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陷》 第一章 墓园相见 四月,漫山梨樱。 江城檗古山,地势坐西向东,自古就是一处风水宝地,山势连绵不绝成环状,山下河水清澈。 檗古山有三座陵园,早年分别为三大巨头买下,修建成家族墓地。 这日清明,天阴小雨,微冷。 一行人打着黑伞从一处墓园走出来,黑色的伞布上,印着“唐”字。 走在最前面两鬓白发的老爷子,是唐家第五代当家人—唐季尊。 唐老爷子尽管已过花甲之年,步履仍豪迈矫键。 在他身边的,是十三岁的唐若柒,一个出生就拥有唐氏一半股份的长孙女。 少女今日穿了一条素雅的法式裙子,长发用丝带编了个麻花辫,松松地放在一边,清新又随性。 唐若柒挽着爷爷的手,途经傅家陵园入口,耳畔里蓦然传来了突兀的吵骂声,紧接着是一记响亮的巴掌声。 “啪”的一下,伴随着什么东西被打碎了的响声,唐若柒循声望去。 “没用的东西,你是故意的是吗?”墓园内,一中年男子昂着下巴,手拽着一名少年的胳膊,满脸愤然。 男人是傅家老三傅弘枫,傅家现在的掌权人,被他扇巴掌的是傅家老大的遗孤,傅司寒。 “三爷,算了,跟一个傻子有什么好生气的。” 旁边有女人凉凉开腔,女人姓程名玥,情妇上位的傅三夫人,约莫三十几岁,模样甚是美艳。 “道歉!”傅弘枫昂首,目光凌厉的瞪着少年。 唐若柒顺着他的视线望向女人口中的傻子。 十七、八岁的少年生了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内眼角尖,眼尾略微上挑。 微风携着雨划过他额前的碎发,一身黑衣衬得他整个人越发淡漠。 少年傅司寒站在原地,不还手,也不说话,没什么温度的目光望着莫名的角落,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兴是这副模样再次激怒了傅弘枫,只见他怒目圆睁,陡然间抬起脚踹了过去,力道太大,傅司寒直接踉跄跌倒,掌心被地下的尖石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鲜血在雨中晕开,空气里蔓延着浓郁的血腥味。 唐若柒垂在身侧的指尖不自觉微颤,她默默的从裙袋里摸出一条洁白的手绢,上边绣着她的小名—“七七” “旁人家事,不宜关注,走!”唐老爷子提醒她该上车了。 “嗯。”唐若柒应了一声,脚步却走得缓慢,不时回头张望。 雨越下越大,傅弘枫领着家族的人走了。 待在傅司寒身边的,只剩一位管家阿姨。 “伞给我。”猝不及防间,唐若柒拿走了保镖手里的雨伞,一干人来不及阻止,就见她已经跑入了傅家陵园。 “小七!!”唐老爷子焦急的叫她。 “小七!”紧接着父亲唐毅,兄长唐子墨的声音也同时传来。 回应他们的只有那道急促的背影。 “愣着干嘛?还不把二小姐带回来。 “是” 傅氏陵园内,傅司寒站在树下,雨糊了他一脸,一双干净的眸却不染半点光。 “你用这个包扎,还有这把伞,也给你。” 唐若柒把手绢和伞推过去,他没接,抬眼看她,眼神寡淡清冷。 “谢谢啊,姑娘。”管家双手接过,颌首道谢。 凉风袭来,杏花树上的花瓣随风雨洒落,掉了几片在唐若柒的肩头。 她掸去身上的花瓣,抬头,目光跌入傅司寒眼眸。 眼前少年明明面如冠玉,有着端正到无可挑剔的五官,绝美的轮廓,眼里却布满了霜。 “二小姐,该回去了。”几名保镖追了上来。 “好。”她乖巧的应声,睁着大眼睛看傅司寒。 他没有道谢,也没有再多看她一眼,垂眸凝着自己的手。 整个人冷得像冰柱。 唐若柒离开了。 山脚下停着一排排豪车,唐若柒随唐老爷子上了其中一辆车。 雨滴敲着车窗发出清脆的声响。 “小七,你应该知道,傅家少爷精神不是很好,以后见着这个小哥哥,最好避着点。”宽敞的车厢里,老爷子的语气有点严肃。 她当然知道,傅司寒,外面的人都是怎么叫他的?傻子寒。 唐若柒并不是第一次见他。 他们师承同一个马术启蒙教练,那时他还是翩翩傅小公子,明眸潋滟,目光如炬。 唐若柒望着窗外沉默了许久,最后回了句:“爷爷,他没病!“ 江城人都知道,房产巨鳄傅弘毅夫妇自从车祸离世后,他们的儿子便患上了失心疯。 据说常在半夜嚎叫,白天穿着校服在街上遛达,学校也不去,晚上又钻狗窝里睡觉,成绩一落千丈… 傅老三嫌丢人,直接把他赶出傅宅,扔到了国外,逢清明时节,才差人接他回来拜祭。 车厢内,唐老爷子凝神片刻,揉了揉她的头顶,“你还小,某些心里疾病单从外表是看不出来的。” 唐若柒抿紧了唇,没再说什么。 八年后。 暮色渐沉的黄昏,夕阳余晖染黄了城市的街道。 今天是唐若柒在医院里实习的最后一天。 永康医院,江城唯一一家集医疗、康复、科研、教学于一体的三级甲等心理病专科医院。 唐若柒刚走出大门,手机调回响铃模式,电话就响了起来。 “唐小七,出院了?晚上澜墨坊见?” 说话的人是秦夏沫,她的发小闺密,秦氏千金。 “好。”唐若柒应得干脆。 在心理科待了两个星期,也该是时候出来放松一下了。 挂了电话,她查了下微信。 共有二十多条未读留言,全是唐家那三个男人发来的。 唐老爷子,唐毅,唐子墨。 她首先打开爷爷的头像,回复了一条简洁的信息:【明天回唐苑,想你。】 再一字不漏复制粘贴发给了唐毅。 最后发给大哥唐子墨时删去了后面两个字,变成【明天回唐苑,我的车到了没?】 唐子墨秒回:【到了,包你满意。】 附带了一个熊猫头騒气表情包。 唐若柒回了一个最淡的微笑,手机塞入裤袋里,径直走到停车场。 第二章 澜墨坊 江城是座不夜城,无论白天夜晚,街肆繁华,美哉乐哉。 十点整,一辆灰色兰博驶入了五季酒店车库。 唐若柒停车熄火,从后座捞了一顶鸭舌帽,直接乘坐电梯上了澜墨坊。 五季酒店共50层,澜墨坊就在47—50楼。 顶级会所,酒价惊人的地儿,普通人一般不会上来消遣。 唐若柒进来时,正见到秦夏沫坐在台上,单脚支地,一只手摇晃着酒杯,和友人们谈笑风生,不时捂着嘴笑得骚里骚气。 她一走近,秦夏沫就从高脚凳跳了下来, “你终于出现了,可想死我了。”说话的同时她睁着一双水灵的明眸上下打量着唐若柒。 一字领白色露腰长袖,搭配水钻装饰牛仔裤,纤细侧腰刚好露出一个小小的纹身,是一朵海棠花。 很随性休闲的装扮,却偏偏辣得让人移不开眼。 秦夏沫瞥她一眼,啧声道:“我说唐小七,你每次见我都戴帽子,怎么,是我不配见到你一头飘扬的秀发?” 唐若柒:“……昨天没洗头。” 秦夏沫:“哦,我不配见到一头洗过的发。” 唐若柒:“…” 坐在对面的年轻调酒师抿嘴笑,随后调了一杯ojito推到唐若柒面前。 唐若柒没理她,径自放下手包,端起酒杯浅酌了一口。 “喏,伴娘服,回家再试试,不合适的话还可以换。”一个白色的礼服袋放在了唐若柒面前。 唐若柒接过袋子,眼尾微挑:“订婚宴,什么时间?” “下个月八号。“秦夏沫指尖摩挲着杯沿,说起婚礼,嘴角不自觉溢笑。 “22岁就结婚,不觉得早了点吗?“话落间唐若柒摸出手机,玩起了游戏。 秦夏沫拨了下被风吹乱的刘海,“早什么,我连孩子名字都想好了,到时你当干妈。” 干妈唐若柒低着头,白皙的指尖滑动着手机页面,头也没抬问了一句,“有了?” “没有,就快了,我们会加把劲。” 秦夏沫微长的睫毛微颤了两下,脸上写满了恨嫁两个字。 窗外微风袭来,惬意舒适的清,舒缓的轻音乐夹杂着酒精尼古丁的味道。 “唔,不要不能再喝了,求你……” 身后,突然传来女子哀绕的声音。 唐若柒定了眸,退出游戏,转头往后望去。 隔着大片绿植,她看到白色沙发上坐着好些醉眼迷离的男人女人。 中间的男人穿着灰色条纹,头发梳得光亮,握着酒杯正往怀内女孩嘴里灌去,另一只不安分的手则在她身上游走着。 女孩青涩稚嫩,看模样也就刚成年,她摇着头,神情恍惚,似是被下药了。 男人恶心的唇准备凑近白皙的颈脖。 一个玻璃杯在空中呈弧线向男人抛了过来,精准的砸中了他的额头。 杯子呈碎片向四周散开,鲜血,缓缓滴落在灰色地毯上。 音乐戛然而止,所有人都静了下来,窒息的静! 那男人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手按着额头,指缝里渗出的血模糊了他的左眼,看着很是渗人。 在场的人倒抽了一口冷气。 “我艹尼玛,哪个混帐东西,老子不弄死你。” 男人骂骂咧咧地抡起酒瓶,四处张望,有人凑前耳语了几句,他抬眼,半眯着望向唐若柒。 唐若柒扔完玻璃杯后,接过服务生给的毛巾,慢条斯理的擦着手上的水渍。 调酒师淡然地往她杯里续了一小杯酒,唐若柒端起来小酌了一口,挑着眉梢昂头和他对视。 男人看着她那倨傲轻狂的样子,抓着酒瓶的手紧了几分。 “艹你个娘们,竟然敢动我!” 他带着浓浓酒气,犀利的眼神剐着唐若柒,一步步的向她走过去。 周围透着凛洌危险的气息,有人开始窃窃私语,也有人开始担心唐若柒的安危,“要不咱们报警,这架势怕是要闹出人命。” 泰夏沫听了,扯着嘴角笑,想要拿唐小七的命,他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 结果,男人刚抬起手,眼前便被几道身影挡住,一帮身形魁悟的保安悉数站在了唐若柒面前。 “给老子滚开!”他额间的血淌到了嘴角,男人朝地上啐了一口。 “知道我是谁吗?命不要了竟敢惹我!”他目光越过保安,手里的酒瓶高高举起,眼看着就要朝唐若柒身上砸去。 下一瞬,猝不及防地,他整个人被摁在了地上,右侧脸被挤得变形。 男人随行的几个朋友厉声制止,“你们干什么?放开他!” 声音难听死了,聒噪! 唐若柒皱了眉心,满脸嫌弃,懒散的声音飘了过来,“吵死了!” “让二小姐受惊了!”保安们纷纷向她俯首。 看热闹的人静了! 五季酒店是唐家的产业,那么这位二小姐,便是唐家最得宠的那位千金罗。 男人被摁在地上动弹不得,面色狰狞,眼里迸着血光,咬牙切齿,“你一定会后悔的!” 唐若柒笑,不紧不慢的起身,抬起脚踩在了男人手背上,狠狠的碾了好几下。 男人瞬间发出猪叫声,“啊啊啊啊啊” 在场人都不忍直视,唐若柒穿的可是10凉鞋,这只手该废了! 秦夏沫也不敢看,抬手挡住了眼睛,指间稍微撑开了那么点缝隙。 这时,酒何总监跑了上来,站在唐若柒面前,喘着气,背上全是汗。 未等他出声,唐若柒便瞥他一眼,冷冷开腔,“你,扣半年工资!下次再让这种人进来脏了我的眼…” 她稍稍顿了一下,就这么一下,总监的心跳都要停了。 “你有多远就滚多远!” “是,是,收到明白!”何总监抹了一把汗,低着头缩了缩颈脖连声道歉。 澜墨坊明文规定不许乱性,不许瞌药,不许暴力! 不许暴力?咳咳,二小姐除外! 这几个土豪包子何总监也是第一次见,应该不是本地的,不懂得规矩,这才让二小姐动了气。 “还愣着干嘛?是想留着这几人过夜?”唐若柒烦躁的斥了声。 何总监一个哆嗦顿时醒了过来,“找两人把女孩送到医院检查,你们几个把他们扔到局子里去。” “收到!” 彼时,角落的卡座里,面色风流的男人端着酒杯晃了晃,杯中冰块发出碰撞的声音。 从方才到现在,他的眼神就直勾勾的盯着唐若柒,直到她上了楼,还不舍得收回目光。 “叶总,对她有兴趣?”身旁下属觑着他的表情,试探着问道。 叶千城放下了酒杯,靠在椅背上抱着手,玩味勾唇:“这妞有意思,是我的菜。” 第三章 白月光 下属笑,“我去帮您要个微信?” 叶千城舔了舔牙,站起身,“我自己去。” 那下属又看了一眼腕表,在身后提醒他道:“叶总,还有十分钟,傅少和合作方几名客户就要到了,我们得提前进去k1房。” “嗯,”叶千城抬抬下巴,端着酒杯上了露台。 楼上有钢琴家在演奏,悠悠的奏鸣曲如那湖面上一只摇荡的小舟涉水而来,听得人似醉非醉。 唐若柒寻了个没什么人的座位,桌上摆着干果盘,她拿了一颗坚果扔嘴里,懒懒地靠在椅背上,修长的双腿交叠着。 “hi”身侧有一男的凑了上来,一手持着酒杯,另一只手斜抄在裤袋里,略显轻浮的眼神锁着唐若柒。 “有事?”唐若柒掀了掀眼皮,声音懒散。 叶千城把酒杯放在小圆桌上,稍微倾身,微微一笑,“旁边位置有人吗?介意我坐下来?” “介意!”唐若柒没看他,继续吃她的坚果。 叶千城打了个寒颤。 这妞,好冷! 他这张脸好歹也迷倒过无数少女,怎么到了她这,正眼都不带瞧的? 难不成,她是弯的?还是名花有主? “咳咳…”他拢嘴轻咳了两下掩饰尴尬,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 “唐小姐,这是我的名片,这儿环境不错,以后会常来。” 他把名片递了过去。 唐若柒伸手去接,只瞥了一眼便搁在了桌上,垂着眼睫继续回信息,蓦地想到了什么,只见她重新拾起了那张名片,敛目认真的瞧了瞧:“傅氏天銮集团?” 叶千城微笑,自我感觉非常良好,他回道:“对,傅氏天銮首席运营,国斯坦学院经济学博士。” 他从小在外国长大,说话还夹带着几句美语,人长得俊,就是浪了点。 唐若柒眸色微闪,修长指尖绕着一缕发丝在把玩着,“你们现任董事长…是傅司寒?” 叶千城对上她的目光,神色复杂地回了句:“嗯,没错,唐小姐认识我们傅少?” 这妞好端端的怎么提起老大了,这两人该不会是旧相好? “不认识!”她不紧不慢地回道。。 闻此,叶千城蹙着的眉方才稍微柔和了些,见气氛有所缓和,他顺势坐了下来,双手张开搭在沙发上,原本清洌的嗓音突然变得浑厚,他故作低沉道:“名片上电话,微信同号。” 唐若柒转眸看他一眼,离得近了,叶千城这才见到她两道眉毛中间长了一颗小小的美人痣,雪白的瓜子脸,透着聪颖光茫。 她就这么看着他,叶千城全身都软了。 妈蛋,这什么勾魂美人! 真要命! 见他失神了,唐若柒收回目光,拿了他的名片又看了两眼,突然问道:“你们傅少” 话音未落,叶千城的电话响了。 他做了个接听的手势,微颌首,起身去接。 那端在催,声音有点急,:“叶总,快一点,傅少到了,正找您呢。” 叶千城回头看了唐若柒一眼,回道:“我这就过来。” 挂断电话,他走到唐若柒面前,“不好意思,唐小姐,我有事先离开一会,对了,刚刚你是要问我什么?” “没什么。” “那,那么我走罗。”叶千城迈步离开,有点不舍,一步三回头。 “叶先生!”唐若柒陡地唤住他。 “我电话。”一只白皙的手伸了过来,指间夹着一张紫兰色的名片,上面泛着淡淡的桂花香。 啊啊啊啊啊,幸福来得太突然,叶千城想哼歌一曲。 他喉结滚了一下又一下,嗓音又变了一个调:“好的,待会我加你。” 话落间加快了脚步下去包厢。 露台是英式风格装修,台旁的墙面嵌了一排书架,顶层全是财经金融杂志。 唐若柒心不在焉的转了两圈,伫立在书架旁,抽了本杂志翻阅。 杂志上封面人物是近年来风头正盛的商贾巨子,傅家大少爷。 照片上的他穿着黑色长款风衣,内搭白色衬衫,一眼望去,英俊的五官孤傲冷峻。 唐若柒指腹划过他的脸,八年了,她就知道,他没病 端着酒盘的服务生被唤住,他回头:“二小姐,有什么吩咐?” “铅笔和白纸。” “好哒!” 唐二小姐长得好看,五官精致小巧,属于骨相皮相极佳的美人。 服务生给她拿了笔纸,站一旁,忍不住偷看她。 只见她低头描描画画,不时单手撑着下巴,不时转动笔尖,高冷又呆萌,也不知道在思忖什么。 若不是她那一身穿着太野,还有点…暴力倾向,服务生真觉得她就是古代温婉闺秀,画里走出来的美人。 稍顷,他再偷觑了一眼,哇塞!忍不住惊叹了! 这画功绝了,白纸上的男子活灵活现,暖黄灯光投下来,那人泛着光,和二小姐一样,格外耀眼。 楼下,泰夏沫半晌不见她上来,拨了个电话来催。 “唐小七,你掉进厕所了?我们在开局,你还不过来浪?” 唐若柒起身,挨着护栏听电话。 已是深夜时分,露台风有些大,将薄薄的纸张吹到了犄角旮旯里。 “夏沫。” “嗯?” “他好像在澜墨坊。” “谁?” “傅司寒。” 那头静了几秒,“那位白月光?他回国了呀,那你要不要换套衣服送酒进去,外加一套特别服务…” “嘟嘟嘟嘟…”电话被无情的挂断了。 初秋的晚风吹进来,唐若柒的头发有些乱。 她抬头,月光似是被揉碎了变成星星,那人就在漫天星光里。 她去了一趟贵接部。 “二小姐。”部门小明见了唐若柒立马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两手交合在前。 唐若柒手搭在桌面上,声音压低,“帮我查下今晚的至尊间,有没有傅司寒这个人。” “好哒!” 澜墨坊内设3间至尊房,只对重要身份的贵宾开放。 数秒后。 “回二小姐,傅先生在k1房。” 第四章 画中人是心上人 至尊房k1属最宽敞的一间房,分为上下两层,里内设计格调高雅,意境幽幽。 全景落地窗前,身着黑衬衫黑西裤的男人背对着众人,袖口随意卷着,松着领口。 月色漫过窗笼照着他影影绰绰的身姿,在飘渺的光中忽远忽近。 一身黑,犹如最浓的墨,泼在夜晚的天边。 门外有人敲门。 “啪嗒”一声,站在窗前的男人点了根烟。 助理暮雪请示:“傅少,是千城。” 他摆手,示意她开门。 叶千城因为迟到,心情有点忐忑,他家老大,最不喜没时间观念的。 “叶总来了。”率先开口的是柯星集团的乔洋,三十多岁,戴着一副金丝镜,样貌斯文。 下午一行人签订了合作协议,就他提议的到澜墨坊喝喝小酒,顺便谈下未来合作发展战略。 叶千城满脸赔笑,“抱歉,让各位久等了。” 傅司寒迈着长腿走到沙发处坐了下来,身子仰靠着,单手臂支在一边。 叶千城规矩又恭敬地喊:“傅少。” “去哪了?”男人磁性醇厚的嗓音响起,随意性感,衬得包厢内越加迷离。 “刚刚在外面碰见了一位朋友,聊了几句耽误了。”叶千城弯了嘴角,笑吟吟的解释。 傅司寒面色沉沉地睇着他,慵懒的姿态透着摄人的傲,审视的目光落到了他颈间上的吻痕。 视线往下,是一张很特别的紫色名片,左边有朵海棠花,柔和的灯光打在那名字上,平添了几分神秘。 傅少寒吐出一口烟雾巡过冷峻的脸庞,没什么温度的嗓音凉凉开腔:“脖子上,外面那朋友弄的?” 闻此,叶千城端着酒杯的手一顿,愣了几秒。 脖子上?什么东西? 一边的暮雪朝他打了个眼色,他立马掏出手机开自拍模式。 卧槽!这骚气的草莓印! 他歪着头对镜头,一张脸瞬间尬得青红皂白。 这哪个妞咬的?他完全没印象呀! “不,傅少,这,这是刮痧,刮痧!” 他解释,带了几分尴笑,掌心微渗出了一层薄汗。 暮雪扯了扯唇,神特么刮痧,净胡说! 包厢的气温偏低,傅司寒没说话,不刻,手里一根烟抽完,他掐灭,抬眼瞥向叶千城,漫不经心的语调却裹着凛冽,“唐家的人,你别动主意!” 叶千城心儿颤了颤,老大这话不简单呀,莫非他也看上了那丫头?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只犹豫了一秒,便将唐若柒的名片置在桌上,慢慢的往傅司寒那边推去。 “傅少,您误会了,这电话我是帮您留的。” 暮雪直接白了他一眼,“叶千城,你少来,傅少让你去搭讪了吗?” 真是,自作主张给老大丢脸! 丢脸的叶千城也不恼,讪笑,“你懂什么,人家是酒的小老总,我就留个号方便以后过来喝酒。” 暮雪哼了声:“你最好管住你那颗浪荡的心,别只要是个母的都行!” “你不也是母的,我就不行!”叶千城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坐在那搭着腿,脚尖晃了晃,样子欠揍得很! “叶千城!”暮雪磨了磨牙,一个眼刀子扫了过去,拽着的拳头关节咔嚓响! “傅少,来,来,咱们喝酒!”几位老总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富商精英相聚,交杯换盏间也是一场刀光剑影的博奕。 但今晚傅司寒似乎兴致缺缺,他坐在那,把玩着打火机。 偶尔轻咳两声,抬眸朝叶千城看一眼,他立马会意,举起酒杯起身向前一步道:“乔总,杨总,我们老大身体抱恙,不宜喝太多,这酒就由我来替他喝哈。” 一边的暮雪也随即走过去应酬。 几名老总听了,笑着说了三两句客套话,一杯接一杯的酒往两名心腹杯里斟。 片刻,包厢内进来了几名身材傲人,容貌绝佳的女人。 某知名主播,某电影小花,都是些有身份的人,也不知道是谁叫来的。 大佬们谈事,美女作伴,这样的场合并不少见。 “傅少,玩台球吗?”有女人夹着一对丰满的波涛汹涌,手里拿着球杆,含水的眸凝着傅司寒。 沙发上的男人没吭声,手里的打火机掀开合上,再掀开又合上,一双如墨的眸就似深渊,让人看不出喜怒。 随后,他将打火机往桌上一扔,微勾了嘴角:“不玩!” 傅司寒拒绝得干脃,但这清冷一笑,甚至都不能称之为笑的颜,瞬间便把女人看醉了。 酒未沾,人已醉! 他起身,暮雪已有眼力劲儿的把外套递上。 “我去外面透透气,不用跟来。”他撂了话,径直走出了包厢门。 凌晨一点的江城,顶层露台,夜风吹得檐下的风铃丁零作响,刮动着傅司寒身上的风衣。 他手里夹着烟站在护栏边俯瞰整座城,入目尽是璀璨夜色,灯光将他欣长的身影拉得很长。 “先生,需要喝点什么吗?”有服务生上前询问。 傅司寒回头,一阵风把犄角旮旯里的纸吹到了他脚下,是张素描画像。 服务生蹲下去,捡了起来。 他瞧了一眼手中的画,又看了看傅司寒,眼睛亮了,笑道:“这位先生,这画上的人跟你好像呀。” 原来二小姐画的是真人版。 手里的烟就要烧到底了,掉了些灰,他抬手狠吸了一口,忽明忽暗的香烟尾焰下,映得男子英俊侧颜如梦如幻。 他单手插着兜,意兴阑珊的瞥了一眼,薄凉的目光落在上面,不过数秒,便移开了视线。 热情的服务生见他欲离开,多一嘴问道:“先生您需要留着这张画吗?” 闻声,傅司寒顿步,空气静寂了数秒。 尔后,他偏头望向不远处,木质屏风后面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隔着玉石台,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 “不需要!”低沉带着几分清冷的嗓音在耳边寥绕,他平静地回绝。 沙发上的唐若柒原本微扬的嘴角,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一点点地沉了下来 第五章 追尾 凌晨两点半,五季酒店车库。 “二小姐,您困的话先睡会,我来盯着就行。” 兰博车后座的唐若柒困到都憋出生理泪了,她揉了揉眼,“没关系…” 她今晚喝了酒不能开车,随便拉了个大堂保安当代驾。 澜墨坊营业到三点钟,她在考虑要不要拨个电话上去,让人把总电闸给关了。 正想着,电梯处有脚步声传来,一行人缓步而来。 走在最中间身形挺拔的男人,边走边系着袖扣,眉眼间虽透着几分疲态,但举手抬足间尽显上位者的气魄。 唐若柒看着他,像在看一只从迷雾森林里走出来的妖,迷幻且不真实。 “二小姐,那辆车子开动了。”保安张三的话把唐若柒拉了回来。 “嗯,跟着。” 车行不远,张三一路的心情还是很愉悦的,临下班了被叫来当司机,累呢是累了点,但看着后座那个又纯又欲的美女也是值了! 他正乐着,那纯欲美女突然发话,“过了十字路口,撞上去。” 张三瞬间寒毛竖起,以为出现幻听了,他吓结巴了,“这这这,我我还没娶媳妇儿。” 不想死阿!! 唐若柒拧了下眉心,轻声慢语说道:“轻微追尾,蹭一下,会?”只要把车弄停了就行! “放心,你不用负责任!” 哦,就蹭一下是,张三松了一口气,窗外霓虹灯的光在唐若柒脸上变幻,他从后视镜里看这位二小姐,这会怎么看怎么像电视剧里那些腹黑可怕的女主! “听说,保安部领班辞职了,他的位置,你顶上!”唐若柒把玩着食指的戒指,一双凤眼懒懒地瞥向窗外。 “明白,收到,清楚,二小姐,您坐稳了!” 张三背脊挺直,双手握住方向盘,他妈妈去寺庙算命,说他这个月会遇上贵人,这不,今晚这狗屎运不就来了。 二小姐可真是一副贵人相! 后座里,傅司寒正在阖目闭神。 “傅少,后面有辆车好像一直在跟着我们。”暮雪指尖捻着耳麦,“我让人把她截…” “砰!”话还未说完,传来一声响。 车子被撞了下,司机吓一跳,赶紧松了安全带下车检查。 他蹲下一瞧,车尾有刮蹭的痕迹。 暮雪也下来,敲了敲追尾的车,主驾驶上的司机没降窗,后座门却开了,一个年轻的女孩迈着长腿不慌不忙地走下来。 “怎么开…”暮雪脾气臭,正准备开骂。 “不好意思,是我的责任!”唐若柒率先道歉了,嘴角浅笑,态度那是诚恳的很。 说完,她目光越过暮雪,直接朝前方走去。 暮雪站在原地,愣了会,见那女孩不疾不徐的向老大那边走去。 她恍然,明白了,是个小狐狸!! 狐狸精唐若柒这时已走到那辆加长版黑色轿车旁,她刚抬手,车窗自动降下了。 车厢内的男人双腿交叠着,黑色衬衣领口微敞。 他漫不经心地朝唐若柒看了一眼,“唐小姐!” 一句话,犹如羽毛轻抚过唐若柒的心,她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他记得她! “你认得我?”她轻声问,耳尖都红了。 傅司寒没有回答,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脸上情绪难窥。 “追尾是我的责任,你把电话号码给我,修理费我负责!” 行啊,这丫头搭讪手段!司机大哥都想给她鼓掌了! 一边的暮雪睨着唐若柒,狭长的眼里凝着一道冷光,她信步走过去,掏出了手机,“傅少忙得很,输入你号码,到时我管你要。” “暮雪!”傅司寒靠着椅背微仰头,澄澈月色映着他眸色,有种不真切的朦胧感。 他轻飘飘地回了一句:“不必了。” 下一瞬,他抬了抬手,示意司机进来开车。 九月底的晚上有些凉,唐若柒站在原地,风吹过,她觉得有点儿冷,垂在身侧的手微握。 傅司寒掠了她一眼,不过一会,转过头去,没再说话。 待司机和助理上车后,车灯晃了她的眼,开走了。 临近中秋,月光很亮,繁星阵阵。 唐若柒站在月色里,目光一直凝着车子离去的方向, “二…二小姐,明天领班的位置还有吗?”夜里静,司机张三仿佛能听见某人心碎的声音。 哎哟,这该死的爱情呀! 连个电话都要不到,二小姐好惨,好可怜,追夫路漫漫啊! “阿嚏。”唐若柒打了个喷嚏,她吸了吸鼻子,“嗯,明天直接去人事部报道,先送我回御星湾。” 唐若柒自大学起便离开了唐苑,独自在外居住。 御星湾是她的住所,安保森严的独栋智能小洋房,几百多平米只有她一个人住,外带两个负责卫生的机器人。 地下室一层被打通建成藏车室,后花园还有一间马房,里面养了一只漂亮的小白马,唐若柒给他取了名字,叫“寒寒”。 唐若柒在17岁时就成为职业马术三项赛的骑士,她养了寒寒八年。 后花园的感应灯随着她走近,一盏盏亮了起来。 “小样儿,有想我吗?”唐若柒丢了一个胡罗卜进去,寒寒高兴得把头靠过去,像个小孩般蹭着她。 处暑一过,花园里的树一夜之间黄了树梢,秋风轻卷着落叶在地上打旋。 唐若染顺着寒寒前额的马毛,她把脸贴在马儿脖子上,“寒寒,我今天见到你爸爸了,他好冷漠,没理我。” 寒寒:“” “不过没关系,对他,我有的是耐心。” 翌日。 阳光漫过窗缝落入床上的身影,电话响了第七遍,唐若柒终于醒了。 她睡眼腥松地满床找手机。 “哪位……”嗓音拖着懒意,还没睡够! “小七,还没起床吗?”已经日上三竿了。 低沉温和的声音传来,是唐毅。 还没睡醒的唐若柒抓了一把头发,“爸!” “别忘了今天要回来唐苑,你爷爷寿宴,要见不到你的话,该不高兴了!”唐毅提醒她。 唐若柒说好,“行了,我记得。” 第六章 家族诅咒 这日,唐老爷子在自个家设了一场生日慈善晚宴。 唐氏贵为名门医药世家,老爷子在国际上又享有极高声誉,所以但凡收到邀请函的各界名流,几乎都盛装捧场亮相晚宴。 唐苑很大,园林式别墅古亭竹林,流水小桥环绕,红灯笼在檐角高高挂着,置身于内,仿佛有种穿越时空感。 傍晚,一辆辆豪车在大门外缓缓移动,大管家领着十几名家佣在迎接宾客。 唐若柒的座驾刚驶入门内,大管家便碎步迎了上去,恭敬的喊了声:“二小姐。” “嗯,帮我把车开到车库,我先进去。” 说完她把钥匙交给管家,径自朝南园走去。 穿过精致园林,拾级而上,耳边寥绕着咿咿呀呀的唱戏声,是唐老爷子请的戏班。 距离大门口近了,抬眼便是衣香鬓影,名流富商的身影来回穿梭,各自举杯寒暄好不热闹。 晚宴还未开席,老爷子正在偏厅与嫡系旁支们品茗。 他今日穿了一身传统的绛红色长袍,长袍袖前与前胸的祥龙图案,寓意福气绵延。 有家佣上前通报,“老爷,二小姐回来了。” 老爷子左手端着茶托,右手捏杯盖,轻轻刮着浮起的茶叶,抿了一口茶后放下,“让她进来。” 家佣应了一声,脚步未迈,便听到了一道清脆的嗓音,“爷爷!” 穿着一袭小碎花旗袍装的唐若柒姗姗来迟,她一只脚刚进屋,原本坐在唐老爷子身旁的唐毅便主动给自家闺女让了位。 在唐氏,众所周知,这位二小姐就是老爷子的小祖宗。 唐氏阳盛阴衰,家族女性似是被诅咒般,过半以上是非自然死亡。 唐若柒的奶奶是坠机而死,姑姑和母亲则是落水溺亡… 到了唐若柒这一辈,就只剩两个女嗣了,另外一位,是二房的唐嘉琪。 唐嘉琪方龄二十四,比唐若柒年长了三岁。 饱满的脸颊配上长眉大眼,大气五官神采奕奕,颇有温婉大家闺秀的气质。 唐若柒拂裙而坐,老爷子命人泡了杯花茶过来放在她面前。 他双手柱着狮头拐杖看了孙女一眼,哼了声,“大半个月不见人,我要不是生日,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唐家?” 说好的一周回来一次呢? 得,老爷子有气了。 唐若柒笑了笑,赶紧抬手帮他顺气,“这不是在医院实习吗,忙得很。” “忙到连周末都在医院留宿?”对于这一点,老爷子是有意见的。 唐氏集团旗下那么多间专科医院,去哪里不好,偏偏挑了永康! “过了年你就回唐氏,永康那边就别去了,你喜欢做心理咨询,这几个月随便玩儿,差不多就行了。” 唐若柒勾唇回予一道浅笑,也不回应老爷子,只起身给他续茶。 接着又让人把带来的礼物呈上,是一对明代的鸡缸杯。 礼盒一折开,在场人眼神都不一样了。 这酒杯,老爷子可是念叨了好久,据悉全球独存两件,就连唐毅,差了几个人也买不到,所谓千金难寻! 这唐若柒年纪轻轻,门路倒是挺多的,每年总有办法讨到老爷子眉开眼笑。 此刻,唐毅欣慰地看着自家闺女,还是生女儿好呀! 想了想,他抬脚揣了下身旁的唐子墨,压低嗓子,“学下你妹妹!” 一脸懵逼唐子墨:“我也送了呀!”送的也是价格不菲的字画呢。 唐毅睨着他,“你看你这一身穿的,有半点公子哥的样子吗?老眼都快被你那亮片闪瞎了,就不能学学你妹。” 一身黑衣亮片夹克的唐子墨是混时尚圈的,开了几间潮牌公司,他抬眼看了看穿得无比端庄的妹妹,晒笑:“爸,你是没见咱妹比我还野的时候。” 唐子墨聪明,就那情商挺低的,话一出口就被唐毅捏了大腿,“你给我少说一句!” 主位上的老爷子放下了拐杖,爱不释手的捧着礼物,笑得满眼开花,连连说了三句“好”,哪儿还有气。 一旁的唐嘉琪见了,附和着轻声细语道:“成窑酒杯,瓷质莹洁而坚,白地青花为今古之冠,还是小妹懂爷爷。” 唐若柒酌了口花茶,抬眼扫了她这位堂姐一眼,不作声,没理她。 唐嘉琪被忽视,也不恼,仍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喜怒不显。 倒是二房那两位,也就是唐嘉琪的父母,一张脸刷的一下就黑了,不悦之情溢于言表。 这唐若柒仗着老爷子疼她,性子真是越发傲慢了。 宴席在半小时后开始,唐若柒见过老爷子后,便先行一步离开了偏厅。 彼时宾客也已陆续到达,六点整,一辆加长版全黑座驾缓缓驶来。 车子那醒目的天銮集团标志引得引来不少人驻足侧目。 傅氏年前经历了一场重大人事变动,执行董事傅老三一夜瘫痪,傅家大公子携他的团队接手了整个集团。 这一年,由傅司寒带领的天銮集团,旗下产业股价节节飚涨,他投资的新能源领域更是拿下了半壁江山。 他在商界极具侵略性的战略让对手难以预测,如今,连唐老爷子都要忌讳他三分。 后院楼亭内,有人在聊天。 —“你看短视频了吗?有人前天拍到傅氏三夫人在红湾路乞讨。” —“真的假的?一疯一瘫,两夫妇也太可怜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不都在说当年那场车祸是人为吗?我猜就是他们做的。” —“嘘,没证据别乱说,那视频先发我看看。” “可以顺便发我一份吗?我也想看呢。”一道温柔空灵的声音突然飘了过来。 身后,唐若柒环手站着,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一袭改良版小碎花旗袍在暖灯下更衬得她身姿曼妙。 “二,二小姐…”两名躲着偷聊八卦的女佣被逮了个正着,不好意思的颌首低头。 “宴会开始了,我们先去大厅做事。”话落,两人见鬼似的快步离开了。 第七章 傅先生迷路 唐若柒在原地站了会儿,夜深后,四角凉亭多了几许深意,地灯将她的斜影拉长。 女子身穿旗袍,长发披肩,鬓间别着一个发夹,夜色下,竟美得像副古画。 池塘里流水声潺潺,她转身,台阶下站了个人,他咬着烟倚在亭边,侧眸看着唐若柒。 唐若柒没想到会在后院遇到傅司寒,她目光定定的凝在他身上。 这夜,傅司寒穿了一身黑色西服,胸间嵌着一枚金色胸针,月色阑珊,尽显俊雅。 矜贵公子的装扮,偏偏指间夹着烟吞云吐雾着,风起弥漫,浸染了几分桀獒。 两人距离不算远,他抬眼看着她,唐若柒的脸儿一下就红了。 “傅先生是迷路了?”唐若柒拂过耳边的碎发,下了一级台阶,声音温柔似风。 唐苑大得很,曲径幽深,若是第一次踏足无人引路确实容易找不着北。 “嗯,停了车出来抽根烟,没找到大厅。” 傅司寒深吸一口烟,掐掉。 烟雾在朦胧夜色里飘散,他半张脸藏在阴影里,嗓音低沉磁性。 唐若柒平复那颗小鹿乱撞的心,她说:“我带你过去。” 傅司寒同意了,冷峻的颜,嘴角微微勾着,似笑不笑。 青石板路上,两人并肩走着,沿着庭院信步前行。 “上次车子拿去维修了吗?”唐若柒率先打破沉默,没话找话。 “修了。” 唐若柒指腹捏着裙摆,心儿还在颤着,她又问:“维修费多少?我转微信。” 拿在手里的电话滑了密码锁,就等着他报号。 “不用麻烦。”傅司寒在回信息,头也没抬。 唐若柒:“”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同一个男人拒绝了两次! 她默不作声,指尖在裙摆处绕啊绕,她在想以后把他追到了,是买榴莲呢还是买搓衣板好。 都买,榴莲买一车,她家大! “傅先生现在可还有练马?”唐若柒声音柔柔地,她自己听着都要被迷住了。 两人走了五分钟,才绕出了后院。 傅司寒转眸与她对视,不紧不慢的开腔:“偶尔。” 唐若柒咬了下嘴唇,满眼星辰看着他,“那么平时都在哪练?当年教练给你专配的那匹小马还记得吗?” 傅司寒停下了脚步,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说:“唐小姐,没路了。 前方,是一处花圃菜园。 唐若柒尴尬轻笑,“嗯,不好意思,光顾着说话,是这边才对。” 她拐弯,把他领了出去,一路没有再攀谈。 前院大厅,远远的,唐若柒就见到了他的两名左右手,叶千城和暮雪正候在门口。 “一起进去?”傅司寒转头问道,声音依然淡淡的,礼貌,却难掩疏离。 唐若柒思忖了数秒,拒绝了。 “我从后门进。”唐家人多口杂,这样的两个人一同迈进会厅,难免会引人口舌。 傅司寒说好,径自先走一步。 宴会厅上,唐老爷子正与各商界名流持杯寒暄。 一身黑色西服,身形挺拔的男人抬脚迈进,顿时便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身为主人家的老爷子领着唐毅几人向前迎接。 “唐老先生,松鹤长春,后福无疆。” 傅司寒颌首,向老爷子道贺,身边的暮雪适时的取出了名贵礼盒。 “傅少百忙之中能赏脸出席,实属荣兴,咱们里面请。”老爷子态度温和,抬手请他入座。 宴会开始了,名主持洋洋盈耳的嗓音寥绕全场。 后门楼梯口,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不要在这里,会被人撞见!” “怕什么,不会有人来,我就喜欢在唐家搞你…” 唐若柒顿了步,这声音,是唐嘉琪的母亲,苏谨媛。 她退了回去,借着光看到墙上折射出两个交缠的身影。 唐若柒啧了声,中年女人可真会玩!在楼梯间解决,也不怕闪了腰。 闷闷的呻吟声断断续续的传来,唐若柒开了录音,倚在扶栏上抠着指甲玩,约莫两三分钟,直到苏谨媛清晰的喊了一声老公。 唐若柒蹲下身子,捡起了脚边鹅卵石,朝墙上影子一扔。 铛的一声,偷情的两人被吓了一跳,慌慌张张的把裤子提了,走出来。 楼梯下,一袭清丽旗袍的女子靠在墙边,手里掂着几粒碎石,整个人罩在夜色里。 “小小…小七。”苏谨媛声音抖得厉害,站也站不稳。 身旁男人扶住她,见来人是个年轻的姑娘,倒也挺平静,“她谁?” 苏谨媛肝儿都吓破了,半晌,才低低的说了句:“唐…唐毅女儿。” “小婶婶…”唐若柒掀了掀眼皮,一双风眼幽幽的看着他们。 “你想怎样?”男人寸头,约莫四十来岁的样子,人到中年也不油腻,浓眉大眼的带了几分痞气,倒和苏谨媛颇般配。 苏谨媛二十岁就生了唐嘉琪,贵妇人保养得很好,半老徐娘风韵犹存。 唐若柒向前走了一步,掂着手里的石子,目光凉凉的睨着两人,“这里是唐家,今儿个是什么日子你不知道?要偷人也不滚远点。” 苏谨媛半个身子往墙靠着,带着哭音道:“小七,当婶求你,不要张扬出去,别让嘉琪知道,别告诉你二叔。” 唐若柒蹙紧了眉,“我没兴趣管这些破事,不过……” 她顿了顿音,冷眼凝着苏谨媛,一字一顿道:“爷爷心脏不好,要是传出去拂了他面子,你们一家子就别想留在江城!” 唐若柒撂了话,将手里的石子往人脚下扔去,转身离开了。 冷汗直冒的苏谨媛狠狠推了男人一把,“都是你,非要把我拽进来,这下可好!” 男人不以为意,哼了声,“怕什么,她敢说出去,我就敢撕了她的嘴。” 男人边说着边抽出了腰间那柄枪,拿在手里掂了掂。 苏谨媛按住了他的手,语气有些急:“别乱来,不能在这儿!” 男人笑了一声,“当然,我有分寸…” 宴会开始了,唐若柒坐到了唐子墨旁边。 “做什么去了?这会才进来。”唐子墨翘着腿,懒懒地掀了掀眼皮。 “扫黄!” 唐子墨:“……”没点正经! 他揉了揉唐若柒的头顶,随后又叫住了一位家佣,给唐若柒倒来一杯果汁,“车子在北园,你待会开走?” 唐若柒应了一声,说了句谢谢哥。 唐子墨眯着眸看她,“你看哥对你多好,从小到大你看上什么我都给你弄来,马上就到我的生日了,你有什么表示?” 唐若柒捋了捋被揉乱的额发,一脸正经道:“有的,放车里没拿出来。” “哦,是什么?”唐子墨换了个坐姿,饶有兴致的看着妹妹。 “肾宝片。” 唐子墨:“……” 我特么给你送了辆上百万的机车,你给我买了肾宝片!! “谁需要那玩意?”唐子墨不高兴了,双手环臂身子转到一边去,不理她了。 舞台上的大屏幕在播放老爷子参与的公益历程,唐若柒掏出手机拍照。 “上周末,热搜娱乐版爆了你带三个女的去参加海天盛筵。” “咳咳…唐小七,小点声!”唐子墨做贼似的压低了声儿,“三缺一,打麻将,懂?” “嗯,懂的,待会提醒我拿肾宝片!” “……”哼,真气人! 第八章 交换号码 宴会过半,唐若柒端着果汁在找傅司寒。 要找到他也容易,往大多数女人目光聚焦处寻就是了。 “你说,傅少刚刚是不是对我笑了?” “嗯,是…笑了,但又好像没笑,就好像那什么图,三分薄凉四分不羁?” “说的什么呀你” 银铃笑声传来,唐若柒靠着墙,觉得渴,一下把手里的橙汁全灌了。 “也不知道人家有没有女朋友。”女人浅笑弯弯,脸红得不像话。 “过去问个微信号不就知道了呗,你这老天爷赏饭吃的颜哪个男人会拒绝呀。” 老天爷赏饭吃的颜是江城简家的独女,简俏。 听了女伴的话,她迟疑着上前走去。 唐若柒越过简俏的背影看他,一米八几的身高站在几名金融名商的身旁,修长手指轻轻扬着酒杯,抿酒一口,一副散漫淡薄的模样,看多一眼似乎都要教人沉沦。 他抬头,目光正好对上向他走来的简俏,倒也礼貌得很,迎视着她的薄唇微勾。 哦!他在看别的女人!! 唐若柒嘴角扬了扬,她告诉自己,不可以黑脸!不能生气! 她把玻璃杯搁在桌上,紧接着啪呲一声,杯子裂开了!! 正路过的家佣吓了一跳,“二小姐,没事?” 她背过身去,吮掉指尖的血,一双凤眼略微皱着,“没事!” 家佣拿毛巾擦桌面上的水,一只白皙的手在她面前捡起了玻璃片。 “拿着,帮我个忙。” 她给吓了一跳,“二小二小姐,要,要我做甚么?” 唐氏上下众所皆知呀,这位小祖宗哪怕穿得再温婉,那也是一头披着旗袍的狼。 那边的简俏红着脸来到了傅司寒面前,名媛千金的范儿端得足,眼波流转,顾盼生辉。 “你好,我是简俏。”她伸出手,低眸浅笑。 傅司寒平静地看了简俏一眼,绅士的手悬在半空,“傅司寒。” 不过两秒,他即抽回手,淡淡的目光移向别处。 男人目光不冷不热,手掌更是冰凉凉的,整个人都透着淡漠,没有半点想认识她的意思。 简俏眸光溢出了几分失落,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大门外,檐角上的红灯笼随风晃呀晃,有女子正踮着脚把掉下来的灯笼挂回去。 暖灯拂过她侧脸,女子美得不动声色,偏偏,一袭清丽旗袍从腰侧裂了个口子,一截细白的腰显露人前。 简俏微敛眸,扯了扯嘴角,好整以暇的等着看她社死出糗。 在江城名媛圈里就那么两个光芒盖过她的人,唐若柒是一个,南宫家的千金是一个。 唐若柒将灯笼挂好后,准备迈入会厅。 一件男式西服外套从她肩上套了下来,长度刚好遮住了腰间那截白。 “傅先生?”唐若柒错愕的仰起头看外套的主人。 傅司寒抬手,将外套上的胸针取下来:“裙子裂了。” 他目光平静,语气无波无澜的。 唐若柒眨着一双乖巧的眼睛望着他,嘴角弯得像个人畜无害的洋娃娃。 她说:“谢谢,我没注意到,应该是花刺儿勾到了。” “还有备换的?” 傅司寒和她保持着距离,只穿着白衬衫的他,领口微微敞着,隐约能见到锁骨下细细的颈链。 “没有!” 她想偷他的衣服。 “这不是你家?”傅司寒单手抄在裤兜上,目光停在某一处,那里,已有镜头对准了两人。 宴会请了媒体,自然不会放过除却慈善以外的豪门生活。 “我不住这里。”她声线轻轻柔柔的,丝豪没有半点撒谎的痕迹。 她是搬出了唐苑,但北园三楼,整层都是她的更衣间。 傅司寒转身,抬脚出了大厅避开镜头,唐若柒拢了拢肩上的外套,跟在他后面走。 走两步她蓦然顿住,张狂清冷的小眼神儿向简俏飘了过来。 本打算看一出社死好戏的简俏:“………” 这是…被截胡了? 她恨得牙齿都要咬碎了,唐若柒,你这个狐狸精!! 狐狸精唐若柒跟着傅司寒走到花园处,两人一前一后,她踩着他的影子:“傅司寒!” 她突然喊了他全名,这还是第一次,小时候,她叫他傅哥哥,后来是傅先生。 傅司寒止步,回头看她一眼:“穿几码?” 他摸出手机,准备打电话让暮雪弄一套新裙子过来。 “不用麻烦了。”她就喜欢穿他的衣服。 夜风袭来,树下的秋千轻轻荡着,唐若柒拢紧了他的外套坐了上去,手抓着两边的绳子。 “你可以推我一下吗?”她抬头看他,眼角噙了迷死人的笑,眸里闪着光,那是照亮了他整个少年时期的光。 傅司寒收起电话,走到她身侧,隔着距离大手轻轻一推。 秋千上的美人儿荡呀荡,一站一坐的影子重重叠叠。 唐若柒低头看地下的影子:“傅司寒,外套明天还你。” 电话不合时宜的响了,他说了一句抱歉便背过身去接。 唐若柒把脸蹭在他的衣服上,像只小狗似的嗅着上面淡淡的西柚香。 傅司寒讲完电话,回头就见她贴着衣服一脸变态花痴的模样。 他好笑:“唐七七。” 唐若柒愣了几秒,尔后反应过来,脸红到耳尖上。 他叫她七七了。 恍惚中,又像回到梦里,眼前人是心上人,似梦非梦。 “你坐好,我帮你系紧一点,别落马给毁容了!” 明明是关心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是清冷的很。 哼!长得好看又怎么样!好好说话都不会哦! 十岁的唐若柒傲娇的瞥他一眼,下一瞬,那个清冷的小哥哥,站在她身旁,将马鞍的固定带穿过汗垫前方的防滑环… “唐七七!”傅司寒又再叫了一声。 她抬头,眸光里似揉了银河碎星,“嗯,你叫我?” 傅司寒背着她点了一根烟:“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唐若柒笑,脚支在地上,用力一蹬,手抓着绳索飘啊飘:“你电话多少?明天还你衣服。” 已不再是小女孩了,她说话的声音还是软软糯糯的,没怎么变过。 指间一截烟灰掉了下来,他拿出电话,打开通讯录,找到备注“七七”,直接拨通了。 他说:“我电话。” 晃晃悠悠的秋千停了下来。 晚风把唐若柒的脸蛋儿吹得像三月桃花,映红的脸挂着风情月意,她看着尾号1121的号码,“你…什么时候存的我号?” 傅司寒没回她,嘴里咬着烟吸了几口,“该回去了。” 不远处,叶千城和暮雪走了过来。 “傅少!”两人颌首,待抬起头来,这才发现花园里还有个人。 叶千城目光在两人间转悠,一个靠在墙上,面无表情的在抽烟,一个坐在对面,穿着男士外套满眼春光的荡呀荡… 这微妙的氛围呀… 这两人若不是旧相识他直播吃树叶! 第九章 我下班来接你 十点钟不到,傅司寒提前离开了宴会,车子一路行驶至郊区一所高级疗养院。 活动大厅还开着灯,窗外银白色的月光洒进来,伴着稀疏的虫鸣,窗边一位老妇人哼着童谣,拿着毛巾在擦拭怀里的铠甲玩具。 傅司寒接过陪护给的粥,抬脚勾了张凳子,坐到她面前,舀了一勺放到老妇人嘴边。 “乖,喝粥。” 老妇人抬头笑了笑,然后转身对叶少城说:“少爷,你回来了?” 叶千城抿紧了唇,看了一眼傅司寒,小心的回道:“嗯,刘姨,是我。” 傅司寒没说什么,继续喂她喝粥。 老妇人名唤刘月琴,是傅氏的管家阿姨,从小带着傅司寒,父母去世后,她是唯一信任的人。 刘月琴虽然老年痴呆,不认人了,但很乖的把碗里的粥吃完了。 见她终于肯吃东西了,医护松了一口气。 喝完粥后,刘月琴把铠甲玩具放到叶千城面前,声线微弱,“这机器人我洗了好几遍了,不脏了,少爷你拿去玩。” 暮雪手肘撞了下叶千城,示意他赶紧接别愣着。 傅司寒抽了张纸巾帮刘月琴擦嘴,“很晚了,回房睡觉好不好?” 语气轻柔,眉宇间少了平日里的冷峻。 刘月琴抬眼看他,鬓角的白像罩了一层霜,她摸了摸傅司寒的头,“杨子阿,你记得五点叫我起床做早饭给少爷吃,千万不能等到天亮哦。” 杨子是刘月琴的丈夫,傅家的园丁,已经过世了许多年。 接着,她倾身凑近,拢着手小小声的说:“三爷只让他吃隔夜剩饭,那饭又硬又难吃,他夜里会喊胃疼的…” 暮雪眼眶都红了,明明跟着来了几次,每次听到还会心酸。 傅司寒问医护要来一杯水,伺候着刘月琴喝下,“好,我会叫你起床,来,现在回房睡觉!” 傅氏天銮坐落在江城cbd最高楼,共118层,高632米。 大楼门口,一道机车轰鸣声划破寂静。 “你好,请问董事长办公室在哪?” 中午休息时间,一楼前台女孩拿着手机和代购客服聊着正热。 她给代购发了条网红同款仙女裙:【这条,要浅蓝色的】 听到声音她猛地抬头,很有礼貌的问:“您好,请问您预约了吗?” 唐若柒晃了晃手上的袋子,“没预约,你们老板电话打不通,我来还衣服。” 闻此,女孩目光不由的打量起唐若柒来。 长得好惹眼一女的,还有大老板电话,直呼其名,难不成是女朋友? 一颗八卦的心蠢蠢欲动。 “请问是还什么衣服呢?”女孩微微莞尔。 “他的西装。” “好的,您等会,我拨通电话上88层。”女孩把目光收回来之前,又再看了一眼唐若柒那一身衣着。 啧啧,那条阔腿牛仔裤可真好看,想要! 唐若柒拎着袋子,手肘支在柜台上。她今日开了新买的摩托机车出来,上身穿的是浅紫色的薄夹克搭配阔腿牛仔裤,长发随意的捋在一边。 来往的人都穿着得体的职业装,只有她像刚从机场走出来的女明星。 “小姐,您好,我给你带路,从这边走。” 女孩挂断电话后,面带职业微笑,把唐若柒领到专属电梯,按了键后,双手交合站到一旁,犹豫了下还是开了口:“请问,您身上这套衣服有链接吗?” “链接啊?”还真没有!她都是雇佣的买手,每季淘到家里挑选的,她连商场都很少逛。 “你拍个照搜下,我忘了。” 女孩很是开心,道了声谢谢,掏出手机赶紧拍了两张。 电梯刚好到了,她目送唐若柒进去,等门关了,她把照片先发给代购。 几分钟后,信息来了:【你确定你要这套?】 女孩嗯了声,那人把价格发过来。 她数完后面的0,愣了数秒后,而后冷静下来:【确认过眼神,是我穿不起的同款。】 是看多一眼都肉疼的款!! 电梯到了88层。 唐若柒一脚刚迈出来,就有秘书上前把她领到董事长办公室。 她轻轻叩门,有人回应:“进来。” 黑色办公桌前,傅司寒坐在大班椅上侧对着她,落地窗帘敞一半,阳光从窗外漫进来,男人整个人散着淡淡光晕。 唐若柒失神地看着他,这张脸……真想亲! 办公室的冷气开得很低,傅司寒夹着香烟的手搭在椅背上,他转了过来,望着她,眼神冷漠勾人。 “坐。” 就这么一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都性感得不像话,他的嗓音是她听过最吸引人的声音,像电台午夜里的主播,把她的魂儿都勾走了。 “我来还衣服。”唐若柒把袋子放下,抓了一个抱枕坐在离他最近的沙发上。 傅司寒把香烟摁在烟灰缸里,从桌子上取了份文件翻阅,声调儿淡淡的问道:“不用上班?” 唐若柒心情很好,嘴角弯得像月儿,翘着腿倒在靠背上,“要的,下午回医院,” 她特意选的中午饭点时间过来。 傅司寒在签字,眼皮都没抬,“吃过午饭了吗?” “还没!”唐若染应得很快,嘴角藏不住笑意,“你呢?吃过了吗?我请你呀。” 他没有马上回复,把文件放好后,转了两圈手中的钢笔,抬头看她,“吃过了。” 唐若柒平静地对上他的目光,上扬的嘴角压了下来,咬着唇,眼里没有期待的光了,怀里的抱枕也被她捏的皱巴巴的。 他该不会是喜欢男的,不可能呀,她让人查过了,他在国外没女朋友,也没男朋友! “哦。”唐若柒收回了目光,不看他了,上下打量起他的办公室来。 地面铺的是灰色地毯,正前方角落配置了高尔夫道,落地窗对着的那面玻璃酒柜,摆了一整面墙高档酒水。 空间主色调为黑灰色,很符合他的风格,清冷得很! “晚饭,可以一起。” 唐若柒正盯着玻璃酒柜入了神,那座冰山突然开了口,他说什么,晚饭? 她咬着下唇笑,“那我下班来接你好不好?” 第十章 唐医生人美心善 她话音刚落,办公室一侧传出凄厉的哀嚎声。 “我再也不敢了,饶我一命,饶我…” 男人声嘶力竭,似是下一瞬便会去死去。 唐若柒将抱枕拿开,从沙发上起来,盯着傅司寒问:“谁在里面?” 他签完了最后一份文件,钢笔直接扔在桌上,不疾不徐的回道:“一个将死的人。” 里面的人又开始求饶,她听力很好,隔着墙隐约能听见棍子断裂的声音。 傅司寒拧了下眉,起身上前对唐若柒说:“你先回去。” 说完他向酒柜那头走去,也不回避,直接在她面前抬手按下开关。 柜子缓缓向右移动,里面藏着一间密室,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唐若柒没走,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听不懂人话?”傅司寒止了步,她差点撞上他的背。 他掉头,目光很冷,语气也稍微重了些:“回去!” 与此同时,密室里安静了下来,男人求助的声音瞬间消失了。 站在洒柜旁的唐若柒,闻到了空气里血腥的气息,她无波无澜的眼神望着他,问:“你还没回我,晚上几点来接你?” 傅司寒松了松领口,看了她一眼,将两边衬衫袖口挽上去,转身背对着她,“你在医院等我。” 酒柜的移动门关上了,唐若柒被隔在了外面,落地窗外的光折进来,照在灰色地毯上,像极了晨曦的湖面,水光?艳。 男人凄厉声又开始了,这次她听清楚了,里面,不止一个人。 五点半,永康医院二楼心理咨询1科室。 “唐医生,不好意思,真的很抱歉。”女人第三次从洗手间回来,脸上挂着几分歉意坐在了唐若柒对面。 坐下后,她双腿并拢,交握在前的双手微微发抖。 “我开给你的药有按时服用吗?” 唐若柒执笔在女人病历上记录着,这是她的第一位病人。 离异后患上焦虑症,在家抱着女儿自杀未遂被人送进普通医院,后来又被转送到永康。 因生活拮据,听说看一次心理医生得花好几万,一直没敢就医。 “我不收费!”这是唐若柒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女人当场就落泪了,不敢置信的问旁边的人,“我这是出现幻听了吗?” 一旁的主任医师说没有,“她是我们这最优秀的实习生,实习期间不收费。” 他满脸真诚向女人解释,她这才相信不是幻觉。 “有吃,晚上睡眠好了,就是手还控制不住会发抖。”女人无奈叹气。 唐若柒目光在电脑屏幕上,指尖敲着键盘发出哒哒的声音。 “你明天报我的名字去这里应聘。”她撕了张便签,低头写了几个字递给女人。 “梦永城?”江城最大的超市! 女人之前是做收银的,丈夫出轨家暴,她患病后工作也丢了。 她把便签收好,双手还是控制不住微抖:“我怕我做不好。” 唐若柒把写好的病历推到她跟前,她望了一眼墙上的钟,快六点了。 “没关系,有人会带你。”她关掉了电脑,把白长褂脱下挂在木质衣架上。 女人抹了下眼角,颤巍的手指捏着衣摆,哽着音道谢:“唐医生,你人真好。” 唐若柒从抽屉里拿了面小镜子,墙上的时针指向六,她等的人快来了。 “去拿药,好好工作,下月再复诊。” 女人起身道谢,离开了办公室。 傍晚气温骤降得让人有些猝不及防,昼短不过十月天。 医院大门处亮起了灯,唐若柒站在檐下,小雨落下来溅在地面弥漫开来,她静静地聆听着雨声,一动不动地凝着前方来来往往的车辆。 傅司寒迟到了。 就在下午,她申请加微信好友的信息通过了,她打开后第一时间就是查看他的朋友圈。 果不其然,什么都没有,空白!就连头像也是一团黑,仔细瞧,才能看出是一匹在黑夜里的棕马。 唐若柒发了个地址过去:【沿安路四十号,永康。】 半晌,等到了回复:【好。】 她又问:【你几点过来?】 他说六点。 现在已经六点五十分了,为了约会,她换了一条黑色包臀长裙,裙上缀着飘带,腰部盈盈一握,小腿特别的纤细。 凉嗖嗖的风往她纤细的小腿里钻,她抱着手往后退了几步。 “唐医生,是没带伞吗?” 数不清是第几个男人从医院里出来,撑着伞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了。 永康医院第一美人,唐若柒,唯一一个刚实习完就坐到了医生办公室的人。 一周出勤三天,下午才到岗,每次只放五个号,且看诊。 如此懒散清傲,都在传她是副院长的小情人,也有说是普通关系户的。 他们更愿意相信是后者。 “等人。”唐若柒眼皮都没抬一下,穿得单薄,冻得麻木的脸蛋似是罩了薄霜。 男人正欲再说什么。 “伞拿开,水滴到我身上了!”她没耐性了,正好不知道骂谁呢! 这么斥一声,把人给惊到了,往后退了几步。 不是都盛传她人美心善,温柔可人吗?看来传言尽不可信,拒人千里也就算了,还这么凶! 男人悻悻离开了。 前方一辆黑色卡宴绕过大门口喷泉,缓缓驶入。 车子开到了唐若柒前面,停下。 他来了 像是风拨开了云,吹散了雾,多云转晴。 前一秒眉目还蹙着的人儿,这会却一点脾气也没有了,眼里满满的都是他。 只要是他,等多久都等。。 唐若柒没带伞,也不顾还在下着雨,便自顾向前跑去。 她俯下身子从三分之一的车窗里,隐隐看到男人清隽冷洌的眉眼。 “上来。”傅司寒侧眸,将副驾驶门推开。 唐若柒上车,绑好安全带后,偏着头视线一直在他身上:“很忙吗?” 本来她想质问,你迟到了,我等你好久!说好的六点呢? 话到嘴边却鬼使神差的变了。 恋爱达人秦夏沫和她说,在感情里,比较在乎那位,就会处于弱势。 弱势就弱势呗,她没什么抱负,就是想要他! “路上堵车。” 傅司寒解释,大手搭在方向盘上,安静的开着车。 兴许是担心下雨路滑,他开得有些慢。 窗外霓虹灯照进来,掠过他骨节分明的手,他的手很好看,尾指上还戴了枚戒指,是她喜欢的款。 第十一章 欺负秦夏沫的人 唐若柒挨着车窗看外面渐行渐大的雨:“我们去哪里吃饭?” 一盒纸巾递到了她面前。 “你裙子湿了。”傅司寒没有转头看她,单手开车,漂亮的下额线性感得不像话。 唐若柒视线从他冷峻的侧颜,喉结,一直扫到那性感的薄唇上。 突然就,又有点想贴上去… 回了神,她接过纸巾,乖巧的说了声谢谢。 “你想吃什么?”十字路口红灯,车停下来,他问。 “都可以,我不挑,不过市区没什么好吃的呢。” 最好去远点的地方,越远越好! 唐若柒和他四目相对,眉眼漾着桃花,任谁都能看出她有多花痴。 傅司寒嗯了一声,也算是应了。 二十分钟后,车子穿过如意湖,停在了湖边一处高档私厨,水云间。 在江城,能来水云间吃饭的人都不是普通的主儿。 傅司寒似是这里的常客,一下车便往专属通道走,唐若柒跟着他上了顶楼独立包厢。 轻轻推开砖红色大门,古色古香的包间清幽雅致,窗户正对湖面,晚风微微袭来,好不惬意。 傅司寒把菜单递给了唐若柒,他坐在圆桌对面,离她有点距离,靠着椅背点烟。 “你来点。”唐若柒犯懒,不想点菜,把菜单推回去。 眼前的人秀色可餐,看他不是更好?看什么餐单! “你平时喜欢吃什么?”吐出的烟雾在他面前飘散着,夹在指间的烟灰掉落在白瓷烟灰缸里。 唐若柒不喜烟味,但她没见过有人把烟抽得这般撩人的。 “我很好养,都可以,你随便点。”唐若柒托着腮看他,嗓音甜甜柔柔的,像只乖巧的茶杯犬。 身后一直站着的经理忍俊不禁,这小姑娘的小心思也太明显了,什么很好养,女孩家没点矜持样。 傅司寒随便点了几样,把菜单交给了经理,吩咐他尽快上菜。 “有什么想问的?“包厢内只剩两人,傅司寒端茶抿了一口,眸里的光是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唐若柒静了数秒:“问什么?上午的事?” 那间密室,里面的人。 傅司寒把外套脱了挂在靠背上,双腿在身前交叠:“既然你不好奇,那么就当没听见,知道吗?” 唐若柒喝了口白开水,视线在他身上转,她回了一个字:“好。” 关于傅司寒,外界有太多对他的传闻,说他装疯卖傻,阴狠隐忍,实际杀伐果断一人,不是什么好人。 哦,那绝配呀!她也不是什么善人,她的秘密也多着呢。 傅司寒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服务员这时端着菜上来了。 “先帮她盛碗热汤。” “这是什么?”唐若柒问正在舀汤的服务员。 服务员回:“小姐,这是松茸菌炖响螺汤。” “响螺不要。” “好” 菜陆陆续续地端上来,原本说不挑食很好养的人… 嗯,青菜只吃叶子不要根,喝汤要滤掉一层油,螃蟹过敏虾过敏鱼过敏,葱姜蒜洋葱不小心进碗了也小心的挑出来。 经理正好亲自进来续茶,见此状茶水都差点溢出来烫到手了。 这主儿可真难伺候! 挑食是挑食,可毕竟是世家养出来的女儿,餐桌礼仪还是端得足的,细嚼慢咽的,吃饭时坐姿很直,后背不碰椅子。 傅司寒很忙,用餐期间一直有电话进来,他都挂断了。 饭后,他才起身到小阳台处理公事。 服务员送了餐后甜点过来,是拿破仑酥。 唐若柒抿了抿唇,她从小喜甜,最爱吃拿破仑和提拉米苏,他是怎么知道的? 她莞尔浅笑,拿着叉子切了一小块放入口里,嗯,很甜!甜到心坎上呢。 离开时,她随手又顺了一大袋子。 傅司寒走在前面,手揣在兜里,余光瞥了她一眼:“这么多,你一个人吃得完?” “嗯,当然。”她可以把甜品当饭吃。 水云间顶楼是独立包厢,最下面一层是大厅,餐桌之间隔着精致的屏风。 最左面那张桌子,坐了一对情侣,女人没骨头似的歪在男人怀里。 唐若柒提着盒子,懒懒地眼神朝他们望了过去。 是个年纪很轻的漂亮小姑娘,长得甚是清秀灵动。 似是生气了,搂着她的男人一直在哄:“乖乖,最多再等多一个月,我就带你去环游世界。” “一个月?”小姑娘撅着嘴,眼圈都红了:“我受不了,一想到你在她身边也这样抱着她,我都要窒息了。” “傻瓜,不是说好的吗?最后一笔钱到手我就离开。”男人摸了摸她的脸,“我只爱你。” “真的?可是她家条件那么优秀” “我不会喜欢男人婆!她那个身材,要什么没什么,跟飞机场似的,哪能跟你比?” 说完男人亲了亲女朋友的手,两人腻腻歪歪的,一点儿也没发现楼梯间伫立的人。 唐若柒握在身侧的指甲掐入掌心里。 “怎么了?”傅司寒顿了步,视线朝着她凝着的方面望过去:“你朋友?” “不认识,走。” 雨淅淅下了一夜,落叶飘零路畔。 御星湾。 唐若柒难得起了个早,她趿着粉色居家凉鞋,来到后花园给小马喂食。 她将一把麦秸塞到它嘴里:“寒寒,秦夏沫很爱很爱的那个男人,一直在欺骗她。” 闻言,寒寒双耳一齐向后抿,紧贴在脖颈上,这秦夏沫小姐姐它认识,主人唯一的好闺蜜。 唐若柒顺了顺它的毛:“他欺负夏沫,就是欺负我!” 主人妈妈声音慢悠悠的,但它还是瞬间打了个哆嗦,两眼睁大瞪圆。 又要见到主人双手沾血的样子了吗?它好怕怕呀… 第十二章 唐若柒教训渣男 喧闹的街道上,秋日的暮色如油画般浓郁。 兰亭水疗会馆座落在市中心。 “何先生,这个力道可以吗?”技师小姐以三指捏拿皮肤,两手边捏交替前进。 何宇珩眯着眼趴在按摩床上,姿态闲散,满意的应了一声:“今天几点下班?” 技师小姐松紧适宜地捏着男人肌肤,笑道:“下班后的收费可是很贵的哦。” 何宇珩嗤笑:“我给不起?” 钱,他有的是,傍了富婆之后,这点消费算什么? 他还要带着小女友去环游世界呢。 放在身侧的电话响了,他撑开眼帘扫了一眼,不紧不慢地拿在耳畔:“沫沫宝贝…” “你在哪呢?”秦夏沫问。 “在中医推拿馆,这两天走了好几场秀,腰肩酸疼的,过来找老医生按两下。” 见惯了风尘雪月的技师小姐翻了个白眼,男人的嘴呀,骗人的鬼! 偏偏电话里头这位就吃他这一套。 哎,这也难怪,这男客人是个模特,一米九的个子,时尚又个性,若不是她早知道他是个渣,也难逃手掌心。 “为什么还要走秀,我给你的钱不够用?” “宝贝,我是个男人,总得要有自己的事业。”他抬手示意技师小姐暂停一下,坐直了身子,端了一杯水润润喉。 秦夏沫在电话那头默了数秒:“好,那你注意身体,我明天回来。” 何宇珩握着电话,笑得浪荡,目光在技师小姐身上炯炯发光,隔着手机屏幕,他亲了亲秦夏沫。 电话挂断后,他大手一捞,技师小姐随即倒在了他身上。 霍然间,房间里的灯全灭了。 何宇珩裸着上身,把人推开,脸带不悦道:“兰亭这么高级的会所,还玩停电?” “可能是跳闸了,我出去看看。” 门刚打开,眼前一道身影挡住了她的视线,是个戴着头盔的女人。 “不好意思,麻烦”话还没说完,她就被拽到了一边。 技师小姐这才发现,过道里灯火通明,停电的只有何宇衍那间房。 “下楼去!”女人声音清冷空灵,身上带着骇人的气息。 看样子不是好惹的主。 她颤颤地点头,待女人一松手,赶紧麻溜地滚了。 房间里,何宇珩打着手机电筒正在找衣服,咣的一声,门被摔上了。 墙上似是有什么东西被打碎了,他戒备地往角落里缩,电筒往门边照去。 昏暗的空间里,有道身影缓缓地取下头盔,抬眸,一双凤眼似笑非笑地凝着他。 何宇珩瞬间寒毛竖起,脸色青红阵白:“唐若柒。” 秦夏沫的好友,他虽只见过两次,但那张惊艳的脸是怎么也忘不了的。 刚开始的计划是勾引她,未曾想到人正眼都不曾看他一眼,后来也就悻悻作罢。 “你有什么事吗?”何宇珩有点心虚,抱着衣服靠在身后的桌角。 唐若柒从口袋里摸了条橡圈,手里的头盔放在一边,慢条斯理的把长发绑了个随意的丸子头。 “听说,你要带人去环游世界?拿着夏沫给你的钱。” 何宇珩掌心渗出了一层薄汗,手里的光往唐若柒身上晃了晃,“你听谁说的,没这回事!” “你再拿手电筒晃我试试?”唐若柒嘴角勾起了淡淡的笑,抬起脚,一步一步朝他走过去。 她那双眼眸冷得像十二月的霜,何宇珩从没见过哪个女人的气场像她这样的。 “你你你想干嘛?”堂堂一个大男人,不知怎的竟然在一个小女人面前怂的像绵羊。 此刻,他只想赶紧把衣服穿上,离开这个封闭的房间。 刚把衣服套在头上,身下却被一脚踹了过来,他痛苦的闷哼一声,腿一软,整个人跪在地下。 下一瞬,他条件反射的起身反抗,还没站稳身子就往后仰,唐若柒抓着他的头发往墙上撞去。 血,从他额头一滴滴往下流 哇靠!这女人是少林寺出来的? 被这样暴击他竟然一丁点反抗能力都没有!不是,别说反抗了,逃都没门。 “有话…有话好好说,小七,我就快要和沫沫结婚了。” 他开口求饶,试图把救兵搬出来。 “闭嘴,你也配叫我的名字?”唐若柒哂笑,抬脚又是一下,这回踢在了裤档上。 “阿……”要命啊! 下体钻心的痛感袭来,何宇珩捂着命根从墙角慢慢滑下来,抖似筛糠。 “你好狠。”他张大嘴巴,面色苍白的脸全是汗。 唐若柒拢了拢耳边的碎发,拿起他放在桌上的手机扔了过去,轻缓的语气一字一句说道:“给你一天时间,把夏沫的钱吐出来,离开江城,否则,我废了你。” 刚那一脚,她留了力,最多肿胀个两天,没踢碎。 何宇珩崩溃了,拿什么还? 就算他没日没夜做鸭也还不起呀,何况,现在能不能立起来都是一回事。 思及此,他不由地流了几滴悔恨的泪水。 正呜咽着,门开了。 过道里的光闪了他的眸,是秦夏沫。 轰的一声耳朵里似是被电击了,何宇珩全身都是麻的,站不起来。 额上的血还在流着,糊了他的左眼,他只能半眯着眼看眼前的人儿。 房间的灯开了,秦夏沫轻轻把门带上。 唐若柒抬脚勾了张椅子坐下,双腿翘着,眸底的冰未曾散去:“夏沫,不用你动手。” 秦夏沫嗯了一声,面无表情的站着,眼里泛了一层水雾。 “你不是在中医馆吗?”她慢慢走近,声音很轻。 何宇珩一手撑着墙试图站起来,脚下不稳,他趔趄了一下:“沫沫,你听我解释。” 秦夏沫的脸色很难看,嘴唇都是白的。 她靠在墙上,把电话拿出来,发颤的手指戳开屏幕。 手机上证据确凿的视频是唐若柒昨晚发过来的。 她苦笑:“好,我听,你说。” 闻此,唐若柒蹙起眉心,扬手就将茶桌上的杯子扫落在地。 对这种级别的渣男还浪费什么时间? “小七,你先出去等我好吗?”秦夏沫知道她有气了。 唐若柒:“…” “行,你们聊。”唐若柒甩了话,面无表情的起身走人。 第十三章 等了个寂寞 七点整,水疗馆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她担心秦夏沫有事,没敢走远,就挨着门等。 门没有关,留了一条缝隙。 唐若柒隐约能听见他们的对话。 “从一开始,你就是骗我的对吗?” 对方无应答。 “你从游池救我上来,在我生病时不分昼夜照顾我,全是演戏?就为了秦家彩礼?” 何宇珩还是不敢出声。 “不是说解释吗?就问你一句,你到底有没有真心喜欢过我?” 哎,这个傻丫头! “喜欢过,但小雨她,十六岁就跟着我了,还怀过两个我的孩子” 秦夏沫是基督教,婚前不会给他碰的。 唐若柒听不下去了,“啪”一声,眼前摆放着的龙竹盆栽,竹叶被她折成了两半。 她手插着兜走到通道一侧窗户边,想抬头看一眼月亮,奈何天气不好,大片乌云遮住了月色。 她掏出手机,默了片刻,指尖滑到微信键,最后点开那团黑漆漆的头像,发了三个字:【想你了。】 没有等到回复,唐若柒又戳开屏幕,想把那三个字撤回。 晚了,她有些懊恼,不该这么直白的。 稍刻,秦夏沫红着眼,满脸泪痕的从里面出来。 这时,黑漆漆的头像上终于亮起了红点,傅司寒在她的备注里是:七彩祥云公子世无双。 七彩祥云只回了两字:【在忙。】 望着屏幕,唐若柒心里空空的,发呆数秒后,将手机锁了屏。 一位经理模样打扮的男人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立在门口,神情复杂的看了她们一眼,推门进去后,又赶紧抬脚出来。 吓人哪,里面男人半边脸都是血。 “死不了!”唐若柒慢悠悠的走过去,扬着眉梢道:“他猥亵我。” 经理猛点头:“明白,那,要不要报警?” “不必了!” 唐若柒丢下话,拉着秦夏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晚上九点,把失恋的人送回家后,唐若柒开着川崎机车上了淮西大道。 夜风在耳边呼啸而过,车子刚驶半,她便发现被人跟踪了。 后视镜内,一辆可疑的改装黑色跑车在后面穷追不舍。 唐若柒扯了扯唇,油门拧到底加速疾驰。 后面跑车随即追上。 一阵风驰电掣,激烈追击后,黑色超跑目瞪口呆,不可置信的看着机车在车流仅有的缝隙中左穿右插,与旁边的车子就差那么转身的距离。 好,黑色超跑放弃了! 车子靠边熄火,“麟哥,跟丢了。” “一个小丫头都盯不住?” 跟车的人笑了,小丫头?这是飚车党! “她的机车我追不上,你雇别人!我求财,不带玩命的!” 那名被叫麟哥的男人沉默了会:“把车子开回红砖厂,下次再叫你。” 唐若柒把人甩掉后,离御星湾还有不到八公里的距离,一辆铁骑把她拦下了。 交警先是敬了个礼:“这位女士请出示驾照和行驶证。” 唐若柒摘下头盔,十分配合的去翻身上的小腰包。 “奇怪,我记得放这了。” 交警抬眸看了她一眼:“女士,您刚刚超速驾驶违反交通规则,现在要对您罚款并扣分,如果没有证件的话,那么现在我需要扣留车辆,请您配合!” 要扣车呀,唐若柒抿了下嘴角,依然一副乖乖女的样子,她说好。 下了车,递交身份证给人登记后,眼睁睁的看着车子被拖车带走了。 御星湾座落在半山,上山的坡道花草簇拥,树木掩映。 白天风景很美,晚上一片寂静,风吹过,树叶飒飒作响,连个鬼影都没有,通往富人区的地儿,普通的士很少会上来。 唐若柒平静地点开打车软件,加价叫车后,她开了微信页面,看到七彩祥云公子头像亮着红点点,上面显示数字2。 他给她发了两条信息!! 一晚上的乌云瞬间又被拨开了,连风都是甜的。 【有事?】时间显示半个小时前。 【你在哪?】十五分钟前。 唐若柒抱着头盔坐到树下的石凳上回信息,弯着眉眼回道:【半山湾坡道,在等车。】 不到一分钟:【你一个人?】 唐若柒弹了个狗子的表情包,狗子眨巴眨巴着眼,头顶上闪着六个字:“弱小可怜无助” 【嗯,我车被扣了。】 数秒后:【我去接你,在原地等。】 唐若柒:“………”这算是把冰山劈开了? 她开心的像个孩子似的在原地转了两圈,尔后迅速取消用车,给她的公子发了一条定位:【好,等你。】 十五分钟后。 一辆银色大奔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车窗缓降,车上的人探出了半个头:“唐小姐…” 是暮雪! 唐若柒目光沉了下来,像朵被折断了蔫儿即的花儿,没了精气神,她问:“怎么是你?” 等了半天等了个寂寞! “傅少和客户在谈企划案,暂时走不开。”暮雪推开了车门,示意她上来。 七、八公里的距离,车子很快就到了御星湾附近。 路上,唐若柒胳膊肘支在车窗上,定定的望着前方的路,一程无语。 暮雪不时余光瞥她一眼,她跟着老大这些年来,就没试过在大晚上的被差使去接过哪个女人。 “今晚的企划案对公司很重要吗?”暮雪拐弯变道,旁边的人突然开启了话题。 她楞了一下,忖了忖,态度不冷不热地回道:“算是。” 她了解的老大,复仇、金融、权力就是他生活的全部。 对他趁之若鹜的女人多不胜数,然而,他从不让人靠近半分。 自那晚小花园起,她就知道,唐若柒于他而言是特别的。 “下雪了,今年的初雪来得真早。” 秋末的第一场小雪花,突如其来的,洋洋洒洒飘了下来。 唐若柒把手伸出车窗,接到了冰冷。 “唐小姐,到了。” 御星湾到了,唐若柒手伸回来,解开安全带,莞尔道:“谢谢你送我回来。” 晚上十二点,飞瀑庄。 江城最大的私人庄园,耗时五年打造而成,占地惊人。 据闻后山有一处奇特飞流瀑布,庄园便是以此为名。 “咔哒。”顶层的窗户被推开,树稍上积了浅浅一层薄雪。 男人穿着宽松的睡袍,腰间系带随意搭着,刚沐浴完的头发半湿。 “傅少,已经把唐小姐送回家了。”电话里传来暮雪的声音。 他应了一声,随后把手机扔边上,走到书桌前面,拿起玻璃杯的水一饮而尽。 第十四章 火灾 十分钟前,唐若柒给他发了语音,问他为什么说话不算数。 【你指什么?】他输文字。 唐若柒窝在床上,初雪的夜凉嗖嗖的,她把被单裹紧了:【不是说来接我吗?】 语气不好,脾气也不好,机器人小白进来送牛奶给她:“主人,您该喝牛奶了。” “不要烦我。” 小白没理,发着幽幽的光,又近了两步:“主人,不喝牛奶您会失眠的。” 唐若柒睇了它一眼,没理,继续看她的手机。 傅司寒回复:【你看清楚了。】 她把对话框滑到上面去,然后,眼睛瞪大了细瞧。 哦,又自作多情了。 人家原话是“我让人去接你,在原地等。” 她才知道,她看他的信息自带过滤系统。 “主人,请您接下这杯热呼呼的牛奶。”小白锲而不舍的往前移动。 “行了,别再叫了。”唐若柒接过牛奶,置在了床头柜上。 “请喝牛奶!”小白很敬业,必须要见到唐若柒把奶喝了它才下楼。 唐若柒幽幽抬眸,和它对视了五秒,接着无声喟叹:“你赢了。” 她乖乖地把牛奶喝完了。 “祝您好梦,小白先下楼了。”说完它哼着小曲儿欢快的下楼了。 静谧的夜晚,窗外朵朵雪花将屋子洒了一层银白 台灯啪一声关了。 唐若柒把被子扯到头上,罩住了整个人:【谢谢你让暮雪送我,晚安!】 然后,她点开了浏览器:“十招教你俘露男人的心!” 翌日清晨,一则火灾的新闻在全网推送,位于郊外的一所高级精神疗养院在凌晨起火,火灾共造成40人遇难,20人受重伤。 疗养院隶属于永康医院,里头居住的大多数是患了帕金森,或有精神疾病的中老年人。 下午一点钟,医院大楼的停车场,一早已经停满了一排豪车。 车身是天銮标志的黑色座驾格外显眼,傅司寒一行人在医院出现一路引起不少骚动。 病房门被推开,进来了三个人。 正在给病人盖被子的护士抬眸,心跳慢了半拍。 好绝一男的! 她询问:“请问你们是病人的家属?” 叶千城说是,傅司寒已然迈着长腿来到床前:“她怎么样?” 护士目光定定地凝着他,脸蛋儿微红,她反应过来:“刚睡下,所幸撤离得快,没有呛到浓烟。” 火灾受重伤的都抬到市医院去治疗了,移到永康的都是没外伤的。 受了惊,需要在永康留院观察,直到安排下一所疗养院。 叶千城道了声谢谢,护士小姐关门前又再偷觑了傅司寒一眼,直到隔临病房有人喊,这才舍得把门带上。 傅司寒拉了张凳子坐在床头:“拿条湿毛巾过来。” 暮雪看了一眼刘姨的手背,转身往洗手间里拧了条毛巾:“我来,傅少。” 早上八点不到,他们就跟随着老大辗转于不同的地方视察产业,回到公司又开了将近三小时的会议,原本计划下午还要飞一趟临市。 一个电话,把所有安排都延迟了。 “给我。”傅少寒接过毛巾,动作极轻的擦试着,“火灾原因出来了吗?” 叶千城摇头:“还未确定,据医院的人透露,是电源线与插座接触不良,发热引燃。” “派几个人过来守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将毛巾往荼桌上一扔,这时,外面有敲门声:“叩叩叩。” 门推开,外面伫立着几名医生。 站在身后左侧那位,穿着医生外袍,里面是一件学院风领结衬衫,半扎公主头,戴了一对月亮耳环,甜美吸睛,活像个仙女。 暮雪和叶千城面面相觑,原来这唐氏千金还是名心理医生呀。 几人颌首,站前面的主任医师上前查看床上的刘月琴,身后,唐若柒拿着本子在记录。 抬眸瞬间,目光与傅司寒相对,她微勾唇,轻轻一笑,温柔不过眉眼,让人闪了神。 傅司寒将视线移开,自顾自走到窗台去看花看草,就是不看她。 