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道士与和尚》 第一章 血光之灾 睇睨轻尘落世间,踏转时空命在前。 陪王伴驾三千载,一朝化作红颜怜。 “啊,痛死我了,尼玛。” 祝艺菲捂着肚子一路奔向卫生间,前一刻还哼着小曲、吃着冰棍、吹着空调、看着快乐大本营,此刻却是面容扭曲,十分狞狰的盯着刚脱裤子时不小心粘在手上的朱红,心中暗骂一声:“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投胎,真特么的命苦啊。“ 她跨坐马桶上,朝着镜中龇牙咧嘴的自己竟无语凝噎,也真真搞不懂老妈装修之时为啥要把镜子装在马桶对面,难不成是为了让每个方便的人欣赏自己那绝无仅有的酸爽表情么? 小腹中翻江倒海一般,剧烈痛感让她此刻只感劲爽,不要怀疑,这不是闹肚子,而是众所周知的亲戚串门,好不容易那种难以言喻的堵塞感疏通了些,祝艺菲虚弱的摇了摇有些肿胀的脑袋,乌黑长发被她摇的凌乱不堪,本能的伸出手向睡衣口袋中摸去...... “卧槽!” 几乎翻遍了睡衣睡裤上所有的口袋后,她不得不认清一个令她几欲吐血的事实,慌忙之下竟是忘了拿蝙蝠侠。 她挑衅似的对着镜中自己比出一个中指,不出意外的话,镜中那个面无血色,一脸衰相的女孩也会回以此礼,可是! “我艹!她居然在笑!” 魂不附体,五脏惊惧,再看镜中,毫无变化。 “哎,血流多了,人都出现幻觉了。” 垂头丧气的扭过头去,哎,只能先用蝙蝠侠他弟弟白面侠将就一下了,可为毛那卷白面侠离自己辣么远? 祝艺菲这才想起,原来匆忙间竟将它挂到了,现在轱辘出去好远。 “我的天,让你滚时你不滚,不该滚时你偏滚!” 不过还好,稍微挪一下屁屁还是能够得着的,没有办法,只能向前挪了挪,还差一点,不得已又向前蹭了蹭,还是差一点,为毛总是离目标差那么一点点! 干脆提起裤子起身,刚欲迈步,哪想脚下拖鞋瞬间滑动,眼睁睁看着自己无比姣美的容颜就那么朝着梳妆台的菱角上撞去,内心狂吼一声:“老娘宁愿死,也不能破相!”千钧一发之际,优美的转动了下细腰,如灵蛇出动,结果还是没有逃脱摔倒的命运。 后脑一震,疼痛传来。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还在想,清晨出去吃早点时,路边那个死道士说老娘面堂发黑,今日有血光之灾,她还一脸鄙视,结果,尼妹的!居然应验了! 该死的道士!居然诅咒我!该死的.........道士。祝艺菲终于昏了过去。 嘀嗒,嘀嗒,嘀嗒。 水声自耳边响个不停,烦躁的用双手捂住耳朵继续睡着:“呃.......嗯........啊........。” 几声呻吟在寂静中显得尤为突兀,自然也毫不留情的钻进了她的脑海,朦胧的意识稍稍有些知觉,只感觉周身很是阴冷,却没有风,她习惯性的说了句:“老弟,怎么把空调开这么大。”便伸手去拽被子,摸索了许久,非但没有那软软的暖暖的被子,反而触手冰冷,坚硬异常。 “硬?席梦思?” 祝艺菲猛睁杏眼,周遭漆黑一片,正如传说中的伸手不见五指,摸摸身下,皆是冰冷僵硬的石板,有些地方还不慎平整,硌得她身体发麻。 而那叫床样的呻吟声就在她不远处,无尽的恐惧疯狂席卷而来,她闭眼复又睁开,猛的坐起身,意识终于彻底清醒:“我tm不是在卫生间摔倒了吗?不是应该躺在卫生间或者医院吗?这是啥么鬼?难道是我脑子摔坏了?” “大夫,快来看看,我好像摔傻了......”话到最后,她有种疯掉的赶脚。 也许是她的动作弄出了声响,或者她的呼喊起了作用,杂乱之声暂停,另一个温和的声音却响了起来“你醒了?“ 她反射性的回道:“废话,老娘也不能晕一辈子。”不过马上就觉得有些不对,这乌漆麻黑的,这触感,这声音,绝对不是幻觉,难道她被绑架了? 恐惧敢袭来,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你你你,我没钱啊,我家里也没钱,大哥,你放我走吧,我不会报警的。”转念一想,不对啊,她是在家里昏倒的,歹徒咋知道她晕倒了?而且他家是二十二楼,小区的安全性暂且不提,单说她家住在最顶层,还是三层防盗门加上那仿若蹲监狱的保险栏也不可能啊。 再说了,家里穷的要死,耗子进去转转都得哭着出来,干嘛绑票她?难道是劫色?想到此处虎躯一震:“要是个帅哥还好,要是个残次品,老娘就是拼了性命也要抗争到底。” 尚未及言语,那个声音又响起:“没事就好,玉儿,你化形不易,要有些耐心,等我片刻,待我再去抓几个活人补气,继续帮你化形。” 这次他的话稍长,其间伴随着痛苦的呻吟,却也显出他的虚弱,仿佛哈尔滨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重症监护室中那些刚被抢救过来苏醒的病人。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说的话,为毛老娘听不懂嘞。 “大大大,大哥,你说啥?”咱这是武侠片,惊悚片,还是悬疑片?”**丝女的性格让大大咧咧的她很快忘记了恐惧,旋即,她那原本不太灵光的大脑终是开窍了些,难道他不是人? “玉儿,我可能要现原形了。”话音未落,他的叫喊声陡然变大,原本沙哑的喉咙中发出如同野兽般的嘶吼,此刻,两道绿油油的光芒直射而来,刺的她本能捂住双目。 “我滴个神啊,这是tm神话片啊!” 使劲拧了下大腿内侧,想要同无数狗血剧那样验证是否真在做梦,可是,手指划过,空荡荡的,不但不软,反而湿滑无比。 猛的将双手撤下,两道绿光将山洞照亮,山洞墙壁上滴滴答答的渗着水,阴寒而潮湿,而在她面前一条漆黑且带着鳞甲的长尾不停晃动。 恐惧占据了整个心灵,顺着长尾向上看去,尾巴上方居然连着一个人,一个阴森中带着俊秀,惨白中又有些阴弱的男子,两道绿光正是从他的眼中射出。 “人......妖!” 不知为何,她脑海中忽然蹦出这个词语。张大嘴,脑子仿佛死机的电脑,十万个问号晃动,红唇大张,颤抖却合不到一块。 若现在还算可接受范围,那接下来的事,她便彻底崩溃了,只见那个男子伸出锋利爪子,从一名婴孩的胸腔中掏出一颗血红仍然跳动的心脏,舔了舔猩红嘴唇深情款款的望着他,轻声道。 “你......要吃吗?” 第二章 宁激动莫冲动 疑为梦中花月,实是枯骨冥蟾。 劫数始开廖落过,辗转低头泥间。 祝艺菲多想晕过去,像某些脑残电影及小说中描述的那样,可惜事与愿违,越恐惧越是清醒。 “看来,心里承受太强也不是好事。” 她只能这么安慰自己,男子见她不动,一口将心脏吞入腹中,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在暗绿色的光芒下,更显诡异与恐怖。 她再也忍受不住,拼尽吃奶之力,起身,拔腿便跑,可是! “为毛老娘跑不动啊!” 低头望去,尼玛,这哪是腿啊,分明是一平板电脑好么,而且肯定是山寨机,难怪她自打醒后便感觉双腿跟灌了铅似的,更可气的是翻开衣裙,见到的便是堪称最完美的焊接技术:“感情老娘成主机了。” “联想、戴尔、惠普、苹果......” 正当她风中凌乱,一脸懵b之时,那个妖怪居然又开口说话了,这一次倒是中气十足:“玉儿,你怎么了?哪里不适?待我吸完他的魂血马上给你输送灵力。” 说着,他便将脑袋以不可思议的方式低下,獠牙刺入对方脖颈,在对方无限恐惧中,狠命的允吸起来。 空旷的山洞,冷漠而寂静,她能够清晰的听见血液进入喉管的声音,她觉得头皮发麻,甚至连身体也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栗。 “滴答,滴答。” 她的面前有一片水潭,湖水呈青绿色,潭中倒影的是是一张绝尘脱俗,不属于人间的脸。 “魂穿?” 大胆的念头在脑海扩大,思绪未止,却见,她的身体爆发无穷白光,冰冷下身渐渐回暖。 撩开裙角,怀揣忐忑的瞧了眼,只见原本的平板电脑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洁白无瑕的玉腿,她觉得如果这双腿去做腿模,绝逼秒杀任何敌手。 人一辈子只有三万六千天,却被关进小黑屋三万五千九百九十九天,最后一天,才对他说你可以出去了。 翻身、侧步、跳跃一气呵成,毫无桎梏,她觉得现在的她用身轻如燕来说都轻了:“哼,姑奶奶不陪你玩了,三十六计,痠喽......” 撒开大脚么丫子,朝出口方向狂奔,身后墙角处,那个男人虚弱的叫喊:“玉儿,你要去哪里,玉儿......玉。“ “去哪里?自然是海阔凭鱼跃,天空任我飞!” 心里兀自欣喜,一口气跑出小二里,回头望了望,在确定那变态没追上来后,噗通一声,毫无形象的瘫坐在地上,气喘如牛:“姥姥的,这么高的山峰姑奶奶能一口气跑下来,真是奇迹,看来人的潜力还真是无限的。”对她这种向来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的米虫来说,有这么大的运动量可谓是破了天荒了。 月正圆,缓了会,气力恢复了些,举目张望,怪山奇石,老树盘根,茫茫不见归路。 “难道这都没打猎的吗?砍柴的呢?怎么连个小路都没有?这叫姑奶奶如何下山?难不成徒手开山?” “我记得今晚好像是十五,看这月亮,又大又圆,真好看,也不知老娘穿道啥年代了,空气真不错,要是他也在就好了......” 记忆如潮涌,她的脸上带着甜意,那天早上他很早给她打电话,问她今天想要什么礼物,当时她还很纳闷,这家伙不是一向抠门?怎的忽然这么大方?事出反常必有阴谋。正在她一头雾水的时候,电话那边传来了他调侃声音:“宝贝,今天是鬼节,阴历七月十五,怎么庆祝?” 她愣住了,而后如同憋了一万年的火山忽然爆发似的怒吼道“尼妹啊!老娘要剁了你,臭刚死刚烂刚,你给我等着!”恨恨的挂断电话后碎碎念了好久。 “我日!今天居然是七月十五!” 鬼节乃国人祭奠先辈的日子,此日阴间门庭打开,众鬼还阳,想到此处,一向胆小的她忍不住哆嗦起来。 起风了,吹过树林,枝叶摩擦发出沙沙的响声,在这寂静又空旷的夜显得格外吓人。 夜黑风高...... “不要啊.......天灵灵地灵灵,没有鬼,没有鬼,我是个生活在科技时代相信科学的女性,我积极向上,乐观进取,乐于助人,一丝不苟,勤学苦练,客观严谨.....” “我不扶老太太过马路,因为我怕她是碰瓷的,我抢小朋友糖吃,我怕他牙疼......” 越想越是害怕,曾经所见的恐怖画面就像烧开的热水不断冒出滚烫的水泡,驱不散赶不走,相反越冒越多,再也不是喝着可乐,吃着爆米花,大力批评鬼片中漏点的时候了。 一会是山村老尸,一会是贞子爬电视.....什么韩国的、日本的、美国的、印度的。 一个接一个清晰无比,祝艺菲苦笑着自语道:“我从来没发现自己记忆力原来这么好。” 正在此时,不远处丛林中发出异响,她更加害怕了,左手小树枝,又是小石块,严阵以待。 蓦然,树林散开,几只野狼缓步而出,眼中冒着绿油油的光芒,大大的狼嘴流荡着恶心无比的液体。 “怎么办?跑还是不跑?跑?不是越跑越追么?不对!越跑越追的那是狗,可是狼跟狗好像是一个祖宗的,不跑?不跑难道等着被分尸么?” “丫丫呸!姑奶奶和你们拼了!” 只见她大喝一声,吼声如雷,左右手同出,两道异物飞来,顿时引起狼的注意,而她“嗖”的一声,转头便跑。 “尼玛,分尸啊,尸骨无存啊!老娘这花容月貌,天姿国色,投回好胎容易吗?在没祸国殃民之前可绝对不能死。” 头狼嗷嗷叫,不停发布命令,而它身后小弟跟吃了八片伟哥似的。 一边跑,一边碎碎念:“别追了,狼哥,我身无二两腱子肉,全骨头,吃我你不硌牙啊。”也不管狼听懂听不懂,她嘟囔个不停。 “尼玛的,老娘可以去参加马拉松了,这速度,这长度,绝对能打破世界记录,刚哥,你在哪啊,快来救我啊,不是说好要白头偕老、同生共死、同甘共苦的么?我都要被狼吃了,你怎么还不出现啊,啊啊啊,超人,蜘蛛侠,钢铁侠......这个时代有么?有就快给老娘滚出来啊,救了老娘,老娘就以身相许啊.......。“ 过度奔跑,胸腔内火辣辣的疼,氧气明显跟不上消耗,眼冒金星,慌不择路的她听着身后愈发接近的狼群,心大的想着:“还tm追啊,你们都不累的吗?” “算了,死就死吧,老娘再也不......” 跑字尚未出口,她便脚底踏空,噗通一声,掉进了一个又大又深的土坑中,祸不单行,只听咔嚓一声,感觉大腿一热,仿佛扎进了什么东西,迟钝了几秒后,空旷的夜里穿出祝大小姐惨绝人寰的叫唤之音。 “捕猎坑!我......艹。” 第三章 被救 狼牙方才避过,铁齿又伤筋骸。 怨天载道降雷劫,阴差阳错脱险。 祝艺菲在猎坑中苦坐了一夜,好在天色将明时,那群狼便不甘心的离开了,想必他们定是吃过不少猎户的亏。 狼嚎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她才稍稍放松些,像泄了气的皮球,疲惫不堪的倚靠在坑壁上,用满是泥浆的嫩手,小心撕掉伤口周围的长裤,露出那段被兽夹夹的已经发紫的小腿。 每动一下,都会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似是伤到了腿上的大动脉,鲜血流了半夜方止,暗红色的血早殷湿了半身。 东方现鱼肚白,借着晨光,她才彻底看清兽夹构造,它就像两排错开的鲨鱼牙齿,夹子末尾处有个拉环,构造并不如何复杂。 暗松口气,想必只要将那小环一拉,兽夹便会打开了,鼓起勇气,她的手颤抖着向那环伸处,伸到一半,又是忍不住缩了回来。 “呜呜......” 一股委屈之感袭上心头,泪珠在眼圈打转,弱弱的道:“好疼啊。” 鼓起勇气,她终是拉住了那个小铁环,在心中暗暗打气:“不要怕,就痛一下,马上就过去了。” 闭上双眼,一狠心,手臂用力。只闻,啪的一声,兽夹的双排铁齿崩开了,她撤掉群边,箍住伤口。 兽夹虽然去了,可如今的她又该怎样从这么深的坑中出去呢?望了望天,她又绝望了。 不得不说她的脑洞很大:“要是我有双翅膀就好了,那我便可以飞出去,有个弹簧也不错,再不济给我变出个美男......” “有人吗,快来救救我......” 该想的都想了,该喊的也都喊了,依然无人,委屈积聚心头,呜呜的哭了起来...... “哭什么哭?烦不烦?” 一个十分不耐的声音突兀传入她的耳朵,对方虽然语气不佳,可听在她的耳中却仿似天籁之音,急忙道:“好心人,求求你,快救救我,我受了很严重的伤,下肢静脉,大动脉同时受损,急需住院治疗。” “经脉?打通脉?我是道士,又不会武功,恕贫道无能为力。” 一位男子出现在她面前,束发高冠,手持拂尘,背负宝剑,飘飘然,有出尘之姿。 祝艺菲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是大动脉!” 道人剑眉一挑,怒道:“不是?你的不是,还是我的不是?” 祝艺菲这个气啊,小暴脾气上来,直接吼道:“你是不是傻?没看老娘受伤了吗?你哪那么多废话?救还是不救?救赶紧,不救也赶紧,赶紧滚蛋!” 道士亦不生气,打了个稽首道:“无量天尊,再会。”话毕,竟是不管她的死活,转身便走。 祝艺菲蒙了,心道:古代人真tm小心眼,一脸谄媚的道:“那个,那个道爷,您等等,咱再商量商量。” “我会洗衣、做饭、生孩子......” 谁知,道士理都不理,根本没回头意思,她也是气急了,捡起身边一块石头,挥手便扔了出去,这一下用上全力,石头划过优美弧线,直奔对方而去:“哈哈,让你不救我。”她心中暗自得意。 忽然,道士好似背后生了眼,千钧一发之际,回首一拳,正中石块,登时,碎石纷飞,溅了她一头一脸。 “呜呜......” 双眼被迷,再加上脸上、腿上不时传来的火辣之疼,刚刚遏制的泪水再度又喷涌而出:“这个世界真没好人了吗?想我一个娇柔女子,不幸入坑,还受了伤,好不容易碰到个人模狗样的,没想到居然人面兽心,呜呜呜,我不活了。” 道士瞅了她眼,鄙视道:“你丫还真逗,做妖精做到你这份上,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话毕,不再停留,消失在密林中。 喊到声嘶,骂到力竭。依旧无人,颓然的倒在坑中,她仰天道:“贼老天,你有什么本事?欺负老娘弱是不是?” “哗!” 天空大雨倾盆,似乎老天真的发怒了,凉凉的雨水将她从头到脚都打湿了,她真的怒了:“我艹,你用种!有能耐你tm劈死我!现在!马上!立......” “咔嚓!” 平地现炸雷,把她吓的汗毛都力起来了,不过,转眼一看,立刻喜出望外,因为雷恰巧劈在陷坑边,她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 叩谢道:“老天爷啊,谢谢了啊,我知道你是看我不顺眼劈歪了,不过我不怪你,我会记着你这个人情的。” 又渴又饿又疲惫,走了会,她便倒在一块大石上睡着了。 月光如水,夜色似华。 皎月高挂,洁白霜华普照人间大地,她的身体在夜间发出朦胧光晕,丝丝缕缕的灵华自月中抽丝剥茧般的钻入她的体内。 腿上那道原本可怖的伤口在快速愈合,眨眼功夫,便是消失无踪。 睡梦中的她很恬静,恍若空灵仙子。月的冷并未影响到她,反而很舒服,仿佛又找到了家中席梦思的感觉,舒服的翻滚两下,又团了个团,才是深深睡去。 此地不远处,树梢上立着一位男子,看到女子无恙后,撇了撇嘴,正当他想靠近些时,一道黑影自空中划过,他皱了皱眉头,足踏树梢,几个起落已然消失。 清晨,曦光耀目,迷糊的她狠狠抻了个老腰,拍了拍嘴,打了个哈哈道:“天下,我胡汉三又回来啦!” 漫步荆棘小路,哼着此界绝无仅有的小曲,她缓缓走下山去,期间,她一直思考一个问题。 “死道士说我是妖怪,可为毛老娘不会法力?飞天遁地不说,连tm兽夹都能欺负我,我这妖怪做的得有多low啊!” 走着、走着,渐有小路出现,她内心愉悦啊:“有路就有人,有人我就有救了。”屁颠屁颠还跑了几步。 果然,前方出现一座小庙,祝艺菲内流满面啊,现在别说是和尚,就是太监他都想上报上去啃两口。 “哐哐哐!” 也不管别人啥想法,照着朱红色大门卯足了劲就是一顿锤。 “谁呀?” 吱呀一声,门从里边打开了,探出一个小脑袋,溜光锃亮,乍一看,有点像动画片里的一休小和尚,还要更可爱些。 “咣当!” 小和尚一回首,把门又关上了。 倒也难怪,此刻的她比起鬼来也好不到哪去,一身白色衣裙,腰部以下是大片血迹,虽被雨水冲淡不少,但那股子浓烈的血腥味尚在,乌黑长发,半干半湿,和乱麻似的纠缠在一块。 未及开口,只听门内焦急喊道:“师父,门外有鬼。” 第四章 女汉子的人生 山中宝刹孤旧,雨中更添新痕。 翻墙跃进大雄殿,佛性初显弥寰。 祝艺菲不死心的拍了几下门后,那边依然毫无反应,这回她不是感到牙疼了,而是真真切切的开始牙疼了。 雨越下越大,颇有种天海漏了的感觉,这感觉怎么说呢?就跟穿着紧身白裤子垫着苏菲结果侧漏了的感觉一样。 虽然是酷热的夏天,她也并不感觉冷,可是像她这样一个柔弱单身的女子淋着瓢泼大雨,怎么想怎么不符合这个残酷而又有爱的社会的生存法则。 目测方圆几百米之内貌似就这一处避雨之地,可是被拒绝了怎么办?怎么办呢?几声闷雷又吓的她浑身一哆嗦,不死心的她又开始猛地敲门,可是手都敲麻了依旧没有什么回应。 她后退几步看了眼庙门上那个略有些残破的额匾上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大字“XX寺”然后两侧各有一副对联,在那快被大雨拍死的垂柳中若隐若现,祝艺菲多想记下来这个寺庙的名字,可尼玛她真的不认识啊,那典型的繁体字,勾起了她一看到复杂结构的字符就头疼的回忆。 正门打不开,正门打不开,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正门......正在碎碎念的祝艺菲猛然一道灵光乍现,对啊,我可以走后门啊,就算没有后门,我还可以爬墙啊。 想到此处,她仿佛又活了过来,一扫刚刚的颓废之相,将沾在两颊严重影响她观察视力的长发胡乱拨到耳后,便向着左边那看起来墙有些矮的地方跑去。 果然,这是个香火不甚繁盛的破旧寺庙,有一处墙壁已经坍塌了一半,泥土砖瓦散落在一地,看起来好像是刚刚被大雨冲塌的。 不过也是,这雨下的够大的啊,还好古代的树多,这要是搁到现在,像这种临山的寺庙,都要被泥石流埋了,哪轮得到暴雨示威。 顺利的翻墙进了寺院,果然如想象的略有些残破,石板铺就的古道干净整洁,显然是经常有人打扫,古道两侧遍植桑柳翠柏,从山门一直延续到天王殿,殿前置一口不大不小的方鼎,上边布满了铜绿苔藓,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大雨中可以隐约看见天王殿后方大雄宝殿以及两侧的几间僧房和斋堂,此院并没有佛塔,倒是隐约有一个简易的钟楼,不过具体的其他祝艺菲还真看不清,好在她穿越过来以后眼神好了许多,否则以她那250度的近视不戴眼镜估计连天王殿都找不到。 推开天王殿的大门,一种古朴厚重之感迎面袭来,祝艺菲看着眼前那高大弥勒佛和四大金刚塑像,原本郁闷的心突然开朗了些许,供桌上只摆放了几个香炉,下边三个金色的蒲团,祝艺菲走上前整了整衣衫,刚想跪在蒲团上,看看自己浑身滴着的雨水后退了两步跪在了冰冷的石地上,闭上眼双手合十的拜了三拜后道“多谢佛祖收留啊。”随即又想到那个鬼头鬼脑的小沙弥后又道“哎,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佛祖啊,看看你那个没良心的小弟子,你可一定要惩罚他啊。”她半开玩笑的说完后又拜了几拜,倚着门框呆呆的看着院中那积蓄越来越深的雨水开始昏昏欲睡。 正当她快要进入梦乡时,耳边突然传来一个清脆童稚的声音“师傅,你看,就是这个女妖怪。” 祝艺菲瞬间惊醒慌忙站起身来,大喊道“哪呢?妖怪来了?哪里呢?什么妖怪,救我啊。” 当看到那个一手拉着一个老方丈一手还在指着她的灰衣小沙弥时,祝艺菲不淡定了“出家人不打诳语啊,你这么小怎么就说谎话了,本小姐明明是个人好么?你哪点看我像妖怪了。” “就是你,女妖怪,师傅,快收了她。”那小沙弥依旧指着她,童稚的小嫩脸上一副我要斩妖除魔的严肃表情。 祝艺菲看着他那张肉嘟嘟的小脸以及呆萌可爱的样子后忍不住笑了“算了,不跟你个熊孩子计较了。” 言罢,她双手合十向着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老方丈行了个礼“阿弥陀佛,见过方丈。” 那老方丈慈眉善目的回道“阿弥陀佛,小徒不懂事,还望女施主见谅。” 这话祝艺菲听着舒坦多了忙回道“没事,没事,我不跟毛没长全的小毛孩子计较,这个大师,请问你这有吃的么?我好饿。”她将乱七八糟的长发尽量捋好,这才看清那老和尚眼眶凹陷的几乎成了两个黑洞,周围的皮肤也褶皱的厉害,居然是个被挖了双目的瞎子。 “女妖怪不是吃人的么?怎么还吃饭。”小沙弥没好气的说道。 “喂,你这孩子怎么出的家,看不出来我是个柔弱的女人么?”祝艺菲也火了,这小娃娃一口一个女妖怪叫的煞有介事,这称呼明显跟骂人没什么两样,直叫她这个玻璃心顿时碎裂开来。 “慧通,不准无礼,带女施主去灶房。”老方丈发话了,小和尚当然得遵从,祝艺菲得意洋洋的跟着小屁孩的身后七拐八拐的来到灶房之内,只有些野菜和干柴,看着这些原生态的东西她又犯难了,一把抓住刚要溜走的小沙弥道“喂,小屁孩,这玩意怎么弄。”要知道平时她可是个只会用电锅的人,连煤气罐都不会开,更别提炒菜做饭了,况且,那堆绿色的是什么菜?看起来菠菜不像菠菜,油菜不像油菜的,跟野蒿差不多,这玩意能吃?不怕有毒么? “贫僧法号慧通,不叫小屁孩。”小沙弥瞪着祝艺菲一本正经纠正道。 “好好,慧通快递,你快点教教我这怎么弄啊,还有这都是什么东西啊。” 小沙弥无奈的上前将野菜放在木盆中,再缸里舀了些水,洗净后,添柴,点火,又向锅里放了些水,将洗净的菜一扔,后煮熟盛出来递过来,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惊得祝艺菲目瞪口呆,要知道这小沙弥看起来也不过四五岁的年纪,可对这些事物仿若早已了如指掌,而自己居然一直在旁边傻站着,顿时有些羞赧起来。 “妖女,快点吃罢。”他抬头看着祝艺菲,目露鄙视道。 不知为何此刻的祝艺菲居然内心有些酸楚,要知道自己四五岁的时候可能还在尿床,就是现在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在家有妈妈照顾,上学有男朋友照顾,基本没自己动手做过饭,洗过衣服,想想自己二十四年的米虫生活,再看看这个正端着碗的小屁孩,眼眶不由得红了。 “你吃不吃啊,不吃我吃了。”他大声叫喊道。 祝艺菲这才缓过神来,接过破旧的木碗,毫不嫌弃的狼吞虎咽起来,虽然没有盐没有油,怪味刺鼻,不知是饿坏了还是怎么,她居然感到很是香甜,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朝代,和尚居然这么穷,看着那空空如也的灶台,她内心暗暗下了一个决定,一定要找个好工作,多挣钱,然后报答这一饭之恩。 吃过了饭,又缠着小和尚教她生火,好不容易折腾到半夜终于烧好了一大锅水,祝艺菲准备好好沐浴打扮一番,看着那困倦的打着瞌睡的小屁孩,兴奋的推了推他道“哎,我成功了,我把水烧开了。” 慧通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后哦了一声,起身去外边拿了个木盆,祝艺菲一把夺过道“来,姐姐帮你舀。” 舀好了半盆水,小和尚二话不说端起就走。 “唉唉,你去哪里?'祝艺菲看着这漆黑的灶房,内心十分害怕,拉住小和尚的衣襟说什么也不松手。 “我去给师傅洗脚。”小和尚答道。 “我.....我跟你一起去。”祝艺菲颤抖着说,外边的雨依旧没有停歇,夜晚中,那雨打树叶的沙沙声更是惊起了她一身的战力。 “妖女,僧房是不允许女子进入的,虽然你是个妖怪,但也是个女妖怪,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佛门圣地,还望自重。”小和尚没好气的一边挣脱祝艺菲的手一边道。 “可是......可是我害怕啊,你看这夜黑风高的,搞不好会有鬼的,我怕鬼啊。”她将慧通的衣服拽的更紧了。 “你个女妖怪还怕鬼?真是狡猾。”慧通挣扎无果后有些气氛的叫喊道“快松开。” 他这突如其来的提高声音果然惊的祝艺菲松开了手,趁着这个机会,慧通一骨碌飞奔而去。 眼看着那唯一可以慰藉心灵的稻草飘远了,她战战兢兢的站在黑暗中欲哭无泪的给自己打气道“不要怕,不要怕,佛门圣地,妖魔鬼怪不敢来。”可是老娘貌似就是妖怪啊,虽然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妖怪,但是想起山洞中那个吃人心脏的大蛇跟她很亲密,就知道自己也不是个什么好鸟。 嘴里念着阿弥陀佛,祝艺菲将灶房的门关好后,开始一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边脱衣沐浴。直到泡进温暖舒适的大缸中时,她的紧张的神经才逐渐舒缓起来,没想到这一放松,居然就睡了过去。 第五章 庐山真面 重重迷雾散尽,道道彩霞际朙。 寺中偶遇金罗汉,一定后世缘情。 天朗气清,阳光照进灶房中时,祝艺菲还在酣睡,直到几声敲门声才将她从梦中惊醒。 “哦,我的颈椎啊。”她从水缸中站起身来,不住的扭着脖子,“我的老腰啊,疼死我了。”腿部已经麻木了,周身的皮肤也因为长时间浸泡在水中而有些发皱,她听到小和尚不住的叫喊声,急忙擦干身体捡起那还算干净的几件里衣套上,还好是夏天,她也不用那样讲究了,露胳膊露腿的反而更凉快,打开门,看见头脑锃亮的小沙弥时祝艺菲毫不留情的摸了两把,打着呵欠道“来给你师傅做饭啊。” “啊,妖女,你怎么不穿衣服啊。”慧通大叫一声将眼睛捂住后说道。 祝艺菲莫名其妙的自己打量了两眼道“我这不是穿着呢么?” “你怎么露着大腿,妖女,我要告诉师傅把你撵走。”他说着转身欲跑。 “哎,别啊,你等我洗完头发的啊。’她甩了甩那已经干涸成泥团的长发,抓住了小沙弥的衣领。 “妖女,放开我,师傅,快来救我啊,女妖怪要吃我.......” “得了,我的小祖宗,我穿还不行么?”祝艺菲无可奈何的将那脏兮兮的裙子套上,内心之中一万匹羊驼奔腾而过,是谁觉得这熊孩子可爱来着,绝对不是老娘,哎,不能看脸啊,否则会被骗的很惨。 慧通终于转过身来,看到那空空如也的水缸时,顿时气氛的指着还在碎碎念的祝艺菲“妖女,你把我担的水都用光了,我还怎么给师傅做饭。” 她走上前一看,尴尬的笑了两声“不就是些水么?我去打就是了。” 慧通听到她如此言说,眼珠转了几转,将一旁的两个木桶塞到祝艺菲手中“那好吧,你把水缸打满,否则不许吃饭。”说罢还冲她做了个鬼脸。 “喂,去哪里打啊。”眼疾手快的抓住小和尚,祝艺菲皱眉问道。 “当然是在山泉的上游?” “山泉在哪?” “当然在山里” “废话,山泉不在山里难道在天上?奇怪不是说庙里都有深水井的么,怎么这个什么什么寺,没有么?”她现在根本不想打水,只想把头发洗了,到现在为止还没见过自己的美貌呢。 “你不是在山里修炼成形的么?怎么连山泉在哪里都不知道啊。” .。。。。。。祝艺菲不知道该怎样跟他解释,话都卡在嗓子眼里出不来下不去的。 也许是看到她那满脸大写的懵B并不像装出来的,慧通终于小人做大般叹了口气道“好吧,我带你一起去。” 祝艺菲跟着小和尚出了庙门一路向深山而去,四周的树木高耸入云,偶有荆棘横穿,野花争艳,林中鸟声不绝于耳,丝丝清风拂过耳畔,冰凉舒适,透彻心脾。 越向深处,可见残石怪洞隐现古木柯草之中,獐野麋鹿之辈争相奔走,灵狐猎兔,苍鹰捕鼠,倒是看的一向胆小的祝艺菲忍不住想起山洞中那条大黑蛇妖,紧走两步追上慧通,拉起他的小手颤抖着问道“你....你平时都是自己来这打水的?” 慧通眼珠转了转,面带天真的点着头,嗯嗯了两声。 祝艺菲对这个小沙弥顿时刮目相看,就他这样的,居然没被妖怪吃了,还真是奇怪了。 “你......不怕妖怪?”握着他略有些冰凉的小手,她声音中的颤抖更加明显了。 “你不就是妖怪么?”他停下脚步,眼神略带深意的看了眼祝艺菲“你这么大个人了,不会胆子这么小吧。” 不知为何,看到那双天真无邪的眸子中隐散出来的那种轻蔑和鄙视,祝艺菲顿时火烧大脑“谁怕了,我.......我是怕你害怕,你看,你这么小小的,长得又这么可爱,万一来个狐狸精狼妖虎豹的,就算不吃你也把你捉回去揉面团玩。”所谓揉面团正是她的一种奇怪的恶趣味,喜欢把胖乎乎的小孩子扒光了放在床上像揉面团一样的揉肉肉,那种婴儿的娇嫩柔软的皮肤,正是祝艺菲的最爱。想到此处他盯着面前那胖乎乎的可爱小沙弥,目露凶光一阵奸笑。 “放心吧,师傅说我是带着天命下凡的,死不了的。”慧通一边吭哧的带着路一边做大人般淡淡的说道。 “迷信,还有人说老娘能活到八十岁呢,你看现在,老娘还不是死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了,哎,对了,小面团,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朝代么?”恍然大悟的祝艺菲终于想起正事来了。 “你这模样起码有八百岁了,那个说你能活到八十岁的肯定是个骗子,嗯,我听我师傅说好像是炎武十七年。” “炎武?什么什么?”祝艺菲搜刮全脑也没想起了历史上哪个朝代叫炎武的,不过她又不是历史学家,也有可能是鲜为人知的边陲小国。正思考着,终于穿过最后的树丛看到了一条奔流的小溪。 “终于见到水了,我可以洗头发了。”祝艺菲想也不想扔下提了一路的两个木桶奔到水边,将混乱的头发浸在水中,突然的凉爽激的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不过对于她来说这些比起干净清爽都是不值一提的,顺便的还将外裙脱了下来浸湿后放在岸边的石头上,准备稍后清洗。 “妖女,你又耍流氓了“慧通在身后大喊道。 “呦,你个出家人知道什么叫耍流氓么?知道姐这叫什么吗?姐这叫解放思想,挣脱束缚,走向新时代的标杆,哎,跟你说是对牛弹琴。” 慧通将她扔掉的木桶提到前来,看着正在洗头发的祝艺菲一脸不满的道“妖女,你居然说我是牛,那你是什么?” “哈哈,老娘当然是美女,美女你知道吗?哎,像你这种估计长大也不懂。“祝艺菲一边嘲笑着一边将发丝上的泥土尽数摘净,又将水向上撩湿了发根,不一会她才发现尼玛居然没有洗发水。 ”喂,小面团,你们洗头发都用什么?”边说着边抬起头来当看到那沐浴在晨光中锃亮的脑壳时瞬间对这个答案不报任何希望。 没想到慧通转身跑走了,不一会他抓着把绿色的奇怪叶子递给祝艺菲道“妖女,给你,把它捣碎了汁液可以用来洗头发。” 她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小沙弥将他手中的东西接过,不过是些细长饿墨绿色的树叶子罢了,看不出有任何其他稀奇的地方,半信半疑的照着他方法试了试果然很好用,不断头发很顺滑,而且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气。 “小面团,这是什么东西啊,这么好用,啊.......我都被这香气深深的陶醉了。” “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只是山下村庄中少女们经常来采集这些做成膏脂卖些银两谋生,此物在山中遍地都是,并不算稀奇,我和师傅也经常用它沐浴。” “想不到你还有些用处啊。”她的头发奇长,几乎已盖过了臀部,好不容易洗干净,才发现又没有梳子,只能用她的五爪挠细致的梳理好,又仔细的洗了把脸,终于才算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当望着水中的倒影时,不光她自己愣住了,连小和尚也禁不住叹道“妖女,你法力真高,化形化的这么成功。“ 祝艺菲本来得意的神色顿时僵在脸上“小面团,这就叫“沉鱼落雁不敌,闭月羞花难比,云中仙子,倾国倾城。” 慧通显然是被这一连串的溢美之词震得一愣一愣的,居然没有反驳,美哒哒的看了自己一会儿,又有些不甚满意,毕竟这水中倒影比起现代化的镜子还是要差好几个级别,不过昨晚沐浴之时,她就已经有些底气了,因为她身上的皮肤超乎奇常的白嫩,怎么说呢,好似那纯净无杂质的白玉般,根本就不像正常人该有的肤色。 所谓一白遮百丑么,果然这容颜祝艺菲很满意,得意洋洋的又孤芳自赏的说道“只有这样绝美的容貌才能配得上我惊世的才华。” 第六章 忽悠 鸾映深山绿水,归寺偶遇蛇精。 足无趾骨性狠辣,偏偏生来冰清。 拾掇好了自己,打了两大桶水,祝艺菲自信满满的对着慧通吹嘘道“你还小,放着吧,这两桶水我自己就能拎回去。” 慧通上下扫视了她几眼道“好吧,你抬吧。” 祝艺菲暗道,不是姐姐我难道还是你么?这水桶都比你高,你这么丁点能拿的动才怪,刚才小面团不是说自己经常来这里打水吗?看来定是骗我的,电视上不是经常演那个寺庙里不是都有深水井吗?想不到自己聪明一世居然栽在小屁孩的手中。 她看着慧通那可爱呆萌俊俏的小脸蛋,顿时生不起任何气来,垂头丧气的走到满满的两水桶间露胳膊挽袖子,抓住把手用力一提,两个水桶纹丝不动,她内心顿时起火,再一次憋住气息,使出吃奶的力气终于将两个满水桶抬了起来,可是那无比沉重的力量使得她艰难的刚迈出一步就噗通一声跌倒在地。 “哎呦,哎呦,我的胸。”急忙忍痛爬起,双手不住的揉着,背过身去偷眼看了看,还好只是摔了一下,没有变平。 “你怎么这么笨,连法术都不会用么?“慧通双手叉腰数落着还在揉着胸口的祝艺菲,转身走回,将那倒地的水桶扶起来,啪啪两声回道溪水中灌满之后提起就走。 这一举动彻底刷新了祝艺菲的三关,她颤抖的伸出手指着那个高举着两桶水的四五岁大的还没有面粉袋高的慧通,红唇哆嗦的说不出话来。 “妖女,快点走啊,一会鬼来了把你吃了。”慧通转过头仿佛家长看着不懂事的孩子一般的表情似是狠狠的扇在她脸上的巴掌般。 祝艺菲急忙跟上,一路上不可置信的看着那脚步飞快的小面团“你,你,你是大力金刚?” “喂,妖女,会不会说话,我是罗汉。”他一本正经的小脸上看不见丝毫的疲劳,就跟提着两只蛐蛐般。 “小罗汉,你这是什么功法,好厉害啊,可以教我么?”祝艺菲嬉皮笑脸的讨好说道。 “呦,我说妹妹,你怎么堕落到要跟和尚学习法术了。”密林中突然妖风四起,惊起飞鸟无数,百木同摇,落叶乱撞,漫天沙石铺天盖地,穿岭越叠,好似刮骨钢刀,割肉利刃般使得二人不得不止住脚步,祝艺菲将小面团护在怀中,以防他被狂风吹走。 许久,狂风渐息,迷雾重重之处行来一曼妙身姿,黑发盘成垂云髻,戴着白玉兰花簪,身上仅披了件白纱,好似印度服饰的纱丽,蛇精的脸,艳红的唇,娥眉淡扫,略带几分清婉娇柔,柳目狭长,一双媚眸暗藏凶光,纤细的五指没有指骨,根根若葱,笔直圆润,嫩足未着鞋袜,踩在碧绿之中,更显得轻柔诱惑。 祝艺菲站直了身体一双大眼睛都快冒出来了,盯着面前那女子嘻嘻笑道“美女,你长得真漂亮。’ 那女子明显被这突如其来的赞美弄得愣了一下,毕竟对于她这种时常不在线上的思维,一般深山之中的精怪很难理解的了。 “喂喂,妖女,她是蛇精,白蛇精。'慧通看着笑的如此白痴的祝艺菲顿感无语。 “什.....什么?”她低下头看着紧张的抓着自己手的小面团才有些反应过来,她最怕蛇了好么?尼妹的白娘子啊,这就让她给碰着了? “我说妹妹,你不跟焱君在山洞里双修,怎么自甘堕落的跟个和尚混在一处?难不成是焱君被你吸干了,你也来抓小和尚补身子的么?” 祝艺菲虽然没听太明白,但是她姣美声音中的那几分不友好还是很明确,心思急转,关键时刻她脑中瞬间理清了思路,刚要开口说话,忽然被她藏在身后的慧通跃向前方,站在离那蛇精不远的地方呵斥道“大胆妖孽,还不束手就擒,否则等我师傅来了,有你好果子吃。” 小祖宗啊,激怒了她咱俩先没好果子吃了,祝艺菲冷汗都快冒出来了,她几步上前,一把将慧通拉到身后笑道“那个,姐姐诶,你看这小孩子不懂事,冲撞了你,这样吧,咱俩换一换,那个焱君啊,我跟他尺码不合适,那个那个啊,你懂的,他把我从山洞里赶出来了,说是要找姐姐你一起双修呢。' “真的?你没骗我?”那女子神色略有些松动,眸中那一闪而过的惊喜被祝艺菲敏锐的感觉到了。 “可不?想必你也知道,我这么笨拙,悟性又不高,他早就嫌弃我了,否则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靠和尚施舍啊。'她努力办出一丝可怜相,就差挤出眼泪了。 “哼,你休要骗我,他一直拿你当个宝,为了让你顺利化形,不息残杀数百童男童女,此刻你居然说他抛弃你了?”那女子的突然发怒令祝艺菲浑身一颤,难道她理解错了?不可能啊?对,她定是恼羞成怒,看来我还得把火加大点。 “哎,姐姐诶,这你就不知道了。”祝艺菲用袖子用力的擦了擦眼睛,终于成功的将衣服上的灰尘磨进了眼中,顿时泪如雨下,她吸了吸鼻子道'哪有的事,我化形完全是靠的自己,他杀人其实是为了修炼更厉害的法术罢了,你不知道啊,有个道士成天到晚的追杀他,有一次他不小心着了道,受了重伤,不过是采补元气而已,就是从那天起,他嫌弃我没用,不但不能助他修行,还拖累他,还说要找个美艳绝伦,法术高强的女妖跟他一起双修,我一想这普天之下还有谁能如姐姐这般美艳绝伦,法术高强呢?于是我只能心灰意冷下山了,差点没饿死,要不是这小和尚救了我,此刻........呜呜呜.......就当是可怜妹妹我吧,看姐姐这一身仙姿凤骨,将来必定笑傲一方,与焱君那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自古以来,好话谁都爱听,就连妖怪也是如此,那白蛇精被祝艺菲这一顿吹嘘之下愣是面露同情的看着她,还出言好一顿安慰,方才道“好了,妹妹,我看你也是不易,别跟着和尚混了,以后来我的聚仙洞,有姐姐罩着你,以后若是有人欺凌你了,就报我白映鸾的名号。” “啊,多谢姐姐了,如今像姐姐这样才貌双全,心地善良,法术高强又这么体贴温柔,也只有姐姐这样完美无瑕的美人才能配得上焱君,等你们双宿双飞,大办婚宴时一定要记得请妹妹我来喝喜酒啊。” 白映鸾一听此言顿时眉开眼笑,风姿妖娆的说道“借妹妹吉言了,好了,看在妹妹的面子上,以后就不吃小和尚了,姐姐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妹妹多保重啊。”言罢安慰的拍了拍祝艺菲的肩膀,转瞬化作一团黑烟飘走了。 “姐姐慢走啊,别忘了请我喝喜酒。'祝艺菲对着那渐行渐远的黑烟大喊道,直到完全消失踪影。 一旁的慧通从头到尾看的是目瞪口呆。 “快走吧,小面团,别一会又碰见个妖怪,哎,演戏也是很累的好么?”她看了看那已经落满了灰尘的水叹了口气又道'完了,白打了。” “妖女,你说的都是真的吗?”慧通一本正经的看着她问道。 “什么真的假的,刚才是我救了你的命,快走吧。”她擦了擦额头的的细汉将脏水倒掉,拉着小沙弥匆匆向山脚下走去。 疲惫的回到寺庙离,转过庙的后院深井中打好了水,两人开始烧煮野菜,然后是上早课,老和尚讲经讲法,小和尚认真参悟,而祝艺菲则睡得尤为嗨皮。 坐着都能睡觉是高中时期练就的本领,那时候她留着过眉的齐刘海,上课时头稍稍一低,就能遮住那闭上的眼睛,然后一节课就在与周公约会中度过,据她同桌说她睡着时居然不摇不晃,稳如泰山,就连她都很难分辨出她是不是在睡觉。 对此祝艺菲十分得意,大肆炫耀,直到有一次在化学课上被化学老师一粉笔打在脑门上时才恍然大悟,原来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啊。 老和尚讲完了经法便带着小和尚开始打坐,眼看着那一老一小将双腿盘叠在一起,两个脚掌压在大腿上,面无痛色,她就觉得下半身一阵酸疼,也学着坐了一会,疼痛实在让她难以忍受,况且她一个妖怪,难道还要剃光头当尼姑不成? 百无聊赖的在大雄宝殿中晃荡着,一会看看佛祖那丈高的金身和两侧的罗汉象,一会看看两个和尚顿时觉得无趣。 哎,在发出第一百声叹息后,她看着小和尚那锃亮的脑袋瓜子顿时恶趣上升,悄悄走到他的身后,拿起自己的一缕发丝在光头上挠着痒痒,本来一本正经慧通果然开始面露奇怪的表情。 祝艺菲急忙停下,待他又恢如初时,再次挠,就这样反复几次,慧通终于忍无可忍的睁开眼睛怒视着一脸坏笑的她,而她也毫不客气的回以鬼脸。 “慧通......”老和尚似乎是听到什么声音,严厉的叫了一声,小和尚狠狠的瞪了祝艺菲一眼后再次专心打坐。这一次任凭她如何都弄,他都稳如泰山,岿然不动。 她也就了无意趣的继续打起瞌睡来。 午后,小和尚终于说要下山化缘去,因为缸里的黍米已经没有了,祝艺菲异常高兴的说要跟着去,这次方丈却阻止了她,祝艺菲吃人家的喝人家的也不好回绝,于是只能眼含泪水的目送小和尚远去的身影。 刚走两步的慧通似乎感受到了她恋恋不舍的目光转过身来道“你是个好妖。” 祝艺菲一愣继而感动不已,正要带着激动说声谢谢理解万岁时,那小和尚转身继续离去,边走边道“就是笨的无可救药。” 第七章 解惑 与老和尚在禅房里大眼瞪小眼了半饷,老和尚终于说话了“女施主在本寺叨扰多日了,实在不宜继续下去,还望施主早归山里,潜心修行为好。” 卧槽,这是要撵人啊,祝艺菲无比悲伤,居然混到了连和尚都不收的境地。 “并非是老衲不慈悲,只是你一介妖物留在寺多有不妥,何不回归山林,有朝一日也好修成正果,以正法道。” “大师,我真的不是妖怪,你要信我啊,我是从不知道多少年后穿越过来的,我真的是人,哎,估计大师你也听不明白,听慧通说您老人家法力无边,不置可否指点迷津啊。”祝艺菲看到老和尚一脸没商量的余地知道这寺庙怕是呆不下去,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寻求些能回去的方法。也是啊,一个和尚的寺庙住了一个女子怎么说也说不过去。 “是是非非终有法,来来回回必有命,我只能送女施主两个字“京城”其余老衲也无能为力了。”老和尚凹陷的眼窝内似乎闪烁着缕缕金光般。 “京城?这不是什么炎武年代吗?也有京城?在哪里。”祝艺菲问道,虽然她一头雾水,但是却对老和尚有点刮目相看了,这老头既然能送她两字想必对她的身世来历还是知道一些的,只不过是因为那个什么天机不可泄露罢了,她也知道凡事都得靠自己,太过为难别人并不是很智慧的选择。 见老和尚半天不说话的滚着念珠,祝艺菲知道该是自己离开的时候了,不过她并不想回到山里,而是按照老和尚说的直接去京城,虽然她也很迷茫到了那该干什么。 将院子的落叶打扫干净,就当做是回报收留之恩吧,又拜了拜佛像,给小和尚在墙上留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字,无非就是什么我走了会想你啊之类的,祝艺菲孑然一身的踏上了征途。 午后的阳光更为炽烈,照的她头脑发昏,四肢发软,终于见到了几个扛着锄头的瘦弱农民在几乎快要枯死干涸的耕地上卖力的耕种。 一路走来,几乎都是大片的死地,就连乌鸦的叫声都那么嘶哑无力,仿若是在抱怨着天道的不公。 哎,难怪寺庙上顿不接下顿,敢情是个荒年,虽说前几日下了场大雨,不过这眼看都快九月份了,该死的都死绝了,再来多少马后炮都是无济于事的。她从小生活在城里,其实对这些也没有多少感觉,只知道但凡荒涝年代,农民都是不好过的,尤其还是在科技并不发达完全靠天吃饭的古代。 村口几排柳树无精打采的立着,叶子都是半枯状态,飘荡的柳枝之间隐隐显现出一个破碎不堪的石碑,上边的字迹极其模糊,倒是顽皮孩子们的划痕显得尤为清晰。 进到村落内,更是萧条,破旧的草房不过五六座,哪有什么院子,连女人得哭声都没有,更别提鸡鸭鹅之类的,一阵风略过,平地掀起的漫天尘土向远处推去,更衬得无比萧条凄凉。 快要行出村落时,终于见到一个背柴回来的小伙子,看起来十七八岁,只穿了件破旧的裤子,倒是比先前那些农民强壮的多,身前背着个漏了洞的竹筐,里边躺着的兔子还在滴着血,腰边挂着弓箭和生了锈的兽夹子,看起来是个猎人。 “哎,可算见到个人了。“祝艺菲顿时精神百倍的跑上前去冲着他打招呼“喂,你知道怎么去京城吗?” 那小伙子见到祝艺菲后一愣,而后黝黑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灾荒年间,很多人都饿死了,尤其是女人,本来这个村子中女人已经绝迹了,突然冒出个这么水凉的年轻女子,对于一向认为女人只是传说中的神话的他来说,无异于见到了神仙一般。 “我.....我......我......'他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祝艺菲看他如此紧张有些急了,眼看天色也不早了,她又不想露宿荒野,双手握住小伙子不停的摇晃“喂,大哥,别我我的了,你倒是说话啊。” 那小伙子被她这一摇晃更加紧张了,这次全身都开始泛红了“姑姑姑娘。” “说啊,怎么去京城。”祝艺菲看他如此干脆也不问了,松开手继续向前走去。 “姑娘,我知道。”那小伙子终于憋出一句话来。 祝艺菲停住脚步,双手叉腰回头问道“你知道你倒是说啊。” 小伙子深吸一口气“从这里到京城大概两千多公里。” “啊?这么远啊,就是做高铁也得十几个小时啊,我的娘啊,十一路怎能担起重担啊。“仰天长啸一声,祝艺菲有些泄气了。 “姑娘,那个,天色不早了,还没吃饭吧......”小伙子害羞的默默脑袋问道。 “恩那呗,都要累死我了,话说小和尚来山下化缘,我走了这么久怎么没有碰到他啊,还真是缘分浅,死的远啊。”祝艺菲掉头又走回来,对着篮子中的死兔子不住的流口水。 “骚年,你是打猎的?” “嗯,我父辈就是干这个的,今天收成不太好,只有只兔子,怕是李叔他们又要挨饿了。”小伙子忧心忡忡的道。 李叔他们估计就是在村头地里碰见的那些农民了,哎,真是可怜“政府没给你们发放福利吗?” “嗯?什么?”一脸懵懂的小伙子呆呆的挠着脑袋。 “啊,这是古代,我怎么忘了,就是朝廷,朝廷没给你们发点粥啊,馒头之类的?” “朝廷打仗军粮还不够呢,谁又有心思管老百姓的死活呢。” 见到小伙子一脸失落的样子,祝艺菲不忍心的安慰道“算了,别说这些了,对了,你们村子怎么人这么少,我看好多房子都是空着的,人都去哪里了。” “实不相瞒,除了灾荒,我们这村子前端时间闹妖怪,死了不少小孩,都是被挖心掏肝的,后来又陆续死了不少女人,再后来有亲戚的投奔亲戚去了,只剩下我们几个光棍老汉。” “既然打仗那你们为何不去参军,这样也好不被饿死啊。' “李叔他们几个年龄大了,就算去了军队也不要,我是为了照顾他们才没走,我若是离开了,他们会被饿死的。”少年讲到这里憨憨一笑。 两人边说边走,来到的小伙子的家中,祝艺菲帮忙做了饭,其实她就是在添乱而已,一会水洒了,弄灭了好不容易升起来的火,一会又弄翻了碗筷,小伙子都一一看在眼中,却没有责怪她,弄的祝艺菲反而更不好意思起来。 李叔他们几个回来后,小伙子将大半个兔子送了过去,他们看着祝艺菲都是面露恐惧,祝艺菲知道自己长这模样,还出现在荒郊野岭的村庄中,铁定会被认定未妖怪。 吃罢了饭,两人坐在篝火前,小伙子忽然道“姑娘为何要去京城呢?“ “哎,说来话长啊,我是在山上的寺庙里被老和尚撵出来的。”祝艺菲无不感慨道。 “这附近方圆百里都无寺庙啊。”小伙子诧异道。 “怎么可能,我是下着大雨跑到那个什么什么寺的,啊,对了那个寺庙叫什么?”祝艺菲发现她的语言有些苍白起来,那个寺庙的名字她根本不认识。 “哎,我不认识字啊,不过我真的是从寺庙里出来的,那个寺庙里有一个瞎了眼的老和尚,还有一个五六岁叫慧通的老和尚,真的,我没骗你,请你相信我啊。'祝艺菲有些急了,她可不想被人当做满口胡言乱语的疯子。 第八章 偶遇 小伙子更加诧异的看着祝艺菲,看的她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在撒谎了,无奈的叹口气,她对小伙子说道“老弟,你去睡觉吧,我在这趴着就行。” 小伙子家的院子不大,一间草房比其他的看起来齐整,不过想来也是只有一一张床的,院子里倒是有个木板拼凑成的桌子,吃饭的时候她特意试了试,还是挺结实的。 “那怎么行,你一个姑娘家,还是住进屋里吧,我睡在外边。”小伙子有些僵硬的回绝道。 两人推脱半饷,祝艺菲实在是太累了也没多想就进屋内躺下了,外边的篝火还在燃烧着,小伙子不停的走来走去,向内探望着,直到明月西斜,月华形成一道光柱直冲小草房而下,小伙子终于皱紧眉头深吸一口气,从篝火内抽出一截带火的木棍扔向了草房。 他之前就是这样杀死了一头鹿精,这一次不知道那个极其美丽的女子是什么妖精,但是希望她不要太厉害,否则........想到此处,他架好弓箭时而对着门,时而对着窗紧张的等待着。 祝艺菲是被一阵浓烈的烟熏醒的,她看着四周窜起的火苗惊恐的大喊起来,跳下床向着门跑去,可是门口的烈焰似乎更加凶猛,她急忙转身向内打算从窗子逃出去,窗子的火苗虽然很小,可是对身娇肉贵的她来说还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场面,学着电视剧里,将裙子撕下一截挡住了口鼻后,又拿起被子扑灭了窗子处的火,强忍着被熏的疼痛无比的眼睛,从窗子里爬了出来,可哪想到,刚露出半截身子,一只冷箭嗖的一声飞来,狠狠的刺进了她的心脏。 她不可置信的望着那手握单弓,一脸慌张的小伙子,瞬间明白过来,说实话她很佩服小伙子的勇敢机智,虽然最后被伤害的是她,但是她却恨不起来,生存在这个世间,尤其是这个慌乱动荡妖鬼遍地的时代,保护自己是没有错的,生命大于一切,高于一切,他做的只是大多数人都会做的选择而已。 这下我能回去了吧,死了以后是先去地府呢还是直接飘进时空中呢,哎,虽然舍不得这个身体的美貌,但是孤孤单单的流浪在异界时空,滋味真的很不好受,虽然才短短几日,但是她还是会将这段回忆永远深埋在心底,永生难忘。 就在祝艺菲眼看就要saygoodby时,漫天的火焰霎时被扑灭,于此同时浓烟四散,一个强劲有力的臂膀将她抱起飞起后,又落下。 丝丝冰凉的东西在进入她的体内,那胸口火辣辣般疼痛在这中冰亮如水的慰藉中逐渐消失,伤口处自内向外开始发痒,凭着感觉知道是在愈合。 这医疗手段,好厉害啊,我要是会这手回到现代那还不在医学界横着走啊。 麻痒消失后,发软的四肢也一点一点的开始恢复着,支配身体的意识也变得好使起来,祝艺菲终于能睁开眼皮看看自己的救命恩人了。 可惜睁开的第一眼看到的是那个被大卸八块的小伙子的尸体,那可是真正得大卸八窟块啊,手脚都被解体了,肚子破了个大洞,内脏从中流了出来,脑袋好似被硬揪下来一般,瞪大的双目中还在不停的流淌着鲜红的血液,残留的火苗被映在瞳孔内,好似带着些惊诧,不甘和恐惧。 差点吐了的祝艺菲急忙转过头,耳畔传来了有些熟悉得声音“玉儿,感觉好点了没?” 不由自主的浑身一抖,突然想起了刚穿越过来的那晚,这个声音就是如此的叫她,惊得她三魂七魄都要散了。 浑身僵直,嘴唇抖动了半天,脑子内不断回响着“蛇.......蛇.......。” “你.....你杀人了?”终于鼓起勇气问道,那双冰冷的手臂还环在她的腰上,使得她连恐惧的颤抖身体都不敢。 “嗯”淡漠的语气仿佛是杀了个什么毛毛虫一般轻描淡写。 祝艺菲可没脑子穿刺的大喊大叫的质问“啊,你为什么杀人啊,我不要理你了之类的,要知道跟个嗜血如麻的妖怪讲什么天地人伦,三观是非,那纯属是获得不耐烦了。 “玉儿,你为什么要离开我?”身后的男子浑身散发着的冰冷透进了她的肌肤,惹得她忍不住的浑身哆嗦了一下。 “那个,那个.........”那个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突然身体被扭转了一百八十度,面对着漆黑的衣襟,她急忙闭上了眼睛。 “玉儿,你看着我。”感觉到他的声音更加冰冷,连带着似乎还有浓重的血腥之气自头顶上方压下,祝艺菲颤颤巍巍的缓缓抬头。 那是一张极为苍白的男子的脸,尖尖的下巴,一双浓淡相宜的剑眉异常锋利,杏目锐利,眼角狭长微微向上吊起,猩红的唇薄弱纸片,透着浓浓的血腥之气,额间一点朱砂显得他更加俊美,却也有着说不出的诡异。 白嫩的脸颊上没有了黑亮的鳞片,看起来光滑无比,月光反射在他的冷眸中,映出丝丝的煞气和冷莫。 若是在现代她还会抱着欣赏的目光叫一声帅哥,小鲜肉,可是现在她只想跪地求饶,谢谢放过。 “我耗尽了五百年的功力助你化形,你却舍我而去,这是为什么?”他紧紧的盯着祝艺菲,似乎若不得到个合理的解释,下一秒就会是血雨腥风的撕碎场面。 她真的是腿软了,尤其望着那双看不出喜怒的眸子声音都带了些哭腔“大哥,你要杀我啊,放了我吧,我什么都不会做还只会添麻烦啊,别杀我。”本来就胆子奇小无比,走个夜路都胆战心惊的祝艺菲哪经受住这样与撒好人不眨眼的妖怪面对面聊天啊,而且还不是网聊。 “傻瓜,别怕,我怎么舍得杀你。”那男子忽然将她搂进怀中,轻声安慰道。 卧槽,该不会是暗恋老娘吧,感觉到自己的大脑终于能稍微正常的运转起来,她一边装哭一边想着对策。 不用看,这个男的应该就是那个什么大黑蛇,法力应该很高,要不怎么舍得给自己五百年,看这个样子好似跟我是情侣?不对,应该叫做妖侣,依照先前和慧通在丛林中遇到的那个白娘子来看,应该是叫焱君,是所有母蛇妖的终极梦中情人。 “走吧,跟我回御龙山,你刚化形不久,不宜在人间逗留,若是遇到歹人,有你好果子吃。”言罢,那个黑衣男子揽住她的腰身,欲要驾妖风起飞。 “等等。”祝艺菲急忙大叫,她可不想再回到那个什么潮湿的黑漆漆的山洞,尤其是还跟个黑蛇住在一处,看到他就想起了那晚的恐怖画面,不由自主的浑身颤栗起来。 “那个.......”祝艺菲正在想说辞,却见李叔几个拿着锄头疯了一般的挥舞过来“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的妖怪,今日老夫跟你们拼了。” “哼,不自量力。”黑衣男子一甩袖子,平地忽然狂风大作,将那几个老头一下吹上了半空后狠狠的摔在不远处的几株大树桩上,纷纷跌落在地,口吐鲜血,继而一命呜呼。 “你......你.......”这时候祝艺菲真有些火冒三丈了,她挣脱出来跑向那几个尸体,一一查看叫喊,再探探颈部大动脉,不由分说真的都已经咽气了。 她站起身气不打一处来的对着那黑衣男子喊道“你为什么杀人?” 黑衣男子显然被她过激的反应弄愣住了,随即面色阴沉目露凶光的回道“你居然会同情人类,别忘了,刚才你险些被他们烧死。” “那是我的事,不用你管,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谁愿意跟你这个滥杀无辜的黑蛇妖在一起,做梦。”真的是气狠了,她不管不顾的说完这一通话后还想着怎么将这几具尸体埋葬,以慰其在天之灵。 哪想到自己却被黑衣男子吸到身边,他眸光异常冰冷,其中蕴含的怒意更是毫不掩藏,盯着那明显吓呆了的祝艺菲,几乎咬牙切齿的说道“今日,走不走由不得你。” 祝艺菲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觉得自己被卷在黑风中,腾起半空向远处飞去。 第九章 双修? 自那日被带回山洞之后,祝艺菲完全过上了被圈禁的生活,山洞之外方圆十里之她都休养踏出一步,初次之外,每日除了不给饭吃还要被强迫修炼,而那本雷倒她的修炼书本封皮上赫然的几个大字真是泛着那么点赤裸裸的金芒“阴阳双修大法。 双修你妹,老娘我有男朋友好多年都没尝过滋味,如今要跟妖怪滚床单,还不如一头撞死在石头上,不过也只是说说罢了,真正的自杀她可没有那个勇气,被自杀兴许还差不多。 而那条大黑蛇更是早出晚归,然后盯着她修炼进度,对于祝艺菲的及其不配合不但不生气,反而还费尽心力的带回很多稀奇古怪的奇珍异宝,让她一下找到了当女神的虚荣感。 这一晚她看着手中那颗闪闪发光的巨大夜明珠兴奋了好久,当大黑蛇将此物献出之时,那原本耷拉着耳朵半死不活的**丝女一下子满眼星光璀璨,涎液流下三千尺的问道“这,这是给我的?“ 大黑蛇平淡的点点头,通过这几日的观察他也逐渐有些摸透了祝艺菲的脾气,再怎么嘴硬只要金银宝物之类的一出现马上换了个态度,有时候他也很迷茫怎么好端端的就是个宝物修成的精怪怎么反而还喜欢这些俗物?难道是同性相吸? 看着一身白衣的美貌女子手里捧着夜明珠蹦蹦跳跳,连唱带笑的傻样子,他也只能归结于对方修为太浅,还未完全脱离孩子性,以后慢慢的就好了。 祝艺菲高兴的半饷看到那个依然站在洞口吹冷风的男子道“来来来,进来随便坐啊,不用客气。' 对于她这种好似自己家的语气,他很是满意,唯一感觉有些怪异的就是感觉自己像个客人一般。 这个山洞本就不简单,在他还是小蛇的时候这里就住了一个道家的修者,传言是紫薇仙君的转世,后来紫薇仙居下世历劫后不幸身亡,他就占据了此洞,这洞内璇玑自深,暗藏晶龙真气,再加上他修炼极为刻苦,所以很快便修成人形,虽然在御龙山一代他几乎可是说是雄霸一方,但对于强大力量的追求却永无止境,他知道蛇是可以修成龙的,而成为龙就是他一直以来的目标,可是如果单靠现在缓慢的修炼方法,恐怕到妖寿终结之日也无法突破成龙,于是他开始遍寻宝物与修炼方法,其中这本阴阳双修大法就是在一个蛟龙的腹内发现的,当时那条蛟龙不知什么原因已经死在了极阴之地,而他恰好路过就顺手牵羊了,看了几日越发觉得其功法精妙无穷,关键是很适合他纯阴浑阳体质,唯一的缺憾就是缺少纯阳混阴体质的女子,直到发现了祝艺菲。 “喂,想什么呢?这个东西我先替你收藏了啊。'玩够了了的她打断了大黑蛇的思绪,兴高采烈的将夜明珠塞进腰带中,想了想又有些不放心,掏出来又塞进了怀中,这才感觉有些踏实。 “你今日看到哪章了?口诀都记住了吗?”他饮了口茶水道,原本山洞内什么都没有,自从那日将她抓回之后,吵嚷着要这要那的,弄得他实在烦了,就都一一弄了过来,到现在山洞不像山洞到像个女子的闺房,精美的纱帐珠帘将内外两个洞分隔开来,古朴的红木床上摆满了金银珠宝,圆凳石桌子,摇椅书架,琉璃的茶具,巨大的浴桶,还有那不知道是谁的书法画作挂满了墙壁,就连茶水也要雨前龙井,搞得他每次回到山洞都像感觉去到了人间。 “口诀那么长,才这么两天我哪里记得住。'祝艺菲心虚的顺嘴胡邹道。 “第一章不过四句口诀,都过了七八天怎么可能记不住。”他的声音明显冷冷下来,其中还有着淡淡的威胁。 完了,完了,要发火啊,心里打着小鼓,她小心的偷瞄了下他的脸色后轻声回到“其实,我不认识字啊。”说出这句话祝艺菲感觉无比丢脸,好歹也是九年义务教育大学本科毕业的高材生,不识字这个东西还真是让她情何以堪,可是她现在别无选择,只能这样说,再说了她确实只能认识那些笔画简单的。 “怎么可能?”黑衣男子蹭的一下站起身来,皱眉紧盯着祝艺菲,明显不相信她的说辞,。 “这有什么不可能?我刚化形没多久也没人教我识字念书,我又不是天才。”她这句嘴顶的倒是理直气壮的。 黑衣男子双目一闭,抬起左手,纤长的五指一抓,那被遗忘在角落的书本瞬间飞到了他的手掌内。 “你过来,我教你。”冷声说道,他发现每当他的声音变冷,她就会变得无比听话。 “哦。”祝艺菲挪蹭着小步子,心里那是泪流满面:谁来救救老娘啊,老娘不要学什么双修大法啊,跟妖怪滚床单,想想就很不美好,尤其还是个冷血动物。 “快点。”冷喝声传来吓的她一哆嗦,终于下定决心三步并作两步的挪到了黑衣男子的身边。 长臂一伸将她搂在怀中,大黑蛇打开了书本,本以为会是一些不堪入目的画面,没想到却是规规整整四行字,大概是什么类似五言绝句的东西,里边的文字好像是纂体,又好像是汉体,反正对书法一门不通的她还真心成了不识字的文盲。 “听着,我念给你,你给我一个字一个字的记好。”威胁的语气愈发浓烈,祝艺菲无精打采的嗯了声,随即就回以一个大大的呵欠,伴随着那堪比读小说的 毫无感情的念书声,她的眼皮一点一点的合上了。 感觉到怀中柔软的身体一沉,大黑蛇的脸瞬间冷成了冰块,眸中血煞之气翻涌而出,丝丝黑气透体而出,缭绕在他的脖颈处,眼看就要到了发怒的边缘,突然一双藕臂攀上了他的腰身,怀中的女子转了个身将脸贴在他的胸口上,咂咂嘴吧嘟哝了几句。 不知为何他的心底深处突然涌出一股极为奇怪的情感,这种情感在他的成长修炼过程中从未遇见过,就好似一条条柔软的丝线,将他的心脏捆绑起来,然后越收越紧,直到勒的他喘不过气来。第一次他清晰的听到了自己火热的心跳声,那声音似雷似鼓,前一秒让他胆战心惊,后一秒使他热血沸腾,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尽量平复下自己心境,为了修成龙,他已经开了杀戒,以后的每一步都要尤为谨慎小心,复杂的情绪很容易造成修炼的阻碍,凡事不可急于求成,要顺应天意。 想到此处,他将怀中的女子抱起来放在床上,转身离开的洞穴。 这是一个极其清凉的夜晚,天空中阴云密布,好似在酝酿着一场暴雨,晚风刷过丛林,引起阵阵归鸟啼鸣,他站在树梢上抬头望着远方的山影重重,眸中的迷茫却越发浓重起来。 “呦,焱君大人,想找你可真不容易,这一道又一道的障眼法,可是真不好破解呢。”妖娆的声音伴随着不寻常的妖风袭来,一个人身蛇尾的美艳女子款款行来,洁白的蛇鳞之尾粗长无比,散发着幽幽的妖光,正是那日被祝艺菲侃懵了的白映鸾。 她妖娆的爬上树梢,将蛇尾缠在树干上,柔软无比的细指攀上焱君的手臂之上,伸出通红的信子在他的脖颈上不断的****撩拨着。 “你找我做什么。”焱君挣脱白映鸾的双手,冷峻的面庞上嫌恶之色尽显,若是从前他对这些都会无动于衷,但是今日却不知为何对这种同类的碰触极为反感。 “我在山下邱竹林中碰见了你那个小宝贝,她跟一个小和尚在一起,她还跟我说.......”白映鸾娇羞的一边说着一边观瞧焱君的脸色。 “说什么。”他容色未变,依旧一动不动的脚尖点在一片绿叶上,风来时,轻如鸿羽般随着那颤动的枝条也轻晃几下。 “她说她不想再见到你,还祝愿你和我双宿双飞,白头偕老。” “哼,你以为你的谎言我会相信吗?” “你不相信我也无所谓,可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何会选择她而不是我,在所有女妖之中我法力最高,又与你分属同类,难道与那块臭石头双修还好过我不成?”白映鸾盘绕道焱君的面前,娇俏的笑道。 “你以为你配得上我么?”焱君冷笑一声继续道“我看你是快到蜕皮期了,若是不想让我出手帮你还是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白映鸾脸上的媚笑有些挂不住了,她气愤的拖着长尾架着妖风飞走了,只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你早晚会后悔的。” 第十章 急中生智 被迫学习了几天的阴阳双修大法,眼看那书本越翻越薄,她的内心也越来越急,虽然她对那些口诀并不太懂,但是双修啊,尼玛,双修意味着什么,有点常识的都知道,就算是内心纯洁的人都会忍不住歪歪的词,况且让她在这种环境下跟这么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呃,蛇妖来个金风玉露,春霞一度,是个正常人都架不起坚固的动脉支架。 可是每当她想方设法的逃跑,最后都会被那道无形的结界阻挡在内,就像玻璃窗内将要死去的老狗,每日望眼欲穿外边的世界,却奈何只能气喘吁吁的趴在地板上,等待着命运残酷的审判。 书读完了,口诀也被迫记得差不多了,祝艺菲开始找别的借口,比如说这个地方为什么要这样练,那个姿势为什么要这样摆,这个词语我不太懂,这一句我不能理解其中的意思,等到她江郎才尽之时终于迎来的将要开始双修的第一晚。 本来白日里阴雨连绵,雷霆震震,可是到了晚间雨停了,夜幕中星河烂漫,霜月高悬,丝丝精华仿若千丝万缕般自上而下钻入她的体内,让她有一种如梦如幻之感。 终于有些明白了为何大黑蛇要死皮赖脸的与她双修了,看看他在那干枯的站着,费尽心机的吐纳,炼的满头大汗,月华少的可怜,而自己呢?什么都不用做,就这样看着风景啃着野果就解决了所有妖精都解决不了的问题。 哎,天才总是如此寂寞,又是如此危险啊,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算了,有这个自恋的时间还是想想怎么逃过一截吧。 果然收功之后大黑蛇面带倦色的睁开眼,看着祝艺菲道“你跟我进屋,咱们这就开始吧。” “等等,其实我对这个阴阳双修大法有个独特的看法。”祝艺菲站起身来为了缓解紧张开始来回走动着。 “嗯?什么看法。”焱君还真被她的言语打动了。 “你看这前后一共十章,十个口诀分别对应十个不同的境界,尤其是最后一个,啊,就是我们前几天学习的最后的那个,怎么说来者?”她挠着头皱着眉思索了半饷后假装恍然大悟道“玉中之水清,檀中之化明。清明相为净,阴阳共此行,这个意思就是说呢得在水中进行。”实在找不到借口的她忽然灵光一现,想到一个主意后开始兴致勃勃的对着焱君道“喂,你看啊,最后这个是不是说其实在水中才能达到更快的修炼进度呢?我的身体可以自动吸收月之精华而你不能,但是单从一条通道相互转化并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这就需要一个其中的媒介,而这个媒介说的就是水。”脸不红气不喘的胡说一顿后连她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的才华,之前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呢,哎,还好老娘天赋异禀,急中生智,秀外慧中,才华横溢,否则还不得死在大黑蛇手里。 焱君沉默了半饷后说道“你说的不无道理,弄些水还不简单。”说着就要施法,祝艺菲哪里敢让他破坏这个好不容易想出来的完美计划,拉住他的手说道“兵法有云,天时地利人和,你这种人工伪造的肯定不行,应该是先去找一个风水宝地,啊,这个水呢要温热舒适。”她斜了眼焱君内心暗道'烫死你个冷血动物’“这个四周呢要风景秀美灵气浓郁,尤其是什么灵芝仙草生长之地,啊,还有,要高,最好是在山顶,这样接近月光,吸纳的月之门精华更加浓郁精纯,最好是要安静,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妖魔鬼怪都要赶的远远的不能打扰,这样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隐晦的擦了擦额头的细汉,虽说编造谎话和演戏是她的强项,但是那也是要分等级的啊,就面前这位明显不是善茬又头脑灵活的疯子她还真怕这点小伎俩忽悠不住他。 “嗯,你说的很对。”焱君站起身来,目光赞赏的看着祝艺菲道“想不到你的悟性如此之高。” “过奖过奖,就是啊,这个地方真的挺难找的。”她假装面带愁容的道。 “为了早日修成真龙,多难我都能做到。” 祝艺菲听他如此说道还真有些惊住了,原来他只是个想修炼成龙的疯子啊,别说还真有那么点青少年追求梦想的执着努力了,就是吧这个性格有些残暴,估计修成真龙了也是条暴龙。 “今日你先休息吧,我去寻找修炼宝地,等我回来,不准乱跑。” 祝艺菲急忙瞪大眼睛一脸童贞的点着头“嗯嗯,你去吧,注意安全。” 被这一句话温暖了内心的焱君忽然裂唇一笑,伸手抚摸了下她的头顶“乖。”他的这一个字语气十分温柔,与平时的呼来喝去大相径庭。 看着那道黑色妖风转瞬飞出千里之外,祝艺菲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回到洞内又开始愁闷起来。 他这次一走半月未归,食物已经吃光了的祝艺菲每天按着瘪瘪的肚子开始了永无休止的观瞧盼望。 “哎,老娘我是要被饿死了吗?来到异世,还没看见繁华昌盛的都市,威瀚无比的皇城,没有被污染过的名胜古迹,却被困在山洞中寥寥数月,虽然叶子还是那么绿,可是我的心啊,已经快要枯死了,呜呜呜,老娘的命好苦啊。”刚睡醒的祝艺菲翻了身感叹了一番后又继续在床上打滚,看到床头的那些个奇珍异宝,更是悲从中来“要你们有何用?又不能吃,又不能花,啊啊啊,老娘我要饿死了。”这种悲催的剧码每日上演几遍之后,她不但没有饿死,反而还有些胖了起来。 照着那面九九九千足金宝珠玉石镶边的铜镜中那已经微微显露出的双下巴一阵无语,好嘛,再肥下去的话,真是要从绝世美人变成了绝世肥猪了,看看这颜值,若是到了京城,那还不迷倒一大片,被选进皇宫当妃子,然后干倒皇后,打倒太皇太后,自己登基做皇帝啊,哈哈哈......铜镜中的女子傻笑不断,似乎她刚才的胡思乱想都已经实现了一般。 又过了七八日,焱君果然一身狼狈的回来了,祝艺菲正在睡觉,被他摇醒后吃了一惊,大半个手掌上显现的黑色鳞片看起来极为恐怖,不过好在脸还未变,眸子通红,但是见惯了美瞳的她也并不觉得多吓人。 “我在齐云山顶找到了一处碧天池水,赶跑了青蛟龙,今晚我们就去那里。”他说完就坐在一边的垫子上开始调息。 “喂,大黑蛇,你骗我呢吧,你怎么可能打得过蛟啊。”祝艺菲很没眼力价的问道。 可是出奇的是那张惨白的黑脸动也未动,将她的话彻底当屁给放了。百无聊赖的祝艺菲又倒在床上睡了过去,没办法肚子太饿,不睡觉还是要加重消耗的,其他的还能忍受,对于吃货的她饥饿还真是没有办法忍耐。 残阳落尽紫霞散,明月高空隐云轻。祝艺菲被迫跟着焱君架起妖风飞向那个所谓的齐云山。她还是真有些羡慕这群妖精,架着风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这要是她也会,在现代去旅游那不是要省下好多麻烦,说去国外都不是问题,架起风云分分钟漂洋过海,什么意大利啊,土耳其啊,呸,才不要去土耳其,那地方太乱,别在还没看到什么风景先辈恐怖分子一枪送去见上帝了。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到了齐云山峰顶,果见一处不大不小的清水池,池内仙气缭绕,四周青兰玉芝相互交映,月华普照之下,幻起如梦之境,水色清冽风点微波,深吸一口气都觉得神清气爽,仿若化身轻蝶飞舞穿梭在天地之间,自由自在,静雅淡尘。 “你先下去。”焱君看了眼满脸享受的祝艺菲命令道。 “为什么是我,不是应该你先吗?”她眼珠不自觉的转了转,诧异道。 焱君骤起长眉“你是不是想跑。” “大哥,我去哪里啊,这黑灯瞎火,荒郊野岭的,我跑出去被狼吃了怎么办。”尽管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稳住心神极力诱导“你这样,你先脱了衣服,下去然后等我,你也知道的啊,女孩子,比较害羞的。”故作娇羞的她忍不住自己都恶心起来,但是没办法啊,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为了保住命不被当炉鼎,恶心点就恶心点吧。 “要不,我来帮你脱吧。”说着祝艺菲暗下决心主动上前去拽他的领子。 焱君按住她的手冷着脸道“这是我的皮甲,不能脱。” “不脱衣服怎么双修啊。”她顿时懵住了,难道是她一直以来都意会错了? “你我都化回原形,下到水中,我缠住你,就行了。” “可是,可是,我不会啊。”再说,就算会,我的原形是啥?一条大黑蛇缠着一个平板电脑泡在水里,怎么看怎么怪异。 “那你就人身好了,我变回原形。”他终于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凶残如他很少这么拖沓,而且他也最讨厌拖沓的人。 “不行,我害怕。”一不小心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后祝艺菲开始有了些底气“我怕蛇,那个你就脱了皮甲又能怎么样?我不是也得脱么?我来帮你脱掉,然后再脱我自己的。” 焱君黑着脸盯着她的脸看了半饷终于任命的点点头,倒是没用她出手,周身黑芒一闪,一身黑色的衣服尽数脱落在地。祝艺菲急忙弯腰将黑色衣服抱在怀中,转身奔向一旁不树丛去。 已经下了水的焱君大喊道“你去哪里?想跑不成?” 祝艺菲气喘吁吁的回道“我害羞,我去树丛里脱,你先闭上眼睛等我啊。” 不疑有他的焱君果然闭上了眼睛在水中静静的等着,修成人形虽然已达千年却并未在人间呆过,所以相对来说除了凶残之外脑子也没有多少弯弯绕绕的想法。 祝艺菲抱着黑色的衣服一直奔跑,她也不知道能不能躲过这次,只是拼了命的向山下跑,不会腾云驾雾果然是硬伤,山坡很是陡峭,边跑边回头看的她终于被一条老树根绊倒,一头栽倒就向着山下滚去。 而此时泡在水中的焱君忽然感到了一种熟悉而危险的气息在靠近自己,禁闭的双目大睁,迅速飞出水面,躲开攻击。 定睛一眼,竟是那条被原先在池水中安家的青蛟。 “你小子趁人之危,今天老子誓死也要杀了你。”青蛟庞大的身躯在半空中从窜来飞去,青色的鳞片唰唰的发出脆响,好似一种威胁和宣战的讯号。 焱君****着身体站在冷风中,眸中红芒乍现,摇身一晃就现出了原形,洁白如玉的粉嫩皮肉包裹着他粗长的身体,形状比之青蛟大了许多,但是周身的妖气却异常薄弱。 “哈哈,你小子的皮甲被剥了,这次看你怎么打得过我”说着青蛟甩尾而上,张开大口,喷出一团青烟。焱君躲闪不及时,被那青烟打在脖颈的皮肤上,串起一阵黑烟。 第十一章蛟蛇之争 焱君掉头看了眼自己三寸之处那片被烧的焦灼的痕迹,蛇眸竖起,红芒闪烁到 极致,仰头怒哮一声,上身在半空中扬起一丈多高,看着远在下方娇小的蛟龙 附身冲下,快若闪电,势如霹雳,狠狠一口就叼在了蛟龙的鳍尾之处,摇头猛 甩,奇长的毒牙尽数没入青蛟体内,瞬间将其甩出百丈之远,随即张口喷出一 团红炎,直击打在青蛟的头顶之上,青蛟哀嚎连连,却也不甘示弱,架起妖风 稳住身形后又飞扑而上。 齐云峰之巅,原本月朗风清之色已被浓云弥烟所取代,一蛇一蛟缠斗在一处, 四周狂风席卷山岗,百木枝叶横飞,姹紫嫣红凋零,两兽之间越斗越欢,越打 越狠,一个是出生不久的青蛟,一个是千年修行的黑蟒,倒也是旗鼓相当,不 分上下。 他们在山顶打斗时,祝艺菲已经滚到了半山腰处,幸好她抱着的黑色衣服挂住 了树干,才得以解脱擀面杖般的命运和滚成肉泥的绝命危机。 躺在地上缓了半天,拿着大黑蛇的衣服擦了擦自己被尘土迷住的双眼这才站起 身来,但当她看到那一座座稀奇古怪的土包时,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远处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她壮着胆子向那声音走过去,见一个红色的布 包裹被放在一处坟头的墓碑之上,坟的两侧种着一桑一柳,甚是高大繁茂,可 坟头上新土高堆,看起来倒像是刚下葬不久的。 四周的风越来越大,头顶上方隐有震震雷鸣,一道红色闪电划破天际,紧接着 咔嚓一声脆响,惊的祝艺菲浑身一哆嗦。 那孩子的哭声更大了,她壮着胆子走上前去,将墓碑上的红布包抱在怀中,里 边裹着的是个粉雕玉琢的胖娃娃,看起来约么八九个月大,一双水汪汪的大眼 睛,上边还挂着泪珠,望到她时,竟然甜笑了起来,样子极为可爱。 “哎,哪个狠心的将孩子仍在这了,真是的,好可爱啊。包裹着婴孩的红被极 为冰冷,抱在怀中,竟然冰的她打了好几个冷颤。 “我帮你换了吧,这大晚上的弄个红色看着真渗人。”说着她找到了一块略微 平坦的地面,将包裹着婴孩的红色被一层一层打开“呦,还是个小男孩,不对 啊,古代不是都重男轻女么?怎么会丢弃呢?”随即想到可能是哪个青楼女子 或者未婚妈妈吧,现代还有打胎技术,在医疗并不发达的古代像这种被扔的孩 子也并不少。 “好了,我就拿大黑蛇的衣服给你包吧。”说着她将黑衣服一层一层铺好放在 地上,转头抱起婴儿幼小的身体时,祝艺菲才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双手托着的 婴儿身体极为冰冷,连带着丝丝阴气透过皮肉也渗入到她的骨髓之中,此时, 那婴孩的黑瞳瞬间扩散到整个眼白,直到整个眼睛都变成了深邃的诡异的黑色 ,它的头颅缓缓变大,周身的皮肤也由粉嫩的白色变成青色,张开的嘴里两片 尖齿像侧立的弯刀般,闪烁着冰寒的冷光。 咯咯咯咯,诡异的笑声自那婴孩的口中发出,刚缓过神来的祝艺菲慌张的想松 开手,就在这时,那婴孩忽然飞扑向她的肩膀处,张口便狠狠咬下。 啊.......祝艺菲凄惨的叫喊起来,强大的飞扑之力冷不防的将她扑到在地, 后背处坚硬的石子扎进皮肉之中的疼痛她早已感觉不到,肩膀的疼痛才是无比 剧烈难忍,她双手本能的向外扒着婴孩的头颅,可那鬼东西越咬越深,越要越 狠,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寒之气还在顺着它的牙齿处钻进血液筋骨之中,使她的 手臂都不由自主的开始僵硬起来。 慌乱之中,她抓住了大黑蛇的衣服袖子,费劲气力缠在那婴孩的脖子之上开始 勒紧,黑芒一闪而过,那黑衣竟然瞬间变成了黑色的光华的蛇皮,自动的将婴 孩的全身缠紧,那婴孩似乎痛的厉害,高扬起头颅,松开了祝艺菲,全身迅速 缩小化作一道绿光飞出蛇皮钻进那坟头的桑树如云如盖的枝叶之中。 祝艺菲抱紧捆成球状的蛇皮,捂着伤口,好不容易站起身快速向山下奔去,脚 下是大片的草木碎土,两侧是排排的坟墓祭碑,她慌不择路,面容惨白,完全 靠着那种逃离恐惧的力量在支撑着。 左肩上的鲜血淋漓已无暇顾及,甚至是连哭泣都已忘记,整张脸呆滞麻木,一 双眸子更是惊恐的大睁着,无数次跌倒爬起,满身的灰尘泥土,连顺直飘逸的 长发也凌乱的打成了结,唯一不忘的就是抱着那已经缩小了不少的黑蛇皮,双 手掐的死紧,似乎这辈子都不会放开一般。 眼看黎明时分,天色渐渐亮了起来,恐怖坟地早已远远的消失在身后,在最山 脚处,疲惫不堪的她终于看到了一条平整宽阔的大道,一辆四匹枣红白蹄马拉 着辆车子正在缓缓行来,连滚带爬的下了山坡,已无力抬起手挥动拦车的她终 于栽倒在道路正中。 朦胧中,她看见一个人影缓缓走近,用尽最后力气抓住了那人白色长衫祈求着 说道“救.....救....我”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此刻齐云山顶处焱君与青蛟还在争斗,不过这次倒是焱君落了下风,本就无皮 甲的他被青烟腐蚀的遍体鳞伤,妖气也已耗尽,最后一次被青蛟一尾甩在巨大 的蛇头之上,从半空中跌落进池水中。 “吃了你的妖丹,我就能化形了”青蛟望着奄奄一息焱君说道,随即张开血盆 大口俯冲直下,就奔着他七寸之处咬来,正在此时,数道白光闪过,将青蛟从 正当中劈成两半,两条残尸在半空中静止了片刻后跌落滚到旁侧的丛林之中, 一个妖艳的白衣女子手里擒着颗青色的珠子厉声说道“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最 看不惯你这种生来就高我一等的东西。” 这女子正是刚蜕完皮的白映鸾,算出焱君有难九死一生这才特地追来相救,她 走到水池边,将手中那颗青色的妖丹用法术打入焱君体内,又盘坐在地开始为 他疗伤。 池中还剩一口气的焱君周身开始冒出红色的光芒,不消片刻,它周身的伤口缓 缓消失,不但如此,雪白的皮肉之内开始长出一层层细小的黑鳞,鳞片渐渐变 大变厚变硬,红芒一闪,那庞大的身躯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昏迷不醒秀美 狠戾年轻男子。 眼看日头高挂,白日里阳气最盛,于妖来说既不利于修炼更不利于疗伤,白映 鸾温柔的抚了抚他的脸颊,又轻轻在他唇上吻了吻,便抱起他架着妖风离开了 齐云峰顶。 与此同时,官道之上,一个白衣男子看着那脏乱不堪还抓着他衣角的受伤女子 ,双眉紧皱起来,他本是京都贵族淮家的小公子淮文涵,在外游学多年,忽接 到祖母去世的消息赶路回家奔丧去,没想到半路遇上如此之事,若是救,怕是 要耽搁不少时日,若是不救,那多年求学习君子之道又相悖逆,着实有些为难 。 身旁的小童劝慰道“公子,咱们快些赶路吧,这荒山野岭的突然出现的女子, 搞不好是些不干净的东西,还是小心为妙的好。”书童也就十四五岁的年纪, 眉清目秀的,一身灰衣打扮,干净利落,拽了拽淮文涵的长袖,撇着嘴说道。 “青天白日的,不许胡说,况且我习孔孟之礼,君子之道,若信了这种怪力乱 神之说才是荒缪,就算有不干净的东西,我自幼饱读诗书,一身浩然正气护体 怕它作甚,况且平生未做亏心之事,何以无故找上我?你如此说道,今日这姑 娘我是救定了。”说着便对着不醒人事的祝艺菲道“姑娘,得罪了。” 淮文涵将她抱进车内后小心的安放好转头对着书童道“告诉李叔,慢些赶车, 这姑娘受伤不轻。”他看着她左肩那处的伤口还在滴滴答答的流淌着黑色的血 水,一只手臂上还缠了个黑色的麻绳一样的东西,便命书童将那黑绳子解下来 。 小童不情不愿的解下来后反复观瞧了下,因为天色尚未明朗,车内的灯光也很 昏暗,只感觉握在手中冰凉润滑,好奇心顿时泛起,他将灯笼拉进,仔细一看 顿时啊的一声大叫,将那东西瞬间摔在车板之上。 正在打盹的淮文涵睁开眼看到惊慌失色的书童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蛇.....蛇......毒蛇.......。”书童语无伦次的叫喊道。 “嗯?”淮文涵定睛细瞧后笑道“不过是个蛇皮罢了,儿时跟随父兄去山中打 猎,总能见到。”他伸手将那黑色的蛇皮拾起打开窗子随手仍在了窗外。 马车在黎明中缓缓行走,冲散了那暗夜中留下薄雾,只待日光回海,朝霞启明 ,褪尽那深入骨髓的恐慌和惊惧,留下一片灿烂光华。 第十二章 命危旦夕 马车行驶到小镇上时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先是找了几家医馆,诊治了几番后均都被推脱了,无可奈何之下先弄了些治疗外伤的药找了家客栈住下,又雇了个丫鬟将祝艺菲梳洗干净后上了药包好,淮文涵才进入房间内问道“怎么样?这个镇子上没有女医,只能靠你看看,伤的眼中不?” 小丫头一边擦着汗水一边施礼回道“姑娘怕是救不活了,她整个左肩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咬掉了一大块肉,还流了不少血,现在血是止住了,可是那伤口看起来很是怪异,血色也发黑,看起来跟中了毒似得。” 淮文涵沉重的点了点头道“你若是方便就跟着一起照顾她吧,现在这种情况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京城了,若是半路.......哎,听天由命吧。” 小姑娘回到“这怕是不能了,我家中还有老母需要照料,公子若是常住于此,还可照看一二,恕我说句不该说的话,像姑娘这样的伤势,还是早些入土为安吧。” “喂,你怎么说话呢,这么没有同情心啊。”一边的书童有些不乐意了,他倒是忘了曾经见死不救的时候了。 “那多谢姑娘了。”淮文涵看出姑娘神色间有些不耐烦,知道像这种雇佣一般是喜欢找长活的,像照看这种活不了多久的她们大多不予理会的。 吩咐书童付了银两,这才掀开床帐,却瞬间呆愣住了。 那书童不情不愿的挨了几个小丫头的白眼后抱怨了几声随即叫道“公子,该用午饭了,公子,公子......”叫喊了几声未见回应这才从门外又迈进来见到正一动不动的淮文涵后也有些好奇的凑上前去,这一望顿时也脱口叫道“哇,好美啊。” 床上的女子纤细柔弱,方额尖颌双颊略满,玉羽长眉浓淡相宜,长睫若蝶翅重阖,樱唇若桃妖轻点,翘鼻似凝露兰芝,肌肤若出水芙蓉,顺长的墨发散乱在洁白的床单上,如云如雾;延颈秀项,芳泽艳逸,十根纤长细指若雨后的春笋,新削的葱根,紧扣在一起,让人愈发想将其拆散护在掌心一亲芳泽。 “公子,咱们捡了个大美人啊。”书童有些高兴的叫道,似乎遇见美好的东西总会忍不住让人心情舒畅,忘却烦恼和忧虑“这要是带回京城,大夫人肯定会很高兴的。”似乎是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伸手捂住。 “只怕是九天的玄女,洛河的水神也不过如此了吧。”淮文涵将帐子放下叹了口气道“走吧,去用饭,但愿她能坚持到京城吧。” 此时的祝艺菲正在不停的奔跑着,还是那座齐云山,还是那片坟地,只不过这次却是血淋淋的大黑蛇在不停的追赶着她,看着它的通红的双眸,她实在跑不动了干脆躺在地上说“你杀了我吧,我不该扒你的皮,我错了还不行吗?大哥,呼呼呼,这是什么世道啊,有脚的跑不过没脚的,不过也可以理解,老鼠四只脚呢都跑不过你,更何况是我只有两只脚呢,呼呼呼,大哥,你快点下手啊,不要折磨我啊,我怕疼。” 躺着的祝艺菲紧闭着双眼没等到死亡的来临却等到了一双温柔的手抚不停的抚摸着她的脸颊,脖颈还有肩膀。 睁开眼,依旧是大黑蛇那张狠戾的面孔和血红的眸子,不同以往的是那上翘的邪笑的嘴角看起来无比诡异阴森“你扒了我的皮,来和我双修吧。” “老娘不从........”祝艺菲大喊着又开始了挣扎,没几下,那束缚着她的感觉瞬间消失了,这次却是一阵婴孩的啼哭声,她不由自主的走到那个坟头,这次是一个红衣服的美丽女子抱着一个浑身****的婴儿,她坐在柳树粗壮的枝杈上,背对着祝艺菲的双肩不断的颤抖着,隐约传来的抽泣声使人听后极为伤感,祝艺菲听着听着也禁不住流下泪水。 那女子忽然从树上飘落,长发齐腰,抬头看着祝艺菲,面色惨白如纸,两颊凹陷的厉害,不过眼睛确实极为美丽“你来抱抱我的孩子。” 祝艺菲看着那被一双没有血肉只有枯骨夹住的熟悉婴孩不由自主的伸手接过,那婴孩二话不说挣开她的双手跳到背后,张开满口尖利的牙齿狠狠的咬在她的肩膀之上。 痛的满地打滚的她不停的尖叫,可是浑身却越来越冷,越来越僵硬,那红衣女子站在旁侧开始发出惊悚的笑声,咯咯咯咯,转瞬之间疼痛消失,笑声停止,她呆滞的站在坟地中央,四周阴风阵阵,暗夜无光,肩膀上的血液滴滴答答的流淌进坟土之中,狂风吹散了她的头发,不知怎地她竟然能看见自己,她的脸色逐渐变得青黑,墨发根根开始库柏,咕咚一声,一只眼珠从眼眶内滚落,沾上的尘土使得她又酸又涩,空旷的眼眶中也跟着流出血泪,她想揉一揉,却找不到那掉落的眼珠,于是不停的翻着坟土,口中喃喃道“我的眼珠呢?我的眼珠呢?谁拾了我的眼珠?.........”一遍又一遍不停的循环。 此刻的马车上,淮文涵不停的为祝艺菲擦着汗水,看到她日渐消瘦的脸颊心痛不已,她的口中念念有词,很是含糊不清,听了许久方才听清楚一些“我的眼珠呢。” “我的眼珠呢?”淮文涵重复一遍“这是什么意思,她的眼珠不是好好的么?” 一旁的书童见到他这副不同寻常的呆愣样子插嘴道“估计是做噩梦了吧,哎,还得七八日才能到京城呢,看这个样子,八成是够呛了。” “到底是什么将她伤的如此严重,她又为何一个孤身女子出现在荒郊野外?”淮文涵一脸痛色的说道。 “公子,你说她会不会是狐仙?”书童凑上前神秘兮兮的道。 淮文涵这次没有说什么,只是擦汗的手顿了顿。 “你说她这么美,若是到了京城肯定会把各家小姐公主都比下去的,只是可惜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那时了,哎.......”小书童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公子,你定亲的那个穆家小姐这次怕是急坏了,还得等三年,算起来你们也有五年未见了,少爷,你猜她想不想你” “你这嘴巴看来是带习惯了,小心回去后樱桃给你缝上。”淮文涵无奈的训斥道,樱桃是他母亲惯用的丫鬟,当初和小书童谨言一起被买进府中的,两人自小亲近,谨言也是最怕樱桃的。 果然谨言不再说话,莫名的脸有些发红道“我跟着公子在外求学,多年未见她也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说着像模像样的掀开车帘子向外望去,形容忧郁的可笑。 “怕是思美人了吧。”淮文涵笑骂道“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等回去办完丧事,我去求母亲将樱桃许配给你就是了。” “公子你的话当真?”谨言顿时来了精神,一双眸子闪闪发亮,倒真是像得了骨头的土狗般。 “你家公子我什么时候不遵承诺了,不过.......”他单手摸了摸下巴,有些坏笑道“还得问问人家樱桃是否同意。” 谨言果然顿时蔫了,口中喃喃自语道“这还真不好说,万一她抹不开面子,女孩子都是脸皮薄的像宣纸,哎.......”自顾自的叹了口气,又掀帘子向外望着路过的景色,神情无比纠结。 淮文涵倒是没在去管谨言的心思,只是盯着脸色惨白,命悬一线的祝艺菲开始发起呆来。 夜晚来临,车子行在荒野中,凉风习习,谨言对淮文涵道“公子,咱们今晚只能宿在野外了,坐了这许久也累了,您下车走动走动,歇一歇。” 淮文涵点了点头,车缓缓的停下,官道两旁已不见了重叠的青山峻岭,是大片平坦的土地和小丘壑,一侧的地方还有条小河,涓涓溪流若穿行的玉带,波光粼粼,在初起的月色中美不胜收。 吩咐谨言将手帕在河水中洗了洗,他又踏上车子将她额间不断溢出的汗水擦干,她的双颊已经开始凹陷,眼眶也出现了大片的灰青色,浓黑的发丝竟然生出了几根白发,却更显得娇柔凄美,情不自禁的又叹了口气,将自身身上的长衫脱下为她盖上,没忍住的又伸手碰了碰她的额头,一阵刺骨的冰冷惊得他险些大叫出来,眉头紧锁之下,想起一向疼爱自己的祖母在弥留之际是否也是这幅模样时鼻头竟忍不住酸涩起来。 “公子,出来用饭了。”谨言的声音很大,也带着少年男子该有的稚嫩和青涩。 淮文涵下车望着那白锦缎上摆放的玉盘珍馐不知为何却突然没了胃口。 “公子,这些都是素菜,怎么不吃啊,是不合胃口么?”谨言看着淮文涵呆望着前方一时不知所措的劝慰道“公子,老夫人之事也不要太放在心上,毕竟咱们接到家书时就马不停蹄的往回赶了,虽然没有见到最后一面,但老夫人必不会怪罪的,这半个月来您都没怎么食饭,看到您这样老夫人在天之灵想必也会不安的。” “罢了,你和李叔吃吧,我去河边走走。”淮文涵站起来转身来到河边边,今天的月亮并不是很明亮,虽为满月,但是边缘的地方已经开始模糊不清了,远远看去像是椭圆形一般,就这样站了一会,忽然听到身后一声惊奇的大叫,淮文涵刚想训斥却也呆住了。 清河之上那月光忽然形成一道洁白如玉浓密的光柱直直的射进车中,那光柱中能清晰的看到丝丝缕缕犹如香炉内袅袅的烟气般从上自下输送着,他急忙三两步跑回车内掀开帘子,果然见到那月之精华将祝艺菲整个身体包裹其中,而且越来越浓,光色越来越亮,她的整个人仿若明珠般璀璨无比,圣洁瑰丽。 一旁跟上前来的谨言双腿不住的打颤“公公公子,妖妖妖怪。” “别胡说。”淮文涵忍不住训斥道,只是这一次他的声音显然也有些不确定。两人身后的李叔收拾好了东西也跟着看来,他倒是老人家,显然见多识广“这姑娘大概是个狐仙,公子不要怕,你救了她,她将来会报答你的,我小时候在老家放牛时候见过,传说狐仙可以吸收日月精华疗伤,这大概是正在疗伤呢。” “李叔,你说她还有意识吗?”谨言问道。 “这不好说啊,伤的这么重,估计是被哪个打猎的给弄的,不过应该没事,公子咱们还赶路不?”李叔老了倒是胆子比较大,说了一通没什么营养的话倒把主仆二人哄得一愣一愣的。 “这要是妖怪,可不能带回府里啊,别冲撞了老夫人的魂灵。”谨言道。 淮文涵没有接话,犹豫了一会跟着上了车后道“走吧,继续赶路,争取早些到京。” “好咧。”李叔笑应道,谨言撇撇嘴也跟着爬上了车,靠在角落里问道“公子,你不害怕么?” “吾乃读书之人,自由正气护体,何惧妖魔鬼怪?走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既然她能自己治好伤势,我们也不必有太多顾忌了,只是以后只能白日入住酒店,夜间行路了,否则这若是被发现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淮文涵严肃的说道。 “是,公子。” 第十三章 吊命 马车行了约么六七日终是到了京城,郊外早已有大批的仆从来迎接,淮文涵下了车对着为首的一个年轻男子有些哽咽的叫道“三哥。” “你回来了就好,父亲母亲都在府中等着你呢。”那男子的声音也有些哽咽,双手握着淮文涵的肩膀久久不曾放开。 “三少爷好。”谨言走上前乖巧的做了个揖,淮文渊有些激动道“这是谨言吧,都长这么大了,想当初还没有我腰身高,一路在外很是辛苦吧,看你和文涵都瘦了不少。” “谢三少爷关心,我已经长大了,公子有我照顾不辛苦。”谨言抓着后脑勺傻笑道。 “不要在外吹冷风了,快上车吧,我们回府中再叙。”淮文渊眼眶红红的说道。 淮文涵看着那两辆四轮蜀锦挂帘的马车问道“兄长,我这车上还有一位姑娘,可否跟在身后一并进城?” “哦?我去跟守门的说一声应该没有问题。”随即脸色有些发沉的小声问道”怎的还带回个姑娘?” “哎,说来话长啊,咱们上车再相谈吧。”两人说着上了同一辆马车,而那装载着祝艺菲的则紧跟在两辆马车之后。 城门处果然遇到些麻烦,不过一听说是位姑娘将士们也不好细细查看,只让出示氏族腰牌。 原来京城中多为大氏族居住地,又是逢战乱年代,每个氏族子弟出门均需佩戴姓氏腰牌,若是没有腰牌一律不允许出入,而非氏族的普通百姓则需到衙门处开具相关证明方可获得自由通行的权力,祝艺菲这个荒野之客显然既无令牌也无凭证,正在两厢僵持不下时,刚好守卫将军齐欢路过,他与淮家来往紧密,关系也不错,见到车队卡在城门处便纵马上前询问。 淮文渊一见是他便高兴的叫道“齐兄,可真是太巧了。” 齐欢也尤为欢喜“这是文涵兄弟回来了吗?怎么?出了什么事?” 淮文涵见了礼后笑道“好久不见齐兄了,没想到还认出我来了。” “京城谁人不识你淮才子,这气度翩翩,想不识得都难。”随即便骂向守门的士兵“淮家两位公子,怎么不放行,谁给你的胆子?有眼不识泰山的狗东西。” 那士兵见此连忙道歉,战战兢兢的挥了挥手敞开了条道路,车队入到城中,三人骑在马上说了些话后,齐欢便对二人道“你今日方归,还有好些事要处理,我就不打扰了,改日拜了贴子,由我做东,咱们桔香楼内一聚,到时候不见不散。” “齐兄的盛情自然是却之不恭。”淮文涵笑回道。 三人互相道了别,兄弟二人绕过几条宽街,便来到一处宏伟的朱漆大门,上边高挂白色灵帐,两排白灯笼也在微风中晃动着。 守门仆从一见便急忙上前见礼,打开大门,更有小厮一路飞奔大喊道“小少爷回来了,小少爷回来了。” 此时正是午时,天气炎热,本来空旷寂静的庭院内霎时欢腾起来,丫鬟婆子争相传颂,奔走相告,二兄弟下了马刚穿过垂花雕栏小拱门,就见到不远的石桥上呼呼啦啦的跑来一大群的丫鬟婆子,为首的一个中年女子早已失了以往的端庄秀丽,一边提着裙子奔跑一边哭喊着“我的儿啊........”形色匆忙之际险些摔倒,幸好丫鬟婆子手忙脚快急忙扶住。 “当心了,母亲。”淮文涵双目含泪急忙奔走到妇人面前双膝跪倒就是磕了三个响头“孩儿不孝,让母亲忧心了。” “傻孩子,地上凉,快起来。”妇人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拽淮文涵的手臂。 旁边的谨言紧忙帮着将他搀起来,母子两个又是抱头痛哭一阵才在丫鬟婆子的劝说下向内院行去。 淮府是个七进七出的大院子,平日里太太小姐们都是由小轿子抬着走,唯有男儿是不允许在府内骑马坐轿的,免得娇惯,这也是淮府内众人皆知的家法,仆从见到夫人拉着淮文涵的手一直不撒开,也就没敢打断,只能抬着轿子跟在闷声跟在后边,丫鬟婆子见夫人与小少爷言谈很是高兴,便也由着她去了。 “你看,你这一走,倒把母亲想坏了,逢年过节的家书也很少,一会就等着父亲责骂你吧。“淮文渊坏笑插嘴道。 “说什么坏话,上一边去,你弟弟好不容易回来,没得又把他赶走,我唯你是问。”夫人斜愣他一眼后说道。 “是是是,弟弟是你亲生,我们兄弟三个就是你从路边捡来的。”淮文渊笑着打趣道。 “你这混小子,说的什么胡话,看我打死你。”中年夫人说着佯装挥着手绢,淮文渊也配合着躲了两下笑道“好了,母亲,别气坏了身子,你刚从病中好了,上了轿子吧,我和文涵都陪着你说话。” 他这一提醒中年妇人还真觉得累了于是坐上了小轿,轿子压得很低,文涵和文渊两人一路陪着说话,逗得妇人心怀开朗,原本略显苍白的面色也好了不少。 过了小门,进至第五院,方来到庭,进了房内,见一中年男子高坐在上,两兄弟见了礼,尤其是淮文涵再次跪在磕了三个响头方道“孩儿不孝,回来迟了。” 中年男子面色严峻点点头,叹息一声说道“去见了你祖母吧。” 来到后宅院的灵堂上,淮文涵几度放声大哭直至深夜也未曾停止,中年妇人陪在身侧还有几个伺妾宠婢也都嘤嘤哭泣着,眼看天色将晚,一旁泪眼婆娑的谨言劝慰道“少爷,你一路都没怎么吃东西,该是不要伤心太过才好,免得伤了身子。” 他这一拽淮文涵的衣服顿时被一股其阴寒之气袭的打个冷颤,顿时觉得有些不对的谨言大喊惊恐的大喊一声“少爷。”周围还在痛哭的人被这凄厉的一声惊得止住了。 噗通一声,淮文涵的身子栽倒在火盆旁边,面色青黑,眼眶凹陷,墨色的头发也瞬间变得灰白,十根冰冷的手指直直的伸着,眼看竟是形如朽木,将死之人。 周围一下混乱起来,中年妇人趴在淮文涵身上大哭“我的儿啊,你这是怎么了,我的儿......' “不好,老太太显灵了,要带小少爷走。”不知哪个婆子失声叫道,这一下炸开了锅般,跑的跑,走的走,场面混乱不堪,闻询赶来的怀文渊怒吼一声“都给我闭嘴。”啪啪抽了一个婆子两个嘴巴,四周方才安静下来。 随后赶来的淮继宗神色焦急,吩咐丫鬟扶起夫人后又吩咐请了大夫,林林总总忙乎了一阵方才安定下来。 这一次倒是都聚集在了西厢房淮文涵的卧房内,里里外外一大家子人都守在一处,等着大夫的诊断。 看着出来的大夫摇着头擦着汗说道“令公子脉象忽实忽虚,沉细入骨,周身冰冷若僵硬,已有气散神昏之相,还是预备后事吧。” “这怎可能,我的儿啊........”中年妇女大叫一声便昏厥过去,丫鬟们急忙将她放在榻上,又是一阵手忙脚乱后方才苏醒。 “将夫人抬回卧室去吧,你们也都不许多嘴。”淮继宗道。 “这怎么可能?我午时亲自接他回的府邸,那时还好好的,会不会是伤心过度气滞呢?”淮文渊满脸不可置信的说道。 大夫摇摇头推脱道“老夫实在无能为力,不若请宫里的太医过来诊治兴许会有好转。” 送走了大夫,淮继宗一刻未歇的准备去进宫中了,唯留下淮文渊在在西厢房内端坐着,谨言坐在床头不断的哭着,一会叫一声公子,一会又嘟囔着说些什么,不过一个时辰,太医果然来了,而且还是太医院首承郭老先生,诊断了半饷之后也如同先前所说别无二致,这下父子两人彻底傻了眼。 那郭老先生时常给皇上看病,跟随过两代帝王,医术自是不必言说,连他都说无药可就,那就只能等死了。 强忍着悲痛送走郭老太医后,父子两人都静默的坐在淮文渊的卧房内不言不语。 “我知道怎么救公子了。”谨言的突如其来的叫声惊动了黯然神伤的父子二人,淮文渊看着从内室跑出来眼睛通红的谨言问道“你说什么?” “公子在路上救了一个姑娘,那姑娘与公子的病很像,本来都快要死了,我们也找过大夫查看,都与郭太医说的很像,可是那姑娘却每晚能吸收月之精华,愣是活到了现在还没死,我想着把那姑娘跟公子放在一起抬到院子里,没准能救公子一命。”语无伦次的说了半天倒是将淮继宗说的一头雾水。 “什么姑娘?”他问道。 “哦,父亲,此事我知道,就是四弟在路上救了的姑娘”转而对着谨言半信半疑的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那姑娘不同凡人,受了那么重的伤不但没死还会自己自动疗伤,将她跟公子放在一处,哎......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谨言有些焦急,当然他没敢说公子身上的那股阴寒之气说不定就是从那女子身上沾染的,可是既然那女子能抵抗住阴寒之气,想必也能帮助淮文涵。 “这不妥,先说文涵已经定亲了,也不能趁人之危毁了人家的闺誉,我们淮家好歹也是诗书礼仪传承的大氏族,怎么能做出这种荒唐之事。”淮继宗甩袖愤然道。 “可是,公子怎么办?”说着噗通一声谨言跪在了地上一边磕着头一边道“老爷,求求您了,公子眼看就要不行了,现在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老爷,老爷。” “父亲,谨言之言不无道理啊,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救回四弟的性命,大哥二哥远在战场千里之外不能归来,祖母新丧,如今四弟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咱们淮府可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了,不如先这样试一试,等四弟好了再纳为妾室,凭我们淮家的地位难道还会委屈了不成。”淮文渊也在旁侧劝道。 两人又林林总总的说了许久,淮继宗掀开珠帘,走到床头看到那形容可怖的怀文涵终于老泪纵横的点头同意了。 本来在马车上无人照管的祝艺菲此刻因为有了非彼此寻常的意义顿时被重视起来,她带着一声光华在一众人的唏嘘感之中被抬到庭院之内,连同着淮文涵也被抬到院落内与她同放在宽大的床铺上。 淮文渊警告好了知情的仆从又将他们遣散后对淮继宗说道“父亲去休息吧,我和谨言在这看着就好。” “也罢我去看看你母亲。“看了一眼楠丝实木床榻上隐在帐内的两道身影后道“管好下人,别叫他们传出什么不好的话来,尤其是穆王府那边。” “放心吧,父亲。” 第十四章 道士来了 正在坟地内一遍又一遍的被刷新三观的祝艺菲此刻无比烦恼,她看着那红衣女子在第一百三十七遍将婴孩递给她时,终于忍无可忍飞起一脚就踹了上去,那婴孩啊的一声惨叫被蹬飞老远。 红衣女子愤怒的嚎叫,伸手向祝艺菲抓来,她又没躲过被抓住了头发,这次她也没客气的抓住了对方的头发狠狠一拽,没想到竟把对方的头颅给拽了下来,红衣女子松开她,骷髅般的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歪歪扭扭的倒在坟地上化成一阵青烟消失了,祝艺菲将那女鬼的头颅放在地上,扬起一脚踢出老远。 “啊,是谁?”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在头颅消失的方向响起。随即又发出几声惨叫“鬼啊.......'然后便是手忙脚乱奔腾不息的逃跑声。 而恰好,他逃跑的方向是冲着祝艺菲而来。 “哟,女鬼小鬼都玩完了,现在又弄个帅哥,老娘我不吃这一套。”说着也向那男子跑过去来了个铲地十八式,那慌张的男子果然被拌了个四仰八叉。 “哈哈哈,你这个鬼也太笨了。'祝艺菲站起身指着那一身白衣的男子道,说着就骑了上去准备来个大嘴巴子十八弯。 “我不是鬼,我叫淮文涵。”那白衣男子说道。 祝艺菲停下高扬的手看着身下清雅俊秀,文质彬彬的男子还真下不去手,确实不像鬼,鬼哪有长这么干净利落好看的,关键是她骑着的身躯传来了丝丝温热的气息,并不是先前那种阴寒刺骨。 “你怎么也来这里了?也被啃了?“她急忙起身将他扶起,没想到那男子见到她居然眼前一亮,随即睁开她的双手后退几步施礼道“小生冒犯了,姑娘你终于醒了?” 祝艺菲上下打量着他,确实不错,身姿挺拔,气如松柏,不但长相俊俏,就是举手投足之间也带着一股天生的儒雅贵气,真应了那句高端大气上档次“你认识我?”她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 “姑娘难道忘了在官道上拦了我的车子,是我救了姑娘,只是还不知姑娘芳名。”他略低头,并不直视,这是出身大族谨遵礼数的体现。 祝艺菲想起来了,自己在回到这里之时明明记得已跑到了山下拦住一个车抓了一个人求救,如今看来只是魂魄被什么东西困在此处,可是他是怎么过来的? 淮文涵这时也打量起四周见是个坟地忍不住皱起眉问道“这是哪里?我这是怎么了?' “我叫祝艺菲,我也不知道,咱俩的魂魄被困在这片坟地里了,若是没有人来救恐怕真要丧命了,对了你怎么过来的?” 淮文涵摇摇头不解的道“我在给祖母哭丧,只觉的越发伤心难过,不知怎么救失去了意识,再睁开眼救来到这里了。” “哎,都是我连累了你,不过你放心,我在这已经好久了,不管什么东西出来我都能保护你,你不要怕。”祝艺菲拍着胸脯说道。 “我堂堂男子,岂能让你个女儿保护?只是这地方看起来阴森诡异,怕不是什么善地,对了,你肩膀上的伤好些了没?”淮文涵担忧道。 “哦,你说那孩子啃的啊,别提了,天天啃,每当要好了就来一口,那小玩意狡诈着呢,还会控制心神,你要当心。”正当祝艺菲警告之时忽然传来了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你看,又来了,你躲开点。”祝艺菲正转头想告诉淮文涵,哪想到淮文涵已经走过去将那红色襁褓抱在怀中,正一点点的打开。 “你妹的,啃完老娘啃帅哥,美得你。”飞奔上前,祝艺菲抬脚救将那襁褓踢飞到半空,已经被打开的红色方被和尿布散开一片,那婴儿目露凶光看着她咯咯咯笑着,突然俯冲而下趴在淮文涵的脖子上狠狠咬了进去。 淮文涵噗通一声躺倒在地痛的不停翻滚,眼疾手快的祝艺菲跳起来骑在他身上,双手抓住婴儿的两只手臂咔嚓一声就掰断了,那婴儿凄厉的嚎叫着,松开淮文涵飞进那桑树树干之中,来不及追上的她气愤的踹着树干,将两截撕扯下来的手臂用力的摔打在坟头之上怒吼道“你丫的敢欺负我的救命恩人,看老娘我能死你,你给我出来,出来,我保证不扭断你的脖子。' 叫喊了半饷才想起淮文涵来,急忙跑过去扒开他的衣襟看到那锁骨上触目惊心的伤口不断的冒着黑色的血液,透着股极为阴寒之气,他不同于她,是真正饿人体,若是被这阴毒侵入心脉,那定是必死无疑。 急忙撤下几缕布条,将他伤口各处狠狠勒住,然后附身吸出伤口的黑血, 浓烈的血腥味充满了鼻腔,处女座的她真心受不了这个,渴可惜不受也得受啊,人家救了你,你见死不救那跟畜生有何区别。 阴寒之气病的她口腔都麻了,也不知道这个方法管用与否,倒是一直未停,直到看见鲜血为止。 此时此刻淮家庭院之内,月华已有些暗淡,谨言忍不住掀开帐子,只见不知何时淮文涵的脖子上出现了伤口,那伤口不断冒着浓黑的血液,他双目禁闭,眉头骤起似乎极为痛苦而那淡淡的月之精华正源源不断的从那白衣女子的身体内流出钻进他的伤口之内,直到脖颈上那伤口渐渐愈合消失,而淮文涵的面色也恢复了些许,谨言既有些欢喜又有些忧愁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只盼望着公子快些醒来。 感受到疼痛渐渐消失,周身的僵硬之感也略有缓和,淮文涵这才睁开眼睛,见到满嘴鲜血的绝美女子正附身趴在他的脖颈处吸出血液后转头吐掉,虚弱的抬起手阻挡道“多谢姑娘救我。” “你既然醒了就说明没事了,哎,不用谢我,现在当务之急是怎样才能离开这里,不能再让你受伤了。'她翻身坐在地上,擦干净了嘴上残留的血迹,有些厌恶的呕了几声道“这是什么鬼,太冰了,这要放在现代,都能做冷冻柜了,老娘的牙都要冰掉了。” “姑娘,你没事吧。”淮文涵支撑着手臂站起身来,走到她身后,伸出手轻轻拍打起来,如今怕是也不能遵守什么礼仪了,两人之间已经发生如此亲密的接触,若是不娶之为妻岂不是有负于她。 “没事,你不用拍了,我跟你说。”她吐了半天也没吐出什么来,转身对着他说道“一会不管遇见什么你都不要动,要意志坚定懂么?” “嗯。”淮文涵点头硬道,他脸色极为苍白,身体也有些不稳。 “我得想办法把你弄出这里。”祝艺菲顺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没关系,跟你在这里我不怕”他望着她的侧脸突然说道。 “我怕啊,这玩意厉害的很,若是保护不了你让你gameover了,我岂不是要内疚一辈子?走,咱俩先找个地方坐下。”说着祝艺菲跑到一块小墓碑前其推倒后坐在上边招呼淮文涵道“过来坐下歇一歇,我给你上上课。” 淮文涵听话的过来坐在墓碑上,这还是第一次在这种怪异的场景之下,不过现在倒也有些适应了,温柔的将她一缕垂下的头发不着痕迹的抚好. 祝艺菲已经捡了个断木枝在地上比划了起来“你听我说,这个地方呢有个特点,那,你看不论你怎么走都逃不过这个一桑一柳护着的烂坟方圆十米之外,也就是说根据我多年的经验,这搞不好是个什么阵法之类的,也可能是鬼打墙,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几只鬼物,控制你做些你也不知道为什么去做的莫名其妙的事情,还有那个小孩和红衣女子是每场必出现的主要人物,那个小孩会咬人,而且还自带毒素,那个红衣女鬼呢长得很俊俏,估计是用来勾引像你这样的男人,但因为我是个女人,所以她嫉妒我的美貌想弄死我结果又打不过我,哎,想必每次死在我手上她也很郁闷,好了,言归正传,我觉得.......” 正当祝艺菲滔滔不绝,唾沫横飞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震阴冷的声音“你觉得我的皮被你弄哪里去了呢?” 淮文涵和祝艺菲同时回头,身后坟上站着一个青衫男子,极为英俊伟岸,只是那张白嫩的秀气的脸上一双血红的眸子尤为突兀,使得看起来很是凶残霸道。 “你........你........”祝艺菲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指着焱君说不出一句话来。 “想跑出我的手掌心没门。“说着只见他周身上下顿时缠绕出数道黑气将惊恐的祝艺菲和一脸惊诧的淮文涵捆得结结实实的从地上甩道高空又狠狠的摔下。 “等等。”祝艺菲在半空时双手将那黑气打散,跳下来稳落在地道“不要伤害他,他只是个凡人,你不就是找我么?我跟你回去。” “几日不见,你倒是长出息了,功力大增不少还背着我跟别的男人卿卿我我。”焱君双目红光更胜从前,隐有发狂之兆。 祝艺菲惊讶的看着这个比之从前更加厉害更加不讲道理的焱君,感受到他身上的邪妄之气更加浓郁,显然自己不是对手,再说救命恩人还在他手上,唯今之计绝对不能逆他言语。 “没有,你听我说,我本来在树后边脱衣服,不知道被谁推了一下就滚到了这里,然后是他救了我,真的,我没骗你,你快放了他啊。”眼看就要被黑气缠断气的淮文涵,祝艺菲是真急的要哭出来了。 “哼,满口胡言乱语,我还信你就是傻子,先杀了再说。”言罢一掌拍出,浓郁的黑色气息变成一只巨大的手掌直接拍向将死的淮文涵,祝艺菲想也不想一步跃起冲向高空,挡在淮文涵身前的同时用手砍断了那缠绕着他的黑气,焱君面色冷冽,收功已是不及,眼看着大掌拍在祝艺菲的脊背之上,伴随着一声痛喊,她便若那凋零的梨花般轻悠悠的自高空落下。 “艺菲........”守在床边的谨言和淮文渊被这一声悲痛至极的叫喊惊的一条,谨言急忙拉开帐子,只见淮文涵的双眼不停的留着泪水,脖子上还有一道清晰可见的泪痕,而他身旁那绝美的白衣女子此时周身发出咔咔咔骨头断裂的声音,于此同时月华尽散,她姣美如花的容颜也瞬间黯淡下来。 “咳咳,看来小道我来的还不算晚啊。“正不知所措的主仆二人顺着声音望去,只见西厢房顶之上正迎风立着一道飘逸的身影,竟是一个不知何时出现的年轻道士。 道士自房顶飞身而下,落地无声无尘,一身水青色的道袍飘逸俊美,看起来也不过弱冠之年,左手上一柄白玉拂尘莹光闪闪,腰间挂着一只金色系着红绳的铃铛,走起路来叮当作响。 “道长是从何处而来?”淮文渊急忙躬身施礼问道。 “自天外天,海中海,土下土,好了,我是来救人的,有什么稍后再言。”青衣道士走到床前,谨言急忙掀开帐子,只见他笑道“上次没救你恐你怨恨我,这次也算是全了你我的缘分。”言罢咬破右手食指挤出几滴鲜血虚空一划,便见两道血色灵符凭空出现,闪烁着金光,左手持拂尘一扫,两道灵符分别飞入二人体内,顿时金光大作,青衣道士又将腰间的铃铛解下上下左右个摇晃了三下后大喊一声“还不归来。” 正被黑气勒住的淮文涵和被焱君抱在怀中的祝艺菲顿时身体化作两道灵光飞入高空,瞬间消失在坟地的夜色中。 第十五章 冤家路窄 淮文涵最先睁开眼,猛地坐起身,额头上汗水淋淋,双手捂着脖子大口的喘着粗气,一旁的谨言急忙将湿好的手帕递上,擦了擦汗缓和了一下转头看见还在躺着的祝艺菲以及淮文渊和一个面色冷肃的青衣道士。 “这是怎么回事?”他呼吸平稳些后问道。 青衣道士却皱紧眉头一把扣住了祝艺菲的手腕片刻后问道“她怎会伤的如此严重?” “我.....我不知道啊。”淮文涵正有些迷惑不解的摇了摇头转瞬又恍然大悟的道“我只记得一个黑衣男子很是凶恶本来是要杀了我,是艺菲,哦,是这位姑娘替我挡住了一击。” “难怪。”青衣道士说了一声后,抬头望了望已经放明的天色道“这位姑娘暂时由你们照顾一下,贫道去去就来,记住在贫道归来之前一定不要见日光。”叮嘱几句后,青衣道士飘身飞起,转瞬就消失了踪影。 “公子,神仙啊,神仙来救你了。”谨言吃惊的喊道。 不管怎样,淮文涵完好无损的活了过来而且没到两天就开始乱蹦乱跳,恢复如初,可是祝艺菲依然躺在昏暗的屋子里,甚至连夜晚的月华也不再主动吸纳了。 淮文涵日日大部分时间也陪在左右,救连谨言也跟在一旁唉声叹气,每当门外有些许动静,他都会反射性的问道“是青衣道士回来了吗?”可当见到不是洒水的婆子就是端茶的丫鬟时便忍不住黯然神伤,家中见他如此也都不好说些什么,只是都接连劝慰几番,他也将祝艺菲救他性命之事悉数告知,淮家人这才有些跟着着急起来。 挨到第五日深夜子时,青衣道士果然出现,只是这次他到没有跃房跳墙,而是从大门大大方方走进来的,淮家仆从里里外外都早已被通告若是有道士来急忙禀告,于是倒也没做多少耽搁,青衣道士也没多言语,进了祝艺菲的卧房后,将怀中的一个白瓷瓶子掏出,倒出两粒晶莹剔透的药丸,双指微弹,那两粒药丸便飞进祝艺菲的唇中,伴随着一阵白光透体而出,那床上本已形容枯槁的女子霎时恢复如初,灰白的长发瞬间墨黑如缎,青黑的肌肤也变得晶莹剔透甚是白皙,长睫颤动了几下,睁开的双目灵动而有神,丹唇轻咬,贝齿微露,从床上缓缓坐起,娇柔美丽仿若扶风的细柳,双臂高抬上头顶用力的抻着懒腰,宽袖滑落,露出欺霜赛雪的玉臂险些闪瞎了众人的眼。 青衣道士邪笑着咳咳了两声道“好了,醒了就好。” 正张嘴打呵欠的祝艺菲听到声音一愣,转头一看窗旁站着一群陌生的男人女人,只有两张脸看起来还算面熟,一个是淮文涵,一个...... “哦,见死不救。”祝艺菲跳下床,三两步迈到青衣道士的身前伸出纤纤玉指毫不客气的指着他的鼻子张口骂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上次在坑里让你救我,你居然跑了,这笔账还没跟你算,你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哦?我不救你你不是也出来了吗?”青衣道士挑着眉毛嗤笑道。 “我我那是运气好,被雷劈出来的,你还好意思说?”随即仔细上下打量了一眼道“还是出家人,见死不救,这辈子也修不成正果。” “真是狗咬吕洞宾,若不是我把你从千坟阴鬼阵里救出来,你就成下一个坟头了。”青衣道士也没生气,一双眉毛挑的更高,轻蔑的笑容更是显露出不小的嘲讽。 “呦,谁信啊,你不过是看钱来的吧,肯定是我恩人花了大价钱把你请来的,像你这种江湖骗子那真是一捞一大把,还不是我法........'刚说到这一双手突然捂住了她的嘴,不是别人,正是面色羞赧,有点无地自容的淮文涵,他本就私下里与父母说过要娶她为妻,以全她的清白名分,可刚刚她的行事做派一点没有大家闺秀的温婉安静,知书达理,反倒有些江湖习气,这若是再继续下去,怕是父母很难容下这样的女子。 “道长既是我们淮家的恩人,又救了我弟弟,不若可否赏脸在府中住几日,让我们已尽地主之谊。”淮文渊急忙出来解围。 “犬子说的有理,道长一路必定风尘仆仆,前厅摆了些素饭,不知道长可否赏光。”刚从呆愣中回过神来的淮继宗对青衣道长说道。 “嗯,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青衣道士彬彬有礼的回道,转身便跟着淮继宗和淮文渊出去了。 淮家大夫人和几个丫鬟却没有动,只是一脸严肃的盯着淮文涵和祝艺菲,淮文涵急忙松开手,祝艺菲倒是没客气的大呼吸了几口气道“你小子想闷死我啊,恩......” “放肆。”中年夫人突然严厉的说道,一旁打着团扇的丫鬟不屑的瞪了祝艺菲几眼,冷哼了一声。 淮文涵噗通跪下还用力将祝艺菲也拉了下来,一脸懵B的她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刚要开口质问,淮文涵突然说道“母亲,这位就是祝家小姐,救过孩儿两次性命,还望母亲成全。“ 中年妇人还未说话,祝艺菲突然笑了起来,挣开拉着她的淮文涵一把拍上了他的肩头面带欣慰的道“没事的,没事的啊,你不是也救过我吗?这样正好也两不相欠了,没必要下跪的啊,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快站起来吧。”说着正要站起身来,却又被淮文涵拉住了。 上座的中年妇人脸色极为阴沉可怕,沉默了半饷却说道“这深更半夜的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涵儿你才好些,这位姑娘也才刚醒来,有什么事过两日再说也不迟啊,好了,今儿个也累了,香儿,你留下来伺候这位姑娘休息,涵儿你跟我来” “是,母亲。”看着淮文涵跟着中年妇人迈步离开,祝艺菲没心没肺的挥手笑道“再见,阿姨。”随即又对面色尴尬的淮文涵眨了眨眼睛。中年妇人险些没跌倒,在丫鬟婆子的簇拥掺扶下走了。 另一方淮继宗和淮文渊与青衣道士在庭院内把酒言欢,三两句父子二人便心下惊惧不已,知这道士非寻常人,于是收起先前的轻视之心,更加诚挚,也有央求其为丧母做法事,没想到青衣道士毫不迟疑就答应下来,这下父子二人更加殷勤周到起来,直至将近丑时末方才散去,安排了小厮伺候青衣道士回客房后父子二人也各自休息去了。 而淮文涵与中年妇人还坐在外厅,中年夫人沉脸打量了半饷跪在地上的淮文涵道“你今日与我说这些无非就是怕我容不下她,母亲又岂不知你的心意,只是你祖母新丧,这一年的孝期还是得遵守的。” “母亲,孩儿自然知晓,只是希望能先将她留在府中,待到孝期一过......” “你想娶她自是可以,穆王府那边的亲事得先办了,如今郡主也大了,再过一年刚好,你们从小青梅竹马,情分自然要深厚,到时候再说。”淮夫人打断淮文涵道。 “儿子知道了.“淮文涵低头应道。 第十六章 见面就掐 在淮府住了几日后祝艺菲也大致打听出了些事情,知道这里就是所谓的京城了,可是老和尚只告诉她来京城却没告诉她来到这以后要做些什么,再说这个世界并不是原本意义上的古代,但是汉代之前的历史倒是与原先一模一样,与三国时期有些像. 总共也是有三个国家:炎武国,骢国和冰国,冰国居于大陆的最北方,以坛京为都城,幅员辽阔却资源贫瘠,人口也比较稀少,一年四季大部分时间都是冰天雪地极为寒冷,可最是擅长锻造之术,武器装备很是发达,军事实力当属于三国顶尖,也是好战之族; 骢国居于大陆东方,以皓京为都城,人口多资源丰富,是产马匹的好地方,三分之二的后好马都是出于此处,尤其神驹狮子骢最为厉害,传说不仅可以日行千里,还可飞渡江河湖泊,很是神奇,不过武器和军事实力却是三国中最低级的,时常遭受冰国的欺辱; 炎武国,也就是祝艺菲现在所在之国,原本是炎国和武国两个兄弟国家,后来武国被炎国收购合并了,以太京为京都,幅员辽阔资源丰富人才济济,按理说应是三国中实力最强才对,可是自打炎武帝登基合并两国之后三年一大灾两年一小灾的不断,一直未有休养生息的机会,所以国力隐有衰败之相,不过因与冰国之间隔着天险外加一个骢国,倒也不受威胁,只是要与骢国一直联手对抗冰国,再加上这两年冰国也收成不好,一时间也迎来了几年的太平之日,只不过偶尔的骚乱还是不可避免的,三个国家也一直没有放弃培养武力,操练士兵。 祝艺菲穿越来此刚好是炎武十七年,也是两国完全合并后的第五年。 冲着香儿那求了些纸笔,将三国的一些重要信息勾勾画画之后,脑子更混乱了,看来老和尚说的京都也不一定就是指太京,也有可能是坛京和皓京,哎这可怎么办呢? 正皱眉想着,一旁的香儿将端来的饭盒嘭的一声摔在院内的石桌上,冷冰冰的说道“饭好了,姑娘快吃吧。” 祝艺菲傻笑着说道“谢谢啦。”对于淮府内的议论纷纷和不友善她并不是感觉不到,不过好在她也不打算长住,情况也打听差不多了也该离开了,在这里住了半个多月了,老夫人的丧失也办妥了,青衣道士也做做完了法事,她打算明日合着那道士一起走,毕竟还有条大黑蛇对她紧追不舍,那道士看着倒也厉害,跟在他身边应该不会有危险。 正扒拉着饭时,淮文涵从雕花拱门处缓缓走来,那香儿一见急忙倒了杯茶递过来道“姑娘,慢些吃,喝点茶水。' 正在享受美食的她随意说了声“好,谢谢啊。”接过茶杯咕咚一声就灌了下去。 香儿看着她天仙般的容颜举止却粗俗无礼,内心甚是鄙夷,却也无可奈何的只能陪着笑脸站在一旁。 “艺菲,好久不见你了,可还习惯?”淮文涵走进前来笑问道。 “嗯,还好,你家厨子还是不错的,饭好吃。”她咽下最后一口食物刚要用手背擦嘴,淮文涵急忙递过一方白娟眼神严厉的瞟了眼香儿,本来正在偷笑的小丫鬟顿时面色僵硬。 祝艺菲接过手帕擦了擦嘴角,香儿以及一旁的丫鬟端来漱口的盐水,祝艺菲撇撇嘴巴,哎,没有牙膏的日子还是不太习惯,被人伺候的日子也不习惯。 “还不知道你都喜欢吃什么,我让厨房好备个菜单子出来给你。”淮文涵笑着伸手将她鬓间垂落的发丝捋好又道“怎么不喜欢盘发,这样披散着还是不太方便的。” 听出他话中之言,祝艺菲也无奈的回到“我不会。” “这还不简单,香儿就是给我母亲梳头的,她的手法惯常不错。”淮文涵说着有瞟了眼香儿。 “算了吧,给我根头绳就好,我自己扎吧。”看着不情不愿的香儿,祝艺菲可不敢使唤这小姑奶奶。 香儿听此言急忙递过一根淡粉色的发带,上边的刺绣很是精美,一看便不是随便之物,想来也是早就准备好的。 祝艺菲感激的笑笑,拿过来将散开的头发在颈后束起,露出她精致美好的容颜和仙姿华茂的气度,在配上她飘逸轻柔的白色衣裙,仿若画中神女,云中嫦娥。 淮文涵虽不是好色之人,却也盯着看呆愣了起来,连手中的折扇也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喂,喂,大帅哥,早上没睡醒啊。”祝艺菲看着他呆愣的样子扬起五根手指在他面前晃荡了几下。 “呃,再过几日是中秋节了,不知可否有幸邀请姑娘一同游船赏月呢?”淮文涵缓过神来有些尴尬的道。 “赏月有月饼吃吗?”祝艺菲双眼发亮的问道。 “自然是有的,京城有一家糕点铺子,做的月饼甚是好吃,尤其是以花入陷,口感软孺鲜美,每每食之,都是唇齿留香三日不减,就是皇后嫔妃都赞誉有家,你若喜欢,我定多给你留些。”淮文涵笑道,双目盯着面前的女子一瞬不曾转移。 “那可是真好,有吃有喝就有我,就这么定了,真够意思啊,也不枉我拼死救你。”两人连说带笑好一阵,眼看就到正午,淮文涵还没有离开的意思,祝艺菲也不好赶人走,只能强撑着精神,努力提走睡神的干扰。 原本说得兴起的淮文涵突然止住了话题,嘴唇蠕动了几下才开口道“还不知道姑娘是何方人士,家中还有什么亲人没有。” 重点来了,原来这小子天南海北的扯了这么久是为了问这个啊,祝艺菲心里想到,要是说实话吧,估计和尚懂,道士懂,他个封建思想的家伙够呛能理解上去,还不如就胡说吧。 于是强打起精神的她学着电视剧里假装用袖子抹着眼泪道“小女子是逃荒至此,家中已无亲人,现在就孤身一身漂泊无依,多谢公子收留,这么多时日打扰了,不过你放心,我过几日就离开,只是无法报答您的恩德,希望公子不要见怪啊。”尼妹的,好恶心啊,祝艺菲哆嗦了两下,浑身鸡皮疙瘩都快铺成地毯了,心想着,你小子可能还不知道老娘的真实身份吧说出来吓死你。 果然,淮文涵一脸焦急担忧的安慰道“姑娘别伤心,先在我淮府住下吧,况且你我......我必不会亏待你的。”说道此处白嫩的脸上也红了,慌张的拿起茶水饮了几口。 一旁的香儿早被后来的谨言给拽走了,此刻空旷的院落内只剩二人。 祝艺菲听着他语气有些不对劲,也不演戏了急忙一本正经的说道“其实,我是个妖精。” “噗..........。”淮文涵口中的茶水尽数喷出,好巧不巧的淋了她一头一脸。 淮文涵也呆愣住了几秒,回过神后急忙从怀中拿出绢帕向她脸上擦去,一边擦还一边羞赧道“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 “哈哈哈哈.......这可真是癞蛤蟆对牛弹琴,天生一对啊。”一阵清越的笑声传来,淮文涵愈发手忙脚乱了起来,祝艺菲气的一把推开他,拿着手帕胡乱摸了把脸指着那刚坐在她对面的青衣道士怒道“你说谁是癞蛤蟆,你说谁是牛,你再说一遍。”她一只脚踏在石墩子上,一手叉腰十足的泼妇像。 “自然是谁生气就说谁了。”言罢伸手拽了颗果盘上的水晶葡萄扔进嘴里。 “你,谁让你吃我的葡萄的。”祝艺菲一把将果盘抱在怀中,羽玉眉倒竖,杏眼圆睁,樱唇也撅起,倒是更添了些媚色。 “这是淮家的,又不是你的,怎么,迫不及待要进淮家大门了?”青衣道士挑着眉毛坏笑道,一双狭凤目贼贼的在淮文涵和祝艺菲两人身上扫来扫去,一向脸皮厚神经粗的她倒是没觉出什么,站在她身侧的淮文涵满脸通红,对着青衣道士尴尬的笑道“紫阳道长真会开玩笑。” “哟,紫阳道长,啧啧啧,名号挺霸气吧,该不会是从哪个电视剧里借用过来的吧,也不嫌害臊。”祝艺菲撇了撇嘴讽刺道。 一颗葡萄忽然自果盘中飞出自动落到紫阳的手中,他挑着眉毛,翘着二郎腿将葡萄放进嘴里,满足的吧唧了两下嘴巴“哎,真是甜啊。” 话音刚落只见一颗两颗三颗,纷纷自动脱离果盘飞向他手中,祝艺菲气的说不出话来,将果盘狠狠的摔在地上,里边的葡萄纷纷滚落在地,沾满了泥土。 “这次看你怎么吃。”她这才觉得胸口畅快起来一些,得意的坏笑着。 “我吃不成难道你就吃成了?你这不叫智慧,这叫......害人.....害己,哈哈哈哈。'紫阳看着气的面目通红的祝艺菲笑的更加欢快。 倒是一旁的淮文涵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尴尬减了不少,拉了拉她的衣袖道“艺菲,你若是喜欢吃,不如到我院子中,我院子里有新结的果子,很好吃,我让丫鬟给你洗。” 祝艺菲眼珠转了转这才消了些气得意的笑道“看到没,我不惜吃,我去吃新果子了,气死你。”说罢拉着淮文涵的衣袖就向门外大步流星的走去,三两步就消失在了拱门处。 “哎,襄王有梦,妖女无情。”紫阳挑着眉毛大喊道,随即噗噗噗吐出几颗葡萄籽,正在行走的祝艺菲只觉得屁股后被好几个石子击中一般,疼痛无比,知道是那道士使得手段,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却也有自知之明,只能气哼哼的离开了。 第十七章 中秋赏月 东西都已收拾好了的祝艺菲这两天过的倒也有些滋味,无非就是躺在淮文涵的西厢院里晒晒太阳,磕磕瓜子,吃吃点心。 原本住着的西客房离淮文涵太远,再加上每次都有紫阳捣乱,后来干脆淮文涵将她搬进了自己院内,祝艺菲也为了眼不见心不烦就答应了,这一下整个淮府炸开了锅,更有些俊俏些的丫鬟三天两头跑过来冲着她冷嘲热讽翻白眼,不过斗嘴么,除了手段卑劣的小道士她祝艺菲怕过谁,没几日气哭的气哭,骂晕的骂晕,倒也给她增添了一点成就感,只是奇怪的是自从她搬进西厢院内,淮文涵却开始忙了起来,原来整日的缠着她说话到现在的三天见不到一个人影,偶尔刚进院内话还没说全不是被大夫人叫去问话就是被哪位小姐叫去聊天。 这府中的情况她也大致摸透了些许,大老爷淮继宗一妻八姨娘共九房太太,大太太出身名门,书香世家,与穆王府现今的女主人是亲姐妹,比较能生,一共生了四个儿子两个女儿,前三个已经成家了,就剩下与穆王府定了亲的淮文涵了,两个女儿一个进宫封了妃,一个嫁到吴宰相家当了顶门主妇,可以说是一门富贵,上流家庭啊;而这后来的八个姨娘呢,显然就有些不争气了,一个接一个的生了二十多个女儿,据说最后一个姨娘生完之后,淮继宗就气的发誓再也不纳姨娘了,于是在淮府中所谓的什么明争暗斗啊小心机啊都是白费的,单看这正房的战斗力就知道,哪个姨娘敢吃饱了撑的找不痛快呢,所以淮家哥四个都是健康宝宝,就是那种身心都健康的富二代外加官二代。 淮继宗是什么官位,她就没心思打听了,那跟她也没什么关系,先前所知道的那些信息无非都是顺耳朵听来的,在这里她又没有什么闺蜜交流,知道越多的八卦只会让自己憋死,当然现今阶段大多都是关于她的八卦,什么狐狸精啊,不要脸啊,乡里村姑之类的,她也乐得听,就当是说别人的,不过大多也都是在夸她的美貌,着实让她小小得意了一把。 知道她的人毕竟还是很少,淮府内有意隐瞒消息,所以关于她和青衣道士的留言一直只在内宅之中小有传颂,不得不说大太太不但能生,而且治家有方,是个贤良淑德的标榜。 终于道了中秋这日,祝艺菲难得的起了个大早,她住在西厢房的偏房内,按理说应是淮文涵的姨娘住的地方,她也听了些流言碎语不过也没在意,自从那次从千坟阴鬼阵里出来之后,她自带的吸收月华的特殊功能似乎就没了,想着去问问紫阳缘由,却又拉不下脸来,只能自己憋着。 沐浴着清晨的阳光,深吸一口气,祝艺菲看着院内早已摆满了各色的菊花,心中很是欣喜,琼华傲霜,玉骨冰肌,颜色虽美却娴静隐逸,在现代时她就很喜欢养,只不过她惯常懒散,养什么都养不活。 如今见着满院内摆在一处的红黄姹紫,不知为何,映在那翠玉雕栏的锦绣中,倒失了以往的绰约孤傲的风姿,看着看着她便没了兴致。 刚梳洗完毕的淮文涵从房门内踏出时就见到那晨光中孤傲清洁的女子,一双秀目内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伤感和孤独,风起裙扬,仿若下一秒便会乘风而去,不留丝毫眷恋,踏云归仙。 “今日怎么起的这样早?“他走到近前,一股奇妙的香气飘散而来,吸入肺中之时顿觉得神清气爽。 “今日是我的生辰”她垂下眼睫有些哀伤的道,往常这个时候刚哥都会给她打电话的,可是如今她都不知自己身在何方,能何时归去,他是不是会想她?是不是又如往常一样给她备好了蛋糕和礼物?满腔的思念顷刻间溢上心头,鼻尖的酸涩也越发浓重起来。 “抱歉,我真的不知道,你别难过,今日我哪也不去一直陪你,自从来了京城,你还没出去过吧,不如我带你去骑马吧,正好散散心。”淮文涵手足无措的说道,脸颊也泛出了淡淡的粉色。 “骑马?好啊,可是我不会。”她顿时来了精神,大眼睛扑闪扑闪明亮至极。 见她高兴,他便也开怀了不少,对身后不远处的谨言喊道“去替我回了母亲,今日就不在家中食饭了,我去马场。”说着又对香儿道“将菲姑娘的头发束起.“ 二人收拾妥当之后,祝艺菲又被迫带了面纱,跟着淮文涵出了淮府,一入街市,她便忍不住掀开帘子四下望去,但仍觉得很不过瘾,逛街逛街的,坐在轿子里多无趣啊,于是便对淮文涵道“咱俩下去走走吧,这样太闷了。” 淮文涵却拒绝道“等下我先带你去吃早饭。”又见她脸色有些不对急忙道“现在肯定没有力气,再说白日里也没有好看的,等到了晚间带你游湖之前先去十里胭脂街,那里最为热闹。” “好吧,客随主便吧,对了好久没见哪个臭道士了,他去哪里了。”祝艺菲忽然问道。 “穆世子听说我三哥说了这道士很是厉害,一直想要见见,这不近几日都在穆王府内做客,听说连王爷都对他赞誉有加,称其是得道的高人,你与他早就相识?”淮文涵问道,其实他早就想问,只是一直没有开口的机会。 “哎,别提了,我跟他是冤家路窄,不过还真有事求他,就是不知道他肯不肯帮我。” “哦?什么事,可否告知,若是我能........” “你办不了,他都不一定能知道,哎,此事说来话长了.....啊......”轿子忽然剧烈颤动起来,好似与什么相撞一般。祝艺菲好巧不巧的一头撞在了隔板,双手拄在淮文涵的大腿上,轿内小桌上的茶水尽数洒在她的衣襟上,透出里边若隐若现的粉嫩肌肤,淮文涵红着脸皱眉将她扶好后怒斥道“怎么驾的车?不长眼睛么?“ “好久不见啊,表哥怎么比五年前脾气还要大了。”门外一个清脆如百灵鸟的女声道,随即一双素手突然掀开帘子,祝艺菲转头望去,只见一个十四五岁的美艳少女和一个二十五六岁的清俊男子正看着她和淮文涵,那少女面色阴沉,双眸喷火,两颊不知是气的还是如何微微泛起粉红,倒显得整个人美艳不可方物,而那清俊的男子与少女有八九分相似,一身青竹紫袍,双手拉着缰绳,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车内暧昧的男女,当然还有一个是祝艺菲最不想见的青衣道士紫阳,此刻也在马上挑着眉毛坏笑,狭长的凤眸内尽显讥讽之色。 “我还没过门呢你就急着纳妾了不成?”红衣女子狠戾一笑,一把将垂锦的车帘子拉断,力量之大,无可比拟。 “误会,误会,呵呵呵,事情其实是这样的。”急于解释的祝艺菲慌张的钻出车子,一不小心车架上垂下的铃铛刮断了她的纷色发带,长发披散下来,连带着面纱也掉落在地,好巧不巧的刚好被落下的马蹄子踩了个正着。 祝艺菲内心暗骂,这心机深沉的小丫头,弄个头发都这么松,显然是故意让我出丑的。她这出奇不易的出场,着实惊呆了不少人,就连那个十四五岁的美艳少女都忍不住呆愣着,本来大街上喧嚣的人群也都纷纷驻足,一时间四周静默的可怕。 站在车辕上的女子看起来约么十七八岁的年纪,身材高挑,凹凸有致,墨发如缎沉似瀑,羽眉开娇横远岫,杏眼桃帘自妖娆,琼鼻好似悬胆翘,肌若白雪胜三分,红唇一点似樱桃,气若幽兰韵更娇,色如玉莲傲骨削,翩跹好似风中柳,似梦似幻仙来到。 “哎,世人都爱被表象所迷,真是可悲可叹啊。”紫阳一甩拂尘邪笑道。 他这一句霎时惊醒了众人,那少女盯着也站在车辕上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淮文涵红着眼眶的说道“你是不是喜欢这个贱人。” “清儿。”一旁的青年男子将少女冷斥一声,将她拉向身后。 “不是你误会了,我不是小三。”祝艺菲当机的大脑终于开始运转起来,对于淮文涵定亲的事情她还是知道一些的,看来今日这是碰上正主了,可这都是误会,再说她早有心仪之人,是断断不会跟这里的人纠缠不清的。 “呦,误会还座人家的车。”紫阳在一旁捂着嘴偷笑了半饷插嘴道。 见他的样子,祝艺菲气不打一处来,跳下车子走到少女面前一本正经的说道“真的是个误会,就是你老公救了我,然后我又救了他,仅此而已,况且我早有心仪之人,不会抢你男人的。”她乱七八糟的说了一通,很显然那小姑娘不相信,撇了她两眼便目不转睛的盯着淮文涵。 淮文涵深吸一口倒像是下定了决心也走下车子对二人施了个礼道“恕我不能履行承诺娶清儿为妻了,艺菲为了救我已经不顾名节,我不能做忘恩负义之徒,况且我孝期在身,没得耽误了郡主,稍后之事,我会回去与我父兄商量,早日将庚帖还与郡主,还望郡主成全。” “好,你好......”少女气的泪落不止,转身架起马匹飞奔而去。 “你好自为之吧。”那男子也冷哼一声瞄了眼祝艺菲后转身追去。 “造孽哟,自己的烂摊子自己收拾,小道我的时间可是宝贵的。”紫阳掏了掏耳朵也打马离开了。 这下好,大街上只剩下尴尬的祝艺菲和一脸坚定的淮文涵,她这才知道原来这小子是看上她了,连从小的青梅竹马都不要了。 “艺菲,我带你去骑马吧.“他走上前来拽过她的手温柔的说道。 “哎,我还是回屋静静吧。”挣脱他的手,祝艺菲转身向淮府的后门方向跑去,直接回到了从前她住的客房院子,那里虽然依旧整洁,可毕竟还是那样陌生,整个淮府也是如此陌生,推开一间房门,呆呆的坐着,偶尔照照镜子看着自己的脸,这是一张所有女人都梦寐以求的容颜,却不知为何,她却觉得变成了负累和羁绊。 直至夜色深沉,院子里始终空无一人,她收拾好了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去厨房偷了些干粮便从后门离开了淮府,白吃白住了快一个月了,也时候该离开了,毕竟她还有许多要做的事,她于此地不过是个过客而已,幽深的巷子里空无一人,抬头看着天上的满月,溢出的叹息也变得孤单起来,游湖赏月变成了深巷赏月,去除了繁华和喧嚣,沉淀在内心深处的思念便浮上来了心头,突然想起苏轼的《明月几时有》,不自觉的哼了起来,脚步也随着旋律慢了下来。 第十八章 烈火焚身 正在独自文艺的祝艺菲小巷内越走越远,越行越深,丝毫没有察觉到两道影子跟在身后,突然后脑传来一震疼痛,眼前几道金星闪过,便失去了意识。 紫阳坐在房顶看到两个黑影扛着祝艺菲穿街走巷的进了一处暗院吐掉嘴里的草郁闷道“不开窍的傻妖,等会若是不求我,我可不救你啊。”双指一点额头,转瞬消失了踪影。 城门处当值的侍卫正在打着盹,听见马车咕噜咕噜的声音后睁开眼抱怨了一句“谁啊,停下停下停下,干什么的?” 车内一个女声斥骂道“怎么,还敢拦本郡主的车了?” 那守卫的士兵一听见这熟悉得声音损失蔫了,不过也未让行,只是为难的道“这么晚了是要出去?” “嗯,我们与其他府上的约好了一起游湖,还不放行?” “原来如此啊,小人即刻放行。”随即一挥手,两旁的侍卫皆让开了一条道,原本这个中秋出去游湖的公子小姐也不少,所以今日查的倒也没平日里那么严,不远处三三两两的车架也都跟了上来,有穆王府的车架开头,后边的也就不查看了,几辆车子顺利行出太京来到郊外后转向了另一条偏僻的小路行了些许后,为首轿子内的女子便说道“就这里吧,这地方正合适。”说着便下了车。 随后的几个车架中也陆续下来几个贵女,看着四周一片残尸断骨吓的战战兢兢说不出话来。 “清儿,这地方太阴森了吧,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吧。”一个粉衣清秀的贵女拽了拽红衣少女的袖子道,那红衣少女便是白日里撞了车架的穆王府小郡主,也是淮文涵的青梅竹马定亲的妻子穆清清。 “只有这种地才配得上这贱人,把她给我抬下来。”红衣少女面露阴狠的吩咐道。 粉衣少女不再说话,看了一眼与她同来的绿衣少女,那绿衣少女倒是镇定许多,冲着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几个黑衣侍卫三两下将祝艺菲抬出来仍在一旁,又将带来的木头架好,将昏迷不醒的祝艺菲绑好后一盆冷水泼下,祝艺菲一个激灵便醒了过来,看着眼前的阵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要烧死自己啊。 “喂,你怎么这么蛮不讲理啊,我都说了是误会,你怎么不相信,我都偷着离开淮府了,干嘛穷追不舍啊,快点放开我,告诉你老娘可是妖怪。”内心惊恐的她开始信口开河。 隐在树梢上的紫阳噗嗤一声,差点没笑出声来。 “哼,你终于肯承认是妖怪了,我今日就是要替天行道的,还磨蹭什么,给我点火。”红衣女子似乎一见到祝艺菲就忍不住发火。 下人很麻利三两下划起了火向那堆干柴上一扔,噗的一声竟然灭了,如此这边试了两次也没点着,祝艺菲刚松口气,穆清清一脚踹在侍卫身上骂了句废物,随手强过火折子嗤的一声划着了火焰向祝艺菲一丢,那堆柴仿若神助般瞬间燃烧起来。 眼看着就烧到裙角了,黑色的浓烟熏的她鼻腔内刺痛不已,却仍不肯服输的骂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蛇蝎心肠,竟然敢公然杀人,老娘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咳咳咳。” “哼,等你成了鬼自有道士收你,活着的时候不得好死,死了以后也休想再兴风作浪,本郡主还怕你不成” 另一边的淮府内此时淮继宗正皮鞭沾凉水吊打着淮文涵,淮文涵面色惨白奄奄一息,周身上下都是伤痕,却仍旧咬牙坚挺着“我.....不能娶......郡主。” “好啊,你翅膀硬了,出息了啊,远出求学就学了个背信弃义,始乱终弃,我看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居然敢公然退婚,谁给你的胆子,谁?”