表发泄的嘶吼，就像一根根诞生于暗夜的肾上腺素，催促着他们快速加入其中。 犀牛就是搏击一族里比较有名的一个。他拥有两米二三的个头，虎背熊腰，来自山区，小时候让邻居家的黄牛狠狠瞪了一下，造成脸上至始至终挂着一条斜疤，从左太阳穴一直延伸到右嘴角，给他这副钢铁之躯增添了几分凶神恶煞之气。 他也是“死亡搏击”项目的红人，曾经一次战斗连续干翻了三十四位挑战者，最后倒下也是因为体力不支，因此不仅是搏击一族，整个地下街区都听说过他的神勇，见到他不由敬畏三分。今天，犀牛又一次站在“死亡搏击”的舞台上，这一次，许多赌客都将大把大把的金钱压在了他的身上。 所谓“死亡搏击”，就是一种无限制自由搏击，两位参赛人士在舞台上进行决斗，失败者淘汰，胜利者迎接下一场战斗，直到被另外一人击倒，如果有人坚持到第二天天亮仍然没有倒下，那么就会被冠以“胜利者”的称号，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人能够坚持到最后，所以一般敢于挑战这一称号的拳手，不是大牛就是白痴。 不过意外的事情常常在传奇人物的身上绽放，今天犀牛就要挑战“胜利者”的称号，他的出现，也吸引了许许多多来自烟城各阶层的赌客。 今天的他格外激情澎湃，斗气昂扬，下手的时候分外重，上场一连干掉五个对手，几乎都是一击得胜，一时间引爆全场沸点，不过第六个人让他感到头疼，这位和他一样是个壮汉，他一连七个回合都没有找到对方的空子，反而在试探的时候白白挨了对方三拳。 “啊！”当对方的第四拳打在他的脸上时，犀牛终于爆发出一声怒吼，他的体内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闪电般冲到对方的身边，对方虽然得了便宜，但仍然被他这一股气势吓得迟疑了一瞬间，可就是这宝贵的一瞬间，犀牛得以缠住他的双脚，利用自己的体重优势将他拉倒在地，在他脸上狠狠挥了一拳。 “犀牛！犀牛！犀牛！” 欢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捧场的看客一个个挥舞着手中的旗帜和酒瓶子，赌客们更是激情万丈，因为随着犀牛一次次得胜，压他胜利的人越来越多，如果他真的取胜，那么这群赌客可就真的要一夜变凤凰了。 “玥姐，看来这场犀牛是要得胜了。”不远处的看台上站着一批人，中间的女人披着大衣坐在椅子上，她的身后站着两位纹着骷髅大花臂的壮汉。 “要不要我上去和他会会？”左边的汉子低声说道。 女子朝着人群涌动的方向看去，她明白，犀牛这次如果是赢了，地下赌场必定损失惨重，虽然这点钱对她而言是毛毛雨，可是却在挑战她的权力，因为如果犀牛得胜必定会吸引一群手下跟随，随着他的势力逐渐壮大，有一天他很有可能会和整个地下拳场开战。 而眼前这位女子——扈朋玥，就是当下拳场的头目，她也是顶上健身中心的大老板，蹲过五年监狱，出来后托关系盘下这片宝地，凭借在监狱里偷学的知识，生意越做越大，最终成为独占一方的巨头。她当然不会容忍一个乡下人夺走自己经营数年才得来的胜利果实，但是想要服众，她还要好好掂量掂量怎么做才行。 “老大，天就要亮了。”另一个壮汉见到扈朋玥始终保持沉默，忍不住提醒道。 扈朋玥冷静地瞧着前方，最终在拥挤的人群中看到一位披着黑色带帽衫外套的瘦小身影，对方直接走到吧台，将一把红扑扑的票子压在了另一边。 “再等等。”扈朋玥看出一二，如今这个时候犀牛的胜利看似板上钉钉，可此人仍然要压他输，一定有问题。 “各位拳友！还有二十分钟天就要亮了，如果没有下一个挑战者出现，那么犀牛将是这周比赛的冠军，按照惯例他会获得十万元奖金，当然，因为他是‘死亡搏击’的第一任拳王，他将带走的奖金是一百万！” 人群随着主持人一起欢呼着，这群磕了药的家伙似乎已经将犀牛捧为他们的王，直到一个漆黑的身影从他们之间挤出一条道，轻松一跃站在拳场上。 “你确定要和我比吗？”犀牛低头瞧着这位瘦小的身影，他站在他面前好似一头巨兽，不过因为角度问题，他看不到对方的脸。 “小家伙，不要为了这一时兴起就丢了性命，这片地方终究属于我犀牛的，整个烟城都终究属于我犀牛的！”犀牛狂笑着扬起双臂，周围的观众又一次跟随着他跳动起来，一时间酒水和衣服乱跳，这群疯癫的观众已经不能自拔了。 “这位参赛者，你是最后一位参加‘死亡搏击’的选手，如果你失败，犀牛将会成为这里的首任冠军。”主持人一脸微笑走到他身边，还故意凑到他的耳边。“不过我相信，如果你敢上前，犀牛一定会送你去见太上老君的……” “是吗？”当她摘下带帽衫的一刻，一股强大的气流将瘦小的主持人吹到了台下，所有观众看到这一幕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包括犀牛，他们都用惊讶的眼神瞧着眼前这位苗条的女性。 “你是……烟城女警？” 第十八章 终结者 “烟城是你的？我想这句话是你说的吧。”叶雨凝朝着前方步步逼近，今天她仍然戴着惨白色的面具，穿着干净的皮夹克和破洞牛仔裤。 “哼，如果你想要直面死亡，那么你就来吧，我不会因为你是一个女人就手下留情的！”犀牛握紧双拳，死死盯着那白色的面具。 “历史性的一刻出现了……”主持人从人群中狼狈地挤出来，“犀牛一系列狂暴的言语激怒了烟城，到底他能不能征服烟城，到底他能不能如愿以偿地击败传奇人物烟城女警！” “呵呵，我知道，你不过是段子手嘴里的一个传说，而我才是这里的传奇，我和那些小混混不一样，我劝你还是回去做你的风云人物好了！” “传奇？哼！” 叶雨凝带起一股狂风突然冲到犀牛的面前，犀牛也毫不示弱，虽然飓风吹得他睁不开眼睛，但是凭借多年的战斗经验，他还是朝着叶雨凝的胸口准确地挥去一拳，而且他认定自己打到了什么清脆的东西。 “啊！”叶雨凝半跪在地摩擦数米，一口浓浓的鲜血喷发出来，那一拳，正中她的锁骨中间，她都能够感觉到自己的骨头塌下去一块。 “老大……” 扈朋玥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她死死盯着不远处的女子，犀牛这一拳连他身边这两位壮汉都承接不住，不过有经验的拳手可以轻松躲开这一击力大却笨重的索命拳，而这所谓的烟城女警，竟然毫不犹豫地接下了这一击。 “她好像不行了。” 壮汉的声音再次传来，此时的叶雨凝身下已经流了一摊黑血，而犀牛，揉着拳头谨慎地瞧着她，他在等待着她倒下，毕竟没几个男人可以禁得住这下重击，而她，至始至终只是半跪在那里。 “真不错……”良久，叶雨凝抬起头，一抹嘴角的鲜血，竟然站起身来。“只可惜你太狂妄了，你敢和这座城市抗争。” “不可能……你怎么还能站起来！”犀牛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全场此时都已经鸦雀无声，包括扈朋玥在内，他们都想看看这个女警接下来到底要做什么。 “因为烟城永远都不会倒在你这种人手里！” 一股强风再次掀起，致使全场的观众都朝着一个方向倒过去，下一秒，叶雨凝已经窜到了犀牛的身上，只听一声清脆的巨响，犀牛的痛苦响彻天空。 “啊！”当叶雨凝从犀牛身上一跃而下后，他捂着右胳膊，此时他的胳膊当啷在半空，看上去像是给扭断了。 “你不过是烟城盛产的垃圾，连监狱那种地方都懒得收留你！”叶雨凝抬脚踢中他的小腿，笨重的身体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但他并未倒下，反而张开双臂好像在和什么抗争一样。 “放了我……求求你……放了我！”飞扬跋扈的战士终于喊出祈求之音，只可惜女警的双手已经揽上他的面颊和脖颈。 清脆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巨大的身体轰然倒地。 “烟城女警！烟城女警！” 在场观众被这强大的力量震撼到呆若木鸡，可下一秒过后，爆炸式的欢呼从他们的喉咙里涌出，叶雨凝却一言不发，只是撑着赛台跳下，接过主持人递过来的钱袋子，朝着赛场的尽头走去。 她虽然是胜利者的终结人，但按照规定她只是打赢了一位选手，获得的钱也只是翻了一翻，不过这两万块钱能够解决眼下的燃眉之急，如今顾迎风是不能再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她至今还找不到什么法子维持生计呢。 “等等！”女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叶雨凝停下来侧脸对着后方，幽暗的走廊里站着一人，挺苗条的，但不是她这样的苗条，是那种健壮的美，全身上下是由肌肉围成的独特线条。 女人穿着黑色长衣走到距离她三米远的地方，虽然她相貌平平，但总有一种特别的气场。 “如果你不介意，我正需要像你这样的人，报酬不是问题，保证你能过上人上人的生活。” “可是我很介意。”面具后传来低沉的声音。 “好吧，我从不强求人。”对方抬手扔过一物，雨凝接住一看，是一捆红票子，十万元，沉甸甸的十万。“你是终结者，这是你的报酬。”她说完就转身离开，留下雨凝一个人瞧着这深邃的走廊，这个女人从背影上来还真别有一番韵味，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来头。 不过这些她并不在乎，她在乎的是这沉甸甸的十万块钱，乔飞算是她的老朋友，而且他也不缺钱，工资的事情可以拖一拖，可是韩胖子、吴迪和王飞虎这三个就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了，尤其是那个王飞虎，动不动就和她提工资的事情。 离开地下停车场，她坐在警局楼顶，俯视着烟城的夜色，三个警察刚刚出勤回来，拉着一个男人推推搡搡，那男子看上去是醉了。 她点着一支烟，深吸一口，将这代表颓废的烟尘朝着烟城的夜色里狠狠吐出去。 “顾迎风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我们找了一具无人认领的尸体给火化了，按照你的要求将骨灰寄了过去，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白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叶雨凝手一扬，五万块钱落在白枫的怀里。 “你这是打算收买我？”白枫无奈一笑，将这捆钱放在叶雨凝的身边。 “二十四年前，我出生在潇湘大地，那是伟人诞生的地方，可是我却没有沾上什么光泽，二十多年来成绩平平，甚至遭人唾弃，我的父母嫌弃我没用，过年回家总是骂我是废物，还阻止我上大学，后来我偷了一笔钱跑了出去，和叶雯一起走进大学校园，再后来，我就没有回过家。” “那这钱……” “和骨灰一起寄过去吧，就说这是顾迎风赚的钱，用来孝敬二老的。”叶雨凝一直凝视着不远处灯火轰鸣的一片，那是金梦会所，烟城最富饶的地方。 “我想，他们远在故乡会理解你所做的事情。”白枫拍拍她的肩膀。 “我没打算让他们理解，现在我所做的事情，我没打算让任何人理解。”她站起身瞧了一眼白枫。“等到有一天竹家在我面前飞灰湮灭的时候，我会和他们一同消失。” “我知道。”白枫望着叶雨凝的背影。 落魄，仍然是这个灵魂的专属杰作，无论是顾迎风还是叶雨凝，无论是宅男还是女神，有时候他在想，这个明明内心很强大的英雄，什么时候才能够看到自己身上散发的光芒呢？ 第十九章 飞族万岁 “欢迎收看《逆流而上》……在上一轮艰苦卓绝的比赛中……下面由流行乐小天后倪梓琼作为这次5强比赛的助阵导师……”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拥抱烟城冰冷无助的地板时，叶雨凝已经站在市中心某个十字路口处，望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坐在沿路木椅上，握着一杯豆浆，咬着一根油条，抬头看着路口大屏幕。 昨天是《逆流而上》导师组内选拔赛，她的偶像倪梓琼作为助阵导师出席，如今她站在大屏幕上，她坐在路口角落里，鲜明的对比抨击着她渺小的心。有时候她在白日梦里转悠，如果这次她参加了《逆流而上》，会不会获得和倪梓琼面对面交流的机会，到时候别说是个签名，就是一张合影都不在话下，可是她真的确信自己歌声能够度过海选吗？她没有任何音乐知识，任何背景，任何推荐，就像大海中的小虾米，渺沧海之一粟。 仔细想想，好久都没有拿起吉他弹一曲了，自己的歌曲被别人唱出味道，还真是一种讽刺。看看人家倪梓琼，年纪轻轻就登上音乐事业的巅峰，从小受过的训练如今如同流水化为光辉倾洒而下，真的是她根本无法攀比的境界。 匆匆一抹嘴角的油，她将垃圾抛进垃圾箱，现在别说是弹吉他了，就连早上洗漱都是跑到人家工地，趁着民工没来匆忙抹一把，曾经还是顾迎风的时候，他才不会注意这些乱七八糟的细节，所以换上叶雨凝的皮囊，她仍然表现的邋邋遢遢。 步行转角两个街区，她走到叶雯的公司，买了一包烟，靠在这里等待白枫，大约九点钟的时候，一辆黑色的SUV停下，白枫走出警车，进入公司，不一会，他和叶雯一起走出来，此时叶雯已经满脸是泪。 她不敢靠近，说实话她完全可以伪装成白枫的小助手站在叶雯身边，说几句安慰的话，可是当她看到叶雯落泪的时候才庆幸自己没有这么做。她以为自己很坚强，炸弹炸不死，三棱军刺刺不死，可是她压根就止不住泪水，以前是顾迎风的时候就爱偷偷抹泪，如今变成了叶雨凝，泪腺发达了一些，就更忍受不住了。 她靠在附近的角落，仰着头瞧着头顶的砖瓦，两行泪水一刻不息地流淌着，来来往往的人忍不住朝着这边瞅上一眼，还以为是某个因爱哭泣的失恋女。可不知为何，她却突然有了一种解放的感觉，就像她死了，再也不必过问这世上的任何悲伤一样，再也没有了包袱。 “抽支烟吧，这样会好点。”白枫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不用，我已经……抽了整整一包……”叶雨凝的两只手匆忙在脸上乱抹，白枫顺着她的指向看到地上一堆烟头，不由眉头一皱。 “走吧。”叶雨凝深呼一口气，微风拂过她红肿的眼睛，很快恢复如初。 “对不起，其实我应该多说点安慰的话语。” “没事，你没必要陪着她哭到天明。”叶雨凝转向他，故作轻松地一笑。“其实我还要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有时候我觉得自己非常孤单，非常非常孤单，尤其是顾迎风遇刺之后，如果没有你，我觉得我会疯掉，或者成为你的敌人。” “如果你继续那些不法活动，你的确会成为我的敌人。”白枫的话语中突然多了分严肃。“昨天你大闹地下俱乐部的消息我看到了，那个拳手死了，被你扭断了脖子，先是阿虎，再是他，你一定要这么残忍吗？” “残忍？当他将三棱军刺捅进我肚子里的时候，你又在哪里！”愤怒飘过叶雨凝的面颊。“算了，我以为你很懂我的！”她转身就走，却被白枫狠狠拉住胳膊。 “你有你的悲伤，这我懂，但是我们必须寻找到一种可行的方式来对待这个问题，无论是面对竹家还是别的不法分子，我都希望你拿出你的原则，既然你是烟城女警，就拿出点警察的原则来，否则你和那些罪犯又有什么区别？” “哈哈哈。”叶雨凝背对着她，她竟然笑了，白枫很诧异，而且听着她那低沉略微沙哑的声音心里一阵发毛。 “原则……你说得对，原则……唉，该死的原则，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我的灵魂去做这些，我竟然还要去追寻什么该死的原则。”叶雨凝轻轻一甩，白枫只觉得指尖一股巨能传来，他很好奇叶雨凝到底因为什么变成了怪力女，是风吗？ “有了竹家的消息一定要快点通知我。”叶雨凝朝着胡同的另一边走去，头也不回，仅仅摆了摆手，面对这些，白枫只能换来一记苦笑。 这次《逆流而上》节目中还有一个较为出众的女孩，她和大学失之交臂，错过青春里最美丽的天堂，自己窝在书店自学，也许音乐对于她是支撑灵魂的良药，致使她一步步走到《逆流而上》这样全国性的音乐平台，一展歌喉。看到她被导师肯定时的喜悦，叶雨凝也发自内心地为她高兴，毕竟，又有一个人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可她的梦想是什么呢？也许是音乐，也许是另外什么，她不敢想，因为她还得考虑自己为什么而活着呢……就像白枫说的——原则，有些人，在这个世界，活着就是为了某个原则，就像贫瘠大地中的一行铁轨，引导着他们一步一步走向成熟。 可她毕竟不是那个为了追梦永不向现实妥协的女孩，她是一个顶着三百名冤魂、负债累累的刽子手，她的双手沾满了无辜者的献血，也只能通过残酷的报复手段获得心里安慰。 裤兜里一阵嗡嗡响，她伸进破烂的牛仔裤，掏出那枚国产机，上面写着一串陌生的号码，是乔飞。 那是一封信的截图，信的内容和爆炸案相关，下面还有一条语音，她不紧不慢地点开。 “如果这件事成了，我给你一千万，你和你的朋友大可大大方方离开这个国家。”这声音听上去是个成年男子。 “不必了。”洪亮的声音传入叶雨凝的耳畔，她不禁狠狠一颤。“我会用我的生命去捍卫我的信仰，飞族万岁！” “飞族万岁！” 第二十章 飞族 飞族是什么？ 当烟城置身于寒夜雨落之前，还有一个更为古老的帝国，也曾风靡一时，那便是飞族。 泥盆纪以来，无数生命从海底历尽千辛来到陆地，抬头仰望太阳和群星，却始终只有它们长出了翅膀，率先翱翔于天空。它们比鸟类更早看到了烈日的曙光，比鸟类更早占领天空，它们拥有无数种类，是全世界最大的族群，它们就是飞族，也是昆虫中最为繁盛的一支。 老大口中的“飞族”，就是源于这样的信仰，它们崇拜的信仰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因为这样的信仰，“飞族”曾被多方势力联合镇压打击，却仍然潜存在世界的各个角落，多少辈先烈企图毁灭这扭曲的信仰，建立更为稳固的王国，只可惜，面对飞族的一次次打击，无数王国沦为尘埃，无数的战士飞灰湮灭。 世道轮回，此消彼长，然而在这个和平年代，在这个华丽却趋于糜烂的世界，它们又回来了。 “我曾经有幸见过飞族的宣传方式，它们通过网络传播信仰，痴迷于此的人并不会产生多大的影响，它们只是悄悄地信仰着飞族，并且报以随时为了它牺牲所有的信念。”韩胖子继续说道。 正对着金梦会所的大楼，一面是警察局大楼，另一面，就是这座高耸入云的烂尾楼，据说这里也曾归于竹家名下，曾属于一个赫赫有名的开发商，后来二者之间产生了矛盾，竹家人狠狠算计了他，逼得这个目中无人的开发商坠楼而死，这座大楼也就随着资金流失烂在这里。不过这并非代表了一种落魄，就像深海沉船，逝去的灵魂铸造了另一个世界，无数生命盘踞在沉船身边，构成一个简单又复杂的生态系统。 现在，那些同样简单又复杂的生命，就是“夜行者联盟”。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王飞虎叼着一根烟，斜眼看着韩胖子，后者转向不远处的金梦会所，同乔飞一左一右，和警长并肩站在一起。 “当时我的老板就被承包去做一个小网站，他就是飞族的人，而且花费自己的钱让我建立起这样的网站，那原本就是一个社交论坛网，是谈音乐的，后来老板突然让我在进入网站的时候加入一个LOGO，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飞族的LOGO，是一只血红色的蜜蜂，很扎眼，很血腥，很恐怖。”韩胖子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半眯着双眼，他仔细瞧着远处的金梦会所，好像很神往那里正在起航的奢华。 “之后呢？你也开始相信飞族了？”叶雨凝扭头看着他的侧脸，胖子微微一点头。 “我没法不相信，毕竟我获得的都是一手资料，飞族的信仰时时刻刻在影响着我，直到我越陷越深，让我开始仇视我身边的每个人，甚至包括我的家人，那些时候，我的内心一直被它带来的激情所困扰，直到那一天……” 胖子接过乔飞递来的外国烟，深吸一口，继续道。“直到那一天，我看到老板为了完善飞族的信仰，不惜抽取公司的利益，那时候我开始发现，飞族并不想要建造一个公平公正的世界，它要的不过是一种统治方式，从精神层面的统治方式。” “那又是什么样的统治方式？”叶雨凝又问，但是这次胖子没有回答，他只是摇摇头。 “您不会想知道的。”他最终转身走到王飞虎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来瞧着天空。 “您下一步打算怎么做？真的如白枫所说安分守己地寻找到一条救赎的道路，依我看，以白枫那套根本难以实现您的梦想，因为如果那原则可行，烟城也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乔飞一只手掐着烟，一只手拿出手机，上面显示出一条短消息。 “我懂你的意思。”