主任开腔:“病人无外伤,但受了惊,清醒后状态可能不太好,可以的话这两日你们家属留一个人照料着。” “暮雪,你留下照看。” 傅司寒背着手,目光从花草移到上方,他看花草看天空看太阳,就是对唐若柒视而不见。 叶千城觉得老板甚是奇怪,明明认识唐若柒,又装作陌生人的样子。 “你说,老大是不是和唐小姐闹别扭了?” 走廊里,他端着从医院便利店买来的咖啡,一杯给了暮雪。 “男女朋友才闹别扭。”暮雪抿了口咖啡,不疾不徐的回道。 叶千城斜睨她一眼,靠着墙,笑说:“我和你打赌,不出一个月他们就会确定关系,赌注吗,让我想想…,就赌一个限量手办!” “幼稚鬼!” “你是指赌注还是打赌这件事?” 叶千城要的手办,普通人可以买一辆车。 暮雪把喝完的咖啡杯扔了个抛物线丢进垃圾桶;“我指你!你这个幼稚鬼,谁跟你打赌,走开,别挡我路!” 妈呦,好凶哦,这样的女孩子怎么嫁得出去!! 叶千城舔了舔后槽牙,望着暮雪离去的方向:“你要是有唐若柒那劲儿,老大也早就看上你了。” “啊嚏。”二楼一科室,唐若柒坐在办公室里连打了三个喷嚏。 电话里,秦夏沫问她:“感冒了?” “没有,就一直打喷嚏。”她起身到饮水机旁接了杯水。 “兴许是哪个人在想你。”那端传来机场广播声,秦夏沫今天的飞机,她要去环游世界! “你把他搞定了没?”她又问。 这个他,显然是电话备注里那位世无双公子,她的傅哥哥。 “还没,难搞得很!就吃了一顿饭。” 一想起他在病房时正眼都不瞧自己的样子,唉,忽冷忽热,不理不睬的。 唐若柒喝了口水,还是解不掉躁意,这种若有似无的感觉搅得她心烦意乱,心绪如麻! “唐小七…”秦夏沫轻轻叫她的名字,顿了一下,她继续道:“记住,女追男,隔层纱。” 翩翩公子南宫楚 “唐小七…”秦夏沫轻轻叫她的名字,顿了一下,她继续道:“记住,女追男,隔层纱,没几个男人能抗拒得了你。” 是吗,她怎么觉得傅司寒是个例外呢?她抓不住他。 下午三点,医院大楼外有人开来一辆机车。 “小七,哥让人把你那辆车捞回来了,跟你说了几百遍了,别仗着自己能耐就给老子飙车,让老爷子知道了,你哥我腿不要了?” “知道了,哥。” 收了手机,往窗户下望去,银黑色机车正好停在了那辆黑色座驾旁边。 唐若柒嘴角溢笑,这人还挺会找地儿。 今日天气很好,下雪后回温,凉风吹着银杏叶在半空飘散,而后纷纷落地,像铺了一层松软的金色地毯,有人踩着树叶而来。 “你在干什么?” 正蹲在机车旁边,拿着一把螺丝刀的唐若柒闻声抬起了头:“在修车子呀,灯坏了。” 她微笑,嘴角小梨窝浅显,巧笑嫣然。 傅司寒视线从她脸上移开,望着车:“你的?” 唐若柒点了点头,低头继续去拆螺丝。 脱去白大袍的她,只剩一件暖色领结衬衫,裤子是单薄的小西裤。 阳光透过树隙酒在傅司寒身上,他习惯性地拢手点了一根烟,眯着眸看她:“你穿成这样不冷?” 唐若柒没抬头,她把拆下来的灯罩放在一边:“还好,上班得穿知性点。” 静寂了片刻,傅司寒把烟掐了,袖子挽到臂弯,他半蹲下去:“我来。” 他拿走了她手上的螺丝刀。 唐若柒侧眸看他,两人的距离很近,刚抽过烟,他身上淡淡的薄荷烟味盖过了原来衣服上的西柚香。 “你用什么牌子的沐浴露?”唐若柒盯着他的侧颜,问了很奇怪的问题。 傅司寒把灯泡向下压,反时针旋转后卸掉,他继续动作着:“不清楚,一个欧洲牌子。” 一片树叶摇摇晃晃的落在了他肩上,唐若柒抬手帮他拂掉,他动作顿了一会,深邃的眸有即闪而过的光,他没说话,继续检查灯泡。 来往的人多了,好奇的目光不禁往机车旁两人打量,男俊女美,蹲着修车的样子都像是一幅风景。 叶千城和暮雪领着几名保镖在不远处守着,真是活久见,向来女人勿近的老大竟也会亲自帮女人修车。 “千城,你上去修。”暮雪忠心护主的心又跑出来作妖,她不能见到老板半点纡尊降贵的样子。 叶千城抬头瞥她一眼:“花前月下,风花雪月,干柴烈火,良辰美景,你浓我浓”他说不下去了,“你说你是不是傻?” 暮雪:“…” 灯泡修好了,傅司寒站了起来,唐若柒跟着他起身。 “灯丝烧掉了,人为的。” 一句话,唐若柒耳根微发烫,像做坏事被家长发现的小孩。 她抿了唇,很快平静下来:“还好只是灯,要是刹车线坏了就麻烦了。” 傅司寒侧眸看她,看了好一会儿,眼前的女孩脸颊被风吹得微红,像扫了层淡淡的桃粉。 “女孩子不要开机车。”他把袖子放下,语气淡淡的,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 他在关心我吗? 唐若柒扬起眉梢,他随便一句话就能在她心里掀起狂风波澜。 没救了。 “我不开车,你送送我好不好?” 傅司寒下午有重要的会议要开,他抬手看了一眼腕表,略作迟疑后,他说:“好。” 唐若柒在心里,偷偷放了一场粉色小烟花。 天銮旗下星级酒店将于下月在国外上市,下午的会议,需要拟定上市挂牌时间表。 暮雪坐在车上,笔记本敲得哒哒响。 她望着前面那辆车,心里在骂车上的苏妲已,没错,唐若柒就是只小狐狸,竟然能耐到让老板把会议给延迟了。 今儿个是周末,车子开回了唐苑。 傅司寒一路话很少,廖廖数语,都是她在问,他答。 “我下车了。” “嗯。” “今天你帮我修车,周末我请你吃饭?” 又找到了个吃饭的借口。 傅司寒搭着长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他目光从窗外收回来,专注地看着她:“那辆车,别开了。” 唐若柒心里的烟花,砰的下就炸开了。只要是关心的话,怎么都是好的。 她把安全带解开:“好,听你的。” 夜暮悄然降临,唐苑亮起了华丽的灯,夜色暗涌浮光掠影。 桂花树下,停了一辆熟悉的车,车牌号1288。 南宫楚的车。 南楚回来了?唐若柒加快了脚步,往北园客厅里走去。 古色古香的大厅里,高背扶手椅上,坐在老爷子身侧的男子,一身简洁的灰色圆领毛衣,搭配深蓝长裤。 他闻香品荼,轻抿一口悠然随性,翩翩公子润如玉。 他和傅司寒一样,长了一张妖惑众少女的脸。 “南楚!”见到他,唐若柒满眼欢喜,“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江城三大巨头,商界豪门傅家,名门医药唐氏,再则就是政界南宫家了。 唐家和南宫两家是世交,祖辈那一代交情甚厚,从小,唐若柒就常和同学说,她有两个哥哥。 南宫楚在她心里的位置,和唐子墨无异。 眼前男子一脸宠溺地抬头看她,提醒道:“小七,回来了先问候爷爷。” 唐老爷子放下茶杯,轻咳了两声,唐若柒赶紧给他拍背:“慢点喝,爷爷。” “你眼里只看得见楚儿,我这个老头子都是透明的。”老爷子盘着一对金黄色手球,笑着打趣,眉眼间绽开了笑纹。 南宫家的这个儿子呀,从小温润如玉,长得又俊,家教甚好待人良善。 十岁便拜了唐毅为义父,他把这个孩子当孙子疼,准确点来说,是孙女婿。 唐若柒手肘搭在椅背上,站在了老爷子身后帮他捶背:“好好好,是我不对,待会吃完饭我陪你下棋,爷爷…”她撒娇,“什么时候可以吃饭?我饿了。” 宝贝孙女哪能饿着呢,老爷子抚了抚她的头顶,边起身边说:“我去厨房看看,你先陪楚儿到花园逛逛,到点了叫你们。” 老爷子支着手杖离开了客厅,意图简直不要太明显。 正值秋末冬初,没有飘雪的夜晚,有朦胧月色映在湖面上。 你要等多久? 正值秋末冬初,没有飘雪的夜晚,有朦胧月色映在湖面上。 “送你的。”园林小径上,南宫楚停下脚步,从兜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礼盒。 唐若柒笑,细密长睫垂落,南宫楚抬起手,手掌自然地抚过她的面庞,将她鬓间的碎发拢在后。 “让我猜猜,是耳环。” 她有收藏耳环的习惯,房间里有一整面柜子全是各式各样价格不菲的耳环,有一半以上是南宫楚送的。 她喜欢的东西,他总是尽最大程度地满足。 南宫楚唇角微微扬起:“打开看看。”嗓音轻缓温柔得不像话。 唐若柒不着急打开,她挽住南宫楚的手臂:“明天,一块儿去马场?” 南宫楚知道她想做什么,抬起另一只手掌揉了揉她的发,目光深深地落在她脸上:“好。” 对她,他只有纵容。 不远处檐角下,站了一个人,半明半眜灯影里的侧脸,挂着几分疏淡冷清,一双手垂在身侧,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嘉琪小姐,开饭了。”家佣在身后叫她。 听到声音,南宫楚和唐若柒双双侧目。 “小妹,南楚,开饭了,爷爷让你们过去。”唐嘉琪信步前行,声音很柔和,不带任何情绪。 “好,这就过去。”南宫楚对待唐家每一个人都是翩翩有礼的,儒雅矜贵的样子很难不让人迷恋。 唐嘉琪喜欢他那一年,是在南宫诗蕊的生日宴上,她还从来没听过,有男子能把钢琴弹得如此传神。 周末天伦晚宴,略显奢侈,雕木红木长方形餐桌上,摆满了二十几盘菜,每道菜色都不逊于高档餐厅。 老爷子坐在主位,除了唐若柒和南宫楚,其它子嗣均按长次之分依次入座。 唐苑奉行传统儒家美德,食不言寝不语。 餐半,家佣们端来了热汤,走到唐若柒身旁时,脚下不知怎的趔趄了下,手一滑,一蛊热汤,酒了半蛊到唐若柒的身上。 “啪”一声,筷子被老爷子掷在桌上,他蹙起了眉:“怎么做事的?”声音洪如雷,家佣倒抽了一口冷气,连忙赔不是。 “烫到哪了?我看看。”南宫楚小心地挽起了她的衣袖,隔着外套,胳脯还是被烫红了一大片。 “还不快去拿药膏过来给二小姐。” 唐毅脸色也不好看,疾声厉色,做错事的家佣早已后背发凉,烫到谁不好,偏偏是这位小祖宗。 走得好好的,也不知怎么就被谁绊了脚,她一脸狐疑地朝苏谨媛望去 她那个位置,不可能会绊得到呀,难不成是 她在心里摇摇头,也不可能,嘉琪小姐是唐氏最温婉居家的女子了,她不是这等人。 不是嘉琪小姐,那只能是坐在她身边的人了。 唐子织,三房的老幺,还在读高一,所有人都把筷子停了,就他还在慢悠悠地夹菜吃饭。 母亲陆氏忍不住用胳脯肘撞了他一下。他抬头,一头染了棕色的发在饭桌上很是突兀,一点世家公子的样子都没有。 “烫到手又不是花了脸,饭都不让人吃了?”唐子织正值中二期,反骨的很,声调大,除了老爷子,没把谁放在眼里。 “你”陆氏发窘,没好气地说:“小点声。” “没事,大家吃饭。”唐若柒把袖子拉下,泰然自若的重新拾起筷子。 “疼吗?我先帮你上药膏?”南宫楚侧眸问她,轻声细语的,像在哄人。 坐在对面的唐嘉琪看了他们一眼,收回心绪,低下头默默吃饭。 唐若柒揺头,说不碍事,“你快吃饭。” 江城郊区有一处占地五百英亩的马场,是唐若柒十五岁时的生日礼物。 一早,南宫楚就开着车到了唐苑。 “小七约了你去马场?”院子里,唐子墨在遛狗,正好撞见一身骑士装打扮的南宫楚。 他点头,手里捧着一大束粉色百合,没有包装,根茎绑了一条红色带子,秋风吹拂,香气扑面而来。 “又是在菜市场外面买的?”唐子墨看着他,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脚下的沙皮犬吠了两声,他丢了块肉在地上,它立马扑上去唧唧啃起来。 “嗯,小七喜欢那里的花。” 那是一间老婆婆开的“花店”,没有门面,摆了一张椅子,四周放了几个铁桶,最普通不过的花儿摆放在上面任人挑选。 花很便宜,30元就有一大束百合。 “南楚,今年你27了?”唐子墨手揣着兜,突然关心起兄弟的年龄来。 “27怎么了?”南宫楚笑,不明所以。 “你要等多久?” 空气突然凝静,院子里刚睡醒的鹦鹉雀跃的像嗑了药的红娘,学着唐子墨的话:你要等多久?你要等多久… “她还小。”话落间南宫楚迈着腿往北园走去。 还小?唐子墨啧了啧,上次他去御星湾看她,书房地板上铺了好几张画,那画上的男人,可不是你南宫楚哦。 北园二楼,唐若柒身上穿着小马宝莉图案的睡衣,刚睡醒的发稍有些凌乱,窗户还没有打开,手机上的光透着她脸愈发白皙。 【今晚有时间出来吃饭吗?】她把傅司寒的头像拉出来,给他发信息。 外面有人敲门,叩了三声:“小七,你起床了吗?”南宫楚抬手看了一眼腕表,九点半了。 他们约了今早十点到马场的。 “南楚,你等我一会,我换件衣服。” 唐若柒握着电话下床,走进更衣间换了一身骑士装备。 南宫楚安静地在外面等她。 门开了,不过十分钟时间:“可以了。” 唐若柒没有化妆,只简单的扎了个马尾,拎了个骑士头盔包。 “我帮你拿。”南宫楚接过了她的包,把手里的百合放进房间里,插在空玻璃瓶上,转身去盥洗室接了些水。 她的房间他再熟悉不过,小时候玩躲猫猫,唐若柒最爱藏的就是落地窗帘墙角。 她缩在那里,只遮脑袋不藏脚,以为自己躲好了,结果每次都被唐子墨找到。 活不过25岁 马场位于郊区,从唐苑过去四十分钟的路程。 副驾驶上,唐若柒一直低着头在发信息。 【在临市开会,七点回到江城。】傅司寒给她回信了。 【那我七点在水云间等你?】 她信息回得很快,指尖戳着屏幕,嘴角有藏不住的笑意。 【可以。】 唐若柒满意的退出对话框,偏着头,身子挨着车窗,满脑子在思忖着晚上该穿什么衣服。 “小七…”南宫楚双手握着方向盘,转眸看她一眼,“小七。”他又喊了一声。 “啊?”唐若柒回过神来,懵懵的问道。 车子上了高架桥,南宫楚温润的声音在耳畔传来,“在想什么?那么专注。” “没什么,和一位朋友聊聊天。” “秦夏沫?”南宫楚知道她性子懒散,社交圈尤其简单,异性朋友更是没有。 唐若柒笑而不语。 今日的天气很好,干净的云朵卷在蓝天里,阳光耀眼又温柔,适合户外运动。 私人马场一周对外开放五天,来宾大都是江城的公子小姐们。 儿童练习区里有几个小朋友正在上课。 “妈妈…妈妈,你看,是照片上的漂亮姐姐。”有孩童扯着大人的衣裳,小手指向唐若柒站着的方向。 “好像是哦,那待会你好好看看人家怎么骑的,学着点儿。” 唐若柒拿着奖杯的招牌海报,就挂在进门最显眼的位置上。 黑色纯血马左侧,唐若柒戴着骑士头盔,一双咖色的中筒靴衬得她一双脚修长笔直。 长发马尾系在脑后,英姿飒爽的气质倾了城,摄了心。 “小心点。”南宫楚在她身后,手里牵着另一匹温顺的马儿。 他那双手,是用来弹钢琴的,直到十八岁才学的骑马。彼时,唐若柒已是马术锦标赛少年组冠军。 唐若柒所驾驭的野马,那种刀光剑影的疆场,他只能远远看着,却从未踏进半步。 “好,”唐若柒一手握住马鞍前的扶手,右腿点地起跳,跨上了马背。 “巧克力,我们走罗。”她只略略一扯缰绳,被唤作巧克力的纯血马瞬间就像离弦的箭飞驰起来。 唐若柒动作娴熟的控制着它,凌空跃起轻松跨过障碍。 场上骏马配上英姿飒爽的美人,直教人移不开视线。 “好帅啊啊啊…!”练马场外一时间聚集了不少人过来一睹冠军风采。 “唐若柒,你是我的偶像!”赞叹声一浪接一浪。 稍刻,马儿冲过终点线,唐若柒驾着马沿跑道向前疾行100米。 这时,本应减速的巧克力突然像中了邪似的,整个身子狂甩,开始不受控制。 “小七!!”跑道外的南宫楚紧绷着脸,眸光霎时间沉了下来。 “那只马怎么了?” “对啊,怎么突然这样子?” “好危险阿,不会掉下来。”周围的人开始面露担忧色,好几名工作人员跑了过去。 南宫楚从马上跳下来,望着唐若柒的方向,垂在身侧的掌心渗出了薄汗。 “巧克力,你怎么了?”唐若柒蹙眉,紧紧抓住缰绳。 话音刚落,她就被巧克力甩下马背,电光火石间,她迅速紧抱住马颈,离地面仅咫尺之际,她轻轻一跃又成功坐回马鞍,上演了一个漂亮精彩的大逆转。 巧克力状态不太对,唐若柒需立即停下来,她俯身在马鞍上,从马背上顺势滑下来,稳稳地站在了地上。 在场所有人深吸了一口气,紧接着,掌声鸣人。 有人不禁感叹:“真不愧是家里有马场的女人呀,这技术简直了,换普通人早就半身瘫痪了。” 人群中,有人压了压黑色棒球帽,低着头走开了。 蓝牙耳机里是女人阴森森的媚笑声:“这样阿,那就尽管看看她的命,到底有多硬!” “小七,有没有伤到哪里?”南宫楚手抚在她肩上,轻微颤着。 “没事。”唐若柒把手套脱了,转身对跑过来的工作人员道:“带巧克力去兽医那儿,把饲养员叫过来。” 工作人员满头大汗,声音都是带着喘的:“是,二小姐。” 休息区里,马匹饲养员战战兢兢的站在唐若柒面前。 “除了你,还有谁喂食给巧克力?”唐若柒没有抬头,调儿懒懒的,低着头抚着发红的手掌心。 “它的饮食就只是我负责,没有其它人经手过。” 饲养员老周四十好几了,在马场工作好几年,唐若江认得他,上有老下有小,是个老实敬业的。 “行,去做事。” 等兽医检查结果出来再说。 “二小姐。。。”老周支支吾吾的,欲言又止。 唐若柒起身,看了他一眼:“还有事?” “马房里的监控,昨晚上坏了。” 唐若柒默了片刻,平静的目光在窗外的人群里掠过:“我知道了。” 下午四点,唐若柒和南宫楚离开了马场。 离开时,马场就停止了营业,开始内部整顿。 车内,唐若柒把安全带系上:“南楚,别跟家里人说,先送我回御星湾。” 南宫楚望着她,目光平静:“这件事,交给我去查。” “南楚…”唐若柒抠着指甲,幽幽地问道:“你说,我会不会活不过25岁呀?” 都说,唐家祖上得罪了哪路神仙,女嗣注定命短。 外面有凉风,南宫楚把车窗开了点,深吸了一口气:“你会长命百岁!” 唐若柒抬头:“哦?” 他微勾唇,意味深长的说:“你被爷爷秘密送出国的那三年,别人不晓得,可我知道!所以,你哪有那么容易摔下来。” 想弄死唐家长孙女,没那么容易! 唐若柒笑:“你知道的可不少呀!”说完她望向窗外,薄暮下,凉风吹,风扬闻泥香。 今晚她穿什么衣服好呢? 六点钟,傅氏天銮大楼门前,一辆黑色座驾缓缓停了下来。 外面人来人往,后座驾上的男人电话不断,英文发音清洌,带着几分强势。 结束通话,车窗刚降下,叶千城又把手机递过去:“傅少,唐小姐的电话。” 他一只手把玩着打火机,垂眸看了一眼,拿起来接听。 “抱歉,今晚不能吃饭了,我下次再请你。”女孩的声音软软的,很好听。 “怎么了?”他语气轻缓,车厢内打火机翻盖的声音夹着他的烟嗓音,隔着屏幕都觉得很性感。 “手受伤了,在医院打着石膏。” “哦?”他动作停了下来,侧目望着窗外:“哪间医院?” “你要来看我?” 傅司寒目光收回来,揺上车窗,“哪间医院?”他又问了一遍。 “仁安医院。” 你再碰一下试试? 半小时前,仁安医院骨科室。 “唐小姐,你确定要打石膏?” 约莫三十出头,长得干净阳光的骨科男医生稍稍抬头,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她。 “嗯,不是说了吗?我差点坠马,你看,手都红了。” 她手摊出来,掌心有肉眼可见的“伤”。 医生露出为难的表情,好心劝她:“没事打石膏的话可能会让你皮肤过敏。” 到时唐院长责怪下来,他有可能被下调到康复科。 “手心的伤不碍事…我开支药膏给你就好了。” “医生…”唐若柒笑,声音柔柔的:“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 医生:“…………” 好,你是祖宗你说了算! “再给我安排间病房!” 医生:“………还要住院啊?” “嗯!就一晚。” 医生:“……好。” 正值晚餐时间,“骨折”的唐若柒换了一套从自个家带来的病服,手上打着黑色的石膏绷带,半躺在床上玩游戏。 门外有敲门声,轻叩两下:“是我,傅司寒。” 唐若柒把游戏关了:“没锁,可以进来。” 门轻轻推开,傅司寒站在那里,他刚开完会,身上穿着白衬衫。 黑色窄领带松至第二个纽扣,脖颈线条若隐若现,袖口挽到手臂处,随性慵懒。 唐若柒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怎么伤的?”他拉了一张凳子坐到她面前。 “从马背上摔下来,很疼!”她端正了身子往前坐,一双澄澈的眸定定的看着傅司寒,半点心虚的样子都没有。 “你家里人呢?”他盯着她的石膏看。 唐若柒稍稍侧过身子:“不能让爷爷知道,不然得训我了。” 他凝滞片刻,起身,拿了个一次性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水:“我记得…你好像蝉联了三届障碍赛冠军。” 唐若柒:“………” 她笑了笑,身子懒懒地又往后靠去:“你有留意马术比赛?” 傅司寒没有回答,窗外有风袭来,他目光越过她,走上前把窗户关了。 “今天那匹马状态不对,被下药了。”她目光在他身上流连,轻声轻气的解释。 傅司寒仰头把水喝了,眸光有难懂的情绪。 “查出来了?”他问。 唐若柒揺头,“监控让人黑了。” 他站在窗前,端着杯子没说话,又不知道在想什么。 “傅司寒…”她轻声喊他的名字,很温柔:“我饿了。 他看了她一眼,一身俏皮可爱的病服,领口微微松着,能看见白晳的颈脖下细长的项链。 傅司寒移开目光,掏出手机,把水云间的电话搜索出来。 “想吃什么?我让人带过来。” “都可以。” 闻言,他忽然笑了一下,一贯冷峻的眸里不知何时起多了几分暖意:“不挑食对吗?” 唐若柒抬起头来,眼有星辰大海,朦胧氤氲。 “是阿,只要是你买的我都爱吃。” 他望着她,心头微悸:“我出去抽烟。” 三十分钟后,外卖送到了医院大楼外。 傅司寒亲自出去拿,把人吓了一跳:“老板,是您呀?” 水云间是天銮旗下的餐饮品牌,平日不设外卖。 送餐来的是值班经理,今儿个接到总监电话也觉得奇怪,原来是大老板点的外卖,他笑吟吟的把袋子递过去:“还热着呢,老板您快用餐。” 傅司寒提着袋子离开。 电梯直达顶层房,唐若柒的病房在左边走廊第一间。 门口,传来男人的声音。 “爷又不会对你怎么样,就给个微信呗,当交个朋友,嗯?” 男人留着社会头,两边推平,中间长发扎辫子,痞酷痞酷的样子。 “我说,你怕什么,我们辉哥可是说唱界第一把手,喜欢他的小姑娘都排着长队呢,问你要个微信,那是看得起你!” 旁边另一个男人揣着兜,右手撑着墙,堵住了唐若柒。 她手里拿着保温杯,往门内缩了缩:“我没微信!” “呵…”男人哂笑:“少扮清高!” “手拿开!”一道磁性淳厚的嗓音穿过走廊。 叫辉哥的男人侧目,抬了抬眼:“你谁呀你!” “我说,把手拿开!”傅司寒把袋子放下,修长的手指挑着衬衫扣子,皮鞋踩着地板发出哒哒的声音,慢悠悠的一步步走过去。 “妞儿,这是你男朋友?”辉哥眯着眼问唐若柒。 她僵硬的怔在原地,抬眸看了一眼傅司寒,很诚实的回答:“是朋友。” 哦,不是男朋友呀!那没什么事罗! 说完他抬起手背扫过唐若柒的脸颊,嘴角噙着风流的笑:“真特么滑” “你再碰一下试试。” 身后,男人的声音从耳畔掠过,他站在那里,周身寒气如修罗鬼神。 辉哥脸刷地一下白了,不敢说话,皱着眉看着唐若柒。 “喂,你走远点!”旁边的男人昂了昂头,伸手正欲去推傅司寒。 “阿江!”辉哥用余光瞥他,一脸严肃。 阿江顿时愣怔,往后迈了两步,偏头瞧了瞧,霍然间,整个人打了个哆嗦,再退后了两步,倒抽一口冷气。 好家伙,枪都拔出来了,不带这么玩的呀! 阿江幽幽的眼神落在唐若柒脸上,不按剧本来,下一步怎么玩? “傅司寒,我们进去吃饭?”唐若柒推开身后的门。 “你先进去!”走廊里的光束照在他脸上,眸色阴寒,满身戾气,让人毛骨悚然。 唐若柒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傅司寒。 说完,辉哥被拽上了天台。 后背被枪口抵着的他,大气都不敢出,初冬的夜,愣是出了一身汗。 原地站着的阿江腿有点软,不敢上去,挑了个安静的地儿坐着等。 医院天台,一轮明月,几点繁星,霓虹灯下的光影城市,车辆川流不息。 辉哥被傅司寒掐着脖子抵在了护栏边,半边身子都在外面。 “啊啊啊,救命,救命啊…” 风在他耳边呼啸着,只要傅司寒轻轻一推,他便粉身碎骨! “呜呜呜…”好可怕呀,他想回家找妈妈! 楼梯口,唐若柒追了上来,她站在那里喊:“傅司寒,你放了他。” 心理病,初露端倪 楼梯口,唐若柒追了上来,她站在那里喊:“傅司寒,你放了他!” “对对对,放了我,我道歉,道歉行吗?大哥!” 辉哥歪着头,惊慌失措的眼神投向唐若柒。 “你用这只手碰她的?” 暗夜中,傅司寒的声音裹着风,整个人隐在雾里,冷洌的背影,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大哥,你你你听我说…” 他半边身子悬在半空,脸吓僵了,声音都是颤的。 没等他解释,傅司寒垂下眼睫,手指按上了扳机,举起手枪对准了他的右手… “啊啊啊啊啊……”男人惨叫声回荡在天台。 就在他心生绝望时,傅司寒却没了动静。 辉哥紧闭着的眼缓缓撑开!下一瞬,他被一只纤细的手轻轻一拉,整个人回到了地面。 唐若柒一只手打着石膏,另一手抓着他的衣领,没费什么力就拉了他上来。 风有点凉,唐若柒的病号服很单薄,站在那,秀发被吹得凌乱。 她手摁在枪支上:“够了,傅司寒!” “请问我…我可以走了吗?”辉哥惨白着脸,手脚都在发抖。 “走!”唐若柒站定回眸,语气平静。 “好,好,谢谢啊!”说完辉哥拔腿就跑离现场! 下次真不能什么单子都接,一对神经病啊!! “你…”唐若柒开腔,却不知道说什么! 傅司寒看了她一眼,收起手枪边往风口站,挡住了风:“下去,餐凉了。” 下了楼后,他没有和她一起吃饭。 “我还有事先走。”他帮她把餐盒袋子解开。 “下次被人骚扰,大声喊,别傻傻的往后缩。” 唐若柒目光落在水云间精致盒子上,那上面的菜,都是她上次爱吃的。 没有葱姜蒜洋葱,也没有会过敏的鱼虾,青菜的根茎甚至都切掉了。 她咬了咬唇:“那两个人,是我找来的。” 傅司寒没接话,垂着眼睫不慌不忙的把领带扯了下来。 唐若柒看了看他的脸色:“你生气了?” “唐七七!”他抬眸,正色看着她! 他们都喊她小七,只有他,唤她七七。 “嗯?”她对上他的视线,不躲不避! “很好玩?” “我没玩。”她向前一步,伸手想去拉他的手。 傅司寒却往后退,他转身:“离我远一点。” 说完,他没再逗留,离开了病房。 唐若柒伫在原地沉默了好一会,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楼下,黑色越野车渐行渐远。 她给秦夏沫拨了通电话。 “夏沫。” “小祖宗阿,怎么了?”秦夏沫那边是早晨,她刚起床,声音还是迷糊的。 “我今晚雇了两个人试探傅司寒。” “哦?然后呢?”秦夏沫按了免提,打开水龙头洗脸。 “他差点把人弄死了。” 秦夏沫想都没想,提着嗓门道:“绝配呀你们,能动手绝不逼逼!” 唐若柒:“……” “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他似乎控制不了自己。” 她迟一步,那人的右手应该就废了。 “你害怕?” 唐若柒把窗帘拉上,呆呆地望着一桌的菜。 怕?要是害怕她就不会招惹他! “不,我不怕他。” 她很喜欢他呢。 “你不是心理医生吗?他有病你有药,你就是他的药!” 秦夏沫那边开始有吵杂声,有人唤她动作快点,车不等人了。 “小七,先不跟你聊了,我要去班夫国家公园,晚上给你传照片!” 刘姨失踪 凌晨降了一场小雪,直到翌日晨曦才停,医院外面的银杏树上覆了一层白。 住院部大厅,叶千城缓步走到咨询台:“您好,请问3号房的病人呢?” 咨询台的年轻小护士低头在整理资料,闻声抬眸:“3号房呀?这个点应该在活动厅,你去找找看?” “找过了,没有。” 护士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十点钟,是病人们做复健的时间。 “没有吗?”她把手里的文件放下,“我去找找看。” 十点三十分。 叶千城和护士小姐找遍了住院部整层楼,还是没有刘月琴的身影。 “病人可能去了其他楼层,我先上报,先生,您先别着急。” 叶千城揺揺头,抹了一把额前的汗:“麻烦你带我去趟监控室!” 护士小姐实习时去过心理疗养院,见过许多孤独的老人,被送进来后就没人管了。 像3号房这样的,隔三差五就有家属过来探望的,真是极少了。 她宽慰叶千城:“嗯嗯,您放心哦,大门有保安守着,她出不去的,一定就在医院里。” 十五分钟后,在监控室里调出了刘月琴最后在医院的时间,是早上8点20分。 她身穿棕色呢大衣从大门走出去,一辆面包车开进来,正好挡住了保安的视线。 “傅少…”叶千城揉着眉心,走到大楼外给傅司寒打电话。 “说!” “刘姨不见了。” 中午十一点半,江泰路口的一间超市外面,围了一群人。 “你个老不死的,看你穿得挺端庄的,一把年纪还学人偷东西!没脸没皮的,继续跪着!” “这位大哥,报警算了,你这样不太好!” “是阿,看她精神好像有点问题,别折腾了!” 路口转灯,唐若柒降下车窗,墨镜推到鼻尖处往外看。 隔着人群缝隙,鬓间白发的老妇人跪在地上,胸前挂了个牌子。 她看不清牌子上的字,但认出了跪着的人。 人群还没散去,跪着的老妇人很害怕,眼神涣散,嘴里嘀咕着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她说什么呀?” “听不太清楚,好像是少爷,寒什么。 “装傻呗,这种人我可见多了,被逮到就装疯卖傻。” 高大魁梧的超市保安双手环在胸前,骂起人来,脸上的横肉微微抖着。 老妇人的脚似是疼了,想起身,被人摁着肩,腿一软又跪了下去。 “想走?没门!给我继续跪!”保安不解气,抬起一只脚,正欲朝老妇人踹过去! 骤然间,魁梧的身体失去平衡,他被人一脚踹到角落里。 “咣”的一声,旁边的花瓶被他撞开了,瓶里的水淌了一地。 保安裤子被沾湿了,整张脸顿时憋成了猪肝色。 “谁给你的胆儿敢对她动手?”是女人的声音,空灵清脆。 周围的人纷纷往后退,保安撑着地站了起来,他问:“是你踢的我?” 唐若柒蹲下去,摘掉刘月琴胸前的牌子,将她扶起来。 “你看到有别人吗?”她抬着懒散的目光,抽了张纸巾擦拭刘月琴身上的灰尘。 “你找死对吗?”他磨了磨牙,拽紧了拳头就要往唐若柒脸上抡去,他动作很快,却没想到对方稍稍右倾,轻松便躲开了他的拳头。 唐若柒拧紧了眉,她今天穿了裙子,可不想打架。 保安还没反应过来,后背被人用一根手指戳了戳。 “喂!”她在身后叫他。 保安转身,脖子的青筋若隐若现,他抬手就要去抓唐若柒的头发,手刚碰到她的发丝,便被捏住了。 身高一米八的保安被一个女孩子捏着手臂,动弹不得!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唐若柒,人群中围观的人也在窃窃私语。 唐若柒的墨镜还戴在头发上,她顺了顺刚刚被保安碰到的一缕发丝,轻轻叹气,很好脾气的说:“我今天穿了裙子。” 保安:“…” 唐若柒:“我还赶着上班。” “可是她,她偷东西。”保安半边手臂麻了。 唐若柒没有放开他的手,冷静的说:“就拿了一条巧克力,我付。”她摁着他的胳膊加紧了几分。 “好,好好,你先放手,先放手。”保安疼得眼泪都要渗出来了。 唐若柒松了手,走到收银台付钱:“你们超市所有的巧克力,我全要了。” 收银员震惊:“那么您的地址是多少,我让人给您送过去。” “先放着。”说完她晃着小票慢悠悠的走到门口,围观的人群散得差不多了。 她微弯腰,将方才那块牌子捡了起来。 上面黑色大头笔写着:我偷东西,我是贼,我贱!” 唐若柒把刘月琴带到身后,温软的声音哄她:“别怕,我很快就带你回去。” “咳咳,既然钱付了,那么没事了,你们走?”保安撂下话,想走人! “慢着!”唐若柒幽幽的叫住了他。 “老人家手腕挂着永康医院的标记,你怎么也不问清楚就叫人下跪呢?” 她的语气温软轻缓,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保安眼神闪躲,不敢看她,更不想再领教她的神爪功,秒怂认错:“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对!” 说完他抬脚就想走,唐若柒一脚从他腿肚子踹过去。 一个踉跄,他摔在了地上:“你到底想怎样阿?”保安裤子还湿着,满是横肉的脸都绿了。 唐若柒俯身看他,掂了掂手里的牌子,嘴角挂着冷峭:“戴上去!” 保安头揺得像拨浪鼓:“不不,我不要带。” “戴上去!”身后传来超市老板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 老板一巴掌扇他脑门上:“蠢货,视频都被人拍下来了,谁让你干这么蠢的事了!” 说完,他回头对唐若柒又是哈腰又是道歉:“这位小姐,您大人有大量,回头我送补品慰问,这蠢货交给我处理就好!” “小护士,我饿…”刘月琴把唐若柒当成医院小姑娘,在身后扯着她的衣摆。 “好,我这就带你去吃饭。” 唐若柒懒得再周旋下去,音调冷淡:“补品就不必了,我下次过来,不希望再见到这个人。” 说完她牵着刘月琴的手离开了。 车上,她拨了通电话:“哥” 唐子墨正在看时装发布会,有点吵,他走去外面接听:“有事?” “江泰路口有一家叫兴明超市的,帮我买下来。” 唐子墨奇怪:“怎么突然想买超市?” 她俯身去给刘月琴绑安全带:“那里面卖的糖果很好吃。” 唐子墨笑,“行,你个小馋猫,我今天忙完就去给你买。” 神助攻,一起吃雪糕呀 医院里,距离刘月琴走失已有好几个小时,叶千城报了警,调出了附近所有的监控。 傅司寒的车停在了警局外面,车窗半降,影影倬倬的间隙间,隐约可见男子冷冽俊颜。 前座暮雪挂断电话,扭头对身后的人道:“傅少,找到刘姨了,她和唐小姐在一起。” 西餐厅内,唐若柒把牛排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喂到刘月琴嘴边。 “你一早上都没吃东西,多吃点。” “太硬了,咬不动!”刘月琴揺揺头,“我想吃汉堡包。” “汉堡啊?” “嗯,还有薯条,雪糕,少爷他不让我吃这些的,我们偷偷去吃好不好?” 阿尔兹海默老人就像个几岁小孩儿。 唐若柒放下刀叉,把罗宋汤和意面推到她面前,轻声地哄:“带你买雪糕也可以,只不过呢,你要乖乖地先把这些吃了,不然呀,你家少爷要骂人的,你知道他可凶可凶了。” 刘月琴顿了一下,看了看唐若柒,这么美好心善的小护士,可不能被她家少爷给吓跑了。 “好,那我吃。” 唐若柒取过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口,满意的笑了。 半小时后,麦当劳。 唐若柒买了一份儿童套餐,两杯迷你小雪糕,盘子刚放下,有人在身后出现。 “小少爷,你来了。”刘月琴越过唐若柒喊后面的人。 闻声,唐若柒回头,目光与他交汇。 他今日没有穿正装,长款风衣内搭黑色高领,身上淡淡的烟草味与他独有的气味撩得唐若柒心泛痒。 她坐下,把草莓味的小雪糕递给刘月琴,抬头看傅司寒:“我带她吃过饭了,适当吃一点甜点没关系。” 傅司寒没说什么,拂了拂身上的风衣,坐在她对面。 “手好了?”他望着她的左手,语气淡淡的。 唐若柒点头:“小伤。” 男女容貌惹眼,不过几分钟时间,周围已有人认出了傅司寒,架着手机偷拍。 叶千城无奈,正打算叫外面的保镖进来挡着。 “不必,一会就走。”傅司寒摆了摆手。 唐若柒手肘支着桌,姿态闲适地舀着雪糕送到嘴里。 “小护士…”刘月琴忽然喊她。 唐若柒应了一声:“怎么了?还想吃什么?” “少爷爱吃巧克力味的。” 唐若柒:“”她看了一眼手里的雪糕,“那我再去买一杯。” “你这杯给他,你们一起吃!” 语出惊人! 傅司寒:“” 叶千城:“” 唐若柒在心里偷偷地笑。 说完,刘月琴直接拿走了唐若柒手里的巧克力雪糕,放在傅司寒手里:“少爷,快吃!” 叶千城站在原地,直接黑脸问号! 这时候,刘姨怎么就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认得清人了? 傅司寒把雪糕推回去:“我吃过了。” “少爷,你学会说谎了?”刘月琴不高兴了,皱着眉:“三太太把所有好吃的都藏起来了!你哪来的雪糕吃?” 她前言不搭后语的,却是很执着。 “傅少,你就随便吃一口,让刘姨开心开心呗!” 叶千城拖着调儿,嘴角向上扬,一副浪荡红娘的模样。 傅司寒一个眼神过去! 他立马不吭声了,老老实实当个工具人。 旁边麦当劳小哥端着餐盘走过,刘月琴忽然起身问人要了新勺子。 她把勺子放到雪糕杯里:“喏,你和小护士好朋友,一人一个勺子,一个雪糕一起吃,你吃这边,她吃这边。” 莫名的押韵是怎么回事? 叶千城忍俊不禁,他甚至怀疑唐若柒小护士给人下蛊了。 唐若柒:“……”她对灯发誓,没有! 傅司寒抬手看了眼腕表,他下午还有会议要开,确定刘月琴无异后,就得赶回去了。 他侧眸看了眼唐若柒,拿起勺子面无表情的舀了一口。 刘月琴满意的笑了,她手覆在唐若柒的手背上,满脸慈祥:“少爷阿,这小护士长得真美,你说是不是呀?” 傅司寒捏了捏眉心,叶千城替他答了:“是呀!” 刘月琴抬头睨他:“小伙子,我没问你呀,你是谁呀?” 叶千城:“……”得,都不认识他了,是他今天长得不够俊吗? “她真像唐家的小姐呀!”刘月琴继续唠。 “唐家小姐你还记得吗?给你送伞送手绢那个,你还把人手绢藏…” “刘姨。”傅司寒打断她的话:“把牛奶喝了,我送你回去。” 帕金森老人对近事遗忘,对往事记忆深刻。 “少爷,你这样不行哦,英国都脱欧了你还没脱单!” 叶千城忍得很辛苦:“是阿,你都脱发了,少爷还没脱单。” “叶千城!”傅司寒眉眼罩霜,脸色沉了下来。 叶千城感受到他的凌厉,心下一跳,乖乖闭嘴,不敢调侃了。 唐若柒的脸有点热,耳朵也烫,她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镜子里,唐若柒捏了捏自己那红得不自然的脸,自言自语:“唐七七,你真没用!” 从洗手间出后来,几人都不在了。 “唐小姐,傅少让我跟你说一声,他和叶总先送刘姨回去了,今天的事谢谢你了。” 是傅司寒的贴身保镖。 “哦!”唐若柒整个人没劲了,眉梢眼角里都是失落。 拽在手里的电话响起,熟悉的号码。 “南楚。” “在医院吗?” “嗯,就在附近。” “什么时候回去?我在医院楼下。” 唐若柒推开玻璃门:“十分钟。” 下午,院子里的古玉兰钻出毛茸茸的芽尖,树稍上刚融的雪还没来得及化成水,细碎的雪花又开始漫天飘了起来。 南宫楚站在树下,手插着兜,望着向他走过来的唐若柒,眼神温柔。 “马场的事,查出来了。” 唐若柒帮他拂掉发丝上的雪花:“哦?是谁?” “上一届马术比赛中,输给你的莫阳阳。” “是她呀?” 南宫楚接过她手上的袋子:“到里面去说,外面冷。” “我才查到她身上。”他边走边说:“她就已经先一步去了警局认罪。” 闻此,唐若柒止了步,若有所思。 “警察暂时扣留了她,还有”南宫楚转过身来,斟酌了下:“她受了伤,被人废了一根尾指。” 吃一坛醋 “警察暂时扣留了她,还有”南宫楚转过身来,斟酌了下:“她受了伤,被人废了一根尾指。” 莫阳阳家父原来只是普通商人,后来投资房地产赚了第一桶金,算是典型的暴发户。 莫家想让女儿挤进贵族圈里,便让她去学骑马,结果呢,心气比天高,技术却不过关。 比赛没有一次能赢唐若柒,时间长了便对她怀恨在心。 “坠马这事你家里并不知道,所以不可能是子墨做的。”南宫楚半倚着墙,抱着手很认真的看着唐若柒。 “小七,除了我,你还告诉了谁?” 唐若柒沉默不语。 微风夹着雪吹拂过她的脸庞,地下的枯叶打着滚儿卷到了一边,有人踩着落叶而来。 纷纷扬扬的雪花罩在了他的黑伞上,伞下,是一张目光极冷的俊颜。 唐若柒侧目,与他视线交错。 只一眼,傅司寒便别开了目光,他对叶千城说:“走。” 给老大撑伞的叶千城用余光偷偷瞄了一眼不远处的男女。 男的气质矜贵,温润君子,凝着唐若柒的眼神万般宠溺。 他突然就有种,嗑的cp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的感觉。 身侧的男人不说话,脸上跟裹了冰刀子似的,脚步越走越快,得,这是吃味了! 他加快步伐跟上了傅司寒。 “小七。” “小七。”南宫楚喊了两声,她才慢悠悠的回头。 上次在车里也是这样!心不在焉的… 他顺着她的眼伸朝傅司寒离去的方向看过去,迟疑了一下,问道:“你认识?” 唐若柒嗯了一声,没有隐瞒。 雪越下越大,整个世界都是白的,南宫楚安静的凝视着她。 “什么时候认识的?”他嗓音清冽,口吻极其儒雅温柔。 那个男人,他知道,江城傅氏,傅司寒。 “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 南宫楚忽然笑了一下,翩翩公子莞尔一笑,惊艳在眼。 他说:“有我认识你还要早吗?” “没有。”唐若柒还沉浸在傅司寒阴郁不明的情绪里,没有和南宫楚再多交谈。 “我先进去了,南楚你还有事吗?” 南宫楚与她对视,浅笑:“没了,我这就回去,下雪天开车小心点。” 唐若柒说好,转身进了医院大楼。 南宫楚第一次见到唐若柒,是10岁那年,那时他在上五年级。 4岁的唐若柒是幼儿园里最漂亮的公主,漂亮的公主不喜欢玩洋娃娃。 她玩枪舞剑,喜欢挑战,喜欢冒险。 那天,他在唐家正在给唐毅敬茶,门口,那个公主抱着机关枪跑进来:“这就是我新哥哥呀?” 唐毅笑着摸她的头:“你以后又多一位哥哥疼你了,开心吗?” 唐若柒很高兴,可是她并没有叫他哥哥。 一声南楚,叫了十七年。 晚上,雪停了,飞瀑庄里灯火通明。 “傅少,那个女人已经到警局自首了。” 酒柜前,高脚杯里的红酒缓缓流淌,傅司寒摇晃着酒杯走到阳台外面。 月色乍阴乍晴,他的脸庞忽明忽幻。 临下班时,唐若柒接到了警局电话,关于马场的事,请她亲自过去一趟。 接待室里,警员小周冲了杯速溶咖啡放在桌子上:“唐小姐,不好意思,局里只有这个,你将就着喝。” “谢谢。”她莞尔微笑,嘴角一牵,直接把人看醉了。 小周是名年轻的警员,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打开文件,执起笔开始循例记录:“我们调取了跑道上的监控,当时那匹叫“巧克力”的马儿是在绕了一圈后开始发作的是吗?” 唐若柒点头称是。 “唐小姐认识这位女士?”他把莫阳阳的照片抽了出来。 “认识,不熟。”唐若柒酌了口咖啡,“你们找到物证了?” 小周继续做笔录,抬头,钢笔在手里转了两圈:“嗯,药物在她车里搜到的。” 唐若柒望着白色吊顶灯,指尖在玻璃杯沿里摩挲着,轻声反问:“她怎么知道我那天会去马场呢?” 小周愣了一下,放下手中的笔:“你去骑马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巧克力是在前一晚就被人下药的,特殊药物在十几个小时后,会让动物中枢神经产生异常亢奋。 也就是说,有人在那天精准地掌握了她的行踪。 “除了两位哥哥,没有了。” 听了她的话,小周思忖了下,神情肃穆,随后把文件推过去:“唐小姐,你先在这里签个名,莫阳阳虽然自首了,但有疑点我们还需继续审查,后续有需要会再联系你。” 唐若柒签完字,抬眸,平静的问小周:“莫阳阳,我能见下她吗?” 小周面露为难:“羁押在看守所的犯罪嫌疑人,暂时不可以会见,抱歉。” 接待室的门开了,一身正气凛然的警官风尘仆仆迈着大步走进来。 小周侧目,恭谦的站了起来:“韩队,您怎么来了?” 韩瑞凡,人称三哥,四十多岁,刑事重案组的头儿。 “犯了什么事?”韩瑞凡表情有些严肃。 小周把文件递过去:“韩队,唐小姐没犯事,请她过来协助调查的。” 韩瑞凡接过文件,扫了一眼,侧目看了看唐若柒,“你出去,我来问。” 他把文件扔到一边。 小周:“头儿,问过了,字都签了。” “让你出去就出去,啰嗦!” 小周垂下脑袋,没说什么,这种小案子头儿怎么就上心了,难不成看对方长得美?啧啧,老牛吃嫩草! 小周看老牛的眼神瞬间就不一样了,转身带门时,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声气。 接待室里,韩瑞凡凛冽的目光锁着唐若柒,他靠着椅背,手搁在桌上,指尖敲了敲。 “能耐了是,跟你说了多少遍,危险的运动别碰!” 他揉着眉心,绷着一张黑脸,灯光打在他眼周纹上,略显疲态。 “舅舅,你没用我送你的眼霜吗?皱纹怎么又多了?” 韩瑞凡:“…臭丫头,我在跟你说正事! “嗯,你说,我听着。”唐若柒淡淡的笑。 韩瑞凡轻叹了下:“你母亲怎么没的你不知道?” “知道。” 玩海上极限运动,给冲没了。 “那你还不收敛一点?” 韩瑞凡觉得,女孩子开车也是危险运动,最好学闺阁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顶级黄鸭 韩瑞凡觉得,女孩子开车也是危险运动,最好学闺阁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唐若柒垂下眼睫抠着指甲玩,故意道:“舅舅,反正我活不长,就算我宅在家刺绣弄花也会被针刺死的。” 韩瑞凡脸立马就沉了下来:“呸呸呸,胡说八道!哪个王八蛋敢整你,先问过我!” 唐若柒笑,隔着长桌子,探出半个身子盯着韩瑞凡的脸,尔后叹气:“黑眼圈真重!” 韩瑞凡:“……” “唐小七,在说正事呢?”韩瑞凡蹙紧了眉头,拧开了他随身携带的菊花枸杞保温杯。 “下次这种事情,第一时间通知我,听清楚了吗?” “清楚了。”唐若柒调儿懒懒的,准备起身走人。 “等等!”他抿了一口茶水,又问了句;“唐毅和老爷子都不知道。” “没告诉他们。” 韩瑞凡寻思了会:“这件事你别管了,交给我,需要我派几个人保护你吗?” “千万别!”她拒绝得很快,迅速开了门:“没什么事我先走了,舅舅,再见!” 出了警局,她的车子往澜墨坊方向开。 凉风吹落了路边的花瓣,飞扬着飘入车内。 车载电台里,是今天的财经新闻: “今日,深城政府和傅氏天銮集团签订全面战略合作协议,天銮将在已完成投资300亿元的基础上,在深城再投资一千亿元,建设世界一流的大型文化旅游项目,3个五星级酒店…” 车子穿过了隧道,绚丽灯光倒映在车内,斑驳光影。 副驾驶上的电话响个不停,她戴了蓝牙耳机:“长话短说。” 对方简明扼要:“有个任务,发你邮箱了。” 似是一种默契,电话同时挂断了。 澜墨坊里今儿人并不是很多,唐若柒进了专属间,一个人,一瓶酒,一台电脑。 “二小姐,这新酒有点烈,昨晚大公子都给整醉了。” 大公子指的是唐子墨,澜墨坊真正的老板。 “是吗?那正好,我想醉。”醉了就不用再挠心抓肺的想那个人。 她身子懒懒的往后靠,眼角微挑,抬眸问旁边的经理:“我们澜墨坊有特殊服务吗?” 酒廊女经理闻言,顿了一下,不太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二小姐,您要什么特殊服务?” “我要一米八七,身材很好,不爱笑,偶尔一笑能把你心都烧起来的男人。” 哦,明白了,二小姐要找鸭子!还要求是顶级黄鸭! 女经理双手交握在前,小心翼翼地说:“二小姐,澜墨坊没有特殊服务,这可是您自己规定的。” 唐若柒把冰块夹到杯子里,冰块晃动着?暗的光,来回轻撞着。 “没有呀,那算了。”那她自己一个人喝酒。 女经理抿着唇看着她,二小姐今晚穿了一袭方领小黑裙,长发微卷,慵懒迷人。 她在心里幽叹,这么美的女孩子怎么沦落到要找鸭子呢?找不到还一脸悻悻然,像极了欲求不满的小富婆。 欲求不满的富婆开腔了:“你先出去,有事再叫你。” 酒不醉人,人自醉 经理离开后,包间就剩唐若柒一个人。 新开发的鸡尾酒是唐子墨亲自研究的,还取了一个很野的名,叫“今夜不回家”。 酒很烈,名字很野,后劲非常大。 唐若柒将吸管拿掉,尝了一口“今夜不回家”。 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响了,正巧是唐子墨。 “小七,医院附近那间超市老子帮你买下来了,要什么尽管吃个够。” “谢谢哥。”她倚着沙发扶手,支着手慢条斯理地喊他:“哥” “怎么了?” “你的今夜不回家真难喝!” 唐子墨:“”得,又被嫌弃了。 他傲娇的直接把电话挂了,改发了条微信过来:【老子调的酒就是天下第一,不容置疑,再见!】 唐若柒在心里笑,幼稚!尔后捞起了桌上的电脑,输入一串密码后,开启私密邮箱。 匿名的是一封国际邮件。 【任务代号red1115:艺术品盗窃,时间11月15号,执行按绿键,拒绝点红键。】 电脑屏幕的光照着她精致的眉眼。 15号,正好是后天。 唐若柒点了拒绝。 邮件发出后,很快来了回复,对方似乎一直在电脑前等着她。 【不接?】 【嗯,有事,找别人。】 几分钟后,邮件再次弹出:【什么事,方便说?】 唐若柒把旁边难喝的酒当饮料一饮而尽,指尖在键盘上敲得哒哒响。 【不方便。】 执行任务至少要在国外逗留一个月,30天啊,她还没追到某人,十招俘虏男人的心只用了两招。 对方没再发过来,她把邮件粉碎,合上了电脑。 垂下眸,目光淡淡地落在那支空酒瓶上,眉心顿时染了几分躁意。 她是千杯不醉的奇异体质,多烈的酒她都没感觉。 所以,网上说的“借酒行凶,趁机跌进他的怀里”这一招到底要怎么演? 似乎很考验演技! 秦夏沫在微信上教她:【脸红会吗?】 【会,这个不用演。】 秦夏沫:【醉有几种表现,你要扑倒他的话……吐自己一身,然后脱光光?】 唐若柒单手抚额,发了个某女星翻白眼的表情包。 秦夏沫继续献计:【耍酒疯?酒后吐真言,接着把他放倒在床上?】 放倒在床上阿?唐若柒陷入了沉思。 一时间满脑子都是傅司寒穿着白衬衫,扣子解开,半露出结实的胸肌,领带松垮的挂在脖子上,压着她的画面… 光是想想她脸就热得不行了:【夏沫,你好色!】 秦夏沫:“……”到底谁色呀! 晚上八点,三辆黑色座驾在飞瀑庄大门前停下,钩花铜制大门缓缓打开。 “傅少,明天台岛项目投资团队会在中午到达江城,明董希望能跟您一起用餐,另外今天收到江大校方特函,邀请您在月底能出席投资名家讲座,还有” 暮雪欲言又止,扭头望了一眼后座的男人,确定他是否有在听。 “还有什么,说!” 天幕沉沉,夜如墨,明亮月光酒入车内,映着那张冷静漠然的脸。 “您补眠时,手机震了好几遍,是唐小姐打来的。”暮雪把电话递了过去。 三通未接来电。 微信未读语音五条:【傅司寒,你来接我好不好?】 往下再点开:【头疼……】 嗓音不似平日温软,染了几分醉意,裹挟着微凉的风浸入耳畔,引来异样的酥麻感。 傅司寒敛了眸,继续滑动屏幕,这一条是陌生的中年女声:【您好,傅少爷是,二小姐在澜墨坊喝醉了,她不肯叫代驾,您能过来一趟吗?】 车子刚驶入飞瀑庄。 “掉头!” 果然,暮雪把解下的安全带重新又系了回去,司机回头:“傅少,去哪?” “北环路,澜墨坊。” 不过一会,电话再次响起,车窗上印着手机屏幕的倒影,是少女的笑颜。 滑过锁,接听。 “我现在过来。”他望向窗外,如墨的眸溢满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好,我等你呀” 电话那头,她故意拖着尾音,可劲儿的装。 收线后,她的心跳得有点不正常,也不知道在慌什么,揣着裙兜在包间里来回踱了两圈。 尔后靠在桌畔,倒了两杯酒给自己压压惊! 她点开微信框,凝着他的头像很久。 怕他来,怕他不来,又怕他乱来… 唐若柒觉得自己重遇他后,有点像神经病。 稍顷,敲门声响了:“是我。” 门没有上锁,唐若柒胡乱抓了一把头发,把鞋子踢了直接倒在沙发上。 轻叩几下后,房内没有回应,傅司寒径自开了门。 77号间在最顶楼,与楼下隔断,是唐若柒的专属包间,外面灯红酒绿,音乐环绕,这里却是很安静。 安静的包间,银灰色沙发,一袭黑色小裙的妙龄女子,醉晕晕地歪躺着。 小黑裙在膝盖稍下方,收腰。 橙红光影之下,一双纤细长腿展露无疑。 傅司寒脱掉了西装外套,倾身向前:“七七。” “唐七七。”他又喊了一句。 唐若柒翻了个身,带着浓浓酒味,半眯着眼看他,喃喃细语:“你来了,傅哥哥” 一声傅哥哥被她放在舌尖呢喃,撩人心弦。 他瞬间就站了起来,眸光深凝许久,俯下身,将手上的外套盖在了她身上:“我送你回去。” 他左手穿过她的腰间,将她抱了起来, 唐若柒睁开了迷离的眼,一双手下意识的攀上他的脖子,凝着他的侧脸轮廓,嘴角微弯了弯。 她缩在他怀里,大胆的把脸贴过去,听他的心跳。 “醒了?”电梯厢里,他的目光定在门壁上,透过镜子看怀里的人。 唐若柒不想醒,她垂眸,两颊带了红,轻喃:“头很疼。” “女孩家喝那么多酒做什么?”他没看她,语气平平,说出的话像训斥又像询问,总之,看不出喜怒。 真是个难搞的人! 她搂着他的手更紧了些,脸埋在他衣服里,继续装! 很快,电梯下了一层。 车库里只有一辆黑色魅影,他把保镖们叫回去了。 “自己能站吗?我拿车匙。”低哑的嗓音自耳畔传来,她耳根儿一下就红了。 穿他的衣裳 “自己能站吗?我拿车匙。”低哑的嗓音自耳畔传来,她耳根儿一下就红了。 唐若柒轻轻的应了一声,从他的怀里下来,脚尖下地,趔趄了一下。 傅司寒下意识去扶,手到腰间,没碰到,又伸了回来,他说:“站稳了。” 唐若柒把他的外套往内拢,眼里的光瞬间就染了几分阴霾。 方才抱都抱了,还差这腰? “上车。”傅司寒让开位置,待她上去后,再绕到主驾去开车。 他单手转方向盘,另一只手下意识去摸烟,刚把烟咬在嘴上,侧眸看了唐若柒一眼。 车子开出停车场,烟还没点着,一只白晳的手伸过来,拿走了。 唐若柒靠着椅背,目光在他身上,轻声说:“少抽,对身体不好。” 温软嗓音似醒了又像还醉着,像羽毛轻轻划过。 “安全带系好,送你回家。” 她揉着眉心:“我头很疼,家里就我一个人。” 他踩油门换档,车速稍快了些:“那么,回唐苑?” “我一身酒气,你觉得呢?” 他专注开车,没有再接话,夜晚的车少,一路无阻。 道路两旁草茂花盛,树木成荫,油门的轰鸣声不时地惊起几只飞鸟,车子驶入路的尽头,是飞瀑庄。 “不介意的话,今晚你先在我家留宿。” 她嘴角挂着浅浅的笑:“不介意。” 推门下车,站在庄园内,突然有种错觉,像是贝拉受邀去爱德华家赴宴。 哦,这是唐若柒最近在某站追的一部老电影,叫暮光之城。 里面的吸血鬼男主又帅又暖,唐若柒想,她要是贝拉,也可以把血送上去给他吸。 思绪跑远了,傅司寒站在她面前,用一只手指敲她的脑袋:“发什么愣?” 唐若柒抿唇,一抹月色,眼前一位绝色,须臾间醉了他的眼眸。 他收回目光,视线落在别处:“自己能走吗?” 唐若柒开始没羞没臊了:“你抱我好不好?” 脸是热的,心也像洒了一把跳跳糖,但她胆子大。 喜欢一个人,就像喜欢富士山。你可以看到它,但是不能搬走它。 有什么方法可以移动一座山呢?答案是,你自己走过去。 去争取自己爱的人。 前方,有人缓步而来,是庄园的中年女管家,方青。 方管家负责庄园的一切大小事务,包括傅司寒的起居饮食。 “她是唐小姐,今晚在这留宿,安排一间客房给她。” 方管家颌首,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唐若柒。 傅少从未带过女子回飞瀑庄,想来这位身份不简单呀。 “唐小姐喝了点酒,你扶她上楼。” “好的。” 唐若柒目光沉沉地看着他,眉眼间凛着不悦:“你很忙吗?” 为什么就不能和她多待一会? 傅司寒抬了眼:“嗯,有公事要回书房处理。” 说完他交代了方管家几句话,转身就走了。 唐若柒凝着他的背影,眼里有藏不住的失落。 “唐小姐”方管家把眼前恍若丢了魂的人儿叫回来:“我先带您回客房休息。” 唐若柒点头,跟在她后面乘电梯上了客房。 书房里,傅司寒处理完公事,起身走到了阳台。 阳台左侧有一面可移动的墙壁,推开后通过人脸识别,可进入内部房间。 里边,是一间摆满了上百支枪支的枪械房。 傅司寒从陈列架上挑了一把手枪,低头,推弹入膛。而后单手握枪,瞄准枪靶,厚重的机械声响彻在练枪房内。 “砰砰砰” 1分30秒,6发满环。 半小时后,放下手枪,他活动了下手腕,按下了墙上的传声器。 传声器直接拨到方管家的电话。 “少爷,有什么需要?” “煮一碗醒酒荼给唐小姐送过去。” 方管家恭敬应声:“好的,收到。” 正准备挂断。 “等等!” “在,少爷还有什么吩咐?” 他侧身,把玩着手里的左轮手枪:“她睡了吗?” 方管家说没有,“唐小姐还没有洗浴,她没有带换洗的衣服,我的她又不合穿。” 傅司寒放下枪支:“怎么不找我?” “唐小姐说您在忙工作,让我不要去打扰了。” 飞瀑庄的客房没接待过人,房间空而大,偏北欧风,冷色调。 这样的房间,在初冬的天,更添几分冷意。 露台围墙爬满了蔷薇,十一月竟然还开着洁白的花骨朵儿。 花香在风里涌动,唐若柒推开窗,抱着手倚窗而立。 楼下花园,有男子的身影渐行渐近,他穿着黑色的v领t恤,不似平日的冷峻,多了几分休闲居家。 二楼露台亮着灯,他走到楼下,停下脚,抬头看她。 明暗交界对视,来得毫无征兆,唐若柒倏尔心颤。 “唐七七。”他仰着头叫她。 “你来看我呀?”她偏着头浅浅地笑,一只手捻着耳环,月色都不及她半点温柔。 傅司寒问她:“还没洗澡?” “没衣服换洗。” “你开门,我上来。”说完,他转身走进来。 三声敲门声,唐若柒打开门。 他站在门外,手里提着袋子:“这是我的衣服,没穿过,你将就穿。” “谢谢。”她伸手去接,指尖似是无意中轻轻滑过了他的手背。 傅司寒把两只手都揣在兜里:“房间有传声器,有什么需要找方青就可以了。” “傅司寒”唐若柒深深的眸子看着他,欲言又止。 原来呀,真的要表白那一刻还是会怂。 她想了想:“没什么…” 傅司寒盯着她的耳环看,那是只精致的流苏耳环,细密的碎钻在灯光下,恍若一行细细的泪痕。 “不打扰了,早点睡觉。”他转身下了楼。 傅司寒没有回去主卧室,下了楼,他斜倚于一颗桂树旁,点燃了一支烟。 二楼的灯还亮着,他手中的烟头半明半昧。 两支烟过后,抬头,唐若柒穿着他的白色tshirt,边擦试着头发边走到窗前。 白t的长度至大腿,她拿来当裙子穿。 傅司寒隔着寥绕的白雾看她,看她坐在了飘窗上,曲着腿讲电话。一会拧着眉,一会舒展了颜。 疯女人三夫人 傅司寒隔着寥绕的白雾看她,看她坐在了飘窗上,曲着腿讲电话。一会拧着眉,一会舒展了颜。 他把烟掐灭,摸出袋子里的手机,点开微信栏,他其实并不太用微信,工作上的事务多是用工作软件。 唐若柒的头像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和他一样,是一匹骏马。 不同的是,她的是手绘版的白马。 灯灭了,傅司寒没再逗留,编辑好的信息没有发出去。 他删了。 二楼飘窗,唐若柒拨开窗帘,侧着身子看他离去的背影。 放在边上的电话响起。 “小七,明天陪爷爷去幸福楼喝早茶?”是南宫楚打来的。 “明天呀”她略迟疑。 “不方便吗?”南楚那端,有轻缓的古典音乐声。 唐若柒把窗帘带上:“没有不方便,几点?” “九点,我去接你。” “不用麻烦了,在幸福楼等,南楚,我睡了。” “好” 南宫楚等她先挂线。 身后有脚步声。 “这么晚了还不睡?”清甜的嗓音传来。 是南宫诗蕊,她抱着一只纯白的波斯猫从楼梯上走下来。 傲娇的猫儿漂亮得不像话,和她一样美丽高贵。 “现在回房。”南宫楚态度不冷不热,侧身越过了她。 “音乐会什么时候?给我几张邀请函。”南宫诗蕊懒洋洋地坐到了沙发上,右手顺着猫毛,抬着一双小鹿眼问他。 “下个星期,过两天给你。”说完他绕过茶几,抬脚上了楼。 南宫诗蕊望着他的背影,扯了扯唇,她的这个哥哥呀,从来见面不过三句话。 翌日,冷空气肆虐入城,气温比前一晚要冷得多,风夹着雨卷着叶,透骨的冷。 客房和主卧分开两栋楼,唐若柒穿过长长的走廊,绕过一处小花园,才来到客厅。 餐桌旁,傅司寒在讲电话,脚边趴伏着两只帅气的灰色狼犬。 唐若柒一出现,狼犬立即警剔起来,盯着她吠了好几声。 她也不怕,站在那里,泰然自若。 傅司寒放下电话,训斥了几声,狼犬摇着尾巴乖乖地蜷回到他身旁。 他朝外面喊:“带它们出去。” 门口有人进来,应了一声,把犬只带走了。 唐若柒身上还是那条单薄的小黑裙,她走近,轻声细语:“我回去了。” 傅司寒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目光凝着她:“先吃早餐。” 餐桌上有方管家准备好的早点,唐若柒看了一眼,眸底温柔:“不了,爷爷在幸福楼等我。” 他没有再多言,伸手去捞椅子上的黑色袋子,起身,走到她面前:“外面很冷,暮雪送来的,先穿着。” 他直接打开了,是一件全新的羊羔毛外套,倒是她的码数。 唐若柒穿上,眸光灼灼地望着他:“那我走罗?”她伸出手,想碰他的手背。 傅司寒不动声色,很自然地避开了。 “嗯。”他淡淡的应了一声,径自回到餐桌上。 “你不送送我?”她走了几步,目光缠着他。 “我还有事,外面那辆车,你直接开回去,或是让司机送你?” 唐若柒:“我自己开。”他真的很难撬得动。 她追的剧可不这样的,女主到男主家过了一夜,感情迅速升温,接着就水到渠成了。 傅司寒把车匙掏出来:“拿去。” 她在心里无声喟叹,声音淡淡的:“那我走罗。” 位于沿安河畔的幸福楼,是江城有名吃早茶的雅致之地。 一边红墙白瓦,一边麟麟水面。 在茶楼的露台看风景,远望桥面,砌一壶凉茶,听一曲昆戏。 老爷子爱听戏,唐家人每次过来,都会叫上茶楼戏班子上来唱一曲。 唐若柒到的时候,老爷子正听着入迷,阖着眼,一只手轻轻地跟着台上的演员在椅背上打着节拍。 南宫楚见她来了,正欲去叫老爷子。 “嘘!”唐若柒做了一个噤声动作,蹑手蹑脚地走到老爷子身后,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老爷子笑了,拍了拍她的手背,忽然间唇角的笑凝住了,将她的手拉下来:“手怎么这般凉?” 他蹙着眉,吩咐人把暖气调高些。 她坐下来,南宫楚给她倒茶:“喝杯热茶暖暖身。” 戏班被老爷子叫停了,旁边的老家佣把一串佛珠递回到他手里。 他抬眼看了看孙女:“昨晚去哪里玩了?没睡好?”一脸疲态相。 南宫楚给她夹了个水晶饺,闻言停了筷子,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耳朵上戴着的是他送的耳环,身上的外套却很陌生,没见她穿过,也不似她一贯的风格。 唐若柒回:“没呢,在家研究个案。” 老爷子抬手转动茶桌,将一盘精致甜点转到她面前。 “最迟年底,准备一下回去唐氏。” 又来了! 唐若柒弯唇不语。 淅沥小雨还在嗒嗒的下着,檐上滴落的雨水似一道水帘将茶楼和外面的喧嚣隔开。 须臾间,有吵杂声划破了寂静。 有小孩女人的尖叫声。 “楚儿,你出去看看什么事?” 南宫楚颌首,起身走到亭台楼阁。 “我也去看看。”说完唐若柒将筷子放下,跟在南宫楚后面。 人群中,有人手执电话慌张报警:“幸福楼,有疯女人拿着刀砍伤了人,麻烦尽快出警。” 唐若柒手扶在护栏上,盯着楼下假山旁的女人。 是一个披头散发的中年疯女人。 此刻,她正拿着刀驾在自己脖子上,嘴里喃喃自语。 许多人被她吓得不清,相继起身离座。 “那人好像是程玥,好可怕呀,她怎么变成这样子?” “太吓人了,以前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落魄。” 程玥,江城红极一时的美艳明星,无人不晓。 嫁给傅家三爷后不久,大房傅弘毅两夫妻双双离世。 她成了傅家唯一女主人,傅氏集团的副总经理,和傅三爷两人享尽荣华富贵。 有人说车祸一事是她一手策划,也有影迷极力反斥不实谣言。 总之,没有任何证据证实是与她有关! “啊啊!”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又开始了,程玥蹲在假山旁只稍停了片刻,而后挥着刀又追着人跑。 动作快得连保安都追不上。 墨沫CP 大门外跑来三位民警,其中一个上前就擒住了程玥的手腕,稍稍用力,刀子落地。 那是一把水果刀,刀锋很尖利。 没想到,将她反手扼制瞬间,她张嘴就咬住了民警的手,像只发了疯的猛兽,狠狠的咬下去! 民警闷哼一声,手一松被她挣脱了束缚。冷不丁的,程玥从腰间又拔出了把匕首,一刀,划过了对方的手臂。 血,从肘淌到指尖,在地面留下了一条血迹。 “小七,你进去。”南宫楚用身体挡住了她。 唐若柒推开他:“南楚,让开一下。” 她才走两步,肩头被人摁住了:“二小姐,老爷让你进去。” 声音浑厚有力,是张金,太极禅苑的总教头,同时也是老爷子的贴身保镖。 楼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幸福楼的保安们围了一道人墙。程玥最后被民警带走了,工作人员有序清理现场。 室内的荼凉了,老家佣提着紫纱荼壶在续茶。 “维护秩序,制止危害社会秩序的行为,那是警察做的事。” 老爷子手里捻着佛珠,沉着脸搓了搓唐若柒的脑门:“我让你去学那点拳脚猫功夫,不是让你去当侠女的,你什么身份?要低调!” “嗯,爷爷您说的是。”唐若柒很乖,浅笑抿荼,也不反驳。 张金就站在一边,双手交握在前,脸色尬得不自然。 两年前唐苑重酬对外招聘保镖,老爷子口中那个会点拳脚猫功夫的,可是把太级馆所有教练打到趴下的人。 只有张金勉强能接得住几招。 然后,咬着吸管喝可乐的少女绕了一圈,最后伫立在他面前:“就你,今天起负责爷爷的出入安全。” “方才是谁进来闹事?”老爷子突然问张金。 “回老先生,好像是程玥。” “程玥阿…”老爷子若有所思,拨了拨茶盖杯,抬眸望向唐若柒。 不轻不重的点了她一句:“以后你协助你爸管理唐氏,免不了要与江城名流商贾打交道,商界尔愚我诈,多些许防备,必不可深交,尤其天銮集团傅司寒。” 唐若柒拿着筷子的手慢了下来,她没胃口了,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的擦试。 “上次慈善晚宴,爷爷您不是还称赞他来着?” 话音刚落,南宫楚抬眸,望着她,神色复杂。 老爷子接过家佣递上的毛巾,嗓音深沉了些:“我仅是欣赏他在商场上运筹帷幄谋略无双的生意头脑!” 傅少寒,这个孩子高深莫测,整人手段更是心狠手辣,偏偏男色甚是逼人,引得多少千金趋之若鹜。 唐若柒正是桃李年华的年龄,两人日后必有交集,不得不多提一嘴,不得不防呀! 下了一早上的雨终于停了,香樟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我吃饱了,到外面走走,爷爷您慢用。” 唐若柒起身,走了出去。 “楚儿,去陪陪小七。” 南宫楚极其绅士的站起身,颌首应了一句:“我这就去。” 刚转身,老爷子又开腔了:“待你父亲出差回来,找个时间我和他聚餐。” 唐若柒到了楼下,拽在手里的电话响了。 “小七,唐子墨就是个大变态!”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秦夏沫的羞愤。 “你不是在国外吗?“秦夏沫两天就飞一个新地方浪。 看山看海看峡谷,腻了,就跑到物欲横流的大都市,去疯狂买买买。 “是啊,我今天跑米璃了,冤家路窄就遇到你哥了!” 唐若柒笑:“米璃国际时装周,他带团队过去看发布会。” “我现在就订机票离开。”说完,秦夏沫转身,迎面而来就是男人熟悉的气息。 “又打电话给唐小七告状?”唐子墨扬唇,俯身,双手桎梏在她两侧,秦夏沫动弹不得。 “怎么?刚刚没摸够老娘?是想在这里办了我?”秦夏沫也不躲了,昂着头目光和他对视。 “就你那平板身材”唐子墨顿了下,眼神在她身上打量,玩味的笑:“也就我才看得上你!” 秦夏沫是唐子墨的初恋,小学,初中都在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级。 “唐子墨!”秦夏沫给气红了脸,“给老娘滚远点!”她伸手把人推开,刚迈脚走两步,脚下趔趄了一下。 唐子墨伸手就揽住了她的腰:“不会穿高跟鞋就不要穿!” 米璃的夜色很美,明月碎星深情的凝望着这座城。 唐子墨身穿紫色廘皮夹克,黑框眼镜,身上的气质很复杂,既有世家公子的俊逸绝尘,又带着些许执绔子弟的风流气。 “唐子墨,你特么手给我拿开!”她抬手就要扇过去,唐子墨没费什么力气就擒住了她。 “听说,你被人甩了?”他轻笑,目光放肆的看着她。 秦夏沫咬着下唇,眼里氤着水雾:“是啊,又被人骗了,我婚纱都做好了,结果人家只是把我当提款机!唐子墨,你开心了,放手!” 说完,她把高跟鞋脱了,光着脚往人行道跑,唐子墨愣在原地,半晌才想起来去追。 梧桐树下,他将她整个身子板过来,喘着气问:“你住哪儿?”。 “唐子墨,你够了,当我求你,不要再招惹我好不好?” 秦夏沫偏爱留短发,明眸灵动,青春靓丽中带着一股韧性,唐子墨已经很久没见到她眼里沾着水雾的样子了。 他伸手去碰她微湿的睫毛。 “再说一次,你不要再惹我!” 她怕了。 说完,秦夏沫一把甩开他的手,拦了一辆的士头也不回的走了。 唐若柒站在雨廊下,张开手心去接滴落的雨水,她给唐子墨拨了通电话:“哥,你又欺负夏沫了?” “没有!” “她说你占她便宜。” “有飞虫钻她衣服了,我帮她赶出来。” 唐若柒了解他:“还喜欢人就去追。” “嘟…”唐子墨把电话挂了。 身后有人走近,将她的手拉回来:“雨水不干净。” 南宫楚拿出手帕帮她擦掉手上的水:“回医院还是御星湾?我送你。” 唐若柒抽出手:“我有开车来。”她目光落在不远处那辆黑色魅影。 刘姨神助攻2 唐若柒抽出手:“我有开车来。”她目光落在不远处那辆黑色魅影。 南宫楚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车牌号:9888。 那不是她的车,她极少会开这个型号。 他问:“新车?” 唐若柒低头去掸了掸衣服上沾到的水:“不是,一位朋友的。” 翌日,天睛转阴,江城歌剧院。 “南宫先生,查出来了,9888,登记在傅氏天銮名下。” “咣”的一声,手里的荼盏滑落在琴键上,荼水湿了他的白色西服,渗入琴键,沿着缝隙滴到地面上。 “先生,您没烫着?”助理赶紧抽了纸巾给他擦试。 “谢谢。” 被誉为“钢琴圣手”的南宫楚,无论何时,待人都是谦逊有礼,遇事处变不惊。 助理小周跟了他许久,从没见过他这般失态。 一个车牌号,他眉眼间都是阴沉。 小周看了看南宫楚的脸色,小心翼翼询问:“还继续排练吗?” 演奏会就在明晚,南宫楚脱掉了西服:“练,再加一首曲子。” “先生,您说。” “舒伯特,小夜曲。” 南宫楚有深厚的民族音乐基础,较擅长史诗式壮阔的风格,这种抒情表达爱意的体载,倒是很少尝试。 永康医院。 每年初冬是抑郁症高发期,患者就跟春季流感的儿科一样多。 这日送进来的病人是一名学生,十五岁。 “医生,我好痛苦,让我死算了!” 她扯着嗓子,疯狂的拽着头发,身旁的人好不容易把她摁下来,她又开始要往墙上撞去。 “镇定剂!”一针后,女孩被控制了下来,送到了治疗室。 办公室里,有轻微的呜咽声。 “她以前有试过自杀吗?”黄主任问。 “有,听同学说,她去年爬上教学楼的栏杆,还吃过大量的安眠药。”是个年轻的老师,刚带班不久,兴许是被吓到了,声音微颤。 唐若柒抱着文件站在门口,门虚掩着,能看到里边还坐着一男一女,低着头在玩手机。 “请问,孩子这种情况,你们作为父母的了解吗?”黄主任转头问那对男女。 女人一双眼睛就贴在手机上,神色巯淡:“不了解,她有什么事也不说,那就没什么好问的。” 唐若柒往内觑了一眼,那位父亲在刷某音,一言不发。 “你们确实是她的监护人?亲生父母?”黄主任绷着脸。 “我也不想当她妈呀,早就扔公厕了还被人送回来!有什么办法?” 说完女人回头剐了年轻老师一眼:“你很闲?整天多管闲事,知道把她送这里要花我们多少钱吗?” 黄主任轻叹:“孩子目前情况急需心理干预,如果实在困难,可以申请我们院的慈善基金。” “行,那就交给老师申请,我们还有事。”说完她把身边男人拉起来,转身就出了房门。 唐若柒倚在走廊边,他们出来时正好打了个照面。 男人见是个美女,眼神瞬间就不老实了。 “有什么好看的,你个死男人,快走!” 她抬头瞥了唐若柒一眼,走的时候,还故意用肩膀撞了她。 唐若柒低头笑了笑,这种人,她其实不想亲自动手,嫌脏! 女人没走几步,就觉得后背隐隐发凉,还有些吃疼,她止了步,伸手去摸。 “老老老婆。”男人看着她,脸都青了:“你什么时候弄到的?这么大个口子。” 血还在流,他慌了。 摸到一手血的女人,顿时也被吓破魂了,就这么一会功夫,她连怎么受伤的也不知道呀! 两人跑到咨询台:“请问可以带我老婆去治疗室吗?她受伤了。” 护士姑娘凉凉的瞥了她一眼:“哪里有受伤?没有呀,我没看见!” 夫妇二人目瞪口呆,随即又抓了一个保安,求他帮忙。 保安也露出一脸懵,问道:“哪里流血了?” 两人被吓得不清,你看我,我看你,之后连滚带爬跑出去! 这永康,特么的闹鬼呀!!! 唐若柒在盥洗室洗了三遍的手,消毒后擦干,然后提着一篮子水果去了住院部。 活动厅里。 “你凭什么判断我有病,按我的标准你才有病。”是刘月琴的声音。 护工:“是啊,我们都有病,所以我也在医院啊。” 旁边另一位阿尔茨海默老爷爷:“不不不,是你有病,因为你有病然后还觉得我们有病所以你有病。” 护工:“”好哲学哦,好像很有逻辑的样子,她竟无言以对。 唐若柒抿嘴笑,迈着步子走进来:“你们说的很有道理,但是现在要乖乖吃药。” 护工起身颌首,礼貌的叫了一声唐医生。 “是小护士呀,来来来,过来我这儿坐。”刘月琴很开心,挪了身边的位置让她坐。 旁边的老爷爷不肯让位,刘月琴还生气的推了人家一把:“你让开,我家属来了。” 家属唐若柒:“…” 护工笑着把老爷爷扶起来,转身对唐若柒说:“唐家属您请坐。” 唐家属把水果放下,乖乖的坐了下来。 刚一坐下,刘月琴又喊了起来,对着门口嘿嘿的笑:“看,我家属的男朋友来了。” 唐若柒回眸,对上了一双深邃如墨的眼睛。 他穿着黑衬衫,没有系领带,倚于门前,孤傲冷厉。 眼里,没有一丝烟火气。 “你来了。”唐若柒主动与他说话。 “唐医生,我先带老爷爷回病房。”护工小姐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微妙的氛围,识趣的离开了。 傅司寒走进来,坐在了刘姨的对面:“不用出诊?” 唐若柒拿了个苹果削皮,低着眉眼:“看完了,病人刚走。” 手里的水果刀沿着果皮转了一圈,果皮垂落,果肉也跟着被削掉了一半,她不怎么会削皮。 削掉了三分之一的果肉,她把苹果递给刘姨。 傅司寒盯着她的手,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注意到她的手,拇指和食指的夹缝处有茧子。 “你什么时候走?”唐若柒把手缩进白大褂里。 话刚落,叶千城从身侧走过来:“傅少,拿来了。” 催婚现场 “你什么时候走?”唐若柒把手缩进白大褂里。 话刚落,叶千城从身侧走过来:“傅少,拿来了。” 他把东西放下,是一台平板电脑。 刘月琴很高兴,笑纹爬上了眼:“杨子,你快帮我打开,坐下陪我看电视。” 叶千城觉得只要唐若柒出现的那天,他不是成了陌生人,就变成了她老伴。 反正不会把他认成少爷就对了。 “刘姨在追剧?”唐若柒问叶千城。 “没错,她最近在看一部偶像剧,说医院这里每次只能看一集,不过瘾,非缠着我拿电脑过来。” 叶千城手滑过屏幕,调到了护眼模式,把平板架在了离她五十的距离。 那是档八点半黄金剧,很好看,男主暖男系,颜值高得让人捧着屏幕舔那种。 唐若柒把脑袋探过去。 傅司寒烟瘾犯了,刚起身,就听到电视里的女主问道:“这里有没有摄像头?” 