淮继宗大声骂道,气的浑身打颤,连胡子都翘起老高。 “那是你们定下的亲,又不是我......”淮文涵虚弱的回道。 “涵儿,你怎么这么执迷不悟,就为了一个山野村妇,竟然连父母都敢违逆了吗?”淮夫人跪坐在地上拽着淮继宗痛哭流涕,连带着呼呼啦啦一大群仆妇劝说的劝说,拉架的拉架,淮文渊也急的直喊“冤孽啊,冤孽。” “看我不打死你....”淮继宗又抡起鞭子打了两下,却都打在了淮文渊的身上“父亲,你先冷静一下,不若先将祝姑娘寻来,实在不行便纳了做妾和穆王府的婚事一起办,这样也好两全其美,否则你旧算打死了四弟也无济于事啊。” “是啊,老爷,涵儿才刚回来还没过上几天好日子,怎么就出了这么多事啊,家门不幸啊,渊儿,快去寻祝家小姐过来,她若是实在不愿做妾,就......就给她个贵姨娘。”淮夫人咬着牙说道。 吩咐了下人去寻,又抬了椅子安抚着淮继宗坐下,仆人在淮夫人的眼色下将淮文涵解了下来,一时间庭院内静默森然,天空中明月高挂,府内长廊上的两排花灯也显得空旷寂寥起来,等了许久方见一个仆从拿着张至气喘吁吁的跑来道“祝家那位小姐不辞而别了。” 淮文涵眼前腾的站起身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置身火焰中的祝艺菲被烧的痛苦不堪,可是身上却不见分毫的损伤,只是那炽热的气焰和黑烟熏得她不断的咳嗽,胸腔憋闷之际眼前那橙红的焰火也变得模糊起来,这次玩完了,眼看着火舌将那绝美的白衣女子吞没,穆清清打了个呵欠满意的笑道“咱们出来的时间也够长了,哥哥嫂子还在等着我呢,咱们走,去汾湖赏月。”呼啦啦一大片的人离开,只有一个黑衣侍卫留在此处不停的添柴,他目光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和情感,显然是穆王府养的最为忠心的死士。 “喂,你看那。”黑衣侍卫冷不防的感到身后有人拍他,反射性的拔剑出鞘,还未来得及有所动作,就浑身僵硬不动噗通一声跌在白骨之中。 紫阳笑呵呵的对着那堆火焰喊道“想不想我来救你啊。” 祝艺菲都被熏晕了快,自己的皮肉衣衫虽丝毫无损,可是这绝无仅有的烈焰焚身的感受可是无比真实,那怎是一个爽字形容的,哪怕是一万匹羊驼都不能准确的表达她内心的抑郁和愤怒。 “救救...救我。”好不容易听到个声音,强打起精神有气无力的喊道。 “我与你毫无关系怎么救你呢?”紫阳惯常的挑起眉毛邪笑道。 “救我......给你......做好吃的,咳咳咳咳”祝艺菲内心不断的奔腾着,听这语气就是那见死不救的臭道士,还不快点,老娘都要被熏死了。 “救你可以,只是以后你得认我做师父,洗衣做饭,捉鬼降妖的伺候我,怎么样?要不我可走了,哎呀,真是可怜,就这凡火烧个一天一宿也不见的有什么效果,不如我给你添点三昧真火吧,这个可够劲。” “你个.....趁人....之危,臭道士。”祝艺菲忍无可忍了,向来都是老娘欺压别人,如今竟然遇到对手了,不行,绝对不能服软。 “哎,身为徒弟骂师父,这显然是个逆徒,逆徒就得狠罚,看我用三昧真火来炼你一炼。”说着嘴角的坏笑越扯越大,双手打了几个手势,狂风骤起,直奔那焰火而去。 祝艺菲听着紫阳在外边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着什么,那火瞬间就腾起老高,吓的她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师父,我叫你师父还不行吗?你别烧我啊,我一定好好孝顺你,师父啊.......”最后一声喊叫尤为尖锐,惊的紫阳都吓一哆嗦,心道这个小胆子,不过是给火加了点风就吓成这样,真不知道怎么修成妖怪的。 “好咧,看师父我大显神通。”随即伸手双指一点额头,拂尘向天际一甩,只见原本晴朗的夜空顿时乌云弥补,须臾便淋下瓢泼大雨,顷刻间将大火熄灭,此时正在游湖的一众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暴雨惊的手忙脚乱,急忙纷纷赶向岸边,唯有穆清清的船只不知怎么的竟翻了,穆清清掉进湖中险些淹死,幸好有个会水的丫鬟连带着侍卫将她救上岸,穆王府着急之下冒着瓢泼大雨打道回府了,其余氏族子弟也都纷纷归城。 紫阳将祝艺菲解下来笑着讽刺道“怎么,这大家闺秀变得这么狼狈啊。” “有你这样当师父的么,我都要被烧死了。”祝艺菲坐在白骨堆成的小山上有气无力的说“这是个什么地方怎么这么多骨头。” “人吃人的地方,自然白骨要多些,好了,快点站起身来跟我走吧。” 祝艺菲听话的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跟在紫阳身后问道“师父,我们去哪里啊。” “自然是去有意思的地方。“紫阳头也不回的道。 “哦,那有吃的吗。”祝艺菲摸着瘪瘪的肚子,解除了危机饥饿感变得愈发强烈了。 “当然有。”黑夜中的紫阳片雨不沾身,挑着的眉毛一上一下,忍不住扯起的嘴角让他看起来极为开怀。 “那有床吗?”身后跟着祝艺菲显然很惨,熏黑了的半边脸只能看见闪亮的眸子,头发虽然很顺可是被雨淋的跟落汤鸡似的没有什么分别,洁白的衣裙像是忍受不住暴雨的冲刷,沉甸甸的更加重了力气的消耗。 “当然有。”紫阳嘴角扯的更大了。 “哦,那还要走多远啊。” “不远。' “不远是多远啊。” “怎么?” “师父,我走不动了。” “那我背你?” “好啊好啊,师父你真好。” “你也很好,很会做梦。” 祝艺菲:.......... 第十九章 百骨幻阵 眼皮愈来愈沉,道后来几乎是在闭着眼睛走路,从半夜走到黎明,大雨走到天晴,又饿又累的她大脑已经完全处于当机状态,只知道跟着前边那个青衣道士一步一步的行者。 忽然,前边那道身影停了下来,出其不意的她直接撞了上去,鼻子磕在他的脊背上,疼的她差点哭出来“干嘛啊。”迷迷糊糊的眼睛终于能勉强睁大了,一边揉着鼻子一边不满的抱怨着。 紫阳倒是没有理会她的满腔哀怨,修长的浓眉紧皱,犹如两把锋利的宝剑突然出鞘般,星眸潋滟,璀璨明华,却严肃认真的可怕。 “怎么了啊?”看着这样的紫阳,祝艺菲也感到有些不寻常,瞬间打起精神问道。 “没什么,不过是小把戏而已。”紫阳看似不在意的说着,实则表情却愈发凝重,只见他用力推开祝艺菲,剑指在额间竖向一划,转头朝四处观瞧起来。 冷不防的祝艺菲被推出几米远,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倒后摔进一堆残骨中“哎呦,你要谋杀爱徒啊,用这么大的劲。”好不容易从白骨堆里爬出来,那青衣道士居然失踪了。 看着四周还是太京郊外的半山坡上,古槐遍地,枯骨堆叠,就连那焚烧她的破木堆依然还在,冷风阵阵,那本应湿润的泥土却骤起漫天尘埃,不知打哪来的风平地起漩,将那散乱的白骨刮起到半空中,迅速组合在一起,形成一个有一个奇形怪状的骷髅,须臾便有上百之多。 狂风骤止,尘埃落定,祝艺菲才看清那被白骨骷髅围绕当中的紫阳一身青衣傲立当中,虽然她不愿意承认,但是此刻看起来真有那么几分力战群魔的仙风道骨。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紫阳,我们好久不见啊。”一个尖锐的女音在自虚空传来,音波过处激起微风,穿梭在林木之中,发出沙沙沙的响声。这声音,慎人无比,听进耳中就仿若在数九寒冬的大兴安岭上裸体狂奔,连内裤都不带穿的,简直是透骨凉,心飞扬啊。 “贫道斩魔无数,就不知你是何时留下的孽障,也敢跟我猖狂。”紫阳一甩拂尘道,只不过往常挂在嘴边的邪笑却是没有了。 祝艺菲站在圈外直翻白眼,大哥,你都被围追堵截了,还敢放狠话,也真是没谁了,一会打起来可别怪我不帮你啊,不过值得欣慰的是自打那千坟阴鬼阵之后,她的胆子大了不少,看见这些猫不是猫狗不是狗的骷髅大军,她还真觉得有些无趣。 “哈哈哈,你以为现在的你还是我的对手吗?我在人间吸我的阳气,若不是你多管闲事,何至于我要用百人之骨重塑妖身,今日就要报得此仇,方能解我心头之恨”咔嚓嚓几声好像旧机械乍然启动的声音,只见两颗最为古老高大的槐树上飘来一团黑雾,黑雾散开,露出里边一个面容娇俏的少女,活泼明朗,着一身粉色的衣裙,踩着双翠绿的鹦鞋,手持一把云扇,端的是甜美清新小姑凉,只是那双眼睛却狠辣凶戾,周身的煞气也极为浓郁,看起来非鬼非妖的,也不知是个什么东西。 “我当是谁啊,原来是獐子精,你自己不休正道,暴戾狠辣,我当初没杀你就是念你修行不易,没想到你竟成了魔,如今想留你也是留你不得。”紫阳剑眉一竖,甩开拂尘,虚空踏步而起,便冲向那槐树上的粉衣少女。 “哈哈哈,大言不惭,明年的忌日我定会好好招待你,百骨幻阵,起。”少女一声轻呵,嫩白的双手连换几个姿势,周身的黑雾瞬间浓郁起来,四散冲开落在那上百的骷髅身上,黎明中数颗绿火燃起,好似暗夜狼目,坟地鬼火,却是那些骷髅的的眼睛,原本驻在原地不动的骷髅瞬间好似活了般,拔地飞起疯狂的涌向紫阳道士,紫阳道士半路被骷髅截挡,也不含糊,手握玉拂尘不住的甩动,身如青柳落花般飘逸,闪电猎豹般迅速,飞转腾挪于骷髅之间,金光时而闪动,与那黑雾缠在一处。 半空之中,碎骨不断掉落,纷纷如雨般砸下,原本看的目瞪口呆的祝艺菲急忙躲闪,却还是被不停的砸中,内心不禁暗骂道“尼妹的,你们的恩怨你们自己算,跟老娘我有什么关系。”好在火都烧不死她砸也砸不出个什么来,她也就干脆拿起地上最大的一整片白骨顶在头上继续看。 “三清聚首,气换真阳,给我破”被百骨骷髅围在当中的紫阳大喝一声,只见金光绕顶,正气浩然,百骨骷髅顿时全部化为骨粉自天空中飘散下来。 “百骨邪魔,助吾真身,散魂归来,协吾煞天。”那粉衣女子也不甘示弱,站在槐树梢头,双手合十,只见方圆百里霎时哭声震天,游荡的恶鬼,飘泊的孤魂,全部纷涌踏来,在粉衣女子身前相互融合,最后竟铸成一只巨大的魔鬼,只见它八层楼那么高大,周身青紫之色,头顶两个绿色的犄角,双目圆睁,里边万鬼咆哮,争相哭喊,势要撕碎眼前的紫阳道士。一脚踏出,竟有十米之宽,祝艺菲急忙转头奔跑,内心又忍不住开始怨念的碎碎道“这下好了,人家放大招了,我先不管你了啊,你自己看着办吧。”随即又一想“这样不好吧,毕竟人家也算救了我,我这样是不是太没义气了。”遂停下脚步,气喘吁吁的转头看去,这下可真是惊吓不小,因为紫阳的拂尘被那巨鬼挡住,随即大大手抓起紫阳狠狠一甩,那个青色的身影就奔着祝艺菲的方向砸了过来。 正在犹豫接还是不接的祝艺菲实在是想多了,因为她根本没有躲避的可能,也不知是怎么跑的,左右两边都是树,向前刚反射性的迈了两步,后辈就被紫阳狠狠的撞上,压在地上了,那个力道,何止是酸爽,紫阳也感觉到了急忙一翻滚到旁处,低头吐出一口鲜血来。 “哎呦,哎呦,我这是招谁惹谁了。”不得不说她若是普通人这一下真得被砸个肺出血,不过好在她是妖怪,揉了两下爬起身来,见嘴溢鲜血的紫阳半躺在那处急忙上去扶起他“师父,你没事吧。” 紫阳没有说话,反手一掌拍在她腰上,祝艺菲便腾空而起向着那巨头魔鬼的一只眼中飞去“你先去挡一阵,我稍后就来。” 身体不由自主的祝艺菲忍不住泪流满面“你真么坑徒弟真的好吗?”眼看那百鬼撕扯狰狞的面孔,祝艺菲禁闭上眼,浑身颤抖的飞进那百鬼残魂中。 出奇的是她并未受到任何碰触,反而自体内散发出与月华一般的光泽,那些鬼物被她的光照到后瞬间化为青烟魂飞魄散了。 这下她可来了精神,在一众躲闪不及的残魂中横冲直撞,直捣的青烟弥漫,哀嚎惨烈,那魔鬼巨人似是受不了她这毒瘤一般的存在,伸手转腕掏尽头颅内试图将祝艺菲抓出来。 紫阳哪能让他如愿,趁此机会,急忙飞身而起盘坐半空,剑指在眉心一划,一道金光射出直奔那巨魔的命门之处,顿时刺穿其身,百鬼消失,巨魔溃散,祝艺菲自半空跌落嗷嗷大叫,要知道她这可是相当于在八层楼的高度向下落啊,这不摔死也摔残啊,她虽然抗击打可并不一定抗摔打啊。 正在内心暗骂紫阳好不要脸,见死不救之时,突然一双手臂将她揽进怀中,抬头一看竟然是那个正在心里被他不断诅咒的紫阳,突然间祝艺菲觉得他也并非那么恶劣了。 刚落在地还没站稳,头顶突然传来极为浓烈的煞气,正要抬头向上看去,紫阳突然一把将她按在怀中,手中的拂尘用力甩出,口中念念有词后大吼一声“破。”本来那已经得逞的粉衣女子突然被金光阻挡,她的双手牢牢的抓在金罩外围,煞气与金罩相互之间擦出强烈的火花,可那女子仍然不放弃,她的双眸绿光更胜冷冷的说道“紫阳,今日我要与你同归于尽。”那女子突然收回一只手,一把插进自己的胸口处,浓黑色的污血霎时渐在金罩之上,发出呲呲呲的声音之后,那金罩竟然被这鬼血溶解出几个窟窿。 “不好。”紫阳沉吟一声另一只按着祝艺菲头的手突然松开,剑指在双眉间化出一道伤口,沾着溢出的血在虚空中画出三道血符,大喝一声“去。” 三道血符在金罩尽数破裂的一霎那飞了出去贴在那女子的额头前胸和后背之上,顿时金光打闪,同时爆发出三道破裂之音,霎时人皮四飞,一股浓烈的腥臭之气弥漫开来。 “紫阳,你以为我还是从前的那只小妖吗?太天真了。”似兽非兽,似人非人的声音犹如晴天霹雳突袭,震得人耳朵发麻。 祝艺菲刚好抬头一看,险些吓晕过去,那原本娇俏可人得粉衣女子此时周身发青,通身上下的皮肉筋骨宛若紫藤缠绕般,坑坑洼洼的腐肉贴合在那极不相称却怪异组合在一起的黑骨之上,额头被那血符击中处的皮肉还在不断的脱落,露出的森森白骨不断溢出浓黑色的煞气,绿眼暴突,獠牙弯成勾状,头顶上的两个奇怪的犄角似牛似鹿,已经断掉了一只。 三道血符显然也给她造成了不小的伤害,却不致命,她的插在胸腔内的手终于缓缓抽出,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一颗浓绿色的圆珠子在哪女子滴血的掌心内骤然散发出强烈的光芒,一股极为强大的煞气铺天盖地袭来,卷起的狂风吹开了紫阳的衣襟,露出胸膛前隐约的洁白如玉的肌肤,祝艺菲不自觉的瞧去,只见锁骨以下三寸之处隐隐露出一颗奇怪的芝麻大小的红痣。 “看来还得靠你。”紫阳低头苦笑着对正在发呆流口水的怀中女子道,随即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剑指在腕间划出三道血痕。 正沉浸在美色中的祝艺菲啊啊啊的叫了三声,眼睁睁的看着紫阳对她毫不怜惜的残虐,欲哭无泪的只顾着叫喊。 随即只见他将自己的左手腕也划了三道血口后紧扣住她的手腕,大喝一声“玄清灵道,阴阳魂血,极阳至阴,极阴育阳,天地围合,共斩妖魔,阴阳命符,鬼斩煞破。” 那粉衣女鬼已手持鬼珠尽在咫尺,紫阳身挡在前,将两人交叠的手腕从腋下转出,六道伤口上的鲜血两两想混,瞬间绽放出两道金白色的光柱,在两人身前形成一个巨大的阴阳鱼盘,金白之色耀眼清华,辉光万丈,那女鬼手中的鬼珠瞬间破碎,连带着鬼哭狼嚎般的惨烈哭喊,它周身也被金光尽数吞噬洗礼,化成点点荧光飞舞到天际,逐渐消散一空。 祝艺菲站在紫阳身后紧紧贴着他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只感觉自己的手臂要被扯断了,可是还不敢抽回,刚在施法的时候能清晰的看见自己周身上下的莹白光华统统汇聚到肩臂之处,流向那被划破的三道血痕,人生中第一次真正得体会到3D世界的奇妙,而且还是发生在自己身上。 战斗结束,周身的莹白光华也渐渐回归到体内,有些疲惫和虚脱的她还未来得及发软,紫阳已经周身僵直的向前倒去,噗通一声摔进泥土之中。 第二十章 搭车 清晨的霞光红透了半边天空,槐树林中阴气散尽,森森白骨零落在一地,昏迷不醒的紫阳嘴角残留的血迹已经干涸,青色的衣袍有些散乱,苍白的俊颜上双眉紧皱,黑色的长睫浓密的合在一处,总是似笑非笑轻视她的眼神不见了,消瘦的下颌凸起完美无瑕的棱角显得他此刻无比的虚弱和脆皮。 “喂。”伸脚踢了踢紫阳的大腿,并未得到丝毫回应的祝艺菲狠狠的叹了口气“真是的,装大发了吧,以为你挺厉害呢,连捉个小鬼头都搞成这样,还得靠老娘来救你。”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她此刻也是身无半分气力,手腕上的三道伤口已经结痂,又看了看紫阳的,他的已经愈合了。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紧咬着牙齿,准备先歇一会恢复体力,就紫阳这么个一米八的大个子怎么也得一百五六十斤,她可弄不动,怎么办呢?四处看来了一下,没有了夜晚黑雾的遮掩,此处只不过是个半山坡,而且还是个山不是很高的半山坡,树倒是很多,虽然大多都是槐树桑树,还有了零星的矮树,再加上满地的白骨却并无坟墓碑文,显而易见是个经常被抛尸的地方,也难怪滋生出那个乱七八糟的也不知是个什么品种的妖怪。 歇息了一会,才缓过来些许,拽着紫阳的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泥土和汗水,那沾在他衣服上的脏污瞬间消失,被她蹂躏过的地方宛如一新。 “不染纤尘,这紫阳要么是修为高深要么是暗藏宝贝,哈哈哈,我发了。”毫无形象的大笑两声搓了搓手就开始对躺在地上的男子上下其手,领口袖子大腿翻了个遍也没有见到什么值钱的东西,向来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祝艺菲呸呸在手心吐了两口唾沫一边喃喃着别怪我啊,别怪我啊,救你我也得收点报酬一边将魔爪伸进了紫阳的腰间摸索了两下果然摸到了两颗圆滚滚的珠子,这下可不管三七二十一,两下解开了紫阳的腰带,在松开的裤子边上发现了一个锦囊般的袋子,拿在手中轻若鸿羽,丝滑凉润,看起来薄若宣纸,扯起来却坚韧如钢,打开袋子里边是一清一红两颗珠子,掏出来握在手中刚好适中,双珠入手的那一刻,一丝清爽之感遍布全身,霎时间她散乱的头发,脏乱的衣裙洁白如洗,焕然一新。 “避尘珠,哈哈哈,避尘珠,难怪臭道士看起来总是人模狗样的,有了这个东西以后就不用洗澡了,太好了,这个是干什么用的呢?”将清灵的那颗珠子放进自己的怀中,盯着那火红色的看了半饷也收入囊中“管他呢,反正现在都归我了。”高兴之余感觉自己似乎又战斗力满满了,便将紫阳的衣裤全部系好,笑道“叫你平时欺负我,这两个就当是礼物了,看在宝贝的份上,我原谅你了,现在看姑奶奶我大力士附体,耶呀.........”败了两个姿势,又拍打了两下瘦弱的肩膀,弯下腰身准备抬起紫阳。 呼哧呼哧,在第七八次尝试之后,不得不承认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想把这么一个大男人抬起来简直是痴人说梦,可怎么办呢?天色已经大亮,不远处山脚下的官道上已经隐约传来了些马车嗒嗒嗒的声音,一道灵光闪过,祝艺菲邪笑着看了看衣衫不整的紫阳“只能委屈你了,师父。”说着将地上的紫阳拖着横在半山腰上,伸出脚用力一蹬,紫阳的身体便朝着坡下滚了几圈后停下外躺在不远处,祝艺菲走进继续拖拽成正却的滚落方式又是伸脚一蹬,这次紫阳滚了许久方才停下,找到了这个方式后,祝艺菲有种难以言喻的自豪感,就这样一路蹬蹬踹踹滚滚停停,直到辰时末,巳时初方才见到平坦的官道,而这时恰好有辆颇为豪华的马车风驰电掣般的奔来,撇下紫阳一路飞奔到官道上拦在当中,那八匹骏马险些没将突然闯入的祝艺菲踩死。 八骏嘶鸣,马蹄高抬,祝艺菲吓的急忙后退几步,赶车的两个黑衣侍从本来怒目而视,想要训斥,却见到是位极其美丽的姑娘,一瞬间也呆住了。 车内传来一个清冷平淡的声音“怎么回事?” 两个黑衣侍卫回过神来异口同声回道“主子,有个姑娘拦车。” “哦?能让你们停车半天还不开杀戒的姑娘还真是想见识一下。”说着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挑开了车帘,两个侍卫急忙跳下车辕,一个跪趴在地上,另一个转过来扶着那男子的手臂。 他们交谈的时候祝艺菲还在喘气,刚才实在是跑的太急躁了,缓了半天也没缓过来,见车中下来一个约么十七八岁玉质金相,唇红齿白的少年,她没脸没皮的一边走进一边笑道“那个,小弟弟,能帮个忙不?”之所以这么叫是因为她本身穿越之前就已经是二十四五岁的大龄剩女了,而穿越过来之后这个妖身搞不好都千八百岁了,就是叫他重孙子也不为过,只可惜若是真这么叫了,恐怕门牙都得被打掉。 那男子见到祝艺菲原本清冷的眸中瞬间闪过一道光彩,只是她的称呼令他有些哭笑不得“姑娘可是有什么需要炎某帮忙的吗?” 见这男子还算和蔼,心中的忐忑有了些着落“呃,是这样的,我师父受了重伤,需要救治,能不能搭个顺风车?”说完眼睛劲盯着那男子的双眼,尽量摆出一副可怜的表情。 那男子还真被她这眼神给瞧怕了,目光闪躲了一下“这有何不可?敢问......” “啊,你真是太好了,就知道你是个大好人,我师父在那里,就是那个。”祝艺菲朝着道路一旁的树丛中一指,那男子和两个侍从也张望了许久才看见一身泥土脏的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团在那处,使了个眼色,两个侍从走进一看是个衣衫不整的道士,腰间别着把拂尘挂着个铃铛,脸上也沾满了泥土,唇角上的血迹还很清晰,就是那身衣裳也不知如何穿的,深衣的带子与外袍的带子系在了一处,裤子上的腰带与外裳的内带系在了一处,抬起来的瞬间裤子呲啦一声响,大腿处撕扯出一条巨大的口子,露出了里边洁白的亵裤,两个侍卫尴尬了一下就将紫阳抬到车架的后仓处放好。 贵族的车架一般是分为室和仓的,八匹马拉的车架可想而知有多巨大,祝艺菲高高兴兴的登上车室之内着实吃了一惊“这么豪华啊,哇塞,土豪啊。”她这突如起来的夸赞使得男子一愣,内心有种说不出的别扭之感。 车室内有个长塌,榻上摆着一架七弦琴,两毡矮凳分列左右,中间是一张小茶几,几上摆放着几只精美的瓷杯,一盏香炉青烟袅袅,脚下铺着华丽舒适的毛毯,整个车厢充斥着清冽的香气,让人闻起来神清气爽。 “在下炎晗,还未请教姑娘芳名。”炎晗倒了杯茶水递给祝艺菲。 “姓氏祝,名艺菲。”她也毫不客气一把接过灌进嘴中,擦了擦嘴角意犹未尽的将杯子递了过去“再倒点。” 炎晗一愣,清冷的唇角隐现出一丝笑容,接过杯子这次倒的稍微满了些。 “祝氏极为少见,不知姑娘家出何处?”看着对面那绝美的女子一身江湖之气,没来由的他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见惯了大家闺秀的忸怩作态,如今这么一个大大咧咧行为粗鄙之人让他顿时觉得耳目一新。 “这就说来话长了,什么时候能进京城啊,都不知道这是在哪。”祝艺菲喝足了也不客气的把爪子伸向那盘中的点心,抓了一个咬了口,又软又香,便开始双眼眯起,享受口腹之欲。 “姑娘不知在哪为何会出现这荒郊野外?”炎晗笑问道,看着她一口接一口的塞满了嘴,自己竟也觉得有些饿了。 “咳,我是被那个穆家的小郡主绑到这,差点烧死我,别提了,若不是我师父救了我,这条小命就交代了。”吃的噎着了,祝艺菲急忙自己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好不容易顺了气,打了两个嗝,方才罢休。 “哦?”炎晗笑道“昨日听说淮家的小公子为了姑娘当街退婚,没想到这小郡主的动作还真迅速。” “别提了,那都是误会,再说了,我怎么会跟有妇之夫在一起,那不是第三者插足吗?”抹了把嘴,吃饱喝足的祝艺菲靠在车壁上,眼皮又开始发沉。 “第三者插足是什么意思?”炎晗对她话语的意思多少有些猜透了一些。 “就是两个人你情我愿,突然来了个横刀夺爱的,这个淮文涵呢在我差点没死的时候救了我,然后我又救了他,就这样两不相欠了,然后他就哭着嚷着要娶我,哎,说是要纳我做妾,我当然不同意了,先不说我跟他不是两情相悦,单说我长的明明就是正妻之相,怎么会当妾,真是可笑。”唾沫横飞的白话了一阵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喂,你怎么认识的我。” “正阳街上的仙女,有幸惊鸿一憋,中秋之夜本还央了文涵一起游湖,却没想到他临时有事,本以为是佳人在怀,懒得搭理我们这些旧友呢,对了姑娘你又是怎么会被穆王府抓住的呢?”炎晗问道。 “我本来打算悄悄溜走的,没想到刚出了淮府没走多远就被套上袋子带到山上了,哎,这个中秋,过得真是难以忘怀啊,快要进城了吧.“怕他追问太多不好解释那些妖魔鬼怪之事,祝艺菲干脆转移话题。 “快了,大概还有半刻钟,昨夜游湖时突然下了大雨,我便去了附近的庄子上避雨,今日本不欲回太京的,只是家中临时出了些事,没想却遇见了姑娘,你说这是不是缘分呢?”炎晗望着她笑道,清冷的面容上浮起少见的柔和。 “呵呵,应该是吧。“祝艺菲尴尬的回道,其实她一点也不想回忆那惊心动魄的昨夜。 “姑娘怎会认了个道士做师父,莫不是打算出家修行?”炎晗见她不欲说太多便转移了话题。 “说来话长啊,大概是见我天资卓越,所以死皮赖脸的收我做徒弟吧,其实我是不愿意的,但是没办法人家救了我,等我救了他就分道扬镳,各奔东西了。”祝艺菲有些哀怨的说道。 “那姑娘想好以后去哪里了吗?”炎晗追问道。 “当然是想办法回家了?”她随口答道,想起穿越过后的种种内心忍不住烦闷起来。 见她面色忽暗,秀眉紧锁,一双妙目内尽是忧思烦乱,便知不可在问,虽然得到的消息大多都是没用的,不过还是很满意的。 “我给你说些笑话吧。”炎晗柔和的说道。 “好啊。” 车厢内不时传出的笑闹声让赶车的两个侍卫嘴角忍不住抽搐起来,内心不约而同的想到:主子毛病又犯了。 第二十一章 当铺 一路进了太京城,祝艺菲婉拒了炎晗的邀请,在一家医馆内照顾着伤病的紫阳,直到大夫说需要银子时才恍然大悟,她和道士身上都身无分文,无奈之下只好找到太京城内最大的当铺,将腰间那颗火红色的珠子拿了出来。 当铺老板接过细瞧了瞧,微眯的小眼睛内精光闪烁,再拿出放大镜仔细一看,顿时吃惊道“姑娘此物是从何处得来?” 祝艺菲一愣,她哪好意思说是从紫阳身上扒下来的,只能结结巴巴的道“捡...捡来的。” 那当铺的伙计见她言辞闪躲,急忙跟身边的小厮使了个眼色,不一会一个身材肥胖的中年男子也过来了仔细看了看火红色的珠子又看了看祝艺菲来回扫视几眼,眸中闪过不可置信的光芒,祝艺菲被他扫的有些忐忑,急忙伸手夺回珠子“我不当了。” 那掌柜急忙道“姑娘稍等,这颗珠子给你一千两白银,不知意下如何啊?” 一千两是多少钱?打小就数学不好的祝艺菲脑子里又没有什么古代钱财与现代毛爷爷换算的概率,所以想了一下点点头就答应了。 “姑娘稍等,我这就开当票。”当铺老板说着给身后的伙计使了个眼色,转身对一脸懵懂的祝艺菲笑笑便转到后堂去了。 祝艺菲左等右等大约有半个小时也不见掌柜的和活计出来,有些不耐烦的问了两遍负责打扫的小厮,那小厮态度挺好,只一个劲的安抚着稍后就来。 就在她第七遍得到小厮敷衍的回复时,门口处呼啦啦啦冲进来一圈的官兵将祝艺菲团团围住,连带着那掌柜和活计也随后出现。 那满身肥肉的当铺掌柜指着祝艺菲道“就是她,她拿的这个珠子来当的。”为首的那个捕头五大三粗,面堂漆黑,脸上还有几道狞狰的伤疤,打量了祝艺菲几眼一甩手冷喝道“给我带走。” “等等,为什么抓我啊,给我个理由啊,喂,别碰我。”挣扎显然是无用的,被两个大老爷们按在地上绑了个结实的祝艺菲险些吐口老血出来,她转身怒瞪着当铺老板“你给老娘我等着。” 那当铺老板回了一个猥琐的笑容后对刀疤男说道“这宝物还是归还给大人吧,大人一定要很惩女贼,才能保京城太平啊,小人在这里万分感谢。” 那刀疤男冷哼一声,接过火红色的珠子回道“你的功劳我会上报给承平王府的,带走。” 低吼一声,祝艺菲被拖拽着跟在刀疤男的身后亦步亦趋,路过胖掌柜时狠狠的吐了一口,内心的郁结方才消散一些。 走了许久方才来到一座高大的府衙门前,刀疤男擂了三声鼓,鼓声方歇,从内传出一个尖利的声音“大人升堂。”随即朱红色的大门一开,祝艺菲便被推进了进去,两侧的衙役威风凛凛,目测都是些二十岁左右的青年才俊,手里拄着刷了红漆的法棍,整整齐齐,玉树临风,一看就是训练有素,严格培养的。 一个蓝袍官员从侧厅走出,约么三十岁左右,倒是相貌堂堂,宽额厚唇,厉眉杏眼,看起来并不像是贪官。 祝艺菲稍微放下心来,至少面向不凶恶就证明还有希望,他端坐在堂椅之上,后边的人刚要推,祝艺菲自己噗通一声跪下了,不过却没有说话而是堂堂正正的目视前方,她知道,不该说话时千万不要说话,向那种一上来就喊冤枉的人反而会引起周围人得反感。 门外有些路过的百姓已经开始聚集了,翘头望着里边的情况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端坐着的京令道。 “大人,虔诚当铺老板李来举报此女乃是偷盗王府珍宝的窃贼,且有脏物为证。”刀疤男说着将手中的血红色珠子递了上去。 一边的师爷接过后又呈给京令,京令看了看道“的确是王府之宝。”随后啪的一声拍响惊堂木对着祝艺菲问道“你可还有何辩解?” “当然有,大人,请容小女子一言,首先这珠子是否是王府的小女并不知情,因为这本就不是我的东西,其次,这珠子若是我偷的,怎会在太京最大的当铺出当,岂非自投罗网,再者小女子若是有潜入王府盗宝的本事又其实区区几个捕快就能捉到的,恳请大人明察。”祝艺菲将捋好的词大声说了出来,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尼妹的,本姑奶奶可是向来遵纪守法的,没想到穿越古代来居然还被五花大绑审了公堂。 “你说的并非毫无道理,那我问你,这珠子是从哪里来的?” 这下祝艺菲呆住了,要说哪里来的,捡的算不算?这珠子是从道士身上偷的,难不成是道士偷了王府的东西?别说,他还真有那个本事,那怎么办?要不要招供?不行,道士毕竟对我有救命之恩,再说了..... 砰......,惊堂木响,震得她一激灵。 “老实交代。”堂中大人显然对她的闭嘴不言有些不信了 “是我在一个半山腰的白骨堆里捡的。”撒谎的她明显感觉自己的脸热了起来。 “一派胡言,你一个弱女子跑到郊外的乱葬岗去捡东西?寻常的男人都没那么大胆子,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知道谁偷盗了脏物?他们共有几个人,如今藏身何处?那些宝物都运去哪里了?”京令的语气明显严肃了起来。 “这个是真得,我被穆王府捉去到乱葬岗差点被烧死,然后.......” 砰......“放肆,满口胡言乱语,你以为你是谁?竟敢攀穆王府,来人,上棍刑。”堂中的大人眉毛都立了起来,握着惊堂木的手都有些发抖,可见是气的不轻。 看着两边扑上来的衙役,祝艺菲这才后知后觉的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像他们这种京城的县令跟偌大的穆王府比起来简直是不堪一击,自己若不说还好,这一说了倒是透漏出自己得罪了穆王府的信息,自己就算有罪无罪都会被弄死,到时候这个官员完全可以歪曲这个案子的事实搭上穆王府的一个人情,虽然人家还并不一定看重这个人情。 可是莫名的她怎么就这么憋屈“大人,等等,我说实情。”不管怎样挨打可不是轻松的,况且她还没那么傻。 那大人眼中闪过一丝满意道“所有事情都如实交代,本官可以考虑放你一码。”毕竟这姑娘看起来身份不简单,先不说脸蛋长得轻尘脱俗,就是那一身白色衣裙都像是宫里用的百金一尺的冰蝉丝织就的,发间虽然未着金银之物,可那耳垂上的玉坠子晶莹剔透,一看就价值不菲。当了京官这么些年,眼力还是有的,说不准是哪位大人在外养的二房,只是这案子颇为蹊跷,承平王府那里他也得罪不起。 “小女子的丫鬟犯了罪被丢在乱葬岗了,念其跟在我身边多年,不忍她抛尸荒野,这才前去寻找她的尸骨,想给她个体面。“祝艺菲开始胡编乱造。 “哦?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府内有多少仆从?当晚又有谁与你一同前去?可有证据证明这避火珠是你捡的?”堂上的京令一挑眉毛问道。 祝艺菲这下知道自己八成是没救了,就这大人的审案逻辑还真是让人不得不折服,难道这个京令的小官是买的不成? “小女子姓氏祝,冥艺菲,江湖儿女四处为家,只有一个仆从已经死去了。”无可奈何编造了谎言就要继续下去,现在的情况她并不敢再拉上紫阳道士,若是误被判做与他一伙的,重伤之下岂不又添刑伤? 那大人眼内精光一闪,拍响惊堂木道“今日之案还有诸多疑点,待调查之后再审,暂先收押牢内。”草草的说了两句那大人转身就走了。 祝艺菲咬掉舌头的心都有了,这么不会说话就算了,连编个瞎话都能把自己坑了,这次怕是小命难保了。 这大人看着精明干练实则草包窝囊,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也不知道紫阳现在如何了,医馆会不会把他抛尸荒野喂狼啊。 胡思乱想之际已被推搡进了最里侧的阴暗牢房,出奇的是竟然是单间,与其他罪犯明显隔离开来,身上的绳子也被解开了,看着那被大锁挂上的木门内心深处突然有种莫名其妙的不好预感。 地上铺着块草席子,好在有个简陋的木板床,三面都是高高垒砌的冰冷石墙,仔细检查了四周,连个窗子都没有,而且距离其他牢房甚远,几乎是隔着好几条通道,怎么看怎么像是关押死刑犯的地方。 第二十二章 刑罚 忐忑的在暗无天日的牢房中也不知呆了多久,却一直未等到提审的消息,内心的不安越发严重起来。 整个牢房内安静的可怕,四周阴气弥漫,冤魂无数,连老鼠都没有的地方可想而知,祝艺菲感觉自己就快要忍不下去之时,终于迎来了那个京令。 牢房外的墙壁上燃起了两处火把,照亮了惯常的黑暗,适应了黑暗的她忍不住眯起眼睛好久方才缓过那种视神经抽搐的疼痛,被两个五大三粗的捕快拉出了牢笼不由分说的绑在一个十字架上,她并没有开口挣扎什么,因为她知道此时此刻这人既然敢如此对她那便不是有什么都由着她说的。 “本官调查了一下那间当铺,说你去当东西实则是救同伙,而你那个同伙受了重伤住在医馆内,是也不是?”坐在堂上的京令一脸傲慢得意的问道,旁边的师爷还递上了一杯新茶。 “他不是我同伙,不过是个快要病死的路人,我见他可怜而已。”如今她已不报什么希望了,只是不想再连累紫阳。 “哼,我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医馆的大夫本官也已经问过了,他说你们关系紧密,看起来像是夫妻一般。”京令的表情一瞬间猥琐起来。 “大人真是会说笑,你见哪个道士娶妻的,你们若是抓住了他大可将他放了就是,他什么都不知道。”祝艺菲有些担心医馆将紫阳出卖。 “正是因为本官觉得蹊跷,本来前日里问了医馆之人后前去捉人,那道士居然无缘无故失踪了,如今承平王府的案子成了悬案,跑了一个要犯,只能从你这儿下手了,若还不老实交代,就不要怪本大人不讲情面。” “真是好笑,也不知道大人想让我交代什么?他跑不跑的与我什么关系,我这几日都在牢中,难不成他跑了以后还能跑来告诉我他跑去哪里了不成?”祝艺菲冷笑道。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京令将茶杯碰的一声砸在木桌上,一台手臂,站在一帮的刀疤男提起手中的钢鞭便狠狠的抽打在她的身上。 被这突如其来的惨痛刺激的神经都颤抖了起来,不自觉的双手紧握,缓和呼吸,火辣辣的感觉还未消散,第二鞭已经又落在她的腰腹之上,啪啪啪连着十鞭下来,祝艺菲痛的已经晕了过去。 一盆冷水兜头而下,外衫的领口被冲开,一颗水青色的珠子掉了出来,滚到了京令的脚下,朦胧睁开眼的祝艺菲见到那京令拿着珠子的神情便知道自己这回是有招死没招活了。 “你说你不知道?那这是什么?我问你,承平王府的避火珠和避尘珠都在你身上,其他的宝物都藏在哪里了?今日你若不如实交代,别管本官不懂怜香惜玉。”京令冷声喝到,表情也异常严肃起来。 “老娘.......不知道。”祝艺菲咬着牙根说道,想屈打成招,没门。 “给我狠狠的打。”啪啪啪又是一震鞭刑,没有了避尘珠护体,洁白的衣裙被撕开道道口子,露出里边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本来纤细的手肘处已经被剥开皮肉见了白骨。 “老娘不知道.....老娘....不知道.....老娘不知道.....”每打一下都疼痛无比,但是她愈发倔强起来,把哀嚎变成了怒吼,以缓解那永无休止的酷刑和折磨。 见她还有力气大喊,更是气的京令怒发冲冠,他也有些激动的站起身来,浑身发颤指着祝艺菲道“给本官狠狠的教训这个泼妇,看她招还是不招。” 那刀疤男会意的点点头,丢了钢鞭,将烫红的烙铁从火盆中抽出毫不迟疑的按在了祝艺菲的肚子上。 “法克油,矮法克药儿妈惹,矮法克药儿发惹,法克.........”腹部传来无与伦比的疼痛让她咬牙坚忍者,嘴里也不由自主的开起了火车,疼痛不但没有使她屈服,反而使得她内心深处的愤怒越发强烈起来。 京令和刀疤男以及一边的师爷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听不懂的语言弄的懵住了,急忙一挥手,刀疤男停止了继续上刑,京令看着双目通红狠狠盯着他的白衣女子嘴里不住的说着些听不懂的词语,有些心惊胆战的问道“师爷,你听她在说什么法克。“ 师爷也很惊惧“大人,她好像再念诅咒您的咒语,这女子,是巫人。”他突然大喊道。 “怎么怎么办?”那京令显然被吓住了,要知道诅咒这个东西在炎武国很是盛行,在早些年前,武国无比强大,就是因为他们拥有一个神秘巫族的辅助,那个神秘种族人数极为稀少,但是却非常令人惊惧,就是因为他们会使用诅咒术,传言被下了咒术的人不但会慢慢受尽折磨而死,连族人和后代都不能幸免,更厉害的凡是与其有过一丝接触的人都不能活命。他们在每次下诅之时都会双目紧盯着被诅咒之人,然后口中喃喃有词的说着些别人听不懂但是很有规律的话语,后来武国做大之后为了防止巫族背叛自己帮助他国于是下令绞杀了巫族的族人,但是据说当时有个身怀有孕的女子侥幸逃脱了,并对武国下了诅咒,而后武国日渐衰落直至被炎国吞并,而那巫族之女却不知所踪,但是关于巫族的传说却是在各国中经久不衰,屡禁不止,上至八十几岁的老人,下至几岁的孩童没有不津津乐道的。 再看这刑架上的女子,,普通人哪受得了这么多刑罚还能破口大骂的,本就形迹可疑,举止怪异,再加上这几****竟调查不出此女的来历,经师爷这么一说还真有些可能。 “大人,我们赶快离开这里,案子上交给青天府尹吧。”那师爷瞟了眼脸色惨白双目血红,眼神狠戾的祝艺菲也有些肝颤。 “走,走走。”那京令看都不敢再看一眼祝艺菲,颤颤巍巍的再师爷和刀疤男的搀扶下离开了,而她却仍然被绑在木桩上,伤痕累累,疲惫不堪。 疼痛一阵接着一阵,一波接着一波,也不知过了几个鸡鸣,在昏沉之际朦胧中被押上了一辆刑车运到了另一个牢房之内。 祝艺菲不知道的是,自那日之后,京令的那个昏官因为日夜担惊受怕病死了,连带着那个师爷也跟着莫名其妙的去了,唯有刀疤男完好无损,却也怪异的在值夜班时被疯狗咬断了腿,如今只能被辞退呆在家中熏酒度日。 身上的伤口愈发严重的溃烂起来,痛痒无比的她并没有力气去疗伤,就连多少时日未见到光亮都记不清了,精神恍惚,神思不清,有时感觉耳边像是有人在问话,她也无力张口,只能哼唧几声以作回答。 干枯的唇被温热的东西丝润着,米汤的香气刺激着她敏感的饥饿神经,只可惜她有心无力想吃也张不开嘴。 也感觉不断的有人把着她的手腕,然后说些摇头叹气的浑话,气的她只想骂街却只能微微的蠕动着嘴唇,连哼唧也发不出来了。 钢鞭上是沁了毒的,而且还是剧毒,她能撑这些时日已是万幸了,大人还是预备后事吧。她听见有人如是说道,终于要死了啊,现代时候是死于大姨妈之手,古代是死于毒药,不过都是见了血的,还真应验了那路边道士所说的血光之灾,道士?也不知紫阳怎么样了,自己现在的遭遇百分之百都是拜他所赐,不就偷了他两颗珠子还引来了杀身之祸,果真是自作自受啊。 终于最后一口气咽下,疼痛无力所有的感觉都消失一空,祝艺菲许久都没这么轻松过了,尤其是每日的苟延残喘,伤病不停,让她这个好动的家伙还真是不能忍受。 站起身来看着那昔日的美人如今浑身血迹的躺在牢房的阴暗处,她双掌合十默默念了句阿弥陀佛,转身便穿过石墙离开了牢房。 双脚不沾地的飘荡感觉真好啊,她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夜晚的月光大亮,不知不觉又是十五了,只不过这个九月份的十五很是清冷,寒风吹过,她的身子不自觉的也被吹成扭曲状,随即飞起,挂在了树梢上不住的打圈圈,额头落下三道黑线,尼妹的本以为成了鬼能好点,还是这么衰,好不容易脱离了树叉,游荡进了一处园子内,铮铮琴鸣之音清逸脱俗,仿若孤鸾独语,凤凰喧秋,不由自主的被这声音吸引,飘进一片竹林之内。 第二十三章 友谊 云霄度月明,幽篁思琴声,风来别有意,串客引魂筝。拨开层层翠竹紫叶,祝艺菲渐渐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十指纤纤拨琴弄调,低垂的发丝掩住她完美无瑕的侧脸,梅香绕炉,步摇轻颤,小轩身后几分优雅,玉案之上清影孤怜。 似是听到了祝艺菲行来的声响,那女子按下琴弦转头看来,一双眸子明眸黯淡无光,清澈的眸子空洞冷寂,连着她整个孤傲精美的面容也显得愈发清冷起来。 “你弹得真好听。”祝艺菲忍不住晃动着身边的竹子说道,显然这女子眼睛看不见,与那老和尚一样,只是这样反而使得她看起来更有几分出尘之美。 “你是何人,怎会来到这里?”她声音中并未有丝毫害怕和恐惧,也是,能奏出如此琴音之人又岂会在乎生命的精彩和失意? “我是个已经死了的人。”祝艺菲悲从中来,有些伤感,连着声音也哽咽起来。 那女子似乎感同身受般,柔和的说道“姑娘既然懂琴,便知不必伤感,这世间之事本就无可快乐与不快乐,悲伤与不悲伤,活着又有何喜,死去又有何哀?” “你难道不怕我吗?”看着她款款而谈,大方说笑,祝艺菲好奇的问道,若是她定会吓个半死。 “你没有害我,我又何必怕你?况且我双目不能视,你丑与美,在我眼里都不及你的声音要来的实在。”那女子轻轻一笑,温婉安然,倾国倾城。 祝艺菲这才放下芥蒂,走到她身边,看着那古朴昂贵的筝琴,十三根弦皆是冰雕玉琢般晶莹剔透,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忍不住夸赞起来“你的琴真好。” “我也觉得很好,据说是冰国为了两国友谊特派了使者千里迢迢送来的,皇帝知我喜爱琴弦便赏赐给了我。”她的双手轻轻抚摸着,看起来很是喜爱。 “你刚才弹奏的是什么曲子?真好听。”有些花痴的祝艺菲显然不只被琴迷住。 “幽篁寒霜,你若喜欢,我便奏给你听。”女子轻轻的笑道,两道清秀的秋嬛眉欢喜的舒展看来,看得出来,她此刻很是欣喜。 “好啊,好啊。” 长夜漫漫,两个女子相对而坐,一个优雅的抚琴,一个竖耳聆听,无比和谐温馨。 祝艺菲就这样住在竹林中不走了,白日里在假山的石洞内昏睡,晚间便去琴雅小轩听琴,那姑娘名叫赵古兰,是礼部侍郎赵有光的嫡女,只因年幼之时死了母亲,又眼盲所以便有些孤僻自闭,好在她姨母是承平王炎晗的生母,所以平日里赵家对她还是不错的,只是赵有光是个花心大萝卜,妻妾无数,外室也不少,哪有心思管这个病怏怏的嫡女,再加之并无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所以赵古兰的日子也就是不温不火的,明里好过,暗地里受的欺凌也不少。 单看她住的地方是赵府内最偏僻的一处院子就知道,她的生活并不是那么光鲜亮丽,不过她本人倒是清尘淡雅,明丽脱俗,最是喜爱在后院的大片竹林处弹琴,有时整夜不休,她的奏琴之术可以说是登峰造极,无人可比了,至少祝艺菲是这样觉得的。 其余人还好,继母有两个妹妹赵涵烟和赵文雅,时常来她这里放肆一下,不过赵古兰也只是不言不语的等着她们说够了便如往常般该吃吃该喝喝,丝毫不放在心上。 自从有了祝艺菲,赵古兰明显也开朗了许多,祝艺菲也愿意逗她开心,给她讲一些笑话和故事,有时候念书给她听,在她香闺之内陪她说些悄悄话,好在她院子内的丫鬟仆从并不多,只有一个贴身的小丫鬟也是经常罢工,所以有时祝艺菲也会帮她梳发穿衣,照顾她的生活起居,一人一鬼倒是渐渐有些难舍难分了。 但是祝艺菲知道她不能一直陪着她,还有好些事情没有做,但是不知为何她却像是被困住了一般,总也不能离开竹林,有时穿梭好几日也找不到出口像是身在迷宫般,不过她也没有灰心,反而心大的跟着赵古兰学起了弹琴。 以前在现代时她便会弹筝,只不过并不熟练精通,只是粗略的会些,如今经过名家指点之后,可以说是小有成就。 直到有一日晚间,祝艺菲照常来到琴雅小轩,却见到赵古兰泪流满面的独自哭泣,本以为是她又受了那两个妹妹的委屈,没想到却是因为亲事。 “再过几日怕是不能陪你了。”赵古兰啜泣道,她消瘦的双肩微微抖动,看起来弱质清怜。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祝艺菲劝了半响也没劝好,想必不是小事。 “姨母请了圣旨已经将我许给承平王做妾。”说道最后的那个妾字,她的声音明显哽咽了起来。 “怎么会?你姨母不是挺疼你的么?怎么是做妾?”随即又想到也是再疼侄女也不如自己的亲儿子重要“那个承平王炎晗我见过,长得不错,也会弹琴,反正留在府中你也整日受气,不如先嫁过去也好,你这么完美他一定会喜欢你的。”祝艺菲肯定的说道。 也许是她的语气打动了赵古兰,她停止哭泣,双目空洞的问道“你见过他?” “当然,我没死之前搭过他的马车。”祝艺菲呵呵笑道。“长得不错,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坏人,再不济他还能把你吃了不成?” “那道不是,只是我一届嫡女却要嫁人为妾室,着实有些对不住我母亲,父亲也是指望不上了,能巴上承平王府,他只怕打心眼里高兴,况且这又是皇上赐的婚。”赵古兰仿佛对这个妾室颇有微辞。 “对了,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承平王府的盗窃案吗?我就是被冤死的,不过这件事估么着承平王不知道,哎,都过了这么久了,我的尸体都烂了吧,不说这些扫兴的话了,做妾这个确实有些勉为其难。” “你那日跟我说了以后我也找人打听了些,你也知道在赵府内我没什么权利,连能调遣的人都没有,只听说在府尹大牢里有个女尸被淮府的三少爷带走了,盗窃案还没破,如今你都死了,想必也成了悬案了。”赵古兰有些哀伤的说道。 “淮府?淮文渊认我的尸身干什么,不是淮文涵?那紫阳呢?”祝艺菲皱紧眉头问道,照着现在来看她死了至少也半个月了,谁会领个毫无关联的臭烘烘的尸体回去? “其他的我也不清楚,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赵古兰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哎,本来想去找那个道士,看看他死没死,他要是死了好一起结个伴去阴间,他要是没死想必也有些机缘和本事,好能帮我想个办法回家可惜不知为何我竟离不开这竹林了” 赵古兰低下头没有言语。 “不说我了,我一个鬼最坏也坏不到哪里去,倒是有些担心你,我要是有身体还能带着你逃婚,呵呵呵。”祝艺菲干笑了两声,见到赵古兰沉默不语顿时有些尴尬“其实做妾也没什么不好的,两个人老死不相往来,你住你的地盘,只要不薄待了你,总比留在赵府好吧,你父亲总不在家,看见他们鸠占鹊巢我就来气。” 赵古兰被这话逗笑了起来“其实我又何尝与你想的不是一样,只是我从生来就如此,总觉得处处缺憾,若不是遇见你........如今就连婚姻大事恐怕也不过是水深火热的牢笼罢了。 “不要这么想,你若是在承平王府过不下了我就带你走,看山河烂漫,星海漂流,就不信人生就不能过的潇洒自如了?你放心到时候我........”突然停了下来,祝艺菲恨不得一巴掌抽在自己嘴上,她的眼睛都看不见,如何还能潇洒自如? 赵古兰却很开心的笑道“你说的话一定要算数,我今年十六岁,不如我们结拜为姐妹可好?” “你不嫌弃我是鬼就好,我年龄比你大,你是妹妹,来。”祝艺菲倒满了两杯茶水,又弄了个垫子,扶着赵古兰跪下后自己也跪下,明月当下,两个青葱岁月的女子高举茶杯就这样相视一笑,结拜天地。 第二十四章 美人美兮 这边祝艺菲没心没肺的与人结拜,那边刚刚苏醒的紫阳却是万分头疼。 原来当日自她离开后,医馆的大夫因她时间太长位未归,便怀疑她因诊金太高偷跑了,就吩咐活计和小学徒将紫阳抬着扔在了太京最外巷的石桥底下。 那地方常年都是乞丐的聚集地,况且三教九流的醉鬼之类不少,见昏迷不醒的紫阳身上的拂尘和金铃很是不凡,便也没客气的逐一抢走,最后连衣服也给脱了个精光,乞丐们拿着这些东西去城中换了包子馒头,恰好被正满太京寻找紫阳和祝艺菲的淮家家丁撞见,这才顺着线索搜寻到紫阳将其抬进了淮府内,请了大夫观瞧说是疲劳过度,阴寒入体,需要补阳泄阴,好生将养方可安泰,淮府也照办的安排了些下人伺候紫阳。 他原来在淮府住过一段时间,因性子好,乐善好施,很得淮府下人的喜欢,于是伺候他也算尽心,没过几日紫阳便苏醒过来,这才知道原来淮文涵上次因为拒婚之事挨打后伤心惊惧一病不起,现如今得了离魂之症,请了几个和尚道士做法招魂都不管用,只能满太京的寻找紫阳还有那个害了淮文涵的祝艺菲,希望能召回魂魄,解开心结。 调养了几日后紫阳便开始为淮文涵招魂,没想到掐指一算,竟然算不出淮文涵魂魄的去向,眼看离魂已到二十日,若是到七七四十九日那他必死无疑,想到以往的种种,紫阳怀疑可能是淮文涵的魂魄追寻那个妖女了,便想着先寻到系铃之人方才有希望召回淮文涵的三魂七魄。 当千辛万苦找到已经死了的祝艺菲时,紫阳真觉得自己肯定是犯了太岁,否则怎么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的发生,压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这人死之后魂魄离体只要能掐算出具体方位招魂并不是有多难,但是精怪之类的死去妖魂是会被迷惑的,若是困在什么地方,掐算出来具体方位也不好召回,不但需要施法者拥有强大的修为,还需要妖魂本身强大的意志力。 显然意志力这个东西并不属于祝艺菲,虽然相处的时日不多,但紫阳对她这种奇葩的女妖怪还真是了解的不能在了解了。 淮府大力搜索祝艺菲的尸身之时,承平王府的炎晗正握着手中的两颗珠子听下人说了来龙去脉后顿时大惊失色,当听说祝艺菲已被酷刑折磨致死,尸身被淮府认领后更是大发雷霆,当夜便给淮继宗拜了帖子,第二日早朝过后伙同淮继宗一并来到了淮府内,淮文渊将紫阳与炎晗相互引荐后二人又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方才静默下来,待客厅内的气氛有些尴尬。 “听说祝姑娘的尸身在淮府?”炎晗有些沉不住气的问道。 众人听闻一愣,怎么承平王与祝艺菲是熟识?“是的,是因为承平王府失宝一案,受了酷刑一直未招,已经咽气多日了.“淮文渊道。 “王爷是怎么认识祝姑娘的?”紫阳好奇道。 “中秋过后的第二日,我从郊外的庄子上回太京,在官道上她截了本王的马车,称她师父受了重伤,要搭车回京城,本王便载了你们,入城后她拒不入王府,便留在了医馆,这两颗珠子是我承平王府的宝物,怎么会在祝姑娘手上?”炎晗将下人递上的锦盒接过后打开,正是那避尘珠和避火珠。 “此物本是在我身上。”紫阳淡淡的说了一句,内心早已气的喷了火,这两颗珠子他藏的极为隐秘,妖女当真是不知羞耻,竟敢脱他的裤子。 “哦?那本王还真是想听道长好好解释解释,我承平王府失宝一案已经许久未有丝毫线索,本王还一直纳闷,是闹了妖怪不成。”炎晗的俊颜冰冷至极,连带着屋内的温度也降到了冰点。 “实际上这两颗珠子是我在锦丰县的蛇头山附近捡到的,几个月前,闻听那里失踪了一百对童男童女,后来均被挖了心脏,抛尸在蛇头山山脚之下,小道料想是有妖孽作祟,于是便连夜赶去,见那山头妖气弥漫连带着血煞极浓,所以上山去降妖,倒是与那蛇妖交过一次手,贫道修为尚浅,并不是他的对手,险些受伤,还好有个盲眼的老和尚出手相助,后来在蛇头山徘徊数日无意中在草窠内拾到的这两颗珠子,当时便觉得珠子上有淡淡的妖气,本以为是蛇妖之物,便戴在了身上”紫阳平淡的说道。 “蛇头山离这里千里之遥,道长莫不说是那蛇妖来王府盗的宝?”炎晗明显不信的问道。 “我也并不肯定,因为精怪之物大多并不看重俗物,但是这避尘珠与避火珠乃是樊龙之目,并不算俗物,能引得妖怪觊觎也不是不可能的。”略一思索,紫阳又问道“承平王府所失的宝物最为贵重的是哪个?” “本王府内的宝物大多得陛下赏赐,哪一件都珍贵无比。”炎晗冷声道。 “王爷说的自然是,不过老夫倒也有过一个奇怪的经历,当年老夫带兵攻进丘京时本想将武国的穿过玉玺带走献给陛下,当时很多武将都在,老夫带兵正下跪叩拜之时,那装玉玺的盒子中突然冒出一股浓郁的黑气,接着,竟不知从哪刮来的大风,下官当时好不容易用手挡住双目,恍惚中便见到那锦盒打开,玉玺被一阵黑风卷走了,当时老夫还下令射了几箭因为狂风大作,箭头偏失了方向,都没能击中,待到风停之时,上前看那锦盒之时,却变得空空如也,若不是当时在现场的人太多,老夫怕是会被误认为谣传那,不过这几年确实不太平,紫阳道长若是能斩妖除魔有需要的地方,老夫定会启奏圣上,全力相助的。”淮继宗的面色不是很好,显然淮文涵的事情给了他不小的打击,如今都靠着紫阳能救其一命,言谈之间对紫阳很是维护。 “我听说是因为祝姑娘去当铺当避火珠,才被抓的,那个京令沈将是仗着他姐姐玉美人才谋得的官职,想来也不是什么会审案的主,不过王爷放心,祝姑娘还是有救的,只是现在缺些人手。”淮文渊向来很会察言观色,知道一向风流不羁的炎晗是为了美人来的,这承平王素来有收集美人的喜好,京中之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况且这祝姑娘更是难得一见的绝色,想必承平王是起了心思,所以隐晦的透漏出他想知道的信息。 “哦?侍郎府若是缺什么人手小王能帮的上忙的尽管说。”一提到祝艺菲还有的救,炎晗的冷莫的双眸顿时闪过光彩。 “若是能再寻七个有些道行的道士,那..........“紫阳还未说完只见一个气喘吁吁的丫鬟慌张的冲了进来,因为太过慌张,刚入门时便绊倒在地。 “成何体统。”淮文渊怒斥道。 只见那丫鬟不断的摇着头,瞪大的双眼中满是惊恐和惧怕,嘴唇颤抖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淮继宗眉头紧锁的问道“怎么回事?” 那丫鬟深吸一口气才道“奴婢正在打扇,突然一阵黑风从窗口和门缝中冲了出来,就那么忽的一声将祝姑娘给卷走了。”丫鬟手舞足蹈,面色惊惧,看得出来她还能保持镇定的通风报信已是心里承受能力要高于常人。 紫阳闻此,腾的一声站起身,来不及说一个字便大步冲出了厅堂,炎晗淮继宗和淮文渊也相继跟去,来到一处雅致的院落内,只见树木花草东倒西歪,正厅的门大敞四开,几扇镂刻雕花窗还在不停的拍打着,发出啪啪啪的微弱声音,几人见此急忙冲进屋内,屋内珠帘颤动,发出细碎的哗哗声,掀开珠帘,只见那不断迎风飘飞的床帐徐徐打开,上边躺着的白衣女子果然消失不见了。 第二十五章 又见君来 已经好几日没有见到赵古兰的祝艺菲这晚独自坐在竹叶上,随着风上下摇摆着,晃荡的感觉使得她神识愈发昏沉起来,忽然自己的身体腾空而起不由自主迅速飞出竹林凌飞上星空,穿梭了一阵,便来到一处坟地的墓穴中,看到那双血红的眸子时还未来得及惊叫便感觉自己贴在了什么东西上,失去了意识。 昏暗的墓穴处渐渐飘来一个白衣的艳丽女子,看着那满脸血腥煞气的黑衣男子双手不断的结印,一丝丝的妖力透体而出缓缓没入那个已经死去多时的尸身上不由得叹了口气“你若是有朝一日能如此对我就好了。”白衣女子泛酸的语气使得整个阴森的墓穴都有了些生机。 “你与她不同。”黑衣男子收起施展的法术冷声说道,看着那躺在墓碑上的绝美的女子,双眸中的红芒逐渐褪去,漆黑的瞳内闪过一丝夹杂着迷茫的温柔。 “我当然与她不同,我从不会离开你,伤害你,可笑,你竟然对我视而不见。”白衣女子的声音有着悲痛和嘲讽。 “你救了我,我也报答了你,你还想怎样?”黑衣男子冷冷的说道,白皙的皮肤上透出淡淡的青色光芒,整个人俊美又邪异。 “你是报答了我,可是我要的不是修为和法力。”白衣女子突然声音尖锐起来,这尖锐的声音中隐藏着一种无法言喻的痛楚。 黑衣男子沉默了半饷,叹道“我已开了杀戒,入了魔道,你跟着我不会有好结果的。” “可是我不在乎。”白衣女子白皙纤细的双臂忽然缠上黑衣男子的腰际,艳丽的脸蛋贴在他宽阔坚实的脊背上,精美的水眸中流下两行泪来“无论你成为什么,我都不在乎,只求你能转头看见我,不要再为了别人而浪费真心了。” “玉儿她不是别人。'黑衣男子怒吼道,他双手捂住额头显得有些凄凉和无助“我是她化出的灵,早已与她密不可分,只是我一直不配而已。”他双手下移一点点掰开白衣女子的手臂冷声道“你走吧,从此两不相欠,不要再来找我了。” 白衣女子凄冷的望着黑衣男子,见他如此绝情冰冷,转身一步一步的走出了墓穴“你会后悔的。”临消失之际她留下一句令他终生难忘的箴言。 这离去的白衣女子正是白映鸾,当日她将蛟龙的妖丹化入焱君的体内,救了他的性命,焱君便应了她的要求与之在齐云峰顶双修后赠给了她百年的修为,祝艺菲身死之际,他便感应到了危险,于是下山寻找她的踪迹,白映鸾无法也只能跟来,一路上劝慰不断却仍拗不过他的坚持与决心。 蛟龙妖丹入体,修为大增的同时也更加催化了焱君的魔性,时而发狂杀人的他有时根本控制不了自己,都是白映鸾在帮他度化自身,控制魔性。 其实对于妖的情,他不是不懂,白映鸾的情劫是他,而他的情劫却是祝艺菲,每个妖都要经历的劫数,生死劫,炼情劫,避魔劫,散妖劫,登仙劫,内心的执念已经毁了他的所有,可是他仍然不觉得这些是非对错有多么重要,只觉得离开她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无比的煎熬,思念就像是魔咒一般将他的思绪囚禁的密不透风,逼得他愈发狂乱。 安静躺着的女子依旧如此美丽,在墓穴内烛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妖娆可人,忍不住低头在她额间轻吻了一下,再次叹息起来。 祝艺菲就是被这一声又一声的叹气惊醒的,僵硬的身体意料之外的温暖,坐起身来,揉了揉脖子和腰忍不住轻哼了几声。 尼妹的,老娘这是魂归附体,起死回生了吧。 “玉儿,你醒了?”熟悉得声音在身后想起,祝艺菲吓的一哆嗦,回头一瞧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一直想要跟她发生不成当关系的黑蛇妖。 “你.....你救得我?”不知为何,祝艺菲大脑又忍不住当机了,因为这大黑蛇与之前的面目有了些变化,长眉过目,眉尾高扬,仿若一把钢刀般,少了原先的秀美柔弱之气,吊眼清眸,却安隐红芒,更增添了几分邪妄狠辣,白皙如玉的面颊消瘦刚毅,英气鄙人的同时又给人一种咄咄逼人的压迫感,粉润的薄唇,通天的高鼻梁与之前无甚差异,只是周身那怪异的气息又浓重了许多,隐隐可以嗅出嗜杀的霸道和残忍的绝情。 “小傻瓜,不是我还能有谁?再过半个月恐怕你都要入六道轮回了。”他坐在她身边,伸出手将她轻揽在怀中,舒心的叹了口气。 祝艺菲有点懵了,她不是扒了他的皮将他抛弃了吗?怎么他不生气?“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对,下次绝对不会了。”不管怎样先认错才是硬道理,看这样大黑蛇八成是喜欢上她了,应该不会下死手的。乖乖的倚靠在他的胸膛,忐忑的小心脏几乎是在等待着酷刑的到来一般。 焱君皱了下眉头,双眸内红光一闪,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她的手臂愈来愈紧。 “那个,我有点饿了。”祝艺菲不好意思的说道,本来这种温馨的如同恋爱的时刻说些这样的话很煞风景。 “今晚没有月亮,我渡些灵气给你吧。”焱君说道,捧起她的脸便要吻下去。 祝艺菲双手死撑的顶住,有些无奈的道“不用,我都是吃饭的,吃饭就行了。” “你在人间的这段时间都是吃饭的吗?”焱君无奈的叹息后问道。 “嗯,是的啊,难不成还吃什么?”祝艺菲有些不解的抬头,他的脸离她很近,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有种奇怪的麻痒感,难不成他又挖人心脏了? “难怪你修为不进反退,连普通的凡间刑罚都扛不住,以后那些俗物要少碰,我再度些修为给你。” 眼看着他的唇越靠越近,急忙伸手捂住,祝艺菲别过脸,有些悻悻地道“不....不用了,你看你修炼也不容易怎么能说给就给呢,万一遇到危险....” “哈哈哈。”他突然笑了起来,语气中有着难掩的霸道狂妄“我吞噬了蛟龙的妖丹,修为大增,况且损失千八百年的多杀几个同类就是了,蛇头山一带有不少小妖,还愁补不回来这些修为吗?”他双手将她的脸颊捧住,迫使她看着他的眼睛,有些严厉的文问道“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躲我,莫不是因为上次千坟阴鬼阵中的那个小子?” 看着他明显喜怒不定,说杀人跟切菜似得,她可不想再连累淮文涵,急忙摇头否认“当然不是,你不要动不动就杀人,这样我害怕。” “哼,不过都是些脆弱至极的蝼蚁,你若不喜欢,我不杀便是,还真浪费我的时间。”他恢复漆黑的双眸紧盯着她娇艳如玉的容貌,眸中的欲望愈发浓烈起来。 要说傻子,祝艺菲还不算是傻到底的,这还看不出什么来,那她那些网络小说也白看了,说白了,这焱君长得不赖,就是一想到他的原形难免心里的阴影要更深一些,况且现在是在什么地方,坟墓穴里啊,就算要发生点什么也不是个浪漫的场所。 “那个,能去个别的地方吗?这里阴气好重。”怯怯的提个建议,虽然不期待能有好的回应,但是该做的挣扎还是得做的,想想自己三更半夜和一条黑蟒蛇在墓穴里相拥还差点接吻,真是无比刺激无比玄幻啊,以前看个三流鬼片都能吓的好几天睡不着觉的脆弱小妞现在居然能踢鬼,助攻,泡男妖了,呵呵呵,还真是不可或缺的成长经历啊,可尼玛为毛是老娘。 “特意选了这个地方帮你安魂,不过看你这个样子应该没事了,我带你回齐云山吧。”焱君看着她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四处乱看,双手还有点紧张的抓着他的衣襟,有些无奈又好笑。 无奈被抱在怀中,随即焱君架起妖风从墓穴中钻出,向着西北方向飞走了。 另一边淮家父子以及承平王炎晗面面相觑后也等着那不断掐着手指嘴里嘀嘀咕咕的紫阳能给出个什么结果,从午时开始一直到夜半,也不知吐了几口血,紫阳却一直坚持着,连水都未喝一口,其他几人也陪在身畔,面色上都有些担心和着急。 “哎,看来还得请二位帮忙了。”紫阳惨白着脸停止了卜算,转过身冲着淮继宗和炎晗道。 “道长有话直说。”炎晗冷淡道。 “这带走我徒儿的正是那堕了魔的黑蟒,而承平王府盗宝一案也是它所为,它修为高深,就连一般的野仙都不是对手,我测算到他现在比几个月前更加强大,不过好在天数也到了,希望能张榜招纳七位阳年,阳月,阳时,阳刻生辰的道士,年龄不计,七日之后是他的末劫,可以借助天机摆下七阳伏魔阵,只要他入阵,便可引动天雷地火毁了他的真身,”紫阳神色坚毅,转瞬又对淮继宗道“待艺菲归来,可已她的魂血为引,召回淮文涵的魂魄,还有二十日,只要不出什么意外,应该没有问题。” “好的,老夫马上着人去办。”淮继宗道。 “本王也助你。”炎晗笑道。 “多谢了。”紫阳有些虚弱的拱手,臂间的玉拂尘莹莹卓亮,洁澈若冰。 第二十六章 末数之劫 齐云峰虽高却并不寒冷,相反的花红柳绿,四季如春。 峦巅之上是一片极为平坦的原形广阔之地,不知何时临湖建起了一座精致的小木阁楼,两层多高,林立于云海之上,仿若仙宫神殿般。 原本山洞中的那些金银财宝也被搬运来堆积在此处,祝艺菲还真有些喜欢这个地方,青山绿水,草木花香,灵湖澄澈,玉鸟啼歌,远远望去一片云海遮目,偶有那稀薄之处,可望见脚下青山玉带,缠绵万里,安静的住了两日还真有些乐不思蜀。 知道她向来喜爱口腹之欲,焱君总是出其不意的带些稀奇古怪的果子回来,有时还有百年的山参芝草,基本不用开水煮,放在鼻子处用力一吸,便感觉神清气爽,仿若微醺之际飘飘欲仙,这个方法还是他告诉她的,做妖精要的会临取其他精华之气,这样有助于提升修为,巩固法力。当然她也发现焱君脸上偶尔流露出的忧愁愈发浓重起来。 傍晚之际,祝艺菲像往常一样躺在摇椅上,临湖遥赏晚霞,正闭目惬意时,身后却忽然响起一阵笛声。 本来有些肃杀激越的调子愣是吹出了几分哀婉凄凉,林中的苍鹰突然腾飞翱翔在四周,震震鸣哮仿若呼应着笛声中的忧伤一般,此起彼伏。 他没有出去?祝艺菲从椅子上坐起来,看着那临湖奏笛的黑衣男子,修长挺拔的身姿在映着火红霞光的湖中倒影出一片模糊的影子,显得孤独忧伤而无助。 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的他,祝艺菲有些纳闷,难道这家伙现在是在体会高处不胜寒的境界吗? 也许是被这笛声蛊惑,不由自主的走到他身边,仰头望着他那棱角分明的侧脸,不经意的竟发现一颗还未消散的泪珠挂在他的长睫上微微颤栗着。 “诶,你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祝艺菲没心没肺的拍了焱君肩膀一下笑呵呵的问道。 优美的笛声顿时错了几个音调,焱君停下奏笛,低下头双眸幽深的看着祝艺菲,修长的玉手抚上她那比寻常人白嫩上许多的肌肤,低低叹了声道“自从你化形以来变了很多。” “呃......那我以前什么样。”明知道自己是穿越过来的,想必她本尊与这大黑蛇应该是有些故事的吧,就是不晓得要如何告诉他她已死去的这件事。 “你曾说过若是我助你化形成功,就帮我修成龙身,之后我们永生永世在一起不离不弃。”他转头望向那残存的霞光,整张脸都浸在那片金红的色光中,还真有几分太阳神阿波罗的味道。 “其实.......” “我知道。”他打断祝艺菲的辩解,继续道“我本来就应该是龙,却翩翩辜负你,如今堕了魔,末劫之数也即将到来,只希望这一分一秒变得慢些,能与你在一起时间更久一些。” “末劫之数?是什么?”感觉到他不同寻常的低沉,似乎濒死之人在交代后事一般。 “没什么,今晚想吃什么,我带你去。”他突然笑起来,惯常凶恶狠辣的眉眼也瞬间变得柔和起来,乍然的让她很不习惯。 “不吃了,你说的有道理,以后还是少食俗物,看着你们都能腾云驾雾飞来飞去的,我还得靠十一路跑来跑去,太low了。”她呵呵笑道“其实能不能当龙又有什么的呢?只要活的自由自在就好了,何必执念那么深。” “你不懂。”焱君叹了口气说道“有些事如今也身不由己了。” 两人在齐云峰上聊天的时候,太京城内选拔道士的事情也有了眉目,距离祝艺菲失踪的第五日,终于凑齐了七个歪瓜裂枣的纯阳道士,上至耄耋之年老态龙钟,下至七八岁的懵懂小童,一瞬间还真让紫阳大开眼界。 他本是无门无派的散修,年幼时,被一个老乞丐拾到,抚养到七八岁,老乞丐病死,他便开始四处流浪,有一年闹饥荒闹的严重,他好不容易在一个稍微富庶地界讨来的饭食都救济给了沿途的灾民,导致半个月没有食物的他险些饿死,就在他魂离肉体之际突然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在梦中有一个怪异的老道传授了他一些修行的功法,渐渐入门后老道又传给他一本《玄清御轮天书》便打发他走了,没想到梦中数日竟是凡间数年,醒来的他一下子长到了十七岁,后来便开始一边修行一边游历,偶尔也做些斩妖除魔,勘察风水之事,其间也碰见过不少其他门派的道士,但都是与他一样相貌堂堂,风度翩然,这一次见到这么多奇形怪状的还真有些惊奇。 一一询问了生年果然都是纯阳之体,带着七个道士寻到一处三开之地,便开始摆阵。所谓三开之地便是天开,木开,人开,天开纳阳,木开散阴,人开聚灵,此地在太京郊外的皇家猎场最北边的一处河道上,紫阳曾路过这里,当时便起了收黑蛇的念头,只是劫数未到,逆天而行于修行不宜,所以便等到了今日。 阵法摆完了,也交代好了一些事,紫阳便道“我去寻他,你们七人一定要死守阵法,不可离开一步,明日午时,我引他入阵,你们便按照我的方法打开生死门,生门在后,遮黄绸,死门在前,遮黑缎,待我入了生门,便将黄绸用三昧真火烧了,尔等可要牢记。” 其中一个年迈的道士回道“放心吧。” 紫阳看看天色,剑指在眉间一点,身体倏的消失在原地。 晚上盘坐了一夜,祝艺菲睁开眼,不但没有一丝疲倦之感反而神智极为清明,撩起衣裙看看身上的伤口也都消失的七七八八了,还是很开心的,焱君又不知道去哪里了,好似这几日已经习惯了有他在身边,盯着黎明时奔腾在脚下灿烂的云海,莫名其妙的有些孤独。 “哎...........”拄着下巴叹了口气,这几日被他逼着学会了吐纳调息,果然是不在时常感到饥饿了,不吃饭还真有些奇妙,想必若是现代人也如此是不是就上班族从早到晚都没有休息时间了?恶毒的资本主义,祝艺菲有些痛恨又有些好笑的在内心YY着。 浓烈的血腥气倏的传来,祝艺菲浑身一哆嗦,一道黑影倏然略过,停在湖边,一袭黑衣上都是凝固的血迹,双手十指黑甲颀长尖锐,捂着面颊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着,祝艺菲跑过去拽了一下他的衣袖问道“你怎么了?” 双掌缓缓移开,露出他那邪妄俊美的面容,已成暗红色的眸子透着阴狠毒辣,嗜血的煞气蔓延开来,仿佛不受控制般一把抓住了她的脖颈,五根手指不断收紧,惨白的脸上带着邪笑和狂妄。 “我靠。”祝艺菲暗骂道,她此刻已经如小鸡般被吊到半空中,脖子上的手像机械钳似得狠狠卡在她的喉咙上,呼吸都有些困难,双手胡乱的拍打着他粗壮的手臂,却是毫无效果。 莹白的光华突然自她身体内散出,一股强大的力量狠狠的冲击在焱君的胸前瞬间将他推出百米之外,掉落在地的祝艺菲这才缓口气,连滚带爬的向山下跑去。 “尼玛,入了魔道了太可怕了,连我都杀,还好老娘有护体神光。”冲进树丛中还没跑几步,脖领忽然被拎起,迅速被拉到白衣艳丽女子的面前。 祝艺菲当然认识,这个就是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白映鸾,据说是女妖中的佼佼者,暗恋焱君的白娘子,她怎么会在这里?还没缓过神的她只感觉喉咙一紧,白映鸾那不同以往的杏眼内夹带着急切和严厉紧盯着她问道“他呢?“ 第二十七章 生死门 “姐姐,有话好好说啊。”祝艺菲毫无反抗之力的挣扎着,不过还好她勒得并不紧。 “我问你,他呢。”白映鸾美艳的五官有些扭曲了。 “在,在上边。”祝艺菲努力将手指抬起指向山顶的方向。 “跟我来。”白映鸾二话不说提着祝艺菲架起妖风便向峰顶冲去。 “姐姐诶,他现在不正常,咱们还是不要去了。”祝艺菲哆哆嗦嗉的拉着白映鸾的衣袖,疾风迅猛,吹得她眼睛都睁不开。 “若不是为了你,他怎么会落得这般田地,你居然还撇下他逃跑?”白映鸾突然狠掐着她的脖颈,水漾的黑眸中难掩怨恨。 “其实........”她刚要辩解,身边的白映鸾突然惨叫一声松开了手,祝艺菲也跟着坠落,噗通一声掉进了湖中。 旱鸭子的她委实呛了好几口水,好在她离岸边不远,水并不深,扑腾了几下后终于抓住那把摇椅的腿站起身来,身后是震耳欲聋的乒乓声,擦了把脸上的水渍回头一看,尼玛焱君正掐着已经现了原形的白映鸾的蛇头,摇身一变也现了原形。 腿软的她再次跌进水中,两条巨蟒相互纠缠撕咬,巨尾掀起的水幕高达万丈,渐开的水花宛如瓢泼大雨,冲洗着山巅的一切,狂风海啸卷重峦,万千圣灵自涂炭,什么阁楼摇椅,什么老树苍柏,全部坍塌成一片废墟,东倒西歪,拔地而起,祝艺菲被大水击飞摔到横在悬崖处的巨石上,急忙用力抱紧,望着那隐没在云海之下的万丈深渊真是拿出了吃奶的力气。 “你们两个别打了。”她终于缓口气大喊一声,不过还是微弱的淹没在巨浪之中。 大黑蛇疯了般一口咬住白蛇的头部,那比他小了一圈的白映鸾哪里是他的对手,尾部挣扎了几下之后便耷拉下来不在动弹。 风雨停歇,祝艺菲看着眼前血淋淋的一幕仿若动物世界中大蛇吞食小蛇一般,白映鸾就这样被焱君的真身尽数吞进了腹中,发了狂的大黑蛇周身散发出浓郁的黑气,顿时遮盖住明艳璀璨的天空以及周围的一切,每吸一口,祝艺菲的内心仿若被蛊惑了般涌起强烈的愤怒和哀伤,这两种复杂的情感瞬间充满她的魂海,剥夺着她渐渐有些失控的理智。 “天地无极,玄清寰真,给我醒。”青色身影乍现,一掌拍在祝艺菲的天灵盖之上,一个激灵,她清醒过来,看着身边的紫阳有些发懵。 “你快跑,向着南方,见到七个一动不动的奇怪道士后就站在他们中间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要动知道吗?”紫阳神色冷峻的叮嘱道。 “呃.....哦......”祝艺菲答应了声刚要跑路,被紫阳拽了回来,他无奈的叹口气,将手中的拂尘甩了两下,口中念念有词后,那拂尘骤然变成小船一般大小,挣脱紫阳悬浮在她脚边。 “骑上去,按照我说的坐,快走。”不由分说,紫阳一推祝艺菲,祝艺菲这才骑上拂尘倏的一声窜了出去。 大黑蛇似是感受到到了紫阳的威胁,变成人身后暗红色的眼睛顿时迸射出两道光芒射向紫阳,紫阳轻松躲过,掀开道袍,挑着剑眉不正经的道“今天是个收你的好时机,要不是长得太丑,兴许还能考虑收了当个宠物。“ “玉儿........”大黑蛇才发现祝艺菲远去的身影,想也不想的甩了紫阳一团黑气后便追了上去。 跨坐在拂尘上边的祝艺菲两脚提溜在半空中,双手死死的扣进那白毛里,虽然它飞的很稳,但是这种不受自己控制的东西怎么使用都不放心,有听说御剑的,骑扫把的,老娘骑拂尘这个有没有很拉风的赶脚,当然若不是她现在这副弱鸡样,还真是很酷霸拽的,若是能有手机拍个照片发到微博上,搞不好也能成为新一代的网红。 正在胡思乱想以驱赶恐惧的她忽然感觉身下的拂尘剧烈晃动起来,随之丝丝墨黑之气缓缓缠绕在拂尘的玉手柄之上,拂尘似有灵性般忽然加快速度,原本感觉是在坐着敞篷高铁,现在好么,真跟敞篷飞机一般了,险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跌落下去,可不敢在坐直身体,干脆整个人趴在玉拂尘上,丝丝的搂紧。 “玉儿,你休想逃。”狠戾的声音自不远的身后传来,祝艺菲很想回他只可惜她是真得张不开嘴。 “妖孽,你的速度可真慢。”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紫阳突然落在拂尘之上,掌心之内发出数道金光攻向焱君。 “一个不知深浅的小道士,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大黑蛇的紧追不舍使得紫阳操控的拂尘不禁又提升了一倍的速度。 “你敢不敢跟我来啊。”紫阳邪笑道,他那原本如清风朗月般的面容霎时带着几分邪恶的猥琐。 “你我单打独斗,不要伤了她。” 眼看焱君就要追上,紫阳剑指横扫眉心,拂尘顿时金芒大盛,嗖的一下冲出百丈之远。 半空中焱君双眸微眯,一言不合就武力解决向来是他的天性,周身爆发出浓烈的黑气,渐渐形成数万条蛇影瞬间将紫阳困在其中。 紫阳也不甘示弱,在额间划破三道血痕,原本被魔气遮挡住的天空顿时敞开一道金色的光柱直冲紫阳的额间,随之紫阳周身金光大盛,白皙的肌肤也微微变色,青色的袍子碎裂开来,露出精壮的胸膛,纤细的腰身,他盘坐半空,双掌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至刚之体,泰阳纳身?哼,还真是我小瞧了你。”焱君冷哼一声,随意双眸暗红之光一闪便现了真身,三丈三尺长身,形如水缸,周身漆黑的鳞片若钢铁铸就泛着青光,三角的蛇头正中凸起一块皮包,被粉红色的薄皮包裹着,暗红色的血目,吞天食地的大口,颀长的信子,仰天一声嘶鸣,似龙非龙,似虎非虎,却绝不是蛇音。 “魔龙将成?还好天数已到,否则必定遗祸人间。”深知自己也是分分钟被秒的小角色,况且还要留着真气启动阵法,紫阳利用金光冲开魔气的阻隔,快速奔向太京郊外的三开之地而去。 而此时祝艺菲已经到了地方,落在地上急忙捡起玉拂尘,见到七个歪瓜裂枣的道士乱七八糟的站在几处,有两个拉着块黄布,两个拉着块黑布,有些无语的走到看起来像是他们的中间静静的等着。 不一会便见一道金光飞近,随后还跟着千万道魔气汇聚的蛇影,铺天盖地而来,一时间狂风骤起,连扫数倾良田,野兽奔走,百鸟哀鸣,原本晴朗的天色瞬间黯淡下来,宛如黑夜一般,说是伸手不见五指都不夸张,身边的几个道士全都瞬间消失不见,仿佛此刻天地间只留下了她一个人。 金光袭来,祝艺菲见到倏然间面前出现两道重叠的大门,一道黑门,上边画着些像是鹏鸟样的字符,一个黄门,上边画着像是人头像的东西,金光在黑门前打了个圈后跃到黄门处附贴其上,那黄门便瞬间燃起了熊熊烈火,那烈火冲天并迅速蔓延形成一道火墙般,阻挡了她的视线。 “想用阵法绞杀我,你想的很美,只可惜你太弱了。”落地为化为人形的焱君冷笑道,他虽然已进入阵中,但是死门仍在,只见他微微抬手,两旁的两个年迈的道士便顿时爆裂成碎片,血肉横飞,红雾漫天。原本只能听见声音的祝艺菲顿时看清了焱君的模样。 紫阳突然出现,他脸色白的厉害,方额上的汗水地滴滴答答如流水般,****着的上半身皮肤呈赤金之色,面容疲倦,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尽数喷在那道黑门之上,黑门顿时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瞬间出现数道裂纹。 “不好。”紫阳摇摇晃晃的站直身体,滴血画了数道奇符,不停的轰贴其上,那黑门才渐渐修复。 焱君冷笑着,周身黑雾大涨,自他周围的阵法内也瞬间金光大盛,两种力量开始了对峙,不消片刻,金芒显然微弱了许多,祝艺菲透过黑门看着那邪佞的焱君轻而易举的便将金光压制住缓步走来“你若是交出玉儿,我可以饶你不死。”他举目四望,眼看到又两个道士还在拼命坚持,也毫不留情的捏碎了他们的脖子,尖利的指尖穿透胸腔掏出那还在跳动的心脏嫌弃的仍在脚下。 “焱君,你妄开杀戮入了魔道却还不知悔改,今日,我要与你同归于尽。”紫阳突然面目坚定的说道,眼看着四个同道死在他面前,紫阳不可能不痛心疾首,这一切还是因为他太过自负,白白的丢失了四人的性命。 祝艺菲突然抓住欲将跳出黑门的紫阳有些哀伤的道“我去。”说着她将手中的拂尘塞回紫阳手中,便冲着黑门跑去。 “艺菲,哎。”紫阳大叫一声,也毫不迟疑的追了上去。 穿过黑门,是一望无际的金色,而那金色之中正有一条巨大呃黑色蟒蛇在游移着,阵法之中妖孽必是原形,这个祝艺菲当然不知道,她按耐住内心的恐惧缓缓向着他走去。 第二十八章 原谅我 祁阳伏魔阵还有三人,两人压着死门,一人守着阵眼,当然还有祝艺菲和紫阳,只不过紫阳穿过死门后却到了阵眼处,他闭了闭眼有些哀痛的望着天空道“一切听天由命了。” 祝艺菲走到黑蟒的面前,它是那样的巨大,那样的令人恐惧,从前看动物世界都对这东西避之不及,更何况现在看到的还是如此真切,腿肚子不住的发着抖,扑通扑通的心跳如高涨的海水般,几乎要将她淹没窒息。 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在靠近些许后她才轻声问道“你不是在找我吗?” 似乎听见了她颤抖的声音,黑蟒缓缓低头,暗红的双眸危险的竖起后又撑圆,看起来想过年时天安门广场上挂着的两盏灯笼。 嗅到它满身的杀戮和邪气时,一股极为不舒服的感觉充斥着她的神经,就如刚坐完云霄飞车般,仿佛还夹杂着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霉腥味。 黑鳞摩擦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异常的清晰,那种悉悉索索的声音仿若极为规律般,好似方阵军队在行进时身上盔甲相互拍打的声音。 尽量控制住自己的心跳和情绪,免得下一秒会昏厥过去,极力压抑着神经紧绷的感觉令她的整个颅腔充斥着丝丝若隐若现的膨胀和疼痛。 “玉儿,你为什么一直躲着我。”他长信吐出,触碰到她的脸颊,留下一丝冰凉的触感。 “其实我不是玉儿,玉儿已经死了。”祝艺菲闭了闭眼又睁开说道。 “你为何又骗我,为了你,我妄开杀戮,堕入魔道,而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我。”他的声音低沉而压抑,空若幽灵般的声音中还参杂着难以言喻的痛苦。 “我真得不知道从前你与玉儿经历过什么,但我真的不是玉儿,也没有骗过你,我不过是遥远世界穿越而来的一缕魂魄而已。”祝艺菲试图解释清楚,但是却不知要如何才能解释的清楚,即便它是妖,或许也不会明白。 “你说你不是她,可你明明是她,我是你化出的灵,怎么又会不认识你,今日是我的末劫之数,你为何还不肯说实话呢?”它方形的蛇头不住的甩动,长尾盘成螺旋状,尾尖的部分还露在外边,此时此刻正奇异的翘起半米多高。 “放下吧,不要再杀人了,你若是真喜欢我,我愿意陪你回山洞,或者齐云峰。”祝艺菲知道一时间根本解释不清,只能无可奈何的劝说道。 “你说让我帮你化形,需要一百颗童男童女的心,你说我化出的灵本应该是龙,可为何偏偏是我,我知道你的失望和从未说出口的责备,你说待你化形之后会同我双修助我抹去魔性修成金龙,可是你却不停的跑,不停的躲着我,如今你看,我已经快要成龙了,只要将那道士杀了,吸干他的至阳之气,我就能变成龙,玉儿,等我杀掉他就带你走,这样即便是魂飞魄散,我也要变成你期望的模样”焱君说罢突然腾飞而起,略过祝艺菲直奔阵眼处而去,祝艺菲追着跑了几步,可她哪里有他的速度那么快,眼睁睁的看到那座它巧妙越过的黑门, 无可奈何的急切大喊一声“焱君。”便义无反顾的冲进了黑门之内。 黑蟒闻声回头一见,那道黑门正在缓缓闭合,缝隙处还残留着那摸他极为熟悉的白色,顿时扬起蛇头仰天凄厉长啸,转身腾飞,在仅剩的缝隙中化作一道黑芒钻了进去。 感受到死门的波动,紫阳以为祝艺菲得手了,激动的对着压在阵眼上的那个白发苍苍的老道士大喊道“引火烧门。” 那老道士年龄太大了,耳朵有些发聋,直喊了三遍,才听清楚,急忙掐诀念咒,小和尚把着的那块黑布顿时燃起熊熊大火,只不过这火是浓黑之色,其中掺着丝丝莹白之光。 “不对。”紫阳见火色不似平常,隐隐已经猜到了几分,焦急的跺了两脚,怒道“真是傻死你得了。”转头对着老道士喊道“快灭火。” 老道士抬着下垂的苍老眼皮懵懂的看着紫阳“啊?” 紫阳“灭火,快,灭火。” 老道士显然因为灵力用的过多,耳朵也变得更为聋了,操着极度沙哑的声音对着紫阳道“啊?你说什么?” “灭火,灭火,灭.......“可惜已经来不及了,生门烧尽,紫阳在阵中便无论如何也进不去死门,而死门已关,就算现在破了阵法,她只会被困在三界转轮道的缝隙之中,再也回不来了。 跳进死门的祝艺菲哪想到这里这么不好受,火焰从四面八方袭来,烧的她不住哀嚎,这可比三昧真火还要强悍万分的天幕龙火,别说是一般的妖,就是得道多年的仙神道佛都不可抗,比起其他的火,这是真真实实能烧到她本体的。 身上的皮肉开始起了水泡,有些干脆就被烧成了黑色,周身的莹白之光忽明忽暗,仿若在做着无谓的抵抗。 灵魂仿若被浸泡在了岩浆中,连嘶吼挣扎之声都发不出来一丝一毫,渐渐的她的神思开始涣散,那被热浪不断冲击着的身体似乎在一点一点的融化。 正待生不如死之际,一条黑色的大蟒蛇迅速将她的身体缠住,区隔开了火焰。 面目全非的她被这股突入而来的清凉之感震的精神为之一抖,睁开眼,看着那护住自己的黑蟒,它将她团团围住,密不透风,就连它的头也压在她的头顶的缝隙处,它的身体冰冷至极,可是她却觉得无比温暖和安心。 “焱君,焱君,是你吗?”不知不觉她的声音哽咽颤抖着,她的身体被它缠的死紧,却并不疼痛,感受那被烈火烧焦的气味愈发浓郁,它的身体也开始颤抖的愈来愈剧烈,就连那周身钢铁般的鳞片相互摩擦发出的嚓嚓声也越来越响,她知道此刻的它正在忍受着常人无法忍受的折磨,而这折磨却是因为她。 “玉儿,如果我有来世,你还会离开我吗?”他微弱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冰冷的身体也开始变得温热起来,层层外鳞噼里啪啦的裂开,皮肉乍破的声音令她内心有着无与伦比的痛楚。 “对不起。”她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断断续续的重复着这三个字。 “不要.....对不起.......劫数而已,我早已看开,生死劫,炼情劫,从前的我不知道,不明白,是因为我并不懂,只是唯一亏欠映鸾的太多,魔性发作我无法控制,如今死了也好,就当我罪有应得。”他叹息一声,那叹息如他的声音一样渐开始渐失去了生机。 它的身体已经开始萎缩了,有些火焰透过缝隙钻进来烧到她的头发上,他急忙用尽气力收紧身体,又将那噬人得火焰阻挡在外。 “都怪我,是我害了你。”她泪流满面,双手抽出抱住它硕大的脖颈,火星蹦在她的手背上,顿时焦黑一片,可她早已感觉不到疼痛,曾经觉得他是那样的可怕,可如今她正是倚靠着这令她恐惧无比的他才能存活。 “乖,听着,不管你是不是玉儿,我都喜欢你,就像人间的夫妻那样,你呢?”他的声音突然正常了起来,语气中夹杂着欣喜和期待。 “我也是。”她用尽全力抱紧他,哭着大声回道。 “是就好。”他说罢突然周身泛起青色的光芒,于此同时数道爆破之音自他体内发出,蛇皮脱落,胸膛绽开,一颗浓绿色的珠子自它头顶飞出,罩在祝艺菲的头顶,那浓绿色的珠子愈来愈亮,四周的火焰被这绿光阻挡,自动褪去一些,随着那亮光达到极致,珠子也嘭的一声破碎了,于此同时不远之处突然出现一道窄小的缝隙,一条枯瘦焦灼的蛇尾卷起她用力向那缝隙抛去。 紫阳看着祁阳伏魔阵的虚空之中突然出现一道赤橙色的裂隙,忍不住惊呼道“自爆妖丹。”急忙背起老道士,又提着两个小道士架起拂尘迅速遁到百米之外。 不断后退的祝艺菲看着那彻底淹没在火焰中的黑蟒蛇失声痛哭,她的身体在无数火舌铺天盖地袭来之际瞬间飞出了缝隙,摔在三开之地的正中。 缝隙关闭,四周的一切都消失了,天空中黑雾散尽,露出午后的一抹斜阳,周围散败零落的花草瞬间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仿若刚刚的所有都是一场梦境。 祝艺菲站起身来,整张脸惨白至极,闭上眼一颗接一颗的泪珠滚落在地,形成洁白的玉珠,四下滚动埋进草丛之内。 她好恨,为什么自己要如此对他,若不是她进了死门,他也不会因救她而死去。 不远处缓缓行来几辆精致的马车,正是承平王炎晗,还有淮文渊和已经换好衣裳神情疲惫的紫阳,这两人是自愿来帮忙的,紫阳也没有反对,只是交代他们一些安全事宜,如今倒也方便了他,将三个道士先送回了淮府休养,虚脱的他也被抬上马车一同前来寻祝艺菲。 远远的,马车停下,三人下来看到那个绝美的背影,她站在那处,安然静谧,与平时嘻嘻哈哈大有不同,紫阳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那满地的白玉珠子惊的愣住了。 似是感到身后有人,她缓缓的转过头,嘴唇蠕动了几下便晕倒在地。 第二十九章 夜谈(1) 时间飞逝,自那日之后她昏迷了整整三日方才醒来,紫阳看着她呆呆木木的模样也是不住的叹气,却不知道应当说些什么,取了她的魂血做了法事召回了淮文涵的魂魄之后,又带着人去齐云峰找回了丢失的宝物。 承平王府内的气氛也很是压抑,王爷炎晗最近总是沉着脸,那些失去被召回的宝物并没有使他感到快乐,王府的下人们也战战兢兢的一一清点了好几遍,发现还是少了前几年炎武帝御赐的九寰笛,那还是王爷刚满十六岁时在一次宴会上因为诗词做的好,炎武帝一高兴就赏赐了许多东西,这九寰笛本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但因是皇家御赐,若不寻回的难免惹人诟病,况且炎武帝年龄大了,如今正是五王争位的危机关头,丝毫差池都可能引起一连串的打击,炎晗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对外宣称宝物尽归,暗中却秘密下令搜山,将整个齐云峰翻了个底朝天。 炎晗面呈皇帝之时也没有隐瞒,将紫阳的功绩也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唯独没有提起祝艺菲,紫阳无奈的被召进宫中日夜陪在帝王侧,到了炎武帝这个年纪追求长生不老的愿望自然是最为强烈,紫阳又不是傻子也不能实话实说,倒是传了些养生之法,又炼些驻颜丹药之类,忙的脚不沾地,炎武帝开心了,要封国师被紫阳拒绝了,他很是欣赏紫阳这种不求功名超然物外,遂给举荐人承平王炎晗加封了卓王之位。 炎武国的王位共分为四个等级,开,承,御,卓,这一下跳到了最高处,其余四王和其他的皇子都有些羡慕嫉妒恨。 炎晗自小便恃才傲物,与他能玩到一块去的兄弟几乎没有,可以说在诸皇子之中,他是最没权没将的孤家寡人,而他也不在意,一向最是冷漠待人情,风流对美色,朝中大臣也俱都瞧不起他。 不过这一次一跃龙门令承平王府从门可罗雀到车水马龙,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成了诸位大臣们争相拉拢的对象,当然其中也包括赵古兰的父亲。 炎晗忙着应付大臣,紫阳忙着照看皇帝,在淮府内被冷落到冰点的祝艺菲每日里也只是呆呆的望着月亮,淮文涵已经基本痊愈了,淮家人对于她的事情也绝口不提,好在离魂之后他对于她的这段记忆仿佛遗失了般,淮家人便开始和穆王府处合计要把婚事提前。 这一晚祝艺菲还在呆望着月亮,她居住的院子在最偏僻的西侧角落,已经月余无时间打扫了,院子内残叶遍地,只有一颗光秃秃的老树和一口枯井,房檐低处有几个燕子筑造的泥窝,如今深秋之时,它们也没有从前那样欢实,除了偶尔去捕食,其余时间都是窝在檐下抵御枯燥乏味的寒冷。 整齐的脚步声渐近,吱呀一声有些破旧的漆红木门打开,一众粉红嫣绿的丫鬟婆子提着灯走了进来,为首的一人正是淮文涵的母亲穆氏以及两个眼熟的丫鬟,一个叫樱桃一个叫香儿。 仆妇们搬好了椅子,穆氏优雅的坐下,看着那在门槛处依旧呆望着月亮的白衣女子轻咳了两声。 “真是个野丫头,家里没教导你规矩吗?”一个老婆子阴阳怪气的说道。 “她本就是个没爹娘养的,还谈什么规矩?”香儿在旁边用手帕轻掩着嘴角笑道。 祝艺菲回过头望着香儿,眼神犀利,下一秒嗖的一声冲到她的面前抬手就打了两个耳光,声音有些嘶哑的道“你敢侮辱我父母。” 她的速度不是一般的快,穆氏身后的几个婆子已经开始叫道“妖怪啊,妖怪。” “闭嘴。”祝艺菲大喊一声,顿时四周静默下来。穆氏的脸色变了几变,香儿被抽的脸肿了起来,捂着嘤嘤的哭泣却不敢再言语,樱桃抚了抚穆氏的脊背,温和的道“姑娘,今日夫人是来与你有话谈的,毕竟在淮府住了这么久了,大大家也不要因为些小事伤了和气” 祝艺菲没有说话,她静静的扫了众人一眼又闭上,脸上的神情除了呆滞就是哀痛,在皎洁的月光下犹如悲伤的仙子,浴露的青莲,那样超凡脱俗,迷人至深。连穆氏都不得不承认他儿子的眼光还是不差的,单论长相,面前的女子就甩了穆小郡主好几条街,更何况气质,若不是无依无靠举止粗俗..... “祝姑娘,我们也知道你不是寻常之人,想必你自己心里也清楚,我家文涵早年出去游学,能与你在归途中相识也是一种缘分,可你与他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我在这里恳请你,以后不要出现在他面前,若是能离开太京,不论姑娘你要什么,我淮府都能满足你的要求,有什么难处,祝姑娘尽管说。”穆氏说罢,接过樱桃递来的茶水,优雅的动作看出她有着很好的教养,出自名门的闺秀一举一动都仿若是烙印再骨髓中,自带一种令人羡慕的贵气。 “我的难处,你们无法满足。”她睁开眼继续道“我会离开淮府,但不能离开太京。 穆氏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姑娘,我们淮府在太京西郊外有一处园子,姑娘若是愿意离开太京,我可以做主将园子送给姑娘,或卖或住都可随愿。”身后一个婆子眼睛瞪大了上前道“夫人,那园子占地百顷,有山有水,是您的陪嫁,怎地就这么送人了。” 穆氏摆摆手道“只要姑娘肯,不是文涵,区区一个园子又如何?” “我说了,不会离开太京,我自有我的理由,别说是一个园子就是十个我也不放在眼里。”祝艺菲冷哼道。 “我们夫人可是给够了你脸面,你一个无依无靠的野丫头也敢在太京淮府撒泼?别给脸不要脸。”一个长得粗壮的婆子突然叫喊道。 “夫人,夫人、.....哎,少爷,少爷.......。”敞开的红木门外突然传来丫鬟焦急的声音,穆氏坐直的身子瞬间绷紧,急忙给樱桃使了个眼色,樱桃会意的朝着身后几个婆子摆了个手势,几个婆子跑到木门前便要将其顶上。 淮文涵却已经近在咫尺,冲到门前双手用力推开,两边的婆子便栽倒一地,他游学在外强身健体的武术自是也有所涉猎,区区几个婆子还真拦不住他。 看到他匆忙的身影,穆氏端坐在椅子上,神情严厉而阴沉。 这时谨言也气喘吁吁的跟了上来,看到樱桃后憨憨一笑,樱桃狠狠瞪了他一眼便冲着那些不知所措的婆子又摆了个手势,那些婆子便老老实实的站回穆氏的身后。 “母亲。”淮文涵单薄的身子套在宽大的紫色袍子中,看起来消瘦不少。 “你大病初愈,若是着了风可怎么好。”穆氏说道,随后沉声对着谨言道“我把公子交给你照看,怎么如此粗心大意,还不给公子添件衣裳?” 谨言闻言急忙将手中的披风搭在淮文涵的脊背上,又绕道身前将带子系好。 淮文涵望了眼一脸冷漠的祝艺菲,转头跪在了穆氏的身前“母亲,孩儿有话想与艺菲单独谈谈。” “你想说什么还要避着我吗?醒醒吧,你被她害的还不够吗?我和你父亲为你操碎了心,你在外游学多年都学了些什么?贪恋美色吗?”穆氏神情有些激动,她的双眸也有些泪光溢出,在月色中晶莹剔透,美丽异常。 “母亲,是孩儿不孝,不过请母亲放心,只是与她说些道别的话,从此孩儿言行定会尊崇母亲的安排,待孝期过后就亲自去穆王府负荆请罪,娶穆小郡主为妻。”淮文涵的声音也有些哽咽,但是却很平静。 穆氏这才缓和了神色沉默半饷后叹了口气“谨言,扶少爷起来。”一旁跟着跪倒的谨言急忙照做,淮文涵的身子还是不大好,隐隐咳嗽了几声,樱桃急忙递上热茶,却被他摆手拒绝了。 “你能看开就好,涵儿,有些事情你要明白,谁生在这个世间都有几分不由己,你大哥二哥驻守边疆连你祖母去世的丧礼都不能参加,你父亲年龄大了,你三哥又是个不爱读书的,家里朝廷上就指望你能占一席之地,将来也好与你大哥二哥有个照应,如今五王明争暗斗,还不知花落谁家,你也要明白母亲的苦心啊。”穆氏说着说着也流下泪来,身后的仆从都是她的家生子所以她并未避讳。 祝艺菲有些无语,敢情人家一家好好的都是她在搞破坏,可是她又做了什么?无非就是脸长得好点便惹来如此多的是非,红颜祸水,被祸的不过是些贪恋美色的人心罢了。 淮文涵与穆氏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后穆氏带着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空旷的院内只留下淮文涵和她两个人,淮文涵走到她面前从袖中拿出一个翠色的长笛递了过去。 祝艺菲一愣,这笛子她认识,是焱君在湖畔吹奏时用的那只,当时的他悲伤哀婉,而她却不知道他为何悲伤,为何哀婉。 入手冰凉润滑,翠****滴,通体清透无一丝瑕疵,笛尾有一圈赤金细箍,上边隐隐刻着三个字‘九寰’,除了是上好的翡翠打磨其余无什么特别之处。 “怎会在你这儿?”她眼含泪光的望向淮文涵,却看不清他的眉目如画,怅惘失落。 “离魂之后,我一直跟在你身边,藏在你的发带里,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淮文涵苦笑着说道。 “我本想偷偷的离开淮府,却没想到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很抱歉,只是我目前不能离开太京。”祝艺菲将九寰笛别在腰间控制好情绪后说道。 “你来或者去,都是自由的,是我太高估了自己而已,其实我又何尝不知道你心有所属呢?只是自私的以为只要拥有了便能留住了。”淮文涵将实现从她姣美的额面庞上艰难移开也如同她般一瞬不瞬的望着那挂在树梢上的月亮道“在死门中,我险些也被烧死,却没有勇气将你护在怀中,这点我比不过他。” “是我杀了他。”闭上眼,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自睫毛上坠落,化成一颗洁白的玉珠。 淮文涵弯腰拾起滚落在脚边的玉珠悄无声息的攥在手心里安慰道“其实他说的很对,一切不过是天数罢了,曾经的我不信鬼神妖魔,如今亲身经历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尤其是妖魔也逃不过一个情字。” “寒风也冷,我要走了。“吸了吸鼻子,祝艺菲回头微笑道,她希望这一切与她有关的因果能有个善始善终,哪怕过程不是很好,但她愿意为结果附上最美的笑容。 “艺菲。'淮文涵单薄的身体晃了晃,几声轻咳后,洁白如玉的双颊染上了两抹嫣红。 “嗯,你说吧,等你说完我再走。”她望着那面墙,在齐云峰的七日里,焱君教给她一些吐纳气息的方法,现在越墙爬树这些已经不在话下。 “保重。”淮文涵嘴唇蠕动了几下后方才吐出两个字。 “你也保重。”她头也未回,纵身跃起,纤细柔美的身体,翻飞飘逸的衣裙,仿若那梦中的蝴蝶,天边的流星,转瞬消失,徒留暗香萦绕。 第三十章 倒霉孩子 夜已经很深了,宽阔的街道上也只有零星的几个行人,躺在路边的醉鬼,争吵不休的夫妇,哭泣不止的婴孩以及那不时传出的狗吠,使得她现在孤单的行走也不显得有多么的不合逻辑。 自己要去哪里呢?漫无目的的行过一排排屋舍,太京这的建设很是好笑,基本围绕着皇城形成同心圆形,从内至外排列的宅院根据你的社会地位,比如最挨近皇城大多是王府,国公之类的,向外扩散的第二圈那就是些高官比如一品大源,世勋功贵啊. 第三圈就要比第二圈稍微低那么一些,总之啊,看住处就能看出一个人乃至一个家族混的如何。 穆王府就是住在第一圈和第二圈之间,位置有些独特,淮家呢?则住在第二圈和第三圈之间,位置也很是尴尬,外圈的总是要想方设法向内挤,内圈呢?总是想方设法离皇城更近一些. 而皇上呢?据说其实是个特别向往外边花花世界的内心躁动旅行家,当然很多想法他也只能在金笼子里做做梦罢了,说的好听了天下是他的囊中之物,说的难听其实他不过是天下的仆从而已,光是这点向来喜爱自由的祝艺菲还真不觉得做皇帝有什么好。 当然,男人的世界也不是她能理解的,就像女人都追求绝世的容颜,男人或许更爱权利罢了,不过都是虚荣心作祟,没有的时候费尽心机不折手段,有了之后也不过似乏味的陪衬,孤独的始作。 都想些什么呢?晃了晃脑袋,祝艺菲觉得自己不能在这样下去了,与其沉浸在愧疚里还不如去做些什么,也不知道齐云峰离太京有多远,上次自己坐着拂尘飞了那么久才到皇家猎场的附近,这要是步行走过去怎么也得几个月或者半年吧,哎,无奈的叹了口气,刚好拐过街角,看见一颗梨树,纵身跳上粗枝,找个略微舒服的地方靠着打了个呵欠,眼皮又开始发沉了,正当她有些昏沉之际,感觉鼻子痒痒的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揉了揉,过了一会那种痒感又出现了,反复几次之后,她才意识到是有人恶作剧. 气愤的坐直了身子,刚要开口大骂,背后突然被什么东西一推,身子歪了歪,还来不及反应就从树上跌落下来,摔在了石板地上。 “哪个不要脸的,哎呦........看老娘扒了你的皮。”哼唧了两声,祝艺菲怒吼道“哪个不要脸的,出来。” “好久不见啊,乖徒儿。“ 这熟悉得声音自茂密的树梢上传来,祝艺菲抬头一看,她跌落的树叉上正坐着那看似没骨头的紫阳,只见他懒懒的抻了下手臂,两道剑眉一上一下,凤眸微眯的邪笑着,那模样怎么看怎么想让人抽他两嘴巴。 不过祝艺菲却很高兴,因为她正有事求他,急忙拍拍屁股利落的站起身来对着紫阳道“你这段时间都去哪了?到处找不到你。” “怎么?知道找我了?算你有点良心。”紫阳跳下树干,上下打量了她半饷道“你有事求我? “你怎么知道?”祝艺菲瞪大眼睛诧异道。 “哼,你早上起床还没睁开眼我都知道你有几颗眼屎。”紫阳觑着她,神情略带鄙视。 “喂,有你这么跟女孩子说话的么,当心以后讨不到老婆。”祝艺菲气的就差抬脚踹了,可惜她还真不敢,这家伙道法高深,要给她玩点阴的,还真招架不住。 “我是道士,不讨老婆,再说我也没有那个缘分,说罢,什么事情啊,普通小事就不要麻烦本道长了。”紫阳双臂交叉在胸前,神情傲慢自持。 “其实也不大,就是带我去趟齐云峰。” “去那做什么?隐居修炼?” “我想给他立个坟墓。”说着祝艺菲不自觉的摸了摸腰间别着的九寰笛。 紫阳望着她的神色动作叹了口气道“若是这样做能让你不受心魔所扰,也未尝不是一个善举。”说罢,一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祝艺菲一愣挣扎道“干嘛?耍流氓啊,当心我喊人了。” 紫阳嗤笑一声“耍流氓也不找你一个妖怪啊,还长得这么丑,你不是要去齐云峰吗?咱这就走,正好天亮之前还能赶回来。” “谁长得丑啊,我.......”话还没说完,只见紫阳剑指在眉心一点,二人瞬间腾飞到云层之上。 双脚晃荡在半空中的感觉委实没有安全感,焱君带她飞时好歹是抱着,这紫阳可就没有那么好心了,就只拽着她的手腕,一边飞还一边嘲讽道“我真怀疑你是怎么修成人形的,好多妖怪还是原形时就能腾云驾雾了,像你这么笨的还真是前无古妖后无来者啊。” 祝艺菲哆哆嗦嗦的死死抱紧紫阳的手臂,虽然她并没有向下跌落,可是脚下也没有什么着地的实感,任是个正常人都会害怕,听见他冷嘲热讽,祝艺菲也不忿的回嘴道“还好意思,都说名师出高徒,我到现在飞不起来你就没有责任吗?” “你现在还算不得我徒弟,等太京的事了了,我摆好仪式你得三跪九叩才能正式入我玄清门下,到那时才能传你本事。” “那还得等多久啊,我岂不是要为奴为婢一辈子。”她不由自主的拔高声调。 “好多妖怪都想找个正派师父教导,你这还身在福中不知福。”紫阳嗤笑一声道。 “有什么好处,对了,师父,你能穿梭时空吗?”祝艺菲忽然想起自己的目的,直截了当的打听起来。 正飞的洋洋得意的紫阳一个栽危,迅速从云层掉落,好在半空中又稳住了身形。 “干嘛啊,你要谋杀啊。”祝艺菲吓的哇哇大叫,她本来就恐高,这下直接松开手臂死死抱紧紫阳的腰,禁闭着双眼,不敢看向脚下那漆黑的一片,甚至连举手可摘的星辰都没心情去欣赏。 “穿梭时空这个得等我修成正果之后,你问这个干嘛,喂,死妖孽,松开点,勒得我要断气了,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紫阳气的试图掰开她的手臂,毕竟她的力气也不小,从丹田运气的通路都快被阻塞了。 “我害怕啊。”她的头在他脊背处转了转,下巴一不小心磕到了紫阳的神道穴,这下灵阳之气瞬间阻断,紫阳一个不稳的从半空中垂直跌落,连带着祝艺菲一头插进了河水中,好在河水很深却并不湍急,紫阳本就会水遁之术,所以三两下便窜出水面,气的直甩袖子上的水珠。 祝艺菲就惨了,在现代她就是个旱鸭子,而且还是在浅水滩就能淹死的旱鸭子,一下冲到水下好几米,别说扑腾了,直接顺着深水流就滚进了一个大坑中,站在岸上的紫阳见有些不对,剑指一点眉心向水下一望,只见一个巨型的水鳖正咬着祝艺菲的衣裙向着一个大坑深处游,这紫阳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自从认识你,我就没得过好。”急忙剑指在眉心处一划,瞬间变成透明体纵身越下河水中去。 说来也怪,紫阳的御水之术还是不差的,可是追了那水鳖半天也没有追上,反而越隔越远,在深坑中追了快一个时辰了,他也有些心急了,水遁术也是有时间的,以他现在的修行,也只能坚持一个时辰,若是不能追上水鳖救祝艺菲,那她必是凶多吉少了。想到此处,紫阳一咬牙,剑指在眉心处狠狠划出一道血痕,沾着鲜血画出两道御水符和一道混沌符,口中念念有词,只见两道御水符瞬间没入紫阳的身体,他的速度也比先前快了数倍。 第三十一章 水中大战 有了两道御水符的加持,紫阳终于追上了水鳖,那水鳖巨大无比,但是尾巴就比他打上两倍,将手中的混沌符毫不客气的排出,结着水纹的波动,没入了水鳖的体内,当即它便停止了游动,开始打着漩转圈圈。 四周的水越积越多也越来越深,却被它搅的浑浊不堪,以其为中心绽开的条条水波形成巨大的冲击,令紫阳勉强稳住身形。 祝艺菲大半个身体都已经进了它的嘴中,紫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趁着混沌符的混乱作用,连发数道金波攻击,不敢用力过猛,怕它缩进壳中,再把祝艺菲吃了,可是也不能太过轻纵,若是能逼着它痛叫松开嘴他便有机会救出她。 紫阳额头上已经见了汗,眼看水遁的时间就要到了,他的身体也开始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水压,周身通畅的气脉也有些阻塞,不能再等,紫阳决定一搏致胜,再次凝出一颗巨大的金色光球冲着它摇动的尾巴直接轰了过去,好在这一次没有在错打到壳上,那水鳖被这一击而中,剧痛无比,短尾缩回,尖头长伸,张开巨口吐出一连串的水泡,连带着祝艺菲也被吐了出来。 紫阳游龙而上抓住她如海藻般飘飞的长发直接拽到跟前,抱紧她的身体迅速冲向水面。 这时那水鳖方才晓得攻击它的是紫阳,一甩脑袋摆动四肢大爪子就追了上来。水遁之术还有不到三分钟,因为水鳖刚才破了他的混沌符,连带着御水符也跟着消失,紫阳丝毫不敢懈怠,冲开的水波在他身后形成道道洪流,那水鳖也不甘示弱,紧追不舍,须臾便已快要追上,一见此象顿时高兴万分,张口吐出一股巨大的水柱冲向紫阳,紫阳正愁自己速度不够快呢,被这水柱一冲借力直接便飞上了水面,脚尖轻点,自水中离出虚空踏两步落在满是鹅卵石的岸边,定睛一瞧茫茫浩渺烟波,竟是自河道游进了江中。 将祝艺菲放在地上,他也一屁股坐下来,一边拧着衣服上的水有些感慨道“这大鳖跟徒儿你有的一拼啊,都这么蠢,这家伙一身妖气,看来吃了不少人,今日既然让我撞见了,就没有不收拾收拾的道理。”他正说着,只见江面之上突起三道水帘,一道高于一道,水帘落下,又是滔天的波浪,江水突涨,不远处正在打捞的渔船也跟着被拍翻好几条。 紫阳急忙起身,将手中拂尘甩了三下,向半空一抛,顿时将浪潮压下,那些渔民都是会水的,纷纷游上岸去,紫阳见他们都安全了,方才歇了口气“大半夜的不睡觉出来打渔,哎,若是不将这江中的妖怪收了,还不知要有多少人召央。” 正感慨着,江面上缓缓浮现一个庞然大物,高约三丈三尺三寸,几乎可以横跨整个江面,不远处的两排青山似乎都在它首尾之间,黑夜中它巨大的身影慢慢变得清晰起来,厚重的壳子成一个半弧形罩在江面上,绿油油的眼睛像两盏了绿灯笼,直射两道光柱照向紫阳,透露出一股可拍的威胁。 在正上方玉拂尘金光大盛,将它周身的妖气封锁在江面之上,它不住的摇晃着脑袋,尖嘴冲着上方吐出水柱,试图将玉拂尘击落。 “呦,本以为你是个蠢货,没想到还有点智慧,比我这徒弟可强多了。”紫阳又恢复那昔日的痞相,两道剑眉错来,凤眸微眯,外梢如刀裁夹带着几分犀利,唇角斜翘,盯着江面上那不断喷水的巨鳖不怀好意的笑道。 那巨鳖听到他的话语后绿色的双眸盯着他忽明忽暗了半饷,张开最喷出一股水柱,紫阳也看出来了这家伙看似千八百年的道行,实则连话都不会说,更别提化成人形了,当然连最基本的灵智似乎也比不上其他的精怪,可法力却出奇的高,连他的玉拂尘都不怕,这说明此鳖并不是靠自己修行而成,搞不好是借助了什么天材地宝之类的。 收回玉拂尘左右甩了两下挡回巨鳖的水柱,纵身跃起,借助水柱之体轻点数下落到巨鳖的厚壳之上,右手掐诀念咒瞬间化出一条金色绳索用力甩出套在了巨鳖的颈部,这巨鳖昂着头挣扎两下,试图扯断,奈何紫阳控术有道,最后它倒是开了窍将脖子一缩脱了绳索钻回壳内,欲沉下江中。 紫阳笑道“你个鳖孙,还真有些智慧,知道水里是你的天下,不过你可真把我紫阳想的太天真了。” 言罢只见他随即拂尘左右各甩三下,口中念念有词后向半空一抛,顿时发出数道金光将巨鳖死死缠住,同时摘下腰间的金铃,摇了摇,只见那巨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小,最后缩成了巴掌大,紫阳得意的将它抓在手中收回金铃和玉拂尘飞身上岸。 那小鳖安静的缩在壳中趴着一动不动,任凭他使劲摇晃都无动于衷,紫阳也懒得管他,画了道血符贴在它的壳上顺手揣在腰带中。 看着脸色发青明显不好的祝艺菲紫阳将她抱起来,左手在她背上拍了三下,轻声喝到“还不给我出来。”怀中的女子仿若活了般倏然立起,张口弯腰吐出一块紫绿色的絮状物,那东西还在不停的蠕动,紫阳急忙伸脚用力踩下,吱吱吱乱叫声凄厉无比,好一会才停歇下来。 “哎,这要是晚一会就完了。”紫阳摇头道,看看天色即将放晓,怀中的祝艺菲好歹也缓过来一些,他又输了些玄清真气给她,看着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十分二货的问“我怎么睡着了?”方才安心舒了口气。 “快点振作一下,前边还有五里就到齐云峰了,把你的事情办完了我们快些回太京。”紫阳将靠在他怀中的祝艺菲向前一推,还没缓过神来的她就直接来了个脸着地。 “你干嘛?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没听说过打人不打脸啊。“脸蛋硌在鹅卵石上留下了几个明显的瘀痕,看起来就跟被人掐了般,本就薄嫩的皮肤瞬间肿了起来。 紫阳眼睁睁看着她那姣美的脸蛋是如何被摧残的一大一下极不对称并且还在愈演愈烈的德行时也有些愧疚的没有言语。 祝艺菲站起身来,这才看到离她不远的地方有一摊紫绿色的黏糊东西,有些反胃的指着问道“这是个什么东西,水中生物果然很奇怪,看流血了,你看,血还是红色的。” “这是水阴鬼,是被大鳖生吃后的死人怨气所化之物,剧毒无比,刚才你就是中了这东西,若不是我救了你,你早就去见阎王了。” “大鳖?哦,我知道就是大王八呗,在哪呢?”祝艺菲看看水面又上下打量紫阳笑道“骗我,大王八在哪呢?快给我看看大王八,哈哈哈哈.....”止不住的笑了起来,手还指着紫阳不断的颤抖。 紫阳险些气死,不过看到她那脸的惨状也就强压下了这口气,愤愤的一甩袖子道“粗俗不堪。”抬脚向坝上走去,这江大概总是涨水,所以衙门修了很长很高的堤坝,紫阳三两步就蹿了上去。 祝艺菲停住笑跑追上他继续说道“你懂什么,这王八的叫法其实是有历史来源的,古人常说‘忠孝仁爱,礼义廉耻’这八个字是做人的基本常识,不能忘却,可是有的人得翩翩就爱行些不忠不仁不孝不义之事,所以就把这种人叫做忘八,也就是现在的王八的由来,怎么样,你徒儿我很有学问吧。”她气喘吁吁连跑带颠的好不容易能跟上紫阳的步伐说完这些话后还自我感觉良好。 却把紫阳气了个底朝天,他停下脚步看着微笑纯良的美丽女子也笑了起来,平整的剑眉错开,一上一下,凤眸微眯,一侧唇角上扬成奇妙的弧度,祝艺菲看着突然变色的他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因为据她多次观察了解发现,紫阳一旦换上这个表情铁定就是要冒坏水了。 “步行太慢了,我看我还是带你飞吧。”说着不待她有所反应抓起她的手臂瞬间腾上半空,速度快若闪电般,而此次居然是半低空飞行,稳住身形后紫阳将她用力向前抛去,祝艺菲瞬间变成抛物线的实验物品在半空中化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紫阳,香蕉....你个.....扒拉。”风把她的嘴都吹变形了,眼看着就要撞在齐云峰那块峭立在悬崖边的大石头上,她急忙用手臂挡住脸,等待着凄惨下场的到来。 “睁开眼吧,就这两把刷子也敢跟我耍嘴皮子,现在你有没有学问了?”站在巨石上风度翩翩的紫阳手里拎鸡般的提着造型怪异的白衣女子,另一只手得意的摸摸还没有胡子的下巴,别在腰间的玉拂尘晶莹剔透,金铃也叮当作响,仿佛也在嘲笑着祝艺菲的自不量力。 感觉自己静止下来,掀开手臂看着下方的万丈深渊急忙求饶道“师父,师父,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嗯?你说什么?”紫阳拎着她晃了晃。 看着自己大半个身体都是悬空的,她都快哭出声来了,尽管内心极度想对着紫阳比个中指,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无奈只能大喊道“师父,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这还差不多,紫阳将她安稳的放在湖边,这湖早已干涸了,祝艺菲呆呆的着残破不堪的四周,自上次焱君魔化后这里被破坏的极为严重,都险些认不出这里了。 寻了几处也没有寻到合适的地方,最后还是在悬崖边的巨石下挖了一个洞,将腰间的九寰笛埋在了那处,想起曾经与他相遇的点点滴滴,直到最后,其实她是想杀了他的,因为紫阳说他已经成了魔,况且天数已尽,她也亲眼见过他嗜血的样子,所以便毅然决然的在祁阳伏魔阵中跳了死门,只是没想到....... 她善良,却能忍心杀了对她一往情深的他;他邪恶,却为了救她,甘愿被烈火焚身自爆妖丹,这世间,善与恶终究是分的清楚的吗?想着想着她的眼眶又忍不住红了起来,紫阳拍拍她的肩旁道“该走了,过去的终究会过去,何必放在心上,要想到你其实也是拯救了他,下一世他可以不必活的这样累。” “他还会有下一世吗?不是说杀人杀多了要魂飞魄散,堕入十八层地狱的吗?”她泪眼婆娑的看着紫阳哽咽道。 紫阳诧异的看着她,内心暗道,这小丫头知道的还不少,看来灵智很高,可怎么的连个法术都不会,哎,现在这妖精也很是奇怪,就拿他腰间这个鳖来说吧,智力不行法术还凑合,明显跟它的修炼灵智不成正比,而这个小姑娘呢?灵智与人无异,就是法术不行,也不知道是怎么在深山野林活到现在的。 “你说的也对,可也不对,这么跟你说吧,有些穷凶极恶的妖怪确实要堕到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的,可有些在最后关头起了善念的当然还是有改过自新的机会。”紫阳安慰道。 “哦,我知道了,你是说他最后救了我就是种下了善果,所以可以投胎了?'祝艺菲瞪大眼睛惊喜道。 “应该是,我在地府有些熟人可以帮你打听打听,不过呢,我眼下有个困难。”紫阳面色故作为难的道。 “什么困难?没问题的,有需要我的一定帮忙。”祝艺菲急忙道,毕竟她不想带着愧疚过一辈子,最好能把焱君的事情有个圆满的结果,他若是投胎了她也可以安心了。 第三十二章 道士的圈套 齐云峰之事已了,算是有个不很圆满但也凑合的交代,祝艺菲收拾收拾心情跟着紫阳返回了太京,此时已快要早上五六点钟了,城门早已打开,太京内外居住的百姓也都纷纷来往回走,碰见熟人的要么一起去小摊上吃点煎饼油条,要么相互说几句话就各奔东西了。 这种繁华之地,紫阳也不好驾云飞来飞去,毕竟修行之事也是大多要背着人的,不为别的,就是躲因匿果,不小心沾上惹上什么事了到后来自己收拾烂摊子不说,还影响将来登仙的果位。 步行进了城,拐了几个街角就来到一处客栈,紫阳对祝艺菲说“你先住在这里,等候我的消息。” 她抬抬头看着那个不新不旧的木头牌匾,上边刻着几个她只认识一半的字迷糊的问道“这是什么地方啊。” “平添客栈,我跟这掌柜的是旧识,已经跟他说了,里边留了我一间房,你先住在这里,我晚上再来找你。”紫阳说着就要走,祝艺菲急忙拉住他问道“对了,你还没说要我办什么事呢?” 紫阳呲牙笑道“暂时呢,你就先留在这里,记住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许出那间屋子,等我二更十分便回来。”说罢也不再搭理她一扯袖子就离开了,也没说是哪间屋子哪天的二更十分。 祝艺菲也有些累了,索性有吃有住的也就不计较了,进了客栈,正是早餐时间,小店也刚开,人还没有多少,再加上她头发也乱七八糟的没有束的很好挡着脸,所以也没怎么引起注意,倒是柜台那的老板见到她上前来笑道“您就是祝姑娘吧,紫阳仙人跟我说了,来,您跟我到后院。” 祝艺菲也礼貌的答应着,前后脚就跟到了后院,可连着穿过了几重宅院,连门都数不过来了,掌柜的还是没有停下。她有些纳闷的问道“这是要去哪啊。” 那掌柜的笑道“快了,快了,马上就到了。”随即加快了脚步,祝艺菲见他态度良好也不好意思再问,想到既然是道士的旧相识应该也不是什么坏人,索性放心大胆的也迈开步子跟着。 眼看着都快走出大半个居民区了,终于掌柜的来到一处院门前,这门与之前那些不同,是锁着的,而且锁头很大,已经生了锈,掌柜的打开门锁后转过身来对着祝艺菲笑道“姑娘,就这院子,钥匙就给您留下了,稍后我让伙计给您送饭来,您先歇着吧。”就这么说完也不待她答话转身急匆匆的离开了。 她也没在意,估摸着做买卖的都是这么来如雨去如风,前堂可能有些要紧的事情需要打理,能让掌柜的亲自送过来也算招待周全了,推门而入,是个很宽敞的院子,中间是厅堂,两厕是东西厢房,院子中间有座大石坛子,她知道这是养鱼的,在淮府时见过这个,上前瞅了瞅,里边只有一寸多高的积水,灰白的低底上都是黄黑混杂的泥土,还有些枯黄了的树叶堆积在一侧,抬起刚搭在沿边的手,五根手都沾满了灰尘,嫌弃的拍了拍,想找点水洗洗手,就这么四处观瞧,看见一个歪脖子的枯树,枯树下边有个大缸,她走过去一看还好,缸是满的,直接将手伸了进去洗了个干净,虽然已是深秋时节,太京却并不很冷,早晚也就三四度,所以水并不是很冷。洗好了手在院子里溜达了两圈看看还可以,虽然有些偏僻但是很精致,若是以前自己住这么大个院子肯定害怕,可现在呢,好歹妖魔鬼怪什么的也见过一些了,心里素质要比先前好了不少,再说她自己本身也不是个人,估摸着也没谁会找同类的茬。 想着想着便推开了正厅的门,这会客的厅堂还很干净,奇怪的是看起来好久没住却是纤尘不染,正上方墙壁上挂着幅字画,这画好似被水浸泡过后又晾干一般,画的是什么已经看不出了,画的正下方是面四角方桌,两侧摆着椅子,厅堂左右两扇门各挂着个竹帘子,挑开竹帘子就是卧室,东厢房的卧室只有一张床铺和一个小梳妆柜,干净整洁,坐在床上祝艺菲点点头,嗯,很舒服,很软。站起身又翻了翻柜子,里边什么都没有,只有最上方的桌面上摆着面古铜镜子,这镜面之上都长满了绿锈,已经不能用了,摆弄了两下有些无趣干脆就藏进抽屉里,省的每次看见都有些毛骨悚然。 溜溜达达出了东厢房正要往西厢房去时,门外突然有人喊道“祝姑娘在吗?送饭来了。” 祝艺菲走出正厅见一伙计在大门口处站着,踮着脚向里瞧,神色有些犹疑古怪,见她出来后不由分说将饭盒放在了门口处道“姑娘,您先吃着,午时我再来取。”说完头也不回的溜走了。 祝艺菲纳闷的自言自语道“这客栈挺火啊,还真忙,也不多雇佣两个伙计。”说着来到门前提起饭盒拿到厅堂那坐下打开,一瞧,还真是不错,有荤有素有汤有肉,四个菜一碗米饭还挺丰盛,也不客气就开始一一摆好,吃完了饭正觉得渴呢,刚才那伙计又来了,这次送了一大壶茶水来,祝艺菲终于来得及说声谢谢,那伙计皮笑肉不笑的答应两句就离开了。 好久不吃人间饭食了,实在是没忍住,饥一顿饱一顿的喝了点热茶就有些犯困了,挑开帘子来到东厢房躺在床上骨碌两圈就睡着了。 这一睡就睡到了晚上,原本睡觉时挺热的也就没盖被,没想到太阳下了山到了夜间开始越睡越冷,迷迷糊糊把被裹上还是冷,到后来整个身体都缩进被子都不管用,就感觉那冷都有些不寻常,刺骨的阴冷,仿佛能穿透一切阻碍,这她还哪睡得着啊,从被子里爬出来睁开眼一瞧,漆黑一片。 有些懵了会,才知道原来是天黑了,不能吧,自己七八点钟吃完的早饭竟然睡了一个白天?急忙掀开被子翻身下床,摸索着点上了油灯这才恍惚能看清一些。 提着油灯来到院子当中,可真是暗夜无风,天空中连颗星星都没有,敞开的大门处隐约有几个盒子的影子,祝艺菲上前一看,有两个饭盒和一壶茶水,都已经凉了,她将饭提在手里正拿回屋中,刚好听见钟楼之上咚咚咚的声音,紧接着打更吆喝声也从后巷处传了进来“三更天,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祝艺菲一个激灵,自己竟然从早饭过后直接睡到了午夜子时,该不会是饭里被下迷糊药了吧,这么想着她就有些坐不住了,在院子里开始来回直溜达,望着院门外的地方想跑又想起紫阳的话,说不论如何也不能离开屋子,就这么一脚在里一脚在外犹豫的功夫,西厢房的灯忽然间亮了起来,伴随着还有女子哭泣吵闹和男子喝骂。 祝艺菲一转头,只见一个男子拽着女子的头发从西厢房里连拖带拽的出来了,那男子一身灰白色的宽袖斜襟长褂,墨发高束于冠,身量纤瘦,个子很高,约么一米八几左右,长得白白嫩嫩干干净净的,就是这眉眼之间带着股煞气,那女子着翠绿色的裙子,粉色的小夹袄,巴掌大的小脸脸色惨白,就跟擦了三罐子BB霜后又拍了两层厚厚的定妆粉似的,白的吓人,半坐在地上被那男子狠狠拉着长发,两个手护着脑袋,散开的衣襟处露出粉红色的绣着白牡丹的肚兜以及青紫色的大片瘀痕。 那男子将女子拖到院子当中的那个枯树下,拳打脚踢了起来,嘴里骂骂咧咧的尽是些难听的话,什么****无耻之类的,那女子先前还有力气哭打挣扎几下,到后来就已经变成一滩死猪肉般,躺在地上任其欺凌。 这祝艺菲哪受得了啊,原本的疑惑恐惧早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转身跑回厅堂拎起桌上的空食盒三两步溜到男子跟前一下子就砸在了他后脖梗上。 那男子被砸的晕倒,噗通一声躺在了地上,祝艺菲不解气的又踹了他两脚刚要回头去扶那女子,只见那女子不知什么时候从地上起来了正站在那水缸沿上,噗通一声跳了下去。 “哎,妹妹。”那女子看起来也就是十六七岁,身材又很娇小,也就一米五六左右,跟那水缸差不多,这一跳下去诚心的话肯定淹死啊,她知道这女子八成是有了轻生的心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她三两步跑到水缸前伸手向里边就捞去,可是捞了几把啥也没碰着,这时候想起油灯来了,提着油灯一看空空的一缸清水,什么都没有,在一转头瞧着地上,那男子也不见了。 要说祝艺菲的二那可不是一般的二,二的都有些累愣了,平时几个朋友跟她在一起都跟着着急,那别人是一忽悠一个圈圈跟着转,末梢神经不但长得长而且还打结,平时为人也好仗义,这么反常的事情非但没有琢磨琢磨反而还提着油灯开始满院子找。 “去西厢房看看吧。”她提着油灯往西厢房走,西厢房的灯一直亮着,白天她也没去看睡了一天,原本以为西厢房是紫阳留着自己住的,现在琢磨了一下,估计是外来的夫妻也租住在这里,一般的客栈都有很多外地的租户,这并不奇怪,白日里兴许出去了,晚间回来,小两口闹闹矛盾,她一个外人也不好太干预什么,想着想着脚步就停了下来,古代不比现代,就是现代很多家庭纠纷其他人也都不好太过插手,算了,还是回自己屋里睡觉吧。 祝艺菲转身又回到了东厢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半天却怎么也睡不着,估计是白天睡多了,就又坐了起来开始发呆,不一会西厢房那又开始传出了动静,这一次声音有些怪异,她隐步匿踪的悄悄靠近竹帘侧耳一闻,还是有些听不真切,可是内心深处的好奇心反而越来越重,慢慢掀开珠帘,她也没敢提油灯,自己悄悄穿过厅堂,就着越来越清晰的声音和微微留着一条缝的竹帘打眼一看,顿时大吃一惊。 第三十三章 夜场魂戏 祝艺菲在竹帘的缝隙处看的是真真切切啊,那个绿裙粉衣的女子正合一个男子在西厢房内喝酒,那女子背对着她,那男子她认识,不是别人,正是白日里给她送饭的小伙计,两个人说说小小的好不快活,那小伙子被连着灌了几碗酒,约么是喝多了有些上头,便开始手脚不老实的拉那女子的衣服。 祝艺菲看的莫名其妙,刚才不是跳水缸了吗?那个打她的大个子男人呢?怎么又跟伙计开始勾搭了,她正想着,那女子的衣服都快脱没了,解下了绿裙,是一条雪白色的亵裤,在昏暗的灯光下有些透,隐约可见到优美的股沟,上身的粉色夹袄和长袖对襟襦也脱了,只剩下了一见粉色的肚兜,再看那伙计,两眼发直的傻笑着,双手不停的开始摸索,那女子浅笑了两声骂道“不要着急,早晚都是你的。” 门外的祝艺菲听着她这四个加号的甜腻声音,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却没离开继续在门口那聚精会神的瞧着,脑子里开始了些限制级的画面的想象,有些做了坏事后激动的想笑,还有些忧虑和犹疑。 屋内的两人已经坐到了床上,那女子也不矜持直接坐到了伙计的腿上,两个人开始互相亲吻,那伙计的手抓着那女子的****,身体开始左摇右晃,女子口中也发出莺声燕语,极为诱人心魂,转瞬之间,那伙计起身将女子抱到桌子上,腾出一只手将桌子上的酒菜扫到地上,将女子按在桌子上毫不留情的前后耸动着,祝艺菲这时候哪里顾着看她们这****的画面啊,地上那些所谓的酒菜落地的霎那都变了样子,一条条雪白的疽虫,黑色的毒蝎子,老鼠崽子满地乱窜,酒壶里流淌着鲜红的血液,滴滴答答的粘稠不堪,祝艺菲最怕这些恶心的东西,当即没控制住“啊”的一声惊呼起来。 屋内两人顿时转过头来,那伙计噗通一声倒地闭气身亡了,那女子摇身一变身上的衣服完好无损冲出来,一双尖利如刀的手直接刺向祝艺菲的喉咙,前后不过几秒的时间,她哪里躲得过去,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女子惨白的脸心想完了,今晚怕是要交代了。 眼看就要挨上她皮肤了,忽然一个高大身影自她身后窜出,一把拉住女子的头发将女子拖拽到地上开始拳打脚踢,口中骂骂咧咧着什么********又偷人之类的,祝艺菲缓了半天只觉得心脏都要崩裂了,眼瞧着那男子将女子拖到院中那个枯树下开始了暴力击打。 她扶着墙壁好不容易站稳身体,急忙向着院外跑去,到现在她还不知道是什么那可真是傻透腔了,可是好不容易走到门前,那敞着的大门忽然啪的一声紧紧关上了。 那男子打够了,并没有理会祝艺菲而是回了西厢房将那伙计的尸体拽了出来,又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烂斧头,当着她的面就开始噼里啪啦的剁了起来,不大一会那伙计就被分尸了,内脏血粪遍地都是,那男子还不解气直到将伙计剁成了肉酱方才消停,祝艺菲早吓哆嗦了,根本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那男子从地上捡起伙计的一片衣角将自己的斧头擦干净,又从腰间找出一条丝绦将那躺在地上的女子狠狠勒住脖子,那气息虚弱的女子这才又挣扎起来,过程中瞧见了祝艺菲伸出手够她,眼中还泛着泪花。 她还真有些犹豫了,这女子刚才还要杀她,若是救了她会不会恩将仇报,可是不救?这男子看起来比她还凶残,一会就得过来收拾她,要不何必把大门关的折磨紧呢?可自己又有什么办法杀这男鬼呢?打昏过去?那等他醒来还不得找自己算账?不管?可是自己刚才已经打过一次得罪他了,况且他砍那伙计的时候看她的眼神也不对劲,明显是在说“等会老子再跟你好好算账” 那女鬼被勒的脸都变了行,嘴唇不停的蠕动着,似乎在说着什么,祝艺菲看了半天还真看懂了,她说的是“烧画。” 说时迟那时快,她站起身就往厅堂里边冲,进了东厢房提着油灯就奔那画去了,正勒女鬼的男鬼似乎意识到什么,摇身一甩头就飞进了厅堂一把抓住祝艺菲的腰身将她甩到了院子那口养鱼的石坛子里,那女鬼趁着这个空档刚好跳进水缸中,祝艺菲就看着那男子拎着个斧子呲牙咧嘴的叫骂也跟着化成一股青烟消失了。 此时正好鸡鸣三声,西厢房的灯突然就灭了,祝艺菲躺在石坛子里好悬没摔死过去,额头上磕青了一大片,心里头骂着紫阳,大口的喘着气,直到天色大亮,才推门走出了这个院子,本想按照先前的路线回到平添客栈去问问掌柜的到底怎么回事,就见掌柜的带着两个官府的衙役缓缓行来。 这几个衙役有两个祝艺菲还认识,早前跟着刀疤男抓过她,后来听说那京令自己那晚上审完她后就死了,师爷也死了,刀疤男被疯狗咬断了腿,后来紫阳帮着破了案子,祝艺菲本就是死了的人也就被放了,至于她死而复活之事目前还是鲜少人知道,至少除了紫阳,淮府,承平王,基本也没人关注这件事。 当然这些官差对她也印象深刻,那是个绝世的美人啊,满个太京城内就没有这么漂亮的,如今两方相见都愣住了,祝艺菲愣住是因为想到伙计死在了她的院里,她没法交代,怎么说?说是两个鬼弄死的?谁信啊,没人信。 那两个官差愣住了是因为这女的在大牢里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青天白日的见鬼了? 掌柜的以为是官爷贪图美色也就美好说什么,直向着祝艺菲使眼神,意思是你赶快走,祝艺菲这时候激灵些了匆匆就擦过去了,她白裙子本就很长,再加上身姿优美轻灵飘逸,路过官差时就跟飘过去似得,顿时吓的这两官差一激灵,冷汗就冒下来了。 “你......那个......你看见什么没”其中一个官差问掌柜的。 掌柜的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愣了愣摇摇头“没有啊,官爷,您看见了?”原来啊他这平添客栈闹鬼有些年头了,每隔一月总是莫名其妙的死人,女子呢?都是被勒死,男子都是被分尸,开始的时候都怀疑是掌柜搞鬼杀人,是间黑店,于是就把上一个掌柜的抓去了,屈打成招冤死在牢里,原来掌柜的儿子就把客栈卖给了第二任掌柜,第二任掌柜图着便宜,寻思找个和尚道士之类的做做法事也就算了,没想到接连死了三人之后他也被捉去询问,这调查来调查去也没调查出个所以然来成了悬案,第二任掌柜的被赎出来之后心灰意冷又卖给了第三任掌柜,就这样一直转手到了现在这掌柜的这已经过了七八手了,这掌柜的是个外地人,盘下客栈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这里边的情况,本身也没有多少钱,就图个便宜,高高兴兴的买下了重新装修后开张了,自他接管后不知怎么回事这客栈好了,也不死人了,生意就慢慢做起来了,但是今年六月份开始又开始出事了,接连死了几个伙计,都是在这个院子,他这才跟混熟了的街坊邻居那里听到些情况,后来因为这事反复进了几次官府,京令又是个拎不清的糊涂蛋,不过幸好他有些钱财,还不至于坐大牢,京令呢?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这案子也就一直压着,可是原本很好的生意却开始逐渐没落了,他就惦记要卖掉平添客栈,十里八村街坊邻居的都知道情况,根本没人买,外地的也有来看的,他这人实在就都实话跟人家说,这一实在自然就卖不出去了,愁的头发都白了,赶巧早年期间他在老家救济过紫阳,两人打那开始经常来往,成了忘年之交,紫阳一来到太京听说他在这就上门去看他,两个人酒桌子上他就把这事情说了,紫阳笑了,说还有一个月才到日子我这刚好有些麻烦事,不过明日先去你店里给你看看。 掌柜答应了,这紫阳看完了也没说什么就说你放心,一切没问题,这才有了后来唬弄祝艺菲住进来的事。 他以为官差说的是看见那个杀人的鬼呢,吓的直哆嗦看了又看再次确认道“官爷,您看这什么也没有啊。”心里还暗道,这官爷难道有阴阳眼不成。 那官爷见祝艺菲大大方方的擦身过去了,这掌柜的还没看见八成真是鬼魂来找他们了,当即腿就开始颤上了,一想想身后还跟着一群人呢,再说这青天白日的应该也没事,就镇定了下心神来到那所最便宜的院子,大门四下敞开着,一群人你推搡我我推搡你好不容易进了院子,一看满地的血和碎肉,就连墙上都沾了不少,不过好在这种情况连着几个月来都见过了,所以众人心里素质还是不错的,照常的问了些话就将掌柜的又带走了,这次死的是店里最后一个伙计,本来掌柜的听紫阳说就把祝艺菲关进去不用管她,掌柜的哪知道,想着是个姑娘在里边呆个一天一宿饿都饿死了就派伙计去给送吃的,这伙计来了两三趟就被鬼给套住了魂,晚间时候迷迷瞪瞪的从床上起来就进了院子,然后就死在了里边。 祝艺菲见官差去而复返的压着掌柜的正往门口走,只见不远处匆匆行来一个十七八岁的青衣道士,俊俏无比,三两步就来到了众人跟前摆手道“官爷,抓错了,不是他。” 那官差见着是个道士,而且看起来气质不俗,知道保不齐是个得道高人,随即也客气起来,叹了口气说道“师傅,您说这出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们官府也跑了好几趟,您要是知道什么就帮个忙,我们也好有个交代。” “哎,也是怨我,走的太匆忙没有交代清楚,今晚恭请各位达人来看我捉鬼降妖,破了这个冤孽。” 两位官差听到这么一说,顿时兴奋起来,在炎武国对于道士和尚什么的修行之人很是尊重,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皇帝好这个,上行下效的也就都多多少少有些跟风,早前炎武国有个大清官,还是当今圣上的小舅子,审过一桩菏塘沉尸案,审鬼问怪,雷厉风行,据说有不少老百姓观瞧,可谓轰动一时,但是民间包括官府内大多见到的都是骗子,有真本事的很少,如今听见这个道士说要捉鬼破案,两位官差朝后边一摆手,手下就将掌柜的身上套着的铁链子解了下来,掌柜的也是个很上道的人,给了些跑腿的茶钱打发了他们。 正躲在树丛的祝艺菲一见官差被紫阳三两句话唬弄走了,就从旁侧的花影树丛里钻了出来,指着紫阳就喊道“你个大骗子,你......”第二句刚开了个头只见面色阴沉的紫阳朝她眉间一点,顿时说不出话来,接着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恰好被送了官差的掌柜的看见,掌柜的有些懵,见着这两人青天白日的一个出家人一个美貌的女子拉拉扯扯的有些不成体统,就走上前去想劝两句,没想到紫阳倒先开口说话了“咱们找个地方再细说。” 掌柜的见他神色不似寻常,知道可能不是好相与的事情遂点头道“跟我来。” 他在前边带路,紫阳扣着祝艺菲的手腕就跟在后边,祝艺菲也感觉奇怪,被紫阳一掐住手腕就浑身无力,根本挣扎不了只能乖乖的被他拖着。 三人来到一间小厅内,围着个桌子就坐下了,掌柜的自己沏了茶水倒了三杯茶递给二人就坐下来面色颓丧的叹气道“都怪我啊,没听你的话。” 紫阳松开祝艺菲的手腕端起茶饮了两口,他早起知道出事了就急匆匆宫里出来往这赶,确实有些口渴了。 “你这个大骗子,我昨晚差点没被砍死,你不是说你半夜过来的么?说话不算话的大骗子。”祝艺菲气愤的指着紫阳,额头上的淤肿也鼓了起来。 紫阳看了看她无奈的摇摇头道“也是怪我没交代清楚。” “你还有什么没交代清楚的啊,就是说话不算话的大骗子,喂,掌柜的,亏你还信他,我跟他认识这么久了,没一次靠谱的。”说着用力一拍桌子,从椅子上又站了起来。 她这举动吓了掌柜的一个激灵,看她的眼神都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昨天见她还是个挺温柔安静的女子,今日这三观被颠覆了个彻底。 紫阳皱着眉头问道“小田怎么会去那个院子?”小田就是那个死去的伙计,从小孤苦无依,被掌柜的收养后跟在他身边也十几年了风风雨雨的当成亲侄子般,紫阳也跟他很熟。 “嗨,我寻思着祝姑娘自己一个人早上来的,估么着没吃饭,就让他去给送饭,后来又送了些茶水。”掌柜的抹着眼泪,声音都有些发颤。 紫阳又转头看向祝艺菲问道“你吃了?” 祝艺菲点头嗯了声接着道“掌柜的人很好,饭菜超好吃,我都吃了。”她在那手舞足蹈紫阳却气的险些吐血。 “你怎么能吃饭呢?你吃饱了之后呢?” “我吃饭怎么了?我在客厅吃完饭就回东厢房睡觉了?一觉就睡到黑,期间都没醒过。”她看着紫阳的脸色由青变绿由绿变蓝由蓝变黑,没有来的心情好了不少。 “我不是告诉你不要出那间屋子,你怎么去的客厅?“紫阳咬牙切齿的,有种想撕了她的冲动。 “小伙计叫我,我就去门口拿饭,然后就回客厅吃饭,怎么了,你对我凶什么?我欠你的么?”她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跟两个鬼在一起担惊受怕了一晚上又亲眼见人分尸,还险些被摔死,从小哪受过这种委屈,如今见到他本来也不指望能说些好话,没想到却冷言冷语,大呼小叫,越想越委屈,一生气一跺脚想也不想便推开门跑了出去。 “哎,艺菲........”紫阳知道自己情绪有些紧张了,有些尴尬的对着在一旁看呆了的掌柜的说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先去追她,你在客栈等我,今天就不要开张了,去准备些朱砂和一只一年整的老公鸡等我就行了。”见掌柜的木讷的点着头,紫阳叹了口气也提步匆匆离去。 第三十四章 合计 祝艺菲冲出房间也不辨方向捂着眼睛一边哭一边跑,好巧不巧的就又跑回了那个小院,愤怒冲昏了头她也不再害怕,气冲冲的走进厅堂望见那幅模糊不清的画忽然想起昨夜那女鬼的所说的,跺着脚走到东厢房找到火折子点燃了油灯就向着那画砸去,纸遇见了火显而易见不过几秒就烧了个干净,她倒是也没忘了安全,见画烧完了就扑灭了余火,转身跑出了院子拐到一个角落,看见有个小门,就走上前去,也不知道脚下踩到了什么吱了一声,只觉的小腿一痛,一条雪白色的毛茸茸的东西窜了出来从门缝内钻了出去。 撩起裙子看到两排牙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居然让只小狐狸狗给咬了,正郁闷着,身后传来了紫阳的声音,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他,推开小门拔腿就离开了平添客栈。 平添客栈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小门后边是条幽深的小巷子,很窄,七歪八扭的,右侧是来来往往人群熙攘的街道,左侧看着好似比较荒凉,她便朝着荒凉的地方跑去三两步就没了踪影。 再说追着她的紫阳,他还没进那院子就看见不远处的拐角一个小木门敞开着,知道她是打那跑了,追了出去左右看看,想着祝艺菲的性子应该是喜欢热闹还胆小,于是就朝着右侧拐到了宽街之上一一讯问。 祝艺菲跑出了深巷时已经接近午时了,正是太阳最热烈之时,见拦着她的是面残破的矮墙,约么也就一米五六左右的高度,蹬土踏砖的就爬了上去,见墙外居然是片树林,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树,歪歪扭扭的枝丫相互交错,浓密的墨绿色巴掌宽的叶子遮天蔽日连成一片,在高处望去好似一片绿海,微风拂过,泛起碧波般由近及远的荡开,发出奇怪的沙沙声,对是奇怪,因为这沙沙声并不纯粹,好似夹杂着啼哭,低吟浅唱,争吵打闹,甚至男欢女爱时的暧昧都交织在一起,听在耳中有种莫名其妙的别扭。 “宝宝,你来,宝宝。” 忽然一个熟悉得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带着魔力般的蛊惑,刚开始还有些朦胧模糊,现在却逐渐的清晰起来,好似在那树丛深处。 “刚哥?”坐在墙头上的她试着问道,抻着脖子向树林看去,虽然是正午,可能是由于树木太过茂密,这整个树丛都显得很暗,再加上阳光刺目,照的眼睛有些发花,所以有些看不太清楚,只觉得有个身影在那向着她招手。 刚哥是她穿越之前的男朋友,她一共就谈了两个男朋友,第一个没到一个月就分了,第二个就是这个刚哥,两个人谈了好些年的恋爱,感情也一直很好,他也很宠她,一直叫她宝宝。 来到异世也是快有半年的光景了,对于她来说着实也经历了不少,好不容易见到个熟悉的人也就没想那么多,跳下墙头就向树丛深处跑去。 本来以为近在眼前呢,可就是总也见不到脸,不知不觉就跑深了,树林深处倒是有个篱笆围成的小院,一间草房很是简谱,只有一个男子正在那里看书。 祝艺菲有些纳闷,不过也没想那么多,跨过矮篱笆刚要上前询问,裙子又刮在了木头板子上,那院中的男子兴许是听见了声响抬头向她望了过来。 祝艺菲好不容易把裙子撕掉了一块,抬头一望,眼泪顿时留下来了。 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男朋友,一身洁白的窄袖斜襟长褂,漆黑的长发束起在冠中,眼睛鼻子眉毛没有一处不同,唯有脸型不是方脸而是尖脸,她还哪注意这些啊,提着裙子就跑过去,那男子也站起身来微笑着刚要说话,却被她一把紧紧的抱在腰间,接着俏脸埋在他怀中大哭起来。 男子真愣住了,做了妖精这么多年,没见过哪个良家女子这么大胆的,上来就搂搂抱抱的,他还没缓过神来,只觉得唇间一凉,那女子直接就吻了上来,这下男子不好意思了,轻轻推开她,脸色通红,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祝艺菲也没在意抽抽搭搭的问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才找我。” “我打出生就住这里了。”