叶雨凝死盯着不远处的黄金大楼，紧握双拳，犀牛虽然在她面前倒下，但是叶雯送的黑色背包和黄总的项目书还没有找回来。 “那个吴迪告诉我……您让我查的消息来了，另外一个杀人犯找到了。”乔飞说道。“这家伙绰号黄鼠狼，也曾是一个拳手，不过两年前就不干了，现在在新世纪那里做安保。” “新世纪？”叶雨凝转头看着乔飞。 “那不是烟城最大的地下游乐场吗？是竹老五的地盘，那竹老五就是竹五岳的弟弟，江湖上说他曾是个特种兵呢。”王飞虎的声音传来。“您不是想要去大闹新世纪吧？” 叶雨凝没有回答，她转身冲着下楼的方向走去。 “兰辉那边继续给我挖，另外，三个小时后，将新世纪周边的所有摄像头都黑掉！” 望着警长消失的背影，韩胖子、乔飞和王飞虎面面相觑，良久，王飞虎才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乔飞。 “大哥，你觉得警长可信吗？我总觉得跟着她没有什么安全感。” “当初跟着警长，我也没有什么安全感，可是APP不也是越做越大了？”乔飞拍拍王飞虎的肩膀。 “可是后来就东窗事发了，张芸说得没错，我们很多兄弟都被牵扯到其中，我想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韩胖子的声音传来，引来王飞虎一记无礼地瞪视。 “行了，少说点抱怨的话吧，至少对于竹家和警长，我更害怕后者。”乔飞冲着韩胖子苦笑一阵。 一个小时后，站在新世纪面前，老大和竹五岳的那条录音，仍然像只苍蝇一样在她的心中嗡嗡直叫，她不会想到一个正义的化身可以和毁灭之源勾结在一起，可是证据就在眼前，经过乔飞的分析，直面老大的黑手，就是竹五岳。 黑暗终究是黑暗，如果她所面对的都似那几个街边泡妞斗殴的喽啰，火车站也就不会酿成惨剧，竹家终究还是难逃暗夜锐利的双眼，一切阴谋都在“夜行者联盟”构成的强大监视网下清晰可见。 带着这份坚定和对黑暗的痛恨，她稍稍整理了妆容，大步走进新世纪，将自己完全浸润在锣鼓喧天的吵闹声中。 第二十一章 黄鼠狼 叶雨凝抬手将某人扔出房间，他的身上缠着一条铁链，铁链的另一头被雨凝攥在手里，那张面具下一脸满意的微笑，身体一扭，像一条狐狸般闪入附近的小胡同里，还连带着男子凄惨的呜咽声。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跑进胡同深处，她转身拿下塞在男子口里的臭袜子，男子大口大口喘气，几番想要挣脱束缚，终究没有成功， “杀人偿命，这点小道理都不懂吗？”叶雨凝抬脚将他连带着锁链踢到墙上，这家伙估计没想到她会使出这么大的力气，喷出一口浓浓的鲜血，叶雨凝闪躲不及，直接溅到了脸上。 “靠！恶心死了！”她抬手一拳打在男人的肩膀，对方一声嚎叫，跌倒在地。 “你……到底是谁，我和你有什么过节……” “犀牛就是我杀死的。”叶雨凝擦干脸上的血迹，蹲下来瞅着他。“我想作为他的兄弟，你应该知道他的下场吧，在我看来，他的战斗力可比你高出不止一个等级。” “竟然是……女警……好吧好吧。”黄鼠狼肩膀一耸，点了点头。“不知道我和你到底有什么过节，犀牛和你有什么过节，反正我们都是被雇佣来的，有人给了我们二十万，要买那男孩的命，我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反正我就是靠这行吃饭的。” “什么人？” “这我不知道……”黄鼠狼咬着牙，叶雨凝知道他的肩膀现在剧痛无比，于是抬脚踢中他的伤处，他立刻惨叫一声。 “我说我说！” 真是个软骨头，叶雨凝自觉地玩得还不够尽兴，这家伙就招了。 “我说我说……是个高高瘦瘦的家伙……有点黑，留着板寸头……你放了我吧。” “这样的人多了去了，你让我怎么找？”叶雨凝说着又捏住他的痛处，后者一阵嘶吼吵得她快要耳鸣了。 “我说我说……那家伙我们也调查过，他是金屯公司的员工，他开始花五十万买了他们老板的命，后来又花二十万买同事的命……他叫……张开……” “老张？”叶雨凝的大脑里嗡得一声，随后又一次凑近黄鼠狼。“你可别骗我！” “怎么会……我都成这个样子了，再说了，做我们这行就怕被别人报复，所以要调查得非常仔细……我看那男孩和老板都没有什么背景，才会去下手的……求求你放了我吧！做牛做马我都愿意。” “这倒不用。”瞧着黄鼠狼一脸苦相，真没想到这一米八个头的大汉竟然也会跪地求饶，毫无违和感啊。“男孩死之前有个黑色的背包，被犀牛撕烂了，里面还有一些文件，都上哪了？” “这……这……啊！”黄鼠狼略微迟疑一阵，叶雨凝那边就已经下手了，不过这次她踩到了他的膝盖，估计他也不会想到一个女人能够爆发出如此力量，瞬间就将他的膝盖踩碎，痛苦立刻凌驾了一切。 “该死的我说我说！你真是个疯女人！文件都给了张开，至于背包，我想还在那男孩家门口的垃圾桶里吧！” “你们这群笨蛋，就不怕警方提取指纹吗？还丢到垃圾桶里，真是侮辱了杀手这个行业。”叶雨凝站起身，一抽铁链，黄鼠狼像颗悠悠球一样在空中旋转数圈，最终坠落在地，一头撞到墙边昏死过去。 “软骨头，哼！”她将铁链扔到一边，朝着胡同口走去。 她知道张开的家在哪，这家伙油头滑脑的平时总是欺负自己，可就算是这样，她也不会想到他会做出这等番丧心病狂的事情，如今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她并不觉得意外，只是觉得这些事儿一环套一环十分复杂，绝不是老张这样的俗人能够想出来的，她就是太了解老张了才会这么想。 乔飞，黄鼠狼已经将幕后黑手供出来了，是我们公司的老张，你现在可以解除摄像头锁定了，另外，帮我查查金屯公司这两天还有谁和老张联系过。 叶雨凝飞快地输入几行文字，却不料眼前一道黑影闪过，她紧急闪躲，那竟然是一辆车，还是一辆警车，当对方摇下窗户的时候，双方都略微一愣。 “张鑫……”她心中直叫不好，下一秒转身就跑，只觉得子弹划过她的小腿击中她面前的地板。 “别动！”张鑫和一名同伴从警车上跳下，双手举枪闪到叶雨凝的身后。“白队长，我已来到现场，抓住一名嫌疑犯。” “去看看那人怎么样了。”他放下无线电，对着同伴说道，那人战战兢兢绕过叶雨凝，忍不住在她那惨白的面具上多看了几眼。 “烟城女警？”张鑫走到雨凝的面前，一张帅气但疲惫的脸上浮现出几分笑意。 “张鑫。”她慢慢回答道。 “你认识我？”小警察表现出轻微的惊讶。 “我认识任何一个烟城的警察，腐败的，正直的，我都认识，不过巧在你属于后者，你的上司白枫也属于后者，所以……我们都是为了正义而奋斗的人，我不想让你进医院。” “很不巧，你涉及十多起案件，光是最近的一场命案，就让我不能对你掉以轻心，把手背过去，别做无谓的挣扎！” 张鑫说着已经走近，顺便拿出一副手铐，叶雨凝很配合地将双手背过去，她感觉到冰凉的手铐贴着肌肤滑行，随后她闪电般地转身，抓住张鑫的一条胳膊一记过肩摔将他抛到墙上。 “张副队！”闻声赶来的同伴举枪对着叶雨凝扣下扳机，子弹呼啸而来，击中了叶雨凝的肩头和肋骨，这一股冲力也将她推到了警车上，她看到了机会，一只手撑着车顶，整个身子一跃而起，同时一股强风将警车吹到了胡同口，把那警察挡在里面。 “该死的！”警察朝着地上啐了一口吐沫，转身朝着张鑫跑去。 张鑫完全没想到叶雨凝会来这么一出，最让他抓狂的是，右胳膊好像脱臼了。 “张副队，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通知白队长，该死的……”那张刚刚还浮现出笑意的脸上顿时被痛苦布满。 第二十二章 一道黑影 老张的家距离新世纪有一段距离，不过叶雨凝跑得就像一阵风，她几次觉得胸腔因为剧烈运动即将炸裂的时候，从咽喉灌进来的强风总能让她恢复如初。她玩命奔跑着，无视街边飞驰的轿车和红绿灯，几次差点和钢铁之躯撞个满怀。 自从听到老张被牵扯到这件事之后，就不由心中一沉，她多么希望黄鼠狼供出来的是竹五岳这样的货色，她多么希望烟城非黑即白，所有的一切都像看起来那么明朗自由，可是“张开”那两个字，彻底打破了这样的平衡。 仅仅二十分钟，她就冲到了老张的家。半年前公司聚会，老张喝得七荤八素，就是她架着老张回到家中，自然知道老张住在哪里，所以当她冲进小区的第一刻，看到老张家里漆黑一片的时候，内心不由一凉。 她拿出手机，没有乔飞的消息，便随手抓起走廊外的拖布，轻轻一扭，拖布断成两截。她握着较为锋利的一截走进走廊，陷入黑暗的一刻，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在砰砰直跳。 她的心脏难以承受这样的剧烈运动，但风却能够治愈一切，有时候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就像自己破碎的灵魂，即使苟延残喘，却又总能找到出路，致使她像一列破旧的绿皮车，在奢华的铁轨上“咔咔咔”地顽强奔跑着。 砰砰砰！ “老张？”她对着门轻声叫道，里面并没有人回答，下一秒，她将手放在防盗门边，一阵强风伴随着金属的撕裂声，大门被她轻松拽开。 老张的屋子里和走廊一样伸手不见五指，窗户紧闭，所有的窗帘都拉住了。她拉开窗帘，打开窗子，便屏息凝视，仔细瞧着身边的一切，只觉得在某个角落里，一种恐惧的味道正在蔓延。 风能够给她带来生命，也能够给她带来讯息，她很快锁定了对方的位置，如果那不是一只害怕的小猫，那就应该是…… “别别别……”她狠狠地拉开衣柜，熟悉的声音传来，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月光正好照在老张的脸上，那简直是一张扭曲到不成样子的脸，昔日那般神气荡然无存。 “你派人杀了黄总，对吗？”叶雨凝冷冷看着老张，后者瞪着猩红的眸子瞧着她，瑟瑟发抖。 “快说！”她伸手将老张从衣柜里拉出来，狠狠地丢在地上，老张的身体撞到了沿途的饭桌，二者都发出一声嘶吼。 “我没有……”老张捂着腰呜咽着，旁边的桌子和他一样趴在地上。 “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应该知道如果你不说实话将会面对什么。”叶雨凝扬起拖布把，老张看到这一幕更是颤抖不已。 “不是我不是我！”他双手抱头挤在角落里。“我没有杀黄总，也没有杀顾迎风……” “真可惜，我刚刚拜访了黄鼠狼，那个杀手将一切都招了。”叶雨凝抬起脚放在老张的膝盖上。