男主说没有,接下来,是突如其来的亲热镜头,男女主角在观景车上抱在一起吻了一路,吻得难舍难分。 电脑前,那三个人六只眼睛,看得如痴如醉,看得目不转睛,一点尴尬的意思都没有! “叶千城!”傅司寒眸光突然沉了。 叶千城看得入神,忘了回应。 他直接一脚揣过去:“起来!” 正看得上头的叶千城给吓了一跳,马上从座位弹起来。 “少爷啊”刘月琴幽幽的开腔了,“你看,这个男主长得没你帅,但会的比你多哦,人家一秒就领会女主的意思了。” 傅少寒:“我看你的病好得差不多了,可以回家了。” 刘月琴使劲摇头:“我不回去,家里没人跟我玩,除非你和小护士生个孩子给我玩!” 医院广播声响起,提示保健操时间到了。 刘月琴不理,继续说:“少爷,你听我说,不婚主义要不得,老了死在家里都没人发现的!” 傅司寒扯唇笑了下,从口袋里摸出了烟;“怎么着,发现了还能复活?” 刘月琴:“……” 叶千城不敢接话,忍俊不禁,这简直就是大型催婚现场!! 唐若柒抬头去看他,满眼温柔,嗓子泛痒,她起身,想去倒杯水喝。 “你出来一下!”傅司寒叫住了她,声音很沉。 走廊里,他点了一根烟,转身,清冷的眼神盯着她:“没人教过你,不能和男人看那种片段吗?” 唐若柒顿了一下,嘴角浅笑,撩他:“你介意呀?” 傅司寒不表态,眉眼依然淡淡的,默了片刻,他把目光移开:“你是世家小姐。” “世家小姐怎么了?不能有七情六欲?” 他解释,又说了一遍:“不要随便和男人一起看电视!” 唐若柒听出来了,思忖了数秒,她伸出手,勾住了他的手指,轻轻一勾,窗外有风在呼啸,有人心肝都在颤。 “唐医生!院长找您。”有护工走了过来。 傅司寒抽回了被她牵着的手,另一只手里的烟还在燃着,他吸了一口,扯了扯衬衫:“我回公司。” 傅司寒离开后,唐若柒定在了原地,久久没有回神。 她主动牵他手了,但他没有表示,这代表什么? 唐若柒没谈过恋爱,形容不出来那种感觉。 从院长室出来后,她一个人走到顶楼去吹风,给秦夏沫打电话。 “就像像哪里被咬了一下,说不上疼,但是很不舒服。” “夏沫,下一步该怎么做?”话一出她就后悔了,在看男人这方面,夏沫有严重的眼疾。 不然当年也不会喜欢上她哥那个浪子,还有,她粉的男明星也一个个翻车。 估计她能献的计策多半也是废的。 “唐小七,姐呢承认看男人眼光不行,但姐纵横情场十几年,私藏硬货可以出一本恋爱秘籍了,你听着,我给你支招,男人呀” 接下来是她的个人秀时间,啦啦讲了半个小时。 最后,唐若柒只记住了四个字:欲擒故纵。 南宫楚的演奏会,在江城歌剧厅举行。门票早就在一个月前尽数售磐。 唐若柒在路上耽误了一会,到的时候,已经开场了。 她的位置在第一排座。 “唐若柒,好久不见。”女子声音清甜柔美。 唐若柒抬眼望去,对上南宫诗蕊的目光,莞尔,回以一抹浅笑,拂裙坐下。 她和南宫诗蕊,同为江大论坛榜上长期挂着的校花,南宫诗蕊大她两届,二十有三。 两人的关系吗,多年来不温不热,算不上朋友也不是情敌。 开场曲目先以钢琴独奏为序曲,先后出来了两位演奏嘉宾,优美的旋律,妙不可言。 唐若柒回头望了一下,场上座无虚席。 又有人喊她。 “小妹!” “小妹!” 哦,是唐嘉琪,她那位堂姐! 唐若柒看她一眼,只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二房的人,她一句话都懒得寒睻。 穿着白色燕尾服的南宫楚出场了,一层光圈投罩在他挺拔的身上。 精致的脸,严谨的表情,干净修长的手指,后排已有女生激动的在哭。 南宫楚站在舞台上,等观众席鸦雀无声了,才慢条斯理地开始演奏。 演奏技巧娴熟得让人惊叹,一场听觉与视觉冲击的完美盛宴! 场上无人不沉醉在他营造的世界里。 尾声,南宫楚戴着耳麦,坚定的眼神看着场上观众。 他说:“最后这一曲,是采用诗人莱尔斯塔勃的诗篇谱写成。在钢琴上奏出的六弦琴音响的导引下,是作曲者向他心爱的姑娘所做的深情倾诉,为大家送上《小夜曲》。” 他目光环视一圈,最后在唐若柒脸上停留。 现场掌声雷动。 南宫诗蕊扯了扯唇,偏着头看了一眼唐若柒。 身边女伴问:“你哥这是在表白?” “可不就是,可惜人根本没看他。” 南宫楚说话时,唐若柒拿在手里的电话刚好震动,她低头去回信息。 他在台上的话,她一句也没有听到。 你要不要上我家? 今晚的淮海路,不是一般的堵塞。 暮雪让司机抄另一条道。 “暮秘书,那边也不通。” 暮雪身子探出窗外,看了看前面一动不动的车队:“今天是什么节日吗?淮海路怎么塞成这样? 司机不太确定的回道:“歌剧厅好像在开音乐会。” 车载电台里,曼妙的旋律奏响天籁之音。 一曲落,传来主持人干净的声音。 “今晚这场演奏会,没有能够亲临现场的也不必感到失落,我们通过直播平台全程直播,让世界各地的乐迷们都能欣赏到钢琴圣手南宫楚的一场听觉盛宴。” 暮雪扭头看了一眼后座正在翻阅文件的老大,尔后,伸手把音量调到最小。 “不必。”傅司寒缓缓抬眸:“不影响。” 暮雪把手缩了回来。 车子缓慢前进。 主持人解说最后一首压轴曲:“曲调第一次推向高潮,在恳求,期待的情绪中结束,抒情的间奏之后,转入同名大调:{亲爱的,想你投入我的怀抱。}” 主持人开始加戏。 “乐句间出现的间奏是对歌声的呼应,让我们猜猜,他是在对谁诉说?期待听到什么回响呢?” “啪”的一声,傅司寒合上文件,随手扔到了一边。 主持人再加戏:“钢琴家的爱意,流淌于指尖,真是太浪漫了。” 窗外,夜色阑珊,树影婆娑。 傅司寒低头看着自己那双手,骨节分明,戴着戒指的手指,遮住了一个很小的纹身,一个数字。 沾染了血的手,爱意隐于指尖。 演奏会散场,人堵路,馆外大塞车,许多车被堵在了停车场。 不少人干脆熄火停车,等路况渐缓了再走。 霜叶落,晚风刺骨。 唐若柒从咖啡店里走出来,手里捧着一杯热摩卡。 刚走几步,身后,南宫楚追了出来。 “小七,我送你?” 助理小周焦急的跟上:“先生,这儿人太多,都是乐迷。” 他换下了燕尾服,穿了最体闲低调的衣服,戴着黑色口罩,小周还是担心乐迷们认出来。 唐若柒抿了口热饮:“不用了,南楚,你累了,快回去休息。” “小周,你到那儿等我。”他让助理回避。 “好,先生,把口罩拉高点。”说完,他走到不远处站哨。 “刚刚最后一首曲子,你有在听吗?” 南宫楚看着她,满眼深情。 “有,很好听,你的舞台表现力真是越来越沉稳了。” “只是沉稳?”他的心陡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唐若柒眸色闪了闪,她其实并没有认真在听,有点心虚。 脑海里转了一遍可以赞扬演奏家的词儿。 “那首曲子很好听,铿锵有致,跌宕生姿。” 南宫楚的目光一寸寸沉了下来。 唐若柒看着他,抿紧了唇,是说错话了吗?她不太懂音乐,被逼着学了几年大提琴,也就那样。 比起音乐,她更爱刀枪。 “南楚,你怎么了?不舒服?” 南宫楚苦笑:“没什么。” 他看了眼她身上的衣服,那么冷的夜,她只穿了一件黑色毛衣裙,过膝,脚踩着咖色马丁靴。 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套在她身上,摸了摸她的头:“自己开车回去小心点。” 不远处,南宫诗蕊步履盈盈,一只手吊着名牌包在肩里晃着。 走两步,侧目看一眼,小鹿眼染了几分不屑:“啧,对外人永远比对自己的妹妹还要好。” 她转过头,突然撞上了一个黑影,差点踉跄跌倒。 “你没长眼睛啊,没看见本小” 她摸着脑袋抬头,话到嘴边,心却漏了半拍。 月色缭绕下,一袭长风衣的陌生男子,隐匿于夜色中,冷峻神秘。 这绝颜,就是南宫楚在他面前也要逊三分。 “是你不看路。”男人懒懒开腔,目光很冷。 “哦,嗯,是我,是我没看路。”南宫诗蕊把手里的肩包挽好,眼睛直直的望着他。 男人没再说什么,掠了她一眼,径自上了前方的车子。 借着稀灯疏光,南宫诗蕊上前走了几步,去偷看男人的车。 一辆加长版的商务车,车上还有两个人。 约莫十分钟,两名交警大大出现后,路面逐渐疏通。 唐若柒开着黑色魅影回家,车驶至半山路,她看了一眼后视镜。 路边海棠树下,她把车停了下来,后面的车子跟着也熄了火。 午夜,冷风吹拂。 唐若柒踩着靴子,披着南宫楚的外衣信步到那辆车前。 主驾驶车窗,她俯身,勾唇笑得似一朵花:“你一个人?他们呢?” 这辆车,通常是司机在开,他在后座。 傅司寒没有回她的问题,目光在她的衣服上,推开车门,他走了下来。 “你成天穿这么短的裙子,不怕冷?” 月色下,两个人的身影被拉长。 唐若柒低头,手拽了下毛衣裙:“哪里短了?过膝了呀。” 傅司寒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碎星,又看了看她:“唐七七,你是没衣服穿是?” 唐若柒还没反应过来,他伸手就把南宫楚的外套扯下来,扔在了旁边的石凳上。 紧接着属于他的长风衣套在了她肩上。 夜色柔,满天的星子都不及她的目光。 “傅司寒”她喊他的名字,声音很轻很轻。 静谧的夜,只听见树上飞鸟翅膀扑棱棱的声音,他盯着她,侵略之意隐在星眸之下:“你和南宫楚很熟?” 唐若柒愣了一下:“他是我哥哥。” “他是南宫家的人。”他从袋子里抽了支细雪茄出来。 “我爸爸是他义父,我们很小就认识了。” 唐若柒觉得他的问题有点奇怪:“傅司寒”她往前挪了几步,向他靠近。 “我家就在前面,你要不要上去喝杯咖啡?” 这句话她是从最近的港片里学来的,里面的主角动不动就问人要不要上去喝咖啡。 “唐七七!”他语气有点重,目光落在她一双腿上,再抬头,眼里的光冷得让人害怕:“你经常穿成这样问人要不要上你家?” 唐若柒无辜摇头,“没有呀。” 就问过你一个人。 勾了魂,摄了心 唐若柒无辜摇头,“没有呀。” 就问过你一个人。 说完她又靠近了些,傅司寒很高,要仰着头看他。 距离近得让人发慌。 “傅司寒,你跟着我做什么?来拿车吗?” 那辆车,她没打算还! 夏沫说的,暧昧期,想办法拥有对方的物品,会让关系更近一些。 “没跟着你,路过。”他嘴上咬着一支没点燃的细雪茄,倚着车门,看着路灯下两个人的影子。 唐若柒笑,漾着无邪的小梨涡:“你路过呀?可是”她顿了下。 “这条路只通御星湾,还是说,你又迷路了?傅先生…” 她掂高了脚尖,目光缠着他。 一声傅先生,岂止勾魂,简直能要命。 傅司寒把雪茄拿下来,越过她去开车门:“很晚了,回家!” 他踩了一脚油门,车子掉了个头开走了。 车窗半降,寒风吹落了几片银杏落在挡风玻璃上牵动着,树桠上覆了一层霜,是冷的冬,但他很热。 飞瀑庄,黑色座驾驱近,大门缓缓移动,门开了,车子并没有驶入。 值班保安疑惑地瞄了一眼,走过去提醒:“少爷,门开了。” 他家少爷似是没听到,长指夹着将燃尽的香烟,手肘搭在车窗上。 目光望着挡风玻璃上几片树叶,脸色冷,目光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保安觉得他家少爷真不愧这条街上最靓的仔,连走神的样子都这么诱人。 最靓的仔没理他,保安又道:“少爷,门开了。” 还不进去,是想留在门口过夜啊? “嗯。”他淡淡应了一句。 车子启动了,少爷回魂了。 唐若柒回到家,鞋子刚换好,小白和小黑就幽幽地移过来:“主人您下班了,主人您辛苦了。” 她把车钥一扔:“你们喂了马没?” 两个机器人在后面跟着她,一字一句,同时回答:“您放心,寒寒今天吃了一根红萝卜,一把黑麦草,一把黑尾草,一盘料豆……” “行了,我知道了,过两天我可能要出差,你们照顾好自己,还有寒寒。” 小黑:“主人请您放心,我很勤快的,一定会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把寒寒喂得白白胖胖。” 小白眨巴眨巴着眼,慢悠悠地开口:“你说谎,今天你偷懒了,主人请您不要给它发工资,主人请你给我换个男朋友!” 唐若柒:“……” 小黑的脸更黑了:“我是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智能管家,你还想换谁?” 小白:“我想换个在电力公司上班的男朋友。” 小黑:“你是不是傻?你是不是忘了你能够自主操控冲电?” 小白还想说什么。 “好了,让我静一静。”唐若柒揉了揉眉心,两只瞬间安静下来。 她被傅司寒搅得心很乱,上楼先洗了个澡,出来时手机多了通未接来电,舅舅韩瑞凡。 韩瑞凡见她没接,发了通语音。 【莫阳阳精神状态不是太好,问不出个所以,马场下药的确是她做的,但背后是有人在怂恿,这个背后的人,可能还会继续搞事,你万事要小心,要不,这段时间搬回去唐苑?】 唐若柒端了一杯水坐到电脑前:【舅舅,唐苑可没我御星湾安全。】 韩瑞凡:【也对。】 她那个地儿他去过一次,闲着无聊在客厅里拨弄了两下干花,那叫什么,狗尾巴草。 突然间柜子转动,直接就把他移到外面去了。 “舅舅,在我家,东西别乱碰!” “七啊,你跟舅说,你怕不是什么国际犯罪分子,家里整这么高科技?” 她笑着保证不是,他也就信了。 半山湾路面,两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站在寒风中眺望。 “麟哥,你叫我们弄的这个丫头,到底是什么来头?” 那端传来低沉的声音:“只收钱办事,忘了你们的行规?” 男人把帽子压了压,叹了声:“没办法,这钱我们赚不了,她家不是普通的别墅,别说绑了,门口都进不去!!” 麟哥不信:“不是说没有保安吗?” “是没有,可特么的全是黑科技,无死角高清安防,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比十个保安都顶用。” 电话那头,麟哥把手里的飞镖扔了过去,正中圆心,酒杯掷在荼桌上发出清脆响:“加三倍。” 米璃国际机场。 “为了保障飞机导航通系统的正常工作,在起飞和下降过程中请不要使用手提式电脑,在整个航程中不要使用手提电话” 机舱里传来乘务员广播的声音。 秦夏沫今日回江城,头等舱里,她找到自已的位置坐下。 “你好坏哦”旁边临座,女人整个身子坐在了男人身上,双手勾着他的脖子笑得荡漾。 身上的香水味,隔着道,秦夏沫都能闻到。 她转过去看了看身后,八个座,就只有三个人。 男女调情缠绵的声音越发肉麻,秦夏沫皱紧了眉,见鬼,这时该上场的耳机怎么就找不着了。 正好,空姐过来例行检查,男女稍停了下。 “您好,先生,女士,飞机即将起飞,请系好安全带。” 唐子墨松开女人的手,扭身去拉带子,一抬头,就那么对上了秦夏沫的眼睛。 “真巧啊?”他笑,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秦夏沫瞥了他一眼,问空姐:“后面的位置如果没人来,我可以坐过去吗?” 空姐很好说话:“可以的,小姐。” 秦夏沫起身,坐到了离他们最远的位置。 女人嘴贴在唐子墨的脸上,身子往他怀里钻。唐子墨没说什么,脸上甚至还挂着笑,但是那只白晳嫩滑的手却一点点地被拿开了。 “乖,回去公务舱和同事们坐,那边还有位。” 女人愕然,怀疑自己听错了:“老板…” 她是他旗下品牌的模特,一个小网红。 他身边的女人基本都是同款,流水的网红,小脸大眼长发飘飘,是让人心动的长相。 唯独秦夏沫,不一样。 “下一期的新品,你还想拍吗?” 他轻轻摸着女人的手背,重新说了一遍:“乖,去后面坐。” 送一车衣服 他轻轻摸着女人的手背,重新说了一遍:“乖,去后面坐。” 说完,一个花花公子的抬眸,女人泪就下来了。 20分钟后,飞机平行飞稳,秦夏沫坐在位置上翻地理杂志。 舱里就两个人,唐子墨走到她身旁坐了下来,一双大长腿交叠着,嘴角挂着玩味的笑。 “想知道我的行踪,直接找我就行,何必那么麻烦?” 秦夏沫把书合上,冷眼睨他:“你有病?” “难道,你不是问了小七我的航班?” 他笑了笑,抬手,将她额前一络发丝顺到耳后。 “你想的话,我不介意再续前缘。”他靠近她耳畔,温热的鼻息落在她最敏感的耳垂。 秦夏沫躁得不行,咬着唇抬手就要扇过去。 唐子墨抓住她的手腕,俊朗的脸逼近她,笑问:“要不我们,再试一次?” “你可以去死一死吗?唐子墨!!” 话落间,飞机突遇气流,杯子滚了一下,咣的一声碎了,后座有惊呼声! 唐子墨没扣安全带,秦夏沫下意识就抱住了他,闭着眼,一双手紧紧扣在他腰上。 “女士们先生们,前方遇气流颠簸请系好安全带。” 几分钟后,气流平定。 秦夏沫撑开眼帘,手心渗了一层汗,她推开唐子墨,脸都气红了:“你丫的滚回去自己座位!!” 唐子墨看着她,眉间那股放浪劲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满脑子全是,两人在秦家宅院的画面 傅氏天銮,董事会议,88层。 偌大的会议厅里,高层老总们正坐在弧形长桌商议最新的战略投资。 左侧位,暮雪带着几名秘书记录着会议内容,不时向傅司寒递上资料。 “傅董,海城项目上个月开盘获得了热捧,成为销售前三甲,总计销售了2104套房子。” “此项目是海城内环最大规模的城市综合体,总建筑面积达到了800万平方米,目前我们和华泰集团联合投资,天銮占六成权益,华泰有四成。” 傅司寒一身黑色衬衫,靠着椅背,目光落在大屏幕上。 不过二十六,年纪轻轻,坐在主位上却一身孤傲。 “不合作,把他们手上40%的权益收了。”他不疾不徐,简明扼要。 一句话,众高层面面相觑,心下了然。 这个男人,财富已登顶,野心却还是够大的。 午后暖阳穿过落地窗,在室内洒下斑驳金黄。 现场只有秘书们指尖敲打键盘的声音。 会议进行了三个多小时,结束时,薄暮已至。 “小雪啊,你看到了没?”叶千城边整理资料,边抬起胳脯肘撞了一下暮雪。 暮雪扫了他一眼,继续敲她的笔记本:“看到什么?” “我数了下,会议结束后,老大每隔几分钟就把手机掏出来看。” “你无聊!”暮雪不理他。 “不是。”叶千城倾身凑近:“你有没有觉得他不一样了?以前的老大只专心搞事业,只谋权。” 什么儿女情长,什么风花雪月,他不沾染半分,就怕会影响他拔刀速度似的,清冷得不像个男人。 “现在也一样!”暮雪不假思索。 叶千城还想说什么,傅司寒走了过来:“晚上,有什么会议?” 他问暮雪行程。 暮雪站了起来:“七点半有一场商业酒会。” 傅司寒默了默,突然转了个话题:“你目测唐小姐的尺寸是多少?” 暮雪:“啊??” 叶千城看女人这方面是个精的,来劲了:“傅少,她那身段,估计就是86,66,90” 一道冷冽的,阴森森的寒气杀了过来:“你那么了解她三围?” 瞬间,叶千城魂都要被震住了,往后退了几步,赔笑:“傅少,我就瞎猜的,没什么吩咐我先出去做事了!” 他赶紧滚出去了。 “唐小姐应该是s码的。”暮雪回话。 闻言,傅司寒坐回沙发上,将手中烟蒂捻掉在烟灰缸上:“找几个品牌方的设计师,把当季的衣服送到御星湾。” 暮雪微愣,接着又听到他补了一句:“不要裙子。” “好的,收到。” 唐若柒这日身体有些不适,姨妈期,在家里昏睡了一上午。 偏偏,晚上有个重要酒会,老爷子一定要她出席,说是为她铺路。 她爬起来吞了颗药,这时,房间里的全息投影图自动亮了起来。 画板里投出几个人,站在御星湾大门口。 “你们有事?”唐若柒的声音从门铃处传出来。 “唐小姐,是我,傅少说给你送衣服。”是暮雪。 唐若柒捧着热水窝在沙发上,夏沫说要欲擒故纵,所以她有两天没给傅司寒发信息了。 在这之前,她每晚都会给他发微信。 有时是无聊的表情包,偶尔语音过去,说句我想你。 他多数没有回复。 夏沫严重怀疑他的性取向,很认真的对她说:“唐小七,要不,换个人?” 她很坚决地说不要,只要傅司寒。 “他要是真的不喜欢女人呢?” 唐小七这么个尤物放他面前都视若无睹,不可能呀。 稍倾,御星湾大门缓缓移动,出来了个机器人,开启了热成像系统对他们识别了一遍。 “您们好,请把东西交给我。” 设计师把手上的几袋衣服放在了它手上。 暮雪对着门铃处:“唐小姐” “怎么了?” “后面还有一车” 江城花园酒店。 酒会设在户外,抬眼是星辰,眼前是衣香鬓影,花香醉人。 唐若柒挽着唐毅的手臂进入会场,唐子墨也在身后跟着。 他今晚穿着不算正装,弄了个狼尾发型,深v衬衫,配上他那风流的脸,倒是又野又欲。 却被唐毅嫌弃了一路。 “没有半点公子哥的样子。” 唐子墨耸耸肩,不以为意。 唐若柒不喜出席这种场合,但她今天心情很好,也就随了爷爷的意愿。 唐家三人一出现,不少人的目光便不由自由的在他们身上流连。 江城名流圈众所皆知,除了唐家设宴,她偶尔会现身。 这位神秘的二小姐,基本不会露面。 “唐先生,您好,可以和令千金喝一杯吗?” 有贵公子走过来,颌首,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酒会风波 有贵公子走过来,颌首,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唐毅看了女儿一眼,询问她的意见:“小七,这位是霍家公子。” 江城霍家,占据娱乐圈半壁江山,影视集团大佬的儿子,霍东。 霍东嘴角噙笑,伸出一只手:“唐小姐,你好。” 唐若柒人既然来了,也不好端着,一杯过后,那人说:“唐小姐,听说您是心理医生,我旗下有个艺人受了情伤,有些闷闷不乐,您能开导她吗?她今晚也有在场。” 唐若柒眸光微动,笑道:“不好意思,我擅长的是精神分裂、躁狂症、抑郁症,及人格变态。” 霍东:“……” “我自己也因情困扰,能医不自医呢,帮不了你朋友,真抱歉!” 霍东笑了笑:“没关系,唐小姐因情困扰,可是有男友?” 唐若柒神色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低眸浅笑:“霍公子,我们并不熟。” 言下之意溢于言表。 “不好意思,失陪一下。” 说完唐若柒直接越过他,自顾自向前走去。 霍东不语,手里晃着酒杯,抿紧了唇,眼底卷起三分不悦。 身边有人轻唤:“看那是谁来了,天銮傅司寒。” 唐若柒止步,转身,朝门口望过去。 满天星空下,他穿着得体的黑色单西,白衬衫,胸前搭配一款中式古扇胸针。 戴了一副金丝眼镜。 这是唐若柒第一次见他戴眼镜。 他的出现,仿佛所有人都褪了色,只剩一个鲜明的他。 “你的画中人就是他?”身后,唐子墨端着高脚杯走了过来,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 那个嘱目的男人,此时身边已然围了好几个人,众星拱月般簇拥着他。 唐若柒不答,他就当默认了,倚着桌,酌了一口酒:“别说哥泼你冷水,老爷子不一定会同意。” “他不同意他的,我嫁我的!” 话落间,也不知怎的,耳尖一下就红了。 八字还没一撇呢,还嫁! 唐子墨没见过她这副模样,倒也稀奇,逗她:“我今天才知道原来唐家小魔头也会脸红。” “哥!你去那边,别烦我好不好!”唐若柒想过去找傅司寒! 唐子墨翻了个白眼,二十一年的亲兄妹情阿! 送包送车送超市,还是不及外面那些野男人! 重色轻兄!他哼了一声! “哥,夏沫她下周六搬家,好像是…搬到景峰苑。” “几点?” “你离我远一点,我就发信息告诉你!”她抬手,指向泳池边。 唐子墨:“……行。” 他迈着长腿走了,走几步偏头看她一眼。 尔后揺了揺头:“南楚啊南楚,你这是彻底没戏了。” 商界应酬推杯换盏,酒过一巡后,傅司寒抬眼,看到了不远处的她。 今夜,她身着一袭流光溢彩的抹胸黑裙,肩上披了件白茸茸的外套,偏分长卷发披在肩头,慵懒迷人。 她站在高脚圆桌边,目光一瞬不瞬的在他身上。 唐若柒正欲近前。 “小七,来来,我带你认识下临市国药集团副总裁。” “…哦。”唐若柒抿唇,看了看傅司寒,万般不情愿的跟着唐毅穿过了前厅。 有商友上前,扬了扬酒杯:“傅董,我敬你!” 傅司寒举杯轻抿,再抬眼,只瞧见一道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三杯两盏间,侍者倒冰块的声音交错飞旋。 傅司寒喝了几杯,意兴阑珊,抬手唤叶千城:“我到处逛一下,有事叫我。” 逛一下?是去找人。 叶千城把挽在臂弯的大衣要给他套上:“傅少,起风了。” 他摆摆手说不用。 十二月的冬,凉风拂过晚樱,花瓣决绝般落了一地,将整条小径洒成了粉红色。 唐若柒离开了喧哗的前厅,信步至南侧花园。 前方,有人弯着腰在捡花瓣,是个很年轻的女孩,约莫十八、九岁的年龄,有点眼熟,说不出在哪里见过。 唐若柒走近:“你捡这个做什么?” 女孩穿了一件短款花呢小外套配礼裙,半扎公主头发型,清新可人。 唐若柒认出来了,她是新晋女团,好像叫月月来着。 商会酒席,兴是陪着哪个大老板应酬。 她摊出手心,露出甜美的笑:“我捡了十二朵,用来做盐渍樱甜点。” 唐若柒是个手残党,不会下厨。 她觉得稀奇,走到一侧的藤椅坐了下来,问道:“怎么做?能教教我吗?” 回去让小白做来给她吃。 月月看似小清纯内向,没想到却是个话唠,坐下来从樱花甜点一路聊到了她是怎么出道的。 直到有侍者端着杯过来,问她们要不要饮料。 月月说得正渴,抬手去拿,没想到动作太快,葡萄汁饮料渗了一身。 她立马站了起来,皱眉:“惨了惨了,我待会还要进去,这下可好,老板准骂死我了。” 伺者连忙掏了手怕在给她擦拭,唐若柒默了片刻,把自已的大衣脱了下来,:“不介意的话,你穿我的。” 月月怔了怔,不敢接,那衣服一看就很贵的样子呢。 而且小姐姐里面就只穿了条抹胸裙。 “你会冷。”她说。 “没关系,我准备回去了,车上不冷,喏,你拿着。” 月月接过,轻声问:“小姐姐,谢谢,那到时要怎么还你?” 唐若柒弯了弯唇:“不用还,送你,就当你教我做甜点的报酬。” 说完她起身离开。 夜灯掩映的临水走廊影影绰绰,尽头,走来了一个人,手里拿着酒杯,走得跌跌撞撞。 浓郁酒气未散,唐若柒掩着口鼻从他身边走过。 陡然间,手臂被人抓住,她定了步,慢悠悠道:“霍公子,你喝多了。” 她甩开他的手。 小丫头一个,劲儿倒是挺大。 霍东偏头,笑得像个登徒子:“唐若柒小姐,你长得可真像个天仙。” 唐若柒不理,迈脚就要走。 蓦然间身体向后一倾,霍东把她整个人抵在墙边,一只手还未来得及搂住她的腰,突然被反手扼在后。 “你好大的胆子!”唐若柒怒气来了,抬手便是一巴掌! 霍家祖辈早年是混黑道的,到了霍父一代,才涉及影视业,几十年来,在江城也算是黑白通吃。 是心跳的感觉啊! 霍家祖辈早年是混黑道的,到了霍父一代,才涉及影视业,几十年来,在江城也算是黑白通吃。 霍东从小狂妄惯了,唯一的缺点是女人和酒。 一沾酒,准出事。 他摸着火辣辣的脸,舔了舔后槽牙,好家伙,血都给他拍出来了。 他往地上啐了一口齿间的血沫子。 一只手扶着墙,半眯眼望着唐若柒,走廊里半明半昧的灯映得她似妖似狐,那白皙的美肩点燃了他眼里的火。 借着酒气,他来劲了,另一手从后腰里摸出了一根绳子。 开始语无论次:“唐若柒来,我们玩这个,你绑着我,然后换我绑你,放心,你爷我定会让你飘…飘欲啊!” 最后一音未落,霍东头皮忽然一麻,身后有股力量把他拖到昏暗角落处。 原本在手里的绳子,此时已勒到他自己的颈间,他下意识地去抓,一双强有力的双手却不容他反抗半分。 霍东手脚都在抖,脸部涨得黑紫,一双眼睛因窒息带来的紧张感,瞪得很大。 黯淡的角落,没有光,他今晚还未抽烟,或许抽得不多,身上只有清新的木质香。 唐若柒背着光,唤他:“傅司寒。”他没有应。 霍东虚弱的气息还在悬浮着,干涸的喉间只能发出细不可闻的声音。 再不收手,霍东就要没了。 唐若柒走到傅司寒身侧,没有犹豫半分,掂起脚尖,亲了上去。。 唇边,有温热的触感,似是软棉花,轻盈柔软,当他坠落悬崖,她轻轻一托,便把他接住了。 傅司寒即时松了手,“砰”的一声,霍东跌倒在地,他大口大口的喘气,不一会儿,便晕了过去。 唐若柒离开他的唇,走过去,拂着裙摆弯下膝,伸手去探霍东的气息:“没断气。” 明暗交界处,傅司寒盯着她的背影,俯身去捡脱掉的西装,掸了掸上面的灰,将衣服单手勾在肩上:“走。” 嗓音不似平日,带了几分沙哑。 “等等。”唐若柒掰开霍东的手,拿走了他掌心抓着的那枚胸针,被他扯下来的,属于傅司寒的古扇胸针。 两人默契般的往停车场走去,没有再回酒宴。 樱树下,他低着眉眼去点烟,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南侧花园走廊角落,霍家人,去处理下。” 挂断电话,傅司寒抬眸看了一眼靠在车门边的她,月色勾勒出她香肩的轮廓,美玉无瑕。 “唐七七,你怎么就不怕?” 眼看着他就要在她面前杀人了,没有半点慌乱,不惊不喊,不疾不徐,轻而易举的就把他的屠刀拿了下来。 唐若柒在打量他的手,右手背多了一道划痕,许是被霍东抓伤的。 进场时那副金丝眼镜也不见了。 她没有回他的话,倾身走近。轻轻的,将胸针别回在他衣服上:“害怕什么?” 她仰头看他,离得很近,身上好闻的气息掠过他的脸。 怕什么?怕他的阴郁,怕他的暴戾。 他将脸别过去,手里的烟将燃尽了,唐若柒低下头去,伸手拿走了他的烟,踩在地上掐灭了,再丢到垃圾桶。 “上车,很冷。”他走过去开车门。 唐若柒待在原地没动。 “怎么了?” 她的脸色有点难看,声线微弱:“肚子…有点疼。” 竟忘了自己姨妈探访,不能沾半点冷饮。 傅司寒手撑在车顶上,问她:“走不了?” 车子就在跟前,也就几步路的事。 唐若柒咬咬唇:“可以。” 刚上车,唐子墨的电话就来了:“七阿,跑哪野去了呀,我和爸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你。” “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 傅司寒在开暖气,身子微向她那边倾,手去转动旋钮。 唐若柒握着电话,注意力在他的手指,尾戒之下隐见半截纹身。 她晃了晃神。 “哪里不舒服?你现在人在哪儿?哥送你呀!” “不用了,哥,傅先生送我!” 唐子墨:“……”这么快阿?正愣着,唐若柒那端已把电话挂了。 “找到小七了吗?”唐毅走了过来。 “她说不舒服先回家了。” 唐毅紧了眉:“有没有问哪里不舒服?” 唐子墨:“……没来得及问。” 忽然,外面,响起了救护车的声音,紧接着警车的灯也闪个不停。 几辆车子并排停靠在酒店大门。 侍者端着托盘经过,唐子墨放下酒杯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警车都来了?” “回先生,南侧花园发生命案了!” 你还未嫁… 侍者端着托盘经过,唐子墨放下酒杯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警车都来了?” “回先生,南侧花园发生命案了!” 车子开了暖气后,外面有一人俯身轻敲车窗。 唐若柒认得,那是他的司机。 他说:“喝了点酒不开车,我们到后座去?” 唐若柒点了点头,他绕过来给她开车门。 钻进后座后,傅司寒还没上来,在和司机说话,她隔着窗看他,指腹抚过唇瓣,那里似乎还残留他的余温。 初吻,就这样送出去了… 她手伸向自己急跳的脉搏,外头天寒露重,风叶温柔,她也温柔。 傅司寒拉门上车,和她隔开了些距离 “还疼吗?”他偏头看着她。 唐若柒点点头:“我能坐近点,靠着你的肩吗?这样会舒服点。” 情浓时利,爱一个人,她不要懂得矜持是什么。 车内短暂安静,他说:“你过来。”语气依然淡淡的,不冷也不热。 唐若柒笑,看着他的眼里都是光。 她推开中间挡板,把自己挪了过去,像韩剧女主角那样,头靠在他肩上。期待他把手伸过来。 但男主角却是把视线偏向窗外,手臂撑在车框上,没有半分逾越。 他问:“为什么会肚子疼?吃错什么?” “我来例假了。”唐若柒没有避讳。 车内又陷入沉默。 车行出花园酒店,前方一辆警车迎面驶来,与他们擦肩而过。 “韩队,你在看什么?” 韩瑞凡把目光收了收:“没什么。” 方才那辆车上,他似是看到了小七。 过了一个路口,车子变道,司机在一家超市门口停下,超市旁边,有一家药店。 “你坐着,我下去买点东西。” 唐若柒把头抬起来:“我和你一起去。” “坐好!”他没理她,开了门下车。 她手趴在车窗上,看着他穿过马路,走进那家药店。 十几分钟后出来,他的手里多了一个药品袋。 他把袋子交给唐若柒,里面有热水袋,维生素,止痛药,还有一罐黑糖。 “药店的人放的,我只跟她说了你肚子疼。”他目光正视前方,没看她。 今夜气温降到了十度左右,风很大,刮着车窗在呼啸。 唐若柒敛眸,脸有点热。她看了一眼他被抓伤的手背:“你手” “不碍事,如果很疼就吃药,维生素平日里也可以吃。” 他还是没看她。 窗外七彩的霓虹灯落在他好看的脸上,不知是否错觉,唐若柒觉得他脸也有些烫。 她抬手就想去摸,他却别过脸去:“送你回唐苑。” 好,她看不懂他!从来没看懂。 悬在半空的手收了回来,她幽幽地问:“不能去你家吗?” 前座司机不由得轻咳两声,这唐家小姐若是生在古代,这般没羞没臊怎还得了。 “专心开你的车!” 唐若柒坐在旁边,感受到他冷冽的气息。 司机当下眉眼一跳:“是,老板。” “你不舒服,回唐苑有人照顾你。”他轻描淡写,脸上窥探不出什么情绪。 “我不需要人照顾,我想去你那。” 傅司寒沉默着,一只手把玩着手上的戒指:“你还未嫁人,我名声不好。” 窗外的风刮得她心里冷嗖嗖的。 “那你为什么给我送一车衣服?我被人轻薄调戏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唐若柒声音微沉,漆黑的眸里似有水雾,一脸倔犟的望着他。 傅司寒靠着椅背,侧眸去看她,云淡风清的眼里全是她的影子。 “少爷,到了。” 前方,唐苑,司机靠边停了车。 “不早了,回去早点休息。”他把药袋提起来,放在她手上。 唐若柒突然笑了一下,接过药袋,“再见!” 她下了车,头也不回地进了唐苑。 车上,傅司寒目送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月色下,方才缓缓回眸:“开车!” 翌日,一条新闻炸了整个娱乐圈。 花园酒店发生命案:新晋女团月月参加商业酒会后失联。 后来在酒店顶楼找到了遗体,当时她的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身上还有绳鞭的伤痕。 照片打马赛克了,报道称法医警察到来时,离尸体不远的地方,放着一个盒子,盒子里面有十二朵粉红色的樱花瓣。 月月是新人,一直以来不红,热度也不高,但汲及谋杀,新闻一度就上了热爆。 —【这是性侵,哪个混蛋做的,希望警察叔叔早日查明真相!】 —【是月月啊,我记得她是八个人中跳舞最厉害的,可惜了。】 —【在天堂要快乐,一路走好】 月月的账号,一时间评论十几上万,从未有过的热度,却是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 唐若柒手滑过屏幕,看她的相册。 原来月月不止会做樱花甜点,还会做她喜欢的拿破仑。 最后一张相片,是她的自拍,可爱灵动的女孩,披着毛茸茸的白色外套,站在樱树下,笑颜如花。 有黑粉留言:【衣服是赞助商的,你也穿得起?】 她回答:【才不是呢,我今晚遇见天使姐姐了。】 “叩叩叩。”敲门声三响。 “二小姐,舅老爷找您,正在会客厅候着。” 她顺了件外衣,脚步匆匆跑下了楼。 一楼偏厅,前脚刚踏入,便听到了老爷子洪亮的声音:“你这是什么意思?小七和命案有什么关系?她今天不舒服,不能下楼。” 老爷子素来和韩瑞凡关系不好,两人见面,没有几次不吵架。 “你老糊涂了?我说了,只是协助调查!” 韩瑞凡冷涔涔地望着老爷子,拿出了刑侦队长的架势。 在江城,他是第一个敢对老爷子这样说话的人。 “爷爷,舅舅。”唐若柒迈步进入偏厅,“你们两个加起来一百多岁了,能不能好好说话,这还有人在呢。” 韩瑞凡后面,还跟着两位刑警。 老爷子瞥了他一眼,坐回主位上,手里的拐杖敲着哒哒地响:“要问什么,就在唐家,当着我面问。” 韩瑞凡懒得理他,转眸问唐若柒,直奔主题:“小七,你昨晚是否在花园酒店?大约是几点钟左右?” 后面两位刑警随即开了录音笔。 唐若柒录口供 “小七,你昨晚是否在花园酒店?大约是几点钟左右?” 后面两位刑警随即开了录音笔。 唐若柒如实交代:“大概是7点到10点。” “我们调了监控,月月最后出现的地方就在南侧花园,和她见面的人是你,你认识她?” 唐若柒摇摇头:“昨晚第一次见面,她衣服脏了,我把我的给她穿。” 韩瑞凡神色凝重的看着她:“她离开后到遇害的那段活动轨迹,全被剪掉了。” 老管家提着白釉茶壶穿梭在厅内,屋内茶气弥漫。 唐若柒的目光落在一角,若有所思:“商业酒会,私密性极高,应该不是外面的人。” “你离开时乘坐的车子可是黑色幻影?”韩瑞凡轻声询问。 唐若柒道:“没错。” 两名刑警笔尖一顿,不约而同抬起头来看着唐若柒。 韩瑞凡端茶凑到鼻端,眉头紧锁:“你可认识傅司寒?” “认识,我们是朋友,昨夜还是他送我回来的。” 身后水沸腾的声音,浇淋在曼松茶上。 老爷子品了一口茶水,眉头微微蹙起,茶盏搁在桌上,有轻微的碰撞声。 “有人在男洗手间发现了霍家公子,当时他身上绑着一条绳子,衣服都被扒光了,经法医查实月月身上的伤痕,和这条绳子高度吻合…” 韩瑞凡望着唐若柒,欲言又止。 老爷子的脸色似藴了一层浓墨,越发难看。 唐若柒转眸,看了他一眼,尔后对韩瑞凡道:“舅舅,我跟你回警局再说。” “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 老爷子拄着拐杖的手指紧了紧,眉眼间掩盖不住三分怒色。 唐若柒起身,行至老管家面前接过茶壶,弯下腰给老爷子续茶。 “爷爷,昨晚的事,我是很重要的证人,为舅舅提供线索,在家里录口供总是不方便的。” 老爷子眼角扫了一眼厅内几个家佣,默了片刻,不咸不淡的开腔:“去,得空了我再跟你谈。” 唐若柒跟着韩瑞凡的车回去警局。 车上,韩瑞凡吞了两粒头痛丸,侧眸望了眼坐在边上的外甥女。 继续方才客厅的话:“监控被剪掉了,但有清洁工见到了两个人,把霍东拖进了男洗手间,这两人是天銮的保镖。” “舅舅,你想说什么?” 韩瑞凡清了清嗓子:“据法医鉴定,月月被害的时间,和霍东昏迷的时间有冲突,所以排除他是凶手的嫌疑。” “天銮的保镖是傅司寒的人,而他当晚也在现场…'''' “不是他!”唐若柒断了他的话。 江城市警局。 录供室外面传来一声巨响,“啪”一下,桌子抖了三抖。 “韩队,韩队,不要太激动!” “就是,敢动韩队的外甥女,就是动我们的女…” 韩瑞凡一个眼刀子剜了过去。 刑警连忙纠正,嘿嘿笑:“您的外甥女,就是我们的外甥女,那霍东色胆包天,我们一定帮您好好收拾他。” 说话的是从其它市刚调过来的新人。 “恐怕没那么容易,霍东的姑父,可是咱们上面的。” 在市警局待了几年的审讯民警,边整理文件边说道:“炎盟听过,江城和海城两市最有势力的帮派,我见过咱们老大见到炎盟头儿都要九十度鞠躬,那头儿,可是霍父的拜把兄弟。” 霍家黑白两道通吃,就是唐氏,也不一定能与之抗衡,想告个强奸未遂,也难呀! 韩瑞凡没出声,他手持保温杯,隔着玻璃窗,看录供室内的唐若柒。 按小七的口供,那么,最大嫌疑人便不是傅司寒,而是霍东。 但是月月遇害的时间又对不上,难道有第三个人? “找人去医院守着霍东,等法医的报告出来后,崩管他是天王老子,都把人给我押过来!” 说完他转身去了外面,对着民警小周办公桌敲了几下:“我上午就让你们去天銮,请傅司寒过来一趟,怎么这都中午了,还不见人。” “韩队…”小周面露难色:“局长说他自会处理,让我别去打扰人。” 韩瑞凡:“………他原话怎么说?” 小周学着局长的腔调,一板一眼:“谁让你们去天銮了?傅董日理万机,万一被媒体拍到对人影响不好,我自会处理!” 韩瑞凡:“……” 如意湖高尔夫球场,下午三点。 一身全黑运动装,戴着帽子墨镜的青年富商,手持球杆,白色小球在半空划出完美的弧线。 身后,随即响来一阵清脆的鼓掌声。 “傅少的球技真是越来越好了!”几名商友含笑奉承。 傅司寒脱下白手套扔给后面的叶千城,接过服务员递上的毛巾,慢条斯理的擦拭着。 几人在绿茵草地谈笑风生间,顺带又敲定了几个合同案。 不远处,暮雪走了过来,对傅司寒耳语了几句。 “几位,失陪一下。” 言罢,傅司寒离开了球场。 如意湖一公里外有一处荼室,静僻幽静。 厚度三公分的瘿木干泡台,一边摆着精致的荼具,一边是银色的左轮手枪。 光头男人斜靠着竹椅背,吞云吐雾。 荼室临溪,流水声潺潺。 有人进来通传:“城爷,人到了。” 轻风卷帘,门被推开,穿着黑色高尔夫服的男人,边走边讲电话休闲随意。 光头男人收回了搭在桌子上的腿,拿起桌上的手枪起身。 待男人讲完电话,光头拉了张椅子到他面前:“傅少,请坐。” 傅司寒抬头望了他一眼,光头立即后退了两步:“傅少,霍东那个臭小子,就让我去收拾。” “他可是你拜把兄弟的儿子。” 傅司寒站在窗前,语气淡淡,一只手拨弄着檐下的日式风铃。 “从今日起,炎盟跟霍家没关系!傅少想要他手还是脚,交给我去办!” “丁零…”风铃被扯了下来,扔到了角落里。 光头心里咯噔一下,腿都软了。 傅司寒坐到竹椅上,提起荼壶,给自已倒了杯荼。 他握着荼杯,浅酌了一口,摇了摇头:“茶叶浸泡时间太长,苦又涩。” 光头低着眉眼,锃亮的额前隐现一层薄汗。 洒点糖 “茶叶浸泡时间太长,苦又涩。” 光头低着眉眼,锃亮的额前隐现一层薄汗。 稍倾,他听到杯子搁在桌上的声音,然后那个掌管炎盟生死的男人对他说:“拿来看看。” 他指了指自己别在后腰带上的手枪。 光头忙把皮套解下来,交到他手上。 “倒是个好东西。”他漫不经心地拿在手上转了两圈。 光头赔笑:“傅少喜欢,送给你用呀。” 他抬眼看了光头一眼,没说什么,将枪支塞进皮套内,丢了回去。 “暮雪,进来。” 候在外头的暮雪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傅司寒把最后一杯茶灌进喉间,起身:“炎盟上月投资的几家娱乐场所,都赔了不少钱,注资的事你和我的助理谈。” 光头感动得泪流满面,走过去给财神爷撑门帘:“傅少慢走。” 冬天的夜晚,没有繁星,没有明月,抬头仰望,只有冰冷的高楼钢筋。 小店的橱窗里放着圣诞歌曲,唐若柒要了一杯热奶茶。 推开门正好闻到糖炒栗子的香味。 秦夏沫给她打电话,很吵,有球撞击的声音,她问:“圣诞就快到了,今年打算怎么过呀?” 她是12月25日出生的。 唐若柒站在街道边,看着满手布满皱纹的老婆婆在炒栗子,有小情侣搂着上前,从她手里买了一斤,满意地离开了。 “不过生日,我要去科罗里州,一个月。” 秦夏沫以为自己听错了,掂了掂手里的保龄球:“不追你的白马公子了?进度到哪了?” 唐若柒默了许久:“亲了。” 砰一声,那端有球体掉落的响声。 “恭喜你呀,唐小七,你终于如愿所偿,终于拨得云开见明月,终于拿下这座冰山了。” 秦夏沫很激动。 “他没说要一起,这几天也没找我。” 电话那头忽然静了。 前方有两个城管走了过来,唐若柒手里的热奶茶还剩半杯。 “那个,我过两天搬新家,叫了同学过来开派对,你一起来玩啊。”秦夏沫怕她不开心。 唐若柒是谁,唐氏男人的团宠,从小多少公子哥儿觊觎她,偏偏,她就只喜欢傅家那个人。 房间那些素描画,没有十年也有八年。 秦夏沫真想敲开傅司寒的脑袋,看他里面装的是不是桨糊。 “不了,你玩得开心。”她挂了电话。 两名城管已经走到了老婆婆的面前,甩手就把她的秤砣给扔在了地上,随后又没收了她一车栗子。 老婆婆哭着跪在地上:“求求你还给我,我下次不敢在这里摆了,求求你” 城管歪着头,剥了个栗子丢进嘴里,吃完,一脚就要朝老婆婆踹过去。 然,半空中飞来一杯奶茶,溅得他满脸都是。 城管一脸懵逼的把黏在头上的珍珠扒拉下来,另一名城管目光朝唐若柒看过去。 被砸的城管看到唐若柒后,眸光闪了下,也不生气,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摸出纸巾给自己擦了擦。 他抬眼,放肆地盯着唐若柒:“刚刚就瞧见你了,正想把这老婆子收拾了找你玩,大冬天的,你穿裙子不冷呀?” 他笑得猥琐,目光流连在她腿上:“没想到你这么辣” 唐若柒没理他,走开,去帮老婆婆捡秤陀。 城管在身后跟上来:“小妹妹,你说你要怎么赔。”手伸了过来。 咣一声,唐若柒手里的秤陀砸到了他腿上。 “哇艹!”城管吃痛地骂了句脏话,气得满脸通红,刚想抡起棍子向唐若柒抽过去,有人从身后踢了他一脚。 紧接着一脚又一脚狠狠地踢。 城管没有还手之力,疼得哇哇叫。 “对女人你也下得去手?你还是不是个男人,真是个畜生!” “千城,够了!”暮雪按住了他。 另一名城管胆子小,不管还在地上打滚的人,一溜烟就跑得没影了。 “小姑娘,真谢谢你啊,这袋栗子给你吃,还热呼呼的呢。” 老婆婆装了满满一袋糖炒栗子给唐若柒。 她拿起手机要刷上面的付款码。 老婆婆拉住她的手:“不要钱,小姑娘,送你吃。” 唐若柒笑了一下,轻轻拉开她的手,付了款,捧着纸袋栗子走了。 小三轮车底下传来了语音提示,微信收款八万八百元。 一袋栗子八万元,老婆婆惊呆了!!!! 今晚有小雪,下得很轻很温柔,不疾不徐的落下来。 唐若柒抱着一袋栗子,站在十字路口,凝着雪花,像在看一场动画片。 她转身,一个身影挡在了她面前,抬头,目光撞进漆黑的墨瞳里。 他修长好看的手里握着一杯奶荼,是方才她喝的那个牌子。 “不知道你刚刚喝的是什么口味,随便买的。”傅司寒把奶茶递到了她面前。 唐若柒垂着眸,盯着自己的脚。 旁边有车子驶过,傅司寒手掌覆在她肩上,把她带到一边。 怀里的栗子掉了两三颗下来,他拿走了她的纸袋:“给我。” 绿灯行,唐若柒跟在傅司寒身后过马路,踩着人行道,踩着他的影子。 越野车前,停了下来。 她今晚戴了一顶帽子,慵懒的卡其色毛线帽,盖住了耳朵,长卷发自然垂在两侧。 他帮她拂去帽沿上的雪花。 微俯身,盯着她:“你要去哪里?” 嗓音沙沙的,勾着她的心。 唐若柒有点喘不过气来,把手缩入衣服口袋里:“去你家。” 她声音很轻,如雪般温柔,藏不住的心思全在眸里,脸上染着烁烁红晕。 傅司寒手指摩挲着杯沿,热荼的温度递到他掌上,心里似乎也在发热。 “好。”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唐若柒听到了他开车门的声音。 一个人驾车时,他其实不爱开跑车,更偏爱suv。 车子启动后,叶千城和暮雪的车子也紧跟在后。 “小雪,怎么了?” 副驾驶上的暮雪从方才到上车一直很沉默,倚着车窗,表情平静,却久久不说话。 叶千城伸手去开车载音乐,车内气氛稍微好一些。 他侧眸再看了一眼暮雪:“你应该早就知道,老大心里的人是谁,他们两个在一起,是迟早的事情。” 狗粮拍在脸上 暮雪不出声,叶千城担心她:“你没事?” 他们两人,包括后座几名保镖,都是从国外跟着傅司寒回来,是为了他可以连命都不要的人。 暮雪的情意,叶千城一直是知道的。 音乐止,飞瀑庄到了,她动动唇:“我很好。” 越野车消失在他们面前,飞瀑庄大门缓缓关上。 “没事就好!”说完,叶千城一踩油门,护送车子随即掉头离去。 夜里静谧,空荡荡的庄园,稀疏几处灯火明。 傅司寒把车停在了主楼前的草坪边,车灯铺在鹅卵石道上,惊起了几声犬叫。 唐若柒双手捧着奶茶杯,嘴角微抿着,坐姿很端正。 他解安全带,注意力在她的衣服上。 “你很爱穿裙子?” “你不喜欢?”她反问。 傅司寒没有答,绕过来,给她开车门。 “你让暮雪给我送的那一车,我还没来得及拆开。” “嗯。”他没说什么,两只手斜插在裤袋里向前走去,唐若柒在后面小碎步地跟着他。 狼犬还在叫。 “我去看看。”他脚步一顿,问她:“怕狗吗?” 唐若柒点点头,含蓄回道:“有你在就不怕。” 她没好意思说,当年二房养了只藏獒,放出来院子遛,也不知是不小心还是故意,反正她经过时,藏獒身上的锁链刚好掉了。 几百斤的家伙看见她就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要往她身上扑去,没想到被她一脚踢吐血了。 停车的地方往前走就是泳池,池边白色栅栏围了百平米,是犬只的住所。 “啪”一声,挂在树下的两盏灯被打开了,昏黄的灯映着他那张令人痴醉的脸。 树下摆放着藤椅茶几,唐若柒坐上去,单手托着腮看他。 看他丢了几个拉环玩具进去,两只狼犬的尾巴立即摇得飞起。 “那只体型较大的,叫巴斯光年,另一只是卷卷。”他弯着右膝,手自然的搭在腿上,以半蹲的姿势看着两只在玩,目光不时的掠过她一眼。 “哦。”唐若柒的心思并不在狗上,管它们叫什么。 很快,她的注意力就由不得她了。 两只本来在栏内肆意玩乐着,嘴里咬着拉环,你追我赶,享受着无尽的欢乐。 然而,它们并不满足表面的快乐,玩了一会儿,巴斯光年就霸气地把玩具给扔了。 它蹲到了卷卷跟前疯狂suo吻,将它的狗舌头伸长了去tian它。 漂亮的卷卷一开始还是欲迎还拒的,眼神朝主人和主人的朋友瞄了瞄,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然而,它的矜持只维持了数秒,场面就失控了…… 巴斯光年跑到卷卷的背后,一双前肢紧紧地抱住它,开始了一连串不可描述的……动作 冷冷的夜,一把狗粮在脸上胡乱的拍。 唐若柒陡的从藤椅里站了起来,眼睛不知该往哪儿放,耳根都红了,哪哪都烫。 她跟秦夏沫看过小片,两人没羞没臊的谈论男星的身材。 南楚也约过她看电影,任男女吻得热火朝天,她也没感觉! 就眼前这个人,少年时仅仅只是帮她系马带,她的心就跳得不像话了。 傅司寒平静地走到她面前,跟无事人一般:“给我,我拿去丢。” 她手里还拿着饮料瓶,吸管都被咬扁了。 唐若柒难得露出娇羞的一面,把空瓶子交给他,偏过头,突然间定住了。 左侧一缕长发绕到了他的纽扣,缠住了衬衫。 她伸手要去解,傅司寒握住了她的手腕:“我来。” 他先是对准了不远处的垃圾桶,将手里的瓶子扔出一个抛物线,再低下头去解她的发丝,动作很小心。 微风拂着她的发掠过他的脸,两人几乎是贴在了一起。 不要脸的巴斯光年还在继续着! 唐若柒的脸从没像这般烫过。 浓郁的夜色下,他的呼吸似也有些不寻常。 唐若柒望着他的侧颜,试探性的把手搭在他腰上,倾身凑近,就像那夜一样,她主动亲他。 唇瓣刚触上他的脸 “少爷,您回来了。”是方管家的声音,她从身后走过来。 唐若柒松开手,退了几步。 “嗯。”傅司寒应了一声,缠在纽扣上的发丝同时解开了。 待走近了,方管家才发现少爷身旁原来还有个人。 “唐小姐也来了。”方管家的目光在唐若柒身上打量着。 这是第二次入住飞瀑庄了,兴许是未来的女主人,方管家笑容开始变得和蔼可亲。 “需要留下过夜吗?我差人去收拾房间。” 唐若柒把帽子取下来,捋了捋被吹乱的发:“我不住客房可以吗?那边很冷。” 客房窗户正对后山瀑布,确实凉意袭人,可开了地暖的呀。 方管家:“唐小姐,除了客房,就只有少爷的主卧室了。” 傅司寒走到一边去抽烟,方管家有点为难,问他:“少爷” “蹭”的一下,他手里的打火机,点燃了。 空气短暂安静,唐若柒听到他说:“她睡我房间,我睡客房。” “好的,那我这就去收拾下。”方管家离开了。 唐若柒心里的那把火,又被浇灭了。 她悻悻地垂下头,嘴角压了下来:“走。” 她走在前面,故意走得很快。 风吹起了她只到膝盖上的裙摆,她用两只手稍压着。 短裙搭配了马丁靴,显得她裸露在外的两条腿更细更长。 傅司寒移开了他不绅士的目光,指尖的香烟将燃尽,烫到了指头。 “走这么快,你知道在几楼吗?”他喊住了唐若柒,嘴角有浅浅的笑意。 唐若柒停在了楼梯间,正好方管家带着另一名家佣抱着一床被子下来。 “主卧室在哪?麻烦你带我去。”她对方管家说。 方管家望了一眼她身后的傅司寒,有点错愕。 少爷这不是在吗? 傅司寒开腔:“你带她上去。” “早点休息,我回客房了。” 最后一句,是对唐若柒说的。 她却没理他,赌气般的跟着方管家上了楼。 傅司寒的主卧在五楼,宽敞的套房,白色为基调,深墨色细节软装。 跟他这个人一样,清冷又神秘。 一眼万年:你要负责 傅司寒的主卧在五楼,宽敞的套房,白色为基调,深墨色细节软装。 跟他这个人一样,清冷又神秘。 唐若柒脱掉了鞋子,光着脚在房内来回踱步,他的床品是深灰色的,沉稳又大气。 她微俯身,掌心覆在蚕丝被上轻轻滑过去。 阳台上有一株巨大的鹤望兰,一张白色双人沙发。 她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了会儿,对面墙上挂了一副黑色骏马图。 她望着出了神,走过去,手刚触及,电话在这时响了。 “别在阳台转,进去,东西别乱碰。”唐若柒怔住了,这话听得好熟。 她的家,外人也是不能随意走动。 她手撑着护栏:“我只是想看看那副画。” 他的声音似裹着风,又说了一遍:“外头冷,进去。” 唐若柒往下望去,果然,他就站在花园处,两人目光相碰,似一眼万年 她还想说什么,电话那头已经没有声音了。 方管家在外敲门:“唐小姐,开开门,给您拿了睡觉换的衣裳,还有浴巾。” 那是一套新的女式睡衣。 “飞瀑庄呀,还是第一次有女孩子用的东西呢。”方管家微笑,眼尾角有岁月的褶子。 唐若柒想,他雇的管家,一个个都很好的样子,还是真人好呀。 回头考虑下把智能小黑白换了,那俩只,成天只知道吵架要么就秀恩爱。 “谢谢!”她很有礼貌,转身就要关门。 方管家看到了她的脚:“哎呀,您看我这记性,拖鞋都给忘了,唐小姐,您再等会,我这就去拿。” 唐若柒应了一声,门虚掩着,没关,她抱着衣服进去浴室。 今日淋了雪,她把衣服脱了,站在莲蓬头下开始洗头。 她先将长发散开,手里挤了些洗发露抹到发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用指腹揉着发。 洗到一半,胳脯肘撞了一下,热水器洒出了最烫的水。 “啊…”唐若柒后背一热,下意识叫了一声,往后弹了两步,再伸出手去把开关扭回来。 这时浴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世界静了!! 傅司寒就站在门边。 她愣住了,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心比九十度热水还要烫。 下一秒,一条宽大的毛巾朝她扔了过来,她狼狈的接住,遮住了脖子以下。 傅司寒转过身去:“我以为你滑倒了。” “嗯,我我不小心撞到水龙头了。” 透过门缝,她看到外边有一双字母白色拖鞋。 傅司寒离开浴室,唐若柒一手抓着浴巾,缩在门内,只探出了个脑袋:“先别下楼,你等我洗完,我有话跟你说。” 她手上还沾着泡沫,湿哒哒的长发滴着水,隔着半掩的门,氤氲的植物沐浴香散出来。 他一直背对着浴室门。 从没有女孩子住过的卧室,设计一开始就是磨纱玻璃的淋浴间,单向透视,从外面能看到影影绰绰的人儿。 “好。”说完他去了阳台。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风袭来,鹤望兰上的雪糁儿跟烟灰一同飘下来。 他靠在护栏上,眼角偶尔扫过一眼那晃着的影子,而后又挪开目光。 如此几番,手里的烟灰一点点地落下,也没抽上几口。 茶几上玻璃瓶里的水,倒是喝了不少。 约莫十几分钟后。 唐若柒出来了。 她偏着头,边擦试着半湿的发,身上穿着他买的睡衣,棉质的居家款,很是保守。 阳台风大,他走进来,关上了隔帘,从一侧拉了台立式吹风机出来。 “不是方管家给我拿鞋子吗?”她坐到沙发上,抬头看他。 刚洗完澡,她浑身还氤着湿气,壁灯映着她的眼水蒙蒙的。 “有个佣人生病了,我让她去照看着。”他走到她身后,把吹风机架在上面,开了温热循环风。 空荡荡的房间里,一时间只有吹风的声音。 这画风,唐若柒突然想起,自己前几天追过的一本小说。 男主角帮女友吹头发,可是温柔的指尖穿过长发哦。 到了她这,就是冰冷冷的立式机器对着她头乱吹一通。 哦,他们还不是男女朋友! “傅司寒。”她叫他名字。 “嗯。”他背对着她,在书架墙上不知道在翻什么书。 她又喊:“傅司寒。” “嗯。”他声线淡淡的,但听着好像很好说话的样子。 唐若柒把长发拨到一边,直白道:“你刚刚看见我身子了。” 在古代,把人姑娘看干净了,这是直接要娶回家的呀。 是以,言下之意,你要负责! 他拿书的动作一顿,室内安静得似乎都能听到唐若柒的心跳声了。 “先休息,我明天再跟你说好不好?” 这是他第一次,用这么温软的语气跟她说话,嗓音低低的,较平日似多了几分沙哑。 她其实想说不好,今夜非得要理清楚这关系。 “好。”但她妥协了。 在心理学上分析,对待感情予自已,予对方,都应留有一个进退自如的空间。 她瞧了一眼傅司寒拿的那本书,一本科幻小说,但又不仅限于科幻,对企业家制订战略也很有帮助。 “那你走,我要睡了。” “冷的话,就叫方管家拿多床被子。” “嗯。” 两人寥寥数语,门被带上了。 唐若柒从沙发上起身,反锁了门。 落地窗前,拨开黑色窗帘,雪花似是被寒风碾碎,酿成了月色。 她拿起电话,用外语说道:“已经订了后天机票。” 那端男人声音浑厚:“出了点状况,恐怕你清晨就要赶过来。” 她靠着窗,声音淡淡:“有点赶。” “按原定计划的话,对方逃到离岛后,我们就很难抓捕。” 唐若柒默了数分钟。 “七,私事先放放。”对方似乎猜出她的心思。 她转过身:“我知道了。” “我在老地方等你。” 早晨的飞瀑庄是十分惬意的,耳畔是清越的瀑布声,花园里有鸟鸣花香。 “少爷,唐小姐她不在房里。” 偌大的餐厅,傅司寒戴着蓝牙耳麦,端着杯咖啡,坐在长方桌前听财经新闻。 他看了方管家一眼,取下耳麦;“你说什么?” “我敲了很久的门,见没应,就开门进去了,唐小姐不在。” 七七离开的第一天,想她。 “我敲了很久的门,见没应,就开门进去了,唐小姐不在。” 傅司寒望了一眼架在岛台上的手机,方管家会意,立即将他的私人电话递了过去。 庄园早餐用膳是在八点钟,微信上唐若柒的留言是在三个小时前。 【我有事需离开江城一段时间,等我回来,我们再谈。】 天未亮,她就走了。 他起身,走到临窗处,一只手斜插在西服袋里,安静地望着外面。 雪后初霁,树干轻托着积雪,今日天气很好,她却不在。 方管家在收拾桌子,不小心沾了些水滴在纸上,那是一张复古信笺纸,压在了白色陶瓷杯下。 少爷不喝牛奶,热鲜奶原是给唐小姐准备的。 方管家小心问道:“这纸还要吗?少爷。” 傅司寒回头望了一眼:“丢了。” 方管家拿在手上看了看,少爷的字很好看,钩钩撇撇的,看似飘逸却行笔迅捷,有力。 早上,日出的光线才刚沿窗攀爬,他就起身了,站在光照下,右手拿笔,左手夹烟。 一笔一划地,也不知道俯身在写什么东西。 原来呀,这人一早在写唐小姐的名字,一张信纸满满的都是唐若柒三个字 方管家没舍得丢,放在了咖啡台上,用一盆绿植压着。 少倾,有人行步至餐厅门外。 “傅少,早上好。”是叶千城。 傅司寒斜倚在窗前打电话,对他点了下头,算是应了。 第三遍了,传来的仍是机械女声:“您拨的号码已关机。” 她的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挂在椅背上的黑色领带被拿了起来,傅司寒起身离开餐厅,领带松松地挂在脖子上,他边走边系袖扣。 上了车,他又拨了一通电话。 “帮我查一个人。” 叶千城坐到了前座,从后视镜内看他家老大,不知昨夜是否没睡好,见他偶尔抬头,眼角儿竟有些泛红。 双排纽扣弄反了两次,又重新系。 暮雪也在,扭头去给他递上了一瓶水,他没接。 电话那端的人问他要查的是谁。 车窗缓缓降下,他松了松领带,眸光凉凉地望着正前方:“唐季尊孙女,唐若柒。” 叶千城和暮雪两人对视了一眼,没说什么,车子开动后,傅司寒挂断电话,阖眼靠在了椅背上。 “调到财经台。”他的声音从后座飘来。 “好的。” 车厢里电台女主持的声音清澈干脆: —【霍市集团丑闻持续发酵报道:早前,霍氏大公子霍北因卷入一宗性丑闻命案,引起全城风波,今日再有六名女姓勇敢的站出来对其指控。】 —【霍氏集团的股价在短短两日,已暴跌近百分之六十,警方通报,暂时不便透露更多案件细节。】 车子驶入天銮集团大楼。 一行人下车从专属电梯直接上88层。 傅司寒刚露面,公关部总秘便跨步朝他走来:“傅少,接待室有一名姓韩的警察,已等了您半个小时。” 这是韩瑞凡第一次近距离见到傅司寒,以往,除了在金融新闻上粗粗略一眼,也都只是道听途闻。 今日一见,外界盛传的这位杀伐果决的权谋之人,气质竟比上镜还要胜几分。 清傲之气,绝世而睥睨,偏偏眸光又透着一种说不清的孤寂感。 “您好,韩瑞凡。”对方伸出手,清浅开口。 傅司寒嘴角带着浅浅的笑,礼貌回握:“韩警官,坐。”他指了指沙发。 韩瑞凡坐在了黑色沙发上,秘书进来续茶,门带上后,他开门见山:“傅董,今日冒昧到来,是有两件事。” “嗯,你说。”傅司寒坐到了主位上,从西裤袋里抽出了一个雪茄盒子。 “上个月有一件伤人案,一名姓莫女子被砍了尾指,我们警方查到涉事嫌疑人是天銮的打手。” 傅司寒靠着椅背,把玩着手里的细雪茄,他笑问:“所以?” “这个月初,在花园酒店发生的命案,相信你也有耳闻。” 说到这里,傅司寒抬眸看他,薄唇扯了扯:“韩警官想说什么?又怀疑是我天銮的人?” 韩瑞凡对视他:“关于月月那件案子,我们已经掌握证据,是霍东大哥,霍北所为,之所以提出来,是有一个问题不解。” 他继续说:“霍东目前在重症室,半身瘫痪,他虽没有性侵杀人,但又涉及猥琐强奸” 话语一顿,他沉呤片刻,才问道:“两件案子都与唐氏小姐有关,傅董可认识唐若柒?” 傅司寒点着了手里的细雪茄,淡淡地吐出了几个烟圈:“认识。” 韩瑞凡心下一紧:“傅董和唐小姐很熟?” “韩警官,问题是不是过了?”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背对着韩瑞凡,极其平静的道:“如果你有证据可证明伤人案是我指使的,大可以去起诉。” 闻言,韩瑞凡在心里啧了句,就是没证据老子才亲自走这一趟。 那死丫头,又不知道哪野去了,电话也联系不上。 “没什么事的话我还有会议要开,就让秘书送送韩警官。”傅司寒转过身来,云淡风清的样子。 话及此,韩瑞凡自不便再多逗留。 “打扰了。”他把桌上的茶饮尽,转身离去。 韩瑞凡离开后,接待室里静得只有墙上钟的滴滴嗒声。 距他给唐若柒打电话已过了将近一个半小时。 电话没有再响过,她没有回拨。 外面,叶千城轻声叩门。 “进来。” “傅少,永康医院那边,唐小姐请了一个月的假。” 哥哥要同居的节奏! paoshuba.com 离平安夜还有两个星期。 景峰苑大门口,两个搬家工人运着一棵银白色圣诞树往里走。 树的四角,挂了小铃铛,稍微移动就叮零零地响。 a栋101号,秦夏沫穿着三层加绒的带帽家居服,正缩着脖子伫立在门边。 工人扛着树找到地儿了,她大声喊:“这边,这边…” 秦夏沫把门全开,让工人进去:“放在电视柜旁边就好,谢谢。” 工人放下,继续去搬东西。 走的时候,一位年轻点的,约莫也就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目光直盯着她瞧。 秦夏沫低着头在点数,并未发现异样。 东西不多,也就女孩家衣服鞋类品的,半小时就搬完了。 “谢谢你们,辛苦了。”秦夏沫站在玄关处,递给工人每人一瓶水。 水接了,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理着平头的大高个单脚曲着墙,扫了一圈秦夏沫的房子,一笑:“这地儿贵,姑娘。” 秦夏沫以为他要拉家常,手缩在兜里就同人唠起来了:“不贵不贵,还好还好。” 年轻点的那小伙子拧开瓶盖灌了一口水,说话直接:“我们要收额外费用,五千元。” 秦夏沫:“”一脸懵逼。 “不是给了吗?”搬之前就在网上平台全付了。 高个儿讪笑:“姑娘,你东西太多,衣服好几袋呢,一棵树比人还高,住得起这高档别墅,还给不起小费?” 秦夏沫来气了,这不是给不给的问题!平台说好了多少就多少! 而且她这点东西哪多了?重一些的沙发书柜她秦家工人昨儿个就抬进来了。 “没小费,我已经付完了。”她抬手就要去关门。 高个儿把门挡住了:“你还有一个粉色的小箱子,没小费的话,我们这就把车开走了。” 所有东西,只有那个小箱子是上了锁的。 不是什么值钱的,青春期时留下的一些小玩意。 秦夏沫咬咬唇,好烦哦! 她要是有唐若柒一半能打,也不至于在这被人要狭着。 她蓄短发,看起来外表挺拽酷的,谁能想到她拍只蟑螂都要抖三抖。 唐若柒呢,一头飘逸长发,就是穿着裙子都不影响她的腿功。 她默了数分钟,从兜里掏出手机来,面无表情道:“微信码拿来。” 那高个儿笑着就戳开了屏。 秦夏沫举着电话准备付款,手腕被人拉着往后带。 身侧传来一道男声:“69运输对,行,我记下了!” 啧啧,这公司,连名字都取得比别人低俗。 唐子墨咬着口香糖,站在那儿两手插兜,一副谁也不爱潇洒公子样。 他看了眼包得像只粽子的秦夏沫:“你都上哪儿找的这搬家公司?” 要钱是小事,那个年轻点的,眼睛都贴她身上了,她却还不自知! 秦夏沫懒得理他,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往后退了两步和他保持距离。 高个子是个有眼力劲的,见来了男人,手上戴着一套房的腕表,听语气便知不是个好惹的爷,瞬间也不敢造次了,怕被投诉。 他尴尬一笑:“算了,亏就亏,我们还赶着下一家呢,走了。” “走?她的箱子呢?给我搬过来。”唐子墨的声音,多了几分凌厉。 “好,好,这就去。” 唐子墨样貌和唐小七长得有几分相似,目光流转间,嘴角只要那么轻轻一勾,魂都要被他牵走。 秦夏沫避开他的目光,转身准备回屋去,衣服上的帽子被人拽住了。 “这么着急干嘛?谢谢也不说一声。” 秦夏沫把自已的帽子扯回来,捏了捏眉心:“你怎么会在这?” “路过!”他弯唇,一只手挡在门边,半边身子圈着她。 秦夏沫提高了分贝:“那你倒是过啊,还伫在我家干嘛?” 唐子墨不答,目光巡了一圈她的房子,跃层式小别墅,柔白北欧风,小是小了点,两个人住倒也是挺惬意。 他笑,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就你这胆,一搬家工人就把你给欺负了,还从秦家搬出来独居,就不怕睡着睡着有” 唐子墨故意吓她,嗓音压得低沉沉,讲一半又止了话。 “有什么?唐子墨你别在这给老娘故弄玄虚!”秦夏沫凉凉瞥了他一眼。 “你不知道吗?” 他俯身,睨着她的卡通毛绒家居服,伸手去撩她的发:“前天新闻报道,有一名25岁的女孩独居,半夜被撬锁了,还有一个常年被跟踪,后来被…” “别说了!”秦夏沫捂住了耳朵,不想听! 唐子墨拉开她的手,笑着贴近她耳边。 低哑的嗓音似要磨过她的心:“你胆子小,不适合独居,要不,我委屈点,搬来和你一起住?” 秦夏沫敛眸,笑了笑,缓慢地抽出了自己的手,挑着眉梢看他:“唐子墨” “嗯?这个提议是不是很好?” “滚!远!点!” 山雨欲来风满楼 太明汇购物广场,是江城最大面积,汇集了众多奢侈品牌的一家国际商场。 “南宫先生,这款四叶草耳环是最近新推出的新品,晶体纯净,黑绿碰撞带出一种大气时尚感,您觉得怎么样?” 南宫楚手臂搭着椅背,目光没有在耳环上,他在看戒指。 玻璃柜里,一枚用旋转托盘托着转圈的钻戒。 那是枚可以闪瞎了眼的经典戒指,精巧线条勾勒成梦幻皇冠,像公主的皇冠。 导购员抓到了他的心思,这个男人,原本是进来问耳环的,现在,看着戒指的眼里却有浮光。 “南宫先生,我拿出来给您细看。” 导购笑呤呤的开了锁,把托盘捧出来放在他面前。 一楼中庭处,一帮不同肤色的小朋友穿着红红绿绿的衣裳,在欢唱圣诞歌提前预热节日。 整面落地全是浅蓝色玻璃的咖啡店,香气四溢。 “你们看二楼,站在护栏边,最中间那个男人,好帅哦!” 咖啡店室外,妆容精致的女人们捧着杯子,坐在小圆桌前,聊天聊地聊八卦。 “嗯,是有点眼熟,好像是傅氏董事长?” “真的是他?”女人很激动,咖啡都不喝了,拿起小镜子补妆。 同伴笑:“你补成浓颜系,人家也不会看你一眼。” 女人悻然拉下脸:“你真讨厌,灰姑娘和王子的故事你没读过?” 对方咬了一口芋泥吐司,不缓不慢道:“正因为读过,所以我知道灰姑娘本来就是公主,丑小鸭之所以能够变白天鹅,那是因为她本来就是白天鹅的孩子呀!” 女人:“……”你笑着对我说,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同伴说完,绛红唇中溢出幽幽的笑音:“你别做梦了,他可是江城三大巨头为首的傅司寒,一看就知不是我们能驾驭的。” 二楼智能引导台前,几位西装革履的商场高层簇拥着中间的男子。 “傅董,目前空置率方面,整体维持基本稳定,约为101%。新品牌集中在春节后先后入驻。” 傅司寒淡淡地嗯了一声,手指在3d地图屏幕划了几下,头也不抬地对身后几人说:“都去做事,不用跟着,我随便看看。” 几位高层,定在那,你看我一眼,我瞄你一下,谁都不敢应允。 这位傅董事长,每次来都是微服私访,上面也不通知,整得他们心很慌阿! “没听到吗?都散了,不用跟着。”叶千城摆摆手,示意一干人离去。 “傅董,叶总,那我们先回去做事了。” 言罢,几人离去。 一楼孩童们还在唱着歌。 傅司寒抬步向前:“下去走走。” “好。”叶千城紧跟着他下了扶手梯。 珠宝首饰店廊外,有三两个大孩子在追逐打闹。 身穿混纺银灰色单西的男人从店里出来,手里的东西被他们撞了个正着。 “哐”一声,精致的袋子从他手里掉落,开口处滑出来一个盒子。 导购员火急火燎的跑出来,欠身道歉:“抱歉南宫先生,忘记帮您贴封了。” 她说着话边去捡地上的耳环,四叶草在吊灯折射下散着盈亮光芒。 南宫楚颌首说谢谢,儒雅君子,彬彬有礼。 接过袋子后,他稍稍抬头,目光撞上一双深眸。 那人站在那里,穿黑色高领毛衣,毛衣的袖子半挽至肘部,随性中又透着上位者的气魄。 他也在看自己,是审视的目光。 大孩子的家长边走边训:“还跑不跑阿?都十岁的孩子了,也不看看这什么地方,万一撞碎什么了,卖了你都赔不起,臭小子,回家一定好好收拾你!” “先生,真是不好意思阿。”家长走过来赔礼。 南宫楚把目光从那人身上挪开,轻声说道:“不碍事,小孩子。” 家长拽着孩童走了。 傅司寒往前一步,南宫楚理了下西服,右手按压着纽扣,一只手拎着黑紫色的礼盒。 两人插肩而过。 商场壁镜映出两人的身影,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 待走几步后,有乐迷认出南宫楚来,缠着他要签名。 南宫楚很好说话:“签哪里?” 乐迷也是很优雅的,这个年代了,还随身携带手帕:“签这。” 叶千城忍不住回头偷偷望一眼。 南宫楚,着名的钢琴家,上次在医院里和唐小姐走得很近的男人。 他用余光再去扫一眼老大,莫名就打了个寒颤。 这两人仅是对视,都莫名滋生出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呀。 你等我 南宫楚给乐迷签完名,侧目再望去,那人已消失在眼前。 他回了回神,从西服袋里拿出电话,小七的微信,语音对话框停留在三天前。 唐若柒:【我去国外玩了。】 南宫:【什么时候回来?】 【还要再去一个地方,月底。】 【你生日前能回来吗?】 唐若柒没再回复,她关掉私人手机,连接上另一个耳麦,抬步进入全球顶级博物馆。 天穹洒落的光线投射在长长的走廊,随处可见拓片真迹和千年古玩藏品。 她戴着鸭舌帽,黑色口罩遮住了她半边脸。 耳麦那边传来人声:“对面大楼,有两名身穿工服的男人在顶层修理水箱。” 唐若柒手指捻着耳机:“嗯。” “记住,失窃是假情报,我们行动的真正目的是为了查出内应。” 前面走来了几个人,唐若柒把帽子往下压了压:“知道了。” 秋冬日暮,天被晕染成渐变橙黄。 水云间,晚上七点。 当服务员上到第三道菜时,只听“ 哐啷”一声响。 所有的饭菜都被横扫在地,碎片,菜汁溅得满地都是,地面一片狼籍。 在场众人惊得半天不敢多言,面面相觑。 不晓得是方才的合作案里哪句话出错,惹得这位傅少大发雷霆。 未曾想,人只是云淡风轻地接过助理递上的毛巾,嘴角微勾:“烟头烫手,坏了各位用餐兴致,抱歉。” 他要真动怒还好,至少能揣测个三分,这般轻声开腔,无事人般平静得让人窥不出半分情绪,倒让人后背发凉。 说完,他起身,没有要再接着谈公事的意思。 暮雪随即招手,唤值班经理过来:“带几位去隔临房间继续用餐。” 傅司寒上了水云间顶楼,十二月的寒风陡峭,他的风衣被微微吹起。 暮雪在身后跟着他。 手机响了,他垂眸看了一眼,回头对她说:“台岛投资团队会在江城逗留两天,你去安排他们的住宿。” 暮雪明白,这是要把她支开了。 “好的我这就去。”说完她下了楼。 傅司寒手滑过屏幕接电话,这是她离开江城的第五天,打来的第一通电话。 他问:“你在哪?” 唐若柒似是刚睡醒,声音慵懒又哑哑的。 她说:“我刚刚梦到你了。” 傅司寒偏过头去,望着一角,天上有细密的雨飘下来,要下不下的。 “梦到我什么?” “蓝天,白云,马术训练场,你和我。” 时光似碎片,恍惚中回到那年。 教练对他说:“司寒,唐若柒是你组的,你是小队长,先带着她学会上马。” 如意湖边亮起了一盏盏灯,似碎星。 他静了片刻,只说了一句话:“在外面小心点。” 门外有人敲门,说是给她送餐。 唐若柒不舍得挂断电话,从床上爬起来,单肩夹着手机空出两手去找衣服。 “你等我好不好?” 她很怕执行完任务,回去后听不到他要说的话了,江城的妖精那么多,说不准哪天就把他勾走了。 有些话只适合当面讲,不适合隔着冰冷的手机屏幕。 她笑自己,是有些矫情了。 傅司寒转了转手上的尾戒,目光落在楼下湖面上。 雨落湖面,泛起阵阵涟漪。 他说:“好,等你。” 电话随后挂断,他倚靠着墙,拨了个特殊号码。 “跟着她,只确保安全,不干涉自由。” 一星期后,沿安河畔幸福楼。 两辆雅绅黑色商务车缓缓驶入,司机刚将车泊在门前。 前方立即有人小跑过来开门护顶:“南宫先生,我们老爷已经在包间内等您。” 南宫钧玮,江城市市长。 专人领着他从特殊通道穿过古韵木质楼梯,前脚刚落地,便听到包厢内,昆剧演员手持折扇,弯弯绕绕的拖着腔在唱戏: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老爷子阖眼听得入神,南宫楚也在,见人来了,便要起身叫人。 南宫钧玮给了个眼神,示意他先别扰了老爷子的雅致。 一曲尽,约莫十来分钟,老爷子这才停下盘手球的动作,见南宫钧玮早就在一旁坐着喝茶。 他坐直了身子,一笑:“你这孩子,你父亲来了也不叫我。” 南宫楚微颌首,抬手唤服务员上菜。 “多日不见唐老先生的身体可还好?” 南宫钧玮身后跟着个秘书,唐老爷子一开腔,秘书就双手奉上见面礼。 是明代的《十面灵璧图卷》,非常昂贵。 秘书打开让老爷子看了一眼,他弯唇,眸光多了几分愉悦。 笑着道了句:“破费了呀,我这老骨头半只脚都快迈进去了,这些个藏品给我也是浪费。” 