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 214 土鸡瓦狗 张一凡听了,略微一想,便开口用那种断然地语气说道:“父皇,朝廷在征讨西南时候,一定不能和土司妥协,以为土司归顺朝廷就让其世袭领地,绝对不行!” “哦?”朱元璋一听,眉头一皱,当即问道:“是何理由,说得如此绝对?” 另外一边,李善长听到这话,却是心中窃喜。果然被自己猜对了,这个大驸马,面对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214 土鸡瓦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13 玻璃展销会 就在文武百官的面前,张一凡带了不少东西,盖着的,他先拿出一个长条形的锦盒,大声说道:“父皇,此物能将远处之物放大,使之看得更加清晰。光线越好,看得越远。可用于观赏远景,亦可观察敌阵,可用于行军打仗或者海战皆可。”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之后便补充说道:“儿臣将之取名望远镜,有好事之人称之为千里眼,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213 玻璃展销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12 一鸣惊人 当下人把消息报到胡惟庸这边之后,胡惟庸顿时大怒,一下便把食盘给砸了,吓得那些正在抢吃的猢狲,一下就散去,叽叽叫着躲到了院子角落,犹如树倒猢狲散的那种。 儿子在外面惹是生非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这一次被送去了应天府衙门,却是头一遭。 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自己的儿子有不对的地方,也不至于送去衙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212 一鸣惊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11 突发事件 关系最好的朋友见面,自然是有一些前奏的,然后才会聊上正经的话题。 就听朱棣高兴地对张一凡说道:“我已经在江阴办了你那种武备堂,我称之为水师武备堂,就用你那些香山人为教头,如今已经有五艘战船上配备了能开那种轰夷大炮的炮手了。” 说到这里,他又有点遗憾地补充说道:“只是轰夷火炮太少了,京师这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211 突发事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10 这个荣誉,不想给西夷 到了紫禁城之后,张一凡发现,传旨宦官是把他带去后宫,他便知道,这应该不是公事了。 不是公事? 那是什么事情,惹朱元璋这个老丈人不高兴了? 一时之间,张一凡有点想不明白。 不过想不明白,他也就不想了,反正到时候就知道了。 一进殿门,张一凡就发现周王这个小舅子跪在那里,他便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210 这个荣誉,不想给西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09 现实就被打脸了 给镜静的那些兄弟姐妹发出邀请,让他们到驸马府来商量玻璃厂股份的事情。 本来的话,张一凡认为,场面会很火爆,毕竟他搞出来的这个股份,如今已是京师的热门词汇。 很多人都在讨论即将成立的钱庄,并且以香山县钱庄为对比,聊着这个钱庄是怎么赚钱。 用钱生钱这个概念,随着这些讨论都已经深入人心。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209 现实就被打脸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08 衣锦还乡 次日,张一凡便动身前往柳家村。 朱镜静因为有孕在身,马皇后从宫里派了人过来伺候,就没让她出来,安心在驸马府里养胎。就张一凡一个人带着朱五等护卫回老家。 已经是洪武十二年的年底,应天府这里,天气是相当冷了,不过还好,没下雪,只是北风呼啸。 这让刚从香山县生活了三年回来的张一凡,都有点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208 衣锦还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07 一个陷阱 本来的话,按照张一凡的计划,第一天见南京城内的亲戚,第二天就要回柳家村去看看的。 结果,朱元璋传召的旨意到了,那就没办法了,谁让这个老丈人是皇帝呢! 于是,张一凡便先行赶往紫禁城。 传旨的宦官,把张一凡带到了武英殿,这地方,已经三年没来了,看上去没什么变化。 进入大殿之后,让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207 一个陷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06 礼物 不管胡惟庸有多么的担心,面对这个局面,他感觉到了真得是无能为力。可是,甘心么?当然不甘心! 苦思冥想之下,他忽然心生一计,终于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如今还在北返的路上,不是很合适提,并且也还需要盟友,他便趁着这个途中的机会,找其他同僚沟通去了。 在洪武十二年十二月中旬的时候,朱元璋一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206 礼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05 自己喜欢的事情 古代官员离任,如果做得好的话,地方百姓,主要是当地乡绅便会送上万民伞,表示这位官员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赢得百姓爱戴的意思。 到了后来,只要是个官离任,这个形式就必须走一趟。自然会有要好的乡绅“代表”地方百姓送上万民伞,甚至干脆,地方官自导自演一个。要不然,没有万民伞就说不过去了。 可张一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205 自己喜欢的事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04 任期终了 就见在朱元璋的面前,有一排房子,其中正对面的一处房子很大,完全有一般宫殿的大小。 整体风格而言,是比较粗犷的那种。但是,确实是一处行宫,还全都是水泥房。 此时,张一凡便给朱元璋介绍道:“前面这个大殿可用于父皇议事,后面是父皇临时歇息的地方,两侧的是营房……” 基本上,就是按照皇帝行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204 任期终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03 朱元璋的咆哮 也不知道朱元璋是记得了张一凡提过的,这种出公差给地方百姓会造成极大压力的奏章,因此,朱元璋此次御驾出行,便有旨意下达。 要求随驾的文武百官,皆只身前往,路上的护卫有一千锦衣卫负责。 并且除了朱元璋自己配有马车用于路上办公之外,其他文武官员,皆骑马而行。 朱元璋这道旨意一下,顿时南方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203 朱元璋的咆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欢迎收藏 作者大大正努力存稿中,喜欢的宝宝先收藏回家,一起期待后续呀~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欢迎收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 改善生活 洪武九年春,应天府地区,柳树发芽,桃树开花,一片春色! 南京城外三十里远的柳家村,更是柳树众多,绿意更浓! 村口一处宅子的大门打开,一个身高中等偏上的清秀少年从里面大步而出。 他叫张一凡,魂穿到大明朝已有一个月。融合了原主记忆的他,经过这个月的磨合,也算是适应了这个新身份。 但是,这个环境,说真的,他还是有点难以适应! 不说别的,光是最基本的吃喝拉撒睡,对于一个后世的人来说,真得感到非常不便。 在后世,大鱼大肉,那都是嫌弃的;可在这里,想要大鱼大肉,就算是地主家也不容易! 在后世,各种饮料,只要想喝,也就几块钱而已;可在这里,就算是皇帝老儿,都不可能有那么多花样! 在后世,张一凡上厕所已经进化到用水冲洗,用湿厕纸,有效保护菊花的地步;可在这里,就算是地主家,每次如厕都对身体那部位不是很友好! 在后世,想玩的话,什么娱乐活动没有?可在这里,唱戏的戏班子路过,那都是十里八乡的人赶着看,原因无他,稀罕! 最为关键的是,张一凡魂穿肉身,还不是地主家的,而是吃村里百家饭长大的。 如今,他已经年满十六岁,到了大明朝法定的成年人年龄,接下来要交税服役了。 要是换了别的朝代,张一凡这身份也是很悲催的。不过在这洪武朝,却还行。 因为当今皇帝朱元璋,是历史上唯一一个真正的穷苦老百姓出身,因此了解民间疾苦,对百姓是真得好! 这不,张一凡还分到了一亩地。 当然,这不是对他特殊。至少在这个时候,朱元璋又怎么可能知道他这个人! 经过元末明初的混乱,人口急剧减少,朱元璋制定政策,给百姓分田耕种,并且鼓励开荒还免赋税,这是国策,张一凡只是受惠人之一而已。 虽然有了田,但对张一凡来说,也有一个问题,就是他不想自己亲自种田! 好歹是二十一世纪来的,以后过这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那绝对是不干的。 至于当官,在这大明刚开国的时候,其实挺容易的。 科举制度才刚开始实施,正规流程的官员选拔,还需要时间。因为读书人少,朱元璋甚至对他厌恶的那些前元官员也都统统留用。各地要是有点本事的人,被推荐上去,也都能分到官做。 但关键问题是,在这洪武朝当官,那绝对是一个高危职业! 只要是后世的人,基本都知道这个洪武大帝对当官的,那是相当不友好! 因此,张一凡如今的打算,是不想当官,也不想种田,但是要改善生活! 怎么改善呢? 做买卖是一条路,洪武朝对于普通小买卖,都是不收税的,就算收税的买卖,那也只是三十税一而已。 不过张一凡并不打算走这条路,因为他有更大的本钱可以用,那就是来自后世的学识。 得益于他在后世比较较真,喜欢看各类书,也做过旅游主播,独立能力比较强。 利用这些学识,不说大富大贵之类,要想让自己活得好些,还是容易的! 这不,最先开始行动的,就是改善伙食。 只见张一凡出了自家大门之后,便往隔壁那大喊道:“二牛,走了!” 听到他的声音,那隔壁立刻蹿出了个壮硕的少年,一脸眉开眼笑地跑到张一凡身边道:“凡哥,早就等着你了呢!” 张一凡听了,笑了下,转身出村而去,同时说道:“你哥还没来,估计这次的鸟儿不多,改天要换个地方才好了!” 二牛显然不在意,只是一脸敬佩地跟在他身后问道:“凡哥,你怎么这么聪明了?一点力气都不费,就能吃到肉,还有鱼,真得太厉害了!” 张一凡听了,指了指自己的脑子道:“人有脑子啊,多动动脑子不就有办法了!” “那我知道我为什么想不出来了!”二牛听了,遗憾地说道,“我爹老骂我没脑子!” 张一凡听了一笑道:“放心,回头我会分你们一些的。” “凡哥,脑子也能分么?“二牛一听,顿时奇怪了。 ”……“ 张一凡和二牛聊着天,来到官道附近的一处丘陵上,一个瘦得和猴子一样的少年迎住了他们。这人就是大牛了,他负责看着捕鸟的笼子。 捕鸟的笼子是用竹子做的,很简单的那种,是张一凡以前在网上看到抓捕鸽子,钻进去后出不来的那种。 原理很简单,他给邻居牛爹说了之后,由牛爹做出来的,他只是动了动嘴皮子而已。 然后,附近的鸟儿在大牛二牛的嘴里,就成了笨鸟。 张一凡也不是自己一个人吃,而是每次都会分给村里人,特别是有孕在身的田嫂,更是每次都有。 父母早亡,没有亲人的他,多亏了这些乡亲帮衬才能活下来。知恩图报,这是必须的! 这一次,一共捕获八只鸟,全都绑了挂大牛身上扑腾,乐得他很是开心。 二牛身体壮实,就负责扛鸟笼,不过也不重。 至于张一凡自己,则随手摘了根狗尾巴草玩着而已。 三个人,下山往官道另外一侧的柳河而去。那边还放着鱼笼。 也在这时候,有一行人出现在官道上。 这些人,虽然身着便衣,但是一个个都是骑马而行,不用说,肯定是南京城里的权贵人家。 为首有两人,乃是少年少女,看着年纪和张一凡差不多,不过那个男的,要显得老成一点,也更英气勃勃一些。 当然了,这应该也和他们身上有配刀,又骑马的加成因素。 张一凡远远看着,倒是更多的关注了下那个少女。 青春靓丽,一身女装武士服,很有那种巾帼英豪的气概,英姿飒爽! 这种类型,真得不多见的,至少在后世不多见! 他正在打量着呢,忽然,就见那少女握着手中马鞭一指他们道:“你们几个,站住!” 2 意外 张一凡等三人听了,都有点意外,不过没人例外,都停下了脚步。 看着那少女驱马走近,张一凡发现,她似乎是盯着大牛身上的那些鸟在看。 这一下,他就明白了。 估计这个少女看到这些鸟可怜,或者说,可能没见过羽毛漂亮的鸟,因此想要他们的这个鸟,或者放生,或者拿去养。 女孩子么,无外乎是这个了! 一行大概二十骑,一个个都是随身携带弓箭和腰刀,特别是有七八个壮年骑士,更是有一种逼人的气势。看样子,估计是南京城里的勋贵。 这骑马一靠近,顿时就有一股压力迎面扑来。大牛和二牛顿时敛声屏气,动都不敢动一下。这么一来,那些鸟儿的挣扎,显得动静更大了一些。 张一凡不管怎么样,都比大牛二牛有见识,更不用说,他是两世为人。 因此,看到那少女靠近之后,他便沉着问道:“不知道这位小姐有什么吩咐?” 如果是要放生这些鸟,也不是不可以,给钱就成! 只见这个少女盯着那些鸟看了一会之后,似乎看到张一凡是为首的,便转头看向他问道:“这些鸟好吃么?” “好,给钱……”张一凡听到,顺口就想说给钱就成,结果说不到一半,就听明白了,顿时有点愣神,怎么不是放生,而是好吃不好吃? 敢情这个少女,其实是一个吃货? 那少女听到张一凡的话,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有些奇怪地问道:“什么意思?给钱就好吃么?” “……”张一凡听得无语,他可以确认了,眼前这个英姿飒爽的少女,就是一个正宗的吃货,一句话不离一个“吃”字。 倒是另外那个少年,似乎对吃没兴趣,看着二牛背着的那个笼子,有些好奇地问道:“你们就是用这个破烂的笼子抓得这些鸟?” 他是看着二牛说的,二牛一听,连忙点头,像小鸡啄米一般,同时连忙回答道:“是,是,是!” “不要骗我,这笼子的栅栏都不固定,鸟要是钻进去不也能飞走?”少年听了,明显有点不信。 没错,笼子的栅栏都是上端固定,下端是活动的。二牛背着笼子,那些栅栏都散乱着,根本就不是坚固的笼子。 二牛一听这个贵公子不信,有点急了,连忙解释道:“没有,没有骗,是这些鸟笨,都是笨鸟,没脑子的鸟!” 边上的少女听到这话,不由得有点失望道:“原来都是些笨鸟,那肯定不好吃了!” 张一凡听得摇头,笨和好吃不好吃,有必然联系么? 他看向那个少年,当即开口解释道:“这其实是利用了鸟类的一些习惯,并不是鸟笨。我们这会去路那边河里收鱼,公子要是有时间可以看看,那边的鱼笼和这个鸟笼,其实是一个道理,看公子能不能看出门道来!” 他看这两个人似乎对于普通百姓并没有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心中就有了好感,不介意多说些话。 那少年一听,有些意外,当即很有兴趣地答应道:“好,那我倒是想见识下了!” “呵呵,我猜四哥看不出门道!”那少女一听,顿时笑着说道。 少年一听,顿时有点无奈道:“大妹,这有外人在呢,瞎说什么?” 他们两人同龄,关系很是要好,平时说话,都是比较随意的。 “我没瞎说啊,四哥你的本事就不在这方面!”少女听了,想也不想便回答道,“要不信,我们打赌,你要是输了明天再带我出来玩?” 少年听了,不由得苦笑道:“大妹,我这是公干,不要为难我了!” 公干?张一凡听了,不由得有点吃惊。看这少年,年龄应该和自己差不多,就已经公干了? 一般的勋贵子弟,该是没那么快领差事吧? 这是什么勋贵子弟? 他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少年少女,按勋贵来说的话,那是天底下最勋贵的勋贵了。 因为他们的爹,就是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 这个少年,就是后世的明成祖朱棣,而这个少女,则是朱元璋的大女儿临安公主朱镜静。 朱棣奉了朱元璋的旨意,微服私访民情。 这种事情,在洪武朝来说,并不少见。 就在前不久,朱元璋还传旨都督同知沐英乘传车去关峡一带,并抵达熙河等地,询问民间疾苦,凡百姓之困难,皆可告知。 朱镜静听到了一些传闻,觉得属于自己自由的时间不多了,就偷偷央求了朱棣带她一起出来散心。 他们兄妹俩,因为是同龄,感情非常不错。在原本的历史上,朱镜静死的时候,朱棣为之辍朝四日。 “不要让父……亲知道不就好了!”朱镜静听了,不在意地说道。 在外人面前,她及时改口,并没有暴露身份,以免惊世骇俗! 在说完之后,朱镜静看了张一凡三人一眼,忽然伸手从她身边马袋里掏出了一小包东西,随后往张一凡这边丢了过去说道:“帮着我一点,让我赢了我四哥啊!” 听到她这话,朱棣不由得很是无奈,真拿她没办法! 他已经知道,很快他会被父皇赐婚,大妹年龄摆着,估计也会很快嫁人了。 以后兄妹相见,不会这么轻松。 想着这个,他心中已经打定主意,就算随后能猜到,也当猜不到吧! 而朱镜静自己在扔出那东西之后,又掏出了一包,想要给他哥。 朱棣当然知道是什么,连忙摇头说道:“你自己吃吧,我不要!” “你以为我想给你啊,这可是母……亲赏下来的!”朱镜静听了,嘴巴一翘,回了一句,然后从包里掏出了一颗蜜饯,往嘴里一丢,吃了起来。 张一凡见此,才算是知道,原来不是给钱,而是给了一包蜜饯,这……这可真是一个吃货! 这么想着,他也不多话,先收了蜜饯,然后领着他们去了官道另外一侧,到了他们放鱼笼的地方。 二牛很有表现欲,立刻放下鸟笼,拉了绳子,把放在河里的鱼笼给拉了上去。 在这过程中,依旧骑在马上旁观的朱镜静一直盯着看,看到鱼篓有好几个大洞,里面还有鱼在哗哗作响,顿时惊喜起来,连忙喊着:“快,快拉上来,这么大的洞,鱼一下就跑光了啊!” 大呼小叫间,忽然,一下意外便发生了。 3 救 “呃,啊,哦……” 听到动静,张一凡闻声看去,却见朱镜静在发出动静,似乎是想吐出什么东西,但是又吐不出来,因此在努力吐着。 说实话,这个形象,有点损小美女的形象。 不过张一凡也没怎么在意,都是正常范围的举动,没什么大不了的。 “哇,这次好像有几条大鱼!”拉着网的二牛,忽然大呼小叫了起来。 鱼笼里面的鱼扑腾地厉害,动静很大,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看向鱼笼。 期待收获,这是所有人都会有的期盼! 就算是朱棣,也只是看了下朱镜静的搞怪动作之后,便去仔细观察那鱼笼了。 因为他有打赌,虽然已经打算输掉,但是不代表他不想知道鱼笼和鸟笼有什么共同点? 唯独朱镜静的两个侍女,还是非常关心她,看到她的样子,其中一人连忙拿出一个水壶,拧开了递给朱镜静道:“小姐,喝口水吧?” 然而,此时的朱镜静,却是没有理会,只是在使劲咳嗽着,并且脸色似乎越来越难受了。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感觉到有点不对了,纷纷转头看向朱镜静。唯独二牛还在兴高采烈地拉着鱼笼,沉浸在收获中。 “大妹,怎么了?”朱棣看到情况不对,连忙驱马靠近她,有些担心地问道。 然而,朱镜静并没有回答,只是在使劲地咳嗽,脸色越来越难看。 很显然,该是被什么卡住了,一直没有咳嗽出来。 朱棣见了,不由得脸色一下严峻起来,立刻伸手过去,给朱镜静拍起后背,试图帮她早点吐出嗓子里的东西。 就见他拍得力道越来越大,可朱镜静却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 张一凡看出来了,连忙提醒道:“她这是有什么东西卡到气管了!” 然而,没有人在意他。毕竟在朱棣一行人的眼里,他只是乡村的普通百姓而已! 有侍卫回过神来,连忙担心地提醒道:“公子,小姐是卡喉咙,非常危险,赶紧让小姐趴马背上颠下,说不定能颠出来。” 此时的朱镜静已经脸色通红,就仿佛被人掐着脖子一般,任何人看了,都知道情况有点不妙了。 一向做事比较沉稳的朱棣,此刻已经完全慌了,连忙侧身过去,不管朱镜静同意不同意,立刻一把提了她的后背,稍微有点吃力地把朱镜静提起,然后面朝下放到马鞍上。 不得不说,朱棣的力气有些大! 不过如今,这并不是重点。所有人都看着朱镜静,就连眼里只有鱼的二牛也意识到不对,停了动静看向朱镜静。 “她这是异物掉落呼吸道了,你们这么做没用!”张一凡显然比这些人更了解情况,立刻再次提醒道。 “什么衣物?闭嘴!”朱棣明显有点暴躁起来了,喝斥了张一凡一句,然后一跃下马,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扶助朱镜静,同时对他的侍卫也吼道:“还不来帮忙!” 任何人都能看出,如果再这么下去,朱镜静很可能会死! 不要说朱棣和朱镜静的关系非常好,就算不好,他私自带朱镜静出来,结果朱镜静死了,那朱元璋也会狠狠收拾他。就算他不死,脱层皮也是肯定的。 更不用说,朱镜静作为朱元璋第五个子女,第一个女儿,那是相当受宠的。 几个人高马大的侍卫见了,也急忙跳下马,上前帮着朱棣,让马跳得更剧烈一点,使劲颠簸朱镜静,试图颠出朱镜静嗓子里的东西。 然而,这种情况,对于溺水的人,要颠簸出肚子里的水,是有用的。可对卡在呼吸道里面的东西,却是没有一点帮助的。 张一凡眼看着他们折腾之下,少女的脸色已经开始发紫,这是呼吸不通畅,要憋死的征兆了。 于是,他顾不得这些人是勋贵子弟,也没有顾忌他们带刀不带刀,立刻大声喝道:“你们都让开,让我来!” 他这一声喊,动静有点大。 朱棣一脸焦急,眼睛中带着凌厉光芒,转头盯向张一凡,厉声喝道:“休要捣乱,别以为老子不敢杀人!” 急切之下,“老子”都脱口而出了。 “你这是在杀人,杀你大妹!”张一凡救人心切,毫不畏惧,立刻反驳道,“你再这么搞,她马上就憋死了!” 说完之后,他立刻指挥道:“快,把她放下来!” 朱棣听了有点愣,在他的印象中,普通百姓哪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向他呼喝。就算他身穿便衣,但是带着一群侍卫,明眼人也能看出,他不是好惹的! 这个出乎意料,或者说张一凡的急切,又或者说朱棣其实已经没有主意,因此他便厉声对张一凡道:“你要害死我大妹的话,老子拿你全家殉葬!” 说完之后,哪怕马还在颠簸着,他也赶紧把朱镜静抱下了马背。 张一凡盯了朱棣一眼,心中不满,不过此时救人要紧,没空去计较。不管怎么样,他都不可能看着一个花季少女在他面前就这样被折腾死! 于是,他立刻上前,一边去扶朱镜静,一边对朱棣喊道:“快点让开!” “大胆!”朱棣一见,立刻大喝一声,不过他知道张一凡是要救他大妹,便马上又喝道:“你只要说怎么做便是!” 大妹是黄花大闺女,还是大明朝的公主,岂能让陌生男子触碰身体! 张一凡一见,顿时火大了,立刻指着朱镜静道:“我说了你能做得正确么?你要再耽搁下去,她就死了,你这是要害死她,害死你大妹么?” 朱棣听了,转头看了下朱镜静,发现她的脸色发紫,动静越来越小,眼看着确实要不行了。 这时候,他也顾不得了,立刻把朱镜静送到张一凡这边,急切地说道:“那你来救,只要能救下我大妹,想要什么都可以!” 张一凡已经没时间和他说话,立刻接过朱镜静,压根不管朱镜静身上的少女体香,从后面抱住朱镜静,以右手拇指掌指关节,置于朱镜静腹部正中其上位置。另一手按压在右手拳头上,然后用力斜向上连续快速挤压冲击。 这是用海姆立克急救法救人,能让胸腔内压迅速上升,有利于气道中的异物排出。 一下,两下…… 你要说雅观,那绝对是不雅观的。就见张一凡从后面抱住朱镜静,一下又一下地用力。 朱棣看着这一幕,非常担心的脸上,多了一点尴尬。 这个大妹,以后怎么嫁人啊?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都是次要的,最要紧的,是把大妹救回来! 在张一凡连续用力挤压了四五次之后,忽然,就从朱镜静的嘴里吐出了一颗蜜饯,就掉在地上。 4 一大笔钱 随后,朱镜静也终于发出了声音,但是,全身无力,依旧瘫着。 张一凡见了,松了口气,把朱镜静翻转了身子,抱住她看了下她面容,发现她发紫的脸色迅速褪去,大口喘着气,该是气管里没有其他异物了。 于是,他才放心地对朱棣说道:“好了,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在这个时候,朱镜静睁着眼睛,虽然在喘着气,但是一直在凝视着张一凡的脸庞。 朱棣听到,顿时大喜,连忙从张一凡怀里接过朱镜静,同时兴奋中带着一丝担忧确认道:“大妹,你感觉怎么样了?” 朱镜静似乎很疲惫,只是微微点头而已。 朱棣一见,没有犹豫,立刻抱着朱镜静,在侍卫的帮助下,上了马背,准备带着朱镜静先回去了。 不过他显然没有忘记张一凡,转头看着张一凡,一脸感激地说道:“今日救了我大妹,来日必报。” 他心急着回去,又知道张一凡是这个村子的人,也不怕跑掉,因此就等安顿完朱镜静,考虑周全之后再说。 不过虽然是如此打算,他还是吩咐侍卫道:“把身上的钱,都给他留下!” 他自己肯定不用随身带钱,朱镜静也一样。要付钱的话,都是侍卫给得。 侍卫不敢怠慢,立刻拿出了他们所有的钱,一脸感激地给张一凡送了过去。 如果朱镜静出事的话,他们这些侍卫也绝对难逃责任的。张一凡救了朱镜静,就等于是救了他们。 张一凡倒是没客气,也不推辞,收下了钱。 都是大明宝钞,大概有一百二十两,在明初这个时候,一个当兵的就一两银子而已,这一百二十两绝对是好大一笔钱了。 张一凡正缺钱呢,拿到这笔钱,也是开心。 朱棣空出一只手,正待拉缰绳调转马头时,忽然发现朱镜静要说话,便立刻停下,看着朱镜静,心中有些担心她不舒服。 可谁知,却听朱镜静用微弱的声音说道:“把我的蜜饯……也都给他,很好吃的!” “……”朱棣一听,顿时无语。 张一凡同样听到了,也是有些无语,都这样了还惦记那蜜饯,还好吃? 得,绝对吃货一个! 朱棣示意朱镜静的侍女去朱镜静马背上取出所有蜜饯,都给张一凡送了过去,随后便赶紧回去了。 大牛和二牛从头到尾看着这一幕,一直处于傻眼状态中。 刚才这一幕,对他们来说,仿佛是在看戏台上的戏一样,很不真实。 还是张一凡踹了他们一脚,才算是回过神来。 “凡哥,你发大财了!”二牛用羡慕的眼神,高兴地说道,“这个钱够娶媳妇了!” 十六岁的年龄,已经成年,不但要交税服役,同样也可以娶媳妇了! 大牛则是拉着张一凡的手问道:“凡哥,大户人家的小姐,抱着是什么感觉?” 张一凡有点好笑地踢了他们一脚,笑骂道:“一个个都没出息,回头看我抱个公主给你们看看!” 大牛一听,当即摇头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本来就是吹牛的,张一凡心中想着,还真能去抱公主?不说其他,就他所知,当今皇帝朱元璋,那是非常护犊子的,敢去抱他女儿,九条命都不够! 随后,张一凡让大牛收拾了鱼之后,指点二牛把鱼笼放回河里,鸟笼也换了个地方放着,然后回村。 还没进村呢,二牛就大呼小叫起来,很快,张一凡救人的事情就传开了。 这种事情,都是难得一见的。顿时,村里的人都拥出来凑热闹。 “小凡,没想到你还有这能耐啊,真得不错!” “之前隔壁村就有一个,只是吃个饭,最终都卡喉咙卡死了的。可惜没遇到小凡啊!” “张娃子,如今该有钱娶媳妇了,要不要张姨给你说媒,隔壁村那大户小姐刚好到了出嫁的年龄,说不定有希望!” “孩子,这么一大笔钱,可不要乱花,存着比什么都强!” “……” 这些都是村里的长辈,都曾轮流给张一凡摆碗筷吃饭过的。他们看着张一凡长大,把他当自家孩子一样,都是善良地提着建议。 当然了,也有一些,看到张一凡有一大笔钱了,就开口向他借钱。不过这种事情,很快就被其他人给骂回去。 张一凡一个孤儿,要重振张家门楣,正是要用钱的时候! 对于这些,张一凡只是笑呵呵地先把鸟和鱼都分了,特别是怀孕的田婶,就住二牛家隔壁的,鸟和鱼都不缺。 随后,他便宣布道:“我打算明天就进城大采购,花光这些钱,村里缺什么的,都说下。另外,我打算改造下家,也请叔叔伯伯们帮忙下。” 大明宝钞就是纸币,并不是朱元璋独创,宋元时期就已经有在用,不过都只是局部地方流行而已。朱元璋这边,则是作为全国货币第一次发行。 很显然,这个时代的人并不知道发行纸币的注意事项,因此,大明宝钞从发明之后,就一个劲地印,也就一直贬值。 别人看不清这个情况,作为后世魂穿而来的张一凡,却是再清楚不过了。 这笔钱花在村子里,也算是他第一次开始真正回报村子里这些对他有养育之恩的村民。至于老婆本,说真的,张一凡还真没愁这个。 村中老人听到他的决定之后,劝说无果,便一个个都是高兴地说张一凡有出息。 张一凡不管其他,走到田婶这边,对她身边一脸憨厚的田大壮说道:“田哥,这些天你念叨田婶生小孩的事情,担心母子安危。这样,你把附近的几个稳婆找来,我教她们点本事,能更大程度地保证田婶母子平安!” 田大壮因为离张一凡家近,给张一凡帮忙最多,也经常叫张一凡去他家吃饭,因此,有些事情,他都记在了心里。有必要的时候,当然是要尽一份力的。 他的这个话,要是以前说出来的话,没人会信。但如今,他刚用匪夷所思的手段救了个城里的大户小姐,得了一大笔钱,说话就有点份量了。 5 生米煮成熟饭 不过就算如此,那田大壮听了,也还是有些疑惑地问道:“这女人生孩子的事情,你也懂?” 以前的张一凡虽然也算聪明,但是没这么聪明吧?不过从一个月前差点淹死,自己救了他,躺了几天之后,好像就变得更聪明起来了。 张一凡也不多解释,只是说道:“告诉那些稳婆,明天下午,每个过来的都有一斤肉可以拿。教给她们的本事,学会了对她们有好处!” 柳家村也有稳婆,不过和其他村一样,都不是职业的,相对而言,只是接生经验多点的妇人而已。 只所以不是只教柳家村的一个稳婆,是因为稳婆不是职业的,张一凡希望她们能趁着这个机会互相沟通经验,毕竟他不懂实际操作。 另外,柳家村的人,和大部分古代人一样,一辈子的生活范围,顶天了就是方圆百里而已,很少例外。 因此,柳家村村民也就和附近几个村有联系,亲戚什么的,基本上也就分布在这几个村。如果附近村子的人生孩子出事,也往往会影响到柳家村的人。 不管怎么样,他希望自己身边的人能过得好,少一些悲剧。 随后,在大采购预期的刺激下,张一凡宅子翻修扩建的事情,自然一村子人都喊着要来帮忙。一时之间,好不热闹。 ………………………… 再说朱棣这边,送朱镜静回宫,快到宫门的时候,一直不说话的朱镜静忽然对朱棣说道:“四哥,明天我找你,再一起去一趟吧?” 朱棣一听就听出来了,连忙回答道:“这事你不用管了,回头我会再去趟那村子,提携下他的。” 看到朱镜静又想说话的意思,他便连忙补充说道:“再说了,已经给了他一百多两大明宝钞,够他一个乡下小子能舒服地过上几年,你就不用操心了!” 他不补充还好,一说后面这句话,朱镜静就不乐意了,瞪着眼睛看着朱棣道:“四哥,难不成我的一条命就值一百多两银子而已?” “呀,不是这个意思!”朱棣听了,有点头疼,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说了我会提携他的么?那一百多两银子,已经够他快活好些年的……” 他是有点怕了,就怕朱镜静跟着他出去,又出现什么事情。一次两次的,哪有每次都有好运气的! “不,那是我救命恩人,我岂能就这么不管了!要么你明天带我去,要么……”朱镜静说到这里,脸上忽然闪过一丝顽皮之色道,“……我就告诉母后去,不管怎么样,我的救命恩人,肯定不能这么算了!” “……”听到这话,朱棣无语了,他真拿这个大妹没办法,要有可能,他当然不想父皇母后他们知道这事,于是,他就只好点头道,“行吧,那明天见!” 朱镜静一听,顿时大喜,向朱棣撒娇道:“我就知道,四哥对我是最好的!回头我也给你分点母后赐下的蜜饯,已经不多了!” 这些蜜饯是贡品,朱元璋的个性,没给他儿子,都给了他老婆女儿吃。 “……”朱棣听得再次摇头,心中真得服了这个妹子,就知道吃! 他已经封了燕王,只是还没有就藩,因此已经搬出了皇宫,就和妹子告别走了。 在朱镜静往宫里去的时候,她其中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贴身侍女秋菊忽然凑近她说道:“那人只是一介平民,配不上公主的!” 朱镜静一听,顿时脸色有些慌乱,不过很快镇定下来,假装生气地说道:“你个臭妮子,不要瞎说!” 秋菊听了,并没有在意,只是贱兮兮地凑近,低声说道:“那人长得是有点英俊,也不怪公主一直偷偷看他!” 朱镜静一听,便知道自己的事情瞒不住这丫头,只好假装一本正经地说道:“那是救命恩人,我想记住这个人,有错么?” “没错啊!”秋菊一听,当即低声笑着说道,“所以以身相许?” 朱镜静被她说得一下脸红了,想要打她,却被她躲开了。 就这么闹了一会,进了紫金城之后,才算回复了正常。 朱镜静这辈子,从小到大,也许有和她的哥哥们打闹过,但是绝对没有被别的男人抱过,更不用说是有救命之恩。 当时她口不能言,却非常清楚自己要死了。要不是那人丝毫不畏惧他哥,果断出手相助,那真得是死了的! 有一点,秋菊说得也没错,反正她觉得那人长得也好看。至于身份,那又怎么样,还能比她爹以前的身份更低的? 我,大明公主朱镜静,就是喜欢上救命恩人了,怎么了? 不过想归想,她其实也知道,这种事情,怕是由不得她做主! ……………… 第二天中午时分,朱镜静又磨得她母后同意,出宫和她四哥朱棣汇合。 刚一见面,她便兴奋地说道:“四哥,我们快走吧!” 朱棣感觉到她的急切,倒也没有多想,只是一边出发一边对她说道:“我想过了,那人一身补丁衣裳,可昨天对着我们,并没有畏惧畏缩,该是个有胆识的人。当我给他钱的时候,也没有一惊一乍,并没有一下掉钱眼里的短视。这个人,该是个人才,我打算招入我府里培养,你看如何?” 朱镜静在前面听得都是很高兴的,不过听到后来,顿时就不高兴了,对朱棣说道:“四哥,你估计没几年就要就藩北平了吧?不好!” 对她来说,太远了,以后都看不到的了! “???”朱棣听得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一下说到自己就藩事情上了? 他想了下回答道:“那是肯定的啊,父皇已经决定了我的婚事,估计你也就在今年内能定下来。我们兄妹俩要再见面,都不会容易了!” 他的王妃,已经指定为徐达的女儿。而他和朱镜静同年,这就意味着朱镜静的婚事,也肯定在他们父皇的考虑之中了。 朱镜静一听,心情一下就不好了。因为她知道,她父皇肯定不会让她自己挑选夫婿的。 想起那个人的身影,朱镜静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疯狂的念头:要不,生米煮成熟饭? 就是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他抱过,算不算生米煮成熟饭了? 6 有错么 好像还要去床上躺一会才算! 一想到这,朱镜静就脸红了! 想想可以,真要这么去做,那是打死她都不可能的! 或许,四哥不都说他是个人才,那自己就再找找他的优点,长处,如果能得父皇,或者太子哥哥看重,说上几句好话,说不定就会有戏? 这么想着,朱镜静感觉为争取自己未来的幸福,找到了一条行得通的路,心情一下高兴起来,便催着朱棣快走。 当他们一行人快到城门口的时候,发现前面有三辆牛车,平板车上堆满了东西,一群乡下汉子推着,在往外走着。 因为走得慢,让繁忙的道路都略微有点堵塞。一群被影响到的人,便在那不耐烦地说话了。 “这是哪来的乡巴佬,捡了钱么,一下买这么多东西?” “一看就是暴发户,好家伙,油盐酱醋,锅碗瓢盆,还有猪肉,这么多东西,这是干啥?” “这三大车怎么都要上百两银子了吧?这大手大脚的,肯定不是辛苦赚来的钱!” “……” 朱棣听着周围传来的话,看着那满满的三牛车,心中也有点鄙夷。 洪武初年,物资匮乏,像这么大手大脚买东西的,绝对不会多见。 要么是如同那些人所说,平白发财的人不知道赚钱辛苦,要么是非常有钱,一百多两银子根本不会看在眼里的那种。看赶牛车的那些人打扮,估计是属于前者。 他正在想着时,忽然,朱镜静身边的秋菊,低声惊呼起来道:“小姐,这好像是我们昨天遇到的那些。那边上那个,就是身上挂了鸟的那人!” 朱镜静一听,立刻沿着她手指看去,果然看到了一个瘦得和猴子一样的人,正兴高采烈地在装模作样推车,可不就是昨天身上挂了不少鸟的家伙! 这一见之下,朱镜静便立刻明白过来,眼前的这个疯狂买东西,估计用得就是昨天四哥给他们的钱了! 这是第二天就全部花掉?这么留不住钱? 那人呢? 朱镜静赶紧找人,却没有发现那人的身影! 这时候,朱棣也同样知晓情况了,顿时就有些不高兴了。 他原本以为,昨天那人是个人才,刚还在大妹面前夸了他,结果倒好,一百多两银子,都没捂热,这就要全部花掉了? 这样急不可待,拿不住钱的人,会是个人才?以后要是当官的话,怕不就是一贪官吧?一有点钱,就开始享受了! 这么想着,朱棣很是不高兴,转头看向朱镜静说道:“我看没有接触的必要了,你要是过意不去,再给个五百两给他,以后就两清。要不然,一旦被这种贪得无厌的人缠上了,指不定会四处乱说,多少钱都封不住口!” 朱镜静对张一凡的第一印象非常好,因此,她还是不愿相信,便回答朱棣道:“他家里可能很穷,正需要这些东西,有钱了不刚好可以买点,这有错么?” 朱棣听得有点无语,用手一指那三辆牛车上的东西道:“你看那些东西,是正常人家缺的,我看一大半东西都是会浪费!” “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会浪费?”朱镜静听了,还是坚持,回了朱棣一句,不过底气有些不足,便示意秋菊去把大牛叫了过去。 此时,三辆牛车已经通过城门,避到了道路边上停下。大牛见叫,认出来人,顿时高兴地跑来见礼。 朱镜静也不管其他,只是问道:“他呢,怎么没看到他?” “???”大牛听得一脑门问号,左右前后看看,然后挠挠后脑勺道,“谁啊?” 一直到这时候,朱镜静忽然想了起来,她连救命恩人的名字都还不知道! 发现这一点之后,她很是有点羞愧! 于是,她连忙说道:“就是救我那人,他叫什么名字?” “啊,他啊!”大牛一听,恍然大悟,连忙回答道,“他叫张一凡,还在城里,去铁匠铺订做东西去了。” 朱棣听到这里,脸色有些不好看地说道:“这些东西都是他买的吧,这进城一趟,把昨天的钱都给花光了是不是?用得着这么多东西么?” 他一生气,那身上带着点一股气势便立刻显露无疑。 大牛很是有点畏惧朱棣,热情立刻冷了不少,连忙回答道:“不是的,凡哥这是给村里人买的,谁家缺什么,他就买什么,不是他一个人用的!” “什么?”朱棣一听,有些意外,不由得确认道,“你是说,他把钱都花在别人身上了?那他家里人呢?” “他家里人很早就没了,是在我们村里轮流吃饭长大的。”大牛听了,如实回答道。 明初这个时候,刚经历过乱世,北方甚至杀得千里无人烟,南方还好一些,但是也是有不少人家都有死于战乱的情况。 张一凡家的情况,并不罕见。 朱镜静一听,顿时一阵心疼,连忙转头对朱棣说道:“四哥,听到了没有,他很感恩的,有钱了立刻报恩,不好么?” 朱棣也是没想到这个情况,心中顿时有了好感,不由得点点头说道:“不错,他既然是孤儿,那应该没什么牵挂,可以来我府里做事!” 懂得感恩的人,大概率不会差。就算没本事,凭这品行,用起来也是放心。 就怕那些品行不行的人,越是有才,反而越可能会被其祸害! 大牛听了,正想说什么时,忽然看到张一凡和他弟正从城里出来,便连忙惊喜地用手指着喊道:“凡哥来了,凡哥来了!” 朱棣转头看去,果然看到昨天的两人,之前背鸟笼那人,如今身上还背着一个沉甸甸的麻袋。 没等朱棣说话,大牛就急着用邀功般地心思,赶紧迎过去,用羡慕的语气说道:“凡哥,这位公子说愿意让你去他府里做事!” 去贵人府上做事,不但能有一份不错的收入,还能找一个靠山!那是所有普通百姓求之不得的事情。 可谁知道,张一凡听到这话,转头看向朱棣,却是摇摇头说道:“多谢这位公子好意,我就不去了!” 7 尽会吹牛了 一听他这话,所有人都有些意外。 看朱棣一行人,个个骑马带刀,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贵,指不定还是开国元勋之后。 对于一般人来说,这绝对是攀高枝的机会! 就算是朱棣自己,都听得有些稀罕,竟然还有谢绝他这个要求的人,于是,他带着好奇,再次确认问道:“你可知道我是谁?以后你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的!” 张一凡听了,看了他们一行人,心中自然是有结论,肯定是勋贵之流,在大明开国之初,朱元璋还没有举屠刀之际,南京城内,可谓遍地都是。 不过不要看他们这个时候有多风光,等到以后,倒霉的一大批,张一凡才不想跟着他们混,免得到时候遭殃。 可惜他不知道,他眼前的勋贵,那是勋贵中的顶尖,朱元璋绝对不会对他挥屠刀的。并且在原本的历史上,眼前这位还是会成为永乐大帝的那位。 这个时候要跟着朱棣混,从历史上看,只要在靖难中活下来,都是世袭啥啥啥的了。 要是张一凡知道眼前这人其实是朱棣,估计就会改变主意了。只是很可惜,他不知道。 这不,就听他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多谢这位公子的好意,我对将来已有打算了!” 朱棣听了,不由得有点小挫折的感觉,这个孤儿,竟然会拒绝他的招揽,连听都不愿意听他的身份,直接就拒绝的那种。 他还没来得及表示什么呢,就听朱镜静好奇地问道:“那你有什么打算?” “努力活着,活得自在、舒服;建设家乡,让我在意的人都能过上好日子!”张一凡听了,想也不想,就说出了他的打算道。 他是真这么想的,反正在这个时代,当官是个危险活,还不如自己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听到他这话,朱镜静的眼睛顿时亮了,当即高兴地说道:“这个想法好,你真厉害!” 对她而言,自己的救命恩人如果跑去他四哥府上做事,然后远到北平那犄角旮旯的地方去,真不如就待在他自己老家。 但是,朱棣听了,却是一声冷笑道:“好小子,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么?自己能不能过上好日子,怕都不一定吧?” 这么没眼力的家伙,竟然拒绝他的招揽,他就不信,这小子能有多少出息! 更不用说,哪怕他身为皇子,已经封为燕王,要管辖北平一地,他都不敢说出张一凡这种话。 张一凡听了,却是呵呵一笑道:“反正我就这个想法,然后努力便是!” 朱镜静听到这话,眼睛冒星星,看着张一凡说道:“你真得好有想法,我支持你!” 朱棣见他大妹好像有点迷这个小子,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有点不高兴了,便问张一凡道:“大话谁都会说!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我问你,你可有什么具体的想法帮别人?如若不然,就只是会说大话而已!” 此时的他,就想揭穿张一凡的本质。一个乡下小子而已,能有多大本事,尽会吹牛了! 张一凡并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招呼他的同伴出发回村,然后才仰头对朱棣说道:“很简单啊,比如我救人的那个手段,我就打算传给其他人,让更多的人学会,如此一来,虽然不能保证所有被食物卡喉咙的人都能救回来,但至少大部分人都能救回来肯定是没问题的!” 一听这话,朱镜静立刻用诧异中又带惊喜的表情确认道:“真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派人学会之后,吃东西就没有顾忌了! 那生死一劫,还是让她心有余悸的! 对于古代的大部分人来说,好的本事,都是敝帚自珍的,甚至还可能传男不传女。特别是对于这个时候,只要有些本事的人,推荐上去都能当官,那就更是会敝帚自珍,奇货可居! 朱棣虽然刚才有点恼张一凡的不识抬举,可听到他这样大方的话,也不由得带了惊喜道:“当真?那你教一人要收多少钱?或者有什么条件,我的这些手下,都可以学一学!” 被噎到的人,可是不分贵贱的。就算是帝王将相,那也是存在被噎到的可能。 张一凡的那种救治之法,他可是见识了的。噎得厉害的,普通法子没用,眼睁睁地看着要噎死,却能被他救活,这绝对值得所有人都学会,也好以防万一! 这么好的技艺,如果能用钱学到的话,绝对是划算的! 可谁知,张一凡听了他的话之后,却是摇摇头说道:“这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不需要什么钱,也不需要什么条件,谁想学都可以。” 如果哪天自己噎到了,或者自己的亲人,或者在乎的人噎到了,而自己又不在,也能有会的人,不至于出现悲剧! 朱棣一听,顿时大喜!看着张一凡的眼神,都是火热的那种了。 这可是救人性命的手段,竟然能不花任何代价就学到!这……这是撞大运了! 要是哪天父皇噎到了,自己刚好会…… 不对,自己怎么会有这个想法呢!朱棣连忙甩了下脑袋:如果自己将来会噎到的话,身边人会这个救人的手段,也能像大妹一样转危为安了! 这么想着,朱棣便惊喜地确认道:“那我的这些手下都能学么?” 说完之后,他甚至都有点忐忑起来,别只是说得漂亮而已吧? 结果,就见张一凡笑着点头说道:“我说了,谁想学都可以!” 朱棣见了,想得更多,便又连忙期待地确认道:“那我回去之后,如果把这个法子教给府里的人,或者其他认识的人,是否可以?” “没事,随便你了!”张一凡听了,并不在意地说道。 如果能救到一个人的话,也算自己积德了。 朱棣一听,顿时欣喜若狂。 他没想到张一凡竟然全都答应了,还不要任何报酬! 这样白沾别人,还是个平民小子的便宜,绝对不是他的风格,于是,朱棣便立刻说道:“等我的人学会了,我必定上奏朝廷为你请功!” 救人一命,都是胜造七级浮屠;张一凡这个救人的法子传开,能救多少人都不用说了,甚至都还可能会惠及皇家! 朱棣相信,这个事情告诉他父皇,肯定也会非常高兴,有赏! 朱镜静听了,也是高兴地说道:“没错,朝廷肯定会有奖赏的,说不定还能给你封爵呢!” 朱棣的话,给了她一个启示,她准备把自己的事情告诉父皇母后,光是救她一命这个事情,封个爵不为过吧?驸马都尉这个爵位就不错! 朱棣在边上听了,这次却是没反对。能活人无数,甚至惠及后代的好事,真要封个爵位又如何?至少他认为,这个救人的法子,与其敝帚自珍,真不如封个爵位来公诸天下更好! 听到他们的话,张一凡当即呵呵一笑,不以为意地说道:“就这就要封爵,太过了,举手之劳而已。要不然,再多的爵位都不够封!” 8 我信 朱棣听到这话,不由得眉头一皱。 这个张一凡,人品确实不错,但是,为啥总给他一种感觉,喜欢吹牛呢! 说到底,张一凡的年龄就摆在这里,知道一种救人的法子,已经是了不起了,还能再有这种类似救人的法子? 这怎么可能! 朱镜静这边,也是自动忽略了张一凡的后面半句话,只是非常有兴趣地问道:“对了,你这个法子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么?就和你抓鸟捕鱼的法子一样,还是说,是什么人教你的?” 一听这话,朱棣也是非常关心,便集中了注意力,听张一凡怎么说。 张一凡听了,只是笑笑说道:“如果我说,我做了个梦,梦见的,你信么?” “我信!”朱镜静一听,毫不犹豫地点头回答道。 “怎么可能!”朱棣听了,几乎和朱镜静同时说话,只是两个人的意见,刚好相反。 张一凡对朱棣的反应,并没有意外,反而对朱镜静这边,有点出乎意料。 为此,他特意看了朱镜静一眼,发现这妮子睁着漂亮的大眼睛,非常有兴趣地看着他。 于是,他回笑了下后问道:“南柯一梦知道么?” 南柯一梦,出自唐朝李公佐的《南柯太守传》。朱棣好武,而朱镜静虽然没有像朱棣这样,但是她学得是妇道之类。 另外,基于古代文学传播的不友好,特别是文章,连个断句都没有。通俗文学,也得明朝中后期才会多起来。 因此,明初这个时候,不是博览群书的,要想懂得多的,真不是一件易事。 这不,朱棣和朱镜静听了张一凡的话之后,都是摇摇头,表示没听过。 这让张一凡略微有点诧异之后,也不在意,当即和他们讲起南柯一梦的典故来。 这种新奇的故事,朱棣没多少兴趣,但是朱镜静却听得津津有味,让她见识到了一个原始的脑洞。 听完之后,她带着兴奋问道:“这是真得事情么?” “真真假假,谁知道呢?”张一凡当然不会肯定了。 他自己,肯定与众不同,如果要他表现得和这个时代的人一样,和光同尘,庸庸碌碌一辈子,他也做不到。 但问题是,既然不一样,那怎么解释他有那么多无师自通? 学自海外?他都没出过村,更不用说,海外乃是番邦小国,能有那么大学问的老师来教他? 想了很久,其实并没有好的理由。总不可能他的学问都是天生的吧? 既然不可能是天生,那做梦得来的呢? 反正每个人都会有稀奇古怪的梦,不全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就能解释的! 甚至说,他魂穿而来,连科学都没法解释,至少张一凡所了解得科学知识还没法解释。 反正就这样吧,说不定后世会自动解释,一如朱元璋一样,说他出生的时候红光满屋。 认真的人,会对他这个做梦得来知识的解释不满。 但是他就是柳家村的人,都是村里人看着长大的,因为融合了肉身的记忆,村里的事情,也都知道。随便他们调查好了,又能怎么样? 至于妖魔附体,有见过妖魔附体来救人做好事,给周边人带来好处的么?有,那就是神仙,不是妖魔了! 总之,给周围的人带来好处,给大明朝带来好处,那就是和周围的人,和大明朝进行了利益绑定,这才是张一凡赖以生存的根本! 有这种关系在,其他细节上的事情,反而不重要了! 还有如同朱镜静之类的,才不会管你如何,而是依旧非常感兴趣地追问道:“还有什么类似的事情,故事,都说来听听?我爱听!” 说完之后,她甚至又掏出一包蜜饯,丢给张一凡道:“这可是最后一包好吃的蜜饯了,可不能白吃哦!” 看着张一凡手中的蜜饯,大牛二牛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昨天的蜜饯,他们当然有尝过。对他们来说,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张一凡见了,便随手丢给大牛道:“给大伙一人分一颗!” 大牛一听,顿时大喜,不过朱镜静却是不高兴了,当即说道:“那是我赏你的,我自己都舍不得多吃,你就这样当着我的面给别人吃了?” 大牛一听,顿时有点忐忑不安,不敢分了。 张一凡听了,却是一笑,对朱镜静说道:“你给我了,那不就是我的东西么?独乐乐,与人乐乐,孰乐?就像你把喜欢的东西和我分享,都是一个道理。你要喜欢吃好吃的,回头我也分享一些好吃的给你就是了!” 一听他说有好吃的,朱镜静顿时大喜,又立刻眉开眼笑起来,当即问道:“真得,你有什么好吃的?” 朱棣一直在边上听着,上下打量张一凡,感觉张一凡绝非寻常之人,出口成章,比他都强!还给人一种感觉,懂得很多! 这样的人,真得没有师傅,只是从梦中所得学问? 说实话,他有些疑惑,同时对张一凡的兴趣,也越加浓厚了起来。 只听张一凡在对他大妹说道:“你喜欢吃蜜饯,那就是喜欢吃甜食了?我也知道一些甜食的做法。不过有些原料,不知道有没有,等回头再说。你可以先告诉我你喜欢吃得东西!” 对于这个世界的接触,他还局限于柳家村。也就今天匆匆进了一趟南京城,也没有参观多少地方,因此对于这个时代,什么有,什么没有,细节上的东西,都还要了解,也就不把话说死了! 但是他敢肯定,他了解到的食谱中,绝对有朱镜静这个世家小姐没有吃过的好东西! 一聊到喜欢吃的,朱镜静顿时来了兴趣,立刻眉飞色舞地说了起来。 作为大明公主,哪怕朱元璋提倡节俭,她吃过的东西,也还是有不少的。 此时,她有什么好吃的,顿时绘声绘色地给张一凡说了起来。听得边上的大牛和二牛,哈喇子都流了一地。 朱棣一直没说话,他发现,这些乡下人中,就张一凡非常特别,其他人没一点意外。 得到这个结论之后,他对张一凡的兴趣就更浓了。 走着走着,忽然之间,朱棣发现,好像有点不妙啊! 9 高风亮节 自己这个妹子,怎么和这个乡下小子这么聊得来?就算是兄妹间,也没见她聊得这么开心的啊! 这么聊下去,会不会有问题? 这时候的朱棣,倒是没想过他妹子会喜欢上张一凡,甚至都有嫁给张一凡的想法! 毕竟他妹子可是大明公主,怎么可能嫁给一个乡下小子,还是孤儿的人呢? 要知道,这个时候的大明朝,还没有立下规矩说外戚只能是小户人家。这个朱镜静,原本是嫁给了李善长的儿子。这夫家,可是世袭的韩国公。 直觉让朱棣觉得,不该让大妹继续和这个乡下小子接触了,但是,他对张一凡也很有兴趣。哪怕他没有暴露身份,可一身行头和随从也能说明非富即贵。可这人面对他们的言行,真得不像一个乡下小子! 还有一点,他也想拿到张一凡那救人的法子。因此,在犹豫之后,朱棣最终没有立刻带大妹回去的意思。 不过他也不愿意大妹这么和这个乡下小子这么热火朝天的聊着,于是,便没话找话,打断他们说话道:“你去铁匠铺打造什么东西了?” 朱镜静正聊吃的,聊得开心呢,被她哥打断,有点不开心。不过她听到她哥的话,心中也是好奇,便没有去埋怨她哥,看着张一凡,想知道张一凡更多的事情。 张一凡听了,用手指了下放在牛车上的麻袋道:“东西在那里面,就是用来帮助产妇生小孩的工具!” “什么?”朱棣一听,非常意外,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由得立刻确认道,“你说是帮助产妇生小孩的工具?什么工具?” 边上的朱镜静也是听得意外,女人生小孩的事情都懂?这也太厉害了吧! 张一凡看着朱棣,笑了下说道:“略微了解而已,我家隔壁的田婶快要生了,因此叫了周边几个村子的稳婆,回去准备给她们说下接生时候的一些注意事项,和怎么用我这个工具,万一难产也会有一些帮助,减少喜事变丧事的几率。” “什么?”朱棣一听,顿时有些激动地确认道,“难产的时候会有用?” 产妇生小孩,就算是皇公贵戚,一样可以说是一道鬼门关。豪门内的产妇,或者说皇家妃子,因为难产而死的事情,也不算有多稀罕! 虽然朱棣如今还未婚,但是他又不可能当和尚,以后肯定有妻妾生孩子;还有他的兄弟姐妹,子孙后代,全都是要有这种经历的。在这方面,哪怕只是有一点儿帮助,那绝对也是莫大的善功! 这时候的朱棣,非常庆幸自己刚才没有拉着大妹离开,要不然,就错失这个事情了! 至于这个事情是否真假,他其实没有想过。或者是昨天张一凡在他面前把快死的朱镜静一下救回来,已经无形中给了他信心了。 此时,张一凡很有信心地回答朱棣道:“效果肯定是有的,也肯定能救一些人的。” 朱棣不管信不信,立刻提出了要求道:“这个,这个能不能让我们也听听?” 张一凡说要说给他村子那边的稳婆知道,似乎是不介意别人知道。可这种手段,那可都是家传绝技吧?他有点担心,怕张一凡不肯让他们知道。 因此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心中还是有一点担心的。 可谁知,张一凡看看他,又看了朱镜静一眼之后,便笑着说道:“没问题,你们想听,也可以一起听的。” 朱棣一听,顿时那叫一个激动,当即从马上跳了下去,几步走到张一凡身边,伸手拍他的肩膀,同时兴奋地说道:“好,只要你说得真对生小孩有帮助,能救人,我一定给你向朝廷请赏!” “对对对,一定要请赏!”朱镜静也是听得非常开心,连忙附和道,“要封爵,一定要封个爵位才行!” 每个少女都有一个怀春梦,希望能嫁个如意郎君。 没钱的,可能会希望嫁入豪门;可对朱镜静这位大明公主来说,别的根本不稀罕,她稀罕的是,希望未来的夫婿,是她自己喜欢的。 然而,她同时也知道,她的婚事,她自己无法做主,更无法挑选夫婿,只能听她父皇安排。 可是,如果能争取一下的,她当然也想为自己争取。 别人不知道,就眼前这个人,不但是她救命恩人,而且还长得英俊,谈吐得体,甚至还懂得吃,聊得投机,要她自己的意思,绝对是选眼前这人嫁的。 不过朱镜静当然知道,要想如愿嫁给张一凡,还是非常艰难的。只是双方的身份,就是天差地别! 可是,如果张一凡封了爵位,那在身份上的差距,就能一下缩小很多了! 因此,朱镜静一张口,就是说要封爵了。 这一次,朱棣竟然没有反对。 如果说,张一凡帮助产妇的法子,和之前救人之法一样神奇,哪怕只有一半的效果,这种惠及所有人,惠及子孙后代的事情,还愿意公开的事情,绝对值得朝廷重赏的! 此时,张一凡听到他们的表态,只是呵呵一笑道:“小意思,举手之劳而已,没必要请赏什么的。” 他是真得这么想,毕竟这些事情,对于后世的人来说,都只是普通知识而已。 可对后世来说再普通不过的知识,对于这个时代来说,那是能救人性命的无价之宝。绝大部分人如果懂得这些的话,那肯定是藏着掖着的。 不说别的,就光是那个生育钳,发明这个的钱伯伦家族,是一连数代人都保守这个秘密。要用的时候,也是带了密封的箱子装着,然后把所有人都赶出产房,产妇要蒙上眼睛,才会拿出生育钳来用的。 这种事情,其实也能理解。毕竟不是穿越客,一辈子就这么一个特殊的知识,敝帚自珍也是常事。 但对于张一凡来说,类似这样的知识,不知道有多少。对于别人来说非常稀罕的东西,他可以一点都不稀罕。 当然了,这也和人的性格有关系,自私的穿越客,一样是会敝帚自珍的,或者拿来交换利益。 朱棣此时听到张一凡这么高风亮节的话,心中不由得非常佩服。同时,他也着急,就想立刻知道是怎么回事,立刻把这个事情都给办妥了。 他是去过柳家村的,知道还很远,走路要走半天,便不耐烦了,立刻让手下腾了一匹马出来给张一凡骑,以便能第一时间赶回去。 对此,张一凡并不拒绝,只是,有些尴尬! 10 一抱还一抱 前世时候,他并没有骑过马,如今第一次骑马,倒也兴奋。 上马之后,感觉真不一样,有一种当年第一次开车的感觉。 于是,张一凡便兴奋地对朱棣和朱镜静说道:“那我们走吧!” 说完之后,他便“驾”地喊了一声,同时双腿夹紧,催动了胯下战马。 然后,便是尴尬了! 张一凡没想到,这马一下蹿了出去,要不是他双腿夹得紧,指不定马出去了,人还在原位。 这意想不到的快速,一下子把张一凡给吓到了,连忙抱紧了马脖子,嘴里赶紧喊着“停下,停下……” 然而,那马怎么可能听得懂他说话,反而因为脖子被抱住,同样惊慌起来,就跑得更快了。 朱棣一见这个情况,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朱镜静却是没有笑,瞪了她哥一眼,然后连忙催马追了上去。 她的骑术,绝对是没得说的,很快就追上了张一凡,并骑而跑。官道上的人,全都在躲避,张一凡埋着脑袋,还在那喊着“停下”。 朱镜静往后看了一眼,发现朱棣他们已经快追上来了。忽然,她眼珠子一转,竟然在高速跑动的马上,一下跃到了张一凡的马背上,从后面一下抱住了张一凡,同时伸手接过缰绳,去控制胯下战马。 张一凡冷不丁地被人从后面抱住,当时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有人在帮他,于是一动不敢动,立刻把缰绳交到了后面那人手中。 直到这人接过了缰绳之后,他才发现,这两只手好白,不像男人的手。 一有这个想法之后,张一凡立刻从其他方面有了感觉,可以确定,身后这人不是男人。 这一下,他一动不敢动,就怕把身后这人给撞下去了,同时也是好奇,不知道身后这人是谁,竟然冒着危险跳到他马背上来帮他! 朱棣在后面看到了这一幕,本来还在幸灾乐祸的他,顿时一下傻眼了。 这可是在官道上,大众广庭之下,他大妹竟然去抱了一个非亲非故的男人,这还了得? 转头四顾了下,朱棣发现这里已经离开南京城有段路了,虽然一样是有不少路人,但没发现有什么达官贵人,那就是应该没什么熟人了。 还好! 他不敢看笑话了,连忙催马追了上去。 这个时候,朱镜静已经控制了战马,让它停了下来。正好朱棣追上来了,便大方地跳了下去,然后脸蛋红红地,仰头对张一凡说道:“你救了我,我刚才也救了你了!” 其实,在她心中,则是另外一句话:你抱了我,我刚才也抱了你了! 说完之后,她转头又对朱棣说道:“四哥,你看刚才多危险,幸好我反应快!” “……”朱棣听了,不由得无语地看着她。 虽然张一凡刚才确实慌里慌张地,但是,你要说有多危险,未必! 最多是从马上掉下去,摔疼了而已!摔死的可能性,极小! 也因此,朱棣刚才第一时间并不是上去救,而是幸灾乐祸地哈哈笑而已! 只是没想到,他妹子竟然有这么大的反应,赶紧跑去控制失控的马,并且还是那种羞人的方式! 而且朱棣还不好说朱镜静,因为这个事情要挑明了说,就会尴尬的。 隐隐的,他忽然感觉,朱镜静好像一点都不尴尬,尴尬的反而是他! 他也不能怪朱镜静不该去救,人家刚一张嘴就说了,张一凡救了她,她也救了张一凡。 也就是说,她这是救她的救命恩人,那别人能说什么? 这个事情,赶紧让它过去,不能纠结! 对,得赶紧翻篇才行! 拿到那救人的法子,还有什么有助于产妇生子的,就赶紧离开,以后不要让妹子再和张一凡有联系了。要不然,你抱我,我抱你,一定会有大麻烦的! 这么想着,朱棣便赶紧说道:“你以前没骑过马是不是?我告诉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又被已经翻身上了自己马的朱镜静白了一眼,打断他说话道:“这不是废话嘛,他怎么可能有过骑马?” “……”朱棣被她这一呛,还真还不了嘴。 就一个乡下小子,哪来的马骑? 朱镜静也不再理他,而是转头微笑着对张一凡说道:“骑马没什么了不起的,我告诉你几个要点,你试着学我,很快就能学会的!” 说着,她便开始指点了起来。 张一凡从头到尾都没来得及说话,只是一直看着朱镜静。 他已经感觉到,朱镜静喜欢他,至少对他有好感。要不然的话,不可能主动来抱他! 另外从朱镜静的言谈举止间,他也感觉到了。 对于朱镜静,张一凡当然也是有好感的。 豪门望族的千金小姐,指不定就是大明开国功臣家的女儿,却没有一点高高在上的娇气毛病,而且还长得漂亮…… 总之,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这可都是一个好女孩子! 只是很可惜,就怕她是功臣之后啊!再风光几年,指不定会被家族连累! 那个男的也还行,也是个能处的。 如果他们真得是功臣之后,自己或许得想办法拉他们一把,最好能避免悲剧! 心中这么想着,张一凡有了决定之后,倒也享受被朱镜静指点骑马的过程。 就这么的,在朱镜静的指点之下,张一凡边学边实践,等到柳家村的时候,他已经初步学会了马术。 朱棣看着自己妹子和张一凡有说有笑了一路,心中更是下定决心,等今天之后,坚决不会再带大妹和这个张一凡见面了。 要不然,回头要是有什么问题,自己绝对会被父皇扒皮的! 这么想着,他便立刻催着张一凡赶紧做事。 对此,张一凡倒也没有意见,正好附近村子的稳婆,也都到柳家村了。 于是,张一凡便在他家院子里,直接给稳婆上课。 朱棣和朱镜静都非常感兴趣,自然是要旁听了。 或许也是因为他们的存在,虽然稳婆还没有拿到肉,却也是乖乖地听课。 11 见识问题 张一凡这个家,算是柳家村里面最为破烂的房子之一了。 毕竟他的肉身是个孤儿,去村里轮流蹭饭,年纪大一些之后,不是干活就是玩。 小光棍汉收拾家?基本是不大可能的事情。 就算张一凡穿越之后,要适应身体,适应新的环境,虽然有收拾过,但是不可能有多少改观。 茅草顶,黄泥墙是必然的。篱笆围成的院墙,到处都是缺口。 这也是张一凡要改造他的房子,让村里人都来帮忙的原因了。 此时,院子中间,站着四个大妈大婶。 朱棣和朱镜静站在侧面,并没有和那几个业余稳婆站一起。他们的侍卫分布在院落各处,等于是围住了院子。 这个架势,也让柳家村的村民,不管大人小孩,哪怕他们再好奇,也没敢靠近,只是在远处伸着脖子看动静而已。 此时,张一凡并没有马上拿出侍卫交还给他的麻袋,只是看着四个大妈大婶说道:“我对接生不是很懂,就了解一点而已,给你们说下,该是对你们以后接生会有帮助!” 四个大妈大婶听了,都是一脸深以为然的样子:你一个男人,还是个小伙子,连女人不穿衣裳什么样都没见过吧,还能懂接生? 她们似乎很想说这种话,但在用眼睛偷偷瞄瞄朱棣和朱镜静那边之后,最终还是忍住没说话。 朱棣和朱镜静其实也有类似的想法,但是他们多少有点期待,便在认真地听着。 只听张一凡继续说道:“普通的接生,我就不说了,你们应该都经历过。就是提醒一点,必须要干净卫生地替别人接生,避免增加产妇的生病几率。” 华夏很早以来就注意到了这些,都会烧开水来消毒之类。但是在西欧,是在1847年,由森梅尔外斯在奥地利的一家医院工作时注意到才总结出来的经验。至于这几个乡下稳婆是否注意这些,张一凡并不知道,只是顺便提醒一句。 说完这些之后,他就俯身从麻袋里取出了一幅生育钳,然后对面前的四个业余稳婆说道:“如果难产的情况下,主要是产妇已经没有力气继续把婴儿生出来,或者说产妇虽然还有力气,但是婴儿迟迟没有生下来,有危险的情况下,可以用这个工具来辅助。其他情况,不是很适合用这个工具。我在这里提醒一点,用这个工具也是有一些副作用,或者说可能会带来一些伤害的……” 当他拿出生育钳的时候,所有人都好奇地盯着:稀奇古怪的一个东西,谁也没见过类似的东西。 随后,四个业余稳婆听到张一凡说,这个东西会带来一些伤害时,就有点慌了。 柳家村的稳婆柳大娘,仗着自己看张一凡从小长大,就首先忍不住说道:“张娃子啊,这个东西不会用啊,还是算了吧?” 一听她开口说话,其他几个稳婆便立刻跟上,七嘴八舌了起来。 “是啊,这个东西这么古怪,还是算了吧?” “没错,万一弄出个什么事情来,那才是麻烦呢!” “对对对,我不要学这个,那猪肉都不要了,不学了!” “……” 听着她们说得这些话,正在侃侃而谈的张一凡,顿时有点傻眼了。 她们的反应,和他预料得有点不一样,甚至可以说,完全相反啊! 不过随后,他也明白过来了。 归根结底,这四个稳婆是乡下人,没什么见识,遇到新鲜事务,本能地抗拒,听说了风险,就更是被吓到了,大概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 对此,张一凡也是有点无奈,这种情况,他也不可能强行要她们怎么样怎么样! 于是,他只好挥手,随便她们了。 柳大娘等人见张一凡允许她们离开,便连忙想走,一边唠叨着一边转身时,看到周围那些带刀侍卫的时候,又回过神来,连忙闭嘴,低着头不说话,赶紧快步离开了。 张一凡手中还拿着生育钳,嘴角带着一点苦笑,转头看向朱棣他们两人。 朱棣和朱镜静的见识,自然不是柳大娘她们可以比的。一听张一凡说起注意事项,提示风险的时候,他们就认识到,张一凡是言之有物了。 这不,当张一凡看过去的时候,朱镜静就立刻安慰他道:“她们不肯学,是她们的损失,以后后悔都来不及!” 她本来是想说她学,可马上想到她一个黄花大闺女和一个男子谈生孩子那方面的事情,顿时就脸红了,这话也就说不出口了。 边上的朱棣,却是对张一凡说道:“这样,我明天带个稳婆过来,你教她如何?” 他是可以肯定了,张一凡的这个工具,绝对有用的,能减少一点难产时候的危险,那是一定要减少的。 张一凡听到朱棣的话,想了下回答道:“可以,不过我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朱棣听了,毫不犹豫地问道。 张一凡马上要求道:“你带来的稳婆学会之后,必须负责我这个村子的接生。” 田婶快要生小孩了,他可不想田家出意外。当然,柳家村的村民对他都不错,他也不想他们有悲剧。 这个要求,低于朱棣所以为的要求太多,因此他毫不犹豫地点头说道:“好,那就一言为定!” 随后,他看了一眼天色,便催张一凡道:“那些稳婆都回去了,时候也差不多了,要不你讲讲那个救人的法子?” “没问题!”张一凡听了,立刻答应下来。 朱棣听了一喜,马上一招手,除了最外围的侍卫之外,其他侍卫全都一下围了过去。 他们都见识过张一凡救人的,因此一个个都是非常认真地等着张一凡教他们。 这时,朱镜静看着他们,又瞅了一眼外面探头探脑地那些村民,眼珠子一转,忽然有了一个想法。没等张一凡开口说话呢,她就先开口说道:“他教你们本事,你们就只是这么做得么?” 一听这话,侍卫们不由得全都愣了下。不过他们马上回过神来,便立刻面露恭敬之色,一起向张一凡抱拳行礼。 这些都是战场上下来的军汉,抱拳行礼时干脆利落,动作一致,看着非常有气势。 就连朱镜静的两个侍女,也是认真起来,向张一凡福了福! 这一幕,看得在外面围观的那些村民都傻眼了:他们没想到,那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张娃子,竟然这么受这些城里人的尊重! 张一凡其实没想过那么多,不过见他们如此,心中也是受用,心情变得更好,便笑呵呵地给他们讲了起来。 12 危险,危险啊! 海姆立克救治法,对于大人和小孩的救治是不一样的,解释起来,有些麻烦。 大人的好说,有侍卫在,张一凡可以直接让侍卫配合,并且进行解说。小孩的话,特别是婴幼儿,就比较困难一些了。 “大人和一般小孩的救治法,就是这样操作就可以了!”张一凡看着面前这些认真的侍卫说道,“至于婴幼儿,有些区别……” 这个救治法竟然还分得这么细,在场的人不但没有觉得麻烦,反而都是一脸欣喜之色。因为他们都知道,张一凡说得越细,就说明他的救人法子越可靠。相对来说,小孩被噎到的可能性更大,更需要有这种专门救小孩的本事了。 于是,他们一个个全都没有不耐烦之色,依旧在认真地听着。 张一凡讲了会,感觉没有模型的话,讲起来有点不方便。他想了下,便对他们说道:“你们先等下,我去拿个道具!” 说完之后,他就进屋子里去了。 朱镜静下意识地想跟着进去,不过正好朱棣说话,她猛然间醒悟过来,便连忙保持镇静,看向她四哥。 就听朱棣在交代道:“刚才所讲之救治法,可都清楚了?如果还有不清楚的地方,务必问清楚,回去我要挨个检查的!” 他回头打算,要再让这些侍卫去教其他人,如果他们领悟不到位的话,回头教别人就更不可能教到位的。 侍卫们听了,互相看看,最终都是点点头回应了。 刚才张一凡说得非常详细,他们又不笨,都觉得是记住了。 朱棣见了,便不再多说,只是转头看了下四周,然后不由得感慨道:“这地方真破啊!” 条件确实是不好,朱镜静也跟着看了,有点感慨地说道:“可就算这样,他一有钱也是先想着报恩,这样的人,真得是太少了!” 朱棣听了,也是点点头。 一般的人,条件这么不好,一下有了一百多两银子,指不定立刻去城里买套房子住了,再不济也是买各种东西改善自己的生活。 可是,张一凡却没有忘记村里的人需要什么,也不愿接受他的招揽,要留在村子里,这样的人,确实不错,他很欣赏! 想到这,朱棣忽然回过神来,自己这个大妹似乎也欣赏过头了吧,处处维护张一凡,甚至还主动去抱了他,危险,危险啊! 刚才朱镜静让他的侍卫全都给张一凡见礼,他能看出来,这是在给张一凡立威,提高张一凡在村子里的威望。 如果刚才这一幕先于稳婆之事的话,指不定那几个稳婆就不敢一走了之的。 由此可见,自家这个大妹还真是替这个乡下小子着想了! 想着这些,朱棣更是下定决定,今天见面之后,绝对不能让大妹和这个张一凡见面了。真要再见面,也不该是自己带她来了。 他正在想着呢,忽然就看到张一凡快步走了出来。在他的手上,还拎着一床棉被,用绳子捆着的。 朱棣看得摇摇头,这床棉被,也是打满了布丁啊! “不好意思,家里没什么东西,就只有用薄棉被做了个没有手脚的模型,我现在来给你们讲下,如果婴幼儿噎着了,该怎么救治……” 张一凡倒没有耽搁功夫,就用手中的那床棉被当婴幼儿模型,立刻给他们讲解了起来。 内容倒是不多,讲了一会之后,他就讲得差不多了,便对眼前这些人说道:“这个救治法大概就是这样了,虽然不能保证百分之百救回来,但是总归是一种救人的有效法子!” 听到这话,朱镜静忽然盯着张一凡开口问道:“这个救治法不是确保一定能救人,但是你在我四哥的威胁下,还是要出手救我,你当时就不怕真救不回我么?我四哥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一听这话,朱棣不由得有点尴尬。事情都过去了,还提这干啥? 张一凡听了,看了朱棣一眼,微笑着说道:“我当时也没多想,总不能见死不救,你说对不对?” 朱镜静听了,很想追问一句,是不是因为我比较特别,不过最终在这么多人面前,她还是说不出口,只是吩咐侍女道:“把盒子给张公子!” 秋菊听了,稍微犹豫了一下,不过最终还是拿出了一个盒子,走到张一凡面前,双手递给他,同时说道:“我家小姐的银子都在里面了,特意换成了大明宝钞给你的!” 张一凡一听,转头看向朱镜静,笑着说道:“昨天已经给了好多银子了,没必要再给的!” 虽然不嫌钱多,但是张一凡做事,还是有自己的原则。其中一条,就是严禁自己贪得无厌,必须要有分寸才行。 朱镜静一听,表情严肃地说道:“你看你住得如此寒酸,正是用钱的时候。再说了,我的命,难道就值区区一百多两银子?” “那你觉得你的命用多少银子能买到?”张一凡听了,笑着反问了一句,然后认真地说道,“人命无价,不是用钱衡量的,对不对?” 说完之后,他又是一笑补充说道:“一百多两银子,我那可能一下就花完了,还留了一部分呢。帮村里人买些必需品,也是因为要村里人帮忙,把我这个屋改造下!” 朱棣在边上看得有点头疼,他其实是不介意他妹给钱的,他介意的是,大妹好像和这个乡下小子牵扯过多,越说越对上眼了! 于是,他连忙插话说道:“对了,还不知道你那抓鸟捕鱼是怎么回事呢?” 朱镜静听到,非常不瞒朱棣的打岔,白了他一眼,然后快步走过去,从秋菊手中接过那个盒子,一下抓住张一凡的手,把盒子塞到他手上说道:“一个大男人,不要婆婆妈妈的!” 张一凡无奈,只好接下盒子道:“好吧,这样好了,你这个钱就当投资,回头给你分红好了!” 边上的朱棣看到他妹子还拉着张一凡的手,顿时就紧张了,赶紧过去,连忙说道:“好,那就这么办好了!” 说话的同时,他伸手把他妹的手给拉了回来。 至于什么投资啊分红什么的,第一他听不明白,第二他此时的心思是赶紧把他妹给抢回来。因此,对于此时张一凡说得话,他压根没在意。 等到以后,朱棣回想起的时候,就后悔了,当然,这是后话。 13 朱棣脑门一黑 柳家村这个地方,他是真不敢待,怕了他妹了。 于是,就听朱棣又说道:“啊呀,天色不早了,我们得赶紧回去了!” 朱镜静挣脱他的手,看向张一凡,低声交代道:“钱不要露白,你要藏好了啊!” 张一凡听了,认真地点点头说道:“我有数!” 朱棣又催,朱镜静只好带着一点恋恋不舍准备离开。 张一凡看着手中盒子,忽然想起什么,便开口对朱镜静说道:“以后记得,不要把银子换成大明宝钞!” “为什么?”朱镜静一听张一凡和她说话,立刻站住脚,转身看向他,带着一点好奇地问道。 本来她就不想那么快回去,这有话要说了,正好站住了,脚像生了根一样。 朱棣对自家妹子非常无奈,不过他也有点好奇,便站那没催。 张一凡看着朱镜静,认真地说道:“纸币用起来确实会方便很多,但是纸币的发行是门大学问,现在的朝廷没人有这个本事。以后,这个大明宝钞只会越来越不值钱,所以不要存。要用的时候就换一点,不要多。” “真得么?”朱镜静一听,似乎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带着好奇,又有点兴奋地问道。 朱棣却是不以为然,甚至有点反感了:合着朝廷上那么多有学问的人都不知道,你一个乡下小子能懂? 看到朱镜静似乎谈性又被张一凡勾起来了,朱棣连忙咳嗽一声道:“朝廷大事,你知道个啥?不要去外面胡说八道!这是为你好!” 张一凡听了,也不恼,只是淡淡地点头说道:“我觉得你们不错,就提醒下。至于其他,我吃饱了撑的!” “我信你,我……”朱镜静却是点点头回答,不过她还没说完呢,就被朱棣连推带拉,当然,不是很明显地给拖去了门外,以至于朱镜静的话都还没说完。 太阳确实挪到了西边,时间不早了。 这不,在官道的远处,三辆牛车已经出现,进城一趟,就是一天。 朱棣翻身上马,转身对站在门口的张一凡说道:“那我明天带稳婆过来,还是要麻烦你再传授下!” “没事,这算是交易了,回头我村里的人也能受惠!”张一凡听了,当即微笑着说道。 “明天见!”朱镜静在边上,也是带着笑容插话说道。 一听这话,朱棣脑门一黑,不敢待了,立刻策马扬鞭,赶紧回去。 “嘚嘚嘚……” 马蹄声远去,一群骑士也很快就消失在官道远处。 直到这时候,村里人才慢慢地走到了张一凡家的门口这边。 其中田大壮带着媳妇,最先走近张一凡,带着一点忧心说道:“阿凡,柳大妈她们说你那东西太危险了,没用?” “呵呵!”张一凡听了一笑,看到田大壮和田婶都有点担心的样子,便对他们说道,“不用担心,明天那位公子会带城里的稳婆过来学。且已经答应我,他带来的稳婆学会之后,要替我们村里接生。” 一听这话,田大壮顿时喜出望外,一把抓住张一凡的肩膀道:“真得?” 自个村里的柳大妈的接生水平如何,大家其实都是心知肚明。城里的稳婆,那绝对是更有本事的。不说张一凡这边要传授什么,就只是城里稳婆出马,那也绝对让田大壮他们更为安心的。 看到张一凡点点头,田婶就已经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生育对于女人来说,特别是头胎,在古代的时候,真得是一道鬼门关! 每个女人都会担心,但是没有办法,担心也要有这个经历的。 如今,张一凡这边让田婶能更有保障,她当然是开心了。 这时,其他村民也已经凑过来了,田大壮两口子立刻把这个好消息给说了。 其他村民一听,顿时都是非常高兴。哪怕他们家里没女人怀孕,也都是高兴。一时之间,七嘴八舌,都是夸张一凡了。 “你们看到没,我可是看得清楚,那些城里人,一个个带刀骑马的,但是对小凡却是非常恭敬,喏,这样抱拳行礼的呢!” “对对对,还有那几个女的,都是标准的福,一看就是大户人家。但是对小凡却非常恭敬!” “张娃子是真有出息了啊,你爹娘在九泉之下也瞑目了!” “那估计是什么勋贵人家,对一凡这么好,估计以后啊,一凡是我们村里最有出息的人了!” “……” 在他们说着时,田婶看着张一凡手中的锦盒问道:“小凡,这是什么?” 张一凡听了,看了下手里的盒子说道:“那姑娘送我的!” 里面估计有不少钱,不过他没有慌里慌张的,平常心拿着,反而不会让人觉得里面的东西太过贵重。 要不然,虽然村里人都对他还不错,可钱财一多的话,谁知道会不会有人起邪念! 听到他的话,田婶不由得笑着说道:“小凡,那姑娘是看上你了啊!要我说,当个上门女婿,你也好有个家了!” “看你说的,人家姑娘看上小凡,当然是嫁给小凡的啊,怎么当上门女婿呢!”田大壮一听,连忙纠正道,“张家可就剩小凡一个人了,岂能断了香火!” 其他人一听,顿时立刻跟着起哄了起来。 “你看人家非富即贵,小凡家穷得连老鼠都没,人家大户人家的小姐会嫁过来?” “那可不一定,人家看上小凡了,嫁妆丰厚一点,小凡不就有钱了!” “……” 听着他们在聊天,张一凡只是脸上保持着淡淡地笑容,并不对此发表什么看法。 他是能感觉出来,朱镜静该是喜欢他。而他呢,对朱镜静也有好感。 不管是相貌,谈吐,身世等等,都是张一凡在大明朝见过最好的。但是,你要说,张一凡爱朱镜静,那也是扯淡,没到那程度。 因此,婚事什么的,他压根就没考虑。如果要是能选的话,他比较希望是当朱元璋的女婿。 理由有三。 第一,朱元璋绝对相貌堂堂,要不然也不可能从乞丐到皇帝。而他的老婆,肯定也不会差。那么他的子女,相貌方面,肯定是没问题的。 第二,张一凡肯定要在古代捣鼓出不少东西,如果没有大树可以乘凉的话,就有些凶险了。 第三,在大明朝当官是个危险的事情,但是,如果能当朱元璋的女婿,那就保险了。因为朱元璋很护犊子,可保无忧! 不过,张一凡自然也清楚,想当朱元璋的女婿,机会太小了。也就只能是想想而已,真在心里惦记这事就是痴心妄想了! 婚姻的事,还是一切随缘吧! 14 一代名医 这时候,三辆牛车已经到了,所有的村民,都欢天喜地地拥了过去。 属于张一凡的物品,比如被子,精盐,毛巾和脸盆这些,第一个拿出来,由大牛和二牛他们第一时间就帮着他搬了进去。 张一凡不用动手,跟着他们进屋,然后又目送他们离开去分东西后,便关上了门。 走回去,在床边坐下后,他打开了朱镜静塞给他的锦盒。 让张一凡有点意外的是,一叠大明宝钞上面,竟然还有一对手镯! 他拿起这对手镯,又站起来走到窗户边,借助光线看了下。 张一凡发现,这对手镯乃是金手镯,并且那么细的手镯上竟然还有龙凤飞舞的图案,很是精美。 对于首饰这些,他没有多大概念。但是用脚趾头想想,也能估计出来这绝对不便宜! 那么,问题来了,这是什么意思? 张一凡有点迷糊:是底下的大明宝钞数额不多,所以还拿了这对金手镯来折算钱财? 要不然,自己一个大老爷们,要这手镯干嘛? 这姑娘,也真是,没必要这么在意的,竟然还拿金手镯来折现! 这么想着,张一凡走回床边,把金手镯放到了床上,然后掏出了底下那叠大明宝钞,数了起来。 数完之后,他就有点傻眼了:这些大明宝钞全部加起来,竟然有一千两之多! 要知道,南京城里一套房子,就是普通一家人住的那种,也就三十两左右而已。 官员贪污六十两银子,朱元璋认定这个数额是要扒皮充草的! 一千多两银子,省着点用,普通人能过一辈子了! 这姑娘,怕不是什么公侯伯之类的家境吧? 指不定就是六位公爵,四十位侯爵中的一个吧?(其中有十二位侯爵是在洪武十二年才封的,他记错了) 想到这,张一凡有点为难了。 说真的,他对这对兄妹的印象真不错,特别是那妹子,还更是表露出对他的好感;可是,如今发现他们的身份可能很高,还非常有可能是公侯这种级别的,那等到将来,更容易被朱元璋给惦记上。 要是和他们有了关系,指不定以后会被连累! 看着手中的这个锦盒,张一凡稍微犹豫了一会之后,决定找机会拉他们一把,看看能不能让他们避过朱元璋的屠刀! 心中有了决定之后,他把金手镯放回锦盒,然后把锦盒藏到了床下黄土里,便出去看外面分东西了。 …………………… 夕阳下,一队骑士策马奔腾,终于到了南京城下之后,才降低了马速入城。 “四哥,明天什么时候过去?”朱镜静脸不红气不踹,转头问朱棣道。 朱棣一下就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就是要跟着去。于是,他便打哈哈道:“明天得找稳婆过去,另外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指不定父皇也要找我了,时间没法定!” 说完之后,他看到朱镜静嘟了嘴,明显有点不高兴,便又连忙解释道:“其实吧,你今天去也算是报恩了不是?对了,你不是还救了他,又给他钱,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已经够了。对不对?” “四哥,我那算什么救人?又不会真有什么危险……” 不会真有什么危险?那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还跳过去抱他?朱棣心中如此想着,连忙打断朱镜静的话,不得不提醒道:“我听说父皇已经在考虑你的婚事,你要再经常见别的男人,父皇会不高兴的!” 最后几个字,他故意说得重了些。 朱棣不说这事还好,一听这事,朱镜静顿时就急了。 在她眼里,张一凡除了身世差一点,其他方面,她怎么看就怎么对眼。至于身世,还能比她爹身世更差么? 说实话,她对身世这个,压根就不看重! 因此,如果让她自己选的话,那这辈子是非张一凡不嫁了!救命恩人,以身相许,没毛病啊! 可是,她心中也清楚,她的婚事,她没法自己做主,得听她父皇的。 并且她同样清楚,她四哥说得没错,她父皇肯定已经在考虑她的婚事了。 一旦她父皇有了决定,那就是板上钉钉,没得改变了。 为此,她想嫁个如意郎君的机会,就只有在她父皇做出决定之前做出努力,让张一凡进入她父皇,或者她家里人的视野,并且能考虑张一凡为驸马才行! 可是,要做到这一点,同样是非常困难的事情。说真的,她感觉不会比她父皇打天下容易! 朱镜静知道,自己急也没用。 她想了下,盯着朱棣的眼睛问道:“四哥,你如实告诉我,你对这个张一凡的印象如何?” 朱棣本来以为,自家这个妹子会闹,结果没想到,她只是平静地问问题,当然,他也看出朱镜静很认真。 稍微犹豫了下,最终他回视着妹子的眼睛,同样认真地说道:“到目前为止,我只是见识了他在救噎着的人方面有非凡手段,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对于产妇产子方面,也有独到的见解。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算是个医道奇才吧?以后如果能深造的话,指不定是一代名医!” “还有呢?”朱镜静显然不满足,又追问道。 朱棣听了,摇摇头说道:“暂时就只有这些了!” 说完之后,他见朱镜静依旧盯着他,那似乎会说话的眼睛,透露出并不满意的意思,于是,他只好又接着说道:“谈吐不凡,不似俗人。另外说话方式和一些言辞,有些古怪。还有,他让我有一种感觉,似乎喜欢说大话。但是,暂时我没发现他说大话的确凿证据!” 朱镜静一直静静地听着,等了一会,没等到朱棣继续说,便只是淡淡道:“四哥,不用送了,我自己回去好了!” 说完之后,她一夹马腹,加快了速度,走了。 朱棣看着他大妹的背影,有点懵:朱镜静这个反应,出乎了他的意料,怎么这么平静呢?不闹着又要一起跟去? 凭他对朱镜静的了解,他确定:有古怪! 不过,只要不跟着他闯祸,那就没事! 这么想着,朱棣便自己回府去了。 另外一边,朱镜静这边,一直默默地骑马而行。她的侍女秋菊显然了解她,便靠近了她。 果然,朱镜静有话要说:“四哥没说全,他故意不说的。不过我知道,他对张一凡还是有好感的!” 说到这里,她忽然又一下兴奋起来,当即吩咐道:“走,今晚去蹭饭!” 15 蹭饭 东宫,晚餐,一大家子人用晚膳,不过多了一幅筷子,不用说,是朱镜静了。 她是朱元璋的第一个女儿,前面四个儿子之后才有的,所以很是受宠。她妈也很得朱元璋宠爱,不过前年过世了,这让几个当哥的,更是痛爱这个大妹。 虽然太子朱标当初对朱镜静她娘如何尽孝的事情上,有过不同看法,甚至还反对他爹的要求,但那是他根据儒家礼法来,并不是针对朱镜静她娘,也正是因为那个事情,他比以前更是关心朱镜静。 朱元璋是穷苦百姓出身,因此没有太多讲究,但是,朱标是名儒悉心教导出来的,吃饭的时候,讲究食不语。可朱镜静是带着事情来的,并不是真得只是蹭饭而已。 这不,就见她眼珠子转了下,然后放下筷子对朱标说道:“大哥,你们吃东西千万别噎着了啊!” 朱标听了,眉头一皱,这妹子,好好的说这干啥? 心中这么想着,他便用筷子一点道:“小心点吃,吃完了说话!” 事实上,食不言的古训中,也是包含了减少被噎着的几率。 不过朱镜静怎么可能乖乖吃饭,立刻又接着说道:“不过就算噎着也没多大关系,我最近学了救治之法,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或者婴幼儿被噎着,都有正确的方法救回来。” 就算再小心,都是有噎着的可能,这一点,就算贵为皇家也是存在可能的。 太子妃一听,立刻关心地问道:“真得有那么神奇?” 她儿子,也就是朱家嫡长子才几岁,要说噎着的话,自然是最担心她儿子了,因此一听之下,就立刻要确认了。 “那是千真万确的,都快噎死了,脸都紫了,用了这个救治之法后,就立刻救回来了!”朱镜静立刻抓住机会介绍道,“回头我把这法子也教给你们吧,让身边的人都学会,如果有噎着也能救命的!” “好啊!”太子妃一听,顿时就高兴了,连忙点头说道,“没想到你这个小妮子已经不是干吃饭的了!” “大嫂,你也太小看我了……” 朱镜静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朱标用手指关节敲了下桌子道:“先吃饭!” 他要再不出声的话,其他几个侧妃也要加入说话行列了。吃饭像个菜市场,成何体统! 见他说了,太子妃等人便立刻安静了下来。但是,朱镜静却是不怕,反而继续说道:“我还知道一个事情,如果难产的话,也更容易母子平安呢!” 一听这话,太子妃不由得看了朱标一眼,然后忍不住问道:“真得?” 她是太子妃,又是悍将常遇春的女儿,平时虽然顺着朱标,但是不代表她把朱标看成天。听到有关难产的事情,这可是女人第一等大事,因此还是开口说话了。 其他女人们听到,也都非常关心地看向朱镜静。 虽然说,头胎最凶险,但是不代表以后生产的时候不会遇到难产的鬼门关! “当然,就是那个噎着救治之法的人说的,他有一件工具,稳婆学会之后,能救难产的……” 朱镜静还没说完,朱标就无奈地再次敲了敲桌子道:“大妹,不要夸夸其谈,真要有的话,那人早出名了,但我怎么没听说过?” “你不信?”朱镜静不怕他,立刻看向他说道,“四哥也知道啊,你可以去问他,他的侍卫也都学了噎着的救治之法,明天他还要找稳婆去学那用来救治难产的工具如何使用……” 听到她这话,朱标不由得有点意外,没想到老四会被大妹提起。 女人们一听她这话,感觉有朱棣参与到,那估计没错了,不由得更是来了兴趣,所有人都放下了筷子,盯着朱镜静。 “……不过四哥说他很忙,不见得明天能找稳婆去学!”朱镜静立刻话锋一转说道,“他还没娶媳妇,估计就不怎么关心这事,我担心过了这村就没这店……” 朱棣如果听到,估计会喊冤了。 不过朱镜静这个帽子扣过去,在场的女人还真信。就连朱标都信了,便开口说道:“这有何难,我明天派人去把人请来便是。好了,吃饭!” “大哥,哪有那么容易的?”朱镜静一听,立刻回应道,“四哥说他是一代名医,还想着招揽他的,结果人家压根就不答应,也不愿当官,你派人去的话,就能成?” 可惜张一凡不知道,要知道的话,绝对二话不说就来了。在这洪武朝,还有站朱标更有安全感么! 朱标一听朱镜静的话,倒也没有怀疑。因为这样的人,在明初确实也存在。 他正在考虑这事的时候,就听朱镜静看向太子妃,怂恿道:“这是我们女人生死攸关的事情,哪怕能减少一点危险,那都是要去做的。我看为了稳妥期间,不如我们找稳婆,赶紧过去学,免得四哥不当回事,耽搁这事了?” 太子妃听了,转头看向朱标,没有说话。但是,她的眼神,却是表明她的态度了。 朱标看看她,又看看其他女人,便点点头说道:“行吧,这个事情,你们看着办好了。” 他血气方刚的,后宫没少耕耘,不止太子妃有两个孩子了,就连侧妃袁氏也都有身孕,他也不想自己的老婆孩子有问题。 见他同意了,朱镜静不由得得意地笑了,心中想着,四哥不带自己去,呵呵,自己就不能想办法去了?回头把大嫂拉到自己这边,一点点来! 第二天,太子妃坐在车里,有些无语地对朱镜静说道:“你啊,也不事先说清楚,那一代名医竟然在城外三十里的地方,又让我便装前往,你大哥要知道的,就肯定不让我去那么远的地方了!” “呵呵,大嫂,待宫里多闷,趁这个机会,就当踏青散散心,多好?”朱镜静黏着太子妃的胳膊,撒娇地说道。 太子妃一听,想了下,倒是点点头说道:“你说得也是,这几年我都没有出城过了,机会难得,那这事就算了!” 朱镜静的四哥朱棣,其实并没有忙其他事情,事实上,他其实是非常重视的,已经带着稳婆,走在她们的前面了。 两波人马,先后前往柳家村。 16 都听我的 柳家村并不大,也就一百多户而已。基本上都是茅草房。砖瓦房的那种,大都是兵灾之下受到冲击最厉害的,整户人家往往死绝。 不过在这洪武九年,因为天下大定,家家户户又都分到了田地,日子当然是一天比一天好过的。 昨天从南京城里采购来的物资,分发下去之后,各家各户都有人陆续跑来张一凡家,修房子扩建这个,自然是要帮忙的。 张一凡看到人多了,便招呼了村民到了门口那,然后他先一骨碌爬上了门口这边的柳树,居高临下,对底下的乡亲说道:“各位叔伯们,你们安静下,听我说!” 虽然不知道他要搞什么名堂,但是全村人都知道,他都拒绝了昨天那大户人家的招揽,要留在村里帮大家过好日子,不管到底能不能过好日子,至少他们看来,他已是柳家村的能人,这是他们目前的共识了。 因此,此时听到他说话,便都围着柳树安静了下来。 张一凡扫视着他们的脸,大声说道:“昨天那姑娘给了一些钱给我,我想把我们村的房子,还有路都修一修,另外,对于村里各家的田地种植也有想法。你们要是能听我的,我来安排村里的事,你们跟着我做,我保你们年年都有新衣服穿,日子一年比一年过得好,怎么样?” 如果换了三天前,张一凡要是这么说得话,绝对没人理他,甚至还当他调皮捣蛋,拿个扫把来赶他。 可如今,别的不说,张一凡一有钱,就想到村里人,出钱给各家各户都买了必须的生活用品,这就让他们刮目相看了。 更不用说,那城里的大户人家,都对张一凡客客气气,甚至都想招揽他,哪怕他们平时没看出来,可也足以证明张一凡其实是个有本事的! 这不,张一凡刚说完,田大壮就在底下大声叫喊道:“好!” 他家平时就和张一凡关系近,再加上张一凡还替他老婆生孩子找了城里的稳婆,因此,对于张一凡的要求,那都是无条件支持了。 大牛家这边,也是跟着支持。 其他村民,大都是笑呵呵地状态,不是很支持,但是也不反对,乐呵呵参与聊天为主。 “老柳头,张娃子要抢你的官当了!” “哈哈,老柳头,你怎么办?没小凡有钱啊!” “……” 老柳头,本名柳五,四十多岁,是柳家村的里正,也就是后世的村长,不是官,但是官府来村里,就是先找里正对接的。 他一听这些话,当即哈哈一笑道:“那好啊,我巴不得有人替我干里正的活呢!” “别,可别!”张一凡听了,连忙说话道,“柳叔,你继续当你的里正,我不爱和官府打交道。我只是想带着叔伯们过好日子而已!” 如果没有权势的话,和官差打交道是最难的事情。毕竟阎王好说,小鬼难缠,就是这个道理。 柳五也是看着张一凡长大的,听他说话,当即哈哈一笑,然后仰头问道:“小凡,你想带大家伙儿干些什么?” 张一凡听了,知道柳五是大概同意了,就是还想看看他的提议来衡量下。于是,他便马上宣布道:“第一件事,我想把我们村的房子,还有路,全都修修,毕竟雨季快来了。然后村里的田地也都集中起来,统一打算,水利设施也大伙儿一起搞,人多力量大,先把这些做好了,我们再继续其他事情!” 这个时候,还是属于战后恢复期,朝廷实施的,也是休养生息之策。可换句话说,在这个时候也属于生产力低下的阶段,如果单打独斗的话,成果有限。 就是基于这个认识,张一凡才想统筹安排,先来个集体制。 事实上,这个时候其实也有集体制,对于恢复生产力起了很大的促进作用。那就是朱元璋在洪武三年开始实施的卫所制。 以军队为单位,一部分执行军伍责任,一部分屯田。其中比例,南北有差距。这种在大明初期,还是有积极作用的。 柳五相对其他人来说,更有见识一点,听到张一凡的话,便皱了眉头说道:“我不反对你这么做,但是,你要知道,要做这么多事情的话,虽然大家伙儿都有一把力气,可还是要花不少钱吧?” 其他村民一听,也纷纷附和了起来。 “是啊,我们有的是力气,但是没钱啊!” “你以为我们想一直住茅草屋么?我们还都想着娶媳妇呢!!” “没错,张家村的窑子那,听说砖头都在涨价呢,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存下钱!” “……” 张一凡看着这些叔伯,全都是穿着打补丁的衣裳,区别只是补丁多少,便笑着说道:“各位叔伯,钱你们不用担心,我有,我来出,不过我就一个要求,我说啥是啥,我分工,都得听我的!” 只要把村里拧成一股绳,回头造出了水泥和玻璃之类,也不怕那些当官的来抢。 因为在这洪武朝可以告御状,这可不是门面功夫,而是正儿八经的,或者可以说,也就洪武朝才有真正的民告官。 朱元璋甚至下旨过,如果有贪官的,百姓可以抓了去京城受审,沿途不得有任何阻拦。 并且在紫金城外面,还设下一面大鼓,百姓敲响这个鼓来告御状。 一个,两个人的民意,如果可以无视的话,一个村几百人的民意,还是南京城外的村子,绝对能闹到上达天听。 而如今的皇帝,肯定会站百姓这边。 这也是张一凡决定把村子拧成一股绳的重要原因,如此他才能放开手脚,改善自己的生活,也带动乡亲一起致富。 听到他出钱,虽然还有人说劝他不要乱花,留着钱娶媳妇,但是大部分人却是喜笑颜开,欢呼的声音都把这些人的建议给淹没了。 就在他们热闹的时候,朱棣到了。 主要是他带来的两个稳婆,不会骑马,只能坐了马车过来,因此就慢了。 看到村头这里闹哄哄的,他顿时有些担心:别是那张一凡手中有钱,被人觊觎了吧? 他虽然没看过朱镜静给了多少钱,但是以他对朱镜静的了解,能猜出那锦盒里面的钱绝对不少。 这么想着,他便立刻严肃了起来,一挥手后催动战马加速,在他侍卫的簇拥下,带着一股沙场气势扑向村头。 17 两清了 人人骑马,还带着刀的这种,就算之前露出人畜无害,和张一凡和蔼悦色聊天,都让村民不敢接近;这一展露出沙场气势的场面,顿时让大部分经历过战乱的村民,吓得几乎想第一时间抱头鼠窜了。 好在张一凡在柳树上认出是谁,便先跳下树迎了上去,才让那些村民勉强战战兢兢地看着他的背影,没跑。 朱棣见到张一凡迎过去,便在他面前勒马停下。 他的侍卫,几乎和他一个动作,整齐如一,更有那种精兵强将的气势,让人一看就知道,绝对不要惹这些人。 “可有什么麻烦?”朱棣在马上,带着一点关心问道。 “什么麻烦?”张一凡听了,有点意外,不过很快,他回过神来,转头看了下身后之后,转回头笑着说道,“没事,是我把他们都叫来,准备做些事情的!” 朱棣一听,这才放心,想着张一凡昨天教了救人之法,今天又要教难产救治之法,多少是欠着他人情的,便用手一指那群在张一凡身后围观的村民,大声喝道:“谁要敢为难张一凡的,就等着老子来收拾谁!” 虽然朱棣此时也才刚成年,可是长得人高马大不说,身边还簇拥着一群侍卫。他的这个话说出去,没人敢不信! 一时之间,这些村民面对他的威势,一个个都是面如土色,不敢有任何异议。 张一凡一看吓到自己的乡亲,连忙转移话题道:“你妹子呢?怎么没见到?” 朱棣表明罩着张一凡的意思,也就是一句话而已,不费事,还顺便能还个人情,心中正高兴呢,就听到了张一凡的问话,顿时,那高兴的心情又一下没了。 这小子,竟然惦记自己的大妹! 亏得自己英明,坚决不让大妹过来了。要不然,这两人别是一时冲动,搞出什么事情,那自己绝对会被父皇扒皮了! 心中这么想着,他便打个哈哈说道:“她说和你已经两清了,自然就没有来得必要了!” “哦,也是!”张一凡听了,嘴巴上虽然这么说着,可他心中,却忽然涌起了一股失落感。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连忙招呼朱棣道:“稳婆来了吧?去我家吧,我把生育钳的事情,赶紧说了,这样不耽搁你忙!” 朱棣的眼睛尖着呢,刚才张一凡的失落,其实已经被他看出来了。心中不由得有点得意,不过表面上不动声色,招呼稳婆跟上。 他的侍卫,都不用他吩咐,又把张一凡家给占了,护卫着朱棣。 柳家村的村民,一如上一次,不敢靠近,只是在远处围观,好奇地看着张家这边。 甚至其他没在现场的村民,听到马蹄声的动静之后,也都有出门围观的。看到城里大户人家和张一凡的关系这么好,很自然的,张一凡的地位在他们心中,无形中就提高了很多。 ……………… 豪华马车上,车帘子都掀开着,太子妃看着窗外的春光,脸上洋溢着笑容。 她在洪武二年时丧父,此时虚岁十五岁; 洪武四年,朱元璋下旨让她嫁给太子朱标完婚,是为太子妃,时年十七岁。 而后,洪武七年十月生长子朱雄英,如今刚生了个女儿。 可以说,婚后一直在东宫,相夫教子,使劲给朱标生子女。 这时候,才二十二岁的她,看到城外久违的风光,自然是欣喜的。 边上陪着的小姑子朱镜静,是有事要求着大嫂的,就更是小心伺候着,顺着太子妃的心情,说些高兴的事情,听得太子妃自然也是格外高兴。 这不,一时兴起,太子妃便对朱镜静说道:“坐着马车太闷了,要不我们骑马吧?” 她爹是大明开国第一猛将常遇春,她在这样的环境下,骑马就是一种基本技艺,不用说肯定是会的了。 不过朱镜静听了,却是摇头说道:“嫂子还在养身体呢,我可不敢陪你疯。要不然,回去会被大哥骂死的!” “他又不是你四哥,顶多罚你抄《女诫》!”太子妃听了,当即笑呵呵地说道。 朱棣好武,朱标重文,两人是有很大不同的。 朱镜静听了,便立刻撒娇道:“嫂子,大哥回头知道我把你骗出城来,就肯定不会高兴,要是我再陪你疯,指不定会禀告父皇禁足我的。你看看,多美的风光,以后要是看不到了那该多难受,好不好嘛……” “好好好,不骑马就不骑马,真是受不了你这个小姑子了!”太子妃听得好笑,不得不答应她。 不过随后,太子妃想起什么,便对她说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我听你大哥说,父皇已经在给你择婿了,我看,你也没多少日子可以逍遥了!” 一听这话,朱镜静就一下不高兴了。她最不爱听的,就是这个了。 她带着一丝希望,挽着太子妃的胳膊问道:“嫂子,你说,父皇有没有可能会让我自己选自己喜欢的?”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可能由着自己来呢?”太子妃听了,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她自己就是例子,而且还是指腹为婚的那种。 说完之后,她忽然回过神来,不由得盯着朱镜静问道:“该不会……你有自己喜欢的人了?” “没有,我才没有,你不要乱说!”朱镜静一听,顿时脸红,连忙否认道。 太子妃一见,立刻加强攻势道:“我那里有好吃的点心哦,你说给我听听,我不会说出去的。” “没有,真没有!”朱镜静只是心动了一瞬间,随后立刻又否认。 她感觉这个时候,还没到可以说得时候。提前说了,让嫂子帮忙的话,会弄巧成拙。 太子妃不信,还要再追问呢,朱镜静立刻叫了起来道:“嫂子,到了,前面村子就是!” 说完之后,她探出头去看了下,然后又缩回头,笑着对太子妃说道:“好像四哥先来了!” 说话的同时,朱镜静心中得意:四哥你不是不想带我来么?这不,我自己来了,呵呵! 18 说好的两清呢 太子妃出行,就远非朱棣微服私访时候那么轻车简从了。哪怕太子妃也是便装出行,可东宫侍卫加上侍女加起来,规模直接是朱棣时候的三倍左右,达到了三十多人,两辆马车,其中一辆还是很豪华的那种。 这种豪华,并不是说花纹饰品之类有多华丽,而是车子很大,用几匹马拉着的那种。 朱元璋时期,奢华是不允许的,至少他身体力行,反对奢华。东宫这边,自然不可能和老爹对着干。 这规模,还是太子妃被朱镜静临时骗出来的,要不然,太子妃必然要带上儿子,女儿和奶妈之类,队伍规模就只会更大。 可就算这样,柳家村的人,那见过这么大的阵仗,一下震惊了。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也让朱棣身边警戒的侍卫一下发现了。 当车队停在村口,朱镜静跟着太子妃从车上下来时,朱棣已经迎出来,看到这一幕,意外之余,脸色还有点尴尬,同时也有点恼怒,不由得瞪了朱镜静一眼,然后便恭敬地对太子妃说道:“嫂子,你怎么来了?” 朱标是老大,平时对兄弟不错,自然也得弟弟们的敬重。而太子妃和朱标同龄,也是朱棣他们敬重的大嫂。 朱镜静这个丫头,不让她来,她竟然鼓动了太子妃一起来了! 说好的朱镜静说已经两清了,不会再来了呢?想着这个,朱棣有点心虚身后的某个人。 此时,朱镜静一点都不畏惧朱棣瞪她的一眼,就只是挽着太子妃的胳膊,反而冲朱棣呲牙后得意一笑,差点让朱棣给气到了。 好在这时,太子妃已经微笑着对朱棣说道:“还以为四叔忙于公事,我就带着稳婆过来拜访下名医了!” 说完之后,她又接着问道:“名医在哪?带我去拜访下吧?” 名医?朱棣一听,当即愣了下,不过马上回过神来,不由得哭笑不得。 他算是明白了,昨天自己随口一说张一凡有成为名医的潜质,然后大妹就跑去大嫂这边说名医了。 如果就名医这个头衔吵起来的话,多半还是他的锅。 无奈之下,朱棣只好转身看了下,然后指着他身后的张一凡说道:“过来见下我大嫂!” 说真的,张一凡也是懵:自己是名医么?什么时候是名医了?名医什么时候不值钱了? 回过神来,他知道自己该是那个“名医”,只好出来对太子妃抱拳一礼,然后又卡到了,该叫什么?跟着喊大嫂么? 朱镜静一见到他,便冲他无声地甜甜一笑,然后开口说道:“我大嫂,人最好了!” “见过……夫人!”张一凡听了,差点跟着真叫大嫂,不过幸好马上就改口了。 太子妃这边,却是目瞪口呆中,愣在那里。 她的印象中,名医一定是上了年纪的,说不定还有额下长须飘飘,仙风道骨的那种。 结果没想到,名医竟然是一个比她还年轻的英俊后生! 这怎么可能呢?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一直到张一凡和她见礼,她都还有点懵。这么年轻的小伙子,是一代名医?她有点接受不了这个结论,便转头看向朱镜静,想再确认下。 “是他,没错,不信你问四哥!”朱镜静干脆地,直接把皮球踢给了朱棣。 “……”朱棣听得无语。 太子妃转回头,并没有再去和朱棣确认,因为这人是朱棣喊出来的,错不了。 收拾了下心情,她保持着庄重点头说道:“医者仁心,我就替所有姐妹谢过郎中了!” 张一凡听了,也是一阵无语:“……” 回过神来,他无奈地解释道:“我不是郎中,只是知道一些救治之法而已。另外,我也是有条件的,稳婆学会之后,要负责我村子里的接生,说到底,也是利益交换而已!” 如果张一凡摆出名医的架势,太子妃绝对会觉得怪怪的,但是他这么说的,太子妃就容易理解了。 不过她并没有因此就看轻了张一凡,恰恰相反,她认为,张一凡实话实说,并且还是为村子里的事,把他懂得的救治之法传出去,这个孩子,不错! 张一凡在太子妃这边的第一印象,便是如此了! 这么想着,太子妃便和蔼地问道:“仓促而来,麻烦……你了。” 本来,她是想说郎中的,但是马上回过神来,便立刻改口。 张一凡听了一笑道:“没事,我还没讲完,从头讲一遍也费不了什么事!” 于是,一行人进了张一凡家。 这一下,人太多,挤不下了,大部分侍卫和侍女,不得不在张一凡家外面呆着。 柳家村的村民,更是离得远了一些,更为好奇的围观,猜测这个城里的大户人家,到底是什么样的来头。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忽然,有一个侍女从张一凡家出来,走近他们问道:“那位是村里接生的稳婆柳大娘?” 柳大娘一老娘们,当然是有熊熊八卦心的,就在围观村民之列,听到叫她,躲也躲不掉,只好战战兢兢地出来,然后跟着那侍女进去了。 其他村民见了,不由得更是好奇,不知道里面到底是啥个情况? 其实很简单,张一凡怕有意外情况,城里的稳婆来不及,村里这个,不管怎么样,让她旁听,能学点就学点。 屋檐下,太子妃坐在自己带来的椅子上,左右站着朱棣和朱镜静。看着院子里的张一凡,面对四个她们带来的稳婆,还有一个边上站着,战战兢兢的柳大娘,在那讲解生育钳的用法。 张一凡两世为人,先前又和朱棣带来的两个稳婆有过沟通,因此再次说起生育钳的时候,说起一些词语的时候,并没有尴尬。 反而是朱棣和朱镜静,很是有点尴尬了。哪怕太子妃是过来人,也是听得有点尴尬。不过这时候,如果他们有什么特别事情,或者做出额外举动,反而会更吸引人的注意,这是他们所不愿意的。 因此,他们一个个都假装不尴尬,在那听着。 在说得差不多之后,张一凡便正色说道:“这个生育钳的使用场景,以及使用时候要注意的地方,我该是说明白了,这里有一个要求!” 19 稳婆下毒 不管是朱棣带来的两个稳婆,还是太子妃带来的两个稳婆,全都是南京城内接生经验最丰富的稳婆群体中的人物。 因此,柳大娘她们这些业余稳婆觉得麻烦,可能还会有危险的生育钳,在这些专业稳婆眼里,却是非常实用的接生辅助工具。由此,一个个对张一凡能分享这么好的工具,都是非常佩服。 “公子有什么要求,请说!” “是不是公子说过要老身为柳家村接生,这个已经知道,肯定没有问题!” “对,公子尽管放心,只要一句话带到,不管什么时候,老身一定第一时间赶来。” “……” 听着她们表态,之前听得不是很明白的柳大娘,就算再笨也知道张一凡所说肯定很好,心中不由得非常羞愧,浪费了张小凡的好意不说,甚至她们几个在昨天还非议了张一凡。 另一边,朱镜静没了之前谈论时候说出那些羞人词汇的难堪,不由得又好奇起来,因为她听出来,张一凡怕不是强调他的要求,而是另有要求,就是不知道是什么要求? 果然,就听张一凡微笑着对那些稳婆说道:“你们能说说你们接生的过程么?我觉得你们说出来,互相交流后说不定都有提高的地方,第二我也可以听听,说不定其他方面也还能给你们一点建议。” 敝帚自珍,是人性最基本的本能之一。特别是这些专业稳婆,技术的好坏,更是关系到她们赖以生存的技艺。 因此,一般情况下,如果有人提出要她们分享接生经验给别人的要求,她们绝对会恼怒的。 不过,此时此刻,这个要求是张一凡提出来的,刚给她们分享了非常实用的生育钳,她们不好明着拒绝,不过也没有立刻答应,只是在犹豫。 太子妃见了,眉头未皱。 如果在以前的话,她其实对此并没有意见。可有了张一凡分享的对比,再加上张一凡其实并不是要学稳婆们的手艺,而是想帮她们改进接生手段,可她们却还在犹豫,这就让她不高兴了。 好在她还没开口说话,她带来的负责宫里接生的稳婆王氏,已经开口对张一凡说道:“老身佩服公子的见识,竟然能想出这么好的工具,不知道能救多少人家母子平安,那老身就不藏拙了,公子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 随后,她看了其他几个稳婆一眼,便开始讲起她接生的流程来了。 张一凡认真听着,并没有打断她说话。 等王氏说完之后,其他稳婆都听了,也不好意思不讲,或许她们有所隐瞒,但是不管怎么样也都讲了她们的接生过程。 柳大娘听了,也想讲讲,可她发现,自己没啥好讲的,感觉这些城里的稳婆接生,真得好复杂! 张一凡听完四个稳婆的接生经验之后,也不管柳大娘,就对她们说道:“我给两个小建议,你们听听,如果有不明白的,可以问!” 一听他的话,王氏等人不由得有点惊喜,果然是有改进的地方么? 就连太子妃听了,也是精神一振。稳婆接生手段改进地越多,那她们女人生孩子就越安全! 这是好事啊! 只听张一凡接着说道:“你们接生的时候,可以给产妇安排马镫,让她踩着,这样方便产妇有着力之处。” 一听这话,接生经验丰富的稳婆们,顿时就回过神来,立刻点头。这其中的道理,不用说都能明白,而且很简单就能做到,真得是个好提议。 张一凡看到她们点头了,便接着说道:“第二,你们接生的时候,虽然有洗手,但是其实是没有洗干净的。我在这里建议,不对,应该是要求,你们一定要做到,在帮助产妇生孩子过程中用到的所有东西,包括你们自己,都要消毒!” 他之所以会提要求,给她们讲这个,就是因为他在后世看过明初发生的一个事情,看似不起眼却对大明朝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这个事件,就是朱标正妃,也就是太子妃的死,导致朱标一系的败亡,也导致了朱元璋发动了很多有名的事件。 如果太子妃不死,那她大儿子朱雄英很可能不会夭折,就算夭折了,至少她第二个儿子还活着,也轮不到吕氏所生儿子继承皇位。 这么一来,朱元璋很可能不会清洗功臣,特别是清洗蓝玉等武将勋贵,那么基本就不会有朱棣什么事情。整个大明朝的历史都会改写。 只是很遗憾,太子妃在洪武十一年,也就是她二十四岁时就死了! 而太子妃的死,历史记载是她生下次子朱允熥,并于当月薨逝。 张一凡看到得资料分析,说太子妃很可能是生产的时候有问题。而这,无非是难产或者生产时感染患上产褥热,这两种可能性最大。 谁能想到,就这么一个事情,会那么深远地影响整个大明朝的历史。为此,他记忆深刻。 也是如此,他有机会参与到明初接生问题时,自然第一时间想起了这个事情。 他不知道的是,那个故事中的太子妃,其实就在他眼前。 此时,四个稳婆听到他的话,顿时都觉得莫名其妙,其中王氏疑惑地问道:“敢问张公子,何谓小肚?还是小赌?这和接生有什么关系?” 一听这话,张一凡便知道他们没听懂消毒这个词,于是,他便解释道:“是消毒,消失的消,毒药的毒!” “什么?”王氏等人一听,顿时大惊失色,连忙看了太子妃一眼之后,马上辩解道,“公子可不要瞎说啊,我们就是有天大的胆子,那也不敢在接生的时候下毒啊!” “对啊,张公子,我们什么时候下毒了?你这是血口喷人了!” “真得是冤枉了,我们哪有下毒?” “……” 听到他们的话,太子妃和朱棣等人,却是一下紧张起来。 皇家的人,对于阴谋诡计特别敏感。这稳婆要下毒的话,更是防不胜防。 张一凡在之前讲得头头是道,这些稳婆也佩服,那他说这些稳婆下毒,未必没有依据! 这一下,似乎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20 尘埃 张一凡听到稳婆们的喊冤,又看到朱棣等人也神情紧张起来,便知道他们都误会了,连忙解释道:“我没有说你们下毒,这个消毒只是这么一个提法,准确地说,是消灭一些微生物,而这些微生物有可能是细菌或者病毒。” 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之下,所有人都懵了,更加听不懂了! 朱镜静首先回过神来,好奇地问道:“什么是喜军?什么是兵毒?” 有人先问出来了,其他人就都盯着张一凡,都想听听,他这个古怪的提法会有什么样的说法? 张一凡看向提问的朱镜静,马上给她解释道:“这都是非常微小的生物,肉眼看不到的。人和动物生病,还有食物变质等等,其实都和它们有关!” “啊?”朱镜静没想到问了之后,不但没有搞明白她问得问题,反而变得更迷糊了:这说得是什么?怎么越听越听不懂了呢? 于是,她连忙确认道:“真得么?” 边上的朱棣,严肃了表情,也是追问道:“既然你说肉眼看不到,那你是怎么知道的?总不可能你不是肉眼凡胎吧?” 太子妃没有说话,不过她的表情也是非常地疑惑,有点懵,感觉神仙妖怪都要出来了? 边上的柳大娘,此时瞪大了双眼,看着张一凡,她是有点相信,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张娃子,别真是神仙下凡的吧?要不然,怎么解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 张一凡看他们的表情,有点哭笑不得,不过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于是,他没有直接回答朱棣的话,而是再问道:“那你们觉得,这空气中,我指得就是你们任何人眼前的空气中,是什么都没有呢,还是会有东西?” 听他这个问题,几乎所有人都不由得对鸡眼了下,仔细打量了下自己眼前。 还是朱镜静首先回应道:“当然是什么都没有啊?还能有什么东西?” 朱棣倒没有那么快回应,因为他凭直觉,感觉到张一凡的话中有话,该是这看得见摸不着的空气中,会存在他想不到的东西。甚至他感觉,张一凡之前所提及的那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说不定就在这空气中。 这么想着,他虽然没说话,却是竖着耳朵认真听着。 其他人其实差不多,全都看着张一凡,听他接着要说什么。 只见张一凡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转身往屋里走去。 太子妃她们是坐在屋檐下的,他走向屋里,其实就是走向太子妃她们。 朱镜静见了,有点莫名其妙,忽然脸一红,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但是,张一凡却没有在她们面前停留,而是走进了屋里。 这一下,所有人都傻眼了,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 朱棣随即眉头一皱,正要跟进去看看时,却听到张一凡在里面招呼道:“你们都进来吧!” 朱镜静一听,立刻挽着太子妃的胳膊,当先跨入了门槛。朱棣见了,也是立刻跟上。 院子里的稳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稍微犹豫了一下之后,便也跟了进去。 房子里,就见张一凡站在里面向刚进入的人招呼道:“你们过来,站在这里,然后看从窗户里照进来的阳光,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他的房子,真得是可以说家徒四壁。屋里面,除了一张床,就没有别的家具。 此时的张一凡,站在窗户边。他的窗户,也没有纸糊的,只是用一块大木板封着的,但是漏风。刚好阳光就从那些缝隙中照了进去。 听到他的话,朱镜静立刻挽着太子妃先过去,按照张一凡的指点,站在光线侧面,仔细去观察。 或者说,都不用仔细看,朱镜静忽然惊讶地叫了起来道:“原来空气中有尘埃!哇,都是在飞舞着呢,真得太意外了!” 其他人听了,站好了角度,用心去看,自然也都看到了。 张一凡此时笑着说道:“空气中有尘埃,其实是很好理解的事情,为什么时间久了桌子、凳子上会脏,就是这个原因。只不过以前的时候,我们没有去想过,去认真观察过它们!” 太子妃等人听了,都是惊讶不已。 而朱棣则是若有所思,随后开口问张一凡道:“你是以此来证明,你之前所说那什么致病的东西,就存在这空气中,平时看不见摸不着?”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张一凡听了,当即点点头说道,“那些病菌比这尘埃要小很多,必须要借助工具才能看到它们!” 朱棣一听,立刻追问道:“什么工具?” “来,我们去外面说吧,我不习惯我睡得地方有太多人!”张一凡说完,便先走了出去。 太子妃听了,打量了下这房间,不过没有说话,便走了出去。 朱镜静看了下那床,又是脸红了下,马上跟着出去了。 回到院子里之后,张一凡便继续刚才的话题道:“事实上,和我们朝昔相伴的,还有一个微观世界。那些微生物太小了,肉眼都看不到,必须借助工具才能看到。但是,我们不能忽视这些微生物对我们生活的影响。” 朱棣本能地觉得这个工具很重要,就想再追问是什么工具,但是朱镜静此时却先开口问道:“那我们怎么办?一想着身边到处都是能让人生病的东西,我就浑身不自在!” 一听她这话,顿时,所有人都有这种感觉,一个个的表情神态,很不自然起来。 张一凡听了,看到他们的样子,不由得笑着说道:“你们放心,我们人和微生物都已经存在了多少万年,通常情况下,不用担心。一个简单的例子,你摸坏了的食物,对你没影响,但是你吃进去坏的食物,才会有影响不是?” 听到这话,所有人一想有道理,便都松了口气。 可是,朱镜静却马上开口说道:“那我一说话,这一张嘴,那空气中的坏东西岂不是会进我肚子里了?” 说话的时候,她都去捂嘴巴了。 其他人听了,脸色顿时也变了,有想开口的,顿时也闭嘴了。 张一凡听得非常无奈,他只是想解释下微生物,结果却变成了个这样的局面,真得是无语了! 其实非常容易理解,一个全新的世界刚被打开时,对于古代人的冲击绝对是非常大的! 21 中毒已深,没救了 张一凡只好安慰她们道:“其实不用这么杞人忧天!大部分微生物都对人体无害,甚至还是有益的。比如发酵的过程,就是有益的微生物在起作用。另外,我们人体也有自己的一套防御机制……” 他在讲着,不管信不信,在场的人,都在认真听着,谁也没有说话。 “比如说,我们的鼻毛,就是有效阻挡空气中的尘埃和不好的东西进入人体。如果积累过多,人体还会通过打喷嚏的方式排出去……” 听到这个例子,顿时,所有人都有点傻眼。在他们看来,鼻毛真得是不雅观,恨不得没有,结果竟然还有这样的作用? 这种说法,他们是第一次听到。 “还有,就算有害的微生物进入我们的人体,我们人体会有白细胞之类的防御措施。你们可以想象成保护我们人体的军队,和入侵的微生物进行战斗。其中一种表现方式就是发烧……” 这又是他们闻所未闻的事情了,听得多了之后,持怀疑态度的朱棣,忍不住便质疑道:“按照你这个说法,这发烧对我们人还是好事了?” 这样的结论,有点颠覆他们的世界观了。对他们来说,发烧就是生病,这还能是好事? 听到他的问题,不少人在点头,感觉没法接受这样的观点,有点荒谬了! 张一凡听了,当即转头看着朱棣,微笑着说道:“有些坏东西就不耐高温,人体发烧,就是有炎症,白细胞在战斗。但是,我们人体各个器官能忍受一定范围的高温,如果超出这个忍受范围,发烧就会对人体也产生危害。” 这个解答,好像也能圆回来。但是,刚才的这些话,还是太过匪夷所思,一时之间,各人表情不一,都难以全部相信。 张一凡看着他们,便又补充说道:“为什么我们要煮熟了东西吃,不容易吃坏肚子?其实也是这个道理,利用高温消灭有害的那些微生物!” 这是常识,他们都知道。但是,他们不知道背后是什么原因,反正老祖宗传下来就是这样做的。 朱棣还是难以全盘接受,便追问道:“你刚才说,借助工具能看到这些微……生物,不知道是什么工具,能不能让我们也看看?” 虽然说有空气中尘埃的例子了,可要他们相信,还有微生物的存在,依旧是不容易的。 不管怎么样,眼见为实,才是最为可信的。 张一凡听了,看着他回答道:“要借助显微镜才可以,光学显微镜就能看到一部分微生物。不过这个东西,不容易做出来,需要很长时间才可以!” 他知道虎克显微镜能看到细胞之类的,这能颠覆古代人的认知。他也知道虎克显微镜怎么做,但是,目前阶段来说,他要先解决温饱问题,改善生活条件,活得没有后顾之忧了,再去做这些也不迟。 “我信你!”朱镜静听了,毫不犹豫地表态道。 不用做出来,她从张一凡的言行中判断,就已经有了结论。 朱棣听了,不由得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这个妹子,中毒已深,估计没救了!唯一的办法,是隔离,结果她还鼓动了太子妃跑了过来,真是拿她没办法! 太子妃听得同样是震惊,诧异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东西?” 不管是不是真的,说出这么多东西,哪怕是假的,那也够厉害的了! “呵呵,我也只是了解一点皮毛而已!”张一凡听了,当即笑了下回应了一句,然后说道,“刚才的话题扯远了,我们说回产妇的事情。” 本来朱棣还有问题要追问,听到他这话,便只好先忍住不说了。 稳婆们这边,不管信不信,被张一凡的这番言论给震惊地不轻,听他说回产妇的事情,便一个个都下意识地恭敬听着。 只听张一凡对她们说道:“产妇产子,身体处于虚弱状态,免疫力就差。也就是人体里面保卫身体的军队就弱,这时候,有害微生物就容易趁虚而入。因此,产妇生产时候,以及产子之后的护理,也就是坐月子期间,一定要注意消毒,并且产妇要休息好,吃好,恢复体力,尽快恢复身体免疫力。” “公子的意思,产妇的不少病,都是这个有害微生物引起的?那又是如何消毒?”稳婆王氏听了,大着胆子问道。 她是专业稳婆,还是负责宫里这边接生,见识过太多例子了。心中当然有疑惑,因此就忍不住问了。 张一凡听了点点头道:“没错,物件之类可以高温消毒,用开水浸泡都可以,不方便用高温消毒的,可以用高浓度酒精消毒,最好是百分之七十五比例的酒精消毒,也能达到目的。” 开水这个,她们都懂,王氏就问出了另外一个疑问道:“这个酒精消毒,老身听得不甚明白,还请公子赐教!” 说完之后,她还福了福。 很显然,此时的她,已经是端正自己的态度了。 张一凡听了,便马上解释道:“白酒有吧,蒸馏一下,提纯浓度,大概是一百份里面有七十五份酒精,消毒效果最好!” 白酒在这个时候,其实已经有了。 不过古代的时候,一般的酒,或者说有钱人喝得酒,都是黄酒。 白酒在古代味道不好,而且喝一点就醉,不为人所喜欢。也就是穷人,喝不起黄酒,就只好喝点白酒解馋。 另外,高浓度烈酒,还要到大明中后期才会普遍。 此时,听到张一凡说得非常言之有物的那种,至少女人们,大部分都是信了。可问题是,张一凡的每一句解释的话中,又往往带起另外的不解之处,听得又是迷糊。 张一凡显然也知道这点,要是这么解释下去,估计又会跑题不知道跑什么地方去,于是,他果断不解释蒸馏、浓度等概念,继续说道:“另外还有一点,婴儿刚出生之后,一定要注意保温。富人家应该没问题,普通人家的话,最好有个保温箱,特别是不足月的婴儿,更是要注意保温。这一点,人和动物都一样……” 22 太明显了 “说起这个动物,如果注意幼雏保温,其实说不定能开展养殖……” 一不小心,张一凡自己也跑题了。不过正在这时候,门口这边进来一个侍女,绕过院子中间的稳婆们,到了太子妃这边提醒道:“已经过了午时,该用午膳,不能再耽搁了!” 听到这话,所有人才感觉到,还真是,肚子饿了! 太子妃自然也饿了,看了下周边,便吩咐道:“听得入神,都一下忘记用膳了。行吧,确实该用膳了,就在这里用膳吧!” 听到她的话,侍女向门口那边一招手,便有一群侍卫拎着食盒进来。 这是服侍太子妃的侍女早就派人,快马回城,打包过来的吃食。当然了,普通侍女和侍卫肯定是没份的。 除了轮值的侍卫侍女之外,其他人就向村里买吃的。一时之间,村子里一下热闹了起来。 张一凡的家里并没有桌椅,不过没关系,自然有侍卫从别处搬来。太子妃也邀请张一凡和她们一起用餐。 对此,张一凡并没有拒绝。这可是他家! 再说了,他同意吃饭,那也是看得起人家,要不然就赶人,怎么了吗! 于是,一桌子人,有太子妃,朱棣,朱镜静,以及张一凡四人就座。 朱镜静看着这一幕,脸上的笑容怎么都藏不住。 倒是朱棣,看看张一凡,又瞧瞧自家大妹,心中叹了口气:太明显了! 张一凡的从容,又让太子妃暗暗吃惊。以前的时候,她还真没见过张一凡这样的,哪怕她没表明身份,依旧是非常罕见的。 这真得是农村里的娃? 说实话,太子妃的心思并不在吃上,朱标不在身边,她也没坚持食不言,而是好奇地问张一凡道:“如今这些菜肴都摆在桌面上,那是不是你说得那些微生物也都会有,我们就这么吃,不会有问题么?” “不会!”张一凡听了,不由得笑着说道,“微生物太少,其实不会有影响,它们需要时间繁殖,等那个时候,就会感觉食物变质了。事实上,一般情况下,我们身体的抵抗力都比较强,能免疫普通的微生物侵害。那些不能免疫的,都在历史的长河中淘汰掉了,就是说,根本活不下来,也就没法传宗接代有后人!”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不得不再提醒道:“人体有伤口的时候,或者很虚弱的时候,就要注意微生物的问题。其他情况,饭前便后洗手,注意卫生,吃熟食,喝煮过的水,差不多这样就可以了!” 听到这话,朱棣忽然插嘴问道:“那就是说,清澈的水,也不能直接饮用?” 他领兵训练,大都时候,看到军士们热起来,那是直接喝水的,那管煮过没有!甚至包括他自己,有时候也是这样做的。 “当然!”张一凡听了,看着他说道,“就和空气一样,看似清澈,其实都有微生物。必须煮沸了再喝,才能保证健康。否则喝得多了,终归容易得病。” 朱棣听了,表情严肃,马上又要求道:“你那能看到这微生物的工具,什么时候能做出来?我想亲眼看看!” “我也想看看!”朱镜静听到,不由得也跟着要求道。 张一凡顺便看了斜对面的她一眼,然后回答道:“要做出来不容易,等以后我做出来了,我再联系你们好了。” 听到这话,太子妃看了朱镜静一眼之后,又看向张一凡道:“我看着你应该是很有才华的,我可以举荐你为朝廷效力,你放心,肯定能让你当官,如何?” 不说张一凡说得微观世界的事情,光是医道方面的事,她就觉得不用张一凡有点可惜了。因此,虽然朱镜静有过提醒,她还是想招揽一下。 张一凡一听,当即摇头道:“我没心思当官,不自由,受约束,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最烦应酬的了!” 说到最后,他心中默默地加了一句:还怕死!怕当洪武朝的官! 太子妃听得有些惊讶,瞪大了眼睛看着张一凡。因为她感觉,张一凡刚才的话,有点老气横秋,似乎经历了很多,绝非是会出自一个少年郎的口! “那让朝廷赏你一个爵位怎么样,不用应酬,就有爵位的那种。”朱镜静听了,又重新提议道。 说着,她又去磨太子妃道:“大嫂,你说以他的功劳,两种救人的法子,还是惠及子孙后代的,一个爵位不过分吧?” “……”太子妃听得无语,不由得瞪她一眼道,“你说爵位就爵位啊,你以为爵位是萝卜大白菜?” 朱棣当没听到,只顾在吃,要不然他怕朱镜静也来磨他。 不过太子妃这边,却是话锋又一转道:“今天你说得这些,如果证明真得有用,我会努力,看能不能帮你争取到个爵位!” 说到这里,她也感慨道:“如果真得有用,这可是关系到子孙传承,活人无数的,就算是皇家也会受惠,我相信镜静所说得爵位,并不过份!” 张一凡听了,心中可以确认,这一大家子绝对是开国元勋,不是什么公就是什么侯,能在朱元璋那边说得上话的,要不然不会有这个承诺! 如果是一个爵位,只是关系到医道的,又不会影响朱元璋的皇位,应该不会有事吧? 张一凡心中正在想着时,太子妃想到她刚出生的女儿和才两岁多的儿子,不由得又在那感慨道:“人啊,要想活着,也的确不容易。出生的时候,担心难产,出生之后,又怕夭折,能活到成年,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指不定啊,真得和你说那什么微生物有关!这方面,真得要多注意才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就算是皇家,一样存在子女夭折的事情。或者说,在这古代,子女夭折的事情不要太普通了。 张一凡听到她的感慨,也是理解,点点头,表示赞同。不过马上,他忽然想起一事,便心中一动,立刻看向太子妃说道:“那个,有个事情,能不能麻烦你一下?” 他当然是看出来了,这大家子长幼有序,以这个大嫂为首的,因此,他就和这个大嫂提要求了。 听到他这话,就连载埋头吃着的朱棣都抬头看了他一眼,因为和张一凡打交道了三天,他没主动听到张一凡提过要求。 “你说!”太子妃听了,也是有点好奇,看着他回应道。 都不愿意当官,那他还有什么要求? 是要钱么?这个肯定会有赏他的。 结果,却听张一凡对她说道:“能不能帮我找下生病的牛,就是牛出奶地方长疮的,染天花的那种!” 天花在古代是绝症,如果感染了大部分会死,只有极小部分运气好的能活下来,无药可救,属于自限性疾病。 因此,张一凡早就惦记着这个事情,想自己接种下牛痘,防止以后感染天花;顺便也让村里人都接种下,免得出现认识的人因为这个死掉。 不过关键是,他村里一共三头牛,都没有染天花,他也打听过周边村子,同样没发现。 如今这大家子好像很有势力,那他不介意把这个事情说出来,自己解决问题的时候惠及下他们也是没问题的。 可是,他这个话一说出去,却让听到的人顿时大惊失色。 23 能不能好好说话 天花,在古代可是闻名色变的,属于有名的瘟疫之一。 “你这是要干什么?”朱棣作为男人,第一个站了起来,盯着张一凡,厉声喝道。 他虽然在此时只有十六岁,但是已经领兵很久了。并且作为皇子,并不是后世那种养猪出来的,这一发怒,顿时自有一股威势。 如果张一凡做贼心虚,要拿天花害人之类的话,面对朱棣的气势,绝对会有畏惧之心。 但是,此时的张一凡,那是坦荡荡的,因此压根没有怕,反而露出了微笑说道:“不要紧张,这是救人的,不是害人的!” 天花还能救人? 听到这话,要不是张一凡之前表现不错,朱棣估计要拔刀砍过去了。 事实上,也可能是张一凡说出让他们意外的话太多了,此时的他们,已经有点麻木,因此并没有反应过度。 这不,朱镜静回过神来,也是站了起来,不过没有对着张一凡,而是隔着太子妃,冲朱棣喊道:“四哥,你干什么?能不能好好说话?” 听到这话,朱棣已经回过神来,想着这几天对张一凡的印象,感觉自己确实有点反应过度,便重新坐了下去,然后看着张一凡,认真地说道:“天花非同儿戏,你且说明白,真要是救人的话,我自当为你找到,如何?” 太子妃倒是从头到尾没有说话,只是看看朱镜静和朱棣的反应,然后再转头看向张一凡,听他怎么说。 张一凡听了,胸有成竹地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们,牛身上的天花,对人来说毒性不大,因此人可以主动去感染牛身上的天花,激活人体内对天花病毒的免疫力,以后就再也不会感染天花了!” “什么?” 听到这话,犹如一个晴天霹雳,突然打到了脑门上那么突然。在座的太子妃,朱镜静以及朱棣,下意识地全都站了起来,盯着张一凡大声确认道。 这个动静,实在有点大,以至于周围的侍卫,甚至连外面的侍卫,全都立刻转头看过去。 只是他们离得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看到张一凡好整似暇地坐在那里,而太子妃以及皇子和公主,全都站在那,好似张一凡地位更高一般! 这是什么情况?真是奇了怪了! 张一凡其实清楚他们为什么这么震惊,因此,他认真地回答道:“你们没听错,天花其实不可怕,只需要接种牛痘就可以预防,以后不会再得天花的!” 这一次,他们是有几个耳朵,那就竖着几个耳朵的,听得再清楚不过了。 可他们几个人,不管是朱棣,还是太子妃,依旧是难以相信! 要知道,天花这种瘟疫,是悬在古代人头上的一把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掉下来。闻名色变,绝对是一点都不夸张的! 从张一凡这边听到,说天花可以治,对他们来说,预防和治没区别,那绝对是石破天惊的消息了! 正待朱棣还要再追问的时候,朱镜静却是狂喜地说道:“我信你,这真得是太好了!” 不过这一次,太子妃却是严肃了脸,不管朱镜静的表态,盯着张一凡,严肃地说道:“此事非同小可,你是从何知道牛身上的天花,能治人身上的?” 听了就信,那就是傻子了! 至于朱镜静,她直接忽视了。 张一凡听了,并没有觉得不好回答,只是淡淡地说道:“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只需要帮我找来染了天花的牛,我可以第一个接种,你们看着就成。” “好,没问题,这个事情交给我好了!”太子妃听了,盯着他,依旧是严肃地说话道。 说完之后,她又吩咐身边的侍女道:“来啊,给他一百两银子。” 稳婆接生一次,也就几两银子而已。给张一凡一百两银子,这钱绝对不少。 随后,太子妃又转头看向张一凡道:“这是今天教稳婆的酬劳,如果你所说是真的话,你不想当官,那想要什么,尽可说来,我必然尽力帮你!” 张一凡并没有推辞,接过了一百两银子的大明宝钞,随后淡然说道:“是不是真的,你看着好了!” 太子妃听了,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左右说道:“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 她是马车来的,要不想太颠簸的话,马车速度和走路速度差不了多少。而柳家村离南京城有三十里地,差不多要花费一个半时辰。 这已经是午后了,回到南京城趴也是快傍晚了! 确实是得回去了。 朱镜静虽然不情愿,但是最终还是陪着太子妃走了。 朱棣这边,虽然他骑马是快,但是这次他带了稳婆过来,也是坐马车的,因此见太子妃要走,他自然也是跟着走了。 侍卫侍女们,其实是没有人权的,主人要走,哪怕他们没吃完饭,那也得马上走的。 就这么的,原本热闹的柳家村,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张一凡家院子里,也就剩下他一个人,还有一桌没有吃完的佳肴。 他也没去送,继续吃了起来。然后大牛,二牛也都蹿了过来,嬉笑着脸上桌吃起大餐。 过了没多久之后,村里的人,又全都集中到张一凡这边来了。这一次,张一凡都没去叫他们,他们自觉就围过来的。 今天的场面,比之前两天都要大。人都有好奇心,自然是要打听的。 与此同时,张一凡竟然和这些贵人一桌吃饭,更是让他们刮目相看,也在无形中加重了张一凡在他们心中的地位。 张一凡吃完之后,看着一村子的叔伯,当即宣布道:“我想趁着雨季到来之前,把我们全村的房子和路都修下,这个钱由我来出,不过在此之前,要先成立一个村社,我说了算!具体的章程,是这样的……”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兴奋了! 谁都不想住茅草房不是,张一凡出钱,谁要还不愿意谁是傻子!更不用说,一早的时候,张一凡已经提过这事,他们也都有心理准备了。 至于什么村社不村社的,谁来说了算,哪有什么关系,当然是有钱人说了算!不管这个有钱人是有多年轻! 与此同时,在回城的路上,太子妃当然也没有闲着。 24 妇女之友 最受信任的稳婆王氏,首先奉命上了太子妃的马车。 刚跪坐下来,就听到太子妃已经开始问话了:“你来说说,那个生育钳到底会起到多大作用?我要听实话!” 虽然她刚才也在听,但是,她毕竟是从来没有接生的经验,无法评估这个生育钳到底会有多大的作用,因此就召稳婆问话。 王氏一听,顿时就激动地说道:“这个生育钳的作用,真得是无法估量。从此以后,对以前来说大部分都是难产的,有了这个生育钳,也会变得顺利。” 她怕太子妃不相信,就马上又补充说道:“不要听张公子说什么什么情况才用,以民妇的经验,绝对适合很多危险情况的,能让很多母子转危为安!” 她只是稳婆,虽然也给东宫接生,但是并没有官职,因此自称民妇。 如果说,张一凡只是说给她一个人听了,说不定她还可能刻意贬低生育钳,然后自己再用。 可和她一起听的,是还有几个稳婆,也都是南京城里有名气的。那她就只能实话实说,要不然,她和其他几个稳婆说得不一样,那就是她没见识了。 事实上,她这个说法也不算夸张。 在剖腹产之前,生育钳在接生时候使用率非常高,占据绝对地位。哪怕在后世医学发达了之后,依旧只是排名在剖腹产之后而已。 朱镜静一听,很是高兴。得稳婆确认,那就是张一凡的一件大功了。 太子妃作为生过孩子的母亲,经历过生产的痛苦,知道能改善生产的条件,同样非常高兴,甚至可以说,她比朱镜静还要高兴。 这不,就见她脸上已经掩盖不住笑容了,当着王氏的面就赞道:“真得是功德无量,妇女之友也!” 这是极高的赞誉了,可要是张一凡在场的话,估计会哭!咋给他发了一张妇女之友的牌子呢! 太子妃在称赞了一句之后,便又问王氏道:“他后面所说那些话,你觉得如何?” 王氏当然知道,这是指张一凡所说什么消毒啊之类的。 这一次,她倒是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犹豫了一下之后才回答道:“民妇不敢确认,但是感觉他说得有道理,说不定是真的!” 哪怕有看到空气中的尘埃,但是不代表她们就能相信有一个微观世界。 毕竟对她们来说,空气中的尘埃,其实还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说什么微生物之类的,她们还是没法理解。 王氏在说完之后,又接着补充道:“不过民妇以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民妇从明日起,给别人接生的时候就按照他说得做,过段时间之后,或许就能有结论了!” “不错!”太子妃同样非常关心这个问题,当即点头说道,“那就以一个月为期限,你要注意回访那些接生了的产妇,然后来东宫禀告。” 这种事情,肯定不可能张一凡说了什么,她们就都信,毕竟类似朱镜静这样信任张一凡的,也就她一个而已。 “民妇遵命!”王氏听了,立刻坐直了上身福了下,以示领命。 但是,随后她就有点为难地说道:“但是民妇还不知道那个百分之……七十五的酒精怎么弄?” 张一凡说得词是第一次听,很难理解,不过事关王氏吃饭的事情,她最终还是强行记下了。 太子妃听了,稍微想了下说道:“他所说得这个酒精,该是酒露,我好像听我爹说过。等我回去问问,肯定有人知道。等做出来了,我派人给你送去。” 蒸馏技术在华夏的出现,有好多种说法。比较可信的一种是元朝从西域带来的,至少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是这么说的。 明初时候,百废待兴,连年战乱之下,粮食奇缺,在朱元璋的治下,自然不可能鼓励酿酒。 边上的朱镜静听到这话,顿时兴奋地说道:“那么费劲干什么,我这就回去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说完之后,她就准备站起来。不过最终,她并没有站起来,因为被太子妃给按住了。 太子妃并没有马上理她,又接着问王氏有关婴儿护理的事情。 就这个经验来说,稳婆肯定也是要比她本人丰富的。 这一次,王氏倒是没有犹豫,而是给予了肯定,张一凡提及的婴儿护理方面并没有问题。 问完这些之后,太子妃为求稳妥,在王氏之后,把其他几个稳婆也全都叫上车去,问了相同的问题。 基本上,她从其他几个稳婆那得到的答复,都是和王氏差不多。她也同样交代了那三个稳婆,让她们以一个月为期限,去验证生育钳和生产护理方面的方法到底效果如何。 一直到忙完这些之后,太子妃才看向朱镜静。不过她没有说话,只是盯着看。 只是过了一会,就让朱镜静感觉有点不自在了。于是,她便直接问道:“大嫂,怎么了?” 听到这话,太子妃看着她,忽然说道:“你已经是大姑娘了,还是个公主,得要矜持,要有皇家威严,知道么?” 一听这话,朱镜静顿时就脸红了,不过她自然不承认,当即反驳道:“大嫂,你嫁给我大哥之前,不也爱骑马射箭,出府去玩的么?” 太子妃听了,并没有再深究这个事情,只是点到即止,转头吩咐侍女,让朱棣也上了车。 然后,她表情严肃地说道:“父皇那边已经有准信了,估计过几天有黄道吉日,就会让你迎娶媳妇过门。那个天花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先办好你的婚事。毕竟你岳父不在,你可不能怠慢了你媳妇。” 徐达这个时候镇守北疆,就在北平那边,从山西等地迁移了大量民户、军户充实北平周边,忙得很,一直到洪武十三年春,胡惟庸案爆发,徐达才奉旨回京。 朱棣一听,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如果天花的事情,真如张一凡所说,那绝对是天大的功劳。说真的,他其实很想沾一沾的。但是,他毕竟是藩王,和太子哥哥去抢功劳,那是脑子不清醒了。 再说了,太子妃说得其实也有道理,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他媳妇。如果怠慢了,岳父未必会在北平那尽心尽力。因此,朱棣便只有同意了。 不过他心中也有计较:回头再去找那小子,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弄清楚,说不定又能捞出些什么功劳。 那个小子,还真是谜一样的人啊! 25 是不是偷看禁书了? 一直到朱棣下了车,太子妃觉得似乎哪里有点不对,稍微想了下,忽然回过神来,便看向沉默不语的朱镜静说道:“你今天比较反常啊,小妮子,不要吃点什么或者说点有什么好吃的?” 朱镜静听了,嘟着嘴说道:“我要保持皇家威严!” “哦……”太子妃听了不由得一笑道,“看来是在生我气啊?回头不会去你哥那告状吧?” 朱镜静确实在生气,不过不是因为太子妃。而是她听到她四哥的婚事已经确定,这也意味着她的婚事估计也很快要落地。因此,她不高兴了。 此时,听到太子妃的话,她忽然灵机一动,便去拉了太子妃的胳膊,撒娇地说道:“怎么可能,我和大嫂的关系那么好,就算大嫂有错,我也不可能去告诉我哥啊!” “呵呵!”太子妃一听,立刻知道这吃货有事相求,当即冷笑回应。 看到她软硬不吃的样子,朱镜静便开始晃太子妃,一边晃一边说道:“大嫂,好嫂嫂,我有天大的难事,只有你能帮我,你帮帮我好不好?” 听到这话,太子妃顿时有点意外,挣脱了她,然后问道:“你能有什么天大的难事?” “你会帮我的,对不对?”朱镜静一听,立刻带着期待,认真地问道。 太子妃见了,认真起来,盯着她看,好一会之后,确认她似乎真得很认真,便开口说道:“你说下看看,能帮的,我总不可能不帮吧?” 一听这话,朱镜静立刻便说道:“我的婚事,我想自己做主,你能不能帮我给大哥说说,让他在父皇面前帮帮我?” “……”太子妃一听,顿时无语了。她想了半天,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天大的难事! 从某种角度来说,还真得是天大的难事! 想到这,她不由得确认道:“你是说真的?” “真的,绝对不是煮的!”朱镜静听了,立刻回答道。 “你个吃货!”太子妃听了,不由得笑骂一句,然后认真地给她说道,“如果是真的,我劝你千万不要给你哥知道。他啊,最重世俗礼仪了!” 朱镜静一听,顿时不高兴了。 在她看来,朱标是太子,在父皇面前说话最有份量。可是,她也承认,太子妃说得有道理,因为大哥朱标受儒家影响最大。他的师傅都是大儒来的,肯定不会同意自己的想法。 太子妃虽然是两个孩子他娘,但也才二十二岁,还是很年轻着的,又是猛将常遇春的女儿,性子并不死板,看到朱镜静的样子,便好奇地问道:“是不是偷偷看禁书了,想着比武招亲?” “……”朱镜静一听,顿时无语了下,然后马上否认道,“我没有,你别瞎说!” 说完之后,她的脑海中灵光一闪,有了一个想法,便马上开口补充道:“大嫂,你看现在才开国九年,百废待兴,父皇和太子哥哥都忙得昏天黑地,我知道父皇和太子哥哥他们当前最急切的一个事情,便是寻找国之栋梁,对不对?” “怎么了?”太子妃一听,有点疑惑地问道。 朱镜静确实没说错,大明开国之初,急缺人才,朱元璋有言:为天下者,譬如作大厦,非一木所成,必聚材而后成。天下非一人独理,必选贤而后治,故为国得宝,不如荐贤。 简而言之一句话,就是给他宝贝,不如给他举荐人才。 为此,朱元璋又是实行荐举法,又是重拾唐宋的科举法,还直接给国子监监生当官,甚至连他厌恶的前元官员,也全都留用。 对于这些,包括太子妃在内的所有人,自然都是知道的。 此时,朱镜静见自己成功吸引了大嫂的注意,便给她解释道:“我不要比武招亲,我择天下最有才的才子来招亲,也能帮到父皇,你看可以么?” “……”太子妃一听,顿时被她这个脑洞给惊到了,一时半会,竟然说不出话来。 大明开国之初,驸马是能当官的,并且因为被朱元璋看成是自家人,便经常以钦差的身份出巡地方。 就整个洪武朝,朱元璋只砍了一个实在无法无天,无视朝廷律法的驸马。朱镜静原本历史上的驸马,是牵扯谋逆大案,一样被朱元璋放过了。 驸马和藩王没有权力,那是要到永乐年间才会开始。 因此,朱镜静的提议,从理论上来说,其实是有可能的。 但是,最为关键的问题是,这个事情,从来没有先例! 这不,就见太子妃回过神来之后,当即好笑地摇摇头回答道:“从古至今,那见过哪个公主是这么干的?野史故事不算!” 《西游记》中就有类似招亲桥段,虽然《西游记》是明朝中期的吴承恩所著,但《西游记》中的故事,其实很早就有流传的,明初有类似的,也不稀罕。 朱镜静一听,顿时反问太子妃道:“那从古至今,有从一个碗开始做到开国皇帝的么?” “……”太子妃一听,顿时又无语了,她发现,她没法反驳。 过了好一会之后,她才回过神来,反问朱镜静道:“就算如你愿了,万一才学第一的那位,哪怕你限定了要未婚,可却是个丑八怪,你还愿意么?” “才不会呢!”朱镜静一听,顿时就急了,连忙回答道。 太子妃一看她这表情,便呵呵笑着说道:“怎么不会,有这种可能啊!” 少女怀春,幻想自己未来的夫君,这种事情,她能理解。同样,她也更理解,没有哪个少女愿意嫁丑八怪的。 可是随后,就见朱镜静的表情一下变得认真起来,严肃地向她点点头说道:“我愿意!” “……”太子妃被她这个回答,冷不丁地这么一说,顿时又愣在了那里。 太出乎她意料了! 回过神来,她好奇地确认道:“你真愿意你将来的夫君是个丑八怪?” “真要是丑八怪,我也认了!”朱镜静挺胸回应,其实在她心中,还补了一句:问题是,他那么英俊,怎么可能是丑八怪! 这会儿,太子妃有点难以理解朱镜静的想法了。她正要再问什么时,马车停下,回到东宫了。 26 第一大股东 第二天上午,张一凡身边跟着大牛、二牛,三个人站在官道附近的一座小山上。 山脚下的柳家村,人头涌动,嘈杂的声音,就算在山上也能听到。而之所以会这样,始作俑者真是张一凡本人。 昨天的时候,他公布了村社的规矩,让乡亲们自己回家商量,说好了等今天中午的时候,各家各户反馈消息给他。 他打算的这个村社,放在后世其实就是村集体所有的公司。以后做事,产出,分红都是以村社的名义,也能调动村里最大的人力和物力资源。他想通过这种方式,把柳家村建设为大明第一村。 本质上,张一凡不喜欢热闹。村里的叔伯大爷大妈们,在决定之前都来问他,和他商量,一开始,他还耐心地回答,但到后来,他发现问题其实都是重复的。 于是,他就溜了,让他们自己互相解释去。 在河里放了鱼笼,又在山上放了鸟笼,然后便俯视这一片地方。 山山水水,春意盎然,是个好地方! 但是,张一凡感觉,可用之人有点少。 不说其他,全村除了一个之外,其他全是文盲。 这一个,其实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其中之一是张一凡了,从后世带来的学识,关键是他不习惯毛笔字,硬写是可以,像鸡爪字一样,极其难看,更不用说,好多繁体字不会。所以,他只能算半个。 另外一个,或者说另外半个,就是里正了。毛笔字比张一凡要写得好,但是他就只会写几十个字,日常之下,勉强能对付,让里正写一篇告示,里面很多就是别字和只有里正才认识的符号。所以一般有事情,里正都是挨家挨户去通知的。 所以,张一凡要想把柳家村建设成为大明第一村,急缺人才。 事实上,这个问题,不止是他遇到,贵为大明开国皇帝的朱元璋,同样是为这个事情头疼的。 相对而言,这对张一凡来说,并不算大难题,凑合着来就是了。但是,朱元璋就不行了。 张一凡看着柳家村,心中计划着将来的安排。 第一件事情,全村要换上新居,瓦片这个,就从邻村进口好了,没必要自己开个专门的窑。水泥得搞出来,修房子和路面,全都需要,以后对其他村子出口,也是有前途的。 每户人家都要是两层楼,不像现在这样直接住一楼,太潮湿了!虽然缺钢筋,不过可以用竹子和木头来代替,这个不缺…… 他正在计划着呢,忽然,二牛带着惊喜叫了起来:“快看,凡哥,来找你了!” 张一凡听到声音,转头闻声看去,就见官道上,有五匹马正往柳家村这边疾驰而来。为首那人,正是这几天的老熟人了。 张一凡见了,心中不由得有点惭愧,到现在都还没她的姓名,有点不应该了! 咦,好像也不对。昨天就听她大嫂喊她静静,不知道是小名还是啥? 他正在想着呢,就见大牛挥手,向官道上大喊了起来:“这里,这里,凡哥在这里!” 二牛一听,也跟着大喊了起来。 官道上,朱镜静听到动静,抬头看了一眼之后,便一转马头,直接上山来了。 “你怎么在这里?”朱镜静的脸色红扑扑的,配合那一身女装武士服,很是好看,一见面,就笑着问道。 张一凡听了,用手指了下后面说道:“放鸟笼,正准备要回村呢!” 说完之后,他有点奇怪地问道:“怎么是你自己一个人过来,你哥他们呢?” “怎么,不欢迎?”朱镜静一听,顿时有点不高兴了。 她借口说去东宫找太子妃,结果自己跑来柳家村,就算她身边的侍女侍卫劝,她也跑来,是担了干系的。结果兴冲冲跑来见到张一凡,结果感觉被泼了一盘凉水。 张一凡一听,连忙回答道:“不是,只是有点好奇而已。我们当然欢迎你了,你可是我们村社第一大股东呢!” “什么?什么意思?”朱镜静一听,顿时有些意外,从未听说过的名词,顿时就吸引了她的好奇心,什么不快立刻消失了,下马之后,一边走近张一凡一边好奇地问道。 张一凡听了,微笑着指着山下的柳家村说道:“就是类似书社,诗社之类的,我们村准备成立一个村社,每家每户都出人出力,其中你之前给得钱是村社干一番大事业的启动资金,非常重要,就给你最大一份的股份!” 诗社,书社之类的,朱镜静自然是知道的,没想到张一凡竟然搞出了个村社,这么古怪的社,让她忍不住一下就笑了起来,顿时笑腼如花,让小山头的春色都一下失色不少。 “这村社还能干什么大事业?”朱镜静满脸笑容地问道,“还有这个股份是什么意思?我还是听不懂!” 张一凡给她的感觉,非常地独特,以前从未见过,听过,加上人也长得好看,似乎有一种非凡的魔力吸引着她。 张一凡不知道股份这个在明初有没有,不过既然朱镜静没听过,他也很有耐心给这位漂亮的小妹妹解释一下了:“比如,把村社的钱和债分成一百份,拥有的份数就是股份。一股,两股,一份两份这样的,叫股份。” 一听这话,朱镜静顿时惊喜地问道:“那就是说,我是拥有你们村社最多钱和债的人?” “目前村社只有钱没有债务!”张一凡听了,笑着回答道。 明白了这个,让朱镜静非常地开心。当场掏出了一袋糕点,分给了张一凡一块。稍微犹豫了一会之后,又掏出两块,给大牛和二牛一人一块。这让大牛和二牛简直是受宠若惊,接糕点的手都是抖的。 看着张一凡在吃糕点,她带着期待的眼神问道:“好吃么?” “好吃,好吃,真好吃!”大牛和二牛在边上连连回应,一脸满足的样子。 不过朱镜静没有理他们,只是看着张一凡,等他回答。 “甜而不腻,味道不错!”张一凡尝了一口之后,当即点评道。 朱镜静听得很开心,随后对张一凡说道:“你能记得我的好,我就很开心了。那个村社的股份,我就不要了,我说了那钱是给你的。” 说完之后,她看到张一凡似乎想反驳,便不容置疑地说道:“我不差这个钱,你就不要客气了!” 27 情投意合 在朱镜静和张一凡聊天的时候,她的贴身侍女秋菊使了个眼色,让侍卫把大牛、二牛这两个不长眼的家伙拉到了一边,免得碍人现眼。 张一凡这边,则指着山下柳家村再给朱镜静介绍道:“看到没有,我这村,基本上都是茅草房,只是下场雨的话还好,可一旦雨季来临,几乎家家户户都有漏水的情况,地上又是黄土,家里都可能成为泥泞地,你能想象么?” “这样啊,那住得肯定不舒服了!”朱镜静听了,同情地说了一句,然后马上对张一凡说道,“你现在可以去城里住,买一套好房子。等雨季过去之后,你想回村还可以回村,这样最简单了!” 张一凡听了一笑,转头看向朱镜静说道:“你忘记我的打算了么?你给了我那么多银子,我又准备成立村社,没理由自己先躲去城里,我打算第一步,就是把全村的这个住宿问题解决。以此证明,我有能力带他们过上好日子,然后再做其他事情,就会简单多了!” 朱镜静对钱的概念,其实并不多,毕竟是个衣食无忧的主。但是,要把全村的房子都重新修一遍,只要正常人,都能知道这钱肯定少不了。 于是,就见她担心地问道:“钱够不够?要是不够的话,我还有一些首饰,可以给你!” 只要张一凡做得好,她就有说话的硬气。因此,张一凡想做事,她都没有多想地给予支持。 张一凡一听,不由得有点感动。 之前的一千两,听她的侍女说是她所有的钱了。如今听到自己要做得事情,竟然又说要给首饰。 想到这,他看向朱镜静,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说实在的,穿越到大明朝之后,他其实是有点苦闷的。 因为村子里的人,活动范围一般局限于方圆几里,去一趟南京城,那就是了不起的大事。因为路程的原因,肯定也是当天来回,不可能住,基本上就没见识。 换句话说,张一凡和他们就没有共同语言,完全说不到一起去。 但是,朱镜静出现之后,不但年轻貌美,家世不错之外,聊起来的时候,也绝对不是家长里短那些琐碎事,能跟着他的话题走,多少让张一凡有一种说得痛快的感觉。 还有,他能感觉到朱镜静对他非常有好感,他也享受朱镜静对他的这种好感。昨天听她四哥说她以后不会来时,就已经感觉到有一种失落感,有些舍不得从此再也见不到朱镜静。 在这个古代,轰轰烈烈的爱情,在张一凡看来,那估计是没有的。以他的肉身,如果能娶到朱镜静的话,两口子说话什么的,都能说得痛快,似乎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了。 当然了,这个废话有点多了,最关键还是朱镜静长得漂亮! “你怎么了?我脸上长花了么?”朱镜静发现张一凡愣愣地看着自己,顿时就脸红了,感觉一颗心噗噗地跳得厉害,便压低了声音问道。 被她这么一说,张一凡回过神来,看到朱镜静害羞的模样,便笑着说道:“不是你脸上长花,而是你就是一朵花,太好看了!” 如果是陌生人的话,估计这就能定性为调戏了。 但是,朱镜静听了,虽然脸更红了,但却是兴奋中带着惊喜问道:“真得么?” 小姑娘家家的,那听过这种话,心中的高兴,就别提了。 “当然是真的,难不成还是煮的?”张一凡听了,继续调侃。 朱镜静一听,那从心底涌起的高兴劲,傻子都能瞧出来。 这时候的她,真得犹如一朵盛开的鲜花,格外地好看。 张一凡看得都有点呆了,英姿飒爽的妩媚美少女!好像有点矛盾,但是又完美地出现在眼前少女身上。 朱镜静看着张一凡又愣愣地看自己,这一次,她没说话了,心中非常享受这一刻。 不远处的秋菊,时刻观察着这边。看到这一幕之后,犹豫了老半天,最终连声咳嗽了起来。 被她这么一打扰,张一凡和朱镜静都回过神来,两人似乎都有点不好意思,但是看对方的眼神中,明显又和以前有点不同了。 