“不过我也知道，你没有那个本事去策划这一切，你不过就是一只烂在金屯公司里的蛆虫，一事无成的垃圾，只要你告诉我是谁命令你这样做的，我就放了你！” “不……不……他会杀了我的……” 叶雨凝从来都没有在老张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那简直比刚才的恐惧还要过分百倍，那是一种面色苍白的无奈，一种失魂落魄，好像他之前见过无比残酷的东西，好像死神就握着镰刀站在他身后一样。 “告诉我，不然我发誓此时此刻你会见到这世界上最为恐怖的一幕！”她微微压下脚趾，老张那里已经感觉到了疼痛，他扭头瞧着叶雨凝的面颊，眼神里多了分渴望。 “如果我说出来，你会保我吗……” “我是烟城女警，我就是烟城。”微笑从叶雨凝的脸上浮现，只可惜老张根本看不到。 “好吧……我都告诉你……” 老张深呼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可就在他扶着墙壁准备站起来的时候，叶雨凝突然感觉到身后传来一声霹雳，她立刻转身，只觉得一股强风扑面而来，巨大的能量击破了老张家的玻璃，无数碎片飞驰而来。 “小心！”她第一时间挡在老张面前，只觉得细小的碎片刺进脸颊和胸前。 “你快走！老张！老张？”她突然意识到了不妙，转身一看，老张满脸是血瘫倒在角落里，钻痕一样恐怖的伤口从太阳穴贯穿了他的头颅。 “该死！该死的！”叶雨凝急速跑到窗子边上，一眼就望见对面楼顶有个人影闪动。 是个狙击手，一定就是他杀了老张，如果她足够快，就能够赶在他下楼前跑到出口。 想到这里，叶雨凝也顾不得什么，从缺口一跃而出，在一阵强风的保佑下狼狈落地，只觉得双膝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人摔在地上。 她通过对面的走廊看到那黑影好似微微一愣，估计是看到她这个举动有些吃惊，竟然在原地站住，她自觉得庆幸，只要这家伙跑不了，她就有能力将他抓住，这家伙可比老张的价值多不少呢！ 但是当她站起身时，对方下一个举动让她不得不朝着附近闪躲，只听对面传来一声巨响，狙击枪硕大的子弹打在她刚刚落脚的地方。 烟城哪里会出现狙击手，难不成又是什么老兵？不过瞧他这一枪打的，应该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高手。 叶雨凝靠着墙壁一直走，绕过一片垃圾推，这时耳边又响起一声枪响，只见耳边的垃圾如同烟花般绽放，不少烂菜叶子都溅到她头上了。 她心中暗骂一声，探出头朝着对面看去，看见楼道里突然窜出一道黑影，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对面的胡同跑去。 “站住！”叶雨凝抬手一股强风吹过去，那人失去平衡朝前摔去。 “给我站住！”对方一看就是练过的，起身的速度奇快，不过叶雨凝的速度也不是盖的，两条大长腿带起一阵风，不到五秒就冲到了那人的身后，她一蹬一面的墙壁，一只手撑着另一面墙壁，整个人从那人的头顶一跃而过，一棍砸在他的胸口。 对方发出一声惨叫，再次摔倒在地，叶雨凝乘胜追击，企图抓住他的肩膀将他整个人拎到墙上，没想到右手刚刚碰到他的身体，一个黑乎乎、油亮亮的东西就顶到了自己的胸口，没等她有所反应，爆炸声就从耳边响起。 第二十三章 联盟破裂 “姐姐？” 一个陌生而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转过身，看到一抹淡淡的红色从眼前消失，好似一片被时间腐蚀的红绸缎，绸缎完全消失后，她看到了一个小女孩，那个小女孩！ “你……怎么……”她难掩脸上的惊讶，好奇地朝着小女孩走去，可她却一步步后退，脸上仍然保持着微笑。 “姐姐……还记得我吗？” “我当然记得！”她张开嘴巴，却发现喉咙干到极致，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就连哑巴那种支支吾吾的声音都没有。 “姐姐，你为什么不说话呢……”小女孩走得越来越快，她三步并两步赶上去，却发现眼前多了一片草原，绿色的汪洋之海瞬间弥漫了整个神经，也抹杀了小女孩的最后一片影子。 随后，她的眼前出现了另一个人，她背对着自己，站在丘陵的边缘。她带着好奇心走过去，视线顺着山坡移动，最终看到了一片蓝紫色的花。 “那是柳兰，生长在草原上的精灵，它们这一辈子都在这里，美但充满了野性。”女子说着转过身，端着一杯优雅的红酒杯，那张脸…… “你是……倪梓琼？”她双眼一亮。 “你觉得我是谁，我就是谁，那么我该叫你什么？顾迎风，叶雨凝，还是烟城女警？”倪梓琼平静地看着她，今天的她和平时在海报上看到的不一样，今天的她眼神里好像多了一份复杂，多了一份疲惫。 “我叫叶雨凝，也叫顾迎风，我知道我在做梦，但是我承认，我很快乐。” “将自己迷醉在梦里不是真正的快乐，那种快乐，不过是大脑里面某些激素在上升罢了。”倪梓琼微微一笑，顶起两颗饱满的苹果肌，她有微微的婴儿肥，也因为这些美丽动人。“还有，一个人不可能有两个名字，顾迎风，叶雨凝，你只能选择一个。” “我……” 那种感觉又来了，喉咙干涩无比，渴觉随之而来，她好像置身在无穷无尽的荒漠，一脑子干渴和饥饿，当她终于忍受不住准备倒下去的时候，耳边又传来熟悉的呼唤。 “雨凝？雨凝！” 她睁开眼睛，多么熟悉的一张脸，是白枫，等等，是白枫？ 她突然反应过来，才记起之前被子弹击穿胸部的惨剧，她只想坐起身，只觉得双臂感受到一种陌生的束缚，低头一瞅，两个手腕都被拷在床上，不过最让她抓狂的是，她上身****，仅仅盖着薄薄一层雪白的毯子。 “你……这是……” “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已经倒在血泊里了，子弹击中了你的心脏。” “只有我一个？那狙击手呢？”叶雨凝不解。 “是啊，就你一个躺在胡同里，而且浑身都是血，我只能把你带到这个小医院，医生取出子弹后，你的心跳已经停止了，可是就当他们宣布你死亡的一刻，你那颗小心脏又活跃起来了。” “唉，希望这群医生不会瞎猜。”叶雨凝扭头瞧着墙壁，尽量躲开白枫的目光。 “这个倒不会，他们只相信奇迹，不相信妖魔鬼怪的传说，不过你倒是要和我好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不听我的劝告，将黄鼠狼打成那个样子？” “这不重要，难道你没看见吗？张开死了，被人一枪爆头，而我，在追击凶手的时候被他击中胸腔，难道这一切你都不在乎吗！” 顶着白枫惊讶的目光，叶雨凝才发现自己已经坐了起来，她的身体暴露在白枫的眼前，两个手腕处的手铐都被她活生生地扯断了。 “该死的！”她连忙捂住胸部，这时白枫递来一个纸袋子。 “我连夜找人给你买的衣服，仍然是白体恤和夹克衫，希望你能喜欢。” “谢谢！”叶雨凝狠狠丢下这句话，飞快地穿上衣服，并且站起身就要走，她开门一瞅，外面竟然站着两排便衣，见到自己纷纷露出紧张的表情。 “我懂了。”叶雨凝转身关上门，站在白枫的对面。“你想软禁我？你要知道你面对的是什么。” “我并不想要做什么，我知道，整个烟城的警察都来也拦不住你，我只是很失望，我以为我能相信你。”白枫站起身。“有时候我甚至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让你一次次越过道德底线去做那些违法的事情，难道你的眼中就真的没有原则吗？” “原则……”叶雨凝转身瞧着窗外的夜色，摇摇头。“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活着，哪还有什么所谓的原则，不过请你相信我，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揪出烟城的罪恶，至于之后你如何处置我，我想我会给你一个完美的解释。” 叶雨凝说着已经打开窗户，呼呼的风吹进来，她顿时感觉到一阵神清气爽。 “可是你已经让我失望太多了，叶雨凝，我不会再容忍烟城出现下一个犀牛或是谁，我不会容忍你用罪恶去根治罪恶，因为我怕有那么一天，我们会站在道德立场的两端，我们会成为敌人，会因为我们的原则短兵相接。”白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不想和任何正义的人为敌，但是如果你阻止我毁灭罪恶，那么你就是我的敌人。”叶雨凝话毕便从窗户一跃而下，白枫面对着窗外一道黑影，露出几分难看的表情，这时候，门被推开，张鑫站到他身边。 “我知道你一直在外边听着。”白枫说道。 “我只是担心您的安全，我觉得女警她……不值得您把一切希望都托付于此。”张鑫右胳膊打着石膏，左手握着手枪。 “唉，我现在也很迷茫，女警最初给我的印象只是一个悲情的女孩，烟城欠了她太多太多，她自己也走不出爆炸案的阴影，其实我真的害怕，有一天，我们会在战场上相见。” 第二十四章 追梦人 有时候，叶雨凝觉得罪恶和醉没有大多的差别，同样都是为了某种独特的事情把自己扔在某种不切实际的精神领域里。酒精、金钱、鲜血和地位……其实没有多大差别，所以当见到酒吧一条街的时候，她的内心就产生了一种回家的感觉。 有人说，家是唯一温暖的地方，可对她而言，酒才是真正的温暖，就像那些奋斗在海拔四千米高山上的科学研究者，是一杯杯白酒帮助他们抵抗夜晚和凌晨的湿寒。不过对于叶雨凝，心中已经冰封千里，所谓的白酒黑啤，不过仅仅让她感觉到一种预热的快感罢了。 她将剩下的五六万统统塞进黑色背包里，然后背着这破旧的玩意推门而入。叶雯的礼物失而复得，完全就是靠命，就在一个小时前，她按照黄鼠狼的讯息，在附近的垃圾箱内翻箱倒柜找了许久都没有收获，当心灰意冷的她准备离开时，却看到街对面一个乞丐拿着她的宝贝当做要饭的道具，喜悦和怒火顿时而来，她满意地抢走背包，留下一个头破血流的倒霉蛋。 “老样子，恶魔坟场吧。”她看都不看酒单一眼，来了多少回了，服务生早就认识她了，点点头就朝着吧台走去，如今是九点钟，竟然没有乐队走场，还真是稀奇。 “美女，我可以坐在这里吗？”头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叶雨凝一时半会想不到到底是谁的声音，就是觉得非常非常熟悉，是那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感觉，等她抬头一看，整个人顿时愣住了。 “不可以吗？今天人好多，我只想坐一会，我就一个人。”叶雯瞧着叶雨凝，尴尬地一笑，今天她穿着工作服，挎着包，一看就是加班后直接赶过来的。 “可以。”