话落,他单手拢嘴轻咳了几下:“咳咳…” 南宫楚帮他顺背:“爷爷,先喝口水。” “老先生这是受了凉?” 南宫钧玮在问他身边的老家佣。 家佣点点头:“天气转凉,就是老毛病又犯了。” 唐老爷子多年来患有慢性心血管疾病。 南宫钧玮刚要说什么,老爷子摆摆手:“无大碍,先说正经事。” 他目光落在了南宫楚身上:“楚儿,小七今天几点的飞机?” 南宫楚看了一眼腕表:“还有两个小时就到江城了。” “你去机场接她。” 南宫楚礼貌回话:“好的,爷爷。” “玮钧阿…你不要见怪,小七这孩子就喜欢到处去旅游,隔段时间就跑出去,成家后有楚儿管着她,兴许会静下来。” 南宫钧玮牵起嘴角:“老先生哪里的话,小七那孩子我看着长大,也欢喜得很,现在的年轻人哪个不爱旅游,不是什么事情。” 他酌了口茶,眉宇间尽是雀跃的笑意;“这门亲事迟早也是要定下来的,我最近正好得空,可以和老先生谈谈婚书,聘礼的事情。” 两人谈着话,一盏茶时间。 唐老爷子敛了敛神,凝向南宫楚,提醒道:“楚儿呀,时间到了,去接小七回唐苑。” 从幸福楼到机场,约莫一小时车程。 “好。”南宫楚不急不缓起身,微颌首,拿起挂在椅背上的大衣出了门。 七七被绑 下午三点的国际机场。 上空泛着阴沉色,不见白云,飞机的轰鸣声绵延不断。 耳边不时传来广播的声音。 —“991次航班最后广播,请在cl候机室的旅客注意,马上携带好您的护照和登机牌…” 唐若柒从机舱里走出来,穿过航站楼,过堂风灌过她的黑发。 她停下脚,将银色拉杆箱立在一边。 墨镜取下,架在了头顶上,而后从衣袋里摸出黑色橡圈,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发。 玻璃镜里,倒映出一个人影从身后向她走过来,男人戴着米色渔夫帽,手里挽着一件夹克,夹克里藏着一把伸缩匕首。 她扯扯唇,继续着她扎丸子头的动作。 男人悄然走近,尖锐的利器抵在了她的腰侧间。 “别动,跟我走出去!敢叫就一刀捅死你。” 唐若柒脚没动,手上在继续她绑发的动作。 “这位大哥,等一会儿哦,我把头发先弄好。” 男人:“……” “可以了,我们出去。” 她转过来,睁着漂亮的眼睛看着他。 男人怔愣了半晌,把脸上的口罩再往上拉了拉:“拿上你的行李箱,不准叫!” 他持着刀子的手滑过她的腰间。 出了航站楼,走了十多分钟。 前面是一处小树林,树荫边停了一辆面包车。 四下无人,无摄像头,空旷寂寥。 男人从车里捞了一副手铐,将她两只手抓到跟前铐住。 “上车!”他从身后推了她一把。 “砰”一声,又把她的行李箱踹到了路边。 面包前座上还有一个男人,留着步惊云的羊毛卷,靠在椅背上嚼着口香糖唧唧的响。 他是个胆儿肥的,脸都不带遮的。 唐若柒一眼就认出了他,上个月劫持金铺的重犯,刀子划了女营业一脸血。 特警都出动了,还是没逮到人。 他朝后只望了唐若柒一眼,目光就被冻住了。 外面那男人伫在车窗前吼了他一声:“你特么头给我转回去,坏了大事一个子儿都别想拿到!” 羊毛卷耸耸肩:“行呗,拿了钱再说。” “大哥…”。唐若柒坐在面包车上,探出半个身子来,眯着眼笑吟吟的叫外面那男人。 这一叫,男人顿时寒毛都竖起来了,眼里的戒备藏不住。 不是因为听不得女人叫,是这娘们太特么反常。 这时候,不应哭爹叫娘,浑身发抖求饶的吗? “能把我行李箱也搬上来吗?还有,我下机到现在还没喝过一口水,能给我瓶水喝吗?” 男人低着头在发信息,抬眼觑了她一眼:“你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 原来麟哥让他绑的人是个傻的。 他向前近两步,一字一顿:“你!现!在!被!绑架了!” 好歹留滴眼泪阿… 唐若柒眨巴着眼:“可是,我现在真的很渴,你先把手铐解了我喝口水,保证不跑!真的!” 男人轻哼了一声,懒得再理她,绕到前座去开车。 ’ “您好,先生,981航班的确已经抵达机场,所有的乘客都已安全下机了。” 咨询台里,客服小姐第二次耐心地向南宫楚解释道。 航站楼的灯很亮,他站在那里握着电话,脸被映得有些泛白。 “查监控!” 客服小姐莞尔,露出职业笑;“抱歉,先生,基于隐私保护,您是没有权利提取监控录像资料进行查看的。” “先生,您别急,您女朋友会不会手机没电了,所以才联系不上呢?您要么先试试联系她身边的人。” 南宫楚没说什么,转身,拨了一通电话。 约莫几分钟后,咨询台前的座机响了。 话止,客服小姐再不敢怠慢半分:“南宫先生,我带您过去监控室,这边请。” 白色面包车行驶四十分钟后,到了郊外的一处教堂。 破败而落寞的教堂,高高的边窗外爬着缠绕的藤蔓,带着淡淡泥土香。 唐若柒被推着走进去,教堂内,还有两个人,一男一女,带了小丑的面具。 彩色玻璃窗下,放着一罐汽油。 好家伙,这是打算把她烧死在这。 面具男抓了张椅子,向前走了几步,走到唐若柒面前,用一根绳子将她绑了起来。 绑完后,他拍了拍手,俯身,右手捏着她的下巴,揺揺头一声叹:“可惜了。” 旁边的羊毛卷一把甩开他的手,踢了他一脚:“三哥说了,这丫头归我。” “咔嚓”一下,木棍子被折断了,面具女人拿着尖锐的那头指向了羊毛卷:“你个没出息的,上次金铺教训还不够?离她远一点!” 面具女人音色凛冽,气场很强,看得出是个头儿。 羊毛卷有点怂她,撇撇嘴,自动走到门外去把风。 “给麟哥电话了?”她转身问口罩男。 绑她的口罩男人点了点头:“刚查了户,钱已经到一半了,等到半夜,火烧旺了,剩下一半再汇过来。” 教堂外面有脚步声,踩着树叶咯吱响。 几人心下一紧:“出去看看!” 清冷荒凉的郊外,偶有几只野鸟低空飞过,人影都没有。 “放心了啦,这地方不会有人来!”羊毛卷拉了把凳子坐在门口放哨,顺便玩起了游戏。 “姐…” 身后有声音,柔柔弱弱的。 面具女愣了一下:“你叫我?” 唐若柒目光在她的手上,她轻声地说:“你手上戴的那只表,是膺品,你把我放了,我给你买真的!” 面具女:“……” 妈的,这表是上次作案时她从金铺经理手上顺下来的,没想到是假的!! 她刚想摘下,想到什么,又抬了抬下巴问唐若柒:“你特么怎么知道是假的?” “姐,陀飞轮裸露在外的,都是仿的哦。” 面具女:“…” “啪”一下,手表被扔到了角落里。 她歪着头嗤笑:“你,可不值一只手表的价!” 说完她看了一眼面具男:“你盯着她,别让她跑了,我去抽根烟!” 面具男似是觉得她的话可笑,轻喃语:“这么个小丫头,双重上锁,还怕她会飞了不成?” 然后,他一步步走近唐若柒。 她今天穿了黑色一字肩的毛衣,领口稍有些低。 面具男站在她面前,低下头看她,一只手伸进了她领口… 耽误我谈恋爱 面具男站在她面前,低下头看她,一只手伸进了她领口… 突然,脚下一软,口罩男人从身后一脚踹了过来。 “废材!老五怎么没的你们一个个不长记性了是吗?说了多少次出任务时不准沾女色!” 面具男抬眼揪着他,心里有气又不敢说什么,一只手撑着地扫了扫裤腿,悻悻然走到门外去。 “请问,麟哥是谁呀?”唐若柒低着声,小心地问道。 口罩男人瞪了她一眼:“你以为我会告诉你?”真傻! “我反正都快被烧死的人了。”她轻泣着。 男人掏出手机,冷着眉眼哼了声:“下辈子投个好胎,做个普通人,也就不会有人总惦着你这条命。” 他把手机对准了唐若柒,准备开始拍视频给麟哥。 冬天的夜来得早,不到一会儿,橙红夕阳便被吞没。 带头的女人拔掉了汽油盖,沿着墙角走了一圈,刺鼻的味道渐渐蔓延在室内。 她提着桶走到唐若柒跟前,小丑面具下的表情看不清,只能瞧出她那双眸光,阴森凛凛。 “冤有头债有主,我们只是拿钱做事,要怪,就怪你是姓唐的!怪那个要你命的人!” 汽油沿着唐若柒的椅子边画了一个圈。 有人闻着这味上头了,拉下面具对着空气吸了两口:“老子太爱这味了,真他妈香!” 羊毛卷嘴里叼着根草,不死心的问面具女人最后一次:“就摸一摸过过手瘾总可以?大姐,你可是我亲姐,就几分钟!求你了。” 女人把汽油桶往边上一扔,一把拍了他脑门:“没出息,快点,晚上飞机不等人。” 说完她转身走到门外去,另外两个人各自守着一处。 羊毛卷眼睛直直的盯着唐若柒,他笑,她也笑。 他先伸出手去摸她的脸:“真滑!” 接着手掌慢慢的滑落至颈,再接着往下… 突然间,只听“砰”的一声闷响,羊毛卷跪倒在地,来不及起身,头又被人踩在地上狠狠摩擦。 “你你你……”他两眼睁大,扭头去看上方的丫头,一时被惊得心肝直颤!“你……你你是怎么解开手铐的?” 外面三人听到声响,拔腿就跑进来。 房间里都是汽油,不能随便开枪,几人未曾多想,拔起匕首,抓了几根棍子就冲了上去。 唐若柒没有带刀器,一手抡起椅子飞过去,一砸就砸破了两脑袋。 两人一按脑门,手上都是血:“卧槽!!!” 带头姐被气得不行,抬手扯掉了面具,迅速从大腿一侧又取了把匕首,左右两手晃着匕首就朝她袭去。 “真烦人…”唐若柒低咕了一句。 一眨眼的瞬间,没等女人刺过来,唐若柒就巧秒的避开了刀刃。 再听到声音,是从左侧飘来:“大姐,你耽误我谈恋爱了。” 声音清灵空旷,幽幽钻进女人的耳朵。 再看她手里,那刀子都不知何时被劈掉了,此时女人手背都还是麻的。 蓦地,女人心里窜起了一股火,蹭蹭的往上烧,大斥一声:“去死你!你们几个还不快来帮忙?” 话落,她猛地扑过去,伸手就要去掐唐若柒的脖子。 未料对方捏着她的手腕,往上拧提,而后抬起右肘向她的脸部撞过去。 只听咔嚓一声,女人鼻梁骨断了!鼻血流了一地。 “啊!我的鼻子啊!”女人嗷嗷叫。 唐若柒不想浪费时间,她朝三个男人勾勾手:“来,一起。” 几个男人互相看了一眼,磨了磨牙,手握利器就扑了过去… 二十分钟后。 教堂外面火焰滚滚,汽油味混着浓稠的血腥味。 四人一同被绑在了电柱下。 几分钟前,失去战斗力的几人眼睁睁地看着唐若柒慢条斯理地提着汽油桶,围着他们边走边倒。 “丫头,啊不,妹妹呀,求求你饶了我们一命,求你啦呜呜呜…” 唐若柒抿嘴,把油桶放下,捡了根树枝在手上玩,慢幽幽道:“我都说了,给你买真表,你又不要,现在可好,表没了,命也没了呢。” 女人:“……”娘的她想哭! 唐若柒晃了晃树枝,指向第一次在机场绑他的那位口罩男:“我说了我要喝水……” 口罩男骨架都散了,疼得呲牙咧嘴,吓结巴了:“对不…对不起,我…我下次一定拿给你喝。” “还有下次呀?”唐若柒笑了一声,手里的树枝,在沙子地上画了个爱心。 凉风一袭,火焰子往他们身上飘,几人汗毛都快烧没了。 哽着音哀嚎:“求你别烧我们,麟哥的信息我们已经交给你了,求你让警察来!” 妈的,条子都没这丫头可怕! 唐若柒把手里的树枝丢了,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本来呢,我也不想动刀子的,可你们实在太烦了,耽误了我好些时间,你……” 她指了指羊毛卷:“你摸我脸了。” 傅司寒都还没摸过她!! 手掌心被刺穿血流不止的羊毛卷:“……” 苍天啊,能不能让时间倒退呀,回到没有她的从前。 唐若柒拍拍手,拢了拢肩上的黑色毛衣:“在你们变成烧猪之前,会有警察来的。” 说完,她转身离去,开走了他们那辆面包车… “傅少,抱歉,唐小姐反跟踪意识很强,在科罗里州跟丢了。” 夜晚的高尔夫球场,一号木开球303码,震耳清脆,漂亮一击。 “不必跟了,她已经回来江城。” 傅司寒说完这句,取下了蓝牙耳机,摘下白手套扔给了场上球童。 半个小时前,唐若柒的微信语音:【你在哪?我回来了,今晚我们见面?】 【高尔夫场,很远,我去找你。】 她信息回得很快:【那我在家,你来御星湾好不好?】 他似乎在寻思着,半晌,发来了文字:【好,四十分钟。】 寂寞流星雨 唐若柒开车驶出不远,便见到路边有家便利店。 “您好,请问这有充电宝吗?”是郊区僻静的店,她不确定的问了句。 “有的,就在那边。” 女孩手指了指不起眼的角落,让她到那去充。 一会儿,屏幕亮起,几乎都是南宫楚的信息。她愣了愣,方才想起,南楚说过要来接机。 已是晚上八点钟,她一整日都还未进食。 店里飘着拌面的香味,惹得她咽了咽口水,走过去买了一碗,坐在窗边给南宫楚回电话。 电话那端,南宫楚正坐在机场特警的车里,在前往教堂的路上。 “你在哪?有没有受伤?”隔着屏幕,唐若柒都能听出,他带着颤音在问。 她握着电话,一只手就着玻璃窗上的水雾,涂涂写写。 “南楚,我没事,现在回御星湾,没告诉家里?” 南宫楚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缓了缓神:“没有,你被丢弃在树林的行李,现在在我这里。” 唐若柒并不感到意外,他找不到人,机场方圆百里的监控应该都让他给扒了个遍。 她从高脚凳上下来:“好,就先放在你那。” 没说让他拿过去,也没说见一面。 “我再冲会电,还有个电话要打,先挂了哦。” 挂了线,她又凑近玻璃窗,在那三个字下面画了两个爱心,一支箭头! 画完后她自个看着笑了笑,还真幼稚。 店里俩小姑娘,在说今晚的流星雨。 “今晚会有一场流星雨,据说在10点到11点这个时间会迎来极大值。” “啊啊,那我要把我男朋友抓来一起看。” “哼,我要对着流星许愿,许我今年一定要脱单。” 唐若柒看了眼电话上的时间,离十点还有不到两个小时。 她起身,推开了玻璃门。 回到车上,给傅司寒打电话,响了几声,没接。 她改为发信息:【你在哪?我回来了,今晚我们见面?】 他大概在忙,信息也未即时回复。 她又拨了通电话到韩瑞凡那:“舅舅,我现在发个定位给您,你去抓几个重犯。” 她讲得含糊不清,韩瑞凡听得云里雾里:“啥?” 唐若柒赶时间,长话短说:“有人要买我的命,我发他资料给你,你去查,我很忙。” 说完她挂了。 韩瑞凡握着电话,拧了拧发疼的眉心,这丫头一天天的尽不让人省心。 晚上九点半,夜空繁星点点,再过半个小时,便会有道道银光划过星空。 再过一天,又是平安夜。 唐若柒心情很好,被绑架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更衣室里,她左挑右选。 最后推开隔间一道移动柜,目光定在傅司寒给她送来的那些衣服上。 她翻了翻,嗯,一条裙子都没有! 她咬着唇轻笑了一下,拿了件温柔的浅粉色长大衣,一条白色围巾,配了个韩剧飘雪风,站在试衣镜里比划了许久。 窗边温柔的风吹进来,围巾被稍微带起。 粉色是温柔的,风也是柔柔的。 她想起重遇的那天,隔着木质屏风,他夹着烟撑在护栏边俯瞰整座城,转身,两人四目相对。 再想到浴室那日,他站在门边,她衣无遮体。 这样想着,她在楼上竟一刻也等不了,抓了手机便跑下去。 御星湾座落在半山,气温较比普通住宅要凉了几分。 离开有暖气的房间,风从她的大衣里钻进去,她裹紧了围巾,还是受不住打了喷嚏。 “阿…嚏。” 再抬头,下坡缓缓开上来一辆白色的卡宴。 车子打了灯,唐若柒微眯眼去瞧,1288,南宫楚的车。 他将车泊在一边,绕到后座里提了一个行李箱下来。 “这么晚还过来?”唐若柒两手插在大衣兜里,笑着向他走了过去。 多日未见,唐若柒的脸消瘦了几分,他抬手就去捏她的脸:“你呀!” “吃过东西了吗?那几人有没有吓着你?” 他和特警到达教堂时,柱子下有两人已经受不住昏过去了。 唐若柒扬了扬嘴角:“你应该问,他们有没有被我吓到。” 南宫楚低头笑,凝视着她的眼睛,他其实也清楚,老爷子花重金把她秘密送去国外训练了几年,能伤到她的人,几乎没有。 为了钱掳人倒是没关系,她总有办法逃出来。 就怕她心甘情愿跟了人走。 “不进去站在这儿干嘛?”他问。 还有几分钟就十点了,夜色里,只见南宫楚的白色车。 风刮着叶子在孤影灯下晃动,唐若柒说:“我在等一个朋友。” “这么晚了?是秦夏沫?”南宫楚的心莫名地被扯了一扯。 唐若柒摇摇头:“不是,男的,男性朋友。” 欲坠的叶子终掉了下来,他的心跟着坠了坠,垂在一侧的手指寸寸收紧。 下坡拐弯处,有一辆黑色车子驶了上来。 目光越过唐若柒,借着月色,南宫楚隐约见到那辆车身标记。 他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套在唐若柒身上。 俯身,低头贴近她的耳畔:“别动,头稍微偏一下,头发上好像有东西。” “哦。”唐若柒乖乖地嗯了声。 前方,黑色车子停了下来,没再向前。 御星湾门口,人影憧憧,从他那个角度望过去,那两人,似在接吻。 南宫楚凑近唐若柒,目光一直在黑色车上。 “好了吗?”她问。 “可以了,一片小叶子。”他站好,抬手去抚她的发。 黑色车子掉了个头,开走了。 “南楚,我不冷。”唐若柒把衣服还给他,转身张望路口,傅司寒怎么还没来。 “小脸都冻红了,还说不冷,上楼,你朋友到了,按门铃就是。”他手去拿行李箱,拉着她手臂:“乖,上去。” 唐若柒再看了一眼,低低地应了。 英仙座流星雨在十点半如期而至,星坠如雨。 顶楼阳台,唐若柒抱着天文望远镜,却没有半分要观赏的意思。 他又不接电话了 南宫楚站在她身后,捧着小白送上来的热茶:“爷爷说明天接你回唐苑吃饭,这么晚了,我就在这留宿。” “哦,好。”唐若柒并未多想,御星湾有好几个房间,他和唐子墨,都在她家留宿过。 要开始洒糖了。 唐若柒并未多想,御星湾有好几个房间,他和唐子墨,都曾在她家留宿过。 “我还是头一回见到流星雨。” 南宫楚说着话,边走过去调望远镜对焦,微俯身去瞧那稍纵即逝的火流星。 “小七,你要拍照吗?”南宫楚问她。 阳台寂静,但她却听不到他的声音,半边身子斜倚在栏杆上,望着楼下几盆花入了神。 “小七,我在同你说话。”南宫楚轻蹙眉,低下头去看她,看她的眼睛,看那双灵魂都快出窍的眸。 “啊?说什么?” 唐若柒回眸,呆愣地着看他,有点恍惚,原本她期待站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是傅司寒。 “南楚,我头有点疼,先回房休息,房间里放有哥的睡衣,你去拿来穿就好。” 没等他回应,她下了楼。 十一点半,唐若柒在大床里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将自己抱成一团,缩在被子里一遍遍的点开微信。 傅司寒一晚都没有接她电话,也没有回微信。 【你不是说来找我吗?】 【临时有事?】 【??】 【你很忙?】 她也是有小姐脾气的人,发着发着,就有点来气了,想骂人。 踟躇了下,还是决定好好说话。 最后一条,她发了语音,温柔的声音在暗夜里蔓延: 【傅司寒,你是出了什么事吗?还是说生病了?那我去看你好不好?】 她想去见他,迫切的想见到他。 心里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地下车库里,她挑了那辆9888。大门花园,小黑正在巡检,见车库方向有动静,伸长脖子,用灵动的双眼来回扫描了一遍。 “主人,这么晚了你去哪里?“ 唐若柒降下车窗:“去找一位朋友。” 小黑:“那你今晚还回来吗?” 她想了下:“可能回,也有可能不回…” 夜里十二点多,飞瀑庄大楼外面还亮着灯。 亭内的值班保安远远的就见一辆黑色的车子开了上来,那是少爷的车。 车子离得近了,他凑前看,是个漂亮的女孩子,他见过少爷曾带过她回家。 兴许是讨情债来了。 “您好,这位小姐,这么晚了,请问找我们少爷有急事?” 唐若柒点头:“他在家吗?” “在的,但是这个点…”保安大叔有点为难,若是睡下了,他怎敢去打扰。 “你上去跟他说一声,就说唐小姐找他。” 保安稍作迟疑后,应了一声:“那您稍等会,我这就让人上去看看少爷入睡了没。” 他不敢擅自离开岗位,回到亭里通知了方管家。 主卧室里所有的灯都灭了,傅司寒不在床上,也不在书桌前。 练枪房里,地上满满的都是子弹头。 方管家先是拨通他房内的传话器,再亲自上楼去敲门。 半晌都没见人出来。 主卧室有一间密房,她是知道的。 墙上的钟又走了半圈,这都午夜了,外面天寒地冻的,凉嗖嗖还飘着雨雪,人女孩子还在外面等着呢。 方管家立在门口,想了想,决定先让唐若柒上来,于是她脚步匆匆地下了楼。 钩花铜制大门前,见到了唐若柒的人,她没坐在车里头,也没撑伞。 倚在车门边,缩着脖子,低着头在看自己的脚。 “唐小姐,你先进来。”方管家撑着伞走到她身边。 唐若柒似是没听到她的话一般,头还是低着,呼吸有些压抑。 一会,她抬起眼来,哑声问道:“他在家是?我能上去吗?”声线虚弱得很。 方管家瞧她脸色似不太正常,便抬起手背去探了探她的额头。 “哎呀,你这孩子发烧了呀!” 方管家对着保安就是一吼:“还傻愣干嘛,开门帮忙把车子开进来呀。” 凌晨一点半,密室枪房的门开了,傅司寒走出来,身上还是白天那身衣服。 主卧室的烟味呛人,书桌前的透明缸置了至少有十几个烟头。 房间内座机急促响起:“少爷,唐小姐在客房这边,她烧到39度了,人不舒服得很。” 主卧室离客房楼有段距离,过了长长的走廊,还要绕过一处小花园。 方管家站在扶栏上,电话刚放下不久,一转身,就看到傅司寒从走廊楼梯那上来。 “哪间房?” 昏黄的暖灯下,他额间有细密的汗,像是被晒过了,方管家暗自笑,想必是跑过来的,这两孩子真是 “喏,最里面那一间,我叫了女佣帮她换衣裳,你在门口等等再进去。” 他问:“通知医生没?” 方管家点头:“已经让沈医生赶过来了。” 江城九龙医院,最有名的内科主任沈文,同时也是傅司寒的家庭医生。 “你去休息,我看着她。”傅司寒把方管家支开了。 客房的门虚掩着,他倚在房对面的墙上,微低着头,指腹滑着摩擦轮打火机,蓝色的火光一闪一灭的,叫人看不真实。 房间里传来几句谈话音:“唐小姐,你把这杯水先喝了,医生一会就到,方管家叫我下去了。” “谢谢你,麻烦了。” 女佣出来,见到了傅司寒在对面站着,没说什么,一个眼神会意,她欠了欠身,离开了。 室内调了暖灯,唐若柒侧躺着,头枕着手臂,鬓边几缕碎发遮住了她原本就小巧的脸。 她喉咙很干,轻咳了两声,探出手去拿床沿前的水杯。 一个身影挡住了她的视线,他勾了张椅子坐在她面前:“我帮你。” 唐若柒看着那杯水,眼睛一酸,身体像被冻住了般,她慢慢抬头,两人四目相对。 一时间,静得只能听见他手上的腕表走针响。 “为什么不理我?” 一句话,眼前的人似乎雾蒙蒙的,看不清。 毫无预兆的,眼里噙着的泪就那么流了下来,从小到大,她就只哭过那么一次。 母亲去世时,还有这一次。 傅司寒默了默,抬手去给她抹掉脸上的泪,动作轻轻的,又将掌心压到她额上:“还很烫,先把水喝了,一会医生就来。” 他的语气淡淡的,身上的烟味很重。 唐若柒乖乖地把水喝了,喝水时,视线一直在他身上。 “你抽了很多烟?”她带着很重的鼻音问他。 傅司寒起身,走到角落里,打开了室内的空气净化:“等医生来了,我再去换身衣服。” “你过来,离我近一点,没关系。” 单人房,双人床 “你过来,离我近一点,没关系。” 唐若柒声调懒懒的,发了烧,脸蛋又像抹了层胭脂似的。 她抓了个枕头靠着,眼里都是他的影子。 “为什么不理我?”她又问了。 香熏台上放着物理降温的药品,是方管家拿来的。 傅司寒走过去,拿了张降温冰贴,撕开,迈步到床畔。 额前有冰凉的触感袭来,贴好后,他将手拿开,却被唐若柒抓住。 她修长的手指穿过他的掌心,滚烫的指腹在上面轻轻摩挲着。 “回答我。”她步步逼近,一双眼眸在灯光下似浸了水似的,直缠着他。 傅司寒也在看她,手任由她握着,两人十指就那样在灯下交缠着。 他说:“十点那会,我就在半山湾,看见南宫楚和你在一起。” 话落,唐若柒懂了,一直紧着的眉松了下来,刚要说话,外面有敲门声。 “傅少,是我,沈文。” 傅司寒松开她的手,起身去开门。 “进来。” 三十岁左右的沈文医生戴着黑边眼镜,身边还带了个助手,方管家也跟着上来了。 他先是探了探唐若柒的体温,再戴上听诊器去听心肺:“唐小姐,我再看看咽喉。” 唐若柒没理,目光一直追着傅司寒。 沈文觉得好笑,这两人不是都住一起了吗,怎么还这般痴缠,他手里拿着压舌板再说了一次:“唐小姐,您稍微转过头来。” 傅司寒两手斜抄在裤袋里,就站在床一边,两人视线交汇,他低声说了句:“先检查。” “好。”唐若柒听话地把头转过去。 “是咽喉炎。”沈文收起了工具:“唐小姐最近应该比较劳累,抵抗力弱,导致咽炎发烧。” 助手把医药包递过去给他。 “我先给她开些退烧药,如果明天还烧的话,就要输液处理。” “哦,对了。”沈文把药放在桌子上,倏地想起什么,又转过身来交代一句:“吃药后,下半夜要是出汗了,是要及时换上干净的,不然着凉又得感冒了。” 唐若柒这日累得很,这么一折腾,眼见着就两三点了,她困意袭来,眼睛有些睁不开。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傅司寒对医生说辛苦了,方管家送人出去,门被轻轻关上的声音。 再醒来,是被热醒的,汗湿了被单。 天将亮未亮,落地窗的缝隙隐见天空透明的蓝。 对面的沙发床上,睡了一个人。 唐若柒下了床,脚踩着松软的地毯,一步一挪到他身边。 朦拢的光里,她只能见到他安睡的轮廓,看不清样子。 她伸手要去摸他长长的眼睫毛。 傅司寒戒备心很强,霍地睁开眼,一下就抓住了她的手腕。 “是我”她声音听起来好多了。 他坐了起来,抬手去摸她的脸,再是额头。 “啪嗒”一声,他打开了台灯,唐若柒蹲在他跟前,两鬓的发都被汗濡湿了。 “你进里面换身衣服。” 方管家准备好的干净家居服就放在一边,他伸手就够着了。 “你一直睡在这里守着我呀?”唐若柒的心软得不像话了。 傅司寒把衣服放到她手里:“去,别着凉了。” 唐若柒笑笑,不说话,抱着衣服进更衣间,出来时,他就倚在门边等着,手里拿着杯水。 “喝了水再上床睡一会,时候还早。” 他走去关台灯,灯刚熄灭。 突然,一双手从身后揽住他,脑袋贴在他背上。 傅司寒怔了怔。 唐若柒的心跳得很快:“下机时落了件行李,南楚帮我送过来,我们之间,一直只是兄妹情。” 她手就那么搭在他腰上,脸在他衣服上蹭着,柔柔弱弱的:“你不要误会好不好?” 漆黑的房间里,有她的心跳声,也有他的。 她从身后转过来,伸手去摸他的脸,傅司寒没有躲,下一瞬,她的手被他握在掌心里。 从少年到男人,那些受尽屈辱的日子,他梦里醒来,睁开眼就是那个送伞给他的唐家小姐。 “傅司寒。”唐若柒心在摇摇坠着。 她看不清他的脸,只能感觉到他离得很近,近得轻轻一点就能碰上彼此的唇。 热气从耳边传来,他的烟嗓哑得不像话:“我们交往,好不好?” 窗外早鸣的雀鸟伴着细雨声,房间里却是很静很静。 唐若柒似在做梦,两人的手在身下交缠着,她笑说:“你捏一下我,要是疼,就不是梦。” 难得,他也笑了笑,指腹摩挲着她的手心:“你一个清白的世家小姐,三番四次往我这跑,传出去别人该怎么说你。” “而且”他笑着又道:“我把你看光了,不是?” 言罢,她的脸一下就烧开了。 她人还不舒服着,傅司寒也不再打趣她了,稍用力,手穿过她的腰侧,把她抱回床上去:“才五点多,睡到自然醒,嗯?” 他将被子扯上来,帮她盖上,人要下床,被她扯住了衣角。 她低低地说:“睡沙发不舒服,睡床上来好不好?” 窗户缝隙透明的蓝浴着他的侧颜,他静了会,走到沙发那边拿了枕头,躺在了她身侧。 修长的手去拨她凌乱的发,将她的长发捋到了一边,手臂圈着她:“闭上眼睡觉。” “好。”她乖得像只温顺的小猫,在他的怀里钻了钻。 她的长发,落在他的枕上,自己的枕头不要了,和他挤在了一块。 “我这样,会不会传染给你。”她温声细语地,舍不得睡,也睡不着,整个人像在海上飘。 傅司寒手抚着她的发,笑道:“你不要来亲我,就不会传染。” “哦!”她应了一声,小小声滴喃:“美色当前,就怕忍不住。” “你说什么?”他的手背,滑下来,轻轻揉着她的脸。 唐若柒把头低下去,手放在他腰上:“没什么,睡。” “七七”他低声唤她的名字。 “嗯?” “跟了我,就不许再跟别人了。” 唐若柒偎着他,把玩着他的衣服,嘴角牵着笑:“我那么辛苦才追到你,你觉得我眼里还有别人?” 他握着她的手,翻来覆去地揉着:“这话在我这里说说就好,女孩子家的,得让人笑话了,知道吗?” 他将她的手指放到了他唇边,猝不及防地,轻轻咬了下去。 一时间,唐若柒整个心都是麻的:“知道了” 没多会,房间没了声响。 两个人,一张床,偎一起入了梦。 一斤糖 “七七今天要回去吗?” 他就这么突如其来的圈着她说话,唐若柒的耳朵都要酥了。 受不了呀受不了 “我可以留到五点钟,爷爷要见我,总得回去。”她仰头去看他,伸手去摸他的下巴。 这就是恋爱呀她觉得太不真实了。 美好的不真实。 傅司寒板过她的身子,两手将她环在跟前:“我下午不开会,就在家陪你,到点了就送你回去。” 他的手拨着她的发,有一下没一下的,说话时呼吸落在她脸上,唐若柒就真的很想踮脚上去亲亲他。 左右张望了下,又怕有下人走过来。 正想着,突然间 傅司寒低了头,温暖的唇瓣压了过来。 唐若柒始料未及,眼前,似有烟花咻地一下炸开了,有无数星星温柔地落下来。 她瞪着大眼睛看他。 身侧的手,胡乱拽紧了自己的衣摆,是惊,也是喜。 “傅……”她失措的叫他。 一张口,他舌|tan了进来 不过数秒,又退出来,一只手捧着她的巴掌脸,一笑:“我主动就好。” 唐若柒怔愣在原地,色智令昏,脑子都是蒙的,真是彻底沦陷了。 眼前这人,能要了人命。 这时候,若有人要拿她命,估计拿枪都使不上劲。 她舔了舔唇,满城春色都不及她眸光敛艳,她问:“没了?” 傅司寒手去摸她鼻子,好笑道:“不急,慢慢来。” “咳咳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就是来关水的。” 中岛柜上煮咖啡的水都快溢出来了。 叶千城腋下夹着文件,迈着步子走过去拧掉。 傅司寒松开了手臂,顺着滑下去,牵起了她的手。 他将唐若柒带到椅子上去坐好,瞥了一眼叶千城手上的文件:“上午的会议有要补充的?” 叶千城嘿嘿笑,难得见老大近女色一回,他心里也是莫名地激动呀。 他点头,见唐若柒灼灼的目光还落在老大身上,也不好说什么,支吾道:“你们先忙,公事晚些再说。” 谈恋爱事业比较重要。 “拿来。”傅司寒指了指他手里的文件。 “好勒。” 餐桌一侧,唐若柒在喝桂圆茶,酌着酌着味道好像也还可以。 杯子见底,跟前递来一张纸巾,帮她拭掉嘴角的茶渍:“你去那边看书,等我十分钟。” 唐若柒低低地应了声:“好。” 客厅有一大面黑桃木书墙,除了琳琅满目的书籍,柜子边还陈列了不少手办。 还有傅司寒自己的书,《商界风云领袖人物》。 封面上的硬照,他里头一身灰色西装,简洁的黑色大衣在肩上随意地披着,目光不在镜头上,自在随性,却挡不住干练。 往上看,最上层有一本名人自传,《唐氏名门医药—唐鹤侗自传》 唐若柒抽出来拿在手上翻着,秦夏沫的电话打来了。 “喂宝贝呀,今晚平安夜,来我家开派对呀。” “过两天再找你,今晚要回唐苑。” “那说好了呀,我搬新家你还没来瞧过呢。” 秦夏沫倏尔想起什么,继续唠:“我在米璃时装秀给你买了好几条超短裙,超酷的靴子,你穿上一定迷死傅司寒。” 那本书刚翻到第三页,唐若柒合上,很轻的声音:“沫沫,我现在就在他家,我们在一起了。” 秦夏沫“”她那端半晌没音。 接着,唐若柒听到了香槟开瓶的声音,嘹亮的“卜”一声。 电话那头,秦夏沫笑得像怡红院里的老鸨,扇着团扇在笑:“妞,跟姐姐说说,到几le了?需要姐姐教教你吗?” “什么le?”她不懂。 “一le呢,就是指牵手或拥抱。” “二le呢,接吻或更亲密的接触,三le,就是更进一步的爱抚呀。” 说到这里,秦夏沫顿了下,喝了杯酒润润喉。 唐若柒:“” 前方,傅司寒走了过来,她捂着电话抬头望他一眼,脸有点热。 他摸了摸她的头顶,没说什么,走到沙发处径自坐了下来。 两脚交叠着靠在沙发背上,翻着她方才看的那本唐鹤侗自传。 “怎么不说话呀?我们十九岁就看过片,别告诉我你还害羞哦。” 唐若柒望着前面的人,耳根发热,满脑子都是画面,不能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夏沫,我哥他这两天也在忙着搬家。” 秦夏沫:“他搬去哪?” “景峰苑。” 唐苑二三事 傍晚,薄暮轻垂,落日给花草洒上一层金色,人与花俱醉。 唐苑大门前,黑色越野车停了下来。 “药拿好,记得饭后吃。”他一只手托在她脑后,另一只手帮她把大衣往前裹了裹。 檐角灯笼随风揺曳着,斜阳穿过树隙落在青砖上,映出圆圆的影子。 “没有吻别吗?”唐若柒咬着下唇,像一个要讨糖吃的孩子。 傅司寒笑,手掌在她脑后摸着,揉着,凑近去,点了下她的额头:“可以了,进去。” 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太绅士了,她想要的是亲嘴。 “二小姐。” 前方,有人在唤她,是张金。 五点十五刻了,兴许是见她还没到家,老爷子让张金出来大门口候着。 “我晚上给你电话。”唐若柒拎了药,推开门,手悬在门把上。 突然,侧身去亲了一下傅司寒的脸,方才满意地下了车。 他揺头失笑,方向盘一转,车开走了。 唐若柒立在原地目送他。 张金也立着不动,他是呆住了!! “傻站着干嘛,走啊!”唐若柒侧身回眸,扫了他一眼。 张金把目光收回来,毕恭毕敬地跟在她身后。 长廊里,走着走着,唐若柒止了步,偏过头,拖着尾音叫他:“张师父” 张金:“啊?” 唐若柒转过身子来,手抄在大衣袋里,脸上挂着无害的笑:“你方才看到什么了?” 张金抖了抖,二小姐一笑,四周阴森森的风都飘了过来。 他回话,一脸真诚样:“什么都没看见!” “那是我男朋友。”唐若柒轻轻开腔。 张金:“”几个意思呀。 “他不是见不得人,要等关系稳定了再说,明白?”她平平静静的,语气也温柔。 张金点点头:“明白,明白!” 回廊里的六角宫灯映着他的眉,似在突突地跳着。 长年跟在老爷子身边,怎会不知二小姐的婚事早就暗自订了下来。 前不久幸福楼,老爷子和市长喝茶共议婚事,可是将日子都订好了呀。 眼下又出来一个男朋友 凉亭上的笼中鸟在碎碎叫,张金生无可恋的目光望过去,兜着这秘密,晚上睡觉不会被灭口。 南园主厅,脚步未踏进,便听到老爷子的轻咳声:“咳咳” 他手搁在紫檀案上,玉盘上的明珠,因他咳得厉害,在轻轻晃着。 唐子墨也在家,坐在一旁正给老爷子顺背:“爷爷,小七回来了。” “爷爷”唐若柒规规矩矩地坐到了他身边。 老爷子弓着背,接过佣人递上的擦手巾拭了拭,方才抬眼瞧她一眼:“你这不是出国玩了,是去打架了?瘦了一圈,像什么样子!” “是去玩了呀,没打架。”唐若柒心虚的低了眉眼,走到身后推开唐子墨的手:“我来。” “怎么咳得这般厉害?医生怎么说?” 老爷子一叹:“还能怎么说,一身病痛能活到这个岁数也是咱祖上积下的德。” 唐若柒不爱听这话,问家佣:“人都到齐了吗?” 家佣回道:“回二小姐,都在偏厅等着了。” 周末家宴,除了三房的老幺出国念书了,其它子嗣该在的都在。 二房的唐浒不知说了些什么,唐毅坐在位置上冷着一张脸,带着几分不屑。 “小七回来了,吩咐厨房上菜。”老爷子的话回响在屋子里。 几房人同时站了起来,目光凝向那数月不见的二小姐,微微颌首。 餐桌上,家佣端着盘子,围着众人一个个地先递上了热毛巾。 “谢谢。”唐若柒接过,慢条斯理地擦着手,眼尾掠了掠二房的苏谨媛。 苏谨媛正好也抬起头来,一看,杯子差点没滑下来。 一顿饭下来,吃得诚惶诚恐,就怕是最后的晚餐。 餐后,几房人陪老爷子去了后院喝茶。 “爷爷,爸,今晚平安夜,我公司有个派对,我去去就回。”唐子墨寻了个借口就想溜。 “什么平安夜,没点正经的节日。”老爷子笑骂他一句:“去,去。” 盆景台上一株蝴蝶兰长势很好,从容秀丽,却开出摄人心魄的美。 唐若柒拿着手机在拍花瓣:“婶婶,你别急着走呀,我们两先在这聊一聊。” 正准备跟着众人一起走的苏谨媛,脚步一顿,霎时间呼吸有点上不来。 唐嘉琪笑问:“小妹今儿怎么这般好兴致,母亲她有点累了,我带她回房歇息。” 晚风从窗外吹进来,乱了苏谨媛的发,她的手脚都是冷的。 唐若柒把手机收了起来,慢条斯理道:“嘉琪姐,没你的事,你先回房。” “有什么话不能明儿再说?”她握了握苏谨缘的手,冰凉凉的,怕不是要生病了。 “嘉琪,你去后花园陪爷爷,我和小七说几句。”苏谨媛拍了拍唐嘉琪的手背:“去,我没事。” 唐嘉琪看了两人一眼,心有狐疑,这两人有什么可聊的? 苏谨媛又催她:“快些,听话。” “好。”唐嘉琪离开了。 偏厅里,只剩唐若柒和苏谨媛两人。 门被反锁上了。 “说,你想怎么样?”苏谨媛破罐子摔碎,横竖她都知道自己那点破事了。 占着唐氏二房股份,唐若柒再能耐,顶多也只是将她赶出唐氏罢了。 难不成还能把她轰出董事会不成! 偷龙转凤荒唐事 难不成还能把她轰出董事会不成。 “婶婶是不是在想,爷爷心脏不好,不能受刺激,所以我是拿你没办法了?” 唐若柒斜靠在椅子上,翘着腿,平静地看着她。 苏谨媛寻了个离她最远的位置坐下。 “现如今我也不怕说出来,唐浒同我早就没感情,私下各玩各的,婚姻名存实亡,就算你爆出来,嘉琪也会理解的。” 尔后,她忽然嗤笑了下:“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我本就出身低微,虚名可要可不要,但是老爷子可不同了。” 果然是个贱人! 唐若柒默了会,指尖戳着手机屏幕玩,半晌不吭声。 苏谨媛摸不清她底牌,先发制人:“我无所谓,明天就带着小五搬出唐氏,就怕老爷子不舍得。” 得,把小五搬出来了,唐家最小的男孙,除了唐若柒两兄妹,也是深得老爷子欢喜的一个小孙子。 唐若柒从椅子上起身,在屋内缓缓踱了一圈后,站在苏谨媛面前。 冷笑道:“嘉琪姐姐当然会理解呀,毕竟她并不是唐家的血脉,叔叔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喵--”窗台边,传来一声刺耳的猫叫,那猫儿行走在暗影下,蹭一下,轻轻一跃便不见了。 一句话,苏谨媛直接被吓瘫软了,她抖着脚上前把窗户给关紧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啊?”唐若柒笑,尔后从她的包包里掏出了一叠a4纸,对着苏谨媛的脸兜头就甩了过去。 纸张散落一地 苏谨媛慌不迭蹲下去,见了上面的字,整张脸都白了。 随后,她慌乱的捡起来,捡一张,撕一张,纸张被扯碎的撕拉声在安静的屋内回旋。 “没用的,这些只是复印件,婶婶喜欢撕纸的话,我车上还有一沓。” 苏谨媛瘫坐在地:“你怎么查到的?” 女儿唐嘉琪的身世,当年的偷龙转凤,她自问做得无缝衔接,二十多年来,就是唐浒,也未曾怀疑过。 唐若柒把玩着桌案上的明珠,侧眸与她对视:“婶婶,我早说了对你那点破事没兴趣,但是你的麟哥想弄死我,好让他的女儿瓜分股份,你说,那我能怎么办呢?” “不不,小七,这不关我的事,机场的事是他擅作主张” 唐若柒哂笑:“你麟哥倒是对你有情有义,死都不把你供出来,原来你知道呀” 不打自招! 闻言,苏谨媛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口气上不来,偏生那人力道不轻不重,就这么吊着她,也不掐死。 她浑身都在冒冷汗。 “小七,我没有阻止他,是我的错,但是嘉琪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求你别动她” 唐若柒的手指在腿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睨着还蹲坐在地上的苏谨媛,幽幽道:“我不动她,唐氏小姐的身份,她继续端着。” “暂时。”她又补充了两字。 苏谨媛视线下垂,不敢与她对视。 她知道,就唐若柒手里握的料,麟哥是必死无疑,自已还能抓住小五这根稻草再挣扎一下。 “小七,你堂弟还小,股份什么的我都可以不要,只求你别让我离开他,行吗?” 时间不早了。 唐若柒从椅子上起身,拂了拂身上的大衣,抬眼看她:“你有资格要吗?” 她打开了反锁的门,手搭在门框上,回头睥睨着苏谨媛:“婶婶,记住哦,我要捏死你,就跟踩死一只蚂蚁般那么简单。” 踩蚂蚁毫不费力。 “唐氏养着这么多女家佣,挑一个来陪着小五,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的话似裹了冷刀子,刀刀划下去,狠狠剐着苏谨媛的脸。 “三天,你自己离开董事会,以后要再敢搞事情,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死无全尸!” 话撂完,她拎着包离开了。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 平安的夜,热闹的街,那人就在街角对面。 唐若柒没想到傅司寒送了她回唐苑后,一直没离去。 半小时前。 “你在哪?我去找你好不好?” 镜子前,她在梳发,用手指做梳,将长发尽数拨到一侧。 电话开了扩音放在妆柜前。 他回道:“就在唐苑附近。” 唐若柒梳发的动作停了下来,将电话拿到耳畔:“你说你在哪儿?” 他笑:“从唐苑出来直走五分钟,绕到中心公园,梧桐树下,可以见到我的车。” “你一直在等我?那你吃饭了吗?” 她抬眼望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是十时,也就是说,他等了将近五个小时。 他笑,没回她的话,只问了句:“你什么时候可以出来?” “现在!” 你要什么,都给你 他笑,没回她的话,只问了句:“你什么时候可以出来?” “现在!” 唐若柒步子很快,下了楼,一路穿过凉亭回廊,手压着头上的贝雷帽小跑着。 有人唤她:“二小姐。” 她应了声,脚步未停。 “二小姐,你耳环掉了!” 鹅卵石道上,老家佣拾起了她的四叶草耳环。 “谢谢。”她拿了耳环戴上,转身就跑了。 正是桃李年华,温柔撩人桃花妆,脸上红粉菲菲,莫不是去赶着见情人。 老家佣望着她急匆匆的背影,抿着嘴角,笑着走开了。 中心公园里的梅花开了,簇拥着从白墙探出头来。 花树下,黑色的车,车门上倚着的人,难得的,他没有在抽烟。 不见那若隐若现的白雾,夜灯下,她看他的脸越发真实了。 “冷不冷?”他将大衣脱下来,裹着她。 唐若柒摇头:“不冷,你没抽烟?”他烟瘾重,她知道。 “嗯,你更喜欢家里那个沐浴香。”她上次问过,他记得。 他俯身帮她把安全带系上:“我让人从国外回购了几箱放在家里,以后都给你用。” 安全带系好,他瞧着她,点水般亲了亲她的唇,而后坐回去转动方向盘。 唐若柒的脸,霍地一下又要烧起来了。 “你吃过饭了?”想起正经事,她又问了句。 傅司寒没看她,拐弯转了个方向:“吃过了。” 唐苑附近都是园林别墅,家里都有厨子餐厅候着的人家,这百圆里,也没个私人餐馆。 唐若柒在想,他是出去外面吃过了,然后又回来等她? 十字路口等绿灯,他转眸看她一眼,目光落在那四叶草耳环上:“带你去一个地方。” 唐若柒点头:“好。” 太明汇购物广场。 因节日关系,商场今日延至一个小时打烊。 傅司寒将车停在地下车库后,没有乘电梯上楼,牵着她的手来到了广场门口。 “外头热闹,带你看看。”他的手指,在她掌心摩挲着。 刚走几步,有小朋友戴着圣诞帽走过来:“先生,买一盒曲奇送给女朋友吗?这是我妈妈亲自做的。” 唐若柒抬头望去,对面集市摊位,有位中年妇人朝他们笑了笑。 “喜欢?”他偏过头一问。 甜食,她还是喜欢的,点了点头。 很快的,那盒曲奇连着精致的包装就递到了她面前。 傅司寒扫了几个零,她不知道,注意力在那只几层楼高的小熊,好大一只熊! 她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 前方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过来,在他耳边低语:“傅董,一楼已经清场了。” 十点四十分,一楼十五家钟表珠宝店铺全开了灯,只见营业员,没有一位顾客。 某品牌门前,他的脚步停了下来。 里面的店长导购立马毕恭毕敬地上前:“傅董…” 他点了点头,转过身,手背在她脸上滑了两下,轻轻地,手指顺到她耳边,将那四叶草耳环取了下来。 “怎么了?”唐若柒诧异,摸着自己的耳垂轻声地问。 “坐那去,让她们给你挑耳环。“他语调平平,倒是瞧不出什么情绪。 手里的四叶草,被他随手丢到了玻璃柜前。 店长好奇心作崇,揪了一眼,这不是自家店卖的吗,那款式因为是限量款,价格不菲,这周也就两个客人来买过。 其中一位先生,相貌也是极其惹眼的,她记得,当时好像不止买了对耳环。 唐若柒坐在白色沙发上,壁灯的光打下来,照着琳琅满目的首饰,晃得她头都晕。 “就这对。”她挑了对耳钉。 “你经常带别的女孩子来买东西?”她手支在茶几上,盯着他看,眸光沉沉。 傅司寒靠着椅背,手臂搭在她身后,看着她的眼睛:“没有别人,只有你。” 在场的营业员们望着这两位,哎呀喂,距离那么近,四目相视要吻不吻的,都识相地走开了。 “你说我信不信?”初谈恋爱的人,轻轻触碰到对方,心脏似乎都要跳出来。 傅司寒俯在耳畔,轻声道:“只有你,七七,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买。” 唐若柒听着他的话,看着他的眼,仿佛患了心悸般,大脑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头晕晕的。 任由他,呼吸在她脸上,凑近来亲她的额头,而后在她唇边轻声呢喃:“南宫楚不是你亲哥哥,他的东西,别要…” 恋爱秘语,我保护你呀 “南宫楚不是你亲哥哥,他的东西,别要” 唐若柒愣了会,不知是因他灼热的呼吸,还是他的话。 她仰头看他:“你还是不相信我?” 那夜在御星湾门口的事她解释了呀。 傅司寒帮她把耳钉戴上去:“是不相信他。” 商场奏起打烊音乐,清脆的女声广播在耳边响起:“尊敬的顾客,现在距离下班时间还有五分钟,请您抓紧时间挑选好您所需的商品” 唐若柒还在位置上坐着,手里捏着首饰盒子,在想他说的话。 “走。”他站起来,拉着她的手离开了珠宝店。 地下车库,傅司寒座驾后面,不知何时来了一辆天銮的随行保镖车,上面坐了四个面无表情的男人。 “你仇家很多呀?”唐若柒笑问。 闻言,他微笑着,应了一句:“多,排着队。” 倒是诚实。 “那我保护你呀。”她凑过来,像个无邪的小女孩扬着嘴角。 傅司寒接过她手上的包,放在了后座,顺着她的话问:“要怎么保护?” 唐若柒想都没想:“天天跟着你呀,你走到哪我跟到哪,看着你工作,吃饭,看着你睡觉…” 话语一顿,见他勾着唇,还不说话。 一会,他说:“听着像查岗。” 唐若柒:“……你不喜欢啊?” 不喜欢她腻着呀。 “你要怎么看着我睡觉?”车子开动,窗外的霓虹灯落进他漆黑的眸里。 他问这句时,语速慢,嘴角有笑。 唐若柒脸一窘,柔柔地说:“就看着你睡觉啊,在旁边看着。” 说完,她把贝雷帽往下压了压,没敢瞧他,看着车前方。 是不是太急切了,这话会吓着他?哎,她这颗一直想睡他的心呀! 傅司寒用余光望她一眼,平静地道:“找个时间,我上门拜访唐家两位先生。” “嗯好呀。”唐若柒娇羞得像朵花,上门拜访?那是不是准备要娶她了? 心间忽然就似被灌了蜜,淋了酒,醉得一塌糊涂。 前面分叉路口,他稍减速,轻声问:“一小时后,是你22岁生日,回庄园还是去你那?” 唐若柒愕然:“你知道我生日?”她原本想着明日再告诉他。 他笑:“我要知道点什么,并不难。” 不待她回答,他车子已往右边去,那里,是回庄园的路。 今晚的飞瀑庄特别亮,冷杉树缀着的星星灯,一闪一闪的,像极了银河星系。 方管家候在门口,远远地就见两人走来,视线往下,十指紧扣着。 她笑得见牙不见眼,这两人男俊女美,生出来的崽,那可还得了。 傅司寒没有去客厅,花园有电梯,直接可以乘搭到主卧室。 “你今晚就在这睡。”他帮她把帽子摘掉,捋了捋她额前乱了的刘海,再脱掉了自己的风衣丢到一边。 “那你呢?能不能别睡客房?” 他静默着,手指绕过她的发,外头有人在敲门:“少爷,东西送来了。” “你去那边坐着。”他指了指沙发一角,让她过去。 唐若柒说好,脱了鞋走到松软垫上,乖乖坐着。 时钟刚好转到十二点,屋里的灯突然灭了,隐隐绰绰的烛光在他脸上晃着。 她转眸,一个小巧的芝士蛋糕放到了圆形小桌上。 傅司寒坐在了她对面,黑色的衬衫挽到了手肘处,他说:“太甜,尝一点就好。” 那是个简单的芝士蛋糕,没有插满浮夸的名牌包,也没有公主人形偶立在中间。 刚好,是她喜欢的样子。 她正欲说话,电话响了。 “先接。”这会,他手上在把弄着开盖打火机,掀开合上,掀开又合上,金属碰撞的余音磨着她的耳朵。 一副犯烟瘾又不好在她面前抽的样子。 唐若柒垂眸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抬头再看傅司寒,他又点着了一根蜡烛。 她把手机丢到一边,开了免打扰 “怎么不接电话?”他浅笑,突然间,身子向前倾,伸手就把拉她下来,抱在了腿上。 屋外,小雪至,寒气凛。室内,一点烛光,春意盎然。 他扯了边上的一条毛毯下来搂着她,俯在她耳边又问了一遍:“怎么不接?” “不接。”她笑,没有再多的解释。 “七七…”他轻声唤她的名字,“许个愿。” “好。”她闭上眼睛,想着他,想每年今日都能在一起。 一会,掀开眼帘,她睫毛微颤,一个亲吻落在她的眼睛上。 “生日快乐,七七”深更的夜,他的嗓音尤其迷人。 两个人坐在一张椅子上抱着搂着,唐若柒灼灼的目光望着他,很大胆地问:“你要不要再亲下我?” 傅司寒嘴角带着笑:“时候不早了,就这样再抱一会,就去睡觉,嗯?” “我们一起睡好不好?”眼下,烛光摇曳着,她眼角都是晕红红的。 屋外的风呼呼响,气温骤降,阳台的自动挡风窗帘缓缓降下。 她的辫子乱了,傅司寒手过去,帮她解掉圈绳,蛋糕上的烛光灭了,室内只余一盏壁灯。 她的长发松散地垂落在一侧。 他笨拙地帮她编着麻花辫:“我还有事要去书房忙一会,你先睡,我晚点就回来陪你。” “这么晚还要处理公事呀?”她摸着他的脸,喟叹:“管理一家集团事真多。” 她并不知道,他管的,并不只是傅氏天銮。 他不言,编好辫子后,手指轻轻刮着她的小脸:“早日处理完公事,可以尽早去你家拜访老先生。” 灯光影下,他的话像是会烫人,唐若柒又想去吻他了。 沙发角下的电话在震动。 “你接!”傅司寒摸了摸她的头,起身离开了卧室。 唐若柒抱着毛毯,点开了手机。 好多未接电话,信息。 唐子墨:【妹呀,怎么不接电话呀,祝你22岁生日快乐,跟哥说说你还想要什么?】 唐毅:【女儿呀,爸给你订了一只手表,明儿差人给你送过去,你看看喜不喜欢,不喜欢就换车,你还想要什么车?】 南宫楚没有发微信,打了几通电话。 她没有回拨,点开他的微信号:“你找我?” 捅破纸,关系变质 “把衣服脱了,裸半身钻进去。” 他笑:“沫沫,你如果想看的话,我可以全脱,不过不是在这儿。” 秦夏沫瞥了他一眼:“……流氓!” 唐流氓心情很好,直接坐到了台球桌上。 手里的球杆在地面哒哒地敲着:“脱衣服什么的我都不介意,公平起见,那你是不是也要加码?” 众人再起哄:“没错,要玩就要尽兴哈哈哈。” 秦夏沫瞪着他们,一群沙雕公子。 她思忖了数秒:“你说呗。” 他笑着,拿着白色的球在手里掂了掂:“你煮饭给我吃,两天。” 众人:“what?就这?” 秦夏沫直接拒绝了:“不要。” 她不会煮饭,也不想侍候他! “小沫别悚呀,你可是台球小天后,我们都等着发唐公子裸照的。” 看热闹不嫌事大。 秦夏沫轻咬了下唇,比就比呗!她一把拽了球杆过来:“那我先开球!” 说完,她俯身撑在台球桌上,微微抬头,目光聚在球杆前方,一杆漂亮的远台,现场尖叫连连。 到底是享有台球小天后的美誉呀,眼见着她越打越快,连续两局都领先了唐子墨,超分后还秀起了单手。 在场人都笑着道:“绝了绝了,唐公子准备扒衣服。” 只见那唐公子,这会都落后了,也不见慌,拇指在杆头处摩挲了两下。 不疾不徐地围着球桌转了一圈,嘴角挂着几分笑,弯下身去,抬头,多看了一眼秦夏沫。 随之,“铛铛”的一声声清脆声响,唐子墨轰出了两杆破百。 完了,逆转击破。 秦夏沫愣在原地,傻眼了。 她看到唐子墨朝她走过来,目光深深地凝着她:“我晚上按门铃,记得给我开门。” “开你妹的开。”秦夏沫小姐脾气上来了,扭头要走,步子太快,正好和进来的人撞了个正着。 对方哎呀一声,蹙起了眉。 “啊,小祖宗呀,没撞疼你。”她伸手去揉唐若柒的头。 唐若柒抬眼:“你刚才骂我呀?” 秦夏沫:“”方才她说什么来着,开你妹? 她扯唇一笑:“哪有,我怎么舍得,你一定是听错了。” “秦夏沫!”身后的人凉凉开腔,双手环胸走过来,盯着她:“出来玩,输了不用还?” 唐若柒没心情,不想听他们拌嘴。 自顾自走到休息区拿了杯饮料,站到了几米外靶盘前,一手端着杯一手拿起飞镖就扔过去,正中红心三连镖。 接着,她又问人要了一根烟,不抽,就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把玩着,香烟在她指间里被捏着揉着,烟丝落了满地。 秦夏沫瞧她不对劲,手去推唐子墨:“去看看你妹怎么回事。” 刚热恋的人,怎么看着郁郁闷闷的,一副没睡好的样子。 没等唐子墨反应。 “哥,你过来一下,聊几句。”她喊他过去。 唐子墨在她旁边坐下来,抽走了她手上的烟:“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跟哥说说。” “哥,南楚是不是喜欢我?”她问得直接,唐子墨愣了半晌,有点慌,要怎么回答? 南楚说了要他保密。 他稍稍倾身,小声问:“他跟你表白了?” 唐若柒看他神情,猜了八九分,点点头:“嗯。” “那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他把烟弹进玻璃缸,想了想不对,手顿住,转眸看她。 “唐小七,你搁这套我话呢。” 她不说话,没有烟,她就去捏纸巾,把桌上的纸巾揉碎了,望着失了神。 “哥,我和别人交往了。” 有点突然,唐子墨拧着眉:“我早就让他跟你说,这不,让人给截了。” “不是时间的问题。”唐若柒声音很平静:“从小到大,我看他的眼神,和对着你时是一样的。” 唐子墨:“” 她安静地坐着,听着台球碰撞落袋的声音,想着晚上的约,心一时就像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 闷得慌。 她把南宫楚当亲人,要拿话伤自己家人,真比刀剐还难受。 和味轩西餐厅。 “不好意思,先生小姐,请你们从后门电梯上去二层,今晚一层被包场了。” 轻柔的琴音流淌而来,那是指尖傲游,点燃听觉的惊艳,很不一样。 “是求婚吗?”正欲进餐厅的顾客们被侍者拦着,听着那琴音,都好奇的探头往里瞧了瞧。 侍者颌首:“这我们不太清楚,麻烦您们往这边走。” 唐若柒准时七点半到。 车停了,有人在外敲了几下窗,她没反应,手支在方向盘上,托着腮。 突然,挡风玻璃前那人挥着两手在晃。 她开了车门下来。 “不好意思呀,小姐,我见你一直没反应。”晃手的侍者陪笑,问:“您是唐小姐,南宫先生在里面等着你了。” 餐厅的中庭处摆了一架琴,南宫楚一袭深灰高定在身,顶上的灯照得他光彩耀人。 “这里的琴哪配得上你。”唐若柒两手斜插在衣袋上,走过来,嘴角浅笑。 南宫楚抬眸看她,两人眼神半空交汇,他没说什么。 走到餐桌旁,拉开椅子:“坐。” 侍者倒了两杯柠檬水,唐若柒握着玻璃杯,一口饮了下去。 “很渴?”他问。 “嗯。”唐若柒垂着眸,不看他,望着他的玻璃杯上自己的倒影。 “先上菜好吗?”他轻声问她。 唐若柒点点头,视线从旁边的餐桌椅扫过去,那里,放了一束花。 不是那种艳丽的玫瑰,是质朴清新的花儿,不大不小,刚刚好。 南宫楚默默注视着她,炙热的眼神落在她脸上。 花儿刚刚好,他以为他们之间也会刚刚好,等她长大,等水到渠成。 “南楚先吃饭。”唐若柒缓慢抬头,提醒他不要看她,看食物。 一顿饭下来,各怀心思,双方沉默不言。 侍者进来收拾餐盘,送了两杯红酒过来。 “帮我把那束花拿过来,谢谢。”南宫楚率先打破沉寂。 “好的,先生。” 该来的总要面对。 “南楚” “小七。” 他们同时开口。 “让我先说。”他的声音微沉,眼神也少了往日的柔和,多了几分焦灼。 三人行 “让我先说。”他的声音微沉,眼神也少了往日的柔和,多了几分焦灼。 他沉呤片刻,看着她的眼睛:“你十五岁生日,我送了你一条心形项链,骗你说是我和子墨一起选的,我在想你还小,不懂情爱” “你的大提琴拉得很差,总是掌握不到要领,就连诗蕊也拉得比你好。” 唐若柒端起杯,灌了半杯酒,酒入喉,嗓子里都是凉的。 “抓着你练习,是想多见到你” “南楚,别说了。” 她转过眸去,看着窗外的树,心绪起伏着。 有小提琴手上来演奏,将氛围衬托得更为惬意,浪漫。 手背温热触感袭来,南宫楚握住了她:“小七,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唐若柒垂了眼,慢慢地抽出自己的手,抬眼正视他:“抱歉,我对你没有那个意思。” 说完她把另外半杯酒也灌了,杯子放下后,看了一眼对面的南楚,他的手还搁在桌上,维持着方才握她的姿势,红着眼看她。 唐若柒受不了他这样,转过去,眼框酸胀着。 外面突然下起了雨,雨点淅沥沥地打在窗上。 盖过了提琴的声音。 “谢谢。”南宫楚给了小费,让拉小提琴的演奏者离开。 “傅司寒,他什么时候开始追你的?”毫不避讳,他浅酌了口酒,直呼他其名。 “是我追的他。” 南宫楚拿着杯的手一紧,心口似是被人用刀子扎了一下。 他放下酒杯,抽了张纸巾擦手,突然笑了下,绷着声音问:“你说是你主动的?” 唐若柒不想骗他,应了一声,默认了。 两人短暂沉默着。 餐厅门口,有妇女带着小孩跑进来避雨,突如其来的一阵雷雨淋得人猝不及防。 耳边传来经理的斥责声,他在赶避雨的人:“走走走,也不看看这儿是什么地方,一边避去,像什么话。” 唐若柒从桌子上站了起来:“南楚,等我一会。” 她走到门口。 餐厅经理见尊贵的客人出来了,弯腰点头正要说点什么,唐若柒直接越过了他,将欲跑出去雨中的妇女小女孩拉回来。 “进去里面,等雨停了再走。” 小女孩糊了一脸雨水,她笑着说:“谢谢姐姐。“ 经理是个有眼力见的,态度立马就转了个两百八十度,笑着将母女请进去:“快进去快进去,这雨下得越来越大了,可别淋到孩子了。” 唐若柒后脚跟着进,被人唤住了。 “唐小姐,傅少来接你。” 她回头望去,是傅司寒的贴身保镖,几米外的距离,他的车就停在梧桐树下,车窗半降,两人目光交汇。 他坐在车内,细碎的光影落在脸上,他安静地看着她。 保镖撑着伞,请她过去:“唐小姐,请” 餐厅内,南宫楚走了出来,右手拎了一把长柄釉白色的伞,左手是她的手提包:“走,下雨了,我送你回家。” 唐若柒定着不动。 南宫楚看了一眼站在她身后的男人,顺着她视线再往前望去。 是那辆车,是那个人。 保镖把黑伞支在她顶上,又说了一遍:“唐小姐,傅少在等着你。” 旁边白色伞布被撑开,发出像踩着初雪的声音,很好听。 “小七,上我的车。” 黑色轿车后座的门打开,傅司寒从车里下来,黑衬衫没有打领带,外面是一件软呢的大衣。 前座的叶千城打了伞走到他身边,雨滴从边缘落下来。 “我来。”他接过了伞,迎面朝唐若柒走过去。 灯下雨声,嘀嘀嗒嗒,伞下,是他冷峻的容颜。 唐若柒看着他走到面前,止步,轻轻抬伞,伸出手去牵她:“走,回家。” 灌进伞里的风,凉了她的手,他的手也凉,交握在一起,却恰到好处。 “小七,我送你回御星湾。”南宫楚的声音清冷,没了温度。 唐若柒从没见过这般倔犟的他,有点陌生:“南楚,你回去。” 南宫楚恍若没听见似的:“回唐苑,或者御星湾,你上我的车。” 身侧,一只带尾戒的手伸过来,要去拿唐若柒的手提包,南宫楚没多想,下意识拽紧了。 一旁的保镖走近了几步,戒备的眼神盯着南宫楚。 “南宫先生,请你放下我女朋友的手袋。” 这是第一次,傅司寒开口和他说的第一句话。 神色疏淡冷漠,漆黑的眸里蕴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光。 唐若柒伸手,在两个男人之间拿走了自己的手袋,她低着眉眼:“南楚,你回去。” 风也萧萧雨也飘飘,梧桐树上的叶子被打落,打着旋儿落到了白色伞下。 南宫楚伫立在原地,眼望着她上了黑色轿车,倏忽低头笑了声,笑自己,笑红尘。 “你知道我今晚在这吃饭呀?”车内,唐若柒瞧着他的脸,去探他的情绪。 白天,她只说了在外约了人,没说地点。 傅司寒没接她的话,从一侧抽了几张干净的纸巾,抬手去帮她擦试被沾湿了的发。 “讲清楚了就好,以后他再缠着你,告诉我。” 唐若柒低低的应了句:“南楚他是讲道理的人。” 他把软呢大衣脱了,披在她腿上:“你对男人,了解得太少。” 唐若柒身子往他那边挪过去,头挨着他的肩:“生气了?” 他默了会:“没有,有人追你是正常的。” 车子上了高架桥,前座司机问:“傅少,回哪里?” 傅司寒把她的手放在掌心里,握着捂热了:''“明早我要飞一趟国外,先送你回御星湾,好不好?” “或者你想回庄园等我?”他的手背,在她脸上抚过。 “要去哪里?几天回来?”唐若柒有点不舍得。 傅司寒笑,伸出手,拦过她的腰,将她抱在了腿上。 他似乎很喜欢这样抱她。 刚热恋的人,稍一接触心还是扑通的跳着。 他抵着她的脸说:“布达堡林,去开会,大概三天左右就回来。” “怎么?想跟着我一道去?”他的手在她腰上,轻轻摩挲着。 唐若柒吸呼有点不稳,傻傻地回话:“好啊,跟着你,我去哪里都可以。'''' 发糖 唐若柒吸呼有点不稳,傻傻地回话:“好啊,跟着你,我去哪里都可以。” “公事繁忙,你跟着我会很无趣。”他凝视着她的眼,搂着她的腰身紧了几分。 “哦。”她低低的应了声,头埋在他的颈窝里:“那我等你回来。” 说着话,车子已开上了御星湾。 淅沥沥的雨还在下着,后座的门被推开,两边站着人,撑着伞正候着他们出来。 “给我。”傅司寒从保镖手里接过伞,将唐若柒送进了屋内。 一路走进来,雨伞都是往她那头倾斜,此时,他的肩上都是湿的。 唐若柒皱了眉:“你衣服都湿了。”没多想,她伸手就要去帮他把大衣脱下来。 刚褪到肩下,被他摁住了。 他抓着她的手,目光微热,嘴角笑着:“七七不要随便脱男人的衣服。” 唐若柒一时愣住,对上他的眼神,方才乱了心,哎,一句话烙过来,真是烫人得很。 衣服被他穿了回去,他低下头去,瞧着她取笑:“你在乱想什么?脸怎么这么红?” 追人时那股劲儿又去哪了? 他手捧上她的脸,去亲她的唇:“你这几日有回医院的话,帮我照看下刘姨。” 声音含糊着,唐若柒乖乖的应了,像是被下了蛊,他要她做什么都愿意。 “你明”话音未落,她的唇被堵住了。 不同于蜻蜓点水,不同于那日浅浅缠索。 这一回,他的吻很深。 两人的身子贴得近,他冰凉的手从后背袭来,指尖触及之处,她的心都是颤的。 从没经事的丫头,有点受不住,倒抽一口气,脚站不住,手里的袋子滑落下来。 他手下去,顺势接住了,揽紧了她的腰,额头抵着她的,笑问:“怎么这么紧张?” 唐若柒双手置在他胸前,幽幽地问:“你交往过几个女朋友?” 怎么这么会? 他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手撩拨着她的长发:“有些技能,可以无师自通。” 哇,这么神奇呀!她红着脸在想,回头要问下秦夏沫。 “你没有回答我?”她执着于他的恋爱史。 傅司寒笑,将她的衣摆拉下来,整理好:“就你,没有别人。” 梦里现在,都是你。 “不早了,进去休息。” 唐若柒头还埋在他的肩上,来回摩挲着,似黏人的猫儿。 并未察觉到此时角落里有两只东西正在盯着他们。 “出来!”傅司寒对着墙柜后的两个身影喊了一句,下意识地将唐若柒挡在了身后。 暗夜里,小白和小黑像幽灵似的移出来,紧接着,房里的灯“蹭”地一下自动亮了。 “他们是我的管家,给我做饭打扫屋子的,放心,我这里很安全。”唐若柒向他解释道。 傅司寒嗯了声,算应了:“我再给你电话。” 说完,他打着伞离开了,唐若柒站在原地,恋恋不舍地目送着他。 “主人”后面两只等到傅司寒的身影消失了,方才缓缓开腔。 “那位先生是您男朋友呀?” 唐若柒把手袋丢到一边,窝在沙发里:“嗯,姓傅,认得他。” 小白移了几步,奉承道:“男朋友长得真帅!!” “嗯,嘴巴真甜,涨工资!” 小黑眼里射出一道光,乱扫一通,紧接着发出了灵魂拷问:“那你们什么时候结婚?结婚后要几个孩子?孩子需不需要我们带?我们是不是要搬家?” 唐若柒:“” 像极了隔壁家的七大姑八大婶! 三日后,12月28,年底倒数的日子,人人都在忙?着。 医院里看诊的病人多了起来,唐若柒因着没什么事,这一周加诊多看了几个病人。 临下班时,她去了一趟住院部。 之前因火灾转移过来的病人,将会在两天后送到新的疗养院。 “刘姨,你在干什么呀?” 窗明几净的病房内,荼几上摆放着的百合,是治愈的香气。 刘姨坐在单人椅上,手里拿着毛巾在擦试一个男孩子玩的手枪玩具。 她最近状态不太好,不认得她,闻声抬眸看了唐若柒一眼,便又低下头去哼着歌忙手上的活儿。 叶千城说过,她只要病情复发,最常做的事就是哼歌擦洗玩具。 “杨子,把这个塞到少爷书包里,让他偷偷藏着。” 唐若柒接过了那个有些年代感的手办:“他喜欢这个?” 那是一只银色的枪械模型。 刘姨似乎是困了,脱了鞋子往床上走去,唐若柒忙起身扶着她。 “你忘了?他最喜欢的是骑士公主呀。” “骑士公主?” 刘姨嗯了一声:“你记性怎么比我还差?夫人给他买的限量手办呀,红衣公主骑马持弓箭,他说要送给队里的一个女孩子,后来” “后来怎么了?”唐若柒追问。 刘姨拧紧了眉:“哎呀,我怎么想不起来了呀。” 唐若柒帮她把被子盖上:“没关系,忘了就算了,躺下睡会。” “我想起来了。”刘姨突然坐直了身子:“是三爷踩烂了,狠狠地踩烂了。” 唐若柒的手僵着,思绪一下就回到了他被人掌掴的那年。 墓地里,少年好看的桃花眼,困在眼里怎么也不肯流的泪。 “少爷很生气!”刘姨继续说着:“拿了玻璃缸就要去砸他,谁知三爷当场就拿了一把枪出来指着他的头。” 唐若柒在床畔坐下来,静静听她说。 “到底是傅家的长子,手握着傅氏的股份,正是人多口杂时,三爷不傻,当然不会就这样毙了他,换了一把刀,一刀划过了他的背。” 所以,他背上有刀伤? 唐若柒紧抿着唇,垂在身侧的手拽紧了裙摆。 “再后来呀,我们少爷要装疯卖傻才能活下去,真可”话在嘴边含糊地说着说着,刘姨睡着了。 唐若柒走到窗边,将窗幔拉到一侧,挡住了阳光,再将花瓶里的水换了干净的,轻轻带上门离开了。 唐氏年会 回到办公室后,她拨了一通电话。 “二小姐。”对方语气很是恭敬。 她打开了电脑:“去办件事。” “嗯,二小姐,您说。” “傅家三爷,傅弘枫,断他一只手。” 对方默了会:“二小姐,听说这人已经是坐轮椅上了,沦落到小市里在开小卖部为生。” 傅氏狗血般的豪门争夺战,在江城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唐若柒一手托着腮,注意力在屏幕上,手办玩具琳琅满目的,看得眼都花了。 “我不喜欢说第二次。” 对方一惊,忙道:“是是,明白。” 也是他疏忽了,二小姐要收拾的人,想必个中缘由也不是他能轻易知晓的。 下午六时,天气很好,冬天的晚霞竟也呈现了橙粉色,只是稍纵即逝。 天,一下又黑了。 医院外面停了一辆林肯车,是来接她去参加晚宴的人。 是夜,唐氏医药集团的年会,老爷子提前一天就撂了话,她必须出席。 这种宴会,唐若柒向来兴致缺缺,何况,傅司寒要回来。 这一整日,她吃饭想着他,走路想着他,和刘姨聊天时更恨不得马上就见到他。 车内,她百无聊赖的刷着他的信息。 【八点到江城,我去找你。】 正想着人,唐子墨的电话打来:“小七,让司机别走错路了,今年换了个大点的地儿,东环路的星柏豪酒店。” 星柏豪,天銮旗下的酒店。 “好。”唐若柒温声应着。 化妆间内早已准备好的高定粉色晚礼服,配上她慵懒长卷发,灯光下,她美得让在场的化妆师都惊艳不已。 “二小姐好美,天仙也不为过。”造型师看着她,这还没上妆便美得不像话,真绝了。 唐若柒拂裙坐到了妆镜前:''可以快些帮我上妆吗?” 八点半就快到了,她想着露个面就赶紧溜。 化妆师回道:“放心,您底子好,不必花太久时间。” 十五分钟后,她提着裙摆进入会场。 场内,响起了缓和优雅的曲调。 酒香,花香寥绕。 “奇怪,怎么今年南楚哥不过来呢?”唐嘉琪不知何时走至她身侧,自言语说了这么一句。 唐若柒的神色压了几分。 年会还未正式开始,抬眼望去,唐老爷子和唐毅正就位于董事高层那一桌,旁边,给她留了一个位置。 “过来”唐毅朝她招手。 唐若柒走了过去,董事高层多是几房远近亲眷,见到她,自也不用多作介绍。 “小七,向各位叔父问好。”老爷子的声音。 明年她即将进集团任职,毕竟是晚辈,该有的礼数也是要端的。 “好的。”她没有入座,各高层叔父竟也站了起来,不敢坐着,一个个为了迎合气氛,浅笑颌首。 年会流光溢彩,后半场还请了歌星助阵,可谓星光璀璨。 唐若柒却无心赏听,频频去看手机。 “女儿,你约了人?”唐毅开口询问。 唐若柒眼也不眨,点头:“夏沫她今晚人有点不舒服,她现在一个人在外面住。” “这样啊。”唐毅闻言,想了想,女儿这个闺蜜好友他也是认识的,秦家的千金,就是和家里关系处不太好。 他问:“她一个人在外,生病就没人照顾了?” 唐若柒戏很足:“对啊,怪可怜的。” 十分钟前,老爷子因听不惯流行歌曲,由保镖张金和两名叔父陪着去了茶厅所休息。 唐毅想了想:“我带你去跟爷爷说一声,再离场。” 八时二十分,星柏豪一楼走廊处,唐若柒正跟在唐毅后面走着。 对面电梯门缓缓打开,出来好几个人正朝走廊方向走过来。 唐若柒抬眸就看到了他。 他单手斜抄裤袋,偏着头和身边的人不知在讲些什么,一回眸,就那么对上了她的目光。 隔着几步路的距离,隔着好几个人,他们注视着对方。 “唐总”他率先停下脚步,不紧不慢地伸出手,和唐毅打招呼。 “傅少爷,好久不见。”两人相视而笑,寒睻了几句。 他说着话,不时地用余光去看她一眼。 父亲就在跟前,唐若柒忽然有种初中小女生偷情的感觉。 正视他也不是,低下头也不是。 最后,唐若柒听到他说:“难得唐氏过来星柏豪,今晚年会餐场费全免,大家玩得尽兴。” 唐毅只当他是客套话,微笑着回:“都是生意人,这哪能,傅少爷有心了。” 眼前人,是心上人 唐毅只当他是客套话,微笑着回:“都是生意人,这哪能,傅少爷有心了。” 傅司寒淡然一笑,不动声色地又瞧她一眼。 “傅少爷,我和小女还有点事,就先失陪。” “慢走。” 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他目光正视着前方,身下的手却故意去碰她。 手指尖那么轻轻一勾,一滑,再放开,是不着痕迹的暧昧,是他有意之的挑逗。 唐若柒一路走着,心里却像被烧着似的。 休息厅里,老爷子正坐在黄花梨椅上,靠着背,手握着温热的茶盏。 “发烧了?脸怎么了?”他瞧着唐若柒,脸色似乎不太对劲。 “没什么,补妆时下手重了。”唐若柒淡然回话。 白瓷杯盏,茶香袅袅升起。 “年会安排了你上台发言的环节,怎么就要走了?”杯子轻置于桌,发出微响声,老爷子轻轻蹙了眉。 “有个朋友一个人住,生病了我去看看。”她神态自若地回道。 老爷子是个精明人,就怕他瞧出个端倪。 “你不过是个普通的心理医生,难道还能看内科?” 话语落地,他捻着佛珠的手紧了紧:“记住,你不是曾通人家的孩子,交朋友也好,谈恋爱也罢,不能由着自已胡来。” 似是话中有话,看着她的目光又带了几分深意。 “明白。”唐若柒微微颌首。 老爷子品了口茶,唤了张金到前来:“你开车送送二小姐。” “不用了,爷爷,我自已去就好。” 老爷子睨她一眼,慢悠悠问:“你的车不是在医院吗?难不成还要打车?还是说,有别人要来接你?” 唐若柒:“” 得,下次在老爷子面前撒谎还是得先打好草稿才行。 “你看我这记性,给忘了,张金你送送我。” “好勒。”张金应得很快。 老爷子又开腔了:“临近年底了,治安不是太好,虽说他在你身边也只是起到司机的作用,但多一个人跟着总是好的。” 张金:“”太极拳馆的总教,司机的作用?窗外的风散进来,他一颗心就…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拔凉拔凉的。 随后,两人迈脚走出休息间,来到电梯口处。 唐若柒站在他面前,抬头看那电梯上的数字:“张师父…” “欸,我在,二小姐,什么事?”张金莫名惶恐。 她没回头,声音轻飘飘的:“你去找个地方坐半小时,然后回去爷爷那,就说已经送到了。” 一米九的张金在她面前乖得不像话,回答得很快:“收到,我这就去找个没人的地方蹲着去。” 唐若柒点了点头,张金刚走不远。 电梯门开了,她正欲抬脚进去,忽觉腰间一紧,身子被人拉了过去。 她刚想出手,那人却扣住她的手腕,反手就将她抱在怀里,推进了后楼梯。 “是我”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楼梯间的声控灯紧随着亮了起来。 唐若柒抬眼看他,三日不见,看着越发清隽了。 她手把玩着他的衬衫纽扣,笑道:“傅先生,身手可以呀。” 除了ak战警的头儿,没人能出其不意将她扼制住的。 他脸靠近她,低语着:“你刚刚出手那一下,就已经知道是我了,不是吗?” 她但笑不语。 楼梯间的光影忽明忽暗,他看着她一袭礼服:“这一身,自己搭的?” “造型师弄的,不好看吗?”她眼睛离不开他的脸,两人要亲不亲的距离。 “好看,就是薄了一点,不冷吗?” 唐若柒摇头轻笑:“里面有暖气。” 两人说了几句话,又静了下来,互相看着对方,几日不见,有种说不出的生疏暧昧感。 他手去顺她的发丝,抱了一会,突然低头去含着她的嘴唇轻吮了下,不吻下去,就逗着她:“要不,我现在就去同你父亲说,我和你的事。” 听了他的话,唐若柒有点晕:“就现在吗?会不会太快了?” 爷爷方才还在话中有意,要是不同意怎么办? 她急着道:“别,先缓缓。” “我见不得人?”他嘴角微勾,笑着看她。 唐若柒怕他误会,连忙解释道:“不是,不,就他们,你知道,我爷爷,比较再说” 完了,语无伦次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 组织不好语言,似是越说越乱。 傅司寒见她这副模样,嘴角含笑,牵了她的手,轻声道:“逗你的,今天可不是合适的时间,我会安排,别紧张。” “嗯。”唐若柒小声应着,眼底都是旖旎春色。 层层叠叠的楼梯间,月色漏进来,他的呼吸就在跟前,要撩不撩的感觉,真是磨人。 “回家,好不好?” 唐若柒脑子混浊,想也没想:“好,回庄园。” 他笑:“好。” 冬夜里,星柏豪门口,步道两边的冬樱树,有的已经花开满树,有些还是含苞待放着。 树上,彩灯装点着,红的黄的白的,美轮美奂。 树下,伫立着一个身影。 她一袭黑礼服,站在那里,隔着不远的距离看着唐若柒上了一辆车子。 看着她身边的男人帮她关好车门,而后又绕到了主驾驶,后面紧跟着三辆随行的车子。 “嘉琪小姐,备用轮胎换好了,您去检查看看。” “麻烦了,谢谢。”唐嘉琪掏出手机,给帮换胎的人扫了小费,提着礼裙,径自走回酒店车库。 