还好朱棣不在这里,要不非拿出一根棍子来棒打才行。 又随便聊了几句之后,张一凡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领着朱镜静回村了。 柳家村的村民,几乎全都集中在村头,为即将开始登记的村社在讨论着。 原本其中有些人,还想着为自家的利益,再和张一凡说道说道的,但是,当他们发现张一凡竟然带着朱镜静出现时,便一个个都憋了回去。 随后,就在张一凡家门口的柳树下,摆上一张桌子,用之前从南京城购买来的笔墨纸砚,开始书写村社的规章制度以及人员构成等等。 这个时候,柳家村没有人能真正写字的困难就出来了。 朱镜静了解了情况之后,很是惊讶,她没想到给她感觉非常有学问的张一凡,竟然写不好字,不过很快,她也理解了。毕竟张一凡的身世就摆在这里,能无师自通,写得一手漂亮字就奇怪了! 毕竟书法这东西,是要靠练的,不是做梦就能会的。 于是,她自告奋勇地承担起了书记员的工作。 朱镜静的加入,她的侍女和侍卫自然也加入维持秩序,给她打下手,让现场顿时变得更为井然有序,事情也就格外地顺利。 最终,朱镜静占了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张一凡占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其他村民合计占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组成了村社的股份构成。也就是张一凡出钱,村民出人出物,达成这样的协议。 这里有一点要提,就是朱镜静不肯要,她的股份,最终被她自作主张,全部挂到了张一凡的名下。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认为,张一凡是沾了朱镜静的光,所以才会拥有这么多的股份。 一直忙碌了差不多一个下午,才算是完成了这个事情。随后,在秋菊等人的催促之下,朱镜静还没胆子敢夜不归宿,连忙骑马赶回南京城去了。 所有人没有注意到的是,路过他们村子并且有歇脚的一个过路客,走了几里路之后,竟然有同伴汇合,一起骑马跟着朱镜静后面不远,赶回南京城。 28 头疼 傍晚时分,东宫这边,太子妃有点诧异地问道:“酒露为何如此之贵?” 她答应了稳婆王氏等人,会给她们提供百分之七十五比例的酒露用于消毒,看看效果怎么样。 虽然她已经考虑到酒露会比普通白酒要贵,但是也没想到,价格竟然比她想象中的要差十倍左右。 “回太子妃殿下,店家说酒露乃酒之精华,自然是要贵些。南京城内,就只有两家有卖,价格皆是如此!” 太子妃听得有些奇怪道:“只有两家有卖,这么少么?” 之前她听张一凡娓娓道来,连一个乡下小子都知道的,她以为是很常见的了。结果没想到,整个南京城,竟然只有两家在卖,那这价格难怪就高了! 大明中后期的李时珍在《本草纲目》里记载:“烧酒非古法也,自元始创。其法用浓酒和糟入甑,蒸令气上,用器承取滴露……其清如水,味极浓烈,盖酒露也。” 换句话说,蒸馏技术在大明中后期已经传开,但是从元朝才有的,经过元末明初的战乱,死了不知道多少人,还能知道蒸馏技术的,不多也是在情理之中。 至于张一凡的见识,对大明朝来说就是特例,以此为参考,不出错就怪了! 此时,太子妃也没办法,就算价格贵,那也是要买的。不过在经过这么一个事情之后,太子妃对张一凡的印象,又高看了一眼。 而差不多在同时,南京城内的燕王府内,燕王朱棣同样在听手下的禀告。 只是一听之下,他就有点炸了:“什么?大妹竟然私自跑去了柳家村?” 朱棣确实接到了宫中旨意,让他开始准备婚事。但是,张一凡的事情,依旧是让他牵挂着的。这倒不是说他想张一凡,而是想张一凡的能耐! 对他来说,张一凡同样有好多让他迷惑的地方。 朱棣是个做事认真的人,要不然也成就不了帝王霸业。因此,他就想搞清楚张一凡到底有什么本事,有多少本事?为此,虽然他不能亲自去柳家村,但也派手下去柳家村那看着。 结果倒好,第一天就给了他一个惊喜:朱镜静私自跑去了柳家村! 在经过最初的震惊和恼怒之后,朱棣很快就冷静下来了。 对他来说,朱镜静的事情,有点难办。 一个简单的办法,就是去宫里告状。就算不告诉朱元璋,那告诉马皇后也成,肯定能禁足朱镜静的。 但是,朱棣和朱镜静的关系很好,他也不想大妹被父皇母后责罚。告状的事情,不到万不得已,他做不出来。 可是,如果不告状的话,朱棣敢肯定,他去劝说这个大妹,哪怕苦口婆心之下,估计大妹都不可能会听。 所以,朱镜静的事情,他有点头疼。既然暂时想不出办法,就先放一边。 于是,他就继续问起张一凡的情况。特别是因为朱镜静牵扯进去之后,他就问得更加仔细了。 “什么,成立了村社?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要给全村人修房子,还要铺路?” “什么?” “……” 让朱棣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柳家村那边动静竟然这么大,搞那么多事情,还稀奇古怪地弄什么村社,真是搞笑了! 不过有一点,还是让他比较欣慰的。就是张一凡竟然真得惦记他大妹,想让他大妹当那什么第一大股东。 “殿下,他们这个事情,简直是胡闹,白白糟蹋钱,还做不成事情!” 朱棣一听手下的话,当即好奇地问道:“何以见得?” 他手下听了,连忙回答朱棣道:“殿下,属下稍微懂些买卖。他们以公主殿下的一千两银子为本钱,要给全村都换上砖瓦房,地面在铺上石板,并且这些事情要赶在雨季来临之前完工,属下敢断言,他们完不成这些,更不用说他们竟然还想着修他们村的河道……” 朱棣并没有打断手下的说话,只是认真地听着。 “……如今天下大定,但凡有点钱的,都要翻修宅子,因此砖瓦的价格一直在涨。特别是适合铺地的石板,更是供不应求。柳家村的时间紧,要花费代价就更高。那一千两银子,绝对不够……” 朱棣因为奉命私访,对于地方民事也有了解。因此,他对于手下的说法,也是颇为赞同。 别的不说,特别是那些铺地的石板,要从山里开凿出来,然后打磨平整才能用来铺地的。如今正是很多人都要的时候,价格就特别贵。 那个张一凡竟然不自量力,把茅草房换成瓦片房就算了,竟然还要铺地,这岂不是不知天高地厚,以为一千两银子就能给一百多户人家用了? 不过朱棣对此其实也不奇怪,毕竟张一凡的年龄摆在那里:年轻人嘛,莽撞,可以理解! 心中这么想着,他没有说话,继续听着属下分析。 等到他手下说完之后,朱棣坐在那想了一下,最终又问手下道:“离柳家村最近的采石场是哪家的?” 他手下想了下,然后便禀告道:“是太仆寺丞李家的。” 太仆寺丞名叫李存义,为韩国公李善长之亲弟。 朱棣听了,眉头微微一皱,似乎有点犹豫,想了一下之后,最终还是交代手下道:“你且先看着,等他们去李家那采石场买石板的话,就给李家那打个招呼,先紧着柳家村给货,价格收他们一半,另外一半就由燕王府给了。” 他始终记得大妹濒临死亡的那一幕,当时他是真得恐惧,害怕失去大妹。因此,张一凡当时不顾他喝斥救下他大妹的事情,他一直记在心里。 虽然说已给了张一凡报酬,他也反对大妹老跑去找张一凡,可这份救命的情义,他始终觉得没还完,偷偷帮上张一凡一下,也算是对自己有个交代。 他手下听得有点诧异,不过并没有异议,见朱棣没有吩咐,便退下了。 至于朱棣,又开始头疼他大妹的事情了。这人长大了,不好管了啊!也不像小时候,动手打她下也没啥,真是头疼! 他敢肯定,这个大妹竟然敢私自跑去一次,那就会有第二次! 还真别说,朱棣猜对了,第二天的时候,朱镜静又开开心心地私跑去柳家村了。 29 啊呀 有朱镜静在的话,张一凡做事,就会顺利很多。这一点,他从昨天朱镜静刚参与的时候就发现了。因此,对于朱镜静第二天又那么勤快地跑来,他当然也是很高兴的。 “你在河边干什么?”朱镜静是在河边见到张一凡的,一见之下便开心地问道,“是又要抓鱼了么?” 张一凡听了,当即笑着说道:“不是,准备让这条河给村子打下手!” “什么?”朱镜静一听,很是惊讶,当即好奇地问道,“打下手,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能召唤出河伯来帮你干活?” “哈哈!”张一凡听了,不由得笑了,看着她回答道,“河伯有没有我不知道,但是这条河确实能帮很大的忙!” “怎么办?”朱镜静一边说着,一边向张一凡走近,最终两个人站在了一起。 边上的人看了,都自觉离开了他们一点,然后偷偷看着他们两人。 男才女貌,不外如是也! 张一凡没有直接给朱镜静解释,而是叫过了田大壮他们,然后吩咐他们道:“这里的河道比较狭窄,且有比较大的落差,如今又是枯水期,水量并不大,你们组织人手,把这里的水拦起来,最好是这么做……” 朱镜静一边听他在说话,一边又抬头看看河道,始终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张一凡所说能让这条河干活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意思? 田大壮因为媳妇的事情,如今可是张一凡最坚定的支持者,虽然同样不懂张一凡让他们做得真正意义,可还是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对于不理解的地方,也是当场问清楚。 张一凡给他安排清楚之后,又招呼牛爹说道:“牛叔,还需要你在这两天做出一些木工活,如果人手不够,你估量着,我给你分配……” 一般农民,因为没读书,也没出远门,因此见识少,但是不代表他们不聪明。很多事情,都能自给自足。比如说,除了种地种田之外,一些普通的手工活,就算不是专门的匠人,也是能修修补补,自己做些东西的。 牛爹就属于柳家村中心灵手巧的那种,什么都会来点。也是如此,之前的时候,张一凡的鸟笼和鱼笼,都是找牛爹去做的。 不过这一次,他听到了张一凡的解释之后,就有些为难地说道:“一凡,做这么大的家伙,我没有趁手的工具,恐怕要找专门的木匠才可以了!” 张一凡听了,不由得挠挠头。人才问题,这就出现了。构思中的东西,还得要有人做出来才行。 朱镜静在边上听到了,便连忙插嘴说道:“这个没问题啊,去城里雇一个不就得了!” 在大明开国之初,朱元璋把将匠户分作轮班、住坐两种。 轮班匠户是从外地调进京师服役,户籍隶属于各行省的工匠,以三年为一班,一次服役三个月,随后自己看着办,留在京师或者回去服役都可以。在此期间,只要有一个匠人服役了,那就会免去全家其他科差,由工部管理。 而户籍隶属于京师的就是住坐匠,每月服役10天,因为疾病而不能服役的,可纳饯代役。住坐匠属于内务府管理。 因此,在南京城里,绝对有一大把木匠可以雇佣的。 张一凡听了朱镜静的话,想了下对朱镜静说道:“我让他们做得这个东西,就是能让这条河来帮忙的工具,绝对非常有用。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帮我去找熟练的木匠过来,不给工钱,让他们学会怎么做这个工具就当是工钱了怎么样?” 他想过了,那工具要想保密很难,与其这样,不如利用一下,减少成本开支。 “是水车么?”朱镜静听了,忍不住确认道。 水车这种东西,她是从书中看到过的。因此,第一时间,便如此猜测了。 牛爹听了,当即摇摇头,不过没敢和这位贵小姐对话。 如果是水车的话,他能认出来,可张一凡让他做得东西,更为庞大,复杂,肯定不是水车。 果然,就听张一凡笑着摇摇头说道:“不是,不过和水车差不多,都是利用水流的工具! 朱镜静想了下,想不出来,便叫过秋菊道:“你立刻骑马赶回去,见我大嫂,让她雇最好的木匠过来,情况你记得要说清楚!” “是,小姐!”秋菊听了,当即答应一声,随后便快步离开,寻了自个的马,绝尘而去。 直到这时候,朱镜静忽然回过神来,当即冲着秋菊的背影“啊呀”一声。 张一凡看到她表情有点不对,便有点关心地问道:“怎么了?” 朱镜静听到,转头看向他,欲言又止。她总不能给张一凡说,她是偷偷跑来的。 刚才没注意,光顾着想怎么帮到张一凡,结果忘记秋菊这一去,铁定会暴露她踪迹的事情了。 没办法,今天回去之后,得去东宫解释一下,哄下大嫂才行了! 暂时抛开了这个问题,朱镜静便重新露出笑容,对张一凡说道:“也没啥,没事,不管了!” 张一凡听了,看着朱镜静,心中大概猜出来了。古代的女孩子,哪有后世那么自由,天天往他这里跑的。 感受到朱镜静的心思都在自己身上,他不由得有点感动,心中想着,要不,回头找个时间和她聊下,打探下她的身世。如果没记错的话,朱元璋对功臣开刀,是从胡惟庸案开始的,不过那还有四年时间。 如果她的身世确实有牵连的话,自己要帮她化解。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张一凡暂时先不说,又吩咐牛爹他们去砍伐树木,先做前期准备工作。 随后,他又指挥剩下的人,就在离河道不远的地方说道:“还有这里,把这一大片地方要平整出来,准备在这里修建个窑!” 听到这话,朱镜静又好奇地问道:“什么窑?你昨天不是说,瓦片那些,是去隔壁村那边买么?” 从昨天村社成立,她就参与进去了,因此大概事情都是知道的。 张一凡听了一笑道:“我已经让柳五叔去谈砖瓦的事情了,我这里的窑啊,你们没见过!” 30 摊牌算了 朱镜静最爱在张一凡这边听到新鲜东西了,此时一听,便立刻感兴趣地问道:“那是什么窑?” 其他人也是好奇,因为张一凡一直没说过这事。 听到朱镜静问话,他倒也没有隐瞒,微笑着回答道:“水泥窑!” 水泥的原料是石灰石以及黏土,刚好柳家村这里都有,并且就在他选定利用水力的地方就有。 张一凡就打算在这里修建一座水泥窑,煅烧出来的水泥再用水力大锤子来锤,节约最为废人工的环节。 不过要修建水泥窑,其实也没那么简单。 就算柳家村得天独厚,刚好在河边适合用水力的地方有水泥原料,但是,搭建窑子需要很多砖,核心部分甚至要耐火砖。 还有燃料,这边都是树木,最好的办法是要先烧成木炭,这又牵扯到了烧木炭的事情。 因为水泥煅烧的温度要达到1450度左右,但是普通木头燃烧只能达到850度左右,可木炭却可以达到2700度的高温。当然了,这些只是理论上的温度。 木炭能产生的高温,取决于其中的含碳量,含碳量越高,所能产生的理论温度越高。 煤炭比木炭的温度高,其实也是这个原理,如果进行干馏之后的焦炭,含碳量更高,温度也就更高。 想着这些事情,张一凡其实有点头疼。但是没办法,这些事情必须要克服的。也就是说,必须要把水泥搞出来才行。 第一是地面不是水泥,一旦雨季来临,那叫一个泥泞,作为后世过来的人,肯定没法忍受。 当然,在这个时代,解决这种问题是用石板铺地面。可是,石板铺地面的话,他手中只有一千两银子,根本不够用的。 第二,只有把水泥煅烧出来了,不但能解决地面问题,而且因为水泥的用途非常广,下一步的兴修水利也离不开,还能给村里赚钱,作为柳家村源源不断地资金来源。 第三,把水泥煅烧出来之后,有了经验,就可以烧需要温度更高的玻璃了。当然了,也有其他办法可以降低玻璃温度,但是张一凡不打算跳过高温烧制的环节,毕竟以后还在其他方面要用到高温烧制的技术。 也是如此,其他方面的事情,张一凡都委托给了村里人去做,唯独这个烧制水泥的事情,从选址开始,他就亲自在做。 此时,朱镜静听到他的回答之后,有点意外,似乎是没有她想象中的高大尚,便疑惑地问道:“什么水泥窑?水和泥?这有什么用?” 水泥这个名字确实有点俗,低档,不过张一凡并没有改名的打算,只是微笑着给朱镜静解释道:“我烧出来的这种水泥,作用有点类似三和土。”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问道:“这三和土你知道吧?” “我知道,我……知道!”朱镜静听了,立刻回答,本来她想说,她父皇修筑南京城墙的时候,就用三和土,耗费很大,但是会让城墙更结实。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没暴露她身份,就只好再加一个知道。 三和土,就是用一份石灰加两份河沙和黄泥,再用糯米和猕猴桃汁拌匀而得。不用说,这种代价非常昂贵了。 当初朱元璋占领南京之后,要面对陈友谅和张士诚的威胁,因此不计成本用三和土来修建城墙。不过成本过高,以至于连朱镜静都听说过这个三和土。 这不,等她回答之后,立刻就惊讶了,当即问张一凡道:“你是说,你这个水泥,真得能和三和土一样?” 就水泥这么俗气的名字,她都有点难以想象。 张一凡听了,微笑着说道:“如果就粘性来说,应该是差点,不过水泥的用途,要远比三和土高,因为成本非常低,所以可以广泛用在修建房屋,修水利设施,铺路修桥等等。” “啊……”朱镜静听了,顿时有点惊呆了。 回过神来之后,她有点难以置信地问道:“真得很低,却又非常好用,和三和土一样的?” 要不是这话是张一凡所说,她肯定还要加上“不可能”三个字。 其他人听了,都和朱镜静差不多,完全就是目瞪口呆。看着张一凡,就连话都说不出来的那种。 实在是眼前的张一凡,真得让他们无法和以前联系起来,不但说话自信从容,气度也变得非凡起来,甚至连说出的话,都能把他们的下巴震惊掉! 此时,张一凡并没有马上回答朱镜静的话,而是转头看了下周围之后才说道:“水泥的材料都是非常普通的东西,可以说不要钱,就是要花些人工而已。另外,就是燃料消耗的钱了。如果大规模地烧制水泥,这个成本肯定是很低的!” 朱镜静虽然不能完全听懂这些话,毕竟她不知道水泥怎么烧制,可光凭着张一凡似乎有理有据地分析,她就已经相信了。 顿时,她是非常开心,因为张一凡不但可能是一代名医,还可能在其他方面也有本事!这就意味着,她的少女梦想就更可能实现。 大明刚刚开国,百废待兴之际,如果真有这种水泥的话,绝对会让她父皇龙颜大悦的,那就万事好商量了不是! 于是,她甚至比张一凡还有一种迫不及待地感觉,就想立刻看到水泥被烧制出来。 结果,有时候人越急,老天就越让你急。 这不,她正想催张一凡时,就见村子那边快步走来一群人,为首那人,正是柳家村的里正柳五。 张一凡看见柳五的表情似乎不好,顿时有点担心,连忙迎过去问话。 原来是柳五去谈瓦砖的事情不顺利,不但瓦要等半个月才能买到,而且那边也没有建窑用得砖。 张一凡听了,顿时眉头就皱起来了:事情远比他想象要难办! 如果去南京城那边买的话,估计会贵上很多,还同样不一定能买到,毕竟如今正是全国重建的时候,怎么办? 边上的朱镜静见此,立刻站了出来,对张一凡说道:“我去找我大嫂,她能帮你解决这个事情,怎么样?” 之前派了秋菊去东宫,反正要去解释的,实在不行,就摊牌算了! 31 有点恼了 柳家村的人口少,可用人才少,就算有想法,基于这人力物力,要想付诸实施,都有种种困难! 这一次,张一凡对此算是有更深体会了。 听到朱镜静的话之后,张一凡略微思考了一下,便认真地说道:“这样,水泥窑这里,同样让你大嫂那边派人来,不付工钱,以学到的这些当报酬,如何?” 在这个年代,像这种大规模制作的东西,要想藏起来是不可能的。一旦这个东西出名之后,各路人马各显神通,比如威逼利诱之类的,村里有几个人能抵制?因此,别人肯定能获悉制作流程。 既然如此,不如做个人情,给朱镜静这边,至少也能同时满足柳家村前期建设之用。 至于水泥,配方不同,用途不同。等自己有势力之后,再进行改进,也一样能继续从水泥上获利。 朱镜静当然不知道张一凡的想法,听到他的话之后,以为张一凡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所以要把这么好的东西给大嫂,顿时,心中感动之余又非常激动,立刻对张一凡说道:“好,我立刻赶回城里去,如果要是我大嫂不同意,我直接找我爹!” 这一刻,她是真下定决心了。 说完之后,朱镜静立刻离开,骑马绝尘而去。 看着她们一行几个人的背影,柳五忽然开口说道:“一凡,这是个好姑娘,对你也非常上心,不如上门提亲吧?” 田大壮听到了,不等张一凡回答,就先说道:“人家一看就是功勋之后,一凡只是个孤儿,人家未必看得上一凡啊!” 柳五一听,感觉有道理,便有点丧气地说道:“是啊,就算他们两人愿意,婚姻大事,终归是要人家父母同意的。就我们村社这钱,还是人家姑娘给的,一凡有什么本钱去提亲,让人家父母能看重的?” 顿了顿,他又感慨地道:“姑娘是个好姑娘啊,一凡要是娶了她,真得是八辈子的福气了!” 大牛在人群中听到,便喊道:“一凡哥,要不私奔吧!” 一听这话,顿时人群一阵哄笑。有赞同的,有斥责的…… 张一凡没理会,只是看着朱镜静的背影,想着和朱镜静认识的这几天,忽然,第一次在他心底涌起一个念头:要不,就娶她吧! 至于本钱,他并不担心! …………………… 另外一边,朱镜静快马加鞭,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赶回了南京城,很快就跑到了东宫。 正好,就见太子妃一身戎装,带着一群人往外走。 朱镜静一眼就看到了秋菊就在太子妃身后,表情有些忐忑,便明白大概是怎么回事了。 果然,太子妃一看到她,就带着一脸恨铁不成钢的那种表情,一边向朱镜静大步走过去,一边说道:“呀,你还知道回来啊?你这姑娘,我是怕了你了,走走走,去宫里一起面见母后!” “去就去!”朱镜静一听,毫不犹豫,当即昂首挺胸,气势上不弱一丝下风,当即回答道。 太子妃一见,顿时有点意外。 她本来以为朱镜静理亏着,被她说要去见母后,肯定会服软,然后自己再训下她,让她以后就不要私自出城会男人,这事就算过去了。 结果倒好,这个丫头竟然丝毫不惧,真要把事情捅到母后那边去? 意外之余,太子妃反而不急了,走到朱镜静跟前之后,装出非常生气的样子,问她道:“你还有理了?这么理直气壮?知不知道你私会男人的事情要是传开,以后谁敢娶你?” “那正好!”朱镜静依旧一点都不畏惧,当即就回道,“刚好,我就嫁给他好了!” 又是被呛了,但是,太子妃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有些好奇,上下打量了下昂首挺胸在那的朱镜静,然后低声问道:“你就不怕父皇盛怒之下,把他给杀了?” 一听这话,朱镜静顿时犹如泄了气的河豚,一下便没了底气。太子妃所说这个,就是她最担心的。也因此,她就想着有人能帮她说说,从长计议。 于是,她上前一步,一下抱住太子妃的胳膊,一边晃一边撒娇道:“大嫂,我的好嫂嫂,看在他也有恩于你的份上,你就帮帮我吧?” 太子妃直接把手抽出来,没好气地问道:“你这话要说清楚,他怎么有恩于我了?” 朱镜静一听,马上给她掰起手指来:“你看,第一个,他不是发明了那个生育钳么?以后你要是难产,这是不是能给你救命的?至少大嫂还这么年轻,十个八个都还要生的吧?” 听到这话,太子妃被她给气笑了:“你以为是母猪啊,这么能生,还十个八个!” 说归说,就这一点来说,她还真有点承情。 虽然说她要稳婆一个月后给她结果,但是稳婆之前也说了,大概是很有帮助的。 朱镜静一见太子妃笑了,就立刻又接着说道:“第二,他所说消毒的事情,对产妇又有救命之恩,是不是?” “这个不算!”太子妃听了,当即摇头道,“这个事情,太过匪夷所思,还是等一个月之后再下定论吧!” 相对生育钳,这个消毒有助于产妇不生病的观点,她是最不肯定的。 朱镜静听了,也不纠结,便又伸出一个手指道:“那能治天花,是不是有恩,以后我侄儿侄女都能平安长大了不是?” “这也有待核实!”太子妃听了,依旧摇头。 “那第四个,救治被噎着的人,这是每个人都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我已经教过东宫的人,你要承情了吧?” 太子妃听了,依旧摇头道:“这个也有待核实,等以后确认这个确实是能救治被噎着的人再说!” 相对来说,这个更不好核实。毕竟人要噎着,也不是想噎着就能噎着的,就算噎到了,说不定也一下就自己咳出来了。 可谁知,朱镜静听到这大嫂这也不认,那也有待核实,顿时就有点恼了,当即爆料道:“这个不用核实,我就差点噎死了,就是他用这个法子救了我,是我的救命恩人!” 太子妃一听,顿时用那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 32 家世和才能 这个事情,她可没听说过。因此,听到这么亲近的人差点就死了,实在是有点震撼了。 回过神来,打量着没有一点事情的朱镜静,太子妃有点疑心地说道:“这事可开不得玩笑!” “为什么要开玩笑,我能拿我的命开玩笑么?”朱镜静一听,顿时不满地说道,“四哥当时也在,他都快吓死了,如果不是他救我,我是真死了!” 说到这里,不等太子妃再问,她就详细补充道:“当时我噎着了,四哥想尽办法救我,可都不管用。就在我以为死定的时候,他用那个法子来救我,当时我四哥是急晕了,竟然还不让他救,甚至还恐吓他说救不回来就杀他全家。就这,他还是不畏惧四哥,把我给救回来了!” 顿了顿,朱镜静提高了点声音道:“这事儿,我要有半点假话,你完全可以问四哥就知道了,我没必要说谎!” 听到这些话,太子妃已经相信了。真如朱镜静所言,这种撒谎很容易揭穿的。 这么一来,她原本就对张一凡有好感的,此时就更是印象不错了。 看到她的表情,朱镜静知道自己说动她了,便又伸手过去,挽住太子妃的胳膊,又开始撒娇道:“大嫂,你也见过那救人的法子,我都被他那么抱了,他又是我的救命恩人,你说,我除了他,还能嫁给谁,你说是不是?” “……”太子妃一听,顿时就无语了。 不过当时救人,事急从权,谁也不好说什么。可要是朱镜静以此为理由来说,也不是没道理。 再者说了,朱镜静对救命恩人以身相许,似乎也有道理。 她正在想着时,就听朱镜静凑近她耳朵边,又低声说道:“前两天四哥让他骑马赶回村子的时候,谁知道他不会骑马,受惊吓到了。我当时就跳过去,抱着他把马控制住了。你说,我们两人都互相抱了,还能再嫁给别人?” “……”太子妃一听,再次说不出话来。 这小姑子和那乡下小子之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回过神来,她转头吩咐身后的随从道:“不要靠近!” 说完之后,太子妃拉着朱镜静开始在东宫里面散步,同时低声对她说道:“你个小妮子,你这些事情这么说出来,我能理解你一定要嫁给他了。但是,你的婚事,不是你能做主的啊!” “所以,才要大嫂帮我啊!”朱镜静一听,顿时喜出望外,连忙回应道。 太子妃并没有马上说话,严肃了表情,只是走着。 她这样子,让朱镜静不由得又有点惶恐起来。 正待她要催的时候,就听太子妃低声说道:“我们关系亲近,因此,有的事情,你看不到,但我看得清,说出来,你心里也好有数!” 朱镜静一听,心中有种不妙的感觉,不过还是稳住了心态道:“嫂子,你说!” 于是,太子妃一边走着一边对她低声说道:“开国之初,一般来说,皇家多会和功勋家联姻,不但是我,你四哥的婚事,包括你还有你的妹妹,其实都差不多。只有等到一两任皇帝之后,才可能打破这种惯例。你是个聪明人,个中原因,相信你应该能想出来。” 朱镜静一听她这话,当然立刻就明白了。说白了,还不就是为了稳固皇权的需要! “我们做子女的,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没法逃避,同时,这也是我们享受富贵之余的责任。”太子妃有点感慨地低声说着话,“你是年纪最大的公主,肯定第一个出嫁。你的婚事,所有人都盯着,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很可能你的夫家,会是我们大明朝功劳最大的功勋家!” 说到这里之后,她看着朱镜静低了头,脸色很不好看,心中便叹了口气。 虽然宫中还没有确切消息,但是根据她得到的消息,朱镜静是很可能会嫁去韩国公家。 毕竟韩国公是大明开国第一功臣,被父皇称之为汉之萧何,且韩国公的长子刚休了妻。以世袭韩国公的身份,娶一个公主,也算是门当户对。 但是,作为一个女人,她其实挺同情这个小姑子的。那乡下小子长得俊,又是救命恩人,谈吐言行什么的,似乎也不错,关键是未婚,年龄也相仿,如果不考虑家世的话,确实是可以的。 只是……如今这个时代,家世才是最重要的啊! 她正在感慨着呢,却见朱镜静猛然抬起头来,看向她,一脸认真地说道:“大嫂,我非他不嫁。你帮帮我好不好,他也能帮到父皇的,父皇不是正缺人才么?正好,可以千金马骨啊!” 说到这里,她感觉这个方向很有可能行得通,便急切地又说道:“你也知道的,他的本事大着呢,他的功劳,那可是能惠及子孙的,对不对?” 听到这话,太子妃心中一动,不过随即摇头道:“就目前来说,只是救你那噎着的法子是可以证实的,其他都需要时间才能证明。可你四哥的婚事已经在办了,等办完他的婚事,估计就轮到你了。你未必有那个时间。再说了,这些事情就算都是真得,在父皇那边,也未必有大明第一功勋的支持更重要!” “不是,他还有……还有别的本事,厉害着呢!”朱镜静听了,急切地说道,“我让秋菊过来,就是要打造利用水力的工具,另外,他还能烧制一种非常便宜的三和土,到时候修建房屋,修路铺桥,兴修水利什么的,全都可以用上那种非常便宜的三和土。” “他不但医术厉害,其他方面也一样非常厉害的!”朱镜静几乎是求着太子妃说道,“我来找你,就是想让你这边出人去帮帮他,只要做出了成绩,我就不信父皇不重视!” 太子妃同样知道三和土是什么,被朱镜静这么一说,她自然也认识到便宜的三和土有多重要。不过她有点怀疑,就怕朱镜静是夸张的说法,想了一下之后,她便说道:“我去看看再说!” 33 拦路抢亲 有一点,太子妃是没有和朱镜静说得,就是匠人的活,做得再好,朝廷和父皇也不会特别重视。毕竟自古以来,匠人的地位,就摆在那里的。 但是,如果能对朝廷有非常大帮助的匠人,加上之前涉及医道的事情,如果都是真的话,那或许是可以的。 为此,她要先去再见见那个乡下小子,看他到底能折腾出什么,是不是值得她出手帮小姑子! 这一次,她并没有坐马车,而是选择了骑马。最好是太子从宫里回来之前就赶回来,就能免得他啰嗦了。 上一次出城一次,朱标就唠叨了不少时间。这儒士什么都好,就是婆婆妈妈的事情多,也烦! 基于这样的打算,太子妃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骑马赶到了柳家村。 这一路纵马疾驰,让她仿佛又回到了出嫁之前,心情顿时都好了很多。以至于在河边见到张一凡时,虽然知道这小子和小姑子之间背着她有了那么多事,却也没有生出厌恶之心。 作为猛将常遇春的女儿,倒也是直爽,只是一见面,马都没下,看着张一凡迎过去,便直接开口问道:“你且说说你要做的事情!” 张一凡听了,看了一眼边上的朱镜静,见她在那点头示意自己,便明白大概怎么回事,类似后世给风投介绍项目吧! 这么想着,他便开口介绍道:“我知道一种叫做水泥的基础建筑材料的烧制之法,原料很简单,就是砂石之类,周围都是,烧制出的水泥,具有三和土的功效,这样一来,修路铺桥,建造房屋就不用再怕水,雨天不会泥泞,兴修水利也会轻松很多……” 说了一会之后,他又指着河道说道:“因为水泥的烧制过程中需要用到大量的人力,因此,我打算借助这个河道,利用水利做出类似水车那样的辅助工具来替代部分人力,大概是这样的……” 对于如何说动风投,张一凡其实是有经验的,就在这个他选定的水泥厂地址上,开始详细介绍他的水泥厂规划。 这期间,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包括太子妃和朱镜静在内,就听着张一凡在那侃侃而谈。 过了大约一刻钟之后,张一凡便把他的规划,大概讲清楚了,包括他遇到的困难以及需要的人手,事物等等。风投资金能根据他所讲的这些,衡量投资多少,回报有多少等等。 虽然太子妃不参与朝堂政事,但她管着东宫的一些事情,也听过很多手下处理事情的禀告,但是从来没听到类似张一凡这么条理清晰地讲清一个陌生的事情。只是从这个方面来说,她就对张一凡有点刮目相看了。 此时的她,可以很明确一点,张一凡绝对是个人才! 甚至她都非常惊讶,以张一凡这么年轻,却能做到这一点,至少她是闻所未闻的! 在听完之后,她沉吟片刻,最终说道:“其他人退下,我有话要和他说!” 村民们自然不敢违背,她的手下就更不会违背了。很快,在她边上,就只剩下张一凡一个人,外加一个朱镜静。 太子妃看了朱镜静一眼,发现她有点脸红,倒也没有说什么,转回头,看向张一凡说道:“你救了我这个小姑子,她想嫁给你,你愿意不愿意?” 谁也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 这不,朱镜静的脸,顿时就红成了个猴屁股,第一时间,害羞地低下了头。不过她又非常想知道张一凡是怎么想的,便鼓足勇气,微微抬头,去偷瞄张一凡。 张一凡也同样没想到,这突然之间,风投会就变成了相亲会。在稍微愣了一会之后,他便看向朱镜静。 如果是换成今天之前,他或许是会犹豫一会,要衡量下自己参与到朱元璋和勋贵的争斗中好不好?可是,今天他是真看到了,朱镜静的一颗心,就在他身上。 穿越到大明朝,身份是个孤儿,人家是大明勋贵之后,却没有嫌弃自己的身份,以女追男的方式,这么直白无误地表达她的爱意。这份情,确实是够重的! 在这大明朝,还能遇到比朱镜静更好的对象么?或许有,但是概率绝对不会大! 张一凡在朱镜静离去之时已经想过,或许朱镜静就是他最好的伴侣了! 正因为之前有了这么一番心理预期,此时太子妃提出了这个问题之后,张一凡看了朱镜静一眼,然后转头看向太子妃,认真地回答道:“我愿意!” 这个答案,其实并不让人意外。至少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这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毕竟朱镜静的身世摆在这里,张一凡那是高攀了! 不过就算这样,朱镜静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之后,还是脸红地低下头了。 但是,太子妃却还是一脸严肃,看着张一凡说道:“我实话告诉你,你们的这门婚事,我家老爷子未必同意,他比较看重另外一家门当户对的。因此,你要想娶镜静的话,会远比你想象中困难!” 顿了顿,她想了下又严肃地补充道:“镜静的年龄摆在这里,我家老爷子已经在考虑她的婚事,甚至可以说,你要想娶她,就等于是拦路抢亲,意味着你可能会得罪老爷子看重的夫家,权势很大的。你……还愿意娶镜静,并且为之努力么?” 一听这话,朱镜静顿时有点急了。她能听出来,太子妃这是在吓张一凡,毕竟天底下谁敢得罪她家,只要张一凡成了驸马,其他勋贵认得认,不认也得认,还敢怎么报复? 于是,她连忙说道:“大嫂,你……” 然而,她才说了个开头,就见太子妃猛然转回头,看向她,有些严厉地说道:“你别说话!” 说到底,她只是太子妃,如果插手小姑子的婚事,肯定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如果她不是常遇春的女儿,如果不是她和朱镜静的关系好,她肯定不会管这事。 因此,不管怎么样,她就想看看,这个张一凡的为人如何,是不是值得她帮?要不然,就算张一凡有才,品德不行的话,她也不会帮忙的。 如今,她就要看张一凡是怎么答复了! 34 豪言壮志 朱镜静又何尝不知道太子妃的用意是什么,虽然她相信,张一凡的品德很好,知道感恩,可面对一个豪门世家的压力,他是否会犹豫,会退缩,说真的,她也有点担心! 也是如此,她不希望太子妃去吓张一凡,她不想知道这样做的结果。因为她怕,她怕最终的结果会击碎她心中的那种美好! 可太子妃已经问出话了,她也没办法,只好带着忐忑之心,看着张一凡,看他怎么回答? 朱镜静在心中暗暗告诉自己:他就不是一个真正的乡下人,连四哥的威胁都不怕,他肯定不会畏惧的! 此时,张一凡看看一脸严肃看着自己的静静的大嫂,又转头看了一眼有些忐忑的静静,这个时候,要是怂了,就真是白白具备八百多年的知识,枉为一个男人了! 心中这么想着,张一凡便用非常严肃的表情,认真地回答道:“不要说是权势很大的什么豪门,就算是皇帝老儿拦着,我也要娶……”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朱镜静,吐出最后两个字:“静静!” 对于后世的人来说,皇帝老儿这个词,那是随便说,并且经常为了表决心,也往往这么说。比如喝了什么酒,敢把皇帝拉下马之类的。 张一凡虽然已经魂穿一个月多了,可终归还是有些后世痕迹,特别是说话之类,就更多。 此时他不经意间,不小心就说了“皇帝老儿”这个词,但是,他自己还不知道。 不得不说,用“皇帝老儿”这个词来表达决心,这效果在古代确实更好! 这不,太子妃和朱镜静听了,都是大吃一惊。 其中朱镜静听了,尤其感动,就连皇帝都没法阻挡张一凡娶她的决心,这不正是她所向往的么?因为她要嫁给张一凡的最大障碍,可不就是皇帝老爹! 太子妃同样很震惊,不过因为这只是大明开国九年,等于是一个皇帝刚把另外一个皇帝拉下马没过多久,连侦缉之责的锦衣卫都还没成立。皇帝的权威,不像其他朝代那样深入人心。因此,太子妃倒没有觉得张一凡太过大逆不道,只是感觉,他要娶朱镜静的决心,真得是非常大! 这么一来,她心中就有了决定,认真地对张一凡说道:“镜静果然没有看错人,好,就冲你有这个决心,那你们的事情,我管了!” 听到她的话,张一凡终于有点回过神来,好像什么地方说得不对,然后他又看到朱镜静的眼中竟然含泪,一脸激动地看着他,顿时,他想起来自己说什么了。 不过虽然他想起来了,却也没有在意,就算真是朱元璋要拦,那自己可以给朱元璋很多点子,就不信朱元璋不看重! 心中给自己壮了胆,他便打蛇随棍上,当即说道:“那就多谢大嫂了!” “……”太子妃正准备说话呢,被他这么一叫,顿时把要说得话给吞回去了。 这个小子,还真是可以啊,竟然脸不红心不跳地就叫上“大嫂”了? 边上的朱镜静听了,那激动的脸色,一下又变得羞涩起来,完全一个女儿态。 太子妃回过神来,没好气地说道:“你现在叫大嫂还太早了些,你给我听好了,要想得到我家老爷的认可,你必须要努力做出些成就。最先的,就把你这个什么水泥给烧制出来,你要的人手,我都调给你!” 她没敢在这时说出真正的身份,哪怕张一凡的决心真得很大,但也怕张一凡听到真得是“皇帝老儿”要拦着,会吓尿而不敢了! 因此,她计划,就一步步来。 张一凡一听,二话不说,立刻保证道:“大嫂放心,其实我第一步烧制的这个水泥只是最初级的东西,以后调整配方之后,更多神奇的水泥,都能给你烧制出来!” “哦?”太子妃一听,有点意外。这时候的她,都有点怀疑,这个小子是不是一直在吹牛?一个人,哪有那么多本事的? 不过,先不管怎么样,就先看看他烧制出来的水泥吧!真要是如同三和土那样的功效,那就再说,要不然,如果只是个会说大话的人而已,那也休怪自己食言了! 这么想着,她便对张一凡吩咐道:“你这里准备下,你要的木匠,泥瓦匠以及建造窑子所需的材料,我明天都给你拨过来。” 说完之后,她转身对朱镜静说道:“你跟我回去吧,回头我把人力物力都交代给你。不过你要记得,避开你大哥!” 如果朝堂大事,她肯定不会插手。可这个事情,不是朝堂上的事情,她决定做了就做了,不让朱标知道,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当然,不是说朱标不能知道,而是朱标被那些大儒教得有点迂腐。今天的事情,要是被他知道了,肯定不会同意,会坚持那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原则。 对于大嫂的好意,朱镜静自然心知肚明。她非常感激大嫂这么帮她,虽然她非常想留在柳家村,再和张一凡多待一会,但这一次,还是顺从地跟着她大嫂走了。 不过临走之前,那一步三回头的,看得张一凡心中很甜:这个媳妇,要的! 他们不知道,这里的事情,很快就被朱棣给知道了。 “什么?”朱棣闻讯不由得大为惊讶,“太子妃又去柳家村了!” “是的,殿下。”他手下禀告道,“不过太子妃摒退了众人,就只是和那小子说话。远远地看着她们的样子,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 朱棣心中当然知道,大妹把太子妃又招去了柳家村,肯定没什么好事,于是,仔细询问之下,他就有点不安了。 凭直觉知道,大妹肯定要干出让父皇震怒的事情! 太子妃也是,就会惯着大妹! 在考虑了好一会之后,朱棣决定,跑去东宫问问情况,要不然他心中不安。 毕竟他和大妹的感情,还是很深的。他不想看到他大妹因为荒唐的事情,被父皇责罚。 35 常静静 不过,朱棣还没来得及过去东宫,就被朱元璋传旨给叫了过去。于是,他只好先把大妹的事情放一放,先紧着他爹再说。 没有意外,朱元璋召见朱棣,还是询问有关婚礼的事情。问得很仔细,不少地方,朱元璋直接提出,做得不够。 末了,他还再三叮嘱朱棣道:“你岳父镇守北疆,要防着鞑虏南下。没他在,朕不放心,因此,你小子必须做好了,不能亏待了你媳妇,听明白了没有?” 朱元璋这么说,不是没道理的。根据收到的消息,北元被赶跑之后,一直不甘心,蠢蠢欲动,试图反扑。 在原本的历史上,也多亏了徐达在镇守,击溃了北元的进攻。 朱棣被他老爹再三交代,也知道事情轻重,连忙表示,绝对会做好,让岳父满意,让父皇满意。 等他出宫时,天色已经不早了,无奈之下,朱棣就只好先回自个府去了。 朱元璋这边,之所以这么关心这个事情,并不只是因为徐达要镇守北疆,而是还有其他说不出口的苦衷。 他是真正的穷人起家,一穷二白的那种,相对其他王朝的开创者来说,没有族人帮忙,没有家族财富为后盾。因此,在他的经历中,他是非常重视血缘关系的。 一如其他人一样,干儿子收了一大堆,并且作为监视各地领军将领的眼线派出去,对于有才能的,再加以重用。 可就算这样,也并不够的。 坐上了龙椅,跟着他打天下的兄弟,自然要共富贵,但是,这其中,又有一些讲究。 爵位赏赐,朱元璋并不吝啬,但是,他怕啊,他怕有的人不满足他赏赐的爵位。 从开国以来,他发现有些情况,让他有些担心。 比如说,有的老兄弟,在打天下的时候,虽然是他的左膀右臂,为他立下了汗马功劳,可也会笼络人心,经常施恩于众多将领。 还有,让他们举荐人才的时候,经常举荐自己的乡党。以至于朝堂的文官体系内,也有许多官员以那些老兄弟为首是瞻。 这些情况,特别是周围有一堆文武聚集的老兄弟,让朱元璋感觉有些不安,并且因此更加敏感了起来。 为此,他也寻思了破解之法,就是重开科举。但是,科举只是重开了几年,就是各种弊端,以至于他不得不在前几年又停掉了科举,重新恢复了举荐制。 如今的朝堂上,某些人的势力很大,互相之间也在联姻,让他很是忧心。 亏了老乡徐达是个忠厚人,如今以儿女亲家再绑紧一些,对于局势才能更有把握。回过头来,给那老兄弟示好一下,再敲打一下,如此,他该是能明白他只能是什么位置吧? 不过,这么一来,只是有点让大女儿受委屈了,要嫁给一个比自己大那么多,还是结过婚的人。 朱元璋想到这里,便问了下情况。知道朱镜静去东宫那边,倒也没多想,等忙完了老四的事情,再和她去谈谈吧。 …………………… 次日,兴奋中的朱镜静就带着太子妃给她的人马,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柳家村。 她不但带来了不少泥瓦匠,木匠,而且连带着建窑用的各种砖头材料,也都拉来了。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绝对是南京城中勋贵,要不然,不可能在短短一天不到的时间,就凑齐这么多人力物力。 想着要好好表现,张一凡也没多话,给木匠交代了之后,就重点给泥瓦匠们讲解他的水泥窑。 因为有不少问题要好解释,毕竟这个水泥窑的设计,是这个时代所没有的,甚至张一凡还考虑到了废气利用。不但有夹热层减少热能消耗,还利用废气可以加热出热水,给水泥工人一个洗热水澡的地方,还是淋浴的那种。 所有的这些,对于这个时代的熟练工匠来说,并没有什么技术难度。唯独就是想不到,原来建窑还可以这么建。 张一凡在讲,一群泥瓦匠就围着他听,如果遇到不明白的,就当场问下情况。也有张一凡说不清楚的地方,但是泥瓦匠们能知道这该怎么做。总之,张一凡懂理论,泥瓦匠知道实际操作,他们凑在一起,倒也说得热火朝天。 朱镜静一开始是在边上听得,后来她发现这些泥瓦匠因为她的存在,有些拘束,她怕影响张一凡建窑的事情,就带着她侍女和侍卫去看鸟笼去了。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之后,柳家村里那边,有人来喊吃饭了。 这个时候,张一凡连比划带讲的,甚至还在地上画,总算是讲得差不多了。 于是,先全都回村吃饭。 这时候,张一凡才发现,朱镜静不在身边,他这水泥窑的事情交代了下去,心思就又活络了。 帮他这么大的忙,自己未来的丈人家,到底是哪家勋贵,总得要问清楚才行,有些事情,该面对的要面对,该准备的也要准备。 不过朱镜静不在身边,他便问和他一起的泥瓦匠们道:“你们是哪个府上的?” 为首的泥瓦匠一听,连忙回答道:“我们是郑国公府上的。” 郑国公? 张一凡想了下,好像想起来了。明初悍将常遇春死后,他的长子就受封郑国公。那就难怪了,开国元勋中最有名的几个人之一,那肯定可以在朱元璋面前说得上话的。 这泥瓦匠倒也没有说谎,因为太子妃就来自郑国公府,这次给出的人手,没有以东宫的名义给,那样会惊动太子朱标,而朱标的迂腐,显然不适合参与到这个事情中。因此,太子妃就以娘家那边的名义给了这些人力物力。 张一凡这边一听,很自然地就认为,原来静静是来自郑国公府上。 于是,他在心中琢磨了起来。 常遇春有个女儿嫁给朱标,贵为太子妃,这个是比较有名的事情。但是问题是,常遇春还有另外的女儿么?叫常静静? 想到这,张一凡不由得挠挠头。说实话,他以前读到朱标的事情时,有看过太子妃的一些记录。可就算这样,他也没看到太子妃叫什么。那就更不用说,常遇春另外女儿的事情能在历史上留下几笔了。是不是叫静静,真得是天知道了! 静静的大嫂,应该就是常遇春大儿子的老婆。他家的老爷,肯定不是常遇春,因为已经死了。那是常遇春的大儿子?这不是应该叫大哥么?难道一家之主,就得是老爷来称呼了? 感觉好像有点不对,但是张一凡又不敢肯定这感觉是靠谱不靠谱,因为,对于古代的细节实在了解不多。 36 是不是真得会硬 抛开这个问题不想,张一凡就回忆起,郑国公是什么下场? 这么一想,问题又来了。 就他的印象,也只是大概知道常遇春的事情,至于其他事情,比如常家以后有没有被朱元璋清算,什么理由清算,他就不知道了。 于是,张一凡懵了! 这个时候,他就有点后悔:自己就是个喜欢看书的,可为啥不多看点历史书,特别是明初历史书? 要是能详细知道这段历史的话,事情就会明朗,很多事情就好操作了啊! 不过话又说出来,谁长前后眼,能知道会有魂穿明初的一天? 张一凡想着这个,便不由得摇头。等回头忙完了,要多去南京城转转,多听听消息,说不定能联想起什么。 至于常家,毕竟有太子妃在,在朱标死之前肯定不会有事。如果要牵连的话,不大可能受胡惟庸案牵连,反而和蓝玉案牵连的可能性更大。 这么想着,张一凡索性就不想了,反正时间还早,先做出一定的成就,有了话语权,至少在常家有话语权再说。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是柳家村热火朝天的时间。 女人在村子里洗洗缝缝补补,外加做大锅饭,解决后勤问题;男人们在张一凡的分配下,有在河道忙碌的,也有在河边忙碌的,还有上山砍伐树木和竹子等等,全都在加油干活。 至于张一凡,在交代了水泥窑之后,又按照设想,重新规划了村子的格局。反正村里所有房子都要重修,那就干脆全部规划一下。 总之,很忙。 就连朱镜静也是,只要能有机会偷溜出来,她就绝对偷溜出来,跑到柳家村,参与到柳家村的重建中。 当然了,她不干活的,也没人敢让这位出了大钱的贵小姐干活。但是,这不妨碍她在柳家村里叽叽喳喳。 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张一凡的身边叽叽喳喳,还会帮着出出主意什么的。比如规划村子的时候,怎么利用遍地都是的柳树,让村子看得更加和谐自然,然后,不时给张一凡递上一块点心、蜜饯什么的。 在张一凡很忙的时候,她或者转到村子里打听张一凡以前的事情,又或者去看抓鸟,捕鱼什么的。 总之,在柳家村这边的日子,对朱镜静来说,远比在宫里要开心。 这一天,在泥瓦匠们的努力下,按照张一凡设计,泥瓦匠们做了一些补充意见的水泥窑,终于完工了。 就这还不算,南京城那边,还源源不断地运砖头过来,说是要砌墙把水泥窑围起来。 对此,张一凡表示理解。 毕竟砌墙之后,多少能保密一些,外泄的可能性会尽量往后推。 这种情况,对常家有利,对柳家村同样也是有利的。反正又不需要柳家村出钱出力,张一凡也乐得他们这么做。 等到第一次烧制水泥的时候,太子妃派来的泥瓦匠和柳家村这边的田大壮等人一起动手,按照张一凡交代的比例,混合了石灰石和黏土,用常家从南京城那边运来的煤炭开始烧制。 其他人等,则全部被排除到水泥窑外面去了。换句话说,水泥配方,就只有他们这些人知道。 柳家村的所有人,都知道水泥要出窑,这不但是关系到他们村子里的翻修,而且还关系到村子是否能有钱,因此,几乎所有人在这一天干活,都有点漫不经心了。 甚至村里的老娘们们,直接一边干活一边聊上了。当然,她们都是往好里说,肯定能成啊什么的,谁要是敢猜点不好的,绝对一伙人冲着她“呸呸呸,乌鸦嘴”之类的话了。 不要说她们不淡定,就是皇家出身,见过世面的朱镜静,也同样是有些忐忑的。 这个水泥的配方,自然不可能瞒着她的。因此,她知道,这水泥的成本确实非常便宜,无非是一些常见的石灰石和黏土而已! 那么问题来了,天底下真得有既好用又便宜的东西么? 此时的她,就非常担心,这个所谓和三和土一样功效的水泥,是否是真得好用? 如果这个水泥的效果大打折扣的话,那可是为影响到她的人生大事的啊! 在柳家村的这些日子,才十六岁的她,就像一只自由的小鸟,别提有多开心了。她真得喜欢这样的日子! 倒是张一凡,最是不紧张了。那怕在这个位面是第一次烧制,又不是有多高技术含量的事情,出意外的可能性非常小。 就算有,回头再调整下,也一样不会有问题的! 因此,他反而安排其他人挖沙,平整路基等等。时间紧,不能因为都看戏就耽搁了其他事情。 其他人看到张一凡这么胸有成竹的样子,无形中给了他们信心,一个个都是干劲十足地听张一凡的话干活。 当然了,在他们的内心,自然还是有牵挂水泥成功与否的。 在水泥窑中烧制,反应后烧结形成的熟料都是比较大块的球状物,这些熟料再经过研磨之后才能得到很细的粉末状水泥。因为水力设施还没修好,就只能人工处理了。 以田大壮为首的一群柳家村壮汉,看着灰不溜秋的水泥,心中都有点疑惑。 但是,结果就不用说了。烧制出来的水泥,很快就运到村里头,沙子中拌上水泥混合,再加水,走你…… 最简单的水泥路,在张一凡的指挥下,很快就在这个位面出现了。 不过水泥没有那么快凝固,设了栅栏,严防人和动物上去踩。在这个过程中,所有人心中都有疑惑,看着这样子,都不能去踩,连村里的鸡都不行,那这水泥到底行不行啊? 张一凡才不管他们怎么想,只是吩咐道:“不要去管铺好的水泥路了,等明天起来你们就能看到结果到底如何了?现在该干活的继续干活,赶紧的,我们抢时间呢!” 他都这么发话了,其他人自然只能听他的话,看着铺好的水泥路,有些担心的去干活了。 不用说,用这种水泥铺路法,确实比石板铺路要简单,还快。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得会硬? 等到天色快要到傍晚时,朱镜静再不回去就来不及时,她才依依不舍地回去。 这一晚,她怕是睡不好觉了! 37 经受了检验 第二天,朱镜静果然顶了两个熊猫眼起床,虽然有点夸张,但绝对和她以往是有区别的。 这不,在她去给马皇后问安的时候,就被马皇后发现了,一阵子嘘寒问暖的关心之下,朱镜静直到中午之后,才有空脱身。 她没敢去找太子妃,就想着自己先看看效果如何再说,因此直奔柳家村而去。 这一路上,她一脸严肃,显然心情紧张,快马加鞭的,比她平时的速度都要快。 等她拐入去柳家村的那条官道之后,她就发现今天好像有点不同寻常。 就见那些往南京城而来的路人,一个个都是比较兴奋的那种,交头接耳,说个不停,似乎是发现了什么稀罕事一般。 等到她远远看到柳家村的时候,就发现柳家村路口那边,有不少路人在驻足围观。 这?这肯定是在围观那些水泥路吧? 那水泥路到底怎么样了? 第一时间,朱镜静的脑海中就是这个念头。立刻,她就恨不得一下飞到那,看看水泥路到底怎么样了? 一行四人在官道上骑马奔驰,自然是引人注目的。 柳家村这边的人,都是认识她们的,老远看到,就在招手,喜悦的表情,溢于言表。 要是在平时,朱镜静虽然混迹在柳家村很长时间了,也没有大户人家的千金架势,但是一般村民还是不敢和她主动交谈的。 可如今,他们却一个个地都远远地和朱镜静打招呼,很明显,如果不是有特别的事情,是不可能这样的。再加上他们的高兴劲,不用说,这意味着什么! 朱镜静想着这点,她原本的担心和忐忑,转变为兴奋,驾马直冲村口。 张一凡这边,早得其他村民的提醒,便从人群中出来,在村口迎住了朱镜静,笑着说道:“慢点,水泥路又不会跑,对不对?” 看到他出现,朱镜静勒马停下,干脆利落地翻身下马,然后不管那马,快步走向他问道:“肯定可以的,对不对?” 她一直相信张一凡,最支持张一凡。这一次,虽然从种种迹象上看,好像是没问题的,可她的内心深处还是有点忐忑。毕竟水泥这个东西要真如张一凡所说,那他就不止是名医那么简单,并且也不用等一个月后,就可以用眼前的来证明他的才华。 张一凡听了,只是微微一笑,然后右手往后一伸,示意她过去,同时说道:“有请静静检验!” 其他人看到这边的情况,纷纷让出了一条路。 有些过路的路人不解,便有好心地低声解释,说这是真正的东家什么的。 朱镜静不管其他,只是抬头看去,发现面前这条笔直的道路上,都是灰白色的水泥路。 她昨天回城的时候,只是铺了一小段而已,可如今,却见这水泥路已经铺到头了。 村里的一些小孩子就在水泥路上踩着,看到她之后,都受惊一般,连忙向两侧跑。 朱镜静就盯着他们的脚下,发现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顿时,她是又惊又喜,赶紧快走几步,到了水泥路前,先是看了边上的张一凡一眼,看他微笑着鼓励自己,便小心翼翼地抬脚踩了上去。 不软,是实地! 走了几步,看看脚下,并没有留下脚印凹痕,顿时,朱镜静开心地说道:“真得,真得很好啊!” 看到她这么开心,张一凡示意边上一个村民,把早已准备好的一盆水,倒到了水泥路上。 看到这个举动,所有人都盯着地面看。 之前的时候,虽然看到水泥路面已经硬了,但是最终的检验,都是自觉地留给朱镜静。因此,他们这些人也都是第一次看泼水的情况。 就见泼上去的水,就沿着地处在流,除此之外,根本没有其他变化。 怕朱镜静湿了鞋子,张一凡一挥手,立刻有村民穿着草鞋上去踩了下被水浸过的水泥路,随后检查,压根没坏。 换句话说,这种水泥路,真得不怕下雨天。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高兴地欢呼起来。那些留下围观的路人,也是啧啧称奇。 不过,在他们眼中这神奇的水泥路,在张一凡的眼里,其实是非常地简陋,普通。 这村子里的水泥路,根本不能和后世的水泥路去比。 毕竟后世的水泥路,那都是大型机械压出来的,能承受载重汽车行驶,也更平整。 而眼前这个水泥路,其实只是薄薄的一层水泥而已,不能经受太重的车子。当然了,村里也不可能有太重的车子。 但是,就这么一条简陋的水泥路,在大明朝的百姓眼中,却是不一样的。 “这个路简直和石板路一样,不,还要好,那石板路要是铺不好,还容易高低不平摔跤呢!” “没错,你们看到没有,这个路铺得很快,远比石板路要铺得快,只是一天的功夫,这一条路都铺到头了。” “还有啊,听说这个水泥路的成本,比起那石板路要便宜好多。真得是好用又实惠!” “……” 柳家村这么热闹的场面,边上村子的人自然是有来凑热闹的。在看到水泥路的优势之后,纷纷打听,这个水泥怎么卖,他们也想着用水泥来修路。就算不是村里修,给自己屋里面铺下地面,那也是很好的啊! 甚至过往路人中一些有眼光的,已经想贩卖这种水泥了。 当然,他们所有的要求,柳家村这边暂时都没答应。因为水泥的产量,目前还只能满足柳家村自己需要。对外销售的话,至少也要等水力工具都装好了,成本核计出来了才好。 这个年代,没什么娱乐活动,某家某户的一点小事情,都能拿来议论个半天的,如今柳家村有神奇的水泥这事,对他们来说,便是天大的事情了。 因此,虽然柳家村还不卖,但是有关水泥这种神奇的材料,还是一下就传开了。 张一凡自然不会去管这些,还在教村子里的人用混凝土修房子,还要组装水力工具。特别是这个水力工具,可谓是一波三折,并不是很顺利。 当然,这也和他要求高有关系。 38 意外 之前的时候,他是打算全部用木头来建造的。结果发现,有几个核心部件,最好还是用铁来打造比较好。 最终,在木匠做出来的样本,又拿回南京城,让铁匠打造出来,额外花费了时间。 忙碌的柳家村,要赶在雨季来临之前完工,光靠自己村子里的人,哪怕男女老少齐上阵,人力依旧是不够的。 不过好在柳家村的七姑八大姨之类联姻的,都在附近村子。因此,张一凡做主,出钱雇工,让邻村的壮年劳力到柳家村来出力。 张一凡几乎是所有事情都要管,忙得很。因此,当朱镜静向他提出说,要去通知大嫂过来看时,他也没有多想,要看就来看好了。 其实,最好的,还是等全村改造完成之后再让人来看,那样会更震撼。不过他估计,常家的人在这,就算朱镜静自己不回去说,其他人也会禀告的。 忙碌的人们,谁也没有注意到,天上的太阳出现了日晕。 如果在现代,这种事情会有天气预报,想看得人,自然在那个时间能看,不想看的,压根就不会理会。 而在古代,也有“天气预报”类似功能的衙门,不过名字不是气象局,而是钦天监,就是专门观察星象的。 日晕的出现,对他们来说,那绝对是大事。 华夏自古以来的说法,太阳代表的是帝王,太阳有什么变化,那就对应着帝王有什么事情。 比如日晕、日珥、日有芒刺、日中见乌、日中有云气、白虹贯日等,太阳表面这些现象的出现,都会引起帝王的灾祸及国家的安危。 这种情况下,皇帝往往要素服、避正殿、撤乐、减膳,从日常行为中规范和约束自己,政治上进行修德的活动。要么颁布大赦诏书、释放囚徒,要么减免赋役、抚恤百姓,有时甚至诏令百官进行禳星救灾活动。 朱元璋是开国皇帝,在钦天监上报星变之后,也不例外。 他除了例行做素服、避正殿、撤乐、减膳,更加勤政之外,还颁布了征求直言的诏书。 这些事情,都是朝堂之上的事情,原本和张一凡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依旧在忙碌着他自己的事情。 可是,谁让他的那个静静其实是大明公主呢!她一跑回去,原本是要向太子妃报喜的,结果没想到就撞到了这事,直接把她给禁足了。 包括东宫那边,甚至可以说,和皇室有关的,朝堂上的官员,特别是注重这些的文官,全都受到了影响。 这不,在右丞相府的书房内,一老一少两个人,正在那喝茶聊天,笑呵呵地,显然心情很好。 其中那个年纪老一些的,就对那年纪小一点的说道:“佑儿,回去和你爹提下,明日我让底下人修书一份,送去山西平遥县,只要略微挑动下,相信那叶伯巨便会直言上书了。” 这个佑儿,全名叫李佑,是太仆寺丞李存义的长子,娶了老者,也就是右丞相胡惟庸他哥哥的女儿为妻。而这个李存义,则是韩国公李善长的亲弟弟。 此时,李佑听了他的话,当然明白是要那叶伯巨干什么,便笑呵呵地说道:“叔可真是老谋深算,如此一来,那叶伯巨如果能成,那是最好,如果惹来灾祸,也和我们毫无关系。哈哈!” “没想到遇上了星变,这还真是天意啊!”胡惟庸听了,捋着额下长须,当即笑呵呵。 李佑跟着笑了下,然后想起一事道:“那燕王很快就要娶魏国公之女了啊!” 说到这里,他伸出手指掰着说道:“你看,大儿子娶了开平王之女为太子妃;二儿子先娶了前元齐王王保保之妹观音奴为正妃,又娶卫国公之女为次妃;三儿子娶永平侯之女为妻,后面还有一堆儿子女儿的,指不定还有多少人被拉过去!” “呵呵,这有什么可以担心的?”胡惟庸一听,毫不在意地说道,“他要不这么做,那就怪了。知道你堂兄为啥休妻么?” “为啥?”李佑听了,有些奇怪道,“我也纳闷着呢,好好的就说有违妇德休了我那堂嫂,似乎不应该啊!” 胡惟庸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然后才淡淡地说道:“你那大伯急了,他是大明开国第一功臣,却被排除在皇亲国戚之外,所以,以此在给那位暗示呢!” “暗示啥?”李佑还是不明白,有些疑惑地问道。 胡惟庸听了,也不进一步解释,只是淡淡地说道:“你且看好了,你那堂哥会娶谁!” 李佑听了,还想再问,却听到门口有胡府下人来禀告,说某某官员进京,前来拜见。 胡惟庸听了,便打发走了李佑,然后迈着八字步去接见来拜会的官员了。 他这时候的心思,如果说要谋反,那肯定言过其实。 但是,在他执掌丞相权力之后,特别是另外一个丞相只知道风花雪月时,他大权在握之下,必然会走到皇权的对立面。 或者说,身为百官之首,天然会和皇帝争夺权力,这是相权和皇权的冲突。遇到不能克制欲望的,那么这种冲突便会更剧烈。 身为大明帝国的宰相,自然能感受到那位开国皇帝在努力稳固皇权,这就意味着他的相权会受到损害,他要乐见皇权稳固,那就怪了! 那个叶伯巨还在国子监的时候,就经常对朝局指手画脚,自以为是,有些言论颇为偏激,却又认识不到事情背后真正的意思是什么。 听说去了山西平遥之后,习性不改,经常喝酒抨击时事。 为此,胡惟庸早已选定了他,只要稍微撩拨,那叶伯巨估计便会慷慨上书,行那所谓忠言逆耳之事,呵呵,接下来,就等着看好戏好了! 他高兴乐呵了,宫里那位,从最穷困的穷人当上了皇帝的朱元璋,却是没有好心情。星变预示着帝王失德,这简直是给了一直在努力的他,迎头一棒。 这不,就算是夜深该眠了,他还是翻来覆去睡不着。为了稳固皇权,他真是操碎了心。 39 隐忧 别人以为开国皇帝有多威风,但是只有朱元璋自己知道,他的处境有多艰难! 这个艰难,不是说他的皇帝位置坐不住,而是他想要的,并不只是他当皇帝而已,是要他子孙后代也能安稳当皇帝,不说千秋万代,至少要能延续几代! 他可不想他创建的大明朝,最终像五代十国那样,又或者像魏晋时候那样。哪怕是像前宋那样,也不是他所喜欢的。 可是,开国这几年来的局面,并没有让他满意。 首先,前元未灭,始终惦记中原。 另外,沿海的倭寇,也是一大祸患,前几年的时候,甚至连他派去倭国的使者,都被倭国那什么亲王杀了五个。虽然武将纷纷要求讨伐倭国,但是他考虑到前元的例子,因此都忍了。 就这,其实还不是最主要的。 对他来说,最主要的还是缺少忠心可靠又有才能的人才。 想着这个,朱元璋不由得又翻了个身。 人才的事情,真得是困扰他太久时间了。 还没有夺取天下的时候,只要是人才,不管文武,全都接纳之。 前元分官、吏、僧、道、医、工、匠、娼、儒、丐这十个等级,次末等中的儒,朱元璋都是要的。当然,这肯定和他出身丐没关系。 在他求贤若渴之下,闻名来投有之,身边人举荐亦有之。可光是这样,人才还是不够用。 不但如此,朱元璋还发现,举荐制下,任人唯亲,唯利是图等等弊端,有越来越严重的迹象。为此,他最终选择了以前中原王朝的科举制来选拔人才。 结果,因为前期举荐制下,民间有才华的,大都举荐到朝廷做官;参加科举的那些,大都是毛头小子,基本上就没几个能做事的。 虽然朱元璋采用了老中青三级做事法,就是用老人带新人的法子,试图解决科举制所带来的人才不好用的弊端,结果没想到,原有的问题没有解决,又发现了新的问题。 洪武初年的科举制度,缺少各项公平的规章制度,又让科举成了舞弊的场所,科举过不过,只和钱以及人脉有关系,和真平实学并没有多少关联。 朱元璋在失望之下,只好宣布停了科举制度,重新恢复了举荐制。如果按照原本的历史发展,他会在考虑了十年之后,才一举推出了相对公平,成熟的科举制。 在重新恢复举荐制度之下,哪怕朱元璋才刚刚对宋濂说举荐制度多好多好,还拿张良萧何举例,但是他心中,却是很忧虑的。 李善长和胡惟庸关系甚好,还是姻亲,他们位居大明朝的高位,那些由他们举荐的人才,也都围绕在他们周围,已经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势力。 地方官到京,都会去拜会他们。 地方上的事物,也都是先报到他们那里,然后才决定是否报给他这个皇帝。 虽然就眼前来说,那些没有报到他这里的事情,不算是大事。可朱元璋却看到,这种苗头很不好。 他在位的时候,能压制这些臣子,可万一要是他不在了呢? 还有,如今朝中的官员,不是在前元当过官,就是前元成长起来的读书人,无不沾染了前元的风俗习惯,贪污腐化,根本就是日常而已! 为此,朱元璋下了狠心,宣布谁要敢贪的,六十两银子以上就扒皮充草。这并不只是说说,还真这么做过了的。 他不得不防,因为他亲身经历过,贪官污吏之下,是如何官逼民反的。要想大明朝长治久安,必然不能容忍贪官污吏的横行。 要是有可能,朱元璋是真不想用这些深受前元影响的官员。可是,替补他们的人才呢?人才在哪里?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又是翻了个身。 睡在他身边的马皇后,感觉到朱元璋在烙煎饼,便低声问道:“陛下,星变已然发生,再想也是无用。休息好,才能处理好政务不是?” 朱元璋听到了,便翻转身子,看着自己这个结发妻子,回答她道:“要不过两日,你给镜静透露下,让她有个准备吧?” 他打算把朱镜静嫁给李善长长子的事情,已经给马皇后提及过。希望这么做了之后,能让李善长感恩,多为他考虑,为朝廷考虑。 马皇后没想到他说出这话,稍微等了一会之后,她才说道:“镜静是个懂事的孩子,该是没问题的!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就和她说下。” 那李善长的长子李琪,年龄比朱镜静大多了,还是个二婚,说起来,是有点委屈朱镜静的。但是,既然当爹的已经有决定,那就只能这样了。 朱元璋听了,没有说话,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李善长的面容。 不得不说,李善长确实是个人才,以前是他的左膀右臂。如果一心一意辅佐他,没有私心,举荐有用人才,真正为朝廷所用,那就还是他的股肱之臣。 但是,这几年来李善长的表现,根本就无法让他满意,甚至还和胡惟庸走得那么近,文官抱团是要干什么?希望他认清他的身份,和自己结成姻亲之后,不要和其他文武官员走得太近。必要的时候,还是要敲打下他才好! 如果在原本的历史上,朱元璋先把女儿嫁去了李家,然后让人弹劾李善长,说他不尊重皇帝而处罚了李善长,减了他的俸禄,但是,最终的事情发展,哪怕他敲打之后,也并没有如他之意。 …………………… 朱镜静没到柳家村来,张一凡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不过他一开始因为忙,也没特别在意。等过了几天之后,朱镜静还是没出现,他就有点奇怪了。 想了下洪武九年会发生什么事情,张一凡就记得好像有空印案,但是这和勋贵并无关系,应该和静静也没关系才对。 但不管怎么样,张一凡还是有点担心,便找人问了下情况,这才知道有啥星变。 对此,他自然是挺无语的,不就是一个正常的天文现象么,这古人也真是! 勋贵可能会受影响,似乎也是有可能。 这么想着,张一凡倒也没有过多担心,继续忙柳家村的事情。 在周围几个村子的劳力支援之下,大约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柳家村终于差不多完成了大变样。 在柳家村的改造进入扫尾阶段时,张一凡就开始想念朱镜静了,想着过去了这么久时间,是不是主动去郑国公府上看看? 想到做到,第二天一早,张一凡收拾了一番,换了一身新衣裳,便坐着牛车,在大牛二牛的陪同下出发了。 40 太子妃的震惊 与此同时,因为星变所带来的禁足,也在这一天结束。 马皇后惦记着朱元璋的交代,便准备和大女儿朱镜静透露下风声,也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结果没想到,她派出去传朱镜静的宫女回报,说朱镜静一早就去东宫了。 对此,马皇后倒也没有多想,便等朱镜静回宫再说。 她却不知道,朱镜静那是去找她大哥大嫂,而是要去私会情郎! 一大早地,太子朱标都还在东宫呢,她就跑过去了,让朱标都有点诧异。 对此,朱镜静才不怕他,只是对朱标说道:“我找大嫂说事,大哥,你不用操心,忙你自己的事吧!” 朱标因为星变的事情,其实也有很多事情要忙。见这个让他头疼的妹子不来烦他,那是求之不得。不过有一点,他也有点奇怪,便问道:“你们前段时间是不是在忙什么事情?” “不告诉你!”朱镜静知道她大哥迂腐,便一扭脸就跑了。 朱标看着她的背影,无语了一会之后,摇摇头道:“这个丫头,再这么疯下去,以后出嫁了会被婆家说的!回头找个机会,得让她多读点《女训》才好!” 亏了朱镜静没听到,要不然,铁定和她大哥急。这会儿的她,兴冲冲地找到了太子妃,刚好在逗孩子,她随便敷衍了一下侄儿侄女,就连忙对太子妃说道:“大嫂,那水泥已经烧制出来了,我都看过,好着呢!你赶紧去看看吧!” 太子妃其实在之前就已经收到过手下的禀告,知道应该是不错的。本来她确实是要去看的,但是星变的事情耽搁了。 此时见到朱镜静这么急,她倒是不急道:“水泥的事小,稳婆那边,该是有回报了,我等着先看看稳婆那边怎么说吧!” 还有找染了天花的牛的事情,暂时也还没有消息传来。 相对来说,太子妃更关心这两个事情。 但是,朱镜静等不了,她都好多天没有看到张一凡了。恨不得直接飞到柳家村,那可能继续等下去。 于是,她又磨太子妃,磨得太子妃没法,只好依了她道:“别以为你这个丫头心中想啥我不知道,真是女大外向!” 听到这话,朱镜静或许是在太子妃面前的脸皮够厚,又或者是情郎的魅力,她不回嘴,只是嘿嘿傻笑。 太子妃拿她没办法,便和她快马赶去柳家村。因为想不快都不行,要不然,朱镜静一直催“快快快”,要不就要吃朱镜静的灰,只能跟着加快马速赶去柳家村。 结果,让她们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在离柳家村还有两里路远的地方遇到了正赶去南京城的张一凡。 朱镜静听到张一凡是惦记自己想去城里找自己,高兴地跟吃了蜂蜜一样,叽叽喳喳地连忙问柳家村的情况,以至于太子妃似乎成了个外人,一句话都说不上。 这个情况,让太子妃不由得心中担心。就朱镜静这个样子,如果父皇万一不同意,非要把朱镜静嫁给别人的话,指不定会闹出不可收拾的局面! 真得有点担心啊! 好不容易,太子妃才有了说话的机会,她有点好奇地问张一凡道:“你知道我们的身份了?” 因为刚才听张一凡说,他要去城里找她们。因此,她就有此一问。 张一凡听了,当即笑着点点头说道:“都过去这么久了,我想娶的媳妇是哪家的,要还不知道的话,那就真得太不上心了!” 太子妃听了,不由得有点吃惊。 这张一凡已经知道朱镜静是大明公主,态度竟然还这么从容,这心理素质,确实是万中无一了! 她当然不知道,张一凡以为他的媳妇姓常,叫常静静。去南京城,是想去郑国公府上找人的。 太子妃以为,那水泥的效果肯定很好,然后之前告诉稳婆的那些事情,估计都没错,因此,张一凡才有这么大的底气。 这么想着,她也高兴起来,便一挥手道:“走,去柳家村看看去!” 才两里路左右,其实离得很近,甚至都没到村子呢,远远看去,就已经足够太子妃震惊了。 原因无他,在这个时代,基本上大部分房子都是平楼,或者说是一楼的,至少南京城里也只有少部分建筑是两层木结构的。 而柳家村这里,全是两层楼。虽然并不是很高,可在这个时代,却也是让人足够吃惊了。 就算那些楼房的墙壁,都还没粉刷,露出粗糙的水泥墙。可就算这,同样让没有见过的太子妃震惊。 就连朱镜静,也没想到柳家村全部用上了水泥之后,竟然变化如此之大。 以至于他们这一行人,竟然谁都没有说话,就只是驱马走近柳家村,然后踏上村里的水泥路。 看看脚下,又看看水泥楼房,所有人的眼中,全都是震惊之意。 柳家村的村民,看到太子妃一行到来,知道她们是什么人,一个个都是露出骄傲之意,远远地躲着围观。 看到太子妃一行人那震惊之色,他们就格外的兴奋,还有自豪和骄傲! 太子妃看得入了神,甚至还进了一户人家看里面的情况。 院子里,也都是水泥地面,不过有留出菜地;屋子一楼,同样是水泥地面;可以看出,一楼是厨房、餐厅以及客厅,还有储物室的格局;二楼她没上去,不过张一凡有介绍说是卧室。全村所有的房子,差不多都是这样。 看到太子妃那个震惊样子,张一凡忍不住便介绍说道:“这是用竹子、木料为骨架,加上时间太紧,就只是修建了二层楼。如果有钢筋、铁棍之类为骨架的话,这个水泥楼房能修好多层高都没问题。” 这时候,《大明律》还没完善,关于礼制这一块也还没全面,因此有关这楼层的问题,并没有特别规定,毕竟其他地方压根就没这种房子。因此,还不存在逾制一说。 但就算这样,太子妃本能地感觉不对,因为她知道,朱元璋是比较在意这些的。她正想着这方面事情时听到了张一凡这话,立刻就震惊了。 41 一口一个大嫂 难不成有了这种水泥之后,大明的房子都要大改了?所有的大明房子,都是两层以上的? 脑海中幻想出这一幕,太子妃有点难以想象,嘴巴成了“o”型都不自知。 两层的房子,肯定是比一层的要好,特别是在南方,空气潮湿,睡一楼的话,风湿就是一种常见病。 当然,有条件的那种,地面肯定是处理过的,比如地下有做过干燥处理,再铺上平整的石板等等,那就会好一些。 但对大部分人来说,肯定没有这种条件的。 如今有了这个水泥,至少柳家村这里,家家户户都住了两层楼,这条件,在大明朝绝对是独一村了啊! 一会之后,太子妃回过神来,有点难以置信地问张一凡道:“你说,如果有钢铁来代替竹子和木料的话,这水泥修建的房子,还能修得更高?这更高是多高?不会倒么?” 她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盯着张一凡的脸上,全是惊讶之色。 不但她如此,包括朱镜静在内的其他人,也全都是一脸诧异。 对于这个水泥,她们已经够惊讶了,但是没想到,张一凡在这会描述出来的前景,还是把她们再次震撼到了。 真要按照这么说的话,水泥比那个三和土都要厉害多了啊! 此时,张一凡看着惊讶万分的太子妃,只是微笑着淡淡回答道:“如果有钢筋水泥来修建的话,理论上你想修多高都没问题,一百层都可以啊……” “这不可能!”太子妃一听这话,下意识地打断了他的说话。 在她想来,张一凡说能修好多层高,那能修个三四层那么高,都已经是极限了吧? 结果没想到,张一凡竟然敢说出一百层都没问题,这怎么可能,都钻云里面去了,撞到了天宫怎么办? 真得,这超出了她的想象了! 这一次,就连一直相信张一凡的朱镜静,也是一脸不可思议,没有插嘴说“我相信他”。 一百层那么高啊,真得不可能吧? 张一凡看到她们这个样子,心中不由得默默地说了句:不要说一百层了,一百多层的,我都去过呢! 当然,这话没法说出来,就听他回答太子妃的问话道:“我说得是理论上,就目前来说,肯定是做不到的。如何用水泥修建出更高楼层的房子,这里面有很多问题要解决。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有了钢筋水泥,绝对是可以修高层的。至于多高,那就要研究实践之后才能知道。” 古代一般都是平层,原因就是因为没有水泥。哪怕再有权力的人,也住不到高层去。最根本的原因,是缺少一类东西:抗弯构件,也就是梁和楼板。 墙和柱子很好办,用石头、砖头,甚至夯土都可以。可是古代无法把砖头砌成悬空的板,何况还要在上面摆家具、住人,只能由木材来做。而适合的木材很少,这也是为什么会有“栋梁之材”的这个成语了。 这一次,张一凡为了赶工,并且因为只是修建两层而已,就用了木材和竹子而已,当然,更为关键的是,这个时候的钢铁可没地方去买。 此时,张一凡继续回答太子妃的话道:“大嫂要是有兴趣的话,你出钱出人,可以让人研究下在当前的水平下,看到底能修多高?你可以放心,肯定不会风吹就倒,当然,如果地龙翻身的话,还是会倒的。” 地龙翻身,那是什么都会倒! 对于这个问题,太子妃直接就略过了。 此时的她,非常地感兴趣,这个事情,绝对是要去试试看的。 登高望远,呵呵,以后说不定都不用爬山了,自己住的房子里就能看到。就坐房子里,喝着茶,看着远景…… 想了下,太子妃觉得很美,不过她当然知道,最高的楼房,肯定是父皇住的。但是,将来太子登基了,她就可以住了的! 不过马上,她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于是,就不再纠结这个需要时间来检验的问题,立刻就问道:“那这种水泥,造价几何?” 之前她就听张一凡说过,这个水泥很便宜。可是,到底有多便宜,她还是没有数。 如今听张一凡说这个水泥的用处,竟然远超她的想象,那这个水泥的价格如何,她就又不敢相信会有多便宜了! 张一凡听了她的话,也没有马上回答,只是伸手示意道:“大嫂,不如先去看看水泥作坊再说?” 之前的时候,太子妃对张一凡叫她大嫂的事情是比较敏感的,就曾直接说过,得看张一凡有没有这个能耐这么叫。 而如此,张一凡已经连续叫了她几声“大嫂”了,她却是直接就无视,或者说默认了,因为她被震惊地压根无法顾及这些细枝末节。 倒是边上的朱镜静,其实对“大嫂”这个词很敏感,听着张一凡在那一口一个叫“大嫂”的,她心中比吃了什么好吃的都甜。那注意力也不再集中到水泥上,而是偷看着张一凡那带着自信从容在介绍的样子,真好看! 此时的太子妃听了张一凡的话,二话不说,立刻就往水泥窑那边过去,那地方,她知道。 不过,她之前见到的,只是没有开工的工地,此时再见时,就见这里有一根很大的烟囱正在冒烟,然后被一大片围墙围着。 围墙里面,除了那个水泥窑之外,还有其他几个房子和这个连着的,也不知道里面是干什么的,就听到有嘈杂声。 门口很宽,不过有两个村民站在那里,明显是守门的,手里还拿着木棍。 太子妃进去,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在张一凡的陪同下,开始参观里面。 这个时候,正好是一波水泥烧制出来,都是硬块疙瘩,送入了水力锻锤的作坊,一个很大的锤子,有规律的一锤又一锤,再过后,是一个巨大的石磨,依旧是水力提供动力,把经过捶打的水泥疙瘩彻底磨成粉,最后是装料进袋。 有一个比较引人注意的地方是,在这里干活的人,都是脸上蒙着一块布,像个蒙面人一样。 42 因为没脑子啊 太子妃还在参观呢,朱镜静就忍不住惊讶起来道:“这个还真是用那条河来帮忙干活的啊,这是怎么做到的?不不不,这是怎么想到的?” 虽然说,华夏自古以来,早就有水车之类的了。但是,那些都只是怎么把水从河道里导到农田里去。张一凡的这种利用,就很新鲜了。 也是如此,朱镜静才会惊呼起来,看到的这个,和水车根本就是两个样子! 至于这个怎么做到,用眼睛看就能看到了,所以她才又改了惊讶的方向。 听到她的惊呼,太子妃也把注意力转移了过来。 在水泥作坊的外面,是看不全这个水力设施的全貌。但是此时,太子妃和朱镜静她们,是能看到整个全貌的。 太子妃看了一下之后,也不由得感慨道:“奇思妙想啊,原来还能这样!” 你要说做工,这绝对不难。难得是怎么想到可以这么做,然后就让河流来帮忙干活了! 张一凡听到她们的感慨,其实内心却是撇撇嘴,好东西给你们看了,你们却压根看不出其中的奥妙之处。 他的这个水力设施,露在河道外面的那部分,其实叫做水斗式水轮机,在原本的历史上,是要到近代之后由佩尔顿发明的。 这种水斗式水轮机利用水力的效率,已经到了一个惊人的程度,水的能量转换达到了90%之多。但是,其实并没有技术难度,只是想不到而已。因此,这个东西,可以提前几千年,甚至可以说,只要能造水车,就能发明出来的。 原理其实很简单,一开始的时候,水流冲击木板引起转动,然后木板改成了木杯状,再接下来就是这个了,是让水流冲击两个木杯的中间部分,也就是说,能把水流冲击之后反弹的那部分能量也利用起来。 不知道这个诀窍的,同样的水车,利用的能量根本不一样。 这个时候,张一凡只是用来替代人工而已,等到将来时间成熟,同样的装置是可以用来发电的。事实上,后世水力发电,就是用这种水斗式水轮机来发电的。 然后,这里还有一个机械能量转换的装置,其实也是非常难得的,就是曲柄连杆装置。 不过张一凡用的,是刚好反过来的,水力冲击水轮机转动,然后转化为活塞运动方式轮动铁锤。如果这个倒过来,那就是汽车和蒸汽火车里面的装置了。 这些奥秘,就摆在古人面前,不过并没有人识货。 此时的张一凡,也没有揭穿这些秘密的意思,只是淡淡地回答朱镜静的问题道:“只要多动动脑子,自然就想到了!” “我怎么就想不到呢!”朱镜静听了,不由得感慨万分地说道。 不远处正在干活的一个蒙面人听到这话,便抬头说道:“因为没脑子啊!” 这个人,是二牛,身强力壮的,就被抓来水泥作坊干体力活了。 他的话刚说出口,顿时就吓了他边上的牛爹一跳,一个巴掌当即打了过去,打在二牛的后背,打了他一个前扑,不是那块蒙面巾的话,估计要吃一口水泥了。 牛爹压根不管他,只是连忙赔罪道:“他胡说八道,小姐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被人说没脑子,朱镜静当然是不开心的。不过看到这个场景,又有张一凡在身边,她也没法发作,便只能这么算了。 可谁知,二牛一边爬起来,一边嘟哝道:“打我干什么,凡哥就是这么说我的!那么简单都想不到,就是没脑子,还说他会分脑子给我……” 牛爹没想到自己竟然生了这么一个蠢儿子,急了,于是,双手双脚并用,拳脚相加,又把二牛打趴下了。 张一凡见了,没管。 二牛自己说得话,就得承担说话的后果。被他爹教训了之后,以后说话估计要经过一下大脑了。要不然,不长记性,谁知道会惹出什么事情来。 倒是朱镜静有点看不下去了,连忙说道:“不要打了,凡哥说得,想必是有道理的!” “……”太子妃在边上听了,顿时无语。 吖,女大外向啊,以后真嫁给这个乡下小子的话,怕是被卖了还帮着数钱吧? 不过还好,她有个厉害的爹! 她在想着,朱镜静却是已经笑着问张一凡道:“你怎么这么聪明?是怎么做到的?” 张一凡可不敢给她说有脑子没脑子的笑话,而是回答她道:“其实也简单,就是观察,总结和推理,这门学问,可以叫格物学,也可以叫逻辑学。” 一直以来有一个观点,华夏历史上,大都是心学向的,也就是偏哲学这种;而科学一道,更多的是需要逻辑学。华夏缺少这个,才在历史的发展中,科学一途中最终被欧洲人超越。 虽然朱镜静听得更懂一点的,是格物学这个名字,但是,张一凡话的最后是说逻辑学,她想都没想地马上追问道:“那这个逻辑学是怎么样的,你能教教我么?” 边上的太子妃听得很无语,她感觉自己似乎有点多余了,话都插不上,都被朱镜静抢着说了。 哦,对了,自己不是想要知道水泥的成本么,怎么就被朱镜静给带偏了?如果自己再不说话的话,那要去说什么逻辑学了? 虽然说,太子妃对这个逻辑学确实也感兴趣,但是,她毕竟是还记得水泥的这个事情。 因此,没等张一凡回答,她就急忙插话,打断了朱镜静的问话道:“这个逻辑学先放一放,还是先核实下水泥的成本吧!” 朱镜静一听,顿时回过神来,感觉自己的急切,略微有点不好意思,便没有表示反对。 毕竟这个水泥的事情,是大嫂决定管她婚事的重要因素。她自己也很想知道,这么好用的水泥,到底是个什么成本? 张一凡听了,便指着眼前的作坊给太子妃解释道:“这个水泥的成本,第一是燃料的成本,第二个便是烧制前后的人工成本,这两项占了大头。就目前估算来说……” 43 都学坏了 太子妃听到他说正事,便在认真地听着。 只见张一凡用手指了下村子方向说道:“……像我村里的这种房子,就水泥材料来说,大概花费在二两银子左右。以后这个水泥可以按包出售,一包一两银子,就能赚一半的钱还要多。” 这就相当于大明朝军人两个月的军饷,就能出了修房子的水泥钱。对普通人来说,可能还是有点贵的,毕竟不用水泥,只是挖黄土来修的话,也一样能修房子。 但是,水泥房和黄泥房的差别就摆在这里,任何人都能看出这个天差地别!只要不是真得穷得叮当响的人,如果想要改善下住房的话,水泥必然会是首选。 事实上,张一凡没说,水泥作坊里面雇佣的劳力,是按一个月一两银子来算的。而这个时期,乡下农村出人工,一天就二十文左右,一个月也就是六百文而已;哪怕是在城里,雇工也只是三十文左右一天,一个月就只是九百文。 他给出这个价钱,一是因为这是费体力的重活,而是工作环境不好,粉尘之类对身体有害。哪怕这个时代的人没有这种观念,可他不会自己骗自己,当这个因素不存在的。 还有一个原因,自然是因为这些人都是自己人。给了他们看着比他人高很多的工钱,就能在村里更为拥护他。 然后,虽然水力设施减少了很多人工,可张一凡把建造成本都加上了,就这些天来说,绝对是比人工贵的。可时间越往后,人力设施摊薄成本的优势才会显出来,那时候,水泥的利润就会越多。 还有,水泥这个还要看规模,规模越大,价格越便宜。 不过不管张一凡估算出的价格,其实还有很大的优化空间,可在太子妃听来,却还是让她非常震惊:这么好用的东西,竟然这么便宜! 不说那虚无缥缈的一百层那么高的楼,光是柳家村的两层楼,就足以让人震撼了。 另外,刚才水力设施这边的一段河道,她也看到了,是用水泥材料修建过的,就如同水泥地一样平整,并且还很是坚固。 如此种种,这个水泥材料绝对值得在大明朝广泛使用! 太子妃很清楚地记得,太子这些天也在为即将到来的雨季忙碌,因为父皇非常重视兴修水利。 不过按照时间来算,今年的雨季差不多要开始,肯定是来不及了,但是还有明年,后年……,这个水泥绝对会派上大用场的。 想明白了这些,太子妃看向张一凡,用非常认真地语气说道:“我本来以为这些匠人的活,再好也不可能好到那里去?就算是鲁班的本事,在朝廷大事上又能有多少用处?可没想到,今天见到了这个水泥的实际用途,我才真得知道,这绝对是一项非常了不起的匠活……” “是发明,从无到有的,是谓发明!”张一凡听了,为微笑着纠正道。 太子妃听了,当即莞尔一笑道:“好,发明就发明!” 想着这个水泥,她这边也学会了,自然是开心的,又怎么可能计较这个用词呢! 刚才没说完的话,被打断了下,太子妃便马上接着认真说道:“还有你之前提及的那些郎中本事,我回去就会核实,等一切核实之后,我便会考虑怎么和我家老爷说你和静静的婚事,这个事情,宜早不宜迟!” 因为星变的事情耽搁了不少时间,燕王的大婚就在这几天了。随后,朱镜静的婚事肯定要提及,必须在父皇开口之前提起,才能容易一些。 要不然,要想让父皇改口,说真的,这个难度不是一般大! 听到她的这些话,张一凡便学着古人的做法,抱拳一礼道:“那就先谢过大嫂了。如果觉得不够,我还有其他本事的,总之,不会让你家老爷失望,他的女婿绝对是个人才!” “……”太子妃一听,顿时有点无语,这个小子,怎么给人那么自负,哪来那么强大的自信心呢? 朱镜静在边上听得很是欢喜,自己的婚事,终于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在推进了。此时的她,有一种自己的命运,自己掌握的成就感。 听到张一凡自傲的话,看到大嫂似乎无语的样子,她一急,就连忙提醒道:“大嫂,别忘记了,凡哥还会逻辑学呢!” “……”太子妃听到,无语地看了她一眼,凡哥,凡哥的,肉麻不肉麻?出宫才多少次,都学坏了! 在张一凡面前,她不想训斥朱镜静,就转回头,对张一凡说道:“好,大概就在这几天,一有消息我就会通知你。” 说到这里,她打量了下张一凡道:“你要好好收拾下,说不定老爷会召见你!” 说完之后,太子妃便回去了。临走之前,还特意又去村里转了下。 朱镜静自然是要跟着回去的,她还想知道太子妃接下来怎么做,因此,也只能和张一凡告别了。 至于太子妃派来的人,柳家村这里的活都已经完工,也见识了怎么使用水泥,便也都跟着回去了,不拿一文钱,甚至还倒贴了不少物资。 张一凡这边,还在为柳家村的改造收尾,眼见着雨季要来临,没有时间可以墨迹的。 江南的阴雨季节,一来就可能一个月半个月的,很烦人的。 除此之外,张一凡还得应付一大堆想要买水泥的外村人。 毕竟全部改建成水泥村,这个示范作用是无比巨大的。附近村子的人就不用说了,就连南京城的一些人,包括过往的路人,都在打听水泥价格,以及什么时候能买到水泥。 “柳家村的人,真得是有福气啊,竟然住上了这么好的房子!” “可不是,你们看,光是村里的路,以后就算下雨天,也不用深一脚浅一脚了!” “如今天下太平了,皇帝又圣明,日子好过了,可不都是想要住好一点,这一下,柳家村要发了!” “没错,之前我还打算采购些石板的,如今也不用了,用这个水泥多好!” “对对对,以前的那些,肯定都没人盖了,要盖,就盖水泥房!” “……” 柳家村的这个,你要说有人眼红么?那绝对有人眼红。可很多人也知道,柳家村能起来,那是背后有城里的贵人。因此,一般人也只能是眼红而已,不敢真得有觊觎之心。 但是,凡事总有例外! 44 给一个投献的机会 南京城内,一座深宅大院内,有个人,大约三十来岁,正在发脾气:“怎么回事,这半个月的账目,为何数额相差如此之大?竟然少了一半?” “大少爷,这个不怪小的啊!”跪在那里的锦衣汉子,哭丧着脸解释道,“都是那柳家村给闹的,不但订单少了很多,还有原本已经在排队的,宁可不要订金也毁约了!” “什么意思?”这人一听,顿时眉头一皱,当即喝问道:“什么柳家村不刘家村的?谁敢和我李家抢这个采石场的买卖?他们有那么多的人可以用?” 这人不是别人,就是太仆寺丞李存义的长子李祐,娶了胡惟庸侄女的那位。 他是李家长子,因此李家的家产买卖,都是他在管着的。他对家族的买卖,也是看得紧的,半个月一查,结果没想到,这一次竟然查出一座采石场的经营存在问题。 要经营采石场,一是石场要好,二是采石工要足够多,对有权势的人来说,就等于是无本买卖,和挖矿卖差不多。 特别是这个采石场的生意,一年比一年要好,不但价格在涨,而且还不一定买得到,要看关系,还要交订金等等。 可没想到,就只是短短半个月而已,采石场竟然都有石板积压了,局面反转之快,让李佑都有些目瞪口呆。 此时,他手下采石场的管事连忙解释道:“那柳家村做出了一种叫做水泥的东西,有点类似三和土。用这种水泥铺出来的路面非常地平整,还不怕雨水。如今价格还没出来,但估计比我们石板价格要便宜一半左右,所以那些人都在等着那水泥开卖了!” 李佑一听,很是惊讶了一下道:“类似三和土一样的水泥,价格便宜还好用?” “对对对!”听到他说出关键点,采石场管事连忙点头回答道,“那柳家村的房子和路面都用这种水泥修的,小的也去看过,那是真好。说句……说句丧气的话,有那种水泥的东西在,采石场怕是会越来越少买卖了!” “这么好的东西?”李佑一听,顿时若有所思,“一个乡下村子,竟然能做出这么好用的东西?” “大少爷,据说这水泥是那村子里一个叫张一凡的人想出来的,说是这人一朝顿悟,就变得聪明起来了,还和城里的大户人家攀上了关系!” 李佑听了,立刻吩咐道:“这样,你去找下他,让他把这个什么水泥献上来,我保他做官,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事情,算是便宜他了!” 李家在大明朝就是一棵参天大树,多少官员花着心思巴结,都未必能攀上这棵高枝。也就是看在这个钱(水泥)足够多的份上,就给他一个机会。 一听这话,采石场管事当即媚笑道:“大少爷真是仁慈,竟然给了他这么一个好机会。他既然想着和城里的大户人家攀关系,那小的主动找上门去,他肯定会双手奉上那个水泥了!” 在他看来,南京城的大户人家,谁能比得过李家? 开国功勋?李家就是开国第一功勋! 当官的?大少爷的亲家,就是文官第一人! 对此,李佑认为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脸上重新出现了笑容道:“你做得不错,如今又多了一个进项,要是能赚得更多的话,就举荐你去当个县官好了!” 大明朝如今是举荐制当官,李家这边只要一句话,就没有做不成的事情。 采石场管事一听,那是激动万分。投身李家为奴,尽心尽力地做事,还不就是为了有这出人头地的一天! 于是,他便立刻屁颠屁颠地走了。 至于李佑,也随之把这个事情抛到了脑后,毕竟他有更多重要的事情要做。比如,去大伯家坐坐,探探堂哥的婚事是不是猜想的那样。 ……………… 太子妃这边,回到东宫之后,第一时间召见了被她派去柳家村的匠头,有关在柳家村的情况,从匠头这边重新核实了一次,确保了解消息全面。 在这个过程中,虽然朱镜静有些急,不过她也知道,这个大嫂做事,自有她的章程。同时,她也是有底气的,便只好耐着性子等太子妃核实完。 可谁知,这一核实,就天黑了,太子朱标忙了一天回来,太子妃就不方便合计她的事情了。 不过太子妃知道朱镜静是个什么心情,便笑着对她说道:“你个丫头,不急在一时,毕竟要面对父皇的,多准备下才好对不对?” 看到朱镜静想了下之后点点头,她便又安慰道:“明日里,我把那几个稳婆都传来,再核实下情况,也该有个结果了。然后,我们再商议如何?” 朱镜静还能说什么,要面对她父皇,她其实也是有点怕的,稳妥第一,也是应该的,便只能这么就回宫里去了。 让她想不到的是,她一回宫,就听到说母后一大早就找过她,结果她已经跑出宫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朱镜静一听这个消息,下意识地感觉有点不妙。然而,母后召见,不能不回应,她就只好硬着头皮去了。 马皇后见朱镜静过去,倒也没有多想,以为她真得在东宫玩了一天。对于这种情况,兄妹和睦,她也是乐意见到的。 毕竟她和朱元璋都是底层百姓出身,并没有那种豪门世家的规矩约束,或许他们的子孙以后会有很多规矩,但是对他们两人来说,下意识地,还是以普通人家那种家庭关系来认知的。 于是,马皇后也借着这个机会,问了下东宫的情况,当然,不是东宫有关的政事,而是家庭琐事,比如朱标的儿子女儿怎么样了,太子妃和侧妃她们如何啊? 等过了这个暖场之后,马皇后才话锋一转,对已经亭亭玉立的朱镜静说道:“如今,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是有个家了。你看,让你父皇给你找个佳婿如何?” 朱镜静一听这话,顿时心中一咯噔,担心什么就来什么! 45 如意郎君 不过,对于这个情况,朱镜静其实已经有想过很多次的,也有心理准备。 此时一听马皇后的话,她灵机一动,便立刻顺着马皇后的话题回答道:“母后,真得能让父皇帮女儿找到一个如意郎君么?” 要说佳婿和如意郎君,似乎也是差不多,区别就是,佳婿是站在父母角度上来说的,而如意郎君是站在女儿的角度上来说的。 马皇后当然知道这个区别,但是,她总不能点明了说这个区别。要不然,还事先说什么,直接就定下算了。 说起来,也还是朱元璋和马皇后并没有那种世家大族的观念,要不然,根本不会有这事了。 一如史书上记载,朱元璋有个女儿不喜欢选定的夫婿相貌,朱元璋就曾劝过,大概意思是男才女貌,男人有才才是最要紧的。 此时,马皇后听到朱镜静的问话,只能点头说道:“然也!” 李善长的长子,世袭韩国公,本身也有本事,也就是年纪大点,还是二婚,可这对男人来说,还真不算大的缺点,也算是佳婿不是! 可谁知,朱镜静听了之后,假装天真浪漫地说道:“那女儿的如意郎君,该是一个年纪和女儿差不多的,长得不差,看着舒服,能真心对女儿好的,又有真凭实学,能让很多人都望尘莫及的才学,能帮到父皇,帮到大明朝,让老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的……” “……”马皇后听得无语了,这女儿的要求,实在太高了吧?这世间,还能有这样的如意郎君? 诚然,如果真有这样的人,那绝对是个如意郎君。 可是,这个世上,又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人! 不说别的,就这年纪,和女儿差不多的,那就是十六以上,最多二十以下,要不这年龄就不符合了。 这个年纪的后生,能有什么本事?就算他确实聪明,可受限于年龄阅历,又能有多少本事? 不说别的,夫君前几年搞得那个什么科举,选中的进士中,确实有一批年轻的。可那些年轻进士,一个个都不能做事的,为此,夫君不得不停了科举。 而那些能中进士的,就已经是大明朝的年轻一代中,最有才学的人了。他们肯定无法满足女儿的要求,那又有什么人能满足女儿的要求? 更不要说,镜静的要求中,还要能帮到父皇,帮到大明朝,帮大明百姓过上好日子,呵呵,真得不是一般离谱! 不过,马皇后其实能理解朱镜静为什么这么说! 哪个少女在朱镜静这个年龄,不有一份美好的期盼? 如果连个美好的梦想都没有,那和咸鱼又有什么区别? 心中这么想着,马皇后终于等到朱镜静按照张一凡的标准说完之后,她才微笑着说道:“其实吧,我能理解你的心思,但是还是要告诉你,傻女儿,这样十全十美的如意郎君,是不可能有的!” 朱镜静一听,连忙辩解道:“母后,我没说十全十美啊,他的家世我不计较的,毕竟谁让我是父皇的女儿呢!还有,他的字写得差些也是没关系的,我又不是嫁给他的字,而是他的人,对不对?” “……”马皇后听了,不由得再次无语。自己刚才的提醒,是这个意思么? 于是,她便想提醒下。 结果,朱镜静察言观色,知道她想说什么,不想她说,就直接抢话说道:“母后,女儿认为最重要的是,他能帮到父皇,让父皇成为最好的皇帝之一,你说这个要求不过份吧?” 说着这话的时候,她心中想着,张一凡的医术,还有那贡献出来的水泥,可是其他朝代的皇帝所没有的,不但能惠及子孙后代,还能非常直观地改变大明百姓的生活,这就足以让她父皇留下一个好名声了。 她的这个话,让马皇后不由得点点头,有点欣慰地说道:“你有这个心思,想必你父皇肯定会非常高兴的。” 朱镜静自己都说了,这是最为重要的一点,她的这个态度,肯定会让夫君满意。至于其他细枝末节,那就不用计较了。 心中这么想着,她便又对朱镜静保证道:“你放心好了,你父皇肯定会给你选一个你满意的郎君!” 那个李琪,光是李善长长子这一点,就对朱元璋非常重要,至于长相和年龄什么的,朱镜静自己都说了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能帮到父皇。这样说过了,那基本上就算是打了招呼了。 马皇后松口气的时候,朱镜静却又对她说道:“那母后给父皇说下女儿心中的如意郎君,真有这样的人,他可要答应才行啊?” “呵呵,你放心,你的心思,我懂。”马皇后听了,笑着说道,“你父皇肯定也不会让你失望的。说起来,你这也是为你父皇好,对吧?” 朱镜静感觉事情好像比自己想象中还要顺利,便开心地眼睛都眯成缝了。又和马皇后说了一会之后,她才回去。 之所以不是马上把张一凡说出来,她是考虑到太子妃那边还在核实稳婆那边的事情。今天的事情,回头去和太子妃再商量下,那样做才是最稳妥的。 事关她最为重要的大事,她要能求稳妥,当然是要求稳妥的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今天是不可能和太子妃去沟通了,要等明天再说。 她自然不知道,朱元璋刚好这晚上是和马皇后睡的,听到了马皇后说起沟通的事情,不由得也是有点感动。 女儿的天真浪漫有之,幻想出一个根本不可能存在的如意郎君,可是,在女儿的心中,又知道他这个父皇的重要,说以后郎君最为重要的一点,是能帮到他。 这个女儿,是个好女儿啊! 朱元璋心中如此想着,便决定等老四的婚礼之后,就开始操办大女儿的婚事。 总之,不管怎么样,女儿这么有孝心,就不能委屈了女儿。有关公主婚嫁的章程,也要定下来,定好的才行。 就这么的,时间便到了第二天,李府采石场管事名叫李来福,带着几个跟班,坐着马车前往柳家村了。 新年写给书友的一封信 这是起点活动,趁这个机会说点什么吧! 众所周知,我是崇祯专业户,去年写完《我和崇祯成了合伙人》之后,感觉已经用各种姿态写了崇祯。 虽然还有一些想法,比如崇祯和主角在白天的时候会灵魂互换,崇祯来到了现代,主角去了古代,等到晚上又换回来的故事。 但我不擅长两条线一起写,特别是现代都市这个,尝试了一次,没把握,因此诸位也能看到《我和崇祯成了合伙人》的中后期,基本上都是写古代为主了。 因此,我就想写另外的,很早就有的念头,明朝的灵气复苏,我个人是挺喜欢的,不过水平有限,《超凡大明》扑街了。 这些就是去年的一些事情,有什么教训呢?估计就是又老实写历史文,但估计过两年,我还会蠢蠢欲动,总想写那种恢宏的,各种族参加的史诗般的故事,比如魔戒那种,魔兽世界那种等等。 不管我怎么折腾,总有一些书友一直在支持我,每本书都能看到你们的身影,真得非常感谢。 过去的一年,是变化很大的一年,即将到来的一年,也会是比较复杂的一年。 除了祝福大家新年快乐,身体健康之外,或许也可以分享一点经验给大家,算是回报大家的支持吧! 我和我家人,现在都还阴着,至少在孩子开学之前,应该是会一直阴着的,这里介绍一点经验。 我知道,太过复杂的,可能也难以做到。就简单说下,出门戴口罩,不是敷衍,认真戴的那种,然后勤洗手,或者用酒精洗手液洗手之后吃东西。只是做到这么两点,那被感染的机会就会下降很多了。 按照国外的情况,一年差不多会有四波,大家注意防护,尽量减少感染的次数,就是对自己,对身边亲人最大的负责。 希望我的书友都能身体健康,这个真得太重要了。等到年纪大了之后就会知道,有钱都买不来身体健康! 钱肯定重要,但是,够花就成,身体健康是第一位的,把握好两者的平衡。 希望新的一年,会有好消息,国泰民安! 最后,祝福大家身体健康,万事如事! 46 管你什么富 柳家村所有房子都是二层楼的水泥房,说真的,就算是见过大世面的李来福,也是看得大为震惊。 之前他偷偷来过一次,那时候只是少数几间水泥房,不过水泥路在村子里都已经铺开了。 当时他就知道,这种叫水泥的东西对采石场的冲击会有些大。不过他还是没想到,只是半个月的时间,冲击会有那么大,以至于被大少爷发现而勃然大怒。 不过也好,如今大少爷已经许下承诺,只要办好了这个事情,就能给自己一个做官的机会了! 想着这个,李来福就心中美滋滋的。不过看着眼前的二层楼水泥房,他还是忍不住向马车的窗外吐了口吐沫:“呸,一群贱民,也配住这样的好房子,真是没天理了!” “谁啊,乱吐痰,我这可是新衣裳……” 李来福听了,稍微一愣,竟然有一个倒霉鬼撞到他的痰上了? “滚,再敢乱说话,信不信揍你一顿?” 李来福听到是他的跟班在训人,这种小事,他也懒得理。 看着已经到了柳家村的村口了,他便钻出了马车,就站在马车上看了下,感觉那边还在忙着干活,乱哄哄的,他也不想凑过去,只是吩咐道:“来啊,去请那个张一凡过来马车上一叙,就说有天大的好处要给他!” 他的一个跟班听了,便立刻答应一声,然后就往村子里而去。 至于李来福,则转头看向冒着烟的地方,高高的烟囱,水泥作坊所在的地方,太显眼了。 就见他捋着自己的山羊胡子,眼神中透着贪婪之色,心中暗自想着:这个水泥可真是好宝贝,比采石场要赚大钱多了。 他管着采石场,自然是有一些眼光的。一下就能看出,这简直就是聚宝盆。以李家的权势,垄断了水泥的买卖,就只是这一进项,就足以成为大明第一富了! 也难怪大少爷会当机立断,给了这个乡下小子一个投靠李家的机会。 有眼光。 李来福一边想着,一边等着,感觉等了好久,还是没等到他那跟班带着那乡下小子过来,就有点不耐烦了,看着那冒烟的地方,当即吩咐道:“去那边,老爷我要去看看这水泥作坊到底是啥个样子!” 反正这个水泥作坊迟早是李家的,早点熟悉,回头应对大少爷的时候,也能应付得自如一些。 说完之后,他便又钻回了马车。 从村子口到水泥作坊的路,同样是铺了水泥路的。马车走在上面,比官道上还要平稳,这水泥还真是一个好东西。 没过多久,马车停下,显然是到了水泥作坊门口。 李来福听到自己的跟班过去交涉,而他自己,依旧不动如山,如果还要他亲自出面去说,那就是有失身份了! 可只是一会之后,他的跟班就回到马车边,气急败坏地向他禀告说,不让进! 这一下,李来福感觉有点没面子了,冷着脸问道:“有提我的身份么?” 他堂堂李家的采石场管事,多少皇亲国戚,文武百官,派人和他说话都是客客气气的,这区区乡下村民,竟然还敢拦他,真是好大胆了! “提了,他们还是不让,说那个张一凡交代过的,除了里面干活的人之外,任何人都不能进!” 李来福一听,顿时怒了,当即反问道:“我代表的是李府,是大少爷,你没说清楚么?” “说了,但是守门的说,他们才不管李府不李府的,就只听那个张一凡的。” 李来福一听,顿时就气到了。 李府这块招牌,在南京城内,那是可以横着走的。怎么到了这乡下地方,竟然会被如此无视,真是岂有此理了! 这么想着,他钻出了马车,一脸怒气地正要下车。正在这时,他就见到先前那个跟班领着几个人过来,为首那人,是个毛头小子。 李来福一下就知道,这肯定是那个张一凡来了。 得到这个结论,顿时,他的架子又起来了。竟然过了这么久才过来,还有这水泥作坊守门的还如此无礼,要不拿捏一番,还真对不起这个“李”字了。 他这么想着,明明都已经和张一凡对过眼了,却还是一下钻回了马车里。 来的人,确实是张一凡。听说有城里贵客找他,他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因为这两天里,随着柳家村的事情传开,他已经遇到过好几波了。 这些贵客中,有富商,也有一些官员,甚至有一个还是开国伯爵派来的人。 不管他们说什么,目的都是一个,想要这个水泥作坊,都被他打发走了。 自己未来的老婆可是郑国公府上的,他们算哪门子贵客? 此时又来一个,本着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的想法,张一凡虽然不愿意打交道,但还是来了。 至于那些连贵客都不是的,他就交给里正柳五叔去打招呼了。要不然他一个人应付的话,光是这些应酬就太多,没法做其他事情了。 此时,他看到马车上那人看到自己后,竟然钻回马车里去了。他就以为,真正做主的是马车里的人,这人进去禀告了。 结果没想到,陪着他的跟班,给他说那个就是。然后,张一凡就纳闷了。这个贵客是什么态度? 感觉到无礼,张一凡都想转身走了算了。不过好歹涵养还是有些的,就按着性子到了车前,由着那个跟班去禀告。 然后,他就听到车里那人用一种傲慢的语气,隔着车子说话道:“没想到,你们小小柳家村,一个个的架子竟然都那么大,连李府都不放在眼里了?” 李福?李富?到底是什么人物?张一凡有点懵,硬是没想起来,这到底是那路货色?该不会又是一个自认为有钱的城里人,以为在乡村就高人一等的那种吧? 这个说话,有点冲了,他都懒得理,不过都已经来了,他好歹也要交代一句,便按着脾气说道:“我不管是什么人,如果来了想要水泥的话,等过些天再说。如果想仗势欺人的话,先去郑国公府上问问。” 说完之后,他就转身走了。 对付这些人,有这个话就足够了。 47 老牛吃嫩草 李来福虽然躲在车里摆架子,但是,他终归是在注意车外的。 此时,听到张一凡撂下一句话之后竟然走了,根本没把他以及他的后台当回事,顿时就怒了。 他也确实没想到,原来站在柳家村背后的城里大户人家,竟然是郑国公府,难怪这个乡下小子竟然敢如此嚣张! 可郑国公府又怎么了,他的后台可是大明开国第一功臣,又兼大明文官最有权势的宰相在背后。其他人听了是郑国公的人,肯定不敢怎么样,但是,在李府面前摆架子,那还不够! 南京城里的皇亲国戚都会派人和李来福好好说话,如今这个乡下小子竟然如此怠慢他,更为关键的是,眼看着这个事情要黄,那可是关系到他的前程的。 因此,李来福掀开车帘钻了出去,依旧站在车上,对着张一凡的背影,厉声喝道:“那小子,我念你年轻,再给你一次机会,乖乖过来说话!” 张一凡是听到了,但是,他很忙,那人还用这种态度和他说话,他才懒得理。 李来福看着张一凡扬长而去,眼睛中都是阴狠之色。很显然,这正是应了那句古话: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 就见他转头看看水泥作坊,又看看很是吸引眼球的柳家村,最终他恶狠狠地说道:“走,回去找大少爷!” …………………… 此时,他的大少爷,也就是李佑,正在他大伯家,也就是李善长府上,正在和他堂兄,也就是李善长的长子,韩国公世子李琪说话。 只听他对李琪笑着说道:“我听说大哥不日有好事?” “有什么好事?我怎么不知道?”李琪听了,依旧在那不紧不慢地喝茶,似乎确实没有值得高兴的事情。 “大哥,你就别瞒着了!”李佑见了,露出一点你懂的表情道,“那大哥休妻是为何?不守妇道?我可没听说哦!” 听到这话,李琪确认自己这个堂弟听到了什么风声,便放下了茶杯,淡淡地说道:“家丑不可外扬,你不知道,不是很正常么?” “我那算外人?”李佑见自己这个堂哥竟然死不承认,便只好点一下道,“听说陛下的大公主已经到了成婚论嫁的时候了,是不是?” 听到这话,李琪看着自己这个堂弟,见他一直盯着自己,还是波澜不惊地说道:“有些事情,你既然已经知道,就不用说出来。免得以后有什么变数,大家脸上就不好看了!” 这等于是变相承认了。 李佑听了,并不在意地说道:“大哥也真是多虑了,就我们李家的长子在,她还能嫁给谁?你们就是最门当户对的了,是也不是?” 说到这里,他提高了一些声音,用斩钉截铁地语气说道:“我把话放在这里,大哥要是不娶,谁敢娶?我就看,谁敢打脸我们李家?” 说完之后,他看了下李琪的脸色,便继续说道:“我也帮大哥估计了下,就如今来说,大公主能嫁的合适人选,其实也就几家而已。最高爵位的,也只是那汝南侯梅思祖的儿子而已,难不成他还敢和大哥来争风吃醋?至于其他,我们李家已经摆出姿态了,其他家难不成也跟着休妻明着和我李家抢?呵呵,我看谁敢?” 他的这个说法,确实算是合情合理的。论功勋,论人脉,论对皇帝的重要,谁都没法和李家来比。 皇帝第一个大女儿,要是嫁人的话,就只能嫁李家! 听到堂弟已经分析地这么清楚了,李琪终于露出了一丝得意道:“你知道就好了,这个事情,父亲交代过的,要低调,不要让人觉得是我们李家逼着陛下嫁女,否则一旦让陛下觉得没了面子,惹恼了陛下,谁都没好果子吃!他,可不是心慈手软的主!” 有了准信,李佑当即呵呵一笑道:“小弟知道,如此一来,我们李家便是大明朝当之无愧的第一世家了!哈哈!” 开国功臣排名第一,举荐的胡惟庸成为文官第一,还是连襟,如今又要是皇帝的姻亲,这些事情加起来,满朝文武,谁敢不服? “大哥,你真是好服气啊,听说那大公主长得很是漂亮,朱家这水嫩嫩的一朵花,就被你这……给采了,哈哈……” 他本来想说,老牛吃嫩草,但是马上想起这样说他大哥不妥,便没把老牛两字说出来。 李琪自然是听出来了,不过他并不在意。毕竟他的年龄在这摆着,要娶得还是皇帝长女,这种成就感,还是满满的,得意着呢! 李佑确认了这个事情,便又聊了几句之后,就没有多待,回自个府去了。 结果,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前脚才刚回府,后脚那李来福就回来了。 “什么,事情没办成,你是干什么吃的?”李佑一听禀告,顿时勃然变色,立刻斥责道。 李来福早有准备,立刻用那种无奈又带点气愤地表情解释道:“大少爷,不是小人无能,是那乡下小子依仗了郑国公在背后撑腰,所以才会拒绝,甚至都口出狂言,说……说……” 李琪一听柳家村背后竟然是郑国公,顿时也是一惊。这个级别,有点高,是他没想到的。 他还没多想呢,就又听到手下说话吞吞吐吐的,似乎有无礼的话,顿时就怒喝道:“说什么?” “说管我们什么李府不李府的,从哪来滚那去!”李来福当即告状道,“大少爷要是不信,可以问问其他人,那乡下小子依仗着郑国公撑腰,就是这么说的。小人本来还想和他好好说的,想要挽留下他,结果理都不理,就好像我奉了大少爷之命过去,在他眼里就是坨屎!” “什么?”李琪一听,顿时就怒了,“他当真如此?” 李来福见他暴怒,心中一喜,不过表面上还是义愤填膺地回答道,“小人句句属实!” 语言文字有的时候就是如此玄妙,差不多的意思,用不同的方式说出来,给人的感觉,那是天差地别的。 48 狗胆包天 这李来福,还一不做二不休,继续添油加醋道:“大少爷,您是不知道,其实也难怪他们会这样,那个水泥,真得是神奇的东西,不说别的,就整个柳家村,全部是二层楼水泥房,那叫一个漂亮,还有村中道路,也皆是水泥路。……” 叽里呱啦地一顿夸之后,他最后总结道:“那些想要求购水泥的人,真得是多了去了,简直就是一个聚宝盆。所以他们有底气啊!” 李来福的描述,听得李佑那是垂涎三尺,越发地想要从中分一杯羹了。 这不,等李来福说完之后,他便立刻吩咐道:“备车,就去郑国公府上走一趟,我倒要问问那常茂,如此侮辱我李家,是何意思?” 如果说,对象是常遇春,那李佑就是再多一个胆子,他也不敢找上门去。 但是,如今常遇春早已死了,常府当家的这个郑国公,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平时做事也欠稳当,属于那种一点就燃的愣头青。 对付这样的武夫,李佑有得是办法来拿捏他。虽然没法吞下整个水泥好处,但是要想分一杯羹,他还是有信心的。 更不用说,李家这边也要和皇帝结成姻亲,就更是给了他找上门去的底气。 …………………… 不说他如何去找郑国公常茂,就说朱镜静这边,这天很早就来到了东宫。 但是,因为朱棣大婚在即,朱标作为大哥,自然是很操心的,连带着太子妃也在为朱棣婚事忙碌了。 朱镜静过去,也被抓了壮丁,一样给她四哥忙碌。虽然她急,可朱棣对她也很不错的。 不过也是因为如此,朱镜静也很急,还是找了机会和太子妃商量,把马皇后找她的事情说了一遍。 于是,太子妃这边,也抽出时间核实稳婆那边的情况。 四个稳婆,先后被召见,询问,情况也没出所料。那个生育钳确实很好用,救了好些个难产的产妇。另外,在生孩子以及产后护理方面,按照张一凡所说进行有意识地消毒处理,产妇的恢复也远好于以前。 这些情况,都让太子妃非常高兴。这就意味着,她以后生孩子也多了一份保障。 只是有点遗憾的是,染了天花的牛,至今没有找到。在朱镜静的坚持下,太子妃一调查发现,却是她的手下畏惧天花,在这个事情上并没有尽力。 有稳婆这边的经验,这时候的太子妃,已经相信,那个天花的预防估计也不会错。因此,她当即责罚了手下,严令尽快找到染天花的牛。 这么一忙,就是一天过去了。 太子妃安抚有点焦急的朱镜静,说她今晚会找机会和朱标去说,只要说动朱标,他是太子,再去和父皇说,把握就大了。 朱镜静没法,只能先回去等消息。 她们不知道的是,她们在给朱棣帮忙的时候做其他事情,特别是责罚手下的事情,被本来就比较留意的朱棣给注意到了。 后天就是迎娶徐达女儿过门的日子,婚事的准备,也基本上准备完毕。朱棣在这个时候,也终于松了口气,有了一点休息时间。 也在这个时候,他安排在柳家村那边的手下,终于找到了机会,给朱棣禀告了柳家村那边发生的变化。 朱棣一听之下,很是有点不敢相信手下的描述。他也感觉到了那水泥的重要性,联想起大嫂和大妹的异常举动。他决定,明天抽空,赶去柳家村见一见。 ………………………… 夜幕之下,李府这边,李佑的“哈哈”笑声,传出书房。能听出来,他心中很是高兴。 这不,就在书房内,他对李来福说道:“真是没想到,那个柳家村的乡下小子,竟然敢冒充常家的人对外张扬,呵呵,这个乡下小子,还真不是一般贪婪啊!” 李来福不知道什么情况,听了他的话,带着震惊之色问道:“大少爷的意思是,这个乡下小子说他是郑国公的人,其实是骗人的?” “没错!”李佑听了,当即得意一笑道,“那个常茂,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柳家村,更不知道水泥这个东西。亏了我没有漏口风,一听他不知道,就立刻换了话题,从侧面打听,他是压根不知道那个叫张一凡的!” 本来的话,他的打算是,就算那水泥是常家的,以他李家如今的声势,那也要分一杯羹。结果没想到,根本没常家的事情,那他就可以独吞水泥这个聚宝盆了! 李来福听了,顿时目瞪口呆,他没想到,那个乡下小子竟然狗胆包天,还敢冒充郑国公府的! 这么大的胆子,怎么不冒充皇家呢,那不是更吓人! 不过转头一想,李来福还有问题,有些疑惑地说道:“大少爷,小人在柳家村那边打听到,确实有城中大户在帮忙,出了不少力气的。” 听到这话,李佑无所谓地说道:“那又怎么样,我已经确认了,常家和柳家村压根就没关系。至于其他人,我会放在眼里?” 李来福一听,恍然大悟,连忙说什么对对对之类的话。眼前这位大少爷,连常家的东西都敢去咬一口,更不用说其他人家了。 对他来说,这是好事。 李府吞下了那个聚宝盆,大少爷高兴之下,他就能放出去当官了! 果然,就听李佑当机立断道:“事不宜迟,明天一早,我亲自带人出发,前往柳家村,尽早把那水泥收入囊中,也好早点为李家赚钱!” “大少爷英明!”李来福一听,立刻送上一个马屁。 李佑想了下,便吩咐道:“去,把李县令给我请来,我有事情要交代!” 这个李县令,就是管着柳家村的,是他的一个族人,自然也是靠着李家的关系,举荐当了这个官的。 李来福一听就知道,这是想办法要吞柳家村那块肥肉了。 于是,他连忙答应一声,便立刻屁颠屁颠地去办事了。 他们谁也不知道,有一个下人,一直关注他们的事情,并于次日一大早,找了借口离开了李府。 49 官威 “这等小事,无须即刻禀告,留意着三天一报即可!” 一处房子内,李府下人得了指示,躬身而出。 而房子里的那人,皱着眉头,有点疑惑地自言自语道:“这个水泥的东西,真得很值钱?” 这些人不是别人,而是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的眼线。 在洪武九年的时候,大名鼎鼎的锦衣卫并没有设立。朱元璋用来监视手下文官武将的人,用的是检校。 换句话说,这个检校可以算是锦衣卫的前身。如今只有密探职责,而无拘捕,审讯之权。 具体来说,检校职责为:专主察听在京大小衙门官吏不公不法,及风闻之事,无不奏闻。 在后世,很多小说传记把大明密探传得神乎其神,似乎事无巨细,无不在朱元璋的掌握之中。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特别是在这洪武初年,朱元璋要监视的,也就是在京师的那些文武重臣,而监视的手段,不可能是窃听器啊什么的,只能是收买下人,或者干脆安插下人之类的。 李家,当然是朱元璋重点关注的家族,虽然这个李佑并不是李家的厉害人物,但是他娶了胡惟庸的侄女,是李胡联系的纽带,因此,在他的下人中,也有检校密探。 这些密探,重点关心的,并不是李家的小毛病,事实上,如果真得事无巨细地关心,那也关心不过来。他们重点关注的,是李家和什么官员来往,有商量什么事情等等。因为这些事情,才是朱元璋最关心的。 如果不是李佑突然去拜访了郑国公常茂,又找了县令议事,说不定密探还不会把这个事情报上去。 第二天的时候,有关水泥的消息,也呈上了朱元璋的案头,但是并没有引起朱元璋的重视。 这个水泥一词,实在太过普通,如果换成神泥,说不定还会引起注意。 天色大亮之后,李佑坐着轿子,到了县衙,然后由县令陪同,领着一大群衙役,浩浩荡荡地出城而去。 这种情况,其实很少见到。 因为在这个时候,皇权不下乡,地方上多是乡老自治。洪武初年,刚经过战乱,不少地方没有德高望重之乡老,便是里正管事。县衙这边,如果有事,就派人过去通知即可,很少有县太爷亲自下乡的。 好巧不巧的是,县太爷难得下乡一次,老天爷竟然下雨了。虽然是毛毛细雨,但也够倒霉的。 于是,除了坐在轿子里的贵人之外,其他衙役,还有李府跟班之类,全都淋雨了。 要是一般情况的话,这时候,一行人会找个避雨的地方,等着雨停了再走。 可是,李佑也在,急着把水泥这块肥肉吃到肚子里去,因此并没有出声说要避雨。 县太爷这边,自然是以李佑马首是瞻,他只能当了恶人,吆喝着衙役冒雨赶路。 倒霉的是,这雨虽然不大,可城外的官道,那是不可能用石板铺的,雨水一浸自然就变得泥泞了。 人走还好,可这马车就有点陷地里,需要有人推着走。 这么一来,这一行人一直到午后十分,才算是赶到了柳家村。 虽然雨早已停了,但是这一路上,一个个都是一肚子怨气。 下乡一趟,太遭罪了! 他们当然不敢冲县太爷发脾气,就憋着一肚子气,一个个就像火药桶一样,随时能爆。 李佑当然没影响,不但没有淋雨,还在车里用了点心。到了地方之后,他钻出马车一看,顿时就惊呆了。 真得没办法,整个柳家村一百来户,全部都是两层的水泥房,并且是统一规划,在朱镜静的参谋下,利用了遍地的柳树,从外面看去,真是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好地方。 李来福得李佑开恩,也是一直待在车里,此时立刻殷勤地给李佑介绍了起来。 本来的话,衙役们到地方了,虽然雨停了,可也肯定是想去找里正,要烤火烘干衣裳。 但是,县太爷就陪着那李大人,压根没有挪动脚步的意思,那他们就只能憋着,很是不爽。 “走,去那水泥作坊看看!”李佑最关心的,当然是水泥作坊,因此,在听了李来福的介绍之后,心中火热,恨不得把水泥作坊吃下,因此,自然第一时间便想过去看看,这水泥到底是怎么样的? 同时,县令这边,也让衙役去传柳家村里正以及那个叫张一凡的乡下小子。 虽然李佑并没有穿官服,但是,县太爷是穿了官服的,又有一群如狼似虎的衙役跟随,便自如地进了水泥作坊。 负责水泥作坊的田大壮,在县令命令之下,战战兢兢地给李佑解释水泥作坊的流程。 他这辈子,就没见过县太爷!更不会想到,县太爷竟然会跑来水泥作坊,顿时就懵了。 这和朱棣他们过来不一样,第一朱棣他们是便装,第二也没摆架子。可就算这样,田大壮这些村民,也只敢远远地围观,不敢靠近。 如今,县太爷他们是穿着官服,摆出了官威,没见过世面的这些村民,如此表现也就很自然了。 李佑大概明白了水泥作坊的情况,不由得很是满意,心中非常高兴。 他看过了水泥房和水泥路,又知道了水泥作坊的情况,已经可以确定,这个水泥真得是个聚宝盆。 他这边正在高兴着呢,忽然,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吵吵闹闹的声音,还别说,动静真的是有点大的那种。 李县令当然知道,估计是手下那群衙役把淋雨的一肚子气都撒在这些乡下人身上了。同时,他也知道,李佑是来干什么的,这算是给这些乡下人一个下马威,有利于后面达成李佑想要的事情。 这么想着,他要讨好李佑,还特意对外面大声吩咐道:“来啊,把人带进来!” 随着他的话音一落,外面的人便开始拥进水泥作坊。 果然,就见到他派去的手下,押着两个人走了进去。其中一个,四十来岁,另外一个是个毛头小子,但是气质一看就和乡下人不同,特别引人注目。 更让县太爷想不到的是,在这些人的后面,还有无数的人头涌动,往水泥作坊里面挤进来。 顿时,县太爷和李佑等人,一下看得目瞪口呆。 50 无奈 一般当官的下乡,甚至不用当官的,只要衙役下乡,普通百姓能躲多远就会躲多远。原因无他,惹不起,躲远点或许还能少点麻烦。 可是,在这柳家村,竟然有那么多人跟了过来。 这情况,绝对是以往不常见的。 虽然身穿一身官皮,但是他们其实也怕人多。 这不,县太爷回过神来,便连忙吩咐剩下的衙役赶紧去门口堵人,不能让人全都拥进去。 与此同时,他声厉色荏地大声喝道:“本官查案,无关人等,全都散了!” 不过,没人理他,也压根不惧那些衙役上前,在村里青壮年的带头下,还在往里面挤。同时,一个个都在唠叨,汇聚起来的声音,那是“嗡嗡嗡”的,很是吵闹。 张一凡虽然不清楚县令突然跑来是什么原因,但是,看他们出现在水泥作坊,又想着柳家村最近也就水泥这个事情最引人注目,因此心中大概有个猜测。 此时,见到县令这些人在那有点慌急地吆喝,便转过身,伸手示意了下。 顿时,原本“嗡嗡嗡”的声音,立刻就消失了,现场也马上安静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李佑第一时间便盯着他,脑海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见张一凡转回身,然后问县令道:“不知道县尊来我们柳家村是为何事?” 县令还没回答,边上的衙役头目却是一声吆喝道:“县太爷在此,岂有你站着说话的份?跪下!” 其他衙役听了,立刻跟着喝道:“跪下!” 张一凡边上的里正柳五一听,立刻跪下了。 张一凡自己,就有点懵了。 作为后世的人,跪天跪地跪父母,除此之外,哪有跪过其他人的? 这到了古代,自己是个布衣,见官就跪?这也太羞耻了吧? 跪?还是不跪? 一时之间,张一凡有点犹豫。 在这当口,除了里正之外,其他人也都在衙役的吆喝之下跪了一地。 在这明初时候,连科举制都没有,所有的规矩,一般都是沿用上个朝代的。而在元朝的时候,汉人活得猪狗不如,跪官老爷,那是必须的。 等到朱元璋完善了《大明律》,对礼制这块做出了具体规定,比如说有功名的在官衙见县官可以不拜,只是作揖,那个时候才会有大明自己的一套礼制。 此时,张一凡看着跪了一地的熟悉面孔,他第一次真正地意识到,在这古代社会中,为什么朱元璋杀官如杀草芥,可当官的还是有那么多了。 普通老百姓,在面对当官的时候,实在太过弱势了! 以后要在古代能混下去,哪怕你再苟,可只要活在社会中,那必然就不可能不和外界接触。 难不成就当一个普通百姓,穿草鞋,住茅草屋,一天到晚,只是面朝黄土背朝天,不求闻达于诸侯,苟活一世? 可就算这样,还是会被衙役官差欺负! 出名了一点,一如眼下,就有当官的找上门来欺负! 就算自己初心不变,只是想苟在柳家村,自己过好日子,那必然也要有一个足够护身的身份,这样才能避免牛鬼蛇神的骚扰! 在这洪武朝,最好的身份,作为一个外人,该是朱元璋的女婿吧? 可是,就一个普通老百姓的身份,要想当朱元璋的女婿,哪怕他有很多女儿,也未必轮得上啊! 毕竟要先闻达于朱元璋同志,让他看入眼,再娶他女儿? 哦,好像不对! 自己已经有媳妇了,准确地说,是未婚妻! 常家的女婿,也还可以了! 张一凡在一时之间,想了很多。 结果,齐刷刷地跪了一地的人中,他就变得非常醒目。 “还不跪下!”那些衙役见了,又是一声大喝。 甚至有衙役,已经拎着那水火棍,想要上前打人了。 张一凡被他们这么一喝,回过神来,看清情况,好汉不吃眼前亏,当即便跪了下去。这种情况下,搬出郑国公都没用。 这一刻,他心中有了决定,一定要弄一个官方身份。以后,跪你大爷的跪!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藐视本官?”县令盯着张一凡,心中不爽,也有心立威,便冷声喝道。 张一凡听到苗头有点不对,立刻便跪在那回答道:“刚才被大人官威所吓,手脚冰凉,因此动作迟缓,绝对不是藐视!” “好一幅牙尖嘴利,本官叫你知道呈口舌之快的后果!”县令听了,却是冷笑一声道,“来啊,给我打!” 当官的,就是不讲理,只要他想收拾你,有的是借口,无非是上嘴唇和下嘴唇碰一下而已。一般情况下,你根本就拿他没办法。 不过在这个时候,李佑站出来当好人了,就见他一伸手,先是阻止了那些衙役,然后踱步到张一凡的面前,淡淡地说道:“这个水泥是你搞出来的?” 一看他的架势,张一凡就明白,这个才是正主了,是这个县官的主子,冲着这个水泥来了。 心中这么想着,他便回答道:“准确地说,是在郑国公府的支持下,提供了人力物力,才让我有机会把所想的东西变成了现实。” 虽然只是一个回答,但也亮出来后台了。牵扯到郑国公,言外之意,你就别打什么主意了! 还有,区区一个县令,看你再怎么作福作威,就不怕得罪郑国公么? 这也算是张一凡的一个反击了。 一般情况下,摆明了情况,如果对方还要觊觎,那就是和郑国公杠上了! 让张一凡有点想不到的是,他这个话说出去之后,就见李佑呵呵一声冷笑,然后带着一点嘲讽之意,盯着张一凡说道:“你以为,你假借郑国公的名头,就能保住这个水泥,闷声发大财了?” 说到这里,他用手一指张一凡,冷声说道:“自以为自己有多聪明,其实,你就是个蠢猪,懂不懂?” 听到这话,张一凡是魂穿到大明朝之后,第一次脸一下涨成了猪肝色。 从某种角度来说,因为后世的环境不同,让他对这个大明朝的环境认识不足,以为苟着能有多自在,还真得是有点自以为是! “我给你一个机会,之前冒犯我的事情,我既往不咎!”李佑看着张一凡的脸色,当即淡淡一笑,胸有成竹地说道,“以后你给我做事,我保你荣华富贵,如何?” 51 豁出去了 这个口气有点大,都能保荣华富贵! 不过张一凡相信,眼前这人,绝对不可能是朱元璋。 在这大明朝,除了朱元璋之外,其他人说这个话的,都会在不久的将来遭到清算! 心中如此想着,他便认真地说道:“虽然我确实有点自作聪明了,但是,我刚才所说句句属实。如果不是郑国公府那边出人出力,我不可能这么快就烧制出水泥,给村里盖了新房子!” 李佑一听他这话,却是以为他还在嘴硬,便冷着脸说道:“既然给脸不要脸,那就自讨苦吃了!” 说到这里之后,他给了县令一个眼神示意。 县令一见,立刻心领神会,当即端着官架子对张一凡喝道:“本官收到诉状,说你假冒郑国公府上的人,招摇撞骗,来啊,把他锁了,带回衙门去!” 一听这话,张一凡当然不服气,立刻追问道:“敢问大人,是何人告状?我要当面对峙!” 县令一听,当即一声冷笑道:“到了衙门,你自然就能知道!” 说完之后,就有衙役当即抖着铁链就要去锁张一凡。 正在这时,一直跪在那边的里正,大着胆子,大声说道:“大人明鉴,一凡没有说谎,确实是郑国公府上的人来帮忙的,我……” 说到这里,他又转头看了下外面,然后大声说道:“还有他们,我们全村人都能证明!” 田大壮,牛爹等人,听到里正的话,立刻纷纷附和起来。他们虽然怕当官的,但是,也绝对不愿意张一凡被官差抓走。 因为他们知道,一旦张一凡被抓进衙门,那不死都要脱层皮。 其他村民见了,也纷纷跟着附和起来。哪怕他们确实害怕,可这人一多,你一句,我一句之下,声势也一下大了起来。 这一幕,顿时让县令等人略微有点吃惊。 官架子摆出来,这些村民老老实实地跪着,似乎和往常一样。怎么一到自己要锁这个小子的时候,这些村民竟然有胆气说话了! 作为当官的,当然知道这个势头一定要压下去,否则一旦被他们成势,脑子一热下,再要带走张一凡,就不容易了。 最为关键的是,李佑在看着,如果这么一点小事都处理不好,那官途就难料了。 心中这么想着,县令当即大喝道:“好胆,你们是要造反么?” 对付这些百姓,最直接有效的手段,就是先扣帽子。一顶大帽子压下去,他们就不敢乱动了。 果然,他这一顶造反的帽子压下去,柳家村的村民,便立刻不敢说话了。 “来啊!”县令见此,冷笑一声道,“张一凡蛊惑刁民,试图逼官造反,给本官抓起来!” 这罪名一下,张一凡是真得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张一凡算是看清楚了,你要和这些当官的讲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们本身就是冲着水泥而来,不达目的不会善罢甘休。既然如此…… 张一凡不可能束手就擒,哪怕事后郑国公府那边去衙门捞他,指不定也晚了。 被逼急了,那他也不管了。 于是,张一凡也不跪了,当即站了起来大声喝道:“我看明白了,你就一贪官,伙同这个人,眼红水泥,想要占为己有。我这水泥,远超六十两银子,够你剥皮充草了!” 一听这话,县令顿时有点傻眼了。 他万万没想到,就一个乡下的毛头小子,竟然敢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为什么县衙的人下乡可以为非作歹,一个最大的原因,就是乡下人没见识,容易被县衙的人给吓到。 如今,柳家村的人不好糊弄,竟然不怕他这个县官,还说出剥皮充草的话来,顿时就让县令打了个哆嗦。 他怕不怕? 他当然怕啊! 不过此时,特别是李佑在看着,他当然不能软下来,立刻强硬着继续说道:“休得血口喷人,本官为官清廉,岂会在意你的六十两……你的水泥!” 张一凡既然已经撕破脸了,肯定不会再怂的,立刻强硬地说道:“好,那我就去敲登闻鼓,把事情闹到皇帝那里,相信以皇帝的英明神武,我就不相信皇帝不会给一个公正的判决。到时候皇帝判你剥皮充草,还是我招摇撞骗,我都认!” 县令听得又是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这个乡下小子竟然连登闻鼓都知道!这……这还是乡下没见过世面的人么? 他自然是做贼心虚,知道这个事情要是闹到皇帝面前去的话,以皇帝的英明,当然能明白事情的真相。 不过,这个人假冒郑国公府的人,也会曝露出来。 可关键问题是,他就一刁民,一无所有,就算招摇撞骗的事情爆出来了,也是打板子而已。而自己真得有可能会被剥皮充草的! 这么想着,他立刻转头看向李佑,见他脸色不渝,便转回头,声厉色荏地恐吓道:“陛下日理万机,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登闻鼓,更不是你这等刁民能敲的!” “怎么?你想拦我敲登闻鼓?”张一凡听了,当即冷笑一声道,“拦者死,这是大明皇帝的旨意,你一个当官的,不知道么?” 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一旦张一凡豁出去闹起来了,县令还真怕了。 如果说,他从一开始来的时候,就直接以招摇撞骗的名义抓了张一凡,那张一凡都不好反击。 偏偏李佑对水泥很是眼馋,试图威逼利诱张一凡,吞下这个水泥。这么一来,就把他们来柳家村的真正目的给暴露了出来。 有没有这个事情,性质是很大不同的。 当然,最为关键的是,朱元璋对贪官污吏一点都不手软,六十两银子就要扒皮充草。甚至还设了登闻鼓,给了百姓一个民告官的机会。 特别是大明开国之初,连什么敲登闻鼓要打五十杀威棒的规定都没有。还派了个御史在那候着,只要真有人敲了登闻鼓,那是一定要处理的。 这县令作为南京城的县令之一,又岂会不知道这个事情真正闹起来会是个什么结果。 要怪,就怪李佑太早暴露了目的。当然,李佑也委屈啊,他那知道这个乡下小子竟然见识不凡,胆子还大! 有点失算了! 52 做好事不留名 不过,要是被张一凡这么三说两说的,就灰溜溜地回去了,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县令这边威胁不顺利,李佑自己站出来了。他看向张一凡,冷声说道:“休得东拉西扯,你冒充郑国公府的人,就此一项,便是大罪,你以为你能逃得掉么?” 这个罪名扣下来,张一凡会怕么? 当场,他就是哈哈一笑,已经彻底放开了:“你敢说我是冒充郑国公府上的人,证据呢?要不然,我也告你一个诬陷诽谤罪!”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县令道:“县尊大人,我们这么多眼睛看着的,你要是敢包庇,就是罪加一等!” “……”县令有点懵了,我是谁?我在哪?他是谁?怎么感觉自己才是那个最没权势的乡下人了呢? 或许是张一凡的表现,给了柳家村村民底气,他们对当官的畏惧之心,已经消散了很多。 此时,在张一凡说完之后,他们便一个个跟着说了起来,并且说话声音,那是一个比一个大声。 “小人作证,一凡真得没有说谎!” “没错,小人也能作证,一凡绝对没有招摇撞骗!” “城里来的贵公子,贵小姐,那是经常来的,怎么可能会有错?” “对啊,你看他们的随从,一个个都是带刀的,还能有假?” “不用说了,我都问过,和我一起干活的木匠,就是郑国公府上的!” “……” 水泥作坊,里里外外站着几百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加上带着乡土音,顿时就响成了一片,动静很大,声势浩大。 看到这一幕,李佑的脸色阴沉了起来。 如果说,只是张一凡等少数几个人,哪怕张一凡牙尖嘴利,那也没什么,直接抓了就是。 可是,眼前几百人围着,要是敢动手硬抓的话,就算能抓走,这个事情也绝对会闹大。 虽然李佑等人,他们在应对皇权的时候,有自己的小心思,但是,他们也绝对知道朱元璋是个什么样的人,一旦真得闹出民变,会是个什么结果不好说。 就算他最终只是被革职,被训斥罚俸,而这些乡下人都定了死罪,对他来说,也是不情愿的。 来之前,他是真得没想过,就一群乡下人手中的产业,竟然这么难搞到手。换做其他想当官的,都不用他动手,主动就会献上这个水泥了吧? 没学问的乡下人,就是个愣头青,真得有点难搞! 他正在想着呢,他的狗腿子李来福,已经出离愤怒了,被这么一群乡下人围堵,还有王法没有? 于是,他大步而出,用手一指张一凡,厉声喝道:“我家大少爷已经亲自前往郑国公府,和郑国公求证过,人家郑国公压根就不知道你这个张一凡,不知道你这个柳家村,你还有何话可说?” 他这话一说出口,顿时,场面就安静了。 什么意思?郑国公说没有? 这不可能吧? 毕竟之前朱镜静和朱棣,以及太子妃他们过来,那排场可不是假的,还有那些调拨过来的工匠,物资等等,也都是实打实的。 这不,在安静了一下之后,人群中,二牛大声说道:“郑国公是你家大少爷说见就能见的么?你以为我们没脑子?” 一听这话,柳家村的人,本身就不信,因此,立刻跟着附和了起来。 “就是,人家郑国公可是我们大明开国功勋之后,开平王的嫡子,一般人能见到?” “就算你是个当官的,随便就能见到郑国公,可能么?” “郑国公府的公子,小姐,我们可是经常见到,还能有假?” “说到底,其实还是想要我们的水泥,别以为我们不知道!” “……” 在这些嘈杂声中,作为当事人的张一凡反而有点懵了。 因为他知道,看这个架势,这些人该不会是随便找了这个借口的。但关键的问题是,自己确实问过,那些人就是郑国公府上的啊! 该不会,是什么地方有误会? 这好像又不大可能吧? 他正在想着呢,李来福已经气得撩了袖子,然后一指李佑,厉声喝道:“都给我闭嘴,你们这群乡巴佬,可知我家大少爷是谁么?” 听到他那么凶的在喊话,柳家村的村民,便都闭嘴了。他们也有些好奇,就想听听,这到底是什么人? 只见这个李来福狐假虎威地介绍道:“我家大少爷他爹,是太仆寺丞,他大伯,就是大明第一功勋韩国公,还有,我家大少爷的妻舅老爷,是当朝丞相!” 至于李佑自己的官职,他都不介绍了,因为比起这些已经介绍的名头,都可以忽略了。 说着,他提高了嗓门,得意洋洋地大声喝问道:“你们说,我家大少爷要见郑国公,还不容易?” 他的话说完之后,水泥作坊内外,顿时一片安静。 谁也没想到,这个想要水泥的人,背景来头竟然这么大! 韩国公的大名,就算是乡村的人,那也是听说过的。大明开国第一功臣啊! 至于那个什么丞相,反而对他们的威慑力不大,毕竟这些都是乡村人,又不当官。 这么大来头的人,要见郑国公确实不难。还有一点,这么大来头的人,不可能撒谎吧? 可这么一来,他们也都傻眼了。 如果说这个人所说是真得话,那他们经常见到的那个大户人家小姐到底是谁?一直支持柳家村的人力物力,到底是谁家的? 不可能有人做好事不留名,冒充郑国公府的吧? 这个时候,张一凡也更懵了。 这是李善长的侄儿,胡惟庸的侄女婿,这来头更大,难怪说投靠他的话,能保荣华富贵! 就这洪武九年来说,李善长的长子还要娶朱元璋的大女儿,声势达到巅峰。 就以他们家的势力来说,也没说谎的必要。 那问题来了,自己未来的老婆,到底是谁? 搞了半天,自己的老婆是谁都还不知道,丢脸了啊! 他正在想着呢,县令那边,见李佑的身份镇住了这群乡巴佬,便连忙下令道:“来啊,把这个招摇撞骗者抓起来,带回衙门审问!” 53 偏袒 都撕破脸了,要是被抓到衙门去,岂会有好果子吃! 张一凡当然要反抗了,便立刻大声说道:“谁招摇撞骗了,我问了那些工匠的,他们明白无误地说就是郑国公府的,这个话也不是我一个人听到!你们扣我招摇撞骗的帽子,就是想要把水泥占为己有,对不对?” 没错,他自始至终,就没说自己是郑国公的人,只是说是郑国公府支援了人力物力。 至于他们误会了,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反正,张一凡不认这个罪,并且也要倒逼他们,点明他们冲着水泥来的,给他们压力。 听到他这话,田大壮也大着胆子跟着说道:“对,我也听到了,那些人确实是郑国公府上的!” 张一凡都把话给点明了,这些人是冲着水泥来的。虽然说,乡下人没见识,怕官,但是,夺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这一点是共通的。甚至可以说,对于没见识的人,对于穷得叮当响的人,要想从他们手中抢钱,那更是会为了保护自己的财物拼命。 这个水泥,是属于村社的。而村社,是所有柳家村人共有的。水泥的前景,是个人都能看明白。整个柳家村,都指望着水泥能给他们翻身,住上了好房子,还要穿得上好衣裳,吃得好食物,娶得起老婆,如此等等,所有美好的未来,可都寄托在这水泥上的。 这些当官的来抢水泥,如果没人领头反抗,或许他们还不敢。可如今,张一凡顶在他们前面,田大壮首先支持了张一凡,他们便一个个都大了胆子,气愤起来,纷纷附和。甚至到了后来,都喊出了“要水泥不给,要命一条”的口号。 看着人多势众的柳家村村民,看着越来越多的愤怒脸庞,县令和衙役等人就有点怂了。 事实上,官场上的人,那也是有规矩的,是有律令约束官场的。 之所以他们平时能为所欲为,就是因为他们懂得官场上的规矩,而普通百姓压根不懂,只能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也是这个原因,有些当官的就提出,不能让老百姓聪明起来,要不然就不好管(吓)了。 此时,张一凡一口咬定他们是冲着水泥来的,事实上也是,并且不承认自己冒充郑国公府上的人,只承认说那些工匠是郑国公府上的。 面对如此群情汹汹,能怎么办? 这当官的,一旦官架子唬不住人的时候,就只能靠他们的智慧了。而有些当官的,智慧到底有多少,还真不好说! 李佑看到这一幕,一边在心中暗骂县令无能,一边只能亲自出马,厉声喝道:“事情到底怎么样,不是你们说了算。带回衙门,朝廷自然会秉公处理!” 只要把人带回去,那就是赢了。 基于这个想法,他又阴测测一笑道:“另外,我好心可以把陛下的旨意给你们明确一遍。有关登闻鼓的,你等听好了!” 他的身份摆在那里,是大明开国第一功臣家的,天然对大明百姓有威慑力。他这一说话,顿时,水泥作坊这里就立刻安静了下来。 张一凡看他的样子,感觉有点不妙,不过要说怕了,那也没用,便认真听着,伺机针锋相对。 只听李佑带着一丝嘲笑,大声说道:“凡民间词讼,皆自下而上,或府、州、县省官及按察司不为伸理及有冤抑重事不能自达者,许击登闻鼓,监察御史随即引奏,敢沮告者,死。其户婚、田土诸细事,皆归有司,不许击鼓!” 说完之后,他带着一点得意扫视着柳家村村民,而后冷声说道:“晾你们也听不懂,那就听好了,我给你们解释一遍。” 随后,他特意盯着张一凡,大声说道:“民间的官司,是分级别受理,如果该管的人不管或者不公平、公正,亦或有重大的冤屈申诉,允许敲登闻鼓,轮值的监察御史马上带着上殿面君,谁要是敢阻拦,就是死罪。至于婚姻纠纷、土地又或者财物等小事,不允许敲登闻鼓。你……听明白了么?” 最后这一句,他特意是问张一凡的。但是,没等张一凡回答,他又抢先接着说道:“就算你们觉得县令不公,那也要先去府衙,吏部,都察院,刑部等等一一上告,如果还是不公,才允许敲登闻鼓,懂不懂?” 后面还有潜台词,他不方便说。不过李来福是他的狗腿子,立刻知道该自己上场了,便得意地补充说道:“你们想和我大少爷斗,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你们以为朝堂上的诸位大人,会向着你们?又或者说,就你们乡下一村夫,在……” 说到这里,他抱拳往京师方向一礼,显然是指最高的那位,然后接着说道:“……会偏袒你们,让功臣寒心?” 这话说出来,顿时把所有人都吓住了。 是个人都能知道,他们只是一群乡下人,那边是大明开国第一功臣之家,会偏向那边,这是很明显的事情。和他们去斗,怎么可能斗得赢呢? 于是,柳家村村民顿时就胆寒了!而县令和那些衙役,却一个个重新挺直了胸膛,又露出了耀武扬威的样子。 但是,这些人中,并不包括张一凡。 因为张一凡知道,朱元璋的真正对手,就是这些开国功臣中不知收敛的,而李家的做派,特别是还和胡惟庸做起了姻亲,更是犯了他的忌讳。 虽然说,朱元璋就在这洪武九年要嫁个公主给李家,但是,随后对李家也有责罚。几年之后,更是开始肉体毁灭。 如果这个事情闹上去,不说别的,光是有借口敲打下李家,朱元璋怕是都会愿意。更不用说,他们压根就想不到,自己真要帮朱元璋,那对朱元璋的帮助会有多大! 登闻鼓的设定,别人不敢敲,张一凡还真不怕,他就怕没机会和朱元璋直接面对面。 他在想着,那县令却是已经不耐烦,当即一声令下,大声吆喝,要把张一凡抓起来。 那些衙役,更是目露凶光,拿着锁链,向张一凡冲去。 正在这时,忽然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娇喝:“谁敢动手?” 54 你想怎么样(春节加更) 听到这声音,张一凡都不用回头去看,就知道是谁来了。 转过头去,果然看到常静静在侍女和侍卫的簇拥下,通过村民自发让开的一条通道,正一脸怒气地大步走进水泥作坊。 柳家村的村民,在看到朱镜静之后,一个个都是喜出望外,下意识地就安心,感觉这下好了! 县令自然也看到来人了,虽然朱镜静的穿着,看不出身份,但是,就光凭她的气势,还有身后的随从,也能知道她大概来历不凡。 这,或许就是柳家村背后的城里大户人家?这才是冒充郑国公府的正主? 不对,这人到底是不是郑国公府上的? 一时之间,县令都有点犹豫了。 他不清楚郑国公府上的情况,如果说只是看随从和气场来说,来自郑国公府,也不是不可能! 会不会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心中这么想着,他便有点犹豫地转头看向李佑,等他拿主意。 至于那些衙役,就更不用说了,被朱镜静一喝,就立刻停下了脚步,不敢再上前。和县令有点不同的是,他们不是看向李佑,而是看向县令,等县令拿主意。 这个时候,朱镜静已经大步走进了水泥作坊,来到张一凡身边,直接就站到了他的面前,把张一凡护到了身后,然后横眉冷对县令道:“我看谁敢乱来?” 她的两个侍女和两个侍卫当然不会躲在后面,立刻也站到了她的侧前方,护住了她。 虽然张一凡的个头比朱镜静要高,可此时,看到朱镜静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张一凡心中不由得一阵感动,这就是自己的媳妇,要的,要的! 而李佑这边,看到朱镜静的架势,他的护卫也立刻上前,护在李佑的两侧,一时之间,场面有点剑拔弩张的感觉。 李佑倒是不慌,反而看到朱镜静之后,眼前一亮。英姿飒爽的少女,青春靓丽,哪怕他见过的女人很多,一样有点眼馋。 不过此时,他自然能分清场合,只是背着手,踱步上前两步,替县令揽过了注意力道:“你是何人?胆敢阻拦官府办事?” 其他人听了,包括柳家村村民,甚至还有张一凡在内,都非常好奇,想要知道她到底是谁? 因为根据之前的情况看,她好像不是郑国公府的,那她会是谁? 朱镜静兴冲冲地赶来柳家村,是根据太子妃的建议,想找张一凡去东宫,然后和她一起见太子朱标,说动朱标认可这个妹夫,从而去给朱元璋那边说情。 结果没想到,一到柳家村之后,才发现柳家村出事了。官府来人,要抓张一凡。 这一听之下,她那还管其他事情,立刻闯进来拦人了。 此时,她那会有什么好脾气,这些人竟然敢动张一凡,那是惹了她的逆鳞了。 因此,她脸带怒意,张口便回答道:“姑奶奶便是……” 可是,话才说到这里,她忽然卡壳了。 因为眼前有官府中人在,她的身份是大明公主,如果被官府中人知道,她偷跑到城外来,还这么明显护着一个英俊后生,估计官场会炸的。 这个事情一旦闹开,虽然她自己无所谓,可她父皇那边还要不要面子了?原本就是要去求她父皇开恩成全她的,真要闹这么一出,估计原本会答应也不答应了! 怎么办? 想起可能的结果之后,她有点傻眼了。 此时,所有人都等着听她下文呢,这突然之间不接着往下说,其他人也都傻眼了。 这是什么情况?不会真得是假冒郑国公府上的吧? 而县令这边,看到气势汹汹而来的这个少女,一问及来历时不知道如何回答,便以为这也是假冒的,不敢说出来历以免露馅。 这么一来,他们的底气和气势就又回来了。 朱镜静知道不能这么待着不说话,便强词说道:“你管我是谁?总之,谁敢抓人试试?” 在她的示意下,两个侍卫立刻拔刀在手,严加戒备。只要这些衙役真敢动手,那他们肯定也会出手了。 李佑的护卫见此,便也都抽出了兵刃,局面立刻变得更加紧张起来。 柳家村的村民,先是吓到了,都往后推,不过随后,田大壮又往前站了一步,让其他人一下醒悟过来。于是,牛爹,里正等人,纷纷重新站住,最终柳家村的人也立刻跟着重新上前,继续对峙。 不只是因为朱镜静平日不错,更因为这是要保护张一凡,保护他们共同拥有的水泥。 张一凡也是非常好奇,自己媳妇到底是谁?不过此时,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他连忙上前,和朱镜静并排而立,看了朱镜静一眼,随后对县令强调说道:“都说了那些工匠是郑国公府上的,你们还不信?” 虽然不知道朱镜静到底是谁,但是,那些工匠确实是郑国公府的,这是可以确定的。为此,他特意说这个话,提醒朱镜静,他相信,朱镜静肯定和郑国公府有关系。 不管怎么样,先把眼前这个事情对付过去再说。 果然,朱镜静一听他的话,顿时大喜,连忙跟着说道:“没错,我们是郑国公府上的,你想怎么样?” 李佑一听,当即一声冷笑道:“郑国公府?呵呵,你是郑国公的什么人?据我所知,郑国公可没有你这样年龄的家人?” “你是什么东西?郑国公府上有什么人,还要给你说?”朱镜静站住了脚跟,立刻毫不示弱地回道,“就你,还不配知道我是谁!” 李佑一听,不由得仰天大笑起来。 “哈哈哈……” 朱镜静的话,在他听来,那是声厉色荏,要不然,大可直接说是郑国公什么人。很明显,这个招摇撞骗者,不敢暴露真实身份。 于是,笑了一下之后突然收声,姿势就那一摆,他的狗腿子立刻上前,又一次介绍了他的身份,末了,他还得意地说道:“我家大少爷和郑国公很熟,昨天就刚见过面!” 朱镜静一听,顿时有点傻眼,她没想到,眼前这人竟然是李家的人! 不过回过神来,她却也不怕。大不了叫常茂过来好了,反正常茂是知道她身份的。就怕那个愣头青会当场叫破她的身份! 县令那边,却以为是问住了朱镜静,便当即大喝一声道:“来啊,把他们都给本官一起拿下了!” 衙役听到他的话,大着胆子准备上前。 正在这时,门口又传来一声大喝道:“谁敢?” 55 这脸就黑了 虽然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了,但是,这个声音一响起来的时候,有一点稚嫩,但是又能听出有威严,说话干脆利落,张一凡一下就听出来,知道是谁来了。 他转头一看,果然发现静静的四哥,在一群侍卫的簇拥下,正大步走进水泥作坊。 朱镜静当然更能听出是谁的声音,顿时欣喜,当即转头便想开口。 不过朱棣却是一伸手,阻止了她的说话,然后眼睛却盯着李佑,冷声说道:“怎么,你们李家看上了这水泥的买卖?” 李佑不认识朱镜静,但是却见过燕王朱棣的。而朱棣这边,因为李佑出身,自然也是见过的。 换句话说,他们认识。 要是换了别人过来,哪怕是常茂来了,李佑都可以继续趾高气扬没问题。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进来的人,竟然是燕王朱棣。 就算李家是大明开国第一功勋,他老婆的大伯是宰相胡惟庸,那也得低一头。 这不,李佑一见之下,顿时一惊,连忙上前见礼道:“下官李佑见过燕王殿下!” 县令是不认识燕王的,本来以为再来人又怎么样,有李佑在,什么人敢骑在李家头上。 结果李佑这一开口,顿时让他傻眼了,竟然是燕王殿下。于是,他也连忙跟着上前行礼。 另外一边,张一凡同样听清了,特别是连李佑都在行礼,他顿时有些傻眼了:燕王……殿下? 是这几个字没错吧?连起来放在一起,在这洪武九年,那就只能是那个永乐大帝朱棣了。 啊啊啊啊…… 震惊中的张一凡,猛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朱镜静,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 因为他忽然之间想到,自己未来的媳妇,一直称呼朱棣为四哥,而朱棣也叫他大妹。 这么一来,她的身份呼之欲出:根本就不是什么常静静,而是朱静静!并且从称呼上看,自己未来的媳妇不是别人,正是洪武九年要嫁到那个李善长家的朱元璋大女儿! 难怪她大嫂之前说,哦,对了,她的大嫂,那就是太子妃,朱标的老婆,常遇春的女儿。 这不就对上了,是那个太子妃和自己沟通水泥的事情,她派来的工匠,来自郑国公府上,也是合情合理。那个李佑找郑国公说不知道这事,也能对得上啊! 还有,还有! 当初太子妃说过静静他爹比较看重门当户对,中意一个大户人家,可不就是大明开国第一功臣的韩国公么!自己决定要娶静静,那就意味着得罪大明第一勋贵世家。这也对上了! 获悉这些真相,张一凡整个人惊呆在了那里。 朱镜静正好转头看他,发现他的表情很奇怪,一时之间,也想不明白。 因为朱镜静这边以为张一凡早就知道她身份的,因此就不知道,他这个目瞪口呆是因为什么事情? 另外一边,李佑已经在那陪笑对朱棣说道:“误会,误会,都是误会。昨日下官从郑国公处知悉,说这里有人打着郑国公府的名头招摇撞骗,便想着过来看看。如今才知道,原来是一场误会!” 解释了一下,他便连忙又一礼道:“如今误会已除,下官也放心了,下官这就告退!” 说完之后,看到朱棣并没有拦着,便立刻带着县令等人离开。 临走之前,李佑还特意盯了朱镜静一眼,看着她和张一凡站在一起,显得比较亲密,那眼珠子更是转了几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他们一走,朱镜静立刻上前牵起了朱棣的手,感激地道:“还是四哥对我好,及时赶来解围了。” 要不然,她怀疑自己的事情铁定会被她父皇知道,从而引发她非常不想看到的后果。 在说完之后,她又立刻想起什么,便有点好奇地问道:“对了,四哥,你不是明天就要大婚了么?怎么还跑来这里的?” 朱棣过来,虽然有朱镜静的原因,但是更为重要的是,他想亲眼看看传说中神奇的水泥。只是抽空一个快马来回,并不费多少时间。 结果没想到,竟然就撞到了这个事情。 朱镜静的顾忌,朱棣当然就想到了。也因此,他也不想事情闹大,对于敢威胁朱镜静的人,他没有报复回来就不得不先放走了。 此时,听到朱镜静的问话,他也不好直接说是来看水泥的。更何况,他发现了更为重要的事情。 朱棣没好气地训朱镜静道:“都给你说了,别来了,结果拐了大嫂过来不说,你还一个人偷偷跑来。你看,撞上今日的事情,一旦闹开,你想过后果没有?” 要是朱标训朱镜静的话,长兄如父,她说不定不敢顶嘴。但是对于关系要好,年龄又近的四哥,朱镜静一点都不怕,当即往张一凡身边站近了点回答道:“我非凡哥不嫁,凡哥非我不娶。大嫂已经同意,让我带凡哥回去让大哥见见,说动大哥也能帮到我。” 说到这里,她腼着脸又对朱棣说道:“四哥,你也会帮我的,对不对?” 听到他的话,朱棣的脸不知道有多黑。 这个结果,他早看出来了。这门不当户不对的,父皇怎么可能同意!为此,他都千方百计地想阻止,结果没想到,事情竟然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胡闹,你可真是胡闹!”朱棣有点恨铁不成钢,训斥朱镜静道。 他能想象,如果父皇知道了今天的事情,会发多大的脾气。 朱镜静一听,顿时不乐意了,正要说话时,却听张一凡开口说道:“四哥,咋胡闹了,我和静静,你情我愿,你看静静有多开心,难道你不想静静过得幸福么?” 这送上门来的四哥,粗大腿,他当然是要抱紧了的。朱棣不同意又如何?先喊上了再说! 朱棣听到张一凡的话,一开始心中非常恼怒,就是你这个乡下小子把镜静给拐跑了,自己都还没同意,竟然就敢跟着叫四哥了? 不过当他听到张一凡的后半段话,说他难道不想朱镜静过得幸福时,他又看到朱镜静凝视着张一凡的侧脸,一脸幸福的样子,顿时,他心中的这个气,就消了不少。 可是,要他就这么答应,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56 吹牛的毛病要改改 在朱棣的思想中,他下意识地,肯定是不想让朱镜静嫁给张一凡的。 哪怕他被儒家文化熏陶地少,平时主要在带兵,练兵,可自家妹子,肯定要嫁一户好人家吧? 张一凡呢,无父无母的一个孤儿,对朱棣来说,本能地抗拒。 可是,如今他想想,自家大妹确实非常喜欢张一凡,哪怕他想拦都拦不住。如今更是已经说动了大嫂站在她那边,又要拉张一凡去见大哥。 这个事情,怕是已经无法扭转大妹的这个决定了! 但是,以朱棣的了解,他非常清楚,他那个大哥比较讲究规矩,要想让张一凡获得大哥的认可,很难。更不用说,后面还有父皇这座大山要跨越! 这么想着,他也是有点头疼了。 没错,朱棣确实希望自己这个大妹能过得幸福,可是,这不容易啊! 张一凡看朱棣的表情,他当然是不想让朱棣说出否决的话,便立刻争取道:“四哥,所谓男才女貌,我出生虽然低了些,但是我的才华,我不是吹牛,就这大明朝来说,能比得过我的,没几个。而且我保证,我绝对会对静静好,静静跟着我,会过得很开心的。” 听着他的这番话,朱镜静看着他的眼神,那简直是要融化了他一样,等他说完之后,她带着一脸幸福的表情,不由自主地点点头说道:“我知道,我这条命都是你救的!” 不过,朱棣听了张一凡的这番话,却是起了鸡皮疙瘩,这么肉麻的话,他真得是第一次听到,这个乡下小子,是怎么说得出口的? 看着自家大妹和这个乡下小子在这里你侬我侬的秀恩爱,朱棣有点受不了了,当即没好气地说道:“我告诉你,我大哥那关绝对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容易过。