男子脖子根都跟着红了,他是用法术将她勾来的,也没看清她的具体样貌,这下子近距离一瞧,那是真漂亮,五官精致的无可挑剔不说,周身还带着股浓郁的仙气,再加上现在梨花带雨的模样,虽然举止粗俗却也不失为可爱。 “啊?你这魂穿比我还可怜啊,是个婴儿。”祝艺菲以为刚哥是追着她一块来的呢,内心又添了几分感动,趴在他怀里拽着他衣襟就又开始啪哒啪哒掉眼泪“你说你怎么这么傻啊。” 这男子听的云里雾里的,还没来得及答话,只庭院外一声轻喝“你这妖孽好大的胆子。” 说着就冲进院中,一个飞脚踹在了白衣男子的腹部,同时扣住祝艺菲的肩膀带着她退后半步。 祝艺菲见是紫阳,气愤道“你什么人,凭什么打我相公,真是欺人太甚。” 紫阳额头上太阳穴都快鼓起来了,伸手指着前方道“那就是你相公?” 好不容易睁开紫阳的束缚,向前一看,刚才那间草房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荒坟,上边荒草都快有一人多高,而那荒草中刚好躺着只白毛狐狸,正双爪捂着肚子吱吱的叫着,坟旁边的矮草上还挂着她的那片裙角。 这狐狸她认识,就是在平添客栈后门那被她踩了尾巴还咬了她脚脖子的那个,看来自己是被引诱过来的,被这东西化了形唬弄了,随即又一想,说不定真是刚哥啊,她都穿越成了妖怪,他没准就变成狐狸了? 想到此处也没理紫阳,跑到坟头将它抱在怀中问道“你还记得高三那年的奇缘饭店吗?” 怀中的狐狸浑身哆嗦道“是我骗的你,我不是你相公。” 身后的紫阳冷哼一声“今日且放你离去,回山中好好修炼,若是再让我碰见你采阴补阳,修行不正,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那狐狸急忙跳出她怀中,窜到紫阳面前跪着拜了三拜又转头眼神复杂的忘了眼祝艺菲扭头跑远了。 仿若失了魂魄般呆呆的站在那里,一时间觉得天大地大竟无她的容身之处,想念的人不在身边,想说的话没处倾诉,连想倚靠的肩膀顷刻间都变成了假的,在异世流离失所的大半年,除了紫阳那句修成正果才能穿梭时空,似乎短时间内并没有什么希望了。 紫阳见她的模样走上前来叹道“一切都是天意,是我不对,刚才之事,我向你道歉。”他知道自己修行尚浅,心性也并不沉稳,自从遇见她之后劫数与磨难也接踵而至,当初在梦中之时师父就已经对他有所交代过,让他务必要守住本心,任何可以动摇心神的东西都可滋生魔念,若是不甚堕入魔道那可是万劫不复的死数,再加上他本就是极阳之体,只要稍稍动些歪门邪念都必遭天打雷劈,况且师父让他寻极阴之玉镇阳气,却没有告诉他这极阴之玉是个能跑会跳的女人,紫阳也被弄得疲惫不堪。“等此间事了,我还是传你些本事吧,否则还真是个问题。” 听到此言,原本还在消极的她立马换了个表情,那速度简直堪比京剧换脸,只见她抹了两把眼泪对着紫阳笑道“你终于有些觉悟了,我这么笨的原因就是因为什么都不会,你也不教我些东西,连个天眼都没开,哪里看得出是个妖怪。” 紫阳撇撇嘴,虽然心里有些不认同,但也不得不承认她说的还是有些道理的,与其自己整日提心吊胆的,不如让她自己长些本事也好能保护自己,遂点头道“自然是,今晚我就要收的鬼不是一般的鬼,你一定要寸步不离的跟在我身边,我怕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也好学点东西。”紫阳说着就转身往回走,祝艺菲也蹦蹦跳跳的跟上去。 两人又回到了平添客栈,掌柜的东西刚准备好朱砂和公鸡,见到两人回来,看起来也挺和气,便知道没有什么事情了,紫阳笑道“本来还以为这公鸡不好找,没想到你动作还真快。” 掌柜的也笑道“隔壁的药铺都知道你今晚要做法,自动送来的。” “那两个鬼我见到过,男的拿着斧子,女的喜欢跳水缸,除了恐怖点,其实跟小两口打架差不多。”祝艺菲说完自顾自的咯咯咯笑了起来,那被关着的公鸡似乎看不惯她,立刻响亮的啼叫了起来,突然的吓了她一激灵。 “唉,你个小不点,看不惯老娘是怎么的,有种你弄死我啊。”说着弯腰对着鸡笼做鬼脸。 紫阳看着掌柜的一脸便秘般的表情无奈的笑笑“不用理她。” 掌柜的尴尬笑笑,小声问道“这姑娘跟你什么关系啊。' “新收的徒弟,不是个人。”紫阳也小声回道。 掌柜的心领神会叹道“长得不错,可惜就是这瞧着不太正常。” 紫阳两道眉毛错开,凤眸微眯邪笑道“她啊脑子不太好使,不用管她,就当个宠物看就行了。” 掌柜的点点头恍然大悟道“妖怪也有智障的?“见紫阳含笑点头,也不再问了,打量了还在跟公鸡你一言我一语斗嘴的白衣女子叹道“还没吃饭吧,今天我亲自下厨给你做两道,咱哥俩好好喝点。” 紫阳笑道“那小弟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掌柜的转身去了厨房,祝艺菲刚好跟鸡斗完了嘴坐在紫阳旁边问道“师父,你们刚才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 紫阳道“他问我吃什么,这不,做饭去了,对了,你把昨晚你看到的事情仔细跟我说一遍。” 祝艺菲把昨晚的事情跟他说了说,后问道“师父,这两个鬼是怎么回事,群殴瞧着像是那女的偷人然后两口子打架。” 紫阳摇摇头道“等晚上就知道了,我本来还指望你,把你放进东厢房,那屋子里我已摆好了阵法,梳妆台上放了面铜镜,你多日不食人间烟火,那女鬼自会去找你,然后就能收了她,不过幸好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知道还有个男鬼,这事情怕是不那么简单,居然能逃脱我的法眼,看来那男鬼天长日久只怕是成了气候,晚上怕是要有一场恶战。”紫阳说着两道剑眉微皱,神色冷峻异常。 祝艺菲不愿意道“什么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是你利用我也不跟我说个清楚,你只说老实在屋里呆着。”撇了撇嘴角瞧着窗外,忽然想起什么般又转头问紫阳“你不回皇宫不怕皇上召见你赶不上吗?” 紫阳脸色又加深了一个梯度,连着摇了三下头,对着祝艺菲小声道“宫里还有一个等你帮忙呢。” 她听他如此说愣了一下就会意道“师父,你留在宫里这么久不是贪图荣华富贵啊。” 紫阳险些被她气过去,小声道“你师父我方外之人,点石成金的主会在意那个。”说着自己倒了杯茶水,闷闷不乐的喝着。 祝艺菲听到点石成金来了精神,挪着屁股凑上前笑呵呵的给他蓄满茶水问道“师父,这个法术你得教我啊,我总没钱,唉,都说没钱寸步难行,这个你要不教我我跟你没完。”前边还挺和声细语,到最后一句就带了点淡淡的威胁。 “去去去,别闹。”推了推她近在咫尺的脑袋,继续小声道“宫里这个不似寻常的妖精,陪王伴驾日久了,身上沾了龙气,再加上道行高深,也不知道早些年前被哪个同行给得罪了,专吃和尚道士的心,借着皇权,不少人都遭了央,若不是我还能忽悠住炎武帝,现在早去阴曹地府喝茶了。” “嗨,你把她约到冷宫,找个没人的地方收拾了不就得了,一脚都能把小狐狸踢出原形,个把的妖怪哪是你的对手。”祝艺菲翻了个白眼也不给他倒茶了,啪的一声把茶壶放到桌子上。 紫阳见她这翻脸不认人的样就气不打一处来“我要是能收拾得了她也不至于在皇宫里困到现在,再加上她借着真龙天子庇佑,我还真不是她对手,必须得你帮忙。” “我怎么帮忙啊,我什么都不会。”祝艺菲听到连紫阳都打不过她自己还是别没事找事了,本来让这道士匡一回就够寒碜的了,再来两次非得死于非命不可。 “这个简单,你跟我进宫,迷惑皇帝打击她,让她对你出手。”紫阳出主意道。 “你这是什么馊主意,我才不干,你让她对我出手,那我不是找死么。”她真想一巴掌拍死紫阳,奈何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不是,你进宫后,迷惑皇帝离开她七日,只要超过七日,没有了真龙天子的庇佑,龙气散尽,到时候我摆下阵法引渡雷霆霹雳,就凭她造孽无数,这并不难办,到时候自有天道收拾,你举得怎么样?”紫阳仿若来了精神般,凤眸精光闪烁,两道剑眉同时扬起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祝艺菲哪能被他三言两语的就忽悠了,向来无利不起早的她一扭头冷声道“不怎么样,先不说宫里都是阴阳怪气的人,再说我也不会迷惑人,我是个好妖。” 紫阳噗嗤一声笑了“我当然知道你是好妖,连只毛毛虫都能把你吓哭,就这胆子也做不了恶。” “喂,你什么意思。”她愤愤的直拍桌子。 “当然是夸你的意思。”他忍住笑一本正经的道“这件事处理完后,今晚的鬼捉了我让李兄办个简单的仪式正式收你为徒,然后传你两个法术,你先练熟了,十一月初进宫,我已经掐算好了,十一月八日正好是回阴三衰之日,到时候........”紫阳话语突止. 祝艺菲循着紫阳的目光望去,只见掌柜的端着汤碗走了出来,脸色有些不对,头顶上有团忽明忽暗的火焰,两肩之上已经腾起了黑气,整个人好似重影般身后贴着个什么东西,手里的汤盆子热气腾腾,对着祝艺菲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请你喝汤。”说罢就冲着她泼来。 第三十五章 茶楼风波 紫阳早看出有些不对,站起身来一掀桌子挡在两人身前,同时扯着祝艺菲的手腕一把将她拉到身后,好在那桌子面挡住了大多数的汤汁,只余一小部分溅到紫阳胸前的衣襟上,青色道袍顿时挂满了菜叶油水,掌柜的愣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把汤泼了出去,急忙将空汤碗放在地上,上前询问道“怎么样,没烫坏吧,唉,我这是怎么的了。“ 紫阳摆摆手知道怎么回事却也没敢说的太明白,怕吓到他,身后的祝艺菲钻出来惊恐的道“掌柜的模拟身后有个人影,唉?怎么没了。” 掌紫阳用力掐下她的手腕,面色平静的道“没事,你是昨晚没睡好吧,如今也年龄大了经不起折腾,这样吧,你也别做饭了,去隔壁药铺子里待会,晚上也别过来了,这就交给我就好了。” 掌柜的要说不害怕那是骗人的,刚才在厨房里做着饭就觉得不对劲,灶堂里火那么旺,锅也热气腾腾的,他却觉得身后发凉,那阴冷的感觉从就跟那青蛙贴着脊背打滑滑似得,他也没在意,端着汤出来时就感觉眼前一阵模糊,好似有人把着自己的双手动作般身不由己,他早年时间走南闯北也遇见过不少怪事,但是那时候年轻,火力壮,再加上自己老哥一个,没有媳妇孩子,所以也不怕这些东西,三年前救紫阳那会儿,他跟着逃难的难民一起路过,见他一个大小伙子横躺在路边,好心摸了摸,还有气,就背着他一路向南来到了炎武国,将身上有的吃的东西都给了他,就是那时之后落下了病根,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紫阳醒过来后十分感激,两人从此成了兄弟。 如今身体大不如前的他对这些个神鬼之事也有那么几分惧怕,听见紫阳如此说道也叹了口气“唉,好不容易太京城见到你,我这还出了这些事,也罢,反正听你的总没错。” 紫阳点点头见他精神状态不怎么好,抬手沾了自己眉间一滴血点在了他的眉心之上,这才放心道“你去好好休息吧,晚间时候估摸着官差邻居街坊什么的要来不少人,你也帮我打点告诫一下,除了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老人小孩妇女一概不许过来观瞧,我将极阳之血点在你眉心,记住不要洗脸,只要它不掉,保你鬼邪不侵。” 掌柜的点点头,将腰间的钥递给紫阳道“兄弟,我走了,这平添客栈就暂时交到你手里了。” 紫阳笑道“这钥匙我用不着,你放心带着吧。” 掌柜的走了,偌大的平添客栈只有他们两人,祝艺菲拉着紫阳的袖子有些害怕的道“师父,这什么鬼啊,白天都敢上人身,而且还敢当你的面造次,很牛掰啊。” 紫阳被她的话噎的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有些难受,好半天才缓过来道“你是不是得罪这鬼了,明显是拿热汤水泼你的。” “师父,我就纳闷了,妖精与鬼本就是一家,按理说就算我得罪他们了,也应该出来跟我好好聊聊啊,怎么还藏着掖着的对我泼硫酸啊,不对,泼热汤。”祝艺菲疑惑不解的问道,她记得看聊斋里,那个什么狐狸精和鬼都是一起爱上书生的,两个人还商量着你一三五,我二四六,周日咱们一起来,怎么到了她这妖魔鬼怪的都跟她过不去呢。 “唉,就你这脑子,鬼怪都瞧不上你。”紫阳说着转身离开,对着那紧闭的门就穿了过去。她只顾跟着,寻思自己也应该没问题,到了木板门前咣当一声脑袋就撞在了上边,随即啊的一声凄厉无比的叫喊吓的紫阳都一哆嗦。 “你阴我,臭道士。’捂着脑袋鼻子,她卡在门前疼的龇哇乱叫,紫阳无奈的摇摇头又走了回去,伸手向里一拽就将她隔着门拽了出来。疼痛劲儿瞬间缓了过来,等着大眼睛惊喜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又看了看门道“呀,好神奇啊。” 紫阳翻了个白眼,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在这发疯,先走吧。” “去哪啊。”亦步亦趋的跟着,刚才的兴奋劲还未消散。 紫阳将公鸡和朱砂也提了出来递给她道“拿着,我得先去吃点饭。” “嗯?不是说要用它捉鬼么?怎么现在就炖了?” 紫阳看着她满眼的天真,一脸的呆萌也无力去解释什么了,三两步出了偏门,祝艺菲也跟着穿过两条窄街来到一处茶馆,点了些茶水和点心,两人嗑着瓜子听着说书的满嘴跑火车,倒也很惬意。 当然他们的组合还是引起了一大片注目,一个青衣英俊的白脸道士,一个美艳绝伦仿若仙子的少女手里提着只呆呆的公鸡,怎么看怎么另类。不过好在他们两个在没脸没皮这一点上还是颇为投缘的,该喝茶的喝茶,该嗑瓜子的嗑瓜子,谁也没有在意。 茶馆分为三层,一楼呢相对比较热闹,午后人也比较多,说书的很卖力气,讲的是什么她没太听明白,好像是什么官审鬼的案子,众人听得是津津有味,说道兴起之处,大伙都跟着起哄;二楼呢多是些敞开的隔间,也是品茶听书,还有些有钱的听的高兴向楼下砸银子,有些撇的准的就仍在说书老头的铁罐子里,有的撇的不准的就仍在外边,周围的人捡起来又给好模好样的扔回铁罐子里,祝艺菲叹道“还真是淳朴啊,这要放在现代,那么大块银子都得捡起来往兜里塞。” 紫阳眯缝着眼睛没搭理她,将玉拂尘别在背后,一手抓着点心往嘴里塞,一手托着茶杯是不是砸吧上两口,看起来很是舒适无比。 三楼便都是厢房了,类似现代KTV的那种包房,专门给有钱人家的太太小姐准备的,当然有些高官大户也经常来此,下午茶文化在中国来说才是真正的历史悠久。 祝艺菲正听的兴起跟着哈哈傻笑呢,就听着三楼之上传来女子的哭喊声,紧接着一个包厢的门就被重重推开了,一个抱着琵琶的少女提着裙子从里边跑了出来,里边还传出来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音儿,快跑啊。” 那少女刚跑到楼梯拐角处,一个粗犷的嗓门就从包房内传了出来“你个老不死的,想跑,没门,你们去去,快给我把呢小娘子抓回来,爷我有赏。” 紧接着两个身高马大的仆从追着少女就出来了,三两步将少女堵在木梯拐角处,伸手就要去抓,那少女见躲也没处躲,藏也没处藏,索性一狠心摔了琵琶,大呼一声“淫贼,你会遭报应的。”说着话一双小脚登上栏杆就从三楼跳了下来,正好对着那说书的。 祝艺菲本能的站起身来惊呼一声“救人。”两步冲了上去一把推开说书的老头,自已也一个踉跄趴在了地上,还未等站起身来,只觉得腰上被什么重物狠狠的砸中,顿时觉得气管中的气都断成了好几截。四周的人都愣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原本喧嚣热闹的茶馆此时沉寂的可怕,有几个汉子把说书的老头也扶了起来,好心的大娘急忙掺扶起有些发懵的少女,那少女知道有人救了自己正要伸手去拉祝艺菲,却听见她断断续续的吭哧道“别,别,让我缓一会,腰,腰,断了。' 这时候紫阳走了过来,照着她的脊背拍了两下笑道“还不起来。” 祝艺菲顿时觉得气又接上了,张口顺畅的呼吸了两下,从地上利索的爬起来,捋了捋身上的衣服和散乱的头发。这时三楼的几间包房都敞开门往外瞧,一个老头从楼梯口下来,抓着少女的手臂惊叫道“我的孙儿啊,你没事吧。” 那少女摇摇头,指着祝艺菲道“是这个姐姐救了我。” 一老一少对着她就要下跪,她哪受得了这个,急忙左掺右扶,嘴里说着些安慰的话,正当此时,楼梯口传来扑通扑通很是实诚的脚步声,推搡着的三人这才止住,一老一少都惊恐的后退,祝艺菲一转头看到来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为什么笑,就因为这人长得实在太胖了,肥头大耳形容他都有些勉强,一米六的个头,愣是看不出横竖来,那个脸被撑的五官都快没处放了,脑袋上扎着个小辫子,穿着很华丽,气喘吁吁的走到近前,伸着脖子看了又看,两边的家丁知道他家少爷的德行,帮他把眼皮上下的赘肉扒开,这才露出两个绿豆般的小眼睛,瞪着祝艺菲上下打量了个清楚。 她这一笑不打紧,周围的人的都跟着捏了把冷汗,要说这胖子整个太京之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是当今的二大王爷,最为得宠的蜜贵妃的儿子,从小就特别能吃,据说饭可食牛,就是一顿饭能吃下一头牛,小时候饭量大力气大炎武帝还挺喜欢的,觉得虎父无犬子,没想到长着长着就长错了德行,不过好在他老娘蜜贵妃专宠后宫多年,所以即使炎武帝再不待见他也封了他个开珲王。 平时就好为非作歹,贪财好色极为奢靡,整个太京没有不知道的,因为长得奇特,也知道自己不招人待见,遂有个禁忌,就是不准别人见到他笑,若是谁敢公然嘲笑他,轻者五马分尸,重者家破人亡,总之是没有好果子吃,因为他排名第二,所以私底下百姓都恨透了他叫他混二王八爷。 这次的事情显而易见,估么着是见着人家唱曲的姑娘长得漂亮,这是要行不轨之事,没想到这姑娘性子刚烈,要自杀,这才有了后边的事。 祝艺菲哪知道这些,见着两边的家丁帮着那胖子扒开眼皮,笑的更大声,险些笑断了气,一边笑还一边伸手指着开珲王道“哈哈哈哈,这也太肥了吧“ 三十六章 有约在身 三十六章有约在身 这边祝艺菲笑的花枝乱颤,那边四周的客人都是倒抽一口冷气,尤其是那句要命的话一说出来,就连两侧跟着抬眼皮的仆从都不自觉的跟着一抖。 被欺凌的爷孙俩在这一片也不是初来乍到,对这个玩意多少都有些听闻,见到救命恩人犯了忌讳也吓得大气不敢出,少女拉了两下她的袖子,祝艺菲强忍住笑回头看见小丫头脸色不太对,才意识到整个茶馆里只有她一个人如此肆无忌惮,顿时有些尴尬。 轻咳了两声,祝艺菲刚想见义勇为的说两句装B的话教训一下面前这个可笑的胖子,没想到这胖子却搓着肉嘟嘟跟熊掌似的手呵呵笑道“姑娘,怎么称呼?家住何方啊?” 若是普通人兴许还能露出个猥琐的表情让她恶心一把,可是这个开珲王太胖了,可以说连喜怒哀乐愁基本的五官表情都摆不出来,那脸上的肉成团成块的,和身体完美衔接,连脖子都看不出来,就这呵呵的两声笑就像是录音机里放出来的录音般,那两颊上的肉颤颤悠悠的就跟那刚做好的驴打滚似得。 祝艺菲忍不住又乐了,这次比较文雅,好歹用手遮着嘴巴,声音也没那么响亮不羁了。 这开珲王瞧着美人一见到自己乐的这么高兴,心里也觉着新奇,从前不管是府里头的还是青楼妓馆的,哪个见到他都是横眉竖眼,冷言冷语,就算明着不敢,暗地里也不少恶心他的,就是那翠云楼的头牌都敢仗着背后有他哥哥当靠山也对他嗤之以鼻,拒之门外,这第一次见到有女孩子见着他高兴成这样的,虽然说了一句犯忌讳的话,不过么,这长得好看都是可以原谅的。 “那个,姑娘,还没请教姓名呢。”开珲王搓搓手,有些讨好的道。 一旁弹琵琶的少女也被祝艺菲笑懵了,不过好在还有些理智,用力拽了两下她的袖子轻声说道“姐姐,你惹了祸事了。” 祝艺菲当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也不在意,直接回了个眼色,也小声道“还不快跑。” 小姑娘听她一说顿时眼眶又红了叹道“多亏恩人救我,我怎能.......” “唉.....,我有后台。”说着指了指在一旁看热闹的紫阳道“瞧见没,宫里陪王伴驾的主,当红的国师,收拾个把儿的王爷不成问题,你和你爷爷赶紧走,以后要离着他远点。” 那小姑娘见站着的道士看起来颇为不俗,又见着这天仙般的姐姐也不似有智商方面的问题,知道这是要保自己脱身,感激的说了生谢谢,扶着老头就往门口去,开珲王的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见他家王爷眼睛里都变了色,瞧着这白衣的姑娘根本没搭理那逃走的爷孙俩,也就都没追赶拦截。 “小女子我姓辣手,名摧花,公子叫辣手摧花就行了。”祝艺菲笑道,本来她也打算等那爷孙跑了以后跟着紫阳离开,没想到紫阳跟她耳朵边嘀咕了几句,原来这次来茶馆就是奔着这肥蹲来的,晚上捉鬼得需要他帮忙,让祝艺菲将他唬弄上道,忽悠人是她本行,再者这胖子也太有喜感了,看着就莫名其妙的觉得心情舒畅。 开珲王一愣继而笑了,死劲的搓着手道“辣姑娘,这个芳龄几何,是否婚配啊。”旁边这仆人一听两人的对话险些也乐了,这下好,王爷还真信这姑娘叫辣手摧花了,这不是形容他们王爷的么。 “小女子啊我啊年过双十了,还未婚配,没人要啊。”捏着嗓子强忍着笑说道。 “呃......”开珲王一愣,这双十的年龄是多大啊,旁边的仆从知道王爷算数不好,跟着解释了一句“王爷,是二十了。” “咳咳,是有点大啊,不过没事,本王我怜香惜玉的紧,姑娘若不嫌弃不如跟我去王府吧。”说着绿豆般的小眼睛里都是怜惜,那双肥手搓的更带劲儿了。 祝艺菲回头看了眼紫阳,紫阳冲着她眨眨眼,她立刻会意道“王府我就不去了,那多没意思啊,王爷,我跟你说啊。”说着两三步走上前去,将左边帮着抬眼皮的仆从推开,对着胖子的耳朵道“我订好了房间,就在瑞香街平添客栈西南角的小院子里,晚上收拾好了过来找我啊。”说罢一溜烟就钻出了茶馆的门,紫阳用拳头掩着上扬的唇角也跟着走了出去。 胖子一听乐坏了,心里这个美啊,费劲的转着脖子,一只眼睛还四处寻觅“哎哎哎,辣姑娘,辣姑娘?”左边那个仆人急忙上来继续抬着眼皮小声说道“王爷,辣姑娘走了。” 开珲王很高兴大手一挥“回府沐浴更衣。”带着不明所以,疑惑万分的仆从呼呼啦啦的也离开了。 茶馆的客人本来还挺跟着提心吊胆的,没想到竟然就这么收场了,浑二王八爷不但没有发火还挺开心的走了,众人心里揣测了半饷也都没弄明白个所以然来。 要说茶馆内观瞧见这一幕的不止是一楼,包括二楼三楼的贵客也都瞧了个清楚,要说对祝艺菲认识的人还是少数,但是紫阳的名气还是要大一些的,当然其中还有三人与他颇为熟稔,刚好又坐在一处,正是承平王炎晗,兵部侍郎府的公子淮文涵淮文渊。 三人都没有说话,包厢内的气氛也有些怪异,稍许,炎晗对着淮文涵道“你不是说艺菲走了吗?” 还在发呆的淮文涵回过神来“嗯,她是离开了,我亲眼见着的。” 淮文渊见炎晗脸色不太好,忙着打哈哈道“祝姑娘在淮府的时候听说被紫阳道长收做徒弟了,想来出家修行也是成了方外之人,来去自由,我们淮府也不好太过强留。” 炎晗没有说话,杯中新续的茶水还是热的,丝丝缕缕的雾气蒸腾而上,朦胧了他风流不羁的眉眼。 “那今日本王就不陪二位了,还有事就先告辞了。”炎晗冷声说着,站起身两步就出了包房。 淮文渊也起身相送,在门口又跟着寒暄了几句,回来见淮文涵还在发呆,兀自坐下叹口气道“我说弟弟,你就看开些吧,你都知道她不是个寻常的良家女子,况且我瞧着祝姑娘对你也无情无义的,怎么就不开窍了呢。” “她当然不是寻常女子,可也不是恶人,否则紫阳道长修为高深又怎可轻易收个妖怪为徒,今生今世我是没有指望了,不过看见她与开珲王都能如此亲密无间,我心里难受罢了。” 淮文涵说着双目无神,脸色苍白,自从经历上一次的打击后整个人也沉寂了不少。 “想来也是有原因的,我倒是瞧着承平王很有意思,五王在朝廷中争权夺利闹得天翻地覆,他倒是整日的风流花丛,平日就好收集美人,为着祝姑娘才与我们淮府走的进了些,可不能因此让他嫉恨,不如我就想法当个中间人牵个线,至于成不成的想必承平王也不会在意,反而还欠咱们淮府个人情。”淮文渊自顾自倒了杯茶说道。 “三哥,你怎能如此,单不说祝姑娘与我们淮府早就断了来往,就是承平王朝堂内外都没有什么势力,咱们犯不着利用祝姑娘去搭这个人情。”淮文涵气愤的有些激动,声音也跟着提高了不少。 第三十七章 有约在身(下) “嗨,老弟,我跟你说。”淮文渊起身挪到淮文涵的旁边,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你还是太单纯了,父母把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你可不能这么不中用,这炎晗外表看着是个孤家寡人,实则心机城府都很深,这么跟你说吧,为兄在京城中的关系网有多发达你又不是不知道,哪个一品大员家里出点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我都是第一个知道,就是王府都掌握在你哥我的手掌之内,唯独这承平王府,哎。” 说到此处淮文渊突然叹了口气,继续小声凑近淮文涵的耳朵边“炎晗除了每天喝酒调戏美人,几乎什么都打听不到,就连他王府的管家的底细都查不到分毫,你说这怪不怪异。” 淮文涵低着头喃喃道“那也不能利用祝姑娘。“ “算了,你脑子里除了祝姑娘也没有别的了,好好读书吧,还有一年半就要下场考试了,祖母的守孝之期也刚好过去,你哥我是文不成武不就的,淮家在朝堂之上就指望你能占有一席之地了,你可得拎的清楚长短粗细啊。”淮文渊终于一本正经的劝道。 “我知道,罢了,三哥咱们今晚去喝酒吧。”淮文涵突然说道。 “哦?去哪啊?”淮文渊来了兴致,要知道他这个弟弟那是滴酒不沾的好孩子,平时除了读书就是写字画画,其余的不良嗜好一概没有,第一次听见他主动提起喝酒,倍觉新鲜。 “翠云楼”淮文涵笑了笑接着道“对面的友佳酒馆。” 淮文渊被他这大喘气也给惊的瞪大了眼睛,听到下一句方才意味深长的笑道“我就说么,你不可能好这口,走吧,你也没什么进项,今日为兄请客。”两人说说笑笑的离开茶楼就奔着酒馆去了。 再说承平王炎晗坐着轿子,心里怎么想怎么别扭,掀开帘子冷着脸吩咐道“改道去珲王府。”侍从应了声跟着大叫一声“王爷有话,改道珲王府。” 约么行了半刻钟,就来到了珲王府的门前,守门的打着窗户一瞧是承平王的轿子,急忙冲出来点头哈腰的行礼。 炎晗不耐烦的摆手问道“你们王爷在家呢?” 那小厮恭敬回道“刚回来,就奔着内院去了,小的给爷通传一声。” 炎晗冷着脸摆手道“不用了,我这就进去。”说着抬脚上了台阶。那小厮也不敢阻拦,这承平王可以说是第二次来珲王府了,上一次来还是十几年前,这间隔的时间太长,下人们若不是平时够机灵都认不出来。 进了门,抬着轿子的侍从上前道“王爷,可上轿?” 炎晗摆摆手道“我步行过去就好了。”那侍从点头,回身给轿夫们打了个手势,带着四个侍卫就跟在炎晗身后,炎晗素来喜好练武,瞧着文质彬彬,白白嫩嫩弱不禁风,实则琴棋书画,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尤其是一手骑射箭术,百步穿肠,出神入化,只不过平日里并不显山露水,甚至连贴身的侍卫都鲜少知道。 王府的院子也是七进七出的四合院,只不过每一间套院都要比淮府大上那么两圈,从大门到后院主卧大概要行一刻钟的时间,炎晗也不在意,时近申时末,也没有那么烦热,再加上王府的绿化做的不错,有山有水,有花有草,凉风习习,走起路来到有那么种游山玩水的踏青之感。 炎晗的健步如飞,引路的小厮小跑跟着问道“爷,前边就是王爷的主卧,小的没资格进,您看。” 炎晗没理他抬脚就进了院子,院子内坐北朝南的主厅是间书房,东厢房就是开珲王的卧室,西厢房是间浴室,开珲王身有狐臭,再加上极为好色,所以偏爱洗澡。 炎晗刚进院子就见到西厢房门外两排的丫鬟手里都拖着东西,还有小厮提着热水在往里递送,他就有些疑惑,眼瞧着就要到了晚饭时间,宫里又没有传召摆宴,这个功夫时间洗什么澡啊。 众人一见是承平王纷纷施礼,他摆摆手问向一个比开珲王小了好几圈的胖子道“你们王爷干什么呢?”这小胖子是开珲王的贴身小厮,笑着将炎晗让到了书房做好,就吩咐了点心茶水笑道“回王爷,我们爷啊正沐浴呢。” “哦?现在沐浴也不是个时候吧。”炎晗虽然跟开珲王炎明不怎来往,但是对于他的一些事迹还是知之甚多的,耳边的风言风语再加上炎武帝隔三差五的训斥,想不听进心里都难。 “我们王爷啊,晚上有约。”小胖子猥琐的笑着回道。 “哦?”炎晗拉长了声音,联想到下午在茶馆里的所见所闻,有些明白了什么,可是这明白了却又有些糊涂了。 “你去服侍你们王爷吧,我在这等他就行。”炎晗端起茶饮了口道。 小胖子应了声就出了书房,炎晗的侍卫都站在门外,书房内就剩下了炎晗一人,他刚进来时屋内早就点好了灯火,可以说是亮如白昼般,书房内惯常的摆设与他的书房没什么不同,两面的楠香实木大书架,上边摆满了竹简孤本,不过大多数都是纸质的书,一张长形的彩木书桌,菱角打磨的异常光华,这种彩木原是武国的特产,天生的木心就是带有颜色的,而且十分光华,经过打磨之后好似蜡油造就的一般,皇室特享的贡品。 桌子上摆着方梅花砚台,几只笔看起来都已经落了灰尘,倒是一旁的角落叠放着的几本书上边印着些指痕,炎晗拿起来翻了两页无奈的笑了,原来都是些淫诗浪词,市井小说,有的还配着些图画,简陋的笔锋倒是把该表达的都表达了个彻底,瞧着这被翻破了的页面想来是独得炎明的恩宠啊。 桌子对面的墙上挂着幅画,是个衣衫半裸的妙龄女子,香肩柔荑,妙目横波,无一不勾魂摄魄,可是炎晗看着看着却觉得画中的女子异常眼熟,不但眼熟而且还冲着他笑了笑了。 若不是前有祝艺菲的冲击,也许他还能对这画中的女子有些幻想,可自从见到人间真绝色,这些庸脂俗粉如今是分文不入法眼。 猛然惊醒,炎晗眉头紧皱,嗤笑一声,是自己看花了眼吧,正待转身,炎明推门进来了。 这一瞧,炎晗好险没笑出来,这胖哥哥这一身大红的金绸缎子对襟宽袖袍,腰间围着个拢肚貔貅带,上边叮叮当当挂了许多的玉环配饰,红的翠的蓝的紫的白的围了一圈,里边的白色深衣领子兴许是有点紧,将他脖子上的肉挤出来跟脸连在了一处,更是将他本来就露不出多少的嘴唇给遮了个严严实实。 这还不算,脑袋上原来惯常扎的一个小辫子这回改成了三捋,编的整整齐齐后又拢起在头顶束进紫金冠中,插了根翠绿色的雀羽,手腕上也套几个了精致的樊龙金链子,看起来有点紧,死死的箍进了肉中,估么着是手指太粗了戴不上玉扳指,只拿了个珊瑚扇,正一颤一颤的挪过来,看起来心情很好,见着炎晗似笑非笑的模样也没恼,憨声问道“五弟,今儿怎么有空来看哥哥,可惜不巧,哥哥今晚有美人相约,怕是不能陪你饮酒了。” 第三十八章 阴差阳错 祝艺菲跟紫阳从茶馆出来后,两人又回到了平添客栈的后角门,瞧着四处没人两人 穿墙而入,紫阳告诉她修行之人所练的法术有些是可以示人的,但大多数是不能示 人的,若是被人瞧见就不灵验,比如这穿墙之术,切记不可显摆,不但不利于修行 反而还易滋生心魔,使得气脉受阻。 祝艺菲点点头,两人前后进了院子,瞧着时间差不多快四五点钟了,院子里莫名其 妙的很冷,就像是是深冬的寒夜般,冷到了骨子里,连她这种自从穿越过来就没有 什么温度感觉的女汉子都被冻得浑身发抖,不满的嘟哝了一句“怎么气温下降这么 快,早晚都得加衣服了么?” 紫阳却像是毫无知觉般,从长廊绕过一座又一座院子,脚步异常的快,她都开启了 小跑模式方才险险跟上,“你疯了,怎么走这么快,也不等等我。”她好不容易追 上他,伸手拽住了他的青色袖子,只见前边的紫阳突然停住脚步回过头来,祝艺菲 顿时吓得呆住了,只觉得头皮瞬间跟沁入了冰水般,周身上下的毛发根根竖立起来 ,也跟着恐惧的打折颤。 她抓着的哪里是紫阳,分明是那晚在院子里拿着斧头砍人的鬼书生,只见他血红的 眼珠子死死的等着她,艳红的唇就跟刚饮完鲜血般,清秀至极的眉眼间尽是凶狠和 煞气,仿若下一秒就要将她剁成肉泥般咬牙切齿的道“谢谢你,烧了它。“ “啊........鬼啊”祝艺术菲终于大喊出声。 紫阳气的照着她脑袋一拍,说道“你看清楚了,谁是鬼啊。” 被他拍了一下,她只觉得脑袋内嗡嗡作响,眼前一阵模糊,像是糊了黄纸般,摇摇 头,终于清醒了些,再次细看,果然是紫阳那张讨人厌的脸,不过她还是惊慌失措 的松开了手,对着他上下打量了两下,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 “你怎么了?”紫阳见她脸色难看,眸有异色,关心的问道。 “没事,你还没跟我说把那胖子骗来是干嘛的?“稍微缓过来后,她问道,刚才就 当她眼瞎了吧,也许是昨晚没睡好导致的。 “到了晚上你就知道了。”紫阳回到,两人来到鬼院的前一个院子里等着,紫阳在 椅子上打坐,祝艺菲守着公鸡和朱砂傻里傻气的发着呆,眼看着太阳就落下了山头 ,屋子里也黑了下来,本想起身点灯的她不知为何浑身开始发懒,这懒劲尤为强烈 ,好似她工作了一个午睡时间后的下午般,提不起劲来,就是坐着不愿意起来,眼 皮也越来越沉,朦朦胧胧之间就看见紫阳坐着的木头椅子好似被什么东西劈了般, 开始咔嚓咔嚓的裂开,跟着他身后的墙壁上隐约出现一个高大纤瘦的黑影,那黑影 手里握着的斧子寒光凛冽,锋利无比,高举着就要朝紫阳的脖子砍下来。 电石火光之间,祝艺菲蹭的一下站起身来,人还没精神过来,就下意识的大喊出声 “紫阳,快躲。” 正打坐的紫阳被她这凄厉的一嗓子着实惊透了心,下意识坐着就凭空飞离了座位, 一下子窜到公鸡笼子前,那公鸡跟着咯咯咯的也打了声长鸣,墙上的黑影瞬间便散 去了。 额上的冷汗滴滴答答就掉在了桌子上,紫阳瞧着她神色异常也跟着面容严峻起来, 他虽然没什么感觉,但也知道自身道行有限,再加上是极阳之身,至刚之体,对于 感知鬼怪之事还真比不上祝艺菲。 他虚空放下双腿,脚刚沾地,就听哗啦哗啦几声,刚刚的那把椅子顷刻间散了架子 碎成了好几块。 紫阳眸中寒光一闪,闭上眼拇指在其余四指稍稍掐算了半响暗道“好生古怪啊。” 随即抬脚就要向鬼院内去。 祝艺菲大口喘着气,见他要走,急忙拽住断断续续的道“师父,这鬼太厉害了,恐 怕连你都不是对手啊,晚上怎么办?” “我问你,你可是动了那屋子里什么东西?”紫阳被她拽着不能去看,问出心中疑 惑。 “一个铜镜子啊,我放进了梳妆柜最左边的抽屉里。”祝艺菲想了想昨晚发生的事 情后回道。 “除此之外还有么?”紫阳摇摇头继续问道。 “没有了啊,对,还有一幅画。”祝艺菲忽然想起白日里她赌气将那幅看不清是什 么东西的画给烧了,于是继续道“我把把正厅墙壁上对着门的那个画给烧了,怎么 了?” 紫阳倒吸一口冷气,嘴里喃喃自语道“这下不好。”说着对一头雾水的祝艺菲道“ 你快去隔壁的药铺看看掌柜的在在那里不,告诉他不论是谁都不许进平添客栈的大 门包括官府内的,还有,你出去后合着胆子大的人将这些符贴满客栈四周,门和墙 壁每隔一米贴一张,快去。”说着从怀中和青色的宽袖内掏出两大螺的黄符递给她 ,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画的。 祝艺菲拿着就往外冲,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师父,那我贴完了还进来不,还有那个 胖子。” 紫阳想了想道“你给胖子的额间,脐上还有后脑的鬼枕穴抹好朱砂,让他抱着公鸡 进来,晚霞要尽了,快去。” 祝艺非得点点头,抱着朱砂提着鸡笼就冲出了平添客栈,没有紫阳她也不能穿墙, 算着离正门最近,就大大方方的从正门跑了出去。 到了隔壁,见到掌柜的正跟在药铺的老先生说话,气喘吁吁的三两句说清楚了,掌 柜的便跟着她一起回来,还带着两个药铺的年轻小伙计,刚出门正好碰见个官轿子 ,和呼呼啦啦的一堆衙役,街坊百姓也都吃刚吃完饭,听说有大道士今晚捉鬼的戏 码,如今又见了官差,都跃跃欲试的想观瞧一二。 掌柜的交代好了,说晚上凶险,只有年轻小伙子才能看,一些七大姑八大姨的便都 悻悻的又打道回府了,年轻小伙子、白日里都干了一天的活计大多数很是疲乏也没 有多少人来看,最终团来团去的只有十几个人。 上次那个京令早换了,如今的这个京令是个高材生,刚从地方调上来,据说政绩不 错,在京中也是没有什么根基,标准的寒门子弟。 这个案子弄得他也头疼不已,这次听到有人主动揽活,也就想着没见过这等奇闻怪 事,跟着来瞧瞧,刚吃罢了晚饭也就坐着轿子过来了,他的轿子刚落下没一会,接 连着又过来两个轿子,这两个轿子虽然很朴素,两旁跟着的侍卫却个个精神百倍威 武不凡,轿子停在平添客栈门前,就见上边下来了两人,一个金相玉质,风流倜傥 ,一个红衣红裤,肥硕异常,京令刚到京城没多久,再说他的级别还没有上早朝的 资格,对这两人还真不认识。 新聘的师爷是个地地道道的京城人士,见着自家大人有些呆萌,走上前提醒道“老 爷,这两人可了不得,一个是刚封了卓号的承平王,一个是当今宠妃蜜贵妃的亲子 开珲王。' 京令听闻点点头,走上前去正要掀衣下跪,炎晗急忙拦住了他小声道“今日不是场 合,我们是微服私访,礼数什么就算了。” 红衣胖子斜眼看了京令一眼“得了得了,不用行礼了,你就是新上任的小状元?” 京令低头恭敬回道“回王爷,小人陆丰民,衢州户县陆家村生人,炎武十三年的状 元,不过一介寒门,当不得王爷赞誉。” “寒门出清官,低户好状元,你的文章父皇给我们都看过,却是是才华横溢,不错 ,不错。”炎晗随意夸了两句,便望见跟着一群人忙着贴黄符的白衣女子,长长的 墨发被一根浅粉色的发带随意束在颈后,通身无半点金玉之俗,手里捧着黄符正发 给前来帮忙的邻居和官差,娇俏的脸蛋在灯火中有种朦胧之美,有些年轻的少年都 有些羞涩,不好意思的接过她递来的黄符,唯有那两个官差别别扭扭的相互使着眼 色不敢不帮忙,他们大人正在不远处看着。 红衣胖子也瞧见了她,费劲了整理了下衣襟,问着陆丰民道“看本王这身怎么样? 没乱吧。” 陆丰民正摸不着头脑该怎么回答王爷的话,就见这两个王爷面色都变了几变,尤其 是那目光瞬间明亮了不少,陆丰民顺着一瞧,这才知道两位是因何如此失态,敢情 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祝艺菲刚发完黄符转头就瞧见了红衣胖子,即使他换了身行头,还是那个无与伦比 的可喜形状,想认不出他都难,兴冲冲的两步迈到三个男人面前,抬手一拍胖子的 肩头道“你可来了。”又见炎晗在一旁笑道“救命恩人,又见面了啊,今天你怎么 也来了?” 她这一问还真问到胖子的心坎里去了,本来他在府里沐浴更衣,好不容易捯饬的这 么光鲜亮丽,半路杀出个皇弟死活非要跟着他来,怎么弄都弄不走,没办法了就给 带来了。 “许久没见你了,去淮府寻你,听说你离开了,怎么在太京也不去寻我?”炎晗盯 着她,最后一句话说的暧昧又意味深长。 “嗨,别提了,我这不是没倒出时间来么,一桩事接着一桩事,今天你还回王府去 吧,这有点危险,我怕到时候顾不过来你。” 本来红衣胖子炎明见两人是旧识还聊得这么亲密很不开心,转头听见祝艺菲撵他走 也跟着装腔作势道“是啊,五弟,你就回去吧,这多危险啊。”他看着一群人火光 冲天的贴着黄符,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我自保的本事还是有些的,这是怎么回事?紫阳在哪?”他淡淡回道转移话题, 心里也放下芥蒂,他就说她不是那种攀龙附凤的女子,跟胖子搭讪必定是有缘由的 。 “嗨,等明天再跟你说吧,来来来,你跟我来。”说着拽胖子往平添客栈里走去。 红衣胖子身边的仆人刚要跟着,胖子伸手一推,怒道“你们跟来干什么,没眼睛的 东西。”仆从和侍卫都不敢动,这情况是个傻子都知道平添客栈不对劲,他们王爷 还真是色字冲昏了头脑。 炎晗寻思了会对着身边的侍卫道“你们三个去秘密跟着保护开珲王,你们三个跟着 我进去。” 祝艺菲将胖子拉到大门处,对着贴完黄符的人群说道“紫阳道长告诫今晚不伦发生 什么,除了我和这胖子之外,谁也不许进来,否则后果自负啊。” 说完就从怀中掏出朱砂,抹了满手一把在开珲王的双眉之间按了个因,又众目睽睽 之下撩起他的衣服在他肥胖的肚脐上抹了一大把,最后想起鬼枕穴,鬼枕穴是那? 她对穴位一窍不通,干脆整个手掌拍在他后脑勺处,从头顶到脖子根抹了个遍。 然后把鸡笼子里的公鸡揪了出来塞进炎明的怀中道“快点,抱着。” 炎明被她这一系列的动作早弄得不知东西南北了,只下意识的听从命令,四周的人 倒吸一口冷气,从没见过这么大胆的姑娘,大庭广众之下扒男人衣服摸肚子的,就 连炎晗都忍不住皱着眉沉着脸不说话。 红衣胖子见炎晗的表情得意的一笑,绿豆般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高高兴兴的任由祝 艺菲牵着就进了平添客栈,那贴满黄符的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两人就消失在众人的 视线里。 炎晗不甘心的想上前跟进去,可那门出奇的的无论如何都打不开,得了命令保护开 珲王的三个侍卫本想越墙而入,却在半空中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挡住就掉了下来,摔 的鼻青脸肿。 第三十九章 鬼院惊魂(上) 一众人在门外如何暂且不提,单说祝艺菲牵着炎明穿过正堂出了后门来到后院,炎明抱着公鸡,那公鸡也很老实不挣扎也不叫唤,跟着她穿过两所院子后,红衣胖子实在忍不住的问道“花姑娘,还有多久到啊,怎么这么冷,刚才在外边都没这么冷。” “乖,马上就到了,我也冷,一会到了就不冷了啊。”此时此刻她也紧绷着神经,这平添客栈内漆黑一片,若不是她手上拿着火把照亮,几乎可以说是什么都瞧不见。 现在的时候应该是晚上八九点钟了,来到和紫阳约定的地点,就是鬼院的前一个院子,喊了几声不见答话,祝艺菲开始焦急起来,跟着又接连喊了数声,门才推开,一身青色道袍的紫阳从正厅走了出来。 刚想上前去就听到身后有个声音喊道“艺菲,你们跟我来。” 祝艺菲有些愣住了,回头一瞧,在东侧回廊尽头的拱门处也站着一个紫阳,手中提着玉拂尘,腰间挂着金铃铛,与刚刚正厅出来的那个毫无差别。 “艺菲,别听他的,他是假的。”正厅门前的那个紫阳道。 “艺菲,快过来,他是假的。”拱门处的紫阳也道。 红衣胖子有些摸不清头脑的憨憨道“这些是个什么东西”原来没有仆从给他抬眼皮,他瞧着远处都有些费劲,并不知道具体情况,就觉着身前身后有两个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声音说着差不多的话。 “胖子,快跟着我跑。”祝艺菲拉着胖子就后退,只不过不是拱门处,而是另一侧的花角门,胖子根本跑不动,还哼哧哼哧的问着“怎么回事。” “没事,有人不想让咱俩约会,故意搞破坏。”她哪敢说实话,怕吓着胖子,刚才那两个人根本都不是紫阳,若是问她如何知道的,说起来还真有些搞笑,因为紫阳的眉毛很有特点,两道剑眉又长又黑,而且除非是特别正经,其余时候都是错开,就连紧张激动的时候眉尖都不会搭在一条水平线上,尤其说话的时候,更是一上一下的错开跳动,随着说话的节奏很有规律,而刚才那两个明显是清雅至极的一字眉,说话时分毫不动,眸中也隐藏着凶狠和煞气。 花角门很窄小,祝艺菲通过那是轻而易举,可是红衣胖子就悲催了,侧着身子都卡在了当中,眼看着两个紫阳目露凶光提着斧子就要过来,祝艺菲拽不动他就将他又塞了回去,自己也穿回去,对着胖子大吼道“快跑。” 胖子这时候也吓不不清,凭谁见着提着斧子奔自己砍过来都无法淡定. 好在不管怎样都没松开那只公鸡,这次卡在花角门时,祝艺菲用脚一蹬就把他蹬了过去。 转身两个紫阳合二为一,斧子就已经到了近前,直接从她肩膀上斜着劈下,一条手臂顿时飞出几米远,横撞在房梁上,祝艺菲痛的撕心裂肺的大叫,本能的抬腿胡乱踢在那鬼的前胸,那鬼便化成一团黑气消散了。 正在鬼院布阵施法的紫阳听见熟悉的声音,暗道声不好,剑指一点眉心平地消失了踪影,再次出现时刚好是在胖子的面前,胖子刚出角门一见他直接吓的哇哇大叫,回身就要奔着角门钻进去,紫阳按在他肩头沉声道“我是人,出了什么事?” 胖子根本说不出一个字,伸手颤颤巍巍的指着角门里,祝艺菲用手护着血流不止的肩膀刚好站起身来,紫阳这才瞧见她白色纤瘦的身影,三两步走上前去,剑指在眉心划出一道血印,紧接着抬手在她肩膀处拍了三下,祝艺菲就觉着本来还疼的不行的肩膀开始发痒发涨,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向外拱,打眼一瞧,她那断掉的手臂竟然自己又长了出来。 胖子也瞧见这一幕,知道这是个高人,急忙三两步挪到近前,抱着公鸡颤颤巍巍的问道“花姑娘,还疼不。” 紫阳一愣,这才想起来下午的时候祝艺菲在茶馆中说自己叫辣手摧花,开珲王叫她花姑娘还是有些道理的。 “没事了。”手臂长出来,疼痛自然也没了,她看着紫阳回道“刚才那鬼扮成了你的模样让我们跟他走,还好我机灵。” 紫阳点点头叹道“你脑子还行,不是用来装饰的,走吧,跟我去鬼院,阵法已经布好了,你让胖子抱着公鸡蹲在石坛子里,剩下的就是咱们两个了。” “师父,我有点害怕。'祝艺菲拽了拽紫阳的袖子,可怜巴巴的说道。 “没事的,你个妖怪,跟厉鬼虽然说不上是本家,好歹也是同行,它杀不死你。”紫阳安慰道。 “那咱们什么时候开始,我该做些什么啊,提前说好了啊,危险的我不干。”撇着嘴,她不情不愿的回道,它是杀不死她,可尼玛斧头砍在身上也疼啊。 紫阳没回答,表情异常的严肃,整个人也与平时大相径庭,祝艺菲不甘心的继续问道“这鬼是个什么来历,你这么高的修为都严阵以待,看来不是个好相与的主。” 紫阳摇摇头“具体出处我不知道,但恐怕也有几十年的法力了,杀人如麻,不但是厉鬼,还是厉鬼中尤为凶煞的一种,我也是第一次遇见。” 听见他都这么说,祝艺菲倒吸一口冷气,寻思这紫阳真是艺高人胆大,打不过也不多请两个同行的高手,不管是什么第一次就敢自己照量着来“那跟上次在抛尸地遇见的那个百骨女鬼比起来哪个厉害?” “上次那个是只獐子精,在太京附近的聚海城内扮作妓女吸食阳气,害死了不少人,我那时候路过就顺手收拾了它,本来只是把她打回了原形,可能是后来不小心被猎人杀了失了肉身,妖魂飘到抛尸地聚集百骨化了个身体继续修行,总体来说算是妖,而这个是鬼,不好相提并论。”紫阳说着就来到了鬼院的外门,他身后跟着祝艺菲,祝艺菲拉着哆哆嗦嗦的胖子,胖子眼神不好,一路磕磕绊绊的好几次险些摔倒。 三人站定,那紧闭的红色木门砰的一声就大敞四开了,从里边吹出一阵极为阴寒的风,风中夹杂着凄凄惨惨的女子哭声和临死之人的哀嚎,隐隐约约的并不真切却反而更让人毛骨悚然,院子内不知何时飘起了绿油油的鬼火,在正厅的门前和东西厢房两侧的房檐上上下下飘荡着。 “师父,这是要出来了么?你怎么也没摆个法坛之类的,我看捉鬼的那些个道士不都是弄一堆家伙的吗?咱们啥也没有,怎么看怎么落在了下风啊。” 祝艺菲也害怕的拽着紫阳的袖子,这种身处真实鬼片环境之中的感觉还真是不怎么好,尤其是这种看不见摸不着好似完全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她的头皮都开始跟着颤栗起来,就觉得太阳穴里好似在打鼓敲锣般,发疼发涨得愈发厉害起来。 “这个么,我不知道啊,”紫阳也皱紧眉头回忆了一下《玄清御轮天书》的内容,里边都是关于修炼口诀和功法动作之类的,至于捉鬼降妖并没有叙述多少,况且旁门左道的术数之类并不是正统,不过是劫难和利于修行所必须累积的善德,他平时也不是专门干这个的。 见他这副德行,祝艺菲的心彻底提了起来,虽然紫阳并不怎么着调,但关键时刻还是很压轴的,不过这个白天都能出来祸害人还能把她这个拥有五百年道行的妖怪砍断手臂的厉鬼已经不单单是鬼那么简单了。 紫阳就准备了点朱砂和公鸡,看起来还没有贴在外边一圈的黄符看着靠谱,她怎么想怎么都觉得这次要挂啊。 第四十章鬼院惊魂(中) “那个,师父,不是都说先下手为强吗?你看他都开始放风了,咱们什么时候动手啊。”祝艺菲话音刚落,就见那院中的几间屋子窗户和门哐嗵哐嗵的一齐开合。 紧接着就感觉一股强大的吸力从院内迎面扑来,三人一鸡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带到了鬼院内,紧接着身后的红色木门啪的一声紧紧关上。 吸力骤停,在惯性之下三人又各自迈出几步,紫阳最先停住拉着祝艺菲,祝艺菲也停住拉着胖子,胖子体积大惯性大,一个没站稳就直接趴在了地上,怀里抱着的公鸡也被松开,那公鸡就跟见着杀鸡屠夫似得,扑棱棱飞起就窜到了西厢房的房顶之上。 祝艺菲被胖子一带也没站稳一下子趴到了胖子屁股上,跟着身后就压上了紫阳。被紫阳的拂尘和铃铛硌在腰上好似嵌进了肉里一般,痛的她连着嘶了两声。 紫阳迅速的翻身站起,又拉起了她,两人又费劲力气把胖子拽了起来,胖子哼哧哼哧的,身上的大红对襟蟒袍已经散开了,腰间那堆玉环也碎了几块,额头正对着两个眉峰之上青紫了一大片,他胖手想要捂揉揉,奈何腋下和前胸肥肉太多根本够不着。 “哎呦,哎呦,疼死本王了。”他龇牙咧嘴的叫着,又对祝艺菲道“花姑娘,快给本王揉揉。” “好好,不疼了不疼了啊。”胡乱的在他脑门上抓了两下,她焦急的又对紫阳道“完了,鸡飞了。”正说着,忽然觉得头脸一阵温热,好似被什么东西浇在了头上。本能的伸手一抹,还黏糊糊的,看着手心里那黑乎乎的流动着的液体,以及还在不断从她头上滴落的滴滴带着浓重血腥味的仿若米汤之类的东西。 在转头见紫阳也是一头一脸,他正忙着摘下金铃和玉拂尘,从怀中掏出一堆白娟手帕擦拭着。 就在她又一转头打算看胖子的时候,一个重物迎面就砸在了她的鼻梁上,带着浓重的血腥和鸡粪味,紧忙一边大叫着后退一边双手胡乱扒拉,那东西打中她后啪的一声闷响从她脸上又掉在了地上,定睛一看,正是那只刚飞走的公鸡。 这下她可吓个半死,这鸡居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弄死的,浑身的鸡毛已经所剩不多,背上有条指长的口子,鸡骨头被抽空了,只剩下软软的皮囊和内脏,看起来死之前并未与太多的挣扎而且是一击致命。 更可气的是淋了她一身的血还不算,居然拿死鸡砸她,这是典型的挑软柿子捏啊,瞬间愤怒取代了恐慌。 她气的三两步走上前去大骂道“你个没脸没皮的鬼东西,居然敢砸老娘,有种出来,咱俩一对一单挑,老娘要是怕你就跟你姓,你丫的出来,给我出来。”一边抹着不断滴在脸上的血一边大盛叫骂道。 院子内飘荡的绿油油的鬼火飘动的更加厉害,紧接着那阵阵阴风从大敞四开的门窗中疯狂涌出,在半空中化成一双双墨绿色的鬼手般就奔着祝艺菲抓来,怒气还没消的她从地上捡起块石头就朝着西厢房那黑洞洞的窗子内砸去,不知何时紫阳出现在她身后,拽住她后退几步躲开了阴风鬼手的袭击,面色凝重的安慰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你看天上。“ 那阴风鬼手抓了个空便退了回去,反常的没有继续攻击。这时候胖子终于有些反应过来了,花姑娘约他貌似不是为了风花雪月,分明是风口浪尖啊。 炎明小步挪到祝艺菲的身后,颤着声音道“花姑娘,你怎么骗本王呢,本王好伤心啊。”祝艺菲哪有心思理他,抬头看了看天空,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纳闷的问道“啥都没有啊。” 紫阳道“我们等月亮出来才能动手,这鬼聪明的很,他知道今晚是三阴虚衰之日,所行种种都是要将我们吓走。” “还是个有智慧的,哎,气死我了,居然拿死鸡砸我,现在几点了。”她问道。 “好像是亥时末了”身后的胖子插嘴道。 祝艺菲看了看他问紫阳道“没有公鸡他怎么办,会不会有危险?“ “没事,他是蜜贵妃的亲生儿子,谁敢得罪她。”紫阳盘坐在地上,有些担忧的小声道“若是子时月不出,恐怕对我们不利啊。”说着他自己倒是闭上了眼睛。 祝艺菲没听到他后来的话,只在心里暗道:原来如此,蜜贵妃据说是个道行相当高的狐狸精,又得炎武帝多年的龙气庇佑,那肯定是妖界的一方霸主啊,搞不好整个太京的妖魔鬼怪都得听她调遣,开珲王有半妖的血脉,再加上是皇帝的儿子,那肯定也沾有龙气啊,难怪那鬼敢那鸡血淋她和紫阳,拿死鸡砸她,却不敢对这胖子怎样,原来是有背景有靠山啊,哎,这自古以来,只要是中华大地上的生物,都得遵循这个后台法则啊,别管是人是妖,拼的就是爹和干爹,娘和干娘。想着想着她又仔细的端详了身后的胖子,怎么看也不像狐狸精的儿子,她母亲估计也得怀疑,这孩子营养吸收的也太好点了。 那胖子虽然视力不好,可是被她这么近距离的盯着瞧多少也有些脸红,转过头去自言自语的嘟哝了两声就开始用力的搓手。 院子内恢复了往日黑夜里的平静,只余那鬼火上下窜动不停,女鬼哭泣的声音也依旧忽远忽近的,倒也没有刚开始那么害怕了,最重要的原因是紫阳在身边,想到此处四处观瞧的她回头想看看盘坐在身前的紫阳,却突然发现那熟悉得青色身影不知何时竟然消失不见了. 紫阳的消失意味着什么,祝艺菲已经无瑕思索了,浑身上下都觉得开始莫名其妙的发冷,额头上的鸡血还在滴滴答答的不停仿佛怎么流都流不尽,她本来是半蹲在石坛子的左侧面,正前方对着正厅的是紫阳,身后半步远的距离是红衣胖子炎明,如今紫阳突然消失了,她紧张的右手背到后身去抓住了胖子的手。 胖子的手纤细柔软,却冰凉刺骨,就跟那刚从冰箱冷冻层里拿出来的冰棍般,握在手中冻的她指骨大关节都疼的厉害. 祝艺菲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心脏瞬间提起就像是堵在喉咙上跳动般,呼吸都有些困难,可是却依旧不可抑制的好奇缓缓回头,只见自己手中握着的是一只极为细长的枯手,掌骨上似乎只裹了一层惨白的皮,那皮却并不苍老,反而还很润滑,五根细长的指骨居然一般长,配上三寸艳红蔻丹的指甲,顺着手向上看去是那同样纤细的皮包骨的手腕,几乎与她大拇指一边粗,上边戴着的一个闪闪发亮珊瑚手串松弛的摆动着,然后是粉色的短了半截的衣袖,再然后...... 第四十一章鬼院惊魂(下) 祝艺菲其实根本不想再看了,可是似乎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就好像有人硬掰着她的脑袋向着斜上方四十五度角旋转般,不由自主的就与那被她握住手的东西打了个照面。 在她身后站着一个粉衣夹袄绿裙的少女,说是少女其实是因为昨晚见到她时也就十六七岁的模样,可是现在的这副样子跟少女可是搭不上半点关系,她就站在祝艺菲身后还不到半步,衣服没有变,只是上衣的衣襟已经散开,里边的肚兜也被解开翻着下来耷拉出来,露出胸前的大片春光,只是那对小巧的玉峰之上尽是宛若紫藤缠体的鞭痕还有些大小不一的圆形烙疤,不难看出生前是受了很多惨无人道的折磨,再瞧她的脸,就跟水里泡了半个多月的猪皮似得,一半的脸油光锃亮,那被水撑涨起的皮肤就像是灌了很多水的杜蕾斯般透明至极,甚至能清晰的瞧见里边的杂质,而这半脸上边对着的半个脑袋上光秃秃的没有一根头发,像是硬生生被拽掉了的头皮般,露出里边粉红色的肉和森森白骨。 另一半脸隐藏在长长的头发中,看不清具体面容,只是那双血红色的眼睛从缝隙中透漏出来,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惊悚震慑视觉效果。 祝艺菲都吓傻了,只感觉此时此刻呼吸都已经停止了,只是周身不停的发抖,那握着女鬼手的手臂抖的异常厉害,她的抖动似乎也牵动了女鬼的身体,只见那充涨了水的半张脸也跟着颤抖起来,薄薄的皮肤好似随时都可能因为这轻微的抖动而随时炸裂开一般。 那女鬼看着祝艺菲半饷,突然弯下身来,撩开长发露出另一侧已经没了皮肉只剩骷髅骨的半张脸贴着她的鼻尖幽幽的问道“你瞧,我还美吗?” 森冷阴森的气息喷在她的面颊上,鼻孔中充满了浓郁的腥臭,“啊.....”的一声大叫,积聚了许久的恐惧终于爆发出来,随即下意识的松开女鬼的手,伸脚一蹬就踹在那女鬼的小腹上,只听一声闷闷的‘哎呦’突然传来,祝艺菲定睛一看,哪有什么女鬼,她那一脚真真实实的是蹬在了胖子的脸上。 “花姑娘,你干嘛踹我啊,本王若是破了相就娶不了王妃了,哎呦,哎呦,疼死我了。”胖子在那揉着脸抱怨道。 现在的祝艺菲可是体验了一把什么叫真正的3D鬼片,原本还半蹲的她虚脱般一屁股坐实在了地上,不过短短几十秒的时间,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沁湿的透透的,贴在脊背上,深秋寒夜的冷风一吹,冰的她刚刚还混沌的意识瞬间清醒了不少。 “你......没事吧.....对不起。”喘着粗气,就跟刚跑完马拉松的感觉似得,胸口处的心脏也跳的很疯狂,几乎快达到了每分钟二百五十下。 “你怎么也不给我揉揉啊。”胖子的手只能勉强够到他自己的鼻子头,祝艺菲蹬的比较靠上,见着他那蠢萌的样子,缓了两口气她也有点不好意思,挪了两下屁股靠近些,将他胖手扒拉下来,就要伸手去替他揉。 抬手的瞬间,那胖子忽然咧嘴邪笑了起来,紧接着一只胖手的五根指尖忽然变成五把异常锋利的弯刀,电光火石之间直接穿进了祝艺菲的左侧胸膛之中。 寒凉入体,冰封刺骨,就跟那胸前擦了整整一瓶风油精似得,祝艺菲愣住了,呆呆的看着胖子,就见胖子的脸开始开始极度扭曲,伴随着咔嚓卡擦的骨头断裂的声音,肥脸缓缓变瘦,变白,眼眉口鼻渐渐从肉里浮出变长变大的拉开,红衣像降潮般开始褪色变成了灰白的斜襟长褂,不过转瞬之间胖子就变成了那个提着斧子到处乱砍的男厉鬼。 他一只手臂平伸穿进了她的胸膛,五根钢刀似的手指还在她的五脏六腑内搅动着,她现在唯一的感觉不是疼痛,而是冰冷,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体内的每一个红细胞都仿若在被崩塌的雪侵袭包裹,周身根本不能动弹分毫,那男子在她体内摸索了半天表情由原本的得意慢慢变得惊讶,迅速抽回手掌,瞪大了凶恶的双目瞧着她嘶哑阴沉的问道“你的心脏呢,你的心脏呢?”祝艺菲也愣住了,嗯?心脏就在体内啊,你刚才不是进去摸了半天吗?她自己也纳闷的低头观瞧,自己的胸前已经被破出了一个血洞,奇怪的是并没有血流出来,她自己毕竟脖子有限也看不见什么,抬头看看男鬼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道“我没有心脏?” 那男鬼双目阴冷的眯起,钢刀般的手刺进了她的左肩锁骨内紧接着站起身来提着用力一甩,她就像是沙袋般被甩上了半空擦着门梁的上沿直直飞进了正厅内,砸在楹柱上,紧接着两三步就飘了过来,又抬脚将刚跌在地上的她踢得撞在了桌子腿上,也不知是力气过大还是桌子质量太差,桌子脚被她猛然撞断,上边的实木桌板直接栽下来砸在祝艺菲的腰上,这一连串的虐待几乎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祝艺菲痛的连哼声都发不出来了,只觉得身体的骨头都要被甩出身体了,头晕目眩,尤其那桌子板砸的她瞬间下半身就失去了知觉,艰难的趴在地上连呼吸的时候肺部都像灌进了铅水般又沉又重刺痛感令她只能暂时屏住气息。 那男子见她如此模样阴冷的笑了两声,随即不知从哪里掏出的斧子对着祝艺菲的脑袋就劈了过来,趴在地上苟延馋喘的她还真躲不不开,想想她自从穿越过后虽然成了妖怪,可这当妖怪当的如此窝囊大概就属天下第一了,除了抗火烧之外几乎没什么本事,如今倒好,是死在厉鬼的手里,虽然都说同行是冤家,可聊斋里也不是这么写的啊,算了,想那么多也没用,说不定死了就穿回去见到父母家人,然后醒来发现这一切不过都是梦境而已,只希望那斧头快点,能给个痛快。 祝艺菲瞧着那映着鬼火寒光凛凛的斧子奔着自己劈头砍来,眼睛也跟着无力的闭上,紧绷的神经一下子也松弛了不少。 可没想到,耳边咔嚓一声传来,好像是什么东西被砸碎了的声音,她急忙睁开眼,只见胖子不知何时站在了那男鬼身后,手里攥着个破了的椅子脚,那男鬼头上还残留着木屑和木板,额头上留下了黑色的血水,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那石板的地面就跟被滴了硫酸般被腐蚀了一大片,发出咝咝的声音,冒出缕缕肉眼可见的白烟。 那胖子还不停止,拿着两个椅子脚噼里啪啦的打着男鬼的身体,也没有什么章法,时而砸在脖子上,时而砸在脊背上,有两下还砸在了腰上,胖子个子比男鬼矮上不少,看上去虽然敦实却也像是落在下风般。 男鬼似乎很愤怒,缓缓回头,一双黑洞洞的眸子冒出惨绿色的光芒,紫唇微张,露出两排异于常人的尖利牙齿咯咯咯咯恨恨的边咬磨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去...死.....” 祝艺菲见到这场景知道要不好,本来胖子若是不惹他凭借这蜜贵妃的地位这厉鬼估么着怎么也得给三分薄面,如今瞧着样子看似要发疯啊,来不及思考,强忍着疼痛支起上半身深吸一口气压在胸腔处,对着胖子大喊道“跑,快跑。” 这一声唤醒了还在跟男鬼眼对眼呆若木鸡的胖子,他急忙仍下两个断裂的椅子脚四方木条,不知打哪来的灵巧劲,飞一般的就窜出了正厅溜进院中。 那男鬼提着斧子转身去追,没想到刚迈出半只脚,就啊的一声凄惨的大叫起来,瞬间化成一股黑气消失了。 祝艺菲缓了半天才觉得舒服些,虽然有些纳闷发生了什么,但也知道这个鬼地方不能久留相比来说还是院子里更安全,至少紫阳说他在院内布好了阵法,想到此处双手抠着地面一点点向外挪腾着,好在那实木桌板砸了她之后又倾斜着被几块碎木头支撑在旁侧,还不至于被压着动不了身。 也不知过了过久终于爬出了门,斜倚在东厢房和正厅链接处的回廊下,忍受着周身上下传来的足以刺激的神经衰弱的疼痛,望了一圈,院子里漆黑一片,根本看不到胖子和紫阳的身影,想要叫两声也根本没有任何力气,只能望着远处黑漆漆的天空,祈盼着月亮快些出来,还没坚持几分钟眼皮就沉了下来。 第四十二章 魇替 迷迷糊糊,朦朦胧胧,似乎游离在半梦半醒之间,她感觉有一双手握在了自己手上,随即黑暗被驱逐殆尽. 一束耀眼的强光刺得她松散的神经瞬间不由自主的聚拢起来,耳畔似乎有人在叫她,可又不是在叫她. 挣扎了半响终于睁开了眼睛,视野渐渐清晰起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正面色紧张的呼唤着她,粉嫩的小嘴不断的叫着“屏儿,屏儿,你快醒醒,出事了。” 祝艺菲有些纳闷,屏儿?是在叫我?难道我又穿越了?还未回过神来,她便不由自主的从紫藤摇椅上翻身坐起对着那小姑娘问道“出什么事了?” 她一呆,这声音很明显不是她发出来的,因为她根本没有张口说话,但是奇怪至极的是她似乎并没有什么自主权,所行所知所感全部依赖这个叫做屏儿的女孩,多年电视剧小说的呃沁淫,她恍然大悟道,自己这搞不好是魂魄离体附着在这个叫做屏儿的身上了,可是不对啊,我不是在那个鬼院跟胖子和紫阳捉鬼么?难道我又死了? 百思不得其解的祝艺菲非常想离开那个屏儿的身体,可惜试了几次后居然毫无用处,只听那叫醒她的小丫鬟说“屏儿姐姐,少爷他定亲了。” 屏儿蹭的一下站起来,三寸金莲的小脚有些不稳,整个身体都跟着纤弱的晃了晃,祝艺菲也感同身受,就觉着还是自己的那双大脚比较稳当些。 “不可能,我去找他问个清楚。”屏儿说着就向着亭外的一处石子路冲了出去,对身后传来的小姑娘的叫喊声充耳不闻。 原来屏儿是午时在凉亭里紫藤摇椅上歇息,凉亭四周都是树木,亭子的后侧是一池湖水,微风吹过,在炎热的夏季来说很是凉爽,屏儿出了凉亭那炽热的太阳不要命的照射下来,身上的凉气瞬间飞的无影无踪,再加上她脚步匆忙,心情紧张,不过走了几步,身上就出了一层细细的汗,闷在衣裙里说不出的难受。 祝艺菲自然也是同样的感觉,她虽然是个东北姑娘,可是既不耐冷也不耐热,再加上这古代女子穿衣都比较保守,里三层外三层的,若是小姐还能穿个什么真丝的,纯棉的,丫鬟么,这衣服的料子自然没有那么讲究,根本都是不透气的,出了汗也只能这么忍着,祝艺菲也无可奈何的跟着忍受,好不容易一路穿过了拱门,进了回廊中,方才好受些。 屏儿来到一处院子的矮墙处,慌张的瞧了瞧四周,见没人才轻轻扒开那堆在墙角的干柴,露出了一块紫红色的木板,将木板移开露出一个只能弯腰通过的小门,看起来非常像狗洞,却比狗洞要讲究的多,屏儿提着裙子钻了过去. 祝艺菲这才看到屏儿的裙子正是那该死的翠绿色,而衣袖也是水粉色,惊的她头皮一下子麻了起来,仔细盯着她提着裙子的两只手腕,还好还好,并没有那珊瑚手串,终于舒了口气,压下心中怪异的感觉。 穿过那小门,就是一个看起来颇为荒凉的小院,院内杂草丛生,破败的房屋也是好多年没有修葺了一般,门牗上的红漆左一块右一块的,被厚重的的灰尘掩盖的已看不出原本鲜艳的颜色,蜘蛛网什么的也是一重一重的布满角落,屏儿进了院子后学着猫咪的声音叫了三声后友协焦急开始望着对面那道高墙。 别说她这三声叫学的惟妙惟肖,栩栩如生,连祝艺菲这个惯常擅于口技的人都自愧不如,还记得几年前自己家养了只土狗,很大了都不会叫,自己就抱着它教他怎样犬吠,汪汪汪的,母亲在厨房中兴奋的冲出来对着看电视的父亲道“快听,咱家宝贝会叫了。” 父亲眼皮都没抬一下,指着抱着狗的她说“是你这个宝贝叫的。” 母亲还不信,非让她叫几声,她便叫了一连串,母亲也性质败坏的又回去做饭了。唉,想着想着从前的趣事,祝艺菲忍不住鼻头发酸,不过父母还有弟弟可以安慰,况且穿越小说里不是有那个什么时间差吗?没准我在这小半年,那边刚过去几个小时而已,自己安慰了一下,心情也好了许多。 墙头那边许久才传来汪汪两声,就见屏儿立刻兴奋起来,双手绞着手帕,复杂多变的紧张情绪连祝艺菲都感到难以招架。 细细碎碎的声音传来,两截银色的衣袖搭在了墙头,不一会是半截身子,再一会就是整个人坐在墙头上,冲着屏儿招了招手就跳了下来。 祝艺菲可真是吓得浑身冰冷啊,要说这个刚才跳墙过来的主不就是那个厉鬼吗,这是怎么回事?自己难道被带到了谁的追忆中? 屏儿见到那男子后分明内心很高兴却突然眼圈红了起来,转过了身去,那男子急忙讨好的上前将她抱在怀中,咬着她的耳朵道“怎么了,我的小心肝。” 祝艺菲这个别扭啊,要说让他拿斧子劈她她还能接受,可是尼玛这个样子还是真真的不习惯,他温热的气息扑在她耳畔,还有那一声一声透过薄衣透过来的强有力的心跳此时此刻想不相信他是活人都难。 “我听雨儿说你定亲了。”她眼眶红红的强忍着泪水,五根细嫩的指尖绞着手帕,祝艺菲看不见她的表情,确切的说她现在就像是她的另一个灵魂,被困在身体内却没有控制身体的能力。 “唉,我正要跟你说这个事情呢,这个亲事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的,那个王翠翠不过是仗着有个当了官的亲戚,就想嫁进我薄家来,真是想的美,屏儿你放心,我只爱你一个,那个母老虎我是决计不会娶的。”那男子信誓旦旦的说道,随即扳过屏儿的双肩,让她面对着他,低头吻了她额头一下。 祝艺菲一个劲在心里安慰自己,亲的不是我,亲的不是我,随即心里暗骂道“你们要亲热不要带上老娘好不好?前脚刚被你们刀子斧头的虐完,这回是要虐心了吗?' “可是老爷是不会允许的,况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与你的事情迟早都是没有结果的。”屏儿说着就流下泪来,虽然心里不舍,但是已经动了要放弃的念头。祝艺菲赞道“这就对了嘛,自古以来丫鬟少爷的没几个好果子,早认清现实才能全身而退啊。“她这还没感叹完,只见那薄少爷激动的大吼一声“不,屏儿,你要相信我,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对你的感情是认真的,你放心,若是婚事推不掉,我就带着你离开薄府。” “你说的可当真?”屏儿怔了怔后不放心的问道。祝艺菲真想骂她,你个傻子,他这是要带你私奔啊,私奔的女人哪有好下场的,不要答应他不要答应他。 “青天白日,天地可鉴,屏儿,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嗯?”说着男子的头低下就吻上了屏儿的唇。 第四十三章 禁果 这薄少爷看起来也不过十几岁的年纪,撩起妹来还真是堪比老司机啊,应该是那种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主,只是可怜了这小屏儿,唉都说沉浸在爱情的女人智商在负海平线以下,现在就算是谁来劝她也是八头牛都拉不回啊。 “那可是说好了,你可不能负我。“破涕而笑的屏儿转瞬为喜,两人又说了些甜甜蜜蜜的话便有从原路返回了。 这一下午屏儿的心情说不出的好,祝艺菲也摸清了些底细,原来她是苏州丝绸商人薄家的丫鬟,虽然不是最头等,可也是一等二等的,从小侍候薄家小少爷,为人灵巧,模样可人,再加上嘴甜深得薄府上下的喜爱,只有一个人对她瞧不顺眼,而那人恰好就是薄少爷的母亲. 她因为擅于刺绣,绣的牡丹屏风栩栩如生,所以老太太赐了她个名字叫屏儿,本来今年老太太做寿的时候想将她赐给孙子薄叶平做丫鬟,可是寿宴当中有个道士说屏儿命格带煞,会方到薄小爷的气运,于是因这句话,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不但如此,自那以后她也被夫人遣出了内院只是在绣房内做活。 不过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日益深厚,本来没出这事情时,薄叶平就已经将她视为自己人,如今突然遭到母亲的极力反对,正值青春叛逆期的少年可想而知,就像有些事情你越是打击反而反弹的越厉害,于是你来我往,两人因为这分开反而感情越来越深。 深夜寂寂,屏儿见同她一个屋子里的雨儿睡熟了瞧瞧的穿着衣服起身走了出去. 祝艺菲纳闷半夜三更的不睡觉这是要去哪里,走着走着直到望见了那个熟悉的矮墙柴堆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是赴约而来,她将耳朵贴在墙头,隐隐约约听见两声狗叫后也跟着发出三声喵叫。 祝艺菲可真是佩服这两位,也不知道是谁想起的用这个做接头暗号,不是听该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吗?猫狗恋什么的跨越物种了啊。 明显感觉屏儿心中喜悦,照着午间的方法就进了院子,薄叶平早等在那里了,看样子抓心挠墙的很是焦躁。 “怎么这么晚?”他急忙将她抱在怀中,见她衣着单薄便将身上的长褂解下给她披上,自己只着了件白色的中衣。 “雨儿非要闹我教她刺绣挑线,刚睡熟了些我便出来了,怎么样,定亲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屏儿问的有些急切。 “今晚咱们不要提这件事了,你放心,看我给你带来个礼物。”薄叶平说着就从怀中掏出了一串亮晶晶的东西,虽然在月光下并不明显,但是显然也是很辉红耀眼的。 祝艺菲定睛细看,妈呀,正是那挂在女鬼手腕上的珊瑚手串。 这下她大概理清了些思路,这个男的厉鬼和女鬼正是薄叶平小公子和丫鬟屏儿,只是这两人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年纪轻轻的就死了而且还怨气如此之深,更可怕的是那晚发生的事情,女鬼看起来极为妖娆淫.荡,男鬼因此面目狰狞狠戾异常,与现在这幅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清秀气质大相径庭,手提斧子就能将那小伙计劈成了肉末,这后来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祝艺菲全神贯注的想着,突然唇上传来了温热的气息,紧接着屏儿和薄叶平两人竟然开始宽衣解带起来,这下她可着急坏了,被困在屏儿的身体内根本无法回避这感同身受的意境,只能欲哭无泪的开始大骂两人无耻起来。 这对正处在青春懵懂期的古代少男少女可真不是盖的,那做起事情来一点都不比现代人保守,不过看起来屏儿是比较害羞的,而且还是第一次,那薄小少爷倒是比她懂得多,连哄带骗的就将她衣衫褪尽压在了身下。 屏儿晚间洗漱的时候照镜子,祝艺菲将她好好打量了翻,这屏儿的模样,不得不说真的是娇俏可人,眉梢眼角自带一股天然的纯洁,就宛若那初开的百合,含珠玉露,清雅芬芳,难怪能将薄叶平迷的七荤八素,连礼教道德的束缚都顾不上了。 晚风正好,夜色凄迷. 两人这干柴烈火燃烧的噼里啪啦,可差点没雷死祝艺菲这个二十多岁的老处/女. 别怀疑,她虽然有男朋友,可是对滚床单这件事还真不感冒,关键是她有着不为人知的心里洁癖. 倒不是说她男朋友多么乱,而是从小读惯了诗词古书的她对于婚前性行为有着异常强烈的抵触,总觉得名不正言不顺的没有什么安全感. 第一个男朋友也就牵了两次小手连吻都没接过. 第二任也就是现在的刚哥,终于有了些突破,初吻在二任这里终结后也就一直处于这个阶段,好在刚哥比较疼爱她,她说不愿意的事情他从不强求,所以至今两人一直保持着比较正当的关系. 不过异地恋还是比较辛苦的,偶尔千里相聚住在一起也是她骑着枕头睡的自嗨,他被她打横的姿势挤得只能勉强占住床边的土地,总之那些电视电影里看到的限制级画面在她身上还真没发生过。 当然说出来根本也不会有人信,就拿现代人的观念来看,谈了两天就滚床单的大有人在,像她这种谈了几年恋爱都没生事的那是铁铁的除了性冷淡就没有别的解释的违背自然发展科学规律的奇葩。 她自己也怀疑过,从舍友那偷着拷贝了些所谓的超现实教育片看了两遍,除了觉得有点恶心还真没什么感觉,那感觉就跟看动物世界没什么两样。 这下好么,被迫着借用别人的身体尝试了个彻彻底底,即使她内心里不断的涌现出不满可也无可奈何,不过好在这生理心里上的感受并不是她的感受,只不过她是能感受到屏儿的感受而已,用现代韩国电影里的套话来说,这个薄少爷的技术还是不错的,至少屏儿的内心很是愉悦。 满头大汗的好不容易等到两人结束,祝艺菲也松了口气. 薄少爷看起来有些疲惫,清秀的脸上带着点点红晕,额上尽是汗水,双眸也没有之前那样明亮,透着一股颓废之气. 倒是屏儿整个精神亢奋异常,除了有些许的疼痛,大多数还是身心舒爽,起身穿好衣服后又伺候着薄小少爷擦了汗,为他也穿好衣服,两人说了些悄悄话就各自分开了。 就这样,两个人时而晚间见面巫山云雨. 白日里偶尔碰见虽然收敛很多,但那眉来眼去的也太明显了些,想不让人注意都难. 果然在一次大夫人院子中遇见时两人的小动作尽数落在了有心人的眼中. 大夫人也就是薄叶平的母亲,整个薄府到了这一代只有薄叶平一个儿子,家中都希望他能好好读书将来走科举之路. 可是薄叶平却并不好此道,反而拈花惹草的本事修炼的炉火纯青,大夫人知道儿子的脾气秉性就将他身边侍候的全换成了小厮,这下薄叶平更加频繁的跟屏儿幽会起来,竟然忍不住在花园的假山中来了一次,也就是这一次让大夫人抓了个正着。 第四十四章 逃婚 祝艺菲气的都想给屏儿两个大巴掌,这个原本很精明的小姑娘胆子也太大,真真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全然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危了。 果然,大夫人将两人待会她自己的正院中,关起房门来开始处置起来,大夫人是个什么人呢,祝艺菲还真看出那么几分,应该说跟现代的白领高管很像,尤其是对着跪在她脚下的屏儿简直就像是人事主管对着正在面试的职场菜鸟般,那眼神那气质那态度,分分钟秒杀啊。 果然,薄叶平倒是没什么,安然的站在屏儿的身旁,屏儿就没那么幸运了,被几个婆子压着重重跪在地上,那膝盖处传来的疼痛连祝艺菲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这几个婆子力气可不是一般的大,这髌骨搞不好都要骨折了。 大夫人望着屏儿,微微抬手,她身旁的那个身材高挑面容严肃的丫头就走到了屏儿近前啪啪啪连着打了十几个巴掌。 “母亲,您这是干什么。”薄叶平总算是面上有些心疼的神色,祝艺菲忍不住呸了他两口,瞧见没,膝盖撞破了没吭声,打脸的时候才说话,尼妹的,渣男一个啊。 “我干什么?哼,府里是好久没整顿了,凭什么无耻下贱之人都想攀上高枝变凤凰,看来是我太仁慈了。”大夫人端起茶杯来,祝艺菲发现她饮茶的手势动作竟与那淮文涵的母亲有几分相似,遂有些明了。 搞不好这个嫁给丝绸商人的薄母本就是个官家小姐,若是寻常商妇虽然也会刻意举止典雅些,但终归不是刻印在骨子里的高贵,就像她一样,女**丝就是个女**丝,就算脸长得好些,该粗俗的地方还是粗俗,没办法就是俗人一个,本来出生在乌巢,何必要插孔雀毛。 “求大夫人开恩,我和少爷是真心相爱的。”屏儿还在不死心的说道,她挣脱了婆子的钳制,跪爬着,一手抓住了薄叶平的裤脚,望着他啜泣的娇唤了声“少爷” 别说这声少爷还真是叫出了山路十八弯的感觉,要说屏儿不只是脸长得好,这嗓音也很是甜脆,尤其带着哭腔的时候,竟是有着不同寻常的嗲,祝艺菲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她对着这音还真是不敢恭维,相对来瞧还是比较习惯听那令人毛骨悚然的鬼音。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大夫人气的柳眉倒竖,正要下令,突然薄叶平扑通一声跪在屏儿身前,也许是她那句千回百转的叫声动容了这位少爷的铁石心肠,只见薄叶平异常坚定的望着大夫人道“母亲不肯手下留情,是要逼死儿子吗?” 本以为大夫人闻听此话会顿时雷霆大怒,没想到居然沉默不语了起来也不知过了多久,整个院子内寂静的可怕,就连那门前两棵海棠树上的鹊都停止了啼叫,只余屏儿偶尔发出的哀婉的啜泣声。 祝艺菲都快被这院子里压抑的气氛憋出毛病来了,门外突然传来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禀告夫人,苏州知府夫人在浣纱亭举行诗茶宴,正邀您过去,贴子刚刚送来。” “去回吧,大夫人稍后就到。”大夫人身边的丫鬟见她点头,便去门外接过了帖子,又赏了下人些碎银子。 “来人,先将这贱婢给我关进柴房中,少爷也禁足在麓祥院中,等我回来再处置。”大夫人说着站起身来在丫鬟的簇拥下便离开了正院。 屏儿被几个婆子押进了漆黑的柴房中,看着那啪嗒一声紧闭的柴房门禁不住大哭起来,祝艺菲无奈的翻了翻白眼,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也不知也关了多久,柴房中暗无天日的,不过好在雨儿常偷着给她送些饭食,柴房角落的土墙低处有个很大的老鼠洞,贯穿了墙壁,雨儿晚上的时候就从那儿给她塞些馒头之类的,屏儿是个很爱美的,让雨儿给她送饭的同时也递些胭脂水粉,她知道自己要坚强的熬过去,少爷说不定就会来就她,凭借着雨儿的接济她倒是也没饿死在柴房里,只是消瘦了不少,却更显得纤细柔弱,身段窈窕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边发生了什么,雨儿已经两天未来了,她开始担心起来,柴房内静悄悄的,她害怕的蜷缩在角落里,忍不住又流下泪水,正当此时,突然柴房外的门锁咔嚓一声被打开了,她一惊,强撑着站起身来,柴房门缓缓打开,露出薄叶平那熟悉得身影,他焦急的左顾右盼终于见到了朝思暮想的屏儿,见她颜色愈发怜人,并未因所受的折磨而香消玉殒,委实觉得身心欣慰了许多。 屏儿也是一愣,正要说话,薄叶平三两步走上前捂住她的唇“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快随我走。” 屏儿跟着他出了柴房,门外两个守夜的婆子睡得很死,时值夜半时分,天色很黑,连月牙都没有,两人兜兜转转,左拐右拐的把祝艺菲这个路痴晕了个彻底,终于来到那所经常幽会的小院子,屏儿膝盖上的伤还未大好,走的有些吃力,不过她却一声不吭的忍着。 “少爷,这是要去哪里。”屏儿忍不住小声问道。 “母亲和王家的亲事定下来了,我带你离开薄府,从此天涯海角谁也管不着我们了。”薄叶平推开破败的房门,那屋子与寻常房间没什么两样,是间很窄小的卧室,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床帐子破烂不堪的挂着,他拉着屏儿来到床头,祝艺菲惊愕的想着这是怎么的,要在这个地方来一次,貌似不是时候吧,不是说要私奔的吗? 只见薄叶平将床帐子胡乱的扯下,露出一张很窄的只能容纳一人的床,紧挨着床的墙壁上挂着幅雕镂的金丝楠木版画,只见他将手在那版画上拍了两下,便有咔嚓咔嚓细微的声音传来,祝艺菲瞪大了眼睛细看,版画居然自动移开,露出里边一条幽深的隧道。 薄叶平回头道“这是我小时候薄家刚搬到这里时无意中发现的,好像还是前朝时候修建的,顺着这条隧道可以直达苏州城外的密林中,我们这就走。”说着就要拉着屏儿进去。 “等下,少爷我们这样身无分文走出去可怎么办,你等我一下。”屏儿说着一瘸一拐的回到她和雨儿的小院子,透过敞开的窗子看了一眼,见小丫头睡得正好她也放下心来,低头弯着腰来到墙角的一处花坛中,扒开最里边的花根的土掏出一个小包裹来,祝艺菲看着并不大,不过很沉,她见屏儿将包裹抱在怀中又原路返回,好在她们私通的那个院子路途并不远,见到张望着的薄叶平道“好了,我们走吧。” 薄叶平也没想那么多,拉着她两人弯身就进了隧道。 第四十五章 船上朋友 隧道很窄,只能容纳一人爬行通过,屏儿的膝盖本就受了伤,如此爬行对她的影响极大,但是她却闷不吭声的跟在薄叶平的身后,祝艺菲倒是没在意这个,她此时此刻盯着薄叶平在前边那扭动不停的屁股想着:若是此时他突然放了个臭气,屏儿会不会嫌弃他。 大概爬了快一顿饭的时间,就听前方的薄叶平道“再坚持坚持,应该快到了。” 这时屏儿却有点忍不住了,她的膝盖疼的紧,双腿都有些麻木了,一丝力气也使不上,终于开口道“少爷,先停一下,我膝盖疼的紧。” 薄叶平一听这才想起来几日前的事,深知他母亲身边的那些个粗使婆子下手有多狠,不禁骂道“这些个狗东西,断子绝孙的货。” 随即停下来安慰道:“好的,先歇一歇吧。” 只是这个地方实在太窄,就算停了下来,她也没有办法转换姿势,过了半饷只得道“少爷,我们继续爬吧。” 两人就这样又爬了大约两个时辰方才从一个地洞里钻出来,祝艺菲一看这四周的环境很是陌生,不过荒郊野外的显然已经不在城中,也不知是哪里,这地道一处连接薄府的偏僻卧室,想来应该是为了逃亡准备的,还真是有先见之明。 两人都长出一口气,将胸腔内憋闷的感觉舒展开来,薄叶平又给屏儿揉了揉发僵的腿,撩起裤腿看到她红肿的像馒头一样的双膝,不由得大吃一惊“这样可怎么办,必须得去请大夫啊。” 屏儿擦了擦满头的汗水安慰道“没事的,少爷,我们快走吧。” 薄叶平象征性的吹了吹,似乎这样能治疗腿伤般,将她背起,一步一步向着黑暗中前行。 祝艺菲这时还真有些摸不清了,若说这薄小少爷对屏儿不是真爱,又哪有少爷愿意背丫鬟的,可若说爱,他眉眼神情间的轻浮之色又如何解释。 不管她如何猜测,两个人走走停停的,从黑夜到了黎明终于走到一处临江的小村庄,在村中弄了些饭食添了肚子,屏儿饿极了,吃的很多,薄少爷对着手中的粗面干粮却无论如何都下不去口,他从小锦衣玉食的习惯了,哪吃得下这些,不过腹内实在饥饿,胡乱的咬了两口强忍着吞下就将剩下的全扔了,屏儿很疲倦自然没有精力注意这些,不过祝艺菲倒是看了个清清楚楚,心道:这少爷可不好养啊,屏儿以后怕是要吃不少苦头。 吃饱了,也歇好了,屏儿问道“少爷,咱们去哪啊。” 薄叶平思索了片刻回道“我听说炎国的太京是个好地方,我们去那里。” “可是没有朝廷的印章喜子,我们怎么通过守卫啊。”屏儿双眉紧蹙的问道。 “近来不是有武国通往炎国的商队吗?我们可以跟着商队混进去,躲过盘查不在话下,放心吧。”屏儿见他说的信誓旦旦也不好在说些什么,她毕竟是个女流之辈,从小就在薄府的内院长大,眼界并不宽,听他如此说也就如此信了。 祝艺菲这才有些明,原来这薄叶平和屏儿是早些年武国的人,那时候应该还是两国和平友好的阶段,商贸往来频繁,政治上也互为唇齿,据淮文涵说,当时炎国的历代皇后都是武国的皇室子女,甚至是大臣们也会相互娶外国的女子,可以说几乎是好成了一家。 看来,两个人死的有些年头了,难怪两个厉鬼都很猛,敢情是修行的日子长了。 在村庄内游荡了几日还真碰见了要巡江去炎国的船只,不过不是商队,只是普通的客船,每年都有这么几趟迎来送往的收些银子养家,并不太多,偶尔也运送些货物,两人付了银子便上了船,船并不是很大,只能装载约么七八个人,船舱内设有隔间,屏儿知道他的性子,特意花了好些个银子要了隔间,好在她自幼生长在薄府,私房并不太少,只是这一项的开支却也花掉了将近一半,屏儿望着那瘪了许多的包裹神色有些沉重起来。 这船行是长途,薄叶平是个闲不住的,每日都要到甲板上和船工什么的说说话,偶尔吟几首酸诗来展现自己与众不同的休养和品味,不想正是他这副模样引得同船的人都开始注意起他来。 这一日风朗气清,已是进了九月初,晚上的月亮又大又圆,屏儿望着窗外见天色已晚薄叶平却还没有回来,内心焦急不已,饭食都已经摆好,不过是些干粮小菜之类的,她便想着去寻他。 挑开竹帘子出了舱门便见甲板上几个人正在掷色子,只有一个矮桌子,几个人席地而坐,其中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狼眼鹰钩鼻子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正握着竹签筒子上下翻飞,他的速度极快,几乎让人看不清楚手臂的挥舞轨迹,只能听见其中噼里啪啦色子相互撞击的声音,薄叶平也在旁侧,双目紧紧的盯着,紧张的额头上青筋暴起,双手相互交握着,也在微微用力。 屏儿出来,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唯有那大胡子暗黑的双眸徒然一亮,继而脸上笑容大涨,唇角邪着上扬,给人一种极为阴险诡计多端的感觉。 祝艺菲对自己的事情很白痴,可是旁观者清,这一瞬间的表情分毫不差的落在她眼中,有些心惊胆寒的仔细又端详了一下那个大胡子,面相凶恶至极,绝非善类,再加上他肩头筋骨肌肉很是紧实,看着是个练家子,而且瞧着屏儿的眼神就跟狼见到兔子似得,就差口水直流三千尺了,内心暗道难道是这大胡子杀了二人? 屏儿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目光的猥琐,有些不自在的转身要回去,正在此时,那大胡子将手中的竹筒子啪的一声扣在了矮桌上,大笑道“何里来的标致人物,若是离去,岂不可惜?” 薄叶平见他神色异常,顺着眼光一看,便瞧见了舱门前屏儿窈窕诱人的身姿,顿时有些怒火中烧。 屏儿见薄叶平原本嬉笑的脸色顿时黑沉沉的犹如暴风雨前夕的乌云般,吓的小嘴微张,用手帕遮住了脸便迅速回到了舱内。 大胡子眼光微瞟了下薄叶平,若有所思了片刻后对还在起哄的人说道“来来来,咱们继续押啊。” 本来因为瞧见屏儿一群七八个糙汉子都跟打了鸡血似得鼓噪起来,尤其是见其袅娜的离去,更是犹如水中观月,雾里看花般,更是起劲,纷纷开始揣测询问,眼看就要逼问到薄叶平时,恰巧大胡子一句话赌住了他们的嘴。 薄叶平听着一众人下流不羁的浪荡言语神思烦乱,还哪有心玩,正要起身离开,一个黑黝黝的汉子道“呦,读书人,你可输了我好几两银子了,要是说走就走可不行。” 薄叶平一愣,本来是他们说随便玩玩的,自己也是无趣就参合了进来,刚才玩的时候都是口头上你来我往的,并不见真金白银,怎么这时候说上钱了? “对啊,你刚才一直输,加上我那份怎么也得七八两了,想不给钱就这么走了?”另一个棕衣汉子站起身来,虽然比薄叶平矮上半头,可是从那敦实的臂膀也能看出是个练家子。 “你们刚刚不是说随便玩玩吗?”薄叶平有些气愤的涨红了脸,声音也有些急躁。 “我们是说随便玩玩的,才七八两,若是认真的,你以为七八两银子就能打发了?看你也不像是个没银子的,怎么这般没种啊,哈哈哈”棕衣汉子说道,其他的几人除了大胡子都大笑了起来。 薄叶平知道这些人搞不好都是一伙的,自己竟然着了算计,可是他身上分文未带,这可如何是好。 大胡子见他站在那里默不作声,脸红色跟擦了胭脂似得,便站起身来高声道“哎,兄弟好歹也是一同上船的,眼看这天色也不早了,大家卖我王大胡子一个面子,这个小兄弟的钱我王大胡子包了。”说着就从腰间摘下一个布袋子,打开后倒出七八个小银定子,扔给了那几人。 见钱眼开是自古以来的定律,没有什么是钱解决不了的,那几个人见到了钱哪有不同意的,吵吵嚷嚷的分了分便离开了,擦身而过的时候还给了薄叶平一记轻蔑至极的眼神,使得他更加愤怒不已,却只能干攥紧拳头,无可奈何,尴尬站着。 王大胡子拍拍他的肩膀道“不用理会,不过都是些地痞无赖,哎,你这是乘船打算去哪里?” “去太京游玩的”薄叶平见他是个如此慷慨仗义之人,便也不遮掩的说道。 “哦,我本就是太京人氏,你们可以随我一道过去,这南来的北往的就没有我不知道的,放心吧,小兄弟,跟着我就好,免费给你做向导。”王大胡子哈哈大笑着说道。 “那敢情好,薄某在这里先谢过王兄了。” 第四十六章 船上朋友(下) 两个人在甲板上说说笑笑了一阵又被邀到王大胡子的船房隔间中饮了酒水,薄叶平不过两三杯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王大胡子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听出了屏儿和薄叶平两人的来历,吃饱喝足了见薄叶平醉的正死,便将他掺扶起来向外走,路上刚好遇见棕衣汉子,那汉子嘿嘿奸笑着附在大胡子的耳朵旁说道“大哥今晚就要洞房花烛了?爽完了可别忘了兄弟。” 大胡子摇摇头道“你们懂个鸡毛,这两道菜是要到太京再吃的。” 棕衣男子道“也是,咱们的点子都在太京附近,反正他们也跑不了,晚几天更能玩的乐呵。”说着发出了几声猥琐的笑。 王大胡子嘱咐道“别漏了马脚。“ “放心吧,大哥,兄弟们我早都交代好的。”棕衣男子晃晃悠悠走了,王大胡子扶着双颊通红的薄叶平来到门前轻轻敲了几下。 正有些打瞌睡的屏儿瞬间惊醒,小心的问道“谁?” 王大胡子被她这甜腻的小声音震的浑身一哆嗦,笑着轻声道“你家相公喝多了,我送他回来。” 屏儿本就担心的急躁,想也未想去打开了门,见王大胡子一手掐着薄叶平的腰毫不费劲,便要伸手去接过。 “你一个妇道人家怎有力气弄他,我将他放在床上就走,小娘子可方便?' 屏儿想了想点点头,王大胡子矮身进来将酒气冲天的薄叶平放在床上后,活动了下发酸的手腕,转转脑袋,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俯身身欺近屏儿,他本就人高马大,壮实异常,屏儿瞬间慌了神,颤抖着退后道“你想做什么?不要过来,我喊人了。” 王大胡子内心不屑的暗笑,不过却没有表示出来,而是侧身迈开脚半个身子挤了出去后回头笑道“小娘子挡了我的路。”便离开了。 屏儿心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急忙将门狠狠的关上,上了栓子。 祝艺菲看着眼前的一切感觉自己有些摸出了门道,这两人之所以成为厉鬼百分之百跟这个大胡子有脱不了的关系。 不过接下来她又有些糊涂,因为直到进了太京,这薄叶平和王大胡子都称兄道弟越发近亲,一路上还真是多亏了王大胡子的照顾,就连屏儿都对他改观不少,有时甚至被打趣也还娇羞的顶两句嘴。 祝艺菲摸不着头脑“难道我看错了?” 借着屏儿的眼睛,她看到太京这还是在炎武帝的父亲年轻时候,太京还没有现在这么繁华,地段这么大,两人一路上也几乎花光了屏儿的积蓄,正愁没有地方居住的时候,王大胡子又伸出了援助之手,说他在京城外不远处有个农家的院子闲着,两人若是不嫌弃就当给他看看屋子什么的,屏儿和薄叶平知道对方这是在帮他们,万分感激之下就同意了。 来到那个所谓的农家小院时,祝艺菲凭借着地理位置判断,这里便是日后平添客栈的那个被改造后的客租小院,显然两人就是在这被害死的。 两人请王大胡子吃了酒菜表达感激之情后就安顿了下来,刚开始的时候你侬我愿的如胶似漆,屏儿每天也很高兴,薄叶平除了被王大胡子偶尔叫出去吃酒,基本上都是围在她身边腻歪着,可是没到一个月这种情况显而易见的发生了变化,薄叶平开始了彻夜不归,就算偶尔归来都带着一身浓郁的酒气嘴里还嘀嘀咕咕的说些令人听不清的浑话。 而且屏儿还发现附近的几个邻居家都有些怪异,白日里的时候大多闭门不出,晚间时却是灯火通明,欢声笑语的不断,更奇特的是总有些陌生男子进出,虽也不是很多却很频繁,直到有一日外出淘水时看见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妙龄女子也走了出来。 她打扮的很是妖艳,脸上涂抹着厚厚的颜粉和胭脂,头上戴着簪花,粉色的襦裙上绣着些牡丹,肤白如凝脂,身材很窈窕,尤其是那三寸的玉足一寸不长,尺不短,藏在精美的绣花鞋中小巧玲珑。 她也瞧见了屏儿,不屑的嗤笑了声,神情虽然有些疲倦,却眉梢眼角的都是媚态,几步上前来打量了她半饷皱起了柳眉道“我说妹妹,你是新来的吗?” 屏儿总觉得这女子看着好像烟花柳巷之地的野鹿子,心里不喜便冷冷的回道“嗯。” 那女子好似感到她态度的变化,笑道“真是初生的牛犊糊涂的鬼,妹妹,姐姐可看好你啊。” 祝艺菲也觉察不对劲,这女子虽然是一身良家女子的打扮,可是周身的那股子风尘气却很浓郁,很明显不是什么正经人,再加上每晚的异于常态,一个词语瞬间划过她的思绪:暗娼。 所谓暗娼,又被称为私娼,就是指未得官府许可的暗地里敞开门做生意的妓女,有些是穷人家将自己的亲生女儿逼良为娼,有些的是偷着去人贩子市场自己买些女孩子养大后再逼迫其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但是对外还是说是自己女儿,要说与青楼妓馆的区别就在于,一个是名正言顺,聚众卖肉,合法合理;一个是暗度陈仓,量少为精,分布广泛,经营暗娼的大多是普通百姓,女孩子多了他也养不起,也就那么一两个女子做买卖,若是碰上官府什么的风声很紧的时候干脆关门不做也不妨碍什么。 其实现代社会这种也不少,而且与古代的差别大概就是自愿与被迫的差别,当然钱财的诱惑是多少人能经受的起的,很多父母乃至社会评价一个人是否有出息也是看工资看房车,所以有些大学毕业后找不到工作的堕落者比比皆是,比如外围女,外表光鲜了谁又会去在意你承受的肮脏,当千疮百孔的灵魂都麻木了,自己也便不会觉得有多低贱,慢慢接受虽然是一个很艰难的过程,可一旦习惯了就变的很可怕。 虽然不能百分之百确定,但是她却很焦急,因为做暗娼的邻居除了暗娼就是嫖、客,其他的平民百姓还是知道礼义廉耻的,指指点点的戳脊梁骨不说也会暗地里向官府举报,况且这太京城外此处十里八村的还真就是只有稀稀拉拉的三两个农房,搞不好这王大胡子就是个地道的嫖、客。 屏儿不明白女子对她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是什么意思,正当要回嘴时,一个凶狠的婆子突然叫喊道“谁让你出这个院子的,找打了是不?” 那刚刚还傲慢不已的女子立刻浑身一哆嗦,看了屏儿两眼急忙匆匆的离开了,赶到了那婆子的身边时,那婆子抬脚就踹在了女子的腹部,骂道“真是个混娘养的狗东西,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再敢往出跑,扒了你的皮。”说着拎着那女子的耳朵就拽进了院中,木门啪的一声关上了。 屏儿望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呆呆的站了好久才缓过神来,她好像也明白了什么,去河中淘好了水急匆匆的回到了院子。 薄叶平刚刚醒来,宿醉的他有些头痛,见屏儿的衣裙有些湿漉漉的便道“这是怎么了?” 屏儿道“没事,少爷,你头痛了吧,我给你按按。”说着就要上前去。 “不了,你侍候我洗漱,早饭也不必做了,今日王兄说带我去个好地方。”薄叶平淡淡道。 “少爷,我们还是离开这吧。”屏儿有些担忧的皱起了小脸。 第四十七章变故 薄叶平听她如此说有些不耐烦的道“离开这去哪里啊?王兄对咱们这么照顾,咱们还没报答他的恩德,妇道人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薄少爷的脾气屏儿太了解了,张张唇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便不再说了,胸腔内的憋闷感压抑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心不在焉的侍候好了薄叶平又送他出了门便开始呆呆的坐着。 他们两人的银子日渐稀少,到现在已经不足五两,薄叶平毕竟时少爷出身,她也不想让他受苦,就想着去出门找找活计。 稍微收拾了一下,正要开门,突然大门被从外边撞开,一群人就冲了进来,屏儿顿时懵住了,站在院子当中手足无措,浑身发抖。 祝艺菲一瞧,靠,这群人不正是在船上的那些地痞无赖吗?不但如此,素日里对他们和颜悦色的王大胡子此时也是面露凶狠,在他身后被两个大汉还压着一个衣衫不整的薄叶平和一个娇声哭泣的女子,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那日淘水时碰见的满身风尘之气的女子。完了,这王大胡子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屏儿看来是凶多吉少了,可是能先把老娘弄出她的身体吗? “你们........”屏儿刚说了个你们,王大胡子旁边的棕衣男子上前道“我们王哥拿你相公当兄弟,你相公居然敢欺凌我嫂子,这下必须得给个说法。” 屏儿虽是大户人家的丫鬟,可是这种阵仗还是第一次见,顿时吓的浑身抖动了起来。 “你们这些杂碎,放屁,是你们给我下了药,我遭了算计。”薄叶平挣扎道。 祝艺菲看他那双颊通红衣衫不整的样子也无奈的叹道:到底是个锦衣玉食的半大小子,不知这社会黑暗,凶险万分啊。 那棕衣汉子两个大嘴巴就打在了薄叶平的脸上,正要再补上两脚,却被王大胡子制止了。 “住手,住手,你们.....想怎样。”屏儿红着眼圈大喊道。 “事情已经发展到现在,我与他的兄弟是没得做了,既然做不成兄弟,那账也该好好算算个清楚了。” 王大胡子走近屏儿,一手抓住了她的肩膀按住她不得后退,祝艺菲也是吃痛万分,暗骂道这王大胡子的劲还真不是一般的大,掐这么用力。短短的几秒钟,她已将王大胡子的八辈祖宗都问候了个遍。 “什么,什么账”屏儿不得后退,面对比她高上一个头还不止的王大胡子舌头都有些不好使了。 “我这有个账单,你先看看。”意外的王大胡子松开了屏儿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屏儿颤颤巍巍接过打开瞧了瞧,脸色也跟着变了几变。 祝艺菲是看不懂这些古文字,她又不是学考古出身的,五年大学读的都是医学,你要说王大胡子脖子上有哪几根大动脉她能毫不犹豫的指出,但是面对这些稀奇古怪的文字她还真是个半吊子,况且这看着既像纂体又像甲骨文的东西她虽然学过几年书法,可奈何真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屏儿自小跟着薄叶平长大,也耳濡目染的也识得些字,通过她的思维祝艺菲知道这王大胡子约么是将从认识开始到现在的所有花费全部都算上了,包括吃喝玩乐以及他们现在的所居住的房子的租金等等,总共是一百三十两,屏儿满身只有五两,这要如何是好。 “我们没有这么多钱,你这是抢劫。”屏儿挣扎着说道。 “哈哈哈,没关系,只要你签了这个,还钱么迟早都能还的清。”王大胡子阴险的笑道,说着从怀中又掏出一张纸,屏儿接过略微读了度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上。 那是一纸相当于卖身文书之类的东西,上边列了些什么具体项目祝艺菲读不明白,她只是有些好奇,这王大胡子费尽周折饶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就是逼迫屏儿下海坐台?直接捆起来卖进妓院不就得了?转念一想又有些明白了,古代的妓院虽然是做皮肉生意的,但是对于女子的选拔也是极其严格的,必须满十七岁,相貌姣好,身材窈窕,更重要的是要有拿得出手的技能,什么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说白了就跟现代的那些选美差不多,并不是说谁想当妓女就能当的。 再者太京城内对于妓院管制也很是严格,那里收留的女子必须有明确的身份背景来历,屏儿是苏州薄府的丫鬟,契约什么的还在薄府,就相当于一个没有身份证的,若是被卖进青楼搞不好会牵出什么麻烦,所以王大胡子这是要逼着屏儿做暗娼。 祝艺菲猜测,这个王大胡子搞不好就是经营暗娼买卖的大头目,水深浪大的是个老手,这屏儿和薄小少爷被骗那是轻而易举的。 “你们这是做什么,欠你们多少钱,放我回苏州,我自会派人还你。”薄叶平被打蒙的神识终于有些聚拢起来,见到那昔日的王兄好似要逼迫屏儿做些什么,虽然他不是很明确却也知道一旦签了那必是穷途末路无法回头了。 王大胡子头也没回,只是抬起一只手挥了挥,棕衣男子和其他的几个大汉拳脚就散开了的砸在了薄叶平的身上,只打的他头晕目眩,口鼻喷血,屏儿见他们下手如此之狠急忙哭着喊道“别打了,别打了。“ 王大胡子蹲下身将那纸摊开放在地上道“你若是再拖个一时半刻的不画押,这小白脸可是凶多吉少了。” “你们别打了,我画,我画还不成吗?”屏儿见薄叶平已经晕了过去,哭着将那纸捡了起来,泪眼婆娑的看着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王大胡子一抬手,身后原本停下的人又要开动,屏儿一咬牙将拇指咬破按在了白纸上。 棕衣男子率先大笑了起来,跟着他身旁的六个汉子也哈哈大笑,其中一个汉子将那还在哭哭啼啼的风尘女子推出院门,将那木头门啪的一声关紧了。 屏儿见到他们不但没有离开,反而还将木门关的严严实实,顿感不妙,慌乱的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王大胡子将那两张纸递给身后的棕衣男子,望着屏儿笑道“既然你已经是我们的人了,那先伺候伺候我们也是理所当然的,听那个小白脸说你的身子又白又嫩跟那剥了壳的蛋清似得,大爷我道上这么多年,这么俊俏的小娘子还是第一次见,先让爷们爽爽。” 王大胡子说着一把抓住屏儿的手臂就要欺身而上,若是现在还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那屏儿也真是白活了,她哭喊着连踢带踹的还真挣脱了王大胡子的束缚,站起身来想跑,那王大胡子刚被她一脚蹬在了脸上怒火中烧的大喝道“给我制住她。” 身后除了棕衣男子那六个大汉全都哄了上来,其中一个还说道“老大,你不是就喜欢辣的吗?这小妞够劲不?” “滚你妈的,够不够劲得上了才知道。”王大胡子一脚蹬在那说话人得屁股上,一边揉着脸一边呸了一口道。 尼妹的,这是要被群攻啊,祝艺菲恨的直咬牙,却也无可奈何,只能说服自己先做好心里建设,要不一会怕自己接受不了,先灵魂自杀了。 正待她乱想着,就见屏儿大喊一声“少爷。”转身一头碰在了院墙上。 祝艺菲只觉得额头一痛,嗡的一声,随即吱吱吱两声震耳欲聋的怪声传来,就感觉有个什么东西咬着自己的脖子往后狠狠一拽,猛然间清醒了过来。 睁开眼,四周是一片黑暗,那漂浮不定的鬼火依旧存在,头顶上突然洒下淡紫色的月光,勉强照亮了一些模糊的景象。 欣喜的抬头望向天空,她记得紫阳说过,月亮出来了就好了,可是这月亮为何如此诡异,竟然是紫色。 “你终于醒了。”一个声音从她腰后边传来,吓的她一个激灵,若不是受的伤不轻,下半身已经没了知觉,会立刻起身连滚带爬的跑路。 “谁?“费尽了力气才发出一个声音,就感觉自己的嗓子跟吞了火炭般,干疼干疼的。 “是我。”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从她衣裙内钻出,竟是那只午间林中遇见的迷惑她的狐狸,他抬着脑袋,湛蓝的眼睛望着她,尖嘴中还叼着一只不知打哪里弄来的茶壶。 “快喝些水吧。”它将茶壶放在她手边后说道,祝艺菲是真渴了,拿起茶壶咕咚咕咚的就跟不要钱似得开灌,冰凉的茶水划过吼间,犹如润物细无声般,将那股极度的疼痛和干燥舒缓了好多,直饮的滴水未剩才放下,莫名其妙的看了一下那趴在她腿上的白毛狐狸道“你怎么在这?是你救了我?”想到刚才那段可怕的经历,仿若做梦般,她身上的衣服已被汗水打湿的透透的,就跟刚刚淋了一场大雨般,粉色的发带不知丢到哪里去了,有几缕头发贴在她的脖子上,很是难受。 白毛狐狸有些羞赧的将头搭在她的手臂上又抬起来道“我有点想你,就顺着你的气味跟过来看看。” 祝艺菲听到那句‘我想你’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憋死过去,她跟这家伙很熟吗?中午的时候才见过面吧,呃,好像她还真抱了人家亲了人家。想到这里,也有些无语,不过它长得还真是娇小漂亮,若是能收在身边当个宠物......是算了,这可不是一般的狐狸,是能变成人的,搞不好晚上抱着睡觉,早上就变成了被抱,太恐怖了。 “你看见紫阳了吗?就是那个道士。”祝艺菲问道,还未等小狐狸回答,突然感觉头顶传来一震冷风,本能抬头一看,一只五指奇长的枯瘦正向她面门抓来,啊了一声,用尽上半身的力气侧身躲开,因为用力过大,整个身子都栽倒在地,好巧不巧的,脑袋重重的磕在了一个瓷花盆上,脑袋又是嗡嗡作响,眼神迷离之际就看见那只枯手跟小狐狸打斗在了一起,红色的玛瑙光泽和白色的毛绒球相互缠绕,上下翻飞,突然又感觉一种奇怪的力量撕扯她的灵魂,虚弱至极的她挣扎了两下终于没能顶住被拽了过去。 第四十八章 恨之有道 头疼的劲还没缓过来,就感觉一阵拳打脚踢迎面砸来,哪有机会想什么,祝艺菲就感觉自己的鼻子口腔和耳朵仿佛河道相通般,正在被某种粘稠的液体逐渐灌满,胸腔内火辣辣的疼痛就跟那十二根肋骨同时断裂后插进肺里一般,突然脖领子一紧,感觉自己似乎被什么给提了起来,好不容易睁开眼一看,居然是薄叶平那张惨白至极的脸。 他双眸通红还夹带着悔恨,愤怒以及怨毒,总之是极为复杂难辨的情感,只见他望着自己说道“你今日接客的钱呢,给我拿出来。” 祝艺菲瞧着他有些纳闷,她知道自己又被拽到那个梦境中来了,只是这次看见的薄叶平与上次相貌已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双颊凹陷的厉害,两道一字眉像是两把锐利的钢刀,眸中不复原先的温润儒雅,谈笑自如,整个人整张脸都在扭曲着,脖子上青筋暴起,头发凌乱,好似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我......是.....不会.....再让...你....吸...五石粉的。”屏儿虚弱着回应道,她的声音干枯沙哑,喉中翻涌的血液堵似乎堵住了气管,令她的呼吸无比艰难,再加上受了伤,似乎只有那么一丝清明还在,其余的都已变得混沌麻木。 五石粉?祝艺菲大吃一惊,难怪,这小子是吸上毒了,自己刚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不要以为你藏在哪里我不知道。”薄叶平似乎是打累了,气喘嘘嘘的将屏儿摔倒在地,又踹了几脚,摇摇晃晃的就跑去了厨房的位置。 屏儿出气大于进气的多,她的手指缓缓弯曲了几下,呈现勾状,像是在拽什么东西,祝艺菲知道她的想法她是想阻止薄叶平,可是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薄叶平的身影没多久便出现,他手中握着银子匆匆忙忙的就离开了,屏儿也渐渐失去了知觉。 祝艺菲瞧着黑夜中陌生无比的农家院子,心中莫名的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还是花样年纪的少男少女却无端的走上了一条不归路,这个本应该欢笑喜乐的岁月却提前迎来了这个世界残酷无情的阴暗沧桑。 王大胡子来后给屏儿请了个医生,幸好都是些皮外伤,养了十几天便又开始挂门牌接客了,薄叶平仍旧日日将她好不容易躲过王大胡子攒下的钱拿去吸五石粉,所谓五石粉跟现在的毒品一样,他越来越瘦,也越来越暴力,偶尔出现幻觉时他会发疯一般拿着斧子乱砍,屏儿只能吓的躲进阴暗的额柴房角落中,等待着他筋疲力竭后方才敢小心翼翼的出来吃点东西,以维持她苟延馋喘的生命力。 因为接客遇见过各种各样的人,她身心俱疲,容颜也日渐沧桑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像是三十几岁的妇人般,洗掉了胭脂后眼角眉梢都是细细的皱纹,当然还有挨打后留下的淡淡的伤疤。 直到有一次遇见一个草药商人,三四十岁的年纪,是打冰国来的,路过时偶尔见到向外望的屏儿,就包了她一个月,他说屏儿跟他死去的结发妻子很像,有时两人饮酒作乐时也会无端的叫错名字,眼看一个月将近,屏儿忽然对他有些依恋和不舍,他在的日子薄叶平都没有回来,就连王大胡子都没有踏入这里半步,这一个月是她许久未过享受过的最好的日子,那一夜她喝了很多酒,将自己的身世尽数倾吐,为的不是让他带她走,而是向他求一包砒霜,王大胡子将她看的很严,甚是连寻死也是一种奢侈,再加上曾经的她根本放不下薄叶平,一心想着他们能脱离桎梏重新回去苏州。 风月场上的男人能有几分真心,这几年的暗娼生活她早已看尽世态炎凉,本以为薄叶平能回心转意的带她回苏州,可是连他自己都被王大胡子控制的毫无半点自由,她真是对看不见的未来失望至极。草药商人自然也是如此,不过好在这段露水姻缘还是有些情分的,只是不知道这些许微薄的情分是从何时开始,也将何时如同花香般被风从吹散。 草药商人怜悯她的身世遭遇答应了她的要求,第二日将药给了她后就彻底离开了太京,回去了冰国。 送走药商的那晚,屏儿坐在镜子前仔细的开始梳妆,她盘了个双环髻,在鬓角戴上了朵粉色的绢花,看模样好像是月季,细细的描了眉晕好了胭脂,又着了那一直舍不得穿的有些发旧的绿裙粉襦,站手腕上红色的玛瑙链子映衬的她皮肤越发细腻白嫩,起身来对着铜镜微微一笑。 祝艺菲就觉得她的笑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不过古代没有现代的镜子照的清楚,铜镜里人脸都不是很规整,更别提表情能看出什么美来。 院外的木门打开了,王大胡子提着枯瘦的薄叶平走了进来,见到艳丽妖娆的屏儿眼前一亮,哈哈笑道“真是那爷们的功劳,你这小浪蹄子哎。”说着就自顾自的坐在桌子旁。 农家小院只有一间房舍分内外两间,内处是卧房,卧房外就是吃饭的食房,旁边还有个耳房是做厨房用的,王大胡子坐下后向着屏儿的臀部狠抓了一把道“还不去给老子备酒。” 屏儿没有表情,只是瞟了一眼神色阴鸷的薄叶平出门向厨房走去,厨房内有两坛酒,王大胡子爱喝酒,每次来收钱的时候都要喝上一场,时常是拉着薄叶平一起,所以每次棕衣男子都会提前过来送些备货的酒水,当然顺便也要手脚不老实那么几下。 屏儿冷冷的看了两坛子酒半饷,抱起了那坛最烈的屠龙饮就向着食房内走去,所谓屠龙饮是太京城还算是比较有名的烈酒之一,据说只要喝上三碗,再窝囊的人都敢拿刀屠龙,所以起了这么个名字,也是王大胡子素日里最爱喝的,自打屏儿被他收入囊中之后,也成了暗娼中小有名气的角,他的收入也跟着提升了几个档次,所以喝这屠龙饮也就成了家常便饭。 不过祝艺菲知道,屏儿白日里给这酒加了不少料,有些心惊胆寒的猜测,屏儿不是想自杀,而是想杀人,可是杀谁?王大胡子那是肯定的,薄叶平难道也要杀么?就在她理不清头绪时,屏儿已经将酒倒了两大碗递给了两人,她的手很稳,跟平时一样,丝毫没有慌张和颤抖。王大胡子很高兴将她用力拽过来抱进怀中笑道“美人难道不喂我吗?“ 屏儿淡淡一笑“哪有第一碗就要人喂的,英雄都是先自饮三杯的。” 王胡子听她用英雄的字眼称呼他,顿时有些云里雾里飘飘飘若仙了,粗犷的笑声自胸腔内荡开“哈哈哈,美人如此说,我当不负。”说着将碗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屏儿无声的冷笑,又为他倒满,就这样王大胡子连饮了三碗,本就黝黑的面堂也开始发红发紫,舌头也大了,一双手在屏儿身上上下摸索着,正在这时旁边坐着的薄叶平突然站起身来,王大胡子神色一变瞬间清醒了不少大着嗓子问道“你要干什么。” “杀你。”薄叶平恨恨的吐出两个字,自身后抽出不知藏在了哪里的一把斧子照着王大胡子的脑袋就劈了下来。 王大胡子虽然有点醉了,可是有真功夫在身的,将怀中的屏儿一推,脑袋向后一仰,同时腰身扭转,抬手斜劈在薄叶平的手腕上,隐约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薄叶平顿时哀嚎起来,声未尽,王大胡子又自桌下抬脚一踹将他一脚蹬出了房门跌在院中沙土地上划出四五米远。 王大胡子鹰目狠戾的眯起,三两步跨到薄叶平的身边,一脚踩在他的右手腕上狠狠碾着,只听咔嚓咔嚓的声音不断,他的手腕就在凄惨的叫声中被硬生生的踩成了肉饼子。 第四十九章 恨之有道(下) 正当他不解气还要踩踏他的脸时,忽觉得喉中一股腥甜止不住的上涌,与此同时眼眶胀痛,鼻腔堵塞,耳朵嗡嗡作响,浑身的力量仿佛瞬间被抽空般,抬起的脚不由自主的后退踩了几步,身子左摇右晃了两下噗通一声仰倒在地。 他瞪大着双眼,七窍流血,周身抽搐不已,薄叶平站起身来冲回食房的门槛捡起那立着的斧子三两下又跳回王大胡子身前,抡起斧子就开始劈了起来。 血肉横飞,碎骨遍地,那场面简直不忍直视,祝艺菲有些奇怪的是,薄叶平明明也喝了那酒但是怎么会没事?难道是他有解药?正当她胡乱猜测的时候,薄叶平忽然停下动作缓缓转过身来看着门槛前呆站着的屏儿。 他的眼角不断留下鲜血,然后是鼻孔,耳朵,最后张口大口大口的呕吐着,他望着屏儿的目光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憎,就在他生命被燃尽的最后一刻,屏儿樱唇轻启缓缓说道“等着,叶平,我就来陪你。” 刚才的桌子已经被王大胡子掀翻了,酒坛子酒碗都已经砸碎了,酒水洒了一地,她去厨房抱起了另一坛酒还未来得及喝,院子外的木门哐当一声被撞开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棕衣男子,他惊讶的看着院中的一切,王大胡子的身体虽然被劈的四分五裂,但是脑袋还完整的矗立在门旁,当下他便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怜听老大说今晚要好好爽一下叫他们离远点守着...... 环顾四周,只剩下抱着酒坛完好无损的屏儿,怒火冲天对她道“你个娘们,真有种,敢杀我大哥,老子今天做了你。” 酒水刚沾上红唇,就被那棕衣男子夺了过去,而后随手就是一巴掌,紧接着劈头盖脸的拳脚相加,完全不顾及她一个弱女子如何承受的住,屏儿一声不吭的忍着,最后一脚那男子将屏儿提起,用力甩出,砸进了一个大水缸中。 满口鼻的水将她本就受伤的身子死死压在水底,头撞在水缸内壁上很重很重,重的她都能感觉到生命在迅速的流失。 就在她闭目的最后一刻,一切从前的片段开始接连回放,祝艺菲就像是观看电影般,内心深处不由得也被感染,渐渐的她感觉那似乎就是她自己,莫名的内心开始生出一种刻骨铭心的怨恨,这种怨恨开始逐渐吞噬着她的理智,仿若化成一股火焰让她不顾一切的去燃烧掉所有,直至天地一片昏暗。 她从水缸中爬了出来,看着棕衣男子以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那些熟悉得面孔冷笑起来,她看见了他们眼中的惊慌和恐惧,心中莫名的兴奋,这种兴奋使得她周身热血沸腾的好似只有沐浴了鲜血才能压抑住一般。 身子变得无比轻盈,双脚蹬着水缸的边沿,转瞬飞到了你棕衣男子的面前,从他极度紧缩的瞳孔中她看到了自己的脸,惨白的皮肤,尖尖的獠牙,血红的瞳孔,混乱的极长的飞舞的墨发,将他们尽数缠绕起来,她感觉自己的头发就像是有生命力的蟒蛇般,根根都充满了怨恨,她大声叫喊着连自己都听不懂的话语,瞬间将七个人尽数活活勒死并吸成了干尸。 农家院子已经被翻修一新,也许是听到外边的声音,窗子打开,从里边露出一个粉衣绿裙的少女,那少女比不得屏儿貌美,只不过普通的面貌,屏儿仿若看见了当年的自己,一股悲伤夹杂着愤怒瞬间席卷了她的所有可以思考的余地,长长的头发冲了进去,将那女孩的脖子狠狠缠住。 祝艺菲这时有些缓过神来,她似乎在控制着这种力量可是这种力量又不全受制于她,刚刚来自她内心的杀戮使得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不过随即就被一股浓重的血腥之气包裹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她看着仿若自己的长发在一点点蚕食着那个女孩的生命般,毫不留情的刺穿优美细长的脖颈后将她拉到脚下的水缸中沁死在水中。 祝艺菲的大脑有些混沌起来,她望着那黑夜的月亮,不可抑制的展开了杀戮,已经老了的邻居风尘女子,还有那些偷偷在院墙外望着她的小孩子,她就像是饥渴了好多年的僵尸般,不断的用头发饮着鲜血来抚慰着自己,每当那些温暖的液体缓缓流进体内,她才觉得自己仿若饮了美酒般酣畅淋漓,连所谓的悲伤都会忘记。 屏儿始终不能离开这个院子,周围的景色随着岁月的更迭不断转换,花开花落,云卷云舒,她只能在黑夜中用哭声诉说曾经所受的折磨,甚至哭着哭着都忘记了自己是因何流泪,为何悲伤。 这里渐渐少有人来,最后荒芜成了一片废墟,一个深夜她依旧在哭泣着忽然听到一声呼喊由地下传出,她用头发开始挖掘那些已经长满了杂草的泥土,也不知挖了多久,终于挖出一张鲜活的人脸,那张脸她莫名的熟悉,即使过了这许久都能勾起她内心深处的惊恐和绝望。 那张脸从坑中猛然飞起到半空中,长发披散着,青面枯瘦,眸眼血红,两颗尖利的獠牙长长伸在唇外,曾经的眉清目秀早已不复存在,那颗不断飞着的头仿若被一团浓黑的气体缠绕着,说不出的诡异。 他们开始联合起来引诱过往的路人吸食精魂,那颗头渐渐长出了身体,一身灰白色的衣袍,修长的身姿,俊雅清秀的面庞,与当年薄家时后小少爷一模一样,屏儿也日渐有了些法力,收起了獠牙鬼态,换成了曾经十六七岁时的纯洁如百合般的模样。 大概不论鬼妖,都很嫌弃自己的原型,他们修炼到一定程度后都喜欢幻化成美丽的模样,祝艺菲亲眼看着两人一点一点的变化,有些无奈的叹息。 世事变迁,屏儿和薄叶平渐渐胆子大了起来,有时会飘去很远引诱路人,直到有一天一个穷苦的书生被引诱来后屏儿却哭了起来,薄叶平提着斧子想开杀戒却被屏儿制止了,原来这书生就是当年那个与她有过露水之缘的药商。 这是两鬼第一次公然撕破脸皮打斗,那一夜风声鹤唳,大雨倾盆,书生被雷声惊醒,透过残破的瓦砾见到了他们的真正模样,捂住自己的嘴偷偷从后窗子爬出跑走了。 两鬼直打到鸡鸣三声方才罢休。薄叶平将自己的尸骨全部找全埋在了那个水缸的旁边,屏儿待在水缸中好几日没有出来,他每晚便拿着斧子在水缸外乒乒乓乓的敲打,就跟家里居民楼隔壁大晚上还在搞装修似得惹的祝艺菲心烦意乱。 又不知过了多久,太京城开始扩建,有个老板将这里一大片的土地买下,打算盖间客盏,刚开始施工的第五日,薄叶平就连着砍了七八个人,官府介入后许久也始终没有个说法,甚至有两个晚间查案的官差也被吸成了干尸,死的不明不白。 那老板知道这地方可能犯说法,就请了几个道士,晚间开坛做法,屏儿和薄叶平两鬼都不是盖的直接将那几个道士吸了个干净,后来又接连杀了几人方才消停下来。 祝艺菲还真是活久见,这两个鬼居然这么厉害,一般的法器什么黑狗血,童子尿之类的居然毫无用处,当然也可能是那些江湖骗子或者干脆手活不到家就出来混江湖,就连紫阳都对这两鬼都忌惮三分,想来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正当大老板一筹莫展的时候,听说太京皇家普天寺来了一个得道高僧,人称无眼弥勒。 没有办法,几百万两银子都砸进去了,也不能就这么撂着,于是花了大功夫去请来了这位高人。 就在正午时分,这位高人来到此地还未言语,天空中忽然乌云密布,大雨倾盆而下,四周鬼风呼啸,烟尘漫天好似下了浓雾,周围来观瞧的人都退避三舍,祝艺菲附着在屏儿身上佝偻在水缸中,感觉自己似乎在被什么东西召唤一般,不由自主的就想冲出水面,不过却像是有双大手将她死死按住,直到夜半三更,薄叶平率先从地底下钻出来,然后屏儿也从水缸中爬出。 重重鬼雾散开,露出一个纤瘦的身影,祝艺菲终于见到了那所谓的得道高僧,细观之下顿时大吃一惊,原来......是他。 第五十章 触目惊心 这个得道高僧不是别人,正是她刚穿越到这里来时逃出山洞后遇见的那个瞎眼老和尚,只不过这时他还很年轻,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几岁,身边也并没有慧通跟着。 那和尚动也不动的站着,手捻一串紫檀佛珠,身上的袈裟还是那件,这个祝艺菲不会看错,她还帮着小和尚慧通洗过,后来这老和尚将她撵走了,还告诉她去京城,难道跟这个鬼魅幻境有关? 想也想不明白,这时飞在半空的薄叶平对着瞎眼阴森森的说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 祝艺菲有些好笑,平时他都是一言不发就开砍,什么时候也搞威胁这一套了,屏儿也在半空围着老和尚不停的转动,她周身徒起阵阵鬼风,祝艺菲挣扎着想要控制她的这副鬼身,却被她狠狠的压制住。 这下可将她气坏了,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心里直泛嘀咕,自己不会一辈子被困住吧,若是和尚一不小心将她灭了,自己是不是也要跟着撬杆子了。 “缘来缘灭,世事沧桑,所行所过,善念恒生,你二人遭受无端之灾,得上天怜悯方才成此气候,恶人早已得报,为何还要起无端杀戮,妄造罪孽,趁早回头是岸。”和尚回道。 “我跟你说,你可不能伤害他,屏儿,你听得见我说话吗?屏儿?”祝艺菲不断的挣扎,其实她现在的状态就好像是梦魇一般,下意识挣扎着想要清醒,但是却总被一种莫名其妙的力量牵引羁绊着,无奈她只能试图跟屏儿沟通。 显然有些徒劳,不过转瞬她也就释然了,这和尚看起来不简单,就他身上的那件袈裟,小和尚慧通说过,是件法宝,可惧万魔,镇百鬼,当时她帮着小和尚洗衣服的时候,他还告诫她小心轻拿轻放。 不过当时的她嗤之以鼻,要是真这么厉害怎么她这个妖怪拿着没事呢?小和尚蔑视的盯着她撇嘴道,那是因为她法力太低,连袈裟都看不上她,这句话当时险些将她气的三魂离体,五窍生烟。 “狗屁的和尚,今天老子就拿你开荤。”薄叶平说着就化作一团墨黑色的絮状物冲了上去,那柄万年不离身的斧子也锃亮无比,上边隐隐还有些被磨过的痕迹。 祝艺菲很是纳闷,现在这年头鬼都对武器保养的这么好?看这锋利的刃,似乎足以削铁为泥啊,薄叶平平时在地底下应该没少下功夫,可能除了吸食活人精魄其余时间都在磨斧子。 黑色絮状物颊裹着鬼风来势汹汹,只是还未沾到和尚的衣袖,猛然金光大盛,一道耀眼的霓虹冲天而起,形成七彩的炫光霞柱将和尚笼罩在其中,薄叶平被这金光阻挡住,霎时就跟火红滚烫的铁浆浸入冷水般,呲啦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随即他周身上下冒出大团的白烟,祝艺菲就听见他惨烈的喊叫了一声,黑团迅速后退瞬间钻进土里消失不见了。 屏儿好似被这状况惊呆了,不过随即强烈的恶念升起,她的及腰墨发暴长,如条条黑蟒般冲着那和尚缠去,祝艺菲虽然知道她打不过和尚,可是她好歹吃了这和尚几天的饭,也算是他有恩于自己,急的大叫一声,全身发力猛然一挣突然就从女鬼的天灵盖钻了出来,于此同时本能的回身一脚就蹬在了那女鬼的脸上,也不知是为何,此时她就像是有如神助般,这一脚蹬出,瞬间发出耀眼的白光,脚与脸相接触的瞬间就像是烙铁般,只觉得自己脚底板一热,瞬间也发出呲啦的声音,皎洁的白光闪过,一团烟雾从那女鬼的头顶腾出,化成大蘑菇状的烟雾,在黑暗中有种肉眼可见的瑰丽。 女鬼嘶哑嚎着,飞身后退到水沿上,那带着红玛瑙的只剩下枯骨的手腕捂着半边脸,面目狞狰的盯着站在和尚旁边的祝艺菲。 “女施主,贫僧终于等到你出来了。”说着,只见那和尚一甩手中的佛珠,那串紫檀佛珠横飞而去直打在女鬼身上,女鬼躲闪不及掉进了水缸中,紧接着金光一闪,只见一个透明的金色薄膜状的盖子就盖在了上边。那边刚完事,就见水缸边的土突然像是喷泉般鼓冒起来,和尚将回到手中的紫檀佛珠又甩了出去,低声念到:阿弥陀佛,那十颗紫檀佛珠瞬间发出十缕不同的辉光,自半空相互交错缠绕成纱笼网状,将那鼓冒不停的土罩在其中。祝艺菲一瞬不瞬的盯着看,彩光触及未怠,那已经冒起半米多高的土缓缓压下,和尚嘴里又念叨了几句不知什么东西,土壤突然颤动起来,从中居然缓缓长出一棵菩提树来,起初只是小幼苗,不过几秒就长得与她一般高了,本以为下一秒就会长成参天大树,没想到那和尚却将紫檀佛珠收回了手中。 “这个,大师,这就算完了?”祝艺菲转头问道。 和尚摇摇头叹道“天数未到,我虽能了结此恩怨,可终究会惹上因果,贫僧尽力了。”天上辉光散尽,那一瞬而逝的虹霞尽数被敛回袈裟中,鬼风停歇,狼烟散尽,夜空中星辉朗朗,皓月高悬,仿若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荒唐的极不真实的梦境。 “什么意思,大师,你怎么这么年轻了,是专程下山找我的?”祝艺菲喜道,想来是她日思夜盼的,老和尚终于肯告诉她如何穿越回去的方法了? 那和尚摇摇头念了句佛号道“我与你的缘分也算是有了个了结,贫僧该离开了。”说着那和尚转身要走,祝艺菲毫不客气一把拽住他的袈裟讨好的问道“那个,大师,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告诉告诉我,还有你让我来京城究竟是哪个京城,什么意思。” 那和尚捻着佛珠身形一动,祝艺菲就感觉手中拽着的好似云雾般,徒然的就失去了那种实体的触觉,刚才还在身边的和尚转瞬就出现在十里开外的树林中,耳边只传来了他吟唱的八句诗:“菩提生善念,帝玉幻妖灵;紫气东来照,和光三劫成;白莲修断恨,终归有飞升;十世深情破,方得天姬恒。好好照看菩提树,待它长大结子,你方才得救离开这里,莫要碰那缸中水,莫要掘那树根土,你好自为之。”说着说着那和尚竟然化作一道长虹飞向天际,直到变成一颗耀眼的明星。 祝艺菲感叹,果然是大师啊,前边说那些莫名其妙的她都听不懂,只有后边还是能明白的,本想在追上去问个清楚,可是却发现自己好似被绑上了脚链子般居然不能离开那棵树五米开外。 恨恨的骂了两句尼妹的,无可奈何的在可运动的范围内走动起来,四周是一片荒野,还有不远处被开垦后的平坦土地,曾经的那个农家小院早已不复存在. 甚至除了这个水缸和刚长出来的树,没有留下一丝痕迹,走累了席地而坐苦思冥想着和尚的话,大概的意思是这女鬼和这男鬼不应该他来收服,他过来横插一脚其实是多管闲事而已。 可是佛家讲究善念,又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害人,于是就实施了所谓的镇压之策,这是自古以来各类神仙惯用的伎俩,女鬼被封印在水缸中,所以不能碰水,男子被菩提树镇压在地底,所以不能掘土。 那如果其他人过来怎么办?老和尚不放心,所以就将她留在这了?可是她现在在这应该只是个魂魄,人类应该看不见她吧。 瞧这样子,自己的魂还被拘在几十年前,那现在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紫阳有没有收服他们,红衣胖子没有什么危险吧,那只小狐狸呢?想着想着她靠在树干上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第五十一章 触目惊心(下) 再次醒来是被喧闹声吵醒的,天际红霞微露,几个工人已经来到了工地上. 那个老板缓步行来,隔着不远处看着这快地方,眉头紧锁一脸怀疑之色,几个工人道“应该没事了吧,昨晚那个和尚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么?他可是个有名的得道高僧,收拾这么两个鬼怪应该不成问题吧。”他这话说的极不笃定,更多的好像是在为他自己打气。 “嗯,没事,开工吧,千万别砰那棵树和那缸。”那老板神色严肃的说道。 “好咧,开动。”祝艺菲看着一群人呼呼啦啦的就过来了,更有几个从她身体直接穿了过去。 于是每日里她便像是多了个装修的邻居般,白日想睡个懒觉都不得消停。 日复一日,眼看着空旷的视野被一道道墙阻隔在外,她内心除了极度的郁闷还是郁闷,幸好菩提树长的异常快,冬去春来也不知过了多少个春秋,平添客栈也迎来了一波又一波的客人,就连她居住的这个偏僻的小客租院都火热起来,菩提树长的又高又大,枝叶浓密,夏季炎热的时候她便会躲在里边,只是看着一年一年的花开花落却总也不见结子。 渐渐的她越发喜欢打瞌睡起来,来的客人大多很奇怪院内为何要放这么一个奇怪的水缸,和种在角落的这么一棵怪异的菩提树,但是却都不会对此有太大兴趣,顶多就是不满的议论几句。 有一日正在菩提树上打瞌睡的她忽然听到水声,好像是谁在洗手,洗手?那水声离她很近,好像正是从她脚下传来,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然一个激灵突然坐起身来。 只见一个癞头和尚将双手浸在那水缸中搅动着,嘴里不断的还说着“这缸中的雨水好凉爽啊,一会我要用这水洗个澡。” 祝艺菲急忙大喊一声“不要碰那水。” 那和尚好似听见了她的声音,本能的惊吓着将手抽了回来颤着声音问道“谁啊,谁?” 祝艺菲看着他那双粗糙的黑手上还滴滴答答的流淌着晶莹的水珠顿时知道要糟糕,不过屏气凝神的盯着水缸看了会,并没有发生什么,方才有些缓过了口气,那和尚似乎也松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又听错了。” 祝艺菲白了他好几眼,若是眼皮可以夹死人真想将这惹事的和尚夹死,不过好在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吧,她自己安慰自己身子一仰又有些迷糊起来。 就在她迷迷糊糊的将睡未睡之际,忽然感觉身子一阵一阵的晃动。 虽然这种很不寻常的晃动使她感觉很舒服,像是吊床被人晃悠的感觉,但经过刚才那和尚的搅和,这次她想都没想的瞬间清醒朝树下一看,登时气的她话都说不出来了。 只见那和尚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一个小铲子,正在掘树干旁的土,一边挖还一边道“这菩提长得真好,我要包点土回寺里留个纪念。” 我擦勒,祝艺菲只感觉自己太阳穴涨的都有些眩晕,整个人被气的浑身打颤,连想说住手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半天才憋出来,这下好了,水没守住,树没看好,这癞头和尚是哪里来的逗比,难道是上天派来专门折磨她的吗? 她跳下菩提,全身戒备的一会盯着水缸一会盯着树根,过了能有好几个时辰,见并没有什么动静,这时已是夕阳西下,癞头和尚接过伙计送来的饭盒在院子内胡吃海塞了一阵,自言自语道“饿死我了,下辈子一定要做皇帝,再不济也要当个王爷,这样就能吃遍天下美食,还能无所顾忌的调戏美人。” 祝艺菲被他这段话弄得哭笑不得,敢情是个六根不净的出家人,还俗不救好了?何必还要等下辈子,又瞧着他饿死鬼般的吃相摇摇头道:就这食量,下辈子就算是个王爷也是个胖的不能再胖的猪头王爷了。 那癞头和尚吃饱喝足后也不收拾径直进到东厢房去休息了,祝艺菲一直等到夜幕降临,四周漆黑一片,方才略微放下心来,跳上菩提树也眯起眼睛。 可是还没过多久,那和尚的呼噜声便从屋内传出来,就跟那过年时放的鞭炮般,震天的响,扰的她心烦意乱根本无法睡觉,蹭的坐起身来正想大骂几句,忽然菩提树一阵剧烈的抖动。 于此同时那椭圆嫩绿的叶子瞬间变成了鲜红的血色,饱满也叶身似乎在被允吸着生命力般又迅速干枯,纷纷飘落,转瞬之间原本还是郁郁葱葱的大树瞬间变成了裸体舞娘,赤身罗汉。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坐在光秃秃的树干上向下一看,只见那些宛若流动着鲜血的菩提叶在地上摆成了三个触目惊心的大字“杀,杀,杀” 四周徒起阵阵刺骨阴寒的冷风,祝艺菲被吹的禁不住连打三个寒颤,暗道一声:不好,这两鬼是要破禁而出了。 祝艺菲跳下枯树,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只闻听桥楼上鼓打三更三刻,身后猛然传出一阵哗啦哗啦的水声,内心一惊刚本能的想侧身看那水缸,就感觉一个冰凉软滑的东西缠上了右脚的脚腕,且还在顺着小腿迅速盘旋向上攀爬。 猛然掀起裙子一看,只见是一缕墨色的头发。 祝艺菲大惊失色刚要呼喊,就感觉一大团黑色的东西瞬间向自己席卷而来,顷刻间便将她口鼻堵住。 周身上下都捆的死死的,随即向着水缸的方向拉去,直到她大头朝下浸入到冰凉的水中,方才从那团团漂浮着的头发中看见了屏儿那张极为恐怖却又熟悉的脸。 只见她眉目间尽是阴狠的笑容,张开嘴似乎说着什么,接连吐出了一连串的泡泡。祝艺菲本就不会水,脑子逐渐迷糊了起来,只听清楚了那森然的几个字 :有你,复生。 忽然一股巨大的吸力再次传来,她就感觉自己不由自主的向着屏儿的鬼脸飞去,同时周身化作一道白色的细密光线在她的双眉间瞬间隐没。 而后祝艺菲就感觉自己又回到了之前那被困在屏儿鬼魂中的状态,身不由己的爬出了水缸就奔着东厢房的窗户飞去。 此时恰逢七月中旬,正是热死人不要命的时候,那和尚在这院子也是住了快七八天了,每晚都不关窗子,这下倒是给屏儿开了一个方便之门。 祝艺菲气愤的暗骂,一边着急的想叫癞头和尚赶紧跑路,一边又试着之前的方法想冲出屏儿的鬼魂禁制,可是这一次却无论如何都使不上力气。 不但如此,从她身上似乎还在不断的冒出洁白的光华一点一点的被屏儿的鬼魂吸收掉,而她此刻就像是连着泻了好几天肚子似得,浑身乏力,腿脚酸软。这下她再傻都知道屏儿这是正在吸收她魂魄的力量以强化法力。 眼看屏儿对着窗子咯咯咯诡笑了半饷正想飞进屋中,脖子忽然被一股奇异的怪力卡住,随即向后一拖,同时将她高高吊起半空狠命的砸向房门处。 屏儿的鬼魂狠狠的撞击在门板上,只听那本就不太结实的木板门发出砰的一声竟然就被她撞开了。 这门是两扇蝴蝶门,当初施工的时候也不过是次等的木料,木匠因为老板给的钱少做工的时候也不怎么尽心尽力。 总之整个太京城闻名的平添客栈也逃不过豆腐渣工程的涂毒,世间万事皆是如此,但凡是人多的地方,总也无法达到事事美满周到,这就得源于人与人之间心性的不尽相同,好的坏的参杂在一起,做出来的东西自然也是精一块烂一块,但是好却往往都离不开坏,坏自然也离不开好,自然相通之理,两仪相成之道,造就了这世间的兴衰盛败,始末周循。 这门一被撞开,自然刮进一股鬼风,屏儿稳住身形一见不是别人正是那许久不见的薄叶平,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张开血口,露出獠牙,就飞身而上,将那欲要吸和尚精魂的薄叶平扑到在地上,头发狠狠的缠住他的脸颊和脖子。 薄叶平操起斧子也毫不留情的砍断,然后就是你来我往的抓挠咬啃,拳打脚踢。 祝艺菲这个汗颜,本以为两鬼相斗那不得呼风唤雨,各显神通,哪想竟是这么个夫妻打架的画面。 第五十二章 挣脱鬼境 薄叶平面如枯骨,血目佝鼻,看得出来被封印了这么久对他的法力修为影响颇大,连基本的人形面貌都不能修复。 两鬼这么打着,祝艺菲趁着屏儿面朝窗子的时候向内一望,本以为这门也坏了,阴风阵阵刮的这么凶,那癞头和尚应该醒了,别再吓坏了不知道怎么办,得想办法帮他逃走,可是没想到那个缺心眼的东西竟然坐起来揉揉眼睛望了眼窗外嘟囔着两句又躺下睡了,翻身的时候居然还放了个响屁。 这响屁啊,真是又臭又长,隔着老远都被风送到了鼻子前,薄叶平和屏儿两个鬼被这屁熏的也是恶心够呛,两鬼也不打了,从地上爬起来,薄叶平道“你一半,我一半。” “哼,这还差不多,不过要我先吸。”屏儿冷声道。 祝艺菲暗叹,这做了鬼性格都跟着变了许多,从前都是事事将她的薄少爷放在心尖上,现在居然也会谈条件了。 薄叶平阴冷的哼道“你先就你先。”说着一马当先飞进了厅堂中。 屏儿见他速度飞快才知道他是晃点她,气的鬼吼一声,也纵身从窗子飞进了屋中。只可惜她进去的时候已经明显晚了一步,那薄叶平早已飞到胖子的正上方,两只手正要去抓胖子脑袋的时候,突然一股白光自胖子体内射出。 那白光极为霸道,一闪而逝的瞬间就将薄叶平打的险些魂飞魄散,只听黑夜中一声苍凉的惨叫,一团黑影瞬间从房内飞出,重重砸在正对着窗子的石头墙面上。 祝艺菲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就感觉自己的半边脸上剧痛无比,她伸手摸了半天才知道原来是一股白光照在了屏儿身上。 屏儿侧着头,那被白光笼罩着的半个身体在刺啦啦的冒着白眼,那被她鬼手捂住的半边脸上还在不断的流淌着黑血。 好在这白光一瞬而逝,祝艺菲这才看清原来是幅普通的观音画像。 这画像看起来年代久远,装裱的卷轴以及那背景丝白的绢布都已泛黄,可是上边的坐莲观音却是栩栩如生,那观音手托净瓶,面目慈悲,正飞在半空中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笑。 刚才那白光就是从这观音身上发出的。 祝艺菲震撼不已,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神仙显灵,原来真的是有人类所还未认知的东西,自打她穿越以来无数次被刷新的三观顿时又被重刷了一次,内心徒然升起一种感动。 屏儿趁着白光耗尽也挣脱束缚飞出了屋子,祝艺菲知道这屏儿受了伤也正是她逃脱桎梏的时机,于是再像之前那样用力一挣就从她的胸口飞出,想也不想直奔屋内的观音画像跑去。 几步跑到门前正碰上一脸惊恐向外跑的癞头和尚,也不知道他是真呆还是假呆,这个时候待在画像旁边才是最可靠的,现在还向外跑岂不是自寻死路。 可惜胖子根本看不见她,一路连跑带喊直接从她的魂魄穿了过去,向着那院门发疯般跑去。 屏儿和薄叶平正是受了重伤需要补给的时候,见到这块肥肉哪能放弃,也都纷纷冲向他将他围住,幸好这和尚晚上大概吃多了,也有可能是肠胃消化不太好,被这一惊一吓的放了两个臭响屁后直接大小便失禁拉在了裤裆里。 这下可将两鬼恶心个够呛,这么重口味还真没法下口,都瞬间飞离几米远,你看看我,我瞧瞧你居然开始谦让起来“你享用吧,这次我让你了。” “小女子哪有这个福气,还是少爷你先来吧,好的东西都得留给你。” 祝艺菲看着两个鬼如此客气都跟着汗颜,不过这和尚也真是福大命大造化大,见过两人吸了近百人,他还是第一个被如此嫌弃的。 不过说实在的也真是太臭了,她也忍不住捂住鼻子,看来癞头和尚只要逃出门去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她转身向东厢房内从地上捡起了观音画像,放在双手上托着拜了几拜,打开后细细端详,这才发现这画像的最低处的角落居然有块红色痕迹,顿时内心惊讶不已,因为那幅被她赌气烧毁的画像角落处也有那么块一模一样的东西,这才有些明白了自己是被那女鬼屏儿欺骗了。 她将画像卷起揣进怀中,正打算冲出院子,就见那癞头和尚不知发了什么疯,被吓的晕头转向,脚下不稳一脑袋就撞在了院子正中的石头鱼缸上,顿时头破血流,晕了过去。 祝艺菲急忙跑上前去,忍着恶臭试探着拍了他两下,再一探鼻息和颈部大动脉,顿时万分吃惊,这癞头和尚惹了这么大个祸端后居然就这么被撞死了,还真是自己没过上两天消停日子也不让她好过。 “你休想跑。”听到身后双鬼同声喝到,祝艺菲哪还顾得上癞头和尚,转身提着裙子使出吃奶的力气撒腿狂奔,屏儿的头发几次三番要碰触她时都被那画卷挡了回去,眼看就要到院门处,突然感觉一道极为阴寒的冷风自她背后传来,只听一个狠毒的男声在她耳畔说道“我要劈碎了你。” 祝艺菲用尽全身的力气猛的跳起撞向那始终紧闭着的红木院门,随着哐当一声巨响,就感觉自己似乎被那道凛冽的阴风寒光狠命劈中了脊背,只听嘎巴嘎巴两声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声音,只一瞬间还来不及思考分毫便突然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是被湿漉漉的舌头舔醒的,有些嫌弃的拿着衣袖擦了擦这不知道有没有腐蚀性的口水,就看到浑身是血的小狐狸呜呜呜伤心的叫唤着,看来自己是又回魂了,勉强适应了一会坐起身,被怀中的东西咯了胸口一下,祝艺菲嘶了一声,一边揉了揉自己那团被无端戕害的大坨脂肪,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长长的东西,竟然是那副观音像。 