同居前奏 夜里九点半,飞瀑庄。 安静的私家庄园,不闻喧嚣,唯有假山花园的水流潺潺声。 傅司寒将车开进园内,停车熄火。 “早两日我让暮雪添置了一些女孩子用品,想着你以后经常会过来,你待会看看还需要些什么,我明天再让她去买。” 他俯身,在帮她解安全带,离得近,西服领口轻轻划过她的脸。 “不如我直接搬过来?”她咬着唇,轻声咕哝着。 傅司寒的手顿了会,侧过身来,帮她把披肩拢好:“先进去再说。” 主卧室不知何时换了床品,壁灯映在紫白相间的被子上,平添了几分神秘感。 “你晚餐吃了什么?还饿不饿?我让方姨煮宵夜给你。”他说着话,边打开暖气。 再走过来,用手敲她的头,笑问;“怎么总是发呆?” 唐若柒盯着他看,一双眸泛着潮,含了水似的:“不用煮,我不饿,不如我们同居好不好?” 他不接话,只是浅笑着,起身走到一边倒了杯水喝。 房内只开了两盏床头壁灯,他喝水时,灯映着他的脸,映着上下滚动的喉。 唐若柒看着他,似在欣赏一副画。 他怎么这么好看… 杯中水尽,他搁下,走到她面前,稍弯下腰把她抱到桌子上,她的披肩滑了下来。 傅司寒一手撑在她身侧,另一只手又去将她的披肩拢好。 而后,唐若柒听到他微不可闻的,轻呼了一口气。 接着,他笑言:“你这样看着我,又问我这样的问题,是要出事的。” “那就出事好了,难不成你和我之间只是玩玩的?”唐若柒两手攀上他的肩,虽然脸热得很,也顾不上什么矜持不矜持的了。 “七七” “嗯。” 他伸手,扯了下自己的衬衫领口,很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从你发烧那天,进了这间房,上了我的床,我就没想过要让你走。” 说完,他鼻梁轻轻摩挲着她的脸,滑到每一寸都是致命的蛊惑。 “你想什么时候搬进来,都可以,不过,在去拜访你家里人之前,我不会碰你。” 唐若柒低低地点头,一下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手刚碰上他的臂,他却似皱了下眉。 “怎么了?”她问。 房间外有敲门声响,轻叩三下。 “少爷,你要的药箱我拿来了,就放在门口。”是方管家的声音。 闻言,唐若柒紧着眉问他:“吃什么药?你哪里不舒服?” 傅司寒把她从桌子上抱下来:“有点伤风,小事,你先去洗澡。” 门口放了医药箱,他拿进来,放在小圆桌上,催她去洗澡:“怎么?还不进去?是要我帮你?”他笑。 唐若柒默了会,走到他身边,手去摸他的额头:“没骗我?只是伤风?” 他把感冒药拿出来,在她面前晃了下:“你看到了,我有什么事?” 沙发扶手上搁着方管家一早备好的女式睡衣,他拿在手上,推给她:“乖,进去洗漱。” 他把她哄了进去。 浴室门带上后,他脱下了一直穿着的西服外套,将衬衫袖口往上拉,许是方才抱了她,压到了伤口,白纱布上渗了血出来。 他就着水吞服了止痛药,而后又扯下染了血的纱布扔进纸篓里,迅速地给自己处理了下伤口。 景峰苑。 “你好,管理处,我是101的户主,麻烦你通知2181的车主,让人下来挪车,他占了我的车位。” “哦,好的好的,不好意思秦小姐,我现在就打电话给2181。” 挂了电话后,她靠在车门边,扫了一眼那路虎。 这人是不是瞎,每家每户都有自己的车位,他怎么就这么贱占了她的位? 等了几分钟,她闲着无聊,发了一条s,附图是一条裙子。 【成品,终于搞定。】 那是一条方领挂脖裙,她自己设计的,裙摆上一株蓝色飞燕草刺绣栩栩如生。 很快,有人回复:【不好看,改成低v,或抹胸的更好。】 秦夏沫嗤了声,回他:【我的设计,要你管?】 最是无知年少时 秦夏沫嗤了声,回他:【我的设计,要你管?】 身后有脚步声,轻踩着靴子哒哒哒的走来。 “秦夏沫……”最熟悉的声音,懒懒的拖着调儿,似是没睡醒。 她戳着屏幕的手一僵,回头:“你在这儿干嘛?” 唐子墨晃着钥匙,慢悠悠地走到车门边,笑着看她:“你不是让我下来挪车吗?” 秦夏沫将手机塞回包里:“这辆车是你的?” “你说呢?”话音刚落,她听到车匙开门的声音。 接着,唐子墨坐到了主驾驶位上,隔着玻璃看她,见她怔愣着没反应,他头探出车窗:“借过一下,我车开过去。” 秦夏沫回过魂来,往旁边站去。 这是业主车位?他为什么要停在这? 稍倾,黑色路虎停在了旁边,紧挨着她的车位。 秦夏沫在脑子里补了几种可能性。 第一,他有朋友住在这儿。 二,他在附近办事,刚好没车位了。 三,他是这里的业主。 车门“啪”的一声关上,唐子墨迈着大长腿下车,斑澜夜色下,他穿着黑色柳钉皮衣踏着靴子而来。 似还是那个惹眼的少年,瞬间就将她的目光夺了去,秦夏沫收回视线,转身要去开自己的车。 车门刚打开,被他手挡住:“那条裙子改成低v领,真的更好看,相信我!” 秦夏沫翻了个白眼:“走开!” 唐子墨不走开,俯身,一只手支在车顶上:“当年的事,你为什么问都不问就跑掉?” “我记性不好,以前的事忘光了!”她脸上是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在冷笑。 床单都落了红,傻子都知道发生什么事!还有什么好问! “秦夏沫!”唐子墨很烦她这样,总端着一张质疑他的脸。 他深呼吸,强迫自己要好好跟她说话。 一只手朝她伸了过来,是要握手的姿势:“以前的事我慢慢再跟你讲,秦小姐,以后咱们就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邻居了,多多指教。” 秦夏沫明白了,她笑了声,直接道:“唐公子作息与常人不同,晚出晚归,时不时的还会玩失踪,你我怎么会抬头见呢,你想多了。” “让一让,我要倒车!” 唐子墨站到一边去,等她停好车。 车子停好后,她推门下来,刚抬脚走了两步,四下倏地一暗,一整排路灯全灭了,家家户户的灯也灭了,伸手不见五指。 秦夏沫站在原地,不敢动了,她抓着包,胡乱地去摸自己的手机。 霍地,一束光从地面铺开来,唐子墨倚在树下,开着手机电筒晃了晃:“我在这,你怕什么?” 她有夜盲症,怕黑,睡觉都要开灯,他知道。 秦夏沫两手抱着自己,开口问他:“不要告诉我这是你做的?” 地面的灯又晃了几下,照到她脸上。 秦夏沫拿包挡住光,声音提高了几分:“你干嘛?” 他把电筒移开,昂着下巴:“不是我弄的!” 他是钱多,人又不傻。 弄点钱把整座景峰苑的电都停了,要真有不怀好意的人专逮她这种胆小鬼,那可就拿石头砸自己脚了。 “什么破别墅,还停电!”他骂了句。 地面另一道光打了过来,他望过去,秦夏沫手里的强光,看着像一个小太阳。 “喂,等我一起走呀!”唐子墨追上她。 静谧的夜,地面两道光束是唯一的光源,左边那道不时的要凑过去,交叠着。 她将手机移开,离他远一点:“好好走路,你烦不烦?” 唐子墨手里晃着光,眉眼都是笑,他侧眸去看她,看她齐耳短发下微露出的耳垂,看她灵动的明眸。 似还是那年盛夏,那个戴着耳机闭眼听歌的高中小女生。 “上次输的局,你赖到现在还没还,不如就今晚好不好?” 家门口到了,秦夏沫在翻钥匙,对面楼的灯亮了起来,正好来电了。 他离得很近,一副登徒子的模样,偏生声音又好听得要命。 秦夏沫烦躁得不行,开了门,转身,突然抬一脚就踹到他小腿肚上。 “离我远一点!” “砰”地一声,门被重重关上。 一起看日出呀 凌晨四点,天未亮,房间里暗着。 唐若柒睁开眼,伸手去摸枕边人,他不在。 阳台的窗帘关一半,敞开一半,她下了床,趿着拖鞋,从沙发上随便捞了件他的外衣披在肩头。 阳台小圆桌上,有烟头亮着,一盏铁艺小夜灯泛着微弱的光。 “怎么起来了?睡不着?”隔着窗帘,他发现了她。 “过来坐。”傅司寒将指间上的烟掐灭了。 唐若柒走到他身边坐下:“为什么不睡觉?” 这夜,她穿着浅粉色的印染对襟睡衣,前边一排纽扣,许是因睡相太差,翻过来转过去的,有两颗纽扣被她扯掉了。 几缕长发顺着滑进了睡衣领口,隐可见白晳的锁骨。 桌子上,玻璃杯里的冰块还未融化。 傅司寒伸手去拿杯子,仰头咽了半杯冰水下喉。 “你在我身边,不太睡得着。” “啊?为什么?”她问着话,低头去瞧他的手。 他身上是休闲的黑色棉睡衣,规规矩矩地穿着,不似往日在家里般,半挽着袖口。 “是我睡相太差吗?”她凑近去拉他的手。 他不动声色地移开,换了另外一只手去搂上她的腰:“你睡相再差,也不影响,主要是” 他停了下来,又不说话,手指拨弄着她的纽扣。 “是什么呀?”唐若柒追问。 “我喝水,你看到了吗?”他笑问。 唐若柒嗯了句,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我在想,你要真的搬过来,我有可能要吃安眠药才能睡得着。”他低头,作势要去亲她。 要同床共枕,又要君子如玉,再也没有比这个更难的了…… 唐若柒避开他的脸,稍微退开些距离:“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是要赶我走?不让我在你房……” 话还没说完,她被他抓了过去。 脸贴着她,轻咬她的唇,咬一会舔一会,又再亲一下。 手在她脸上,颈肩轻轻摩挲着,待到她脸都红,耳都热了,只安静地看着他。 他方才笑了笑,凑近她含糊道:“没有人要赶你走,我不是什么君子,你人在我床上翻来翻去的,我是受不了,才出来吹的风。” 唐若柒“嗯”了一声,脸贴到了他胸前,去听他的心跳声。 低声喃语:“那…那以后你先睡好了。” 窗外,凌晨的天,没熄灭的灯。 他将她整个人圈在了怀里:“我们现在坐的这个位置,再等多半个小时,可以看到日出,睡不着的话,我们就坐着等日出,好不好?” 唐若柒胡乱答应着,反正他说什么都是好的。 三十分钟后,一抹微光,云霞染上橙黄的色彩。 “七七……“他轻声唤她。 唐若柒将他的手甩开,闭着眼睛咕哝着道:“不要吵我,我要睡…觉。” 他轻笑,揉了揉眉心,手穿到她腰间,将她打横抱起,放到了床上。 置在书架上的手机震动声起。 他走过去接听:“说。” “傅少,人找到了,已经照您的吩咐把他带到松江码头了。” “嗯。”他声音压了几分,半倚着墙,抬眸望了一眼床上熟睡的人儿,“我下午到。” 阴天,松江码头,江面有雾,黑色的鸽子在盘旋起落着。 游艇上层,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可以了,傅少,手臂这两天注意别碰到水,避免感染,放心,伤口过几天就会愈合的。” 沈文医生摘下了手套,和酒精棉球一并丢进垃圾纸篓里。 正赤膊对着舷窗的傅司寒起身,将衬衫拉上来,穿戴好。 “暮雪,让人送医生回去。” “收到。” 船廊上站了好些人,下午三时十五刻,一个男人被带了上来。 甲板上的风很大,涌动着层层浪。 男人一见到傅司寒,立马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颤着音说道:“傅先生,我真是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是受人指使的,求你放过我一命…” 旁边保镖一脚踢到他肚子上:“谁指使你的,说!” 男人瘫软在地,蜷缩着身体,他望着傅司寒,开始感到后怕,背脊发凉。 他抿紧着唇,眼下,真是说也是死,不说也没命。 正踟蹰着,前方有人手持棒球棍走来,棍子慢慢划过甲板的声音直接把他脸吓白了。 暮雪抡起棍子,作势就要朝他的脚挥过去。 “不要,我说,我说!” 他双腿都在抖,支吾道:“是……霍家老爷,他发了江湖令,斥重金,说傅先生您断了他儿的腿,这口气他怎么也咽不下。” “傅先…生…”他求绕:“我说了,现在能放过我吗?” 傅司寒未曾说话,站了一会,又坐回到甲板沙发椅上,两腿交叠着,手撑在一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放过你?”暮雪笑:“你伤了我们老大,还想求放过?” 话落间,一左一右两人擒住了他的手臂,用布料堵住了他嘴巴。 随后,暮雪抡起棍子就挥过去,男人当即倒了下来… 她是我的人 随后,暮雪抡起棍子就挥过去,男人当即倒了下来… 腿上传来噬骨般的刺痛感,偏偏,他手被按着,嘴被堵着,发不出半丁点声音。 眼前的人影是虚晃的,那个冷峻的男人坐在椅子上,始终未曾言语,指尖落在茶盏上,边品着茶,抬头看他一眼,目光似是在看一只蝼蚁。 风从耳畔掠过,男人痛得受不了,被布料堵住的嘴,发出几声呜咽,须臾间便晕了过去。 甲板上茶香袅袅,光雾弥漫。 “傅少爷,在船上品什么茶,阴天和酒不是更配!” 船廊楼梯处,未见人先闻其声,是清冽的嗓音,是眉眼清俊的男人,是萧家的公子,萧昊天。 海城军阀世家后代,萧家的第四子。 “四爷…”暮雪微微颌首,显然,是认得这位爷。 萧昊天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傅司寒手上,笑了一下,抽走了他的茶杯。 红酒瓶上的软木塞“啵”一声开起,迸发出馥郁的香气。 傅司寒摸了一根烟,半咬在嘴里,问他:“什么时候回国的?” “前两日,你伤口怎么样?” “小事,死不了。” 萧昊天坐到了他对面,回眸望了一眼躺着的那男人,仰起头问暮雪:“还不弄出去?” “傅少,怎么处理?让人拖到医院还是…” 傅司寒点燃了烟,吸了两口:“扔到霍家门口。” “好的,收到!” 红色的液体缓缓流入杯中,萧昊天将酒杯推过去。 揶揄他:“你身边养的这些人不行啊,这一下还好是左臂,如果是心脏,你傅大少爷现在估计就躺太平间了。” 暮雪忍不住睨他一眼,反驳道:“四爷,这人要不是佯装他是唐小姐的人,我们老大也不会降低防备,让他靠近半分。” “哦?哪位唐小姐?”萧昊天扬了眉稍,饶有兴致地问道。 从f国结交至今也有数年,对他趋之若鹜的女人倒是多,就没见过他对哪个异性亲密过。 整得他一度以为他是对自己有意思,想来个激情四射的断袖情。 暮雪的目光沉了下来,一时忍不住,小小声地回道:“就是把他魂都夺去了的唐家小姐。” “暮雪…”傅司寒将酒杯放下:“你下去找千城,我同四爷喝酒,留两个人在就好。” “哦,好的……” 萧昊天眯了眯眸:“暮雪说的唐小姐,该不会是名门唐氏?” 傅司寒抖了抖烟灰:“怎么了?有问题?” 萧昊天靠在了椅背上,抿酒入喉,侧眸看他:“南宫钧玮和我爸是相交,这你知道?” 烟雾巡过了那张俊雅的脸庞,他说话一向不喜欢拐弯抹角,淡然道:“你想说什么,直说就是!” 那好,萧昊天正视他:“上回,南宫钧玮来海城同我爸一聚,我也跟着去了,席间他说到…” 他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傅司寒的脸色,又继续道:“唐氏和南宫两家联姻了,婚期好像订在明年。” 江面上笼罩着的雾越发浓烈,氤氲了半空,似是要将人吞噬,傅司寒手里半截烟灰抖落下来。 “她是我的人。” 萧昊天:“……” 一句我的人,截了所有的话。 萧昊天见他神色黯了几分,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拿起酒瓶往空杯内续了酒:“我们好几个月没见,不聊女人了,说说这霍老不死的。” “所谓烂船还有三斤钉,炎盟虽和霍家决裂,但那霍老到底还有几分势力,你整了他最小的幺儿,这回,听说他是把霍氏实业都抵了,也要买你一条命呀!” 傅司寒浅笑了声:“就凭他?你是想知道霍东做了什么!” 萧四爷说话,就喜欢绕来绕去的。 萧昊天两手撑在前,拿了他的烟盒在手里把玩着,笑意深深:“我就是好奇,他小子是怎么惹到了你的?把半条命都给赔上了。” 气氛静了半晌,傅司寒又吸了一口烟:“他动了我一直守护的人。” 萧昊天嘴角弯了弯,这一向高冷傲气的人原来还有守护的人呀,倒看不出… 说完,傅司寒从椅子上起身,两手撑在了栏杆上,望着江面上的雾,不咸不淡地道:“我不管她和谁订婚,不管对方是谁,没有人能带走她。” 一番话,对着江面,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表露决心。 萧昊天握着杯子的手一僵,明白了,这拐来绕去的,说的还是那位佳人。 没想到看似清冷寡欲傅家大少爷,终也着了一回女人的道呀。 傅氏天銮。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88层高楼,入目尽是璀璨夜色。 “傅董,您的咖啡。”秘书长端着杯子进了办公室。 刚结束了一场视频会议,这会傅司寒坐在大班椅上背对着门口,正望着窗外出了神,叶千城则在一旁敲着电脑。 秘书长以为他没听见,又说了句:“傅董,您要的咖啡,放在桌上可以吗?” “嗯。”他淡淡地开腔:“放着,可以出去了。” “傅董。” ‘还有事?” 秘书长露出职业甜笑:“楼下收到了一大车国际包裹,收件人是您。” 闻言,傅司寒转动椅子,将手里的笔帽套进钢笔内。 叶千城问:“什么包裹,还一车?” 他皱了眉,该不会是炸弹?一车威力不小呀,可以铲平整座大楼了。 他家老大树敌多,他这条小命跟在身边简直如履薄冰。 秘书长望着叶千城的表情,猜到他在想什么,好笑回道:“安保已经扫过了,是正常的件。” 还好,叶千城松了眉:“傅少,要下去看看?” 傅司寒又不理他,手滑着屏幕,发个信息不时还勾唇浅笑。 啧啧,那模样简直跟白天游艇上的那个傅司寒判若两人。 似个初涉情事的少年,哪里还有半点商界巨贾的样子。 他感叹,还好这小唐不是竟争对手派来的间碟,不然呀,多大的商业机密都在床上抖给她了。 啊,女人啊… “下去。”他从椅子上起身,叶千城关掉电脑,立即拿了他的西装勾在臂弯内,随他下了楼。 几分真假风流事 刚下电梯,唐若柒的电话打来。 “我买了东西给你,今天应该到了。” “哦?是什么。”傅司寒讲着电话,边解掉衬衫一颗纽扣。 “是你喜欢的,以后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买给你。” 买买买,是七七小富婆没错了。 他轻笑着,叶千城走在前,推开了休息厅的玻璃门。 偌大的休息厅,桌椅都被挪到角落。秘书长口中所谓的“包裹”几乎占据了整个空间。 几个工人抬了半小时才搬完。 “哇,这个黑战士1比1,全球就只有三件!” 叶千城惊叹不已:“老大,我把民政局搬来,你和唐小姐就地结个婚。” 灰白色的铝合运输箱,大概有三十几个,里面是两米多高,重几十磅的限量手办。 外加二十几个小件,都是他年少时被丢弃的珍藏。 她替他找了回来。 “喜欢吗?”她在电话里问。 他笑:“喜欢,只是你这样送到公司来,我又得让人搬回家。” 对哦,她怎么这么笨,怎么不直接寄到庄园? 恋爱中的女人可能都没什么脑子。 她宽慰完自己,问他:“你以前是不是有东西要送给我?” 他似乎在回忆着,半晌无声。 办公室外有人在敲门,问她什么时候可以走。 “去哪?”他问。 “今晚医院有聚餐,我早上跟你讲过了。” 傅司寒看了一眼腕表:“差不多走的时候告诉我,我去接你。” “好…” 聚餐的地方在沿安路,离幸福楼不到1公里的距离。 隔着一条拱桥,一边是古色古香的亭台楼阁,一边是繁华都市。 “小七,君悦府二楼,你车子停好后就直接上来。”院长的电话。 “好。”唐若柒将车子停在了一辆惹眼的红色跑车旁边,拎了包径自上了楼。 君悦府是除却水云间外,江城另一间顶极的“名人餐厅”。 餐厅老板据说是位外籍美食家,不设点菜,每桌宴席只有八道精品菜,菜单由他亲自拟定。 唐若柒推门而入时,里头已经坐了不少人。 院长主任级的坐一桌,医生护士在另一桌。 “小七,过来这边坐。”张院长声落,临桌有人脸色不悦,悻悻地靠着椅背,喝一口茶,挑着眼尾斜她一眼。 都是同期进医院的,怎么差别就那么大? 自己拿着硕士学位几经辛苦才进的医院,她呢,不过就是玩票性,靠着关系就坐到了主任级的办公室,每周只出诊三天,想想都来气。 “楚楚,别这样看着人。”旁边有人用手肘轻推了她一下,好意提醒一句。 江楚楚把目光移回来,冷着一张脸等上菜:“知道了。” “小七啊,你看看菜单,合不合适你的胃口,这里不能点菜,如果不喜欢,我们现在就换一家?” 众人闻言:“……”院长这偏爱也太明目张胆了。 有人说:“张院长,现在这个点很难拿到位置,就别出去折腾了。” 年过半百的张院长,除了身材稍有些发福外,精气神都很好,全院也只有她知晓唐若柒的身份。 那人说完,她幽幽转头瞥过去一个眼神:“别插嘴,我在问小七。” “张院,在哪里吃都一样,我都可以。”唐若柒把菜单推回去。 这里的服务生都是外籍人,中文讲得倒不错,斟茶递水过后,恭敬地退到了一边。 墙上陈列了不少古典油画,文人墨客的合影有,名流明星的签名也有。 最上角一张各国政客的照片上,唐若柒看到了南宫楚及他的父亲。 她只望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热茶的香气在面前散开来,她低着头默了片刻,脑子里全是他那天的眼神。 菜没吃几口,她放下筷子:“我出去走一走,你们慢慢吃。” 张院长夹着菜的手悬着,眸光微闪,该不会真的挑了个小祖宗不喜欢的地儿。 正欲说什么,只见她已抬脚迈出了包厢门口。 下楼的旋转梯有一面落地酒柜,唐若柒停下脚步,随手拿了一瓶在手上,看上面的日期。 楼下传来笑声,夹着外语。 “有一个在宴会上认识的,是海城部长的千金,你猜人傅少爷是怎么拒绝的,他直接说,对你没兴趣,人家千金小姐哪受得了这话,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唐若柒把酒瓶放回去,下了几级楼梯。 一楼是开放式设计,左右各一间玻璃房,门敞开着,离楼梯不过几步之遥。 玻璃房的外面,站着他的人。 “这算什么?你是没见过,在f国时,为他自杀的女孩子,我们从酒会出来,女孩跟着,走一步跟一步,亦步亦趋,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有人笑了:“四爷,不是,据我所知有一位在大年夜的跟他过了一宿…” 唐若柒心房仿佛被锤了一下,她立在玻璃房前,目光从窗外的羽松,松树枝头挂着的星星灯,最后落到了他脸上。 灯影绰约,他手上悬着的烟灰将掉未掉。 “七七…”一声七七,公子少爷们的谈话戛然而止。 傅司寒望着她,两人目光相视着。 几人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见到了唐若柒。 “吃过饭了?”他问着话,手去牵她,却落了空。 她双手插入衣兜里,眉眼里没了温柔,紧蹙着,似是一只随时要准备咬人的小老虎。 傅司寒微怔,看了她两眼:“带你认识几个朋友。” 她手还是没伸出来,跟在他身后。 皮艺沙发上坐着三个人,萧昊天,一位外藉友人,另一位唐若柒认识,科技大亨陆书冉。 原来他们是朋友呀。 傅司寒把她带在身边坐着,一只手撑在她椅背,对唐若柒介绍道:“陆书冉,barton。” 不等他介绍,萧昊天从桌子那头伸出手来:“幸会,唐小姐,没想到那么快就见到你了,我是萧昊天。” 唐若柒回予礼貌:“唐若柒,叫我小七就好。” 好一副美人骨,倾城之姿,怪不得能让傅司寒动了心,恋了尘世温香。 傅司寒的女人,他的目光自是不敢太放肆,几句寒睻后,便转身同陆书冉喝起了酒。 唐若柒手伸回来的那霎,被他握住了,紧扣在手里不放开。 她转眸望着傅司寒,他今夜没穿衬衫,一件黑色高领毛衣,显得他五官更为凛冽。 叫barton的男人笑着开腔,中文讲得很好:“我就说今晚傅少爷怎么有这般闲情逸致,会来我的地儿,原来是在等佳人。” barton正是君悦府的老板。 互相吃醋 barton正是君悦府的老板。 他说着话,倏地想起了什么,笑着道:“方才都是玩笑话,我们这几人风流惯了,聚一起不是生意就是女人。” “女人吗,傅少爷那点谈资太少,也就胡乱消遣说几句,唐小姐别往心上去哈。” 这老板朋友,不似那两位贵公子,倒是挺会瞧人眼色的。 唐若柒捏着裙摆的手稍微放松了些,没说什么,勾唇浅笑,淡淡地嗯了声。 傅司寒的指尖在她手里摩挲着,呼吸从耳边来:“怎么了?晚饭吃了没?” 见她用餐时间太短,他不免怀疑她并未吃晚餐。 “吃过了。”她轻声应了一句,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我给张院长发个信息。” 她说话时,没有正视他的眼睛。 “拿着。”对面的陆书冉扔了盒雪茄过来,傅司寒接住了,没抽,旁若无人地看着她。 陆书冉望着他们两个,空杯子在他手里转了转,待唐若柒目光从手机屏幕移开,他忽然问道:“唐小七,你怎么被他骗到的?” 话落,萧昊天两指抽出嘴里的香烟,疑感的表情凝着陆书冉:“你认识唐小姐?” 这般熟稔的称呼,该是旧相识。 陆书冉在玩调酒,马丁尼杯放入冰块搅拌,融水倒出,伏特加注入至满。 他仰靠在后,晃着酒杯缓缓道:“十几岁就认识了,队花,你记得我?” 陆书冉当年也是马术队的一员,一次摔下来过就没敢再骑了。 都是江城名流圈的,唐若柒自是认得:“你哭得那么凄惨,马都被你吓跑了。” 十来岁的少年,阳光帅气,长得又比同龄人高,偏偏怕疼怕得要命。 膝盖破点皮,一张俊脸便哭得梨花带雨,蹲坐在地上吵着说再也不要学了,这种场面真是想忘也很难。 陆书冉:“…” 好家伙,一见面就爆他糗事,哼,不带她玩了。 刚好桌上的电话响了,他拽在手里:“我出去接个电话,你们聊。” 唐若柒端了杯子,想喝口水,被一只手摁住:“凉了,不要喝。” 傅司寒招手,唤了人,要了一杯温水。 玻璃房里混着雪茄烟的香,酒香,还有她身上好闻的淡淡香水味,清新的雪松木香。 傅司寒看着她,吊顶的暖灯映着她的侧脸轮廓,她的皮肤在微光下白里又透着红。 他伸出手去捻她的耳环,低声问:“生气了?” “没有”她端了杯子饮尽水,空杯搁在桌上,有轻微的响声。 几人一桌相谈甚欢,唯独他们两人在揣着各自的心思。 萧昊天也是个烟瘾大的,两指捏着雪茄,看了眼傅司寒,笑着打趣:“傅少爷,你眼睛贴唐小姐身上了。” 他是久经情场的人,感情这玩意七分假三分真就行了。 父亲一早就跟他说过,他玩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唯独进入萧家门那个,不由得他作主。 婚后貌合神离也好,没感情也罢,总之,他没有选择权。 傅司寒并无理会萧昊天,注意力都在唐若柒身上。 “不想在这的话,我们回去?”他低头跟她说话,又像要亲的样子。 唐若柒抿着嘴角,应了一句:“好。” 他笑,这副模样还说没生气,小女孩心性。 刚想走,又来了一名外国友人,大晚上的戴了副墨镜。 金发蓝眼黑棕色夹克,里面是一件紧身tshirt,身材是行走人间的荷尔蒙。 唐若柒多看了那男人一眼,傅司寒眼尾也掠了她一眼,不言,抽起了烟。 barton对唐若柒介绍:“埃文斯,玩电影的。” 唐若柒知道他,谍战片拍得很绝,008系列她全看了,电影人物刻画得很好,她还去过他的脸书留言。 她朝他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了。 埃文斯是个豪爽热情的,墨镜一摘,湛蓝的眼眸抬起,拂了拂额前的碎发。 “这酒哪够几位爷喝。”他说的是外语,言罢,随即招了手,叫人拿来他的珍藏。 私人藏酒拿来,几人推杯交盏,酒过三巡,傅司寒起身,捞了身边的西装掸了掸:“你们聊,我带七七先回家。” 埃文斯也起身,他是f国人,要对女士行吻手礼。 手还未碰到唐若柒,傅司寒扣住了他的手腕,稍稍带力,冷着嗓子直接叫他的名字:“埃文斯…” 埃文斯随即一愣,视线移至桌上几人,萧昊天吹了一口白雾,微笑着打破尴尬:“埃文,傅少有洁癖。” 不能碰他,更不能碰他的女人。 barton也在笑。 哦,埃文斯明白了,他们这个地儿,是个爷都有洁癖。 埃文斯弯了弯唇,对唐若柒露出了迷人的微笑:“很高兴认识你呀,唐小姐,下次请你和傅少包场看电影。” 傅司寒放开了他的手:“失礼了。” 他将自己的西装套在了唐若柒身上,拎起她放在椅子上的包,离开了。 刚出门口,暮雪带着几人走过来,她看了眼唐若柒,欲言又止。 “你先到车上等我。”傅司寒摸了摸她的脸,叫了两个人在后面跟着。 暮雪见唐若柒走远了,目光从她身上移回来,开口道:“傅少,前面路口,有霍爷的人,现在送唐小姐回唐苑还是?” 这日是周末,她原是要回唐家。 傅司寒思忖了会,“回庄园,她的车子也开回去。” 他将唐若柒的车匙交给了暮雪。 街灯月下,唐若柒坐在后座上,隔着车窗,看着他的脸由模糊到清晰。 车门被打开,她听到他对司机说:“调头,走中环路,回庄园。” 这是…绕了一个圈,回的也不是唐家。 唐若柒说道:“我今晚要回唐苑。”她以为他忘了,提醒了句。 傅司寒侧眸看她一眼,拉了她到身边抱着:“明早再送你回去。” “为什么?”她不解。 “没为什么,想你。”他的声音迷惑、诱人。 唐若柒闻言,低了头,脸埋在他身前。 车驶过两个十字路口,穿过隧道,耳尖传来一阵酥麻感。 是傅司寒在咬她,耳窝下,颈脖… 一下一下的,轻轻重重,在勾着她的魂。 她笑:“好痒…” “七七…” “嗯,怎么了?”她抬起头来,一双漂亮的眼睛缠着他。 “埃文斯,你刚刚看他的眼神很不一样。” 唐若柒:“……没有,我没看他!”她垂了眸,抠着自己的指甲。 “他身材确是很好。”他语气淡淡,眉眼似有笑。 唐若柒细语道:“你的也不差啊,比他的好。”说完,她脸一热,也不知道想哪去了。 江山都给你 他将她的长发捋顺到一侧:“七七以后不要随便看别的男人了,嗯?” 明明是带着情绪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像在哄似的。 她点头,眼珠子转了转:“那么,那件事是真的?你和异性过夜?” 他浅笑了声,还没忘呢,就知道她还惦记着,barton说得有声有色,哪是一句消遣逗笑就能让她信服呢。 他修长的指尖摸上她的小脸:“都是真的。” 陡峭寒夜,车外的树影唰唰地退过去,唐若柒沉默着。 “那几年,老三盯得我很紧,动了手段让我差点就沾染上毒品,将不同的女人送上我的床也是他的手段之一,势要将我培养成一个荒淫无度的色胚。” 他顿了会,继续淡然道:“我在国外有个姑姑,早年被祖父赶出了家门,她暗中帮了我不少。” 讲到这,他亲了一下她的唇:“送来的女人是进房了,衣服也脱了,不过被昊天拿枪指着,让她到阳台去坐了一夜。” “萧四爷也在房里?” 他点头:“千城也在,都配合着做了场戏给老三看。” 提及这些,他没有太多的情绪,倒是唐若柒,眼眸泛酸,好不心疼他。 她双手环上他的颈脖,去亲他的眉眼:“以后我会好好疼你。” 听着像在哄小孩。 他嘴角噙着浅笑,指腹抹过她的嫣唇:“唐小姐打算怎么疼我?” “好好爱你呀,你要的东西我都给你,江山都给你好不好?” 星辰月亮都恨不得摘了给他。 真当自己是君王了,傅司寒捧着她的脸,啄着她的唇,笑问:“不用江山,把你给我就好。” 空气静了数秒… 唐若柒靠上他的肩:“好,什么都给你。” 窗外的风景一闪而过,细碎花瓣飘了下来,两人耳语厮磨了会。 她猛然抬起头来,很认真的看着他:“你说,那女人衣服脱了,那你看了吗?” 不错,很会敲重点! 傅司寒无奈笑,深深地望着她,骤然间,他低下头来,一个毫无征兆的吻落了下来,细细密密的吻,是深陷,是不渝。 唇齿相融,她听到他低声说:“谁都没看过,只有你的……” 前座的司机立即识趣地开了隔屏,挡住了旖旎春光。 回到庄园已是十点一刻。 “他们今晚不回去吗?”唐若柒下了车,发现随行的车辆也跟了进来。 以往,他们都只是跟到门口,飞瀑庄有守门的在,傅司寒并不需要他们。 “嗯,今晚特殊。”他只说了这么一句,便没再回应了,问她:“给你煮东西吃好不好?” 门外方管家走了进来,拿了他丢在沙发上的外套抖了抖:“少爷要吃什么,我去叫醒老林。” 老林是负责他三餐的厨子。 傅司寒摆摆手:“不必了,你去睡。” 方管家愣了愣,什么意思?言下之意他自己弄? 她不放心,话语温温:“还是我来煮。” 两位都是少爷小姐命,身娇肉贵的,煎个鸡蛋估计都能把房子给烧了。 人间烟火,最抚凡人心 两位都是少爷小姐命,身娇肉贵的,煎个鸡蛋估计都能把房子给烧了。 “方姨,你去休息,我可以帮忙的。”唐若柒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望着傅司寒。 她倒想看看,他给她煮东西的样子。 方管家见两人饶有兴味的,也不好再说什么,:“那我先回房,需要打下手的就告诉我一声。” 厨房是独立隔开的,从餐厅后门绕一条小径,几米之距就到了。 窗户半敞着,碧绿的心形叶片攀着墙肆意生长。 唐若柒跟在他后面走了进来。 “你要看着我煮?” 她点头:“不行吗?” “坐那边去,离火远一点。”他手指向玻璃门旁的木质高脚凳。 “不用我帮你?”连开火都不会的人也就随口一问。 傅司寒打开厨柜,翻出了意面,再打开冰箱,找了些配菜丢进水槽里。 所有的材料翻出来后,他从口袋里摸出了烟,看她一眼:“你坐着等吃就好。” 怪不得让她坐远一点,这人做菜还要夹一支烟。 唐若柒手支在餐边柜上,托着腮望着他。 黑色毛衣的袖口半挽,吸一口烟,卡在透明缸里,稍低下头去专心切菜。 菜板上铛铛的切菜声,他修长指尖沾上的一点油,眼前的傅司寒,尽是人间烟火气,最抚她心。 “你怎么会做饭?”她好奇。 水烧开了,他将意大利面丢下去:“有一段时间,身边没人没钱,什么都要学点。” 他话语淡淡,平静得似是在说今日的天气。 商界巨鳄之子没钱?傅弘毅死后,年少的他该是被人逼到什么样的处境? 唐若柒不能去想,她怕自己会去把那人给杀了。 几分钟后,他将面条捞起,过凉水,动作很是熟练。 而后,他背对着她,立在窗畔,袅袅白雾裹上他的指尖,云里雾里。 唐若柒从凳子上下来,缓缓走到他身后,两手环住了他,不言不语,只身抱着。 “马上就好了。”他以为她肚子饿了,握着她,将她带到一边去洗手。 他的手臂从后绕来,两人指腹在水下交缠着:“手洗好回餐厅坐着,我拿出去给你。” 水流冲刷着掌心的白色泡沫,她乖乖地应道:“好” 后半夜下起了雪,入冬以来的第二场大雪。 唐若柒一觉睡到九点多才起床。寒冬暖阳,花园里有三两家佣在清扫着门前雪,院子里的梅花提早开了。 是一月,新的一年,他们交往的第一个跨年。 夜晚,她问:“不送花给我呀?” 他说:“整座庄园的鲜花都是你的,我人也是你的。” 一抹月色偷漫进来,她在笑。 餐厅里飘来咖啡香气,只闻香却不见人。 “唐小姐,你醒了?”门外走来一人,不是方管家,是她生病那一晚的女佣。 唐若柒看了她一眼:“人呢?都去哪儿了?少爷呢?” 女佣将早餐拿出来,边说道:“外面有人闹事,门外清早聚集了一帮记者,现在人已经走了,大门外一地冥币,方管家带了人在清扫呢。” 商界风波诡谲 “是什么事?记者要拍什么?”唐若柒拉开椅子坐下来,点开手机屏幕。 女佣将牛奶和咖啡都端到她面前:“唐小姐,你看看要喝什么?” 她将烤好的面包也放到餐桌上,轻声说道:“我听早起的人说,凌晨快天亮时,有一帮人到庄园大门口拉横副哭丧,烧的纸钱满天飞。” 唐若柒刷屏幕的手指一顿,抬眸凝神,听她讲下去。 女佣把果桨盖子打开,蓝莓香慢慢溢出来:“那帮人身后还跟着十几名记者,外媒也来了,都架起了相机咔嚓咔嚓的拍照。” 唐若柒边听着,手去端了咖啡来喝,一口便蹙了眉:“好苦。” “哎呀,唐小姐,咖啡还没放糖的。”话落女佣赶紧拉开屉柜,拿了糖罐出来,用夹子夹了一小块放到陶瓷杯内。 “他们哭谁的丧?”唐若柒右手的银勺子轻轻搅着,打开了手机上的财经新闻。 热搜内,有一则“傅氏天銮不择手段强收购,迫害恒氏董事长家破人亡”的词条,点进去,却是空白的。 不一会儿,连词条都消失了。 女佣拢嘴小小声地说道:“少爷生意上的事我也不清楚,不敢多嘴,小姐您就别问我了,先吃早点。” 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傅司寒的电话。 “醒了?吃早餐没?” “在吃,你在哪?”她用一根长柄木勺胡乱涂抹着烤吐司。 “早上有事先出了门,见你还在睡就没叫你,待会司机送你回去。” 没胃口用餐了,她喝了口咖啡,起身走到窗畔:“早上的事情,能跟我讲讲吗?” 他静了一会:“小事,不用担心。” 窗台下角,有一盆绿植,花盆下压着一张纸,她抽出来,是一张复古信笺。 “什么时候写的?”她目光伫留在那张纸上,方才拧着的眉又松开了,嘴角有笑。 “写什么?”他那里有打火机开盖的声音。 她将信笺对折褶好,放进兜里:“你的字真好看。” “你哪里看到我的字?” 听筒里,她听见叶千城的声音,他在对傅少寒说,股价下跌了百分之四点五。 “你先忙。”她随手抓了个喷壶一下一下的给叶片儿浇水。 “暮雪和司机会送你回唐苑,我晚上打电话给你?” 他等她挂线。 “好。” 结束通话后,唐若柒走到花园处,站在树下拨了一通电话。 “二小姐,早上好。” “早上有则新闻,关于恒氏和天銮集团的,被压下来了,你去查。” “好,收到。” 下午两点钟,唐苑。 南园有客,一辆商务轿车停在了院子里。 大厅和偏厅内,都不见老爷子,也没有唐毅的身影。 “顾伯,爷爷和爸爸呢?” 楼阁外,有老家佣端着茶盘走过。 “二小姐回来了?今日来了几位商友,老爷他们正在书房会客呢。” “小姐没什么吩咐的话,我上楼去送茶?” “去。” 不远处,忽闻孩童的泣声。 “……初初,见见,……”是小五的哭声。 “小五爷,别伤心了,回头让二小姐再买两只就好了呀。” 唐若柒信步过去:“什么事?” “姐姐”小五见到她,哭得更凶了,抹了把泪就往她身上扑过去:“你送给我的初初见见,呜呜,都死了呜……。” 初见是两只鹦鹉,一雌一雄。 傅家公子,名声在外(1) 初见是两只鹦鹉,一雌一雄。 唐若柒摸了摸小五的头,问身旁的保姆:“怎么死的?” 保姆回道:“子织少爷昨日带了只小藏獒回来,逛到了前院里,小五爷刚好在逗鸟,它冲过来扑死了一只,另一只不吃不喝,今早也去了。” 又是藏獒。 那保姆又嘀咕道:“绳子也不牵好,差点就咬到小五爷了,幸好躲得快。” 小五眼睛都哭红了:“我再也不要养小动物了。” 他见不得生命逝去。 唐若柒俯身将他抱起,才六岁多的小家伙,身体软软的:“是姐姐的错,下次不养了就是,别哭。” 保姆喟叹:“二小姐你待小五爷真好。” 堂姐的身份,却从小疼着他,比嘉琪小姐待他都要好,人家可是同胞亲姐。 “苏夫人呢?”唐若柒问。 保姆摇头:“不清楚呢,一早就把小五爷交给我了。” 自己也不知道哪鬼混去了。 “去把子织少爷叫过来。” “好,我这就去。” 唐若柒把小五放下来,蹲在他跟前,两只手压在他眼皮下,拭掉他的眼泪。 轻声哄道:“姐姐待会叫厨房做你喜欢吃的铜锣烧,你先去后花园玩好不好?” 听到铜锣烧,小五瞬间就高兴了,眼睛弯成一条线,拖着软软糯糯的腔调:“要快点做好哦,我在花园等姐姐。” “好,去。” 十五分钟后,三房的唐子织闲散的拖着步子走来:“找我呀?” 他走着路,眼睛长在手机上,在打游戏。 唐若柒丢了一块石子进湖里,泛起涟漪:“小五的鸟死了,你弄的?” 唐子织两手抓着手机,直接坐在秋千架上,弯着腰。 游戏打得骂爹骂娘,抬头觑她一眼:“不值钱的东西,死了就死了!” 唐若柒也不生气,缓步到他身侧,双手抄在大衣兜里:“我只说一句,小五还小,别吓着他。” 各房有自已独栋的院子,有足够的空间让他遛狗。 唐子织并无理她,被养废的中二少爷,浑身都是刺。 哼了声:“你是我祖宗?你说我就要听?它喜欢遛哪里,那是它的自由。” 唐若柒笑,拿出了手机点开一个头像:“你信不信,十分钟后,你玩不了游戏?” 中二少爷乐了,掀了下眼皮,做作道:“啧,我好怕呀,你以为你是谁!” 他不耐烦了:“就这个事对,别端着架子,在唐家,还轮不到你教训我!”他挑着眼尾睨她一眼,转身就要走。 低头族没走几步,脚僵住了,玩得正热的游戏突然被人踢出来。 提示:“您的账号因为使用第三方程序被冻结十天。” 他懵了。 回过头去瞧唐若柒,她这会坐到了他刚坐的位置上,正荡着秋千玩儿,冷眸别过来看着他,一笑。 唐子织瞬间打了个哆嗦,灰头灰脸的走过去:“小七姐,你说怎样就怎样呗,账号给我开了。” 唐若柒抬头看他,问:“我的话听进去了?” “听进去了,快给我开,真烦人。” “你说什么?”唐若柒声音提了几分,仍然带着笑。 听着更渗人,唐子织没办法:“我以后,再也不会吓小五了。” “嗯,很好。”唐若柒站了起来,抬手扫了扫他额前那一撮棕色刘海:“再有下次,我弄死你,听清楚了?” “行了行了,账号还我,快点。”唐子织催着,态度却是放软了几分。 唐若柒昂头瞧他一眼,要不是念在这厮是亲堂弟,真想捏死他。 “等三十分钟。”她冷冷的丢了句话,抬脚离开。 唐子织:“…靠!”他咬牙切齿,抬脚踢了一下秋千架。 架子飞出去,又弹回来,正正撞到他膝盖上,他嗷叫:“哎呀喂,疼死我了。” 下午时分,老爷子唤了唐若柒到茶室。 “爷爷”小五跟着一起来,嘴上还吃着铜锣烧,含糊不清的叫了声。 可可爱爱的小团子,惹得老爷子绽了笑颜:“来来,来爷爷这里坐。”他舒展开双譬将小五抱在了腿上坐着。 唐若柒也入了座,老管家端来了杯花茶。 “谢谢顾伯。” 唐若柒向人道了谢,正拨开茶盖之际,唐毅开了嗓,感叹道:“没想到姜年最后落得如此下场,傅司寒确实是个狠角色。” 一句话,她默了半晌,心不在茶香中。 老爷子揉着小五的头,沉声道:“是傅家的孩子,他祖父,他父亲都是个杀伐果断的,那傅司寒行事自然也就随了七八分。” “也是,不然怎么能在短时间内逆风翻盘,夺回天銮呢。”唐毅附和着。 “啪嗒”一声轻响,老爷子剥开了一粒坚果送到小五嘴里:“恒氏的事情是乘人之危了,可也是正常商战。” 唐毅不以为然:“做人还是留一线的好,这事情外媒一登,天銮股价随即就跌了将近百分之五。” “新闻不是被压住了吗?”唐若柒突然开口。 老爷子缓缓坐正身子,将小五交给管家,抬头望她一眼:“怎么,你对天銮集团的事也感兴趣?” “就…刷手机时随意浏览了一下。”她的手落在温热的杯壁中,平静回着话,泰然自若的样子。 室内短暂安静,唐若柒垂下眸,望着青瓷杯中的花瓣一点点地盛开,她在想他。 “是压了,没人敢登出来,只不过外面的人不知晓罢了,在圈内又不是什么秘密。” 说到一半,老爷子似乎头疼,揉了揉鬓角,靠在了太师椅背上。 唐若柒问管家要了一瓶风油,绕到身后去帮他揉按着:“这样,有没好点?” 老爷子拍了拍她手背:“乖,老顾,让人去把二小姐房间收拾一下。” “爷爷,我今晚不在这留宿。” 老爷子停了一瞬,脸上带了几分不悦:“周末又要回去?” 唐若柒应了声:“有点事忙。” 天色渐黑,茶室檐上挂着的铜制风铃被风一吹,铃铃的脆响伴着老爷子的声音:“怪了,南楚这孩子最近怎么都没过来呢。” “小七啊,你晚点给人南楚哥打个电话,问他几时过来唐苑?” “好……” 南宫楚,偶遇(2) 夜晚八点,唐若柒用过晚餐后,驱车离开了唐苑。 回御星湾的路上遭遇拥堵。 “嘀…都…滴都” 旁边一辆辆警用摩托闪着灯,鸣着警笛驱车向前,前方车行完全不动了。 唐若柒干脆摇下窗,手肘搭着框沿,开了电台广播收听交通。 “实时路况报道:八时二十分,沿安路内环发生事故,遂道内有一宗醉驾伤亡。” “另外,对面道上一名出租车上的孕妇,在前往医院中途羊水破裂,现场搭起了临时产房,目前该路段严重拥堵,请司机朋友们绕路行驶。” 一边是新生儿的啼哭,一边是生命尽头,天上人间,仅隔了一道,无不唏嘘。 看来没有半小时都不能离开。 隔着一辆车子的距离,前方有人推开了主驾驶车门,身形挺拔的男人立身于车旁,张望着前方路况。 他一身驼色风衣搭配白色高领毛衣,夜色暖灯下,尽显绅士儒气。 唐若柒静坐在车内,望着他,心情复杂。 稍倾,南宫楚正欲抬脚进车内,搭在门边的手陡地顿住了。 他缓缓偏过头来,视线落在了她脸上,定定地望着。 唐若柒对上他的目光,浅笑,落在方向盘的手指紧了几分。 他走过来,俯身看着她,浅声询问:“真巧,回家?” “是啊。”唐若柒不自在的掏出了手机,佯装刷朋友圈。 一问一答,两人便没了话。 风从半降的车窗掠进来,乱了她额前几缕发丝,他想去帮她拨开,身下的手刚抬起来,又缓缓放下。 “哥,你在干吗?”南宫诗蕊从副驾驶上下来,公路上风大,她拢了拢围巾,抬眼,见到了唐若柒。 哦,原来是唐家丫头呀,怪不得久久不上车。 她双手环胸,一副看戏的表情靠着车门望着两人。 南宫楚站了会,再开口:“我见到有交警在疏通了,应该不用等太久。” 唐若柒嗯了声:“外面冷,你回车上坐着等。” 她说着话,目光却没有正视他。 他将她所有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没再说什么,转身,回到了车内。 二十分钟后,车流疏通,恢愎了缓慢行驶,两车在下高架桥后分别朝不同方向驶去。 电话响,蓝牙耳机传来年轻男子的声音。 “二小姐,恒氏董事长姜年是昨夜从天銮旗下酒店纵身跃下的,二十四层房内留有一遗书,字里行间都是控诉傅司寒逼其走绝路。” “警方怎么说?” “警方根据死者遗书综合分析,初步判断他工作压力大、不堪债务负身而选择轻生。” “不过还真没想到…”对方似乎在沉思。 车子驶入了御星湾,唐若柒停了车,手指捻在耳机上:“没想到什么,直说。” “我查了下,姜年这人贪婪女色,私下养着好几个女人,不久前还携一个小明星去听古典音乐会,就算恒氏被收购了也不至于轻生,他在国外还有许多实业。” “小k…” “欸,二小姐,我在听。” 唐若柒将车匙丢到玄关柜上:“你为我办事有三年了?” “有了…” “你不是一直喜欢我的管家吗?我给你订一个,小法的新款,你也去挑一辆。” 男子在那头扬开了唇:“谢谢二小姐。” “不用谢,你该得的。” 她让他去查压下来的新闻,他便了然她要知道的是恒氏姜年。 这个得力助手,简直是她肚子里的虫。 傅少爷一出戏(3) 夜晚十一点,万籁俱寂,微风动,湖面漾。 水云间1-5层的灯全灭了,独留顶楼包厢几缕微光。 黄梨木椅上,傅司寒两手交握在前,交叠着腿正悠闲地靠在椅背上。 投影仪的光从墙面反射到他那双清冷的眸,忽明忽幻,叫人看不真实。 “这段拍得不好,明明可以一枪解决的事,还绕来绕去的,没见过这么磨叽的港警片。” 身边一位保镖在小声滴咕着。 似是要下雨了,夜空忽响了一声惊雷,有人走到一边去把窗户关了:“你懂什么电影,不见血才是最诛心。” 暮雪弯腰,给傅司寒点了一支烟:“傅少,人到了楼下。” 他点头:“让他们上来。” 包厢敞着半扇门,电梯只开到了四层,最后一层需拾级而上。 “登登”皮鞋有力地踩在木质板上发出声响,来人越过13级台阶,立在了门外。 “傅少爷,这么有闲情在看电影呀?”江琛,华城的帮派头儿,和炎盟早年曾是合作伙伴的关系。 他笑着,迈步进了包厢,投影仪白色的光映着他银灰色的发。 话语落地间,不待傅司寒开腔,他径自就坐到了梨木椅上,隔着茶几,和他并肩坐着。 身后带来的五人随即站到了两侧。 白墙上的画面,正好放到两个男人在天台持枪对峙着。 傅司寒没说话,烟雾在指间缭绕着,注意力在电影上。 须臾之间,房内的气氛坠了下来。 片刻,江琛侧眸望他,有点不耐烦:“傅少爷,宵夜是你约的,说要谈也是你,我人过来了,你现在一言不发是什么意思?” 傅司寒扬唇,倒是很客气:“不急,先坐。” 走廊外,声控灯亮起,又有人前来:“琛哥,好久不见!” 是炎盟的光头,他只身而来,刚进屋,门被傅司寒的人反锁上。 江琛带来的几名手下立即戒备起来,手搭在腰上。 “是光总呀。”江琛转头望过去,眯着眸笑问:“傅少爷怎么也把你请过来喝茶了?” “你都来了,我怎么可以不来呢?”光头嘴角勾了勾,皮笑肉不笑地从他眼前绕过去,走到傅司寒面前颌首低眉:“傅少…” “坐。”傅司寒手指向左边一张椅子,示意他入座。 光头刚坐下,蓦然间,外边一道闪电撕裂天地,震出了一声巨响。 “傅少,时候不晚了,你先回去休息,这里交给我。” 听了光头的话,江琛眉宇间蕴了怒:“傅少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说是要跟他谈生意,从进门就没拿正眼瞧他一眼,倒叫了光头过来,他嗤了一声,果然,这些资本家的话一句都不能信! 江琛默了会,见傅司寒还是没有要谈的意思。 “咣”的一声,眼前的茶杯被他横扫在地,杯身支离破碎,有水溅到了傅司寒的大衣上。 他身边的两个人见状,抓了茶几上的烟灰缸就要砸过去。 “放下!”傅司寒淡淡开腔。 “傅少,他……”暮雪见不得有人在他面前撒野,轻咬着下唇,脸色随即沉了下来。 傅司寒并不以为意,手扫了扫大衣上的水渍:“江先生的茶,再给他续一杯。” “是。” 江琛坐不住了,蹭的一下从椅子上起身,一脚踹开了椅子。 “傅司寒,我今夜来见你,就是背弃了霍爷,你要是敢玩我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他阴厉的眸子朝身后五个人打了个眼色,都是混道上的,随身都带了家伙傍身,站在傅司寒的地盘,一点儿畏惧的样子都没有。 雷电过后,急雨砸着窗。 傅司寒不紧不慢地从座位上起身,转头望他,晒然一笑:“不要说玩你,要你消失都可以。” 江琛被他的话气到太阳穴突跳,手伸入口袋里去摸匕首,回头对他的人道:“绑了他送去给霍爷。” 这是他们的b计划,来之前就两手准备了,要是谈不拢,正好也擒个正着。 他转身,没走两步,整个身体僵住了。 身后,几支枪口抵住了他,他缓缓回头,一看,脸色铁青。 “琛爷,得罪了。”几人像是串通好似的,异口同声。 “你们……你……”江琛绷着黑脸,气得唇都在颤:“他给了你们多少?大家做兄弟这么久,到头来枪口对着自已人?” 斜倚在墙边的光头闻言,笑了:“是兄弟就不会每次把最大的肉独吞,剩一点渣渣给他们去分呀,兄弟?” 光头用手机敲他的头,继续道:“都是一起出来混的,跟着你的人连房都供不起,你自己却吃了他们那一份,你说你做人怎么就那么贪得无厌呢!” 被自己人反是迟早的事。 江琛指关节握得咔嚓响,骇人的眸子冷冷地盯着他:“你特么信不信我” 话未说完,暮雪一巴掌狠扇过去:“敢在这里摔东西,也不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是什么地方。” 不待江琛开口,旁边一保镖弯腰拾起了地上的玻璃片,瞬间就朝他脸上划了过去! “啊…草!!”江琛一声嘶吼,没等他缓过来,后面的兄弟随即乱拳又挥过去。 他趄趔到了角落里,牵着嘴角,怒目圆瞪地盯着眼前的兄弟手下,愣是发不出一言,是打到痛处了。 光头端着茶杯蹲在了他面前:“琛啊,下回接任务可要慎重了,看清楚对方是谁!和傅少爷谈生意?呵,你也配?” 一杯热茶朝着他的脸淋下来,他手被桎梏着,嘶吼着被人带了下楼。 墙上的电影落幕了,台下的戏也散了。 傅司寒立在窗畔前,如没事人一般,静观一场电影,瞧一出戏。 雨还在下着,砸在湖面上,砸在伞下。 睡美人(4) 雨还在下着,砸在湖面上,砸在伞下。暮雪将他的外衣拿来给他穿上。 “光”他招手,唤光头近前。 “欸,在!傅少还有什么吩咐?“ 傅司寒伸出手整理了下衬衫领口:“我不希望再见到有人守着我的车。” 摞下了话,傅司寒离开了水云间。 凌晨一点钟,忽降的一场大雨有了歇停的趋势。 前往半山湾的路不见车影,夜黑风冷,裹挟着雨丝。 傅司寒自己开车,身后无人跟着,他一个人一辆车,仿佛是要穿进森林处,去找他的睡美人…… 美人在睡觉,闭着眼,睫毛安安静静地垂着,只看脸的话,是个小仙女。 然,仙女是横着睡的,枕头不知何时被她甩到了床底下,单臂作枕,两只腿压着棉被。 那模样像极了谁家的野孩子。 野孩子在做梦,梦境似黑白电影碎片,穿到那年,队里那个眉眼最好看的小哥哥,戴着黑色手套,脚踩长筒靴向她走来。 她被小哥哥迷得一塌糊涂。 一会,画面又退回到了几十层的高楼大厦。 英俊清冷的男人站在护栏边,风刮着他的衣服,他手里拿着素描画,抬头,在望着她。 再然后,总有人温柔缱绻地在耳边喊着她的小名:七七,七七 唇瓣有温热的触感。 她在睡梦里,似是被人放到了绿野仙踪的湖面。身子似在浮着,飘着,舒服得不想醒过来。 她以为自己在做带颜色的梦。 直到她迷迷糊糊睁开眸,温热的触感是真实的。 暗夜里,眼前的人也是真实的。唐若柒脑袋轰地一声,骤然起身,拽紧了拳要挥过去。 手刚抬起来,便被男人扼制住,她闻到了他身上的香烟味。 还打什么打,拽着的拳头松开了,身子骨也软了,他身上的重量ya过来,两人顺势跌到了床上。 “啪搭”一声,台灯开了。 “知道是我?”他浅笑着,手轻轻摸上她的脸。 “你怎么上来的?” 她忘了交往的第一天,她就迫不及待地把家里的钥匙交给他了。 傅司寒啄了下她的唇:“光明正大进来的,你告诉我家里密码了。” “哦,嗯!这样啊…” 床边柜的香熏灯散着淡淡的甜桔香,彼时两人是暧昧的zhi势。 同床共枕几次,最亲密也不过是枕着他的臂弯睡觉,这样子的,还是第一次。 唐若柒感受|到他,耳尖似是被火烧了一遍似的,话滴咕着,又说不清。 “吵醒你了是不是?”傅司寒手撑着床起身,再将她拉起来抱在怀里。 外面的雨停了,窗帘没有拉,雨珠儿挂在树枝上,一滴滴地滑下来。 唐若柒在自已家里,睡觉时习惯了穿裙子。 是肩上挂着两条细带子的连衣裙,这种裙子睡着睡着很容易成下半身失踪。 也不知道他看到没… “衣服不好好穿,被子不盖,也不怕着凉了。”他说着话,伸手将她丢在床尾的居家外套抄过来,套在了她身上。 唐若柒偎着他:“你这么晚了来找我,还回去吗?” “是要回的。” 他倒是回答得很快,想都没想,唐若柒当即就垂下了眸。 这人大晚上的跑到家里来亲她,黏腻了会又要回去,得,还不如不来呢。 她的小姐脾性上来了,别过脸去,不同他说话。 他偏头去瞧她,故意笑问:“怎么了?” 睡美人(4) 雨还在下着,砸在湖面上,砸在伞下。暮雪将他的外衣拿来给他穿上。 “光”他招手,唤光头近前。 “欸,在!傅少还有什么吩咐?“ 傅司寒伸出手整理了下衬衫领口:“我不希望再见到有人守着我的车。” 摞下了话,傅司寒离开了水云间。 凌晨一点钟,忽降的一场大雨有了歇停的趋势。 前往半山湾的路不见车影,夜黑风冷,裹挟着雨丝。 傅司寒自己开车,身后无人跟着,他一个人一辆车,仿佛是要穿进森林处,去找他的睡美人…… 美人在睡觉,闭着眼,睫毛安安静静地垂着,只看脸的话,是个小仙女。 然,仙女是横着睡的,枕头不知何时被她甩到了床底下,单臂作枕,两只腿压着棉被。 那模样像极了谁家的野孩子。 野孩子在做梦,梦境似黑白电影碎片,穿到那年,队里那个眉眼最好看的小哥哥,戴着黑色手套,脚踩长筒靴向她走来。 她被小哥哥迷得一塌糊涂。 一会,画面又退回到了几十层的高楼大厦。 英俊清冷的男人站在护栏边,风刮着他的衣服,他手里拿着素描画,抬头,在望着她。 再然后,总有人温柔缱绻地在耳边喊着她的小名:七七,七七 唇瓣有温热的触感。 她在睡梦里,似是被人放到了绿野仙踪的湖面。身子似在浮着,飘着,舒服得不想醒过来。 她以为自己在做带颜色的梦。 直到她迷迷糊糊睁开眸,温热的触感是真实的。 暗夜里,眼前的人也是真实的。唐若柒脑袋轰地一声,骤然起身,拽紧了拳要挥过去。 手刚抬起来,便被男人扼制住,她闻到了他身上的香烟味。 还打什么打,拽着的拳头松开了,身子骨也软了,他身上的重量ya过来,两人顺势跌到了床上。 “啪搭”一声,台灯开了。 “知道是我?”他浅笑着,手轻轻摸上她的脸。 “你怎么上来的?” 她忘了交往的第一天,她就迫不及待地把家里的钥匙交给他了。 傅司寒啄了下她的唇:“光明正大进来的,你告诉我家里密码了。” “哦,嗯!这样啊…” 床边柜的香熏灯散着淡淡的甜桔香,彼时两人是暧昧的zhi势。 同床共枕几次,最亲密也不过是枕着他的臂弯睡觉,这样子的,还是第一次。 唐若柒感受|到他,耳尖似是被火烧了一遍似的,话滴咕着,又说不清。 “吵醒你了是不是?”傅司寒手撑着床起身,再将她拉起来抱在怀里。 外面的雨停了,窗帘没有拉,雨珠儿挂在树枝上,一滴滴地滑下来。 唐若柒在自已家里,睡觉时习惯了穿裙子。 是肩上挂着两条细带子的连衣裙,这种裙子睡着睡着很容易成下半身失踪。 也不知道他看到没… “衣服不好好穿,被子不盖,也不怕着凉了。”他说着话,伸手将她丢在床尾的居家外套抄过来,套在了她身上。 唐若柒偎着他:“你这么晚了来找我,还回去吗?” “是要回的。” 他倒是回答得很快,想都没想,唐若柒当即就垂下了眸。 这人大晚上的跑到家里来亲她,黏腻了会又要回去,得,还不如不来呢。 她的小姐脾性上来了,别过脸去,不同他说话。 他偏头去瞧她,故意笑问:“怎么了?” 发糖(5) 他偏头去瞧她,故意笑问:“怎么了?” “你晚上还有事情忙吗?为什么还要回去?” 她背对着他说话,随手抓过一本矮柜上的书,胡乱翻着。 默了半晌,她盯着书看,心思却在他身上。 傅司寒伸手,将书拿了过去,合上:“七七不舍得我,我留下来就是。” 他手落在了她后颈上,轻轻抚着。 房间里又是短暂安静,香熏灯的光从镂空处漫出来,映着他和她的脸。 呼吸从耳后来,一会,他板过她的脸,低下头去含住她的唇。 两人接吻,灯下墙上,是恋人的影子。 唐若柒手搭在他身前,闭着眸,脑海里是踩着骑士靴的少年,倚在凉亭上的男人,眼前的他。 她有多喜欢他,此时心脏跳得就有多快,他的每一下亲吻似乎能让她心悸。 屋外,树枝在微微晃动,他的手,埋|在了她身上。 似是一块火红的铁,骤不及防地就烙了过来,唐若柒拽紧他的衣领,紧张又生疏,迷乱中竟不小心咬了他一口。 傅司寒放开了她。 “疼不疼啊?给我看一下。” 唐若柒心疼地对着他的唇又呵又亲,唉!接个吻都把人嘴咬破了,她可真能耐! 被咬破的唇有一点点血腥味,他低声问:“吓到你了是不是?” 他指的是方才那只手… 她可劲儿的摇头:“没有…!” 他轻笑:“没有就好…” 唐若柒一张小脸又热又窘。 香熏灯散出的香味,她身上的沐浴香,盖过了他的烟味。 “我今夜留在这陪你,只不过…” 他止了话,打量了一眼她的房间,女孩子的居室,想来不会有合适的家居睡衣。 “你还没洗漱是吗?我这里有男士的换洗衣服!” 傅司寒侧眸,眼神直盯着她,不等他开腔,唐若柒连忙解释:“是我哥,唐子墨,他偶尔会过来,放了衣服在这里,有新的,我去拿给你。” 唐若柒下了床,趿着毛绒拖鞋去了隔邻房间,他等她拿衣服,立在床畔,将沾满烟味的上衣脱去。 等她回来,入目便是赤膊背对着她的他,他正站在那,看嵌在墙内的置物架,看得入了神。 她站在门口,恍惚着,挪不开脚,视线从他的锁骨线条,胸膛,腹肌,寸寸下移… 朦胧灯下,有人勾魂而不自知。 “衣服拿来了。”她朝他走过去,将唐子墨的睡衣塞他手里。 唐若柒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置物架上最上排立着几个画框,框里装着的是素描画,是少年的侧颜轮廓,是她的珍藏… 他笑,凑近来:“原来七七喜欢我很久了…” 唐若柒曾经在梦里将他扒了个遍,她以为自己是没羞没躁的,可这一瞬,她才了然。 大胆求爱是她,脸皮单薄也是她。 她微低头,轻声应了句,嘟囔着:“是很久了,可你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怎么理我,就是那一天,你都不肯多看我一眼。” 那一天,是墓园最后那一见。 他们初识时,他是意气风发的少年贵公子。 她见过他马场上英姿飒爽,见过他跟着父母出入各种酒会宴席的矜贵模样。 可那天,他可是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被人羞辱也不能还手。 唐家小姐在雨中向他走来时,就连她携着的手帕都带着香气… “是我不好…”他低语着,把她带到怀里:“以后都不会了…” 唐若柒仰头望他,略静了会,终于开口:“是刀伤,对吗?” 他的后背,有一个黑色图腾纹身,盖住了原来的伤疤,往下,有一行日期。 “嗯。”他淡淡的应了声,似乎不愿多谈,腰间一紧,他将她抱到床上去:“很晚了,你先睡,乖。” 他将被子拉上来,给她盖上。 “傅司寒,我睡了,你可不要走。” “不走。”他应允着,低下头去亲她:“睡。” 剪不断,理还乱(1、2章合并) 艾尔思国际幼儿园,正值上学高峰期,门口两条道聚集了不少车辆行人。 年轻的老师们并了两排站着,每走来一位家长孩子,就说上一句早上好。 老师:“早上好,思思,爸爸送你上学啊?” 旁边的爸爸闻言一脸黑线。 “老师,早上好,这是我哥哥。” 老师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我看你们长得很像。” 小女孩嗲声软语的:“是哥哥当然像呀,我们只相差了二十岁。” 女孩边说边伸出了两个手指头,比了个二。 老师:“……”又是一个悲伤的二胎故事。 时间走到八点三十,一辆蓝色玛莎停在了离校门口百米处。 后座门被推开,一位小男孩下了车。 主驾驶的窗摇下来,三十岁左右的美艳女人探出身来:“宝贝在学校要乖乖的哦,记得吃饭,妈妈走了。” 男孩大声地说好:“妈妈再见!”话落转身跑进了幼儿园。 女人从车屈里摸出口红,对着后视镜补完了妆,正准备调头离去。 前方,一辆黑色机车挡住了她的去路。 “麻烦让一让!”女人赶时间,不耐烦地蹙起了眉。 机车上的年轻女子摘下头盔,悠闲地迈着步子向她走过来,俯身看她。 开口问道:“你假发片哪买的?渣女大波浪头看上去还不错,”。 女人:“……你谁?认识我?” 唐若柒微勾唇,落在车顶上的手指敲了敲:“前天,你演的那出哭丧戏,真是演活了,我仅看照片,就被你的情绪感染了。” 女人听闻,忽然就怔住了,脑子放空忘了回应。 唐若柒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别发愣,把车子停一边,下来谈。” 惹眼的车子停到了树荫下。 小径旁,叶影闪烁,唐若柒坐在石椅上,举起手,看看光从指间的缝隙流溢下来。 “要谈什么,快些,我赶时间!” 波浪女人双手环胸,看着眼前坐在椅子上的年轻女子。 头发半扎马尾,高腰短裤配黑色长筒马丁靴,整个人活力满满,看着像逃课出来的女大学生。 唐若柒收回手,转眸望向她,缓缓开腔:“我想知道,是谁指使你去飞瀑庄的?” 女人已有心理准备,提高了声调:“你问这话可真好笑,姜年是我先生,他被傅司寒逼得那般惨,命都没了,难道我连哭的资格都没有?” 唐若柒从袋子里摸出一颗小小的巧克力糖,剥了糖纸放进嘴里。 笑问她:“你不是恨不得姜年死吗?一年前捉奸在床,他都差点死在你手上了,这会哭得哀嚎连天,唱得又是哪出戏呢?” 女人被问住,嘴唇微动,十指红蔻丹摸了摸鼻子:“一夜夫妻百日恩,他是我孩子的亲生父亲,就这样被人逼得走投无路,人都是有感情的。” 唐若柒擒着抹冷笑,走近她身侧,抬手,利落地扯下了她的假发片。 “啊!你干嘛!”女人忙不迭地抢过发片,戴得急,一时夹到头皮,皱紧了眉。 唐若柒拿起放在石椅上的机车头盔,抱在身侧:“你身体语言出卖你了,你就是在说谎!姜夫人,我脾气不好,没什么耐心。” 她接着说:“姜年身患艾滋,早就没救了,你们夫妻同床异梦多年,这样的结果不正是你想看到的?我再问最后一次,到底是谁借你的手,去抹黑天銮集团?” 女人深呼出一口气,在思忖着,说与不说的利弊。 眼前这个女孩,显然是有备而来,底都被她扒了,再隐瞒,也是徒然。 只是她不懂… “那天的新闻不到几分钟就被人撤下了,对天銮又造不成什么影响。” 唐若柒指尖落在哑黑的头盔上,抬头瞅她:“你答非所问了,我说了我脾气不好。” 脚下的石子被她一脚踢到墙面,碎成两块。 女人被震住,抿了抿唇:“你也看到了,我有儿子要养,他的公司被收了,剩下的没多少,我总该为自己打算。” 她边捋着假发,继续道:“不是我不告诉你,是真不清楚,钱谁会嫌多呢?来电的人给我打了笔巨款,只说让我去一富豪家门口烧纸钱。” 她确实是死了丈夫,烧纸哭丧又不是犯法的事,合情合理。 所以她按那人吩咐,连夜找了一帮人,通知了媒体,演了一场悲怆的戏。 而事实就是,她早就知道姜年命不久矣。 而姜年本人,临死前也算做了件好事,配合着写了遗书。 唐若柒没再问下去,转身,望着天。冬日的太阳虽暖意浓浓,竟特别刺目。 晚上七时,南环路街角,语枫咖啡,一家民国风格的店。 彩绘斑澜花窗,一小弯新月悄悄的溜进来。 店内在放着一曲复古调的琴曲,年轻男子刚好踩着节奏进来,行至她跟前:“唐小姐,您好。” 唐若柒莞尔:“坐。” 小周坐在了她对面,将手上的外套放在身侧。 唐若柒看他一眼:“口味变了吗?刚帮你点了一杯美式,我记得你爱喝。” 小周谦声道:“还是没变。“一年四季,只喝一种咖啡。 唐若柒微笑着:“你真是专情。” “谁不是呢?或许跟着南宫先生久了,性情也随了他几分。” 唐若柒微愣,半晌无声。 “唐小姐…”小周端了咖啡杯,尝了一口,抬眼看她:“南宫先生最近都不在状态。” 唐若柒知道他想说什么,她不愿同他谈这个话题。 静了会,她直接问:“汇款给姜夫人的人,是你对吗?” 一小杯美式,稍刻便见了底,小周轻置在桌上,平静道:“唐小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小周,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不是在套你话。” 小周跟了南宫楚经年,是个非常护主的人。唐若柒只问个明白,到底是南宫楚让他做的,还是他擅作主张。 小周眸光略闪,没有正面回答,也是不敢说。 她明白了。 提琴曲刚好放到结尾的部分,是婉转的旋律,剪不断,理还乱。 她拎起身侧的手袋,从座位上起身:“我还有事先走,有时间再聚。” 言罢,唐若柒自顾自出了店门。 剪不断,理还乱(2章) 街角灯下,站了一个人。 唐若柒走近车旁,刚把头盔戴上,他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就好。” 那人慢慢走来,将她的头盔摘下,挂在了车头上。 路上行人不多,对面有两三个街头艺人在弹唱,似是误会了他们是情侣。 现场吹起了口哨:“你们好配哦,送一首歌给你们。” 唐若柒头偏到一边:“不要这样子,南楚。” “不要哪样?” 他明知道她在说什么,不要去整那个人! 他往前,离她近了一点。 唐若柒退了几步,正视他,微弱灯光下,他的脸看不真实。 “你去过好自己的生活,好不好?去专心作曲弹琴,喜欢你的女孩子很多,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行不行?” 不要去做那些不符合他身份的事情。 他笑,揺头:“我宁愿你骂我。” 她这样,他的心反倒被扯得厉害。 唐若柒也难受,她怎么舍得斥责他?要怎么说出口? “你无非是想让爷爷,让我爸对他这个人有微言。” 南宫楚两手揣进驼色风衣兜里,仰头望了一眼月色,又看了看她的侧脸:“趁还未深陷,还能离开,你现在就离开他。” 唐若柒恍似听不见他的话,没有给任何反应。 他将头盔拿起来,帮她戴上,系好扣子:“你要玩,我可以给你时间。” 玩?唐若柒苦笑,他仿佛当她是小孩,在外面玩够了就回家。 “我没玩,认真的。”她声音放得轻,似是怕再大声些,都会伤到他。 演唱的街头艺人主唱是女孩子,一双眼眸非常有灵气,虽然是在街边卖唱,但却是比很多包装上台的歌星都要唱得好听。 他们站着听完了她的歌。 “爷爷不会同意,你和他的事。”他的语调,不缓不慢,神色却是淡漠得很。 唐若柒抬脚跨上机车,将头盔镜片盖上,两手刚碰上手把,南宫楚握住了她的手:“小七” “南楚,我从不拿感情的事来玩。”说完,她启动车子,离开了。 景峰苑。 秦夏沫正在房间画设计图,有门铃响声,她光着脚就跑下楼。 “是七宝贝啊,你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还好我还没睡下。” 她把唐若柒拉进来,打开玄关鞋柜,找了对拖鞋给她换上。 “怎么了呀?一副蔫唧的样?” 秦夏沫手抚上她额头:“没发烧呀?是傅司寒欺负你了?” 她又不言,整个人窝进沙发里,眼神空空的望着一处。 秦夏沫急了:“刚谈恋爱就欺负你,给我他的电话,老娘帮你骂死他。” 她说着话去翻唐若柒的袋子,找她的手机。 唐若柒按住了她的手:“南楚…不久前跟我表白,我拒绝了。” 秦夏沫:“……这” 这要是别的公子哥也就算了,从小追求她的人多了去,唐若柒砍桃花从来都是不带手软的。 “其实我以前就跟你讲过,南宫楚看你的眼神很不一样。” 毕竟年长了两岁,还是能瞧出一点端倪的。 她倒了杯水给唐若柒,将她手里的头盔拿走放到桌上:“哎呀,你别这个样子,看得我都心疼了。” “我今晚在你这睡好不好?” “当然行啊,你想睡几晚都可以!” 秦夏沫对这个发小祖宗,真是偏爱得不行,有时她会有种错觉,觉得自己不像她朋友,更像是她小嫂子! 咳咳! 她猛灌了一杯水,这是什么诡异的想法!她一定是这两天,赶稿画图画得上脑了! 闺房密语(1) 晚上,唐若柒就睡在秦夏沫的房间里,两人说着闺蜜悄悄房话。 “小七,我瞧着你好像二次发育了。” 唐若柒靠在床头边,正在回邮箱信息,是上次那位女学生发来的感谢信。 “没有,我都22了,骨骼都闭合了。” 她以为夏沫指的是身高。 “我说的是咪咪,你现在有d了?”泰夏沫一脸艳羡地望着她。 “还是穿c。”她回完邮箱后,打开微信,点开傅司寒的头像给他发信息。 “不可能,给我摸摸。”秦夏沫探手过去。 唐若柒笑着躲:“哎呀,你变态呀…”她拿枕头丢了过去。 秦夏沫接过枕头,把下巴抵在上面:“小七,你说,我去隆胸好不好?” 也不晓得是哪个环节出错了,她的咪咪从初中起就不再发育了,试过很多方法了,也不长肉。 “你这样刚刚好,要那么大做什么?” “但是,何宇珩就是因为这个才不要我的呀。” 唐子墨也是,当年上他床的那个女生,才多大呀,那身材就前凸后翘的,真是好的不得了。 唐若柒将手机搁在床头柜,抬眼直视她,一字一句:“沫沫,听着,那个男人根本配不上你,你是泰家小姐,是最出色的服装设计师,他不配,知道吗?” 她握住了秦夏沫的手:“我哥当年那件事,好像是有隐情的,你如果还喜欢他,我帮你问问?” 泰夏沫想都不想:“别,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唐子墨是毒,她害怕。 说话间,泰夏沫走到妆镜前取了一支眼霜,拧开,自已抹了点,丢给了床上的唐若柒。 她曲腿半倚在柜前,望她一眼,嗤声道:“还是大胸好,瞧你那身段,腰那么细的人,该有的都有,啧啧,傅司寒会不会受不了?” 闻言,唐若柒脸颊泛了点点红晕:“我们又没到那个程度。” “那你脸红个什么劲?”泰夏沫笑。“我就说你现在不止c,怎么样,他那双手…”她的笑多了几分深意。 唐若柒将被子往上拉了点:“我不小心咬到他了。” 泰夏沫:“他碰你哪儿你要紧张成这样?” “就胸。” “他这么用力啊?” 唐若柒:“当然不是,是我没有心理准备。” 泰夏沫又开始露出妈妈桑的笑容:“慢慢地就习惯了,到时可不止胸…” “不过宝啊…”她忽然语重心长起来:”要做好措施哦,毕竟你们还未结婚。” 唐若柒伸手去挤了点眼霜,胡乱在眼周涂抹着:“那要怎么做?吃药吗?” 她对这些领域是一知半解,家里全是男人,没人教过她,上生物课时,她也时常逃出去练枪练剑。 “当然不行,那玩意伤身。”秦夏沫走到窗畔,将窗帘拉过去点,挡住了月光。 “他要是疼你的话,自然就会晓得怎么做的了。”男人这种生物,该会的不用教也会。 女孩子不一样,不护好自己容易受伤。 秦夏沫拉好窗帘后,径自坐到沙发上,底下,似是压到什么东西,她手滑过去。 是一件粉色的可爱文胸,上面还印了小熊图案。 她拎起来,在灯下半眯着眼仔细端详着,忽地一笑:“唐若柒,你不是,这件胸衣根本不衬你呀,造型师买的?” 外表那么野欲的一个人,竟穿那么可爱的内衣,救命! 唐若柒点头:“有问题? “问题大了。” 泰夏沫将可爱小熊丢到一边:“姐姐明天带你亲自去挑!我知道有一家品牌设计的款,哇简直了,你穿在身上,傅司寒估计要犯心脏病。” 唐若柒:“……” 置在床柜的电话响了,是傅司寒,她专门设置了不同的提示铃音。 傅司寒:“我明天接你吃中饭?” 唐若柒:“好,不过夏沫说要买东西给我。” “你缺什么?我给你买。” 唐若柒:“” 缺什么?夏沫说她缺一件让他犯心脏病的文胸。 “不用,她说去太明汇,就随便逛逛…” 电话那头有巴斯和卷卷的叫声,吠了几下。 “你逛完就给我电话。” “好…” 挂了电话,两个好朋友聊了一宿,直到清晨才睡下。 七七购物 翌日中午,秦夏沫载着唐若柒到太明汇购物。 她开着车,突然问道:“你不是说,你哥搬来景峰苑了吗?” 除了那晚车位灭灯的事后,就没见着他。 “他最近在家,被我爸逼着上课。” 太阳有点刺目,秦夏沫取了副墨镜戴上:“上什么课?是那种《论世家少爷要怎么管理企业》的课吗?他那个人,不如先学好怎么管好下半身。” 唐若柒轻笑:“夏沫,哥哥是风流,又不是下流,他有分寸。” 太明汇的内衣品牌在最顶层。 “胸衣的历史呀,可要从十九世纪说起,那时在西方,只有富贵人家的小姐才穿得起,我们这边的女子,从前就只是用一小块布,就是肚兜。” 店内休息处,沙发上几名身着皮草的富太名媛在畅谈笑语:“可不是,你看看,现在的样式可是越来越多了。” 唐若柒两人刚抬脚进入。 “咦,小七?”是南宫太太,南宫楚的继母,谭氏。 “伯母好。”唐若柒客气地喊了一句。 谭氏站起身,朝她走过去:“小七出落得真是越发漂亮了。” 上次见她,还是一年前,南宫钧玮携她前去唐苑给老爷子拜年。 唐若柒嘴角莞尔,礼貌道:“伯母,我朋友在那边挑衣服,我先过去。” 谭氏轻点头,倏尔想到什么,喊住她:“小七,你喜欢什么款式的龙凤镯?” “啊?”唐若柒表情微愕,正要开口。 谭氏的秘书在身后叫她:“太太,您的电话,先生在楼下催您快一些。” 她很怕南宫钧玮,不敢耽误,对唐若柒道:“下次大家出来,我们再详聊。” 唐若柒颌首。 “小七,你过来看这件怎么样?”泰夏沫在陈列架上挑了件白色的半杯文胸,喊她过去。 还是带有蕾丝的,配套的内裤又性感得要命。 “会不会太透了?” 唐若柒没穿过这种,看着没什么布料,感觉只能托起一点点,却是店内最贵的。 店员走过来介绍:“这款四分三杯的会比全杯的更性感哦,聚拢效果又好,是哪位小姐穿?” “透什么透?是这位小姐穿,麻烦你再给她挑多几件。” 说完,秦夏沫径自走到沙发处坐下,两腿交叠着,拿了本杂志随意翻着看。 隔着一排陈列架,有女人柔柔的在讲话。 “这套好不好?我猜唐公子应该会喜欢紫色。” 泰夏沫翻杂志的手停了下来。 “紫色是神秘,可这套款式老土了点,这套,黑色,够性感。” 女人叫来店员:“这两个款都试,36d,谢谢。” 店员应了一声,前脚刚离开,女人的电话响了:“子墨哥,你到哪了呀?” 她说着话,边围着中岛台转,一只手在架上的内衣慢慢拂过,吊顶灯下,面带几分桃色。 “啪嗒”一声,秦夏沫将手里的杂志丢到了茶桌上,一次性杯子倒下来,杯里的水沿着边角滴落到地毯上。 女人握着电话,回头看秦夏沫一眼,扯了扯唇,继续讲电话。 唐若柒从试衣间出来。 店员接过衣服,微微颌首:“唐小姐觉得怎么样?还喜欢吗?” “嗯,全要了。” 