你要这样就去,万一被大哥拒绝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那怎么办?”朱镜静一听,顿时就急了。 她和太子妃商量的时候,其实还是有点担心的。因为她们都知道,朱标从小就被那些所谓的大儒教导,很受儒家礼法熏陶,真不好劝。 此时,朱棣听了,想了一下说道:“我留个人,教你一些基础的礼仪,细节上不能丢了印象。我回去后会找我大嫂,我们再商量下。不过明天是我大婚,可能要几天之后才有音讯。你且先等消息!” 他是和张一凡打交道最久的,知道张一凡这个人,不知礼节,说话还经常怪怪的。如果是不拘一格的人,可能会不在意这些。但是,要去见太子朱标,甚至将来要去见母后父皇,那这些礼节方面,就必须要注意了。 朱镜静听出了她四哥的言外之意,就是朱棣这边,算是同意了。 顿时,她不由得大喜,一下过去挽住了朱棣的手臂,高兴地说道:“四哥对我最好了!” 朱棣有点受不了这个大妹了,一甩手,把自己的手挣脱出来,然后就准备走人。 不过他最终想了下,还是转回头,对身后的张一凡说道:“你那个吹牛的毛病要改改,我大哥最不喜欢了!” “……”张一凡听了,顿时无语,自己啥时候吹牛了? 不过没等他解释,朱棣已经大步走了。 朱镜静却是偷偷对张一凡说道:“凡哥,我知道你没吹牛,你是最厉害的!” 说完之后,她赶紧跟上朱棣去了。 在这整个过程中,柳家村的村民,全都目瞪口呆,一直旁观中。 眼前的一幕,把他们惊呆了,以至于成了庙里的泥菩萨,连动都没动一下。 一直以来,他们以为只是城里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看着没有一点架子,和蔼可亲的这两位,竟然是大明朝的皇子和皇女! 这个真相,真得比他们看到神仙还要震惊。 一直到朱棣一行人远去的马蹄声响起,他们才回过神来。 然后,他们看向张一凡的目光就变了。 真得是没想到,一直和张一凡来来往往的,竟然是皇子皇女,最为特别的是,张一凡救了皇女,皇女喜欢上了张一凡! 要是没有意外的话,柳家村的孤儿张一凡,很可能会是大明朝的驸马了吧? 柳家村竟然会有这种福分,就算是打死他们也想不出来的! 这是张家祖坟冒烟了啊! 这也是整个柳家村的荣耀! 当张一凡目送朱棣和朱镜静绝尘而去,看不到人影,便转身准备走了时,里正柳五上前,对张一凡说道:“一凡,那个村社还是还给你吧!我们也没什么本事,这个村社还给你,至少你还有一点身家底子,回头去见女方那边也不至于太寒碜!” 田大壮一听,连忙点头附和道:“对对对,这个村社,还是还给你吧,不至于太寒酸了!” 自从这个水泥出来之后,村社会有多赚钱,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来的。 张一凡很可能要娶大明公主,可他只是一个孤儿,一无所有。那么这个村社,就显得有点重要了。 虽然说,这个村社本身就是张一凡捣鼓出来的,又是张一凡出资,股份也占了大头,但毕竟白纸黑字,村里的人都分到了一些股份。 村社以后分到的钱,对这些普通村民来说,绝对是一笔重要的收入。可是,他们也知道,张一凡娶公主的事情最为重要。 因此,有见识到里正柳五,和张一凡关系最好的田大壮,都宁愿不要这份收入,可以让张一凡的家底更厚实一些。 其他人听了他们两个人的表态,也明白他们的意思。想着张一凡为了村里的努力,就算有些人其实很不舍得这笔钱,却也纷纷附和,想着能帮到张一凡一点是一点。 乡下老百姓没见识,但是却很淳朴。至少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是这样的。你为我好,我自然也要感恩。 这个场景,让那个朱棣留下来的侍卫,也就是一直假装路人在盯着柳家村的朱三,看得很是感动,心中想着,或许就是这样的环境,才有了张一凡这样的后生吧? 张一凡听了,也是感动,更加相信自己之前要建设家乡的决定没有错。 57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春节加更) 最终,柳家村的村民,在张一凡的劝说下散去了。至于村社的事情,他没同意也没否决,先看着再说。 朱三见了,就想着赶紧教张一凡一些官场上的礼仪。结果呢,他还没开口呢,就先被张一凡给问开了。 经过这次的事情,让张一凡充分认识到,想要苟在乡村,自得其乐是不可能的事情。 最让他没想到的是,只是一个水泥产品的问世,就招惹来了这个时代如日中天的势力。 虽然说,张一凡确实不想掺合到官场中去,特别还是洪武年间的官场,但是,正应了一句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原本他想着,团结了柳家村的人,借助朱元璋对贪官污吏的严惩,可以保自己平安,大不了,敲那登闻鼓,闹上天去。以朱元璋的个性,绝对不会容忍贪官污吏。 然而,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他,这个想法还是太幼稚了。 如果不是因为对方觉得自己是个乡下小子,没什么见识,一来就露出想吃水泥的嘴脸,而是用了其他手段,真得不是普通人能招架的。 比如,一个很简单的方法,人家一来就摆官威,让你跪,你就得跪;人家说你和某某官司有牵连,直接把你抓走,你能奈何? 等抓到了县衙,关进了大牢,拖着不审问,让大牢里面的牢卒,或者干脆是里面的犯人来威逼利诱,甚至弄死自己,那些当官的都不会有屁事,更是不可能有敲登闻鼓的机会。 当官的讲理不讲理,也都是看对方是什么人的。 没有身份,只是个屁民,弄死就弄死了,根本就到不了朱元璋面前。就算柳家村村民事后去敲登闻鼓,那自己已经死了,或者残了,这个代价也太大了! 想着这些事情,特别是张一凡没想到,原本他以为的常静静,竟然是朱元璋的大女儿,还对他一往情深。 这么天大的机缘面前,如果要是还躲避,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喜欢的人,最终嫁入大明开国第一功臣家,那就不是男人了! 基于这个想法,张一凡不愿再当洪武朝的鸵鸟,而是开始主动了解目前朝堂上的动静。逮住了朱三就问,正好了解目前是什么情况,再和自己了解的历史去对应。 另外,对于朱标,对于朱元璋,也要好好了解,揣摩一下。就算不是为了官场应对,自己也很快就要去女方家见家长,有备才能无患! …………………… 与此同时,李佑等人在返回南京城的途中,不用说,士气低落。 特别是那些衙役,春日里淋了一身雨,下乡一趟还什么都没捞到,指不定回头还可能得病,因此,更是垂头丧气。 “驾,驾,驾……” 朱棣的骑队超过他们的时候,更是打击到了他们。平白无故地,县令为了讨好那李家,结果这边却得罪了燕王,真叫一个倒霉! 至于李佑,则一直在马车里,透过窗帘缝盯着朱棣一行人远去,特别还盯着朱镜静的背影看着。看到她在朱棣的身边,被一群侍卫簇拥着,目光中更是有冷意。 这一趟出去,什么都没捞到,还被燕王折了面子,让一直被人捧着的他,很是不高兴。 到了自己府上,刚出马车,就看到自己之前派出去的下人在候着了,便冷声问道:“如何?” “果然不出大少爷所料!”那下人立刻凑近了后禀告道,“那女的和燕王一起去了东宫。” 李佑听了,并没有一丝高兴,目光中尽是冷意。回到府里之后,直接找到了他的夫人,也就是胡惟庸的侄女,当即问道:“你入宫请见的时候,可有见过大公主?” 一般在大的节日之下,文武百官要给皇帝祝贺,而命妇则入宫给皇后祝贺。他媳妇正好有这个资格入宫的,因此便有此一问。 他夫人有些奇怪他怎么突然问这个,却也没有瞒他,当即告诉他说有见过。 于是,李佑立刻要求他夫人画出大公主的画像。他要证实下,那个女的身份到底是不是和他猜测得一样? 而在东宫这边,朱镜静完全没有料到,那个李佑竟然还在惦记她。此时的她,和朱棣一起先去找了太子妃。 太子妃有点诧异,朱镜静去了一趟,没有带回张一凡,结果把朱棣给带回来了。 好奇之下,一问才知道,原来柳家村那边竟然出事了。 敏感的她,在知道是李佑之后,便立刻追问道:“他可知道你的身份了?” 她问得是朱镜静,朱镜静便立刻回答道:“我当然知道这事的轻重,并没有暴露身份!” 太子妃不放心,便立刻又追问道:“当时的情况是怎么样的?” 朱棣听了,在边上补充说道:“这些文官的心思最多,你把我到之前的情况也都说清楚看看。” 朱镜静一听,有点意外,见他们这么郑重,最终还是把详细情况说了下。 她自然不知道,太子妃这边时有估计的,觉得她的夫家,最可能的就是李家。这么一来,朱镜静私自跑外面去,刚好被李家的人撞上,她就有点担心了。 在听朱镜静说了之后,朱棣也补充了他到了之后的情况,太子妃没发现朱镜静有暴露身份,但是,她还是不放心,当即对朱棣说道:“你明日便要迎亲,我估计随后便是镜静的婚事安排了。今天出了这么一个事情,我怕镜静的事情比我们想象还会早。原本我计划先说动你大哥,但是恐怕来不及了。” 朱镜静一听这话,犹豫片刻,便决然道:“那就不拖拖拉拉了,直接和大哥摊牌!” “什么?不行!”太子妃一听,当即摇头道,“你的机会只有一次,还是要慎重!” 朱镜静听了,看了朱棣一眼后说道:“没事,我有把握说动大哥帮我的!” “……”太子妃一听,顿时无语。 对朱镜静的话,她是一点都不信。真要这样,早之前干嘛去了,还怂恿自己帮她? 正在这个时候,听到了外面传来脚步声。 就见朱标出现在门外,看到他们几个,便笑着说道:“你们都在啊?” 对于弟弟妹妹,他还是非常爱护的。 朱镜静一见,便立刻迎了过去,不管太子妃用眼神阻止,对朱标说道:“大哥,我失身了!” 58 护犊子 一听他这话,顿时,所有人都傻眼了。亏了这时候没人在喝水,要不然指不定就有喷的。 朱标在愣了下之后,看着自己这个大妹,疑惑地问道:“失声?什么意思?” 让他再怎么能想,估计也想不到是失身。 朱镜静听了,用手一指朱棣,然后对朱标说道:“四哥可以作证,我被男人抱过,失身了!” “……”朱标听了,顿时震惊,无声地转头看向朱棣。 虽然说,被男人抱过,怎么算失身?可被男人抱过这个事情,同样也是非常让他震撼的。 朱棣在这会儿算是明白了,自己这个大妹是要怎么说服大哥。可是,能不能不要让他来证明这个啊? 他当然知道,朱镜静是指什么,在朱标的注视下,只好点点头回答道:“大妹出了意外,被噎到了,差点就死了,所以被人救的时候,抱了身子!” 那个噎到了的救治之法,朱标已经见过。此时,搞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不由得松了口气,刚才真是吓了一跳。 于是,他不以为意地说道:“医者父母心,救人之际,不必拘于小节。” 朱镜静听到这话,顿时一愣,大哥不是应该说男女授受不亲的么? 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便立刻又说道:“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我被他抱了,我要嫁给他,大哥,你帮我给父皇说说吧?” “……”朱标听得有点无语,盯着朱镜静,本来是要说什么的,但是他马上又看了看自己老婆和四弟,顿时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了。 于是,他眉头一皱,有点不满地说道:“到底怎么回事,从头说来!” 朱镜静听了,却是不怕,立刻把事情从头到尾都说了一遍,最后要求道:“大哥,我非他不嫁,你要想我好的,就帮帮我!” 朱标是万万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自己这个大妹,和那个叫什么张一凡的,竟然纠缠不清,名节尽毁啊! 而且自己媳妇,还有四弟竟然也掺合在里面跟着胡闹。这个事情,真是让他非常气恼! 太子妃见了,知道自己这个枕边人在想什么,便连忙夸起张一凡,夸他的能耐,特别还说道:“我当初问他了,说我家老爷比较在意门当户对的。如果他还是要娶镜静,很可能会得罪那家想要娶镜静的大户人家,权势很大的,问他还愿不愿意。结果他没有犹豫。” 末了,她还补充说道:“我能看出来,他对镜静是真心的!” 说完之后,他给朱棣使了眼色。朱棣无奈,便又说起他对张一凡的感觉。总之,如今这个情况下,只能往好里说了。 朱标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就觉得头疼。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虽然受儒学影响很大,但也受朱元璋的教导,非常护犊子,也就是护着家里人。 在史书上记载,说他宅心仁厚,其实是夸他的了。 他的弟弟为非作歹,就算这样,他也还是向朱元璋求情。这种事情,说什么宅心仁厚不靠谱,但是说护犊子却是真的。 此时,虽然他纠结于大妹的行为和他平时所学儒学冲突,但是,最终却还是在亲情下妥协了。 只听他对朱镜静说道:“此事先去和母后坦白商议,然后等四弟大婚之后,我们全家一起吃饭时再提出来,只要我们意见一致,那人又有真实才学,不算委屈了镜静,那父皇说不定能同意!” 朱镜静一听大喜,大哥作为太子,在这事上发言,父皇肯定会慎重考虑的。 不过太子妃却没那么乐观,便又对朱标说了李佑的事情。 朱标一听,顿时又头疼了。想了下之后,他对朱镜静说道:“父皇那边如果要商议你的婚事,我会先尽量拖着。等到四弟大婚之后的家宴上,就一定要说了,不能耽搁!” 他知道朱元璋其实在考虑把朱镜静许配给李家的,那个李佑的事情,虽然看着没什么,但也可能会有变故,就有这个担心。 朱标是大哥,又是太子,这个事情怎么做,还是他说了算。 于是,当晚,朱镜静回宫之后,就去找马皇后了。 把这个事情一坦白,顿时也把马皇后给惊到了。 如果说只是朱镜静一个人,可能她还会觉得朱镜静是在胡闹。但是这个事情中,太子妃,太子和燕王都牵扯在里面,并且都同意。这就说明,这个事情,绝对不是朱镜静一个人在胡闹。 那个朱镜静在意的人,肯定也有优点,才会让太子和太子妃他们全都同意。 朱镜静都这么表态了,还有救命之恩,甚至马皇后也想起朱镜静前些天所说得夫婿标准,可不就是那个叫张一凡的年轻人么? 就她本人来说,特别是长子都同意的份上,她也不会阻扰了。 可关键的问题是,朱元璋事先已经和她提及过,要把朱镜静许配给李家的。并且那个李善长的长子李琪,都已经休了前妻,就是在等着朱镜静下嫁的。 这下好了,这个事情搞成这样,怎么办? 朱镜静知道,母后这一票同样是非常重要的。于是,她用上了她的所有手段:哀求哭诉表态什么的,闹得马皇后头疼。 虽然马皇后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可马皇后是个仁慈的人,又是穷苦百姓出身,没有那些大户人家的道道,因此,最终马皇后不得不对朱镜静说道:“你这个婚事,还是得你父皇做主才行。这样吧,我找个机会和他说说,探探你父皇的口风再说!” 听到这话,朱镜静顿时就开心地笑了。马皇后也不拦她,那就更有希望了。 只不过,有多事情,真得不一定会按照计划进行的。 朱元璋这边,一直在处理政务。其中有不少,还是和星变有关的。 他曾下旨,直言时事,指出他治政过失。 这一份份奏章上,竟然真得在隐晦地指责他这指责他那,关键他觉得这些人说得并没有道理,这让他很不高兴。 说真的,他对这些文官还不满呢!让他们做事,就没几个能让他真得满意的。 朱元璋正在郁闷着时,检校的消息汇总奏章到了。 他随手打开一看,顿时眉头就皱了起来:自己这个女儿,怎么闹出了这么多事情? 59 朱元璋生气了 检校汇总过来的消息中,有关朱镜静的那些,皆是来自朱元璋安排在朱标身边的人。 当朱标知道朱镜静的事情时,他便也知道了。 朱元璋在朱标身边安排了密探,并不是说对朱标不放心,而是关心朱标,就希望对太子的培养,不会脱离他的期望。 结果没想到,搂草打兔子,把朱镜静的事情给刺探了出来。 不过,检校送上的消息,并不全面。朱元璋只是知道,朱镜静说动了朱标,说她的婚事想自己做主! 看完这些消息,朱元璋自然是生气的。儿女婚事,都是当爹娘的做主,这个女儿竟然还想自己做主,亏了自己之前还真以为,她对马皇后说以帮到自己为最重要的承诺。 想了一下之后,他想知道更多,自然便传旨召见朱镜静身边的侍女和侍卫询问了。 这一问之下,情况便全都了解清楚了,这就更是让他生气了。 总之,胡闹,太胡闹了! 只是一个救命之恩,就要以身相许,真以为是活在评书中么? 那个乡下小子,叫张一凡是不是?他有点医术,也有点小聪明,能捣鼓点东西出来?可就算这样,又哪来的脸面,竟然敢和天下才子去比?还想来个比才招亲?就那么肯定那个张一凡能夺得美人归? 简直是胡闹! 这个老大,还有老大媳妇,还有老四,都跟着一起胡闹么?真得是岂有此理! 要护着这个妹子,也不能任由她胡来啊! 朱元璋是很生气,这其中,未必就没有隐瞒他的因素在内。特别是朱镜静不听他的话,要自以为是,更是让他生气。 当然了,也和秋菊等人在朱元璋的面前,那是战战兢兢,只敢如实禀告事情,没敢强调张一凡真得很厉害有关! 就算他们言语间有这个意思,朱元璋也不会相信。正如他发怒时所想的,就是有点医术,有点小聪明而已,怎么敢和天下才子去比? 当朱元璋憋着气,回到后宫的时候,没想到,马皇后又提及了朱镜静的婚事。 朱元璋是什么人,立刻意识到,马皇后说不定也被朱镜静给拉拢了,于是,略微一试探,马皇后以为他会同意,就真得给他全说了。 朱元璋这个大家长,那是真生气了。虽然他是当爹的,也确实想要女儿过得好。可是,对于一个皇帝来说,他更关心当前的局面,皇权的稳固。 按照他之前的打算,这个大女儿是准备嫁给李善长的长子,以拉拢这个大明开国第一功臣,还能继续全心辅助他。特别是给那些文官以榜样,不要搞什么小团体。 想起奏章上那些隐隐指责他的话,朱元璋越发感觉到,他需要李善长给他助力。 说到底,还是一个人才的问题。 如果说,他有足够忠心又有才华的人才,那他完全可以抛开李善长、胡惟庸等人,以及他们举荐的人,转而重用他认可的人才。 可当前情况是,朝堂上的官员,都是文官举荐文官,勾连纵横之下,面对治国理政的大事,他有种孤家寡人的感觉。 虽然朱元璋想改变这种情况,改用科举制,却也没有一个满意的结果。以至于到现在,还是要依赖举荐制。 而举荐制的弊端,他其实也看的很清楚。那些被举荐的人,他们不是感激给他们当官的皇帝,而是更为感激那些举荐他们当官的人! 想着这些烦心事,朱元璋便交代马皇后,朱镜静的婚事,不是她自己能决定的,还是要按照原先的安排,嫁给李善长的长子。 对于他的决定,还是牵扯到了朝堂上的政事,马皇后也没有坚持,只能听朱元璋的了。 第二天,便是朱棣的大婚。整个朝廷,皇室,自然都是要忙燕王的大婚。 不过朱元璋起得很早,趁着婚礼还没开始的间隙,依旧先处理政事,批阅一批奏章。 结果,他不批阅还好,一批阅之下,顿时勃然大怒。手中那正在批阅的奏章,直接被他砸到了地上。 边上的轮值太监都吓得发抖,在去捡那奏章的时候,发现是平遥训导叶伯巨的奏章。 这个叶伯巨,在奏章里面借着星变,向朱元璋上奏了三件事,来数落朱元璋的失德:分封太侈、用刑太繁、求治太急。 什么意思呢? 分封太侈,是指责朱元璋把他的儿子都封为藩王,并且还有兵权,镇守大明重要地方,这个事情做得不好。为了说明这个观点,他从周王分封开始说起,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 用刑太繁,是指朱元璋对官员太苛刻,六十两银子就要扒皮充草,哪朝哪代听说过?就算不到六十两,一旦犯了点错,也是流放边疆,做一些和民夫同样的低贱事情,简直不把官员当人看。 求治太急,是指责朱元璋有点急功近利,给官员的压力太大。哪有那么苛刻的要求,要做这要做那,是人能干得事情么? 这个叶伯巨,在史书上的评语很高,说他有先见之明,是个有大才的人,切中时弊。 然而,这只是站在官员的角度上来说,换成朱元璋这个皇帝的角度来说,那就完全不一样,肯定是暴怒的。 用刑太繁,求治太急这两点指责,其实还不是特别让朱元璋生气,毕竟这中间,只是一个度的问题。 朱元璋亲身经历过前元官员的腐败,以至于民不聊生,还有前元官员的无能,导致前元才多少年就被他给赶跑了。 为此,他才制定了那些政策。这其中,涉及到了一个人才的问题。也是他一直在考虑,担心的事情。 如果只是这两个事情,朱元璋还没那么容易暴怒,毕竟是他自己下旨要别人指出他治政得失。 真正让他暴怒的,就是第一点,分封太侈。而叶伯巨上奏的重点,其实也是这个,在整个奏章中所占篇幅最大。 这个观点,那是绝对触碰到了他的逆鳞,特别还是当前朝局之下,竟然敢说这样的事情,就更是敏感。 那么这个事情,站在朱元璋的角度,是如何理解的呢? 60 恋人眼里出西施(春节加更) 前文说过,朱元璋是一穷二白起家,没有族人相助。他要稳固皇权,就要有足够可以信任的势力。 为此,他给儿子许配各功臣的女儿,又准备把女儿嫁给功臣之子,以此巩固他朱家的皇权。 但是,不管怎么样,他最为信任的,肯定不是姻亲,而是他的子女,特别是他的儿子。 因此,站在朱元璋的角度,他给他的儿子封王,并且给予兵权,镇守重要地方,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是他巩固皇权最为看重的事情。 对于这么做可能带来的危害,朱元璋不可能不知道。因此,他还特意在分封的时候,就对他的臣子公开说过。 藩王领兵,只要朝廷掌握了升迁之权,财政后勤之权,那就不可能翻出什么风浪! 作为开国皇帝,太知道打仗的事情本质是什么了! 朱元璋主要培养朱标在治国方面的能力,培养其他儿子在领军方面的本事。就是他设计出来的,巩固朱家皇权最为关键的一步。 结果倒好,他才分封了四个儿子为藩王,并且只是在中都凤阳练兵,都还没去就藩呢,这个叶伯巨就开始攻击他的藩王制度了。 并且这个攻击藩王制度,还不只是针对他的这些布置指出有什么缺陷,如何改进,而只是引用历史上的一些事情侃侃而谈,完全无视了朱元璋的制度设计。 叶伯巨的这份奏章,在朱元璋看来,就是针对他巩固皇权的措施开炮,不是真有什么好心,这就不是他能忍的了。 本来胡惟庸那边担任宰相之后,相权和皇权的冲突就越来越剧烈,这叶伯巨还带头开炮他忌讳的事情,那就绝对不能像其他奏章一样留中不处置就会算了的。 朱元璋感受到来自文官方面的恶意之下,他当即勃然大怒,立刻以叶伯巨离间皇家父子感情为由,下旨地方押解平遥训导叶伯巨到京。 他震怒未息呢,手下检校又送来一个消息。 是韩国公府的检校密探传出的消息,说昨晚李佑和李存义父子拜访了韩国公府,和李善长父子商议,说大公主有出墙之兆,拖下去怕婚事有变,李善长决定在燕王大婚之后朝贺之时向皇帝求婚,以其长子李琪迎娶大公主朱镜静。 如果这个事情在朱元璋看到叶伯巨奏章之前,和李家联姻,本身就是在朱元璋的考虑之中,拉拢李善长,巩固皇权需要。 可此时,朱元璋刚看完了叶伯巨的奏章,感受到文官方面对皇权的恶意,他的心态就不一样了。 虽然朱元璋还不知道叶伯巨的背后,是否有指使之人,但是,皇权和相权的争夺中,你李家反而去和胡惟庸联姻,如今又想和他联姻,两头讨好? 别人恶心了一次朱元璋,此时的朱元璋,也不介意恶心一下李善长。 于是,他便叫过一个侍卫,吩咐道:“你记得在朝贺那一日,赶往那个柳家村,找到那个张一凡,以燕王的名义,给他提醒,说韩国公马上准备提亲,让他也赶紧提亲,晚了就别想当什么驸马了!” 随后,他又传旨叫去了太子朱标。 对于朱标,朱元璋是真得尽他最大能力来培养的。 针对这一大早的事情,朱元璋亲自给朱标分析了情况,随后也对朱标说道:“镜静的婚事,最终还是要许给李家的。各种道理,无需再解释了吧?你是当大哥的,要开导好你大妹,不要再闹出什么幺蛾子了!” 朱标听了,脑海中闪过昨天朱镜静的身影,感受到朱镜静的决心,犹豫片刻,他还是对朱元璋说道:“父皇,镜静她说那个人也是很有能耐的,能帮到父皇。而且,她非那人不嫁……”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朱元璋打断了:“荒唐,一个乡下小子,还只是一个毛头小子,能有多大能耐?就算有点能耐,能有李家给我们的助力更大?你啊,身为太子,以后要执掌大明江山,一定要以江山为重,懂不懂?” 朱标听了,又想起朱镜静的决然,他是看着朱镜静长大,知道她性格的,就怕她真得会做出傻事,想了下便又对朱元璋说道:“镜静说,那人的才华真得很好,她甚至都说出了可以比才招亲,因为就算全天下的才子一起比试,肯定也是他胜出!” 听到这话,朱元璋是又好气又好笑,便教导朱标道:“她一门心思都在那小子身上,她的话你也能信?我见过的人多了去了,才那么大的乡下小子一个,回头让他来恶心李家,估计都战战兢兢,丑态百出了,还要天下才子比试胜出,怎么可能?”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之后便断然说道:“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了,你也可以让镜静自己看着,看她喜欢的人,在大众广庭之下其实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也就死心了!” 小女孩么,情人眼里出西施,但是当她认识到自己的情郎其实并没有平时在她面前表现得那样,那火热的心思便会熄灭了。 甚至在朱元璋看来,那小子敢不敢来都是一个问题! 朱标见他父皇心意已决,并且他其实也认可他父皇的说法,最终,他便没有再表示反对,就这么同意了。 随后,他们便开始忙朱棣的大婚了。 亲王婚礼,从迎亲开始,持续几日,最后是朝贺。 在这个过程中,都不用朱标去找朱镜静,朱镜静就和太子妃找他了。 于是,朱标便把父皇的决定告诉了朱镜静。最后,他安慰自己的大妹道:“你只是被男女之情迷晕了眼睛而已,身份出身相差这么大,你们不合适的!” 朱镜静听了,当然不同意,虽然父皇和太子大哥都不看好,但是,她还是坚决认为,张一凡肯定不是他们想得那样的! 太子妃这边,虽然是欣赏张一凡,但是,毕竟场面不一样,不是在柳家村,而是在紫禁城,她不看好张一凡在皇帝面前的表现,更不用说,到时候可能还要面对大明开国第一个功臣!人家什么世面没见过?一个毛头小子,还能压过韩国公,让父皇改主意?因此,她沉默了。 朝贺之日,转瞬即到。文武百官,还有命妇,皆都入宫祝贺。 与此同时,朱元璋的侍卫,也赶往了柳家村。 61 惹毛了 这几天,阴雨绵绵,天气并不是很好,不过这丝毫影响不到张一凡。 此时的他,全部心思都用在了解当前局势,结合他知道的历史事件,琢磨朱元璋的行为做事风格,琢磨他的用意。 除了通过朱棣留下的侍卫了解之外,张一凡还自己带着牛大,牛二进城,分开去茶馆,酒楼以及官府布告区收集消息。 古代的通讯落后,他也只能通过这些方式来打听消息。 还真别说,有关叶伯巨的布告,就被他给看到了。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在燕王大婚的最后一日,也就是朝贺这一天,竟然收到了燕王派人赶来柳家村的通知。 “什么?那个李善长竟然这么猴急?”张一凡一听之下,顿时就急了。 本来他通过对朱棣的了解,还有朱镜静一心为他的心思,张一凡就感觉,他们说动太子朱标的可能性很大,然后再通过太子朱标去说动朱元璋,只要朱元璋能真正了解他之前做出的那些,最主要的是朱镜静的坚持,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他就等着去见女方家长,表现下自己。 结果没想到,东宫那边还没消息,朱棣的大婚仪式还没走完,李善长那边竟然要主动去朱元璋那边求婚! 按照张一凡的估计,朱元璋这个时候估计压根还不知道他的存在。太子朱标那边,肯定还没来得及说朱镜静这个事情。 被那个李善长提前求亲,历史上也是这洪武九年,朱元璋会嫁女给李善长儿子,指不定这个历史,就不会受到他这蝴蝶翅膀的影响! 这个事情,绝对不行,坚决不能答应! 换句话说,张一凡一定要赶在李善长提亲,朱元璋答应之前横插一杠,说动朱元璋把女儿嫁给他才行。 阴雨连绵,又没有手表之类的,张一凡也不知道那个朝贺是什么时候,李善长又是在什么时候提亲。 他连雨具都来不及拿,抢了那个侍卫的马就往南京城跑。 “……”屋里正在喝热水的侍卫拿着蓑衣冲出来时,张一凡已经抱着马脖子跑出了好远,让他看着张一凡的背影,顿时就是无语。 最终,他只能借了村里的一头驴往回赶。 邻居牛爹和田大壮等人在边上看到这个动静,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很担心张一凡,就结伴冒雨赶往南京城去找张一凡。 一路上,张一凡虽然得朱镜静指点过骑马的要诀,但关键是他没有练习的机会,一开始,手忙脚乱,甚至还摔了一跤,最后找到了骑马的心得,算是勉强能骑了。 不过,他这个样子,实在有点狼狈。到南京城的时候,如果不是朱棣的侍卫朱三临走前给了他燕王府的信物,他估计会被守门军卒以歹人罪名给抓了。 进了城之后,一般来说,张一凡该是先去燕王府求助,让燕王府的人安排他见到燕王,太子,或者太子妃都可以,然后商量怎么去给朱元璋摊牌! 但问题是,张一凡就不清楚现在燕王和太子他们到底是不是在自个府里,还是不在,那个朝贺什么时候结束,李善长又什么时候提亲? 所有这些都是未知之下,他可不敢冒险墨迹,要不然错过了机会,这辈子都要后悔莫及! 那能怎么办? 张一凡想到的,也只有一个办法,虽然风险很大,但是,他还是决定用这个办法。 反正,为了静静,为了将来,拼了! …………………… 张一凡不知道的是,这个时候,其实朝贺已经结束,皇帝赐宴中。 宴席分内外,皇帝这边一堆,皇后那边一堆。 不用说,皇后这边,是各类命妇,勋贵,妃子以及公主之类的女人聚集了。 燕王妃也在这里,在一开始的时候,自然是宴席中心,被夸着多好多好。反正花花轿子人抬人,气氛很好。 不过只有一个人,有点强颜欢笑。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朱元璋长女朱镜静。 在她的脑海中,全是自己的事情。从马皇后和太子大哥那边知道,李善长今天会提亲,但是她父皇说是也给了张一凡一个机会,派人去通知张一凡了。 她的郎君到底是谁,今天就能定下来。 如今的情况,她心中其实非常明白,张一凡要在文武百官面前,胜过李善长的儿子成为她郎君,真得很难! 甚至他都听太子大哥说,张一凡都未必会来。 如此种种之下,朱镜静要是还能开心吃喝就怪了! 然而,她真烦着什么事情呢,就有什么事情来烦她! 就见李存义的媳妇用眼色示意了李善长的夫人,冲着朱镜静那边眨了眨眼睛。 李善长夫人心领神会,便咳嗽一声,带着一脸笑容给马皇后说起了话。 说话的内容,无非是马皇后有福气,燕王娶了个好媳妇之类的吉利话,先夸徐达的女儿,再夸燕王,接着,就夸到了朱元璋的女儿这边了。 在这个过程中,胡惟庸的夫人见了,自然也跟着一唱一和。她们带头,还都是恭维皇室的话,其他命妇自然也乐得附和,一直保持着不错的气氛。 就听李存义的媳妇,笑着对马皇后说道:“看大公主,如今已经亭亭玉立,长得真是好看,人又端庄贤淑,也不知道谁会有这个福气,娶到大公主呢?” 在场不少命妇一听,顿时都看向李善长的夫人。因为她们都知道,这个有福气的人,肯定就是韩国公的长子了。 李善长的地位摆在那里,外加一个胡惟庸是姻亲,其他人也都是想讨好李家的。因此,在李存义媳妇说完之后,便一个个有意无意地夸起李善长长子李琪。 于是,李善长夫人便顺手推舟,笑着对马皇后说道:“犬子略有才华,也仰慕大公主已久,不知道皇后娘娘……” 她的话还没说完呢,一直没有说话的太子妃便知道要坏了。 于是,她连忙转头看向当事人。 如果一般情况下,作为当事人的朱镜静应该是害羞低头不说话。 可是,此时的朱镜静,却是怒容满面,没等马皇后说话,直接就暴了,就见她冲着李善长夫人喝道:“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你儿子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不知道么?一个半老头子,还好意思说出这种话,这是有多看不起我朱家?” 62 发飙 说实话,朱镜静其实一直在找这个机会。 和张一凡接触的时间长了,她也有点特立独行起来,为了自己的幸福,总不能被动等待。 如果说,她在后宫这边和韩国公家人闹翻了的话,是不是外廷那边的韩国公就没脸再向她父皇提这个亲事了? 基于这种想法,朱镜静便考虑找一个什么样的合适机会? 她自己也明白,她在后宫这边闹起来,如果错不在她,或者说不是她先招惹的,那真闹起来,她父皇的面子上也不至于难堪,这种情况,是最理想的。 可是,如果找不到合适机会的话,她其实也决定,主动挑事。总之,绝不能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都毁在眼前。 想想张一凡,不但是她的救命恩人,人也长得好看,说话又好听,还经常说些稀奇古怪的事情,让她听了都是非常惊讶。总之,跟着张一凡,真得是很开心! 她都无法想象,如果她不能和张一凡一起过日子,那日子会过得多没意思! 此时,朱镜静的突然爆发,顿时让后宫这边热闹的场面,一下变得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是转头看向朱镜静,她们的脸上,都是瞠目结舌的表情。 实在是没想到,看着漂亮端庄的大公主,竟然会在大众广庭之下发这么大的脾气。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韩国公夫人,当然是更没想到,这个未来的媳妇,竟然会向她发飙,一下就愣在了那里。 马皇后也是没想到,朱镜静这一发怒喝问,她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这是借题发挥,便连忙想阻止,免得再闹下去,这个喜庆的日子就被毁了。 然而,朱镜静当然知道,不能让马皇后开口,于是,她盯着韩国公夫人继续开炮道:“怎么,难道我说错了?你那儿子,都是四十来岁的人了,还是刚刚休妻的,就想要娶我?是你们家世优越,觉得我朱家低贱,所以来侮辱我朱家?” 虽然说,在男尊女卑的古代,四十来岁离异男娶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其实也不算是大事。但是,关键问题是,这个男方是当臣子的,女方可是皇家! 为了政治联姻,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怎么回事,那这事也没什么。但是,作为当事人的女人闹起来了,并且还抓住了双方的身份地位来说,摆在了明面上,那就说不过去了。就这还要娶的话,那皇家脸面何在? 韩国公夫人还没法反驳这一点,一时之间,哑口无言,脸色异常难看。 马皇后看到这个场景,想起朱元璋的交代,连忙补救道:“镜静,休得胡言乱语。男女婚配,自古以来,讲得都是男才女貌!” 一听这话,胡惟庸媳妇连忙跟着救场,当即附和道:“对对对,男才女貌才是天作之合!” 其他命妇听了,都想着讨好李家,再说了,马皇后都是这么说的,于是,她们也跟着附和起来,说什么“男才女貌”才是最重要的。 太子妃见了,心中叹了口气。 如果说,马皇后没有开口,她会帮着朱镜静。可是,男才女貌是马皇后提出来的,她就没法帮了。 而朱镜静以下的那些公主,虽然确实有点替她们姐姐不值,但是,男才女貌这个说法,其实也是她们认可的,便想着劝下她们的姐姐不要再说了。 结果,朱镜静压根就不怂,直接就怼上了马皇后,只听她据理力争道:“母后,要是韩国公世子真要是有才华,女儿也认了。但是,他有么?” 说到这里,她便转头盯向了韩国公夫人,脸上带着嘲讽之色。 韩国公夫人一听,肯定不能退啊,连忙回答道:“我儿的才华,是有目共睹的。不敢说虎父无犬子,至少在年轻一代中,也算是佼佼者了!”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那是才华横溢啊!”胡惟庸夫人立刻附和,坐实这一点。 其他人听了,不管听没听过,也都想附和,结果,朱镜静已经盯着韩国公夫人冷声喝道:“往自己脸上贴金,要脸不?” “你要说有才华,那我问你,你儿子知道微生物么?知道细菌、病毒么?知道逻辑学么……” 韩国公夫人其实是有点自信的,听到大公主要问问题,正待回答时,却听到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词,从未听说过,但是从大公主的言辞推断,这个好像绝对不是她临时瞎编出来的。 她想回答说知道,可是,她儿子知道不知道这些,她其实心中有数。如果回答说知道,看大公主这吃人的样子,指不定会当场问话,然后答不出来怎么办? 一时之间,她就傻在了那里。 在后宫在场的这些人中,就只有太子妃知道朱镜静问了个啥,顿时,也是有些无语。 她敢肯定,朱镜静自己都没搞懂这些问题,只是从张一凡那边听来而已。 没想到胡闹归胡闹,这说出来的话,却可以让任何人无从招架,因为在场的人,肯定是听都没听说过的,又怎么答复? 这么想着,太子妃偷偷看了一眼马皇后,见她一脸不快,便不敢说话,继续当旁观者了。 朱镜静当然知道她这么闹,肯定所有人都不开心。就连她自己也不开心,父皇母后都不给她做主,那她只能给自己做主了! 当然,她也知道,她绝对不能让马皇后无法收场,因此,她便马上接着大声说道:“我大明的青年才俊多得是,要你儿子的才华能胜过其他才子,最能帮到我父皇,那我就愿嫁!要不然,我为什么要嫁给你儿子,难道嫁给那个最能帮到我父皇的大明才子不行么?” “……”太子妃听得瞠目结舌,因为她想起,朱镜静好像提过“比才招亲”,这是当众又一次提出来了啊!她就有这么大的信心? 反正就太子妃自己来说,她不觉得张一凡真有这个本事!朱镜静啊,就以为她的如意郎君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了! 后宫内,面对朱镜静的这个说法,还咬定才华横溢,最能帮到皇帝的,那这个理由,谁敢反对了? 再说什么男才女貌也没用啊,因为朱镜静所提这个,就是男才女貌啊! 被朱镜静这么一闹,后宫这边的气氛就尴尬了。但是,不管怎么样,要等到外廷那边结束才行。于是,马皇后派人,偷偷去把后宫的情况给朱元璋禀告了。 这个女儿,把李家架在火上烤了! 63 顺理成章(春节加更) 外廷这边,其实也已经差不多了。 事实上,这种宫廷赐宴,一般也是礼节性的,并不会真得大吃大喝,和梁山好汉那种一样。 恭喜燕王,恭贺朱元璋的马屁话,说了一堆之后,其实就差不多了。 这个时候,李善长看了一眼他边上的儿子,又瞧了瞧他弟弟太仆寺丞李存义那边一眼。刚好李存义也看向他,两人便对视了一眼,双方心领神会。 于是,由李存义向朱元璋奏道:“如今燕王已然大婚,成就一段佳话;又有大公主豆蔻年华到了待嫁时,相信不久便又有另一桩喜事,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一般情况下而言,这个话也是喜庆中该有的,并不突兀,是好事来的。 因此,其他文官武将一听,便纷纷向洪武皇帝恭喜,气氛又一下热闹了起来。 朱元璋一听这话,岂会不知道接下来是演什么戏了? 如果要是没有叶伯巨那件事情的话,听到这话之后,他一般会笑呵呵地直接问李善长,听说你儿子正缺一个媳妇,那我们结为亲家吧?李善长听了,立刻便会上前谢恩,流程走完,婚事定下。 然而,叶伯巨的那份奏章,让朱元璋对胡惟庸、李善长等人很是不满,加上朱镜静的反对意见,他就想着恶心下李善长,虽然最终还是会成全这段婚事,但也要敲打一下他。 因此,这个时候,朱元璋就想起了,他派人以燕王的名义去传那个乡下小子来恶心李善长了。 想起这个事情的时候,他才注意到,他的儿子都在这,那那个乡下小子怎么赶过来? 这也是朱元璋还要脸,没有直接传旨张一凡,而是用了朱棣的名义,就是不想让李善长知道,这事就是他故意这么做的。 当然,最为重要的因素,还是在朱元璋这边,终归还是以政治为重而已,恶心李善长,那也是在气头上顺口吩咐的。 此时,朱元璋看了朱棣一眼,意识到有纰漏之后,他也不在乎了,毕竟此时的他,心情还是不错的。 不过,他也没有顺理成章去问李善长,只是笑呵呵地享受那些马屁话而已,就等着李善长自己跳出来求亲。 御史台的杨文裕,是李善长的多年好友,看到朱元璋竟然不按套路来,等了一会之后,忍不住便开口奏道:“韩国公世子年少有为,才华横溢,如今更是未婚。微臣举荐给陛下,可为陛下佳婿也!” 已经四十来岁的李琪,虽然已为郡官,但年少有为这个词,用在他身上,反正,一般脸皮薄的人是说不出来的。 这不,朱元璋听了,看了李善长边上坐着的李琪,也就小他七八岁而已,心理就有点腻歪:这算年少?比自己女儿大一倍年龄还不止呢! 心中有点反感,但是,既然气氛已经到了,朱元璋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主,便准备顺水推舟了。 结果,正在这时候,后宫马皇后派来的太监到了,靠近朱元璋身边低声把后宫发生的事情禀告了一遍。 这一下,朱元璋就头疼了! 这个女儿,还真得是不省心啊! 她在后宫这么一闹,自己再定下这门亲事,是不是就承认朱家被人欺负了? 虽然说,朱镜静在后宫说什么最能帮到父皇的,她就嫁之类的话,但是,朱元璋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自己女儿说得这个人,绝对不会是李善长的儿子李琪,而是那个乡下小子! 那么问题来了,那个乡下小子到底有多少能耐,竟然能在大明才子的比试中胜出? 自己这个女儿就那么肯定,那乡下小子有这么厉害? 这个功夫,朱元璋的脑海中,竟然冒出了一个念头,或许自己该见见这个把自己女儿迷得神魂颠倒的乡下小子? 想到这里,他看了下大儿子,然后又看了下四儿子,然后又想到:那乡下小子最终能得到自己儿子的支持,该不会自己在之前真得轻视他了吧? 朱元璋这边在想着呢,李善长就等着他开口赐婚的,结果等了好长一会时间的,就发现朱元璋在发呆,他这边就有点不满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竟然还这样子,这明显是在落他面子啊! 李琪也是满心欢喜地等着,结果一样没等到皇帝点头,顿时就有点急了,连忙看向他爹,想看看他爹的意见,别是真被那乡下小子横刀夺爱,把公主抢走了吧? 李善长自然是看到儿子的表情了,可他却是能忍,并没有什么举动。 李琪一见,他城府可没他爹深,就忍不住了,立刻向洪武皇帝奏道:“陛下,微臣对大公主仰慕已久,还请陛下成全!” 这话一说出来,那就是非常直白了! 这个事情,其实所有人都心中有数。因此,在李琪说出这话之后,其他人便不说话,都看着朱元璋,等他点头同意了。 身为这次赐宴当事人之一的燕王朱棣,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叹:那个张一凡终归是没敢来,人家李家既然都已经开口了,按父皇的脾气,是不可能再有意外了。 至于太子朱标,则更是波澜不惊,因为朱元璋都给他详细解释过朱镜静的婚事,只能是嫁入李家,对皇家才是最有利的。 此时,大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洪武皇帝身上,等着他点头答应了。 朱元璋也已经回过神来,看着一脸期待的李琪,又扫了一眼李善长和胡惟庸之后,便准备点头同意了。 虽然朱镜静在后宫闹归闹,可外廷这边一旦有了决定,就不是其他人能改变的了。 这婚事,确实让镜静委屈了,可为了大明江山,不得不这么做。 心中有了决定之后,他便开口说道:“朕……” 结果,让朱元璋没有想到的是,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动静,打断了他的说话。 “咚咚咚……” 急促的鼓声,传入大殿,虽然听起来很远,但是确实能听到,是有鼓声。 顿时,朱元璋的眉头不由得一皱道:“什么人在敲登闻鼓?” 敲登闻鼓肯定不是好事,而今天却是他四儿子的大喜之日,作为当爹的,当然是不开心了。 64 他来了 李善长作为朱元璋的左膀右臂,一起多年,早已了解朱元璋的习惯。之前见他的样子,就知道他要同意了,结果没想到,登闻鼓响起,打断了这一切。 这让他很是不满,便向杨文裕用眼神示意了下。 本来的话,有人敲登闻鼓,让胡惟庸这个百官之首出面,趁着燕王大喜之日拦一下是个不错的主意,但是,胡惟庸对于李家和皇族结亲并不热衷,因此,李善长便让御史台这边出面了。 杨文裕心领神会,便立刻向朱元璋奏道:“眼下正是大喜之日,惊扰了陛下兴致实属不该,微臣愿去处理登闻鼓之事,他日再上奏!” 其他人听了,都觉得有道理,不管是为了讨好李家,还是讨好皇帝,便纷纷跟着附和起来。 朱元璋一听,也有点意动了。但是,当他听到底下有个文官奏道:“陛下日理万机,此等登闻鼓开设,实属不必,不如以后就归中书省处置,回头再上奏陛下即可!” 这个话,一下就触动了朱元璋敏感的神经。 之前的时候,他就已经不满地方上上奏的事情,都是先经过中书省再到他这里。以至于有些事情中书省都自己做主,就没有送到他这里来了。 相权和皇权的冲突,就是从这个事情上开始的。 朱元璋别的事情都能忍,但是伸手从他这里夺权,那是万万不能忍的。哪怕别人觉得这是减轻他这个当皇帝的事务处理程度,是为了他好,他也无法忍。 因此,这一听之下,朱元璋立刻面无表情地喝道:“登闻鼓的规矩乃是朕亲自定下,岂能更改!来啊,带那敲登闻鼓的上殿,朕要亲自处置!” 大殿处的禁卫领旨,便立刻下去,很快就带了人过来。 大殿内喜庆的气氛,自然因为这个事情就不存在了。所有的人,都在猜测这个敲登闻鼓的,到底是何人,为了何事? 一般来说,作为当官的,最不喜欢的,就是能直接告到御前的这种登闻鼓制度。就大明朝两百多年历史,一直有当官的,攻击这个登闻鼓制度,不管是都察院御史还是大明首辅,皆有之。但是,最终还是被大明皇帝坚持下来了。 不过,到大明中后期终归也是加了不少条件。至于到了满清时候,更是成了摆设。 他们正猜测着呢,轮值登闻鼓的监察御史先被带进了大殿。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监察御史身上。 朱元璋冷着脸,看着他进入大殿,不由得眉头一皱,当即喝问道:“诉状呢?” 敲登闻鼓,要有诉状,并且登记相关信息。这些东西,全都不能更改。历史上就有一个监察御史因为老乡告状的关系,给他改了下诉状,结果不管事情最终结果如何,因为违反了不能更改的规定,直接被皇帝给赐死了。 监察御史是一头的汗,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外面阴雨给淋的,总之,脸上湿的,脸色还有点惶恐,向朱元璋奏道:“陛下,敲登闻鼓者未有诉状,说是来不及写!” “……”所有人听到这话,顿时都是傻眼了,什么意思?敲登闻鼓了,还来不及写诉状,这是有多急才会这样的? 事实上,监察御史也是一头的包,有点不知道如何处置为好,结果是皇帝的旨意到了,反而给了他解脱,直接来回旨了。 朱元璋自己也有点懵,回过神来后,既有点好奇,也有点恼怒。 他好奇的是,到底是什么样的冤情,或者是什么样的情况,会导致敲鼓者没有诉状? 而他有点恼怒的是,敲登闻鼓却没有诉状,感觉有点儿戏了。 此时,已经是这样一副局面了,他便冷着脸直接吩咐道:“带敲鼓者上殿!” 情况到底如何,朱元璋都懒得在问监察御史,直接问那敲鼓者就完事了。 听到这个旨意,很多人都是好奇,纷纷转头看向大殿门口。他们都想看看,这个敲登闻鼓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为了什么样的事情? 于是,张一凡就这么隆重地第一次出现在朱元璋以及满朝文武的面前。 没错,敲鼓的这个人,就是张一凡。 为了抢老婆,他也是豁出去了,想到了敲登闻鼓的这种方式,第一时间能见到朱元璋。 也只有这样做,他才算是尽力了。要不然,万一错过了朱镜静,就算活着,这辈子也都会后悔的。 至于可能的后果,或者最坏的后果,他也已经考虑过,大不了就白魂穿了一次,反正有些事情,必须要做,有些风险,必须要承担! 再说了,也未必会是最坏的结果。因为他已经想过,在这洪武朝,他应该怎么做才是比较好的方式!这次,其实也是一个机会。 此时,张一凡走进大殿,他的这个出场,让大殿内的所有人,眼珠子都凸了出来。 没办法,这个形象比较特别,想不出风头都不行。 就见他全身湿透,衣裳还黏有泥巴,一看就是在泥地里摔跤过的,可以说,就这个形象上来说,很是有些狼狈的。 甚至可以说,出现在这个大殿内的,过往前后所有人中,就数他最为狼狈。 但是,张一凡的气质,却又是最独特的。 进入大殿,没有一点畏缩而战战兢兢,反而整个人看着精神饱满,气度不凡。有点类似那种雄赳赳,气昂昂,跨进了大殿内。 外形的这身狼狈,和他精神气质的气宇轩昂,有一种非常大的反差。任何人见了,都有眼前一亮,随后会一直牢牢记住他。 更不用说,张一凡长得也是出众了。 他的这个登场,让大殿内一时之间,变得非常安静,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在第一时间回过神来。 朱元璋也是,他想了好多种敲登闻鼓的人,却是没想过会是这样一个后生。 不知道为什么,他在看清来人之后,第一时间在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念头:这个人该不会是镜静惦记的那个乡下小子吧? 他正想着,就见张一凡已经走到了殿前,然后跪倒在那里,大声见礼道:“草民柳家村张一凡,见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65 骂殿 听到他的话,很多人都不知道,第一个念头是:他谁啊? 但是,在这大殿内,也有几个人是知道他的,比如燕王朱棣。 只是张一凡出现在大殿内,虽然有些狼狈,但是他也认出来了。因为张一凡的气质,真得是很独特。 另外还有几个人,比如朱元璋、朱标、李善长、李琪还有李存义,也是知道张一凡,但是以前没见过。 此时,看着趴在那里的张一凡,朱元璋就很是有点感慨了。他是真没想到,这个张一凡竟然想到了用敲登闻鼓的方式赶来阻止提亲!这是得多拼命啊! 还有,看他那一身狼狈,怕是没少遭罪! 不得不说,这个乡下小子的胆子,以及对朱镜静的在意,有些出乎他意料了! 另外,只是看到张一凡的第一印象,看到他那气质,绝非普通乡下小子能有的,这又让朱元璋有点吃惊,他不得不承认,之前有点小看张一凡了。 这么想着,朱元璋叫过身边的轮值太监,低声吩咐了他几句,等这个轮值太监转入后殿之后,他才重新看向前面。 不过虽然此时的朱元璋,知道张一凡是为了阻止婚事而来,但是他却依旧假装不知道,只是公事公办,冷声喝问道:“你敲登闻鼓所为何事?” 听到这话,太子朱标有点懵了。他父皇这么问话,那张一凡该怎么回答? 我是来阻止韩国公提亲的?又或者说,我是来求亲的? 可是,这登闻鼓乃是为了重大冤情而设,不是用来求亲的啊! 在满朝文武面前,能坏了规矩? 这个张一凡,没想到是这么冲动的一个人,这后果怕是有点严重,也不知道父皇最终会怎么处置他? 和他差不多,燕王朱棣心中也很不高兴张一凡这种出场方式,但是想着父皇要是处罚他,那大妹会非常伤心,真是有点头疼。一会的时候,自己该怎么救下这个愣头青?不好救啊! 和他们带点担心不同的是,李善长父子,知道眼前这人就是张一凡时,一个个都是幸灾乐祸,这下好了,就算那个朱镜静再怎么喜欢这个乡下小子,犯了规矩,到时候就以规矩拿捏朱元璋,让朱元璋从重处置他,算是能让他们心中出口气了。 什么玩意啊,竟然敢和李家抢女人! 他们正在想着呢,就听张一凡大声回答道:“草民要向皇帝陛下献国宝!” 国宝?一听这话,所有人都是愣了下。哪怕知道张一凡的,也是没想到他竟然是来献宝的! 这不,朱元璋就有点疑惑地问道:“国宝?是何东西能称之为国宝?” 李存义听了,立刻出列喝道:“你一介草民,可知何物才能称之为国宝么?在陛下面前大言不惭是为欺君之罪,这是死罪,你可知道?” 就是眼前这个小子,让李家很不高兴,逮着机会,不往死里整他就怪了! 其他人听到,不管是不满张一凡也好,还是讨好李家也罢,又或者是认为乡下小子没见识,根本不可能有国宝,便纷纷加入攻击张一凡的队列。就那么听着,好像张一凡真得已经定了欺君之罪一样。 朱元璋看到这一幕,反而不喜,当即面容一沉,也不说话,就盯着底下。 那些文武官员,自然是在观察他的,看到他这表情,便不敢说话了,大殿内,重新安静了下来。 “你且起来说话!”朱元璋这才对张一凡说道,“如果谎言欺君,朕就把你扒皮了;要是真有国宝,朕便有重赏。” 张一凡听了,立刻谢恩,然后站起了身子。此时的他,虽然表面上看,好像不慌不忙,不亢不卑。但是实际上,他其实腺上素狂飙,很是振奋着,因此,也感觉不到冷。 就见他站起来后,抬头看向前方,终于看清了朱元璋的模样。 虽然朱元璋已经是中年了,但是绝对能看出来,他年轻时候肯定是个帅小伙,并且还是大个子的那种,而不是鞋拨子脸。 这位大明开国皇帝,带着威严,不怒自威,正在盯着自己看。 张一凡没敢再这么打量下去,当即向朱元璋奏道:“草民所献之国宝,乃是草民发明出来的水泥!” 这个答案,其实已经有人猜到了。比如朱棣,还有李家几个。不过把水泥称之为国宝级别的宝物,他们却是存疑的。 他们如此,其他不知道的,只是听到水泥一词的文武大臣,就更是不觉得,这么俗气的名字,还能是国宝? 然而,不等他们质疑,张一凡就已经解释道:“陛下,此种水泥,用途类似三和土,但是比三和土便宜很多,最为关键的是,此物能大规模地烧制,从而造价更低。可用于建造房屋,修路铺桥,水浸不泞,不惧火烧,又比一般土墙坚固。” 听到这话,杨文裕不由得带着嘲讽冷喝道:“我还以为是先秦之和氏璧,大唐之明堂火珠呢!就你这低贱之物,也能称之为国宝?真得是笑话了!” 点评了一句之后,他便向朱元璋一礼奏道:“此子不知天高地厚,以低贱之物蒙骗陛下,微臣恳请治他欺君之罪,诛其九族,以儆效尤!” 张一凡一听这个人出言竟然这么恶毒,还想诛他九族,顿时,他也就放开了,直接盯着他,不等朱元璋下定论,就冷声喝道:“你是什么东西?有眼无珠,拿那什么和氏璧之类东西当国宝,却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国宝,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简直误国误民,还好意思出来当官?要我是你,买块豆腐撞死得了!” 这一喷,顿时喷得杨文裕胡子翘起,手脚都发抖。这辈子,他还没被人这么当面骂过。更不用说,他说得乃是公认的事实,就这竟然被一介草民当着满朝文武,当着皇帝陛下的面这么骂,简直是奇耻大辱了! 这一刻,杨文裕甚至都忘记了皇帝还在看着,用那发抖的手指着张一凡,气得哆哆嗦嗦地说道:“你……你在大殿上胡言乱语,我……我要杀了你!” 其他人看着这一幕,全都瞠目结舌。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个乡下小子竟然会在大殿之上,皇帝面前辱骂一个朝廷命官,并且还是骂得那么难听的那种! 就连朱棣,都是眼睛一闭,不敢看张一凡在那发疯了。同时,他心中想着,自己交代过他不要吹牛,结果倒好,不但吹到父皇面前来了,还吹成了这样一个局面,神仙都难救他了啊! 66 猪肝色(春节加更) 不过,朱元璋的心情,和他儿子却明显有点不同。 虽然说,如果有和氏璧啊什么的,有人能献给他的话,他肯定会很高兴,也肯定是当国宝来对待的。 但是,眼前这一幕,他看着张一凡这个乡下小子指着文官的鼻子骂,还骂得那么狠,都气发抖了,不知道为什么,朱元璋的心中,却感到有些爽! 这些文官一直气他,隐晦地攻击他,虽然他有生杀大权,但是要把文官气成这样,还真不大可能!最多是让文官吓得发抖,而不是气得发抖。 与此同时,朱元璋对张一凡也更好奇了。看着他竟然一点都不怯场,谈吐犀利,这明显不符合乡下小子的印象! 这个小子,不简单啊! 这么想着,他也要听听,到底这个乡下小子在接下来能说出什么话,推翻大家普遍认为和氏璧是国宝的说法? 此时的朱元璋,置身于世外,笑看底下争斗,心情难得不错! 而此时,其他文官武将都已经回过神来了。武将这边还好,文官那边,却是一个个都气炸了。 不过城府比较深的那些人,是阴沉着脸不说话,而那些城府浅一些的,或者说想趁这个机会表现自己的文官,却是一个个跳了出来,围攻张一凡。 “毛头小子,信口雌黄,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和氏璧乃是公认的国宝,竟然被你贬得一无是处,就你那什么水泥好?简直是狂妄至极!” “不知礼节,不知礼数,该杀!” “对,该杀,五马分尸!” “活剐了他都是便宜他了,就不应该生下来!” “……” 面对一众文官的围攻,张一凡反而心中窃喜。因为他分析过,在这洪武朝,绝对不能去和文官武将打成一片。如果和他们的关系都很好,那以后自己展露才华,声势更大的话,反而可能会被朱元璋忌惮。 就张一凡自己分析,李善长为什么不得善终,就和他与文官武将的关系都不错有关。 到了李善长的这个地位,不得不让朱元璋忌惮,就算李善长自己没有反意,可他得很多文官武将拥护,那万一黄袍加身呢? 这种猜忌,在朱标死后,会变得更加严重起来。 根据这些分析,张一凡原本就打算他的亮相,从舌战群儒开始,如今见到这些文官都围攻他,也附和他的预期。 这不,就见他丝毫不惧,更是感觉不到寒冷,只是用手指着这群文官,大声说道:“好,那我问你们,和氏璧是能吃还是能喝,又或者是能用?有多大用?对皇帝,对国家有多大的功劳?来来来,你们来说说!” “……”听到张一凡的反问,刚才乱糟糟地围攻,突然之间,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国宝能是这样定义的么? 之所以是国宝,那就应该是稀有! 然而,张一凡的这些问话,在这大众广庭之下,也不能直接就答复。因为从合理性上来说,一无是处的东西,就算再稀罕,好像也不能算是宝贝吧? 大殿内的这个安静,特别是和之前围攻张一凡时候的吵闹对比,更是有点醒目,有点打文官的脸。 每多一点时间的安静,就多打一点时间的脸! 尴尬不尴尬? 其他人可能还好,那些围攻张一凡的文官,绝对尴尬! 朱元璋看到这一幕,心中又爽。 干得好,就要有人能治下这些文官。平日里,好像就他们有学问,这下好了,被打脸了吧? 不过,也终归是有一些聪明人的,看着张一凡在出风头,自然是不满的。 这不,宰相胡惟庸站了出来,冷声喝道:“和氏璧之所以是国宝,乃是谁拥有和氏璧,便是天命所归!此等意义,谅你也不懂!” 和氏璧所刻之传国玉玺,朱元璋并没有得到。如果这个时候有人献上这个的话,他绝对会大喜,并且重赏,以国宝待之。原因无他,因为他拥有和氏璧所刻之传国玉玺,就说明他是天命所归,为他的皇权背书! 这种事情,他绝对是要给予肯定的。 那些文官听到胡惟庸的这个话,顿时回过神来,纷纷附和,似乎是要扳回一局,挽回刚才丢失的面子。 就连朱元璋听了,也是暗自点头。 不得不说,胡惟庸能当宰相,确实是有水平的。这也是朱元璋虽然不满他和李家结成姻亲,却也还是要用他。 然而,张一凡这边,却是冷笑一声,立刻就反驳道:“既然如此,那我问你,历代拥有和氏璧的皇帝有多少?他们都是天命所归么?” 顿了顿,他不等胡惟庸回答,就又冷声喝道:“天命,乃是人心,不是一块石头,这点道理都不懂,你也好意思当大明朝的官?只会误国误民!” 他这话一说出口,就犹如一支离弦之箭,直接射中胡惟庸的心口,以至于他的脸色,一下涨成了猪肝色。 一直以来,他都是顺风顺水,特别是当了大明朝的宰相,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受尽了所有人的追捧,正当风头时。 本想着这个乡下小子在大殿内这么嚣张,就顺口一句,治一下他,也能让他这个百官之首更能深入人心。 结果没想到,这个众人皆知的理由,天命所归的场面话交代出去,却被这个乡下小子猛然抽了一个嘴巴,还无法还口了。 这个事情,如果真要辩论的话,面对李善长这样的对手,胡惟庸就不会这么轻易就说话了。结果没想到,就一乡下小子,才思这么敏捷,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和氏璧所刻之传国玉玺丢失之前,已经有很多亡国之君都拥有过的。只要平心静气来讨论这个事情,对于儒家来说,也并非不能得到天命乃人心的结论。 因此,在这大殿之内,胡惟庸一时之间无法反驳,其他官员也没法反驳。大殿之内,又重新安静了下来。 这一次,朱元璋听得精神一振。如果说,张一凡之前气到杨文裕,还只是让他眼前一亮的话,这一次看到他驳倒胡惟庸,认识到天命乃人心之理,就让他对张一凡重视起来了。 67 像个娘们 不管怎么样,满朝文武大臣,就被这么一个邋遢的乡下小子给问住,那就太丢脸了。 看到一众文官没有说话了,和李善长、胡惟庸等人关系比较好的武将,吉安侯陆仲亨便站了出来,用手指着张一凡喝道:“你这小子,休得猖狂。你以为就你那什么泥,就能当得起国宝之誉了?你才见过多少世面呢?” 这个陆仲亨,也确实是个战功赫赫的武将,大明南北,都留下了他的战绩。但是,他的毛病也有不少,被朱元璋撸过。 张一凡喷了文官,正愁没有对手呢,看到一个武将竟然也来为难自己,那就不用说了,继续开干! 于是,就见他转身看向这个武将,冷笑一声道:“我是没见过多少世面,所以如果是我不懂的事情,我绝不瞎说。可我要说水泥是国宝的,那必然是有我的理由。至于你,连名字都没记住,就来质疑,这就是你见过世面的原因么?” “你……”陆仲亨一听,顿时气得满脸通红,握着拳头就走向张一凡,狰狞着脸喝道,“狂妄之极,老子打杀了你!” 张一凡见了,丝毫没有害怕,昂首挺胸,就在那看着他走近。 这倒也不是说他胆子非常大,而是他相信,没有朱元璋的允许,谁敢在大殿内动手?无视朱元璋这个皇帝,那才是活得不耐烦了! 眼见着陆仲亨凶神恶煞地靠近,但是张一凡却一点不惧,然后,有细心的人就发现,陆仲亨的脚步越走越小了,到了后来,甚至都快成小碎步了,像个娘们! 要不是这个场合不合适,估计有人就会笑出来了。 终于,朱元璋一声轻哼,让陆仲亨立刻停止了动作,不过朱元璋并没有对他说话,而是对张一凡说道:“你这水泥,名字取得普通,用途和三和土一样,只是会便宜很多,就能当大明国宝?” 听到这话,张一凡便不再理那个武将,转头看向朱元璋,当即恭敬地解释道:“陛下请想,不说大明所有道路,只是官道全部用这个水泥来铺,那么道路平整,雨天也不会泥泞,交通便捷,缩短运送物资的时间。如粮草物资的运输,便能节省路上消耗,地方上的消息,也能更快到达京师,减少路上耽搁的时间;军队调动,也更为便捷,对于朝廷来说,更易掌握边疆局势……” 这一点,之前还真没人想过。但是他这一提起来,在大殿内的人,不要说朱元璋和那些武将了,大部分文官也都是经历过战事的,一下便能知道他说得没错,道路便捷对战事会有多大的影响。就连想打张一凡的陆仲亨,心中也不得不承认这点。 他们还在想着呢,就听张一凡还在那说道:“事实上,一个王朝疆域有多广,完全取决于朝廷对于边疆的控制。而水泥能让交通更为便捷,换句话说,大明朝只要有了水泥,便还能开疆拓土,掌控更多的地方!” 听到他的这些话,大殿内的大部分人,都是参与大明开国的,对于开疆拓土,自有一股热血。因此,他们听得都是眼前一亮。 就算是朱元璋,也是振奋了一点。 此时的大明朝,因为元末明初的战事,北方大部分地区人口稀少,提供边防的粮草物资就匮乏。而大明主要的敌人,前元余孽逃入北方草原和西北荒漠,要想征讨他们,物资都需要从南方运过去。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朱元璋采用了卫所制,通过军队屯田来解决。但是在彻底解决之前,还是要靠南方输送粮草物资,一路上消耗的物资极多。 甚至朱元璋还打算把东京(开封)或者长安定为都城之一,也因为物资匮乏也没有动作。 张一凡刚才所提的好处,一下就切中了朱元璋如今最为在意的事情之一,这个水泥,他一下就重视了起来。 不过张一凡还没说完,还在继续对朱元璋介绍道:“还有,一旦水泥修筑凝固之后,会非常结实,并且不会怕水冲击。如此一来,除了修路之外,兴修水利也会变得非常方便起来。特别是南方多雨水,如果大规模应用水泥的话,就能减少很多水患,灌溉更多庄稼,于国于民,又是有极大好处的。” 说到这里,张一凡提高了一点声音说道:“这么大规模地使用水泥的一个前提,就是水泥并不会多贵,使得朝廷有这个能力去大规模应用。简而言之,就是便宜又好用,对一个国家来说,这水泥可否称之为国宝?” 如果说,张一凡之前介绍水泥,对于这些并没有见过水泥的人来说,印象还比较模糊的话,此时被他这么详细地解说,只要不是脑子太笨的人,就都能知道,这个水泥真得是太有用了! 事实上,那个李佑之所以那么急着想吃下水泥,就是认识到了水泥的好处。 此时,朱元璋听完,忍不住微笑地说道:“如若这个水泥真得如同你所说,确实能担的起国宝之称!” 他绝对是个务实的皇帝,这个水泥,军民两途都非常有用。甚至还能进行联想,用到更多的地方,有这么一个好东西,想不开心都难。 此时,胡惟庸听到朱元璋竟然要定性这个水泥为国宝,他就不愿意了。 刚才被打脸,心情正差着呢,就给这个水泥盖棺定论?绝对不行! 于是,就见他向朱元璋奏道:“陛下,此子只是口若悬河,夸夸其谈,到底那水泥如何,却是未曾见过。国宝之称,为时过早!” 听到这话,朱元璋也是点点头说道:“胡卿言之有理!” 虽然他已经从其他方面来推断,这个水泥肯定不错。但是朝堂大事上,终归还是慎重点好。因此,他并不急着就下定论。 张一凡听了,便看了燕王一眼。一个眼神打了过去:四哥,该你了! 对此,朱棣倒没有推辞,立刻站出来给朱元璋说道:“父皇,那水泥修筑的道路,河渠以及房子,儿臣都亲眼在城外三十里的柳家村见过,确实不错。不过儿臣建议父皇亲自前去看看,当更能有数。” 他这一背书,几乎就可以肯定水泥是个好东西没错了。 朱元璋一听,略一思索,当即点头道:“这水泥是否真为国宝,朕自然要亲自核实才好。朕说过,如果真为国宝的话,朕必有重赏!” 张一凡就等着这句话了,他不需要别的重赏,只要静静就好了。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呢,一直沉默没有说话的李善长忽然出列奏道:“陛下,不管此子所献之水泥是否为国宝,都不该敲登闻鼓来献。如若不加以惩处,他人有样学样的话,陛下威严何在?” 68 以儆效尤 不要说张一凡在大殿内舌战群官,出尽了风头,光是他想和李家抢朱镜静之事,李善长都不可能让张一凡如意的。 只不过,李善长的城府深,并且他的身份也高,因此一直冷眼旁观,看张一凡在那表现。 如果说,有文官武将把张一凡治了,那是最好了。因为在他看来,如果要他亲自出场去和张一凡对线,那都有辱他的身份,胜之不武。 结果,文官武将压根奈何不得这个张一凡,就连胡惟庸出马都吃了个大亏,眼看着朱元璋都开始欣赏他,并且很可能要有赏赐,李善长就不得不亲自出马了。 当然,李善长可不是愣头青,不要说以前辅佐朱元璋就证明了他的能力,光是他如今的年龄摆着,就足以让他提醒自己谋定而后动。 水泥那个东西,他并不了解具体的情况,因此,他并不就水泥来攻击张一凡。他的眼睛很毒,就瞅准了张一凡敲登闻鼓这个事情来做文章。 至少在他看来,敲登闻鼓之事,就是这个乡下小子的七寸。只要逮住了他的七寸,就算他那水泥再好,也能把他按死了! 此时,他的话音一落,文官武将们一听,顿时精神一振,心中一个个都是感慨:姜是老的辣,不亏是大明开国第一功臣,这一开口,就能将死这个嚣张的乡下人了! 所谓落水狗人人喊打,更不用说,还能讨好之前丢脸的宰相以及如日中天的韩国公。 因此,文官武将们的精神一下振作起来,纷纷附和,就抓住张一凡敲登闻鼓这个事情,喊着要给张一凡治罪。 “陛下,臣附议,无规矩不成方圆,登闻鼓乃是有重大冤屈才能敲之!” “陛下,献宝乃是好事,可走其他途径呈现御前,如今此子却敲登闻鼓来献宝,实乃儿戏,必须惩处!” “陛下,国法威严,容不得亵渎啊!” “臣恳请陛下严肃法纪,以儆效尤!” “如若放过此子,他人仿效之,陛下威严何在? “……” 这一次,听着这些臣子的话,朱元璋确实对张一凡敲登闻鼓的事情有点不高兴了。 虽然说,他其实明白,这些臣子对张一凡群起而攻之,绝对是有私心,而不是真正的基于国法威严,可张一凡用敲登闻鼓的方式,确实是做错了。 哪怕朱元璋其实也知道,张一凡敲这个登闻鼓,最主要的目的是要抢亲。除此之外,他也没有别的途径能抢时间。 但是,登闻鼓就是登闻鼓,敲了登闻鼓,那就要符合敲登闻鼓的规定。要不然,朱元璋放过了他,一如那些臣子所说,他的威严何在? 至于张一凡的苦衷,他就管不了那么多的。最多一会治罪的时候,给他留一条命,但是皮肉之苦,却是免不了的了。 心中这么想着,朱元璋便有了计较,当即冷声喝问道:“你对此有何话可说?” 边上的朱棣见到这个情况,也是无奈。为此,他不由得看了那李善长一眼,心中不由得想着:果然是厉害,只是一句话,就把张一凡打回了原形。 至于太子朱标,心中却是在感慨,父皇果然有先见之明,李家的份量确实非常重,区区一个张一凡,压根无法能和李家去比的!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不看好张一凡的情况下,张一凡却依旧保持着从容,压根没有惊慌失措。 就见他看了李善长一眼之后,便向朱元璋回话道:“草民敲登闻鼓,自然是有敲登闻鼓的苦衷,绝对不敢乱敲!” “……”朱元璋一听,心中顿时无语,这是什么意思,要把阻止提亲的事情说出来? 这个苦衷对你来说是苦衷,可是,对于朝廷来说,却还是不符合敲登闻鼓的规定,一样是要治罪的啊! 另外一边,李善长听到他的话,却是微微一愣。 因为他并不知道朱元璋派人去通知了张一凡,知道他今天朝贺的时候会提亲。 这个小子,难不成还能为自己开脱敲这登闻鼓的罪名?他连诉状都没有,就能事先有备?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李善长心中如此想着,便冷言看着张一凡,听他到底能说出个什么一二三来! 只要有一点地方说得不对,满朝文武都在盯着,定然逃不脱这个罪名! 呵呵,敲登闻鼓可是有诸多限制,岂是那么容易敲的? 大殿内,不知不觉间,一下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张一凡身上。 朱元璋这边,其实有点不想让张一凡说了,因为他不想公开自己女儿的事情,更不想被人知道,是他派人去通知了张一凡。 但在这种情况下,他哪怕是皇帝,也不好拦着了,因此,便阴沉了个脸。 张一凡仿佛没看到,就听他向朱元璋说道:“草民烧制出了水泥,用水泥来修村子之后,名声立刻传出,引来了豪强想要抢夺水泥……” 一听这话,李善长不由得眉头微皱,直觉有点不对。 而朱元璋没想到张一凡没提朱镜静的事情,反而说起其他事情,那心情就好了些,脸色也好看了一点,继续听着张一凡说话。 只听张一凡接着大声说道:“……草民确信了这水泥的效果之后,是要献给陛下建设大明之用。可豪强来头太大,虽然燕王殿下及时拦下了他对草民的刁难。但是草民和他的身份相差太大,怕他再用别的手段,便只能敲登闻鼓了!” 胡惟庸这边,其实并不知道李佑的事情,听到张一凡这话,他还在恼怒着,当然不想让张一凡脱罪,便立刻驳斥道:“就算如此,你也该去县府甚至刑部、御史台等等告状,除非这些都不能帮到你才能敲登闻鼓,你不懂么?” 其他文官听了,纷纷附和,总之,张一凡敲登闻鼓还是有问题,还是要治罪才行! 不过李存义和李善长两人却是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出了他们彼此眼中的一点忧心。 很显然,他们大概意识到张一凡的理由是什么了! 69 吓到了(春节加更) 不止是他们俩,还包括燕王朱棣和太子朱标,甚至皇帝朱元璋也是大概知道这个事情的。 此时,听到张一凡没有说要赶时间阻止提亲的事情,只是提起豪强之事,朱元璋便放心了一点。 不过,他还是有点好奇,就算提这个事情,难道他就能为他自己开脱罪责了? 一时之间,朱元璋倒想知道,张一凡在满朝文武面前,怎么解释才能让别人说不出话来? 因此,他在胡惟庸说完之后,便点点头说道:“胡卿所言没错,登闻鼓就是有这个规矩。如若人人都越级提告,那朕岂不是只能天天处理登闻鼓的案子了?” 除了李家兄弟父子之外的文武官员,听到皇帝都这么说了,一个个都是幸灾乐祸地看向张一凡:让你嚣张,如今好了吧,被韩国公一句话就抓住了七寸,还能怎么翻天? 张一凡这边,确实露出了惶恐之色,但是语气中却没有一点惊慌,明显是装的,向朱元璋奏道:“陛下,这个豪强说他爹是太仆寺丞,他大伯是大明开国第一功臣,他老婆的伯父是大明的宰相。草民没什么见识,被他吓到了,觉得国宝要想不被他这么厉害的人夺走,就只能直接找陛下了,万一经过别人去献给陛下的话,草民担心陛下就见不到了。” 说到这里,他不等别人来质问,就又连忙补充道:“他说要是我把国宝给了他,他能保我荣华富贵!他说我要是去告他带去的那个县令,他威胁我说肯定告不赢!草民无奈,便只能敲登闻鼓了!” 他的这些话一说出来,顿时,所有人都知道他在说谁,不由得纷纷转头看向李存义,因为他儿子李佑还没资格来这大殿。 没人能想到,这个事情竟然还有这个内幕。 不得不说,对一般人来说,确实会有这样的担心,因为对头的势力实在太大了!更不用说,张一凡还只是一个乡下小子。 李存义看到连朱元璋的目光也盯向他,顿时,有点慌了,下意识地训斥张一凡道:“大胆刁民,休得血口喷人!” 他们都不知道具体的细节如何,因为李佑就没有具体说这种事情。不过就他们想来,李佑应该也不会那么蠢,就这么赤裸裸地说这些话。 张一凡一见,顿时露出很害怕的样子,赶紧向朱元璋告状道:“陛下,草民胆小,被那人一吓,经常做噩梦,就怕他们权势之大,捏死我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因此,今天一早就被噩梦吓醒,心慌之下便不敢再拖……” 说到这里,他一指自己身上,然后才接着说道:“陛下请看,如果不是因为惧怕,又岂会如此狼狈!” 朱元璋一直很严肃地听着,但是,听到他后面这句话,看着他夸张地展示他的狼狈,差点就失态了。 要不是知道这小子是因为要赶来阻止李善长求亲,还真要信了这个小子的鬼话了! 如今好了,他这么个说法,不但能解释他敲登闻鼓也算符合规矩,并且还能解释他为什么连诉状都没有,因为吓的! 不过,虽然真正原因对于朱元璋来说是心知肚明的,但是他却不会揭穿,甚至还乐意张一凡揪着这个事情,好歹能顺便敲打下李家了。 但是,其他人并不知道,听到张一凡的控诉,想着李家的势力,当即有不少人还都认同这个控诉,感觉十之八九是真的了! 但是,作为李家人来说,或者说和李家友好的官员来说,肯定不想坐实这种事情的。比如说,宰相胡惟庸。 并且张一凡的控诉中,还牵扯到了他。再加上,那个李佑是他的侄女婿,他也算了解的,觉得李佑不可能那么蠢。 因此,他便站出来,尽量让自己不那么凶恶,免得眼前这个小子又说他害怕:“你可有证据?如若诬告,一旦查实,那是要严惩的!” 听到这个话,想要讨好胡惟庸的那些官员,便立刻跟上,附和他的话。 如果没有证据,那到头来不管这个乡下小子如何能说会道,最终还是会被治罪! 或许,就算有证据,也还要看证据如何,够不够份量! 张一凡听了,没有犹豫,立刻答复道:“有几十个柳家村的村民都在场,他们可以作证。还有,亏了燕王殿下及时赶到,才救了我,没有被那豪强仗势夺走水泥国宝!” 虽然国宝还没有定论,但是并不妨碍他用国宝这个词来强调重要性。 大殿内的官员一听他的话,顿时都是一惊。这个事情,竟然还牵扯到了燕王? 如果说只是一些草民的话,其实还有转圜的余地,可这里面还有燕王,那就难了。 这么想着,他们便立刻转头看向燕王,试图求证这个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朱棣一直只是在吃瓜,结果没想到,吃瓜吃到后来,竟然吃到了自己头上。 看到大殿内的人都转头看向他,包括他爹在内,他倒也没有犹豫,当即点头说道:“确实是我赶到了水泥作坊,阻止了张一凡被带走。” 又是水泥作坊,又是要被带走,就这样一个场景,大殿内的这些文武官员,自己都能脑补出当时的情况了。 毕竟一边是李佑,一边是一介草民,真相如何,真得是显而易见的! 胡惟庸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了。如果这个乡下小子的控告真属实的话,那他那侄女有可能要守活寡了! 这个场景,他肯定不愿意看到的。可是有燕王作证,那谁还能质疑燕王作假证?燕王一贯以来,也不是会说谎的人啊! 不管如何,胡惟庸还是要努力下的,就听他向朱元璋奏道:“陛下,此事不能偏听一面之词,微臣以为,不如传另外一个当事人当面对质!” 听到这话,朱元璋略微有点犹豫,他怕这么审下去会暴露朱镜静的事情。但是,要以公正来说,另外那个当事人也肯定要到场的,要不然就这么下定论肯定有失偏颇,会有人不服。更不用说,那人还是李家的人。 稍微沉吟片刻之后,朱元璋最终还是点点头下旨道:“带人!” 好端端的亲王大婚,最后一个步骤,扫尾阶段突然就变成了审案现场,这个变化之大,是很多人想不到的! 李善长看着这一幕,目光闪动,显然,他也是不甘心事情完全按照张一凡所说那样发展的。 上架感言 编辑突然通知上架了! 原因其实也简单,就是被人pk下去,等不到三江了! 哭…… 哭完了!然后努力更新! 上架之后,保底一天两更六千字,跟我老书过来的书友应该知道,我基本上不会有请假的情况,很稳定更新! 还是给下加更规则吧,也算是写书的动力:一次打赏舵主加一更,舵主的倍数就是加更*倍数;每五百月票加一更! 今天还属于春节,承诺了春节加更的,顺带上架当天都是要爆更的,所以,今天的加更都不附加任何条件,就爆他个两万字如何? 更新时间是中午十二点,求支持,谢谢!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上架感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70 此生足矣(第一更) 李佑万万没想到,那个张一凡竟然真得敲了登闻鼓去御前告他了。 不过人与人,肯定是不同的。 李佑这边,一边赶往皇宫,一边就有人给他通风报信,告知他在大殿内发生的情况,免得措手不及应对出错。 换了其他人,绝对没有这个待遇。 因此,等李佑赶到大殿的时候,心中已经有数怎么做了。 面对朱元璋,李佑只是喊冤道:「微臣前往柳家村,是因为知晓有人拿郑国公的名头在招摇撞骗。」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在场的郑国公常茂,当即发问道:「那日下官曾向国公求证,可否知晓柳家村,知晓张一凡,国公回答下官说是不知,是也不是?」 常茂当然有资格在大殿上的,一直在吃瓜看戏,结果没想到,竟然也吃到自己身上了。 对他来说,说实话,他也看不下张一凡的嚣张,此时听到李佑问他,便据实回答道:「是,我是不知道柳家村,也不知道这个人,从未见过!」 听到他们的对话,满朝文武感觉又有点峰回路转,难不成最终的真相是,这个张一凡竟然是诬告? 哈哈,这下好了,真要是诬告的话,非让陛下扒了他的皮不可! 一时之间,大殿内的大部分文武官员,都一下振奋了起来。 这个乡下小子,实在太嚣张了! 朱元璋听得也是眉头一皱,有关李佑见常茂的事情,他其实早就通过检校那边获悉了的。只是没想到,其中细节竟然牵连这么多。 就一个小小的柳家村,就牵扯到了燕王,韩国公,宰相以及郑国公! 眼前这个小子,还真是能折腾啊! 另外一边的张一凡听了,面对满朝文武不怀好意的目光,丝毫不惧,立刻接话道:「我从未冒充说我是郑国公府上的人,我只是说过,我烧制出水泥,是郑国公府上出了人力物力。后来才知道……」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朱元璋,感激地说道:「是东宫慧眼识珠,知道草民要烧制的水泥是个好东西,因此由太子妃调派了郑国公府上的人力物力给予了支持。」 他这个话一说完,大殿内的文武官员顿时立刻傻眼了。 闹到最后,竟然还牵扯出了东宫! 太子朱标也是无语,他也没想到,竟然吃到了自己的瓜。 虽然说,前因后果他其实都已经了解了。但是,他在之前是没想过要揽什么功劳的。毕竟从头到尾,他其实都不知道,一直到最后,才了解这个事情的。 如今,张一凡把烧制水泥的功劳送到了他的手里,难不成还不要么? 再说了,张一凡说得话,其实也是事实。只是这个东宫的功劳,其实是太子妃,和他这个太子是没关系的。 此时,看到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头看向自己,朱标便点点头说道:「确有其事!」 就这么一句话,功劳到手,大妹那边也有交代,有赚无亏! 此时,他这么一说,那张一凡头上的招摇撞骗的帽子自然就不存在了。 并且因为太子朱标站了出来,大殿内的文武官员,一时之间都有些犹豫,想着还要不要继续下场去围攻张一凡了。 他们大部分人想着:也不知道张一凡在太子心中到底是什么样的地位,这小子和东宫到底是什么关系?如果为了讨好李家,或者说讨好宰相胡惟庸,而去得罪了太子,那明显就不划算的。 李佑这边,自然不傻,见太子发话了,便也改口说道:「下官之前并不知晓此等内情,在燕王殿下到了之后,才知是一场误会,便立刻就走了!至于说打击报复,觊觎他的水泥,这人没见过世面,如此瞧 不起下官也是情有可原!」 说完之后,他竟然还露出了笑容,对张一凡说道:「我这个人,记性比较好,当时什么人在场,说过什么话,都是记得清清楚楚的。我从来没有说过我的家世,对不对?」 他在说这个话的时候,说到「当时什么人在场」这几个字的时候,特意提高了一点声音,很明显是强调了一下。 张一凡当然听出来了,他这是在威胁,无非是强调朱镜静也在场。再闹下去,他就把这个事情也曝光出来了。 没等张一凡回他呢,就听他又继续说道:「当时是我的随从说了我的家世,我想阻止却是来不及。这个,我应该是没说错吧?」 「是你的随从说得,没错!」张一凡听了,看着他的眼睛回答道。 李善长在边上听到这里,就站了出来向朱元璋奏道:「陛下,如此看来,此事该是清楚了!」 听到韩国公开口,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他,听他怎么说这个事情了。 在朱元璋的注视下,李善长侃侃而谈道:「李佑并无觊觎水泥之心,而张一凡敲登闻鼓也是情有可原,这一切,皆是误会而起。对于家中奴仆仗势欺人恐吓百姓之事,定然会严惩,不再让此事再有发生。」 朱元璋自然听懂了,李家这边退让一步,这个事情不继续深究下去了。就这样结束,不处罚李佑,不曝光公主,处罚那个家仆给一个交代,就这样好不好? 如果深究的话,那李佑觊觎水泥之心肯定能证实,要治罪,但是这么一来,没有出阁的公主竟然跑到城外去玩,还和乡下小子很亲近,也算是皇室的丑闻了。 就这么结束,李家也算是吃了个小亏,处置了个家奴,名声还有损,而皇家这边,东宫捡了个便宜。 这么想着,朱元璋便点点头,同意了李善长的建议。 这么一来,张一凡就没有敲登闻鼓的罪责,但是却有献宝之功的。 但是,杨文裕被张一凡在大殿上指着鼻子骂,这对他来说,就是奇耻大辱。看着张一凡要被放过,他自然是不肯罢休的。 于是,他立刻向朱元璋奏道:「陛下,此人言之凿凿,言水泥便是国宝。臣恳请核实,如若不实,须得治他一个欺君之罪,以儆效尤!」 其他文官武将,刚才围攻张一凡被骂过的。或者说,那些韩国公和宰相的人,也想着讨好主子,趁这个机会,继续在这方面追着张一凡打。不会牵扯到李家,甚至还能替李家出气。 因此,他们也都纷纷附和,要求治张一凡一个欺君之罪! 对于这些情况,李善长是置身度外,没有再参与进去了。但是,从他偶尔扫向张一凡的眼睛中,也能看出他巴不得张一凡被清算。 不得不说,张一凡在大殿内的嘴炮,把大部分文官武将都得罪了,几乎落了个人人喊打的地步。 底下这些臣子的慷慨陈词所展现出来的气势,就好像朱元璋要是这么放过了张一凡,那估计是要国将不国了。 朱元璋心中有点不高兴,但是,他其实也明白,这一次文官武将联合起来,并不是冲着皇权而来的。而是这个乡下小子惹了众怒,还真是个能折腾的啊! 这么想着,他便有了决定,当即对张一凡说道:「朕决定亲自前去柳家村核实下那水泥是否当得起国宝之称,若你言过其实,和你描述差异甚多,朕不会饶你,反之,便有重赏!」 他儿子朱棣就是这么建议的,水泥作坊在那里,并且道路和房子也都用水泥修了。过去柳家村看,是最简单就能核实的。 说到这里,朱元璋看向其他文武大臣道:「诸卿想去的可以一起去,看看这个水泥,是否真值得朝廷大规模地去烧制!」 根据张一凡的描述,那是关系到朝廷对边疆的掌控力,关系到开疆拓土。因此,武将们一听,立刻便响应了。 至于文官,更多的是为了防止皇帝就那么轻轻放过了张一凡,他们自然也是要去,必要时,肯定要挑毛病,以期待能惩处张一凡。 这开国之初,不管文武,都不是娇宝宝,快马来回,文官也是习以为常。 于是,朱元璋便传下旨意,禁卫军出动戒严,他将领大殿内这些文武官员前往柳家村。 老天爷似乎也很配合,本来是在下着阴雨的。在朱元璋决定前往柳家村之后,竟然就停雨了。 当然了,雨具该准备还是要准备的。 在下旨之后,朱元璋看了张一凡一眼,便吩咐身边的太监道:「带他去后殿换身衣裳!」 虽然没有最终确认国宝不国宝的,但是朱元璋知道张一凡跑来大殿和他的那么多臣子大干一场的真正用意,无非就是要阻止李善长的提亲。有这么大的胆子过来,并且还从某个角度教训了一顿那些官员,让他很是有好感的:这个年轻人,确实不错! 因此,他当然也要示好一下,就算对女儿那边,也有个交代。 张一凡当即谢恩,在文武官员复杂的目光中,随着那太监转入了后殿。 这不转还不知道,一转入后殿之后,他顿时就愣了下。 就见朱镜静、太子妃,还有个他不认识的女人,竟然就在后殿。 原来在张一凡到大殿的时候,朱元璋知道后宫那边的事情,便传旨给了朱镜静她们,让她们到后殿来听听。 原本朱元璋是认为,朱镜静那么执着这个乡下小子,肯定是被情情爱爱迷花了眼,看到他真正的表现之后,就不会再说出什么比才招亲的荒唐事。 结果没想到,张一凡的表现,出乎了他的意料。 这不,朱镜静见到张一凡,很是心疼,眼睛里都是泪花,赶紧对张一凡说道:「快去换了衣裳,可别生病了。」 71知恩图报(第二更) 张一凡在前殿与世皆敌,就是为了娶她!有夫如此,此生足矣! 说完之后,朱镜静才回过神来,又连忙对张一凡介绍道:「快来见过我母后!」 马皇后看得不由得摇头,这个镜静,亏她还记得自己在呢! 说真的,她也挺欣赏张一凡的。为了镜静,竟然这么豁出去,不得不说,如果镜静嫁给他,该是能幸福的吧! 这么想着,她见到张一凡在给她行礼,便微笑着说道:「快去换了衣裳吧,别着凉了!」 丈母娘见女婿,越看越喜欢;丈人看女婿,烦!这个规律在这皇家,似乎也是有点的。 张一凡知道眼前这位是马皇后,还如此亲切和善,心中大喜,连忙谢过,又给太子妃也见礼之后,才去换衣裳了。 朱镜静看着他的身影消失了之后,才转身骄傲地对马皇后说道:「母后,他在前殿把那些人都比下去了,不愧是大明第一才子!」 「……」马皇后听了,不由得无语。 天下第一才子,还真敢这么说啊! 不过话说回来,就凭他在前殿舌战群儒,抗住了那些文武官员的压力,确实算是一等一的人才了。 他为了镜静,如此之拼,也不枉镜静在后宫发的脾气了。 此时,在马皇后这里,她其实是已经认可张一凡了。但是,最终决定的,还是朱元璋。 对此,朱镜静很有自信,对马皇后说道:「母后是没去过那柳家村,父皇去了之后,绝对会震惊的!」 柳家村一行,她肯定是没法去的。甚至从此以后,在事情有个结果之前,她估计都出不了宫了。 但是,这不妨碍她已经在想象,他爹震惊之后肯定会把那么好用的水泥定为国宝,然后要重赏张一凡。 张一凡肯定不会要别的赏赐,只求能当驸马。这么一来,自己就能如愿了! 想着这个,朱镜静就把自己给甜化了。……………… 在张一凡去换衣裳的时候,那个被抢了马的侍卫,终于赶回来了,给朱元璋禀告了情况。 张一凡的急切,朱元璋已经有印象,如今更是加深了这个印象,感觉这个张一凡为他女儿竟然如此在意,好感又多了一分。 而等张一凡换了一身衣裳出现在他面前时,又让他眼前一亮,好感再多了一分。 不得不说,朱元璋其实也是一个颜控。他之前开设科举时,原本排名第一的才子郭翀就因为相貌不为他所喜,就点了另外一个人吴伯宗为状元。 张一凡的长相不错,过了他的这一关。 随后,朱元璋带着一大群文官武将,赶往柳家村。 虽然雨是停了,但是,道路的泥泞那是免不了的。 不知道多少快马在这条官道上踩踏,泥水飞溅,让不少已经开始养尊处优的文官都受了罪。 好在只是三十里路而已,快马赶路,并不需要太久时间。 等他们到达柳家村时,这里早已为禁卫军控制,所有村民,都在村头这边迎驾。 朱元璋坐久了金銮殿,难得这么跑一次,让他回忆起了当初还是红巾军时候的南征北战。遥想当年,意气风发起来,身上的热血仿佛又燃了起来,让他的心情很是不错。 到了地头之后,只是抬头看到柳家村时,他便愣住了。一如之前的太子妃、朱棣等人一样,震惊了! 不得不说,在这个普遍都是平房的年代,特别是在从未见过水泥的人面前,突然出现一个村子全部都是水泥修建的两层楼,隐于许多已经长出嫩绿枝叶的柳树间,真得是非常震撼的。 水泥修建的房子,在外观上也和这个时代的房子 不一样。 朱元璋领着一大堆文武大臣,驱马踏上了水泥路时,一个个也都低头去关注那水泥路,眼神中都是好奇。 在经历过三十里的泥泞官道之后,踏上这水泥路,绝对有一种鲜明的对比感受。 就见朱元璋敏捷地翻身下马,双脚踩到水泥路上,感受到实地之后,甚至还用力跺了跺脚,然后再查看跺脚的地方。 这种从未见过的水泥路,让他非常地惊讶。回过头来,他便想去水泥房看看情况。 站在村头第一家,朱元璋当即吩咐道:「把此间主人叫来,说朕要看看他的房子!」 边上侍卫听了,立刻答应一声,就准备去跪地那边的人群中叫人。 「不用了,这房子就是我的。」张一凡在边上听到,当即站出来说道。 朱元璋一听,稍微有点意外,不过没有对此说什么,只是背着手,踱步走了进去。 在他进去之前,已经有近卫先行进去戒严了。 朱元璋当然不管这些,进了门,是个院子,地上大部分都是水泥铺就,进入房子,摸摸墙壁,四处转转,甚至还去了楼上,到了阳台,眺望下附近的景色。 整个过程中,他一句话都没说。 至于其他文官武将,也皆是没有说话。只是如同朱元璋一般,在打量着眼前的新鲜事物。 不得不说,除了这个水泥房让人稀罕之外,其他算是家徒四壁了,真穷! 一直到朱元璋参观完了张一凡的家,再沿着水泥路一路走下去。这其中,也随即参观了另外几户人家,等到走完柳家村的主干道,看到所有的房子皆是一样布局后,他才看向张一凡确认道:「用水泥修建这个村子,花了多少时间,用了多少钱?」 「回陛下,我们村老少齐上阵,又雇了周边村子的壮年劳力帮忙,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完成了翻修。全部费用大概在三百贯左右。」张一凡马上回答道,「因为要赶在雨季之前完成,花费就贵了一些。而且这水泥房和水泥路都有不足之处,当下也只能将就而已,等过了雨季,有时间了再修修。」 花在水泥方面的费用就达两百贯左右,其余一百贯上下则是雇工、食物以及原料方面的支出。 燕王朱棣在边上听到,给他补充道:「父皇,儿臣见过翻修前的村子,都是茅草房!」 其实,元末明初的大部分汉人聚集的村子,偏僻一点的,都是以茅草房为多。 对于这种情况,朱元璋心中有数。也是如此,他看到这两层水泥楼才会多一分震惊。 朱元璋听了,在心中合计着,一百多户人家,大约是一户人家出三贯,大约干个一年的收入,省吃俭用之下就能住上这样的房子和环境,真得是可以啊! 他在想着时,张一凡已经主动说道:「陛下,可移步去河边一看,那边有一段河道是用水泥修了的。」 听到这话,朱元璋立刻想起张一凡说这个水泥用在兴修水利方面也是有很大作用的。 大明朝在这个时候,正是百废待兴之时,朱元璋下旨在全国范围内开荒种田,兴修水利等措施,如果水泥真得好用,那就正好用上。 于是,他当即一挥手,就带着文武官员前往河边。 就在水泥作坊的外围,那些水力设施所在的河道部分,就是用水泥加固的。 朱元璋带着人过来,不用说,立刻就看到了水泥修筑的河道,和那些没有水泥修筑的河道对比。至于结果如何,自然不言而喻了。 胡惟庸一直跟在朱元璋的身后,看着朱元璋的表情,他就知道朱元璋很满意,但是,他不满意啊! 如果这个水泥被朱元璋定为国宝的话,他多没面 子,被打的脸,过去这么久了,只要一想起来,就还隐隐作痛呢! 可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水泥真得是闻所未闻,对于朝廷来说,绝对是个非常有用的东西。包括修筑边疆长城以及城池等等,都能用到。 那怎么办?就不做点什么? 眼珠子一转之下,胡惟庸便立刻抢先一步,在朱元璋定性之前,就奏道:「陛下,微臣以为这个水泥的价格也是关键,不能光听这水泥多少钱,总要眼见为实,估算出真正成本才行!」 朱棣在边上听到,便开口答复他道:「这个简单,边上这个就是水泥作坊,不妨让他们现烧制一遍,父皇便能知道个大概了!」 朱元璋一听,当即点头。这个水泥这么好用,那是如何烧制的,他当然也是有兴趣了解的。 结果,让人意外的是,去传旨水泥作坊的那些人过来开工,却没找到人。 「陛下,据村里人说,那些人担心张一凡,就在张一凡赶去京师之后,也跟着去京师找他了!」 张一凡并不知道这事,一听之下,不由得有点感动。 亲不亲,还是老乡亲啊!qs 朱元璋听了,也是有点意外,在派人去找的过程中,便好奇地问起张一凡的情况。 张一凡当然不会隐瞒,便把他在村里吃百家饭长大,有了钱之后,回报村里,成立村社,翻修房子等等,都说了一遍。 在这个过程中,他并没有说朱镜静,只是说钱是朱棣给得。反正确实是朱棣给得,朱棣也在身边,可以证明。 朱元璋听着这些细节,知道张一凡竟然把感恩图报看得那么重,这让他对张一凡又多了一份好感。 这不,听得差不多之后,他都有兴趣和张一凡聊天道:「你为何会想到要成立一个村社这么奇怪的东西呢?」 张一凡听了,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草民就想着,用全村的能力来建设村子,把村子建设为大明最为富有的村子。如此一来,他日陛下便能根据柳家村的做法在全国进行推广,到时候,全大明的村子,都能像柳家村一样,丰衣足食,衣食无忧!」 朱元璋一听,不由得眼前一亮,顿时被张一凡描述的前景给吸引了。 真要是那样的话,他开创的大明帝国,那是远超汉唐,而他,也会是千古一帝,不为过吧? 他正高兴着呢,却听李善长忽然一声冷喝道:「好大胆,你乃一介草民,位居乡村之下如何能想到陛下?该不会是想着以此吸引刁民造反吧?」 72 开始抢亲了(第三更) 一般来说,普通老百姓,自己从地里刨吃的,养活自己就已经很不错了。如果能带动整个村子的人一起致富,过上好日子,那更是不大可能的事情。 可是,这个张一凡,不但想着要让整个村子的人都过上好日子,甚至还说要让大明皇帝学他的法子,让整个大明百姓都过上好日子! 这可能么? 这绝对不可能啊! 一介草民,有这么高的眼界和胸怀么?就算是他,还有历史上的名人,也不可能啊!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那是圣人提倡的事情,也正因为难以做到,所以才会提倡!就他一个乡下小子,怎么可能? 这个张一凡,如果不把他打死了,还不知道他会作什么妖!李善长不介意趁这个机会,扣他帽子,就算不是真得造反,也要吓死他! 一般来说,被李善长以造反的帽子扣过去,就算是那些开国功臣,都会胆战心惊的。更不用说,只是一介草民,估计更是会被吓到。 然而,张一凡根本就不是一般人,或者干脆说,压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他的思想,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能随便猜到,更不用说还是对他不了解的人了。 这不,张一凡听到李善长的话,然后又看到那些文武官员也用不怀好意的目光看向他时,顿时就爆发了。 只听他立刻反驳道:「这位当官的……大爷,古人有句话说得好,叫什么什么话,就是自己想什么就以为别人也是什么的那句话。我觉得用在你身上,真得很合适!」 「我能想到陛下,是因为燕王殿下给了我启发,和蔼可亲,对我们老百姓都很好,要不信,您可以去村里问问,看他们对燕王殿下的印象如何?」 说到这里时,看到李善长的脸色巨变,他还继续在那说道:「而且皇帝陛下驱逐鞑虏,还我汉人家园,从此不用再过猪狗不如的日子。我仰慕皇帝陛下,想着要是有能力的话,也能帮着皇帝陛下让我们大明所有百姓都过上幸福日子,这有问题么?有错么?」 有的时候,年龄小,就有一个好处,别人不会太介意你说得话没礼貌,或者说话太冲,因为这种才符合少年人的说话方式。 张一凡此时就用他的年龄装嫩,叫李善长大爷,反击的话却非常毒辣。 要知道,朱元璋都忌惮李善长,结果他说这话的意思是李善长自己想着造反,才会说别人也要造反,这绝对是一个暴击。 这不,李善长立刻向朱元璋跪了下去,连忙辩解道:「陛下明鉴,微臣绝无造反之意,都是此子在含血喷人!」 他知道,要是不解释清楚的话,今天的话,就会如同一根刺一样,扎在皇帝的心中,以后的日子,必然会非常难过的。 实事求是地说,不知道李善长以后会怎么样,在洪武九年这个时候,他确实不可能有谋反之意的。 朱元璋看到这一幕,眼睛扫过其他文武大臣,吓得那些文武大臣纷纷跪倒。 好端端地,突然就扯上了造反的话题,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么? 这个时候,就是跟着李家的那些文武官员,心中都在埋怨李善长了。 谁都清楚,谋反这两个字,在皇帝面前绝对是禁忌。 「哈哈哈……」朱元璋忽然大笑起来,随后上前,亲自把李善长从地上扶了起来道,「卿是何等人,朕难道会不清楚?休得听黄口小儿信口雌黄!」 随后,他又转头看向张一凡,冷着脸训斥道:「谋反不谋反的,岂能随便说?念你年幼无知,今日便饶你一次,以后休得乱说!」 这个张一凡在刚才说他的丰功伟绩,让他心中很是舒服,又借着张一凡的口,敲打了李善长一次,他的心情就 更不错了。不过样子还是要装的,冷了脸,但是说出的话更像是长辈教训晚辈那种。 张一凡听了,见好就收,并没有继续攻击李善长。 因为他很清楚,虽然因为朱镜静,他和李家是结仇了,但是,他也不可能把李善长就这么轻易地扳倒的。 要知道,在原本的历史上,就算胡惟庸案爆发之后,李善长都还活了好些年。直到朱标死了,朱元璋自己的身体也不大行了,他才开始收拾李善长的。 这边,朱元璋转身,又看向燕王说道:「你做的不错!」 张一凡所说得话中,同样夸了朱棣。 「皆是父皇平日教导之功!」朱棣听得大喜,连忙回答道。 他其实知道张一凡是嘴皮子溜,但是报他这一功,在他看来也是事实,自然就不会否认了,心中不自觉的,对张一凡的好感又积累多了一些。 就在这个时候,近卫已经找来了田大壮和柳五等人。 于是,就在朱元璋的面前,水泥作坊里的人便立刻开工干活。 张一凡自然在边上解说,用得什么原料,成本怎么样,过程如何等等。 等到天色将近傍晚之时,朱元璋便看到了生产出来的水泥,以及怎么使用这个水泥。 也亏了是示范,小规模烧制,没有费太多时间,要不然,朱元璋是不可能在城外过夜的,事情就要拖到明天去了。 彻底了解水泥之后,朱元璋的心情非常好,带着笑容问他身边的文武大臣道:「诸卿以为,这个水泥可否当得起国宝之称?」 如果没有李善长那一出戏,估计这个时候有人会站出来反对了。 但是,李善长都碰得灰头土脸,其他人就要掂量掂量了。 当然,最为关键的是,朱元璋笑呵呵地问话,明显是心中已经有定论了。这个时候要是站出来反对,难度其实也是相当大的。 更不用说,也不是所有人都要和张一凡做对。 这不,朱棣看到别人不说话,他就站出来说道:「父皇,儿臣以为这水泥当得起大明国宝之称!」 「父皇,儿臣以为,此等水泥一样的宝物要是多了的话,我大明必将国强民富!」太子朱标也跟着发表了看法,「定为国宝,更能鼓励其他人能向朝廷献上类似宝物!」 他们两人,都和这个水泥或多或少有关系,把水泥定为国宝,那他们也是受惠的。 他们一个是太子,一个燕王,都是皇帝的儿子,一个个都这么说了,其他文官武将就有动静了。 这不,朱标的小舅子郑国公常茂,就跟着附和起来了。 随后,越来越多的人附和。 最终,朱元璋当即哈哈大笑道:「好,诸卿既然没有异议,那这水泥就是我大明的国宝,回头商议个章程出来,如何大规模烧制,造福大明百姓!」 说到这里,他又转头看向张一凡道:「朕说过,如若这水泥真乃国宝,你有献宝之功,朕必有重赏。你说,你想要什么?是想当官还是要钱?」 其实,朱元璋知道张一凡要得是什么,但是,他对于那个事情,还是有些犹豫的。 如果张一凡能改变主意,选择当官或者想要钱,那都会容易办,不会和他原本的打算有冲突。 然而,他还是失望了。 就见张一凡跪下去,郑重地向朱元璋奏道:「草民仰慕陛下,非常想和陛下结亲,聆听陛下的训导。因此,草民想娶陛下的大女儿为妻!除此之外,别无他求!」 他这个话一说出口,顿时,让听到的人,特别是那些不明底细的那些人,全都目瞪口呆。 献宝想要当官的,或者要荣华富 贵的,都是可以理解。结果没想到,这个柳家村的小子,竟然是想当陛下的女婿! 他们可都记得,就在今天,大殿上朝贺赐宴的时候,韩国公的儿子李琪就向陛下提亲,同样是想要娶大公主为妻的。 这个乡下小子这么一开口,岂不是和李家撞到一起了? 那陛下这是要答应哪一家呢? 按理来说,李家这边可是大明开国第一功臣,陛下都称赞韩国公是汉之萧何,论关系,论对陛下的重要性,肯定是李家这边为重的。 可是,刚才陛下也已经承诺了,要重赏这个小子的。这个小子别的不要,就只想娶大公主! 杠上了! 这么想着,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不由得立刻去看李家这边,他们就想知道,这个事情会怎么发展? 有点好奇啊!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李琪自然也听到了,顿时就急了。他从堂弟李佑那里知道大公主早就和这个小子眉来眼去,其中还有燕王参与其中,别是一个不小心,皇帝还真答应这个小子了吧? 想着自己休了妻,腾出了位置,就准备迎娶大公主的,要是半路被劫走了,那就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成了大明朝官场上的笑柄了! 心中一急,李琪就怕朱元璋答应,那就说什么都晚了,于是,他连忙冲过去,也在张一凡边上跪下,急忙向朱元璋奏道:「是微臣先向陛下求亲的,还请陛下成全!」 他这一动,大部分文武官员的表情顿时就变得精彩起来:开始抢亲了?名花落谁手? 于是,他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坐等吃瓜! 当然了,如果就他们本身的意愿而言,估计大部分人都是站在李家这边的。谁让张一凡什么都不是,还怼了一大堆人呢! 朱元璋这边,不用说,也是为难啊! 如果考虑女儿的幸福来说,肯定是选张一凡的了。 但是,儿女情长对他这个开国皇帝来说,更是要往后挪的,让位于其他更重要的因素。 如果只是拿张一凡和这个李琪比的话,那就不用考虑的。关键就是,在这门亲事上,张一凡的对手,其实是李善长,而不是李琪。 李善长不管是在军中还是朝堂上,都有非常重要的影响。有他的支持,朝政举措都会变得容易,特别是他已经开始考虑的一项非常重大的变革,更是离不开李善长的支持。 而这些,肯定是张一凡给不了的。 朱元璋想着这个,也是有些头疼。 73 既分高下,也决姻缘(第四更) 这个张一凡为什么偏偏和镜静搞一起去了,换个女儿也行啊! 自己的长女,如果不嫁给大明开国第一功臣,指不定李善长就不会满意的,特别是李善长这边也已经提亲了的情况下! 此时的李善长,看到朱元璋在犹豫,便出列向朱元璋奏道:「微臣这个长子确实仰慕大公主久矣,如能娶到大公主,微臣感激涕零,必会以公主为尊,不敢逾越半步!」 他是韩国公,他这儿子是韩国公世子,世袭的,并且他有两块免死金牌,他儿子有一块免死金牌。公主嫁过去,肯定不可能像嫁给平民那样身份尊贵悬殊。但李家这边,依旧会非常尊重公主。 当然,这其实还是他的表面说辞,实际的意思,朱元璋也懂,就是他李善长的承诺。 他的这个暗示,立刻就让朱元璋的心中天平倒向了李家这边。 朱棣在边上听了,明白其中含义,不由得为张一凡,为他大妹担心了起来:别是这么拼命了最终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吧? 这么想着,他便看向张一凡,看他怎么挽救?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张一凡给他太多震惊了,那个嘴皮子还真是能说,这时候,他甚至都有点期待,该不会还有救吧? 张一凡这边,当然也能听出来,顿时怒视着李善长,然后就开炮了:「大公主年龄和我相当,你这儿子都能当公主的爹,你好意思提亲,这是有多看不起陛下?」 在抢老婆这个份上,绝对不能怂!逮着对方的劣势撕咬,努力把对方的劣势撕开,这就是他的对策。 张一凡不知道,他这个出发点,竟然和朱镜静在后宫发飙的理由不谋而合。 此时,在这么多文官武将面前,这么公开地说出来。只要还有人要脸,那绝对就得介意了! 皇帝把女儿嫁给一个能当他女儿爹的人?就算是在民间,也会被人说三道四,更不用说是皇家了! 李善长就是再有能耐,在这个时候还能死硬?那就等于是看不起朱元璋这个皇帝了! 一时之间,李琪不由得有点绝望,待定的媳妇要跑了! 就在李善长气得要发狂,却又不得不准备向朱元璋解释时,却听朱元璋向张一凡厉声喝道:「放肆!」 他这一喝斥,让李善长不由得很是有点感激。这种感觉,真得是很久没有了。如今朱元璋这开口,等于是给了他一个很大的面子。 只听朱元璋继续向张一凡训斥道:「自古以来,讲究得就是男才女貌!李卿为大明江山立下了汗马功劳,朕都是记得的。所谓虎父无犬子,他儿子的才华也是有目共睹的,如此向朕提亲,也是一桩美事,懂不懂?」 朱棣一听,便知道他父皇在拉偏架,最终还是比较在意李家这边的了。 可是,张一凡却是不甘心,还是那句话,这么好的姻缘,如果不努力娶到朱镜静,就白穿越了! 拉偏架怎么了,干就是了! 只听张一凡立刻向朱元璋告罪,然后非常恳切地说道:「陛下所言极是,华夏姻缘,自古以来就讲究男才女貌!大明公主,必然是要选最有才华的夫君,因此,草民不要其他赏赐,只求有一个机会,能和他比试才华的机会,既分高下,也决姻缘!」 自己没有一个牛逼的爹,没法拼爹,而且皇帝老儿还拉偏架,那就只能这么干了。 重赏不要了,只是要一个机会,男才女貌是吧,来啊,比一比啊! 都到这个份上了,如果朱元璋连这个机会都不给的话,老子就不认这个皇帝了! 边上的宰相胡惟庸,说实话,他非常恼怒张一凡,竟然敢打他的脸!除此之外,他对李善长求亲之事,其实也是有不满的 。 相权和皇权的冲突,那是时不时就会有的,他指望着李善长能站在他这边,一起对抗强大的皇权。结果没想到,他竟然还要去和朱元璋结亲! 因此,他听到张一凡的话之后,眼珠子一转,顿时计上心来,立刻上前向朱元璋奏道:「陛下,微臣也以为只有天下最好的才子才能配得上大明公主,不如颁下旨意,令全天下符合条件的才子齐聚京师,选出状元驸马,如此也是我大明的一桩盛事美谈也!」 胡惟庸这就是要捣乱,给张一凡和李善长都添堵!从道理上来说,他讲得确实没错,也给了皇家极大地声誉。 有的官员想要讨好朱元璋,也有的官员是胡惟庸的跟屁虫,对于这个事情,不少人立刻附和了起来。 只有李善长这边的人,一时之间并没有表态,都看着李善长,以他马首是瞻。 对于李善长来说,他心中自然是骂娘的。一个柳家村的乡下小子来抢亲,就已经让他恼火了,胡惟庸竟然还要让天下才子一起来抢一个公主,这是嫌不够乱么? 但是,从大道理上过来说,他也没法反驳。难道说大明朝的公主没这个资格选天下最有才华的夫君?还是说,他刚还夸口说他儿子的才华横溢,这一转眼就不敢去和天下才子比了,那还配得上大公主么? 多少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李善长岂会犹豫,便立刻改口向朱元璋奏道:「陛下,臣亦附议!」 事情不能给人抓把柄,至于后面的比试,再想办法就是了! 朱元璋看着这一幕,心中非常无语。 因为他知道,他女儿就曾想过比才招亲,结果没想到,事情兜兜转转,还真要让她如愿了? 难不成,这一切都是成穆贵妃在护着她的女儿? 想着这些,朱元璋最终点头说道:「如此,朕就准了!」 「陛下圣明!」李善长和李琪等人,心中苦涩,却还是要奉承一句。 至于胡惟庸,心中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朱元璋随即转头看向张一凡,严肃地说道:「你也听到了,想要娶朕的大女儿,那要和全天下才子比试了。朕给你一个机会,要官要钱还是依旧坚持要比试?」 「陛下,我要大公主!」张一凡到这时候要是认怂就怪了。虽然他知道怎么个比试,其实很有讲究,但是,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也还是要闯他一闯的。 听到他的话,朱元璋也不知道心中是怎么想的,只是盯了他一会之后,忽然说道:「今日天时已晚,摆驾回宫!有关比才招亲之事,明日再议!」 说完之后,他就大步走了。 文官武将们听了,也都是看了张一凡一眼,眼神有点怪异,然后跟着朱元璋走了。 不过有两人没有走,这两人不是别人,一个是太子朱标,一个是燕王朱棣。 没办法,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妹子,喜欢这个乡下小子喜欢地死去活来的,并且从今日的事情中,他们也从张一凡这边受惠了,肯定是留下来有话要说的。 本来的话,张一凡其实是要叫住朱棣,和他说个事情的。 当然,如果是太子的话,那就更好。但是,他考虑到和太子不熟,就只能考虑朱棣了。结果没想到,这两人竟然都要留下和他说话,那自然是最好了。 朱标看了朱棣一眼,倒也没有意外他的四弟没走,然后转头看向张一凡,摇头说道:「你啊,我知道你和镜静才是良配,但是事情闹到这个份上……你为何要把朝堂上的文武官员都得罪了呢,看看,如今没有一个人帮你说话!」 「大哥,他这人就有爱吹牛的毛病!」朱棣在边上听了,也是摇头插话道。 自己都已经告 诫他好几次了,让他不要吹牛。看如今这样子,是吹牛吹得自己以为是天下第一才子了? 张一凡才不管,只是看着他们说道:「大哥,四哥,你们这事一定要帮我。帮我也是帮静静,是吧?」 朱棣对他的称呼,已经有点免疫了。但是,朱标却没见过他这么厚脸皮的,竟然直接叫他大哥! 他受儒学影响很深,张一凡又不是他亲人,他才不会不讲礼节,当即脸色一沉,准备呵斥一句,注意自己的身份。 不过此时,朱棣已经先开口说道:「还能怎么帮你?事先漏题,那不可能的,韩国公他们肯定在盯着的!」 朱标一听,就更是不满了,弄虚作假,非君子所为也!就算朱棣答应这么做,他也是不答应的。 可谁知,张一凡听了,却是笑着摇摇头说道:「四哥多虑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呢,缺点确实有,比如写字啊,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四书五经之类的都不擅长。回头陛下定章程的时候,如果只是考这些的话,那我就完了。」.br> 听到他承认自己这也不会,那也不会,朱标就更有点不高兴了,特别是连四书五经都不擅长,这还了得? 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张一凡已经接着说道:「只要你们向陛下建议比试治国安邦之道,我就一定能拿状元!」 「……」朱棣一听,顿时无语,这个小子,又开始吹牛了! 朱标越加地对张一凡反感了,连四书五经都不擅长,还谈治国安邦之道? 说真的,他算是见识到了他四弟说这人喜欢吹牛,原来是真的了! 张一凡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便又补充说道:「对陛下来说,最需要什么样的人才,便出什么样的比试内容,这总是没错的吧?」 他说这话,就怕朱元璋继续拉偏架,针对李琪的优势制定了比试内容! 74 目瞪口呆(第五更) 对于张一凡的这个提议,作为太子的朱标来说,却是很认同的。 他看着张一凡,当即点头说道:「这个提议不错,我会向父皇建议的。只是……」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上下打量了下张一凡之后,才又继续说道:「你可别忘记了,韩国公是何等人物,在治国安邦方面出题的话,你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更不用说,全国还有其他才子呢!」 如果张一凡说,在匠活方面比试,又或者医术上进行比试,指不定他还有希望。但是,他竟然提出说治国安邦方面的比试,那朱标是绝对不看好张一凡的。 张一凡听了,嘴巴一张,正待说话时,却被朱棣抢先一步开口对他说道:「行了,你就别开口吹牛了。你如今最为要紧的是,先抓紧时间识字,练书法。不管你有什么想法,到时候笔在手,却是不会写,你觉得你能得天下第一才子之誉?」 「……」朱标一听,顿时傻眼,问朱棣道:「他连字都没认全?」 朱棣听了,点点头说道:「他认识一些,但是认不全,就他那村社的章程,都是镜静帮他写的。」 「……」朱标听了,直接就无语了。 之前张一凡说这些方面不行,他以为是谦虚的说法,只是说这些方面没有优势而已。结果没想到,他竟然连字都没认全,这可真是简直了! 张一凡在这方面没得解释,就那些繁体字,连猜带蒙的,大部分能知道,可终归有些繁体字认不出来的。 魂穿柳家村,他也没这个条件读书识字。 不过他也知道,朱棣说得没错。 他记得《武状元苏乞儿》那部电影中,周星星就因为写不出字来,直接完蛋。 于是,他便恳切地对朱棣说道:「既然四哥提及这个事情,那能不能派人教下我?」 「……」朱标听到,继续无语中。现在才学,来得及么? 然而,张一凡却是无视了他,腼着脸继续对朱棣说道:「临时抱佛脚,不光也亮!反正不管如何,我是一定要娶到静静的。」 朱标听了,转身就走,他是听不下去了。 而朱棣,也是头疼,为了大妹,他最终点点头说道:「我要是不帮你,以后肯定会被镜静一直记恨。这样,明天我就派几个人过来,一则教你读书识字练书法,另外也防着点小人用龌龊手段!」 诚意伯刘基的死,有传言说和李善长或者胡惟庸有关。而这个张一凡,又把李善长和胡惟庸两人都得罪死了,因此,他担心张一凡还没到比试的时候就先死了。 张一凡一听朱棣的安排,不由得大喜,连忙对他说道:「四哥,今日之恩,他日必报!」 「得了得了!」朱棣一听,有点不耐烦地说道,「我这么做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镜静,希望你能明白!」 「没事!」张一凡听了,继续笑着说道,「为了静静就是为了我,四哥,不管我和静静的事情最终如何,不管你能不能成为我四哥,我都会有大礼包给你惊喜的!」 朱棣听了,或许是张一凡那乱七八糟的话听多了,他直接免疫了他的这番话,就当张一凡又在胡言胡语,就他,能怎么报答他?还大礼包呢,自己会缺这些? 他都没理张一凡,直接转身走了。 张一凡看着他的背影,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你不信没关系,看着好了!」 柳家村这边,因为朱元璋带文武大臣一起过来了一趟,最终免了柳家村三年劳役。 这个倒也不是很特别,在明初之时,因为灾情等等,朱元璋经常有免除劳役,或者田赋之类的。 这个水泥作坊,朱元璋并没有派人看住,至于水泥最终如 何应用,也还需要回去商议。 总之,这一天发生了很多事情,张一凡是拍拍屁股好像没什么事情了,但是朱元璋却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做,也有点伤脑筋。 等他回到紫禁城的时候,已经天黑了。这个时候,当然没法议事,只能等第二天了。 后宫这边,马皇后、太子妃、朱镜静等人,一直等在这里,看到他回来,朱镜静第一个按捺不住,连忙问情况。 朱元璋听了,看着这个女儿,其实是想发怒的。 在后宫搞出那么多事情,和她有关的张一凡,又在外廷搞出那么多事情。这两人凑在一起,真得是太会搞事情,尽给他添麻烦了。 不过,看着朱镜静期待的眼神,他的眼前又浮现出前两年死了的爱妃,也就是朱镜静亲生母亲临终前的嘱托,最终,朱元璋还是没发飙,只是冷冷地说道:「那个张一凡不要什么赏赐,以献上水泥作为参加天下才俊比试的机会。朕选一个最有才华的大明才俊给你当夫君,以后别说爹不疼你!」 朱镜静一听,顿时眉飞色舞,就差欢呼起来了。 虽然说没有直接定下和张一凡的亲事,但是也没有许配给李家,并且还是如她之前所想的那样,竟然是比才招亲,那也是一个好的结果了! 不知道为什么,朱元璋一见她竟然是这个反应,顿时就没好气地说道:「你就这么自信?」 「当然了!」朱镜静一听,马上开心地说道:「父皇是不知道他的才华,厉害着呢!他懂得很多,不但是这个水泥,而且还有医术,逻辑学什么的……」 朱元璋压根就听不懂,以为她被情所迷,疯言疯语的,便有点不耐烦地说道:「你还真是无可救药了,我是累了,不陪你这个丫头疯了!」 说完之后,他去为今天的后续事情伤脑筋了。至于朱镜静的迷之自信,他压根就没往心里去。 那张一凡确实是有些本事的,可要在全天下的才子中去比,呵呵…… 相对朱元璋来说,李善长反而对张一凡更为重视。 回到自家府上之后,他就一直在回想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张一凡。 李存义、李琪、李佑等李家亲族,都在下首坐着,不敢打扰脸色阴沉的李善长。 此时的他们,已经知道朱镜静在后宫向李家发难的消息,说话还非常难听。和那个张一凡说得话,简直如出一辙。 如果说,他们两人之间没什么事情,打死他们都不信! 可是,从政治角度,李家未来着想,不管朱镜静怎么样,只要她是皇帝的大女儿,那这个媳妇就一定是要的。 不知道想了多久,就见李善长抬起头来,看着他亲弟李存义说道:「你家那边,这段日子不要和胡家走得太近,陛下不高兴的。」 他跟随朱元璋这么多年,成为朱元璋的左膀右臂,自然是最了解这位皇帝了。 在他看来,胡惟庸贪恋权力,试图为宰相之职获取更多的权力,对他来说其实是有好处的。如果皇权至高无上,唯我独尊的话,做臣子的就会很难做的。 但是,如今李家这边遇到了门槛,那他自然不介意向以前一样讨好朱元璋,先结成亲家再说。 此时,这个李家,当然是李善长说了算。李存义听了,立刻看了儿子一眼,然后马上答应了下来。 随后,李善长又转头看向他的外甥丁斌道:「你最近也少往胡家去凑!」 说到这里,不等丁斌回答,他又补充说道:「你去查查这个张一凡的底细。临场不惧,言辞犀利还不要脸,有这份能耐的人,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乡下小子,你要给我仔细查查,我倒想看看,是谁给他撑腰,竟然要和我李家做对!」 李善长敢肯定,这个张一凡善于抓住言语漏洞,不管他,还有胡惟庸的宰相身份有多尊贵,立刻反咬一口,让他们两人都出丑,就这份胆量和临场反应,要说背后没有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就这份本事,李家这边除了他自己之外,都没一个人能做得到! 这样的本事,说是天生的,谁都不信! 要说怀疑,他其实也怀疑一个人,那就是诚意伯刘基刘伯温。但是,他都已经死了的。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李善长一旦认真起来了,便开始针对张一凡发号施令了起来。……………… 另外一边,宰相府内,胡惟庸其实也不爽。 作为大明朝的堂堂宰相,在朝堂之上,那么多文武官员面前,竟然丢了个大脸,真得是奇耻大辱! 不过,要说对张一凡的重视,显然是没有到李善长的那个程度。 甚至可以说,对于胡惟庸来说,他其实更在意的是李善长,而不是张一凡。 通过今天的事情,他算是看出来了,李善长真得是铁了心要和皇帝联姻! 「呵呵,要想成了这门婚事,哪有那么容易!」胡惟庸有点幸灾乐祸地自言自语道。 朱镜静在后宫的闹事,他同样是知道了的。狠狠地打了李家的脸,让他有点暗爽! 最好是这个张一凡和大公主再闹腾一点,不管最后如何,总之,让李家灰头土脸一把,也是好的。 此时的他,倒也没有多想其他了。毕竟大公主那边再怎么闹腾,最终做主的是皇帝;而张一凡这边再闹腾,难道能赢得了李家? 还有一点,毕竟是李善长举荐他为官,他也和李家有姻亲关系。因此,他最终也只是幸灾乐祸,要说去帮张一凡,就算没有被张一凡打脸,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75 读书声声声入耳(第六更) 东宫这边,太子朱标是和太子妃一起睡的,很自然的,他们当然也聊起了今天的事情。 太子妃说了朱镜静在后宫发飙的事情,以及她们其实有奉旨在后殿听动静。最后她对朱标说道:“我能看出来,母后其实是挺中意张一凡这个后生的!” 朱标靠在床头,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太子妃,无奈地回答道:“最终还是要父皇说了才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75 读书声声声入耳(第六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76 处置(第七更) 但是,等他们参观了水泥路和水泥房之后,自然是想打听昨天闹出名的张一凡是哪个了。结果,一来二去,他们便知道了,原来是张一凡在读书识字,并且读得还是启蒙学童用的《千字文》,这一下,就轰动了。 很多人都已经知道,这个张一凡,向朝廷献了水泥国宝,从而赢得了参加比试的资格,有机会迎娶大明朝大公主。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76 处置(第七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77 目光短浅 “……”张一凡听了,顿时无语了一会,然后才继续说道:“老五,你们跟随四哥,现在主要是在练兵?” “嗯,是啊!”朱五听了,点点头说道,“估计殿下大婚后不久,很可能又会回中都带兵了。” 张一凡听了,点点头。这位永乐大帝的领兵打仗能力,肯定是没得说的,要不然,也不可能逆袭。虽然这个时候才十六岁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77 目光短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78 如获至宝 郑敬学有一个当官的爹,本身也被举荐到国子监就读,其才华绝对是有的。 文章的好坏,只是一看,基本上就能看出好坏来。就好比有些俗人在路上看大姑娘,一看就知道漂亮不漂亮一样! 只见他迅速拿起面前的那些纸张,立刻读了起来:“弟子规,圣人训。首孝悌,次谨信……” 郑敬学的表情非常认真,几乎是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78 如获至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79 思念(为ziwenhelulu万赏加更) 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在朱元璋的支持下,各地的寺庙、道观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和尚道士更是越来越多。 这些方外之士除了不用交税服役之外,还往往和各地富户、官绅勾连,受他们供奉。 朱元璋可不是一般人,知道这个情况之后,立刻就知道如果这样下去会对大明江山不利。所以,从洪武六年开始,他其实就已经开始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79 思念(为ziwenhelulu万赏加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80 抢亲第二人 很有可能会夺得比试状元? 张一凡听到这个说法,顿时有点诧异,便连忙问道:“谁啊?” 如果说,世人现在不了解他,轻视他,那至少还有一个韩国公世子摆在那里。不管怎么样,人家是大明开国第一功臣的长子,就算虎父犬子,也不会特别差。 可这个人却被人看好,说他能夺得比试状元,岂不是说连那个李琪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80 抢亲第二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81 鹤立鸡群 张一凡看着开门的人,果然是认识的,便立刻关心地问道:“先生,你们是出什么事了么?” 没错,这个认识的人不是别人,就是教他的国子监监生郑敬学。 郑敬学的眼睛有点红肿,看到是张一凡敲门,很有点难为情,连忙一边用手遮掩,一边说道:“没什么事!” “这又有什么好隐瞒的?”里面还有一人的声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81 鹤立鸡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82 炮轰朱元璋 午门前,一众十个相亲者候旨觐见。 在这个地方,除了目不斜视的紫禁城守卫,以及远处各人的随从之外,就再没有围观的人,显得有点安静。 张一凡打量身边的这几個竞争者,他发现,除了那个李琪和梅殷之外,其他那七个年轻人,明显有些紧张,不时抬头看紫禁城的脸上,也是隐约露出畏惧。 甚至这七个人看到那个李琪转头看向他们的时候,一个个都连忙避开,不敢与之对视。 见此情况,张一凡心中明白,这七个人怕是凑数用的,最终的竞争者就是在自己、李琪以及那个梅殷之间展开。 他正在想着呢,忽然,就看到那个梅殷转头看向他,傲然说道:“传闻大公主和你情投意合,只是很可惜,既然大公主说了要天下最有才华者才能娶,那就非在下莫属了。” 说完之后,他又转过去,然后直视奉天门方向,不理会其他人。就好像他这个说话,就是宣言一般。 李琪听了,顿时重重地“哼”了一声,心中非常不满。这个汝南侯侄子,竟然把他和其他七个人一样无视,真是岂有此理! 张一凡听得也是无语,一个虚名,至于么,就来抢人家老婆了? 再说了,你真有那么大的把握能被朱元璋同学点状元?你难道没看到那个李琪一点都不慌,十之八九是考较治国理政方面的本事,就凭你那点年纪,会点四书五经,会点诗词歌赋,就能赢了? 心中这么想着,他给这个梅殷下了一个评语:幼稚! 这样的人,也没必要理会,要不,越理他就越会装! 好在没多久,一个宦官出现,传旨他们十个人觐见。 从洪武八年开始扩建大内宫殿,一直要到洪武十年才能完工。因此,这个时候,朱元璋把这个招女婿的比试,放在了御花园那边。 一个亭子里,坐着朱元璋和马皇后,然后两边站了两排人。 一排是朱元璋已经成年的儿子,包括朱标,朱樉,朱棡以及朱棣;另外一边是几个朝廷重臣,分别是韩国公李善长,宰相胡惟庸,曹国公李文忠以及翰林学士承旨宋濂。 这个地点,加上这个架势,可以表明朱元璋这个招驸马,更多的是偏重于家事。当然了,皇家的家事,也不纯粹是家事,因此又有外臣在列。 藩王有,文官有,武将有,连名儒都有,也算是齐全的。 张一凡暗暗打量,还是不明白朱元璋到底会出什么样的考题? 不过他通过观察李琪和李善长两人之间的眉目暗示,大概率知道,朱元璋估计还是偏向李家,会出李家擅长的题目。 既然如此,那就不怕了! 在十个人上前见礼,又自我介绍一套流程走完之后,朱元璋便开口说道:“不管是什么才华,归根结底终归是要用到才能算才华。朕就出两题,你们最让朕满意的一个,便是朕的驸马!” 张一凡听了,心中不由得点评道:开国皇帝做事果断,果然没有一点拖泥带水的! 这种考较,其实就和朱元璋之前举办过的科举殿试一样,就是所谓的策论了。 只听朱元璋看着他们十个人,沉声问道:“朕自幼深受贪官污吏之苦,因此对于贪腐之事绝不姑息,以重典治之。然则,就在前不久,朝堂上下,竟然有官员用盖了官印的空白账册糊弄朝廷,如此不法之事,朕绝不姑息,定下了主印官员处死,副手以下杖一百充军之罚。你等以为如何?朕想听听你们是怎么想的?” 听到他的这番话,所有人顿时都吃了一惊。 谁也没想到,朱元璋在这一开始就放了个大,竟然拿空印案来考较这十个人。 要知道,空印案一发生,朱元璋是雷霆大怒,不管是李善长这个影响力非常大的太师,还是握有宰相之权的胡惟庸,又或者是其他什么人,全都不敢议论这个事情。 也是因为如此,在原本的历史上,那个郑士利才会上书说这个事情。 此时,听到朱元璋拿这个事情出来说话,李善长顿时心中一咯噔,虽然他暗示过朱元璋,同时也制造舆论,说考较的时候以治国安邦之策才好,但是,真得没想到,朱元璋竟然拿空印案来说。 这个空印案,关系重大,岂是区区面前这十个人能议论的? 就算是他儿子,那也不能在这个事情上乱说话啊! 他的这个想法,其实也是在场绝大部分人的想法。 一时之间,在朱元璋说完之后,场面顿时就安静了下来。唯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鸟叫声,打破这个平静。 充数的七个人,更是连头都不敢抬,就生怕朱元璋点他们的名。一如张一凡在后世求学时候,那些学渣躲老师的点名发言一样。 不得不说,李琪一个四十多岁的人,就站在一群毛头小子之中,还是很显眼的。 他看到朱元璋看向他,不由得偷看了下他爹之后,心一横,便向朱元璋奏道:“学生以为,陛下处置极为妥当,学生佩服之极!” 李善长听了,微微点头,儿子这样表态很好。虽然是俗套了一点,但是至少可以向皇帝表明,李家这边没有一点意见。 他之所以是这么个想法,也是因为这个空印案,那是前元时候就这么在做了,朱元璋却大发雷霆,还要杀一批官员,打一大批官员。说真的,大明朝的官员会服气么?肯定不会服气! 但是,李善长却是知道,朱元璋这是借题发挥,有点指鹿为马的意思,看谁出来反对他?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一直没有在空印案上说话,胡惟庸同样也没有在这个事情上说话。 谁都明白,这个时候跳出去主持所谓的公道,绝对是要挨打的! 此时,朱元璋听了李琪的回答之后,面无表情,也看不出来他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只是用眼扫视面前这十个人。 忽然,他发现有个人好像表情有些古怪,一看之下发现是梅殷,再顺着梅殷的目光一看,发现他在看宋濂。 于是,朱元璋当即哼了一声道:“梅殷,你是否有话要说?朕考较你们,就说说你们的想法,朕只是为了选驸马而已,不会怪罪的。” 梅殷一听被皇帝点名了,就见他把头一扬,好像是拿出了视死如归的气势,当即回答朱元璋道:“陛下,学生以为,贪官污吏自然是要严惩,但是这空印一案,却是错怪他们了。学生以为……” 或许是终于开了这个口,少了顾忌,他便立刻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压根无视了他的老师宋濂给他使眼色,连眼皮都要使酸了也没能阻止他继续往下讲。 只听他在那慷慨说道:“其一,各地衙门交付户部的账册一律盖有骑缝章,非一纸一印可比,就算不慎被人捡了去,那一张纸才半个印,想用弄虚作假来贪污,肯定是行不通的。” “其二,上缴户部的钱谷之数,须经县、府、省、部多级审核,中间有所损耗,或者疏忽也是在所难免。而数字一错,须得退回原地重新上报,如若只是州府下县衙,尚且好办,可若到了户部才出问题,打回原地重审,以大明的幅员辽阔,实在是费人费力又费事,非常不讨好!” “……” 听着他在指责,朱元璋依旧是面无表情,只是看着他。 而宋濂却是脸色有点白了,这个学生的脾气很犟,他是知道的。 听说了天下最有才华的人当驸马之后,一定要为这个名头报名,就算宋濂劝也没用,还说不拿到这个名头就对不起宋濂的教导。 早知道皇帝会问这个问题,梅殷会这么回答的,不管怎么样,都该阻止他报名才好的。 不过此时,宋濂再怎么后悔也没用了,梅殷依旧在那慷慨陈词。 “其三,即便涉案官员均有为政过失,应予治罪,那也须做到有法可依,但据学生所知,朝廷目前还未有空印方面的律法。学生以为,不能陛下一时兴起,就判为贪官污吏,此会让满朝文武胆寒,于国不利!” “如此乱杀无辜,和陛下求贤若渴,多次发布举荐诏令实属矛盾!” 梅殷说到这里,当即跪了下去,向朱元璋磕头再奏道:“陛下日理万机,对此内情有所疏忽也是在所难免。学生恳请陛下,可将空印一案交给刑部主审,如此,方能让文武官员安心,让天下人安心!” 张一凡听得目瞪口呆,这个梅殷,还真不愧是犟脾气。历史上因为不服朱棣结果被淹死,自己蝴蝶效应下,他竟然也敢炮轰朱元璋,这是作死啊! 这个时候包括刑部在内的六部,是归宰相管的,宰相再向皇帝负责,你让刑部去审,岂不是把权力交到了胡惟庸那边,朱元璋怎么可能会答应? 想着这个,他偷偷去看朱元璋的脸色,发现朱元璋的脸色果然很难看。 但是,好巧不巧的是,张一凡偷偷去看朱元璋的时候,刚好朱元璋的目光扫视过去,来了个眼对眼。 于是,就听到朱元璋冷声喝问道:“张一凡,你也来说说!” 83 救人 李琪一听,顿时心中就幸灾乐祸了。 他当驸马的最大竞争对手,无非是梅殷和张一凡两人了。 梅殷的优势,确实是才华横溢之辈,不过年龄小,经历不够,是其短处。结果没想到殿试一开始,他的长处还没显示出来呢,就自找死路,竟然敢说皇帝的不是! 这个对手,可以排除了。 至于这个张一凡,他最大的优势,就是和大公主相好,还得到了燕王的支持。另外,东宫其实隐约也是支持的,至少太子妃那边的意思很明显。 结果没想到,皇帝竟然找上他了,还语气不善,也让他来谈谈空印案。 如果他够聪明的话,就学自己直接称赞皇帝,要不然,他也等着淘汰! 不知道为什么,李琪忽然觉得,自己拿下这個驸马的位置,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被张一凡喷过的李善长,还有胡惟庸,同样在幸灾乐祸,心中想着,最好这个乡下小子和那个梅殷一样开喷,那就是最好了! 担心的人,自然也是有的,一如李琪所想的,燕王就担心。 另外其实马皇后也有点担心,因为她其实是中意张一凡的。此时已经在想,回头夫君要是发怒的话,看在他为镜静那么拼命的事情上,怎么也要替他求情一次的。 说真的,马皇后其实在张一凡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当初朱元璋被关入大牢要饿死的时候,她也是不顾一切,一如张一凡拿出敲登闻鼓的勇气,前去大牢给朱元璋送吃的。 这孩子,真得是不错的! 她在想着时,就听张一凡开口说道:“草民以为,当官的,食君之禄,则应担君之忧;陛下担心贪官污吏,则当官的该自醒其事,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就这空印之事来说,不管如何,此等事情也该尽力避免。路途遥远有困难,就想办法解决这个困难,而不是前元怎么做就怎么做……” 听到他的这些话,李善长首先就一愣。 一个乡下小子,如何能说出这样的话?竟然引用柳宗元和韩愈之说来拍皇帝马屁,这远比自己儿子那么简单一句话要来得好啊! 胡惟庸那边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他其实有想过这个乡下小子的嘴皮子溜,结果没想到竟然这么溜,还懂得不去招惹皇帝,拍皇帝马屁! 这个小子,要是让他当官,特别是当御史的话,估计有很多人会倒霉! 而宋濂看看张一凡,又看看自己那个趴在地上的学生,心中忍不住叹气。梅殷啊,太犟了,不像他们一样会见风使舵啊! 至于梅殷,虽然趴在那里,心中却是在鄙夷张一凡:奸妄小人! 不过,作为当事人的朱元璋,似乎却不满意张一凡的回答,依旧阴沉着脸,打断了张一凡的话,冷声说道:“朕问得是你们对朕的判罚,是如何看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似乎是警告张一凡道:“休得油滑,顾左右而言他!” 李琪一听,顿时心中松了口气。从皇帝的言行中能看出来,他对于张一凡的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好事啊! 张一凡听了,似乎没听出警告之意,依旧从容地说道:“草民以为,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陛下给他们荣华富贵,他们要感恩;陛下惩治他们,他们一样要受着……” 朱元璋一听他这话的开头,顿时眼前一亮。 很显然,他对这句“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非常感兴趣! 下意识地,他没有再掩饰他的表情了,从面无表情转为露出了一丝赞赏! 没错,张一凡之前的话,虽然被他打断了,其实却让他也是受用的。 空印案,说到底是朱元璋宣示皇权的表现。让地方官员知道,宰相之上还有一个当皇帝的存在。 而张一凡的话,从一开始就是站在皇帝是老大,皇帝是一切的角度来说的,这才是真正地拍中了朱元璋的马屁。 要朱元璋来说,他当然是恨不得天下的官员,都像张一凡所说得那样,什么事情都从他这个角度来想问题,做事情! 而“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原本是出自天启年间杨涟的血书。这是大明朝两百多年来强调皇权的结果,由大儒杨涟精炼出来的名句,传于后世,刚好被张一凡拿来用了,自然是挠中了朱元璋的痒处,都不装了。 太子朱标也听得点头,他没想到张一凡能说出这么精辟的话,心中已经肯定,父皇说那篇《弟子规》核实是张一凡所写,该是不会错的! 从目前的架势看来,似乎张一凡成为妹夫的可能性大了一点了! 他正在高兴着呢,就听张一凡接着话锋一转道:“草民以为,陛下英明神武,空印案到底是怎么样,陛下肯定知道,无需别人解释。如今考较我等,该是考较草民等人如何区分其中的贪官污吏。何人该受雷霆,又有什么人可以享雨露?” 听到他这话,亭子内外的人皆是一愣。 就连朱元璋自己,也是愣了下,因为他根本就没有这个意思啊! 但是,张一凡从前面铺垫,到此时说出这个猜测,又是很自然的事情。一时之间,就连李善长都有点狐疑,该不会皇帝真是这个意思? 趴在那里的梅殷,第一次抬起头来,一脸差异地看着张一凡,完全忘记了他刚才还在心中骂张一凡是奸妄小人:陛下是这个意思? 对朱元璋来说,他闹出空印案的真正目的,就是强调君权。 本来的话,他在这个殿试选女婿中突然问出这个空印案,主要还是因为李善长竟然想着法子想左右他。既然如此,那不是治国安邦的考题么,他就抛出了这个难题,看李善长儿子怎么应对? 结果没想到,在这个柳家村小子这边有了惊喜。 张一凡的这番回答传出去之后,已经足够向所有官员强调君权的存在和重要性:食君之禄,则应担君之忧,不是分宰相之忧;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就更是直白了。 因此,朱元璋虽然之前没有张一凡所说得意思,可此时,他倒也不介意,便顺着张一凡的话题问道:“那你以为该如何区分呢?” 亏了昨天在客栈遇到了郑士利,因此,张一凡在睡觉的时候,都在想这个空印案。要是有可能,如果能救一些好官的话,他不介意救的。结果没想到,他思考的一些对策,还真用上了。 因此,在听到朱元璋的问话之后,他就知道他估计能改变历史了,便连忙回奏道:“陛下可令他们写出自身当官为国为民的事情,而后由陛下直接派人去明察暗访,如果确实是一个好官,赐予他们雨露以显君恩;反之,也该他们承受陛下的雷霆之怒!” 在这个话中,他又强调了一个事情,就是由朱元璋直接派人,而不是说由朝廷派人。这中间,区别其实蛮大的。 如果是朝廷派人,宰相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等于是胡惟庸这边派人,谁能赦免,谁不能赦免,到时候都感谢胡惟庸而不是他朱元璋了。 从根本上来说,空印案就不是贪腐的事情,而是谁老大的问题! 总之,张一凡就紧抓着这个中心思想在侃侃而谈! 在他说完之后,所有人都转头看向朱元璋,看他是怎么决断的。 不过和朱元璋并排坐着的马皇后却没有看朱元璋,而是看着张一凡,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她自然是看出来了,张一凡是用婉转的方法想救那些好官! 毕竟因为空印的事情,直接一刀切,肯定是有杀错的。朱元璋可能不在乎,但是马皇后心慈,还是比较在意的。 如今,张一凡七拐八拐的救法,以她对自己夫君的了解,她觉得是满意的。 此时,朱元璋并没有马上说话,只是目光扫视过亭子外面的这些人,最后看向张一凡,又恢复了面无表情说道:“这第一个考核且就这样吧,也别趴着了,起来准备答朕的第二个问题!” 一听这话,宋濂顿时心中松了一大口气。不管皇帝有没有答应张一凡的提议,总之,没有追究梅殷,那就是再好不过了。 心中这么想着,他不由得有点感激地看了张一凡一眼。他很明白,如果不是张一凡的这番应答,梅殷未必会这么轻松被放过! 当然了,李善长啊,胡惟庸他们肯定是不高兴的。但是,他们只是来旁听,见证大驸马的产生,并没有发言权,就只能看着的了。 比较欣慰的一点是,皇帝并没有表扬张一凡,也就是说,这第一个考题的应对,似乎没结果。 朱标和朱棣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看出彼此眼中的一点诧异和欣喜。意思很明白,张一凡表现出乎了他们的意料,大妹说不定能如愿以偿! 等梅殷站起来,十个人又就绪之后,所有人看着朱元璋,想要知道,接下来又会出什么样的题? 只见朱元璋扫视他们一眼,特地还转头去看了一眼李善长之后,他才转回头,看着亭子外面并排站着的十个人说起了话。 84 不憋屈么? “如今大明之敌,仍以前元残部为主,朕在北方部署了重兵名将,相信迟早肃清残敌,不再成为大明之祸!” 听到朱元璋说了这开头,不少人便猜出来,他的第二个考题,怕是要说武事了! 也是,治国安邦之道,无非就是文武之道;刚才的空印案,算是文治之道,接下来是武事,也不难理解! 李善长这边,心中分析着这个,便多了一份把握。只要还继续考较治国安邦之道,那他儿子相信还是有优势的。 而宋濂这边,知道接下来是武事考题之后,倒也没什么担心。因为梅殷亲叔就是汝南侯,南征北战之下,立下赫赫战功而封了世袭侯爵的。不管怎么样,多少都能说一些的。 并且就武事来说,没有那么多忌讳的事情,也就不用担心梅殷再说出什么吓人的话。 倒是盼着张一凡好的那些人,比如说马皇后和朱棣等人,就有点不看好张一凡了。毕竟武事方面那是真刀真枪的,可不是嘴皮子溜能糊弄的。 更不用说,朱元璋可是开国皇帝,在武事方面,别人嘴巴一张,他就能知道好不好的! 就在各种心思下,朱元璋已经说到了正题:“然则,大明还有一处祸害,便是沿海之倭寇,屡次骚扰,使得沿海百姓不得安宁。朕想听听,你们对倭寇方面,是有何看法,或者提议?” 倭寇之事,朱元璋还真是伤脑筋的。或者可以说,这個倭寇方面的事情,让他脸面大损,很是憋屈。 在刚开国的时候,他就派了使者跑去倭国,宣布大明朝成立了,你们倭国要来朝贡。 结果,倭国的怀良亲王把使者团都给杀了,只留了两个正使,羞辱了几个月后驱逐回国。当时,大明武将纷纷要求讨伐倭国。 朱元璋算是被打脸了,很难堪的那种。但是,在刚建国的时候,前元才是大明的大敌,兵力还很雄厚,威胁整个北疆;并且朱元璋考虑到以前元当年鼎盛国力的时候征讨了倭国两次都全军覆没,最终,他就忍下了这口气。 第二年的时候,他又派出了使者,低姿态去倭国出使,主要目的,是想解决沿海的倭寇问题。 结果呢,倭国那边这次没杀人,就是派了个和尚跑来大明,但是这时候,朱元璋也知道了和他打交道的,并不是倭国的朝廷,所以这个事情最终不了了之。 而倭寇呢,继续骚扰大明沿海,从山东到江浙福建等地,一直都有,并且以浙江福建闹得最凶。 在洪武四年的时候,朱元璋宣布:“禁濒海民不得私出海。” 但以朱元璋的性格,倭寇的事情,他不可能不介意的,可他也没什么好办法,在这次挑选驸马的时候,他问出了这个问题,是真心想知道,这些青年才俊有没有好办法? 不用说,除了梅殷、李琪和张一凡之外,那七个滥竽充数的才子一听是军国大事,直接傻眼,继续低头当泥菩萨,唯恐动一动就引起皇帝的注意。要是被点名,肯定是会出丑的。 在之前的空印案考较时,李琪当然不是傻子,虽然皇帝没有宣布结果,但是他知道应该是张一凡的回答更合适皇帝的心意。这么一来,他当然是着急的。 他可是大明开国第一功臣的长子,要是在治国安邦之策上被一个乡下小子比下去,那这脸,还有他爹的脸往哪里放? 李琪这么想着,便准备抢答这个问题了。 至少他认为,他的方法是稳妥的。如果被人先说出去,然后他怎么办,难不成是附议?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七个蠢才都会说,还能有什么好的评语! 基于这样的想法,他便主动向朱元璋奏道:“陛下,朝廷当前之对策,禁濒海民不得私出海便是极好的国策。除此之外,学生以为,或可加上一条以补充之。即令沿海之民内退三十里,如此,便能真正杜绝倭寇之患。” 李琪说到这里,怕自己说得不够明白,或者是怕皇帝不明白,就连忙解释道:“如今我大明之兵力强盛,倭寇必然不敢深入内地。如若不然,必灭之。而倭寇不敢深入内地,则抢不到东西,无利可图之下,必然退去。久而久之,倭寇自当不会再来。如此,倭寇之患,便除之!” 他的这个对策,和后世满清为了对付郑成功的水师有异曲同工之妙。说真的,以李琪的智商,他是想不出来的。 在李善长定下计策,迫使朱元璋考较治国安邦之道之后,他就从方方面面给儿子做过功课,倭寇当然算是明初的大问题,他也是有讲解过的。 因此,李琪才能在听到朱元璋问话之后,第一时间便给出了这个建议。 说到武事,在场的武将就更关注了。比如几个带兵的藩王,还有曹国公李文忠。 说实话,他们听了李琪的话之后,多是不以为然。 这是什么?这是躲着人家,不憋屈么? 大明刚开国,就这么憋屈,绝对不是这些武将能忍的。 不过今天并不是出国策,而是皇帝考较青年才俊选驸马。因此,他们几个武将全都看着,并没有说话。 朱元璋听了,并没有马上说话,看他表情,显然是在思考。 亭子内外,又一下安静了下来。 梅殷自认为他在前面的回答,并没有什么问题,或者比起张一凡的回答,要稍微逊色一点,至少人家拍皇帝的马屁同时,也在想着营救那些好官。 在这第二个问题上,他同样不想失分,更因为,他对李琪的话,非常不满意。 看到皇帝在那思考不说话,他就忍不住了,当即向朱元璋说道:“陛下,此乃误国误民之言也!学生敢问,如若真是如此做的话,大明沿海之百姓皆靠海而活,他们怎么办?” 说着这话时,看到朱元璋转头看向他,梅殷便慷慨陈词道:“学生以为,我大明兵强马壮,倭寇敢来,杀便是,学生就不信,我朝官军会杀不赢那些倭寇!” 他的这个话,极得几个藩王和曹国公的好感,一时之间,他们的脸上,都是浮现出赞赏之色。 但是,朱元璋却是微微皱眉,随即反问道:“那么长的海岸线,倭寇不知从何处登陆,如何防之?军队调动,粮草军饷,如何解决,这些事情,你想过没有?” “……”梅殷一听,顿时哑然。 这个时候,他到底还只是十六岁而已,虽有热血,但是经历不足,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这不,李善长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丝笑意,似乎很享受眼下的这种局面。甚至他儿子,自然也是如此。 至于梅殷的老师宋濂,却是微微摇头:这个学生,还需要历练才好! 朱元璋见问倒了梅殷,就转头看向张一凡。 这个小子,经常有让他出乎意料之外的表现,那这个事情上,他会不会给自己什么特别惊喜? 心中这么想着,朱元璋便开口问道:“张一凡,你有什么不同的见解?” 倭寇的事情,张一凡之前没想过,但是,借着前面李琪和梅殷说话的空档,他结合历史也是想了下。 因此,朱元璋这一问之下,他也能马上就回答道:“陛下,如若大明开国之初,兵强马壮就如此被动,一味防御的话,那以后怎么办?历朝历代,以军力而言,一般都是开国之初为最的。” 朱元璋听得很是有点意外,他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考虑过问题。此时一听之下,顿时若有所思。 虽然说在华夏的历史上,未必所有的王朝都是开国军力最强,但是大差也不差,就是这样一个情况。朱元璋自然不可能认为,他的朱家王朝就会是例外,会是一代比一代强。 那么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就来了,如果他都这么被动防御,装作倭寇问题不存在,那以后他子孙的时候怎么办? 一旦涉及到朱家王朝的长久问题,朱元璋自然是最为重视的。 看到他非常严肃起来,在认真思考张一凡的提问,李善长顿时就急了。 他同样没有从后世的角度来考虑过这个问题,此时看皇帝的样子,他感觉又是张一凡给了皇帝更大的触动,这么一来,文武两途的回答,都是张一凡为最的话,大公主岂不是这个乡下小子的了? 说真的,李善长担心了,终于开口喝问张一凡道:“那你的意思,就是要和倭寇开战,难不成刚才陛下问梅殷的问题,你没听到么?陛下说话之时不专心,如此……可不好!” 他本来还想扣帽子扣得严重一点,但是马上又想起之前被张一凡怼过他造反的事情,因此,他还真有点怕了,临时改口,不敢说重了,免得张一凡真得又会怼得他下不了台。 朱元璋听到说话,斜了李善长一眼,然后看向张一凡,淡淡地问道:“太师所言不错,你对朕刚才所问可有什么见解?” 他并不相信张一凡是不专心没听到,更相信张一凡有自己的说法,因此就想听听看。 85 你才不懂太多吧? 剿灭倭寇的难点,就是朱元璋所问的话,也难住了在场的所有人。要不然,以朱元璋的性格,不可能对倭寇那么打他脸而能忍声吞气! 此时,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张一凡当即侃侃而谈道:“陛下,倭寇骚扰我大明沿海,其实他们该比我们大明更难,我们完全没理由让他们嚣张。” 一听这话,朱元璋眉头一扬,第一次听到说倭寇更难这种说法。他正要问“此话怎讲”时,张一凡已经主动在说了。 “我们认为,剿灭倭寇要面临大海之威,但是可以从倭寇角度想下,倭寇要来大明沿海劫掠,那更是要面临大海之威,一个不小心就会葬身鱼腹!这是其一!” “其二,倭寇冒死跑来劫掠,只可能是那些穷得活不下去,只有一条命的情况下才会如此玩命。毕竟他们不但要担心老天爷,还要担心我大明官军。正面厮杀,他们不可能是我们的对手!” 张一凡看着朱元璋在认真听着,甚至朱棣等人都在认真听着,他便继续往下讲道:“而之所以倭寇之患不绝,草民以为,第一是他们确实能从大明劫掠到他们想要的东西,收益大于付出;第二是在通常情况下,他们有把握能从大明这边劫掠到东西。如果不是这样,草民想不出倭寇之患不绝的原因!” 这个道理,他一点明,不用再细说,朱元璋和李善长等人立刻便能明白。甚至连不通世事的梅殷都能明白。 毕竟倭寇也是人,每個人都只有一条命,且死一个少一个,一直做亏本的买卖,倭寇有那么多么? 他们正在想着时,却见张一凡的表情一下严肃了起来,向朱元璋说道:“如此,草民以为,必然是有我大明的人给倭寇通风报信,知道什么地方富裕,什么地方容易劫掠,什么地方的官军没有驻扎等等。也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只要能顺利跨海到达大明沿海,就能有所收获!” “不错!”朱元璋听到这里,第一次开口称赞,随后便接着说道,“朕就是怀疑如此,才禁濒海民不得私出海,以防他们私通倭寇!” 听到这话,张一凡虽然被朱元璋赞了,他却摇头否决朱元璋的做法道:“陛下,我大明海岸线那么长,要想禁绝内奸出海私通倭寇,其实是不现实的,有各种方法可以偷偷出海,甚至倭寇上岸和内奸联系也一样,这也是倭寇之患不绝的原因。” 朱元璋在非皇权的事情上,其实是很有肚量的。虽然他被张一凡给批评了做法,却也不恼,反而更是带着一点好奇问道:“那你以为用什么对策为好?” “很简单!”张一凡听了,毫不犹豫地问道,“第一,查内奸;第二,组建水师和海防官军!” 宰相胡惟庸一直没有说话,听到他说得轻巧,更看不得他被皇帝重视咨询,便插嘴说道:“内奸要是容易查,朝廷早就查了,还用你来说?” 朱元璋听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转头看向张一凡,等他回答。 因为这个问题,他也是这么想的。 张一凡转头看向胡惟庸,淡淡一笑道:“这有何难?做一些逻辑推理,基本上就能有个范围的事情!” 朱棣一听这话,立刻想起来,张一凡之前说过什么逻辑学,该不会是和这个有关吧? 他在想着,张一凡已经在往下说了:“能和倭寇去联系的,断然不可能是普通百姓。只会是地方豪强,又或是出海贸易者。如果有地方遭到倭寇劫掠,那以此为中心的一定范围内,必然是有内奸存在。其他地方的人,不可能提供详细情况可供倭寇避开官军抢到他们要的财物。” 明初这个时候开始,朱元璋实行的是路引制度,人员流动比较不便,更是为张一凡的这个分析提供了支持。 朱元璋听了,不由得微微点头。虽然他不知道什么是逻辑学,但是张一凡的这个分析,他还是认可的。 “还有,任何内奸和倭寇勾结,都会留下蛛丝马迹,官府可能被蒙在鼓里,但是不可能瞒过所有人。发动百姓,举报重赏,也是查找内奸的方法。”张一凡说到这里,稍微想了下后才说道,“草民比较担心的是,内奸如果是官府中人,甚至是朝廷官军中的人,那查起来的难度会大一些。” 他说这个话,倒不是因为说他看过资料,说朱元璋在杀一些功臣的时候,其中有罪名就是和倭寇勾结。 张一凡之所以提出这种可能,还是财富动人心的原因。 另外,这个时候还是用举荐制,阿狗阿猫都可能举荐为官,只要有这个门路就行。朝廷官军中,包括那些功臣,有不少是强盗出身,摇身一变成为大明官军,暗中做勾结倭寇的买卖,也是有可能的。 李善长听到张一凡的这个话,有点吓一跳。因为他了解朱元璋,一旦被张一凡说动,真得认为朝廷官员或者官军中有内奸,那是会举屠刀的。 他心中这么想着,便连忙转头看过去。 不过还好,此时的朱元璋听得入神,并没有想到其他,只是盯着张一凡要求道:“你继续把对付倭寇之策都说完!” 张一凡自然听话,便接着说道:“组建海防官军,主要是因为海防官军和普通朝廷官军不一样,不但是对手不一样,作战方式也有不同,更多的可能是水战,甚至是海战。为什么要这么做,草民也有几点理由……” 朱棣听着他娓娓道来,那是一脸差异,他是了解张一凡的,就柳家村的孤儿而已,嘴炮了得,竟然还能在武事上也侃侃而谈了?最为关键的是,说出来的好像还有道理! 他这么想着,就更是竖着耳朵听着了。 “……第一,倭寇主要是神出鬼没,但战力不强,因此各地的海防官军可以贵精不贵多,针对倭寇的作战特点制定战法,争取每一次和倭寇对战都会大量杀伤他们。” “第二,倭寇远道而来,不可能直接从倭国跑到大明沿海上岸劫掠,必然在海上某个岛屿有落脚之地。如此,便要有水师能出海清剿躲在大明沿海附近岛屿上的倭寇,多杀伤几次,也能杀得他们不敢来!” 说到这里,张一凡甚至提高了一点声音道:“甚至我们大明可以经营琉球王国,在那边驻军,一则保护琉球免遭倭寇侵袭,二则可以断了倭寇前来大明的海路!至少能断其中最主要的一条海路!” 听到这话,朱元璋摇摇头说道:“朕并不打算驻军琉球,那毕竟是藩属国。那么远的地方,军需粮草都是一个大事!” “陛下,我们大明出兵驻军琉球,那等于是保护琉球王国,军需粮草自然是要他们提供才对的啊!”张一凡听了,不得不提醒道。 “嗯?”朱元璋听了一愣,不过很快回过神来,当即摇头道:“琉球从未提过这等要求,朕难道要强加于他们?不妥,不妥!” “有什么不妥的?”张一凡听了,不以为然地说道,“我们大明的利益才是第一位的,既然是藩属国,也是要为宗主国出份力,这还是看得起他们!” 他这话才说完,却听李善长一声喝道:“大胆,不得御前无礼!” 张一凡一听,立刻回过神来,聊嗨了,忘记面前这位是洪武大帝了,于是,他连忙请罪道:“草民不懂礼数,还请陛下责罚!” 说这话的时候,“草民”两字,略微说重了一点。 不过很显然,朱元璋的心思并不在这。虽然张一凡说得有点无礼,但是完全站在大明的角度上说话,这让他也是受用的。 只听他淡淡地说道:“外交礼节方面,你不懂得太多,就不用劝朕,朕是不会同意的!” 张一凡听了,心中暗道,我不懂太多?你才不懂太多吧?不知道后世的人,对于你们古人的外交政策,多是以喷为主的么? 