叶雨凝点点头，叶雯疲惫的脸上划过一丝赞美的微笑，随后坐下来，让她感到意外的是，她竟然也要了一杯恶魔坟场。 “这东西好像……对你有点烈吧。”叶雨凝瞧着叶雯，后者朝着她双手间的玩意略微一瞟。 “好像你就在喝这个吧。”叶雯有些不快。 “我……我喝不醉的……这杯就算在我头上，给这位美女换杯柠檬汁吧。”叶雨凝一把抓住前来送酒的服务员，那人会意一笑，转身就走，叶雯的声音却让他的行动再次冷冻在原地。 “不需要，给我就行。”她上前一步，自己将酒水端在酒桌上。 “你不是第一次喝这个了？”叶雨凝眯起双眼瞧着叶雯，后者轻轻一点头，抿了一口，随后露出几分难看但却很享受的表情，估计她还想抬头和叶雨凝聊一聊关于恶魔坟场的经验，万万没想到她一记巴掌扇过来，直接将酒杯拍到桌子底下去了。 “你有点过分了，小太妹！”叶雯顿时怒火中烧，一拍桌子站起身，她这一举动立刻吸引了周边酒友的注意，几个服务员也朝着这边看过来。 “这玩意喝多了会胃出血，我受过，很痛，很难忘，你是个好女孩，以后就不要来这种地方了。”面对火冒三丈的叶雯，叶雨凝怎么也怒不起来，反而心中多了一份悲凉，她知道叶雯不是心情不好绝不会这么放纵，她也很想给她一记拥抱，用各种言辞安慰她，可是她就怕自己在付诸行动的第一刻就哭出来，现在，她所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放下三张百元大钞，转身离开。 “你到底怎么了？你有病吗？我就特别看不惯你这种小太妹，拿着家里的钱出来作，见到谁都是一副看不起的样子！”叶雯很快追上来，一把抓住叶雨凝的胳膊。 “我知道我很烂，真的真的很烂，但是你不是我，我不希望全世界的女孩都和我一样，知道吗！”叶雨凝狠狠地说道，当她觉得自己的言辞过于犀利的时候，泪水却不争气地坠落下来。 “其实我……唉，对不起，我就是心情不好才来喝酒的，你没必要这样。”叶雯见到叶雨凝这个样子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拿出一包纸巾塞进雨凝的手里。 “没事，你好好的就行了，你这样的女孩子一看就是那种自力更生的女强人，不要给酒精麻醉自己的机会，否则你会上瘾的。”叶雨凝挤出一丝微笑，揽过叶雯的肩头，再一次拥抱叶雯，她总觉得自己和她隔了几个世纪远。 “好了，你好好的就行了…… 这次叶雯没有跟上来，她应该还在诧异叶雨凝这一冷一热的举动，叶雨凝没有给她再追上来的机会，飞快地从酒吧街另一头离开，在即将走到正街的一瞬间，耳边又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 “你好，我叫陈默，我们见过的。”竟然是那个在酒吧卖唱的小文青。“上次和你见过之后我就一直记在心上，前不久我还唱过你的《蜂鸟》……” “行了行了，我没时间和你唠。”叶雨凝经过他朝着正街走去。 “不顺利吗？我看到……” “你什么都没有看到！”叶雨凝转身一肘卡在他的喉咙处，也许是这两天一直疲于和不同的人战斗，她都没注意自己竟然将大男孩推到了墙壁上，好一副流氓抢劫的阵势，吓得陈默一时半会不敢说话。 “对不起，今天我心情不好。”叶雨凝松开陈默，退后两步，简单整理下领角，白枫给买的夹克稍稍小了些，穿起来总觉得扎脖子。 “没关系的。”陈默摸着头尴尬一笑。“我啥也没看见，你放心，我不会和谁说的，尤其关于你们是……” “没错，我就是同性恋。”叶雨凝干脆地说道。“那女孩就是我的女伴，我就是个百分之百的同性恋。” 经过这一系列事情，她已经不想再牵扯上任何人了，当她看到陈默的脸上划过一丝失望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计划得逞了，同性恋果然是个不错的幌子，也许从今天开始，男孩就会打消追求她的念头，她的确不想再伤害谁了。 “其实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唉，算了，我们能做朋友吗？我很喜欢你的声音，我觉得你唱歌一定很棒，我最近在琢磨搞一个乐队，鼓手、贝斯和吉他都有，如果你愿意，可以做我们的主唱。” 儿时的梦想如同火花，在叶雨凝的脑海里瞬间燃烧，但又像烟花一样转瞬即逝，理智立刻占领了感性，让她认识到所谓的梦和如今的情形比起来不过只是昙花一现。 “对不起，我不能，我还有更要紧的事情。” 她的婉拒让男孩再一次失望，这次，陈默不再要求什么，他只是微微一笑，转身朝着酒吧街走去。 “其实……音乐对我而言就是一场梦，有时候我觉得是该梦醒的时候了，因为我即将奔向经济圈，以后也会拥有自己的生活和家庭。”男孩的声音让叶雨凝再次停下脚步。 “为什么？”她头也不回地回答。 “父命难为啊，我的父亲就是搞经济的，他希望我去读经济类的研究生。” “那就去读吧，音乐对很多很多人而言只是一场梦，如果你敢做下去，少数人必将万众瞩目，可是更多的人会伤痕累累，你的父亲是对的。”叶雨凝说完就走到正街，她甚至没有在意男孩说出的一句“我敢”。 她知道，对很多很多人而言，音乐都只是一场梦，她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一句话，点燃了男孩的激情，纵然使得他接下来的生活痛不欲生，但不知道为什么，即使是这样，她仍然觉得内心抱有一丝愧疚。 于是她转过头瞧着进入酒吧街的那条胡同，可是那里再没有了追梦人的影子。 第二十五章 绝望笔记 二十分钟前，她收到乔飞的讯息，说金屯公司的王经理不敌与日俱增的工作压力，吞下了大量安眠药。 现在，她站在大楼前，瞧着一辆警车寂寞地停在现场，熟悉的人影走出，但他们再不是联盟。 如果说王经理是因为不堪工作压力去自杀，她死都不会相信，因为王经理是什么人物，顾迎风最为了解，他每天受尽黄总的调遣，早就想着有朝一日麻雀变凤凰，坐在黄总的位子上，如今愿望已经达成，他又要选择自杀，肯定有所蹊跷。 先是黄总，然后是顾迎风，最后是老张和王经理，她现在都不敢去妄加猜测金屯公司和飞族到底有什么联系，和爆炸案又有什么联系，她所掌握的线索不是断了就是交织在一起，甚至有时候，她奇怪地认为有人一直牵着她的鼻子走。 凌晨两点钟，白枫和张鑫急匆匆离开，现场只留下两个乳臭未干的小警察，各自叼着一根烟坐在车里面，叶雨凝顺着管道，避开警察的视野爬入大楼，又化为顾迎风，直冲王经理的家。 所有人都会注意一个绝世美女，就算她默默无闻，但没人会留意一个脸上总是挂着疲惫的宅男。他不知道这座大楼里到底潜藏着多少警力，他只知道自从和白枫闹崩后，烟城女警就成了警局的头号通缉犯。 幸运的是王经理的家大门紧锁，外面没有什么异样，他拆掉门锁，推门而入，一股刺鼻的臭味扑面而来，让他第一时间想到了尸体这类玩意，不过下一秒真相就令他大跌眼镜，那竟然是躲在门后垃圾桶里的半份臭豆腐。 他很清楚王经理的习惯，他喜欢吃西餐，有时候也会对街边的小吃垂涎三尺，不过他只吃烤冷面，对其他的美食不闻不问，所以他猜测这碗臭豆腐是楼下那两个警察的，这两个生瓜蛋子，不仅破坏了现场，而且这一股气味搞得是非混淆。 按照乔飞提供的消息，王经理被发现的时候是在卧室，周围除了坠落在地的药片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而且他的家里非常整洁，不像那种临死前自暴自弃之辈，可是就顾迎风而言，一个选择去直面死亡的人，一定在生活中受到了什么打击，否则谁没事干吃饱了撑的去自杀呢。 他将能看到的一切都翻个底朝天，除了日用品没有别的，王经理是个格外注重干净整洁的人，他的一切衣服用品都被安排地井井有序。 一番查看之后没有找到任何靠谱的线索，不过他并不觉得奇怪，毕竟白枫也来过，那个机敏的警察必定会将线索洗劫一空，当然，也有一些线索超出了他的个人能力，比如眼前这台老旧的台式机。 他打开窗户，让风涌入房间，并随着微风化为罪恶女神，她将顾迎风的衣服塞进背包后，一只手提着主机箱朝着门口走去，刚走了两步就听到门外一阵细碎的杂音，她立刻闪到一边。 如果她没听错的话，那是一阵呼吸声，而且还伴随着皮肤摩擦手枪的声音，难道是楼下的警察？她瞬间做好战斗准备，下定决心在他们推门而入一刻将其击晕，免收枪击之苦，更不能让主机箱受损。 可是让她诧异的是，对方并没有进门，只是在门外站了一会，很快，离开的脚步声就传入耳畔，由近及远，慢慢消失在走廊里。 确定安全后，她直接来到韩胖子的租房，此时已过凌晨四点，她坐在窗户边，强风瞬间将身上仅穿着内裤的胖子搞醒。 “啊！”韩胖子发出一声惊叫，顺便从枕头下摸出一把弹簧刀来。 “放松，胖子。”面具下传来低沉的声音，胖子确定是警长驾到后便渐渐恢复平静。 “帮我搞定个玩意，这一万块是你今天的酬劳。”叶雨凝抛给他一捆红钞，随后指了指放在他窗边的主机箱。 “没问题！” 见钱眼开的胖子立刻穿上衣服，对着电脑一番鼓捣后，屏幕上显示出王经理最近在做的一些事情。 “养生的、职场的，呵呵，还有泡妞网站，我记得这网站里的女的专钓中年富商。”看到这里韩胖子不禁发出一声嘲笑，不过叶雨凝却看到了另外一些东西。 “那是什么？”她指着一处。 “是个论坛。”韩胖子简单一瞅。“还是一个很小众的论坛，论坛里大多都是一些绝望的人，比如得了癌症或者得了抑郁症之类的人，不过这电脑的主人好像一直在……更新一些日志，而且下面还有不少人点击回赞，好像叫……《绝望笔记》。” “打开看看！”叶雨凝来了兴致，她立刻扑到韩胖子身前，后者微微发出一种奇特的声音。 韩胖子一番操作破解了王经理的密码，登录界面一闪而过后，眼前出现了传说中的《绝望笔记》。那就是一个简单的日志，不过内容略显扎眼。 5月23日 我第一次去做这件事，也是第一次来到搏击俱乐部，目标是两个大块头，虽然凶狠，但我开出的价格太高，他们没有什么异议。 5月24日 这是我第一次杀人，进入组织的飞友多多少少都做过一些，只有我没有，为了向组织证明我的忠心，我只能选择这样。我的目标是我的上司，因为我恨他，更因为他在计划着威胁组织的事情，经过再三考虑后，我决定将他送进地狱。 5月26日 上司死了，隐蔽工作做得非常好，不过可惜今天我得知公司的小子要去他家，还看到了那些该死的项目书，他是个天才，我讨厌他，我希望他去死。 5月27日 我的工作堪称完美，组织对我有着非常高的期望，就在半个小时前，组织要求和我会面，我再一次心情澎拜，就好像第一次看到了那种信仰，飞族万岁！ 6月1号 今天是儿童节，可我却没有什么兴致。