她视线落到沙发处,泰夏沫正端坐在那,脸色青红阵白的,不知这一会功夫,是谁惹到她了? 她走过去:“什么事?” 秦夏沫望着不远处,试衣间镜前的两个女人。 唐若柒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认识?” “不认识!挑好了是?我们走。” 太明汇一楼咖啡厅。 唐子墨仰靠着椅背,手里把玩着魔方,抬着懒散的眸子看对面的女人一眼:“喜欢设计?” 顾婉婉在翻一本服装设计的书,她怎么会懂设计呢,投其所好罢了。 她慢慢地将书合上,抿了一小嘴咖啡,目光羞涩:“很喜欢,我小时候就经常给洋娃娃做衣服。” 魔方在唐子墨手上转得飞快,几十秒内拼好了六面。 兴是觉得没意思,他将魔方往桌上一丢,手扶了下凹造型的金丝眼镜,望着顾婉婉,问得直白:“顾小姐想同我交往?” 他们是家里安排的相亲,顾婉婉父亲是江城银行行长。 唐子墨在时尚圈里是出了名的俊老板,又是唐家大公子。 顾婉婉在品牌发布会第一次见到他时,就喜欢上了。 她羞涩中又难掩喜悦,点了点头,温温柔柔地道:“嗯!” 唐子墨低头,笑了下:“我旗下的模特网红,几乎每一个都和我有关系,这样,你也不介意?” 顾婉婉不懂:“老板下属有关系,不是正常的?” “是潜规则的关系!” 顾婉婉:“我相信你结婚后就不会了。” 隔着浅蓝色的玻璃,有熟悉的两个人影走过,几乎同时,她们的目光也朝厅内望了过来。 唐子墨起身,露出疏离不失礼貌的笑:“我不婚主义,丁克,怕是不适合顾小姐,有缘再见!” 他拿起桌上的魔方,转身离开了! 顾婉婉怔愣了数秒,起身,想喊住他,唐子墨步子却走得很快,一会便不见人影。 无题 唐子墨步子却走得很快,一会便不见人影。 “哥,你怎么在这?” 唐子墨站在她们面前:“随便出来逛逛。”他同唐若柒说着话,目光却是锁着秦夏沫。 “那…你吃中饭没?没有的话可以约上夏沫一起吃。” 唐子墨不言,像是没听见似的。 唐若柒见她哥哥的眼神,都快长夏沫身上了,她在心里笑。 抬头那瞬,见到咖啡店门口,一女人的目光直盯着唐子墨。 是内衣店里的女人,夏沫方才望着的那位。 唐若柒明白了,微微勾唇,这两人,明明心里面都还留有对方的位置。 只是瞧那女人,倒是个尤物。 “哥,你的朋友?”唐若柒昂了昂头,唐子墨回头望去,只一瞬便收回视线。 他很坦白,直接道:“银行长女儿,爷爷安排的,随便应付下。” 听言此,秦夏沫的心不知怎么地,似被人拧了一下。 唐若柒抿唇,试探他:“那…成了?” 唐子墨曲指,敲她的脑袋:“都说了应付,成你个鬼,胸那么大晃来晃去的,老子看了烦!” 唐若柒忍住笑,余光掠了秦夏沫一眼,她的脸似乎绷得没那么紧了,眉眼都松了下来。 手里的电话响,是傅司寒来找她了。 “在哪?我去找你。” 唐若柒转过身,离他们几步距离讲电话:“就在南门口…” 话刚落,旋转门外,冬日暖阳正好温柔地折射下来,他的车子似是被镀了一层光。 “哥,你陪夏沫,我有事先走了。” 不待他们反应,她抬脚,小跑了出去。 徒留站着的两人面面相觑。 是司机开的车,后座门打开,她都还未坐稳,忽觉身下腾空,一双手横过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唐若柒顺势跌坐在了他腿上,手里拎着的袋子掉下去。 他嘴角有笑,将袋子提起来,问她:“买了什么?” 唐若柒支吾着:“…应季的衣服。” 傅司寒看了一眼包装袋上的品牌名,没说什么,手穿过她的长发,指腹摩挲着她的脸:“下午四爷约了高尔夫,一起?” “高尔夫啊?”她似是犹豫的样子。 “不会没关系,我教你。” 唐若柒捋了捋耳边一络发丝,:“是不太会,你教我。” 身侧,傅司寒的手机响起,他低眸看一眼,拿起来接听。 是从国外打来的工作电话,唐若柒坐在他腿上,听着他用磁性的嗓音讲着金融术语,讲着生意上的事。 怕他不舒服,她稍微挪动身子,想要下来。 搭在腰间的手紧了几分,他望住她,用目光示意她乖乖坐好。 哦,唐若柒听话地坐好了。 结束通话,他手滑了两下屏幕,将电话丢到了一边。 “这样抱着你腿不麻吗?放我下来好不好?” 她怕他不舒服。 “七七…”他看着她,凑过来低哑着声:“我抱着你时,老实一点,乖乖坐着不要乱动。” 唐若柒察觉到了他的反|应,车内明明挂了遮阳窗帘,只留了那么一点缝隙。 当下竟有种错觉,光照是热辣辣的扑来。 唐若柒贴过去,亲他的脸,热着耳尖回话:“好…” 两人额头抵着对方,没吻,只抱在一起,不时地亲亲小脸。 这画面也够戳人的。 前排的司机只好权当自己瞎了,什么都没听见,看不见! 球场炫技(2) 午饭过后,如意湖高尔夫球场。 宽敞的绿茵场地,因包场的关系,只有寥数十人。 萧四爷身着黑色翻领衫,搭白色的裤子,正手把手教女伴挥球。 他站在她身后,握着她的手:“看球,别看我!” 女伴弯着唇,低低地应了句,眼睛都在笑。 “准备好了,就这样,推过去!” 一杆入洞。 “四爷你好棒哦!” “当然。”萧四爷扬了扬唇:“来,自己试一次!” 女伴很有信心的应了句:“好勒!” 眼睛学会了,于是她抓紧了球杆,敛了敛神,一挥过去… 脚下的球没动,一小撮草却飞了出去。 萧四爷:“………” 女伴:“……” 草:“我做错了什么?” 身后响起鼓掌声。 傅司寒背着光走来,边走边戴手套:“打得不错,下次不准再打了。” 坐在休息区的陆书冉瞬间笑出了猪叫声,萧四爷一个冷刀子瞥过去:“你的女人行,让她来?” 陆书冉也带了两个女伴,他将头顶上的墨镜戴上:“傅少来了,当然让着他们先。” “四爷,好像很难的样子”锄草的女伴低着头,闷闷不乐。 萧四爷摸摸她的脸,宽慰道:“没关系,又不止你一个人,她们都不会,去那坐着等我。” 傅司寒递了双女式手套给唐若柒:“你坐一边,先看我怎么打!” “傅少,老规矩,每超过200码,十个俯卧撑。”萧四爷嘴角轻扬,望了一眼他身旁的唐若柒,又多一嘴道:“唐小姐一起?” “我不是很会。”唐若柒苦着脸轻声道。 萧四爷从球童手里接过球,擒着抹狡黠的笑:“没关系,输了全算他的。”他手指向傅司寒。 陆书冉拧了瓶水,笑着道:“唐小七,四爷这是要把上次的账算清。” 就上一回,他的女伴输了十几个球,他愣是做了一百多个俯卧撑。还好是包场,没几个人看见。 “这样啊,那好啊!”唐若柒笑着应允了,傅司寒偏头,望住她。 她戴好手套,蕴着淡淡的笑:“就让我玩一下,输了你就当健身好不好? 傅司寒没说什么,揉了揉她的头:“好” 萧四爷打高尔夫是拿过业余比赛的,最远距离奖,傅司寒没参过赛,但两人水平相当。 “不是女人绊脚的话,他们打一天估计都难分胜负。” 陆书冉靠在椅子上轻轻开腔,尔后笑着对身边的女人们说:“你们今天可真有眼福,能见到我们傅少爷健身,他通常是要脱掉上衣的。” 女人们笑。 唐若柒在喝橙汁,吸管被她咬得扁扁的。 静默数秒,她从椅子上起身,迈步走了过去。 “唐小姐,到你了。”萧四爷笑着将球杆交给她。 “你随便玩,就算把草皮都挥飞了也没关系哈哈。” 你丫的才打飞,唐若柒浅笑着接过球杆。 “我教你一下。”傅司寒握住她的手。 唐若柒推开他:“不用,我刚刚坐那看你示范了。” 哦,又是一个眼睛学会的。 傅司寒宠溺地亲了下她额头:“那你慢慢玩,小心点。” 休息椅上,几人悠闲坐着,都在看着唐若柒。 萧四爷指间夹着烟,揽着身边女人的腰,在她耳边笑得轻浮:“你好好看看,待会她掀的草皮可能比你还多。” “四爷,我看到了,可是人家握杆,站姿都好标准哦。”女人嗲嗲地道。 萧四爷听闻,从女人颈窝里缓缓探出头来。 抬头看过去,球场上击球的声音清脆无比。 “漂亮!看不出啊,还以为唐小七只会骑马,这挥杆动作,一杆把人打飞了都还行。” 接下来,萧四爷表情骤然间更是僵住了。 在第十七洞,唐若柒打出完美一杆。 一个低飞弹道球,小球从右到左风中穿行,落下来,朝着旗杆弹跳上斜坡,最终停在旗杆边3英尺,漂亮的小鸟球! “傅少,敢问…你女朋友…还有什么深藏不露的技能?” 傅司寒靠着椅背,深黑的眸子专注地看着她,嘴角隐有笑意。 陆书冉忍不住道:“这技术,她可以去参加比赛了?” 真神乎! 球场上,唐若柒将杆交给球童,活动着手腕,慢慢地向休息区走过来。 下午时分,落日黄昏,云层醉了夕阳,眼前的人,醉了他的眼。 她走来,手被他拉住。 “是谁说的,不是很会?”他凑近她的脸颊,低着嗓子问她。 唐若柒拧开了瓶矿泉水:“本来就不是很会,就随便玩…” 众人:“……”这是什么凡尔赛发言? 球场外。 传来女人训斥的声音。 “你知道自己在讲什么吗?不给我们进去?你可知道车上那位小姐是谁?” 她指向身后那辆红色跑车。 “不好意思,这位小姐,这里今天被几位爷包场了,确实不便招待两位。” 女人勾唇笑:“哪位爷,让他们出来,排场这般大,倒要见识一下。” 门卫露出为难的表情:“这…位小姐,你就别难为我了,我就只是个打工的。” 女人眯了眯眸:“我们可是开了一个小时才到这里的,今天不管包场的人是谁,让他们出来,否则,你们明天能不能营业都成问题。” 这口气大的呀!旁边几个工作人员都不禁窃窃私语。 “包下场子的是海城的萧四爷。” 球场的负责人走出来,倒是不卑不亢,视线落在跑车上的女人。 他走过去,微颌首:“这位小姐,我能理解您的心情,只是四爷提前一日便订下了场子,我们没有赶人的道理。” 也赶不起。 南宫诗蕊将遮阳帽稍微往下压了压:“四爷?哪个四爷?” 负责人谦逊道:“是海城萧家的四爷,还有咱们江城的傅少爷。” 南宫诗蕊身着一身紧身的宝蓝球服,晚霞勾勒着她的眸,更添染了几分媚意。 倒退的蜂鸟(1) 南宫诗蕊身着一身紧身的宝蓝球服,晚霞勾勒着她的眸,更添染了几分媚意。 “那辆黑色的车,是谁的?” 她的右前方,停了几辆车,其中一辆,她在南宫楚音乐会时见过,那个一袭长风衣的陌生男子。 负责人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应该是傅少爷的,正前方有天銮标记。” 哦?天銮傅司寒?这么说,那一晚站在树下,那名男子正是他? 修长的指尖在光滑腕表摩挲着,南宫诗蕊抬眸,多看了一眼他的车。 “小晚”南宫诗蕊喊了声。 在门口正和人僵持的女子闻声走了过来:“诗蕊,是要打电话给上面?” 她以为南宫诗蕊要动用关系,让人把球场的门给打开了。 一惯任性狂妄的小姐,什么事做不出来! “走。” 小晚不解:“不玩了吗?” 顶蓬缓缓关上,南宫诗蕊摘下了遮阳帽:“你没看见吗?我们这样闯进去不礼貌。” 她微顿了会:“你帮我弄点资料,这几天我要去应聘。” “应聘?” 小晚以为自已听错了,南宫小姐最擅长的便是和贵公子们吃喝玩乐,她可是连打印机都不会用的人。 “诗蕊,你要去哪应聘,做什么?” 小晚坐上了副驾驶,边系安全带问道。 “天銮集团,哪个职位最能接近董事长的,我就应聘哪个。” 说完,她启动车子,扬长而去。 从高尔夫球场出来,已是夜晚七点。 “这是什么鸟??”陆书冉刚要开车门,目光被一只橘红色的小巧可爱的鸟儿吸引了去。 鸟并不罕见,稀奇的是,这只体形比蜜蜂大不了多少的鸟,竟然能够在半空悬停。 “这种叫蜂鸟,是世界上最小的鸟,不止悬停,它还能倒着飞呢,是唯一能够倒退的鸟。” 萧四爷身边一位女伴缓缓开腔。 萧四爷笑着,落在女人肩头上的手一寸寸滑下去:“宝贝你不是只会跳舞吗?看不出来,还懂点东西。” “当---”然字没能说出口,止在了四爷那只作祟的手上,女人低嗯了一句,手去锤他的胸口:“讨厌!” 能够倒退的鸟啊,有点意思。 唐若柒拿出手机,对着半空的蜂鸟拍了几张照,她是个喜欢拍细节的人,拍的照却很少发社交圈,只为收藏。 兴许是吓到它了,蜂鸟两翅振动起来,发出嗡嗡声,飞走了。 倒退的蜂鸟照,留在了她的手机相册。 “如果时间也能够像蜂鸟般,倒退飞行就好了,衔着回忆飞到原地,一切重新开始。” 是陆书冉身边一个年轻女孩,模样不过二十岁,长得清纯秀丽。 陆书冉望了她一眼,笑说了一句:“矫情!电视小说看多了是,你们这些人” 几人说着话,上了各自的车。 车行出市区。 窗外景物迷离,行人匆匆,一点点在倒退。 唐若柒临窗靠着,手是冰凉的触感,他的手,和她的手很像,一年四季凉凉的。 两人相捂着,一会便热了。 “我从小有些贫血所以手凉,傅先生你是冷血吗?”唐若柒突然转过身来,笑着问他。 “是冷血,我这人没什么感情。“话落间,他抓了她的手,捂在了衣兜里。 “想吃什么?”他们从球场出来,还未吃晚餐。 唐若柒想着他那句话,转着眸子看他,笑问:“没感情?那我们的感情呢?都说近墨者黑,我在想,能做成好友,都是趣味” 后面两字被他堵在喉间。 许久,他放开她,手去刮她的鼻子,直视她的眼睛:“我和他们不一样。” 唐若柒俯在他身前:“我开玩笑的。” 十字路口转灯,车伫停在闹市路口。 街边,一档档小吃的香气扑面而来,是烤冷面,是螺蛳粉,是煎饼煎饺子。 她饿了,手扒着车窗,咽了咽口水。 “那些不卫生,不要吃…”傅司寒的声音在耳畔传来。 “你怎么跟南楚一样?”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 市井夜市,傅少爷(2) “你怎么跟南楚一样?”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 傅司寒默默不言,稍微松开了她的手,前方绿灯,刚行几步。 “靠边停。“他沉着嗓子说了这么一句。 司机愣了下,不太确定傅司寒是否要他停车:“傅少爷,是要停下车子吗?” 他应了句:“就这里停。” “要做什么?“唐若柒望着他。 他抬手,捻着她一只耳环,掌心抚上她的脸庞:“坐着,等我一会。” 言罢,他推门下车,后面的保镖车随即也停了下来,跟上他。 唐若柒隔着后窗玻璃看他信步走到夜市小档口。 是夜,市井长巷,暖黄小灯,噼里啪啦的油煎声,他的身影立在小档口,似是一道景。 惹得四周的食客行人都愣神地看着他。 这样的一个人,站在这里,是要买煎饼果子?是要嗦一碗有味道的螺蛳粉? 最后他说:“都要了。” 随行的保镖扫了码,伸手去接白色塑料袋子,他对人说:“我来。” 亲自拎着袋子的少爷,在煕煕攘攘的夜市里,后面跟着个黑衣黑裤的人。 远远望着像一帮收保护费的黑社会,该不会把夜市的人都吓着了。 唐若柒抿着嘴笑。 看他人就快回来了,她先将车门推开等着,微微晚风袭进来,空气似都是甜的。 她端坐着,抱着个车枕,同司机唠了两句:“这辆车,有没有载过其他女的呀?” 司机知她心思,从后视镜里望了她一眼,笑说:“除了载过刘姨和家里那只卷卷,就是唐小姐您了,再没有其他母的。” 话音落,奇特的香味飘进车内,司机兴许也是不惯这味,稍蹙了眉。 他将小吃袋子置在了桌板上:“只能吃一点点。” “那你买这么多做什么?” “每样都让你尝一下。” 空气静了数秒,唐若柒抵到他耳边低语,想哄他:“不开心?” 因为她刚刚那句话。 “七七以后在我面前尽量不要提及他,可好?” 他并无隐瞒自己的情绪,就是不喜那个人。 唐若柒凑过去,亲他的眉眼:“好,不提,只有我们两个。” 回飞瀑庄的沿路上,落叶徐徐,大寒过后,离春也不远了。 这日,天銮集团78层人事部。 “南宫小姐,您好,我们秘书长请您进办公室。” 南宫诗蕊将补妆的小镜子放进包包里,从座位上起身:“好,麻烦带路。” 刚达办公室门口,有人正好从里面出来,她是第五位面试者。 南宫诗蕊轻敲了两下门,未等里头的人开腔,便径自推开。 秘书长是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她正低头翻阅着南宫诗蕊的简历。 【国名牌大学毕业,金融管理学,24岁,曾短暂任职华泰集团,备注:南宫市长千金。】 “你好,坐。”秘书长抬着平静的眸子看进来的女子。 素闻南宫市长女儿美貌出众,果然,是个浓颜美人,风情万种,美得十分有侵略性。 南宫诗蕊入座后,翘着腿扫了办公室两眼,直接问道:“我什么时候可以入职?” “不好意思,南宫小姐,在天銮,所有职位都必须按正常流程走,你在我这里面试通过后的话,还需要复试。” 南宫诗蕊不以为意:“我今天既然坐在了这里,就一定要入职。” 秘书长:“” 未待她再度开口。 “你家孩子叫周周,男,十四岁,就读江城第一名校,正准备中考了对吗?” 几句突兀的话掠过秘书长耳边。 她的目光微沉了下来:“你调查我家孩子的信息,是想干嘛?” “没干嘛,他这不是要考试了吗?如果这时候让他知道母亲出轨的事,你猜他会不会心绪不宁?” “轰”一声,秘书长脑袋似是被人用棍子敲了一下,麻了,良久不说话。 “面试复试什么的,实在太麻烦了,我的身份简历难道还配不上一个小小的秘书?” 秘书长僵着脸:“就算我这边过了,叶总那里” “我查过了,你有这个权限可以安排。” 南宫诗蕊手搭在桌子上,稍向前倾身,露出了高姿态的笑容:“不用担心,我并没有太大的图谋。” 只谋一个男人。 “最多两个星期,我就不做了。” 秘书长疑惑的眼神望着她:“两个星期?”这女人搞什么? 南宫诗蕊把玩着办公桌上的小盆栽,笑了笑:“对,十几天足够了。” 以往,她看上哪家公子哥,最多也不过三天就到手了。 听闻傅司寒为人冷峻清冷,那就…再多几日期限,不过都是视觉动物,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罢了。 秘书长片刻沉默:“待会我让人带你去办手续,走入职流程,明天九点正式上班。” 话语落地,她从屉柜里抽出了一份企业文化及员工手册,推到南宫诗蕊跟前:“避免被人怀疑,还望南宫小姐抽个时间把这两份资料过目下。” “ok,不是什么问题。”她耸耸肩,将资料装进了手袋里。 paoshuba.com 你给个时间(1) 周三,雨天。 不用出诊的日子,唐若柒在庄园待了一个上午。 昨夜不晓得他是何时入睡的,醒来后,未睁眼便闻花香。 卧室一角,粉色百合是盛开的模样,少许花粉酒落在桌上。 方管家在她面前是这么说的:“自从你来了后,这房间总算有点气息了。” 说得好似以前这房子是冰窖,像没住过人似的。 方管家笑:“不是黑就是灰,一点色彩都没有,是你来了,才有了这窗幔,床单,这粉色花儿” 终是有了点家的气息。 养着的花儿娇嫩,就是定期换水也养不了多久,但她没见过一片枯叶黄瓣。 只要有那么一点蔫儿,就会有人拿走,再换上新的。 床边的沙发扶手上,两人的衣物随意散着,房间原本没有梳妆柜,她来了后,便有了。 镜子前,小碎星耳环紧挨着他的手表,每一处,都恍似尘世夫妻。 可他至那日后,并没有再说要去唐苑。 当然,也没有碰她。 “怎么样?我给你挑的文胸,他看了后有没有心跳加速?”秦夏沫在电话那头笑着问。 唐若柒起床,随便套了一件居家连身裙:“都没见到。” “为什么?你们不是一起睡吗?” 唐若柒对着镜子梳发:“是啊,只是单纯地睡。” 两人腻在被子里头,亲|几下就睡了,他手有不安|份时,但还是克制得很。 小雨到了下午还未停歇,傅司寒给她写了便笺,她拿在手里看了又看,对褶好后收藏了起来。 他留字,也留信息。 “今天会有点忙,你要回去还是等我晚饭?” 他们没有同居,只是一周,她会过来三次。 唐若柒没有多想:“等你。” 花园泳池边,因下雨的缘故,两只狼犬被训犬师带到了后院。 后院有一小栋三层木屋,是它们的小别墅,一层有专门的淋浴盆,训犬师拉了花洒准备帮它们洗澡。 “可以让我来吗?”唐若柒逛到了后院,正愁着没事做。 训犬师是个二十五岁的男子,叫阿辉,平日里也兼顾门卫的工作。 阿辉笑笑:“这两只顽劣得很呢,回头少爷要训我了。”是不敢让她接手工作。 两只闻言竟朝他吠了起来,而后小眼神又望住唐若柒。 意思是,要老大的女人来帮它们洗澡。 “没关系,我跟它们玩一会。” 阿辉踟蹰着,倒不是担心它们会吓到唐若柒,这段时间来,大家都已经混眼熟了。 两只很喜欢她,在她用餐时,都会很安静地趴在她脚边睡觉。 唐若柒说着话,人已经走到跟前。 “我来。”她接过了花洒。 见她兴致来了,阿辉也不便说什么,转身对两只一字一句道:“唐小姐帮你们洗澡,给我老实一点!” 说完,他站到了一边去侯着。 唐若柒试过水温后,将它们打湿,而后挽起袖口,拿了海绵准备开始清洗。 连身卫衣裙是淡雅色的,随性松懒,长发就那般随意挽着。 廊檐垂挂着雨帘,有人在身后,目光越过雨帘瞧着她。 阿辉稍抬头,刚想唤一声,傅司寒轻摇头,示意他别出声。 两只刚开始还是挺配合的,在淋浴盆里乖乖没动,洗着洗着,兴许是泡沫弄到眼睛了。 卷卷眯了眯眼,庞大的身驱忽然抖了抖,甩了唐若柒一身水。 阿辉刚想过去。 “我来。”傅司寒捋起袖子走过去。 唐若柒站到一边看着他:“这么早就回来了?” 还不到四点。 “提前处理完公事,就早点回来陪你。” 傅司寒看她一眼,接过花洒,大手摁着卷卷,斥了它一句。 卷卷立马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贴着巴斯小眼神转啊转,老大骂人了,求安慰,求抱抱。 一会,巴斯卷卷身上的泡沫都冲干净了,傅司寒转眸望着她。 脸上是水,裙子也湿了,几缕发丝贴在脸上,犹如沾了雨露的花瓣… 他将两只狗交给了阿辉,牵起她的手:“上楼换衣服。” 卧室里,他拿了干毛巾帮她擦试着:“下雨天,不好好的待房里,瞎折腾什么。” 唐若柒和他对视,睫毛一会一颤的,有些话想问,斟酌着怎么开口。 他给她拿了衣服,手搭在她腰间上,轻声说:“进去里面换。” 沙发上,原先堆着的衣物被挂到了衣架上,凌乱|的床单也已经折叠得整整齐齐。 是有人进来打扫过了,又换了一瓶鲜花。 唐若柒没有进更衣间换。 她绕过他,去摁了窗帘的开关,暖色的帘幕似一副山水画卷慢慢地合上。 房内,暗了下来。 她背对着窗,手抓着连衣裙一角,没有犹豫的,将衣服全tuo了。 白色的|胸衣在微弱灯下,热了他的眼。 “七七,进更衣间。”他偏头,别过去。 她脸也红着,似被烧着,一双眸又像浸了水。 衣服,她没打算换呢。 光着脚走到身后,抱住他,稍带着幽怨的语气:“你不是说,要去唐苑见我爷爷吗?什么时候?” 数月了,也没见他再提及这事。 傅司寒的手掌覆在她手臂上,身后的她,像炭炉里的铁,烫着他的心。 “唐氏和南宫两家联姻了,婚期好像订在明年。”萧四爷的话,在耳边荡着,似是还没上膛的枪在警告他。 他傅司寒怕什么,少时的磨难,丧亲的痛,一夜间从贵公子到被逼得走投无路,他都没怕过。 现如今,怕的只是身后这个,他心尖上的人,一步棋下错,她便会被夹在缝隙里,左右为难。 傅司寒凝住呼吸:“乖,衣服穿上,该着凉了。” 唐若柒垂着眼睫,是真不高兴了,她说:“你给个时间?” 她都可以等。 话说着,她抓着他腰间的手又紧了几分。 “七七” 他唤她,手脚却像是被定住似的,没法动弹。 一时间,似是站在了夏日高温的街,喉间的水分,被酷阳点点蒸发掉。 良久,他慢慢松开她的手,走到沙发处拾起她的衣服,除去杂念,耐心地帮她穿上。 边穿边哄着她:“春节,好不好?” 修长手指在帮她系着纽扣,一颗两颗 然后他头低下 浴血的鬼王(2) 然后他头低下温柔的衔着她的|唇。 眼前人,未穿戴好的衣裳,半湿的发,都像是他手里的打火机,蹭的一下点着了,而后烧得满室通红。 傅司寒掌心的温度,覆在|她的身上 倏地,铃声阵阵,一声又一声,响个不停,搁在小圆桌上的电话,止了两人沉沦的思绪。 傅司寒回过神来。 “去接。”他灼热的手从下|至上,轻轻摩挲一下她的脸,随即松开。 他绕过她,走到窗边去拉开窗帘,微不可闻的,吁了一口气。 唐若柒的心还在颤着,电话是唐子墨打来的。 “哥,什么事?” “你过来一趟仁安。”他的声音有些焦急。 唐若柒的手指系着剩下的几颗纽扣,边问道:“什么事?”她微感不安。 “爷爷上午入院了。” 放下电话,唐若柒走到妆镜前:“爷爷不舒服,我得回去一趟。” 她取了耳环歪着头戴上,动作有点急,不小心夹到耳垂。 傅司寒走过来,取了一把木梳帮她顺发:“我送你。” “好” 雨停,隔窗望去,有水雾浮在后山半空,像是庄园映入在海市蜃楼里,亦真亦幻。 半小时后,黑色桥车从庄园驶离,穿过沿安路,过了立交桥,途中经过市长礼宾府,到了仁安医院。 “我在外头等你,有事打电话。” 唐若柒默了会,这时候,他并不适合出现在老爷子面前。 “好。”她提了包下车,唐子墨发了通信息提醒,前门蹲了媒体,让她走后门。 绕过一侧小道,推开玻璃门。 前脚刚踏入,忽然间,四下有灯晃了她的眼,眼前一堵闪光墙挡住了去路。 不知从哪窜出来的十几名媒体记者,扛着摄像头对准了她。 “唐小姐,请问唐老先生身体怎么样?” “唐小姐,听说老先生这次入院并不是例行检查,他不是一直在用唐氏自行研发的补脑针吗?现在是脑中风还是心血管问题,可否回答下?” “唐小姐,老先生还能出席2月的医药峰会吗?” 唐若柒骤不及防间,差点被推搡得跌倒。 混乱中,有一只咸猪手摸到了她的|臀部。 紧接着,是一道凄厉的惨叫声! “啊…不…啊啊…” 众记者停止了追访,寻声向后望去。 明暗交界处,身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扣住了一名记者的手腕摁在了墙上。 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一把匕首当场刺穿了那人的手掌心… 白色的墙染了红色的血,红的红,白得骇人。 男人生着一张俊脸,偏生那双眼,似浴了血的鬼王,望过来,抬眸,竟震得人倒抽一口气,连连后退三尺。 无人能接住的眼神。 记者们受到惊吓,望着男人冷冽的脸色,那…是傅司寒,是天銮傅司寒! 他竟当场伤人! 多爆的料,该举起相机马上录下。 然而,没人敢动手里的摄像机。 手被刺的记者全身都在颤抖,惨叫声还未来得及再次从喉间发出,便觉肩上一沉,好几名黑衣人捂住他的嘴,将其拽了出去。 空气有隐隐的血腥味。 数张柔软的,白色的纸巾覆上了他的手指,唐若柒走到他面前,一点点地将他指缝里的血渍擦试干净。 唐氏小姐平静的表情,似是在观一场无伤大雅的吵架戏… 在场的人着实被这一幕又一幕吓得不轻。 这…敢情都是刀光剑影里的人啊! “所有人全都跟我来!”是暮雪,她身后跟着好几名保镖。 “哪位不愿意过来的话,他现在就可以滚出江城!” 她冷冷开腔,表情亦是无波无澜。 如此架势,记者们又被惊了一霎,天銮傅司寒谁敢惹? 都清楚,这是要封口了,仅思忖了数秒,众人便扛着摄像头跟着暮雪走了出去。 我只要他(1) 医院后门隐蔽,除了蹲着的媒体,门顶上的监控设备,外加两个守门保安,再无外人。 监控和保安都好办,医院本就是唐家的。 唐若柒动作很温柔,小心翼翼擦试着,生怕弄疼他,血是别人的,她却将他当成受伤那个。 她的指腹落在他的尾戒上,稍转了转,瞧见一个数字纹身。 她抬头,眼睛里都是他。 “快上去,他们在等你。“傅司寒靠着背,察觉她见到了。 她手指勾住了他的手:“不是说,就在外头等我吗?你一直跟着?” “有点不放心。” 说不上为什么,直觉。 唐若柒静了一会:“这种人,不值得脏了你的手。” 她两手裹上他的掌心,轻轻地呵着。 “小七!!”走廊尽头,传来厚重低沉的男声。 唐毅站在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的眉眼在突突跳着,是方才那一幕,那位名声在外的傅公子手起刀落,血溅白墙。 此时,他鼻腔里尽是血腥味,他不能见血,一见血体内便会涌起莫名的反胃感。 他想去把自己的女儿拉回来,可脚步却像灌了铅似的。 傅司寒和小七?不可以不可以! 他断不能接受。 “小七,过来!”不能动,只能朝她招手。 “傅先生,不好意思,请你让小女过来。” 身为名门之后,爬滚多年,唐毅也是个八面玲拢的人,端得面面俱到,纵使看到什么,不会轻易表露情绪。 傅司寒将风衣脱下,隔着百米距离,向唐毅微颌首。 他将衣服挂在臂弯里:“上去。”说完,他径自转身,推开了玻璃门。 树梢上,夕阳斜光直下,墙上的红,格外刺目。 “爸,你等我一下。”唐若柒越过唐毅,推开一扇门去叫了清洁工人。 唐毅怔忡在原地,揪着心。 顶层监护室,长廊两边几乎站满了人,嫡系旁支子孙,该在的人都已相继抵达。 老爷子入院,关系着整个家族遗产股权分配,稍不上心,可能就分不到家业。 当然,各房心里也都清楚,最大的那部分是握在哪房手里。 “医生怎么说?”电梯里,唐若柒问唐毅。 “突发性左心衰,还好是轻度的,用药之后已经有所缓解。” 唐若柒松了口气。 电梯门开,站在长廊的人见了长房两位走来,都朝一边靠去,给他们让了位置。 唐若柒轻推门,看了老爷子一眼,刚好主治医生和院长走出来。 院长是堂伯父,他对唐若柒说:“放心,目前情况是稳定的,只是叔叔需要休息,可不必留这么多人在此。” 身后,有人静默,有人窃窃私语。 “顾伯,张金。”唐若柒眼睛在寻这两个人。 “欸,二小姐,在。”两人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你们守着,别让人进去打扰爷爷休息。” 他们应了声,照吩咐站在了房门两边。 唐毅走到正中间,揉着眉眼,敛了敛心神:“都听到医生说了?情况稳定,没什么事都回去。” 他摆了摆手,散开了众人。 一时间,长廊只剩两房人。 座椅一侧,唐浒缓缓起身,来回踱着步:“我们几个就不回去了,守到明天。” 他目光望向苏谨媛,她会意,应允了声,侧眸刚好对上唐若柒眼神,又惶惶低了头。 “小七,我们父女聊两句,你随我过来。” 唐若柒清楚,他要问傅司寒的事。 “好” 休息间里,茶过三巡,他终于开腔:“女儿,你和傅司寒是怎么回事?” 唐若柒指尖落在手机屏幕上,正在给唐子墨发信息。 她看了父亲一眼,平静回道:“我和他在交往。” 唐毅脑海里又过了一遍鲜红的血,他强忍住了不适感:“他不适合你。” “爸,适不适合我自己难道不知道吗?”唐若柒不是个忤逆的女儿,她向来对父亲都是极其尊重的。 唐毅沉吟了会:“你不喜欢楚儿吗?”这么多年来,他以为这对青梅竹马,是天作之合。 唐若柒没有想直接回道:“他是你义子,我对他,是哥哥的喜欢。” 唐毅明白了,没有再多问。 他起身走到窗前,两手负在后,背对着她。 与方才不同,此时的唐毅就连背影都散着高位者的气魄:“喜欢就是喜欢,他和你没有血缘关系,是最适合的婚姻人选!” 话里话间,都拿出了在集团开会时的气势。 无论人品和家世,整个江城挑不出第二个南宫楚。 唐若柒苦笑。 这是要做什么?学人古代公主联姻吗?什么年代了? “我没想过嫁他。”唐若柒脸色渐冷,欲要离开。 “小七!”唐毅转过身来,声音重了一些。 从小,这个女儿他也是捧在手心里,要什么给什么的。 若是他今天没见到那般的傅司寒,也就算了,傅少爷所做的那些事,外界对他这人的评价,唐毅也能充耳不闻。 “不能是傅司寒,不可以!” 唐若柒止步在门口,她设想过见家长的各种场面,唯独没想过是以这种方式。 傅司寒定也是没想到,会让自己的父亲见到这一面。 “爸”她的声音忽然软了下来。 “可我只要他。” 唐若柒只说了这么一句,便离开了休息间。 真号码假信息(2) 医院天台,唐子墨正倚着墙打电话。 公事讲完后,他望了眼对面的唐若柒:“你说什么?我通知你走后门?” “难道不是你发的?”唐若柒将手机拿到他面前。 是一则短信,信息上显示的名字,的确是他的号码,只不过,是早就不用的旧号。 唐子墨紧皱了眉:“这个号我早就不用了,你还没删?” 唐若柒摇头,她没有删号的习惯。 “你想想,我现在找你的话,哪一次发的是短信?” 夜色又临,黑幕降下,唐若柒的脸也沉了下来。 她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因为担心爷爷的病,一时大意了。 唐子墨很少发短信,不是电话就是微信。 他上午原本在公司开会,临时被叫来医院,这会身上还穿着衬衫。 他扯了把领口,烦躁地斥了句:“到底是谁通知的媒体,又盗了我原来的号发信息给你?” “老子查到,非剥了他的皮不可。”最见不得妹妹不开心的样子了。 唐若柒将父女对话的事尽数告诉了他。 这会,见她不言,他担心地低头瞧她脸色,小心问着:“那现在,爸的意思就是,不准你们交往?” 唐若柒向前几步,靠近扶栏边,望着高楼里的灯火:“我不需要他同意。” “那爷爷要是也反对?你要为了傅司寒和他俩对抗?” 言罢,他在脑子里先过了一遍家族狗血的逃婚戏,又发散了思维,想到梁祝。 未等唐若柒回话,他冷不丁地又补了句:“你千万别学祝英台那样想不开,哥哥要受不住的。” “不会。”她终于笑了笑。 两人在天台又聊了半小时,之后下去了监护室。 楼道里,唐若柒拨了通电话,报了唐子墨的号码。 “这个号,能帮我查下近期使用记录吗?” “可以的,进移动的系统就行。” 对他说,是小意思。 “好,尽快给我。” 天銮集团,南宫诗蕊入职第二天。 “您好,傅氏天銮。”她握着电话,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等等,帮你接过去。”她按了个5,电话转接到人事部。 一会,又有电话来了,她拿起来,直接挂断。 入职都超过十四小时了,这两天连傅司寒的影子都没见着,莫名奇妙的资料倒是看了一堆,电话也接了几十个。 这已经违背她进来的意愿了,等中午,就去找那个女人讨个说法。 不远处,隔着一盆绿植,有人正盯着她。 “叩叩叩!”暮雪走来,曲着手指,敲了敲她的办公桌。 “请你来上班,不是来玩的。” 南宫诗蕊抬头,目光与她对视,也不慌,眼下她正在p照片,准备弄好后发社交网。 正欲说什么,身后有人唤她:“暮总,她是新来的。” 秘书长抱着文件走来,神色倒是毫无波动,掩饰得不错。 南宫诗蕊露出乖巧的笑容,眨了眨眼:“不好意思,我现在就将手机锁到柜子里。” 还没见到傅司寒,可不能在这个女人这里,就毁了人设。 暮雪偏头,盯着秘书长:“你过来!” 两人走到茶水间。 “这女的什么时候请的?” 秘书长稳住心神:“就前两日,她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形象很好” 未说完,暮雪手里的咖啡杯重重地置在了圆桌上,秘书长的心跳了一跳。 “什么时候,天銮招秘书只看形象?” 众所周知,天銮招聘要求非常高,能进来的基本是专业里的精英,就是一个前台,也是得过三关斩六将。 秘书长欠身道歉:“不好意思,暮总,我会安排她上岗培训的。” 暮雪抿唇,不紧不慢地喝了口咖啡:“没什么事,别让她在傅董面前晃。” 秘书长闻言,略静了一会:“明白,我知道怎么做。” 下午,南宫诗蕊正犯着困,手支着下巴勉强让自己提起精神。 “给傅董冲一杯提神茶。” 耳畔忽飘来男人一句话,不过却不是对她说的。 对面办公桌的女孩站了起来:“好的,这就去。” 等人走后,南宫诗蕊跟着到了茶水室。 泡茶的女孩子叫ay,大家都这么叫她。 “ay,傅董到公司了吗?怎么我没见着她?”南宫诗蕊拿了个杯子,假装倒水喝。 ay转眸看她一眼,同个部门的,这两日也大概混了个眼熟。 她将茶叶涮了一遍:“傅董有专属电梯的,直达他办公室。” 怪不得 南宫诗蕊靠在了柜沿上,扬了扬好看的眉:“送你个包,如何?” ay一愣:“为何要送我包?” “因为我要你手上的茶盏。” 许诺,不分开(1) ay一愣:“为何要送我包?” “因为我要你手上的茶盏。” 傅司寒在会客,会的是萧四爷。 “那幅画早就流传到海外去了,在邻国博物馆收藏着,是人家的镇馆之宝,你要的话我去帮你弄回来。” 他们在谈一幅两百四十平尺的天价书画。 门外有轻叩声响。 “进来。” 办公室没别人,萧四爷交叠着腿坐在黑色沙发上,正吞云吐雾着,隔着白雾,一个女人端着茶盘缓缓走进来。 她穿着正经的职业装,五官精致得像雕出来般,明艳浓颜,风流灵巧,是他一向喜欢的类型。 “傅董,您的茶。”她弯腰,将茶盏轻搁在岩板茶几上,有意往他那边靠近了些。 萧四爷望着她,忘了把嘴里的烟雾吐出来。 她上茶的礼仪不对,茶杯和点心的位置放错了,手捧茶盘的姿势也没注意到。 看得出来,并不擅长做这种事。 萧四爷掐掉了手里的雪茄,端起了她泡的那杯茶,似是握住了她的温度。 茶上好了,她却没走。 “你可以出去了!”傅司寒仰靠在椅背上,指腹上下划着平板,在看那幅天价字画。 眼尾都没扫一眼南宫诗蕊。 她愣了一下,尔后悻悻地说了句:“好的,这就出去!” 她将茶盘抓在身侧,转身离去,门将轻轻带上时,抬眸,目光对上一双多情的眼。 那人眼神勾着自己,两人的视线在半空缠了一会,随着关门声响,萧四爷收回目光。 “新请的秘书?”他问傅司寒。 “我有十几个秘书,你指哪一个?” 傅司寒放下平板,够手去把玩桌上的打火机,那是萧四爷今日给他稍来的一只品相极好的收藏极品。 “就刚刚进来,很漂亮的那个。” “咔哒”吡一声,傅司寒手里的打火机喷出蓝色火焰:“你想认识?出去问就是。” 集团女人那么多,多惊艳都好,于他而言,每个都长得差不多。 他眼里只看得见一人,他的七七。 唐若柒在医院守到了翌日晚上,待到院长伯父对她说:“叔叔脱离危险期了,你回去休息。” 老爷子半倚在床上,伸出手抚她的脸,心疼道:“回去,黑眼圈都熬出来了。” 镜子前,脸色有些苍白。 她两手去接水龙头下的水,胡乱抹了把脸,抽出纸巾拭了拭,而后离开医院。 门口,司机的车在侯着她。 “送二小姐回唐苑!”唐毅负手立在玻璃门前,简短开口,嗓音温温,外人听不出异样。 只有唐若柒知道,他是在做什么。 司机站在车旁,为她开了门。 唐若柒抬脚进去,脸偏到一边,不去看父亲,两人没有道别,车子驶离而去。 春节将至,夜色长街,地面上的积水,映出了树上灯笼的倒影。 虚实结合,像是地下藏着另一个平行世界。 风起,就泛起了波澜。 倒影里映出另一辆黑色汽车,跟得紧,唐若柒转头,见到了坐在后座里的他。 “找个位置停下。” 附近有一家名牌购物中心,司机以为她要去那家店。 “华泰有车库的,前面转弯进去就可以了。” “我不回唐苑,靠边停。” 闻言,司机有些为难,唐先生吩咐过他,要直接把人送回家的。 他朝车外后视镜望了一眼,从医院出来,就一直有辆车紧跟在后。 唐若柒没了耐性:“老张!!” 老张搭着方向盘的手微抖了下,最后还是靠边停了车子。 唐若柒提了包,推开门:“放心,我爸问起,就说我执意要下车,不关你的事,他不会怪你的。” 老张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到后面,开门上了那辆黑色车子。 唐若柒一上车又被他抱过去,傅司寒摸着她的脸:“瘦了。” 两天而已。 她目光定定地望着他,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七七这么望着我,是不认识了么?”他耳语道。 唐若柒低下头,脸蹭上他的肩,手指勾上他的:“你很好看。” 傅司寒笑了:“只喜欢我这张脸?” 她在他肩上摇头,低声说:“哪里都喜欢,我们永远不要分开好不好。” 如果有来世,来世也要在一起。 车子经过隧道,暗明穿梭,他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唇瓣,沉着声音道:“好” 日常糖(2) 晚餐,傅司寒带她去了一家日式料理店。 店面位于繁华地带,第一眼恍惚是进入电影里面,门口有无脸男陪同合照,少男少女们漾着笑意,轮流走过去同他握手。 “barton投资的另外一间店。” 又是那位美食家朋友。 他说着,边牵她的手熟门熟路地走了特别通道。 楼上专属包间,他翻着菜单给她点了许多菜。 餐半,唐若柒的手机不停有电话进来,最后,她不得已停了筷子,干脆关了机,将电话丢到一边。 傅司寒和她并排坐着,餐盘上满满都是他夹过来的菜,他自己却没动几口。 “你父亲的电话?”他余光瞥见了,佯装不经意地问了句。 混迹商界,他向来善谋略,攻人心。 那日,唐毅那个眼神,纵使掩饰得再好,也并不难察觉目光里的惧意。 畏他,又怎会将女儿交给他? “是,我晚点再回拨过去。” “吃东西。”傅司寒没再多问。 眼前的餐盘被他堆得像小山丘,他手臂搭在她椅背后,抬手唤了一声门口候着的经理,问人要来了酒。 “你没怎么吃,这样喝酒伤胃。” 两人用餐时,他没有在她面前喝过一滴酒,这还是第一次。 傅司寒靠着椅子,手背去摸她的脸,没有理会她的话,只是问:“晚上回庄园?” 许是喝了点酒,他望着她说话时,那双会勾魂的眼看着越渐迷离。 唐若柒点点头,本来就没打算回家。 “嘴张开。”他又夹过来一块肉卷,作势要喂她。 楼下有脚步声,哒哒哒地,她一时分了神,偏过头,嘴角不小心沾了点油。 他浅笑着,凑近去亲她。 两人回到家时,时针刚过九点。 傅司寒让她去洗澡,自己去了另外一间房的浴室。 她沐浴时间久了些,出来后,只见他半躺在床上,一只手臂作枕,身上是干净的衣服。 这么快睡了? 唐若柒擦着发,靠过去轻声问:“睡了?” 问了几遍他都没回应,仍阖着眼。 想着是酒精的反应,她怕他着凉,扯过被子帮他盖上。 刚欲转身,右手腕被他扣住,一拉,她整个人倒在了|他身上。 “傅司寒,你装睡!”她连名带姓地叫他,声音却柔柔糯糯地,敲到他心坎里。 他笑,看着挨在身上的人儿:“洗好了?” 两人身上的沐浴香是一样的。 唐若柒掌心贴在他|胸膛上,能明显地感受到他的心跳,桌上的台灯映着他的眼睫:“你的睫毛,好像比我还长。” 她手停在那里,轻轻拨弄着。 “现在还早,找点事做?”他突然这么一说。 唐若柒心震了一下,愣了半晌,要做什么?现在吗?她也想啊,但又有点紧张。 “你想哪去了?我指的是看电影。” 他捏她的鼻梁,笑着戳穿了她的心思。 “傅少爷倒是学会打趣人了。”她从他怀抱里钻出来,坐回沙发上去,脸上收了笑意。 她假装冷着脸,眼尾瞧见他从床上下来,坐到身侧轻声问:“这就生气了?” 唐若柒手去推他,没用多少力,他却忽然拧紧了眉,很不舒服的样子。 “怎么了?”她语调放软了,怕他这会是醉酒头疼,心正悬着,忽感整个身子失去平衡,他笑着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往外走。 “傅司寒!!”这人又在装! 影像厅就在主卧室下一层。 “看悬疑片好不好?”两人窝在沙发里,他单手臂搂着她,一只手拿着遥控器,注意力在屏幕上。 唐若柒在摸|他的喉结,然后是手指:“随便,你纹身什么时候纹的?” 电影放什么不重要,她只想看他。 “很早之前。”他没说具体时间,或许久到他自己都忘了。 “我腰上也有个小纹身。”是一朵海棠花。 “哦?”他的视线从屏幕里转了过来,幽深的眸盯着她,带着浅笑:“那看看?” 唐若柒想都没想,背过身去,掀开衣服,露出了纤细的后腰。 影像厅没有开灯,只有大屏幕上的光一会一闪,一会又一闪的,他不知何时调了静音。 霎时间,空气静得只有微弱的压抑气息,他的呼吸。 冰凉的手指|覆在那朵小花上,再顺着往上走,是女孩子的|胸衣扣子。 他的手僵在那,唐若柒倒抽了口气。 “七七” “怎么了?”她的声音轻得自己都要听不见了。 “转过身来。” 唐氏小姐,明媒正娶(1) 唐若柒慢慢地转过身子,以为他是要亲她。 “在家也穿着,七七不觉勒得慌?”他笑着问。 “睡觉才|脱。”她嘀咕着:“不穿容易下…” 话没说完,她颈脖痒得很,笑着往沙发躲去,后背抵着扶手处。 他埋|在她的颈间,柔|软的热意在耳垂处散开。 屏幕里的光忽然暗了下来,画面跳转到静止广告,背景是黑色的。 仅有窗缝偷偷钻进来的月光。 胸|前的束缚松了。 室内昏暗,听见他低哑的声音,唐若柒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放到了烤炉里,每一寸肌肤都像缺了水似的。 傅司寒的眸里蕴着潮|热,她见不到,脚触到冰凉的地板,腰身一紧,他将她抱起来坐好。 屏幕转了一个广告,光线稍亮了些,傅司寒背着光蹲在她身前,微抬眼。 回神过后,他低声说:“开灯看电影。” 这样很容易出事。 “没关系”她的声音也|哑得很:“我本来就是要嫁你的。”早晚的问题。 他摸了摸她的脸,很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对你,我是要明媒正娶的“ 唐氏小姐,要十梳结发花烛夜,而不是这般着急,连父母都没打个招呼,就把人带到家里住,匆匆发生了。 他有顾虑,有克制,可他也是个男人。 厅内的灯光被他全打开了,唐若柒晃了眼,缓了好一会儿。 看着他走去倒来两杯水,一杯给自己,一杯喂她喝。 玻璃杯轻置在面前的小圆桌上,轻响了下。 窗户也被他敞开,凉风散进来,压了室内的火。 他扯了条毯子,将她围得密实:“这部片子还不错,是讲父亲为女儿脱罪,铤而走险制造不在场证据的。” 他为转移注意力,开始同她聊起了电影。 迷迷糊糊中,听见他说什么,唯一的败笔是最后的结局 电影放到一半,她靠在肩上,睡着了。 翌日中午,唐氏医药集团,公关部。 “唐总,二小姐的电话。” 唐嘉琪正在准备下午开会的文件,身边助理捂住听筒,请示她是否要接听。 她默了会,将手中钢笔一丢:“拿来。” 助理将电话递到她面前。 “小妹,找我?”她含笑,声音温婉而柔。 “姐姐…晚上七时,幸福楼见。” 不是询问的语气,是在通知她。 一声拖着调的称呼掠过耳,唐嘉琪顿了半晌,已经很多年不曾听她再叫一声姐姐了。 “好。” 晚上,沿安路幸福楼。 水榭亭台,鸟鸣花香,一弦古筝抿茶月下。 “小妹…” 门外,唐嘉琪笑着走进来:“今晚怎么有空约我喝茶?” 包厢里,唐若柒坐在了平日老爷子专属梨花椅上,两腿交叠着,正听着小戏台上一曲古筝入了迷。 古筝落,又上来一美人,半掩琵琶,琴声幽幽撩人心弦。 “姐姐,坐这里。”她望了眼唐嘉琪,浅勾唇角,手指向左侧位置。 又是一声姐姐,唐嘉琪擒着淡淡的笑意,将身上的牛角扣大衣脱下。 里面是一件浅色针织衫,许是热了,她半挽起袖口:“爷爷的戏班子?” 她轻轻开腔,倒是泰然自若得很。 唐若柒点头,算是应了。 樟木流水茶桌,小小的炉子,一壶玫瑰茶水沸腾着,有人进来倒茶。 “再涮洗一袋普洱备着。” “还有人要过来?”唐嘉琪转眸看她,她们两都不爱喝普洱。 “是舅舅要过来。” 唐若柒没抬头,只漫不经心的说了句,正色望着前方,学着爷爷往日听曲的姿态。 交叠着腿,手指跟着节奏有一下没一下在大腿上敲着。 她的舅舅,是韩瑞凡,那位警局老大。 唐嘉琪微愣。 小戏台上,琵琶曲刚弹到引子段落。 铿锵有力的节奏犹如战鼓声,声声击着她的心。 “妹妹,上次你生日没回家,我礼物都忘记给你了。” 言罢,唐嘉琪从手袋里拿出一个礼盒,一支祖母绿钢笔,全球限量,价值高达上百万元。 “妹妹很快就要进公司,这支笔是姐姐的一点小心意。” 唐若柒的目光没动,仍在看着台上弹琵琶的美人。 “姐姐,有点小钱就留着,毕竟以后可就没法敛到这么多财了。” 唐嘉琪一杯花茶刚抿入口,未料到还烫着,她慌乱搁下茶杯。 “妹妹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浅声询问着,室内气压骤然间却似覆了层层霜。 唐若柒侧目,直视这位大四岁的堂姐,最后,视线落到她的手臂上。 她白晳的手上,有一道很突兀的伤疤,日子久了,早已结痂,可是却留了丑陋的疤痕。 那疤,是三房的藏獒咬的,是她用身体挡住自己换来的。 回忆似无声的黑白电影,一帧帧的倒带回放。 院子里,狗吠声,孩童的惨叫声。 “姐姐,姐姐,你没事…” 十来岁的唐嘉琪躺倒在地,藏獒还想扑过来,小小唐若柒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脚踢过去,大狗瞬间喷出了一口血。 闻声赶来的大人们被吓到了,赶紧抱起唐嘉琪就往医院跑。 后来,姐姐因过度受惊,在病房住了两天两夜。 她也在旁边搬了张小床,日夜陪着唐嘉琪:“姐姐是为了我才受伤的,我要陪她,不回去。” 她执拗地吵着要住下,唐毅没办法,只能由着她。 唐苑女嗣少,名门千金上的贵族学校,一放学便有人在门口候着接她们回家。 年少时,唐若柒所有的,有关女孩子之间美好的友谊,除了秦夏沫,曾几何时,还有一个堂姐姐。 姐妹情不再(1) “妹妹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唐若柒淡然回话。 手捧着茶盏,看浮在面上的粉色花瓣,旖旎,幽香。 像她们幼时在院子里玩耍,穿着小洋裙,笑着闹着拾那被风打落的花瓣。 唐嘉琪将袖子放下,不疾不徐道:“妹妹,你知道吗?盛夏时,经常有人问我怎么还穿长袖。” 她浅酌了口茶:“你知道我游泳一向很好,那次比赛,我原本是可以代表校队去参加的。” 台上的琵琶节奏由慢到快,唐若柒听曲,也听她说。 “可是比赛评委里有一位师兄,我穿泳衣,他一定会见到我的疤,所以后来,我干脆放弃了游泳。” “姐姐提起陈年往事,无非是要我记得,不要忘了你的恩。” 话语落,唐若柒收回目光,瞧了一眼置在桌上的钢笔,拿起来细看:“礼物我就不收了,你拿回去。” 她直接丢过去,唐嘉琪抬手接住。专门修饰过的长甲是纯白色系的,温柔带着仙女气,握着黑色的钢笔。 色彩碰撞下,恍似人心,黑白之分。 “媒体是你通知的,哥哥的号也是你盗的。” 唐若柒不再拐弯抹角:“你那么聪慧一人,该知道我从来不浪费时间去做无谓的事情。” “只是”她回头,盯着唐嘉琪:“有一点不明白,你何时知道我和傅司寒交往?” 算准了他们一起回医院,而后又让唐毅下去找她。 “那名记者,也是你安排的?” 唐嘉琪将钢笔收入袋中,挂在脸上温婉的表情消失了:“不是。” 她本意,只是找一帮人拖住唐若柒,好让唐毅适时撞见傅司寒,没想到,事情发展得原比她算计的还要刺激。 她笑了。 “温婉的大家闺秀扮演久了,姐姐自己也入了戏。” 不像苏谨媛,哭着嚷着,垂死也要挣扎,唐嘉琪,喜怒不显,一直是。 台上曲终,汉服美人抬眸看唐若柒,是在问要不要继续弹。 “出去。”她摆手让人离开。 “舅舅应该差不多快到了。”她摸出手机,欲要打电话。 “你想怎么样?直接说就是。” 唐嘉琪走到窗台处,冰凉的眸子望着对面湖:“只是盗号发虚假信息,妹妹又何需叫上韩警官呢。” 想必是剥丝抽茧查到了些什么,这个堂妹妹,自小就有过人的本事。 从她步步算计开始,就预料到不是今天的场面,便是那样的对峙。 弄不死她,自己也没有立足之地。 戏台一角,摆放了文房四宝,唐若柒慢条斯理的研墨铺纸,熟悉的墨香散开来。 “我们小时候,都被爷爷逼着练毛笔,你从小就写得比我好。” 她低垂首,手执毛笔,一勾一捺轻轻道:“姐妹一场,非要看着我从马背上坠落,看着我被火焰吞噬你才罢休,姐姐,你的心真狠。” 室内气氛,诡异的静。 笔尖深深浅浅,她提了一首少时的童诗。 唐嘉琪站在窗边,几缕碎发拂过脸庞,长指甲掐入掌心里,似也不觉疼。 “怂恿莫阳阳下药的人是你,故意在你母亲面前透露我航班,让人去绑我的也是你。” 唐若柒缓缓行至她面前,平静地望着她:“借了几个人的手,就是没脏你半分。” “我输了,没什么好说的。”唐嘉琪抬着清冷的眸与她对视。 韩瑞凡电话恰好打了过来:“小七,在哪间房,我到了。” “舅舅,等十分钟。” 电话放下,茶桌流水声潺潺。 唐若柒侧身对着她,两手环臂看那风干了的点点墨迹。 哂笑一声:“输?我什么时候和你斗过?” 那年,她在校外被几个社会混混堵在巷口里,为首的那个寸头拿着小刀子挑开了她的衬衫纽扣 “那件事,我知道是你做的。” 她当年就可以去老爷子面前揭发唐嘉琪,最终还是心软,放过了她。 只是至此,姐妹情不再。 “你离开唐氏,离开江城,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唐若柒说完,甩了一张机票到她身上。 唐嘉琪视线落在那张机票上,格林纳达,一个超级迷你的国家。 她似是放空着,双眼无神。 “机票是明天中午的,留了时间给你和爷爷他们道别,借口我就不替你想了。” 她说着话,边走到戏台上,信手拨弄了两下古筝,微低着头,话语幽幽:“你可以不离开,不过我手上的证据,足够姐姐蹲十年。” 唐若柒抬眼,直视她:“你救我一次,我还你两次。” 再也没有了。 缓缓琴音,似是催命符。 半晌,唐嘉琪终轻启薄唇,艰难道:“好,我应。” 她提了包,推开包厢门,脚刚踏出。 “是南楚,对吗?你是因为他,一而再,再而三。” 一个名字,唐嘉琪的心,似是从万丈坠落。 她不回答,转身离开。 咬.痕(2) 楼梯口,韩瑞凡刚拾级而上,唐嘉琪正好走来,两人擦肩而过。 他止步,往后望了她一眼。 “七,你可别告诉我,你刚刚在这里刚见完那二房的女儿?” 他人才进门,就见到唐若柒坐在古筝前拨弄着琴弦。 “别弹了别弹了,难听,你就不是弹琴的料。” 唐若柒:“……”是亲舅舅没错了。 她从圆板凳子上下来,给韩瑞凡添茶:“是,我和她有点事谈。” 闻言,韩瑞凡沉吟了片刻:“莫阳阳恢复神智后,透露了些信息,负责你之前案子的同事正在查她,你怎么还跟她接触?” “舅舅,她不敢把我怎么样!” 韩瑞凡睨她一眼:“还有件事要问你。”他负手信步到戏台边,拿了唐若柒写的那张宣纸仔细端详着。 “小样儿,琴弹得难听,字倒是写得不错。” 唐若柒:“……舅你问。” “跟我说说,老爷子送你上哪学的一身武艺?” 竟然能把上次教堂那几人擒住,这可都是重犯啊,他真的想问很久了。 唐若柒笑笑:“秘密” 韩瑞凡:“……” 从幸福楼出来后,已是夜晚十点,唐若柒的车子就停在主楼前。 檐角,树上都挂了好些盏灯,恍如白昼的夜晚。 她右手提着包,另一只手去解了围巾,刚打开车门,身后有人唤她:“唐小姐,真的是你呀?” 她回头,浅笑着:“又见面了,小周。” “周,车匙给” 南宫楚停好车,从过道里出来,话语止在了喉间。 “那个我先上去,你们聊。”小周识相的先行离开。 唐若柒手指落在车门把手上,随后轻轻带上:“这么晚了,才上去吃饭呀?”语气客气疏离,像是在和一普通同事打招呼。 南宫楚望了眼她手上的围巾,视线往上,落在她领口。 他两手揣在裤兜里,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回道:“不是吃饭,约了几个音乐界的朋友喝茶。” 幸福楼营业到凌晨三点。 “我刚和舅舅在这里吃晚饭,那…我先回去了,再见。” 她钻进主驾驶,安全带咔一声扣上了。 南宫楚还站着,俯下身敲车窗。 “还有事?”唐若柒轻声问。 他的眼眶看着似有些泛红:“我今天去医院探过爷爷了。” 前几天他不在江城,去国外巡演。 “嗯,他没什么事了,你有心。”她准备启动车子。 “周末,我再去唐苑看他,义父说了,让你一起回去。” 唐若柒静了一会,忽然想起了什么,手去捞了身旁的围巾戴上。 晚了,南宫楚已经见到了她脖子的吻痕,灯很亮,她皮肤白,遮不住。 “你”他想问些什么,却是说不出口,手指完全不听使唤似的,微颤着。 唐若柒知道,他应该是看到了。 那是看电影时留下的,没有灯的房间,两人相磨着,傅司寒很喜欢轻轻的吮|咬她。 不止颈脖,肩上,胸|前都有他留的痕迹。 “南楚,你的朋友们还在等你。”她提醒他该上去了。 月色灯下,映着他的脸泛着白:“开车小心点。” “知道了,再见!” 生日会(1) 唐若柒离开幸福楼后,驱车去了澜墨坊,这夜,是泰夏沫的生日。 车内,她将白色的围巾转了两圈,又从后座里抓了顶贝雷帽,手包里的电话响起。 “我猜,你已经到了酒。” 她今晚过来,是有跟他提及过。 唐若柒笑:“我猜,你还在开会。” 傅司寒在临市出差,视察产业。就十分钟前,她见到叶千城在朋友圈上传了一张高楼的照片,配文字是他今晚要在那里熬夜加班。 “晚上不要喝酒。”他不忘叮嘱。 电梯门开,她抬脚进去:“不要紧的,我喝酒从来不醉。” “哦?”他一声低笑:“那么,那晚是谁吵着非要我去接她?” 是了,她忘记自己曾撒过小谎,同样是在这里,非要他抱着下楼。 “不这样,怎么接近你?”她也笑:“那是你第一次抱我,酒是不醉,是你让人醉。” 他的七七,说起小情话来,能把人六魄都勾走。 “出去玩,眼睛不要随便乱看。” 这一句,他话语沉,认真了几分:“似上次,你盯着埃文斯,那样的眼神,会引起误会。” 还惦记着呢。 她有心逗他:“人都是视觉动物,见到美好的事物,惹眼的身材,自是会多瞧几眼。” “看我的。”他低哑的气息从听筒里那头传来,她忽然想到了什么。 想起两人耳厮鬓磨时,那陌生的异样感,霎时小脸一热。 隔着木质屏风,泰夏沫在向她招手。 “我回家就给你信息,你不要和异性讲话。” 她低声说着,话落才惊觉,这么降智的话怎么会从她嘴里出来。 他一笑:“秘书是女的,合作商友也有女的,能怎么办?” 听筒里,他吁气抽烟,最后说:“挂了,乖一点。” 泰夏沫今晚包下了47楼,来的多是公司同事及圈里的公子千金们。 这夜的秦夏沫很不一样,一身英伦学院水手制服,一对黑色过膝袜。 齐肩短发又特意做成蓬松随意感,配她那微醺红酒妆,简直俏丽又迷人。 “你这个样子,我哥见了该合不上嘴了。”她笑说。 秦夏沫瞥她一眼:“提他做什么?” “小嫂子,你连生日都要在他的地儿办,还不准我提他。” 秦夏沫被这句称呼惊了一霎,凶她:“你再叫,小心我不理你!” “你怎么舍得…“唐若柒挽着她的手,整个人偎了过去。 泰夏沫自是不舍得,语气很快又软了下来,将手里拎着的一袋衣服丢到她手上:“就知道你漏了看信息,给,我设计的。” 早几天秦夏沫就通知她,今晚是学院风制服派对。 唐若柒抿唇,小声道:“我这几天不能穿露领的。” “为什么?”秦夏沫奇怪的看着她,接着又了然地哦了一句,拖着长长的尾音。 伸手就将她围巾扯到肩上去。眼前,白晳的脖,暧昧的红,晃了她的眼。 “哇!看来你的傅公子开窍了哦,终于对你上下其手了,让我看看哪里还有。” 她头探了过来,往她领口里瞧。 唐若柒笑着推开:“好了啦。”她正色道:“我就穿这样,行不行?” “行!”秦夏沫也不强迫了,里边还有常在澜墨坊混的那帮沙雕少爷呢,被见到了也不好。 两人往里走。 生日派对现场音乐环绕,以蓝白色作主调,布满了白的,蓝的气球。 在场的公子小姐们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 有人灼灼的目光盯着唐若柒,偏头问了身旁的人几句话,起身行至她们面前,伸出手:“你好,我是夏沫部门同事,设计总监陈森。” 唐若柒回握:“你好。” 男人手不放,泰夏沫冷眼横他:“森,手拿开。” 未等他放,唐若柒先抽出自己的手,自顾自走到沙发处坐了下来。 “夏沫,你朋友还没告诉我名字?她平时喜欢玩什么?”叫陈森的男人显然对唐若柒很有兴趣。 泰夏沫倒来杯冰水,递给他:“喝杯水醒一醒,她有人了,不是你能追的。” 房间内,现场蛋糕摆了好几个,一会,有服务生敲门,又推来一个几层高的蛋糕。 蛋糕颜值很高,爱心羽毛下是一个漂亮的王冠,仙气飘飘,只是上面什么都没写。 寿星女喝了点酒,围着蛋糕转了两圈,一脸疑惑:“你们给我买的?” 大家笑着摇头。 她目光移到唐若柒身上。 唐若柒眼角弯弯:“不是我,我给你订手袋了。” 时针走到十二点,众人轻歌烟酒后,开始准备给寿星女切蛋糕。 泰夏沫喝了点混酒,脸蛋儿晕晕的。 蛋糕还未切完,她便跑到洗手间去催吐了,唐若柒怕她有事,倚在外面等着。 “喝了很多?”男人的声音在身后飘来。 她回头:“哥” 唐子墨视线往里瞅了瞅。 “哥你别盯着女洗手间呀。”怪变态的,唐若柒扯着他的衣服往过道里走去。 “你回去,我看着她。”他一脸正经地说。 她扬眉瞧他:“给人订了几层蛋糕,怎么也不说?” “她对我误会太深,得慢慢来。”他靠在墙边,稍显凌乱的轻薄刘海,从侧面看着,很像漫画里走出来的王子。 唐若柒拂了拂王子哥哥的头发:“你要对人家好一点,我就只认她这么一个小嫂子。” “如果你再欺负她”她略带严肃地警告:“亲哥哥也一样,我会揍你!” 唐子墨:“行了!” 被自己妹妹揍,他脸不要了。 身穿水手制服的人儿扶着墙走出来,过道的光是暖色的,衬着她的眸尽是醉意,蕴了水似的。 兴许是生日,她不想跟他斗嘴,似醉未醉的抬头看一眼唐子墨:“你也在啊” 唐子墨盯着她看了许久,问唐若柒:“她在里面喝混酒了?” 她不能喝混酒,只有唐子墨知道,不仅会醉得厉害,全身还要起疹子。 果然,话刚落,泰夏沫腿一软,直接坐到了地板上。 “我带她回去。”唐子墨俯身,手穿过将她横抱起来,秦夏沫骨架小,他抱着完全不费力。 “哥哥” “嗯!” “对人好点。”她像个啰嗦的管家婆。 “行了!” 台上台下(2) 泰夏沫被他抱在怀里,整个脸贴在他胸膛上,似是觉得很舒服,不时地嗯喃低语着。 从47楼电梯下来,沿路撞见的公子哥们和唐子墨打招呼:“唐大少爷,又抱了个美人归?” 他但笑不语。 车子驶得不快,他开着车,担心她不适,不时侧目望一眼,鬓间垂下来几缕发丝,遮住了她半边愈渐酡红的脸。 景峰苑,102号。 “沫沫”他轻声喊她,想腾出手来开门。 泰夏沫似是在做梦,轻喃细语:“嗯啊” 说什么不好,偏发出这种穿心烧肺的低|吟声。 唐子墨没办法,慢慢地将她放下来,单手搂住她的整个腰身,腾了一只手去开门。 房子格局和101是一模一样的。 他抱她去了自己的主卧室,黑色过膝袜上的大腿,脸颊,裸露在外的肌肤已经开始起大片的红疹子。 这种疹子痒得很,她闭着眼伸手就要去抓。 唐子墨扣住她的手,抵在她耳边哄着:“沫沫乖,不要抓,我现在给你擦药。” 是的,他家里有药,专门用来涂抹这种酒精过敏后的止痒药,常年备着。 她衣服上沾了难闻的异味,唐子墨扶着她的肩,褪去了那一身水手装,找了件他的棉质t恤给她换上。 “先说好,我不是乘人之危。”他十几岁就见过她身子。 他淡淡开腔,呼吸却开始有些乱:“明知道自己不能喝混合酒,也不爱惜自己,还好是在我的地方,这要在别” 未说完的话被压|住了,那张似是染了血般的殷红唇瓣突然贴了过来,唐子墨的目光一下暗沉。 她闭着醉眼说话,似是在梦里:“吵死了,能不能让人睡觉呀” 说完,她下意识地去用脚勾床尾的被子,抱着被子躺了下去:“冷死了,子墨,我又痒又冷…” 她在睡梦中,叫的是他的名字… 唐子墨坐在床畔望着她,视线落到她成熟的女人身体,微微失神,秦宅院子里,那个小女孩终是长大了… 他起身走到浴室,开了水龙头,用水泼了好几遍自己的脸,压住不正常的吸呼,最后才拿了过敏药回房 傅司寒回来的这天,正好是周五。 凌晨降了场小雪,天气又冷了些。 江城会展中心。 “你好,请问你的票呢?”唐若柒在门口被人拦住。 “等等。”她从手袋里掏了张进场票递给保安。 安检的保安抬眼看她:“麻烦过来这边刷脸认证。” 还要刷脸呀,唐若柒拧着眉,一刷她就不能进了。 “不好意思”她从保安手里拿回了票:“我想起我的车子没锁好,待会再过来。” 她抓着票溜到了拐角处。 是临时起意过来的,那票是多花了三倍价格随便拦了一个人要的。 没想到那人也不同她说要刷脸才能进! 距离开场时间就快到了,她看了眼腕表,拨了通电话给小k:“传一张会展中心的结构图过来” 一年一度的经济峰会,每年都在江城举行。 傅司寒今年作为商会名誉会长,届时会出席并且演讲。 会场的观众票并不对外发售,部分给集团企业首席官,小部分内定给经济学院的在校研究生。 唐若柒要来的位置估计是学生票,位置不好,在最后一排。 “下面有请我们的会长傅先生上台演讲。”现场掌声将唐若柒的目光往高台上吸引了去。 他今日戴了眼镜,是那日酒会上见过的金丝眼镜,一身得体的黑色西装衬衣。 领带系得端正,不似平日见她时,衬衫都不老实穿,领口都是敞着的。 她身边有人在窃窃私语。 “不枉我求来的这张票,九头身,高颜值,他真的好帅啊啊啊!” 唐若柒幽幽转眸瞥了人一眼,一会,熟悉的嗓音至台上传来。 “经济学总被误认为是“沉闷的科学”,我想说的是,真正的经济学充满魅力,并不枯燥乏味,在十九世纪世界各地还盛行奴隶制的时代,经济学家就……” 她坐在位置上静静地望着他,心口微微起伏着。 台下也安静,都在望着这个冷锐沉稳的男人,看他全程脱稿演讲,立身于台上收放自如。 三十分钟后,演讲结束,掌声雷动。 唐若柒隔着好几排距离,看着他走下高台,看着他站到第一排位置上, 抬眼扫视全场,目光最后落到她身上,微微扬唇。 七分糖三分虐(1) 他抬眼扫视全场,目光最后落到她身上,微微扬唇。 “啊啊,见到没?傅司寒好像朝我们这边看。” 旁边两个女生兴奋不已,相互检查妆容。 唐若柒捉着他的目光,想再看几眼。 没想到不过数秒,他却移开了视线,坐回到原位置上,交叠着腿看台上的滚动屏幕。 唐若柒抿了抿嘴,接下来的时间,听着别人的高谈阔论,她几度都在犯困。 终于撑不住,不舍的小眼神离开了他的背影,走出了会场。 “下午有一场项目签约仪式,七点半与几位政客会面。” 她没忘他昨晚的话,也知道他很忙,偷偷跑过来,想着见一面就回去了。 出了会场外,大马路边有一处花卉市场。 花场的主人在门口摆满了年橘,就在马路边,真的全是橘子,远远见着,嘴里都要泛酸。 唐苑也有几颗大橘子树,到了春节,会挂上彩灯,红纸。 等挂好了,她会拿起单反相机,拍下那一抹橙红相映。 “姐姐,你看,这颜色,像不像我和小杳杳之间真挚热烈的感情?轰轰烈烈” 小杳杳是小五幼儿园的好朋友。 丁点的人,就懂得什么是轰烈。 她笑说:“像,中文学得不错,奖励五个铜锣烧!” “谢谢姐姐!” 唐若柒将车子停在一边,走进花场,围着橘树转了一圈又一圈,老板见她晃悠几圈也没有要买的意思。 走过来笑问:“小姐,你是要年橘?” 她想了下,摇头:“我就看看。” “橘子观赏性强,又能讨个吉利,等节后还能盐腌入瓶做冰糖橘子,有止咳润肺的攻效。”老板热情的推销着。 继续道:“就几百元,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嘿嘿…” “冰糖橘子怎么做呀?”她拿了手机出来,调了微距,背景虚化,只拍一个细节。 方才还喋喋不休的老板这会忽然静了,唐若柒借着光,低头看自己拍的照片:“可以教我做吗?” “我教你。”撩人的呼吸至耳后来,一双手从身后环住了她。 唐若柒一愣,抬手抚上身后那人的脸,笑道:“怎么跑出来了?” “出来找你。”他贴着她的耳边问:“喜欢橘子?” “还行。” 只要她喜欢的,要什么没有。 他的手滑下去,牵起了她,两人手紧扣着,唐若柒听到他对老板说:“这一排,要了。” 身侧的叶千城即时走了过去,给了个地址。 老板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今儿刚开市就来了这么一位贵客,是个好兆头呀! 傅司寒手抚过她的长发:“等我空下来,给你设计个花园,种满你所有喜欢的花,好不好?” 她抱住他,点头:“不是说要去什么签约仪式,还有应酬?” “推了。”他认真道。 唐若柒抬眼:“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到时在商界落得个夏桀王的名声,而她,就是那喜欢听撕裂绵帛声的妃子。 他嘴角挂着浅笑,竟猜到她心思:“你怎能是妃,你是王后。” “可是大多数帝王偏爱妃。”她嘟嚷着,没意义的闲聊也能让她掀了整一坛醋,酸得不行。 他笑着抵在她耳边,轻声说:“行了,后是你,妃也是你。” 这话她爱听,午后斜阳有橙橘的甜香,他的话也是甜的。 “真推了?”她又问。 “没有。”他坦白,凑过去亲她的唇:“本来就不是今日,是下周一。” 唐若柒佯装生气盯住他:“你就会骗我!” “两人相处,小闹小趣总要有的。” 他笑,牵起她的手离开花场。 傍晚六点,傅司寒驾着黑色越野车将她送回唐苑。 褪去西装,扯下领带,他换了件短款外套,唐若柒眼睛离不开他:“今天你演讲,后面好多女孩子都是专门来看你的。” “哦?”他不开腔,听她继续说。 她目光是他,手也不安份,指尖来回摩挲着他的衣服。 继而顺上去摸他的衣服领口,一会,手又从领口钻进去,探到他的锁骨。 边占便宜边笑着说:“傅家少爷,能文善武,还长得那么好看。” 要是生在古代,娶个三妻四妾的,她可受不了的。 前面不远就是唐苑,车缓速后停下来,熄了火,他解开安全带,一把抓住她的手,笑问:“摸够了没?” 真是个妖精。 他人倾过来,抿住她的唇。 唐若柒学着他的样子,寸寸地轻|吻过去。 “七七学坏了。”他在她嘴上轻喃,手制着她,以免她乱动,这是在唐苑门口,他有分寸。 “抱一下我就下车。”她仰着头撒娇。 傅司寒如她愿,只是抱着,她也不安分得很,一直往怀里钻。 “七七” “嗯” “回去。” 唐若柒察觉他语气一下变沉了,她从他怀里慢慢探出头来,侧目望去。 碎雪从树梢上飘落,天是暗的,站在檐角下的那人,也是暗的。 她转过头去,对傅司寒耳语了几句,而后下了车。 回廊里,南宫楚跟在身后,不发一言。 走几步,唐若柒停了下来,转身走到他面前:“手怎么了?” 他的手背,缠了一层止血纱布。 “没什么。” 她从没见过他那样的脸色,冷漠得像冬夜的霜。 “给我看看。”唐若柒不理,抓起他的手腕,沉默了数分钟,终于抬眼问他:“怎么会弄成这样?” 她的心被拧着疼。 南宫楚抽出手,不去回视她的眼:“进去,爷爷在等。” 他先行几步,见唐若柒还站在原地:“我以为,你眼里只能装得下他。” “告诉我,你不是故意伤害自已?” “不是!”他是控制不住,并不是有心要她不好受。 唐苑的聚餐原本已推掉,没想到唐老爷子再三打电话给他,没办法之下,只能带伤过来。 “信不信随你,我不想解释,进去。” 红纸墨书,不答应(2) 是夜晚宴,除了她和南楚,就只有三位长辈在。 “伯父好。”唐若柒一进门便向南宫钧玮打招呼问好。 没想到南楚是和父亲一同来的。 “小七可回来了。”他笑着问了几句关心的话。 唐若柒莞尔回应着。 主位上,唐老爷子靠在椅背上捻佛珠,回来休养了一个星期,精神也日渐矍铄。 他手指向右侧两个位置:“你们两个坐下。” 唐若柒拉开椅子入座,对面是唐毅,父女俩对望了一眼。 “爸…”她先开口打破沉默。 唐毅点头,对身旁的顾伯道:“让厨房将二小姐的炖汤拿出来。” 用餐期间,除了聆听几句长辈们的阔谈,她和南宫楚全程一直无话,安静地吃饭。 唐毅偶尔抬起眼看他们两人,没说什么。 她原以为只是一顿普通家宴,餐后便想回房。 “一起去偏厅。”唐毅走到她身旁。 唐若柒对视他,微皱着眉:“爸,我累了。” 唐毅不许她拒绝:“跟着!” 偏厅里,顾伯点上了安神的沉香,室内寥绕着桂花的香味。 酸枝长桌上,一张红纸墨书从南宫钧玮手里铺开。 —“从兹缔结良缘,订成佳偶,赤绳早系,白首永偕。” 南宫钧玮笑得畅快:“这几句是楚儿提上去的,唐老先生,您看看怎么样?” 唐若柒站在一边,看着竹艺吊灯的光从顶上漫下来,洒在红纸墨书上,她和南楚的名字在纸上跳跃着。 “好,好!”唐老爷子笑意深深,唤顾伯拿了副眼镜:“我再瞧瞧。” “老先生,这是楚儿的生辰八字,您懂命理,又会看时辰,明年具体订婚日子就麻烦您了。” 唐若柒看着爷爷从他手里接过红纸。 几人说着笑着,只有南宫楚不言语,眼神只定定的望着她。 她静了好一会,眼前的人是真实的,落在她眼里,却像被罩了一层雾似的。 所有人是虚幻的,看不清。 “小七,小七!”直到爷爷用低厚的嗓音喊她的名字。 “发什么呆呢?过来看眼你们的婚书。” 她脚步没动。 “小七!”唐毅唯恐南宫钧玮看出端睨,于是笑着道:“这孩子刚刚就同我说有点不舒服。” “是又犯胃疼了?”老爷子蹙眉问道。唐若柒从小没什么毛病,就因挑食犯过胃疼。 “爷爷,我先上楼。”她强忍住不悦,对南宫钧玮微颌首,转身就离开了让人窒息的空间。 要拒绝,婚不能定,等他们走了,她就去跟爷爷说。 她脚步迈得很快,那抹刺眼墨书刮伤了她的眼。 他们怎么能够私下就给她订婚呢!太过分了! 她绝不答应! 唐若柒往北园走,身后人亦步亦趋,小亭下,他终于伸手去拽住她。 “走开!”唐若柒没回头,不管是谁,这时候都不准碰她一下。 许是甩那一下力气太大,跟着的人顿住了脚步。 四下很静,只有忍着疼痛的气息。 她回头,南宫楚那只被她甩打到的手臂,无菌纱布上洇出了血。 他按着手,眼睛望着她。 唐若柒没有走过去,那血让她想到了傅司寒,霎时更染了几分躁意。 她不去看他:“不订婚,我不能嫁你!” “这不是你我能够决定的。” 他说得直白:“我们两家算是娃娃亲,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爷爷的意思是你将来要进集团董事局,继承唐氏生意,还是要以家族利益为先。” 唐若柒冷笑:“那我可以选择不要。” 地上有血无声滴下,晕染开来。 南宫楚苍白着脸,无话。 她霍然想到什么,抬步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的手:“我带你去处理下伤口。” 医药室里,唐若柒唤来了一名年轻时做过护士的老管家来给他上药。 伤口不是刀伤,像是被无数个玻璃碎片砸伤的。 “你明天…最好再到医院检查下。” 改了结局的童话故事 “你明天…最好再到医院检查下。”唐若柒的声音软了下来。 他那双手,国际演奏乐团是给上了天价保险的,从小就爱惜得很。 老管家包扎完,交代了几句:“今晚注意不要碰到水,明儿再去医院复查下,可能会留疤” “谢谢沈姨。” 等人离开后,医药室只剩他们两人。 “我会找个适当的时间,去和爷爷谈,这样,对你不公平。” 唐若柒立在玻璃柜前,看着里面锁着的各种瓶罐药物。 南宫楚从椅子上起身,玻璃里倒映出他那张没什么血色的脸。 他走到身后,抬手顺着她那亮黑的长发,语调轻缓:“我常在想,时间如果能退回去,我早一些向你表白,或许…能听到你说一声愿意。” 后颈上热意袭来,是他的手从发梢掠到颈。 南宫楚的手很温暖,一直都是。 她转身,下意识要躲开:“南楚,别这” 须臾间,他一把将她抱住,将她困在玻璃柜和他之间,低头压|她的唇。 “哐”的一声,唐若柒因为挣扎,脚踢到旁边的桌子,未盖好的碘伏流淌下来,墙角的架子也倒了,医书杂志散落满地。 唐若柒避着他伤口,用力将人推开,背过身去红着眼:“你不能这样,我不想伤到你。” 空气短暂窒静,南宫楚找回意识,俯身去将木质书架扶起,手指落在边沿,他听见她说:“再有下次” 她讲一半,又止了话。 “你说” 南宫楚很矛盾,想听她说,心又是缩着的疼,他怎会不懂?自己控制不住的冲动,伤了两人。 门口有人走动的声音。 “二小姐,这…这是?”是方才那位老管家,她遗漏了东西在医药室,又折回来拿,没想到一会时间,医药室就乱成这样。 这两人就像是打了一场架似的。 “找人进来打扫下。” 唐若柒说完,头也没回地离开了。 回到房内,她躺在床上给傅司寒打电话,兴许是调了静音,又或是在浴室洗澡,打了好几遍他都没接。 “怎么了?”终于通上话了,他披着毛巾从浴室里走出来,额前松软的发还滴着水珠。 唐若柒不是会打夺魂call的女人,他追问:“什么事?” “没什么,就想听你的声音。”她拉过被子蒙住头:“你不要挂断,没话说也好,就这样陪陪我。” 傅司寒将毛巾丢到椅背上,走到更衣间去找衣服。 “睡不着?我讲故事哄你。”他说着,走到书桌上去取了蓝牙耳机。 唐若柒将被子扯开一点透气:“会讲童话故事吗?” 他裸着上身,走到更衣镜前换下了深灰色的高领毛衣:“你想听什么?” “海的女儿。”这是她小时候很喜欢的一个故事。 他安静着。 “不会?” “不是。”他在脑海里,用了极短的时间回忆了下这个故事。 房间没有开灯,床的一侧对着落地窗,她脚滑下床,起身抓了个抱枕坐到窗台下:“那你现在讲。” 