当然,这个话他也只敢在心里说说而已,反正朱元璋也听不到他的心声。 心中这么想着,张一凡表面上却连忙表示朱元璋教训地是,然后才又说道:“草民和燕王殿下接触最多,知晓燕王殿下带兵带得好,而他又是陛下亲儿子,如果他负责海防之事,肯定能让人放心,不管是领海防官军,又或者是清查内奸!” 这个时候,朱元璋的几个儿子,还都是在练兵中,从未有过实战。 当然了,朱元璋的目的,就是要几个儿子镇守各地他才放心的。此时,听到张一凡的提议,他不由得愣了下,还真别说,他信得过自己儿子,便开始考虑这个提议。 当然了,他也有顾虑,就不知道这个事情,他的儿子能不能做的好? 朱棣本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却听胡惟庸出声喝斥道:“军国大事上,休得胡言乱语!燕王殿下还年轻,而大明开国战将之多,何须燕王殿下出战?” 一听他这话,朱元璋看了朱棣一眼,显然心中有了主意,当即淡淡地说道:“倭寇问题上,其他人还有什么提议?” 86 想起了以前 李琪听了,顿时就急了。 也不知道这个乡下小子怎么回事,皇帝的两个问题,还是文武两种不同类型的问题,竟然能侃侃而谈!并且看皇帝的意思,好像也是比较中意的。 那岂不是说,这個驸马的位置,多半是这个乡下小子的了? 真要是这样的话,他娶不娶妻是小事,可大明开国第一功臣的脸面往哪里放? 本来以他的年龄和婚姻状况,要娶皇帝的大女儿,就已经在民间引发非议了。如今要是还娶不到,那李家的脸真得就丢尽了! 怎么办? 这个倭寇的问题上,他很想再发表点什么,可是,一时之间,他脑门都出汗了,可是,脑子里一团浆糊,压根就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说的? 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皇帝宣布驸马是这个乡下小子的? 不,绝不能! 李琪这么想着,便转头看向他爹,眼神中都是求助之色。 李善长又何尝不想有转机呢,可他又不是神,一时之间,还要补充更多,最好是能驳倒那个乡下小子的观点,他也想不出啊! 一急之下,他便转头看向胡惟庸。 胡惟庸收到了李善长的目光,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就胡惟庸自己来说,他当然也不想这个乡下小子如愿的,脑子一动,便立刻开口奏道:“陛下,倭寇之事,微臣以为还是维持国策为好。如今北方战线急需钱粮,各地救灾,以及兴修水利,对了,还有用那水泥重修官道,到处都要用钱用粮!”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之后,看了张一凡一眼,再次强调道:“张一凡所言,微臣以为不切实际!” 李善长听了,心中松了口气。不亏是自己举荐的人才,这个理由不错。 这么想着,他也向朱元璋奏道:“陛下,微臣附议!” 朱元璋听了之后,只是看向张一凡问道:“对此,你有何看法?” “陛下,草民不是宰相,钱粮什么的,草民也不清楚啊!”张一凡听了,耍了个无赖,暗中坑了下胡惟庸,言外之意,钱粮什么的,不是你这个宰相应该解决的么? 如果真要逼他的话,就钱粮一事,他绝对还能巴拉巴拉很多。 可如今为了镜静,如果话说多了,他知道李善长等人盯着的,所谓言多必失,肯定会盯着他说错的地方攻击他,因此,不是没必要,他没打算继续说。 朱元璋听到张一凡的话,不由得转头看了胡惟庸一眼。 钱粮这种事情,是所有君臣头疼的事情。就大明开国之初的情况,不但各地要大量用钱粮,而且朱元璋还不断免赋税什么的,钱粮就更难。 准确地说,钱还好说,直接印就是了。但是粮呢?大明宝钞印得再多,也买不到粮食啊! 为此,胡惟庸有点心虚,不敢说话,低下了头。 李善长见了,心中知道要糟。 虽然朱元璋的每个问题都没有点评,可是,任何人都能看出来,相对而言,肯定是张一凡这个乡下小子更有见解。如果从治国安邦之道来说,该是他最为优秀的。 难不成,就等皇帝宣布结果了? 败给了一个乡下小子,那李家的脸面何存?自己这个开国第一功臣的脸面何存? 这么想着,他看向朱元璋的眼神中,都是哀求之意。 朱元璋看到李善长的眼神,不由得一愣。因为他从未在李善长这里看到过这样的眼神,一时之间,让他一下回想起了以前。 刚平定滁州那会,意气风发地李善长就投靠了自己,向自己建言,以汉高祖为榜样,让自己第一次树立了争霸天下的目标; 他还举荐了各种人才给自己,也替自己安抚那些投诚的人才,使得自己麾下人才越聚越多,实力也变得更强大。 有人因为一些事闹了矛盾,他又擅长从中斡旋、调停,避免了不少内部祸端,减少了内耗。 郭子兴听闻了他的名声,想要把他从自己这里挖走,但是他却表示跟定自己,绝不走! 还有对战局的把握,对军心的稳定,对军纪的维持,甚至民心的积累,更不知道立下多少大功! 只要有他在后方,自己在前线带兵打仗就从来没担心过后路。 还有他一手操办了设立茶法、恢复制钱法、开矿冶铁、制定鱼税等等,正是有如此之多的功劳,因此自己才会在旨意中说他是汉之萧何,乃大明开国第一功臣! 回想起这些,就算杀官如同杀鸡一般不会手软的朱元璋,不由得也是有点感触! 于是,朱元璋在沉默了一会之后,开口说话道:“朕再出最后一道考题,你们且听好了!” 一听这话,李善长顿时就知道了朱元璋这是照顾他了,不由得大喜,心中一下充满了对朱元璋的感激。 因为朱元璋在一开场的时候,其实是说了就出两题的。如果不是因为他,不会有这第三题。 李琪也没想到,事情竟然还能峰回路转,等于又多了一份希望,他也同样非常高兴,连忙竖着耳朵听。 其他七个才子和梅殷,却没有他们这么高兴。不说那七个了,就只是梅殷,两个问题下来,他已经知道自己和张一凡有眼界上的差距,这让他很是惊讶。 论年龄,两人同年;论出身,他要好于张一凡;那这个张一凡的眼界,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 他自负才学,被张一凡比下去了,输了就输了,并没有太多纠结。 此时听到皇帝还要出一个考题,他也只是听着而已。 对朱元璋最为了解的马皇后听了,却一下明白,自己夫君到了最后,还是要拉偏架! 说真的,她有点不乐意了。但是在臣子面前,还有儿子面前,还是以朱元璋为重,不好说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有所感,朱元璋竟然在这时候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才转回头说道:“今次的比试,归根结底,还是朕选驸马。因此,你等就以朕的大女儿为题,写一首诗词,给朕看看你们的文笔如何?又是如何写朕女儿的?” 一听这话,朱棣心中便暗道一声,完了。 父皇这也太拉偏架了,明明知道张一凡在一个月前才开始启蒙,那字写得比自己还瞎,然后还要他写一首有关大妹的诗词,这不是要给张一凡打零分么? 李善长听了,心中却是大喜,他敢肯定,皇帝这是给他儿子机会。 如果再问治国安邦之道的话,他还真怕那个张一凡继续有出色的表现;而如今,皇帝竟然要他们写诗词,虽然他儿子不是很擅长,但是至少中规中矩。就算闭着眼睛写,也肯定要强于这个连字都写不好的张一凡! 至于那个梅殷,虽然他在这方面是这几个人里面最厉害的。可是他之前在空印案中恶了皇帝,在倭寇问题上也答得不好。 由此,综合看来,这个驸马的位置,最终还是由自己儿子来当啊! 这么想着,他高兴之下,便向朱元璋奏道:“陛下此言极是,既然都是想当驸马的人,岂能少了有关大公主的诗词!” 胡惟庸见李善长拍了朱元璋马屁,想着自己刚才提到钱粮的时候不敢抬头,便跟着拍下朱元璋的马屁,让他高兴高兴:“陛下如此顾及爱女,实让臣等汗颜!” 既然他们两个都拍了朱元璋的马屁,其他人不拍,那是不是对朱元璋有意见? 没法之下,其他人便都说了差不多的话。就好像朱元璋这最后一道考题不是拉偏架,是真得爱护他女儿。 张一凡又不是傻子,自然能猜到这一题的用意,顿时,心中暗骂朱元璋。不过这个时候,骂也没用,立刻脑筋急转,想这个应对之策。 还真别说,张一凡想着自己和朱镜静的事情,脑子转了几转之后,还真被他想起了一首有名的诗。这首诗,还是明朝时候的。 没办法,为了镜静,只能抄诗了。至少不能在这第三题上,失分太多! 他正在想着呢,却听到朱元璋在说话道:“张一凡,你可有意见?” “没意见!”张一凡听了,立刻回答道,“只是我的笔在午门外,燕王府的朱五身上。” “……”一听他的这个话,所有人不由得无语。 也就是名家大儒,追求最好,习惯于用自己常用的毛笔。你一个才启蒙一个月而已的人,字还写得那么难看,竟然也要用自己的笔? 至于么? 朱元璋看着张一凡,心中其实有点歉意的,不管是对自己的大女儿,还是对这个张一凡,都是有些的。 从前面两题的回答上来看,他其实是很满意张一凡的回答。可是,谁让李善长给他立下了那么大的功劳,如今竟然在哀求他,他怎么也要给个面子才好的! 大不了,回头给这个张一凡安排一个可以的官职好了! 朱元璋心中这么想着,自然不会介意张一凡的这点小小请求,便让一个宦官去外面取张一凡的专用笔了。 至于其他人,朱元璋这边就直接让人给他们摆出笔墨纸砚,先写诗词了。 这一下,在这方面的才华就很明显有区分了。 就见那七个滥竽充数的,咬着笔头在苦思冥想,而李琪则是犹犹豫豫地点着手指,似乎已经在构思了。 另外一个梅殷,却是压根没有多想,已经在那写上了。 对此,可以说并没有意外的地方。 87 到底是什么鬼? 很快,梅殷最先交卷。 朱元璋一拿到他的那张纸,便不由得赞了声:“好字!” 一听这话,也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竟然不是看向被夸奖的梅殷,反而是看向了张一凡。 张一凡很是有点受伤,这么看着我干什么,至于么? 看,朱标在摇头,朱棣竟然也在摇头,你有脸摇头? 李善长和胡惟庸都在笑,笑得那么猥琐,呸! 当然了,这些都是张一凡心中所想,可不敢表露出来。 他也不管其他人,就等着他的笔到来,此时先看朱元璋再说吧! “不错,不错!”朱元璋已经看完了梅殷的这份,转身递给身边的马皇后道:“你看看如何?” 马皇后的水平并不高,但是一看那字,印象就好了很多,都不用看内容,就给人一种这个诗很好的感觉。 她扫视了一下之后,便微笑着说道:“还是给大儒看吧,我看着不错,却是说不出来。” 朱元璋微微一笑,从她手中接回了那张纸,然后吩咐宫女转给在场的大儒宋濂道:“来,宋卿你来给大家说说!” 在场的所有人,皆是服宋濂的水平,哪怕他是梅殷的老师,也没有什么意见。 于是,宋濂接过那张纸之后,便当场念了起来。 “自有幽芳在翠微,谁能相惜寄南扉。” “青蛾妒宠娇无极,皓齿流光淡未归。” “云鬓羞含朝露薄,月眉愁照落霞晞。” “天寒不忍重阳暮,独立东墙看雁飞。” 在他抑扬顿挫地读完之后,脸上带着满意的微笑,微微点点头之后说道:“还可以,算是他比较好的一首诗了。” 李善长听了,虽然知道是这么一个结果,但心中还是有点惊讶。 这么短的时间内,一首七律几乎是一挥而就,描写出了一個女人姿态,说句实话,他是做不到的。 就连文学水平排第二的胡惟庸,也不得不承认,说梅殷七步成诗都不够,他是拿笔就写,肯定少于七步,就写出了一首好诗。也是宋濂比较矜持,没有好好地夸而已。 在众人点评梅殷的时候,压力无形中就到了李琪这边,反而张一凡似乎像个没心没肺的,就像路人一样围观而已。 在众人欣赏完了梅殷的这首诗之后,就见李琪擦擦汗,也终于写完了。 于是,立刻有宫女转呈御前。 朱元璋看了一眼,然后又往李善长那边看了一眼,发现李善长正在看他,便出口赞道:“好诗,好诗!” 梅殷一直傲然而立,听到这话,他的眉毛一扬,当即要求道:“陛下,可否让学生一观?” 朱元璋听了,顺势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朕念给你们听吧!” 他这么说了,梅殷当然不敢说不行,于是,在场的人都竖着耳朵听着。 “五色云中艳,争春独擅奇。” “不随群卉媚,宁受靓霜欺。” 这算是描写公主漂亮吧,但是,要说多好,其实也未必。 这不,就见梅殷的眉毛又是一扬,似乎是有点不屑,却也没说话。 胡惟庸看了李善长一眼,最终还是捧场道:“陛下所言极是,微臣也觉得是好诗!” 至于李善长自己,也觉得这首还不错,至少在他看来,这是他儿子超水平发挥了。 如今陛下都称赞了,那相信这诗词的一关,也就过了。 这么想着,他便微笑了起来。 他正在高兴着呢,就听朱元璋对他说道:“你是他爹,这首诗就给你吧!” 李善长对朱元璋可以说是非常了解的,一听这话,不由得微微一愣,因为他感觉,这话似乎是话中有话!这是什么意思? 等他接过了宫女转给他的那首诗一看,顿时老脸一红,明白朱元璋的意思是什么了。 原来李琪因为梅殷被人那么夸,心中紧张,压力大,以至于写错了一个字都不知道。 朱元璋没有把这个点评出来,甚至都没给其他人看,包括马皇后也没给看,说到底,还是给了他面子,在帮他。 知道了这个原因之后,他连忙收好了这首诗,就连胡惟庸凑过去想看看,也被他一眼瞪了回去。 胡惟庸也不是傻子,一看这样子就知道里面有猫腻。 他正准备说什么时,出去取笔的宦官回来了。 “嗯?”朱元璋一见,顿时大为惊讶道,“这就是你的笔?” 这分明是两根羽毛嘛! 其他人也是看清了,一时之间都是非常稀奇。这个张一凡,到底是在搞什么鬼? 张一凡却坦然处之,这就是自己的笔,怎么了? 接过那两支羽毛笔之后,他便回答朱元璋道:“陛下,草民练字的时间太短,把握不好毛笔,只能另辟捷径,用这个来写字了!” 他的这个理由,在场的人倒是理解。 张一凡之前的字,在场不少人都看过,实在拿不出手。这一点,看来他自己也有自知之明! 朱元璋倒没有其他想法,只是还带点好奇地问道:“那你用这羽毛就能写好字了?” “陛下,草民感觉至少比用毛笔写字要强一点!”张一凡听了,马上回答道。 朱元璋一听,当即哈哈一笑道:“好,那朕就等着看,看你用这羽毛能写出啥样的字来?” 马皇后见此,却有点被张一凡感动。 这个张一凡,和朱镜静两情相悦,为了能娶到朱镜静,不但之前在拼命,如今又在想尽法子的表现,甚至想到用羽毛来写字,就期望能把字写好一点,就这样的男人,真得值得朱镜静嫁的! 心中这么想着,她转头看了下朱元璋的侧脸,又有点犹豫,她在想着,要不,就帮张一凡求个情,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吧? 在梅殷继续孤傲,李琪和他爹等人带着看好戏的围观下,张一凡从容地开始了写诗词,或者,准确地说,是抄诗词。 真亏了是魂穿,两个灵魂融合竟然有增强记忆力的副作用。如今张一凡的脑子用得勤快之下,很多记忆深处的东西都能想起来。这其中,就包括了这首诗。 从张一凡拿到羽毛笔,然后只是和朱元璋对了个话之后就直接开始写了,中间并没有苦思冥想,也没有犹犹豫豫,而是一写而就,然后就交卷了。 看到他这一幕,不少人就吃惊了。 如果不是知道这个乡下小子的底细,就只是看他这个架势,还真被他给骗了,以为他也是文学大家呢! 这么快,这么从容就写完了? 等他们回过神来,便又一个个好奇,张一凡到底写了个啥,他的字,用这种羽毛来写,又能写出什么花来? 最先看到的,当然是朱元璋了。因此,所有人的目光,都是看向朱元璋,看他是个什么反应? 哄堂大笑? 摇头叹息? 他们猜测最多的,该是这两种反应! 结果,让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朱元璋一拿到那张纸之后,只是一看,就震惊了一下。 真得,朱元璋那表情,绝对是震惊之色! 除了李琪看到之后心中想着,这字该有多难看,才吓到了皇帝外?其他人的想法,都是和他相反! 道理其实也简单,张一凡用毛笔写得字也不是没看过,如果他改用这种羽毛来写字,比毛笔字还写得差,那至于用这种羽毛来写么? 所以说,陛下露出这种神态,绝对是好得出乎了他的意料才会有! 马皇后也看得稀奇,便第一次主动探头看了过去。 这一看之下,她顿时也是愣住了。 这羽毛写得字,也能写得这么好? 朱元璋还没反应,她便再去看那首诗,这一看之下,又是愣住了。 朱元璋为什么一直在震惊中? 除了看到张一凡竟然用羽毛写出了超出他想象的好字之外,最为关键的是,这首诗立刻让他想起了前些天他去找朱镜静时看到的那一幕! 虽然他是皇帝,但是他也终归是个当爹的。朱镜静的母亲,是他的爱妃、宠妃,就在前两年生病去世时,再三请求过他照顾这个女儿的。 往事的一幕幕,随着张一凡的这首诗被他看到,一下子就又涌现到了他的心头。 也是如此,一时之间,他都是在愣神。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都有点震惊了。要知道,刚才连那个梅殷的诗,都没有让皇帝有这么大的反应。 那这个张一凡的诗,到底是什么样的,竟然让皇帝如此失态了呢? 就连孤傲的梅殷,也是露出了诧异之色,有点急切地想知道张一凡写了什么诗了。 如果朱元璋再沉默的话,他估计就会问了。 幸好,朱元璋没有给他御前失礼的机会,已经回过神来。 他先是看了马皇后一眼,眼神中传达了什么,然后吩咐宫女把张一凡的这首诗转给在场大儒宋濂,并对他说道:“这首词,朕觉得该给卿品鉴一下!” 一听这话,众人顿时就震惊了。 谁也没想到,皇帝竟然对这首词的评价是如此之高,高到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这到底是一首什么词,竟然会让皇帝如此表态,用了“品鉴”两字? 就连宋濂都是非常好奇,一拿到手之后便急急看了起来。这一看之下,他顿时也呆住了。 88 那我去死 他可是名家大儒,是元末明初最为杰出的三个诗人之一。到底是什么样的词,竟然让他这样有名的人都呆住了? 一时之间,所有看向他的人,全都惊讶了。就连那七个打酱油的凑数者,也忘记了自己还没交卷,非常好奇地看着宋濂。 对于好的诗词,梅殷绝对是有一种非常渴望一睹的迫切期望。此时,他见他的老师如此,更是让他心痒难耐,甚至都忘记了当下是什么场合,直接对宋濂说道:“恩师,到底是否是佳品?” 听到说话声,宋濂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头看向朱元璋,显然是要征求皇帝同意。 朱元璋似乎有点疲惫,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宋濂见此,便把目光看向那张纸,然后声情并茂地读了出来。 “雨打梨花深闭门,孤负青春,虚负青春。” “赏心乐事共谁论?花下销魂,月下销魂。” “愁聚眉峰尽日颦,千点啼痕,万点啼痕。”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在他读完的时候,就连最不通文墨的朱棣,都立刻把目光盯向了张一凡。 他都懂了,这分明是写他大妹如何在皇宫大内日夜思念这個张一凡的啊! 还真没错,这首词是明朝“江南四大才子”之一唐伯虎的代表作《一剪梅雨打梨花深闭门》,属于非常优秀的一首婉约词。 此词以女子口吻,写离别相思之苦,用语流动婉转、回环往复、词意盘旋,将一个满怀痴情的女子形象活灵活现地呈现在读者面前,带给人深深的艺术美感。 朱元璋一读到这首诗词的时候,就立刻想起了朱镜静对张一凡的思念,想着他都到朱镜静的背后,她都没发觉,真得是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甚至可以说,没有朱元璋对女儿的感受的其他人,包括宋濂在内,只是对这首诗词本身,也让他们非常震惊,似乎眼前出现一个痴心想着情郎的深情女子。 之前可一直都有传言,说大公主其实和这个柳家村的小子情投意合。如今由这个张一凡执笔写出这样一首诗词,这是他们互相之间的一种见证啊! 谁好意思拆散了他们? 这不,就见梅殷竟然双目流泪,对张一凡说道:“是我错了,我不该为了天下第一才子的名头参加这个比试,但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听到他这话,所有人都回过神来了。 一时之间,他们的目光全部看向张一凡。有的眼神中,是同情之色,同情这对鸳鸯的遭遇;有的眼神中,则是震惊之色,震惊这个乡下小子怎么可能写出这么传神的诗词? 看这场景,那七个打酱油的才子已经不需要再写什么了,张一凡成为驸马,那是众望所归! 可是,还是有人不甘心的。 明明这个大公主就应该是他的,怎么就被人横刀夺爱了呢? 门当户对,说好的门当户对呢?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李琪要疯了!特别是一开始的时候,他还觉得这个驸马收入囊中是很轻松的事情,可没想到,竟然方方面面都被张一凡给碾压了! 赌场的赌注,可都是非常悬殊的啊,难道他们都是瞎了么? 就算这个柳家村的小子,嘴皮子能说,但是诗词一道,最是考验文采的啊!他才启蒙一个月而已,怎么可能写出这么好的诗词?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这么想着,李琪一下跪倒在地,向朱元璋奏道:“陛下,这篇诗词绝对不可能是他所著。他才启蒙一个月而已,肯定是抄了别人的诗词拿来糊弄陛下,还请陛下明察!” 他也是真得豁出去了,说完之后,立刻磕头,那是“咚咚咚”地响。 朱元璋见了,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之色,然后转头看向李善长,见他看向自己,似乎也有疑惑之色,便转回头,看向已经不再磕头,但是依旧跪在那里请旨的李琪说道:“有的人,学了一辈子,做出来的诗词,都是狗屁不是;但有的人,只是学了一个月,却能做出别人一辈子都做不出来诗词。人与人之间,就是有这么大的差距!” 这话一说出去,李琪的脸色一下惨白。很明显,这是在说他和张一凡的区别了! 朱元璋也不管他,转头看向朱标说道:“把那份东西拿过来,给太师看看,免得以为朕说话不公正!” 朱标一听,就知道他父皇是指什么。便从袖子里掏出了张一凡的那篇《弟子规》,走过去交到了李善长的手里。 李善长有点不明所以,接过这份已经装订成册的《弟子规》,只是那么一看,他就认出这是张一凡的字迹。 没办法,张一凡的字迹很有独特性,一眼就能认出来的。 于是,他立刻便看起内容来。 这篇文章,通俗易懂,李善长很快就看完了,随后便一脸震惊,转头看向朱元璋,一时之间,他都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了。 朱元璋见此,便对他说道:“张一凡一个月前开始启蒙,学了《千字文》、《百家姓》、《论语》之后,就自己写出了方便启蒙用的《弟子规》。所以说,有的人,是不能比的。这篇诗词,张一凡能写得出来,朕是一点都不奇怪!” 他这话说得,张一凡心中很是惭愧。真得是太夸了! 不过表面上,他却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是坦然处之! 这个时候的他,已经知道自己随手默写出来的《弟子规》,在这个时代还没有。一个不小心,就抄了一份后世的,也算是避免了失传吧! 朱元璋转头看了马皇后一眼,低声说了一句,然后看到马皇后笑容满面地在颔首,于是,他就转回头,看向张一凡,认真地说道:“朕意已决,点张一凡为朕的大女婿,驸马。” 终于定下这门婚事了啊! 听到这话,张一凡心中非常高兴。不管如何,总算是松了口气,当即跪下道:“女婿张一凡见过爹,娘!” “……”一听他这话,在场的人顿时就无语了。 这是皇帝皇后,不是一般的丈人丈母娘,是该这么叫得么? 不过他们很快又想起,对了,这个是柳家村的乡下小子,不懂礼数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对朱元璋来说,他和马皇后还更习惯于普通人家的那样。听到张一凡自称女婿,叫他们爹娘,也没有觉得多突兀。 “起来吧!”朱元璋淡淡地说道,“这下不会在背后说朕无情了吧?” “没有,我没有!”张一凡听了,立刻否认,头铁才去惹朱元璋不高兴! 朱元璋也就是这么说了一句,然后转头看向李善长,有点意味声长地说道:“太师,有关驸马的礼仪,就由你来牵头,和礼部以及东宫这边一起议个章程出来,可好?” 大明的很多礼节,都是李善长参与之下制定出来的。如今大明还没有嫁过公主,该有什么样的章程,继续由李善长这样的人来制定,也算是在情理之中。 但关键的问题是,李善长原本对这个大驸马是志在必得的,为此花了好多心思的。 结果没想到,这个大驸马的位置,竟然被一个乡下小子给抢了,并且这个乡下小子还羞辱过他。 如今倒好,他还要为这个乡下小子的婚事忙碌,这算不算是打脸? 然而,朱元璋是盯着他说的,虽然好像是商量的语气。但是,李善长知道,他没法拒绝。 心中就算有千般不愿,万般不想,却也没办法,只能领旨。 朱元璋听了,便微微一笑道:“朕听人说太师心眼很小,但是太师却能不计前嫌应下此事,朕看以后谁敢那么说太师,必不轻饶!” “……”一听这话,李善长心中又是一阵无语,敢情还在这里等着自己,亏了自己是没有犹豫。 要不然,儿子得不到驸马位置不说,自己还要丢了名声,身上背个心眼很小的帽子? 这么想着,他便知道,这个嫁公主的章程,他不但要办,并且还要办好,办得漂亮才行! 自己这算不算是遇到克星了? 李善长心中哀叹一声,还不得不走过去,装出大度的样子,首先向张一凡恭喜了起来。 其他人见了,也纷纷向张一凡恭喜,一时之间,气氛变得欢快起来。 马皇后倒是记得,当即吩咐一名宫女,赶紧给朱镜静报信去。 ……………… 今天是选驸马的日子,作为当事人的朱镜静,被禁足在自己房子里,没给她外出。 马皇后特意安排了年龄最大的女儿,也就是她的嫡女宁国公主(此时还没封号,但没查到她的名字)陪着朱镜静,以免出现什么状况。 结果,朱镜静并没有急躁不安,反而是在自己房间画画,当然,画得都是张一凡的画像。各种侧面,各种场景都有。 宁国公主一见之下就有些好奇了,当即问她道:“大姐,你就一点都不担心么?” “担心什么?”朱镜静听了,一边继续画画一边说道,“凡哥肯定能拿第一!” “那万一呢,万一不是他怎么办?” 朱镜静听到这话,手中画笔停了下,随后又开始画画,同时淡淡地回答道:“那我去死!” 89 让他当宦官好了(第一更) 虽然朱镜静说得很平淡,但是在宁国公主听来,却犹如一个惊天霹雳,当即吓了一大跳。 这时候的宁国公主才十二岁,小朱镜静四岁的,活得正无忧无虑的时候,自然觉得死是非常可怕的事情。 因此,她震惊地嘴巴都合不拢,看着朱镜静依旧只是在那平静地画画,终于,她忍不住问道:“为什么?就一个普通人而已,值得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89 让他当宦官好了(第一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90 捧杀(第二更) “梅公子,驸马是您么?” “李大人,驸马肯定是您吧?” “咦,那个乡下小子呢,怎么还没出来?” “……” 这些等候消息的人,虽然不敢拦路,但是却靠过去远远地喊话。 他们的亲戚朋友,或者下注他们赢得那些,都是相信他们能赢。 然而,他们的问话,却是没人回答,不管是宋濂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90 捧杀(第二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91 历史车轮竟然碾自己脸上来了(三更求月票) 与此同时,皇宫内,在刚建立起亲情关系,寒暄一番之后,马皇后带着满意的笑容,携张一凡那首诗词先回去找朱镜静了。 留下来的,就是朱元璋和他的几个儿子,以及第一个驸马张一凡。 就见朱元璋说着说着,忽然就沉默了,似乎在考虑问题。 一看他这个样子,所有人都知道,估计是要说正事了。 于是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91 历史车轮竟然碾自己脸上来了(三更求月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92 到底谁是白痴(第一更) “这话说得,好像你会带兵一样!”朱标不知道基于什么心理,竟然插了一嘴,呛了张一凡一句。 “……”张一凡听了,看着他们父子几个,有些傻眼了。 我女婿是外人,你们合伙欺负人是不是? “不是,我没有带过兵,但是,我其他东西懂得更多啊!”张一凡还是想努力下,便对朱元璋说道,“就好比那个水泥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92 到底谁是白痴(第一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93 天纵奇才(第二更) 只听张一凡对他们解释道:“朝廷发放俸禄,好像是用大明宝钞来发了吧?或者其他也行,比如说银子发放。就比如说,一个县官的月俸禄是一百贯……” 一听这话,朱棣当即打断道:“这不可能!” “嗯,文武官员的俸禄,我都有仔细算过,够他们吃喝的。”朱元璋听了,也是解释了一下,避免张一凡说得太夸张了。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93 天纵奇才(第二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94 划算(第三更求月票) 夜幕降临,在没有什么娱乐的年代,很多人都是早早入睡。 这不,朱镜静就抱着马皇后带给她的那首词入睡了。 太子妃高兴地称赞说没看错张一凡,为能撮合他和朱镜静而高兴,和朱标相拥而眠了。 朱棣回到自己府上,为自己即将能真正领兵而高兴,以至于兴奋地和徐氏折腾了很晚才睡。 郑敬学送走了叔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94 划算(第三更求月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95 这个便宜不能要(第一更) 听朱棣介绍的情况,总体来说,朱元璋从建国开始就想搞定倭寇之祸患。 但是,外交失败,军事上虽然总体上每战都能取得胜利。靖海侯甚至都追击倭寇到了琉球附近,然后献俘于京师过,可倭寇问题还是防不胜防。 这其中,也有张士诚、方国珍的残余部下依旧在海上反明的原因。他们勾结倭寇甚至南洋土著。特别是在洪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95 这个便宜不能要(第一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96 驸马都尉的棒杀(第二更) 朱棣的这两个顾虑,其实是挺现实的。 在没有天气预报的年代,出海都等同于一次生死离别。因为谁也不知道,老天爷是不是会突然翻脸。 当然了,有经验的,遇到老天爷翻脸的次数就会少。就算遇到了,可能也比没经验的更容易活。 在大明朝的末年,也就是南明时候,郑成功领水陆大军浩浩荡荡地反攻当时满清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96 驸马都尉的棒杀(第二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97 血口喷人(第三更) 至于张一凡,听到这个消息,当然是惊喜的了。 驸马都尉,竟然是和公侯一个地位了。老朱同学,对亲戚是真得不错! 朱五等人,自然也是高兴起哄,跟着朱棣派来报信的侍卫一起起哄讨喜钱。 最终,张一凡按照后世的习惯,给他们包红包之外,还带他们下馆子请客,吃一顿大餐。 对于朱五这两个朱棣拨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97 血口喷人(第三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98 性格决定命运(第一更) 就见这个壮汉一拍自己胸脯,厉声喝道:“某便是大都督府佥事蓝玉!” “你是蓝玉?”张一凡一听,顿时有点惊讶,下意识地再次确认道。 要说明初时候,最为有名的武将,这蓝玉绝对能算一个。因为四大案中,就有一个以他名字命名的蓝玉案。 蓝玉听了,当即冷喝一声道:“就是老子,你又是何人?”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98 性格决定命运(第一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99 悄无声息的锦衣卫(第二更) 第一个真正的驸马都尉赐爵,自然也是非常受人关注的。 按照前面两个“冒牌”的驸马都尉(其实就是朱元璋的侄女婿)赐爵惯例,圣旨中要说明某某某有什么功劳,所以选他当了驸马云云。 而前两个驸马都尉,好歹还是军中之人,都是带兵的,甚至是一卫的指挥使。 因此,在赐爵的圣旨中,就可以吹一顿军功。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99 悄无声息的锦衣卫(第二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00 更大的目标(第三更求月票) “凡哥,那个《仙剑奇侠传》的下回分解总该讲了吧?我已经等了几个月,快急死了!”张一凡听得无语,也就以前朱镜静听了南柯一梦之后,就喜欢听他讲故事。 当时随便给她讲了一段仙剑奇侠传,结果都过去好几个月了。如今才在一起,就惦记下回分解,该不会是因为等更新,就一定要嫁给自己吧? 心中调侃了一下,张一凡倒也不拒绝,反正讲故事是成本最低的娱乐活动了,便给朱镜静讲了起来。 朱镜静听得津津有味,甚至听到一些奇幻描述的时候,就睁大了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听到让她高兴的时候,她就高兴地眼睛都笑眯了;听到让她愤怒的时候,那玉手都捏得张一凡疼;听到……张一凡还注意到,秋菊这个服侍他们的贴身侍女,也是和朱镜静差不多的表现,竖着耳朵听着,脸色随剧情变化。 发现这些之后,张一凡猛然就想了起来。大明朝相对唐诗宋词来说,整个朝代最有代表性的,其实是通俗。 这些通俗包括了历史演义,鬼怪传说,江湖好汉传说,甚至男女之情等等,全都出了代表作流传后世。 明末时候的冯梦龙,更是写了好多小故事,编辑成册。在张一凡小时候,甚至都当那啥启蒙书翻看的。 想到这些,张一凡突然之间就有了一个念头。在明初就发展通俗,由此推广白话文,打破读书人对知识的垄断! 他由郑敬学教导过这些古代的启蒙书,明明可以加句读,从而让人读起来更简单;结果这些读书人比得就是断句的水平,压根不给标点符号,这种对于初学者太不友好了! 而且说实话,这对传播知识也有很大的障碍。所以,一切从通俗开始? 想到这,他便开始诱惑朱镜静道:“我这些故事好听么?” “好听!”朱镜静听了,立刻点头回应。就连那个秋菊,也是下意识地点头。 张一凡得到答复,便继续问她道:“那你想不想让更多的人听到这样的故事?” “当然想啊!”朱镜静一听,立刻点头说道, “我那几个妹妹都喜欢听,甚至连母后听了都说不错!”在张一凡被钦点驸马之后,朱镜静不但恢复了吃货本色,也和她那些妹妹之间的感情更好,甚至还带她们玩,给她们讲故事了。 想着被一群妹妹围着听故事,朱镜静又有点遗憾地说道:“如今已经出宫,再给她们讲这些故事,就不是很方便了!”张一凡一听,心中笑了,这不是送话题过来了么! 于是,他便接道:“既然这样,你可以把故事写下来,印出来,那不是有更多的人可以看到了么?” “对啊!”朱镜静一听,顿时笑了道, “不用印,我把夫君讲得故事都写下来,然后宫里那几个妹妹就都能传看了!”这个目标太小了! 张一凡不满意,就继续诱惑道:“静静,你想青史留名不?” “???”朱镜静一听,顿时有些意外,一脸的问号。刚才正在聊故事呢,怎么就变成了青史留名了? 自古以来,又有几个女人能青史留名的?看她这样子,张一凡就诱惑道:“你看,这个故事好听吧,你把它写下来,印出来,不止是让你的妹妹们看到,还让其他喜欢听故事的都看到,只要看得人够多,你的名声就传得越广。后世的人看到,也能知道你的名字。虽然史书上不会写,可你的名字同样流传后世了啊!”古代对女人真得太不友好了,也就是朱镜静在后世有名字,她的那些妹妹们,甚至还有太子妃、马皇后这么高地位的女人,也没有留下名字。 换句话说,人类是由男女共同创造发展,但是史书上,女人能留下自己姓名的,就没几个! 此时,朱镜静听了,睁大了眼睛问道:“这样也可以么?”这话说完之后,她又有点犹豫道:“我的名字给外人知道,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张一凡听了,不以为然道, “你的名字让更多人知道了,大家才知道,哦,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你的存在,对不对?后世的人,也才能知道你是谁?”朱镜静听了,眼睛睁大了一会,最终还是摇摇头说道:“张朱氏便是我,临安公主也是我,我已经有对外的名字了,我的名字,只有夫君和亲近的人知道便行了!”说到这里,她顿了顿之后又道:“而且故事都是夫君的,又岂能署我的名字?”听到这话,张一凡便明白,要想转变古人的观念,并不会那么容易。 洪武初年,百废待兴,一旦规矩定下之后,便是几百年的传承。通过故事的方式,推广白话文,通俗文学,甚至回头还可以创办报纸之类的。 不过这些事情并不急,慢慢再说吧!此时的张一凡,因为受封驸马都尉,完全可以说衣食无忧,他便有了一个更大的目标。 在后世的时候,西方通过大航海时代,从殖民地掠夺财富,造就了西方国家的发达,从而让他们有底气提高社会福利待遇。 也是如此,西方的百姓活得更轻松,如此一来,他们不用为衣食过多的操劳,可以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从而在各个方面都能有成就出来。 说什么西方人动手能力强,说什么西方人聪明,所有的这些,其实都是建立在物资基础上的。 上一辈子的时候,这些方面不可能改变;但是,老天给了机会,让张一凡魂穿到了洪武初年,他就想着,看看是否能改变未来。 让华夏人的日子都能过得好,不再挨饿受冻,有宽敞的房子住,能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把柳家村建设成为大明第一村,随着朱元璋把水泥赐给村社,这一点很容易实现。 但是,以这种模式推广,让大明所有村子都富裕起来,却是很难。并且在这大明朝,有很多制度非常不友好,要是有可能,也要影响朱元璋同学改变掉才好。 想着这个,张一凡想起来了,柳家村村社的水泥作坊已经在开工,存了不少水泥了。 但是价格还没定,得去请示下朱元璋才好。等过两天朱镜静回娘家,自己也要进宫谢恩的时候,就问问老丈人吧! 朱镜静这边,也找到了事情做,就是把张一凡讲得故事都写下来,回头要带去宫里面。 这其中,张一凡看了之后,果断要求朱镜静,这个故事就用口语式的写法,且加上标点符号。 古人的句读其实很简单,就是用点分开形成句子而已。张一凡就把他知道的标点符号都告诉了朱镜静,让她这么做,减少对文字传播的限制。 “夫君,如此一来,岂不是三岁小孩都能看得懂了?”朱镜静学会之后,有点难为情地说道。 这种写法,太白了!张一凡听了,直接反问道:“我们的目的,不就是让更多的人看到,让喜欢故事的人都能读到这个故事么?那为什么要在理解这个故事上设置难度呢?”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说道:“学问的传播,其实也是如此。我们传播学识,目的是传播,要是有更容易的方法,把学识教给每个人,那不是更好么?你说大明朝只有十个人有学问,还是大明所有人都有学问,哪种更容易出更多的人才?”听到这话,朱镜静的眼睛就亮了,立刻对张一凡说道:“夫君,你这番话该和父皇也去说说,估计父皇会爱听!”虽然女人不得干政,但是朱元璋的求贤若渴,宫里面的人也是知道的。 张一凡用极端的例子一说,朱镜静自然就明白这个说法对她父皇肯定有吸引力了。 事实上,对于知识传播设置障碍就是那些读书人自持身份的一种手段。 张一凡当然知道,朱元璋应该会能听进去,但是说事总要有个由头,最好的方法,就是先让朱元璋看到这种加了标点符号的白话文,知道有这么一个情况再加以说明会更好一些。 此时,朱镜静自然是没有意见了,写了几页纸之后,已经不需要张一凡看着,就能顺利用标点符号写白话文了。 就这么的,十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按照礼制,就是张一凡陪朱镜静回娘家,也就是去宫里了。 柳家村那边的房子还没个影,他们自然是住在城里。出门时,本来的话,朱镜静是要坐轿子的。 但张一凡有意打破这些规矩,便在他的提议之下,朱镜静和他一起骑马而行,更为方便一些。 驸马府离紫禁城并不远,也在高官勋贵的聚集区,经过六部衙门所在街道,就能到达紫禁城。 让张一凡有点意外的是,在经过工部衙门那边时,他发现似乎是民夫一样的人,排了很长的长队,看样子,似乎是在工部这边点名报到。 封建王朝就是这样,一些大规模的工程之类,就会直接征调民夫,属于劳役的一种,官府不用给薪水。 张一凡想不起来最近要干什么,好奇之下,便让朱五过去问了下情况。 结果不问不知道,一问之下他不由得被朱元璋同学的操作给惊呆了。 101 哪有这么好的事情,既要又要的(第一更) 皇城武英殿,朱元璋在这里理政,张一凡自然就到这里来拜见老丈人,刚好宰相胡惟庸也在这里奏事,看到张一凡到来,便停了下来。 于是,张一凡上前见礼。至于朱镜静,则是带着张一凡口述,她记录整理出来的《仙剑奇侠传》回后宫去了。 该有的礼节一过,朱元璋就笑眯眯地看着他说道:“你是不是想问水泥定价?朕定下的官价是每包九钱,就你那种规格的水泥包!你想卖多少,都随意!”听到这话,张一凡顿时一惊。 这锦衣卫刚成立,刺探消息就刺探到自己头上来了?不过他看朱元璋笑眯眯的,似乎很满意的样子,就又觉得有点不对。 仔细一想,他想起来了,估计是朱棣告诉他爹的吧!想明白了这点,张一凡放心了不少。 随后想起自己在路上看到的事情,正好,趁着这个话题问个清楚。于是,他便问朱元璋道:“父皇,不知道朝廷这个水泥是怎么个处理法子?”听到这话,朱元璋看了一眼垂手而立,就站在边上的宰相。 胡惟庸明白什么意思,便对张一凡说道:“以省城为中心,全国一起铺开,先行把官道都修好了,然后可以给民间卖钱,用于兴修水利。” “那朝廷岂不是会支出很多?”张一凡听了,立刻追问道, “我刚才听到你之前说过,朝廷钱粮紧张。”看书溂之前殿试谈及倭寇的时候,胡惟庸就跳出来说过这个钱粮的事情。 此时,胡惟庸听着这个毛头小子一下跃居他之上,说话间并不客气,心中不由得骂李善长不是人,自己是国公,把这个驸马都尉也抬那么高干啥! 不过表面上,特别是在皇帝面前,他还是不敢露出不满,只是正常回答道:“驸马应该清楚水泥成本不高,朝廷花不了多少钱。官道一修好,光是北运粮草物资都能省下不少!”朝廷定下的这个水泥价格,比之前张一凡估算的价格还要便宜一钱,这是有点难以想象的。 因为他知道,朝廷这边烧制水泥,压根就没有用水力设施。因此,张一凡就立刻再问道:“所以,朝廷征发了大量的民夫,用于烧制出水泥?这岂不是把成本转嫁给了那些民夫身上,是在压榨百姓啊!”水泥的原料到处都有,水泥窑也可以监督民夫修筑,燃料让民夫运送,水泥粗料的粉碎又可以用民夫。 按照这样的算法,朝廷确实花不了多少钱。毕竟服徭役的民夫,还得是自带干粮的。 “驸马可不要乱说!”胡惟庸听了,吓了一跳,看了朱元璋一眼,连忙解释道:“朝廷征发徭役原本就是理所应当。官道修好了,百姓也能得利。只要不是农忙时节影响到农事,如何能算是压榨?”张一凡知道这其实是古代人的观念如此,他和胡惟庸去说,没什么用,关键还是在老丈人这边。 于是,他便转身看向朱元璋,诚恳地说道:“父皇,征发徭役,哪怕是农闲时候,依旧是劳民之举。如果烧制出水泥,只是修官道,倒也算可以。但是这水泥还用来发卖,那就是民之血汗了……”看书喇按照朱元璋的雄心壮志,要在全国一下就铺开修水泥路。 只是用商业手段,确实不大可能。按照古代的习惯,大规模征发民夫,以省为单位,各州府分段包干,估计用一年时间就能全国主要官道都是水泥路。 这也算是君主集中制下,集中力量干事的优越性。但是,这种方法是不能持久的,因为这是建立在剥削民夫的基础上。 时间久了,必然会有问题。对于老百姓来说,原本没有水泥一事,也就没有这个徭役。 结果水泥出来了,他们要多服一个徭役,哪怕这个水泥路修好了,所有人都会受益,但就老百姓本身来说,估计也没几个人愿意服这个水泥劳役。 说不定,因为这个事情,张一凡都会背负骂名,骂他献这个水泥干啥! 因此,就听他对朱元璋说道:“父皇,如此做法,我会背负骂名,父皇亦会背负骂名。徭役这种,轻启不得啊!”朱元璋是农民出身,当然知道徭役会有多不受欢迎。 但是,他确实想修水泥路,还要用水泥来兴修水利。这些事情,在他看来,是为国为民,可不是以前王朝那种只是为了个人享受而动用徭役。 此时,他基于对张一凡的了解,不由得有点好奇,便问道:“那你有何法,既能修成官道,兴修水利,亦能不劳民,不被百姓所骂?”胡惟庸在边上听了,心中不由得嗤笑,哪有这么好的事情,既要又要的,看你怎么回陛下! 可谁知,张一凡听了,却是立刻回答道:“有两种方法,可以避免被百姓骂,却又能办成事,各有优缺点。”胡惟庸一听,更是不信,还两种方法? 怎么可能!朱元璋也是好奇,立刻追问道:“哪两种方法,都说来听听?”张一凡听了,毫不犹豫地回答道:“第一种方法,就是改徭役为雇工,所有出工的民夫,都能领到钱,这样他们就不会有怨言了……”他的这个话还没说完,就见朱元璋眉头一皱道:“你不是说钱不能乱印么?要不然,此法倒也可行!”虽然他还是没理清钱这个复杂事情,但是已经知道大明宝钞确实不能随心所欲地印。 要不然,他确实可以给所有民夫发钱,反正就是印一下的事情而已。胡惟庸在边上听得有点懵,什么钱不能乱印,我怎么不知道? 张一凡当然不知道他心中想什么,只是继续回答朱元璋道:“钱确实不能乱印,朝廷一时之间也没那么多钱,那也没关系。可以打白条,给每个民工发官府盖印的白纸,约定最迟多少给清……”朱元璋听得无语,不得不打断张一凡道:“那朝廷还是没钱,如何兑现?” “是啊,驸马,朝廷的钱粮紧张,就算拖延几年,怕也没有那么多钱的!”胡惟庸听了,连忙附和道。 张一凡听到,看了他一眼,然后回答朱元璋道:“修完官道之后的水泥作坊还会继续烧制水泥,这个水泥用来卖钱,用这个钱来兑现百姓手中的白条即可!也就是说,这些白条是以将来水泥收益作为信誉进行背书的。”说到这里,他不等朱元璋发问,就连忙又补充道:“为了能正常维持水泥作坊的运转,后续水泥作坊要按照正常的作坊管理,里面做工的人要付钱,综合得到水泥成本,加上一定利润卖给需要水泥的人,他们可以修房等等,甚至官府要用水泥也要出钱买,如此一来,水泥作坊便能长久运行,所得利润就能还钱。等白条兑现完了之后,收益再归官府所有。” “还有,可以提前说明,表现好的民夫,可以优先成为水泥作坊后续的正式雇工赚钱。”胡惟庸听了之后,挑刺道:“那回头要是没人买这个水泥,又如何来钱还那些白条?至少卖不了那么多钱吧?如此做法,怕是不稳妥吧?”张一凡听到,看着他说道:“也可以采用第二种方法,不要一下铺开,就不打白条,水泥作坊先卖钱,所得收入再用来修官道,修水利!卖多少修多少!”在他说话的时候,朱元璋一直在思考。 听到他说完之后,就见朱元璋皱着眉头说道:“如能减民之负担,朕亦愿意。可胡卿言之有理,有多少人会买水泥,又能卖多少呢?” “那就官府买,朝廷买。”张一凡听了,想也不想就说道, “修官道也是一种支出。另外,水泥修房子的好处可想而知,大明的有钱人不少,只要这么维持下去,水泥作坊一定是可以赚钱的。”朱元璋并没有认可他的说法,摇头说道:“自买自卖,又何须如此麻烦?”一听这话,张一凡顿时想起来了,眼前这位朱元璋同学,非常厌恶商业行为,是具备了非常典型的小农思想。 按照朱元璋的想法,最好各衙门,各卫所,所有各单位,全都能自给自足,那就是最好的。 而且他还认为,税要少收,这样才有利于百姓。为此,他在不少方面,甚至都规定了定额的做法。 比如,大明朝的商业,他定下所有商业税收,一年收二十万贯就可以,这个总额度全国分配,收到这数额就不收了。 而宋朝时候,比如宋仁宗时期,商税达2200万贯。他认为那是剥削百姓,增加百姓负担。 他的这种小富即安,或者说尽量不扰民的思想,体现在了各方面。他的子孙崇祯皇帝最终是穷死,有一部分责任就要归于他在开国初定下的财政国策。 总结来说,朱元璋同学打仗是厉害,抓权也厉害,但是他的见识是真不够! 想着这些,张一凡忽然感觉到了,改造朱元璋同学的思想,任重而道远。 这个水泥事情上,涉及全国的大事,直接这么说,怕是没法说服他。 102 赋税一说(第二更) 要想说服他,还是要从小入手,让他认识到商业的好处、优势,他才会明白,他抑制商业的做法是何等地错误,他对商业的认知是何等地浅薄! 这么想着,张一凡便转变思路,看向朱元璋说道:“父皇,我能先问个问题么?” 朱元璋一听,就知道他有什么道理想说,便感兴趣地说道:“你且问!” 得到允许,张一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102 赋税一说(第二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03 骂李善长那个老六(第三更求月票) 朱元璋一听,有点意外。张一凡刚新婚,又还没有在朝中任职,之前说水泥还可以说是和张一凡有关,如今竟然又有事情,会是什么事情? 心中这么想着,他便问张一凡道:“何事?”张一凡得到准许,便奏道:“倭国使者一直逗留在京师,似乎结交了不少文武官员!”这个事情,其实朱元璋是知道的。 不过之前的时候,他并没有多想,觉得倭国使者去结交文武官员,那也是想找门路,以便于自己能接见他们。 可是,之前张一凡有提议过,大明这边可以派人去倭国经商,实际查探倭国的虚实。 有了这么一个提醒在,对于军国大事,朱元璋的敏感度就很高了,立刻想到了这点。 这不,这次一听张一凡说起这事,他就眉头一皱道:“朕都不见他们,什么人私自和他们会面啊?”一听这话,胡惟庸就尴尬了。 他是宰相,倭国使者要拜访的人,第一个肯定是他。于是,他没等张一凡回答,便连忙向朱元璋解释道:“微臣以为,这倭国使者毕竟是我们先出使后应允而来,陛下不召见自然是有道理的。如果微臣等人也拒绝和倭国使者见面的话,怕会被倭人说我天朝无礼。万一倭国使者回去一说,倭国那边勃然大怒的话,倭寇之祸害更甚!”朱元璋一听,有些尴尬了。 胡惟庸说得确实没错,就是他派人出使了两次,倭国那边才派使者过来的。 可关键的问题是,倭国使者来了之后,他才知道原来和他打交道的这个算是伪朝,他就不愿意结盟,直接晾在那里了。 张一凡看到朱元璋的表情,便知道他什么情况,当即接过话题,直接对上胡惟庸道:“那宰相的意思,倭寇之祸害,我们天朝还要仰倭国之鼻息了?至于礼节,要我说的话,杀我大明使者,又遣倭寇侵我大明沿海,此乃仇敌,不灭他们已是陛下慈悲,竟然还要委曲求全?莫非这宰相非大明之宰相,而为倭国之宰相?”胡惟庸一听,顿时勃然变色。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过去,他是无论如何不能接的。于是,他立刻向朱元璋躬身奏道:“陛下,微臣之心,为国为民,天地可鉴。驸马不知军国大事之轻重,动刀动兵。如今朝廷还有前元大敌,两线开战,恕臣有心无力,担不起此等宰相之责,还请陛下罢免微臣吧!”朱元璋一听,不得不训斥张一凡道:“休得胡言乱语,军国大事不同儿戏,岂能轻言开战?你如此说宰相,也是不该!知否?”逼得胡惟庸以辞职来威胁,要是一般人的话,估计会被治罪。 但是,张一凡如今是驸马,半个儿子,朱元璋也就斥责一句而已。胡惟庸听得心中很是不服,这个毛头小子以前就怼他,明摆着对他没好感。 如今明显是这小子的错,但是陛下却斥责了事。身为大明宰相,真得是憋屈! 而关键是,驸马都尉的爵位,就是他见到了,也得主动行礼。路上遇到,更是要让驸马都尉先走。 一想到这,胡惟庸不由得又在肚子里骂李善长那个老六了,自己是韩国公,不用对驸马怎么样,那怎么就不考虑下其他人? 不过想这些也无济于事,此时的胡惟庸,借着这个机会,从袖子中取出早已带着的那份奏章,向朱元璋奏道:“陛下所言极是,军国大事非同儿戏,军中将领听问燕王殿下和驸马要带兵征讨倭寇,颇有不服,现有奏章一份,愿请战对付倭寇!”边上当透明人的宦官听到这话,便过去接了那份奏章,转呈御前。 说实话,朱元璋听到这话,其实是不高兴的。他之所以让朱棣和张一凡领兵,目的也是为了锻炼下他们。 毕竟一个儿子,一个女婿,如果要是领兵打仗的能力锻炼出来了,那老朱家的江山就稳了一分。 要不然,老朱家除了他会领兵打仗之外,就全是外姓人领兵打仗,他不放心的! 朱棣和张一凡领兵,能不能灭了倭寇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实践中学会领兵打仗的能力,这就是他朱元璋的算盘。 可此时,他刚斥责了张一凡,说军国大事非同儿戏,这边胡惟庸就呈上一份有关的奏章,他要是不理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因此,朱元璋不管心中怎么想,还是接过了奏章。这份奏章不是别人,就是蓝玉上奏的。 内容一如胡惟庸所奏,说军中能打的将领无数,燕王和驸马才刚成年,又没有带兵打仗的经验,让他们去打倭寇实在不服众,他蓝玉愿意担此责任,领兵打倭寇去。 他这份奏章,至少从一般情况下来说,肯定是有道理的。可关键问题是,蓝玉压根没有看到朱元璋的真正用意是什么。 一如当初的叶伯巨,自以为分析地正确,对藩王的事情侃侃而谈,结果不就关到监狱里去了。 好在蓝玉和那个叶伯巨又不一样,他是个有背景的。蓝玉是常遇春老婆的弟弟,以前就在常遇春军中效命,并且作战也勇敢,还肯动脑子。 为此,常遇春经常在朱元璋面前提起,也给朱元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只是在大明开国之初,名将如云,蓝玉这个后辈,被淹没在了名将堆里,压根轮不到他独自领军,发挥出他的军事才能。 也可能是因为这个缘故,蓝玉还在熬着前面的那些名将给他让出一个独自领兵打仗的位置,结果没想到,他还没等到呢,他的后辈就要独自领军打仗了,这岂不是让他不上不下,又不知道要苦苦等机会到什么时候? 所以,蓝玉上这个奏章,并不是只是酒喝多了,而是真得有一肚子怨气憋着的。 朱元璋看到是蓝玉的奏章,也是有点头疼。蓝玉是个将才,这是可以肯定的。 而且这个蓝玉,说起来也算是老朱家的远房亲戚,是大儿子老婆的亲舅舅,不能算外人。 对于亲戚,朱元璋总是多一点宽容。因此,虽然蓝玉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挑衅他四儿子和大女婿,但这毕竟算是家里亲戚的纠纷了,于是,朱元璋便把奏章往御案上一放,淡淡地说道:“此事再议!”胡惟庸一见,就知道这是留中的意思,所谓的再议,谁知道什么时候再议,就看皇帝是不是还想说这事而已了。 原本他还想着看别人给张一凡他们找麻烦,他高兴,结果看不成热闹,他当然是失望的。 但是,他也不敢催朱元璋说什么时候再议!朱元璋或许是有点心虚,又或者是怕张一凡再给他找麻烦,便对张一凡说道:“你母后老是夸你,你过去问候下吧!”张一凡看到那份奏章,听到胡惟庸的话,他心中是在猜测这个军中将领到底是谁? 当然,他第一个肯定想到是蓝玉,但是军中其他将领也未必没有。他还打算问下的,结果没想到朱元璋要打发他走了。 对于马皇后,他当然是感激的,而且也知道,马皇后的大腿是必须要抱的,危急关头能救命,便听话地先去见丈母娘了。 结果,他刚出了殿门,还没转去后宫呢,就遇到了朱棣。很自然的,张一凡打了个招呼,随后眼珠子一转,便对朱棣说道:“四哥,我刚从父皇那边过来,那胡惟庸上了个奏章,说是军中将领不服气你我带兵打倭寇,想代替我们去打倭寇呢!”朱棣一听,顿时就不乐意了。 好歹是已经成年,娶了老婆的藩王,之前一直在中都练兵。对于喜欢武事的朱棣来说,最为渴望的就是能真正领兵打仗! 毕竟他从小长大,听到的都是打仗开国的故事。身为男儿身,自然向往热血了。 虽然说他最想的,当然是领兵打前元了。可朝廷的名将实在太多,打前元压根轮不到他。 但是,他父皇在张一凡的提议下,让他去打倭寇,有总比没有好。虽然旨意还没正式下来,调拨给他的水师,也还在赶来京师的途中,但是朱棣已经一门心思在准备打倭寇了。 结果没想到,竟然有人要抢他这个领兵打仗的机会,他当然是十万个不乐意的。 于是,他问了情况之后就要去找他爹。张一凡见此,并不劝阻,反而笑呵呵地对朱棣说道:“我和镜静一会还要去东宫,估计会在那边吃午膳,要不你一起来吧?不管怎么样,我和镜静能成,多亏了大嫂和你。一起聚聚?”朱棣听了,倒也没多想,答应了一句就走了。 中午时分,太子朱标对于大妹和妹夫上门拜访,自然是很高兴的。特意设下家宴,一家子人一起吃个饭。 朱棣也没有爽约,快到饭点的时候赶到了。只是任何人都能看出,他似乎不高兴。 在座的人,除了张一凡知道是怎么回事之后,其他并不知晓。这不,太子妃便笑着朱棣道:“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朱棣一听,没好气地看着太子妃。 104 胸中自有一口气(第一更) “怎么了?”太子妃被看得莫名其妙,便疑惑地问道。朱棣听了,带着一点气说道:“还不是你舅舅,来和我抢功劳了!”太子妃一听,脑海中立刻冒出她那个不省心的舅舅。 就那脾气,天王老子都不服,经常惹出一些麻烦。不过没想到,好像这次惹麻烦竟然惹到了老四头上来了。 为此,她不由得转头看了一眼朱标。不过她还没说话呢,张一凡已经插嘴问道:“父皇怎么说?”一听他这话,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头看向他们。 “父皇说了,你我领兵的事情,他要再考虑下!”朱棣还是有些懊恼生气的样子,回答张一凡道。 朱标作为大哥,自然是问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一凡看了朱棣一眼,就先把前面那段说了。 然后朱棣跟着补充道:“我去找了父皇,父皇说那蓝玉说得有一定道理,他先考虑下之后再决定!”太子妃听到,有点头疼。 她当然也是知道,她那个舅舅渴望军功,很想领兵打仗,最好是独自领兵打仗的机会。 为此,有时候他也给朱标说了。但是,军中名将太多,蓝玉并没有独自领军的机会。 眼见着敌人越打越少,他还只是一个从三品的大都督府佥事,一个爵位都没捞到。 急啊!或许也是这个原因,蓝玉被憋到了,也是如此,在他扬名的捕鱼儿海之战,他才会咬紧牙关坚持坚持再坚持,结果立下了泼天功劳。 此时,朱标想了下便说道:“确实也是,四弟你毕竟才十六岁,也没真正的打仗经验,军中又有得是战事经验丰富的将领。要我看,那就再等两年吧?”朱元璋没有给他说过小心思,因此朱标并没有想到更深层的原因,就劝起朱棣来了。 结果,朱镜静听了,却是不服气地插嘴道:“为啥?四哥带兵很厉害的,我见过。还有,我夫君是天下第一才子,他们两人一起领兵,肯定能赢!”她和朱棣的关系最好,在婚事上又得朱棣帮助很多,不管是从什么方面来说,她都不想看到朱棣不开心,被看不起,因此就仗义执言了。 另外,她也没有违心说话。她私自跟着朱棣,看过朱棣带兵,令行禁止,至少她觉得朱棣带兵很好;至于张一凡这边,那更是有盲目自信了。 朱标一听,立刻训斥道:“军国大事,女孩子家不要插嘴!”太子妃一见,有些头疼,连忙安抚道:“好了,好了,都少说几句,这是家宴,和自个兄弟有关的,说两句又不会传到外面去。用膳吧……”她这边说着话,朱棣却抬头盯着张一凡,两眼炯炯有神。 这一下,看得张一凡莫名其妙,便问道:“咋了?” “我不服!”朱棣听了,用一种坚定的语气说道, “我年纪比他们小怎么了,霍去病十八岁便为剽姚校尉出征匈奴,立下赫赫战功,我就小他两岁而已,怎么就不能带兵打仗了?”朱标一听,有些头疼道:“霍去病那是万中无一的将才,而且你也说了,大你两岁呢!你再等等,就等个两年,还怕没有带兵的机会?”很显然,他也不支持朱棣这么早领兵打仗。 边上的张一凡见了,却是不这么想。朱棣和其他兄弟不同,那是真得对武事很有兴趣。 他的军事才能,哪怕世人都说他运气好啥啥啥的,可华夏历史上也就他一个人是从藩王造反成功的。 并且他这个成功,并不是说他派人给他打下的江山,而是他亲自领兵,亲自上阵,从北杀到南的。 虽然说,朱棣如今确实是还有些年轻,但是自己可不是真正的十六岁。 虽然是没有领兵打仗的经验,但是理论知识绝对不少。如果结合朱棣的带兵经验和天赋来说,未必就不能爆发出火花来啊! 这么想着,张一凡便开口对朱棣说道:“要不这样,是骡子是马,牵出来溜溜就是。你我两人联手,和那蓝玉比一场,要是赢了蓝玉,那别人对我们领兵打倭寇就没话可说了。你说是不是?”朱棣一听,顿时忘记了其他,一拍桌子说道:“好,我也是这么想的!”朱标被他吓了一跳,不过倒没有训斥。 他是看出来了,一个四弟,一个妹夫,两个人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竟然想着要去和蓝玉比试? 别人不知道,朱标作为朱元璋的大儿子,又是蓝玉的外甥女婿,当然是知道蓝玉的带兵能力如何? 虽然他眼下并没有军功封爵,似乎比不上那些公侯,但是朱标相信,蓝玉只是缺少一个机会。 他绝对是一头蛰伏的老鹰,必然有一天会在战场上一飞冲天的。就朱棣和张一凡两人联手去和蓝玉比试带兵打仗能力,不管从什么方面来说,都没有一丝胜算的! 心中这么想着,朱标便开口对朱棣说道:“老四,你是不知道蓝玉的带兵能力,我跟你说啊……”他的话还没说完,朱棣便不耐烦地打断道:“大哥,你不用再劝,我意已决,就要和他比一场。要不然,我心中这口气就憋着出不来。凭啥就小看我?” “好,我支持你!”张一凡听了,立刻开口赞道, “输了我们就总结经验再努力,赢了就不会再让人看不起。我大明朝,也会出溂听到这话,朱棣很是激动,盯着张一凡的眼神中,满满的都是知我者妹夫也!此时此刻,他是非常庆幸自己帮张一凡成了妹夫,真得不错!其实,朱棣刚才做出决定,也不全是意气用事。因为张一凡之前在柳家村给他分析得三步走绝倭寇之祸患,他回去仔细想过,觉得很有道理。连带着他对张一凡给他说过,会帮他想出对付倭寇的有效阵法,也是给予了很高的期待。此时,他看到朱标似乎又想开口劝他,他就直接站了起来,对朱标说道:“大哥,你不用再劝我,我会证明,我不比别人差!”说完之后,他就离席,同时说道:“莪这就去找父皇!” “老四,不要冲动……”朱标的话还没说完呢,朱棣就已经大步而出,最终他只能看着朱棣的背影无语了。 过了一会,他转回头,看着张一凡摇头说道:“算了,你们有这种不服输的想法也是好的。就当锻炼下吧,输了也不丢人,毕竟没人会想着你们能赢!” “……”张一凡听得无语,这是安慰鼓励人呢还是埋汰人呢?他还没说话,就见朱标也站了起来,然后对他们说道:“我去下父皇那边,如果父皇犹豫的话也可以替四弟说上几句。”说完之后,他也走了。 太子妃见了,不由得揉揉自己的脑门,真得是头疼!好好的一个家宴,就这样被搅和了! 舅舅也真是,别人都没跳出来就他跳出来干啥?算了算了,先不想这个事情了。 心中这么想着,太子妃便转头对张一凡说道:“已经收到消息,江西那边找到了一头染了天花的牛,如今正送过来。”早知道的话,早点把这事说开了,这个妹夫就有自己的事情忙,说不定刚才就不会掺合这个事情,老四说不定就没那么冲动了。 朱镜静一听太子妃这话,顿时一惊道:“这个事情,还是要慎重好!”天花这种瘟疫,自然感染的死亡率为30%。 并且就算是从天花中幸存的人,约有1\/3永久失明,3\/4的人脸上和四肢有明显的伤疤。 天花对五岁以下儿童的伤害性尤其大,在一些地方死亡率高达95%。 天花在第一次暴发时会造成大量人口死亡,然后会作为一种地方病永久存活,每年会固定导致大约30%的新感染者死亡,日复一年。 这便是古人对天花畏之如虎的原因所在。在华夏历史上,从明隆庆年间开始有人痘接种法。 不过人痘接种,依旧有2%的死亡率。除此之外,接种成功率也是一个问题。 从满清康熙开始,皇室中人全部都要接种人痘。但是,据记载,在康熙之后,皇室子女仍多有死于天花的案例,其中仅道光帝就有三女儿和七女儿,分别在11岁和5岁时发痘身亡,同治皇帝于19岁时死于天花。 还有,在1839年,曾国藩的家乡天花盛行,他11岁的弟弟曾国葆被感染,但侥幸痊愈。 他给自己的九弟曾国荃、小妹曾满妹及长子曾桢第都接种了人痘,结果小妹和长子均因此身亡,只九弟幸存下来,获得免疫。 在大明洪武年间,虽然朱镜静并不知道这些有关天花的具体信息,但是基于对天花的畏惧,她虽然相信张一凡,但是也不想张一凡有任何冒险的举动。 不过张一凡却是知道,就是因为牛痘的普及,全世界才算是消灭了天花这种瘟疫。 不管是保证自己不感染天花也好,还是自己在意的亲人不感染天花丧命,或者留下麻子,又或者只是单纯地作为人类来说,都不应该感染天花病毒而遭受苦难,这个牛痘接种法子,都是要尽快推广开来的。 105 干他(第二更) 心中这么想着,张一凡只是冲朱镜静笑了下,然后严肃了脸,对太子妃说道:“既然已经找到染了天花的牛,那最好从现在开始宣传,接种牛痘没有生命之忧,且以后不会再感染天花。回头我作为驸马都尉,可以在所有人的关注下接种牛痘,以此向世人证明,接种牛痘是安全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之后又补充说道:“唯有如此,世人才会相信,接种牛痘的好处,从而人人愿意接种,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大明百姓从此不再遭受天花之苦!” 太子妃听到他这话,不由得有些动容。 诚然,一开始从张一凡那边听说之后,太子妃就认真地跟进这个事情。真要有效的话,她的孩子就少一种夭折的可能! 可是,此时听到张一凡说为了让大明百姓在最短的时间内不再遭受天花之苦,愿意亲自示范。如果以前张一凡还一无所有,只是一个孤儿,那她感触不大;可如今,他可是驸马都尉,享受荣华富贵还要冒险,那就真得让人佩服了。 因此,她听了之后,当即摇摇头说道:“还是稳妥一点好,不过你的心思我也明白。这样,回头让你大哥上奏父皇,以死囚做试验,一样可以在大众广庭之下取信于人。真得如你所说,不要说你,我,我的孩子,还有皇宫里的所有人都会接种。如此一来,天下人自然也是信得过的!” “是啊,大嫂说得这种法子好!”朱镜静听了,立刻附和道。 同时,她眼神中有点担心,就怕张一凡会犯犟。 可谁知,张一凡听了之后,却是微微一笑道:“好,那就按大嫂说得办!” 朱镜静一听他同意,顿时眼睛笑眯成了一条缝,立刻夹了一块鸡肉给张一凡道:“夫君辛苦了,来,吃点鸡肉,很好吃的!” “……”张一凡听了,不由得无语,行吧,鸡肉好吃没问题,只要不是鸡屁股就成! ……………… 不说他们接下来唠家常,就说燕王朱棣跑去见了朱元璋,刚把情况一说,朱标就赶到了,他自然也为四弟说话。 朱元璋看看一脸不服气的四儿子,说真的,他是真得有点欣慰。 这么多儿子,不说未成年的那些,只说已经成年的,大儿子是太子不算,其他几個儿子,包括二儿子朱樉,三儿子朱棡,还有已经十五岁的五儿子朱橚,平时表现如何,他也都是看在眼里的。 要说最像朱元璋自己的,当属这个老四。性格坚韧,不服输,也不贪图享受。 如果说现在还是争雄天下的时候,要考虑接班人的话,朱元璋绝对会考虑培养这个老四。 但是,如今已经天下太平,武功之后便是文治,所以朱元璋才会把老大往文治方面培养。 但不管如何,自己有一个儿子像自己,朱元璋当然也是高兴的。 哪怕此时的朱元璋非常肯定,朱棣是不可能在带兵打仗方面胜过蓝玉,但是他也没有打击朱棣,当即淡淡地问道:“我可以让你们比试,不过你要考虑过后果。一旦你们要比试的话,必然会万众瞩目,你是否有做好在这样的情况下接受失败的准备?” 如果说输不起,那不如不比。 朱棣一听,毫不犹豫地回答道:“父皇说过,未胜先忧败,我自然是考虑过失败的结果。可那又如何,大不了我再努力,争取下一次就打败他!还不行,再努力,我就不信了,会没有打败他的一天?” 说到这里,他挺直了胸膛,昂首大声说道:“更不用说,我未必会输给他呢!” 百折不挠! 不错! 朱元璋心中很是高兴,当即拍板说道:“好,那就安排你们比一场。比试的形式什么的,都可以由你来定,回头我就宣布这个事情!” “不用!”朱棣听了,断然回绝道,“既然要比试,那就公平比试便是。我和一凡已经是两个人了,那还能再占他便宜。不管什么比试规则,我都接受!” 朱元璋听到这话感觉有点好笑道:“就一凡那个小子,从未接触过军队,你还指望他帮到你什么忙?” 朱棣一听,很想说出张一凡分析倭寇的那三步走。但是他转念一想,父皇都不同意在琉球驻军,那这个事情还是先不说为好。 于是,他便马上回答道:“他瞧不起我和一凡,那这场比试,自然也是要带上一凡。胜,则为我和他两人正名,让他,让所有人再也不敢瞧不起我们!” “父皇,有志不在年高,四弟是好样的!”朱标听到现在,也是感到欣慰,便对朱元璋说道。 “好!”朱元璋听了,很是开心,当即说道,“明日朝会,你和一凡,还有那个蓝玉都到,我在重臣面前宣布此事。是不是能给咱老朱家争这个脸面,就看你们俩了!” 他是打算好了,如果朱棣和张一凡的组合真能胜过蓝玉,那他就不打算小打小闹,直接封朱棣为剿倭总兵官,代替目前的靖海侯吴祯。 就大明开国所有将领中,这个吴祯缴倭成就最大。这几年来,主要负责海运粮草到北方,为进一步征讨残元做准备。 换句话说,在吴祯的努力下,从江南这边到北方山东沿海,已经不大能有倭寇侵袭以及山贼之乱,不过江浙闽粤两地都还有倭寇和海盗。 原本朱元璋的意思,是让朱棣和张一凡就到浙江一地进行实地带兵历练。可要是朱棣能比赢那个蓝玉的话,就直接封为剿倭总兵官又如何? 想到这里,朱元璋忽然又觉得有点好笑。 这个老四和女婿的组合,怎么可能打得过有不少战功,且被老常夸上天去的蓝玉呢! 也行,打不过就当是老四的一次挫折,知耻而后勇,以后更有出息吧! 这么定下来之后,朱棣立刻兴冲冲地跑去找张一凡,想要告诉他这个好消息。结果没想到,张一凡自己回去了。 朱棣兴致不减,竟然又追去了驸马府。 张一凡这边,也是刚回来,屁股还未坐热,正想着怎么进行种牛痘的事情呢,朱棣就找上门来了。 只是一见面,朱棣就大嗓门喊道:“一凡,父皇已经同意了,我们和那蓝玉过一手!怎么样,干他?” “……”张一凡看到这个老四竟然这么兴奋,不由得有点无语。 不过他当然不会扫朱棣的兴致,并且这个比试,还是他怂恿的呢,因此,他便也露出笑容说道:“没错,谁看不起我们,就干他!” “好,父皇说,明日我们一起觐见,宣布和那蓝玉比试的事情,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定下章程!”朱棣还在兴致勃勃地介绍道,“我给父皇说了,我们绝不占他便宜,既然比试,那就公平公正来,就算输了,心里也是舒服!” “那要是赢了呢?”张一凡听到这话,心中赞一句的同时,他也发现,朱棣好像是凭着胸中的一口气要比试,但是对这个比试结果,虽然他不承认,可实际上也觉得赢面不大,就鼓励地问朱棣了。 朱棣一听他这话,当即哈哈一笑道:“要是赢了的话,看他们还有何话可说!哈哈,那时候,绝对是痛快了!” 一想到那样的场合,他就忍不住更兴奋,那说话的动静,要是房梁上有灰的话,绝对会震下来。 “四哥,你肯定可以的!”朱镜静见了,也是开心,也是鼓励道。 朱棣一听,又是哈哈大笑。 说真的,张一凡认识他这么久,这是第一次看到朱棣这么开心的。 估计是要做一件非常有难度的事情,同时又是非常有意义。因此,朱棣好强之心正盛吧? 看着开心的朱棣,他心中不由得盘算起来。 一代雄主永乐大帝,和一代名将蓝玉比试带兵打仗的能力,究竟谁会胜出呢? 这个时候,永乐大帝才十六岁,而蓝玉已经是壮年,打了很多仗了。平心而论,朱棣赢得概率应该不大吧? 但是,这是帮过自己的人,叫他四哥的。那个蓝玉,却是看不起自己。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肯定是希望朱棣能赢了那蓝玉才好! 这个事情,一定要好好想想,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办法,能帮助朱棣,当然还有自己,打败那个蓝玉? 于是,这剩下的一天中,张一凡都在回忆他的记忆,搜肠刮肚,尽量回想起一些军事上有用的东西。 ……………………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第二天,张一凡和朱棣到了武英殿,蓝玉同样奉旨赶到了武英殿。 除了他们之外,曹国公李文忠、太师李善长以及宰相胡惟庸都在。 另外还有一个人也在,这个人,张一凡不认识,还是朱棣悄悄给他说,那人便是靖海侯吴祯。很显然,他出现在这里,该是和他们和蓝玉比试有关。 反正不管怎么样,朱棣昂首挺胸,就等着他父皇来宣布比试的决定。 而蓝玉呢,看到这个架势,心中多少也猜到了一些,觉得肯定和他上的奏章有关系。太子朱标也在,他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就这样,在他们各怀心思之下,朱元璋到了。 106 靖海侯(第三更求月票) 礼毕,朱元璋高坐御座上,先看了底下所有臣子一眼,然后就从面前的御案上拿起一份奏章,微微晃动示意了下后说道:“这份奏章,是蓝卿上奏,言燕王及驸马无甚领军实战之经历,不赞同燕王和驸马领军出战倭寇。” 蓝玉听到这话,立刻抱拳躬身候着。此时的他,心中略微有点忐忑,不知道皇帝最终怎么裁决? 别的不怕,他就怕皇帝护着他儿子。 这时候,就算蓝玉的性格非常自我,面对朱元璋,也还没有以后立下大功的底气。 而胡惟庸听到这话之后,心中却是高兴,原本以为皇帝会冷处理的,结果没想到,竟然这个时候来说这事,那就是好戏开场了! 不管朱元璋怎么处理,一边是他的儿子和女婿,另外一边是他大儿子的媳妇舅舅,总之,都是好戏! 不准许蓝玉所奏,依旧袒护他儿子,那么皇帝这边在军中威信,肯定会有影响。对此,胡惟庸非常乐意看到; 准了蓝玉所奏,那么藩王领兵的事情就没有结果,皇家的实力便不会增强,这同样是胡惟庸非常想要的结果。一如之前他诱导叶伯巨上奏藩王分封制度一样,就是不想皇家的势力太大。 另外一边,太师李善长其实对此也是喜闻乐见的。甚至可以说,之所以有蓝玉的这份奏章,归根结底起来,他还是始作俑者。 如果不是他把驸马都尉的地位抬那么高,指不定就没有这个事情了。 因此,此时的李善长,自动进入看戏状态。 各怀心思之下,却见到朱元璋把那份蓝玉的奏章重新丢回御案上之后,开口对底下臣子说道:“燕王这边,对于蓝卿所奏不服,愿意和驸马一起,与蓝卿就带兵打仗之能力比一场,以此证明燕王他能领兵打仗……” 听到这话,所有人不由得愕然,纷纷转头看向燕王。就连蓝玉本人,都不例外。 他们的想法,其实都是一样的。 蓝玉虽然不是军功封了公侯,但好歹也是以军功当上了大都督府佥事的。他打过的仗,杀过的敌人,都不知道有多少。 反观燕王,也只是在中都练兵过而已。平常练兵和沙场征战,那是完全不同的情况。加上燕王才十六岁而已,阅历都不够吧! 就这,燕王竟然还提出了要和蓝玉比试领兵打仗的能力,这是有多想不开才会想到这個的? 至于驸马都尉张一凡,虽然朱元璋有提及,但是压根没有人去考虑他。 此时,朱棣看到他们都看向他,一点都不怯,反而更是昂首挺胸,气势倒是十足。 对于他们的反应,朱元璋全都看在眼里,依旧不紧不慢地说道:“……朕考虑,有志不在年高,燕王有此心思,朕亦要鼓励。因此,朕准其所奏。” 说到这里,他才重新看向蓝玉问道:“蓝卿,可敢应战?” 蓝玉一听,顿时就怒了,这是有多小看他才会问出这个话来。 也亏了朱元璋是皇帝,蓝玉强忍着怒火,立刻大声回道:“末将如若应战,必全力以赴,不会逢场作戏!” 朱棣一听,顿时也火了,马上跟着大声回应道:“你要不全力以赴就是孬种!” 张一凡看得无语,这都还没定下比试这事呢,两边就已经火药味十足了。 朱元璋听了他们的对话,却是哈哈一笑道:“好,军人就该如此,弄虚作假有甚意思!朕就看看,是初生牛犊更强,还是沙场老将更厉害!” “遵旨!”朱棣和蓝玉一听,毫不犹豫,立刻上前抱拳领旨。 张一凡慢了片刻,看到他们领旨之后才想起来,自己好像也是在比试名单里面的,便跟着出列,就站在朱棣身后侧,同样抱拳回应道:“遵旨!” 他的这个反应慢朱棣和蓝玉不少,一点都不果断,让李善长等人看了,心中更是鄙夷。就这,哪有一点军人气场? 朱元璋倒是不介意,毕竟这个女婿是柳家村的孤儿,从来没有接触过军队,又怎么可能像带过兵的人一样雷厉风行。 此时,他看着底下臣子,便又开口说道:“此次领军出战的敌人乃是倭寇,朕便将吴卿召来,由吴卿给比试双方讲解倭寇消息。两边听明白,也可发问。三个月之后,双方以倭寇为敌进行比试,朕和军中宿将观战,如何?” 蓝玉这边,自认为就算现在派他去打倭寇,那也是没有一点问题。但是,皇帝既然说了要先听倭寇消息,再等三个月后比试,他也是无所谓的。 反正他是不信了,就算给了燕王和那驸马三个月的时间,他们难不成还能飞上天,胜过他不成? 因此,不管是燕王这边还是蓝玉这边,都是没意见。 于是,靖海侯吴祯便出列,在皇帝面前,在大明重臣面前,给燕王、驸马以及蓝玉讲起他遇到过的倭寇特点。 “倭寇战力不强,多是有悍勇之辈带头冲锋,余者跟进,胜则士气大振。如若杀掉那些悍勇之辈,则余者多为鸟兽散……” 听到这话,蓝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这是什么,这就是乌合之众而已! 不过这是在御前,并且那是靖海侯在讲解,不管怎么样,他也没资历在这时候开口嘲笑一下,只能耐着性子继续听着。 “倭寇的武器,多为倭刀、倭弓、以及长枪组成。就倭刀而言,特别是那些悍勇之辈所用倭刀,刀身五尺,刀柄一尺五寸,总长六尺五寸,重二斤八两,极为锋利。有一次作战,我麾下三名军士举枪刺向倭寇。那倭寇一挥刀,三把枪被一起砍断……” 蓝玉和朱棣一听这话,不由得脸上都露出了一丝喜欢的表情。很显然,对于军人来说,锋利的兵器,就是他们的最爱之一。 这一点,在张一凡身上也能证明。他就老神在在的听着,并没有朱棣或者蓝玉的那种听到倭刀锋利就喜欢的表情。 “倭弓也极有特色,长八尺,可用脚踩住弓之末端,立起来发射。箭是以海芦作为枝干,箭头是铁制,宽二寸,燕尾,重三二两,靠近后发射,射中率极高。” “倭枪长一丈八,比我们的长枪要稍微长一些,这也是倭寇最常用的兵刃。”说到这里,吴祯顿了顿,看到燕王和蓝玉都在认真听着,才又接着讲解道:“以上这些,便是倭寇的军备情况。” 说完之后,他稍微停了下,发现不管是燕王还是蓝玉,都没有问问题,他就继续接着讲了。 “倭寇渡海而来,多在我大明沿海登陆,特别是浙江、福建等地为多。因此,战场就多在海边,山林,田间,多沟渠河流等地形,不利于骑兵机动及冲锋。” “另外,倭寇狡诈,最会设伏,喜近身交战。”吴祯说到这里时,微皱了眉头道,“地形不熟,地势多变,骤然遇伏,而倭寇又有悍勇之辈领头,突入我军阵中,就极易造成我军大量伤亡。” 蓝玉听了,眉头微皱。这种战法,确实是这种乌合之众最能发挥战力的战法。 不过马上,他的眉头又松开了。因为他有这个自信,只要是他领军打倭寇,必然不会中伏。 朱棣这边,从头到尾的表情都没变过,一直在认真听着。对他来说,所有的这些消息,都是非常有价值的,不敢有一点遗漏。 至于张一凡,不说也罢。 吴祯说到这里时,看了朱元璋一眼,然后才接着往下说道:“倭寇之中,常还会夹杂一些张、方所部余孽。对于这些贼人的战法和兵器,想必……” 他本来想说,大家肯定都熟悉,就不说了。 不过吴祯又马上回过神来,燕王估计不会很清楚,便立刻改口,又介绍起张士诚以及方国珍所部余孽的兵器装备以及习惯战法等等。 在说完了这些之后,吴祯自己总结道:“我军对上倭寇的一大优势是,倭寇并没有火器,如果我军能利用火器给予倭寇悍勇之辈杀伤,则战局胜负便分!” 大明朝在洪武十年的时候出了规定:凡军一百户,铳十。沐英在洪武二十一年征讨云南土司时,还用了三段射的作战方式。 但是,倭国那边,要一直到倭国的战国时期,大明的嘉靖时期,由大海盗汪直登陆倭国那年,他从暹罗带着三名葡萄牙商人抵达了倭国南方的种子岛。 正是通过汪直的推荐、介绍和翻译,岛主时尧才从这三名葡萄牙人那里购买并引进了新式火枪并掌握了弹药的制造技术,这一事件在倭国历史上被称之为“铁炮传入”。倭国的火器,也是从这时候才有的。 吴祯说完了这些之后,便又介绍海战道:“倭寇的战船并不大,海上交战,以跳船厮杀为主。一如陆上之战,我军以火器攻之,灭倭寇中的悍勇之辈,便能胜之!”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什么,特意看了一眼燕王,随后提醒道:“不过南方多雨,潮湿,火器影响甚大,此事不可不知,不可不防!” 很显然,蓝玉肯定是知道的,他怕燕王不在意,就特意说了下。 107 激将(第一更) 吴祯说完这些之后,就不再说了,只是看着蓝玉和朱棣两人,无视张一凡同学。 很显然,如果他们两人有疑惑的话,他来解答。至于张一凡,默认他也问不出问题来。 等了一会之后,蓝玉依旧没什么可问的,但是,朱棣却是有问题,就听他问道:“不知倭寇中的那些悍勇之辈是否是他们本国中的正规军士?如若是这样的,万一倭寇全是这等悍勇之辈组成,那倭寇战力又会如何?” 吴祯听了,有点犹豫,想了下解释道:“那些悍勇之辈似乎确实是倭国的正规军士,该是属于军官之类。倭寇全是这等悍勇之辈组成,却是不大可能!” 这个答案,张一凡其实知道。那些所谓的悍勇之辈,其实就是倭国的武士而已。跑来当倭寇的,一般都是破产武士,没有君主,日子非常难过的,就想来大明这边打劫的。 不过这个事情,就算不说出来也不会有多大影响。反正吴祯的解释,也是差不多。 他在想着,就听吴祯继续在说道:“如若倭寇中全是这等悍勇之辈,则确实会难打一些。需要结阵以对,就看最终哪边死伤多而承受不住!” 朱棣听了,转头看了张一凡一眼,没有说话了。 张一凡不理解,朱棣看自己干嘛?是让自己也问问题?但是自己又没有接触过军事,直接嘴炮不好吧?还是先去军营看看再说为好! 朱棣不问之后,大殿内便安静了下来。 朱元璋等了一会,见他们还都没有问题的,便开口说话道:“好,朝廷掌握的消息,你们都已经有所了解。既然如此,你们回去挑选五百将士,针对倭寇练兵,三月之后比试。”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自己儿子又道:“你的部下还在中都,就在近卫之中挑选五百人吧!” 这时候的天子近卫,那是大明军队中绝对的王牌。 朱元璋让朱棣到天子近卫中挑选,多少还是有些偏袒的意思。要不然,让朱棣去其他驻守京师附近的军队中挑选,也一样能挑选五百军士的!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一直是自己带得兵,不用熟悉,都很了解,训练有素,指挥起来也能得心应手,这也是一种优势。 一如蓝玉,他的部下就驻守在京师附近,就不用另外去挑选了。 朱元璋的这种安排,对于熟悉军伍的将领来说,比如曹国公李文忠,又或者韩国公李善长,在他们的眼里,其实还是蓝玉要更占便宜一点。 因为燕王年幼,带兵经验只限于中都练兵。让他在三個月内挑选手下再训练,显然没有军中老将这么做更容易! 于是,比试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可怜的张一凡同学,在整个事情确认中,竟然没有一个人问他意见,就仿佛他这个参与者是个小透明一样。 好在张一凡其实是个成年人,要不然,估计会喊出:不要看我现在没带过兵,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等着瞧! 出了武英殿,在殿内保持一脸严肃地朱棣,顿时就兴奋起来了,奉了朱元璋的旨意,去兵营挑选中意的手下。 就见他难得地一边走,一边去搂张一凡的肩膀,大声说道:“我们一定得努力,看他那样子就气,到时候打败了他,看谁还敢小瞧我们年轻!” 这个时候,蓝玉也是出了殿,离他们不远呢。 听到这话,不由得嘴角微撇,露出一丝嘲讽。 虽然说,他其实并不想领兵去打什么倭寇,但是,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让这一对毛头小子赢了的。 蓝玉想要胜过的目标,是魏国公徐达,鄂国公常遇春这样的名将,最少也是要曹国公李文忠、宋国公冯胜、卫国公邓愈这种级别的。 燕王朱棣,算哪门子事? 等着瞧吧,三个月后比试,就让你知道沙场老将的厉害! 这么想着,蓝玉也是昂首大步离去。 张一凡这边,还真不习惯于被人勾肩搭背,哪怕这个和他勾肩搭背的人是后世的永乐大帝,或者这个位面上他的四哥,也同样不习惯。 毕竟他是成年人的心智,看此时的朱棣,那是才十六岁,放后世才是上高中的学生而已。 于是,他拿下朱棣的胳膊,然后对他说道:“四哥,要想赢那个蓝玉,估计很难。这接下来的三个月时间,必须要非常努力才行了!” “那是当然!”朱棣没有在意张一凡的动作,事实上,他刚才也是兴奋了才会扶肩搭背的,平时哪有这样的事。 此时一听张一凡的话,他毫不犹豫地说道:“我决定了,接下来三个月,吃住都和他们一起,如此方能练出精锐之师!” 张一凡听了,不由得有点佩服他。 好歹是十六岁血气方刚的少年,结婚也没几个月,竟然决心三个月都和一群军汉同吃同住,够厉害的! 他正在想着,忽然就听朱棣对他说道:“你是我副手,输了的话,你也没面子。要不,你和我一起和将士们同吃住吧?正好,我可以教你怎么带兵!” “……”张一凡一听,顿时无语,怎么就扯到他头上了呢! 不过还好,朱棣说完之后,神色又有点犹豫地说道:“不过你们大婚都未满半月,我要是把你拉到军营去待三个月,我怕大妹会不高兴!” 张一凡听了,心中想着,还好,你总算还知道点人情世故! 结果没想到,就听朱棣接着说道:“不过为了我们能争这口气,男女之事,还是要先放在一边。你口才好,你和大妹说说,开导下她吧?” 张一凡看着朱棣用恳切地表情,真诚的眼神看着自己,心中叹了口气,然后说道:“大嫂说已经找到染了天花的牛,很快就会运到。我得解决天花的事情!”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之后又解释道:“你也知道,全天下估计每天都有染天花的人,他们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没命。再说了,三个月的时间,谁知道我们认识的人里面会不会有人传染天花的可能。因此,我必须尽早解决天花的事情!” 朱棣一听,果然没有再提让他一起和将士们同吃住的问题,而是严肃地对他说道:“天花不是儿戏,你真有把握能彻底治愈天花瘟疫?” “嗯!”张一凡听了,胸有成竹地点点头回答道。 一听这话,朱棣便毫不犹豫地说道:“好,那你忙天花的事情要紧。比试的事情,交给我就可以!” 就这么的,他们一边说一边走,很快就到了军营这边。出示了朱元璋的旨意后,朱棣便让各卫指挥使集结手下精锐。 点将台上,朱棣也不坐,就站在台前。张一凡站他侧面,各卫指挥使则分站两边。三通鼓还没响完,所有卫军都已经集结完毕。 并且从点将台上看去,军容严整,一看就能看出,这些天子近卫,绝对是大明军队中的精锐。 朱棣看得很满意,等各卫指挥使向他禀告他们的手下都已经到齐之后,他便转头看向张一凡道:“你看,我们怎么挑选为好?” 台下的大明军人都是精锐,哪怕朱棣在中都练过兵,看着这么多精锐,也是眼花了的。 对他来说,肯定是要挑选最厉害的五百人。可是,怎么挑呢? 如果说,底下军卒良莠不齐,那朱棣有信心把精锐挑选出来。可全都是精锐,要挑选精锐中的精锐,他就有点兴奋地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张一凡听了,刚要回答时,却见朱棣又转回头,同时说道:“我忘记你没带过兵,问你没用!” “……”张一凡一听,顿时无语。 年纪不大,刺人倒是有一手啊! 心中没好气地这么想着,他还是开口说道:“你先等会,听我说!” “嗯?”朱棣听了,有点意外,转头看向他,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站在他们两侧的各卫指挥使,虽然没有说话,可都关注着他们两个人。心中也是有点好奇,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挑选五百军卒? 原本他们的想法是,估计燕王和驸马会问他们的意见。 既然是皇帝让他们来挑选的,那肯定是要挑选最好的给他们才行。 此时,就听张一凡认真地对朱棣说道:“刚才在武英殿上,靖海侯介绍了倭寇的兵器装备,战法和地形等等,我已经想到了阵法克制倭寇。你只要按我说得做,回头打倭寇就会很容易。我相信,就算和蓝玉那家伙比试,我们也不会输。” 说到这里,看到朱棣一脸不信的样子,他便激将道:“当然了,就算阵法再好,要是练不好兵的话,那也是一切白谈。我就担心你这一点,不知道能不能练好兵?” “练兵绝对没问题,你也太小瞧我了!”朱棣一听,果然生气了,大声回答道。 他从小就喜欢兵事,听各种战例,听名将讲解,甚至亲自带兵练兵。如果不是真得喜欢武事,他也不可能一开始就决定要和将士们同吃同住。 张一凡在朱棣自认为最擅长的事情上担心他,让他感觉有点侮辱他了。 此时,张一凡一听,便马上接话道:“好,那莪们就这么办!” 108 真得是狠人啊(第二更) 但是,朱棣又不是傻子,应激之后,他还是有问题道:“但是你能想出什么阵法?你怎么能保证你想出的阵法有用?这军国大事,你又没有接触过的!” “你信我!”张一凡听了,当即诚恳地说道:“我没接触过的东西多了,但是你想想,那回我不给你们惊喜,你说对不对?”朱棣听了,虽然有点认同这个道理,但是他还是说道:“练兵这个,还是我在行一些,这次的比试,还是要以我为主,你给我出出主意就成。有的时候,说不定你的主意好使!” “……”两边的各卫指挥使虽然站着笔直,目视前方,但是他们的耳朵都在听着的。 此时,听到燕王和驸马竟然为挑选兵员的这第一步,就意见不一致,吵起来了,他们都是暗暗摇头:就这,还想和那个蓝玉去比试? 张一凡说了一下,见没法说服朱棣,便明白自己还是资历太浅,朱棣不相信也合情合理。 不管怎么样,肯定要拿出点真货给朱棣看看,他才会相信的。想到这里,他便拉着朱棣回到点将台后面,同时对朱棣说道:“把你的腰刀给我下。”朱棣听了,虽然搞不清楚他想干什么,但是还是抽出了自己的腰刀给了妹夫。 张一凡握着腰刀,然后问朱棣道:“有关倭寇的那些消息,你都还记得吧?”朱棣听了,点点头,回答道:“当然记得!” “好,那我针对倭寇的情况给你解说我想出来的东西,你看是不是有道理,是不是可以按照我说得来挑选将士,训练他们?”张一凡说到这里,就用刀尖在台面上画了一起来,同时开始解说。 不得不说,他提前做得功课还是有用的。要不然,现在还得好好回忆才行。 戚继光的鸳鸯阵,以及相应变化的大小三才阵,就是针对沿海地区多丘陵沟壑、河渠纵横、道路窄小和倭寇作战特点等情况,在唐顺之的鸳鸯阵基础上改进而成的。 这个阵法,是完克倭寇的,这从戚继光的战绩上可以得到证明。牛田之战,击溃数千名倭寇,斩首688颗,自己无一人牺牲,解救老百姓954名。 王仓坪战斗,击溃倭寇近万名,斩首177颗,救出百姓3000人,自己无一人阵亡。 ……总计在浙江福建广东作战有80多次,没有一次败仗。每次几乎都是全歼敌人,而自己只伤亡几名或者几十名,牺牲最多的一次也只有69人。 在牛田和王仓坪战斗中,消灭了上千名倭寇,而自己却没有一人阵亡。 这个敌我战损比,在华夏历史上,绝对是非常罕见的!也是因为这么厉害的战绩,在后世的时候,张一凡好奇之下就专门看了相关资料,如今正好用上了。 反正对他来说,就是纸上谈兵而已,正好拿手。他从地形上,从兵器上解说鸳鸯阵,这其中,还不断地用刀尖画着,辅助他的解说。 一开始,朱棣还有点不以为然,觉得张一凡就这临时想出来的能有啥? 结果,他越听越觉得有道理,慢慢地,整个心神都陷入进去了,聚精会神地听着张一凡在讲解。 于是,兵营校场这边,就出现了奇怪的一幕。就见十来万将士,全都一动不动地站着。 这时候,已经是七月份了,南京城这边的气温也很高的。可是,这些将士任凭汗流浃背,犹如雕塑一般,全都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点将台上,各卫指挥使也同样如此,站在那里,面对全军将士而立。整个校场,除了风吹旌旗的猎猎作响声音外,就再没有别的声音。 而在点将台后方,就只有张一凡和朱棣在说话。但是,声音不大,连点将台前的各卫指挥使也只能隐隐听到一些词而已。 张一凡讲得并不顺利,甚至其中有的地方被朱棣问得哑口无言,最后他都烦了,让朱棣闭嘴,让他把所有要讲得内容先讲一遍再说。 朱棣倒也能听进去,果然不再问细节,而是仔细地听着。除非是他觉得非常重要的点,他才会问下。 就这么的,足足讲了半个时辰左右,讲得张一凡口干舌燥,总算是把鸳鸯阵的所有,差不多讲了一遍。 最后,他认真地对朱棣说道:“你只要按照我说得这样练兵,当然,要练好兵,令行禁止,如臂使唤,我觉得,这会是我们比试胜利的最大希望所在!”朱棣听了,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皱着眉头想着,不时看下张一凡画的内容。 过了好一会之后,他才严肃了脸点点头说道:“我觉得这阵法确实不错,那就按这个来选兵,我赌了!”鸳鸯阵其实是多兵种结合的一种阵法,对于不同兵种,挑选将士的时候,要求肯定是不一样的。 也是这个原因,张一凡才会在挑选五百军士之前要和朱棣解释一番。此时,两人达成了一致意见,便重新走回前面。 这个时候,张一凡才发现,日头都到正中央了,台下站着的十几万将士,一个个脸上的汗全都在滴答。 很多人的面前,至少他目光所及之处,都有一滩水迹。不用说,这都是将士们的汗水了。 然而,全军将士依旧一动不动,就犹如木头那样站在那里。这一刻,张一凡真得是震撼了! 这种震撼,真得远比他看电视要震撼多了!这一刻,他感觉到了大明军队的强大! 朱棣却似乎很习惯,对此并没有特别感触。此时的他,有了决定,便吩咐各卫指挥使,按照他的要求开始选拔他要的五百军士。 大约又过了一个时辰,朱棣和张一凡,当然,主要是朱棣,挑选了五百名军士离开。 各卫指挥使恭送他们离开,就在营门口这边,几个人看着燕王和驸马的背影,互相看看,最终都是摇摇头。 就燕王和驸马两人,怎么看就怎么像是小孩过家家。就这,还想和军中老将比试带兵打仗的本事,这也太儿戏了! 不过朱棣却不是这么想的,也不会管别人怎么想,带着五百军士回到他用的兵营去。 路上,张一凡看看天色不早了,便对朱棣说道:“你看,时辰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一听这话,朱棣用那种非常惊讶的眼神看着他道:“回去?就算你有天花的事情要忙,但不是那牛还没到么?先留在军营,至少你也要多熟悉下军营才行!” “……”张一凡一听无语,心中想着,我只是想当个军师,当个嘴炮而已,练兵我是从来没练过的啊! 再说了,就算会练兵了又如何,大明朝开国那么多厉害的将领,也轮不到自己带兵打仗啊! 不过朱棣却不管他怎么想的,叫过朱五吩咐道:“你去和公主说下,就说驸马这些天都要留在军营,不回去了!”然后他又叫过一个侍卫,同样吩咐他道:“回去告诉王妃,就说我在比试之前都和将士们同吃同住,就不回去了!”张一凡本来还想争取下的,结果听到朱棣的话,最终想想还是算了。 人家是个狠人,一口气三个月不回家,要在军营里和将士同吃同住,那自己也就在军营待几天而已,不至于那么矫情! 到了军营,解散之前,朱棣站在五百军士面前,非常严肃又认真地说道:“以后你们便是我燕王府的兵,别的不说,有功必赏,有过必罚。三个月后,比试要是赢了,每人赏一百贯,以此为誓!”说完之后,他抽出张一凡早已还给他的那把腰刀,把边上竖着的一杆枪给劈断了。 这些军卒一见,顿时都是大为振奋。要知道,他们的月饷银才1贯而已,如果赢得比试,那就是当兵一百个月的军饷啊,对于普通人来说,绝对是溂就连张一凡听得都是震惊,一个人赏一百贯,五百人就是五万贯了,这么大一笔钱,拿得出来么? 等军士们解散之后,他便向朱棣问出了这个疑惑:“这么多钱,你不会开玩笑吧?” “军中无戏言,岂能开玩笑!”朱棣听了,严肃地说道, “我把所有的钱财拿出来,还有我媳妇嫁过来的嫁妆,能凑出这五万贯的。只要能比赢了,就值!” “……”听到这话,张一凡再次震惊地打量朱棣。虽然朱棣此时才十六岁而已,可他也不得不佩服这位狠人,看他的行动力和决心,确实是个做大事的。 稍微犹豫了一会之后,张一凡便表态道:“那这样,毕竟这个比试是莪们两个人的事情,不能让你一个人掏这个奖赏。我这边也尽量凑一下,能凑多少给你就凑多少给你!”看书喇公主的俸禄一年是两千贯,驸马和公主的待遇一样。 就这俸禄来说,张一凡家一年能有四千贯的收入。但是,驸马府的支出,同样是要不少的,毕竟整个府里养着不少人的,平时也还有必要的花销。 因此,朱棣便拍拍张一凡的肩膀道:“大妹才刚封公主,以前的积蓄,都被你用在柳家村了。你的那份钱,就算了!” 109 给朱元璋一个启发(第三更求月票) 张一凡听到他这个话,不由得有点感动,这个老四,果然是心疼妹子,真不错! 不过此时,他也不想多说什么,三个月的时间,回头看看能拿出多少再说吧。 然后,朱棣这边,拉着张一凡,继续要求张一凡给他讲解鸳鸯阵的情况。 之前没有讨论的细节,他也要再问,搞清楚再说。随后,张一凡又苦逼了。 他对戚继光的鸳鸯阵了解,是从书上看来的。说起来头头是道,但是到具体的细节上,朱棣可是有练兵经验的,并且他做事还一丝不苟,问多了问题之后,只是纸上谈兵的张一凡,就彻底暴露了。 不过好在朱棣认可了这个阵法确实非常有效,并且,实际上他就是认为张一凡只会纸上谈兵,因此也不介意,就和张一凡探讨,甚至自己根据经验推敲。 就只是一个军阵,如何训练,配置特种兵刃等等,就聊到了深夜。在这个期间,张一凡看着一脸认真的朱棣,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诸葛亮是军师,而不是主公了。 与此同时,和他们一样到了深夜还没有睡的,还有一位,就是工作狂人朱元璋同学。 此时的他,虽然已经躺在床上了,但是,就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这情况,以至于马皇后也没得睡,便问他道:“夫君是担心老四比不过蓝玉么?”朱元璋听到问话,便笑了下说道:“老四要是能比得过那蓝玉就怪了!”那些指挥使都有把朱棣和张一凡去挑兵的情况禀告给他,这是一点都不出乎他的意料。 马皇后一听,就有点不解了,带着一点好奇问道:“听说昨夜夫君也没睡好,似乎是想什么事情,这到底是有什么事情,让夫君为难么?”很明显,朱元璋同学经常和不同的睡,昨天就没和马皇后睡。 此时,朱元璋听了,稍微沉默了一下,然后问马皇后道:“你说,向老百姓少收点税,这是为了老百姓好吧?” “那是当然的了!”马皇后一听,就奇怪了,反问道, “天下哪有道理说多收税,老百姓的日子就好过了?”说到这里,她带着一点生气说道:“我们都是苦日子过来的,要不是苛捐杂税太多,让我们都活不下去,我们会闹腾么?”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朱元璋听了,拖着长音附和了一句,随后又说道, “只是,昨天我听了说收多税其实也有利于百姓,听起来好像也没错!所以,我这脑子都搞糊涂了,这两天有空就在想这个事情!” “谁说的?”马皇后听了,生气地说了句,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脑中灵光一闪,便试探着问道, “该不会是我们那女婿说得吧?”她是听过张一凡高谈阔论过两次,一次是张一凡舌战群官,一次是张一凡和九大才子比试。 不管是哪一次,她发现张一凡说话的角度都很奇怪,经常从别人想不到的方面说起,以至于她印象深刻。 而刚才朱元璋所说这种反常的话,又能让朱元璋说有道理,她一下就猜到张一凡身上去了。 此时,朱元璋听到马皇后的问话,当即苦笑了一下道:“就是这小子说得!”先肯定了之后,他便给马皇后说起张一凡的话来:“他说朝廷肯定有很多开支,这些开支大都是用在国事上,是必须的。但是这个钱呢,肯定是要来自收税……”是女婿说得,马皇后的耐心也变得出奇地好,静静地听着朱元璋的转述。 有时候,如果不认可某个人的话,那这个人的说话,很可能什么都听不进去,甚至会下意识地去挑错;但是,如果是认可某个人的话,那不管这个人讲得有没有道理,都会去认真听,遇到没想通的,甚至会主动去想。 这个道理,就在张一凡身上得到了很好的提现。他的这些话,如果是别人所说,比如说那关在监狱中的叶伯巨,侥幸被改变命运的郑士利,可能他们都没说完话,就会被朱元璋喊着杀了:向老百姓多收税还是为了老百姓好,这是当皇帝脑子有毛病么? 可是,这个话是张一凡讲的,在朱元璋和马皇后眼里,是深爱他们女儿的女婿讲的。 他就是自己人,他们就愿意听他说,并且去思考。这不,等朱元璋说完之后,马皇后马上就改变了态度说道:“好像一凡说得确实有道理!”当然,她也不是随口就这么说的,就听她接着又说道:“我听着,一凡想说,大概是向有钱人多收点税,向穷人少收点税,然后把收到的钱都用在公事上,那就是为百姓好。” “是啊,大概是这么一个意思。”朱元璋有点违心地说道。实际上,还远比这个要复杂,按照张一凡的意思,都能在收税这个事情玩出很多花来。 不过此时,他没必要和马皇后解释那么多,只是回应马皇后道:“但是我一直在想,这么收税的话,怎么个收法?这个一凡,自己嘴皮子溜,讲出一个道理来,但是我要真得按照他所说去做起来,感觉是真得难啊!”看书溂听到这话,马皇后想起什么,便问道:“那个有关钱的事情,理顺了么?”朱元璋一听,不由得苦笑一声道:“哪有!真是伤神啊!” “那就让一凡多做点事情,这事情要是做多了,他说不定也能把他那些道理结合到国事中去,那样一来,你就不用那么伤脑筋了!”大明洪武年间,可没有外戚不得涉政之说。 这不,朱元璋听了, “嗯”了一声,然后说道:“确实要让他锻炼锻炼,不过如今他被老四关在军营里,两个人憋着一股子劲,在想着赢那个蓝玉呢!”好在张一凡听不到他们夫妻俩的对话,要不然肯定会抱怨,不是谁都可以和你这个老丈人一样精力充沛的,要讲人权啊! 对了,还有一个老四同学,同样是个精力充沛的主!马皇后听了朱元璋的话之后,忽然想起什么,便对他说道:“对了,镜静昨日进宫的时候,带来了一本书,说是一凡说给她听的,她记录下来了……”朱元璋听到这话,并没有兴趣,但是很快,马皇后就接着说道:“那书看得很舒服,很容易懂书里面讲得是什么,我听镜静说得有道理,明天我给你看看,说是如果天下书都能那样的话,我们大明朝的读书人会更多,人才也就更多……”听到后面这句话时,朱元璋当然一下来了兴致,立刻坐了起来道:“在哪里?我要看看!”人才的问题,真得困扰他太久了。 一听和人才有关的事情,他都等不到明天。马皇后当然是了解朱元璋的,便让宫女掌灯,同时把那本《仙剑奇侠传》拿给朱元璋看。 看到朱元璋认真看了起来,马皇后便在边上解释道:“这本书都是用非常容易懂得大白话所写,并且你看还有不少不同的句读,有各自不同的意思,能让人准确地看懂书中内容,不至于有看不懂的地方……”朱元璋一边看,一边微微点头。 内容什么,他不关心,他关心的就是马皇后介绍的这本书的特点。看了一会之后,他便微皱着眉头沉思了起来,过了一会之后,缓缓地说道:“先贤文章,深奥玄妙,历代以来,都有名家大儒为之批注。这本书就类似批注那种,不过还要更直白,也更容易懂!”说到这里,朱元璋停了停,似乎是思考了一会,然后才又说道:“这种方式,确实能让学问更容易传授。但是,有一个前提是,把学问转成这种大白话,再加上这种句读来推广的话,可能会让以后的读书人失去先贤的味道,变得粗俗起来……”这个时期的朱元璋,还在寻找大明朝的思想武器,其中之一的考虑,就是拿朱熹对圣贤书的批准作为思想武器。 也因此,,他就立刻想起了批注之事。马皇后没有说话,只是让朱元璋安静地思考。 过了一会之后,就见朱元璋略微有点兴奋地说道:“对了,我看可以这样,对于大明律法这类,最好能用上书中的这些,就把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最直白地告诉全天下人,用最通俗易懂的这种大白话写,加上这些句读。至于其他方面,圣贤经典可以用这些句读,但是不用这么直白地说话,失去了味道!”朱元璋其实是很聪明的,在历史上,为了做好普法这一块,他把发生过的案件编成故事,汇聚成一本书,然后大量印发,并宣布一个规定。 如果有人犯法,家里有这本书的,那除重大犯罪之外,可以罪减一等;但是,如果家里没有这本书的,那就是罪加一等。 这样的做法,不管老百姓认不认识字,必然会在家里保存一份,完全可以当传家宝来用的。 朱镜静写出来的这本《仙剑奇侠传》,不管是说话方式还是加上了特别的句读,都非常有利于人理解。 这就让朱元璋一下就想到了律法普及这方面去了。 110 朱棣和运输大队长的区别(第一更) 马皇后一听这本书的东西能帮到朱元璋,心中也很是高兴,便提醒道:“那这样说起来,一凡和镜静还是有点用了,能为你分忧!”朱元璋听了,当即笑笑道:“镜静当初还说了,要全天下人才中最能帮到我的人成为她的夫君的!”听到这话,马皇后不由得也笑了。 这个话,当初是谁也没在意的。如今么,也还是有点夸张,不过多少也有点点样子了! 或许是有了一个好主意,朱元璋兴奋之后困意上来了,这个工作狂终于睡觉了。 ………………随后的几天,燕王朱棣和驸马都尉张一凡的组合,要和大都督府佥事蓝玉比试带兵打倭寇的事情,在朝堂上,军队中随之传开。 这一次,所有人的看法,都是差不多的。就两个毛头小子,能赢了久经战阵的老将? 当然了,有人觉得开国皇帝的儿子,打仗肯定也厉害的。沙场老将又如何,一个不小心失误一下,被赢了也是有的。 但是,马上就有人给介绍蓝玉的情况,那可是连大明朝最厉害的猛将开平王常遇春都经常夸奖的将领! 于是,又有人觉得,以藩王和驸马之尊,那蓝玉不可能不给面子吧?很快,了解情况的人,就又把蓝玉的事情介绍开了。 这蓝玉不是别人,是太子的舅舅,也算是皇亲国戚的。如果要给藩王和驸马面子,他就不会上书了。 并且听说这个蓝玉不但本事厉害,且性格也很强硬。就在御前定下比试的时候,那是当着皇帝的面说了,要是比试,就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如此种种,最终京师内外,军队内外,朝堂内外,就形成了一致的看法。 “这驸马和燕王是有多自信,竟然会去挑战那个沙场老将?” “真得是,没打过仗的年轻人,以为打仗很容易,这是不自量力啊!” “可不是,很多人只会纸上谈兵,自以为了不起,回头挨揍就知道打仗不是儿戏了!” “年轻人啊,就是应该给点教训,免得不自量力,以后真要上战场是要吃大亏的。” “要我说,那位蓝将军说得对,就应该教训这些年轻人一顿,免得不知道天高地厚,出一个大明朝的赵括!” “……”总之,在这个事情上,没有人看好燕王和驸马的组合。甚至还觉得,这两个毛头小子太不应该了,就应该受到教训。 甚至这个消息传到镇守北方的徐达那边,也是一样,觉得他这个女婿太不自量了,受点挫折也好。 京师这边,几天之后,这个事情就被人淡忘了。毕竟作为一场结果已经注定的比试,根本就没有牵挂的必要。 ………………大约五天之后,南京城外远郊的官道上,突然来了一队如临大敌的军士。 准确地说,是前面一排军士,后面一排军士,中间两辆很大的特制马车。 这两排军士,离那两辆马车都很远,至少四五丈远。其中前面那排军士,驱赶着官道上的任何人。 包括普通路人、道士、和尚或者富户以及官府中人。有人不服气,但是只要那排开路的军士一说,立刻放下一切反对意见,纷纷离开官道,甚至还避得远远的。 然后站在远处,对着那两辆特制马车指指点点。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畏惧之色,也还有不解之意。 这支队伍,就在南京城外五里的地方,偏离官道的一处地方停下,随后又来了一大队军卒,把这些人全都围了起来,戒严了一大片地方。 这个时候,张一凡还被朱棣留在军营中,带着他和那五百军卒同吃同喝同训练。 不过朱棣还是比较照顾自己这个妹夫的,朱棣和那五百军士一起训练,但是没要求张一凡也要这样,会轻松不少。 随着城外那动静,东宫这边派人到了军营,总算是把张一凡给捞了出来。 张一凡听了情况,顿时高兴地说道:“终于到了啊,好啊,我得去见父皇了。”在这军营中,张一凡算是体验了一次,远比他后世在大学时候的军训要艰苦多的军训。 早起没问题,毕竟读书年代早起就是常事,随后要体能训练,穿着盔甲,带着兵器什么的,全副武装五公里快走。 要是这些都是新兵,那大家体力差不多,也就没什么。可关键问题是,这五百军士都是天子近卫中挑选出来的,体力绝对是一等一的。 这种程度的训练,对他们来说很轻松。有关这一点上,张一凡就不得不佩服朱棣了。 本来按照战场模拟,朱棣骑马就成,但是他不骑马,而是和那五百军士一起步行。 张一凡是能看出来,朱棣真得是咬紧牙关在坚持的。这个毅力,说真的,他自认为很难做到。 除非是老虎在后面追着跑,要不然他连一半都不可能坚持下来,或者肯定要走走停停歇歇才行。 还有武器的训练,队列的训练,往往一个动作就重复无数遍。枯燥不? 绝对枯燥!但是,朱棣却能和那五百军士一起,挥汗如雨却没有一丝抱怨,偷懒。 张一凡甚至都劝过他,说他是当将领的,领兵打仗的,没必要亲自去做这些训练。 结果,朱棣却严肃地对他说道:“如若我不亲自去体验,何以知道将士们到底能做到哪一步,会付出多大的代价?父皇曾说过,战场之上,一个微小的错误判断,都可能引发败仗,岂能马虎了事?”一听这话,张一凡立刻便想起来了,后世那位运输大队长有一句名言,说什么百万之众,优势在我! 如果那位运输大队长能够像朱棣这样认真,下到一线,了解他那百万大军的真实战力,估计就说不出这样的话了。 于是,张一凡心中佩服之余,倒也不再劝朱棣了。在军营的这些天,他除了和朱棣谈论鸳鸯阵之外,个人的训练方面,主要是练习他的马术。 可以说,经过这些天的训练,他的马术突飞猛进,快马赶路已经不会吃力了。 回想着这些,他便赶到了紫禁城,进入皇宫,赶往武英殿那边。一路上,他发现有不少官员都在往那边赶,看到他的时候,纷纷避开,远远看着张一凡的眼神,都是很费解的那种。 张一凡自然不会管他们,直接去了武英殿。他发现,已经有不少大明高级官员在这里了。 虽然武英殿不是最大的宫殿,但是,也绝对不算小的。可张一凡一眼看去,已经有一种比较拥挤的感觉了。 看到他进殿,张一凡有种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的感觉,这些官员,不管文武,似乎都在尽量避着他。 这么多官员齐聚,显然是非常重视天花这个事情的。朱元璋在张一凡行礼完毕之后,便严肃了脸对他说道:“太子说你能确定,牛身上的天花能治人的天花,可有此事?”武英殿内,虽然人多,可此时此刻,却是非常安静。 张一凡听了,看了朱标一眼,便马上回奏道:“父皇,不是牛身上的天花能治人身上的天花,而是人感染了牛身上的天花,症状会很轻微,基本上没有性命之忧,并且从此以后,不会再得天花。”听到这话,太师李善长严肃地喝问道:“天花瘟疫,非同儿戏,你可敢担保?”一听他这话,宰相胡惟庸也立刻跟着说道:“对,此事远比比试那事更为严重,非同小可,不可儿戏!”有可能是因为他和朱棣要和蓝玉比试的事情,让武英殿内的大部分人都认为,他是少不更事,不知轻重,不知天高地厚。 如果只是那比试的事情,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是看戏的心态,甚至还图个乐呵而已。 可如今是天花瘟疫,那可是会传染的,一人得病,府里很多人都可能会得的。 而中了天花瘟疫的人,就算不死,很可能也会留下疤痕。这种事情,哪怕武英殿内不少征战沙场,眉头都不会皱下的武将,那都是怕的。 因此,在宰相和太师喝问之后,其他人也纷纷跟着说话,要求张一凡不要儿戏。 张一凡听了,当即提高了声音,大声向朱元璋奏道:“父皇,此事绝非儿戏,儿臣愿意亲身示范,证明所言非虚。如此,大明所有人便都不用再遭受天花之苦!”听到这话,刚才纷纷质疑张一凡的那些人,全都不说话了。 张一凡都愿意自己去试,那他们还有什么话说!朱元璋的表情严肃,当即说道:“如此,就按太子所奏,先用牢中死囚试之。你务必小心谨慎,如若真如你所说,便是大功一件,朕许你子孙以世袭爵位!”驸马都尉肯定是不会世袭的,但是,朱元璋可以赏赐其他爵位,比如世袭指挥使之类的。 朱家亲戚中,就有这种的。世袭爵位的赏赐,那就是非常大的重赏了。 不过相对消灭天花瘟疫来说,这种重赏也不算过分。这不,武英殿内文武官员,皆没有异议。 但是,他们没有意见,张一凡本人却有意见的。原因很简单,他不喜欢世袭,在他原本的打算中,也是要找机会和老朱同学讲讲世袭藩王拖垮大明朝的道理。 111 好意思去燕王府做客(第二更) 作为穿越人士,知道人类历史的发展,明白大明朝采用世袭制的话,对整个社会的发展是不利的。 虽然说,自己和几代子孙是能享福,但是,这个世界,是还有外国的。 世袭制下,很容易就腐朽,然后不管是不是世袭的家族,全都会遭殃。 大明朝有两百七十多年的气运,最为关键的是,朱元璋制定了真正的科举制度,保证了大明官员能从最广大的阶层中诞生。 不过等到大明朝末年的时候,特别是崇祯年间复社的成立,通过官宦结盟,垄断了科举最低级的秀才这个级别,对这科举造成了致命的打击,从而给本以病重的大明王朝以最后一击。 更不用说,这个世界还不止是大明王朝,还有周边国家,甚至还有远在西方的那些国家。 子孙要是不努力的,就算是世袭爵位也会被败掉;不如传授他们学识,如此才是世代的安身立命之本。 因此,张一凡想改掉大明朝的世袭制,包括爵位世袭以及职业世袭。但是,在封建王朝要想改变这个,是非常困难的事情,至少在获得绝对话语权之前,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出任何一点这个方面的意思。 至少爵位世袭肯定不行,但是,职业世袭,还是可以先努力下的。此时,就见张一凡向朱元璋奏道:“父皇,如若成功,儿臣不想要世袭爵位,儿臣想要另外的赏赐!”一听这话,武英殿内群臣不由得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世袭爵位都不要? 这是多少人做梦都想得到的东西?他们很快也想起来了,这个驸马其实是个孤儿,并且年龄才十六岁而已,估计是还不知道世袭爵位的好吧? 与此同时,他们也很好奇,世袭爵位不要,那他要什么?到底是什么,让他觉得比世袭爵位更重要? 朱元璋在愣了下之后,也是有点好奇,便问道:“那你想要什么?” “父皇,儿臣想要五万贯钱!”张一凡听了,当即回奏道。他的这个话一说出口,顿时,武英殿内,哪怕是在御前,都顿时 “嗡”地一声,不少文武官员不由得低声吐槽了起来。 “这是傻了么?竟然是要五万贯钱?” “这是有多无知才会要钱?” “虽然五万贯确实不少,但是能和世袭爵位比么?” “傻子,这个是撒驸马!” “原来是个掉钱眼里的驸马!” “……”甚至就连太子朱标都替他大妹急了,不由得低声提醒道:“你可想好了,机会难得!”朱元璋也是意外,盯着张一凡问道:“你如今该是衣食无忧,不要世袭爵位?可想清楚了?” “儿臣缺钱!”张一凡听了,认真地回答道, “儿臣要钱,五万贯!”那些文武官员听了,一个个都是摇头,这个驸马,真得掉钱眼里,没救了! 朱元璋听了,有点不高兴了,这个女婿,怎么见识如此浅薄,竟然分不清五万贯钱和世袭爵位那个重要? 心中这么想着,他便冷了脸问道:“你缺什么钱?”朱元璋还真想不起来,自己这个女婿缺什么钱? 他们夫妻俩的俸禄可不少,足够用的吧?张一凡听了,马上回答道:“燕王殿下给那参与比试的五百军士说了,只要能赢得比试,他重赏他们每人一百贯。我问他哪来那么多钱?他说他把所有的钱,还有王妃的嫁妆拿出来凑凑应该是够的……”一听这话,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他们没想到,燕王竟然如此重视这场比试,这是拿全部家当来赌,豁出去了啊! 朱元璋听了,不由得说道:“胡闹!”但是,他的内心,却也还是有点欢喜的。 这股子做事方式,他很欣赏。张一凡这边,则还在继续说着:“……燕王殿下说我刚结婚,也拿不出几个钱,就不用我来凑。但是我想,这个比试,我也有份。燕王是我四哥,如此照顾我,不管怎么样,我要是不出力,我还是他妹夫么?所以,我不要世袭爵位,就要五万贯钱,我……儿臣替燕王殿下出了,儿臣不想看到燕王府穷得叮当响!”他这个话说完,武英殿内顿时变得很安静,再没有人嘲笑这个驸马都尉掉到了钱眼里。 想想也是,谁不知道世袭爵位的珍贵?这个张一凡只要是人,肯定也是知道的吧? 可是,在这个张一凡的眼里,世袭爵位比不过一个 “义”字。在他的眼里,亲情远比世袭爵位还珍贵,所以他才会不要世袭爵位,选择了钱! 驸马这种对 “义”的看重,对亲情的看重,世间几人能比?如果是他的亲戚,想必会很幸运吧? 就连朱元璋,也是全然没有了冷意,一脸欣慰,这个女婿,真得不错,真得是很不错啊! 这时候,他想起了张一凡对柳家村所做的一切。从那时就能看出他有一颗感恩的心! 如今又这般做法,其实也不能算意外吧!然后,朱元璋又想到了自己身上,他同样可以说是一个孤儿,因此当了开国皇帝,发达之后,对于亲情就非常重视。 这个女婿,很对胃口,真得很不错啊!心中这么想着,他欢喜的同时,还是没表现出来,只是问张一凡道:“好,既然你自己这么要求,那这天花瘟疫之事真成了,朕就赏你五万贯钱!” “多谢父皇成全!”张一凡听了,一点都没有反悔的意思,反而高兴地说道, “这样我也好意思去燕王府做客了!” “……”朱元璋等人听了,不由得无语。不过他们都能听出来,张一凡话语中的亲情意味。 武英殿内的文武官员,除了极个别之外,再也没有在心中嘲笑这个驸马都尉的意思了。 朝堂之上有了决议,相应的事情便立刻开始实施。其他人都不懂,所以在张一凡的主持下,太医院配合,刑部配合,准备核实天花瘟疫到底能不能按照张一凡所说那样根治。 可以说,随着消息的传开,京师上下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到了这个事情上。 基于理智上,他们不相信无解的天花瘟疫,突然之间就能治了。但是,从感情上来说,他们希望是真的,天花真得能治。 矛盾的心理,让他们很纠结。很想去现场看看,但是又怕被天花传染。 最终,京师的道观、寺庙这些地方,顿时变得人山人海。原本在朱元璋的带头之下,大明洪武初年的人就非常信佛、信道,这一下,就更是热闹了。 “菩萨保佑,驸马的法子真得有用!” “无量天尊保佑,驸马能行!” “……”大部分人的祷告词都是差不多,其中驸马和天花更是关键词。一个,两个……那么多人都是差不多。 这个情况,引起了一个和尚的注意。这个和尚,和别的和尚不同,同样对儒家学说也很精通,去朝廷所设衙门面试,成为吃朝廷俸禄的一个和尚。 如果是原本的历史,在这个时间段内,他只是一直在潜行修行,加深佛儒学说的修养。 不过如今,他被惊动了。事实上,随着消息越传越广,更多原本不关心八卦的人,都被惊动了。 毕竟天花瘟疫可不比一般的消息。甚至有一些胆子大的,就在城外,远远地看着那块戒严的地方。 “来了来了,刑部的囚犯押来了!”随着有人喊话,就见出城的官道上,五辆囚车,关着五个死囚,往戒严那边过去。 外围的一层军士,一个个都是有点同情地交接这五名囚犯。那些刑部衙门的人,在一交接囚犯之后,犹如逃命一般,赶紧离得远远地。 而这些死囚,也是面如土色,麻木地被那些军卒摆布,甚至有一个不愿走,是被军士拖到里圈去的。 这些军士,又是战战兢兢地和里圈的那些军卒做了交接,把囚犯送了进去,然后,能有多快就有多快地逃回外圈去。 对他们来说,战场厮杀都不怕,可是,他们就怕瘟疫。如果明白瘟疫是怎么回事,那可能就不会怕。 但是,就是不知道瘟疫到底是怎么样的,并且在口口相传之下,往往又会夸大瘟疫的恐怖,由此,人人害怕,真不是假的。 就在这样的气氛之中,城门口那边,又有一队骑士出现。有人看到,立刻惊呼了起来:“快看,驸马都尉来了!”这个话,一下让所有人都振奋了起来,他们纷纷转头看去,心中想着,驸马都尉这样的大人物,真得来了啊! 果然,在这队骑士中,张一凡自如地坐在马背上,轻松驱马前行。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宦官,看服饰,级别还不低,另外还有三个太医院的御医。 以及朱五等侍卫。这些人很有意思,除了张一凡神色自如外,其他人不是战战兢兢,就是视死如归一样。 很显然,虽然张一凡安慰过他们,但是他们也绝对没有张一凡的底气。 张一凡看到远处的那处戒严场所,正准备牵缰绳带马头过去时,忽然,就听到身后传来了急促地马蹄声。 112 你死我亦不独活(第三更求月票) 急促的马蹄声,在这个时候,显得非常引人注目。从城里出来的,跑这么急,那估计是朱元璋派人过来,要传达什么吧? 心中这么想着,张一凡便转头看去。结果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他顿时很是有点意外。 只见有五骑急促而跑,为首那位,不是别人,正是张一凡的媳妇,临安公主朱镜静。 于是,他连忙勒马停住,转身,然后等着老婆过来。其他人也有点愕然,不知道公主追过来是干什么? 到了近前,一众官员宦官们纷纷向公主见礼,张一凡则问道:“你来干什么?”朱镜静的眼里只有张一凡,驱马和张一凡并行,然后回答他道:“我要陪你一起!” “不是,我这是去安排接种牛痘的事情,你来干什么?”张一凡听了,有点不解地问道。 那名宦官,准确地说,是有职位的宦官,就是太监,名赵安,听到朱镜静的话,立刻担心地说道:“公主殿下,那可是天花瘟疫,可不是闹着玩的。别人躲还来不及,您怎么还要主动过来呢?”朱镜静认得他,听到他的话,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看向张一凡,认真地说道:“就是因为这是天花瘟疫,所以我更要陪着你!”张一凡听了,刚开口准备说什么,但是朱镜静已经语速略快地补充说道:“你不用劝我。你说过,这个接种牛痘是安全的,别人不信,我是肯定信你的。所以,我来又有什么关系呢?再者说了,别人看到我来了都没事,岂不是更能让他们有信心,你说对不对?”张一凡听着她的话,虽然看到她是没有担心的样子,但是,跟在她后面的秋菊以及其他几个人,脸上明显有忧虑之色。 他正想说话时,却听朱镜静又接着说道:“就算真有什么问题,我也愿意和你在一起,生着同生,你死我亦不独活!”她的这个话,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看着她那清澈的眼神,张一凡心中不由得有点感动。古代人对于不知道原理的瘟疫,那是绝对的畏之如虎。 朱镜静自然也不会例外,肯定是怕天花的。但是,她却无条件相信自己,更准确地说,她其实是担心自己有危险,所以一定要陪着自己。 生则同生,死则同死!想着这些,张一凡情不自禁地伸手过去,握着朱镜静的手,带着一点感动,微笑着对她说道:“好,那我们一起过去。等忙完了这事,我给你下厨,给你做泥烩鸡吃好不好?很好吃的,我觉得你会喜欢!”朱镜静一听,立刻露出甜蜜的笑容,看着张一凡说道:“好啊,但是你是驸马啊,亲自下厨怕是不好吧?” “哪有什么?”张一凡就牵着她的手,一边驱马前行,一边说道, “我给你说,好吃的东西,必须要自己去做,那样才能做出最适合自己口味的美食。” “说得好像也有道理,要不,夫君,我给你打下手?” “……”看着驸马和公主的背影,听着他们在谈着美食,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在他们身后的那些人,包括御医,赵安、秋菊等人,忽然一下就全都安心下来了。 虽然从头到尾,张一凡和朱镜静没和他们说过一句话,但是,他们就是放松了。 哪怕张一凡之前已经给他们解释过,让他们安心的效果也不及此时。不但是他们,包括远远围观这边动静的那些人,看到临安公主竟然追了上去,而且驸马还让临安公主一起往那戒严地而去。 顿时,他们就轰动了起来。 “看到没有,临安公主都来了,驸马还让她一起过去,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天花真得是能治的啊!” “对对对,我也是这样想的。如果有危险的话,驸马怎么可能让公主一起过去呢?” “不要说公主了,如果真得有危险,驸马也不会过去的啊!” “就是,就是这个道理。哈哈,看样子以后真得不用再担心天花了!” “对,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要不,我们去喝一杯?” “值得庆祝,绝对值得庆祝,走!” “……”等这些人回城之后,消息立刻在城里又开始传开。顿时,所有人的信心大增。 朱镜静这一去,比拜佛求道还要让百姓来得安心了。朱元璋也很快收到了消息,稍微愣了下之后,摇摇头,然后又开心地笑了,想着是不是要准备一下了。 张一凡这边,在到天花营地之后,警戒的军士也都放松了起来。他直接带着老婆和身后那群人,闯进了最中心,孤零零的那个大帐篷里。 里面一共有两头牛,一个小男孩。张一凡等人一进去,哪怕这个帐篷很大,也一下显得拥挤起来。 这个小男孩大概也就十岁左右,看到这么多人进去,明显吓了一跳,马上躲到牛身后去了。 张一凡见了,便微笑着说道:“小弟弟,别怕,这边的事情很快就能结束,你也能领了赏钱回家了!”他自然是知道,染了天花的牛,就是这个小男孩放牧的,因此连他一起带来了京师。 别人都不敢伺候那头染天花的牛,由小男孩一路照顾。另外一头牛,是京师这边的,本来是健康的,让两头牛共处之后,同样感染了天花,然后都由小男孩负责伺候。 看到张一凡的年龄算是个大哥哥而已,并且说话和蔼可亲,又是笑呵呵地和他说话。 这个小男孩便从牛身后出来,跪下给张一凡磕头。张一凡见了,连忙上前去扶他。 结果没想到,身后传来不约而同的提醒声:“不可……”张一凡没理身后那群人,蹲下身子,扶起小男孩开始问话。 主要是问小男孩有没有感染过天花,如果不出意外,他肯定是会感染的。 或许是他真得和别人不同,小男孩从问一句,挤一点牙膏出来的回答方式,慢慢地话越来越多。 朱镜静在后面看到了,便也走了过去。其他人见到这一幕,心中就更是放心了不少:肯定没事,要不然驸马不可能这样! 但是,问题来了,驸马是怎么知道牛身上的天花对人不会致命?张一凡才不会管他们怎么想的,从小男孩这边核实了情况之后,便开始对御医吩咐起来,让他们准备给死囚接种。 走到这一步,看到他们还是比较紧张的样子,他便对他们说道:“天花是密切接触才会传播,另外蚊虫之类叮咬也会传播。这个传播率并不高,放心好了。且这是牛痘,毒性弱,没关系的。你们看,其实例子已经有了,这位小男孩就已经得过,症状也只是发热而已,如今已经全好了。”御医们看看驸马,又看看公主,再看看那小男孩,又想着皇帝的交代,最终狠心下来,按照张一凡的吩咐,开始做准备工作。 另外的人,则去隔壁帐篷把那些死囚领了过来。张一凡看这几个死囚,并不是凶神恶煞那种,反而文质彬彬,明显是读书人的样子,便知道,估计这几个人以前是当官的。 可惜遇到了当官的克星,洪武大帝。问了下情况,还让他有点意外。没想到这几个死囚里面,竟然还有一个,是他听说过名字的。 就是那个愣头上书抨击藩王制度的叶伯巨。看来蝴蝶翅膀煽动起来,改变的还挺多的。 至少在这个位面上,这位叶伯巨不用在大牢里饿死了!他不是那些贪官污吏,只是政治觉悟不高,不至于死罪,如今因为参与接种牛痘,按照朱元璋的旨意,就当是执行过一次死刑,过后能回家了。 这也算是一件好事了!随后,接种工作开始。就是用牛身上的脓疮,或挤入鼻孔,或割破胳膊,涂上那些脓疮等等,反正几种方式一起来,确保能感染牛痘。 在这个过程中,张一凡一直盯着的。因为他知道,在满清末年的牛痘推广中,就发生过把牛奶当牛痘接种,结果没有激活人体对天花的免疫力,又死于天花,导致接种牛痘的事情又被放弃了的例子。 第一步,先给这几个死囚接种,也费不了多少时间。但是,他们这些人既然进来了,就不能再出去了。 哪怕是张一凡和朱镜静,也不能出去了。好在这边早有准备,专门给驸马有准备帐篷,里面有行军床。 不得不说,住在帐篷里肯定没有住自个家里舒服。好在张一凡刚好在军营里被朱棣强制待了好几天,如今住帐篷里,睡着行军床,也不会觉得太难受。 特别是朱镜静陪着他,就更是无所谓了,就当是一次野外宿营了。接下来几天,死囚接种后的情况,都有御医照顾,至于张一凡,则让人拿来了食材,就在这营地里,堆了火堆,给朱镜静现场做起泥烩鸡。 驸马动手做鸡,自然引发了所有人的兴趣。特别是那香味飘开之后,更是引发了很多吞咽声。 于是,张一凡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做了好多泥烩鸡,营地内的所有人,包括小男孩、随从,甚至军士和死囚都分到了鸡肉吃。 在他的影响下,原本这天花营地内的紧张担忧气氛,基本上没有了。 113 重启人生(第一更) 晚上之后,张一凡还在营地中间烧了火堆,开一个篝火晚会。 反正这个天花瘟疫的事情,朝廷非常重视,需要什么物资,朱元璋那边都是在关注的,要什么给什么。 也是如此,他的泥烩鸡什么的,压根不愁食料。 烧烤炉做起来其实很简单,碳也是很普通的东西。 在张一凡的安排之下,南京城内运来了羊肉,营地内的军士负责切成小块,几個侍女负责穿羊肉串,张一凡亲自烧烤。至于临安公主,自然是给他打下手。 有前几天的熟悉,所有人已经知道这个驸马很好说话,没有一点架子。那个小男孩,已经天天围着张一凡身边,成了他小跟班了。 在张一凡的影响下,营地内的人,包括做实验的死囚,除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想起天花瘟疫的恐怖而担心之外,其他时间,差不多都已经忘记了这个事情。 孜然从唐朝时候就传入华夏了,张一凡要,朝廷自然会提供。 比较粗犷的烧烤,朱镜静在宫廷中可没有吃到过,特别是这种现场烧烤的。亲眼看着张一凡在烧烤,油脂噼里啪啦地掉火上,撒上孜然,烧烤出来的香气,让朱镜静问了张一凡好几次:这个很好吃吧? 于是,第一把烤出来的羊肉串,去掉烤焦得一串之后,就都给了媳妇先尝尝。 其他人虽然在篝火边坐着,离烧烤点有点距离,但是,他们的眼睛却都盯着驸马公主这边,隐约,还能听到他们的肚子在叫。 “好吃!”朱镜静按照张一凡的指点,把肥瘦相间的羊肉块撕咬到嘴里之后,就忍不住赞了一句。 看上去,她确实很享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似乎整个人的感觉都集中到了味觉上一样。 不过,她并没有一口气吃完那一串羊肉串,而是把剩下的半串凑到了张一凡的嘴边,让他也吃。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每个人的神情,都很祥和。 驸马和公主,真得是一对神仙眷侣! 张一凡越烤越熟练,在朱镜静吃了之后,也给其他人分了。 他们吃着驸马亲自烤的羊肉串,哪怕是有些肉块有一些烤焦了的,他们也舍不得撕掉。慢慢地在嘴里咀嚼,很是享受着。 朱镜静也有兴趣,张一凡便亲自给予指导,结果,让张一凡汗颜的是,朱镜静在稍微上手之后,烤出来的羊肉串都是刚刚好,绝对没有烤焦了的。 对此,他只能感慨,朱镜静的吃货属性连带她在厨艺方面也有天赋。看来以后好好调教,就能吃到很多好吃的了。 这么的,又过了几日之后,接种了牛痘的几个死囚,除了一开始身体有点不适之外,已经全好了,胳膊上的小伤口也是结疤了,没有一点事情。 张一凡和御医商量之后,确认这几个死囚已经感染过。于是,接下来便是最后一步。 这一步,原本是比较难的。就是核实这些死囚去接触感染天花的人,是不是会真得没事? 本来的话,朝廷的做法,是把感染了天花的人,也运来营地附近,这样一旦这边有结果,就能马上核实了。 结果呢,有人得了天花,那也是出痘有症状之后才会发现,还有可能瞒报,或者有可能晚报,然后官府中人费劲心思把染了天花的人押送到京师这边来。 一小部分人,在路上就死掉了;其他人,就这古代的交通,还在路上的时候,就好了! 牛的话,一头牛快好的时候,就再感染一头健康的牛便是;但是,人没法用这种接力的方式。 因此,得由这几个死囚主动赶去有感染天花的那些人那里去。 如果是原本的话,这也是一个问题。 第一,押送死囚的人,不敢和他们靠近,就怕也传染了。第二,死囚能不能好好配合,也是一个问题。 可如今,在张一凡和朱镜静的影响之下,大部分人对要核实的结果有了信心。 这不,这几个死囚要走时,都主动要求骑马而不是坐车。 面对张一凡和朱镜静的送别,叶伯巨抱拳恳切地说道:“驸马和公主的大恩,罪人铭感五内。如若不死,必走遍天下,为天下百姓接种牛痘尽上一份力!” 其他几个死囚,也是附和,全都充满了对张一凡和朱镜静的感激。 以驸马和公主之尊,能陪着他们,不把他们当真正的死囚。一起过的这些日子,简直和做梦一样,这辈子都忘不了。 张一凡听了,只是笑着回答道:“没什么大恩不大恩的,我这么做,也只是为了向父皇讨赏钱而已。你们因此赎罪,今后吸取教训,重启人生,好好过日子吧!” 他是这么说,但是叶伯巨等人,却始终对他毕恭毕敬。 押解他们的,也分为两批人。 一批军士是外围警戒的军士,作为贴身跟随死囚的;另外还有一批,则是新派来的,用于外围看着他们所有人的。 等他们骑马绝尘离开之后,张一凡和朱镜静等人,还全都不能离开营地,需要一直住到有消息传来。 实在是瘟疫太可怕了,南京城可绝对不能有瘟疫传开的。 对此,张一凡自然也是赞同,这是老成持重的做法。对他来说,就是再野营一段时间而已。 营地这边的情况,始终有好事者在远远围观的。并且他们会把看到的消息,又传回南京城里。 因此,营地这边的欢快气氛,首先就给了他们信心;等到那几个死囚接受了牛身上的天花,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并且快马离开,就更是引爆了他们期待已久的希望。 “看到没有,我就说了,驸马和公主都进去了,那肯定是没问题的!” “这还用你说,看他们那边的气氛,哪有不好的苗头,我早知道驸马说得是真得了!” “慎重,还是要慎重,等最后的结果出来再说吧!” “你还不信,要不打赌,以后天花肯定就不用怕了!” “我给你说,驸马在医术方面可是有天赋的,之前朝廷不是公布过了么!这天花对驸马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 随着消息的传开,南京城里也普遍乐观了起来。大部分人的脸上,都是开心的笑容。 天花真得可以治之后,不但小孩夭折的可能性大为降低,就连大人也能放下一份心,不用担心会感染天花而死,或者留下难看的疤痕。 就这么的,大约过了半个月之后,一匹快马,沿着官道疾驰,看到人多的地方,或者官道上人多的时候,就大喊了起来:“天花有救了!天花有救了……” 他的背上,还背着一杆旗,那旗上也同样绣着“天花有救”四个大字。 听到快马的喊声,看到快马背上的字,沿途的人便知道,驸马那个治疗天花的法子已经核实,是真的! 这一下,他们一个个都是激动了。一个个都是计划着,听驸马的话,赶紧要接种牛痘。 这样的快马,大约相差半个时辰左右,连续三批,赶往京师。 紫禁城里,朱元璋正在处理政务呢,忽然就听到了外面传来了嘈杂声。 要知道,紫禁城很大的,外面传来的动静,如果不是足够大,绝对无法传到皇城里面的。 顿时,他立刻心中一动,转头看向殿外。 这段时间,哪怕他是皇帝,最惦记的事情,同样也是天花瘟疫的防治之法到底是否真得有效。 “父皇,是欢呼声!”太子朱标也在场,更快听出了什么,顿时就惊喜地对朱元璋说道,“肯定是有喜讯传来了!” 大明开国九年了,如果是捷报之类的,京师上下早已见怪不怪,根本不可能引发这么大的动静。 也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这段时间来,京师上下最为关心的天花瘟疫事情,如果有好消息,才有可能会引发这么大的动静。 朱元璋自然也是这么想着,他正想说话时,忽然听到外面传来急促地脚步声,就见一个锦衣卫军官,飞奔而入,一下跪在殿门处,狂喜地向朱元璋远远地禀告道:“陛下,有消息了,那五个死囚服侍天花病人,没有一个被传染天花,经御医和地方衙门确认,驸马的法子有效。” 说完之后,一份奏章高高举起。 大殿内的宦官一见,急急上前,接过那份奏章,然后急步转回,把那份奏章呈送御前。 朱元璋的脸上,抑制不住地笑容,非常高兴地立刻接过那份奏章,第一时间看了起来。 “哈哈哈……”一目十行的扫过,朱元璋当即哈哈大笑起来,笑得非常畅快。 从此以后,大明这边再也不怕天花瘟疫了! 殿内其他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克服人类公敌之际,私人之间的恩怨,荡然无存。 不管是李善长还是胡惟庸,全都是在开心地笑着。 这个消息,是所有人公认的好消息,对每个人来说,都是绝对的好消息! 朱元璋一笑之后,便看向朱标道:“你领文武百官,去城外迎接你妹夫和妹妹回城!” 114 有点犟(第二更) 野营有一个不好的地方,就是没有空调。 当然了,在这个时代,就算在城里,同样是没空调的。 已经是八月份了,南京地区,那也是热得很。 说真的,张一凡住了将近一個月,也确实住腻了。不过他不好表现出来,一直在坚持而已。 南京城内的欢呼声,他们这边也有听到。 这么大的动静,算算时间也是差不多了,张一凡便在期待,朱元璋这个老丈人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不要忘记他和他的老婆,赶紧派人来通知下,这样就能回去了。 结果,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天子近卫出动,从南京城里一直排到营地这边,太子朱标领着文武百官过来迎接他了。 这么大的阵仗,让张一凡有点受宠若惊! 这种待遇,在任何封建王朝都是非常罕见的。 当然,在古人眼里,凭一己之力能消灭一种瘟疫,惠及上到皇帝,下到普通百姓,惠及子孙后代的,也担的起这种礼遇。 但是,在张一凡的眼里,却是压根没有这么大的意义。毕竟接种牛痘预防天花这种事情,对于后世的人来说,就和吃饭喝水那样普通。 他在具体的实施中,更多的反而像是在野营,而不是在救苦救难,和瘟疫阎王爷做斗争。 这种和古人的认知差距,相应的态度自然不可能一样了。 然而,让张一凡想不到的是,他这种受宠若惊的表现,在朱标等人看来,就更觉得这是他谦虚的表现。 居功不自傲,说起来都知道,也都明白这个道理,但是,真要做到,却是不容易的。 那谁,蓝玉同学就做不到。 不管是谁,对于谦虚的人,肯定是更有好感的。 张一凡夫妇就陪着太子左右,一起骑马回城。 一路上,天子近卫全都站得笔直,向张一凡行注目礼,记住了这个驸马的样子。 解决了天花瘟疫,就算是他们这些军中汉子,也一样是受惠的,毕竟天花染上了,那是看命,而不是他们这些壮汉就不会死。 原本历史上就有一个有名的例子,大明崇祯年间,建虏几次入关劫掠,所向无敌,每次都劫掠得盆满钵满出关。但是,其中有一次,满清的和硕礼亲王代善的儿子,正当壮年的名将岳托领兵进关劫掠,就是在山东染了天花,结果把命交代在了关内。 历史上,常遇春和几个明初有名将领,也都在回师途中突然生病,或者来不及回到京师,或者回到京师就死了。历史没有记录他们得了什么病,有可能是水土不服,又或者是和岳托一样得了天花? 话说回来,当张一凡随着朱标刚入城门的时候,他忽然就有点傻眼了。 就见天子近卫之外,街道两侧,站满了人。 男女老幼,各色人等,全都有。从他们的服饰上看出,这些人有普通百姓,有掌柜伙计,有员外老爷等等。 所有的人,看到张一凡和朱标他们走过,就全都跪了下去。 没有口号,没有说话,就只是张一凡他们一到,人群就跪了下去。 无声无息,却又庄严肃穆! 张一凡一见,内心很是激动。 上辈子的时候,自己是无论如何不可能得到如此之大的礼遇。 这辈子,老天爷安排,有了如今驸马的身份,成了最为护短的朱元璋的女婿,拥有了前世无论如何都没有的身份地位和权力。那就一定要好好努力,改造大明朝,让大明的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方不负他们这一跪! 哪怕他们有可能跪得,只是太子而已。但是,张一凡也已经下了这个决定。 一路之上,张一凡没有说任何话,只是沉浸在当前的气氛中。 难得有一次,好好体会! 到了紫禁城,让张一凡没想到的是,朱元璋竟然在武英殿门口等着他。 看到朱标带着人到了,上前一手牵着张一凡,一手牵着朱镜静,哈哈笑着扶着他们站起来说道:“城外一个月,苦了你和镜静了!” 他说这话,也是真心的。 野营了一个月,就算有人服侍,也能看出张一凡夫妻笑容之下隐藏的疲惫。 此时,听到朱元璋的话,张一凡便回答道:“父皇,那五万贯钱不要忘记了!” “……”朱元璋听到,顿时无语了下。 太子朱标和站在最前面的文武高官听到,也皆是无语。 他们还以为,驸马会说“这是应该做的”,或者说“些许小功,不值一提”之类谦虚的话,结果没想到,开口竟然就惦记钱!! 朱镜静不清楚情况,转头看向自己郎君,一时不明所以。 朱元璋回过神来,当即又是哈哈一笑,然后放开女婿和女儿的手,只是一挥手。 边上的一名太监见了,连忙指挥两个锦衣卫校尉,从殿内端了个小盒子过来。 朱元璋伸手接过,递给张一凡道:“早就准备好了,你自己看看。” 张一凡听了,接过盒子打开一看,就见盒子里面一大叠大明宝钞,上面那张的面值是一百贯。 “……”张一凡看了,顿时无语。 他看出来了,这些大明宝钞的油墨都很新,还能闻到一股味道,指不定就是朱元璋同学临时加急,印了一百张给自己。 他在无语的时候,朱标和其他人也都是无语。 这个驸马,还真是实诚,竟然真得在皇帝面前打开看了,难不成皇帝还会骗他? 高兴中的朱元璋,一点都不介意,反而认为这个女婿很率直。就听他笑着说道:“你们两人,赶紧回府去吧,好好歇几天。” 至于后续的事情,那些御医都已经全盘会了的,就不需要张一凡再操心了。 于是,张一凡夫妇就回自个家了,而朱元璋则开始议事,商议接种牛痘的事情。 第二天,天子近卫之一的指挥使于显,带着几个人,快马赶往北方,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朱元璋做事,一旦有了决断,就是雷厉风行。 京师附近的牛,都被集中起来,人工给它们传染天花,得到的牛痘给京师上下接种之用。 这些事情,张一凡自然是不管了。 回到府里之后,他和朱镜静商量了下,然后给这次陪同野营的侍女侍卫,全都赏了每人十贯钱。 在休息一天之后,张一凡便跑去军营看朱棣了。 和蓝玉的比试就三个月的时间,如今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多,他也很想知道,朱棣那边训练地怎么样了? 好家伙,只是一见面,张一凡就差点认不出他的四哥了。 朱棣明显黑了一些,也瘦了不少,但是给他直觉,更壮实了。 一看到张一凡出现,朱棣也是很高兴,让军士自己训练,他则向张一凡走了过来。 按理来说,张一凡是朱棣的副手,怎么的也是这五百人的第二领导。 可是,这五百军士压根就没有瞧张一凡一眼,就仿佛他压根不存在一般。听着朱棣的话,只是在继续训练。 张一凡同学,继续是个小透明。 这边,朱棣已经走近张一凡,带着笑容,关心地问道:“你那个天花的事情怎么样?” “……”张一凡听了,不由得无语。 前两天这么大的动静,朱棣都不知道。他这是真得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练他的鸳鸯阵啊! 感慨了下,他回过神来便回答道:“当然解决了,如今朝廷正在准备给所有人接种牛痘,从而让所有人都免遭天花之苦!” 一听这话,朱棣当即高兴地笑了,拍了拍张一凡的肩膀说道:“没想到真能行,太好了!” “四哥,你下手有点重啊!”张一凡不由得一边揉着被朱棣拍到的地方,一边抱怨道,“是故意的,还是力气见长了啊!” 朱棣听得一愣,随后哈哈大笑道:“看到没有,军中训练还是有用的。我看你也还太文弱了,接下来没事了,就和我一起在军中待着吧!” “……”张一凡听得无语,连忙扯开话题道,“我有东西给你!” “什么东西?”朱棣听了,略微有点好奇,不过随之说道,“如果不是兵事有关的话,我不需要。” 张一凡听了,不得不承认,这个朱棣如今的脑子里,估计只有和蓝玉的比试。 于是,他便拿出了一个盒子,递给朱棣说道:“你自己看吧,这是给你的。” 一看这个盒子的大小,朱棣便没有接的兴趣,直接说道:“我说了,不是兵事有关的东西,我不要。” 很显然,他看着这个盒子大小,想着肯定和他目前正在进行中的事情没关系。 这个老四,似乎有点犟! 张一凡不由得摇摇头,当即说道:“你怎么那么多废话,要是没关系,我会跑到军营里面来给你么?” 对他的不礼貌,朱棣没一点在意。或许对在军营中待久的他来说,这压根就不算没礼貌。 就见他脸上带着一点疑惑之色,最终还是接过了那个盒子,随后,“趴”地一声,不知轻重地打开了盒子。 然后,目光往盒子里一看,顿时,他就呆住了。 115 杀人灭口(第三更) 就见盒子里一叠纸,最上面的那张,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大明宝钞! 可是,普通的大明宝钞,面值都是从一百文到一贯而已。但是他看到的这一张大明宝钞,却是一百贯的面值! 回过神来,朱棣立刻伸手翻了下,发现这一叠纸全是一百贯面值的大明宝钞。 于是,他立刻抬起头来,脸上都是怒容,怒声对张一凡大声吼道:“你疯了?” 张一凡听了,以为他会惊讶,会欢喜,就是没想过他竟然会发怒。 一时之间,他不解其义,只好问道:“怎么了?什么意思?” 朱棣看到他这样子,一时气急,很想再吼。不过他马上回过神来,立刻转头看了一眼,发现身边就自己和张一凡两个人,侍卫们都在一丈多远的地方站着。 于是,他立刻合上盒子,递还给张一凡,同时压低声音说道:“你是真疯了,竟然敢私印大明宝钞,伪造者斩不知道么?你是驸马,一些小错,或者父皇能容忍,但是这等大错,要是父皇知道了,你也会没命的!” “……”张一凡一听,顿时惊呆了,原来这位朱棣同学竟然以为是自己私印了这些大明宝钞! 真是服了他了! 自己就是再作死,也不可能去私印大明宝钞啊! 原本历史上那个被老丈人砍了脑袋的欧阳伦,他贪钱可也不敢去私印大明宝钞,而是选择去走私。 张一凡想着这些,正想给朱棣解释时,却见朱棣把刚塞到他手里的盒子又拿了回去,然后低声对他说道:“我一看面值就知道你是为了帮我付那五万贯钱。可是,你想过没有,这些钱能用得出去么?你平时那么聪明,怎么突然就傻了呢!算了,我帮你把这些烧掉。” 张一凡听着,张了口想解释一下,结果朱棣又马上说道:“那些帮你印钱的人可靠不可靠?要不,还是杀了算了,免得留下祸害……” “……”张一凡听得无语,这個四哥,看来对自己是真好,不过心也够狠的,竟然还怂恿自己做杀人灭口的事情! 看到朱棣说完就想拿着盒子走,张一凡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结果没想到,朱棣走得猛,或者是张一凡的力量太弱,竟然被朱棣给带了过去。 “怎么?”朱棣主动站住脚,回头看向张一凡,有点急地说道,“留不得,我得赶紧去烧了!” 张一凡实在是有点好笑,当即问道:“我的四哥,你凭什么以为这些大明宝钞是假的?” “你说话小声点!”朱棣听了,却是抱怨一句,然后才低声对他说道:“你乡下的怕是不知道,父皇印的大明宝钞,最大面值就是一贯。你竟然印了个一百贯,真得是疯了!还有,父皇印得图案是一串串的铜钱,结果倒好,你竟然印了头牛!” “……”一听这话,张一凡总算是明白了,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那个朱元璋同学,是不是为了省点纸张,就印了这一百贯一张的大明宝钞? 真够抠门的! 于是,张一凡便认真地对朱棣说道:“四哥,这个钱,就是父皇赏赐给我的,你要说伪造,那就是父皇伪造的!” “什么?”朱棣一听,顿时惊呆了。 他万万没想到,竟然是父皇伪造的! 不对,这钱怎么是父皇印的呢?父皇为什么要印一百贯一张的? 他可以肯定,这一百贯肯定是和他之前承诺的比试奖赏有关。 此时,张一凡看到朱棣在发呆,便连忙给他解释,免得他又误会了:“我不是解决了天花问题么,父皇说了,要重赏我,然后我就选择了五万贯钱,于是,就有了这些大明宝钞了!” 朱棣听了,还是有些狐疑。 张一凡也不多说,把朱五叫了过去道:“你给四哥说说,这钱是怎么来的?” 朱五一听,便连忙对朱棣说道:“殿下,这是皇上赏赐给驸马的钱,一共五万贯钱。驸马说,他不要……” 张一凡没让他说完,打断了他的话,对朱棣说道:“怎么样,这下信了吧?这个事情,满朝文武都知道。”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解决天花瘟疫的赏赐,给五万贯,那是一点都不多。还有,那一头牛的图案,也和天花瘟疫对上了。 不过马上,朱棣又想到一个问题了。 顿时,他把木盒塞给张一凡说道:“一凡,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这么多钱,我不能要。我说了,比试要是赢的话,这个钱我……” “四哥!”张一凡听了,不得不打断了朱棣的话道,“你怎么跟个娘们一样,别婆婆妈妈好不好?” “……”朱棣从来没被人这么说过,一听这话,顿时一下愣住了。 张一凡心中暗爽了一下,当面骂永乐大帝像个娘们,谁敢?嘿嘿,我敢!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马上换上认真的态度说道:“比试也有我的份,我当然也要做点什么不是?你在练兵出力了,那我出点钱,不是合情合理么?难不成,回头比赢了,你就独占功劳,说是你一个人打败了那个蓝玉?” “怎么可能……”朱棣一听,断然否认。 张一凡一听,就立刻接着说道:“还有,我和镜静能在一起,你可是立下大功的。有功必赏,可是你说过的!你要再推辞,那就是看不起我了!” “……”朱棣听得无语,最终他认真看了张一凡一会,严肃地点点头说道,“好,那你我之间,就不这么婆婆妈妈了!” 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转头大声喊道:“集合!” 他的亲卫听到了,立刻去传令。 随后,朱棣转头对张一凡说道:“你过来。” 说完之后,他便大步走了过去。 也就是十来丈路,等他走到时,散布着训练的五百军士,已经集合列队完毕了。 不得不说,这些军士都很精锐。 朱棣走到他们的面前,直接开门见山地大声说道:“驸马解决了天花瘟疫,皇上奖赏给他五万贯,如今全都在这里。” 说到这里,他高高举起盒子,示意了一下。然后又收回来,打开盒子,取出几张大明宝钞,让他的侍卫举着这大明宝钞,沿着队列间隔从头往尾走,给所有将士展示。 “看到没有?”朱棣同时,还在大声喊道,“驸马已经把钱准备好了,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拿到这个钱!” 训练了一个月,正是有点疲惫的时候。每人一百贯的刺激,在这个时候也已经消散了不少。 但是,如今亲眼见到燕王和驸马竟然真把钱都准备好了,顿时,这些军士又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一般了。 朱棣见了,立刻又大声喊道:“传本王军令,演练鸳鸯阵法,给驸马看看我们这一个月训练得如何了!” “遵命!” 五百军士齐声大吼,气冲云霄。 对此,张一凡当然很有兴趣。 当初他离开军营的时候,朱棣也才了解鸳鸯阵而已,鸳鸯阵所需的各类兵器也才发下去,军士都还在熟悉使用那些军械,重复训练一些最简单的动作而已。 这过去了一个月多点时间,朱棣到底练得如何了? 说真的,张一凡很好奇。 于是,他就认真看着,在朱棣的指挥之下,五百人取得兵刃,列阵完毕之后,便开始了演练。 张一凡睁大了眼睛看,但是,说句实话,他真得是个外行,就是看个热闹。 在他的眼里,他只知道很厉害。但是,到底有多厉害,他却是看不出来了。 倒是他身后的朱五,不时忍不住赞一声。 最终,张一凡不得不转身对他说道:“你过来,说说如何个好法?” 朱五听得有点愕然,他可是一直跟着张一凡的,知道这套阵法是张一凡想出来的。结果没想到,张一凡竟然要求他说说这个阵法怎么好? 他以为张一凡是考较他,于是,他便连忙给张一凡解释了起来。 朱五是上过战场的,当他给张一凡解释起来的时候,张一凡就大概看出门道来了。 总结起来说,就是这些军士手持各种不同武器,属于不同兵种,但是他们之间的配合,却是很默契。并且变阵的时候,没有一点破绽,每个人都能配合队友完成变阵。 按照朱五的说法,眼前演练的阵法,除非是两军重兵交战,可以配属大规模的弓箭手远程射击,造成鸳鸯阵这边大量军卒杀伤,然后派骑兵冲锋,才能破之。 “驸马,对付这种军阵,其实最好的还是重骑兵冲阵,或者大量轻骑骚扰拖死,否则就算是箭阵也不是很好使。”朱五最后说道,“因为这阵法并不密集,不管是火器还是弓箭,对于稀疏阵型的杀伤力都极为有限!” 想了下,他又补充道:“如果只是步军短兵相接,这套阵法当称王,对付前元残军也是极好的。” 张一凡听得很满意,看到演练完了,朱棣带着一头汗走过来,他便迎过去笑着说道:“四哥,这个鸳鸯阵竟然被你练得这么好了,厉害啊!” “要厉害,也是你这个阵法厉害!”朱棣听了,却是不以为然道,“眼下练得还不够!” 张一凡一听,有点惊讶,当即问道:“我看练得挺好的啊,哪里不够了?” 在朱五的解说之下,他算是看出门道了,真得觉得挺好的。 116 你弄疼我了(第一更) 朱棣听了,便给张一凡说道:“父皇说过,再好的阵型训练也比不过对抗,再好的对抗也比不过实战!如今还只是完成了队列训练,我计划接下来的一个月是分队对抗……”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着张一凡,露出了一点笑容,然后才说道:“比试要是赢了,那个奖赏你出了,那我再出一些。每次对抗,赢了就给他们奖赏,输了也要罚。保证对抗训练的强度!”听到这话,张一凡点点头,有些高兴。 燕王练兵,在后勤物资方面不用愁。他再拿出钱来奖赏,更是会比别人容易。 这种训练,肯定是会有效果的。另外,张一凡在后世还看过一种说法。 说戚继光的鸳鸯阵其实是比较容易练的。就算是新兵也没问题,只管自己的几个动作,配合好了变强军是没问题的。 但是,有一个问题,从嘉靖年间之后,就再也没有人练出戚家军那样厉害的军队,哪怕戚继光的兵书就摆在那里,照着练也没有戚家军重现。 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没有人能保证物资粮草的足额供应,没有保证军饷赏银的足额保证。 铁一般纪律的军队,不是只靠罚能罚出来的,还要有奖赏,给予军士动力和期望。 如果从这个角度来说的话,可以知道戚继光除了军事才能之外,还会为人处世,知道抱大腿,要不然,不会有历史上的成绩。 而如今,朱棣不管是练兵还是带兵,都不会有物资方面的问题,比起戚继光,条件就要好多了。 张一凡想着这些,就希望通过朱棣的努力,真得能赢那个蓝玉吧!他在想着这些,朱棣却以为他在担心,便伸手收了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郑重地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赢那个蓝玉,替我们俩争一口气的!”说完之后,他就把张一凡丢这边,又跑去训练了。 看着朱棣的干劲,张一凡便想了起来。这一次的比试,朱棣真得豁出去了,如果最终失败的话,真得会有点打击。 哪怕之前已经说过,失败了就总结经验再进步之类的话。毕竟,不管怎么样,谁不喜欢成功的? 在这个大明王朝,除了镜静之外,就朱棣对自己是最好的了。哪怕他是因为镜静的关系,才对自己那么好。 而那个蓝玉,嚣张,看不起自己。虽然说,让他继续作死,任凭其性格发展,迟早会有人收拾他。 可说起来,太子妃也是对自己有恩的。太子妃将来是要当皇后的,需求不多,也不大好回报她。 不过她肯定不愿意她舅舅出事,希望她舅舅能平平安安的吧?既然如此,就在这次比试中保证打败蓝玉,不但能让朱棣和自己扬眉吐气,也能打击下蓝玉,让他收敛一下性格,对他也是好事,算是回报了下太子妃? 心中想着这些,张一凡便有了决定,再给这次比试增加一层保险。于是,他便又喊道:“四哥,过来一下!”朱棣过了好一会,才回到张一凡身边,不解地问道:“怎么了?