咦?莫非我不只是灵魂离体,而是真真实实的去了几十年前?否则这已被她烧毁的画卷怎会突然出现在她的身上,正百思不得其解,就感觉自己的手臂被毛茸茸的东西拱了一下,惊得小心肝一颤,见原来是那只狐狸方才长舒了口气,这一晚过得万分惊险,都感觉自己已经变成了绷得紧紧的琴弦,稍稍碰触就会发出叮咚作响的音调。 见它竟如此狼狈,连人语都不能说了,显然是受了不轻的伤。看来为了救她与那屏儿女鬼打斗的异常激烈,心中徒然升起一股感动,虽然她现在还没有心,可是那感觉确实千真万确的,看着它似乎疲倦不堪,原本湛蓝色的眼睛也变得光芒黯淡,洁白的皮毛上都是血,稍稍一动,那道道被好似铁爪抓破的残皮剥离了血肉晃晃荡荡的垂在粉嫩的肚皮处。 “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她将自己腰间的白纱带解下来将它的皮肉轻轻抚弄好又细细包扎,不敢太重也不能太轻,听着它一声一声被压低着的沉闷的呻吟禁不住流下泪来“真是的,我与你也不过一面之缘,何苦呢。” 小狐狸哀叫了几声闭上了眼睛,身子也软了下去,祝艺菲一惊,心头猛然提起,细细查看,见它的肚皮还在上下浮动方才缓缓舒出一口气。 四周一片漆黑,就连那紫色的月亮都消失不见了,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将小狐狸抱在怀中,拖着毫无知觉的下半身一点一点又另一只手撑着地面向院门的方向挪去。 突然黑暗中数点金光掠影,残虹划过,半空之中传来叮叮当当的打斗之声,只能听见紫阳偶尔的闷哼声,却见不到分毫的身影。 祝艺菲眉头紧锁,脑海中一道灵光闪现,她将小狐狸暂且放在花坛旁,自己朝着那声音缓缓靠近。 逐渐的四周起了阴风,团团黑雾遮天改日的笼罩下来,就连原来的鬼火都看不见分毫,那男鬼阴冷的笑声和紫阳忍不住的呻吟声越发清晰起来。 她知道看来紫阳并不是那厉鬼的对手,可自己如今也是伤痕累累连站都站不起来,更别提去帮忙,正当这时她感觉身后徒然出现一大团东西,虽然看不见,可是这直觉确是很准确。 这一晚的惊心动魄,生死交替,好多次都是凭着直觉才躲过,现在的她无比相信自己的直觉,她不敢出声,只是寻着那越来越近的微弱热度的靠近,凭着不怎么精确的计算伸手一抓,感觉自己抓住了一个丝滑的布料,然后就是“哎呦。”的一声仿佛猪打鼾般自她近处颤抖着传来“谁...谁....啊” 这声音一听就是红衣胖子的,祝艺菲被他扯的背后的伤口骤然裂开痛的嘶叫了一声,好半天才缓过来清了清嗓子道“你吓跑什么,是我。” 那红衣胖子这才仿佛见到亲人般哭嚎起来“美人,这是什么地方啊,本王不要玩了,本王要回宫。” 这声哭嚎可真是不要了命的,祝艺菲气的恨不得给他两巴掌,顺着衣服好不容易摸到他的脸用手将他嘴巴堵住,怒声说道“给我闭嘴,我知道这两个鬼的渊源,他们怕这个东西,你听见紫阳的声音没?” 第五十三章 终于了结 那胖子点点头,呜呜的想说什么,奈何嘴巴被死死的箍住。 祝艺菲感觉到了他的意向,将那画轴塞进胖子的怀中语重心长的嘱咐道“你悄悄靠近那男鬼的身后将画卷打开,对准他就OK了,知道吗?” 胖子好不容易将她有些僵硬麻木的手扒拉开问道“哦克是什么?” “就是万事具备的意思,你照着我的话没错,去吧,千万别弄砸了,否则我这辈子都不理你。” 红衣胖子听见这话就跟打了鸡血似得,双手紧握着卷轴,笃定道“你放心吧,美人,本王一定会完成任务的。” “嗯,去吧。”祝艺菲虽然有些不放心,可眼下的她也无可奈何,只能寄托希望于胖子了。 “那你先亲本王一下。“黑暗中他突然扭捏的说道。 祝艺菲一愣,随即怒上心头,真想大嘴巴扇他个十下八下的,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这些个花花心思,正气的不知如何是好,不远处的半空中接连传来一阵哐当叮噹的声音,随即就是紫阳似乎在呕吐的声音。她这下无法再顾忌了,若是紫阳有个什么闪失,他们还不被这鬼砍成肉末,于是急中生智用手指在嘴里沾了些口水就沾到了胖子的脸上。 胖子炎明感到自己脸颊上冰冷湿润的触感内心一阵狂喜,黑暗中他虽然看不见她的花容月貌,但这并不妨碍他想入非非。 胖子拿着画离开了,祝艺菲挪动了几下,伸手摸到一块光华的石壁样的东西就向后靠着,说实话,她一个九零后独生子女,从小娇生惯养的连军训都逃,是个懒到骨子里的主,现如今这奔波来去,遍体鳞伤,就跟刚参加完抗日战争似得,本以为自己薄弱的意志定会被摧残成几个大坑,没想到亲身经历种种,自己居然都能坚强的挺过来,看来人得潜力是无限大的这句话还是值得相信的,你不往死了磨练自己都不会知道自己究竟有多么强大。 腰部以下就跟一摊软泥般,胸前那个血洞不知什么时候自己愈合了,头发上挂满了鸡血和尘土,再加上乱糟糟的一团头发,可想而知有多么狼狈,背后靠在冰冷的石板,再冲出鬼魅幻境的最后一刻薄叶平的那斧子是下了死手的,虽然她看不见自己的伤口,可是那火辣辣的伤口自脖颈到尾巴竖直划下,好似有两处胸椎和腰椎都被斩断了,气若游丝的靠着,眼皮又开始不由自主的发沉,但是紧绷着的神经仿若已经进入了高敏感戒备的状态,稍微有一丝异动都能惊得她的胸腔内扑通扑通的鼓噪不停。 终于半空中突然发出熟悉的耀眼光芒,祝艺菲抬头凝望,在那棵枯死的菩提树上约一米处,胖子站在墙头将那画卷完整的打开了,强烈的光芒自观音像发出,将薄叶平的鬼魂从头到脚的罩住,于此同时,那被它掐住脖子脸色青紫浑身是血的紫阳挣扎着抬起手将腰间的镇魂铃解下,闭上眼口中念念有词的摇晃了几下。 薄叶平在白光中凄惨的嘶吼,他眉清目秀的面貌渐渐出现了血红色的裂痕,从里边露出了黑色的絮状的打着卷的黑毛,身上的灰白色长袍瞬间化成飞灰,连带着他的身体也逐渐变成了黑烟,最后只剩下那满是黑毛的脑袋,他的面貌早已今非昔比,豹眼凹鼻,虎口狼牙,额头正中还有一只血红色的犄角,这便是厉鬼的真身,祝艺菲看的直咋舌,好好的一个人死了竟因心中之怨厉变成了这么个不知所云的怪物,着实令人心惊胆寒。 紫阳在观音像前盘坐而下,手中金铃之音清雅悦耳,明明是极为单调的音符,却仿若引来天外禅音,仙中超乐,那颗黑毛怪头渐渐安静下来,片刻后居然嘤嘤哭泣起来,口吐人言说道“百年内我杀戮无数,只为逃离这鬼身挣脱禁锢,生时未能尽孝于父母,还望魂飞破散之前能容我磕上几个头,道声别。” 紫阳叹道,将金铃安定道“你且行吧。” 那黑头摇晃一变,在白光中化成了他生前在薄府时的样子,对着东北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而后又对紫阳道“多谢道长成全。”言罢大吼一声便瞬间化作黑气被夜风吹散了。 正当祝艺菲以为一切完结的时候,一声凄厉的声音骤然在她身后响起,还未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的喉咙被什么尖利的东西卡住,鬼音虚幻,却铿锵真实。 “臭道士,我生时就受尽百般折辱,死后自当逍遥自在,你何必来多管闲事,今日你若不****于前,我就杀了你的心上人,让你尝尝什么叫撕心裂肺的滋味。”女鬼屏儿不但掐住了她的脖子,更是用她的长发像捆木乃伊似得将她勒的死死的。 祝艺菲虽然无法言语,可是内心的吐槽还是不能幸免的,一边翻着白眼一边无奈:你想指望着用我威胁他,那简直就是做梦,再说了这厉鬼是不是傻啊,从哪里看出我是他心上人的,亏得你还一口一个道士的叫着,你们家道士都是能动情喜欢人的?那是妖道。 果然最了解紫阳的还是祝艺菲,只见他坐在那片玉华中,鸟都没鸟屏儿,直接将金铃对准他们,开始摇晃起来,口中还念念有词,屏儿对这铃声很是忌讳,周身不停的抖动,连头发都不由自主的缠紧了许多,这下祝艺菲就感觉自己的骨头似乎都要被勒断了,明显听见骨骼只见相互摩擦撞击的咔嚓声,疼的她连倒吸一口冷气都做不到,紫阳似乎也感觉到这样不妥,于是停止摇铃,惨白的脸上面无表情道“快放了她,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哈哈哈,做梦,除非,你****于此。”女鬼屏儿看来比薄叶平要狠辣聪明些,最起码知道手握人质,不过她这威胁的条件显然有点蠢。 见紫阳许久未动,她冷声笑道“既然如此,我也不介意再多个陪葬的。” 说着竟然不管不顾的迅速收紧长发,祝艺菲本就受了重伤,又几经折磨,能撑到现在已是极限,如今被缠成了粽子般,一口气憋在胸腔中上不来下不去的. 意识瞬间如那跌碎的镜子分散成难以愈合的片段。 就在她恍惚中觉得自己大概就这么交代之时,互听女鬼哀嚎一声,那缠在她身上的头发瞬间脱落,一把寒光凛凛的剑正横在她与屏儿之间。 正一筹莫展的紫阳见此变故瞬间猛地摇晃起镇魂铃,观音像那已经虚弱不少的白光顿时炽烈起来,屏儿被玉华罩体,周身开始寸寸裂成随便,仿若那瓷雕人俑经不起热胀冷缩般。 惨叫声愈发凄厉无比,到此时此刻她竟然还不加悔改伸出爪子奋力冲向紫阳的面门抓去,镇魂铃响声瞬间高扬,眼看那皲裂的鬼手就要刺进紫阳的头颅之内.观音画像倏然挣脱胖子的双手自紫阳身后飞起自己燃烧了起来,那冲天的火光不断又如漫天的流星般直击女鬼屏儿的周身,瞬间将她烧成了灰烬。 “臭道士,你的劫数就要到了,我在十八层地狱等着你下来........”厉鬼消散,画轴也尽毁。 紫阳自半空中跌落在菩提树下,喷出一大口鲜血尽数没入土中。 四周黑雾尽散,夜空中已是圆月西斜,天际有些泛白,平添客栈的小院依旧还是那个小院,没有任何丝毫的变化,甚至地上连一滴水都未曾留下。 红衣胖子气喘吁吁的从墙上爬下来,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爬上去的,但这份英勇还是值得嘉赏的。 那最后一刻救了她的手握长剑之人正是炎晗,也不知他是从哪里进来的,祝艺菲喘着口气虚弱的说了声谢谢就感觉天旋地转,脑子一沉,就失去了知觉。 第五十四章 我要绝交 芙蓉堂内设金香玉汤,取自温泉之水,是从百里外的木兰香山运送过来,平日里除了王侯贵胄,寻常人连泡茶都是只能奢侈的想想。 此水自带一股独特熏香,尤其煮沸之后,那香气更是可浸入所盛之物百日不绝,就算是皇宫内院除了皇后和红衣胖子的母亲蜜贵妃能享此待遇,别人是想都不敢想的。 不过此刻,祝艺菲倒是无比惬意的泡在这香气缭绕池子里,眯起双眼,故作迷离的哼唱着薛之谦的《丑八怪》,嘴里还鼓鼓囊囊的塞着被剥了皮的葡萄,内心忍不住感叹,这才是神仙般的日子啊。 自从那日鬼院之内梦里梦外的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之后,她便打定主意要跟紫阳断绝所谓的师徒关系. 这个坏的直冒水的家伙,跟着他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不是被这个东西追,就是被那个东西咬,这次好了,躺在床上一个多月才恢复过来,若不是她每晚能吸收月华自动疗伤,现在都说不上死了多少次了. 就是现在,那些伤口还留下了不少可怖的疤痕,他倒是好,经此一事名利双收,皇帝听说他将那困扰了朝廷许久的两大厉鬼收服了,一时间将他奉为天神般,又是赏赐又是修庙的,倒把那一向与他不对付的蜜贵妃气了个够呛。 皇帝的身子愈发不好了,有时上着上着朝都会莫名其妙的睡着,底下上奏的大臣都不敢惊动,有时只得等着他清醒后继续启奏. 皇帝自己也觉得不太妥当,就将天下大事尽数交给了太子管理,本来有些不怎么得宠被冷落多年的太子忽然间得到重用,一时那些有些动摇的太子党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太子是皇后的亲生儿子,虽然有些呆傻木讷,不得皇帝喜欢,但是好在皇后的娘家很给力,两个舅舅都是内阁大臣,其中一个还是当代大儒,门生旧隶遍布朝野内外,不过这老家伙看起来似乎属于中立一派,至少并没有明确表现出党争站队的意图。 这五王中,炎晗虽成为了太子之下第一王,可是并没有什么实权和势力的依附,他性格也有些乖戾孤僻,平时就喜欢下个棋钓个鱼,总之来说有点不务正业.其余四王也都不将他放在眼里. 蜜贵妃的儿子就是那个肥头肥脑的胖子,虽然蜜贵妃后宫专宠,可是她的儿子也委实是拖后腿的种子,很多大臣也不是没有脑子,明里虽然是站在炎明的帐下,实则都投靠了三王炎靖. 炎靖这个人很有心机,平时为人也很低调,对帐下的那些幕僚和势力也都规整的很好,本人又是个能征善战有军功在身的,踏实能干,聪明好学,很得皇帝喜欢. 他母亲是淑贵妃,上一任泰国公的嫡出小女儿,只不过已经死去多年了,对于她的死亡一直有很多说法,不过皇家之谜并不是谁都有胆量探听的,而知道真相之人不是三缄其口就是被三缄其口,总之大多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东西都定是有它的阴暗之面。 泰国公又将自己的孙女送进宫中接替淑贵妃,这才稳固了泰国公一脉的势力,自然也成了炎靖的宫内助手,皇后太子最忌讳的就是他。 总之朝堂之上风起云涌的,紫阳跟她说了些她也就是偶尔听听,左进右出的当做听故事般一是打发时间。 二是转移注意力否则身上那些伤口的疼痛还真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的,就拿她椎骨骨折来说这要是在现代搞不好是要高位截瘫甚至死亡的,如今不过刚一个月就能活蹦乱跳的沐浴了,还真是要感谢她这脆皮妖怪的体质。 虽然不知道紫阳跟她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但也明显感觉紫阳是在明里暗里的告诫她不要和炎晗扯上什么关系。 祝艺菲忍不住嗤笑,他自己不是三天两头的往承平王府跑,下棋喝茶讲道的,偶尔闲出工夫来才看自己几眼,她见炎晗的次数都没他见的多,完全是多此一举,胡乱操心。 也不知泡了多久,反正应该是很久,旁边剥葡萄的丫鬟颍川道“小姐,再泡下去皮肤都要发皱了。” 祝艺菲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一看,可不,自己的五个手指尖都凹陷下去了于是转头对她道“你们出去吧,我出来穿衣服。” “小姐,王爷说要我们伺候你。”颍川恭敬的低头说道。 “没事的,我自己会,你也累了下去休息吧,我就是山里来的,不是什么小姐,你叫我艺菲就行。” 那小婢女急忙矮身行了个礼连道不敢,便缓步退到屏风后。 祝艺菲站起身来,擦干了身上的水,将那复杂的衣裙里三层外三层的套好,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份末了,太京其实并不冷,午时还能达到十一二度,晚上也都是零上,穿这么多实在没有必要,况且她又不怕冷。 想到此处,她又将第二层的斜襟长裙退下,只着了深衣和外罩绣花粉襦,头发也自己梳好,不过实在是有点长,都快长到腘窝处了,每梳一下都极为费力,好不容易都输好,头发也大部分不再滴水了,对着镜子照了照,险些被自己这模样闪瞎了眼,尼妹的,老娘从今到古都没见过这么美的脸,可以说挑不出一点毛病,如梦似幻影,飞入凡尘仙,不由得想起了曹植的《洛神赋》内心美滋滋的将镜中之人与之对比,情不自禁的咯咯笑了起来。 “怎么笑的这么高兴。”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吓了她一条,室内氤氲的水气顿时被冬日的寒风吹散了大半,炎晗笑着走进来,屏风后整理衣服的颍川急忙行礼后出去顺手将门带上。 “哎,吓死我了。”她拍着胸口也不客气的白了炎晗一眼。 “呦,这是对着镜子孤芳自赏呢?”炎晗走进一看,顿时失笑着说道。 祝艺菲没好气的朝他做了个鬼脸撇撇嘴道“你怎么也不敲下门啊,万一我正在穿衣服,岂不是尴尬。” 炎晗被她这口无遮拦的弄得玉面有些泛红道“我都在外边等了许久,瞧见侍奉穿衣的小丫头都出来了,便知道你定是已装扮妥当”随意又皱着眉头道“怎么又不盘头发。” 祝艺菲见他肩上还有些落雪未化显然不是说谎,摇晃了下脑袋道“你不懂散发的乐趣,这是轻松洒脱的特征,哎,就是这头发太长了,你说的也对,至少应该盘起来一部分,可是我不会啊”她呵呵傻笑着说道。 “你这手笨脚笨的能会才怪。”随即拍了两下手,门外两个小丫鬟就进来躬身道“请王爷吩咐。“ 她见此直咋舌,这些丫鬟的耳朵都是怎么长的,隔了那么远还有门居然就能听见他的拍掌声,随即想也是应该如此,生活所迫么,就像自己从前那么身娇肉贵的,现在不是也能忍受什么刀山火海,妖魔鬼怪了,只要历练到家了,人都能成神。 “去将小姐的头发盘好,再去拿个斗篷来。”炎晗温和的笑道。 第五十五章 诡异插曲 两个丫鬟答应着准备了,祝艺菲老老实实的被摆弄,这盘发的东西很是博大精深,就见那丫鬟滚好了花油左缠缠右拉拉,不一会就将两侧的散发都弄得规规矩矩的,又别上了两朵珠花,见她还要再加些金银首饰之类的急忙阻止道“就这样挺好的,那些个东西不适合我”随即笑道“辛苦你了。” 那丫鬟连道不敢,躬身退下。 “今天是有什么聚会吗?”祝艺菲侧头看着有些发呆的炎晗道。 “你师父从宫中来了,听说你大好,打算半个拜师礼,还有淮家两兄弟也过来了,我想他们毕竟与你是熟识,大家也许久没聚了。”炎晗笑道。 “哦,原来如此,聚聚还可以,我看拜师就算了,我要跟紫阳绝交。”她撇着嘴恨恨的说道。 两人行到门外,炎晗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斗篷小心为她披上又系好说道“呦,听了你这话想必紫阳是要伤心了,不过我可听说当初是你追着求着非要拜的” 祝艺菲闻听此言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十丈远,气的手指着自己的鼻子都直发抖“你听谁说的?那个牛鼻子小道士?” 炎晗被她这番模样逗得哈哈大笑,将她手拉下握在自己的手中便道“好了,你们的事情等你见到了他再做分辨,他们在暗香园已经等你许久了,早上好没吃饭呢吧,我特意备了些水果,都是你爱吃的,从温华园运送来的,快走吧。”说着就迈步向前行去。 祝艺菲感觉自己被她牵着又点奇怪,急忙将手抽了回来,见他突然停步扭头,眉目似有不悦之色一闪而逝,便有些尴尬的笑道“那个,我自己走就行了,呵呵呵,你带路。” 炎晗点点头,继续向前。祝艺菲撇撇嘴,跟在身后半步的距离。 此时约么上午九点左右吧,她胡乱的猜测着,天空中细雪如沙,王府内的亭台楼阁也被这粉玉装点其中,细石甬道两旁的垂柳却都是新绿的色彩,穿过长廊,越过石桥,见挺松覆雪,花池氤氲,气候却并不怎么寒冷,更难得的是也没有一丝的风,周遭除了偶有扫雪的仆从,来往的婢女,显得寂静无比。 越过石桥,便是左右两条分叉的石板路,炎晗抬手正要说话,忽然左条路上远远行来一团姹紫嫣红,花团锦簇. 祝艺菲翘首观望,只见那其中几人似是望见了他们,急忙迈着小步匆匆赶来,须臾便近得前来,她定睛观瞧都是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妙龄女郎,有些头发已经尽数束起,有些还是闺中模样,个个眉目含情,娇艳似滴,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王府内的妾室之类的。 “王爷万福金安。”一众美人呼啦啦的行礼,炎晗确是有些厌烦道“行了,本王今日会客,你们都下去吧。” 那些女子贯会察言观色,偷偷瞟了眼祝艺菲后,其中一个穿戴更为华贵的子女道“禀告王爷,奴家是特意来寻王爷的,王爷这几日都不在府中,贫妾也找不到,只能自己独自着急伤心了。”说着声音有些哽咽的啜泣起来。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炎晗皱紧眉头问道。 “是禄儿,禄儿高烧烧了好几日了,太医都来看了,也没诊出个所以然来,贫妾看着怕是不好了。”另一个女子说道。 “胡说,带本王去看看”说着匆匆穿过美人群就大踏步的走去. 祝艺菲也急忙跟上,原来炎晗都有孩子了,也是,古代结婚都早,他都十七八了,就算有几个又有什么稀奇的,哎,这么多侍妾,瞧着看都能开个海天盛筵了,赵古兰嫁过来不得被欺负死啊。 胡思乱想着就被几个女人挤到了最后边,她也不生气,知道估么着是将她当成炎晗的新宠了,其实她很想去找紫阳他们,可是王府的那么大,七扭八拐的她又不认识路,那一个月都是在床上躺着养病,搞不好走丢了还得被嘲笑。 正想着想着她就彻底被这群粉红女郎挤出了十米开外,只能瞧见炎晗的一个后脑勺了,无奈的叹了口气继续跟在丫鬟的身后走进了一处还算华美宽广的小院,看得出来刚才那个哭泣的女子在妾室之中来说位份不低,长得也是风情万种,应该是很得炎晗喜爱的,单瞧着这院落的精致程度就可见一斑。 刚进了院子,那个垂泪的女子就将跟着她来的都哄了出去,她前面的庞大队伍瞬间个个敢怒不敢言的潮水般退了出去,那女子瞪着她猛看,祝艺菲本以为自己也要被撵走,正打算知难而退,没想到她居然傲然的哼了声“进来吧。”就扭着****进了厢房的门。 祝艺菲浑身发麻,就像那被数万条毛毛虫在身上乱爬的似得,她见那男孩的额头上鼓鼓囊囊的一团红色的东西正在皮肤下艰难的蠕动着,凝神细看,那东西如蚯蚓般缓慢伸展开身体,竟是一只周身长满了红色虚毛的肉虫子,有成年人的一根中指那么长,此刻它似乎异常烦躁,不断的调转身体,直到将那鼓胀成球状的一端对准她,扬起脑袋挣开了皮肉的束缚朝着她不住的叫唤。 禁不住倒吸一口冷气,那抬起的虫子的脑袋居然是一张缩小了好几倍的人脸,这脸与床上小男孩的脸一模一样,只是这脸上遍布细弱的血红色绒毛,张开嘶吼的嘴上也是两排异常尖利的牙齿,它蠕动着身体一边示威一边扭动着身体,似乎对她颇为忌惮。 “这是个什么东西。”忍不住的她颤抖着脱口叫道。 旁边哭泣着的娇艳女子气愤道“什么东西?哼,那是我和王爷的亲生骨肉,你才是个什么东西。” 炎晗见她神色异常,转头看了一下还在发出奇怪声音的孩子,心中有了些计较,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近前,祝艺菲还在瑟瑟发抖,她平生最怕虫子,猛然被他一拽一不小心直接扑到了床上,跟那个人面红毛虫子来了个面对面,紧接着她周身徒然冒出刺目的白光,那红毛虫子顿时更加凄厉的叫喊,从那孩子的额头中钻出化作一道红芒冲出珠帘,撞开禁闭的窗子就飞走了。 其余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白光晃的睁不开眼,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见珠帘响动,而后离床最近的那扇窗户啪的一声被打开了,就见到好像有只蝴蝶似得东西飞了出去。 祝艺菲吓的都快三魂出窍了,她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了,可刚才与那虫子面对面的时候她可是看的一清二楚,那确实是这孩子的脸,眉毛眼睛俱全,那么粗,那么长,还对着她不断的龇牙,极其诡异。 白光顿敛,炎晗还抓着她的手腕,他其实是想拉着她过来看看,没想到她那么轻飘,平常惯用的力气显然不匹配,不过也正是这阴差阳错的救了他的孩子。 那男孩在虫子离体的一瞬间便恢复如常,酡红的脸蛋也恢复了原本的颜色,祝艺菲急忙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服,稳定下心神,看来这孩子之所以高烧不退与那诡异的东西有关,这下应该是没什么事了吧。 见到她身体发光已经不是炎晗的第一次了,他也曾旁敲侧击的从紫阳口中打听她的身份,紫阳虽未明说可也透漏了些许,总之不是什么凶恶之物。 “怎么了?艺菲,你可是看出了什么不妥?”炎晗紧盯着她问道。 “没有,没事,我想他也应该没事了,大夫,快过去看看,怎么样。”深吸了两口气她故作镇定的回道。 稍后的事情也算是有了转机,孩子果然没什么事,吃了药就睡下了,王府内该禁口的都噤了口,炎晗本人对这个孩子也并不是很看重,毕竟正经的王妃还未进府,不是嫡子总是要差些的。 红虫子的事情其他人并不知道,祝艺菲也没有声张,知道普通人是看不见的,否则那老太医一早就说了,其他人也少不得要惊慌失措,只是她为何能看见,难道在鬼院被虐了一顿后,折腾出新技能了? 炎晗带着她出了院子向暗香园行去,一路上她心不在焉的打量四周,那红虫子不知会飞去哪里,若是一会又回来怎么办,还是等下见到紫阳问问他好了,想来这东西长得如此对不起党,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炎晗似乎看出了她的不对劲,便给她讲着些寒江垂钓,踏雪寻梅,暗香煮酒的风雅趣事,对刚才的事反倒绝口不问,她逐渐被他精彩的言辞吸引,变得开心起来,瞬间将那断惊悚的插曲抛之脑后。 穿过雕花拱门,便进入一个偌大的园子,这园子倒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种满了红白相间的梅花,都是含苞待放,还没有开,白梅与雪融城了一片,除了那些浓墨重彩的枝丫还真瞧不出什么,倒是那些星星点点的艳红,宛若白娟上的点点腥红,总是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起鬼院中自己白裙上沾染的血水,好吧,原谅她神经有些过敏,面对这些个诗情画意的景色脑子里除了妖魔鬼怪就是鲜血淋漓,不过这也不能怪她,本来好好的一个杰出女青年,在不断经历这些刺激之后早已变得不同以往那么小白了。 第五十六章 园中相聚 穿过梅园小径,大约行了十几步,便见一个八角小亭,亭内正坐着四个男子,远远 瞧见她便都哈哈笑道“果真是把你等来了。” 祝艺菲登上台阶,便见那四人都是她熟悉的,一身青袍谈笑风生的淮文渊,白衣白 扇清俊儒雅的淮文涵,仙风道骨饮茶嬉笑的紫阳,还有平添客栈成熟端稳的老掌柜 ,围着大理石桌子端坐,见到炎晗都起身行礼,炎晗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便掀袍 坐下。 祝艺菲也不客气,石凳子上早垫了厚厚的垫子,学着炎晗的姿势也撩裙子坐下,望 见桌子上小炉内温着梅酒,还泡了热茶,摆着形式各样的精美糕点,一时间肚子里 的馋虫蠢蠢欲动,偷偷看了眼紫阳,见他正望着她似笑非笑的模样,也只能咽下口 水,扭头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淮文渊笑道“我们可是等了你好久,祝姑娘是不是应该自罚三杯?” “我师父说我不能喝酒。”祝艺菲瞧着他那不怀好意的模样,哼了声道,想灌姐, 没门。 “呦,这还没行拜师礼呢,就开始拿师父当挡箭牌了,紫阳,你这还真是教导有方 啊。”淮文渊转头对着紫阳道。 “艺菲大病初愈,她的三杯我来饮便是。”紫阳微微一笑就亲自斟了杯,一饮而尽 ,待到要饮第二杯时,被她拦住,祝艺菲将紫阳手中的酒杯夺回对着淮文渊道“有 什么大不了的,我的伤都好了。”说着就将酒水灌进口中,古代的酿酒技术并不发 达,充其量也就是十几度,再加上是肚大口细的小盅,饮两杯自是无妨,她虽然不 能食凡间的五谷杂粮,但是花果之类的并不忌口,况且这酒是用梅子酿的,属于果 酒,她正好可借此机会解解馋。 “祝姑娘巾帼不让须眉,果真是女中豪杰啊。”平添客栈的掌柜的竖起拇指赞叹道 。自从上次收服了两个厉鬼之后,客栈的生意猛然间好了起来,更有许多外地人慕 名而来,尤其是那棵起死回生的菩提树。掌柜的与她也熟悉起来,时不时的带些好 东西来王府看望她。掌柜的人很忠厚老实,紫阳愿意与他交好往来也是缘由此因。 炎晗见她面不改色也笑道“还是吃些果子吧。”说着叫来了他的贴身小厮吩咐了两 声,不一会丫鬟就如流水般捧来了一个个精美的银盘子,里边盛着切好的果子,在 石桌上摆好。 紫阳笑道“看来某人终于可以满足一下口腹之欲了。” “难道你不吃吗?”祝艺菲瞪了他一眼,便肆无忌惮的开始吃起果子来,冬日里的 果子虽不如秋日的好吃,不过能有都已经很不错了,况且她饥一顿饱一顿的也许久 没有吃过东西了,这种感受着食物流淌进肠胃中的幸福还是很美好的,不过,她正 享受着忽然想到上次在鬼院内自己可是被那薄叶平掏了内脏的,自己不但连心都没 有好像连胃什么也没有,啊,也难怪自己好像穿越过来以后就没去过厕所,也没来 过大姨妈,只是偶尔会放几个不臭不响的屁,难不成自己的内部结构真的有问题? 那东西都被我吃哪里去了?哎,算了,想那么多有什么用,妖精都当了,还在乎有 没有内脏,能吃就行。 “道长,我听说蜜贵妃也寻来了一个高人为父皇炼制长生不老丹,可有此事?”炎 晗问道。 “嗯,是有这么回事。”紫阳沉吟了几秒后,面无表情的回道。 “嗨,不过是个山野骗子,哪有能与我们紫阳道长相并肩的,过段时间,自然会知 难而退。”淮文渊笑着亲自给各位斟了酒又道“今日咱们只谈风花雪月,对了,艺 菲,你会弹小曲不?” 祝艺菲正吃的欢唱,听见他这么一问,忽然想起了赵古兰,她跟着赵古兰学过筝, 虽然不是很熟练,但还可以,于是觉得自己十指都痒痒了起来。“我会弹筝。” “哦?你不是自诩乡野村妇吗?何时学会的这等高雅的东西。”淮文渊打趣道。 “三哥。”淮文涵有些不满的叫了声,对着她安慰道“我兄长出言无状,还望祝姑 娘不要计较。” “哎,你三哥要是有你一半的知书达礼,这天下就太平了。”祝艺菲装模作样的摇 头晃脑道。 她的动作表情逗的一众人情不自禁的哈哈大笑,淮文渊插嘴道“也就是你敢这样说 我,快快奉上琴来,让我们也好品一品什么叫天籁仙乐。” 炎晗也止不住笑道“你也真敢得罪她”随即便一摆手,旁边的下人便去抬来琴架和 古筝,祝艺菲走出八角方亭,下了台阶,装模作样的坐在琴前刚要戴指甲,淮文渊 又道“我说仙子,这奏琴的规矩到你这都被吃光了不成,焚香净手呢?” 祝艺菲一愣,转而狠狠瞪了他一眼,在丫鬟太过来的温水中净了手,又往香炉里随 便扔了两块香料,还用手掌扇了扇,见里边飘出屡屡香烟,方才对着亭中的几人翻 了翻白眼道“这下好了吧。” 她这一翻白眼逗的几人又是忍不住哈哈大笑,紫阳险些将口中的酒水喷出,好不容 易咽下,被呛的不住咳嗽起来,憋的俊脸通红。 她也很是无奈,这才知道这几个人邀请她聚会的真正意图,敢情是拿她逗乐子的, 只能老成在在的仰天叹了口气,装作父母教育孩子般的对着几人严肃道“莫要再笑 ,小心下巴掉。” 此番举动又是引来一片笑声,这次连一向注重形象的淮文涵都忍不住握起拳头抵在 唇角,极力忍着。 在此起彼伏的笑声中镇定的坐下,戴好指甲,试了几个音还可以,这筝虽然比不上 赵古兰的好,却也是上上之品,在现代时她也学过一段时间筝琴,不过那是二十一 弦的,乐器这个东西弦越少越难弹,不过赵古兰是名师,她虽然算不上高徒,中徒 还是能勉强及格的。 古代的曲子她也会几首,可是本人并不怎么喜欢,要说她最喜欢弹奏的最多的要数 秦时明月中的那曲《空山鸟语》,这个曲子她自己稍稍改过,可以说弹奏了不下 数千遍,如今虽然她并不是有意显摆,可也不能让这几人看扁了她,当然要挑她最 有把握的。 “祝姑娘这何时开奏啊,我看这梅花都要开了啊。”淮文渊不嫌事大的笑道。 又忍不住向他翻了个白眼,将双手放在十三弦上,闭目收敛心神之后,便开始揍了 起来。 没想到刚起了几个音就错了好几个调,不过好在那几人都没有笑,祝艺菲暗自吐了 吐舌头,逐渐进入了状态之中,手指越来越快,节奏越来越好,渐渐的耳畔那如鸣 佩环的乐音仿佛与她融为一体,完全沉浸其中的她似乎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 起来,十三根琴弦叮咚作响,震动的虚影相互重叠,好似迎风起了浪,投石搅了波 。 亭中几人刚开始还就着琴声饮酒作乐,渐渐却都放下酒杯眯起眼睛仿佛也沉浸其中 。 祝艺菲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还长着手,整个身体似乎都已不复存在般,她想起弄玉 奏琴时那盘桓在天空中的百鸟以及那窗外对她痴痴凝望的白凤,顿时有些寓情于琴 。 琴声悠扬悦耳,婉转连绵,如泉水叮咚,玉落珠盘,忽然那音调变得激烈空灵,仿 若凤鸣九天,青鸾御歌。 半空中呼啦啦飞来一群喜鹊,落在暗香园的墙头开始与乐和鸣,不一会,又飞来几 只彩燕落在梅稍,接着是布谷百灵,白鹭,丹顶鹤等等还有许多不知名的,纷纷落 在梅林之中,有些盘旋在高空中,寻着琴音的跌宕起伏,上下翻飞,随声附和。 亭中几人均大吃一惊,望着还在奏琴的祝艺菲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就在此时 ,苍白的天际忽然滚来一团火焰,伴随这一声极为悦耳的鸣叫,紫阳冲出亭子寻声 望去,只见那团火焰越来越近,足有房顶那么大,赤红的火焰夹带着七彩斑斓的辉 光在祝艺菲头顶的上空盘旋,因为离的太远飞的太快,很多人都看不清是什么。 正在大家聚精会神的望着那团火焰时,空气中突然传来一股凛冽的清香,细心的淮 文渊激动的指着满园的艳丽景色忍不住拉着紫阳的衣袖道“你们快看。” 所有人被这一声拉回了思绪,朝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只见暗香园内不知何时已经 被七彩的霞光笼罩,朦朦胧胧,如坠仙境,不但如此,就连那朵朵含苞待放的梅花 也开始纷纷绽放,甚至是有些光秃的枝丫也缓缓钻出花苞,继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 生长开花,一时间,暗香园内花团锦簇,芳香四溢。 紫阳呆呆的望着她,口中喃喃道“她的真身,到底是什么” 第五十七章拜师学艺 冬雪皑皑,晶玉妆砌,暗香园内琴乐争鸣,已近尾声,音律渐歇,节奏趋缓,半空中那团火焰返身直冲天际,百鸟也振翅起飞追随而去。 姿态优美的收好几个尾音,祝艺菲缓缓睁大迷离的双眼,看着几人站在亭下的石阶上面色古怪的盯着她,有些诧异的摸了摸脸问道“怎么了,见鬼了?” 淮文渊撇着嘴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一副神秘莫测欲言又止纠结万分的表情。 淮文涵道“美人雪中奏筝乐,撩得梅仙也动情呐,艺菲,你看,梅花全开了。” 正被几人整的莫名其妙的她转头一看,果然如淮文涵所说,暗香园内群芳初绽,寒香沁雪,恍惚间还有丝丝七彩的迷雾缭绕其中,仿若蓬莱仙境,瀚海浮宫。 “呀,这怎么说开就开,也不打声招呼。”她呆萌的话语再次逗乐了几人。 “已经跟我们打过招呼了,就差了你。”炎晗笑道。 “快上来坐吧,亭外到底是有些凉的。”淮文涵道。 仰头望去,不知何时又开始下起了细雪,祝艺菲起身净了手,回到亭中坐下,早有丫鬟将炉内添了新碳,这本就不怎么冷的冬天被这暖炉一熏快要赶上阳春三月一般。 “我们这样饮酒多无趣,不如来个击花打鼓吧。”淮文渊笑道。 他的提议引起了一众人附和,祝艺菲却从没听说过这东西,便好奇的问道“什么叫击花打鼓?” “就是相互按照顺序传花,然后有一人负责打鼓,鼓声停,手持花朵的人将花随便向其他人抛出,被花击中的人要饮酒三杯,另做诗歌一首。”淮文渊笑道。 “好啊,好啊,不过我不会作诗怎么办。”她也觉得这样坐着无聊,若是能有玩的自是要好许多。 “嗳,今日不可太过放纵,艺菲还要行拜师礼,若是喝醉了岂不扫兴。”炎晗道。 “这有何难,反正今日有这仙境做陪衬,不若就此行礼罢了,就是不知道紫阳道长的门派可有什么讲究不成?”淮文渊转头问紫阳道。 “我是在梦中拜师学艺,倒也没有什么繁复的礼节,师父只饮了杯茶水训诫了一番,便完备了。”紫阳道。 “那让艺菲敬茶就是了,这样不拘小节反而更能显出你师徒亲密无间,其实我和四弟也算是与艺菲相识一场,林林总总算起来也是渊源颇深,一直都有结为异性兄妹的念头,就是不知艺菲给不给我这个面子”淮文渊笑道。 闻听此言,众人先是一愣,淮文涵脸色骤然变得难看起来,正欲说话,炎晗抢先道“这是喜事啊,正好今日在王府,就由本王做个见证,来人,摆香案。” 祝艺菲有些纳闷,怎么好好的既要拜师又要认亲了,这个师父是自己死皮赖脸凑上来的,这回两个哥哥也是白捡的,况且她真实年纪都二十四五了,他们貌似看起来都是她弟弟那辈分的,怎么一个个都压到她头上了。 不过拒绝显然是不合时宜的,罢了,认就认吧,在外多个亲人多条路,况且就她一个女的,单打独斗都占不了上风,更别提群起而攻之。 王府下人的手脚很麻利,不多时香案摆好了,看起来像模像样的,祝艺菲道“不用先去拜见义父义母吗?” 淮文渊笑道“你放心,明日为兄就带你过去。” 淮文涵始终没有说话,脸色有些说不出的青,三人跪在案前,燃香叩头饮酒,又说了缔结的誓言,淮文渊看起来倒是真心实意,不过祝艺菲知道这个人远没有外表那般纯洁无害,相反的,他是个心机颇深的人,只是奇怪自己与他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厉害冲突,他为何非要挂上这么一层关系,难道是因为淮文涵的缘故? 在古代这认了异性兄妹与同姓兄妹差不多,至少淮文涵是都要彻底被断绝了念想,尤其是对饱读诗书的文人墨客来讲,这关乎道德伦理,君子行义。只是没有必要吧,她迟早都会离开这里的,况且在淮府的时候已经说的很明白了,难道是因为穆王府? 想想真有可能,她之前在淮府住了许久,风言风语的也传出不少,若是对外说是义妹那便顺理成章,也能将从前的误会澄清。 不管如何,稀里糊涂的结完了兄妹,又向紫阳敬了茶水,紫阳也照例训诫了一番,说了些听不太懂的文言文,这拜师的礼数就算是完结了。 从此她就可以跟着紫阳学习道术了,什么飞天遁地,奇门遁甲,还不是手到擒来,简单容易,自顾自的YY着就见一个白色的东西砸向自己,本能用手一接,见是朵盛开的白梅。 “哈哈,走什么神呢,第一场就是五妹你,开个好彩头啊。”淮文渊笑道。 祝艺菲无奈的翻着白眼,看了看周遭的几个人,都是一脸无辜,竟猜不出是哪个扔的。 无奈站起身来,豪气干云的连干了三杯,咂咂嘴吧,一旁的掌柜的说道“祝姑娘一看就是出身名门,想来作诗也不过是小菜一碟。” “我说掌柜的,你做小菜当然是一碟,我作诗可是一大难啊。“她的言语都逗得大家一乐,紫阳无奈的看着她道“真是没救了。” “有救,有救。”祝艺菲寻思道,这作诗我不会,盗诗还是拿手的,稍微过了过脑子就眯起了眼睛摸着下巴故作高深莫测状扫视几人道“你们可听好了,本姑娘今日就以梅花为题给你们念一首,啊,不对,做一首,也来个七步成诗。” 几人哄堂大笑,全都一副不相信的表情,紫阳道“你别七步成不了诗装作晕倒,我们可帮不了你啊。” “哼,不要小瞧我,听着啊。”说着她围绕几人,从炎晗身侧开始迈步子,边走边摇头晃脑的吟道“玉骨那愁瘴雾,冰姿自有仙风。海仙时遣探芳丛。倒挂绿毛么凤。素面翻嫌粉涴,洗妆不褪唇红。高情已逐晓云空。不与梨花同梦。”最后一句落定,刚好绕过淮文渊到自己的座位上,的确是七步,恰好围着众人走了一圈,不过这步子迈的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这不像是诗歌啊。”淮文涵皱眉细细思量了半响后问道。 “的确,这诗韵律新奇,跌宕起伏,细细品来,不但清雅脱俗,而且仿若附曲之词,倒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炎晗也评鉴道。 “怎么样?是不是被本姑娘的才华所倾倒,不要泄气,你们只要努力学习,大胆创新,终有一天会长江后浪推前浪,唉,不过你们想达到本姑娘这标准难啊。”她这番死不要脸的说词瞬间将刚才那清雅的气氛破坏殆尽。 紫阳挑眉道“这诗歌与你相貌倒是很配,可是涵养嘛。” “喂,紫阳,再说下去小心我欺师灭祖啊。”祝艺菲瞪大了眼睛威胁道。 众人瞬间又不可抑制的大笑起来,炎晗吩咐好了纸笔,淮文涵将她刚因才吟的诗歌挥笔写下,众人又都一一品读,还各自写了批语。 第二轮击花打鼓又开始了,这一次她不敢在走神了,可是左躲右躲都是她,连着七八次,那几个人好似跟她有仇般,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如何,总之她就感觉自己一杯接一杯的喝,知道眼前的几个人影子模糊起来。 终于期间几次轮到了其他人,先是炎晗,然后是淮文涵,紫阳和淮文渊,做了什么诗歌她已经听不清了,灌酒是颇为起劲。 紫阳的诗总有些看透世事沧桑之感,祝艺菲有些纳闷,紫阳出家之前是学过么?居然不比淮文涵的意境差。 掌柜的有些局促,只照着样子念了首民间的打油诗,很是风趣,她耳朵早已经不太好使了,听到其他人乐,自己也抱着酒壶跟着傻笑。 眼看午时将近,要摆饭了,几人最后一次击花打鼓,居然还是她,这下,她倒是觉得小杯饮酒不足以酣畅淋漓,于是直接拿起酒壶就灌了起来,把其余几人吓坏了,手忙脚乱的就去抢,可喝醉的人哪有道理可讲,见几人奔着她的酒壶来,三两下大力气挣脱了转身就奔着梅林跑去。 她脚步奇快,除了紫阳,其余几个成年男子居然都追不上,炎晗还会些功夫都只能被远远甩在身后,等到众人气喘吁吁的追上时,就见紫阳正将趴在雪中睡着的祝艺菲抱起来,片片红梅花夹着细雪飘落在两人光洁的额间和如瀑的墨发上,她不由自主的抱紧了紫阳的脖子,抬起脑袋贴上紫阳微凉的脸,艳如红梅的唇轻启一条细微的缝隙,喃喃道“老妈.........我回来了” 第五十八章紫府 紫阳叹气摇头,将怀中轻的有些吓人的女子抱紧,炎晗上前来欲伸手接过,他摇摇头回绝道“我先带她回府中吧,总住在王府恐有不便。” “你的府邸建好了?”炎晗问道。 “还没,不过住人是不打紧的。”紫阳回道。 身后跟来的淮文渊道“要不你们一起来淮府吧,从前的院子还空着,常有下人打扫,直接就可以住。” “对啊,来淮府吧,既然认了兄妹,她住在淮府也是理所当然的。”淮文涵也说道。 “我客栈也有空房间,不然你们跟我回去,我让厨子做几个素菜。”平添客栈掌柜的说道。 “不必麻烦了,我带她回紫府就好,房间已经给她备好了,倒是搅扰了王爷多时,小道改日定代替艺菲宴请王爷以作回礼。”紫阳笑道。 几人见他主意已定也不好再过多挽留,暂时将祝艺菲安顿了一下,几人在王府用了午饭,便都告辞离去了。 炎晗面无表情的望着紫阳的马车许久方才回去,耳畔尽是紫阳临走时说的话“我知王爷的心思,可这天下之重要胜于美色,如今蜜贵妃当道,朝廷内外腥风血雨,百姓多民不聊生,王爷还是居安思危的好。” 不由自主的双拳紧握,刚好走到暗香园的拱门处,望见那伸出墙角的数枝艳红的媚色,面色阴冷的自言自语道“江山我要,美人我也要。“ 祝艺菲酒醒之后腹中饥饿想起来寻些吃的,下床穿好了鞋子,有些迷茫的看着四周陌生的景色,有些诧异,这怎么睡一觉还梦游了? 房门突然打开了,紫阳满身霜雪的走进来,见她醒了便道“可有觉得头痛。' 祝艺菲摇摇头“有些饿了,可有果子吗?” “我这不是承平王府,果子自是没有的,不过有些红薯”紫阳拍打着雪,将身上的斗篷脱下挂在木柜之上。 “不会吧,这是你的府邸?不是还没建好吗?'祝艺菲吃惊道。 “也差不多了,只是厨房还没有,不过也不需要,你不用吃饭,我呢常呆在宫中,厨房也用不着,你若是实在想吃可去平添客栈。打我的名号不需要花银子。”紫阳在椅子上坐下,屋内没有火盆和香炉,他呼出的气体化成团团白雾,搓着手,想来是有点冷。 祝艺菲鄙视的看着他道“你倒是真能将就,堂堂的一个大国师居然沦落到连火炉都买不起,难不成你有受虐倾向?” 紫阳叹了口气道“这朝堂动荡,天灾不断,普通百姓尚且只能吃些寒物,更有些都已冻死饿死在路边,朝廷播下的修建府邸的银子都让我救济百姓了,能有容身之处就行了,况且我一个方外之人,这里不过是暂住之地,何必要那么奢侈辉煌呢。“ 祝艺菲鲜少见到他这幅愁容满面的模样,更是被这一番话动容许多,还记得她刚穿越过来时见到那个已经没有几人的村子,田地干旱,颗粒无收,百姓民不聊生,朝廷也内外交困,三国连年战乱,几乎没有修养生息的时间,她不吃饭不会饿死,可普通人不吃却是真真要丧命的,想到此处她走到紫阳身边坐下“师父,你该不会也不吃饭了吧。“ “当然要吃,不过是我修为还太浅的缘故,等我再上一个层次就不需要食人间俗物了”紫阳道。 “对了,师父,那个宫里的狐狸精什么时候动手啊,这十一月八日都已经过去了,什么回阴三衰也过去了,你该传我法术了吧。” “这是自然,否则也不会把你带过来,蜜贵妃之事还是要慎重些好,她久食修行之人的心魂,法术远在我之上,否则也不会生下开珲王这个肉体凡胎,这次我联络了些三清道术的传人,打算在年关之际就除了她。”紫阳神色异常严肃的道。 “既然找了这么多人来就用不着我帮忙了吧。”她啧舌道,没想到这次阵仗搞这么大,显然是上次鬼院之内的经历给了紫阳一些教训。 “有真龙之气护体我们没法动手,还是得需要你帮忙的。”紫阳道。 “那好吧,对啊,师父,你还未给我讲道术呢。”祝艺菲猛然想起了一拍大腿大声叫道,她这力气用的有点大,声音也很响,突如其来的惊的紫阳一哆嗦。 “在你卧房里不太好,咱们出去吧。” 两人出了西厢房,这紫阳的府邸还真是说不出的简陋,不过就是个老北京四合院,东西厢房一个待客厅,连间书房什么的都没有,院子内倒是种了些矮树,花坛内都是雪,只有一个看门的老头,剩下的丫鬟小厮之类的活物连影子都看不到,若不是门口还有两个石头狮子和皇帝亲提的黄金额匾,怕是都要怀疑他的身份了。 来到院子内,雪已经停了,正是夜色四合,家家户户炊烟袅袅之时,紫阳对她道“你随我来。” 祝艺菲有些纳闷,统共就巴掌大的院子,,同他去,去哪? 只见紫阳走到东厢房与正厅之间的夹角处,在石头墙上轻轻拍了记下,只闻一声咔嚓,那石墙居然裂开了一扇门那么大,里边乌黑一片,紫阳台步走进去,祝艺菲跟着,身后的石头门又缓缓合上,四周灯光忽然亮了起来,祝艺菲这才看清原来是个不大不小四四方方的石室,四周密闭的几乎一丝缝隙也无,可以说没有看见一个通风口,奇怪的是居然没有缺氧,单看那挂在墙上的几个火把就知道。 没必要吧,传授法术要来这么个隐秘的地方,紫阳是有多怕别人学啊。 脚下是倾斜的阶梯,只有八九阶,顺着走下,石室内有一个类似棺材样品一般的木头小盒子,打开来一看居然是卷丝帛。 紫阳将丝帛取出递给她道“我是梦中学的法术,梦中过了十几年,这书是我醒来后凭着记忆写下的,你务必要烂熟于心,还有修习玄清法门,切记不可操之过急,总的来说玄清类属于道派最古老的一支,其共包括御术,遁术,剑术,符术,阵术,象术,每一种功法都配有一套心法口诀和修习动作,心法口诀你自己领悟,动作我只传一遍,你要记好了。 紫阳说着就演示起来,祝艺菲正对着手中那卷丝帛发愁,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身影飞动,顷刻间只觉得眼前有数万只蝴蝶在飞,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几套功法演示结束也过去了三刻钟,紫阳定下身形对着愁眉苦脸的祝艺菲道“可有学会?” 祝艺菲老实的摇摇头回道“我就见到一群蝴蝶飞向我。” “那就是了,你在这好好看书,看懂了自然就会了。”紫阳说着就抬脚上了阶梯欲离开石室,祝艺菲跟在身后,正想出去,却被紫阳一个侧身一把推下台阶。 祝艺菲从台阶跌下,摔在石地上,有些懵,正要开口问,就见紫阳的身影瞬间穿过石门消失不见了。 “唉,你个臭牛鼻子老道,这是什么意思。”气氛不已的揉着摔痛的屁股,不情不愿的站起身跑上台阶去拍打石门,显然她的此番举动徒劳无功,接着又返回石室四处拍打石壁想找到机关,结果还是毫无所获,倒是折腾的愈发疲倦起来。 这下好了,自己玩密室逃脱两个小时就能通关的选手,如今来个真枪实弹的却无能为力的被困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难不成也要跟紫阳一样穿墙而过? 嗯?穿墙?一道灵光闪现,祝艺菲打起精神,想起紫阳的种种,方才有些会意道“这小牛鼻子修建这个石室莫非是专为我准备的?只能从外边开启,里边被困住的人只有学会穿墙术才能出去?” 还真有这个可能,看来紫阳是个严师啊,自己得赶快修炼,否则要是被困在这里一年半载的,她不疯石头都疯了。 想到这里,一骨碌从地上坐起,打开丝帛正欲观瞧,突然石室内的几个火把尽数熄灭,四周顿时漆黑一片。 祝艺菲没好气的大吼道“都他妹的玩老娘,等老娘出去,定要恁死你。” 第五十九章 道派玄清 在乌漆麻黑中抱着本书也不知过了多久,虽然经过这大半年的历练已经不至于害怕,但是在这么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孤身一人那种恐怖的感觉可想而知,尤其是角落里再传出什么悉悉索索的声音,就跟有人将你那脆弱敏感的神经当做绷紧的琴弦撩拨挑逗一般,使你不由自主的身体都跟着颤抖。 这不,原本寂静的可怕的石室内突然就给她来了几声,开始还很微弱,祝艺菲并没有注意,可是后来这声音越发明显起来,凭着感觉辨认,就好像是来自地底一般。 “靠,不会是老鼠吧,应该不会,这里的地都是一整块打磨的石板,哪个老鼠会疯了打石头洞,况且又没有食物,打洞过来干嘛啊,跟她大眼对小眼?”放松了些许,她忍不住颤着手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去寻觅摸索,因为并不能准确定位,所以摸了半天也没有什么东西。 是自己吓唬自己吧,祝艺菲长舒一口气,突然,正当她神经彻底放松之后,就听见自己坐着的地面旁边啪的一声,传来石板碎裂的声音,吓的她忍不住大喊起来“啊.......” “嘘,别说话,是我。”一个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声音徒然响起,进接着又传来几声啪哒啪哒的声音就好像是穿着高跟皮鞋踩在瓷砖跳踢踏舞般。 “谁?”祝艺菲略微放下心来,能说人话就是好事情,至少发生什么误会凭她的三寸不烂之舌还能给自己挣条活路。 “是我,小狐狸,书墨。”这声音从身旁传来,祝艺菲急忙寻声低头去看,只见不知何时那石室地板上居然破了一个大洞,一双幽蓝色的眸子正在渐渐逼近,须臾便猛然窜了出来,落在她身前,抖了抖身上有些湿润的光洁皮毛,张开嘴龇牙道“是我,别害怕。” 它的眼睛在黝黑的石室内犹如两盏不甚明亮的彩灯,稍稍照亮了周围的景物,祝艺菲一见是它便松懈的躺倒,没好气的道“知不知道,妖吓妖,吓死妖啊。” 小狐狸无奈的摇头道“怎么半个多月不见你胆子变得这么小。” “我怕黑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对了,你的伤怎么样了。”祝艺菲又坐起来,拎着它脖子上的毛按在怀中查看着。 “没事,已经好多了。”虽然她动作有些粗鲁,不过它也没生气,安静的趴着,似乎还享受的眯起了细长的狐眼。 祝艺菲扒拉着它的毛,借着微光看到那些纵横沟壑的可怖伤疤基本已经消失了,只是有些地方毛还没有长出来,自从上次在鬼院之内救了她之后,在她养病期间偷着去王府看她几次,一来二去的两人也算是臭味相投的熟识了。 “你这个样子真丑,毛什么时候能长出来啊,好像瘦了许多,摸着手感也不好。”祝艺菲喃喃道。 小狐狸险些没气晕过去,不过它现在的样子是难看,否则也不会以原形出现在她面前,不过这样直言直语真的好吗? “你来陪我就好了,会不会点火,我要看书却没有火。”祝艺菲道。 “这有什么难的,不足百年的小妖就能控火,更何况是我”说着它跳出她的魔爪,飞在半空中,立身成打坐样,两只爪子合十,不多时,张开大口吐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火球,那火球在四周滚来滚去,越滚越大,直到脸盆直径那么大方才罢休。 祝艺菲看着它做法只觉自己好方,人家都会弄个风啊火啊的,她怎么什么都不会,这要是现代看见一只狐狸吐火估么着会大喊一声妖怪然后扭头就跑,当然拍照发微信微博什么的那是必不可少,可是现在见过了那么些个鬼怪,也就不怎么稀奇了。 小狐狸施法完毕缓缓落在地上,得意的看着她,那表情极其人性化,都不知道它那明显区别与人脸的五官是怎么摆出这副表情的。 “有什么了不起的,等我学会了这卷帛书,这些都是小剋死”说着,她就将手中的帛书炫耀般的举起。 小狐狸一见那卷丝帛突然面容严肃的道“这东西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自然是家师传授的,怎么了,你想看也不给你看。”祝艺菲有些幼稚的笑道。 “紫阳?”小狐狸眯起眼睛深思了片刻后道“这火球给你留下了,我有急事先离开了。”说着也不待她有所反应便钻进洞中,紧接着啪啪啪几声脆响,那些断裂的碎石块和灰土骤然恢复原状好似从来没有被凿过般。 祝艺菲这个郁闷,怎么也不听她问两句话就走啊,算了,还是先看书吧,说着就将那卷丝帛小心翼翼的展开,刚看了头几行字就懵了,只见“玄清御轮天书”赫然几个大字占满了整个篇幅,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将整张帛书全部展开反复观瞧,仔细寻找,依旧是这几个毫无变化的字。 难道是紫阳在晃点她?不能啊,他虽然大多时候是个不靠谱的,但也不至于这么大费周章就为了跟她开玩笑啊。 再前后左右上下仔细观瞧了一番,除了丝帛上那彩线编织的暗色花纹,其余真是再没有多出半个字。 这下祝艺菲抓狂的嘶吼道“为什么老天非要跟我这个笨蛋过不去啊,就不能来个简单粗暴直接明了的?“ 也不知是她这吼声太惊天动地还是丧心病狂,那原本熊熊燃烧的大火球居然突然熄灭了,连一丝火星都没留下。 “我靠,又合起伙来玩老娘。”正当她郁闷的骂骂咧咧之时,手中的帛书突然发出数道金色光芒,那金光在她面前一米多远处的半空中犹如笔走龙蛇般缓缓写出数行赤金的小字: 造化之始,玉上太玄,三清之末,道祖之前。御轮衡转,无极无边,似道非道,鸿宇开天。 祝艺菲正看的入神,突然面前那帛书连同金光小字瞬间化作千万道金虹纷纷从她七窍之内钻入魂海之中,就感觉像是吹着温暖的海风般,也不知过了多久,金虹消失,石室内的几个火把倏然全部点亮。 祝艺菲就感觉自己的整个灵魂像是被洗涤了般,轻灵至极,心境尤为清宁,稍稍动动意念,那些所谓的功法口诀自动闪现,比雷霆闪电还要迅速,周身更像是包裹在一层温暖湿润的薄膜中,无比奇异美妙。 祝艺菲急忙闭目观瞧识海,只见那无穷无尽的金色辉光霎时充斥了整个视野,道道闪烁着七彩的玉华的赤金条幅般的帛书悬挂期间,竟是有千万之多,一一细细品味,果如紫阳所说,这修行功法居然涵盖了几乎所有道术的精华,共分为御术,遁术,剑术,符术,阵术,象术,而且更加令她惊奇的,竟然在御术篇中有一章是天篆文册龙甲神章,这不就是后世的奇门遁甲吗? 传说轩辕黄帝大战蚩尤之时,有一天晚上,在轩辕丘徒落一道神光,众人起来一看,只见是一支彩虹从天而降,从中走出一位霞光仙子,手托一个长九寸阔八寸的玉匣,黄帝接过来一看,里边有一本天篆文册龙甲神章,黄帝据其所述,制造了指南车,一举战败蚩尤,统领华夏。 后来黄帝命他的宰相风后把龙甲神章演绎成兵法十三章,孤虚法十二章,奇门遁甲一千零八十局,后来经过姜子牙,黄石老人,张子房将其精简之后就是后来现代所广为知晓的奇门遁甲之术,原来竟是出自这《玄清御轮天书》,她又想起在现代时自古流传的一句俗语,说的是‘先有鸿钧后有天,陆压道人还在前’ 陆压道人是散仙,所修习的功法就是三清道术之外的玄妙道术,而据她所知,道派散仙多是修行奇门遁甲之辈,难不成那个梦中传授紫阳道术之人竟就是陆压道君吗?若这一切是真实的,那后代所修习之法术均是残缺不全,她与紫阳岂不是得了真传吗? 想到此处她忍不住有些激动起来,不管如何,这是一个极好的机缘,若是修成正果,别说穿越回现代不成问题,就是做个无忧无虑的神仙也不是不可能的,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只是这《玄清御轮天书》异常博大精深,光是御术就包涵了三百章的功法,多是讲些类似操控之术,还有造物,兵法以及初级的演算占卜;遁术倒是没有那么多,只有七章,除了五行遁术,还有天眼盾和无极盾; 剑术就比较驳杂庞大,不过却并不深奥,都是些动作类的;剩下的符,阵,她是一点也看不懂,尤其是那些符,乱七八糟的,有些像人,有些像门,扭扭曲曲的看着就头疼; 阵法道士还好,固定的阵法并不难,难以参透的反而是阵法的演变之术,这才是精华中的精华,可惜短时间之内她是只能翻翻白眼了,象术也很驳杂庞大,主要是讲究观星象之类的,其中也不乏面相什么的,总之不是她这个榆木脑袋能明白的,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得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单是几个修行的功法口诀都记不全如何能参透其他那些深奥的道术。 想到此处,祝艺菲决定先挑最简单的遁术学起,反正打不过跑得快也是一门技术,先学会跑才是硬道理。 盘腿坐下,闭上双眼,净神清心,照着书中所述摆好姿势,默念心法口诀,便渐渐沉浸其中。 第六十章 误会 恍恍惚惚间时光流逝的极快,祝艺菲也不知自己练了多久,只觉得下半身盘坐的腿 开始止不住的发麻,疼痛,就跟有数万条虫蛇啃噬般难熬,心里开始渐渐烦躁不堪 ,搭在双膝上捻指的手臂就像是被突然压上了两个巨重的铁块般,越发沉痛。 强自咬牙坚挺着,现在修习的是土遁术的初级,正是冲穴闯脉的关口,若是这点苦 都吃不了,还能指望有什么机会修成正果。 额间已是见了汗水,滴滴答答的顺着两颊留下,更增加了麻痒之感,令她忍不住想 去抓挠一番,心中默念遁法口诀,想以此转移下注意力,没想到这些怪异难忍的感 觉越发凶猛起来,就如海潮般直冲而上,双臂开始止不住的颤抖,大腿内测就好似 被什么毛绒绒的东西在瘙痒一般,尤其是两肩之上像是被一个体重超过一百八的人 岔开双脚踩着一般,直压的她胸腔憋闷喘不过气来,脊柱险些被压断。 渐渐的体内一股热流开始自丹田内升起,好似有人引领般,循序渐进的从她的小腹 处盘旋一圈之后绕到后背的命门穴处就拼命向内钻,一股钻心的疼痛自腰部传来, 刺激的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就在她刚张开嘴的那一瞬间,那股气流瞬间钻入命 门穴中,紧接着好似气球般膨胀起来,那热流瞬间扩散到身体各处,就听见身体个 个关节处不断的传来咔咔咔的声音,那些仿佛上刑般的疼痛感瞬间全部消失,紧接 着哗啦一声,端坐完好的祝艺菲瞬间变成了一堆沙土。 祝艺菲睁开眼,有些纳闷的瞧着自己这乱七八糟的模样,难不成土遁就是把自己变 成土?那水遁是不是就变成水?没这个道理啊,电视剧上不是这么演的啊,难道是 我练错了? 一连自言自语的问了几个问题更是满头雾水,从新在默念了一遍心法口诀,一道橙 光闪过,瞬间又变了回去。 应该没有错,还真是颠覆了一贯对遁术的认知,不过想想也是有些道理的,想要穿 行在某些物体中畅通无阻,就要变成与它相同的东西,这样分子间的排斥力和吸引 力才能达到一个应有的平衡,很符合现代的物理学说。 想到此处,她和高兴,想着这样应该就能走出石室,于是站起身来,心随意动,瞬 间就变成了一堆尘土,可是费了半天劲简直就是纹丝不动,祝艺菲又有些方了,再 次便会人身,脑海中将那口诀的心法翻来覆去思索了好几遍,简直拿出了当年高考 时读阅读理解的功夫,终于灵光一现,知道自己差在哪里了。 再次站起身来,拍拍屁股,摆好手势,闭上眼,默念口诀,最后一声“遁,开”喝 出,就感觉周身倏地一下像是突然坠落般,片刻方止,睁开眼四处望,居然能望见 那些沉睡在泥土中的花草残骸,蚁蚯树根,视野可及千里之外,试着动动身体,就 感觉好似坐了高铁般,瞬间窜出五六米远。 如此新奇的事情令她这个本就好玩之人顿时像是进了娱乐场般,在地下窜来窜去, 丝毫不受阻碍,不但如此,她还能及时躲开一些深深嵌入泥土内的木桩石块之类的 ,甚至抬起头,还能明显透过土层看到上边的人物景色,此时约么午时三刻,地面 上的积雪并不厚,有些甚至已经化成了水沁入土中,她的行动也受到了些限制。 摸索着跑出了石室的地界来到紫阳的卧房,见他正在打坐,顿时起了戏弄之心,缓 缓靠近紫阳的身边,默念口诀,摆好了鬼脸,纵身一跃就飞出地面,没想到激动过 头了,一下没站稳,直接就向着紫阳扑了过去。 紫阳也是一惊,刚睁开眼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一个重物砸像他,一把将他扑倒在 了床上。 下巴磕在了他的胸前,好巧不巧的牙齿和舌头也不知怎么碰上了,痛的她不断哀嚎 着。 紫阳也被撞的不轻,头撞在了墙壁,一只手肘掸在了床板上,另一只手腕背翻被祝 艺菲的肚子压的险些断掉,更可气的是她的膝盖好巧不巧的撞在了他那最脆弱的地 方,疼的他也倒吸一口冷气。 祝艺菲也感觉到有些不对劲,悻悻的哼唧了两声,手忙脚乱的从紫阳身上爬起来不 好意思的问道“师父,你没事吧。” 被她如此一问,紫阳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捂着肚子咬呀切齿的瞪着她,两道剑眉像 是虚空飞来的两把钢刀,瞬间要将她千刀万剐般。 “师父,对不起啊,我帮你揉揉吧。”她看紫阳捂着小腹疼的汗都下来了,以为自 己是撞在了他的肚子上,就要伸手去揉。 紫阳急忙挡住,大喘了一口气道“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呢?一看你这个样子就是有事,要不让我看看吧,我以前学过医。” 说着扒开紫阳的手臂就去拽他的衣服,一边嘴里还补充道“你要是出了什么事,那 我可真是欺师灭祖了,来,不用害羞,你现在就当我是个医生,医生面前无男女, 大爱无疆。” 紫阳听她絮叨只感觉自己头都要大了,双手握起了拳头奋力撑着床榻就想逃离,奈 何实在疼痛无比,再加上祝艺菲穷追不舍,拉扯之间还真让她拽开了外衫的深衣。 “我们道长正在休息,王爷还是等我通报一声吧。”门外忽然传来看门老头的声音 。 “不用了,本王与道长是熟识,想来道长应该不会介意的。”炎晗站在房门外,眯 起黑眸,神色喜怒不明,他来紫阳府邸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是紫阳说的不用通报, 但凡认识他的想来就来,想走便不留,平时看门老头从不管这些,也不知为何今日 竟如此阻拦,炎晗本就是个多心之人,又加上临近房门突然听见了熟悉得女声,于 是更加快脚步,榻上双层石阶,一把就推开了东厢房的房门。 就见那心心念念的女子正拉着紫阳深衣的系带,回头呆呆的看着他,显然是被这突 如其来的闯入惊吓住了,而几乎快要被她骑在身下的紫阳衣衫不整,头发散乱,一 手撑着床板立起上半身,另一只手捂着腹部,用手臂的余力死死卡着衣衫,在炎晗 的眼中这就是一副欲拒还迎的模样。 登时怒气上涌,目眦俱裂,牙关紧咬,好半天才勉强说道“好一对不知廉耻之徒。 ”言罢转身便匆匆离去。 “说我?哪来的这么大的火气。”祝艺菲缓过神来指了指自己,莫名其妙的问道。 紫阳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他与祝艺菲相识虽不是日久,可是贯会透过现象看本质 ,知道她除了美貌之外其余智商情商都不太高,可是其他人却并不注意这些,今日 之事在他来说不过是个意外和误会,可是在有心人眼中或是世俗的眼中,那是断断 不可原谅的错误。 不过经此一闹,疼痛稍微舒缓了些许,无奈的长叹一声后道“你先去请大夫来。” 听话的点点头,下来床跑了出去,紫阳见此终于可以舒缓一些,他将房门窗子叉好 ,自己脱了裤子检查了一番,见并无不妥方才罢休,虽然还是有些疼的不能走路, 不过好在调息一日也应该无甚大事。 祝艺菲跑出房门,跟老头打了声招呼,就来到街上,紫阳所居住之地虽然靠近皇城 ,却并不怎么繁华,想来修行之人大多洗好清静,自然医馆也要少,走了两条街才 见到一个小医馆,正有老者接诊,不意外的竟然还碰到了一个说不上是熟人的熟人 ,新任的小京令陆丰民,见到是她热情的打着招呼,祝艺菲想了许久才想起来在哪 见过他。 “祝姑娘怎么来医馆了?”他倒是很亲民,穿着私服排在队伍的最后边,好在前边 也就十几个看诊的人,不过奇怪的是都抱着个四五岁的孩子。 “嗨,我把我师父伤着了,你不是当官的吗?怎么也来排队啊。”祝艺菲见他额头 上都是汗,递了个手帕问道。 第六十一章 奇怪病症 陆丰民接过后擦了擦汗,笑道“习惯了,当官之人若是不能体会百姓之疾苦,那当这个官又有什么用呢?敢问祝姑娘的师父可是紫阳道长?” “啊,你怎么知道?”祝艺菲道,她一直游离在外,看到后边陆续有人抱着孩子排队过来也不好意思去抢,于是挤着挤着就和陆丰民一样被挤到后边,看来中国人自古以来就有喜欢插队的习惯,甭管是哪个时空哪个朝代,大家都一样。 “紫阳道长闻名京师,早有结交之意,只是在下官小位低,怕惊扰了道长清修。” 祝艺菲看他神色有些怪异,并不像是因为自己身份低的缘故,知道可能是有什么难以启齿之处便开解道“哎,不必妄自菲薄,我师父没那个架子,你若是有什么难处尽管与我说,我替你转答。” 陆丰民摇摇头道“祝姑娘豪气干云,仗义仁厚,陆某佩服,只是在下对姑娘实在是难以启齿,若是能得姑娘引荐之恩,他日必当结草衔环。”说着竟拱起手施了一礼。 祝艺菲急忙侧身不受,嬉笑道“大人真是客气了,那,我师父的府邸就在那,过两条街,看到个新漆的红木门就是,大人若是方便,一会可与我一同回去。” 陆丰民急忙感谢道“那还真是有劳祝姑娘了,只是今日家中还有急事,改日定当登门拜访。” 两人正说着,就见前方突然传来一声惨烈的嚎叫“我的儿呀.......“接着就是一阵慌乱之声。 陆丰民一个抖擞便挤上前去,祝艺菲也急忙跟上去观瞧,只见一个年轻妇人抱着个五六岁的男孩子,那孩子脸色发青,七窍流血,眼眶整个凹陷的不成样子,尤其是那光光的脑袋,整个呈现一种奇怪的形状,最顶部像是撞在哪个地方般肿起了一个明显的脓包,将头皮整硬生生的撑起,像是一个大葫芦般,不过让祝艺菲更奇怪的是,这孩子双眉只见额头正中有一道极为明显的撕裂口,大概一厘米那么长,像是被尖牙一点点咳开的。 “这伤口怎么这么眼熟?”祝艺菲喃喃道,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烦躁的摸了摸脑袋,就感觉马上呼之欲出的答案偏偏就卡在了门缝里,任凭你如何努力都看不到门那边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怎么会这样。”陆丰民也惊恐的大叫起来,旁边坐诊的大夫正满头大汗的给一个孩子做针灸,听到这边的呼喊声,急忙颤颤巍巍的跑过来,摸了摸还在的脖子手腕,又扒开眼皮见那瞳孔都散了,摇摇头叹道“没救了,哎,又一个。” “等等。”祝艺菲急忙拉住老大夫问道“什么又一个。” 旁边的小伙计不乐意的道“别耽误我师父看病,怎么这么没礼貌。” 陆丰民这时才缓过神来,眉头紧锁,神色焦躁的问道“老神医,敢问这都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许多孩子都得了如此奇怪的病症。”其实他心里已经开始有些怀疑是瘟疫了,只是此时寒冬腊月并不是瘟疫的发病期,再加上他只是揣测,若说出口恐怕引起民众的恐慌。 “嗨,自从两天前,就有孩子开始发烧,老翁我接诊了七八多个了,都是同样的病症,吃了药就好些,不吃药就继续烧,不过这死亡的才是第三个,都是些穷苦人家的,没什么钱财,干脆喂点水就那么硬挺着,都快不行了才来我这。”老者回答后便不在搭理两人,继续坐诊看病。 那抱着孩子的妇女哭了半响后便啜泣的离开了,祝艺菲看着她无比孱弱的背影消失在街道的尽头处,心中有些不是滋味,都说人死不能复生,但也恰恰是这句话说出了做人的无奈,面对亲人朋友因为疾病或意外而离开自己,内心的痛楚和彷徨又何尝不是折磨着自己。 陆续有人已经离开了,陆丰民也抓好了药,与祝艺菲道了别,见身后已经没有了其他人,祝艺菲对老者说要请他上门看诊。 那老者见她衣冠虽朴素无华却自带一股不同凡尘之气,便眯着眼傲慢道“上门看诊要贵很多的。” “没事的,不差钱,您跟我来就是。”她当然身无分文,不过紫阳肯定是有些库存的,反正多少钱又不是她花钱,何必吝啬呢。 老者带好药箱,领着一个伙计,留下一个看门的小药童便跟着祝艺菲来到了紫府。 紫阳等了许久,本以为祝艺菲又是去哪里玩了,没想到还真把老大夫请了过来,此时他还是肉体凡胎,看病自然是需要的,想着还是看看为好,请了老者上座,又将祝艺菲撵出去泡茶,便打量了老者半饷道“山中可是有大灾难,竟烦了老前辈搬到了太京来。” “你小子眼睛太毒,哎,倒也不是,修行遇了阻碍,便想着来凡世积些德行,碰碰运气。”老者笑道,不过转瞬眉头一皱又问道“怎么还收了个妖精做徒弟。” 紫阳无奈摇头道“是有这么个机缘在的,老前辈可是看出了什么?” 老者捋了捋胡子道“老翁我修行已有万年之久,离飞升也只差了半步,演算天机并不是我的强项,你既能看出我本体就应知晓,这丫头看起来并不是凶恶之徒,可为何身上的妖气煞气如此之重,竟像是堕魔般。” “老前辈有所不知,她的修为并不是本身,而是机缘巧合得了蛇妖五百年的道行,那蛇妖生前已经堕了魔道,没过得了末数之劫。”紫阳道。 “哦,原来如此,看来一切都是天意啊。”老者点头捋着胡须道。 “晚辈修行尚浅,虽能略窥天机,却看不出她的真身,老前辈若能知晓一二还望指点下晚辈。”紫阳谦虚道。 “哎,你还谈什么晚辈,凭你的资质修为,再过几十年便可得道飞升,位列仙班,这女娃子的真身老翁我也勘不透全部,不过却是极阴之玉,可压制你身上的至阳之气,你二人若是能双修,必定能早日修得三花聚顶,五气朝元。”老者随即又道“只是双修要过的劫难却很凶险,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不若这样缓修要来的扎实稳妥。” “晚辈聆听教诲。” 二人正说着,祝艺菲将煮好的茶倒上,摆好,那老者饮了茶又与紫阳说了些她听不太懂的话便起身告辞了。 紫阳亲自送到门外,祝艺菲也跟着,看那伙计来时背着的药箱回去时依旧一个模样,显然是动也未动过便道“什么大夫啊,连药都不给开,小气,师父,你没事吧” “无甚大碍,你啊,什么话都敢说,这老者不是一般人,小心他听见了抽你的皮。”紫阳笑道。 “难道他会顺风耳不成,隔了这么远都能听见,哎,师父,他是个什么东西啊。”听到紫阳说不是一般人便知道紫阳话中之意就是这老头不是个人“难不成是个老狐狸精?” “是万年老参精,你是不是很闲,中午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紫阳等着她咬牙切齿的道。 “那个,师父,咱们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啊。”眼看着紫阳那拂尘就要啪在她的脑袋上,急忙转身跑进了西厢房内,啪的一声关紧了房门,见半天没有声音,便打开门缝想看一下外边的情况,突然身后传来紫阳那阴森森的声音“悟性不错,学会了土遁术,居然能不动声色的跑到我眼皮子底下,看来我得检验一下你的学习成果啊。” 祝艺菲吓的转身,就见紫阳正坐在椅子上,端着正厅桌子上她倒好的那杯茶水不急不缓的饮着,竟不知何时进来的。 “哎呀,师父,你看我这么美,这么萌,怎么忍心嘛。”说着开始不要脸的拽着紫阳的袖子撒起娇来。 紫阳将她的手佛开,两道剑眉错开,一高一低,凤眸微微眯起,邪笑道“为师不吃这一套,说着抬手就拍向她的脑门。 几乎是瞬间,脑海中口诀心法齐齐闪现,本能的双手结印,身子顿时钻进了地底,紫阳脚尖在她头顶一踩,本来想跑路的祝艺菲在土中居然出奇的动弹不得,紧着着就感觉自己的脖领子被一只大手用力一提,她整个身体瞬间就被揪了出来。 “啧啧啧,就这速度还想逃跑,遇上凡人你是没什么问题,可是若遇上个稍微有些道行的小妖就只能送上门去任凭欺凌了,什么时候你能逃脱我的掌控,那你这土遁术就算是真正的练成了,再来。”将拎鸡一般提着的祝艺菲放下,伸掌又是一拍。 这次依旧刚进去就被紫阳拎了出来,就这样反反复复的直到夕阳西下,筋疲力竭的她连遁进土中的力气都没有了,丝毫不顾形象的仰躺在地上,有气无力的道“紫阳大道长,您老就放我一马吧,小女子我真不是你的对手啊。” 紫阳看着她这不争气的样子无奈道“孺子不可教,算了,你关进石室的这两日,淮府过来找你,我早已预算出你今日能出来,就替你定下了明日的拜帖,明早你好好准备去拜会义父义母去。” “我不想去,他们又不喜欢我。”祝艺菲有些任性的道。 “你与淮府有此机缘,况且之前不喜你不过是因为淮文涵罢了,你若真不喜就当走个过场吧。”紫阳劝慰道。 “好吧,对了,炎晗那边怎么办。”懒洋洋的支起上半身,瞪大眼睛盯着紫阳问道。 “当然是解释,不过最好是你去解释。” “为什么是我?” “若不是你胡闹,又岂会闹出这样的误会,炎晗这人现在是我们在京中的靠山,以后你就会明白的。” “哟,师父你法力无边居然还需要靠山吗?” “别胡闹,都说了我留在太京是有目的的,此刻阴谋应该已经开始发酵了,你要努力修行,好对应对下一场大战。” 祝艺菲突然觉得肩上的责任重了许多,点点头跟打了鸡血般一跃而起,摆出了美少女战士的姿势大声吼道“呔,妖孽,看我代替月亮消灭你们。” 紫阳被吓的愣住了半饷,端着茶杯的手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第六十二章 淮府之行 清晨的房檐上扑啦啦飞来一群白鸽后,咕咕咕不停的叫着,祝艺菲睡眼朦胧的坐起身来,看了看天色晓得该是起床烧水了。 揉了揉疼痛的手臂和大腿,下床穿好衣服便赶到了厨房,一边对着粗制滥造,简陋不已的厨房碎碎念一边舀水添材,怪不得紫阳也不买个丫鬟,真是有徒弟不用仆人啊,好在烧火做饭的本事从穿越时就跟小和尚学习过了,也算不上难,除了柴有些湿,不好点燃之外一切都很顺利。 刚烧好了水还未来的及净脸就见东厢房的门被推开了,一身白袍的紫阳从中走了出来,化身与白雪一般的颜色,宛若九天鸿宇落尘的帝尊般,险些晃瞎了她二十四K的钛合金狗眼,平常总是青色的旧道袍,偶然装扮成这等模样还真有些不习惯。 “水可是烧好了?”紫阳看着她问道。 “嗯哪,师父,怎么今日有什么活动吗?打扮的如此风骚,是不是相亲去?”祝艺菲端着铜盆走过去放在一旁的石台上,上下扫视着紫阳捂嘴坏笑道。 紫阳挑了挑眉道“我若是娶了个师娘,岂不是你还要再多侍候个人?”将玉拂尘递给她后,挽了袖子洗好了脸,又接过她递来的毛巾道“今日这水有些凉了,明日要注意些。” 祝艺菲脑门上滑下三条黑线,有些不满的嘟哝道“真是的,还拿我当丫鬟了不成?” “若不是你偷了我的避尘珠,岂会这么繁琐?这也是在磨练你的耐心,于修行有利。”紫阳正训斥着就听门房老头走了过来道“花公公来了。” 紫阳点点头对她道“开珲王病重,皇帝也跟着精神不济起来,我先入宫去了。”说着就匆匆离开了。 嗯?胖子生病了?什么时候的事情?带着疑惑也收拾了下自己,就听门口处传来马蹄哒哒之声,出去一看,便见淮文涵和淮文渊都在,对着她笑道“还愣着干什么?快上来吧。” 对门房的老头交代了几声,便跳上马车,坐好后笑道“多亏我起的早,否则还要劳烦哥哥们等我了。” “你四哥知道你贯会懒床,还延后了一刻钟,不过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淮文渊笑道。 “可是还未吃早饭?”淮文涵关切的问道。 “嗯,早上起来就给我师父烧水,也没来得及,不过我不用吃饭的。”祝艺菲答道。 “你若是饿了,到了府上自有果子吃。”淮文渊道。 祝艺菲笑笑,没有答话,车厢内一时静默下来,淮文涵见她似乎没什么精神,额头上还有个细微的淤青关心的问道“怎么还受伤了?” 祝艺菲一愣,摸了摸脑袋上那个有些疼痛之处便叹道”学法术弄得,没什么大事。” “哦?紫阳道长传授你何种法术了?”淮文渊感兴趣的问道。 “他就给了我本书,然后又检验我的练习成果,结果一不小心逃跑时就撞在了墙上,不过今天已经好了许多,昨日那可是肿的特别厉害。” “紫府若是住不习惯还是来淮府吧,有许多的空房间,也不差你一个。”淮文涵看她委屈的样子莫名心疼。 “对啊,母亲下个月快要五十大寿了,家中嫡系的姐妹本就少,不若来淮府住些时日。”淮文渊也道。 “我现在学习法术,再说师父也需要我照顾,等淮夫人大寿之时,我定当到场祝寿。”祝艺菲急忙拒绝道,之前的那些不愉快虽然已过去了许久,可是在她心中还是有些芥蒂,倒不是为了别人,而是对于自己,她并不希望自己给别人添麻烦,尤其是他们这种世家大族,里边的规矩讲究颇多,本就不懂的她若是一不小心犯了忌讳,无端的惹人讨厌。 “也是,还是学习道术重要,没关系,想来淮府随时都可以,有我们罩着你呢。”淮文渊笑道。 “谢谢三哥。” 几人一路说着话,便来到了淮府的正门,祝艺菲下了轿子,有些局促的整理下头发和衣襟,又清清嗓子,尽量使自己的腰背挺直,就连走路也不再是大道阔步,而是尽量搂住自己,显得端庄稳重。 她这副模样着实少见,虽然少了些灵气活泼,却更多了些秀雅淑静,亭亭玉立,远远望去,还真有种出身大家的风范。 进了二重门,便有小轿抬了来,本来不想坐的,可知道这是淮府的规矩,所以便上了轿子,抬轿的人很稳,可是她却如坐针毡般,强自压下内心的不适,尽量露出标准的微笑,只希望自己不要邯郸学步,惹人笑话便好。 冬日里的淮府少了些奢华璀璨,满目的雪白,偶有些翠色也被隐在其中,石桥和长廊上的积雪被清扫的干干净净,几只翠鸟和鹦鹉在廊下叽叽喳喳的叫着,有小厮和丫鬟喂着水和食物。 路过的仆从对着淮文涵怀文渊行礼后便规规矩矩的避让,倒让她有种甄嬛传般的感觉。 穿过最后一道雕花拱门,小轿落下,祝艺菲双脚着了地才感觉舒畅了许多跟着淮家两兄弟一齐走进院子,还未入正厅的房便听到一阵欢声笑语,虽然并不是很大,却也给人一种热闹喜庆的感觉。 “今日家中人多些,不要怕。”淮文涵盯着她的小脑袋,想要去拂一下散落下来的头发,伸出的手静止了半饷却又收了回来。 “艺菲,你头发有些乱了。”淮文渊眼尖的看到淮文涵的动作,出言提醒道。 一缕发丝自鬓间垂落,荡漾在颊边,使她本就绝世的容颜更添万种风情,只是这在大家之中却是万万使不得的,发乱代表着衣冠不整,衣冠不整就说明女子礼数失当,是有损闺誉的。 手忙脚乱终于弄好了头发,淮文渊见她似乎也缓和了许多的紧张,便推门而入扬声笑道“看看谁来了。” 祝艺菲深吸一口气,提着裙子,迈着小碎步就踏进了房中,身后的淮文涵跟着,一旁打帘子的丫鬟低着头一动不动,似乎对此并不怎么关心。 “呦,好姑娘,来来来,咱们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不用如此拘束。”一个年轻妇人道。 祝艺菲急忙上前去,淡定自若的施了礼道“见过淮夫人和各位嫂嫂。“ “哎呦,不用这么客气,今日敬了茶,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母亲也等你许久了。”那年轻妇人将她搀起,笑呵呵的说道。祝艺菲认识她,她就是淮文渊的正妻,出身高贵,极为聪明能干,据说掌管了淮府的半壁江山。 “嗯,许久不见倒是聪慧了不少。”淮夫人言辞温和许多。 祝艺菲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能点头应了声“是” “快来坐吧。”年轻妇人对着她笑道,一旁的丫鬟早摆好了椅子,在淮夫人右下侧第一位,祝艺菲大吃一惊,这正房夫人右下位置坐的都是嫡女,就是儿媳妇都没有这等待遇,这老夫人是真心实意要收她这个义女吗?可是这又是为什么? 尽管内心无比疑惑,还是规规矩矩的道了声谢,便坐在了那处。 刚坐下不久,便有几个丫鬟抬过来一个小木几,又端来了茶具和釜放在了上边,然后便都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 祝艺菲看着这一套复杂繁琐的东西,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年轻妇人对着她笑道“祝姑娘可能不是京城人世,文渊文涵既然与你结拜了兄妹,我们淮府也定要收你为嫡义女,亲手煮茶以奉亲示孝,祝姑娘照常就好,莫要拘束。” “三嫂......“淮文涵有些急躁的刚要说话,淮文渊急忙制止他,小声道“放心,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淮文涵搭在双膝上的手握拳又松开,又握紧,额上都快急出了汗。 他的动作表情自然是落在淮夫人的眼中,轻咳了两声正要说话,祝艺菲却优雅的站起来笑道“这些自幼在家中学过,还望夫人不要嫌我粗笨就好。” 说着迈着小碎步优雅的来到几前,缓缓跪倒,长裙刚好散成花状,藏足于内,上身挺直,在丫鬟端来的铜盆中净了手,便将饼茶研碎放置在瓷碗中,又将煮茶的水缓缓倒入釜中,旁边自由丫鬟拨弄着炭火,不一会,带水微沸初漾时,捏起细茶缓缓撒入,用茶筅缓缓搅动直至茶水交融,此时釜中渐起如堆云积雪般的沫饽,完全浮在水面,竟不见一丝水纹。 许久,釜中水液降半,祝艺菲停下茶筅,用竹扇微微一扇,只见那沫饽缓缓散开,消失,竟露出里边不断翻滚着的淡褐色的水波,此时她吩咐撤碳下釜,用一只香木茶舀,从中舀出来抬起约半尺高,缓缓倒入杯中。 随着水流缓缓流下,众人只觉得一股异常浓郁的茶香飘散在四周,闻之舒爽无比,更难能可贵的是,高处倒茶居然未溅出一滴水花,那直流的水柱也始终粗细如一。 茶杯八分满时,骤然停住,祝艺菲缓了缓僵麻的腿,小心站起身来,双手捧着茶水走到淮夫人面前跪倒道“请母亲喝茶。” 淮夫人似乎很高兴,接过茶水饮了口后大为惊异“这雨前龙井经你煮出来居然问道奇香,你这煮茶之术堪比大家啊。” “母亲还不快让妹妹起来。”年轻妇人道。 “对对,瞧我这记性,快起来,我的好闺女。”旁边的丫鬟将淮夫人的茶杯接过,淮夫人虚扶了下她,祝艺菲便站了起来。 “母亲过奖了。”谦虚了一句,这煮茶之术她练了不知道多少年,没事在家就捯饬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 “快坐下吧。”淮夫人拉着她的手异常的亲热,明显感觉与刚才进门时那种由内而外的态度变化。 祝艺菲规规矩矩的坐下,腰板挺直着,低眉顺眼的模样逗得淮文渊忍不住笑了起来。 “三哥,怎么了?”淮文涵奇怪的问道。 “没事,没事,哈哈。”他这一问,本来还小声收敛的淮文渊登时放开了声线。 “真是没规矩的家伙,你三哥从小被我惯坏了,别跟他一般见识,你看,这是你三嫂,刚嫁过来没几年,这是你二嫂,那是你大嫂。”祝艺菲一一起来见礼,三个年轻妇人也跟着回礼,都笑着夸赞她。 角落里还有几个妇人带着几个女孩坐着,淮夫人只是说了一句“那是你几个妹妹。”便拉着她的手开始问道“我听你三哥说你筝琴弹得不错?” “是的,母亲,从小学的。”祝艺菲道。 “哦,你还读过书?”淮夫人略有所思的问道。 “嗯,略微读过一些。”祝艺菲回道,岂止是读过一些啊,二十多年义务教育,说出来都是心酸啊。 第六十三章 解释 听说她还读过书,淮夫人面色变了几变,在这个时代能读书的女子必定都是大户出身,且还不是普通大户人家,至少是四品官宦以上,先不说那时并没有纸张,都是竹简成书,单是竹简也不是普通人家能消受的起的,至于写在帛绢上的那更是价格不菲,男子读书都尚且要费尽功夫,砸锅卖铁,更何况供养女子读书? “我瞧着你今年也就十六七岁的模样?”淮夫人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回母亲,好像.....是的。”她停顿的一下,按照在现代的年龄来算,二十有四了,可按照古代来算她这妖精的身份怎么也得千八百年了,说了实话会不会把周围人吓死。 “琴棋书画可都会?”淮夫人又问道,其他的仆妇也都眼睁睁盯着她瞧,似乎要将她从内到外扫射个彻底。 “象棋会些,书法略通,画么,不会。”祝艺菲缓缓说道,她其实背上已经全是汗了,硬挺着装闺秀什么的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淮夫人这么问显然是动了真格的,书法她有学过,写的虽然一般,但也能拿得出手,画其实也会些素描,不过那是西方的笔法,同这个时代还是多少有些隔阂的,况且她也不宜太出风头,毕竟是义女,若是将本家的女儿都压了下去,岂不惹人嫉恨,她这个人不是多善良,心胸多宽广,只是凡事懒得计较,说白了,就是个极为怕麻烦的主,甄嬛传里活不过一集的选手。 “哦,你若是还想学,咱们家就再为你单独请个夫子,再者你这年纪也该是到出嫁的时候了,嫁妆什么的可以不用愁,由你三嫂为你办就好,女红刺绣晓不得也得学一些,嫁衣现在秀已经来不及了,可以去绣云坊给你定制一套,总之,既然认了你做闺女,以后你啊就当淮府是个依靠.......”淮夫人一改严肃模样,絮絮叨叨了好久,祝艺菲听她这一番话顿时有种掉进坑里的感觉,她没说要嫁人啊,再说她还要学习道术,哪有时间学习刺绣啊,还有怎么就要开始教导她规矩了? “你二哥快回来了,你大哥还要在那苦地方守着,你怕是见不着了,刚成亲还没见过面就被派走了,到现在连个孙子都没有。”说着说着也不知怎么的就开始流起泪来,祝艺菲这个郁闷,瞧着她这个模样估么正处于更年期的状态,除了说些好话安慰,其余也做不了什么。 她这一哭,周围一众人都开始劝慰起来,淮文渊道“母亲莫要伤心,再过两个月铁定让你报上孙子。” 淮夫人擦擦眼泪道“我只是担心你大哥罢了,眼看快三十的人了,你大嫂嫁过来都快十几年了,连他的面都没见到过,去年听说还受了重伤,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娘,您别伤心了,等二哥回来问问就是了。”淮文涵也心痛道。 “哎,今日倒是让小菲看笑话了,中午啊就别走了,你爱吃什么,好让你三嫂吩咐厨房去给你做,秀儿在家那会最喜欢我做的老鸭汤了.......”淮夫人也许是伤心的有些疲倦了,终于松开了祝艺菲的手。 祝艺菲瞧着她也是神色厌厌的,于是同淮文渊的妻子劝着她去歇息,陪着到了卧房,丫鬟将淮夫人安顿好,见她闭上眼打起了酣众人方才出来,年轻妇人叫魏兰,拉着她的手道“小妹不要介怀,老夫人这是高兴的,想起了进宫的秀儿姐,去年年底的时候病重就去了,你今日这衣衫发饰与秀姐在家时一模一样,秀儿姐也是个才女,弹筝作诗的,又嘴甜,夫人喜爱的紧,你可是有什么想吃的,我这就吩咐厨房去给你做。” 祝艺菲道了声谢,随便说了几个,当然也点了老鸭汤,虽然她不喜欢做别人替身,但还是对这舐犊之情感触至深,从前只见她雷厉风行的一面,今日倒是知道她不过是个思念已故女儿的老妇人罢了,也不知现代的妈妈是不是也正在为她伤心难过呢? 在三嫂的房中聊了些许,她倒也不见外说了许多掏心的话,祝艺菲知道她很想要孩子,可是总也未能如愿,就宽慰了她几句,说是放宽心自然就会有。 大嫂子被淮夫人一番话说的也伤心了起来,应付了她几句便称不舒服回房了,二嫂子见此对她报以歉意的笑容也跟着离开了,祝艺菲知道她定是去宽慰了,据说在淮府中两人因同命相连,所以关系要相对亲近些。 午时吃饭,淮夫人醒了过来,又恢复了往常模样,总是给她夹菜,淮文渊和淮文涵劝了几声也无用,祝艺菲不愿他们太为难就吃了几口,下午时辞别了淮府便坐着轿子回到了紫府,刚想回去睡一觉,突然想起还有一事未解决,于是便又转身回走,转过两条小巷,来到一处宽阔的街道,便瞧见了承平王府,如今又叫卓王府,两扇朱门禁闭,石狮位列在侧,祝艺菲不是一次走这个门了,于是上前去敲了几声。 开门的是守门的小五,睡眼朦胧的一见是她顿时来了精神问道“祝姑娘,你可来了。” 祝艺菲一愣“怎么了?王府的人都想我想的不行了?” “嗨,可不嘛,王爷昨天回来后气色很不好,还大发雷霆砸了不少东西,连他最贴身的小厮陆海都被打了板子。” 祝艺菲急忙道“你们王爷呢?我去找他。” “嗨,大早上就走了,好像去什么仙云楼,找仙琴姑娘去了,要不您先进来等王爷吧。” 祝艺菲知道炎晗素喜好美色,仙云楼也是他为博名妓仙琴一笑特地建造的,属于王府的产业,想着进去等好像不太好,可是去仙云楼找他?这大中午的也不太合适,可是回紫府呢?自己好不容易走来的还得走回去,对于她这个懒人来说还真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想了想还是决定进去等吧,反正王府又不是第一次来,走来走去的怪麻烦,也就厚脸皮的不要那么多顾忌了。 小五笑呵呵的开了门,祝艺菲就这样大大方方的进了王府,逛了逛觉得没什么意思便跑到正厅去等着,有丫鬟来奉了茶,喝了两口觉得眼皮发困,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见哐当一声,正厅的门突然被推开了,卷进一地的风雪,祝艺菲睁开朦胧的双眼就见到炎晗正站在那处面色阴沉的盯着她。 “你回来了。”揉了揉炎靖使自己尽量清醒些,就见到他身后又闪出一个窈窕多姿的身影,定睛一看竟是个绝色美人,更令她惊奇的是,此女子竟与她和赵古兰长得有些相似,这么说罢,就是撞脸撞在了她俩中间,只不过双眸比赵古兰更加炫彩夺目,气质比她更加妖冶温柔。 那女子见到她显然也是一愣,转头对着炎晗笑道“竟不知王府里又多了个妹妹啊。” 炎晗也不说话,死死的盯着她,双颊泛红,脚步虚浮,显然是喝了不少酒。 “我可高攀不起。”祝艺菲冷声回道,继而对着炎晗道“既然王爷今日有客,我看我还是不便打扰了。”说着便向外走去,擦肩而过的瞬间炎晗突然拉住她的手腕,那力道奇大无比,竟是要将她生生捏碎般。 “你来是想看我为你伤心难过的?”炎晗囫囵不清的说道。 “你有病,我还没药呢,放手。”她挣扎着想挣脱,没想到他却无比的执着,竟是嵌入她皮肉中般,无论如何都不松懈,反倒越来越紧。“疼” “这就疼了,你以为你是谁啊,可以跟本王大呼小叫,不过一个来历不明的山野村妇,连人都不是,如何配得上本王用心良苦。”他另一只手挣脱仙琴,反而扣着她的肩,眸黑如墨,其中透出一种上位者惯有的威严和蔑视,似乎她在他眼中是无比的卑贱不堪“你从来都是装疯作傻,戏弄别人,不要以为你貌美无双就可以肆意践踏别人的感情,说白了,你不过就是个人尽可夫的婊、子,本王爱慕你也不过是一时兴起而已,还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没有本王,你和那个乞丐道士不过是京城中的两条蚁虫而已,本王随便踩踩,就能致你们于死地。” 被他这番话惊得呆住了半饷,一股委屈和难过缓缓涌上心头,眼眶也止不住红了起来,她一直以为可以和任何人做朋友,也始终拿他当做恩人朋友般的对待,从没想过太多,知道他喜好美色,对自己有些小心思,可是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是如此肮脏不堪的内心。 “你说完了,我也该走了,看来我今天来是自取其辱。”祝艺菲也怒了,一扭身,挣开了炎晗的桎梏,一脚踏入风雪中,还未走几步,身后突然传来炎晗的笑声“你以为淮府收你做义女是为了什么,不过是本王暗示有想纳你为侧妃的意图,他们便巴巴的费尽心机收留你,淮家不得圣心已久,早已有没落之象,不过是想借着你这个粗鄙之妇搭上本王这条船罢了,哈哈哈,可笑,你竟还低头弯腰的找上门去,如今,本王觉得腻了,你啊,好自为之吧” 祝艺菲顿了顿,听他将这番话说完,方才举步不急不缓的离开,她没有回头,仿若要将曾经的一切抛之脑后,不论是谁,说了怎样的话,如何伤害她,时间和距离会冲淡所有,就当她从未与其有过交集,就当别人与她都是一场天明之后就会忘记的梦。 残阳照雪,印出她小巧玲珑的脚印,街道上来来往往的百姓和马车都已经变得稀少,穿街走巷,回到始处,抬头看看那简陋的紫府,忽然竟有一种家的感觉 第六十四章 怎么是它 夜里,紫阳并没有回来,整个紫府就剩下了她和看门的老头,老头自己出去买了些饼子,问她吃不吃,她摇摇头笑着道了声谢,便将自己关进西厢房修炼起心法来。 她并不觉得自己应该如何伤心和难过,也许炎晗所言所行是无心之失,但酒后吐真言这句话也不是并无道理,看来有些时候她还是应该把自己的位置定的更准确些,以免白白做了笑柄和为人利用的工具。 清心净欲打坐了一夜,直至曦光晓微,鸡鸣狗叫愈发响亮起来,不远处传来了叫卖的吆喝,虽然不是很清晰,却声声入耳,提醒着她该收拾洗漱了。 紫阳不在,她也没那么多讲究,用冷水净了面,脑袋中的神经似乎都被浇上了风雪般有些麻木,摇摇头,渐渐缓了过来,神清气爽的站了一会,看看天,望望雪,一时间竟不知该干些什么,便索性又将自己关进西厢房内修炼。 没想到这一练竟是小半月过去了,紫阳回没回来过她几乎完全不知,周身散发着淡淡的辉光,时而打坐,闭目养神,时而摆弄动作作,默念口诀,也不知是她心如止水还是天资聪颖,竟毫无阻碍,进步飞快。 直到第十五日的傍晚,紫阳满脸疲倦的敲打了她的房门,方才自入清中醒过来,穿好外衫,匆忙打开房门,便见到一张疲倦万分的脸。 紫阳见她周身的妖气煞气减弱了不少,眉宇间多了丝淡漠空灵,便欣慰的点头道“如此修炼速度,怕是我也要自愧不如啊。” “师父,可是出了什么事?”祝艺菲见他不似寻常淡然飘逸,天塌下来由别人顶着的模样,知道应该是出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这几日太京瘟疫横行,而且大多都是四五岁的男孩,再加上开珲王自鬼院之事后一病不起,蜜贵妃大发雷霆,在皇帝面前吹了枕头风,竟是要将我上了针刑。”紫阳眉头紧锁道。 “针刑?是什么?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祝艺菲以前看电视剧只知道有什么炮烙,蛇坑之类的,这个针刑好生稀奇。 “就是用三千根寸长的铜针依次刺入人体周身个个穴位后,再沿着血流的走向将沁了毒液的小针用齿环打入你道道血脉之中,由于穴位被封,沁了毒的小针无法回流到心脉,只能淤积再穴位处,然后再将封穴的长针依次拔出,待剩下最后一颗最主要的,便留着,直到受刑之人被疼痛折磨致死方才罢休。”紫阳坐在椅子上,抬了抬空空的茶壶又放下,向后靠在椅背上,本来如玉的面色失去了莹润的光泽,给人一种苍白羸弱之感。 “没想到还有这种刑罚,这上刑之人定要是个精通医理的高手。”祝艺菲道。 “非也非也,这是那个妖道进现给蜜贵妃的,蜜贵妃又告知炎武帝承,炎武帝最近因为头风发作,异常残暴,朝廷内外都噤若寒蝉,如今京中出了莫名其妙的瘟疫,陛下嫌太子无能,将监国之事尽数托付给了炎晗。”紫阳眯着眼,用手撑住了头,五指在额头上用力的摩擦着,那白嫩的皮肤都被他揉出了细密的褶皱。 “怎么会托付给他?”祝艺菲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不过随后紫阳的话却印证了她的猜测。 “炎晗与蜜贵妃早有勾结,那个妖道正是炎晗招来的,道法高深,远在我之上,如今想方设法置我于死地,怕也是炎晗的授意。”紫阳道。 “蜜贵妃自己的儿子靠不住便将视野落在炎晗身上,这也说的通,只是为何是他?” “我也参不懂,最近观瞧星象,总觉得被一障遮目,管中窥豹般,不过蜜贵妃选他定是因为他是真龙天子。”紫阳坚定道。 “真龙天子?你是说他是下一任皇帝?”祝艺菲惊诧道,不是说他是最势单力薄的王爷吗,这怎么风向转变的如此之快。 “除了这个理由我找不出其他原因,在宫中时有一次我饮了些酒也不知走到了哪里便跳上树,刚好碰见炎晗和蜜贵妃在行云雨之欢,就在他泄出之时,我嗅到一股龙气,自那时起便怀疑这其中的种种微妙关系,只是那晚我喝的实在有些多,后来自己也不能确定自己看到的是否真实了。”说着紫阳的眼神朦胧起来,他嘴唇有些发干,祝艺菲见他实在太渴便去厨房烧了茶水端给他。 紫阳看了她半饷笑道“什么时候这么温顺了,真是少见。” “我看咱俩还是快逃吧,这宫中的妖孽又不关我们什么事,没必要把自己的命搭进去。”祝艺菲不满的道。 “你不懂,这蜜贵妃不是普通的妖,况且,演算天机之时曾有诫言道:吾必降此,方可近道,虽然我也不太懂这其中的奥秘,但是既然天机如此,便不能错过分毫。”紫阳接过她吹温的茶一饮而尽,便又道“看来我让你迷惑炎武帝,散她龙气之事行不通了,有炎晗在其中,这事不好办啊。” “我觉得可以这样,你可以在炎武帝面前与那妖道打赌能请来仙女,皇城中不是有座最高的雨花台吗?最好就在哪里,皇帝请仙,让王爷作陪这也说的过去,况且他现在余威还在,炎晗无论如何也不敢做什么手脚。”祝艺菲略一思忖道,其实她能想出此种办法,还是得益于《封神榜》中妲己请狐妖,比干作陪的灵感。 “这个方法倒是可行,只是有什么办法能困住他们七日呢?白日黑夜都呆在雨花台,以你一人之力恐怕办不到吧。”紫阳终于有了些精神,抬起头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发青的眼眶愈加衬托出他无与伦比的狼狈。 “我可以找玉鳞帮忙,他们狐族不是有许多美貌女子吗?不若请了来一起助威?”祝艺菲灵光一闪道。 “你说的玉鳞可是那个修行还不到三百年的白狐?”紫阳皱眉问道。 “嗯,我想请他帮忙应该不会拒绝。”顿了顿祝艺菲又道“炎晗可知道蜜贵妃的真实身份?” 紫阳摇摇头,长叹了口气道“我也不清楚,请狐族来助本来是个不错的选择,只可惜你忘了蜜贵妃的真身了吗?” “那我除了认识它这么一个妖怪伙伴,别的也不认识谁了啊,再说白映鸾也死了,都怪我平时认识的妖精太少。”祝艺菲泄气道。 “狐族虽然狡猾多变,却是精怪中最为团结的,再说,我做法请仙时那妖道必然在场,若是你还无碍些,至少我可以肯定她看不出你的真身,可若是其他精怪休想瞒得住,反倒弄巧成拙了。”紫阳忧虑道。 “那怎么办,你当了这么多年道士了,不会没有个什么有法术的朋友吧。”祝艺菲着急的问道。 “要说有么,还真认识个,虽然也是个精怪,但属太上老君的弟子,曾于我在凌璞寺有过一面之缘,道法高深,尤擅长演变之术,只是他大多游走世间,想找到他难啊,再说,你我恐怕也没有那么多时间了。”紫阳两道剑眉都快拧成疙瘩了,看得出来他也有些急躁和烦忧了。 两人正说着话时,只听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老者的笑声。 紫阳精神一阵,急忙出去迎接,祝艺菲也跟着来到正门就见一灰袍老者背了个药箱,捋着胡子面目慈祥的看着两人,这正是那个医馆的老先生。 紫阳恭敬的邀他进了正厅坐下,祝艺菲惯常奉了茶水,也坐下,毫不掩饰的上下打量着这个传说中的万年人参精。 只见他不过五六尺高,毛发虚白却很光华柔顺,好似烫了离子般,上边的头发很是浓密,束起后有半尺多高,两鬓各垂下一缕细长的白发,直到胸口处,面堂红润,笑起来一丝皱纹皆无,精神矍铄,行步如风,通身着一件灰袍子,腰系朱红绣花丝绦,脚踏方头齐履黑靴,要说最为与众不同的便是那双细长白嫩的双手,根根圆润,白嫩异常,指头削尖,宛若春笋,晃动间带起一股奇异的药香,令人闻之喜悦无比,心静如常。 “老先生若是有事叫晚辈过去就是了,何必自己亲身前来呢?”紫阳笑道。 “老儿我飞升在即,明日便要回山中去了,今日来自是因京中瘟疫之事,还有些放心不下啊。”老者叹道。 “老先生心系苍生,体验人间疾苦,大爱无疆,紫阳自愧不如。” “哎,这瘟疫并不是天灾,而是........妖祸”老者压低了声音正色说道。 “哦?老先生如何这般说辞?”紫阳疑惑道。 在修行界来讲,人间的灾难定属于天道授意,生于渺渺世间,行为差错必要遵循天理道法,若是有违,人间积怨过多,冲了天道,必会引起天道的责罚,五行之中,三界之内,众生平等皆是因此,而修行之人逆天为之却是顺道而行,最终达到一定境界方可超脱三界,跳出五行,自然也就与天地同寿,道法同在。 只可惜凡者多为醯鸡瓮里之辈,,沉溺于世间的七情六欲,金钱利诱,做尽伤天害理,道德沦丧之事,久而久之,天谴降下,自是要清净污浊,也是给众生一个警示。 所以修行之人大多在天灾中避而不与,因为他们参悟天机,知晓其中道理,除非有因果加身时,方可出手干预,自然也要承受相应的责罚。 “近来炎武各地妖魔频出,想必你也能知晓其中一二,真龙护妖,妖纳龙气,待到紫薇龙气散尽,国也必将亡,此妖与你前世有杀父之仇,又作恶多端,遗祸百姓,因果皆与你有关,我今日前来自是有想助你之心。”老者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巧的白色瓷瓶,对紫阳道“这瓶中之物名为羌草,是那妖的克星,只要想办法使她受伤,然后迅速将此物放出,待药性与之完全融合便可毁其肉身。” 祝艺菲见那小瓶子还没有自己的拇指大,顿时有种老头你不是晃点我呢吧的心里,不过这个什么羌草是狐妖的克星?狐狸怕羌草?怎么想怎么怪异啊。 紫阳倒是没有什么奇怪的表情,将小瓶子接过,看来他对灵芝仙草之类的也并不是很精通,将小瓶子递给祝艺菲后便道“老先生肯割爱必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若是有何吩咐但说无妨,但凡紫阳能做到的必定鞠躬尽瘁。” “呵呵呵呵,你小子真是机灵啊,老翁我确实有一事要有求于你,家有一孙,放心不下啊,想要托付于你,只是不知方便与否啊.“老者笑道,两道浓密的白眉也随着笑声一颤一颤的。 “这自是不难,只是无法与家师通晓,不敢擅自收徒。”紫阳道。 嗯?什么意思,难道死皮赖脸收自己为徒竟然是紫阳的师父她的师尊默许的? “嗳,老翁早已知晓,况且你我虽同属道派,但毕竟是功法各异,只是想托你代为照顾一段时间便可。”老者笑道。 “能得前辈信任是晚辈的福气。”紫阳客气道。 “还有,这瘟疫之事,你看看这个。”老者面色瞬间严肃起来,从袖子里又掏出一只檀木盒子来,不过巴掌大小,有些像首饰盒,还未打开,祝艺菲便问道一股奇特的略有些熟悉得唯道。 紫阳也是一头雾水,老者招呼两人上前来,她也凑过去,待老者缓缓打开盒子后,祝艺菲只觉得脑袋嗡了一声,一股莫名奇妙的恐惧和颤栗顿时袭遍全身,更是情不自禁脱口道“怎么是它.......” 第六十五章 人面血蛊 要说祝艺菲为何对檀木盒中之物如此惊惧,那是因为盒中之物正是月前在承平王府中看到的那个人脸红毛虫子。 只不过老者手中的这个看样子已经死去多时了,干枯的脑袋有指甲那么大,顶端长着黑色的稀疏毛发,不知是长了哪个子的脸,眉眼俱全,似乎连死亡时那狞狰的表情都与人分毫不差。 这条虫子可比在王府中看见的那条还要大上两倍,并且长长的身体上已经分化出了手脚,仔细看去跟婴儿的手脚别无二致,周身朱红色的绒毛并不长,可以清晰的看见里边青白色的皮肉,长长的尾端还有一个不甚明显的肉揪,按照推断应该是这怪物的性器官。 “你是见过此物?”紫阳被她突如起来的叫喊吓了个一激灵,见她脸色便的无比难看便问道。 “就是那日在承平王府品酒赏梅时,炎晗的庶子发烧多日不见好,妾室李香找到承平王让他去瞧瞧,我当时以为是争宠的手段,可是到了那个屋子后,我便见那孩子的额头上冒出一物,就是这个东西,只可惜见到我之后钻出皮肉从窗子飞走了。”祝艺菲道,若说鬼怪之物她现在还能顶得住,可是这个阴不阴阳不阳的小虫子怎瞧着如此邪性,难不成也是属于鬼怪之物? “你见到的可也是人面红毛的?”老者瞪着她问道。 祝艺菲点点头“正是,那张小脸与炎晗的庶子长的一模一样,只不过要比这个小很多,而且,还没有长出手脚和头发。” “老前辈可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紫阳问道。 “啊,这就是传说中的人面血蛊。”老者道。 “人面血蛊?天下万蛊之祖?”紫阳惊诧的瞪大了凤眼问道。 老者点点头,将盒子又盖上,放在怀中,动作很是潇洒,可面容却极为严肃。 “什么?这东西居然是蛊?”祝艺菲也惊讶不已,从前只在小说中闻听此物,也在百度上搜索过,知道蛊属于巫术中的一种,相传比较盛行在云南一代,蛊的种类也很多,什么金蝉蛊,蛇蛊,植物蛊,其中最为牛叉的当初金蝉蛊,是个极为邪性的东西,怎么还有比金蝉蛊厉害的人面血蛊?而且还是天下万蛊之祖? “祝姑娘也了解蛊吗?”老者问道。 “我只是道听途说过一些,并未亲眼见过。”她摇头回道。 “怕是能让祝姑娘见到的蛊也只有这人面血蛊了。”老者高深莫测的说道。 祝艺菲被说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刚要问,紫阳突然道“这东西不是被镇压在九华山青莲池中吗?怎么会跑到太京来?” “这也是我来找你要说的最后一件事,也是关于那人得真实身份。“老者捋着胡子道。 “晚辈还是没懂,望老前辈指点一二。”紫阳拱手道。 “开珲王病重,不过七日怕是要走阴桥了,关于他的来历想必你们也应该知晓了。”老者道。 “嗯。”紫阳紧皱着眉头道。 “什么,什么?他的来历是什么?”祝艺菲被两人的对话弄的一头雾水,忍不住脱口问道。 “这开珲王是王大胡子转世,也就是害了那两个厉鬼后来又放出两个厉鬼的癞头和尚。”紫阳道。 “啊?”祝艺菲张开大嘴,有些不可置信,原来那个经营暗娼拐带良家妇女坏事做尽的王大胡子竟然就是被两鬼吓的满裤子屎尿又撞死的癞头和尚,还转世成了胖王爷?想到此处,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哆嗦,想起那时自己还在守护菩提树时听见那和尚在院中吃饭说的话还跟着吐槽了几句,没想到他还真转世实现了自己的愿望。 “那他与蜜贵妃又有何关系?”紫阳问道。 祝艺菲忍不住翻白眼,人家是母子关系啊,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这就说来话长了,女娲娘娘补天之时曾受伤留下一滴血在不周山的石缝中,后来久经日月风霜便衍生出一物名为蛞沯,此物生来便是人面虫身,后化为山海之女,与人相恋,不久他们生下一个女儿,称为鲛煞,蛞沯和人类在一场天灾中死去,那时还比较年幼的鲛煞四处流浪,长大后便与十二祖巫之烛九阴相交配,便生下了女儿虬蛛,虬蛛善掌天下虫蛇,就是她发明了蛊术,炼出了最强大的蛊便是这人面血蛊,也正是炼制此蛊,她耗尽元气,不过百岁便香消玉殒,而这人面血蛊自幼缺乏引导和教养,生性凶残霸道,迫害苍生,后被女娲娘娘派遣凌波仙子将其压在九华山青莲池中,却没想到这人面血蛊居然已有孕在身,不久诞下一子,却因不得天地之气而亡,魂魄堕入六道轮回,便是这开珲王。”老者说道。 “如此说来,那蜜贵妃竟是.......”沉默了片刻紫阳惊诧的问道。 “不错,老翁我也是见到此物才推测而出,这人面血蛊早已在世间消亡,如今却突然出现在太京之都,数量虽然不多,却是危害极大,开珲王在了结这一世因果之后便要重堕轮回往生,内宫之人正在用此蛊吸纳孩童的寿命和魂魄以滋养其子,想要逆天改命罢了。”老者说罢长叹了一声。 祝艺菲都要被这故事震惊的下巴掉了,没想到这其中居然还有如此的弯弯绕绕,居然要从上古之时女娲补天开始,难道每一个神话传说都离不开女娲娘娘吗?在现代看仙侠电视剧时,也是动不动就女娲娘娘,若是等自己修成正果一定要去见见这传说中的大地之母,是何等的风华绝代,仙姿玉骨。 只不过这蜜贵妃居然是如此大的来历,单凭她和紫阳能收拾的了?怎么说这也属于上古大妖啊,自己这小虾米搞不好要扑街了。 “可为何我天眼所见之物竟不是此形?”紫阳疑惑的问道。 “这人面血蛊素来会隐藏自己,再说既是蛊虫定有寄生之本能,你修行尚浅看不出那是自然的。”老者顿了顿有道“如今我杀了她数个子孙,她定是怀恨在心,这也是我要将小孙子托付与你们的远古,有祝姑娘在,定可保我孙安然无恙。”说着老者慈祥的看了看她。 祝艺菲有些尴尬的笑笑,只希望自己别被蜜贵妃大卸八块,兑成酒糟就行。 “对了,我还为此求来一物。”说着那老者又从怀中掏出个金光闪闪的匕首,祝艺菲眼睛都瞪直了,心里嘀咕着,这老头的衣服里怎么那么能装,而且自打他进屋以来,都没看出有丝毫的鼓鼓囊囊,就那衣服板正的一丝褶皱都无,还真是奇了怪了。 紫阳接过匕首细细看了看,就拔出鞘,只见是一个血迹斑斑生了锈卷了刃的东西,顿时眉头紧锁的问道“恕晚辈见识浅薄,竟不知这是何物。” 祝艺菲也几乎没吐血,这外表和内在差距好大,有种看背影想犯罪,看正脸想反胃的感觉。 “此物上染的正是克此妖的火莲之露,只要碰到一点,必会形成难以愈合的伤口。”老者笑道。 紫阳将此物收起,显然也有些不信,可也不能拒绝老先生的好意,想了想便问道“此妖陪王伴驾日久,我有心除她,可有真龙护佑,也无计可施,如今倒是艺菲想出一册,只是还缺些美人相助,老前辈可有相识之人能助一臂之力的。” “我有个表妹,比你这徒儿稍逊色些,不过尤擅迷惑之术,造诣颇深,修为也不浅,可请来相助,你稍等。”老者言罢,站起身来,从左袖子口掏出一面五彩斑斓的小旗子,按照八字形的曲线挥舞了三圈后,向上一抛,只见那小旗竟然停在半空中自转起来。 对于这种完全不符合科学依据,可以抗衡地心引力的东西她早已见怪不怪了,但是紫阳的那柄玉拂尘就够神奇的了,如今她只是好奇的盯着老者那宽大的袖袍,想着自己伸进手去会不会掏出一堆奇形怪状的东西。 正想着,平地忽然起了一股旋风,卷起千堆白雪在门前飞舞,白色雪花里里外外的密不透风逐渐形成一个宛若蝉茧般的形状,不一会,只听一阵娇俏甜媚的声音从里边传来“哟,表哥,千八百年不见了,怎么想起妹妹我来了......“ 第六十六章 魅娘子 声音从雪茧中传出来,听的祝艺菲浑身一阵,一股酥麻之感自脚底升起,瞬间遍布遍布全身的每一寸肌肤,这嗓音并不是现代流星的那种嗲,反而是清脆悦耳带着丝甜腻。 空气中飘来一股似麝非麝的香气,有种淡淡的粉紫色,一双纤纤玉手从雪茧中伸出,仿若拨帘弄纱般将其打开,逐渐显现出一道窈窕多姿,风情万种,妩媚迷人的身姿。 女子自风雪中款款行来,一身淡紫色的轻纱覆体,胸浪澎湃,****高扬,腰细如柳,摇摆腾挪之中尽显无尽诱惑。 还未走到近前,便抬手将面上的轻纱摘去,展露出一张绝美的容颜,要说祝艺菲见过的美人也不少,白映鸾狠辣凶戾,五官虽然艳丽却带着不容忽视的锋利,赵古兰大家闺秀,温婉可人,气质若高云出岫,冷漠矜持,令人望而不及,而她本身胜在五官精美,皮肤超乎异常的白嫩,是那种确确实实的奶白色,可以说异于常人的那种白,更加上总是有一层淡淡的白色光雾笼罩,看起来若云中仙子,九天神女。 但是面前这紫纱女子却不同,圆润的脸蛋,高挑细长的黛眉,尾断微紫,水润的杏眼纯洁天真却附着一双魅惑的紫眸,悬鼻挺翘,却小巧玲珑,红唇轻薄,鲜润若莓,总是无端含笑,被五根极为细长的玉指掩住。 祝艺菲还真是看呆住了,此女身高约么一米六七左右,比她现在的身高要矮上几公分,但是三围实在客观,保守猜测应该是95,62,90,本来看起来应该极不协调的搭配在她身上却异常的和谐,尤其那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怎么说呢?就是给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令你总会被无端的吸引沉迷。 “哟,大表哥,好久不见,怎么弄了个道士和姑子?”那女子看了两人一眼后笑道,祝艺菲被她这一眼差点没把魂给勾去,若不是紫阳拍了下她的后脑勺,几乎就要三魂离体,七魄飞天了。 “莫要胡闹,这些都是朋友。”老者将五彩的旗子收回囊中,介绍道“这位道长,法号紫阳,玄清道派门下秘传弟子,这位是祝姑娘,紫阳道长的徒弟。”那女子一听陆压道祖的名号顿时一改先前的肆意傲慢,客气道“倒是小妖我有眼不识泰山了,见过二位道友。”说着竟然施了个优美捻指礼。空气中那股奇怪的香气瞬间消失,祝艺菲也跟着清醒了不少,学着紫阳回了礼。 偷偷凑到紫阳的身边问道“师父,你能看出是个什么妖怪不?“ “小妹妹,背着人嚼舌头可不是好习惯啊,不若自我介绍下,小女子法号魅娘子,八千年道行,现居在紫虬山蜘蛛洞,小妹妹若不介意,称我法号便是。” 祝艺菲尴尬的挠挠头笑道“原来姐姐叫魅娘子啊,呵呵呵呵呵,幸会幸会。”随即心里却想着,这女子住在蜘蛛洞,八成真身是蜘蛛了,一般妖精都喜欢把自己居住的洞穴起成它自己的名字,用此来宣誓领地的所属权,只是为毛不叫盘丝洞呢?看来自己真是受大话西游的影响颇深啊。 又打量了一下那女子,怎么看都像是十六七岁的小甜甜,比她还嫩,怎么就是八千多岁的老妖怪呢?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能炼开天眼,就自己这小胆还是不要开了好,否则别人看见的是美女帅哥,她看见的都是蜘蛛和蛇。 “寻你来是有事求你。”老者让其坐下,照常是祝艺菲上茶,借着倒茶的功夫又仔细瞧了眼女子的手,那五根手指就跟筷子似得纤细,而且长度是手掌长度的一倍多,这极为不成比例的感觉看起来有种怪异的美。 她听紫阳说过,但凡还未脱去妖身的妖怪即使化成人形也有其异于常人的特点,比如说蛇妖大多没有趾骨,狐妖大多下巴尖,眼睛长,这八千年的蜘蛛精可能就是这双有特点的手了。 “表哥好事将近了,眼看就是飞升仙界的仙人,怎么还找我这个不入流的小妖帮忙?”魅娘子语气有些酸的道。 “找你来帮忙自是有其因果的,我知你多年寻夫不到,心性不稳,险些入了魔道,便想着我若离去岂是你这因果始终无法圆满,也恰好只有你方才成事。”老者道。 “从前表哥瞒我,今日怎又肯开口道破天机了?”女子面色变冷的说道。 “非是我故意,只是你也知晓这天惩的威力,如今你可愿再见他最后一面?”老者道。 祝艺菲抻着脖子,听的莫名其妙,转头瞟了几眼紫阳,见他似乎也是一头雾水,于是强打着精神继续观瞧老头和女子的对话。 “其实我别无所求,只要他安然无恙便可。”紫衣女子沉默片刻后缓缓说道。 “你的心思我当然明白。” “表哥,可以告诉我他在哪了。”女子抬起头,紫眸中含着泪水,似乎下一秒便会夺眶而出。 “他,便是当今圣上,炎武帝。”老者长叹一声缓缓说道。 此话一出,众人皆愣住了,紫衣女子腾的一声站起身来,有些凄厉的叫喊道“不可能。” 老者没有说话,甚至连基本的安慰动作也没有。 祝艺菲小心翼翼的拉了拉紫阳的袖子,凑到耳边问道“师父,这蜘蛛的老公是炎武帝?” 紫阳没有回答她,他也是一副思索的样子,许久之后摇摇头回道“这其中的关系我也不知分毫。”于是便冲着紫衣女子问道“可否与我等将来究竟?” 紫衣女子平复了下心情,复又缓缓坐下,祝艺菲急忙给她和老者又添了茶,见她神色复杂难明便有些郁闷,想来她应该是不会说了。 没想到那紫衣女子却双眸扫了一圈后定在她自己的那双白嫩玉足上,轻轻说道“我还未修成人形时住在一个破旧的道观中,一夜天将大雨,我被风从房顶刮落跌在残席子中,他正好从外边进来躲雨,他周身湿透还背着一捆柴,我便知他是个打脚的柴夫,还未等从草席子下钻出来,便见一个路过的猎人也进来避雨,也许是湿透了怕生病就与他合计着将那捆柴点了烤衣服,整个道观中唯有这草席子还能引火,于是猎人便将它抽走预备点火,我被甩了出来,猎人见此正要伸脚踩我时,他便说道“莫要伤害它,咱们抢了她避风雨的地方,若是再杀生,岂不是与恶人没两样?” 猎人听他如此说道便将我赶走了,我躲在角落中暗暗的注视着他,见他玉骨微金,知晓是惯常的良善之人,便想待一日修成人形定要报他相救之恩。”紫衣女子深吸一口气道。 “那后来呢?”祝艺菲忍不住问道。 “后来离开道观进入山中寻了一处灵气浓郁的地方修行,又过了百年方才修成人形,下山去寻他之时,他早已转世多次,于是我各处去寻,终于在一个黄昏日落时遇见了他,他已经变成了一个老牛,每日在田里耕作不息,我化回原形每日跟着它,趴在它的耳朵中,直到它老迈最后死去,临死之时,它对我说“我知道你是谁,定要等我归来。” 我在他胸口处留下一道印记,便与寻他,可是生生世世那么久,他却一直未能投成人身,直到百年前,方才投到一处富裕的农家,长大后我去寻他,他便也不顾父母的反对与我结尾夫妻,只是好景不长,没有几年他便重病缠身死去了,我知天命不可违,替他照顾赡养了父母后便重归山中,想着也算是与他有了个结果,却没想到,他的死其实是因为我........”魅娘子说着竟忍不住啜泣了起来。 “莫要哭了,他愿意为你定是爱你至深,这世间多情之人无数,至情之人却寥寥无几,姐姐能遇到应该高兴才是。”祝艺菲有感而发的递过去一方绢帕,想起大黑蛇,眼睛也忍不住跟着湿润起来。 “多谢妹妹。”她擦了擦眼,止住泪水。 “妖与人分隔两界,本就不可结为连理,天长日久,妖气伤身,他自然是活不长的。”紫阳叹道。 “这我知道,可是让我硬生生离开他却终究舍不得,不过现在我却是明白了许多,只是不懂他为何会投胎成了帝王?”魅娘子问道。 “他生生世世虽难得为人,却始终良善为民,遂聚圣龙之气脉于魂中,渐改命格,仰占天枢,如今已是位列九天星象之内,帝王星盘第一百三十七重,也算是有位列仙班了。”紫阳感慨道。 祝艺菲听紫阳说的这么玄乎,应该是讲的炎武帝的星象排位,只可惜她还未修炼到一定境界,对这些只能是闻乎忘乎。 “既然如此,也算是了了我一桩心事了,你们请我来就是救他吗?”魅娘子道。 “非也,帝王星已见颓色,是因为龙气消耗太过严重,而这吸食龙气之物便是人面血蛊之王。”老者道。 “哦?那血蛊年岁比我还久,恐怕集众妖之力也无法将其制服,就凭我们三人如何能成事?”魅娘子严肃道。 “那血蛊逆天而行,杀生无数,如今气数已尽,是天道要收它,所以不比担心,我们已有计策,只要魅娘子全力相助便可。”紫阳道。 “这位道友看起来非比寻常啊。”魅娘子盯着紫阳看了半饷突然惊诧道“至阳之身?” 紫阳点点头笑道“魅娘子真是好眼力。”魅娘子笑道“我们女妖怪自然对阳气要敏感些,况且还是如此纯正浓郁的阳气。” 祝艺菲有些无语,她也是女妖怪,怎么就没闻到啊,想着忍不住凑近了紫阳嗅了嗅,紫阳不动声色的将她脑袋推开,她只好乖乖的坐着。 三人又谈了些事,老者离开,魅娘子倒是留在了府中,跟祝艺菲一个房间,好在她的西厢房是南北两个卧床,一人一间,虽然与个蜘蛛住在一起想想浑身就有些难受,不过怎么也比跟蛇在一起要强的多。 三人无话,晚间时候,她正待睡觉,紫阳却叫了她,急忙将脱了一半的衣服穿好,就跑了出去,魅娘子在全神贯注的打坐,像她这种年纪的女妖还能维持如此青春貌美的人形,必是要有一番超乎常妖的付出,否则还未成仙之前就会老死,六道之中仙妖也同,许多能活上万八千年的都是大有来头的。 出了门,紫阳却招呼她过去,祝艺菲迷迷糊糊的睡意正浓,也没想多少,就进了紫阳的卧室,没想到房门居然放着一鼎巨大的丹炉,顿时惊的长大了嘴巴,还未来得及问,就听啪的一声,紫阳将房门关紧,转身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道“将衣服都脱了吧........” 第六十七章 尴尬 怔愣已经不足以描述她现在的表情了,睁大的双目瞪着紫阳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说什么?” “将衣服除去然后进到丹炉中,快些,现在是亥时初,卯时三刻我还要进宫去,若是耽搁太久,恐炼不彻底。”紫阳将一个大木头箱子搬来,打开后,里边是一个一个的檀木小盒子,就跟装那个死去的人面血蛊的盒子一模一样,略微望去,足有几十之多。 “你是要炼我?”祝艺菲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看看紫阳忙碌的背影,又看了看那一人多高古怪暗紫色娄雕丹炉,上边青烟袅袅,一股高于常温的热气熏的她脸颊通红,若是跳进去,岂不是要化掉了。 “不是要炼你,是要快速将你打通筋脉,将骨肉中的污浊之气排出去,过程可能有些难熬,不过你有五百年的道行护体,应该没问题。”紫阳将每个小盒子打开看看后按照特定的顺序排好,回头瞟了眼祝艺菲见她还呆傻的站着便道“放心吧,你是我徒弟,我怎会害你,再说你不是一直想学驾云吗?你虽有仙骨却气脉不通,再加上神智未开,心性不定,若是不将你的魂魄炼开,恐百年都不能驾云飞行,如今我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你稍微忍忍,天亮之后就会好。” 祝艺菲这才明白紫阳的意图,可是钻进这个火热的丹炉内?怎么想怎么别扭,太上老君炼孙悟空不就是用这个东西吗?孙悟空能炼出火眼金睛那是因为他是女娲补天石,自己啥也不是,岂不是要被炼成一滩水? “还愣着干什么,莫非要为师我亲自动手?”紫阳有些急切的道。 眼角不自觉的抽动几下,让他亲自动手扒皮扔锅?虽然紫阳长的不错,可是她明显不感冒,再说他那明显心如止水的表情也不像是对她有非份之想,不过那也说不定啊,她这么美,难保没有人对她暗恋许久,那炎晗不就是居心叵测,步步为营吗?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紫阳已经幽幽的飘到了她身后,祝艺菲只感觉背脊一阵发凉,转头皮笑肉不笑的道“我这就脱,你不要看啊。” 紫阳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转过身去。 祝艺菲磨蹭了一会,脱得就剩了个小衣小裤,还是她自己扯了两尺布简单做的,深吸一口气就打算进到炉中,可是找了半天都未看见有能进入的门,这时紫阳有些忍不住问道“好了没有。” “啊,好了。”祝艺菲以为是问她脱好了没,紫阳以为是她已经进去了,一转身就看到她胸前裹着白绢,跨上系着两条细带子,其余都是白花花裸露一片,而且还撅着屁股对着丹炉背向他细细查看,白皙的皮肤,优美的弧线,紫阳瞬间脸就红了起来,急忙又转过身去。 “将衣服全脱好以后,踩着凳子从上边跳进去就好。” 祝艺菲这才明白,将凳子搬过来,踩在上边一看,果然是一个黑咕隆咚的大洞,看起来直径约有半米,刚好够身材纤细的她钻进去,正要跳,想了想将身上最后两件遮挡也除去,就纵身跳了进去,出奇的是里边的空间居然无比巨大,而且什么都没有,那些炽热的烟熏气只是缭绕在她的身体周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热,站在里边,刚好露出她的脑袋。 看着还未转过身来的紫阳叫到“我好了。” 紫阳小心翼翼的转过头,见到她整个身体都进入炉中之后,方才平稳了下心绪,擦了擦额间的细汗道“炼制一共分为三道程序,每一道程序都有一种痛楚,你要忍住,再有,我闭目施法之时,周围会有幻想产生,不论看到什么你都不要相信,也莫要发出太大的声音,若是搅乱我心神,功亏一篑事小,还有可能令你道行散尽被打回原形,你可要记住。”紫阳冷着脸道。 祝艺菲看他双颊粉红,以为是紧张导致的,想着他这般大费周章实则为了自己好,早些修成正果便能穿梭时空,回到现代,于是坚定的点点头。 紫阳叹了口气,垫了个蒲团,又将丹炉的盖子盖上,祝艺菲就整个人都处在了黑暗之中。 费力将脑中那个诱人的玉体抛却,紫阳深吸一口气,将草药备好好,便盘坐在蒲团之上,开始掐诀念咒。 刚开始祝艺菲在里边还很惬意,不一会就见周围居然亮了起来,那光芒若彩霞般自炉的内壁缓缓化出,将她围绕其中,举目四看,并未见到有能发光的物件,直到那些彩色的雾气沾道她的皮肤上时,她的皮肤便也跟着散发出炫彩的光泽,才明白,竟是这些雾气在发光。 彩雾愈来愈浓,直到将她所示之物尽数研磨,若不是蹲坐的她还能感受到屁股下冰冷的触感,怕是要觉得自己是在这彩雾之中飘飞般,如梦如幻,美妙异常。 正在思绪飞转之间,就听见丹炉外紫阳的声音大了起来,伴随着她脚下忽然生出一股清泉,泉水咕咚咚的冒出,瞬间将彩雾打散,也将她的脚趾湮没。 好在水温微凉,祝艺菲小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看着已经快要没到小腿还在迅速增长的泉水,瞪着眼看着它一点点的升高,不一会就到了她腰间,再片刻就又到了胸前,直到她耳朵根方才停止,仰着脖子避免口中进水,就见那头顶的炉盖忽然打开了一条细缝,一只红彤彤的东西从上方掉了下来,没入了水中,吓得她险些惊叫起来,因为太迅速还没来的及看清楚是什么,那炉盖就又盖上了。 水色清冽,彩雾也似乎被逐渐融进了水中,祝艺菲深吸憋住气低头观看,竟是一条通身血红色的锦鲤,此刻正在围绕着它不断的游荡,不知为何,自从它进来之后,本来温凉的的泉水开始逐渐升温,刚开始还能忍受,可是逐渐这水温就仿若脱离了控制般,几乎都快达到了四十多度,祝艺菲也觉得越发憋闷起来,不断的用手扇开堵在她鼻孔处的水蒸气,张开嘴大口喘息着。 水位开始下降到她锁骨处,可是水温却还在持续升高,奇怪的是她虽然觉得热,却并没有被烫坏,身上额皮肤都未变颜色,这也让她稍稍放下心来,除了这窒息的闷热令她难以忍受,极为不舒服之外,其他的也还好。 感觉自己快要晕过去了,尤其想张开嘴大口的叫喊救命,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之后,双手死死的捂住嘴,坚强的意志此刻也凸显出来,就在她觉得自己已经要翻白眼时,突然那条锦鲤跃出水面,张开嘴就奔着她的脑袋撞来,那速度之快根本无法描述,眼睁睁的看着它就要与自己亲密接触了,都已经做好了被撞的晕头转向的准备,没想到那锦鲤居然化作一条细长的红色光线钻进了她的额头中。 与此同用时,头顶上的盖子再次打开,这下接连散进来一堆东西,奇形怪状的她都叫不出名字,那些草药进入水中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融化成深褐色的液态,然后接连散开,不多时,原本清澈无比的水顿时变得浑浊不堪。 倒是有些像泡药浴般,当然若是没有这么热。 盖子再次盖紧,过了片刻,祝艺菲就感觉周身无数个点从内而外不可抑止的疼痛起来,于此同时就见自己原本奶白色的皮肤开始出现一个个圆形的黑斑,遇上药水时疼痛无比,仿若在被锋利的刀刃划破皮肤般,这种伴随着热浪的疼痛一起,她便忍不可忍的小声呻吟起来。 此刻丹炉外施法的紫阳突然闻听一阵奇怪的女子呻吟声,由远及近般,越发清晰起来,那声音极其魅惑,宛若鲛人之音,魔魅之乐。不多时,那声音居然笑了起来,咯咯咯咯笑个不停,紫阳不为所动,继续掐诀念咒,那声音游荡了一会便消失了。 炉中的祝艺菲终于咬着牙挺了过了,如果可以选择,她真想晕过去,若不是之前受过几次重伤,她还真扛不住如此的疼痛,满头大汗的睁开眼,看着自己手臂上的黑斑一点点的从她皮肤上褪下来,融进药水中,方才觉得心情松懈下来。 于此同时,那些药水也开始缓缓降落,仿若被谁开闸放水般,不多时,便退的一干二净,连同那些彩色的发着光的迷雾也逐渐消失,整个丹炉内又缓缓堕入黑暗。 祝艺菲摸了摸自己娇嫩的肌肤,发现居然变得有些透明起来,而且她的眼睛似乎可以看到她皮肉之内穿行的血脉和那若隐若现的骨膜筋鞘,顿时不可置信的在内心惊叫道“这难道是传说中的透视人体?” 还未来得及欢呼雀跃,就见四周的炉壁忽然忽明忽暗的散发出幽蓝色的光泽,一丝丝凛冽的风突然刮起,不但如此,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在迅速变小,抬眼望去,那炉盖消失不见,居然是一片湛蓝的天空,阳光普照,遍野青葱翠柏,若不是风沙太大,还真是令人无比惬意的旷野美景。 正想着,风居然停了,不知何时艳阳被乌云遮住,那乌云黑沉沉的直压在她的头顶,小心抬起手,她的手便穿入了冰冷的云层之中,雷电顿起,吓得她急忙收回手,蹲在地上,淅淅沥沥的雨落下,周围矮小的草叶都被浇出了沙沙的声响,不多时,雨突然大了起来,而且越下越下,打在她裸露的身体之上好似被石子砸中般,无比的疼痛,不多时,她周身上下白嫩的肌肤瞬间一片青紫,只是那些青紫却在形成不久后化作阵阵青烟逆雨飞向乌云之中。 “人家穿越来都是被捧着爱着呵护着,老娘穿过来就是吹着晒着雨淋着,哪还有说理的地方去啊。”内心吐槽了几句,便开始郁闷的抱头鼠窜,想找一处背雨之地。 没想到刚躲在一棵巨大无比的树下时天空中数到明雷夹杂着金红之光瞬间超她头顶劈来,祝艺菲刚转过身,就感觉眼前数到光影一闪,顿时本能大吼一声全身抽搐着跌倒在地,失去意识的那一刻想着:都说不能再树下避雨看来是对的,古人诚不欺我啊。 第六十八章 艳魂谜境 紫阳正筋疲力竭,全神贯注掐诀念咒之时,忽然闻听炉内女子凄厉无比的嚎叫,顿时心中一惊,也正是他这心念一动,四周顿时掀起了层层迷雾,与此同时朦胧中只见前方发出强烈的爆破声,那丹炉居然从内而外炸了个粉碎。 紫阳心知这是谜境,急忙收敛心神,凝思净意,闭上眼继续掐指念咒,凭着感觉施法将炉盖掀起添药,正当他食指轻点,金芒射出之时,忽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叫声“紫阳,紫阳,紫阳。” 那声音无比虚弱,还带着淡淡撒娇的意味,不但如此,那炸开的丹炉逐渐迸放出更加浓郁的彩色迷雾,从迷雾中缓缓爬来一个‘赤’身‘裸’体的美丽女子,不多久,那双细白如玉的嫩手便抓住了他的衣袖,檀口微开,不住的娇声呼唤道“紫阳,紫阳,我好痛,紫阳。” 端坐在蒲团上的紫阳换了一个手诀,继续口中叨念着琐碎的词语,那女子见她不予理会,于是便缓缓爬到他的脊背处,伸手轻触着他裸露的脖颈,那种细微的瘙痒似乎是一种红果果的勾引搬,不但如此,那女子还缓缓将身体贴向他,傲然的双峰有些温热,透过本就不甚宽厚的道袍传送到他的背脊上的皮肤,那种完全陌生的坚韧和无法拒绝的柔嫩弹性几乎可以令任何一个男人疯狂。 不过紫阳虽属于男人,却早已摒弃七情六欲,这中情况虽然是第一次遇见,可却并未激起他内心深处一丝一毫的波澜,冷漠平静的面容上一如深潭死水般,周身泛着淡淡的金色光泽,右手单掌里、立着,左手中指和拇指掐在一起,还不住的伴随着道术口诀规律的晃着。 那女子渐渐化作一阵彩色的迷雾消失了,不多时,只见迷雾中忽然又传出一阵极为痛苦的呻吟,凭着方向感觉,似乎就是从丹炉的底部发出的,于此同时他竟然还听到了自己的声音,那声音仿若是自他灵魂深处发出的,温柔的叫着“艺菲,艺菲。” “师父,师父,我好痛,我快要死去了”那声音呻吟过后缓缓回应着。 紫阳眉毛一皱,将那灵魂深处刚要做出回应的声音打散了,于此同时丹炉底部内的女子的呻吟声也消失不见了。 过了片刻,紫阳开始添药,当凭着声音感觉炉盖再一次盖上时,突然一个冰凉****的身体滑倒了他的怀中,一股极为熟悉的清香瞬间通过鼻孔充斥进他的鼻腔中,搅扰着他安静如水的神经。 “紫阳,我好冷,你抱抱我。”熟悉的清脆的女声带着与往常不同的娇媚在他耳旁响起,与此同时,那双冰冷的手开始上下摸索,从他的脊背到前胸再到脖颈和脸颊,那具身体也相应的越贴越紧,似乎要嵌在他的身体中一般。 感觉她的呼吸与自己越来越近,那温热的气息终于令紫阳心神一动,莫非这并不是迷幻之境?紫阳知道但凡炼丹时幻化出来的人物均没有真实的那些特征.他本人虽然炼丹的次数少之又少,不过幻境这东西却是真真实实的经历过的,幻化之物可以有平常人所有的特征,却不可能拥有心跳和呼吸,艺菲难道真从丹炉内出来了?可她这是要做什么? 虽然内心疑惑不已,可是紫阳却依旧纹丝未动,反而还将所有的想法和思考驱逐出去,因为他知道在施法时若是一个不甚,会造成不逆转的后果,单单是他就会修为倒退三年到五年,更别提祝艺菲了,有性命之危都是最基本的。 唇上突然传来甜美湿润的触感,这种感觉极为陌生,却似乎有种难以言喻的魔力般,宛若无尽深渊种那些枯藤鬼手,在争先恐后的抓住他的脚脖,费尽心机将他拖入那永无轮回之处。 紫阳额上已经见了细汗,两道剑眉也开始有了轻微的抖动,黑长的睫毛微颤,似乎像是假寐中的人一般,一双冰凉的手已经伸进了他的衣服内,缓缓的,不断的摸索着,似乎是没有什么规律,却又是极为娴熟的引诱,令他不由自主的胸膛燃起了一股炽热的火,伴随着女子越来越放肆的动作,那团火也越烧越旺,也许下一秒钟便会烧****的理智和镇定。 光洁的额头上布满了颗颗晶莹无比的水珠,那些水珠越涨越大,直到饱满的不能在承受自身的重量,便自甘堕落的顺着脸颊滑到鬓角处,打湿了那垂着着两缕墨发。 女子的手依然不住的挑逗着,似乎永远也不满足般,其中一只还越发向下,几乎已经摸索到了他的小腹处,于此同时,那饱满诱人的红唇也从他唇上花落,一路到了他的喉结处开始辗转碾磨,隐约还发出真真诱人心魂的呢喃和娇嗔。 丹炉内晕倒的祝艺菲是身上接连批了九九八十一道雷方才罢休,当然在第一道雷的时候她便已经昏厥过去了,不过好在随后一道雷霆又将她击醒过来,看着自己全身焦黑的模样忍不住擦了擦,手上摸下了一层厚厚的仿若煤灰般的东西,内心一阵悲哀,正当此时,四周忽然黑了下去,不多时又亮了起来,抬眼望向不远处,居然是一条发光的河,那河极为清澈,水面上腾着袅袅发光的水蒸气,并不深,可以直观底部那些跟随着流淌着的河沙,祝艺菲看到自己仅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其余都是彻彻底底的黑色,就是放在煤堆中都找不到的主,急忙想也不想的跳了下去。 刚进去便发现周身的皮肤开始发紧起来,伸手搓了几下手臂,只见那手臂上仿若煤灰之物竟然变成了一层坚硬的黑色外壳,而且表面还极为光滑,那些发光的河水流过之时,就仿若她自己的皮肤般,不但能感受到水的温度,竟然连拍打水花的涟漪都感受到分毫不差,不但如此,她的双目竟然能清晰的看见那些水花激起后又落下的完整动作,甚至连那些飞扬的水珠中映出的她此刻无比恐惧的脸也能看的一清二楚,就仿若被放慢了无数倍般。 黑色的健壳越来越硬,她的身体也越来越僵,最后仿若木乃伊般,周身的关节都被封死动弹不得,她的身体开始在水中发沉,直到完全没入其中,她的眼睛耳朵并没有进水,相反如在平地上时一样,能清晰的看到上边水流的波动以及潺潺的水声,这种感觉就好似自己此刻正躺在水晶棺中一般。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上开始出现了喀嚓喀嚓的声音,伴随着此起彼伏越来越过,她发现自己的四肢居然能够动弹起来,稍稍抬了下手臂,那些坚硬的黑壳忽然变成无数的碎片从她身上剥离开来,这剥离之时还带着她原本皮肤上的那层皮,撕裂的痛楚不断刺激着她的神经,尽管心中正在奔腾一万匹草泥马,却紧咬着嘴唇不发出一丝声音。 就这样断断续续的也不知过了多久,黑壳褪尽,她艰难的从水中爬出来,浑身都是粉红色的嫩肉,不但如此,还渗出了些血水,一边流着泪咬着唇,一边就着河中的水擦身上渗出来的血水,那被擦洗过的地方逐渐开始发痒起来,吓得她以为自己过敏感染了呢,便不敢再动。 双目死死的盯着那些发痒的地方,就见她皮肉深处渐渐透出一种极为微弱的金色光芒,那些金光犹如条条细密的丝线,每根不过一米长,完全钻出皮肉之后便在她周身缠绕起来,那些金线越缠越密,直到将她生个身体都缠得密不透风,祝艺菲一直处于天啊,我靠的状态中,眼睁睁看着那些金线缓缓变成了一层透着金芒的白色皮肤,最后完全附着在她的身上,这才有些明白了什么。向后挪动了下身体,万张水平横空出世,宛若九天悬挂的玉竖珠帘般,那些此起彼伏的水珠缓缓展开成平坦状,最后相互融合在一起。 祝艺菲瞪大了眼睛看着,只见那水帘屏正中缓缓出现两道须弥的影子,被荡漾的水波搅动的看不太真切,不过一会,那些水波便消失了,整个帘幕平整的好似液晶电视一般,而那上边隐隐现出的图画也清晰起来。 那是一个坐着的衣衫半褪的男子,模样还有些模糊,不过她却极为熟悉,因为那裸露出的锁骨处有一颗血红色的痣,曾经在太京郊外的乱葬岗斗百骨妖魔时她看见过,这男子正是紫阳没错,可是那缠在紫阳身上的女子确是背对着她,漆黑的散落的长发遮盖住了大半裸露的皮肤,她的双手时而攀上紫阳的手臂,时而卷绕紫阳的鬓发,不但如此,还发出声声极为动听的宛若叫广木般的声音,娇小的身体完全蜷缩进盘坐着的紫阳的怀中,不断的蠕动着。 我靠,祝艺菲内心忍不住吐槽起来,怎么会突然出现这样的画面呢?她闭上眼不想看,可是又忍不住好奇,因为她特别想看清那女子的相貌。 也许是知晓她内心的想法,就见那女子缓缓离支起上半身,转过头侧脸张开艳红的唇伸出那小巧粉嫩的舌舔着紫阳的十指,随着她的脸颊缓缓侧过来,祝艺菲终于看清了她大半个侧脸,顿时一口冷气堵在胸口,忍不住伸手哆嗦着指向那女子,大声叫到‘啊..........” 第六十九章 脱胎换骨 正处在水深火热中的紫阳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的灵台顿时清明了起来,急忙收敛心神重归于平静,那女子见他始终为泄出元阳,顿时怒目相向,站起身来,竟生生将最外边那层人皮撕开,居然是一个浑身长满黑毛形似藏獒的怪物。 祝艺菲看的清清楚楚,见那怪物并没有攻击紫阳,而是转过巨大的头颅面色阴狠双目火红的看着她,似乎怨恨她至极,返身就朝她扑了过来。 本来祝艺菲应该害怕,可是想想自己是在丹炉内,那家伙既然跟紫阳在一处,那必是在丹炉外,应该没什么问题。 哪想到她放松下来,连口气还未喘匀,就见那怪物居然从那水帘探出头来,颀长的勾牙尽在咫尺,祝艺菲急忙本能的用手臂遮挡住,身子也就地一滚,滚出一米多远,听见那东西的叫声有些怪异,似乎并没有追上来,于是便定住身形转身向后看,就见不知打哪出现的一柄宝剑凌空横斩而下,硬生生将那怪兽的头颅砍了下来,怪兽的身体迅速化作黑色粘稠的液体与那河水融在一起,唯有那头颅咕噜噜的滚到了她的脚边,祝艺菲急忙躲开,就见那黑色的大头缓缓变成了一根何首乌。 擦,居然是个药材,虚惊一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四周顿时再次变黑,那条发光的河流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坐在地上不敢再动,经过这几番的折腾她也没有力气再动了,大口的喘着气,惊吓过后涌上来一股极度的疲倦感,上眼睑就跟吊了个铅锤般瞬间沉重起来,实在顶不住这种困意的她便稀里糊涂的睡了过去。 丹炉外的紫阳此刻形容即为狼狈,将最后一次药填进去后,眉头几乎在额间拧成了川字型,整个人周身的皮肉似乎都绷得紧紧的,就算是相隔很远都能感受到这种记紧张的氛围。 最后掐诀念咒半响,单掌一扣,便自他掌心射出一道艳红色的火光窜进丹炉中,瞬间燃烧起来。 彩色的迷雾被着炽烈的火焰吸收殆尽,露出原本暗紫色完好无损的丹炉,里边的火光越来越亮,却并无一丝烟气溢出,随着紫阳不断的添火,暗紫色的丹炉逐渐变红,最后竟被烧的成通红的颜色,屋子内的气温也随之升高。 丹炉内的祝艺菲被烫醒了,迷糊瞟了眼四周,见都是火焰,心下顿时慌乱了起来,那些不一会,那些凶猛的火舌便将她也给燃烧起来,奇怪的是她并不感觉有多痛,不但如此,还能清楚的看到自燃烧的自己,就好似此刻已经灵魂出窍般,宛若第三者旁观在看一场火人的表演。 她的整个身体皮肉被烧光了之后露出里边的骨架,她的骨头有些奇怪,是那种说不出什么材料的奶白色的有些柔韧的东西,色泽和触感上像是羊脂玉,可却并不坚硬,胸骨和腰骨的部分还有丝丝暗黑色的纹络,经这焰火一烤,就宛如蒸发般,从细嫩的白骨中剥离,化成一道道浓黑色的烟气,并发出一股类似化粪池般的臭味,熏得她几欲作呕。 这些黑气是什么不得而知,只知道那些大伙火不断的烧,不断的烧,最后将那些白骨也烧成了灰烬,可这灰烬确实白色的,好似珍珠粉般,那些大火愈发剧烈起来,那些白灰在火光中逐渐开始变成红色,然后是橙色,然后是黄色,最后竟然变成了金色。 当完全化成金色之时,她就感觉一股怪力似乎在拉扯着她一般,那些金粉迅速飞扬起来,缠绕着火光迅速形成一架金色的骷髅,然后是金色色鞘膜,然后是那些脂肪,细肉,一点点的堆积附着在金色的骨骼上,最后在骷髅的胸腔内长出了一颗血红的心脏,分出四条上下的动静脉,延伸生长,最后动静脉开始分支,瞬间犹如铺撒的网络般,将她周身罩住,与此同时,那些细肉和脂肪也附着在细小的血管上,一道一道极有规律宛若盘山的公路般蜿蜒向上,直至额头正中处汇集。 祝艺菲就感觉自己整个胸腔腹腔内都是一团麻痒感,不过却并不难以忍受,直到最后那层细肉在火舌中将身体淹没,一层淡金色的人皮将她金属包裹住,一霎那,祝艺菲就感觉自己又回来了,不过确实与从前有了很大的不同,身体特别轻,特别轻,甚至比鸟儿的羽毛,天空的云朵还要轻,那种完全没有引力没有力量的束缚感难以用语言描述,似乎她稍稍一动,就能腾空飞起百丈之高。 火焰开始便的稀疏,最后他团在一起化作了一颗小小的火球,橙金色,钻进了她的额头中 额头内仿若突然被重物砸后水肿了般,又疼又胀,更奇怪的是她感觉自己的脑袋内似乎被搭上了无数条通道般,极为灵活敏感,不但如此,两眉之间似乎有条虫子在向外钻,可就是钻不出去,祝艺菲有些烦躁的敲了敲脑袋,突然那种钻疼之感瞬间消失,于此同时,自己的额头上好似打开了一条通道般,有种冰凉的感觉从额间直接灌入小闹钟。 火焰散尽,四周一片漆黑,可她却能看见许多奇怪的东西,虽然很模糊,只能大体的看到些虚影,不过脑袋中瞬间就能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不但如此,那些东西的轻微晃动都能分辨的一清二楚。头上的炉盖突然掀开,外边传来了紫阳极为沙哑的声音“好了,你可以出来了。” 祝艺菲瞬间变大长高,脑袋也跟着探出了丹炉,就见衣衫不整的紫阳面色惨败,大汗淋漓,嘴角还挂着些残留的血迹。 