傅司寒那头不断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知道在找什么东西。 “好…” 她坐在窗边,伴着月色,听着他低低的嗓音从听筒传来… —“最后,精灵们告诉她,她有选择权,有自由的灵魂…” 她听愣了:“为什么没有变成泡沫?” 已是深夜,楼下园廊的灯灭了,暗了一角。 他问:“这个结局,你不喜欢?” 她笑道:“傅先生像是在哄小孩,怕我意难平。” 这一晚,她听到的是,美人鱼回去海底和姐姐们开心的生活着,直至遇到了另一位王子。 “轮到你给我讲。” “哦?你也要听故事才能睡?” “唱歌也行。” 唱歌呀,她五音不是很全,幼时家里给她请的音乐老师,是要随身备救生丸的。 她是千金小姐,老师不好当面损她,只能默默吞丸。 这半小时内,她讲着儿时趣事,他忽然打断:“七七…” “嗯?” “出来。” 唐若柒微愣,视线移至窗外,她的房间在北园高楼,可以眺到唐苑大门口。 熟悉的车子停在那里。 “你怎么过来了?”她高兴地站起来,手趴着窗又望多几眼黑色车子。 随后赤着脚去找拖鞋,走得急,不小心磕到了矮柜,她唉呀一声,揉了揉膝盖。 “碰到什么?” “撞了一下,你等我几分钟。” 电话挂断,她随便捞了套衣服匆匆下了楼。 院子里,蜷缩在窝里的猫儿慵懒的半睁眼,见着她的身影,翻个身儿喵一声,惊了檐下的燕巢。 也惊了守门的人。 “二小姐,这么晚了要出去?” 顾叔拦住了她,他是老管家顾伯的弟弟,两人在唐苑打工多年。 大门不是镂空的,他见不到傅司寒的车子就在外面。 唐若柒点头:“我有点事回御星湾。” “太晚了,明天再回。” 平日里,他断是不敢拦她的路。 “先生让你盯着的是吗?” 他低了头,不敢多言。 唐若柒往前走了几步:“把门打开了。” 顾叔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似的。 “我说开门!” “是我忙于工作,一直以来对你疏于管教!” 唐毅从不远处走来,两把声音同时落入顾叔耳畔,他为难的退到了一边。 唐毅后面,还跟着几人,有张金,有他的随身保镖。 “爸,你该不是要囚禁我?”唐若柒嗤一声冷笑。 唐毅走到她面前:“女孩子家,这么晚了出去做什么?” “我大学起就搬出去住,爸现在这样,是不是显得太多余?”她散着森冷的气息,话落就要朝大门走去。 张金带着几个人挡在她面前:“二小姐,得罪了。” “小七,今晚爷爷留了楚儿在唐苑留宿,你不能这样。” 瞒着未婚夫跑出去和别人幽会,像什么话! 唐若柒没理会父亲,抬眸看张金:“是谁雇你进来的?” 张金抿嘴不敢说话,也不敢走,望了天,看着地,一副做人怎么这么难的表情,唉。 “你知道你打不过我!”还敢拦! 唐毅叹气:“你要是动手,惊了爷爷,御星湾那地儿你也不用住了,直接搬回来。” 公子选花魁,糖(1) “你要是动手,惊了爷爷,御星湾那地儿你也不用住了,直接搬回来。” “怎么了这是?” 长廊里,哒哒哒,拐杖敲地的声音自远而近,两个身影由暗到明。 “爸…” “爷爷…” 唐老爷子看了眼唐毅,又瞧了瞧唐若柒:“这么晚了,你们几个不睡觉在这里做什么?” 他最近犯耳背,稍远点都听不清人讲话。 唐毅神色平淡道:“就是,这个点还说要出去和朋友打台球,我让她别去了。” “胡闹,什么时候了,回去睡觉!”唐老爷子斥了句,径自扭头回了房,顾伯跟着在身后。 人走远了,唐若柒站着没再动。 唐毅留了几个人守着,看着女儿悻悻模样,语气放软了几分:“回房,听话。” 唐若柒没再说什么,自顾自上了楼,眼尾都不扫一下唐毅。 他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禁喟叹,这孩子,越长大那性子越随她去世的母亲,半点都不像自己。 树叶沙沙作响,风拂过,点点小雨滴落。 “你再等我十分钟。”唐若柒站在落地窗,在雨中看他的车子。 “不方便的话,我明天再过来接你。”像是有心电感应似的,他知道她出不来。 唐若柒走到妆柜前,取了条皮筋将头发尽数绑了起来:“不会,我现在就要见你。” 整个唐苑以4米高墙围拢,老爷子信风水命理,高墙铁丝网聚阴,是以,院子里种植了不少高大的榆树,去阴生阳。 约莫十几分钟后,越野车门被推开,路灯下映着细密的雨丝。 傅司寒站在车旁,看暗影处跑出来一个人儿,扎着高高的马尾,身上是黑色的短款小皮衣。 “怎么不在车里等我,看你都淋湿了。”她踮起脚,抬手去拂他脸上,发上的水汽。 傅司寒按住她的手,黑色的眼眸望住她。 她笑了下,亲他的|唇,坦白道:“别看了,也不用问,我就是爬出来的。” 车子驶离唐苑,回到了飞瀑庄。 浴室里,他坐在浴缸边,要帮她洗被雨打湿的发。 身上的外套脱了,她只着一件紧身小背心。 “坐这里。”他手指向面前的凳子。 “我都是习惯站着洗头,然后再洗澡的。”她脱口而出。 浴缸里的水哗拉拉地流着,傅司寒抬眼看她,略带着笑:“你已经洗过澡了,雨水不干净,冲洗下头发再睡,乖。” 她其实没有不听话,她是想着要脱|光了,一起''洗 “过来。”他扯了条毛巾挂在边上,唐若柒走过去,半躺在他腿上,仰头弯下腰,任他一只手扶住她的后颈。 他很认真地在帮自己洗头发,白色泡沫在发梢上揉着,时轻时重。 唐若柒睁着眼睛看他,抬手抚上他的眉眼,挑逗着:“这位哥哥,今天几点下班?” 他一笑:“还有几个客人要伺侯,怕是要忙到凌晨。” “都给我推了,我加你钟。” 傅司寒嘴角挂着笑:“我收很贵。” 他拧开花洒喷头,帮她冲洗头上的泡沫,满浴室氤氲着温热的香气。 “哥哥是以为我给不起吗?”她拖着尾音,手指在他手臂上来回抚着,像极了那风流公子拿着扇子站在楼台下,挑选花魁的轻佻样。 他陪她玩,轻声说:“你是小富婆,知道你给得起,这温度还可以?” 她眉眼弯弯,这话问得,更像在服伺她了。暖灯下,她的睫毛一眨一眨的:“那是,我包养你都可以,你要什么?车?表?房子?” 入戏太深,一时半会出不来。 他将毛巾拿到手上,擦拭去她耳后的水:“要你。” 空气静了一瞬,两人对望着,唐若柒的手搂上他的脖子,凑过去亲,细喃着:“那我现在给你。” 傅司寒将她抱起来坐正:“先出去,把头发吹干。” 卧室里开了柔和的光,有她喜欢的香熏灯。 “早两日,四爷在国外帮我稍了幅书画回来。”江城人都知道,唐老爷子爱收藏古画,古董。 “我想,你爷爷会喜欢。” 傅司寒从书架上抽出了一本书,边走边说:“我这儿只有这…” 他抬眼,见方才还坐在床上的唐若柒这会却躺下了,睡姿倒挺端正。 他走过去:“困了是不是?那睡,不看书了,明天我再带你去看那幅画。” “你不睡吗?”她拉住他的手,脸微酡。 傅司寒亲上她的唇,边和她接|吻,一只手边去将床柜的香熏灯调暗。 一会,他放开她,摸摸她的脸:“去抽支烟。” 刚转身,手被她扣住,回头,那双漂亮的眼睛灼着他:“不许抽!我不喜欢。” “好,不抽。”他回得很快,绕到床一角,准备抱着她睡。 被子掀开来,一阵凉意袭入,唐若柒倒抽了口气。 不过数秒,他将被子重新给她盖好,不留一点缝隙,怕冷着她。 “我给你的睡衣呢,穿好再睡。” 看电影那夜,他在她身上留了好些红痕,可到底也是衣衫尽在。 今夜,她这个样子,和那日撞见她洗澡无异。 唐若柒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似的,躺着不动。 “七七,不闹。” “没闹。”她咕哝着:“我有分寸。” 她将自已挪过去一点,扯他的衣摆:“上来睡。” 丢在沙发上的电话响得急,“我先接电话。”说着他又走开了,拉开阳台门,背着她讲了二十分钟电话。 已是凌晨了,唐若柒倦意上来,等着等着,半睁的眼帘终是撑不住,慢慢合上了。 翌日早上十点。 她微睁眼,房内还暗着,窗帘没开,床柜上,立着的小闹钟显示着时间。 是周日的上午,傅司寒哪里都没去,就陪|睡在她身边。 她低头看自己,衣服都穿戴好了,想起昨夜情之所至,她脸一霎热,又一霎红的。 抬手刚摸上他的脸。 “七七让我睡会。”还未清醒的男人哑声在耳后来,他以为她又要索|亲,闭着眼,搂着她的手紧了些。 “手会麻。”她其实是怕他不舒服。 恋人秘语. 密室(2) “手会麻。”她其实是怕他不舒服。 傅司寒恍若未闻,继续抱着她睡觉。 她手往边上移,拧转一盏小壁灯,借着微弱的光看他熟睡的脸。 房间新换的窗帘遮阳性很好,只要不敞开,又像是在夜里。 她忽然觉得就这样子,和他待到老也不错。 指腹划过他的眼睫,鼻梁,寸寸滑过去,柔软的唇刚落下,他忽然睁开眼。 “昨晚还亲不够?”他笑。 昨夜里,傅司寒帮她穿着衣服,袖子刚套到一半,她闭着眼抓了他手里的衣服就往床底下扔去。 “装睡?” 她不答,在被子下往他怀|里钻,傅司寒说过,他不是什么君子。 后来的半小时内,又或是更久… 他大大方方地看她,借着香薰灯的光,将她的身|子看了个仔细。 “要了我好不好?”唐若柒觉得这是她这辈子,用最柔的语气,在说着最重的话。 她不是轻浮随便的人,大学时好多女孩子身边的男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 而最多人追求的她,可是连初吻都还留着。 她心里经年藏了个人,但那人是生是死她都不知道。 秦夏沫总说,傅家那大少爷,早就死在异国了,你暗恋一个或许这辈子都不能再见的人,傻不傻? 她冷眼横过去,再咒他死了,我就不理你… 傅司寒静了许久,温软被窝里,美人在怀,目光灼灼地说着最热的话。 越珍惜的人,越是要小心呵护着。 他抱着她哄:“我们等结婚…” 唐若柒努着嘴,他就开始同她聊些无关紧要的事:“首饰的话,七七除了耳环,还喜欢什么?” 她思绪被他牵走,想了一会,小声低喃:“你那间密室…给我看看。” 他在问她首饰,她却说密室。 “我一直想看…”她又说。 傅司寒低头瞧她,而后一笑,手掌抚着她的发:“明天带你去。” 没多久,她在他怀里睡着,醒来,身上衣服穿戴整齐… 两人起床用餐后,中午,傅司寒带她去了书房。 书房的阳台左侧有一面可移动的墙。 “我以为,是在主卧室内。” 那次在阳台,他很严肃的说,东西不要乱碰,她听了后,笑了笑。 随后将阳台的墙面摸了个遍,手指最后落在一格。 “卧室也有道门,两边都可以进来。”傅司寒掌心按住其中一块木纹砖,推开。 果然,密室比她猜想的还要大。 陈列展柜架上,唐若柒拿了一支手枪在手里掂了掂:“步行者1847,枪长9英寸,空重45磅,有效射程100米。” 数量极少,收藏价值与一栋别墅价格相当。 陈列架一角还有各种关于古董枪械刀具的书籍。 她两手撑在玻璃展台上,低头看着一件件收藏家梦寐以求的珍品。 傅司寒挑了把手枪,推弹入膛,递到她面前:“试试?” 那是一支特工专用的无声手枪,6发弹匣,半自动发射。 唐若柒抬头看他一眼,没有犹豫便接过手枪。 只见她右手虎口对正握把后方,右手前推,左手后拉,头部靠右侧倾斜。 整套动作显然都是受过专业训练。 “在科罗里州,跟踪我的,是你的人对吗?” 她对准耙心,射出三枪之后,突然停了下来,开腔问他。 手里的枪被他拿走,放回展柜上,傅司寒牵起她,细看她手上的茧子,略顿了会,回道:“你是第一个在他眼皮底下跟丢的。” 唐若柒笑,不言。 他指腹摩挲着她的手指:“以后危险的任务,不接了,行吗?” 他凝视着她,等她回答。 她沉默片刻,低声应了:“好…” 唐苑北园。 “你说什么?二小姐不在房内?” 负责打扫的小家佣点头,递给唐毅一张便笺,是在门外撕下来的。 —“小时候,爸哄我,常笑说只要我开心,不管什么,就是天上的星辰也想办法摘了来,可他就是我的星辰…” 唐毅紧拧着眉,一声叹息,这丫头真是… 我是他未婚妻 “去后花园通知南楚少爷,让他不用再等二小姐了。” 这日中午,原是安排了让她陪南宫楚出席一场宴会。 “好的。”家佣转身之际,正见到了门外站着的人:“南楚少爷” 南宫楚大抵是听到了些什么,缓步走到他面前,温声道:“义父,抱歉,有点要事,今日的宴会怕是无法出席。” 唐毅看着他,应了声:“那你忙,婚期的事我和你父亲会再一步洽淡。” 南宫楚颌首,转身离去。 至这日后,一连好几天他都未曾再到唐苑。 周一的早上,永康医院。 食堂餐厅内,饭香四溢,闲聊声声入耳。 “今儿才知道,原来那位神秘的小唐医生就是唐氏千金呀,怪不得,又是看诊,又是和院长平起平坐的,早该想到!” 对面一位护士抽了张纸巾抿嘴:“害我之前还一直信了那些谣言。” “听说她原来是江大的,后来又去了加国su大学,主修管理,心理学,成绩还挺好。” 谁都知道,国外这家su大学是有多难考得上。 “她来了后,为咱们医院争取到一笔庞大的基金项目,这大半年呀,光是感谢她的亲笔信就收到一大沓。” 坐在另一桌的江楚楚,手中的筷子戳了又戳,没吃几口就撂下了。 同事愣着看她:“不吃了吗?” 她点点头:“没胃口,走了。” 三楼会议室。 唐若柒坐在一侧,对面是院长及科室主任。 “这三十个病人,领药到康复为止,其中有几个学生,要特别关注下,定期派人致电询问。” 她将手上的病人资料推过去,继续道:“援助公益热线这事尽量在年前定下来。” 张院长端了杯子抿口茶:“小七,真这么早就走啊?” 唐若柒手指落在钢笔上,签完了最后一份文件,露出淡淡的笑:“有空会回来看看。” 一月的这天,炽热的冬樱正盛,从初秋到深冬,她正式脱离了心理医师的身份。 “爷爷的意思是,你先进入董事局,跟在爸身边学习,一边进修相关课业。” “嗯知道了,哥,先挂了,在开车。” 唐若柒摘下蓝牙耳机,一路驶入cbd,到了天銮集团大楼,车子减速进入停车库。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眼前掠过。 南宫诗蕊,她怎么会在这儿?唐若柒坐在车上,疑惑的望着从前面走过的人。 推门下车后,她搭乘电梯直达88层。 这是她第二次来天銮,前台接待刚巧就是刚才见到的那位。 “唐若柒?”南宫诗蕊坐在办公桌上,仰着精致的妆容,微抬眸看她:“你来这儿找人?” 唐若柒手搭在她桌上,拖着懒散的调儿:“对,找人。” 没说找谁。 南宫诗蕊将一份来访登记表拿出来:“填表。” “楼下登记了。” “还要再登。” 两人就这么互相望着对方,一个似火红冶艳的玫瑰,一个像清冷惊艳的兰花,都是江大论坛榜单上挂着的人气校花。 只是唐若柒身上的气质要更胜几分。 她微微笑了下,拿了笔抓过登记本写下三个字:“傅司寒。” 旁边还画了两个爱心。 南宫诗蕊的目光暗了。 “你认识傅董?”她眉心微拧着,试探地问。 唐若柒捻着耳环,偏着头笑回:“认识。” “那你们什么关系?”南宫诗蕊声音闷闷地,这唐若柒该不会是傅司寒的女人。 “你猜对了。”唐若柒笑笑,身子稍微倾前:“我是她未婚妻!” 一句话,南宫诗蕊捏紧了手机,脸色刷地一下,像抹了层油漆。 “走罗。”唐若柒将手提袋勾在肩上,扫了她一眼,径自走向董事长专用休息室。 南宫诗蕊站在办公桌前,愣了半天,忘记自己要做什么。 十分钟后,秘书ay推开玻璃门,笑盈盈地说:“唐小姐,傅董有请。” 唐若柒嗯了声,从休息间离开。 黑色大班台前,他靠在椅背上,正在看一份资料,见她进来,摆手让秘书出去。 门轻轻的被带上,一声微响。 “过来。”他看着她。 唐若柒没动,脸偏向一边,看着墙上的画。 一会,身后男人的体温贴过来,他伸手,被她推开。 唐若柒白着一张脸走到沙发上坐着,抓了个沙发枕抱在胸前,盯着地板。 傅司寒笑,这是跟谁置气呢。 他靠过去,手刚绕过她腰间,被她制住:“傅少爷,请自重!!” 得,气得自重都出来了。 他好笑的瞧她脸色,身子挨过去:“谁欺负你了?” 唐若柒挪开一点,他又过来,偌大的几人沙发,她躲,他靠。 最后,硬是把她逼到了角落里,他抓着她的手,唇贴在她耳下笑问:“告诉我,这是怎么了?” 他的唇,一张一合的在她耳边说话,唐若柒受不了,醋意起得快,下得也快:“外面的那个女人,什么时候请的?” 声音柔了几分。 傅司寒忖了会,像是不明白她问什么:“哪个女人?” 外边不是男人,就是女人。 “你指哪一个?” “南宫诗蕊啊。”她对自己再有自信,也不想有漂亮的异性围着他转。 他静下来,在想这个名字,后面的名字他没兴趣,倒是南宫这个姓 “你等会。”他起身,两只手整理了下衬衫领口,迈着步子走出去办公室。 再回来时,手里多了杯饮料,是她喜欢的鲜橙汁。 “拿着,降火。”他将她的抱枕拿开,抬脚走到椅子上坐下。 唐若柒把整杯饮料都灌了。 他靠在椅背上望着她笑:“过来,给我抱一会。” 她默了默,刚一走近,便被他抱在了身上:“你说的那个前台接待,刚被我辞退了。” 他亲她的脸:“七七不生气,我连她正脸都没见着。” “那你要见了,会不会啊” 他的手,突然从她后背|摸上去,冰凉的掌心贴着肌肤,她止不住的叫了声,而后又咬紧了唇:“就你欺负我!” 她咬他的耳朵,很轻很轻,更像在调情。 “不会!”他贴着她的唇:“我看其它女人都是灰蒙蒙的,认不出正脸侧面,只有你!” 棉里藏针,较量(1) 唐若柒抿嘴笑,她怎么舍得气他太久,醋意消了,她拽着他的衣领,要学着他的样子,在他颈间留痕。 傅司寒稍推开她,摇头低笑:“下午还要开会,这样子不太好。” “哦,傅少爷要见人,我就不用见人了对?” 她把玩着他的衬衫纽扣,解一颗,系一颗,再解一颗,作|崇的手在他两颗纽扣之间来来回回,也是个乐子。 傅司寒握住她的手:“我想着,你反正喜欢戴围巾,你要咬,等回家给你咬看不见的地方,好不好?” “那不行。”她坚持:“我现在就要在这个位置。”她手指沿着他脖子,扫过去滑回来,不时又看他一眼,瞳孔里都是他的影子。 傅司寒望着她,想着是小姐的顽性来了,就由着她。 他拉开她的手,主动脱掉西装,再慢条斯里地解掉三颗衬衫扣子,像奉上祭品般,一副任她处置的样子。 笑说着:“唐小姐想怎么样都是可以的。” 要命,也给。 唐若柒扬着唇,低头下去,未曾想却只是轻轻掠过,像羽毛轻拂,半点没舍得吮下去。 她手指捏着他的纽扣,帮他一颗颗系好,埋怨着:“就你舍得,也不管我疼不疼。” “谁说我不疼你。”他手捧上她的脸,亲过去:“吃过饭了?” 终于说回了正事。 唐若柒点头:“来之前在医院吃过了。” 傅司寒本想同她说,他将上门见长辈的日子提前了,就安排在这周日,未等他开口,桌上的电话不时宜地响起。 她从他身上下来:“你忙,我去外面逛逛。” “别乱走。”他嘱她。 “好。” 洗手间里,缓缓流动的水从她手背上淌过,唐若柒抽了张纸巾,慢慢的将水渍擦干。 “南宫小姐站在那久久不说话,是在酝酿发火的情绪吗?” 身后,南宫诗蕊那双风眸一直盯住她。 她心里有火,却是不能发,她是市长千金,输人也不能输了阵。 “有什么值得我发怒?不就是一秘书吗?我也就玩一玩。” 她从包包里掏出了口红,抿嘴对着镜子补妆。 “那就好。”唐若柒将手上的纸巾扔了个抛物线,笑道:“还以为,你醉翁之意不在酒呢,方才听ay说,傅先生认得扫地阿姨,都不认得你。” 南宫诗蕊顿住,口红压在洗手台上,折成了两半:“唐若柒,别高兴得太早,你的傅先生不过也是个男人。” 唐若柒从镜子里看她,低笑一声:“是啊,普天下女人何其多,他不过是一个”她故意放慢了语速。 继续道:“是一个会在床上说,愿意死在我怀里的男人。” 听此,南宫诗蕊的眼里霎时就蕴了怒,往日,校花榜被她压着,名媛圈里总拿她俩比较,说她姿色要更胜几分,这些也都不算什么。 眼下要的男人也抢不过她,此刻,她火已烧至三丈。 唐若柒说完,转身就要离去。 南宫诗蕊深呼吸,定了定心神,叫住她:“还以为你唐氏小姐是有多清纯,才能叫我哥念念不忘。” 能有多特别?不过也是跟她一样,一只流连在公子哥花丛的蝴蝶罢了。 见唐若柒忽然不语,她明白了,是敲到软肋了,青梅竹马的哥哥,不能提。 她偏要。 南宫诗蕊含着笑:“没想到你不过是个残花败柳,我哥也是瞎眼了,为你这种人拿玻璃扎自已的手。” 果然,他是故意伤自己的。 她的话里似藏着针,唐若柒被刺住,想走,又移不开步子。 “到底是一起长大的,你怎么忍心伤他?” 南宫诗蕊越说越来劲,加油添醋地:“那晚,琴键上满是血,地上也是,还好是我撞见了,送他去医院” “唐小姐…”暮雪正好从外走来,断了她的话,南宫诗蕊耸耸肩,转而对着镜子继续补妆。 暮雪幽幽睨了她一眼:“补好妆后,麻烦你尽快去办公桌收好东西走人!” 话落,她轻声对唐若柒道:“傅少让我来找你回去。” 唐子墨,警局(2) 傅司寒不在办公室,他去了105层开会,茶几上备满了书和零食。 “会议一个小时左右,老大说让你等他吃晚饭。” 现在的暮雪同她说话时,很是客气,不像刚认识那会,生硬得很。 “你刚刚全听到了是不是?”唐若柒问她。 暮雪让人泡了杯花茶进来,她看着唐若柒,用极其平淡的嗓音回道:“不是故意偷听的,你放心,我不会跟老大说什么。” “不过”她神情认真了几分:“唐小姐,我就说一句。” 唐若柒坐在沙发上,望着杯盏上盛开的花瓣:“嗯,你说。” 她缓缓开腔;“你那位南楚哥哥自虐伤自己,你知道,老大要做些什么事的话,只怕比他更疯狂。” 言下之意,她了然。 “你不要负他。”最后一句落入耳畔,她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片刻,茶杯见底,没等傅司寒开完会,她离开了天銮。 会议结束后,傅司寒手机里只收到一条留言:子墨出了点事,我去看看。 唐子墨进了警局。 审讯室里,他靠在椅背上,帅气的大背头乱糟糟的,吊顶的白灯映着他眼角的瘀青,脸部擦伤的血渍。 原本慵懒风流的人儿,添了几分易碎感。 韩瑞凡在训他,两手插着腰来回踱步:“你小子好歹也是上市公司的老板,堂堂唐氏大公子,你学人在外面打架?还往死里打?” 他说到气头上,脸上青筋显现:“真要揍人也挑个没人的地儿,傻不傻呀你,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就这么把人头骨打裂了。” 还好新闻第一时间被唐毅压了下来。 隔着玻璃,唐若柒见到了他,也见到了泰夏沫,她正坐在旁边椅子上,眼睛红红的。 “舅舅”她推门进去。 几人同时抬起眸看她。 韩瑞凡嗓子都哑了,灌了一口菊花茶润喉:“你哥,他…他把李文杰的头骨给打裂了。” 李文杰,中年,五十岁珠宝大亨,秦夏沫的继父。 唐子墨没理会韩瑞凡,只侧着脸看泰夏沫,随后抓了盒纸巾到她面前:“擦擦。” 她接过,吸了几下鼻子,抬头,泪眼婆娑:“他那边的人要告你,现在怎么办?” 唐若柒拉开了椅子,坐下,嗓音悠悠:“死了没?” 若没死,她找人把他弄死。 “小七!”韩瑞凡语气严肃:“你别乱来,这事交给我。” “舅,哥今晚要被扣留在这过夜吗?” 韩瑞凡蹙眉:“没办法,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外面,也有李家的人。” 唐若柒从椅子上起身,走到唐子墨面前,看他的伤:“疼不疼?” “不疼,放心,哥不会有事,律师们就在隔壁房。”他说着话,手掌落在泰夏沫的发上,语气温柔:“你跟小七回家。” 她摇头,拉住他的手:“不要,我要跟你在一起。” 两人手指紧扣着。 唐若柒低笑,终于,还是重新复合了。 “夏沫,哥哥会没事的,放心。” 泰夏沫抹着泪,不肯走:“都是我不好。”她怪自己没能忍住,害唐子墨惹上官非。 唐子墨两指压上她的脸,轻拭她挂在脸上的泪:“我只怪自己,没保护好你。” 韩瑞凡叹气:“我把律师叫过来。” 李文杰是个禽兽,唐若柒在电话里,听到他的名字,就猜到了八分。 “你妈,她在医院?”唐若柒问她。 泰夏沫脸色苍白,点了点头。 她拽着电话的手因为用力泛着疼,又是这样,那禽兽永远比女儿重要! 律师们敲门,进来时,对唐若柒稍稍颌首。 唐氏的专用律师团队,都认得这位二小姐。 “我哥,不能有事!”她抬眸望向几人,认真道:“谁保了他出来,钱不是问题。” “二小姐,我们会尽力。” 唐若柒把泰夏沫带到了警局外面的咖啡厅。 她们坐在窗边的位置,窗外,稀巯的树枝,伴着几声清脆的鸟鸣。 那年,同样是在窗边的位置。 泰夏沫告诉她,李文杰在她换衣服时,突然推门进来,尔后一脸愧疚地同她说抱歉。 再后来,她反锁门睡觉,半夜,却总传来有人咔嚓撬锁的声音。 她害怕,从床上起来死死拽紧了门把,不敢睡。 待声音消失了,她偷偷打开了点门缝,从走廊尽头里,见到了李文洋下楼的身影。 她对妈妈讲这件事,泰妈妈安静了好一会儿。 尔后笑着说,傻孩子,想什么呢,你叔叔是进去看你有没有盖好被子,怕你着凉。 “你今天,回去泰宅了?” 泰夏沫垂着眸,点头:“收拾房间时,发现少了一本相册,是小时候和我爸照的,怕时间长了给忘了,回去了一趟。” 许愿树,红布条 “他碰你哪了?” 唐若柒酌了口没加糖的咖啡,轻声问道。 秦夏沫静默许久,抬眼看她越渐发冷的眸,怕她冲动,没敢多说细节:“我踢了他,没碰到。” 就只差那么一点,唐若柒有教过她两招简单的防狼术,关键时刻救了她。 她从秦宅跑出来,没忍住拨了电话给唐子墨,没想到一小时后,妈妈撕心裂肺的声音从电话里来。 “沫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叔叔呀?” 她握着手机站在马路边,听着妈妈的哭声,听着她一声声的斥骂,看着街上的人影晃动。 突然间就笑了,她边笑着边用手背抹泪:“妈,你听好了,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了。” 电话那头良久无音。 挂了电话后,她站在原地,车鸣声穿过寒风直直灌进她耳朵里,她想,带走的人怎么是父亲,而不是她呢。 “你哥因为我进局子,你不要再插手了。” 唐若柒见不得她流泪,桌角的绿植“啪”一下,被她折成两截:“这种人,得阉了。” 秦夏沫见她脸沉了又沉,胡乱抹了把泪:“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回去了。” 唐若柒的手被她握住:“他伤得很重,医生保守估计,醒来,也会有严重的后遗症。” 她明白,秦夏沫是不想这种人脏了自己的手。 “你能跟你妈妈断绝关系吗?”一个亲生母亲,早就知道身边的男人觊觎自己的丫头,却充耳不闻,不管不顾。 莫不是恋着秦父留给夏沫那笔巨额遗产,估计这位母亲早就赶她出去秦宅。 这样的妈妈,认来做什么? 秦夏沫望着窗外沉默,随后平静地道:“没有妈妈,从今往后,我的亲人就只有你们。” 暮色起,华灯亮。 夜晚八点,警局门口停了好几辆唐氏的车子,唐毅在国外公干,那是他派来接唐子墨的车。 就在半小时前,李家人的车也在,李老太派了至少五辆车子守着门口,就防着唐家要把人弄出去。 她放话了:“要唐大公子吃不了兜着走。” 李氏虽不及三大巨头,但其家族产业随着不断扩大,在江城也是四大家族豪门,李文杰是她第三个儿子。 “老大,局长打电话来,说唐公子是自卫伤人,对方决定私了,让他赔偿医药费即可,不必拘留,可以回去了。” 韩瑞凡揉着眉,靠在椅背上松了口气,前后不过一小时,李家人的态度就一百八十度转变。 说是不追究了,安排在门口的媒体也撤走了。 倒是奇怪得很。 “谢谢舅舅”唐若柒上前,给他泡了一壶茶。 韩瑞凡交叠着腿:“不是我,有人暗中插手了。” “哦?” “崩管是谁了,没事就好,让你哥以后别给老子整事了,心脏真真受不了。” 他姐留的这两孩子,就是搞事精! 话落,他推了份文件给唐若柒:“拿进去,让你哥签个名,赶紧走走。” 唐若柒推门进审讯室时,忘了敲门,正好见到儿童不宜的画面。 “咳咳咳…”她退到门后,勾着唇笑:“不好意思,你们继续亲,别管我” 秦夏沫不好意思的从唐子墨怀里钻出来,装作去倒水喝。 唐子墨反倒很淡定,理了理身上的衣服:“签名是,拿来。” 唐若柒把文件拿过去,微眯着眼望着二人,手肘顺势撞了唐子墨一下:“给我说说。” “说什么?” 唐若柒笑:“你们呀,复合的过程,我要听。” “听什么听,小孩不宜。” 唐若柒:“” 这夜,唐子墨被接回了唐苑,唐毅罚他禁足一个星期不能出外。 送秦夏沫回景峰苑后,晚上九点半。 “要不要在我家睡?” 唐若柒想了想:“不了,我回庄园。”秦夏沫笑她,总是腻歪着,也不嫌烦。 夜晚的沿安河畔,灯光朦胧,河边的尽头,有一座千年寺庙。 微风吹动红墙屋檐上的铃铛,叮铃响。 唐若柒开着车穿过桥下,不知怎的,寺里传出来的诵经声,竟将她吸引了去。 她不迷信,但敬佛。 去世的奶奶倒是一位虔诚佛教徒。 “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么晚了还这么多人?”她问桥下一位卖香的老婆婆。 老婆婆耳聋,听不见她说话,以为唐若柒要买香,见她穿得好,抓了把上好的礼佛香放到她手上。 笑着说:“二十元,二十元。” 旁边有人回:“晚上有亮灯会,过了零点是佛诞,大家讨个好意头,想着上头柱香。” 这样啊,倒是挺新鲜,她刷了钱后,拿着香往前走去。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寺庙。 眼前,香火寮绕佛堂之上,前庭后院都有缕缕香火味。 她踩着宽大的石阶路,通往大雄宝殿,殿旁边的古树挂满了红色的许愿带。 许愿带上写满了字,是姻缘树。 “听说这树很灵验,我们把名字绑在一起挂在上面?” “好,你写,我来挂。” 树下,有小情侣在一笔一画地写下对方的名字。 唐若柒看着他们,照着样子在红纸上写下她和傅司寒的名字 “从景峰苑回来不过二十分钟,七七这是跑去哪玩了?”他在电话里,笑问。 唐若柒系了红丝带,莫名的开心,顺着暖黄灯沿桥阶而下,长长的阶梯,两边种满了绣球花。 她踩着树影,闻着花香,一步一步地走:“去许愿了。” “许的什么愿?”傅司寒挂着浅浅笑意,并未感到惊奇。 心血来潮,想到什么做什么,是他的七七。 “说了就不灵验了。” “嗯,那就不说,几点能回来?” 唐若柒刚想回话,视线落在桥阶下。 一名孩童背着两手,笑嘻嘻地在玩倒退走,在旁的母亲和友人聊得正热,全然没发现一辆电动车从旁窜来。 “小心!” 唐若柒的惊喊声,从电话里传来,傅司寒捏着雪茄的手,一下就僵住了。 “七七” 彼时,回应他的只有周遭的噪音,乱哄哄的,只听得见有人大喊,快叫救护车,快!! 第68章 人间烟火,最抚凡人心 两位都是少爷小姐命,身娇肉贵的,煎个鸡蛋估计都能把房子给烧了。 “方姨,你去休息,我可以帮忙的。”唐若柒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望着傅司寒。 她倒想看看,他给她煮东西的样子。 方管家见两人饶有兴味的,也不好再说什么,:“那我先回房,需要打下手的就告诉我一声。” 厨房是独立隔开的,从餐厅后门绕一条小径,几米之距就到了。 窗户半敞着,碧绿的心形叶片攀着墙肆意生长。 唐若柒跟在他后面走了进来。 “你要看着我煮?” 她点头:“不行吗?” “坐那边去,离火远一点。”他手指向玻璃门旁的木质高脚凳。 “不用我帮你?”连开火都不会的人也就随口一问。 傅司寒打开厨柜,翻出了意面,再打开冰箱,找了些配菜丢进水槽里。 所有的材料翻出来后,他从口袋里摸出了烟,看她一眼:“你坐着等吃就好。” 怪不得让她坐远一点,这人做菜还要夹一支烟。 唐若柒手支在餐边柜上,托着腮望着他。 黑色毛衣的袖口半挽,吸一口烟,卡在透明缸里,稍低下头去专心切菜。 菜板上铛铛的切菜声,他修长指尖沾上的一点油,眼前的傅司寒,尽是人间烟火气,最抚她心。 “你怎么会做饭?”她好奇。 水烧开了,他将意大利面丢下去:“有一段时间,身边没人没钱,什么都要学点。” 他话语淡淡,平静得似是在说今日的天气。 商界巨鳄之子没钱?傅弘毅死后,年少的他该是被人逼到什么样的处境? 唐若柒不能去想,她怕自己会去把那人给杀了。 几分钟后,他将面条捞起,过凉水,动作很是熟练。 而后,他背对着她,立在窗畔,袅袅白雾裹上他的指尖,云里雾里。 唐若柒从凳子上下来,缓缓走到他身后,两手环住了他,不言不语,只身抱着。 “马上就好了。”他以为她肚子饿了,握着她,将她带到一边去洗手。 他的手臂从后绕来,两人指腹在水下交缠着:“手洗好回餐厅坐着,我拿出去给你。” 水流冲刷着掌心的白色泡沫,她乖乖地应道:“好” 后半夜下起了雪,入冬以来的第二场大雪。 唐若柒一觉睡到九点多才起床。寒冬暖阳,花园里有三两家佣在清扫着门前雪,院子里的梅花提早开了。 是一月,新的一年,他们交往的第一个跨年。 夜晚,她问:“不送花给我呀?” 他说:“整座庄园的鲜花都是你的,我人也是你的。” 一抹月色偷漫进来,她在笑。 餐厅里飘来咖啡香气,只闻香却不见人。 “唐小姐,你醒了?”门外走来一人,不是方管家,是她生病那一晚的女佣。 唐若柒看了她一眼:“人呢?都去哪儿了?少爷呢?” 女佣将早餐拿出来,边说道:“外面有人闹事,门外清早聚集了一帮记者,现在人已经走了,大门外一地冥币,方管家带了人在清扫呢。” 第50章 一斤糖 “七七今天要回去吗?” 他就这么突如其来的圈着她说话,唐若柒的耳朵都要酥了。 受不了呀受不了 “我可以留到五点钟,爷爷要见我,总得回去。”她仰头去看他,伸手去摸他的下巴。 这就是恋爱呀她觉得太不真实了。 美好的不真实。 傅司寒板过她的身子,两手将她环在跟前:“我下午不开会,就在家陪你,到点了就送你回去。” 他的手拨着她的发,有一下没一下的,说话时呼吸落在她脸上,唐若柒就真的很想踮脚上去亲亲他。 左右张望了下,又怕有下人走过来。 正想着,突然间 傅司寒低了头,温暖的唇瓣压了过来。 唐若柒始料未及,眼前,似有烟花咻地一下炸开了,有无数星星温柔地落下来。 她瞪着大眼睛看他。 身侧的手,胡乱拽紧了自己的衣摆,是惊,也是喜。 “傅……”她失措的叫他。 一张口,他舌|tan了进来 不过数秒,又退出来,一只手捧着她的巴掌脸,一笑:“我主动就好。” 唐若柒怔愣在原地,色智令昏,脑子都是蒙的,真是彻底沦陷了。 眼前这人,能要了人命。 这时候,若有人要拿她命,估计拿枪都使不上劲。 她舔了舔唇,满城春色都不及她眸光敛艳,她问:“没了?” 傅司寒手去摸她鼻子,好笑道:“不急,慢慢来。” “咳咳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就是来关水的。” 中岛柜上煮咖啡的水都快溢出来了。 叶千城腋下夹着文件,迈着步子走过去拧掉。 傅司寒松开了手臂,顺着滑下去,牵起了她的手。 他将唐若柒带到椅子上去坐好,瞥了一眼叶千城手上的文件:“上午的会议有要补充的?” 叶千城嘿嘿笑,难得见老大近女色一回,他心里也是莫名地激动呀。 他点头,见唐若柒灼灼的目光还落在老大身上,也不好说什么,支吾道:“你们先忙,公事晚些再说。” 谈恋爱事业比较重要。 “拿来。”傅司寒指了指他手里的文件。 “好勒。” 餐桌一侧,唐若柒在喝桂圆茶,酌着酌着味道好像也还可以。 杯子见底,跟前递来一张纸巾,帮她拭掉嘴角的茶渍:“你去那边看书,等我十分钟。” 唐若柒低低地应了声:“好。” 客厅有一大面黑桃木书墙,除了琳琅满目的书籍,柜子边还陈列了不少手办。 还有傅司寒自己的书,《商界风云领袖人物》。 封面上的硬照,他里头一身灰色西装,简洁的黑色大衣在肩上随意地披着,目光不在镜头上,自在随性,却挡不住干练。 往上看,最上层有一本名人自传,《唐氏名门医药—唐鹤侗自传》 唐若柒抽出来拿在手上翻着,秦夏沫的电话打来了。 “喂宝贝呀,今晚平安夜,来我家开派对呀。” “过两天再找你,今晚要回唐苑。” “那说好了呀,我搬新家你还没来瞧过呢。” 秦夏沫倏尔想起什么,继续唠:“我在米璃时装秀给你买了好几条超短裙,超酷的靴子,你穿上一定迷死傅司寒。” 那本书刚翻到第三页,唐若柒合上,很轻的声音:“沫沫,我现在就在他家,我们在一起了。” 秦夏沫“”她那端半晌没音。 接着,唐若柒听到了香槟开瓶的声音,嘹亮的“卜”一声。 电话那头,秦夏沫笑得像怡红院里的老鸨,扇着团扇在笑:“妞,跟姐姐说说,到几le了?需要姐姐教教你吗?” “什么le?”她不懂。 “一le呢,就是指牵手或拥抱。” “二le呢,接吻或更亲密的接触,三le,就是更进一步的爱抚呀。” 说到这里,秦夏沫顿了下,喝了杯酒润润喉。 唐若柒:“” 前方,傅司寒走了过来,她捂着电话抬头望他一眼,脸有点热。 他摸了摸她的头顶,没说什么,走到沙发处径自坐了下来。 两脚交叠着靠在沙发背上,翻着她方才看的那本唐鹤侗自传。 “怎么不说话呀?我们十九岁就看过片,别告诉我你还害羞哦。” 唐若柒望着前面的人,耳根发热,满脑子都是画面,不能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夏沫,我哥他这两天也在忙着搬家。” 秦夏沫:“他搬去哪?” “景峰苑。” 第51章 唐苑二三事 傍晚,薄暮轻垂,落日给花草洒上一层金色,人与花俱醉。 唐苑大门前,黑色越野车停了下来。 “药拿好,记得饭后吃。”他一只手托在她脑后,另一只手帮她把大衣往前裹了裹。 檐角灯笼随风揺曳着,斜阳穿过树隙落在青砖上,映出圆圆的影子。 “没有吻别吗?”唐若柒咬着下唇,像一个要讨糖吃的孩子。 傅司寒笑,手掌在她脑后摸着,揉着,凑近去,点了下她的额头:“可以了,进去。” 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太绅士了,她想要的是亲嘴。 “二小姐。” 前方,有人在唤她,是张金。 五点十五刻了,兴许是见她还没到家,老爷子让张金出来大门口候着。 “我晚上给你电话。”唐若柒拎了药,推开门,手悬在门把上。 突然,侧身去亲了一下傅司寒的脸,方才满意地下了车。 他揺头失笑,方向盘一转,车开走了。 唐若柒立在原地目送他。 张金也立着不动,他是呆住了!! “傻站着干嘛,走啊!”唐若柒侧身回眸,扫了他一眼。 张金把目光收回来,毕恭毕敬地跟在她身后。 长廊里,走着走着,唐若柒止了步,偏过头,拖着尾音叫他:“张师父” 张金:“啊?” 唐若柒转过身子来,手抄在大衣袋里,脸上挂着无害的笑:“你方才看到什么了?” 张金抖了抖,二小姐一笑,四周阴森森的风都飘了过来。 他回话,一脸真诚样:“什么都没看见!” “那是我男朋友。”唐若柒轻轻开腔。 张金:“”几个意思呀。 “他不是见不得人,要等关系稳定了再说,明白?”她平平静静的,语气也温柔。 张金点点头:“明白,明白!” 回廊里的六角宫灯映着他的眉,似在突突地跳着。 长年跟在老爷子身边,怎会不知二小姐的婚事早就暗自订了下来。 前不久幸福楼,老爷子和市长喝茶共议婚事,可是将日子都订好了呀。 眼下又出来一个男朋友 凉亭上的笼中鸟在碎碎叫,张金生无可恋的目光望过去,兜着这秘密,晚上睡觉不会被灭口。 南园主厅,脚步未踏进,便听到老爷子的轻咳声:“咳咳” 他手搁在紫檀案上,玉盘上的明珠,因他咳得厉害,在轻轻晃着。 唐子墨也在家,坐在一旁正给老爷子顺背:“爷爷,小七回来了。” “爷爷”唐若柒规规矩矩地坐到了他身边。 老爷子弓着背,接过佣人递上的擦手巾拭了拭,方才抬眼瞧她一眼:“你这不是出国玩了,是去打架了?瘦了一圈,像什么样子!” “是去玩了呀,没打架。”唐若柒心虚的低了眉眼,走到身后推开唐子墨的手:“我来。” “怎么咳得这般厉害?医生怎么说?” 老爷子一叹:“还能怎么说,一身病痛能活到这个岁数也是咱祖上积下的德。” 唐若柒不爱听这话,问家佣:“人都到齐了吗?” 家佣回道:“回二小姐,都在偏厅等着了。” 周末家宴,除了三房的老幺出国念书了,其它子嗣该在的都在。 二房的唐浒不知说了些什么,唐毅坐在位置上冷着一张脸,带着几分不屑。 “小七回来了,吩咐厨房上菜。”老爷子的话回响在屋子里。 几房人同时站了起来,目光凝向那数月不见的二小姐,微微颌首。 餐桌上,家佣端着盘子,围着众人一个个地先递上了热毛巾。 “谢谢。”唐若柒接过,慢条斯理地擦着手,眼尾掠了掠二房的苏谨媛。 苏谨媛正好也抬起头来,一看,杯子差点没滑下来。 一顿饭下来,吃得诚惶诚恐,就怕是最后的晚餐。 餐后,几房人陪老爷子去了后院喝茶。 “爷爷,爸,今晚平安夜,我公司有个派对,我去去就回。”唐子墨寻了个借口就想溜。 “什么平安夜,没点正经的节日。”老爷子笑骂他一句:“去,去。” 盆景台上一株蝴蝶兰长势很好,从容秀丽,却开出摄人心魄的美。 唐若柒拿着手机在拍花瓣:“婶婶,你别急着走呀,我们两先在这聊一聊。” 正准备跟着众人一起走的苏谨媛,脚步一顿,霎时间呼吸有点上不来。 唐嘉琪笑问:“小妹今儿怎么这般好兴致,母亲她有点累了,我带她回房歇息。” 晚风从窗外吹进来,乱了苏谨媛的发,她的手脚都是冷的。 唐若柒把手机收了起来,慢条斯理道:“嘉琪姐,没你的事,你先回房。” “有什么话不能明儿再说?”她握了握苏谨缘的手,冰凉凉的,怕不是要生病了。 “嘉琪,你去后花园陪爷爷,我和小七说几句。”苏谨媛拍了拍唐嘉琪的手背:“去,我没事。” 唐嘉琪看了两人一眼,心有狐疑,这两人有什么可聊的? 苏谨媛又催她:“快些,听话。” “好。”唐嘉琪离开了。 偏厅里,只剩唐若柒和苏谨媛两人。 门被反锁上了。 “说,你想怎么样?”苏谨媛破罐子摔碎,横竖她都知道自己那点破事了。 占着唐氏二房股份,唐若柒再能耐,顶多也只是将她赶出唐氏罢了。 难不成还能把她轰出董事会不成! 第52章 偷龙转凤荒唐事 难不成还能把她轰出董事会不成。 “婶婶是不是在想,爷爷心脏不好,不能受刺激,所以我是拿你没办法了?” 唐若柒斜靠在椅子上,翘着腿,平静地看着她。 苏谨媛寻了个离她最远的位置坐下。 “现如今我也不怕说出来,唐浒同我早就没感情,私下各玩各的,婚姻名存实亡,就算你爆出来,嘉琪也会理解的。” 尔后,她忽然嗤笑了下:“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我本就出身低微,虚名可要可不要,但是老爷子可不同了。” 果然是个贱人! 唐若柒默了会,指尖戳着手机屏幕玩,半晌不吭声。 苏谨媛摸不清她底牌,先发制人:“我无所谓,明天就带着小五搬出唐氏,就怕老爷子不舍得。” 得,把小五搬出来了,唐家最小的男孙,除了唐若柒两兄妹,也是深得老爷子欢喜的一个小孙子。 唐若柒从椅子上起身,在屋内缓缓踱了一圈后,站在苏谨媛面前。 冷笑道:“嘉琪姐姐当然会理解呀,毕竟她并不是唐家的血脉,叔叔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喵--”窗台边,传来一声刺耳的猫叫,那猫儿行走在暗影下,蹭一下,轻轻一跃便不见了。 一句话,苏谨媛直接被吓瘫软了,她抖着脚上前把窗户给关紧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啊?”唐若柒笑,尔后从她的包包里掏出了一叠a4纸,对着苏谨媛的脸兜头就甩了过去。 纸张散落一地 苏谨媛慌不迭蹲下去,见了上面的字,整张脸都白了。 随后,她慌乱的捡起来,捡一张,撕一张,纸张被扯碎的撕拉声在安静的屋内回旋。 “没用的,这些只是复印件,婶婶喜欢撕纸的话,我车上还有一沓。” 苏谨媛瘫坐在地:“你怎么查到的?” 女儿唐嘉琪的身世,当年的偷龙转凤,她自问做得无缝衔接,二十多年来,就是唐浒,也未曾怀疑过。 唐若柒把玩着桌案上的明珠,侧眸与她对视:“婶婶,我早说了对你那点破事没兴趣,但是你的麟哥想弄死我,好让他的女儿瓜分股份,你说,那我能怎么办呢?” “不不,小七,这不关我的事,机场的事是他擅作主张” 唐若柒哂笑:“你麟哥倒是对你有情有义,死都不把你供出来,原来你知道呀” 不打自招! 闻言,苏谨媛就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口气上不来,偏生那人力道不轻不重,就这么吊着她,也不掐死。 她浑身都在冒冷汗。 “小七,我没有阻止他,是我的错,但是嘉琪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求你别动她” 唐若柒的手指在腿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睨着还蹲坐在地上的苏谨媛,幽幽道:“我不动她,唐氏小姐的身份,她继续端着。” “暂时。”她又补充了两字。 苏谨媛视线下垂,不敢与她对视。 她知道,就唐若柒手里握的料,麟哥是必死无疑,自已还能抓住小五这根稻草再挣扎一下。 “小七,你堂弟还小,股份什么的我都可以不要,只求你别让我离开他,行吗?” 时间不早了。 唐若柒从椅子上起身,拂了拂身上的大衣,抬眼看她:“你有资格要吗?” 她打开了反锁的门,手搭在门框上,回头睥睨着苏谨媛:“婶婶,记住哦,我要捏死你,就跟踩死一只蚂蚁般那么简单。” 踩蚂蚁毫不费力。 “唐氏养着这么多女家佣,挑一个来陪着小五,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的话似裹了冷刀子,刀刀划下去,狠狠剐着苏谨媛的脸。 “三天,你自己离开董事会,以后要再敢搞事情,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死无全尸!” 话撂完,她拎着包离开了。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 平安的夜,热闹的街,那人就在街角对面。 唐若柒没想到傅司寒送了她回唐苑后,一直没离去。 半小时前。 “你在哪?我去找你好不好?” 镜子前,她在梳发,用手指做梳,将长发尽数拨到一侧。 电话开了扩音放在妆柜前。 他回道:“就在唐苑附近。” 唐若柒梳发的动作停了下来,将电话拿到耳畔:“你说你在哪儿?” 他笑:“从唐苑出来直走五分钟,绕到中心公园,梧桐树下,可以见到我的车。” “你一直在等我?那你吃饭了吗?” 她抬眼望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是十时,也就是说,他等了将近五个小时。 他笑,没回她的话,只问了句:“你什么时候可以出来?” “现在!” 第53章 你要什么,都给你 他笑,没回她的话,只问了句:“你什么时候可以出来?” “现在!” 唐若柒步子很快,下了楼,一路穿过凉亭回廊,手压着头上的贝雷帽小跑着。 有人唤她:“二小姐。” 她应了声,脚步未停。 “二小姐,你耳环掉了!” 鹅卵石道上,老家佣拾起了她的四叶草耳环。 “谢谢。”她拿了耳环戴上,转身就跑了。 正是桃李年华,温柔撩人桃花妆,脸上红粉菲菲,莫不是去赶着见情人。 老家佣望着她急匆匆的背影,抿着嘴角,笑着走开了。 中心公园里的梅花开了,簇拥着从白墙探出头来。 花树下,黑色的车,车门上倚着的人,难得的,他没有在抽烟。 不见那若隐若现的白雾,夜灯下,她看他的脸越发真实了。 “冷不冷?”他将大衣脱下来,裹着她。 唐若柒摇头:“不冷,你没抽烟?”他烟瘾重,她知道。 “嗯,你更喜欢家里那个沐浴香。”她上次问过,他记得。 他俯身帮她把安全带系上:“我让人从国外回购了几箱放在家里,以后都给你用。” 安全带系好,他瞧着她,点水般亲了亲她的唇,而后坐回去转动方向盘。 唐若柒的脸,霍地一下又要烧起来了。 “你吃过饭了?”想起正经事,她又问了句。 傅司寒没看她,拐弯转了个方向:“吃过了。” 唐苑附近都是园林别墅,家里都有厨子餐厅候着的人家,这百圆里,也没个私人餐馆。 唐若柒在想,他是出去外面吃过了,然后又回来等她? 十字路口等绿灯,他转眸看她一眼,目光落在那四叶草耳环上:“带你去一个地方。” 唐若柒点头:“好。” 太明汇购物广场。 因节日关系,商场今日延至一个小时打烊。 傅司寒将车停在地下车库后,没有乘电梯上楼,牵着她的手来到了广场门口。 “外头热闹,带你看看。”他的手指,在她掌心摩挲着。 刚走几步,有小朋友戴着圣诞帽走过来:“先生,买一盒曲奇送给女朋友吗?这是我妈妈亲自做的。” 唐若柒抬头望去,对面集市摊位,有位中年妇人朝他们笑了笑。 “喜欢?”他偏过头一问。 甜食,她还是喜欢的,点了点头。 很快的,那盒曲奇连着精致的包装就递到了她面前。 傅司寒扫了几个零,她不知道,注意力在那只几层楼高的小熊,好大一只熊! 她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 前方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过来,在他耳边低语:“傅董,一楼已经清场了。” 十点四十分,一楼十五家钟表珠宝店铺全开了灯,只见营业员,没有一位顾客。 某品牌门前,他的脚步停了下来。 里面的店长导购立马毕恭毕敬地上前:“傅董…” 他点了点头,转过身,手背在她脸上滑了两下,轻轻地,手指顺到她耳边,将那四叶草耳环取了下来。 “怎么了?”唐若柒诧异,摸着自己的耳垂轻声地问。 “坐那去,让她们给你挑耳环。“他语调平平,倒是瞧不出什么情绪。 手里的四叶草,被他随手丢到了玻璃柜前。 店长好奇心作崇,揪了一眼,这不是自家店卖的吗,那款式因为是限量款,价格不菲,这周也就两个客人来买过。 其中一位先生,相貌也是极其惹眼的,她记得,当时好像不止买了对耳环。 唐若柒坐在白色沙发上,壁灯的光打下来,照着琳琅满目的首饰,晃得她头都晕。 “就这对。”她挑了对耳钉。 “你经常带别的女孩子来买东西?”她手支在茶几上,盯着他看,眸光沉沉。 傅司寒靠着椅背,手臂搭在她身后,看着她的眼睛:“没有别人,只有你。” 在场的营业员们望着这两位,哎呀喂,距离那么近,四目相视要吻不吻的,都识相地走开了。 “你说我信不信?”初谈恋爱的人,轻轻触碰到对方,心脏似乎都要跳出来。 傅司寒俯在耳畔,轻声道:“只有你,七七,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买。” 唐若柒听着他的话,看着他的眼,仿佛患了心悸般,大脑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头晕晕的。 任由他,呼吸在她脸上,凑近来亲她的额头,而后在她唇边轻声呢喃:“南宫楚不是你亲哥哥,他的东西,别要…” 第54章 恋爱秘语,我保护你呀 “南宫楚不是你亲哥哥,他的东西,别要” 唐若柒愣了会,不知是因他灼热的呼吸,还是他的话。 她仰头看他:“你还是不相信我?” 那夜在御星湾门口的事她解释了呀。 傅司寒帮她把耳钉戴上去:“是不相信他。” 商场奏起打烊音乐,清脆的女声广播在耳边响起:“尊敬的顾客,现在距离下班时间还有五分钟,请您抓紧时间挑选好您所需的商品” 唐若柒还在位置上坐着,手里捏着首饰盒子,在想他说的话。 “走。”他站起来,拉着她的手离开了珠宝店。 地下车库,傅司寒座驾后面,不知何时来了一辆天銮的随行保镖车,上面坐了四个面无表情的男人。 “你仇家很多呀?”唐若柒笑问。 闻言,他微笑着,应了一句:“多,排着队。” 倒是诚实。 “那我保护你呀。”她凑过来,像个无邪的小女孩扬着嘴角。 傅司寒接过她手上的包,放在了后座,顺着她的话问:“要怎么保护?” 唐若柒想都没想:“天天跟着你呀,你走到哪我跟到哪,看着你工作,吃饭,看着你睡觉…” 话语一顿,见他勾着唇,还不说话。 一会,他说:“听着像查岗。” 唐若柒:“……你不喜欢啊?” 不喜欢她腻着呀。 “你要怎么看着我睡觉?”车子开动,窗外的霓虹灯落进他漆黑的眸里。 他问这句时,语速慢,嘴角有笑。 唐若柒脸一窘,柔柔地说:“就看着你睡觉啊,在旁边看着。” 说完,她把贝雷帽往下压了压,没敢瞧他,看着车前方。 是不是太急切了,这话会吓着他?哎,她这颗一直想睡他的心呀! 傅司寒用余光望她一眼,平静地道:“找个时间,我上门拜访唐家两位先生。” “嗯好呀。”唐若柒娇羞得像朵花,上门拜访?那是不是准备要娶她了? 心间忽然就似被灌了蜜,淋了酒,醉得一塌糊涂。 前面分叉路口,他稍减速,轻声问:“一小时后,是你22岁生日,回庄园还是去你那?” 唐若柒愕然:“你知道我生日?”她原本想着明日再告诉他。 他笑:“我要知道点什么,并不难。” 不待她回答,他车子已往右边去,那里,是回庄园的路。 今晚的飞瀑庄特别亮,冷杉树缀着的星星灯,一闪一闪的,像极了银河星系。 方管家候在门口,远远地就见两人走来,视线往下,十指紧扣着。 她笑得见牙不见眼,这两人男俊女美,生出来的崽,那可还得了。 傅司寒没有去客厅,花园有电梯,直接可以乘搭到主卧室。 “你今晚就在这睡。”他帮她把帽子摘掉,捋了捋她额前乱了的刘海,再脱掉了自己的风衣丢到一边。 “那你呢?能不能别睡客房?” 他静默着,手指绕过她的发,外头有人在敲门:“少爷,东西送来了。” “你去那边坐着。”他指了指沙发一角,让她过去。 唐若柒说好,脱了鞋走到松软垫上,乖乖坐着。 时钟刚好转到十二点,屋里的灯突然灭了,隐隐绰绰的烛光在他脸上晃着。 她转眸,一个小巧的芝士蛋糕放到了圆形小桌上。 傅司寒坐在了她对面,黑色的衬衫挽到了手肘处,他说:“太甜,尝一点就好。” 那是个简单的芝士蛋糕,没有插满浮夸的名牌包,也没有公主人形偶立在中间。 刚好,是她喜欢的样子。 她正欲说话,电话响了。 “先接。”这会,他手上在把弄着开盖打火机,掀开合上,掀开又合上,金属碰撞的余音磨着她的耳朵。 一副犯烟瘾又不好在她面前抽的样子。 唐若柒垂眸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抬头再看傅司寒,他又点着了一根蜡烛。 她把手机丢到一边,开了免打扰 “怎么不接电话?”他浅笑,突然间,身子向前倾,伸手就把拉她下来,抱在了腿上。 屋外,小雪至,寒气凛。室内,一点烛光,春意盎然。 他扯了边上的一条毛毯下来搂着她,俯在她耳边又问了一遍:“怎么不接?” “不接。”她笑,没有再多的解释。 “七七…”他轻声唤她的名字,“许个愿。” “好。”她闭上眼睛,想着他,想每年今日都能在一起。 一会,掀开眼帘,她睫毛微颤,一个亲吻落在她的眼睛上。 “生日快乐,七七”深更的夜,他的嗓音尤其迷人。 两个人坐在一张椅子上抱着搂着,唐若柒灼灼的目光望着他,很大胆地问:“你要不要再亲下我?” 傅司寒嘴角带着笑:“时候不早了,就这样再抱一会,就去睡觉,嗯?” “我们一起睡好不好?”眼下,烛光摇曳着,她眼角都是晕红红的。 屋外的风呼呼响,气温骤降,阳台的自动挡风窗帘缓缓降下。 她的辫子乱了,傅司寒手过去,帮她解掉圈绳,蛋糕上的烛光灭了,室内只余一盏壁灯。 她的长发松散地垂落在一侧。 他笨拙地帮她编着麻花辫:“我还有事要去书房忙一会,你先睡,我晚点就回来陪你。” “这么晚还要处理公事呀?”她摸着他的脸,喟叹:“管理一家集团事真多。” 她并不知道,他管的,并不只是傅氏天銮。 他不言,编好辫子后,手指轻轻刮着她的小脸:“早日处理完公事,可以尽早去你家拜访老先生。” 灯光影下,他的话像是会烫人,唐若柒又想去吻他了。 沙发角下的电话在震动。 “你接!”傅司寒摸了摸她的头,起身离开了卧室。 唐若柒抱着毛毯,点开了手机。 好多未接电话,信息。 唐子墨:【妹呀,怎么不接电话呀,祝你22岁生日快乐,跟哥说说你还想要什么?】 唐毅:【女儿呀,爸给你订了一只手表,明儿差人给你送过去,你看看喜不喜欢,不喜欢就换车,你还想要什么车?】 南宫楚没有发微信,打了几通电话。 她没有回拨,点开他的微信号:“你找我?” 第55章 墨沫CP 她没有回拨,点开他的微信号:“你找我?” 信息发出去一会,南宫楚电话打来了。 “吵醒你了?” “没,我还没睡。” “生日快乐…” “谢谢你,南楚。” 琴室没有开灯,他倚在琴边,逆着月色的光,想问她在哪里,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爷爷说给你办生日宴,你拒绝了?” “是啊,你知道我,人懒。” 懒得交际。 “我订了位,明晚上一起吃饭?” 唐若柒迟疑了会,问道:“就我们两个?” 南宫楚转过身,握着电话,指尖在琴键上游走:“子墨忙着搬家,他说已经给你买了手袋。” “南楚,抱歉,我约了人。”她拿起叉子尝了一小块蛋糕,不甜不腻,刚刚好。 南宫楚走到窗台处,望着那白雪镶嵌了的红墙,想起有一年他弹琴,她在边上拉大提琴,他们合奏一曲礼奏。 她没有耐性,拉到一半就把提琴弓给扔了:“不玩了,一点都不好听。” “不要这么浮躁,坐下来。”他哄她:“可以拉好的。” “南楚,你不能找别的女孩和你合奏吗?我拉得像狗屎一样,拖你后腿了。” 他是个温润的公子,轻声斥她:“小七,注意你的身份,不说那个字。” 她哦了一句,拽着背包就要下楼:“你慢慢练,我要去玩飞镖,拜拜。” 那年他十五,她九岁。 “约了谁,可以告诉我吗?” 唐若柒默了半晌,把身上的毯子往前拉了点:“傅司寒,我约了他。” 空气陷入静寂,唐若柒以为他把电话挂了,看了眼手机,还在通话中。 “南楚” “明天晚上七点半,和味轩西餐厅,我等你。” “我…” “你不来,我就一直等。” 话没说完,被他打断了,唐若柒怔了怔,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感觉到他和唐子墨是不同的。 是她想得简单了。 言罢,他又道:“就这样,我会一直等你,等到你来…” 沿安道礼宾府,江城市长的府邸,前朝狮神,后靠着江城港。 深夜时分,一辆全白色车子缓缓驶入。 车上,南宫诗蕊和母亲谭氏刚参加完酒会回来,单脚刚下地,便有人上前开车门。 绿萌成林的前庭院,二楼钢琴房倏尔传来一声琴响,很大声,似是什么东西砸到了键上。 两人面面相觑,谭氏停了脚步,拢了拢身上的皮草,对南宫诗蕊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南宫诗蕊扯扯嘴角:“我困” 谭氏是南宫楚的继母,原是艺术团的舞蹈演员,一次公演后,便被南宫玮钧带回家了,那时,南宫楚的生母刚过世不久。 她横了南宫诗蕊一眼:“叫你去,你就去。” 南宫诗蕊翻了个白眼:“行了行了。”谁让他是市长父亲最疼爱的儿子。 她上了东侧楼梯,推开虚掩的门,南宫楚正坐在琴键旁,一言不发,走廊的灯投射过去,地面那支电话,机身分离。 这是把电话砸琴上了呀,倒是稀奇,温润贵公子原来也会发脾气! 南宫诗蕊问了句:“怎么了这是?” “出去!”他没看她。 “很晚了,你不睡?” “我叫你出去!“他的声音,压抑着。 行,问过了,也就没她什么事了,临走,她好意再撂一句:“哥,你这样的人,要什么女人没有。” 南宫诗蕊在某方面像极了父亲,成年后混迹于上流社交圈,处处留情,将公子哥儿玩转于手掌之中。 南宫楚这副頽样,她一见便了然。 是女人的话,不是唐家那丫头,还会是谁。 南宫楚仍一言不发。 她耸耸肩,转身离开了。 五季酒店46层,私人球厅俱乐部,下午四时。 台球桌上,秦夏沫弯着腰,稍稍抬头,大姆指上翘,“咚”一下,轻轻松松一杆清台。 “厉害厉害,真不愧是我们的小沫沫呀。” 小沫沫甩了甩短发:“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大家笑,都吊打他们了,还一般。 “你们玩,我去吃东西。”秦夏沫把球杆立在一边,走到休息区处要了一支碳酸饮料。 她翘着腿坐在椅子上,掏出手机给唐若柒打电话:“七,什么时候过来呀,等你半天了。” “在路上。” “声儿怎么蔫蔫的,你不是从傅司寒家里出来吗?” 难不成吵架了? 她灌了一口饮料,余光瞥见门口外,有一人迈着大长腿走了进来。 “到了再说。”唐若柒把电话挂了。 秦夏沫将手机搁在高柜上,皱着眉看那人慢条斯理地走到球桌边,撑着杆,眼神朝她飘了过来。 妈的,怎么又是他,这个月忘了祭神是,哪哪都有他。 她冷着脸灌了一口饮料,紧接着,她听到了台球撞击的声音。 “厉害,厉害,真不愧是我们的唐大公子呀。” 秦夏沫:“” 没劲,她从椅子上下来,打算去隔壁间等唐若柒。 刚走几步,一支球杆伸过来,挡住了她的路。 “玩两局?” 秦夏沫转眸看他,这人今日倒穿了一套人模鬼样的衣服,白衬衫西裤,袖子半挽着,纽扣不好好系。 从她那个角度看过去,能清晰地看到了他的锁骨痣。 “谁要跟你玩?没空。”说完她抬脚就要走。 “我输了的话,你想怎样都可以?”他挪了脚步,离她近了几分。 众人笑:“小沫,跟他玩,我们要看唐公子钻桌底。” 这些人都是在澜墨坊平日里玩开的公子哥,其中不乏同一间贵族学校出来的。 他们年少时那点事,圈子里都不是什么秘密。 “那我输呢?”秦夏沫挑眉看他。 唐子墨身子前倾,慢幽幽地,似笑非笑地盯着她:“我今晚去你家住一晚。” 秦夏沫:“” 在场的人笑得更来劲了:“应了他,快!” 等不及看戏了! “怎么,不敢玩?”他偏着头,瞧着她那双看似御姐的高冷眸,实际就是个单纯的小傻瓜。 他的小傻瓜,曾经的。 秦夏沫笑了笑:“玩就玩,谁怕谁呀,唐公子,你不介意的话,我再加个条件呗。” “好,你说。” “把衣服脱了,裸半身钻进去。” 第56章 捅破纸,关系变质 “把衣服脱了,裸半身钻进去。” 他笑:“沫沫,你如果想看的话,我可以全脱,不过不是在这儿。” 秦夏沫瞥了他一眼:“……流氓!” 唐流氓心情很好,直接坐到了台球桌上。 手里的球杆在地面哒哒地敲着:“脱衣服什么的我都不介意,公平起见,那你是不是也要加码?” 众人再起哄:“没错,要玩就要尽兴哈哈哈。” 秦夏沫瞪着他们,一群沙雕公子。 她思忖了数秒:“你说呗。” 他笑着,拿着白色的球在手里掂了掂:“你煮饭给我吃,两天。” 众人:“what?就这?” 秦夏沫直接拒绝了:“不要。” 她不会煮饭,也不想侍候他! “小沫别悚呀,你可是台球小天后,我们都等着发唐公子裸照的。” 看热闹不嫌事大。 秦夏沫轻咬了下唇,比就比呗!她一把拽了球杆过来:“那我先开球!” 说完,她俯身撑在台球桌上,微微抬头,目光聚在球杆前方,一杆漂亮的远台,现场尖叫连连。 到底是享有台球小天后的美誉呀,眼见着她越打越快,连续两局都领先了唐子墨,超分后还秀起了单手。 在场人都笑着道:“绝了绝了,唐公子准备扒衣服。” 只见那唐公子,这会都落后了,也不见慌,拇指在杆头处摩挲了两下。 不疾不徐地围着球桌转了一圈,嘴角挂着几分笑,弯下身去,抬头,多看了一眼秦夏沫。 随之,“铛铛”的一声声清脆声响,唐子墨轰出了两杆破百。 完了,逆转击破。 秦夏沫愣在原地,傻眼了。 她看到唐子墨朝她走过来,目光深深地凝着她:“我晚上按门铃,记得给我开门。” “开你妹的开。”秦夏沫小姐脾气上来了,扭头要走,步子太快,正好和进来的人撞了个正着。 对方哎呀一声,蹙起了眉。 “啊,小祖宗呀,没撞疼你。”她伸手去揉唐若柒的头。 唐若柒抬眼:“你刚才骂我呀?” 秦夏沫:“”方才她说什么来着,开你妹? 她扯唇一笑:“哪有,我怎么舍得,你一定是听错了。” “秦夏沫!”身后的人凉凉开腔,双手环胸走过来,盯着她:“出来玩,输了不用还?” 唐若柒没心情,不想听他们拌嘴。 自顾自走到休息区拿了杯饮料,站到了几米外靶盘前,一手端着杯一手拿起飞镖就扔过去,正中红心三连镖。 接着,她又问人要了一根烟,不抽,就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把玩着,香烟在她指间里被捏着揉着,烟丝落了满地。 秦夏沫瞧她不对劲,手去推唐子墨:“去看看你妹怎么回事。” 刚热恋的人,怎么看着郁郁闷闷的,一副没睡好的样子。 没等唐子墨反应。 “哥,你过来一下,聊几句。”她喊他过去。 唐子墨在她旁边坐下来,抽走了她手上的烟:“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跟哥说说。” “哥,南楚是不是喜欢我?”她问得直接,唐子墨愣了半晌,有点慌,要怎么回答? 南楚说了要他保密。 他稍稍倾身,小声问:“他跟你表白了?” 唐若柒看他神情,猜了八九分,点点头:“嗯。” “那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他把烟弹进玻璃缸,想了想不对,手顿住,转眸看她。 “唐小七,你搁这套我话呢。” 她不说话,没有烟,她就去捏纸巾,把桌上的纸巾揉碎了,望着失了神。 “哥,我和别人交往了。” 有点突然,唐子墨拧着眉:“我早就让他跟你说,这不,让人给截了。” “不是时间的问题。”唐若柒声音很平静:“从小到大,我看他的眼神,和对着你时是一样的。” 唐子墨:“” 她安静地坐着,听着台球碰撞落袋的声音,想着晚上的约,心一时就像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 闷得慌。 她把南宫楚当亲人,要拿话伤自己家人,真比刀剐还难受。 和味轩西餐厅。 “不好意思,先生小姐,请你们从后门电梯上去二层,今晚一层被包场了。” 轻柔的琴音流淌而来,那是指尖傲游,点燃听觉的惊艳,很不一样。 “是求婚吗?”正欲进餐厅的顾客们被侍者拦着,听着那琴音,都好奇的探头往里瞧了瞧。 侍者颌首:“这我们不太清楚,麻烦您们往这边走。” 唐若柒准时七点半到。 车停了,有人在外敲了几下窗,她没反应,手支在方向盘上,托着腮。 突然,挡风玻璃前那人挥着两手在晃。 她开了车门下来。 “不好意思呀,小姐,我见你一直没反应。”晃手的侍者陪笑,问:“您是唐小姐,南宫先生在里面等着你了。” 餐厅的中庭处摆了一架琴,南宫楚一袭深灰高定在身,顶上的灯照得他光彩耀人。 “这里的琴哪配得上你。”唐若柒两手斜插在衣袋上,走过来,嘴角浅笑。 南宫楚抬眸看她,两人眼神半空交汇,他没说什么。 走到餐桌旁,拉开椅子:“坐。” 侍者倒了两杯柠檬水,唐若柒握着玻璃杯,一口饮了下去。 “很渴?”他问。 “嗯。”唐若柒垂着眸,不看他,望着他的玻璃杯上自己的倒影。 “先上菜好吗?”他轻声问她。 唐若柒点点头,视线从旁边的餐桌椅扫过去,那里,放了一束花。 不是那种艳丽的玫瑰,是质朴清新的花儿,不大不小,刚刚好。 南宫楚默默注视着她,炙热的眼神落在她脸上。 花儿刚刚好,他以为他们之间也会刚刚好,等她长大,等水到渠成。 “南楚先吃饭。”唐若柒缓慢抬头,提醒他不要看她,看食物。 一顿饭下来,各怀心思,双方沉默不言。 侍者进来收拾餐盘,送了两杯红酒过来。 “帮我把那束花拿过来,谢谢。”南宫楚率先打破沉寂。 “好的,先生。” 该来的总要面对。 “南楚” “小七。” 他们同时开口。 “让我先说。”他的声音微沉,眼神也少了往日的柔和,多了几分焦灼。 第57章 三人行 “让我先说。”他的声音微沉,眼神也少了往日的柔和,多了几分焦灼。 他沉呤片刻,看着她的眼睛:“你十五岁生日,我送了你一条心形项链,骗你说是我和子墨一起选的,我在想你还小,不懂情爱” “你的大提琴拉得很差,总是掌握不到要领,就连诗蕊也拉得比你好。” 唐若柒端起杯,灌了半杯酒,酒入喉,嗓子里都是凉的。 “抓着你练习,是想多见到你” “南楚,别说了。” 她转过眸去,看着窗外的树,心绪起伏着。 有小提琴手上来演奏,将氛围衬托得更为惬意,浪漫。 手背温热触感袭来,南宫楚握住了她:“小七,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唐若柒垂了眼,慢慢地抽出自己的手,抬眼正视他:“抱歉,我对你没有那个意思。” 说完她把另外半杯酒也灌了,杯子放下后,看了一眼对面的南楚,他的手还搁在桌上,维持着方才握她的姿势,红着眼看她。 唐若柒受不了他这样,转过去,眼框酸胀着。 外面突然下起了雨,雨点淅沥沥地打在窗上。 盖过了提琴的声音。 “谢谢。”南宫楚给了小费,让拉小提琴的演奏者离开。 “傅司寒,他什么时候开始追你的?”毫不避讳,他浅酌了口酒,直呼他其名。 “是我追的他。” 南宫楚拿着杯的手一紧,心口似是被人用刀子扎了一下。 他放下酒杯,抽了张纸巾擦手,突然笑了下,绷着声音问:“你说是你主动的?” 唐若柒不想骗他,应了一声,默认了。 两人短暂沉默着。 餐厅门口,有妇女带着小孩跑进来避雨,突如其来的一阵雷雨淋得人猝不及防。 耳边传来经理的斥责声,他在赶避雨的人:“走走走,也不看看这儿是什么地方,一边避去,像什么话。” 唐若柒从桌子上站了起来:“南楚,等我一会。” 她走到门口。 餐厅经理见尊贵的客人出来了,弯腰点头正要说点什么,唐若柒直接越过了他,将欲跑出去雨中的妇女小女孩拉回来。 “进去里面,等雨停了再走。” 小女孩糊了一脸雨水,她笑着说:“谢谢姐姐。“ 经理是个有眼力见的,态度立马就转了个两百八十度,笑着将母女请进去:“快进去快进去,这雨下得越来越大了,可别淋到孩子了。” 唐若柒后脚跟着进,被人唤住了。 “唐小姐,傅少来接你。” 她回头望去,是傅司寒的贴身保镖,几米外的距离,他的车就停在梧桐树下,车窗半降,两人目光交汇。 他坐在车内,细碎的光影落在脸上,他安静地看着她。 保镖撑着伞,请她过去:“唐小姐,请” 餐厅内,南宫楚走了出来,右手拎了一把长柄釉白色的伞,左手是她的手提包:“走,下雨了,我送你回家。” 唐若柒定着不动。 南宫楚看了一眼站在她身后的男人,顺着她视线再往前望去。 是那辆车,是那个人。 保镖把黑伞支在她顶上,又说了一遍:“唐小姐,傅少在等着你。” 旁边白色伞布被撑开,发出像踩着初雪的声音,很好听。 “小七,上我的车。” 黑色轿车后座的门打开,傅司寒从车里下来,黑衬衫没有打领带,外面是一件软呢的大衣。 前座的叶千城打了伞走到他身边,雨滴从边缘落下来。 “我来。”他接过了伞,迎面朝唐若柒走过去。 灯下雨声,嘀嘀嗒嗒,伞下,是他冷峻的容颜。 唐若柒看着他走到面前,止步,轻轻抬伞,伸出手去牵她:“走,回家。” 灌进伞里的风,凉了她的手,他的手也凉,交握在一起,却恰到好处。 “小七,我送你回御星湾。”南宫楚的声音清冷,没了温度。 唐若柒从没见过这般倔犟的他,有点陌生:“南楚,你回去。” 南宫楚恍若没听见似的:“回唐苑,或者御星湾,你上我的车。” 身侧,一只带尾戒的手伸过来,要去拿唐若柒的手提包,南宫楚没多想,下意识拽紧了。 一旁的保镖走近了几步,戒备的眼神盯着南宫楚。 “南宫先生,请你放下我女朋友的手袋。” 这是第一次,傅司寒开口和他说的第一句话。 神色疏淡冷漠,漆黑的眸里蕴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光。 唐若柒伸手,在两个男人之间拿走了自己的手袋,她低着眉眼:“南楚,你回去。” 风也萧萧雨也飘飘,梧桐树上的叶子被打落,打着旋儿落到了白色伞下。 南宫楚伫立在原地,眼望着她上了黑色轿车,倏忽低头笑了声,笑自己,笑红尘。 “你知道我今晚在这吃饭呀?”车内,唐若柒瞧着他的脸,去探他的情绪。 白天,她只说了在外约了人,没说地点。 傅司寒没接她的话,从一侧抽了几张干净的纸巾,抬手去帮她擦试被沾湿了的发。 “讲清楚了就好,以后他再缠着你,告诉我。” 唐若柒低低的应了句:“南楚他是讲道理的人。” 他把软呢大衣脱了,披在她腿上:“你对男人,了解得太少。” 唐若柒身子往他那边挪过去,头挨着他的肩:“生气了?” 他默了会:“没有,有人追你是正常的。” 车子上了高架桥,前座司机问:“傅少,回哪里?” 傅司寒把她的手放在掌心里,握着捂热了:''“明早我要飞一趟国外,先送你回御星湾,好不好?” “或者你想回庄园等我?”他的手背,在她脸上抚过。 “要去哪里?几天回来?”唐若柒有点不舍得。 傅司寒笑,伸出手,拦过她的腰,将她抱在了腿上。 他似乎很喜欢这样抱她。 刚热恋的人,稍一接触心还是扑通的跳着。 他抵着她的脸说:“布达堡林,去开会,大概三天左右就回来。” “怎么?想跟着我一道去?”他的手在她腰上,轻轻摩挲着。 唐若柒吸呼有点不稳,傻傻地回话:“好啊,跟着你,我去哪里都可以。'''' 第58章 发糖 唐若柒吸呼有点不稳,傻傻地回话:“好啊,跟着你,我去哪里都可以。” “公事繁忙,你跟着我会很无趣。”他凝视着她的眼,搂着她的腰身紧了几分。 “哦。”她低低的应了声,头埋在他的颈窝里:“那我等你回来。” 说着话,车子已开上了御星湾。 淅沥沥的雨还在下着,后座的门被推开,两边站着人,撑着伞正候着他们出来。 “给我。”傅司寒从保镖手里接过伞,将唐若柒送进了屋内。 一路走进来,雨伞都是往她那头倾斜,此时,他的肩上都是湿的。 唐若柒皱了眉:“你衣服都湿了。”没多想,她伸手就要去帮他把大衣脱下来。 刚褪到肩下,被他摁住了。 他抓着她的手,目光微热,嘴角笑着:“七七不要随便脱男人的衣服。” 唐若柒一时愣住,对上他的眼神,方才乱了心,哎,一句话烙过来,真是烫人得很。 衣服被他穿了回去,他低下头去,瞧着她取笑:“你在乱想什么?脸怎么这么红?” 追人时那股劲儿又去哪了? 他手捧上她的脸,去亲她的唇:“你这几日有回医院的话,帮我照看下刘姨。” 声音含糊着,唐若柒乖乖的应了,像是被下了蛊,他要她做什么都愿意。 “你明”话音未落,她的唇被堵住了。 不同于蜻蜓点水,不同于那日浅浅缠索。 这一回,他的吻很深。 两人的身子贴得近,他冰凉的手从后背袭来,指尖触及之处,她的心都是颤的。 从没经事的丫头,有点受不住,倒抽一口气,脚站不住,手里的袋子滑落下来。 他手下去,顺势接住了,揽紧了她的腰,额头抵着她的,笑问:“怎么这么紧张?” 唐若柒双手置在他胸前,幽幽地问:“你交往过几个女朋友?” 怎么这么会? 他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手撩拨着她的长发:“有些技能,可以无师自通。” 哇,这么神奇呀!她红着脸在想,回头要问下秦夏沫。 “你没有回答我?”她执着于他的恋爱史。 傅司寒笑,将她的衣摆拉下来,整理好:“就你,没有别人。” 梦里现在,都是你。 “不早了,进去休息。” 唐若柒头还埋在他的肩上,来回摩挲着,似黏人的猫儿。 并未察觉到此时角落里有两只东西正在盯着他们。 “出来!”傅司寒对着墙柜后的两个身影喊了一句,下意识地将唐若柒挡在了身后。 暗夜里,小白和小黑像幽灵似的移出来,紧接着,房里的灯“蹭”地一下自动亮了。 “他们是我的管家,给我做饭打扫屋子的,放心,我这里很安全。”唐若柒向他解释道。 傅司寒嗯了声,算应了:“我再给你电话。” 说完,他打着伞离开了,唐若柒站在原地,恋恋不舍地目送着他。 “主人”后面两只等到傅司寒的身影消失了,方才缓缓开腔。 “那位先生是您男朋友呀?” 唐若柒把手袋丢到一边,窝在沙发里:“嗯,姓傅,认得他。” 小白移了几步,奉承道:“男朋友长得真帅!!” “嗯,嘴巴真甜,涨工资!” 小黑眼里射出一道光,乱扫一通,紧接着发出了灵魂拷问:“那你们什么时候结婚?结婚后要几个孩子?孩子需不需要我们带?我们是不是要搬家?” 唐若柒:“” 像极了隔壁家的七大姑八大婶! 三日后,12月28,年底倒数的日子,人人都在忙?着。 医院里看诊的病人多了起来,唐若柒因着没什么事,这一周加诊多看了几个病人。 临下班时,她去了一趟住院部。 之前因火灾转移过来的病人,将会在两天后送到新的疗养院。 “刘姨,你在干什么呀?” 窗明几净的病房内,荼几上摆放着的百合,是治愈的香气。 