我这正训练着呢!” “鸳鸯阵目前配置的没有火器,你不准备用么?”张一凡当即问他道。戚继光的军队中是有火器的,压制倭寇的远程弓箭手。 根据《纪效新书》中记录,当时戚继光所用的火枪,比弓箭训练的有效射程还要远。 事实上,戚继光非常注重远程火力的投射。在他调到北方领兵之后,他所组建的车营,从火炮到火枪,再到弓箭,多层次,不同距离,非常齐全,并且火力很猛的。 此时,朱棣听到张一凡的话,便回答他说道:“有了这个鸳鸯阵,就不用火器了,射程短,还打不准,没有弓箭好用。只能用在特定场合,有用的也有限!”这时候的火器,还是非常简陋的火铳,俗称火门枪。 要到嘉靖元年,明军在广东新会西草湾之战中,从缴获的2艘葡萄牙舰船中得到西洋火绳枪,才开始仿制火绳枪。 张一凡听了,不动声色,只是要求道:“那带我看看火器吧,我还没看过,说不定我能想出点什么?”一听这话,朱棣顿时就高兴了。 这个妹夫,别的没什么,就是脑子聪明,异想天开之下往往有好东西。 说不定看了火器之后,还真能像想出鸳鸯阵一样想出一个好东西来。于是,他便立刻带着张一凡去参观火器。 朱棣非常热心,拿到火铳之后,给张一凡仔细地介绍,并且还进行了演练。 张一凡呢,假装第一次见,转模作样的还问了几个问题。当然,真要说的话也确实是第一次实际见到这种老古董,要两个人操作的火门枪。 等到最后,朱棣介绍完,又演练完火器之后,他便带着一点期待之色问道:“一凡,有什么感觉么?” “我想想!”张一凡听了,假装要考虑下,其实只是在考虑说词而已。至于要说什么,他早就打算好了。 朱棣听了,也是不急,只是耐心地等着。他知道,如果张一凡能想出什么好东西的话,对他的帮助绝对是非常大的。 别的不说,就说鸳鸯阵。原本他要挑战蓝玉,其实只是凭着一口气而已。 但是,当张一凡想出了鸳鸯阵之后,他越练越有信心。要不然,他又不傻,对于没有一点希望的比赛,他也不可能还那么拼命! 还真别说,这一次,又让他等到了惊喜。就见张一凡抬起头来,不再沉思,对他说道:“你看,我们打倭寇的话,肯定是要机动的,但是呢,对付喜欢近战的倭寇,如果纯体力厮杀的话,怕是不能杀太多。因此,我觉得要增加火器,这样才能给予倭寇最大可能的杀伤!”火器相比弓箭的一大优势是,穿了盔甲的军卒,可能可以身上挂着好多箭支继续厮杀,但是一旦中弹的话,那是肯定丧失战斗力的。 并且事后,往往活不了。朱棣听到这话,反而略微有点失望,当即摇摇头回答道:“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这个火器的缺点太多,比如……”他还想再说一遍时,却被张一凡阻止了。 只听张一凡对他说道:“我知道这些,你不用再说。我问你,是不是可以把这个火铳做大一些,但是因为要携带方便,所以又不能做到大炮那种级别,那样太笨重……”看到朱棣还有点疑惑的样子,他便继续解释道:“你看,倭寇喜欢近距离厮杀,那我们把铳管加大……”说到这里,他又向朱棣要了他的腰刀,然后在地上画了起来,他画得是戚继光发明出来的虎蹲炮。 有点像中华田园犬坐在地上,前脚直着的那种。虎蹲炮相比其他炮,很小,能单兵携带。 散弹喷射,杀伤一大片,缺点是距离近。对付骑军肯定不行,但是对付倭寇却是刚刚好。 事实上,戚继光发明出这个虎蹲炮,就是根据倭寇的特点发明的。张一凡根据他画出来的进行解说,最后对朱棣说道:“这种小型火炮,事先装填好火药和碎石,就算遇到被埋伏的时候,也可以第一时间发射,能杀伤领头冲锋的那些倭寇中的悍勇之辈,同时也能给自己有布阵的时间。你看怎么样?” “好,好啊!”朱棣听了,非常激动,一把抓住张一凡的肩膀说道, “就算是下雨天,只要事先用油布包着,一样能使用,反正只是放一炮而已,射杀倭寇的悍勇之辈,足够也!” “啊啊啊……”张一凡叫了起来,好不容易挣脱了朱棣的手,不满地说道, “四哥,你力气太大了,弄疼我了!” “啊,哈哈,太高兴了!”朱棣一听,却是没心没肺地哈哈笑,一点道歉的意思都没有。 张一凡不想理他了,但是还有一个想法要说,便走到一边,蹲在一个火药桶边上,伸手进去,假装捞了几下,然后说道:“四哥,这个火药为什么有那么大威力?”这话,对于后世人来说,有点违心,但是,在这个时代,却是没错的。 朱棣听到,便也走过去,还是带着笑容解释道:“你不知道,这个火药是有三种原料按照一定比例配出来的,如果这个比例不对,那就没那么大的威力了。” “是这样么?”张一凡假装好奇,看了手中的那一把火药,然后问道:“那我抓得这把火药也是按照你说得比例配好的?” “当然!”朱棣听了,想也不想地说道。张一凡听了,假装又仔细看了看手中的那把火药,然后对朱棣说道:“那我觉得不对!” “哪里不对?”朱棣一听,脸上的笑容没了,带着疑惑问道。甚至他也蹲了下来,就在火药桶边,捞了一把火药,仔细看了下,然后问道:“有什么不对的?”张一凡听了,便看着他问道:“你能保证我手里这把火药的配比,就一定是你说得那种配比么?” “……”朱棣听了,有点无语,只能给张一凡解释道, “这不一定,不过差不多就没问题的。”张一凡一听,立刻追问道:“那要是差的多呢?威力会变大还是变小?” 117 东西方差别(第二更) 朱棣听了,稍微一愣,然后想了下才回答道:“如果差的多,想必威力会减弱吧!”说话间,他不是很确定。 倒是他们身后的朱五听到,插话说道:“殿下,驸马,火药远距离运送之后,在战前会重新混合一次的。”很显然,朱棣没有实战经验,对于这些细节并不清楚。 但是,军中将士,打多仗的就会知道。听到这话,朱棣若有所思。张一凡见了,便伸手摇了摇火药桶,然后对朱棣说道:“你看到没有,这火药里面的不同的成份,肯定轻重不一,假定一个非常极端的例子,不断地摇晃,那最终的结果,肯定是轻的到上面去,重的在下面,你说对不对?”朱棣听了,也伸手摇晃下火药桶,然后认真地盯着看。 半天之后,他有些疑惑地问道:“然后呢?”张一凡听了,指着火铳兵那身上的小袋火药说道:“同样的道理,只要是装这些粉末状火药的袋子中,如果时间长了,肯定都会有这个问题。所以,这大桶的火药会重新搅拌,但是小袋的会不会呢?是不是会影响火药威力?”朱棣听了,不由得点点头,感觉张一凡说得有道理。 如果说一个比较不注重细节的人,可能会说无所谓。但是,朱棣却是一个很认真的人,对于张一凡提出来,有可能会影响战事的细节,他都是非常在意的。 张一凡这边,还有话说。只听他又问朱棣道:“如果军队在行军途中,或者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突然遭遇敌袭,就是来不及给你重新搅拌火药,那这火药的威力大减,是不是有这种可能性?” “绝对有!”朱棣听了,严肃地点点头回答道。于是,张一凡便马上问道:“那我们既然发现了问题,这个问题该如何解决?” “……”朱棣一听,顿时傻眼,怎么解决?好在他算是比较了解张一凡了,也就不多想,看着张一凡说道:“你肯定有主意了,对不对?”张一凡听了一笑,便问他道:“你见过屎壳郎滚屎球么?” “???”朱棣一听,一串冒号,什么屎壳郎,还屎球?他压根就没多想了,带着一点兴奋,拍了下张一凡道:“你小子的脑袋聪明,快说说具体怎么做吧!”张一凡有点无语地看了下被朱棣拍得衣裳,留下了一个黑掌印,伸手过去拍拍,发现拍不掉,只好算了,对朱棣说道:“可以加水先弄湿火药,然后阴干,弄成小的,颗粒化的那种,我觉得这种做法,每颗火药的成份就会差不多,也不会轻重分离了!”这就是黑火药的颗粒化了。 在原本的历史上,西方是在1405年左右的书中有记载,也就是十五世纪初有的。 而在华夏,有出土的明朝地雷上发现颗粒化黑火药,据研究是人工而不是自然形成的可能性为大。 另外,在戚继光的《纪效新书》以及其他明朝中后期的兵书中,也有记载。 只是明末财政崩溃,武备松弛,连军饷都发不出来,更不用说再去严格要求火药了。 东西方还有区别的一点是,西方的火药颗粒化,是用尿,而东方记载是用水。 具体细节上,张一凡当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就侃侃而谈。这种事情,只要说出来了,就没有难度。 提个醒之后,明初人才济济,皇帝也不昏庸,自然有人能做得出来。此时,朱棣听了用水弄湿火药,顿时有些疑惑。 哪怕阴干了,那这火药还能有用?毕竟才是十六岁的年龄,见过的确实太少。 但是,年轻也有一个好处,就是他容易相信张一凡说得话,毕竟是已经有例子在了的。 因此,朱棣沉默了一下之后,便对张一凡说道:“好,那我先让人去试试看。”张一凡给出了这个建议之后,就回去了。 这一次,朱棣这边并没有强留。鸳鸯阵已经练熟,接下来是对抗训练还有实战训练,这些事情,朱棣认为,张一凡都是帮不上忙的。 并且,不管怎么样,张一凡拿出了五万贯钱,又提出了一种近距离杀伤的火炮思路和改良火药的思路,这已经远远超出他对张一凡的期望。 张一凡这边,对朱棣的练兵也是很满意的,甚至他都有点期待,还有两个月不到时间了,朱棣到时候会不会真得打败蓝玉,让世人震惊掉下巴? 如果能打败蓝玉的话,这个无论如何都算是大礼包,没算食言了吧?他不知道,此时京师的舆论,已经有一些变化了。 张一凡不要世袭爵位的赏赐,反而要了五万贯钱的事情,随着皇帝兑现了承诺,真得给了他五万贯,比试的事情再次开始受人关注。 如果说,一开始的时候,舆论基本上都认为燕王和驸马是不自量力的话,那如今大部分都已经转变了这种负面看法。 “有志不在年高,要是一点志气都没有,那能有什么出息?” “没错,燕王和驸马都是真正的好汉,这次挑战败了没关系,但是这口气就是得争一争!” “咦,我说老王,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啊!” “你看驸马人这么好,我肯定站驸马这边啊!” “对对对,驸马这么好,有情有义,还有大功德,当然是好人,怎么可能会不自量力呢!” “……”同一件事,在立场发生变化之后,看法一下便有了变化!但是,有点遗憾地是,虽然很多人的立场改变了,但是他们对结果的看法,依旧没有改变。 对于这些,张一凡自然是不会关心的。此时的他,开始操心他在柳家村的别院了。 朱镜静的琴棋书画技能,正好有了用处。张一凡描述,朱镜静画画,开始他们别院的设计。 两口子,待在自个府里,倒也是舒服。这一日,张一凡夫妇俩,把别院设计地差不多时,底下人忽然来报,说郑敬学求见。 郑敬学算是张一凡的启蒙老师了,张一凡自然是要去见一见的。结果让他没想到的是,不止是郑敬学一个人来的:他把他爹给带来了。 张一凡马上知道,朱元璋同学还是听劝的,估计是锦衣卫去各地核实有结果了,郑士元算是清官,就放出来了。 于是,他自然是恭喜,祝贺郑士元云开雾散,大难之后有大福。结果又让他没想到的是,郑士元说他要告老还乡,回家种田去了。 看到张一凡愣住的样子,郑敬学便解释道:“我爹当官,一心为国为民,却突然遭遇牢狱之灾,如若不是驸马一番言词,最终还不知道会怎么样。而且如今为官,俸禄微薄,甚至都没钱给我娘治病,亏了驸马给得那些钱,才治好了我娘。因此我爹想了,还不如回家种田算了。”他和张一凡是算熟人了,知道张一凡是个什么样的人,因此,这样的话,他也敢说。 哪怕他爹在边上挤眉弄眼的给他打眼色,他也无视了,把真实情况说了下。 张一凡听了,还真得是有点唏嘘。洪武朝当官的,还真不止郑士元一个人有这种想法。 之前有个尚书,也是告老还乡,回家种田去了。朱元璋不理解,就偷偷派人去核查,结果他派去的人到了地方后问田间老农,那谁谁谁家怎么走? 结果这个老人就是那个告老还乡的尚书。这个事情,张一凡是记得的,只是名字忘记了。 类似的事情,他看过的至少有两个。像郑士元这样的好官,如果辞官回去种田,还真是老百姓的损失。 可是,如果郑士元不辞官的话,除非捞些外快,要不然养不活一大家子,也是个问题。 在洪武朝当官能当的滋润的,必然有其他财物来源。想着这些,张一凡感觉,自己有必要找时间和朱元璋同学好好聊聊了。 就不知道以前聊得几次事情,朱元璋同学有没有听进去,最好也能问下情况? 心中这么想着,张一凡先放下了这个事情,然后问郑敬学有什么打算? 看书溂 “我自然是要陪我爹回去的。”郑敬学的眼神中似乎有点不甘心,但是最终还是如实回答道。 看书喇本来的话,只要有官员出缺,他如今是国子监的优等生,肯定能优先出任去当官的。 张一凡听了,想了一下便说道:“柳家村的社学一直没有成立,原因之一是缺一个好的先生。你能不能留下来当柳家村社学的先生?每月三贯,年底看一年教得如何再给五到二十贯,如何?”社学的先生,哪有那么多钱的,一听这开价,郑士元都忍不住想抢了。 这比他回家务农要轻松多了,并且还赚得多!郑敬学原本就不怎么愿意回去,一听之下,顿时大喜,连忙表示不用这么多钱,甚至还掏出了钱,要给张一凡,先还清之前的欠款。 只听他说道:“下注用的十贯,是无论如何要还给驸马,还请驸马一定不要推辞,要不然,这社学先生,我也没脸当了。”不用出钱捞他爹,就省了不少钱出来,也就有这个钱还了。 张一凡听到这话,想了下没有勉强他,便伸手接过了郑敬学呈给他的大明宝钞。 想起朱棣的误会,张一凡便看了下每一张大明宝钞的面值。结果,这一看之下,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118 自己打自己脸(三更求月票) 一开始,张一凡以为自己看错了。便重新翻了一遍,最终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这个郑敬学,竟然学会给利息了?张一凡心中想着,便随便拿出一张,递还给郑敬学道:“既然你说下注的钱,那多了一张,十一贯了。”郑敬学一见,没有接,有点难为情地说道:“驸马,我本来是想换了新钞还您的,但是一时之间来不及,就只能给你这些旧钞了!” “???”张一凡听了,有点莫名其妙,感觉他回答有点牛头不对马嘴,于是,便说道, “新旧没关系,多了一张呢!”一贯钱,可以去下一顿馆子,吃顿大餐的。 这钱对张一凡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郑敬学一家,绝对是一笔不少的钱。 “不是,驸马……”郑敬学一听,有点回过神来,便对张一凡说道, “朝廷新出了倒钞法,如果旧钞的话,朝廷要额外收一些钱,说是收回去新印大明宝钞的成本费。所以,这旧钞比新钞不值钱,因此,就要多给一张!”张一凡一听,有点傻眼,这是那个傻子出的政策,竟然要收工本费? 这个大明通行宝钞,是没有金银准备金,完全是靠朝廷信誉发行的。这种发行方式,原则上说,也是没问题,只要朝廷的信誉在就成了。 但是,按照郑敬学所说这个什么倒钞法,竟然区别对待大明宝钞,那岂不是明摆着告诉大明百姓说,旧钞不值面值,贬值了。 而所有的新钞,必然是会变旧钞的,也就是说,这等于大明朝廷自己挖坑在破坏大明宝钞的信誉。 这个朱元璋同学,脑子秀到了!心中想着,张一凡便问郑敬学道:“我对这个大明宝钞还不熟悉,你给我说说有关这个大明宝钞的所有规定好不好?”大明宝钞,是在洪武八年印制发行的。 如今,也才过去一年时间而已。而张一凡这个驸马的经历,如今因为连续几件大事,特别是天花瘟疫之事,已经让京师的百姓熟悉了。 更不用说,郑敬学还跑去柳家村教过他。因此,郑敬学知道,张一凡在遇到公主之前,估计压根没见过大明宝钞长得什么样的。 于是,他看了他爹一眼后,便给张一凡仔细地讲了起来,把他知道的有关大明宝钞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甚至他爹也补充了一条有关盐引方面的。听完之后,张一凡总算是知道了大明宝钞的情况。 说实话,他认为朱元璋搞出纸币作为全国流通货币,这是绝对正确的事情,远比金属货币要好用多了。 光是携带一项,就不知道能方便多少。要是有可能,他是真不希望大明通行宝钞落得和历史上一样当废纸的下场。 于是,他在送走郑敬学父子,并和郑敬学约定当柳家村社学先生的事情之后,便喊上朱镜静,去大哥家蹭晚饭吃。 直接找朱元璋太麻烦,也不容易见到。但是找太子朱标,却是容易多了。 只要告诉了朱标,那回头就等于朱元璋也知道了。等张一凡两人到的时候,朱标还在处理政务,太子妃就陪着他们说话。 反正都是熟人,张一凡还抱着朱雄英玩了一会。也不知道这一世,这个小家伙能不能当皇帝? 快要用晚膳的时候,朱标才回来,一看他表情,就知道有事情。看到张一凡在自己家晃荡,还和儿子在逗着玩,朱标就没好气地说道:“你是真闲,我可告诉你,父皇说了,等你那个比试之后,就要给你安排差事了!” “啊?”张一凡一听,顿时叫屈道, “大哥,你要给我说说啊,我一点都不闲的,有很多事情要忙。”朱标从他怀里接过了自己儿子,一屁股坐下,一边逗下儿子,一边回答道:“你忙个啥?比试的事情,还不都是老四在操心。我给你说,父皇也是因为你解决了天花瘟疫,所以才看着你先闲一段时间,要不然,这次的事情就把你派出去了。” “什么事情?”张一凡坐到了他身边,有些好奇地问道。至于朱镜静,倒是没过来,一边抱着太子妃的小女儿,一边和太子妃说悄悄话。 朱标听到张一凡的问话,也没瞒他,当即回答道:“松江府一带水灾严重,父皇要派钦差去核实地方灾情,视情况给予赋税减免。”长江下游在夏秋季节受水灾,哪怕在后世都有,因此,张一凡倒也不奇怪。 听朱标的意思,像这种事情,朱元璋显然比较倾向于派自己家人去看情况。 对于这一点,以张一凡对朱元璋的了解,也没出乎意料。灾情严重,那朝廷要赈灾,要减免赋税;如果知道情况不实,没有赈灾,会引发地方民怨,这肯定是作为穷苦人出身的朱元璋最不乐意看到的。 可要是地方上夸大灾情,同样不是他能容忍的。所以,他要找信得过的人下去看看了。 张一凡估摸着,自己以后肯定会摊到这样的差事。公费旅游,钦差大臣,包青天? 似乎很好玩的样子,可以去!他在想着,就听到朱标又说道:“我说一凡,你提的那个钱的事情,真得是让人伤脑筋,今天耽搁事情,可都是你害的!”赈灾需要钱,一谈到钱,朱元璋就谨慎了。 他当然不愿意大明宝钞贬值,就商议这个事情。结果谁说的都没有让人满意,弄到了大家都晚点散衙。 张一凡还正在想着怎么说这事呢,没想到朱标自己提到了钱,于是,他立刻接过话题道:“这个事情有什么难的,来问我啊!” “我觉得也是!”朱标点点头道, “你最先提出来的,或许你有法子也不一定。只是父皇觉得你年龄太小,又没有在朝中任职过。在国事上没经验,问了估计也白问。等以后你多做些事情之后,父皇肯定会经常问你了!” “……”张一凡听得无语,看来还是年龄的问题啊!心中这么想着,他便说道:“其实正好,我遇到了个事情,就是和这个钱有关的。”说着,他把郑敬学那听来的消息,给朱标说了一遍。 “是有这个事情。”朱标听了,点点头说道,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很明显,这个小朱并不比老朱聪明多少。于是,张一凡便问朱标道:“大明宝钞说白了就是一张纸,在上面印了面值,就能去换别人的粮食、衣裳啊什么的,凭什么?” “凭朝廷律法规定啊!”朱标听了,想也不想就说道。他父皇有规定的,一律要用大明宝钞买卖,禁止金银买卖。 “错!”张一凡听了,毫不犹豫地给予否定道, “是用钱的人,相信这个纸上印的面值是真的,所以才能用这种纸去换对应的货物!”朱标听了,不由得微皱着眉头沉思了起来。 张一凡稍微等了一下,然后就继续说道:“换句话说,其实百姓用这张纸,是相信这张纸值那么多,也就是朝廷说,这张纸值那么多,你说对不对?”这句话,就容易理解了,朱标听了之后,就点点头认可了。 于是,张一凡又说道:“这个其实就是朝廷的信誉,朝廷说值多少,那它就值多少。”朱标听了,又是点点头。 太子妃那边注意到他们在谈正事了,便让朱镜静过去把朱雄英抱走了。 张一凡这边,则继续说道:“那既然这样的话,朝廷为什么要出那个倒钞法呢?这岂不是告诉百姓,说这个纸就不值那么多钱了!这不是自己打自己打脸么?” “不是,中书省那边收回旧钞,印新钞的话,要本钱的啊!”朱标听了,连忙解释道。 张一凡听了不回答,只是看着他。朱标和他对视了一会之后,有点尴尬地说道:“好像有点不对!”都这么提醒过了,朱标要是还认识不到,那就真得笨到家了。 听到这话,张一凡便又再说道:“还有,朝廷规定,金银可以兑换宝钞,那为什么宝钞不能兑换金银呢?” “因为……”朱标开了个头,就知道里面有陷阱,他索性改口,直接问道, “你说吧,怎么了?”张一凡听了,便耐心地说道:“既然朝廷规定大明宝钞是钱,那就是说,钱能买任何货物是不是?既然如此,为什么规定宝钞不能买金银呢?这是不是也是打自己的脸,让百姓不信任大明宝钞真得是钱?”朱标听了,又一次沉思了起来。 张一凡继续控诉道:“还有,朝廷收税,为什么只收新钞,并且只允许折现一部分赋税?如此种种,不少自己打自己脸的事情很多。一方面告诉百姓说这是钱,另一方面又说这不是钱。那这到底是不是钱?”朱标还是不说话,依旧苦思中。 一个极其普通,看似简单的,人人喜欢的钱,竟然又有这么多说法!过了好长时间之后,朱标忽然叹了口气,然后感叹道:“朝中诸多大臣,都没有你看得清楚啊!”听得出来,他至少在这方面,对张一凡是服气了。 119 往死里用 与此同时,远在北平这边,一行人风尘仆仆,进了大帅府。 为首那人,正是匆忙赶往北方的于显,原来是来找徐达的。 只见他一见徐达,便大声说道:“国公,有密旨!” 徐达一听是密旨,心中有点奇怪,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便连忙让其他人都退下,单独接旨。 一会之后,徐达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再三向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119 往死里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20 你别碰我 李善长其实也不知道,他只是基于对朱元璋的了解。但是,让他想燕王和驸马有可能会赢,他也想不出有什么可能性! 那个蓝玉,他当然也是了解的。他不认为那两个小子练兵三个月,会赢那个蓝玉! 想了一会,没想明白,他也不想了,先看小说要紧。 ……………… 另外一边,胡惟庸回到自己府里之后,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120 你别碰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21 突如其来 朱棣听了一愣,很显然,他没想到张一凡会这么说。 回过神来之后,朱棣顿时大喜,连忙伸手抓向张一凡肩膀,同时欣喜地问道:“快说,还有什么改进之法?” 只要张一凡说有更好的,事实证明,那是真得好! 张一凡对他早有提防,一见他伸爪子,就立刻后退两步,严正警告道:“站住,再抓我就不说了!”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121 突如其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22 加了大料 想着这个,他看向点将台下犹如一棵松一样站着的朱棣,心中倒也是满意的。 这个女婿,一看就是非常有精神,没有一点养尊处优的迹象,更有军人的作风,很对他的胃口。 可是,要说这个女婿能在领兵打仗方面胜过蓝玉,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蓝玉是谁?以徐达和常遇春的关系,他是再清楚不过了。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122 加了大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23 胜负已分 就见点将台前的校场上,两边人马已经对上。 蓝玉所部,结成箭矢阵,长枪兵居前,盾牌手和弓箭兵紧随其后,不但没有因为人少采取守势,反而发出“吼哈”的吼声,整齐如一,齐步攻击前进。 只是一看这架势,就有一种泰山压顶的气势。就好像连还在下的毛毛雨,都被这种气势冲散了一样。 如果不是精锐,不是训练已久,配合默契,又士气高昂的队伍,是绝对不可能有的。 就连朱元璋和徐达等人见了,都是微微点头。一看这开场,就能知道这蓝玉确实是名将之种。 靖海侯吴祯这边,自然也是打仗能手。 他的手下,因为要扮演‘倭寇’,因此并没有挑选出最精锐的手下参与这次比试。甚至为了模仿倭寇,他的这些手下,都不是同一营的,而是抽调自各处。 要不然的话,他训练出来的手下,一旦战起,那也是会自觉结阵,和熟悉的队友配合作战。 此时,面对蓝玉所部结阵发挥出来的优势,吴祯一点都不慌,立刻传下军令,让当面手下后退,两侧手下前出,以兵力之优势包围蓝玉所部。 这时候,他手下也是精锐的特点就展现出来了。 至少收到他的军令之后,各部前出手下,以他们各自认识的百人为单位,非常干脆利落地前移,同时还以攻击姿态威胁蓝玉所部侧后,牵制箭头部分不敢冒进。 “这是高手过招!”李善长见了,便对身边的胡惟庸说道,“真要是倭寇,绝对不可能如此行事!” 事实上,就连胡惟庸都看出来了,便点点头说道:“那蓝玉能赢么?” “难说!”李善长听了,微皱着眉头说道,“双方各有优势,就看谁能发挥出自己最大的优势了!” 胡惟庸听了,转头看了下远处观战的那支队伍,心中想着,比真正倭寇都要精锐的对手,燕王能赢得了么? 他所想的朱棣,此时全神贯注就盯着战场上,眼睛都不眨一下。就似乎那比试场上有一块磁铁,把他给吸引了一般。 倒是张一凡,看看场上,又看看点将台上,转回头,想问问朱棣,那几个没见过的武将是谁? 不过当他看到朱棣非常认真的样子,最终是没有开口,只好转头看向比试场。 忽然,蓝玉所部,箭矢阵快速收缩,极其自然地变成圆形阵,然后向左侧攻击前进。 张一凡看了,才发现左侧攻击那一方,是吴祯所部包抄的时候,各部之间露出了一点空档。 蓝玉所部,就犹如猛虎一般,就抓着这个空档,直接扑了过去。 战斗,只是一瞬间,便开始爆发了。 在局部方面,蓝玉所部兵力占优,又是结阵前出,顿时把那点空档撕开,撕出了一個口子,破了对方的包围企图。 “厉害!”张一凡见了,也是赞了一句。虽然他看不懂太多东西,但也知道,被包围肯定不是好事! 朱棣听到他的话,表情严峻地说道:“这蓝玉的眼光倒是不错,能抓住这么微小的战机,手下兵种之间的配合,也是熟练,还是有点能力的。” “只是有点能力?”张一凡听了,忍不住反问道。 这蓝玉可是洪武朝中后期最为有名的将领,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这绝对是个厉害人物,怎么可能只是有点能力! 这么想着,他便补充一句,出息朱棣道:“是不是比你还差点?” 朱棣本来说话的时候,都是没有转头的,不过此时听到他这话,也是忍不住转头看了张一凡一眼,那眼神中明显有点不高兴。 不过他立刻又转回头,继续盯着场上,然后才说道:“我不想和你这种门外汉说话!” “……”张一凡听了,顿时无语。 被鄙视了!好吧,自己也看戏吧! 心中这么想着,他便重新看向场上。 这时候,就见吴祯又已经指挥手下,重新包围了蓝玉所部,并且就以百人为单位,向蓝玉所部发起了进攻。 这一次的攻势,非常凌厉。 本来的话,蓝玉还想着故伎重演,又让他手下冲击空隙以打开缺口,保持在局部位置的以多打少。 但是,吴祯这边显然识破了他的意图,全军一起压上,也不管蓝玉所部的攻击矛头,压根就不救,就从其他方向死命进攻。 很快,蓝玉所部的圆形阵,就被打成椭圆阵。眼看着再这么下去,估计会被打成一字长蛇阵,然后被截断,各个消灭。 这就是邓愈所说得兵力优势,吴祯作为军中老将,又岂会不知道! 蓝玉在圆阵中间看到这情况,顿时急了,立刻又传下军令,然后领着亲卫,竟然开始亲自厮杀。 他的手下,也是开始变阵,重新变为攻击力最强的箭矢阵,而蓝玉就在头部位置。 就见他面前,那是没有一合之将,一杆木制枪头的长枪,被他舞得犹如神龙出海,神出鬼没,一枪一个,中枪的军卒退下来的时候,都能看到他们捂着身上,似乎很疼的样子。 “他这是想擒贼擒王啊!”朱元璋看了,笑呵呵地说道。 离他最近的徐达听了,也是笑着说道:“这是战场常用招数,对付倭寇也是极佳的手段。如今虽然不是真倭寇,但是用在兵力处于劣势方面的战事,也是很合理的。” “这蓝玉还真是一员猛将!”曹国公李文忠的话不多,从开始到现在,终于夸了一句。 邓愈见他们都说话了,也是转头,看向朱元璋道:“陛下,末将即将征讨吐蕃,不知可否调他为先锋?” “呵呵,再看吧!”朱元璋听了,只是笑着说道,“如果他要是赢了比试,便是剿倭总兵官,怕是走不了!” 邓愈一听,不由得摇了下头,然后转头看向比试场,没有再说话。很显然,他心中有定论了。 就见比试场上,吴祯显然看出蓝玉的意图,并不和他交战,一边退,一边指挥他的手下迟延蓝玉攻击的同时,还调集最精锐的手下,就追着蓝玉所部的屁股咬。 厮杀真得很激励,不断地有军卒“伤亡”而退下。 汪广洋看不大懂,便问韩国公道:“太师,这谁能赢啊?” 看着,像是蓝玉在追着吴祯打,局势很好的样子。这就让他有点想不明白了,毕竟靖海侯比起蓝玉,自然名气更大,军功更多的。 李善长听了,转头看了他一眼,便给他解释道:“看到没有,蓝玉所部配合更为熟练,这打起来,伤亡就比靖海侯所部要少多了。并且蓝玉所部紧缩一团,尽量减少了让靖海侯发挥最大兵力的机会……” “这么说,蓝玉能赢?”边上的胡惟庸听了,插嘴一句问道。 李善长听到,看了他一眼,然后摇摇头说道:“你们再仔细看,虽然靖海侯所部伤亡要多一些,但是兵力多啊,就连两个换一个,最终也是靖海侯胜出的。不要忘记,靖海侯是蓝玉的三倍兵力。” 文官里面,他是最知兵的。听到他的话,不管是胡惟庸还是汪广洋,不由得都是仔细去看,果然发现,蓝玉的兵力,不知不觉间,已经减少了不少。 而此时,作为主将的蓝玉,已经当矛头冲锋在最前面,无法再对手下进行指挥。不过也是他冲在最前面,造成吴祯所部的伤亡很多。 如果说,吴祯和蓝玉的手下交战,大概是三换二的比例,那么蓝玉这边箭头位置,至少是要三换一以上。对于蓝玉来说,感觉就是很有优势。 又看了一会,徐达忽然开口说道:“靖海侯所部所用的长枪,似乎要长一些,抵消了部分配合不好的劣势。要不然,伤亡比例还要拉开一些。” 朱元璋听了,微微一笑道:“靖海侯在三月之前的介绍中已经说过倭枪要更长一点,蓝玉这小子并没有在意,所以吃亏了!” “当年开平王还在的时候,末将就知道这小子很傲气,这一下,该是吃点苦头了。”徐达听了,跟着笑道,“这样也好,比试时候让他吃这个亏,总好过真去了战场上,因为轻视对手而吃亏!” 他刚说完这个话的时候,就听到邓愈忽然开口说道:“胜负已分,蓝玉输了!” 听到这话,众人皆是转头看去。 果然,就看到比试场上,蓝玉所部,就只剩下了五十多人而已,而吴祯所部,至少还有四百人左右。 这时候,蓝玉显然也已经知道自己兵力不多了,杀得更是疯狂起来。 但是,吴祯这个老将,却依旧不急不躁,还是用同样的对策,尽量招架蓝玉这边的进攻,而在蓝玉照顾不到的方向加强攻势。 这时候,就连张一凡都知道,蓝玉输定了。 就听他感慨道:“我当时抽签的时候,和蓝玉站一起的时候,就感觉他很能打。没想到真看到了,他原来是这么能打!” 说完之后,他转头看向朱棣道:“我觉得,应该比你厉害,我是说个人战技方面!” 朱棣听到他在说话,转回头,有点不屑地说道:“身为主将,为何要厮杀第一线?” 张一凡听了有点愣,他以为朱棣都和将士同吃同住,和他们一起训练,就他这年纪,该会是不服气,说些硬气的话。结果没想到,他竟然鄙视了蓝玉一次。 朱棣看到他这表情,便解释道:“父皇多次给我说过的,我是要当帅的人,不可以不知兵,但是绝不能真得去当个兵!” 张一凡听了,不由得点点头:这有个牛逼的爹,还是不一样啊!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有牛逼的爹,并且这个牛逼的爹,肯定对他几个儿子都说过。但张一凡估计,也就朱棣能时时把朱元璋的话记在心里。 他敢打包票,就其他几个朱元璋的儿子,绝对做不到朱棣这样,能和手下将士同吃同住,甚至为了胜利,都敢把全部财物和王妃的嫁妆都拿出来奖赏。 心中这么想着,张一凡便不由得夸朱棣道:“我知道你厉害,很不错,加油!” 听到夸奖,朱棣也是高兴,难得开小差了,转头问他道:“加油是什么意思?” “呃……”张一凡听了,稍微愣了下,马上反应过来,便回答他道,“油灯没有油会熄灭,所以要加油,就是这个道理!” “哦!”朱棣听了,明白加油是什么意思,便转回头去看比试场上的情况了。 就他们说话的这会功夫,场上还在比试的人,就更少了。 蓝玉这边,只有二十来个人,而吴祯所部,还有三百五十多人。 就连和张一凡一样是门外汉的那些文官,也已经看出来,胜负已分。 蓝玉似乎也知道这点,有些不甘心,状如疯虎,杀得更激烈了。 不过没多久,他的护卫死伤殆尽,只剩下他一个人还在舞枪。 最终,蓝玉自己也阵亡。自己握着长枪,拄在地上,大口地喘气。身上,包括头发全湿。 “哈哈哈……”吴祯这个老狐狸,这个时候终于从他手下身后露面,笑着对蓝玉说道,“打成这样,真得很不错,要不来我军中如何?” 蓝玉绝对是一员猛将,如果有他,那战事都能保证几分,谁都想要。 蓝玉一脸阴沉,能看出心情非常不好,转头环顾了下,发现吴祯就只剩下三百二十多个兵了。这也就是说,只要燕王那边没有这么多战果,那就是他赢! 想着这些,他转头看了燕王那边一眼,忽然好像又恢复了力气一般,把手中那杆木枪扔了,大步往点将台前走去。 吴祯笑呵呵地跟在他身后,心情是真得不错。 这个蓝玉确实是个猛将,三倍的兵力优势,竟然被他打成这样,真得是厉害! 如今,打败了这个蓝玉,自己进封为靖海公,便是十拿九稳了! 吴祯从一开始,就视蓝玉为大敌。因为他知道,他能不能捡个大便宜,关键就是在蓝玉身上。 如今,赢了,就能松口气了。 再把燕王打败了,这国公就到手了。 124 滚回去阵亡 不一会,吴祯和蓝玉两人,双双站在点将台上,向朱元璋缴旨。朱元璋看着面前这两人,吴祯这边,一脸抑制不住高兴的心情,哪怕是没有笑,也能感觉出来。 至于蓝玉,一脸不服气,都刻在他脸上了。朱元璋心中有数,只是淡淡吩咐道:“蓝卿先好好想想,为什么会输?吴卿,继续下一场吧!” “末将遵命!”吴祯一听,立刻大声回应,马上退下,下了点将台之后,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蓝玉还没资格站在点将台上,只能下了点将台,到了武将队列中找到自己位置站好。 景川侯曹震,此时还只是一个指挥使,和蓝玉的关系好。见他过来,便笑着安慰他道:“把靖海侯三倍的兵力打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蓝玉听了,横着眼睛看了他一眼,竟然没理他。 鹤庆侯张翼,此时更是只有指挥佥事,也是安慰蓝玉道:“蓝大哥放心好了,燕王能打掉靖海侯一半兵力,那都难以想象了!” “对对对,蓝大哥放心好了!”舳舻侯朱寿此时和蓝玉一样官职,同样是都督佥事,附和道, “靖海侯有这个千载难逢的进封国公机会,不可能放水的!”听到这话,蓝玉终于有了反应,转头看了他们一眼,冷声说道:“看到没有,几位国公都来了,燕王必胜。真恨不能多杀几个,要不然,靖海侯赢燕王,哪怕只剩十个人,一样进封国公,还能让燕王给赢了!”朱寿一听,顿时惊讶道:“不可能吧?”还真别说,听蓝玉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这个可能。 既能封国公,还能讨好皇帝!张翼听了,便安慰道:“到底让不让,我们都有眼睛的,点将台上的几位,更是能看得清楚。靖海侯要是敢这么做,我就参他!” “对,靖海侯要是这么做,我也参他!”曹震说完,提醒道, “你也可以给太子殿下说说!”蓝玉不是没背景的,那可是太子殿下的人! 站他们前面的定远侯王弼听到他们这些话,转过身来,低声喝道:“你们几个,都安份点,不管怎么样,谁都不许多事!”这几个人都是脑子有病,蓝玉再有背景,能大过燕王殿下? 那是太子的亲弟弟,皇帝的亲儿子!如果别的朝代也就算了,但是当今皇帝一家子,那是最重亲情了的! 外人那有血脉亲!他们这些人,都和蓝玉的关系很好。在原本的历史上,最终也是因为蓝玉案而被处死。 此时,见他们中身份最高的王弼发话了,便都安静了下来。他们看看蓝玉,见他气鼓鼓地站那,就知道蓝玉还是不服。 以蓝玉的个性,如果真被他发现,靖海侯故意让燕王赢蓝玉几十人的话,指不定会当场闹起来。 这么想着,他们又有点担心。不过正在此时,三通鼓完毕,下一场比试开始。 就见点将台前的校场上,两支队伍都已经就位。万众瞩目之下,不少人便说话了。 “燕王殿下这队伍,竟然这么多兵种混杂,而且是真得混杂啊!”曹震摇头说道, “花拳秀脚!” “没错,大家都知道多兵种的厉害。可是,多兵种那也是有门道的,那会是那么容易练的?”朱寿立刻跟着说道, “长枪兵一个阵,刀盾兵一个阵,弓箭手一个阵,各阵之间互相配合。这才是多兵种作战。燕王这个,呵呵……”张翼也是好笑:“所以说,没有真正带过兵的,就是纸上谈兵,自以为很厉害,结果你们看着吧,一会比起来就会露馅了!” “……”相对于他们的看法,点将台上,却是有点不同。朱棣领着手下上来,一摆开阵法之后,徐达等人,便立刻脸色凝重起来。 “这是什么阵法?看这长枪短兵,甚至还有奇门兵刃!”徐达表情郑重地说道, “各兵种混杂,但是很合理,长短互补。如果能配合好,进可攻,退可守,很强啊!”听到这话,邓愈也是表情凝重地点头附和道:“没错,燕王殿下是怎么想到这些兵器的互补,甚至还有专门的兵器配合?真得有点期待,不在知道这阵型一旦开打会怎么样?” “你们发现没有?”李文忠跟着提醒道:“燕王手下的长兵器,普遍比靖海侯手下所用的倭枪要长,甚至连燕王手下的长枪,都是比靖海侯手下的要长一些!” “还真是!”徐达听了,点点头,然后转头看向朱元璋,笑着说道, “陛下,燕王殿下这是下了很大功夫准备这场比试啊!”朱元璋听了,淡淡一笑道:“你们刚回来,怕是不知道。燕王为了这场比试,当初给出了五万贯钱的重赏,说是要散尽家产和他王妃的嫁妆,拿出这笔钱来。” “……”徐达一听,顿时愣住了。这个女婿,竟然要把自己女儿的嫁妆都用来奖赏? 邓愈一听,立刻便笑了,对徐达说道:“魏国公有个好女婿啊,厉害了!”徐达听得脸黑,这到底是夸呢还是取笑? 朱元璋也是哈哈一笑,又对徐达说道:“不过这个钱啊,最后是驸马拿出来了……”听到这话,徐达立刻转头看过去,脸上有点疑惑。 他听说这个驸马只是南京城外一个农村的孤儿,刚成为驸马而已,能拿出五万贯钱? 朱元璋显然知道他会想什么,便给他解释道:“……驸马解决了天花瘟疫,朕许一个世袭爵位,结果他不要,就要五万贯钱,用来帮燕王奖赏!”听到这话,点将台上几个刚从边关赶回来的国公,顿时大惊,然后立刻露出了佩服之色。 这个驸马,真得不错,竟然如此重情重义!这么想着,他们便纷纷转头去找那个之前被他们完全忽视的驸马。 结果这一看之下,他们顿时就有点傻眼了。就见那个驸马竟然直接跑去了阵亡将士待着的那个圈子里,这都还没开战呢! 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啥意思?朱元璋也是纳闷,当即吩咐身边的太监,让他去传驸马过来。 “杀……”两支人马开始比试了。正想看戏的张一凡,却是被叫到了点将台上。 “你这是怎么回事?”朱元璋有点纳闷地问道。几个国公,也都在打量驸马。 虽然驸马上一次抽签的时候,其实已经上过点将台。但是,他们远没有这一次更为认真地打量驸马。 几位国公的目光,那是犹如实质一般,盯得张一凡都有点不自在。不过此时,他正在回答朱元璋的话道:“儿臣阵亡了!” “……”听到他的话,顿时,点将台上所有人都被他弄蒙了,这还没有开战就阵亡了。 张一凡当然不会真得拿朱棣出来当借口,只是解释道:“儿臣假设水土不服,还没开战,就阵亡了!” “……”点将台上所有人一听这理由,当场就服了。竟然还考虑到水土不服,自己先阵亡了! 朱元璋回过神来,当即冷哼一声道:“你就是怕疼!”虽然不是真刀真枪地打,可这些都是精锐,比试起来的时候,那可都是用力的。 虽然没有性命之忧,可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那是绝对正常的事情。张一凡早就发现了,之前蓝玉和靖海侯比试的时候,好多 “阵亡”的将士退到阵亡区时,腿都是一瘸一瘸的。要知道,这些可是大明军队中的精锐,不是真得特别疼,不至于表现出来。 此时,听到朱元璋这话,张一凡呵呵一笑,也不分辨。 “滚回去阵亡,回头朕再收拾你!”朱元璋见了,没好气地训了一句。张一凡的功劳,他是知道的。 因此,实际上并没有特别介意,只是有点哭笑不得而已。 “遵旨!”张一凡听了,赶紧回应一声,离开这个点将台。几个国公看着他消失在点将台上,然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皆是无语。 这个驸马,好像不像常人!然后,他们重新把目光看向比试场。结果,这一看之下,顿时都震惊了。 就见吴祯的手下,已经把燕王的五百军士团团包围,可是,已经阵亡的将士,大部分都是穿着黑袍的 “倭寇”。仔细再看,他们一下就发现了关键所在。就见燕王的手下,虽然是被吴祯所部包围,但是他们大约十来个人一组,准确地说,应该是一个阵法,长枪短刀的,配合极为默契。 站前面的长牌手执长盾牌遮挡 “倭寇”的箭矢、长枪,还有藤牌手执轻便的藤盾,并带有标枪、腰刀,用标枪杀伤当面之敌的同时,长牌手和藤牌手还掩护后队前进,同时又能与敌近战。 那‘毛竹’兵利用毛竹前端的枝杈刺杀敌人以掩护盾牌手的推进,同时又能掩护后面长枪手的进击,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再后面的四名手执长枪的长枪手,左右各二人,分别照应前面左右两边的盾牌手和‘毛竹’兵。 再跟进的是两个手持 “镗钯”的士兵担任警戒、支援等工作。如敌人迂回攻击,短兵手即持短刀冲上前去劈杀敌人。 他们的当面之敌,也就是吴祯手下假扮的 “倭寇”,被杀得进退失据,不知道怎么应对,连连败退。燕王朱棣就在战阵中间,不断发号施令,让手下五百将士分成了好多鸳鸯阵,趁着 “倭寇”被杀得手忙脚乱之时,展开了追击,压根不给对方重新整队再战的机会。 猛一看上去,要不知道的,还以为燕王的兵力要多于靖海侯的兵力,是燕王所部在包围靖海侯所部了。 “这……”点将台上,还有点将台下,皆是倒吸冷气的声音。这一幕,不但文官这边意外,就连目光独到的国公侯爵等开国名将,也全是意外之色。 当然,有一个人,一点都不意外,那就是朱元璋了。他看了朱棣练兵之后,就立刻认识到,朱棣肯定会赢。 也是如此,他才会大动干戈,又是要封靖海侯为公爵,又是不顾边疆的危险,把镇守边关的名将都召回来看这场比试。 他就是要向全天下人展示,老朱家可不只是他老朱一个人会打仗!不管你们在外建了多少军功,老朱家依旧有底气,压着你们,让你们不敢有异心。 比试场上,当事人之一的靖海侯吴祯,当然是急了。一开始的时候,他确实是有些轻视燕王所部的,但是,绝对没有放水的意思。 至少在胜负分出之前,或者说他有绝对把握赢之前,是不可能让的。毕竟,这么轻易得到公爵的机会,可只有这么一次的。 在比试还没开打的时候,他同样看到驸马竟然自己走去了 “阵亡”区,这让他更是轻松起来。如果不是燕王和驸马自认为绝对没有比赢的希望,他至于还没有开始比就 “阵亡”了么?事实上,不止是他,就连他的手下,也是这么认为的。结果麻痹大意之下,突然遭遇了燕王古怪的阵法,措手不及,便有了此番大败。 这时候,说什么都已经没用了。吴祯领着他的亲卫,不得不亲自上阵,如同之前的蓝玉一般,就期待能抵挡住这波败退的劣势,无论如何,先稳住阵脚再说。 不得不说,吴祯能因军功受封靖海侯,他在战场上的能力也是绝对可以的。 他亲自领兵一上阵,死战不退之下,立刻便稳住了当面败退的局面。可是,除了他这边之外,其他交战的地方,依旧是被燕王的手下杀得节节败退,根本就站不住脚。 “杀……”比试场上,喊杀声大都是燕王的手下,气势十足。点将台上,徐达表情郑重地说道:“看到没有,燕王手下就是在追击之时,依旧保持着那个奇怪的阵法。或者一分为二,依旧有相当的威力。” “没错,燕王这个阵法,变化多端,可大可小,能在局部形成多打少的优势,防护有力,进攻犀利,确实厉害了!”李文忠也是点点头,附和道。 他可是大明开国有名的猛将,这样的评语一出,让胡惟庸和汪广洋等人,皆是面面相觑。 他们以为燕王肯定赢不了,结果看样子,不但能赢,而且还是大胜,就连曹国公这样厉害的人物,竟然都是这么高的评价! 李善长同样是一脸震惊,他看了比试场上一会之后,又偷偷去看朱元璋。 此时的他,有十足的理由怀疑,这么厉害的阵法,肯定是朱元璋想出来的。 要不然,除了他以外,也不可能是别人给燕王这套阵法!反正燕王本人肯定想不出来! 如今,燕王就靠着这套阵法,即将轻松赢下这场比试!他想得真是一点没错,就这会儿的功夫,吴祯所部的一千五百人,被燕王殿下的五百将士杀得只剩下一百五十多人了,但是燕王这边,却依旧还有四百五十人左右。 换句话说,燕王殿下这边,以五十人阵亡的代价,干掉了吴祯所部一千三百多人。 如果是按照真正战事来评估的话,吴祯所部,在一开始被燕王所部大规模杀伤的时候,就已经士气崩溃,一败涂地了。 也就是因为这只是一场比试,所以才能杀到最后的一兵一卒。又过了一会功夫而已,就只剩下吴祯和他身边的几个亲卫还在垂死挣扎。 哪怕吴祯发挥出了十二分的勇力,几把 “毛竹”,也就是狼筅一起伸过去挠他脸,战事就彻底结束了。吴祯一身是汗,头发也全都是湿,明显有点暴躁,大声喊道:“我不服!”而朱棣在亲卫的簇拥下,抑制不住笑容,大步走过来,自信地问道:“那就再来比过!”在开始比试之前,他其实并没有很大的信心。 结果没想到,竟然赢得如此轻松。这一场比试,给了他极大的信心,因此,他才会说出这话。 吴祯听到这话,似乎是愣了下。然后,他环顾四周,看看比试场上,又看看 “阵亡”区,最终忽然叹了口气说道:“不比了!”说完之后,他便大步往点将台那边走去,前去缴旨。 朱棣见了,无声地笑了。然后,他转身看向自己的手下,忽然振臂大吼了起来:“万胜!”他的手下,其实和他差不多。 在比试之前,信心不大,甚至信心都没有朱棣多。此时,比试的结果,几乎可以说是碾压的,绝对大大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不说那一百贯钱的奖赏了,光是这种胜利的荣耀,就让他们一个个热血沸腾。 听到燕王的喊声,他们也是立刻跟着大声吼了起来:“万胜!”远一点的将士听到这吼声,纷纷转身看向燕王处,跟着振臂高呼了起来:“万胜,万胜,万胜……”整个校场上,响彻了 “万胜”的喊声,震耳欲聋。此时此刻,他们似乎成了校场上唯一的主角! 点将台上,点将台下,文武百官,皆是默默地看着这些振臂高呼的军士。 忽然,就见燕王朱棣大步而行。看到的人见了,纷纷羡慕。如此大胜,燕王去了点将台上,那是绝对的露脸啊! 可是,让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燕王竟然没有往点将台上去,而是走向了 “阵亡”区。他去干什么?一时之间,不少人有疑惑。这时候,该上点将台了啊! 125 这个理解,可以打满分 张一凡却是知道,朱棣这是找自己来了。这样大比分胜出,虽然他有想过,但是,也只是想过而已,并没有觉得真会这样。 因此,他也激动。刚才虽然只有几百将士在吼,但是,他身处当前环境下,也感觉热血沸腾。 朱棣过来,是想要过来和自己分享胜利的喜悦吧!心中这么想着,张一凡就看到朱棣果然是盯着他,走到了他的近前。 于是,张一凡开心地笑了。如此大胜,就该一起高兴庆祝的!结果,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听朱棣开口对他说道:“我们赢了,五万贯钱真得会给出去的,你别哭啊?” “……”张一凡听了,顿时张开准备说话的嘴巴,吐不出声音来了。回过神来,他没好气地回答道:“会哭,当然会哭,躲被窝里哭行不行?” “哈哈哈……”朱棣当即哈哈大笑,然后猛然上前,一把抱住了张一凡,大声说道:“一凡,我们赢了,以后再不会有人小瞧我们了!”张一凡被他抱得哭笑不得,这个家伙,变态速度这么快,让人不适应啊! “啊,那个,你抱得太用力了!”突然,张一凡连忙用手拍起朱棣,喊道, “赶快放手,要不然,我揪你头发了!”朱棣听到,当即放开,又是哈哈一笑道:“你啊,该在军中好好练练,要不太弱了!”说完之后,他又一把搂住张一凡说道:“走,一起去见父皇!” “我就不去了,我已经阵亡了!”张一凡听了,不想被点将台上那些人盯着看,不自在,便推辞道。 朱棣一听,立刻拒绝道:“那不行,必须去!”边说完,边搂着他肩膀强行往点将台上走去。 都是同年,朱棣的力气怎么那么大?张一凡无奈地想着,便只好说道:“放开,我自己走!”朱棣听了,倒也没有坚持,放开了手,两人肩并肩往点将台上走去。 毫无疑问,此时此刻,他们两人便是全场的焦点所在。文武百官虽然离得远,听不清燕王和驸马在说什么,但是能看出来,这燕王和驸马的感情非常好! 包括蓝玉,也同样看着他们俩,一张脸涨得通红,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身边的那些好友,也是无言地看着燕王和驸马的身影。一会之后,就听朱寿开口说道:“这应该是没有让吧?” “靖海侯疯了才会让成这样!”曹震听了,接口说道:“这是大败,输给才十六岁的燕王,我要是靖海侯,都无地自容了!”王弼听了,转头看了蓝玉一眼,心中想着,蓝玉都还打不过靖海侯,如果靖海侯都无地自容,那喊着不服,要挑战燕王的蓝玉又是什么? 心中这么想着,他还是安慰道:“其实,靖海侯是输给陛下了。这个阵法太厉害了。任凭是谁,第一次碰到都会吃大亏的。” “你的意思是,这个阵法是陛下想出来的?”朱寿听了,转头看向他问道。 王弼听了,反问他一句道:“那你说,这个从未见过的阵法,难不成是燕王自己想出来的?”张一凡同学,又被无视了。 朱寿一听,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说道:“说得也是,肯定是陛下教的。”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蓝玉,有点同情地安慰道:“蓝哥,你这是输给陛下,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蓝玉听了,横了他们一眼,还没说话呢,一个宦官过来传旨,让他也上点将台上。 蓝玉一听,倒也没有犹豫,便大步往点将台上走去。不一会之后,比试的双方,加上对手靖海侯都已经齐聚点将台上,朱元璋面前。 文武重臣,包括那几位国公名将,也都注视着他们。当然,最多的是看着燕王。 其中,魏国公徐达,更是一脸欣慰的样子,有这样年轻有为的女婿,真得是值了啊! 才十六岁,就把军中老将,凭军功积累升迁到靖海侯的吴祯打得全军覆没。 这也是他小,没有赶上时候,要不然,他的军功到底能有多高,会不会赶上他们几个老家伙,还真不好说啊! 他在想着,就听朱元璋已经开口说道:“比试结果,燕王和驸马胜出,可有异议?”吴祯听了,当即回奏道:“陛下,末将输得心服口服!”他倒也光明磊落,此时已经完全恢复了,没有一开始时候喊出的‘我不服’。 只听他对朱元璋继续奏道:“末将一开始的时候,有些轻敌。燕王才十六岁,又没有真正带过兵,上过战场。而驸马还用了轻敌之计,未战先阵亡,使得末将以为,他们自己都没有信心,就更是轻敌了。结果一交战之下,措手不及,以至于一败涂地,实在是惭愧!” “……”张一凡在边上听得目瞪口呆,原来自己是使出了一个轻敌之计啊! 这个理解,可以打满分!其他人听了,不由得都是看了张一凡一眼,被靖海侯这么一说,他们才恍然大悟。 就连朱元璋同学也听得一愣,敢情驸马不是怕疼,而是要让敌人轻视? 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是不错。这个轻敌之计用出来,配合第一次亮相的阵法,效果绝对更佳! 他们在想着,靖海侯还在继续说话道:“燕王这个阵法,真得是好厉害,末将第一次见到,吃了个大亏。如今再想来,感觉如果是近战的话,一样难以破解,特别是倭寇几乎没有骑军的情况下,末将以为,以倭寇的战力,基本无解。”看书溂听到这话,邓愈也是开口赞道:“不错,这个阵法用于北方战事,只要是近战,一样好用!”其他几个国公听了,都是点头。 他们的眼力当然是数一数二的,这一场比试看下来,就已经感觉到这阵法的威力。 虽然说,北方敌人和倭寇不同,但是,只要适当改下,运用得好,一样是能适用北方战线的。 文官这边的宰相胡惟庸听了,眼珠子一转,忽然跟着奏道:“微臣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陛下想出来这个阵法真得太厉害了!”连几位国公都称赞这个阵法厉害,并且刚才也是有目共睹的,那么再挑明了这个阵法是朱元璋所创,自然就能把燕王的这次大胜对皇室威望的增幅,降到最低了。 毕竟,朱元璋厉害,那是正常的。可要是燕王也那么厉害,那就难得了。 此时,听到他说这话,汪广洋也立刻跟着拍马屁了:“陛下英明神武,想出此等绝阵,不知是何名,当留名青史也!”朱元璋听了,看了胡惟庸一眼,再看了他一眼,然后发现其他人也在关注,便淡淡地回答道:“此阵,名曰鸳鸯阵,以左右两阵相同,似一对鸳鸯而命名!”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转头看向张一凡,然后又开口说道:“此阵乃是驸马所创,不是朕!”一听这话,众人下意识地看看驸马,没一人相信,然后又转头看向朱元璋。 一脸的疑惑,想不明白皇帝为什么要这么说?看他们的表情,朱元璋当然知道他们想什么了,便用那种断然地语气再次强调道:“他们去挑选军士的时候,驸马第一次给燕王说了此阵法。那些指挥使都是在场的。说实话,朕也是想不出此阵的。”君无戏言,当面这样撒谎的话,万一将来戳穿的话,就算是皇帝,那也是脸面尽失的。 可是,要他们相信,这个厉害的阵法,竟然是驸马所创,他们也没法相信啊! 一时之间,他们看看朱元璋,又去看看张一凡,有点不知道该信呢还是不该信? 就听朱元璋在这时又对张一凡说道:“你来说说吧,你是怎么想出这样一个阵法?朕都有些好奇!”这句话,绝对是真心话。 要知道,这个张一凡,只是柳家村的一个孤儿,背景如何,他调查地清清楚楚了。 按道理来说,绝对不可能想出这么厉害的阵法的。听到他的话,所有人的目光,自然全都集中在驸马身上了。 张一凡见了,没办法,只好回答道:“当时不是听靖海侯说了倭寇的特点么?那就针对倭寇的特点来针对好了,想着想着就想出来了!” “……”众人一听,皆是无语了。想着想着,就想出来了?好像确实是这样,但是这也太简单了吧? 什么事情,不是想着想着,就想出来了?朱元璋甚至在想,我打着打着,就打出了一个王朝? 他们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驸马了。不过此时,张一凡还在补充说道:“这个阵法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我想着说着,燕王也在补充,好多地方都是他看出有问题,然后又说了该怎么做。反正到了后来练兵的时候,燕王又有改进,最后才成大家看到得这样子!”众人听到这话,便又转头看向燕王。 朱棣一见,连忙开口说道:“这个阵法确实是驸马所创,我只是补充了一些细节而已,都是他的功劳!”张一凡听了,便马上开口说道:“不是,是因为你和将士们同吃同住,三个月都扑在军营里,才把这个阵法完善,并且练得很熟练,要不然,不可能有这次的成功。我只是动了下嘴皮子而已,要说功劳,你才是最大的!” “不是!”朱棣一听,立刻摇头道, “是你的功劳最大,我只是……”说着说着,这两个小家伙竟然互相谦虚起来了! 不过,众人好像也听出来了。这个阵法真得不是皇帝所创!有了这个想法,不管是本身就不愿意相信的胡惟庸,还是那几位国公,全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就连他们都没想到的阵法,会是这两个小家伙自己搞出来的?而且听他们之间的说话,似乎最主要的还是这个驸马想出来的? 这……感觉真得有点不可思议!他们正在想着呢,忽然,就听到蓝玉大声说道:“末将不服,末将不信,这等厉害的阵法,会是他们两人所创!此次比试,末将是输在了这个阵法上,而不是带兵打仗上。再说了,要不是比试,而是真正的实战,就这个阵法,末将也可以用火器破去!”说完之后,他昂着头,情绪有些激动,仿佛是豁出去了! 徐达闻声看去,看着蓝玉这样,不由得心中摇头。这个蓝玉,心高气傲,平日里,除了老常之外,任何人都不怎么放在眼里,结果,如今竟然输在两个才十六岁的少年手中,并且是大败的那种,让他有点难以接受! 可是,输了就输了,校场比试本身也是一种能力的表现。这个蓝玉,心性还要磨练才行! 胡惟庸原本想着,皇帝咬定是燕王和驸马所创阵法,把功劳按实了,他就没有一点办法了。 结果没想到,蓝玉竟然如此头铁,还跳出来质疑,这可是帮他的忙啊! 于是,他便立刻跟着奏道:“陛下,微臣以为此言有一定道理,校场比试确实和实战有所不同,不能让蓝将军发挥出十分本事。”这其实有点属于强词夺理了,本来就约好比试的,双方都同意,如今比试输了又说比试不是实战。 有点输不起的意思。以胡惟庸对皇帝的了解,他肯定会震怒。因为皇帝决定要做的事情,谁敢拦着,必然是没好果子吃的。 特别还是涉及皇权方面的,他最是清楚不过。但是,蓝玉既然自己跳出来头铁,他不介意把蓝玉顶在前面,承受皇帝的怒火。 可谁知,就见朱元璋听了后,只是横了他一眼,然后没有理他,转头看向蓝玉,见他那一脸不服气的样子,也没有震怒的样子,只是冷笑一声道:“你以为,真要是在战场上,你可以用火器破之?”火器的杀伤力强,不是盾牌能遮挡的。 蓝玉虽然听皇帝说话,从 “蓝卿”变为 “你”了,但他已经豁出去了,立刻点头,昂首回奏道:“正是!” “好,那就让你心服口服!”朱元璋听了,当即喝道,声音还有点大。其他人听了,不由得有点意外。 这个鸳鸯阵,都是冷兵器而已。如果用火器的话,确实能给其不少杀伤力的。 但是皇帝为什么说要让蓝玉心服口服? 126 等于两个临安公主 所有人听了,都是有点不解。 让蓝玉心服口服,怎么做到?什么意思? 就看蓝玉这脾气,他怎么可能会心服口服呢! 说真的,此时最头疼的人,便是太子朱标了。 自己弟弟和妹夫,与自己媳妇的亲舅舅比试,不管是哪一方胜,都不好喜形于色。 为此,他从头到尾,全都当了隐形人。 不过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126 等于两个临安公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27 招你惹你了 从军营出来,在回自个驸马府的路上,张一凡总有一种感觉:那位朱棣同学,总是有意无意地想让他也喜欢上军营,又是秀肌肉又是营造荣誉感。 说真的,在这洪武朝,张一凡并不想碰军营里的事情。生长在和平年代,可以说,是后世那个环境塑造了他的三观。 打打杀杀这些,以前从未见过。在这冷兵器的时代,要是经常见到断手断脚的,不大愿意! 当然了,如果说国家需要,那张一凡自己觉得,该要还是要的。可是,在这洪武初期,连胡惟庸案都没有爆发,大明开国名将都还在。 这不,蓝玉就为了带兵之权,都头铁地要挑战藩王。也就是说,这个时候,大明压根就不缺带兵的名将! 既然如此,又何必要自己去学打仗呢?另外,最为关键的是,张一凡其实还有点顾虑。 虽然说,朱元璋确实很护短,对自己家里人那是真得好!可是,任何事情,一旦牵扯上皇权,如果有可能威胁到朱家江山,那他又会是毫不手软的。 李善长最终被杀,张一凡比较认可一个观点:就是他活得太久了!三国时候的司马懿,曹操还在的时候,哪怕是曹丕在,他也是老老实实的。 可是,他最终耗死了曹操,又耗死了曹丕,活得最长,所以最后江山变成姓司马的了。 在这洪武朝,朱元璋尽心培养出来的朱标死了,朱元璋自己感觉也时日无多了,他要是看到司马懿的例子,还能放心地走? 这恐怕不符合朱元璋的性格!因此,就事论事,张一凡觉得,自己不能表现地很全面,不碰军事,不带兵打仗,成为名将那种,那基本上就不会有事。 再进一步,时不时地露点小缺点,那也是可以的。就在之前的比试中,他第一个阵亡,确实也是怕疼,不怕朱元璋知道。 结果没想到,那个靖海侯竟然理解成了这是轻敌之计。他也是够可以的! 想着这些,张一凡也是无语。当然了,这一世,随着他的折腾,和历史上的差别已经越来越大,最后到底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想着想着,就到了自个府了。 “咦,你怎么在门口,要出去么?”张一凡抬头看到朱镜静竟然站在府门口,正带着微笑看着他,便一边翻身下马,一边笑着问道。 站他身后的秋菊听了,连忙替公主回答道:“公主说您快回来了,就一直在门口等您呢!”张一凡听了,走过去牵着朱镜静的手,笑着说道:“咱这府也没那么大吧,从门口进去,不至于要走一天才能见到,不急在一时!”听到这话,朱镜静不由觉得好笑,什么府能走一天的? 皇宫都没那么大!不过她最终没说这个,而是关心地问道:“怎么样,赢了没有?” “赢了!”张一凡听了,一边搂着媳妇的肩膀走进去,一边回答道, “四哥算是露脸了,他岳父等人都赶回来了,看到他大显神威,以大胜赢得了比试!” “真得?”朱镜静一听,顿时非常高兴, “四哥真得这么厉害么?那蓝玉也是非常厉害的啊,我听大嫂都说过好几次。”听到这话,张一凡想起蓝玉,便笑着说道:“那蓝玉在点将台上,被父皇训得没脾气,然后去四哥手下听令了。”说到这里,他便补充说道:“对了,四哥被封为剿倭总兵官,靖海侯都是他副手,以后要去江阴开府设衙,我们就不能常见面了。” “四哥真厉害!”朱镜静听得很是高兴,转头看向张一凡的侧脸道, “不过我相信,肯定是你帮了他,要不然,我还不了解他,怎么可能赢!”说到这里,她的兴致似乎更高了一点,连珠炮般地问道:“那你表现怎么样,父皇有没有给你封官?”张一凡听了,当即回答道:“我还没开战就阵亡了,父皇就封了我一个奉旨行走的官。”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了后世一部电影里面,有一个奉旨乞讨的官衔,似乎有异曲同工之妙。 “奉旨行走?”朱镜静也从未听说过这个官名,顿时有点疑惑。张一凡听了,给她解释道:“就是除了皇宫之外,我什么地方都能去。比如,大半夜的,只要我愿意,我能直接闯入李善长房间里看他!” “……”朱镜静一听,顿时呆住了,甚至都忘记了走路。父皇的脑子是怎么想的,封这样一个官职是什么意思? 她自然不知道,朱元璋的真正意思,就是军事重地什么的,也对张一凡开放。 只要张一凡想去哪里就去那里,如果看到什么,想到了一个好点子,那朱元璋就赚了。 张一凡当然也是明白朱元璋的意思,刚才和自己媳妇所说,只是开玩笑而已。 当然,如果李善长以后惹得他不高兴了,他不介意去在 “合适”的时间去探望探望他的。此时,他提醒朱镜静道:“大哥说去他那边用晚膳,给我和四哥庆功!”朱镜静一听,也很是高兴。 结果,让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张一凡和朱镜静先到了东宫,去见太子妃的时候,意外见到了一个外人。 当然,也不能算是外人。只见这人上前给他们见礼道:“末将蓝玉,见过驸马、公主殿下!”说话间,已经没有了以前那种倨傲不逊的神态,带了一点点恭敬。 张一凡一见他,便算是明白了。朱标两边为难,这算是事后当和事佬,说和下两边的关系? 那就难怪了,如果只是给他和朱棣庆功的话,应该把其他兄弟,至少已经成年的那几个也叫上。 主要目的是蓝玉,那就难怪不叫其他兄弟了。太子妃抱着朱雄英,就在蓝玉的身后,笑着对张一凡说道:“我舅很是佩服你宁愿放弃世袭爵位也要赢下比试的决心,刚才还在给我夸着你呢!” “……”张一凡听了,有点不信,转头看看蓝玉,发现他有一丝尴尬之色。 他便知道,太子妃这个话,有点假。蓝玉被朱元璋训了之后,估计也意识到自己犯了好些不该犯的错。 但是,要他立刻转变态度夸自己和朱棣,那估计是做不出来的。也是太子妃为了劝和,知道蓝玉说不出口,就替他说几句了。 对于蓝玉这个人,张一凡当然是没好感的。但是,太子妃的面子,他不能不给。 于是,他当即哈哈一笑道:“蓝将军的悍勇,我是万万比不上的。大嫂,你不知道,我甚至都不敢上场去比试,惭愧,惭愧!”太子妃听到他夸奖蓝玉,又没有一点胜利者的姿态,心中很是感激,便开口说道:“我舅刚说了,你这个轻敌之计用得好,要不然靖海侯不至于输得那么惨!”彼此客气了几句,她便连忙热情地招呼道:“来来来,都坐下说话,坐下说话!”妹夫不和舅舅计较了,那就算劝和了一半。 回头等老四过来了,再劝和劝和,这事就算过去了。太子妃如此想着,心情很好。 一会之后,太子妃笑着对张一凡和蓝玉说道:“我和镜静说点女人的事,你们先聊着,等老大和老四过来,估计也很快了。”说完之后,她就拉着朱镜静,抱着朱雄英,去了后殿说话去了。 毫无疑问,太子妃是想给蓝玉和张一凡留下单独的空间,让他们俩多沟通亲热下,改变下关系。 这时候,在殿外,太子朱标正匆匆往里面走,一边还问道:“燕王和驸马来了么?”他记挂着家里的事情,就怕他不在,到时候双方脾气都不算好,又弄僵了,那就是头疼的麻烦事。 因此,就早早赶回来,也能放心一些。当他听说驸马已经到了时,便又走快了点。 真是没想到,想着早点赶回来,结果驸马还是先来了。于是,朱标便加快了脚步赶过去。 殿内,蓝玉就是个不会说话的人,太子妃一走,张一凡不说话,那就冷场了。 张一凡打量着蓝玉,这个以前只是在史书中看到的人,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啊! 说实话,这人的脾气,他不喜欢,也肯定不乐意和这种脾气的人打交道。 但是,有太子妃在,就不好这样了。不管怎么样,张一凡心中还是非常感激太子妃的。 魂穿大明初年,他最为感激的两个人,就是太子妃和朱棣。知恩图报,这是必须的。 心中这么想着,张一凡便开口对低头不知道在看什么的蓝玉说道:“蓝将军,你领兵打仗的本事,我其实是非常佩服的。但是呢,你的性格,我觉得要改改……”听到他说话,蓝玉下意识地抬头看他,听着话,脸色就有点不自然了。 与此同时,刚好赶到门口的朱标,听到屋里的说话声,有些担心,便想先听听,看情况如何再做打算,便也站住了脚,竖着耳朵偷听起来。 殿内,张一凡见了蓝玉的脸色,也不管他,继续实话实说道:“你别以为我年纪小,被我这么说就觉得心里不舒服。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如果不是因为太子妃对我好,我才不会和你说真心话……”蓝玉听到这话,似乎愣了下。 张一凡不管他,继续说道:“太子妃对莪有恩,因此我记一辈子。你是她舅,如果你有什么问题,她肯定不开心,这是我不愿意看到的。所以为了她不为你这人烦恼,比如想着办法吃这顿晚膳,甚至以后出现更多不可收拾的事情……”说到这里,他提高了点声音,强调道:“你最好改改你的性格,或许你是厉害,但是天底下人生百态,胜过你的人不是没有,只是可能他们没有得到表现的机会而已。谦虚使人进步,这句话有点老掉牙,但是是真理。别的不说,就说我好了,才十六岁,以前在柳家村默默无名对不对? “说实话,此时蓝玉的心态非常复杂。如果不是比试输得很惨,他可能压根不可能听进这个话。甚至如果不是朱元璋在之前训了他一顿,让他有了反思的时候,也不可能听张一凡说这样的话。甚至有可能,他会直接拂袖而去,压根不给张一凡往下说话的机会。但此时此刻,蓝玉并没有站起来走人,而是低着头,也看不到他的脸,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张一凡才不管,继续往下说道:“……如果不是刚好遇到了四哥和镜静,那我就算有水泥的想法,可没钱也无法烧制出来。如果不是他们两人还有大嫂的鼎力支持,我那些医道上的想法,也不可能让人熟知。就说你擅长的军事方面好了,要不是四哥老是怂恿我去军营,我也不会有鸳鸯阵和改良火药的想法,如果不是四哥身体力行,练了出来,今日的鸳鸯阵恐怕也只是一个想法而已……”说到这里,他盯着蓝玉的脑袋问道:“如果只看年龄,你能想到我能做出这些事情么?这些事情,你做得出来么?”听到这话,蓝玉霍然抬头,一双牛眼盯着张一凡,那股唯我独尊,或者说不服任何人的气势,一下又显露了出来。 但是,都没等张一凡反应过来呢,他忽然又犹如泄气的皮球,气势又一下就没了,头也重新低了下去。 张一凡看他竟然没有死鸭子嘴硬,稍微有些意外,便继续对蓝玉说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没有任何人是绝对第一的。我做出了应该算有不少成就的事情吧?可是,我不会种田,不会养蚕,我不如农民,农妇,甚至还有好多。所以我也没什么好骄傲的。你呢,我觉得你也没什么可以骄傲的,你那脾气不改,让别人看笑话的同时,也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甚至杀身之祸!”这话说得有点重了,连杀身之祸都出来了,让蓝玉又一次抬起头来。 不过这一次,他只是不解,并没有那种气势。张一凡见了,心中有点了解了。 这个蓝玉,能在历史上留下那么大的名气,当然也是个有脑子的人,是个聪明人。 只是,容易骄傲,那些名将被朱元璋杀得差不多,他就觉得老子天下第喇于是,张一凡便又对他说道:“就说魏国公吧,他在领兵打仗方面的能力,总是数一数二的吧?可他不也是吃了一次败仗么?所以说,自认为老子带兵天下第一的人,打仗打多了,迟早会害了自己,也害了他的手下!”亏了徐达没在这,要不然估计会骂娘了:这个驸马,竟然拿他当例子,招你惹你了? 此时的蓝玉,听到他举了徐达的例子,又一次愣住了。徐达的军功,比起他最为佩服的常遇春都要多。 这个例子,在此时此刻提起,让他更有触动。门外,正在凝神听着的朱标,忽然听到身后有动静传来,转头一看,发现是朱棣来了,便立刻用手示意,让朱棣噤声。 朱棣看大哥鬼鬼祟祟地,似乎是在听墙角,心中好奇,便放低了脚步声过去,也跟着偷听起来。 屋里的两人,一个在认真说,一个在认真听,一时之间,谁也没注意到,竟然还有人在东宫听墙角。 “你说,你比魏国公如何?你想想,魏国公可有你这样的脾气?”张一凡看着蓝玉问道, “这一次的事情,别人还没说什么,你就跳出来显能耐,真以为你是天下第一,不让你独自领兵打仗是委屈了你?我就问你,你这跳出来向我和四哥发难,你有想过大哥大嫂的想法么?真说起来,我们还是一家的,平白让人看笑话了!”蓝玉出现在东宫,就是太子妃和太子在操心他的事情。 此时被张一凡说出来,蓝玉当然无法否认,也更有感觉了一点。这时候的他,真得是知道,自己这次做错了。 张一凡感觉已经说了很多,算是仁至义尽了,便不想再费口舌,最后对蓝玉说道:“我看在大哥大嫂的面子上,再强调一句,谦虚才能使人进步,就算改不了性格,那做事之前也要三思而行!”说完之后,他便站起来往外走去。 说了这么多,不管蓝玉认不认可,总要给他点空间自己好好想想。至于能不能想得进去,那就随便他了。 蓝玉并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说话,似乎成了一个泥塑。张一凡看到,感觉好像说话有点用。 于是,他也心中高兴,加快了脚步,往外走去。结果,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一走到外面,他发现有两个人竟然站在门口那。 张一凡刚想开口叫他们时,朱标忽然用手示意,让他噤声,然后主动走远点,示意朱棣和张一凡也跟过去。 朱棣笑着看着张一凡,忽然之间,猛然一伸手,一把搂住了张一凡,带着他往朱标那边走去。 离得远一点了,他便笑着对张一凡说道:“看不出来,你说话还一套一套的?” “我实话实说而已!”张一凡听了,也不知道他们听了多久,不想理他,转而看向朱标,有些好奇地问道, “大哥,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他记得朱标拿了他那五万字还多的大章,朱元璋会没点反应? 就这么快让他回来了? 128 一桩穿越的心愿 按道理来说,不应该啊!朱标听了,当然不会说担心家里的事情,因此,他便回答道:“今日父皇高兴,说那些老兄弟难得齐聚一堂,要和老兄弟好好聊聊。我见没什么事情,就先回来了。”说到这里,他看向朱棣和张一凡,又微笑着说道:“对了,明天父皇要给几位国公饯行,点名了你们两人一起。等回头,你们回府估计就能收到旨意了。”说完之后,朱标伸出双手,同时拍了拍他们两人的肩膀,又感慨道:“说真的,真是难得看到父皇那么高兴!你们两人,做得不错!”朱棣听了,不再搂着张一凡,挺胸说道:“那没什么!”说完之后,他想起什么,转头看了张一凡一眼,又说道:“谦虚使人进步,我还不够,要继续努力!”一听这话,张一凡便知道,这家伙偷听了不少话,不过他也不客气,便直接说道:“那可不,你根本没有实战过,好好向靖海侯请教,再过几年,说不定就能真正独当一面。到时候,你一个人完成那三步都不是问题!”朱棣听了,有点不乐意,忍不住看着张一凡说道:“我说,我怎么感觉你说话老气横秋的呢?按道理,我都比你大啊!” “那有什么,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张一凡丝毫不让,直接便回道, “我的心理年龄比你大多了。”朱标在边上听他们两人开始斗嘴,便插嘴问道:“你们要做什么,什么那三步?”朱棣听到,这才放过了张一凡,转头对他大哥说道:“一凡给我说了剿倭三步走,说是能彻底绝了倭寇之患!” “哦?”朱标一听,很是感兴趣,便转头看向张一凡道, “你这是隆中对么?说来听听,怎么绝了倭寇之患?”这时候,蓝玉已经听到外面传来说话声,便起身出来看情况。 结果刚好听到了剿倭三步,说是能绝倭寇之患。顿时他有点好奇,也有点不服气,就站住了没出去。 倭寇之患,都有多少年了,一直不能根绝,就算是他,觉得最多是把来犯倭寇干掉,但是要保证说根绝倭寇之患,他自认也是做不到的。 此时,听到朱标问了,朱棣也没瞒他,便回答道:“一凡说得三步剿倭是这样的,先是……”殿门内外,都很安静,就听着朱棣在那说。 至于张一凡,他是无所谓的,朱棣要说给朱标听,就说好了。朱元璋头发长,见识短,对于国与国的关系处理有问题,如果朱标能正确处理的话,有朝一日他当皇帝时,能同意彻底灭了倭国,那也算是了却他一桩穿越的心愿了。 就算朱标也不同意,顶多是浪费了朱棣同学的一番口水而已。过了一会,朱棣把张一凡的构想说完之后,朱标忍不住看向张一凡说道:“你们还真是敢想啊,连灭掉倭国这样的都能想出来了。” “其实我觉得一凡说得对!”朱棣听了,却是立刻维护张一凡,主动替他辩解道, “倭国竟然敢杀我大明使者,羞辱我大明,除非做不到,要不然就得灭了倭国,以此才能震慑四夷!”顿了顿,他又补充说道:“如果不是倭国故意纵容,岂会一直存在倭寇问题!”听到这话,朱标沉默了。 他不得不承认,老四说得有道理。还有一点,一凡以前就说过,这还是大明开国,国力强盛之时,如果子孙后代不争气,像历代王朝一样虚弱了,那倭国岂不是更会得寸进尺,如果不给他们一个永世难忘的教训,指不定就会为祸子孙的! 他在想着,殿内的蓝玉,也是震惊了。他万万没想到,他最多是当年听到倭国杀大明使者时愤怒了一阵,但是,也没想过怎么灭掉倭国,如何灭掉倭国。 可燕王和驸马才多大年纪,却已经在计划,分三步走,灭掉倭国了。并且,他承认,这个三步走听起来很合理。 一步步向倭国逼近,杀上倭国本土,该也不是难事!本来的话,蓝玉刚才在殿里被张一凡说教了一番,虽然没发作,但是还是有些抗拒的。 可此时,他发现燕王和驸马竟然比他还有志气之时,张一凡之前说他的那番话,又清晰地从他脑海中流过了。 想了一会,蓝玉忽然有了决定,大步而出。朱标看到他出现,便露出笑容,想着给他们正式和解下。 结果没想到,蓝玉几步走到他们近前之后,忽然双手抱拳,单膝跪地,铿锵有力地说道:“他日若是燕王殿下要灭倭国,末将愿为先锋,第一个杀入倭国!”朱棣听了一愣,他没想到蓝玉会来这一处,盯着他看了下之后,伸出双手扶起他,毫不犹豫地说道:“好,他日父皇要是真同意的话,我便保举你为讨倭先锋!”蓝玉的本事,他其实也是看在眼里的。 不说以前的战功如何,光是他在比试中,把靖海侯的三倍兵力杀得只剩下几百人。 如果在真实的战场上,说不定输得其实是靖海侯。勇者无敌,蓝玉所部展现出来的气势,在真得战场上可能早已让靖海侯所部崩溃,而不是如同比试时候一样可以杀得只剩一兵一卒。 当然,如果比试是朱棣输了,那他还有没有这个心胸和解,那就是未知数了。 此时,朱标看到他们两人这个样子,心中不由得非常高兴,当即上前,伸出双手,一手握着朱棣的手,一手握着蓝玉的手,哈哈笑道:“好好好,走,时辰不早了,该用膳了!”随后,他高兴地拉着两人进入大殿去了。 留下身后的张一凡,有些无语地待在那里:就这样被无视了?按理说,这类似将相和的一幕,自己该是最大的功臣啊! 呀!张一凡心中想着,摇头晃脑地跟着进去了。接下来的晚宴,在蓝玉和朱棣摒弃前嫌之后,气氛就很好了。 朱标高兴,太子妃高兴,总之,所有人都高兴。除了他们之外,皇宫里也有一个人很高兴,以至于还喝多,倒是折腾马皇后了。 “你说,你这都是多少年了!”马皇后从宫女手中接过一杯浓茶,递给朱元璋,同时脸上带着笑容说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也就是登基那一天喝多了是吧?”朱元璋伸手接过茶杯,一饮而尽,然后才带着笑容说道:“好像是吧,难得高兴!”马皇后接过茶杯,转手递给宫女,然后看着朱元璋问道:“今天到底是什么事情,竟然让你这么开心?”她大概知道一些今天发生的事情,但是,感觉不至于,因此有些奇怪。 朱元璋听了,笑呵呵地靠着床头,稍微挪了下身体,找了个最舒服的靠法,然后伸手握住了马皇后的手道:“你不知道啊,挣下这份基业难,要守住这份基业,更难……” “???”马皇后听得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朱元璋突然扯到这方面干啥? 有道是,喝酒话多。更何况,此时是在寝宫内,面对的是患难与共的结发妻子,因此,朱元璋便自个说开了,仿佛要一吐藏在心底的秘密:“……鞑虏气数已尽,如今也就是垂死挣扎而已,不可能重回中原。可是,一帮子老兄弟,一个个都是尸山血海中打出来的,不少人的年龄,比我都小,由不得我不多想啊……”一听这话,马皇后顿时沉默了。 她转头看了下宫女,示意那些宫女再站远一些。 “……我们老朱家,人丁稀薄,不是饿死就是病死,根本就没几个亲戚。”回想着以前,朱元璋脸上的笑容没有了,语气也低沉了一些, “我虽然生了一堆儿子,可他们都还小,相比那班老兄弟,根本不够看的。本来我想着,想着……”说到这里,他忽然一挥手,似乎是要挥掉什么东西,然后才继续说道:“没想到,老四是个真争气的,替我们老朱家争了很大一口气啊!你不知道,今日在校场看到老四大败靖海侯,真得比我当年亲自领兵打败陈友谅还要高兴,呵呵呵……”一阵子傻笑之后,朱元璋才继续说道:“以后啊,老大治国,有老四帮着,别人就不敢对我们老朱家有什么想法!本来的话,我还担心呢,老二、老三都没出息,结果老四让我惊喜了,你别说……”说着,他看着马皇后,右手握着拳,伸出一根手指在鼻子中间比划着, “从老四去军营吃住我就知道,这小子差不了。其他几个崽,根本就做不到。你信不信?就算莪让老二,老三这么干,他们也绝对敢偷懒,做不到和老四一样和当兵的同吃同住。他……他是真得把我的话听进去了!呕……”马皇后一见,连忙要去拿痰盂。 不过被朱元璋拦住,带着笑容说道:“没事,打嗝,没吐!”马皇后听了,便没了动作,看着朱元璋说道:“我怎么听说,是老四那个鸳鸯阵厉害?”朱元璋听了,点点头说道:“没错,鸳鸯阵是厉害。但是,阵法是死的,怎么用才是关键。你信不信,这次如果不是老四,而是老二,老三,让他们练鸳鸯阵去对付靖海侯,估计也没戏。老四,真得有点像当年的我,可以,是个好孩子啊!”马皇后听了,算是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开心了。 朱元璋的话,还没停,或许是因为马皇后提到了鸳鸯阵,就听他说道:“镜静是个有眼光的,不得不说,这一点真不如她,这个女婿啊,选对了!”马皇后听了,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她可是清楚地记得,确实是镜静要死要活地要嫁张一凡,也是这份坚持,才最终让朱元璋选了张一凡当女婿。 坐也思君,行也思君!真得是道出了镜静的相思之情。她在想着,朱元璋还在说道:“这个女婿是个奇才,如果不是他,我还发现不了老四的天分。其他几个兔崽子也不知道有啥能耐,多一个人才,我们老朱家就会多兴旺一份。等回头啊,也得让其他几个兔崽子好好地和这个女婿亲近亲近。他们都是年轻人,说话没有顾忌,说不定也能有什么好事能碰撞出来!” “要是我们老朱家个个都是人才,哈哈,那以后啊,我和那些老伙计也能开开心心地过一生了!” “会的,肯定会的。”马皇后听出来了,便安慰他道。都是一起打天下打出来的,有可能的话,朱元璋显然也不想背负能想得到的骂名。 可是,要是别无选择的话,他在刚才的那番话中表露出来,也是会下定决心的。 老四今天的表现,不止是比试赢了,更是让朱元璋看到了内心深处的希望,所以,他才会那么高兴! 对此,马皇后心里也是欣慰。外面的事情,她不好管,可要是可能的话,她当然也不想自己夫君把认识的那些人都杀了的。 ………………第二天,朱元璋并没有大张旗鼓地饯行,只是在宫里设宴,就燕王和驸马作陪,给几个镇守边疆的国公送别。 马上就是秋季了,秋冬两季,是鞑虏最不安分的时候。这几位镇守边关的国公,必须要尽快赶回去。 昨天的时候,朱元璋要了解前方军情,因此没有召朱棣和张一凡过去亮相。 但是今日饯行,无论如何,那都是要让他们两人露脸,给这几位国公一个更深的印象。 近距离和徐达、邓愈、曹文忠等大明开国名将面对面,说真的,张一凡其实也挺激动的,很想让他们给个签名,留作纪念。 但是,朱元璋在呢,如果提这个,不是很好,所以,张一凡就隐了。出风头的事情,让朱棣去就成了。 要不然,万一这些国公看中了,非得拉自己去前线打仗怎么办?自己的志向,可是种田! 一想到种田,张一凡又有点哭笑不得。昨天去东宫,太子妃又有了,然后问朱镜静情况,都过去三个多月了,还没动静,被怀疑是自己这头牛有问题! 然后,朱镜静把他的那句 “前七后八”给说出去了。他在想着呢,忽然就听到有人似乎提到他了。 129 智商碾压 张一凡闻声抬头,却发现是朱棣在说话。 不过他不是给自己说的,而是在和朱元璋说话。 刚才张一凡就没听清,就有点懵地看着。 只见朱元璋看看张一凡,然后又看向朱棣说道:“你先去熟悉一下再说,等回头如果做得不错,朕再把他派过去走走!” “是,父皇!”朱棣听了,有些遗憾地回应道。 虽然是朱元璋交代他在这个饯行宴上,要公开说邀请驸马去江阴,但是,也确实是朱棣心中所想。父皇不同意,他也没办法了。 徐达等人听到这话,互相看看,都没有做声了。 其实,他们在昨天回去之后,仔细打听了驸马的消息之后,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皇帝要封驸马为“奉旨行走”。敢情这个驸马还真是宝贝,经常能想到好点子。 因此,他们也想邀请驸马的,只是没想到,燕王先开口,并且被皇帝拒绝了。这么一来,他们开口也肯定没戏,就索性不说了。 或许,等驸马再长大一些,更成熟一些,本事再长一点,那個时候邀请,或许更有效果吧? 他们在想着,张一凡这边已经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便笑着对朱棣说道:“你马上要去江阴了,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礼物?一听这话,所有人都看向张一凡,表情不一。 还不算真正了解张一凡的各位国公,大都想着,看,还是少年心性,临别记得送礼。 但是,朱棣是绝对了解张一凡的,一听他这话,就知道绝对是不错的东西,顿时大喜,连忙问道:“什么礼物,快拿出来看看?” 朱元璋和朱标也是好奇,不知道是什么礼物? 张一凡确实准备了礼物,如果不是刚才听朱棣说想要他也去江阴,他是准备送别时给的。如今,便当是回应朱棣的邀请了。 就见他拿出了一张纸,折起来的那种,递给了他身边的朱棣说道:“剿灭倭寇,船战非常关键。这里有两个火器图纸,该是海战中的利器,你可以试试到底厉害不厉害?” 一听是军事相关的,那些国公立刻精神一振,竟然是火器相关的,那得重视了。 朱棣最是期待,立刻打开图纸一看,发现是一副画,分为上下两半,各一个球,不过略有不同。在边上还有娟秀字体写着说明。 他当然认得,这画和字,都是大妹画或者写的。 对此,他一点都不奇怪。就张一凡那字,要不是用那羽毛笔写,那连他都不如,根本拿不出手。 想着这些,他便不由自主地读了出来。 “万人敌,喷火燃烧为主,制法为……” “炸药包,爆炸杀伤为主,制法为……” 张一凡给出的这两个火器,万人敌是明末时候发明,属于守城利器。陶瓷所做外壳,里面填充火药和砒霜等物,陶瓷外面还有木框框住,不至于碰碎,点燃之后丢下城头,便能在城下旋转喷火冒毒烟,而城头上的守军因为有城墙挡着,不会受到波及。 这种万人敌,张一凡想着,用于船战,该是也一个效果。反正这个时代的船战都是跳船战,两船接近时,把万人敌丢到敌船上,就能引发敌船的混乱,未战就能先赢了一半。 至于炸药包,那就很简单了。火药外层加上碎石之类,爆炸杀伤敌人为主。 之所以是炸药包而不是手榴弹,主要也是因为这个时候的火药威力有限,如果做成手榴弹的话,威力估计不够,因此用炸药包,可以用小型投石机,甚至没良心炮来投射。 当然,也可以有另外的方法,就是增加黑火药的威力,往里面添加点常见的东西,威力便会大增。如果那样的话,改用大号手榴弹也是可以的。 但是,张一凡不想一次性就拿出所有。这倒不是敝帚自珍。而是在这个时代,大明征讨的对手,都没有大明军队的火器厉害,更不用说,已经颗粒化火药了。 他现在已经够妖孽了,但还能解释,可要是步子跨得太大,那就容易扯着蛋了。 此时,当朱棣念出图纸上的字时,朱元璋都是眼睛一亮。 不说炸药包如何吧,光是万人敌这个名字,就能让觉得非常厉害。 因此,当朱棣一读完,朱元璋就马上要求道:“给朕瞧瞧!” 他边上伺候着的太监一听,立刻小碎步快速走到燕王身边,在那些国公盯着的眼神中,把这张图纸转呈御前。 有图纸,有说明,一看之下就能看出什么东西。 朱元璋瞄了一下,当然知道这是镜静的字迹,不过他根本没管这些,而是欣喜地抬头问张一凡道:“你是怎么想到的?” “不用怎么想到的啊!”张一凡听了,开始装逼了,“火药不是会炸么,会喷火么?那我就想着,如果是船战的话……” 事实上,他要不是穿越的话,能简单想到就怪了。 此时,他用马后炮的思维,倒着说这两种火器的想法,自然是顺理成章,好像很简单就想到了。 朱元璋听了,感觉好像确实很容易想到,但是,为什么其他人都想不到呢? 一时之间,他感觉智商有点被碾压了。 万人敌要到明末才出现,甚至炸药包和手榴弹都没有在明朝出现,不是明朝人笨,而是火药的威力不够。 先有火药的发展,然后明末守城需求多,这才有明人发明出了万人敌。要不然,没有需求的情况下去发明,概率更低。 此时,几个国公名将听到解释,就已经意识到那图纸上的火器威力很大了,再见朱元璋都是那么欣喜,他们就忍不住了。 这不,徐达就抢先向朱元璋奏道:“陛下,到底是何火器,威力真得很大么?” “陛下,不知这火器可适合北方征讨鞑虏之用?”冯胜跟着奏道。 邓愈也是舍了老脸,直接说道:“末将即将征讨吐蕃,地形劣势,可否用火器补之?” …… 朱棣看着他们,心中呐喊:“我的,那是我的,我妹夫送我的!” 当然,他也只敢在心中想想而已,可真不敢喊出来。 朱元璋见了他们这几位国公如此急切,当即哈哈一笑道:“来来来,这该是给你们饯行最好的礼物了,都看看吧!” 说完之后,他便把图纸给了那个太监,转给了底下几位国公。 徐达等人,自然是第一时间查阅,一个个都是赞叹不已。 “好想法,真得是好想法啊!” “不错,不错,等某攻打吐蕃之时,投上城头,定能立刻打开一个缺口!” “鞑虏第一次见到,肯定会震慑到他们,打落水狗正好!” “……” 赞叹了一番之后,徐达转头看向张一凡,目光炯炯有神,看得张一凡都不敢对视:这是啥眼神,不是应该出现在大姑娘身上才对嘛! “陛下,前元太尉哈纳出在关外和辽东等地聚集了十几万人马,且有越聚越多之趋势。”徐达忽然转身,向朱元璋奏道,“前线战事,随时可能大打出手。驸马是为奉旨行走,不如也去看看北方战线如何?” 一听他这话,就知道他是要抢人了。 邓愈听了,那也是急了,不管之前如何,反正徐达已经说了,那他也要抢的。 万一要是抢到了,驸马去了前线,又多了个点子,那可是好过一支精锐之师的啊! 毕竟,如今的大明朝,精锐之师多的是,可是随时能冒出绝妙想法的驸马,却是只有一个的。 “陛下,吐蕃占据地利,末将想请驸马去看看,是否有克制吐蕃之法?” 冯胜一听,他要是不开口,那就亏大了。于是,他也向朱元璋奏请要人。 …… 看着他们这些人都想要驸马的样子,朱元璋哈哈一笑道:“驸马成婚才不到四个月,朕甚是看重,不忍拆散他们新婚夫妇。” 言外之意,这是我老朱家的女婿,我老朱疼爱着呢! 要是随了这些国公去前线,那肯定不能带家眷的。所以,你们就先不要想了。 在这些重臣面前秀了儿子秀女婿,朱元璋心中特别高兴。 徐达等人,听得很是遗憾。不过转眼,他们也还是高兴了起来。 这一趟回来,别的不说,颗粒化火药,还有这万人敌和炸药包可都是好东西,值了! 就这么的,饯行宴结束,朱元璋亲自送几位国公到午门,太子代表皇帝领文武百官送到城外。 随后,几位国公立刻快马返回边疆。 匆匆而来,又匆匆而走,原本历史上没有的事情,又因张一凡的原因发生,蝴蝶效应开始向更远的地方传递。 还真别说,此时,在辽东,徐达所提及的前元太尉哈纳出,就在头疼一个事情。 这都已经到秋季了,所谓秋高马肥。对于他们来说,那是该集结准备打草谷过冬。 结果没想到呢,手下人忽然来报,说某处营地发现天花。 一开始,他还不以为意,天花这种瘟疫,以往也是偶有存在的。 于是,他赶紧下令隔离,任何人不得接触有天花的营地,直到里面的人死掉或者病愈。 但是,让他想不到的是,染了天花的营地,先后冒出来,根本不止一处。 这一下,他就头疼了,连忙下令,也别聚集了,等天花瘟疫过去再说。 虽然总体来说,天花瘟疫死得人不多,更多的是留下一些后遗症。但是,关键问题是,天花瘟疫终归是会死人,并且谁死谁活,那得看长生天的意思,而不是强壮的人,或者有钱有势的人,就一定不会死。 遇到如此糟心事,哈纳出心中不由得冒出一个念头:难道大元气数已尽,因此连不常见的天花都变得常见起来了? …………………… 与此同时,南京城这边,燕王朱棣也离开南京城,在靖海侯的陪同下带着蓝玉,前往江阴去了。 忙完了这些事情,朱元璋算是安心了不少。 那一场比试的大胜,同样出乎了他的意料,让他极为振奋的心情,随着朱棣的离去,也已经平复下来。 这时候,他便有空处理其他不是特别紧急的政务。 比如,太子转呈上来的那份奏章。 其实,之前的时候,他本来是想先看下的。结果没想到,那份奏章竟然是其他奏章的几倍厚,让他一下少了兴致。 就在年前时候,该是洪武八年十二月,刑部主事茹太素上了一本奏章,也是很厚。朱元璋叫中书郎王敏念给他听,读到一万六千五百字,还没听出个所以然来,因此,朱元璋大怒曰:“虚词失实、巧文乱真,朕甚厌之。”,后将茹太素痛打一顿。 这种事情,历史上也就朱元璋做出来了。说真的,如果不是实在被恶心到了,真不至于为此打一顿上奏的官员。 也是因此,朱元璋对于看到厚厚的奏章,特别是对他一天要处理几百份奏章的人来说,那是有点过敏的。 此时,太子朱标在身边,他便问道:“这份就是一凡写的有关钱的?你看了么?” 朱标一听,稍微犹豫,最终实话实说道:“儿臣本来是想抽空看看的,但是看到这份奏章实在太厚,便没有先看。” 茹太素才两万不到的奏章,就被打了一顿;张一凡的这本奏章,看着是茹太素那本奏章的四倍不止,真得是有点恐怖的。 “那你来念吧!”朱元璋很理解儿子的想法,便吩咐了一句,然后闭目养神起来。 朱标听了,伸手接过太监转呈给他的奏章,心中苦笑一下,然后打开。 结果这一打开,他就愣住了。 一时之间,并没有读出来。 朱元璋等了下,没有动静,便有些奇怪,睁眼一看,发现朱标确实拿着那份奏章,但是却没有念。 于是,他便问道:“怎么了?一凡这小子又出幺蛾子了?” 听到问话,朱标抬头,看向朱元璋,有点苦笑着说道:“父皇,一凡这个不是奏章,而是出书了!” “什么?”朱元璋听了,有点意外。 不是说写下有关钱的事么?怎么还变成出书了呢? 心中这么想着,他眉头微皱问道:“一堆废话?” “不是,很有条理的”朱标听了,摇头说话道,“父皇自己看看,还配了一些图!” 130 懒政 很快,这份厚厚的奏章,便又到了朱元璋手里。 他打开一看,顿时也是愣了下。 就见奏章里面,有标题,简介,甚至还有页码等等,真得和一本书差不多。 字体一看就知道,还是镜静写得。但是,内容,也就是表述方式,完全就是张一凡的风格。 大白话,通俗易懂,遇到一些生僻的词,竟然还有注释。至少初步看起来,似乎没有阅读难度,和那个茹太素比,虽然都是字数多,但完全是两种写法。 第一段的小标题,就写着“钱的本质”。主要论述钱是商品的等价物,可以是纸币,也可以是贵金属,比如金银铜等等。 对于这个,朱元璋之前就已经听张一凡讲过,大概能理解。 随后,第二段讲述了纸币的优势以及历史。主要从纸币出现的必然性讲起,从宋到元的历史,都有叙述。 第三段是讲述发行纸币的两种方式,就是贵金属本位的发行制度以及朝廷信誉制度两种。其中宋和元都是贵金属本位制,但是后期,还是因为滥发纸币等等问题,破坏了贵金属本位的发行制度,导致纸币崩溃。 第四段,张一凡着重讲解了朝廷信誉背书的发行方式,如何运转,占了奏章的大部分边幅。 这其中,张一凡,准确地说,是朱镜静还有画图,把文字讲述的逻辑关系用图表示出来。 朱元璋一口气看完了所有的内容,然后,满脸疑惑地抬起头来,问朱标道:“这個真得是一凡写出来的?” 从他全神贯注看奏章,一页一页地看完,朱标便知道,一凡的这份奏章绝对非常有价值,要不然,像茹太素那样一万多字还说不到重点的,父皇早就要打人板子了。 此时,听到朱元璋问他话,他便连忙回答道:“应该是的,他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写出来的。当时他答应的时候,就说过内容会比较多。” 听到这话,朱元璋点点头。他也有他的渠道,知道平日里张一凡在忙什么。 只是看到这份奏章,感觉有点不可思议,就忍不住还是问了下儿子。 此时,听到朱标的回答之后,他便把奏章让太监交给朱标,同时吩咐道:“你也看看。” 随后,他看到朱标开始看那份奏章,他自己就闭目养神起来。很显然,他脑海中也在回忆思索奏章中的内容。 过了好长一会时间之后,朱元璋听到动静,睁开眼睛一看,却是朱标看完了。 于是,他便问道:“你怎么看?” 朱标听了,有些犹豫,好一会之后才回答道:“听起来好像有道理,但是,牵扯太大,涉及朝廷多个衙门,还有之前就已经颁布的国策,还是要慎重才好!” 朱元璋听了,微微点头,然后用手示意下道:“详细说说!” “是,父皇!”朱标听了,答应一声,稍微想了下之后,便开始点评了起来。 “大明宝钞要精益求精,而不是只靠律法来禁止仿造,这是没问题,钱财动人心,就是杀全家也确实有人会铤而走险。” 朱元璋听了,点点头,示意继续。 “大明宝钞就是钱,可以换任何东西的话,那反过来,任何东西也能换大明宝钞。就比如用大明宝钞向朝廷换回金银,朝廷允许,也是可以,容易做到的。包括赋税之类,皆要允许大明宝钞,不管新旧都可以收。儿臣以为,一凡所说这是增加大明宝钞的信誉,也是没问题的。” 朱元璋听着这个,并没有点头,只是扬扬手,示意继续。 “还有旧大明宝钞的回收,除非是破损超过一半以上,有利用修剪拼接多份这种,否则普通的折旧和破损影响使用的,朝廷要无条件给予换新。一凡说就这点工本费来为大明宝钞背书,不至于旧的大明宝钞折价,儿臣也是认可的,做这个,也是一句话的事。” 朱元璋听了,这次又是微微点头,然后示意继续。 “大明宝钞的发行,根据全国每年生产出多少有价值的量来决定发行多少。这个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感觉太难。一凡说,可以发行大明宝钞,根据监控各地物价来调节大明宝钞的发行量。或许可以,但儿臣想得不是很明白。” “一凡说,最好设立一个专门的衙门,就管这个事情。可以通过这个衙门借钱给民间,或者提高利息,让百姓把钱借给衙门,调节民间的大明宝钞存有量,控制大明宝钞的价值,对于这个,儿臣就有点想不明白了。朝廷为啥要借百姓的钱?这更像是替百姓保管这个钱,不至于被偷或者其他什么,朝廷不收保管费都算好了吧?” 听到这话,朱元璋也是眉头一皱,显然他对此也有一些疑惑,至少没想明白。 朱标看到了,没见他叫停,便继续说道:“一凡还说,限制百姓只能做什么,对朝廷来说,其实是个大坑。农民除了种田之外,农闲时候,去做点小买卖,补贴下家用,也该是合情合理的。又说有的农民,就不擅长种田,可能更擅长做木匠活,那也可以允许做木匠,反之亦然。人为规定,是历史的倒退……” 说到这里,他不但声音低了不少,还偷偷瞄了眼朱元璋的脸色,发现好像没什么变化,就又去看了下奏章目录,然后继续往下说了。 “农户,军户,匠户等等,都是一个道理,并不是一定会子承父业。虽然这样做,朝廷管理确实会简单,但是这是一种懒政,只会阻碍大明的强大。而外国不这么做,将来有一天,外国强过大明的时候,就是大明灾难的开始。儿臣以为,此乃危言耸听,但是……但是好像也有一定的道理!” 听到这话,朱元璋终于开口说道:“他怎么就那么确定,这是懒政呢!他以为管着整个天下,有那么容易么?复杂就容易出错,他压根不懂这个道理!” “父皇言之有理。”朱标听了,连忙给张一凡说好话道,“他毕竟刚从柳家村出来,都没什么阅历,想到什么说什么,不知道其中的难处,也是情有可原!” 朱元璋听了,没再说话,只是挥挥手,示意他继续。 朱标见到,便继续说道:“一凡说钱和商品,甚至其他都有自身的规律,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简单的,就是人都喜欢钱,相同物品喜欢价格低的,质量好的。朝廷要发现这种规律,利用这种规律,而不是不管这其中的规律,甚至破坏规律,最终只会适得其反。发行大明宝钞,也要尊重这种规律。儿臣看到这一段,怎么就感觉一凡好像还没说完,还有一些话没说呢!” “那小子是皮痒了,他是在指责我。”朱元璋听了,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朱标一听这语气,就知道父皇没有真正生气,便继续往下说道:“他说定额这种做法,就是不对。社会在发展,今日的定额适合,明日可能就不适合了。说他柳家村在九年前咋样,如今又咋样来说这个事情,以此来说明,大明宝钞的发行,必须因地制宜,根据监控物价来调整。” “呵呵!”朱元璋听了,一声冷笑道,“这小子只是借着大明宝钞这个事情,在说我给各地商税定额是有问题的。” 朱标听了,陪笑说道:“一凡这个小滑头,根本逃不过父皇的法眼!儿臣看他下面所说也是猜出来了,他就是在说收税的事情。” 看到朱元璋没表示,他便继续说道:“不要做什么定死,百姓想做什么,能做什么,只要不犯法皆可,有利于百姓提高收入,生活更好。大明王朝丰衣足食,也就能长长久久。儿臣觉得,要是百姓不挨饿受冻,也确实会少一些闹事的。” 对此,朱元璋其实太有感受了。如果当初他能吃饱穿暖的话,就不会提着脑袋造反了。 因此,他听到这里时,便点评一句道:“这小子这点是没说错的。或许之前的一些考虑,沿用前朝的做法,有些简单了。” 大明王朝稳定与否,长长久久与否,这是朱元璋最为关心的。张一凡提及这个,他觉得有道理,就会重视起来。要是只如同前面所说什么规律之类的,他压根就没重视。 给百姓规定职业,只能从事什么,并不是大明朝所创。事实上,从官制到朝廷各项律法,很多都是沿用前朝,就一代代传下来的。 如果张一凡给朱元璋以前的皇帝说这种话,估计没几个人想听,愿意听。但是,朱元璋却是不同的。他是真正从底层老百姓出来的,相对其他皇帝来说,最能知道老百姓过得好坏所产生的影响。 此时,朱标听到他父皇虽然没有说赞同,但是也算是表扬了下这种说法,这让他精神一振,便又开始说后面的事情了。 “一凡也提醒了,说这么一来,很大可能会出现有钱的更有钱。因此限制大明朝贫富差距过大,也是有必要的。最好是收什么个人所得税。说是以个人,家庭为单位,以礼制来制约,衣食住行方面,以功名、交税多少等等来区分。功名不说,每年交税多少才能住什么样的房子,越好收得越多税,似乎是一种可行的做法!” 朱标说到这里,自己都笑了下说道:“儿臣也不信,会有人有了很多钱,却只住茅草屋,穿粗布麻衫?如果这样,赚钱还有意思么?” 朱元璋听了,并没有说话。朱标知道,父皇这是在思考。于是,他便不说了,等着朱元璋先考虑完毕。 朱元璋想了会,忽然发现没声音,便看向朱标说道:“说完了?” “还有一些!”朱标听了,连忙表示道。 “那就继续说吧!”朱元璋听了,吩咐一句。 其实,后面是什么内容,他已经看过,自然是知道的。只是要朱标再说,也是在培养朱标而已。 朱标这边,却不知道这一层意思,只知道父皇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于是,他就继续说道:“一凡还举了水泥的例子,说水泥是基础物资,可以允许所有百姓都能使用。但是在修建房子的规格上,却是可以区分。如此一来,百姓也能享受水泥的好,却又能让朝廷收到足够的钱。包括其他物资,涉及民生的,比如盐铁,都该如此操作。儿臣以为,这一点,一凡是说得有理,但是也说简单了。” “没错,这些事情说起来就是上嘴皮一碰下嘴唇的事,但是真做起来,谈何容易?”朱元璋听了,点点头说道,“这个小子啊,缺少历练,不知道真正做事的麻烦!” 说到这里,他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朱标见了,稍微等了下,不见朱元璋再说话,他就接着说道:“一凡还说了大明疆域广阔,地方民情千差万别,所以就算是在大明宝钞使用一事上,也要区别对待,不能一概而论。就算如果专门设立衙门用于发放和收回大明宝钞,对应的利息也要区别对待。儿臣认为,这一点还是合理的。虽然一凡是用了柳家村和周边村子做说明,但是这个由点及面的推测,是有道理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拍了下手中这份厚厚的奏章说道:“父皇,一凡所说,一共就这么多了。” 朱元璋听到这话,伸手示意了下,要过去了这份奏章,自己打开又翻了一会之后,便抬头看向朱标,问道:“你觉得,这小子说了这么多,哪些是有用的?” 朱标听了,有点为难,没法立刻回答,想了好长一会之后,才回答朱元璋道:“父皇,如果只是看这份奏章的话,儿臣觉得……其实……好像都有些道理。但要说能确保容易做,且不大容易出错的话,就是改下倒钞法。儿臣觉得,朝廷承担下新钞成本,确实是应该的。至于金银的兑换,或许是原来就有用金银换了大明宝钞的,就允许他们可以用大明宝钞换回金银,至于没有的,就不能换。” 说到这里,看朱元璋并没有说话,他想了下就又继续说道:“至于其他,牵扯太广,儿臣觉得,如果只是凭着一凡的这么一番话就去做,怕是有点儿戏了!” 听到这话,朱元璋露出满意的笑容,点点头说道:“没错,你身为太子,慎重是应该的。不像那小子,想到什么说什么,可以不计后果!” 朱标的表现,很显然让他很满意,这让朱标心中,也是一阵欢喜,受到父皇肯定了。 朱元璋接着对他说道:“就比如说金银,真要按照一凡所说,朝廷发出去那么多大明宝钞,全都来换金银,朝廷哪有那么多金银给他们换?那小子,还真是敢说。” 张一凡是不在这里,要是在的话,就有可能会怼说你纸币发多了。 不过说真的,大明宝钞才发了一年而已,真要说多,那其实也不多的。只是大明帝国刚建国,是从一穷二白起来的,元朝的钱财都被元朝皇帝卷跑了,所以大明朝的国库里并没有多少金银。 此时,朱元璋举了这个例子之后,便对朱标要求道:“我就先不找这个小子了,你去和他聊聊,把你的看法和他说说,看他怎么狡辩?” 朱标有点不明白,父皇要是直接找一凡的话,不是更直接?有话要问的话,也能直接就问的。中间倒一手,有点麻烦。 这么想着,他便回答道:“父皇,要不,直接传一凡过来便是,反正他现在就在驸马府,还没事做呢!” 朱元璋听了,却是摇摇头道:“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先和他聊,有用的,可以做的,你告诉我,我可没那么多时间和他扯!” 朱标听到这话,便只有答应一声,然后走了。 朱元璋看着他的背影,目送他消失在殿门处。 这个儿子,并不知道他这么做的苦心。 事实上,朱元璋对于张一凡的这份奏章,有不少是赞同的,但是也同样有顾虑。不过这些事情都不是当下的急事,因此他有意培养朱标,让朱标去和张一凡沟通,所思所想,然后再给他禀告,看朱标处理得怎么样! 这个时候,文有朱标,武有朱棣,可以省心不少了。就是其他几个儿子,还让他不省心! 想着这些,朱元璋便开始摆驾武英殿,前去和朝臣处理政务了。 让他没想到的是,下午时候,朱标竟然就回来了。 朱元璋刚好处理完了一堆奏章,都转回给宰相那边去处理了。 于是,他便问朱标道:“那小子怎么说?这些麻烦的事情,可能会影响很大,他是答上来了呢,还是答不出来,承认阅历有限,嘴皮子乱说?” 顿了顿,他看着朱标又问道:“你又是如何想的,别是被他一顿子乱说,被他说懵了吧?” 朱标听了,摇摇头,脸色有点古怪道:“他没有乱说,就只回了儿臣一句话而已!” 131 自己拉的x自己擦 朱元璋一听,顿时有点疑惑,朱标可是所有儿子中最聪明的,竟然一句话就被那小子打发了,没问题? 心中这么想着,他便带着一点好奇问道:“他说了句什么话?”朱标当即回答道:“他说,找个地方试试不就知道了?” “……”朱元璋一听,顿时有点无语了。还真得就一句话而已,好像确实也可以,找个地方先试试,如果做不好,事实上不是想得那样,那影响也只是一个地方而已。 如果影响不错的话,那在全国各地再一样实施,也算是稳妥之举了!这个小子,他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认为很难的事情,他竟然能从各种角度给出解决问题的方法! “你是怎么想的?”朱元璋想了一会,便问朱标道。朱标在来的时候,当然也有想过,便立刻回答朱元璋道:“儿臣以为,确实可以找个不重要的地方,试试一凡的法子,可以约定一个期限看结果如何?”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之后,带着一点疑虑说道:“不过一凡的这种想法,以前可是从未有过,到底该如何做方不脱离一凡这等想法,让谁去做这个事情,还是要好好考虑。万一选得人不对的话,怕把好的事情都做成坏事了!”历史上已经有教训,比如王安石变法。 朱元璋听朱标能想到用人方面,心中很是有点欣慰,微微点头,便问道:“你有什么人选举荐么?”听到这话,朱标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摇摇头说道:“儿臣暂未有想到合适人选!”大明朝这个时候,科举制已经停了,用的就是举荐制。 只要有才能,就可以被人举荐,很可能就会一步登天,压根不用一级级考试就能直接做官了。 这么几年来,地方上能举荐的,差不多都被人举荐了。或者说,自觉有才能的,也纷纷走门路,找举荐人举荐,已经当上官了。 这些被举荐的人,良莠不齐。要找一个合适的人来试点张一凡的提议,确实也不容易。 朱元璋听了之后,忽然问道:“那小子在干什么?”朱标当然知道他问得是谁,便马上回答道:“他正在忙柳家村别院的事情,准备要动工了。”朱元璋听了,想了下说道:“这小子是闲了,自己拉的屎自己擦,就让他去做这个事情!” “啊……”朱标一听,顿时惊讶了一下。倒不是说朱元璋贵为皇帝说了脏话,而是朱元璋竟然让张一凡自己去做这个事情。 于是,他连忙说道:“去地方上做这些事情,该是找个一县之地便可,再大了万一做不好影响太大。可让一个驸马去做一个县令的事情,这……似乎没有听说过!”县令只是七品而已,而驸马已经定下品级,那是超一品的,和公侯同等,这去当了县令,算怎么回事? 地方上也不好管啊,不要说上面的知府,就是省级的布政使之类的,都没有驸马品级高! 他的这个顾虑,朱元璋在说出去的时候,其实已经有考虑了。此时听到儿子提及这个,便马上回答道:“这有何难,找个偏僻的地方,不归地方上管,就没有这些事情了。”他这个想法,和后世的直辖市有异曲同工之妙,对了,这算是直辖县了。 听到这话,朱标想了下,好像这么一来,确实能解决品级混乱的问题。 不过,朱标还是想到了一个问题,便又问道:“那如果一凡在地方上有事,至少有可能和周边地方有联系,那这种该如何相处呢?”张一凡如果去地方,其实有点类似宰相去当个县令,前所未有的事情,确实存在不少问题的。 不过朱元璋是开国皇帝,有的是魄力,不会拘泥于历史上有没有,他就做不做的。 因此,听到朱标又一次抛出的难题,便马上回答道:“既然是做特别的事情,又不归地方管,那就等同于朝廷衙门。只要牵扯到特定地区有关的事情,就一律特定地区优先,除此之外,不得和其他地方有关联。”朱标想了下,好像这样能确保在地方上尽可能不受影响地实施新政,能保证如实验证新政的好坏。 于是,他也就不反对了。但是,还有一个问题,便又问道:“但这偏僻地方选什么地方合适呢?”听到这话,这一次朱元璋倒是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想了下,然后才说道:“北方和西边都还在打仗,不合适。沿海地区,还有倭寇之患,就选南边吧。你亲自去一趟吏部,要广州府香山县的档案,我再看看!”一听这话,朱标便知道,他父皇比较中意这个香山县了。 好远!说实话,朱标有点舍不得,感觉太远了。最开始的时候,他对张一凡感觉并不怎么样,甚至觉得他行为说话都有些不懂礼数。 但是,随着张一凡才能的展现,他才慢慢地有了改观。特别是那日比试之后,他碰巧听到了张一凡对蓝玉说得话,由此,对张一凡的好感,一下提升了好高。 知恩图报,始终记得太子妃对他的好;能劝导蓝玉,在蓝玉和四弟和解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这么好一个妹夫,真舍不得他跑那么远,走动就不方便了。但是,既然父皇有了决定,他也没办法,只能去照办了。 张一凡这边,压根不知道这个事情,参照后世的特区模式,直接给了个答案过去,对他来说,就是很自然的事情,浑然不知道,他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此时的他,还和朱镜静一起,跑去了柳家村,实地再核实一次别院的设计,然后就要开工了。 这个别院,他有一部分是准备用来做实验用的。物理实验和化学实验的地方,都有规划。 南京地区的秋老虎,还是很热的。张一凡和朱镜静一阵快马跑下来,那都是一身汗。 但是,两人的兴致都很高,并没有烦躁之类。看着前面就要到柳家村地头了,张一凡便勒马缓速,然后对朱镜静说道:“之前听说,父皇会在比试之后给我安排活,估计快了。我们赶紧把这个别院修起来,免得耽搁了!”按照历史经验,朱元璋给女婿安排的活,一般都是当亲信去地方上视察,这也算是个好差事,就是公费出差而已。 因此,张一凡倒也没有多在意。说着话,他又用手一指他看中的那个小山坡说道:“回头在别院里面修个游泳池,天热了可以游泳,也不怕别人看到,你说好不好?”朱镜静一听,脸一红道:“屋子里可以,院子里不行!”设计图还是她根据张一凡的意思画得,洗澡池子变成游泳池,还要是露天的,太羞人了! 张一凡听了,哈哈一笑道:“怕啥,又没人能看见。”朱镜静脸色红扑扑的,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对张一凡说道:“听,有读书声传来,我们去看看吧?”这是柳家村的社学开了,教书先生就是郑敬学。 而校舍,就是张一凡以前的老宅,就在村口。听到朱镜静的话,张一凡被转移了注意力,果然有兴趣去看看社学。 两人早早下了马,把马丢给身后的朱五等人牵着,走近了老宅子。都不用走进去,张一凡还在门口,就听到里面正在教最简单的《三字经》,声音有稚嫩,也有粗犷,还有女声,总之,各种声音都有。 朱镜静听得有点惊讶,便从门口看进去。就见里面的院子,加盖了棚子。 一群大人也在学习。有她知道名字的,比如柳五;还有她认识,但是不知道名字的;在屋里面,隐约能看到,都是是小孩,男女都有。 张一凡看到她一脸惊讶,便给她解释道:“村里就没有一个是真正认识字,能读能写的,并且村社也需要能读书识字的人,因此,村里只要想识字的大人,也都进了社学。他们不要求考试啥的,就只为了能认识点字,平日里用得到!”至于里面的女孩也在学习,在大明开国之初,并不算什么。 之后的科举,都还有女秀才的。张一凡在门口说话,里面的人听到动静一看,顿时,就都不学了,纷纷拥了出来。 不过能看出,他们明显都比以前拘谨多了。就连教学先生郑敬学出来,看到他们俩,那也是恭敬了不少。 张一凡也不耽搁他们,只是叫了柳五问话,主要是问水泥作坊的事情。 从之前张一凡请旨之后,水泥作坊就已经对外开售了。按照张一凡的意见,定价每包三贯,比原本预想的价格要提高不少。 但是,就算是这样,生产出来的水泥,还是供不应求。对此,张一凡并不奇怪。 毕竟柳家村离大明都城这么近,最有钱的消费者都在这。并且这个时候,官方都还没有开始卖,就水泥来说,是属于垄断生意。 特别是朱元璋同学还把水泥真当宝贝,用来赏赐大臣,更是提高了水泥的身价。 虽然说,柳家村的水泥作坊,皇帝规定不能扩大规模了。可在巨额利润之下,水泥作坊是二十四小时开工,对于年底的分红,所有人都已经在憧憬了。 也是这个原因,少了生存之忧,社学里面才会有那么多人想着读书识字。 水泥作坊的账本,一直是柳五亲自写的。见到张一凡提起,连忙去拿账本,说是要让张一凡过目。 结果没想到,张一凡还没等来柳五的账本呢,就被朱元璋的传旨宦官先找到了。 “完蛋了!”张一凡虽然不知道有什么事情,但是被朱元璋这么远的找,肯定没好事,于是,他就对朱镜静说道, “父皇肯定是要派我干活,睡觉睡到自然醒的日子没了!不过,我还有个招,看看灵不灵?”看书喇 “……”朱镜静听到这话,不由得无语。这个夫君,啥都好,就是早上起不来,晚上还不肯睡! 朱元璋最大,张一凡也就不管柳家村这边的事情,先赶回去再说。虽然他快马赶回,先回驸马府换了朝服,再赶去武英殿,也还是用了将近一个时辰。 不过他一头的汗水证明,确实是匆忙赶回,路上没耽搁。武英殿内,除了太子朱标之外,还有宰相胡惟庸也在。 朱元璋看他一头的汗,但是这么久才过来,便没好气地说道:“朕看你是闲到了,接下来有事让你去做!”张一凡已经猜到朱元璋同学不会让他吃闲饭,只好回答道:“父皇,儿臣是出去寻找灵感,说不定又能想出点什么好东西呢!”胡惟庸本来就有点不耐烦张一凡这么晚过来,虽然不是干等,但也烦,此时听到,不由得说道:“驸马还真是奇才,这样就能想出好东西,这可是旷古未有啊!”这一次,就连朱元璋也是不信,他要故意打压下张一凡,好让他去好好干活,便问道:“那你倒是说说,又想出了什么好事情来?”说到这里,他顿了下,又补充说道:“如果还没想出什么好事情的话,朕索性就让你去远一些的地方见见世面,说不定能想出好事情来!”边上的朱标听了,露出一丝苦笑。 妹夫去香山县的事情,刚才父皇已经和宰相说过了,就这么办的。妹夫反正还没事,逃都没法逃。 当然了,如果妹夫真能在这个时候,又想出了什么好事情,那说不定父皇会改变主意也不一定。 毕竟把妹夫放到那么远的地方去的话,这样想想就出好事情的好事,就没了。 此时,张一凡听他们的话,又岂会不知道他们其实是在出息自己,不过,要让他们失望了。 来自后世的点子,那是多了去了。张一凡早就打定主意,能闲着就绝不干活,天还没亮就起床上班,谁受得了啊! 等朱元璋要他干活的时候,他就抛个点子出来,说不定就能又悠哉一段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这不,看到朱元璋和胡惟庸都看着他,那表情好像在说,你倒是说个好事出来的样子,他便开口回答道:“父皇,还真别说,儿臣今日回柳家村逛了一圈之后,还真得想到了一件事情,该是有用的!” 132 大明朝的警天柱 一听他这话,朱元璋还真懵了下,这个小子,还真得有想法?于是,他好奇之下,便立刻追问道:“且说来听听!”边上的胡惟庸也纳闷了,真有? 说真的,他不信!一般的人,一辈子都不可能想到驸马的一个想法,但是,驸马这都有多少个想法了? 看到啥想到啥?这脑子是怎么长的?要他这么天天一个又一个想法的,那天底下估计都要念叨皇亲国戚的好,谁还拥护他这个宰相啊? 指不定哪一天,说不定连这个宰相的位置,都要这个驸马来当了!他在想着时,就听张一凡回答朱元璋道:“父皇,儿臣想着,只是普通的石头之类,经过极高的温度,能烧制出水泥来,那原本也是这么来的铁,是不是经过这么高的温度之后,会变成更好的铁呢?按理来说,是不是更高的温度,把铁矿石里面的杂质给烧没了呢?”钢和铁的区别,主要是含碳量的不同。 但是,钢的熔点高,也就是说,钢水是需要更高的温度。古代这时候,钢的来源,大都是通过不断锻打,也就是俗称的百炼钢,成本很高。 如果温度提高,那么产钢就能容易一些。不过,这里面还有问题。就是目前水泥作坊的结构,是能提高窑内的温度,可燃料用得是煤炭,而煤炭中含有磷硫等杂质,是有害的。 就整个大明朝来说,北方的钢铁质量一直比不过南方而不知道其中原因,经过后世分析,是北方的燃料用了煤炭,而南方,比如说佛山用的是木材,这就是差别。 当然了,此时此刻,张一凡不可能说得这么具体,他只是抛出了这个想法,等朱元璋让他来搞的话,他就假装研究研究,试验试验,耗一段时间然后改用正确的法子。 完美!此时,朱元璋听到他的话,下意识地皱眉想了起来。别的事情,比如军事、政治、民生等等方面,朱元璋有经验,都不用这么动脑子。 可张一凡所提出来的,往往超出了他以前的认知,因此,要用过往存储的知识去分析,就有点难了。 包括胡惟庸这边,他也不敢断言张一凡所说是对是错?毕竟,水泥烧制出来了,确实就是温度提高之后的产物,那你说铁料是不是经过高温之后,也会变得更好? 他也没这方面的经验!张一凡看着他们在沉思,心中就有点得意。以领先他们八百年多的知识储备,就有这种优势,随便漏点什么,就能够他们去想了。 看书溂洪武朝的打工仔真不是那么容易的,能混就混,按自己想的日子来过,这样才舒服! 他正在得意着呢,朱元璋这边就有了动静,只听他对张一凡说道:“你想到的这个问题很好,朕会让人去试试,看最终会怎么样!” “???”张一凡一听,有点懵,这个事情时自己提出来的,朱元璋同学该顺理成章地让自己去试试啊,为什么要叫别人? 他在想着,就见朱元璋从御案上拿起一本特别厚的奏章,晃了下后说道:“你在这本奏章中的想法,牵连过多衙门和国策。你给太子的提议是找地方试试。因此,朕决定……”张一凡一听他这话,就知道有点不妙,好像给自己挖坑了。 果然,就听到朱元璋接着说道:“……广州府下辖香山县如今正缺一个县令,且地方够偏,你就去香山县暂代县令,在那边试试你这些提议。” “……”张一凡听了,心道果然坑了自己,于是,连忙回奏道, “父皇,儿臣还小,从来没有做过官,这怕是不合适吧?”虽然后世他去过广东,并且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 可这才是明初,八百多年前,广东还是所有人印象中的蛮荒之地。不说别的,这个什么香山县,估计是以后中山珠海那片,是不是还只是一个小渔村都是问题! 要有的选,待在南京不香么?如今全天下最为繁华的地方,朱元璋同学就算举屠刀,也砍不到自己! 然而,朱元璋听了,却是严肃地说道:“正因为你没有当官过,所以才选远一点都偏僻之地给你试试。再说了,这些看起来合理却又牵扯如此之大的提议,也是你提的,事关重大,不是你自己去试试,谁能保证这个到底是不是好的?”其实,他还有一层意思没有说。 就是张一凡老是有奇思妙想,但是又没有从政经历。如果他有过从政经历的话,说不定他的奇思妙想能更符合实际。 此时,张一凡听朱元璋这么说,就知道他主意已定,那就没办法了。面对这个洪武大帝,张一凡还是知趣的,立刻便改口道:“既然如此,那儿臣领旨便是!”朱元璋听了,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不过很快隐去,继续严肃地说道:“你这个驸马去暂代县令,又是去做从未有过的事情,因此,香山县以后不归地方管辖。你有什么事情,直接派快马上奏便是。如果涉及你试验之事而和周边地方有牵连,朕许你便宜行事……”在张一凡过来之前,武英殿内的讨论,胡惟庸是想伸手管香山县的。 毕竟他是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所有官员都归他管。而香山县不归于地方,而是朝廷直属,他也同意,不就是在他名下,刚好可以看看,有好处他也有份。 结果没想到,朱元璋最后乾坤独断,说驸马去香山县,是特事特办,不算正常的国事,就不用中书省操心,直接归朱元璋本人管。 有事情,快马直接上奏到御前。面对强势的洪武大帝,胡惟庸争不过,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在朱元璋的亲自解释中,张一凡算是认识到了,他这是以钦差身份去暂代香山县县令,以香山县一县之地验证他的那些提议,不能出香山。 必要时候,有权力调动周边的军民来做事。可以说,朱元璋给了张一凡最大的权力,画出一块偏僻的地方,随便他怎么折腾,看能不能折腾出来,证明他的提议比目前执行中的国策更好! 这算是绝对的特区了!或许也只有在洪武初年,各项制度都继承前朝,但是又想改得更好,什么都还没有形成定制,特别是洪武大帝这位开国皇帝,更是想经营好朱家江山,能长长久久,又有足够的魄力和威望,没有人敢直接怼他,才会有这种尝试。 只听朱元璋最后对张一凡说道:“朕给你三年时间,该是够了。到时候,是骡子是马,就都能知道了。”一听这话,张一凡不由得转头看了一眼胡惟庸。 如今是洪武九年,三年后,那就是洪武十二年了,这位老兄命名的洪武四大案之一,不知道还会不会发生? 空印案是已经发生了,但是因为蝴蝶效应,在自己的影响下,最后死的人很少。 朱元璋一番雷霆雨露的操作之下,最后还要承受雷霆之怒的,是那些地方上有恶名的官员,被锦衣卫核实上报的。 如今,自己要离开南京三年,那估计影响不到历史的进程,希望胡惟庸同学自己识趣一点吧! 张一凡也就只是如此想想而已,又和胡惟庸没什么交情,甚至可以说,这个胡惟庸还刁难过他,对他喊打喊杀的,所以,他不想去提醒胡惟庸什么,路是他自己走的,他得自己负责! 即将远行,朱元璋对女婿,也还是真得好。不但给了他五天的准备时间,也准许朱镜静跟着他一起上任。 这个事情,从未有过,自然也在南京官场上迅速传开。驸马以钦差身份去偏远之地当一个县令,虽然没有公布具体干什么事情,但无论如何都是一番谈资。 张一凡的这一趟公差,原本历史上是没有的,蝴蝶效应,自然也是杠杠的。 胡惟庸这边,一下朝之后,就去书房写了一份密信,然后招来一个心腹,吩咐他道:“立刻快马送给广州府的永嘉侯,不得有误!”永嘉侯,就是朱亮祖,因为蝴蝶效应,提前了两年多前往广州镇守。 这个朱亮祖,就和胡惟庸走得很近,是胡惟庸的心腹之一。在原本的历史上,朱亮祖本人和长子被朱元璋鞭死,他的次子因为胡惟庸案被株连。 张一凡这个驸马跑去香山县,刚好在广州府那边,不管如何,胡惟庸肯定是要做点什么的。 不止是他,韩国公府这边,世子李琪也是匆匆赶去见他爹,关了门之后,对他爹说道:“爹,你该出手了,不能让这厮继续逍遥快活!”说着这个,他想起之前在街上远远看到张一凡和朱镜静成双成对地恩爱样子,就更是怒火中烧,就又对李善长说道:“你之前还说捧杀他,可结果呢,人家好不威风,那个蓝玉也是一点用都没有。这一次,趁着他去蛮荒之地,干脆……”说到这里,李琪露出一点凶狠之意,出手成掌,做出用力下劈的样子。 对于这些从乱世中过来的人,杀人就是吃饭喝水一般的习惯。张一凡在南京城,在皇帝眼皮底下,还和燕王经常混在一起,他是没办法。 可这外出了,李琪第一个念头,就是要弄死张一凡,以报夺妻之恨!不过,他自己是没这个本事,要不然就自己干了,如今,只能来求他爹做这个事情。 李善长已经听到张一凡的任命,此时再听到儿子的话,不由得训道:“你能不能稳重一点,驸马是说杀就能杀的么?” “怕什么?”李琪听了,狰狞着脸说道, “最多造成意外死亡好了,就算皇帝再震怒又如何,关我们李家何事?”李善长听了,表情严肃地喝道:“住嘴!” “怎么?爹,你就能忍着看那小子真得一辈子享受荣华富贵?”李琪听了,顿时气得胸口直喘,快受不了了一样, “他可不止一次赤裸裸地打我们李家的脸,打您的脸了啊!您可是开国第一功臣,难不成就这么向一个乡下野小子服输了?”李善长听得脸色阴沉,伸手先打人,不过李琪看出来了,竟然伸着脖子道:“爹,你要咽的下这口气,你打,你打死儿子便是,反正我是咽不下这口气!”看到他这样子,李善长反而放下了手,继续阴沉着脸色说道:“我们这位皇帝,英明神武得很,你要是小瞧他,怎么死都不知道!”他跟随朱元璋打天下,是太了解朱元璋了。 一个叫花子而已,能当上皇帝,那是和多少英雄好汉交手最后胜出的。 小瞧他的人,尸骨早寒了!一听这话,李琪顿时醒悟,原来爹没有改性子,只是谨慎而已。 于是,他又一下大喜,连忙问道:“爹,那我们应该怎么做?”李善长听了,并没有马上回答,只是沉吟片刻之后,才缓缓说道:“这个柳家村的小子,确实有两手,以前的时候,还是小瞧他了。这一次,我们不直接出手,不能留任何把柄,只需要让人多宣传下驸马的事迹,说他是皇上最为看重的驸马,是大明朝的警天柱……”李琪本来满怀期待地听他爹说出一个让他万万想不到的阴谋弄死那个柳家村的小子,结果没想到,他爹这一开口,却是尽夸了,这么说这小子,那不是往他身上戳刀子么! 于是,他恼怒地打断了李善长的话,不高兴地问道:“爹,他是你儿子么,你对他这么好?”李善长一听,顿时气得一口气喘不过来。 这个儿子,真得连他十分之一的本事都没学到,城府更是差得不止一点半点。 缓过气来,他恼怒地说道:“要他真是我的儿子,那是我祖上冒青烟了!” “……”李琪一听,顿时傻眼了。他是万万没想到,他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这岂不是说,他不如那个柳家村小子! 李善长看着这个长子,心中叹了口气,一不小心说了真心话。不过没办法,眼前这个才是他亲儿子,柳家村那个,不是! 于是,他和缓了下语气,对李琪说道:“大明朝的边疆,都在打仗,就算是沿海,其实也不安宁。南方那边的海上,还有不少余孽反明。如果他们听说这个驸马那么重要,肯定会冒死刺杀。如此一来,这事和我们何干?就算是他,也肯定想不到我们身上!”这个他,不用说就是洪武皇帝了。 李琪自然明白,不过他对这个计策,还不是特别相信,这不,就听他一脸疑虑地说道:“上一次,您说能捧杀他,可结果呢?这一次,您还要捧他,万一又……” “没有万一!”李善长听了,断然打断了儿子的说话道, “我查过了,香山县辖区临海,那些海贼也要名气,如果能杀了这么重要的驸马,立刻威名大震,对于他们招兵买马,扩充势力会有很大的帮助。那些贼头,只要有点脑子,都不会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此时的香山县,包括了后世中山和珠海,从珠江入海口开始,一直去到江门那边,都是沿海地区。 李善长作为太师,自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这一点上,他是没有说错的。 在原本历史上,海上反明势力一直存在,并且还闹得很凶,一直闹到了永乐年间还存在。 有记载,永乐元年六月,泉州卫将抓获了一批海贼送到京师之后,永乐大帝都不杀他们,并且许诺,让他们的同伙上岸为良,便赦免其罪过,不予追究。 可就算如此,也是收效甚微。由此可见,当时的海贼闹得永乐大帝都头疼,才不得不采用这种措施。 李琪听到他爹这么解释,这才高兴了起来,笑着说道:“原来是这样,那就好了,最好把他绑到海上,一片片割了喂海鱼!”李善长一听,眉头皱了下,稍微想了下之后,便严肃地对李琪说道:“以后,你切不可露出此等想法。特别是外面的人,更是不能让人知道,你对那个小子怀恨在心,恨不得他死!明白么?”看到他这个态度,李琪愣了下。 他也不算傻,稍微一想就能明白他爹这么交代是为什么,便马上回答道:“爹放心,我又不傻,除了几个至交好友聊天时偶有透露,我又怎么可能到处去嚷嚷!”夺妻之恨,不表示下恨意,还是男人么? “错!”李善长一听,有点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什么至交好友都不能说。不止如此,包括对你叔他们一家,所有人都不能说,甚至在家里都不能提!” “……”听到这话,李琪有点傻眼,好一会才不以为然地说道, “爹,你是不是太多虑了啊?连叔他们都不说,甚至在家里都不提,就憋心里?” “对,憋心里,憋一辈子!”李善长严肃地叮嘱道, “陛下以检校为基础设立了锦衣卫并且重用之,我看着这锦衣卫似乎不是善茬,不管如何,小心才能活得更久!” 133 戚继光的戚么 李琪听了,愣神在哪里!他有点无法想象,他爹竟然让他把仇恨埋心里,埋一辈子,这岂不是没仇恨了么? 或者说,自己折磨自己?说真的,李琪实在有点想不通。他爹可是大明开国第一功臣,什么腥风血雨没有见过? 如今竟然怕一个乡下小子,怕到了这个份上?这是越活越回去了么?想着这些,他终于忍不住说道:“爹,至于怕成这样么?那我还不憋死?” “你知道个什么?”李善长一听,顿时脸色一变,训道:“去年时候,那个尚书家里晚膳用什么,陛下都知道地一清二楚,你以为,陛下会只关心别人家,不关心我们府里么?”他怕这个儿子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便详细解释道:“陛下肯定在各府安插了密探,我们李府也肯定跑不掉。你要是露出要驸马死的意思,结果驸马真得死了,你就脱不掉嫌疑。难不成,你想陪着那小子一起死?” “我才不想!”李琪听得有点心惊胆跳,连忙表示道, “那我以后不说了。”说完之后,他稍微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忍不住对他爹说道:“可是,要是只憋在心里,岂不是憋得很难受?” “这是一种修行!”李善长听了,趁机教育儿子道, “你的真正想法憋在心里,不让别人知道,这叫做城府!城府浅的人,憋不住真实想法的,定然会被人算计。这样的人,往往最容易死掉,根本就争不过城府深的人!”李琪听了,想了一会之后,恶狠狠地说道:“爹,我知道了,要是让我知道我们府里谁会背叛我们李家,我一定弄死他!” “……”李善长听了,顿时无语了。这个儿子,真有点像不是他生的,一点都不随他。 心中暗叹了下,李善长便开口说道:“你给我抄写《孙子兵法》十遍,仔细体会里面的道理,回头我再考你。” “……”李琪一听,顿时一愣道, “爹,为啥?我又不去领兵打仗!”李善长冷着脸喝道:“人与人之间,用得也是《孙子兵法》,你在没有体会之前,出去和狐朋狗友吃喝玩乐的,小心我打断你的腿!”说完之后,他站起来,从书架中取出一本有些翻旧的《孙子兵法》,丢到了李琪面前,然后关门而去。 李琪明显有点想不明白,手中拿着那本《孙子兵法》,一脸地苦逼。不是来找爹弄死那个小子的么? 怎么到头来要自己抄《孙子兵法》了?………………张一凡这边,自从接到旨意,一直忙着收拾行李,然后和熟人告别。 比如,柳家村要去一趟,离开三年,别院是建不成了,村社的事情要交代下。 在见到郑敬学的时候,他其实很想问问郑敬学愿意不愿意随他南下,不过想了一会,最终觉得还是让郑敬学在这教书更好。 然后,张一凡一家,也去了趟东宫,和大哥大嫂吃了个饭。餐桌上,朱标提醒张一凡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啊,别管什么乱七八糟的,该早点生孩子,就早点生孩子知道么?” “……”张一凡听了,没想到他会怎么说,有些无语,只好解释道, “大哥,我和镜静都还在长个子,回头再说吧。对了……”他说到这里,转头看向太子妃说道:“大嫂,你算是有经验了,但是也不能马虎,不管怎么样,生孩子都是你们女人的一件大事。我以前说得那些,都要严格做起来!”他知道原本历史上太子妃大概率是这次生孩子后没的,就有些担心,因此特意提醒。 太子妃听得心中暖暖的,朱标都没妹夫这么关心,便点头说道:“稳婆那边已经很有经验了,你放心好了!”朱标听他们提起安全的事情,便对张一凡说道:“你此去广东,也要注意安全。那边并不是很太平。不过你也放心好了,父皇已经有安排!”张一凡一听,连忙问道:“那边怎么不安全了?”事关自身性命,他当然是很关心的。 朱标听了,回答他道:“无非是山贼海寇而已。如今开国才九年,北方和西边都还在打仗,就算是南边,也才平定没几年。一些犄角旮旯的地方,肯定是没有清扫完的。”听到这话,张一凡才放心了一些,只要不是有特别厉害的贼寇,那就没事。 就大明开国之初,不要说那么远的广东了,包括南京周边的江浙江西等地,都还有山贼水寇的。 太子妃听到了,有些担心,也是提醒道:“哪怕是些小蟊贼,该有的提防,也还是要有的。不是必要,就别出县城。”朱标听到这话,当即呵呵一笑道:“那倒不至于,我就给你说吧,前不久致仕的何真知道么?他是广东的地头蛇。前元时候从一个乡绅崛起成为前元在广东的地方大员,父皇都有称赞他,且这人很识时务,朝廷官军南下之时,他知道大势已去,就很干脆地降了朝廷。父皇有给他去了密旨,要他保证你在广东的安全,否则唯他是问!”这个何真,确实是明初的名人,并且是广东影响非常大的人。 朱元璋对他也有防备,在他投降之后,立刻调离他,异地为官不说,还几次让他回去召集旧部去山东等地效命,消除他在广东的实力。 不过相对明初来说,这个何真也淹没在开国名人之中,对后世人来说,如果不关注广东这边,都不一定知道他。 张一凡也没有对明初所有事情都有了解,因此他并不清楚广东这边的情况,对这个何真,也是第一次听到。 但是,朱标已经介绍地很详细,也算是有了解了。朱标说完之后,还笑着补充说道:“父皇还是非常关心你的,至少我还没见过,父皇有对别人有过类似的安排!”张一凡听了,连忙表示,非常感谢老丈人。 实际上,他也知道,自己的作用让朱元璋认可了。要不然,只是女婿的话,真未必会这么关心。 他正想着,就见朱标忽然严肃了起来,对他交代道:“你到地方上之后,虽然直属朝廷管辖,可为官须正,不得触犯朝廷律法,让父皇难做,知道么?”一听这话,张一凡立刻想起,不会是六十两银子剥皮充草吧? 当然,他也是这么一想而已,他又不缺钱,脑子有病才会去贪污!这时,就听朱标又对他说道:“太师已经新编了《大明律》,通俗易懂,你且要熟悉之。到了香山县之后,虽然是实践那些提议为主,可既然为香山县令,县中事物也要处置,可不能马虎了!”他说着这话时,一名侍女用托盘端了一本书过来,厚厚的一本。 张一凡接过一看,就是《大明律》,这么厚?说真的,他有点头疼。对古人来说,是通俗易懂,可他看得还是伤脑子。 指不定还是要麻烦老婆,让镜静读了告诉自己。结果,让他没想到的是,顺手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大白话,还有他给镜静介绍的那些标点符号。 顿时,他就惊讶了。这该是朱元璋同学剽窃了吧?连个版权费都不给自己? 朱标看到他的脸色,便笑着说道:“怎么样,够通俗易懂了吧?” “确实,通俗易懂!”张一凡听了,便笑着回应,顺便把这本新编的《大明律》递给了身边的老婆。 朱镜静接过一看,也是笑了。这说明夫君的才识,哪怕只是写故事的,都被父皇看重了。 太子妃看他们这样子,便也要过去看了下,恍然大悟之时也是想起什么,便问朱镜静道:“那个《仙剑奇侠传》的后续,还有么?”说完之后,她顿了顿补充说道:“母后前些天也提起这事,好歹有个结局吧?”这个故事,在宫里都传开了。 很多人对于后续故事如何,都很惦记。朱镜静听了,便笑着说道:“反正我已经听完了,那我趁这两天把后面的故事写出来?如果来不及,回头我写完之后寄过来也行?”太子妃一听,便笑着说道:“那成,有后续就好,要是下面没有就难受了!”要出远门,朱镜静没有任何不适,甚至还很兴奋,对太子妃和朱标说道:“大哥,大嫂,回头我在广东要见到有好吃的,就顺带着给你们一起寄,吃着好吃的,看着喜欢的故事,多好?”然后,又对坐太子妃边上的小人说道:“小雄英,回头姑姑也给你带好吃的好不好?”朱雄英已经满两岁了,但还听不懂大人之间的谈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对于吃这个,他倒是知道的,奶声奶气地要求道:“大姑,我要好多好多好吃的。”听到这话,一众人都笑了。 就这么的,分别宴的气氛,倒也没有悲伤。朱棣不在南京,张一凡就给他写了封信说了下情况。 至于朱元璋的其他儿子,就不是很熟了,只有吴王,也就是后来改封为周王的,因为受朱元璋之命,当了朱镜静亲娘的儿子尽孝,就过去拜访了下,关系比其他几家要稍微好一些。 三天时间眨眼便过,就在张一凡准备出发之时,又来了一群人,一群军人。 为首那人,向张一凡行礼,然后说道:“末将戚祥,奉旨前往香山县新设一个千户所任千户,和驸马同行,还请驸马……”张一凡听得一愣,连忙问道:“你是哪个姓,戚继光的戚么?”刚说出口,他就知道不对,便连忙改口问道:“亲戚的戚?”这个姓很少见,并且张一凡看过戚继光的资料,知道他的祖宗也叫戚祥,是朱元璋的亲卫,后来从傅友德、蓝玉远征云南时阵亡,被赐世袭武职——明威将军,到嘉靖年间,戚继光横空出世。 如今,虽然战神戚继光没有出世,可来自戚继光的鸳鸯阵刚刚被张一凡剽窃并且发威过,因此,一听眼前这人可能是戚继光的先祖时,他当然是激动的。 可是,别人就不明白了。对于驸马来说,戚祥只是一个小小的千户而已,怎么驸马好像还认识? 这不,戚祥自己也是一头地懵,连忙点头回答道:“末将的姓,就是亲戚的戚,驸马听说过末将?” “没有,没有!”张一凡听了,已经回过神来,便收拾了下心神说道, “一听这个名字,莪就觉得好听,感觉有缘!” “……”戚祥听了,不由得无语。自己这个名字听得好听?为啥自己不知道呢? 不过知道驸马对自己很有好感,这就够了,他也没有多想,连忙侧身,让出身后的一个箱子,对张一凡说道:“这是陛下给驸马的钱,一共是一万贯,由末将顺道护送到香山县。”说完之后,他便打开了这个大箱子。 张一凡低头一看,发现箱子里都是大明宝钞。这一次的面值,没有幺蛾子,都是一贯面值的。 他明白,这是给自己的启动资金,用来设立那个专门的衙门。看书溂从中能看出来,朱元璋对于这次设立特区的事情,还真得很重视的。 戚祥和他的十个手下,早不去,晚不去,正好和自己一起去香山县,要新设一个千户所,不用说,这也是为自己保驾护航吧! 这个老丈人,可以有!时间过得很快,出发的日子到了。此时的张一凡,还没有那些国公名将的面子,并没有文武官员相送。 有的,就是柳家村的村民,在郑敬学和柳五的带领下,赶了过来。柳家村的社学是自习,水泥作坊却是停一天。 负责水泥作坊的田大壮和牛爹等人,也都在相送的队伍中。据柳五说,如果不是他劝,估计全村人都会赶来送别。 柳家村如果没有张一凡,就不会有今天,不会对未来充满憧憬。可以说,张一凡就是柳家村最大的希望和依仗。 一别三年,时间真得有点久。田大壮表示,要不是媳妇刚生,他都想跟着张一凡走。 牛爹那边,却在再三叮嘱他的两个儿子,一定要听驸马的话,好好做事。 张一凡很理解他们的离别之情,也给了他们足够的时间说话。毕竟在这古代,没有电话,不是想家了就能一个电话打过去,还能视频。 虽然有书信,鬼知道是不是真得能送到!交通的不便,离别之后就真得见不到了。 三年之期,真得挺久的。墨迹了将近半个时辰之后,一行人终于上路了。 在这支队伍中,有张一凡和朱镜静夫妇,还有秋菊一个侍女,朱五等人在内的四个护卫,另外再加大牛二牛两人,一共是九个人。 戚祥这边,包括他自己在内,一共是十一个军士。他们并没有家小随行,都在南京城的。 一行人皆是骑马,不过有一辆马车运行李。虽然说,他们人不算多,可有戚祥等人的存在,一看就知道不好惹。 两人前行探路,两人后方护卫,完全就是行军打仗的做法。就连夜宿客栈的时候,都会有人轮值上下半夜。 当然了,这些并不需要张一凡操心,都是戚祥自己安排的。对于骑马南下,不管是张一凡,还是朱镜静,都感觉挺新鲜的。 特别是这个时候,青山绿水,更是随处可见,空气特别好。这让张一凡和朱镜静两人,一路沿着官道走的时候,还有闲情逸致打听下沿途有什么好吃的。 就是又一点不好的是,人情应酬。因为一开始是住驿站,就需要亮明身份,特别是还有一群军士随行,非常显眼。 驿站的官员也会把驸马到来的消息上报,地方官知道他们一行人南下经过本辖区,便纷纷领着地方乡绅,非得隆重接待驸马公主一行。 如果喜欢显排场的,那就会吃这一套。甚至地方上要不接待,还可能会有意见,记恨在心。 可张一凡不是这种人,夫妻两个一路自得其乐,欣赏风景,不香么?因此,有过一次经验之后,他让戚祥等人换了便装,也不住驿站去打扰地方,自己掏住客栈的钱。 反正老丈人给他涨了薪水,等于两个临安公主,这点钱还是掏得起的。 他不知道,朱元璋这边其实一直在关注他的,当他听到说女儿女婿悄悄南下,并不惊动地方官府时,就很是满意。 这个女婿,就算是去当官,也会是好官,那就不会让他为难了!张一凡这边,走走停停玩玩,倒也惬意。 秋高气爽之时,风景也是不错。趁着早上凉快的时候,就快马赶路;中午秋老虎发飙的时候,就在客栈里歇着,没事可做的时候,应朱镜静的要求讲讲故事,吃点当地美食等等。 简直可以当成旅游,钱又不是问题,那是相当舒服。大概过了一个月后,终于要进入广东境内了。 这主要是受马车的拖累,每天只能走个八十里左右的路,要不然的话,能更早到广东。 眼瞅着快要到目的地了,让张一凡没想到的是,他们逍遥前行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134 竟然都是女人在干活 “凡哥,我听着说,越到南边越热,没想到这热得比我想象中还热啊!” 一大早起来,张一凡就听到比他早起的朱镜静说话,感觉也是奇怪,便走到院子里瞧瞧。 知了在一个劲地叫,好吵! 一点风都没有,又闷又热! 前几天还不是这样的!这天气,有点反常! 张一凡看了下,心中忽然一咯噔。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134 竟然都是女人在干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35 热脸贴冷 就见不远处官道边上的凉亭处,挤满了一群穿着官服的人。还有不少穿着丝绸等衣裳的人,一看就是乡绅之类,则在凉亭外站着。 在张一凡看过去的同时,那些凉亭里面的人正在出凉亭,往他这边迎过来。 这些人,一看就知道,估计是广东这边的官员,来迎接他的。 这里虽然能看到广州城,但是实际上离广州府还远着呢! 都说十里长亭送别,他们这是跑到这么远的凉亭来迎接啊! 张一凡知道,自己这一行人虽然没有换上官服,但是特征也明显,如果有心人查的话,肯定也是能知道行程的。 但问题是,既然是换上便服,意思就是不想惊动地方。但是,广东这边的这些官员,竟然还打听出来并且早就在这里等候,还这么大的排场! 如果说,张一凡就喜欢这种显威风的时刻,那肯定会很喜欢,对于安排这次迎接的官员,会多一份好感。 可问题是,张一凡并不喜欢这种。特别是他一路过来,看到台风过后百姓受灾的情况,心情并不能算好! 他这边在想着时,那群人已经迎过来了。 为首那人,长得高高大大的,身穿侯爵服饰,帽子后面,比驸马的多了一根羽毛。 在他身后,才是穿着大红绯袍的大明高级官员,该是省级官员,后面则是青袍、绿袍的。 “广东全体同僚恭迎驸马、公主殿下大驾光临!”那个侯爵粗犷的脸上,挤出笑容,大嗓门离着还远呢,就大声喊了起来,“一路辛苦了!” 他的话音一落,其他官员也跟着大声说了起来,恭迎驸马、公主的到来。 按照大明朝的规定,驸马都尉和侯爵是同等级别的,但是,眼前这个侯爵,却自动降了一级,主动和张一凡和朱镜静先行礼了。 就算是张一凡不喜欢这一套的,被这么多大明官员捧着,心里也是受用的。 这样的场合,总不好甩袖子走人吧? 初次面对这样的场景,一时之间,张一凡有点犹豫,不知道自己该采用什么态度? 就这会,人群已经拥到眼前了。 朱镜静略微勒住了马,落后张一凡半個马头,显然是让张一凡出面,不想抢夫君的风头。 张一凡见此,便也抱拳回了下,笑着说道:“各位无需如此,这也太劳烦各位了!” “哪里哪里!”那侯爵一听,哈哈一笑回答道,“驸马、公主第一次来广东,要是不来迎接一下,岂不是失礼了?” “对对对!”另外有一个穿着青袍的人跟着附和道,“就那两人不识抬举,竟然敢不来迎接驸马、公主,回头定然要他们好看!” 听到这话,一个穿着大红绯袍的官员便阻止道:“驸马、公主面前,休要提这些扫兴的事情!” 那侯爵听了,大嗓门说话,一下就盖过了其他人,大声说道:“某乃永嘉侯朱亮祖也,驸马来到广东,以后我们多多走动!” 洪武三年,明太祖大封功臣。朱亮祖被授为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荣禄大夫、柱国,封永嘉侯,食禄一千五百石,获赐铁券,子孙世袭。 当时,明太祖钦定功臣三十四位,其中朱亮祖名列第二十七。这地位和功劳,已经算是非常高了。 如果一般人听到是他,绝对会感觉荣幸。毕竟排名这么靠前的开国功臣,还是世袭侯爵都主动低姿态讨好了。 然而,张一凡一听,立刻想起这位侯爵的结局,算是比较有名的,和儿子两个人,就被朱元璋用鞭子给抽死的。 他想着这个,刚才说话的那个大红绯袍官员,就跟在朱亮祖的身后,也已经在说道:“下官广东布政使徐本,见过驸马、公主殿下!” 这些人跑来迎接,当然也是要让公主和驸马知道是谁,要不然就白献殷勤了。 从朱亮祖开始自我介绍之后,其他人便立刻跟着介绍了起来。 但是,张一凡这边,已经想起朱亮祖的结局,心中就有了决定该怎么做。 于是,就见他打断了这些在自我介绍的官员,问他们道:“刚才你们说,还有两个官员没有来迎接,是谁啊?” 说这个话的时候,脸上并没有笑容。 徐本听了,有点犹豫,但是,朱亮祖一听,却是马上回答道:“一个新任广州府知府方克勤,另外一个是番禺县知县道同。他奶奶的,竟然不识抬举,本侯爷给他们打了招呼不理不说,更关键的是,他们竟然瞧不起驸马和公主,回头定然要他们好看!” 张一凡一听,便想起来了,在来的时候,受灾的百姓就提过,羡慕那些番禺县的,说他们的知县是个好官。另外,张一凡以前看到朱亮祖结局的时候,就刚好看到和这个番禺县知县道同有关,因此也记得这个人。 至于另外一个新任广州府知府方克勤,他没印象。实际上,这人的儿子很有名,就是传说中被朱棣灭了十族的那位,方孝儒。 此时,张一凡从道同不来迎接自己,就想到估计在忙台风过后的救灾事情。确实也是,这台风刚过,一路过来,都是受灾的百姓。但是,这些官员却都聚集在这里迎接自己,这种事情,很不应当。老丈人要是听到了,估计会很不开心。 当然,这也和自己的良知冲突。 这么想着,张一凡便双手抱拳说道:“诸位,广东刚刚遭灾,百姓正待救治,我也担心香山县的情况,感谢各位的好意,我还是先走一步了!” 说完之后,他转头向朱镜静示意了下,然后驱马前行,自个走了。 看着他离去,来迎接他的这一大群官员,顿时都呆住了。 一直到张一凡驱马离开,留了个背影给他们,他们才算是回过神来。 一时之间,他们也是面面相觑,然后纷纷看向布政使徐本和永嘉侯朱亮祖。 “他奶奶的,这算什么事?”朱亮祖有点恼怒地说了一句,感觉很是没趣。 降低身份去拍马屁,结果拍到了马脚上。 于是,他也大步离去,到了凉亭那边,上了自己的战马准备走了。 他儿子朱暹是广东府军卫指挥使,也跟着他老子来迎接驸马和公主,此时追上他,低声问道:“爹,那我们怎么办?宰相那边可是要我们极力拉拢他的!” 没错,胡惟庸就是给朱亮祖来了密信,要求朱亮祖想尽一切办法,拉拢驸马,腐化驸马。 朱亮祖听到儿子的话,并没有马上回头,矫健地翻身上马之后,他才低头看向儿子道:“一个屁大的小子,估计是皇帝来之前有交代过,不急,只要在广东,有的是机会!” 他能排到开国功臣第二十七位,南征北战立下无数军功,当然不是表面上的粗糙汉子。要是没一点耐心,那就更是不可能。 朱暹听了,便没有再追问,也是翻身上马,跟着他老子走了。 一大堆的文官这边,布政使徐本得擦屁股,对其他官员说道:“驸马、永嘉侯都走了,都散了吧,散了!” 不说这些官员感觉热脸贴冷屁股有多无趣,就说张一凡这边,驱马离开之后,往广州城这边而来。 他是从北方过来的,而香山县在南方,得穿过广州城。 本来的话,张一凡还计划在广州城里休整一会的,但是,遇到刚才的事情,他就不打算呆了。要不然,那群人肯定还会黏过来。 他正想着,就听到朱镜静对他说道:“凡哥,你看!” 张一凡听了,便沿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就见靠近广州城墙这边,有一个大工地,几万青壮在朝廷官军的监督之下干活,扩建广州城北部。看样子,快修好了。 很显然,朱镜静记得之前的受灾百姓说过,村里的青壮都被官府征发了,那便是眼前这些人了。 这个时候,刚受灾之后,如果这些青壮都能在家的话,肯定对于救灾能更有利一些。 要是有可能,张一凡当然是想帮下的。但是,他又不是皇帝,管不到整个广东,更别说,这个征发的事情,是永嘉侯主导的,级别也高,就更不好管。 看了一会之后,张一凡有点无奈地对朱镜静说道:“算了,走吧!” 自己的差事,就是去香山县这个特区,做一些实验,不分职业限制,设立钱庄,按照奏章上的搞法,会不会比目前大明世袭职业会更好。 这个事情,他还是有信心的。三年时间,做好这个事情,老丈人看到了,如果向全国推广的话,那也是一件大功德了。 心中这么想着,他们便又上路了,赶往香山县去。 广州城确实是广东最为繁华的地方,哪怕城外在动工,可城里的人流还是很多的,至少比很多地方都要繁华。 张一凡还没来得及打量广州街景呢,就从街角忽然窜出一个人来,拦在了他们一行人的马头。 两名戚祥的手下一见,立刻提速挡在张一凡和朱镜静的前面喝斥道:“干什么的?还不闪一边去?” 136 交手 张一凡这边,自然是勒住马匹,先看情况。心中想着:这是在广州城里,不可能有什么事情吧? 不过,他有一个原则,专业的事情就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因此,这一路上,都是负责他安全的戚祥在忙前忙后,打发一些事情,他自己并不会主动插手。 此时,他看着这个拦路的人,发现是個中年人,身穿一件布袍,能明显地看出来,估计是穿了有些年头的那种。看上去文质彬彬,有儒雅之风,至少该是一个读书人。 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两名上前喝问的军士,并没有动粗,只是喝问。 就见那人向张一凡这边躬身一礼,然后说道:“下官乃新任广州府知府方克勤,拜见驸马、公主殿下!” 一听他是广州府知府,两名军士便回头请示。 戚祥就在张一凡身边,挥了下手,示意两名手下退下,让开了路。 张一凡看着眼前这人,不由得有点好奇,便问道:“你是新任广州府知府方克勤?他们都去长亭迎接我,你怎么不和他们一起,而且还这么鬼鬼祟祟地,不穿官服是什么意思?” “驸马来广东公干,下官本不欲打扰。”方克勤听了,保持着恭敬说道,“但广东飓风天灾刚过,受灾百姓急待救治,可家里青壮却被征发不得回,还请驸马帮忙。” 张一凡一听,有点无奈地说道:“沿途过来,我也确实看到受灾的情况,但是,征发民壮这个事情是永嘉侯在主导的,我怕有心无力,帮不上忙的。” 方克勤听了,连忙抬头看着张一凡说道:“香山县的青壮,亦在征发之列。如此,驸马便有权让永嘉侯暂停征发,等救灾完了之后再继续。” “哦?”张一凡一听,不由得有点意外。 按照朱元璋给他的旨意,只要涉及香山县的,他确实有权处理的。 不过这么一来,问题就来了。 于是,张一凡便盯着方克勤问道:“这个事情,别人应该还不知道的吧,你是怎么知道我有这个权力的?” 方克勤听了,马上回答道:“下官临行前觐见,陛下有提及,还让下官务必配合驸马,但是也要严守底线,不得额外以一府之力帮香山一县出成绩!” “……”张一凡一听,顿时无语了。 这个老丈人,还真是会算计。就怕自己滥用权力,把广州府的资源都用到香山县,就能显出香山县的好。这样的事情,他都想到了? 派这个方克勤过来,那估计是个有原则的官员吧? 想着这个,他又打量了下方克勤的衣裳,顿时有点明悟,指不定这位是类似海瑞那样的官员。不过可能也不有名,要不然自己怎么没听过? 他不知道,这位方克勤,在原本的历史上,就因为空印案被杀了。如今因为他的蝴蝶效应,不但活下来了,还被朱元璋派来了广东当知府。 如今,既然方克勤已经给出了办法,张一凡当然是要做的,便点头对方克勤说道:“既然如此,那倒是好!” 方克勤一听,顿时脸上出现高兴的笑容,立刻对张一凡又说道:“如此,还请驸马尽快去一趟永嘉侯军营,就在城北不远。这些青壮能尽快回家,百姓便能尽早少受点苦!” 张一凡听了,点点头说道:“没问题!” 说完之后,他就准备调转马头去找朱亮祖。 不过等他转回头,忽然想到了什么,便转身问方克勤道:“要是我刚才在长亭那边接受他们的接风洗尘,你不是在这里白等了?” “驸马不会的。”方克勤一听,露出了自信的笑容说道,“下官听闻过驸马的事迹,还未是驸马之时便能和当朝宰相和太师辩论一二,又岂会在意地方上的这些马屁。” “……”张一凡听了,看着方克勤没有说话。 同时心中想着,他说得还算是文雅,该是说,自己还是一介草民的时候,就敢怼胡惟庸和李善长吧? 这个方克勤,是个有学问的! 这么想着,他便准备转回身走了。 不过正在此时,却见方克勤又躬身下去,郑重对他一礼。 见此情况,张一凡就有点不解了,问道:“这是何意?” 方克勤重新站直身子,看着张一凡,肃穆地说道:“下官前不久受空印案之祸,深陷牢狱,本以为命不久矣,亏了陛下英明神武,核实真相,才脱牢狱之灾。驸马之言,下官铭记在心。” 张一凡听懂了,他这是在谢他救命之恩。这也说得太隐晦了,要是智商低一点,都收不到这个谢意! 这些读书人,说话就是有艺术! 但是,不喜欢! 张一凡想着,便没说什么,转身驱马走了。 ……………… 当朱亮祖前脚刚回军营不久后,后脚张一凡就找过来了。 “这是什么意思?”朱暹推开身边服侍他的女人,然后看向女人堆里的朱亮祖道,“爹,见不见?” 刚回来,正在享受呢就被打扰,有点烦这个驸马。 朱亮祖也是推开身边的女人,直接站了起来道:“这个驸马,是不可能不见的。要不然,他能自己闯进来。” “军营重地,他都敢闯?”朱暹只好跟着起来,有点诧异地问道。 朱亮祖听了,摇头说道:“皇帝封了他一个什么奉旨行走,除了皇宫之外,那都能随便去。你说,这军营有什么不能闯的?” “……”朱暹听了,不由得傻眼,竟然还有这样一个官职,闻所未闻。 等回过神来,他发现他爹脸上有个红唇印子,便提醒了下,然后又疑惑地问道:“爹,他来是啥意思?在大众广庭之下说得冠冕堂皇,然后私底下来要好处?” 类似这种官,他也见过不少,伪君子一个! “这样就最好了!”朱亮祖一听,毫不犹豫地说道,“只要他想要就成,准备一千贯送他!” 在这个时候,大明宝钞还没有贬值,一千贯,已经不少了,约等于一个公主的半年俸禄。 按照朱元璋的规定,已经可以扒皮充草十六次有多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大步走出去,同时还在说道:“要不是公主跟着,像这种血气方刚的少年郎,送几个美女就能完全搞定。” 朱暹听得,深以为然。 很快,在军营门口内侧,朱亮祖一看到张一凡一行人的身影,便哈哈大笑道:“刚见过驸马公主,真念叨着呢,没想又见面了。好啊,里面请,我去派人请来广州城最好的厨师,给驸马公主接风洗尘!” 张一凡过来,好歹朱亮祖刚才去主动迎接他的,因此便没有直接往里面闯,要不然,就能见到朱亮祖在军营里藏女人了。 此时的他,听到朱亮祖的话,便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永嘉侯,听说你扩建广州北城,征发了香山县的民壮?” 朱亮祖听了一愣,不是来索贿的? 回过神来,他立刻便回答道:“是有这么一个事情,我奉旨做这个事情……” 他当然不可能私自扩建广州北城,这一点,张一凡当然明白,只是等朱亮祖说完之后,他便说道:“广东刚遭受飓风之灾,我得让他们回去先救灾,你先停了这个扩建的事情,等救完灾再说吧!” 一听这话,朱亮祖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有点不高兴地说道:“驸马,你来广东,我给你面子,亲自去迎接你,要给你接风洗尘。