一见他如此模样,便知道自己在幻想中看到的那个画面是他亲身经历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若那女子不是她的相貌,还能镇定自若的在内心嘲笑他一番,可是那种情况下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想来与她确是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不过接下来的事却令她有些不太能接受,那就是她居然能透过紫阳的衣服看到他的身体,也就是说她现在是透视眼,虽然她是学医的,人体什么的早就了解,可尸体跟活人还是有些区别的,而且紫阳也算是一个大帅哥,小鲜肉,况且她还没有到那种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境界。 紫阳站起身来,似乎是收了内伤,朝着她摆了摆手,一声不吭的便向着床的方向走去,祝艺菲低着头,尽量控制住自己的视线,从丹炉中一跃就轻忽忽的飘了出来,穿好了衣裳,看着蒲团旁边的一滩血迹,有些感激。 暗紫色的丹炉自她飞出之后,便迅速变小,直到可以拳拳一握,飞到珠帘后紫阳的手中。 看着紫阳闭目调息,也不忍心打扰,于是稍稍收拾了一下屋子,便推开房门出去了。 外边的天色已经算是大亮了,不知道昨夜有没有下雪,不过地上额积雪倒是很厚,天并不冷,至少她现在这身春夏通用的装扮感觉不到丝毫的凉气,紫府一向是没人打扫的,因为没有仆从,再加上端茶倒水的都是她,紫阳本身也并不是多有钱的人,他常说人生数载寥寥落落,不过是转瞬即逝罢了,若是太看重凡俗之物,偏离大道,反而会失了本心。 是啊,其实人本来就是神,只不过是因为有了贪得无厌的心才堕落成人,贪念一起,七情六欲便随之衍生,天道是不允许不净之神掌管天下,于是便将其贬斥到污浊之地,待彻底沦落后销毁。 可天道无情却有情,它也期盼着人们有朝一日能醒悟过来,不要迷失了方向,于是创造了六道轮回,生生世世洗尽转生的记忆,为了就是给一次从头再来的机会。 祝艺菲摇摇头,将自己这些感慨放下,也许是刚刚经历了一番脱胎换骨,现在的她居然与从前的思想大相径庭。 一夜的经历并没有令她感到丝毫的疲倦,反而浑身像是有着使不完的力气,去厨房将锅内舀好了水,架起了干柴,便开始烧水。 水刚刚烧好,又煮了茶,魅娘子却一身清爽的走了过来对着她略有深意的笑道“呦,妹妹,一夜未见,当是刮目相看啊。” “姐姐为何如此说道。”祝艺菲见她紫眸眯,一举一动似乎都有秘密要说的模样,顿时有些奇怪。 “你师父可还好?”她一双妙目瞟了眼东厢房,纸糊的窗子正透出微弱的灯光,显然一夜未息。 “自然是好。”祝艺菲并不信任她,若是说了实话,难保这妖怪不会起什么别的意图。 “哟,看来这正阳之体果真与众不同,姐姐我活了这么久,还没尝过,妹妹可否透漏些。”她将头凑上来,红唇微掀,隐约吐出一股淡紫色的香气。 祝艺菲急忙偏头躲开,知道她是误会她和紫阳双修了,没好气的将茶壶塞进她怀中道“姐姐想的太多了,我不过是他徒弟而已。” 说罢,抬着盛好水的木盆走了出去。 魅娘子跟在她身后,咯咯咯咯笑道“妹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咱么妖精想要一步登天,修为迅速提高,只有这双修之法更快,我见妹妹这修为一下长了近乎百年,若不是紫阳道长全力相助,姐姐我还真想不出什么其他方法。” “姐姐还是想着怎么跟炎武帝相认相见吧,自己的男人被别的妖精睡了快二十多年,若是我定要与其拼个你死我活,还哪有闲功夫去关心别人是否双修。”祝艺菲冷声说完转头睁开魅娘子拉着她袖子的手,回到自己屋内,啪的一声将门狠狠关上。 第七十章 京乱(1) 自那日之后,祝艺菲完全开始了没日没夜的修炼,也不知是为何,她就是慢慢的开始习惯这种打坐入定的感觉,尤其是那种心神清净,毫无杂念,仿若毒药般,令她完全才沉醉其中欲罢不能,整个人的相貌气质也在短时间内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魅娘子似乎也被她刺激到了,平日里开始看她越来越不顺眼,后来干脆变出原型在她旁边爬来爬去,有时钻进她的脖颈中,却被她的护体金光自动弹出来,那金光无比圣洁,宛若神佛之彩,正是克制妖邪之物,吃了几次亏后,便自觉无趣,也开始安静起来。 紫阳除了照常陪王伴驾就是吐纳调息,似乎整个紫府都在为一场大战做准备。 渐渐的,祝艺菲原本模糊的天眼开始变得清晰起来,偶尔能看见天上纵横排列的星辰的走向,这是以前她从来没有发现的,也是凡人之目不得而见的东西。看着魅娘子时只要稍稍意动便可看见她娇美身体上顶着的那颗蜘蛛脑袋,背上还有六个长着黑毛的暗紫色的爪子。 难怪说神仙是不可能会喜欢妖怪的,一眼就能看透她们丑陋的本体,还拿什么去喜爱,当然若是萌萌的小狗和小猫还是能触动一些少女心灵的,只可惜但凡成了精怪的本体都会发生一些奇怪的变化,比如会长出长长的獠牙,额间会有些奇怪的印记,好的妖怪周身的妖气会很淡薄,堕了魔道的真身会被浓郁的血煞之雾和黑气笼罩,只透出一双嗜血的双眸,令你不寒而栗,还何谈呆萌可爱呢? 就这样在修炼中过了七八日,在紫府内,她能看见太京城内几乎所有的景象,不必出门,就可知城中今日发生了什么,大到官员们顶着雪陆续上朝,小到城郊包子铺摊的地面上雪花被踩踏后逐渐融化后的形状,更是能听到许多细微的声音,百若是夏日,恐怕百里之外的蝉鸣,云层之间的鸟振翅飞的声音都能尽数入耳。 这一日,她照常打坐,突感一阵波动,仿若有支手指轻轻碰触了一下心脏般,这种微妙的感觉很奇怪,心念随之一动,便看到紫府门外三条街之外两顶轿子正在徐徐行来,淡蓝色的轿岩上挂着一个小旗子,上边的淮字若隐若现,虽然是奇形怪状的篆体字,从前她都不认识,现在居然一眼便能看出是个淮字。 这大概就是紫阳说的开慧开悟了吧,不用学习就能会的感觉是无比的令人高兴,不知为何,像是有感应般,祝艺菲整理了一下衣服,便走出房门站在紫府的高阶上等着。 不一会,那两顶轿子便到了进前,谨言看到她很是高兴,大叫了一声“祝姑娘。” 祝艺菲含笑点头,见他掀开帘子,许久不见的淮文渊从中钻了出来,踩着仆从的脊背走下来惯常的笑道“小妹,别来无恙啊。” 她看着另一顶轿子也跟着放下,却并没有人出来,便道“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淮公子怕是来的不太巧。” 淮文渊听她如此说倒是有些愣了愣,眉宇间闪过一丝疑惑,不过随即便道“小妹莫要生气,若是身子不舒服便罢了。”顿了顿,他不着痕迹细细打量了她半响,好脾气的笑道“小妹难道不请为兄进府吗?' 祝艺菲心念一动,突然有种奇怪的预感,涌上心头,经过刚才的一次的经验来看,怕又是一种预感,便斩钉截铁的问道“府中只有我一人,怕是不太方便,你有什么事尽管说罢。” 淮文渊见她素面清寒,气若云仙,言谈举止与之前大相径庭,于是也不做过多赘述便道“为兄在仙云楼摆了酒宴,都是些惯常的朋友,小妹若是方便,可一同前去。” 祝艺菲心头的那股骚动感愈发激烈,想了想便点头同意了。 上了轿子,约行了一刻钟,方才停下,祝艺菲虽然一直闭目养神,可是想看之物却没有看不到的,时值年关将近,许多百姓愈发开始忙碌起来,太京城这几条繁华的大街有些酒楼都张贴上了对联,有些还挂上了灯笼,街道上熙熙攘攘你来我往,更有孩童相互嬉笑打闹,不过见到有轿子行来也都规规矩矩懂事的避让开来。 仙云楼祝艺菲知道,那是关于承平王炎晗与名妓仙琴的爱情传说,在太京城中几乎可以说是家喻户晓,广为流传,更是多少青楼姬馆中那些嫣红柳黛所梦幻向往的传说,也许是现实世界得不到,所以便御请于词调之中,每每唱来均是甜甜蜜蜜之中夹带着哀婉凄凄,更有些文人墨客争相赋诗填词,想以此走捷径出人头地。 下了轿子,祝艺菲覆上面纱,跟在淮文渊的身后进了仙云楼内,仙云楼很大,今日却并不热闹,不寥寥草草的几个诗人和富家子弟,一直上了三楼,打开一个包厢进去,她略扫一眼便看见了那熟悉又陌生的几人。 不外乎淮文涵,炎晗,还有小辣椒郡主穆清清以及她的哥哥穆世子,当然还有那仅有一面之缘的仙琴,她正站着为炎晗倒茶,见她进来甜美一笑,便低下了头。 众人见淮文渊与她到来均纷纷起身见礼,当然是在淮文渊给炎晗和穆世子见礼之后,祝艺菲倒是没理他们那一套,自顾自的找了个位置坐下,闭目养神。 淮文涵倒是始终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似乎连眼珠的眨动都忘记了。 穆清清狠狠的掐了他一下,方才缓过神来,有些尴尬的转过头去。 淮文渊笑道“小妹今日身体不适,大家见谅。” “哼,不适便不要出来了,难不成是见着高枝不攀上就心痒难耐,不过都是一路上不得台面的货色罢了。”穆清清突然说道。 “清清。”穆世子冷声喝道,显然她这一番话不单单是说给祝艺菲听的,竟然连炎晗的老相好仙琴也给带了进去,如今朝廷大事尽数掌控在炎晗手中,比起从前不起眼的王爷,现在的他若是被惹急了想弄垮在权贵圈边缘游离的穆王府还是轻而易举,不在话下的。 ‘我妹妹不是有心的,祝姑娘莫要生气。”他此番话实则是一举两得,若是让他替妹妹向一个妓女道歉,那是有失身份的,可祝姑娘不同,好歹也属于良家女子的范畴。 等宫中的妖孽尽除,她和紫阳便也要离开太京了,这群人她也不想再见,于是出口不留情面的道“有心之人言是非,无心的人妄论是非,莫不如多读写书改改脾气。” 她始终闭着眼,此话一出,顿时穆清清拍桌而起,穆世子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淮文渊也跟着站起身来笑道“郡主和世子,莫要恼,前头不是点了个唱曲的吗?”他说着话,眼睛却猛向穆世子打颜色,那意思便是王爷还未发话,莫要扫了王爷的性质。 “你个狐狸精,有什么资格说我?”穆清清怒声吼道,穆世子呵斥了她两句后便拉扯她坐下,不再言语。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起来,淮文涵对着穆清清小声道“你若是再如此言行无状,就莫要在踏进我淮府一步。” 穆清清瞬间红了眼圈,双手捏着自己的手帕,低着头赌气般的撅着嘴。 “艺菲,可是喜欢听江南燕子?”一直沉默的炎晗突然说话,自她进来之后,他的眼睛也一直未离开过她的身影,祝艺菲也瞟了他几眼,见他明显收了许多,胡子也长出来一些,眼窝也显现出淡淡的青色,看起来即疲倦又有些狼狈,尤其望着她的那双眸子极为复杂,看不出其中的具体含义,不过她也懒得去探索,更是知晓他为了谋权夺位,与蜜贵妃苟且之事,更是忍不住有些反胃。 可是想想与紫阳的计划,还是忍了下来,点头道“甚好。” 其实她并不知道这江南燕子是什么,左不过也就是个小曲之类的,至于好不好听又能如何,又不是为了听曲来的。 紫阳对着仙琴冷声道“快些驾琴吧。” 正依偎着他的仙琴明显一愣,随即便有些委屈的开始焚香净手,又丫鬟架好了七弦琴,便娇娇弱弱的弹奏了起来,只是那双潋滟水眸时不时的飘向炎晗的侧脸,而炎晗却是一杯接一杯的饮酒,双目紧紧的盯着祝艺菲。 哼哼唧唧的曲调她还真没听出了什么来,比起现代的的那些古风精美的音乐要逊色许多,不过炎晗如此做法显然是在向她示好道歉,想来让他一个王爷,皇亲贵胄说什么对不起之类的简直是不可能事件。 “许久不见,艺菲倒是圆润了不少。”炎晗紧盯着她说道,嘴角还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苦笑,仿若她就应该病弱膏肓,骨瘦如柴才是应该的一般。 “比不得王爷春风得意,指点江山。”祝艺菲道。 “哦,王爷日理万机,今日是抽空出来的,小妹何不敬王爷一杯。”淮文渊笑着说道,一边给祝艺菲的小银盅倒满了酒。 “一月不见,你倒是变了许多。”炎晗一杯接一杯的喝着,似乎要将自己醉倒般。 “脱胎换骨而已,王爷还是少喝些酒吧。“其实她后边更想接一句的是“若是喝多了,没人送你去与蜜贵妃春风一度”不过急忙三缄其口,将顶上喉咙中的话咽了下去。 “你这是在关心本王吗?”炎晗有些激动的放下酒杯,不知是喝多了还是为何,居然开始有些失态。淮文渊叫了些醒酒汤水,炎晗却没有喝。 祝艺菲不说话,睁开眼,扫视了一圈后,见桌子上各色的表情分外精彩,便道“王爷当年救我师徒之恩,没齿难忘。” 没想到,她这句话刚落,炎晗突然发了疯似得站起身来猛然将桌子掀翻,此举吓坏了众人,就连一向泼辣的穆清清都惊恐的躲到了穆世子身后。 琴声忽然止住,仙琴正欲起身相劝,炎晗突然红着眼睛大声吼道“弹啊,给本王接着弹,你这个贱人。”说着摇晃着身体一脚踹翻了琴架,仙琴被厚重的琴架压住了小腿,痛的忍不住叫了一声,开始啜泣起来。 祝艺菲急忙起身,瞬移般就到了她的身后,单手将那琴架推开,将仙琴扶起来,忍不住对着炎晗冷声道“王爷,若是生气冲着我来便是,何必伤害无辜之人。“随即便对仙琴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颤颤巍巍的扶住她,仙琴泪流满面的道了声谢,捂着红肿的手腕,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站住,本王让你离开了吗”炎晗似乎有些神志不清起来,抓住了仙琴那红肿不堪的手腕,痛的她忍不住喊了声“王爷......' “够了,你还有完没完。”祝艺菲拉开他的手臂,接着毫不留情的一甩,炎晗竟被她甩的撞到了墙壁上,发出碰的一声闷响. 众人见此纷纷长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若无其事的祝艺菲。 第七十一章 京乱2 其实震惊不止是淮文渊他们,就连祝艺菲自己也没想到自己的力气居然这么大,她不过就是随便一甩,没想到居然是这种效果。 炎晗从墙壁上滑落在地,祝艺菲也顾不得什么急忙上去查看,只见他其他地方还好,不过就是头上的两只角断掉了。 不对,两只角?祝艺菲再次定睛细看,炎晗的头上确实长者着两只鹿角,被这一摔居然连根断掉了,跟着似乎有什么奇怪的从西从他头顶之处迅速的飞走了,那速度太快,她什么都没有看清。 众人这才手忙脚乱的将炎晗扶起,尤其是他身边的贴身小监,看着她的眼神都有些不正常,仿佛像是见了鬼一般,当然其中还有些复杂的意味,比如说胆子好大,居然敢打王爷,再比如等着有你好看的。 显然炎晗被摔的有些晕,不过很快便缓过神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嘴里迷迷糊糊的喊着“不要走,本王喜爱.....”淮文渊一见此顿时急忙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吩咐着快些将炎晗抬回府中。 跟着大家也都陆续散了,这一次淮文渊却并没有再派轿子送她回去,甚至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祝艺菲内心忍不住嗤笑,见她们都走了干净方才遁回紫府。 这一个小插曲似乎并未影响什么,倒是听说胖子炎明越病越重,宫中蜜贵妃越发开始肆无忌惮,好在皇帝的起色却突然间好了起来,变得越发信任紫阳,几乎要将他带在身边形影不离般。 炎晗并没有来寻她不痛快,反倒是突然被炎武帝夺了圈禁在了成平王府中,皇帝重整朝纲,带出了穆王府谋反一案,不知怎么地,竟然在穆王府中搜出不少的兵器,气的皇帝大发雷霆,一锅端了好些穆王府,甚至连同淮府也被牵连进来,淮继宗连贬三级,发放外地,全家老少也只好跟着迁出京都,不过短短十几日,京城中还算富庶的两大家族瞬间在贵圈中销声匿迹,连带着固守边防的淮家老大老二也被削官贬职,外出流放。 两家沦落,祝艺菲却并没有去相送,相比之下,现在他们说不定会恨她至极,虽然曾与紫阳交好,却也明着暗着做了许多丧尽天良之事,况且听紫阳说穆王府确实勾结外族打算谋反,而这其中也不乏承平王炎晗的规划谋策,更惊人的是,炎武帝并不是真正的生病,而是蜜贵妃寻来的一种奇怪的妖草,每日放在炎武帝的食物中,令他身体越发的虚弱,刚开始紫阳并不知道,若不是另一个妖道在威胁他时不小心漏了口风,也不至于引起怀疑令他细查深究。 炎武帝知道后许久没有说话,自己的儿子要杀死自己谋权篡位似乎自古以来并不少见,帝王家的真情与亲情从来就被名利权位冲击的淡薄若水,只不过是人总有几分自视甚高,就连帝王也是,他宁愿相信是别人撺掇指使,也不愿相信这一切都是自己的亲生儿子策划的一场惊天阴谋。 不过那妖道甚是狡猾,在这场博弈中未露出丝毫马脚,且还一心护着蜜贵妃,再加上蜜贵妃与炎晗之事保密工作做得相当好,再说没有确凿的证据紫阳也不好当面指出,况且这是伤了皇家颜面的事,若是真的说给炎武帝听,那他也不能如此安安分分的呆在皇宫之中。 眼看年关将近了,太京城中原本热闹喜气的氛围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怖笼罩,许多孩子都被人面血蛊附体,每日祝艺菲都跟着小人参去医馆中照顾病人,她虽然不会古代的号脉,不过好在她会透视人体,天眼好比X光般,装模作样的搭脉,实则 打开天眼一扫便知道病灶在何处,疾病已经达到了什么程度,而且那些人面血蛊都怕极了她,还未靠近便自动飞离孩童的身体,而那些被吸纳了惊魂的孩童只要再服用些草药便可以相安无事。 只是刚开始几日,她并不曾杀死那些蛊虫,有些孩子本来已经恢复却又开始接二连三的发病,不但如此,第二次被寄生之后那些血蛊似乎拼了命的吸纳,往往不过两个时辰,大量的孩子便气绝人亡。 祝艺菲气氛不已,内心中起了狠意,却左思右想毫无办法,先是那些蛊虫似乎对她的气息极为敏感,再者它们逃跑的速度极快,根本无法抓住。 询问了小人参,小人参也无奈的摇摇头,他不断的开药抓药,也累的满头大汗,无奈祝艺菲也只能拼命的去救治。 此事当然也惊动了朝廷,不但如此,不少还未成年的皇子也染上了怪病,宫中太医束手无策,接连数家都被腰斩,炎武帝似乎发了疯般,蜜贵妃却依旧装卖好人,紫阳也紧咬牙龈,安慰气急败坏的她时机未到。 京城中人心惶惶,过年的氛围也大打折扣,除了抱着孩子匆匆茫茫的行人便是哭天抹泪凄惨哀嚎痛失亲子的良民,京城中只有她能镇住此物,也因此,这小药铺每日人满为患,几乎十里八街都被堵了个彻底。 炎明的状况终于有了些好转,蜜贵妃更加变本加厉,不过似乎她也是缺少一件极为珍贵的东西,那妖道居然在一次深夜中悄悄离开了。 紫阳已经暗中观察他许久,见这妖道一走,便对她道“是时候了。 祝艺菲以为紫阳说的是收拾蜜贵妃是时候了,没想到,居然带着她隐遁追那妖道而去。 怕被发现,两人特意收敛气息,那妖道驾着一把桃木剑在半空中飞行,她和紫阳屏气凝神在地下追,双方均是速度极快,不差分毫,祝艺菲暗自有些得意,现在她的速度比之紫阳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土遁术修炼的也算是到了一定的层次。 追了许久,也不知行到了哪里,土中渐渐传来一丝腥臭之气,不但如此,土中的一些羁绊也多了起来,略略一看,居然是一口口棺材,紫阳眉头紧缩,突然拉住她蹭的一下便从地下钻出,便见那瘦骨嶙峋,面色青黑的道士发出一阵怪异的笑声,捋着胡子双目中寒光凛凛,盯着二人仿若要将其凌迟一般“人死后才埋在土中,活人那叫祭葬,今日,老道我就给你们寻了个好地方。” 说着,只见他从灰黄色的道袍中抽出一只六角风铃,在手中轻轻一晃,一种刺耳的声音顿时袭入她脑海之中,那声音极为讨厌,就仿若装修的电钻般,又好似被放大了无数倍的蚂蚁啃噬动物尸体的声音,总之听在耳中极为不舒服。 紫阳却突然双眉错开,嘴角上邪道“不知你哪门哪派的师兄,道法既然如此高深,为何却总走歪门邪道,莫不是犯了什么戒律被逐出师们了不成?” “哼,黄口小儿,老道我自然是行大道,等我寻到妖王墓,吃了往生丹,自然可于天地同寿,尔等见识浅薄之辈,就算修成大罗金仙,也难逃天人五衰,居然还敢教唆与我?”那老道阴狠的道。 “莫非你如此相助于那人面血蛊就是为了探知妖王墓?”紫阳问道。 “哼,为了让你四个明白,老道可以告诉你,不错,都说妖王千年已亡千年复生,可妖王之墓却并不在妖界,而是在人间,依靠吸纳人灵的戾气复生,每复生一次便会退一次皮,而那层皮便会形成紫红色的珠子,便是往生丹,食之可瞬间智通乾坤,三界六道任意穿梭,更可与天地齐寿,乃是绝无仅有的至宝,只可惜那往生丹自形成不过一刻钟便会消散,如今正是第一千年的最后一年,只要在除夕之夜到达妖王墓,老道便可掌控天地,称霸寰宇。” 祝艺菲听他之言,只有那一句三界六道任意穿梭有那么一瞬间打动了她,也就是说如果若她能得到即可随意穿梭时空回到现代,见到父母亲人? “大道忠行天下,自古邪不胜正,更况且那只是传说罢了,如此罔顾生命,你就不怕遭了天谴吗?”紫阳义正言辞的道。 “哼,要不说你是黄口小儿,没听说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吗?罢了,榆木脑袋是如何都开不了窍的,还是先让老道我送你们一程吧。”说着,那青面老道将手中的六角铜铃摇的更加响亮,祝艺菲就感觉脚下的土地不断的颤动,这种情况她早已经历过一次,知道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土中钻出来了。 不过此处看着平坦无比,似乎并没有什么墓碑,不过一想到刚刚在地下看到的那些个诡异排列着的棺材,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一只血手率先抓住了她脚踝,本能的用力一甩,那血手竟然整个断掉,不过那手掌还死死的掐着,力量如此巨大,似乎要将她的腕骨整个捏碎一般。 紫阳剑指在眉心一滑,一阵金光射出,那被击中的血手似乎有生命般,还发出吱吱吱类似老鼠却比鼠叫尖锐凄厉许多的声音。 随着铜铃的摇晃,祝艺菲明显看到,那铜铃发生了奇妙的变化,渐渐有暗绿色变成了黑色,于此同时,那些相邻的对角之间突然又长出了一个挂着红色丝带的角,六角铜铃瞬间变成了十二角铜铃。 地上的血手越来越多,在月光遍洒的黑褐色土地上出现了一个又一个巨大的黑洞,一张张将腐未腐的血脸从中伸出,奇怪的是每个人的额头上都插着一根细小的柳木针,那些柳木被血浸泡成了黑红色. 尽管他们有的面孔并无完整,可是让你功能看出他们死前仿若承受着千万种刑法的折磨般,五官无比的扭曲,几乎是个正常人都难以完成的表情。 祝艺菲拉着紫阳的袖子,好半天才觉得胸口的那团冷气稍稍打开了个缺口,气息稍微有些通畅,僵着脖子问道“师父,这是什么东西” 第七十二章 九衍腐尸阵 紫阳面沉似水,轻声回道“若是没猜错,应该是修罗界的九衍腐尸阵。” “啊?”祝艺菲惊呼了一声,这修罗界不是隶属于三界六道中的善道之一吗?虽德不及天,苦甚于人,但也不至于弄出这么个奇形怪状的阵法啊,不过想想也是,人世间本就有许多阴恶之物,更何况修罗界。 只是这妖道生为人族,却哪里修的的修罗法术,这不是毁灭人道,自甘堕落吗? 四周的腐蚀都已陆续钻出地面,那老道阴笑道“算你小子有些见识,不过老道还有要事在身,怕是不能亲手埋葬你们了,不过这地下的棺材已经多预备出来两座了, 不要担心死无葬身之地了,哈哈哈,老儿,我去也。”那老道说着收起铜铃,转身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紫阳拉着祝艺菲就要驾云追去,没想到双脚刚离开地面,半空中突显道道血光,电闪雷鸣般,迅速击打在二人身上,祝艺菲就感觉自己三魂七魄像是被鞭子狠狠抽了几下一般,胸腔内翻江倒海,忍不住张口便吐出几口鲜血来。 紫阳倒是比她强了许多,只是脸色也有些惨白,瞪大的凤眸内少见的寒光凛凛,低呼一声“恶鬼天网,糟了,咱么中计了。” 好不容易压下腹部的不适,还没来得及问什么是恶鬼天网,就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一个血淋淋的爪子扣住,那细长锋利的指骨,直接就穿进了她的皮肉之中,肩膀顿时传来一阵疼痛,不但如此,她就感觉自己的整条手臂都迅速发僵发麻,好似中了毒一般。 “小心。”紫阳玉拂尘猛的甩出,一道金光击中了那只血手,随着啊呜啊呜凄厉无比的叫声,她就感觉肩膀一松,身体忍不住发软坐在了地上,那插进她身体的手指还残留在皮肉之中,紫阳迅速绕道她身后抬掌用力一拍,那截断指便飞了出来,直接打到另一只攻击过来的血尸的脑袋上,刚好击在那柳木针的尾端,紧接着,那柳木针迅速从那血尸脑后飞出,最后钉进一棵桑树中。 祝艺菲这才有些喘过气来,没有时间想别的,站起身来和紫阳背对背迎着四面八方涌上来的血尸,有些着急的问道“师父,这可怎么办。” 刚问完一只血手就向着她的面门抓来,这次她倒是眼疾手快,一把掐住了那血尸的手腕,本能向下一掰,就被她轻轻松松的掰断了,本来还以为自己这三脚猫的功夫顶多只能当个被保护的累赘,没想到若是集中精力,对付这些血尸还是能扛一会的。 恶心的甩了甩站在手上恶臭无比的血和腐肉,还来不及吐槽,又有两只手一同抓过来,祝艺菲也不含糊,也许是内心的愤怒,也许是来自生存的本能,她反客为主主动上千半步,掰断那两只血手,随即抬起脚用尽全力一蹬,那腐尸便瞬间被她蹬出四五米远,将后边的几具都压倒在地。 紫阳倒是比她轻松的多,甩着拂尘,淡然自若,只是眉眼之间却愈发凝重起来,先前的一高一低两道剑眉也始终保持着错开的姿势,一动不动,似乎在宣誓着此次遇到的情况并不如想象的那样乐观。 “这九衍腐蚀阵,我也是第一次遇见。” “啊,不会吧。”挺他如此说,祝艺菲顿时心开始下沉,紫阳就是她的保护伞外加精神支柱啊,若是他不知道如何出去,那么今晚岂不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不过倒是曾在一块残破玉谏中看过,这阵法是用九具活着的人,分别吃下九颗不同的衍尸丹,然后活着密封在九座红木棺中,待七七四十九日之后,再打开。” 紫阳的玉拂尘甩的愈来愈快,几乎只能见到数道白影上下飞舞,一道道宛若金针般的圣光从中飞出,击打在那些腐尸之上,不时的发出爆裂的声音,一具具腐尸被炸了个粉碎,可是那些四散的碎肉便会迅速化成新的腐尸,再次蜂拥而上。 “这么狠毒的招数都能想得出来,这老道为何不遭天谴?“ 祝艺菲连踢带踹,却看到越来越多的腐尸,内心有种极度不好的感觉,就好似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反而会使情况变的更糟糕却又不得不这么做一般。 “怕是时机还未到吧”紫阳摇摇头继续道“服用了衍尸丹的人并不会死,而是在棺中承受着衍变成僵尸的痛苦,直到他们的怨恨达到最高的程度,此刻也刚好是开棺之日,然后再在她们每人的头上钉一颗柳木针,这样一来可以盯住三魂七魄不散,保持着似死非死的状态,二来那柳木针上刻画的咒语可以让他们毫无挣扎的听从指挥,三来就是衍变出无穷无尽的血尸共其驱使害人。” “那也就是说这么多尸体其实只有九个是真的?'祝艺菲一脚又瞪在了一具腐尸的胸口处,她在现代的时候就是学舞蹈的,这一脚蹬的有点的高,也不知道是角度问题还是用力不够,脚直接卡进了那尸身之中。 “我靠。”那血尸脸上的腐肉带着黑色的血块哗啦啦像是墙皮子一样掉在她的腿上,恶心的想收回脚,可那尸体却挂在脚脖在上也跟着向前,眼看那双血手就要抓到她的双峰了,气的急忙伸出双手将那两条手臂卸下,顶着它的胸膛方才把脚拽出,随即双手一用力,便将那残尸翻到在地,一脚将它踹出八九米远。 “当然,现在这些不过是衍尸,攻击力并不强,胜在数量多罢了,若是那九具尸王出现,恐怕是要厉害数倍。”紫阳道。 祝艺菲有已经开始有些体力不知,也许是逼的急了忽然想到了御火术,便对紫阳大声喊道“师父,快御火啊,为什么不御火烧死它们,不是说僵尸最怕火吗?' “你以为我没想到吗?御火术是要有火种可以借的,那老道早已做了防范,否则何必布下恶鬼天网”紫阳回道。 “那怎么办,师父,我要坚持不住了啊。”祝艺菲是真的快没有力气了,想来她也干了不下百十来具僵尸了,体力消耗之大,恐怕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虽然她已脱胎换骨,可是修行时日毕竟短,所修习的功法除了土遁术略有小成之外,其他攻击方面的技能是一个都不会,现在的她完全是在依靠灵气滋养血脉化成的蛮力在勉强支撑而已。 “等等,我画血符引火试一试。”说着,就见紫阳剑指在眉心处划出一道血痕后,沾了些血迹,凌空画出八道血符,金光耀目,瞬间形成八道金色光柱直冲霄际,只可惜半空中血影突现,紧着着数到红色闪电似得流光降下,直劈在两人身上,紫阳功法未收瞬间遭此袭击,顿时气血翻涌,忍不住吐出一大口黑血来。 祝艺菲自不必说,身上挂了不知多少彩,再加上本就虚弱,被这一劈,便开始翻起了白眼,紫阳急忙将几欲晕倒的她抱在怀中,将剩下的几道血雷接下。 八道血符顿时消散,不过却在半空中形成了一道金色的光圈将二人护在其中,只是那金光十分微弱,那些凶悍的腐尸不断的撞击着,似乎支撑不了多久。 祝艺菲换了过来,见抱着她的紫阳半蹲在地上,脸色都有些发黑,顿知不好,急忙爬起来,扶住他焦急的问道“怎么样,怎么样?没事吧,唉,师父,你吐血了。” 见到紫阳吐血比腐尸撕了她还要难受,不是因为别的,而是紫阳若好好的她还能有一线生机,若是紫阳不行了,那她也没戏了,除了等着扑街,其余别想有什么机会逃出去。 紫阳已经说不出话来,他并没有告诉她这恶鬼天网有多么的霸道,别说是现在的紫阳,就是再修行了十年都不可能抵抗住这血雷,如今他体内中了鬼气,正在一点一点蚕食他的修为,若是再不封穴,妄动真气,怕是会散尽修为变成怪物,自此远离三界六道,断送人根命本。 可是,若是封穴护住自己,想逃出这腐阵可真是难上加难,况且艺菲的修为并不高,若是他在还能勉强护住,若是他不在,那她也定要葬命于此。 祝艺菲看着他已经发黑的脸,知道事情已经不简单了,恐怕连紫阳都已经束手无策了,眼看着那微弱的金色光圈就要被打破,难道真要死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吗? 若说认命,那从不是她的座右铭,在她的人生观念中,从来只有拼只有斗只有不顾一切的向前冲,哪怕是到生命的尽头,也只能是在斗争中死亡,而不是呆坐在原地被欺负死。 她从来相信,面对困境,若是没有了依靠那就只能想办法,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走投无路,有的只是你不够聪明。 抬头看了看头顶那黑暗的天空,显然那个什么恶鬼天网是不能碰的,既然天上不能走,平地不能行,那就只有土遁了,想到此处,脑海中顿时灵光一现,反手抱住紫阳的腰身,硬生生将他抱起,一脸坚定的说道“师父,既然别处不能走,那就只能走下边了。” 说着便念动口诀,身影迅速消失在了原地,徒留下面色发黑的紫阳跌坐在土丘上忍不住挑了挑眉..... 第七十三章 完了 遁到地下的祝艺菲也觉得有些不对劲,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怀抱,额头上忍不住滑下三道黑线,尼妹的,居然少念了一句口诀,把紫阳留在了上边。 急忙又从土中钻了上去,不过因为有些急切,在钻的过程中,口诀念错了,只露出了上半身,面对着紫阳,腰部以下居然卡在了土中。 紫阳两道错开的眉毛一上一下的跳动着,看着她的那个表情像是再说,我怎么会收了你这么笨的徒弟,以后出去别说认识我。 祝艺菲也是有些尴尬,这种情况她还是第一次遇见,没想到这遁术对口诀的掌握要求如此之高,正当她不知如何是好,那到微弱的金色光圈瞬间破裂的,发出一声咔嚓啪嚓,犹如玻璃碎裂后砸在地上的声音。 眼看着腐尸冲了上来,紫阳连玉拂尘都甩不起来了,可知上的有多重,祝艺菲急忙闭目凝神又念了一遍口诀,拉住紫阳的脚,瞬间将他拖进了土中。 紫阳被拖得有些郁闷,这徒弟也算是够了,不先全身出来,直接就来个半遁,不过好在并没有出现什么差池,两人暂且算是逃离了腐尸的威胁。 “唉,总算能喘口气了。”祝艺菲拍拍自己腿脚的酸痛处,又推己及人的帮紫阳也捏捏,紫阳却挡开她,将手中的玉拂尘和腰间的金铃铛摘下来递给她道:“我鬼气入体,暂时怕是不能施法了,这而物暂时交到你手中,我告诉你如何用。” 祝艺菲闻言一愣“怎么会这样?” “你别管了,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我们虽然遁入土中,可你也别忘了那些东西是从哪里出来的。”紫阳虚弱的道,随即暗自将自己的周身大穴封印住,鬼气无处可钻便都游走在表皮处钻来钻去。 祝艺菲就见原本玉树临风,飘然若仙的紫阳此刻面色青黑,原本莹白如玉的皮肤也有些脱水发干,皮下像是又无数条小蛇在钻来钻去,那样子甚是惊悚恐怖,忍不住有些干笑道“师父,你这个样子真帅” “莫要贫嘴,我来教你口诀“说着便将头凑了过来。 祝艺菲见他行动僵硬,便主动将耳朵递过去,紫阳呼出的气息无比冰冷,好像死人一般,打在她脖颈的皮肤上有些微微的刺痛,更激起无数颤栗。 紫阳刚说罢,祝艺菲没太记住又问了一便,紫阳正欲再说,就感觉头顶突然传来呼呼的风声,隐约还有数滴血水如春雨般落下,眉急忙对着祝艺菲道“腐尸体下来了,快跑。” 祝艺菲抬头望去,就见不知何时,她与紫阳的头顶上居然被挖出了一个大洞,那些腐尸还在不断的掏着土,伸着手要勾两人的头发,尤其是那些似乎总也滴不尽的血和掉不尽的碎肉,散发着极度的腥臭之气,正在随着他们僵硬无比的动作纷纷扑簌簌落在两人身上。 紫阳素有洁癖,刚才在战斗中青色的道袍上没有沾到一丝一毫,现在头脸上却被这种恶心的东西淋了个彻底,顿时有些气急败坏道“不要再看了,还不快跑。” 祝艺菲这才缓过神来,拉着紫阳默念口诀便开始随便朝着一个方向遁去,瞬间遁了百米之外,可是还未来得及高兴,便感觉一个东西正在拉着她的头发,骂了一句我靠,将自己的头发撤回来抬头一看,竟然是那群腐尸。 “这是怎么回事啊?'实在头皮发满忍不住惊呼一声,此时他们头顶那个大洞依然存在,仿佛她刚才只是转了一圈又回到原点,又好似这个大洞会移动般始终跟着她们不离不弃般。 “看来这个方法行不通了。”紫阳说道。 “不对,这洞口是不会跟着动,只能说明是我们又回到了原点。”祝艺菲自言自语道,此刻这洞口已经挖的够大了,那些尸体开始探进头来胡乱抓着两人,祝艺菲拉着紫阳继续遁走,这次始终没有停,一直向前,也不知过了多久,凭着感觉,自己都应该是回到太京地界了,稍稍停下来,向上一看,那大洞居然还在,只是腐尸没有了。 筋疲力竭的祝艺菲刚松了口气,就感觉有东西拉住了她的脚踝用力向下拽去,还未来得及反映的她顿时像是失重般向下坠去,慌忙间急忙松开紫阳,怕自己拉着他一起下坠,可没想到不多久紫阳比她坠的还快,分分钟竟然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我靠,这下坏了。”内心暗骂一声,紫阳重伤在身,现在明显没有什么战斗力,她好歹还胜在力气大,这要是遭遇了不测,岂不是真的欺师灭祖了? 想是这么想着,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努力登了两下脚,却发现并没有什么东西附着在脚踝上,可是自己却不受控制的像是被磁铁吸引般不住的下落。 直到哐当一声,整个背部传来剧痛,方才罢了,呲牙咧嘴的缓了一会,发现自己竟然是躺在了一具红棺材中,若问她为什么知道是红色,因为她落进的地方并不黑暗,相反头顶开出了一个脸盘大小的洞,从洞口照进来的月光异常明亮,就仿若一千瓦的白炽灯般,在洞口处分成了数条光带,竟有些不寻常的刺目感。 也想不了许多,祝艺菲从棺材中爬出来,这才看清,自己竟然是在一圈棺材的中央,略微数了数,竟然有九座,至于为什么要用座这个字,那是因为这里的棺材非比寻常,前低后高,异常巨大,目测长超过十米,宽超过三米,高约一米,血红血红的颜色,那颜色就好似常年累月被无数死人的鲜血浸泡其中都已经渗入到每一个细胞般,给人一种极为不舒服的惊悚感。 而这九座棺材围拢的正中还摆放着两口一模一样的,一个就是她刚才爬出来的,而另一座“紫阳.......”想到此处,急忙跑到跟前去看,只见那棺材居然盖着盖子,那盖子极为厚重,看起来竟像是要将里边的人深深闷死为止。 祝艺菲急忙去推那棺材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推出一条缝隙,她这力道据紫阳说可达千斤,可见这棺材盖该有多重。 接着细微的月光,向内看了一下,黑乎乎的看不清什么,急忙又用尽全力一口气终于推开了半米宽吗,向内探头一看,果然是紫阳。 只见他双目紧闭,脸色黑青,额头正中不知何时还形成了一条黑色的怪异的字符,看起来像是火焰般,本来粉润的嘴唇也变成青白色,像是附着着一层灰尘般,胸肌一动也不动,仿若已经失去了呼吸般。 “紫阳,紫阳。”祝艺菲伸手进去推了推他,刚碰到他的身体便觉得有些不对,紫阳的身体异常坚硬,仿若石头人般,不但如此,周身似乎还冒着一股可以瞬间将人冻成冰块的寒气,比她们家电冰箱的冷冻层还要冷。 想将他拽出来,可是费了半天劲,不但丝毫拽不动他,反而自己的力气也在迅速流失般,就好似他已经被某种奇怪的力量死死的固定在棺材板上。 眼见他如此不同寻常,祝艺菲也不敢在耽搁,到现在为止,任凭谁都会发现这棺材不同寻常,紫阳比她先落下来,又在棺材中摔的晕了过去,否则应该能同她一样自己爬出来。” 想到此处,祝艺菲纵身跳了进去,将紫阳的上半身抬起,想将他弄出去,可是费了半天劲她发现自己居然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将他整个举起,正待一筹莫展时,呼听头顶传来轰轰的声音,急忙抬头一看,那棺材盖居然在自动闭合。 眼看那缝隙愈来愈小,心机难耐的她急忙站起身想将棺材盖顶住,可双手刚要抬起,忽然感觉被一双手狠狠的扣住,于此同时昏迷不醒的紫阳突然睁开双眼。 那双眸子已经没有了眼白,吓得她瞬间呆愣不知如何是好,想要挣脱却突然发现周身上下开始发僵,紫阳双手一拉,不可抑制的瞬间就趴在了他的身上,好巧不巧的竟与他四目相对,唇与唇之间只隔了一指宽的距离,险些吻上。 眼前的景色瞬间被黑暗笼罩,头顶上的棺材盖已经完全覆盖,她的身体也越来越僵硬,内心忍不住将那老道士的祖宗八辈问候了个遍,骂的差不多时方才感觉自己消了歇气,正待脑子大转开始想办法时,突然感觉自己的唇上传来一阵冰凉的感觉,祝艺菲脑袋轰的一下,只感觉一股难以言喻的别扭瞬间袭遍全身。 紫阳肯定是毫无知觉的,现在搞不好他都已经不是他了,若是现在能动,无论如何她都要偏头躲开,这他妹的师徒不伦恋吗?紫阳又不是白子画,她更不是花千骨啊。 唇边开始传来冰冷湿润的感觉,像是有人在舔一般,也许不是像是,而是就是,紫阳的舌头竟然如此灵活,在她唇缝处一遍又一遍的刷着,刷了一会后居然开始用力向她口腔内钻,而且力道如此之大,就好似不钻进去誓不罢休般。 祝艺菲紧闭着唇,心中暗骂着,靠多亏不是老娘在现代的真实身体,否则这就是赤裸裸的出轨与背叛啊。不过她也知道,紫阳身中鬼气,现在搞不好是要传染她,而这个传播途径似乎就是从嘴巴开始。 她的下颌骨是极为僵硬的,根本控制不了嘴巴的开合,也不知紫阳是如何把舌头伸出来的,不过她的舌头也能动,牙齿也微微开着一条细缝,若是他的舌头真的伸进来,保不齐她也会被那什么鬼气侵入身体变得和紫阳一样尸不尸鬼不鬼的。 若说她拜他为师是为了有朝一日能穿梭时空回到老家,开始继续过她幸福万分的大小姐生活,比起在这异世整日提心吊胆的过活虽然极度的惊险刺激可也极度的危险,谁没事愿意自虐呢?又不是有心里疾病。 可是现在情况来看紫阳有没有救她不知道,若是实在没救她也必须舍弃他自己逃走,并不是她如何心狠无情,而是与其白白送死不如能活一个是一个,况且按照那妖道的恶趣味,死也不是好死,指不定变成什么怪物,若是与那九具尸王一个样,魂魄被封印在阴暗处无法投胎,那岂不是什么机会都没有了吗? 她正在这胡思乱想着,那条冰冷的舌头突然突破一切阻碍钻了进来,而且好巧不巧的与她的舌头撞在了一起,祝艺菲愣了片刻,脑海中顿时闪过两个字“完了......” 第七十四章 绝境 本来紫阳的舌头伸进来时她想本能的一缩,可是不知为何她的舌尖像是被粘上了似得,居然一动便发出撕心裂肺般的疼痛,若是让她几把舌头咬断,那还是不如死在这里吧,以后难道就要做个哑巴吗? 两舌相接后便开始一动不动,就这样静静的也不知过了多久,祝艺菲觉得若不是她现在全身处在僵硬状态,肯定会被一种酸麻感折磨的叫苦不迭,如今这个时间算来,起码保持这个姿势也得快有两个时辰了,就算她不是被什么鬼气尸气入体也会因为血流不畅而失去行动能力的。 舌尖上冰冷的触感无时不刻不在折磨着她的神经和心里,哪怕是每一根汗毛都无比纠结和别扭,这种感觉无法用语言具体描述,总之是要有多不舒服就有多不舒服。 渐渐的紫阳冰冷的舌尖开始变得温暖起来,于此同时,她感到有一种极为炎热的气流从舌尖传递过来,怎么说呢?就好似突然从冰淇淋中拔出了舌头后又放进了火炉中一般。 炽热的气息顺着舌尖一点点的温暖她的神经和血脉,仿佛像是在打通一条条鼻塞的水管般,从舌尖到喉咙再到两胸之间的檀中穴,绕了一圈之后向下入脐,从肚中挤出沿着皮肤到达小腹处,然后钻进了一个奇怪的空间中。 凭着感觉和猜测应该是传说中的丹田。 热流不断的按照此种轨道涌入她的丹田中,其中似乎还能感觉到一股凛冽的香气,其实说是香气却并不是真正的香味,有些像柠檬和麝香还有肉桂的混合,当然这只是一种比喻,她并没有将这三种东西混合起来嗅过,一般正常的人都不会如此做,总之那种香很冲却并不刺鼻,相反还很令人清爽,可以说有祛暑提神的功效。 “阳气?“一个词语瞬间出现在她的脑海中,不知为何她愈想愈是肯定,看着样子自己竟是在无意中吸收紫阳的阳气,还是说紫阳自己收纳不住,真阳外泄,刚好就被她给吞了? 不对,把舌头伸进来的是紫阳自己,又不是她主动的. 将乱起八糟的想法跑去,从新捋顺一下发现好像还真是紫阳特意做出的动作。 难道紫阳的意识还清醒? 这个想法一出,瞬间吓的魂飞天外,若是有意识做出这种动作是不是意味着这牛鼻子心思不纯?在临死之前也想享受一下温香软玉? 按照他从前的个性来看还真有这种可能,否则自己到现在虽然身体僵硬的不能动,可是脑袋瓜子却始终没有歇息过,可能紫阳先前被摔晕了,后来又自己醒过来了也说不准啊,几像那植物人一样,自己不能对外界的一切做出反应可是却有自己的思想情绪,也是可以思考的啊。 她在这边乱七八糟的想着,那股热流却依旧源源不断的涌入她的小腹处,似乎要将她的丹田填满一般,渐渐的似乎身体开始变得有些缓和起来,按在紫阳身前的手指动了动,发觉居然可以轻微的做出些动作。 看来紫阳是在救她,搞不好是在将自己的修为渡给她,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只不过人家是掌心对掌心,他们是嘴对嘴而已。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虽然紫阳在占她的便宜,可那又是为了救她,就像是打了你一巴掌其实是为你好一样,当然这个比喻并不贴切,可十分贴切的比喻她暂时也想不起来。 热流渐渐的开始微弱起来,祝艺菲内心无比感叹紫阳的大义凛然,内心想着等她出去一定要给他办个最风光的葬礼,聘请十个八个大型乐队,找些美女跟着哭丧,自己亲自扛灵幡风风光光,热热闹闹的办一场,再修个大点的石墓,将他好好安葬,当然若是她钱财足够,再弄些个很好东西陪葬,比如什么金石玉器,锅碗瓢盆之类的。 不过现实总是喜欢打她的脸,正当她在这为紫阳谋划葬礼之时,就感觉自己的小腹处突然升起一股清凉之气,宛若水流般自原来热流行进的轨迹逆向到达她的舌尖,最后再缓缓进入到紫阳的身体处。 额头上无奈的垂下三道黑线,看来自己实在是想的有点多啊,紫阳大概是在借助她的身体调息自己,她知道自己是极阴之玉,而他乃是极阳之身,两者相合会产生出数倍的威力,只是不知道居然还有治病疗伤的作用。 温润之气尽速没入紫阳的身体,他的周身开始发出淡淡的金色光泽,极为微弱,不过祝艺菲却能看到他那双鬼体一般的巨大黑瞳正在缓缓变小。 热息再次流入她的体内,一种极为舒服的感觉瞬间充斥她的全身,与之同时那股僵硬之感正在慢慢瓦解,就好似被冰封了许久的人正处在解冻状态般。 就这样两人的气息相互交换来去,到最后竟然奇异般的融合在了一起,她的周身也开始发出莹白色的光芒,与紫阳的金光交相辉映,在他们四周形成一个奇怪的原形光膜,将二人全部包裹其中。 而那种炽热的气息便的温润无比,她体内的微凉似水的气流也升高了一些温度,两者气流在舌尖相会时发出一种轻微的水流声,就好似山间涌泉奔流时掀起水花后又落回水面的声音,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她的大脑开始一片空白,望着紫阳逐渐恢复生机的眼眸开始发起呆来。 丝丝缕缕的黑气从他双眉间那道黑色火焰般的印记溢出,祝艺菲知道那正是传说的鬼气,随着鬼气越来越多的溢出,紫阳脸上的青黑色也开始渐渐变淡,最后竟然恢复了往日白皙红润的颜色。 其实她现在早就可以动弹了,只是却有些不好意思,况且这种水乳交融的气流还没有完全断开,谁知道若是贸然动作会不会形成什么不可收拾得后果。 估计紫阳也是这么想的,他的双眸始终没有移动过,就这样一瞬不瞬的与她对视,期间连眨都没眨过,祝艺菲都有些怀疑这样瞪下去会不会眼部肌肉疲劳抽搐,造成后期难以愈合的后遗症。 不过好在不是看着对方的鼻子,否则这么长时间的对眼最后还得去医院矫正,想想紫阳那对极为好笑的眉毛和始终令他自豪无比的狭长凤眸突然变成像傻子一般的模样,并且终身不能恢复,甚至到修成正果飞升成仙,他会不会暴跳如雷,后悔非凡? 想着一双斗鸡眼的紫阳位列仙班,成为无数神仙的笑柄,不知为何有些止不住的笑了起来。 紫阳额头上的黑色火焰印记还未消失,只是刚开始便淡,祝艺菲急忙把自己扯大的嘴角收回,尽管内心笑的大动脉快要抽搐成小动脉,也不敢再露出一丝一毫的表情,若是被紫阳发现自己与他接吻这么高兴,会造成无法磨灭的误会,今后搞不好会见面尴尬,老死不相对视。 两人身上的光越来越亮,相互流动的气流也越来越快,到最后似乎只感觉舌头上倏倏倏好似过电一般,紧接着就听见紫阳的喉中发出一声低吼,紧接着,他额上的那个黑色火焰般的印记迅速化成一道肉眼可见的黑光飞出棺材外。 随着气息的各归各处两人身上的光也逐渐消失,黑暗中紫阳温热的气息不断袭来,他的舌头依然没有动,祝艺菲的脸渐渐红了,主动抬起头,翻身移开,双手捂着脸降温,黑暗中静谧的几乎都能清晰的听到两个人的心跳和呼吸声,感觉到紫阳也坐起身来,她变得更加紧张起来,心脏几乎跳到了脑子里,惹得她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紫阳也始终没有说话,似乎也不知道说什么,不过凭着感觉他应该是已经恢复了七八分,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坐在黑暗的棺材中,都在期盼着对方先打破这种沉默。 当然祝艺菲是想紫阳应该先说话,毕竟他是个男人,可是左等右等的发现他除了自顾自的呼吸,几乎就跟木头人般不声不响。 若是在一处山清水秀之地或者是紫府中,他这样兴许还可以令她忍受,可是现在是在棺材里啊,而且还是个看起来就异常邪性棺材,难不成要坐在这里等待天亮后哪个吃饱撑的人路过这里救他俩吗?只怕等不到天亮就死翘翘了吧。 指望他是说不上猴年马月了,祝艺菲鼓起勇气张张唇,半天才感觉自己发出了声音道“师父,现在怎么办?” “啊?”紫阳似乎在发呆,被她这突如其来的问话打断本能的啊了一声,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压着嗓子道“先别说话,你听。” 祝艺菲被他这说话的声音弄得一愣,不过也没想太多,急忙收声敛气,侧耳听,只见棺材外传来叩叩叩的微弱声响,就好似拿着筷子敲打木盆时发出的一样,刚才她很紧张没有发现,现在愈听愈觉得诡异无比。 那声音刚开始还时断时续,到后来停止了一段时间后开始接连不断,不但如此还更加剧烈起来,伴随着祝艺菲就感觉自己呆着的棺材居然开始轻微晃动起来。 不由自主的打开天眼向外一瞧,我的天呐,棺材外居然是那些腐尸,有些正在不断的扣着棺材板壁,有些却已经在用锋利的手指用力的扣着,那原本漆红的棺材木板瞬间被弄出无数的小孔,不但如此,那些腐尸其中还有几具眼睛通红散发着悚人的幽光,不住的自胸腔中发出嘶嘶的是声音,好像是在发布着命令般,将那些游离的散乱的腐尸全部聚集在她们这具棺材上,开始永不休止的像是在威胁般的敲击。 收回天眼,她实在不想再看,那些密密麻麻的腐肉和黑血令她无比恶心,就好似看到化粪池一般,有些上边还挂着白色不断蠕动着拇指粗的尸蛆和鲣节虫,在残尸中钻来钻去的,连带着细碎的褐色碎肉被踩掉一地,要多恶心人就有多恶心人。 “怎办办?师父,我们被包围了。”不由自主的向紫阳的方向靠近,直到撞在他的手臂上,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挪开。 “我的玉拂尘和镇魂铃呢?”紫阳问道。 “刚才我为了救你,将玉拂尘放在了外边,金铃倒是带在了身上。” “嗯,还有铃铛便好。” 祝艺菲摸不着头脑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等了半天却并不见紫阳有什么动作,刚要询问,就见头顶突然洒入一丝光亮,连带着一股浓郁的腥臭扑鼻而来。 下意识的一把抓住紫阳的手臂,抬头去看,只见那棺材盖被无数只血手抬起来,扔在旁边,发出哐当一声巨响,随即无数个残缺不全的带血头颅从四面八方探了进来,密密麻麻竟围了不知多少层,那些个腐尸齐齐张开残破的嘴唇,龇着獠牙,仿佛是在阴狠的笑。 祝艺菲实在对这种既恐怖又惊悚更恶心的场面没有免疫力,啊的一声大叫中,脑海中闪过句无能为力的话:看来这次是进入绝境了 第七十五章 领悟阴阳 无数只残髅破手犹如死狱之海中的恶鬼邪罗般,风驰电掣般就向棺材内还保持着半坐着姿势的看起来毫无反抗之力的二人抓来。 速度极快无比,祝艺菲就感觉自己似乎被那种难闻的恶臭包裹的严严实实,就像自己此刻大头朝下被插进了正在腐烂中的尸体的肚子里。 那感觉,令她几乎下一秒都要不顾一切的眩晕过去。满目的黑影重重,遮天蔽日,那些腐尸犹如多日未进食的饿狼群忽然碰见了鲜美可口的肥嫩羚羊般,想要将其瞬间撕碎,吞下。 她都已经做好要撞死在棺材板上的准备了,与其被百尸活生生的折磨致死,倒不如自己先来个痛快的了结。 不过显然她这种打算做的有些早,因为就在棺材盖完全被掀开的一霎那,忽然响起一阵悦耳的铃声,这铃声并不是连续的,而是循着某种规律,就好似战争年代相互传递的电流信号器发出的声音一样。 于此同时不知就听见四周猛然响起剧烈的哐当哐当的声音,围在她们周围的那些腐尸瞬间停止了动作,呆呆的站住,周身上下一动不动,仿若瞬间被暂停播放了般,唯有那些蛆虫还在肋骨间不断的钻洞。 正在她不知发生了什么时,紫阳突然拉住她的手腕迅速站起身来,紧接着脚尖轻点,瞬间跃起到半空中,在腐尸群身后的一处看起来还算宽敞的空地落下。 那些腐尸仍旧一动不动,似乎对两人的动作已经丧失了反应般,可是那些原本被封的死死的九具棺材却开始上下左右晃动起来,于此同时,那些厚重的棺材盖子也开始掀掀落落,不断的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 “师父?”祝艺菲忍不住脱口叫了一声,其实她是想明确的知道两人是不是有救了。 “镇魂铃顺可镇魂,逆可勾魂,刚才我正是用了逆摇之法,将九具尸王的魂魄归拢,这样这群幻象腐尸便会被收归。”紫阳道。 “啊?那尸王不是要出来了?”祝艺菲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紫阳,她不相信他脑袋有炮会做出这种傻事。 “自然。” 无数只残髅破手犹如死狱之海中的恶鬼邪罗般,风驰电掣般就向棺材内还保持着半坐着姿势的看起来毫无反抗之力的二人抓来。 速度极快无比,祝艺菲就感觉自己似乎被那种难闻的恶臭包裹的严严实实,就像自己此刻大头朝下被插进了正在腐烂中的尸体的肚子里。 那感觉,令她几乎下一秒都要不顾一切的眩晕过去。 满目的黑影重重,遮天蔽日,那些腐尸犹如多日未进食的饿狼群忽然碰见了鲜美可口的肥嫩羚羊般,想要将其瞬间撕碎,吞下。 她都已经做好要撞死在棺材板上的准备了,与其被百尸活生生的折磨致死,倒不如自己先来个痛快的了结。 不过显然她这种打算做的有些早,因为就在棺材盖完全被掀开的一霎那,忽然响起一阵悦耳的铃声,这铃声并不是连续的,而是循着某种规律,就好似战争年代相互传递的电流信号器发出的声音一样。 于此同时不知就听见四周猛然响起剧烈的哐当哐当的声音,围在她们周围的那些腐尸瞬间停止了动作,呆呆的站住,周身上下一动不动,仿若瞬间被暂停播放了般,唯有那些蛆虫还在肋骨间不断的钻洞。 正在她不知发生了什么时,紫阳突然拉住她的手腕迅速站起身来,紧接着脚尖轻点,瞬间跃起到半空中,在腐尸群身后的一处看起来还算宽敞的空地落下。 那些腐尸仍旧一动不动,似乎对两人的动作已经丧失了反应般,可是那些原本被封的死死的九具棺材却开始上下左右晃动起来,于此同时,那些厚重的棺材盖子也开始掀掀落落,不断的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 “师父?”祝艺菲忍不住脱口叫了一声,其实她是想明确的知道两人是不是有救了。 “镇魂铃顺可镇魂,逆可勾魂,刚才我正是用了逆摇之法,将九具尸王的魂魄归拢,这样这群幻象腐尸便会被收归。”紫阳道。 “啊?那尸王不是要出来了?”祝艺菲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紫阳,她不相信他脑袋有炮会做出这种傻事。 “自然。” “那尸王和腐尸群比起来哪个更狠?”此话一出便觉察出自己问的有多白痴,一个是爹爹,一个是儿子,虽然儿子多,可是老子一般都会比儿子猛上数百倍,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 “可只有这样我们才有时间摆阵”紫阳道。 “摆阵?摆阵不是需要借助天地万物的灵气吗?现在这个地方只有鬼气,难不成我们要摆鬼阵吗?”她虽然对玄青御轮天书中阵法术篇还很陌生,可是开头那句引言还是记得清清楚楚: 阵法之术,合规天理,顺势而行,遣万物灵,迫归而至,聚气乃长,上通寰宇,下引地倾。 大概说的就是什么天时地利人和之类的得符合摆阵的条件 而这摆阵的条件需得借助自然之力,比如天气,地气等等,什么样的地方适合摆什么样的阵,这是有限制的,看那老道在此地弄的这个什么九衍腐尸阵便知道这个地方本身就是阴气极重,常年聚尸气而不散的地方,否则根本摆不出此种阵法,就算勉强摆成了,其威力也是大打折扣。 如今要破此阵须得引渡天地至阳,混沌之阴,天地至阳是克阴鬼之气,混沌之阴是破尸煞之力,如今上有恶鬼天网拦截,下有九具尸王捆绑,四面不通,上下不透,如何借助外来之力? “可记得玄清天书中阵术篇的阴阳逆转百纳阵的口诀?”紫阳问道。 经紫阳一提,她的神海中顿时闪烁过无数金色光影,像是在百度搜索般,不消片刻便找到了他所说的口诀,不过只有两句:阴阳合和,万物始生 “啊,怎么只有两句?'祝艺菲郁闷的道,若是字数多了,还能猜出个什么来,可是只有这么囫囵的两句话,如何解?而且,这阴阳逆转百纳阵只有口诀没有动作没有心法,要如何施展?难不成......... 想着想着她的思绪开始脱离控制,向着那些不正当的方向开始拉磨,脑袋瓜中也开始勾勒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有了先前薄叶平和屏儿的教科书,现在的她对这些东西耳熟能详,造诣颇深。 “两句便够了。”紫阳说道。 “那,那,那,那要如何施展.......呐。”不由自主的脸又开始红了,不是她想害羞,而是实在没办法不害羞,对于她这种从来只有理论没有实践过的纸上谈兵的家伙来说,会被身经百战的将才瞬间秒成渣渣,不过显然她想的有点多,再说紫阳看起来也不像是身经百战的主,相反可能懂得还没她多,比如s.M。 “不好,时间不多了,开始摆阵。”紫阳突然低沉着声音说道。 祝艺菲被他弄的一愣,还以为是九具尸王已经从棺材中爬出来了呢,转头一看,竟然是那腐尸群开始溃散开来,一具具腐尸似乎像是在融化般,从头到脚迅速变成黑如石油般的液体后便向着那还在震动不停的棺材分波逐流的汇集过去。 条条黑流宛若毒蛇般蜿蜒爬行到棺材板上最后从缝隙中缓缓渗入。 而那些刚刚还在不断动作的血红色木棺似乎接受到了这种力量的来源,由躁动不已徒然安静下来。 “快,与我背对着盘坐。”紫阳说着便就地坐下,右手单掌立,左手捻指在肩头,祝艺菲也学着他的样子与他背靠着背贴紧后,左手单掌立在胸前,右手捻指在肩。 这套动作是有讲究的,因为自古以来男为阳女为阴,而每个人的双手又是左为阳,右为阴,所以有男左女右的由来。 单掌利于胸前是作为阴阳之气在体内循环化生的分界线,起到隔离的作用,而捻指在肩则是掐住阴阳相离的那个点,使其阴不与阳散,阳不与阴违。 当然这也是玄清道术的修炼常用动作,至于为何摆阵时要用此动作祝艺菲便不得而知了,她一个刚入门的小白,比不得已经修炼十年的紫阳,领悟力和驾驭法术的能力也不能相提并论。 两人做好后,紫阳便道“你引渡出丹田的阴气从自下而上到捻指处再从背部堕入太神穴给我。” 祝艺菲嗯了一声后便照做,只是却忽然发现她并不会引渡丹田之气,甚至连丹田的具体方位都不得而知,闷了半响后,被紫阳急切的声音打断“快些,一会尸王出来了咱俩就真要被葬身此处了。” “那个,我不会啊。”祝艺菲也有些欲哭无泪的道。 “你平时是怎么打坐的。”紫阳也有些无语,也不知道是应该说她天生蠢笨还是后天智力发育不全,也算是修了一段时间的道术了,居然这都不会。 “就是坐着摆好动作后,默念一遍心法后不思不想入清入静啊。”她嘴皮子利落的答到,好似再以此证明自己并不是那等愚不可及之辈。 “那你心法后可有什特殊的感觉?”紫阳虽然有些焦急,可也知道现在首要的便是要教会她如何施法,否则单凭他自己是摆不出阵来的。 “有股清流出现遍布周身。”祝艺菲试着回忆修炼时的感觉,然后似乎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突然乍现却又迅速消失,快的她根本来不及捕捉。 “那出现清流的地方就是丹田,快,来不及了。”紫阳催促道。 “可是没有心法,我不会引渡啊。” “你先静下心来,现在就拿出你修炼时的状态,然后默念一遍:阴阳合和,万物始生后入无为之境,待那股清流从出现你用意念引导便可。”紫阳压抑住自己较劲的内心,一点点指引道。 地面上黑色的尸水已经尽数流干了,那九具棺材初期异常的平静,不过祝艺菲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出现的前奏罢了,一旦九具棺材同时打开,尸王既出,她与紫阳的便真的没有时间了。 当此之际必须安心定神,若是稍有迟疑,定然万劫不复。 想到此处,急忙照着紫阳的话去做,果然一股清流从脐下三寸之处缓缓升腾,祝艺菲急忙调动意念将它向上引,其实所谓的调动意念便是集中精力去做类似想象一样的事情,但却并不要真的做出想像的画面,怎么说呢?确切的描述,就是用其力不用其象。 刚开始她并不能完全抓住那股清流的源头处,便知道可能是自己的意念不够强大,于是将所有的烦思杂念尽数抹去,不留一丝一毫的思想空隙,直到她感觉两个太阳穴处胀痛无比,几乎快要鼓爆了般,方才将那股清流控制住缓缓引渡到捻指处后堕到背脊处的太神穴,就感觉那股清流瞬间如石沉大海般被吸走。 与此同时一股温热的洪流涌入,令她原本有些微凉的身体禁不住颤栗一下,就好似一个冻的许久有些麻痹的人突然被浸泡入温泉中一样,而紫阳似乎也与她相同,整个身体有一瞬间的发颤,若不是贴的如此紧密,恐怕也感觉不到。 可就在两人都沉浸在这种微妙的感觉中时,只听四周接连发出轰隆隆的声音,那些厚重的额棺材盖均被异常强大的力量撑起悬吊在半空中。 于此同时,伴随着嘎吱嘎吱的犹如手掌掰扯陈旧的木头窗框来回晃动般的声音,在她和紫阳的四周徒起阵阵恶臭的黑风,紧闭着眼的祝艺菲内心忍不住暗道“糟糕,尸王,要出来了” 第七十六章 大战九尸王 耳边风声鹤唳,呼啸不止,似乎是在发泄着它们无与伦比的愤怒和怨恨,那种充斥在空气中的怨念连祝艺菲都能感觉到一股浓烈的悲伤还有冤毒。 “莫要被迷了心智。”紫阳大喝一声。 被这一声瞬间惊醒过来,顿时收敛心神继续引渡阴气与阳气交合。 渐渐二人周身上下渐渐出现一层薄弱的光膜,那光膜时而呈现银白之色,时而呈现赤金之色,俄而便将那愈来愈大的黑风阻挡在外。 也不知是风太大还是那些尸王的不忿,耳边渐渐传来幽幽的嘶鸣声,像是毒蛇爬动草丛时腹部和鳞片与叶子摩擦时发出的,又像是美艳妇人在布匹店中手指搓弄绸缎发出的声音,很细微,也正是这细微却让人愈发忍不住想去侧耳听个仔细。 两股气流交换的愈来愈快,到随后几乎快形成了一条直线般,你来我往相互融合,耳边的那些个细碎的蛊惑般的声音也消失了,神志异常的清醒,并且能完全感受到紫阳的所思所想,仿若两人的大脑和身体全部交融在了一起。 于此用时似乎又一种强大的力量在她的丹田处衍生,就好似一颗树种在逐渐发芽破土成长一般,渐渐的丹田开始传来膨胀之感,似乎这树苗已经瞬间长成了攀天大树,将她的整个身体充满。 四肢百骸流淌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能量流,好似自己现在随手一指,都能射出一道激光电流,将周围的所有扎个粉碎。 那棵树冠般延伸的能量流渐渐冲破她的身体束缚开始向外拓展而去,她能清楚的看到它的形状,好似无数条银白色的藤蔓相互交缠在一起向高空爬去,永无休止般。 ‘道眼弥穹’一个词语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传说中天道其实是有眼睛的,而这些眼睛就犹如庞大的分支系植物,遍布宇宙苍穹,它们无处不在,神通广大,无所不知。 不论你是谁,你做了什么,都逃脱不了它的法眼,哪怕只是一粒黍,一块石,一滴水,一粒沙,它都会将你生生世世的所作所为尽数记录。 你行了善事,做了贡献,便自它的头部降下一滴白露滋润你的灵魂,待你白露积攒的多了便可投胎成大富大贵之人,享尽无边的福气;当你做了恶事,烧杀掠夺,它便会降下一丝黑线,缠绕束缚在你的灵魂,让你在生生世世的轮回中尝尽无边的痛苦,修行之人将其叫做业障。 当然她只是联想罢了,具体这个东西是什么,她并不知道,可能紫阳是知道的,但是现在问也不是时候。 眼见着两颗大树般的东西越长越大,越长越浓密,那些像是枝桠般的东西便开始相互碰撞,交合,就在这个时候,那些一直震动不已的棺材盖突然飞来,毫无预兆的就撞击在了光膜之上。 空哐之声不绝于耳,那些棺材板像是赴死的战士般,不住的撞击,知道渐渐变成一堆破碎的木屑。 光膜被撞击,祝艺菲和紫阳也并不好受,那九个巨大的棺材盖就像是硬生生砸在两人的身上般,虽未触及却疼痛异常,半空中她与紫阳好不容易铸起的大树瞬间变小数倍,几乎快缩回到了光膜中。 “莫要....停。”紫阳咬着牙说出一句,突然间周身金光大盛,于此同时祝艺菲也感觉自己的丹田之内一阵剧烈的震动,那些阴凉的水流般的灵气犹如泄了闸水库般蜂拥而出,甚至不带她用意念牵引,便自觉的渡到紫阳的体内,而紫阳身上的热流也开始源源不断的进入到她的丹田之中。 原本薄弱的光膜瞬间变厚数倍,似乎是支撑不住如此巨大的能量,小腹中开始传来断断续续的隐痛,不可控制的与紫阳一齐飞到半空中,在光膜中电石火光之间断开了太神穴位的连接,犹如一道闪电般,紫阳绕到她身前,迅速将她的双手握紧。 交流的通道似乎瞬间变得宽阔了般,那些溢出的灵气从体内迅速流失后又被迅速补充,很快便达到了一种平衡,而她小腹处的疼痛也随之消失了。 中医上常讲:不通则痛。看来是有道理的,刚才那些溢出的灵气可能是由于口径太狭小,所以被破憋在丹田处,险些将丹田损伤。 只是紫阳的这个动作也实在是太危险了,施法中若是突然阻断会很容易造成难以愈合的创伤,修为散尽,命丧黄泉事小,若是魂飞魄散,死生无地那便是真真正正的在三界六道中消失了。 不过好在紫阳的动作出奇的迅猛,所有发生几乎都是转瞬之间,她并没有觉察到丝毫不妥。 两人双手交握处散发出淡绿色的光泽,这倒是她第一次见,从前她的光除了白色就是银白色,紫阳的更是单调,除了金色就是金色。 那粉紫色的光泽一出,她们两人身上的那颗类似大树样的东西瞬间突飞猛涨,不但如此,每跟枝桠都还发出晶亮的犹如彩虹般的光泽,一瞬间,将这地下的方寸之地照的亮如白昼。 祝艺菲向四周望去,那些原本黑暗的角落其实布满了怪异的红色木桩,确实是木桩,每根红色木桩几乎有人的大腿一般粗细,总共是十八根。 每根木桩定在土中,只露出大约三寸高的被削尖了的头部。而每个头部被削成了八个面积相等的三角形,上边刻画着奇怪的符号和图画。 每座棺材分两个,不多不少,不偏不倚,分别定在头尾处,只是让祝艺菲疑惑的是那老道费了如此大的功夫当真只是想将紫阳和她杀死? 恐怕应该还是有其他的阴谋。 虹光照射之下,那九具棺材突然发出剧烈的变动,于此同时那些红木桩也发出刺目的血煞之光在地面处与虹光相互抵抗着。 祝艺菲一边与紫阳一同施法,一边密切关注着那巨大棺材中的动静,终于其中正对着她的那具棺材中直挺挺的立起一个黑影来。 凝神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啊,心中暗道:那老道士真是丧尽天良啊。 光影晃动间,那个尸王缓缓转过头来,祝艺菲这才得意完全看清他的相貌。 那是怎样的一个惨不忍睹啊,他周身赤、裸,皮肤上凸起道道伤疤似得沟壑,那些发青的伤口中鲜红的血好似还在缓缓流动,却并不渗出伤口。 凭着感觉,那尸王身上的伤疤像是一个个描述着故事般的敦煌壁画,是被人硬生生用刀子刻画出来的。 他面目极度的狞狰,面颊看起来僵硬不看,可是眼睛和嘴唇周围的肌肉似乎还未丧失功能,只是根本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双目中都是眼白,睁得大大的,似乎被彻底转了个方向,将有瞳孔的那一面给转到了后边正对着视神经一般。 更诡异的是,他虽然直直的站在那里,可是胸腔依旧起伏不定,连带着肩膀也跟着一上一下的有规律的耸动着,看起来并不像是死人。 这分明是炼出来的活尸,身体被做成了僵尸可是三魂七魄还被封印其中,甚至还可能拥有自己的思想和智慧。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僵尸不可怕,就怕僵尸有智慧啊。 正当她不知如何与紫阳交流这些所见所闻之时,就见那其余的八个棺材中的尸王接二连三的站起身来,居然清一水的全是同样高度的男尸。 十八根木桩的光芒愈发炽烈,紫阳和祝艺菲身上的宛若树状的东西即将完全交融,淡绿色的的光芒宛若生命的输出口般,令那些七彩虹光更加绚烂,对峙中竟将那赤红的血煞之光逼到了木桩的尖头顶部。 不知为何,好似被蛊惑般,祝艺菲忍不住将眼睛睁开一条隙缝向外看去,刚才她一直断断续续的是用天眼再瞧,可是她的天眼还并不成熟,现在已经开始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从隙缝中扫了眼面容清俊的紫阳,便向他身后望去,只见那九具男尸正在死死的盯着他们,那些没有瞳孔的眼睛透漏出丝丝凛冽的寒气仿若毒蛇般钻进她的瞳孔之中,令她忍不住抖动起来,周身上下与紫阳相融的灵气瞬间开始颤动分离,不断的溢出光膜。 紫阳急忙睁开双目,大喝一声“艺菲,坚持住” 可是祝艺菲就好似听不见他说话般,浑身跟中了邪般开始疯狂地额抖动,直到眼角流出了两道细细的红线,整个人也仿若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和生命般瘫软着向他怀中倒去。 第七十七章 大战尸王(下) 伴随着祝艺菲的昏迷不醒,紫阳周身的灵气也开始强烈的波动起来,好不容易建立在两人之间的联系瞬间断开,周身的金光瞬间消失,与此同时也不由自主的从半空中跌落在地。 先前被逼的只能苟延残喘的血煞红光瞬间反弹回来,十八道赤红色的光芒夹带着丝丝黑色雾气般的东西将紫阳的身体死死缠住,挣扎间,紫阳左躲右闪,将怀中的祝艺菲向着一个安全的方向扔了出去,随后他的便宛如被上了刑架的犯人般,周身被那十八道红光捆住,愈缠愈紧,几乎将他的青色道袍都割成了碎片。 那些红色的光线操纵在尸王的手中,宛若钢丝般,瞬间陷入皮肉之中,几欲见血。 也正是紫阳的鲜血,那赤色的光线仿若遇见了克星般,瞬间消失无踪。 被紫阳扔出不小心撞在墙上又跌落的祝艺菲此时也有些清醒了过来,恍惚中就感觉自己的脑袋就好像被一只大手死死按住般,无法睁开眼也无法扭转头四处动。 不过好在身体的其他地方似乎可以挣扎,于是便开始拼了命的胡乱蹬踢,可是渐渐的她便发现自己的动作有多么的愚蠢,她的挣扎不但没有带来丝毫的效果,反而使得那种压迫之力愈来愈大,到最后就感觉自己的整个脑子在土中向下陷。 口鼻中传来浓烈的土腥味,甚至还有不知什么东西正在向她的耳朵里钻。 这种感觉,简直比那些腐尸的碎肉粘在她身上还让她恶心,自从穿越过来,她处女座的三观就一直在被挑战,如今更是如此,都说处女座有洁癖,她虽然洁癖并没有那么重,可是面对此情此景,不要光说处女座,简直可以逼死任何一个星座的女生。 正因为如此,她才发现自己是有多么的LOW,她早已经不能等同为人了,有法术和修为在身,却保持了普通人的本能,如何能在险境中生存下来,依靠别人永远不是办法,况且现在的紫阳说不定也正处于危险中自顾不暇。 到了此时,她反倒开始冷静了下来,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已经完全被按进了泥土中,那些碎土块都没上了她的脖子,脑海中灵光一闪,对啊,我可以用土遁术么,既然上边被控制,那不如干脆来个顺势而为。 心中默念法诀,就在身体蜕变的那一霎,双手在地面两边用力一压,整个人瞬间没入土中,于此同时,脑袋上的那个钳制着她的感觉也瞬间消失。 这一次祝艺菲不是平行遁,而是直接一冲向下遁,大概遁了五六米左右方才停下,抬头向上看,漆黑一片,不过气味还是有一些的,比如那些尸体身上难嗅的腐气,虽然淡了许多,却可以帮助她在地底粗略的辨别方向。 简略的避开尸臭,在左躲右闪之际,终于嗅到了一丝紫阳身上独特的香气,若不是她与他有过两次的阴阳交合,对他的气味无比的熟悉敏感,恐怕现在还在束手无策中。 正当她循序渐进顺着紫阳的气味追踪时,突然不小心头部撞在了一个东西上,气恼的揉了揉,抬起眼仔细看这才发现,竟是那插在土地中的红色木桩。 阵法篇中曾有阵器一说,所谓阵器就是在整个真发中起着至关重要的实体物质,不管多么高深无比的阵法都是要有其实物为媒介作为引渡阵眼和阵身之间的联系,简单的打个比喻,就相当于大脑控制人体四肢其实是依靠神经调节的反射弧般,而这个阵器就相当于传导反射的神经纤维。 很显然在那个巨大的地洞中,唯有这东西看起来邪性无比,似乎也正是有这东西在,那些尸王才能得以如此强悍和猖狂,若是将这东西除去,岂不是可以以逸待劳,不必与尸王战斗了吗? 没想到自己居然如此聪明,就连紫阳都没有想到的方法就让她这样轻而易举的发现了,一向自恋无比的她顿时有些傲娇的开始飘飘然了起来,若是她现在有条尾巴说不定都可能举上天去。 不过想归想,实际运作起来却很困难,那些木桩如此粗长,想要将他们除去根本没有别的办法。 难不成要她再回去,一根根拔起来吗?肯定不行,这些东西一看就是实木的。她虽然力气大,可是刚刚受了伤,到现在仍气血翻涌,五内绞痛,根本使不出原来的十分之一,那可要如何是好呢? “也不知那老道是怎么将这名重的东西定进土中的”喃喃自语着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不对,这些木桩根本不是那老道自己钉进来的,应该是这传说中的九个尸王一根一根钉下的,这九个尸王活着的时候肯定都是些干力气活的,老道给他们点钱财,让他们伐木钉桩那根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想了又想,更加坚定了这个猜测,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跟如何毁掉这个木桩有什么关系吗? 祝艺菲的脑子真跟普通人有很大区别,她的发散性思维往往遵循着凌乱无比的轨迹在运行,她想到若是老道自己钉,那肯定是每根都定的是死死,不会差分毫,因为布阵这个东西,差之毫厘谬之千里是万万马虎不得的,可若是别人代替...... 不知道其他的道士如何对待钱财,反正紫阳这么是钱财如粪土的人有时候都难免抠门一下,那个老道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肯定会被这群人讨价还价,心里烦了态度也就不会好,那么这几个人虽然赶着活心里也难免有些怨气。 再加上,偷懒耍滑是人的本性,一般十个人中就只有那么一两个真正的勤勉憨厚,若这些木桩真是他们钉入土中的,那肯定会有个松动的或者是与其他不同的存在。 可如果那老道本就打算是要杀死他们而直接对他们予求予赐呢?干脆一口价他们说啥是啥呢?还会有这种漏洞吗? 祝艺菲有些迟疑了。 头顶忽然传来一阵痛苦的呻吟声,这声音异常熟悉,定是紫阳受伤不轻,紫阳这个人很少能被伤痛折磨出声,看来现在怕是真的危在旦夕,若是自己不尽快寻找救援的方法,就真的出事了。 如此向着,祝艺菲便开始一个木桩接一个木桩的鼓弄,时而踢踢打打,时而双手抱住用力晃动,接连弄了五六根都没有丝毫进展。 不过她并没有放弃,直到最后一根依旧没有任何松动,看来是自己的错误判断了。 内伤愈来愈重,现在的她就感觉自己的额肠子都晃晃悠悠的缠绕到了大动脉上,这个样子怕是不能再土中呆多久了。 不死心的再次一个一个试了一圈,仍旧没有什么改变,只是看着手掌上沾满了黏糊糊的涂料般东西,心中说不出的烦躁和厌恶。 不对,等等,手上的涂料?她想起在上边时,看到的那些木桩上画的乱七八糟的图案,顿时内心惊喜万分,双手再次在木桩上摸摸擦擦,不一会,那些奇怪的图案就被她弄得模糊不堪。 手心上也开始火辣辣的疼痛起来,不过她并不在乎,一边将自己的裙子撕下一大片,拿在手中当成抹布不住的擦,一边脑子还在不停的想着:好在这些图案不是镂刻的,否则累死她也不可能去掉,除非拿刀子乱七八糟的划。 她现在还没到化物的阶段,就是紫阳。也不过稍稍会弄个点石成金的障眼法,糊弄糊弄没有开天眼的凡人还行,在她面前,石头就是石头,是永远不可能变成金子的。 但是化物就不一样,其实化物就是一种借物,从其他地方瞬移过来为己所用,用完了再还回去,所以有时候凡人会丢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怎么找都找不到,明明真实就记得是放在了那里,却无故的凭空消失了,等到过了几天再找便又找到了,也许还是在原来的地方,也许是在其他的地方,丢了东西的人便会想着原来是自己记错了,其实是被他们这种有法术的人借走一用罢了。 祝艺菲在地下忙乎不停时,地面上的紫阳却正在被三个尸王分别扣住手腕和脚踝,狠狠地举起又重重的摔下,直摔得他头晕目眩,口吐鲜血。 这尸王要多强悍有多强悍,以他现在的修为打出的能量几乎连他们的毫毛都伤不到,甚至连让他们顿一顿喘口气都不能做到,玉拂尘和镇魂铃都不知落在了哪里,现在的他就如待宰的羔羊般,浑身上下都是伤,尤其是内伤,尤为严重,几乎连法术都施展不了了。 眼看着九具尸王再次将他围上,紫阳忍不住叹了口气,内心逐渐趋于平静起来,掀开青肿的眼皮,看着那异常凄美的圆月,恍惚间逐渐变成了一个傻傻的熟悉至极的笑脸,那笑容似乎极具感染和魅力,竟然让他也忍不住跟着牵起了嘴角。 九个极度狞狰的面孔压下,将那笑脸尽数挡住,那些颀长的獠牙反射着凛冽的寒光,宛若数把钢刀铁匕,下一秒便要将他凌迟分尸,碎骨断肠般。 长叹一声,紫阳缓缓闭上了双眸............ 第七十八章 恶有恶报 祝艺菲好不容易将第一根柱子上的那些诡异的符号破坏了个七七八八,就听见头顶上传来无数声沉闷的嘶鸣,就好似大雨前夕在山间捕猎的野兽受到威胁后发出的声音,其中还夹带着一些窃窃私语的人的声音,模糊不清,极难分辨。 她也没有时间可以想太多,只稍微顿了顿,便继续找到下一个木桩开始不断的擦,可是擦着擦着她便发现,这个木桩与上次那个木桩上的图案完全不同,那个像是一条一条胡乱交叉的蛇形,而这个像是一个个大小不一,形状不甚规范的圆形,且每个圆形的最上方还画了两只触角,看起来像是某种昆虫。 胡乱抹擦了两下,将那些乱七八澡的圆圈都弄成了半圈,方才去下一个桩子,好不容易将九个桩擦花了八个,还未够着第九个,就见那些红木桩子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不但如此,竟然还开始迅速的向上移动。 于此同时,头顶上的地面开始发出踏踏踏踏的声音,犹如光脚在地板上蹦跳的声音一样,逐渐变大后又变小,到最后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地下的空气开始变得正常起来,那些腐尸的臭气消失无踪,紫阳的气息却愈发浓郁起来。 默念了口诀从地下钻出,就见月光中一个遍体鳞伤的半裸男子,仰躺着,身上的道袍几乎碎成了片状,零零散散的挂在腰际,那系着裤子的丝绦似乎也断了,不过裤子却并没有脱落,白皙的皮肤在月光中显得似霜如玉,上边还残留着道道青紫色的细小勒痕,好像刚被S。M了一样。 被自己邪恶的念头吓了一跳,急忙甩甩头,跑上前去看到他眉头口角眼眶都是血迹,似乎整个人都有点神志不清了起来,嘴唇蠕动着似乎在说些什么。 将自己的外罩长裙脱下,将他细致的裹好,不小心触及到冰冷的肌肤,却被他忽然握住手,接着便是发疯般的大吼一声“艺菲,快跑” 说实话,那么一瞬间祝艺菲真的太感动了,都说人在下意识的时候喊出的人往往就是他内心深处最记挂的人,想不到紫阳最记挂的居然是她。 不过也是,两人也算是一起并肩作战的革命友人了,如果现在躺在这里的是她,想必也会是如此模样。 用袖子将他脸上的血擦干净,仔细看了看,还行,比起那时候躺在棺材中的情况要好上许多,至少现在面色只是有点青白,不过眼眶和额头还是如往常一般光洁饱满的,这在修炼之人来说就是正气未被邪扰,醒过来后稍微调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将裙尾处又撕下一条白布条,将紫阳的裤子扎好,这才站起身将他抱在怀中。 不过抱着抱着就觉得有些不妥,想想又将他扛在肩膀上,可是又怕硌着他的肚子,又卸了下来,最后直接把他甩到后背背着方才觉得正常些。 从角落里找到了紫阳的玉拂尘和镇魂铃,说实在的她一直觉得这两个东西就是鸡肋般的存在,从来也没见有过什么大作用,不是说陆压老头有那个斩仙飞刀和钉头七箭书吗?怎么也没传给紫阳一个,好歹也是传说中的唯一的徒弟啊,居然如此吝啬,就给了这么两个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抬头看看上方百米之处的洞口,让她背着紫阳飞上去那是做梦,再向四周看看,墙上都是些血红色的抓痕,还有一些人的脚印,走进细看,才发现,那些抓痕都是深深抠进泥土中的,呈半掌大小,甚至还印着些细微的沟壑,摸了摸泥土,像石头一样的坚硬,看来是那些尸王抓着墙壁徒手爬出了这个地下大洞,不过那手指的力道真是惊人的,若是换做一般的人,是无论如何也上不去的。 看了看四周,显然没有出去的地方,正当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背后的紫阳突然动了动,神智开始清醒起来。 “艺菲?”他的声音很细小,不过好在正贴着她的耳畔,否则还真听不见。 “啊,师傅,你醒了?”祝艺菲急忙将他又放下,查看一下他的情况,发现他似乎缓过来不少,那一上一下的两道剑眉已经开始间断的抽搐着。 紫阳睁开眼,看了看四周,道“没想到居然有人破了这个九衍腐尸阵” “那当然,是我到了地底下将那些红木桩子上画的东西都擦了”忍不住有些得意洋洋,看来自己还是有些用处的。 “你将字符擦了?”紫阳突然瞪大了眼睛,激动的咳出一大口鲜血。 “师傅,你没事吧”看着他这摇摇欲坠的样子,没想到居然伤的如此重,可别弄个肺挫裂啊。 “哎,那些红木桩是镇尸王的,你将符咒擦去,那些尸王脱离桎梏逃到人间,怕是要出祸事啊”紫阳勉强说出这些化后,有咳出了一些碎血沫。 “不会吧,我看那些尸王胸膛起伏,应该是还未完全丧失理智,没准出去后见见阳光就恢复了呢?”她有些不相信,那些尸王虽然看起来凶悍无比,可明明还都是未死之人,应该还残存一些理智的。 “这我当然知道,否则也不会不忍痛下杀手,只是想要他们恢复如初怕是难上加难,如果在我们找到方法之前控制不住他们,必将引起一场浩劫”喘了口气,紫阳继续说道“他们虽然还保持着一定的清醒,可是却并不能控制自己嗜血的本能,若是咬了人,毒液传染开来,就麻烦了” “那能怎么办,我又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祝艺菲有些着急的道,其实她并不后悔,可是却又忍不住谴责自己,尤其是想到那些无辜之人会被戕害,最后变成像是美剧《行尸走肉》一样,岂不是天大的醉过。 紫阳看了看嘟着嘴生闷气的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缓了缓才道“那些符号去了便去了吧,现在得先想办法离开这里” “我已经看了,上边上不去,周围也没有门” “你还能施法术吗?” “应该是能的”晓得紫阳说的施法术便是地盾,因为除了这个她还真不会其他的。 “那就好,你带我遁到下边再离开这地洞的范围,在遁上去” 祝艺菲点头,弯腰将紫阳抱在怀中,毫不迟疑默念口诀便落到了地底,其实她现在带着紫阳并不轻松,毕竟之前也受了伤,自己施法还凑合,若是再带一个实在有些吃力,不过她却没有说,咬牙硬挺着,横遁了五六十米放在向上遁,本就不多的灵气在她体内迅速消失,无奈的加快了速度,只想着能快些到地面。 紫阳无力的靠在她的胸口,俊脸微红,倒不是如何想入非非,而是自己现在这个姿势实在是,很诡异。 终于到达了地面上,久违的新鲜空气一股涌进胸腔中,令二人都忍不住为之精神一振,迟钝的头脑也顿时变得灵活起来。 二人刚出来,就听见半空中咔嚓咔嚓好似土石崩裂的声音,抬头一看,就见一个仿若令牌似得东西瞬间掉落进那个尸洞中,随即,地面下传来轰隆轰隆的闷响,与此同时,地开始不断震动,不知道打哪里飞来的无数细小的石块,噼里啪啦的不断落进那个洞口,不一会,便将那洞口填满了。 “怎么回事”祝艺菲气喘吁吁的擦着汗,虚脱的问道。 紫阳摇摇头道“可能是牵动阵法的要害了,若是你我稍微晚走一步,就要被砸成肉泥了” “啊,还真是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毫无形象的向后仰倒,浑身酸痛不已,还有些发起困来,想着自己身后是宣软的大床,眼皮垂下就再也不想睁开。 “原来这恶鬼天网并不只是扣住我们,想必也是扣住这些尸王,看来那老道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紫阳突然自言自语道。 第七十九章 恶有恶报(中) 祝艺菲听见紫阳没头没脑的说出这么一段话有些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便懒洋洋的坐起来问道“那老道怎么会凶多吉少啊?” “炼制如此强悍的尸王他自己未必都能控制住,所以才弄出十八根红木桩,那些红木桩都是百年以上的榆树,且都是就未经雨水的,很是少见,而他居然每个尸王用了两根,那就证明他早知道自己也不是这些尸王的对手,但是又想驱使他们,所以费劲心思弄了这么些个封印术”紫阳道。 “恩?你是说那个死老道的十八根红木桩其实是镇压这些尸王的?”祝艺菲惊诧了。 “不是,而是牵制,简单说就是将他们的活动的范围控制在一定的界限内,使其不能脱离掌控,当然还有一种最阴毒的可能”紫阳突然声音变得低哑起来。 “还有最阴毒的?那是什么?“ “他其实真正想炼的,是我” “啊?师父,你跟他认识恐怕也没多长时间吧,这老家伙早就对你有心思了?” “不得而知啊,这只不过是我的猜测罢了,也是看到那十八根木桩时才想到的” “我又有些糊涂了” “你可还记得那老道所说的妖王墓吗?”紫阳转过头看着她,不知为何他的眼神变得尤为尖锐和深邃起来,好似紫外线般能将她的内外透视个彻底。 祝艺菲假装转过头看着地面,避开他的视线,用手指画着地上的土回道“知道啊,怎么了” “他之所以炼制如此多的尸王,其实是为了闯妖王墓,而妖王墓乃极阴之地,普通的尸王根本无法帮他克制那些足以伤人魂魄的极阴之气,但是我可以” “就因为你是极阳之体?那也不对啊,就算你活着的时候阳气重,可若是死了....”说道此处,她忽然想到那九具似死非死的尸王,有些明白了。 “可是炼制你不是得选个阳气重的地吗?怎么选在了这里?”祝艺菲瞧着四周阴风飒飒的,怎么瞧也不像是阳气重的。 “阳气重的地方不是有仙就是有神,他如何敢去,所以便抛弃了这个方法,选择了一条常人想不到的捷径” “你是说那九具男尸王?”祝艺菲突然脑中灵光一闪问道。 紫阳点点头继续解释道“其实要说炼尸最好的便是女尸,自古以来的尸王也都是女尸,因为女子天生身有五瘴之气,若是出生时辰不好,身子太弱便是炼制尸王最好的材料,也最容易,一般有个三十多年修行邪门歪道掌握此术都能练成,可是男尸却不然” “我瞧着这些男尸身高马大,虎背熊腰的,都像是生前做力气活的,这种人阳气很足,那老道居然能将他们练成尸王,看来有些本事啊”祝艺菲跟着分析道。 “不然,炼制这些尸王耗费的功夫恐怕不是一星半点,他也定是为此折了不少道行,将他们活着定在棺材中,喂好药材,再在身上刻画出符咒,便可将那些活人的额阳气尽数封在体内,靠着外界的阴气一点点侵蚀,再加上天长日久对月之精华的吸收吐纳,方才能成” “师父,你也会炼?”祝艺菲有些不怀好意的看着他。 “我只能大致知道方法,不过都是些粗浅的东西,而那些被你擦掉的东西才是重点,说白了,这些邪门歪道不过都是从前的修者心术不正,悟错道法后的演变之物,与正道永远相比不了。”紫阳道 “那他是想将这些阳气再灌输到你的身体中?”祝艺菲想来想他之前的话,感觉自己的思想有一瞬间被打开了一条缝隙。 “也可以这么说吧,不过先要将我制住罢了”紫阳道“具体的方法我也不得而知,想必应该也属于邪道中的不外传秘术” “哎?那也不对啊,这么说来,那个老道岂不是还要回来这里,炼你的尸体,那咱们还等什么,快走啊”祝艺菲想到此处,不知打哪来的力气,一咕噜坐起来,将紫阳抱起,刚迈了两步,便听到身后一个苍老阴险的声音道“哼哼,好大的本事,居然能破了我的阵法,不过想跑,你这小女娃子还是太天真了” “呸,你才天真,你全家都天真”祝艺菲气急败坏的一边骂了句一边撒开腿便开始狂奔,气喘吁吁的跑了快一百米,就见那个杂毛老道士的身影居然在她面前出现了,急忙调转方向继续跑。 “别跑了”紫阳道。 “不跑,不,等死吗?”祝艺菲实在是喘不上来气了,两只脚上就跟拉着大卡车似得沉,脚脖子都已经麻木的没有知觉了。 “他会架云”紫阳幽幽的声音传进她的骨膜中,在迟钝的大脑皮层转了一圈才进入神经中枢。 祝艺菲停下了,果然那老道悠然的从一棵树后走了出来,看着她阴笑道“小女娃子跑的还挺快啊” “呸,你个老杂毛”祝艺菲气的骂道,双手却把怀中的紫阳箍的愈发紧,好像抱着个什么怕人惦记的宝贝似得。 “你有骂人的功夫还不如回深山老林中好好修炼个千八百年的,老道我不杀千年以下的畜生”那老头说着缓缓逼近。 畜生?老杂毛居然骂她是畜生,老娘我长这么大啥时候骂人输过? 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让朋友们笑掉大牙?就算穿回去也会郁闷的死掉。 祝艺菲的脑门上几乎升起了三把熊熊大火,深吸一口气便大声喊道“你个揪毛装x没德行的死皮囊骷髅架子DoG娘啃尸米抓尸水团胡大的就会撅腚晃尾巴没羞没臊满脸菊花残娄池牙的碧池, 有什么资格说老娘是畜生,也不撒泡尸水照照你那光不溜丢杂毛丛生歪了眼没珠钓个鼻没孔呲个嘴没牙就喜欢黏糊涂的拱土吃泥像猪像狗又像鼠的德行, 真是天下所有无耻之徒都没你无耻,所有无赖之人都没你无赖,长得跟个天天钻那个米共高兴的都找不到北的除了哭就不会笑的恶臭虫似得,站在这十里飘臭熏倒一片,挂着个人的皮就当自己是个人的尸米物,老娘真是八辈子造了孽才遇上你这么个恶心人不偿命的狗东西” 一口气说完,就见那老道的脸色已经黑了个彻底,看不出什么颜色的道袍从上到下都在微微发抖,下巴上的几缕白色胡须都直愣愣的翘了起来,额头上爆出数道青筋,那双苍老的几乎只剩下皮的手紧握成拳,双目瞪的像银铃一般,死死的瞪着她,眼珠通红,嘴唇抖动,竟然半天都未发出声音来。 躺在祝艺菲怀中的紫阳也是大跌眼镜,内心忍不住重新考量起这个小女孩来,平时虽然大大咧咧,但好歹安静不多话,虽然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还很懒惰,可长得那是如诗如画般的美,气冷若仙,高傲不凡,今日一看,没想到居然还有如此泼的一面,简直是刷新了他对她一贯的感观。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你以为你瞪着眼睛看着我就能跟我一样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吗?想都别想,别说你长寒掺,就那不到六尺高的身段都拿不出手,也不知道你是怎么靠着老天长到这么大的,难不成是,吃尸米?哈哈哈哈哈”最后一句说完,祝艺菲发出了银铃般悦耳的笑声,震得紫阳耳膜都发疼。 “啊!哇......”那老道浑身抖成了筛子,仰天长啸一声后居然弯腰吐出一口黑血,伸手指着祝艺菲“你,你,你........” “我怎么样?我就是比你强,敢说我畜生,那你就是连畜生都不如,畜生不如”梗着脖子挂着坏笑看着老道那双几乎要撕碎她的眼睛,侧了侧身,将懒着紫阳肩膀的手的中指竖起来,得意而轻蔑的笑。 紫阳也有些吃惊,想不到祝艺菲居然能将老道骂的气血倒流,不过看他的样子怕是要下杀手了,接下来可如何是好。 “本来你将那个紫阳送给我,老道我还能饶你一命,现在,哼,先撕烂你的嘴”那老道说着提功运气,抬手就是一掌向她的面门打来。 这一掌快若闪电,行若疾风,就是处在巅峰状态的她都不可能躲过,更何况现在内有重伤,外还抱着紫阳,妥妥的就是等死的节奏,而且老道这一手是下死了杀手的,只要这一掌拍上,祝艺菲立刻就去西天见佛祖了。 第八十章 恶有恶报(下) 还真以为自己马上就要交代了呢,内心中极度不甘的她也瞪大了眼睛看着老道的手掌一点点的靠近,眼看马上就要挨在她光洁的额头上时,一道金光瞬间从怀中乍现击出打在了老道的腹部,那老道被这一击直接从半空中落在地面上蹬蹬蹬后退十几米远。 “艺菲,快跑”紫阳口吐鲜血不止,手中握着的玉拂尘残光消散,看起来这最后发出的一击似乎令他的内伤变的更加沉重。 “恩?啊”像是将士听到命令般,祝艺菲撒开腿不要命的跑。 那老道稳住身形后大喝一声“看你往哪里逃”随即便开始原地摆起诡异的姿势掐诀念咒。 正在奔跑着的祝艺菲就感觉原本平静的四周突然刮起了大风,那风巨大无比,还带着诡异的黑红之色,呼啸着就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天空中飞来草木沙土无数,几乎将她所有的视野全部罩住,根本睁不开眼看任何东西,脚步也瞬间被强风阻挡的迈不开半步。 那风愈来愈大,最后变成四道直冲天际的龙卷风将她死死围住,忽近忽远,忽明忽暗之间,从风口处居然伸出七八个尖利无比仿若狮虎的爪子,一把抓在了她的后背处,瞬间见了血肉。 祝艺菲疼的倒吸一口冷气,一下坐在了地上,瞬间惨白的脸色中显出了黑色,起伏不定的胸口像是在做着激烈运动般,只感觉现在就算把全世界所有的氧气都给她也拯救不了那种极度的憋闷感。 “鬼风”跟着祝艺菲一起跌倒在地上的紫阳惊诧道,他虽然晓得这老道道法虽不正派却是要高出他许多,可是没想到居然能达到操纵鬼魅为之所用,到底还是他轻敌了。 逃跑根本就是做梦,遁走她没有灵气使不出法术,现在等着她的就唯有死亡,而且还是被挠死。正如此想着呢,背后又挨了几下,丝丝的冷风透进身体中,她都明显能感觉到自己本就不怎么肥硕的背部整条脊椎骨都快被挠了出来,不用,怀疑,再来一爪子勾住她的脊柱骨向外一拽,从此以后山不见水干死,水不见海流死了。 “艺菲”紫阳勉强抓住她向自己的方向带过来,好躲开又伸出的一只鬼爪,没想到她整个人都被拉倒压在了他的身上,虽然不重,可是突如其来的力量还是让他内脏绞痛,气血翻涌,喉中腥甜。 “老道我今天先撕烂你的嘴,再让你死个痛快”一个阴狠的声音从两道龙卷风的间隙中传来。 祝艺菲看不清他的身影,吐了口血,咬着牙一字一句的喊道道“你会不得好死的” 那老道哈哈大笑起来,口中又不知道念叨了什么,无数只鬼爪从风道中伸出向着她的脸抓来,最长最快的那只弯如勾状的东西瞬间狠狠抓在了她的左脸上,紧接着发出奇异鬼魅的咯咯咯咯的笑声,迅速拉回,将她半张脸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祝艺菲被这股奇怪的力量一拉扯整个人也被卷进了那道鬼风之中,紫阳目龇俱裂大吼一声“不要”急忙伸出手,却只撕下了她的一截衣袖来。 看着被鬼风卷走的那洁白身影,紫阳心中突然升腾一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之感,曾记得在梦中拜师学艺时,师父说过,他是个衍生在三界六道之外的残灵,没有前世,没有记忆,不懂喜怒哀乐,七情六欲,随着天道浩劫不小心幻成的人身,终是没有血气筋骨的常人,今随缘传你道法不指望你修成大道,只愿你能坚守本心勿要为恶。 当时的他有几分不服气的问:那如何才能修成大道? 顿开七情,悟得六欲,若要成道,必先为人。 紫阳看着自己手中的半截白色的衣袖在风中不停的抖动,眼眶逐渐湿润了起来,这是他平生第二次流泪,第一次流泪是在他大约八九岁时看见那些流民遭受病饿之灾而易子相食时,闻听那些孩子的哭声,感念不已流过一滴泪水,也正是那次将自己好不容易乞来的食物尽数散予,自己险些饿死后碰见了师父,入了道派玄清。 这一次,却说不清是为何,只是感觉那种悲伤难以压抑,像是滔滔江水涌了过来,将他整个人都要淹没,比剜了他的心还要让他难过。 正当他热泪盈眶悲伤难抑时,突然所有的鬼风瞬间消失,于此同时便听到那个老道凄厉无比的叫喊从不远处传来,浓烈的尸臭之气瞬间钻入他的鼻腔之中,抬头望去,只见那九只尸王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将老道围攻在当中,怎堪如此强悍的敌手来袭,没两个回合,那尸王就将手插入了老道的胸腔中掏出了一颗或碰乱跳的心脏放在嘴中嘎吱嘎吱咬了起来。 老道被整个架空,双脚不住的踢蹬,涨大的双眼尽是恐惧和不可置信,似乎他也不晓得这九具尸王为何凭空出现在这里,并且还脱离了掌控对他大打出手。 九只尸王顷刻间将老道开膛破肚分食殆尽,甚至连骨头都没放过,那可真真是啖血食肉,骨头渣子都未剩下。 祝艺菲从半空中跌落,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哼唧了一声。 听到熟悉的声音,紫阳喜极而泣,急忙支起身体,挪到那处将她抱起,见她身前背后都是伤口,尤其是左边脸上几乎已经见了下颌骨,浑身抽搐摇着脑袋神志不清的发着呜呜啊啊的声音,好像是在说话。 紫阳不忍再看,将她抱紧,用力深吸一口气憋住,扶着树干站起身来向着太京的方向艰难挪着步子。 其实迄今为止,他也不知道要如何做,只是想着先让她能舒服的躺在床上便好,从前的她很懒,每每都喜欢赖床,整日里似乎除了吃就是睡,稍有清醒的时候,自己在宫中不能每日督促她修炼,不过好在她开始渐渐有了自知之明,每日里除了修炼就是修炼,隔着两扇门他都很少能看见她。 想着想着又禁不住流下泪来,擦了擦,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无能为力,师父说的对,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无所不能,你若如此便骄傲自满,如何过得三三之灾九九大劫? 老道的尸身很快被九具尸王分食殆尽了,他们转了转僵硬的脑袋,奔着紫阳的身后追来,他们速度极快,像是九条黑色的闪电,瞬间将紫阳围住,正当此时,天际开始泛出一缕青白之色,紧接着,阵阵鸡鸣此起彼伏,九具尸王互相看了看转瞬便如猴子般消失在空地处。 紫阳深吸了一口气,放松的神经险些摔倒,正当此时一个娇媚的声音突然在不远处响起“你们如此这般废物,怎能收拾得了人面蛊王?我看老娘还不如自己去了” 晨曦微绽中,一身紫衣的女子款款行来,那摆动的腰身极具魅惑和引诱,赤着的小巧的如玉嫩足宛若姣美盛开的白色莲瓣般,沾着几颗晶莹剔透雪露,显得尤为清润可爱。 此人正是住在紫府的蜘蛛精魅娘子。 “原来你一直看着”紫阳声冷如冰的说道。 “啧啧啧,看来你是真的透功了,连我身上的妖气都感觉不到,你说若是我现在把你阳气吸尽了,是不是马上就能飞升?”她在紫阳身边围绕了两圈,那双异于常人的纤长手指搭在紫阳的肩膀上不断的弹点着,小指翘起在他脖颈处的皮肤来回剐蹭,动作极为引诱。 “善恶到头终有报,我劝你还是歇了心思,若是吸了我飞升,那雷劫之下恐又要多一具万年的骸骨了” “恩,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修行了这么久也不差个一年半载的了,只是你如此可口,怎能不惹觊觎”魅娘子驻足停下,看了眼紫阳怀中的祝艺菲继续说道“真是惨啊,该是谁的劫数便是谁的劫数,我来救你们自然也是要躲避因果的,如今正好是时候,你们现在离太京城百里之遥,若是步行回去恐怕还没走出这荒山野岭,你就被吃了,不过你们不用感谢我,不过是相互有利益罢了,还有半月便是除夕之夜,可不能因你们耽误我的大事” 魅娘子说罢抓住紫阳的肩膀,长袖一甩,便化作一团黑云腾空飞起,向远方飘去...... 第八十一章 养伤 薄如蝉丝软如绵,倾国倾城渺世间。 尤怜千仙空中舞,素颜万里蒲松天。 长河孤转驻足观,暮眮苍穹骨微连。 腾飞凌于广寒上,单袖一挥雄景纤。 看着窗外纷飞的大雪,躺在床上的祝艺菲想起这首算不上诗的诗,有种莫名的心酸,还有几日便是除夕了,这是她穿越过来以后在异世过得第一个年头。 背井离乡尽显凄凉之感,尤其是那漫天翻飞如絮的雪花,遮住了她所有的视线,落在地上融化成的晶莹的水珠好似那冰冷的泪水般,任凭何种温暖都改变不了它的温度。 呆呆的看着,也不知道心里乱糟糟的都涌出了什么,想流泪却又不敢,左脸上覆盖着的草药厚厚的压着,丝丝冰凉穿透而来,将那火辣辣的疼痛驱逐殆尽,裸露的背上也尽是草药,淡绿色的黏稠练成一片,像是一块草席子般,间隙处不断有黑雾溢出,缠绵缭绕的,像是香炉内袅袅升腾的青烟。 紫阳说她中了风鬼的毒,需要将体内的毒素逼出来,皮肉才能重新长好,否则就会完全溃烂,这副身体便不能要了。 今日是最后一日,一旦毒素逼出,晚间吸收月之精华,只需一夜便可痊愈,再加上丹药调息,不过三五日就恢复如初,到时候除夕请仙台上就能实施下一步计划了。 从蜘蛛精魅娘子带他们回来的第二天那个万年老人参便来了,早已掐算出二人有难,特意带了药匣子给二人看病,紫阳外伤不重内伤不轻,好在他修为高深,前时是透了功,稍微打坐调息便好了,而她则就要弱些,再加上外伤也很重,所以连续昏昏沉沉躺了五六日方才清醒过来。 紫阳请了几日的病假,每天除了打坐便是陪着她看伤,有时候趁着她精神好的时候便给她讲些道理法术,还答应等她好彻底便教她腾云,这些异于往常的好反倒令她愈发怀念起家人来。 本来还有些担心那被她放出的九具尸王该如何处理,那个老人参精就搞定了,拿了个黑不溜秋的小旗子,连夜将九具尸王运送到了紫府,并把这小旗子送给了紫阳,告诉他如何控制九尸王。 她朦胧的问了句为什么不将这些虽死犹生的人彻底救好? 老人参摇摇头叹息道,根本救不了了,不但如此,连毁也毁不掉,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留着他们是为了对付宫中的人面蛊王,到时候会有大用途。 祝艺菲听他如此之说,心里忍不住有些哀伤,本来都是些正常生活的人,现在却沦为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甚至到了这样悲惨的境地还要被人利用,如此可悲可叹可怜却又无可奈何啊。 柴房中立着九个臭气熏天的尸体,而且还是与他们住在一起,怎么想怎么就跟自己的卧室其实是盖在坟墓上的感觉一样,每日枕着棺材睡觉怎么想怎么不舒服。 时近五午时三刻了,紫阳推门而入,扫了扫满身风雪,将棉衣脱下,他是修行之人,穿不得锦帽貂裘,寒冬腊月的也只能靠棉衣取暖,他不惧热却怕寒,而祝艺菲则是耐寒惧热,也不知是天生的还是跟两人的体质有关。 紫阳自己将衣服鞋子弄好才掀开珠帘进来,看着她那无精打采的模样笑道“今日不疼了吧” “啊”祝艺菲懒懒的回答着,依旧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一双呆滞的眼睛像极了睡着时的比目鱼。 “风鬼的毒气已经弱了许多,须子没给你换药吗?”须子是老人参的孙子,七八岁的小孩,却长了满头白发,成天戴着个红帽子,蹦蹦哒哒的很活泼,须子这个名字与他们人参还是挺相配的,不过她还是喜欢叫他白胖子,他修为低,障眼法自然瞒不过她,每次看见他都是白白胖胖的大人参,于是便给他起了这么个绰号。 “没有啊,应该还没到时间呢吧”祝艺菲其实很想动动,保持了这么久的姿势实在有些受不了,可若是动了那些珍贵的草药便会扑簌簌的掉在床上,脏兮兮的汁液更是溅的到处都是,须子便会学着紫阳的样子训斥她。 两人正说着,须子便断了一个木头盘子穿门进来了,这种穿墙遁地术是人参天生就有的本事,根本用不着修炼,祝艺菲一直都很羡慕这种能天生的本领,总想着若是她也能每日吃吃喝喝的就能会这些东西该多好,也不必打坐调息了。 “丑女人,要换药了”须子将木头盘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打开一个黝黑的罐子,从里边舀出淡绿色的草药,放在小盘子上,再撒些也不知是什么东西的发着光的粉末,便走了过来。 坐在床边的紫阳道“给我吧,恰好也看看伤口的恢复程度” 原本一本正经的须子突然贼母鼠眼的看着紫阳裂出坏笑道“哎,那本小仙就不打扰你们卿卿我我了”说着像是怕挨揍般化作一股白风就遁到了地下。 祝艺菲有些尴尬,瞟了眼端着药盘子的紫阳,见他虽然一本正经,却是双颊微粉,深色怪异,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思绪开始混乱起来。 紫阳咳了一声,粉色褪去,迅速恢复成原来的模样云淡风轻的笑道“这小子真是被那老家伙惯坏了” 说着将草药盘子先阁下,出去拿了个木勺将她背上的草药一点点刮除,又用药水擦干净残留的药渣,见那些白皙的皮肤基本已经长好,只有两条细小的粉色****翻开着冒出丝丝黑气,只是背脊上原本光洁无比的嫩白肌肤上纵横交错的道道凸起的伤疤还是令人触目惊心的。 心头有种陌生的刺痛感,紫阳将新的草药一点一点小心擦好,也不知是为何,趴着不动的祝艺菲感觉那冰凉的草药在碰触到皮肤的时候居然会发出莫名其妙的热度,似乎烫的的她的脸都忍不住红了起来。 好在她腰部以下没有伤,否则那可真是要尴尬万分了。 背上再次被草药覆盖的严严实实的,接着便是那脸上的伤口了,须子说着脸上的是最重的,中的毒也最深,就算拼尽全力医好了也会留下一点疤痕,不过也没什么关系,反正她又不能嫁人,有没有疤的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须子的话还真是说进了她心里的痛处,本来她和刚哥都已经谈婚论嫁了,若不是发生现在这种意外,相比她早已美美的嫁人,搞不好儿子都有了,哪会像现在这样过着三天一大伤两天一小伤病病歪歪的日子,早就吹着空调吃着冰棍看着电视每日醉生梦死的混日子了。 哎,一场大姨妈引来的奇幻之旅,到现在为止,她都有些感觉自己二十多年前的生活才是梦境,而现在才是真实的世界,真实的生活。 紫阳将全部的草药刮掉之后看着那半边塌陷的脸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对于女子来说没有不爱美的,哪怕是个女妖怪都知道要幻化出美丽的外貌和窈窕的身段,虽然修行之人并不注重表象,可是完美的总比残缺的要令人赏心悦目,这并不是不可承认的事实与真理。 若是这草药真的不能帮助她恢复如初,晓不得她会有多伤心,若是看到她伤心,还不如将她放入丹炉中重塑凡身,经过上一次的实验他已经有了些经验,必能成功。紫阳内心暗自打算着。 “你没吃饭呢吧”祝艺菲闭着眼含糊不清的问道。 “没有,早上伺候陛下服了丹药便回来了,妖道已死的事情蜜贵妃知道了,这两天因为我的事情正在跟炎武帝闹脾气呢”紫阳有些好笑的说道。 “她居然还敢跟皇帝闹脾气?” “陛下还真就吃这套,服好了丹药便让我先在紫府待几日,估计是哄蜜贵妃了” “你不担心她迷惑炎武帝将你杀了?”祝艺菲有些好奇紫阳哪来的这么大的信心,也不在皇帝面前跟着,岂不是漏了弱项。 “放心,炎武帝素爱美色又追求长生不老,先前那场病痛险些要了他的命,若说不是我他现在早已龙御归天了,况且我已背着蜜贵妃告知陛下除夕过后的初一让他以祭祖为名到西郊风华园中为他请仙祈寿,在雨花台上七日七夜,到时候你和蜘蛛精一定要把炎武帝困在那里,我去宫内捉蜜贵妃”紫阳道。 “你自己去?”祝艺菲睁大眼睛有些不信任的看着他。 紫阳似乎被她这目光刺激到了,板着脸回道“宫中我已经摆好了阵法,阴历初八便会启动,如无意外的话,应该没有问题” “我有点不放心”祝艺菲其实是真的不放心,当然她还有自己的打算,那便是关于老妖道说的往生丹,若是蜜贵妃当真知道妖王墓所在,就这么杀了它岂不是可惜?不若跟着紫阳一起,兴许会有什么机会,心里打着的小算盘自然不会与紫阳说,对于她来讲,若是能快点穿越回去是最好,在这里呆一刻就多一分折磨,而她也有点受够了。 “乖”紫阳听她如此之说以为是在关心自己,忍不住很是欣慰,摸了摸她柔韧的长发继续道“开荤王怕是要不行了,我瞧着星象也撑不过半个月,京城中陆续有孩子死亡,而我们现在就只能等”紫阳望着窗外,眸中闪过一丝悲悯和怅然。 第八十二章 御风诀 须子的医术还是很不错的,当然他除了外表是个小孩子,其实已经四百五十岁了,据说百岁时候刚化成婴儿时就被老人参背着四处行医,还没会走的时候就已经会抓药了,再加上祝艺菲本身有自愈的体制,除夕那日就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晚间的时候调息了一下,整个人也变得精神不少,左边脸虽然恢复的不错,可还是在下颌处缺了一块肉,对着镜子照照,将盘起的头发尽数拆下,披散开来。 卧床的这段时间,头发又长了不少,现在几乎快要触及到地面上了。 这头发长得也太快了些,她又不会盘,想着管须子要了剪草药的剪子,对着自己的脑袋就开始比划了半天,方才开始下手。 正待掀起第二缕的时候紫阳突然进来了,见她的样子惊了一下,慌忙躲过剪刀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剪去三千烦恼丝啊?”祝艺菲笑道,怎么建个头发而已,紫阳这么激动干嘛。 “你是修道的又不是尼姑,用不着剃发,万一将来修成正果,飞升时众仙迎接岂不是要闹出笑柄了?”紫阳无奈摇头道。 “还早着呢,到那时估计都长出来了”祝艺菲又去抢剪子,紫阳一个不查被她突如其来的抢走了。 “不要紧张,我不过是因为风头发太长了不好打理,再说这样行动也不方便,就稍稍剪到腰部便可”说着便将剪子再次对准头发。 “你啊你啊,何须如此麻烦,再说这剪药材的齿剪也不好用,看我来”紫阳说着剑指在她腰间一划,祝艺菲就觉得自己的头部瞬间变轻松了许多。 转身对着铜镜一看,齐刷刷的好似到刀劈剑砍一般,前后左右分毫不差,顿时对紫阳刮目相看“师父,以后剪发这件事就归你管了啊” “就这一次吧,等我给你寻件法宝,让你不必为此烦恼就是了”紫阳笑道。 “啊,那是什么法宝,现在就有吗?藏到哪里去了,快给我看看”说着便去拉扯紫阳的衣袖,紫阳左躲右闪无奈的地笑道“我若是有了,定会给你的” 祝艺菲停下有些怀疑的看着他,做了个鬼脸,将散落在地的头发尽数拾起,找了块娟帕包裹住,并不是她不想扔,而是紫阳说了修行者的头发必须好好管理,否则容易作祟,保持科学严谨怀疑的态度,先胡乱塞入了床底下,不过却没有将紫阳的话放在心上,便兴冲冲的跟着他出门去了。 今日紫阳说是要教她御风架云,内心忍不住激动,昨晚的时候就已经将御风诀背的滚瓜烂熟了,跟着紫阳去到百里之外的荒郊野岭,紫阳便道“这里人少,飞禽走兽也不多,是个比较适合练习架云的地方,就是高空的罡风会比较强烈些,莫要飞的太高便是了” “恩恩”祝艺菲乖巧的答应着,继而问道“那现在要做些什么呢?” “我在丹炉中将你体内的污浊之气尽数出去了,其实你现在就可轻松腾云驾雾,只需要在默念御风诀的时候,气沉丹田,然后感受四周的风的动向,引导其聚集于足下,使之成为一个倒扣的斡旋,顶你上去便可,打开天眼仔细看。”紫阳说着便做起了演示。 青衣飞舞,墨发低垂,两只手捻指交叉在胸前,祝艺菲就看到四面八方果然有汇集而来的风叶,相互椽聚在一起,不多时便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倒扣的斡旋钻入紫阳脚下,瞬间,便见他定身不动却腾空百米之高,转瞬便只剩下了一个黑影,不一会那黑影逐渐降低,于此同时楼梯状的风漩层层消散,直到最后,紫阳气定神闲的也落在了雪地上,而令她奇怪的是刚才的风用天眼可见可是肉眼却并不可见,不但如此,陈雪未动,枯草未阳气,甚至四周根本感受不到一丝风来风去的痕迹。 “可懂了?”紫阳笑道。 “额,好像是明白了”祝艺菲也有些不确定的挠挠脑袋。 “你先试一试吧”紫阳说着踱步避开,给她留出了足够的空间。 祝艺菲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有些激动心情按照紫阳的样子开始做,口中念着御风诀,就感觉到腰以下的周围似乎有些轻微的波动,就好似整个下半身泡在海水或游泳池后四周水波拥挤过来的感觉,紧接着身上的裙摆开始跟着飞动起来,可是长发却依然安静自若在披在肩上,然后突然双脚之间突起一股庞大的力量将她向上猛的拱起百米之高,吓得她不由自主的大叫一声。 叫声起,真气泄,脚下的风漩顿时消失,整个人不受控制的从半空中跌落下来,狠狠地摔进了不远处的雪堆中。 “哎呦,哎呦,我的老腰啊”祝艺菲感觉自己的腰都要被摔断了,痛的扭紧了眉头,挣扎了许久才从雪堆中滚了出来,看着在旁边一动不动嘲笑着看她的紫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委屈的喊道“你怎么不接住我?” 紫阳被她这样子逗乐了,有些无奈的叹道“这是给你个教训,我刚学架云的时候也摔过几次,不碍事的” 祝艺菲听见原来他也受过这样的挫折顿时觉得心里平衡了起来,她就是这么一个人,总喜欢在别人的痛苦中寻找安慰自己的临界点,以此来鼓励自己相信自己并不蠢,其实与那种啊Q精神很类似。 站起身来扑打扑打身上雪,继续凝神练习,这一次好了许多,在空中好歹停了几秒钟才跌落下来,这次是屁股着地,直摔得她尾巴骨发麻,若是放在现代相当于从三十多层的高楼摔下来,不管是那个部位着地都妥妥的变成了肉饼子。 不死心的站起来又练了多次,依旧是且飞且摔,本以为很好练习的架云没想到如此辛苦,那些个仙侠小说中的御剑飞行也没有她摔得这么狠啊,再说她一个学舞蹈出身的,平衡感本来就要好过常人,没道理会这么笨也飞不起来啊,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连着摔了八九次,祝艺菲感觉自己全身的关节都要脱臼了,再如此下去,怕是要断骨削肉,瘫软如泥了。 “师父,我不行了”哼哼唧唧的好不容易再次爬起来,将脱臼的左手手臂自己推上,如此灵活似水的手法令她自己都忍不住唏嘘感叹,将来能当个接骨的好医生了。 “看来常规方法是不行了”紫阳皱眉道。 “原来还有非常规方法?嗨,你怎么不早说啊,害我白摔了这么多次”忍无可忍的抱怨道,紫阳若不是她师父,真想上前去狠狠拍打他两下。 “当然有,就是有点刺激”两道斜长入鬓的剑眉错开,凤眸眯起,唇角上扬,祝艺菲见他这惯常的表情顿时有些害怕的咽了咽唾沫心虚的道“那个,我还是自己慢慢练吧”说着转身欲溜。 紫阳眼疾手快的抓住她的领口将她拖回自己的身前笑道“还是要因材施教的”言罢瞬间拔地而起,不下片刻飞到冰冷的云层中,四周的罡风尤为强劲,将他宽大的道袍吹成了一个大大的黑洞,镇魂金铃和佩带相互交缠发出叮叮叮的悦耳声音,祝艺菲被她提着,就感觉自己像是条飘带般,在风中左右摇晃。 “一会我松开手,你别忘了按照我先前教的做,莫要散了真气,否则第二次保不准会摔成碎骨残尸,那为师可就要重新收徒了”言罢还不带祝艺菲说话便站在云端将手一松,她便直直的从高空坠落下来。 “你....真是....好....师父.....”断断续续的声音被风吹散,祝艺菲急忙压下心中的恐惧镇定下来,闭目默念御风诀,瞬间感觉周围那些风化成无数叶片状相互叠交成自上而下的斗状,下降的身体顿时被这股力量烘托住,停在了几十米的高空之上。 不敢在大意,屏气凝神,调动真灵之力,丹田内瞬间窜起一股温润如玉的热流,扩散到四肢百骸,与此同时意念引导风漩的之巅的方向,造型诡异的下落姿势瞬间直立起来,紧接着飞冲直上凌于宵际,昂首傲矗在千峰孤峦,云海遥颠。 御风诀不断运转,脚下的风流涌动的愈发强烈,试着前后用意念指引,便瞬间冲出百米之远,于此同时周身上下自然而然的出现一道淡淡的彩色光屏,将那凛冽的罡风阻挡在外,一时间衣裙归肃,舞发自歇。 紫阳跟上来对她道“你这样运用御风诀灵气消耗必然损失极大,不若从百脉收拢,在丹田内自成周天,即可达到相同的效果,又可减少疲倦” 言罢,紫阳拉着她的手臂,渡了一道灵力给她,两人从高空中落下,喘了口气,便再次飞了起来。 这一次她似乎更能自如的控制风漩的走向和波动,自在的飞了几圈后,落下对紫阳道“师父,若是我飞着飞着,遇上坏人将这道风漩打散,我岂不是不能自控?” “你这自然只是初级阶段,修炼玄清道法共要经过三个大冲关的阶段,这第一关我已经帮你过了,就是去除浊气,幻化清气以充自身,这样即使你肉体凡胎,都能乘风破浪,化百里之行为寸土” 祝艺菲懵懂的点点头问道“那其他两个大关呢?” 第八十三章 惹了麻烦 “其他两大关,一个是塑仙飞升,一个便是万众道修的最终目的,便是成圣”紫阳目光清远,一瞬间似乎感慨万千。 “哪个能随意穿梭时空?”祝艺菲问道。 “你所说的穿梭时空便是须弥之境内可任意逍遥,成圣之后必是行走自如,可若单是仙身必要练就三光之眼,一光望去天外天,二光尽数三界缘,三光魔妖鬼难避,空遁来去自在仙,这便是玄清道术中遁术的最高境界天眼遁,凡是目之所及之处,想去便去,不过一息之间而已”紫阳说道 “这么神?看到哪就能去到哪?”祝艺菲惊诧道,原来所谓的奇门遁甲之术不过都是些小儿科,天眼遁才是最牛叉的存在啊。 “自然,不过想要练成这三光之眼可是难上加难,我只听师父说过,这三光之眼自古以来还没有人能练成,即便是成圣之后与天地同寿都是依靠自身的法光幻术打开界道之门,再用天眼观瞧三界六道轮回之变数,至于最细微之处往往也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依旧要靠推演和星象的变换来加以确定”紫阳回道。 “那无极遁是什么?”想着这三光之眼竟然这么艰难,顿时有些泄气,对于自己的资质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况且她不过就是想回到现实世界,这要是为了修个三光之眼耗上万八千年的,那里的骨头渣子都没了。 “阴阳无极,天地有极,你若能参透这句话的意思便能知道无极遁的意义”紫阳高深莫测的说道。 “嗨,师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德行,简单讲讲呗,能来去自如吗?”睫如蝶翅,眼如铜铃的瞪着紫阳,似乎不得到答案誓不罢休的样子。 “这些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师父说无极遁不但可以任意穿梭大千世界各处,更能遁到天地之无尽虚空之地,也就是天地之极”紫阳道。 “那到了天地之极有什么用么?” “挣脱寰宇之笼,万劫束缚,开辟新界,成阡陌之主”紫阳道。 “哦,那于我来说也没什么用”祝艺菲喃喃着,她的目标始终很明确,对于那些很遥远的东西便歇了心思,除非实在没有其他的办法在去尝试吧。 “你现在连架云都架不好,还是莫要妄想了,继续练去”紫阳拍了拍她的脑袋便道“卧房里还炼着丹药,我便先走了,莫要偷懒”紫阳说着便剑指在眉心一点,瞬间消失了踪影。 祝艺菲看着他消失的雪地上残留的脚印,撇了撇嘴巴,学着紫阳的样子在眉心处一点,点了许久也没有什么反应,自从认识紫阳他用遁术一直就是这个手势,可是迄今为止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她的土遁也不是这样的,难道不是五行遁术之内的?算了,还是先联系飞行吧。 日落山河尽处,祝艺菲方才能稍微自由驾驭方向和高低,却并不是很稳,时间也不能坚持很长,虽然有些郁闷,不过好在比之前是强了许多,正在想要怎么回紫府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在叫着她的名字“艺菲,艺菲” 祝艺菲回过头,满目皆是皑皑白雪,根本什么都没有,顿时寒毛直竖,惊悚万分,壮着胆子大声问道“谁......” “是我,在这呢”一个声音从她裙角处传来,还发出窸窸窣窣的皮毛摩擦的声音。 祝艺菲低头一看,居然是那只许久不见的白狐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大哥,能不能不要总是在我面前出现的如此任性” 说着一把拉住它的尾巴将他倒着拎起,小狐狸挣扎了两下无果,又不敢太过用力,怕锋利的爪子挠到她,细长的狐狸眼内眼珠转来转去,两只后腿试着用力闭合不上后,便用前爪捂住腹部的那块裸露出的粉红色的肉,脸顿时有些发红。 祝艺菲当然不会关注这些,况且狐狸脸上都是毛,除非被烤成烧烤,否则是看不出一丁点颜色变化的,她不坏好意的抖了抖手腕,凑近了那不断转圈圈的小脑袋说道“妖吓妖会吓死妖的,你知道不?你不是会变成人吗?怎么总是这个样子” “快放我下来”小狐狸被她摇晃的头晕眼花,细长的狐狸眼都开始翻起了白眼。 “哎,你怎么这么香?洗澡了?”祝艺菲嗅了嗅它的皮毛,上下都充斥着一股淡淡的花草的香味,有些像是玫瑰。 “快将我放下”小狐狸看样子有些熬不住了,声音也变得尖利起来。 “这是给你个教训,下次再敢吓唬我,我就把你这么办”说着便松开了捏着它尾巴的手指。 小狐狸躬身安稳的落在雪地中,抱着尾巴疼的呼呼吹着气,好半天才缓过来,对着她抱怨道“是你自己胆子小,怎么就说是我吓唬你” “好了,这么久不见你去哪里了?小东西?”蹲下身,在它脑袋上毫不留情的弹了个脑瓜蹦,一股玫瑰花般的香气瞬间粘在了她的手上。 “父亲过寿,我回了趟老家”小狐狸道。 “哎,你不是跟我说你出生就住在坟包上吗?怎么还有父亲,还有老家?你个小骗子”祝艺菲心下道,看来狐狸的话不能信啊,都说它们是最狡猾的动物,就算长得可爱会卖萌也抵不住这恶劣的本性。 “那不是骗你的吗?你还真信了”小狐狸也不隐瞒的就承认了。 “哎,你老家在哪啊,眼看就要过年了,你也不在家陪父母吗?”说道这里,祝艺菲又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针刺了般,有些难过的吸了吸鼻子。 “我老家在冰国舞阳城郊外三十里的玫瑰山上,刚从醉酒中醒过来就想来看看你如何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怎么样?”小狐狸湛蓝色的眼瞳中蕴满了关心的神色。 “哎,甭提了,你看”祝艺菲说着将自己左边垂下的长发掀起,露出那明显缺了一块肉的左脸,粉嫩的伤疤还清晰可见,像是被个三爪兽狠狠抓来一把般。 “怎么会这样?紫阳没有保护你吗?”小狐狸有些激动,龇开的长嘴里隐隐显出两颗血红色的锋利獠牙,一闪而逝,祝艺菲也没看清,因为它正把它的爪子往她脸上扑,而她嫌雪凉,侧头躲开了。 “嗨,还不是遇见一个缺了八辈子德的妖道士,炼制了九个活尸王,摆了个九衍腐尸阵,还弄了个恶鬼天网,我和我师父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活着逃出来,哎,不说了,太心塞了”祝艺菲将头发放下,叹着气说道。 “炼活尸?你说的那个道士可是叫酒牵头?”小狐狸密封着眼睛突然问道。 “呃,这个我不知道他具体叫什么,只是在内宫时被称作酒半仙,怎么你认识他?”祝艺菲脑中灵光一闪,那老道如此邪门,说不定也有个什么门派师父之类的,这样以后岂不是有了大麻烦? “当然认识,他来头不小,传说是麂子大仙的门下弟子,这手活尸炼术还是麂子大仙亲传的,据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与我父亲类属同门师兄弟,我说怎么父亲大寿时他没有来呢”小狐狸说道。 “啊,什么,你说什么?”祝艺菲是彻底惊呆了,没想到还真给她料中,完了完了,她和紫阳以后岂不是会被追杀?话说麂子大仙是个什么,听上去好牛掰的样子,连他的徒弟都打不过还想招量招量师父?那岂不是羊入虎口吗?再说这个什么麂子大仙还有徒弟,小狐狸的父亲与那老妖道是同门? “作为我们妖精的对生活圈子附近的修炼人士都极为敏感,道术中会炼尸术的就是他肯定没错,他是我父亲的师弟,也是麂子大仙的得意弟子,你们怎么会惹上他?你又是怎么逃出来的”小狐狸一连串的发问,表情还异常的严肃。 “他......他自己被他炼的活尸给吃了啊,然后我们就逃出来了”祝艺菲没敢说的太仔细,她与这小狐狸不过就是几面之缘,而死去的那个老妖道还与它家有这么重的渊源,熟亲熟远立见分晓。 “不可能”小狐狸斩钉截铁的反驳道。 “怎么不可能了,你不相信我?”祝艺菲也有些生气了,紫阳总告诫她不要与这小狐狸走的太近,看来他是对的。 小狐狸眯起眼,透过发丝间的隙缝看到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很明显是风鬼的手法,若是真如她所说,酒牵头被活尸分食了,又怎么会有机会召唤风鬼伤她?再说那妖道为人凶狠毒辣狡猾无比,又怎会自己被自己的作品弄死?这其中定是有什么她没有说的秘密。 “艺菲”小狐狸收起神色讨好的叫了声。 祝艺菲心虚至极,假装生气转过头去没有搭理它,小狐狸继续道“那他的三魂七魄可在你们手中吗?” “恩?什么三魂七魄?”祝艺菲懵懂的问道,有些不明白它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看天快黑了,你还是先回去吧,过两****再去寻你”小狐狸说着居然不待她回话,抹过头一溜烟跑远了。 “哎?”它的皮毛本就与雪一个颜色,再加上天又黑,速度又快,祝艺菲根本就看不见它的身影。 无奈的叹了口气,心事重重的遁入地下,向太京城的方向行去。 第八十四章 被迷 小狐狸在雪地中狂奔,直到回头看不见祝艺菲后方才幻化出人形,竟是一位十七八岁的偏偏公子,身长八尺,一身白衣,墨发团髻半束在紫玉玲花冠中,整张脸被一层白雾笼罩,使人看不清是何种面貌。 站在那片刻后,从袖中掏出一只青玉小哨子,放在唇边轻轻吹起一段时断时续的铃音后,方才腰身一晃,架云飞走。 不一会便来到了一处略微平坦之地,秃木枯矮,白鸟绝迹,站在那四处望了望,嗅了嗅,便张开嘴轻轻吐出一阵剧烈的风,那风竟将地上的白雪吹散,露出一团残破的道袍,正是酒牵头的装束。 “大伯,快出来吧,我是书墨,大伯”接连唤了三声,方才见那团道袍中钻出一缕黑烟,渐渐变成了一个只有形状没有五官的黑影,阴冷哀戚的叹道“大侄子,怎么是你?你父亲呢?”原来老妖道临死之际发出了信号,只是没想到天公不作美,被书墨半路上截住了。 书墨本来对这个老家伙就很不喜欢,总是对他父亲吹耳边风,让他娶麂子大仙的女儿,那麂子大仙的女儿天生蠢笨不说,还异常丑陋,好在他父亲还是向着他的,明理不好拒绝,暗中却让他离开避难。 悠悠荡荡的便在平添客栈附近寻了一处阴气极盛适合修炼的坟地,时而勾搭些女子吸收元阴增强法力,他天生无相,于是见到他的女子必会看到最为爱慕的人的脸,于是便有了后来与祝艺菲阴差阳错的相遇。 “我父亲有事,于是便让我来了”书墨笑道。 “哦,也不枉我如此疼爱你了,你用封魂瓶装住我的魂魄,带回去给你父亲便好了”妖道的魂魄说道 “哎,可惜事不凑巧,我出来时太匆忙,没有带封魂瓶,你看这可怎么办呢?大伯”书墨笑道。 “你怎么如此跟大伯说话,没带便也罢了,我的恶鬼令掉进了尸洞中,你找出来,我先附着在上,那恶鬼令上的鬼气足够支撑我到达麂仙洞了”那老道估么着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矮人一等,于是便收敛起了脾气道。 “好的,尸洞在哪?”书墨问道。 “就在北方,离这里大概不到百米远,你速去速回”老道说道。 “好的”书墨转身飞走,不消片刻果然寻到了尸洞的所在,打开妖眼,透过层层堆积的石块,果然看到角落中有一块血红色的木牌子,打出一道紫光探入,罩在那木头牌子上,向上一拉,居然隔着石层便握在了手中,前后看了看,白雾缭绕之中发出一声冷哼。 将恶鬼令塞进紫玉腰带间,便瞬间飞回,老道的魂魄果然等在那里,没有衣服的它似乎很冷,浑身颤抖着,被寒风一吹,还发出犹如牛皮纸折叠一般的声音。 ,见到书墨后便道“大侄子可找到了?” 书墨笑道“寻到自是寻到了,只可惜这恶鬼令以后怕是要换了主人” “你什么意思”老妖道忽然觉察出不对,警惕的问道。 “自然是杀人夺宝的意思”说着突然伸出无根白皙的手指风驰电掣见、间便将老道的魂魄整个抓在手掌中,用力的捏住。 “你个小兔崽子,就不怕你父亲知道了将你剥皮炼骨吗?”老道在书墨的掌心中不断挣扎,奈何一个元婴还没有练成的道士能保存三魂七魄不散已经很难得了,更何谈攻击和自救。 “我先将你剥皮炼骨不就好了?只要你元神俱灭,谁又知道最后是我做的?若不是你总在麂子大仙面前给我父亲下圈套,真当自己有多大的本事,我父亲知道了只会更加宠信我”书墨说着五指迅速收拢,只听掌心内忽然传来一声大叫 “莫要,请留我性命,我还有个秘密” 那老道见书墨是真的动了杀心,急忙大喊大叫道。 “哦,什么秘密?”书有些好笑,但是他知道这老家伙深得麂子大仙的喜爱,自然知道的要比他多很多,遂住了手想听他说些什么。 “妖王墓,往生丹,我知道妖王墓在哪”老道说道。 “哦,在哪?”书墨冷声问道,其实当老道说出往生丹时他便已经动了心,况且妖王墓自古以来就是极为神秘的所在,那当中奇珍异宝无数,若是真能找进入此地,根本用不到长年累月辛苦的修炼,说不定若是得到妖王的传承便可统领妖界成一方霸主,若是再能吃了往生丹,那更是不受天道轮回所控,千载不死,万世不灭。 “你先让我进到恶鬼令中,我便告诉你”老道讨价还价道。 “哼,真当我是三岁小孩呢,你若是知道,早就成一方妖王了,又何必堕落到如此田地,我看,还是速速送你去死吧”说着便迅速紧握掌心,紧接着微弱的紫光闪烁,只听见老道魂魄的凄惨哀嚎声不绝于耳“不要杀我,蜜贵妃知道........蛊王........” 好半响,书墨方才摊开掌心,冷哼一声;你死了,麂子大仙才会愤怒,紫阳也必活不了多久,不但报了一脚之仇,我也可以肆无忌惮的与她在一起了。 话分两头,祝艺菲遁到太京城外无人之处,便从土中钻出,从城门进入,眼看快走到紫府的时候,居然看见了陆丰民在门外不断的打着圈圈,祝艺菲这才想起了之前答应过得事情,顿时拍了拍脑门,气氛的骂自己记性怎么如此之差,急忙走上前去跟他道“你怎么等在外边,快跟我进来” 陆丰民面色虽然有些急躁,但是也依旧保持着通身那股子孺子风度,再三谦让,方才跟着祝艺菲进了紫府,刚入了门,便见紫阳带着一身热气从东厢房内钻出来,额上全是汗水,滴滴答答的都已将他的衣襟沾湿了大片,略微瞟了眼,便低头自顾自的摆弄着袖子道“怎么才回来?快去烧水吧,我要沐浴” “大国师,小女子今日给你带来了一个人,怕是你要稍后才能沐浴了”祝艺菲翻着白眼,怪声怪气的说道。 紫阳这才正经的抬起头来,看着祝艺菲的身后果然有个黑影。 院子内没有几盏灯,并不甚明亮,只有门房的低檐处两边各挂着粉色的灯笼,这还是祝艺菲拿了紫阳的碎银子去街上买的,除此之外就是东西厢房以及正厅中一两只蜡烛从纸窗中透出的那点细微的光线,总之要多寒掺有多寒掺。 陆丰民还是第一次进紫府,像紫阳这种陪王伴驾之辈与之交往的也多是王侯将相,向他这种小官是入不得台面的,这也是他为何要迂回寻找祝艺菲帮忙的原因。 只是没想到这紫府居然如此简陋,甚是都比不上他一个京令的府邸,心中由衷的升腾起一股敬意,对紫阳的恭敬之色也变得由衷起来。 “陆大人?来来来,快请进”紫阳笑着让陆丰民进了正厅,祝艺菲烧水奉茶,点灯,陆丰民看着她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做起这些东西来居然如行云流水,顿时有些怜惜。 紫阳见他眼睛总盯着祝艺菲的身影瞧,心中有些不喜,咳了两声便道“艺菲,你若是没事便下去休息吧” “啊?不要,我也坐在这听听你们谈什么国家大事”祝艺菲笑着便坐到紫阳身边,自己先端起茶杯来饮。 紫阳无奈的叹了口气,便对陆丰民道“陆大人是有何事?” 陆丰民看了祝艺菲一眼,还未语脸便先红了,支支吾吾了半响也没说出什么来,一见他如此模样,祝艺菲有些急了,她向来是不怎么会看脸色的主,急忙问道:怎么了,你到是说啊?婆婆妈妈的。 “艺菲,莫要无礼”紫阳厉声训斥了她一句,便缓和声音对着陆丰民道“陆大人有什么为难之事不方便说吗?” “其实也不是为难之事,我有一幼弟,前段时间刚从老家过来太京,重阳之时去和同窗的学子去了郊外的雁湖游玩,没想到回来后不久便发生了一件奇怪之事” “哦?什么奇怪之事?”紫阳问道。 “我弟弟自由苦读诗书,才华还远在我之上,只是还不到科考的年纪,从前也很是勤奋,可是自打那次出游回来后便完全变了一个样子,早上起不来床,就算起来了也是无精打采,念书的时候都犯瞌睡,刚开始我们都以为是他读书太累,也给抓药炖汤补身子,可是不但不见效,反而越来越瘦,到现在都已经卧床一个多月了,刚开始还能迷迷糊糊说些话,时至今日连汤水都进不去了”陆丰民说着声音有些发颤。 “可请大夫瞧了?”紫阳皱眉问道。 “大夫只是说让保重身体,莫要沉迷酒色,我当时听了便有些纳闷,我弟弟从不饮酒,又没成亲,更是远离烟花之地,如何就沉迷酒色了,先前找过一个道士来看,说是,说是被什么东西给迷住了,可治了许久也未治好,后来又陆续置办了些陆水法场,也是无用,直到后来我们轮流日夜守着他,方才发现一件怪事。”陆丰民说着低下头,似是不知如何开口。 '“但说无妨,艺菲也是修行之人,当看淡百态表象,清心寡欲”紫阳这句话口气有些怪异,像是在教导又像是在劝慰更像是明志般的宣誓。 “每日子时定泄阳精,原来自从数月之前便是如此,可是我们守在床边却并未发现什么东西进来过,可怜我的幼弟现在只是吊着一口气,我想着若是紫阳道长法力非凡,道术精深,便想前来一试”陆丰民实在无奈,便一口气将话说了个透彻。 紫阳思索了片刻后安慰道“既然大人来了,今夜便与你同去吧,也好让我见识见识是个什么不怕人的东西” 紫阳说着便站起身来,陆丰民也跟着千恩万谢道“这么晚了,恐影响道长休息,不若明日再看如何?” “既然是子时来当要子时擒,没什么,速速去吧”言罢转头对祝艺菲说“你也跟来,学习下捉拿妖鬼之术” 祝艺菲急忙收拾收拾,兴奋的答应着“好的” 就这样陆丰民与紫阳带着祝艺菲出了紫府上了轿子,三人便向着外围的京令府邸行去。 第八十五章这是个什么东西 夜色天香,此时并不算晚,也就合着现代时间约么八点半左右吧,街道上的行人比白日里少了许多,家家户户也紧闭房门,尤其是孩子,更是一个见不着,人面血蛊还没有控制住,只是没有先前那么强悍了,多少蜜贵妃想来也是有些忌讳炎武帝的,自从妖道死后,行为也跟着收敛了许多,并不敢再将事态进一步扩大。 祝艺菲有些可怜那些孩子,尤其她本来就是个非常喜欢小孩的人,想起刚穿越过来时碰见的那个圆嘟嘟的小和尚,不由得笑起来,还真有些想他了,鬼头鬼脑的,吃得那么不好却长得那么圆润,若是出去乞讨晓不得要招人怀疑,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 胡思乱想了一会,就听见哐当一声轻响,轿子落在了地面上,祝艺菲跟着紫阳和陆丰民下轿进到陆府内,虽然比紫府大了一倍,却同样简朴,院子内只植了些松柏,房前屋后翠竹修篁很是茂盛,除此之外,连一丝花草也不见,路过正院时只有孤零零的一座石桥,石桥两侧原本的莲花池被填平了,泥土被翻起,里边的麦子还很娇嫩,被雪压着,只露出星星点点的穗叶。 “大人还真是两袖清风啊”祝艺菲笑着夸赞道,瞧着这么个简陋的居所,一般的官员还真受不了这样的落寞。 “姑娘过誉了,陆某只需松柏相伴,诗书同寝便足够了”陆丰民笑道。 “诗书同寝?那陆夫人岂不是独守空房了?”祝艺菲忍不住打趣道。 “艺菲,莫要无礼”紫阳呵斥道。 “无碍,承蒙祝姑娘说笑了,早些年陆某穷苦怎有女子肯嫁,现今朝廷之事多如牛毛,陆某也实在没有精力”陆丰民温和答道。 祝艺菲还要接话,紫阳回头眼神凌厉的扫了她一眼,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再言语,吐了吐舌头继续跟着,刚穿过前院来到后院,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参扶着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妇人在房门前不住探望着,见到紫阳后高兴的竟然哭了起来,便要着身下跪。 紫阳急忙上前几步扶助老妇道“老人家不必如此多礼” 陆丰民也急忙上千参扶着,担心道“母亲,天色这么晚了,还是回去睡吧,丰田这有我呢,霄儿,快扶母亲回去” 被称作霄儿的便是那个十三四岁的女孩,看起来好像是陆丰民的亲妹,长得跟陆丰民很像,除了一个是长脸,一个是瓜子脸。 “我劝了母亲数次,可她就是不听,担心着二哥哥,也睡不好”小姑娘声音很好听,说起话来软濡娇美,童稚可爱。 “老人家还是回去吧,待会您若是在这恐有些不便”紫阳劝慰道。 祝艺菲看着这老妇人心脏处一团漆黑,便知道是素有心疾之人惯常的表象,这种人若是不好好休息是真能要了性命的,于是便也跟着劝导“阿姨,您还是睡觉吧,这里就放心交给我师父,他神通广大,肯定没问题的” 紫阳听她的用词忍不住有些汗颜,不过也不能说些什么,几人劝导之下,老妇人终于肯松了口,颤颤巍巍的便转过角门,去了内院。 陆府不过是个三进的院子,正院也叫前院,是待客和处理政事的,内院是女眷的居住之地,后院是男子居住之地,内院和后院之间隔着一个小花园,也不大,也是种满了冬小麦。 祝艺菲伙同陆霄一起送老妇人回去的路上,老妇人始终拉着她的手左打量右打量个不停,又絮絮叨叨说了好些话,她这才知道,原来这老妇人是个寡妇,早年间嫁给一个落魄了的世族男子为妻,靠刺绣将养丈夫读书,后来丈夫屡次失第在家中自缢了,那时她刚生下小儿子不久,便自己一个人拉扯两个孩子,后来千辛万苦的陆丰民考上秀才,方才生活过得好些,再后来三元及第,金榜状元,圣上很是喜欢,亲自点了官外放到最为穷凶极恶的蜀州,不到三年便被他治理的井井有条,三王爷和太子虽然明争暗斗,可都是个爱才的,于是借着上任京令死后合着伙将他调了上来,也算是他命中该有如此机遇。 而这个霄儿并不是老妇人的亲生骨肉,而是闹饥荒时跟着一起逃亡的小丫鬟,那些年险些饿死,而老妇人是个非常有智谋的女人,乱世中生存了下来,还收养了她打算是给大儿子做妾室的。 平日里,老妇人都是在府中种些蔬果,养养鸡鸭,京中官方太太交际的那一套她也不会,再加上虽然儿子很出彩,但是没有强有力的势力支撑,而陆丰民这个人也不是多会钻营的一个,性子也比较耿直,使得本来有心想嫁女的都歇了心思,再加上商人之家的老妇人还有些瞧不上,自古以来商最微贱,所以拖着拖着到了这时陆丰民还是个小白。 这下好不容易见着个模样气质好的姑娘,老妇人拉着她便不撒手的问个不停,都快到了屋子中也非要拉着她去坐,若说不是陆霄几番劝说,祝艺菲都不知道要尴尬的如何是好。 终于脱离苦海,一溜烟的跑回紫阳身边,见他也在等着她,眉头有些微皱的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偷着瞧了眼陆丰民,嘻嘻笑道“大概是我长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老妇人与我一见如故,形同忘年之交,聊着聊着便忘了时间” 她这话很显然是占了陆丰民便宜,隐晦的抬高自己的辈分。 陆丰民也不计较,含笑不语。 紫阳敲了敲她的脑袋,忽然想起那夜她骂老道时也说过这句话,忍不住摇头道“就你,每个正形” 祝艺菲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三人跟着进了西厢房,从进来开始,紫阳就左看看右看看,还抽着鼻子嗅了嗅,然后将那两道剑眉拧成了个疙瘩,凤眸微眯,便向着床铺的方向走去。 挑来珠帘,床头的麻布纱帐并未放下,祝艺菲略一伸头便看见了床上的陆丰田,顿时瞪大了眼睛惊诧万分。 那几乎已经是个瘦的脱了形的干尸样的人了,紧闭着双眼,头发灰白,眼窝陷进一寸多深,下颌骨几乎都已经开始萎缩了,这还不算,那张脸墨绿墨绿的,那种颜色并不是浮涂在表面,而是从皮肉伸出透出的颜色,就好像是整个人从里到外被毒药侵蚀了一般。 打开天眼一看,三魂七魄都有些溃散,五脏六腑内漆黑一片,尤其是小腹和后腰连接的部位,整个肾脏都已经萎缩成肉丸子那么大了,这阳精几乎是要泄尽了啊。 “如此严重,怎么这时才来寻我?若是再迟一日,你弟弟便救不回了”紫阳说道。 “自是去府上寻了几次你和祝姑娘都不在,也是今日赶巧碰到了祝姑娘,还请道长定要擒住此妖”陆丰民见紫阳神色,便知道八九不离十跟妖孽祸人脱不了干系,遂更加焦急。 “不用怕,如此害人,今日定要降住他,现在刚过了戌时,还不急,待会你自如同往常守在屋内,装作打盹便可,剩下的交给我们”紫阳道。 “道长需用准备些什么东西吗?”陆丰民问道,现在他家中为了此事道服木剑朱砂之类的多如牛毛,几乎花光了他半年的俸禄,几乎堪比道观了。 “不用”紫阳说着走到床前,将手中的玉拂尘在陆丰田的身上各处随意的扫了扫,当然这随意是旁人看,祝艺菲开了天眼自是能见到玉拂尘内飞出三道镇魂符,一道安抚了三魂七魄,一道封住了灵窍,使之灵气聚在体内不得已外泄,最后一道封在了阳精肾口处。 然后又在四个床脚打了定身光后,方才转过身道:“没事了,待子时它来,再行法事。” 几人回到前院正厅坐好,有个小书童奉了茶水,祝艺菲问道“师父,你能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吗?” “自然知道”紫阳神秘一笑,有些高深莫测的样子令她忍不住有些钦佩,怎么她就看不出来是个什么。 “你告诉告诉我呗”讨好的凑上前去,拉了拉紫阳的袖子。 “道长不妨说来听听吧,陆某也很想知道”陆丰民在旁边也跟着说道。 “我知道是天上飞的,但是具体是什么还不能确定,但凡会吸纳阳精的妖物惯会隐藏自己的妖息,只能单凭本体留下的气味大致判断,没有腥味,不是海中之物,没有血气,不是野兽之物,既然水陆不通,那必是天上之物”紫阳笑道。 “那就是鸟呗”祝艺菲问道。 “应该是”紫阳略微点了点头,继续道“我刚才使得法术和所用的口诀都要记住,这只鸟看起来修为不过百岁,一会你来对付它” “啊?我不会啊”祝艺菲傻眼了,这是要让她开始上手了吗?好快啊。 “一定,一捉有何难处?”紫阳笑道。 祝艺菲想想也是啊,心里做好了建设,答应着点头,将玄清舆论天书中御术篇和符术篇过了遍脑子,寻到了想要使用的法术后默默坐着调息,倒是有些期盼子时的快点到来了。 第八十六章 第一次 陆府内还是有几个丫鬟小厮的,紫阳素有洁癖,每次炼丹过后都要沐浴一次,这次直接被祝艺菲和陆丰民拐带了出来,身上湿冷的感觉令他有些难受,便想先回去洗个澡。 陆丰民对祝艺菲那是一百个不信任,况且这来回的路程虽然对紫阳不过是一两分钟,但他还是说什么也不放紫阳走,还讲自己的浴室腾出来给他用。 遣了祝艺菲回去给紫阳取些换洗的衣物,他便留在了陆府内好吃好喝的被伺候着。 