据说犀牛死了，死在了烟城女警手中，犀牛就是我雇佣的刺客之一，我觉得另一个刺客也快要绷不住了，我在考虑如何面对老张，实在不行就连他一起送进地狱。 6月3号 我终于见到了那种信仰，我们在新世纪的VIP包房里见面，只可惜，信仰却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神圣，我有点失望了，今天我不想多说。 6月3号就是昨天，也就是说，这个王经理写完这个就服药自杀了，叶雨凝的大脑里顿时升起一种恐惧感，她总觉得真相距离她越来越近，不过现在她发现身下的男人微微颤抖，低头看，韩胖子已经出了一身虚汗。 “这就是你所说的飞族？”叶雨凝问道。 “没错。”韩胖子点点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王经理就是飞族的一员，还是资深会员，而他在VIP包房里见过的人，就是接头人，飞族这个组织都是通过接头人发展下线，他们的等级制度非常明了，下级对于上级都是绝对服从的，我猜测……” “你猜测王经理并非自杀？” 韩胖子点点头，惨白的一张脸难掩恐惧。 “没错，飞族的制度森严，也不容背叛，他们技法高超、手法奇特。” “先给我黑进新世纪吧，我要看看这个王经理到底见到了什么人。”叶雨凝轻轻拍了拍韩胖子的肩膀，后者竟然被她吓得颤抖一阵。 好在恐惧并没有影响韩胖子的技术，他熟练地调出新世纪的摄像头，并且寻找王经理的身影，最终，那张丑恶的嘴脸出现在屏幕上，而那个所谓的飞族接头人，正是竹五岳。 第二十六章 扭曲联盟 “您确定就是竹五岳吗？警长，您可要好好想想，飞族绝对不是您想得那么简单！” 瞧着叶雨凝准备从窗户一跃而出，韩胖子拉住她的胳膊，他这将近二百斤的体重却被叶雨凝差点拖出窗外。 “那你准备怎么办？”叶雨凝回头瞅着他。 “我觉得你应该先联系警察。”胖子一本正经。 “不可能了，我现在已经是警察那边的头号通缉犯，这件事只有我自己能做。” 一股强风将胖子吹开，她从楼顶跳下。 自从上次打残阿虎之后，她和竹家就再也没有交集，不过让她意外的是，这么多天过去了，竹家仍然保持着警惕，瞧那大门前六个保镖，西服下应该暗藏杀机。 不过血肉之躯依然无法和强风对抗，当强风降临的时候，六个保镖还是拜倒在自己的威慑下，他们甚至连拔枪的机会都没有，整个人就被吹进竹家大院。 “竹五岳！” 叶雨凝跳进大院一声怒吼，大院里面却除了那六个保镖空荡荡的。 枪声从耳边呼啸而来，她只觉得左臂火辣辣的痛，但疼痛刺激了她内心的狂暴感，致使她闪电般突进到目标面前，抬手一记勾拳打得对方口吐鲜血。 “一起开火！” 身后突然传来其他保镖的声音，她一手拉着被她打伤的男子，灵活地藏在他身后，心想着这群人怎么也不可能丧心病狂到屠杀同伴的地步，但随后陆续传来的枪声否定了她的想法。 她只觉得男子的身体在狠狠撞击着她的脸颊，火药产生的巨大冲力将他们二人一直推到了墙上。 “给我上！” 五人脚步声渐进，他们翻开被打成筛子的同伴，瞧着眼前一身是血的叶雨凝，一个个举起枪对着她。 “死了吗？”带头的继续说道。 “应该死了吧，这么多枪打出去，那家伙都给打成马蜂窝了，这女的肯定活不了。”另一个人回答。 “这果真是烟城女警？总觉得看起来别扭。” “女警不过就是一个传说罢了，谁又真正见过女警本人呢！” “把她的面具揭下来，我倒要看看这女的是谁！” 此时叶雨凝已经感觉到有人触碰她的面具，便突然睁开眼睛，顺势将那男子朝着自己怀里一拉，那人惨叫一声，紧接着枪声四起，她抬脚将身上的男子踢了出去，撞倒两人。 “该死的！给我打死她！”叶雨凝看到那带头的保镖正朝房门跑去，便无视侧面子弹的呼啸，抬手抛出一把刚刚从那保镖身上摸出来的军刀，刀尖被飓风稳稳地送进目标的大腿。 “老大……”仅剩下一人举枪着傻站着，被眼前的事物所惊吓，下意识朝着头头那边瞅了一眼，谁知道叶雨凝竟然就趁着这个空子窜到他面前，他硬着头皮对着雨凝的心脏扣下扳机，但同时，他只觉得脖子一凉，眼前看到的都是喷涌出的鲜血，那只握着枪的手怎么也控制不了，就这么顶着叶雨凝的胸口慢慢倒下去。 “一群废物。”叶雨凝捡起那人的手枪，对着另外被压在尸体身下的二人开火，最终又走到老大的面前，此时目睹同伴被残忍杀害的他，已经被巨大的恐惧压得抬不起头。 “求求你……放了我吧……”他扔掉手枪忍着大腿上的痛跪在女警面前，双手撑地给她磕头。 “连朋友都杀，你根本不值得我怜悯。 砰砰砰！ 叶雨凝连开三枪，随后踢开这肮脏的尸体，微风在她身上轻抚，伤口迅速愈合。 “竹五岳！如果你敢出来，我保证放你一条生路！”叶雨凝一脚踢开房门，笨重的防盗铁门竟然被她一脚闷到了房间里，瞬间撞到了顶棚的昂贵吊灯，顿时玻璃渣子满天飞。 “竹五岳！你个懦夫！你和你的手下、和你的儿子一样都是废物！”叶雨凝看到茶几上还摆着茶水，将这华丽的摆设一脚踢翻，茶几又将电视撞下墙，砸碎了下面一排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的瓷器。 刚才她看到热气从茶水的顶端冒出来，心想着竹五岳必然没有离开，他一定是听闻自己和外面六个保镖交手的一刻就躲起来了，富人家的豪宅，怎么可能没有暗道。 “竹五岳，你个白痴弱小的懦夫，你们竹家不是一直以来都是烟城的统治者吗？但是现在你成了什么？缩头乌龟，哦不，我简直是在侮辱乌龟，你应该就是粪坑里的蛆虫，你明明很惧怕烟城，很惧怕我的存在！”狂风席卷了竹五岳家中的奢侈品，叶雨凝开始享受昂贵事物碎裂产生的悦耳轰鸣，她现在猜测躲在某处的竹五岳，一定心疼到了极点。 经过一番搜寻没有得到结果，但叶雨凝并不打算就此放弃，她在竹五岳家里来来回回走动，见到值钱的东西就砸，他的家大得离谱，简直像一座宫殿，架子上的瓷器、墙上的壁画还有随处可见的吊灯，到处都是金钱和权力的象征，到处都是穷人一辈子都不敢想象的东西。 她现在只恨自己没有带一台DV机来，要是把这个场景发到论坛上去，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现在她也没空大喊大叫，放肆地砸毁沿途经过的一切，她的双臂也因为频繁挥舞，无数次被玻璃刺破，就连牛仔裤的边边角角，也都出现了不少划痕。 一个警察局长竟拥有如此之多奢华的东西，简直就像拍卖会的仓库，不过此时此刻万物俱灭，一切和金钱沾边的东西都将成为过去，竹五岳所能留下的只有烟城女警给他带来的悲伤。 叶雨凝越想越觉得兴奋，放肆地张开双臂撕扯走廊两边的壁画，好多都是真品，都是各种大师的真品！她真的有种将所有大师玩弄在指掌间的快感，以致于被这样的快感剥夺了敏锐的思维，直到耳边传来一声巨响才被强行拖入现实。 她万万没想到某个金钟会撞穿墙壁，闪躲不及，被这一下砸得够呛，直接被顶到走廊另一面的墙壁上。金钟大约有两口缸那么大，头顶吊着一根粗大的铁链，拉着它随着惯性又穿过破洞返回里面的屋子。 那是什么地方，一个暗室？该死的，她就猜到会有暗室！ 叶雨凝扶着墙壁准备站起来，却看到黑暗的空间里钻出三把黑兮兮的枪口，她还来不及有任何反应，疯狂的火蛇就从枪口喷发而出，无数子弹击穿了她的身体，如此冲击如同粘合剂一样将她牢牢钉在墙壁上。 “够了。”熟悉的声音从面前传来，枪声戛然而止，叶雨凝顺着墙壁滑倒在地，在墙上擦出一条浓浓的血线。 叶雨凝努力睁开被鲜血浸润的双眼，挣扎着支起几乎被打烂的脖子，那是一个臂膀宽阔的男子，虽然已经人到中年，但是在他身上仍然能够找到一丝军队的味道。他走到叶雨凝面前，弯下腰，拖着她的下巴将她扶正，剧烈的疼痛随着身体的移动在各个部位涌现。 “我们终于见面了，烟城女警，你真是疯子。”他的长相并不出众，应该说是相貌平平，是那种落在人群里就荡然无存的形象，但却拥有一股超凡的气质，致使她即使身负重伤都不由严肃起来。 “咳咳咳……”叶雨凝张开嘴巴，一股黑血涌出，她的声带好像被打烂了，风正在治愈她的伤口。 “他们都说你是杀不死的幽灵，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瞧瞧你这个样子，我好奇你到底还能做什么。” “我……”叶雨凝费力地抬起一只手，子弹从她的伤口里涌出，滑落在地，弹头频繁地撞击着地板，致使竹五岳和手下三人都不由紧张起来。 “你也是疯子，局长大人。”低沉的声音传来，风修复了她的声带，并且脖子上的伤痕正在快速消失。“我们都是疯子，能够让烟城害怕的人，都是疯子。” 瞧着叶雨凝渐渐恢复，竹五岳不禁没有害怕，反而朝着她的脸伸出手去，他身后三杆机枪立刻对准叶雨凝。 “你到底是谁……”当竹五岳揭开面具，看到面具下那一张美丽的面孔时，他不由心中一惊，他不敢相信传说中的烟城女警竟然是这幅模样，他一直觉得她是个被伤害过的女孩，之所以带着面具，就是因为脸上可能挂着某些奇特的伤疤。 “你为什么一再针对竹家，我很想知道竹家到底欠了你什么？”见叶雨凝不说话，竹五岳继续问道。 “火车站那件事……我就在现场……”叶雨凝感觉小腹和大腿都已经有了知觉，但是她仍然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她不想再承受枪击带来的痛苦了。 “你觉得竹家策划了那场暴动？” 叶雨凝摇摇头，噗嗤一笑，是苦笑，还是那种失望的苦笑。 “今天你知道我会来，对吗？所以你准备了这一切迎接我。”叶雨凝凝视着竹五岳，后者略显迟疑，但是最终还是点点头。 “今晚我收到了死亡威胁，猜到你会前来索命。” “但事实上我们都被骗了，不是吗？在一定程度上，我们都被蒙在鼓里。”叶雨凝身体一颤，扶着墙壁慢慢站起来，三杆枪立刻对着她上移，但是竹五岳却抬起手，示意手下不要轻举妄动。 “继续说。”他冷冷地回答。 “你可知道兰辉？” “我知道，他也死在那场暴动中，他到这里并不让我感到稀奇，毕竟兰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可是你的出现，却让我感到恐惧，我一直觉得你是兰家派来的杀手，因为你一直都在针对我们竹家的人。阿虎、犀牛和黄鼠狼，金梦会所和新世纪，我一直以为你就是兰家的人。” “但事实我们都错了。”叶雨凝转过身望着不远处被她砸碎的一切。 “如果你不是兰家的人，那么你到底是谁？”竹五岳走到叶雨凝的对面，挡住了她的视线。 “我只是一介小人物，但我却知道是什么正在威胁烟城的安全，你操控着烟城的经济，而我操控着人们的信仰，如果你我联盟，必定会让那份恐惧烟消云散！”叶雨凝盯着竹五岳的双眼，朝着他伸出友好之手。 第二十七章 逆转 “乔老板，你得救我啊，你得保我啊，这一切都是按照您的计划做的！现在她找上门来了！