结果,你不赏脸就算了,还来妨碍我做事,你说这样好么?不管怎么样,我大小也是个世袭侯爵不是!” 说完之后,他想起胡惟庸的交代,便稍微和缓了点语气又说道:“这样吧,我把香山县的民壮给你放回去如何?” 张一凡听了,摇摇头,不同意。 朱亮祖一见,那脸色就难看了,有点想要发作了。 好歹他是开国功臣,血雨腥风杀出来的。张一凡是啥,不就娶了个好媳妇么! 说真的,从骨子里,他是有点瞧不起张一凡的。 在这洪武九年的时候,朱元璋还没有对功臣大开杀戒,也就是在去年赐死了一个朱亮祖熟悉的功臣而已,就是以前他跟随一起打下福建广东的主将廖永忠,原因是僭用龙凤等违法之事。 廖永忠的死,就算是朱亮祖也认为,这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至于朱亮祖自己,肯定不会干这种明显犯忌的事情。 张一凡看朱亮祖的脸色就知道他有什么想法,回过头来想,确实也是,不可能真得他说了朱亮祖就立刻同意,那就不正常了。 于是,他转身对朱五吩咐道:“给永嘉侯看旨意!” 朱五听了,立刻解下包裹,拿出朱元璋的那道圣旨,赋予他涉及香山事时全权职责的那道。 朱亮祖明白之后,脸色还是有点不好看。对他来说,修城才是他最大的事情,让他耽搁这个事情,肯定不情愿。 于是,他便又向张一凡说道:“驸马,香山县的民壮,本侯说了,你领走没问题,可不是香山县的民壮,你就管不着了。就算到皇上那边,也是本侯在理!” 说话间,已经没有一开始时候的客气了。 但是,张一凡得方克勤的提醒,已经知道该怎么做,虽然见朱亮祖还不同意,却一点都不急,只是淡淡地说道:“永嘉侯,我要你停工,这是为你好,还看不出来么?” “什么意思?”朱亮祖一听,顿时愣了下,不解其意,便疑惑地问道。 “你说不好停工!但是,这是我要求的,如果谁要追究你停工的责任,完全可以推到我头上!”张一凡侃侃而谈道,“要是你不停工,风灾之下,百姓受灾之下,激发民变,就算你能镇压,可这事儿如果传到京师,相信父皇也不会喜欢听到。你想让我父皇不开心么?” 说到这里,顿了顿之后,他用非常自信地语气说道:“你要不要和我打赌,我要停工这事,闹到我父皇那边,怕也不会是你在理。我父皇的旨意,你已经看了,就算我要求多了,最多你向我父皇上奏章弹劾我,可要是不执行,那就是抗旨不遵!这个罪,你确信你能扛得下来?” 要说嘴皮子的,张一凡还是一介草民的时候,就能去怼满朝文武,怼了胡惟庸一脸,怼得韩国公赶紧下跪,如今只是区区永嘉侯这个武夫,张一凡还真不信说不过他! 此时,听到他这话,朱亮祖的表情明显变了。 抗旨不遵,除非他活腻了才会认下这个罪名! 特别他是军中将领,对于军令如山就更是认识深刻,由不得他想违背就违背的。 当然了,如果他面对的是普通人,可能他还真会违背。 在洪武四年的时候,他奉旨去攻打蜀地时,就曾经擅杀过军校。 可如今,他面对的是当朝第一个真正驸马,公主也在边上看着的。到时候,皇帝是信他女儿女婿多点,还是信他多点,那自然是不言而喻。 另外,胡惟庸也给他来信再三交代过,一定要趁驸马来广东的机会好好拉拢。 因此,朱亮祖脸色变了一会之后,忽然,哈哈一笑道:“好,既然驸马如此要求,某不能不给面子,那就听驸马的,暂停修城,等风灾之后再说!” 说完之后,他又从怀里掏出一叠大明宝钞,示意站他最近的朱五拿着,同时说道:“亏了驸马为莪一个粗人操心,接风宴又不去,那这点钱就当某的一点心意了!” 这一看就知道有不少,肯定不是一个小数目。没有张一凡的同意,朱五怎么可能收。 于是,他连忙转头看向张一凡。 朱亮祖见了,还是把那叠大明宝钞强行塞到了朱五手中,同时笑着说道:“这里都是自己人,又没有外人,不用见外的!” “收下吧!”张一凡见了,便笑着说道。 朱亮祖一听,顿时大喜。这驸马收了钱,那宰相交代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朱五听到张一凡的吩咐,自然就不会推辞,收下了钱。 朱亮祖心中那个高兴,正待拍手说话时,却听张一凡接着说道:“我来广东之后所有人情往来,都会记下来,回头给我父皇过目的!” “……”朱亮祖一听,顿时笑容凝固在脸上,一时之间,就傻眼了。 “噗嗤”一声,一直默不作声的朱镜静,看到他那表情,忍不住就笑出了声。 自己这个夫君,真得是好好玩! 朱亮祖听到声音,回过神来,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强行笑着对张一凡说道:“我刚才想起来了,这个钱是别人的。” 说完之后,他又伸手,从朱五的手中,把钱夺了回去。 一千贯钱,不是一笔小数目,更为关键的是,他不想让朱元璋看到他送了一千贯钱给驸马。 要是文人的话,可能还干不出他这种刚送出去的钱,又马上抢回去的事情。但他一个武夫,就没那么多脸面不脸面的事情了。 “没事!”张一凡听了,当即安慰道。 朱亮祖一听,顿时松了口气,驸马不计较,那就最好了。 可谁知,张一凡又接着说道:“我给父皇过目的账本中,会写明永嘉侯送了多少,我看有一千贯钱吧,然后又夺回了一千贯钱!” “……”朱亮祖一听,顿时傻眼了。 手中拿着那一千贯钱,塞回怀里不是,再重新给回去也不是! 这时候,他终于认识到,眼前这个驸马好像是个很厉害的人,难怪宰相都想极力拉拢他了。 在他身后的儿子朱暹从头看到尾,见他爹被驸马戏弄成这样,很想发火,可最终,也还是不敢发火。 对面又不是真正的县令,比如像那个番禺县令一样,可以凭借武力爵位蛮横着来。这位可是驸马,还有公主也在,谁敢乱来? 张一凡也没有真得让这个朱亮祖下不了台,只是因为他刚才竟然想和自己想讨价还价,就治一治他,让他明白,自己这边可不是容易讨价还价的。 因此,只是稍等了片刻,便哈哈一笑道:“我看永嘉侯有缘,所以刚才开个玩笑,不要在意。还请赶紧下令停工吧!” 一听这话,朱亮祖顿时松了口气,连忙挤出笑容说道:“好好好,立刻停工,立刻停工!” 然后,他看到手中那叠大明宝钞,又犹豫了下,有点不知道这个钱到底是送还是不送! 他这辈子,算是第一次为送钱这个事情,这么为难了。 最终,朱亮祖还是把钱收到了怀里,然后赶紧对他儿子吩咐道:“快去传令,立刻停工,全体集合!” 朱暹一听,连忙答应一声,便准备立刻出营。 可谁知,他才刚转身呢,就听朱亮祖又大声叫停了他,然后陪着笑容对张一凡说道:“驸马的吩咐,我亲自去下令,亲自去!” 说完之后,都不等张一凡说话呢,他就赶紧匆匆走了。 “夫君,他这是怕了你了啊!”朱镜静见了,忍不住笑着,低声对张一凡说道。 张一凡自然也看出来了,看着有点不安的朱亮祖儿子,然后低声回答朱镜静道:“他是怕了我们身后的父皇!” 137 反击 张一凡也不想在军营里待着,等着朱亮祖回来,便转身往外面走去,直接去工地上领了人走便是。 朱镜静自然是在他身边的,转身走着的同时,她笑着低声问道:“凡哥,你刚才所说,回头都会拿给父皇看,是吓他们的吧?” 朱五等人听到,也都转头看向张一凡,刚才的一幕,真是有点好笑,不过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驸马肯定是吓那个永嘉侯的,天底下哪有人把自己的开支明细都给皇帝看得先例! 可结果,就见张一凡听了后,转头看向朱镜静,摇摇头说道:“不是,我是真有这个想法!” 说到这里,顿了顿之后,他又补充说道:“镜静,我们到香山县之后,任何花销,我说得是任何支出和收入,都分门别类记下来,回头我要给父皇过目!” 朱五等人听了,也是一脸诧异:驸马是来真的? “啊?”朱镜静听了,不由得也是相当意外。 任何花销,都给父皇过目?似乎从来没有人这么做过的吧? 说真得,她感到非常奇怪,不过既然是张一凡这么交代她了,她便顺从地点点头说道:“好的!” 说完之后,她想了下又说道:“那我们之前在京师的花销,还有在路上的花销怎么办?我都没有记呢!” “呵呵,那個就不必了!”张一凡听了,笑着回了一句。 虽然朱镜静对自己百依百顺,但是,有关这个事情,他还是想和朱镜静解释一番的。毕竟朱镜静是女主人,对于这个事情,该有知情权才好! 于是,他便对朱镜静又说道:“我的启蒙先生,如今也是柳家村社学的郑敬学,你是认识的吧?” “嗯!”朱镜静听了,有些奇怪,不知道夫君为什么忽然提到了他? 因此,她眨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张一凡,等待下文。 只听张一凡对她说道:“不知道你记不记得,他爹可是湖广按察使佥事,这官职也算是中上级官员了。按理来说,该是日子能过得很不错了吧?” “嗯?”朱镜静听了,点点头,似乎有点不理解张一凡为什么这么说。 但是,朱五一直跟着张一凡,了解更多,听到这里,就有点知道张一凡要说什么了。 果然,就听张一凡对朱镜静说道:“但是你知道么?他的夫人生病,却是没钱治病。还是我给了郑敬学十贯钱,让他赌我能成为驸马,从而在赌场上赢了赌注,才有钱寄回家给他娘治好了病……” 朱镜静不知道这个事情,一听之下,顿时很是有点好奇,没想到凡哥成为驸马之事也能赚钱了? 朱五在边上听到,顿时又后悔地心肝疼。十倍的钱啊,就这么白白错过了! 张一凡这边,还在继续说道:“……如果按照他们郑家的处境,如果没有这个钱的话,他娘很可能会比较危险,真要亡故了,可能连下葬的钱都凑不出来。你说,大明朝湖广按察使佥事家里,都穷成这样子了,合理么?” 朱镜静听得非常诧异道:“这……这不可能吧?” 她实在有点想不明白,又道:“怎么会这样?没道理啊!” 张一凡听了,给她解释道:“父皇给官员定下的俸禄,就普通一家人来说,肯定是够用的。可为什么还会有这种事情的发生呢?我听郑敬学说过一些。因此,我就准备,记下我当这个香山县县令的花销,看看这个俸禄到底够不够,用事实给父皇看看,这个俸禄,在为官不贪的基础上,到底合理不合理?” 原来给父皇看花销,还有这么一层意思在! 朱镜静心中想着,便连忙向张一凡保证道:“凡哥放心,我明白了,肯定会如实记录每一文钱的来去!” 张一凡听了,笑着点点头,又给她说道:“回头我给你说一种记账方法,能分门别类,清晰地看到钱的来龙去脉。” 这个时候的记账,那都是流水账,某年某月某日,干什么花掉多少钱,就只是这种。 因此,要想在一本流水账的账本中得到开支详细,有个全盘了解,那就比较困难了。 张一凡正在说着话呢,忽然,大牛惊叫了起来道:“凡哥,那边吊着好多人呢!” 他们兄弟俩,一直叫张一凡为凡哥,朱镜静都是随着他们叫的。因此,张一凡也没让他们改称呼,也算是一种亲近。 他们两人,牢记他们爹的嘱咐,多看少说。 因此,一路上来,不是特别的事情,都不怎么说话。 可此时,他们一行人已经快走到工地那边了,大牛忽然看到吊着一排人,顿时就吃了一惊,忍不住便叫了起来。 张一凡听到,便闻声看去。 果然,就见前面不远,有一排木架,上面吊着一长排人,大概至少有五十多人的样子,咋一看去,很是震撼。 那些被吊着的人,身上明显有鞭打过的痕迹,血迹染红了粗布麻衣。 其中一些人,看样子,就已经奄奄一息了。 他正看着呢,忽然,大牛又惊叫了起来,指着一处地方说道:“脑袋,还有一排脑袋!” 张一凡听了,再次看去。 果然,就见木架的尽头那边,还有一排脑袋挂在那里,大概是五六个的样子。 张一凡以前从未见过真正的首级,此时一见之下,顿时有点不适。 不过还好,还能忍住。 或许是看到张一凡一行人过来了,正在集结民壮的永嘉侯又迎了过来,看到张一凡的表情,顺着他的目光瞅了瞅之后,便大嗓门地说道:“这些都是逃走被抓回来的一群刁民,至于那些首级,则是看守不力被我军法从事的军卒!” 张一凡听了,看了朱亮祖一眼,发现他并没有刻意示威的样子,甚至可以说,压根就没有特别的表情,很习以为常的那种。 想了下,其实也是,这些人的处置,该是在他来之前就已经做了的,不可能是就刚才一会的时间杀人。 军法从事,说砍就砍了? 想着这个,张一凡不由得默默地抬头又一次看了下那排挂着的首级。 此时此刻,他忽然意识到了,之前在京师的时候,随着朱棣练兵,哪怕确实练得好,其实也还是有点过家家的意思。 真正的军营,军法无情,一个不遵守的,对于没有来头的,说不定脑袋说掉就掉了! 在这后面,又会有多少亲人会为之哭泣伤心? 看守民壮不力,对张一凡来说,最多是打一顿或者罚军饷之类吧,可真实的情况,发生在眼前的,至少在这个永嘉侯的手下,却是掉脑袋的事情! 当兵吃军饷,说起来好像很普通,但是,真得有点不容易!特别是这大明朝,一旦成了军户,世代便是军户,就更不容易了!也难怪在这洪武朝,就已经开始有军户潜逃的。 军中的事情,他不好插手,便对永嘉侯要求道:“如今暂停征发民壮,那些吊着的民壮,也都放了吧,他们也得回家救灾!” 朱亮祖听了,眉头一扬,似乎是想发飙,但是很快,他又露出了笑容,似乎很爽快地说道:“驸马说了算!” 说完之后,他便转身吩咐了下身后的亲卫。 很快,三万民壮都已经集结完毕,整个过程,并没有花多少时间。那些民壮的脸上,一个个都是诧异之色,不知道永嘉侯又要怎么折磨他们? 但是,不管他们想不想明白,就全都站在那边,没有任何人敢说话。 那些吊着的人,也被带到各个队伍中,有人扶着站那里。看样子,似乎有几个压根就站不住,哪怕被人扶着也站得很艰辛,可还是都站着。 在外围一侧,则是军卒手持刀枪看押,一眼扫过去,张一凡没有看到有一个军卒是随便站着,有那种比较懒散的样子。 当永嘉侯面对这些人的时候,那股军中养成的气势,就很凌厉了。就见他大步走近民壮的队伍,目光如电,扫视过去时,那些民壮都一个个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 朱亮祖站定身子,看着他面前的民壮大声喝道:“驸马心怀慈悲,言及风灾刚过,让尔等先回救灾。本侯给驸马一个面子,暂停征发。等些时日,如若征发不到,本侯的手段,你们还想要尝尝的,就尽管试试!” 几万民壮一听,永嘉侯竟然要放他们回家,愣了一会之后,想起永嘉侯说一不二的作风,顿时一下兴奋了起来,响起了窃窃私语的“嗡嗡”声。 要知道,之前不少人都要逃回去,还有为此被抓回来吊打,还有军卒掉脑袋。可突然之间,竟然可以回去,要说没反应,才是怪了。 不过,当那些“嗡嗡”声一响起来的时候,朱亮祖的目光立刻扫视过去。 这目光,犹如实质一般,扫向哪里,那里就是一片安静。 只是一会功夫,现场又立刻安静了下来。 朱亮祖见了,忽然大声喝道:“给本侯一起喊,谢驸马恩典!” “谢驸马恩典!” “他娘的,本侯听不到,喊大声!” “谢驸马恩典,谢驸马恩典……” 声音一声比一声大,到了后来,这声音犹如山呼海啸一般。 朱亮祖听了一会,忽然伸手,往空中一握,顿时,喊声顿止。 他再次扫视一遍这些民壮之后,便转身大步走到张一凡这边。 等离近之时,朱亮祖的气势已经收了起来,不再那么凌厉,露出笑容,大声说道:“驸马,那边就是香山县的民壮!” 刚才一幕,张一凡都看在眼里。他如何看不明白,这是永嘉侯在向他示威,在证明他的领军打仗能力,以找回刚才在军营中丢掉的面子。 就这,还没完。 只听朱亮祖带着笑容对张一凡说道:“驸马,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我。这边接下来没我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张一凡只能微笑回应道:“好走不送!” “回营!”朱亮祖听了,抱拳一礼,然后给亲卫说了下,便真得走了。 工地上的官军,收到军令之后,立刻整齐有序地撤离,退回远处的兵营去了。 张一凡还没意识到朱亮祖的阴招,便带着人往香山县的民壮那走去。 可谁知,他还没走到近前呢,就见这几万民壮忽然之间,一哄而散。 这可是几万民壮,没有了朱亮祖所部的看押,犹如鸟兽散,一下子拥得到处都是。 戚祥一见,立刻指挥手下围在公主、驸马身边,刀枪出鞘,严阵以待。 万一驸马、公主被人流冲击,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们这一行人,也就不到二十人而已。在几万人流中,真得显得有点微不足道。 他们不知道的是,朱亮祖就在军营门口看着这一幕,脸上还带着一点得意笑容。 不过好在有戚祥等人的防护,那些民壮都急着回家,也没有冲撞张一凡这边。 等人散得差不多时,张一凡发现,就连香山县的民壮,也走得差不多了。留在原地,还没来得及走的,大都是身体虚弱,比如那些被吊着刚放下来的。 当然,也有一些,是有熟人扶着走了。但是,终归还是留下了几个。 香山县所属这边,也有那么几个。 没办法,张一凡只好走到香山县这边剩余的几个民壮处。一共五个人,都很年轻,但是不壮,偏瘦的那种。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身上全都有鞭伤,很明显是被吊的那五十多个人里面的。 换句话就是说,这五个香山县民壮,都是尝试过逃跑被抓的。 这几个民壮,虽然刚才都跟着大喊“谢驸马恩典”,可此时,看到张一凡一行人过去,都露出警惕的表情,有点忐忑地看着、提防着。 张一凡见了,便等走近之后问道:“你们是香山县的民壮?” 他的话说完之后,并没有人回应,一个个盯着张一凡,就好像张一凡要抢他们东西一样,哪怕他们此时其实是身无分文。 朱五一见,忍不住便骂道:“驸马刚给你们求情,让你们能早点回家救灾,你们这是什么态度?” 说着话,他握着刀鞘,就想上前打人。 138 官老爷 张一凡见了,便喝止了他,然后尽量露出和蔼之色说道:“我就是新任香山县县令,你们要是香山县的民壮,就劳烦给我带下路,五百文酬劳,谁要?” 边上的朱镜静听得有点不解,去香山县怎么走,广州城里一问便知,为何夫君还要给五百文雇个向导?再说了,这些都是香山县的人,让他们带路就带路,为何又要给钱呢? 但是,不管怎么样,虽然她想不明白,不过她相信自己的夫君,便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 这几个民壮也是听到了,下意识地抢了起来。 “我!” “我!” “……“ 不过立刻,他们又回过神来,脸色顿时非常难看。 其中一個眉间有一条疤痕的人,脸上露出一点恨意说道:“你们官老爷就这么戏耍我们?带个路给五百文,以为我们是三岁小孩能信?” 另外一个和他长得有些像的民壮,也是跟着说道:“天下哪有驸马来当县令的道理,欺负我们不懂,就来消遣我们!” 朱五一听,忍不住又怒了,挨鞭子不冤,就是一群刁民。 心中这么想着,他当即又上前一步,作势欲打,厉声喝道:“驸马、公主当面,岂敢无礼,是活得不耐烦了么?” 这几个民壮一见,吓得连忙往后躲了躲。 “朱五,退下!”张一凡见了,又喝退了朱五,然后看着这几个民壮,耐心地说道,“你们不相信也是人之常情,不过我确实是当朝驸马,这位是临安公主,我媳妇。奉了我们父皇旨意,到香山县当县令。回头到了香山县,你们自然就清楚了。” 说完之后,他示意秋菊过去,要了一张五百文的大明宝钞,给他们看了下说道:“我看你们伤得有点重,这个向导钱应该可以让你们雇一辆马车回去。顺便,我也想了解下香山县的情况,你们给我说说。怎么样,这笔买卖做不做?我们双方都能有好处的?” 五个民壮听了,还是一脸怀疑的态度。其中那个疤痕脸疑惑地说道:“可……可你为啥一点都不像官老爷?” 张一凡看他们的恨意已经消失,只是还很疑惑,便笑着说道:“因为我也是老百姓出身啊,半年前,我还是京师城外的一个小老百姓。所以,我为什么要有官架子?” “……”这五个民壮听了,互相看看,还是一脸不解。 他们的印象中,听过最多的,就是那些以前确实是平头百姓,可一旦被举荐当官,哪怕是当个小官,那都是官架子立刻摆起来的。甚至是县衙的那些不算官的那些,到了他们面前,那也是官架子十足。 张一凡所说得理由,他们压根就不觉得有这个因果关系。 不过,不管怎么样,他们也是看出来了,这个驸马,或者说香山县县令,似乎是个很好说话的人。 因此,他们几个人互相对了一眼之后,还是由那个疤痕脸对张一凡说道:“我们都是穷家穷户,要是县老爷回头要回这五百文,我们也是拿不出来的!” “哈哈哈……”张一凡听了,当即哈哈大笑。 这是把自己当朱亮祖了啊! 笑了一下之后,他转身对戚祥说道:“他们怕是不方便走动,你派人去喊辆大车过来。他们付钱!” 戚祥从头到尾都没说话,听到吩咐之后,便立刻吩咐一个手下,骑马往城里找去了。 张一凡这边,走了过去,伸手把那五百文递给说话最多的疤痕脸,同时说道:“收好了,一会你们自己谈价钱,反正是你们自己的钱了,要是车费还不够,我也不会再给你们补上的。” 疤痕脸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下,最终还是伸手接过了五百文,有点稀罕地翻看了下,然后递给他的一个同伴说道:“老六,你嘴皮子好,一会你来还价!” 那个被叫做老六的,就是和他长得有点像的,接了过去之后,和其他几个人立刻像拿到了什么宝贝一样看了起来。 疤痕脸看了他们一下后,回过头来,看到张一凡他们都盯着他们看,就露出了一丝不好意思,给张一凡解释道:“我们没见过这么贵的大明宝钞,让县尊……不,驸马爷见笑了!” 呵呵,五百文就这么贵?朱元璋同学都印了一百贯一张的出来,那才是真得贵! 不过由此,张一凡也是知道,估计眼前的这些民壮,家里确实很穷,可能都没有拥有过大明宝钞吧?因为大明宝钞最低面额都是一百文,大明朝还要过好几年,才会出十文的小额大明宝钞。 从这个疤痕脸对自己的称呼变化上,张一凡还知道,他们应该是认可自己了。于是,他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草民叫张三,是仁厚坊的。”张三马上回答,然后又主动介绍其他几个人道,“他是我弟,就叫张六。那是王五,赵顺……” 被叫到名字的民壮,一个个都是恭敬地看着张一凡,点头哈腰,可又牵动伤势,疼得呲牙咧嘴。 张一凡见他们和一开始时候的态度迥然不同,心中也是高兴,便对张三要求道:“能说说香山县的基本情况么?” 张三听了,马上就回答道:“莪们香山县是前宋时候才设立的,如今共有十一个坊都,除了我们仁厚坊之外,还有良字都、龙眼都……” 坊都,就是乡,从行政规划来说,香山县所辖,还是很大的,包括了后世的中山和珠海两地都还有多。 但是,因为靠近海边,受海盗、台风等等影响大,加上离广州城远,中间隔着一个番禺县,所以一直以来都是个下等县。 对于这个香山县的信息,京师那边有的,张一凡其实都已经看过。如今听香山人说起,虽然有不少是重复的,但是也是一个核对。因此,他并没有打断,只是听着张三的讲述。 一般来说,一个县,有知县,县丞,主簿,典史是朝廷命官,但是,下等县往往就没有县丞,甚至都没有主簿。香山县就属于这种情况,原有县令病故,如今县衙中所有事情,都由典史这个不入流的首领官兼管着。 这边正说着呢,戚祥的手下已经领着一辆大车过来了,没有车厢,就是平板车。这种车费会便宜些,这个军士喊车子,显然也是花了心思的,而不是只单纯执行下叫个车的命令。 张一凡发现,这个大车一出现,这几个民壮就没心思说话了,眼睛就盯着那个车夫。 于是,他就不妨碍他们了,让他们谈了价钱,最终是两百一十三文成交,五个人挤了一个车出发。 奇怪的一个组合,便在官道上出现了。 平板车上,五个民壮,一身鞭伤。可车边却是一群骑士,也不像押送,更像护送一样,引得不少人侧目。 当他们一行人进入广州城的时候,忽然,又有人窜出,拦住了去路。 这一次,戚祥的人并没有立刻做出反应,因为这个拦路的人,已经不是第一次拦他们路了。 没错,拦路的这个人,还是广州府新任知府方克勤。 就见他又是向张一凡和朱镜静郑重一礼,非常肃穆地说道:“下官代广州府各县百姓谢过驸马、公主援助救灾之德!” 很显然,他一直在看着,看到了城外的民壮都回去了。 车上的张三等人听了,又是有点震惊。 之前的时候,因为张一凡的和蔼可亲,没有一点官架子,他们虽然口头上承认张一凡是驸马了,但是心底深处,其实未必就信了。 不过此时此刻,一个当官的拦路证明,并且他们也算是知道,确实是因为驸马、公主的原因,他们才能回家去,而不是那个永嘉侯发善心,这一刻,他们就真得是重新认识了张一凡。 不过,此时的张一凡,并没有管他们,只是看着方克勤,笑着说道:“口头的谢有什么意思?你是广州府知府……” 说到这里,他看了下街边,然后又转回头看着方克勤说道:“……这样好了,马上就要到午时了,我们都还没吃饭的,要不,你请我们到这家酒楼用个午膳怎么样?” 说着话的时候,他还用手指了下。 方克勤听了,转头看了一眼。在这入城主干道开的酒楼,那绝对是有实力,有档次的酒楼。按理来说,请驸马、公主帮了个忙,就算没有这个事,请吃个饭,那也绝对是应该的。 其他那些官员,甚至都迎出十里之外,眼巴巴地想给驸马、公主接风洗尘呢! 可是此时,就见方克勤一脸地苦涩,张了张口,没有发出声音,随后,他咳嗽了下,才难为情地低声说道:“下官……下官……还请驸马、公主见谅,下官眼下请不起这顿午膳,要不等下月俸禄放下再请如何?” 听到这话,张三等人不由得很是震惊。 这当官的,穷成这样子了? 张一凡这边,却是一点都不意外,转头看了朱镜静一眼,用眼神示意,看看,我之前说得没错吧? 没有出声,转回头之后,他便对方克勤又说道:“你的俸禄呢?连在酒楼用个膳都不够?” 方克勤听了,有些惭愧,不过还是如实回答道:“下官远道而来,虽然是可以免费在驿站吃住,可路上终归是花了些钱。新到广州,又要置办点东西,就……就……” 张一凡在后世看过一篇文章,说大明朝的规定,是异地为官,甚至还有规定,什么省要到什么省,差不多都是南人到北地为官,北人到南地为官,有的距离是非常远。 于是,有的官员为了能去上任,甚至都要借钱出行才行。 为什么经常有官员路过,地方官要接待,再送点礼钱之类的,也是有其历史渊源的。 此时,他从方克勤身上证实了这个想法,便哈哈一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自个去买菜,用下你知府衙门的灶台总可以吧?” 方克勤听了一愣,显然想不到张一凡会这么说。以至于他过了好一会之后,才回过神来,连忙点头说道:“当然可以,当然可以!” 张一凡听了,便转头对秋菊吩咐道:“你和朱五他们去买些鸡鸭鱼肉什么的,这么多人的量,得要吃饱。” 当驸马的,特别是穿越的驸马,什么都可以缺,就是不缺钱! 秋菊答应一声,除了两个侍卫跟着她走之外,戚祥还派了四个手下跟着。 方克勤这边,也连忙向街角那边招手,一个同样衣着朴素的老仆连忙过来,带着秋菊等人走了。 然后,方克勤这边,便示意张一凡道:“驸马,公主,这边请!” 张一凡见了,翻身下马,和他并肩而行。要是继续骑马的话,就有点失礼了。 “我是初次做官,你能给我讲讲新到地方做官要注意什么么?” 方克勤一听,并没有觉得意外,连忙认真地回答道:“一点浅薄经历,下官就给驸马说说……” 事实上,在这洪武朝,朱元璋同学也注意到了新官到任的事情,因此,在后来还编写了《到任须知》这么一个手册,让新任官员都要照着这个册子去做。 这个《到任须知》还流传到了后世,非常地详细,规定了新任官员到地方之后要掌握的方方面面。包括祭神,宣布新官到任,到掌握新地的人、财、物,甚至还要看望当地的孤寡老人等等。 方克勤和张一凡在前面边走边聊,最后面的平板车上,五个香山县的民壮,包括那个车夫,都是一脸地懵逼、震惊。 这是官老爷么? 这真得是官老爷么? 听他们的对话,一个是新任广州府知府,一个是驸马,可是,不管怎么看,不管是驸马还是广州府知府,都是一点不像啊! 香山县的典史,比知府老爷相差大了吧?可是,那典史吃香喝辣的,肚子什么时候都是圆滚滚的,可是,这位知府老爷却连酒楼吃个饭都吃不起! 难不成,官老爷到这酒楼吃饭,不但要付钱,而且还没钱付以至于都不敢去? 真得,刚才听到的这些话和事情,让张三等人,真得是非常震惊。 说实在的,他们有些怀疑,这个知府老爷,还有这个驸马都是假的! 可要是假的话,他们这么演戏,是在图什么? 骗钱?骗谁得钱? 骗人?骗哪个人? 懵了,真得懵了! 不知不觉间,就到了知府衙门这边。这里的衙役就多了,一看到方克勤和人过来,便连忙过来见礼。 这一下,张三等人,就震惊地瞠目结舌了。 这还真是知府老爷! 这一刻,官老爷在他们心中的固定印象,轰然崩塌! 方克勤让人打开中门,把驸马和公主迎进去,到了后衙招待。 府衙里面,方克勤没有带家眷,不过也不用他亲自动手,因为有役在当差的,包括服侍的佣人,厨子等等,都是。 方克勤一直陪着张一凡和朱镜静,说着官场的一些经验。秋菊等人回来之后,只是让府衙厨子打下手,她亲自带着大牛、二牛下厨。 最终,方克勤和张一凡、朱镜静一桌,其他人分了三桌用了午餐。 五个香山县民壮,甚至连车夫都趁机蹭了顿饭,鸡鸭鱼肉都有,吃得他们这辈子都永生难忘。 张一凡在吃完午饭之后,他也大概了解了新任官员需要做什么事情,比他想象中的要麻烦。 方克勤因为奉旨过来当广州府知府,最大的目的也是为了张一凡而来。因此,他到了之后,也做过香山县的功课,也有和张一凡说了一些。 特别是这次的风灾,香山县是受灾最严重的几个县之一。这让张一凡惦记着香山县的事情,便在吃完之后就立刻告辞了。 张三等人逃跑被抓,其实也是因为听说了香山县很惨。 ……………… 番禺县,知县道同是个蒙古人,站在当地人中,就算不穿官服,也是能分辨出来的。 此时的他,并没有管什么县官不下乡的规定,带着一帮子人在勘察受灾村子。 “县尊,您这么逼小人们也没用啊!”一个吏员打扮的,给他诉苦道,“县里都没有青壮,哪怕是乡绅们出了钱,也雇不到人干活,没这么快把这些河道修好的啊!” “是啊,县尊,就算是隔壁县也一样,在广州北城修好之前,是没有足够人力来修这些河道的。” “……” 听着手下的诉苦,道同心中其实也明白,这是客观事实。可是,当他看到这官道附近的河口因为飓风过境而决口,把那些良田都淹了,甚至都波及了下游的两个村子,他也急啊! 可是,永嘉侯那边,他却是毫无办法,不是没去说过,结果还被永嘉侯训了顿,一点法子都没有。 等到广州北城修完,民壮回来再修这些河道的话,估计良田都要被泡得颗粒无收了。 这风灾,来得真不是时候! 他正在想着时,忽然,就听到手下有人大喊了起来:“不好了,县尊,快看,那些是被征发的民壮,这是都逃回来了啊?” 139 人心中的成见 道同一听,连忙抬头看去。 果然,就见官道的远处,浩浩荡荡的人流,正往这边拥过来。 已经离得近的那些人,都能看清楚脸了。 虽然道同不认识这些人,可是,从他们的衣着上,甚至干脆说,看这么多青壮也能知道,这些人肯定是被征发去修城的那些民壮。 要是一般情况下,这么多的民壮回来,刚好解决他救灾劳力缺乏的问题,那显然是好事情。 可关键问题是,这些是正在修城的民壮。道同非常清楚,这个时候肯定是没有修好的。 而那个永嘉侯也是非常强势,明确放话过,修城是最重要的事情,他不可能放人的。 换句话说,眼前的这些民壮,那是全都逃回来的。 这么多民壮,这一下,就连道同都是大惊失色了。 看这样子,该不会是杀官造反,所以才有这么多人一起回来吧? 这大明开国之初,天下未定,造反的事儿也不要太常见。特别是在这广东,陆地上造反站不住脚,那都是能逃海上,逃南洋去的。 可是,很快,道同又回过神来,觉得不对了。 这些民壮是被永嘉侯看着的。那永嘉侯是何等人? 领兵打仗绝对是好手,南征北战之下,立下了赫赫战功,才会被皇帝封为世袭侯爵的。 别的不说,就福建广东两地,就是当年永嘉侯领兵征讨的。并且他的治军之严,铁血无情,也是有名的很。 就算给这些民壮发了武器,让他们在永嘉侯眼皮底下造反,那肯定也没法造反成功,都不需要花永嘉侯多少力气就能把他们都给镇压了的。 想不明白之下,道同连忙迎了过去,他要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县尊,危险,县尊危险……” 后面的手下,焦急提醒,但是却喊不住道同。无奈之下,他们也只能跟上去。 看着那么多民壮拥过来,不少人的腿肚子都是打颤的。 陪同的番禺县典史有缉盗之责,无奈之下,只好先县尊一步,迎过去,大着胆子喝道:“你们干什么?私自逃回来就不怕朝廷律法么?” 人群在他面前站定,一個个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我们没私自逃回来!” “对啊,那永嘉侯那么凶,我们敢私自逃回来么?” “可不是,人头都不知道掉了多少的?” “……” 典史听得有点懵,不是私自逃回来?那北城也应该没修好啊?县尊之前去找永嘉侯想要先让民壮回来,还差点被永嘉侯打,这不明摆着不可能在修城结束前放他们回来的啊! 道同也已经大步走近了,听着民壮七嘴八舌地声音,顿时也是非常诧异,便大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谁来说清楚?” 道同已经在番禺县当了多年县令,百姓都知道他是个好官,已经有了威望。 因此,一听他的说话,哪怕后面还有不少人拥过来,可现场却还是一下安静了下来。 其中一个民壮对道同说道:“县尊,那永嘉侯说什么驸马的要求,就暂停修城,让我们回来先救灾了!” “是啊,还让我们一起喊,说谢驸马恩典呢!” “可不是,让我们喊了好多遍,就是没看到驸马在哪里?” “……” 听到他们的话,道同顿时吃了一惊,立刻追问道:“永嘉侯确实是说,因为驸马的要求,就让你们先回来了?” 说完之后,他为避免听不清楚,就用手一指当面那个民壮又说道:“你来回答,其他人不要说话!” 于是,这个被点名的民壮便回答道:“确实是,但是我们没看到有驸马,就只是见到永嘉侯和几个人说了下话,让我们都走了,那我们就赶紧回来了。” 说完之后,他代表其他民壮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道:“县尊,驸马真来我们广东了么?” 一路上来,他们当然也是有讨论这事的。 反正他们一致认为,永嘉侯是绝对不可能那么好心,找了个理由放他们回来。 道同这边,当然是知道的。永嘉侯和广东布政使那边联合要求周边官员都要去迎接,并且就在今日,只是他没去而已。 此时一听,先是愣了下,随后便是大喜道:“驸马确实来广东了,该是今天上午就到广州,要到香山县任县令。如此说来,真得是托了驸马的福,你们才得以回家?” 一听这话,这些民壮顿时就炸了。 “什么,真得是驸马么?” “可是,没看到驸马的排场啊?” “难不成就和永嘉侯说话的那几个人里面,就有当朝驸马?” “亏了亏了,真要知道是驸马的话,怎么都得看看啊!” “……” 此时,道同已经搞清楚了这些民壮回来,那是合法合规的,顿时就是欢喜,连忙大声说道:“休要说话了,你们哪个坊哪个都的,都赶紧回去准备救灾!” 这些民壮一听,立刻又惦记起家里的情况,便连忙又散了。 不过他们中的很多人,自然还是在议论的。 “看来这个驸马是个好人啊!” “可不是,还要到香山县任县令,那香山县这边就有福了!” “对,那谁,你们香山县县令竟然是当朝驸马,估计以后有好日子过了!” “对啊,永嘉侯都要给面子,以后你们香山县还怕谁?” “……” 当然,也有一些人,并不是这么想的。 “就这个事情上来说,驸马到底是不是好人,还真不一定!” “来头这么大,如果他在地方上要是胡作非为的话,谁都不敢怎么他,还不是任由他胡来了!” “你说的也是,谁敢得罪当朝驸马,就连那么厉害的永嘉侯都不敢。他真要怎么样,谁敢拦?” “……” 这些担心的人中,以香山县的民壮为多。毕竟只要是人,都会多担心一分,也不会尽往好处想。 道同这边,也没心思去管这个驸马到底怎么样。民壮回来了,他忙着开始组织人手,要对全县因为风灾造成的那些问题,都要一一解决掉才是他当务之急。 官道附近的这处河道缺口,是最为影响民生的一个。他就在这里,监督着手下,组织新到的民壮开始忙碌。 就这么忙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官道上来了一行人。其中有两个骑士在开路,相差一里左右路的距离,则又有一队骑士,男女都有,还有一辆平板车,车上坐着几个人。衣裳什么的,和那些骑士差别有点大。 这样的行人,算是比较罕见的。那些干活中的番禺人,都不会只是埋头干活的,很快就看到了这个奇怪的组合。 打量了下之后,就有人忽然喊道:“快看,那是不是和永嘉侯一起的人,会不会是那个驸马啊?”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立刻抬头看去。 马上,就有回来的民壮,眼尖认出来了,当即惊喜地大喊道:“没错,就是和永嘉侯说话的,肯定是那个驸马吧?” “你们看到没有,平板车上那几个,可不就是香山县想逃跑被抓,然后被吊起来打的张三他们么?” “那没错了,那几个人里面肯定是有驸马了。县尊不是说了么,驸马是到香山县当县令的。” “……” 他们这么一议论,更多的人不干活了,纷纷开始看热闹。 这一下,顿时把监工的人惊到了,立刻报到了道同那边。 同时,县衙这边的人,也去和走在最前面的两个骑士沟通了下,然后也匆匆赶来,向道同禀告道:“县尊,驸马和公主都来了!” 道同听了,看看那队人马,确实没有想象中的那些驸马和公主的排场。 于是,他连忙带着手下,匆匆赶过去迎接。 “下官番禺县县令道同,见过驸马、公主殿下!” 张一凡骑在马上,看着这个明显不是广东人的县令,脑海中立刻想起了他原本枉死的结局,这是个好官。 这么想着,他便微笑着说道:“县令没有去广州那边一起迎接,原来是走得慢,才到了这里啊!” “……”道同听了一愣,随后,他立刻严肃地实话实说道,“回驸马,番禺县刚受风灾,虽然下官收到上命说要迎接驸马,可实在走不开。” 说到这里,他立刻侧身,然后用手一指人多的那处地方说道:“此次风灾,河水暴涨,冲垮了这处河道,那边很多良田被淹,甚至还有两个村子也被淹了一部分。下官心急如焚,委实走不开!” 张一凡听了,抬头看了下,然后点点头说道:“确实,受灾还挺严重的。那行,你忙吧,我也得走了,香山县估计也好不了多少!” 道同听了,看了张一凡一眼,然后又看看其他人,心中大概有数,便又向张一凡郑重一礼道:“下官代番禺县百姓谢过驸马救灾之恩!” 张一凡听了,当即一笑说道:“是新任广州府知府拦住了我,说了情况。你要谢,就谢他好了。” 说完之后,他便策马走了。 道同听得一愣,不过没有再问,躬身送别。 等到张一凡一行人走远之后,道同的手下才有些担心地问道同道:“县尊,驸马主动提及您没去迎接,会不会以后对您不利啊?” “不会!”道同听了,很有把握地说道,“从时辰上来看,驸马压根没有接受永嘉侯他们的接风洗尘,并且还应广州府知府的要求,说动永嘉侯放回了民壮。并且说话中,也感觉不到虚假,驸马和公主,确实是个好人!” “真得么?”他手下听到,一个个都是松了口气,不过还有人担心,说道,“会不会是装出来的?” “不会!”道同听了,摇摇头又解释道,“这位驸马,不要看他年龄小,但是他可是敢和满朝文武对辩,宰相、太师都是说不过他,面对我一个区区七品县令,何须假模假样!” 张一凡当初的事迹,当然在官场上是会传开的。毕竟那个时候,他还是一介草民,却能怼满朝文武,还有何人敢那么做? 听到道同的介绍,他的手下顿时一个个都是傻眼。 如果不是他们信任的县尊所说,还真不敢相信,这么年轻的驸马,竟然有这么嚣张的过往! ………………………… 天近傍晚之时,张一凡一行人,终于出了番禺县,马上就要到香山县了。 这一路过来,张一凡确实看到了台风对民生的破坏。相对广州城北那边的村子而言,番禺县的百姓明显更乐观,男女老少和青壮,都在忙着自救。 在各村的人群中,也能看到一些县衙中人都身影。 这就是有没有好领导的区别吧! 张一凡心中这么想着,就有点担心他自己的香山县了。 原来的香山县令在任上病故,加上这香山县是远到了海边,也就是比琼州近点而已,没什么官员愿意来,这个县令位置就一直空着。 也真是因为这里对大部分官员,或者对朱元璋来说,都是足够偏僻的,才会划拨出来,让张一凡来折腾。 群龙无首之下,这次貌似很大的台风之后,香山县又会如何呢? 想着这个,真得担心。 不过没多久,他的这个担心就被其他事情给冲散了。 就见前方官道上,至少有几千人等在哪里。看到张一凡这一行人之后,立刻敲锣打鼓,唢呐嘀嘀吹,那叫一个热闹。 在人群的前面,是一些身穿官服的人,在他们后面,则是穿着绫罗绸缎的,张一凡他们还没到近前呢,就一个个跪下迎接了。 “恭迎驸马、公主殿下!” 无数人一起喊出,整齐如一,一听就知道是事先排练过的。 张一凡到了近前一看,为首那人,是个大腹便便的胖子,从衣着上看,就是香山县的典史,暂时代理香山县衙事务的。 他应该是把整个县衙的人都带来了,身后的那一群,该是香山县的乡绅,再之后,该是香山县的部分百姓吧? 这个欢迎规模很大,也搞得非常隆重。还是那句话,如果张一凡就喜欢这种摆架子的,那么看到这一幕,心中应该会很受用的。 但是,张一凡就不是那种人! 特别是在风灾之下,这个典史还如此兴师动众,张一凡在心中直接就给了这个典史一个差评,指不定就是一个喜欢拍马屁的官吏。 这么想着,他驱马过去,就在这个大胖子的前头停下,然后居高临下,看着这个大胖子,冷声问道:“本次风灾中,香山县受灾情况如何?” 大胖子听了一愣,没想到这个驸马什么话都不说,一开口就问灾情如何? 他心中咯噔一下之后,连忙恭敬地回答道:“回驸马县尊,本县确实遭受风灾,但是在下官和一众同僚身先士卒地救灾之下,已然差不多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之后,又连忙补充说道:“下官知道驸马县尊远道而来,肯定很是劳顿,因此不敢有劳驸马县尊受累,便早早把灾情给处置了!” “哦?”张一凡听了,有些怀疑,这不应该啊? 难不成,自己这是以貌取人,误会他了? 听到驸马好像不怎么相信的样子,他身后的那些县衙官员,还有那些乡绅,顿时一个个七嘴八舌地为典史说起话来。 “驸马县尊,典史老爷所说句句属实!” “是啊,典史老爷这些天真得很辛苦,每天忙碌,都说不能让驸马县尊到了还不能休息!” “我们那边的良田,本来被水淹了,也亏了典史老爷亲自督查,很快就修好了!” “……” 张一凡听着他们说话,目光扫视,竟然发现,没一个人是不赞这个典史的。 疑惑间,他抬头看去,再远处的那些普通百姓,至少从穿着上看,也要比番禺县的百姓看着要穿得好一些。 难不成,香山县虽然是下等县,可论起老百姓的日子,比隔壁中等县的番禺县都要过得好? 这个大胖子,比起番禺县的县令道同,也要做得更出色? 这么想着,张一凡不由得转头看了眼平板车上的张三等人。 他可是记得,张三等人之前给他说香山县的情况时,也有提到,说这个典史老爷很厉害,他们都怕他。 至于具体的细节,再问的时候,张三他们就说得含糊不清了。 此时,张一凡发现,张三等人的表情,明显有点不自在。 于是,张一凡转过身来,对那大胖子说道:“一路过来,我和公主确实累了,你让他们散了吧,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大胖子听了,连忙答应一声,让那些乡绅和百姓都退到官道两边,然后用手示意,请驸马公主前行。 张一凡也不和他客气,带着对他的成见,驱马前行,同时开始观察官道两侧的情况。 还真别说,进入香山县之后,官道两侧的农田也罢,还是不远处的村子,竟然都看不出遭受风灾之后的灾情。 似乎真得是从风灾中恢复过来了! 晚霞染红了西边的天空,县城也已经要到了。 张一凡不由得心中有点狐疑:该不会真得是错怪他了? 人心中的成见,真得像一座大山? 140 看不出来 心中这么想着,张一凡看到大胖子气喘吁吁地在前头走着引路,一边还在介绍着沿途香山县的情况,他对这个大胖子的印象,终于好了一点。 毕竟,他可不想当那个被申公豹说中的人。 到了县衙门口时,太阳已经落山,只留下了西边染红的云彩。 时辰不早了。 不过县衙内外,都是打扫地干干净净,各类人等,全都各司其职,开着中门,迎接驸马和公主。 张一凡见此,便对典史说道:“虽然我不喜欢铺张浪费,不过你终归是有心了。早点散了,回去休息,等明日午后,再来衙门议事!” 听到这话,大胖子稍微愣了下,随后马上露出笑容,欢喜地又客套了几句。又严厉地交代了一下那些分在县衙里服侍的人,然后才离去。 戚祥带着他的手下,先去县衙里面全部逛了一遍,然后出来给他禀告之后,戚祥才让驸马和公主入内。 在此之前,张三等人,也已千恩万谢地离去了。 夜幕降临,张一凡一行人就在后衙院子里摆了两大桌,所有人一起就餐。 当然了,其中一桌,基本上就是戚祥的手下,毕竟有十個人。 朱镜静看到所有人都吃得差不多了,便笑着对张一凡说道:“真看不出来,那个胖子还做得挺周到的。这里的一切用度都挺齐全的,也都还行!” 这后衙的内内外外,已经全部检查过,特别是张一凡和朱镜静歇息的地方,秋菊更是仔细地检查过,并把情况给朱镜静做了禀告。因此,朱镜静才有此一说。 同桌的朱五听了,便笑着说道:“地方上听说驸马和公主到来,肯定是会尽心尽力的。这印象好了,以后他们对外说话都能硬气一点。我跟着燕王殿下出去,也经常遇到这种事情。” 他说得隐晦了一点,如果直白地说,就是驸马和公主过来,脑子有病才不抱大腿。只要能抱住驸马和公主的大腿,那后台就硬了! 张一凡听得点点头,还真别说,如果有这样的人巴结,什么事情都给你安排地妥当,那感觉还真不错! 如果像广州府知府方克勤一样,连个饭都请不起;又或者如番禺县县令道同一般,竟然只是施礼一下,连杯水都没给。 换这两位在这边的话,指不定这会还在为安顿下来而忙碌,哪有这么早就吃饱喝足,也不用担心晚上睡觉的事情。 皇帝喜欢奸臣,不是没道理的! 想到这里,张一凡不由得摇摇头,看自己都想哪里去了。 于是,他便看向同桌的戚祥,问他道:“那你这边接下来是什么安排?” 这都已经护送到地头,戚祥算是完成任务了。路上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也算是建立了一定的感情,总要问问情况的。 戚祥听了,便保持着严肃地表情回答道:“其他人先留在县衙听驸马和公主的差遣,我带两人明日赶往广东都司报备,让那边准备军需物资,然后就回来,在香山县内寻一处地方修建军营,招募兵士,设立千户所。” 说到这里之后,他顿了顿又补充说道:“末将这个千户所设在香山县内,同样不归地方管,职责也只是护卫香山县的安全,只是军需物资需要地方调拨。驸马这边如果需要末将做什么,尽管开口便是!” 张一凡听得点点头,戚祥他们这些人是朱元璋的亲卫,这次跟自己过来,明显是要保护自己,和香山县一样,不归地方管,也在情理之中。 这样也好,有戚祥在,算是自己人了,那不管做什么都有底气。 心中这么想着,他便也对戚祥说道:“你那边如果有什么需要的,也尽管开口!” 听到这话,戚祥还真接了话题说道:“陛下说,驸马要在香山实施新政,其中也包括了军户不世袭,而是采用募兵制。因此,末将的手下,到时候也需要县衙这边帮忙招募!” “……”张一凡听了一愣。 不过回过神来,他也已接受。毕竟是他自己在那份奏章中提出来的,职业世袭的危害。 于是,张一凡便微笑着说道:“好,我知道了!” 随后,又说了一会话之后,便都休息了。 长途赶路,又遇到了台风过境,终归是累的。 但是,这里毕竟是陌生环境,朱镜静翻了几次煎饼睡不着,发现张一凡也没有睡,便和他说话道:“凡哥,你要做的事情好多,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张一凡确实也是睡不着,他倒不是因为到了陌生环境,而是有压力。 古代当官,确实不是那么容易当的。 按照广州府知府方克勤给他介绍的经验,其中的门道很多。 就说县衙里面,县丞和主簿是最有可能和县令打擂台的,他们有底气。哪怕是不入流的典史,也一样可以。 县令对他们并不能直接任免,只有考评的权力,任免得看上级,看吏部。 另外,还有那些胥吏,俗称刀笔吏,管着县衙的文案工作,也是一股势力。甚至可以说,县治如何,和他们有很大关系。县令的事情,也要通过他们去实施。 还有,县衙的差役,比如三班,也就是捕快之类的,同样在县治中举足轻重。如果他们和盗贼之类勾结,影响会很大。 除了县衙里面的之外,还有外部的势力,比如官绅、贵戚、宗族等等,一样能左右县令执政。 别的不说,就说隔壁县的番禺县令道同,他就非常头疼一个事情,他治下有个乡绅,不但有钱,还把女儿嫁给了永嘉侯。使得永嘉侯几次过问番禺的事情,给道同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如果按照历史发展的话,道同和永嘉侯的矛盾还会激化,最终道同算是死在了永嘉侯的手中,而永嘉侯也因此被朱元璋用鞭子抽死! 最后,境内的山贼啊,大盗什么的,一样影响县令的施政。治内有这些,那考评肯定好不了,想要升迁就更难。 当然了,如此种种,都是对一般县令而言。 具体到张一凡自己身上,大部分都不是问题。 他就不是真正的县令,光是他驸马的身份,就连永嘉侯都没法随便找他麻烦。更不用说,他压根就没指望着做好这个县令来升迁,而是为了检验他的想法合理不合理而已。 心中想了一圈,他便抱着朱镜静说道:“我再看看这个典史怎么样,如果真得可以的话,那就准备用他,让他结合香山县的实际情况,给我提提建议,怎么展开这个新政比较好!” 实际上,他在来之前,已经有考虑过怎么做事。但是,毕竟没有实际当过这种古代的官,因此,能有更好的办法,他当然是会采用更好的办法。 朱镜静听了,一边无聊地在他身上画圈圈,一边说道:“凡哥,要是我能帮到你的话,一定要开口,只要不抛头露面,相信父皇也不会说什么!” 听到这话,张一凡低头看了下她额头,说道:“我这不是新政么?如果你真要抛头露面,像男人一样做事又咋了?除非不用你帮忙,不过我怀疑肯定会需要你帮忙!” “那行,只要能帮到凡哥,父皇要骂就骂好了。”朱镜静听了,也是兴奋起来道,“至少我能写写画画,对不对?” “对啊!”张一凡听了,拍拍她的后背,给予了肯定。 “凡哥,我想听故事睡觉了!”朱镜静忽然打了个哈欠道,“这主角是张小凡,那女主能不能改姓朱啊?“ ”……“张一凡听了无语,好像还真挺相近的,自己之前怎么没想到。 ……………… 在他们讲故事睡觉这会儿,香山县的一处大宅子内,一群人也刚刚散去。如果张一凡看到的话,就会觉得眼熟。 因为这些人中,绝大部分都是在香山县和番禺县交界处迎接他的人。 这宅子的主人,一个大胖子并没有起身送客,依旧坐在主位上想着事情。 这个胖子,不是别人,正是香山县典史马如海。 他的管家,送客回来,看到他在沉思,便小心地说道:“老爷,您是在担心那个驸马?” 看到马如海抬头看他,他便立刻进言道:“他有什么好担心的?才这么一点大的人,根本没什么阅历,还不是老爷说了几句话就把他给哄到了!” 马如海听了,摇摇头说道:“本来我以为他今天是不会到的,至少会在广州待一天,甚至更长时间。” 他是知道永嘉侯和布政使要迎接驸马和公主的事情,只是他没资格去而已。 按照他的想法,驸马和公主肯定要在广州应酬,或者在广州好好休息下,吃好喝好,然后才来香山县的。 结果没想到,看这行程,似乎压根就没待,还要求永嘉侯把民壮都放了回来。 就听马如海对自己管家说道:“我听那些民壮一说,就知道不妙,亏了之前有做一些准备,今天才算是应付过去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之后,像是继续给管家说,不过更像是自己在理清思路:“这个驸马看起来,似乎是想有一番作为的,所以才拒绝了广东大官们的巴结,又是让永嘉侯放人,又是一见面就问灾情。这样的人,没有城府,倒也好伺候。就怕那些年龄大的,就容易暗地里来一手!” “老爷说得是!”管家听了,连忙拍马屁道,“就一个小屁孩,岂会逃出老爷的掌握!” 马如海听了,顿时眉头一皱道:“以后不要说这等不敬的话,他是驸马,受皇帝宠信的,我们还要仰仗他。心中不敬,回头做事就容易露馅,明白么?” “是,是,老爷教训得是!”管家一听,连忙认错。 不过在他的心中,还是有点不以为然。 今天他也见到那个驸马了,嘴边的毛都没长出来,能有多大本事? “今天我自己单独睡了,哪个夫人那都不去!”马如海想了下说道,“这几天是关键,我得打起精神和驸马周旋,摸清他的脾气性格,才能更容易伺候好他!” 管家听了,连忙答应一声。 “哦,对了!”马如海站起来后,想到一事,便又吩咐管家道,“你要多加派人手在县衙附近,不是我们信得过的人,不要让他们靠近县衙!免得人多嘴杂,漏了什么口风!” “老爷放心,明日我再多加派点人手!”管家一听,立刻顺从地回答道。 “还有!”马如海又想起什么,便再问道,“那几个和驸马一起回来的民壮是怎么回事?有查过了么?” “回老爷,那几个人都是仁厚坊的,在工地上想逃跑被抓,就被永嘉侯给吊打了一番。驸马见他们走不动,就发了善心带他们回来了。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关系了。” 马如海听了,皱着眉头想了下,最终还是吩咐道:“为防意外,明天你派人过去看看情况,如果有问题的话,也给点钱,求个稳妥!” “老爷,他们都要给钱么?”管家一听,顿时有点不情愿道,“这些天为了这个驸马,府里真得是花钱如流水,二老爷要是知道了,回头问起来怎么办?” “这些钱投出去,要是能抱到驸马当后台,那怎么样都是赚的!”马如海一听,毫不犹豫地说道,“老二要是回来了,我会给他解释的,你不用操心。” “是,老爷!”管家听了,只能顺从地答应了。 不过他心中却是想着,二老爷看钱财看得很重,未必就那么容易说服,凭什么几个泥腿子都要给钱? 就这么的,一夜很快就过去了。 张一凡这边,才不会像朱元璋同学一样,天还没亮就起床上班。 因此,他昨天的时候,就要求过,第二天午后再议事。 不管怎么样,睡觉睡到自然醒,这是原则! 第二天的时候,戚祥等不到驸马起床,便先赶去广东都司那边了。 午时过后,大牛忽然兴奋地从前衙过来说道:“凡哥,典史老爷们都来了,在等着你!” 张一凡一见,不由得眉头一皱。 141 眼光 “他们到不到,至于你这么兴奋么?” 听到这话,大牛愣了下。在稍微犹豫了一下之后,他还是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递给张一凡看,同时说道:“典史老爷人长得有福相,说话又好听,还给了我一百文钱,让我饮茶,说是广东这边都要饮茶的!” 张一凡低头一看,果然看到大牛递给他的,是一张崭新的大明宝钞,面值为一百文。 虽然是最低面值的大明宝钞,可这足够普通人去下一顿馆子了。 那个张三他们,都没有拥有过大明宝钞。大牛跟着张一凡,虽然有领到薪水,就是用大明宝钞给的,可对大牛来说,还是很稀罕的。 看着这个,张一凡的脑海中,忽然就想起了后世一部热门的电视剧,主角的战友牺牲前给主角留了一封信,说对付土豪恶霸的难处:他们会腐化你,如果你坚持原则,他们就会盯上你的家人,或者拉拢,或者威胁等等,最终被他们拉下水。 想着这個,张一凡便严肃地问道:“那典史和你说了什么?” 大牛没见过张一凡的这个脸色,顿时有点怕了,连忙回答道:“他夸了你,还有公主,还说我一看就是见过大世面的,不愧是从京师来的,比他们小地方的人有气势多了。他很佩服我,请我喝茶。大概就这些了!” 张一凡听了,皱着眉头考虑着。 就只是这些话的话,倒也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妥。只要那典史想巴结自己和公主,和自己的手下打交道,拍马屁,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通过这个事情,张一凡觉得,也该给自己的人立下规矩才好。要不然,自己手下的人在糖衣炮弹的进攻下,指不定就会被人利用。 于是,他便吩咐大牛道:“除了我给你的薪水之外,任何外人给你钱、物等等,不管是什么理由,都要去公主那边报备。别人送的东西是你自己留着还是要交上来,具体事情具体看。如果被我发现有隐瞒的,哪怕只是一文钱,以后都别跟我了!” “是,凡哥,我知错了!”大牛明显有点被吓到了,连忙点头回应道,“我这就去找公主,我再也不敢了!” 看到他这样子,张一凡便和缓了点语气说道:“人最重要的是有自知之明,别人的甜言蜜语不会无缘无故,你要多动动脑子,别是被人卖了还在帮别人数钱!” 大牛二牛是真正的少年人,没有什么阅历,更没有什么城府,真得容易被人利用。 也是如此,他们在自己面前没有装,才能一下就看出问题来。 对于他们的培养,还是需要时间的。 这么想着,张一凡特意又在内院多休息了一会之后,才叫了朱五等人,去了前衙。 马如海领着县衙大小头目,早已等候多时,一见张一凡出来,便立刻领着那群人一起向张一凡行礼。 言语之间,极为恭敬。就算张一凡因为刚才的事情,对他有所不满,但是此时此刻,也没法生气。 张一凡在主位上坐定,马如海立刻上前,开始给张一凡禀告香山县的情况,交接县令的权力。 按照规定,张一凡要做的事情,他也极为有条理地禀告。 第一步,祭神,意思是通知各路神仙,香山县新任县官到了。 马如海忙前忙后,陪同张一凡去城中城隍庙拜神。 一路上,有百姓欢呼跪迎,一个个都是欢天喜地地迎接驸马县令的到来。 张一凡不坐轿子,而是骑马而行,路上观察,也没发现有什么地方不满意的。 第二步,县衙财物交接,官吏训勉,民情禀告。 香山县并没有矿产之类,也没有马场等等,只有一个盐场。 百姓主要是种田、打鱼为生。由此,县衙也是穷,不亏是下等县。 第三步,典史陪同张一凡视察养济院,看望香山县的孤寡老人,以示朝廷恩典。 第四步,巡查牢狱,移交官司案卷。 香山县的治安不错,牢里就没什么犯人,官司案卷也多是鸡皮蒜毛的事情,并没有凶杀等重大刑事案件。 张一凡在典史的陪同下,走完这些流程,忙了整整一天。 当然,准确地说,是一个下午时间。 在这个过程中,因为张一凡是骑马的,典史原本是坐轿子的,也跟着改为骑马。 广东的秋天和夏天没有多大分别,这个典史的汗,那是没停过,官袍一直是湿的,看得张一凡都不忍心。但是,典史自己却没有一点在意,只是说平常就这样,习惯了。 傍晚散衙,张一凡拉着典史的手,亲切地说道:“今日真是辛苦你了,明日还是照常,有事找我的话,午后,明白吧?” “明白,明白!”马如海听了,连忙点头回应道,“都是下官没有做好,才让驸马县尊劳累,实在是不应该,不应该啊!” 有这样的下属,确实很舒心啊! 张一凡很满意,交代好好休息才回转后衙。 马如海看着张一凡的背影消失,还在大声交代那些吏员道:“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尽量把事情处理妥当了,驸马县尊远道而来,那是我们香山百姓的福分,万不可让驸马县尊受累了!” 估摸着张一凡已经走远,听不到了,他才抹了把汗,转身走了。 只是一出县衙,他并没有再骑马,而是一屁股坐到了轿子里。 他的管家就跟在身边,立刻吩咐那几个轿夫道:“抬稳点,抬稳点,老爷今天累到了,千万抬稳点。” “还有你,立刻赶回府里,通知老爷回府,赶紧准备伺候老爷!” “……” 没多久,马如海就回到了自己府里,那是真得累到了,一动不想动,都是几个漂亮丫环服侍他。 两个丫环,左右两边,拿着大蒲扇在扇着。 井水中取出来的冰凉水果,只要嘴巴一张,就有人送到嘴里。 不再出汗之后,又是两个丫环帮着沐浴,全程不用他自己动手。 折腾了一阵之后,马如海躺在躺椅上,继续享受美貌丫环送吃的到嘴里。 管家这时候,才有时间给他说道:“老爷真得是太辛苦了,可千万不能累坏了啊!” 马如海自己倒还是满意,就听他说道:“也就是今日事多,确实累了些。但是我看驸马挺满意的,这便是目的,有了一个好印象,累一点也是值了。估计后面,就会轻松不少了!” 说到这里,他把送到嘴里的葡萄吃下之后,便又继续说道:“今天又接触了一天,我差不多了解这个驸马了,眼高手低之辈而已。想着做一些事情,但是,连早起都不肯。呵呵,再过些天,热情消退,就如同娶到手的媳妇看着像黄脸婆了。” 一说到女人,他不由得又叹息道:“可惜公主跟着一起来了,要不然选几个美女伺候他,就他这年纪,保他不想再出后衙!” “那要不,我们偷偷给他在外面养几个?”管家听了,给出主意道。 马如海听了,想了下,摇摇头说道:“不妥,驸马高兴了,公主不高兴,对我们来说,也是得不偿失的。甚至你要记住,公主比驸马还要重要。没有公主,就没有驸马。” 说到这里,他想了下又说道:“只是公主那边,男女有别,不好打交道。你叮嘱在县衙里当差的那些婆姨,让他们注意下公主的喜好!” “是,老爷!”管家一听,连忙答应一声。 “对了,虽然今天的事情,我都很满意,但是这几天还是关键时期,不能出差错。”马如海想起什么,表情严肃起来,盯着他的管家说话道,“你……你……” 忽然,他一下坐起来,目光严厉地盯着他面前的那个丫环,冷声喝道:“老爷我在说事,你怎么这么没眼力?” 刚才他说话,结果这个丫环还是往他嘴里塞吃的,以至于他说了两次都没说出来。 那丫环一听,顿时吓得花容失色,连忙跪地求饶。 “拖出去,打十鞭,饿她一天。”马如海却是冷声交代道。 管家一听,立刻挥手,叫过了门口站着的两个家丁,上前拖走那个丫环。 那丫环见了,吓得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分辨道:“老爷,我再也不敢了,我爹今日没了才会分神,老爷……” 马如海并没有改口,直到这个丫环被拖走之后,他才皱着眉头问道:“外面的消息怎么传到府里的?” “是他哥今日来过了,想要点钱给他爹下葬。”管家听了,连忙解释道,“我把他给打出去了。” 马如海听了,眉头一皱道:“人呢,不会去县衙吧?” “就是再借他一个胆子,也不敢去县衙的。”管家听了,很有把握地说道,“就算他敢去,周边也全是莪们的人看着,他也去不了!” 马如海听了,点点头,算是满意了。 “只是……”管家犹豫了下,还是继续说道,“这花钱如流水的,不知道还要几天,要不然,让其他各家,也都再出些钱,分摊一下?” 马如海听了,稍微想了下,才点点头说道:“可以,就说我说的,每家再出五十贯。” “是,老爷!”管家一听,顿时就欣喜起来,连忙答应一声。 ……………… 与此同时,县衙后院这边,张一凡等人已经用过晚餐,在院子的一棵大荔枝树下乘凉。 就听朱五笑着对张一凡说道:“还真是看不出来,这个典史真挺有能耐的,香山县管得不错!” “哦?”张一凡听了,不置可否,转头看向他说道,“你说说?” 其他人听了,也转头看向朱五,都很有兴趣的样子,想听听那个大胖子是如何有能耐法? 朱五听了,马上就回答道:“第一,此人能服众。我能看出来,其他人都服他。能做到这点的,其实并不容易!” 张一凡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于是,朱五便又继续说道:“今日交接事宜中,他安排得井井有条,让驸马省心不少,这也算是一种做事的能力!” “还有么?”张一凡听了,便问道。 “还有,衙门的事情,他都做得差不多,就连牢房中都没什么囚犯。这也能说明他很能干!” 说到这里,朱五便提高了一点声音,重点强调道:“最为重要的是,我看他对驸马是听话得很,对驸马的吩咐,那是绝无半点意见。” 朱镜静听了,便笑着对张一凡说道:“如此说来,这个人还真得能用?” 可谁知,张一凡听了之后,却是摇摇头说道:“这个人绝对有问题,我感觉不能用!” “啊?”朱五一听,相当意外,连忙问道,“为何?” 从他的语气中能听出来,他似乎对于张一凡的结论,有点不服气。 张一凡听了,并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看向大牛,问他道:“你有给公主报备么?” 大牛一听,顿时脸红,低声说道:“报……报备了!” 其他人不明所以,都转头看向大牛,眼神中都是疑问。 张一凡见了,主动给解释道:“那典史和大牛拉关系,并给了大牛一百文的喝茶钱。” 众人听了,恍然大悟,不过很多人的脸上,都有点不以为然。 张一凡见了,便正色说道:“我父皇最恨的是贪官污吏,杀起来也是丝毫不手软。可每年还是会发现有不少贪官污吏,你们觉得,这些贪官污吏真不怕死么?” “你不是说他们的俸禄可能有问题么?”朱镜静听了,提醒他道,“那个广州府知府也是穷得很!” 张一凡听了,看向她点点头道:“那是一方面,但是也还有官员,依旧保持清廉,只是不容易。” 朱镜静听了,便没有说话,她知道张一凡有他的道理,就在听着。 于是,张一凡这边,看着在座的人说道:“事实上,有的官员本身确实是清廉,也不想贪腐的。但是,心怀叵测的人,对他本人没法下手,却会对他的家人下手……” 说着,他就结合一些例子,给在座的这些人讲了拉拢腐化的那些手段,也就是那电视剧中总结出来的那封信的内容。 然后正色说道:“就是有这么多手段,能让当官的不知不觉间,就成了贪官污吏。所以,你们是我的人,对此都要有警惕。今日我就立下我的第一条规矩,以后凡有我说得情况,一定要向公主报备,并且对这类人保持警惕。另外,更不能用我的名头去为非作歹,明白么?” “明白!”朱五等人听了,都是大声回应。 他们知道,驸马这是认真的。并且这时候的他们,也不屑成为那样的人。 朱镜静则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张一凡说道:“凡哥,你懂得真多!” 朱五等人听了,都是深以为然地点头。 古代人的知识传播途径有限,可在后世,传播手段不要太多。只要是个人,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可在这古代,张一凡都还没到十七岁,却能说出这么多他们都想不到的手段,由不得他们不敬佩。 张一凡听了自己老婆的夸奖,只是微微一笑,然后看向朱五说道:“那我们接下来再来说说这个典史的情况。就只是今天,就有不少蹊跷的地方!” 朱五想了下,依旧没有想出有什么蹊跷的地方,便竖着耳朵认真听着。 他很好奇,驸马又能从今天的事情中看出多少真正蹊跷的事情? 看到所有人都在认真听着,张一凡便对他们说道:“第一,香山县的财政情况,确实就是个下等县。除了种田和打鱼之外,几乎没有其他收入。但是,你们发现没有,昨日来迎接我们的那几千人,就穿着来说,比隔壁中等县的番禺百姓都要穿得好,为何?” 一众人等听了,都想不明白,便摇摇头。 张一凡并没有忙着解释,而是继续说道:“第二,这个典史确实能服众,其他人都听他的。但是,你们发现没有,其他人其实都是怕他,而不是你们和我的关系一样,能想明白么?” 朱五听到这个,回想了下,终于露出了若有所思的样子。 而张一凡这边,还在继续说道:“这个典史,胖成这样,这身肉是怎么来的?就算吃得再好,如果像今天这样忙的话,能胖成这样?” 顿了顿,他又补充说道:“广东这边很热,稍微动一动就是一身汗。就算典史平时不是这么忙,但如果他真得要处理政务,并且县令没有的情况下,有更多的事情忙,也不至于这么胖吧?” 说到这里,他自己觉得说得还不够,就又解释道:“当然,如果只是单纯看身材的话,其实这个理由有点勉强。但是你们想想,风灾过去才多久,香山县竟然就已经恢复了。而隔壁番禺县,县令都亲自下去救灾。难不成,这风灾避开了香山县,所以香山县就那么轻易完成了救灾,也不费他的一身油?” 张一凡环视了下所有人之后,用断然地语气说道:“从这些事情上综合判断,虽然眼前看着一切都好,但我敢断定,必然有什么是我们还不知道的!” 142 熟人 朱镜静是最佩服张一凡的了,听到这话,立刻便问道:“那要不把他抓起来问问?” 作为公主来说,对于这种典史级别的小人物,压根就不用费脑子。 不过张一凡听了,却是摇摇头说道:“不用,明天我们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听到这话,秋菊有点疑惑,稍微犹豫了一下说道:“驸马,我有跟着厨房那边去看他们买菜过,可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 说完之后,她又连忙补充一句道:“驸马厉害,说不定就能看出问题来的。” 张一凡听了一笑,然后摇摇头说道:“如果他真是我想象中的那种人物的话,我去县衙外面逛,一样不会发现有多少问题。只要他是个人物,不会不做准备的。” “那怎么办?”朱五听了,眉头一皱道,“要不我去抓个人,暗地里审问一番?” 张一凡听了,摇摇头说道:“不用,明日一早,我们去远行秋游。不管怎么样,既然我是香山县县令,要不去辖地都走一走,也不好说什么新政的事情。总要对我自己管辖的地方,到底是個什么情况,心里都有数才好,对不对?” 说完之后,他用手一挥道:“我们可是都有马的,才区区一个香山县而已,一天就能踏遍全境!” 这也就是张一凡他们有钱,并且不是读书人出身。哪怕他不是像朱棣一样一直在军营中练,光是从南京骑马到香山县来上任,就已经练出一身骑马的能力了。 如今要骑马跑一圈香山县,根本就不是问题! 朱镜静一听,顿时惊喜,连忙说道:“那我也一起去吧,南国风光,总听你说,我也想实际看看!” “当然可以!”张一凡听了,便是一声笑道:“大牛、二牛你们看家。这香山县到底如何,是骡子是马,明天拉出来溜溜就都一清二楚了!” 大牛和二牛其实也想出去,不过他们不敢不听话,只能是羡慕地看着其他人。 真要做事,张一凡也不可能真得那么懒。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起来了,也不在县衙用早膳,一伙人就骑马呼啸而出,看得县衙的差役目瞪口呆。 不要说他们敢不敢拦,就算是想拦,那也是来不及,眼睁睁地看着驸马县尊一行人,呼啸而去,消失在街道尽头。 回过神来之后,领头的人,便发疯一般赶往马府。 马如海这边,昨天还真得是把他累到了。加上他认为昨天伺候驸马县尊还行,并且这个驸马又是个爱睡懒觉的人,他也放心地睡懒觉了。 一直到日上三竿,他才醒过来。就这,感觉还没睡够,他是被吵醒的。 “怎么回事?”马如海不满地喝问道,“进来!” 他听出来是管家的声音,虽然很不满,但是还是让人进了他卧室。 “老爷,大事不好了!”管家得到允许,才推门进去,同时焦急地说道,“那驸马县令一大早就骑马出城了。” “什么?”马如海一听,顿时就震惊了,连忙喝问道,“怎么回事,是有人给他说什么了?” 说话的时候,他马上下床,只是一伸手。床上那女人立刻招呼丫环,马上给他穿起衣裳。 管家低着头,不敢看那女人,急忙回答道:“没有,绝对没有。我都让他们互相监视着的。” “一大早出城,为何现在才报上来?”马如海很是不满,又一次训道。 这时候,他嫌丫环给他穿衣耽搁事,直接一把推开,自己一边穿衣一边大步往外走。 “县衙那边的人早就报过来了,但是底下人怕打扰老爷休息,没敢往上报,我也是才知道的。” 一听这话,马如海才想起,自己交代过,不得打扰他休息。 可是,这又不是普通事情,竟然就分不清轻重! “一群废物!”他大骂了一声,然后又问道,“公主可在衙门里面?” “没,公主也跟着一起出城了。”管家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说道,“衙门里面似乎就留了驸马的那两个家仆,还有两个军汉!” 外屋的丫环看到他出来,便立刻端上洗漱用具,结果被马如海一把推开,走出了房门:“那有问过他们出去干什么了么?” “还没来得及!”管家回这个话的时候,声音有点低了,明显底气不足。 马如海听了,站住脚,转头看了他一眼,冷声喝道:“是不是太安逸了,你也成废物了?” 说完之后,他接着大步而出,同时说道:“备轿,去县衙!” 管家已经出汗,连忙答应一声。 广东这天气,那是真热! 大约小半个时辰之后,马如海从大牛那得到了答案,让他非常地无语。 “秋游!” 真得,听到这答案之后,马如海有点想骂娘。 好好的待在县衙不好么?竟然出去秋游! “看来我是低估了京城里权贵的玩乐!”马如海恨声说道。 管家听了,小心翼翼地问道:“老爷,那我们怎么办?” “最好是真得秋游!”马如海听了,想了一会说道,“立刻派人去找,不管用什么理由,都给骗回来再说。” “估计驸马县令已经发现了!”管家听了,有点沮丧地提醒道。 马如海听了,马上就说道:“面子事情无所谓,还能解释,但是,再细的东西,就不能知道了。谁要敢和驸马说,老子要他死全家!” 他此时就怕驸马县令不是真得秋游,那就有点危险了。可是,他也想不出来,昨天不是伺候的好好的,怎么今天就这样了? 应该是真得秋游多一些吧! 嘴边连毛都没有的驸马,还能有多大能耐! 肯定是去秋游了! ……………… 再说张一凡一行人,趁着早上凉快一些,纵马沿着官道狂奔,一下就离开县城很远。 随着离开县城越来越远,张一凡就发现风灾的痕迹越来越明显了。 很多地方,就算在官道两侧,也能看出台风过境的威力。 树依旧是折断,或者连根拔起的,就倒在路边,田间等等。 有一些农田,还是被水淹了的,就算没有被淹的,也能看到泥沙堆在田里,该是大水退去的痕迹。 离官道不远的村子,也能发现有很多房屋被吹倒,吹破,还没有修好的。 总之,一行人离县城越远,风灾的痕迹就越明显。 甚至很多地方能看出来,压根就没有救灾过。 张一凡用手指着,给身边的人说道:“看到没有,还说救完灾了,不想我辛苦,不出来还真能信他的鬼话!” “还是驸马英明,这一出来,他就露馅了!”朱五见了,也是感慨地说道。 张一凡听了,并没有得意之色,用手一指前面的一个村子说道:“有炊烟,我们去村里看看,顺便解决早餐吧!” 狂奔了一阵,都快到海边了,肚子也确实有些饿了。 他下了决定,其他人自然不会反对。 于是,一行人骑马,很快就去了不远的村子。 这个村子,和柳家村差不多,大部分都是茅草房。不过他们看到,很多房子都被台风刮倒过,如今台风过去一些天了,但是也只是勉强恢复了些。亏了这些天没有再下雨,要不然,屋子里面都会淋到雨。 只是扫一眼,张一凡就能看出来,这个村子很穷。 一进村子里后,到处都是臭鱼烂虾的臭味,有些难闻。 村子里的人,不管大人还是小孩,看到他们这一队骑士进村,立刻便躲回了屋里。 张一凡看到朱镜静用手捂着鼻子,眉头皱着,便对她说道:“要不,你在村口等我吧,我看看情况,有吃的就喊你?” 朱镜静真得是第一次闻到臭鱼烂虾的味道,很不想待这里。但是,听到张一凡这么说,她反而放下了手说道:“没事,习惯了下就好了。” 张一凡听了,便冲她笑了下,倒也没有再劝。 转回头,他看到就在前面的一个茅草房的院子门开着,便下了马往那边走去。 到了门口,往里面看,发现有两个光屁股小孩,大概一个才五六岁,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正在往一个竹排放一些小鱼。看样子,是要晒鱼。 听到门口动静,看到张一凡出现在门口,当即喊了一声,然后就跑回屋里去了。 “……”张一凡看得无语,就在嘴边的“小朋友”三个字,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屋里又出来一个男人,有点警惕地看着张一凡问道:“你们干什么的?” 土音实在有点重,张一凡第一下没听清楚,不过大概猜出来,便露出笑容说道:“你们有什么吃的么?我们出钱想买点吃的。” 屋里又有声音传来,还是土话,张一凡听不懂,但是他听这个声音,似乎有点熟悉。 这个地方,绝对没有熟人的。怎么听声音,会有点熟悉呢? 亏了张一凡的记忆力变得很好,就那么一想,他立刻想起来了,顿时,就有点惊喜地问道:“是不是张三在里面?” 听到他这话,屋门处的男人有点惊讶,转头看向里面,用土话说了句。 然后就听到里面传来动静,一个拄着拐杖的男人出现在门口。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张三。 张三在里面的时候,听到外面动静,也有点熟悉,但是他想不起来是谁,因为他压根没有认识到,驸马县令会来这里。 此时出门,一看是张一凡时,顿时吓了一跳。一时之间,甚至有点手足无措,最后想跪下去行礼。 张一凡一见,连忙快步过去,同时说道:“你不方便,不用如此!” 其他人,跟着进院子,以至于院子里一下就挤满了人,张三看着面前的驸马,慌忙解释道:“小人确实住在仁厚坊,这是我婆娘家,遭了灾,就把驸马爷给得钱,买了点东西送过来。” 说这话,他又连忙向屋里喊着,让屋里的人出来见过驸马公主。 可是,这个院子已经站了张一凡的人,本身又不大,就有点挤了,也有点乱。 这边乱哄哄的,让这家的邻居那边,也都好奇地往这边张头张脑起来。 八卦之心,不分贵贱,不分男女,人皆有之。 张一凡见到了熟人,正好可以问个明白,便问道:“有没有大一点可以坐着说事的地方,有些事情我要问问。” 听到这话,张三明显有点犹豫。不过很快,他似乎也下定了决心,露出坚定之色对张一凡说道:“驸马要问什么,小人知道。这里实在没法说话,小人带驸马爷去村中祠堂那,稍微好一些。” 张一凡听了,点点头,正要转身时,想起什么,便又对张三说道:“对了,我们都还没吃早餐,村中有什么好吃的,也张罗一下,莪们付钱。” “村里遭了灾,如今只有一些鱼虾能填下肚子。”张三听了,有些为难地说道。 张一凡听了,便笑着说道:“吃海鲜,那不错啊,可以的!” 张三一听驸马不介意,便对先前那个男人,估计是他妻弟吩咐了几句,然后就主动带着张一凡,往村中祠堂过去。 一名军士陪着秋菊留下,驸马和公主的饮食,她是一定要亲自看着的。 沿途的时候,张三喊着各家各户的名字,显然对这个老婆娘家的村子很熟。 “当朝驸马来我们县当县令,他是个好人,都来祠堂这边听驸马县令问话!” “驸马县令来了,都出来,去祠堂了!” “……” 随着他的喊声,本来没有人的村中道路上,一个个脑袋探出来。 有好几个,都是从广州城工地回来的,哪怕张一凡一行人穿着便服,也认出来了。一个个都没有犹豫,立刻也跟着喊了起来。 最后,人越来越多,男女老少都有,跟在了队伍的后头。 他们的脸上,都是有稀罕好奇之意。 想想也是,就在他们这个犄角旮旯的地方,突然来了传说中的驸马、公主,这么高级别的大人物,要是不趁机看看,那这辈子都白活了! 以后出门,算是有了给别人炫耀的本钱了。 这个村子不大,也就五十来户左右。村子中间,是个比较大的空地,有一处房子,总算不是茅草房,而是泥墙瓦片房,这便是祠堂了。 在祠堂门口,则是一个需要两个大人才能合抱的榕树。 张一凡看榕树下不错,便决定坐这榕树下开个座谈会。 143 一手遮天 刚好,这个榕树根部是用大石块围绕砌了一圈的。 张一凡走近之后看看,并不脏。刚才过来的时候,有小孩在这玩,人形抹布擦的吧! 于是,他直接坐了下去。不过对于他身边的位置,还是用手抹了下,才示意朱镜静过去坐了。 朱五和军士们自然是不可能坐的,除了两个人照看马匹之外,其他人都站在驸马和公主的周边,自觉做好保护事宜。 这個村子的村民,在张三和那些民壮的吆喝下,越聚越多,最终都站在张一凡和朱镜静三丈开外的地方。 他们一个个都是好奇地盯着张一凡和朱镜静,似乎很奇怪。 这就是当朝驸马和公主?怎么和传说中的皇亲国戚一点都不一样呢? 当张一凡的视线对上他们时,一个个又忙着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乱了一阵之后,越来越多的人到了。张三和一些民壮也挤在了前头。 其中张三向张一凡禀告道:“驸马爷,我们村子的人,除了走不动的,还有出去干活的之外,差不多都来了!” 年纪比较大的一些村民,彼此看看,先跪了下去,用土话说着,张一凡听不懂,但是能想出来他们说什么。 其他村民听了,便也都跪了下去。只是一会的功夫,全村人都跪下了。 老人和大人,多是神态拘谨,有点战战兢兢的。但是,小孩却都觉得好玩,面露兴奋之色。 张一凡见了,便连忙伸手虚扶,同时带着笑容大声说道:“各位乡亲父老,我来香山县当县令,就是想让大家都有好日子过的。但是,初来乍到,很多事情不了解,因此,就想和各位乡亲父老聊聊,看看香山县是个什么情况,我怎么做才能让各位乡亲父老能过上好日子!” 听到他的话,大部分人的脸上都有异样,也有意外。 眼前这位驸马爷,不但没有皇亲国戚的威风,甚至连官老爷的架子都没有,实在是罕见! 这种说话的方式,还有这种语气,让他们感觉也亲切了点,少了一些畏惧。 在张一凡又一次虚扶之后,人群开始站了起来。站在后面的人,或者说人群中的人,不会被驸马公主一眼看到的那些,都不由得窃窃私语起来。 这个驸马,真得是与众不同! 张三和张一凡相处了大半天过,一路从广州府到香山县,还在知府衙门一起吃了顿饭,因此他自然是站在最前面的。 此时,他听到张一凡说了之后,脸上有决然之色,看着张一凡,当即说道:“驸马爷,草民知道您是个好人。您说得话,我信!” 张一凡一听,便笑了。 刚到地方当官,最开始的就是要建立信任。亏了自己路上没有白花功夫,看来是有效果的。 于是,他便微笑着对张三说道:“真的没想到,竟然在这里又能遇上你,还真得是有缘。有些事情,我想问问你,你能如实回答么?” “驸马爷问就是,我一定实话实说!”张三听了,立刻拍胸脯说道。 不过,张一凡却是发现,他那个妻弟吧,似乎在扯他后背。应该是对他说话有意见,不过显然没能阻止他。 张一凡心中有数,便问道:“为何我从番禺县那边进入香山县,沿途所见都无灾情,如今远离县城,却见灾情严重?” 朱镜静等人,听到张一凡开始问话,他们就把注意力从当前环境转移到了问话上面。 有关张一凡所问的这点,他们也是好奇。 就听张三马上回答道:“回驸马爷,因为县城极其周边的粮田,都是属于典史老爷他们一伙的。风灾之后,他把县里的人手都抽过去给他们的田地先救灾了!” 听到这话,张一凡不由得转头看了下朱五,看看,这就是好人典史。 转回头之后,他就听到张三继续说道:“至于那些房屋,知道驸马爷要经过那里,因此第一时间能修的修,不能马上修好的就直接拆了。听说有个村子为此还出了人命,不想自个家被拆,拦阻的时候被打得遍体鳞伤,昨天我来之前,听说那人还死了!” 如果说,救灾先救自家的粮田,还不是特别让张一凡愤怒的话,这种为了应付上级乱来,甚至闹出了人命,那就是想不愤怒都不行了。 因此,张一凡听了之后,脸色一沉说道:“好大的胆子,竟然还闹出人命,也瞒着我。这个典史,平日里是怎么样,也是这么欺下瞒上的么?” 张三忽然转身,一把扯开他妻弟拉他衣裳的手,然后转回头,对张一凡说道:“驸马爷,这位典史老爷,何止是欺下瞒上,在我们香山县,那是一手遮天!” 他刚才的动作有点大,张一凡当然看到了。很明显,张三妻弟这么阻止张三说话,也佐证了这个典史真是一手遮天,于是,他便对张三说道:“放心,有我在,没人能报复你们。你来说说,这个典史怎么一手遮天法?” 张三听了,正待说话时,忽然就听到有马蹄声急促传来,顿时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转头看去。 却见有两个衙役骑马闯入村内,看到那么多人聚集,就厉声大喝道:“散开,都给老子死开……” 这两匹马冲过来,并没有减速,吓得外围的村民连忙躲避,一时之间,广场上立刻乱了起来。 不过,这两个衙役显然不敢真得在驸马公主面前嚣张,还有四五丈远的时候,就勒马停住,向张一凡禀告道:“县衙出大事了,典史老爷让我们找驸马爷马上赶回去!” 朱镜静听了,不由得有点担心,连忙问张一凡道:“那我们是不是得赶紧回去?” 张一凡听了,却是一声冷笑道:“早不出大事,晚不出大事,偏偏在我们突然出城的时候出了大事。就算真有大事,也肯定是那典史搞得鬼!” 说到这里之后,他看向朱五,冷声吩咐道:“把这两人给我拿下!” “遵命!”朱五一听,立刻领着两个侍卫,大步向那两个衙役走去。 此时的他,心中有股火气。 好歹他以前是燕王府的,如今也是驸马府上的人,竟然被区区典史给蒙蔽了双眼,真得是丢脸了。 本来他就是厮杀汉出身,这一含怒出手,自有一股凌厉气势,那两个衙役看着不妙,心中没底,就想逃跑。 可朱五和两个侍卫都是什么人,岂会容他们逃跑,干脆利落地就拿下了两人。 “驸马爷,我们只是来禀告消息,为何要拿我们?” “是啊,驸马爷,我们犯了何罪?” 张一凡看着被这两个衙役搞得鸡飞狗跳的广场,心中来气,便吩咐朱五道:“拖下去打一顿,让他们老实点。” 这两个衙役,肯定是典史的人,这是毫无疑问的。骑马冲撞进来,明显是想制造混乱,干涉张一凡的问话。 就算不是为这,张一凡都要打一顿,立个威,也让村民们看看,典史或者以前能一手遮天,但是,他来了,那典史就屁都不是! 果然,当这两个衙役被拖下去打得大呼小叫时,张一凡发现,村民们反而露出了兴奋解恨之意。虽然不明显,但是他还是发现了。 这时候,秋菊已经带着侍卫,端着几盘烤鱼过来了。 “驸马,公主,这里没什么吃的,只能烤个鱼还算是能拿得出来的。”秋菊说着,就把盘子摆在张一凡和朱镜静面前,“粮食也就粗粮,没法吃。” 张一凡见了,眉头一皱:这么多人,就几条烤鱼,怎么吃? 很显然,这个烤鱼只是他们夫妻两人吃了,其他人,难道饿肚子? 张三见了,连忙对他妻弟说道:“那个谁家不是有养鸡么?还有旺仔家,不是养着一头猪么?都杀了给驸马公主吃!” 张一凡一听,顿时眼睛一亮,马上吩咐秋菊道:“先给钱,带兄弟再去搞吃的,要有可能,村里都可以分点。” 说完之后,他转头对那些村民大声说道:“今天来叨扰你们,村中有吃的,我都买了,请全村人吃一顿!” 秋菊也很配合,立刻拿出了一叠大明宝钞,扬扬手说道:“谁家有好吃的,能吃的,都买了!” 这一下,刚才因为两个衙役带来的混乱情绪,顿时就全部被化解了。 驸马的慷慨,第一时间便吸引了他们的注意。特别是那些小孩,都拍手欢呼起来。 很显然,对他们来说,天大的事情,都没有吃一顿好的来得重要! 张三蹭过驸马爷请得一顿大鱼大肉,如今要饿着驸马爷,心中更是愧疚,连忙大声张罗起来。 在他的影响之下,还有那些民壮的协助之下,家里有养鸡养鸭的,还有养猪的,就全都献出来了。特别是最开始的几个,从秋菊那领到大明宝钞之后,更是刺激了其他人。 虽然说,农村里养鸡养鸭之类的,更多的是平时下蛋,能去换点其他生活必须物资,又或者养猪之类,要等到过年杀的。可此时,就都没有这些考虑了。 一阵子忙碌下来,就算那些之前忧心忡忡的大人,明显都没那么担心了。 张三起了个头,看到其他人在对接安排吃的之后,他便重新过来,到了张一凡面前继续说事。 张三主动给张一凡说道:“驸马爷,前日路上的时候,草民其实就想说得,但是有点畏惧,也还不知道驸马爷是什么样的人,因此就没敢说!” 张一凡听了,理解地笑了下,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张三见了,表情马上愤慨起来,对张一凡说道:“这个典史老爷,在我们香山县一手遮天,说一不二。他说太阳从西边出来,那我们香山县的太阳,就是从西边出来的。我们香山县的良田,基本都是他的了。也就是我们村离海边近,经常遭灾,他才没看上。但是,莪们要交的赋税,却是朝廷规定的几倍。有人有意见,不是被他打个半死,就是随便扣个罪名打入大牢……” 听到这话,张一凡本来和朱镜静在一起吃着烤鱼的,都不再吃了,皱着眉头看着张三。 “以前有个村子的人被逼不过,就联合起来,要去广州府上告。结果没想到,当天夜里就遭了海贼上岸劫掠,全没了。从那以后,就再没人敢反抗那典史老爷了!” 张一凡忽然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那个胖子的无法无天,于是,他便问道:“那县令呢,县令看不到?” “听说县令刚来的时候,有人上告,县令想查,但是原告在大牢离奇死亡,县令收了典史的钱,就不管不问了,县衙的事情,都是典史说了算。据说那县令,是酒色过度死的。” 张一凡听了,表情严肃地再问道:“为何这个典史会如此嚣张,无法无天?” “典史的妹妹嫁给了广州府知府,有一个弟弟对外说是海商,不过我们县里的人都知道,其实就是海盗头子。山里头还有一处山贼也是他的人。” 张三说到这里,想到了什么,连忙补充说道:“草民所说广州府知府,不是那天见的那个,是原来的那个。” 他都有听到张一凡和方克勤说话,知道这个广州府知府是个好官,就连忙解释了一下。 也是因为他知道驸马是个好官,新来的知府也是好官。又知道连永嘉侯那样的凶人都要给驸马面子,他才会下定决心和驸马说这些事情。 当然了,这和他的性格也有关系。如果不是那种骨子里的倔强,不服权威,他也不会试图逃跑而被永嘉侯吊打了。 张一凡听了,表情非常严肃。 真得是山高皇帝远,一个典史,就在香山县当土皇帝了! 官府里有保护伞,海上和山上都有亡命之徒,这样的人,又是心狠手辣之人,在这偏僻之地称王称霸,似乎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治得了他的。 一想到这,张一凡不由得佩服朱元璋同学了,真好,派了戚祥来设千户所。有戚祥在,那自己的底气就足。 不过他还没回来,等他回来了,要尽快和他说下香山县的情况。 144 我看行 一般的新任县令,还真奈何不了那个大胖子。也就是自己是驸马,来头不但大,并且权力也比所有县令都要大。 所以,要治这个典史,对张一凡来说,并不难。 不过此时,在张三说完之后,张一凡还让朱五把两个打得半死的衙役拖了过去。 看着两個在哼唧喊冤的衙役,张一凡冷冷地说道:“我给你们一个机会,把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144 我看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45 混乱 午后时分,虽然已经快深秋了,可广东的天气,依旧和夏天差不多。 热就一个字! 然而,就算是这样,官道上却有一大群人在赶路。 大概二十多人骑马,四十多人走路,另外还有七八辆马车,其中只有两辆是带车篷的,其他是平板车。 平板车上,一眼就能看到,都是坐满了人。 这些人,穿得五花八门,什么都有。普通衣裳,衙役当差等等混杂。估摸着这一行人,差不多都有上百人了。 不过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年轻,且都携带了刀枪棍棒之类的武器。 也亏了香山县临海,不时有海风吹过,虽然太阳大,但是多少还能有点风吹着。 可就算这样,他们一個个也都汗如雨下,看他们样子,虽然没有埋怨,但是士气并不高。 “驾,驾,驾……” 在他们的前头,一骑快马,急速奔跑,迎上他们之后,便在那辆豪华带篷马车前停下,大声禀告道:“老爷,驸马县令和公主还在唐家村,在摆流水席呢!” 他这话说完之后,车里面响起了马如海的声音:“快,都再快点赶过去!” 他的话音一落之后,管家钻出了车篷,对身后的那群人喊道:“老爷说了,都再快点,今天的事情要是解决好了,都是重重有赏。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你们一个个都是难逃一死的!” 马如海带来的这些人,是他能在县城这边调动,并且保证忠心的全部了。 至于其他人,虽然还有更多。但是他担心面对驸马公主的时候,那些人会不可靠。毕竟,要是谈不妥的话,他是准备要挟绑架驸马和公主的。 一旦冲突起来,如果驸马公主许以重利,他肯定比不过的,不够忠心,不是和他本人绑得死死的,他是真不敢在这关键时刻用的。 不过他相信,他已经带了一百来人,而公主驸马一行人,男女全部算起来也才十来个,怎么都够了。 为了展现实力,他还派人通知山上的,那边至少能下来千把人。 就是可惜刚刚经过飓风,海上那边还没法联系上。要不然,连海上的也来,就能让驸马充分认识到他的实力。 在这香山县,没他马如海支持,驸马什么事都做不了。 此时,在马如海管家的一番催促之下,一行人便加快了速度,小半个时辰之后,终于赶到了唐家村这边。 广东这边,不缺大树,哪怕是台风过后,依旧还有不少大树不倒的。 这些马如海的狗腿子,一个个气喘如牛,赶紧躲到树底下去休息,一个个袒胸露乳的,还给自己猛灌水。 这天气,本来该躲在县城里的! 车篷里,哪怕管家使劲给马如海扇扇子,也热得这个大胖子受不了。 于是,一张躺椅搬下来,就在树底下放好。马如海一边抹汗,一边看着不是很远的唐家村。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炊烟了,但是,这边也还能听到那边似乎很热闹。 “老爷,我们接下来怎么做?”管家凑在马如海的身边,请示道。 马如海紧皱着眉头,用手一指村子道:“已经有两波兄弟进去了,没出来?” “对,有两波兄弟来过了,但是没有回报。” 马如海确认了之后,又盯着唐家村看了一会,脸色明显有点不好看了。他当即吩咐道:“再派两个兄弟过去看看,不管如何,必须在一刻钟内回报。” “是,老爷!”管家听了,立刻答应一声,然后点了两个人的名字,派去了村子里。 看着那两个人往村子里走去,马如海对自己的管家说道:“看这个样子,这个驸马、公主竟然能和这些贱民打成一片,指不定就能给这里的贱民胆子,我估计驸马怕是知道了。” “那怎么办?”管家一听,顿时慌了,这是最坏的情况。 马如海脸色阴沉,用肥手抹了把汗之后问道:“驸马公主要是离开村子,只能走这条路么?” “是的,老爷,其他路都不适合骑马。”管家听了,连忙点了个人过来,那人马上就回答道。 马如海听了,面露狠辣地说道:“好,堵死这里,要是一刻钟之后他们不回来的,就攻进去,谁要敢反抗的,尽管下杀手。但是,公主和驸马不能碰。他的手下,尽量也别死人!” 他是真心不想得罪驸马和公主,而是想抱驸马和公主的大腿。可局势如此,他也只能来个“兵谏”,如果驸马和公主能认可他,那就最好。如果还是要治他罪,那就没办法了,只能鱼死网破,以后逃到南洋去了。 管家听了,立刻答应一声,然后转身吩咐手下去了。 广东这边,元末明初的时候,一样有各种造反。 有活不下去的,也有乡绅造反的,有被元朝招安的,也有占山为王的,总之,天下大乱,广东也没法幸免。 最后,是乡绅造反的何真被招安,领兵平定了广州的大部分地方,然后在明军南下的时候选择投降,整个广东就这样,属于大明朝的了。 在这个过程中,一些地方的野心之辈,或者说有点能力的,自然也纷纷崛起。比如这个马如海,就混上了香山县典史的位置,并且能称霸地方。 偏僻地方有偏僻地方的好,如果马如海在南京边上这么胡作非为,早就被剥皮充草了。可在这里,如果不是驸马来当县令,来得只是那种普通县令的话,基本上还是拿他没办法。 可偏僻地方,一样有不好的地方。就是马如海有野心,还想继续往上爬,而不满足于一个香山县,那必须要上头有人才好。 一个广州府知府,并不算大靠山。这种地方官,任满了都不知道会调到哪里去。可是,如果能抱住驸马和公主的大腿,那就是马如海重新征程的新起点。 因此,这时候的马如海,哪怕他的内心其实已经知道,他怕是没得抱大腿了,但是还是想试试,万一呢? 大明朝的开国元勋中,就有不少以前是占山为王的,凭啥他马如海就不行? 但是,马如海他自己就没想过一个问题,元末明初这么混乱的时代,别人能混成大明朝的开国元勋,而他只是区区一个典史,那是不是也是眼高手低之辈? 一刻钟很快就过去了,两个派进去的手下,依旧是一去不复返。 马如海的表情,变得非常地难看。 肥嘟嘟的身体离开了躺椅,面目有点狰狞,厉声对他的手下喝道:“都给我打起精神,就让这位从京城来的驸马爷瞧瞧我们的实力,给我上!” 他的手下听了,虽然不情愿,但是也没办法。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确实和典史老爷是绑在一起的。 于是,纷纷离开了大树底下,握紧了手中的刀枪棍棒,准备进村了。 …………………… 番禺县县令道同收到求援信的时候,是在下午了。他当时还不在县衙,依旧在外面救灾。 不过因为民壮被放回来,劳力得到了极大补充,救灾也就到了尾声。 他来当这个番禺县县令已经有五年多了,对于隔壁县的情况,当然是有些听闻的。 但是,毕竟不是他所辖的地方,而他自己境内的那些不省心乡绅,也牵扯了他的精力,对于隔壁县的情况,也就有心无力。 但如今不一样了,不说别的,光是驸马和公主可能会出危险,他就绝对无法坐视不理了。 于是,道同立刻安排人手,准备去增援驸马和公主。 他手下没兵,只能是抽调县衙的衙役,还有抽调一些民壮,组成一个增援队伍。 结果,让他没想到的是,一听说要去隔壁县和典史马如海起冲突,请假的就多了。 “县尊,我老婆要生孩子了,去不了。” “县尊,我妹子要生孩子了,请个假!” “县尊,我老婆是他妹子,他妹子是我老婆!” “县尊,我肚子疼……” “……” 道同好不容易集合起来的五百人,竟然多达四百多人,都在那嚷嚷着请假。 剩下那些,明显在看情况,首鼠两端。 见此情况,道同如何不知道,他们这些人都是怕那香山县典史马如海。 道同生气了,便对他们说道:“驸马和公主有难,送来了求援信,如果不去,事后驸马和公主真有什么问题,死罪难逃!” 说到这里,他扫视面前的这些人,再次厉声说道:“回头朝廷如何发落你们,本官不知道,但是,本官是一定要去。” 说完之后,他伸手整了下官帽,敏捷地翻身上马,自己走了! 他的老仆见了,拄着一根棍子跟上。 五百民壮和衙役见了,不由得面面相觑。 怎么办? 没错,隔壁典史马如海的凶名,他们是绝对听说了的,肯定怕! 但是,道同在番禺县当了五年多县令,他是个什么样的官员,那也是有目共睹的。 如今,县令就带个老仆去救那驸马和公主,真要有什么冲突,估计以后他们就没有这么好的县令了。 看着道同孤独的背影,终于有人迈出了脚,跟了上去。 “走吧,不管怎么样,至少不能让县尊出事!”有人喊着,便也跟了上去。 看着跟上的人越来越多,也有人说道:“我们就保护县尊,那典史难不成还冲到我们番禺县来?走了,走了!” “刚才县尊说了,公主和驸马真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这些人可能也会被朝廷怪罪,走吧,走吧!” 在吆喝声中,或许是人多的依仗,最终五百个衙役和民壮组成的队伍,终于跟上了他们县令,往香山县进发。 在张三妻弟的带领下,他们绕近路,赶往唐家村。 虽然民壮和衙役都想着,不想和那典史的人起冲突,但是,道同却是心急如焚,不断地催促,使得队伍的速度走得倒也不慢。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他们正走着呢,忽然就和隔壁岔路的人不期而遇了。顿时,民壮这边立刻惊呼了起来。 “不好,这些是山贼,山贼下山了!” “没错,这些是五桂山上的山贼,看那旗帜,就是五桂山上的山贼。” “他们好多人啊,这至少上千人了,快跑!” “他们人太多了,跑吧?” “……” 乱哄哄的喊声中,一众人等,犹如受惊的兔子,随时会撒腿跑路。 这也不能怪他们,毕竟他们只是普通百姓而已。人多可以欺负人少,但人少见到人多,首先就丢了士气。 道同一身官袍,骑马走在前面。对面见了,也是一阵慌乱。不过很快,他们就不慌了。 “兄弟们,他们没我们人多,不要怕!” “识相点的,赶紧走,要不然拿命来!”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这里过,留下买路钱!” “今天爷爷没空,赶快逃命,要不然杀无赦!” “……” 这些山贼,确实是五桂山上的贼人,平时不怎么下山,但是也有下山抢劫,还是有一定名声的。 不过更多时候,其实就是逃税的隐户,躲在山里种地,不用交税。 类似这种,在古代通讯不发达,交通不发达的地方都有,只是规模大小区分而已。 在香山地界内,自然是要拜典史马如海的码头,受他罩着,也要替他干一些脏活。 这一次,五桂山上接到了马如海的命令,就下来了一千五百人左右,除了妇孺之外,都下山给马如海撑场面来了。 道同是县令,文官,可他是蒙古人出身,并不纯粹只是一个文人,一看对面这些山贼乱哄哄的,他是不怕,就想下令干一仗。 结果,他提马要冲,往后一看时,他的那五百人马,却是在往后冲锋。少数人在那,冲他大声喊着赶紧撤,压根就没人跟着他冲。 这一下,他就傻眼了。 驸马和公主那边还正在等着他去救呢,他就要在这里折了? 正在为难不知道如何是好时,忽然,他露出了一丝狐疑,感觉在这里不可能吧? 但是,过了一会之后,他更确定了一点,立刻惊奇地翻身下马。 146 不不不 “不好了,县尊受伤了,快救他!” 听到喊声,不少人停步查看,果然看到道同倒在地上。 道同确实是个好县令,以至于好些个民壮和衙役见到了,纷纷转身,冒着对面山贼已经杀过来的凶险,想要去救他们的县令。 结果没想到,他们的县令,道同同学,却是从地上一跃而起,向他们挥着手,急切地大声喊道:“快,都躲一边,离开官道,散开!” 那些民壮看到这一幕,都懵了,啥意思?县尊这不是没事么? 道同见此,很是着急。 刚才他就觉得动静不对,趴到地上听了下,可以确定,是千真万确,有大规模的骑军正在疾驰而来。 骑军的冲锋,这些广东人不清楚,但是作为蒙古人来说,那绝对是非常清楚的。 又不是长枪兵结阵,就这么一盘散沙,绝对是会被撞得七零八落的。 “朝廷援军,朝廷的骑军到了,不想死的,快躲开!”道同大声喊着,一边飞跃上马,带头往官道下躲去。 幸好,他的威望足够,那些民壮虽然听到了不明白什么意思,或者离得远听不清,但是看到县尊的做法,就都跟着往官道两边逃了。 也就在这一会的功夫,就见这条官道的山脚转弯处,出现了狂飙而来的骑军。 铁蹄隆隆,带起的尘土,几乎遮天蔽日一般,也不知道有多少骑军。 红色鸳鸯战袍,旌旗猎猎,高头大马,齐头并进,“轰隆隆”地疾驰而来。 任何人看了,都会感觉自身的渺小。感觉在这支铁骑面前,不管是谁,都会被撕得粉碎。 就连见识过北方战事的道同,也是看得呆了。 他倒不是说,因为看到了一支精锐而呆住了。 而是骑军对于广东来说,绝对属于稀罕货。这么大规模骑军的出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发生了大规模的叛乱,至少十几万的那种。 而且,眼前这支骑军,源源不断地从山脚冒出来,道同敢肯定,这支骑军只能是永嘉侯麾下的骑军,其他地方,最多不过百骑而已,并且也没有如眼前这支骑军一样精锐。 这支骑军看到前面有一堆乱哄哄的人群时,都抽出了长枪马刀,犹如猛兽露出了獠牙,似乎是要杀戮了。 道同一见,顿时吓了一跳,立刻骑马从官道一侧的田里迎过去,同时凭借着他蒙古人的天赋,站在了马背上挥手。 不得不说,这足够的吸引眼球。 特别是在这广东,能在奔跑的马上站到马背上的,不说绝无仅有,但估计也差不多了。 他身上穿着的官服,也是非常地亮眼。能够准确无误地传达一個信号:这是一支由一个大明县令带着的队伍。 自己人! 骑军先锋及时收势,没有散开冲杀,继续沿着官道奔驰。 不过那些山贼队伍没有道同的提醒,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们挤在官道上,举着他们的旗帜,正一团散乱地追击,结果就看到骑军的出现,顿时就吓傻在了那里。 “怎么回事?我在哪里?我在干什么……” 这支骑军显然是得到过军令的,看到这些山贼,又一次刀枪出鞘,露出了獠牙。 刚好,这些山贼那见过这种阵势,看到骑军那铁蹄冲锋而来,顿时就吓尿了,根本不懂得如何应对,只知道转身逃跑。也就少数聪明的人,赶紧往官道两侧逃跑。 犹如决堤的洪水冲破堤口一般,又犹如山贼的队伍犹如纸糊一般,总之,骑军冲锋前进的势头,毫无阻挡,一下就凿穿了山贼队伍,并且没有停留,继续轰隆隆地远去。 番禺县民壮看着这一幕,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瞠目结舌,甚至不少人,看得两股颤颤。 刚才要不是县尊的话,估计和山贼一样被这支铁骑撞成肉酱了吧? 一波又一波的骑军,隆隆而过。 忽然,有一支骑军,在离道同最近的官道上停了下来,整齐如一。 为首那人,一身将领盔甲,背后一杆旗上,绣着一个“朱”字。 面甲掀开,露出了朱亮祖的面容,带着一点嘲笑向道同喝道:“堂堂大明番禺县县令在这玩杂耍,这是没事做么?” 两个人就是仇家,不对付。 然而,一个只是区区县令,一个大明世袭侯爵。 道同听到,就算心中不愿,还是跃下马背,低头弯腰致礼,但是回话的声音,却是坚定有力,没有丝毫畏惧道:“下官收到驸马求援信,正领兵赶往救援!” “就凭你们?”朱亮祖又是一声嘲笑,然后才道,“有本侯出马,用不着你们了,哪来的回那去!” 说完之后,他重新拉上面甲,策马扬长而去。 道同抬起头来,看着远去的永嘉侯,很是有点意外。 他没想到,竟然是永嘉侯亲自领兵前来香山县。并且,还把他麾下的骑军都给带来了。 那香山县典史何德何能,竟然让永嘉侯如此重视? 就这打法,根本就是大人打小孩,不对,是大人打婴儿,还是刚出生那种,至于么? 派出个一百骑精锐铁骑,就能横着走了。可是,永嘉侯亲自带兵不说,竟然还带来了他麾下全部的三千骑军? !!! 一般来说,确实是大题小做了。哪怕驸马和公主真得危险,那也不用派三千骑军过来的。因为只是对付区区典史而已,一百骑和三千骑没有区别。 并且,驸马的求援信是发往广东都司,给戚祥那边,让他借兵赶去增援的。本来没永嘉侯什么事,甚至都不用他儿子出马。 结果,永嘉侯还亲自跑来了! 是永嘉侯闲的发慌?就广东这大热的天,还出一身汗? 绝对不是! 朱亮祖就是在表态他有多重视驸马和公主,这么大张旗鼓,这么大动干戈地救驸马和公主,不管怎么样,驸马总要念他这份情的了。 宰相交代下来的事情,一开始是不顺,这不,就有突破口了么! 虽然确实没有躲在军营里,由女人伺候着舒服,但是,他是领兵打仗出身的,多少恶劣天气都有领兵出征过,就这种事儿,他也没有什么不习惯的。 铁蹄继续南下,朱亮祖心中还是很高兴的。 援军都是骑军,速度就会快很多。最好是在驸马和公主危险的时候,他领着骑军犹如神兵天降,一举救下驸马和公主,那不但是完成了宰相的吩咐,并且还能和驸马这边也攀上过命的交情。 这个算盘,算是打得噼里啪啦地响了! 朱亮祖抬头看看日头,对于速度还是比较满意的。估计没有多久,就快到了。 临出发前,他看过地图,按照报信军士所指,驸马和公主大概就在前面的一个村子里。 就希望那个典史是个真有能耐的人,已经抓到了驸马和公主,但是知道轻重,不敢弄死驸马和公主。 他正在想着呢,忽然感觉到了马蹄声似乎小下去了,于是,他立刻抬头看去。 却见前面的骑军先锋已经停在了一个村口,很显然,是到地方了。 这一下,他就来精神了。 不知道驸马和公主怎么样了? 那个什么典史有没有来?有没有要挟到驸马和公主?该自己出场了,总不能让自己失望吧? “报!”一名骑兵飞驰而至,急停禀告道,“驸马和公主就在村里,请侯爷过去!” 朱亮祖一听,顿时一阵气闷。听着好像驸马和公主没事? 想着这,他不由得就恨上那个典史了,到底是干什么吃的?好歹弄点事情出来啊! 此时的他,真得恨不得帮那典史一把! 不过很显然,想得再多也没用了。 朱亮祖倒也没有再耿耿于怀,放开这些想法,立刻驱马前行,赶往村子那边去了。 到了村口之后,他忽然看到一棵大树下,被绑着一大堆人。一目扫过去,大概是百来个。其中有些人,还穿着县衙官差衣裳。 大部分人,都是精神萎靡地绑着,看不出身上有伤,只有五六个人,能看到有包扎着伤口。另外,还看到了几具尸体。 其中有一个大胖子,被单独绑着,正目瞪口呆地看着源源不断到达,在道路上站满了的骑军。 这个特征非常明显,毕竟在广东这边,像这样的大胖子不多。而朱亮祖听说,香山县典史,这个可能会威胁到驸马和公主的人,就是个大胖子。 看来,这个大胖子来是来了,但是,无能啊,竟然被驸马自己搞定了? 真得是废物一个! 心中这么想着,他继续骑马前行。 进入村子,和先锋最先到达的戚祥,还有那个驸马身边的侍卫已经在这里等候,把他迎进了村子里,往村子中心过去。 朱亮祖是何等人物,只是扫一眼,他就发现,这个村子没有发生过一点打斗的迹象。估计那个废物典史压根就没对这个村子造成什么威胁就被制服了。 真得有点臭! 朱亮祖的眉头皱了几下,倒也没有过多介意。他只是有点好奇,驸马不说,公主可是金枝玉叶,待在这么臭的村子里,能待得住? 看着茅草房里面一个个好奇张望的人头,朱亮祖才懒得理,很快就到了村子中间,见到了驸马和公主。 驸马都尉的地位,堪比公侯,其实也是说,真要说起来,地位还是比这种顶级的侯爵要差一点点的。 但是公主也在这里,就算外人再牛,可人家是皇帝的亲生女儿。 朱亮祖倒是会做人,看到公主和驸马站起来,他就没有托大,立刻翻身下马,然后哈哈笑着走过去说道:“驸马,公主,我们又见面了!” 张一凡还真没想到,永嘉侯竟然亲自来了,并且还如此大张旗鼓地领着一支骑军过来,哪怕他自己已经搞定了危机,心中也是感激的,当即笑着对永嘉侯说道:“永嘉侯来援,我给父皇的奏报上,必然会着重一二,辛苦辛苦!” 朱亮祖本来笑呵呵地,不管怎么样,驸马绝对欠他一份情了。 结果没想到,驸马会这么感激他,要特意给他表功,顿时,他就有点傻眼了。 朱亮祖回过神来,连忙说道:“驸马,我来也没做什么事情,都没什么功劳,就不用上奏御前了!” “不不不!”张一凡听了,当即摇头,认真地说道,“虽然是我自己解决了这个事情,但是你亲自领兵前来救援,这份情我还是要领的,一定为你表功!” “不不不!”朱亮祖听了,顿时急了,连忙又说道,“我真没功劳,不要表功,千万不要表功!” “真不要表功?”张一凡听了,有点惊讶,当即确认道。 朱亮祖一听,连忙点头回答道:“不要!” “还是表功吧!”张一凡心中一动,便继续说道,“要不然,我心中过意不去!” “不不不!”朱亮祖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太热的原因还是啥,额头的汗明显多了一点,“不要表功,真没啥!” “不行!”张一凡听了,反而态度更坚决了,对他说道,“这么热的天,劳烦你跑来一趟,不表功对不起你!” 朱亮祖一听,顿时急了,有点像热锅上的蚂蚁。 最终,他只好陪着笑容,有点难为情地对张一凡说道:“那个……这个,驸马,是这样的,我领三千骑军赶来,陛下那边……那边可能会责怪的。” “为什么?”张一凡听了,心中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但是,他却还是装傻,直接装出好奇地样子问道。 朱亮祖很无奈,看驸马这个样子,要是不解释清楚的话,一定会为他表功的。于是,他只好解释道:“三千骑军出征,费用不少。只是对付一个典史,耗费军资,陛下会不高兴的。” 张一凡一听,心中想着,果然,被自己猜到了。 这个永嘉侯,如此大张旗鼓前来增援,就是要让自己感恩,但是,对于领兵打仗出身的开国皇帝来说,动用一支三千骑军的代价是什么,自然是一清二楚的。只是对付一个典史而已,就这么大动干戈,那只能说明,这个将领不合格! 就算朱元璋不处罚他,也会留下这么一个印象。对朱亮祖来说,肯定是不想要的。 明白了这点,张一凡就遗憾地说道:“不给你表功,感觉还是对不起你啊!” “不不不!”朱亮祖一听,连忙回答道,“没事,没事,真没事!驸马接下来有什么事情,尽管开口,这些小事,就不用让陛下操心了!” 这个时候,他是真有点后悔这么兴师动众了。为了让驸马不上报,还得欠他人情了! 何苦呢? 张一凡听了,又有点遗憾地说道:“既然这样,那只好算了。永嘉侯要是有空的话,再帮点小忙,在香山县驻扎个两天,顺便借点兵,清理下那典史余孽,我理顺下县衙事务?” “没问题!”朱亮祖一听,其实心中不想,但是表面上,他还是立刻答应了下来。 看起来,得在香山县待几天了。 张一凡这边,又让人叫来了张三,吩咐了他一些事情之后,便出发回县衙了。 朱亮祖陪着驸马和公主,重新到村口这边时,看着那个被绑着的大胖子,心中就来气,便问张一凡道:“不知驸马是如何解决这些人的?” 如果这个大胖子争气一点,威胁住了驸马和公主,甚至再闹大一点,他带这么多骑军过来,也不至于太显眼。 可是,根本就不用他动手,直接被驸马自己解决了,那就太显得他小题大做了。 总之,就是这个大胖子太无能! 永嘉侯的这个想法,其实是有点冤枉马如海了。 不管怎么样,马如海也是一个人物,要不然也不可能混成香山县一霸,还是一手遮天的那种。 真要怪的话,就只能怪马如海的眼界太小,没有见过太多世面。 在这香山县的一亩三分地上,他确实是个厉害人物。可是,也仅止于此了。 他网罗的那些手下,金刀王五,铁砂掌雄霸天什么的江湖汉子,单打独斗,欺压百姓,那绝对没问题。 可是,当他们面对的是真正沙场里厮杀出来的军汉时,差距就一下出来了。 当时,马如海带着他的九十多个手下,攻向村子里面时,就面对了朱五带着五个军士和侍卫骑马冲锋。 朱五和五个同伴,都是大明军队中的绝对精锐,不是藩王亲卫就是皇帝亲卫,骑马冲锋时,那气势就不是这些江湖汉子能比的。 就只是面对他们的冲锋,就有一种悍不畏死的气势,是冲上来和你同归于尽的那种。马如海的手下,只是一见面,就怕了。 等到朱五等人骑近之后,摘弓搭箭,射死几个冲在前面的人之后,其他就吓傻了,不说逃吧,就只是纷纷躲避冲过去的马头,谁也没那个勇气去面对朱五等人的冲锋。 结果,就只是一个回合,朱五擒贼先擒王,直接把暴露出来的大胖子马如海给抓住了。 在游骑的威胁下,马如海又被抓,一顿威逼利诱之下,这些江湖汉子就全部选择了投降。 147 新政 精锐和乌合之众的差距,不是靠人数能弥补的。 这一点,朱亮祖知道,但是典史马如海却不知道。因为他就没见过,真正的精锐是什么样的,会有多大的战力? 如果当初广东的何真不是选择投降,而是和明军拼死厮杀的话,或许马如海就能见识到精锐军队的厉害。 只是很可惜,他没有见识到。见识上的缺乏,往往就是马如海这样的土霸王的最短短板,代价往往也很惨重。 他离开县城的时候,也没明确说是造反还是不造反,还寄希望于和驸马达成共识,因此,县城这边和平时也没多少区别,就是紧张一点而已。 朱亮祖的骑军一到,就顺利接管了整个县城。 张一凡到达县城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全城戒严之下,军士举着火把,按照已经招供出来的口供,开始抓捕马如海的同党。 原本马如海为了展示政绩,强行清空的大牢,一下就关满了人。 张一凡亲自带人,到马如海的府邸抄家。一箱箱的金银珠宝、古玩字画,还有各仓库里堆满的粮食、食盐等等物资,一一过目之时,张一凡就忍不住感慨:只是区区一个典史,就比他和朱棣这個藩王都要富,看来这个大胖子在香山县是真的刮地三尺。 第二天一大早,快马便奔赴香山县辖下所有坊都。 很快,各坊都的里长、族长、乡老等等,便在信使的陪同下,敲着锣大声喊话通知。 “所有人听着,明天在县衙广场公审马如海等人,凡有冤情,皆可前往县城控告。”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明天一天,千万不要错过了!” “……” 古代审案,也有公审一说。不过只是在县衙里头,可以准许一部分人听县尊审案。 但是,张一凡要做的这个公审,明显和古代的公审不一样。 他就没有在县衙里面审案,而是在县衙广场上设一个台子,广场周边都是精锐骑军站岗,整个广场,至少能容纳三千人。 返回县城之后的第一天,整天都是抓人抄家。马如海极其党羽,或者说香山县的所谓乡绅,还能过得好的,基本上都和马如海是一党,全部被抓和抄家。 第二天,就是公审这些人。 这两天很忙,张一凡压根就没有睡懒觉的时间。因为这些事情,最好就是在永嘉侯骑军的镇压下进行,才有最大的威慑力。 对此,张一凡不得不感谢朱亮祖同学确实好样的,竟然出动了三千骑军为他撑腰。 这也让香山县的百姓,都认识到了驸马县令和普通县令绝对不一样,让他们对张一凡有了更大的信心。 张三等民壮,成为最拥护张一凡的一批人,因为他们比任何人都知道,驸马县令有多大的能耐。 公审大会,在张一凡的安排之下,让那些被欺压的百姓,一个个上台控诉那些以马如海为首跪在那里的罪囚,顿时就引爆了香山县百姓对这些土豪劣绅的怨恨。要不是朱亮祖的精锐骑军看场,估计这些土豪劣绅会被愤怒起来的百姓撕得粉碎。 与之对应的,“青天驸马”,便成了张一凡的标签,成为香山县百姓人人感激的对象。 第三天的时候,也是朱亮祖到香山县来的第四天,张一凡便把上报朱元璋的奏章给朱亮祖看了下,淡化了朱亮祖的小题大做,强调了三千骑军快速控制局面,并且还击溃了一千多山贼,替香山县解决了山贼问题的功劳。 瞒朱元璋同学的事情,张一凡肯定是不会干的。但是华夏语言的妙用,却是可以有的。 朱亮祖见了之后,一脸感激地对张一凡说道:“驸马的手段,俺老朱都看在眼里,真服了!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送信过来,老朱能做的,绝不推托!” 他这个话,还真不是客气。 他也不只是指张一凡怎么处理他的事情上,还包括了这几天他在香山县看到的一切,对于张一凡公审那些蠢猪,迅速赢得了香山县民心,掌控局势很是敬佩。 此时的他,算是明白,为什么驸马年纪轻轻,却能让宰相如此重视了。 张一凡自然是谦虚,和朱亮祖客套了一番之后就赶紧把这支骑军送走了。 朱亮祖行军打仗,随身携带三天干粮,这都要吃完了,接下来三千骑军再不走的话,那就得吃香山县的了。 这可是三千骑军,他可不想养! 接下来的事情,才是张一凡到香山县来的真正做事的开始。 一网打尽马如海团伙,这是好事,但是也带来了一个麻烦事。那就是整个县衙,从上到下,不管是文书还是差役等等,几乎全部关在大牢里面了,张一凡基本上就成了光杆司令。 怎么办? 就算是不关心政事的朱镜静,也是替张一凡担心。哪怕她帮张一凡,那也是杯水车薪,根本忙不过来的! 对此,张一凡已经有腹案,笑着安慰说没事,他有法子。 于是,他口述,朱镜静执笔,发出了他当香山县县令的第一道公告,贴到了县衙门口。 很快,整个县城的人都轰动了。随后消息迅速传开,传遍了整个香山县。 “你们听说了么?驸马县令要招大小官吏了,就连更夫都要,并且还有俸禄呢!” “什么,这怎么可能,没听说过更夫都有俸禄啊?” “对啊,县衙里面的老爷不是由上头派的么?还有的,是轮役当差的么?驸马县令这是乱搞了吧?” “你们知道啥,布告上说得很清楚,我们香山县不一样,是皇权特许,任由驸马爷处置的!” “是啊,你们以前有听说过驸马爷当县令的么?你们有见过,县令有点事,侯爷就亲自领着三千骑军,整整三千骑军跑来助阵的么?” “就是,布告上说了,我们香山县的所有事情,都会和以前不一样,是当今皇帝准许的,让驸马爷试着做,如果做好了,那全国都可能学我们香山县的!” “你们不信就算了,反正我认识字,我觉得可以试试文书的活,万一被驸马县令看上了,那就是能领俸禄的人了!” “……” 这个布告的内容实在太过震撼,说是县衙里的所有职位,包括各种差事,都将以雇佣的形式来择人,为期三年。 这些职位,如果按照原本来的话,是需要上级衙门派遣,甚至有的吏员是需要吏部那边报备才行的;还有的职位,原本是直接指派人来服役的形式;但是现在,驸马县令公告,全部都采用雇佣的形式,一经录取,那都是有俸禄发的。 如果说,张一凡来当这个县令,就是平平常常的那种,没有马如海的事情存在。那压根就不会有人相信,哪怕他是驸马。 可如今,张一凡来的几天时间内,就一举把香山县内一手遮天的马如海拿下,并且是以雷霆之势,甚至都有永嘉侯领三千骑军亲自助阵。 随后,他又采用公审的方式,让全县百姓心中对官府的怨恨都发泄了出来,同时感恩他这个驸马县令,使得他这个威望,一下就提高到了很高的程度。 张一凡这时候说得话,在香山县百姓当中,那是最容易听得进去的时候。 因此,在布告发出之后,很多人就存着试试看的心态,开始去衙门报名了。 本来的话,典史的职位,张一凡本来是想让朱五来担任的。这个职位很关键,要信得过的人才好。 但是,朱五拒绝了。他明确表示,他要护卫驸马公主的安全,不能分心再去当什么典史。事实上,他也看不起典史的职位。 张一凡想了想,最终也把典史的职位拿出来招聘了。 反正现在大明朝用的是举荐制,他招聘合适了就向老丈人举荐,难不成老丈人还会否掉他的举荐?再说了,香山县是特区,特事特办,就算是人事任命,那也可以和别的县不一样的。 此时的香山县,对于张一凡来说,完全可以算是百废待兴。 因此,他就算想摸鱼过日子都不可能,直接县衙大堂坐着,有报名的就直接面试。 如果感觉不适合,那就下一个;如果面试合适,就不管是不是还有更合适的,直接通知外面,去掉该职位的招聘需求。 当然了,招聘有最基本的条件,是需要戚祥带着他的手下先行核对。通过了,才能进县衙大堂。 比如说,何方人氏,有没有犯罪前科,是何犯罪,是否识字等等。 张一凡和他老丈人的颜值控不同,相貌如何这一条,是不管的。长得好不好看没关系,重要的是能否胜任该职位。 当第一个人被录取,县衙外面挂着的职业需求被揭下时,就引爆了不少还想看看情况再说的人。 说句不夸张的,县衙门口这边,排起了长队,就算是天黑了,依旧没有散。张一凡不得不给了他们号码,让他们明天按照号码排队。 为了防止这个号码转让,会写上多少号某某某。除非一开始就是替别人排队,否则没有半途被别人高价收购的可能。 一连忙了三天,县衙大大小小的职位,最终都招得差不多了。 不管怎么样,在县衙做事,那都是体面活,更不用说,不管干什么,都有俸禄可以拿了。 次日,所有人在县衙大堂集合,几乎快站不下了。 张一凡坐在主位上,看着底下一大堆还有打补丁衣裳的手下,严肃地对他们说道:“你们每个人都有三个月的试用期,如果在这三个月内干得不好,本官会随时辞退你们。可要是干得好了,那便是得到了本官的认可,好好做事就能做满三年。这个是在合约上说了的,如今给你们提个醒!”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之后又说道:“之后本官如果觉得官职设定不合理,也可能会改动。提前说下,你们要有心理准备。接下来,本官要宣布,在香山县实施的新政!” 听到这话,县衙大堂内虽然挤满了人,却是没有一点声音,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非常安静! 他们已经知道,驸马来地方上当县令,那是奉皇帝旨意,有特别的事情要做。至于什么特别的事情,他们也非常好奇。 张一凡扫视他们,严肃地说道:“在香山县范围之内,以后只分官籍、民籍以及贱籍三类。此三籍,皆只限于个人,不牵连家人。官籍不提,贱籍是为违法乱纪之徒,其余皆为民籍。无论以前从事什么,以后,至少在未来三年皆按如此分类。全县百姓,皆要重新登记造册!贱籍之人,改过自新后,亦可改为民籍,但是会留下记录。”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是震惊。 职业的世袭,可不是从大明朝才开始的,突然之间,户籍之分变得如此简单,并且只涉及到个人,这真得让他们非常意外。 还有,贱籍的分类,以前是包括不少职业的,可如今,只是违法犯纪之徒才会属于贱籍,这将会是那些以前属于贱籍的人翻身的开始!是做梦都想不到的好事! 这一刻,他们也是恍然大悟,知道了为什么驸马县令招聘的要求里面,说是连贱籍都可以,原来是要废除以前的贱籍,原本属于贱籍的人,就不再属于贱籍了! 这么一个天大的消息,哪怕他们非常想给驸马县令一个好印象,但是此时,也是忍不住窃窃私语了起来。 张一凡知道,这消息对他们太过震惊,便给了一点时间,然后才咳嗽了一声。 底下人一听,立刻收声,纷纷看着驸马县令,竖着耳朵听着。 张一凡看着他们,给他们解释道:“民籍做事,赚钱,不受约束,可各施所长,做自己擅长之事。如原本的农户,觉得自己做木匠比种田更能赚多点钱,又或者做点买卖更好,皆可去做。原本军户,不想当兵,先去做点别的,一样可以。诸如此类等等。” 听到这话,大部分人又是震惊,不过也有人按照事先交代的,有问题举手,就举了手想要说话。 张一凡一看,发现是新任暂代典史张三,便问道:“张三,你有何话要说?” 众人一听,纷纷转头看向站在前面的张三。他们都知道,这个张三和驸马县令的关系很好。 就见张三红着脸,努力鼓起勇气说道:“驸马爷,那如果衙门要征发……征发木匠,或者其他匠人,可以后只有民户的话,该如何征发呢?” 张一凡听了点头,这个张三,觉悟高,还没正式履职呢,就已经想到这个了。 于是,他便回答道:“在香山县范围内,以后衙门不会征发,只有雇佣,愿意来的来。至于香山县范围之外,如今我们香山县不归地方管辖,就没有来自香山县之外的征发。”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露出欢喜之意,这绝对是大好事啊!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百姓有两项义务,就是赋税劳役,影响最大的,甚至百姓最怕的不是赋税,而是劳役,一个搞不好,能搞垮一户人家。 如今,这个劳役不再存在,就等于头上少了一座大山,任何人听了,都会非常高兴的。 于是,县衙大堂内,又响起了一片“嗡嗡嗡”的声音。 张一凡还是按照惯例,等了一会之后,才又咳嗽了一声。 于是,县衙大堂又安静了下来。 张一凡看着他们,接着说出了一个更为震撼的消息。 只听他严肃地说道:“鉴于之前香山县的粮田,几乎都被马如海以及他的人兼并,本官决定,香山县的粮田,以后收归官府所有。除罚没的粮田之外,其他还在民籍百姓手中的粮田,衙门会以合理价格收购!” 听到这话,所有人顿时大惊失色,这一次,和之前的震惊是完全不一样的。之前是高兴的震惊,而这一次是担心地震惊。 不过,他们还没来得及反应,张一凡已经继续说道:“以后,全香山县的粮田,都会按照在籍百姓名册划分,所有人都有份。分到粮田的百姓,可以拥有粮田的使用权,但是没有所有权。换句话说,百姓可以用这个田,然后交给官府租金,但是不能买卖。如此,可保证所有百姓都能拥有粮田,不会存在被马如海一样的土豪劣绅吞并粮田!” 听到这话,在场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刚才真得是吓死了,以为以后没田了呢! 真如驸马县令所说的,那还真有一定的道理。那个马如海一样的豪强,真得会让人没有活路! 他们还在衡量得失,张一凡已经继续说道:“所有粮田,隔两年重新分一次,民籍在册的,不管大人还是小孩,保证都能分到粮田。换句话说,如果不是登记在册的百姓,就没有粮田可分。具体的分法,在全县登记造册之后公布,保证最大的公平!分完之后,如果有新开垦出来的粮田,三年之后必须卖给官府,归于分配粮田之中,之前粮田所得,皆归个人所有。” 这里面,还有一个问题,张一凡没说,不过回头给朱元璋的奏章中,他会给予说明的。 148 朱元璋的想法 这个问题,其实是个发展的问题。就是朝廷如果真实施这种政策的话,随着人口的增长,那么人均粮田的数值,肯定会越来越少,但低于某个红线的时候,依旧会爆发饥饿危机。 因此,朝廷必须要保证这样的事情不能发生。那就有两种解决方法。第一种,迁移人口,减少分当地粮田的人。 第二种,就是增加粮田数量,开荒之后就只能开疆拓土了。当然,还有第三种方法,就是提高亩产来降低饥饿红线。 但是,在这古代,不如前两种来得更直接。第三种,可以作为补充。这个事情,张一凡没有给香山县的百姓解释的必要,因为不存在这种可能。 此时,张一凡还在解释这个政策道:“如果某人不想种田,觉得做其他事情能赚更多钱,日子能过得更好,那么他可以把这个粮田转租给别人,但是本人到时候依旧要承担交付给官府的租金,也就是赋税。对粮田的使用期限到了之后依旧溂说到这里之后,他提高了一些声音,重点强调道:“因此,接下来的时间,你们要尽快完成全县户籍登记以及粮田丈量。限你们一个月之内完成此事。退堂!”说完之后,张一凡一拍惊堂木,宣告本次会议结束,自个回转后衙去了。 看到驸马县令走了,县衙大堂内的这些人,顿时就议论开了。驸马县令在香山县要实施的新政,真得是闻所未闻,想不讨论都不行。 朱五这边,当然是跟着张一凡转入后衙,他也是想着驸马捣鼓出来的这个事情,有点担心地说道:“驸马,这事会不会引发民乱啊?”所有粮田,都要归于官府所有,就这一条,是他最担心的。 张一凡听了,转头看了他一眼,当即笑着说道:“别的地方不好说,但是,在这香山县却是绝对没问题的。”说到这里,他感慨地又说道:“这还多亏了那个大胖子啊!”一听这话,朱五略微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诀窍,不由得看着驸马的后背,很是敬佩。 如果在别的地方,有各类豪强乡绅,甚至还有官员或者皇亲国戚存在的情况下,要把他们手中的大量粮田吐出来,真得不大可能。 毕竟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什么都没有粮田来得重要。可是,在这香山县,那马如海以及和他一伙的人,巧取豪夺,经过多年的努力,几乎把香山县的所有好田都归于了他们的名下。 大部分香山百姓,都成了他们的佃户,为他们卖命。只有少部分经常遭灾的,他们看不上的,才属于其他人。 可这些人,也往往被摊上了原本属于马如海等人的赋税,可谓苦不堪言。 如今,随着马如海和他的同伙犯事被抓,那就等于香山县的大部分粮田,就已经被罚没成了官田。 张一凡的这个政策,因为这个事情,最大的阻力就没有了。而今,更因为他的身份高贵,皇帝给予了最大的权力,不归地方管,任凭他在这个一亩三分地,想怎么玩就怎么玩,那就又有了最大的依仗。 还有,抄没马如海和他同伙的钱财,又是张一凡能实施一系列政策的最大底气之一。 手中有钱,办事不慌!从某种程度来说,这个马如海真得是帮了张一凡大忙! 户籍的革新,也能让张一凡得到很多人的拥护。特别是那些原本属于贱籍的职业,更是会对张一凡感恩戴德。 张一凡把他这边的情况,让朱镜静写了奏章之后,立刻发往京师;同时,他也全身心投入了户籍登记和丈量粮田的工作中。 ………………五天之后,南京紫禁城武英殿内,朱元璋把直接呈送到他这里的奏章,让轮值太监转给太子朱标看了,然后问道:“你怎么看这小子的折腾?”此时的武英殿内,就没有外臣,说话也就可以随心所欲一些。 张一凡干得这个事情,比如粮田收归官府所有再进行分配这个事情,是在最初的奏章中没有的。 朱标看着这份奏章,皱着眉头想了一会之后,才回答朱元璋道:“父皇,一凡这是因势利导,顺手为之,儿臣觉得,可以一试。” “恩,你具体说说!”朱元璋放下了其他事情的处理,往后靠着龙椅的背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看着自己的接班人说道。 朱标听了,便认真地回答道:“官府治理的难点,一般而言,是收税难,这包括隐田和隐户。如今,一凡的这种做法,就能杜绝隐田和隐户!”说到这里,他看到朱元璋想说话的样子,便知道朱元璋想说什么,便马上接着说道:“诚然,香山县比较偏僻,还未有免税粮田之类的。但是,儿臣看一凡的做法,该是就算有,也可以按照此等方法处理。而后,再免除免税粮田的租金,也就是赋税。如此做法的好处,就是这些免除的额度,能和户部这边核对,避免投献隐田之害!”朱元璋听了,果然不再说话,只是点点头,示意儿子继续。 朱标见了,又皱了下眉头说道:“就是劳役这一块,儿臣有点想不明白。按照一凡的做法,那官府将要花费大量的钱。这个钱,从哪里来?”顿了顿,他又补充说道:“就算田赋这一块,按照他的做法,将会比以往多很多。可是儿臣以为,这多出来的部分,依旧是不足以抵消雇佣替代劳役的支出!”朱元璋听了,便提醒道:“这小子在奏章中要求设立水泥作坊!” “就算在香山县设立水泥作坊,所得用于支出怕也不够。”朱标听了,摇摇头说道, “一凡说了,沿海受风灾、水灾之祸患甚大,因此水泥需要的多,可这个钱,按照他的意思,也是要官府来出的。”朱元璋听了,想了下点点头说道:“确实不够用的,反正就让他在那一亩三分地折腾吧,再要钱,却是没有的。我就看看,他最终能折腾成什么样子!”总体来说,朱元璋还是那个意思,就划了那个偏僻之地给你玩,怎么玩都可以,但是,想要用香山县以外的资源去装点你香山县的成绩,那是不可能的。 他的目的,是要试验那些政策到底有没有效,而不是给你这个驸马去增添政绩! 至于香山县的人士任命之类的,不管是朱元璋还是朱标,压根就没理会,随便他折腾。 此时,朱标又说道:“一凡还在奏章中提及,说他给四弟去了一封书信,邀请四弟去他那边打海盗。” “这个不管!”朱元璋听了,无所谓地说道, “不管打倭寇还是剿海盗,都让老四自己决定。他要去便去,不去就不去,都在他的职责范围内。”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道:“三年时间,就看他能折腾出来个啥!这田地之事的后续,也且看他做了再说。”那份奏章里面的事情,都只有户籍的事情有公布,其他事情都还没有说,就看着他怎么做了! 朱标明白他爹的意思,同时,他也好奇,先静观其变吧!………………香山县这边,随着政策公布,顿时引发了巨大的关注度。 比如,隔壁番禺县的百姓,听说之后,纷纷跑到香山县这边来打听情况。 户籍革新,粮田归公,每个人保证分到粮田,废除劳役采用雇佣法等等。 不要说普通百姓对于这些革新,震惊莫名,就连番禺县县令道同听到了,也是半天没说话。 随后,一连串的麻烦事找到他头上来了。什么麻烦事呢?就是那些贱籍的逃跑,甚至不是贱籍的,也都逃跑,跑到隔壁香山县去了。 这些其实还好,都有户籍登记的,行文过去,香山县那边会遣返。关键是,原本不少乡绅家里都有隐户,这些人听说了香山县那边的情况之后,就跑了,跑到香山县那边说他们是躲在山里的隐户,如今不当隐户了,要当香山县的百姓,哪怕先入贱籍都没事,反正隐户的处罚不重,回头就能转民籍。 再说了,贱籍也是有粮田分的。对于这些人,没有官府户籍证明,那跑了的人,就要不回去了! 但是,那些乡绅不可能吃哑巴亏啊,找着理由施压道同。比如说,收买县衙这边的,伪造文书,说逃走的隐户是他们家奴,那就有理由追回来了。 可是,逃跑的隐户肯定不干啊,直接喊冤。虽然香山县的百姓肯定不愿意那些隐户跑来和他们分粮田,但是,张一凡愿意啊! 治下的人口多,才能发展香山县的经济,有人,才有一切的。这么一来,道同就有点苦逼了。 张一凡是驸马县令,并且人在他手中,他断案,这官司怎么打?这样的事情多了,道同也发现蹊跷,一查之下是他的人违法犯纪,按照他的脾气,那绝对是铁面无私处理。 可这么一来,那些乡绅不干了。特别是其中一个黄姓乡绅,嫁了个女儿给永嘉侯,去永嘉侯那边一说,永嘉侯不可能去找驸马的麻烦,但是可以折腾道同。 真心把道同给难了!对于这些香山县以外的事情,张一凡不可能立刻知道,也不会伸手去管,那超出了他的职权。 他一心扑在自己的事情中,就已经够忙的了。一个月期限还没到,全县户籍的重新登记和粮田丈量就有了结果。 好家伙,香山县的人口,直接翻了二番。粮田也是翻了一番。人口这个,其实可以理解,流动的嘛,之前不好管,现在被分田给吸引回来了! 但是,粮田都翻了一番,那就只能说明,之前的马如海以及同伙太贪了! 这个时候,张一凡上的奏章,也有了回复。洪武皇帝旨意,马如海等同伙,百分之八十的人,都判了个斩立决。 其他人充军,发配到西南去了。当然了,为首的马如海,剐刑。这场面太血腥了,张一凡哪天刚巧病了,就让去掉了暂代两字的典史张三监斩。 他自己躲在县衙里面,算着全县的人口和粮田,准备下一步的公布方案。 “凡哥,好热闹的,不去真得可惜了!”二牛匆匆而入,看着张一凡用羽毛笔在写东西,忍不住兴奋地说道, “几乎全县百姓都来了,啧啧,扶老携幼,都在说驸马青天老爷呢!”外面的动静,实在太大,哪怕离县衙有点远,依旧能听到一浪高过一浪的动静。 要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进行什么比赛呢!张一凡抬起头来,侧耳听了下,笑着对二牛说道:“你想去就去好了,要不,跟我一起来算算术!”二牛一听,立刻往后跳,眨眼间就跑没影了。 朱镜静端着一盘削去皮,也截掉结节的甘蔗,送到张一凡的面前,笑着说道:“真没想到,凡哥心这么善!” “呵呵,我这是胆小,见不得血!”张一凡在老婆面前,丝毫不在意暴露缺点,笑着回答了一句。 然后他把羽毛笔丢到了桌子上,伸了个懒腰说道:“这情况有点难啊,得办下培训班才行!” “什么?”朱镜静听了,一时听不明白,一边伸手递过来一块毛巾给张一凡擦手,一边疑惑地问道。 张一凡接过毛巾,一边擦手,一边笑着说道:“文盲太多,加加减减的算术也都不会算。这样不行啊!”香山县里面没有被马如海拉下水,又能识字写点什么的人,少得可怜,都应聘成了司吏、典吏,其实还不够。 要不然的话,也就一个县而已,压根就用不了那么长时间去登记户籍和丈量土地。 别人不说,成为典史的张三也不认识字。让他去监斩,也亏了是让他去打叉叉,要不然要写点什么的,铁定傻眼。 接下来的新政中,需要会识字,能写写算算地更多。 “凡哥,能读书识字的,县里面应该也还有一些的,比如一些女的。”朱镜静眨着大眼睛提醒道。 至于她本人,以及秋菊,早就替张一凡在分担一些文书类的活了。张一凡听了,心中一动。 149 率土之滨,莫非王土 在他原本的计划中,是设立读书识字的培训班,不是教他们以后如何科举,而是日常实用的那种。 不过他没想过,要教女的。毕竟在这个时代,虽然还比较开放,朱元璋过几年新设的科举,甚至都有女秀才,可终归还是男女有别,开女培训班的话,不是很稳妥。 朱镜静这一说话,他就来灵感了,可以让朱镜静来开这个培训班。第一,女的教女的,不存在问题;第二,当大明临安公主的学生,哪个女的不想? 哪家人会不放自己的女儿、媳妇去学?指不定老太都会来报名!也就是马如海犯事了,如果没有犯事的话,这么好抱大腿的事情,他绝对要抢的! 心中有了计较,张一凡便对朱镜静说道:“要不我写个授课启蒙书,我教男的,你教女的,回头就能多点有用的人手帮忙,你看怎么样?”朱镜静听了,压根没有一点在意自己的身份,当即便笑着说道:“好啊!”于是,张一凡在工作之余,又多了一份编写启蒙速成教材的任务。 他不知道的是,行刑现场,绝大部分人都非常地振奋,看着骑在他们头上欺压的前典史一伙人被明正典刑,可有两个人,却是脸色很难看。 特别是马如海被割肉惨叫时,更是低下了头。虽然马如海一时还没死,但是肯定活不长时,这两个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匆匆离去。 谁也没有在意的这两个人,去了海边,坐上一条船离开了。接下来的日子,或许是行刑带来的影响,驸马县令的威望进一步提升。 所有人开始期待,分田细节的公布。县里的大部分人,在以前并没有自己的田地;就算有自己的田地,也因为赋税的转嫁,被迫放弃了田地逃入山中当隐户。 如今,他们总算要有自己的田地,并且只需要缴纳自己的那部分租金就可以,这让他们充满了期待。 虽然驸马县令明确说了,他们只有田地的使用权,可只要人在,就能分到田地,那和自己拥有又有什么差别? 反而这么一来,谁也不能从他们手里抢走土地了。不过要说担心,肯定也是有担心的。 比如说,田地有好坏,万一分给自己的田地不好怎么办是不是要找县里的人,走走关系,回头能分自己好一点的田地? 总之,全县百姓,除了还不懂事的小孩之外,都在议论着分田细节。他们也没等多久,驸马县令终于公布了分田细节。 第一,人人都能分到田,老人、大人、小孩,以及男人和女人的比例不同。 原则是根据一个人一天的粮食消耗来分配。第二,分田地是按就近原则来分;也就是说,一般都是自个坊都为单位分田地,临近坊都之间,按照人口基数适当调配。 第三,分田地采用抽签的方式,以家庭为单位进行抽签,方便每一户的田地都集中在一起,避免分开。 以后再抽签,如果再次抽中以前抽中过的田地则不算,继续抽。也就是说,田地的使用权,按轮流原则来。 第四,官府鼓励开荒种田,以后新开荒出来的粮田,开荒者可以免交一切,三年之后必须卖给官府,充入分配田地中。 如没到下一轮分配时间,则可以由本人继续种植,但需要缴纳租金。第五,随着人口增多,人均田地数会逐年减少。 但是所有人放心,官府会保证人均最少田地的量。第六,分配了田地之后,怎么种植,如何种植,又或者荒废,或者转租,官府都不管,但到时间就收取租金;但连续两次分配之后,都不是自己种植,则官府会收回田地。 第七,官府在将来会设立农科所,提供种植指导,帮助百姓提高亩产。 香山县新政之一,有关田地部分,大概就是这些内容了。一公布之后,香山县的百姓,全都是喜气洋洋的。 就算是傻子都能看到,这个新政实施之后,他们不用挨饿了。因为都有了田地,至少温饱不是问题。 特别是相对于驸马县令来之前,更是喇当县衙中人开始去各个坊都进行分田时,每个坊都都如同过年了一样。 欢天喜地,甚至敲锣打鼓地欢迎。香山县的热闹,把隔壁番禺县的百姓羡慕坏了。 刚好这个时候已经是要到深秋了,田地里也没啥活干的,便纷纷拥到香山县来看热闹,把他们羡慕的不行。 于是,接下来的一幕,自然而然地出现了。 “兄弟,结婚了么?我有个妹子,长得很漂亮,看你忠厚老实,怎么样?” “你儿子还没结婚吧,刚好,我女儿也没结婚,真是巧了!” “……”总之,在驸马县令来之前,因为马如海以及同伙的存在,香山县这边的百姓,活不下去都有逃走,更不用说,别地方的人嫁来香山县了。 因此,香山县这边的光棍特多。结果好了,如今香山县的光棍一下成了热门,抢手货了。 不止是番禺县的,包括其他县的,闻讯都跑来相亲。甚至不止是嫁女,还有倒插门的。 没办法,其他地方过得不容易,那就算是男的,倒插门又如何,只要进了香山县户籍,就能分到田地了。 这个田地的新政,至少在广东境内的影响非常大。到处都在议论,说这个事情。 一般来说,评论是两面倒。对于普通百姓来说,那绝对是欢迎啊!可是,对于那些乡绅豪强来说,就是厌恶甚至破口大骂了。 然而,不管他们欢迎不欢迎,都没用。香山县的一切,不归地方管,而是直属朝廷的,不喜欢就在心里憋着。 甚至有人都求到了永嘉侯这边,比如他在番禺县的那个老丈人,就给他说起这个事情,看能不能搅黄了。 永嘉侯当即摇头道:“不要说我了,就算是宰相,都是没用。香山县的一切,宰相都管不着,是直接归陛下管着的。”以前的一些套路,比如托人托关系,找朝中当官的,特别是一些御史弹劾,说不定能搞掉他们不想要的官员,可如今面对香山县这边,这些套路都是没用。 当然了,要说一点用都没有,那也未必。因为不少人知道,香山县目前在做的这些,如果做好了的话,以后说不定会在其他地方也推广的。 这就让其他地方的人也在担心。不过这都还在酝酿中,毕竟驸马县令来头大,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 张一凡在香山县所做的这个事情,传开之后,让一个人特别纠结。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广东最大的地主,也是势力最大的豪强何真。 这个何真,乃东莞员冈人,在他二十岁的时候就知道天下大乱,弃官回家练兵,随后就开始了领兵南征北战的经历。 等到他四十六岁的时候,基本上把整个广东收入囊中,甚至到了他部下劝他效法赵佗,割据岭南,独立称王的地步。 不过他显然看清了天下大势,知道大明一统天下已成定局,因此在明军攻入广东之前主动归顺,得到洪武皇帝赐诏书褒奖,擢升江西行省参知政事。 洪武九年,何真五十五岁时致仕。如果按照原本历史发展的话,当胡惟庸案爆发之后,他上书请求让其子何贵参侍东宫,这是表明态度。 随后,他自己也再次出来做官,最终因功被封为东莞伯。这个时候,让何真没想到的是,洪武皇帝竟然给他来了一道密旨,让他保证驸马和公主在广东的安全,否则唯他是问。 对此,一开始的时候,他倒也没有特别在意。如今的广东,已经是朝廷掌握的地方,还有永嘉侯领军镇守,至少从大的层面来说,不可能有什么势力能威胁到驸马和公主。 也没有谁,敢去得罪驸马和公主。当然了,皇帝密旨过来,他还是要有一些作为才行。 要不然,阴沟里翻船,就亏大了。结果没想到,他这边还没来得及有动作呢,就有消息传来,驸马在香山县搞了个大的,把当地土霸王马如海一网打尽。 更夸张的是,永嘉侯这个马屁精,竟然领了三千骑军跑去帮忙。对此,何真给儿子这边的点评是:反正驸马公主没事,何家就不出头,不露面,就让他们折腾好了。 他之所以致仕,就是嗅到了一些危险的气息,不想置身于漩涡之中,要脱身出来。 因此,有可能的话,他不想重新暴露在朝堂官员的视野内,躲在一边静观其变就好了。 可是,又让何真万万没想到的是,驸马竟然在香山县搞出了一个土地归公后分配的事情。 这不,他派在那边的人,把消息传回来之后,至少他儿子已经坐不住了。 何真的几个儿子安排,还真和朱元璋差不多。大儿子何荣,他就往文士方面培养;从二儿子何贵开始,就培养他们带兵打仗的能力,其中以何贵为最。 大堂内,连个仆人都没有,就只有他们一家子。何真坐在主位,几个儿子都站着,正在说话。 就听何荣对何真说道:“爹,这局势有点不对啊!”他这一开口,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他,只听他继续说道:“我们粤地,除了香山县之外,还有不少地方,都在传那驸马有多好,还说他非常受皇帝看重!虽然那些人传得隐蔽,但是这里是粤地,孩儿查出,替驸马说话的源头,是来自韩国公府上的。”说到这里,他有点烦躁地又接着说道:“那驸马已经在香山县搞得乱七八糟,如今还在传他的好,接下来都不知道会怎么样了!” “是啊,爹!”何贵听到,也是对何真说道, “孩儿手下回报,说我们东莞等地也是人心浮动,都在羡慕香山县那边。这么下去,我们都不好过!”其他人还想说,但是,何真伸手摆了摆,阻止了他们说话,皱着眉头说道:“京师那边的消息,皇帝让驸马在这边做,是为了看看他做得好坏。如果做的好,将来很有可能在全天下都按照香山县那么干!” “那绝对不行!”何荣听了,立刻带着一点怨气说道, “我们的田地,怎么能归朝廷所有,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他家是东莞的大地主,那是肯定不愿意把田地卖给朝廷的。 何真听了,看着他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名义上来说,这就是朝廷,或者说皇帝的土地。而且,当今皇帝可是杀出来的主,一旦他觉得可以,谁敢拦着试试?” “大明朝也不是他一个人打下来的啊!”何贵听了,不服气地说道, “那么多功臣名将,他们分到了多少田地,能愿意给朝廷?再说了,朝堂之上,还有宰相,皇帝难道不考虑宰相的想法?” “幼稚!”何真一听,顿时冷着脸一拍桌子喝道, “你以为是守成的皇帝,宫里长大的皇帝么?我刚才说得还不够明白么?你们要认识不到当今皇帝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到时候这个家会毁在你们手中!”他这一发火,他的儿子就不敢说话了。 大堂里面,一时之间安静了下来。还是何真想了一会,才对他的儿子们说道:“不管如何,大明朝的私田,可不是我们何家最多。你们切记,不要冲到前面去。真要有一天,全天下都要像香山县那么干,自然有人会不愿意,会出头的。到时候,我们见机行事便是!”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之后又补充说道:“不过,驸马如今是在粤地搞这些事情,虽然我们绝对不能明着出面反对。但是可以给他制造一些麻烦。如果他在香山县搞不下去,那当今皇帝就不可能推行到其他地方去!”听到这话,何荣顿时一喜,连忙问道:“爹,那要怎么做?”说了之后,他又恨恨地说道:“最好让那些蠢蠢欲动的奴仆都看看,香山县的那些刁民都没好下场!”何真非常讲究尊卑,在他以前征讨王成不得而悬赏时,王成的奴仆把王成绑了献给他,结果他把这人给烹了。 并且当众宣布:“有家奴捆绑出卖主人的,以后都比照此法处理!”他的思想,自然也影响他的儿子们。 150 大善举 何真听了,稍微有点犹豫,最终还是说道:“传话给外面吧,让他们不要和马如江争了。” “什么意思?”何荣一听,有些不明白,感觉他爹这回答牛头不对马嘴。 但是,他弟弟何贵却是明白了,便帮他爹给何荣解释道:“马如江他哥就是香山县典史,不但被驸马干掉了全家,还把他家的田、财物全部抄没了!” 一听这话,何荣顿时恍然大悟道:“那就是说,给马如江一个报仇的机会?” 不过很快,他又感觉不对,便看着他爹说道:“这不对啊,皇帝可是要我们看着驸马的,要让他报仇了我们怎么办?” 刚才他爹还特意强调过,这个皇帝可是会杀人的主!别弄到最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何真听了,淡淡地解释道:“就凭那一群乌合之众,想要攻下县城,那是做梦。” “是啊,但是他们去祸害香山县的那些刁民,却是没有难度的。”何贵在边上,跟着说话解释道。 一听他们两人的话,何荣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忍不住赞道:“爹这個法子好!不用我们出面,人家自己为他哥报仇,这是人之常情!到时候,人心惶惶之下,那驸马能在香山搞得好就怪了!” 虽然他是高兴了,但是何真的眉头却是又皱起来了。 “爹,怎么了,还有问题么?”何贵先发现了异样,连忙问道。 何真听了,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用手指敲着桌面,明显是在考虑问题。 他的几个儿子一见,便都不说话,让他们爹在那静静地思考。 过了好一会之后,才听何真带着一点疑惑说道:“我怎么听说,韩国公好像不是那种心胸豁达的人啊!” “???”何荣听了,顿时脑袋上冒出一串问号,不知道他爹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事情来了。 何贵也同样想不明白,便问道:“爹,怎么了?” “你们看!”何真听了,看着自己的几个儿子,给他们说道,“这个驸马突然杀出,和韩国公世子争这个驸马的位置,最后胜出。我可是听说,原本韩国公世子无故休妻,就是为了想要娶到临安公主的。这种也算是夺妻之恨了吧,按理来说,韩国公一家就算是正常人,就算不恨这个驸马,那肯定也是没有好感的吧?” “那是当然!”何贵一听,毫不犹豫地说道,“夺妻之恨,弄不死他!” “啪!” 何真拍了下桌子,指着何贵说道:“对,常理就应该是这样。就算宽宏大量,最多是不找驸马的麻烦。那么问题就来了,为何韩国公府上的人,会来传驸马的好,说驸马有多被皇帝看重。韩国公这么做的话,岂不是帮着驸马更容易在广东立足,别人不敢惹他么!” 说到这里,顿了顿之后他补充说道:“看看那个永嘉侯,为了讨好驸马,区区一个典史,就亲自领着三千骑军跑去助阵了!” “爹,听说在点驸马的时候,皇帝特意点了下韩国公,说他不是小心眼的人。”何荣负责接触京师那边,因此就对何真说道,“还特意让韩国公牵头给驸马都尉定品级呢!当时韩国公给出驸马都尉和公侯同级!” 何真听了,点点头,这个事情早就听说了。也因此,他有些疑惑。 从这些事情上来看,韩国公并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难不成,是传闻有误? 他归顺大明朝之后,先是在江西任职,然后又被调去了山东,中间回了一趟广东,并没有在京师待过,因此,并没有和韩国公接触过。 想了一会,何真最终还是说道:“或许这位开国第一功臣,最是了解当今皇帝。因此,就算做事也肯定是要顺着皇帝的意思去做吧!” 有关香山县的情况,何家父子最终也就商量了这么多,然后由何贵这边,负责去给驸马添堵。 这一点,估计是下了密旨给何真的朱元璋,事先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 至于张一凡这边,当然更不可能清楚了。 此时的他,正在忙着他的新政。 洪武九年的深秋时分,轰轰烈烈的分田运动终于告了一个段落。 随后,张一凡又发布了一则公告:香山县所有成年男子都有服兵役的义务,为期三年,就在新设香山县千户所当兵。 在这个公告里,他提醒香山百姓,马如海还有残余势力,也就是当海盗的一伙人还没抓到。服兵役就是保家卫国,保护香山百姓不遭受海盗的侵袭。 户籍是刚编的,并且比任何时候都要准确。每个坊都有多少适龄青年,家里几口人,情况如何,县衙这边都是一清二楚。传票便发出去,让挑中的人到县衙这边集合,由戚祥来挑选兵源。 另外,公告里也提到了,非香山县户籍的也可以报名,如果被录取成为香山县千户所军士的话,两年后就能获得香山县民籍的资格。也就是说,能参与下一次分田。 张一凡发出这个公告,原本是担心香山县户籍的适龄男子可能不够用,因此外加了一条非香山县户籍的作为补充。 结果没想到,临近的番禺县这边,在布告发出的第二天,就组成一支浩浩荡荡的青壮队伍,赶来香山县城了。他们的县令道同,拦都拦不住。 这个消息传得极快,因为有不少人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连忙第一时间通知自己的亲戚朋友。 第三天的时候,其他县的青壮,也往香山县这边赶了。特别是其他县里的佃户、隐户等等,就想趁这个机会摆脱原本的身份,成为香山县民籍中的一员。 受损害最大的乡绅们当然不愿意,立刻施压当地官员,然后诉苦到广东布政使和都司这边。 可是,人家香山县是特区,驸马当县令,不管是布政使还是都司这边都管不着。最多是上奏到皇帝那边去诉苦。看皇帝怎么个意思了! 这一来一回,至少要十天半个月,还不一定能成。 让人想不到的是,非香山县的青壮那么积极,紧随其后,香山县的青壮,也立刻积极了起来。县衙征兵处,戚祥这边很快就招满了一千人左右。 这个情况,是有点出乎张一凡的意料。他以为,不会有多少人想当兵的。因此,就派了大牛出去打听。 不到一个时辰,大牛就给张一凡回报了:“凡哥,我问了,他们有的人说,那个马如海的弟弟马如江就是在外面当海盗,真得可能会报复,所以香山县自己有个千户所,他们才能安心,所以只要家里允许,都想当兵保护香山县。”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之后,表情又兴奋了下,接着说道:“还有人说,看着外地人来报名的这么多,他们不愿意,两年后多了人分田地,他们原本的香山人就少分了。因此,这个当兵的人,还是他们香山人最好!” “也还有一些其他原因,有的人说,他们家里有三个青壮,家里分到的田地由两个就足够了,剩下这个,能领一份军饷补贴家里,那也是极好的。” “……” 张一凡听着大牛的话,心中却是在想着。 他出这个政策,其实是想先贯彻全民义务兵役制,如此以来,以后大明继续开疆拓土的话,也不愁兵员。但是很明显,香山县的这道布告,并没有引发香山县百姓的正确关注。 可以说,压根就没有人去看全民都有义务当兵这条,而是基于其他理由选择了参军。 行吧,那就先这样了。张一凡倒也没有纠结,一步到位的做法,虽然目标明确,但是过程可能会比较曲折。如今这样,可以说是先让他们有个概念,回头再明确也是一条比较温和的路子。 这么想着,张一凡便发布了下一条公告:雇佣匠人,设立香山水泥作坊。 雇佣匠人,重新设立香山盐场。这一条有备注,原有盐工优先。 这个时候已经是深秋,广东这边也没什么农活。因此,很多外县的人,都还留在香山县找机会。特别是那些想来当兵的,结果没当上兵的,一听县衙出的这些告示,哪怕没有户籍迁入的一条,但凡有钱赚,便也都立刻报名了。 香山县这边轰轰烈烈的新政,犹如一块磁石一样吸引了周边县的人,都来香山县找机会。 原本偏僻的香山县,一下就热闹了起来。 于是,食宿这两块,慢慢地就先火起来了。有些脑子灵一点的,看到了机会,便开始做这些人的买卖。 就在这个时候,驸马县令又出了一道公告:设立香山县钱庄。 这又是一个新鲜事情,顿时引发了所有人的讨论。 “你们听说了么?驸马爷又出新招了,这次最是新奇了!” “什么新奇,快说来听听!” “驸马爷设了个钱庄,说是把钱存到那钱庄里,不但不收保管费,而且还给你钱,就相当于是钱庄借你的钱,要给利息。存一贯钱,一年就能多给你五十文呢!” “什么,这是真的么?驸马爷这是怎么想的,这亏本的买卖也做?” “驸马爷是没钱了么?不可能吧?” “还有,还有,我们香山县的百姓,可以从这钱庄里面借钱,但是,这个利息绝对不高。以前马如海那借钱,借一贯钱,一年就要还两贯钱。但是驸马爷这个钱庄,借一贯钱,一年要还的利息只需要一百五十文钱而已!” “真得么?还有这个好事?” “……” 钱庄这个,真正发展起来,还要到明末清初。不过如果追溯起来的话,唐宋就开始有了,叫做柜坊。但是这个柜坊经营的业务是代客商保管金银财物,收取一定的租金,商人需用时,凭帖(相当于支票)或信物提取。和后世的钱庄是完全不同的。 当然了,如果只是放贷的话,华夏历史上很早就存在了。但是,在古代放贷的年利息,很多都是百分之一百,就连官府也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比如,隋唐时期,朝廷设置了一种叫“公廨本钱”的专款用于官方发放贷款,其职能有点类似于后世的银行。公廨本钱由由各州令史经管,借出五万本钱,每月收取利息四千文,年息约达100%。 一直到北宋王安石变法,出了一个青苗法,是一期五个月的贷款时间,利息是20%,算起来就是年利息48%。 按理来说,这个利息相比以前,那是要低多了。但是,架不住底下执行的官员各种乱搞,比如强行放贷,你没这个需求也要你贷;还有,给你加各种手续费等等。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个放贷算到了政绩里面。最终导致了放贷乱相,最后被迫停止推行《青苗法》。 但是,张一凡这个钱庄,就完全不同了。 首先,肯定不会强迫,香山县百姓不管是借或者贷都是自愿。 第二,存款年利率是5%,借款年利率是15%。其中,古代是没有存款利息,反而是保管费;而借款利息,也是史上最低的。 张一凡这个钱庄,同样得益于大胖子马如海。因为这个钱庄的出炉,绝对又是损害豪强的利益,是豪强所不愿看到的。恰好,香山县的豪强,被张一凡给一网打尽了。 这个钱庄的本金,就是朱元璋临行前给张一凡的一万贯钱。 不过,钱庄设立之后,打听怎么借钱的多,但是存钱的,却是没人问津。 普通老百姓,家里也没几个钱。哪怕这个时候驸马县令的威望高,也还是没人来存钱。 这种情况,让分管钱庄事务的朱镜静,就有些担心地说道:“凡哥,如果按照这么下去的话,我们钱庄里面的钱,会越来越少的,指不定到最后无钱可贷了!” 一开始的设计思路,张一凡当然有给朱镜静说过,变保管费为给利息,就是为了吸引百姓手中的钱,从而能让钱庄赚这个利息差。 可如今,只有借没有存的话,这个借钱生钱,就无从谈起了。 张一凡想了下,便对朱镜静说道:“这样,以后县衙的支出,包括所有人的俸禄,都走钱庄。给他们开立账户,让他们去钱庄领钱,不领的话,就是存在钱庄了。