祝艺菲心不甘情不愿的遁回紫府正碰上出来饮水的魅娘子,有些哀怨的道“姐姐,我觉得我是妖精中最窝囊的了” 魅娘子娇俏的笑道“整日里左拥右抱的,怎么就窝囊了,姐姐我羡慕你还来不及呢” “哪有那好事,应该说整日里就是端茶倒水,扫地做饭,哎,还得给紫阳拿衣服”踢了踢脚下的雪,嘟哝着嘴,在现代时她可是个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的主,跑到古代没当个公主王妃之类的,每天不是生里来死里去就是做些杂活,看看人家魅娘子,不是扭着小腰逛街去,就是涂脂抹粉照镜子,怎么同时妖怪,待遇就这么天差地别呢。 “你啊,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当年跟我相公时也要每日织布做饭的,但是却异常幸福甜蜜,哪比得上现在,哎,若我不是妖该多好”魅娘子说着明艳无比的脸蛋竟然黯淡了下来。 “你是有你相公甜蜜了,我都见不着我相公,我也不想当妖啊,没办法,来的时候就这样了”祝艺菲也无奈道。 “你有相公?”魅娘子突然惊讶的看着她,那眼神就跟中国人到了泰国看人妖时一个样。 “嗨,别提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这个眼神什么意思”觉察到她别有深意的目光,忍不住警惕起来。 “看起来也不过是个情窦未开的小丫头,居然嫁过人了”魅娘子突然涟起神色笑道, “谁情窦未开了,比起来我比你要经验丰富的多,好吗?”祝艺菲张嘴顶了回去,想当年老娘也是谈过两次恋爱的,你一个活了八千年才谈过一场恋爱的妖精懂什么。 “是,你比我经验丰富,那跟我说说你师父紫阳怎么样?”魅娘子突然凑近了不怀好意的问道。 “什么怎么样,除了惯会使唤我,也没什么优点了”她心里有点怨气,估么着应该是生理期快到了,虽然现在的她与大姨妈早就各奔东西,但是那种周期性的心里障碍还总是时不时的冒出来干扰她一下。 “哦,原来是他主动啊,这就不好了,你应该主动才对,否则一辈子被他压着,想翻身都难”魅娘子说罢,瞧着她那懵懂的眼神咯咯咯不停的笑着。 祝艺菲以为她说的是在相处的时候,得主动会指使人才能略胜一筹,便觉得很有道理,孙子有云要先下手为强嘛,看来每次她之所以处在下风,就是太善良了造成的,想到此处,便觉得魅娘子还是挺好的,便笑着道了声“谢谢姐姐提点” 魅娘子看着她的样子笑的更欢畅了,好像中了五百万大奖一样,拍了拍她的肩膀扭着小细腰便回去厢房休息了。 祝艺菲莫名其妙,不过也没放在心上,跑到紫阳的房间推开门,一股浓烈的药香迎面扑来,令人精神一震,那丹炉的火已经熄灭好久了,房间内唯一的桌子上放着些瓶瓶罐罐的还有装着草药的小匣子,林林总总的摆得满满的,看着凌乱不堪的屋子顿时嗤之以鼻,标准的单身汉配置。 打开衣橱,里边只有两三件衣服,两件青色,一件白色,叠的整整齐齐,连一丝褶皱都没有,想了想拿了件惯常的青色,刚要走,想了想,又转回身去,打开下边那栏,顿时惊得目瞪口呆,那一橱子满满的都是洁白的深衣亵裤,粗略估计大概有上百套之多,清一水的真丝料子,昂贵无比。 看着这么整齐的衣柜,她就有种想破坏的冲动,不过还是忍住了,挑着最好拿的一套和青色道袍团在一起塞进怀中,便遁入地下,循着紫阳的气息瞬间到了陆府的浴房。 浴房内有一扇很旧的屏风,还是上一个京令在时的物件,兴许是家人走的时候没来得及当卖,被放在这里做隔窗,祝艺菲将紫阳的衣服搭在上边道“师父,衣服给你送来了” 水中的紫阳随意的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祝艺菲便离开了。 紫阳洗完澡后,已经是亥时末了,还差半刻钟便到子时了,她发现自从穿来古代,便跟子时这个时间结下了不解之缘,每次遇见什么事都是要在这个时间点,若是放到现代,她早打起了呼噜,还哪管你是什么劳什子时辰。 紫阳命令陆丰民像是往常一样,陆丰民便也吩咐下去,整个陆府顿时漆黑一片,陆丰民则守在陆丰田的床边,只隔了一个屏风躺在睡榻上假寐,祝艺菲则缩起身子静气平息遁在地下,一般的妖除非有真传,否则是不会五行遁术的,所以不必担心它会看见。 紫阳不知道藏在哪里去了,祝艺菲现在也没心思理会,只是全身关注的等着,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陆丰田四周,听觉也开始变得异灵敏,似乎连风吹过雪地时刮起的碎雪相互撞击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如此紧张的气氛持续了越有快一个小时了,祝艺菲都开始感觉到土里的憋闷,想着妖怪若是不来,老娘在地底下呆这么久还真是亏得慌,毕竟现在是冬季,土壤层又干又硬又冷的,实在不是什么什么舒适的地方,还是等以后学习水遁吧,还可以藏在脸盆里,比较方便些。 正在如此想着时,忽然感觉一阵轻微的波动出现在上空,急忙屏住呼吸向上看去,便见一个奇形怪状的黑影从门缝中像是纸片一样飘了进来,黑不溜秋的根本看不出是个什么,总之是一大片,在月色透过窗纸照进来的微弱的白光中,只能隐约看着很是高大的那么一个东西。 那东西完全进来后便飘飘荡荡的飞到了路丰田的床铺上,整个黑影铺开成一张极大的扇布类的东西,便开始发出萨苏萨苏萨苏的诡异声音,那声音极为微弱,不仔细听根本辨别不出是从它的方向发出的,几乎都可以被外边凛冽的寒风呼啸给彻底湮灭,难怪陆丰民他们根本发现不了。 正在这时,床上的路丰田忽然开始强激的挣扎起来,手脚乱蹬,不断的弓起腰身后又重重的落下,床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不过巧的是,那东西似乎也很惊讶陆丰田不同以往的表现,飘荡在床铺上方的身影开始缩小好几倍,一头探向下方,就奔着陆丰田小腹钻去。 脑袋刚探进被子内,祝艺菲一见时机到了,瞬间从地下钻出,左手打出一张定身符后,倾身向前,右手对着那黑影与被子的缝隙处一按,就感觉手中抓着一个冰冷湿滑像是秋天河塘黄泥洞中来回钻梭的鳝鱼般,急忙将五指弯曲死死扣住向后猛地一拽。 就听见一声嘹亮的鸣音,说不清像是什么,与鸟叫很类似,祝艺菲力气很大,一下子便将它整个身体从床的上方拽了下来,又拖到了地上,正要大喊紫阳时,就感觉那黑影瞬间变大,几乎是头顶房梁,紧接着就感觉自己的肩膀一痛,就好似被鸭子钳了一下,拽着一块肉不撒口,还不住的甩头左右拧着般。 闷哼一声,实在是不堪疼痛,下意识的便松开了手。 “祝姑娘”陆丰民显然是听到了她的声音,顿时有些紧张起来,那黑影见自己的攻击起了作用,不但没有立刻逃走,反而再次张开血盆大口便向她手臂咬来,那速度之快,力量之凶猛,瞬间也激起了祝艺菲的本能反应,急忙向地下一遁便是四五米的深度,于此同时一个钳子样的带着锋利如钩子般的牙齿也跟了进来,与祝艺菲只差了不到两公分。 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一阵后怕,不过也激起她的血性来,老娘几千年的打不过,还收拾不了你个不到百年的?以后在妖界如何做人?啊,呸,不对,如何做妖? 想到此处,急忙转身遁出地面,一跃而起本想从上边将那黑影制住,没想到一下子没控制好,直接一脑袋撞在了房梁上,顿时撞的头晕目眩,哎呦一声大叫了起来,从半空中落下,直接砸在了那嘴巴卡进地里拔不出来的黑影上,顿时砸的那东西由直立整个趴在了地上,挣扎了两下便不动了。 祝艺菲揉了半天头,感觉上边特特的似乎还有种难以言喻的肿胀感,陆丰民急忙起身将屋内的灯火点燃,便瞧见她面容痛苦的坐在一只大雁上。 正在这时,紫阳也从屋外推门进来,看了看祝艺菲笑道“怎么这样个小东西还受了伤?” 祝艺菲也很郁闷,爬着站起身来,一见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家伙居然是只大雁,顿时有种想口吐鲜血自行了断的冲动,没想到人生中第一次捉妖靠的不是法术,而是体重。 “不对啊,这家伙刚才很大啊,怎么这么小了?”祝艺菲掐着脖子将它的嘴从土里拔出,拎在手中,不过也就二十多斤重量,比一般大雁是重了一倍,不过也不至于刚才看到的那么夸张。 “那是它为了吓唬你幻化出的假象,你天眼级数不够,自然看不穿。”紫阳说着将那东西接过,在它脑袋上拍了三下,那大雁瞬间开口道“不知仙人在,小妖知错了,求仙人放了我吧。” “放你妹啊,你发情了不去找公雁,怎么来祸害人?就应该把你炖成汤,也好还了吸收的阳气”祝艺菲恨恨的对着它的尾巴踢了一脚。 大雁被她踢的惨叫一声,只是不住的求饶。 “这陆家又未与你结仇,何故害人性命?”紫阳问道。 “本来我只是在湖边瞧见了他模样俊俏,只想着与他谈诗作画的,是他色心起了,想要娶我为妻,我也推却过。”那大雁道。 “呦呦呦,既当****又要立牌坊?若不是你有意引诱,他一个大活人会喜欢你一只鸟?真是不害臊,说罢,你是想怎么被吃,清蒸还是烧烤,我看还是炖汤吧,这么大个也够吃一段时间的了。”祝艺菲想起自己肩膀和额头上的伤气不过又踢了一脚。 “看你身上的冤魂也不少,是造了不少杀孽,断断留不得你了,既然你无因果食人阳精,便应该还了。”紫阳说着抬手一拍,一张定身符出,那大雁便老老实实的躺在地上,睁着大眼留着泪。 “多行不义必自毙,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祝艺菲朝着它做了个鬼脸。 “道长,我弟弟可怎么办?”陆丰民问道。 “不碍事,将这大雁煮了,莫要加油盐葱姜等物,直到煮烂成羹,每日早晚服一次,七日便好。”紫阳说着又从怀中掏出一枚洁白如玉的丹药递给陆丰民道“先将这个与他服了罢。” 陆丰民接过,祝艺菲端着水,将丹药化在水中,喂了陆丰田,药入口不到三秒,便见他自行坐起身来,对着地上的盆子张口便吐出一团团墨绿色的絮状物,脸色也逐渐恢复成了白皙的颜色。 紫阳带着祝艺菲婉拒了陆丰民的留宿回道了紫府,摇着脑袋,托着腰,进了屋中也不理会那只将自己捆在蛛丝网中修炼的魅娘子,脱了鞋子倒在床上胡乱抓了两把枕头,便睡着了。 第八十七章 心想事成 天地风霜无殆尽,小月和光叆叇寻,千家笑语声默默,忧患潜从物中云。 这个年过得有多惨淡暂且不提,除夕之夜的承平王府内也比从前冷清了许多,书房内青灯燃尽未点,炎晗独坐窗前,望雪夜明月映树衬炉,暗香习习,心中忍不住有几分难过。 今年虽说照顾百姓,宫中摆宴也不过是走个过场,可许多王侯贵胄也必是不可或缺之人,可时至戌时将末,也未见那红袍的侍者来宣,怕是父皇早已忘了他这么个人了吧。 后悔自己不该与淮府走的如此近,穆王府暗藏兵器,勾结外患一案,父皇没将他贬为平民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如今虽然被囚禁,却也能安然享受俸禄优待,怎么也比流落成庶者要好上许多。 无奈叹着,忽然想起一个美妙绝伦的女子的脸来,忍不住就着雪月的光色,调了彩墨铺开白娟做起画来。 须臾,便见一蹁跹身影跃然于上,不描而黛略显英气的玉羽眉,古灵精怪又含情脉脉的杏眼,挺翘丰满又小巧玲珑的悬胆鼻,粉润的唇形状完美,笑起来时弧度刚好,宛若熏开的粉莲,透出一丝诱惑和清纯。 将最后一笔画好,停下,看了看不甚满意,她的美不是在五官精致之上,而是那种若有如无的洁白的光泽,尤其是在烟气弥漫之处,仙姿卓美,冷傲倾颜。 他是曾瞧不起她的粗俗,可也正是这种不同于大家闺秀的自然方才令他心动不已,有时想想自己很矛盾,明明喜爱的不得了,却不愿意去做些什么,只是心里期盼着她能追随而来,向其他女人一样对他情有独钟,投怀送抱。 笔尖上的一滴墨水不小心滴下,落在画中女子的脸上,炎晗急忙回过神来,想用袖子去擦,却没想到那画中的女子像是活了般,玉手轻抬自己从怀中摸出一方素帕将那块碍眼的黑色擦了个干净,还对着他娇羞的笑了起来。 炎晗一惊,顿时吓得后仰靠在椅背上,双目闭了闭又睁开,再次细看,就见那白娟之上画着的女子居然消失不见了。 从袖中掏出匕首,警惕的看向四周,额上的冷汗顷刻间便渗了出来。 “炎晗,你怎么这么胆小”熟悉的声音从身后的书架处传来,他急忙向后看去,便见到那个令他牵挂许久的女子正俏生生的站在那里,那眉眼模样,居然丝毫不差。 “你是什么东西”炎晗并不相信祝艺菲会在这个时候过来,内心想着应该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幻化出来的。 “我当然就是我啊,这不,紫阳去宫中了不能带着我,我便过来看看你”那女子看着炎晗袖内寒光烁烁,并不敢向前,只是笑着看他。 “你从哪里进来的?”炎晗听她提到紫阳,应该是真人,只是心里还有些不敢相信。 “跟师父学了遁术,自然要学以致用,况且想给你个惊喜”说着可能是见紫阳的神色有些放松,便走上前来,一拍他的肩膀道“你怎么没去宫里啊” 这一巴掌的力气还真是祝艺菲惯用的没轻没重,炎晗便完全放下心来,站起身,一把握住祝艺菲的手便道“你可知我最近有多思念你?” 祝艺菲的脸瞬间便红了个透彻,低眉敛首的站着,也不说话,只是不住的将手想要抽出,却并没有多大的力量。 炎晗爱极了她这娇羞的模样,欲拒还迎之间更是将那勾魂的魅惑尽数展现,刚还有些理智的炎晗顿时只感觉小腹一紧,血涌上头,忍不住捧起她的脸便亲了下去。 祝艺菲急忙推开他,娇羞的道“可有吃的,我还有点饿呢” 炎晗笑道“你说要的,我自然是给的”急忙吩咐一声,房门外守着的小厮和丫鬟俱都应了声,便下去办了。 “紫府没有好吃的吗?”炎晗坐在椅子上,又拉着她坐在自己怀中,握着她的手,沉迷在那股熟悉的香气中顿时有些如梦如幻,情难自已。 “紫阳不允许我吃东西的,想着也就你这里能有好吃的,我便过来了”祝艺菲说着将头依靠在他的肩膀上,显得极为乖巧安静。 炎晗心中说不出有多激动,一只手揽住那纤细无比的腰身,上下摸索着,侧着头,在她鼻尖上吻了数下,还不够,便直接向下擒住了那瓣粉唇,温柔的研磨允吸。 祝艺菲也跟着回应,小舌勾出,像是撩拨的水草般,时而刮过炎晗的唇缝处,时而与他的舌尖轻触后便迅速缩回,好似有些渴望却又有些娇羞。 炎晗被她反复如此弄得欲火焚身,险些把持不住。 正待两人在书房中如此这般时,门外突然传来下人的声音“爷,饭菜已经煮好了” 依依不舍的又黏了许久,方才放开,炎晗气喘吁吁了半响方才略微恢复如初,道了一声“进来” 前边两个守门的丫鬟将房门打开,紧接着有来摆桌置椅,点茶烧酒,事毕,方才传膳开始,丫鬟们低着头将饭菜一一摆好,早有布菜的等在一旁,不言不语,仿若机器人一般。 “来,去吃吧”炎晗说着牵着祝艺菲来到饭桌上,山珍海味,玉盘珍馐,无一不精美无比,祝艺菲也不客气,坐下后便开始胡吃海塞,仿若饿死鬼投胎一般。 四周的丫鬟仆从却都惊呆了,有些都已经开始发起抖来,因为他们只见到王爷坐在那里不断的给旁边夹菜,可是旁边的那个座位上根本空无一人,不但如此,那些酒菜就仿若真有人在吃一般,居然被一双自己会飞的筷子夹起后,瞬间就消失了。 其中一个端着茶水刚进来的丫鬟看到这一幕吓得直接将茶壶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其他的仆从急忙低下头,战战兢兢的哆嗦着。 “今日本王高兴,又逢除夕,你自己下去领罚吧”炎晗冷声道。 也不知是太过惊吓,那丫鬟只是大睁着眼睛,也没有谢恩,便抖着腿脚迅速离开了。 “你们都下去吧,没有本王的吩咐,不得进来”似乎被扫了兴致,炎晗将所有丫鬟仆从都赶了出去,屋内只剩下他和祝艺菲。 她的食量惊人啊,一桌子二十六道菜都吃的见了底,炎晗心里直咋舌,有些纳闷道,这是受了多少虐待,紫阳定是没好好给她吃东西。不过转瞬又有些高兴起来,若不是紫阳如此,她也不会过来寻我吧。 若是先前还有什么疑惑,对着她这狼吞虎咽毫无淑雅姿态的吃相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在他认识的女人中,除了她也没谁这么豪气干云,不拘小节。 吃饱喝足了,祝艺菲摸了摸肚子,满足的打了个嗝,小舌头伸出来舔了舔粉唇,激的炎晗刚歇下去的火顿时复原。 吩咐着仆从进来收拾了下去,炎晗道“可还困倦?” 祝艺菲道“若是能沐浴,便更好了,我记得你这是不是有个芙蓉堂?” 此话正中他下怀,当即笑道“你还记得?,我现在便让下人们去准备” 吩咐好了,两人在书房中又开始说说笑笑,亲亲腻腻的好不快活。 炎晗的贴身小厮从外边刚好回来,路过外院的刑房时听到里边传来的女子哭泣声,便拉住个小仆从问道“这是怎么了?又惹王爷生气了?” “嗨,丸铜哥,你不知道,王爷啊,中邪了”那小厮贴着丸铜的耳朵小声说道。 “怎么回事?”丸铜问道,他从小跟着炎晗,深得炎晗的信任,甚至有许多炎晗不便出面的事情都交于他做,表面上是贴身伺候的,实则是有些功夫在身的,再加上又对炎晗忠心耿耿,王府内的人都私下里称他铜子哥,有什么事情也都不避着他。 那小厮将刚才的所见所闻一股脑添油加醋的说了,丸铜皱着眉头,有些不相信,王爷爱好美色这个他了解,可是炎晗是个胸怀大志有谋略的,生性又多疑,就算是来个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也迷惑不了他,这完全是不可能的啊。 想是这么想着,丸铜让仆从们都闭了口不许外传,自己悄悄的跑到书房门口去看,还未走进,便听到炎晗的说话声和笑声,隐约的还能听见有些熟悉的女声。 躬身低头,仔细靠近了听,便发现这女声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令他们王爷神魂颠倒的女道姑。 自从上次与王爷闹了不愉快之后,不是许久都不来往了吗?怎么今晚会突然出现在王府中? 想到这里,他正要从门缝中向里看个究竟,炎晗却突然推门出来了,丸铜反应极快,迅速站起身后退五六米远,低头恭敬的站在那处,不言不语。 炎晗看到他后笑道“事情都办妥了吧。” “回爷,都妥了” “恩,下去休息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说着便拉着祝艺菲向前走去。 丸铜答应了一声,待他们走过后悄悄抬头一看,顿时吓得险些叫出声来,只见那走在炎晗身边的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飘在半空中的一束头发。 说时迟那时快,丸铜急忙大喝一声,紧接着从怀中抽出一个火折子,瞬间点起火就对着那束头发扔去,与此同时,飞身跃到炎晗身前,将他一把拉住,向后一扯。 炎晗被他这大力道弄得有些踉跄,顿时怒上心头,刚要发作,却听见祝艺菲的哭声,一见她的头发竟然被火烧了起来,急忙挣脱丸铜的束缚跑上前一把将她扑倒,方才将火熄灭。 丸铜一见顿知自己发了蠢,看来这妖怪要强悍许多,想着自己若是不赶紧离开,一会炎晗发起怒来,他吃不了好果子,于是急忙转身翻墙跑远了。 炎晗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祝艺菲哭哭啼啼的撒着娇,为了安抚她也只能任由丸铜跑走了。 许久,祝艺菲方才好些,只是头发被烧掉了一大截,炎晗有些心痛,的看着那尾端,只能亲吻安抚。 前院的事情那些芙蓉塘的仆从并不知道,只是过来禀告说水已经备好了。 炎晗便带着祝艺菲去了芙蓉堂。 二人在芙蓉堂内如何鸳鸯戏水,颠鸾倒凤暂且不提,单说这丸铜怕炎晗派暗卫追杀他,一路狂奔,眼看快跑出了太京城,方才觉察后边并没有什么动静,气喘吁吁的依靠在墙角处,想着这件怪事,也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见到一片洁白的裙角从另一侧的街道口闪过,不但如此还伴随着一阵嬉笑声,那笑声极为熟悉,与刚才在炎晗书房中听到的一模一样,急忙便追了上去。 第八十八章 都是执念惹的祸 正陪着蜘蛛精大半夜在街道上无聊的压马路呢,今天除夕之夜,许多人家都贴了春联,放了炮竹,除了没有小孩子跑来跑去的,大街上人还真不少,不过都是些聚集在太京城内的小门小户,不管多远的亲戚都聚在一起过年,也不惧屋外的寒冷,家家户户都打开窗子,有的干脆隔着街道就对喊着拜年的话。 更有些还没失了童心的半大小伙子提着炮竹在街角处点燃后,转头便跑,吓得路过的邻居少女一阵尖叫,便相互打闹着跑远了。 祝艺菲看的有些目瞪口呆,从小生活在钢筋泥土的都市,还真是少见这种热闹的景象,只记得小时候能有个玻璃瓶子,里边放上蜡烛后提着当灯笼都会兴奋许多,到了他们这一代都是独生子女,能在一起玩的伙伴还是很少的,像这几条街上的几乎都认识,不像她们家楼层上下若是租户,家家都戒备森严,有些和气的可能刚刚熟识便搬走了。 蜘蛛精说她也好久没有在人间过年了,还记得从前与他相公在村子里的时候,都是家家户户合起火来摆个流水的大席子,晚上热热闹的坐在一起吃喝,有不少小孩子会跟她要糖果,她便会变出一些来,他们都很喜欢她,若不是她是妖精,也很想生一个。 祝艺菲想着白素贞一千年就能生文曲星了,便问道“你都八千年道行了,怎么就不能生呢?” 魅娘子像是看白痴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幽幽的叹口气道“但凡妖精也是分门别类的,若是狐妖之类的兽类修尽了妖性,自然可以生出肉体凡胎的婴孩,可我是蜘蛛,就算是怀了孩子,也只能是蜘蛛,并且还要吃了我的身体才能生出来,不但我要牺牲,恐怕还会造成极大的灾难” 祝艺菲恍然大悟,想起蜘蛛的习性,有些了解了,况且若是她把那群小蜘蛛精生下来,未开灵智的妖怪便会肆无忌惮的吃人,到时候,整个全村的人都会遭到屠戮,想想都有些可怕。 正沉浸在自己思绪中,忽然有个人窜到了她面前,吓了她一跳,定睛细看,竟然是炎晗身边的丸铜,见他面色发白,额头都是冷汗,气喘吁吁的模样有些惊讶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祝姑娘,有......有妖怪冒充你”丸铜找不容易追上祝艺菲,其实他看着只是像并不能确定,没想到追上来一看还真是,想着那妖怪既然扮作她的样子显然应该是与她有着什么千丝万缕的联系。 “什么?”他喘息的太厉害,说话又断断续续,祝艺菲一瞬间没有太听清楚。 “可以借一步说话吗?”丸铜终于缓过来一些,小心翼翼的看着她道。 蜘蛛精笑着看了她一眼便道“你的事情你自己解决,我先回去了”说着也不待祝艺菲回话,便扭着小腰晃晃悠悠的离开了。 祝艺菲跟着丸铜拐到了一个街角处,见他脸色实在是难看,便猜测着可能发生什么大事了,有些着急的问道“紫阳在宫中出事了?”她想着紫阳今日参加宫宴,炎晗定然也在列,既然派自己贴身的小厮特意跑出来找他那应该与紫阳有关。 丸铜摇摇头道“是我们王爷出事了,事情是这样的.......”小厮丸铜将自己的所见所闻,事情的前后尽数讲给了祝艺菲听,她却有点听不太明白,当然有些细节丸铜并没有说的太清楚,毕竟是关承平王的声誉,再加上祝姑娘与他们王爷早前有了些嫌隙,也不一定肯帮忙,若是将事情宣扬出去,恐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祝艺菲也察言观色,见他言辞闪烁,有的地方甚至模糊不清,便有些生气的道“怎么回事,你若是信不过我,便不用说了” 丸铜见她关心之色不像作假,顿了顿便道“有个妖精扮成了你的模样把我们王爷迷惑住了,现在两人正在,正在........” 祝艺菲这下明白了,顿时心头火起,当下就说“带我去你们王府,我要看看是哪个不要脸的东西” 丸铜为难的道“我烧了那妖怪的头发,王爷正记恨我呢,我不敢” “怕什么,我这个正主在这,还能反了天不成,走,我待你走近路”说着,祝艺菲一把扣住丸铜的肩膀,见左右都没有人便瞬间遁入了地下。 带着肉体凡胎的人施行遁术还是很吃力的,至少现在还没窜出百米远就感觉自己的手臂酸痛了,不过好在现在的她对于土遁术的驾驭那是轻车熟路,来回转了几圈,绕过障碍,不过四五分钟便到了承平王府的花园中。 从土中钻出来,她是一身清爽,白衣飘然,丸铜的衣裤中都灌满了冰冷的泥土,很是不舒服,跳起来蹦了几下,拍拍打打的,将能弄出的都倒了出去,方才觉得好过些。 祝艺菲帮着他讲头发上大些的碎土块摘下,心里有些好笑,原来普通人被土遁居然如此狼狈,真跟从地下的挖土工一个样。 收拾的差不多了,便问道“他们在哪呢?” 丸铜道“跟我来”说着绕出了花园,抓到一个小厮问道“王爷在哪里?” 那小厮回道“好像是在芙蓉堂沐浴” 丸铜带着祝艺菲悄悄倒去芙蓉堂,还未进院,便听到一阵欢声笑语,门口的几个丫鬟都哆嗦的站着,整个身体都快抖成了筛子,偏房内还有来回提水的小厮,也都是面色怪异。 见到丸铜都有些欲言又止,丸铜摆摆手,让他们先离开下,便对祝艺菲道“就在里边” 祝艺菲听着自己的声音在撒娇的说着话,顿时有些头皮发麻,急忙跑过去想直接推门而入,又怕惊吓走了它,便转过屏风遮挡的那面,绕到一处窗子底下,伸着手指捅了一个洞向内定睛观瞧,顿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金香玉汤,烟雾缭绕,炎晗正和一个女子相互在水中追逐打闹,烟气虽然很重,却也能看清他们都没穿衣服,不但如此,水池中还放了一张蒲苇编制的防水软塌,那女子娇声的对着炎晗说“王爷,一会时辰到了,紫阳该回府了,奴家怕是不能陪你了” 炎晗双颊粉红,目似微醺,头发湿漉漉的披着,两点嫣红在水中若隐若现,一把抓住那女子的肩膀,哑着声音道“你若是留下来陪本王,想要什么尽管说”言罢,手臂发力向前一带,那嫩如白玉的娇美身体瞬间被他揽入怀中,接着编毫不留情的吻了下去。 “王爷,好痛,轻一点”那女子的背影祝艺菲无比熟悉,只见她高仰着头,嘴里发出细碎的呻吟声,身子不住的扭动,似乎欲要挣脱炎晗的束缚般。 “本王爱死你了”炎晗双目赤红像是疯了般,将她整个抱起,转了个身,变成了背对着偷窥的祝艺菲,在水池中站起身来,水刚好没到他腰际,只见他讲那女子放在软塌上,俯身便趴了上去。 祝艺菲这才看清那女子的侧脸,骂了句尼媒的,果然长得跟她一模一样,只不过脸上和背上的伤疤却消失无踪了。 眼看两人要切入正题了,祝艺菲实在忍无可忍,转到前面便要推门而入,没想到却被丸铜拉住向旁边的松树干后藏去。 祝艺菲怒目而视,有些不解的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祝姑娘,我觉得这件事还是不能让王爷知道内情,否则他该多难堪,尤其,尤其还是当着姑娘您的面”丸铜小声说道。 “那你说怎么办?”祝艺菲想了想觉得也是,毕竟他欠炎晗的人情还没有还,上一次还把他的龙角给摔掉了,搞不好这真龙天子都要当不上了,心里便觉得更加愧疚,压住心中的怒火,平息了片刻方才好受些。 “小人觉得这妖怪肯定有离开的时候,到时候姑娘跟着它等到了没人的地方在捉住,岂不是更好?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王爷等几天等不到了便也就歇了心思”丸铜绝对是个很有想法很聪明的人,祝艺菲也觉得他这建议可取,于是便耐着性子待在树干后边等。 也不知过了多久,内边的笑闹声渐歇,片刻后便见门忽然被推开了,一个曼妙多姿的身影偷偷钻了出来,打量了一下四周,转身将房门关紧,便飘飘悠悠的越过高墙飘走了。 祝艺菲对丸铜点了个头,便遁入地下追随而去,那东西飘的不紧不慢的,祝艺菲也追的有些不耐烦,若不是现在人太多,她真想从土中钻出来,一把扣住她问个究竟。 就这样,也没多久,那东西居然飘到了紫府,进了她的房间。 祝艺菲一愣,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知道她要收拾它便自投罗网,投案自首了? 急忙从地下遁出,还没来得及追上去,那东西便突然消失了。 而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马车的声音,跟着紫阳便迈步进了院子,瞧着她在那傻站着看他,以为是在等他便道“怎么没出去玩?是不是没有银子了?” “恩,那个,师父,好像是出事了”祝艺菲道。 “什么事?”紫阳见她神色有些怪异,上前几步。 他身上的酒气很重,隐约还有些脂粉香,祝艺菲嫌弃的吸吸鼻子厌恶的说“太臭了” 紫阳一愣,随机笑道“你鼻子还真灵,不过是少喝了些酒水,陛下赏赐,不得不饮,斟酒布菜的宫人可能脂粉擦多了些,对了,出什么事了?”不想纠缠这个太久,便转移了话题问道 祝艺菲将事情说了一遍,当然该省略的还是要省略的,紫阳听罢笑了起来“告诉你剪下的头发要放好,没什么大事,放进灶膛内烧了便是” 祝艺菲这才有些觉悟,急忙回到屋内,从床底下翻出那娟帕包裹着的半截头发,只见上边果然还残留着水渍和一些白色的粘稠状的东西,瞬间觉得恶心不已,急忙跑到厨房点了一把火,将那把头发烧了个彻底,直看到它完全变成灰烬方才放下心来。 站起身,揉了揉发麻的腿,忍不住打了个机灵,心里想着以后能不剪还是不剪了吧! 第八十九章 扮作仙女侍君王 除夕过后的初一,果然应了紫阳的话,炎武帝带着皇后和宗室子弟前往太庙去祭祖,这一去要七日,没有带其他任何嫔妃,蜜贵妃吵嚷着撒娇耍赖全不管了用,甚至跟炎武帝赌气也没能得到应允,一时间朝廷上下的官员顿感欣慰,想着紫阳这个道士还是有些本事的。 自古以来深得帝王宠幸的非正派官员总是要遭到诟病,就比如紫阳和蜜贵妃明里暗里逗得火热,但其实一些老派官员却并不怎么喜欢两人,一个是后宫专宠妖言惑众,一个是装神弄鬼,高高在上,基本上清流之派对当今炙手可热的两人都没什么好的评价,这一次太庙祭祖,炎武帝心心念念能与仙女成双成对,饮酒作乐,哪还狠不下心留蜜贵妃在宫中,毕竟每个君王都喜遍览天下绝色,更何况能见到仙女下凡? 自从蜜贵妃进宫以来,每次太庙祭祖都会带着她,有时候甚至皇后都被留在宫中,许多大臣血谏朝堂都没什么作用,今年没想到紫阳一句话便使得炎武帝回心转意,顿时一些下边的风向便开始转动起来,都说什么紫阳此次有功于社稷,妖妃怕是要失宠了。 紫阳当然关注的不是这些,祝艺菲也是从陆丰民嘴里听说了这些趣事,自从上次之后,两人便逐渐熟稔起来,时不时的有什么好东西,陆丰民都会想着给紫府送些,其实也正是他这种无意之举,使得现今在官场内很是受到重用,甚至有许多巴不上紫府门槛的都开始转而相交于他。 他弟弟现如今好了许多,按照紫阳的法子很是好用,那大雁也快吃完了,现在依旧还进着些补药,现如今虽然不能下地行动,但是却能坐着读写书了,还说他母亲总惦记着她,说是喜欢这个丫头。 祝艺菲尴尬的笑笑,也不吭声。 初一的晚上,收拾打扮了一下,也没有太过,毕竟她心头还有自己的小算盘,再说魅娘子才是主角,她只要安安静静的带着弹弹琴就好了。 时至夜半三更,两人架云飞往雨花台,因为紫阳说要请仙来伴,炎武帝特意将雨花台改成了请仙台,又着人精心修饰了一番。 两人搭着伴不一会便到了风华园,稍稍降落到云层之下,但见一高耸的露台上彩灯飘荡,莲蓬高举,上隔八角,均雕朔着八只寻方神兽,更添金鳞之色,栩栩如生。 俯身看去,基底是十多层的八角塔,每层大概有五米高,均是灯光闪烁,彩带飘飞,更有不在时节的万种花草被放在琉璃罩中,与暖烛一起,远远看去,竟能将那些细微之处尽收眼底。 每层的窗户都打开着,里边红毯金相,珍珠宝华,道不尽的奢靡之色,关看着请仙台的布置,便知这炎武帝是个惯会享受的人。 高台之上此刻正矗立一人,青色的道袍无风自动,两袖撑圆,正在装模作样的甩着拂尘,他的身后是高搭的法案,上边摆满了祝艺菲最爱吃的水果,在向后便是重重的金帐珠帘,只能隐约看到一抹黄色的身影在端坐,旁边还有几个身影作陪,看样子都是坐着的,应该是王爷和一些老大臣,却不见皇后在侧。 祝艺菲有些纳闷,不是说要迷惑皇帝吗?怎么弄来这么多人在,如何迷惑? 其实紫阳也很是郁闷,本来请仙一事没有人知道,没想到炎武帝喝多了酒水说漏嘴了,那炎武帝的老师,上一代的太子太傅,非要跟来看看紫阳是如何请仙下凡的,实则就是想要揭穿他的谎言,像他们那种大儒之士最是恨这些装神弄鬼之辈,所以便颤颤巍巍的跟了过来,又叫了几个皇子王爷和不少侍卫,说是万一有诈,好保护炎武帝的安危。 要说炎武帝这个人天不怕地不怕,却唯独最怕这个老头子陈远,据说炎武帝小的时候几乎可以说就是在他门下长大的,那一身本事,不论文史理政,车马弓矢,尽是这老家伙的亲传,所以才有了后来的南征北战,收复武国,成就一番霸业的炎武帝。 老家伙一辈子没娶妻子,教导了三代的皇室子弟,为人很清贫,孤苦一生,虽然退出朝堂许久,却深得皇亲宗室的敬重,更是天下读书之人的楷模。 炎武帝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带了这么呼呼啦啦一群人来了,炎晗自然也在,虽然除夕的皇宫之宴没能参加,但这祭祖时所有皇室子弟都要履行的,再者也是个讨好皇帝的机会,他也不想放弃。 坐在最后的位置,只能隐约看着前方紫阳模糊的身影,其实对紫阳的法术他还是有些相信的,但是请仙人下凡这种事情怎么想怎么不靠谱,再说以此事讨好父皇的做法根本不像是紫阳的行事作风,这其中定是有蹊跷。 他如此想着想着忽然想到了祝艺菲,顿时心中一紧,若说紫阳请仙他不相信,但是让祝艺菲扮作仙人,在假模假样的走个过场,那岂不是顺水推舟?自己怎么先前就没想到呢? 其实在座想到此事的不止他一个,关于祝艺菲的大名,许多人还是不晓得的,况且认识她的人都已经离开太京了,紫阳也从不宣扬,当然炎晗也不会,只有少数的人知道紫阳有个女徒弟,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当然这也与祝艺菲宅女的个性有关,平日里除了修炼也没有地方可以去,唯一的好朋友赵古兰被她姥姥接到芦城去住了,所以除了蜘蛛精和小人参也没有人肯与她作伴。 当然还是有一个人知道她的,那便是三王炎靖,聪明人的共同特点就是知道的多,联想的准,只不过他与紫阳素来没有什么交集,更别提认识他的徒弟,大约只是知道有个极为美貌的女弟子,只不过男人的三点财权色,他独偏爱权势,其余两点都没什么感觉。 炎武帝伸着脖子张望着,明显是有些焦急了,但看紫阳已经燃了第三柱香,忍不住问道“阳爱卿,那个来了没啊” “陛下,不要着急,仙子马上就到”说着又开始掐诀念咒,煞有介事的摔了两下玉拂尘。 祝艺菲在半空中架起了筝琴,弹奏起来,蜘蛛精张开嗓子合着曲调唱道“弯月青梅煮叶酒啊,对呀么对情郎啊,小河.......” 刚开了两句腔,祝艺菲急忙伸脚踢了她一下,蜘蛛精闭了嘴,有些纳闷的看着她道“怎么了?唱的不好听?” 祝艺菲险些没背过气去,哪个仙曲一开口就是情啊,郎啊的,那是女流氓,于是便道“姐姐诶,这不是青楼妓馆里上不得台面的小调吗?不能唱这个。” 蜘蛛精想了想觉得她有道理,低头思索了一下有些为难的道“可是除了这个别的我也不会唱啊” 有些好奇她这八千年都学了些什么,祝艺菲将琴递给她“你来弹,我唱” 蜘蛛精却没接,有些羞涩的道“我可不会弹琴,要不妹妹你边弹边唱怎么样?” “那你会跳舞吗?”祝艺菲无奈的道,心里想着这她要再不会,怎么办,难道主角让道,配角登场吗? “这个我当然会。”蜘蛛精说着比划了那么两下子,还真是有模有样,尤其那弱柳扶风的小细腰,扭起来风韵多姿,窈窕迷人。 “好的,姐姐尽管跳就是了,我在这给你伴奏。”祝艺菲说着想了想,便奏起了卷珠帘的调子,紧接着清了清嗓子便唱了起来。 魅娘子天生乐感很好,合着拍子便在空中舞动起来,新换的洁白的纱裙瞬间飘荡开来,脚腕上的银铃发出叮叮当当的很有节奏的声响,伴随着绝美的韵律,令人耳目一新,宛若仙乐。 听见声音,紫阳急忙躬身后退到层层珠帘之后的炎武帝身边,小声的对着炎武帝说“陛下,请听,仙子们来了” 炎武帝造就支楞起脖子,等着,一双老眼死死的盯着那前方空台之上缓缓降落的魅娘子,只见那身影轻盈无比,若飞鸾转凤,灵鹤当空,时而附身遮面,隐露倾城之色,时而甩出长袖,旋转腾跃,真应了那句: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 再加上魅娘子本就特意打扮了一番,且有意勾引炎武帝,那举手投足之间便是媚意百态勾魂去,娇眼如波入鬓流,当下便将炎武帝迷的神魂颠倒,忍不住拍手叫好起来。 紫阳见炎晗在,怕漏了馅,便急忙凑近了炎武帝小声道“陛下当收敛些,莫要惊飞了跳舞的仙子” 炎武帝急忙屏气静神,正襟危坐,只是脖子不住的随着魅娘子的舞姿左右扭动,一双眼睛更是睁得大大的,隔着重重珠帘与魅娘子两个人眉目传情起来。 第九十章 七日七夜帝王悦 琴声一起,炎晗心中便咯噔一下,这奏琴的感觉极像是昨夜与她在芙蓉堂内纠缠的艺菲的指法,顿时有些坐不住,尤其是也隐约看到那缓缓飘落下来的身影,举手投足间仙气缭绕,竟一时间看不清具体相貌。 难道她要当皇妃?炎晗想到,嘴里泛酸,顿时有些不是滋味,想着昨晚的一幕幕,内心更是焦焚不已,桌子地下的手不断的抓着衣襟,再松开,在抓紧,反反复复,几乎要将那寸尺黄金的料子抓烂撕碎般。 不过他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之事,毕竟理智还在,内心却对紫阳恨意愈深,想着定是紫阳在利用祝艺菲想要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于是看着紫阳的目光也变得愈发凛冽起来。 不光他如此想,单是在座的这些皇子王爷除了病重在床的炎明之外,基本上内心都是这么想,他们年轻,眼神自然是比炎武帝好上许多,也看到魅娘子那倾国倾城的样貌和极度的诱惑勾引,想不产生歪念都难。 不过大家虽然都心知肚明,却都没有说破,说实在的他们现在巴不得炎武帝整日沉迷酒色,最好病重在床一命呜呼,自己也就不用如此辛苦的在父皇面亲装清高,装孝顺了。 陈远毕竟年纪大了,也看不清什么,只见珠帘后的露台上一个身影飘忽不定,层层烟云雾霭之间,还真是身姿轻灵,飘飞不定,虽然知道可能又蹊跷,却也一时间找不到任何破绽,急的抓耳挠腮。 一曲弾罢,歌舞停歇,魅娘子便假装与祝艺菲道“妹妹,听说王母的瑶台仙池中长了株仙草?不知你见还未见?” 祝艺菲也道“我是专司舞乐之声,未曾见到,姐姐可去赴了瑶池宴?” “我为百花之首,掌三界草木之数,只是先前在灵神堂忽感天降淋霖,知是凡间有人爱慕,遂弃了瑶池宴与妹妹下来于此。” 祝艺菲便道“姐姐莫要枉费了凡子思慕之心,不若与之再续前缘,也好了却三界六道因果之事,圆了这修为罢。” “哎,只可惜我那多情之人不知在何处,这凡间其实可久居之处?若是误了花开时节,定要受天雷责罚的”魅娘子说着声音哀泣起来。 “姐姐莫要伤心,天上一日,凡间一年,你且呆上七日七夜,寻到了情郎,便与之详说便是。”祝艺菲安慰道。其实这些台词是两个人造就编造好的,为的就是诓炎武帝,不过想来那炎武帝也定会被调足了胃口。 “妹妹说的也是,咱们还是先离开吧,任凭缘分的指引,去到哪里便哪里。”魅娘子说着便拉着祝艺菲要走。 炎武帝也听出此二人话中之意,急忙不顾一切站起身来,冲过珠帘,跑到露台之上,一把抓住了魅娘子的丝帛,大声喊道“仙子,莫走” 紫阳一见事成了,急忙对着众人道“请各位王爷和太傅早些休息去罢,陛下恐要与仙子们盘修论道了” 众人一听还不晓得是怎么回事那便是白活了,便都静悄悄的纷纷起身退了出去,炎晗对着紫阳怒目而视半饷方才退离,紫阳自然也离开此处,对着祝艺菲使了个手势,祝艺菲笑着眨了眨眼睛以作回应。 炎武帝这个人,看起来四十多岁的年纪,也许是年轻时期连年征战四方,面容有些饱经风霜,不过那身帝王之气还是很震慑人的. 祝艺菲打开天眼一看,便见他身缠五爪紫龙,祥云缭绕,威武不凡,不过正如紫阳所说,这紫龙之气已经快要散尽了,不过能扛住那人面血蛊二十多年的吸纳而不死也算是天赋异灵,独领风骚了。 炎武帝很是喜欢魅娘子拉着她的手便不松开,魅娘子比祝艺菲修为要高出许多,这一眼便将他的生生世世望了个透彻,果真是他前世的丈夫,顿时情不自禁的流下泪来,忍不住唤了一声相公。 美人落泪,自是别有一番风情,更何况炎武帝还是个极为有血性的男子,往往越是大男子越喜爱娇柔的女子,况且这还是平生第一次被叫做相公,炎武帝顿时心生怜惜,看也没看祝艺菲一眼,便搂着魅娘子卿卿我我起来。 祝艺菲尴尬的站了半天,发现自己在这里似乎有些多余,便飞身而起,隐匿进了云层之中。 八千年的蜘蛛精和人面血蛊比起来不知谁高谁低,一个专宠后宫二十几年,一个让炎武帝七天七夜都没想起来蜜贵妃是谁的妖精,祝艺菲有些吃不准了,不过唯一令她欣慰的是炎武帝偏爱妖娆抚媚风,骚的女子,对祝艺菲这种有些不感冒,于是祝艺菲便充当起了弹琴唱曲的角色,看魅娘子如何将炎武帝迷东风不歇,西风不起,顿时觉得自己还是棵太嫩的小白菜,不知不觉的竟有些耳濡目染起来。 只不过她实践的对象是紫阳。 紫阳基本是靠祝艺菲来传递消息,比如今日炎武帝去了哪里,都做了些什么,有没有想起蜜贵妃或者有只言片语提起过,祝艺菲便一一巨细如实相告,每次完了,还魅惑万分的将手搭在紫阳的肩膀上,嗲着嗓子道“看我美不美啊” 紫阳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她,淡定自若将她的手弗下,冷着声音训斥道“好的不学,等以后便教训你” 她便再次将手搭上,学着蜘蛛精的声音娇羞道“那你要如何教训奴家呢?” 紫阳的脸有些红了,转过头躲开她凑近的脸,有些生气的道“自然是清理门户” “呦,那怎么清理呢?”死皮赖脸又凑上去,似乎很少见到紫阳这个样子,越发觉得有趣,平时修炼的时候叫他师父,其实在心里都是将他当做亲人朋友一样,又关心又依赖的感觉,不知不觉瞧着他的侧脸便开始想起另一张熟悉得脸来,恍惚中便发着呆一瞬不瞬的盯着。 紫阳无奈的摇着头,急忙转身离开,不想再受她荼毒,祝艺菲瞧着他的背影,有些无趣的耸耸肩,便继续回去端茶倒水,弹琴唱曲。 七日七夜转瞬即逝,炎武帝这过得那真是沉醉在梦中不能自拔,趁着空荡祝艺菲与蜘蛛精交代了动手的时间,便开始自行准备起来。 老人参年前便已经飞升了,找出他给的那些个看起来没什么威胁力但据说是人面血蛊克星的小白瓶子小心的放在腰间,又将紫阳很是嫌弃的那把锈迹斑斑的匕首也藏在袖子中,便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炎武帝七天有蜘蛛精和她看着,炎晗则是被紫阳叫去和陈远下棋,紫阳一个修行之人,陈远自然下不过他,他可是三国棋老,中原第一高手,居然被个十七八岁的小道士给赢了好几盘,顿时觉得失了面子,紫阳便道“其实下的最好的是承平王,自己与他下总是输” 陈远不信,便叫来他与紫阳对弈,紫阳故意输半子,于是又和陈远下,又赢了陈远半子,陈远不服便和炎晗下,也不知是不是老爷子年龄大了精力有限,炎晗心不在焉的应付着居然还赢了三子。 这下陈远来了脾气,日日叫着炎晗摆棋,可是每次都输个一子半子的,炎晗自己也很摸不着头脑,有时候闭着眼睛下都能赢了陈太傅,连自己都开始感觉莫名其妙。 当然紫阳始终坐下旁边喝茶,笑着不说话。 所以,蜜贵妃这次是真真的断了真龙天子的庇佑,龙气尽散,只待祝艺菲他们的汹汹来势,太京擒妖。 第九十一章 宫中大战 初八的晚上风雪尤为激烈,紫阳已经提前离开了,祝艺菲也跟着,只不过是偷偷的跟在身后,他飞她遁,一时间不注意也发现不了。 遁到了宫中的御花园,见紫阳在竹林深处的无人之地落了下来,自己便也停下,静静待在冰冷的土中,也好躲避这风霜如刀的鬼天气。 紫阳站了许久,转过身缓缓走来,祝艺菲见他那丰神俊秀的容颜马上就要挨近自己,急忙屏住呼吸,收声敛气,没想到紫阳却突然邪邪的笑了,一伸手抓住了她的领子将她从土中拽了出来。 “会架云了怎么还跟老鼠似得”紫阳笑着将落在她发间的雪拂去,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这一刻她居然看到那双虽然嬉笑怒骂却始终淡定冷清的眸中划过一丝眷恋。 “我其实,是担心你”害怕紫阳再赶她走,那就真的没有机会了,于是便抓住他的袖子急急地道“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说着将腰间和袖中的小瓶子与匕首掏了出来,在他眼前晃了晃。 “胡闹,这次我虽然早已布好了阵法,可保不齐还是凶险万分,你跟来只会添乱” 紫阳看了看那两样东西并没有接过,只是冷着声音训斥道。 “谁说我只会添乱的,反正我不走,我就要跟着”祝艺菲见紫阳态度坚决便开始耍起了赖,就不信他还能拿她怎么样。 紫阳确实不能拿她怎么样,叹了口气像是劝说道“你在这里我便会分心,谁知道那妖孽的本体有多强悍,恐怕到时候顾不过来保护你” “没事的,我可以自己保护自己,我跑的很快的”祝艺菲急忙道。 “不行,你必须回去”紫阳整张脸已经板了起来,严肃的吓人。 “哎呀,师父,你就带着我吧,要不我给你卖个萌?”说着便睁大了眼睛凑近紫阳,一脸无辜的开始眨着,长睫如蝶翅,再加上那一双含水秋眸,像极了刚出生不久的奶兔子,还真是有几分动人的可爱。 紫阳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卖萌的准确表现,顿时好不容易建设起来的严厉瞬间化做一池微波荡漾的春水。 “真是被你打败了”紫阳长叹一声,拍了拍她的脑袋,叮嘱道“一会要跟紧我,莫要乱跑” 祝艺菲急忙点头答应着,又说了许多好话聊表忠心,紫阳虽没有什么表示,但也能看出来很是有几分愉悦,毕竟被赞誉总比被教训要深得人心。 跟着紫阳一路左拐头怪穿梭在竹林之中,不一会便见一处幽深的小院,瞧着配置应该是个极为偏僻的宫殿,红墙有些褪色,两处高搭的门楼都变得残破不堪,石阶上大大小小的裂痕无数,奇怪的是这个宫殿所在之处三米之内居然无丝毫雪迹,就像是每时每刻都有人在一丝不苟的打扫般。 紫阳拉着她的手腕穿墙而入,越过前殿到了后殿的一个小室的墙角处,祝艺菲便从摇晃的珠帘的缝隙内看到一个妖艳绝美的女子,端坐在一张矮榻上,面前还跪着一极为瘦弱的宫人,颤抖着身子正在回话“禀娘娘,陛下明儿早便回” 那女子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地上的人,须臾猛地伸手拍在那宫人的脑袋上,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宫人瞬间变成一团血红色的烟灰,紧接着,那女子张开红唇一吸,便将地上的红色灰尘尽数吸入口中。 祝艺菲看的有点恶心,果然在妖精界来说,像她不这么重口味的还是很少的。 正要拉扯紫阳的袖子问他些话,忽然便见他迅速窜出墙角,略过蜜贵妃向外跑去,那蜜贵妃起先被惊得呆了一瞬,继而阴狠的大叫一声“紫阳”便也迅速飞身跟上。 这些事情发生前后也不过几秒钟的时间,祝艺菲刚想跟上去,蓦然发现自己卡在墙中居然动弹不得,默念遁术的口诀也无济于事,忽然想起刚才紫阳窜出去的一瞬间似乎在她背上拍了一下,顿时有种自己被算计了的郁闷感。 好你个紫阳,算老娘我栽在你手里了,着急了一会,便开始搜索玄清御轮天书中关于脱符之术,居然还真有,当下便开始临阵磨枪,闭上眼,汇聚丹田之清气上涌到脊背被封住的太神穴处用力一冲,便见一张黄符晃晃悠悠飘落,随即遁术一起,祝艺菲便遁入了地下,追寻而去。 嗅着紫阳身上的气息,直接追到乾清宫偏殿正前方的空旷庭院处,便见那里立着三个高扬的金色雷雨祥龙幡,而此刻蜜贵妃刚好在其中,好似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手脚,上下飞动却始终挣脱不出幡外。 她一边挣着一边狠狠地看着紫阳威胁道“就凭你这些三脚猫的计量,也敢与我较量,若是现在知途迷返,我还可以饶你形神不灭” “那小道在这里还是要谢谢贵妃娘娘了,只是对付你这种邪妖疯魔,我这三脚猫的道术足以”紫阳说着将头上的羽冠摘下扔到一处,一手提着镇魂铃,一手拿着玉拂尘,飞身而起,坐在三幡之上,也就是蜜贵妃的头顶,闭上眼,便摇头晃脑的开始念咒。 四面狂风骤起,往来的宫人都行进困难,那些御林军也都避开此处,装作不知的去其他地方巡逻,各宫的妃子宫女见到如此鬼魅的天气,也都闭门不出一时间竟无人得意来见这玄之又玄的捉妖大戏。 其实紫阳在这几日中早已打好了关系,掌管御林军的便是齐欢小将军,他们齐家屡遭蜜贵妃一党迫害,早对其恨之入骨,如今听说紫阳要对付她,巴不得自己都能去助上一臂之力,更何况是装作不管不顾? 寒风猎猎作响,蜜贵妃早已失去了雍容华贵,钗斜发散,面目狞狰,不断的想要去抓紫阳,却无奈总是在快要接近之时,被一道金色的屏障当回远处。 紫阳也不知嘴里念着什么,忽然睁开双目,金光大闪,直冲天际,与此同时三幡之内龙声和鸣,三条赤金长龙瞬间飞出,进入云层盘旋飞舞。 紫阳飞身降下,一甩拂尘,三条金龙瞬间张开大嘴,紧接着,咔嚓卡擦咔嚓,三道响雷击下,霹雳不断,以长风破浪之势直接劈打在蜜贵妃的身上。 瞬间蜜贵妃像是玻璃人皲裂了般,自额头到脖颈出现一条条裂缝,只见一缕缕赤红色的毛发钻了出来,在闪电的照射下,显得极为恐怖和诡异。 拿蜜贵妃像是疯了般,发出咯咯咯咯类似虫子撕咬碎肉般的笑声,忽然不挣扎了,死死的盯着紫阳,五指忽然扬起抓住自己的脸猛的一扯。 祝艺菲险些没吓晕过去,蜜贵妃居然是只藏在人皮中的妖怪,随着人皮被她硬生生撕扯下来,她的身体也逐渐变大,眼看便要超过祥龙幡的高度,顿时一道金光将她挡住,本以为会直接将她打回原形,却没想到蜜贵妃只是一顿,便周身发出奇异的紫红色的光波,瞬间将那祥龙幡击了个粉碎,云层中的三条金龙也瞬间化作辉光消散。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行,本以为你不过是个哄骗人的腌臜东西,没想到居然是冲着我来的,今日便汲了你的魂为我儿续命”蜜贵妃张着大嘴口吐人言道。 躲在宫殿门后的祝艺菲瞧着她的样子,觉得很是奇怪,明明就是只大型的火狐狸,跟传说中的人面血蛊相差甚远,难不成是她的后代退化了? 阵法破,紫阳自是收了伤,脸色一下子苍白了不少,不过却并没有慌,只见他闭上眼再次念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然后伸手一指,大喝道“来来来,速速给我开” 只见瞬间整个皇宫像是发生了地震一般,在蜜贵妃的四周凸起四坐石山,高约三丈有余,怪石嶙峋,土砂崩现,渐渐形成了四只怪兽的模样,略略看去,竟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蜜贵妃冷哼一声“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说着四爪抓地,上身匍匐,整个狐狸头像是锥子般,瞬间将迎面攻击她的那石头白虎从中间钻了个洞,那白虎似是被攻击到了薄弱之处,瞬间后退几步钻入地下消失不见了。 第九十二章 宫中大战(中) 雪夜风云突变,刀光剑影龙潜,法相来去如自便,纵使妖难通天。 尔来我往对弈,上天入地虚掩,引雷降道释玄术,三清共助伏奸。 眼见白虎石兽开门不利,紫阳却并不慌乱,玉拂尘上下飞舞,打出数到光箭,钻入其余三兽体内。 但见那苍龙腾空而上,尾扫如鞭,直击火狐的腹部,那火狐却也灵活,一跃跳起丈高,堪堪躲过,哪料到后腿脚趾被玄武叼住猛的向下一扯,顿时气失神散从半空中若被人打落的熟果,结结实实的摔在了石板地上,发出哐当轰的一声巨响。 刚撑起身体,还未反应过来,那苍龙附身而上,将火狐狸缠了个密不透风,又见那朱雀凌空飞来,嘴尖如弯刀,对着火狐的一只眼睛毫不留情的插了进去,瞬间便噙出一颗鲜血淋淋的眼珠子。 只听一声凄厉无比的吱嘎吱嘎仿若蝉鸣般的嘶吼从火狐狸的口中发出,紧接着浑身紫红色光芒大盛,瞬间像是开山的炮火般将那石头苍龙炸了个粉碎。 于此同时一跃而起,抬爪便勾到了那朱雀的脖子,眼看就要将它的头扭下来时,下方的玄武忽然直直站立起来,伸出****一口咬住了那火狐的尾巴,要将它再次从半空中拽下,可没想到,那火狐似乎愤怒无比,居然一用力挣掉了狐尾,来不及管下边的玄武,直接飞身而上两只爪扣住朱雀的脖自根处狠狠一掰。 那看似无比结实仿若整块石头雕琢而成丝毫没有衔接缝隙的朱雀脖硬生生被火狐狸掰成了两截,不但如此,还将它整个身体用脚死死的箍住,使其不能振翅飞行,如陨石般瞬间砸进地下十几米之深。 火狐从地下的洞中爬出,爪子内托着自己的那颗稀烂的眼珠,转过头对着紫阳发出嘶咔嘶咔的怪叫,周身上下的紫红之光仿若魔炎般,形成一道炽热的保护屏障,不断剧烈的腾起,发出类似于火焰燃烧干木柴时发出的噼里啪啦的脆响。 那石头玄武似乎很有灵性,趁着它怒瞪紫阳的时候,突然高扬起脑袋一口咬住了火狐的脖子,摇晃着脑袋狠狠甩动,火狐的整个身体像是被它进食的小鱼般,摇来晃去,祝艺菲估么着这蜜贵妃若是晚饭吃多了,此刻会忍不住吐出来吧。 这玄武似乎极为记仇,咬的也很是用力,那火狐居然一时半刻挣脱不得,只能束手待毙,任其宰割。 紫阳这是抓出机会,剑指在眉心处一划,引血为鉴,在虚空中瞬间划出七道血符,一时间金光大盛,艳如红灯,血符画毕,大喝一声“去去去,给我破” 只见那七道血符像是流光飞霞般顷刻钻入了那火狐大张开的嘴内,紧接着只听它惨叫声不断发出,与此同时,背部的皮毛开始发黑,那些紫红色的光罩也忽明忽暗,它似乎无计可施般,居然伸出三寸多长的爪尖照着自己脖子处的皮毛一划,紧接着两只爪子在那伤口处猛地向两处扯,便听到刺啦一声,那身火红色的狐狸皮瞬间被扯开了一条大口子,从里边钻出一个白肉红色绒毛的巨大无比的虫子。 祝艺菲倒吸一口冷气,感觉自己见到了有史以来最牛掰最聪明的妖精了,居然可以套上两层皮,而且还能逃过她和紫阳的天眼,误幻妖相,迷惑众生。 上下粗粗打量了一番,这虫子几乎比乾清宫的整个宫殿都要大上一倍有余,与之前看到的人面血蛊基本相似,只不过它肥胖颀长的身体上四肢已经与成年人差不多大小,两只脚掌巨大无比,撑着它整个庞大的身躯,不过却并不显得突兀,倒是站在那里有些像传说中的恐龙。 上肢的手脚与人无异,只是更加细长,在挺起的上半身的肩膀处一直向下可以垂到石板地面,而那张红色绒毛的人脸却极为丑陋,拳大的眼睛银色的瞳,塌陷的鼻子纸片的嘴,向下两颗獠牙撑开一条隙缝,里边的三条犹如/蛇信子般的舌头耷拉出来,最中间的那条还在冲着紫阳示威般的卷起。 紫阳显然也很诧异,不过能逼着它露出本体便证明这两个连环阵发的施用还是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只是自己的那七道血符却似乎并没有对其造成致命的上海,看来还是要请道友过来相助了。 那钻出狐皮的人面蛊王似乎恨极了这石头玄武,抬起巨大的脚掌对其背部猛的一踩,那玄武想跑确是跑的极慢,无奈只能将头迅速的缩进了壳中,人面蛊王的力气那是无以伦比的,一脚便将这石头龟踩了个粉碎,溅起的石块飞出十几米远,其中有两个打在了祝艺菲靠着的那块门板上,瞬间将门打出几个大洞。 吓了一跳,急忙躲闪开,便见一个巴掌大的小乌龟蜷缩在壳中咕噜到了她的脚边,祝艺菲捡起来一看是个货真价实的,顿时有些奇怪,难不成这石头龟是这个小龟变得?难怪如此有灵性。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这龟正是从前去齐云峰时,紫阳误打误撞收的,一直别在腰间,这次摆阵也是想着增加阵法的威力,便将它拿来使了,不过当初险些吃了她的事情紫阳并没有说,于是祝艺菲也并不知道紫阳还有个这么算不得宠物的宠物。 那龟似乎受了伤,壳上的纹路都带着血迹,忍不住小心的擦了擦,在手中托着,继续向门外看。 便见紫阳披头散发,还有几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道士,均是如此,有拿剑的,有拿葫芦的,还有拿扇子的,更有拿了把戒尺似得东西,加上紫阳一共刚好七个,均是披发赤脚,围绕在人面血蛊周围,缓缓移动,瞧着他们宛若走广场舞般的步伐,心里有些明白这便是紫阳请来的其他门派的三清道术真传弟子。 紫阳说过,要除这人面蛊王,但是他自己那便是送死,只要能逼出蛊王的真身,再摆出七星斗转逆雷阵,接引天道逆雷铲除这妖孽方能彻底了结。 想来这几个人均是有些道行的,现如今弄这么个架势,应该便是在摆着传说中威力无比可接引天道的七星斗转逆雷阵,她也跟着兴奋起来,想见识见识是不是向紫阳说的那么有厉害。 那人面蛊王扬天长啸,发出极为诡异奇怪的声音,有些像是夏日里的蝉鸣又有些像是婴儿尖锐的啼哭,总之听在耳中让人无比的不舒服。 眼见七个道士越转越快,那人面蛊王也不甘示弱,周身散发出紫红色的气体,拿气体愈发浓郁,瞬间将它整个身体隐藏的仅剩下头部,张开大嘴呲着獠牙,便奔着其中一个拿葫芦的道士咬去,速度极快无比,几乎就是零点一秒的时间,头便触到了那道士的手。 只见那道士身前忽然金光大盛,形成一道刺目的光屏,与此同时一道血符乍现,直击打在人面血蛊的额头正中,瞬间将它的皮毛烧焦了一大片,像是被硫酸泼了般。 人面蛊王痛的摇头摆尾好半响才缓过神来,不死心的又想着拿剑的那道士攻去,只见那道士不急不慢的用剑顶住蛊王的头部,张开嘴突出一个像是线状的东西,口中念念有词道“烽火轮生,扣魂失魄,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破” 就见那线状物忽然见边长变粗无数倍,竟将那人面蛊王的身体捆了个结实,分分钟内动弹不得,不但如此,随着它的挣扎,那绳子居然越勒越紧,还不住的发出湛蓝色的光芒,将人面蛊王身上的紫红色光罩逼退,皮肉也勒出了可怖的瘀痕。 人面蛊王挣扎了一会便也聪明起来,骤然将身体缩小数倍,从绳缝中钻了出来,这次的它左右看看显然不敢再乱动,只是不住的发出威胁的声音,甩着尾巴,似乎也在寻找纰漏之处。 七个道士已经融成七道光影,只见他们头顶之上忽然云开雾散,露出七颗巨大的金色星辰,七道光影头顶瞬间架起彩色的虹光,与那七颗金星连接在一起,与此同时,七星汇聚,只见夜空中光芒一瞬而逝,紧接着在七星汇聚之处突然出现一个虚空无极的大洞。 洞内荧光绰绰,万点星辰汇聚成海,那些星象仿若有规律般纵横排列,由近及远汇聚到一个巨大的宛若盘子状的光影中,像是万千河流终要流进大海一般,无比浩瀚恢弘。 人面蛊王似乎是真的害怕了,她身上那些细微的红色绒毛也开始跟着颤抖起来,白色的皮肉似乎在渐渐绷紧,就像人紧张时的肌肉剧烈收缩般,祝艺菲可以明显的看出它那只还未瞎的银瞳中透漏出的无比的恐惧和害怕,但是却唯独没有绝望。 有些放下心来,还没有绝望就证明这个阵法想来并不能完全置她与死地,那么只要抓到她的残魂,便能问出妖王墓的所在以及往生丹的秘密,不论如何,自己也要想办法保住她最后一点残念,否则就真的得修炼上万八千年才有机会回到现代社会了。 第九十三章 宫中大战 (下) 星罗密布,云海倒灌,七道阖法,三清逾关。 雷霆霹雳,轰定干戈,三清助我,降妖伏魔。 七人忽睁双目,齐声喝到“天道,奖罚,来来来” 声甫落,边间虚空无极之处突显万道火花,直击而下,形成一条条紫蓝色的霹雳闪电,将避无可避的人面蛊王顿时劈了个外焦里嫩,皮开肉绽。 那蛊王也不含糊,似是早觉有觉有此大劫,居然不退反进,撑起身子迎着数到光影飞身之上,左手向着自己的腹部猛地插模糊的血肉中,硬生生掏出一颗紫红色珠子,高举在手中。 那珠子晶莹剔透,里边似乎还封着什么东西,鲜红颜色的一块,像是血翡翠上的纹络,祝艺菲伸着脖子打开天眼一看,那居然是一滴已经干涸了的鲜血,被封在珠子内像是琥珀一般被保存的完好无损。 “女娲血”其中一个道士喊道。 “不好,天罚要转”几个道士说着便再次行动起来,只见刚才几人赤足披发是从左向右旋转七星步,如今则是开始从右向左,似乎在控制天罚的方向和准确度。 祝艺菲听见他们喊出女娲血时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袭上心头,要知道天道惩罚的都是有罪孽的人,女娲堪称大地之母,造福无数,天罚是绝不可能对付女娲的。 如今那妖孽手持女娲血,想必是有恃无恐,自身当然不怕,可是请下天罚的紫阳他们却会遭到天道的报复,若是这天罚最后落在他们七人身上,那可真真是必死无疑。 那雷霆在半空中被女娲血的珠子挡住,不上不下,像是一束巨大的光线相互交缠在一起,那源头处更是分成七缕,似乎在寻找着发泄的源头。 紫阳几人额上汗水淋漓,这是处在生死攸关的时刻,但凡谁若是稍有差事,在场的所有人不但是肉身保不住,脸三魂七魄去阎王那报道的机会都没有,还何谈转生修道成仙? 几人越来越快,转瞬之间,周身上下突起七道彩光凌空飞入那巨大虚空之洞中,像是在助天罚的威力般,使得那分之出七头的雷电瞬间又聚拢在一起,与那女娲血的珠子对峙着。 僵持不下片刻,几个道士中已经开始有人面色发白,挥汗如雨,双腿打颤,似乎顶不住了,祝艺菲也着急起来,若是因为这个紫阳死了,自己可怎么办,那妖怪如此强悍,受了天罚都能撑这么久,自己还想从她嘴里问出秘密,岂不是痴心妄想,绝无可能。 “若是能将那妖怪手中的珠子夺下便好了”祝艺菲自言自语道。 “这并不难”身后突然出现一个声音,吓得她一个哆嗦,转身一看并没有看到半个身影,便向脚下望去,只见是那只惯常神出鬼没的小狐狸。 “你有方法?”祝艺菲皱着眉头问道,现在的她也没时间去责备自己是不是被吓死的了。 “你骑在我身上,我带你飞上去,只不过你要快些抢夺,否则那天罚就可能降在我们的身上”小狐狸书墨说道。 “你能飞上去?”祝艺菲有些不敢相信,毕竟听紫阳说着家伙才三百多年道行,还没有她的道行高,面对这么个天罚居然敢如此夸下海口。 “我自有办法,快些吧,若是在迟些,恐怕就危险了”书墨道。 “等等,你这么帮我是不是有阴谋”祝艺菲忽然想到,其实书墨在鬼院内救过她,按道理她不应该怀疑,可是这小狐狸似乎每次出现都是背着紫阳,当然这也与紫阳不待见他有关,可上次交谈后的那些联想令她不由自主的便生了疏远之心。 书墨没有说话,只是睁着大大的狐狸眼有些受伤的看着她,竟然想不到这个女人会如此对他产生戒心,自己为了他叛族离家,又杀了父亲的至交好友,只为了替她报仇,如今身带恶鬼令闯天罚就是为了保护她,却没想到她居然如此猜忌自己,顿时有些委屈的道“既然你如此想我,那我便走了” 书墨说着转身便要离开,祝艺菲一把拉住它的尾巴,将他提起来保住,安慰的摸着他润滑的皮毛道“对不起,只是事情发生的太多了,你又总是来无影去无踪的,我又不了解,别生气了吧” 书墨嗅着她的发香,享受的眯起了眼睛,说道“快些吧,这次我是真心要帮你的” 说着忽然跳出她的怀抱落在地上的瞬间变大数倍,从原来袖珍的小白狐一下子变成了老牛那么大。 祝艺菲直吐舌头,想着自己要是能有这变大变小的本事该多好,急忙骑上去,抓紧它领子上的长毛,迅速乘着一道白光朝那天罚的方向飞去。 紫阳他们确实有些坚持不住了,额上的汗水滴滴答答的都汇成了水流,却无可奈何的只能硬撑着,心里忍不住有些责备自己太大意了,低估了这妖怪有法宝的可能,而且还是这么厉害的法宝。 那束雷光在两种力量的对峙中时而分成七支,时而汇聚成一束,似乎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人面蛊王也好不到哪里去,周身红色细软的绒毛全部被烧焦,光秃秃的,露出里边白色的皮肉,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无数道勒痕和娟娟流血的焦黑伤口,看起来无比狞狰和脆弱。 祝艺菲骑在书墨身上,越靠近越能清晰的看见,一股股形如烧烤家雀的味道扑鼻而来,即使是凛冽无比的寒风都不能将这味道驱散,心中忍不住想到,一般的妖怪都有皮甲,可这人面血蛊的真身确是细皮嫩肉,难怪要穿其它兽类的皮囊来保护自己,相比这也是它本体的一个弱点吧。 “艺菲,一会冲上去时,你的动作一定要快”书墨在虚空大洞的边境处忽然停下身体嘱咐道。 祝艺菲看着那距离自己大约十几米远的托着女娲血的那只手,粗粗计算了一下时间可距离,打开天眼,做好准备深吸一口气对着书墨道“冲吧” 书墨发出一声狐鸣,瞬间冲了过去,祝艺菲就感觉自己瞬间仿若置身刀山火海一般,那炽热和冰冷的气息像是两股交错不定的洪流,不断的刺激着她的神经,尤其是那异常猛烈的天罚雷电的罡风之力,瞬间将她的衣服和脸划出数道伤口,与以往受伤时极为不同,这伤口出奇的疼,好似皮鞭蘸了凉水又打了盐和辣椒油一样,那滋味,那感觉,无比酸爽,难以言喻。 书墨也好不到哪里去,被罡风切断的狐毛漫天飞,像是雪花一样,柔软的身体瞬间挂彩,鲜血喷涌而出,祝艺菲紧紧盯着那女娲血不敢有丝毫的错神,便感觉它的狐血在自己的脸上喷出无数朵梅花,内心的紧张程度已经到达了一个极限。 书墨的那声狐鸣还是有用的,本来与天罚专心对抗的人面蛊王,被这狐鸣吸引,转头望来,就在这一瞬间,祝艺菲抽出那把匕首照着蜜贵妃的手腕猛地一划,疼痛中蜜贵妃瞬间松了些许,瞅准机会一把将那女娲血的珠子拿在手中,憋了许久的天雷似乎异常愤怒,顷刻间降下,直接将人面蛊王从上到下劈成了两半。 书墨的速度已经够快了,可是二人还是被天罚的余威给震飞了五六十米远,摔在一处院落的花坛中。 翻了半天白眼才缓过一口气来,浑身上下出奇的疼,不过好在并没有受到内伤,坐起来,找了四处寻找了半响方才在一个黑影的怀中找到满身是血的书墨。 那黑影是个疯了的女人,大约是失了孩子才变成如此模样,抱着已经变小了的书墨口中直念叨“我的羽儿,羽儿” 祝艺菲也想不了那么多,现在不是同情心泛滥的时候,急忙将那疯女人中的书墨抢过来,只见他闭着眼,呼吸微弱,小小的两只狐爪在胸前交错,摸了摸,极为软弱无力。 忍不住鼻子有些发酸,想想自己先前还如此猜忌它,顿时自责不已。 将自己身上还完整的衣裙撕下一大片小心的将书墨包裹住,紧紧抱在怀中,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表达自己内心深处的愧疚和感恩。 那疯女人见祝艺菲抢了她的孩子,急忙大喊大叫的扑来。 祝艺菲一转身便遁入地下,去寻找紫阳他们。 一路遁到刚才大战的地方从土中钻出,残垣断壁,狼狈不堪,也不知炎武帝回宫后会如何大发雷霆。紫阳见到急忙走上前来一把抓住她,急急地问道“怎么样,艺菲,你没受伤吧”刚才她飞身多珠的壮举被七人看了个透彻,心中都忍不住对唏嘘起来,若不是关键时刻有她这么一下,似乎这场结果早已注定的博弈也不会来个大反转的意外惊喜。 祝艺菲本想回答,却看见那被劈成两半的人面血蛊内突然飞出一的极其微小的红色光点趁着众人调息之时瞬间飞入了夜色中。 脑海中灵光一现,祝艺菲根本来不及回答紫阳的话,一把挣脱他的手,飞身架云便追了过去。 “艺菲......” 身后传来的紫阳的大声呼喊淹没在猎猎寒风中........ 第九十四章 妖王墓 祝艺菲跟着那微弱的红色莹光在夜空中穿梭,驾云飞行的速度并不快,不过胜在没有受内伤,所以几乎能跟得上那人面血蛊的残魂,耳畔是呼呼的风声,她却并不在意,只是内心中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在指引着她,似乎紧紧的跟着它便能有出其不意的收获。 将怀中的小狐狸抱紧,怕罡风使他的伤口变得更深,想了想便掀开衣领将它塞进了胸口处。 看着胸口鼓鼓囊囊的有些怪异,也只能无奈的笑笑,本来胸就不小,这下显得更加傲然挺立,不过好在没有人会在半夜飞上高空就为了看她的胸,所以也就不必在意了。 一路飞行也不知过了多久,玄清真气消耗极快,低头望去,脚下是一片黑暗,甚至连粉妆玉砌的山河似乎也被一层黑幕遮盖的严严实实,好似自己已经进入了另一方墨画般的世界之中。 突然前方那红色荧光停了下来,紧接着居然调转方向直直向下冲入地面,祝艺菲也急忙紧跟其后,那荧光的速度变得极快,她便也提高了速度,直冲而下,白裙被风吹的猎猎作响,在这寂静的黑暗世界里宛若唯一的乐之篇章在匆忙的奏响。 大约有半刻钟的时间,按照正常的计算速度距离和时间计算,现在应该早已到达地面,可是不但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泥土的气息,相反居然看到一张好似水帘般的屏幕阻隔在前,而那红色的荧光犹如飞虫一般瞬间钻入其中,激起层层微妙的涟漪。 见到如此诡异的画面,祝艺菲本想掉转头停住,没想到却突然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对面那潭黑如死水的帘幕瞬间漩起一个细小的涡旋,像是一张爱笑的人脸绽放的酒窝般,从中还发出类似女高音合唱团般的声乐,极为悦耳动听. 一瞬间就感觉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这声音侵蚀,情不自禁的伸出双手触碰那诡异无比的黑色漩涡,紧接着整个人的身体便像是身处在大海之中一般,倒扣着便陷了进去。 挣扎了片刻,双脚终于找到了踏实感,正神思迷糊间颈上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好似被尖利的牙齿咬破了皮肉。 整个神智瞬间清醒起来,连带着耳边那飘渺的声音也消失不见了。 “艺菲”书墨的声音突然传来,祝艺菲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意识到原来自己刚才被迷了心智,若不是小狐狸书墨咬了她一口,恐怕现在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情况。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扒开衣襟将瘫软如泥的小狐狸抱出来,只见他狭长的眼睛微眯,两只狐耳也完全耷拉着,那样子要多憔悴有多憔悴,要多颓废有多颓废。 “这是哪里?”小狐狸张了张嘴,虚弱的问道,离开了祝艺菲的怀抱,顿时觉得身体开始发冷,忍不住哆嗦起来。 “我也不知道”抬眼望向前方,自己此刻是站在一处甬道的尽头,脚下是延绵不尽的倾斜向下的阶梯,两边和头顶上方的墙壁均是淡绿色的整块玉石雕琢打磨而成,每隔一米的地方镶嵌着一颗散发着淡绿色光芒的珠子,也不是很大,目测直径也就不到五公分,不知道是不是夜明珠一类的东西。 脚下的台阶也是一块块拼砌而成的玉石,只不过都是黑玉,并不陡峭,却很滑,若是走路的时候一不小心便会从上边滑落,变成滚刀肉。 那些玉石曦水流光,瑰丽清澈,从这一侧可以看到对面的模糊景象,隐约看起来像是一般卧房大小的空间,不知为何,妖王墓三个字像是那随风飞舞的树种般,就此落在她的脑海中生根发芽,最后盛满他所有的理智。 “艺菲,我好冷”书墨整个身体似乎都在剧烈的抖动,四肢蜷缩在一起像是一团白色的绒毛球。 祝艺菲摸了摸它的脑袋,将它又塞回了怀中,问道“这样呢?还冷吗?” “好多了”书墨懒洋洋的回了句,其实身上还是很痛的,只不过嗅着她身上的香气似乎就可以将这疼痛压制到最低,便也不觉得有多么难熬了,拼命的汲取着祝艺菲的体温,感觉那种深入骨髓的寒冷终于一点点消失殆尽。 “我们好像到了妖王墓”似是在自言自语的说着,望着那甬长不尽的阶梯,鼓起勇气迈开步子顺着台阶向下走去。 淡绿色光泽的珠子非常多,但却似乎并没有什么用处,只能隐约着凉前方的景色,视野不超过十米左右,也许是光颜色问题,总感觉寂静的空间中似乎在隐藏着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随时都可能蹦出来给她个精神层面最顶级的刺激。 突然,前边出现了一个人形的黑影,那黑影极为高大,目测约么一米八九左右,瞧着身高体壮,手里还握着个什么武器,似乎在左右飘荡着,有点像巡逻的卫兵。 一下子神经蹦的紧紧的,急忙侧身紧贴在玉石墙壁上,虽然再者避无可避的地方如此做法有些弱智,可还是忍不住心存侥幸,再怎么说,侧身的面积总比正前身的面积要窄许多,万一那个说不清是什么东西的东西就眼睛瞎了看不见她呢? 刚才并没有觉察出什么,没想到身后的玉石极为凄寒,对就是那种凄寒的感觉,说不上为什么自己会用这个词语,那些个冷气似乎像是有生命般,感受到祝艺菲的体温后从玉石中透出来直接钻进她的四肢百骸之中,使得刚才因为见到黑影而溢出发鬓的汗水瞬间气化,整个身体也忍不住哆嗦了几下。 感受到她胸前两坨的起伏变得愈发剧烈,书墨小心的探出头来,刚要说话,祝艺菲急忙掐住他的狐狸嘴,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书墨也眼珠滚动斜着看见了那道黑影,瞬间整个软濡的身自也跟着紧绷起来。 那黑影似乎看到了祝艺菲,从远处飘荡着过来了,祝艺菲屏住呼吸,实则已经做好了防御的准备,脑子里纷乱的思绪也尘埃落定般,每根神经似乎都在极力缩短着反射弧的长度,同时将所有能动用的神经细胞全部激活起来。 在一个陌生的充满奇幻色彩的空间中,祝艺菲本来想着的是能躲就躲,能避就避,毕竟她目标明确,没必要惹下太多的麻烦,再说凭着她这点三脚猫的玄清道术,别说来妖王墓里撒泼,就是在其他千年以上的妖精的洞穴中都会分分钟被虐成渣子,只是有些奇怪,若是那黑影是守卫的话,那人面蛊王是如何越过他进到里边的呢? 难不成是因为它的体积太小,不好发现? 有可能,毕竟蚊子和苍蝇同时落在一个人身上,最先看见的也必是苍蝇,至少体积在比较显眼。 黑影一点一点靠近,它的速度很慢,有时还停下来左右看看那么两下,不过也正是如此,祝艺菲发现那家伙居然不会低头,也不会抬头,只是极为僵硬的扭着脖子,甚至连转动腰身时也是整个身体跟着转。 想到这里,祝艺菲紧贴着玉石墙壁缓缓蹲下,将自己尽量蜷缩成一个蛋形,能少占多少空间,就少占多少空间。 呼吸显然也是要屏蔽的,将最后一口气呼出,胸腔的弧度停留在最平的程度,当然若是能凹陷下去,她会选择毫不犹豫的将它按进去,也正好将小狐狸塞进去。 书墨被那两坨高耸的玉峰完全卡主了脖子,身体也被她蜷气的双膝压着,身上的伤口似乎裂开了般异常的疼痛,不过它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反而还讲狐狸脑袋尽量的陷入那沟壑处,深吸一口,满鼻子清雅的香气令它脑子里开始出现些乱七八糟的画面。 那黑影越来越近,几乎已经不到一米的距离,忍不住好奇心来回滚动着眼珠想看看那黑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随着没想到那黑影居然由登上几阶直直停在她的面前,转过了头来.......... 第九十五章 好大的手笔 祝艺菲没敢抬头,内心狂叫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也不知过了过久,便感觉面前一阵冷风拂过,那黑影果然略过她飘了过去。 这才敢抬头细细观瞧,只见那黑影果然是个男子,只不过是个黑色石头雕刻成的人,就像秦始皇的兵马俑那般,身上穿着黑色的皮甲,鳞光闪闪,居然是蛇蜕制造成的,至于她为什么能看出来,因为动不动就在她面前现出真身的焱君就是这样的光泽和纹络,不过看起来这石头人身上的蛇皮甲似乎更厚更重更加坚硬。 这么大个的石头人居然飘着走路,而且那看起来毫无缝隙衔接的脑袋居然还能左右旋转,若说不是成了精的她都不信。 试着放松一下发麻的腿没想到一下子狠狠搓到了书墨的伤口,书墨忍不住发出了吱的一声闷叫。 祝艺菲急忙转头看向那黑影,果然见那黑蛇皮甲的石头人骤然停下了身形,紧接着整个转过身来,双目突然发出幽幽的绿光直接照射到了她和书墨的脸上。 三十六计走为上,此时不跑更待何时,祝艺菲脑海中闪过一句:尼媒的,被发现了,脚下的动作却丝毫不敢迟疑,一个健步如飞就冲了出去。 石阶果然很滑,不过她拿出十多年的舞蹈功底,更是没有栽倒,双臂平展,刚好触及到两侧的玉石墙壁,本想以此来保持身体的平衡,不过那指尖滑动的过程中冰冷无比,令她本能的便缩回手,只能稍稍支起在身体的两侧,脚下步子飞快,即使是打滑的几乎借不上力道,也能歪歪扭扭的朝前奔去,几乎快要飞了起来。 空出间隙扭头一看,那石头人果然飘着追了过来,与先前不同,那石黑影飘的极快,手中的长矛已经被它双手紧紧握住,不断的还朝着她的身体刺来,似乎不管距离够不够,都像是机器人一般重复着此种单调的动作。 不过显然这石头人不是盖的,刚开始两人的距离还很远,那长矛根本连她的衣角都够不到,可是渐渐的,距离不断被缩短,直到从毫无顾忌的向前跑变成凭着感觉左躲右闪兵器的攻击,显然心有顾忌之后速度反而要慢上许多。 最后一次长矛挑到了她的衣裙,收缩时祝艺菲被那股力量一带,整个摔倒在阶梯上,不过也正是这一摔,那片裙角骤然撕裂,她整个人像是擀面杖一般顺着阶梯咕噜噜的向下滚去。 “啊啊啊”惨叫连连,慌乱中也没有忘记将书墨护好,双臂交叠替他挡住了阶梯尖角的磕绊,尽量保护它不再受伤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等老娘穿回去,这些不过都是个梦境,一定要坚持,祝艺菲想着,凭着自己并不算如何坚强的意志和信念的支撑,终于没有在疼痛中昏厥过去,也熬到了阶梯的尽头。 来不及缓过一口气,头晕脑胀的从地上浑噩的爬起,本能向后一看,那石头人果然没有追上来,长长的阶梯的另一头似乎是无穷无尽的黑暗,而那石头人仿若与那黑暗融为了一体,刚才的所见所闻不过都是她的意念幻化出的假象般。 不敢在做丝毫停留,现在所处的位置已是阶梯的尽头,脚下还是那黑色的玉石,只不过已经变得无比平坦,丝丝缭绕如云如雾般的白气已经没上了她的腰际,异常冰冷,甚至连她这个素来感觉不到寒冷的人都难以忍受,双腿尽是疼痛和酥酥麻麻的感觉,书墨倒还好些,只是多少也受到了些折磨,吱吱叫了两声便也安静下来。 前面是三条细长的甬道,左边一条黑玉为底,白玉为壁,极为狭窄,仅能容平胸的人侧身通过,显然并不好走,若是遇上危险,在如此狭小的空间内只能束手待毙,为其鱼肉,任人宰割。 中间那条翡翠为底,白玉为壁,略微宽些,刚好是她身体的宽度,只是视野却很短促,白雾缭绕间,只能隐约看到前方不到一米距离的景色,若是遇上突如其来的麻烦,逃跑自然是没问题,只是搞不好还没发现危险就先扑街撬杆子了,显然也不是个很好的选择。 最右边的甬道极为宽阔,确实黑玉为底,墨石为壁,也很明亮,一眼就能看出二十多米远的距离,只是祝艺菲瞧着这海天一色般的黑总感觉像是通往地狱的道路,有去无回般的令人胆战心惊,极为不踏实。 这个妖王墓连甬道都是玉石铸造的,也不知道是哪里弄来的这么多这么大的玉石,传说玉乃仙人骨,也不知哪个仙人长了这么大个还这么倒霉,死了骨头都被做成别人砌坟的材料,不过单看这些平时戴在妇人手腕上做装饰用品价值连城的东西如今却在这里被如此铺盖浪费,忍不住叹道,也不知是何人建造了妖王墓,真是好大的手笔。 想了想凭着感觉还是选择了中间那条通道,其实她也比知道为什么会如此相信自己的感觉,只是想着若是拿到往生丹后往回走也好能找到,并且打定不管从这条路上以后遇见多少个分叉口都选择中间那个,像她这种逛个商场都能迷路的家伙这样最有保障。 逐渐进入到白雾之中,小狐狸似乎疲惫至极已经趴在她胸口睡着了,感受着它平稳的呼吸,心里还是有了些安慰,若是自己一个人晓不得先要自己把自己吓个半死了,不论如何好歹能有个伴,也算是吃了剂安定药。 四周静的可怕,上方的玉石顶壁离她的头不到两厘米,丝丝凉气像是开到了零下十六度的空调般,冰的她的脑回路都完全处在短接的状态,前方雾气缭绕可见度极低,光靠眼睛肯定是不行,连耳朵鼻子都调动起来,全神贯注的缓慢行着,恐怕四周会出现什么出其不意的东西,比如说跟毛毛虫好像的人面血蛊。 耳畔忽然出现了琐碎的声音,祝艺菲急忙停下脚步,凝神细听,那声音却消失了,想着可能是自己有些太紧张神经过敏听错了便也没在意,摇摇头继续向前走。 咕噜噜,有个东西忽然滚到了她的脚边,吓了她一跳,急忙躲开那不知名东西的碰触,静默了一会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小心的蹲下身子一看,顿时万分吃惊,只见那刚才滚过来的东西居然是一只骷髅头。 祝艺菲将它捡起来,仔细看了看,大小和形状很像是人的头骨,洁白如玉,晶莹剔透,很瑰丽华美,只是额头正中却竖起长着一个大约五厘米长的褐色的断角,约有她拇指一般粗细,从断开的层面向内望去,居然是空心的,里边还长满了黑色的类似头发般的毛,吓得她急忙将那头骨远远的扔到了身后。 远处的咕噜噜的声音逐渐消失,镇定了下心绪,祝艺菲继续向前走,不过这次却加快了脚步,越是早点离开这个狭窄的甬道,越是有对抗突如其来状况的底气,至少打不过还能跑,若是跑都跑不了.......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尽数抛却,心中 开始自欺欺人的麻痹自己,这里建造的如此华美,想来应该没有那么恐怖,想象着自己此刻像是在梦幻城堡内旅游,心里的那种被压抑了许久的恐惧感方才消散了许多。 虽然对科学和迷信都有些嗤之以鼻,不过唯心论来说她并不排斥,很多时候人都是败给了自己,若是胆大妄为脑筋粗一些的人往往比那些精于计算的人要更有机会收获成功,当然现在这些想法只不过是她为了说服自己而勉强找到的算不得鼓励的鼓励罢了。 正当她如此想着,突然那咕噜噜的声音再次传来,像是保龄球般再次撞在了她的脚上,后退一步,蹲下身,顿时觉得汗毛倒竖头皮发麻,脊背上像是爬满了无数只蚂蚁般的令人难受,因为刚才那被她扔在身后的诡异的骷髅头不知为何竟然又她前方滚了回来。 “尼媒的,吓唬老娘”祝艺菲将脚踏在那骷髅头上,骂了一句,像是踢足球一般将它踢飞了出去,紧接着便听到一声哐当好似石头砸在厚玻璃门上发出的脆响,隐约似乎还有一个幽怨而尖细的声音问道;‘谁踢我,谁踢我’ 正待祝艺菲要不顾一切的喊“是老娘踢的”忽然不知道什么东从身后探出一把将她嘴捂住,紧接着自己的身体便不受控制的被一种巨大的力量猛的向后拖去..... 第九十六章 無窮往生 “呜呜呜.....”祝艺菲不断的挣扎,手向后边用力一抓,居然抓到一大把黑色的头发,顿时惊悚万分,腿脚踢蹬的更加厉害。 “艺菲”熟悉的声音从耳畔传来,非常轻,紧接着熟悉的味道瞬间充斥入她的口鼻,安抚着周身上下挣扎的无比剧烈的细胞,嗅到这熟悉的味道,绷紧的骨肉顿时松懈了下来。 扒开手稍微转过身一看,居然是披头散发,神情疲惫万分的紫阳,似乎一路追着她追的有些辛苦,本来真气耗尽的他此时明显变得异常颓废,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被他抬起的手背无力的擦了两下方才擦净。 光泽黯淡的双眸盯着她,里边似乎藏着千丝万缕欲问还休的话般,在浓郁的雾气和黯淡的光线中神色晦暗不明,复杂难辨。 一见是紫阳顿时放下心来,虽然不晓得他是何时跟着来的,但见到熟悉的人总比其他什么陌生的东西强,虽然被他着怪异的目光看的有些羞赧,不过幸好他却并未说些什么。 “师父”祝艺菲叫了一声,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却见紫阳突然双目精光大盛的看着她的身后,紧接着一只手快如闪电般的伸出,一声尖细的惨叫在脑后骤然炸响,回过头一看,便见紫阳的手掌之中正攥着一个老妇人的脖子。 那老妇人异常的矮小,上下加起来也不过三四岁的婴孩一般高,脸上的皮肤极为苍老,像是原来很肥胖后来迅速瘦下来后又被什么东西吸干了水分一般,那皮层层叠叠的耷拉下来,远远看去像是一条条诡异无比的纹络。 只见她被紫阳捏着脖子提在半空中,短小的四只不断的踢蹬,洁白的粗糙的头发异常的长,像是铺成的地毯一般竟不知是何时缠绕在他们的脚下。 没有眼瞳的双眸上遍布青紫色凸起的血管,像是静脉曲张长在了眼白上一样,密密麻麻的仿若是老树在地底盘起的根,说不出的恶心和诡异。 尖长的鼻子像是硬生生用塑料撑起来的假体般,看着有些像西方童话故事中的巫婆的形象,当然如果那已经干瘪的不成样子的唇角两侧没有血红色的獠牙就更加符合了。 老鬼婆子不断的发出幽怨而尖细的声音,似乎是在挣扎求饶,不过那双手却突然冒出颀长的黑色指甲对着紫阳的手臂就狠狠地刺下,若是这真被它刺中,那紫阳的手臂就得像刺猬的针被拔光了般都是血洞。 “师父”祝艺菲急忙叫了一声。 紫阳毫不留情的在那诡异的指甲刺进皮肉之前狠狠一捏,便见那东西像是被捏爆的皮球一般,张开血口冒出一股黑色的气体,与此同时,身体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般迅速瘪了下去。 紧接着紫阳虚空画出一道血符直接打在那团欲要逃跑的黑气上,一声凄厉无比的尖叫在甬道内炸响,仿若将死的公鸡打鸣般,只一瞬便被金光打散,消失无踪。 “这是个什么东西?”祝艺菲缓了许久方才脱口小声问道。 紫阳却摇摇头,突然身体向后瘫软坐在了地上,张嘴吐出一大口血来,整张清隽的容颜白的吓人,脸颊上都是凉津津的汗水,滴滴答答的,流个不停。 祝艺菲急忙从怀中掏出一块比较完整的丝帕将他的汗水擦干净,顺便将那些恶心人的白色头发踢到一边,自己也坐下,想抱着紫阳做他的支撑,可是抬抬手又觉得不太妥当,想着他可能还在生自己的气,便默不作声的小心偷看他。 “那是鬼婆,剧毒无比,若是被她咬了,你便会变成跟她一个模样,生生世世困在这里直到周身的血肉散尽最后变成一滩老皮” 紫阳无力的说道,其实他现在也很想靠在她身上,毕竟背上的玉很冷很凉,斗人面蛊王的时候已经几乎耗尽了真气,现在一路追着她架云过来,可以说透支了全部的储藏,若是身处净地,现在只想闭目休息。 听着紫阳如此说,顿时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一不小心碰到了紫阳的手,极为冰冷,又见他似是不耐这玉石的寒冷,周身都忍不住微微哆嗦起来,便狠狠心一咬牙将他的身体拉过抱在怀中。 玉面染绯,紫阳闭着眼似乎正处在羞涩中,不过这温香软玉确实要比那干冷的墙壁舒服的多,瞬间便觉得一股疲惫感袭来。 书墨早已经醒了,知道紫阳来了,没有出声,安安静静的把自己又变小了好几圈,几乎像是小婴孩的拳头般大小,一动不动的藏在祝艺菲的双峰之间,它自然是在躲避紫阳,不但是因为害怕,更是因为外边的世界哪有这里舒服,只要艺菲没有危险它便是在里边待上几年也心甘情愿。 “师父,这里是妖王墓吗?”祝艺菲怕他睡觉,便找些敏感的话题问他。 “我也不知道,不过这里妖气极重,想来危险重重,不能在向里深入了,艺菲,等会跟我回去”紫阳模糊的说道,疲倦感极为强烈,任是紫阳如此坚韧的人都顶不住这种困乏,神思模糊之间说话也变得轻声细语了起来。 “恩,师父要不你先睡会吧”祝艺菲说着将他抱紧了,也许是太过疲倦,也许是真的无比舒适,紫阳果然完全失去了意识,推了他两下见他居然真的毫无反应,当下艰难的站起身来,矮着身子将她扛在肩头半蹲着向前走去。 大约行了一刻钟的时间,终于钻出了那狭窄的通道,来到一处宽阔的地方,四面都是整块玉石砌成的墙壁,只有一扇玉门,散发着湛蓝色的光泽,门上有一颗不知是什么东西的兽头,八只眼睛绕了一圈,每只眼睛都是镶嵌的黑玉,黑玉内还有两个白色的圆点,像是瞳孔反射的光圈般,栩栩如生。 扭了扭那颗兽头,纹丝未动,又凑近了细看,这才发现这颗兽头是整个从玉石内雕琢而成的,根本没有衔接镶嵌的缝隙,能扭动才怪呢,倒是那八只眼睛可以随意搬弄。 到这个时候若是还不能明白打开这扇门的关键就在这八只眼睛上,那她二十多年的饭算是白吃了。 先将紫阳放在一边,弓着身子接着微弱的灯光小心翼翼的看那八只眼睛,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似乎除了每个都能转着圈移动外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而这没有不同之处反倒让她头疼起来,瞧着那八只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甚至连瞳孔上的白色光点的位置都是出奇的一致,拨弄了两下也没有找到什么规律,顿时有些烦躁的叹了口气。 正在这时,那八只眼睛居然出奇的个子移动了,并且还发出类似指甲挠桌子般的奇怪的摩擦声音,那声音并不大,可不知为什么却能控制人的情志,祝艺菲就感觉声声入耳,仿若是自己的心被放在了火堆上烧烤一般的难受,忍不住目龇俱裂想要摔东西发火大吵大闹就地打滚一般。 不过好在她的忍耐力没有那么差劲,死命的掐着自己的手腕直到那声音缓缓消失方才好受些。 再次不死心的凑近观看,发现那些眼珠居然自己回归到了还没被她碰触时的状态,而且上下左右八个方位的眼睛似乎向人一样在直勾勾的望着什么。 脑海中灵光一现,祝艺菲顺着没双眼睛观瞧的方向向四周看去,果然发现了蹊跷。 只见那些正对着眼睛的玉石墙壁上似乎有着类似甲骨文一般的符号字体,八只眼睛四个方向居然都是字。 自从修炼了玄清御轮天书,她便对所有的认识的不认识的文字都能奇异般的无师自通,紫阳说着便是所谓的明智慧开,是修炼之人达到一定境界时自然而然衍生出的本能。 祝艺菲直起身子想到近处去细看,却发现自己明明盯着的地方居然没有任何东西,不论凑得多近,看的多仔细,都是那块冰冷清澈的白玉,根本没有任何字符,可等再次回到眼睛的地方顺着它的方向看去,那字符便会奇异般的出现,并且异常清晰。 现代时候祝艺菲就是近视眼,两只眼睛二百五十度,不多不少正正好好,老妈就说她是眼随其人,含义不言而喻,不过她却很不爱戴眼镜,觉得有时候朦朦胧胧的反而更美,当然遇见想要看清的东西便极力凑近了看,于是即使她穿越过来以后也忍不住看什么东西都要挨到近前,似乎即使不近视也养成了一种自然而然的习惯。 在她这个距离也并不是看不清,控制住自己间歇性发作的强迫症,仔细的从下到左依次看到“往、無、生、窮”。 往、無、生、窮?是什么?不通顺啊,祝艺菲想了片刻,忽然想到原来是自己搞错了方位,若是按照东西南北来看,那就是:無窮往生。 四字一出,顿时笃定了自己的猜测,忍不住原地手舞足蹈,兴高采烈起来。 第九十七章 层层解谜 难道这便是打开玉石之门的秘密?可是单单这四个字又怎么用呢?还是说其实现在八只眼睛对着的字其实是错开的? 想到此处,祝艺菲将最下边的两只眼睛一起按住缓缓移动,与此同时死死的盯着黑玉石地面上的字符的变动,发现果然那字像是被搅浑了的水波般缓缓散开消失了,不多时随着移动的眼珠又出现了,只不过这次出现的却是一个崭新的字:奇 松开手,刚想试试其他的眼珠转动是否也会发生类似的变动,就听见那熟悉的令人烦躁发狂的声音再次出现,兽头最下方的两只眼珠渐渐恢复成原来的位置,那个‘往’字便再次出现在视野中。 怎么会这样?换了字后难道不是应该定住不动吗?这次她又不是胡乱拨弄的。 好不容易压下内心的烦躁感,祝艺菲又开始按在兽头右侧的眼珠缓缓移动的过程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对着眼珠方向的玉石墙壁,只见那个‘無’字也如上次那般缓缓消失,待到眼珠转动到一定方位,慢慢出现了一个“天”字。 这次祝艺菲深吸一口气,松开手的同时立即将耳朵堵上,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两只黑曜石般的眼珠,可是半天却见它并没有如同之前那般自行转回来,而是一动不动的就定在那处。 祝艺菲又看了看那个后出现的“天”字,想着刚才的“無”字,努力寻找着一些奇妙的关联,可是想了许久都毫无所获。 無天还是天無,往奇还是奇往?看来这次不降令两个方向的眼珠转过来是不可能知道猜出这其中的秘密的。 刚要动手去按上边的两颗眼珠时,祝艺菲猛然停下手,脑子里一团混乱,从新闭上眼捋顺了一下,想着,刚才那四个字是按照东西南北的顺序方才有道理,可自己刚才拨弄下边的眼珠却自己移动回去,而右边的眼珠却定着不动了,按照以前在现代看地图时的感觉上北下南左西右东,那就应该是先拨弄左边的眼珠,然后是下边的,再然后是上边,这样猜测如果正确的话,自己就可以免受这种难听声音带来的毒害了。 如此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祝艺菲按照先前的方法试着拨弄了左边的眼珠,看到了一个‘诡’字,然后下边“奇”字,它们果然定住没有在转动分毫,接着又拨弄了最上边的那对眼珠,最后出现缓缓出现了一个‘兵’字。 祝艺菲还没来得及想什么,便听见犹如晴天霹雳般的响声从门的缝隙中穿来,震耳欲聋般吓得她忍不住后退三四步,捂住耳朵,紧接着就见那扇淡蓝色的玉石门正中间忽然出现了一道累死闪电般的光束,瞬间将那颗八眼兽头从正当中劈成两半。 连同整扇玉石门轰隆隆接连不断的声音发出后,缓缓打开,露出一束异常强烈的蓝光和极为浓郁的淡蓝色的雾气,像是开闸放水般凶猛的涌了出来,瞬间将四周所有的景物都吞没,包括躺在地上的昏迷不醒的紫阳。 祝艺菲急忙蹲下身凭着记忆却摸索,想要将紫阳保住,可没想到所及之处根本触不到任何东西,甚至自己此刻脚下像是踩在了虚空般,手都已经不知道越过脚下多长了,都没有碰触到玉石地面,焦急之感袭上心头,额头上的汗水瞬间便滴了下来。 手臂上传来冰冷刺痛的感觉,淡蓝色的气体已经从蔓延到了她的腰身上,祝艺菲急忙站起身,发现自己的下半身正在逐渐分解成淡蓝色的气体,与周围的气体融成一片,直到腰际方才停止。 将手指小心探入那淡蓝色雾气之内,便发现一旦接触,自己的皮肉和衣裙便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分解,融化,等从中抽回,接触其他的空气时,便又会恢复,在两相变化之间都会感到一股莫名的冰冷和刺痛,虽不是很强烈,可那种仿若用针扎在你血管和骨髓腔中的感觉还是令人难以忍受,有点像是风湿性关节炎发作一般。 看来若是想找到紫阳只能想办法将这诡异的雾气驱散,想到此处,便将自己的外衫脱下,在刚才紫阳身体躺倒的那个地方不断的煽动。 果然,那些缭绕的雾气被她用力煽开之后,紫阳的身体也一点一点出现,急忙抓紧时机,将衣服一甩,便弯腰将紫阳抱了起来,扛在肩上。 不过这时候紫阳也刚好被这一阵折腾醒了过来,祝艺菲怕他知道自己背叛了他的意向,在他睡眼朦胧的时候一掌斜劈在后脖颈上,紫阳便又晕了过去。 前方那些淡蓝色的雾气终于变得薄弱了许多,那刺目耀眼的蓝光也消失了,门的后方是一间巨大的仿若宫殿般的石室。 忍者丝丝拉拉般的疼痛试着用变成蓝雾的下半身向前飘去,双腿没有知觉,可是却能随着意念移动,多少还是让她欣慰的。 飘进石室内,只见白壁高妆,瑶台琼室,左有七根攀蛇玉柱,右有三座高台嵴兽;攀蛇黑甲黑鳞,血目长牙,脊背有鳍,头顶有角,身粗如百年魁木,长信若妖魅赤练,形似真物,活灵活现。 三座高台是为祭奠台,前方三足元鼎高大威武,三兽高低错落,阶级分明,细观之下,一只似虎却三头,一只若猫却八尾,一只像狼却九眼,形状怪异,凶狠异常,令所观之人心惊胆寒,头皮发麻。 正前方却是一个巨大的玉石罗盘,同心圆状相互叠套,上边隐有文字图像,离远望去虹光隐现,华美非凡。 祝艺菲看着两边的黑蛇怪兽,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一时间竟然布挪不动步子,恐怕若是稍稍一动,便会被当场就地正法,别说是这么多一起来,但是一条黑蛇只要稍稍转下头,就能吓得她肝胆俱裂,吐血而亡。 这里布置的如此吓人,定然是有什么宝物隐藏,或者是通往妖王墓最中心的一条捷径,虽然近来之前知道这里会如此凶险,可心里始终是保持着一种微妙的侥幸,若是自己真的不幸死在这里,那也没什么可说的,只是恐怕要连累紫阳和小狐狸书墨了。 想着祝艺菲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向前方飘去,行了几米,见两旁的那些个风云鬼兽均是静默不动,好似如雕像般,瞬间便放下心来,想着估计是妖王大人觉得自己太孤单,特意弄了些这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杀死后做成标本,来警示后人。 加快速度,一口气飘到了那玉盘跟前,向后一看,果然没有什么危险,走上高高的玉阶,随着脱出淡蓝色的雾气,她的下半身也恢复如初。 那罗盘很是巨大,直径就如她完全平伸双臂一般,从内向外共分五层,每层的玉石的颜色都不同,不过倒是与色表彩虹的排列很类似,赤橙蓝绿紫,每种颜色的玉石都散发着同种颜色的光芒,组合在一起十分美艳夺目。 这个玉盘是做什么用的呢?祝艺菲瞧了瞧四周,似乎除了这玉盘之处,似乎并没有什么门窗之类的,就像是进了个死胡同般,不过既然摆了个罗盘在此那定是有它独特的作用,而且这玉石罗盘还能转动,就说明这便是打开前进之门的有一个关键钥匙。 收回四散的目光聚集在这玉石罗盘之上,发现每一圈玉石上都雕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有些像星星,有些像花朵,还有些像是人脸,每个符号似乎都在不断的移动,不多却只能在同一罗盘上伴随着忽明忽暗的彩光时隐时现的转变位置。 这下可有些难住了,不知道要如何摆弄才是解开谜团的正确途径。 细看了半天,祝艺菲才发现每个图案其实只有三个固定的移动方位,分别是上下左,重复如此,而且每当几个不同的图案出现在同一水平线上时,那些图案所在的玉石圆盘的光芒便会突然消失一段时间,约么也就是半分钟左右,然后再次亮起。 那若是五个不同图案同时出现在一条水平线上,那整个圆盘的光芒是不是就会熄灭?那如果这些五彩的虹光全部消失,又会发生什么?会虚空出现一扇门,然后便可以畅通无阻的继续向前? 现在的她来看,其实并不知道妖王墓是个怎样的构造,完全是在凭着直觉去寻找,虽然不知为何要如此相信自己这种不靠谱的感觉,可是除此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可如何能使这五个不同的图案排列在一条直线上呢?祝艺菲继续凝神细看找寻这些闪动图案的规律,还真让她发现了些什么。 最后那圈玉盘和最里边的那圈的图案总是每隔三次闪动便撞在同一条横着的水平线上而紧挨着这两圈的内测两圈则是每隔一次撞在竖着的直线上。 而最中间的那圈则自称一个规律,那便是每隔两次或与第五和第一圈撞在一起,也可能和第二圈和第四圈撞在一起,就是说只要能把这总是错开的内外两圈旋转到一个契合的点,那么这五个图案便能如愿以偿的排列在同一条或平行或竖立的水平线,那么也就能使得这五彩炫目的虹光完全消失。 想到此处,祝艺菲无比兴奋,将肩膀上的紫阳暂时搁置在玉盘下边额石阶上,两只手按在玉盘上一边观察着图案闪动的规律和走向,一边调整玉盘的位置,不消片刻,果然将那五个图案排成在了一条横着的直线上。 整个巨大的玉盘瞬间光芒消散,紧接着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震轰隆隆的巨响。 祝艺菲转过头一看,顿时目瞪口呆,血流上涌,忍不住张开嘴骂了一句“我.......靠........” 第九十八章 八尾猫王 七条角蛇以中间那条为轴,两侧的像是突然活了过来,眸如艳火,发出阵阵诡异的光芒,蛇头以上早已离开玉柱,高高挺起,直顶玉棚,扁嘴打开,獠牙瞬间又长长不少,甚至如她腰一般粗细,蛇信吐出,遥目四望,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原来这六条蛇竟然是真的!已经无法描述内心的恐惧,只感觉背脊一阵酥麻,紧接着滴滴答答的汗水便像是冒泡似得不断溢出,膨胀,直到经受不住引力的作用划过背部的皮肤钻进腰间的束带中,就感觉整个腰部瞬间便的湿冷异常。 一动不敢再动,甚至连呼吸都已经忘记了,偷眼望去,只有中间那条蛇纹丝未动,看起来好像是王者一般的存在,其余六条大蛇已经全部离开玉柱,粗壮的大尾融化在淡蓝色的雾气中,使得祝艺菲看不到那少有的壮观景色,六条蛇头部高扬,上身直立,看起来像是六根会移动的黑色顶梁支柱。 估计是祝艺菲本人太过渺小,他们的头转来转去也没有发现她的存在,好半响,便都重新游走回玉柱上盘起不动,正当最后一条蛇已经盘了一半的时候,以为就此结束的她忍不住长舒一口气,也正是这口气骤然间便惊动了六条黑蛇。 只见它们突然齐刷刷的扭过头来看着站在玉盘前的祝艺菲,像是终于发现了目标的狙击手一般,背上歪倒的诡异的长鳍瞬间直立而起,额头上的角也开始微微发亮,那种淡蓝色的光泽瞬间与地面下的淡蓝色雾气交相辉映,好似这些雾气原本就是从他们的角中钻出的。 那几条蛇再次游下玉柱,那颗巨大的蛇头瞬间向她飞来,血口大张,长信飞出两米多长,速度极快,从玉柱上到达她面前粗粗的计算也不到一秒的时间,祝艺菲急忙抱头跪倒,堪堪躲过,继而向着侧方一滚,滚到玉盘的另一侧躲了起来。 那大蛇的蛇头直接撞到了玉盘的表面,发出轰隆一声类似暴雨天的雷鸣一般,直震得她周身发麻,冷汗涔涔,躲在玉盘的侧面的阴影中大气都不敢出。 不过这玉盘也是出奇的解释,被这一撞,居然没有碎裂,只是连带着长阶玉台轻轻的晃了晃,并没有发出类似石头碎裂般的声音。 祝艺菲后怕的抚了抚自己的胸口,神经紧绷,忽然想到一件事,不好,紫阳还在正对着蛇头那边。 想到此处顿时有些焦急起来,四周尽是刷刷刷蛇游动时黑后的鳞片相互摩擦发出的类似铁片相互打般的声音,以及那仿若另一物种相互交谈的嘶嘶嘶声,听得她头皮发麻,全身的皮肤上似乎都像是过电般,那种感觉尽难描述。 若是紫阳被蛇吃了,她可真的就是欺师灭祖了,想到此处,小心探出头来,只见一个巨大的蛇头正在一点点靠近晕倒的紫阳,祝艺菲心说完了完了,看来这次是九死一生了,若是紫阳被蛇吃了自己就算是活着也会被愧疚死,还不如跟着他一起被吃了算了,在蛇肚子里还能相互做个伴,若是能到黄泉路,紫阳见着她跟来也不会太过埋怨什么。 胡思乱想只见,便见那蛇头似乎嗅了嗅紫阳的身体,然后用头拱了拱,就是这一拱,原本半坐靠在玉阶上的紫阳一头栽下,直接掉进了那淡蓝色的雾气中瞬间消失不见了。 祝艺菲舒了口气,这淡蓝色的雾气虽然能化人于无形,但是一旦雾气消散,人便又会回来,那些蛇似乎很忌讳这些淡蓝色的雾气,不敢将头伸进去寻找,只能在空旷的殿室内不断的打着圈圈,他们的身体异常庞大,整个宫殿似乎都被它们高扬的身体遮挡住了大半,至少现在从祝艺菲的角度望去,只能看见那些状如她头大的漆黑光泽的鳞片在不断的收缩舒展,再收缩,再舒展。 这些蛇显然眼睛并不好使,不过也是她此刻隐藏的位置极为有利,身子完全藏在了阴影中,加上自己现在因为紧靠玉石的关系,体温极低,几乎可以说是与玉石融为了一体,那些大蛇自然不能发现。 那些大蛇又陆续盘回玉柱上不动了,与此同时大罗盘上的五彩炫光突然又起,那绚闪烁着的霞光倒映在四周清透无比的玉石墙壁上,显得尤为梦幻。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那些图案横着排列是启动这些蛇的?祝艺菲猛然想到,可能这块玉盘并不是打开通往前方道路的钥匙,而是危险的导火索。 难道这里真是就是死胡同?那自己还要不要返回去去选择下别的路? 突然想到刚进来时那个黑色的石头人和在狭窄甬道中的所谓鬼婆,顿时犹疑不决起来,她素来是个喜欢计算的人,总想用最少的付出换取最大的回报,若是做某件事会明知道徒劳无功,那么不管是多么必须做的事情她都会拒绝。 心里计算着利弊,祝艺菲打算先试一试纵向排列,若是纵向排列是激发那三头祭台上的怪兽,到时候再反身藏进这里躲避,然后等它们各归各位后,再出去想办法。 想到此处,祝艺菲钻出阴影角,故意发出了两声轻微的声音,见那些玉柱上的黑蛇果然没有反应,顿时放下心来。 再次脱下一件薄衫,将雾气扇走,看到紫阳的身体后,迅速将那衣服一摔,趁着那被迅速打散的淡蓝色雾气,急忙拉住紫阳将他扛上肩膀,在飘回玉石台阶,想了想,便将紫阳藏在了大罗盘的后边的阴影中,方才拍了拍手又转回玉盘前。 深吸一口气,双手按在玉石盘上开始旋转,同时紧盯着那些古怪的图案,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可以说是如鱼得水,熟能生巧,不多时,四个图案便排在了竖着的水平线上,然后毫不迟疑急速转动第五盘,五图同殁,只听整个玉盘发出咔嚓一声脆响,竟然从中间分裂,紧接著四分五裂的便掉下高台摔进了淡蓝色雾气中,像是投石入水般,居然没有发出一丝响动。 还没来得及发呆,祝艺菲就听见身后传来了那令她毛骨悚然的熟悉的声响,转身望去,七蛇同时往来,黑甲黑鳞蓝角上反射出的光色带着一股凛冽无比的杀气,寒光闪烁,威武迫人。 与此同时,另一侧的高台之上发出三声诡异无比的兽吼,一低一平一高扬,却都是浑厚无比,用震天动地来形容都不为过,本来站着的祝艺菲就感觉自己腿脚一软,险些顺着台阶掉下去。 所有的兽头齐刷刷的向她望来,不过须臾,那只八尾黑猫瞬间窜到了她的面前,几乎那鼻尖便对上了她的,它的眼瞳漆黑无比像是会吸纳灵魂一般,祝艺菲便感觉自己瞬间不能再思考,原本胡思乱想的神智内瞬间像是被扫除和冰封般,明明想躲却只能一动不动的站着,像是成了石雕一般。 正当此时,面前白光一闪,那黑猫瞬间后退悬浮在半空中,八条通天的大尾像是扫帚般,上下飞舞,时刻抖动不停。 那黑猫的脸上缓缓出现三道颀长的爪印,小狐狸书墨也飘飞在半空中,挡在祝艺菲的面前,一只白色的狐爪微微翘起,滴滴答答的流着鲜血,很显然刚才那一爪子是抓在了黑猫的脸上,并且下了狠手,单看那白爪缝隙间的黑色猫毛和沾染的血迹便知。 书墨内心极度紧张,因为只这一招便晓得他根本不是这黑猫的对手,若是普通的猫妖,它这一招足以挠下它半张脸,可是这只却只是破了点皮毛而已,又望见那背后威武霸气的八条尾巴,顿时有些羡慕不已。 狐有九尾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可是要修成九尾,天资不够,机遇不佳,就算是倾其一生,妖寿耗尽也休想修得九尾,所以九尾狐万年难有,一旦修成便是狐族的王者,可享受无上的尊荣和供养。 可是九尾狐的最一尾是最难成的,要过许多的灾难和遇到一个毫无所求的人并得到他的祝福方才能成,否则不但九尾不成,八尾尽失,所有的努力也都功亏一篑了。 而猫族,比狐族修行更难,八尾猫王更是比九尾天狐更难见到,一旦修成八尾便是功德圆满,可飞升九天之上,与众仙平起平坐,何故会在这妖王墓内做守护之灵呢? 那黑猫王者书墨,身上浓烈的妖气威压瞬间袭来,书墨只感觉自己仿若被浸泡在了滚滚油锅中,屋内俱焚,疼痛不已,甚至白色的皮毛都开始自行脱落,一个不稳,便自半空中向下跌去。 第九十九章 九死一生 书墨妖气微弱,不能悬立于半空,祝艺菲急忙将它小巧的身体拖住,内心忍不住有些不是滋味,一个两个的为了她不顾自己的性命安危,而她呢,却只想任性的回到家中,也不知道自己如此做法是对是错。 可如今不论生死,都是回不了头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黑猫墨瞳阴冷的看着祝艺菲,再次甩动八尾起身飞来,于此同时两只前爪伸出颀长的宛若不锈钢般的指甲,像离玄的箭般对着她便攻来。 八尾猫王形状巨大,那爪上的指甲每根的长度都不低于半米,状若方天画戟般,夹带着凛冽的寒风呼啸而来,这要是一爪子挠上,必定脑浆迸裂,肠穿肚烂,血溅成屏。 祝艺菲急忙矮身蹲下,与此同时向侧方一滚,堪堪躲过,只是腰背之处磕碰到了台阶上,险些将她的腰椎咯断。 来不及反应疼痛,便听身后传来一阵呼啸的风声,便急忙向回处翻滚,却没想到那猫王这次是双爪齐上,左右封死,毫不留情。 祝艺菲看到那黑影闪过面颊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急忙向后弯腰,却没想到还是迟了半秒,顿时胸前被抓了两条口子,忍不住发出一声长嘶,还来不及看看自己是怎样个血肉模糊的景象,那猫王的一条粗尾便甩了过来,直接打在了她的腰上,瞬间就感觉自己像是被离心了的小石子般,转了两圈后斜飞着撞到了高处的墙壁上,顿时听到咔嚓一声脆响,祝艺菲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完了,腰椎粉碎性骨折,下半身要瘫了 眼看自己要从墙壁上滑落,电石火光之间,只感觉身后突然传来大片的极度疼痛的感觉,紧接着就有热流不断的从自己体内涌出,穿过她的臀部到达脚腕,染红了她的衣裙和裤脚,再然后滴滴答答的顺着她无力晃荡的脚尖滴滴答答的落进那淡蓝色的仿若海水般的雾气中。 不用猜测都知道,自己是被挂在了墙壁上,而且还是不知道触动了什么机关后弹出的刀墙,腹部已经被数把刀刃穿透,那尖利的刀锋上还挂着她的血肉,现在若是有人在远处瞻望她,必是一道凄惨的万箭穿心般的独特风景。 从尖刀上把自己摘下来显然那是只有超人才能做的事,现在的她动动手指都觉得力不从心,没想到自己居然是死在了这里,还没有见到传说中的妖王长什么鬼样子,更没有见过那神乎其神的往生丹,也许这一切不过就是个陷阱而已,自己居然还相信这些华而不实的谣言,置身险境,还要连累别人。 小狐狸不知道被甩到哪里去了,希望他和紫阳能迷途知返,离开这里,莫要在为那些可笑的愿望搭上无辜的生命,就像现在的自己一样。 八尾猫王见她如此不堪一击,似乎有些诧异,舔了舔爪尖的血迹,摇晃着那威武不凡的粗壮无比的八尾便凌空飞了过来,本来已经准备等死的祝艺菲看到它居然如此穷追不舍。 内心徒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怒,就好似干柴浇上汽油后遇见了星星之火般,瞬间熊熊燃烧起来,这种突如起来的感觉非比寻常,竟瞬间让她仿若有了种无穷的力量般,眼看着那猫王的爪子再次奔着她的面孔抓来,祝艺菲伸手向后硬生生掰下一截刀刃,狠狠地刺尽了那猫王的胸腔之内。 锋利的爪尖已经刺进了她的脸蛋中,祝艺菲双目血红,如发疯了般将那手中的半截刀刃抽出捅入,再抽出再捅入,直到最后,她的整只手臂都插了进去。 那刀刃脱离掌控已经不知道捅到了猫王的哪层皮肉之中,祝艺菲便用血肉模糊的手指在里边胡乱抓着,瞬间摸到了一颗温热圆润的东西,她本以为是心脏,没想到掏出来一看居然是颗墨色的发着蓝光的妖丹。 八尾猫王的身体瞬间缩小数倍,像是凝固成了石头般从半空中直直坠落,化成了淡蓝色的雾气,它似乎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就这样被一个将死之人的最后挣扎给阴差阳错的了结了性命,直到完全分解成淡蓝色的雾气时那双惯常凶戾的黑眸中透漏出来的是满满的不解和惊讶。 妖丹握在手中的那一刻,一股奇怪的力量源源不断的注入体内,身上脸上的伤口瞬间痊愈,双手背对撑着墙壁,啊的大叫着将自己从七八个刀尖上挣脱,伴随着血肉与刀剑的分离,猫王的妖丹之力瞬间将那些伤口治愈。 祝艺菲悬浮在半空中,周身上下缓缓缠绕着浓郁的黑气,衣衫破碎,露出的洁白如玉的皮肉上突然长出一层细细的黑毛,于此同时一股血气上涌,便忍不住抬起手掌一下拍在了那呲着獠牙冲过来的蛇头上。 那蛇头被她这一掌击中瞬间蛇骨碎裂,哀嚎一声滚落到了淡蓝色气体中被分解了,其他几只蛇见此纷纷后退,祝艺菲控制不住内心叫嚣不已的杀心,转身飞去,速度极快,一脚飞出,踢在了巨蛇的下颌骨上,没想到用力过大,直接踢出了个血窟窿,整个人也跟着从蛇头上方穿透飞到了玉石棚梁上。 那只蛇也一命呜呼倒入了淡蓝色的雾海消失无踪了,其他的蛇相互对视一眼一起攻击而上,其中两条齐头并进,似乎愤怒异常要报复般,瞬间便到了近前,祝艺菲一手握住一颗毒牙,用力一顶,那两条黑蛇便被她整个掀了过来。 脚下有两条也如游龙般瞬间逼近,祝艺菲飞身而起后迅速踏下,两只脚在两蛇的头顶上方狠命一踩,蛇头骨瞬间碎裂,甚至那断裂处将头顶上方的坚硬的蛇皮都支出好大一块,紧接着发出咔嚓嚓的响声,那紧绷的蛇皮瞬间被崩裂,像是油锅里炸春卷发出的声音般,只不过要再放大个五六十倍。 上方传来一声悲鸣,一颗巨大的蛇头俯冲之下,张开大嘴便要将祝艺菲吞入口中,祝艺菲疯了般双手抓住那两颗巨长的毒牙,用力一甩,便将那蛇整个身体甩到墙壁上,不过她并没有罢手,而是像甩鞭子一样来回击打上下左右的玉石墙壁,也将那似虎非虎似狼飞狼的两兽击飞。 只见她如手持黑练,舞鞭斗狠般,越甩越快,直将四周的玉石墙壁击打的出现了裂隙,整条蛇身也皮开肉绽,断裂成两半方才罢休。 这番动静若是还惊不醒紫阳,那除非是他死了,缓缓睁开双眼,看了看也不知自己是在哪里,周身的玄清真气恢复了些许,站起身来,还为来得及反应便见几道黑影向自己袭来,急忙闪身躲过,双指一伸便擒住一道,拿到近前一看,居然是一片如刀似剑的黑色蛇鳞。 身后传来女人的吼叫,急忙转头看去便见一个长发披散双眸暗红的熟悉身影,她飘飞在半空中,身上全是血和碎肉,还有些淡蓝色的不知名的汁液,唯有两只洁净的玉手黑甲三寸多长,手腕上戴着一颗墨色的珠子,那珠子妖气森然,极为浓郁,连紫阳距离如此之远都能嗅到,再瞧她似乎在不断的颤抖,好似中了邪一般,头发被血浸湿的一缕一缕的,胸前的衣服都破了,露出的大片雪白肌肤上都是黑色的细小绒毛,看起来诡异无比。 “不好,这是妖丹沁体”紫阳眉头紧锁,也顾不上再想为什么祝艺菲背叛他的叮嘱继续深入到这妖王墓之内,急忙剑指在眉心处划出一道血痕,沾着那溢出不多的血迹虚空画了一个镇妖符。 那符却不是平时的镇妖符,而是极为复杂,紫阳画了大约两分钟才画好,将血符收在掌心,瞬间腾飞出玉台,直接奔着祝艺菲大叫“妖孽,还不速速出来” 此刻的祝艺菲还哪有理智科研,他不出声还好些,这一嗓子喊出,直接将她还未歇尽的杀心又激了起来,瞬间发出一声类似猫叫的声音,本着紫阳伸手便抓去。 紫阳自然不能与她硬碰硬,侧身在半空中躲过,继而接着力道转了个身,便绕道了祝艺菲的身后,可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哪想到她的反应力和速度早已今非昔比,就在紫阳那一掌眼看就要排到她后脑之时,祝艺菲的手已经迅速伸出刺进了紫阳的前胸之中,与此同时脑袋也转了过来,歪成一个常人根本不可能的姿势躲过了紫阳的镇妖符,嘴里发出一阵尖笑,好似极为得意。 不过也正在如此,那插进紫阳身体的手瞬间像是碰到了火焰般,发出呲呲啦啦的声音,紧接着那洁白如玉的手瞬间燃烧起来,祝艺菲痛的一声猫啸,身体也迅速后退十多米远。 紫阳伤的并不重,面对这突发状况自己也很诧异,不过转瞬便了然,他是极阳之体,身上的血有克邪的作用,而且是面对越强的妖邪,这克制的力量也越强大。 祝艺菲好不容易将手上拿莫名其妙的火熄灭,嘴里再次发出一声怒吼,冲着紫阳,抬起两爪便抓来,紫阳一看这速度,顿时心里咯噔一下,因为这速度简直是快的不能再快了,就算他是巅峰状态若是被这种速度追赶都难以逃脱,更何况是现在。 堪堪躲过第一回合,第二回合紫阳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祝艺菲掐住脖子,动弹不得了。 “艺菲,你清醒,清....醒”紫阳双手扒着祝艺菲的爪子,现在是应该叫爪子,因为它根本与人的手大相径庭。 想着自己将有可能死在自己徒儿的手中,紫阳顿时有些说不出的别扭,虽然她现在被妖丹沁体,神志不清,但是到了地府本审判之时,被判官审判之时,一念出生平卒月,那这死法顿时能让那些百鬼笑掉大牙。 嘴角发出一声冷哼,祝艺菲双目阴冷不带一丝情感,掌心瞬间收缩五指猛地用力,寂静无比的宫殿内便骤然响起一声清脆无比的咔嚓........ 第一百章 天诡奇兵(上) 玉殿空转琉璃梦,死生绝地还魂中,执念妄引邪魔沁,惊涛骇浪诡谲生。 七蛇断骨削筋肉,猫王九尾失丹尘,劈开玉台三寸末,天诡奇兵照光来。 这声咔嚓脆响并不是来自紫阳的身上,而是在那一瞬间小狐狸书墨爬上祝艺菲的手臂硬生生将那颗猫王妖丹从她的皮肉中摘了下来,此时那猫王妖丹都已经陷入了她的手腕内一寸多深的筋骨之内,被它硬拽下来时,那被侵蚀的筋骨像是坚硬的玻璃般,整个从那凹陷处硬用狐牙剜出来时发出的声音。 祝艺菲身上瞬间瘫软了下来,手也从紫阳脖子上脱开,直直的坠落到那淡蓝色的雾海中消失不见了。 紫阳也好不到哪里去,颈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了极为可怖的青紫色瘀痕,似乎喉管也有些损伤,发出阵阵猛咳,缓缓降落到蓝雾中,学着祝艺菲的样子将自己的外衫脱下,将蓝色的雾气煽开,露出了祝艺菲的身体。 将瘫软如泥她拉起来,抱在怀中,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不断抖动的唇,极度虚弱的已经说不出任何话来,只是那双还略有些光彩的眸子看着紫阳以及紫阳颈部的瘀痕,久久不曾错开。 似是感受到了她的愧疚,紫阳低头对她道“没事的,没受什么重伤” 抱着她飘上高台,毕竟下半身落在雾海中并不好受,自到完全脱离蓝雾,才用袖口替她擦了擦额间如油般的汗水,长叹了一口气。 书墨趁紫阳不注意的时候讲那猫王妖丹一口吞进了腹中,顺着祭台爬到那口三足圆口鼎内藏了起来。 妖丹入腹,顿感一股强大的力量充斥周身,皮肉上的伤口瞬间愈合,于此同时它的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的长大,洁白的皮毛疯了般的一团团的脱落,露出粉嫩的皮肉,不消片刻便长出了寸长的黑色狐毛。 书墨强忍着痛楚,在鼎内盘膝打坐,吸收猫王妖丹内庞大的妖气,它一直都对强大的力量有种莫名的渴望,就好似每只狐狸都希望能成为狐王,别人想要的大概是称霸天下,唯我独尊,而它想要的便是全家都不在受那只麂子大仙的压迫,可与紫阳抗衡,保护艺菲并与她比翼双飞。 可它只有三百年道行,就算费尽心力再修二百年,她却是七百年,在她面前永远是只无相狐妖,而紫阳会更加厉害,都知道人修一年顶上妖修百年,况且紫阳还是玄清道派嫡传的弟子,只要假以时日,它就是修上个万年,也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这猫王妖丹它是必须吞,也必须炼化,否则,以后只能与她越来越远,直到仙妖永隔。 紫阳显然现在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想书墨的事,他一手抵在祝艺菲的背后,将真气传输了一些给她,直见汗水不在溢出方止。 “师父,对不起”终于能开口发出声音来了,祝艺菲把现在自己最想说的一句话说来之后,心中那种无比的郁闷和难过多少也有了些宣泄,其实她并不是有多后悔,毕竟往生丹若是那么好得,又怎会藏匿在此保留到千年,岂不是早就被有心之人所吞噬殆尽?单就是人面蛊王,明知道妖王墓的所在,却始终没能得到往生丹,否则又何必冒着天罚去皇宫中吸食真龙精血滋养自身,又何必需要真龙之气的庇佑来躲避天罚?直接藏进这里不就好了? 可是如今自己一路跟到了这里,却并没有见到那人面蛊王的残魂,除非是自己选错了路,再者便是那人面蛊王极为熟知这里的情况,失了真身必心存怨恨,不会善罢甘休,而这妖王墓内奇珍异宝无数,定然可以帮助它恢复元气,报仇雪恨。 只是,大多奇珍异宝汇聚的地方也正是死凶之地,进到这里的人或妖恐怕也是有来无回,九死一生。 其实无论怎样她是做好了准备的,只是没想要连累紫阳罢了,至于书墨,其实它那点小心思祝艺菲又怎么会不知道,在进入妖王墓的那一刻,它若是想跑大可以自己溜走,或者给她个提示,当在皇宫内看见它的那一瞬间便有种预感,那便是书墨是带着自己的目的来帮忙的,天下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就算是有那也是加了毒药的,这妖王墓是多精怪撞破了头想要钻进来的地方,书墨如此作为怕是也有它自己的理由。 当然对于书墨是如何知道妖王墓的秘密,她并不知道,先前的那些想法不过是些没有根据的胡乱猜测罢了,至少可以让深埋内心的愧疚减少到最低,也好让她继续有勇气走下去。 “先不要说这些了,看来我们得想办法先从这间密室出去”紫阳说着看向四周,那扇仿若被雷劈开的玉门早已消失不见,那些野兽的尸身都被淡蓝色的雾气吞噬,也许是吞噬的太多,现在这些雾气的水平面已经快到达到她的胸部,洁白的玉石墙壁上海残留着一大片挂着血痕的刀刃,那些血渍还滴滴答答,在光洁锃亮的刀锋上诡异的聚拢又散开,再聚拢再散开,如此反复,正是那片从背后刺穿她的刀墙。 两侧的玉石墙壁和棚顶上已经出现了大片的裂痕,使得整块晶莹剔透完美无瑕的玉墙变得狼狈不堪,像是脸上长着长长疤痕的绝色美人,有些令人惋惜它的那被破坏的瑰丽和精致。 “那玉盘碎了,也不知要如何出去”祝艺菲懊恼的道。 紫阳起身了看了看那光秃秃的只剩下了一个圆形的玉柱子,上边顶着一只硕大的玉碗,碗中摆着一颗巨大圆润的玉珠子,悬浮在凹陷处,紫阳轻轻推了推,那圆球便咕噜噜的自转起来。 “原来如此”紫阳喃喃自语道。 祝艺菲见他一副我已了然的模样,也站起身来,胸前的小衣被她这剧烈的动作一挣,那带子居然断裂了,瞬间便仿若玉兔出洞般,上下弹动着,那种久违的自由感瞬间令她无比尴尬。 小衣掉落进了淡蓝色的雾气中,紫阳听到她啊的一声正转头看来,祝艺菲急忙将仅有的碎碎烂烂的衣裙遮挡住,紧接着转过了身去。 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紫阳假装镇定自若的转过身去自言自语般的说着“像你说的那玉石圆盘可能是启动阵法的,而这颗在玉石圆盘正中滚动的玉球才是打开这间密室之门的关键,你若是好好学习了阵术篇,想要看破这奥秘并不难” 祝艺菲忙着弄自己的衣服,胡乱的啊了一声,可是那衣服早被那刀墙上的刀刮的乱七八糟,还都是血,有些地方已经干涸了,有些地方还湿润着,看起来跟快破布一样,根本没法穿。 可是也不能这么光着啊,祝艺菲干脆将整件里衣脱了下来,倒着相叠围在胸前,将两只袖子系紧,又检查了一下,方才觉得安全些,只不过肚脐和手臂什么的都露着,还是有些不成体统。 紫阳听着她细细索索摆弄衣服的声音,有些无奈的道“御术篇中有化象之法,能变化万物,你没学?” 祝艺菲脑子一过便看到了那化象之法的口诀,只是这化象之法极为难以操作纵,被她归为了难学一类,想着以后修为高了再研究,于是便不好意思的胡隆道“呃,还没来得及,呵呵,还没来得及”随即一拍脑门想到了什么“师父,你不是说障眼法在修行之人眼中没用吗?我就算是幻化出来衣服,你看我不还是光着?” 此话一出,顿觉不妥,怎么感觉自己的语言表达能力无比的令人抓狂? 紫阳也被问得一愣,险些被背过气去,感觉上天派祝艺菲下来就是专门折磨他的,要不怎么偏偏她是极阴之玉?而且还是修成了人形有了灵智的?若是单单就是块玉也不会惹出这么多的麻烦。 “我天眼早已开,就算是你穿真衣服,我若是那卑鄙无耻之徒,又岂能挡得住?”紫阳气得憋了半天也说出一句不算怎么合适的话来,一时间,两人尴尬异常。 “那个,师父,你把你外袍脱下了给我不就行了?”冬天的紫阳比较不耐寒,穿了好几层,祝艺菲看着他那最外层已经没了,显然是刚才救自己的时候身先士卒了,不过那领子处明显压了好几层,要一件应该也不为过吧。 忽然想起自己前不久还翻过他的衣柜,就三件外袍,剩下的全是里衣,也没见什么其他的棉袄披风之类的,怎么这家伙还有其他衣柜不成?为什么不放在一起充分利用空间?非要单独藏起来,莫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紫阳的特殊癖好还真不少,比如说洁癖,再一个就是每晚子时必要炼丹,炼丹炉和药盒子胡乱的摆放,不管摞起多高,只要她不收拾,他准不会管,床铺必须规规整整,一丝褶皱都不能有,身上的衣服虽然就那么两三件道袍,确实一日内便要换上两次,里衣更是如此,必须是真丝的料子,透气舒适,时刻保持崭新洁白的状态。 发现自己居然瞬间就能找出他如此多的毛病,忍不住直咋舌,正待她奇思妙想还要接着发现时,紫阳已经将衣服递了过来,两道剑眉出奇的在同一条水平线上,面容严肃中透着丝怪异。 祝艺菲将他干净无比的衣服接过,说了声谢谢,急忙将自己身上那都是血的烂糟糟的衣服扒下来,又挑着些稍微干净的地方擦了擦身上的血渍,将紫阳的衣服披上,想了想,又将最外层的那脏兮兮的裤子也脱下,鞋子也都是血,袜子黏在脚上很不舒服,刚想将袜子也脱下,紫阳忽然道“你若是好了,我便要开门了” 祝艺菲不好再拖延,急忙将细带挤上,好在是交领的,露的并不大,将头发拢好用腰带捆好,转过身来凑上前去,看紫阳如何打开奇迹之门。 只见紫阳右手按在那圆球之上,左右前后各扭了几圈,突然那光球射出一道炫彩的光芒,与此同时,八个大字缓缓出现在彩光之中,祝艺菲跟着字的出现速度慢慢念道“無窮往生,天诡奇兵” 第一零一章 天诡奇兵(中) 声音刚落,脚下忽然踩空,整个身体不由自主的便开始做落体运动,本能的大喊一声紫阳,向上看去,却见紫阳与她一样在不断下落中,只不过比起她的张牙舞爪则要显得翩然飘逸许多。 心里想着紫阳这不是再开门而是启动另一个机关了吧,也不知道这样坠落是要去到哪里,这种完全失重状态般的感觉令她无比酸爽,似乎心脏都要窜到颅腔内,血液也倒流到了大脑般的无比胀痛。 大概能有十多分钟,方才感觉双脚着了地,这种突如其来的踏实感反而令她有些不适,踉跄了好几下一屁股坐在地上方才将那种头晕目眩的膨胀感驱逐殆尽。 四周是一片星海,脚下也是,头顶上方也是,似乎此刻就仿若万千星辰组成的海洋中,而她便像那在海中游动的鱼般,当然如果她不是始终坐在这里不动的话。 站起身来,大喊了两声紫阳,不见回应,突然身后无尽星海之中出现一大团红色的星云,那星云逐渐缓慢有规律的靠近,于此同时她忽然发现自己居然不由自主也在向那片星云的方向飘动,若不是身两侧璀璨的星空在向后移动,根本感觉不到丝毫是自己在移动,就好像现在是站在超市上的电梯般。 不知到那团红色的星云是什么,祝艺菲想要转身逃离,却发现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似乎此时此刻除了思维是她的,心跳是她的,似乎什么都与她没有了关系,而她也仿若丧失自由般,思维和心跳都被奇妙的锁在身体中,犹如丧失了指挥权的将军。 随着那团红色星云的接近,祝艺菲突然惊诧的睁大了眼睛,一个个身穿血红色铠甲士兵整齐的排列成五个方队,每个方队大约有上千人之多,以中间一个方队为中心两边的方队之间后边各驾着一柄漆红了的大炮,那袍被整个架在了马车上,五匹高大的枣红色骏马拉着,目测长约五米,巨大无比。 越接近那些士兵后,祝艺菲才看清,那些士兵均是黑色石头整块雕琢而成,只不过因为身穿的红色铠甲上散发出那种犹如血雾般的气体,将他们的脸几乎都遮挡住,再加上铠甲上的每片交叠的铁皮,都闪烁着白光,远远望去,便像是一团团红色的星云般。 越靠近便越发现了奇怪的事,那些士兵在与她交接的过程中居然在缓缓变小,本来她还没有人家大腿高,结果现在几乎都到了她的腰部,于此同时前方突然出现了一座被抬着的木制高台,上边摆着一个赤金的座椅,两侧驾了两方大鼓,左鼓半边黑色,半边白色,右鼓半边金色,半边红色,鼓下还站着手持缠了红绸双棍,相比就是击鼓的家伙。 木制高台两侧是与她同高的两个人,风衣坠帽,腰缠丝绦,手持文简,斯文相貌。 再两侧则是穿着绣有日月星辰,山龙华虫的上衣,宗彝、水藻、火、米粉、黼、黻图形的下裳,腰佩麒麟带,帽坠紫流苏,虽是黑石雕成的人,却自有一股威严霸气,宛若真人。 正在有些纳闷这都是个什么东西时,祝艺菲的身体已经坐在了那最中间的木椅处,放眼望去,脚下均是红甲云兵,开路的最前方是五个方阵的步兵,约么得有五千多人,密密麻麻,浩瀚如海。 方阵后是两座车轮大炮,每辆车上有三个兵,一个手举长矛站在车辕之上,一个手持缰绳显然是驱动战马的,大炮的后方还有一个半蹲着的士兵,应该是专门负责填弹引火的。 炮火之后是骑兵,分局两侧,密密麻麻的排列成两个方队,约么差不多也有上千人,再往后就是她和两侧的那四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书生般的黑石雕像,还有与她同在高台上的擂鼓者。 脑海中灵光一闪,忍不住身体打了个激灵,这看起来怎么如此像象棋的布置?难道我那红元帅老将? 無窮往生,天诡奇兵难道指的就是下象棋? 不对,应该没有这么简单,就算是要下象棋也没必要搞这么大阵仗,而且都是石头人,现在目前来看,他们呆若木鱼,灵活性差,在阶梯甬道中的时候自己已经见识过了,头部只会僵硬的来回转动,手中的长矛也只会直刺,这若是用这种冰打起来,还真不知道是个怎样搞笑的场面。 祝艺菲还在胡思乱想中,便听到耳畔一声鼓响,紧接着旁边一个高扬的声音传来“元帅,敢问,如何出兵?” 祝艺菲被被吓了一条,转头望去,果然是那个紧挨她左侧的的手持文简的黑石头人发出的声音,只见他全身笔直僵硬,就算是想要做出躬身的动作,也是脚后跟抬起,整个人像是要跌倒那般。 “啊?那个,步兵先行吧”祝艺菲憋了半天胡乱的说着,从前下象棋的时候她最喜欢先出的第一步便是拱卒,于是便这么说了。 耳边突起震天鼓响,紧接着不知道打哪来的号角声,便见正前方的步兵方阵齐刷刷的向前迈去,本以为他们是飘着走的祝艺菲真是被惊的说不出话来,因为那整齐的脚步声,是如此的清晰响亮,就好似真的步兵方队在行走一般。 大约走了百米,步兵方阵突然停下,那个手持文简的黑石头人对她说道“禀元帅,未见敌方兵动,是否继续前进” “啊?还有敌方?”忍不住脱口问道,那石头人面无表情也不答话,似乎除了调兵遣将传递命令似乎别的与他无关。 既然有敌方,那敌方是谁?难道是紫阳?对,那肯定是,两人明明是一齐掉到这里来的,到现在都没有见过他的身影,那必定是到了另一方阵营,而这盘棋局实则就是她与紫阳的对弈。 忍不住为自己的聪明才智多倾倒,祝艺菲正美的智商险些脱线时,便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微弱的鼓声,紧接着就是轰隆哐当一声响,自己最前方的红色步兵方阵被扎炸了个粉碎,红雾弥漫,黑石乱飞,身下的地都在剧烈的晃动着,周围的黑色石头人也东倒西歪,像不倒翁般,好半响方才立住。 靠,紫阳居然上来就用大炮,这么猛,不知道这方是她吗?祝艺菲有些气愤,显然应该紫阳早就猜到,可是既然猜到还要下这么狠的手,再说也不对啊,自己先走的,对方就算是驾炮,难道不应该等她走完下步才能炸吗,怎么说开炮就开炮了呢? 看来这对阵的打斗方式虽然与象棋类似,却完全是实际统兵的作战手法。 “禀元帅,对方主将已将炮对准阵营基地,如何遣兵?”黑人问道。 “如何遣兵都是死啊,已经晚了一步,那就飞相”祝艺菲道。 “得令”那手持文简的黑石头人转过身去,耳畔又传来一阵鼓声,便见那身穿十二章服的黑石头人约上战马便向前冲去,直到挡在祝艺菲前方十米开外的地方。 紧接着对面又是一阵微弱的鼓声,一枚黑色的炮弹打来,祝艺菲捂住眼睛,不忍看那黑人被炸成粉末,两只眼睛从指缝中偷瞧,只见那炮弹袭来之时,黑人相居然伸手擒住,继而像是运动员抛铁球子一般就抛了回去,那姿势要多帅气有多帅气,只是祝艺菲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场景无比的狗血呢?难道官高一级都是自带免死光环的? 敌方阵营内突然传来轰隆的巨响,烟雾散尽,祝艺菲这才看清,对面的蓝色星云军团,为首的一位正是紫阳,而他面前的步兵方队也被炸成了碎末,不但如此,连那方队后边架起的炮车也难逃幸免,瞬间似乎损失比她还严重。 看来这是象棋与军棋混合下法,官员之间有阶级和和实力相匹配的明确区分,这相应该是相当猛的一个旗子了。 她正想着,只见又是一阵鼓声,只见对方阵营中窜出一身蓝甲的威武小将,雄赳赳气昂昂端坐在马上,手持一柄方天画戟,竟是真的兵器,寒光凛凛,锋利异常,瞧着应该类似于象棋中的军,黑石雕刻的脸上似乎还能看到那狞狰的表情和散发的杀气,夸下的黑色战马也不似凡品,高扬双蹄,一声冲天吓鸣便对着红方的相冲了过来....... 军能打得过相吗?按照现在这个情况来看,一个徒手就能接大炮并且反击的高能力强悍型品阶高的对一个看起来很厉害却低了一个品阶的对比,怎么看怎么都是蠢棋,莫非紫阳是故意要输的? 祝艺菲瞪大了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直到那红蓝相接,军相相对出手的那一刻,惊诧的嘴巴瞬间张成一个大洞,下巴也险些跟着掉下来......... 第一零二章 天诡奇兵(下) 红甲的相,蓝甲的军,两相交手,顿时若风云突变,凶浪滔天,一个方天画戟上下翻飞,舞舞生风,一个双掌若刀剑齐挥,灵活多变,不输分毫。 两个黑石人你来我往,纵马骄横,霎时间头顶的星海飘来团团乌云,紧接着淅淅潇潇若落叶翻飞,飘飘荡荡若浮云轻卷,满天星斗藏匿其间睧昧无光,红蓝雾气散聚离合水乳交融,不知何时,那红甲相手中突现两柄魂玉如意,与那方天画戟户互不相让,一时间刀光玉影,似搅动星罗棋布之局,难分高下。 祝艺菲也是打开眼界了,从来只在电视剧中看见那些个斗将的情节,隔着屏幕与身临其境还是有很大差距的,这种紧张无比的氛围就跟在奥运现场看比赛是一样的,尤其还有一方是自己的将领,似乎不由自主的情绪就被带动还感染,争胜之心也变得强烈起来。 战马咧咧,兵器相交的声音持续了一个多小时,两个黑石头人越打越快,越战越勇,突然只见那蓝甲小军一个踏步踩在马磴子上飞身约起一丈多高,手中的方天画戟从上刺下,竟将那不知为何呆愣住的红甲相一头斩下,继而接着力道转身跃回马上。 “卧.....槽.....紫阳作弊”祝艺菲忍不住叫出声来,因为那蓝甲将军她看了一下,她的阵营也有,那根本是一整块大黑石雕琢而成的,不可能一反常理的石头人和石头马分开飞起那么高,这明显是有蹊跷。 可事实却是如此,她也并没有眼瞎活着看错,不过事到如今石头都能变成活人般的打仗,那即使是整块石头突然毫无道理的分开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禀元帅.........” “出军,对着杀”祝艺菲不待他说完便吩咐下去,鼓声想起,红甲将军骑马出列,也是手持方天画戟,冲杀出去,这次倒是很长脸面不到百回合便将蓝甲将军斩于马下。 那些碎掉或死掉的黑石头人都化作黑烟消失在星海之中,紫阳见她出红将军,自己却派出了蓝相,这次交手直直相互打了三百多回合,方才分出胜负。 见自己方的红将军输了,此时也无计可施,干脆直接对级互克吧,便将那仅存的红相派了出去,这次祝艺菲学的聪明了,再派出将的同时直接后方调动了车轮大炮,直接架在两军阵前,不过她并没有对准紫阳,而是对着那些骑兵方阵轰隆隆两声就射出了两枚黑弹。 瞬间将紫阳的两个骑兵方阵扎了个粉碎,与此同时红相也战胜了蓝相,取了头颅高扬在手中。 “艺菲”耳畔突然传来紫阳的声音。 祝艺菲一愣,顿时从胜利的喜悦中惊醒过来,左右瞧了瞧,并没有看见紫阳的身影,便以为是自己被大炮的震天响声干扰了听力出现的错觉。 “艺菲,你能听见我说话吗?”脑海中骤然出现了紫阳的声音,确确实实是他的没错,就仿若是唇贴在自己耳畔在说话般。 “师父,听见了?怎么回事?”祝艺菲知道他可能是用了什么秘术,遂试着用意念发出对话。 “我用的是千里传音,本来是不能有干扰才可施法,怕你不能听到我的声音”紫阳道。 “怎么这个高端的东西没教我呢?”祝艺菲问道。 对于她这种谈话找不到重点的脱线智商紫阳早就习以为常,缓缓道“我们被控制在棋局中对垒,现在必须尽可能拖延时间,我正在想办法” “我知道啊?我现在下半身离不开椅子,这有点像是象棋的布置,可是感觉又不像”祝艺菲思考着说道。 “这些红蓝之甲的战士便是天诡兵,我们明着是主帅,其实是将要被炼化的主棋,一旦棋局破裂,不论哪方输赢,你我都会变成黑石头人,永生困在此处”紫阳的语气很严肃,好似遇见了什么重大事件在作分析一般。 “不会吧,我以为下完了棋,将这些棋子都弄死,你我就能解脱了呢”祝艺菲有些不相信,其实她有点怀疑对面的是不是真正的紫阳,毕竟一桩桩诡异的事件接踵而来,复杂交错,现在似乎都怀疑她自己到底是不是自己了,更别提其他人。 “你的想法也有道理,我若是先将死你,那么你便可以脱离这里,同样,你若是先将我弄死,我便会先离开这里”紫阳道。 “那留下的人呢?”祝艺菲心底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恐惧,有些明白为何刚刚紫阳下手那么狠了,不过下意识便又想到,若是他说的话是反话呢?死了的化作黑石头人,活着的人才能挣脱这里,是不是更符合逻辑些? 無窮往生,天诡奇兵,这八个字到底是说明了什么呢?天诡奇兵如今可以确定就是这些个红蓝甲士,那無窮往生要如何解释?还有这又与往生丹有什么关系? 数条若隐若现的轨迹似乎在逐渐勾勒着一副诡异的画面,若是对面的紫阳是紫阳,那么他的话便可信;若是对面的紫阳不是紫阳,那么他的话要反着信,紫阳与她一同掉落在这茫茫星海之中,若对面的不是紫阳那又是谁?会不会真正的紫阳其实是在另一幅棋局中也如她般在判断着真假利弊? 紫阳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派出所有的方阵步兵攻击过来,祝艺菲也不甘示弱,不论如何她还是选择先相信自己的直觉,若对面的紫阳是真的,相比也不会怨她,毕竟她所要追求的是回到家中,而此时身处的世界是不是真实存在的都还有待考量,说不定紫阳也不过是她庄周梦蝶中的那只蝴蝶罢了。 现在目前来看是她占上风,祝艺菲想着早点结束这场战斗,于是几乎全军出击,对面的紫阳看她如此不要命皱了皱眉,也派出剩下的全部军队,一时间红蓝兵甲战成一团,挥舞的旗帜在星海中飘扬,形成一道极为靓丽恢弘的风景,黑石人打仗是没有吼声的,只有马蹄的踏踏和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相互摩擦碰撞出了铿锵之音。 战火连天,车马扬尘,祝艺菲渐渐看不见了紫阳的身影,紫阳也没有再与她说话,两个人都只是在默默的观察着这场对弈。 红甲兵凶猛无比,尤其是骑兵方阵,仿若赤海浪潮,驶入颇族,转瞬间便行进到了方阵地。 蓝甲兵也不甘示弱,鼓声震天,拼死肃杀,仿若将面前的红甲兵都视若弑父夺妻的仇人般,若是他们的表情能更生动些,也可见龇牙咧嘴,怒目而视者无数,仿若冲天海浪中跃出水面的白鲨,雄势滚滚,杀气腾腾。 红甲军步步紧逼,双方战斗也不知过了多久,均是死伤无数,若是真正的血染沙场,势必要更加激烈万分,只不过这些被斩了头颅的黑石头人并没有所谓的疼痛的呐喊,高溅的血液,有的只不过是那黑石的僵硬和冰冷。 蓝甲军很快败下阵来,祝艺菲远远望去,便见那手持文简的仕者将他从椅子上拽下来,不知从哪掏出的绳子瞬间五花大绑起来,而紫阳似乎也任命的闭上了眼睛,似是对她的所作所为极度的失望和悲戚,却唯独没有怨恨。 一个红甲的骑兵举起长矛对着紫阳的胸口便刺了进去,祝艺菲大喊一声“不要,住手” 可是已经迟了,长矛从他的前胸直接穿出了后背,隔着几乎千米之远,祝艺菲都能听到那冷兵器穿透皮肉的刺啦的声音。 血瞬间便染红了脚下烂漫的星河,以及她噙着泪水的黑眸。 紫阳被押着跪倒在地,脸色惨白,虚弱不堪的闭上了眼睛,紧接着侧身栽倒在地,祝艺菲一下站起身来,发现自己居然可以不受控制的自由移动,急忙飞奔过去,将他的上身抱起,忍不住滴下泪水来,如果这一切真的是个梦,那么此时此刻为了梦中的虚幻之人悲伤其实也不过是在谴责自己的冰冷无情和心狠手辣吧。 紫阳嘴唇蠕动了半响,声音很是轻微,祝艺菲急忙低下头去,便听到了的那句完整的话“你终究还是没有信我” 紫阳是真的紫阳,他的话也没有假,死去的人会脱离这里,而留下的人才会被慢慢侵蚀变成黑石头人般的棋子,祝艺菲望着他逐渐化成万点辉光的身影蓦然的瞪大了眼睛,最后一滴伤心的泪水也因此滴落在星海之中。 紫阳的身体化成一团星云,瞬间飞出天际,消失不见了,祝艺菲站起身来,忍不住哆嗦着,天诡奇兵莫名的全部消失了,她惊恐的盯着自己的双手双脚,便看到脚下忽然聚集起一团黑色的仿若石油般的物质,缓缓的攀上了她的身体。 紫阳说,你终究还是没有信我,而不是说,我知道你是为了救我,看来这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心性之间的较量和考验,可笑的是她自以为看懂了紫阳看懂了自己,却没想到不过是表演了场自以为是的闹剧罢了。 想到此处,祝艺菲闭上了眼睛,若是这一切本就是她该承受的,那便何必要躲何必要逃呢,不如就如此放开胸怀,等待着审判的来临吧。 第一零三章 等你许久了 無窮往生地,天诡奇兵寒,生死期盘裂,堪破轮回长。 闭着眼等着自己变成那僵硬的没有情感石头人的祝艺菲却并没有如愿以偿,相反的脚腕之上突然好像被两只手向下用力一拽,整个人便陷进了那团黑石油般的物质中。 眼前纷繁杂乱的划过一些光影,就感觉屁股一疼,整个人坐在了冰冷的湿地上。 睁开眼一眼,前方是一条甬长曲折的隧道,两边凹凸不平的石壁上都是水汽,也不知是从哪来的,地面上也是如此,甚至还有些镶嵌在石板内的鹅卵石,屁股坐在上边简直就是种煎熬。 隧道很窄,看起来也不是很平坦,好似有些向左侧倾斜,使得站起来的时候总感觉自己要随时栽倒了一般,必须得扶着墙壁才能站稳。 后方是同样是潮湿而冰冷的石墙,也不知究竟是谁拽的自己,又为什么是落在了这么一个奇怪的地方。 揉了揉摔疼的屁股,一步一步扶着墙壁超前走去,整个甬道内的每隔十米左右才有一盏油灯,那火苗要死不活的,很是昏暗,也看不太清楚前边的路,再加上地面不知哪来的水,又不平,走的极为辛苦。 大约走了该有十几个油灯的距离,转过拐角,突然发现一束昏黄的光线,慢慢靠近,才发现,居然是一间没有门的石室,石室内看起来比隧道要亮很多,光斜着找出来打到对面的墙壁上,隐约还照出些不规则的黑影。 祝艺菲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小心靠近那处,微微向内忘了一眼,顿时小腿颤抖,头皮发麻,冷汗瞬间就溢出一大片,好似刚蒸完桑拿一般。 