找上门来了！“ 深夜，一声哀嚎从胡同里传来，紧接着是一阵仓促的脚步声，一个黑影提着大包小包从小区里跑出来，直奔街头等候已久的出租车。 “飞虎，你赶紧跑吧。” “不行啊，乔老板，我身上没有一分钱，我的账户都被警察冻结了，我现在就去投靠你！” 王飞虎两只手都拽着包裹，一个是日常用品，另外一个都是他从古玩街上淘来的宝贝，他用肩膀顶着电话，远远看去，这样的姿势很别扭。 “唉，实话和你说了吧，现在连我都自身难保，我已经躲起来了，你呀，你自己看着办吧……嘟嘟嘟嘟……” “喂？乔老板？喂？哥们！乔飞啊！******！”王飞虎对着电话骂道，没留意脚下的槛，摔了个狗啃屎，装宝贝的箱子哗啦一声甩了出去，直到撞到出租车门才停下来。 “狗东西！骗子，两面三刀的狗东西！”他冲着地面恶狠狠地骂了一声，随后撑着地面狼狈地站起来，只觉得头顶撒下一片阴影。 “王飞虎，这么晚了，你这么急要去哪呀？”低沉性感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怯怯抬起头来，当看到那惨白底色的面具时，简直吓破了胆。 “求求你！饶了我吧，这一切都是乔飞教唆的，他是我的老板，我如果不从，他就会炒了我！”王飞虎吓得一直后退，结果又被那道槛绊倒在地，女警步步逼近，一直将他逼到了墙边。 附近的出租车很快察觉出了不妙，那司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开门将那一箱子宝贝拉上车，一脚油门窜了出去。 “我的宝贝啊……”王飞虎瞧着远去的出租车，无奈地伸出手去，却听到自己的胳膊一声清脆的响，整个人痛得流出眼泪。 “我知道你只是一条小鱼，那么请你告诉我，这一切的幕后主使是谁？”叶雨凝抬腿将王飞虎那扭曲的胳膊踩到墙上，弯腰凑近他。 “我我我我……只是小鱼……小鱼……都是乔飞……他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将所有查到的消息先给他……还有……胖子和吴迪都参与进来了……” “吴迪已经死了，被我从楼上扔了下去，如果你不想步他的后尘，那么就将秘密全都告诉我，乔飞和飞族到底有什么关系。”叶雨凝松开王飞虎，他疼得跪在地上扭曲成一团。 “我说我说……那次‘夜行者联盟’破碎后，其实乔飞不久就被白枫抓到了监狱，我因为买通了线人，警察只是将我作为受害人拘留了一周，后来，差不多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乔飞就被放出来了，而且整个烟城的警察也没有再难为他，好像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 “出狱后，乔飞就继续做起了软件项目，不到一年竟然就拉到了风投，后来项目越做越大，我就投靠他去了。我跟着乔飞一直做项目，果真赚了不少钱，但是我慢慢发现乔飞的钱都来自固定的投资商，而且这些投资商好像不在乎我们只是一家小公司，所以我开始怀疑乔飞是不是有其他背景，无意中才知道他和飞族的关系。” “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什么是飞族，便试着去了解，结果让乔飞发现了，他逼迫我加入飞族，并且把我升为技术总监，可是乔飞和飞族之间的联系都是单线联系，每次都把我拒之门外，所以对于飞族的了解，我几乎是零。警长大人，谁都想要一个幸福美满的生活，我只不过贪了点，但我并不想害任何人，金屯公司那三条人命都是乔飞策划，我根本没有参与其中，求求你放了我吧！我只是一条小鱼！”王飞虎忍着胳膊处的痛跪在叶雨凝面前，那感觉就像一只好几天没吃没喝的要饭小狗。 “那么后来的事情呢，我指的是你们回到烟城，重新加入‘夜行者联盟’之后的事情，是不是也是飞族计划中的一部分？” “警长大人，其他的事情我真不知道，我只是按照乔飞的命令去做，如果您能够抓到乔飞，那么一切都真相大白了，他才是飞族的人，我只不过就是一个打工的。” “好吧。”叶雨凝转身离开，王飞虎像是看到了希望，可是当他准备扶着墙壁站起来的时候，一群警察冲进胡同，他们竟然和叶雨凝擦肩而过，将银晃晃的手铐拷在他的手上。 “王飞虎，你因为涉嫌参与三起谋杀案被捕。”张鑫是最后一个走进来的，他冲着叶雨凝挖了一眼，那一眼，充满了怨恨和无奈。 “谢谢你，小警察。”叶雨凝拍了拍他的肩膀，但后者却压抑着心中的愤怒。 也许烟城的居民没有在浓黑夜色下看到几分潜在的邪恶，但这场惊世骇俗的变故，却即将影响着整个烟城的发展。 没人知道那天竹五岳的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而所有烟城的警察都记得，第二天，作为局长的竹五岳并没有大力追捕女警，反而把女警从通缉榜上抹除，并且罢免了白枫，让张鑫代替白枫成为行动组的直接负责人，也就是次于竹五岳的第二把手。 从这天开始，警察只能无奈这个被冠以英雄名号的疯子在警局里大摇大摆地走动，几个总管都要对着她低声下气。其实只有叶雨凝自己明白，那一夜，烟城到底发生了什么。 因为“夜行者联盟”就是她一手缔造的审判团，所以每当暗夜来临，她都会坐在警局楼顶慨叹这场造化弄人的变故，这一切变故的源头，就是她的好兄弟乔飞。 飞族万岁！ 当张鑫将这行标语从乔飞的家中搜出来时，叶雨凝再次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其实之前她仓促地冲进竹五岳的家就是为了验证这些，而这灵光一现，仅仅源自韩胖子阻止她跑出窗户的一刹那。 韩胖子说飞族的制度森严，王经理之所以被杀就是因为想要脱离组织，可是他却忽视了一点——他本身也曾表示自己加入过飞族，今天却安然无恙地站着。于是叶雨凝那晚特意留意了他举动，他既然在看到飞族消息的一刻表现出了惊慌，但在查询新世纪摄像头的时候却显得格外熟练，这个时候叶雨凝就已经产生了怀疑，这段时间她通过“夜行者联盟”获得的信息，也许就是敌人想让她知道的信息。 于是她按照飞族的计划冲进竹五岳的家，果然，竹五岳提前收到了死亡通知，安排好人手准备瓮中捉鳖。 再回想之前，当黄鼠狼供出张开后，她第一时间就给乔飞发送了消息，本想查查张开的底细，结果却遭遇了张鑫和狙击手，而且就那天张开的反应，必定也知道自己就要大难临头。 这个时候她开始心凉，王经理、老张、甚至“夜行者联盟”都是飞族的人，黄总和兰辉之间的勾当、项目书、老大和竹五岳之间的对话……这一切线索好像都是通过他们得来的，她开始明白到底是什么在牵着她的鼻子走了。 她不知道飞族到底要做什么，但知道飞族需要她，就一步步将她逼上绝境，从老大****，到顾迎风被杀，飞族一直都想要将她逼疯，而这最后的结果就是她和竹家斗个两败俱伤。 如果飞族想要在烟城制造一系列惊天动地的大事，那么竹家必定是个障碍，他们想借她之手毁灭竹家，却因为这一系列行动无意中帮她找到了另一个盟友，而且是一个强大的盟友。 第二十八章 跺三震 “老鼠！老鼠！老鼠！” 赛场上，双方大汗淋漓，拼命地想用被打肿的眼睛寻找对方的破绽，赛场下，看客和拳友们举起酒杯和帽子，向台上这两位勇士助威。 这场战斗打了上百个回合，因为“死亡搏击”没有特殊的规定，只要参赛者之中没有谁倒下，那么这场比赛就会一直进行下去。 老鼠突然向前一闪，冲着眼前的壮汉挥拳而去，那壮汉抓准时机，想要揪住他的胳膊攻击他的肋骨，可却没想到老鼠这竟然是一记佯攻，他挥去铁拳的一刻心里就后悔了，可双方到了后阶段都已经筋疲力尽，彼此破绽百出，他再也没有初来时的机敏和力量，将泼出去的水收回来。 只听壮汉一声闷吼，他还没来记得化拳为爪，庞大的身体就坠倒在老鼠脚下，与此同时，台下爆发出剧烈的欢呼声。 “老鼠！老鼠！老鼠！” “太精彩了，这是‘死亡搏击’自开创以来第一个‘胜利者’，他将带走一百万现金，并且拥有无上的荣耀！”主持人将老鼠的胳膊举起，台下的观众更是疯狂地手舞足蹈起来。 “真没想到，短短一个月，‘死亡搏击’的舞台上竟出现了两个面具人，而且都让我们刮目相看。” 老鼠下台后，跟随一位壮汉来到幕后，扈朋玥披着大衣坐在椅子上，冷静地瞅着眼前这位略显得瘦弱的男子。 “我们就需要你这样的人，烟城也需要你，只要你跟着我干，我保证你会过上奢华糜烂的生活。”扈朋玥继续说道。 “我不要钱。”面具下传来一阵咯咯咯的笑声，老鼠抬手将面具摘下来，包括扈朋玥在内，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他的脸简直不能用人脸来形容，那根本就是一面由扭曲的红肉纵横交错形成的烂墙，两只眼睛从一堆烂肉里挤出来，直勾勾盯着扈朋玥，让她不由咽了咽口水。 “那你到底要什么？”扈朋玥紧握着椅子把，一只手下意识朝着腰间的手枪摸去。 “哈哈哈哈！”沙哑干枯的声音又一次传来，令人一阵发毛。“我听说，谁统治了烟城的罪恶，谁就统治了整个烟城，而我，就要整个烟城！” 老鼠话毕，扈朋玥突然抽出手枪，可是迎面一声枪响将她的手枪击落，她只觉得一阵撕裂从虎口传来，大拇指竟被子弹击碎了。 “对不起，玥姐，我们更喜欢给强大的主子卖命。”方才带着老鼠进来的壮汉放下手枪，扈朋玥抬头怒视着他，一脸不甘。 “你们都在等什么！”她对着身后的一排人喊道，但是他们竟然无动于衷，一个个战战兢兢颤抖不已，这时一群人从老鼠进来的地方钻出，各个都举着冲锋枪。 “看来今天烟城是我的了！”沙哑的笑声再次传来。 “一个月过去了，还没有抓住乔飞，烟城的警力果然不是盖的。”叶雨凝和张鑫并肩走在通往烟城监狱的道路上，沿途两位狱警冲着他们点头哈腰一阵，麻利地将监狱那道厚重的铁门拉开。 “看来这地方建设得倒不错，烟城的越狱犯应该很少吧。”叶雨凝抬头瞅着高耸的铁门。 “大人，跺三震可是烟城出了名的铁杆子，有她在，没人能够逃得出去。”一个狱警微笑着回答道，不过叶雨凝瞅着他那般微笑，敷衍中难掩恐惧，也许这面具已经成为女警的招牌了，人见人怕。 “跺三震？”叶雨凝转向张鑫。 “上一任局长的大女儿，和竹家的关系不错，据说这家伙跺一跺脚，大地都会颤抖，所以又称跺三震。”张鑫解释道，但语气里夹杂着不耐烦，也许整个烟城警署只有他不害怕叶雨凝。 跟随狱警走进监狱，远远就看到走廊的尽头站着一位臃肿的身影，走近看，是个穿着狱警服的女子，一米八的个子，水桶腰，双臂的肌肉和肥肉将警服怪异地撑起，而长相，只能用其貌不扬来形容。现在叶雨凝倒是觉得“跺三震”这个称呼应该是用来形容她的体重的，毕竟这样的身材，连头顶那顶警帽，都显得格外别扭。 “我想你就是烟城女警吧，赫赫有名的烟城女警，竟然……和我想象中的一点都不一样，至少你应该和我一样穿着警服。”跺三震充满鄙视地瞧了雨凝一眼，看都没看张鑫，好歹他现在也是警察局的二把手，这家伙这么不给面子，想想背景就不浅。 黑暗，是烟城监狱赋予叶雨凝的第一印象，再加上面前这位虎背熊腰的跺三震，她的视线里几乎只有阴影。电影里的监狱充满了脏话、性和暴力，但是此地，至少是在跺三震经过的时候，两边的牢笼中只有忧郁和沉默，那些罪犯几乎不敢正视跺三震，也不敢看她，他们就像一个个被剥夺了灵魂的皮偶，冷冰冰地挂在监狱里，无声无息。 “敢于和罪恶反抗的力量，才应该称得上正义，我想烟城警署没有这个资格，这也正是我至始至终没有进警局的原因。”跺三震的声音再次传来，叶雨凝开始好奇她的年龄。“现在的警署，养了一片臭鱼烂虾，比起我父亲当年的辉煌，简直……哼，就是天壤之别。”她这话完全是说给张鑫听的，而张鑫沉默不语，这料定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物。 “不过对于你，倒是让我觉得烟城还是有那么惊鸿一瞥。”跺三震侧脸对着叶雨凝。“我以为，烟城女警会像无数英雄剧里一样，报以某个恶心的原则去惩治罪犯，可是你的残忍却让我看到了烟城的希望，毕竟，羊群永远比狼群要老实得多。” “监狱也比我想象的要黑暗得多。”叶雨凝简单地回答道。 “哈哈哈哈，没错，犯人来这里就是要受苦，尤其是那些死囚，死亡对于一个人而言是另一种享受，对他们来说，活着才是最为痛苦的事情。”他们说着已经来到了死囚房，死囚房外封锁重重，光是大门就有三扇，而且每扇门都有专人看管，外人进入必须要用到跺三震的视网膜和狱警的钥匙。 “那么对于飞族呢？” “飞族？”跺三震冲着地板狠狠啐了一口，旁边的狱警立刻扑上去用手帕去擦。“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蛆虫就想要颠覆我们的国家，简直就是痴心妄想，他们甚至连这座城市都难以征服……到了。” 叶雨凝对跺三震对飞族的了解有些惊讶，她和张鑫顺着跺三震的指向看，不远处的监狱里坐着一人。 “他现在能活着，完全就是看在你的面子，烟城女警，我不知道你为何戴着面具，但是我明白，你和我一样都曾经历过非人般的待遇，你们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跺三震说完就戴着狱警扭头离开，完全没有给叶雨凝询问有关“飞族”问题的机会。 “队长？”张鑫冲着那片黑暗试着叫了一声，对方并没有回答。他和叶雨凝一起走上前，监狱的全貌渐渐浮现在眼前。 说实话，烟城监狱没有肮脏的地方，监狱里面是瓷砖和大理石墙壁，条件非常棒，但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这样的空虚早晚会将一个人逼疯。 眼前的男人背对着他们，曾经壮硕的身躯已经变得干瘦，那张帅气的脸，如今也只剩下疲惫，可是就当他抬头看到叶雨凝的一刻，好像一片荒无人烟的贫瘠之地长出了一颗渺小但翠绿的草。 “好久不见，叶雨凝。” “好久不见，白枫。” 第二十九章 夜行者崛起 “没想到一个月了，我们竟然以这样的方式见面。”白枫凝视着叶雨凝，但面具下的那张脸却没有任何表情。 “队长，我会竭尽所能为你平反的，我相信你没有做错任何事！”看到白枫后，张鑫有些激动，尤其如今白枫瘦成这样，傻子都能看出他在监狱所经历的折磨，不过张鑫这话也明显是冲着叶雨凝，两人之间的不信任通过这一简单的话语表现的淋漓尽致。 “张鑫，好好干，我相信你能够独当一面，至于我这边，你也不要过于操心了，毕竟我们即将要面对一系列恐怖的事情。”白枫仍然瞧着叶雨凝。“你真聪明，我做梦都不会想到你会和竹五岳联盟，也许这就是你计划中的一部分吧，看来我还是太嫩了。” “警长，你为什么不说话了？是不是面对白队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张鑫见雨凝仍然保持沉默，有些为白枫打抱不平。 “那一系列恐怖的事情，你是指什么？”低沉的声音从面具后面响起，回荡在空荡荡的监狱中。 “我不知道，但我有预感。你们怀疑我是飞族的人，而且在我的房间里发现了证据，这一点我难以否认，可是你别忘了，万一我们所做的就是它们想要的呢？别忘了你也有判断失误的时候。”白枫深呼一口气，他那犀利的目光似乎能够刺透叶雨凝的面具。 叶雨凝没有再说话，她转身离开，张鑫微微一愣，看看她的背影，又看看白枫，后者轻轻一点头。 “放心吧，队长，总有一天我会为你洗冤的！”张鑫冲着白枫狠狠一点头，快步跟上叶雨凝的步伐。 “看来你们之间没有什么复杂的故事。”狱警打开门后，肥硕的身体叼着雪茄站在门外，她仍然不把张鑫放在眼里，目光都集中在叶雨凝惨白的面具上。 “我们本来就没有什么复杂的故事。”她简单地回答道。“我要走了，谢谢你的慷慨，典狱长大人。” “不着急，既然来了，我给你看个东西吧。”跺三震微微一笑，转身对着身边的瘦子点点头，狱警走到一边在一处机关上捣鼓一番，旁边的铁墙慢慢升起，一道暗门出现在眼前。 “那是什么？”瞧着里面闪烁着诱人的微光，叶雨凝如同即将扑火的灯蛾，双眼闪烁起好奇的火花来。 “到了你就知道了，我保证你会感兴趣的。”跺三震迈起步子，两人跟随着她的脚步走进暗门。 沿途经过一系列由玻璃罩封存的古玩，其中就有二十多把形态各异的匕首，还有一些酷似非洲土著居民的面具，不过让叶雨凝最感兴趣的就是最末端的场景，那是一件制服，同样被包裹在玻璃罩中。 “她叫‘妩媚的苏珊’。”跺三震回答，她看着制服就像一位母亲看着自己的孩子。 这是一件警察制服，以深蓝作为底色，腰腹收得很紧，完全表现出女性的美丽线条，制服上半身是半截袖，衔接着两副漆黑的手套，下身同样沿袭了黑蓝配，一双漂亮的长筒靴割裂了深蓝底色，不过就叶雨凝看来，如果没有特别完美的腿型，这样的设计就是累赘。 “看起来好像cosplay的衣服。”一边的张鑫忍不住说道。 “这是我十八岁时候的毕业设计，那时候我只想做一位设计师，后来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让我走上了法制的道路，我一直想要穿着她去维持正义，可是如今，我的身材愈加难看，那些该死的肥肉好像狗皮膏药一样，无论我怎么运动都丢不掉。”跺三震好像没有听到张鑫的身影，仍然保持着一种痴迷瞧着制服。 “你喜欢吗？”她转向叶雨凝。 “嗯。”她轻轻一点头，但典狱长立刻露出一种叫人难堪的嘲笑。 “但是你配不上，你知道吗？对我而言你不过就是一名罪犯，另类的罪犯，也许有一天我们还会在这里相见，但一码归一码，你为烟城所作的贡献也会被人铭记。”她用力拍了拍叶雨凝的肩膀，她呲着牙感觉到一阵生疼。“只有那些真正纯洁的人才配得上她，因为她就是我的孩子。” 告别跺三震，叶雨凝坐在副驾驶看着开车的张鑫，他闷闷不乐，自从和他共事以来他都是这一副熊样，还是顾迎风的时候没少受冷眼，所以她并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即将离开郊区，车子在红绿灯前停下，张鑫的问题打破了沉寂。 “不知道。”叶雨凝摇摇头。 “你真不知道？”张鑫向她投向怪异的目光。“如今局长下了死命令，整个警局的人都跟在你屁股后面跑，你却和我说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我从来都是走一步看一步，就目前而言，你知道飞族想要做什么吗？我们甚至连乔飞和韩胖子的影子都看不到。” “是啊，本来还有一个王飞虎，只可惜因为伤口感染致死。” “看来飞族无处不在，而我们却不知道对方到底要做什么。”叶雨凝对着摄像头发出一阵笑声。“对了，小警察，你觉得那‘妩媚的苏珊’怎么样？” “不怎么样，没有警察该有的庄严，完全就是个花瓶。”张鑫想都不想就回答。 “可是我喜欢。”叶雨凝眯着双眼瞧着前方。 “死心吧，跺三震决定的事情，一百头牛都拉不动。” “可属于我的东西，我早晚会拿到手的。”车子即将开动的时候，叶雨凝突然打开车门，张鑫只听旁边传来一阵叫骂声，下一秒，女警已经顺着对面街边离开了。 “真是个疯子！”他骂道。 叶雨凝熟练地潜入暗夜，绕过烟城无数栋摩天大楼，最终来到一座奢华的大院里，住在这里的都是富人，连他们养的一条狗都比街上乞丐的肾值钱。 她坐在房顶，点着一根烟抽起来，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院子里的门咯吱一响，熟悉的人影走进来。 一个月前，竹五岳利用关系私下没收了叶雯所在的房间，并且以政府的名义，偷偷赔给她另外一套房，也就是面前这栋。叶雯简直受宠若惊，因为这栋房子实在是太大了，而且所住的位置也十分独特，可是竹五岳的人态度很强硬，容不得叶雯做出什么改变，所以她只能在这里“将就”一下。 这一切都是叶雨凝安排好的，她向竹五岳提出的条件也只有这一个，她比谁都能明白一个像乔飞那样的IT男能够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如果飞族真的潜存在烟城，那么乔飞提供的消息对于他们而言简直如虎添翼。 见到叶雯安全回家，叶雨凝也就可以放心去做自己的工作了。虽然竹五岳派了几个警察轮流在暗中保护叶雯，但是叶雨凝现在几乎不相信任何人，每天晚上都要亲自来看上一眼才放心。现在，她转身从房顶一跃而下，骑着摩托车朝着金梦会所对面的烂尾楼开去，二十分钟后，她站在烂尾楼的顶端，俯视着整个烟城。 战争永远都不仅仅是血肉之间的碰撞，在信息时代凭空而入后，任何战争都离不开电子技术的较量，想要在针对飞族的战争中取得先机，就必须先攻克乔飞的防线，俗话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给乔飞准备的礼物，正是他刚刚从自己手中夺走的东西。 叶雨凝转过身，面对着五十位来自各个阶层的IT男，站在他们最前端的，是她无比熟悉的三个人——张芸、石磊和魏巍，不过这次，三人的脸上并没有什么疑虑和抱怨。 “从今天开始，你们不再是默默无闻的码农，也不再是受人鄙视的宅男，你们就是这座城市的英雄，你们也将拥有一个响亮而神秘的称号——‘夜行者联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