只要有榜样在,以后存钱的人就会多起来的。” 说到这里,他想了下又说道:“钱庄里再定一个活期利息,就是存了之后随时可以取的,按年利率1%算好了,不够一文钱就没有。” 这么一来,要存三十六贯五百文到钱庄,这样每天就能多一文钱。或者存一贯两百文钱,一个月才多一文钱; 不过香山县内把马如海团伙一网打尽之后,剩下的都是平头老百姓而已。能存三十六贯的,估计一个都没有。 但是,香山县老百姓可以存定期,只要20文存一年,就能多一文钱的,这个就多了,一个月打工收入就有了。 张一凡这个县令开局,大开大合,各种新政一起出来,真得是花钱如流水。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又要感谢那个大胖子了。 如果没有他的钱,县衙没钱,还要倒贴钱,那张一凡只能一步步地走着。 可如今不同了,相当于大胖子盘剥了香山县那么多年的钱,都成了张一凡的底气所在。 这不,眨眼间,他又新出了一个布告,又一次引发了轰动。 “驸马爷又出新招了,这次可是大善举啊!” “快说说,驸马爷又干啥事了?” “驸马爷出布告说,将会拿出一千贯钱,在大年二十七开始,连续三天举办识字比赛。只要是香山百姓,皆可参加。《千字文》知道吧,从中抽取字来考你,只要能读出来就奖励一文钱。每个人只有一次机会,读出多少个字,就奖励多少文钱!” “哇,那我要是全认识,岂不是过年就能白得一贯钱了?” “那可不,不过有个前提,就是必须会写自己的名字!” “这没问题啊,这个好啊,那得赶紧去认千字文才好了!” “谁懂千字文的,得赶紧找人教啊!” “没事,驸马爷还说了,每个坊都都会派人过去,固定一个时间教千字文的。” “对了,驸马爷还说了,只要是香山县户籍的都可以参加,无论男女老幼!我觉得吧,一家子买一本是最好的,全家人一起认,然后说不定大过年的,就有不少钱可以领了。就算到时候轮不到,那不也是给自己长学识了不是!” “对对对,就是这个理!” “驸马爷是真得好啊,竟然拿出了一千贯钱来做这个事情!活菩萨!” “……” 县衙的司吏、典吏,几乎就是香山县认识字的全部了。他们被张一凡指派到了十一个坊都,每天一个固定时间教千字文。不要求解释字的意思,只要求能让老百姓认识这个字,能读出来。 他们这些人还会携带临时加急印刷出来的《千字文》,成本费多一文的价格卖出,其中多出来的一文钱就归这些卖书的司吏、典吏所有,就当是教书辛苦费了。 对于这些司吏、典吏,还有一个激励,就是最终哪个人负责的区域所识字的奖励最多,他们就有对应名次的十贯、五贯和一贯钱的奖励。 151 朱元璋偷学 所有的这一切,总结为一句话,那就是花钱如流水! 为此,朱镜静表达了担忧之情:“凡哥,如果按照这么花下去的话,估计到明年中,差不多就要把好不容易抄家来的钱都花出去了。” 这个抄家的买卖,可是一次性的。香山县范围内,已经没有可以抄家的了! 张一凡听了,只是一笑道:“没事,也就是开始的时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151 朱元璋偷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52 官商 护卫在驸马和公主身边的三个侍卫,明显又戒备了一分。并且,他们在盯着这两个人的同时,也看向朱五,用眼神示意。 不过,朱五并没有特别紧张的情绪,显然没有特别危险的意思。 只见这两個人还没走近张一凡这边,就“噗通”一下,跪了下去。 其中稍微高一点的那个人,开口向张一凡说道:“罪民刘大头……周黑子叩见驸马爷、公主殿下!” 说完之后,两人便磕头起来。 张一凡见了,心中有点好奇,便看向朱五。 朱五见了,便解释道:“他说他们两人是海贼,有重要消息向驸马禀告。” 或许是听到了他的这个说话,已经磕头了的那个叫刘大头的人,抬起头看向张一凡说道:“罪民和他都是马如江手下的人,奉命上岸踩点,就是打听岸上的消息,准备为他哥报仇的……” 一听这话,虽然说不是很出乎意料,那个马如江肯定不会善摆甘休,不过知道这两个人竟然是海贼探子,他也是认真了起来,盯着眼前两人听着。 “……但是,我和他上岸之后,发现驸马爷是个好人,不但赦免了我们这种人的贱籍,还能有田地分。驸马爷更是拿出那么多钱,想让大家都能认字。这辈子我们就没见过,有什么人会这么慷慨的。所以我们俩商量了下,就决定向驸马爷自首。我们已经在县城待了好几天,怕县城里还有其他马如江的眼线,直到今日驸马爷出城,才找到了机会。” 张一凡听了,盯着他们两人看着,发现他们两人都很诚恳的样子,便对他们两人说道:“你们能迷途知返,这是好事。去前面百户所,再把具体情况说说。” 盐场这里,当然会设一个百户所保护的。 就在这野地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于是,一行人很快就到了百户所,然后进一步问话。 张一凡坐着,两边是侍卫,百户所的人,倒是没让他们进来。 刘大头和周黑子两人,倒也没见害怕之色,站在那里继续给张一凡禀告。 “外面岛上,其实不止我们当家的……马如江一个,还有其他海盗,平时做生意也有,打劫过往船只也有。彼此之间,大概可以分为三派。我们谁也不服谁,有的时候会互相打,但是大部分时间,就各自一块地盘。” 张一凡知道,在珠江口外海这边,是万山群岛,大大小小一百多个岛屿。海贼躲在这些岛上,不知道在哪里的,还真难找。 之前的时候,就是不知道海贼的具体消息,所以也没法派水师主动去清剿。如今有这两个人的消息,那主动清剿就有希望了。 因此,张一凡便认真地听着。 “但是前段时间,半个月前,那刘大麻子服软了,表示听马如江的,然后马如江就联合刘大麻子压服了水里刀他们,如今能听马如江号令的,便有将近两千人了。他就想着报仇,先派我们两个人上岸打听消息来了。” 说到这里,这个刘大头看到驸马爷皱着眉头的样子,便连忙又说道:“驸马爷不用担心,像我们俩这样原本是因为贱籍而绝望的海贼,有一大把。如今驸马爷废除了贱籍,罪民相信,他们肯定也不想过刀口上的日子。只要我们回去说说,他们一定愿意归顺朝廷的。” 张一凡听了,并没有立刻就大喜,而是问他们的具体情况。 在海上混日子的,当然没有在陆地上安稳,因此,除非迫不得已,也没人愿意当海盗。 之所以还是有不少海盗,就是因为大明朝的一些规定,比如贱籍的那些人,看不到在大明朝混的希望,就反了的。 还有一些,是当初何真的对头手下,何真归顺了大明朝,他们自然就不可能归顺,也就逃到海上去了。 这种人是最多的,包括张士诚和方国珍的部下,就有很多逃到海上的。分布在长江出海口那边一直到福建这边。 核实了情况之后,张一凡便对他们说道:“很好,你们肯归顺,那便是将功赎罪,本官答应你们,回头就给你们民籍,另外根据你们在清剿过程中的表现,还有另外的奖赏!” 听到这话,两人非常高兴,又主动跪下磕头。 随后,两人还把珠江口附近的海贼分布,也都招供了出来。 张一凡拿到这份情报,很是高兴。 两千多海贼,可能没法攻打县城之类有坚固城墙的,但是,如果上岸骚扰村镇的,那危害自然是极大的。 如果能主动消灭这些海贼,还珠江口一个太平的话,对于沿海百姓是个非常大的福音。 不过张一凡的手中,并没有水师。要想清剿海贼,还必须要让属于广东都司的水师出征。 于是,他立刻写下一封书信,派人送往广东都司那边。 剿灭了外面的海贼,就少一块心病了。 轻松之下,张一凡还有心情去了盐场这边,给朱镜静揭开了谜底。 “看到了没有,这种布局,就是利用太阳的热量来煮盐。”张一凡指着面前的盐场,笑呵呵地说道,“我们香山县地处南端,一年四季基本上都很热,完全有这个条件通过这种方法,就能大规模地得到食盐。” 朱镜静等人听得目瞪口呆,就算他们再怎么想,也没想到竟然是利用了太阳光照射。 听着张一凡给他们介绍具体怎么做,朱五都有点难以置信地说道:“驸马,那岂不是说,用这种法子来煮盐,以后盐都用不完,这成本也太低了吧?” “是啊,这种方法能大幅度降低食盐的成本。”张一凡听了,点点头说道,“你们还记得唐家村的烂鱼臭虾味么?以后食盐价格大幅度降低之后,普通老百姓都能放心用盐,就可以用盐腌的方式,保存一些食物,就能改善他们的生活!” “所以,我们香山县的钱财来源,最主要是靠这个盐场了?”朱镜静恍然大悟,指着面前的盐场问道。 张一凡听了,笑着摇摇头说道:“不止,等明年,我会再出一个布告,让香山县百姓大规模种植甘蔗,官府收购,然后制糖卖。” 这个时候,基本上做出来的都是红糖,但是张一凡知道怎么简单地变成白糖,价格就能翻好几倍。 “官府收购,官府卖?”朱镜静听了,有些疑惑地问道。 这不是与民争利么?她心中虽然如此想着,不过还是没说出来。 张一凡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点点头说道:“没错,这个叫官商,就是东家是官府,所得利润,可以上交朝廷和地方官府,然后用于改善民生。要不然,回头要做那么多事情,都是要花钱的,这个钱从哪里来?总好过向老百姓征税或者征发劳役吧?” 朱镜静听了,没有立刻认同。实在是这个事情,太过新鲜,她还没想通。 张一凡听了,便给她解释道:“你看我们做的事情,比如说办社学,雇佣各种人工,兴修水利等等,这可都是为了老百姓好的事情,是官府必须要做的事情。但是,要是官府手中没钱的话,这些事情怎么办?最终还是落到老百姓头上。而要是官商不赚钱,那这个钱其实是被那些商人,很大一部分是被豪强给赚了去。他们又不会拿出这个利润来造福百姓。并且他们来赚钱,那很可能会黑心的。所以,官商的存在,对百姓、对官府、对朝廷其实是有好处的。” “凡哥想得真是周到,这下我明白了!”朱镜静听了,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夫君。 朱五等人,也是听得连连点头。驸马爷的想法,老是让他们震惊,本来应该都麻木了,但是依旧被震惊到了。 真不知道驸马爷是怎么想到这些的? 张一凡自己,却是没有一点神色变化,这就是后世的国企,这是国家经济的中流砥柱。只要国企不出问题,那国家就不容易出问题。 特别是民生物资之类,更是要有国企的参与,会是定海神针一般的作用。 当然,如果国企出问题的话,那麻烦也会变得很大。 如今,香山县是特区,他怎么试验都可以,总不能一直是支出大于收入,因此这开源节流的事情,也必须做起来了。 刘大头和周黑子也跟在张一凡身边,听到驸马县令的话,感觉将来香山百姓的日子会越过越好,就更是激动,暗自庆幸,他们的选择没错。 等到下午,张一凡和朱镜静要回转县城,但是刘大头和周黑子不方便回县城,就让他们待在了百户所。等到广东都司那边派来了水师之后,再由他们领着去清剿海贼。 马上就要去掉一块心病,不用再担心香山县的隐忧,顺利剿灭海贼,这让张一凡的心情很好。 但是,一直等到晚上,派往广东都司那边的信使并没有回转时,张一凡便有点意外了。 按照快马来回,该是能在傍晚时候赶回来的。 难不成,有什么意外? 等到第二天下午,信使终于返回,还真被张一凡给料中了。 153 我这脸往哪里搁 还真有意外! 张一凡当然不会高兴了,便问了信使具体的情况,随后便传来了千户戚祥,让他领着十个军士,陪着他,当天就赶往广东都司。 还没到中午,张一凡便赶到了目的地,却被告知指挥使不在,说是被永嘉侯叫去议事了。 张一凡没等,便立刻找到永嘉侯那边去。 军营门口,他就被拦住了,说永嘉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153 我这脸往哪里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54 主人翁精神 “可能性很小!”张一凡皱着眉头,一边摇头,一边不乐观地说道。 回答完了之后,他便主动对戚祥说道:“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回去后,商量下接下来的对策!” “是,驸马!”戚祥听了,表情严峻地点点头。 随后在路上,张一凡一边纵马狂奔,一边就在考虑着接下来怎么做。 两千多的海盗,对于香山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154 主人翁精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55 降维打击 “给香山县临近的那些地主放点消息。”何真想了下,又指示道,“多夸夸海盗,指不定香山县的普通百姓会恐惧,让驸马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人心又散了。总之,人心之战,总不能就白白放弃的。” “对,我就不信了,会没有人害怕海盗上岸的。”何贵听了,也是点头说道,“只要闹得他人心散了,那事情自然就别想做成功!” 何荣听了,也是高兴起来,跟着补充说道:“好,就让他们斗起来,我们静观其变最好了!” 说完之后,这屋子姓何的,便都是笑了起来。 一切都有人在前头冲锋陷阵,就算惹毛了那个驸马,或者惹怒了驸马背后的皇帝,也和他们姓何的毫不相干。 ……………… 实际上,有的事情,不用何家暗地里去怂恿,那些地主豪强只要不愿意香山县的粮田归公分配法推广开来,他们自己都会想方设法地阻挠。 只是过去了五六天之后,戚祥这边就找到了张一凡,向他禀告道:“驸马,广东都司那边说库存军械已无剩余,暂时没法拨军械给我们香山县了。另外,粮草这块,说是要支援西南战事,也要减半。” 张一凡听了,当即一声冷笑,指了下在场的典史张三说道:“这里也有消息,说有人在散布消息,说海盗多凶残,引发了一些恐慌情绪。这是什么,这是在继续向我们香山县施压,想逼我们放弃粮田归公分配法!” 明刀明枪不敢来,躲在暗地里小动作不断! 张三明显气得有点脸红道:“驸马,我们怎么办?” 倒是戚祥,听到这话之后,对张一凡说道:“领不到军械,那民壮就不好武装,只能我们自己另外想办法,可以多做一些长枪之类简易兵刃。粮草减半,各百户所的训练强度就要降一些。但是,总体来说,不影响和海盗的战事!”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有点犹豫地想了下,最终还是提醒道:“不过我们这种被动防御的方式,短时间内不会有问题,但要是时间久了,防备必然会有所松懈。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还是主动出击,把海贼给端了。” 他这个话,是基于军事上来说的。但是,他也知道,香山县没船,没法主动出击,就需要驸马来想办法的。 张一凡听了,想了下便说道:“海盗的事情,不会僵持太久的。正好利用这個机会,把反对我实施新政的那些人都暴露出来,回头收拾他们。这样……” 听到他这话,感觉到了他的自信,不管是张三还是戚祥,顿时就多了一些信心。 驸马已经给了他们好多惊喜,他们有理由相信,驸马说这个话,不会是无缘无故的。 因此,他们一个个都竖着耳朵听驸马接下来的话。 只听张一凡对戚祥说道:“你这边,训练强度不用降低,粮草这些,我会派人去购买,给你送过去。至于武器,就按照你所说,多制作一些简单实用的武器,那个枪头,我也会派人去佛山多买一些。另外,火器方面,我有给燕王送过几样,回头我交代给你,你亲自监督,没有陛下允许之前,不能流露出去。” 他指得是火药颗粒化和万人敌以及虎蹲炮这些,朱元璋还没在全国推广,至少广东这边还没有。 但是,香山县是特区,如今军械紧张,张一凡就有理由拿出这些东西。不过他还是注意分寸的,只让戚祥自己负责。 戚祥一听自己的事情都让驸马给解决了,并且还意外得到了火器,不由得很是高兴,信心就更足了。 接着,张一凡又转头,对张三吩咐道:“你给我查散布恐慌消息的源头,特别注意那些非香山县户籍的人。最好是发动百姓,让百姓看着。一旦发现是谁散布这些消息,就按海盗同党抓起来。如果是香山县户籍的人在散播这些消息,就废了香山县户籍,驱逐出香山县地界。不敢和香山百姓共进退,反而要拖后腿,就不配当香山人!” “对,这种人就不配当香山人!”张三听了,立刻气愤地附和道。 稍微沉吟了一下,张一凡又对张三说道:“目前我手头实在缺人,你问问你弟,看能不能为香山县效力,我想用他!” 一听这话,张三二话不说,立刻拍了胸脯说道:“驸马要用他,那是他的福分,我立刻就叫他!” “如果我用他,那他的客栈就不好开了,得交给其他人负责了!”张一凡听了,当即提醒道。 张三听了,还是没有犹豫道:“驸马爷放心,一个客栈而已,如果不是驸马爷在香山县,我们啥也不是。我立刻去叫他!” 听到这话,说真的,张一凡是有点欣慰的,至少这是一种认可。 于是,他便点点头说道:“好,那你去吧。” 张三和戚祥,便都先后离去。 张一凡这边,用羽毛笔写了一些东西,还没写完呢,张三便带着他弟张六过来了。 “驸马爷,有什么事情要交代草民去做的,草民万死不辞!”张六得过张三说明,因此,一见面,见礼完毕就直接表态道。 张一凡听了,抬起头来看着他。 这个张六,确实是有生意头脑的,客栈被他经营地风生水起,是个做生意的人。 心中这么想着,他便对张六说道:“我准备在香山县设立一个新的官职,专门卖盐的,俸禄就和你哥看齐,就叫盐吏好了。” 说到这里,他伸手拿起面前的那份东西,想要递给张六,不过很快想起什么,便重新放了下去,同时笑着说道:“我都忘记你不识字了!” 他这话一说完,张六顿时脸色一红,然后连忙回答张一凡道:“驸马爷,草民已经能认识三百五十六个字了!保证每天认识五个字!” “哦?”张一凡听了,不由得赞道,“看来年前说不定你能认全《千字文》,不错!” 张六听着,伸头看着驸马面前那份东西,有点跃跃欲试地说道:“驸马爷,要不给草民看看?” 张一凡一听,当即笑了下,便递给了他。 张六恭敬接过之后,立刻翻看了起来。张三也伸头,跟着看。但是,很明显,他有点眼瞎。 只是一会之后,张六有点疑惑地问道:“驸马爷,草民不知道是不是学错了还是啥的,这个盐价太低了吧?” 他不敢说是驸马爷写错了,怀疑是自己没认全字,因此没全部看懂意思。 张一凡听了,当即哈哈一笑道:“你没看错,就是这个价!” 听到这话,张六就想不明白了,回答张一凡说道:“驸马爷,这个价格,比以前有人卖的私盐都要便宜一半不止,更不用说官盐了。这……这……和白送差不多的,是这个价?” 说真的,他实在是难以相信。 张一凡听了,当即笑呵呵地说道:“这是粗盐,自然是要和白送差不多的价格,如此,普通老百姓才能用得起,你说对不对?” “……”张六和张三两兄弟听了,皆是无语。 道理是这个道理,价格这么便宜了,那普通老百姓确实都能买多一些用,以后不用为缺盐发愁。 可是,这么一来,官府不是铁定亏本了么? 张六心中如此想着,便说了出来。 张一凡听了,又是笑着说道:“你放心,不会亏本的。我改进了产盐的新办法,就算是这个价格卖,也是有赚的。等回头,精盐出来之后,你再卖精盐,价格会比这个贵些,也就是以前粗盐的价格。” “……”张六和张三听了,继续傻眼中。 竟然可以这样? 回过神来,张六顿时激动万分,连忙提醒张一凡道:“驸马爷,那这么好的法子,可不能让别人学了去啊!这……这可是发大财的机会!” “是是是!”张三听了,也是连连点头附和,不过很快回过神来,便打了他弟后脑勺一下,训道,“你想什么呢,驸马爷可不是为了发财,这是为莪们香山老百姓筹钱呢!” 张六一听,一边摸着后脑勺,一边连忙点头道:“对对对,驸马爷为了我们香山百姓,真得是费尽心思了!” “有个百户所保护着的,外人进不去。”张一凡见了,淡淡一笑,解释了下,然后又说道:“这是我们香山县以后重要的财政来源之一,你一定要经营好了,尽量多卖出去,以后皇上肯定会推广这个法子,到时候就没有价格优势了,明白么?” 其实,保密是不可能保密太长时间的,回头老丈人那边肯定是要说明的,然后全国估计都会跟进。 “明白,明白!”张六听了,又是连连点头道,“驸马爷放心,这么简单的事情,草民一定使劲了卖!” 总而言之,抓紧时间卖盐! 看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张一凡便又交代了他一些卖盐的细节。 张六回去交接了自己的客栈,又招了一些乡人,准备了几天之后,“香山县官办盐店”便正式开业。 只是一亮相,顿时就引发了全城轰动。 这食盐价格,就和白给差不多。至少相对以前的食盐价格来说,确实是和白给差不多! 于是,许多老百姓就怕这个价格会变,纷纷拿出积蓄赶紧排队抢盐。 张一凡和朱镜静就站在盐店对面的屋子里,看着人山人海的抢盐大军,心中不由得有点感慨。 这其中有些人估计会后悔,这囤得盐,至少要吃个三五年了。 “凡哥,真得够卖么?”朱镜静看着排得老远的队伍,甚至还有老百姓用布袋扛着米一样,背着一袋袋的盐回去,她就忍不住问道。 张一凡听了,当即笑了下说道:“你不是看过怎么产盐的么?之前已经囤了半个月的量,仓库都堆满了,就算卖完了,也能很快就有的。” 朱镜静听了之后,看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叹道:“真得没想到,我们大明朝的盐会这么便宜了!” 以前的她,肯定是不会关心柴米油盐的。不过来到香山县之后,支出和收入都开始记明细,并且因为当初在唐家村的时候,张一凡提过盐价的事情,她就关注了下。 结果没想到,才过去了多久,自己夫君想出了新的法子,竟然让盐价便宜这么多,简直难以置信! 想了一会之后,她便又对张一凡说道:“父皇那边,估计很快会派人来问情况了!” “呵呵,没事!”张一凡听了,便笑着说道,“等到一来一回,全国都开始用我这法子的时候,我们已经赚了一大笔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要求张六尽快卖,多卖的原因。 因为可以预见,香山县的食盐一旦开卖,必然会冲击周边的盐价。并且这个冲击,是那种山洪海啸般地冲击。 果不其然,只是第二天,就有番禺县的商人赶来了。 大明朝的食盐制度,是商人去官府那边买盐引,就是一种食盐凭证,然后去盐场领到对应的食盐,就可以开卖,这是官盐。 私盐就是不买盐引,自己煮了盐出来,然后拿出去卖,这是非法的。 等到以后,大明朝又出了开中法,就是让商人运粮食到边关,可以换取盐引,再去盐场换盐来卖,这也是官盐。 一般来说,卖官盐是赚不了太多钱,甚至还有可能亏本。 怎么亏本呢? 就是买了盐引之后,去盐场换盐,结果盐场说没盐,让你等着,没关系的话,可以当传家宝传了都兑换不出盐,这就是亏了。 当然了,卖盐还可能赚大钱。 怎么赚呢? 就是有后台的盐商,他们卖官盐的时候,都会往里面充私盐。比如说,本来盐引一百斤,卖完就没了,结果呢,往里面充私盐卖,卖了一百又一百斤,这就赚大钱了。 充私盐的比例,就看你后台有多硬。只要卖官盐的,多多少少都会充私盐,那可都是钱! 现在,问题来了。 香山县的官盐,比私盐价格都要低,还怎么竞争? 各县的盐商,一般都是当地的地主豪强。他们肯定不乐意香山县能好。 可是,听到香山县的食盐价格那么便宜,他们就坐不住了。 想要抗议?人家就在香山县内卖,你管不着。 想要竞争,人家价格那么便宜,根本无法竞争。 最好是买断了香山县的食盐,如此才能避免冲击。 于是,一些盐商便组团到香山县,试图买断食盐。这个时候,他们就不管是不是给香山县送钱了。 结果一看那个量,就傻眼了。 香山县的量太大了,根本就不可能买断。看着源源不断的食盐流入流出,彻底绝了买断的想法。 每天都有隔壁县的百姓跑到香山县来买盐,眼看着本来要到他们口袋的钱就这样没了,他们肯定不甘心啊! 一开始,他们也有行动,抓住了一些买了香山县的盐,然后在本县加价卖的人。但是,更多的人,买来香山县的盐,是自己用的,你能咬他么?人家是官盐,不犯法! 后来大明朝有规定,食盐买卖划片片,只能在规定的地方买卖。 可如今不但没有,而且人家香山县还没去别的地方卖,就只是在自个香山县境内卖而已。你能咬人家么? 总之,自从香山县的食盐一开卖,原本因为担心香山县会闹海盗而减少去香山县的人流,又一次多了起来,都是给香山县去送钱的。 香山县周边的盐商活不下去了,纷纷闹到广州的盐课提举司那边。要求盐课提举司这边想办法,要不然,盐商破产,以后也不会有人买盐引了。 可问题是,香山县是特区,压根不归盐课提举司管辖,面对这种情况,提举也是措手无策,最终,只能快马飞报京师,往上反应了。 不管再怎么快马,都需要时间。 反正香山县这边,趁着这个时间差,犹如虹吸效应一样,把周边县的钱源源不断地吸入过来,而食盐也是源源不断地流出去。 粮食有了,铁料也买到了,反正,有钱了! 东莞离香山县不远,事实上,南宋时候,香山还只是东莞县的下属辖区而已,后来从东莞县独立出来的。 不用说,东莞的盐业也遭遇了巨大的冲击,而何家作为最大的地头蛇,当然不可能放弃食盐这么好的买卖不做。因此,在这次食盐冲击中,同样损失惨重。 作为何家长子,未来继承人的何荣,又一次发飙了:“简直是欺人太甚,竟然如此低价卖食盐,赚那么多钱,该死,该死,该死!” 何贵也有点垂头丧气,听到大哥在发飙,便提醒他道:“驸马要是死了,我们何家就只能逃去海外了!” 何真的脸色阴沉,他是万万没想到,那驸马竟然来了这么一手,一下就破解了香山县的难题不说,顺带着,把躲在身后不露面的何家也给打击到了。 真得是这一招出来,不管是不是躲在后面,都被那驸马给还击了。 156 杀手锏 只见何真想了一会之后,便对他的几个儿子说道:“盐课提举司那边已经快马飞报京师,等到皇帝知道这边的情况,不只是会对盐业有旨意,包括之前广东都司那边拖着不派水师清剿海盗也会有旨意。因此,海上那边,必须在新的旨意到达之前,就要有所行动,给香山县一个沉重打击,然后躲远一点,避开水师清剿才行。” “那我传话过去?”何贵听了,连忙请示道。 何真听了点点头说道:“不过要注意,不能让人发现是我们传话的。” 说到这里,他提高了点声音强调道:“这些海盗闹事之后,迟早会被朝廷收拾。除非是逃去南洋不回来了。甚至我怀疑,如果驸马恼羞成怒而坚持的话,就算逃去了南洋,朝廷一样会派出水师追击。因此,千万不能让人发现我们何家在背后有动作,否则……否则这份基业就没了!” “爹放心便是,孩儿心中有数。”何贵听了,连忙保证道。 何真听了点点头,然后转头看向大儿子何荣问道:“驸马那边到底哪来那么多盐,有查清楚么?” 何荣听了,有些为难地说道:“我们派去的人,查到就是香山县那個盐场的盐。不过有一个百户所护着,没法靠近。” 说到这里,他看到他爹皱了眉头的样子,便连忙又补充道:“后来香山县不是开始查通海盗的内贼,特别是查外乡人,查得很严。还不止是官府这么干,就是那些小老百姓,也一个个像看贼人一样看着,就没法去盐场那边。” 说到这里,何荣又连忙提高了嗓门,用坚定地语气说道:“不过爹放心,再给一点时间,迟早能查出来的。” 听完了这些话,说真的,何真是有点失望的,对他儿子说道:“再下去,朝廷使者到了,香山县的盐是怎么回事,自然就会都知道的。自己好好想想,以后做事要怎么做才能麻利点。” 何荣听了,心中委屈,觉得香山县连老百姓都那么严防死守的,怎么可能会有外人知道里面产盐的真相? 当然了,这只是无能者的自辩而已。 不说别人,远在京师的朱元璋同学,就已经知道了张一凡的晒盐之法。甚至还早就知道了广东地方上为难张一凡的事情。 不过,他并没有出手,就如他对太子朱标所说:“这小子在香山县搞得这些事情,如果好的话,要在全天下用之,一样是会遭遇那些阻力。我们就先看着,到底是什么人跳出来?还有,顺便也看看这小子能不能自己解决,怎么解决?这都能给我们以后在全天下实施时候提供参考,明白么?” “还是父皇高瞻远瞩!”朱标听了,心服口服。 不过,他也还是有点担心自己的妹夫,便又问道:“那他们两个人会有危险么?” “不会有危险的。”朱元璋听了,很有把握地说道,“那小子还藏着杀手锏呢,估计也快了!” 朱标听了,有点疑惑,不知道是什么杀手锏,不过他也不笨,因为有关张一凡的消息,朱元璋这边收到了,都会给朱标知道。 因此,朱标稍微一想之后,便恍然大悟了。 ………………………… 差不多相同的时间内,珠江口外某海岛码头,一群海盗刚刚上岸,往岛上簇拥而去。 没多久之后,有一个海盗返回码头这边,东张西望一番之后,靠近了另外一个海盗,低声说道:“大当家回来了,说是准备上岸了。” 那人听到这话,转头看了下来人,同样也低声说道:“我也刚知道,黑子,那我们怎么办?” 黑子,就是周黑子了,听到刘大头的问话之后,也是面带愁容,低声说道:“驸马爷说过,如果要上岸的话,一定要提前派人去通知下。可我走不开。” 刘大头听了,同样皱着眉头说道:“大当家的不是说要找足够多的人一起上岸,才能打下县城报仇的么?这才六七千人,怕是还不够吧?一旦打起来,要是不能马上攻下县城的话,官兵可是会很快赶到的。” “我知道原因!”周黑子听了,低声说道,“好像是刘大麻子得到消息,说驸马爷靠着盐场赚了大钱,但是也得罪了好多人。还有之前分田的事情,也让很多老爷不满。但是这些事情闹到皇帝那边去,估计会很快解决。因此,如果想攻打香山县的,时间就不多了。大当家听了之后,才决定提前打了。” “真得是该死的!”刘大头听了,不由得恨声说道,“对我们普通老百姓有利的东西,那些官老爷就不高兴,就想着法子对付驸马爷。不能让他们得逞!” “对,不能让他们得逞!”周黑子也是点头说道,“好不容易来了个驸马,是真得为我们好,就是豁出去了也得帮着驸马!” 刘大头想了下,心中有了决定,便对周黑子说道:“那我就不待了,偷条船走,得把消息给驸马传过去。” “这……”周黑子听了,有点震惊,想了下说道,“那你老婆孩子怎么办?如果被大当家他们发现你去通风报信的,你老婆孩子就危险了!” 听到这话,刘大头沉默了一会,表情有点纠结,但是很快,他又坚定了起来道:“驸马不能有事,并且一定要干好了,我们这些本来属于贱籍的人,才会有出头之日。为了我们的子孙后代,无论如何都要帮到驸马才行。不要说我老婆孩子不是一定会出危险,就算真得有危险。我也认了。” 周黑子听了,很是震惊,默默地用力点头道:“你说得在理,驸马是我们所有原本属于贱籍的希望。不止是香山县,其他地方也都等着驸马的这个事情能推开来。为了所有属于贱籍的人,为了我们的子孙后代,这个机会要是不抓住,不帮到驸马的话,就算死了也不会安心!” 说到这里,他恳切地对刘大头又说道:“你有老婆孩子,我只有老婆,还是我去禀告驸马。你就不用和我争了。” 没等刘大头说什么,他又立刻补充说道:“莪告诉你我这边已经说好的那些人,回头要是上岸有什么事的话,你叫上他们一起反水,帮驸马一把。” 说完之后,他便低声报出了他策反的那些人。 刘大头几次想打断他,但是周黑子并不给他机会,显然心意已决。 最终,刘大头一把抓住周黑子的手,认真地说道:“黑子,你放心,如果真被他们发现问题的话,我拼死都会护着你媳妇的。” “你别莽撞!”周黑子听了,有些感动,但还是劝道,“我走了之后,和驸马联系过的人,就只有你了。你得带着大家伙拉他们的后腿,不能少了你的。” 就这么的,两人商量了一阵之后,就开始分头行动了。 但是,他们不知道,就算他们不去传信,张一凡这边,其实也已经算到了。 这不,他在县衙大堂,召集了千户戚祥和典史张三等人,正在说着这个事情。 只听他对几个手下说道:“我们这边大卖特卖食盐,让他们着急了,已经快马送信去京师。估计不久之后,广东这边所有事情都有个了结。拖着不派水师的事情,肯定也不可能拖下去。这么一来,我们要做的,就是在水师最终出动前,防好海岸线,不能让海盗上来搞破坏。这段时间,一定要提高警惕,随时备战!” 戚祥听了,立刻点头附和道:“驸马言之有理,这段时间,属下会多去巡查,查漏补缺,定然做好这些事情!” 张三这边,也立刻跟着表态道:“下官再去发动下百姓,海盗来多少奸细就抓多少奸细!” 他已经尝到了一些发动群众的好处,不但省了他这边很多精力,效果还好。 就如今已经抓获的一些可疑奸细,审问之后发现都是各地豪强派来祸害香山县的。 张一凡听了,点点头,然后对盐吏张六说道:“你这边要尽快多卖一些,等回头京师的处置旨意下来,就没怎么容易卖了。” “驸马爷放心,下官已经让人在传食盐的各种用途,相信买的人会越来越多的。”张六听了,马上回答道。 张一凡听得又是点头,接着吩咐道:“粗盐这块,前期这么大力卖,估计差不多了。精盐这个,也该开始卖了,你给本官使劲卖。反正就是以前粗盐的价格,也是够低的。” 张六一听大喜,连忙答应一声。 吩咐完这些事情,张一凡稍微考虑了一下,便又说道:“水泥已经开始产出,刚好食盐这块赚了不少钱,我打算招募其他县的青壮过来兴修水利。海盗要是不上岸就算了,真要上岸的话,把这些青壮组织起来,发下悬赏,一样是一股辅助战力!” 水泥的产出,也是要县衙出钱购买。当然了,价格肯定比柳家村水泥要便宜。这种方式,张一凡给朱元璋说过,如今不知道朱元璋在其他地方采用什么方式,但是在香山县内,反正是特区,他就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做了。 等回头,水泥作坊的利润,可以上交地方官府和朝廷,让朱元璋同学看看这个经济循环的效果。 戚祥听了,便立刻承诺会给这些青壮准备一些简陋的武器,比如棍棒、长枪之类的,必要时候可以马上下发,把他们武装起来。 而张三这边,则立刻张罗,贴出布告,去隔壁几个县招人。 以前这些事情,都是当地官府征发,属于劳役,如今是给钱雇佣,不怕没人来。 就这么的,一声令下,香山县又开始风风火火起来了。 本来就有很多百姓不想买自个县的高价盐,跑来香山县这边买盐。然后听说这边出钱招人要兴修水利,刚好又是冬天没农事,都想着在这里赚钱回家好过年。 甚至他们还赶紧传信回去,呼朋唤友来赚钱。 不管哪个时候,农民可以从地里刨个吃的,饿不死,但是地里没法刨出钱来。而钱又不可缺,要换一些东西。因此这有赚钱的机会,没人会不珍惜。 顺带着,香山县这边不搞征发,而是雇佣干活的事情,又是传了开去,引得其他县的百姓又是非常羡慕。 就连隔壁番禺县这边的百姓,经过一对比之后,也觉得他们的县令不香了! 当然,还是有人在传,说海盗会攻打香山县,来这边会危险什么的。 但是,香山县这边的防盗事情都做得井井有条,让不少人有信心。加上张三在抓捕故意散布这些话的人,从总体上来说,香山县的局面,还是红红火火的。 大概再过一个月就要过年了,明年的事情,有些也要准备起来。 张一凡这边,便发出了一条公告,没有强制,只是号召香山县以及周边百姓在明年种植甘蔗,不能占用粮田,官府会以合理价格收购,有多少收多少。 这个消息一公布,就等于是给老百姓们一个稳定赚钱的机会。 只要在地里种了甘蔗,收入就能有保证的。百姓们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一个个都是高兴的不得了。 就连番禺县县令道同听了,也是赶过来求见张一凡,询问番禺县的甘蔗,能不能保证都收? 张一凡爽快地给出了肯定的答复,让道同很是感激,感觉压力小了不少。 就在香山县的隔壁,随着香山县红红火火起来,他真得是压力山大。 不管怎么样,如今也给番禺县百姓争取了一个收入来源,算是可以松口气了。 同时,他也保证,如果海盗真得会来攻打香山县的话,只要把消息报过去,他会亲自领着番禺县民壮赶来助阵。 投桃以报李! 对此,张一凡当然也是很乐意的。本来他对为民着想的好官有好感,如今就更是高兴,决定什么时候有可能的话,要拉道同一把,避免他在历史上被永嘉侯搞死。 送走了道同之后,忽然底下来报,说广州来人,偷偷求见。 157 这个儿子不能要了 张一凡听了,很是有点奇怪。 广州来人?还偷偷求见? 这是什么人? 想了下,他没想出会是谁,便也不想了,当即去偏厅见见就是了。 刚一进偏厅,就见一个正坐那喝茶的人,立刻站了起来,双手抱拳,向张一凡一礼道:“末将朱暹,见过驸马爷!” “是你?”张一凡一见,不由得有点意外,便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157 这个儿子不能要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58 疼疼疼,你要我命啊 海边部署的瞭望哨,只是一发现船影,便立刻燃起了狼烟。最高级别的那种,三堆早已堆放好的狼烟,全被点燃。 烽火传讯,是古代最为快捷的传讯方式。 下一处岗哨点看到海边的狼烟,便立刻跟着点燃最高级别的狼烟,就在山头上,能让很远的人看到。 而香山县,也就是一个县而已,并没有太大。用烽火传讯的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158 疼疼疼,你要我命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59 高丽棒子 香山县县城这边,收到了烽火传讯,立刻就紧张了起来。 城门紧闭,城内的百姓,全都在家不外出,街道戒严,一队队民壮立刻上城头的城头,巡查街道的巡查街道。 事先有计划,临阵就不乱。 临安公主也没闲着,好歹是开国皇帝的大女儿,也是披挂上阵,穿着盔甲,在朱五的护卫下,巡查所有守城节点。 看到公主巡视,不管是守城的民壮,还是协防的百户所军士,又或者是广东都司的援兵,皆是敬重无比。 平日里,公主基本上都只是站在驸马县令的身后。可关键时刻,以其身份之尊贵,却也亲临一线,如何能不佩服? 不过,朱镜静心中却是很清楚,凡哥带着主力在海岸线狙击海寇,县城这边基本上不会发生什么事情。 巡查之余,她便有些担心地南望,一颗心都在张一凡身上。 不久,又有快马来报,亮明身份之后放入城内。 “什么?”朱镜静听到禀告,顿时震惊,“驸马怎么能去海边呢!” 倒是她身边的朱五比较从容,当即安慰道:“该是没事的,海寇,乌合之众也。由戚千户领着两千军士,还有三千民壮协同,就算有上万海寇上岸,也是不够打的。再说了,戚千户肯定知道轻重,不会让驸马轻易冒险的。肯定是有把握,才会同意驸马跟着的。” 朱镜静听了,虽然觉得有道理,但是还是不放心,便立刻要求道:“我立刻修书,马上派人送信去番禺县,还有广州府,让他们立刻派出援军。” 张一凡那边,事先已经有计划,确认海寇进攻之后会直接派出信使。但是,她不放心,就那些人一直出阴招的事情,就让她心中没底。因此,她要再催一催。 朱五听了,虽然他心中认为没必要,凭香山县的力量,肯定能打败来犯的海寇。但是,既然公主要这么做,他也没必要反对。 于是,香山县城这边的信使,又立刻快马疾驰,前去求援了。 城中老百姓,一个个都是待在家里祈祷,希望满天神佛能显灵,保佑驸马县令能带着他们打败天杀的海贼。 对他们来说,从来没经历过这种情况,真得是很担心。 事实上,朱镜静也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心中同样是担心的。巡查城头,看着从容不迫,可心中却始终惦记着她的凡哥。 不知道海边打起来了么?海寇来了多少人,能不能挡得住? 凡哥可千万别往前冲,他不是一直胆小的么,连刑场处死囚犯都不敢去的,他肯定会躲在后面压阵而已吧? 在她东想西想间,忽然,又看到南边有快马疾驰而来。 难道是来求援了?朱镜静看到的第一时间,就是这么一個念头。 如果是来报捷,从时间上来看没可能那么快吧? 城头上的军卒和民壮,也是第一时间发现快马赶来。不少巡查的人都不由得站住了脚步,纷纷看向那匹快马,脸上不由自主地有些担心! 然而,让他们非常意外的是,就见那快马骑近了一些之后,就一边挥手,一边大声喊道:“援军到了,援军到了……” 有耳尖的人听到了,顿时很是意外道:“我怎么听着好像在喊援军到了?援军到南边,那我们县城这里怎么看不到?” 其他人听了,也是很奇怪。 不过就这么一会的功夫,纵马疾驰的速度很快,越来越多的人听到了,不由得都是惊喜地说道:“我也听到了,就是喊援军到了,没错!” 顿时,喜悦的气氛,开始在城头上蔓延。不过在这种喜悦的气氛中,还夹杂着一些怀疑。 朱镜静这边也听到了,情不自禁地走到了城垛处,看着快马越来越近。 公主可是一群人簇拥着,又是女人身穿盔甲,非常明显。 快马当然瞧见了,就往她这边驰来,也不等入城,就在城下仰着脸,带着满腔的喜悦,大声喊道:“公主殿下,援军到了,是燕王殿下领着水师到了,上百艘战船……” 朱镜静一听大喜,非常兴奋地说道:“真得是四哥到了,哈哈,四哥到了。” 朱棣和她最亲,如今在她最需要的时候,领着水师赶到,这种喜悦的心情,真得是无以伦比。 兴奋中的她,都连忙转头,给她身边的人解释道:“凡哥早早地写信给我四哥了,如今终于来了。你们知道么?那份信还是我写得呢,呵呵,四哥来了!” 听到公主这么开心地确认这个事情,周边的人可以确信无误,就是燕王殿下领着上百艘战船赶来了。如此一来,不是比广东都司那边的水师更为强大。什么海贼,那可都是渣渣了! 疑惑尽去,剩下的,便是满腔的欢喜了。 香山县城头上,紧张的气氛消失无踪,欢天喜地的气氛开始弥漫。 有一队负责通传消息的民壮,立刻敲着锣,走在县城的大小街道,宣告这个好消息。 “铛铛铛……” “援军到了,是燕王殿下领着庞大水师到了!” “铛铛铛……” “燕王殿下的援军到了,香山县没事了!” “……” 听到这个动静,躲在自己屋里的百姓们,很是意外。 他们中的很多人,并不知道燕王殿下是谁?厉不厉害?但是,他们就知道一个情况,那就是援军到了,香山县平安了! 于是,香山县城的百姓,一个个都是走出门,先是和左邻右舍交流,然后纷纷走到街道上,和更多的人交流。 这个时候,他们才算是知道,原来驸马县令早就联系了燕王殿下,才有了燕王殿下领着水师赶来增援。 明白了这个情况之后,所有人都是喜笑颜开,一个个开怀大笑。 整个县城的热闹,喜庆,比以往任何一次过年都要热闹,高兴! “我说驸马求不到广东水师,一点都不急,原来是已经写信给燕王殿下了!” “哼,我们根本就不稀罕那鸟水师,燕王殿下的水师比他们好一百倍!” “永嘉侯怎么了,我们驸马有燕王殿下!” “听说驸马和燕王殿下的关系最好了,区区一个永嘉侯,也敢来欺负我们驸马县令,真得不知道天高地厚!” “对,要我说,就要给那永嘉侯一点厉害看看才好!” “……” 欢天喜地的香山县城百姓,从临战状态转为欢庆,去掉了心底深处的担心,一个个都释放了热情,想着瞻仰下燕王殿下的英姿,一时之间,所有人,包括朱镜静在内,都忘记了,他们之前发出了求援信使。 番禺县这边,县令正在处理公务呢,忽然就接到了求援信。 不要说他答应过驸马县令,就本身来说,番禺县在香山县的隔壁,那也是唇亡齿寒的关系,因此,他立刻二话不说,立刻召集民壮,准备增援香山县。 可是,番禺县的那些乡绅,却和他不是一个想法,反而开始使坏,不想让番禺县有太多的人去增援香山县。最好是香山县那边被海盗打残了,那个驸马县令滚蛋了才好。 就这么多,原本能凑出一千多人的民壮,到最后只到了五百多。这还是道同当了这么多年的县令,有威望的结果。 这点人马,无论如何是不够的,道同便让人敲锣,他亲自骑马去喊话。 “香山县遭了海贼,你们以为海贼就不会来我们番禺县了么?” “驸马县令到了香山县,你们才吃到了便宜的盐,还能去番禺县打工赚钱,明年还能种甘蔗卖给香山县。香山县好,你们都能有好处,这么快就忘记了么?” “……” 前头敲锣,县令道同亲自喊话,一路上,听到动静的人家,都有了响动。不少人家,最终陆续有民壮出门,最终加入到县令后面的民壮队伍中。 不但是县令的威望,更因为道同讲明了厉害关系,虽然还是有胆小怕事的,但是更多的人,已然明白香山县对他们的重要性。 要想过好日子,那就不能让香山县有事。 最终,道同领着一千五百多民壮,身穿各色杂衣,拿着各式武器,浩浩荡荡地赶往香山县城。 ……………… 广州府这边,因为儿子的叛逆,让永嘉侯丢了脸,因此他严管军队,不得他号令,所有朝廷所属的正规军,就全都不得调动。 信使急匆匆赶来之后,自然第一时间反馈到了永嘉侯这边。 朱亮祖听了,当即冷笑:“呵呵!活该!” 要兵,没有! 当然了,他肯定不是这么答复的,只是答应下来,说会派兵,但是,他压根没下令发兵,依旧只是一个字:拖! 他的二儿子朱昱在他身边,看到他的应对,就有些担心地提醒道:“爹,如果驸马有什么好歹的话,怕是会责罚你,就算是宰相,也未必能护得住您的!” 这个朱昱,在原本的历史上,因为牵连胡惟庸案被杀,永嘉侯爵位除名。 此时,听到儿子的话,朱亮祖当即一声冷笑道:“那些海盗,只是乌合之众而已。有那个戚祥在,不会有太大问题,更不用说,那畜牲也瞒着我派出了一千精锐。就算再不济,那些海盗也不可能打下县城!” 别的不说,就打仗这事,永嘉侯绝对是有这个眼光的。 朱昱听了,还是有些担心地说道:“可要是香山县除了县城之外,都被海贼破坏了的话,那驸马肯定会发疯,也会把一肚子怨气发在爹身上的。” “怕什么?”朱亮祖一听,立刻便训道,“他是驸马,我是侯爵,还是握有铁券的,只要不犯谋逆之举,又能有什么事情?” 说到这里,他恨声又道:“给脸不要脸的东西,别地方耍威风就算了,耍老子头上来,就是要让他长长记性,老子是侯爵,不是阿猫阿狗!” 听到这话,朱昱想起自家和宰相的关系很好,就算闹到朝堂上,肯定也会有很多人支持,便没有再劝了。 结果还没过一个时辰呢,香山县的快马求援信使又到了。 朱亮祖知道之后,心情一下大好:“让他嚣张,怎么样,事到临头求到老子头上来了吧?” “嘴上无毛,真得打仗就吓到了。什么东西……” 听着他发泄了一通,朱昱便问道:“爹,那我们该发兵了?” “发什么兵?”朱亮祖一听,不以为然地说道,“为什么要发兵?” “……”朱昱听了,有些傻眼,驸马都来求了两次,还不发兵? 看到他这样子,朱亮祖此时的心情很好,便对他二儿子说道:“两次求援,说明那驸马被吓到了。不过还是那句话,县城不是那么容易被打下来的。我就等在这里,等那驸马来苦苦哀求老子,主动服软,老子才出兵。要不然,老子就带着骑军,等到县城快要被攻破的时候过去便是!” 朱昱见他爹自有盘算,并没有再劝。反正在他看来,他肯定是没有他爹门清! ……………… 他们父子两人,估计是万万想不到,此时的驸马,压根就没有躲在县城里面瑟瑟发抖,而是坐在旗舰上,正和燕王朱棣一起,看着水师攻打海盗窝点。 还真是巧了,马如江这边,也是选定了这个日子,和一众海盗头子吃香喝辣,又定下分赃原则,就准备坐船杀向香山县。 结果呢,他们都还没来得及上船呢,海上就冒出了无数的官方战船。 并且,这些官方战船早已摆好了阵势,切断了海盗们能逃跑的路线,围攻了过来。 这一幕,看得这些海盗全都目瞪口呆。 眼前这些朝廷战船,压根就不是他们忌惮的广东水师。 因为广东水师的规模有多大,战力有多强,他们心中有数。 可眼前这支水师,规模上至少多过广东水师的一倍,并且还都是能海战的大战船。都不用打,傻子都能看出来,眼前这支水师到底有多强! 海盗这边,虽然规模也大,可都是众多海盗势力暂时联合起来的。朱亮祖说他们是乌合之众,那是一点都没说错的。 这些海盗,要是上岸去劫掠,对付普通百姓,哪怕是各县的民壮,那都是没问题的。 如果数量相差太大,甚至还能跟地方卫所的军队去掰下手腕。 可要他们面对正规的朝廷精锐,那就完全不是数量能取胜的了。 这不,只是看到朝廷水师出现在海面上,各个海盗势力,就压根不和东道主马如江商量,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的,都是抢先夺路而逃。 他们的优势,是靠着机动力避开朝廷官军,东抢一把,西抢一把,然后躲进海里让朝廷官军找不着。 正面打仗,绝对是三十六计走为上,才是他们第一选择。 然而,有周黑子的消息提供,朱棣率领的水师,又是大明最精锐的水师,还有靖海侯这样精于海战的老将辅助(没蓝玉啥事),以有备打无备,还能被海盗逃走的话,朱棣估计会跳海自尽。 更不用说,海盗中还有刘大头等人在。一看朝廷官军杀到,便立刻在岛上放火,制造混乱,进一步瓦解了海盗的士气。 朱棣的水师战船逼近过去,只是放了一排火炮,海盗的战船便纷纷竖起白旗投降了。 并且,海盗投降之干脆,让兴致勃勃,准备在张一凡面前表现一番所学本事的朱棣,感到索然无趣。 蓝玉海战不行,可船一靠岸,就生龙活虎了。他带着周黑子,上岸去了。 朱棣没兴趣,就在旗舰上,问身边的张一凡道:“你说,回头要是和倭国的正规水师打得话,该不会就这怂样了吧?” 一听这话,张一凡便知道,朱棣同学是真心听进去他的那个分三步走灭了倭国的提议。 于是,他便笑着说道:“倭国毕竟是岛国,他们的水师比起这些海盗,当然强得不是一点半点。你还是要好好练兵,等回头向父皇证明了你不用花太多的人力物力,就能把倭国水师给灭了,那父皇估计就会同意你打倭国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补充说道:“对了,还有高丽棒子,回头你领着水师也灭了他们的,那你可以随便在什么地方都能上岸威胁高丽的任何一个地方。到时候,看他们还老实不老实!” 朱棣呵呵笑着,该是听得很舒服,问张一凡道:“高丽棒子?” “你不觉得高丽棒子说得很顺口么?”张一凡听了,顺口回答道。 “说得也是,高丽棒子确实挺顺口的,和残元眉来眼去的,灭不死他们!” “……” 靖海侯吴祯在他们身边,听着这两位王爷和驸马侃侃而谈,心中很是震惊:真得是英雄出少年,他都不敢想的事情,听出来这两位早就在计划了! 大明的未来,有希望啊! 轻松灭掉海盗,事实上,基本上都是俘虏的,还没到傍晚,水师就押着俘虏,浩浩荡荡地返回香山县了。 周黑子搂着媳妇,和刘大头一家,都站在甲板上,看着香山县的方向,脸上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160 小心思 番禺县县令道同,比起普通的县令来说,还是有一定的打仗经验。 手下这一千多民壮,到底如何,他心中其实有数。 守城可以,野战的话,面对优势数量的海盗,那就非常危险的。 因此,他派了捕头和一个捕快,骑马在前头探路。要不然,一直埋头赶路的话,万一一头撞进海盗的埋伏圈,那就很可能会全军覆没的。 进入香山县地界一段路之后,离县城大概还有五里路左右,道同正走着呢,就看到前头自己派出去的两个捕快,都是飞一般在拍马往回赶。 一看到这一幕,那些民壮都吓到了。 跟在道同身后的民壮,立刻惊慌地问道:“县尊,是不是海贼杀过来了?” “对啊,看着就像在逃命,估计是遇到了很多海盗了吧?” “要不,要不我们回吧?” “……” 已经走得不成队列的队伍,东一堆西一堆地聚集在一起,大部分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惊慌的表情。 只要他们的县尊稍微露個撤退的口风,这些民壮基本上就能来个转进如风。 道同心中没底,如果真要是大群海盗杀过来的话,他是没把握能抗住的。真要不行,那就只有先逃回番禺县了。 不过好在他多少见过大场面,还能稳住,听到手下人的说话,便沉声大声喝道:“不要慌张,本官当年都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由本官在,稳住!” 有必要的时候,撒谎也是有用的,最多是夸张了一点。 果然,听到县尊可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那没得说,听县尊的话应该是没问题的。 这支队伍,就这么战战兢兢地等着,一个个伸着脖子看那两个捕快的后面,是不是会出现大量的海盗,哇哇叫地向他们杀过来? 忽然,有个眼尖的捕快首先叫了起来:“看头儿的脸色,看到没有,像新娶媳妇一样,估计是好事!” 听到他的话,其他人也是看清了,一个个都不由得松了口气。 “头儿这脸色,该不会是捡到钱了吧?天上掉馅饼?” “还别说,真像天上掉馅饼一样,得意外之财的高兴劲!” “……” 随着他们说话,两个捕快已经越来越近,道同也能清楚地看到,就冲两个捕快那高兴劲,肯定不是啥坏事! 如此一来,他也有些奇怪了。 什么事情,让自己这两个手下这么高兴了? 打败海寇了?就这么短的时间打败了海寇,香山县这边就不会短时间内连续派出两个求援信使吧? 如果不是,那会是什么事情,让这两个货高兴成这个样子呢? 这个疑问也没有保持多久,两个捕快很快就骑快马到了道同面前,其中为首的捕头收马的同时,兴奋地禀告道:“县尊,不是来海盗了,而是燕王殿下领着朝廷精锐水师赶来了!”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傻眼了下,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听错了。 香山县不是派出了两波信使,一次比一次急的,就说海盗打过来了,赶紧救援么? 还有,燕王殿下,哪个燕王殿下?朝廷精锐水师?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之前似乎从来没听说过啊? 普通民壮都懵了,道同其实也有点懵,不过他却是知道朝廷真有一个燕王殿下的,并且在半年前被封为剿倭总兵官,是所有藩王中第一个真正实际领兵的。 此时,道同最快回过神来,当即喜出望外地确认道:“真得不是海盗,而是燕王殿下领着朝廷精锐水师到了?” 他从来没听说过燕王殿下要来,但是,如果燕王殿下真来了,那似乎也不算特别意外。据传闻,燕王和驸马的关系很好,并且燕王的职责,巡防海岸线,也在情理之中。 “当然是真的!”捕头连忙点头回答道,“香山县城都疯了,一个个敲锣打鼓的,都准备迎接燕王殿下了。属下还见到了公主殿下,亲耳听公主殿下确认了此事。” 那就是没错了,听到话的民壮,便赶紧给后面的同伴传话。 一时之间,整支队伍都嘻嘻哈哈开心起来了。 本来还战战兢兢的,没想到不用冒风险了。而且燕王殿下领着朝廷精锐水师到来,那剿灭海贼也是顺手的事,从此以后,香山县这边就不会有海盗上岸,天下太平了! 道同也是非常开心,一时之间都忘记了县令的尊严,咧开嘴,捋着他那满嘴大胡子呵呵地笑。 都开心了一会之后,有人大声问道同道:“县尊,既然香山县没事了,那我们可以回去了么?” 一听这话,其他人回过神来,纷纷问了起来。 “县尊,家里人都担心着呢,我们早点回去报平安吧?” “是啊,县尊,家里的活还得干呢!” “……” 道同听到他们的话,转头看向他们,一瞪他的牛眼,脸色一沉,大声喊道:“回什么回?” 县令突然生气,让整支队伍一下安静了下来。 “马上就到香山县城了,不能白来了,去亮亮相,表明下我们番禺县的诚意,指不定回头驸马爷高兴,你们就能有好处的。” 听到县尊的话,看到县尊露出了笑容,民壮们顿时便知道,县尊不是真得生气,而是为他们考虑。 回过神来的他们,顿时一个个喜笑颜开。 “没错,县尊说得对,听县尊的。” “老李头,你想回去干活就回去干活,我们去香山县城喽!” “谁要回去了,走了这么远点路,去香山县城喝口水不行么?” “……” 道同满面笑容,把手一挥,大声喊道:“都打起精神来,拿出气势,给本官走起来!” “遵命,县尊!”一千多民壮,齐声大喊,带着兴奋的回应,直冲云霄。 然后,这支番禺县民壮队伍,在他们县令的带领下,雄赳赳气昂昂,大踏步地向香山县县城而去。 ……………… 朱元璋同学,是真正的底层农民出身,农民的意识,对他影响很大。 并且,他参考历史,得到一个结论,后宫不得干政! 不过这一条,在香山县这个特区,却是没执行到位的。 张一凡这个县令不在县城,那县城里当家做主的,就是他老婆了。 临安公主这个身份,也让香山县上上下下,都是愿意听的。 燕王领着朝廷精锐水师,犹如神兵天降,出现在香山县这边,简直就是雪中送炭,一下彻底扭转了香山县的局势,撕掉了海盗带来笼罩在香山县上空的阴影。 朱镜静下令通告全城这个好消息之后,便开始准备迎接四哥的到来。 正在忙着呢,有手下来报,说番禺县县令亲领民壮队伍已经到了城外。 朱镜静听了,立刻亲自带着县衙留守官吏前去迎接。 县城的百姓听说,隔壁县的县令领着队伍赶来增援,一个个也都是很开心,纷纷跟着公主出去迎接。 危难时刻,才能见真情! 隔壁县,在这个时候来援,真得是好兄弟了! 虽然说是白来了一趟,但是,这个情还是要记下的。 这不,道同恭敬地向公主行礼,然后欣慰地说道:“下官闻讯,立刻集齐了民壮匆匆赶来救援,如今香山县既然无事,那下官告退了!” 站他身后的民壮一听,顿时有点傻眼。不是县尊喊着要继续来县城的么?这一到,就为了说这么一句话,然后就走了? 那岂不是白走了这五六里路?来回可就是十里路了啊! 朱镜静这边,经常跟着朱棣混,自然是不同寻常女子,听到道同的话之后,便立刻吩咐典史张三道:“来得都是香山县的朋友,可不能白来一趟。你立刻招呼起来,安排他们住宿,一定要吃好喝好,等驸马回来再说!” 道同听了,心中非常高兴,要的就是这话,不过表面上,却是连连摆手道:“怎么好让公主驸马如此费心,给下官这些民壮喝口水缓缓就成!” 朱镜静听了,盯着道同微微一笑,然后又吩咐道:“杀猪宰羊,招待番禺县的朋友!” “是,公主殿下!”张三听了,立刻大声回应了一声,然后便招呼番禺县的民壮,跟着他一起走。 道同听到了,那张大胡子的脸上乐开了花,当即对着他的手下大声喊道:“还不谢过公主殿下?” 这些赶来增援的民壮,基本上都是普通百姓,一年到头都难得吃上一块肉。如今他们也听清楚了,公主殿下亲口吩咐要杀猪宰羊,一个个顿时高兴地不得了,纷纷大声喊着感谢公主。 香山县城欢快喜庆的气氛,又更为热烈了! 当然了,道同是没有忘记的,赶紧派了人,回去番禺县报信,让那些民壮的家属不要担心。 将近傍晚之时,快马急报,说燕王殿下和驸马征讨海贼,已经凯旋。 其中水师就停留在香山县海岸边的淇澳岛,燕王殿下和驸马已经上岸,往香山县城而来。 朱镜静一听,立刻领着香山县官吏,外加一个番禺县县令迎出城去。 香山县的百姓听说之后,也纷纷拥出去,沿着官道两侧排出了十里之外,都想看看传说中的燕王殿下,到底是怎么样的? ……………… 朱棣这边,传下军令,把各战船上的人给抽调了过来,上岸后站在张一凡面前,笑呵呵地问他道:“怎么样,还认得不?” 张一凡看了下,叫不出名字,但是面熟,知道这些将士便是当初从天子近卫中选拔出来的那五百军士。 如果他当初跟随朱棣,一起在军营和他们同吃同住三个月,那估计能叫出每个人的名字,可关键是,他就没有这么做。 不过此时,这并不妨碍他打招呼,笑着问道:“你们那一百贯钱,可有花出去?” 那个老丈人,真够可以的,一百贯一个面额,想要花出去极难! 一听这话,这些将士便知道驸马已经认出他们来了,顿时一个个都是非常高兴,喊着向张一凡见礼。 他们这批人,离开天子近卫之后,最服的,就是燕王,其次,便是这位为了比试胜利,为了兑现给他们的奖励,宁可不要世袭爵位,也要换成五万贯钱奖赏他们的驸马。 朱棣在边上看了一会,然后走近他们大声喝道:“有人竟然敢欺负驸马,你们随着本王,一起去收拾了他!” “是,殿下!”这些将士齐声高喊,没带一点犹豫的。 朱棣听了,一挥手,便带着这些将士出发了。 至于靖海侯和蓝玉,都留在岛上带着水师,看押着两万左右的海盗以及他们的家属。 朱棣和张一凡,一边走,一边聊分别后的情况。主要是朱棣在讲他的经历,说他向靖海侯学到的海战本事,端掉的几处倭寇和海贼的藏身地。 走了一段路之后,终于迎面遇到了从县城过来迎接的人马。 “四哥,镜静来迎接你了!”张一凡只是一瞧,便看到了老婆的身影,就打断了朱棣的滔滔不绝,提醒他道。 朱棣一听,睁眼一看,立刻笑着说道:“看来真得是没有白疼大妹,半年不见,就等不及了,迎出来这么远!” 说着话,他看着朱镜静提高了马速,甩掉了身后的队伍,加速往他们这边跑来,便又笑着说道:“一凡,我就给你说,我大妹啊,在所有兄弟姐妹中,关系就跟我最好!” 说着话,看到朱镜静已经离得近了,朱棣便笑着,准备等大妹给他打招呼,说着“还是四哥好,多亏了四哥”之类的话。 结果,他就看到,朱镜静的目光有点不对,好像是偏了。 朱镜静一开口,便是问道:“凡哥,你没事吧?” 朱棣那脸上的微笑,顿时就僵在了那里。 这个大妹,不能要了! “我没事!”张一凡听了,笑着回答下,然后冲朱棣努了努嘴。因为他看到了,朱棣的表情僵硬。 朱镜静听到他的话,放下心来,然后开心地对朱棣说道:“四哥,你好啊!” “我不好!”朱棣听了,没好气地断然回答道,“我总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女生外向!” 161 无法无天 海盗危机解除,香山县百姓心中的阴影尽去。燕王的到来,让香山县城一直热闹到了很晚。 永嘉侯朱亮祖这边,在下午时候派了一队探马往香山县而来。 他虽然和驸马闹翻了,但是多少也是知道分寸。万一香山县城真得被海盗攻下,驸马和公主出了意外。 他领兵驻守广州这么近却不救援,皇帝会如何震怒,他也是猜得到,也不敢承受这样的风险。 因此,先派探马过来看着,等到香山县危急的时候,他再领兵出现,就算是把握住了极好的分寸,既能教训驸马,也不至于出大问题。 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等到傍晚时分,探马却是回报他根本想不到的消息。 “什么?”朱亮祖当即大吃一惊,有些不信地确认道,“真得是燕王领水师来了?” 他当然知道燕王被任命为剿倭总兵官,手下确实有大明最为精锐的水师。可燕王是在江阴那边,离广东这里非常远,能跑这么远来? “确实是燕王水师,并且已经剿灭了海盗,回到香山县城了。” 朱亮祖确认了消息,不由得有点悻悻然地说道:“难怪我不派水师,他也不求饶,原来是还有后招!” 虽然说,香山县组建了千户所防备海盗,可自由千日抓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只要海贼的威胁始终没有解除,那么香山县会一直担惊受怕,这种情绪是没法长久,最终那个驸马肯定会服软。 可万万没想到,他其实早已另外求援去了。 “看来这个驸马小小年纪,城府很深啊!”朱亮祖的二儿子朱昱听完之后,想了下,便感慨地说道。 算上时间差,该是那驸马知道有海贼的威胁之后,就向燕王求援了,所以才能在这個时候到。 朱亮祖听了,却是一声冷笑道:“说不定就是瞎猫撞到了死老鼠,那燕王刚好巡视海防呢!” 香山县的危机,就这么被燕王解决了,这让永嘉侯心中很是郁闷,便又开始饮酒作乐。 至于其他,他压根就没有多想。 燕王来就来了,管他永嘉侯鸟事! 如果他的政治敏感度高一些,说不定往深处再想想,及时调整态度,就未必不会改善下他的处境。 但是,很显然,永嘉侯这个武夫,压根就没有那么多政治敏感度。要不然,在原本的历史上,他也不会和宰相走得近,连朱元璋都敢骗,以至于被朱元璋活活打死! 第二天,香山县的百姓,都拥到了海边看热闹。 临安公主继续留在香山县城,张一凡陪着朱棣登船前往广州算账。 临上船之时,张一凡对跟着过来的番禺县县令道同说道:“我和燕王这一去,也会给你一份大礼,算是回报你的来援之行,以后你的日子不会难过了!” 道同当好番禺县县令最大的阻力,就是永嘉侯的老丈人。只要拿掉了永嘉侯,道同等压力就大为减轻。如果再多帮他一点,那就更轻松。 但是,此时的道同,却是一脸地懵,不知道驸马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有心想问问,可驸马却已经登船,他便只好和公主殿下辞别,领着酒饱饭足的民壮,回转番禺县去了。 与此同时,还带回了香山县的一个承诺。香山县以后招工外乡人,在同等条件下以番禺县户籍的优先。 珠江江面上,真得是难得一见的盛况。 大明最为精锐的水师,浩浩荡荡地往广州城而去。两岸的百姓,在这农闲的时间,都是呼朋唤友地前来看热闹。 不可避免地,东莞的何家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事实上,何家在昨天夜里就知道了燕王领水师到达的消息。 一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何真立刻便感到了惊恐。他的政治敏感度,就绝非永嘉侯可比的。 “真得没想到,驸马竟然和皇室的关系如此之好。”何真皱着眉头叹道,“这可不止是陛下为了脸面,要求我们保驸马无事,而是这个驸马在陛下和皇室眼中非常重要,因此才会为了一个可能就劳师动众,千里赶来帮他!” 何荣听得有点疑惑,便问道:“什么一个可能?” “你看啊!”何真听了,耐心地给儿子解释道,“燕王驻军江阴,他要赶来香山县,路上要花多少时间?他收到消息的时候,该是海贼问题还没那么明显,他都能来了。而且,他要来,陛下肯定知道,至少也要陛下默认才可以。” “那会不会是刚好凑巧燕王巡视海防到了我们广东呢?”何贵听了,也还是有疑惑,当即问道。 何真听了,摇摇头,断然回答道:“以前我们广东沿海的海盗,也就是小打小闹,至少官面上并没有引起多大动静。有广东水师在,足以胜任的。因此,就算那燕王要巡防海岸,也没必要来我们广东。北方战事不断,要保证海运畅通,又有倭寇闹事,那边才应该是海防重点!” 听到他的这些分析,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何家人便沉默了。 这个驸马,来头真得大了! 过了一会,还是何真打破了沉默,有点遗憾地说道:“真没想到,我辞官回乡,京师那边却崛起了这么厉害的一个驸马!” 说到这里,他扫视了下几个儿子说道:“你们且看好了,那个永嘉侯会难过了!” “不可能吧?”何荣听了,有点诧异地问道,“永嘉侯可是握有铁券的世袭侯爵,比驸马只高不低,他能奈何得了永嘉侯?再怎么样,也只有皇帝出面才行吧?” “呵呵,永嘉侯跳在前面和驸马斗,如果驸马要想在香山县继续推行他的新政,必然是要杀鸡骇猴的。”何真听了,却是想也不想就用非常肯定地语气说道,“虽然我不确定他用什么手段,但是可以肯定,永嘉侯肯定会第一个被针对!” 说到这里,他立刻看向何贵,严肃地吩咐他道:“你那边做得事情,手脚一定要干净,千万不要留下什么头尾,让驸马知道我们暗地里有对付他。这个人,不好得罪,至少眼下是他锋芒毕露之时,不宜和他对上。” “爹放心便是,外人绝对抓不到任何我们何家的证据。”何贵一听,立刻保证道。 何荣却是皱了眉头,问他爹道:“那接下来怎么办,那驸马要搞粮田归公分配不说,食盐那一块,如果他这么搞而推行开来的话,我们也从中赚不到钱了啊!” 粮田是根本,食盐是赚钱大头,这两块利益被动,对于任何豪强来说,都是伤筋动骨的。 何真听了,并没有马上答话,而是皱着眉头,显然心中也是郁闷到了。 过了一会之后,他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说道:“天底下比我们何家富贵的不知道有多少,他们都不急,我们急什么。总之,你们记住,和强敌交战,千万不要冲在前面,免得被人当枪使。真要到必须抉择的时候,就选强大的那一边,如此方能保家族不倒。只要人在,才能有其他,明白么?” 当年,他也是因为这个原则,选择了不战而归顺大明朝。 何荣听了,很是不甘,但是,他爹的话,他不能不听。 于是,他心中就想着,爹这么有自信,说不定这次料错了呢。那驸马,才十六七岁吧,哪有那么厉害的? 看吧,反正永嘉侯冲在前面,看他们的结果再说。 如果永嘉侯没什么事情,那何家这边,也绝对不能让那驸马折腾,该再出手就还要再出手! …………………… 燕王领着大明精锐水师,浩浩荡荡地前往广州,沿途的老百姓都来看热闹,广州府这边的官员,自然更是第一时间知道,便早早地到码头这边来迎接了。 永嘉侯也不例外,他只是侯爵,来得可是藩王,在驸马面前还能拿架子,但是在藩王面前却还是没这个资格的。 他当然清楚,迎接燕王的时候,不会那么和谐。但是,你要说他怕,那也是不可能的。 在他看来,燕王虽然爵位比他高,可管不着他。笑脸相迎,还能咋样么? 广州码头,早已空出了停靠位。燕王水师一到,敲锣打鼓,顿时就热闹了起来。 广东以永嘉侯为尊,带着广东布政使等人,前出恭迎燕王大驾。 “爹,那驸马也在,就在那个燕王身边呢!”朱昱发现情况,然后低声给朱亮祖说道。 “鸟他!”朱亮祖自己也看见了,当即冷哼一声。 说完之后,他转头看了下另外一侧的大儿子朱暹,训他道:“在这么多人面前,你要是再去巴结那驸马,丢我的脸,我抽不死你!” 说到这里,他又顿了顿,恨声说道:“我们朱家怎么就出了你这种窝囊废!” 他甚至都已经在考虑,自己的爵位,以后传给二儿子算了。 朱暹并没有顶嘴,看着驸马和燕王有说有笑的样子,眼神中都是担忧之色。 终于,旗舰停靠稳妥,燕王和驸马并肩下船,靖海侯和蓝玉等人,簇拥着他们下船。 永嘉侯等人,便按照官位高低前迎。 其他人都是下跪,唯有永嘉侯爵位高,只是躬身行礼。 按理来说,燕王这个时候该是让他们免礼了。 结果,就见燕王只是盯着眼前这人,冷声喝道:“来啊,给孤拿下!” 他身后的亲卫一听,立刻快步前出,一下抓住了永嘉侯。 这一幕,让这些来迎接的人,万万没有想到的。 这燕王竟然一见面,就要抓永嘉侯? 就连朱亮祖自己都懵了,一直到他被朱棣的亲卫抓住了他的胳膊,他才回过神来,一边挣扎,一边看向朱棣,愤怒地喝问道:“为什么拿我?我有何罪?我是世袭侯爵,我有铁券,没有陛下的旨意,你们谁敢动手?” 看他挣扎,抓他的几个亲卫都不废话,直接抽刀一下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只要敢再动,脖子就会见血。 这一下,朱亮祖不敢挣扎了,但是,他还是在那喊着:“为什么抓我,不给我一个理由,我不服!” 虽然这么说着,但是他心中非常清楚,这肯定和驸马有关系。 其他人看着这一幕,一个个脸上全都是震惊之色。 燕王竟然一见面,啥话都不说,要抓永嘉侯,还拿刀子架永嘉侯的脖子上,这是要出大事了啊! 他们不敢说话,谁知道这个燕王下一步是不是会盯上谁? 人家连永嘉侯都说抓就抓了!更何况别人? 不过他们也都有些疑惑,永嘉侯说得没错,他是有铁券的世袭侯爵,你燕王虽然更为尊贵,可也不能说抓就抓吧,好歹有个什么罪名? 难不成,就因为恶了驸马,燕王就能无法无天? 朱棣听着朱亮祖在那喊,便冷声喝道:“本王奉旨剿倭,清查内奸。有足够理由怀疑,你便是贼寇内奸。” “……”所有人包括永嘉侯在内,听到这个理由,顿时都傻眼了。 有多脑残的人,才会相信堂堂世袭侯爵会是贼寇的内应? 燕王开玩笑,也不是这么开的吧? 可是,燕王就是这么做了,刀都架在永嘉侯的脖子上。 眼前发生的真实一幕,感觉是那么地不真实。 永嘉侯在震惊之后回过神来,顿时气急败坏地喊道:“莪不服,你这是栽赃陷害,肯定是驸马在搞鬼,我堂堂侯爵怎么可能会是贼寇内应,谁会信?” 张一凡听了,冷笑一声道:“一般的侯爵肯定不会当贼寇内应,但是,你这样的脑残,说不定就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那是一点都不奇怪!” 说到这里,他提高了一点嗓门,又加快了语速喝问道:“要不然,我再三请求你派水师清剿海寇,还有皇上旨意,你有协助之责,你为何就是不派水师清剿海寇?香山县向你求援,你可有出兵?你要不是海盗内应,为何如此配合海盗?” 这些话,从表面上来说,逻辑是成立的,完全可以推断出,永嘉侯就算不是海贼内应,那也是有勾结。 但是,在场的这些官员,其实心中都清楚,真正原因是什么。 然而,此时此刻,他们却是没法说,也不想惹祸上身,只能明哲保身。 永嘉侯听了,立刻狡辩道:“谁说我不派了,只是水师需要检修,短期无法出海而已。而且我也派兵,只是需要筹集粮草,所以慢了一点而已。” 这些理由,是他早就想好的措辞,正好此时拿出来应对。 朱棣一听,却是一声大喝道:“蓝玉何在?” “末将在!”站在身后的蓝玉一听,立刻上前抱拳回应道。 朱棣看着他,大声命令道:“立刻带兵,接管军营和水师,给孤核实真相如何?” “末将遵命!”蓝玉一听,马上大声领命,然后一挥手,停在码头的战船上,立刻下来了一队队的军卒。 任何人看到这一幕,一下就知道,燕王这是早就准备好这么干了! 朱亮祖这边一见,顿时傻眼了。 以前他掌控军营和水师,他是老大,他说了算,他说是啥就是啥,底下人不敢违背,外人也没法查。 可燕王是自己带着兵马过来的,他接管了军营和水师,只要稍微查下,就能知道真相到底如何。 水师根本就不是真得需要检修,军队更是没有收到军令要出兵。 这种情况下,只有朱亮祖对应的手下,自己把罪都扛下来,说是骗了朱亮祖,他才有可能脱罪。 可关键问题是,朱亮祖领军,那都是严酷军法。以前攻打蜀地的时候,他就擅自杀过将校被处罚,就连看守民壮不利也被他砍了一批军卒脑袋。 就他这带兵风格,想要他的手下为他效死,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不,朱亮祖自己也知道这一点,有些慌了,便连忙改口道:“我说,我说,我是为了教训下驸马,让他改了粮田归公分配法,才会这么做的!” 张一凡听了,却是一声冷笑道:“眼看着事情要败露,又用卑劣的借口来抵赖?呵呵,我香山县的事情,直属皇上管辖,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手画脚,该不会是你觉得自己比皇上还厉害,就想越俎代庖了不成?” “……”朱亮祖一听,顿时傻眼。 这个事情要是认下来,那就更严重了。他再怎么样,也不敢爬到皇帝头上去。 廖永忠比他资格更老,军功更多,本来都是要封公爵的,就因为僭用龙凤被赐死;而他要是认下说伸手管了香山县的事情,被驸马这么扣帽子的话,那是藐视皇帝,不会比廖永忠僭用龙凤轻。 这个后果,绝对不是朱亮祖能承受的! 这一刻,朱亮祖终于又想起了这个驸马嘴炮功夫有多厉害! 想喊冤都没法喊,满腔的冤屈憋在肚子里,整个人都要炸了一样。 这一刻,他真得有点后悔了,或许真不应该跳出来第一个和驸马做对! 然而,好死不死的是,他的二儿子见此情况,便跳出来争辩道:“你不要血口喷人,就算这事闹到朝堂上,宰相他们也是知道我爹是什么样的人!” 162 不杀驸马不足以平民愤 张一凡一听,转头看向他,当即冷声喝问道:“我刚才什么地方说得不对,有问题,你可以提出来。但是,你没有!就是说,你其实是认为我没说错,无法反驳,就拿宰相出来说事?” “我……”朱昱一听,想开口反驳,可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反驳这个话为好。 事实上,他之所以提宰相,未必就没有狐假虎威,说他朱家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162 不杀驸马不足以平民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63 小破球要不要 等轮值太监读完了燕王的奏章之后,武英殿内,一时鸦雀无声。 朱元璋见了,只是淡淡地问道:“燕王的奏章,诸卿如何个想法?” 说到这里,他声音忽然冷了一分,又道:“该不会是燕王和驸马狼狈为奸,为祸广东吧?” 傻子都听得出来,皇帝这是在讽刺他们! 驸马且不说,燕王是皇帝的嫡亲儿子,奏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163 小破球要不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64 让你用蛮力,老子就用脑力 朱棣听得有点目瞪口呆,在他看来,应该是强大无比的朝廷水师,竟然被自己这个妹夫看出了那么多不足的地方! 有时候,他是真羡慕,自己这个妹夫的眼睛,到底是啥做的,看到一个东西,就能看出特别的东西来。就他亲身经历的,一件件,一桩桩,已经有好多了。 听到张一凡说完了,朱棣就赶紧讨好地问道:“一凡啊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164 让你用蛮力,老子就用脑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65 貌美如花 这个旨意,在张一凡的意料之中,但是也在很多人的意料之外。 首先,结论显而易见,在这次和驸马的争斗中,包括永嘉侯在内的所有人,都是一败涂地。 这份旨意,向世人宣告,皇帝绝对支持驸马在香山县内搞新政,不会因为有什么人反对而动摇。 永嘉侯父子两人,被押解前往京师,三司会审。 其他被抓获的各地乡绅,那是勾结海盗的罪名,由燕王处置。 朱棣就很像朱元璋,对于外人,能硬的时候绝对会硬,把这些人都在广州给砍了! 海盗中的匪首,如果马如江等人,则是交给香山县明正典刑,同样是死刑起步。 蓝玉代替永嘉侯镇守广东,这也算是皇亲国戚一党,给予张一凡支持,不会再出现永嘉侯拖后腿的事情。 朱暹没有被波及,但是他上书皇帝,要求为国征战,前往西北效力。 如此种种,让所有人都看好了香山县这边。哪怕还有人抵触香山县的新政,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埋在心底。 这么一来,香山县几乎成了整个广东的热门。 越来越多的人,前往香山县寻找机会。各种商品,也都流向香山县,谁让香山县那边有钱呢,连读书识字都能赚钱! 大明朝的一個县人口,按照登记在册的来算,平均是十万人左右。 香山县原本是广东最为偏僻的县,因为原典史马如海的称王称霸,更是让香山县民生凋敝,账面上的人口,也才五万人左右。 后来,张一凡革新户籍,重新登记造册之后,整个香山县一共有七万多人。 而香山县分为11个坊都,当然,人口分布有多有少。 张一凡要兑现他的承诺,便以坊都为单位,在县衙这边的广场举办识字大赛。 这一天,香山县的百姓,议论地都是这个事情。特别是轮到的坊都,每家每户,都是穿上过年的衣裳,一家人,男女老少齐上阵,赶往广场参加比赛。 只要认识一个字,就有可能得一文钱,这么容易赚钱的事情,自然是不分男女老少了。 这么稀罕的事情,朱棣自然也是参加了。 维持广场秩序的军士,也是他派的。因为香山县百户所的将士,只要轮到了,那也是一样可以参加比赛的。 水师军卒隔离出了一条条通道,分割区域,有参赛区,以及观众区两部分。 临时搭起的台子上,张一凡在给朱棣介绍道:“你看,他们排队过来,先要写下自己的名字,得到一个编号,然后去参赛区等着,回头如果抽到编号了,就可以开始识字比赛。” “你这招还真是……不错啊!”朱棣看着底下的人群,笑着摇头道,“看那边,那两个小娃娃也参赛啊,还有那边……” 老的,都需要有人扶;小的,竟然还有抱着的,男娃、女娃都有,老头、老太也不少,让朱棣简直是大开眼界! 张一凡听了,笑着说道:“越是穷地方,用这招会越积极。因为对他们来说,就算只是识得一个字,拿到一文钱,那也是极好的。” “呵呵,你先别吹,看结果再说。”朱棣听了,也是笑着说道,“你这一千贯钱,不见得都能花出去!” 一千贯钱,理论上来说,要有一千个识得全部千字文的人,才能拿走。一个下等县而已,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多人识字的。 对此,张一凡也不反驳,反正结果很快就能揭晓,且看着好了。 一共十排队伍,不分男女,皆是排着长队,在书写自己的名字,并且领取编号。 张一凡和朱棣一直坐着也无聊,便走过去看情况。 特别是朱棣,看到一个大概七八岁的小姑娘也排着队伍,便过去看了一眼:王一女。 看到这个名字,朱棣便笑着对张一凡说道:“这个名字怎么很像你的名字啊?” 张一凡笑笑,没回答,他都不好说,很多没有取名字的,为了过这写名字的关卡,都取了什么张一,王一,刘一等等,反正,再没有什么字比“一”字更好写了。 唯有这个姓没法改,那些笔画复杂的,就只能埋怨他们老祖宗了。 也是这个原因,张一凡规定,会给名字加上编号,以示区别。要不然,两家姓刘的,他们的小孩全都是刘一、刘二这样的,你怎么区分?更不用说,还不止两家姓刘的。 就见来比赛的这些人,在纸上七歪八歪地写上自己名字之后,书吏会在另外一张纸上重新给他写一遍名字,然后按照甲乙丙丁这种标识哪一列队伍,后面再加上阿拉伯数字的编号,两张纸上都标上,随后,把书吏所写的那张给了比试者,让他(她)拿着,另外一张,则折叠之后丢入抽奖箱。 “哪是什么字?”朱棣见了,有点好奇,低声悄悄问道。 堂堂燕王,岂能不识字?可不能让外人听到了! 张一凡听了一笑,也是低声回答他道:“这个是数字,书写简单,我看到好用,就用上了。” 阿拉伯数字,其实早已传入华夏,只是一直没有被华夏接受,要到清末时候数学得到广泛应用,才会被华夏接纳。 因此,元末明初这个时候,其实华夏有这个,但是真不好说在哪个犄角旮旯里面能见到。张一凡也就不用介绍说什么阿拉伯数字啥的。 “好用么?”朱棣听了,有点不以为然地问道。 张一凡听了,走回看台上,然后问朱棣道:“你要统领一支军队,已知道千户有两百三十六人,他们皆都领兵一千一百二十三人,请问你的军队一共多少兵力?” 朱棣:“……” 张一凡见了一笑道:“我给你算盘,我们来比比?” 朱棣:“……” 自己就不爱这个,比啥比? 张一凡没有出息他,因为桌子上没有羽毛笔,他的毛笔字太差,这时候出息了朱棣,回头能被他打脸,因为朱棣的字比他写得要稍微好那么一点。 就见他拿起毛笔开始摆算式,然后同时对朱棣说道:“我给你看下我这种方法!” 就只是一个简单地乘法而已,很快就有了答案。 然后他便对朱棣说道:“你看,这种数字,从0到9,都是一笔就能写出来,是不是快多了?” 朱棣见了,并没有立刻附和,叫过一个书吏,让他用算盘算了下,和张一凡的答案比较了之后,才开始认真打量这些奇怪的数字字符。 过了一会之后,他点点头说道:“确实简单一些,但是说实话,好丑!” 张一凡:“……” 看到他这表情,朱棣便连忙解释道:“我是说,这种符号好丑,不是说你字丑。” 张一凡听了,便问他道:“那你觉得,我们人类发明了文字,是为了好看还是为了帮助记忆?” “那当然是为了帮助记忆!”朱棣听了,想也不想回答了一句,然后顿了顿之后又道,“也要好看!” 张一凡听得不想理他,好一会之后,才再问他道:“文字是帮助记忆的工具,同时也是用来传承的工具,这是它的主要功能。如果基于这个目的,那么越简单的文字,就越容易记忆,也就越容易帮助传承。但是我看如今的文字,一个个写得都太复杂了。” 说到这里,他一指台下的人群,又对朱棣说道:“你看他们,一个个都想着取名一二三四的,就是为了书写简单。所以我觉得,要想让更多的百姓都识字,把更多老祖宗传下来的好东西都学会,这个文字的门槛就必须降低。也就是说,文字要简化易记,你觉得呢?” 听到这话,朱棣转头看看底下的人群,然后转回头看向张一凡,认真地说道:“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道理。” 张一凡也认真地说道:“你看我这个香山县,之前为了凑够能识字写字的人当司吏,典吏,都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没办法,能识字写字的人太少了。我为什么要设这个比试,不是因为钱多,而是真得缺人!” “所以,我准备在香山县内推广一些简单易记的,不求什么美感不美感的,只想能多一些有用的人可以用。” 朱棣听了,点点头说道:“这倒是不错!” 张一凡知道,要想打破传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如果步子迈得太大,容易扯着蛋。因此,推广简体字肯定是不行的,但是阿拉伯数字却可以先用来试试水。 他这个想法,目前和要好的朱棣聊聊,先影响他,然后再慢慢影响别人,希望将来的某一天,能影响更多的人,从而让文化普及这块能更容易一些,也能为推广科学学识做铺垫。 他们两人,在台上聊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张三上台来禀告道:“驸马,殿下,都已经准备完毕,可以开始比试了!” 张一凡一听,转头看了下台下,就见比试区这边,都是以家庭为单位,聚成一堆堆的,手里拿着一张纸在窃窃私语。 看这个样子,是在彼此认那组编号。 因为阿拉伯数字是张一凡意识到重名的太多,临时公布,未必就有人能记牢了的,因此一家老少一起帮着记。 此时,张一凡听到张三禀告之后,便一挥手,一队军士从台后抬来好几个箩筐,“哗啦”一声,里面的东西一下便都倒到了台上。 这东西不是别的,都是铜钱。 倒钱的声音,确实不大,但是,原本广场上“嗡嗡嗡”的声音,顿时就一下消失了。不管是不是低头的,还是和其他人聊天的,全都转头看向台上。 看着那如山一般的铜钱,真得犹如魔力一般,牢牢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看到这个情况,张一凡便走到台前,大声喊道:“钱,有的是;有才的,就能领走。本官宣布,比试开始!” 说完之后,他便伸手,去他面前的一个大箱子里抽出了一张折叠起来的纸,然后打开。 在这个过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驸马县令的动作,一个个竖着耳朵听着。 张一凡打开一看,便念了出来:“编号,甲-1342,上台识字!” 底下有一排专门用于传话的军卒,听到驸马县令的话之后,原封不动的吼了出去。 “编号,甲-1342,上台识字!” 没办法,这个时候没有喇叭,就算卷纸成桶,也传不了多远。因此,只能通过人工传话的方式。 当军士把话喊出去之后,可以看到比赛区的绝大部分人都立刻低头去看手中的那张纸,同时响起了“嗡嗡嗡”的声音。 “啊呀,不是我,我们是丙队的!” “甲队,我们家都是,快看看,多少编号来的?” “……” 忽然,有一个中年妇女兴奋地举着一张纸,大声喊了起来:“是我,是我,就是我……” 听到这声音,好多人都遗憾了下,然后转头看去。 一个坊都的人,大部分都是互相认识的。 这一见之下,顿时好多人就又窃窃私语起来了。 “那不是钱屠夫的媳妇么?就她卖肉那嗓门大的,难怪能喊这么大声!” “以前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这上去了能识得几个字?” “你不知道么?钱王一,她的大名,据说钱屠夫都用杀猪刀打她屁股打肿了才写会的。” “哈哈,要是上去了一个字都不认得,那就丢脸了!” “……” 离得近的,乡里乡亲的,也都有出息那中年妇女的。 这个钱王一估计因为中年妇女的原因,啥话没听过,瞪了眼睛回道:“老娘要是领到钱了,你给双份;要是一个钱都领不到,半斤猪肉,来不来赌?” 听到这话,周边的人家都是哈哈笑的,有要赌的,也有不赌,有给分析赔率的,很是热闹。 张一凡在台上看着这一幕,也不叫停。 这个比试,又不是科举,最多是引导百姓读书识字,与民同乐的那种。 底下人在闹腾,看着都是开心就成。 不过很显然,有人不乐意了,大声喊道:“不要磨蹭了,浪费时间知道不,赶紧了!” 每个坊都都是一天时间,准备地说,就是一个下午,一个半时辰。要是这么墨迹的,还不知道最终能抽到多少人。 一听这喊声,其他人便纷纷跟着催促起来。 这个钱王一,就在众人的注视下,昂首挺胸地上到了看台上。 不过,一到看台上,面对驸马县令的时候,那股杀猪卖肉的气势,顿时荡然无存,有些不安起来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要即将识字了呢,还是因为如此近距离看到驸马县令的原因,才让她不安。 张一凡也不说话,走到另外一个木箱面前,从中抽出一张纸,展开之后面对钱王一,同时问道:“这是什么字?” 这时候,所有人都在看着,原本“嗡嗡嗡”的声音,不知觉间都已消失。 钱王一的双手紧握,有点不安,一看到那个字的时候,顿时大喜,连忙喊道:“日,日,这个是日字!” 喜悦的心情,溢于言表。 这个字,简单,刚好是她认识的字。 张一凡听了,微微一笑,对边上的书吏说道:“记录,识得一字!” 然后,他把这个字重新折叠,先放到一边,再去木箱里又取字去了。 底下的百姓,看到台上这个之后,又一次窃窃私语起来。 “这个字我也认识,真是可惜了!” “谁说不是呢,这个字简单啊,估计谁都认识,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 张一凡在这会的时候,又取出了一个字,展开。 钱王一或许是刚才第一个字就认识,此时有了信心,明显放开了一点。 一看到第二个字的时候,她又露出了狂喜之色,连忙大声喊道:“天,天,这个是天字!” 真得是神了,这第二个字,又刚好是她认识的几个字里面的一个,这就等于赚到两文钱了啊! 她其实不知道,这个识字箱里面有猫腻。 张一凡事先把千字文中的字进行分类,按照容易不容易念的级别,分了几堆。 看着这个上台的中年妇女,他就捡了最容易念的那堆字出来考。 当然,这绝对不是因为这个杀猪的中年妇女貌美如花,而是她是第一个,要是一个字都不认得就下去了,气氛就不够热烈。 就这么的,这个钱王一认到第五个的时候,其实还是简单的,但是她就涨红了脸,瞎读了一次,结果是错,失去了继续识字的资格。 不过她显然还是很高兴,在那钱堆里取了四枚铜钱,举得高高的下了看台。要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打了胜仗归来一样。 随即,广场上的气氛就更热烈了。连杀猪的媳妇都能赢得四文钱,其他人的信心就更足了。 于是,各色大妈大姐,大爷大叔以及小朋友们,叫到编号的纷纷上台,开始识字领钱。 在主持了最初的十来个之后,张一凡便回去和朱棣一起坐了,然后看着这个识字领钱的比试继续。 一开始的时候,朱棣其实并没有当回事,但是,随着识字领钱比试的继续,他终于认真了起来。 166 上了老四的船 看着比试的进行,朱棣带着诧异之色问道:“你让他们学这个《千字文》多少天了?两个月?” 张一凡听了,想了下才回答道:“准确地说,该是两个月少十天。” 这個事情,其实有和朱棣说过的,很明显,朱棣有点难以置信,便又确认了一次,要不然,他也不会那么诧异了。 在得到张一凡的答复之后,朱棣不由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166 上了老四的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67 这个说法,太恐怖了 永嘉侯已经押解到京师,刚关进刑部大牢。等到年后,便是三司会审之时。 在此之前,还没有过针对这么高级别官员的三司会审。 对于朱元璋父子来说,这没什么,可对于大部分官员来说,却是最为重要的事情了。 宰相府这边,胡惟庸就在发脾气。因为燕王的奏章中,也把他给牵连进去了。虽然皇帝相信他,但是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167 这个说法,太恐怖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68 朱元璋压根不讲理 触及众多人利益的事情,可能守成皇帝并没有能力去推行,甚至连一些得位不是很正的皇帝,比如篡位啊之类的开国皇帝,也可能没有能力去推行。 可朱元璋却不一样,他就可以! 要不然,他也不会在原本的历史上屡兴大狱,杀功臣,或者杀官员犹如杀鸡一样。 就如同李善长所言,朱元璋最重视皇权稳固,虽然说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168 朱元璋压根不讲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69 合则两利 从京师南下到香山县,他还没见到过水泥官道。哪怕他没被抓之前,就已经听说要用水泥修官道,但是就算在京师,他也是没见到。 或许,京师那边有水泥官道,只是不是南下的官道有修。 然而,在这本该非常偏僻的香山县,更不可能见到水泥官道的地方,他却见到了这传说中的官道,硬邦邦的,广东的雨季也快到了,这种道路该是不会泥泞的吧? 这么想着,朱亮祖就冒出了一个问题,小小香山县,哪来的那么多钱修水泥官道? 说真的,他很是有点好奇。 不过,他的身份很快被人发现,顿时又引来了一阵阵的围观。 “快来看啊,原来的那个永嘉侯到我们县了!” “就凭他,也想和我们驸马爷斗,真得是不自量力!” “可不就是,以前的时候,这厮领着骑军想来我们香山县耀武扬威,以为我们香山县和番禺县一样,结果还不是灰溜溜跑了!” “亏了是燕王殿下及时领着我们大明最为精锐的水师赶到,要不然,海盗真上岸的话,朝廷问罪之下,他就该千刀万剐了!” “……” 香山县这边的百姓,倒是没有吐口水了,可他们的话,犹如一支支利箭,扎进朱亮祖的心中。 香山县,是他的耻辱之地。就连这里的百姓,话语中都透着对他的鄙视之意。 堂堂世袭侯爵,最终竟然沦落至此,被普通草民给鄙视了! 他想愤怒,却又愤怒不起来。经过广州和番禺两地,他已经体会到了他此时身份面对那么多草民的后果。 最终,朱亮祖只能昂首挺胸,以此保持他曾经的侯爵威严。 “咦,他们身上怎么这么臭?” “能不臭么?如今只是一個贼配军,还以为他是当初的侯爷啊?” “你们不知道么?就他以前在广州和番禺县做得好事,那是人人喊打,被百姓追着吐口水,能不臭么?” “……” 朱亮祖听着这些话,气势一泄,脚步越走越快,就想着赶快到目的地。这些香山县的人虽然不吐他口水,但是那些话太扎心。 他的目的地是香山县千户所,成为一名地位最底下的贼配军。 曾经,他领兵来到香山县,戚祥只是区区一名千户而已,他压根就不放在眼里,可如今,却成了决定他命运的人。 朱亮祖已经做好了每天被折磨的打算,可谁知,戚祥只是让他去守香山县北门。 这个活虽然轻松,但是每天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人,都能见识到原本的侯爷,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一开始,每个进城出城的人,都会对他指指点点;而他,也还试图保持下自己的尊严。 到了后来,进出城门的人,都选择了无视,不再关注他。朱亮祖身上那个曾经当过侯爷的自尊,也在日复一日中消耗殆尽。 风里来,雨里去,就只是成了一个真正的普通人。就算他曾是叱咤风云的将军,也被时光消磨掉了他的菱角和傲气。 来到香山县的时间久了,他也终于听说了驸马县令的事情,知道了香山县的变化。 说真的,他带兵南征北战,去过不知道多少地方,以他的眼光能看到,就算是京师,怕也没有这里有活力! 这里的人,都是充满了希望,每个人都有干劲,肉眼可见的变化,被他这个守门人见证。 香山县城早已挤满人,可外地人还是源源不断地拥入香山县,这不,香山县城外已经搭起了好多茅草房。以朱亮祖的眼光,指不定香山县城墙必须要扩建了。 不过这一点,他却是料错了。 城外的情况,张一凡其实已经看到了。这不,他便召集了县衙官吏商议这个事情。 只听他说道:“夏秋季节是广东这边的飓风季节,风灾随时可能会来。县里的茅草房,都有必要用水泥来改建。因此,本官决定公布一项决策……” 香山县因为存在大量的基建需求,又有海盗组成的免费施工队,因此,张一凡早早就扩建了水泥作坊,使得水泥产量进一步增加,对外售卖的价格也有所降低。 香山县先富起来的百姓,已经有购买水泥修建自己的房子,改掉了茅草房。 毕竟,住房是刚需,不管哪个年代都一样。 但是,香山县以前太穷,大部分人住得都是茅草房,基数大,如今还有相当一部分人住得,还是茅草房。 张一凡公布的,就是香山县钱庄出政策,给予香山县户籍的百姓于建房贷款,分为几档。 第一档,低息贷款,也就是比普通贷款的利息要低,所差得利息由县衙代付; 第二档,无息贷款,也就是在规定时间内只需要还本金,利息由衙门来帮着还。 第三档,就是由官府出面贷款,免费改建水泥房。 这三档,都需要审核,符合条件的才可以。比如免费这一档,是家里没有成年劳力,或着家庭收入低于多少,也就是贫困户。 有关这个,倒也不是张一凡独创,要捞名声,而是朱元璋就有规定,地方要建立养济院,孤寡老人之类可免费养老,甚至朝廷命官到地方之后也必须要首先到养济院慰问的。 张三听了之后,提醒张一凡道:“驸马爷,虽然这些事情对于我们香山县来说,确实是好事,但是这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啊!” 张一凡听了,微笑着说道:“本官在香山县的三年,不用向朝廷上交赋税,盐店、钱庄、船队等官商的利润有不少,足够用的,无需担心!” 该是朱元璋同学压根没想过偏僻的下等县能有几个钱,因此当初让张一凡过来开特区的时候,直接就免了香山县的赋税,这就便宜张一凡了。 另外,盐店赚钱最多,其次是水泥作坊和钱庄,客运和货运的船队也都是纯利,打鱼船一样是赚钱的。 如此种种,就一个县的收益来说,香山县估计是整个大明朝最赚钱的县,没有之一。 不过张三等人不知道总账,是朱镜静这边掌握的。 当然,真要说起来,香山县最大的一笔财富收入,还是朱棣给的,就是两万多的海盗人口和他们的船,这才是大头。 因此,张一凡有足够的本钱来做他想做的事情。 此时,就听张一凡接着继续说道:“县城如今已经不够用,本官也不想让外来工在城外扎茅草房,因此计划把城外分区规划,统一修建,分为交通区,包含水运码头和陆路马车站;生鲜区,包括水产品都再次售卖;百货区以及饮食区。等建好之后,城里的店家都要搬迁,城里只留住宅和求学区。” 按照功能来分,这在以前是没有过的。当然,如果以后世的眼光来看,那整个县城就相当于是一个小区了。 之所以要这么规划,是原本的县城太小,人口的涌入,让城里非常拥挤,交通堵塞,由此引发各种问题,并且火灾隐患也很大。 “驸马爷,那城里的店家要不肯搬怎么办?” “简单,提高城里开店的税收,加收卫生费、防火费、营业税等等,扛得住,不搬也可以,本官不会用强的。” “……”县衙的人听了,皆是无语。 按照这个做法,和用强其实也差不多了吧? 其实以张一凡如今的威望,怎么做都不会有问题,不过要面子而已。 张一凡说完这些之后,便开始说他最为关心的事情道:“如今我们香山县百姓的生活也算是还可以了,因此,接下来在十一个坊都都必须尽快设立社学,只要年龄合适,不管男女都可以入学。香山县户籍的免费。另外,再设奖学金,不管是外地还是本地学童,只要学业优秀,每年皆可奖励十到一贯钱。”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露出了诧异之色。这要是读书的材料,赚钱比家里的壮年劳力都要强了! 有这奖学金在,那不是家家户户都会送小孩去读社学,并且读不好就打屁股的那种了? 他们在想着,张一凡这边继续说道:“县学之外,另外再设藏书阁一座,诸子百家,任何书籍,只要审核通过,皆可收藏,付馆藏费。不限户籍,皆可借阅。” 本来的话,张一凡是打算在学校里教授自然科学,比如数学、物理之类的。但是考虑到他在这里只有不到三年时间了,而学习又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如果朱元璋没同意的话,他在学校设置的课程便会很快人走茶凉。 毕竟这个时代,读书是为了做官,强迫他们学习自然科学这种还充满不确定性的内容,不见得会有积极性。 因此,张一凡考虑之后,决定还是先行建立一座图书馆,把自然科学先放进去,引导那些想学的人去学。 以前的时候,香山县穷,所以教育这一块没法做。但如今不一样了,可以在教育这一块多做一些事。 本来,他还想做得更多,但是,有些哪怕是特区,也还需要老丈人那边批准,因此他还在等着回复。 张一凡只是有点奇怪,按照以往的经验,他这边的奏章发到京师,一般朱元璋那边都会很快有回复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似乎有些晚了。 对此,他也没有多管,反正离京师很远,就算想管,也管不到。 在县衙会议开完之后,轰轰烈烈的基建再度开展之时,张一凡便着了便装,在朱五等人的护卫下,往北城门而去。 然而,香山县太小,张一凡又多次在公众场合露脸,外加小小年纪就长得帅,身后还有护卫,哪怕他是穿着便衣,也是一下被百姓给认出来了。 于是,一路上“驸马爷”的问候声,就没有断过。 以至于在当看门人的朱亮祖,都在第一时间看到了他。 这么长时间了,朱亮祖其实见过驸马几次,但那时候张一凡都是穿着官服,一大堆人簇拥着出城或者进城。 这一次,他看到驸马穿着便衣,也不骑马,往城门这边而来,不知道为什么,他第一个感觉,竟然是驸马来找他的。 有了这个意识之后,朱亮祖原本以为,自己会淡定,会不屑。至少在以前他看到驸马进出之时,就有过。 可这一次,看到驸马离他越来越近,并且好像真得是冲他而来时,他明显有点紧张了。 张一凡确实是冲朱亮祖过来的,不过不是要报复他,而是觉得朱亮祖有点可惜了。 好歹是开国功臣,南征北战,立下了赫赫战功,才会在开国功臣中排名二十七位,得封世袭侯爵,握有铁券的那种。 来到朱亮祖面前之后站定,看着朱亮祖。 结果,朱亮祖竟然还假装没有发现他,只是低着头在看地上。 张一凡看了一眼,地上并没有什么东西,甚至连蚂蚁都没有。 两人就这样保持了一会沉默,谁也没开口。 朱五现在已经习惯,知道驸马并不需要他先跳出去当恶人,然后驸马来当好人,因此也没有开口。 过了一会之后,张一凡终于开口说道:“本来我还想着,毕竟相识一场,我想给你一个机会,让你有立功表现,这样我也好向陛下上奏,替你说情。虽然说,不一定能恢复你的荣华富贵,至少能让你少些受罪。不过我发现你好像并不需要,已经习惯了看门,那算是我多事了!” 说完之后,他转身就准备走了。 不过,张一凡才刚一转身,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急促的声音:“等等!” 张一凡听到朱亮祖的声音,心中暗笑一声,磨了他这么久的性子,还真不怕他不理自己。 于是,他便重新转身看过去。 此时,朱亮祖已经抬头,只是表情有些复杂,看着张一凡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张一凡听了,淡淡地说道:“真要说起来的话,也不算是帮你吧。我只是为了大明朝考虑,觉得你还有些用处。如果能用,那就用;不能用,我为什么要管你,我们又不是朋友!” 听到这话,朱亮祖反而放心了一些,便问道:“那要我做什么?” 张一凡听了,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对他说道:“你先去洗漱一下,然后到香山居一号雅间找我,我肚子饿了,先去吃点东西。” 说完之后,他就走了。 朱亮祖见了,很想叫住他,不过最终,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邋遢,还是叹了口气,没有叫出口。 香山居,是县衙官办的酒楼,应该算是香山县最好的酒楼之一。 这里的泥烩鸡,是一绝,当地人又称之为公主鸡。 当然,这绝对没有贬低的意思,而是这种做法来自于公主殿下;他们其实不知道,最初的源头,其实是张一凡这边,当初因为种牛痘的原因被封闭时,他传授给临安公主,朱镜静做吃的,又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官办酒楼嘛,朱镜静就来亮了一手。 张一凡点了一桌,其中就有泥烩鸡,和朱五等人正在吃着呢,朱亮祖就到了。 衣裳是普通的衣裳,打着补丁,就一身行头上来说,真看不出当年侯爷的样子了。 “坐了一起吃吧,边吃边说话!”张一凡用手指了下空位,对他说道。 朱亮祖看到朱五等人,竟然和驸马一个桌在吃东西,很是有点吃惊。 他当年当侯爷的时候,谁敢和他一桌? 或许也是朱五等人都在吃,他也没有在乎了,一声不吭,坐下来就开始吃了起来。 张一凡发现,一开始的时候,他吃得还是有点讲究,似乎有当年当侯爷的影子,可吃着吃着,就狼吞虎咽起来了。 他也没有笑话他,反而在他吃得差不多之后,才开口说道:“香山县是特区,特事特办,相信你是知道的。” 听到驸马开口说话,朱亮祖便抬头看向他。 “在香山县境内,没有世袭户籍,其中包括军户,都是没有的。采用义务兵役制,也就是说,香山县户籍的,只要年龄合适,就有当兵的义务,到期之后可以选择不当兵和继续当兵两种……” 朱亮祖在听着,心中有点不解,不知道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接下来,张一凡才说到了重点道:“这种义务兵役制和世袭军户的区别,好处我就不说了,有不足的地方,就是将校的能力,恐怕会比不上世袭军户。因此,我想设立一座武备堂,择有本事的人来担任教头,从而解决义务兵役制的缺陷。” 说到这里,他用筷子一指朱亮祖说道:“你在这方面算是我香山县最有本事的,如此埋没也是可惜,有没有兴趣来当这个教头?先说明,你还是罪囚,所以不会有对应待遇,不过如果你能教好了,我就可以拿你的成果给陛下禀告,为你表功。至于最后如何,莪也没法给你承诺。” 说完之后,他看到朱亮祖明显有些犹豫,便又对他说道:“这么做,是因为合则两利,我能补上义务兵役制的缺陷,而你还能向陛下证明,你还是有用的,还是忠于陛下,能为陛下办事的。” 170 改变世袭第一步 随后,他话锋已转又道:“当然,你也可以敝帚自珍,继续当你的守门人去。我呢,就再找找还有什么合适的人,我就不信,会找不到合适的人用!” 张一凡把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也没有任何隐瞒。这其中,归根到底,就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敝帚自珍! 打仗的本事,和其他工匠的活,其实都是差不多。好东西嘛,传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170 改变世袭第一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71 这小子飘了,朱元璋怒了 随后,他还见到了几个咸鱼贩卖的商人,正在一个劲地砍价。听他们砍价的这个狠劲,似乎是想把咸鱼价格砍成粗盐价! 在发现驸马爷过来之后,又立刻诉苦,说什么贩卖回去的咸鱼卖不掉,坏掉了亏本什么的。 市场饱和了,应该确实不好卖。但是,张一凡也没相信这些贩卖商所说那么凄惨。 这些商人,为了追求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171 这小子飘了,朱元璋怒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72 倒插门 朱元璋决定让太子朱标过去,其实也不是临时起意。 驸马前往香山县,特区特办特事,无可避免地吸引世人关注。 特别是永嘉侯案一爆发,让更多的人开始关注偏远的香山县。 零零碎碎的,香山县的情况传到外面之后,具有风闻奏事权力的御史,已经上了不少奏章,都是质疑香山县的情况。 因为很多事情,就连京师这边要实施都有难题,比如水泥的普及,但是,香山县据说所有官道都已经改成水泥了,这不是离大谱嘛! 还有,香山县那边,所有的都是雇佣制,官吏衙役雇佣,劳工民夫雇佣,哪来的那么多钱? 就只是一个小小香山县,竟然还能拿出一千贯钱和百姓玩识字游戏,并且听说香山县的百姓,人人都能识字了,这又怎么可能,往自己脸上贴金,也不是这样贴金的吧? 不说别的,就连文风鼎盛的江南,都不可能做到这一点,那么偏僻的下等县,怎么可能做到这一点? 如此种种,离谱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就连朱元璋本人,也觉得过于夸张。哪怕是锦衣卫这边定期有上报,他也觉得不大相信。 但是,朱元璋明白,如果他派钦差大臣过去的话,一如永嘉侯那样,很可能会借助钦差之名干涉香山县的事情。 约定的三年期限未到,朱元璋可不想那些外人去捣乱。 因此,太子朱标提出他去看看,刚好可以让朱元璋放心,又不至于影响香山县的事情。顺带着,还能把有关香山县的事情,全都一起理一理,比如张一凡所提出的什么股份制啊,专利什么的。 不过太子出巡,太过正式的话,会严重影响沿途地方。并且这种官方的动作,也会让很多人产生联想,觉得皇帝对驸马已经不满了。 这种情况,也是朱元璋所不愿的。 于是,朱标就正好趁这个机会,给朱元璋提出说:“太子妃也想镜静,想跟着一起去看看。要不,就当儿臣走一趟亲戚好了!” 朱元璋从某個角度来说,还是有非常大的农民意识,对于走亲戚这个说法并不排斥。 最终,朱元璋同意,朱标夫妇,带着他们的大儿子朱雄英,以走亲戚的名义,前往香山县一行。 和他们一起的,还有锦衣卫指挥使毛骧以及太子师傅宋濂,以及宋濂最为杰出的弟子方孝儒。 虽然说,名义上只是去看望妹妹和妹夫,但是任何人都知道,太子跑去香山县,绝对不是走亲戚那么简单。 这个事情一公布,就成为京师上下的热门话题。 宰相胡惟庸府上,就和他侄女婿李佑在说这个事情。 只听李佑兴奋地说道:“这可是好事啊,说明那小子太跳了,连皇帝都开始怀疑了!” 胡惟庸捋着自己的额下长须,也是高兴道:“你也不想想,他才多大?十六,不对,如今已经是洪武十年,他是十七了吧?那也是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而已!从柳家村出来,就不知道天高地厚,有皇帝护着,就以为自己可以肆意妄为了!” 李佑听了,想了下自己十七岁时候在干嘛,然后才说道:“要是说实话,我倒是有点佩服他,别的不说,那吹牛的本事,那是真厉害了!” “没错,就区区香山县而已,我特意查过,也就五万人口左右的下等县,全县的财富加起来,也没他吹出来的那些钱多吧?” 胡惟庸心情很好,说完之后又追加一句道:“这牛吹过头了,皇帝怀疑了,好日子就到头了!” 他们也有一些香山县的消息,但是,恰恰是政事经验极为丰富的人,就越是不相信那些消息,觉得夸大了。 朱元璋如此,胡惟庸也是如此。 从一个下等县,要取得传说中的那些政绩,在他们看来,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算说起来头头是道,但是实际做得时候,会遇到太多问题,也往往根本就难以达到想要的效果。也只有一些没有经验的小年轻,想想就会热血沸腾的那种,才会相信不靠谱的神话。 这不,胡惟庸就在等着看香山县的好戏了。 不止是他,包括大明开国第一功臣李善长,也是差不多这个想法,正在给他儿子李琪说着这事。 “看到没有,为父没有说错吧?他强势的时候不需要出头,只需要等着。这么年轻,必然是会犯错的。只要他犯错了,那就是他由盛转衰之时。没有了陛下的护佑,他的好日子就长不了了!” 李琪听了,由衷地佩服道:“还是爹厉害,先前是孩儿毛躁了!” 李善长一听,趁机教导道:“以后记得,一定要审时度势,万不可强制出头。等他盛宠一衰,墙推众人倒时,你想要他死还是活,就很轻松了!” “我要他死!”李琪一听,恶狠狠地说了一句,然后想到了什么,又有点担心地说道,“爹,太子会不会包庇那小子?听说他们两家的关系不错!” 李善长听了,摇摇头说道:“太子不会对皇帝撒谎的,并且,宋濂也去了。他只是一个做学问的,回来之后皇帝一旦问起,他就算想撒谎都不可能,皇帝一眼就能看出来。” 李琪一听,顿时好像发现了什么重大的秘密,连忙问他爹道:“这是说,宋濂也跟着去,是皇帝不相信太子?” “那倒不至于!”李善长听了,想着自己认识的朱元璋,缓缓地说道,“当今皇帝,最为信任的,是马皇后,然后便是太子了。但是,你要知道,当皇帝的,特别是圣明皇帝,绝对不会只听信某人,多种措施是必然会做的。” 李琪一听,显然有点疑惑,都表露在他脸上了。 李善长见儿子想不明白,便详细解释道:“每个人看待事情的角度不同,因此,太子可能如实禀告,但是未必就是事情的真相。只有从多个角度去了解一个事情,才能真正了解,为父这么说,你明白了么?” 李琪听了,顿时兴奋起来,回答他爹道:“爹的意思,就是那个小子有可能会糊弄太子?” 李善长:“……” 他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结果儿子还是不明白他刚才所说得真正含义。 这个儿子,确实不够聪明! 他得到这个结论,感觉有点累,不想多解释了,点点头道:“有这个可能!” 说完之后,李善长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张一凡的身影。 真得很可惜,此子非己子也!要不然,由自己在身边指导,就不会好大喜功,犯这种粗浅错误。 当今皇帝可是圣明皇帝,就算离得远,一样是不可糊弄的啊! ……………… 在各方幸灾乐祸的期待中,朱标带着老婆孩子,南下踏上了走亲戚之路。 他是太子,又带着太子妃和自己的三岁长子,不管再怎么轻车简从,也还是有一大帮子车队。 基本上,每到一个驿站,就能把驿站给包圆了。 衣食住行以及安全等等,都不用他操心,自然有锦衣卫指挥使毛骧负责。 这时候的太子,还没有正式参与朝政,也就是说,朱元璋还没有正式要求政务都先抄送太子,因此,离开了京师,朱标也难得有了休闲时间。 一路上,和老婆孩子多了一些亲情,又能和宋濂以及方孝儒坐而论道,谈些学问,算是朱标这辈子最为轻松惬意的日子了。 然而,好巧不巧的是,朱标一行人刚进入广东的时候,也如同去年张一凡一般,遭遇了一场飓风。 不过,真要说得话,其实也不奇怪。本来夏秋季节就是台风高发时候,朱标在这个时间点到广东来遇到,也不算稀奇。 一行人中,老得老,比如宋濂,小的小,比如朱雄英,因此,因为这个飓风的影响,被迫在路上耽搁了好多天。 听着狂风呼啸,看着外面的暴雨,抱着朱雄英的太子妃,就有些担心地对朱标说道:“一凡和镜静他们就在海边,这么大的风灾,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南京那边,其实有的时候也会受到台风影响,太子妃有见识过,但是她到了广东,又离开了深宫大院,才算是真正体会到了台风的厉害,就有些担心了。 朱标听了,他也有些担心道:“沿海这些地方,每年都有因为风灾而有损失,只是大一些,还是小一些的区别,这是难以避免的。” “希望小一些吧!”太子妃听了,由衷地说道。 她怀里的朱雄英听了,便开口问道:“娘,姑姑那里好吃的,被风吹走了么?” 太子妃一听,不由得和朱标对视了一眼,这个儿子,自从吃了鱼松之后,就一直惦记姑姑了。 等了大概七八天之后,终于雨过天晴,一行人继续上路。 雨水刚过,官道还是比较泥泞,亏了随从众多,倒也没有在路上太多耽搁。 但是,随着深入广东境内,离广州城越来越近时,风灾带来的灾情,就有点触目惊心了。 大树被拔起,道路被冲垮,稻田被淹,房屋被吹毁,并不少见。 和张一凡当初来的时候不同的是,朱标一行人南下时,就看到了地方官员亲自领着人在救灾。 看到官道上来了一长串车队以及骑马的时候,就立刻拥到官道上来见礼。 毫无疑问,太子南下,虽然说不打扰地方上,可地方官遇到了,那就肯定是要见礼的。 毕竟,太子可是未来的皇帝,没有偶遇机会,也要创造偶遇机会了! 朱标甚至都看到有地方官,脱了官靴,卷着裤腿,满头大汗的亲自动手。 跟随他一起来拜见的属官或者地方乡绅,那也是一个个都是身先士卒的救灾样。 对此,朱标看破不说破,只是勉励他们救灾要紧,不需要他们操心自己的行程。 随行的方孝儒看着这一幕,眉头紧锁,最终,在又一批地方官拜见完毕,回去救灾的时候,他便向朱标见礼道:“殿下,下官以为,灾情到底如何,还是该找些真正的灾民问问才好!” “哦?”朱标听了,很感兴趣道,“何谓真正的灾民?” 这个方孝儒,不但是宋濂的高徒,也得他父皇的赏识,在他面前有夸奖过,说未来朱标登基之后,不妨可以重用这个方孝儒。 如今,刚好有个机会,他就想了解下这个方孝儒到底怎么样? 宋濂看着自己的爱徒和太子奏对,他一点都不担心,只是拿着一把折扇,一个劲地给自己扇着而已。 这一边,方孝儒听闻,便回答朱标道:“可派锦衣卫校尉,先一步去前头,带偏离官道远一些的灾民过来,如此方能问到真实情况。就这沿途的灾民,必然是先被告诫,问也是问不出什么来的。” 朱标听了,微微一笑问道:“那为何不是往后呢?在我们经过后的那些地方,找偏离官道远一点的灾民来问话呢?” “殿下所言极是,如若杀一个回马枪,或者效果更好。”方孝儒一听,毫不犹豫地回复道,“只是下官担心耽搁殿下的行程,怕累到了太子妃殿下和小殿下!” 朱标听了他的回答,不由得点点头。这个方孝儒,明显比宋濂的另外一个得意弟子,也就是梅殷要更能应对,更知道灵活变通。 心中这么想着,他便对方孝儒说道:“如此,此事由你来安排!” “遵命,殿下!”方孝儒听了,立刻答应下来,然后就去找毛骧了。 车队的行程,还是没有耽搁的,继续赶路。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车队走到一处较为偏僻的地方时,就见一个年轻人被锦衣卫校尉带了过来。 方孝儒估计是事先有和这个年轻人沟通过,因此,这个年轻人到了朱标面前时,没有紧张地说不出话来,只是口称老爷。 于是,朱标便问了下灾情情况。 果然不出所料,这个年轻人口中所说,要比那些地方官奏报的严重多了,救灾的力度,也没有那么大。 但是,从总体上而言,官府还是有在救灾。 这不,就听那年轻人说道:“去年那时候才叫一个惨,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同样是这么大的风灾,刚好遇到了原来那个永嘉侯修筑广州城,不放我们回来,家里都没有青壮救灾,耽搁了不少时间。最后还是亏了驸马爷的面子,我们才被放回家先行救灾。” 第一次从外人口中听到了张一凡的消息,朱标明显就更多了一点兴趣,当即问道:“听你的意思,驸马还是不错的?” 这个年轻人一听这话,顿时情绪明显就激动了一分,马上回答道:“何止是不错,香山县的百姓真得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才有了驸马县令。老爷是不知道,我们都是羡慕香山人啊!不瞒老爷,我都想倒插门,去香山县当上门女婿。只是可惜,我长得不那么好看,比不过人家!” 朱标:“……” 他是真没想到,香山县竟然如此受百姓的追捧?堂堂男子汉,说出倒插门这话,一点都不害臊了? 或许这个说法太过夸张,就连坐在马车里的太子妃都不由得露出了头,笑着插话问道:“香山县有那么好么?” 这年轻人一听,连忙回答道:“夫人是不知道,香山县最好了,别的不说,吃好的,住好的,不用担心饿肚子,还能有钱,简直像是传说中神仙住的地方一样!” 太子妃听了,看了朱标一眼,脸上都是惊喜,随后转回头再问道:“你去过?” “农闲时候去过一次,可惜就只有半个月时间,赚了一贯钱!等这次风灾过后,肯定还要再去的。” 朱标听了,忍不住问道:“香山县就那么有钱?” 这个年轻人,看不出有什么手艺的样子,半个月赚了一贯钱,这比在京师干活都要赚得多了! “那肯定有钱啊!”年轻人听到这个问题,顿时眉飞色舞起来,“要不然,香山县的路不会都是水泥路,房子也不会都是水泥房子了。反正香山县干活,都能赚钱,有很多活可以干,我们广东这边的人,只要能去的,都想去香山县赚钱。” 朱标一听,眉头一皱道:“我问话,你如实回答就成,无须夸得没边!” 香山县只是偏僻靠海的下等县,就只是一年多点的时间,有这么夸张么?感觉比在京师时候听到得都夸张了。 这显然不可能! 结果这年轻人一听,马上叫屈道:“这位老爷,我只是嘴笨,但是绝对没有乱夸。你要不信,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朱标还是不怎么相信,问了几句之后,给了点赏钱,便让人送他回去了。 等这人一走,边上听着的方孝儒向朱标奏道:“此人并不知道殿下来广东的事情,只是以为殿下是过路富商,为显自己重要,多要点赏钱,说话肯定有不实,信他个七八分,大概是差不多。” 朱标听了,点点头,这和他的判断差不多。 不过这么一来,他也放心了不少,一凡在香山县确实应该是做得不错。 于是,一行人继续南下,很快就到了广州。 173 宰相之姿 离广州城不远之后,方孝儒就惊讶地发现,这里的官道已经改为了水泥官道了。 为此,他便感慨道:“殿下,这广州府看来还不错,已经用上水泥官道了!” “一路南下,官道泥泞难走,确实是这水泥官道好多了!”朱标听了,点点头说道,“好像广州府知府是你爹吧?” 方孝儒一听,顿时脸色一红,连忙解释道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173 宰相之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74 目瞪口呆 就见珠江岸边,竟然都用水泥修筑了一个堤坝,非常明显,一直往南延伸。 朱标一行人,进入广东之后,对于风灾带来的危害,已经看得麻木了,之前并不觉得有啥。 可是,从看到水泥堤坝之后,这区别就非常明显了。 没有堤坝的珠江边,能看到好多缺口。哪怕已经风灾过去好多天了,还依旧能看到珠江水在当初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174 目瞪口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75 泪流满面 后世大部分人都知道的这个理论,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就是难得一听了。 当然,不是说古代人不知道这个道理,而是古代的知识传播,实在太低效率了。或许有人知道这个原理,却未必能广而告之。 于是,张一凡在朱标问了之后,便详细解释道:「一个木桶能装多少水,不是取决于组成这个木桶的最长那块木板,而是决定于短的那块木板,这就是木桶理论!」 朱标显然是个聪明人,一听他这话,便立刻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对他说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大明江山能存在多久,不是取决于最厉害的皇帝,而是最差劲的那个皇帝?」 张一凡并不给肯定的答复,只是回答道:「大哥,你看历史上,该是有很多例子了。很快开国皇帝,都是英明神武的,但是最终江山败在谁的手里,历史应该是有答案的。」 「不错,不错!」朱标听了,点点头,很是同意道,「以史为镜,可以明得失,果然如此!」 张一凡看朱标有所领悟,他就不说话,让朱标自己能多想点,他就能少说点了。 这不,朱标一边想着历史上的帝王轮换,一边说话道:「从历史上来看,就算一代皇帝不如一代,但是相差也不会有多少。最让人担心地是,皇帝早薨,太子未立或者太子年幼。又或者太子所立非人……」 他说到这里,忽然看向张一凡,似乎是抓住了关键说道:「而这,就是木桶的短板,就算不葬送江山,也很可能会让帝国元气大伤,从而无力回天?」 朱标说完之后,他看着张一凡并不说话,就有点不满意了,当即问道:「你倒是说话啊!既然想到了这个情况,是不是还有什么要说的?」 张一凡听了,便只好回答道:「大哥,木桶能装多少水,既然是取决于那块最短的木板,那我们让人用木桶去取水的时候,是不是应该以那块最短的木板能装多少水来要求?你说是不是?」 这个道理,朱标自然是懂了。但是,他却不满意这个话,没好气地说道:「一凡,在大哥面前就不要藏着掖着了,你肚子里有什么货说出来就是了,难不成大哥还能吃了你?」 张一凡一听,也是笑了,随后便回答朱标道:「既然大哥这么说,那我就说说我的想法,你可不能说我懒啊?」 朱标:「……」 他假装露出生气的表情道:「快说,再要不说,那我可真要生气了!」 张一凡知道他是装的,便假装吓到了,配合他的表情,说道:「大哥你看,父皇以他的勤政程度来要求别人,可父皇没想过,我们只是凡人,可没父皇的本事。所以他的要求,其实就是以最高的那块木板来要求人了,别人就算能做到,也肯定不会长久。比如说那么早就要起床,一年到头也没几天能休息等等。」 「第二,就是我们大明朝以后的皇帝,应该都是生于深宫,长于深宫,对于民间具体情况,还有为人处世,洞悉人心等等,肯定没有开国皇帝那么英明神武。那他们要怎么治国,才能治理好这个国家?开国皇帝立下的规矩,是不是以他们这个角度来考虑?就算是中庸之姿也能当好皇帝,这样是不是就能确保帝国长长久久了?要是出现英明神武的皇帝,就是赚得了,更能把大明江山治理好了,对不?」 说到这里,他恳切地对朱标说道:「其实说实话,大哥,我喜欢睡觉睡到自然醒,可来到香山县之后,就没有这样的机会,每天都在忙。长期这样,我就感觉有点累。所以我就想了个办法,招了那些幕客,让他们帮我处理政务,能节省我很多时间和精力,反正他们其实只有建议权力,最终定下是不是这么做,还是要看我的意思。这样,香山县的事情,不等于依旧还是我在处理么?」 朱标听到他这话,心中其实也是泪流满面:我也想睡觉睡到自然醒,可父皇不允许啊! 当然了,表面上还得有大哥的样子,也不能说父皇的坏话,就见朱标对张一凡要求道:「你把他们处理过的文书,都拿来我看看?」 说完之后,他感觉有点不妥,想要看多点好,便又改口道:「还是你带我去看看吧?」 张一凡一听就知道,朱标对他的这种方式感兴趣了,而这也是他想要的,便带了朱标过去库房那边。 处理过的文书,都有分门别类的收藏留底,朱标爱看什么就看什么。 不得不说,朱标还是有朱元璋的影子,哪怕舟车劳顿,他是刚到香山县的,可说起正事,查看文书,那还是一等一的认真。 就见他随机抽查文书,翻看原始记录,再看贴纸上的处理意见以及张一凡的处理结果等等,有时还偶尔问下张一凡,为什么这么做。 就这么的,张一凡都有点不耐烦了,可朱标还是在继续。亏了天色不早,朱镜静那边找过来了,才算是打断了朱标的忙碌。 一边回后衙用餐,朱标一边兴奋地对张一凡说道:「我大略看了下,发现这种法子还真不错,那些幕客的建议,大部分都是中肯的,能省不少事情。」 张一凡听了,心中想着,你是不是也找到偷懒的办法了? 事实上,就连朱元璋同学到了后来,也没法高强度的亲历亲为,不得不使用了秘书,也就是内阁辅臣的前身,再经过几代皇帝的改进,就有了大明内阁的诞生。 此时,张一凡笑着回答朱标道:「那些幕客都要先过了我这一关,我认为他可以胜任的,才会聘请他成为幕客。要不然,那就是添乱了!」 朱标听了,便问起招聘的细节来,一边走一边说,便到了后衙这边。 太子妃和朱雄英都已经沐浴更衣,神清气爽了不少。看到朱标进去,便直接嫌弃道:「一身臭汗,先去洗漱下,来了一凡这边,就好好休息下,别整天想着政事了!」 朱标的忙碌,她当然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的。 张一凡听了,想起后世有一种说法,说朱标之所以早逝,也是因为心理压力大,身体休息不好,积劳成疾的原因。 具体怎么样,没有一个准确地说法。不过张一凡看这位大哥的做事,确实有朱元璋的勤劳,这么远跑来香山县,却是一点都不休息,就在忙着。 这么想着,他便也附和太子妃道:「是啊,大哥,忙也要适度,劳逸结合,身体健康才能万事如意不是?」 太子妃一听,立刻指着张一凡,冲着朱标说道:「看看,听到没有,妹夫这个话,就是金玉良言,劳逸结合知道吗?」 朱标听了,露出了一丝苦笑,自己当然是想劳逸结合了,可谁去父皇那边说下,让他老人家同意这个劳逸结合的说法? 当然了,这个时候,他也不会说出来扫大家兴致,便听话地去洗漱了。 张一凡自然也去,不过他就是冲凉,水池在高处,阀门开关,就和后世的冲凉差不多,简单。 过了小半个时辰之后,朱标也是神清气爽地出现,赞道:」现在感觉舒服多了!「 太子妃这边和朱镜静说着话,张一凡在逗着朱雄英玩,两人已经重新熟悉了。当然,主要还是太子妃对妹妹、妹夫的态度,决定了朱雄英的接受程度。 朱标这一出来,便是用晚膳的时候了。 好家伙,全鱼宴,好多鱼是朱标这个太子都没见过的。 于是,张一凡和朱镜静便给他们介绍了起来。 不得不说,好多品种的海鱼,味道是绝对和普通鱼不一样的。 比 如鲨鱼,九吐鱼等等,味道绝对独特。鲨鱼肉像猪皮,九吐鱼像嫩豆腐,第一回真正吃海鲜,吃得朱标和太子妃都很惊讶。 更不用说,为了招待大哥大嫂和大侄子,朱镜静是亲自下厨。她的手艺,就算是吃了两世美味的张一凡都要叫好的。 从未吃过的鱼肉,鲜美的鱼汤,让朱标一家人吃得赞不绝口。 吃完之后,就在院子里乘凉,海风徐徐,也是一种享受。 朱标躺在躺椅上,扭头对他一侧的张一凡说道:「你说得那个专利,能不能详细说说,父皇觉得,还是要再问清楚一点为好。」 张一凡一听,原来是自己解释还不够详细,所以老丈人才迟迟没有反应? 他心中这么猜着,正想回答呢,就被太子妃给打断了:「你们两个,好了啊,这才刚来,就别谈政事了,好好休息,明天再说不行么?」 张一凡一听,便立刻改口道:「大嫂说得对,大哥你就休息下吧!」 朱标听了,也是笑了下说道:「得得,听你们的,不聊那些了。」 于是,两家人就聊些自家的话题,顺带着再逗逗小雄英,倒也显得其乐融融。 夜幕稍微深一些之后,朱镜静担心大哥大嫂的身体,就建议他们早点休息。 朱标感觉还好,但是,架不住太子妃做主,便只好休息了。 结果让他没想到的是,休息之前,还给了他一个意外:「这是什么?」 就见他媳妇穿得,不是肚兜,而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他以前从未见过。 太子妃听了,便笑着说道:「这是镜静的,我穿着就是小了点,她说这个最符合人性,能保护这里,以前的肚兜那种,不方便,出门要束胸,更是会压坏的。反正听着她说得有道理,我就试试了。」 说完之后,她故意挺凶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朱标听了,不由得笑着摇摇头说道:「这肯定是一凡想出来的吧?一套一套的,反正你觉得舒服就行。」 「嗯!」太子妃听得很满意道,「镜静量了尺寸,回头给我也做几套。」 朱标背靠着床头,对她说道:「这个妹夫,真得是天纵奇才,不管是啥,到他这边,都能化腐朽为神奇,衣食出行,但凡他有过目,就能整出一堆新点子!」 太子妃听了,略微得意地说道:「所以说,我当初的眼光没错吧,一力主张他当这个驸马是最好的!」 朱标听了,点点头,微笑着说道:「确实是,镜静嫁给他,我也能看出来,很幸福,我这个当哥的,也是很欣慰!」 太子妃看着他,开始说她的心得道:「你不知道,我当初发现一凡知道感恩,就知道这个孩子错不了了。你想想看,他就一个孤儿,骤然得到一大笔钱,对于一般人来说,藏都来不及,可他却毫不犹豫地要回报村里。就凭这一点,我就看好他了。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天生才华,这就是捡到宝了!」 说到这里,太子妃忽然有些担心地问道:「今天下午你和他一起在说话,让父皇恼怒的那个事情,有聊过么?要不要紧?」 朱标听了,就知道媳妇也是关心这个事情,正要说呢,就听太子妃又赶紧补充说道:「你是大哥,他又对镜静那么好,对我们也很不错,一定要帮着一点!」 「放心了!」朱标听了,不由得苦笑道,「我也喜欢这个妹夫的,真要有事,肯定会帮他说好话的。更不用说,其实是父皇多虑了!」 太子妃一听,不由得有点惊喜道:「真得?要这样就太好了,那我们在这里吃吃喝喝,也就心安理得了!」 朱标:「……」 过了会,他咳嗽下,对媳妇说道:「其实 ,一凡这个事情,我觉得是做得不错的。或许回去之后,父皇那边知道了,说不定也会学着做。」 「什么?」太子妃一听,顿时就好奇了,连忙追问道,「你说父皇有可能,也会学一凡的这个?」 她实在有点难以想象,以父皇的勤政,会学一凡的那一套?不训一凡,就已经不错了吧? 朱标听到这话,表情却是严肃了起来道:「一凡考虑地长远啊!我们大明朝的皇帝,肯定比不过父皇英明神武。如果每一代的皇帝,都以父皇的标准来做事的话,那肯定是办不到,会出问题的。这种关系到江山社稷的事情,父皇是一定会慎重考虑的!」 176 又有被人炫富的感觉 也不知道是朱标夫妇一路舟车劳顿的缘故,还是因为之前的担心没有了,竟然没有认床,睡到第二天,就感觉疲惫尽去! 用过早餐之后,朱镜静就陪着太子妃,带着朱雄英出去逛街了。 而朱标则在张一凡的陪同下,在后衙大堂会见几个随从。 当然了,肯定不是他等别人,而是别人等他的。 刚转入大堂的朱标,看到他们之后,就一脸惊讶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说完之后,他看向宋濂,又关切地问道:「是客栈睡得不舒服,因此没睡好?」 宋濂奉旨教导朱标学问已经有些年了,这时候的他,年纪也大了,如果按照原本历史发展的话,洪武十年,就是他告老还乡的时间。 不过因为蝴蝶效应,他就陪着太子来广东了。 朱标对他当然是很关心的,一看他竟然两个熊猫眼,顿时吓了一跳,就连忙问话了。 宋濂听了,微笑着说道:「劳烦殿下操心了,客栈很好,就只是下官睡不着而已。」 一听这话,朱标稍微松了口气,然后就转头看向方孝儒,同样有疑惑地问道:「你呢,你也是睡不着,认床?」 同样有两只熊猫眼的方孝儒,躬身回应道:「下官昨夜和恩师聊到很晚,以至于恩师休息不好,实在惭愧!」 朱标一听,不由得摇摇头,批评道:「你年轻是能熬夜,可多少都要顾及下时辰的啊!」. 就凭这一点,他就觉得父皇说这个方孝儒稳重,就有点过了。 宋濂的年龄摆在那里,就算想秉烛夜谈,也要顾及宋濂的年龄才对。有什么事情,就不能放到第二天再说呢! 方孝儒听了,面露惭愧之色,正要说话时,宋濂已经先开口,对朱标说道:「殿下,这是下官拉着他说话,非要怪的话,那就只能怪驸马了!」 边上的张一凡一听,顿时傻眼:「……」 好端端地,就背了一个锅了? 朱标也是意外,不由得转头看了下身边的张一凡,有点闹不明白,为什么宋濂说要怪驸马,那客栈不是说很好么? 好在宋濂马上接着说道:「下官昨天先去逛了下香山县城,真是瞠目结舌,以至于夜不能眠,就拉着他秉烛夜谈。殿下,您说是不是驸马引起的?」 朱标:「……」 回过神来,他便笑了,同时心中也是很好奇起来,外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竟然让老成持重的宋濂都夜不能眠了? 从港口到县衙,坐得是马车,就只是知道两边都是水泥房子,水泥路而已,难道还有其他奥妙? 宋濂这边,可不敢一直勾着朱标的好奇心,又接着说道:「香山县,真得太神奇了,殿下出去一观,便能明白了!」 朱标本来就要出门的,听到他这话,便高兴地说道:「那就走,孤倒要看看,香山县到底是如何个神奇法,还那么赚钱?」 他记得很清楚,昨天一凡这个小子炫富了! 朱标说完之后,看了蓝玉一眼,然后笑着说道:「你倒是还好,没看出有什么!」 蓝玉听了,只是淡淡一笑回应了下,然后,他对张一凡说道:「我想去千户所看看那个武备堂!」 香山县不归广东这边管辖,因此,哪怕蓝玉是广东这边最高级别的镇守大将,也没法去香山县的军营。 朱标听了,有点稀奇,能让这个蓝玉都稀罕的,那会是什么? 武备堂他倒是知道的,因为张一凡有给他父皇禀告过,说是用了那个朱亮祖当教头。 不过就如此的话,他不认为蓝玉会想去看那个武备堂。至少在他看来,蓝玉领兵打仗的 本事,并不会比朱亮祖差的。 这么想着,朱标挥手道:「都去,都去,这次这么远来一趟,香山县的边边角角都要走一走!」 张一凡听了,也是笑着回应道:「没问题,走!」 于是,一行人便都穿了便衣,在锦衣卫指挥使毛骧带着手下护卫下,从后衙出门了。 出门的时候,每个人一顶斗笠,文人的话,外加一把折扇。 原因无他,香山县的天气有点热! 张一凡是主人,边走边给朱标介绍。 「城里都是生活区,就是住宅,少了热闹,多了一分宁静,适合居住。另外,那边是县学,还有社学……」 香山县城的道路,并没有多宽,但是用水泥铺成,道路不但平整且很干净。 县城里面的人,倒是不多,反而一大群护卫簇拥着的他们这堆人,才是最多最显眼的。 朱标一路走,一路看着,不时点头。 作为太子,并且还是被朱元璋重点往文事方面培养的,朱标也很关心县学和社学的情况,便先去了学堂参观。 让他很是意外的是,香山县的社学和县学,规模远比他想象地要大,读书郎极多。 年龄也是不一,有小到七八岁的,也有十六七岁的。并且,有男童,也有女娃,不过不是一个班级,而是男女分班,但是同学堂。 朱标还发现,这里的学子,都是很认真,就算没有老师在,也都是在认真学习,这种情况,又是非常少见的。 就算是他们皇子学习的时候,朱标也知道,好几个弟弟就不想好好学,总想贪玩,不想学的。 因此,他对香山县学堂的情况,很是惊讶。 宋濂明显看出了他为什么惊讶,就在边上给他解释道:「殿下,驸马在文治上真得很用心,他设了奖学金……」 他昨天其实也没逛多少地方,就先逛了他最为关心的文治这块,也就是和学堂有关的地方。 因为他之前在京师的时候就已经听说,驸马搞什么全县识字比赛,他就很好奇,这能有多大的效果。 结果没想到,真来了之后,他和他的学生方孝儒略微一查这边的情况,真得是吓一跳。 不要说那些看着像文士的人了,就是扫大街的那些中年男女,他们竟然都能用扫把把自己的名字写出来,另外还能写一些简单的字。总之,就不能算是文盲了! 一开始,宋濂师徒俩还不信这个邪,随即找了各式各样的人一核实发现,竟然真得是,只要是个人,都能认识一些字。甚至他们都怀疑,这香山县的老鼠,估计都能识字了。 这种识字率,不要说京师了,就是江南其他文风鼎盛的地方,都不可能有。这让宋濂师徒就大为震惊了! 等他们到了学堂之后,又发现这里的学子,一个个都是非常用功,随即考察了下,还发现这里的学子真得非常好学,就他们那识字的水平,压根看不出来才学了大半年左右。 然后在沟通中,他们才知道有奖学金的存在,不但让这些学子用心学习,甚至回家之后,全家监督,全家一起学。这种文风,简直是闻所未闻。 这不,等朱标听完了宋濂的介绍,那也是非常地震惊。 张一凡见了,倒是给他们解释道:「其实真要说得话,还是他们穷怕了,如今官府给了他们这么一个机会,谁都不想错过!」 上学能赚钱,甚至比家里成人都可能赚得多,那还不死命学? 就算最后学不出头,可能识字的话,也容易找到活干,还容易得高薪,干得活说不定也更体面。 总之,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更能知道珍惜。 相对于宋濂惊讶于这个文治,朱标的关注点就略有不同,当即对张一凡说道:「你可真是有钱啊!」 「呵呵,一点小钱而已!」张一凡听了,淡淡一笑回应道。 朱标:「……」 宋濂:「……」 其他人:「……」 说真的,这个钱确实不是非常多,但是,他们就没见过有人是这么大方地花钱在这些地方的。 从学堂出来,朱标兴致勃勃地说道:「走,去城外看看,你到底是如何赚钱的?」 张一凡听了,便叫过朱五,吩咐了他一句,看着朱五走了,他才对朱标说道:「大哥等会,我们坐公交车过去!」 「什么?」朱标一听,很是奇怪地问道,「什么车?」 张一凡听了,便笑着回答道:「公共交通车子,简称公交车。其实,可以算是学堂车,主要是用来接送学子上下学的。」 香山县城本身并不大,但是如果算上城外的话,就有点大了,一直走路的话,就可能会累到。 朱标听了,笑着说道:「你这里的花样还真多,连公共交通车子都有了啊?」 「主要是方便!」张一凡当即回答道,「香山县百姓都还穷,自己坐不起马车,就大家凑凑,这车钱就能下来了。」 说话间,就见一辆马车过来了,让朱标看得有点意外。 这辆马车,大概有两辆普通马车那么长,车上固定着一条条板凳,车篷是用竹子架起来的,只有顶上有,刚好能遮盖阳光,却又不挡风,也能让外人看到车上满座了没有。 朱标见了,笑呵呵地说道:「你这个车,也就只有在这水泥路上用吧?」 张一凡听了,顺手一个马屁道:「大哥有眼光,一下就看出来了!」 朱标笑了笑,便上车坐了。 张一凡请其他几个人也坐了之后,他才上去,和朱标坐在车头位置。 毛骧和他的锦衣卫手下就苦逼了,在车的两边走着护卫,好在朱标等人要观看两边,因此走得不快,徒步也能跟着。 当然了,朱五等其他护卫,也是走路的。 一出了城门,喧哗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城内的静和城外的喧哗,对比非常明显,就仿佛是两个世界一样。 街上的行人,也一下多了起来,不再像城里一样,似乎没什么人。 香山县的普通百姓,甚至包括一些官吏,都知道驸马县令来了客人,但是他们并不知道这个客人是什么人。 大部分人都是认识驸马县令的,一看到他出现,便纷纷行礼,同时都好奇地看着坐在张一凡身边的人,猜测着他的身份。 反正不管怎么样,看这架势,应该是个贵人。不但是护卫众多,而且还有驸马县令陪着的。 朱标看到这情况,便微笑着对张一凡说道:「能看出来,你在香山县很得民心啊!」 张一凡听了,笑笑说道:「老百姓其实很简单,谁对他们好,他们就感谢谁。像之前那个典史马如海,在香山县一手遮天,但是老百姓都怕他。」 随便聊了一句,他便又指着面前说道:「靠近城门的这一片区域,主要是餐饮和客栈之类。现在不是用餐的时候,所以人还不是很多。」 朱标听了,看着两边的招牌点点头说道:「看出来了,还真是一条街上都是。」 说到这里,他发现什么,便又接着说道:「看这些店铺都是整整齐齐,该不会都是统一修建的吧?」 「大哥说对了。」张一凡听了,马上回答道,「城外原本都是外乡人临时搭建的茅草房,除了不雅观之外,卫生差,下雨天漏雨,飓风 天遭灾,问题太多,我就统一修建了这些房子,然后出租出去。」 「他们租得起?」朱标一听,有些惊讶地问道。 张一凡听了摇头道:「当然不是,这些店铺都分前后院,前院做买卖,后面住人,主要是租给本地或者外乡做买卖的。那些来香山县打工的,给他们安排住的地方,就离这里远,租金也是便宜。如果是衙门雇佣他们的话,都是包吃住,他们也就不用掏租金了!」 朱标听着他的这些话,又有被人炫富的感觉了。 普通的县衙,哪来这么多钱修建房屋? 他没把这话说出来,但是,坐他们身后,竖着耳朵听着的方孝儒,却把这个问题给说出来了,感慨道:「这种事情,别地方也没法学样,没这么多钱!」 听到这话,张一凡转头看向他,摇摇头,正色说道:「其实,这个和县衙有没有钱关系不大!」 其他人:「……」 公交车上安静了下,方孝儒倒是谦虚,回过神来之后便请教道:「驸马所言,下官不甚明白,还请驸马解惑一二!」 朱标听了,也是看着张一凡道:「是啊,那你说说,和县衙有没有钱关系不大的话,那和什么关系大了?」 「期望!」张一凡说出这两个字后,见他们还是不解的样子,便详细解释道,「也可以说是预期。他们预期租下这里的店铺能赚钱,那就会租;他们来香山县,预期能打工赚钱,就会来很多人,那修建好的房子也肯定有人会租。所以我说,预期才是最主要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之后又补充说道:「也是有这个预期,修建这些房子和街道的钱,衙门可以不用全部掏,向钱庄去借贷,用钱庄的钱修建好了这些房子,然后把收到的租金还给钱庄钱。实际上来说,县衙自身只是拿出了一小部分钱而已,以后就可以长久收租了!」 其他人有点听不懂,什么钱庄的钱? 但是,朱标却是知道的,便很有兴趣地问道:「那钱庄能有多少钱,就父皇给你得那一万贯钱?」 张一凡听了一笑,回答道:「现在你想从钱庄借贷十万贯钱出来,都是有的。」 方孝儒等人还在琢磨着「预期」的吸引力呢,忽然就听到了十万贯钱这个词,顿时就被吸引了注意力。 朱标听得有点惊讶了,当即问道:「怎么会有那么多了?」 张一凡听了,略微有点自豪地说道:「因为已经建立了信誉,百姓,包括外地来的商人,都愿意把他们带来的钱存在钱庄。香山县衙所创办的官商钱,也都存在钱庄,这钱庄的钱自然就多了。等回头,让镜静把账册给你瞧瞧就知道了。」 朱标听了,试探着问道:「很赚钱?」 张一凡一听就笑了,当即说道:「呵呵,钱生钱,当然赚钱了!钱庄的信誉越好,来存或者贷的人越多,那钱庄就越赚钱,相当于用别人的钱给钱庄赚钱。」 「真得么?」朱标一听,露出很有兴趣的样子。 张一凡一见,便提醒道:「不过也有风险的,只不过香山县是我在看着,没人敢来捣乱而已。要不然,就香山县钱庄这点钱,还是远远不够防范风险的。个中细节,我们可以回去说。」 朱标听了,忽然有一种智商被碾压的感觉。为什么看着平平无奇的事情,到了一凡这边,却能发现那么多的门道? 有点伤心! 朱标伸手,指着前面说道:「刚才过去的是食宿区,那前面呢,我看着商铺好像不是和食宿有关了?」 「那边是百货区,就是卖各种杂货的。」张一凡听了,便回答道,「指不定大嫂和镜静她们,就在这边逛……」 坐在后面的蓝玉,看 着前面这些人都是津津有味地观察四周,讨论四周,他却是兴致缺缺。 香山县这边的,怎么赚钱他并不多关心,他就想看看那个武备堂,因为他听说,那个武备堂可不是就那个朱亮祖教授领兵打仗的本事而已,还有其他的,他就有兴趣。 这个驸马,会得东西太多了! 177 懂得多了反而怕死 还真别说,朱标一行人还真在百货区遇到了他媳妇,随后,两批人都坐了同一个公交车,又去了生鲜区,见识到了稀奇古怪的海鱼。 然后,朱镜静和太子妃等人,就先回县衙了,而朱标和张一凡一行人,则去了千户所那边。 路上,方孝儒有些感慨地说道:“下官算是知道了,为什么说香山县这边有生气,应该就是驸马所说得对生活充满了预期,所以他们每个人都火得有冲劲,就让人感觉到,他们身上那股勃勃生机了!” 朱标听了,转回头,看向他,赞赏地点点头说道:“不错,孤也是这么认为的,似乎每個香山人都充满了干劲,让人看得很欣慰啊!” 说完之后,他转回头,看着张一凡又道:“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那是万万不会相信香山县这边看到的这些!” 张一凡听了,倒是谦虚地说道:“其实这还是父皇的功劳。老百姓以前生活在前元治下,可谓水深火热,尝到了世事的艰辛。亏了父皇奋起,驱逐靼虏,恢复中华,不但带来了和平,也带给他们希望,他们自然就会珍惜了!” 朱标一听,哈哈笑了起来。 这个妹夫,嘴巴是真甜,可惜父皇不在! 不过方孝儒却是一脸沉思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说着聊着,香山县并不大,很快就到了千户所这边。 香山县的千户所,也都是水泥修建,用围墙围起来的,占地范围很广。 因为没有事先打招呼,千户所门口并没有人迎接,朱标来了兴致,不让人通传。 本来以为,千户所这边,该是热火朝天的训练。然而,让朱标等人意外的是,这里的白天竟然静悄悄! 就连蓝玉看了之后,也是忍不住问道:“人呢?” 张一凡听了,微笑着回答道:“这会儿,该是他们上文化课的时候,都在上课吧!” 朱标一听,忍不住疑惑地问道:“什么?什么文化课?” 不是说他听不懂张一凡说什么,而是军人读书识字这事,超出了他的认知,军人还需要读书识字?很多将领都不识字好不好! 张一凡也不解释,用手指了个方向说道:“走,我们过去看看。” 朱标见了,也不再问了,便根据张一凡的引导往前走去。 这时候,他忽然发现军营房子外墙,到处都刷着一行行的字。 什么“保家卫国”,“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还有各类军纪之类的,都有。 这个军营比起朱标以前看过的军营,哪怕是那些名将的军营,都有不同,感觉多了一种文化气氛。 走了一段路,靠近几处营房之后,果然看到营中将士都拿着一个沙盘,在那写字呢! 他们没有进去打扰,只是在外面看了一阵,发现绝大部分将士都是很认真的。 于是,朱标便好奇地问张一凡道:“你教他们读书识字是怎么想的?” 其他人听到这话,心中也是好奇,纷纷看着张一凡,等他答案。 张一凡听了,便回答道:“香山县是全民义务兵役制,就是每个适龄青年都有当兵的义务,采用募兵制。他们到年限之后就可以选择退伍回乡。如果在军营中只学习杀敌的本事,可能回家之后就没有什么技能。而要是能在军营中读书识字,那回乡的话,对他们也会有很大的帮助。” 蓝玉听到了,插嘴说道:“你这考虑地也太多了点!就这些兵打仗,懂得多了反而怕死,所以,选兵都要选那些好管的才行。” 当然了,他是武将,基于自身立场说这个话,倒也不能说他有错。 不过,张一凡听了,却是转头看向他说道:“不一定,他们如果能读书识字,便能明理。其他方面不好说,万一战事不利的时候,他们更能明白道理,韧性便会比什么都不懂的将士要强很多!”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之后又道:“另外,他们的主观能动性,也绝对比什么都不懂的将士要强。比如有些战事的时候,和主帅失去联系,他们或许就能去体会主帅的意图,做出正确的抉择,而不是惊慌失措,没有了主帅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说完之后,张一凡看到蓝玉似乎是想开口反驳,便又补充说道:“当然了,我这也是一家之言。你可以不信,反正我这里是特区,什么事情都可以试试,万一确实如同我所想得那样,那我们大明军队的战力,将会更加强大。” 其实,他说这些话,那都是有依据的,不过他的依据,是在后世,没办法拿出来说。 当然,张一凡其实也有考虑过古今的差别。 对于古代来说,基本上都是大兵团作战,因此,要求整体性更高一些。而在后世,作战单位比起古代打仗,数量上就不是一个级别。就算是一支小部队,都可能对战局产生重大的影响。这个时候,强调个体能动性就更为重要了。 可张一凡也相信,有他在,大明军队的火器普及速度肯定会加快,那个时候,就不会和以前那样大兵团作战,而是可以划分更小的作战单位。 蓝玉听到他最后说得话,并没有再纠结,只是问道:“武备堂在哪里?末将想看看武备堂!” 张一凡听了,用手一指,就在前面不远。 于是,一行人就往武备堂那边走去。 朱标一边走,一边说道:“一凡,你很有想法的,好好练,回头让他们比一比就能知道是不是更好。或者这样,我回去之后禀明父皇,让他们去京师比试一番,让父皇也见见。” 张一凡一听,顿时就高兴了,便立刻接话道:“大哥,这可是你说得!” 如果有这个激励的话,相信这些将士会学得更加用心了。 朱标见了,笑着回答道:“这事儿得看父皇怎么想,我肯定会说的。” 他们说着话,便很快来到了武备堂所在。 这里的将士,也在营房内学习。 之前并没有露面的教头朱亮祖,还有千户戚祥等人,都在这里。 那个朱亮祖,以前是永嘉侯,朱标还是认识的,不过此时,朱标却是有些诧异地问道:“他不是教头么?他在学什么?” 方孝儒也看到了,立刻便回答道,“昨日下官看到这符号问过,说是数字!” 没错,如今他们正在上数学课。 朱标虽然听了方孝儒的话,但是还是转头看向张一凡,等他再解释一二。 张一凡便带着微笑回答道:“是数字,简单易记,他们如今正在学一些算术,对于他们行军打仗会很有用的。” 蓝玉听到,便立刻追问道:“听说,这还能算火炮的准头?” 他身为军中将领,自然知道火炮用得好会有多大的影响。特别是听朱标说驸马发明了一种威力巨大的火炮,就更是知道火炮对战争会有多大的影响。 由此,火炮准头便是关键了,而他之前就听说香山县武备堂在这方面有秘诀,就想过来看看了。 此时,张一凡听到蓝玉的问题,便转头看向他,点点头说道:“现在还无法做到精确,只能是大差不差吧。” 说着这话的时候,看到蓝玉非常认真的样子,想着这位也是大明的名将,便给他解释道:“首先,可以通过火炮上的准星,照门和目标,用三点一线进行瞄准,校正方向。其次,可以用拇指测距法估算出大概的距离,再根据事先定好的火炮参数进行校正发射。当然,也可以用表竿来测距,会更准确一些,拇指测距法是临时应急用,不过多训练也能提高准确度……” 大明朝长达将近三百年的历史,特别是随着西夷的出现,火炮技术开始蓬勃发展,相应的瞄准技术自然也水涨船高。 到了大明朝后期的时候,军中其实已经有比较规范的测距法,就是表竿测距,计算方法用的是勾股斜弦测算。 此时,听着张一凡在那侃侃而谈,一众人等,包括自以为打仗本事很厉害的蓝玉,都听懵了。让他们有一种感觉,张一凡所说得火炮测距,真得是很厉害,肯定能行,因为听着就觉得很有学问的样子。 事实上,不要说他们了,朱亮祖领兵打仗的能力只强不弱,他当初听了张一凡的讲述,那也是懵的。 为什么他会乖乖在那学数学,就是因为张一凡把他给震住了。 武备堂的人,包括朱亮祖在内,都是没有一点基础的,因此,他们需要有一部分时间来学习最基础的数学。 此时,外面的动静,终于惊动了里面的人,戚祥和朱亮祖都出来看情况。 他们两人,当然是认识朱标的。事先没有通知,猛然间看到朱标在,一个个都是惊呆了。 回过神来之后,他们连忙上前见礼。 特别是朱亮祖,心中还很是惶恐,外加激动。 他此时的身份,其实还是个贼配军来的,是张一凡提拔他来当了教头而已。太子可是未来的皇帝,是决定他命运的人。 在武备堂突然看到朱标,和驸马那关系,不用眼睛都能看出来有多好。 换句话说,驸马回头要给他说一下好话的话,影响绝对是非常大的。 他正在想着呢,就听驸马带着微笑对他们说道:“你们可要好好练,以后说不定有机会去京师和那边的精锐比试。” 一听这话,朱标不由得无语,都还没确定呢就说了!这是赶鸭子上架么?可决定权是在父皇那边的啊! 不过他虽然是如此想着,却大概能肯定,父皇肯定是有兴趣的,要不然,他压根就不会向张一凡提这个事情。 而朱亮祖听到张一凡的这个话,就更是激动了。如果表现好的话,那就是他重新翻身的机会。那些兔崽子们,一定要狠狠操练了! 此时,张一凡便交代戚祥和朱亮祖道:“殿下难得来一次,你们就给殿下展现下武备堂教学的情况吧!” 在太子面前表现的机会,肯定是不能错过的。 朱亮祖和戚祥两人当即答应一声,立刻便去安排了。 张一凡这边,则陪同着朱标去了点将台,开始观看武备堂这边的演练。 不用说,武备堂的学员,听说驸马陪着太子过来检阅,一个个都是激动坏了。 太子啊,竟然到香山县了,还要检阅他们,那就是拼死都要把最佳成果展现出来了。 一直操练到中午时分,才算是有个结果。 朱标不是没眼力的人,京师精锐,他也多有看过。只要一对比,自然就能知道武备堂这边的实力如何! 还有蓝玉,他更是比朱标有眼力,对于香山县这边的真实战力,也有了一个准确地估计。 实事求是地讲,武备堂的学员,比天子近卫还是差多了。至少那股战场上厮杀出来的彪悍之气,是看不到的。 没有上过战场的兵,永远只是新兵而已。 但是,不管是朱标,还是蓝玉,都不得不承认,这些武备堂学员,在朱亮祖和戚祥的训练下,不但能熟练演示鸳鸯阵,并且在模拟对战中,战术灵活,鸳鸯阵的拆分很自然。统帅的指令下达,各队的队长都能很好地理解并执行。 遗憾的是,武备堂这边还没有火炮。但是,他们也给太子展现了拇指测距法和表竿测距的应用。 总之,朱标和蓝玉,确实从这支军队中看到了其他军队那没有的一些东西。 朱标不在军中用餐,临走之前,交代戚祥和朱亮祖,要听驸马的话,好好接着练。 千户所的将士,自然都已经知道太子驾临,一个个都像打了鸡血一样,训练的劲头更足了。 香山县这么偏僻的地方,因为有驸马的原因,太子殿下都来了,这是何等的重视。 一定要好好训练,绝对不能给驸马丢脸! 当然,他们都在军营,虽然知道太子殿下来了,可因为军规所在,没法外出,太子殿下来到香山县的消息,就没有传出去。 张一凡这边,则陪同朱标等人回到了县衙,用了餐之后,下午便去参观钱庄。 第二天的行程,是参观水泥作坊和盐田; 第三天的行程,是鱼松作坊和捕鱼船队营地; 第四天的行程,是淇澳岛上海盗的安置地; 第五天的行程,是出香山县城,骑马在香山地界跑了一圈。 这么一些天下来,朱标算是对香山县有了一个真正整体的把握了。 178 好奇害死猫 接下来的时间,朱标便开始查看各作坊的账册,了解更深层次的运作情况。 就算在朱镜静和张一凡的解说之下,他也是用了五天时间,才算是都有所了解了。 放下这些事情,坐在树阴底下的躺椅上,喝着茶聊天,朱标就开始感慨起来了:“这一趟香山县之行,真得是大开眼界,来得太值了!” 说着,他便看向张一凡,非常诚恳地说道:“一凡,你啊,就是我大明朝的财神!这来钱的本事,真得是历朝历代以来,没人能及得上了!” 张一凡一听,心中却是不赞同,再怎么来钱,也没有老丈人把屠刀一举来得钱快! 当然了,他其实也知道,朱标是指正常情况下,因此,他就只是微微一笑,也没有谦虚。 毕竟,香山县的这个成就,可是张一凡用了后世的经验,也就是站在了无数人的肩膀上,才拥有的结果。要是还不能让这个时代的人惊讶,那就真得是太失败了。 朱标这边,却还在感慨道:“如果全国各县都能像香山县这样的话,我大明的财富,真得是花都花不完了!”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对面的方孝儒问道:“如果让你去当個县令,你有把握做到香山县这样的么?” 一听这话,方孝儒顿时就红了脸。 朱标一见,便知道答案了,便换了个方式问道:“你就学着香山县这样就成,怎么样?” 方孝儒听了,脸上的红色未退,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殿下,下官或许会做出一些成绩,但是,要想像香山县这样的富足,充满期望,下官感觉,实在好难,怕是做不到!” 张一凡听了,笑着插话说道:“确实,别人要想做到香山县这样的,基本上不大可能!” 一听这话,方孝儒的脸色就更红了。 朱标倒是笑了,指着张一凡说道:“你倒是不谦虚!” “我是实话实说而已!”张一凡听了,当即解释道,“因为我是驸马,又得父皇大力支持,设立了特区来做这些特别的事情,没有地方上的约束。可就算这样,我当初做得第一步,粮田归公分配法,还是遇到了巨大的阻力。这要是换了别人,根本就挡不住这种阻力,第一步就不会成功!” 其他人听了一愣,没想到驸马真得是实话实说,说得确实有道理。 张一凡这边,还在继续讲解道:“我驸马的身份,父皇的支持,也让我做事能事半功倍。就只是钱庄,换了别人来经营,只是把信誉建立起来,就不是一时半会能做到的,更要小心一些居心叵测的人,比如那些原本放高利贷的地方豪强,肯定会不甘心,来捣乱。别的不说,只要把大量的钱存进钱庄,等你贷出去钱的时候,他就来要求全部提走,就能把钱庄合法地给搞没了……” 朱标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消失了。听着张一凡在说每个事情的背后,其实都有不简单的一面时,他也认识到了,要想做好事情,做那些于民有利的事情,必然会和一些既得利益者冲突,就会有波折,甚至是夭折。 