石室内的墙壁一如先前都是发光的洁白的玉石,只是不知为何,那墙壁上密密麻麻的爬满了蓝紫色的大小不一的影子,粗略看去像是倒扣的葫芦般的形状,待凝神细看,便发现居然是一个个大小相差甚多的婴孩,巨大的脑袋滚圆滚圆的,几乎是身体的一倍多,背对着祝艺菲,四肢佝偻在胸前像是壁虎的脚一般粘着墙壁,椭圆的屁股上还有着尖尖的凸起,看起来极像美国大片中得变种人一般。 只是要比变种人恐怖的多,它们周身上下都是紫蓝色的皮肤,纵横交错着淡黄色的花纹,这些花纹散发着的光便是石室内光亮的主要来源,不但如此,那些光条似乎还伴随着它们呼吸时皮肤的收缩不停的闪动,看起来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他们似乎在睡觉,全部一动不动的伏趴在玉石墙壁上,密密麻麻的,在不足十平米的石室内粗略计算大概有上百之多,有些大的像是七八个月大的婴孩,有些小的则几乎跟她的拳头一般,不知为何,祝艺菲忽然想到了千坟阴鬼阵中咬上自己的那个婴孩,这如此相像的背影若说不是一个母亲生的,她都不信。 那好面前有一个问题来了,那就是如何穿过这门透出的光束而不会惊动那些看起来不是善类的婴孩,又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那就是如果自己的身体真的碰触到这门中照出来的光线,将自己的影子印在墙壁上,肯定会发生令人毛骨悚然的事。 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哪,若是比起被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咬死,她还不如变成石头人呢。 不过显然停在这里等着也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谁知道它们什么时候醒过来,万一醒过来后一出门看见她;哇,美食,张嘴就啃,那她岂不是瞬间就被啃成了骷髅?虽然不知道它们是喝血的还是吃肉的,不过显然能在妖王墓内活着的东西都不会是善茬,至少不会一起捧出来金银财宝献给她还笑呵呵的送她出去,像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一般和谐友爱,互帮互助。 一瞬不瞬的扫视着那些墙壁,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见那墙壁正中最大的那只居然蠕动了一下,于此同时,背上居然缓缓张开一双小翅膀,紧接着两条圆乎乎的紫蓝色手臂便伸了出来,看样子似乎要转身起飞。 不好,要醒来了,祝艺菲想到此处,顿时紧咬牙根,一狠心便冲过了去。 果如她所料,掠过之时闪动的光影便惊动了那些怪异的婴孩,顿时整个石室内发出此起彼伏凄厉无比的叫喊声,怎么说呢?跟书墨的狐鸣有些类似,却比之更加尖锐和富有情感,令人闻之有种心脏和耳膜同时破碎的感觉。 祝艺菲扶着墙跌跌撞撞的跑着,那声音从身后不断的聚集起来,紧着着那簌簌簌簌扑打翅膀的声音和尖鸣从后方传来,她已经拐过了两个拐角,跑了十几米远,按道理说那些东西看不见她的身影应该也原封不动的再回去趴着,可没想到身后的声音愈来愈大,尤其是那种争先恐后的嚎叫,令她无比难受和烦躁,想堵起耳朵显然是不可能的,只能尽量加快速度,拉开双方的距离,对那诡异的声音才能稍稍免疫些。 不过现实总是和理想有差距的,理想大多是唯心的,它们可以超乎常理,成为特意的存在,甚至是天马星空丝毫没有逻辑的,而现实就是地上跑的永远没有天上飞的快,因为不光是空气的阻力,还要承受地面的摩擦力,可想而知优劣的差距根本原因就在于此。 最大的那个婴孩飞的极快,没过几分钟便追上了她,祝艺菲一边跑一边随手打出个定身符,拿婴孩被定身符击中后从半空中跌落,摔得嗷嗷直叫。 见此居然有用,顿时放下心来,一边跑着一边打着定身符,可是那会飞的婴孩实在太多了,而她又不可能每次一伸手打出一片,所以智能闷头跑,已经有几只的爪子抓到了她的手臂上。 那锋利无比的爪尖一下子扣进了她的肉中,顿时疼的她龇牙嘶了一声,扶着墙壁的手照着那婴孩脑袋一拍,那婴孩顿时如毒瘤般脱落,跌在地上,只是自己手臂上的肉也被生生拽掉了一块,好似被秃头的老鹰死死的啄了一口般。 就是她这一顿之间,那些本来在后方的婴孩瞬间涌了上来. 祝艺菲睁大了眼睛看着密密麻麻铺天盖地向自己围过来的蓝紫色的恐怖婴孩的脸,吓得几乎立刻要心脏崩裂,到底死亡。 也不知是面对死亡的本能被激发,居然双掌齐出,直接打出两道天火符,那些凶猛无比的婴孩瞬间天火加身,在半空中还来不及发出惨叫就变成了一坨紫灰扑簌簌像是下雨一般落在地面上,顷刻间那包围圈便出现了个缺口。 祝艺菲趁此机会钻出包围,继续向前跑去,那些婴孩在原地停留了一瞬,继而又飞着追了上来。 脑海中闪过口诀心法,瞬间反掌而出两道天火冥符打出,那些眼看就要够到她的婴孩转瞬之间变成了灰烬,这一次,那些后方的婴孩齐齐的停下,看着祝艺菲的背影发出一阵阵凄厉无比的尖叫,不过却不再追逐。 喘着粗气也不知过了多久,若是可以地盾她真不想就这么跑,可惜这里上下左右都是石板,连擢土灰都没有,在紫阳关闭她的石室内若不是小狐狸书墨打了个洞她便只有学会金遁术才能出去。 跑着跑着,脚步忍不住慢了下来,刚才在跑的过程中已经说不清崴了多少次脚,现在放松了心情,那种丝丝拉拉的仿佛韧带断裂的伤痛才传道中枢神经,扶着墙每走一步都是钻心的感觉。 再次转过一个拐角,前方突然出现一扇紧闭的石门,那石门像是整块后镶嵌进在隧道尽头的一般,表面光滑,还长着些奇怪的绿色植物,看起来像藓却又比藓枝叶大而且很干燥。 左右墙壁仔细勘察了一番,又拍拍打打并没有发现身机关之类的,又看了看那比她两倍高的石门,顿时有些泄气,当然这若是普通的人类墓穴,可能开门的地方应该不会太高,毕竟得给安葬或陪葬的人留个方便,若是妖王墓,那晓得打开的方式有多么奇葩都不为过,甚至很可能就是个口诀也说不定。 祝艺菲努力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可疑之处,那就是一整块的被打磨的异常光滑的石板,光滑的甚至没长草的地方都可以印出她此时不人不鬼的狼狈造型。 烦躁的将门上的绿色植物都用手扣掉,焦急的拍了拍,又气急败坏的伸脚踹两下,期待着能行像小说中所描述的就这么被她莫名其妙的触动某种机关,然后门轰隆隆的打开,里边金碧辉煌,异常华美,然后往生丹安安静静的放在一个大开的盒子里,伸手就能拿到,完全没有任何危险,然后一切顺理成章,完美。 祝艺菲脑海中是这么些的个想法,手也不停的好似怨怒般的抠着那些植物,突然她发现那些植物掩盖之处露出了一个发着光的诡异图案,难道这便是打开石门的关键所在?祝艺菲想着,总感觉自己是在玩真人版的密室逃脱般,双手齐上将那些植物全部处理掉后,后退两步仔细观看,居然是一座建筑的平面图。 “这是什么的图纸?妖王墓的?不像啊,到与皇宫很类似”正自言自语着,便见那图案瞬间消失了,紧接着石门也由下向上升起,带起阵阵浓烈的灰尘,呛得她忍不住咳了起来,急忙后退两步,捂住鼻子,另一只沾满绿浆的手不住的煽动。 终于石门大开,尘埃落定,祝艺菲探头一看,顿时大吃一惊,因为石门之内居然是一片白茫茫的虚无空间,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座辉煌无比的宫殿,而此刻那宫殿的白玉石阶上居然站着一个青衣少年,只见他缓缓转身往来,两道剑眉一高一低,唇角斜扬,凤眸狭眯,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等你许久了” 第一零四章 妖王大殿 那青衣少年不是紫阳又是何人?只是他是如何到达这里的,又为什么说等我许久了,尽管祝艺菲满头雾水也还是叫了一声“师父” 紫阳笑得出奇的温柔,整个人散发出的气质也与往常不同,可是具体是哪里不同祝艺菲又说不上来,总之是有些怪异。 也许是自己经历的太多有些神经过敏了吧,想想在天诡棋局中时自己的判断失误,顿时有些羞赧和愧疚,如今紫阳闭口不提,自己便也当这事就没有发生过吧,想到此处见紫阳点头应着自己的这声呼唤便迈开步子踏入那片虚无之中。 身后的石门砰地一声关紧后消失不见了,祝艺菲转过头,内心有种不安的预感,不过想到紫阳就在自己身边,便也稍稍释怀了一些。 那宫殿离她的距离并不远,走了也就三百多步的距离便来到了近前,层层迷雾散开,眼前的景色豁然开朗,果然是座巨大的宫殿,整个像是悬浮在云海中一般,又一道竖长向下的白玉阶梯引着二人,祝艺菲跟着紫阳踩着玉阶向上,紫阳突然停下转身握住她的手,那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递过来,令她忍不住有些呆愣。 “这玉阶滑,小心莫要摔倒”紫阳笑道。 祝艺菲没有说什么,想将手抽回来却被他更加死死的握住,想了想,虽然内心中感觉有些不对,却也只能凭之任之。 这座巨大的宫殿其实并不是只有一座,相反而是许多宫殿组成的群体建筑,越向上靠近,越发现其中有一座最为高耸华美的殿宇,应该便是主殿,主殿两方有侧殿,侧殿两方靠后一些是副殿,主殿的正前方为卫殿,有守护保卫的意思,主殿之后应该就是后殿,想必妖王也是需要X生活的,那后殿应该是妖王的妃子们的居所,像是孔雀开屏一般的布置,虽然比不上主殿的华美,却是胜在数量居多,遥遥望去,竟然看不见边际。 玉阶不过百步高,终于跨上最后一阶,祝艺菲站在卫殿的前方看着那说不清像是什么风格的建筑,直咋舌,所有的地板都是整块汉白玉铺就的,包括那些扶手横栏还有花坛,几乎是一体般雕琢而成,卫殿的大门敞开着,直接就可以看到后方的主殿的巍峨玉门,突然有种若是将这些玉都搬走会变成世界首富般的感觉。 紫阳牵着她走进卫殿的门,祝艺菲四下张望,顿时有些心惊胆战,这卫殿果然不像外表看起来的那般纯洁无害,两边都是阶梯状的高台,同样隐匿在层层白雾之中,每座高台上都坐着或站着一些奇形怪状的野兽,有些似龙非龙,有些似马非马,各个面相狠厉,凶神恶煞,正个卫殿内都透漏出一股奇怪的阴冷和血煞之气,仿若这些猛兽都是千百万年来吃人不吐骨肉头的魔头一般。 更是有些半人半兽的手中拿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有的像是葫芦,有的像是扇子,还有些竟然是捧着自己的脑袋,那脑袋上的表情居然出奇的挂着阴森的笑。 “莫要乱看,莫要出声,莫要回头”紫阳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出现,祝艺菲急忙收回目光,低着头大气不敢出的跟着紫阳走。 可也就是这一低头,突然看到紫阳那卷起的一截袖子不小心露出的手腕上居然长满了黑毛。 那黑毛并不长,充其量说就是跟荷尔蒙高的男性的腿毛差不多的浓密,只是看起来比较细软。 一瞬间祝艺菲的颅腔内像是脑浆炸裂了般,轰的一下,原来这个牵着她的男人并不是紫阳,那会是谁?真正的紫阳去了哪里?为甚要装成紫阳的样子带她来这里? 难道是......... 不知为何,妖王这个字眼突然在她脑海中闪现每到危急关头,她的发散性思维总是出奇的敏感,不过转瞬之间这个想法便被她刨除掉了,若真是妖王本人的话,又何必惧怕这殿内之物而高速自己不要出声,不要乱看呢? 自己的地盘自己大大方方来去自如,说不定这些个只存在山海经中奇葩怪物都会拜倒迎接,那岂不是更增添了威严?根本没有必要像现在一样小心翼翼啊。 脑海中思绪纷乱的想着,不过却并没敢轻举妄动,自己是个什么水平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况且她刚修道不久,若是在妖王殿内通出个什么篓子就是大罗神仙赶来救她都来不及。 终于穿过卫殿,前方便是主殿了,两殿之间是一方巨大的水池,烟雾缭绕见有些不知名的鲜花在随风摇曳,虽然她并未感觉到有风,水池上驾着一座拱桥,大约有三米多宽,她和紫阳并肩可以行走过去。 那桥不知到时什么材料制成的,光洁如镜,几乎与现代的镜子一样,能清楚的照出他们的身影,祝艺菲低着头正好借着镜中反光的地方观瞧紫阳的神色异动,可直到下了桥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同。 难道是自己看错了?那卫殿光线黯淡,自己又神经敏感,说不定是看模糊了他手腕和地面之间的界限而已,那黑毛有可能是地板映衬着碰壁上的黑霉活着其他的什么东西。 想到此处,祝艺菲送了一口气,完全放下心来,就说么,人都是自己吓自己,其实大多实际上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惊悚恐怖。 心情轻松了许多,便对着紫阳笑道“师父,这主殿就是妖王所在的地方吗?” 紫阳转过头看她,也笑道“应该是吧,你不是一直想要往生丹吗?取往生丹我们便回去吧” 祝艺菲一愣,转而有些纳闷,紫阳是会读心术了吗?他怎么知道自己是奔着往生丹来的,随即有些脸红的点头答应着“好,拿了往生丹我就跟你回去” 大殿的门紧闭着,紫阳突然抬手打出一团黑气,黑气击打在门上,便见那门像是突然被撞开一般,哐当一声碎裂成了无数块。 来不及注意这些异象,祝艺菲急忙向内望去,只见那大殿无比奢华精美,整个内室呈椭圆形的布置,都是金柱玉壁,宝石意珠,殿堂正当中有座龙骨高台,台上有个赤金雕龙浮云椅,那高台之下是两只相面对立的麒麟兽,两只麒麟兽的头顶摆放着一口透明的水晶棺,里边影影绰绰的透出一个粉红色的影子。 高台之下通往门槛处皆铺着狐皮毯,洁白的颜色没有丝毫瑕疵,踩在上边犹如踏入卷云之端,游走浮浪之巅,如梦似幻妙不可言。 紫阳似乎也很激动,拉着还在怔愣当中的祝艺菲急忙快步行去,仿若瞬移般便到了那水晶棺的面前,直接飞上赤金雕龙浮云椅便坐了下来。 祝艺菲低头看着那水晶棺中居然是个身穿粉袍的男子,青林玉树,丰神俊秀,闭着眼仿若睡熟了一般,粉嫩白皙的双手正托着一只同样清透的盒子,盒子内隐约可见一颗粉红色的丹药,祝艺菲的眼眶瞬间就热了起来,口中喃喃道“往生丹” 没想到三个字刚脱口而出,便听到紫阳啊的一声惨叫,紧接着一股热流就喷在了水晶棺上,祝艺菲抬头一望,只见那血如盆子泼水般直接淋到了她的头上,顿时就进了眼睛内,紧接着视神经就传来了无可比拟的疼痛,及好像是硫酸进了眼中一般,祝艺菲瞬间从水晶棺的高台上栽倒下去,双手捂着眼睛痛苦的哀嚎起来。 “艺......菲”紫阳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只可惜她已经听不清了,这无比剧烈的疼已经将她折磨的生不如死,筋疲力竭,似乎现在给她一碗鹤顶红都会毫不犹豫的飮进去。 隐约中似乎听到了哐当一声也不知什么东西炸裂的声音,紧接着便感觉自己被人抱起,一个冰凉湿润的东西滑进了口中,那东西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温润的热流进入到她的丹田中,双眼的疼痛瞬间便削弱了不少。 “艺菲,艺菲,你怎么样了?”一个略带哭腔的声音传来,紧接着额头上鼻尖上不断的落下细碎的吻,好似在忏悔一般。 “还......好..吧.”祝艺菲勉强说道,感觉紫阳似乎是因哽咽音调也有些变得怪异,便安慰道“我没事的,就是眼睛有些痛” “艺菲,我这就带你离开这里”紫阳继续说道。 “师父,你看见小狐狸了没,别把它自己留下,毕竟这里这么危险”祝艺菲想着跟她一起进来的小狐狸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心里有些惦念。 “它没事的,它很好,不用担心的”紫阳的声音变得更加奇怪,只是祝艺菲现在疲惫不堪,感觉自己的双眼像是在一点点的溃烂凹陷般,有些担心的问道“师父,我是不是瞎了” “没事的,只要有我在,你一定会没事的” “你没事吧,我记得你受伤了啊,刚才我看见一柄剑刺在了你身上........” “我没事的,不信,你摸摸?”紫阳抓着她的手掌在自己胸口处,看着她那几乎已经快要变成骷髅的眼窝泪水滴滴答答的落在了她的手背上,滚炽热无比。 “你没事,我就放心,往生丹呢?”祝艺菲问完这句话实在是有些顶不住了,意识瞬间沉入了黑暗之中。 “艺菲.........”紫阳抱着她不断的哀嚎着,突然他的脸变得模糊起来,于此同时一股浓郁的黑气冲天而起,将怀中抱着的女子整个包裹住。 “你好大的胆子”一个冰冷的声音从碎裂的水晶棺中传了出来。 “不过就是个落魄的凤凰罢了,今日就用你的双目来换艺菲的眼睛”黑影说着突然身后显出十条颀长的黑色巨尾,瞬间将那粉袍闭目的男子牢牢裹住,紧接着一双爪子骤然伸出插入了那粉衣男子的眼窝中,剜出了两颗晶莹剔透的珠子,转瞬之间黑雾便带着那两颗珠子冲天飞去,虚空之中撕出一条极狭的裂缝便钻了出去,j就在完全消失的那一瞬间,一个极小的白色瓶子从祝艺菲的袖口处飞了出来,恰好掉进粉衣男子那空荡荡的眼窝之中。 轰隆隆的声音在虚空之境内不断传来,华丽的宫殿纷纷破碎,一个冰冷至极的声音从坍塌的废墟中飘荡了出来“好,很好.............果然、很好” 第一零五章 换目 祝艺菲在一波一波的疼痛中清醒又昏厥,再清醒便再昏厥,反反复复也不知多少次,那种难以言喻的折磨人的痛楚方才消失。 书墨双手鲜血淋漓,一团黑雾笼罩的面容上只有两道斜长入鬓的剑眉,锋利而又温柔。 望着正在疼痛中面目极度扭曲着的女子,突然伸出双指插入那腐烂不堪血肉模糊的眼窝中,硬生生挖出颗圆圆的柔软的眼珠,放在一旁的石盘上,紧接着又剜出另一只眼睛溃烂成半颗的眼珠,握在手中看了看便也放在了石盘内。 反身将手洗净,虚空化出两颗晶莹剔透的粉色珠子按入那眼窝之内,又转了转,摆放好位置,方才将草药一点点敷在女子的双目上,紧接着两只手掌内发出耀眼的紫色光芒,对着那伤口之处不断的推进。 一个青色的身影忽然落地,面色清冷的看着山洞内的一切,许久,唇边方才忍不住逸出一声叹息。 “这么远的地方你都能追来,看来你的道术又精进了不少”书墨手起功法,紫光散尽,露出一张完美无瑕的容颜,只是那眼角处的皮肤泛着荧光般的粉色,为原本清冷的绝色上增添了一丝妩媚和娇柔。 “能将八尾猫王的妖丹炼化,也是你的造化,以后莫要做伤天害理之事”青衣身影的人正是紫阳,原来当日在天诡棋局中败下阵来之后,紫阳便已经离开了妖王墓的所在苏醒在紫府,一路顺着祝艺菲的气息找了七八日方才寻到此处。 “呵呵呵,紫阳道长,你以为现在的你还有资格与我说这些话吗?”书墨说着突然转身瞬间移动到紫阳的身后,紧接着飞起一脚踢在紫阳的脊背之上,一身青衣的紫阳哪是他的对手,这突如起来的速度就算是天眼全开也不可能躲过,身体瞬间便飞了出去,撞在山洞内的墙壁上,普通一声摔进乱石堆中。 “这一脚就是报你当日之仇的,看在艺菲的面子上我已经手下留情了”书墨冷哼了声,一步步逼近紫阳。 要说紫阳大大小小的伤也受了不少,可这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妖精如此欺凌,顿时心头火起,可是现在的他是真的站不起来,书墨的这一脚可以说给他的身体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你就不怕艺菲知道吗?”紫阳张嘴喷出一口血鲜血,脸色也瞬间变得惨白起来,望了眼石床上昏迷不醒的女子,断断续续的问道。 “她会知道什么?你是说这样吗?”书墨说着周身的黑雾瞬间褪去,一身青袍,英俊秀朗,腰间挂着镇魂金铃,手中持着玉秉拂尘,剑眉错开,凤眸轻眯,唇角斜扬,活脱脱就是第二个紫阳。 “你........”胸腔内一阵沉闷,气息卡在喉咙中,忍不住又憋出一口鲜血。 “你走吧,当初你一脚将我打回原形,我本应该杀了你,可你毕竟是艺菲的师父,于她有恩,就算是始终在利用她来镇你的极阳之气,可她却是傻傻的在付出真心,而我,最不想的就是她难过和伤心”书墨说着坐到石床的边上,伸手将那双洁白柔胰握在手中,紫阳看着那自己的脸自己的身体,做着她一直想做而又不敢做的事,心中泛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正当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时,石洞之外突然落下两道身影,一大一小,大的八尺多高,小的则还不到他的腰际,逆着光线,紫阳凤眸眯起方才看清,竟然是在蛇头山救过他的那瞎眼老和尚和一个粉嫩可爱的小和尚。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老和尚念着法号两三步便踏入石洞内,一身黄色的僧袍都已经旧的不能再旧,可身上的那件袈裟却崭新无比,眼窝深陷,手捻紫檀佛珠,脚上的僧鞋都是干草编制的,牵头已经破了个洞,隐约露出两跟活动的脚趾。 小和尚见老和尚居然松开了牵着自己的手,急忙也照着样子跑进去,像模像样的念了句法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那闭目立掌的样子与老和尚几乎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书墨急忙起身站立,目光阴冷的望着两个和尚,许久方才叹息道“大师不远万里过来,该不会是想多管闲事吧” “生于菩提忘于子,百世孽做休不死,三尾本可得仙道,十命枉堕修罗魔”老和尚念罢,便静静的站在那里不说话了。 “妖孽,我师父的意思是说你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不要执迷不悟,小心他收了你”小和尚瞧了瞧老和尚后对着书墨大声喊道,临末还做了个自以为很吓人的鬼脸。 “慧通,出家人莫要胡言乱语”老和尚挑了挑白眉厉声道。 慧通嘟了嘟嘴,撇着脑袋不再说话了。 “哼,出家之人还是莫要多管闲事,有功夫不若好好敲鱼念经”书墨虽然这样说着,可是内心却忍不住惧怕起来,他见这老和尚和小和尚头顶均是金光万丈,虹倪彩霞映出三丈模糊的光影,顿时知道两人大有来头,若是现了真身,自己十尾的力量也不够人家动动手指的。 “紫阳道长,别来无恙”老和尚没有搭理书墨而是对着紫阳施了个佛礼。 “大师客气了”紫阳也回了个道礼,两人便算是打了个招呼。 “回山中修炼去吧,你的劫数由此而生,也当由你而结,贫僧只奉劝你一句,莫要自作孽”那老和尚言罢,不待书墨有所反应,突然将手中的紫檀佛珠甩出,那佛珠瞬间金光万丈,将书墨整个圈住,便拖到山洞外,像是巨人之手般,转了两圈骤然一松,书墨的身影便瞬间被甩出五六十丈远,跌入到一方湖泊之中. 好不容易从水中爬出,竟是一只十尾黑狐,颀长洁白的獠牙,血红的双眸透出嗜血的凶光,恨恨的忘了一眼闪动的方向,转身跑进了树丛之中。 山洞内,紫阳恭敬的谢道“多谢大师出手相救” 老和尚摇摇头“情不知所起,道念为重,清净之心,戒欲罔行啊” 紫阳面色微红,羞赧的低头道“多谢大师指点,紫阳铭记在心” “劫生于心魔,难生于执念,你能明白就好”顿了顿继续说道“贫僧今日前来实也是有事相求” “大师请讲,但凡紫阳能做到的,必定不辱使命”紫阳急忙说道。 “今时过,贫僧刚好花甲之龄,寿数已尽,唯有一无知小儿放心不下,不知紫阳道长可否收留小徒”老和尚说着便将小和尚抓着自己衣襟的手拨开,向前推了推他。 “大师客气了,紫阳定会悉心照料”紫阳笑道。 “师父,你不要我了吗?”慧通见老和尚居然就这样将他交了出去,顿眼泪汪汪的,死死的抓着老和尚的袖子不撒手。 “莫要胡闹”老和尚将他的手再次拨开,拉着递给了紫阳。 紫阳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道“敢问大师何圆寂?” 老和尚道“今日亥时三刻” 紫阳瞧了瞧外边的天色,还是正午时候,便道“若是大师不急,便到紫阳府内一聚,也好圆了小师傅的孺慕之情” “来时尘,去时土,何有孺慕,哪来舐犊,我这便离去,此处山深水寒,你也带着女施主速速离去吧” 老和尚说着转身三两步便到了洞门口,脚下风云聚,摇摇僧身起,正待高飞之时,慧通突然大哭着跑上去,抱着老和尚的脚踝便不撒手的喊着“师父,师父” 老和尚手捻佛珠,停了一下,便突然化作一道金虹瓒飞天际而去。 虚空之中迎着小和尚的哭喊声忽然传来佛揭八句: 十世金罗汉,凡梦阅前篇,无神修劫渡,万俱空泪闲。 数度忘忧满,数度妄心禅,尔本吾身相,何必恋旧唵。 南无阿弥陀佛! 紫阳闻罢倏然一惊,望着那躺在地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和尚有些不敢相信,不过转瞬便也接受了这种缘分因果,也许老和尚所作所为也是无奈之举,更何况千挑万选的选了他想必也是最信任他罢。 想到此处,紫阳感觉自己的肩上似乎又沉重了不少,将地上哭的快要晕厥的小不点抱起,沉甸甸的,压着他的手臂都有些疼痛。 小和尚眼泪汪汪的看着天际,抽噎了许久方才罢休。 紫阳叹了口气道“莫要难过了,以后跟着我们便好了”其实他想说的是至少不会饿到你,不过想了想自己也是出家之人钱财什么的也很少,少不得以后也要饥一顿饱一顿的,祝艺菲自然是餐风饮露也饿不死,可是他和这个小娃娃现阶段都是肉体凡胎,以后还真不好说。 小和尚想了想也不哭了,挣脱了紫阳的怀抱,蹬蹬蹬跑到石床边上一瞬不瞬的盯着祝艺菲半响忽然大声喊道“妖女,你居然装睡,还偷着笑话我”说着便突然发力一把将她从石床上推了下去........ 第一零六章 离开山洞 祝艺菲其实是被小和尚那声嘶力竭的哭喊声震醒的,只不过她不是故意要偷着笑,而是实在身体不适,乏懒不想动,却没想到这小和尚居然如此心狠手辣,一把将她推下石床不说,整个脑袋还磕在了乱石堆上,顿时发出一声由衷的呻吟。 小和尚其实也并不想真的伤害她,他只是不太会控制自己的力道,再说也没想到她居然如此轻飘飘的仿若羽毛般,一瞬间呆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紫阳急忙走上前去扶起她,也不好责备一个小孩子只是看了看她额头上的瘀痕并不太严重,经过小狐狸书墨的救治,眼睛已经完全恢复,连先前那被风鬼抓伤的地方也变得完好如初,只是在睁开眼的那一霎,紫阳却无比的震惊,几乎忘了如何呼吸,如何说话。 那是一双非常奇妙的眼睛,黑瞳中透着粉色的光泽,眼角细长上翘卷成一个花瓣的形状,妖艳动人,细看之下,竟是宛若胎记般的花痕,少了原先的清冷孤傲和玩世不恭,多了些柔情似水和娇媚勾魂,尤其是在紫阳这个角度看去,仿若瑶华之姬女,玄界之琴后,仙姿佚貌间娥眉曼睩,夭桃秾李,水眸善睐,君见犹怜。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祝艺菲瞧着紫阳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看,有些纳闷的问道。 紫阳内心其实是有些烦乱的,他行鬼捉妖也有几年了,要说魑魅魍魉,鬼艳妖姬都见过不少,可是像她现在这个样子,还真是容易惹人犯罪,虽然他是个道士,心性也足够坚定,可毕竟还未到超脱的境界,纵使是比平凡之人强上不少,也难以抵挡这样的美貌。 “妖女,怎么许久不见,你变得更丑了”小和尚上上前抬头望着她,眨巴着圆圆的还带着泪痕的眼睛说道。 祝艺菲这才明白过来,敢情是自己又毁容了,难怪紫阳看自己的眼神如此怪异,不过想来自己这三天一大伤两天一小伤的游走在生死边缘,被毁容都已经是老天法外开恩了,没把小命搭进去就谢天谢地,阿弥陀佛了。 也不知道紫阳是怎么治好自己的眼睛的,她明明记得那难以言喻的痛苦折磨的她生不如死,怎么现在却又好好的了? “变丑正好,吓死你,咦,你怎么会在这里”祝艺菲弯腰看着小和尚道,她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上了完好无损的洁白衣裙,衣襟和袖口上都是银色的丝线编制而成,还带着繁复的蕾丝,宽大的袖子与从前的窄袖相比更加飘逸华美,只可惜不太方便,她这么一弯腰,那袖子直接垂到了地上,连带着刺绣着莲花的披帛也沾染上了灰尘。 “哼,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小和尚哼了一声转过身去,眼泪扑簌簌的又掉了下来。 祝艺菲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有些纳闷自己没记得换过衣服啊,于是便问道“师父,你给我换的衣服?” 紫阳张了张嘴,有些哑口无言,这怎么说?于是含糊其辞的指着慧通道“好像是他换的吧” 小和尚一听自己被栽赃陷害了急忙一把擦去眼泪转过身气愤的瞪着紫阳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明明是你换的,为什么要撒谎” 紫阳想堵住他的嘴已经来不及了,讪讪笑道“不是我,绝对不是我” 祝艺菲也很尴尬,自己怎么就问了这么个愚蠢的问题,不过若说是紫阳给她换的她还真有些不相信,因为对于这个道士是个什么样的性格她还是有几分深度了解的,就算是她脏成什么样,他都只会嫌弃的躲开,不可能还给她弄得这么干净又换了身衣服,可不是他又是谁呢? 忽然想起在妖王殿内时牵着她的手的紫阳,又有些迷惑了,对于总有些精怪喜欢冒充成他的模样祝艺菲也感觉很无语,难道是这家伙长的太帅,成了竞相模仿的对象?那她以后是不是要主修一门法术,叫做辨认术? 脑子里胡思乱想的人总是显得有些呆傻,紫阳在她眼前晃了晃手道“这里很危险,咱们快些离开吧” “回太京吗?”其实她很想问问往生丹的事情,太京的事情基本也算了结了,她是不是可以走了。 “恩,先回去看看吧,我在紫府醒来时只顾着匆忙寻你,太京城内似乎发生了大事,不少士兵入了驻扎在了城门处,往来的百姓都被抓了起来”紫阳眉头紧锁的说道。 “你不是一直与我在一起吗?”听他如此之说,祝艺菲脑子又开始一团浆糊了。 晓得是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便含糊其辞的道“总之我们先回去看看,小人参还在那,别有什么危险,如今我们还要带着小师傅一起上路”紫阳说着摸了摸小和尚光秃秃的头,那种毫无阻力的手感很不错。 小和尚的头上并没有戒疤,不知道是老和尚忘了点还是小和尚怕疼没让点,不过老和尚的头上也没有戒疤,这点看来还真是一家出的师徒。 “那好吧,师父,你嘴角有血,是受伤了吧”几人向洞外走时,光线逐渐明亮起来,祝艺菲见到紫阳的唇角颜色鲜红,虽然被他擦的几乎辨认不出,可是两人数次同甘共苦,受伤无数,这点隐秘还是瞒不过她的。 以前看电视剧的时候总是怀疑那些个主角怎么动不动就吐血,现在她是真的深有体会啊,不是她想吐,而是受了内伤之后,胸腔内活着胃中的毛细血管擦伤,溢出的鲜血太多,让你忍不住这种感觉,尤其若是肺叶损伤,那咳血都是很正常的。 三人来到山洞处,祝艺菲寻目望去,满眼尽是绵延的山岭洁白一片,原来这山洞是在半山腰上不知道如何开凿出来的,大约也就十层楼那么高,也没有梯子和架桥,作为凡人的惯性思维忍不住问道“这怎么下去啊” 紫阳诧异的看了她一眼道“你现在驾不了云?” 小和尚则更加简单直接“我和紫阳道长飞,你自己爬下去吧” 祝艺菲一拍脑门,可不是么,她现在也是有法力在身的啊,会架云还在乎什么走路,真是蠢死自己得了,被紫阳瞧不起也就罢了,可是被个小和尚如此奚落,她就有些挂不住面子。 斜着眼摆出蔑视的神色“我这还不是照顾你?你这么小,一会别说我不管你啊” 小和尚噗嗤一声笑了,紧接着小身子向空中一跃,顿时脚下出现一团青云,看着惊讶的瞪着大眼的祝艺菲还显摆的在云中打了个滚,双手枕在脑后,翘起二郎腿的小脚丫不住的摇晃,末了还说了一句“我这还不是照顾你?你这么蠢,一会别说让我等你啊” 祝艺菲气的伸手指着小和尚,半天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紫阳也忍不住笑出了声,见到祝艺菲的眼刀噼里啪啦的杀了过来,急忙憋成了咳声,好半响才道“快些走吧” 祝艺菲顺好了气,急忙剑指立在胸前,默念口诀和心法,心里想着自己怎么的也不能给个孩子看扁了可是聚了几次风云都失败了,顿时变得更加焦急起来。 云层中传来小和尚童真无邪的笑声,祝艺菲听在耳中,记在心头,可越是焦急越不成事,顿时有些气急败坏起来。 紫阳见她这个样子摇摇头道“莫要乱了心神”自己摇身一跃,瞬间便也立在云层之中。 祝艺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愤懑,终于聚起风云在足下,小心的踩上去,那云便托着她摇摇晃晃的追上了紫阳二人。 “这里是落雪岭,炎武国的边境了,我们大约行两日便可到达太京”紫阳以手掩眉,遮住并不算炽烈的阳光向着脚下和远方望了望说道。 祝艺菲也跟着学,只可惜除了皑皑白雪和翻滚的流云,什么也看不见,便叹了口气放下手,神色恹恹的问道“那就是天上飞还得两日呗” “你拖后腿的话应该是三日”小和尚站起来也跟着凑上前去瞻望,还不忘打击祝艺菲一下。 “为什么,为什么,要弄个和尚跟着我,啊啊啊啊.......”终于忍不住的她仰头张开手臂对着老天发出女汉子般的怒吼声。 声音经过云层的反射传出很远很远,其间还夹着无童稚清脆的笑声。 不远处的一个山丘之巅,老和尚望着那三朵急速远去的青云,许久,将自己身上的袈裟和紫檀佛珠摘下,埋在一堆乱石之中.......... 第一零七章 老者的梦境 且说三人在云端飞行,一路向南,紫阳居于前,慧通居中,祝艺菲落于两人十米之外,勉强跟着,比起两人的轻松,她的真气消耗的极快,看起来是要照着小和尚的话,成为拖后腿一族。 行至日落,紫阳按住云头转身道“百米之外有个村落,我们先下去歇息一晚” 祝艺菲急忙点头答应,三人相继落在荒无人烟之处,又行了百米,果见村落,不过数十家,茅屋石舍,炊烟袅袅,鸡鸣狗吠此起彼伏,颇有世外桃源的安宁祥和之感。 进到村落之初,见一房舍,土墙高砌近一丈有余,占地颇大,木门紧闭,远远只见其院落之内一股黑气冲天而起,熏进云雾滚滚之中,久而不散。 紫阳皱眉站定,片刻后又迈步前进,越过门前向村内走去。 时有一妇人,褐肤黑发,持米汤糟糠喂彘,见三人气度不凡款款行来,遂开门望之,问道“可是修行的道者?” 紫阳站定,施礼道“不知可否能讨些饭食” 祝艺菲在旁边直咋舌,心中纳罕,这道士要饭要的也太直接了些,不知道这妇人会不会将他们撵出去。 没想到那妇人笑着跟上前来遂道“这有何不可,家父乃礼佛笃道者,莫要生分,入如归家罢” 祝艺菲听着妇人答话,居然像是念过书的,遂仔细端详着,只见她肤色虽暗些,可眉眼之间极为精致艳丽,周身有股子奇怪的气息,却找不到丝毫的书香之气,遂心中有些疑惑。 跟着紫阳进了小院,不过十几平米宽,一间小土房很是规整,进到屋内,只见两间挨着的小卧,一方灶台,棚有些矮,紫阳勉强佝偻着脊背,并不敢直立起身。 屋内很是狭小,只有一张土炕,铺着厚厚的干草席子,一个七八个月大的小娃娃光着屁股在不断的爬来爬去。 那妇人有些羞赧的笑道“家中是有些窄小,不过我小姑家还有间空房,一会道长吃好了饭,我带着你们去那,只是........”那妇人说着停顿了下来。 紫阳知道她有难言之隐便笑道“但说无妨” “她家中最近闹些不干净的东西,我那小姑的女儿前些年突然病倒在床,说是受了惊吓,找了好些个大夫都不管用”那妇人道。 紫阳思索了片刻道“可是村头家的那方大户?”一般村中占地宽广的又砌得起那样高的土墙基本可以说都是富户了,既然是富户自然不缺房舍,祝艺菲从进了村子扫眼望去就属顶头的那家最为规整大气一听说有空房间便与紫阳想到了一处。 “正是,仙人还真是好眼力”她妇人正答着话,突然门外传来一个老汉的叫声“暖暖,可是来客人了?” 说着那老汉便迈步进来了,打眼一瞧,是个尤为精神矍铄的老者,虽然干瘦了些,可是那双眸却是清而有神,进屋后一见到三人愣了半响便要跪下祈拜。 紫阳急忙扶住老者,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老者便抓着紫阳的手臂,连声叫着“仙人,我可把你盼来了,说着便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一旁的祝艺菲和小和尚都是目瞪口呆的瞧着,这老者哭的那是肝肠寸断,声嘶力竭啊,好像是个被紫阳抛弃了多年的女人突然遇见负心汉了一般,想到这个比喻,忍不住咧嘴,却急忙又咧回来,因为在人家做客,看着主人哭你自己笑怎么想怎么不厚道。 紫阳也俊脸微红,急声安慰着,待那老者平息下来方才扶着坐到炕上正色问道“老人家何故如此伤心啊” 没想到那老人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几度欲言又止,紧接着也不知怎么的竟然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 这下可惊得众人手忙脚乱,紫阳急忙掐住老者人中,好半天方长舒了一口气醒了过来。 祝艺菲瞧着紫阳无比专业的动作,心想这掐人中的规矩原来是自古流传啊,看来连修道之人都懂得这种急救之法,又见那老者居然激动到如此地步,难免有些诧异,难不成见到紫阳想起了自己的儿子? 妇人端来了温水,给老者饮下,方才见面色好些,抓着紫阳的手臂便道“我在梦中时常都能梦见仙人,今日终于得以见面,倒是老汉失礼了” 紫阳闻听此话,心下一惊,便道“老人家说的可是真话?” 那老者喘了口气,扫视了一圈瞧着众人皆是不信的神色急道“老汉我一辈子都没撒过谎,否则天打雷劈”说着还要举着手指发誓。 紫阳急忙拦下,古人对誓言最是笃信,想来看老者如此,没有不信之意,只是这做梦之事玄之又玄,当如何解说还有听老者详细道来。 那老者顿了顿,果然伸手指着祝艺菲道“这女娃子姓祝,名艺菲是个妖精”随即又将手指向小和尚“此乃慧通小师傅”紧接着便是指着紫阳道“道长法号紫阳,我说的是也不是?” 祝艺菲完全风中凌乱了,尼媒的,这老头该不是什么大罗金仙吧,怎么能对他们的身世法号脱口而出?那他知道不知道自己术穿越而来的?于是凑到近前问道“老爷爷,你说我是个什么妖精” 本来期望着那老头能来个脱口而出,这样也好方便她发问下一个问题,却见那老者突然闭口不语,过了片刻方道“你想从老儿我嘴里套话,只可以天机不可泄露,老儿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祝艺菲见他如此说道,一翻白眼,便不再言语,只是内心暗自不满:你个老头子,成精了吧,这都知道。 紫阳也很诧异,便问道“可否请老人家详细说来?” 那老者长叹一声道“还是我十七岁的时候,娶了暖暖的娘,没多久就生下了暖暖还有一个男孩,我家祖孙三代都是猎户,那些个年景又不好,家里本来没多少粮食,想着不能没有男孩,就把暖暖扔进了山中” 祝艺菲听到此处,偷着瞧了一眼旁边静默不语的女子,顿时心中腾起几分怜惜,在古代因为生活不起的百姓扔个一儿半女的很正常,当然若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自古以来重男轻女就是一大忌,两个孩子养不起了,自然要扔掉女孩,这是无可厚非的,只是现在为何站在这的是女孩,那个男孩呢?知道这其中肯定有故事,祝艺菲急忙竖起耳朵听。 那老者喝了口水继续说道“那时候是冬天,大雪封山了七八日了,我扔掉了暖暖两日后想着碰碰运气去给她娘打些个野味补身子,天寒地冻的,我摇摇晃晃的便走进了深山中,终恍惚间便看见一个窄小的山洞,便想钻进去歇一会,再归家。 可没想到刚钻进去,便看见几只被咬死了的野兔子,我想着这洞内定是有狐狼之辈,便大着胆子向里边钻去,爬了大概有半刻钟吧,见到果然有两只狐狸住在洞中,旁边还有一只被吃的只剩下了皮的兔子,看起来像是食饱了在睡觉,于是我便屈身搭上弓箭照着那两只狐狸便射了出去。” 听到这里,祝艺菲似乎有些猜到了什么,狐狸是个什么物种啊,那是很有灵性的啊,号称野仙中第一大家族,这老头胆子也真大,什么不好惹,居然敢惹狐狸,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书墨,也不知他现在如何了,自己还真是连累他不少,若是还能再见到他,一定要请他吃好吃的,以前常他说他向来吃素,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本想来个一箭双雕,没想到在洞内射箭还是失了准头,这一剑只把那其中一只母狐狸射死了,那只公的被惊醒后见我又搭起了箭便钻进那洞中的一个小洞跑了,我走上前本想捡起那只死狐狸,没想到却看见了包裹着的暖暖的小红被,那里边正是我的闺女,我本以为是狐狸抓来想将她吃了,打开小被一看,身上一点伤口都没有,只是唇角还挂着白色的奶渍,我急忙将那只母狐狸翻过身来,就见到它的'乳”处鼓鼓胀胀的,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老者说道了这里,已经泣不成声,无法言语。 祝艺菲也很是吃惊,没想到剧情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翻转,老头扔了自己的女儿,狐狸救了老头的女儿,老头又射杀了狐狸,也就是她女儿的救命恩人,这听起来真是山路十八弯,情节跌宕起伏的几乎令她也跟着热泪盈眶,忍不住脱口问道“然后呢?” 第一零八章 老者的梦境(下) “我将那母狐埋了,又在山下立了碑文,抱着暖暖回到家来,当晚便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个年轻俊秀的男子让我还她妻子性命,惊吓醒来刚好是夜半子时,就见灶房内忽然亮起了灯火,想着梦中之事,顿时惊慌起来。 再一看,只见妻子和二娃都不在,只有饿的直哭的暖暖,想着可能是她娘去厨房寻吃的了,可是等了许久也不见回来,便穿好衣服出来一看,他娘已经吊死在房檐上,而我的二娃”老者似乎想起当年的事情很是激动不已,泪落了又止,止了又落,接着道“二娃在砧板上已经被剁成了两截,而那把血淋淋的菜刀还握在他娘手中” 祝艺菲听到此处倒吸一口冷气,没想到那狐狸的报复居然如此凶狠决绝,不过内心却怎么也激不起同情,这无端的果自是有无端的因,那失了伴侣的狐狸想必也是夜夜啼哭无比伤心吧,忽然又想到了书墨........甩甩头,似乎最近总是能莫名其妙想到它,也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毒。 “邻居们听我大喊便都过了来,第二日早上安葬了暖暖他娘和二娃,烧了些纸钱,便又从邻居家借了些肉食和果子,又杀了鸡去祭奠了那死去的母狐,说了好些话磕了好些头,本以为这事情就这样过去,没想到当晚便又梦见了那白衣男子,提着刀便要砍我,我冲出院子东跑西跑,便跑进了山中,又看见了那个石洞,脑袋一热也不知怎么的便钻了进去” “然后呢?”祝艺菲问道,她其实更想知道他是怎么在梦中认识他们的。 “然后那白衣男子便跟了进来,提着刀,凶神恶煞,面目狞狰,我知他是狐,便跪下磕头求饶,可那狐恨极了我,提着刀便将我的脑袋砍掉了下来” “啊?你死了?”祝艺菲惊呼一声,慧通忍不住给了她一记‘有什么可大呼小叫’的白眼。 “我也觉得奇怪,我的脑袋被砍了下来,自己居然还有意识,见那狐走了,便滚出了石洞,随便找了个方向一滚便是七日”那老者道顿了顿继续道“这七****看见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有很多没有头的,还有没有脚的,有些甚至是没有心的,他们从我身边匆匆走过,似乎要去参加一个什么类似庙会之类的东西,我想着自己这样漫无目的的滚来滚去也没有意思,便跟着他们一同去了” 祝艺菲想着这老头还是很有思想觉悟的,居然死了还知道要跟着凑热闹,想来年轻时必定是个闲不住的家伙。 “我正滚着的时候,突然便被这个姑娘踢了一脚,撞在了一个成衣铺的门板上,那家的老板听见声音出来便看见了我,吓得大叫一声,然后这个姑娘便跟着走了过来,也是老汉我第一次见到你们”老头说着指了指祝艺菲道。 呃,这个也太巧合了吧,先不说大街上滚着个人头有多稀奇的没被发现,然后居然还被她踢到,莫不是她有这么涗,三人行,她踢断头? 似乎是看出了祝艺菲的疑惑,紫阳笑道“老人家所在之处是鬼市” “啊?那这么说来,我们是在阴都?我怎么不记得咱们去过”祝艺菲问道,他听紫阳说过关于阴间的大体构造,十殿阎王自然是不必多说,那是专门惩罚和审判寿命到了的阴魂的,当审判过后刑罚也受完了,便会到达阴都,所谓的阴都其实就是专门给将要投胎的鬼魂的暂居之所,与人间没有什么差别,需要劳作耕种交易买卖,所以便有要给死去之人烧纸钱的说法,因为没有钱连做鬼都要挨饿受冻,很是凄苦。 当初不过就是随口问了几句,毕竟紫阳答应过托人寻找大黑蛇的去处,只是始终无果,说可能是进了阴都之内,阴都无比庞大,想找到一个鬼魂很难,而且他也已经喝了孟婆汤,想必早就不记得前世今生的事情了。 祝艺菲听到这种可能便放下心来,希望他来世能得个好的归宿,若是有机会,必要报答他的恩情。 “我也没记得去过”小和尚挠挠脑袋,也是一脸迷惑的说道。 “紫阳道长说的正是,我当时确实是到了阴都鬼市,祝姑娘走了过来又踢了我几脚,还是紫阳道长将我的头提起后说我阳魂未尽不应该来这里,后续离开时顺路将我带回去于是我便跟着你们一路” 老者自顾自的说着“后来紫阳道长带着我离开了鬼市,回到阳间,来到这,也就是现在这个村庄,我的尸身已过了半月未都腐烂,邻居们将我放在草席子上,紫阳道长将我的脑袋接上后,第三****便又活了过来”老者笑嘻嘻的说道,好似对自己的这种奇遇很自豪。 祝艺菲拽了拽紫阳袖子,凑上脸小声问道“你还有这本事呢?我怎么不知道?” 紫阳抬手将她脑袋按回去,接着问老者道“那老人家是如何判定是在梦中?” “其实当时我也不知,只是待我活过来后,向邻居家借了酒水想要款待道长吃,吃的多了些,晚上便睡了过去,当夜中,那白衣男子提刀从窗子内飞了进来,我急忙吓醒,躲开两刀惊出一声冷汗,正待要喊叫之时,道长便突然出现,抬手打出个什么东西,便将那白衣男子定在原处,后来又一掌拍在了那白衣男子的脑袋上,我就见一阵白光闪过,那白衣男子变成了狐,那刀也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我吓得惊魂未定,那狐对着我龇牙咧嘴,双目血红,似是恨我入骨般,后来祝姑娘和小师傅便也从门外走了进来,这祝姑娘便道:他杀了你妻子,你也杀了他妻子还外带一个儿子,怎么算都是你占了便宜,何故还要赶尽杀绝,苦苦相逼呢?” 祝艺菲听到老者掐着嗓子学着她说话的声音,居然惟妙惟肖,分毫不差,顿时有种说不出的无奈感,不过这么计算清楚的话还真像是她能说出的。 “那白狐见到祝姑娘后突然眼泪吧嗒吧嗒的就流了下来,张口说道:我妻子实是刚生产完,没有奶水,子女们都饿死在了洞内,这么算起来仙子应该怜悯我才是。” 祝艺菲这才知道,何故那白狐要如此凶残狠厉,原来还有这么一桩未了结的恩怨在内。 “紫阳道长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不若这样,我去阴间行一趟,看能否救寻到你妻子的魂魄,令她还阳复生,那白狐一阵感激,于是便开始准备东西和家伙,紫阳道长将祝姑娘和小师傅都留在了此处,只是吩咐两人撤了块红布,将一只黄符点燃后抛向空中,紧接着二人将那红布盖在紫阳道长头顶,便听紫阳道长说了句:黄符燃尽,唤我归来后突然伏地扑倒,便没了呼吸。 那黄符纸燃烧的很慢,约么将有一刻钟的时间,方才火焰突然串大了起来,祝姑娘和小师傅便大声唤道:紫阳紫阳,速速归来。只见红绸瞬间飞起,紫阳道长便坐了起来,睁开眼对着那白狐道:寻到了,将你妻子的肉身带来。那白狐点着头急忙去寻,好在时值冬日,尸身完好,紫阳道长便施法将那白狐又复活了回来。 至此,那白狐方道:罢了罢了,以后你好自为之,我自行去也,便带着复活的母狐钻出窗子跑走了。”老者说了这么长的一段话,便口渴了继续喝水。 “然后呢,这事就这么完了?”祝艺菲有些不敢相信,总感觉在、听故事听得有些不过瘾,比起她遇见那个什么九衍腐尸阵,人面血蛊还有妖王墓之行,差了好几个等级。 “自然没有,否则我也不会等紫阳道长等了这么多年”那老者说罢接着道“本来我也已经觉得这事也算是有个了结了,以后好好抚养暖暖,紫阳道长临走之时对我说:待你寿尽之日,将有一劫,到时迎我便是。 然后我便彻底醒了过来,问了左邻右舍,居然没有知道这件事的,他们都道我死了妻子精神有些不大好,记错了时间,原来自安葬完我妻子之后不过才两三日的光景,我便知道这所发生之事似梦非梦,一晃这么多年了,如今让我见到了真人,原来这梦果真不是梦”老者言罢,似乎颇多感慨,始终拉着紫阳的手腕,显得极为亲切。 祝艺菲也很感慨,没想到随便找的一个村子想借宿和讨些饭食,都这么巧合,看来冥冥之中自有注定,怕是紫阳的这顿素饭也不是那么好吃的。 “老人家可是劫难来了?”紫阳眉头紧锁的问道。 “自然应了道长的话,暖暖”老者说着一把抓过暖暖,将她的花棉袄的袖子一掀。 祝艺菲三人顿时惊讶的长大了嘴巴,异口同声道“怎么会这样?” 第一零九章 请狐 三人的震惊不为别的,只因那女子的手臂上居然长满了白色的绒毛,长短分布的很是均匀,一直从手腕长到了肘壁的内侧,长度大约一寸多,比兔毛要硬一些,比狼毛要软一些,有点像是水貂,可又比水貂润滑手感好,摸上去总感觉像是摸着狐皮领子的感觉。 “狐狸毛?”忍不住将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见到那老者望过来的眼神,祝艺菲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只是狐狸毛为何会长在人的手臂上?这也太不符合生物科学的依据和规律了,难不成是小时候喝了两天的狐狸奶导致基因突变了?不可能啊,那她小时候喝过羊奶应该长羊毛啊。 想到自己身上长满了羊毛了,被人追着剃毛的场景,顿时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祝姑娘说的没错,这正是狐狸毛,暖暖便是因为这个被休回了娘家,哎“老头说着叹了口气。 “这是何时长出来的?”紫阳问道,他一个修行之人,只是大略看了眼,便目不斜视,面容严肃的问道。 “不过才几个月,治了许久不见好,夫家便生了嫌弃,可怜了我的闺女”老头擦擦眼泪继续道“前两****还梦见了那狐,他跟我说他妻子病逝了,要娶了我女儿去做继室,若是不答应便要继续报复” “我擦,不是当初说好的吗,怎么事情隔了这么多年,又开始反复了?”祝艺菲愤愤不平的道,说实话,本来他还挺同情那狐狸一家的,虽说那公狐凶残狠辣了些,但至少对妻子还是忠贞有爱的,怎么现在开始祸害起良家妇女来了? “会不会这当中有出现了什么误会”紫阳没有明说,但是他心中实是很有疑虑的,一般的精怪之物,要么不死不休的纠缠,但是一旦事情解决了说开了,便不会再继续寻仇,除非是堕了魔道的妖物,想到此处,忽感到事情的严重性,紫阳便又问道“你早年猎杀狐族者居多?” 那老头叹了气摇摇头道“那道没有,先不说狐者多狡诈之辈,就算是你布置再精密的陷阱都逮不到它们,再说我也没有那么高的伸手,只能勉强打些野鸡野兔之类的小东西,而且自从那件事发生后,我也不再做这档子买卖了,只是每日砍些柴和竹条子编框卖,靠着暖暖做些伙计爷两个勉强为生罢了” “看来我是得请上正主问一问了。”紫阳无奈道,其实他本不想太多事,无奈这其中有他的因果,不得不插手过问,再者他也很想知道老者的那梦中之事是不是预示着以后发生的劫数。 祝艺菲一听紫阳如此说道,立即精神一震,看来紫阳是又要施展什么神通了,正好也可以跟着学习一下。 “那道长,我闺女手臂上的狐毛可能除尽?“老者问道。 紫阳摇摇头,紧接着淡然笑道“待我问明了因果缘由自由办法” 说着话,天色便晚了下来,那位叫暖暖的女子摆好了饭食,小和尚的食量真是惊人,几乎是吃了三个祝艺菲的饭量,当然说的是现代时候,自从穿越到了这里她与那些所谓的美食便彻底绝缘了。 晚饭吃罢,已是申时一刻,祝艺菲将紫阳拉到一旁小声问道“师父,你觉不觉的那个暖暖有问题”其实她从见到这个女子第一面的时候就直觉的有些怪异,听了这个老头的故事后,这种怪异的感觉越发强烈起来,几乎折磨的她坐卧不安,非要弄个水落石出方才能心平气和。 “一会你便知晓了”紫阳神秘莫测的回了一句,刚要走又被祝艺菲拉住,凑近了撒着娇般的问道“师父,你就先告诉我吧,啊?” 紫阳抬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笑道“着什么急,这就要开始了” “不用等到子时了?’她记得紫阳几次三番施法都是夜班三更最应该休息的时候,怎么这次竟是不看时辰? “不用,不过是请来老朋友说说话罢了,又不是要大动干戈。”紫阳笑道。 “难道你跟那白狐真认识?”祝艺菲听他说老朋友,顿时想起那老头所说的梦境,也许是紫阳早些年前处理过的一桩旧案罢了,可是那梦境中明明也有她,她怎么就不知道呢? “你们两个为什么贴的那么近?”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祝艺菲低头一看,原来是慧通小和尚目光炯炯的盯着几乎脸就要贴上了的他们。 “大人说话,小孩子不懂,去去去,一边玩去。”手掌撑着小和尚的脑袋想将他推走,可是奇怪的是不管她用多大的力气,那小和尚就是气定如山,纹丝不动。 就在这个空档,紫阳便逃脱了祝艺菲的魔爪,转身进了屋内,毕竟外边气温太低,他耐不住寒冷,就算是耐得住,谁会放着遮风挡雨的屋子不进,站在外边风吹雪淋的,岂不是傻? 艺菲若是知道他如此心思,定要气愤不已的问:你是在说我傻吗?想着她撅嘴瞪眼双手叉腰的泼辣模样,顿时有些忍不住笑起来,也正是这一笑令他耳畔突然响起瞎眼老和尚的话来,内心中那种还未生根发芽的复杂情感瞬间消失无踪 屋内的火炕烧的并不太热,因为冬季的时候,柴也是很珍贵的一项资源,尤其是像老汉家这样没有壮年男丁的家庭,面临漫长的冬季要储存够足量的柴想来很难。 村中的人都知道老汉家来了客人,吃过晚饭都纷纷过来观瞧,年轻美丽的少女鲜少见到紫阳这么白嫩俊俏的都悄悄红了脸,当然女子的腼腆在男人的身上便没有了体现,那些半大小伙子对着祝艺菲一阵猛瞧,那痴痴的眼神令她顿时感觉自己是动物园中的国宝般,就差被一堆手机摄像头录影拍照了。 老头本人倒是很高兴,和邻居们一一介绍着,看得出来,从前门庭冷落雀鸟稀,现在是车水马龙如蚁聚,当然大多熟人对紫阳还是挺恭敬客气的。 慧通就比较惨,被那些大叔大婶大爷大妈一顿神亲乱啃外加掐脸,绷着个表情很不满意,就连对他心痒痒许久的祝艺菲都没舍得如此掇弄他,这下好了,白白便宜了其他人。 不过也难怪,小和尚实在是太可爱了,虎头虎脑的还很白嫩,比村中那些黑成了碳的小孩子要漂亮上许多倍,实在是惹人喜爱的紧。 紫阳见人如此之多,几乎爬满了墙壁,就连那些栅栏的缝隙中都伸着小脑袋,那些孩子的肤色与黑夜已经融为一体,呲出洁白的牙齿时还真是听触目惊心的,离远望去,就跟那突然飘动着一排排假牙似得,怕影响自己施法,便对那老者道“还是请他们先回去吧,一会我施法时恐有不便。” 那老头听罢点头应着,便将那些邻里乡亲都送走了,最后只留下了暖暖的前夫一家还有那个小姑一家,也就是村头的那户,虽然暖暖被休回娘家,可是姑嫂两人敢情还是很好的,据说他们不但从小一起长大,还是她在中间牵线,才撮合了暖暖和她前夫的这段姻缘,只可惜公婆稍差些,若是小姑还没嫁出去能帮衬着说些好话,如今嫁了出去便也不好太过问娘家的事。 什么叫好闺蜜,那就是把你嫁给我哥给我当嫂子。 不知怎么的突然便想到了这句话,看来现代的人多会说都不如古人多会做,有些明着姐妹暗里互相嫉妒攀比瞧不起的大有人在。 都说女人之间难有友谊,其实不过是都是自己的欲望在作祟罢了,而这欲望自然是谁都想做主角而不是主角的陪衬,其实想想有时候根本没有必要,你把自己当成主角那么你便是主角,而不是靠着如何打压别人表现自己,你若真的优秀又何必在别人的眼中寻找存在感呢? 人走的走,散的散也差不多了,紫阳便对着老者道:咱们都进来屋内,将门和窗子打开,灯都熄灭,再看我施法请狐。 众人闻言一一照做,准备好了,一行人或坐或立,皆都屏气凝神的盯着紫阳,窗外的风并不大,雪也并不大,紫阳一人立在窗前,剑指在虚空画了个大圈,圈内又画了个类似符咒般的图案,紧接着双眸金光大盛,低声吼道:何方小妖,还不速速前来。 话音刚落,只闻遥远的黑暗中传来一声狐鸣,紧接着便见那雪地上骤然出现一排排细小的脚印,一个巨大的狐头倏然从窗口钻了进来....... 那狐头足足将窗框填满,颀长的尖嘴探入进来,露出两排凶狠尖利的牙齿,紫阳反手一拍,打在它的额头之上,瞬间白光一闪,那狐变小数倍,被紫阳提着脖子便从窗外拎了进来。 正待这时,一旁始终静默不语的暖暖突然跑上前来跪下,对着紫阳道“还请道长手下留情” 祝艺菲有些诧异的问“怎么?我们也没要杀它啊” 暖暖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磕头,两三下,那褐色的额上便肿了起来,老头和一众人急忙去拖拽,却没有人能动弹她分毫,祝艺菲眨眨眼睛,将紫阳手中的白狐一把夺了过来,拽了拽那狐的毛。 两三根白毛落地,那狐痛的一声悲鸣,却始终打着颤,也不敢咬祝艺菲,反而看着她的眼神还很恭敬惧怕。 可这被她拽下的狐毛却刺激了暖暖,只见她突然窜起,疯了一般的张开手臂便像祝艺菲扑了过来。 果然不出所料,这暖暖的问题便是在这狐上,祝艺菲先前不过是想做个试验罢了,见她疯了般的想要抓自己额头发,急忙将那狐举起大声道“你要是再来,我可不客气了” 暖暖果然安静下来,只是那双眸子冷的发寒,被那窗外的雪反射着的月光生生染上了如霜般的颜色。 第一一零章 艺菲擒妖 “莫要闹了”紫阳训斥了她一句,便对暖暖说道“你放心,艺菲与狐族有些渊源,不会伤害它的,今日既然请了它来,自是要将这前因后果尽数说明,也好做个了结” 那暖暖听紫阳如此说道,便放松下来,只是目光晶莹的望着那狐,嘴唇蠕动了半响哭出声来。 紫阳让祝艺菲将那狐放下,又给他搬了个凳子坐下,便照着那狐的额间拍了三下,紫阳道“见你身上妖气不重,向来是广结善果之辈,既然先前在梦中贫道已将此事做了了结如今又何故纠缠不休呢?” 那狐看了暖暖一眼,叹了声气,口吐人言道“本来是不想再生事端的,可这女子因恋我而杀了我的妻子吞了她的妖丹,我本是气愤异常,待知晓她本意之后,也左右为难,无计可施,遂闹了几次,也是在等道长前来能想个万全之策” “哦,买噶”祝艺菲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这可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想不到暖暖瞧着温柔娴静,居然会做出如此忘恩负义之事,那母狐哺过她也当是她的半个母亲,如何因恋狐而弑母?这岂不是,岂不是...... 祝艺菲忽然发现自己词穷了,顿时有些同情起这公狐来,觑着眼睛上下打量着,确实没有书墨呆萌可爱,也不知这暖暖是看上了它哪点,居然会如此疯狂。 紫阳闻言也是一愣,想不到时隔多年,竟会发展到如此地步,让他来想办法,这要如何能有两全之策,遂有些明了暖暖手臂之上狐毛的来历。 “贫道是有一法,只是并不两全”紫阳思索片刻后说道。 “道长尽管说罢,小妖我也是山穷水尽之辈了,这么多年失妻丢子,又沾上此事,也是心力交瘁啊”那狐说着晃着脑袋,祝艺菲忍不住摸了摸它那两只看起来肥肥的大耳朵,心里想着这狐也伙食这么好,也不像是个心力交瘁的模样,说不定变成人形后是个中年大胖子呢。 感受到暖暖的眼光杀来,顿时收回手指,那可是个为爱疯狂的少女,她惹不起。 “自然是要将你妻子的内丹从她体内取出,你为她寻具新死的狐身便是,只是这内丹已与她的奇经八脉开始融合,内丹取出,必亡啊”紫阳说道。 一听紫阳如此说道,那老头不愿意了,立刻声泪俱下的跪倒“别杀我闺女啊,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求你们高抬贵手” 暖暖扶起老头,也不说话,只是眼含热泪的看着那狐,眸中的情感千丝万缕,复杂多变,许久低声说道“都是我的错,我不怕死” 紫阳瞧着那狐,见它低着头闭着眼也不说话,似乎默许了一般,便道“既然如此,我便取丹吧,老人家也莫要伤心了,这因果循环,天理报应,谁也无法抗拒”说着便站起身来,对着暖暖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暖暖叹了口气,闭了闭眼道“山长水远嫦娥怨,鸿雁相烦,鸿雁相烦,眉间心上玉簟寒。若是我从未去山中采菇,从未望见那个令我朝思暮想的背影,便也不会铸下这样的错,只可惜,我以为的怜惜不过是一厢情愿,无始无终罢了,道长尽管动手吧 ” “暖暖.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老汉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仰天长嚎起来,悲戚的声音直冲宵际,惹得祝艺菲也忍不住鼻子发酸。 “你难道就不想想抚养你多年的老父亲吗?”祝艺菲上前将老头扶起,对着暖暖道。 “从他狠心抛弃我那天起,他便不再是我的父亲,我也不再是他的女儿,这么多年照顾他也算是报答了生养之恩吧,如今,我心已死,这世间的的万般情感也都如烟消云散,其实在那个狂风暴雪肆虐的山间,我早已死去” 言讫,只见白光一闪,竟不知何时是在她袖内藏了刀子,对着自己的胸口便插了进去。 她的动作太快,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幸好紫阳反应过来,伸手一抓,却也迟了一步,那刀子已经刺进了她的皮肉之中,没入大半。 那狐瞬间从椅子上站起,摇身一变顿时化作一个白袍男子,挤上前去,将瘫倒在地的女子抱在怀中,顿时惊慌失措,声泪俱下的喊着“暖暖........” 狐泪如晶,滴滴清透,落在暖暖的脸上便渗透入到她的皮肤之中。 她缓缓睁开眼,看着狐道“你的妻子不是我杀的,不过我却没有救她,因为那一年也是在这样白雪皑皑的山间,我看见了你的身影和你念的这句诗,你们情深义重,相濡以沫多年,到底是我及不上她在你心中的位置,可是,我却不知为何便这样陷了进去,愈是躲避就愈是思念” “暖暖,你莫要死,我娶你便是了”狐抱着她,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祝艺菲有些明白了,说不定这狐早就爱上暖暖,只是两家结怨太深太重,爱与恨绵亘在心间,难以取舍罢了。 “不必了,你娶了我也不是真的我,不过是因为她”暖暖说着双目忽然睁大,紧接着额头上忽然鼓起一个圆圆的白色的东西,竟是那狐的内丹要自己挣脱出来。 就在此时,白衣男子一掌便拍在了那内丹之上,掌心内冒出数到白光,竟生生将那内丹重新逼入暖暖的体内,也许是受不了如此强大的力量,暖暖吐了些血便彻底晕了过去。 紫阳道“你这样岂不是害了你的妻子?” “从今以后,暖暖便是我的妻子”那狐抱着暖暖站起身来,扫视了一圈后继续道“我一生游山玩水,百年前与妻子相识在月湖边,结下情缘,一起修行一起行善,想着不过是有朝一日能飞升成仙,也好做对神仙伴侣,却并不真正懂得爱。 其实从见到暖暖的那一刻起,我的心头便一直难安,也许这一切不过是宿命的捉弄,轮回的演变罢了,如今她也不能算是完全的人了,我也可娶她为妻,与她一起相依相伴,陪着她度过余生,这便足矣” 言罢,那狐低头在暖暖的额间落下一枚轻柔的吻,转身对紫阳道“多谢道长的相助” 又走到祝艺菲面前小声说道“狐王之恋,不死不休,还望你能珍惜”音落未已倏然化作一道白光,钻出窗外飞远了,雪夜中只远远传来一声“后会有期” 老者见自己的闺女就这样消失了,顿时一口气没喘上来晕厥了过去。 众人又是一阵七手八脚的抢救方才好些。 这一通折腾便也是进了子时了,暖暖的小姑带着紫阳三人来到她家中,恭敬的道“这东厢房自从小女病了后便一直空着,各位若是不嫌弃便在这先将就一晚吧” 紫阳站定了脚看了看后笑道“这东厢房内住着个美男子,艺菲,你有福了” 那小姑闻听后脸色有些难看,不过转瞬便恢复了,对着紫阳小声道“道长是高人我知道,可那东西邪性的很,总是爬上墙头吓我家小女,没有办法,便将这墙砌的这么高。 没想到后来干脆住进东厢房不走了,我们一家人只有小女能看见它,我们也不敢怎样,每次请了高人来弄不走他不说还要闹上个两三日,其实今日见到道长也是想请您来帮忙一下,成与不成的也不打紧,只是道长不要嫌弃我这个人心思多便好了” 祝艺菲在紫阳跟前,将她的话听的一清二楚,这女人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明着请三人到自己家居住,却挑了个闹鬼闹妖的屋子,这手借刀杀人也不知是搁哪学的,暖暖的小姑子还真不是个一般的主。 不过天下没有免费的宴席,吃了人家一顿饭,便要帮人捉请狐妖,这借宿人家一晚上,也要付出点劳动成果,小和尚似乎是猜到了她的心思,便劝道“这是好事,这样也免去了咱们的因果” 祝艺菲想着也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两讫,总比那些拖泥带水的事情弄得自己心里惦记日夜愧疚要好的多,遂也便宽了心来。 三人进了东厢房,那女人抱来了被褥,祝艺菲铺好,倒也不拘着什么,紫阳在最外边,祝艺菲在最里边,小和尚在中间,三人也是太疲惫了迷迷糊糊的便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屋内起了风般的开始冷了起来,小和尚很不客气,找不到自己的被,便钻进了祝艺菲的被窝,也顺带将她给蹬了出去。 迷迷糊糊之间摸不着被祝艺菲也不在意,因疲惫缠身,正觉得似睡非睡,半梦半醒之间,忽然有个声音像是自远处传来“艺菲,艺菲,艺菲” 被这呼唤扰的心烦,遂睁开了眼睛,顺着那声音的方向望去,其实这间东厢房只有一张通铺大炕,祝艺菲在最里边靠着墙的地方刚好有个小窗子,那年头,穷苦人家是连窗纸都糊不起的,只是遮了个麻布样的絮着棉花的帘子,很薄,四周用布条系上,勉强挡着风雪。 也不知道这帘子什么时候居然掉了下来,窗口外露出一张极为精致的男子的脸来,细长的眉眼,白嫩如雪的肌肤,看见祝艺菲的那一刻居然还腼腆的红了起来。 霎时间脑子便清醒了,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没好气的问道“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吓唬老娘作甚?” 那男子道“自己一个人实在无趣,小娘子出来与我玩耍吧。” “你有什么好玩的?”祝艺菲问道。 “我能拿下自己的头”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男子说着便将自己的脑袋硬生生掰了下来,双头托着递进窗中。 “这头有什么好玩的,看老娘给你找个好玩的吧”说着,祝艺菲一脚飞出,将那头整个踢飞出去,紧接着甩手一道定身符打出,那男子一甩脖子躲开定身符瞬间化作一道黑影窜远了,祝艺菲自己也跟着起身踏上窗沿跃出,追踪而去。 第一一一章 蠢死得了 落在雪地上的祝艺菲转头望去,那道黑影正在向远处爬行,没错,就是那种腹部贴地的爬行,寒月已被云绕,只能模模糊糊的看见是一大团,速度也不慢,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扭曲诡异的行迹。 知道大约是个不入流的小妖怪,想了想便踩着雪追了上去,内心其实是有些好奇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居然大半夜的用自己的头吓人玩。 她的速度是那团黑影的两倍,就是翻墙时候要稍微耽误一些,就这样直到追出村子十里之外,祝艺菲才隐约看见一条类似尾巴样的东西,用力一脚便踩了上去。 本以为那东西会掉过头来攻击她或者挣扎扭动身体,可事实上是挣扎了两下,祝艺菲便感觉脚下一空,顿时见到一个小了许多的黑影居然从大的黑影中挣脱,向着前方继续爬行。 忽然想起皇宫中捉拿人面蛊王的时候了,蜜贵妃便是穿了好几层的皮,莫非这家伙也是同类? 心里如此想着,脚下却没停顿,又跟着那黑影继续追了十几米,眼看便要追上,没想到那东西忽然停下来不动了。 它一不动祝艺菲便也谨慎了起来,屏气等了许久见应该没甚事,便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用脚蹬了蹬那东西,居然硬的如石头一般。 抬手燃了个天火符,借着徐徐燃烧的火光蹲下身子一看,顿时头皮发麻,浑身僵硬,只见那雪地中一直被自己追着跑的东西居然是个半蛇身的人,粉白的没有蛇皮的身子已经被冻成了发青的颜色,上半身与人无异,就是瘦弱了些,俯身趴着,那被她踢飞的脑袋奇迹般的又被它安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绝对的无缝隙连接。 从胸口以下都是蛇身,大约有五六米长,与她腰身差不多粗细,在大约腰际的部位还分出了一条细长的小腿,看起来应该是刚化成不久的,上边还沾着一块红黄相间的带着鳞片的蛇皮。 原来是被自己踩到了尾巴后,为了保命舍皮而逃,只可惜在这严冬之内,没有皮就跟光着身子的人一样,能不被冻死才怪。 好在经历的多了对这种乱七八糟奇形怪状的东西也有了些免疫,尤其还是这么蠢的,站起身,用脚将那身体踢翻了个个,仔细观看,果然是那张趴在窗子上的脸,苍白中透着黑青色,已经没有了呼吸。 别说,长得还真不错,是个美艳的男妖,可惜就是蠢了点。 收了火符,祝艺菲便不再理会,慢慢悠悠的踏着雪往回走,到了屋内,越过睡的跟死猪的两人躺下后许久辗转反侧,毫无睡意,正烦躁间,小和尚突然转过身来,面冲着她,抬起一脚便搭在了她的腿上。 嗨,这孩子,怎么睡相如此差,抢了她的被子不说,居然还搞阶级压迫,从来都是自己把腿搭别人身上,这下是可忍孰不能忍,祝艺菲抽出脚,毫不客气的搭在了小和尚的腿上。 没想到小和尚也不示弱,她的腿刚打上没两秒,便抽出来高高抬起搭在了她的腰上。 祝艺菲将他的腿推掉,又把自己的腿搭在小和尚的身上,这次几乎是半骑的状态,心里想着正好用这个办法给他板板这个毛病,小孩子便要从小做好教育,这样长大以后才能看起来规规矩矩文质彬彬。 小和尚似是在装睡一般,没想到直接打了个滚从她胯下钻了出去,紧接着迷迷糊糊站起身来小腿劈开跨坐在她腰上,整个身体向下一扑,脑袋好巧不巧的便撞在了她的额头上,那个硬度,绝对跟寺庙里钟楼上的大铜钟有的一拼,顿时感觉眼冒金星,头脑发胀,意识也溃散起来,还没来得及思考便被这一头撞晕了过去。 翌日早上,鸡鸣三声,小和尚便醒了,紫阳也跟着醒了,唯有祝艺菲还在睡着,看样子十分疲惫。 紫阳见小和尚趴在祝艺菲的身上,迷迷糊糊坐起来揉着眼睛打着呵欠,顿时挑了挑眉毛,一把将他抱了下来,虽然小不点才五岁,可胖乎乎的也并不轻,被这么个东西压在身上一夜,脸色能好才怪。 小和尚转了转脑袋,彻底清醒过来,对着紫阳道“我们这是要走了吗?” 紫阳点点头道“恩”不过随即看了看外边漆黑的天色,又有些迟疑,毕竟慧通还太小,让一个小孩子跟着如此餐风饮露的,万一生病了真的很麻烦,便继续道“等天亮些了再走吧” 小和尚点点头,又栽倒,轱辘到祝艺菲的身边盯着她的脸瞧,紫阳正要盘坐调息片刻,忽听小和尚道“这妖女长得真漂亮” 紫阳忍不住笑道“你小小年纪就知道何为美丑了?” “我当然知道,善者为美,这些师父早就跟我说过”小和尚煞有介事的坐起身,又靠在祝艺菲的身上,好似极为依赖。 紫阳闻言点点头道“艺菲心性是不错的”其实他还有半句话没有说,那便是悟性有点差,本来话已到了喉口,怕万一被艺菲听见晓不得要伤心便又咽了下去。 “你说是不是很多人都喜欢她”小和尚眼睛亮闪闪的盯着紫阳,那童真无邪的表情与这肆无忌惮的言辞几乎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紫阳有些怔愣,想着怎么五岁的小孩子就懂这些?便无奈的道“你若是闲的无聊便再睡会吧”言罢便闭上了眼睛,不在搭理他。 小和尚自讨没趣,在被褥内轱辘了一会又闭上眼睡了过去。 窗外渐渐亮了起来,昏暗的屋内也跟着明了许多,紫阳刚收拢了气息,便听到一阵强烈的敲门声,急忙汲了鞋子打开门一瞧,竟是那个暖暖的小姑,只见她眼圈红红的,满身风雪的道“暖暖的父亲昨夜去了” 祝艺菲和小和尚也被惊醒,各自收拾了一下,闻听此言,都有惊诧,不过转瞬想到了昨日里老头说的话,她记得他说在梦中时紫阳告诫过:待你寿尽之日,将有一劫,到时迎我便是。想来还真是应验了这箴言。 跟着内外简单了办了丧事,紫阳又免费给做了道场,小和尚也诵了渡魂经,便算是完了这场缘分,那时候的百姓也没有那么多讲究,简单了找了几个木板子一拼凑,又拿干爽的草垫子铺上,将老头的身体卷了卷,停三日也便下葬了,老头一生只有一女,左邻右舍的也都照顾他,按照那个天降丧乱,饥馑荐臻的时代,走的还算风光体面。 只是始终都没有见到暖暖和那狐的归来,祝艺菲有些心寒,她可以为了狐去生去死,却对自己的生父如此凉薄,虽说这一些的因由皆是因他而起,那失妻丧子的惩罚也算是能弥补了。 时近下午,三人拜别一众父老乡亲,徒步行走到荒无人烟之处,便又架云而行,也许是休息的够了,这此都很快,到日落之时也行了大半的路程。 在太京城外八百多里处按下云头,三人又步行了五六十步,方才见到一间破旧的客栈。 紫阳便道“今晚在这住一夜吧,明日早起赶路,应该没有什么差池” 两人便跟着紫阳进了客栈,这客栈外表看起来有些破旧,内里还是很干净整洁的,只是人很好,一个小二,一个老板娘还有一个掌柜的,看起来都很魁梧,尤其是那老板娘,胳膊比她腰还粗,个子也很高,跟女篮的选手差不多,刚开始见到三人时还有些不愿意,不过当紫阳拿出银子时,那态度却立马转了个一千八度的大弯。 要了盘素菜和几个干粮,三人便坐下享用,当然是他们两人,祝艺菲不用吃,不过看着那桌子上乌漆墨黑的菜和那宛若泥捏成的干粮,她还真没胃口。 三人正吃着,忽见门口进来一人,干瘦干瘦的,一身短打黑衣,脚上的布鞋破旧不堪,身后跟着三个浑身用黑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都比他高壮一些,那人手腕上挂着三个怪异的红色铃铛,进来后只要了一间房,老板娘似乎对他很是忌惮,唯唯诺诺的也不敢多说话。 要好了饭菜,转过身来,看见他们一桌一个道士一个小和尚还有个貌若天仙的女子,顿时呆板的脸上露出难看的表情来,对着老板娘道“饭菜送到屋里来吧” 见老板娘应了声,便向着大堂左侧的长廊内走去,身后那三个人也老老实实的跟着,就是感觉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 祝艺菲偷眼觑着,直到那身影消失在长廊尽头的黑暗中,内心深处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不安。 紫阳率先撂下筷子,小和尚也跟着停下,本着不能浪费粮食的原则,将掉在桌子上的碎渣也捡起来吃掉,直到干干净净方才罢休。 祝艺菲有些心疼他,这若是生在现代,这么可爱的小娃娃必定是人人疼宠不已的,只怕是山珍海味吃不尽,又怎会捡这些已经脏了的东西吃? 眼见天色已晚,三人便路过右侧长廊,直到尽头处的那间房才推门进去。祝艺菲有些放心了,只要不是跟那个怪人住在对门或者邻居就行,屋内也是照常只有一张大通铺,上边的被褥都有些发旧,甚至还透着一股霉味,祝艺菲嫌弃的将那被子掀起想放到一边,没想到这一煽动,床板下忽然钻出一群蟑螂,顿时吓的她啊的一声大叫。 紫阳上前一看,笑道“怎么遇见尸虫的时候也没见你如此变色” 祝艺菲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那种难以言喻的麻痒感瞬间如过电一般通向她四肢百骸,忍不住抓着紫阳的袖子撒娇道“这怎么睡啊,我最怕小强了” “小强?”紫阳挑挑眉,瞬间便明白过来是对这群乱爬的虫子的称呼。 “妖女,现在就将就一下吧,等以后将你嫁个王侯贵胄,我和紫阳哥哥就有福可享了”小和尚捂着嘴,乐呵呵的看着她。 “这熊孩子”瞪了小和尚一眼,祝艺菲继续噘嘴看着紫阳,紫阳无奈的摇摇头道“杀生我是不能的,不过驱虫的符咒还是有的” 说着便剑指在虚空中连画三道光符,向着那床铺一拍,顿时就见那呼呼啦啦啦一大片的小强从四面八方钻出来,如潮水一把爬出了门缝,直到一只都不拉的消失一空。 祝艺菲发誓,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这么恶心的场面,就算是床铺上已经没有了小强,她也不敢再靠近,因为说不定那些恶心的虫子会爬回来在钻进她的衣服里,想想都觉得生无可恋。 正待她在这纠结万分的时候,突然传来三声轻微的敲门声,祝艺菲走过去打开房门一看,竟然是端着茶壶的高壮老板娘。 第一一二章 客栈的那一夜 老板娘见开门的居然是祝艺菲,顿时眼睛斜了斜,撞开她的肩膀便进了屋内,将一壶热茶放在桌子上,自己也跟着坐了下来,一双黑目盯着紫阳笑道“道长是口渴了吧,奴家特意沏了上好的茶水,希望道长不要嫌弃” 说着话,那老板娘居然还双手攥着衣角扭捏了起来。 祝艺菲揉着肩膀嘶了两声,正一头雾水的疑惑这老板娘跟她有仇啊撞的这么狠,一瞧她对着紫阳那惺惺作态的模样顿时了然。 紫阳温和道“多谢老板娘款待” 那老板娘四十多岁的模样,其实除了高壮些,还真是颇有几分姿色,年轻时也定是个村花之类的,只可惜毁在了身形上,只见她敛着眉,弯着眼,还捻起兰花指掩唇笑问道“也不知道长是从哪来,要打哪去啊” 紫阳道“太京” 老板娘道“呦,如今太京可不太平,大家伙逃都来不及,道长如此俊俏,怎么能去那危险的地方” 祝艺菲听她的话,有些无语,这俊俏跟危险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太京城里都是比你还凶恶的母老虎,能将紫阳吃了不成。 “不知太京出了何事?”紫阳问道。 “嗨,据说皇帝啊,去祭祖的时候,宫里闹了妖精,将蜜贵妃给吃了,那蜜贵妃是谁,九天的仙女下凡,那妖怪就因为吃了她被天上降下的大雷劈成了两半,齐欢小将军连夜便收拾了宫闱,又把那妖怪装了去,奏报了皇帝,皇帝回来后一见便被吓病了,再加上伤心也就前几日归天了”老板娘眨巴着眼睛语气很是惟妙惟肖,跟那说书的有的一拼。 “皇帝归天,太子即位不就好了?又怎么危险了?”紫阳皱着眉问道,在山洞中他被书墨一脚踹的重了些,受了内伤也只顾着调息和赶路,并没有关注天象,所以并不知道炎武帝龙御归天一事。 “哪有那么容易,本来是说的太子继位,可不知为什么炎武帝临死之前将太子贬为了平民,扬言要将皇位传给三王爷炎靖,这圣旨据说刚写完就不知怎么的被偷了,炎武帝因这一事怒火攻心就去了,当时炎武帝的话众大臣都听的清楚,可这没有圣旨就算是空口无凭,炎靖名不正言不顺” “那卓王炎晗呢?”祝艺菲抢着话问道,其实她早知道炎晗应该是下一任的帝王,只是龙角被她摔掉了,听紫阳说,若是再出现第二条真龙,怕是这炎晗的皇位难保。 老板娘斜了她一眼没搭理她的话转头对着紫阳媚笑道“反正我就知道现在太京城内三党和太子党正斗得你死我活,我看道长还是不要去那么乱的地方了,奴家会担心的” 那老板娘说着居然将那双黑肥的爪子搭在了紫阳放在桌上的手背上,不但如此还明目张胆的摸索起来。 祝艺菲就感觉自己的火气顿时便串上了脑袋,也没有多想,两步上前便将那爪子从紫阳手背上掰开用力一甩,便道“你还知道不知道廉耻” 那老板娘也火了站起身来,推了祝艺菲一把,梗着脖子掐着嗓子道“居然敢骂老娘,你知道廉耻怎么一个清清白白的大姑娘死皮赖脸的跟着我们道长,还不是下‘贱’的货色” “我愿意,再说我又没成亲,爱跟谁跟谁,再说了他是我师父”祝艺菲被她推的一个趔趄,险些没跌倒,却也不服输的上前两步抬着头与之对视。 没想到那老板娘一听说她是紫阳的徒弟,顿时挑着眉毛问“你说的是真的?” “那当然”祝艺菲扬着声音顶了回去,不论如何气势不能输。 “嗨,那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都是自家人”老板娘说着看了看祝艺菲道“你既然是他徒弟,那我也就不为难你,毕竟不能与个小辈计较” “你什么意思?”感觉到她话里有话,祝艺菲疑惑的问道。 “算了,看你这小黄毛丫头也没开窍,我跟你师父之间的事你不要插手”老板娘说着转过身靠在紫阳的椅背上,双手也顺势搭在他的肩膀上。 “嗨,你........”她正要发火,忽看见门口处闪过一个肥矮的身影,正是那掌柜的,狼眼鹰鼻秃眉毛,正一瞬不瞬的像他们这望过来,尤其是看见祝艺菲的时候,薄纸片般的唇居然裂开一丝怪笑道“又来客人了,你还不去招待?” 老板娘懒洋洋的站直了身子,收回揩油的手冷哼一声,扭着肥硕的腰臀便一扭三晃的走到了门口,临行之际还转过头对紫阳笑道“道长的身体真强壮啊”言罢发出咯咯咯的尖锐的笑声,那声音听在祝艺菲的耳中只感觉无比的膈应。 “师父”祝艺菲气急败坏的将房门关严后着急的叫了声,似乎对他这种淡定自若,心不在焉的状态很不满。 “真是奇怪的,一个看上了你,一个瞧上了你,那会对我怎么样?”小和尚跳上椅子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 “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早些歇息吧”紫阳似乎对刚才的事都没放在心上,只是含笑喝了口茶水,对着祝艺菲和小和尚笑道。 “你居然还笑得出来,师父,你这是被******了啊,赤露露的,好歹你也生一下气吧”祝艺菲瞧着他那似乎有些如沐春风般的表情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莫要生气,留着些精神,今晚的梦可能会激烈些”紫阳笑着道。 以为他只是在看玩笑,也没深究其话中之意,见小和尚吹了半天的茶水相比也凉了,便毫不客气的一把夺过喝了个倒底。 “妖女,你干嘛抢我茶?”小和尚不干了,撑着桌子站在椅子上,学着祝艺菲此刻的样子,双手叉腰,瞪圆了眼睛怒道。 “就凭你这一口一个妖女的叫着,我就要和你的茶,哎,真香啊,不热不冷,刚刚好,吹的不错,这是我赏你的”说着唇角绽起一抹坏笑,勾起手指便在他光秃秃的脑门上弹了个响嘣。 小和尚气的蹦到地上追着祝艺菲打,祝艺菲左躲右闪,飘逸灵活仿若春风中的嫩柳,摇曳生姿,闻曲起舞的白鹤,雪羽蹁跹。 闹了许久方才罢休,三人都觉的有些疲累和困倦,尤其是祝艺菲,也顾不得那虫子不虫子的了,就算是现在身在小强群中,她也要尽情酣睡。 于是祝艺菲抱着小和尚靠在内侧,紫阳在外侧,三人便熄了灯火躺下,不久便进入了梦乡。 夜半时分,祝艺菲正睡的酣熟,忽然感觉又什么东西在掐自己的鼻尖,使得她呼吸不畅险些憋死过去,朦朦胧胧睁开眼,一见是小和尚的恶作剧正要训斥,便被他那双小手捂住嘴,紧接着指了指门的方向。 稍稍抬起头越过紫阳,只见那房门处骤然出现三个身影,手上似乎还拿着家伙,而那最中间那个又高又壮的,脑袋上盘着一大坨的不正是老板娘吗? 我擦,黑店啊。 紫阳伸手将祝艺菲的脑袋按在床上,看来他也是早就醒了,此刻不过都是在装睡罢了,免得打草惊蛇。 不过这店家也是的,居然也不下个蒙汗药或者泻药之类的,估计是对自己的体型和伸手有着极度的自信,想来他们三个这种弱鸡样子的在人家眼里不过就是手到擒来的,连药也懒得下罢了。 正如此想着时,就听那门栓发出咔嚓一声轻响,被竖着的刀刃从下到上掀开了,紧接着就是门被打开的声音,睁开条缝一打量,果然是掌柜的,老板娘还有那个伙计,三人进了屋后反而放松了起来,只听那伙计道“老板娘,这三人看个也不是肥羊,还不如那个干瘦的怪人,我们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的” “你个小子懂什么,就这小女子,卖给钱王八准能得一大笔银子”那女子虽然是刻意压低了声音,可那中气十足的嗓门还真是不敢恭维。 “娘子莫要着急,不若先让我爽过之后再卖也不迟“掌柜的说着,将手中的菜刀别再腰上,又从背后不知怎么捣鼓出一团绳子来。 “那这俊俏的小道士归我了”老板娘说着将掌柜的手中的绳子抢过来便要先套紫阳。 “我和小谷子两个人还不够,弄这个小白脸顶什么用?”那掌柜的似乎有些吃醋般,将老板娘的手给挡住,一双狼眼瞪出了凶光。 不过那老板娘并不怕他,只是说道“这么俊俏的我先用用,完了一起卖给钱王八,他不是说在骢国有那个什么青竹馆嘛,专收些年轻俊俏的,价钱还不低” “那这小娃娃怎么办?”店小二问道,或者应该说他就是那个所谓的小谷子。 “这还说?细皮嫩肉的够咱们吃一阵的了,哎,好久没食肉了,尤其是这小孩子的人肉,我可是想的紧”那老板娘说着要扭起屁股晃起腰来,似是非常激动。 祝艺菲脾都要气炸了,若不是小和尚压着她,紫阳扣住了她的手腕,真想将这几个无耻之徒就地正法,谁说古代都是良民,就这几个渣子,不但‘淫’乱不堪,谋财害命,居然还敢吃人,这真真是比妖鬼还可恶。 三人站在床头似乎终于商量好了般,老板娘拿着绳子,掌柜的提着菜刀,店小二拿着烧火的粗棍子,齐涮涮的亮起,便对着床上的祝艺菲等人招呼了上来....... 第一一三章 客栈的那一夜(下) 月黑风高杀人夜,正是谋财害命时。 祝艺菲被紫阳扣住手腕,正待那刀枪棍棒挨到之际,顿时感觉身体像是化成了一滩水般,就见那把对着自己脑袋砸来的烧火棍哐当一声砸在了床板子上,紧接着便听到三人不约而同的“哎?”了声。 床头三人呆愣之间,紫阳已经飞起一脚便蹬在了老板娘的肚子上,那掌柜的见他们居然醒来了也不管不顾的提着菜刀一下子砍在了紫阳的肩膀上,就听见哐当一声好似钢铁相互撞击的声音般,黑暗中突然冒出星星火光,一瞬而逝,那菜刀不但卷了刃,还从中断成了两截。 再看原地那处,哪是紫阳,分明就是一个石头人。 若是普通人家见此必定要害怕的逃跑,可这店家显然是个道上混的,喘着粗气骂了一句“杂种的道士”便扭动着矮肥的身子扑了上来。 祝艺菲和小和尚还坐在床上,那伙计见老板娘捂着肚子哎呦哎呦的直叫唤,急忙放弃棒打两人,转身返回去扶那老板娘,趁着这个空档,祝艺菲抬手打出一张定身符,直接贴在了那掌柜的身上,却没想到好不容易击中一次居然不管用。 “你那符咒只能对付妖魔,对人是不起作用的”小和尚装着大人般说道。 “我的天那”祝艺菲丧气一拍脑门,就感觉这事件一桩桩的接踵而至,就没有个消停的时候,仿佛是老天专门为了折磨她而特意安排的一样,每一分每一秒都过的无比精彩刺激。 正待想着时,迎面突来一阵强风,祝艺菲还未放下额上那只辅助叹息的手,便向后翻身一躲,冲着她呼啸而来的烧火棍便再次击打在床铺之上。 这一次是真使了力道的,那本就不怎么结实的床板被她这一滚,再被那伙计一砸,顿时从当中破了个大洞,紧接着就断裂成了两半,祝艺菲还没站稳,就被这晃荡的床板卡在了缝隙里。 眼看着烧过棍再次袭来,急忙低头将能活动的上半身钻进被褥之内,刚钻进去不到一秒,脊背上便老老实实的挨了一下,那力道,就跟遇上杀了他全家的仇人似得,若不是祝艺菲身具仙骨,早就被打断脊柱死翘翘了。 小和尚跳下床也不知道躲去哪里,祝艺菲蒙在被子里挨了四五下,也火了,猛的一用力,将床铺整个掀了起来,向伙计的方向一推。 那伙计正在挥动第五下棍子,没有防备她突然来了这么一招,棍子直接插在两条木床板子的缝隙中卡住了,紧接着整个人还来不及躲闪,便被那床铺压在了下边。 祝艺菲将头上的被褥胡乱掀下,飞身一跃,便踩在了那被压得半死的店伙计的脑袋上,气愤的踢了几脚,直踢的口鼻呛血,昏迷过去方止。 老板娘在见自己的姘头居然被祝艺菲打晕了,急忙大吼一声冲了上来,张开双臂扯开如蒲扇般的手掌似乎要将她当成******死一般。 祝艺菲比起她来要灵活的多,矮身躲过那钢铁一般的臂膀,顺着从那老板娘的胳肢窝下钻过去,一股极为难闻的臭味险些将她熏吐了出来。 质量太大,惯性自然也不好控制,老板娘刹车太急,脚下没站稳,居然一下子扑到,好巧不巧的胸口正对着那店小二插在床板上的烧火棍子,那棍子的头部漆黑锋利,一下子便穿透肥硕强壮的身躯,黑暗中就听见一声惨叫,老板娘两只手在木头床板上胡乱的抓了两把,便一动不动了。 那正和紫阳缠斗的掌柜,闻听声音转头一看,顿时目龇俱裂,哀嚎一声“葫芦凤啊,我的妻” 再转过身气喘嘘嘘的瞪着祝艺菲似乎要将她瞬间碎尸万段一般。 祝艺菲有些好笑,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居然还眼含泪水,情深义重了起来,当然对于这种奇怪的夫妻感情她是理解不了,也不想理解。 紫阳趁此机会又飞出一脚踹在了那掌柜的腰上,对着祝艺菲道“咱们快跑” 说着三步并作两步,便冲着那门口冲去,祝艺菲有些纳闷,按照紫阳的身手干嘛要跑,不打个满地找牙都不痛快,何必如此窝囊? 不过她却没有时间多问,急忙拉着从桌子底下钻出来的小和尚跟着紫阳向那门口跑去。 紫阳这一脚不轻,踹的那掌柜的哼哼唧唧坐在地上始终都没有起来,祝艺菲瞟了他一眼便越了过去,没想到刚跑出客栈的房门来到院中,紫阳居然停了下来. 祝艺菲见他脊背僵硬,顿觉不妙,三两步追到近处向前一看,只见那个干瘦干瘦的男人正站在院中,而他身后那三个高大的裹着黑布的身影也一动不动。 粗粗的扫过去,只能看见六双异常诡异无比的发着橙色幽光的眼睛,像是黑暗中的野兽在面对实物和敌人时本能激起的警觉和威胁。 “这是又怎么了?”瞧着这架势就知道保不齐又要开始一场恶战,这怎么好好的日子就非要如此折腾成科幻电影剧情呢?在外边睡了两夜,两夜都不得安宁,若是知道哪个缺德的东西安排自己如此悲催的命运,定要送给她无数个倒赞,并且送上一句,老娘不奉陪了,你丫的有多远滚多远。 “兄台可是有事?”紫阳勉强笑着问道,那笑确实是很勉强,在紫阳的脸上能见到如此表情十分不易,由此可知祝艺菲的内心吐槽其实都是有纪念意义的。 “我们是来取眼睛的”那干瘦的男子说道。 取眼睛?什么意思。 祝艺菲看着紫阳雷打不动的侧脸,纳闷的想着难道紫阳剜了人的眼睛? “那兄台可能是找错人了,这件事问书墨想必最清楚”紫阳冷着声音回道。 书墨?这又关书墨什么事,正想着,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凶狠的吼叫“我要杀了你们”这人正是那个矮胖的秃眉毛掌柜的,手里不知从哪又弄来了一把完好无损的菜刀,看样子首先的目标就是奔着祝艺菲。 没想到那矮胖子跑着跑着,还没到近前突然就跟被印度毒蝎轰在了脑袋瓜子上一般瞬间上半截身子就爆成血雾,几乎都没有整块的碎肉和肠片,一股血腥味夹杂着屎臭瞬间弥漫开来,祝艺菲捂住鼻子干呕了两声。 “道长既然知道事情的始末,那还是先将你身边这位女子乖乖交上来吧”那人看起来似乎不太想出手般,只是指着祝艺菲对紫阳道。 “恕难从命”紫阳还不等祝艺菲要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便突然攥住她的肩膀,连带着小和尚,指点眉心,长袖一挥,瞬间消失在院内。 “哼,还想跑”那干瘦的人冷哼一声,突然一跃而起,骑在最中间的那个黑影的脖子上,摇了摇手腕上的三只红铃铛,便见那三影身上裹着的黑布瞬间被涨破,紧接着长高一米左右,周身的黑毛油光锃亮,硕大的脑壳也全部显现出来,竟是三只硕大无比的黑熊。 狂风骤起,三只黑熊便如三道闪电般窜了出去瞬间湮没在夜色中....... 紫阳定神收功飘身而落,便瞬间被三道黑影围在当中,当即皱起两道剑眉有些不悦的道“我与你无因无果,无冤无仇,何苦要如此纠缠不休?” “呵呵呵,久闻紫阳道长乃三清之外玄清之派,道法高深精妙无比,竟然连老八都败在你手里,小妖我今日是特来寻求指点的”那骑在黑熊脖子上的干瘦男子站起身来,怪声怪气的说道。 原来这是寻旧仇的啊,那个老八是谁?紫阳也不像是逞凶斗勇之人,何时结下的这等仇怨? 祝艺菲想着便插嘴问道“你们那个老八是哪个?” “你这一双眼睛真的太美了,用来当做首饰送给我那个婆娘,她一定会无比高兴”干瘦的男子先说了这么一句,继而又道“老八嘛,自然是大名鼎鼎的太京酒半仙啊” 酒半仙?感觉自己没听说过这个名字顿时疑惑不已。 “就是那个炼制活尸的道士”紫阳小声道 “你们是兄弟?”听紫阳一说,祝艺菲顿时感觉不妙,那老道后来自己恶有恶报,没落个好死的下场,难不成他的家人来报仇了?不会吧,明明是他欺人太甚在前,再说了她脸上和背上的伤还不知道要找谁算账呢。 想到此处张了张嘴,还想再辩解几句,却突然发现即使是说了又有什么用处呢?像他们这种阴私沟壑的人,是根本听不进去任何道理的。 “呵呵呵,不是,我们都是聚仙洞麂子大仙的弟子,他排行老八,擅长炼尸,我排行老九,擅长驱熊,本来么他是我师父最得意的弟子,没想到书墨那个小家伙回去说有人将他弄死了,于是我就来看看是哪位得道高人”干瘦的男子皮笑肉不笑的说着,那感觉就跟已经对着一堆骸骨在自言自语般。 “不可能,书墨不可能这么说”祝艺菲有些激动的反驳道,其实她也不知为何,心里就是不愿意相信。 “呵呵呵,我那个大侄子最近也很少回家,师父听说他在外边有了个相好的要毁婚,正好也派我将你顺路捉回去,这如仙如画的小娘子是比我师妹长得好多了,也难怪那小子为你痴迷不听劝戒”干瘦的男人似乎很体验这种聊天的感觉,他身下的三只黑熊喘着粗气,似乎许久没有如此运动了这般。 紫阳瞧了瞧祝艺菲的惨白的脸,转头对那黑熊上的干瘦男子道“今日,你若是识趣,贫道我还能心慈手软留你一条性命” “哦?好大的口气,如若不然呢?”那干瘦男子皮笑肉不笑的道。 “哼,如若不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紫阳言罢,双眸精光闪烁,紧接着从怀中掏出一支五彩小旗子来,半张脸大小,由上到下酒红暗黑湛蓝土黄墨绿的排列,祝艺菲看着无比眼熟。 脑海中灵光一闪,顿时忍不住笑道“师父,原来你的其人之道指的是这个啊” 第一一四章 被抓 御熊之人也不客气,见紫阳亮出了家伙,也飞身而起一跃半空之上,单腿悬浮,另一只脚以一种极为诡异的常人几乎无法达到的姿势像蟒蛇一样盘绕在另一腿上。 紧接着两只手腕上下翻飞,只见那三只黑熊齐刷刷仰天一声长啸,瞬间化作三团黑色的风斡,像是一只碗的形状,毫不迟疑的便向三人的方向打着旋的扫过来。 所过之处,雪影无踪,露出的干白色的僵硬土地似乎也像是被挖土机松好了土层一般,被那风斡刮出半米深的长长沟壑,有此可见那力道的凶猛,破坏的强度,三道风斡足以将一栋大楼连根掀起,更何况是紫阳三个轻飘飘的人。 躲是根本无法躲的,祝艺菲连眼睛都睁不开,小和尚死死的抱着她的腿,害怕的缩着脖子,就差钻进她裙子里边去了。 紫阳却始终镇定自若,将手中的旗子上下挥动,虚空之中忽现九道血光幻影,霎时飞近,三道一起便钻进了那风斡之中。 这一切都进行的太快,就算是打开天眼观瞧都跟不上的速度,只见那风斡突然消散,原地显出三只庞大的黑熊,其中有一只熊皮都已经被拔掉了一般,一只尸王正将头插入薄皮薄肉之内咕咚咕咚的喝着鲜血。 半空中那干瘦男子一愣,夜风中都是刺啦刺啦的熊皮被撕裂的声音,他凝神细瞧,便见原来是九只尸王,顿时刀眉凝皱,脸皮绷紧,砸着嘴道“原来道兄连九具活尸王都能收服,小弟我万分佩服,既然今日一战我败了那便不再叨扰,还请告辞了”说着便躬着身子就要开溜。 “哼,先前之时给你告诫,现在恐怕悔之不及了”紫阳说着毫不留情便催动那九具尸王直接将那男子围在当中。 “不要以为我真怕了你,就这九具尸王,老子我还真不放在眼里”那干瘦男子面沉似水,脸皮似乎又绷紧了一个进度,显得那本来就高耸的颧骨几乎像是两只凸起来的兽角般,怎么瞧着都不像是个人的形状。 紫阳这次并没有废话,直接一甩旗子,那九具尸王疯了一般的涌向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飞跃而起,身如凌燕,停留子半空之中,这一次是两只腿像是麻花一般缠绕在一起,手腕不断晃动,铃声如鬼泣狼嚎般,瞬间四周大地震动,只见无数只黑色的大熊像是从地狱中刚爬出来一样,一个个身上还冒着如云如雾的白色烟气,极为凶煞诡异。 紫阳晃动手中的旗帜,九具尸王扬天一声长啸,并没有理会那些黑熊,而是如九把飞戟钢刀般,直奔半空中干瘦男子攻去。 从祝艺菲的视角上看,就像是九条血红色的飞龙将那干瘦男子缠住一般,那干瘦男子也反应迅速,铃声叮当之间数只黑熊化作黑色的风斡漫上半空阻挡在周身,与九具尸王缠斗在一起。 一时间空中如盛海战场,血光穿梭于黑斡之间,仿操戈撞马之声,又如风雷卷雨之鸣,呜咽幽幽似忘川鬼泣,叱咤啸啸若蟒蛟拼杀,尸王仗强横无敌,黑熊化妖风最多,一刻半钟相对峙不下,恐是黎明来到也难分高低。 黑熊成风,如黄蜂般此起彼伏遮天蔽日,尸王们则是一手一只,剖膛开肚,扒皮取目。 紫阳镇定自若挥旗布法,干瘦人勉强应对分毫,约么有两个时辰的光景,干瘦人气消力竭,从半空中跌落在那些纵横交错的沟壑之中,奄奄一息求饶道“望道长高抬贵手啊” 祝艺菲打开天眼,只见他头顶之上冤魂无数,血煞冲天,顿时知晓此非善类,留不得到世间害人,便对紫阳道“师父,不要听他言语” 紫阳叹了口气,手中旗子微微一动,九具尸王顿时跃入坑中,如群狼分食般瞬间将其掏心挖肺,啖血食肉,不消片刻,只剩下一具枯骨残骸。 紫阳将旗子倒竖,默念两句“还魂到府,归命归极,速速,归极” 只见那九具满身是血的尸王瞬间化作九道血光飞入五彩旗子之中。 祝艺菲瞪大了眼睛,瞅着紫阳将那旗子复揣入怀中,凑上前去问道“师父,你什么时候还留了这一手?” “是那老仙人传授给我的,只是嘱咐这九尸王怨气太重,不宜多用,恐以后压制不住”紫阳道。 祝艺菲恍然大悟,小和尚已经跑到了坑边对着那残骸看了看说道“我当是个什么东西,原来是只泥鳅啊,怪不得这么不成气候” 祝艺菲也上前去看,只见血肉模糊间倏然有一条臂长的白骨,蜿蜒成节状,脊很细软,几乎弯成了圆形,看起来像是临死之前挣扎时留下的最后一个僵硬动作。 “这怎么能看出来”祝艺菲疑惑不解的看了看,大约能猜出是条鱼骨,可怎么能看出是泥鳅呢? “当然是看骨头啊,你打开天眼看不就好了”小和尚见她的样子有些无奈的道。 “哎?你怎么知道我天目开了” “因为我天目的境界比你高,自然能看见你的天目”小和尚得意洋洋的抬了抬双下巴,似乎刚刚吓得要钻进她裙子里的不是他似得。 “你这么点怎么天目就比我高了呢?” “我还能看见紫阳哥哥的天目呢,何况是你” “我的三观啊,我的天眼啊”祝艺菲也凌乱了,难不成这小和尚真是天赋异禀?那应该也能耍个风弄个雨之类的吧,怎会如此胆小。 紫阳这时也迈步上前,青色袖袍一挥,瞬间风起,将那些被翻起的土重新填入坑中,不多时那刚刚战斗留下的可怖地貌便消失无踪了,连同那具泥鳅骨也被深深埋葬起来,只是看着光秃秃的一片与周围那些银白色的雪地形成鲜明的对比,总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 “我们怎么办?”祝艺菲看了看站在那一动不动的紫阳道。 “还能如何,继续赶路吧,前方不远处应该是阜阳城,我们走过去也正好卯时末,辰时初,城门也应该开了,进到城中再做计算吧” “啊?又步行啊,架云可以不?”祝艺菲一想到要靠自己的双十一路,就一阵想要就地躺倒从此拒绝起来的感觉涌上心头。 “不过十几里的路程罢了,人也多了起来,最好还是莫要架云而行”紫阳道。 “可是,可是,慧通快递小师傅这么小,腿这么短,怎么.......” “妖女,你说谁腿短呢?”小和尚瞪大了眼睛瞅着她,那意思明显是:你再敢说一遍试试。 “没有,呵呵,我哪敢说你啊”急忙用手掌扇了扇脸颊,好似在驱散热气一样。 “放心,慧通走这么短的路程还是没问题的”紫阳看着她突然笑了起来,两道剑眉一错,凤眸眯起在浓密的长睫之内,嘴角斜扬道“他的内修比你高,就是徒步行百里都没有问题” 祝艺菲被紫阳这表情真是给刺激到了,她就不信自己好不如一个五岁的孩子,于是立刻斗志昂扬的拍着胸脯道“这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也能” 说着便大步朝前走去,走了几步见两人还没跟上又停下回头得意的道“快点赶路啊,否则一会别说我不等你们” 紫阳笑着扬起下巴望天,似乎是在抑制自己要放肆大笑的冲动般,半响才摇摇头叹了口气。 小和尚也有样学样的跟着咧嘴仰天摇头叹气,那动作神似无比,简直一气呵成。 祝艺菲看着这两个一大一小的明显嘲笑她的表情,顿时气结,仿佛有一枚乒乓球哽在喉中不上不下的,只能哼了一声化悲愤为步伐,毫无淑女形象的甩着手臂向前进。 果然刚开始的时候,是她一马当先,走着走着就变成了紫阳在前边她在中间,小和尚在最后,等到又走了几里路的时候,就变成了小和尚在前边,紫阳在中间,而她断后了。 而且这个阵型一直持续到了黎光破晓,朝霞祈露之时,远远望见阜阳城的石墙铜门之时,祝艺菲擦了擦额间溢出的汗,都已经冷了许久,小和尚和紫阳都是脸不红气不喘,中气十足的说到“一会进了城中还是先吃个饭休息一下吧。” 此刻很想举双手赞成的祝艺菲真的是提不起半只手来,只能勉强点着头。 三人还未走到城门的时候便发现了不对,只见那本应来来来往往热闹非凡的城门处居然驻了两排的士兵,铁甲铜盔,装扮齐全,不但如此,对往来的车马行人盘查极为严格,几乎连一只耗子都不放过。 排着队一点一点走入城门的阴影处,祝艺菲眼尖的看到左右两个士兵手里还拿着个画像,正对着被盘查完放行的人一一对照。 估么着是抓什么逃犯呢吧。三人都是平时不做亏心事的,都也不缩缩藏藏的,便大大方方的就跟着进了城门。 没想到刚过了第二个盘查口便被几个士兵团团围住,为首的那位铜盔上插着一束红樱,看起来应该是个总兵之类的. 一把扯过那士兵手中的图纸就对着紫阳和祝艺菲上下打量了几圈后,大手一挥便操着一方类似四川的口音道“给我带走” “唉唉,这是干什么?”本来还要辩解几句的祝艺菲看着淡然自若毫不反抗就被五花大绑的紫阳,心里想着罢了,跟着他混总不会错的,于是便对上来绑她的士兵道“大哥,轻点呗,你看我身娇肉贵的” 那大哥极为训练有素,根本不吃她这套,两条大铁链子连声招呼都不打便架在了她的脖子上,那重量若她还是现代时的身板直接就能压断两条大腿。 士兵捆完后还问道“禀将军,这小和尚怎么办?” 那个红樱将军看了看一脸呆萌天真可爱童真无邪的小慧通估计也是真下不去手,便道“不用绑了,一并带走就行。” “是”那将士应了一声,一挥手,就见紫阳的脑袋被一个黑布袋子套上了,紧接着就是自己。 眼前一黑,祝艺菲忍不住叹道“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第一一五章 如梦之音 在囚车中日夜奔行了三日,祝艺菲和小和尚关在一起,紫阳单独关在前方的车子中,而且关押他们的还不是一般的木制囚车,而是那种囚禁大型野兽的铁笼子,每根穿凿的铁棍几乎都与小和尚的手臂一般粗,也不知道是不是专门为了抓她们三个准备的。 祝艺菲脑袋上的黑布袋子已经被摘去了,靠在囚车壁上跟着那凹凸不平的行进轨迹毫无规律的晃悠着,眼神呆滞的望着那被分割成好几块的晶蓝色的天空,脑子似乎被植物大战僵尸中的僵尸给整个吞掉了一般,木木的涨涨的,充满了疲倦和颓废。 昨晚刚下过一场大雪,小和尚此时正窝在她怀中取暖,闭着眼睛,脸颊红扑扑的,小小的肥胖的身子被湿冷的雪水浸泡的仿佛冰块一般,如果她还有胃的话定是要被这温度冰的胃痛发作。 不过好在小和尚的体制很好,并没有发烧,也不知道一个没有棉袄穿的五六岁的小孩子是如何在冬天里存活的这么久,就连紫阳好歹还穿了一层薄棉,三人之中估计也就只有她只着了个夏天般的薄纱裙而不会觉得冷,也难怪这么显眼一进城就被抓。 本来坐在囚车内应该心情很不爽,其实现在心情真确实不爽,不过看到那些冰冷盔甲的士兵一步步在雪地中艰难的前行,而她好歹还有车可座,顿时觉得自己的待遇也并不是那么差了。 看了看紫阳,只见他同自己一样也是被靠在车壁上,闭着眼,原本竖起的一丝不苟的墨发也都早已凌乱了,下巴上出现了罕见的青色胡茬,本来就俊逸出尘的脸上更增添了一丝落魄的美,像是落满霜雪的玉竹,谪落凡尘的神君,当然若是现在再露出两道精美的锁骨,那么她便也不会觉得这慢慢长路空寂无聊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一瞬不瞬的目光般,紫阳睁开闭着的双目也瞧了过来。 他的眼睛很美,是那种标准的丹凤目,狭长的有些诱惑,甚至比起桃花眼还要勾人几分,深邃的眸子时而宛若那幽蓝的大海,透出苍茫和博大,时而又如那闪耀的黑石,璨丽宝华,时而便又如那高远天际上的明月,清美孤寂,变幻莫测般总是忍不住会引人注目,无端沉迷。 当然,如果他不是个道士,如果她不是个现代人,如果......... 可这世间之事若是都有个如果,那么她也不会选择经历这些死里逃生,刺激惊险的生活。 紫阳也望着她,两人对视之间像是欲言又止一般,只是这样静静的看着,仿佛一个望尽了前世,一个看透了余生。 她记得在妖王墓内最后的那一刻,他抱着自己,不断的安慰亲吻,可是事过境迁,两人却始终没有再提及此事,似乎那不过只是个困惑了自己的梦境,而他则变成了局外之人。 有时,她不能懂得很多事,比如他明明有能力逃走却心甘情愿被缚在马车上,又比如他明明对自己有情有义却始终压抑掩饰和自责,当然若是他不如此又能如何?也许现在就这样朦朦胧胧糊糊涂涂的便是最好的状态,最完美的选择,况且自己的心不在此,又何必去招惹太多。 原本是不知道要被押去哪里的,可直到看见那高大熟悉的城门,祝艺菲瞬间就笑了,兜兜转转的终于又回来了,虽然太京城已变化了许多,可它依旧是它,就像自己依旧是自己一样,在遇到一个能令他改变的人之前永远都不会变。 进了城内,她和紫阳便被请下了车,小和尚也醒了过来,他身无枷锁,行动自如。 城中的百姓有些都是认识紫阳道长的,此时见他被押着都指指点点哀叹惋惜,不过却并没有扔什么土豆鸡蛋西红柿之类的,祝艺菲也是,甚至有人还指着她叫着女菩萨。 那时候她和须子在药铺内帮忙治疗人面血蛊的瘟疫,许多百姓都慕名而来,所以多少也算是有些名气的人物,不论如何,被人遵从和认可还是挺令人开心的,尤其是做了好事之后那种满心舒畅的感觉。 忍不住左瞧右看,押着她的士兵有些不耐烦的催了一声“快点走” 翻了个白眼,无奈的只能加快脚步,人群中忽然出现一个粉色身影,祝艺菲在经过的时突然见到了那许久不见的友人,她覆着面纱,双目无神的盯着,似乎能看得到却又看不到一样,身边跟着几个丫鬟和仆从,甚至还有两个王府的侍卫。 确实是王府的侍卫,而且还是承平王府的,那腰间的独特铭牌她认得,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她父亲就如此急不可耐的送她进了承平王府? 很快越过了那个身影,祝艺菲和紫阳被押着左拐右拐的一路便进了监牢,而且还是在窄小的巷子内穿梭了片刻从后门进入的,一看这个进来的方式就知道他们三人根本就没什么大的罪过,这其中肯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猫腻。 牢房内一如既往的昏暗,祝艺菲已经住过一次了,那时候是夏天,蚊虫鼠蚁居多,现在是冬季,阴冷潮湿难捱,总之不是个什么享福的地方。 到了一个岔路口,她便和紫阳还有小和尚分开了,似乎是分什么男牢女牢般,他们被押着向左边而去,她则继续笔直的向前,不过走着走着便感觉有些不对,两边的牢房都是关押着犯人的,几乎没有空的房间,难不成是要将她与那些人关在一处? 正想着忽然感觉一个黑影倏然出现在她面前,正四处观望的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便感觉脑门上被谁拍了一下,紧接着便浑身僵硬,都不得也喊不出了。 一张土黄色的符纸就这么从她额头上耷拉了下来,也不知道用的是什么胶水,死死的粘着,就连她被套上黑布袋子,整个被抬着走也都没有掉落。 完了,这估计是劫色了。祝艺菲想到,她现在虽然能动眼睛,却不能动嘴和身体,就连默念的口诀和心法都根本不好使,活脱脱就是一个待宰的羔羊,自从跟紫阳在一起学习道术,从来都是虚空画符,要么真气符,要么血符,这土黄的符纸只有三清道术的修者采用,看来定是知道她和紫阳底细的家伙特意找来的高人专门捉她的。 在太京城内知道她和紫阳底细的人细细算来还真不少,只不过现在最可能的当属炎晗。 心里这么想着,一路被人抬着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吧,祝艺才被人从黑布袋子中到出来,只听见一个异常朗润男子道“怎可如此对姑娘无礼?快松开” “是,将军”身后的侍卫应了声终于将套在她身上好几日的沉重铁链卸了下来,一阵久违的轻松感令她激动只想叹气,当然如果她现在能做睁开嘴的话。 视线被黄符挡着,根本看不见什么,借着空隙处瞟了瞟左右的装饰,织锦的帘子后隐约有个兵器架子,看起来好像是什么练武的武室。 当然古人其实都是在室外练武的,毕竟空气好环境好有助于身心健康,像这种能在大厅内放置兵器架子的恐怕应该是习武之辈,这种鸡肋般的推理在她脑海中得出结论之后,祝艺菲不但没有感觉自己的智商超标,反而有些嘲笑自己的弱智,没听刚才的士兵都叫将军了吗?将军不习武难道习文? “鹿将军,此女子已受贫道的法术压制,尽管放心”一个异常难听的声音从身旁响起,好像死吞了炭火烧坏了嗓子一般,与刚才那个极为朗润的声音成为鲜明的对比。 “道长辛苦了,丹房内已备好了薄礼,望道长不要嫌弃” “哪里,哪里,那贫道先行告辞了” “道长且慢,不知这黄符可否揭下?”那声音已近在咫尺,宛若玉珥琳琅激环相撞,候鸟凤鸾争相鸣歌,听在耳畔入进脑中,顿觉一股清泉瞬间漫过周身,无比的舒爽惬意。 “自是不能,此女身有妖气,将军还是不可大意”那老道顿了顿,估计是见他脸色不太好看,于是接着便道“将军恐是想一睹真容吧,这也不难” 就听那老道言罢,一掌拍在祝艺菲的后心之上,顿时只感觉四肢百骸像是被扎了如了无数根尖细的长针一般,也不知道那老道是使了什么阴招,额上的黄符确实被揭下了,只是她也跟着浑身无力发软,就好似所有的筋骨都被硬生生抽掉,晃了晃实在抵抗不住便向前倒去。 不过好在不是跌在冰冷僵硬的石板上,而是跌进了一个无比温柔的怀抱中,祝艺菲终于看到了这声音无比悦耳的男子,忍着疼说了一句“好帅”便非常不争气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第一一六章 鹿将军 祝艺菲做了一个梦,梦中的自己穿着洁白的婚纱站在教堂的门前,四周是簇拥着的家人和姐妹,彩带和玫瑰洒满了她的裙畔,耳边不断的有人在说“快进去,快进去”抵不住这浪潮般的热情,祝艺菲笑着推开了礼堂的门,可是瞬间,那笑容便凝固在了唇角。 空荡荡的座椅,寂寥寥的大殿,就连刚刚还在身便的亲友都瞬间消失不见,她不敢相信的扔掉手中的花束,踩着尖细的高跟鞋跑进去,脚下的鲜红色的地毯不住的向后飞驰,即使面前的主婚台上什么都没有,她也要固执的去看个彻底。 崴了的脚踝不断的传来钻心的疼痛,忍无可忍的她踢掉高跟鞋,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气喘吁吁的站在了礼台之上。 为什么会这样?忍不住哭了起来,这种孤独无助的被抛弃的感觉几乎令她瞬间崩溃,她并不是一个很坚强的人,可一路走来却并不觉得自己有多软弱,就好似如今孤单的站在这里痛哭却没有流泪一样,也或许在梦中的人是不可以流泪的吧。 不知何时手中忽然出现了一把刀子,万念俱灰之际她仿若置身黑暗之中看到了黎明的曙光的人一般,举起手割在了自己的腕上......... “小姐,小姐,小姐?”一个声音在她耳畔不停的呼喊着。 “醒了吗?”那个万分好听的声音传来。 “禀将军,这位小姐哭了”那个小丫鬟说话的语气很稚嫩,应该是年龄不太大。 “嗯?你先下去把药端上来吧” “是” 紧接着就是细细索索的脚步声,感觉一股好闻的香气袭上鼻尖,祝艺菲缓缓睁开眼,周身上下都是汗,脸颊腮边都是泪,思绪还停留在刚刚自杀的那个氛围中,一时之间没有缓过神来。 “姑娘,感觉可还好些?”一张皮肤略有些黑却极为刚毅俊俏的男子的脸出现在视线中,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啊,帅哥”祝艺菲答应了声,想要坐起身来却感觉似乎软软的没什么力气。 “在下姓鹿,名骞,不知方便问姑娘的芳名?”鹿骞笑到,见她似是要坐起,便倾身向前,将她扶起,又小心的将方枕垫好,动作很是大方流畅。 “啊,原来你就是鹿骞啊,我叫祝艺菲,你可以叫我艺菲”祝艺菲一听他的名字顿时来了精神,鹿骞那是炎武国第一名将啊,十三四岁的时候就在战场上厮杀,身经百战,从未输过。 手中握有二十四万的潜龙军和三十五万的铜甲军,几乎掌握着炎武国一半以上的兵权,而且对炎武帝是忠心耿耿,号称其乃腹中之心,臂中之骨,也正是有他在,冰国才如此忌惮,不敢趁乱挥师南下,当然这其中也不乏与骢国钢铁般的联盟。 从前常听淮文涵淮文渊说起过他,就是不得而见,如今是从边境回来太京调查炎武帝的死因还是参与夺嫡之争的? “哦?在下倒是很荣幸能得祝姑娘赏识”他似乎很高兴,眉头眼角舒展开来,正待这时,刚才的小丫鬟双手托着个铜盘进来施礼道“姑娘该吃药了” 祝艺菲一愣,她又没病吃什么药,于是对鹿骞道“那个将军,我不用吃药,你让那个什么鬼道士将施在我身上的法术除了就行” 本以为自己说完这话之后鹿骞应该会很快同意,没想到他居然皱了皱眉道“祝姑娘还是太过疲劳,应该先多休息休息” “喂,鹿骞,我真的不累,真的只要.......”她正说着,就见鹿骞抬手将那碗黑乎乎的药汁端了起来,又用银勺子搅了搅,将那本就不多的热气搅散之后,舀了一勺吹了吹递到了祝艺菲的唇边笑道“先吃了药吧,吃完了好好歇息” 尽管自己一头雾水,可也知道什么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别说不知道这黑乎乎的是什么东西,现在哪怕就是毒药也得生吞硬咽,况且自己第一次接触鹿骞的本人,是个什么脾气秉性并不知道,若是一个惹急了恐怕吃不了好果子,再说紫阳和小和尚还在他手中。 见到她乖乖喝药,鹿骞似乎很高兴,直亲手将那一碗药喂完后又替她擦了擦唇角后说道“困的话,就先睡吧,晚上我再来看你” 也许是这药的缘故,祝艺菲还真觉得很困,被他扶着躺下后便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晚间醒来的时候鹿骞并没有在,被几个丫鬟扶起身子在房中沐浴更衣后便被抬到了另一件卧房内,像个布娃娃似得被摆弄的感觉尤为不爽,可是却又无计可施。 也不知道紫阳和小和尚怎么样了,这鹿骞不是个英雄吗?为什么要特意抓他们,而且把自己弄成这幅德行? 不过所有的问题很快便有了答案,丫鬟将她放在床上后又开始讲白烛撤了换上了红烛,又将门窗的青色的帘子也换成了红色,简单的装饰了一番后便都下去了。 那个年龄不大的小丫鬟名叫丁宁,嘴巴很严,除了说了自己的名字几乎就是嘴巴一闭一问三不答,直到祝艺菲口渴了想喝水,她才端了茶水来喂她喝下,不晓得那道士是用了什么卑鄙的法术,她真的除了喘气连动动手指的力气也没有。 不多久窗外起了风,呼呼的声音好似恶鬼一般,小丫鬟出去又叫添了盆炭火,回来后盯着她半响后道“小姐,你长得真美,就像........就像天上掉下来的人儿” 祝艺菲勉强一笑,这若是长得丑也能从天上掉下来,只不过就是着地部位的不同罢了。 “你们将军何时回来?” “应该快了吧,将军说今日一定会早些回来” “你们将军平时待你们好么?” “很好的,我是三年前被将军在野林子里打猎时捡到的,我们在耀州那的将军府中就我和佳儿两个丫鬟,吃穿都不错” “哦?你们将军府内就两个丫鬟?”祝艺菲发现自己如果问一些其他不太敏感的问题小丫头还是挺乐意说的,所以想旁敲侧击的打听出点什么。 “嗯,我们将军没有亲人和兄弟,早些年跟着先帝一起南征北战,现在眼看都要三十了,还是个孤家寡人,府中除了我们两个未成年的小丫头就只有马是母的了”丁宁说着咯咯咯捂着嘴巴笑了起来。 “不会吧,你们将军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祝艺菲挑了挑眉毛,不知道是不是跟紫阳在一起待久了,连这动作都不自觉的被言传身教了。 “我怎么会骗你,佳儿跟我在一起,她总说长大了要嫁给将军,就是恨自己长不大,她对将军的所有事情都一清二楚,这都是他跟我说的”丁宁也就十一二岁的年纪,瞧着她似乎什么都不懂的样子立刻有几分得意。 “哦,那个佳儿呢?怎么就你自己?”祝艺菲问道。 “佳儿很能干,被将军委以重任留在耀州那管理府中事宜”丁宁道。 “她那么小就能管将军府?”祝艺菲惊诧的看着丁宁,瞧着她就知道那什么佳儿的肯定也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顿时有些不太相信。 “那当然,佳儿的本事可多着呢,刺绣做的好,饭菜做的好,还会看账本,她以前的家中就是做古玩生意的,她从小就帮着父亲搭理家事,后来父亲病死了,她母亲带着财产改嫁了就把她卖给了人贩子,当时是我们将军刚好路过见她可怜便救了她,她跟我说啊就是在那个时候对我们将军一见钟情的”丁宁似乎被打开了话匣子般,巴拉巴拉的说个不停。 “呃,她进将军府的时候多大?” “我进将军府的时候八岁,她比我大两岁”丁宁歪着小脑袋思索道。 祝艺菲有点凌乱,十岁的小姑娘就懂得一见钟情了,尼玛,她十岁的时候还在玩泥巴看动画片跟男孩子打架呢,这同样是银,咋就差距这么大呢? “你们将军..........”正要开口再问的时候,外边突然传来了问安的声音,紧接着两扇门便被拉开,一个颀长英挺的身影便迈步走了进来。 丁宁急忙掀开珠帘出去,施了个礼便接过鹿骞自己摘下的披风,挂到暖阁后边的墙壁上,又倒好了茶水,便默不作声的退了下去。 今夜的烛光很亮,白日里睡的有些多,祝艺菲的精神也很饱满,见那掀开珠帘跨到床边坐下的鹿骞,顿时一股怪异的感觉漫上心头。 他身上都是酒气,褐色的双颊也有些微红,只着了件寝衣,长发披散在肩头,有些湿漉漉的,像是刚刚沐浴。 瘦削的脸颊额头却异常的丰满,侧着头时可以看到向前凸起的那完美的弧度,浓黑的眉形如卧蝉,桃花的眼古瞳清寒,英挺的鼻通天而降,山根处与额高度齐平,饱满的翼如倒胆,略方的唇仿若时刻轻抿着一般,暗红的颜色却十分光泽,细看之下几乎一道唇纹都没有,让人看真的很想咬一口。 不用怀疑,祝艺菲还真是有这个冲动,不过转瞬便压抑住自己邪恶的种子,毕竟此刻身处险境,此人是敌是友都还未可知,若是美色和性命比起来,她还是选择后者,毕竟没有了后者你连前者都没有机会。 祝艺菲盯着鹿骞看,鹿骞也在盯着她看,须臾,抬起掌抚在她的脸上,那满是粗糙老茧的掌心似乎还带着多年浴血奋战的杀气般,滑动间微微有些刺痛。 正搞不明白这是要做什么时,便见那轻抿的红唇微微张开,带着一丝酒香缓缓吟道:“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第一一七章 不能将就啊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邂逅相遇,适我愿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 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这不是诗经中的吗?怎么突然冒出这句话来?也许是身体上的不舒服导致脑子也跟着不好使了,直到那张脸完全覆了上来,唇边划过数到轻吻,才突然轰的一声将她整个人从内到外像是放在滚烫的油锅中那般煎了个透彻。 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占便宜当然不是她的性格,可是要挣扎也要有能挣扎的资本啊,手脚是别指望了,只能转过头避开,也正是这一避,鹿骞也停了下来。 感受着他炽热的呼吸就在耳畔,像是一把熊熊烈火般将她整个脸和脖子都烫成了嫣红的颜色,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的很难受,几乎都快将她的胸腔内的肺叶给压成薄片,不能顺利的进行气体交换一般。 “那个..........鹿骞.........”试着想说些话,毕竟他可以这么尴尬着自己却不能这么硬挺着,至少也要转变一下此时的不利地位。 “艺菲”鹿骞将她的头扳过来与他对视着,虽然听一个陌生的男人这么叫自己的名字有些怪怪的,不过看着他那双宛若古潭深涧的眸子祝艺菲觉得自己真的要崩溃了。 鹿大将军,请别折磨小女子了,小女子承受不起啊。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他的声音仿佛有种魔力般,总让她有种身在梦境中那种不真实的感觉。 “那个......我信”你丫的是不是要告诉我你对老娘一见钟情了?可你受的了我这“**”丝般的脾气秉性吗? “哦?”他的眸子忽然亮了起来,喉咙中发出十分性感的疑惑声。 “我在太京城都是暂住的,这里是节俭了些,等你跟我去耀州后,我再给你补办一下”鹿骞说着,翻身上床,将上衣脱掉,只着了亵裤便掀开被子钻了进来。 “那个.......鹿将军,我们....这样不太好吧”祝艺菲感觉自己都要变成麻辣小龙虾了。 “今晚先过了洞房,以后我再弥补你”鹿骞说着便再次翻身,压在了祝艺菲的身上,那超乎寻常的体重还真是够强劲。 “等......等.....一下,不是得先需要沟通吗?我这个样子也不太适合啊”结结巴巴的好不容易说出一句稍微完整的话,怎么这才见第二面就要进入正题了?不得先给个原因理由或者什么什么........好吧,原谅她现在此刻间歇性当机的脑子。 别说她在现代没有经验,可好歹也经过电视剧电影的洗礼,再加上薄叶平和屏儿的那段似梦非梦的感同身受,她觉得真的不需要再多些历练和实践了。 “为什么?”鹿骞似乎有些头痛般的蹙起眉尖,他的强健的手臂支在两侧,撑起大半个身子,伟硕的胸膛上都是些一道道纵横交错的伤疤,有一道几乎是从锁骨一直绵延到腰际,斜跨了整个胸膛,那凸起的结缔组织疤痕颜色白皙中透着粉色,看起来极像是刚痊愈不久的伤。 “你喜欢我?”祝艺菲打算拖延一下时间,虽然现在这副身体并不是她的,可她也不想就这么浑浑噩噩的交付出去。 “难怪炎晗疯了般的要你”看了她片刻突然说了这么句算是回答又不算是回答的话。 “是炎晗让你抓我们的?”祝艺菲瞪大了眼睛问道。 “自然是,我和他从小兄弟情深,此时此刻他不求我又能找谁呢?只是没料到不先想着夺皇位,居然是找女人”鹿骞从她身上翻下,侧过身对着她,唇角在她的如玉的脸颊上不断地摩擦着,一只手也开始挑开深衣的带子,眼神有些迷离了起来。 “那个,你不觉得兄弟妻不可妻吗?”祝艺菲觉得自己的心就像是那时刻走在悬崖边上的小人般,跳的越发轰动起来。 “他的王府内美人无数,刚开始我还纳闷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一向眼高于顶的他牵肠挂肚的,可今日一见,才发现确实是配得上我鹿骞” 祝艺菲觉得鹿骞这个人性格有点怪异,从他口中说的话似乎没有什么逻辑可言,不过这并不影响自己的推理判断,脑补的事情大概应该是这样的:炎晗给远在耀州的他报了信,让其回来支持自己夺嫡,可是呢却发现太子和三王党正斗的如火如荼,根本没将他放在眼中,所以从开始的着急变成了不着急,可鹿骞回来了,也不能闲着,顺路就帮忙找一下他们吧,于是鹿骞手下的士兵就抓到了他们,炎晗还挺狠,知道紫阳和她身怀异术,又请了个法术高强的道士。 只是没想到鹿骞见色忘义,抓到了她又不想将她献上去,于是便发展成了现在的情节。 “承平王爷风流好色,实在不是可托付之人,其实将军大名,小女子在闺阁之中时就仰慕不已,只是既然将军心中有我也不能这么将就啊”祝艺菲装着娇嗔道。 “你此话当真?”鹿骞如夜般的黑眸中隐隐闪过一丝幽光。 “自然当真,不瞒将军,小女子我若是爱慕荣华富贵,早就进了承平王府,又何必流落在外,餐风饮露,受尽苦楚呢?”说着侧过脸去,怕自己被看出内心狂笑的端倪来。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若是你真有心思,炎晗又何必费尽周折请高人来捉你”鹿骞言罢蝉眉舒展,仿佛放下了心结般。 “王爷可是问起你了?” “今日三王府内的酒宴上,炎晗问了我,我说只捉到了道士还有个小和尚,没见到你,炎晗显然不信”鹿骞满不在乎的说。 祝艺菲瞧着他说话时的神色以及这一系列超乎常人的言行举止便知他是个喜怒无常又任性不羁的人,估计炎武帝一死,不论下一任皇帝是谁都很难降服这么头野兽般的存在,这么个威武强壮的男人偏偏生了副唱戏的好嗓子,每次听到他喉中溢出的音节,她都觉得像是在饮酒赏花闻乐一般,无比舒适,完全不像是个修武之人的声音。 “你说话的声音真好听”忍不住由衷赞叹了句。 “哦?”鹿骞有些诧异的看着她,美人的欣赏只要是个男人都会飘飘然,他当然也不另外。 “知道吗?你是第一个入得我眼中的女子”他低下头仿佛贪恋般的吻着她的脸颊额头,如此反复,似乎永不满足。 “呃......那个国不可一日无君,这炎武国若是再不立君王,天长日久该是要出事端,况且你还有那么多士兵要养,朝廷一日不安稳,百姓也不安稳,到时候弹尽粮绝,还拿什么供给军队”不知道自己怎么脑袋一抽就说出这么一段话,不过祝艺菲 也不知道自己此刻该说什么。 “想不到你一个女子居然懂得这些”鹿骞停下在她腰际胡乱摸索的手,若有所思的望了望窗外后继续道“你说的对,这些事是该定下了,拖得越久越不利,况且我还要背着炎晗带你回耀州,等斩杀了紫阳,将炎武帝的死因圆满之后,我便辅助炎晗登基,太京之事解决了,咱们便立刻出发” “等等,你说什么?要斩杀紫阳?为什么?” “他蛊惑先帝,炼制毒丹,妖言惑众,致使先帝早丧,其罪当诛” “这是炎晗跟你说的?” “自然是我自己调查的” “事实不是这样的” “事实是什么样的我自然清楚,你一个闺阁女子还是莫要过问太多的好” “我不是闺阁女子” “那你是什么?” “我是个妖精,会吃人的妖精,干脆连我一起杀了吧” “你还真是小妖精”鹿骞听她言语忽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我说的都是真的” “那你就吃了本将军吧,本将军心甘情愿” “你.......” “你真美,尤其生气的样子” 祝艺菲睁大了眼睛看着那再度覆上来的男子,紧闭的双唇瞬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允吸起来,急迫而疯狂......... 第一一八章 一夜阑珊 有的时候事情的发展总能超乎想象,比如说现在,自己眼看就要被吃干抹净之时床帐外边突然爬进来一只紫色的大蜘蛛,那将近一米多长的八只爪子上长满了宛若钢针般的绒毛,只见它抬起一只爪子对着鹿骞的脑袋用力一磕,鹿骞便迷糊的眨了眨眼晕倒了过去。 “妹妹,你这艳福不浅啊,有了紫阳道长还不算,又弄了个小将军”蜘蛛从床帐子上垂丝落地,摇身变成一个勾魂夺魄的美丽女子,正是魅娘子。 “姐姐幸好你来了”祝艺菲欲哭无泪的看着她,她的小衣都被解开了一半,肩膀上的两片瘀紫清晰可见,像是盛开的紫色玫瑰。 “姐姐我来的不是时候,倒打扰了妹妹的好事”魅娘子长指掩唇,笑的不怀好意。 “哎,我被个臭道士不知道下了什么法术,浑身绵软动弹不得,姐姐能先帮我除了这禁锢吗?”当务之急是要恢复原态,只要能动就好说。 “哦?我说妹妹怎么脸色不对,我来看看”魅娘子说着上前,将压在她身上的鹿骞掀到一边,还啧啧了两声道“这身材,妹妹还真是守身如玉” 打趣归打趣,魅娘子两指在她头顶一划,骤起眉头便道“这道士果然是个高人,是不是给你喝了什么药?” “啊,我本来也不想喝,可是没办法啊”祝艺菲见她嬉笑的脸色一沉,心里顿时也跟着紧张起来。 “这是脱妖术,他们想把你变成普通人,给你下了影魂针,又服以脱骨汤,只要你连续服用三年,便可彻底脱去妖身”魅娘子道。 “我晕,三年,我三天也不想这样跟生了重病似得躺在床上,姐姐你一定要帮我想想办法啊”祝艺菲有些着急了,她变成人还怎么修炼,还怎么回家,难不成要待在这个异世生老病死成骨灰吗? “这.......办法倒是有,拔出影魂针便可,只是这有点难”魅娘子道。 “怎么难?姐姐你不会?”祝艺菲道。 “这拔出影魂针的过程极为痛苦,再者是需要消耗修为的,若是我为你去除至少要损耗千年,而你自己可能连人形都不能维持了”魅娘子一狠心干脆将实话都说了。 祝艺菲一听便明白了,就算是她愿意回归到平板电脑的形态,人家又凭什么肯为她耗费自己辛辛苦苦修炼千年的道行,非亲非故的岂不是自寻麻烦。 “那算了吧,姐姐能告诉我紫阳他们怎么样了吗?”祝艺菲道。 “哎,不是姐姐不帮你,而是姐姐也有为难之处,紫阳道长那边我还没去看,我来其实是专门想求你件事”魅娘子坐到床沿上神色有些羞赧的道。 “没事的,我并不怪你,姐姐有事尽管直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 “其实是这个”魅娘子说着长指虚空一抓,便抓出一道圣旨来,别说除了那上边绣着的龙比较精致华美之外,其余的跟电视剧中几乎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姐姐,你偷圣旨干什么?” “还不是我夫君心愿,他病重之时我一直陪在他身边,而他说就在见到我的那一刻起便忆起了前世种种,只是没想到这缘分来的这样迟”魅娘子说着眼眶便红了起来 “我与他的缘分也算是尽了,临终之时托我将这个交给鹿将军,他的尸身还在露阳宫内停着没有下葬,他说自己现在最信任的便是我,于是我便带着圣旨去了耀州” “只是没想到鹿骞提前秘密来到了太京?” “正是,我寻了多日方才找到,还是那日发现你和紫阳道长被带走时跟着来的” “原来如此,炎武帝去哪了?” “已经升天了,封了焱武圣君,如今已是仰占天枢,位列九天星象之内,帝王星盘第一百三十七重,也算是比我提前功德圆满了”魅娘子谈到此处似乎再没有了那种不能长相厮守的遗憾,反而是那种堪破****,大彻大悟的明晰之泰,祝艺菲知道此时此刻她真的是心愿也、已了,劫数已尽,怕是不之后也要飞升仙界了。 先是人参,后是蜘蛛,一个一个的都已达成了愿望,也不是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望到那茫茫之处的尽头。 “你来就是要让我将圣旨传递给鹿骞将军?” “当然不是,陛下知道鹿骞这个人的性格脾气,也知道他从小与炎晗交情颇深,可陛下属意炎靖,我本来还不知如何是好,没想到鹿将军居然瞧上了妹妹,这不,就厚着脸皮来求妹妹了”魅娘子说着笑了起来。 “你居然要让我色诱?”祝艺菲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我都是妖,况且还是修道之人,若是对这世间之事过分插手,是要承受因果的” 蜘蛛精也知道自己的要求不太妥当,想了想便道“这样吧,你就将圣旨交给他然后稍微说两句,至于以后如何不用强求就是了”魅娘子说着便将那卷明黄色圣旨放在了她身边,还顺手将她的衣服给脱了下来。 “哎哎哎,你这是干什么?落井下石?”祝艺菲急了,可是没有办法,她全身只有脑袋能动,连抬手的力气都使不出来,想阻止那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傻妹妹,一会我施法将他拖进梦中与你成就好事,不就免了你遭受侵犯了,只是这戏啊,还是要做足,明早他醒过来见你穿的这么严实,是不会相信的”蜘蛛精说着话的功夫,一挥手,便瞬间感觉那裹在自己身上的布料倏地一下全部消失了,紧接着却出现在魅娘子的手中,不但如此,另一只手一抓,竟然也将鹿骞的亵裤抓在了手上,胡乱向着地上一抛,坏笑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魅娘子右手食指轻抬到唇边,吹出一口淡紫色的气,那气缭缭绕绕的最后团成了一个紫色的光球,然后随着她的一指,便飞到鹿骞的太阳穴内像只虫子一般钻了进去。 “好了,东风也来了,我的事情也算圆满解决了,妹妹,后会有期啊”魅娘子说着细腰一扭,便化作一股紫色的烟,从窗缝中钻出去飞走了。 祝艺菲觉得自己相信了这个蜘蛛精真的是愚蠢至极,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睁着大眼睛一夜无眠,直到天方破晓,才有些迷糊着睡了过去,正半梦半醒之间,就感觉鹿骞的手抚上了她的腰际,一下子好不容易涌上来的睡意便消失了。 睁开大眼想旁边一看,果然到鹿骞也睁开了眼,似乎正有些迷茫,不过转瞬便精神起来,看着她正在看他,瞬间脸色有些泛红的僵着声音喊了声“娘子” 瞧着他的神色,便知道昨晚在梦中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过事已至此,还是得先趁此机会麻痹他一下,至少也要让那个什么影魂钉从体内拔出去,否则这样躺上三年五载的,不疯也癫了。 “那个,相公”祝艺菲也僵着声音叫道,好尴尬的赶脚。 听到她如此叫他,鹿骞的双眸瞬间晶亮了起来,将头凑过来,手不老实的在她腹部磨蹭,似乎像只大狗狗一般,也不见害羞的呵呵呵傻笑了两声。 “你看我这个样子真的好难受”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不适感,尽量集中精力说道。 “怎么?”鹿骞抬起脑袋看着她,一副疑惑的表情。 “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连抬手的力气也没有,若是你这样是不是也会很难受?” “恩,是很难受”鹿骞想了想道。 “那你看,我们都.......能不能将那道士的法术除去?”祝艺菲试探着说道,她觉得自己真的忍不了了。 “不行,炎晗说你力气大,跑的快,还会遁术,若是还你自由,我要如何寻你”鹿骞脸色一沉,分外坚定的拒绝。 “可是.....”祝艺菲内心极为火大,可又不得不温婉起来,装着羞答答的道“可是你我都已有夫妻之实,我为何要跑?” 鹿骞皱眉看了看她,没有说话,也不知是听进去还是没听进去。 祝艺菲打算来点狠的“你看看,我这个样子,就这么躺着也不利于有喜,万一万一怀上了,岂不是要因我心郁闷而保不住?” 此话一出,果然见鹿骞像是瞬间遭雷劈了般,迅猛的坐起身来,一下便将盖在两人身上的被掀落在地........ “你....说.....我说的.....对不对...”祝艺菲结结巴巴的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完,撇开眼真的不想再看,至于自己,就当这不是自己吧。 幸好昨晚蜘蛛精将那圣旨藏在了她的枕头下,还不至于这么快被发现。 鹿骞咽了咽口水,呆呆的点头道“娘子说的对,等我今日斩了那个妖道,就让戊戌道长解除你身上的法术”紧接着他又凑了上来,两只手像是章鱼爪般将她抱起,放在自己怀中,低着头喃喃道“娘子,我真不想起床” “紫阳是我师父,相公,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他罢” “就是因为他教了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就不要再说了,我保证给他个痛快”鹿骞的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胸腔的起伏也变得剧烈,祝艺菲觉得自己跟他真的是没法沟通了,便也堵着气不再言语。 “娘子你是不是生气了?”鹿骞见她脸色不对,有些讨好的说道,一双臂膀将她箍的愈发的紧,似乎要将其融进自己的身体里化为骨血一般。 “我哪敢生鹿大将军的气” “娘子,不要因为一个外人与我这样,我的心好难过”鹿骞抓着她那软濡无力的手放在唇边不断的啃咬着。 “紫阳不是外人”若论外人,你才是好吗?她心里这么想的,可也知道这话说不得,为今之计是要尽量与他周旋。 “从前对我来说,除了自己都是外人,现在,除了你和我,其他都是外人”鹿骞继续说道。 两个人这样身无寸缕的抱在一起说这些话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祝艺菲突然有些纳闷,他是一个怎样成长起来的人,怎么说话做事如此的怪异,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 “将军醒了吗?”正在心里计算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将士之类的。 “回萧大人,将军还未传”丁宁回道。 “将军很少起这么晚的,是不是有什么事?” “回萧大人,将军........” “催什么催,我这就来了”坐在床上的鹿骞一声大吼,吓得祝艺菲一哆嗦,这男人声音是好听,可是这嗓门也不小。 门外果然没有了动静。 “娘子,我有事先走了,晚上再来陪你”说着又俯身在她脸上一顿乱亲,将她放下盖好被子后,便迅速穿衣梳洗,那速度,真是快捷迅猛,还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便全部搞定,回头望了她一眼便推门出去了,这行云流水的动作看的祝艺菲是目瞪口呆。 第一一九章 法场风云 话分两头,祝艺菲在将军府内身不由己之时,小和尚和紫阳却在被押去法场的路上,紫阳的身上缚着两条粗重的铁索,却依旧气定神闲的走着,身后跟着的士兵瞧着他身材瘦弱都能如此强悍顿时开始小声的议论。 “这紫阳道长是得罪了谁,怎么审也不审的就要被斩了”士兵甲道。 “据说先帝是他毒死的”士兵乙道。 “原来如此啊,没想到长得相貌堂堂的居然也是个江湖骗子”士兵甲接着道。 “瞧着样子是有些真本事的,否则能得先帝如此重用?”士兵乙道。 “还是鹿大将军对先帝忠心耿耿,布置了好几日严查才捉到他”士兵丙接口道。 “据说今日处斩此妖道也是鹿大将军亲自监斩,以慰先帝的在天之灵”士兵乙道。 “鹿大将军号称杀将,每年不杀个把人都手痒痒,听说前年追杀冰国的小将魏己枢时直接单枪匹马杀到了北沿河一带,那可是冰国的地界,直砍了百十来个人头方才罢休”士兵甲道。 “嗨,若不是有他在,冰国这两年也不会这么老实”士兵乙道。 “也是,如今这先帝刚去,他便来到了京城,怕是这几位王爷多少都要看他的脸色’士兵丙道。 “嘘嘘,前边就是正街了,别说了”士兵丙小声提醒道,其他两人便也都闭口息声,不再言语。 相对比紫阳的狼狈,小和尚就轻松的多,士兵们见他老老实实的跟着也不说话,只拿了个小绳子像样的绑了绑,其实一挣就开,他蹦蹦跳跳的样子尤其欢快,一点也不像是行将赴死之人。 一路无话,带隅中三刻,方才到达刑场。 所谓刑场不过是在最繁华的街道交叉口那搭一个方形的台子,四周有士兵护卫,将往来的看热闹的百姓拦截在外,法场正对的方向便是皇城,意为敬天谢罪之意。 方台两侧摆着两面巨大的红绸鼓,一会午时三刻行刑之前都要鼓响三通,让往来的百姓前来观瞧,以儆效尤,再者就是刽子手,两个赤身大汉,臂上刺有虎头青,手中的大刀锃明瓦亮,锋利无比,即使是寒冬腊月映着白雪都能反射处凛冽威武的光泽。 紫阳和小和尚一同被押上刑台跪倒,面前是三张大桌子,一张正中坐着鹿骞,两侧坐着不知名的官员,看起来不过像是陪同鹿骞说话聊天解闷的,鹿骞身后站着一个灰衣老道士还有京令陆丰民,他看起来面色焦急,不断的擦着汗,试图想说些什么,可总是插不上话一般。 紫阳和小和尚一出现,那面无表情的灰衣道士顿时蹙起眉头,抚着胡须摇摇头,又点点头,不过却也没说什么。 鹿骞似乎是被身边的两只苍蝇说烦了,一摆手,站起身向着刑台的方向走去,待到近处看了看紫阳又看了看小和尚笑道“你就是紫阳道长?” “将军好眼光”紫阳也云淡风轻的笑道。 “你知道我是将军,不错”鹿骞又道“你是艺菲的师父?” “艺菲在你手中?”一听他这么亲密的称呼,紫阳顿时有些疑惑。 “昨晚我们过了洞房花烛,她现在是我娘子,按照辈分来看我是不是也要敬你一声师父?”鹿骞笑容顿散,面色冷了下来。 “没有拜堂成亲便算不得,不过你若是想拜入我门下,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紫阳两道剑眉斜错开,坏笑道。 “那就不必了,我从不认死人做师父”鹿骞那好听的声音中也透出了寒意,尤其是想到早上时怀中的女子为这人求情,心里像是堵了一块石头般,恨不得自己提刀将他砍成肉沫。 “这么快就判定我会死”紫阳继续笑道。 “喂,大哥哥,为什么连我也杀”小和尚在旁边叫到。 “留着你也不过是浪费粮食罢了”鹿骞觑了他一眼继续对紫阳道“今早起来,她还为你求情来着,看来你们师徒情不浅啊” “你到底想说什么”紫阳有些摸不清这鹿骞的脑回路,感觉自己与他的交流似乎不再一条水平线上。 “艺菲在乎的男人都不能活”鹿骞顿了片刻,忽然说道。 “啊,我知道你为什么杀我了,因为那妖女最在乎的是我”小和尚忽然摆出一副恍然大悟般的表情。 紫阳挑了挑眉,险些没笑出声来。 鹿骞不想在跟二人废话,站起身来回到监斩的座位上,一抬手,旁边一灰袍小将迈步而出,将一卷明黄的御纸摊开,朗声念道“今奉皇后懿旨,斩妖道紫阳于黄天之下,已敬先帝龙御”言罢也两旁击鼓之人刚要击鼓,鹿骞大手一甩道“不必了,直接斩” “那个,将军,不等到午时三刻吗?”陆丰民汗都滴成了河,这懿旨说的如此简单,连缘由都不清,怕是凭空捏造的假旨吧。 “本将军向来想杀便杀,若是杀人还要挑时辰,那打仗的时候岂不是要闹出笑话,哼,不用等了,也不用击那劳什子鼓,就这么给我砍”鹿骞说着将桌子上的监斩令抓一把向地上一扔,哗啦啦顿时散落一片。 台上的刽子手都愣了一愣,知道旁边断了白酒来的人捅了捅那他按异常粗壮的腰身,方才缓过神来,喝酒摔碗,淬刀一气呵成,将紫阳背后插着的斩标拔出一扔,挥着大刀照着脖子便砍了下去。 那刽子手很有经验,下刀抽刀之际,半响紫阳的头才从脖子上掉落,咕噜噜的一路便滚到了鹿骞的眼前。 “哈哈哈哈,痛快,下一个”鹿骞看着紫阳的头双目闭紧,眉头皱紧像是极为痛苦,顿时心花怒放指着台上的小和尚道。 另一个刽子手也是喝酒摔碗淬刀一气呵成,可抬起刀比量了半天实在对这个胖乎乎白嫩嫩的小娃娃下不去手。 “怎么,要不要换成你的头”鹿骞沉声喝道。 那刽子手咬着牙一闭眼,挥刀便砍了下去,只听哐当一声巨响,就感觉刀身剧烈一阵,虎口瞬间麻痒的没有知觉,张开眼一看,只见钢刀刃已卷,那对着脖子的地方居然还出现了个裂纹,而那小和尚正眨巴着大眼睛一瞬不瞬的冲着他笑。 刽子手瞧了瞧鹿骞那黑如锅底的脸色,狠狠心又砍下一刀,这一回是用了八分的力道,就算是与他相同身段的大汉也得难逃一死。 哐当当,又是一声巨响。这次刽子手大汉没有闭眼,而是眼睁睁的看着那刀砍在了小和尚的光秃秃的脑袋瓜子上,不但丝毫无损,就连他手中的刀都咔嚓一声碎裂成了两半。 正待众人都惊讶之时,只见地上那颗紫阳的人头缓缓变成了一颗马头,与此同时,那始终笔直跪着未栽倒的身子上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又长出了一个新的脑袋,不过片刻,眼睛眉毛嘴巴鼻子头发俱全,与先前的紫阳别无二致,四周的百姓都倒吸一口冷气,惊呼不止。 “给我接着砍”鹿骞见到此景不但没有丝毫悔悟和退缩,反而更激起他的好胜之心,啪的一声,狠狠拍了下桌子。 两个刽子手重新换了刀,继续上一套动作,砍小和尚的还是断了刀,这次砍紫阳的却是感觉像在砍云撩水一般,一丝碰到实物的感觉都没有。 如此这般折腾了不下七八次,两个刽子手的汗都下来了,鹿骞怒拍桌子,指着紫阳和小和尚道“今日,就由本将军来亲斩两个妖孽”说着便一跃飞上刑台手一伸,便夺过大刀对着紫阳横劈而下。 刀锋暂落,紫阳居然化作了一团雾气,飘飞到他身后又变成了人形,一拍鹿骞的肩膀道“竖子杀气重,当心绝了子嗣” 鹿骞听到此言更是怒火攻心,将大刀扔了便喊道“抬我的玉琼翔龙宝剑” 此言一出,便见四个身强体壮如熊的士兵抬着一把巨大的宝剑献了上来,鹿骞桃花眼一眯,伸手一抓,只听仓啷啷一声脆响,剑自脱壳便被他握在手中。 那剑真是巨大无比,长约九尺九寸,宽约三尺三寸,风光水玉之色,翻江搅海之威,长脊凹凸若鲨,短柄盘蟒附蛟,尖翘之处如龙尾,两臂三珠如嵌目,行不动天云变幻,甫出鞘断戟削铩,宛若神兵盖出世,又似仙君铸奇葩。 紫阳一见此剑非比寻常,便知不可再与这凡人相纠缠,急忙提步转身,将小和尚抱在怀中,剑指一点眉心,道“竖子杀心太重,吾道,去也”转瞬便凭空消失了。 鹿骞左右寻他不到,一声怒喝,抬剑便将刑台劈成了两半.......... 第一二零章 共浴 祝艺菲不知道多少次抬头望着外边的天色,问丁宁是什么时辰,期盼着鹿骞能快些回来,好将她从这种瘫软无力的状态中解救出来。 一日三餐都是丁宁伺候着,不过她却一口未碰,直到晚间的时候,见她又端来了那碗黑乎乎的药汁,祝艺菲脸色瞬间就变得难看起来。 “夫人,你该吃药了” “谁让你叫我夫人的” “早上将军走的时候吩咐的” “我不吃,我没病” “将军说这药你必须吃” “等你们将军回来再说” “夫人,还是不要为难奴婢了” “好,我不为难你,你去厨房找把菜刀来,剁了我” “夫人......”丁宁端着药碗听她如此说便哽咽了起来。 “不要在我面前哭,我不会心软的”事实上她已经心软了,毕竟这么小的孩子,再说错的又不是她。 “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倒在那花盆里不就好了?这屋里就我们两个人,我又不会出卖你” “恩?”丁宁似乎被她这句话给开了窍般,瞧了瞧那盆摆在檀木矮凳上的仙客来,顿时止住泪水瞧着她道“你不会告诉将军吧” “不喝药的是我,你尽管倒就是了” “恩,那就听夫人的”小丫头想了想,走过去,将碗中的药汁一点点的倒入,她正倒着时,就听房门哐当一声打开了,吓得她手一抖,点梅白瓷碗瞬间掉在地上,摔得粉碎,连同那半碗药汁也溅了一地。 正怒气冲冲的鹿骞眯起桃花眼瞬间盯住了丁宁身上,祝艺菲一见他这不同寻常的模样,暗道不好,急忙高声喊了句“相公,你总算回来了” 鹿骞长睫煽动,转过头,阴沉的脸色在望见那张美憾凡尘楚楚动人的容颜时转瞬明亮了起来。 “你先下去吧,找人收拾一下,我和将军有话说”祝艺菲想保护丁宁,便说道。 丁宁跪在地上颤抖个不停,仿若没听见她的话般,俯仰在地,声若蚊蚁“奴婢.....知....知错了” “算了,下去吧”鹿骞将自己的外套解下,胡乱的仍在桌子上,似乎是觉的屋内有些热一般,连脱了三层,只留下了紧贴着深衣的褂子。 丁宁这才急忙站起身来,将地上的碎片捡干净,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哎,我连你府上的丫鬟都指使不了”佯装生气的噘着嘴对鹿骞道。 “等到了耀州,你说什么便是什么”鹿骞脱掉靴子,却并没有上床,而是坐在床沿上对着她道。 “我身上的法术什么时候去掉啊,下半身都快没有知觉了”其实她更想问问紫阳如何了,白日里想了一天分析鹿骞这个人,她发现还是不要着急便好,再说紫阳修为高深,必定不会出事。 “等回到耀州便跟你解开” “那个道士不是炎晗请来的吗?他不会偷着告诉承平王说我在你这里吧” “哈哈哈,你放心,他当然不会,他也不敢” 有些好奇他哪来的自信,转了转眼珠便道“其实,你现在解开法术,我真的不会跑的,这样躺在床上动也不能动太难受了” “乖,只要你乖乖的,我保证很快”鹿骞低下头,他的口中都是酒气,贴着她光洁明亮的额头便吻了下来。 “你看,就像现在这样,我想抚着你的脸都无能为力”脑海中灵光一现,祝艺菲就势顺坡般的说道。 鹿骞果然停了下来,眨了眨那双迷人的桃花眼,好一会都没说话,俯下身来接着吻她的脸颊和鼻子。 祝艺菲觉得果然是自己这张脸占了便宜,这小子所说的一见钟情大概就是爱慕美色罢了,不过像他这种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还真不怎么好办,难不成今晚还要再被吃掉一次?只是没有了魅娘子的帮忙,怕是假的要变成真的了。 “你说的很有道理”亲了好一阵似乎也有些疲累般,他便又坐直了,一手托着下巴像是在想些什么。 搞不清楚他说的是哪句有道理,便见他又重新开始蹬靴披袍推门走了出去。 不一会,便听到门外那个熟悉的极为难听的声音传来“这影魂钉一旦定入骨髓之中,无法拔出,只能这样继续服药,直到彻底变成人身为止” “道长法力高深,怎么自己刺进去的东西自己弄不出来呢?”鹿骞好听的声音中透着丝寒冷。 “这........其实也能,只是怕那妖女抵抗不住痛苦,现了原形” “这样啊”鹿骞回了一句后许久都没有说话,祝艺菲有些强按压住自己内心的躁动,默念道:一定要沉住气,沉住气。 “她原型是个什么?” “这个,请述贫道无法告知” “你不知道?” “小道修为浅薄看不出那妖女的原身,不过将军若是想看,贫道还是有办法的” 我擦,你个死道士,居然敢给老娘使阴招。祝艺菲气的都要爆炸了,听紫阳说过,一般的精怪都可以在妖身和人形之间任意变换,当修为减退或者身受重伤,便会现出原形,因为原形才是妖物本身最自然的状态,练功和打斗都比较好控制,但是也从侧面说明了这妖的修为不高,法力不够。 这道士说要将它打回原形,实则是要散了她的道行,毁了她的根基。 “不必了,怎样能让她活动,像普通人一样?”鹿骞问道。 “这个么,小道这有一颗子午丹,服下之后,每日的子时和午时都可以如正常人一般活动,将军若想要,小道这便奉上” “好,就要这子午丹”鹿骞想也没想的说道。 祝艺菲突然觉得看来还真得离开太京之后这鹿骞才能放下戒心来,单看他的行事便知自己就算是使尽千般手段暂时都逃不了这桎梏。 不一会,鹿骞又推门进来,这次居然身后还跟着一大堆仆从,抬着浴桶和屏风,祝艺菲本以为是要给自己沐浴,可看到鹿骞遣走了仆从后自顾自的脱了个精光,顿时觉得有些牙疼。 “一会沐浴完,你再将药吃了”鹿骞说着将一个手掌大小的八角锦盒放在床头,接着便掀开锦被,将她身上的衣服也脱了个精光,双臂一扬,轻松的将她抱起,便跨进了浴桶中。 尼媒的,太会享受了吧,这就跟老娘共浴了?谁教的,不是说着二十多年都是小白的吗?思路居然比老娘还开阔。 身体完全没入水中的那一刻,祝艺菲闭上眼痛定思痛的想着:完了,这回谁也救不了自己了。 相比于她的面色晦暗,鹿骞却兴致盎然,全程的沐浴过程中几乎都在啃她,当然所谓的啃就是重量级的吻,给她的心里和生理上不断造成冲击般的伤害,这伤害还都是内伤。 不过好在他并没有做些什么,只是嘴里嘟哝了几句:你真美 紫阳曾说过:世人大多爱被表象所迷惑而丧失了判断善恶的能力,常言道:食色性也本质,权欲熏心业来。若是有人因你美貌而爱慕,也必将因你色衰而爱驰,所以人世间所谓的****,大多都是建立在色相和欲望之上,情算不得真,欲鲜少有假,只是如此难以分辨罢了。 其实祝艺菲还是挺相信这段话的,不论是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都逃不过这情与欲的桎梏,有时你所谓的爱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只有那真真实实能感受到的欲望才是牵绊两个陌生灵魂相互交织依偎的根本。 就比如说现在,鹿骞待她不过是慕美而生欲,而这欲何时转变成爱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她也并不期望他的爱,就像他不过只是陌生的过客,在悠悠漫长的岁月中终将化作一晚流沙,被风吹散的毫无痕迹。 水渐渐凉了起来,鹿骞也似乎玩够了,便将她擦干放在床上,就像是对待自己的佩剑般,她也不想说话,那一阵一阵的困倦袭来,令人想拒绝都难,迷迷糊糊只见感觉唇间挤进来一个圆圆的宛糖豆般的东西,知道是那所谓的子午丹,便咽了下去,无论如何有两个时辰能动总比躺成僵尸要好。 鹿骞又亲了一会发现她似乎没什么精神,便也罢了,熄了灯,将她裹在怀中也睡了过去。 第一二一章 现了原形 几日都没有见到鹿骞的身影,直到听说炎晗已经登基称帝,改号泰徵,才知道原来他是忙着朝堂上的事了。 又是正午时分,感觉自己的身体能动了,缓缓从床上起来,从床下将那明黄色的圣旨拿出来看着一时间却不知如何是好,想了想便又塞了回去。 炎晗既然都已顺利的称帝,那么这圣旨的出现只会再次掀起腥风血雨,天下不安,百姓自然也难安,炎武国疲敝多年,正是需要休养生息的时候,就算是为了天下苍生,她也不能将这圣旨昭告天下。 试着运用玄清真气,探查自己的体内,果然发现一颗黝黑无比的钉子正插在自己的玄关命窍之中,很深却也插的很巧妙,避开了周围所有的经络,却死死的堵住了流通的关卡,难怪她会如此软乏无力。 脑海中漫过玄清御轮天书内的各个篇章,想试着找到能将这影魂钉逼出的法子,试了几次,果然在御术篇第十三章移关调位找到了方法,细细参悟,便晓得是将自己的内脏和关窍之间相互移位可以避开伤害,虽然不知道是否有用,不过祝艺菲也打算试上一试。 将房门关紧上了栓之后,盘坐在床,调动体内的玄清真气,一股异常强烈的疼痛瞬间自丹田内窜出,好似有人在拿着一米长的细针不断的刺着小腹一般,祝艺菲实在坚持不住,便巡气倒回歇息片刻。 擦了擦额间溢出的汗水,再一次试探,只要真气一动,那股刺痛便排山倒海般的袭来,紧咬双唇强忍着将玄清真气引渡到四肢百骸,一点一点循环往复,待到玄关之命窍之处便缓缓探入试着推动那根黑色的影魂钉。 钉被触动,瞬间剧烈的颤动起来,紧接着一股极为邪性的气流瞬间将她的玄清真气打散,祝艺菲就感觉丹田之内一阵颤抖,胸腔好似炸开了一般,张嘴便不间断的喷出数口鲜血。 擦了擦嘴角,不甘示弱的再次试了一次,这一次却没有硬碰硬,而是试着将那玄关命窍与其他的穴位相互调位,这是一个极难施展的法术,一边照着口诀心法不断的吐纳,一边调动体内所有的玄清真气聚集在命窍的四周,将那有形之态缓缓化无,果然有了些进展。 命窍移动到哪呢?哪个关窍最好通透又不伤根本,将影魂钉移到那处,也好逼出体外,若是能打开天眼内视便知道了,只可惜现在她调动玄清真气已是极限,又何谈运用天眼,先不管了,随便找个穴位移过去然后再说。 将玄清真气分成两股,一股融命窍,一股融玉枕,于此同时两股玄清真气在胸腔内相互缠绕交错,以便待关窍完全融化之后迅速调转化形。 影魂针似乎没有上次那般激烈,只是在轻微的颤抖,慢慢的四周的静脉血肉和骨骼都变成了气态,祝艺菲小心的用意念引渡到胸腔之内,再绕过脊背托送到玉枕处释开玄清真气,感觉到那消失的玄关命窍一点一点出现,祝艺菲顿时喜不自胜,将玉枕穴推挤到命窍处,小心绕过那影魂钉,果真如其所愿,大获成功。 收回真气,还未来得及高兴,便感觉一阵恶心,喉中像是翻江倒海一般,忍不住伏趴在床头吐血不止。 “将军.........”门外忽然传来了丁宁的声音。 “怎么关着门?夫人呢?”鹿骞的声音有些焦急。 “夫人说她要休息,不让进去” “我看不是休息,是多了双腿要逃吧”说着便一推门。 门早被祝艺菲在里边拴住了,她此刻吐血不止,根本没有力气去开,只能干着急的想要压抑住这呕血的冲动,可是不知为何,这血像是吐不尽一样,越流越多,地上已将像是撒了盆水般。 鹿骞推了两下门没推动,登时蝉眉倒竖,后退两步,伸脚一蹬,便将那门栓子都踹断了,两扇蝴蝶门也应声而塌。 鹿骞本来怒火冲天,没想到进来之后见到的却是满身鲜血,奄奄一息的祝艺菲,顿时焦急的不知所措,怒吼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我........没事......”祝艺菲想抬手去拉鹿骞的衣袖,没想到直接一头栽倒,若不是鹿骞急忙接住,便摔在了血泊之中。 “怎么会这样,快去请大夫......不对,快去请道长,快去”鹿骞急的对着呆站着的丁宁吼道。 “不,妖道......害我”祝艺菲抓住他的手意思就是不要去找那个道士,若是他来了岂不是发现了她移关错位。 鹿骞却理解差了,以为是他不在的这几日,那老道士对她施了什么妖术,顿时怒火三丈,一把便将那还未卸下的玉琼翔龙宝剑抽了出来,要说赶得好不如赶得巧,那老道士正笑呵呵的迈步进来,还没来得及言语,便被鹿骞一剑将头砍了下来。 那脑袋咕噜噜的滚了两圈方才止住,苍老的脸上还保持着刚进来时的微笑。 刀锋剑影有多快,过了五六秒,那老道没了脑袋的脖子上方才喷出一丈多高的血水,整个穿着灰色道袍的身体也跟着直挺挺的栽倒在门槛上,仿若跷跷板般拿双脚还上下晃悠了几下。 祝艺菲看到此景,正欲说话,一股异常浓烈的腥甜再次蜂拥而至,就在张开嘴喷出血的那一霎那,就见一道白光自身体内绽放出来,不消片刻就发现自己的身体迅速缩小,直到变成了一块四四方方的玉石,于此同时,白光散尽,半空之中一颗手指长短的黑色钉子也落在了地上,滚到了那老道的脑袋边上。 “这是.........”鹿骞愣住了,看着那落在地雕有九头神龙晶莹透亮白璧无瑕的玉,一时间哑口无言。 “啊.......妖......妖.....玉成精了”丁宁瘫软在地,双手捂住口鼻,断断续续的说道。 “闭嘴”鹿骞一声轻喝,俯身上前将那白玉托在掌心,见其方圆八寸,上枢交九头神龙,正面刻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正对着他的那个龙头之上刻着一个鲜红的“武”子,那艳丽的颜色仿若与白玉自成一体般,鹿骞细细的抚着,只感觉入手温凉,滑腻细软,竟像是,像是女子的肌肤一般。 “今日所见之事不许外传”鹿骞的声音异常冰冷肃穆,给人一种甘于臣服的压迫感。 “是....是....奴婢知道了”丁宁急忙连声答应,哆嗦着站起身来,双手交叉在前四名的搓弄着衣角,似乎是恐惧又似乎是紧张。 “去将我那八宝镂空玉檀盒拿来” “是,奴婢这就去”丁宁答应着急忙退了下去,不多久便捧着个四方的红木匣子,很大也很重,她捧得有些吃力,却丝毫不敢马虎,放在了桌子上,看了看地上的血迹和老道的尸身以及那两扇不知道惹了谁的门板,哆哆嗦嗦的问道“将军,这怎么办”她此刻真的很想念佳儿,若是她在定不会像自己这样胆小又没注意。 “你下去休息吧,这里便不用你管了,哦,对了,去将我的书房收拾一下,今晚我在那睡了” “是”丁宁小跑着离开了。 “武国的传国玉玺,真是众里寻你千百度,踏破鞋贴无觅处”鹿骞喃喃自语道“当初炎武帝大发雷霆说你难道会长了双腿跑了不成,没想到还真是张了双腿跑了,兜兜转转跑到了我的手心里” “娘子,都说得你之人日夜相伴可长生不老,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我擦,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平板电脑,没想到是块传国玉玺,传国玉玺也能成精?虽然她也觉得如天方夜谭般,不过事实就是发生在她自己身上不信都难。长不长生不知道,能得天下应该是没问题,忽然想到那卷圣旨,这下能同时拥有圣旨和玉玺之人是不是就能登基称帝了? 鹿骞难道没有坐拥天下的野心? “我是将你献给炎晗还是自己留着?哎,好纠结”鹿骞说着话将那紫檀木的盒子打开,里边是个镂空的翠玉匣子,在手中又看了许久,鹿骞方才将她放入那匣子中,仿佛就是为它量身定制的一般,居然不大不小,无比适合。 “罢了,既然你不是美人,我留着也没什么用,耀州之地苦寒,你还是留在太京城内陪王伴驾吧,兴许沾久了龙气又能变成美人呢,这样也不用拿家伙成日牵肠挂肚,唉声叹气了”鹿骞说着便将盖子彻底盖上。 就说这孩子精神不正常,是个人就自己偷偷藏起来,是个石头就又还回去,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不过想来也是始终对着块石头感觉此生无望而提不起兴趣罢。 在盒子中也不知呆了多久,第二日便感觉自己晃晃荡荡好像是被抬着运输一般,直到嗅到那熟悉的龙涎香时方才又听到久违了的熟人的声音。 “鹿爱情,你怎么大早上的便过来了,今日又不上朝”炎晗道。 “自然是给你送心爱之人来了”鹿骞如玉般的声音中透漏着漫不经心和一丝伤感无奈。 “你是说找到艺菲了?”炎晗似乎很激动,顿了顿便接着道“你们都下去吧,朕与鹿爱卿有要事要谈。” “呐,在这”鹿骞说着将四方的紫檀木盒子递了上去。 一旁的太监急忙接过再转递给炎晗。 炎晗莫名其妙的吩咐那太监将盒子一层层打开,直到最后那层翡翠镂空八宝镂空玉檀盒的盖子完全打开,露出里边那九龙传国玉玺,方才惊讶的问道“鹿爱卿是从哪里得到的?” “这就是你要找的艺菲姑娘”鹿骞回道。 本以为鹿骞至少会撒个谎什么偶然捡到啊或者其他之类的,没想到居然就这么毫不掩饰的说了。 “我将你找的那个高人道士给杀了,他将祝姑娘变成了原形,我想着你朝思暮想的,又着了风寒,心情不好,便给你送了来” 我擦,你不是专门来气皇上的吧,祝艺菲对这鹿大将军也真是无语了。 “朕知道了,今日你来的早便不要回去了,留在宫中用膳吧,邓太” “奴才在”炎晗身边的大太监应到。 “将这玉玺好生放置” “奴才领旨” 祝艺菲感觉自己又被重新封印在了盒子内,摇摇晃晃的好像被放在了某处,不过很是小心,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只不过炎晗与鹿骞的谈话却是丝毫都听不见了,想着想着自己这几日的经历,莫名有些郁闷起来..... 第一二二章 变成石头的那段时光 祝艺菲永远也想不到自己第一次上早朝居然是以一块石头的面目,而且还被九五之尊,真龙天子托着享受了百官跪拜。 看着脚下的那排笔直的官帽此起彼伏的跪下,大呼万岁万岁万万岁,又再参差不齐的站起来,接着争先恐后的拍着马屁,那简直就是戏剧一般的表演现场。 当然若是威风凛凛的说着‘平身’的那个人是她的话。 听完文武百官拍完马屁之后终于进入了正题,炎晗原来做王爷的时候就是个心思深沉善于计算的人,这次登基称帝如此顺利当然鹿骞的原因占了一大半,还有就是他自己本来在朝中各个政要处笼络好了人心,眼看着平日里与太子和三王爷交好的人一下子就一边倒了大半,原本斗得如火如荼的文武百官不过十几日的功夫就被炎晗收拾的服服帖帖,恭恭敬敬的,至少在朝堂的表面上看起来是如此。 太子党和三王党斗的两败俱伤,炎武帝的尸身停在宫中一直都无人守灵下葬,这也给半路杀出来的炎晗找到了一个治罪的理由,一顶不孝的大帽子扣上,太子和三王党就算是在强大,至少在民间的风评瞬间也都变得极差。 当然这其中少不了炎晗的暗箱操作,其实到了他现在这个位置,就算不用自己动手,也会有一大批想要讨好巴结的人自动为其铺平道路,就连三代帝师大儒士陈远也从老宅里冒了出来当众为炎晗拉选票,他因为下棋总输给炎晗,所以便对其刮目相看,再者炎武帝死去多日都未见好好安葬,老爷子心里也很是气愤三王和太子的所作所为,站出来说句公道话罢了。 当然,炎晗事先还是又下了一步棋,那便是在炎武帝还未死去之时,开珲王炎明便在蜜贵妃被铲除的那个夜晚失去了人面血蛊吸食精血力量的供给便在王府内秘密死去了,炎晗是最先知道这件事情的,不过却压下并没有外传,不久后炎武帝死去第二日炎晗才将炎明之死散播出去,当晚哭完了炎武帝又去哭了炎明,直到在灵堂前伤心过度晕了过去,后又对外称是病倒了,顿时惹来文武百官和百姓们的赞誉,都称其承平王乃第一孝子,忠厚为人,有爱兄弟,直到最后他打压了太子和三王登基称帝之后,都始终是一片叫好。 不得不说,炎晗在忍让和演戏方面要远远高于太子和三王也炎靖,这大概也是二人被耍的团团转的原因。 蛊王死,瘟疫停,炎晗在这个时候登基恰是时候,不论如何,民间大多迷信的百姓是很信服的,直言这泰徵帝乃天授真龙,庇佑苍生。 以上就是祝艺菲从各位大臣们的奏谏中总结出来的,其他的便是商议了炎武帝的葬礼事宜以及追封谥号的拟定,还有朝廷中一些无关紧要的大事。 下了早朝,祝艺菲被带回了炎晗的上书房,刚才在朝堂之上时,已请了陈远等学者专门品鉴了一下它,证实却是武国的传国玉玺。 当初据说这块宝玉是被人从山涧中发现的,当时只不过是一块普通的石头,只因夜里能发光,便被称为奇石,后因听闻太武帝喜玉,便被鱼目混珠的当成玉献了上去,刚开始太武帝也未瞧上,想将此献玉之人割舌挖眼,后来此人说了这玉的妙处,待到夜深月出之时,果见引月华与内,遂便持剑劈开,只见黑石当中显出一方圆之美玉,后又请了数十个工匠昼夜精心雕琢成。 上书房内的香薰已然燃尽,邓太向着一旁伺候的小监使了个眼色,那小监下去不多时便跟来了宫女托着香料盒子,看着那双细嫩如玉的白手一点点将香料添入炉内,祝艺菲觉得很是养眼,总比起干枯枯的看着炎晗批奏章要好的多。 “邓太”炎晗停下手中的朱笔,低沉的叫了声。 “皇上,奴才在这呢”邓太的腰弯的恰到好处,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却是面白肉嫩的太监,想来在宫中是并没有吃过多少苦头的。 “去库房里挑块最好的玉料,再去秘密找些工匠,让他们按照做个一模一样的来”炎晗说着看了眼那块晶莹剔透的玉玺,若有所思道。 “奴才领旨”邓太答应着下去了。 炎晗似乎有些疲惫,向后倚靠在龙椅之上,将玉玺捧在手心中不断的抚着,一双璀璨夺目的杏眸也迷离了起来。 “艺菲,你能听见我说话吗”许久,他开始自言自语似得说道。 “炎晗”祝艺菲试着发出声音,没想到居然真的说出了话,登时吓了自己一个激灵。 “真是你?”炎晗瞬间来了精神,先前的疲惫一扫而空,瞧了瞧空无一人的大殿,遂放下心来继续道“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好像受了内伤” “自从那晚过后,许久没见你了,朕甚是想你” “呃.......”其实她很想说那晚不是我啊,不过是我的头发。 “怎样才能让你恢复人身?” “我是妖怪你难道不害怕吗?”祝艺菲有些纳闷,不是一般都会对妖魔鬼怪忌惮三分吗? “若是蛇虫鼠蚁之辈,自是骇人”炎晗笑道。 “也是,我不过是块石头罢了,也不知道该怎么恢复,若是紫阳在就好了,他会有办法的” “哼,那妖道蛊惑父皇,罪孽深重,以后你还是安心待在朕这,不许与他来往” “怎么这样说?你们从前不是相交甚好吗?对了,淮家如何了?” “你不懂,朕刚刚登基,等事态稳定些再将淮家调回京城”炎晗道。 “哦,这样啊”忽然发现自己与他确实没有什么话可说的。 “是不是没有想到最后是朕主天下”炎晗道。 “确实没有想到”其实紫阳早就料到,若不是被他摔掉了龙角,也许会更顺利一些。 “不过你能为天下之主我还是很开心的” “真的?只是朕恐怕不能娶你为后了,不过你放心,艺菲,朕一定会独宠你” “那个,其实不用,我不想做皇后,我觉得我这样挺好的” “等过几日做个与你一模一样的,我便想办法让你恢复人形”炎晗道。 “你就不怕我再跑了?” “艺菲,你会离开我吗?”炎晗的双眸中突然多了丝疲惫。 “不会吧......”祝艺菲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身边美人无数,又何必要与我纠缠不休呢”难不成真的是那句得不到的才最珍贵吗? “从前我也是如此劝自己的,可有些事情并不是刻意回避欺骗就能控制的了的”言罢,炎晗一声长叹,闭上了眼睛。 “也许我能懂你的无奈”祝艺菲道。 “朕总觉得你就像是那天边的月,梦中的花,时隐时现,时近时远,不论如何的想要靠近,却总是莫名的产生距离,看到你笑的那么天真烂漫,却总是能感受到你心底莫名的哀伤,艺菲,你说,朕是不是,疯了” “没有,即使是疯了,那也是我,而不是你”也不知是在宽慰他还是在剖析自己,其实他也没有错,生在皇室,时刻承受着权势的诱惑和倾轧,就算是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大概也是迫不得已,身不由己吧。 “你爱上了紫阳”炎晗语气不是疑问,似乎是在肯定的下着结论。 “我没有” “你有” “不是紫阳” “那是谁?” “一个因我而死的男人,是我害了他” “那你不过是愧疚罢了” “不,起先我也以为自己是愧疚,可是时间越久思念越深越重” “你思念他?” “你知道他?” “不知道,朕也不想知道” “你会放我走吗?” “等你先能走时再说吧”炎晗突然站起身,脸色阴沉的可怕,将她头顶的盒盖子盖上后便一声不响的离开了。 祝艺菲叹了口气,忽然间觉得身心俱疲........... 第一二三章 变成石头的那段时光(下) 月色映入窗绯,丝丝皎洁的光华像是缭绕着的洁白雾气,将她的身体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熟悉的感觉伴随着不断力量的涌入,使得祝艺菲情不自禁的长舒了一口气。 “怎么,这样是不是很舒服?”深夜无人掌灯,炎晗批完了奏折,将她带到寝宫内,放在床头,虽是冬季,也将正对着月光的窗子打开,只冒着严寒的风霜,只为了给她采集月华的渠道。 “简直是太舒服了”忍不住开心的叹了口气,这几日炎晗每日都与她形影不离,似乎连后宫都没有去过几次,据说为了安抚百姓节俭开支,已经将大部分的美人遣散出宫,只留下了几个大臣的女儿还有已育有子嗣的女子,也都封了品阶,现在只差皇后之位还在空着。 前朝后宫都在盯着这个位置,有的甚至为了这个位置开始互相猜忌,勾心斗角,暗度陈仓了,炎晗都瞧在眼中,默默不语,借此机会反而还铲除了一批三王党和太子党的老臣,破格提拔了些寒门子弟,霎时间倒也使得朝堂逐渐出现了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你成日里说朕的官员们颜值太低,这几日见到些新的面孔,感觉如何?”炎晗笑道。 “还是陛下圣明,这长得好的就像是鲜花,能令人赏心悦目,心情好了自然处理政事也变得顺畅多了”祝艺菲拍着马屁道。 “你说的还真有几分道理,朕也觉得换了几个新面孔,这政事也变得顺畅了许多”炎晗躺在床上,将纱帐掀起,好让月光能完全透进来,望着枕边那流光溢彩的玉玺,那双惯常清冷的眸中也映出璀璨的光华。 “我这个样子会不会影响你休息,要不将我放在桌子上吧”祝艺菲觉得虽然月光比起灯光来还是要暗上许多的,可是放在床头还是很影响睡眠质量的。 “这样正好,早点休息吧,明日你的替身就能做好了”炎晗说着闭上了眼睛。 黑夜寂寂,祝艺菲还真睡不着,自从她变成了石头似乎属于常人的睡眠也不复存在了,睁着大眼睛沐浴在月光之下,向窗外四处胡乱瞧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见到窗子外边闪过一个暗红色的影子,刚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眼睛花了,急忙眨了眨,仔细一看,那暗红色的影子居然越闪越快,转瞬之间便趴在了沿上。 正在纳闷是个什么东西时,便见到那暗红色的影子在窗沿上徘徊了一会后居然一下子跃进了屋内,这下祝艺菲可看的清清楚楚,只见那并不是一个影子,而是一对,准确的说,竟然是一双暗红色的绣花鞋。 尼玛的,大半夜的,又来鬼了? 没有人的身子,只有一双鞋子,在黑暗中悄无声息的盘旋在荣德殿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就那样来回漫无目的的走着。 我擦,是鬼还是鞋子成精了?祝艺菲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也不出声音,本来是想将炎晗叫醒的,不过想想他一个凡夫俗子,估计就算醒了也看不见这些个乱七八糟的脏东西,只要那玩意不过来伤害他就好,也许只不过是在某个角落里呆久了太闷,出来逛一逛呢?其实每个鬼魅也都有些自己奇葩的癖好,这也不足为怪。 那双鞋子看起来不太大,好像是个八九岁小女孩的鞋子那般,暗红色的缎面上绣着花团锦簇的合欢,帮子还镶了一圈血红色的宝石,底不知道是什么做得,看起来很硬,像是陶瓷的一般,可是走起路来却一点声音也没有。 那双鞋子在屋内来回走动着,有时还上下蹦跳,看起来真像是个小孩子的恶作剧。 不多时,那双鞋子似乎将所有的地方都走了一便,停了下来,鞋尖转了转方向,便朝着床的方向缓缓踱了过来。 伴随着那双鞋子的靠近,平地内忽然起来阵怪风,将那本来就半挂不挂的明黄色纱帐顿时吹掉落了下来,挡住了祝艺菲的视线。 尼玛,不要在靠近了,老娘不想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心头突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正要大喊一声时,忽然那帘子被一双小巧的嫩手掀了开来,一张惨白无比略带青黑色的消瘦的小脸探了进来,她的双眸乌黑明亮,只是毫无生气,身上穿着华美的宫服,坠着龙行玉佩和精致的珍珠络子,那只几乎没有了什么肉的手腕上挂着两个银镯子,与脖子上的银项圈看起来是一套的装饰,一头墨黑的长发披散在肩膀上,更衬得她的小脸精致可怜。 祝艺菲看她长得还不算寒掺,心里好受了不少,这要是一拉开帘子是个奇模鬼样的,她饱受摧残的小心灵又要增添一笔不菲的伤害了。 “你是谁?”试着跟这小女孩说话,她用力最小的声音,也是怕吵醒炎晗。 “你会说话?”小女孩听到她的声音也很惊讶,她的声音很尖细,却显得很空旷,好似从遥远的天际传来。 “当然,这么晚了你怎么出来了”祝艺菲问道,其实鬼也是需要睡觉的,尤其是那种枉死的去不了阴曹地府,进不了阴都鬼市,常年流落在外,漂泊无依,没有衣食,没有住处,还要承受漫长岁月的孤独和凄冷,其实就跟没有家的流浪人是一样的,只是流浪人还能得到些施舍,可是鬼若是没有亲人的供奉只能挨饿受冻,直到阳寿尽了,方才能回归地府。 “我在冷宫里住的久了,实在太无聊,我母妃没有食物吃,正好出来给她找食物” “你是公主?” “我是先帝的姵烟公主,你是我父皇的玉玺吗?我怎么没见过你” “呃,不是,我是武国的玉玺” “你见到我父皇了吗?” “你父皇是炎武帝?” “我父皇是炎昌帝,炎武帝是我哥哥”小女孩将帘子完全掀开,似乎觉得站着有些累,干脆便坐在了床边,与祝艺菲聊起天来。 “你母妃子、为什么没有吃的?”心里暗暗吃惊,这小女孩居然是炎晗的小姑姑,文武帝是五十七岁病逝的,炎武帝是五十七岁,这小女孩少说也应该死了四十多年了吧。 “哎,自从我死后母妃便疯了,父皇将她流放在冷宫中不管不问,总是挨饿” “你可以去御膳房啊,那里有吃的”祝艺菲想着皇宫里大概实物最多的地方就是御膳房了。 “我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御膳房,母妃眼看就要饿死了,姐姐,你能不能帮帮姵烟,姵烟一定会报答你的”小女孩说着哭了起来,两只干枯的手腕捂在脸上,那两只银镯相互撞击,发出叮叮当当极为动听的声音。 “别哭了,我也想帮你,可是你看我走也走不了,动也动不得,不如这样,明天我跟你大侄子说一声,叫他想办法帮你们娘俩”祝艺菲柔声安慰道。 “真的吗?你真的愿意帮我?”小姑娘放下手,声音也有些激动起来。 “当然,这也没多大的事,若是你大侄子不管,等我变成了人形我去给你母亲送吃的”豪气干云的说完了,才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方,每天晚上跑到冷宫去送吃的会不会很惊险刺激? “姐姐,你真是个好人,我去找了好多人,他们有的听不见我说话,有的干脆见到我就躲,原来想去找我哥哥,他身上的龙气太重我又进不了身,连托梦都托不上,今天终于遇见了姐姐,姵烟实在太高兴了”小女孩说着笑了起来,尖瘦的脸蛋上居然还出现了两个小小的酒窝。 “你怎么这么小就死了”祝艺菲有些好奇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本来在百花宴上吃坏了肚子,后来便不知怎么的开始发热,到最后便成了这个样子”小女孩似乎自己也很迷茫,据说除了厉鬼,一般的鬼都是没有记忆的,或者记忆只有一天,像她过了这么多年了,就算当初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现在也早都忘记了。 不过看她这副样子,不像是病死的,倒像是中毒的面相,单看她额间眼眶都是呈水滴样的青黑颜色的暗影,便可推测出来,紫阳说病死的鬼面色惨白中透着均匀的青色,而中毒死亡的则是部分有明显严重的青黑,一眼望去很好分辨。 只是,谁会要害一个公主呢?有些想不通。 “姐姐,你说我还会有来世吗?”小女孩神情有些哀伤的问道。 “会的,你来世会生在一个好人家,爹娘疼,兄长爱,还会长大后还会嫁个如意郎君,儿女双全,幸福一辈子”实在是不忍心看她这个样子,祝艺菲挑了许多好话安慰道。 “姐姐你真好,可是我一直在等,等了这么多年都没有等到”姵烟漆黑的双眸又开始迷茫起来。 “你是在等地府的鬼差吗?”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吧,我想着自己应该去转世投胎了,却始终找不到路” “这个应该得办法式超度一下,你当初死的时候,宫里没给你办吗?” “我不记得了” “没关系,这件事我包了,我有个师父,修为高深,神通广大,等我找到他让他帮你解决回归地府的事” “姐姐,你真好” “呵呵呵,没有,天上飘过五个字儿:那都不是事”祝艺菲大笑道。 “姐姐,看我给你做个鬼脸吧”小女孩似乎很高兴,突然张开大嘴,将自己的舌头拽了出来,直拽了半米多长,而后,突然将那舌头从中间撕开成两半,迅速上卷,像是两条暗红色的小蛇一般,顺着两颊绕过耳廓,钻进了眼眶中,随着舌头的涌入,那两颗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珠迅速充血一般的涨成鲜红的颜色,被挤成内翻的样子堵在眶骨泪窝中,将整个下眼睑拉撑成了圆滚的球状。 “姐姐,好玩不?咯咯咯.......”姵烟含糊不轻的笑声从那张血盆大口中逸出。 祝艺菲的笑容凝固在脸上,许久方才挤出两个颤抖而破碎的声音“好,玩” 第一二四章 与晗语谈 与姵烟公主聊了一夜,直到天际泛出了丝丝的青白之色,她方才恋恋不舍的踏着两只小红鞋跃出窗子离开了。 祝艺菲叹了口气,经过这几日月华的洗礼,明显感觉身体开始发烫发热,有了那种膨胀的仿佛要冲脱束缚的紧张感,便知道可能再过不久自己便要可以化形了。 不知道紫阳如何了,在一起这么久第一次分开着许多日子,半月的光景已逝,难不成他真被砍了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凭着他的本事就算是天上的雷劈下来都伤不到分毫,更何况是一般的凡夫俗子,之所以没来寻自己一定是被什么事情绊住,暂时脱不开身罢了。 想着想着天便逐渐亮了起来,炎晗也翻了两个身后睁开了朦胧的睡眼,也许是神智还没恢复过来,整个人看起来有点呆萌的可爱。 “你醒了”祝艺菲知道他每日都是这个时间起床,今日算起来都有些迟了半刻钟。 “你没睡?”炎晗翻过身来,摸摸了她的头。 “我跟你小姑姑聊了一晚上” “恩?” “哎,估计你也不认识吧”祝艺菲叹了口气,想着那小女孩死的时候炎晗他老爸说不定才几岁大,那时候还没他呢,他肯定不知道这件事。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祝艺菲正要将昨晚发生之事尽数交代,没想到房门外突然想起了邓太的声音“陛下,陛下,该上早朝了” “等朕回来再说”炎晗对着她低声说完后,对着房门处道“都进来吧” 邓太一声令下,房门打开,宫女和太监规规矩矩的列成两排,缓缓迈入,然后就是伺候炎晗穿衣洗漱,约么一刻钟的时间方才完备,炎晗让邓太托着她去上朝了。 一如既往还是那么些个无关紧要之事,启奏完了之后便是照常劝谏立后之事,炎晗笑着道“爱卿多为天下社稷,朕甚欣慰,只是这太后之事还未有着落,立皇后是不是太急了些” 炎晗说罢眯起了眼睛,看着下边一众忽然静默下来的文武百官,唇边翘起一个极微的弧度。 这炎晗果然是心狠手辣,自他登基以来,前任皇后也就是太子的生母并未水涨船高封为太后,而炎武帝生前之时虽然贬了太子,却也没提到废后,所以按照道理来讲,现在的太后应该便是先皇后。 可先皇后明显是太子党,就算现在被炎晗打压住,那也是一颗定时炸弹,若是真让皇后翻身而起,那太子党便又会从分崩离析的边缘被重新聚拢在一起,搞不好自己的皇位都有可能再次处于风雨飘摇之中。 “启奏陛下,废太子炎肃既已被贬为庶人,先皇后自然也无德行母仪天下,倒是素问瑜妃娘娘素来恭谨贤德,当有母仪天下之兆”说这番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礼部侍郎赵有光,她女儿进了宫,他比谁都要拥护炎晗,况且瑜妃娘娘是炎晗的生母,又是他的小姨子,除非是傻了才不替自己人说话。 此话一出,瞬间那些将女儿送进宫中的官员急忙附和,都暗中骂赵有光是个老狐狸,怎么自己就没想揣摩到皇帝的心思。 “刘爱卿以为如何?”炎晗问道。 这刘爱卿正是大儒刘远的嫡孙,学识渊博,公正廉洁,尤其是在处理政事上很有独到的见解,炎武帝在时便很是看好他,不过现在年纪轻轻的便封了丞相,一方面是炎晗爱才,一方面也是报答刘远的扶持之恩。 “陛下圣明,臣等自是由陛下定夺”其实他此话一出便是代表了大部分官员的意向,祝艺菲见他神色肃穆,不苟言笑,实则对这件事并不赞同,但为官之人多要有三分圆滑,炎晗心中早有预谋,如今借他人之口述出,不过是想探听一下文武百官的态度罢了,既然皇帝早已决定的事情,又何必傻傻的去触了逆鳞呢? “既然如此,赵有光” “臣在” “你是礼部侍郎,这件事便交由你去做吧” “臣,遵旨” “退朝” “退朝..........”邓太迈着小碎步,甩了甩拂子,掐着尖细的嗓子拉长了声音吼道。 炎晗带着她离开了,回到上书房中看了看那如山高的折子皱紧了眉头道“怎么样了?” “回陛下,已经做好了,要不要呈上来?” “恩”炎晗坐下后一摆手,邓太便转身退出去,不过片刻又行了回来,身后跟着一个小监,细皮嫩肉的,低着头,手里捧了个梨木盒子,摆在桌子上打开一看,居然是块与她一模一样的玉玺。 “这玉料是差了些”炎晗看了看,皱眉道。 “回陛下,这已经是库房内最好的玉了,奴才领了人挑了三天三夜才找到个差不离儿的”邓太夸张的说道。 “恩,就这样吧,放在上书房中,也没人能看出什么来,你下去吧”炎晗说着摆了摆手。 上书房内又剩下了炎晗和她,祝艺菲几次欲言又止,看着他批奏章时那眉头紧锁的模样,想了想还是等闲时再说吧,没想到这一等就等到了一更天,其中只喝了两口茶,吃了点点心,直到将最后一道折子批完,方才揉着眉心,疲惫不堪的倚靠在垫子上。 看着他如此勤奋的模样,祝艺菲还是很吃惊的,从前只知道他爱美色,却没想到也有好皇帝的潜质。 “你这样会垮了身体的”见到邓太出去,忍不住说道。 “事情繁多的很,千头万绪的”炎晗笑道“你是心疼朕了吗?” “哎,为什么非要当这个皇帝,我觉得还没有你从前过得逍遥自在” “你从前看到的不过是假象罢了,朕虽然身体自由可是心中抑郁,如今是心里自由,身缚皇城”炎晗道。 “那哪个最舒服?” “自然是心里的舒服,从小朕便见到母妃落泪,伤心,守着窗,望着月,被其他妃嫔欺负也不敢声张,唯有在遇到朕的事情上,她才会像疯了一样的去维护,若是朕不能做皇帝,她便是与其他人一样殉葬的下场”炎晗低垂下眼睑,遮住了那有些晶亮的眸子,看得出来童年的他似乎很不幸福,可也正是这种不幸,早就了他如此的心机谋略。 “朕不想让她这一辈子都没有开心的时刻”他的声音很低沉,似乎还透漏着些许疲惫。 “你和蜜贵妃......”祝艺菲想问他你为什么要和蜜贵妃苟且,却突然发现这问题有多愚蠢,若是能在****间逢场做戏,游刃有余,要么是天性如此,要么是大忍之人。 “你知道?”炎晗的眸子瞬间犀利了起来。 “我........”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顿了顿接着道“其实我能理解你” “哼,说的总比唱的好听,你若是能理解,便不会这么对朕” 祝艺菲觉得不能再就着这个话题下去了,于是便道“我有事求你” “说吧,你没事的时候也很少主动跟朕说话”炎晗的笑容有些苦涩,在明黄的烛光中显得异常成熟稳重,其实他还不到弱冠之年。 “昨晚......”祝艺菲将昨晚的事情细细讲来,最后说道“你新登基,还是请高人来做些个水陆道场,超度一下宫内的亡魂,也有利于后宫的安宁祥和” “你这话说的很有皇后的风范”炎晗咧开嘴笑了起来。 “你居然不怕鬼?”昨晚的事根本就是个鬼故事好么,他听完了居然还能笑出声来。 “朕乃九五之尊,天命所授,就算有鬼怪又能奈朕何,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后宫的女子也不少,还是清理一下,莫要生太多事端,扰朕清闲就不好了”炎晗似乎在开玩笑。 “那今晚....” “你放心,一会朕吩咐去送些吃的,明日请了人来做法事便是,无需你操心了,对了你什么时候能化成人形?” “我也不知道,应该快了吧” “淮家已经快到京城了,算起来你也算是半个淮家人,到时候便以淮家的名义进宫,朕封你为仙妃,如何?” “你就不怕我跑了?” “你若是再离开,朕便不会再寻你了”炎晗的表情一瞬间冷了下来。 “娶个妖精当妃子,陛下还真是千古第一人”言罢,突然想到炎武帝和蜜贵妃,顿时感觉有点不太好,不过蜜贵妃是蛊,不属于妖类。 “若是天下的玉石都能成精,朕便都娶过来,等国库空虚的时候,还能换些钱财”炎晗说罢朗声大笑起来。 祝艺菲:............ 第一二五章 水中化形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何况是九五之尊. 那晚姵烟公主没有来,祝艺菲几乎是在修炼吐纳中度过的,感觉经过这一次的劫难,自己体内的玄清真气似乎变得浓郁很多,上次其实之所以会现了原形并不是自己的伤又多重,而是移错了穴位关窍,导致修为逆退,真气散尽,方才得此灾劫。 第二日炎晗果然请了几个道士做了水陆道场,这次弄得阵仗很大,几乎半个皇宫都日夜处于一种奇异而紧张的氛围内,大大小小的宫女太监议论纷纷,法事连续做了七日方才罢休,至此之后祝艺菲果然没有再见到姵烟,只是吐息之时听到一个十分微小的声音“姐姐,谢谢你” 知道她可能要去地府,下一世希望她不要生在帝王家,早早死去,而是圆满的过完一生,也算是不枉费了自己的一番祝福罢。 就这样又日夜修炼了半个多月,已是三月春风拂柳的时刻,在炎晗身边呆久了总能对国家大事耳濡目染,听说今年的春天来的格外的早,而且因为冬季雪水足,麦子也都长势颇好,若是到了五六月份没有什么大的差错必是个丰收的好年头。 骢国的国君送来了慰问的文书玉简,先是表述了对于炎武帝丰功伟绩的嘉奖,而后又是对炎晗新君继位的热烈恭贺和鼎力支持,再就是两国结盟友好的统一战线要持续,总之这下,炎晗是彻底的坐稳了皇位。 当然冰国也送来了其君主的恭贺文书,也不过都是说些场面话,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利益,炎晗看了也就当成笑话一般,冰国好战,如狼似虎,若不是这几年大雪封山,天灾不断,说不定夺嫡之时早就率领千军万马趁乱参合一脚了。。 这一日清晨是难得的休沐日,炎晗托着她去葆陵园内看梅花,一路上她并没有坐软轿,也没有披褂子,一路上兴冲冲的脚步飞快,身后的邓太等小跑着跟着,待到了时,气喘嘘嘘的拍着马屁道“我的万岁爷真是龙精虎猛,可这天还寒着,陛下还是小心莫要着了春寒”说着便上前将宫女托着的狐皮大氅拿起来给炎晗系上。 “就你事多”炎晗笑着,眉眼很是开朗,从认识他开始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由衷的愉悦。 “万岁爷若是嫌弃奴才,奴才不说只做就是了”邓太笑着,那张犹如傅粉的脸还真有那么几分娇媚。 “行了,你就在这吧,不要跟着朕了,还有,那梅子酒呢?” “陛下,在这儿呢”邓太将一个小巧的紫金酒壶递了上来,炎晗接过向后摆了摆手,便托着她三两步跨进了葆陵园内。 葆陵园内其实没有多少梅花,比起承平王府的暗香园是差了不少,炎晗见到此境,原本笑容满面瞬间变的肃寒起来,祝艺菲瞧着他的神色便知其所想,于是笑道“梅花有什么看头,其实我更喜欢莲花” “朕一直以为你喜欢的是梅花”炎晗低头复又开心起来,接着道“今日你若是能再弹奏一曲便好了” “我知道个会弹琴的妙人,陛下想不想认识?” “哦?你是打算毛遂自荐吗?” “当然不是,我这一手筝弹的并不好,是因为学的时间短些,若是古兰弹奏,定为天籁之音” “古兰?” “是我的结拜姐妹,就是赵有光的嫡女赵古兰?” “赵有光是送了个女儿进我府内,母后也说过此事,只是一直忙于前朝事物,也没去后宫看过”炎晗正说着,忽然不远处传来了一个清冷婉柔的声音道“绿曦,你寻到我的耳坠了吗?” “回娘娘,还没有,可能掉在那片梅林之中了”一个清脆带着些稚嫩的声音说道。 “那你扶着我过去,一定要寻到” “娘娘,我们还是回去吧,这天还很冷,您这样很容易着了风寒的” “你去找......” “这是谁?”炎晗听到声音后脸色有些沉了下来,祝艺菲早已听出了是赵古兰的声音,天这么冷她还在雪地上寻耳坠,该不会是那对冷月寒霜吧,她记得自己当初夸赞她耳坠时,她与自己说过这冷月寒霜的故事,是她娘亲的心上人送的,只是后来那人战死在耀州始终没有回来,家里便将她嫁给了赵有光,后来她娘亲临死之际将此物传给了她,是希望她能幸福美满,嫁给心仪的男子相夫教子一生。 “听着声音应该是个难得的美人,快去看看”祝艺菲跟着起哄道。 “怎么你比朕还激动”炎晗被她的语气都乐了,便向着那声音的方向走去。 葆陵园内多松柏,少花草,唯有的几株梅花也是开在松柏之间,显得寥落而孤寂,幽幽寒雅深处,行来一二八女子,身段娇怜轻柔似水,眉眼孤冷清傲如雪,纤纤脂手冰肌骨,雾鬓云鬟玉素颜,着粉裙高腰束夹袄,披白兰香薰丝绢帛,肩若削成,腰若约素,秀光来自慧骨,气质高若明寰。 炎晗还见此还真是惊呆住了,停下脚步,呆呆的看着,一时间竟将手中的玉玺也摔在了地上。 “皇皇皇上.....娘娘,皇上”那小宫女似乎像是第一次见到炎晗般,急忙飞奔上前,跪在了地上叩头道:“奴婢绿曦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启禀皇上,娘娘眼睛瞧不见,请恕奴婢代娘娘请安。” 摔进泥里的祝艺菲很是无语,这炎晗见色忘义就算了,居然还敢摔老娘,不过能看到他移情别恋,心里还是很开心的,只要不再惦记她就是好事。 只是这小姑娘是哪里来的,实在是太不懂规矩了些,你自己请安说什么名字,难不成是奔着炎晗来的? “你起来吧,哪个宫的?”炎晗清了清嗓子道。 “回皇上,女婢玉簟宫的”小宫女答道。 “你们娘娘瞧不见,快去扶她”炎晗想了想,实在想不起来玉簟宫是哪个于是便说道。 那小姑娘急忙起身跑回原处扶着赵古兰缓缓行到近前,小声嘀咕道“娘娘,是皇上” 赵古兰确实是瘦了不少,一双美丽双眼却独独少了那应有的神采,缓缓施了个礼道“臣妾参见皇上” 炎晗这才发现自己手里空了,一看玉玺居然掉在了地上,想要弯腰去捡,一旁的绿曦眼疾手快捡起来,又用手帕将上边的泥仔细的擦了个干净方才恭敬的递给炎晗。 炎晗接过后看了看道“还是应该洗洗,去你宫里吧” 叫来了邓太,祝艺菲被托着跟炎晗到了玉簟宫中,甫迈入院子中时便皱了皱眉道“这里怎么如此寒酸” “回陛下,这院子以前是丽夫人住的,丽夫人没了以后这里一直空着”邓太越说声音越小。 “现在还有哪些空着的宫殿?”炎晗冷着声音问道。 “回皇上,除了皇后娘娘的凤鸾宫,还有蜜贵妃先前住的紫阙宫......” “就紫阙宫吧,去找人来,给我搬,这就搬”炎晗大手一挥,似乎这样才舒服了些。 “陛下,臣妾住在这里已经习惯了,不必如此大费周章”赵古兰急忙躬身施礼,清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 这傻妞,不能拒绝啊,好的地方不住非要在这么个阴森森的宫殿,不知道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吗?祝艺菲挺想说话的,可是看了看这来回动作的宫人便忍住了话头。 “你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这里太乱了,不如先与我回荣德殿去吧”炎晗声音少见的温柔。 “臣妾孑然一身,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了”她的声音似乎轻叹,又似乎带着难以言喻的哀伤,闻起来令人莫名的怜惜。 “这样也好,孑然一身未必不幸”炎晗笑着,伸出手牵起了赵古兰的手,对着邓太道“去将御撵抬来” 邓太素来惯会看脸色,一见炎晗的模样顿时喜笑颜开,下去吩咐着,不多时御撵来到,炎晗将赵古兰抱起,便上了御撵,临走时还不忘了吩咐邓太“将玉玺好好洗干净,就放在荣华池中” 不用去多想就知道两人今日定能成就一番美事,祝艺菲被炎晗的贴身宫女带到了荣华池,擦拭干净之后,便被放在了矮凳上,那宫女转身去取八宝镂空玉檀盒,祝艺菲趁此机会用力一挣,便从椅子上跌进了池水中。 温暖的池水包围在周身,似乎更增添了玄清真气流动的速度,那股被压抑了一天的膨胀感瞬间爆发开来。 祝艺菲就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橡皮筋般,在不断的被拉伸,直到拉伸到一个饱和的长度时,那璀璨的白光瞬间自穴窍内迸发出来,紧接着轻松的感觉回到本体,一跃便从池水中站了起来。 “啊.........妖怪.......”那宫女大喊一声,转身夺步而逃,没想到竟然撞在了屏风上,顿时突头破血流的晕了过去。 听到门外呼呼啦啦的脚步声,祝艺菲急忙跃出池水,默念口诀,就地一遁便消失了踪影。 闻声赶来的邓太只见池台之上一滩香水,而那个照看玉玺的宫女睡晕了过去,他拾起八宝镂空玉檀盒的碎片一看,顿时脑门上的汗便滴了下来....... 第一二六章 紫阙兰妃 祝艺菲本来想趁此机会遁出皇宫去寻紫阳,可没想到刚在地下行了不到百米,直觉玄清真气消耗的极快,险些已经抽空了她的丹田,不得已跃出地面,刚坐在干枯的草地上还未来得及喘几口气,白光一闪,瞬间又变成玉玺的样子。 卧靠,不会这么衰吧,不是说好了恢复成人形的吗?怎么还不到两分钟就失效了? 孤零零的躺在枯草从中,此刻的内心尽是说不出言不尽的郁闷,不多时便听到了邓太的声音,他那独特的嗓门压得很低,不过那细碎的脚步声却像是潮水激浪一般,悉悉索索的由远及近,像是在寻她。 事实上也的确是在寻她,而且人还不少,只是大多都是太监,却不见御林军之类,想来也是不想惊动炎晗。 今晚没有月亮,墨云如丝如帛,半透不透的,却将那圣洁的光华遮的严严实实,她自然也不能吸收,没有了这束光的指引,在偌大的皇宫内想找一块玉石,宛若大海捞针般,还真不是什么轻松的活。 本来她可以发出求救的声音,可是一想到将要再回归炎晗的手中那逃跑的机会岂不是变得更渺茫,于是便默不吭声的待着,只期盼能再过几个夜晚,可以吸饱了精华之后,化成人形接着逃。 事不遂愿,当看着那一大片灯笼照过来刺得她不得不眯上眼时,一个小太监的声音在耳畔忽然响起“找到了,找到了,邓公公,在这” 邓太急忙跑了过来,嘴里不断的念着:我的小祖宗啊,上天保佑,我的小祖宗。 祝艺菲见他那大汉淋漓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就这样,兜兜转转,她被洗干净后又回到了上书房,只不过这次是摆放在一个暗门之中,祝艺菲可不想被关在这乌漆墨黑的地方,见四周没人,只剩邓太一个便吓唬道“你若是敢把我放进这里,要你的老命” “谁......谁在说话”邓太一愣,托着玉玺的手哆嗦了一下。 祝艺菲抿着嘴笑个不停,空旷的书房内发出女子尖细的咯咯咯咯的笑声,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邓太也是真害怕了,闻听这笑声,手一抖,彻底将玉玺摔在了地上,好在上书房铺着毛毯,否者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摔成八半。 趁着这一摔的力道,祝艺菲用力一滚,滚到了帘子后。 “哎呦,我的小祖宗”邓太缓过神来急忙又寻到了玉玺,想了想便直接放在了书桌上,和那个假玉玺放在了一处,便转过身四下瞧着,送了口气才小心离开。 祝艺菲在桌子上静静的呆着,这次实在是没有力气折腾了,蔫头耷脑的,想着紫阳能什么时候来救她便好了。 话分两头,紫阳和小和尚那日离开之后,便到了太京城外的一所破庙中暂住,放了几个搜魂符,都没有效果,便开始观星象,许久方才叹气道“这艺菲正在劫难中,想必此次要惹下祸端啊” “那妖女也没什么本事,不用担心”小和尚捧着干粮,小嘴不停的蠕动着。 “明日,你便跟我去骢国走一遭”紫阳回转身来坐到干草上,从口袋中也掏出一块干粮。 “不先去救妖女吗?”小和尚摇着光秃秃的脑袋瓜子,呆萌的问道。 紫阳摇摇头,没说话,只是神色有些严肃,惯常挂着邪笑的唇角像是被熨了般,变得平直起来。 “去骢国干什么?”小和尚问道。 “我在那还有件事情,早年在虔城的时候,有家人施舍过一顿饭食,当时那对夫妇刚失了孩子,本来我到太京城是算出其养在此地,特来寻他助其归家,没想到到了这里居然万事缠身,如今那孩子正在去往冰国的路上,我们跟着搜魂符去,找到他后再带他去虔城见父母,也算是了了我一桩心事”紫阳叹道。 “哦,那孩子为什么会丢?”小和尚想着自己一个人上山下山的走了那么多路都没丢过,这孩子一定是比他还要小。 “自是恶人作祟”紫阳道。 “恶人为什么要抓小孩子?”小和尚感觉自己有些怕怕的,若是哪日将他捉了去,可如何是好。 “不晓得,不过世人作恶无非财利,想来也逃不出这二字”紫阳将一张饼子吃光后有喝了口水,小和尚嘴巴小吃的慢,见紫阳闭上眼开始盘膝打坐,他站起身来回走了几圈又蹦跳着道“若是妖女还在,我可以躺在她怀里还温暖些,这好冷” “冷暖皆是苦难,你师父没传你佛门的修炼之术?怎么也不见你参禅打坐”紫阳笑道。 “有,倒是有,我只是想着那妖女又香又软,要舒服许多”小和尚想到此处学着大人的模样摇了摇头,也盘坐在地上,打起座来。 正待要入定时,忽然一个东西从天而降砸在了小和尚的脑袋上,小和尚哎呦一声,痛的低下头,拿肉呼呼的小手不断的揉着,正要的脸向上看,后脑之上又被砸了一下,这次可没有给他喘息的时间,一下一下,接连砸了八下,方才停止。 小和尚摸了摸脑袋上被砸出的那九个鼓起来的包,痛的眼泪汪汪的,正要对紫阳说话,只见干草席子里突然发出九点微弱的光芒,小和尚伸着胖乎乎的小手,将其中一个捡起仔细一看,是一颗晶莹透亮的石头,散发着淡淡的白金色的光芒,眼珠一般的大小,转到正面,里边居然隐约能看见一个佛祖的头像。 小和尚将其他那几颗都捡起来用衣服兜住,数了数一共是九颗,每一颗都是晶莹透亮,内藏佛头骨相,就连那佛像上的笑容都一模一样。 “师父”小和尚将那九颗珠子看罢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怎么了?”紫阳被他的哭声惊动,睁开眼便见到那小和尚一手拽着僧衣的下角似乎在兜着什么东西,另一只手里攥着个晶莹剔透的圆珠子,顿时吃了一惊道“这是.....舍利子?” 小和尚停下哭,抽噎着,不知道紫阳说的舍利子是什么,有些茫然的看着他。 紫阳倾身上前,看到那其余的八颗舍利子也很吃惊,拿起其中一颗仔细看了看,似乎有些明白了什么,叹了口气,拍着小和尚的脑袋道“我这里有个荷包,是艺菲养病时候闲着无聊做的,够大,正好给你用,先装好,等到了下一个城镇上,寻人钻个孔将这九颗舍利子串起来给你带上” “我师父.......”小和尚眼泪汪汪的看着紫阳,肥嘟嘟的脸蛋也跟着强烈的抽噎而颤抖着。 “你师父还在,没事的,等你长大以后便知道了”紫阳安抚了他一会,见他安静下来方才继续修炼吐纳。 小和尚将紫阳递给他的荷包看了看,嫌弃的撇撇嘴,将九颗舍利子都放了进去,抽紧了带子系在自己的腰间,便也打坐入定了。 二人便这样一直到辰时,天色大亮,便又吃了些干粮继续上路。 祝艺菲丢了又被寻回的事炎晗并不知情,不过现在他似乎也没时间理会她,赵古兰一跃成为了兰妃,赐住紫阙宫,连续七日受尽恩宠,一时之间风头无两,圣恩隆宠只增不减,赵有光也水涨船高被封为礼部尚书,一下子从二品官升到从一品,着实惹得文武百官一阵眼红。 其实赵有光这个人你不能说他没本事,炎晗的登基大典,瑜妃娘娘封太后的典礼,不光宣文写的有模有样,措辞精炼而巧妙,就连典礼的章程都办的一丝不苟,恰到好处,是个资历深的官员,可是你要说他有本事吧,在朝堂之上但凡遇见个什么难题都是闭口不言,只要炎晗说什么,他就随着附和,其他官员若是问缘由,却又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他这次的升官明显是名不副实,惹了一些人反对,只不过皇帝高兴了,普通的官员说些逆言也是不打紧的。 赵古兰这一受宠便是停不下来,几乎是专宠,朝堂之上也提了立后之事,自然也有跟风赵有光之辈,提了兰妃娘娘,只可惜被刘丞相以目不能视,何以母仪天下给搏了回去。 炎晗内心早有自己的想法,也就没纠结在这件事情上太久,最后定了户部尚书之女周佳宛为皇后,这后位之争方才尘埃落定。 祝艺菲见没人的时候化成了人形,刚好有个小宫女端着茶进来上书房,将她捂住嘴敲晕之后换上了宫女的服饰,除了有些紧小之外,其余还好,将她的身体塞在书架后边,自己便大大方方的走了,还不忘将宫女身上的腰牌系在腰间。 这几天也摸出了些规律,只要不过度使用法术,还是能维持人形的,而且自从这次之后,她居然能灵活的掌握相互转换的方法,想变成人便是人,想变回玉玺便是玉玺,这种新奇的感觉一瞬间令她感觉像是考试得了个满分似得,飘飘然美了许久。 悄悄的循着记忆,来到紫阙宫内,左躲右闪的避开了宫女和太监,挑着挨墙根弓着身子窜到了窗子处,几经周折终于寻到了赵古兰的香闺殿,小心的推开窗子,见她正靠在榻上眯着,旁边的丫鬟都被遣到了门外,祝艺菲便从窗子跳了进去。 双脚刚落地,赵古兰的声音便从身后传了过来“谁?” “嘘,是我,我是你那个鬼姐姐,祝艺菲” 第一二七章 紫阙兰妃(下) “艺菲?”赵古兰坐起身子,轻声说道。 “兰妃娘娘,可是需要奴婢伺候”门外突然传来了绿曦的声音。 “不必了,你们守在外边,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进来”赵古兰声音的有些急促的说道。 “恩那,是我”祝艺菲靠上前去,扶助她道“你不用动,我过来就好” “这许久没见,你去了哪里?”赵古兰问道。 “嗨,别提了,九死一生,其余时间都是在养伤,我现在变成人了” “你变成人了?”赵古兰说着伸出手去想要摸索她,祝艺菲将自己温热的手递上去给她握住。 “竟然是真的,太好了”说着竟然高兴的流下泪来。 “别哭啊,你眼睛本来就不好,不能再流泪了”将她眼角的泪痕逝去,瞧着她不过短短七八日的光景面色圆润了许多,气色也好了不少,想来定是与炎晗的宠爱有关便道“我这次来是与你道别的” “你要去哪里?”赵古兰握着她的手倏的收紧。 “去我该去的地方,其实也不知道是哪里”叹了口气,其实她还想再去一趟妖王墓,往生丹的事还没有从紫阳那得到答案,这心里七上八下总不踏实。 “你能不能留下来陪我,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很害怕”赵古兰清冷的声音中透着孤寂和凄寒。 “你有皇上陪着,我留下来只会碍事啊”祝艺菲有些不解她这不安全感是从哪来的,不过也能理解,毕竟眼盲,又是个这么小的小姑娘,就算经历得多,心思也还没成熟到一定程度。 “皇上立了周佳宛为后,怕是要有一段日子不能来我这紫阙宫了”赵古兰神情黯淡,语气也跟着低落起来。 “呃,那我就在陪你几日吧,等皇后进了宫,一切稳定了再走”祝艺菲想了想也是有些放心不下,这皇宫都是吃肉不吐骨头的地方,若是自己不在,炎晗再不来少不得还是要受些委屈,自己在这也好能教她一些防范之术。 “艺菲,你真好”赵古兰终于喜笑颜开。 人与人之间也许就是缘分吧,从当初的结拜到现在两人相交也不过数月,倒是真有了些情分在其中,再者祝艺菲也是怜惜她这么水晶玻璃人,到底比不得自己皮糙肉厚的。 “我刚才把一个小丫鬟打晕了换了她的衣服来找你,这若是想在你身边也不是个长久之计,你看能不能给我弄个万无一失的身份”祝艺菲道。 “这事简单,宫人虽说都是登记在册的,可也难免有些疏漏,我就说是自己从家中带进来的,皇上也不能说什么”赵古兰笑道。 “那就好”看她的样子对此事颇有自信,便也不再理会那么多,想了想那个小丫鬟还被塞再上书房的书架后边,不太保险,便道“我先去把那个小丫鬟处理一下,一会就回来” “你这样去不妥当吧,若是被发现了”赵古兰有些担心的道。 “没事的,我会法术,你放心吧”说着便从窗户跳了出去。 连躲带遁的回到上书房,炎晗还没有回来,邓太也不在,跑到书架后边见那小丫鬟果然晕着,便将她扛了起来,一路到了冷宫的偏院,找了处僻静的屋子便将她放在床上,转身离开了。 晚间华灯初上,祝艺菲画好了妆回到了紫阙宫内,炎晗恰好也在,见到紫阙宫不知何时来了个这么丑的丫鬟,皱眉问道“朕怎么不知道内务府给你遣了个这么愚笨的” 赵古兰心领神会笑道“皇上误会了,事实这丫鬟是我在闺中时惯用的,进宫时便带了进来,只是被管事的姑姑分去做了粗活,如今臣妾日夜思念她,便将她寻了回来,云菲,还不拜见皇上” 祝艺菲听到赵古兰的声音,急忙掀开珠帘走进殿堂内,屈膝跪倒,行了个标准的宫女礼“奴婢云菲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怕炎晗听出自己的声音,祝艺菲粗着嗓子声音震天的说道。 “罢了罢了,既然兰妃喜欢你,你便在这伺候着吧”炎晗似乎被这难听的声音惊得呆愣了一下,眉头紧锁有些嫌弃的说道。 “谢陛下,谢娘娘”站起身,小心的退了下去,恭恭敬敬的站到了珠帘外。 帘门的一边站着绿曦,偷偷看着她似乎也有些纳闷是哪里冒出来的丑丫鬟,嫌弃的撇了撇嘴,祝艺菲回以大笑,却换来了对方一个经典的白眼。 心里想着,果然从古至今都是个看脸的社会,尼玛,老娘不过就是画得稍微夸张了点,至于这么鄙视加蔑视加轻视吗? 卧房内产传来了赵古兰和炎晗的嬉闹声,炎晗道“过两日便是封后大典,可能要有几日不来陪兰儿了” “陛下忙于要事,古兰不敢强求”赵古兰声音清冷中隐含的失落很明显。 “兰儿,你如此冰清玉洁,惹朕怜惜,若不是你的眼睛,朕必会许你后位” 祝艺菲冷哼一声,是你自己拿了画像千挑万选又分析利弊最后内定的周佳宛,现在说这些风凉话,果然是宁可相信这世界上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这张嘴。 “陛下不要多说了,古兰都知道” 以下紧接着便是些限制级的声音传来。 伺候了赵古兰沐浴更衣之后,炎晗今夜并未留宿,只是说了些安慰的话便离开了。 赵古兰呆呆的坐了许久,便叫道“云菲” 祝艺菲看到绿曦那又翻起了的白眼回以一个得意的笑,便故意扭着小腰掀开珠帘进去了。 “你们都下去吧”赵古兰的声音似乎很疲惫。 见到绿曦带着一众丫鬟太监都离开了,祝艺菲便劝慰道“你不用难过,那个周佳宛长相一般,身材一般,皇上不过就是看上了她父亲年迈,又无兄长,将来就算当了皇后也弄不出什么幺蛾子的,不用担心” “你见过那周家小姐?”赵古兰一把摸索着抓住她的手腕,神色有些激动。 “呃,见过画像,本人没看见过”祝艺菲想了想道,其实那周佳宛长得也不赖,只是比起赵古兰还是差上两个等级的,就凭着炎晗爱慕美色的本性,也不可能这么快移情别恋。 “你是在哪里见到的画像?”赵古兰敏感的问道。 “嗨,上书房,我就是换了上书房小丫鬟的衣服,不小心看到的”祝艺菲没有说实话,其实地点确实是上书房,只是那还是玉玺的时候,邓太将搜集来的画像献上,炎晗挑拣时,她正在边上。 “真人恐怕要比画像灵动的多”赵古兰道。 “你不要想那么多了,现在该睡觉了,睡不好觉容易长皱纹的”扶着她躺下,又小心的盖好被子,将耳边的碎发整理好,接着道“放心吧,皇上是真心宠爱你的,只是有些朝堂上的事需要调停平衡,你要相信他” “恩,艺菲,我相信你”赵古兰似乎因她这话开解了不少,绽开笑容很快睡了过去。 将四盏灯熄灭三盏,自己提着最后一盏到了外厅,放在最隐蔽处,便盘坐在地上一边守夜一边调息吐纳,感受着丝丝月华透入经脉之中,再流归丹田,转化为玄清真气,便不知不觉的进入清静无为之态,身体渐渐热了起来,皮肤上散发出莹白透亮的微光,带着丝淡淡的金色,脸上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妆容缓缓消失,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精美容颜,眉目淡雅清素,肌肤赛雪吹弹可破,隐在缭绕的金雾中,如梦之仙,如画之神。 本来守在门外的绿曦见今夜似乎有人自动顶替自己值夜班,便毫不客气的下去休息了,整个香闺殿内守夜的就只剩下了祝艺菲自己,不过也正是如此,方才未让人见到如此奇异的景色。 第二日一早,祝艺菲早早的便收功,睁开眼,满身清爽,瞧了瞧还在睡着的赵古兰,便悄悄出去,殿后院的井边打了水洗了脸后,又找到两块木炭将眉毛画粗些,那木炭是她从御膳房偷来的,有些坚硬,刺的她皮肤有些痛,想着自己还是早些学会化术,也好不用这么折腾自己了。 所谓化术,便是玄清御轮天书象术篇的最后一章,俗话说的就是障眼法,只不过比障眼法高明在没有时间限制,完全是随心所欲的变化,只不过是看你修为高低,术法掌握的是否精纯罢了,原来还是在紫府的时候,她便专门练过,紫阳见后批评道:“专些小术,难成大道,等你修为精深后,自然便会了,有功夫不如多修练心法,清真养性” 祝艺菲撇撇嘴,想了想紫阳说的也对,既然修炼树干就能会树叉的本事何必还要弃了树干取树叉呢?岂不是浪费时间得不偿失?于是便放弃了。 如今看起来修树干怕是一年半载的也修不成,不如先修个有用的树叉吧,想着,看了看天际刚泛起白色,这后院都是松柏翠竹,荒凉着也没有什么人便开始练习化形术。 化形术一共分为两大章,一章是物外,一个便是自化,她现在的悟性和修为比起先前要提升了不少,所以不消片刻还真练出了些模样,只是想要达到随心所欲的运用却是急不得的。 看着手心里的枯叶一会变成树枝,一会变成鲜花,正高兴着,下一秒居然变成了一只暗绿色的毛毛虫,手指那么粗,团成一个球状不断的滚动,使得掌中传来一阵酥酥的麻痒,瞬间吓得她啊的一声大叫,一甩手,那毛毛虫便被甩到了地上又变成了枯叶。 “这........也太不稳定了吧”祝艺菲揉着肩膀欲哭无泪般的喃喃自语道。 第一二八章 轻松的粗活 皇城外锣鼓喧天,皇宫内张灯结彩,在三月末四月初的这么一个春风和煦的日子,皇后周佳宛进宫了,在这之前的十几日里炎晗果然未踏入紫阙宫半步,赵古兰从开始的每日盼望变成了每日呆滞,就连最喜爱的筝琴也不再碰了。 “艺菲,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赵古兰双目无神的坐在窗前,似乎是在向外瞧,可惜却什么也瞧不见,祝艺菲觉得她变了,从前那么高冷孤傲的一个人,现在居然也堕入凡尘,沉入爱河,嬉笑怒骂皆因一人了。 “瞧着这光景,约么快入洞房了吧”先前自己总是安慰着说好话,现在也忍不住想要刺激她一下,实在是看不得如此振作不起的样子。 “艺菲,你说皇后是个什么样子的?” “一个鼻子两个眼睛,大约是个人样” “你说皇上会不会对她一见钟情?” “这我不知道,皇上对你是一见钟情,对她么,够呛,毕竟你这么美的天下少有”这话祝艺菲是实打实的从心眼里这么认为。 “贫嘴”赵古兰虽然如此训斥,却开心的笑了起来。 “其实这男人啊,谁不图个新鲜,兰妹妹,你还是别太上心了,皇上场面活还是要做的,过两日就会过来陪你了”祝艺菲将一杯茶水倒入香炉中,不知是不是看了《甄嬛传》留下的后遗症,总觉得这些熏香的味道很奇怪,赵古兰的身子本就柔弱,性格也很敏感,别在遭了什么算计就不好了。 “哎,若是我没有这生来的眼疾就好了”静默了许久,她忽然长叹一声说道。 祝艺菲正将那些残余的香烟打散,闻听此言楞了一下。 “世上之事哪有那么完美的,我觉得也许正是这样才显得你如此特别”转过身倒了杯茶水喂着她喝下,又替她擦了擦唇,正要说什么,绿曦忽然走了进来,看见祝艺菲在旁侧瞪了一眼道“娘娘,我这有个好消息” 自从祝艺菲来了紫阙宫后,着实分掉了她不少荣宠,看不上她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了,偶尔吃醋吃大发了还会背着赵古兰给她点小鞋穿穿,不过为人却并不坏,对赵古兰也衷心,祝艺菲便也本着不予小孩计较的心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糊涂过着。 “呦,我们的绿曦大姑姑春风拂面的,这是有了什么喜事啊”祝艺菲打趣道。 在宫里被叫做大姑姑的一般都是颇有地位的宫女,皇帝的后宫位份一般分为一后一贵四妃,八婉瑜十六夫人三十二卿妇,再往下便是雍德、禄祥、官女,宫女。 这大姑姑之称虽是隶属宫女之内,却是位比卿妇,是个极为尊贵的称呼,祝艺菲如此说道,实则是在讨好绿曦。 绿曦听了这话杏眼一眯忍不住甜笑道“在娘娘面前就你无礼” “大姑姑教训的是,云菲这厢知错了,敢问大姑姑是什么样的好消息” “我是来禀报娘娘的,启禀兰妃娘娘,女婢听说刚才皇上在凤鸾宫大发雷霆,说是丢了个重要的东西,正在惩罚邓公公等人,还摔了好些个东西”她眉梢眼角都是笑意,似乎现在就与凤鸾宫开始水火不容了般。 祝艺菲心里咯噔一下,想着也知道大部分是因为丢了她,在一边默不作声的站着。 “可探听出是丢了什么东西吗?”赵古兰问道。 “这个奴婢不知道,只是听说本来应该好好的洞房花烛夜,皇上突然发了大火,但是具体丢了什么却是一点也探不到口风”绿曦皱眉道。 “哦”赵古兰哦了一声便玉眉紧锁没了下文,祝艺菲瞧着绿曦那原本兴高采烈的模样瞬间变得低沉黯淡起来,像是胭脂豆的花遇见了夕阳那般,顿时笑道“兰妃娘娘,绿曦姐姐真是神通广大,想必这消息如此难得,定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 “以后还是莫要去探听的好”赵古兰的脸色沉了下来,似乎对绿曦的做法并不十分赞同。 “罢了,今日你也累了,我这有对青海上供来的水玉镯子,云菲你去取来送给绿曦吧”赵古兰叹了口气道。 “啊?哦”挑开珠帘,走到外室,打开一个小柜子,那里平日放着的都是赵古兰的首饰,一大部分都是炎晗赏赐的,她对于这些东西都不怎么认识,也不知道她说的水玉镯子是哪个,想了想便挑了个看起来像水一般清澈透明的镯子便递给了绿曦。 “娘娘教训的是,这镯子珍贵,奴婢不敢收,还请娘娘收回去吧”绿曦声音有些哽咽着便跪在地上赌气似得扑簌簌直掉眼泪,并没有接。 “哎,绿曦大姑姑,这是怎么的了?”祝艺菲上前想扶她起来。 “娘娘还没发话呢,你怎么这么没规矩”绿曦冲着她叫喊了起来。 “放肆”赵古兰大概是听到了她的语气有些不对,一时间也来了脾气。 “那个,都是我的错,啊,不对,都是奴婢的错,娘娘您别生气,绿曦有什么话好好说就是了啊”祝艺菲一看这主仆两人有些不对,霎时间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 绿曦低着小脑袋,抹着眼泪,不过十三四岁的小丫头,虽然心眼子多些,却并不是多么心狠手辣的人,也许是还未变成,不过现如今的这份纯真和忠诚着实令人感动。 “算了,你先下去吧,我不怪你就是了”赵古兰似乎也听见了她的哭声,安慰道“我不让你去探听消息只是怕你危险罢了,万一皇上或者是皇后身边的人瞧见,少不得要治你窃听的罪过,以后不许再这样了,听到没有?” “谨遵娘娘教诲”绿曦止住了哭声,看起来赵古兰的话还是有些用处的。 “从进承平王府你便一直跟在我左右,我不信任你还能信任谁呢?你也辛苦了,这镯子便拿着吧,我从来也没送过你什么,就当是姐姐送给妹妹的一点心意罢了” 赵古兰冲着祝艺菲的方向抬了抬手,祝艺菲便又将镯子塞到了绿曦手中。 “谢娘娘”绿曦低着头抽噎道。 “你先下去休息吧,若是明日顶了个红肿的眼睛要如何当差呢?”赵古兰道。 “那奴婢先行告退”绿曦说着站起身来眼神复杂的看了眼祝艺菲,便迈着小碎步离开了。 祝艺菲将门关好后叹了口气道“哎,都是因为我,绿曦对你还是挺忠诚的” “正是因为她对我心思纯净,我才不能让她置身危险之中”赵古兰也叹道。 “可是她不懂啊” “她不过是小孩子心思,磨炼几年之后自然会懂得”赵古兰表情很坚定,祝艺菲发现她是个很有主见和心思的人,自己若是说的太多恐怕是多管闲事。 “艺菲,你说皇上是丢了什么会如此生气?” “应该是玉佩啊,奏章或者玉玺之类的”祝艺菲干笑两声道。“算了,不要想那么多了,只要不是对着咱们发火就没事,早些睡吧,明日可是三宫六院朝拜皇后的日子,你若是起不来去晚了,当心皇后给你小鞋穿” “皇后会是这样的人吗?”她本是玩笑话,没想到赵古兰听罢神色瞬间紧张了起来。 “这么跟你说吧,她进宫之前你是最受宠的,其他嫔妃好像也没像你这么火,那么她进宫之后呢?多少会对你印象比较深刻,至于找你麻烦这事应该不太可能,不过咱还是小心为上,只要不出错,谁又能耐咱何?”挑了挑灯灯芯,本来是听说挑灯芯会让光更亮些,没想到她挑着挑着居然灭了,祝艺菲忍不住又脸方了一下。 “恩,艺菲,想到你如此聪颖”赵古兰笑着赞同她的话。 “呵呵,也就你这么说,要是紫阳听见这话说不定要笑成什么模样” “紫阳?可是那个先帝最宠幸的道士?” “呃,是啊,他是我师父” “艺菲,你是出家了吗?” “算是吧,跟着他修炼道术” “那你岂不是很厉害?” “没有,我很菜,什么都不会,每次出事都是拖后腿,你还是睡觉吧,都快亥时了”祝艺菲说着伺候着她上床脱了鞋子躺下盖被,又将床帐子放下轻声道“你睡吧,我就在外室,有事叫我就好了” “恩”赵古兰闭上了眼睛。 吐纳调息了一夜,感觉自己经过这段时间的勤奋,似乎玄清真气的驾驭能力增进了不少,本来想接着去后院练习化术,没想到赵古兰突然醒了过来。 叫来了绿曦和一些小丫鬟伺候赵古兰换上华服,盘发和洗漱,足足折腾了快两个时辰,好在她什么都不会干,只在旁边打着下手。 绿曦看她笨手笨脚的样子,瞬间找回了自豪的底气,将那些小宫女指使的团团转,俨然一副当家婆的作态,当然这其中也包括她. 只不过在打碎了胭脂盒,弄翻了木衣架,摔倒了锦翠屏风之后,绿曦对她的破坏能力有了最基本的了解,看着她的眼神怪怪的,趁着其他小丫鬟给赵古兰整理衣袖的时候凑过来小声问道:“云菲,你真是娘娘闺中侍候的丫鬟?” 祝艺菲尴尬的笑笑“我是做粗活的,粗活” 绿曦一把抓过她那双洁白如玉的手道“侍郎府内的粗活很轻松吧” “呃,那个还好,就是给娘娘采个花,捉个蝴蝶,讲个笑话,对奴婢笑话讲的好” 绿曦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随后翻了翻白眼,不想再搭理,接着凑到赵古兰身边忙乎去了。 祝艺菲用手扇了扇火辣辣的脸蛋,忽然觉得自己真是才貌双全,神思敏捷啊。 第一二九章 请安风波 看着外边的天色一点点亮了起来,赵古兰也被收拾妥当,嫣红色的华衣裹身,外披绣着牡丹的紫色丝锦,内裙底幅褶褶铺散开来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丝质的裳前襟大带宽约四寸,以雕花白玉系在腰间,雍容华贵,气质非凡。三千青丝高高盘起,露出蝤蛴之项;雾鬓云鬟之间插上宝珠金钿,更显得亲切柔媚,薄施粉黛,双颊晕绯,眉间花钿,更显娇艳欲滴,倒是冲淡了先前那孤傲冷清,楚楚可怜之感。 虽然这身礼服穿在十六岁的赵古兰身上,还是多少显得她成熟了许多,不过美人不管穿什么样的衣服都美,这是不容置疑的。 偷偷拉过绿曦问道“这礼服是专为娘娘订做的?” “嗯,上次封妃大典上就是这身衣服,怎么了?”绿曦有些不解的问道。 “你不觉有些显老吗?” “今日朝拜皇后,咱们低调些还是好的,况且妃位的礼服必须是这样的”绿曦道。 “你怎么懂这么多”祝艺菲有些纳闷,这小姑娘也不是从小生活在皇宫之中,怎么能在短时间内知识变得如此丰富。 “若是这点本事都没有,怎么能当一宫的大宫女,哼”绿曦说着还鄙视了她一眼,挣脱了她的魔爪,屁颠屁颠的跑去跟赵古兰咬耳朵去了。 祝艺菲被堵得哑口无言,居然没有一丝身为穿越人士的优越感,相反的,若是从前的那些个前辈知道有她这么个丢脸的存在,指不定要多人肉她。 这么想着,便跟着大部队出了紫阙宫,赵古兰坐在小轿上,她和绿曦陪在两侧,身后是跟着的宫女太监呼啦啦一大堆,共有十几人之多,不过全都低头凝神,目不斜视,祝艺菲看着绿曦那颇有大宫女风范的昂首挺胸的气势,自己便也不敢再四处观瞧,学着她的模样一路出了紫阙宫的院落来到了宫道上。 紫阙宫离皇后的凤鸾宫并不远,也就七八分钟的路程,来到凤鸾宫的大门处,赵古兰下了软轿,由她和绿曦扶着走了进去。 凤鸾宫比起紫阙宫也并不华丽多少,相反除了地方颇大之外也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不过显然这里还是经过的一番修葺,那些红色的灯笼还在春风中摇曳着,像是展示着昨夜的喜庆的气氛依旧存在。 赵古兰来的不早不晚,刚好是第三个,皇后去朝拜太后还未归来,自有宫人将一众嫔妃请进偏殿中等候。 嫔妃们陆陆续续的到齐了,这里属赵古兰的位份最高,一一向她行了礼后便都依次坐下,默不作声的相互观瞧着。 炎晗的后宫果然没剩下多少人,比起承平王府时后院那呼呼啦啦一大片的姹紫嫣红,现如今就这么七八个显得是有些冷清,大多的都很眼生,就唯有那妖冶的女子她颇为熟悉,因为正是在他儿子的额头上发现的第一只人面血蛊,也许是失了宠,神色很是恹恹的,虽然精心打扮了一番,可是一见到赵古兰后整个人那原本春风拂面的气质瞬间就消失无踪,祝艺菲瞧着她又看了看赵古兰,果然是没办法相比较,虽然都很美,但是一个艳俗,一个圣洁,贵在气质啊。 等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方才听到门外叫到“皇后驾到” 赵古兰等人立刻纷纷站起身来,走出偏殿跪在冰冷的石板地上朝拜道“恭迎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恩,都平身吧,本宫昂刚刚归来,姐妹们都到正殿吧,莫要跪在这里”周佳宛的语气很和蔼,似乎一点都没有皇后的架子。 祝艺菲和绿曦扶着赵古兰进了熙和殿,熙和殿是凤鸾宫的正殿,也是皇后每日接受嫔妃朝拜请安的地点,殿内布置很是华美精致,最上方是描金的凤仪宝座,上边放着厚厚的赤金绣凤的软垫,宝座后还有两个宫女高举凤鸾仪仗,一动不动仿若木人一般。 宝座的两侧是漆红的橼柱,上连雕花拱窗,呈凹陷的半弧状,挂着参差不齐的明玉珠帘,直垂而下,离地只有半寸的距离,被旁侧的宫女素手轻拨时,宛若纷飞的垂柳,垂落的银河。 皇后甫坐下,便有嚒嚒喊道“朝拜开始” 一众嫔妃又相继跪下,行大礼,三朝大礼行过,皇后便道“辛苦众姐妹了,都起来吧” 各宫女急忙扶起自己主子,道到座位上安坐,殿内一时间静默下来。 “各位姐妹不必拘束,本宫虽是皇后,初来如宫廷,有许多不懂之处,还要仰仗姐妹们提点指教” “皇后娘娘谦虚了”众人的口吻出奇的一致,像是事先排练过的一般,惊得祝艺菲都忍不住暗暗竖起大拇指来。 “本宫还不知各位姐妹的喜好,大家不妨都说说”周佳宛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没想到说起话来还挺俏皮可爱。 “皇后娘娘可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妖冶的嫔妃终于说话了。 “本宫要说的也不过就是写诗词歌赋罢了,没甚的稀奇之处,这位妹妹看起来今日气色差些,是不是昨夜没有休息好?”周佳宛声音甜美温柔,甚至就连那藏在珠帘后的表情都显得极为天真稚嫩。 果然来了,祝艺菲心里暗叹道,就知道这周佳宛不是个省油的灯,听说昨夜炎晗发了那么大脾气,最后还是在凤鸾宫歇息的,可知这女子的手段心思不一般啊。 “回皇后娘娘,大皇子昨夜高兴,玩的晚了一些,嫔妾一直陪同在侧,这有了子嗣,自然是要辛苦些的,比不得其他姐妹清闲”那妖冶女子道。 “原来如此,本宫没记错的话,大皇子也有五岁了吧”周佳宛笑道。 “回皇后娘娘,晔儿今年刚好五岁” “五岁该是搬去仪元殿内居住了,总是留在你宫中也不合适,从前后位空虚,方圆缺失,如今既然本宫执掌后宫诸事,这皇子之事当为第一大事”周佳宛的声音很是和煦,仿若在同自家姐妹闲聊加家常一般。 “皇后娘娘,不可,当初再承平王府之时,皇上就曾许诺过晔儿由臣妾抚养的”妖冶女子着急了起来,声音也变大了许多。 “放肆,岂可对皇后无礼”麽麽那威严的声音突然响起,今日是后宫朝拜皇后的日子,此麽麽是专司礼仪,是要将这一庄严的时刻记录在案的人,就算是皇后都要让其三分,更别提小小的妃嫔了。 “麽麽莫要生气。”周佳宛和颜悦色道。 “老奴不是生气,老奴是就事论事,皇后就该拿出皇后的威严,岂有让一介嫔妃大呼小叫的道理,没得失了皇家的尊严”麽麽口气很硬,一番话将周佳宛也堵得哑口无言。 “妹妹也听到了,承平王府是承平王府,如今,陛下都登基了,这是皇家世代延续的规矩,非是本宫执意为之,妹妹莫要让本宫为难”周佳宛的声音也变得冷淡了下来。 “恕臣妾不能遵旨,除非皇上应允。“妖冶美人居然倔了起来,祝艺菲瞧着她眼含泪水,似乎早已预料到炎晗的说辞,只不过还是自欺欺人的眷恋着那一丝温情罢了。 正僵持的功夫,殿外突然传来了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 众嫔妃刚陆陆续续站起身来,炎晗便迈步而入,瞧见这一屋子娇滴滴的美人顿时眸子亮了一亮。 今日大家都是盛装打扮,就算是原本只有三分姿色的经过这一番描眉画眼的也都有了七分,看起来就像是那争香斗艳的名花贵草一般惹人垂涎欲滴。 皇后终于从珠帘后走了出来,娇小玲珑的身段,小家碧玉的气质却是出奇的明艳活泼,众嫔妃跟着她一起跪拜下去,炎晗竟略过了赵古兰双手将她扶起来, 笑道“你们这是说些什么呢?” “没有什么,皇上怎么才过来,这一众姐妹可都在这盼着呢”嫣然浅笑的说着,刚好转过身来,祝艺菲偷眼细瞧,顿时大吃一惊,这周佳宛果然比画像上要灵活生动了不少,尤其是那下巴和嘴唇,竟然跟自己有几分相似。 “哦?朕刚从母后那回来,怎么样,宫里可还习惯?”炎晗说着牵了周佳宛的手便一同坐在了凤仪宝座上,两侧的宫女已将珠帘打起,用金沟子小心的勾在橼柱上,露出了里边郎才女貌的一对。 “都起来吧,不必拘礼”炎晗很是高兴。 祝艺菲扶起摇摇欲坠的赵古兰,捏了她手腕一下,希望她打起精神来,赵古兰也心领神会的掩去了失落的神色,变得古井无波。 “皇上,您一定要给臣妾做主啊”众人都起身时,那妖冶女子突然哀嚎一声,跪爬着向前,眼泪扑簌簌的落着,妆容都跟着花了。 “怎么回事,有话好好说”炎晗见到这种场景顿时脸色沉了下来。 “其实是这样,皇上,今早上我见妹妹气色不太好,便问了句,妹妹说大皇子闹的晚,便没有休息好,臣妾想着自先皇以来,皇子三岁起都是要养在仪园殿的,如今大皇子都五岁了,还与妃嫔们住在后宫是有不妥,于是便想着让大皇子搬走,可没想到莲妹妹哭闹着非是想请陛下来定夺此事,所以.....“周佳宛的声音中也带了几分委屈,炎晗一摆手制止了她继续言语,只是对着下边还不断啜泣着的妖冶女子道“皇后说的可是事实?” “皇上,原先在承平王府的时候.......” “承平王府是承平王府,如今是在皇宫之中,一切当遵守祖宗家法,没有规矩,何谈方圆,这么不识抬举,放在后宫也是添乱,传旨下去,即日起,莲婉瑜贬斥为禄祥,褫夺封号,好好给朕闭门思过”炎晗的声音很冷很冰,似乎不带一丝敢情。 妖冶女子呆呆的看着炎晗,一双黑眸内充满蜿蜒的血丝,停止了流泪,却多了丝不可置信和失落茫然。 “还不带下去”炎晗似乎极为讨厌这种眼神,大喝一声后侧过脸避开。 第一三零章 有一种爱叫做傻 妖冶女子被带走了,熙和殿内瞬间便的寂静起来,炎晗似乎极不喜欢这压抑的氛围,冷着脸道“以后后宫之事悉数听皇后派遣,若是再有哪个敢惹是生非的,休怪朕不讲情面”言罢便甩袖离去了,连众人起身谢安都未搭理。 送走了皇上,周佳宛便道“好了,今日想必姐妹们也都有些疲惫了,本宫素来是个和蔼之人,从今以后咱们定要团结有爱共同伺候皇上,能早日为皇上诞下子嗣便是功盖千秋,本宫定有重赏” “皇后娘娘明德仁厚,母仪天下”众嫔妃经过刚才一事都心有惧怕,遂比先前恭敬了许多。 “如此便好,跪安吧”周佳宛的声音一如之前清脆悦耳,甚至还带着些童贞稚嫩。 行了礼,祝艺菲扶起赵古兰这正欲随着其他嫔妃一道离开,周佳宛却突然行了过来,擦肩而过的瞬间冷哼一声道“这不过才刚开始,赵姐姐便流了这么多汗,当心春风炎寒刺骨,中了邪气可就不好了”言罢径自转过偏门去了寝宫。 祝艺菲就在旁侧当然听见了周佳宛那嚣张的话,登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若不是瞧见赵古兰险些晕倒,就要不顾一切的上去给两个大耳瓜子解解气了。 “不要理她,小人得志的模样,咱们先回紫阙宫”祝艺菲哼了一声对着赵古兰咬耳朵道。 回到紫阙宫时已经是午时了,原来的这个时候,炎晗都会过来坐会,不过今日显然是没有心情也没有时间,伺候赵古兰吃了午饭后睡下,绿曦将她拉到门外找了个拐角处问道“皇后娘娘是不是对咱们娘娘有意见” “你怎么知道“很纳闷这小丫头年纪轻轻的居然如此独具慧眼。 “我看到皇后跟咱们娘娘说话了,说的什么?”绿曦捅了捅她的腰身,弄得有些痒痒。 “嗨,就是威胁呗”祝艺菲将她的手弗走,皱着眉道。 “这个皇后颇不简单啊,我都不知道那个漂亮美人叫什么,她张嘴就能说出个莲妹妹,你说会不会进宫前就将咱们呢的底细都打听清楚了?”小丫头目光如炬,宛若柯南一般。 “你真行啊?”祝艺菲将熙和殿内的事前前后后想了一遍,发现这绿曦果然是个心思细腻的人,顿时对她刮目相看。 “我可是将来要做大姑姑的人,没这点本事怎么在宫里头混。”受到了她崇拜的目光,小丫头顿时排排扁平的胸脯自豪的道。 “以后咱们还是小心点吧,这皇后进来第一天就给咱们来个下马威,还是搬出来皇上的,这以后啊,不好弄啊”祝艺菲撇着嘴吧四十五度角忧郁望天道。 “皇上怎么跟中了邪似得,好几日都不来紫阙宫了,那个皇后长得也没有咱们娘娘美啊”绿曦蹙着小眉头,一脸百思不得其解模样。 祝艺菲想起了那皇后与自己长得极为相似的下巴,顿时有种说不出喜悲的感觉,正在自我纠结时,突然看见一个小丫鬟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见到绿曦她眼睛一亮,绿曦也拉着她从廊柱后边出来道:“娘娘正在午睡,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绿曦姐姐,出大事了”小姑娘平复一下呼吸方才道“刚才文澜宫那传来消息,大皇子刚搬走后不久,莲娘娘在自己宫门口吊死了。” “什么?”祝艺菲忍不住脱口惊呼道,这怎么早上还好好的一个人说走就走了呢? “怎么办啊,要不要告诉娘娘”那小丫鬟对着两人道。 “不过就是死了个小小的禄祥罢了,等娘娘醒来后再说吧”绿曦皱眉想了想道。 “娘娘目不能视,就算知道也不过是徒增伤心惊恐罢了”祝艺菲道。 “皇后那边可有动静?”绿曦问道。 “暂时还没有”小丫鬟摇摇头。 “刚入宫就逼死宫妃也够她安静一阵的了”祝艺菲叹了口气。 未时三刻,赵古兰也醒了过来,绿曦伺候她饮了些茶水,便小心翼翼的将此事说了,赵古兰放下茶杯呆呆的望着窗外,许久才道“她不是与皇后赌气,实则是因皇上伤心罢了” “娘娘,别人的事与咱们又不相关,不要想太多了”绿曦用手帕将她额间的细汗擦了擦,宽慰道。 “这世上啊,有一种爱就叫做傻”祝艺菲坐在下首的地方,喝着茶道。 此刻屋内就三人,绿曦瞧着她这没规没矩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这奴婢怎敢在主子面前如此放肆” “啊?哦”意识到自己有些放松了,急忙站起身来,装模作样的站在旁侧。 “怎么了?”赵古兰问道。 “娘娘,你可不能太宠着云菲,她刚刚都敢坐在椅子上”绿曦一边噘着嘴告状一边瞪了漫不经心的祝艺菲一眼。 “不过就是坐坐罢了,她日日守夜定是疲累,你们晚间睡足了倒是不记得她的好了”赵古兰笑道。 自从祝艺菲来到紫阙宫后,确实都是她在守夜,一方面是刻意隔离开其他的丫鬟方便自己吐纳修炼,另一方面也是怕有些深不干净的东西骚扰赵古兰,当然前者还是最主要的。 自从宫里做了法事彻底超度了一番后,还真是没有那许多奇怪的东西和声音了,赵古兰自幼眼睛不好,所以对声音特别敏感,睡觉也轻,有她在此镇着总比其他人要管用些。 “娘娘就会知道疼她”绿曦似乎也觉得有些过意不过去,不过依旧嘴巴硬的回了一句。 “嗨,娘娘总赏你东西,都没赏过我,再说了,这紫阙宫大大小小里里外外可都是听你调遣,究竟娘娘疼谁啊”祝艺菲也笑着打趣,她不希望因为自己使她们主仆间出现隔阂,毕竟自己不能一辈子守在赵古兰的身边,她需要像绿曦这样更可靠的人照顾。 “算你识相”绿曦绕到背后为赵古兰小心的垂着肩膀,杏眼翻转个不停,小嘴也禁不住绽开了得意的笑容。 屋内的气氛正在和缓融洽之时,白日里那个报信的小姑娘忽然跑进来,一脸惊恐的跪下,张了张嘴,好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祝艺菲见她神色不同以往,急忙道“不要着急,慢些说,出了什么事?” “诈.....诈......诈尸了”小丫鬟浑身哆嗦着结结巴巴的道,那声音中透漏着说不出的恐惧。 “胡说”祝艺菲一把将小丫鬟拉香闺殿的门外,小声问道“怎么回事?” “云菲姐姐,莲禄祥是正午三刻三分吊死在文澜宫正殿,面冲着门,穿了一身红色衣服,额头上还插了个柳木钉子,据说赤着的脚趾甲漆黑,有一尺多长,宫人去敛尸的时候,那身体十分柔软,一点都不像死去多时的人”小丫鬟睁着大眼睛仿若自己亲身瞧见了一般。 “说重点,那个诈尸是怎么回事?” “本来敛尸入棺是要运出宫外的,皇上气的午时便下了旨意,说以宫女的闺阁下葬,嗨,说白了就是拿着草席子卷一卷仍在乱葬岗,可没想到刚抬到路云门迈过门槛,抬尸的小监就觉得棺材突然变轻了许多,正觉得不对劲,就见那棺材盖自己掀开了,然后就起了大风,像是旋风似得,特别大,等好一阵停下来后,就发现棺材中的莲禄祥居然,居然。......” “不见了?”祝艺菲听她卡在那接到。 “对,就是这样”小丫鬟笃定的点点头。 “你听谁讲的鬼故事,若是言辞有差可是要受宫规处置的”祝艺菲严肃道。 “云菲姐姐,我没骗你,这是真的” “哦?你亲眼所见?” “那没有,奴婢若是亲眼见到就不能过来给娘娘报信了”小丫鬟摇摇头。 “别听这些胡言乱语,娘娘刚睡醒,你说这些捕风捉影的事岂不是要吓坏她”祝艺菲拍拍小丫鬟的肩膀继续道“没事了啊,就算那个莲禄祥有什么不一样,也会去凤鸾宫找皇后的,咱们妥妥的没事” “可是......” “别可是,听姐姐的没错,就算她心情不错来咱们紫阙宫晃悠两圈,有姐姐在呢,不怕的啊”祝艺菲拍着胸脯打包票,好歹自己也是见过世面修道之人,况且接着紫禁城内的龙脉之气,法术增长的很快,收拾个百年的厉鬼兴许还困难些,不过这新死的小鬼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打发走了小丫鬟,便回到香闺殿内,赵古兰和绿曦脸上都不太好,祝艺菲笑道“没事的,小丫鬟是听了别人讲的鬼故事,娘娘不要害怕” “那个,云菲,你确定是故事?”绿曦咽了咽口水道,看得出来她现在的双腿在止不住发抖,眼神也变得鬼鬼祟祟起来。 “是啊,放心,没什么事的,你又没做亏心事,用不着这么害怕的” “云菲,紫儿说的可是真的?”赵古兰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还带着丝颤意。 恩?不会和小丫鬟说话被听见了?不能吧,她又不是紫阳,顺风耳的,想来应该是问诈尸的事便道“不是真的呗,她也是道听途说的,眼见为实,娘娘不用怕,晚上我和绿曦一同守夜” “恩,奴婢今儿晚上也来守着娘娘”绿曦瞧着云菲一副天塌下来由我顶着的架势,顿时安心了许多。 第一三一章鹊血印窗 莲禄祥的事就像是泥牛入海一般,瞬间便沉寂了下去,宫人之间都三缄其口,恐惹祸上身,不过祝艺菲倒是知道不少事,毕竟遁在地下和树中,化有形为无形自不是常人能见到其本身的。 原来承平王府之事多少连累了丸铜,自那之后虽然炎晗对他也没过多责备,可也疏远了许多,直到现在登基称帝,丸铜也不过是个小侍卫,没什么官衔,比起其他有身份背景的新秀要落魄很多。 也正是如此,祝艺菲才从他喝醉后的口中得知原来莲禄祥原名叫独孤莲,是炎晗十三岁时在高阳县游玩时认识的孤女,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每日靠采莲卖藕为生,她比炎晗要大上两岁,姿容艳丽,被当时的炎晗惊为天人,后来带进王府,转过年便生了现在大皇子炎晔。 独孤莲这个女子不是大家闺秀出身,自然行事作风很标新立异,也素来不吃规矩那一套,再加上在闺房之内比较放得开,将当时的炎晗迷的晕头转向,且在她出现之前一直是盛宠不减。 只是花无百日红,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自从去年中秋在郊外庄子上避雨后回归太京的路上遇见了她,炎晗便移情别恋的转了心思,再加上素来都是讨好的居多,从未见这避之不及之辈,于是便越发痴迷起来。 总之独孤莲是爱上了炎晗,生了孩子,结果多年后竟被他如此对待,一时间伤心难过看不开方才吊死在宫门口。 而那个小宫女所说的穿着红衣赤着脚额头上擦了跟柳木钉,却是真的,尸体在光天化日之下莫名消失的事情也是真的,炎晗和周佳宛都下了封口令,不过却暗中派人搜了整个紫禁城,奇怪的是并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甚至连根红腰带都瞧见,这独孤莲的尸身像是凭空消失了般。 这段时间前朝刚宣了圣旨,要从新拟定律法和土地改革的章程,炎晗也没心思去管这桩事情,忙的几乎都没时间到后宫,所以现在的一切事宜几乎都是周佳宛在打理。 不得不说炎晗选人用人还是很有眼光的,前朝的官员如此,后宫的皇后也是如此,这周佳宛小小年纪雷厉风行,虽然初入宫廷就逼死宫妃一事在前朝引起了几人的弹劾,不过很快便被炎晗压了下去,也是因此一事,也是的她放松了关于紫阙宫的监视。 节俭后宫,制定三宫六院的规制和礼服,又亲自书写《淑女文录》颁发给后宫各院妃嫔,以施身为妃嫔如何做为,大到出席家宴国庆,宫人数量规制惩处条例,小到嫔妃行为典范,食禄和饷银,无一不全,无所不包,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短短的一个月之内,竟将后宫整理的规规矩矩,井井有条,各处宫人再无有了先前散漫惫懒之徒,自然连私下三五成群乱传闲言碎语的毛病也给根治了。 后宫嫔妃自是叫苦不迭,可前朝却是对周佳宛的行为作风大加褒奖,炎晗本人对其也是刮目相看,日渐敬重起来。 有了这些事宜,独孤莲丢尸一案自然也就销声匿迹,不了了之了,再加上,都一个多月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大家也便都逐渐淡忘了。 可是祝艺菲却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正当她这种不安的感觉时断时续的浮上心间的时候,凤鸾宫内果然发生了一件骇人的大事,那个专司礼教的麽麽不知为何突然暴毙在熙和殿后宫的偏殿中,据说死香与那先前去了莲禄祥一个模样,杂白的长发披散着,一身红衣赤脚,脑袋吊在梁柱上,正对着殿门口,额头正中插了一根柳木钉子,样子极其古怪诡异。 周佳宛虽然很快将事情压了下去,可是早上请安之时,那明显疲惫的神态却出卖了她,只是说了两句场面话,便打发了诸位嫔妃,大家对她是又惧又厌,面上说着些讨好的话,实则心里都在爽快的等着下一场好戏。 又是一个漆黑的夜晚,没有月光,绿曦还在身边打着瞌睡,祝艺菲也没有办法修炼,只能呆呆的坐着,并不是她不想睡觉,而是现在的她每时每刻都是精力充沛的状态,先前的伤早已好的七七八八了,不但如此,玄清道术也纯熟了很多,五行遁术,只有金盾和火遁还没有炼成,其他的几乎都可以灵活运用,就连化形术也是炉火纯青,可以保持十二个时辰而不散功。 只是算起来与紫阳和小和尚都两三个月未见了,也不知他们去了哪里,为什么没来寻自己,前日夜间时候偷偷放了个搜魂符,希望能联系上紫阳,这是她新学会的符咒,练了两个月才能掌握,紫阳若是知道她如此勤奋,一定会很开心的。 早春时节,新叶已圆,映在纸窗上影影绰绰的,透过那斑驳的影子,可以隐约见到一些鸟儿低飞而过的身影,偶尔几声清脆的鸣叫,使得寂寥的黑夜也不那么空冷了。 恰好有一只喜鹊飞来,落在靠窗的矮枝上,收好了翅膀,瞧着尾巴来回的踱着步子,祝艺菲正看的出神,忽然出现一只形状怪异的大手,瞬间那将那欲要飞走的喜鹊攥在掌心,紧接着便是一声凄厉无比的鸟啼,那五只尖利无比的长指合拢在一起后许久方才松开,带着鸟血的手掌啪的一声便拍在了窗上。 祝艺菲腾地一声站起,绿曦被她带着也瞬间清醒了过来,顺着她的目光向那窗子一看,顿时张开嘴险些叫喊出来。 一把堵住她的嘴,低声道“不许叫” 绿曦浑身都抖成了筛子,像是站在减肥机上,试着从椅上站起来却腿脚发软的几乎没有一丝力气。 手影离开了,可那印在窗纸上的血饮却依然存在,松开绿曦,祝艺菲正想走过去看看那是什么,只见那五根细长的手指突然穿破了窗子插了进来。 停住脚,稳住呼吸定睛细看,只见那确实是五根人的手指,皮肤惨白如纸,紧紧的包裹在细长的指骨上,连关节处的一丝褶皱都没有,瞧着就像是蜡像一般,那指甲幽黑如墨,还泛着淡淡的红色光泽,越有两寸多长,极为坚硬锋利,看起来像是新磨好的钢针一般。 指缝内还残留着喜鹊的血迹,滴滴答答的,并不晕染入皮肤中,像是水滴在油面上一般,此刻正蜿蜒的流淌在窗板的雕花露槽之间,形成一条条奇形怪状的宛若黑油般的痕迹,看起来像是细小的灵蛇在缓缓爬动。 那五根长指动了动,发现似乎伸不进来后便又缩了回去。 祝艺菲刚松口气,就见那手指居然从其他的地方再次插了进来,这一次居然还是距离窗栓最近的地方。 只见那手指在触到木栓的那一刻居然以极为诡异的姿势食指背着弯成了一个半圈状,顶在套环那处轻轻一拨,那窗栓居然毫无阻碍的便被它拨掉了。 双掌齐抬,祝艺菲已经将定身符和天火符都准备好了,门外之人若猜的不错应该就是独孤莲,她的亡魂竟然能如此轻松的操控尸身,连她的天眼都瞧不出分毫,也不知是用了什么稀奇古怪的法子。 五根手指再次缩了回去,祝艺菲屏神以待,只等着那窗子大开的一瞬间就操家伙上马,杀他个昏天黑地,大战三百回合。 窗外忽然起了大风,那风透过十个指窟窿吹进来,发出呜呜呜的宛若鬼泣之音,等了半天都没见动静,祝艺菲正觉得腰躬的有些酸时,突然那大风将窗子一下吹开,与此同时还刮进来一阵浓郁的沙尘,瞬间将她瞪大的双眼迷了个准确无误,不过却并未耽误,本能的朝着前方甩出两个符咒,只听一声女子的闷哼传来,紧接着就是噼里啪啦的灶膛内火燃干柴的脆响。 一边揉着眼睛心下暗喜,尼媒的,就算给老娘使阴招还不是中了法术?哎,好痛,这是进了多少沙子啊。 祝艺菲感觉自己的双眼火辣辣的疼,不过正在泪流不止的时候,忽然感觉双眸内顿起一阵清凉,紧接着眼前模糊的视野瞬间清晰了起来,眨眨眼,居然一点事都没有,仿若刚才的一切好似幻觉一般。 急忙向窗外看去,只见满眼都是火光,却并不见那其他的东西,原来是天火符咒、打在了树上,正要翻身越出时,身后突然传来了绿曦的尖叫。 转过头看去,只见赵古兰竟不知何时已经起身下床,像是双目突然能瞧见了一般正缓缓的朝着香闺殿的大门走去,祝艺菲深吸了一口气大喊道“快拉住她” 绿曦却像是听不见她的话一般,双目惊恐的盯着赵古兰的脸,好像是见到了鬼一般,待赵古兰与她擦身而过时,竟然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三两步祝艺菲便穿窜了过去,此时的紫阙宫似乎所有人都死了一般,那些宫女和太监任凭她如何叫喊都没有回应。 一把拉住赵古兰的手腕,就感觉跟手按在了钉子板上一般,剧痛无比,本能反射的缩回手,只见自己的掌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穿透了般,中间一个大大的血洞,血洞内还不断涌出温热的血液,瞬间从她的抬高的掌心处漫过手腕,沾湿了袖口。 尼媒,跟老娘玩阴的,是吧。祝艺菲怒从心头起,抬手甩出一张镇魂符,直接打在赵古兰的脊背上,就听虚空中一声闷响,便见赵古兰倾身栽倒在地,于此同时,一个红色的影子从她胸前飞出,在半空中饶了两圈飞出窗外。 想转身去追,又放心不下,急忙踹了绿曦两脚,看到她终于醒来后便道“照顾好娘娘,我去捉那莲禄祥了” 交代完毕便飞身冲出窗子,于此同时打开天眼四下一瞧,见不远处的弄月阁定有个红色的影子一闪而逝,急忙架起云紧追而去。 第一三二 章 巫生术 那红色的影子很快,不过却并不是飞在天上,而是时刻借着亭台楼阁的栏瓦构槛的支撑呈现半飞半跑的架势,只不过形如飞剑,来去若风,祝艺菲将架云之术提升到最快的速度才勉强追上。 这一路从紫阙宫越过兰秀宫,穿过御花园,飞过弄月阁,直到翻出宫墙外几十里外的地方,便见那红影钻入一片臻臻簇簇之间,不见了踪影。 按下云头,便见是一处荒凉野地,远处是层峦叠嶂的山脉,近处有一条细长的溪流,在溪流的另一方则是大片的野林,只在靠近护城河的方向有几家稀稀落落的民宅,倒是大片的马棚鳞次栉比,正是育马的地方训马的地方。 钻进野林之中,坑坑洼洼的路很不好走,大约向着前方走了百十几米,矮木丛变成了古松青杨,厚厚的松针铺在脚下,也开阔了许多,比起先前那满是荆棘的小路要好上许多。 不一会便见那红色的影子在疏影重重间飘荡着,祝艺菲抬手打出个定身符,中了,却并没有发出意料之中的响声,急忙跑上前去,越上树枝一瞧,竟然只是件红色的衣服,上边还贴着她的定身符。 气急败坏的将红衣服摔在地上,祝艺菲坐在树枝上怎么想这么窝囊,正在此时,忽然感觉脖颈后骤起一阵冰冷的风刃,出于本能的反应迅速侧身一躲,一根黑色的尖指瞬间擦过脸颊,将她不小心垂下来的一缕鬓发齐刷刷的断成两截。 这一侧身刚好使得倾向主干的重心偏移到枝干尖端,那枝丫耐不住她的体重顿时倾斜向下,祝艺菲也跟着坐不稳直接摔了下去。 这是真真的脸先着地的,满嘴的松油味呛得她忍不住咳嗽起来,只是这咳音刚起,整个人便突然被一道巨大的力量举上了半空,就见不知何时在一个老柳树的斜枝干上倒挂下来一条绳索,紧接着她的头便被那绳索套的死死的,而那托举的力量瞬间消失,整个人便从半空中急速坠下,直到脖子卡掉在绳套中,方才开始在离地不到半米的距离悠悠荡动着。 被自己的重力和地球引力连续摆了两道的祝艺菲只感觉自己的脖子马上都要断了,如果这绳套一直解不下来的话。 双脚胡乱的踢蹬,手也用力的抓着绳子,不过那绳子好似越勒越紧般,完全卡进了脖子的皮肉之中,抠了几次不但没有抠出来,反而还将自己的皮肉抠下来一大块。 “我就知道是你”独孤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前方,一身红裙,长发披散,赤着的血纤白如纸,面貌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额间却并没有那所谓的柳木钉子。 “有......话......好好.....说”祝艺菲觉得自己眼前一片星光灿烂,璀璨无比,当然若是脖子不疼,胸腔不闷,那感受还是很美好的。 “你说,我是现在杀了你好呢还是留着最后杀”独孤莲冷笑一声道,看着不断挣扎的祝艺菲眯起双眼,似乎极为享受。 想杀老娘,做梦呢吧你,脑海中灵光一现,突然用力狠命一荡,就在撞在柳树干的那一瞬间默念心法口诀,顷刻脱离了绳索遁入树干中。 “想不到你法术还很高强,出来,我们打个痛快”独孤莲双眸紧缩,大声吼道。 祝艺菲趁她转过身的功夫,瞬间从书中钻出,抬手打了个定身符,只听独孤莲一声闷哼,心中暗喜,笑道“怎么样,动不了了吧,叫你瞧瞧姑奶奶我的厉害” 独孤莲唇角绽出一抹隐晦的笑容,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本来呢,我跟你无冤无仇,赵古兰也跟你无冤无仇,你要报复尽管去找皇后好了,莫不是生前被皇后逼死,死后又害怕她不敢去”走到她身边,拾起一缕墨发在指尖缠绕,痞痞的样子活脱脱一个女色狼。 正待她洋洋自得,想要通过良好的教育政策以及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其弃恶从善,洗心革面,没想到眼前红光一闪,五根钢针一样的手指瞬间朝着她面门插了过来。 九十度弯腰仰身躲过的同时,一脚飞出,直接蹬在了独孤莲的腰上,又是冷冷的闷哼,独孤莲被她这力气攻的后退十几步方才站稳。 “靠,搞偷袭?”祝艺菲这句话还没说完,便见那红光左右闪烁,独孤莲像是闪电一般,瞬间略过,两只手上下飞舞,不过几秒的时间连变数招,招招要命,奔着她周身的几大紧要关窍袭来。 祝艺菲左躲右闪,也是迅猛无比,只是棋差一招,速度上还是慢了那么一星半点,须臾之间脸上手上肩上便都是宛若兽抓的爪痕,鲜血也跟着沁了出来。 早在受了孤独莲暗算之时,化形之术便散了功,如今这正是她自己的脸自己的身,道道抓痕几乎深入骨髓,只怕日后处理不当还是要留下伤疤。 在接招的这个时间段里,她也反复打出好几道符,可是那符像是突然失灵了般,没有一张好使的,突然想起曾经紫阳对她说过,符咒之术只与妖魔鬼怪有用,难道这孤独莲不是鬼? 越想越是心惊胆寒,这独孤莲不是鬼难道真的是僵尸?那也不对啊,僵尸没有她这么柔软灵活还有表情的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实在打不过孤独莲的祝艺菲无奈的趁着空隙遁到了一旁的树中,口气喘着粗气,摸了摸脖子上的勒痕,手臂上的抓痕,瞬间觉得无比苦闷。 以后老娘一定要先联系玄清剑术,当然最好是能先搞到一把剑,也不至于如此狼狈,这哪叫对打啊,分明就是受虐。 孤独莲见祝艺菲瞬间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知道是使用的异术,顿时也气冲额冠,寻了半响不见其踪影,便开始发了疯般的怒吼嘶嚎,声音似人非人似狼非狼,尖细中透着粗犷,听在耳中只觉得怪异莫名。 你先自己发疯吧,老娘先歇一歇,正打算坐下来,忽然藏身的老树一阵摇晃,紧接着树干竟然像是被极为凌厉的剑气拦腰斩断一般,倾斜栽倒在地。 五行遁术讲求的是完而不缺,化而不散,聚形聚影,结缔相成,如今这树既被毁,自然便现出了她的身形,那独孤莲双掌齐抓,瞬间便扣住她的双肩,十指陷入皮肉之中,几乎已经贯穿肩胛蝴蝶骨,忍不住嘶了长声,还没从疼痛中缓过神来,便被再次举起半空中一个旋转就被甩出了十几米远。 好在跌落之时被树冠挡了几下,使得下坠的力道轻了不少,屁股挨到地面上时并没有多痛,只是肩膀痛的几乎不能再动,自己拍了拍脸,将那眩晕的感觉硬生生打散,眼见那独孤莲已近在眼前,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诡异的手掌马上就要击在面门上,祝艺菲的向身后一摸,抓住了一根细长的棍子,用力向前一捅,就感觉一股轻微的阻力和呲啦一声衣服撕破的微响,一股鲜血瞬间喷了出来,淋了她一头一脸。 胡乱的摸了把,睁开眼一瞧,只见独孤莲的那张妖冶惨白的脸正对着自己,双眸中带着丝不可思议和憎恨,甚至还有怨怒,两只诡异的手指甲细长,已经触到了她的额头上,锋利的尖端还散发着淡红色的血光,只要稍稍再向下一寸,便能穿透头皮和颅骨插进她的脑仁中。 自己手中握着的长棍直直的插入了她的胸腔,好像已经穿透到了脊背之处,由于用力过大过猛,那红色的衣服也被带入到了皮肉之中,那撕裂的部分非常不整齐,斜斜的从左肋下直接延伸到了腹部腰际外侧,稍稍一动,那片衣衫便垂落下来,露出了里边苍白的皮肤。 祝艺菲愣住了,因为那露出的皮肤上居然不满了血红色的诡异纹络,很想是蝴蝶翅膀上的图案,有些并不连续,有些却缠绕在一起,像是开着花朵的藤蔓一般,上下串联开来,根本看不到具体的形状。 她对自己的符咒没有反应,却能被普通的木棍插死,她居然没死,是真正得人,尤其是脸上那滴滴答答余温犹存的鲜血,熟悉得唯道刺激着祝艺菲的神经,令她颤抖的放开那握着棍子的手,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大口气。 独孤莲在她松手的那一刻仰面倒了下去,祝艺菲急忙上前查看她的颈动脉,还在微弱的跳动着,顿时着急的道“这是怎么回事,你还好吧,哎,你先停住,我带你回宫寻御医去” “哼,不必假好心”独孤莲闭了闭眼,黑瞳内数道流光闪过,宛若微波般散了又聚,聚了又散。 “你不是已经死了吗?”祝艺菲瞧着她冷冰冰的模样,也顿时觉得自己像是救了蛇的农夫一般,好心被当成驴肝肺。 “不过是巫生术罢了,本以为我死了他会有那么一点难过”散大的瞳孔再次被聚拢,似乎在被一种强大的力量抑制死亡来临时的表现一般。 “你这是傻,炎晗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跟了他那么多年会不清楚”意识到她话中的含义,实在忍不住的说道。 “正是因为我知道,所以才要奢求,你懂什么” “我懂的可多了,不爱你的人不必去求他爱,就算你再如何爱他,只不过是增加负担罢了,喂,你到底用不用救啊”踢了她腿两脚,发现那棍子插入的地方溢出了更多的血,便不敢再动她。 “我死了还会复生的,你不用着急”独孤莲闭上眼睛说道。 “这就是你说的巫生术?可以无限复生?”祝艺菲蹲下身,凑近了她的脸仔细看着,发现脖子上正在缓缓长出黑色的宛若藤蔓般的纹络,忍不住伸手去碰触,居然是极为柔软的绒毛。 “只要不是柳木”独孤莲道。 祝艺菲听她言语,急忙去看那跟棍子,那是一根光秃秃的几乎也看不出是什么木的,不过柳枝向来飘逸纤细,鲜少有这样又粗又硬的,应该不是,想到此处正送了口气忽然发现那木枝的最上端有一个小小的芽孢,而那芽孢内已经钻出了细嫩的长叶子,只不过被她的手握碎了一半。 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抬手燃了个天火符,再微弱的火光中细细一瞧,顿时惊呼道“不会......这么巧吧” “我怎么感觉越来越虚弱”独孤莲突然睁开眼,全身像是中毒般突然猛烈抽搐起来,断断续续的高声喊道。 “若是柳木会如何?”被她这突如其来宛如鬼怪附身的模样吓的后退两步也扯着嗓子问道。 “化为........黑灰,永不......超生”独孤莲说身体忽然愈发剧烈的颤抖起来。 “对不起,你有什么遗言吗?”祝艺菲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救她显然是不可能的,先不说她会不会再杀她,但却会杀更多无辜的人,比如赵古兰,比如周佳宛。 第一三三章 巫族的秘密 正在抽搐中的独孤莲突然一声怒喝,周身散发出暗红色的幽光,那光芒转瞬即逝后,丝丝缕缕的淡红色的烟气自她皮肉中钻出,像是云雾一般缭绕在周围,顷刻之间宛若烟霞棺木,无比艳丽夺目。 “我曾经以为母亲说的话是错的”独孤莲睁开一双泪眼,额间眉头突然缓缓出现一个小小的血洞,一根细长的宛若钉状的东西徐徐钻出,直到三寸多长方止。 “你是不是还放不下炎晗?”祝艺菲瞧着她泪眼朦胧的样子,突然间有些不忍,其实她也没做错什么,只是爱的太重,执念太深而已。 “我十五岁与他相识,相依相伴每个日夜,他知道我是巫族的身份非但没有嫌弃,还带我回了王府,并承诺今生今世会爱我护我一辈子”长睫微颤,带下颗颗水晶,反射出的鲜红色的光色仿若伤透了心的玉珠子般,滚滚落在干枯的松针之上,璀璨明耀。 “你是巫族之后?巫族不是灭族了吗?”祝艺菲忽然想起关于巫族的传说,她曾经问过紫阳,没想到一向无所不知的他所知道的也只是曾经那关于巫族与武国的传说,而对于细节之处以及他们的能力却并不比民间百姓多了解多少。 “哼,巫族就是到了我这一代才是真正的灭族”独孤莲冷哼一声道。 “什么意思?”祝艺菲有些不解,难道是因为她生了个儿子? “如今都过去了,就算没过去的也将不复存在了,其实我并不是想真的杀你,若不是你驱走了人面血蛊,救了我的晔儿,恐怕........” “等等,你说什么?”祝艺菲这才想起当初再承平王府时,独孤莲半路出现,请了炎晗过去后谴走了所有的姨娘丫鬟却单单让她进了院内,后来炎晗拉她手臂的时候,就感觉自己脚下被拌了一下,莫不是她捣的鬼? “你不是巫族吗?怎么连人面血蛊都对付不了”祝艺菲不相信她连无限复生的巫生术都能掌握,这区区的一个幼蛊又岂能看在眼中。 “哼,你真是太天真了,人面血蛊是极恶极毒之物,莫说我,就是我巫族的祖宗还在见其都需三叩九拜,况且我们的祖先不过是虬蛛仙子的仆从罢了,她自己都未能控制的了的万蛊之主,我又何德何能敢与其做对?” “那你怎么知道我能?”祝艺菲道。 “哈哈哈哈,你是极阴之玉,上通古天诸神帝君之圣气,下照武国开元之皇始,终日陪王伴驾少说千年有余,若是你降不住它,那又有谁能克制的了呢?”独孤莲的下半身已经开始变成了墨色,伴随着颜色的加深和蔓延,脚踝之处宛若是被烧糊了的焦炭般,一层一层的开始以蜕皮的方式脱落,直到完全塌陷成瓦片状堆叠在一起,保持着最原始的人体局部的形状。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祝艺菲现在才知道自己的来历,不过就连紫阳的天眼都看不穿,她又是如何知道的? “那是因为我的太祖母曾给你祈过灵,你身上有巫族的印记” “印记?在哪?”扒开衣服上下翻弄,感觉自己身上像是爬了条虫子似得怪怪的。 “不知为何,已经给被洗掉了,不过那曾经的气息还犹存” “可能是在丹炉里炼没的吧”自言自语罢松了口气,彻底放下心来。 眼看着那黑色已经蔓延到了她的腰际,祝艺菲想了想道“你难道没有什么话要带给你儿子的吗?” 独孤莲摇摇头道“不需要了,我死后他也必活不了” “什么意思”祝艺菲看她的样子,似乎真的生无可恋。 “巫生术是我们巫族的秘术,红衣加身,血气不泯,赤脚踏罡,借地还生,柳木镇魂,不死不散,现在的我才是真正的巫人”独孤莲已经开始大口喘着粗气了,那是濒死之人的最后对于这个世界的留恋和挣扎。 “巫生术已经耗尽了巫族最后的气运,晔儿是巫族的最后一任传人,我一死,他必被巫火燃烧致死,除非......”独孤莲说着转过那仅剩的头目光哀怜的看着她。 “除非什么?你快说啊,只要是我能帮你的”祝艺菲是真的着急了,虽说两人之前搏斗的很激烈,但毕竟孩子是无辜的,她还没丧心病狂到希望巫族死绝的地步。 “除非有女娲血”她的声音已经近乎微弱,像是马上就要断气一般。 “你说的是这个?”祝艺菲解开腰带,从裤子的内兜中掏出一颗晶莹透亮内隐一滴鲜血的珠子,自从上次从人面蛊王手中夺下这颗珠子后她便小心的藏了起来,一直贴身收着,毕竟是个宝物,虽然不知道该如何使用。 “对,就是这个”独孤莲蓦然的瞪大了眼睛,暗瞳内红光一闪而逝。 “这要怎么救?”瞧了瞧那个只剩了半张脸的女子,再瞧着手中的珠子,很怕她下一秒说不出话来。 “你过来些,我告诉你”独孤莲几乎全身都已化成了漆黑的瓦砾状的碎片,唯有的那半张惨白的脸显得虚弱至极。 “哦”祝艺菲也没想那么多,三两步跑了过去,鲜红色的薄雾被她打散,却又迅速聚拢到裙袂之间。 “其实........你真的很善良”独孤莲最后几个字说的极快,言罢嘴角忽然绽放出极为诡异的笑容,紧接着一只漆黑无比的爪子瞬间从她身下飞出,一把抠住了祝艺菲的肩膀上。 本来先前受的伤就很严重,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抓几乎没有防备,眼睁睁的看着那只漆黑无比的仿若人手被烧焦后的爪子插进了自己的臂膀之中,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般瞬间就瘫软了下去。 “你阴我?”噗通一声栽倒在地,祝艺菲瞧着那墨色的碎片残尸下突然伸出七八个如妖似魔的爪子,顿时悔得肠子都成了青色。 “哈哈哈,怪只怪你太傻太嫩”独孤莲仅剩下的半张脸忽然飞起半空中,那些自她身体脱落下来的随便也随之在半空中盘旋飞舞,不多时像是铁皮受到高磁的极强引力般,纷纷组合在一起,顷刻间便形成一个巨人形状的半面女魔。 双腿似象,腰身若鲤,无颈无肩,椭圆混黑的身体像是一块巨大的鹅卵石般,直接堆在了腰腹之上,脊背后伸出八只黑手,短掌长指,看起来极不协调,其中一只手里握着那颗女娲血的珠子,另一只手上则抓着一块鲜血淋漓的琵琶骨,正是祝艺菲左肩上的那一块。 琵琶骨为妖之重骨,往往想要擒住妖并使她无法逃脱便是先要锁住琵琶骨,而她则更惨,直接被人整块撕裂下去,难怪身无半分气力,就算是遁术都无法施展。 “你到底是谁”祝艺菲觉得自己今日搞不好真要交代这里了,从前千般灾难都有紫阳在,心里多少安稳些,现在孤身一人在荒郊野外面对着这么个不人不妖的东西,还完全丧失了战斗力,若是还有翻转的机会,那定是老天开眼,晴空霹雳,直接了结了这个怪物,自己还能拥有一线生机,否则,明年的今日紫阳和慧通就等着给自己烧纸吧。 也许到那个时候才真是本人已死,有事烧纸,小事招魂,大事挖坟了。 “我自然是独孤莲啊”半面女张开断裂的红唇发出咯咯咯的诡异怪笑,像是极为开心的样子。 “独孤莲是个人,你是个什么东西”迄今为止还是打算企图用聊天来拖延时间吧,虽然她现在是个废人,但脑子还是好用的,只期盼自己的聪明才智能在这紧要关头超长发挥一下。 “你大概不记得妖王墓的事了吧” “你是........人面蛊王?”一提起妖王墓,祝艺菲顿时神经紧绷起来,因为她记得自己夺走女娲血时,天罚降下,人面蛊王却并没有死,否则自己也不会有了那段惊心动魄之行。 “算你有些见识,小丫头,你夺我血珠,害我失身,今日就借你的三魂七魄来复活我的本体”半面女,应该说是蛊王的残魂道。 “等等,你不是在妖王墓中,怎么会附在独孤莲的身上” “哼,我又不是傻子,去那里不过是躲避其他妖魔吞噬我的残魂罢了,独孤莲施展了巫生术,我便刚好借她的身体往生,只是没想到这么不中用,连只蚂蚁都打不过,还要耗费我的魂力” “原来如此”到迄今为止,祝艺菲大致明白了,这人面蛊王失了肉身想复活必须得寻得一个合适的身体,先前独孤莲为了恢复巫人,拥有神秘的巫力,方才自杀而死,施展巫生术复活,只是没想到却引来了人面蛊王的残魂,而人面蛊王则是想日积月累转换她的身体为己用,却被她阴差阳错的破了巫生术,这才有了现在这种无法收拾的局面。 “你的身体并不适合我,不过这不要紧,我可以用女娲血改造,接下来会很舒服的,你要挺住啊,等我炼化了你的身体之后再钻进去,从此你便是我,我便是你了,哈哈哈哈哈”人面蛊王言罢疯狂的大笑起来。 那声音如山崩地裂,海浪击石一般,瞬间震飞了林中的宿鸟,连带着扑簌簌的飘起数片青叶。 八只干瘦的墨爪齐齐抓来,祝艺菲闭上眼感觉自己像是被刁车整个吊起来一般,左手臂膀之上已经没了骨骼支撑,手臂无力的垂着身侧轻轻晃动着,那连带着的皮肉陷入血洞之中,看起来好像是被摔坏的洋娃娃。 定在半空处,面对着人面血蛊那残破的半张鬼脸,只见她张口喷出一团嫣红色的雾气,直接钻进了她的鼻腔内,祝艺菲就感觉一股辛辣和腐臭相融合的奇怪味道呛得她只想呕吐。 与此同时,只见两只黑爪将那女娲血的珠子举在了她的额间,就听着人面血蛊忽然紧闭双眼,口中念念有词,那声音极其模糊诡异,好像八九十年代打开旧电视没有台时发出的那种嘶嘶之声,停在耳畔内心逐渐起了一种极为烦躁和悲伤,郁闷相交织的感觉,愈演愈烈,忍不住张开嘴像是释放压力一般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喊。 就在这叫喊发出的那一瞬,祝艺菲倏然睁开双眼,原本的黑瞳不知何时竟变成了晶莹剔透的粉色,而那飘飞在她额间的女娲珠子突然咔咔咔的发出接连不断的几声脆响,竟出人意料般的崩裂了开来。 第一三四章 这种意外 女娲之血封玉,蛊王借体延生。 哪晓妖王双眸怒,毁神灭魂戮冢。 祝艺菲觉得自己像是突然打开了两个向前的通道般,后脑与眼眶之间突然穿出一条长长的隧道,而她此时此刻便像是不断奔跑,两侧都是晶莹剔透的粉色,那宛若艳桃春李一般的色彩透着丝公主般的梦幻,当然若不是现在她跑的快要飞起来一般,定会更有心情去欣赏。 终于跑到了尽头忽然感觉一束光芒好似瞬间从自己的思维中迸射出来,穿过视网膜视神经玻璃体,最后飞出双眸之中,直接打在那人面血蛊的庞大诡异的身躯上,瞬间发出刺啦一声,两个鲜红的血洞便贯穿前后,连身后十几米的地方都发出了强烈的爆破声。 “啊......”人面蛊王不断的发出凄厉的惨叫,黑如鹰爪般的爪子松开祝艺菲的双臂,她整个人便从半空中跌落下去,瘫坐在地上。 “我的眼睛”祝艺菲抬起那只完好无损的手想要触碰自己的双目,可还未触碰到脸颊便仿若被梭子刺了指尖般疼痛,瞬间缩了回来。 满目都是粉色,她根本看不见任何景物,只能听见独孤莲不断哀嚎的声音以及耳畔不知何时出现的呼呼的风声,左肩上破碎的衣片被吹的不断的拍打在伤口上,使得那原本已经减弱了不少的疼痛顷刻间又剧烈了起来。 感觉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滴在了自己的眉心处,丝丝温润沁入到肌肤之中,从额头的表皮层蔓延而下,直到布满眼窝脸颊,唇畔,像是淋浴时的温热的水流般,缓缓的,一点一滴的直到遍布全身各处,最后汇集到丹田之中。 须臾,丹田内忽然升起一股极为纯净的玄清真气,顺着大小三阳三阴脉络不断循环着,檀中****更像是被一个人的手指在不断的按压着般,将那些不断涌过来的气流阻断再放开再阻断再放开。 粉色的光华逐渐消失,祝艺菲痛苦的扭曲着脸,蜷缩在地上不断的打着滚,周身上下金色粉色红色的虹光此起彼伏交相辉映,而她却感觉自己像是置身在寒冰与烈火之间,三魂七魄都在不断的战栗和咆哮般。 翻滚之间,不巧刚好碰到了左肩上的伤口,顿时那缺少了琵琶骨的本来因积血而鼓胀起来的地方瞬间塌瘪下去,于此同时,一股鲜血像是被装着水的气球被撑破了般瞬间爆裂出来,遍撒林木之上,祝艺菲实受不住这雪上添上霜的一痛,最后闷哼一声晕了过去。 那被蛊王俯身的独孤莲见此,立刻忍痛欺身而上,只见那缓慢移动的粗壮步伐每迈出一步皆是铿锵之音,身后八只爪子刚才不小心被那粉光斩断了两只,只余六只似乎并不太灵活,因为受了重伤,其中四只匍匐在地支撑着庞大的身躯。 行走之间,只见一个暗红色的人脸虚影缓缓从独孤莲的头顶钻出,圆圆的脑袋,细长的红色绒毛,身体仿若长了人手人脚的毛毛虫般,好似嫌这身体成了拖累,正在慢慢退出残魂,奔着昏迷过去的祝艺菲的身体钻去。 就在那双虚影的獠牙眼看就要碰到她的身体时,树丛中忽然飞来一团乌云,那乌云像是劈山斩落的巨石一般瞬间将那独孤莲的庞大身体撞飞出百米之外,同一时刻,乌云中突然伸出一只巨大的青色狐爪,快若闪电般将那人面蛊王的残魂捏在了手中。 那人面蛊王的残魂瞬间缩小数倍,被那狐爪攥着,不断挣扎,却无济于补,徒劳无力。 黑云散去,露出一青袍俊美男子,两道斜长入鬓的剑眉,一双清冷含笑却淡漠的凤眸,隆准丰根,方唇略薄,如竹雨清风林秀,云端彩霞峦虹,只是面膛隐现一缕幽黑,深瞳略过数到妖光,茫茫然发间一双尖耳,十尾遮天如扇,正是化成了紫阳模样的书墨。 “寻了你这么久,没想到藏的还挺隐秘”冷哼一声,书墨看着那被他捏在掌心中的蛊王残魂,阴冷的唇角绽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你........我跟你无冤无仇,咱们同为妖魔,有话好好说”人面蛊王不断挣扎着,周身的红色绒毛根根竖起,一双与蜜贵妃一模一样的妖娆杏眼睁的硕大滚圆,看起来是极为惊恐的神色。 “谁跟你同类,你不过是只蛊而已,既算不得妖,又算不得魔,有什么资格与我相提并论”黑色的狐爪蓦的收紧,似乎下一秒便会将蛊王的残魂销毁的一丝不剩。 “不要杀我,我知道不少秘密,可以帮助你成为妖王”人面蛊王见书墨要来真的了,急忙说道,若是落在人的修士手中,也许他还不怎么害怕,可是落在一个堕了魔道的妖怪手中,那是分分钟要命不讲商量的。 “哦,那你就说说,若是说的比唱的好听,本王就原谅了你”书墨自从妖王墓吞到八尾黑猫的妖丹之后修为大涨,本来他就是身有三尾的灵狐,这一下一跃成为比九尾还要厉害的十尾,归家之后迅速被封为狐王,就连一向作威作福的麂子大仙都将自己的聚仙洞让了出来,屈居门下,方圆百里之内的精怪都以他为尊,也正是如此被许多事务缠身,而不能来寻祝艺菲。 “我知道巫族的很多秘法,比如那个........” “我对巫族不敢兴趣,如果你指的是这些人间的无聊之事,那便不需要再说了” “等等,不止这个,我知道妖王墓的所有秘密” “妖王墓本王已经去过了,也不过如此,妖王的双目,本王都挖了下来,还能有什么奇闻怪事不成” “你挖了桃绯的双目?难怪,难怪” “本王没空与你墨迹”说着便要收紧狐爪了结此魂。 “等等,大王,妖王墓不是你想的如此简单的,当年妖王本体被东皇太一分杀之后,被陆压道祖压在了四方寸峦青木之中,那四方寸峦青木便是隐藏在四个方位极限缝隙之界,后来经过太古时迁光道的变幻,才逐渐形成妖王墓的雏形,我上次躲避天罚死劫时进入的那个墓不过只是其中之一” “你是说上次进入的不是真正的妖王墓?”书墨的眸中瞬间流光溢彩,暗色涌动。 “是,也不是,准确的说不过是个衣冠冢罢了,里边所埋葬的其实只是妖王身体的一部分” “那一部分是什么?”书墨剑眉紧皱,在光滑无比的额前形成一个不甚标准的‘川’字。 “妖王目”人面蛊王的残魂缓缓说出三个字。 “你是说那双被我挖掉的眼睛?”书墨疑惑的问道。 “准确的说其实是那被封在月棺中的男子,他叫桃绯,是妖王的双目幻化成的人,本来是在等五百年便可复生,复生之后便会走出墓穴” “他走出墓穴的目的是什么” “自然,妖王目现天下,自然是要寻找到其他三座墓穴,将所有的宝物寻到之后便可拥有无上的力量,不但能使天下妖魔臣服,还能与天道分列对等,平起平坐” “既然如此,这千年来你为何不集齐妖王之宝?”书墨虽然疑惑万分,不过心念却是动了。 “哼,我不过是个魂不全魄不满的蛊罢了,就算能穿透三界六道的界限,打破五行的规则,说白了也不过是个死了便再也不会拥有来生的怪物,别说妖王墓内危险重重,还未达到目的便会尸骨无存,就算是费劲千辛万苦集齐了四个宝物也修不成妖王之身,又何必去白费力气” “十个宝物到底是什么?” “往生丹,太轩筋,琉璃骨,玉昆皮,往生丹居于正北,极地生界,眼化桃绯,魂聚双目,是为主神,太轩筋居于正南,极地往界,筋化孽龙,魂散蔷海,是位为主灵;琉璃骨居于正西,极地窮界,骨化璧鹫,飞遁乾坤,是为主身;玉昆皮居于正东,极地无界,皮化沧湖,渺博广袤,是为主形” “形、身、灵、神俱全,妖王之身乃成?”书墨眯起凤眸喃喃自语道。 “不错” “恩,这个秘密不错,你是怎么知道的?”凑近那蛊王残魂,书墨两道剑眉错开,唇角上翘邪笑道,竟与紫阳玩笑时的表情分毫不差。 “别忘了我是大巫虬蛛倾尽毕生修为创造的蛊王,她知道的所有事我都知道,这么多年了,若是她还在,我也不至于会如此虚弱”人面蛊王叹着气道,那语音表情与人无异。 “恩,你说的也有道理,你竟然知道这么多,那我当然要留着你”书墨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只海贝样的东西,在掌心用拇指轻轻一弹,只见盖子倏然打开一条隙缝,紧接着发出一道浓黑的暗光,瞬间将蛊王的残魂吸了进去。 “你......你......”海贝倏然合紧,不留一丝缝隙,须臾从里边穿出一声极为凄厉的虫鸣,一个含沙带哑的声音道:“言而无信之徒,不会有好报的” 书墨冷着脸嗤笑一声,走到祝艺菲身边将她抱在怀中,查看了一下背后的伤口,那血洞几乎有一掌之宽,像是生生被咬掉了一块皮肉般,在幽暗的黑夜中滴滴答答的似乎那血液永远都流不尽。 “为什么每次都是这个样子?可要我怎么办才好”将那张绝美的容颜抬起,在那毫无血色的唇间印下一个轻吻,便突然掌心向后一甩,紧接着狐爪一收,一块巴掌大小的琵琶骨便被他抓在了手中。 腰身化作一团乌云,找到一处水潭,将祝艺菲上身的衣服脱掉,用水洗净那恐怖的伤口之后,便将琵琶骨安了进去,看着大约与那断裂之处相互契合后,便张开红樱般的双唇吹出一口白气。 白气缓缓的渗入到那翻开的血肉之中,便闻听几声咔嚓的脆响,断掉的骨头重新接上,直到一丝瑕疵都没有,紧接着那些深层的骨膜筋膜皮肉脂肪开始迅速的生长起来,粉嫩的肉芽之间像是齿轮一般相互咬合,再被压紧,层层叠叠的,直到最表面的洁白如玉的娇嫩肌肤将其完全覆盖,一切完美如初。 书墨满意的检查了下,见他另一个肩膀上也有穿透伤,便顺手处理了,接着为她擦了擦脏兮兮的脸蛋,捋了捋头发,便将自己身上的青色道袍脱下为她披上。 抱着她在湖边做了一会,直到天光破晓,方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不是他不想带她走,而是暂时不能,就像他现在即使修为大涨,也不能全凭心思胡来一样,这世间的生灵,从来都是身不由己,心不由己,他也不能逃脱这样的宿命。想到这些,书墨闭了闭眼,将那满满的痛楚压进了心底。 第一三五章 有了有了 祝艺菲是被一条湿漉漉的舌头舔醒的,恍惚中睁开眼,便见那晓天微霞倾泄在湖面,有两只麋鹿正在饮水,那荡漾起的波纹一圈一圈的扩散开去,将那倒映在水中的青黑色的树影也由死寂变得生动起来。 舔她的正是一头幼小的麋鹿,两只嫩角还藏在皮绒之中,长长的酱色睫毛下是一双清澈稚嫩的水眸,一眨一眨的,像是在好奇又像是在在疑惑着什么。 稍微动了动,发现身上的伤痛居然全都消失了,急忙坐起身体,青色的道袍滑落入水中,像是一片秋叶般,祝艺菲愣了一下,急忙将那衣服从水中捞起,仔细看了看,确实是紫阳的衣服没错。 想起昨晚发生的事,顿时惊喜的瞧着四周,却并没有发现紫阳的任何踪影。 手背上又传来湿漉漉的触感,低头一瞧,那头小麋鹿还在轻柔的舔着她,仿若小孩子吃糖果时的样子,眯起的圆圆的大眼睛中带着丝迷恋和贪婪。 拍了拍它的头道:乖,不能陪你玩,我的先去找人。 站起身,抓着紫阳的衣服,连跑带遁的几乎寻遍了整个山头都未见到他的身影,眼看着天色逐渐亮了起来,赵古兰还在深宫内不知如何,狠了狠心,便架起云飞回了紫禁城。 寻到冷宫一处偏僻的院落,对着清冷的莲花池子幻化成云菲的丑陋模样,将紫阳的道袍藏在一棵树下,方才快步行回紫阙宫。 刚入了宫门,便见一个小丫鬟急急的行来,远远望见她紧锁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三两步小跑到近前拉着她的手道“云菲姐姐,你去了哪里,出事了” 祝艺菲一愣,心想着自己昨晚一直在与那妖怪缠斗,不至于它分身来紫阙宫继续作祟啊便问道“怎么了?” 小丫鬟也不答话,擦了擦额间的细汗只拉着她快步向春闺殿的大门行去。 “怎么了?娘娘出事了?”忍不住向着不好的方向去猜测,祝艺菲心头也漫上不好的预感。 “娘娘从后半夜惊醒后就一直在寻你,我们合宫都寻不到,娘娘正在大发雷霆,连绿曦都挨了板子,还有那春闺殿的几扇窗子上都印着血手印,有个伺候洗漱的小宫女不小心说漏了嘴,娘娘被吓的晕了过去” “皇上来了没?”祝艺菲加紧脚步,顺便问了一句。 “皇上昨晚歇在凤鸾宫内,现在这天色,谁敢去凤鸾宫报信,绿曦姐姐倒是派人去了一次,被凤鸾宫的侍卫给挡了回来。” “恩,我知道了,这事暂时先不要惊动皇上那边,尤其是血手印的事,更不能让皇后知道”说着,祝艺菲穿过拱门,行过长廊,便来到春闺殿的正门,离远看,那几扇纸窗上的血手印触目惊心,极为恐怖诡异,想来还是吓到了不少人。 “快去找小元子,找人将这血手印都擦了,要快”祝艺菲冷声吩咐着。 “云菲姐姐........”那小宫女听了她的话后不但没动,反而还眼泪汪汪浑身发抖个不停。 “怕什么,那是喜鹊的血,又不是人血,再不擦,那东西晚上就去找你”祝艺菲一着急就用了恐吓法。 这法子果然管用,那小丫鬟倏地瞪大了眼睛,打着颤点头道“是的,云菲姐姐诶、,奴婢这就去”说着一溜烟跑走了。 祝艺菲这才叹了口气,推开春闺殿的大门,见里边一屋子都是人,大家见到她后宛若见到了救世主一般齐刷刷的松了口气。 三两步走到内室,掀开珠帘,便见到绿曦正趴在床边哭个不停,赵古兰面色青白的晕倒在床上,一屋子的人竟然就这样傻跪着哭,登时气的她眉毛都要炸了起来。 “哭什么,还不快去请太医”一把将绿曦拎起来,见她眼珠红红的,想来是哭了一段时间了,便道“娘娘都这样了,你哭有什么用,还不快点去请太医” “奴婢去过了,今日是上巳节,没有当值的太医,皇后娘娘又改了宫禁的时辰,需得等到卯时中方才能得请御医”绿曦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断断续续的说道。 “什么狗屁的规矩”祝艺菲骂了一句,俯下身看了一下赵古兰,瘦弱的身体隐藏的锦缎的被子下,似乎连呼吸都微弱的看不见。 对于她这种皮糙肉厚经常锻炼的女人受了惊吓还得恢复个三两日,像赵古兰这种养在深闺的又眼盲的弱女子几乎难以承受,况且也不过十六岁的年纪,又没有经过什么鬼故事僵尸片的洗礼,自然抵抗力要差上许多。 “我去找皇上去”祝艺菲实在也是想不到办法了,就算是找御医,她都不知道太医院在哪里,更何况今日又没有当值的,难不成要去太医的家中揪一个来?那也得先知道太医的府邸在哪,况且她若是地盾将那太医拘了来,岂不是要被这么多人看见?到时候周佳宛若是铁了心刨锅问底儿,就是十八张八卦嘴都说不清。 “我已经派人去过了,凤鸾宫那边.......” “我知道,你们在这照顾好兰妃娘娘,还有将那血手印块弄干净,一会请了皇上来就不好了”言罢,祝艺菲风一般的冲了出去。 跑了不过五六分钟,便来到了凤鸾宫的大门,两个侍卫见她欲入便拦住大声喝道“什么人,敢闯凤鸾宫” “你姑奶奶我”祝艺菲说着双手打花般的在那侍卫眼前一晃,趁着二人愣神的功夫一溜烟便钻了进去,三两步便消失在了宫门口。 等到她行到皇后寝殿玉露殿之时,刚好门前两列宫女和太监进进出出的正在伺候炎晗和周佳宛更衣,见到她后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哪里来的没规矩得丫鬟,还不块撵出去”一个老麽麽正襟挺身,伸手指着祝艺菲道。 “叫炎晗给我出来”祝艺菲这一声吼是用了真音的,想着闹下去耽误时间,不如直接切入正题。 刚洁完面的炎晗被这熟悉得声音惊的一愣,随即面色大喜,龙袍还未穿便冲出了门外,却见只是个貌丑无颜的丫鬟,顿时拉下脸来怒道“哪里来的” “紫阙宫的云菲”祝艺菲也不客气,快刀斩乱麻的介绍了下,紧接着跪下道“启禀皇上,我们娘娘出大事了” 炎晗一听居然是赵古兰出事,顿时紧张起来,急忙走下石阶问道“怎么回事” 祝艺菲将情况简短截说,炎晗回头怒瞪了周佳宛一眼便道“走,去紫阙宫” “皇上,初春天凉,还是先穿上.......”周佳宛和善的笑着,接过丫鬟递来的锦袍正要给炎晗穿上,没想到炎晗冷冷的回了一句“不用了,邓太” “奴才在”在一旁急的汗都要下来的邓太急忙应道。 “在还装死”炎晗冷哼一声。 “奴才知罪,皇上.....” “得得得,你,来给朕更衣”炎晗抬手一指祝艺菲道。 “呃,啊?哦”发出了三声语气词,急忙上前将周佳宛手中的龙袍一把抢过,胡乱的打开就给炎晗披在了肩上,弄好了袖子,就是腰带,然后就是衣襟,她的速度很快,自然也就弄得并不平整。 炎晗不但没介意反而还隐晦的笑了笑,看她满头大汗,眉头紧锁的样子,那黑眸中的神采极为熟悉,忍不住起了戏弄的心思。 “紫阙宫都做些什么,怎么连衣服都穿不好” “好了,这样就行了,皇上,我们娘娘真的不行了“看着差不多的样子,祝艺菲一时着急忘了身份,整理好龙袍的下摆之后,顺手向前推了炎晗一下。 修炼之人的力气都不小,她这一推炎晗怂了几步,险些栽倒,好在邓太眼疾手快的扶助了他。 “大胆,你........”周佳宛见此正要发作,没想到炎晗摆了摆手道“走,速速去紫雀宫” 祝艺菲忍不住回头给周佳宛做了个鬼脸,便得瑟的扭着腰臀跟着龙撵离开了丰凤鸾宫。 “皇后娘娘,这.......”那个先前训斥祝艺菲的老麽麽凑上前欲语还休。 “好,很好,更衣,本宫也去紫阙宫看看,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周佳宛杏眸微眯,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瞬间蔓延开来。 炎晗在去紫阙宫的路上自然吩咐了人去请太医,等进了香闺殿内,看到赵古兰盈盈怜怜,羸弱不堪的模样,顿时双眉紧锁的问道“怎么回事?” 合宫没有一个人答话,全都跪着,绿曦想要说话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偷偷的看了眼云菲。 接受到绿曦那副还是你来说罢的信号,祝艺菲上前两步跪下道“昨夜奴婢守夜,不知道是哪个宫的人恶作剧将死了的喜鹊摔在窗户上,奴婢翻出窗子去追,那人却跑到御花园的假山后边没影了,奴婢也实在害怕就没敢再去,正要回宫的时候,脑袋不知被谁打晕了,等奴婢醒来后回到香闺殿,就见到娘娘是这副模样了。”祝艺菲一边说着一边转着心思,怎样才能让自己的谎言无比真实,其实真实比谎言还要玄幻,据算说出来也没人相信。 “你,闭嘴,你说”炎晗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后指着绿曦道。 “回回回皇上,云菲说的是真的,奴婢昨晚也也也守夜,对,就是这样的,看见的就是这样的”绿曦毕竟是个小丫头,说着话肩膀也跟着颤了起来。 炎晗正欲还要问些什么,邓太打门外进来,道:“启禀皇上,章太医到了” 祝艺菲挑挑眉,这么快,不是说今日宫内没有当值的太医吗?哼,果然有猫腻。 “传”炎晗摆了摆手,他现在真是举手投足之间霸气侧漏,与当初那个不受待见的王爷相差十万八千里。 不多时章太医便进来了,先是叩了首,便开始给赵古兰诊脉,不一会便呵呵系笑着跪在了炎晗的面前“恭喜圣上,兰妃娘娘有喜了” “啊?你没摸错?'“脱口而出的声音引来了一种惊诧的目光,祝艺菲急忙屏气低头,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