做事,真得不容易! 张一凡说着说着,看到他们几个人的表情都严肃起来了,便把话一收说道:“当然了,如果只要朝廷支持这些革新不动摇,就算没有驸马的身份,也一样是能做一些事情的。就算做好了一件事情,那都是能帮助百姓改善生活的!总之,有问题解决问题,做官,就不能怕问题!” “驸马所言极是!”方孝儒听到最后一句话,不由得站起来,向张一凡郑重一礼说道。 张一凡没想到他会这么郑重,便连忙对他说道:“一家之言而已,每个人都有自己做事的方式。或许你来做这个县令的话,也有你的解决方法。我所做的,也只是因为我是驸马,简单粗暴一点罢了!” 宋濂听到这话,便开口接道:“驸马真得是太谦虚了。下官别的不关注,就只是这香山县的文治,就非是一般人能做到了。下官问过,驸马来之前,香山县就没有书店,更没有印刷书籍的地方。可如今,下官看过了,光是大的书店,就有三个之多,里面的书,种类不少。更有属于县衙的藏书阁,能对百姓开放,随时借阅,又不知道能带起多少文风。此等事情,京师亦无,实乃功德无量啊!” 他是元末明初的大文豪,最为关心的,就是这块内容了。在香山县的这些天内,就重点关注了这些,让他非常地感慨。特别是那藏书阁中,有些书籍的作者,他竟然发现是驸马本人,上面的学问,他看着像杂学,但是却又能用到现实中,且很有用处的感觉。 说真的,宋濂其实想霸占住驸马,和他聊聊文学方面的这些事情。只是很可惜,太子在这边,他是抢不过太子的,只能作罢。 对于宋濂的这些夸奖,张一凡倒也没有谦虚。香山县这边的文风名气,已经在广东传开,各地的学子,有不少人都来香山县这边看情况的。甚至连外省的,都有听手下说过慕名而来的。 此时,几个人喝着茶,聊着天,实际上,是他们几个人从各自不同的方向夸了一顿香山县,也亏了蓝玉是已经回广州了,要不然,说不定还能多一个。 随后,宋濂便笑着说道:“难得来一次香山县,下官得抓紧时间去多看看。” 方孝儒听了,也跟着他恩师起身告辞。 之前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陪着太子。如今太子已经走过一圈,他们就想自己再去走走。 等他们一走,朱标在聊了一会之后,忽然表情严肃了起来,问张一凡道:“一凡,刚才你也说了不少困难,我想了下确实是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如果将来父皇决定在全天下推广你的这些做法的话,你觉得该如何做,才能减少一些阻力,让这些新政得以顺利地实施?” 说到这里,因为边上就毛骧等侍卫在,没有外人了,他便补充问道:“是真要把那些……既得利益者杀上一批,震慑剩下的,如此才能方便推行新政?” “……”张一凡听得无语,真不愧是朱元璋同学教出来了,哪怕世人称赞仁厚的太子,竟然也有这个魄力干这事! 回过神来,张一凡便笑着说道:“那倒也没这个必要,有钱一起赚,才是真正的王道。比如说,大明强大,百姓富足,这便是王道。绝大部分人,都能从新政中获益,那这个新政就会容易推广实施。反之,就难了!” 这个话题,其实在之前的书信中有提及,不过没有详细展开说过。 朱标一听,便立刻露出非常感兴趣的样子,看着张一凡说道:“你来说说!” 张一凡听了,把手中的茶杯放到了茶几上,看向朱标,认真地说道:“我们就拿钱庄来举例子吧!理论上来说,要能足够应付各种挤兑,就是提款。这样一来,钱庄的一个基本条件,就是要有足够多的本金……” 之前的时候,朱标查看各类账务数据,查看各个作坊的运行,他已经有给朱标解释过,钱庄便是核心,驱动了香山县经济的发展。 因此,当他以钱庄作为例子来说得时候,朱标就听得很认真。 “我当时是一万贯钱作为本金的,实际上,如果换成其他地方,那可以更多。就是让那些豪强,也投钱进来当本金开这个钱庄。只要保证我的钱最多,那这个钱庄我最大,我说了算。那些投钱了的豪强,在没法阻拦或者阻拦太难的情况下,就不会太抗拒通过分红来获取钱庄的好处,就是按各自出钱多少分利润。” “甚至因为这是官方,规模更大等因素,说不定会比他们私下放贷更赚钱的话,那么他们就会更拥护这个钱庄了!” 朱标听到这里,当即点点头说道:“不错,是这个道理,既然这样能赚更多,脑子出了毛病才会反对!” “这就是和则两利的一个例子了!”张一凡听了,继续解说道,“换在朝堂上,就可以吸收那些勋贵的钱,让他们的利益和朝廷的利益完全一致,至少绝大部分是一致的,那他们就不会反对朝廷的新政了!” 朱标听得高兴,针对这个问题,又问了一些问题之后,忽然想到了什么,便吩咐毛骧他们道:“你们先下去吧!” 他是太子,不用解释原因。 毛骧一听,就知道太子是要说一些不方便他们听得话,便立刻带着护卫退了下去。 他们知道一个最基本的原则:好奇害死猫,不该听到的话,就千万不能去听。 等他们一走,朱标便看向又去喝茶的张一凡说道:“父皇对宰相一直有比较大的意见,隐而未发。你说,宰相和父皇之间,能有什么利益共同的,可以化解这个冲突?” 张一凡一听,心中想着,难怪了,朱标要让毛骧他们都避开,原来是要说这。 想了下,他不答反问道:“大哥,父皇和宰相到底是什么冲突?” 朱标听了,稍微愣了下,认真地想了一下之后,便脸色郑重地回答道:“从我看到得来说,应该是宰相在不少事情方面私自做主,并没有请示父皇。但是,从道理上来说,宰相这么做,也不能算错,因为他有这个权力这么做。可父皇对此,却是不满意的。” “当然了,什么事情宰相可以自己处理,什么事情宰相要请示皇帝,这个并没有什么明文规定。有的时候,宰相觉得这个事情他自己处理就好了,于是不禀告父皇,结果父皇知道后,就不高兴了,他觉得这个事情,宰相就应该要禀告他才行。” “类似的事情,就我所知道的,就已经不止一次两次了。有的时候,父皇去问,宰相还振振有词!” 朱标说到这里,停了下,略微考虑之后,便又继续说道:“另外,父皇有给我提过,说宰相私下还有利用这个权力做些不法勾当。只是都还在父皇的容忍范围内,便没有发火。可我看得出,迟早有一天,父皇是会发火的。” 张一凡听到这里,便反问朱标道:“既然如此,那有什么好说的,直接撤他职,或者治他罪不都行的么?” “呀!”朱标一听,感觉有点无奈,又或者不知道如何说好了,叹了下之后,他才继续说道,“你不知道,宰相和不少功臣的关系不错,甚至还和韩国公都有结亲。就你这边的,之前那个永嘉侯朱亮祖,也和宰相关系很好。父皇要治他罪的话,也不是很好下手。” 朱标怕张一凡在朝堂争斗这块懂得少,就再给他解释道:“毕竟父皇对宰相不满,主要是他的一些事情私自处理了。可这些事情,如果公开说的话,宰相或许也有他的道理。父皇就拿这些事情处理他,别人也不会服。” “再退一步说了,换一个人来当这个宰相,类似这样的矛盾,就还是存在。宰相私自决定做个事情,不禀告皇帝的话,皇帝也可能会被瞒住的。宰相有决定权,下发奏章之后底下没看到玉玺印章也是会听的……” 听着朱标在那滔滔不绝地说着,其实张一凡心中非常清楚,不就是相权和皇权的冲突吗! 遇到了强势的皇帝,刚好这个宰相也喜欢权力的,这冲突就激烈起来了。 张一凡估摸着,自己那个老丈人还考虑到了身后事,换了不像他那么英明神武的皇帝,如果宰相厉害的话,指不定会行伊霍之事,那绝对不是老丈人能允许的。 而这,估计才是原本历史上胡惟庸案爆发的真正原因。 朱元璋借口胡惟庸要造反,这可是诛九族的罪,历朝历代都是这样,没得商量,一下把胡惟庸以及其他朱元璋看不顺眼的那些人,觉得有威胁的,可以牵连进去的,就一起干掉了。 他在想着时,就听朱标已经说得差不多了,担心地问他道:“你说,能不能找出什么共同利益之类的,化解这个问题?” 张一凡听了,假装沉思了好一会,然后才表情严肃地看着朱标问道:“大哥,要我说实话么?” 朱标一听,想也不想地说道:“那不废话么?要不,我刚才说那么多干什么?” 张一凡听了,便认真回答道:“大哥,按照你的这个说法,我觉得目前的相权和皇权的关系,是让父皇不满意的。既然如此,相权既然是皇帝所赋予,那自然也可以收回或者重新赋予相权的权力!” 说到这里,他提醒朱标道:“父皇不是刚设立了通政司么?这就等于分了一部分中书省的权力。如果父皇还不满意的,觉得相权可能会欺上瞒下,或者一家独大的话,还可以继续分相权的权力,甚至干脆,多设一些宰相,好多人分这个相权,只要不是规定某个宰相最大,那不也是可以么?” 大明的内阁制度,首辅其实只是一种说法,并不是说,首辅最大,其他辅臣必须听首辅的。 只要皇帝愿意,他可以随便找哪个辅臣商议政事,甚至指定这个辅臣去做什么事情。首辅和辅臣之间,并没有所属关系。 但是,在大部分情况下来说,因为首辅是内阁中资格最老的辅臣,而内阁成员又肯定都是皇帝信任的辅臣,所以相对来说,皇帝咨询首辅的时候更多,就显得首辅更重要了。 首辅超然于其他内阁辅臣这种事情,其实算是从嘉靖朝开始的,到万历时候的张居正成为首辅时,达到顶峰。 此时,朱标听到张一凡的这个话,微微点头,因为通政司确实已经设立了。 忽然,他又猛然想到了张一凡的这个幕客制度,再又想了下刚才张一凡的建议,灵光一闪,便露出了兴奋之色,对张一凡说道:“如果说宰相之权,也和你这个幕客之权一样,那父皇估计就会放心了!” “哦?”张一凡听了,心中暗赞一声聪明,但是,表面上,他却还是有点疑惑地问道,“是么?” 朱标仿佛已经抓住了重点,带着一点兴奋说道:“我想想,莪再想想,是不是这样……” 嘴里嘟嘟囔囔了一会,他又看向张一凡,用肯定地语气说道:“我觉得可以,父皇会喜欢的,父皇肯定会喜欢的!” 张一凡听了,心中便欣慰地笑了,大哥的悟性不错。这个方法,由太子去和老丈人说,要远好过自己和老丈人去说。 如此一来,可以算是解决了相权和皇权的冲突;然后,那位胡惟庸同学要作死的,因为不牵扯到对皇权的威胁,老丈人估计就不会大开杀戒,一杀一大片。 他在想着,就见朱标按照自己的思路,还在说着话:“要能当宰相的,肯定是要德高望重,才华不输胡惟庸才行。卫国公征讨吐蕃,接连大捷,班师回朝的话,就足以封他当宰相了……” 张一凡听了,脑海中过了下,卫国公,邓愈,征讨吐蕃…… 忽然,他一下想到了什么。 179 研究院 张一凡想起来了,大明开国一代名将邓愈,就是在这次班师途中染病,不治身亡的。 但是,历史上并没有记录邓愈是得了什么病死的。 想到这,他又想起一事,便问朱标道:「大嫂的爹是什么病没的?」 历史上和邓愈相同结局的,还有一个常遇春也是打仗归来的路上,突然就挂掉了。 后世有阴谋论,说朱元璋觉得他们功高震主,封无可封,就把他们干掉了。 对此,张一凡却不是这么认为的,这些将领再厉害,能厉害过徐达?徐达怎么没有暴病而亡呢? 再说了,朱元璋自己都公开说了,大明开国第一功臣是李善长,他都没事,在历史上要到朱标死了,立一个年幼的继承者,并且朱元璋自己也时日无多的时候,才干掉李善长的。 因此,在前元势力还很大的情况下,说朱元璋因为功劳大的原因就把常遇春和邓愈干掉,反正,张一凡是不信的。 此时,张一凡想起来,他就想知道答案到底是什么? 朱标听了,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事情,但还是马上就回答道:「就是征战时候染了天花。」 说到这里,他又感激地说道:「多亏了你解决了天花问题,要不然,这天花闹得,还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听到这话,张一凡忽然想起,如同常遇春这样的,明末满清的名将,爱新觉罗家重要人物,代善最有名的儿子岳托,也是在一次入侵关内的时候染上天花挂掉了,没能活着出关,这是有历史记载的。 这么看来,谁要是得了天花,那可真不是谁强壮不强壮的问题,而是开盲盒,运气不好,像这种身体素质最强的武将,在他们壮年之时都容易挂掉。 从这个角度来说,邓愈是不是就有可能,也是因为天花挂掉的? 张一凡想到这里,便连忙问道:「那我们大明军队是不是都已经接种了牛痘?」 朱标听了,点点头回答道:「自从你去年证明接种牛痘可以防治天花之后,父皇最先在边军中接种了牛痘……」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感觉自己妹夫面前,是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便透露消息道:「还让边关那边给敌人散播了天花瘟疫,也是如此,在你和老四比试的时候,边关统帅才能比较放心地赶回京师观战。」 「……」张一凡听了,顿时无语。 老丈人的嗅觉还真得是灵敏,从边军接种牛痘可以不得天花这一点,立刻就想出大明军队的优势,然后给敌人制造了麻烦。 真不愧是开国皇帝,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有一点点战机,都能迅速抓住并且利用了起来。 这么想着,他便问朱标道:「那这也是说,卫国公那边也全都接种了牛痘!」 「当然!」朱标听了点点头道,「就连你这里这么偏远的香山县,都在你来之前接种完了牛痘,你还用担心边军?」 说完之后,他感觉自己说得有点严肃了,便解释道:「天花瘟疫,只要是人,都会怕,有解决的办法,谁不想第一时间就解决掉?是不是?」 「对了,这个事情方面,父皇当初还下了严旨,地方上如果一个月之后还有闹出天花的,地方官问责。」 张一凡听了,心中就放心了不少,这么一来,大明朝就不会有因为天花而死的人了。 那个卫国公同学,是不是就会改变命运了? 想到这,张一凡忽然又想起来,马皇后也是染病死的,虽然没记载马皇后是什么病,但是说马皇后是睡觉的时候得病,自己都知道这个病治不好,因此不让朱元璋迁怒于御医。 后世有一部电视剧,就猜测马皇后也是死于天花。如 果真是这样的话,马皇后也不用在五十一岁的时候就死了! 不过这个死因,张一凡是有些怀疑的。 常遇春和邓愈两人,都是四十岁出头,正当壮年的时候突然死了。按理说他们的身体壮硕,一般的病不容易要他们的命。 最为关键的是,他们两个人如果是天花死的,身边的亲卫跟着死几个,历史上不留下什么记载也没什么,毕竟只是亲卫,压根没名气。 可马皇后就不一样了,她在深宫大院内,天花从哪里来?并且她得了天花的话,身边人被传染,比如其他妃子,甚至是朱元璋,那史书上就不可能不记录这个事情吧? 所以,张一凡不相信马皇后是天花死的。但是,他也不是医生,不知道马皇后可能会是什么病死? 他在想着这事,朱标的思绪却已不再想天花,甚至都不再提宰相的事情,而是对张一凡说道:「你给父皇所提得股份说法,就是刚才所说共同利益,分红分钱的事情吧?」 「嗯,是的。」张一凡听了,便解释道,「这样朝廷也可以不用多出钱,利用别人的钱,就能做原本需要很多钱才能做得事情。并且因为利益绑定的原因,做起事来会更有效率。」 有钱庄借贷的事情作为参考,比如香山县县衙盖了那么多的水泥房,却只是出了一小部分钱为例子,朱标已经能理解这个事情了,便回答张一凡道:「好,这个事情我知道了,回去我会和父皇详细解释。」 说到这里,他又马上继续下一个话题道:「还有,你给父皇提及的什么专利,这个事情,父皇是有顾虑的,感觉不好做。」 「嗯?」张一凡听了,有点疑惑。 朱标见了,便给他解释道:「主要是你提得这个独门绝活,到底怎么证明是他的独门绝活,指不定江西人会这个,山东人也会这个,朝廷要是认了江西人,那山东人那边怎么办?」 「还有,如果有豪强强占了某个人的独门绝活,跑来朝廷认了,那原本那个人是不是连自己的独门绝活都要看那豪强的脸色了?」 「最为关键的一点,既然是独门绝活,那为啥要告诉朝廷,自己留着传给子孙不好么?朝廷保护,也就只有几十年时间,哪有传给子孙更好?」 「……」 听着朱标一条条地在说,张一凡可以确认,老丈人和大哥确实是经过认真考虑的。从他们总结出来的情况看,还是自己想得简单了。 未来的好东西,未必就适合这个时候。 听着朱标的说法,其实还存在一个问题,就是百姓对朝廷的不信任。 过了好一会之后,朱标说得差不多了,便问张一凡道:「你看,这个什么专利的事情,怕是不好办?你还有其他什么想法么?」 之前没回张一凡,一是因为当时朱元璋在忙,二是书信沟通太麻烦,朱标来了,当面沟通,就容易多了。 张一凡听了,便把刚才考虑之后的话说出来道:「大哥,你看,我们这么改怎么样?」 「你说!」朱标一听,顿时心中一喜,能听出来,自己这个妹夫知道这些问题之后还这么说,说明是有解决这些事情的办法。 于是,就听张一凡给他说道:「就拿水泥作坊来说吧,目前我们烧制出来的水泥作坊,其实应该还有可以改进的地方,比如配方,是不是加入其他什么东西后烧制出来的水泥,会更好,有更多方面的应用?又或者,成本上是不是会更省一些……」 朱标其实觉得,这个水泥很好啊! 可是,在张一凡提出了种种可能性之后,他也不敢确保了,是不是会有更好的水泥。 因此,他便认真听着,看张一凡到底是想说啥。 「……所以,我打算在水泥作坊内部设立一个研究组,就是抽调精通水泥烧制,并且有头脑的人来尝试怎么改进水泥。这个钱,和这个人力,我觉得是有必要花的。」 「再有,鱼松作坊,也同样设立一个研究组,看怎么做法成本更低,更美味?总不能一直是依靠镜静,也得有其他人来做这个事才行。」 「还有,农事方面、岭南的水稻、水果等等的种植,同样设立研究组,来研究怎么提高产量这些事情。」 张一凡一口气举了几个例子,然后才总结道:「这些研究组有了成果,那就重奖他们,鼓励他们再接再厉;如果法子对全天下都有用的,那朝廷也要保护,给这些作坊奖励,就等于是鼓励这些作坊去做这些研究。这种也算是专利的保护,不过对象不是普通百姓,而是各作坊。等这些实施久了,摸熟了,再推向民间,或许就可行了。你看,这样怎么样?」 朱标听了,点点头说道:「你这么说得话,我觉得倒是可以。」 不过,紧接着,他话锋一转又道:「但是,那些匠人,能研究出个什么成果么?就他们的学识,能推陈出新,做出比当前更好的东西?」 这确实是个关键点,张一凡听了,便回答朱标道:「确实,能得到成果的可能性非常低。但是,如果培养他们能读书识字,多看多分析,让他们更有学问,那是不是就有更大的可能,得到一些成果呢?」 真要是种地的老农来研究,他只会自己知道的那点,就算是善于琢磨,那也等于是闭门造车,要想有成果,真得很难。 这个道理,同样适合其他行业的研究。 这也是为什么,古代一直是以读书人为尊,因为他们通过阅读,能懂得更多,眼界打开,自然就更容易推陈出新了。 要是在别的地方,朱标可能还有疑惑,但是,在香山县这几天的参观,他一下就明白了张一凡的意图,当即带着一点惊喜问道:「所以,你在香山县努力让老百姓都识字,就有这方面的考虑?」 普通工匠肯定创造力低,但是,有文化的工匠,那创造力就高了,这是很自然就能想到的事情! 张一凡听了,当即回应道:「没错,并且他们学的,最好不是诗词歌赋、四书五经等传统书籍,而是杂学,诸子百家中和自己干得活有关的那些。这么一来,他们就容易知其然而后知其所以然,博采众家之长,就容易出成绩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之后又补充道:「我想到了一部分,总结了一些规律,写了书放在藏书阁,但是现在还没什么人去借阅。主要是香山县这边的学识水平还很低,处于一个识字的过程中。」 朱标一听,当即来了兴趣,便站起来说道:「走,去你的藏书阁看看。」 之前参观的时候,藏书阁是没去的,当然,宋濂他们是自己去的,反正朱标是没去。 相对其他皇帝来说,朱元璋绝对是个务实的皇帝,并且眼下大明开国才到第十个年头,朱元璋还在寻找他治国的理念采用何种学说为好? 受他的影响,朱标自然也是一个务实的太子。参观了香山县,感受到香山县的欣欣向荣,听了张一凡的解释,感觉到所谓杂学的经济效益,他当然是感兴趣的了。 张一凡看朱标很有兴趣的样子,他自然也是高兴,当然是陪同的,便跟着站起来说道:「那和大嫂打个招呼,就说我们出去了。」 「呵呵,不用,就让她们在那折腾吧!」朱标听了,只是笑了下回答道。 在县衙后院这边,张一凡挖了个小型泳池,教会了朱镜静游泳;如今朱镜静成为了教头,正在教太子妃和朱雄英游泳。 在岭南这种天气里,玩水其实一种享受,就算学不会游 泳,都能玩得不亦乐乎。 张一凡听了,便对朱标说道:「大哥,回头你也学下,很容易就能学会游泳的。到时候,我教你,或者让大嫂教你都一样。」 如果大明皇帝都会游泳的话,估计就会少几个落水死的皇帝了。在原本历史上,正德皇帝、天启皇帝好像就是和落水有关。 朱标听了,只是笑笑,没有答复这个事情。 他在香山县已经来了一段时间,总不能一直待在香山县,可香山县的一切,都是太新奇了,还有好多要看,要想,忙着呢!……………… 藏书阁离县衙不远,走几步路就到了。 让张一凡和朱标想不到的是,出去逛的宋濂师徒,竟然就在这藏书阁阅览室。 张一凡修建这个藏书阁的时候,就是按照后世图书馆的样式来修建,有阅览室可以安静看书的。 并且,他对这个藏书阁的标准很高,比如,县衙里面才能享受到的冰块,藏书阁这里也有。 这么一来,香山县这么热的天,藏书阁这里就成了避暑热门地点,还是免费的那种,但是前提是在这里认真看书,要不然就会被赶走。 也是这个原因,藏书阁在香山县甚至以外的地方都有名,很多人就算为了避暑,都愿意来藏书阁看书,无形中也促进了香山县的文风。 阅览室有三处,其中两处是安静看书的地方,另外一处,有挡板隔开,允许小声讨论看书遇到的问题。 朱标和张一凡一过来,就有底下人过来禀告,说宋濂师徒在讨论问题。 不过朱标并没有马上过去,而是先看了下离他最近的两个阅览室,发现里面很多人都在认真看书,于是,他也没进去,就去了藏书阁,查看藏书阁的规模。 藏书阁这边,又分内外两层,外面一层,借阅者能自己动手翻看想看的书籍,如果觉得想看,就拿着书去管理员那边办手续; 里面一层,借阅者就没法翻看了,只能看到对应的书籍介绍,如果想看,就需要管理员帮忙取了。 朱标看了下,这里的书籍种类繁多,从经史子集到宗教经典,再到诸子百家、诗词歌赋等等都有,但是要说量的话,还真不是很大。 张一凡陪着朱标,给他没事道:「这还是悬赏的结果,又派人把广州那边的书铺都买了个遍。如果要继续扩大藏书规模,恐怕还要去江南那边收集才行。」 从东晋开始,特别是宋朝南迁,带动了江南的繁华和文风的鼎盛。其他地方,终究是比不上江南的。 虽然张一凡觉得还不满意,可朱标却看得很是意外,连声赞道:「岭南这边能有这样的藏书阁,已经很了不起了。」 说完之后,他有些好奇地问道:「不是说,有不少你写得书么?我怎么没看到?」 张一凡听了,苦笑一下,用手一指边上空着的一大块地方说道:「大部分书都在那里,被人借走了!」 朱标一见,很是惊讶道:「那些都是什么书,这么受欢迎?」 张一凡听了,回答道:「《仙剑奇侠传》一套,《诛仙》一套,《三侠五义》一套,反正就是镜静闹着要听得故事,她都记下来,印刷成册,一些发卖,一些收在这里。」 有一点让他没想到的是,《三侠五义》比其他仙侠类的更受追捧。 朱标看过一些《仙剑奇侠传》,主要是里面的行文方式和他父皇讨论过,但是,忙于政事,他就算有兴趣,也没那时间看这些闲书的。 此时听到张一凡的话,便笑着对他说道:「你啊,还是闲,那么好的脑子,有想这些的时间,还不如多想些其他有用的啊!」 张一凡一听,却是不赞同了。 180 你白来了 于是,他便对朱标说道:“你看,你认为的这些闲书,是不是受大众欢迎?” “那可不!”朱标听了,理所当然地点点头说道,“费脑子的书,有几个人爱看?” 张一凡一听,便再问他道:“那这么受欢迎的书中,如果说得都是忠臣良将的故事,那是不是百姓都会认可忠臣良将,并且以此作为榜样,有意无意地学习他们?” 朱标原本的脸上,是带着玩笑的笑容,可听到这话,顿时意识到了什么,随即表情严肃了起来,点点头说道:“不错,你说得有道理,好像这些闲书也未必就一定是没用的!” 张一凡引着朱标去了管理员休息的后院,偏僻之地,坐了继续聊天。 就听他对朱标说道:“事实上,这种其实可以算是舆论的掌控。在不久的将来,肯定是文人更容易掌握舆论。到时候,他们向百姓说什么,那百姓听到的就是什么。” 说着话的时候,看到朱标在认真听着,张一凡就进一步解释道:“就拿历史上的王安石变法来说吧,他当初推出的青苗法,其实和我这个钱庄有类似的功能,本意是好的。可是底下官员却从中看到了赚钱的机会,就曲解了青苗法,他们告诉老百姓,这個青苗法是他们所讲得那个青苗法,并不是王安石原本的那用意,如此以来,青苗法的执行,就歪曲了。这就是比较典型的舆论掌控的重要性!” 朱标是万万没有想到,只是从闲书中竟然就引发出了这么大的话题,甚至都可能关系到国家安危这样的高度。 并且,他也承认,王安石这个例子,确实能佐证张一凡的观点。 于是,朱标立刻严肃了起来,仔细想了下之后问道:“那你在这方面,是有什么想法么?” 张一凡虽然肚子里早就有货,但是,还是假装思考了一下,然后才回答道:“我在想,这个舆论的控制,就必须掌握在朝廷的手中,掌握在父皇的手中。要不然,以后底下官员曲解朝廷用意,曲解父皇的用意,而百姓不知道,皇帝也不知道,就是他们欺下瞒上的最好土壤了!” 朱标听了,严肃地点点头,认真地听着。 “而老百姓获取消息的渠道,从目前来说,因为他们不识字,所以只能听识字的怎么说。识字的说对说错,关系就很大了。如果他们都识字了,那么识字的人就没法歪曲朝廷真实用意。等到所有人都识字的话,就如同这些闲书一样,舆论控制的地方就会转移。有可能是受欢迎的书,戏曲、评书等等。其实,还有宗教也是,当初黄河石人一只眼的那种,同样是一种……” 朱标真得没想到,这舆论控制,竟然是这么复杂,以前不注意的细节,都有可能是舆论控制的一种。 要是朱元璋在的话,估计会比朱标更深刻地认识到舆论控制的重要性。 此时,朱标听着张一凡侃侃而谈。等张一凡好不容易说完之后,他沉吟片刻之后,便看着张一凡说道:“所以,第一步要做的,就是让大明百姓尽量都识字,如此,方能保证百姓不被那些官吏愚弄?” 张一凡听了,点点头。 古代的读书识字,其实是垄断的。那些读书人,不希望有更多的读书人出现。 最早的时候,是豪门世家的专利,士族的专利,普通人家,根本不可能读得起书。 所谓的寒门,其实也是相对于豪门世家来说的,根本不是普通老百姓。 到了隋唐开始采用科举制,这个情况才开始慢慢改变。但是,读书依旧是和普通人家没有关系。 哪怕到了大明王朝科举制成为唯一的时候,真正老百姓读书的,也还是很少。说洪承畴年幼家贫读不起书,只能旁听私塾被老师赏识,可谁又知道,洪承畴他爹是庠生,他爷爷是贡生。 华夏的老百姓真正能读书,还是要等后世开始普及义务制教育时才算。 张一凡在香山县实现的,有点类似义务制教育,但是不强制,以利诱之。 此时,他借着这个机会,给朱标这个未来的皇帝科普下全民教育的好处,同时也是说给老丈人听的。要是有可能,就希望老朱同学能在他社学的政策上再进一步,就能惠及更多的大明百姓。 毋庸置疑,朱元璋同学是重视教学的,要不然,他也不会下旨大规模推出社学。 当时,朱元璋就曾下诏日:“自胡元入主中国,夷狄腥膻,污染华夏,学校废弛,人纪荡然。加以兵乱以来,人习斗争,鲜和礼义,今朕一统天下,复我中国先王之治,宜大振华风,以兴治教。“ 但是,张一凡认为这还不够,他的这种社学推广,也就他在位时有点用,朱棣发动靖难,就一下破坏了社学,倒退了很多。 到了成化年间,杨继宗为嘉兴知府,大兴社学,下令“民间子弟八岁不就学者,罚其父母。”这种如果形成制度,才具有约束性。只是很可惜,这只是某个知府自己下令而已。 此时,张一凡听到朱标提到义务教育的话题,便提醒他道:“这一块,最好朝廷必须要有补助,要不然,有的百姓家,真得是上不起学的。朝廷投入了这个钱,未来人才就会多很多,受益是无穷的。” 朱标听了,点点头说道:“有香山县为参考,我心里有数,等回头到了京师,我会和父皇商量的。” 听到这话,张一凡就高兴了。 一旦他们两人达成共识,那就等于大明开国两代皇帝的制度都会保持不变。经过两代皇帝的义务教育,那大明朝将来的成就,会得到一个历史上达不到的高峰。 随后,又听朱标在继续说道:“第二,就是要进行舆论管控,包括且不限制这些闲书、戏曲、评书之类的审核……” 听到这里,张一凡提醒朱标道:“其实,如果大明百姓的识字率高了的话,可以办一份报纸,就是报道各类消息的纸张合集,解读最新的朝廷政策,把发生的一些事情进行点评等等,都容易让朝廷掌握舆论,不至于被他人引偏了!” “这个可以有!”朱标一听,很感兴趣地说道。 张一凡看着他,继续给建议道:“这种就是宣传了,通俗一些,方便百姓理解,如果能寓教于乐,那就更好了。” 朱标一听,立刻想到了什么,便询问张一凡道:“你是说,把你的那些大白话的说法,还有那标点符号,是这个叫法没错吧?都推广开来?” “是啊,最好是这样了。”张一凡听了,也是想到了什么,便对朱标说道:“对了,还有,我觉得如今这个识字教学,还是太慢了,也不够效率。你看,可不可以这样,发明一套拼音,就是注释怎么读汉字的,定一套标准出来。这么一来,学子只要先掌握这套拼音的用法,就能自己认读不认识的字了,你看怎么样?” “咦,你这个想法好啊!”朱标一听,顿时大喜,连忙要求道,“我觉得不错,那你搞一套出来,回头我给父皇建议?” 张一凡一听,当即摇头道:“我没这个时间啊,除非我不当这个县令了,不派其他活给我,那我就可以搞搞看!” 大明开国之初,其实官话都是前朝留下来的,朱元璋有关注这一块。 你要是说,这个时候给出一套拼音,那以什么为标准?张一凡是没法做主的,还是要朱元璋来拍板。 后世那一套拼音,绝对是不适合这个时代的。但是,拼音的思路,却是可以用的。 根据当前的实际情况,要想搞出一套拼音,绝对也是伤脑筋的事情。 如此种种之下,张一凡才不会傻了把这个耗时间耗脑力的活给揽下来。 张一凡拒绝之后,想起什么,便提议道:“隔壁阅览室那里不是有两个饱读诗书的么,回头让他们搞就成了!” 朱标一听他提起宋濂师徒,顿时就笑了,放过了张一凡道:“那行,回头我和父皇去说说这个事情!” 说完之后,他一脸兴趣地看着张一凡,又问道:“说吧,你还有什么点子,都一股脑地说出来!” “我哪还有?”张一凡听了,摇头,“没有了!” 朱标听了不信,再追问道:“你再想想,我难得来一次,有什么想法都说出来,这样不至于让我白来一趟!” “你白来了?”张一凡一听,顿时一脸鄙视。 后世多少点子在香山县实践,朱标已经赚大了,还白来! 朱标一听,顿时哈哈一笑道:“我就随口一说而已,当然没有白来啊!” 不过,经过他这么一要求,张一凡还真想起什么,便对他说道:“对了,我想起来了,年前的时候,我不是举办了一个识字比赛拿钱的事儿么?当时四哥也在,就发现了一个问题,因为要参赛的人必须会写自己的名字。结果你不知道,县里一下很多人要求改名,并且改得名字还都差不多!” 朱标一听,有点意外,也有兴趣,当即问道:“改了什么名字?” 张一凡看着朱标,回答道:“张一,张二,张三,刘一,刘二,刘三,钱一,钱二……” 朱标:“……” 无语了一会之后,他好奇地问道:“为何会有这等情况?” “因为容易写啊!我问过的,那些复杂的字,他们记都要记半天,更不用说,还要写了。”张一凡回答道,“从这个事情中,我觉得吧,是不是把我们的汉字,能简化的也简化一下,如此以来,学子读书识字的难度,该是会降低一些,有利于大明百姓都能识字,你觉得呢?” 有现实的例子在,听起来也是有道理,朱标听了,便赞同地点点头说道:“这个点子,似乎也是可以有,我也会给父皇提的。还有么?” 张一凡想了下,这次是真没有了,至少他想不起来在普及教育方面,还有什么措施可以用在当下的,便摇摇头说道:“真没有了!” 听到这话,朱标不再追问他了,似乎是有点满意一下又得到了不少有用的建议,便笑着站起来说道:“既然如此,那莪们去见见他们两人在干什么吧?” 看他收获满满的样子,张一凡也是高兴,便跟着站起来,带着他去宋濂师徒那边的阅览室了。 结果,让他们两人没想到的是,他们两人过去之后,宋濂师徒竟然凑在一起讨论,以至于他们到了身后都还没发现。 “为师觉得,这个算法似乎不对,甲的力道就只需要这么一点,就能拉起这么重的东西?” “恩师,看驸马这里的解说过程,学生以为,是有这个可能的。” “……” 朱标听了,转头看了张一凡一眼,笑着说道:“原来是在讨论你的书,这可不是闲书了吧?” 听到声音,宋濂师徒才算是回过神来,连忙向他们两人行礼。 张一凡在这个时候,已经瞄到了,便笑呵呵地说道:“原来你们是在讨论滑轮组相关的物理啊?” 就见他们桌面上放着的那本,就是张一凡抽空写了的物理知识,涉及到滑轮和杠杆计算的那部分。 如今香山县码头那里,都已经在应用滑轮和杠杆的功能。为此,张一凡就写了这部分物理知识出来,希望有心人见到了,能有兴趣学上一学。 结果没想到,宋濂师徒竟然讨论上了。 此时,方孝儒便笑着对朱标解释道:“驸马的学问,总是很实用的,码头那边,就因为有了这些,不管是装卸货物,都快了很多。这里还有其中道理的解释,便看上一看了。” 在这大明开国之初,大部分文人都是学以致用的实干派,而不是那种空想派,因此,大部分人并不排斥所谓的杂学。 据记载,方孝儒就轻视文辞写作的学问,以宣明仁义治天下之道、达到时世太平为己任,必然少不了对经世致用的重视。 181 就没这命了 此时,写这本书的张一凡过来了,宋濂师徒俩,便不用争论,直接请教张一凡了。 于是,在朱标的旁观下,张一凡又给宋濂师徒俩讲解了起来,甚至还现场动笔写写画画算算。 有一点美中不足的是,张一凡用毛笔来运算就显得很别扭。 好在他们都知道驸马其实开蒙也就不到两年而已,毛笔字写得差,并不意外。 讲解完成之后,方孝儒不由得叹道:“驸马,您是怎么知道这些规律的?” 格物致知,这是儒家圣贤就提倡的。但是,要想格出个一二三来,那就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这种不容易的事情,到了驸马这边,却仿佛成了吃饭喝水一般常见!这让有神童之称的方孝儒,也不由得敬佩万分了。 张一凡听了,只是笑笑道:“我也不知道,就是看着看着,脑中就觉得这样了!” 方孝儒:“……” 宋濂:“……” 朱标:“……” 好吧,这才是真正的天才! 他们几个,在藏书阁这边,又是待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 朱标现在有個习惯,等到了傍晚,就开始闭门写东西,把他今天的收获写下来。 他在香山县已经差不多待了十来天,也确实将香山县了解了个遍。 本来的话,他就打算回京师了。但是,在张一凡、朱镜静以及太子妃的劝说下,就准备休息两天,来个所谓的劳逸结合。等到了京师,就没这命了。 张一凡也有借口不去处理公务,陪着朱标休息几天,一个不小心,还真把游泳学会了。 就在朱标准备回京的时候,年初时候派往南洋的船队回来了。 这支船队前往南洋,最主要的目的,是考察那边的农业情况,看南洋有没有可能成为大明朝的粮仓。 朱标当然也是非常关注,便和张一凡一起去听了禀告。 调查的结果,是南洋确实物产丰富,但是,当地人很懒,够吃就成的那种,且耕种水平落后。如果能像大明朝的百姓那样种田,那粮食绝对会是非常多的。 朱标听了,便对张一凡说道:“如此情况,那我回去和父皇说说,让他们多进贡粮食好了。” 张一凡一听,便连忙开口说道:“进贡的话,不划算。你看是不是可以这样,我们放开和南洋的买卖,如果从南洋运来粮食,我们可以少收税或者不收税,卖给他们瓷器、茶叶等东西?” 朱元璋同学就有个毛病,他把一些人际之间的关系,用到了国与国之间,比如,好面子这点,天朝上国嘛,藩属国朝贡,他得还礼几倍,以至于藩属国来进贡一次,就赚一次。 而到这洪武十年,南洋很多国家,包括安南在内,都已经和大明朝建立了朝贡关系。 因此,张一凡才不想用进贡的方式,还不如做买卖呢,就可以赚南洋的钱! 朱标在香山县看到的一切,都是非常满意,听到他这话,便对他说道:“其实,父皇不是许了你香山县特事特办么?既然如此,你想和南洋做买卖,自然也是可以的。你可以试着看看,父皇肯定不会阻止的。” 张一凡听了,立刻就同意道:“那行,这个事情我来办!” 随后,朱标在香山县待了二十多天,时间到了洪武十年十月上旬的时候,便启程回京了。 这个时候,基本上太子来香山走亲戚的事情,终于已经不公开地传开了。 因此,当朱标走得时候,来送行的人,那是人山人海。 岭南这边的人,这辈子可能也就只有这么一次机会能亲眼看看太子是长什么样的,这可是大明未来的皇帝! 另外,太子来了香山县一趟,压根没有改变什么,甚至没有公开宣传这个事情,这从某种角度来说,就是肯定了驸马在香山县的一切,就让岭南这边的人更是看好了香山县的未来。 东莞何家,其实在朱标刚来的时候,就知道太子来了的消息,早就偷偷在观察。 如今,太子走了,什么都没改变,那便是尘埃落定,说明太子是认可香山县的一切。 于是,何真便发话了,对他的几个儿子说道:“我一直有教导你们,为人处世,必须审时度势,如此方能明哲保身,甚至利用时势,顺势而为,又能更进一步。” 说着这话的时候,他表情严肃,盯着几个儿子的眼睛,确保他自己说得话,没有儿子在敷衍。 “如今,不管朝堂上争斗如何,皇帝肯定是优势一方,而太子,则是未来的皇帝。我已经老了,未来你们这一代,想必也是在太子当皇帝的时候要有所作为,如此可保我们何家长盛不衰。而如今来看,驸马又极得太子看重。因此,我们何家的态度,有必要变一变了。” 何家,是在何真的手里壮大起来的,他的话,在这个家族,那是一言九鼎的。更不用说,他平日里就非常强调父子、主仆的从属关系。 因此,他的说话,就算他儿子们的心中有不认可的,却也没有一个人敢反对。 此时,就听何真一个人在那说话道:“等回头,我会上书,向皇帝奏明,贵儿去东宫效命,相信皇帝肯定会乐意我们何家的表态。” 说到这里,他看向大儿子何荣道:“你呢,必须要去和驸马接触,和驸马搞好关系,支持驸马在香山县的一切。” “这时候再贴上去?”何荣听了,忍不住质疑道。 何真一听,叹了口气说道:“确实,这个时候贴上去,其实就是锦上添花,驸马未必会有多在意。要是在驸马刚来的时候,就明确站队,甚至帮他收拾了那个原来的典史,对付了那些海盗的话,那才是雪中送炭,和驸马的关系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说到这里,他又摇摇头,露出了一丝苦笑道:“可谁能知道,驸马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本事,要不然,也不会错过雪中送炭的机会了!” 何荣听了,有点不甘心,问何真道:“爹,那是说,驸马在香山县做得那些事情,比如粮田归公分配法,还有那个食盐官府专卖什么的,都会在其他地方用了?” 何真知道,儿子说这个,是不甘心家里的损失。于是,他就严肃了脸色强调道:“当今皇帝可不是普通皇帝,就算放在历史上,有这能力的皇帝也是绝对罕见的。一旦他认定驸马的事情确实有利于朱家天下,谁敢阻拦肯定不会有好下场!” 说到这里,他便举例说道:“永嘉侯就是例子,太子到香山县来,也是低调地用走亲戚的名义,并且他走得时候,能看出来和驸马的关系很好。如此种种,基本上可以确认,皇帝和太子对于驸马在香山县所做得这些,都是满意的。再不济,你退一步想……” 何真说着就指了下儿子道:“你自己代入皇帝的位置,不要以你何荣的角度去看香山县的一切,是不是也会觉得驸马做得很好?以前的香山县是什么样的,想必你是有数的,而如今的香山县又是如何,这也是有目共睹的!” 何荣听到这话,尝试着放下心中的成见,按照他爹的说法去做,顿时,那脸色就变了。 何真见此,便感慨地说道:“真得是没想到,驸马小小年纪,只是用了区区一年多的时间,就把香山县治理得如此出色,历朝历代都未有如此之成就的人才!什么名臣,到了驸马这边都得羞愧。” 他博览群书,通古博今,就想不出历史上能有一个名臣能做到驸马这样的! 在又一次感慨了一会之后,他表情严肃起来,看着几个儿子,特别是两个最为有为的儿子,说道:“驸马有香山县的成绩在,以后在洪武朝,甚至将来太子登基之后,乃至他活得更久,在太子的太子登基之后,都将在朝堂上有举重若轻的地位。” “就说这洪武朝,以前的话,可能会有人认为驸马年轻,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他就是说得再有道理,可能也有人不会把他的话当回事。但是,三年之后回去,他说得话,绝对没有人敢轻视、无视了!” 一口气说了那么多之后,何真苦口婆心地又说道:“驸马的将来,只要他不犯大错,那前途不可限量。所以,放下以前的成见。就那些粮田而已,不要放在心上,一时的损失不用太过计较,交好驸马,便能换回更大的利益。继续看驸马不顺眼,和他对着干是绝对不明智,指不定还可能落个家破人亡的结局。我说这么多,该是够明确了,你们记心里了么?” 何荣和何贵等人互相看看,最终都是答应,听他们爹的教诲。 其中何荣作为长子,问何真道:“爹,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才能交好驸马呢?” 这个问题,何真显然是有想过的,便马上回答道:“如今只是锦上添花而已,事倍功半的效果,可也要去做。就去香山县看驸马想做什么,缺什么,在我们能力范围之内的,就尽量满足他,希望能入他法眼,给我们何家一个机会吧!” 所谓姜是老的辣,要换了一般人,张一凡和何家有这么大的利益冲突,那肯定是死磕的。 但是,何真却能及时调整对策,看到事不可为就立刻转变了态度,不得不说,不愧是有做岭南王实力的男人! 就是生不逢时,乱世之中有比他更牛逼的朱元璋崛起,让他不得不审时度势,臣服于朱元璋。 …………………… 张一凡这边,自然不知道何家态度的转变。此时的他,在送走朱标之后,就开始在各个作坊设立研究组。 并且,他觉得作坊这个名太小气了,就想到了改名。 一开始的时候,他想到了朱棣同学的东厂,便有恶趣味地想把他的几个官办企业改名为东厂,西厂,南厂,北厂,让朱棣没有名字可用。 不过,这终归只是想想,最终,他决定把水泥作坊改名为香山县官办独资水泥厂,里面分部门,也就是生产部,采购部,研究部以及销售部。产品设立商标,就是在所有商品上标记一个“香”字。 研究部主要研究水泥烧制的改进,特别是不同配方的试制。 鱼松作坊改为香山县官办独资鱼松厂,同样在内部设立研究部,生产部等部门。研究部主要是研究不同鱼种,不同口味的配方和做法。增加鱼松的多样性。 另外,张一凡把捕鱼船队从鱼松厂独立出来,成立香山县官办独资船厂。这个船厂分为捕鱼,销售以及船队修理和修补等部门。 工程建设队改名为香山县官营独资工程建设队,按照不同方向分为房屋建造部,水利桥梁建设部以及研究部等。 其中,这个研究部自然是研究怎么盖楼以及修桥铺路等等。 钱庄和香山居,以及租赁房屋那一块,就没有变,暂时维持原样。 另外,根据张一凡一开始的承诺,设立了香山县农业研究院,招募人才在之前收集悬赏到的农事经验基础上,进行研究农作物种植和养殖家禽这一块。 这个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就难了。 首先,是人才,张一凡就缺这方面的人才。虽然他开出了高价,但是能让他满意的人才,还是很少。 最终,张一凡不得不亲自上阵,在农业研究院这边花上他更多的心血,比如介绍一些后世的养殖经验,循环经济那类的概念,让他们照着他说得去办。 不过就短时间来说,所有厂的研究,包括农业研究院的研究,都是烧钱的。只有投入没有产出。 为此,张一凡不得不又开始开设新厂赚钱,那就是事先承诺过要收购甘蔗的事情,已经到了深秋季节,也该提上日程了。 在张一凡忙碌这些事情的时候,太子朱标一路北上,也终于安然回到了京师。 这一次南下省亲,包括路上所消耗的,花了朱标差不多三个月的时间。 等他回到京师的时候,天气已经很冷了。 一如他到达香山县一样,一到京师,他就顾不得休息,立刻去找他爹了。 182 奇迹 只是一见面,都没等朱元璋问话,朱标就带着欣喜的表情,先对朱元璋说道:“父皇,奇迹,香山县堪称奇迹啊!” 说着话,他连忙指使身后跟着的那个内侍,把他捧着的一叠稿子呈上去。 与此同时,他又给朱元璋解释道:“这是儿臣到了香山县之后,每天所见所闻,还请父皇过目!” 朱元璋一听,看到那厚厚的一大叠,很是高兴,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呢,朱标又接着说道:“父皇,香山县的成就,比起去之前在京师听到得传闻,真得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真得是大开眼界,香山县竟然变得那么繁华!” 这时候,那一大叠稿子已经送到了朱元璋面前的御案上,朱元璋已经是满脸笑容,对朱标说道:“好好好,我先看看,你旅途劳顿,实在是辛苦的,先回去休息吧!” 朱标听得一愣,父皇竟然说让自己去休息?这是多久没有听到过的话了? 心中惊讶了一下,他当即摇头说道:“父皇,儿臣不累,儿臣等着好了,父皇肯定有很多问题要问儿臣的。” 看到儿子竟然这么兴奋,有种迫不及待地想和自己分享在香山县的所见所闻,朱元璋终于再也忍不住,当即吩咐身边的轮值太监道:“搬条舒服的椅子,让太子坐了,糕点、茶水也备些。” 随后,他便拿起朱标所写得那些稿子看了起来。 朱标难得在他爹面前能不用站着,可以一边坐着一边吃东西,对此,他很是高兴。 不过,朱标倒没有吃东西,只是坐着,然后看着他父皇的脸色。 果然,朱标就发现,他爹的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还有惊喜,不可置信等等表情。 他就知道,父皇知道香山县的真正成就之后,铁定也会震惊地。 实际上,朱标感觉,他爹再怎么震惊,都不可能有他震惊。 特别是他前往香山县的途中所见,和到达香山县之后所见的对比,能一下感觉出非常大的差距。 一个天上,一個地上,就这种感觉! 朱元璋看完了第一份稿子之后,立刻伸手,去拿了第二份稿子看,中间并没有去问朱标什么。 看完第二份的时候,他又迫不及待地去拿第三份稿子看,总之,是一份接着一份地看,没有任何停顿。 偶尔的时候,他又会去找之前看过的稿子,查看下什么之后又返回去继续看。 就这么的,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朱元璋才算是看完了朱标所写得所有稿子。 放下最后一份稿子,朱元璋抬头,带着惊喜万分的表情看向朱标,确认道:“这些都是没有夸张的,对不对?” 朱标一听就笑了,父皇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吧! 于是,他便立刻站起来,给朱元璋回答道:“父皇,绝无半点夸张之处,全都是如实陈述。宋、方等随行,他们亦是见证了香山县的奇迹!” 朱元璋当然是相信朱标的,因此,听到这话之后,当即笑呵呵地说道:“你三番两次的用奇迹来形容,说得我都想亲眼去看看那香山县的情况了!” 根据朱标的形容,香山县的百姓,衣食无忧,居有定处,甚至都在识字,人人都能认识一些字,这是什么,这是大同之世啊!如果大明朝的其他地方,都能像香山县一样,那这个洪武之治,当能吊打历史上任何一次盛世了吧? 当然,说起来简单,作为一名开国皇帝,经历过饿殍遍地的乱世,最是清楚不过,只是让老百姓衣食无忧这一条,就不知道有多难! 香山县的底子,朱元璋是清楚的。当初挑选出来让张一凡去折腾,就是因为那里够偏僻、穷困,随便他折腾都没事。 结果,张一凡硬是用了一年多点的时间,就让香山县换了人间。 想着这个,朱元璋心中忍不住就感慨,原本以为这个小子嘴边无毛,办事怕是不靠谱,出出点子还行,真要去做事,肯定会抓瞎。 结果没想到,香山县的一切,证明了自己低估了他! 想着这个,朱元璋并没有因为自己低估了张一凡就有什么不快,反而笑呵呵地说道:“一个普通的下等县衙,一年的收入,不说明年他说得一百万贯,就只是今年能确定有二十万贯这个事情,就足以证明,他在香山县所做得一切,都是对的了!而且,人口之多,更是多达了二十多万,不可想象啊!” 根据历史记载,洪武年间,浙江奉化县市18865户,而象山县更是只有17812人,不是户数。以此来对比,一个香山县真得能打浙江一个府了。 朱标听到这话,立刻就回答道:“父皇,一凡这个粮田归公分配法真得是非常好,不但不会再存在隐田,并且全县当中也不再有隐户,甚至就连逃入山林的隐户,都主动回来登记造册。儿臣有在民间走访过。这个粮田归公分配法,极得民心。” 顿了顿,他又带着一点兴奋说道:“儿臣为此事和一凡还讨论过,一凡认为,如果这种粮田归公分配法要在全天下推行,就不能例外。包括藩王、功勋等等的粮田,也必须如此处理,否则土地兼并、隐田和隐户必然会又有,这个粮田归公分配法最终必然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作废。” “粮田是一个王朝稳定的基石,历朝历代出问题,引发动乱都是百姓吃不饱饭开始。而吃不饱饭就是从土地兼并开始,赋税便会不公又进一步引发土地兼并。因此,要保证百姓有饭吃,就要推行粮田归公分配法。” 因为朱元璋之前的时候,其实就有赏给功勋官田,因此,张一凡在和朱标说这个事情的时候,就特意强调了这一点,引得朱标赞同,此时,朱标便又着重强调了。 “父皇,粮田归公分配法上面,肯定会让目前拥有大量私田的功勋不高兴。但是,推行的时候一定要公平,不可在这上面开特例。”朱标继续说道,“不过,父皇可以给那些功勋以补偿,比如像香山县一样设立官商做一些赚钱买卖的时候,允许功勋投钱,或者赐股份给他们,这样的好处是……” 朱标在那些稿子上,主要是列举香山县的成就,和一些能摆在明面上的想法。 有一些事情,肯定是不好用笔写在纸上的,就由他当面来和他父皇沟通了。 此时,他就把张一凡所说得共同利益的那一套,用实际可行的操作方法,给朱元璋讲了出来。 粮田用于传给子孙,股份一样是可以传给子孙的。只要利益够大,同时朱元璋手中又握着屠刀,就不怕推行不下去的。 在朱标解说的时候,朱元璋的表情慢慢严肃起来,能看出来,他在认真地思考。 根据他儿子从香山县得来的结论,大明江山的根基要立足到粮田归公分配法上面,这是大事,事关大明江山长长久久的问题,他就非常重视了。 朱元璋自从当上皇帝之后,想得最多的,就是朱家江山的稳固。 历史上的短命王朝,多的是,甚至可以说,几百年的王朝才是少见的。他想要的,就是比历史上王朝更好的那种,绝对不愿意在他死了之后,朱明王朝就会完蛋的那种。 此时,朱元璋听了朱标的解说之后,表情严肃地点点头说道:“你回去之后,单独把香山县实施粮田归公分配法的细节,都写下来,我们再讨论一次!” 这个事情,事关重大,虽然朱元璋已经心动,但是还是比较谨慎的。 毕竟,这可是历朝历代都没有过的。 朱标答应一声,然后想到了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不能写下来的,他便先扫视了下殿内,看看都有什么人。 看到他这样子,朱元璋岂会不知道,当即对他说道:“我刚处理过一个妄图议政的宦官,遣返回乡,永不再用。你有什么要说的,尽管说来,不用顾及他们!” 那个被处理了的宦官,还是跟了朱元璋非常久的,结果也遭到了严惩,这让许多人都很意外,也真得一下震慑了宫里的宫女宦官。 朱标听了,看向那轮值太监,果然面无人色,垂手低头,好像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一样。 于是,他便对朱元璋说道:“父皇不是担心一凡会懒政么?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虽然这个事情是他去香山县“走亲戚”的导火索,但是他一来的时候,就先把香山县成就摆了出来,又先着重强调了粮田归公分配法,因此,这个事情反而没说。 此时听到他说这个事情,朱元璋果然认真听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有那么多香山县的成就摆在那里,朱元璋的脸色,显然没有他派朱标去时候的严峻了。 此时,朱元璋听着听着,就有点惊讶了。张一凡的方法,算不算赖政,其实已经分得出来了。 懒不懒政的一个明显区别,就是香山县的事情决定权,是不是还是把握在县令手中。 朱标把情况详细说了一遍,包括他抽查各类文书,都是井井有条,并没有什么不妥。 不过他的目的,并不是重点说这个,而是为了他接下来的话。 只听他对朱元璋说道:“父皇,儿臣想着,一凡的这个做法,其实同样适合一国之君的,这样能减少皇帝处理政务的精力和时间,就可以抽出时间……” 朱元璋听到这里,却是有点不高兴了。一凡这么做就算了,儿子是太子,竟然也有这个想法,虽然听起来确实不错,可要是皇帝不严格要求自己的话,今天有了这个借口,明天就会有更进一步的借口! 这么想着,他就想训斥儿子的这个念头了。 结果,朱标察言观色之下,立刻就知道他父皇心中在想什么,便抢先一步,对朱元璋说道:“父皇,有一个木桶理论,不知道您听说过没有?是这样的……” 果然,朱标发现,当他说出这个木桶理论时,就发现他父皇明显有点意外的表情,似乎是以前没有想到的。于是,他赶紧说完之后,诚恳地说道:“父皇,纵观历朝历代,王朝传承,会出现很多意外。如果按照最长木板的要求让历代皇帝遵守,这根本不现实;如果在开国之初就设立一个规则,让历代皇帝以最短木板为要求来治理都可以的话,那其他就更没问题,如此便能让王朝更为长久。” 朱元璋听得沉默了,按照他的个性,他其实很看不惯不用心尽力的,可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儿子说得有道理。 毕竟历史就在那里,已经发生过无数的事实,证明了儿子说得有道理。 自己能勤政,儿子也能勤政,但是他可不敢保证,以后的子孙都会勤政。过于严格的要求,反而会让那些不肖子孙更是自暴自弃。唯有让他们容易做到的规则,他们才会比较愿意遵守。 这又是一个事关朱明江山是否长久的严肃话题,是朱明江山的地基之一。 朱元璋考虑了好长时间之后,才抬头看向儿子问道:“那这最短的短板,也不能太短吧?” 朱标一听,立刻便回答道:“按人性制定规则,确保规则做起来不难,却又能保证江山社稷的稳固!” “人性?”朱元璋听了,皱了下眉头,想了想,他忽然问道:“你说得这些,是不是一凡说得?” 朱标一听,摇摇头说道:“是一凡给儿臣的启示,他在香山县所做得那些,儿臣看着就不错,随后和他聊着聊着,儿臣便以史为镜,想到了这些。” 朱元璋听了,欣慰地露出了下笑容,点点头说道:“你能自己思考这些问题,很好!” 不止是考虑当下,还考虑到了以后,这在朱元璋看来,就觉得朱标已经成熟稳重了。 接班人有如此表现,他当然是很欣慰地。 看着朱元璋的表情,朱标知道父皇心情不错了,便又对朱元璋说道:“父皇,儿臣还想着,大明朝的宰相,似乎也可以参考香山县那样的,可以多设几个宰相……” 他把当初屏退锦衣卫指挥使等人,单独和张一凡聊得内容,小心翼翼地说了出来。 这个事情,其实不是朱元璋交代他要做的事情,只是他自己观察所得。因此,在说这个事情时,略微有些忐忑。 他不知道自己说这个事情,父皇会不会嫌他管得太宽了! 结果,在他说完之后,朱元璋并没有发怒,只是靠上了龙椅背,闭上眼睛,同时用手轻轻地揉着自己的脑门。 看到他这样子,朱标便知道,他父皇在思考这个事情。 于是,他也不出声了,不打扰朱元璋思考。 过了好长一会之后,朱元璋睁开眼睛,同时后背也离开了龙椅背,对朱标说道:“此事且先不急,回头再议。除你之外,不得外露。” “儿臣明白!”朱标听了,心中一喜,连忙答应下来。 他知道,父皇是真在考虑这个提议了。 于是,朱标就开始说下一个重要的话题,主要就是和全民教育有关的这块。 本来朱元璋就重视教育,正头疼人才的,此时听到这方面的话题,自然也是非常关心。 全民教育,人才倍增,推陈出新,国力强盛等等,所有的这些,其实都是有关联的。 朱标根据香山县的所见所闻,侃侃而谈,甚至还谈到了香山县千户所那边的见闻,最后对朱元璋说道:“父皇,虽然全民识字很难,但是儿臣综上所述,以为还是有花这个人力物力的必要!” 朱元璋听了,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说道:“我也知道全民识字的好处,可之前科举的结果,你也看到了,民间无有可用之才。要想在此等根基上推行全民识字,实在是不现实。不说别的,光是让他们都识字这一点,就是千难万难,又哪来那么多先生去教授?” 一听这话,朱标连忙说道:“父皇,一凡有一个提议,就是给汉字标识其读音,给汉字释义。如此,只要百姓掌握了读音之法,自己就能识字了!” 朱元璋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当即问道:“哦,详细说说?” 他其实在这方面,就有关注的。洪武八年的时候,就下旨让宋濂等人标准官话发音,也就是发行了《洪武正韵》。 这是以南京语音为蓝本命令编著,去掉了很多番语化的发音,但是平声不分阴阳,又设立10个入声韵部,有31个声母,并保留全浊音等等。 朱元璋对于这个初版很不满意,在历史上,几次下旨重新修订,一直到洪武二十三年还不满意,还想修订,不过最终可能是精力不济,最终不了了之。洪武二十三年的版本,成为了最终版本。 正因为他对语音这块,一直有关注,因此,此时听到朱标转述张一凡用拼音来识字,就立刻来了兴趣,感觉这是一个非常有用的法子。 结果,朱标讲完这个之后,又对他说道:“在有关全民识字这块,一凡还给儿臣讲了香山县的一件趣事,儿臣觉得挺有意思的。” 183 生子当如张一凡也 随后,朱标便把张一凡给他讲得老百姓喜欢简化字的事情,给他爹说了一遍。 朱元璋听了,点点头说道:“如能简化字却又不影响字的原本意思,不会混淆字,那确实是可以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似乎是回想了下朱标之前所说得几个内容,然后才说道:“全民识字这一块的相关事情,你也写一个详细的出来。” “是,父皇!”朱标听了,高兴地回答道。 他知道,他父皇该是能接受这個提议,便又对朱元璋说道:“父皇,您是不知道,一凡在他那个武备堂也在推广识字,还教他们算数,别得不说,就只是火炮发射这一块,儿臣就感觉他们会比一般将士厉害多了!什么三点一线,拇指测距法,表杆测距法,都是一套套的,只是可惜还没有火炮实际操作,要不然就能知道到底有多厉害了!” “哦?”朱元璋一听,有点意外道,“听你这么说,那个武备堂的军卒,火炮真能打得准?” 朱标听了,无奈地提醒道:“他们没有火炮可以演练,但是儿臣看出,该是真能准一点。” 说到这里,他想了下又补充道:“还有,一凡说他们识字明理之后,会比不识字的更能征善战……” 说着,他把张一凡当初和蓝玉的对话都给讲述了一遍。 朱元璋听了,眼睛发亮道:“既然如此,那就叫他们都来京师看看,刚好那种轰夷大炮已经有七八门打造出来了。让他们尽快来京师。如果火炮打得好,就可以一起派往边关。” 还有一点,他是没有说的。 对他这个皇帝来说,如果打仗只是依靠几个名将,那绝对不是他所希望的。而如果能通过武备堂那样的学堂,可以培养出真正能领兵打仗的将领,那在兵事这一块,他都能放心不少了。 原本这是他在内心的隐忧,如今听到朱标所说,几乎是下意识地,他就想武备堂的那些军卒有出息。要是有可能的话,朱元璋就打算栽培他们,而后推广武备堂的做法。 这个更深层次的原因,他没有说出来。朱标听了他的话,却是以为自己的建议让父皇接受,算是在自己妹夫那边有了交代,也是很高兴。 朱元璋同样高兴,儿子去了香山县一趟之后,他的收获极大。可人心不足啊,他就带着期待,继续问朱标道:“香山县那边,还有何事?” 朱标听了,马上就回答道:“有关那个专利的事情,儿臣和一凡聊了,他觉得之前的想法有点不符合现实,就准备在他的作坊内设立研究组……” 他接着把专利的改进版给朱元璋汇报了下,并且说明这方面可能在开始的时候投入会比较大,短时间内恐怕不会有什么收获。 朱元璋听了,点点头说道:“这事儿不急,等他搞个一年看看情况再定吧!” 这时候,他觉得把香山县划出来,让张一凡在那折腾,真得是个不错的办法。事情好不好,做过就知道了! 说完之后,他就再问道:“还有什么么?” 朱标听了,本来想说没有了,不过马上又想起来时候的事情,便对朱元璋又说了南洋的调查结果,以及张一凡的建议,说进贡亏本,不能持久,不如做买卖的好。 朱元璋听了,一下就皱了眉头,这个建议,他有点不喜欢,当即说道:“一凡这是有点小家子气了,那些是番邦小国,以恩示之,彰显天朝礼仪便是。” 在他看来,这些番邦小国,要么有海拦着,要么山高路陡,还都是化外之民,他去花这个心思实在没必要,甚至还打算给子孙定规矩,把番邦小国列为不征之国,不让子孙对他们动刀兵,免得得不偿失。 不过,因为张一凡在香山县的巨大成就,让他很是高兴,因此,在说完这话之后,他稍微犹豫片刻之后,还是对朱标说道:“不管他了,他在香山县,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这个意思是,朝廷层面,还是以前的态度。香山县是特区,就不管了。 朱标听了,略微有些失望。他是比较赞成自己妹夫的建议,但是父皇最大,只能父皇说了算。 暂时放开了这些心思,他又对朱元璋奏道:“父皇,一凡还说了个舆论控制的事儿,儿臣觉得也有道理……” 当时在香山县藏书阁的闲书话题中引出的舆论控制对话,朱标都给他爹转述了起来。 朱元璋一开始还不在意,可听到后来,表情顿时严肃起来了。 他比朱标经历的事情要多多了,其实非常知道舆论的重要性。只不过当了皇帝之后,事情太多,舆论控制的事情,一是顾及不到,二是没有想得那么深。 此时,听到儿子讲述的话之后,朱元璋便重新重视起这个事情来了。 舆论控制,也就是话语权的问题,一个不好,那是会动摇王朝统治的根基,绝对不能马虎的。 一如儿子所说,青苗法的好坏,就是很典型的例子。 在朱标说完之后,朱元璋皱着眉头,缓缓地说道:“一凡说得没错,这个事情必须要重视,得抓起来才行。” 在问了朱标,没有别的事情之后,他就让朱标去休息了。而他自己,则提笔开始写起字来。 快要到傍晚的时候,朱元璋忽然又传旨,召方孝儒觐见。 都快散衙了还召见,对于当今皇帝来说,那是一点都不稀奇。方孝儒接旨之后,不敢怠慢,猜测皇帝是因为香山县的事情,于是,他立刻匆匆赶去觐见。 果然不出他所料,朱元璋召见方孝儒,确实是问有关香山县的事情。 如同当时李善长所猜测的,朱元璋虽然相信朱标,但是,他还是要从其他人那边再次核实香山县的情况。 方孝儒一听朱元璋的问话,便立刻用敬佩万分的表情奏道:“陛下,香山县真乃旷古未有之治政奇迹也……” 说着,他就把他在香山县内的所见所闻以及所想,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那言语之间,哪怕都已经回到京师了,依旧是充满了震惊和振奋。 当然了,他和朱标毕竟是两个人,虽然去了同一个地方,但是看到的,体会更深的,肯定是有所区别的。但是总体上来说,那也大差不差。 总之,香山县的一切,真得是让他认为,是旷古未有之奇迹! 等到方孝儒出宫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第二天一早的时候,朱元璋又召见了宋濂,同样问他有关香山县的事情。 宋濂一听皇帝问这话,哪怕他都年纪一大把了,也立刻露出了激动之色,当即奏道:“陛下,老臣得此香山县一行,真不枉此生也!” 说着,他就从他这个角度,巴拉巴拉地给朱元璋汇报了起来。言语之间,同样充满了敬佩之意。 说到最后,他更是在朱元璋面前竖了大拇指赞道:“驸马真乃大才也!相比之下,老臣的学问,便是小道了!” 治国治民之术,强国富民之法,这是大道!诗词歌赋,相对来说,就是小道了。 此时,朱元璋都听得有点意外。宋濂可是元末明初三大文豪之一,他竟然如此推崇自己的女婿,该是香山县的一切,太过震惊他了吧! 朱元璋可是记得,当初自己点驸马的时候,宋濂也在。张一凡做出了那首词,宋濂确实也是欣赏,但是远不到如今这个态度。 看来,那个香山县,真得很好! 想着这些,朱元璋甚至都有点向往,有种自己也亲自去一趟的冲动。 不过,他毕竟是皇帝,轻易不好离京,这个想法也就只能想想而已。 在宋濂退下之后,朱标又召见了锦衣卫指挥使毛骧,从他这个角度,又一次了解香山县的情况。 得到的结论,当然是没有例外,那就是一个字:好!二个字:很好!三个字:非常好…… ……………… 在朱元璋了解香山县的时间段内,京师上上下下的人,也同样是在打听香山县的情况。 毕竟太子去香山县“走亲戚”回来,这绝对是个大事。 事实上,只要有实力的,其实在太子去香山县的时候,他们也都有派心腹跟着前往,然后又跟着回来。 韩国公府内,李善长就震惊了,再三确认道:“当真?” 世子李琪,同样是一脸无法置信的表情,跟着说道:“你不会是收了驸马什么好处,竟然这么替他说话?” “冤枉啊,少爷。老爷,小人所说句句属实,一点都不敢夸张。要不然,少爷,老爷,您亲自去瞧瞧好了。小人敢保证,香山县确实如此的!” 李善长其实是相信自己派出去的人,只是因为这个汇报,已经远远超出他的预估了。甚至比之前在京师流传的香山县消息,都要离谱,他才难以置信。 此时,他经过确认之后,收敛了下表情,对心腹说道:“这次辛苦你了,自己去领赏吧!” “谢老爷!” 看着心腹退出书房,李善长伸手揉了揉脑袋,感慨地说道:“真得没想到,这个小子竟然有这么大的能耐,之前以为只会嘴巴说说而已,看来真得是小瞧他了!” “那怎么办?”李琪一听,顿时就问道,“总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吧?” 李善长一听,看着自己儿子,脸色冷了下来问道:“如今他做出了如此成就的事情,简在帝心,谁还能撼动他?更不用说,他在太子心中的份量更重!至少两朝都能无忧!” 说到这里,他语气也冷了一分,训斥道:“我之前就讲过,不要硬来。如此他已势成,更是不能硬来。且再看吧,我就不信,人无完人,他会没有一点缺点?等他犯错吧!” 李琪虽然不甘心,可他已经被李善长教训了多次,就是头驴,也知道不能和他爹顶嘴,便只能先这样了。 看着儿子离开,李善长脑海中回想着心腹所禀告的内容,不由得赞出了声:“生子当如张一凡也!” 他如此,宰相胡惟庸也同样如此,先是难以置信,再三确认知道香山县比之前传言还要好时,硬是愣了很久。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有一种危机感。这个驸马如此本事,皇帝会不会让他来当这个宰相? 不过,历朝历代,都没有驸马当宰相的吧? 不可能,应该不可能! 那个小子,嘴边都还没长毛呢,怎么可能可以当宰相!太儿戏了! 可是,太子已经回来,香山县的一切必然会如实禀告皇帝,皇帝又怎么可能不欢喜?如果让他来当大明的宰相,把大明都治理地和香山县一样,皇帝肯定愿意的吧? 不不不,年轻人容易冲动,宰相之位,关系重大,就算年轻人一时做出了成就,也不能位居高位! …… 胡惟庸想得烦躁了,便去院子里散心,看看他心爱的猴子。 没错,胡惟庸喜欢养猴子,还让那些猴子都穿上衣裳,训练他们倒茶倒水。 然而,今日到了院子里,看着那些猴子,胡惟庸发现,他也开心不起来。 就在这时候,他看到他儿子一闪而过,顿时就怒了,当即喝住他儿子骂道:“整天就知道出去鬼混,在闹市纵车狂驰,你就不能学点好,看看那张一凡,你羞不羞愧?我看你,连这些猢狲都不如!” “那我也是您儿子!” 胡惟庸一听,顿时气得差点背过气去,这个不孝儿子,哪天摔死都不稀奇,真得是造孽了,要是那张一凡能是自己儿子,做梦都会笑出声来吧! 人比人,就是人气人了! 香山县的消息,在京师传开,引发了很多人的议论。这一次,很多人就相信了。 于是,就这么的,从前偏僻之地的香山县,名声传开,几乎成了大明朝名气最大的一个县了。 很多人听了之后,都动了想去看看香山县的心思。有条件的,甚至干脆动身直接去了,顺便就当去过冬了。 大约在太子回京的五天之后,朱元璋便有了动作。 184 一套组合拳 朱元璋下旨,早朝时间,推迟半个时辰,令百官准备妥当诸事,神清气爽以议事。 这道旨意一下,顿时让京师的官员全都非常意外。 要知道,洪武皇帝的勤政,那是出了名的,连带着要求他们上早朝,那都是天还黑着就得起床。 本来以为这种苦逼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了,结果没想到,洪武皇帝竟然大发善心,让他们推迟了半个时辰再早朝。 这也就是说,不用摸黑上早朝了,这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么? 好奇之下,自然是有人八卦,最终听到的消息,是说太子从香山县归来,参考香山县的做事方式,给皇帝的谏言被采纳了。 这么一来,京师官员都不由得感激太子殿下,顺带感激那位远在香山县的驸马,终于干了一件好事,当年大殿上怼他们的事情,就不计较了! 当然,其实也是驸马地位尊贵,不是他们能怼得起的了。 京师官员还在欢喜呢,洪武皇帝又下了一道旨意,令天下臣民言事实封直达御前。 当然了,这道旨意是针对中书省的,主要就是宰相胡惟庸。朱元璋在旨意中说,“清明之朝,耳目外通;昏暗之世,聪明内蔽。外通则下无壅遏,内蔽则上如聋瞽。国家治与不治,实关于此。我常担心下情不能上达,得失无由以知,所以广言路以求直言。其奏言论事,我皆虚心以纳。尽管如此,还虑微贱之人敢言而不得言,疏远之士欲言而恐不信。如此则所知有限,所闻不广。你们应令天下臣民,凡愿上书奏言的,实封之后,直接送到我这里。我将一一阅览,择其善者付诸实施。” 虽然说得言辞恳切,但是一個没法回避的事实是,洪武皇帝又一次剥夺了中书省的权力。 胡惟庸顿时非常郁闷,自然是十万个不高兴的。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呢,朱元璋第三道旨意下来了。 命群臣自今大小政事皆启皇太子处分,然后奏闻。 朱元璋公开对皇太子朱标说:“人君治天下,日有万机。一事之得,天下蒙其利;一事之失,天下受其害。自古以来,创业之君,历涉勤事,达于人情、周于物理。所以处事之际,很少失误。守成之君,生长富贵,若非平日练达,临政之时,很难避免失误。因此,我特命你每天听断诸司启事,以便练习国政。要记住,惟仁则不失于躁暴,惟明则不惑于邪佞,惟勤则不溺于安逸,惟断则不牵于文法。凡此皆以一心为之权度。我自有天下以来,未赏暇逸,惟恐处事稍有不当,以负上天付托之意。戴星而朝,夜分而寝,这些你都亲自看见,若能体而行之,乃为天下之福。” 言外之意,就是说太子将来是要当皇帝的,毕竟不是开国之君,所以在当皇帝之前就要先熟悉政事,避免当了皇帝之后再处理政务会出错。 随后,朱元璋要求胡惟庸这边,把各类奏章给出意见之后,送到皇太子那边过目,然后再呈送御前。 这是以锻炼太子的名义,进一步落实宰相的决断之权上交的事情。说起来,就是为了天下。 胡惟庸被这一套组合拳打懵了,先施恩于百官,然后逼自己把权力交了上去? 让他没想到的是,朱元璋的手段还没完呢,原本被降级了忠勤伯汪广洋,官复原职,依旧担任右丞相,协同胡惟庸一起助力太子理政。 事情到了这里,有人就感觉这个好像有什么地方比较熟悉的了。 随后,有人就想起来了,这不就是香山县幕客在做得那套做法么?虽然有所不同,但是,大差不差吧? 香山县的事情,已经成为京师的热门,很多人都有了解。被人一提醒之后,很多人对比之下发现,还真得有七层相似之处。 不用说,这肯定是太子殿下去香山县视察回来之后,给陛下说得了。 对大部分人来说,这个改变无所谓。可对胡惟庸来说,那是最不甘心的了。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事情还没完。 捷报飞传,说卫国公邓愈征讨吐蕃,俘虏斩首万人,获马、牛、羊20余万匹,招降诸国,开辟疆土数千里。 朱元璋见到捷报后,大喜之下降旨嘉奖邓愈,赐红蟒暖袍一件,玉带一围,并封其为中宰相,入中书省处理政务,协助皇太子理政。 邓愈是武将没错,但是也管民事,他征战天下时,安民举措也是有目共睹的,当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在有此军功之下,并不突兀。甚至他一入中书省,以他在大明朝开国功臣中的资格,就能力压胡惟庸了。 更为关键的是,本来大明朝的宰相,是以左为尊,就算汪广洋恢复了右宰相之职,一样是胡惟庸最大。 可邓愈被封为中宰相,还会以左为尊么?按道理来说,也该中间这位最大吧? 胡惟庸彻底懵了,太子去了一趟香山县,他就成了最大的受害者了! 心情不好之下,他那个喜欢飙车的儿子就遭殃了,被勒令禁足,连带着院子里的猢狲都让胡惟庸看了烦。 朝廷风向的转变,宰相权力的削弱,让原本门庭若市的胡府也冷清了好多。 这种变化,更是让之前尝到真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力的胡惟庸,非常不满。 当前朝局,如果说,只是汪广洋担任右宰相,他其实还不在意的。 这个汪广洋,之前就担任过右宰相,哪怕他还被封为忠勤伯,也依旧不是胡惟庸的对手,被胡惟庸排挤,转而纵情酒色,不管政事。 但是,那个邓愈就不同了,不但是卫国公,还是什么中宰相,到底这宰相以谁为尊,就不好说了。 胡惟庸要想拿捏邓愈,那肯定是很难的。 发愁之际,想着这些事情都是香山县那边引起的,胡惟庸原本就看张一凡不顺眼,此时,便终于又一次恨上了。 …………………… 在所有人都关注这个朝堂变局之际,另外有一道并不引人注目的旨意,发往了香山县。 这一道旨意所引发的后果,绝对不比朝堂变局要小,甚至可以说影响深远。 当然了,这个时候,谁也不知道,甚至连张一凡也不知道,都是后世的人用马后炮的思路,才确认这道旨意的重要性和对华夏的意义。 此时,时间已经到了洪武十年十一月,对于香山县来说,天气不冷不热,算是好天气的时节。 张一凡正在忙着呢,就接到了旨意,顿时很是高兴,当即赶往千户所那边。 驸马到来,戚祥和朱亮祖便立刻赶去迎接,还没到门口,就见到了笑容满面的张一凡。 不等他们两人说话,张一凡便笑着对他们说道:“太子殿下没有食言,记得答应过的事情,这不,圣旨来了,武备堂的将士,收拾下东西准备去京师吧!” 戚祥一听,顿时大喜。 天下的卫所多了去了,能有多少人有这个幸运,有机会去御前露脸的? 一旦让皇帝满意的话,绝对能在天下卫所中脱颖而出。去的将士,也一个个都将前程似锦! 戚祥的脑海中,一闪而过这些念头,连忙向张一凡施礼说道:“这可都是驸马的功劳,末将这就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那些兔崽子去!” 朱亮祖听了,也是非常开心,随后他又忐忑不安起来。 调去京师比试,这是一个天大的机会,可是,他还是贼配军的身份,也不知道能不能去,不知道皇帝如今对他又是什么个情况?自己有没有可能,因为这个事情,可以重新来过了? 这个对他来说,真得是太重要了。哪怕他经历过那么多战事,似乎也没有此时让他纠结。 张一凡看到他那表情,便知道他在想什么,就笑着对他说道:“圣旨中提到你了,你是武备堂教头,就由你带队,前往京师接受我父皇检阅!” 朱亮祖一听,一颗心顿时放进了肚子,当即大喜过望,连忙向张一凡郑重一礼道:“驸马此恩此德,罪人没齿难忘!” 不用说,肯定是看在驸马的面子上,皇帝才会给自己这个机会,重新来过了! 张一凡听了,看着他对自己的毕恭毕敬,感恩戴德的样子,不由得脑海中想起了这个朱亮祖在刚见面时候的威风八面,还有后来的盛气凌人,不但不听劝,还想拿捏自己,就算落魄了,还想犟的一幕幕,心中不由得很是有点感慨。 于是,他便对朱亮祖说道:“你也是为了大明南征北战的功臣,以后切记,不要违反大明律法,不管如何,心中只有我父皇,就能保你荣华富贵。就算遇到有人诬陷你,保持这个本心,我亦能帮你!” 以前的时候,张一凡不是没有给朱亮祖提过建议,但是,朱亮祖都不听。 可此时,他听到张一凡的这番话,虎目中有晶莹反光,忽然双膝跪地,抱拳郑重一礼道:“罪人此生,永记驸马教导!” 此时此刻,张一凡的年龄,已经被他忽视。张一凡的一番话,对他来说,便是金玉良言。 张一凡见了,便笑着伸手把他扶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并没有多说什么。 经过这一次劫难,该是有长进了,不再是以前那种居高自傲的莽夫了。 正在这时,欢呼声突然响了起来,却是武备堂的学员,听到戚祥的消息了。 就见他们排成了整齐的队列,走向张一凡这边停下。 戚祥站在他们的面前,大声喊道:“向驸马敬礼!” 他的话音一落,五十个武备堂的将士,同时动作,整齐如一,向张一凡敬了军中礼节。 他们自然知道,有这样上京师在皇帝面前露脸的机会,那都是驸马的功劳!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在一年多前,不到两年的时间内,还都只是一个香山县的民壮而已。 要是没有驸马的话,他们就只会在香山县这里默默无名,承受原来的马典史压榨,就这么悲催地过一辈子。 可是,驸马来了,改变了这一切,改变了他们的命运。 不说驸马来了之后,家里的条件变好了,不再每天为吃喝发愁,如今更是有了去皇帝面前表现得机会! 说一句鱼跃龙门,不为过!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驸马! 因此,他们的这个平时经常做得敬礼中,包含了他们满腔的感激之情,让这个敬礼变得非常郑重! 虽然无言,可五十个将士的强烈情绪的表达,张一凡自然是受到了。 他也是高兴,便笑着对他们说道:“你们此去京师,一定要记得,把你们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记住,皇上什么样的精锐都见过,就是没见过我们武备堂出来的你们。你们应该知道,你们和普通大明军人的不同点在哪里,发挥出你们的长处,体现出你们的长处,让皇上看看你们的不同,懂了么?” 五十个武备堂的将士一听,顿时齐声高呼道:“懂了!” 声音之大,直冲云霄。 让军营中其他不是武备堂的将士见了,一个个都是羡慕地不行,就恨自己当初为什么选不上武备堂! 随后,张一凡和戚祥、朱亮祖商量了一下之后,就放了这五十名武备堂将士一天假,让他们回家告别亲人,然后出发进京。 他们都是香山县本地人,当初应召当了这个千户所军人的时候,也是因为家里有哥哥弟弟之类的可以干农活。换句话说,就是家里有一大家子的。 当他们一回去,散布到香山县的各个坊都时,消息便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在香山县传开了。 “我家老三要进京面圣去了,来来来,不要客气,瓜子尽管吃!” “不知道么?我家老大是武备堂的,被皇上看中,要去京师比试了!哈哈,你知道了吧?” “……” 有放鞭炮的,有请客的,有敲锣打鼓的,反正,根据各家的实际情况,就仿佛是后世的范进中举一样,一下就庆祝了起来。 香山县啊,离京师那么远,就只是普通人家而已,如今却有了进京在皇帝面前展示才能的机会。 虽然说,这种机会对于有些人来说,不算大事。可对于普通老百姓,对于最底层的老百姓来说,那绝对是天大的好事! 他们的街坊邻居,还有好友亲戚等等,也全都为他们高兴。甚至可以说,整个香山县都轰动了起来,为自己香山人能被皇帝看中而高兴! 就算这些武备堂的将士,其实只是去京师比试,展现他们在武备堂学到的东西,皇帝到底会怎么说还不知道,但香山人已经满足了,并为之欢庆。 这些将士都还没出发呢,就有很多人已经去打听情况了。 “千户所还招人么?我家小子就挺喜欢当兵的。” “那个武备堂容易进么?要怎么样才能进的?” “……” 几乎是一下子,香山县想要当兵的年轻人,就一下多了好多。也有很多人家,舍得让自己孩子去从军了。 事实上,不要说他们了,就连张一凡,都是相当重视他们这次进京的机会。 武备堂的将士,如果能入朱元璋的法眼,被他肯定,那么就可以确信,以后武备堂的模式,必然会在大明朝推广开来。 而武备堂这种军校的模式,又是打破武将世家垄断,撬开世袭制度的一个支点。由此引发的影响,绝对是非常大的。 而这些,也是当初张一凡为什么要成立武备堂,并想着法子把朱亮祖这个当初的世袭军功侯爵引进去当教头的原因。 于是,他不但操心这些武备堂将士的行头,特意写信给蓝玉,让蓝玉那边调拨代步的战马,棉衣军装等等。 并且,他还特意写了一封信给在江阴的朱棣,告诉他这个事情,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去京师看看这些武备堂的将士怎么样? 虽然这时候的张一凡,其实才十七岁,马上到十八岁的年龄,可在他的眼里,这些武备堂的将士,可是他的孩子,有点类似要高考的那种。 做那么多的准备,不代表张一凡没有信心。特别是以后,更会是火器的天下。而火器,比如火炮,更是技术兵种,就适合武备堂出来的这些文化兵! 张一凡相信,这些武备堂的将士,肯定会有出息的,至少这次去京师,该是能让老丈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五十名武备堂的将士,第二天返回军营集结,并于次日,在朱亮祖的带领下,先坐船到广州,然后去蓝玉那边交接后骑马赶往京师。 出发这一天,张一凡和朱镜静两人,亲自到码头来送行。 不用说,码头这边,绝对是人山人海。除了这五十个将士的亲人,七大姑八大婆的之外,其他没有关系来看热闹的人也是非常多的。 这个热闹的场景,以至于让那些来香山县船上的人,都看得目瞪口呆,不知道这么热闹,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其中,就包括有一艘私家豪华船上的两人。 185 还原了个寂寞 「看到没有,这样的驸马,不是我们何家能对付的。」船上的一个老者在给一个中年人训话道,「放下以前的一切,顺势而为,才能让我们何家更进一步,懂么?」 不用说,这个老者就是东莞何真了,他亲自带着儿子准备过来拜访驸马,正好遇到了武备堂的将士北上一幕。 何荣听了,眼睛看着已经开航的运兵船,不得不点头回应他爹道:「就连我们何家都未曾有过御前露脸的机会,这些香山人真是撞到了一个好主子!」 何家,虽然之前没有称王,但是却是事实上的岭南王,一切都以何家为尊的。就算如此,还是没有入了皇帝的法眼,兵力直接调去了山东等地,压根就没入过京师。 甚至不用说别人,就连何荣、何贵等人,也是没去过京师。都不知道皇帝知不知道他们这一号人! 这么一对比,就算是以前对驸马非常不满的何荣,也不得不感慨驸马的手眼通天了。 如果何家能抱到了驸马的大腿,说不定也能凭借驸马的关系,平步青云,这便是何真的想法。 等到码头上的喧哗过了之后,何家的船才靠了上去。 何真上了岸,背着手观察一切能观察到的情况,又是感慨地对身边的儿子说道:「虽然一直听底下人说香山县是怎么个好法,可如今亲眼所见,才更为震撼啊!你看看,眼前这些,在他来之前,你能想象到么?」 何荣的脸上又有点苦涩,回答他爹道:「看着这些,我怎么就感觉,我们东莞才是乡下呢?」 这里处处都是水泥房不说,连大街小巷都是水泥路,道路平整不说,还很干净。 反观东莞,和这个码头对应的东莞虎门港口,不但小了很多,人少了很多,而且都是泥胚房,除码头一段是石板铺路之外,其他都是普通泥路。就连那石板路,都因为常年不整修的原因,多有不平了。 何真听了,又是说道:「太子来之前的那次风灾,我们东莞的灾情,你是心中有数的,而这香山县,同样的风灾之下,人家损失只有我们东莞的十分之一不到。以前你还不服气,如今看到这些,该是明白没有夸张了吧?」 何荣一听,不由得点头,虽然不说话,心中却是服气了。 何真环顾了一圈之后,用手指着港口的停船,还有码头上的路人说道:「如果是在驸马来之前,我们要是来这香山县,那便是鹤立鸡群,会非常显眼。但是如今你看看,像我们用的船,这里就停了好几艘;像我们这样穿着的,码头上也有好些个。我们来香山县,那是一点都不显眼了啊!」 说着这话的时候,哪怕是他自己,都有一点淡淡地失落感。 香山县的发展,实在是太快了,快到他虽然有听过手下的禀告,可来了之后,还是非常地震惊。 何真说完之后,看到儿子不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四周,便严肃了表情,认真地说道:「之前准备的见面礼还是太少了,我准备再翻一倍,否则说不定都入不了驸马的眼!」 何荣听了,便回答道:「爹,你知道为什么我要让爹也来了吧?」 其实,不是! 而是他觉得向驸马低头认输,心中实在有点过不去。换句话说,就是还是想要面子。因此,虽然他爹交代他去和驸马打交道,示好,他就一直拖着,拖到了他爹也一起来了。 对于儿子的心思,何真岂会不知。不过他也不说破,甚至觉得,这个事情,关系到何家的未来,自己亲自跑一趟,确实是有必要的。 心中这么想着,他便对儿子说道:「走,先四处看看,再找个时间去拜会驸马!」 何真决定,对香山县有个全面了解之后再说。毕竟就只是码头一处地方, 就和只是听手下禀告还是有很大不同的感受。既然来了,自然要亲自了解一番的。 于是,何真父子,用了两天时间,把香山县都走了一遍。 晚上的时候,何真父子住在香山县最好的客栈内,包了独立小院的那种,说话方便。 毕竟是身为实际岭南王的人,手下的仆人都是很到位的,茶水伺候之后,自觉退下,替主人看着四周,却又能在主人提高点声音就能过来听吩咐。 而何真和何荣就在院子里乘凉,一边说着话。 只听何真在那说道:「香山县的一切,真得是不可思议,难怪太子来了一趟,一点意见都没有,估计回去之后,驸马会更让皇帝看重。今后,有香山县的例子在,谁都不敢忽视驸马的想法了。这一次,我们真得来对了。」 何荣却不愿意讨论这方面的话题,总觉得有点不舒服,便对他爹说道:「爹,民间已经有在议论,半年之后香山县要重新分配粮田了,很多人都担心,粮田分少了!」 说话间,多少有点幸灾乐祸。 何真听了,点点头,但是表情却是严肃地,没有一点幸灾乐祸之意道:「香山县真得堪称奇迹,这其中,未必就没有这粮田归公分配法的功劳,从官府的角度来说,一举解决了隐田和隐户的问题,所以,才会人口众多,一切欣欣向荣。有人,才有一切啊!」 说到这里,他放下手中的茶杯到茶几上,然后看着他儿子又说道:「香山县户籍人口的增多,而新开垦的粮田,是要三年之后才会并入公田,因此新一次的粮田分配确实会比第一次少很多,但是,这并不是问题。」 「爹,我可是听到有抱怨的,说粮田会分少了的。」何荣一听,便强调道。 这个事情,他想过,觉得驸马这边是无解的。因此,他就很有兴致,说这话的时候,同样把茶杯放回了茶几上,就等着他爹分析这个情况。 何真听了,微微冷笑了下,才淡淡地回答道:「几个贪心不足的刁民抱怨,又能于大局有什么妨碍?人心如此,大势不差,便不会有事。」 或许是为了教导儿子,他便继续说道:「粮田分得少了,官府的田租自然就少,负担就少;如果觉得一家子不够吃的,事实上也肯定没到这程度,他们可以去开荒,可补三年所得;不去开荒也可,香山县内赚钱的机会多得是,没脑子的,干点体力活;有脑子的,做点买卖或者干些更高收入的活也成,总之,遍地都是希望,就我看着,只要不是真懒,日子都会越过越好。」 「大势如此,个别贪心不足的刁民抱怨而已,还能翻天?这种人,那都不缺,要是光说说还不够,想要闹事的,驸马只要开除他们的香山户籍,就能把所有人都给震慑了。更不用说,甚至都不需要如此,有的是手段!」 何荣听了,顿时就觉得没趣了。 他爹一直给他强调一个「势」字,顺势而为,大势如此,审时度势,如此种种,他都听出茧子来了,多少都能知道,他爹刚才说得这番话是没错的。 他在想着,何真却是重新端起了茶杯,同时对他说道:「该是差不多了,明日便去拜会驸马吧!」 何荣听了,只得答应一声,不管如何,终归是要见驸马的。 结果让他们没想到的是,热脸贴了个冷屁股,虽然他们是去求见,结果驸马没见他们,县衙的人回复说驸马这几天都没空,让他们等着。 何荣一听,顿时就来脾气了,对何真说道:「爹,你看看,人家现在春风得意,压根用不着我们何家,不稀罕了!」 抱怨了一声之后,他便试探着问道:「要不,我们回吧?」 「蠢货!」何真一听,顿时就生气了,训道,「越是如此,就越是要 结交好驸马知道么?如今已经不比以前,你信不信,驸马真要扶持一个,指不定以后就能和我们何家分庭抗礼!」 何家的底气,在于以前;而驸马的底气,或者驸马的人的底气,在于以后。 对于这些,何真看得很清楚。 如果驸马没有把握,他也不会晾着他们何家。 不过,何真这一次是真得想错了,他以为驸马是在拿捏他们,其实压根不是,而是张一凡真得在忙,没空。 他计划成立香山县官办糖厂,正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中。厂房的设计,制造等等,全都离不开张一凡的亲自指导。 并且,因为这个时代的保鲜技术太差,收购来的甘蔗,不能保存太久时间,就更是要注重效率。 因此,张一凡对于这个糖厂的每个环节,都是有盯着的。 糖厂最赚钱的地方,是张一凡知道,如何把最普通的红糖做成价格很高的白糖。这得益于他后世刷b站的一个视频,很感兴趣,为此了解了一下,便都记住了。 糖类的制作,最初是来自于古印度,从唐朝时候传入,但那个时候一直都是红糖,或者黑糖这种最原始的糖。 许多古代种田文中都有一个桥段,说穿越者用所谓的「黄泥水淋法」,就能简单地把红糖变成白花花的高价格的白糖,从而赚了穿越后的第一桶金。 其实,这是扯淡。 这个有关「黄泥水淋法」,最初是一个清朝人在一本书中记载,说元朝时候福建的一个人因缘凑巧发明了这种法子,这只是传说。 等到了明朝,确实是有大量的白糖了,宋应星在他的《天工开物》中也记载了如何制作白糖。 有一个视频博主闲得蛋疼,就按照这个方法,想拍视频还原下,就从买甘蔗开始,结果还原了个寂寞。 根据考究,其实宋应星在《天工开物》里面记载的这个方法,也是有误的,结合地方志以及海南那边还存在的古法制作白糖,最终博主得到了真正的白糖制作法,绝非是什么「黄泥水淋法」,而是封泥法,时间要长达一个月甚至更长时间才行,而不是用个漏斗,用黄泥水淋下就能简单脱色的。 张一凡在送走朱标之后,就已经先实验了制作白糖的方法,掌握了真正的制作方法,所以才会在忙设计厂房的工作。 如今香山县这边,因为在去年的时候,张一凡就要求香山县百姓在非农田大量种植甘蔗。甚至隔壁番禺县县令道同也找过来,求了张一凡这边,要求也收购番禺县的甘蔗,张一凡答应了,因此,那边也都是种了甘蔗的。 随着冬季的到来,甘蔗已经到了收割的季节,这个香山县官办糖厂必须要运作起来,是张一凡目前所有事情之中最为重要的事情。 何真求见的帖子,递到张一凡这边的时候,他正在忙关键的环节,虽然说,真要抽时间,也能抽得出来,但是,说真的,如今的何家,还没重要到他要专门抽出时间来的地步。甚至可以说,整个广东,或者干脆说,整个大明朝,也没几个人有这个资格,在张一凡忙碌的时候,能让他抽出时间来专门见一见的。 一直过了三天之后,先行收了一批甘蔗,在糖厂走了整个流程,张一凡发现都没有问题之后,才贴出了告示,宣布香山县官办糖厂设立,正式收购甘蔗,他才算是闲了一些。 不过,张一凡并没有第一时间接见何家父子,而是先看了一天,看到香山县百姓都开始收甘蔗运来糖厂,整个秩序都井然有序的时候,他才在第二天,同意接见何家父子。 得到通知之后,何荣有些不屑道:「爹,看来驸马就在忙这收甘蔗的事情,这能赚几个钱,至于么?」 东莞也有制糖作坊,收购甘蔗做红 糖发卖。这其中能有多少利润,何家这边自然一清二楚。 然而,何真听了,却是摇摇头说道:「你没看到么?驸马这是香山县官办糖厂,不是做作坊,必然是有与众不同之处。你且看好了,他搞出来的糖厂,肯定是能赚大钱的!」 何荣不信:「不一样是糖么?他还能卖高价了?」 何真表情严肃道:「我有些怀疑,驸马这么大张旗鼓地搞糖,肯定不会是普通的红糖,或者黑糖,说不定会是外来的那种白糖!」 186 倒贴到家了 白糖和红糖的价格差距,毫无疑问是巨大的。 这不,何荣一听之下,顿时就不由得吃惊地说道:“这不可能吧?他怎么可能知道白糖是怎么做的?” “这我不清楚!”何真听了,经过这么一会的时间,他反而变得更有把握了,“你且看着好了,就算不是白糖,也肯定是很赚钱的。驸马出手,还是如此重视的出手,就没有凡品!” 说到这里时,他忽然想起了什么,顿时脸上一下出现了非常震惊的表情。 何荣看了,有点奇怪地问道:“爹,怎么了?” 他这辈子记得他爹出现这么一个表情,是在他爹知道北方的朱元璋一统天下,打败了其他势力的消息时才有过。 这时候,怎么可能还有让他爹如此震惊的事情? 他正在疑惑呢,就听何真用那种震惊万分地语气说道:“你发现没有,香山县最赚钱的这些,香山县官办水泥厂,香山县官办鱼松厂等等,外加这个香山县官办糖厂,全部都是官办!” “恩,是全都官办,怎么了?”何荣没听出有什么问题,便疑惑地问他爹道。 何真盯着自己的儿子,继续用震惊地语气大声说道:“官办,那就是香山县衙的,而不是他驸马的。也就是说,这些作坊赚来的钱,是归县衙所有,而非他驸马。三年县令期满,他就会离开香山县,这些作坊可都是香山县的,他图什么?” 之前的时候,香山县的粮田归公分配法,存在让何家利益受损的可能,这就让他们非常不满了。结果没想到,驸马搞出了那么赚钱的作坊,却不是归于他個人名下,而是归于县衙所有。 就只是这么一对比,何真是真得震惊了。 要知道,就这些作坊,几乎个个都是能生金蛋的鸡,所赚得钱,哪怕是他,都是非常眼红羡慕的。 这么大的一笔财富,驸马竟然没要,反而归于了县衙! 别人当官,不捞钱都是青天大老爷了!可驸马来当这个官,那是倒贴了又倒贴,都倒贴到家了! 世上竟然还有这种人,简直闻所未闻!就算何真通古博今,也没见过历史上竟然有这样的人! 这些作坊,除了那个官办盐厂之外,可不是说离不开县衙,驸马以他自己的名义,一样是能做的,完全可以把赚到得钱都据为己有的啊! 这一刻,何真突然发现了这个问题,就真得震惊了! 何荣明白他爹在震惊什么之后,他顿时也是惊呆了。 他比他爹更贪财,更为钱财斤斤计较,要不然也不会一直对驸马耿耿于怀。突然之间,他爹发现的这个情况,就一下成了击碎他三观的那种了:世上竟然还有人把这么能赚钱的东西给别人? 疯了么? 回过神来,他便断言说道:“爹,这只是一个名字而已,赚到的钱,肯定是驸马的。” 何真听了,便立刻反问道:“香山县官办,香山县官办,他离开香山县之后又如何会是他了?还有,那藏书阁看到了吧?这得花多少钱?不都给普通老百姓用的,而不是像我们家一样,只许族中子弟借阅一二?” 反正,何真并不认可儿子的话,自己又想了一会后,便立刻说道:“走,见驸马去!” ……………… 没过多久,两人到了县衙,便引入偏厅等候。在等了一会之后,张一凡便出现了。 张一凡的年龄,官服,在这香山县是独一份,非常好认。 何真一见,便立刻站了起来,带着儿子规规矩矩地给张一凡见礼道:“东莞县告老还乡乡绅何真,携长子何荣拜见驸马爷!” “起来吧!”张一凡随口回了一句,然后去自己的主位坐了,看向这个老头问道,“我来了这么久,也没见你们联系,突然来访,可有何事?” 何真站好之后,当即恭敬地回答道:“草民收到陛下密旨,要保证驸马的安全,就怕和驸马一打交道,便会让有心人提防,因此,便在暗地里护着驸马,不敢有松懈!” 张一凡一听,呵呵一声笑,盯着何真问道:“这么说来,我还能活着,要多亏你们何家了?” 何真听到这话,便知道驸马知道皇帝密旨的事情,他提这个,一是试探,二是示好,三是表示他何家也受皇帝重视。 因此,他在张一凡的话说完之后,马上便回答道:“不敢!” 张一凡盯着他一眼,忽然开口冷声说道:“可为什么我听朱家提醒说,要我小心你们何家呢?你们是不是在暗地里做了什么事情,才让朱家那边提醒于我?” 何真父子一听,皆是大惊失色。当然,何荣是真得吓到了,而何真,却是装出来的。就见他喊冤道:“驸马爷,草民手中可是有皇上密旨,我们何家就是有几个脑袋,也不敢抗旨不遵啊!” “是么?”张一凡听了,盯着他,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 何真见了,一拍胸脯道:“天地良心,我何家绝对没有做一点对不起驸马的事情。驸马爷是不知道,我们何家在广东好歹有点地位,风大招人忌,类似这种,以前也遇到过,可时间能证明我何家的清白!” 何荣听得有点诧异,他没敢抬头,低着头努力回想那来的类似事情? 何真却是义愤填膺的,还在那继续说道:“还请驸马爷明鉴,草民这次过来,也是想着求驸马爷帮忙的,又岂会干对不起驸马爷的事情!” “哦?”张一凡听了,并没有多说,毕竟目前为止,一直没有证据,只是从利益的角度上来考虑,何家估计会在去年的事情上有份参与,此时听了何真的话,他便问道,“你有什么事情?” 何真听了,连忙回答道:“香山县的水泥又便宜又好,因此,草民想大量购买水泥,用于东莞县那边的道路和房子修筑,只要驸马愿意,何家愿意当香山县水泥在东莞的代办。” 香山县官办水泥厂经过扩建,在香山县之前需求旺盛的时候,连自个县的水泥都不够用。不过如今已经过去了一年有余,香山县的大街小巷以及房子全都改用了水泥,虽然还是有新增需求,但是已经没有前段时间那么大的需求,水泥产量摆在那里,已经有一部分剩余了。 大概也是在朱标来得前后,水泥就已经对外销售,不过量不大。 此时,何家过来说要做东莞县的代理,对香山县水泥厂来说,那肯定是好事来的。说是要香山县帮忙,实际上就是让香山县多了一条销路。 张一凡听了,便点点头,如实说道:“这对香山县来说是好事,自然是没问题的,你们直接去和水泥厂那边谈便是了。” 何真露出感激的脸色,然后又对张一凡说道:“草民还试了下鱼松,味道多种多样,实在是美味。因此,我们何家愿意大量买进,发往外省售卖,就希望驸马爷能让鱼松厂保证给我们何家的供应!” 香山县还是人少,张一凡手中可用的人更少,并且,他还被老丈人限制,只能在香山县折腾。 因此,对于开拓业务这个,还真是有心无力。就目前来说,还是要靠外地商人跑来香山县进货这种方式。并且因为实力的原因,这些大都是短途,也就是在广东省而已。 如今何家提出来,他们愿意大量采购到外省去卖,对于香山县来说,那绝对是合则两利的事情。 不过张一凡听了,没有马上答应,而是对何真说道:“这个也没问题,不过商标不能变,过期、坏了的,不能卖,还有一些规矩,都要遵守才行!” 何真一听,连忙点头道:“没问题,草民晓得,绝对不会坏了规矩的。” 张一凡听了,便同意道:“那行吧,不过事先说明一点,如果朝廷定下鱼松要作为军粮采购的话,恐怕就要先满足朝廷那边才行的。” 何真听了一愣,就连何荣听到,都不由得抬起头来了。鱼松当军粮采购? 他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便问道:“驸马的意思,这鱼松可能会当军粮用?” 张一凡看他父子俩的表情,便点点头说道:“当然是可以当军粮用的,不说当主食,配菜却是没问题的,之前我给大哥提过,估计他忙其他事情,没落实这个事情。等回头我给四哥写个信,让他水师那边采购,该是没问题的。” 何真听了,在脑海中过了一下,大哥就是太子殿下,四哥就是燕王殿下。这人脉……真得是简直了,谁能比得上? 这么一想,他就知道,鱼松当军粮采购的事情,估计是有的。 想着驸马背后的能量,何真想了下,便又恭敬地说道:“驸马如此帮着草民,实在让草民感激不尽。但凡驸马有什么差遣,还请驸马尽管示下,草民一定尽力!” 何荣听了一愣,这个事先没说的,不过他也没敢说话,一切交由他爹做主。 张一凡听了,看着何真,还真别说,真有一事,交给这何家比较合适。 于是,他便对何真说道:“我这里还真有一事,正在考虑合适的人选去办。你们何家去办的话,倒是不错!” 何真听了,连忙回应道:“如此,还请驸马吩咐,何家必定全力以赴!” 他心里很清楚,要想补救和驸马的关系,光靠前面两件事情显然是不够的,那只能说是双赢,何家也能从中获利的。 因此,要驸马认可,最好是能帮他去办一件难办的事情,解决驸马的问题才好! 刚才说得这个话,也是他的真心话,最好是难办点的,何家全力以赴,办好了,那么就能真正改善和驸马的关系了。 此时,张一凡听何真答应地爽快,便对他说道:“我之前有派人去南洋调查过那边的粮食产量的情况,得到的结果是南洋不缺粮,但是那边的土著却是得过且过的性子,并不会因为粮食产量高而努力种田。我和我大哥说过这事,本来想着让我父皇那边,把南洋变成我大明的粮仓,但是短时间内怕是不可能。我父皇的注意力,还在北方那边。” 何真听到这个事情涉及到皇帝和太子等人,顿时便格外地专注起来。 “香山县是特区,可以特事特办,因此我想过,以香山县这边的名义,和南洋那边通商,大量收购南洋的粮食。凡是从南洋运粮回来,所收关税将会很低。可粮食一道,远比其他货物的价格要贱,目前暂未找到合适的海商前往南洋收购粮食,并且最好能督促南洋那边大力种植粮食的有实力海商。” 张一凡说到这里,看着何真说道:“你们何家是有这个实力的,最为关键的是,还要调查南洋各地实况,愿不愿意应下此事?就算莪父皇最终无意南洋,可等太子登基,或者再下一任皇帝登基的时候,大明肯定会有那个时候开疆拓土,到时候你们何家做一个大明朝开拓南洋的功臣如何?” 他这个要求,就不只是贩卖粮食了。是要刺探南洋的详情,为大明军队以后南下铺路。 这也是张一凡看到是何家站出来,针对何家,他就临时提高了要求。要是换了普通的海商,他肯定不会透露这个意图。 对张一凡来说,既然穿越过来了,那南洋肯定是要拿下的。不但是粮仓,更是以后橡胶这种重要的战略物资种植地,还有各种矿产,再怎么样,都不能让西夷占了去。 朱元璋的主见太强,张一凡没把握可以肯定说服他,但是,将来朱标当皇帝的话,他就有足够的信心说明朱标出兵南洋的。 还有朱雄英,如今才三岁而已,更是容易调教的小小皇帝。 何真听了,表情很是严肃,立刻追问道:“这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不是!”张一凡听了,摇摇头说道,“这是我的计划,南洋其实是个宝库,为了大明朝的百姓不挨饿受冻,那南洋的粮食之类,必须得为大明而种!将来大明朝再开疆拓土的时候,也能以南洋为踏板!” 何真:“……” 此时此刻,他又一次震惊了。 他没想到,驸马小小年纪,竟然已经把目光看向遥远的海外了?他这野心,这也太大了吧? 可是,这话语间的霸气,却是毋庸置疑的。他能感觉到,在驸马的眼里,南洋是一定会属于大明朝的。 这不,他身后的何荣听到这话,已经有点激动了,错过了大明开国,如果能挤身于新一轮的开疆拓土,那也是很好的啊! 但是,何真显然没有激动,反而严肃了表情,对张一凡说道:“驸马可知兵战凶危,我们大明朝要先攻占南洋,代价会有多大?就南洋那边,风灾不断,甚至地龙翻身不停,占据那里是不是会得不偿失?” 张一凡听了,并没有因为何真的质疑而不高兴,反而吩咐在边上站着侍卫的朱五道:“上茶!” 之前的时候,何真父子在这偏厅等候,连杯水都没有,如今驸马吩咐上茶,明显是更看重了。 不过此时,何真却并没有欣喜,反而看着张一凡,等他回答。 张一凡也没有让他等,便认真地对他说道:“我比你更清楚南洋的情况,你说得这些,确实客观存在。因此,我也没打算现在就极力说服我父皇。图谋南洋的事情,甚至可以等到太子登基之后都可以。” “格物以致之,我会努力改善大明的条件,让大明军队变得更为强大,让大明百姓生活得更好,让大明朝变得更为强盛。等到那时候,我大明朝会有足够的实力进行新一轮的开疆拓土!” 说到这里,他看到何真的脸色,似乎有一丝变化,便猜到他是不信。 想想也是,他刚才所说得话,太过夸张了,只是其中一项,就不知道是多少明君贤臣努力追求都不一定能成的。更不用说,他还说得那么夸张了。 于是,张一凡便看着何真问道:“你觉得如今香山县的这一切,在两年前,你能想象么?” 听到这话,何真明显一震,随后如实摇摇头说道:“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香山县会变得如此之好!” 张一凡听了,点点头,然后说道:“你且看着好了,大明朝的香山县,会越来越多的。或者就不说其他,就大明军队这边,我之前发明了鸳鸯阵,改良了火药,发明了新式火炮等等,这些目前还没发威,但是你看着好了,前元余孽很快会不堪一击。大明朝的军队,将是全天下最强大的军队,必然是毫无疑问的!” 鸳鸯阵和火药改良的事情,何真已经听说,但是没见过。此时听张一凡说来,顺带着他对其他也多信了一份。更不用说,他刚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了香山县武备堂的军卒进京面圣。 如此种种,以何真的眼光,自然是看出来,说大明军队天下第一,确实不会有假。 要不然,他当年也不会主动投降大明朝。 187 老奸巨猾 过了好一会之后,何真才回过神来,稍微犹豫了一会之后,便问道:「驸马爷,草民能问个不该问的问题么?」 一听这话,张一凡很想说,既然是不该问的问题,为何还要问? 不过最终,他还是点点头回答道:「说吧!」 何真听了,便谨慎地问道:「驸马爷,您如此做法,目的……何在?」 驸马的行为实在太疯狂了,就连皇帝都不想做的事情,他都在考虑。就好像这个大明王朝不是姓朱的,而是姓张一样。 反正就驸马的这些事情,何真是真想不明白。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张一凡听到他问得原来是这个问题,便反问他道:「你希望何家过得越来越好么?」 「那是当然!」何真听了,不解其意,只好如实回答道。 张一凡一听,便再追问道:「那我再问你,你希望东莞越来越好么?」 「当然希望东莞越来越好了!」何真听了,还是不明白驸马到底想问什么,只好又如实回答道。 于是,张一凡再次追问道:「那你希望广东越来越好么?希望大明朝越来越好么?」 「……」何真听到这里,终于明白,驸马为什么这么问了。 张一凡看着何真,看到他有点震惊,又似乎有点难以理解的样子,便对他说道:「我是孤儿,是大明朝给了我一个和平的环境,从此不用担心战乱。是皇上给了我们能吃饱饭的机会,我很感激,感恩大明朝,还有我的媳妇,更是大明朝的公主。我是大明人,我爱我的家,大明朝便也是我的一个家……」 何真听明白了,不由得眼神有点复杂地看着驸马,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一凡这边,还在继续说道:「……我是柳家村吃百家饭长大的,没有村里的乡亲救济,我也活不到今天。他们的好,我记在心里。而在大明朝,我们都是一样肤色的人,说着同样的话,有着共同的祖先。大明朝的人,都是兄弟姐妹,是我们的族人。所以,我也想他们全都过得好。而要达到这个目的,那大明朝必然要强大,甚至一直强盛下去才好……」 听到这个,何真算是知道了,驸马为什么把那些作坊都命名为香山县官办的原因了。 这一刻,何真都有些动容了。驸马这种博爱,真得是可比圣人了! 就因为他是孤儿,从小受村里照顾,由此报恩…… 他在想着,张一凡继续说道:「……由此,大明朝的一些内部矛盾不好解决的,就由外部来解决。比如,当大明朝的粮食不够时,与其大明内部为了粮食你争我夺,还不如拿外部粮食来缓解大明内部的粮荒,这便是我图谋南洋的想法!驱使番邦的人力物力,为我大明朝所用,便是我想做的事情!」 说到这里,他看向何真问道:「你,明白了么?」 何真点点头,面露佩服之色道:「草民明白了,驸马悲天悯人,实乃大明百姓之福也!」 而他身后的何荣,却是一脸震惊,一脸不可思议,就在那呆呆地看着张一凡,像个泥塑一样。 张一凡听了何真的话,便盯着他问道:「我要你做的这事,你能尽心去做么?」 他说这么多,就是看中何真的能力,想要让他真得用心去做这个事情,那样的话,等以后大明朝图谋南洋的时候,就会轻松很多。 如果何真是个庸才的话,他才不会费这个口舌讲那么多! 何真听了,当即躬身回道:「草民说过,驸马吩咐,必然用心尽力去完成。南洋之事,还请驸马放心,草民回去之后,就会安排此事!」 「好!」张一凡听了,便赞了一声,随即对他说道,「你有什么 要求,也可以提出来,我能帮忙的,便会帮你!」 何真听了,心中一动,便连忙恭声说道:「草民有一心愿,草民之子何贵,略通文武之道,希望能侍奉太子殿下身边,为太子殿下效命。」 「哦?」张一凡听了,瞧着他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让他做出一番成就来,我看着可以,自然会为他给我大哥举荐的。」 何真一听,心中微微有点失望,不过驸马的要求,也算是在情理之中,便立刻答应下来。 过了一会之后,驸马送客,何真父子出了县衙。 回到客栈,何真便吩咐何荣道:「你去和水泥厂以及鱼松厂那边接触吧,把事情给谈妥了。」 「爹,那你呢?」何荣听了,马上追问道。 何真的表情严肃,先是环视了下周边,见只有自家随从在,并没有外人,便低声回答儿子道:「南洋的事情,事关重大,并且皇帝都不知道,至少目前并不赞同。此事,我得写个奏章给皇帝,如此便能表明我何家对皇帝的忠心。」 「这……」何荣听了,很是意外。 他看他爹刚才在和驸马对话的时候,那是应承了的,结果没想到,他爹竟然还有自己的打算,这算不算老女干巨猾? 当然了,这是他爹,不是别人,不好真用老女干巨猾这个词。 回过神来,他便对他爹说道:「爹,你这样做,要是让驸马知道了,会不会就恶了他啊?」 说真的,刚才听驸马说了那么多之后,他反而是乐意去做的。等到真有大明朝伸手南洋的时候,何家便是大功臣了。 何真听了,表情严峻,低声回答道:「所以,这事最好不要让驸马知道,谁让驸马在皇帝没同意之前就这么做呢!」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之后,又补充说道:「我们向皇帝禀明,那是对皇帝,对大明朝的忠心,驸马真要如他刚才所说那样,也是一颗公心的话,应该不会介意的。」 何荣听了,摇头说道:「要我,我会介意的。」 何真一听,顿时恼了,训道:「所以说,你就没有驸马的格局!」 说完之后,他就气冲冲地回房了。 第二天的时候,何真就返回了东莞的家里,然后就立刻去了书房写奏章。 他在写着呢,他的儿子何贵就听说他爹回来了,便来书房找他。 只是一进门,何贵便对何真说道:「爹,有京师最新的消息来了。」 「哦?」何真听了,正在写最后一点,便头也不抬,直接问道,「有什么大事发生么?」 何贵听了,把手中的那份纸张打开,回答他道:「还真有大事,第一件,是那汪广洋又重新任命为右宰相了……」 何真一边写,一边听着,听到这个消息,压根就无动于衷。 他当然也看得清楚,汪广洋就是个怂货,贪图荣华富贵,压根不敢揽权,当宰相,那也只是摆设而已。 「……还有,卫国公征讨吐蕃大捷,开疆拓土千里,皇帝已经任命他为中宰相……」 一听这话,何真写字的笔,猛然停住,就见他抬头看向儿子,有些震惊地问道:「卫国公当什么宰相?」 「中间的中,中宰相!」 何真一听,顿时就惊讶了:「三个宰相了?还是中宰相,那以何为尊?卫国公当宰相,确实是大事啊!」 感慨了下,他又低下头去写信,把最后一点写完了,同时问道:「还有什么么?」 说着话呢,他就放下了毛笔,拿起面前的纸张,鼓嘴吹气,让墨迹尽快干了,便可以折起来发出去。 何贵听了,便看着那份消息继续说道:「还有,皇帝 命皇太子理政,宰相处理之大小政务,皆给出处理后转呈皇太子,再呈送御前。」 说完之后,他便放下那份纸,最后说道:「这次的消息,就这么多了。」 何真一听,顿时双手就僵硬在那里,抬头看向他儿子确认道:「所有奏章要先送皇太子过目?」 「是啊!」何贵听了,点点头确认了,然后看着他爹手中的那张纸,便问道,「爹,你写得是什么?」 他看出来了,他爹用的是奏章专用的纸张,看来是要上奏什么。 结果何真确认了皇太子理政的事情后,忽然双手有了动作,却是把他刚才所写给撕了,看得他儿子有点傻眼,不知道他爹搞什么鬼? 回过神来,他便问了:「爹,你要上奏啥,干嘛又撕了呢?」 何真听了,却是没有回答,在撕完之后,丢到废纸篓里,然后才对何贵说道:「有个事情,你亲自去跟进,驸马那边有交代,让我们去南洋……」 张一凡交代给他的事情,他让何贵亲自去办,说完之后,他更是强调道:「此事一定要办好了,并且要办得漂亮,如此,你入了驸马的法眼,便能成为太子的人,今后两朝,我何家都能保无恙,甚至更进一步!」 何贵本来就知道,他爹和他大哥去香山县,就是去抱驸马大腿的,如今这么吩咐,也并不奇怪,因此就答应一声。 随后,他还是有点好奇,问道:「爹,你刚才把什么撕掉了,写错字了么?」 何真听了,稍微犹豫了下,然后还是回答道:「我本来想把下南洋这事给皇帝禀告一下,但是这奏章要先到太子手中,想想还是算了,就算想表忠心,也是不划算,就这样吧!」 一如他之前所想的那样,何家代表以前,驸马代表以后;如今的皇帝代表现在,可太子代表未来; 当下,他还在,并不怕什么。他怕的是他儿子都没有他的能耐,如果他不在了,何家未来会如何不好说。因此,现在和以后,显然以后更重要。 再一个,朝局中书省之变,他也在第一时间闻到了香山县这边的味道。这说明,驸马在皇帝的心中,对于朝堂大事的影响,也远比他想象中的要重要。 换句话说,虽然驸马说皇帝眼下不在意南洋,但以驸马的能耐,说不定当今皇帝在以后也会被驸马说动,而后图谋南洋。既然如此,这个表忠心就没有必要了,反而有可能真得会恶了驸马。 否则哪怕驸马不计较,但是要想成为驸马的心腹,却是不可能的了。 基于这些原因,他才把刚写好的奏章给撕了。当然,如果他有密奏之权,奏章能直接送达御前,说不定他又会改主意。只是很可惜,他没有! …………………… 张一凡这边,压根没想到何真这个老狐狸,心思竟然那么多。 此时的他,在和何家会谈之后,就压根没管了,而是关注香山县官办糖厂的运作,甚至还微服私访,去查看收购甘蔗的情况。 不但是香山县本地的百姓,把一车车的甘蔗送往糖厂,而且还包括番禺县那边,百姓们也都兴高采烈地送甘蔗过来。 对他们来说,甘蔗这一块,就等于是他们的额外收入。因为驸马县令在去年就已经打了招呼,不怕没人收购,因此,能种甘蔗的地方,全都有种甘蔗,这个量之大,算是家用很大的一笔额外收入了。 甚至因为香山县这边的价格要比其他地方贵,以至于除了香山县和番禺县之外的地方,都有农民送甘蔗过来。 也亏了如今香山县这边码头建设很好,通过水运,道路也都是水泥路,交通发达,甘蔗也能方便到达香山县这边,路上并不会耽搁时间。 因为砍伐的 甘蔗不容易保存,哪怕是连根拔的,也是保存不了几天,因此,糖厂这边,那是三班倒,日夜加工甘蔗,成为了香山县的一道夜景,灯火通明到天亮。 张一凡看了几天,发现糖厂这边的工作,哪怕是百姓送甘蔗过来的高峰期,基本上也没有问题,便放心了。 于是,他回到县衙,休闲地开始处理政务。 一天午后,张一凡正处理了些政务,就有衙役过来禀告,说藏书阁管理员求见。 自从藏书阁设立以来,也就是最初的时候,那边的管理员不好决定一些事情的时候,有来求见过他。到了后来,稳定了之后就没有这个情况。 如今,藏书阁管理员突然找过来,估计是什么难以决定的事情,才会不得不过来找他。 张一凡心中想着这个,不由得有点好奇,便接见了藏书阁管理员。 188 每个读者的心愿 「驸马爷,藏书阁这边来了一名老者,自称湖海散人,携多册书籍,说是一定要见见《三侠五义》的作者,说他有媲美《三侠五义》的作品,愿意共同探讨,再创佳作!」 《三侠五义》是清朝,为华夏长篇武侠的鼻祖,讲得是宋朝的故事。 当时这些故事都是张一凡给朱镜静讲得,然后朱镜静整理之后印刷出书。不过作者名字,肯定不是直接的名字,而是取了凡静,也就是张一凡名字中的一个字,朱镜静名字中的一个字。 知道的人,当然都知道,这个凡静其实就是张一凡。不知道的人,想破头不知道这个凡静会是当朝驸马都尉,说出去都未必有人会信。 当然了,藏书阁管理员是肯定知道的。也因此,他便来请示张一凡了。 此时,张一凡一听,顿时来兴趣了,放下了羽毛笔问道:「媲美《三侠五义》的作品?是什么作品?」 「小人看了两册书目,一曰《水浒传》,另外一册是为《三国志通俗演义》。」 张一凡一听,顿时大吃一惊。这两本书,那可是华夏四大名著之二,还是他后世小时候最先读的两本。施耐庵和罗贯中,不就是元末明初的人么! 偶像啊! 他不清楚来的人到底是施耐庵还是罗贯中,便连忙问道:「人在哪?」 「还在藏书阁等候!」 张一凡听了,站起来便走。政务就是签名,就一个县的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赶紧去见见偶像,免得等不及就走了。 在这个通讯和交通都不发达的时代,一个不小心,这时候见不到,以后都可能见不到的。 不过他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想了起来,便立刻吩咐藏书阁管理员道:「你且先回去,好茶好水招待,我马上就到!」 说完之后,他便折回了后衙。 刚穿过后衙花园,就看到朱镜静和秋菊两人正在大堂内琢磨食谱,张一凡便高兴地喊道:「镜静,走,访友去!」 朱镜静听到,惊讶地抬头看向他。 说真的,自从认识张一凡以来,她是第一次看到夫君这么高兴,对她说出「访友去」这样的话。 印象中,还没有人能被夫君称之为好友的吧? 这么想着,朱镜静立刻来了兴致,放下食谱不管,当即迎了出来问道:「凡哥,什么友?我怎么没听说过?」 「哈哈!」张一凡听了,很是高兴地走到她面前道,「我也不知道,但是神交已久,走,一起去见见。」 说完之后,他拉着朱镜静的手就走。 朱镜静感受到他的兴奋,也是高兴起来,一边走,一边问道:「凡哥没见过?这位友人是干什么的?」 能让自己夫君说神交已久的,绝对不是普通人,让朱镜静的兴致更浓厚了。 张一凡听了,笑着对她说道:「你不是喜欢听故事么?这个人,就是个写故事特别厉害的。」 「真得么?」朱镜静一听,顿时开心了,「那倒是好,又有新故事可以看了,对么?」 朱镜静以前还没有这个爱好,但是自从跟了张一凡之后,就被他的故事迷住了,很喜欢听张一凡讲得故事。 张一凡听了,点点头,忽然,心中想到一事,顿时暗道好险! 要是朱镜静是个男的,不对,如果朱棣喜欢听故事的话,张一凡大概率会给他讲《三国演义》,然后遇到罗贯中本人,那就只能是傻眼了! 此时,张一凡不确定来得是罗贯中还是施耐庵,不过不管是谁,都是名垂青史的名人。 这不,他就开心地给朱镜静介绍道:「他创作的作品,那是可以流传千古 的。真得没想到,还能见到本人,太开心了!」 朱镜静见张一凡竟然如此开心,就算不为别的,就只是能让夫君如此开心,她也跟着开心了。 夫君一直在忙香山县的事情,真得难得如此开心! 很快,两人在朱五等人的护卫下,来到了藏书阁这边。 藏书阁管理员早就等候在门口,当即把驸马和公主迎向藏书阁的后院。 张一凡转入后院一看,就见后院的大树下,有一个衣着朴素的老人,大概五十来岁的样子,头发大概白了一半的,正坐在那里专心致志地看书。 他边上的茶几上,茶水未动,另外,还放着一个包裹,看着很大,一看就知道,里面全是书册。 张一凡和朱镜静几个人走过来,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动静还是不小的,至少脚步声是有。 可是,这个老者似乎并没有听见,依旧在专心致志地看着手中的书。 藏书阁管理员见了,连忙咳嗽一声,说道:「老先生,您要见的人到了!」 那老人听到,便抬起头来,看了张一凡和朱镜静两人一下,一眼就看到其他人是簇拥着这两个人的。可是,这两个人,明显不是他要见的人。 于是,他便站了起来,也不和张一凡他们打招呼,只是有点不满地说道:「这位小哥,老朽是想见这位叫凡静的同道中人!」 说着话的时候,他还把手中的那本书翻到封面,指着上面印着的作者名说道。 张一凡一看,就看到他手中那本,正是《三侠五义》中的第一册。 于是,他便笑呵呵地说道:「我叫张一凡,这位是我媳妇,朱镜静,凡静便是我媳妇拿了我们两人名字中的一个字凑出来的。」 一听这话,这名老者顿时傻眼了。 管理员见张一凡自己接话,便退了下去,去前头忙了。 很快,老者回过神来,脸上全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在他想来,能写出如此精彩的,还和他写得格式差不多,绝对是个有丰富经历的中年人。这么年轻,怎么可能写得出来这本《三侠五义》? 这不,就听他问道:「敢问这位公子……夫人,这《三侠五义》乃是讲前宋时候的故事,人物之多,刻画之深刻,该不会是听谁讲述过类似故事,而后两位整理而成?」. 朱镜静一听,有点不高兴了。她听出来了,这是怀疑他们,怀疑她夫君没有这个本事。 不过她想到,这人是夫君神交已久的好友,便压着心中不快,淡淡地说道:「实不瞒老先生,这些故事都是我夫君所述,由我整理成册的。」 老者听了,依旧是一脸难以置信,看看张一凡,又看看朱镜静,最后看向张一凡,面露惭愧之色道:「是老朽浅薄了,还以为此书作者必然是阅历丰富的人。惭愧,惭愧!」 张一凡一听,便笑了。 自己确实是冒牌的,但是,后世年纪这么小的人,依旧是能写出长篇巨作的。比如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斗之力三段啥的,几百万字,是网络文学的经典。他的成名作,更是还在读中学时候写的,为此还退学了呢! 于是,他就忽视了这个问题,只是笑着问道:「不知道老先生怎么称呼?」 老人或许是因为刚才有冒犯,便无视了张一凡的年龄,郑重地抱拳作揖,然后态度诚恳地说道:「老朽姓罗,单名一个本字,字贯中,号湖海散人,太原人氏。」 自我介绍完了之后,他连忙小心地放下手中那本《三侠五义》,然后去解那个包裹,同时又说道:「我随身带来了绌作《三国志通俗演义》,以及我恩师遗作《水浒传》,本来想着寻人出版,不想有… …」 他说到这里时,却被张一凡惊讶的声音给打断了:「你是说,施耐庵去世了?」 罗贯中一听,顿时呆了下,随后抬头,看向张一凡,也不介意他的直呼其名,惊讶地问道:「你知道我恩师?」 张一凡已经知道,眼前这位原来是罗贯中同学,得见真人了啊! 他便恭敬地回答道:「确实有耳闻,有大才,一如先生您!」 四大名著中,真要让张一凡来说的话,他觉得《三国演义》是要胜过《水浒传》的,可当着人家罗贯中的面,他都说了写《水浒传》的施耐庵是他师傅,那就不好如实说了。 罗贯中听他提起施耐庵的事情,便有点伤感地说道:「师傅是在洪武三年去世的。」 张一凡一听,有些遗憾,那个时候,自己还没魂穿过来,要不然,这个名人也能见上一见。 此时,张一凡赶紧转移话题,不想继续伤感,当即吩咐朱五道:「去弄些糕点过来,我们要和先生好好聊会!」 「是,驸马!」朱五听到,便立刻答应一声,让人赶紧去办了。 而罗贯中这边,一听之下,顿时就傻眼了。 「我能看看么?」张一凡看着已经解开的包裹,欣喜地问道。 估计这个是《三国演义》或者《水浒传》的原稿了! 这可是宝贝啊! 问出话之后,他发现罗贯中没回答,便抬头看去。 却见罗贯中一脸震惊,看着张一凡,结结巴巴地确认道:「你……你就是香山县县令,当朝驸马?」 罗贯中家原本是做生意的,但是,乱世之下做生意,基本不现实,并且他也不爱做生意,就喜欢故事这类。 本来作为文人,他投靠了张士诚,结果张士诚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劝谏不听,最终离开了张士诚。又因为张士诚和朱元璋为敌,他也不得不放弃了做官,只是埋头写文。 后世有句话说得好,写书饿死人! 罗贯中写书,根本没几个收入,可谓穷困,就连他写得书想发版都难。如果是原本历史上的话,他在洪武十三年会前往印刷书籍有名的福建那边去碰运气,最终也是失望而归。 不过在这个位面上,他听到了香山县的文风,便先来香山县碰碰运气了。 到达香山县之后,本身是文人的关系,他最为关心的,就是香山县藏书阁对普通人开放,就直奔这里来了。 因此,他不认识张一凡,更没想到,他面前站着的这个人,《三侠五义》的作者,竟然就是驸马都尉! 他震惊地说话结巴,不是说因为驸马都尉的爵位高,而是他根本就联系不起来,能写出《三侠五义》的人,竟然是个年轻得不像话的年轻人,更是近年来闻名遐迩的香山县驸马县令! 只是其中一个身份,他还能理解,可几个身份一结合起来,就超出了他的认知了。 张一凡看他这个样子,便微微一笑道:「我便是香山县县令,我媳妇……」 说着话,他指了下朱镜静说道:「……便是临安公主。」 说到这里,张一凡又笑着说道:「不过这里没有驸马和公主,是前辈和晚辈的关系,这写书方面,还请罗老多多指教!」 说完之后,他便拱手一礼,绝对真心诚意的。 朱镜静见自己夫君如此,倒也不去计较之前罗贯中的态度,也跟着福了福。 在她的观念中,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反正张一凡如何,她便如何! 罗贯中见此,脸上还是有难以置信的表情,不过他连忙还礼,然后分别入座。 刚好这时候,糕点上来,茶水也续上了。 张一凡便很有兴致地问道:「罗老,我能看看么?」 说着,他用手一指那包裹里面的书。 虽然罗贯中自认为,此生和朱元璋这边不可能有瓜葛,他的余生便是写书。 可此时此刻,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和朱元璋的女儿女婿坐在了一起,并且朱元璋的女婿对他还很尊敬。 他有种恍惚的感觉,连忙回应道:「当然可以,当然可以!」 说着,他连忙伸手拿起一本,不过随后,又赶紧放下,然后连同包裹,一起推了过去道:「驸马尽管看便是。」 张一凡听了,笑着伸手接过,然后分了朱镜静一本,两人一起看了起来。 张一凡拿到手的,是《水浒传》中的一本。 确实是手稿来的,个别地方,还有改动。 不过具体的内容,张一凡有点眼瞎,好多繁体字,个别字需要连蒙带猜的,看得不爽。 朱镜静这边,却是没有任何障碍,在那边认真地翻看了起来。 张一凡翻看了几下之后,便放在一边,又去拿其他书册,确认了下,都是手稿。放在下面的书,便是罗贯中自己的《三国志通俗演义》。 看了一会之后,张一凡便抬起头看向罗贯中,发现他一直在注视自己,便问道:「罗老,您带这些书过来的意思是?」 罗贯中一听,连忙回答道:「想寻一处出版,可我没钱,不知道能否以出售后所得来支付印刷的钱!」 古代其实不存在稿费一说,作者写了书,要想出版,就要自己花钱。 也就是明朝开始,通俗开始流行,才会有写得好的,受欢迎的那种,书商才会垫资,或者买断。 换句话说,以古代的识字率和的通俗性,在明朝以前靠写书为生,真得很难! 张一凡一听,立刻便接话道:「这个完全没问题,我和我媳妇都是喜欢看故事书的人,罗老的这些著作,我都能包出版。以后也是,您只管写书,我来出版,所得利润,五五分成如何?」 随口一说,都是参考后世网络的分成方法,不过张一凡马上回过神来,感觉有点对不起罗贯中同学,便马上又改口说道:「或者这样,您写书,卖书由我,销售收入,我们五五分成。如何?」 这两种说法,区别就大了。 第一种说法,是利润五五分成,到时候如果书卖得不好,可能连印刷的钱都回不来,那根本就没利润,罗贯中就一毛钱都没有。 而第二种说法,那是销售分成,罗贯中铁定有收入,区别只是书卖得少的话,收入会少一些。但是张一凡这边,就是有可能会亏大本的。 罗贯中又岂会听不出其中的差别,连忙说道:「第一种便好,第一种便好,只要能印出来,老朽就感激不尽了。」 张一凡一听,当即拍板道:「不用,不用,还是第二种吧!另外,我还提供食宿,供罗老安心写书,希望罗老能写出更多的佳作,我和我媳妇,那就有眼福了!」 朱镜静一听,立刻便明白,夫君肯定是为了自己,要专门养一个写手! 要不然,夫君平时就没见他看过故事书,或者有搜罗过故事书的,肯定是为了自己。 想着这些,朱镜静不由得非常感动! 也亏了张一凡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要不然,肯定会吓一跳:养个罗贯中,专门写看?那要是换在后世,岂不是把中原五白这样顶尖的人物养在后院写,不往死里更新就能真正关小黑屋的那种? 这怕是每个读者的心愿吧? 此时,罗贯中听了,更是有点不知所措了,这种待遇,除了一开始投奔张士 诚的时候遇到过,到了后来,那是四处碰壁,到处受人白眼的。 原因无他,当初和张士诚有关系的文人,都被朱元璋所厌恶! 此时,罗贯中感动之余,不得不为张一凡考虑,当即提醒道:「驸马,我以前是为张士诚之幕僚!」 189 起点 罗贯中有这个担心,是有根据的。 因为大明洪武初年,就发生过一件针对罗贯中这种张士诚旧人的大案。 名气比罗贯中高多了的高启,才华高逸,学问渊博,能文,尤精于诗,与刘基、宋濂并称“明初诗文三大家”,又与杨基、张羽、徐贲被誉为“吴中四杰”,当时论者把他们比作“初明四杰”。又与王行等号“北郭十友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189 起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90 一凡是个好女婿 在场的每个人其实都清楚,他们过来检阅这支来自香山县的队伍,主要就是看他们打火炮的。 此时,随着一道旨意传下,京师这边打造出来的轰夷大炮便拖上场,交给了武备堂的将士们。 看台上,朱元璋说话道:“驸马说经过武备堂出来的军士,接受能力会强一些。广东可没有这种火炮,且看他们做得如何!” 听到这话,台上的这些军中将领,便一个個看得更加专注了。 就见武备堂的将士们接受了轰夷大炮之后,便大概十个人一组,把交接给他们的五门火炮进行分组,推在炮兵阵地上开始熟悉火炮。 远处大概两里左右,有一个巨大的靶子,模拟攻城战中的城门。这些火炮的目的,就是要隔着两里那么远,轰破城门。 朱棣看了一会之后,有些奇怪地说道:“他们那是在干什么?那是什么意思?” 说着,他举起自己的一只手,握拳之后竖着大拇指举起来看看,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要说看台上的人,当然是太子朱标最熟悉火炮发射了。之前的时候,他一直不说话,此时听到自己四弟问话,便笑着开口解释道:“他们这是在用拇指测距法先初步估算目标和火炮之间的距离,一会还会初步试炮,然后调整仰角,弹药量等等,迅速调整火炮的准头。” 朱棣听了,看向朱标问道:“大哥,你当初有见过他们演练?准头怎么样?” 听到他们两人对话,除了朱元璋已经听朱标解释过之外,其他人都没听过,因此一听这个开炮好像很复杂的样子,便都觉得很稀奇,纷纷看着朱标,听他的解释。 就见朱标笑着对自己的弟弟说道:“香山县不是没火炮么?他们只是模拟而已,就是计算出弹药量,仰角,距离等等,最终准头如何,那是不知道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之后又道:“他们在武备堂里就有学算术,还是没见过的那种,反正看起来,好像很有一套的样子,且先看看吧,是骡子是马,很快就知道了!” 果然,朱标的话才刚说完,就见炮兵阵地那边亮起了旗帜,这边的锦衣卫将校看到后,便立刻禀告道:“陛下,香山县军士请求试炮!” 朱元璋听了,点点头同意道:“准了!” 于是,看台这边以旗帜挥动回应。然后炮兵阵地那边,一股硝烟腾空而起,看到火光在那轰夷大炮的炮口一闪而逝。 几乎与此同时,“轰”地一声巨响,才随之传过来。 不过在场的这些人,并没有因为巨大的声音而吓一跳。每个人,都几乎看向远处靶子。 就见在那靶子附近,一个铁蛋落地,随后弹射,只是很可惜,并没有命中靶子。 但是,看台上,邓愈却是吃惊地说道:“这火炮打得还真准,虽然没有打中,可方向上却是没一点错!” 大明朝这时候的火炮准头,那是随缘的。不但因为是滑膛的原因,而且也没有准星之类的,完全凭感觉的。 朱标听到他的话,便笑着解释道:“驸马说过,两点能决定一条直线,对准目标,便是三点一线,方向上是肯定不会有错的。” 邓愈听了,便笑着说道:“驸马是懂得真多,不得不服啊!” 他之前赶来京师看当初的那场比试时,就已经非常震惊了。 驸马不但发明了鸳鸯阵,并且改良了火药,还献上了虎蹲炮以及万人敌和炸药包那些,让他在西征吐蕃的时候,都大为受益。没想到,驸马还懂得其他事情,由不得他不佩服了。 朱标听了,也是笑着回答,语气中带着一点自豪道:“孤这个妹夫,天纵奇才!” 朱元璋听到了,也是笑着说道:“朕这个女婿年纪还小,不可当面夸他,免得他会骄傲自满。” 又是妹夫,又是女婿的,无不在表明,这是我朱家人。 邓愈和李文忠等人听了,自然又是恭喜他们,有这么聪明的一个女婿,反正就是花点口水而已,皇帝和太子都高兴。 花花轿子人抬人! 当然,驸马都尉的本事也确实摆在那里,也不算是瞎夸。 朱棣却没掺和,只是看着远处的炮兵阵地,忽然说道:“大哥,摆弄这个火炮,一定要会写写算算么?” 朱标听了,笑着回答自己弟弟道:“按照一凡的说法,他说炮兵是个技术兵种,就是要有学问的那种。” 朱棣一听,顿时沉默了。 搞啥,打仗就打仗好了,还要学个啥! 这边正在说着话时,炮兵阵地那边,又一次举起了旗帜,是再次试炮的请旨。 没过一会之后,同意的旨意下达,又是一阵轰鸣,一门轰夷大炮又一次怒吼了。 看台上,忽然之间,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露出了不可思议之色。 就见两里以外的那个当城门的靶子,竟然被击中了,没有一点偏差。 要知道,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两里之外,已经很远了。 战场上,两军对阵,大概也就相距这点距离而已。 因为这个时代的远程武器,火枪射程比不过弓箭。但是,最厉害的弓箭手,也不可能射那么远。 邓愈有点诧异地问道:“这该不会是碰巧了吧?” 李文忠听了,也是诧异中带着笑说道:“真要不是凑巧的话,下次和蒙古鞑子两军对阵,直接让这轰夷大炮瞄准了他们帅旗下轰好了!” 朱元璋的脸上,也有意外之色,当即吩咐道:“传旨,再设一个靶子,再离远一些,方向也变一些。” 看着一名锦衣卫将校匆匆去传旨,朱棣忽然开口说道:“我敢打赌,应该还是能打中!” 也只有他,敢在朱元璋的面前说这个话了。 听到他的说话,其他人便自然而然地看向他。 朱棣迎着他父皇的目光,当即解释道:“一凡那小子,就很有一套。他说这是能算出来的,儿臣以为,就肯定是能算出来的,不会错了!” 朱元璋听了,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说道:“且先看着,不要那么早下定论!” 不过,结果并没有出乎朱棣的预料,在进行试炮之后,武备堂的将士调整了射击参数,果然又一次打中了。 朱元璋接着再下旨,把靶子设在四里开外的地方,再看效果。 这一次,试炮之后,几门火炮一起发射,铁弹落点就在靶子左右,准头就差了一些。 但是,就这个时代来说,那也是绝对准了! 四里开外,肉眼都已经分不出到底命中与否了。 经过这一系列的开炮,已经足够证明,武备堂将士们的火炮技术有多厉害。或者换句话说,火炮射程和准头,确实是可以算出来的。 旨意传下,朱亮祖带着开炮的辅助工具来到了看台上。 由他给朱元璋以及几个名将介绍火炮相关的技术,什么表杆测距,拇指测距,火炮仰角等等。 在解说的过程中,太子还好奇地问道:“你这是什么笔?” 朱亮祖听了,立刻恭敬地回答道:“这是驸马用石灰做成的笔,可以用来在这块涂了墨汁的木板上写字,并且用手擦去之后还可以再写。驸马说了,毛笔和羽毛笔都不适合战场之用。” 说完之后,他还当场进行了演示。 说实话,朱亮祖手中的这个笔,远比不上后世的粉笔,只是将就着能写而已。 不过这种简易的笔,就胜在方便。 朱亮祖的数字,那是写得歪歪扭扭,不过却没人看轻,因为他们就看不懂这是啥。 一番演示下来,朱元璋很是欣慰,便对朱亮祖说道:“你在香山县武备堂做得不错,不但毫无保留地传授技艺,而且还学会了火炮打法。还是当你的永嘉侯,继续好好做事,记住这次教训!” 因为犯错,被削了爵位或者官职,后面表现好的,便恢复爵位和官职,并不是朱亮祖一个人。 但是,对朱亮祖来说,能够恢复爵位,那是喜出望外,顿时跪拜谢恩。 朱元璋见了,笑呵呵地开口说道:“都是一起打天下的老兄弟,只要你们守规矩,朕岂会不顾及老兄弟的情分!” 邓愈和李文忠等人听了,纷纷跟着谢恩。 一个不小心,朱元璋便借着朱亮祖的事情,敲打了下其他人。 至少朱标有发现,他爹在这些臣子给他行礼的时候,发现他爹特意多看了几眼卫国公。 他心里就跟明镜一样的,他爹是趁这个机会,告诫卫国公一番的。 看着朱亮祖感恩戴德地回武备堂将士队列中去,朱元璋便用手一指那些人,对身边的几个名将说道:“怎么样,驸马在香山县搞得这个武备堂,还是很有用处的吧?” 没等其他人说话,他就又接着说道:“他们一年多前还只是普通百姓而已,如今已经有这表现,特别是火炮还打得准。这种武备堂,朕看得就应该多设一些,卿等以为如何?” 虽然是在问话,但是,他的态度是再明显不过了。 你要说,香山县武备堂的军士表现有多优秀,那未必,至少在这些名将的眼中,真不如那些开国中打出来的将士。 但是,优点自然也是有的。 朱元璋同样是军事大家,他的水平,那也是一等一的。他强调的,就是用这种武备堂的模式,可以把一个农夫变成一个不错的军士。 除此之外,香山县武备堂的军士,在火炮技术上也展现了震撼的一面。 虽然朱元璋没有强调说这些香山县武备堂的将士,是刚接触火炮,就能很好的熟练这些火炮,但大家都明白,这也是普通的将士所没法比的。 邓愈看到朱元璋的眼睛在看着他,就没有犹豫,当即如实回答道:“陛下英明,此等武备堂一出,我大明朝就再也不愁合格军士,甚至这些该是都能当将校,只要再经历一些战事,应该便能胜任军中基层军官!” 朱元璋见了,便接着转头看向李文忠。 目前在京师的,就这两个国公,也是京师中打仗最厉害的两个。 李文忠见了,便也跟着说道:“末将看着,确实不错,武备堂很好!” 朱元璋听了,微笑着说道:“两位爱卿都是如此说法,朕就派人去问问搞出这武备堂的驸马,看他还有什么说法?要是没有意外,那明年就由大都督府这边筹备这武备堂吧!” 他拍板了,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一边的朱棣,听他们说完话了,忽然开口说道:“父皇,儿臣水师那边,也想设立一座武备堂,这些香山县的军士,能不能调一部分给儿臣去当教头,至少他们在火炮这一块,该是最厉害的了!” 说到这里,他怕朱元璋不给,就连忙又补充说道:“水师作战,如果能用火炮摧毁敌船,便是决定性的胜利。因此,火炮至关重要!” 朱元璋听了,想了一会说道:“且先不急,朕先问了一凡再说。” 武备堂的事情,是张一凡搞出来的。有关武备堂的一些细节,他还没想清楚,因此想全部搞清楚了再做打算。 但是,要开武备堂这个事情,却是已经定下了的。 香山县武备堂的这些将士,除了朱亮祖恢复了爵位之外,其他将士都有赏赐,暂时留在京师。 朱元璋这边,让锦衣卫指挥使毛骧派人,快马给张一凡送了一份信过去。当然,还是以太子朱标的名义,朱元璋自己依旧不直接去沟通。 快马来回,张一凡的回信,赶在了年前送了回来。 朱标收到张一凡的回信,并没有打开看,而是直接送去了宫里。 朱元璋看到封口未开,便看了朱标一眼后,也没说什么,直接打开了信封,抽出了书信看了起来。 朱标发现,他父皇看信的时候,表情比较严肃。 不过,等朱元璋看完之后,他却是露出了一点笑容道:“这个小子,还是不肯好好练字,一看就知道,还是镜静替他写的!” 说完之后,他便把书信让身边的太监转给朱标看了。 至于他自己,在朱标看书信的时候,则是用手指关节有节奏地敲着御案,显然是在思考什么。 等到朱标看完了,他才回过神来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很显然,现在有很多事情,朱元璋都会问儿子的想法,培养儿子的能力。 朱标听了,便开口回答朱元璋道:“居安思危,虽天下太平亦不可废武事,行那轻武而重文之法。文武是为人之两腿,不可有长短。对此番言论,儿臣深以为然!” 说到这里,他又连忙补充说道:“儿臣还在香山县的时候,就听一凡闲聊过,说他居于海边,听闻出海的人说过,这个天下,除了我们所知道的之外,还有更远的国家。当年蒙古帝国横扫天下,就曾远足他乡。” “那边的国家,不似我们这边大一统,而是很多小国互相攻伐。却因各国之间王室多有亲戚关系,且有他们信奉教派调停,不会出现秦统六国之事。” “如此一来,他们的武事必然不弱。火器的出现,更是会弥补人力的不足。如此下去,而大明朝的武力不发展的话,将来有一日,可不止周边外敌。” 朱标说到这里,便着重强调道:“如此,居安思危,当文武并重,文有县学,府学,国子监,武亦得有分级之武备堂。儿臣以为,确实该是如此!前宋废武重文,终其一朝,软弱可欺。” 说到这里之后,他稍微犹豫了下,然后才接着说道:“至于一凡说最高级的武备堂,须得大明皇帝担任祭酒,儿臣就有点不理解了。父皇当祭酒,肯定没问题,可儿臣这边不说,以后的大明皇帝,何以能当武备堂之祭酒?” 朱元璋听到这里,微微一笑道:“那小子的意思,就是文武两途,皆是大明皇帝的学生,而尊师重教,更是我华夏的传统。如此,大明皇帝可以没有教文武的实力,但是必须有这个名分。至于教他们文武的,可以是教头、博士等等。” 朱标被他爹一点拨,顿时恍然大悟道:“一凡这小子,这是费着心思为我们在考虑啊!” 朱元璋听了,也是高兴道:“一凡是个好女婿啊!” 没有一点私心,一心为大明朝的长长久久而想着法子,镜静这个女儿真得是嫁得太值了! 张一凡书信中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事情,朱元璋没说,因为没必要,就是武备堂设立的好处。 张一凡在书信中提出分级设立武备堂,学员可以来自军中,也可以来自民间,最终,大明皇帝会牢牢把控军队,不会让军队成为某个将领的私有军队。 这是朱元璋一直以来,都非常在意的一个问题。他有想过宋太祖的杯酒释兵权,也有想过干脆来狠一点的,但是,张一凡这边,就给出了第三种解决方式。 当然了,这肯定还不是很稳妥,还需要有其他措施。 但不管怎么样,都让朱元璋有了新的选择。 想着这些,朱元璋便笑着对朱标说道:“那小子在信中有推他那鱼松。我看可以,就让老四那边先采购下试试!” 这算是一个回报吧!那小子,如今一心扑在香山县,三年之期,已经过了一半了! 191 我会在乎? 朱标听了,也是一笑。 上一次的时候,这个妹夫就提了鱼松可以作为军粮,朝廷采购,但是父皇并没有理他。 如今,借着这个机会,一凡又提出了这个说法,父皇心情不错,让他得偿所愿了! 心中这么想了一下,朱标便又对朱元璋说道:“父皇,一凡在信中还提及,说广东其他地方的水泥作坊迟迟未开,南方多雨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191 我会在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92 户籍的再度革新 “你们听说了么?据说以后外乡人,只要在香山县居住满一年,就可以入户香山县户籍了?” “那怎么行,如今我们香山县已经有很多人住了差不多一年的吧?他们也都成了我们香山人,那我们还能有多少粮田?” “对啊,本来这第二次分粮田就要少不少了,如果再加上他们的话,那还能分多少粮田?” “不是,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192 户籍的再度革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93 小题大做 随着香山县经济的发展,不可避免地,阴暗的一面也在增长。特别是捞偏门的,也就是所谓的坑蒙拐骗抢等事情,都有发生。 对于这些,张一凡也是有经验的,后世小时候曾去南方某火车站,那叫一个乱,因此,对于这样的情况,他也是有警惕的。 在张一凡这个层面,类似这样的事情,是很少能听到的。如果他真得只是一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193 小题大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94 公差下香山 香山县通俗文学起点社大堂,张一凡坐在主位,看着面前的几个人。 罗贯中自然是在的,他写了书信,呼朋唤友之下,把他师傅施耐庵的二弟施彦才,以及施耐庵的孙子施文昱给招了过来。 施家,其实是“说话”世家,以“说话”传世。 什么是说话呢? 其实就是后世的评书,传说中周庄王为开山鼻祖,兴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194 公差下香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95 总结对比 香山县这边,收到了朝廷快马通报,知道了韩国公领着一大堆官员南下考察全民教化之事。 对此,民间多有议论,但是,张一凡却是没操心,爱来不来,来了再说。 就算是韩国公带队又如何,他是驸马都尉,级别和公侯相同,要怎么个接待法,还是要看他心情如何的! 此时的他,正在按照他自己的计划,按部就班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195 总结对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96 遭老罪了 这次飓风之大,远超想象。 广州城内,很快形成了内涝。几乎全城被淹,不管是当官的,还是普通老百姓,只能爬上高处躲雨水形成的内涝。甚至有不少,都不得不上了房顶。 驿站这边,同样如此,亏了广东布政使等人紧急调派了船只,把驿站内的官员转运走,才避免了和普通老百姓一样蹲房顶的尴尬。 一天之后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196 遭老罪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97 有钱真好 就见他用手一指面前道:“河堤垮了如此大的一截,淹掉了这一大片农田,还叫没什么损失?” 听到这话,那个老实面相的人便立刻回答道:“大人有所不知,风灾非人力所能抗,每次风灾,损失都很大,如果只是像这种的,都不算什么。” 那个吏员听到这话,立刻跟着附和道:“自从驸马来了之后,我们风灾都没死人,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197 有钱真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98 这是个坑 或者是拜勤政的朱元璋所赐,李善长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醒了。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年纪大了。 总之,来到香山县的次日,李善长在天没亮的时候就醒了,睡不着了。 于是,他也不睡了,索性起来后出门溜达。 驸马请客,是中午,有这一上午的时间,李善长就决定,好好出去看看。并且,去离驿站远一些的地方去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198 这是个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99 人麻了 趁热打铁,说干就干! 张一凡在午膳一结束,就立刻开始了宣传。 国子监司业后天上午在新建的职业书院开课,传道授业解惑了! 礼部郎中后天下午在新建的职业书院开课,传道授业解惑了! ………… 大明开国第一功臣、韩国公,当朝太师大后天上午在新建的职业书院开课,传道授业解惑了!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199 人麻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00 又被坑了 京官的讲课,由大明开国第一功臣、韩国公、当朝太师李善长讲课时,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 不但是因为他的名气和官位,更因为他排在最后讲课,让更多地方的人,都有了充足赶来的时间。 这么一来,香山县这里的这个职业书院就一下出名了。 很多赶来,听不到讲课的,都会打听这里还有什么讲课?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200 又被坑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01 是他太优秀不是因为我笨 张一凡这边,却是真没时间理这些京官,因为香山县第二次粮田归公分配又要开始了。 户口的核对,主要是核实登记在册的人口真实情况,比如这两年死了的,要除名,死人是不能再分配粮田的。 接受百姓监督、可以直接到县衙举报。 只要不是一手遮天,这种会损害别人利益的事情,百姓会比官府都关心。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201 是他太优秀不是因为我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02 谁赞成,谁反对? 就见朱元璋听得点点头说道:“你说得也是有道理的,但是,香山县的成就,也多少和我要求各地涉及香山县事务时必须听从驸马要求也有关系!” 说到这里,他想了下又道:“过了年,香山县的三年之期就剩下不到一年了。也该是时候,让一凡整理出香山县的施政措施,哪些具有普遍性,可以在全天下推广并且行之有效,哪些就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202 谁赞成,谁反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03 朱元璋的咆哮 也不知道朱元璋是记得了张一凡提过的,这种出公差给地方百姓会造成极大压力的奏章,因此,朱元璋此次御驾出行,便有旨意下达。 要求随驾的文武百官,皆只身前往,路上的护卫有一千锦衣卫负责。 并且除了朱元璋自己配有马车用于路上办公之外,其他文武官员,皆骑马而行。 朱元璋这道旨意一下,顿时南方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203 朱元璋的咆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04 任期终了 就见在朱元璋的面前,有一排房子,其中正对面的一处房子很大,完全有一般宫殿的大小。 整体风格而言,是比较粗犷的那种。但是,确实是一处行宫,还全都是水泥房。 此时,张一凡便给朱元璋介绍道:“前面这个大殿可用于父皇议事,后面是父皇临时歇息的地方,两侧的是营房……” 基本上,就是按照皇帝行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204 任期终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05 自己喜欢的事情 古代官员离任,如果做得好的话,地方百姓,主要是当地乡绅便会送上万民伞,表示这位官员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赢得百姓爱戴的意思。 到了后来,只要是个官离任,这个形式就必须走一趟。自然会有要好的乡绅“代表”地方百姓送上万民伞,甚至干脆,地方官自导自演一个。要不然,没有万民伞就说不过去了。 可张一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205 自己喜欢的事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06 礼物 不管胡惟庸有多么的担心,面对这个局面,他感觉到了真得是无能为力。可是,甘心么?当然不甘心! 苦思冥想之下,他忽然心生一计,终于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如今还在北返的路上,不是很合适提,并且也还需要盟友,他便趁着这个途中的机会,找其他同僚沟通去了。 在洪武十二年十二月中旬的时候,朱元璋一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206 礼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07 一个陷阱 本来的话,按照张一凡的计划,第一天见南京城内的亲戚,第二天就要回柳家村去看看的。 结果,朱元璋传召的旨意到了,那就没办法了,谁让这个老丈人是皇帝呢! 于是,张一凡便先行赶往紫禁城。 传旨的宦官,把张一凡带到了武英殿,这地方,已经三年没来了,看上去没什么变化。 进入大殿之后,让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207 一个陷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08 衣锦还乡 次日,张一凡便动身前往柳家村。 朱镜静因为有孕在身,马皇后从宫里派了人过来伺候,就没让她出来,安心在驸马府里养胎。就张一凡一个人带着朱五等护卫回老家。 已经是洪武十二年的年底,应天府这里,天气是相当冷了,不过还好,没下雪,只是北风呼啸。 这让刚从香山县生活了三年回来的张一凡,都有点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208 衣锦还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09 现实就被打脸了 给镜静的那些兄弟姐妹发出邀请,让他们到驸马府来商量玻璃厂股份的事情。 本来的话,张一凡认为,场面会很火爆,毕竟他搞出来的这个股份,如今已是京师的热门词汇。 很多人都在讨论即将成立的钱庄,并且以香山县钱庄为对比,聊着这个钱庄是怎么赚钱。 用钱生钱这个概念,随着这些讨论都已经深入人心。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209 现实就被打脸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10 这个荣誉,不想给西夷 到了紫禁城之后,张一凡发现,传旨宦官是把他带去后宫,他便知道,这应该不是公事了。 不是公事? 那是什么事情,惹朱元璋这个老丈人不高兴了? 一时之间,张一凡有点想不明白。 不过想不明白,他也就不想了,反正到时候就知道了。 一进殿门,张一凡就发现周王这个小舅子跪在那里,他便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210 这个荣誉,不想给西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11 突发事件 关系最好的朋友见面,自然是有一些前奏的,然后才会聊上正经的话题。 就听朱棣高兴地对张一凡说道:“我已经在江阴办了你那种武备堂,我称之为水师武备堂,就用你那些香山人为教头,如今已经有五艘战船上配备了能开那种轰夷大炮的炮手了。” 说到这里,他又有点遗憾地补充说道:“只是轰夷火炮太少了,京师这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211 突发事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12 一鸣惊人 当下人把消息报到胡惟庸这边之后,胡惟庸顿时大怒,一下便把食盘给砸了,吓得那些正在抢吃的猢狲,一下就散去,叽叽叫着躲到了院子角落,犹如树倒猢狲散的那种。 儿子在外面惹是生非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这一次被送去了应天府衙门,却是头一遭。 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自己的儿子有不对的地方,也不至于送去衙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212 一鸣惊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13 玻璃展销会 就在文武百官的面前,张一凡带了不少东西,盖着的,他先拿出一个长条形的锦盒,大声说道:“父皇,此物能将远处之物放大,使之看得更加清晰。光线越好,看得越远。可用于观赏远景,亦可观察敌阵,可用于行军打仗或者海战皆可。”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之后便补充说道:“儿臣将之取名望远镜,有好事之人称之为千里眼,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213 玻璃展销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14 土鸡瓦狗 张一凡听了,略微一想,便开口用那种断然地语气说道:“父皇,朝廷在征讨西南时候,一定不能和土司妥协,以为土司归顺朝廷就让其世袭领地,绝对不行!” “哦?”朱元璋一听,眉头一皱,当即问道:“是何理由,说得如此绝对?” 另外一边,李善长听到这话,却是心中窃喜。果然被自己猜对了,这个大驸马,面对 《明初:开局救了个公主》214 土鸡瓦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