刘姨坐在单人椅上,手里拿着毛巾在擦试一个男孩子玩的手枪玩具。 她最近状态不太好,不认得她,闻声抬眸看了唐若柒一眼,便又低下头去哼着歌忙手上的活儿。 叶千城说过,她只要病情复发,最常做的事就是哼歌擦洗玩具。 “杨子,把这个塞到少爷书包里,让他偷偷藏着。” 唐若柒接过了那个有些年代感的手办:“他喜欢这个?” 那是一只银色的枪械模型。 刘姨似乎是困了,脱了鞋子往床上走去,唐若柒忙起身扶着她。 “你忘了?他最喜欢的是骑士公主呀。” “骑士公主?” 刘姨嗯了一声:“你记性怎么比我还差?夫人给他买的限量手办呀,红衣公主骑马持弓箭,他说要送给队里的一个女孩子,后来” “后来怎么了?”唐若柒追问。 刘姨拧紧了眉:“哎呀,我怎么想不起来了呀。” 唐若柒帮她把被子盖上:“没关系,忘了就算了,躺下睡会。” “我想起来了。”刘姨突然坐直了身子:“是三爷踩烂了,狠狠地踩烂了。” 唐若柒的手僵着,思绪一下就回到了他被人掌掴的那年。 墓地里,少年好看的桃花眼,困在眼里怎么也不肯流的泪。 “少爷很生气!”刘姨继续说着:“拿了玻璃缸就要去砸他,谁知三爷当场就拿了一把枪出来指着他的头。” 唐若柒在床畔坐下来,静静听她说。 “到底是傅家的长子,手握着傅氏的股份,正是人多口杂时,三爷不傻,当然不会就这样毙了他,换了一把刀,一刀划过了他的背。” 所以,他背上有刀伤? 唐若柒紧抿着唇,垂在身侧的手拽紧了裙摆。 “再后来呀,我们少爷要装疯卖傻才能活下去,真可”话在嘴边含糊地说着说着,刘姨睡着了。 唐若柒走到窗边,将窗幔拉到一侧,挡住了阳光,再将花瓶里的水换了干净的,轻轻带上门离开了。 第59章 唐氏年会 回到办公室后,她拨了一通电话。 “二小姐。”对方语气很是恭敬。 她打开了电脑:“去办件事。” “嗯,二小姐,您说。” “傅家三爷,傅弘枫,断他一只手。” 对方默了会:“二小姐,听说这人已经是坐轮椅上了,沦落到小市里在开小卖部为生。” 傅氏狗血般的豪门争夺战,在江城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唐若柒一手托着腮,注意力在屏幕上,手办玩具琳琅满目的,看得眼都花了。 “我不喜欢说第二次。” 对方一惊,忙道:“是是,明白。” 也是他疏忽了,二小姐要收拾的人,想必个中缘由也不是他能轻易知晓的。 下午六时,天气很好,冬天的晚霞竟也呈现了橙粉色,只是稍纵即逝。 天,一下又黑了。 医院外面停了一辆林肯车,是来接她去参加晚宴的人。 是夜,唐氏医药集团的年会,老爷子提前一天就撂了话,她必须出席。 这种宴会,唐若柒向来兴致缺缺,何况,傅司寒要回来。 这一整日,她吃饭想着他,走路想着他,和刘姨聊天时更恨不得马上就见到他。 车内,她百无聊赖的刷着他的信息。 【八点到江城,我去找你。】 正想着人,唐子墨的电话打来:“小七,让司机别走错路了,今年换了个大点的地儿,东环路的星柏豪酒店。” 星柏豪,天銮旗下的酒店。 “好。”唐若柒温声应着。 化妆间内早已准备好的高定粉色晚礼服,配上她慵懒长卷发,灯光下,她美得让在场的化妆师都惊艳不已。 “二小姐好美,天仙也不为过。”造型师看着她,这还没上妆便美得不像话,真绝了。 唐若柒拂裙坐到了妆镜前:''可以快些帮我上妆吗?” 八点半就快到了,她想着露个面就赶紧溜。 化妆师回道:“放心,您底子好,不必花太久时间。” 十五分钟后,她提着裙摆进入会场。 场内,响起了缓和优雅的曲调。 酒香,花香寥绕。 “奇怪,怎么今年南楚哥不过来呢?”唐嘉琪不知何时走至她身侧,自言语说了这么一句。 唐若柒的神色压了几分。 年会还未正式开始,抬眼望去,唐老爷子和唐毅正就位于董事高层那一桌,旁边,给她留了一个位置。 “过来”唐毅朝她招手。 唐若柒走了过去,董事高层多是几房远近亲眷,见到她,自也不用多作介绍。 “小七,向各位叔父问好。”老爷子的声音。 明年她即将进集团任职,毕竟是晚辈,该有的礼数也是要端的。 “好的。”她没有入座,各高层叔父竟也站了起来,不敢坐着,一个个为了迎合气氛,浅笑颌首。 年会流光溢彩,后半场还请了歌星助阵,可谓星光璀璨。 唐若柒却无心赏听,频频去看手机。 “女儿,你约了人?”唐毅开口询问。 唐若柒眼也不眨,点头:“夏沫她今晚人有点不舒服,她现在一个人在外面住。” “这样啊。”唐毅闻言,想了想,女儿这个闺蜜好友他也是认识的,秦家的千金,就是和家里关系处不太好。 他问:“她一个人在外,生病就没人照顾了?” 唐若柒戏很足:“对啊,怪可怜的。” 十分钟前,老爷子因听不惯流行歌曲,由保镖张金和两名叔父陪着去了茶厅所休息。 唐毅想了想:“我带你去跟爷爷说一声,再离场。” 八时二十分,星柏豪一楼走廊处,唐若柒正跟在唐毅后面走着。 对面电梯门缓缓打开,出来好几个人正朝走廊方向走过来。 唐若柒抬眸就看到了他。 他单手斜抄裤袋,偏着头和身边的人不知在讲些什么,一回眸,就那么对上了她的目光。 隔着几步路的距离,隔着好几个人,他们注视着对方。 “唐总”他率先停下脚步,不紧不慢地伸出手,和唐毅打招呼。 “傅少爷,好久不见。”两人相视而笑,寒睻了几句。 他说着话,不时地用余光去看她一眼。 父亲就在跟前,唐若柒忽然有种初中小女生偷情的感觉。 正视他也不是,低下头也不是。 最后,唐若柒听到他说:“难得唐氏过来星柏豪,今晚年会餐场费全免,大家玩得尽兴。” 唐毅只当他是客套话,微笑着回:“都是生意人,这哪能,傅少爷有心了。” 第60章 眼前人,是心上人 唐毅只当他是客套话,微笑着回:“都是生意人,这哪能,傅少爷有心了。” 傅司寒淡然一笑,不动声色地又瞧她一眼。 “傅少爷,我和小女还有点事,就先失陪。” “慢走。” 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他目光正视着前方,身下的手却故意去碰她。 手指尖那么轻轻一勾,一滑,再放开,是不着痕迹的暧昧,是他有意之的挑逗。 唐若柒一路走着,心里却像被烧着似的。 休息厅里,老爷子正坐在黄花梨椅上,靠着背,手握着温热的茶盏。 “发烧了?脸怎么了?”他瞧着唐若柒,脸色似乎不太对劲。 “没什么,补妆时下手重了。”唐若柒淡然回话。 白瓷杯盏,茶香袅袅升起。 “年会安排了你上台发言的环节,怎么就要走了?”杯子轻置于桌,发出微响声,老爷子轻轻蹙了眉。 “有个朋友一个人住,生病了我去看看。”她神态自若地回道。 老爷子是个精明人,就怕他瞧出个端倪。 “你不过是个普通的心理医生,难道还能看内科?” 话语落地,他捻着佛珠的手紧了紧:“记住,你不是曾通人家的孩子,交朋友也好,谈恋爱也罢,不能由着自已胡来。” 似是话中有话,看着她的目光又带了几分深意。 “明白。”唐若柒微微颌首。 老爷子品了口茶,唤了张金到前来:“你开车送送二小姐。” “不用了,爷爷,我自已去就好。” 老爷子睨她一眼,慢悠悠问:“你的车不是在医院吗?难不成还要打车?还是说,有别人要来接你?” 唐若柒:“” 得,下次在老爷子面前撒谎还是得先打好草稿才行。 “你看我这记性,给忘了,张金你送送我。” “好勒。”张金应得很快。 老爷子又开腔了:“临近年底了,治安不是太好,虽说他在你身边也只是起到司机的作用,但多一个人跟着总是好的。” 张金:“”太极拳馆的总教,司机的作用?窗外的风散进来,他一颗心就…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拔凉拔凉的。 随后,两人迈脚走出休息间,来到电梯口处。 唐若柒站在他面前,抬头看那电梯上的数字:“张师父…” “欸,我在,二小姐,什么事?”张金莫名惶恐。 她没回头,声音轻飘飘的:“你去找个地方坐半小时,然后回去爷爷那,就说已经送到了。” 一米九的张金在她面前乖得不像话,回答得很快:“收到,我这就去找个没人的地方蹲着去。” 唐若柒点了点头,张金刚走不远。 电梯门开了,她正欲抬脚进去,忽觉腰间一紧,身子被人拉了过去。 她刚想出手,那人却扣住她的手腕,反手就将她抱在怀里,推进了后楼梯。 “是我”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楼梯间的声控灯紧随着亮了起来。 唐若柒抬眼看他,三日不见,看着越发清隽了。 她手把玩着他的衬衫纽扣,笑道:“傅先生,身手可以呀。” 除了ak战警的头儿,没人能出其不意将她扼制住的。 他脸靠近她,低语着:“你刚刚出手那一下,就已经知道是我了,不是吗?” 她但笑不语。 楼梯间的光影忽明忽暗,他看着她一袭礼服:“这一身,自己搭的?” “造型师弄的,不好看吗?”她眼睛离不开他的脸,两人要亲不亲的距离。 “好看,就是薄了一点,不冷吗?” 唐若柒摇头轻笑:“里面有暖气。” 两人说了几句话,又静了下来,互相看着对方,几日不见,有种说不出的生疏暧昧感。 他手去顺她的发丝,抱了一会,突然低头去含着她的嘴唇轻吮了下,不吻下去,就逗着她:“要不,我现在就去同你父亲说,我和你的事。” 听了他的话,唐若柒有点晕:“就现在吗?会不会太快了?” 爷爷方才还在话中有意,要是不同意怎么办? 她急着道:“别,先缓缓。” “我见不得人?”他嘴角微勾,笑着看她。 唐若柒怕他误会,连忙解释道:“不是,不,就他们,你知道,我爷爷,比较再说” 完了,语无伦次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 组织不好语言,似是越说越乱。 傅司寒见她这副模样,嘴角含笑,牵了她的手,轻声道:“逗你的,今天可不是合适的时间,我会安排,别紧张。” “嗯。”唐若柒小声应着,眼底都是旖旎春色。 层层叠叠的楼梯间,月色漏进来,他的呼吸就在跟前,要撩不撩的感觉,真是磨人。 “回家,好不好?” 唐若柒脑子混浊,想也没想:“好,回庄园。” 他笑:“好。” 冬夜里,星柏豪门口,步道两边的冬樱树,有的已经花开满树,有些还是含苞待放着。 树上,彩灯装点着,红的黄的白的,美轮美奂。 树下,伫立着一个身影。 她一袭黑礼服,站在那里,隔着不远的距离看着唐若柒上了一辆车子。 看着她身边的男人帮她关好车门,而后又绕到了主驾驶,后面紧跟着三辆随行的车子。 “嘉琪小姐,备用轮胎换好了,您去检查看看。” “麻烦了,谢谢。”唐嘉琪掏出手机,给帮换胎的人扫了小费,提着礼裙,径自走回酒店车库。 第61章 同居前奏 夜里九点半,飞瀑庄。 安静的私家庄园,不闻喧嚣,唯有假山花园的水流潺潺声。 傅司寒将车开进园内,停车熄火。 “早两日我让暮雪添置了一些女孩子用品,想着你以后经常会过来,你待会看看还需要些什么,我明天再让她去买。” 他俯身,在帮她解安全带,离得近,西服领口轻轻划过她的脸。 “不如我直接搬过来?”她咬着唇,轻声咕哝着。 傅司寒的手顿了会,侧过身来,帮她把披肩拢好:“先进去再说。” 主卧室不知何时换了床品,壁灯映在紫白相间的被子上,平添了几分神秘感。 “你晚餐吃了什么?还饿不饿?我让方姨煮宵夜给你。”他说着话,边打开暖气。 再走过来,用手敲她的头,笑问;“怎么总是发呆?” 唐若柒盯着他看,一双眸泛着潮,含了水似的:“不用煮,我不饿,不如我们同居好不好?” 他不接话,只是浅笑着,起身走到一边倒了杯水喝。 房内只开了两盏床头壁灯,他喝水时,灯映着他的脸,映着上下滚动的喉。 唐若柒看着他,似在欣赏一副画。 他怎么这么好看… 杯中水尽,他搁下,走到她面前,稍弯下腰把她抱到桌子上,她的披肩滑了下来。 傅司寒一手撑在她身侧,另一只手又去将她的披肩拢好。 而后,唐若柒听到他微不可闻的,轻呼了一口气。 接着,他笑言:“你这样看着我,又问我这样的问题,是要出事的。” “那就出事好了,难不成你和我之间只是玩玩的?”唐若柒两手攀上他的肩,虽然脸热得很,也顾不上什么矜持不矜持的了。 “七七” “嗯。” 他伸手,扯了下自己的衬衫领口,很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从你发烧那天,进了这间房,上了我的床,我就没想过要让你走。” 说完,他鼻梁轻轻摩挲着她的脸,滑到每一寸都是致命的蛊惑。 “你想什么时候搬进来,都可以,不过,在去拜访你家里人之前,我不会碰你。” 唐若柒低低地点头,一下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手刚碰上他的臂,他却似皱了下眉。 “怎么了?”她问。 房间外有敲门声响,轻叩三下。 “少爷,你要的药箱我拿来了,就放在门口。”是方管家的声音。 闻言,唐若柒紧着眉问他:“吃什么药?你哪里不舒服?” 傅司寒把她从桌子上抱下来:“有点伤风,小事,你先去洗澡。” 门口放了医药箱,他拿进来,放在小圆桌上,催她去洗澡:“怎么?还不进去?是要我帮你?”他笑。 唐若柒默了会,走到他身边,手去摸他的额头:“没骗我?只是伤风?” 他把感冒药拿出来,在她面前晃了下:“你看到了,我有什么事?” 沙发扶手上搁着方管家一早备好的女式睡衣,他拿在手上,推给她:“乖,进去洗漱。” 他把她哄了进去。 浴室门带上后,他脱下了一直穿着的西服外套,将衬衫袖口往上拉,许是方才抱了她,压到了伤口,白纱布上渗了血出来。 他就着水吞服了止痛药,而后又扯下染了血的纱布扔进纸篓里,迅速地给自己处理了下伤口。 景峰苑。 “你好,管理处,我是101的户主,麻烦你通知2181的车主,让人下来挪车,他占了我的车位。” “哦,好的好的,不好意思秦小姐,我现在就打电话给2181。” 挂了电话后,她靠在车门边,扫了一眼那路虎。 这人是不是瞎,每家每户都有自己的车位,他怎么就这么贱占了她的位? 等了几分钟,她闲着无聊,发了一条s,附图是一条裙子。 【成品,终于搞定。】 那是一条方领挂脖裙,她自己设计的,裙摆上一株蓝色飞燕草刺绣栩栩如生。 很快,有人回复:【不好看,改成低v,或抹胸的更好。】 秦夏沫嗤了声,回他:【我的设计,要你管?】 第62章 最是无知年少时 秦夏沫嗤了声,回他:【我的设计,要你管?】 身后有脚步声,轻踩着靴子哒哒哒的走来。 “秦夏沫……”最熟悉的声音,懒懒的拖着调儿,似是没睡醒。 她戳着屏幕的手一僵,回头:“你在这儿干嘛?” 唐子墨晃着钥匙,慢悠悠地走到车门边,笑着看她:“你不是让我下来挪车吗?” 秦夏沫将手机塞回包里:“这辆车是你的?” “你说呢?”话音刚落,她听到车匙开门的声音。 接着,唐子墨坐到了主驾驶位上,隔着玻璃看她,见她怔愣着没反应,他头探出车窗:“借过一下,我车开过去。” 秦夏沫回过魂来,往旁边站去。 这是业主车位?他为什么要停在这? 稍倾,黑色路虎停在了旁边,紧挨着她的车位。 秦夏沫在脑子里补了几种可能性。 第一,他有朋友住在这儿。 二,他在附近办事,刚好没车位了。 三,他是这里的业主。 车门“啪”的一声关上,唐子墨迈着大长腿下车,斑澜夜色下,他穿着黑色柳钉皮衣踏着靴子而来。 似还是那个惹眼的少年,瞬间就将她的目光夺了去,秦夏沫收回视线,转身要去开自己的车。 车门刚打开,被他手挡住:“那条裙子改成低v领,真的更好看,相信我!” 秦夏沫翻了个白眼:“走开!” 唐子墨不走开,俯身,一只手支在车顶上:“当年的事,你为什么问都不问就跑掉?” “我记性不好,以前的事忘光了!”她脸上是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在冷笑。 床单都落了红,傻子都知道发生什么事!还有什么好问! “秦夏沫!”唐子墨很烦她这样,总端着一张质疑他的脸。 他深呼吸,强迫自己要好好跟她说话。 一只手朝她伸了过来,是要握手的姿势:“以前的事我慢慢再跟你讲,秦小姐,以后咱们就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邻居了,多多指教。” 秦夏沫明白了,她笑了声,直接道:“唐公子作息与常人不同,晚出晚归,时不时的还会玩失踪,你我怎么会抬头见呢,你想多了。” “让一让,我要倒车!” 唐子墨站到一边去,等她停好车。 车子停好后,她推门下来,刚抬脚走了两步,四下倏地一暗,一整排路灯全灭了,家家户户的灯也灭了,伸手不见五指。 秦夏沫站在原地,不敢动了,她抓着包,胡乱地去摸自己的手机。 霍地,一束光从地面铺开来,唐子墨倚在树下,开着手机电筒晃了晃:“我在这,你怕什么?” 她有夜盲症,怕黑,睡觉都要开灯,他知道。 秦夏沫两手抱着自己,开口问他:“不要告诉我这是你做的?” 地面的灯又晃了几下,照到她脸上。 秦夏沫拿包挡住光,声音提高了几分:“你干嘛?” 他把电筒移开,昂着下巴:“不是我弄的!” 他是钱多,人又不傻。 弄点钱把整座景峰苑的电都停了,要真有不怀好意的人专逮她这种胆小鬼,那可就拿石头砸自己脚了。 “什么破别墅,还停电!”他骂了句。 地面另一道光打了过来,他望过去,秦夏沫手里的强光,看着像一个小太阳。 “喂,等我一起走呀!”唐子墨追上她。 静谧的夜,地面两道光束是唯一的光源,左边那道不时的要凑过去,交叠着。 她将手机移开,离他远一点:“好好走路,你烦不烦?” 唐子墨手里晃着光,眉眼都是笑,他侧眸去看她,看她齐耳短发下微露出的耳垂,看她灵动的明眸。 似还是那年盛夏,那个戴着耳机闭眼听歌的高中小女生。 “上次输的局,你赖到现在还没还,不如就今晚好不好?” 家门口到了,秦夏沫在翻钥匙,对面楼的灯亮了起来,正好来电了。 他离得很近,一副登徒子的模样,偏生声音又好听得要命。 秦夏沫烦躁得不行,开了门,转身,突然抬一脚就踹到他小腿肚上。 “离我远一点!” “砰”地一声,门被重重关上。 第63章 一起看日出呀 凌晨四点,天未亮,房间里暗着。 唐若柒睁开眼,伸手去摸枕边人,他不在。 阳台的窗帘关一半,敞开一半,她下了床,趿着拖鞋,从沙发上随便捞了件他的外衣披在肩头。 阳台小圆桌上,有烟头亮着,一盏铁艺小夜灯泛着微弱的光。 “怎么起来了?睡不着?”隔着窗帘,他发现了她。 “过来坐。”傅司寒将指间上的烟掐灭了。 唐若柒走到他身边坐下:“为什么不睡觉?” 这夜,她穿着浅粉色的印染对襟睡衣,前边一排纽扣,许是因睡相太差,翻过来转过去的,有两颗纽扣被她扯掉了。 几缕长发顺着滑进了睡衣领口,隐可见白晳的锁骨。 桌子上,玻璃杯里的冰块还未融化。 傅司寒伸手去拿杯子,仰头咽了半杯冰水下喉。 “你在我身边,不太睡得着。” “啊?为什么?”她问着话,低头去瞧他的手。 他身上是休闲的黑色棉睡衣,规规矩矩地穿着,不似往日在家里般,半挽着袖口。 “是我睡相太差吗?”她凑近去拉他的手。 他不动声色地移开,换了另外一只手去搂上她的腰:“你睡相再差,也不影响,主要是” 他停了下来,又不说话,手指拨弄着她的纽扣。 “是什么呀?”唐若柒追问。 “我喝水,你看到了吗?”他笑问。 唐若柒嗯了句,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我在想,你要真的搬过来,我有可能要吃安眠药才能睡得着。”他低头,作势要去亲她。 要同床共枕,又要君子如玉,再也没有比这个更难的了…… 唐若柒避开他的脸,稍微退开些距离:“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是要赶我走?不让我在你房……” 话还没说完,她被他抓了过去。 脸贴着她,轻咬她的唇,咬一会舔一会,又再亲一下。 手在她脸上,颈肩轻轻摩挲着,待到她脸都红,耳都热了,只安静地看着他。 他方才笑了笑,凑近她含糊道:“没有人要赶你走,我不是什么君子,你人在我床上翻来翻去的,我是受不了,才出来吹的风。” 唐若柒“嗯”了一声,脸贴到了他胸前,去听他的心跳声。 低声喃语:“那…那以后你先睡好了。” 窗外,凌晨的天,没熄灭的灯。 他将她整个人圈在了怀里:“我们现在坐的这个位置,再等多半个小时,可以看到日出,睡不着的话,我们就坐着等日出,好不好?” 唐若柒胡乱答应着,反正他说什么都是好的。 三十分钟后,一抹微光,云霞染上橙黄的色彩。 “七七……“他轻声唤她。 唐若柒将他的手甩开,闭着眼睛咕哝着道:“不要吵我,我要睡…觉。” 他轻笑,揉了揉眉心,手穿到她腰间,将她打横抱起,放到了床上。 置在书架上的手机震动声起。 他走过去接听:“说。” “傅少,人找到了,已经照您的吩咐把他带到松江码头了。” “嗯。”他声音压了几分,半倚着墙,抬眸望了一眼床上熟睡的人儿,“我下午到。” 阴天,松江码头,江面有雾,黑色的鸽子在盘旋起落着。 游艇上层,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可以了,傅少,手臂这两天注意别碰到水,避免感染,放心,伤口过几天就会愈合的。” 沈文医生摘下了手套,和酒精棉球一并丢进垃圾纸篓里。 正赤膊对着舷窗的傅司寒起身,将衬衫拉上来,穿戴好。 “暮雪,让人送医生回去。” “收到。” 船廊上站了好些人,下午三时十五刻,一个男人被带了上来。 甲板上的风很大,涌动着层层浪。 男人一见到傅司寒,立马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颤着音说道:“傅先生,我真是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是受人指使的,求你放过我一命…” 旁边保镖一脚踢到他肚子上:“谁指使你的,说!” 男人瘫软在地,蜷缩着身体,他望着傅司寒,开始感到后怕,背脊发凉。 他抿紧着唇,眼下,真是说也是死,不说也没命。 正踟蹰着,前方有人手持棒球棍走来,棍子慢慢划过甲板的声音直接把他脸吓白了。 暮雪抡起棍子,作势就要朝他的脚挥过去。 “不要,我说,我说!” 他双腿都在抖,支吾道:“是……霍家老爷,他发了江湖令,斥重金,说傅先生您断了他儿的腿,这口气他怎么也咽不下。” “傅先…生…”他求绕:“我说了,现在能放过我吗?” 傅司寒未曾说话,站了一会,又坐回到甲板沙发椅上,两腿交叠着,手撑在一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放过你?”暮雪笑:“你伤了我们老大,还想求放过?” 话落间,一左一右两人擒住了他的手臂,用布料堵住了他嘴巴。 随后,暮雪抡起棍子就挥过去,男人当即倒了下来… 第64章 她是我的人 随后,暮雪抡起棍子就挥过去,男人当即倒了下来… 腿上传来噬骨般的刺痛感,偏偏,他手被按着,嘴被堵着,发不出半丁点声音。 眼前的人影是虚晃的,那个冷峻的男人坐在椅子上,始终未曾言语,指尖落在茶盏上,边品着茶,抬头看他一眼,目光似是在看一只蝼蚁。 风从耳畔掠过,男人痛得受不了,被布料堵住的嘴,发出几声呜咽,须臾间便晕了过去。 甲板上茶香袅袅,光雾弥漫。 “傅少爷,在船上品什么茶,阴天和酒不是更配!” 船廊楼梯处,未见人先闻其声,是清冽的嗓音,是眉眼清俊的男人,是萧家的公子,萧昊天。 海城军阀世家后代,萧家的第四子。 “四爷…”暮雪微微颌首,显然,是认得这位爷。 萧昊天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傅司寒手上,笑了一下,抽走了他的茶杯。 红酒瓶上的软木塞“啵”一声开起,迸发出馥郁的香气。 傅司寒摸了一根烟,半咬在嘴里,问他:“什么时候回国的?” “前两日,你伤口怎么样?” “小事,死不了。” 萧昊天坐到了他对面,回眸望了一眼躺着的那男人,仰起头问暮雪:“还不弄出去?” “傅少,怎么处理?让人拖到医院还是…” 傅司寒点燃了烟,吸了两口:“扔到霍家门口。” “好的,收到!” 红色的液体缓缓流入杯中,萧昊天将酒杯推过去。 揶揄他:“你身边养的这些人不行啊,这一下还好是左臂,如果是心脏,你傅大少爷现在估计就躺太平间了。” 暮雪忍不住睨他一眼,反驳道:“四爷,这人要不是佯装他是唐小姐的人,我们老大也不会降低防备,让他靠近半分。” “哦?哪位唐小姐?”萧昊天扬了眉稍,饶有兴致地问道。 从f国结交至今也有数年,对他趋之若鹜的女人倒是多,就没见过他对哪个异性亲密过。 整得他一度以为他是对自己有意思,想来个激情四射的断袖情。 暮雪的目光沉了下来,一时忍不住,小小声地回道:“就是把他魂都夺去了的唐家小姐。” “暮雪…”傅司寒将酒杯放下:“你下去找千城,我同四爷喝酒,留两个人在就好。” “哦,好的……” 萧昊天眯了眯眸:“暮雪说的唐小姐,该不会是名门唐氏?” 傅司寒抖了抖烟灰:“怎么了?有问题?” 萧昊天靠在了椅背上,抿酒入喉,侧眸看他:“南宫钧玮和我爸是相交,这你知道?” 烟雾巡过了那张俊雅的脸庞,他说话一向不喜欢拐弯抹角,淡然道:“你想说什么,直说就是!” 那好,萧昊天正视他:“上回,南宫钧玮来海城同我爸一聚,我也跟着去了,席间他说到…” 他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傅司寒的脸色,又继续道:“唐氏和南宫两家联姻了,婚期好像订在明年。” 江面上笼罩着的雾越发浓烈,氤氲了半空,似是要将人吞噬,傅司寒手里半截烟灰抖落下来。 “她是我的人。” 萧昊天:“……” 一句我的人,截了所有的话。 萧昊天见他神色黯了几分,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拿起酒瓶往空杯内续了酒:“我们好几个月没见,不聊女人了,说说这霍老不死的。” “所谓烂船还有三斤钉,炎盟虽和霍家决裂,但那霍老到底还有几分势力,你整了他最小的幺儿,这回,听说他是把霍氏实业都抵了,也要买你一条命呀!” 傅司寒浅笑了声:“就凭他?你是想知道霍东做了什么!” 萧四爷说话,就喜欢绕来绕去的。 萧昊天两手撑在前,拿了他的烟盒在手里把玩着,笑意深深:“我就是好奇,他小子是怎么惹到了你的?把半条命都给赔上了。” 气氛静了半晌,傅司寒又吸了一口烟:“他动了我一直守护的人。” 萧昊天嘴角弯了弯,这一向高冷傲气的人原来还有守护的人呀,倒看不出… 说完,傅司寒从椅子上起身,两手撑在了栏杆上,望着江面上的雾,不咸不淡地道:“我不管她和谁订婚,不管对方是谁,没有人能带走她。” 一番话,对着江面,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表露决心。 萧昊天握着杯子的手一僵,明白了,这拐来绕去的,说的还是那位佳人。 没想到看似清冷寡欲傅家大少爷,终也着了一回女人的道呀。 傅氏天銮。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88层高楼,入目尽是璀璨夜色。 “傅董,您的咖啡。”秘书长端着杯子进了办公室。 刚结束了一场视频会议,这会傅司寒坐在大班椅上背对着门口,正望着窗外出了神,叶千城则在一旁敲着电脑。 秘书长以为他没听见,又说了句:“傅董,您要的咖啡,放在桌上可以吗?” “嗯。”他淡淡地开腔:“放着,可以出去了。” “傅董。” ‘还有事?” 秘书长露出职业甜笑:“楼下收到了一大车国际包裹,收件人是您。” 闻言,傅司寒转动椅子,将手里的笔帽套进钢笔内。 叶千城问:“什么包裹,还一车?” 他皱了眉,该不会是炸弹?一车威力不小呀,可以铲平整座大楼了。 他家老大树敌多,他这条小命跟在身边简直如履薄冰。 秘书长望着叶千城的表情,猜到他在想什么,好笑回道:“安保已经扫过了,是正常的件。” 还好,叶千城松了眉:“傅少,要下去看看?” 傅司寒又不理他,手滑着屏幕,发个信息不时还勾唇浅笑。 啧啧,那模样简直跟白天游艇上的那个傅司寒判若两人。 似个初涉情事的少年,哪里还有半点商界巨贾的样子。 他感叹,还好这小唐不是竟争对手派来的间碟,不然呀,多大的商业机密都在床上抖给她了。 啊,女人啊… “下去。”他从椅子上起身,叶千城关掉电脑,立即拿了他的西装勾在臂弯内,随他下了楼。 第65章 几分真假风流事 刚下电梯,唐若柒的电话打来。 “我买了东西给你,今天应该到了。” “哦?是什么。”傅司寒讲着电话,边解掉衬衫一颗纽扣。 “是你喜欢的,以后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买给你。” 买买买,是七七小富婆没错了。 他轻笑着,叶千城走在前,推开了休息厅的玻璃门。 偌大的休息厅,桌椅都被挪到角落。秘书长口中所谓的“包裹”几乎占据了整个空间。 几个工人抬了半小时才搬完。 “哇,这个黑战士1比1,全球就只有三件!” 叶千城惊叹不已:“老大,我把民政局搬来,你和唐小姐就地结个婚。” 灰白色的铝合运输箱,大概有三十几个,里面是两米多高,重几十磅的限量手办。 外加二十几个小件,都是他年少时被丢弃的珍藏。 她替他找了回来。 “喜欢吗?”她在电话里问。 他笑:“喜欢,只是你这样送到公司来,我又得让人搬回家。” 对哦,她怎么这么笨,怎么不直接寄到庄园? 恋爱中的女人可能都没什么脑子。 她宽慰完自己,问他:“你以前是不是有东西要送给我?” 他似乎在回忆着,半晌无声。 办公室外有人在敲门,问她什么时候可以走。 “去哪?”他问。 “今晚医院有聚餐,我早上跟你讲过了。” 傅司寒看了一眼腕表:“差不多走的时候告诉我,我去接你。” “好…” 聚餐的地方在沿安路,离幸福楼不到1公里的距离。 隔着一条拱桥,一边是古色古香的亭台楼阁,一边是繁华都市。 “小七,君悦府二楼,你车子停好后就直接上来。”院长的电话。 “好。”唐若柒将车子停在了一辆惹眼的红色跑车旁边,拎了包径自上了楼。 君悦府是除却水云间外,江城另一间顶极的“名人餐厅”。 餐厅老板据说是位外籍美食家,不设点菜,每桌宴席只有八道精品菜,菜单由他亲自拟定。 唐若柒推门而入时,里头已经坐了不少人。 院长主任级的坐一桌,医生护士在另一桌。 “小七,过来这边坐。”张院长声落,临桌有人脸色不悦,悻悻地靠着椅背,喝一口茶,挑着眼尾斜她一眼。 都是同期进医院的,怎么差别就那么大? 自己拿着硕士学位几经辛苦才进的医院,她呢,不过就是玩票性,靠着关系就坐到了主任级的办公室,每周只出诊三天,想想都来气。 “楚楚,别这样看着人。”旁边有人用手肘轻推了她一下,好意提醒一句。 江楚楚把目光移回来,冷着一张脸等上菜:“知道了。” “小七啊,你看看菜单,合不合适你的胃口,这里不能点菜,如果不喜欢,我们现在就换一家?” 众人闻言:“……”院长这偏爱也太明目张胆了。 有人说:“张院长,现在这个点很难拿到位置,就别出去折腾了。” 年过半百的张院长,除了身材稍有些发福外,精气神都很好,全院也只有她知晓唐若柒的身份。 那人说完,她幽幽转头瞥过去一个眼神:“别插嘴,我在问小七。” “张院,在哪里吃都一样,我都可以。”唐若柒把菜单推回去。 这里的服务生都是外籍人,中文讲得倒不错,斟茶递水过后,恭敬地退到了一边。 墙上陈列了不少古典油画,文人墨客的合影有,名流明星的签名也有。 最上角一张各国政客的照片上,唐若柒看到了南宫楚及他的父亲。 她只望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热茶的香气在面前散开来,她低着头默了片刻,脑子里全是他那天的眼神。 菜没吃几口,她放下筷子:“我出去走一走,你们慢慢吃。” 张院长夹着菜的手悬着,眸光微闪,该不会真的挑了个小祖宗不喜欢的地儿。 正欲说什么,只见她已抬脚迈出了包厢门口。 下楼的旋转梯有一面落地酒柜,唐若柒停下脚步,随手拿了一瓶在手上,看上面的日期。 楼下传来笑声,夹着外语。 “有一个在宴会上认识的,是海城部长的千金,你猜人傅少爷是怎么拒绝的,他直接说,对你没兴趣,人家千金小姐哪受得了这话,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唐若柒把酒瓶放回去,下了几级楼梯。 一楼是开放式设计,左右各一间玻璃房,门敞开着,离楼梯不过几步之遥。 玻璃房的外面,站着他的人。 “这算什么?你是没见过,在f国时,为他自杀的女孩子,我们从酒会出来,女孩跟着,走一步跟一步,亦步亦趋,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有人笑了:“四爷,不是,据我所知有一位在大年夜的跟他过了一宿…” 唐若柒心房仿佛被锤了一下,她立在玻璃房前,目光从窗外的羽松,松树枝头挂着的星星灯,最后落到了他脸上。 灯影绰约,他手上悬着的烟灰将掉未掉。 “七七…”一声七七,公子少爷们的谈话戛然而止。 傅司寒望着她,两人目光相视着。 几人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见到了唐若柒。 “吃过饭了?”他问着话,手去牵她,却落了空。 她双手插入衣兜里,眉眼里没了温柔,紧蹙着,似是一只随时要准备咬人的小老虎。 傅司寒微怔,看了她两眼:“带你认识几个朋友。” 她手还是没伸出来,跟在他身后。 皮艺沙发上坐着三个人,萧昊天,一位外藉友人,另一位唐若柒认识,科技大亨陆书冉。 原来他们是朋友呀。 傅司寒把她带在身边坐着,一只手撑在她椅背,对唐若柒介绍道:“陆书冉,barton。” 不等他介绍,萧昊天从桌子那头伸出手来:“幸会,唐小姐,没想到那么快就见到你了,我是萧昊天。” 唐若柒回予礼貌:“唐若柒,叫我小七就好。” 好一副美人骨,倾城之姿,怪不得能让傅司寒动了心,恋了尘世温香。 傅司寒的女人,他的目光自是不敢太放肆,几句寒睻后,便转身同陆书冉喝起了酒。 唐若柒手伸回来的那霎,被他握住了,紧扣在手里不放开。 她转眸望着傅司寒,他今夜没穿衬衫,一件黑色高领毛衣,显得他五官更为凛冽。 叫barton的男人笑着开腔,中文讲得很好:“我就说今晚傅少爷怎么有这般闲情逸致,会来我的地儿,原来是在等佳人。” barton正是君悦府的老板。 第66章 互相吃醋 barton正是君悦府的老板。 他说着话,倏地想起了什么,笑着道:“方才都是玩笑话,我们这几人风流惯了,聚一起不是生意就是女人。” “女人吗,傅少爷那点谈资太少,也就胡乱消遣说几句,唐小姐别往心上去哈。” 这老板朋友,不似那两位贵公子,倒是挺会瞧人眼色的。 唐若柒捏着裙摆的手稍微放松了些,没说什么,勾唇浅笑,淡淡地嗯了声。 傅司寒的指尖在她手里摩挲着,呼吸从耳边来:“怎么了?晚饭吃了没?” 见她用餐时间太短,他不免怀疑她并未吃晚餐。 “吃过了。”她轻声应了一句,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我给张院长发个信息。” 她说话时,没有正视他的眼睛。 “拿着。”对面的陆书冉扔了盒雪茄过来,傅司寒接住了,没抽,旁若无人地看着她。 陆书冉望着他们两个,空杯子在他手里转了转,待唐若柒目光从手机屏幕移开,他忽然问道:“唐小七,你怎么被他骗到的?” 话落,萧昊天两指抽出嘴里的香烟,疑感的表情凝着陆书冉:“你认识唐小姐?” 这般熟稔的称呼,该是旧相识。 陆书冉在玩调酒,马丁尼杯放入冰块搅拌,融水倒出,伏特加注入至满。 他仰靠在后,晃着酒杯缓缓道:“十几岁就认识了,队花,你记得我?” 陆书冉当年也是马术队的一员,一次摔下来过就没敢再骑了。 都是江城名流圈的,唐若柒自是认得:“你哭得那么凄惨,马都被你吓跑了。” 十来岁的少年,阳光帅气,长得又比同龄人高,偏偏怕疼怕得要命。 膝盖破点皮,一张俊脸便哭得梨花带雨,蹲坐在地上吵着说再也不要学了,这种场面真是想忘也很难。 陆书冉:“…” 好家伙,一见面就爆他糗事,哼,不带她玩了。 刚好桌上的电话响了,他拽在手里:“我出去接个电话,你们聊。” 唐若柒端了杯子,想喝口水,被一只手摁住:“凉了,不要喝。” 傅司寒招手,唤了人,要了一杯温水。 玻璃房里混着雪茄烟的香,酒香,还有她身上好闻的淡淡香水味,清新的雪松木香。 傅司寒看着她,吊顶的暖灯映着她的侧脸轮廓,她的皮肤在微光下白里又透着红。 他伸出手去捻她的耳环,低声问:“生气了?” “没有”她端了杯子饮尽水,空杯搁在桌上,有轻微的响声。 几人一桌相谈甚欢,唯独他们两人在揣着各自的心思。 萧昊天也是个烟瘾大的,两指捏着雪茄,看了眼傅司寒,笑着打趣:“傅少爷,你眼睛贴唐小姐身上了。” 他是久经情场的人,感情这玩意七分假三分真就行了。 父亲一早就跟他说过,他玩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唯独进入萧家门那个,不由得他作主。 婚后貌合神离也好,没感情也罢,总之,他没有选择权。 傅司寒并无理会萧昊天,注意力都在唐若柒身上。 “不想在这的话,我们回去?”他低头跟她说话,又像要亲的样子。 唐若柒抿着嘴角,应了一句:“好。” 他笑,这副模样还说没生气,小女孩心性。 刚想走,又来了一名外国友人,大晚上的戴了副墨镜。 金发蓝眼黑棕色夹克,里面是一件紧身tshirt,身材是行走人间的荷尔蒙。 唐若柒多看了那男人一眼,傅司寒眼尾也掠了她一眼,不言,抽起了烟。 barton对唐若柒介绍:“埃文斯,玩电影的。” 唐若柒知道他,谍战片拍得很绝,008系列她全看了,电影人物刻画得很好,她还去过他的脸书留言。 她朝他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了。 埃文斯是个豪爽热情的,墨镜一摘,湛蓝的眼眸抬起,拂了拂额前的碎发。 “这酒哪够几位爷喝。”他说的是外语,言罢,随即招了手,叫人拿来他的珍藏。 私人藏酒拿来,几人推杯交盏,酒过三巡,傅司寒起身,捞了身边的西装掸了掸:“你们聊,我带七七先回家。” 埃文斯也起身,他是f国人,要对女士行吻手礼。 手还未碰到唐若柒,傅司寒扣住了他的手腕,稍稍带力,冷着嗓子直接叫他的名字:“埃文斯…” 埃文斯随即一愣,视线移至桌上几人,萧昊天吹了一口白雾,微笑着打破尴尬:“埃文,傅少有洁癖。” 不能碰他,更不能碰他的女人。 barton也在笑。 哦,埃文斯明白了,他们这个地儿,是个爷都有洁癖。 埃文斯弯了弯唇,对唐若柒露出了迷人的微笑:“很高兴认识你呀,唐小姐,下次请你和傅少包场看电影。” 傅司寒放开了他的手:“失礼了。” 他将自己的西装套在了唐若柒身上,拎起她放在椅子上的包,离开了。 刚出门口,暮雪带着几人走过来,她看了眼唐若柒,欲言又止。 “你先到车上等我。”傅司寒摸了摸她的脸,叫了两个人在后面跟着。 暮雪见唐若柒走远了,目光从她身上移回来,开口道:“傅少,前面路口,有霍爷的人,现在送唐小姐回唐苑还是?” 这日是周末,她原是要回唐家。 傅司寒思忖了会,“回庄园,她的车子也开回去。” 他将唐若柒的车匙交给了暮雪。 街灯月下,唐若柒坐在后座上,隔着车窗,看着他的脸由模糊到清晰。 车门被打开,她听到他对司机说:“调头,走中环路,回庄园。” 这是…绕了一个圈,回的也不是唐家。 唐若柒说道:“我今晚要回唐苑。”她以为他忘了,提醒了句。 傅司寒侧眸看她一眼,拉了她到身边抱着:“明早再送你回去。” “为什么?”她不解。 “没为什么,想你。”他的声音迷惑、诱人。 唐若柒闻言,低了头,脸埋在他身前。 车驶过两个十字路口,穿过隧道,耳尖传来一阵酥麻感。 是傅司寒在咬她,耳窝下,颈脖… 一下一下的,轻轻重重,在勾着她的魂。 她笑:“好痒…” “七七…” “嗯,怎么了?”她抬起头来,一双漂亮的眼睛缠着他。 “埃文斯,你刚刚看他的眼神很不一样。” 唐若柒:“……没有,我没看他!”她垂了眸,抠着自己的指甲。 “他身材确是很好。”他语气淡淡,眉眼似有笑。 唐若柒细语道:“你的也不差啊,比他的好。”说完,她脸一热,也不知道想哪去了。 第67章 江山都给你 他将她的长发捋顺到一侧:“七七以后不要随便看别的男人了,嗯?” 明明是带着情绪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像在哄似的。 她点头,眼珠子转了转:“那么,那件事是真的?你和异性过夜?” 他浅笑了声,还没忘呢,就知道她还惦记着,barton说得有声有色,哪是一句消遣逗笑就能让她信服呢。 他修长的指尖摸上她的小脸:“都是真的。” 陡峭寒夜,车外的树影唰唰地退过去,唐若柒沉默着。 “那几年,老三盯得我很紧,动了手段让我差点就沾染上毒品,将不同的女人送上我的床也是他的手段之一,势要将我培养成一个荒淫无度的色胚。” 他顿了会,继续淡然道:“我在国外有个姑姑,早年被祖父赶出了家门,她暗中帮了我不少。” 讲到这,他亲了一下她的唇:“送来的女人是进房了,衣服也脱了,不过被昊天拿枪指着,让她到阳台去坐了一夜。” “萧四爷也在房里?” 他点头:“千城也在,都配合着做了场戏给老三看。” 提及这些,他没有太多的情绪,倒是唐若柒,眼眸泛酸,好不心疼他。 她双手环上他的颈脖,去亲他的眉眼:“以后我会好好疼你。” 听着像在哄小孩。 他嘴角噙着浅笑,指腹抹过她的嫣唇:“唐小姐打算怎么疼我?” “好好爱你呀,你要的东西我都给你,江山都给你好不好?” 星辰月亮都恨不得摘了给他。 真当自己是君王了,傅司寒捧着她的脸,啄着她的唇,笑问:“不用江山,把你给我就好。” 空气静了数秒… 唐若柒靠上他的肩:“好,什么都给你。” 窗外的风景一闪而过,细碎花瓣飘了下来,两人耳语厮磨了会。 她猛然抬起头来,很认真的看着他:“你说,那女人衣服脱了,那你看了吗?” 不错,很会敲重点! 傅司寒无奈笑,深深地望着她,骤然间,他低下头来,一个毫无征兆的吻落了下来,细细密密的吻,是深陷,是不渝。 唇齿相融,她听到他低声说:“谁都没看过,只有你的……” 前座的司机立即识趣地开了隔屏,挡住了旖旎春光。 回到庄园已是十点一刻。 “他们今晚不回去吗?”唐若柒下了车,发现随行的车辆也跟了进来。 以往,他们都只是跟到门口,飞瀑庄有守门的在,傅司寒并不需要他们。 “嗯,今晚特殊。”他只说了这么一句,便没再回应了,问她:“给你煮东西吃好不好?” 门外方管家走了进来,拿了他丢在沙发上的外套抖了抖:“少爷要吃什么,我去叫醒老林。” 老林是负责他三餐的厨子。 傅司寒摆摆手:“不必了,你去睡。” 方管家愣了愣,什么意思?言下之意他自己弄? 她不放心,话语温温:“还是我来煮。” 两位都是少爷小姐命,身娇肉贵的,煎个鸡蛋估计都能把房子给烧了。 第68章 人间烟火,最抚凡人心 两位都是少爷小姐命,身娇肉贵的,煎个鸡蛋估计都能把房子给烧了。 “方姨,你去休息,我可以帮忙的。”唐若柒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望着傅司寒。 她倒想看看,他给她煮东西的样子。 方管家见两人饶有兴味的,也不好再说什么,:“那我先回房,需要打下手的就告诉我一声。” 厨房是独立隔开的,从餐厅后门绕一条小径,几米之距就到了。 窗户半敞着,碧绿的心形叶片攀着墙肆意生长。 唐若柒跟在他后面走了进来。 “你要看着我煮?” 她点头:“不行吗?” “坐那边去,离火远一点。”他手指向玻璃门旁的木质高脚凳。 “不用我帮你?”连开火都不会的人也就随口一问。 傅司寒打开厨柜,翻出了意面,再打开冰箱,找了些配菜丢进水槽里。 所有的材料翻出来后,他从口袋里摸出了烟,看她一眼:“你坐着等吃就好。” 怪不得让她坐远一点,这人做菜还要夹一支烟。 唐若柒手支在餐边柜上,托着腮望着他。 黑色毛衣的袖口半挽,吸一口烟,卡在透明缸里,稍低下头去专心切菜。 菜板上铛铛的切菜声,他修长指尖沾上的一点油,眼前的傅司寒,尽是人间烟火气,最抚她心。 “你怎么会做饭?”她好奇。 水烧开了,他将意大利面丢下去:“有一段时间,身边没人没钱,什么都要学点。” 他话语淡淡,平静得似是在说今日的天气。 商界巨鳄之子没钱?傅弘毅死后,年少的他该是被人逼到什么样的处境? 唐若柒不能去想,她怕自己会去把那人给杀了。 几分钟后,他将面条捞起,过凉水,动作很是熟练。 而后,他背对着她,立在窗畔,袅袅白雾裹上他的指尖,云里雾里。 唐若柒从凳子上下来,缓缓走到他身后,两手环住了他,不言不语,只身抱着。 “马上就好了。”他以为她肚子饿了,握着她,将她带到一边去洗手。 他的手臂从后绕来,两人指腹在水下交缠着:“手洗好回餐厅坐着,我拿出去给你。” 水流冲刷着掌心的白色泡沫,她乖乖地应道:“好” 后半夜下起了雪,入冬以来的第二场大雪。 唐若柒一觉睡到九点多才起床。寒冬暖阳,花园里有三两家佣在清扫着门前雪,院子里的梅花提早开了。 是一月,新的一年,他们交往的第一个跨年。 夜晚,她问:“不送花给我呀?” 他说:“整座庄园的鲜花都是你的,我人也是你的。” 一抹月色偷漫进来,她在笑。 餐厅里飘来咖啡香气,只闻香却不见人。 “唐小姐,你醒了?”门外走来一人,不是方管家,是她生病那一晚的女佣。 唐若柒看了她一眼:“人呢?都去哪儿了?少爷呢?” 女佣将早餐拿出来,边说道:“外面有人闹事,门外清早聚集了一帮记者,现在人已经走了,大门外一地冥币,方管家带了人在清扫呢。” 第69章 商界风波诡谲 “是什么事?记者要拍什么?”唐若柒拉开椅子坐下来,点开手机屏幕。 女佣将牛奶和咖啡都端到她面前:“唐小姐,你看看要喝什么?” 她将烤好的面包也放到餐桌上,轻声说道:“我听早起的人说,凌晨快天亮时,有一帮人到庄园大门口拉横副哭丧,烧的纸钱满天飞。” 唐若柒刷屏幕的手指一顿,抬眸凝神,听她讲下去。 女佣把果桨盖子打开,蓝莓香慢慢溢出来:“那帮人身后还跟着十几名记者,外媒也来了,都架起了相机咔嚓咔嚓的拍照。” 唐若柒边听着,手去端了咖啡来喝,一口便蹙了眉:“好苦。” “哎呀,唐小姐,咖啡还没放糖的。”话落女佣赶紧拉开屉柜,拿了糖罐出来,用夹子夹了一小块放到陶瓷杯内。 “他们哭谁的丧?”唐若柒右手的银勺子轻轻搅着,打开了手机上的财经新闻。 热搜内,有一则“傅氏天銮不择手段强收购,迫害恒氏董事长家破人亡”的词条,点进去,却是空白的。 不一会儿,连词条都消失了。 女佣拢嘴小小声地说道:“少爷生意上的事我也不清楚,不敢多嘴,小姐您就别问我了,先吃早点。” 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傅司寒的电话。 “醒了?吃早餐没?” “在吃,你在哪?”她用一根长柄木勺胡乱涂抹着烤吐司。 “早上有事先出了门,见你还在睡就没叫你,待会司机送你回去。” 没胃口用餐了,她喝了口咖啡,起身走到窗畔:“早上的事情,能跟我讲讲吗?” 他静了一会:“小事,不用担心。” 窗台下角,有一盆绿植,花盆下压着一张纸,她抽出来,是一张复古信笺。 “什么时候写的?”她目光伫留在那张纸上,方才拧着的眉又松开了,嘴角有笑。 “写什么?”他那里有打火机开盖的声音。 她将信笺对折褶好,放进兜里:“你的字真好看。” “你哪里看到我的字?” 听筒里,她听见叶千城的声音,他在对傅少寒说,股价下跌了百分之四点五。 “你先忙。”她随手抓了个喷壶一下一下的给叶片儿浇水。 “暮雪和司机会送你回唐苑,我晚上打电话给你?” 他等她挂线。 “好。” 结束通话后,唐若柒走到花园处,站在树下拨了一通电话。 “二小姐,早上好。” “早上有则新闻,关于恒氏和天銮集团的,被压下来了,你去查。” “好,收到。” 下午两点钟,唐苑。 南园有客,一辆商务轿车停在了院子里。 大厅和偏厅内,都不见老爷子,也没有唐毅的身影。 “顾伯,爷爷和爸爸呢?” 楼阁外,有老家佣端着茶盘走过。 “二小姐回来了?今日来了几位商友,老爷他们正在书房会客呢。” “小姐没什么吩咐的话,我上楼去送茶?” “去。” 不远处,忽闻孩童的泣声。 “……初初,见见,……”是小五的哭声。 “小五爷,别伤心了,回头让二小姐再买两只就好了呀。” 唐若柒信步过去:“什么事?” “姐姐”小五见到她,哭得更凶了,抹了把泪就往她身上扑过去:“你送给我的初初见见,呜呜,都死了呜……。” 初见是两只鹦鹉,一雌一雄。 第70章 傅家公子,名声在外(1) 初见是两只鹦鹉,一雌一雄。 唐若柒摸了摸小五的头,问身旁的保姆:“怎么死的?” 保姆回道:“子织少爷昨日带了只小藏獒回来,逛到了前院里,小五爷刚好在逗鸟,它冲过来扑死了一只,另一只不吃不喝,今早也去了。” 又是藏獒。 那保姆又嘀咕道:“绳子也不牵好,差点就咬到小五爷了,幸好躲得快。” 小五眼睛都哭红了:“我再也不要养小动物了。” 他见不得生命逝去。 唐若柒俯身将他抱起,才六岁多的小家伙,身体软软的:“是姐姐的错,下次不养了就是,别哭。” 保姆喟叹:“二小姐你待小五爷真好。” 堂姐的身份,却从小疼着他,比嘉琪小姐待他都要好,人家可是同胞亲姐。 “苏夫人呢?”唐若柒问。 保姆摇头:“不清楚呢,一早就把小五爷交给我了。” 自己也不知道哪鬼混去了。 “去把子织少爷叫过来。” “好,我这就去。” 唐若柒把小五放下来,蹲在他跟前,两只手压在他眼皮下,拭掉他的眼泪。 轻声哄道:“姐姐待会叫厨房做你喜欢吃的铜锣烧,你先去后花园玩好不好?” 听到铜锣烧,小五瞬间就高兴了,眼睛弯成一条线,拖着软软糯糯的腔调:“要快点做好哦,我在花园等姐姐。” “好,去。” 十五分钟后,三房的唐子织闲散的拖着步子走来:“找我呀?” 他走着路,眼睛长在手机上,在打游戏。 唐若柒丢了一块石子进湖里,泛起涟漪:“小五的鸟死了,你弄的?” 唐子织两手抓着手机,直接坐在秋千架上,弯着腰。 游戏打得骂爹骂娘,抬头觑她一眼:“不值钱的东西,死了就死了!” 唐若柒也不生气,缓步到他身侧,双手抄在大衣兜里:“我只说一句,小五还小,别吓着他。” 各房有自已独栋的院子,有足够的空间让他遛狗。 唐子织并无理她,被养废的中二少爷,浑身都是刺。 哼了声:“你是我祖宗?你说我就要听?它喜欢遛哪里,那是它的自由。” 唐若柒笑,拿出了手机点开一个头像:“你信不信,十分钟后,你玩不了游戏?” 中二少爷乐了,掀了下眼皮,做作道:“啧,我好怕呀,你以为你是谁!” 他不耐烦了:“就这个事对,别端着架子,在唐家,还轮不到你教训我!”他挑着眼尾睨她一眼,转身就要走。 低头族没走几步,脚僵住了,玩得正热的游戏突然被人踢出来。 提示:“您的账号因为使用第三方程序被冻结十天。” 他懵了。 回过头去瞧唐若柒,她这会坐到了他刚坐的位置上,正荡着秋千玩儿,冷眸别过来看着他,一笑。 唐子织瞬间打了个哆嗦,灰头灰脸的走过去:“小七姐,你说怎样就怎样呗,账号给我开了。” 唐若柒抬头看他,问:“我的话听进去了?” “听进去了,快给我开,真烦人。” “你说什么?”唐若柒声音提了几分,仍然带着笑。 听着更渗人,唐子织没办法:“我以后,再也不会吓小五了。” “嗯,很好。”唐若柒站了起来,抬手扫了扫他额前那一撮棕色刘海:“再有下次,我弄死你,听清楚了?” “行了行了,账号还我,快点。”唐子织催着,态度却是放软了几分。 唐若柒昂头瞧他一眼,要不是念在这厮是亲堂弟,真想捏死他。 “等三十分钟。”她冷冷的丢了句话,抬脚离开。 唐子织:“…靠!”他咬牙切齿,抬脚踢了一下秋千架。 架子飞出去,又弹回来,正正撞到他膝盖上,他嗷叫:“哎呀喂,疼死我了。” 下午时分,老爷子唤了唐若柒到茶室。 “爷爷”小五跟着一起来,嘴上还吃着铜锣烧,含糊不清的叫了声。 可可爱爱的小团子,惹得老爷子绽了笑颜:“来来,来爷爷这里坐。”他舒展开双譬将小五抱在了腿上坐着。 唐若柒也入了座,老管家端来了杯花茶。 “谢谢顾伯。” 唐若柒向人道了谢,正拨开茶盖之际,唐毅开了嗓,感叹道:“没想到姜年最后落得如此下场,傅司寒确实是个狠角色。” 一句话,她默了半晌,心不在茶香中。 老爷子揉着小五的头,沉声道:“是傅家的孩子,他祖父,他父亲都是个杀伐果断的,那傅司寒行事自然也就随了七八分。” “也是,不然怎么能在短时间内逆风翻盘,夺回天銮呢。”唐毅附和着。 “啪嗒”一声轻响,老爷子剥开了一粒坚果送到小五嘴里:“恒氏的事情是乘人之危了,可也是正常商战。” 唐毅不以为然:“做人还是留一线的好,这事情外媒一登,天銮股价随即就跌了将近百分之五。” “新闻不是被压住了吗?”唐若柒突然开口。 老爷子缓缓坐正身子,将小五交给管家,抬头望她一眼:“怎么,你对天銮集团的事也感兴趣?” “就…刷手机时随意浏览了一下。”她的手落在温热的杯壁中,平静回着话,泰然自若的样子。 室内短暂安静,唐若柒垂下眸,望着青瓷杯中的花瓣一点点地盛开,她在想他。 “是压了,没人敢登出来,只不过外面的人不知晓罢了,在圈内又不是什么秘密。” 说到一半,老爷子似乎头疼,揉了揉鬓角,靠在了太师椅背上。 唐若柒问管家要了一瓶风油,绕到身后去帮他揉按着:“这样,有没好点?” 老爷子拍了拍她手背:“乖,老顾,让人去把二小姐房间收拾一下。” “爷爷,我今晚不在这留宿。” 老爷子停了一瞬,脸上带了几分不悦:“周末又要回去?” 唐若柒应了声:“有点事忙。” 天色渐黑,茶室檐上挂着的铜制风铃被风一吹,铃铃的脆响伴着老爷子的声音:“怪了,南楚这孩子最近怎么都没过来呢。” “小七啊,你晚点给人南楚哥打个电话,问他几时过来唐苑?” “好……” 第71章 南宫楚,偶遇(2) 夜晚八点,唐若柒用过晚餐后,驱车离开了唐苑。 回御星湾的路上遭遇拥堵。 “嘀…都…滴都” 旁边一辆辆警用摩托闪着灯,鸣着警笛驱车向前,前方车行完全不动了。 唐若柒干脆摇下窗,手肘搭着框沿,开了电台广播收听交通。 “实时路况报道:八时二十分,沿安路内环发生事故,遂道内有一宗醉驾伤亡。” “另外,对面道上一名出租车上的孕妇,在前往医院中途羊水破裂,现场搭起了临时产房,目前该路段严重拥堵,请司机朋友们绕路行驶。” 一边是新生儿的啼哭,一边是生命尽头,天上人间,仅隔了一道,无不唏嘘。 看来没有半小时都不能离开。 隔着一辆车子的距离,前方有人推开了主驾驶车门,身形挺拔的男人立身于车旁,张望着前方路况。 他一身驼色风衣搭配白色高领毛衣,夜色暖灯下,尽显绅士儒气。 唐若柒静坐在车内,望着他,心情复杂。 稍倾,南宫楚正欲抬脚进车内,搭在门边的手陡地顿住了。 他缓缓偏过头来,视线落在了她脸上,定定地望着。 唐若柒对上他的目光,浅笑,落在方向盘的手指紧了几分。 他走过来,俯身看着她,浅声询问:“真巧,回家?” “是啊。”唐若柒不自在的掏出了手机,佯装刷朋友圈。 一问一答,两人便没了话。 风从半降的车窗掠进来,乱了她额前几缕发丝,他想去帮她拨开,身下的手刚抬起来,又缓缓放下。 “哥,你在干吗?”南宫诗蕊从副驾驶上下来,公路上风大,她拢了拢围巾,抬眼,见到了唐若柒。 哦,原来是唐家丫头呀,怪不得久久不上车。 她双手环胸,一副看戏的表情靠着车门望着两人。 南宫楚站了会,再开口:“我见到有交警在疏通了,应该不用等太久。” 唐若柒嗯了声:“外面冷,你回车上坐着等。” 她说着话,目光却没有正视他。 他将她所有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没再说什么,转身,回到了车内。 二十分钟后,车流疏通,恢愎了缓慢行驶,两车在下高架桥后分别朝不同方向驶去。 电话响,蓝牙耳机传来年轻男子的声音。 “二小姐,恒氏董事长姜年是昨夜从天銮旗下酒店纵身跃下的,二十四层房内留有一遗书,字里行间都是控诉傅司寒逼其走绝路。” “警方怎么说?” “警方根据死者遗书综合分析,初步判断他工作压力大、不堪债务负身而选择轻生。” “不过还真没想到…”对方似乎在沉思。 车子驶入了御星湾,唐若柒停了车,手指捻在耳机上:“没想到什么,直说。” “我查了下,姜年这人贪婪女色,私下养着好几个女人,不久前还携一个小明星去听古典音乐会,就算恒氏被收购了也不至于轻生,他在国外还有许多实业。” “小k…” “欸,二小姐,我在听。” 唐若柒将车匙丢到玄关柜上:“你为我办事有三年了?” “有了…” “你不是一直喜欢我的管家吗?我给你订一个,小法的新款,你也去挑一辆。” 男子在那头扬开了唇:“谢谢二小姐。” “不用谢,你该得的。” 她让他去查压下来的新闻,他便了然她要知道的是恒氏姜年。 这个得力助手,简直是她肚子里的虫。 第72章 傅少爷一出戏(3) 夜晚十一点,万籁俱寂,微风动,湖面漾。 水云间1-5层的灯全灭了,独留顶楼包厢几缕微光。 黄梨木椅上,傅司寒两手交握在前,交叠着腿正悠闲地靠在椅背上。 投影仪的光从墙面反射到他那双清冷的眸,忽明忽幻,叫人看不真实。 “这段拍得不好,明明可以一枪解决的事,还绕来绕去的,没见过这么磨叽的港警片。” 身边一位保镖在小声滴咕着。 似是要下雨了,夜空忽响了一声惊雷,有人走到一边去把窗户关了:“你懂什么电影,不见血才是最诛心。” 暮雪弯腰,给傅司寒点了一支烟:“傅少,人到了楼下。” 他点头:“让他们上来。” 包厢敞着半扇门,电梯只开到了四层,最后一层需拾级而上。 “登登”皮鞋有力地踩在木质板上发出声响,来人越过13级台阶,立在了门外。 “傅少爷,这么有闲情在看电影呀?”江琛,华城的帮派头儿,和炎盟早年曾是合作伙伴的关系。 他笑着,迈步进了包厢,投影仪白色的光映着他银灰色的发。 话语落地间,不待傅司寒开腔,他径自就坐到了梨木椅上,隔着茶几,和他并肩坐着。 身后带来的五人随即站到了两侧。 白墙上的画面,正好放到两个男人在天台持枪对峙着。 傅司寒没说话,烟雾在指间缭绕着,注意力在电影上。 须臾之间,房内的气氛坠了下来。 片刻,江琛侧眸望他,有点不耐烦:“傅少爷,宵夜是你约的,说要谈也是你,我人过来了,你现在一言不发是什么意思?” 傅司寒扬唇,倒是很客气:“不急,先坐。” 走廊外,声控灯亮起,又有人前来:“琛哥,好久不见!” 是炎盟的光头,他只身而来,刚进屋,门被傅司寒的人反锁上。 江琛带来的几名手下立即戒备起来,手搭在腰上。 “是光总呀。”江琛转头望过去,眯着眸笑问:“傅少爷怎么也把你请过来喝茶了?” “你都来了,我怎么可以不来呢?”光头嘴角勾了勾,皮笑肉不笑地从他眼前绕过去,走到傅司寒面前颌首低眉:“傅少…” “坐。”傅司寒手指向左边一张椅子,示意他入座。 光头刚坐下,蓦然间,外边一道闪电撕裂天地,震出了一声巨响。 “傅少,时候不晚了,你先回去休息,这里交给我。” 听了光头的话,江琛眉宇间蕴了怒:“傅少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说是要跟他谈生意,从进门就没拿正眼瞧他一眼,倒叫了光头过来,他嗤了一声,果然,这些资本家的话一句都不能信! 江琛默了会,见傅司寒还是没有要谈的意思。 “咣”的一声,眼前的茶杯被他横扫在地,杯身支离破碎,有水溅到了傅司寒的大衣上。 他身边的两个人见状,抓了茶几上的烟灰缸就要砸过去。 “放下!”傅司寒淡淡开腔。 “傅少,他……”暮雪见不得有人在他面前撒野,轻咬着下唇,脸色随即沉了下来。 傅司寒并不以为意,手扫了扫大衣上的水渍:“江先生的茶,再给他续一杯。” “是。” 江琛坐不住了,蹭的一下从椅子上起身,一脚踹开了椅子。 “傅司寒,我今夜来见你,就是背弃了霍爷,你要是敢玩我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他阴厉的眸子朝身后五个人打了个眼色,都是混道上的,随身都带了家伙傍身,站在傅司寒的地盘,一点儿畏惧的样子都没有。 雷电过后,急雨砸着窗。 傅司寒不紧不慢地从座位上起身,转头望他,晒然一笑:“不要说玩你,要你消失都可以。” 江琛被他的话气到太阳穴突跳,手伸入口袋里去摸匕首,回头对他的人道:“绑了他送去给霍爷。” 这是他们的b计划,来之前就两手准备了,要是谈不拢,正好也擒个正着。 他转身,没走两步,整个身体僵住了。 身后,几支枪口抵住了他,他缓缓回头,一看,脸色铁青。 “琛爷,得罪了。”几人像是串通好似的,异口同声。 “你们……你……”江琛绷着黑脸,气得唇都在颤:“他给了你们多少?大家做兄弟这么久,到头来枪口对着自已人?” 斜倚在墙边的光头闻言,笑了:“是兄弟就不会每次把最大的肉独吞,剩一点渣渣给他们去分呀,兄弟?” 光头用手机敲他的头,继续道:“都是一起出来混的,跟着你的人连房都供不起,你自己却吃了他们那一份,你说你做人怎么就那么贪得无厌呢!” 被自己人反是迟早的事。 江琛指关节握得咔嚓响,骇人的眸子冷冷地盯着他:“你特么信不信我” 话未说完,暮雪一巴掌狠扇过去:“敢在这里摔东西,也不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是什么地方。” 不待江琛开口,旁边一保镖弯腰拾起了地上的玻璃片,瞬间就朝他脸上划了过去! “啊…草!!”江琛一声嘶吼,没等他缓过来,后面的兄弟随即乱拳又挥过去。 他趄趔到了角落里,牵着嘴角,怒目圆瞪地盯着眼前的兄弟手下,愣是发不出一言,是打到痛处了。 光头端着茶杯蹲在了他面前:“琛啊,下回接任务可要慎重了,看清楚对方是谁!和傅少爷谈生意?呵,你也配?” 一杯热茶朝着他的脸淋下来,他手被桎梏着,嘶吼着被人带了下楼。 墙上的电影落幕了,台下的戏也散了。 傅司寒立在窗畔前,如没事人一般,静观一场电影,瞧一出戏。 雨还在下着,砸在湖面上,砸在伞下。 第73章 睡美人(4) 雨还在下着,砸在湖面上,砸在伞下。暮雪将他的外衣拿来给他穿上。 “光”他招手,唤光头近前。 “欸,在!傅少还有什么吩咐?“ 傅司寒伸出手整理了下衬衫领口:“我不希望再见到有人守着我的车。” 摞下了话,傅司寒离开了水云间。 凌晨一点钟,忽降的一场大雨有了歇停的趋势。 前往半山湾的路不见车影,夜黑风冷,裹挟着雨丝。 傅司寒自己开车,身后无人跟着,他一个人一辆车,仿佛是要穿进森林处,去找他的睡美人…… 美人在睡觉,闭着眼,睫毛安安静静地垂着,只看脸的话,是个小仙女。 然,仙女是横着睡的,枕头不知何时被她甩到了床底下,单臂作枕,两只腿压着棉被。 那模样像极了谁家的野孩子。 野孩子在做梦,梦境似黑白电影碎片,穿到那年,队里那个眉眼最好看的小哥哥,戴着黑色手套,脚踩长筒靴向她走来。 她被小哥哥迷得一塌糊涂。 一会,画面又退回到了几十层的高楼大厦。 英俊清冷的男人站在护栏边,风刮着他的衣服,他手里拿着素描画,抬头,在望着她。 再然后,总有人温柔缱绻地在耳边喊着她的小名:七七,七七 唇瓣有温热的触感。 她在睡梦里,似是被人放到了绿野仙踪的湖面。身子似在浮着,飘着,舒服得不想醒过来。 她以为自己在做带颜色的梦。 直到她迷迷糊糊睁开眸,温热的触感是真实的。 暗夜里,眼前的人也是真实的。唐若柒脑袋轰地一声,骤然起身,拽紧了拳要挥过去。 手刚抬起来,便被男人扼制住,她闻到了他身上的香烟味。 还打什么打,拽着的拳头松开了,身子骨也软了,他身上的重量ya过来,两人顺势跌到了床上。 “啪搭”一声,台灯开了。 “知道是我?”他浅笑着,手轻轻摸上她的脸。 “你怎么上来的?” 她忘了交往的第一天,她就迫不及待地把家里的钥匙交给他了。 傅司寒啄了下她的唇:“光明正大进来的,你告诉我家里密码了。” “哦,嗯!这样啊…” 床边柜的香熏灯散着淡淡的甜桔香,彼时两人是暧昧的zhi势。 同床共枕几次,最亲密也不过是枕着他的臂弯睡觉,这样子的,还是第一次。 唐若柒感受|到他,耳尖似是被火烧了一遍似的,话滴咕着,又说不清。 “吵醒你了是不是?”傅司寒手撑着床起身,再将她拉起来抱在怀里。 外面的雨停了,窗帘没有拉,雨珠儿挂在树枝上,一滴滴地滑下来。 唐若柒在自已家里,睡觉时习惯了穿裙子。 是肩上挂着两条细带子的连衣裙,这种裙子睡着睡着很容易成下半身失踪。 也不知道他看到没… “衣服不好好穿,被子不盖,也不怕着凉了。”他说着话,伸手将她丢在床尾的居家外套抄过来,套在了她身上。 唐若柒偎着他:“你这么晚了来找我,还回去吗?” “是要回的。” 他倒是回答得很快,想都没想,唐若柒当即就垂下了眸。 这人大晚上的跑到家里来亲她,黏腻了会又要回去,得,还不如不来呢。 她的小姐脾性上来了,别过脸去,不同他说话。 他偏头去瞧她,故意笑问:“怎么了?” 第74章 发糖(5) 他偏头去瞧她,故意笑问:“怎么了?” “你晚上还有事情忙吗?为什么还要回去?” 她背对着他说话,随手抓过一本矮柜上的书,胡乱翻着。 默了半晌,她盯着书看,心思却在他身上。 傅司寒伸手,将书拿了过去,合上:“七七不舍得我,我留下来就是。” 他手落在了她后颈上,轻轻抚着。 房间里又是短暂安静,香熏灯的光从镂空处漫出来,映着他和她的脸。 呼吸从耳后来,一会,他板过她的脸,低下头去含住她的唇。 两人接吻,灯下墙上,是恋人的影子。 唐若柒手搭在他身前,闭着眸,脑海里是踩着骑士靴的少年,倚在凉亭上的男人,眼前的他。 她有多喜欢他,此时心脏跳得就有多快,他的每一下亲吻似乎能让她心悸。 屋外,树枝在微微晃动,他的手,埋|在了她身上。 似是一块火红的铁,骤不及防地就烙了过来,唐若柒拽紧他的衣领,紧张又生疏,迷乱中竟不小心咬了他一口。 傅司寒放开了她。 “疼不疼啊?给我看一下。” 唐若柒心疼地对着他的唇又呵又亲,唉!接个吻都把人嘴咬破了,她可真能耐! 被咬破的唇有一点点血腥味,他低声问:“吓到你了是不是?” 他指的是方才那只手… 她可劲儿的摇头:“没有…!” 他轻笑:“没有就好…” 唐若柒一张小脸又热又窘。 香熏灯散出的香味,她身上的沐浴香,盖过了他的烟味。 “我今夜留在这陪你,只不过…” 他止了话,打量了一眼她的房间,女孩子的居室,想来不会有合适的家居睡衣。 “你还没洗漱是吗?我这里有男士的换洗衣服!” 傅司寒侧眸,眼神直盯着她,不等他开腔,唐若柒连忙解释:“是我哥,唐子墨,他偶尔会过来,放了衣服在这里,有新的,我去拿给你。” 唐若柒下了床,趿着毛绒拖鞋去了隔邻房间,他等她拿衣服,立在床畔,将沾满烟味的上衣脱去。 等她回来,入目便是赤膊背对着她的他,他正站在那,看嵌在墙内的置物架,看得入了神。 她站在门口,恍惚着,挪不开脚,视线从他的锁骨线条,胸膛,腹肌,寸寸下移… 朦胧灯下,有人勾魂而不自知。 “衣服拿来了。”她朝他走过去,将唐子墨的睡衣塞他手里。 唐若柒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置物架上最上排立着几个画框,框里装着的是素描画,是少年的侧颜轮廓,是她的珍藏… 他笑,凑近来:“原来七七喜欢我很久了…” 唐若柒曾经在梦里将他扒了个遍,她以为自己是没羞没躁的,可这一瞬,她才了然。 大胆求爱是她,脸皮单薄也是她。 她微低头,轻声应了句,嘟囔着:“是很久了,可你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怎么理我,就是那一天,你都不肯多看我一眼。” 那一天,是墓园最后那一见。 他们初识时,他是意气风发的少年贵公子。 她见过他马场上英姿飒爽,见过他跟着父母出入各种酒会宴席的矜贵模样。 可那天,他可是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被人羞辱也不能还手。 唐家小姐在雨中向他走来时,就连她携着的手帕都带着香气… “是我不好…”他低语着,把她带到怀里:“以后都不会了…” 唐若柒仰头望他,略静了会,终于开口:“是刀伤,对吗?” 他的后背,有一个黑色图腾纹身,盖住了原来的伤疤,往下,有一行日期。 “嗯。”他淡淡的应了声,似乎不愿多谈,腰间一紧,他将她抱到床上去:“很晚了,你先睡,乖。” 他将被子拉上来,给她盖上。 “傅司寒,我睡了,你可不要走。” “不走。”他应允着,低下头去亲她:“睡。” 第75章 剪不断,理还乱(1 2章合并) 艾尔思国际幼儿园,正值上学高峰期,门口两条道聚集了不少车辆行人。 年轻的老师们并了两排站着,每走来一位家长孩子,就说上一句早上好。 老师:“早上好,思思,爸爸送你上学啊?” 旁边的爸爸闻言一脸黑线。 “老师,早上好,这是我哥哥。” 老师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我看你们长得很像。” 小女孩嗲声软语的:“是哥哥当然像呀,我们只相差了二十岁。” 女孩边说边伸出了两个手指头,比了个二。 老师:“……”又是一个悲伤的二胎故事。 时间走到八点三十,一辆蓝色玛莎停在了离校门口百米处。 后座门被推开,一位小男孩下了车。 主驾驶的窗摇下来,三十岁左右的美艳女人探出身来:“宝贝在学校要乖乖的哦,记得吃饭,妈妈走了。” 男孩大声地说好:“妈妈再见!”话落转身跑进了幼儿园。 女人从车屈里摸出口红,对着后视镜补完了妆,正准备调头离去。 前方,一辆黑色机车挡住了她的去路。 “麻烦让一让!”女人赶时间,不耐烦地蹙起了眉。 机车上的年轻女子摘下头盔,悠闲地迈着步子向她走过来,俯身看她。 开口问道:“你假发片哪买的?渣女大波浪头看上去还不错,”。 女人:“……你谁?认识我?” 唐若柒微勾唇,落在车顶上的手指敲了敲:“前天,你演的那出哭丧戏,真是演活了,我仅看照片,就被你的情绪感染了。” 女人听闻,忽然就怔住了,脑子放空忘了回应。 唐若柒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别发愣,把车子停一边,下来谈。” 惹眼的车子停到了树荫下。 小径旁,叶影闪烁,唐若柒坐在石椅上,举起手,看看光从指间的缝隙流溢下来。 “要谈什么,快些,我赶时间!” 波浪女人双手环胸,看着眼前坐在椅子上的年轻女子。 头发半扎马尾,高腰短裤配黑色长筒马丁靴,整个人活力满满,看着像逃课出来的女大学生。 唐若柒收回手,转眸望向她,缓缓开腔:“我想知道,是谁指使你去飞瀑庄的?” 女人已有心理准备,提高了声调:“你问这话可真好笑,姜年是我先生,他被傅司寒逼得那般惨,命都没了,难道我连哭的资格都没有?” 唐若柒从袋子里摸出一颗小小的巧克力糖,剥了糖纸放进嘴里。 笑问她:“你不是恨不得姜年死吗?一年前捉奸在床,他都差点死在你手上了,这会哭得哀嚎连天,唱得又是哪出戏呢?” 女人被问住,嘴唇微动,十指红蔻丹摸了摸鼻子:“一夜夫妻百日恩,他是我孩子的亲生父亲,就这样被人逼得走投无路,人都是有感情的。” 唐若柒擒着抹冷笑,走近她身侧,抬手,利落地扯下了她的假发片。 “啊!你干嘛!”女人忙不迭地抢过发片,戴得急,一时夹到头皮,皱紧了眉。 唐若柒拿起放在石椅上的机车头盔,抱在身侧:“你身体语言出卖你了,你就是在说谎!姜夫人,我脾气不好,没什么耐心。” 她接着说:“姜年身患艾滋,早就没救了,你们夫妻同床异梦多年,这样的结果不正是你想看到的?我再问最后一次,到底是谁借你的手,去抹黑天銮集团?” 女人深呼出一口气,在思忖着,说与不说的利弊。 眼前这个女孩,显然是有备而来,底都被她扒了,再隐瞒,也是徒然。 只是她不懂… “那天的新闻不到几分钟就被人撤下了,对天銮又造不成什么影响。” 唐若柒指尖落在哑黑的头盔上,抬头瞅她:“你答非所问了,我说了我脾气不好。” 脚下的石子被她一脚踢到墙面,碎成两块。 女人被震住,抿了抿唇:“你也看到了,我有儿子要养,他的公司被收了,剩下的没多少,我总该为自己打算。” 她边捋着假发,继续道:“不是我不告诉你,是真不清楚,钱谁会嫌多呢?来电的人给我打了笔巨款,只说让我去一富豪家门口烧纸钱。” 她确实是死了丈夫,烧纸哭丧又不是犯法的事,合情合理。 所以她按那人吩咐,连夜找了一帮人,通知了媒体,演了一场悲怆的戏。 而事实就是,她早就知道姜年命不久矣。 而姜年本人,临死前也算做了件好事,配合着写了遗书。 唐若柒没再问下去,转身,望着天。冬日的太阳虽暖意浓浓,竟特别刺目。 晚上七时,南环路街角,语枫咖啡,一家民国风格的店。 彩绘斑澜花窗,一小弯新月悄悄的溜进来。 店内在放着一曲复古调的琴曲,年轻男子刚好踩着节奏进来,行至她跟前:“唐小姐,您好。” 唐若柒莞尔:“坐。” 小周坐在了她对面,将手上的外套放在身侧。 唐若柒看他一眼:“口味变了吗?刚帮你点了一杯美式,我记得你爱喝。” 小周谦声道:“还是没变。“一年四季,只喝一种咖啡。 唐若柒微笑着:“你真是专情。” “谁不是呢?或许跟着南宫先生久了,性情也随了他几分。” 唐若柒微愣,半晌无声。 “唐小姐…”小周端了咖啡杯,尝了一口,抬眼看她:“南宫先生最近都不在状态。” 唐若柒知道他想说什么,她不愿同他谈这个话题。 静了会,她直接问:“汇款给姜夫人的人,是你对吗?” 一小杯美式,稍刻便见了底,小周轻置在桌上,平静道:“唐小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小周,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不是在套你话。” 小周跟了南宫楚经年,是个非常护主的人。唐若柒只问个明白,到底是南宫楚让他做的,还是他擅作主张。 小周眸光略闪,没有正面回答,也是不敢说。 她明白了。 提琴曲刚好放到结尾的部分,是婉转的旋律,剪不断,理还乱。 她拎起身侧的手袋,从座位上起身:“我还有事先走,有时间再聚。” 言罢,唐若柒自顾自出了店门。 第75章 剪不断,理还乱(1 2章合并) 艾尔思国际幼儿园,正值上学高峰期,门口两条道聚集了不少车辆行人。 年轻的老师们并了两排站着,每走来一位家长孩子,就说上一句早上好。 老师:“早上好,思思,爸爸送你上学啊?” 旁边的爸爸闻言一脸黑线。 “老师,早上好,这是我哥哥。” 老师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我看你们长得很像。” 小女孩嗲声软语的:“是哥哥当然像呀,我们只相差了二十岁。” 女孩边说边伸出了两个手指头,比了个二。 老师:“……”又是一个悲伤的二胎故事。 时间走到八点三十,一辆蓝色玛莎停在了离校门口百米处。 后座门被推开,一位小男孩下了车。 主驾驶的窗摇下来,三十岁左右的美艳女人探出身来:“宝贝在学校要乖乖的哦,记得吃饭,妈妈走了。” 男孩大声地说好:“妈妈再见!”话落转身跑进了幼儿园。 女人从车屈里摸出口红,对着后视镜补完了妆,正准备调头离去。 前方,一辆黑色机车挡住了她的去路。 “麻烦让一让!”女人赶时间,不耐烦地蹙起了眉。 机车上的年轻女子摘下头盔,悠闲地迈着步子向她走过来,俯身看她。 开口问道:“你假发片哪买的?渣女大波浪头看上去还不错,”。 女人:“……你谁?认识我?” 唐若柒微勾唇,落在车顶上的手指敲了敲:“前天,你演的那出哭丧戏,真是演活了,我仅看照片,就被你的情绪感染了。” 女人听闻,忽然就怔住了,脑子放空忘了回应。 唐若柒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别发愣,把车子停一边,下来谈。” 惹眼的车子停到了树荫下。 小径旁,叶影闪烁,唐若柒坐在石椅上,举起手,看看光从指间的缝隙流溢下来。 “要谈什么,快些,我赶时间!” 波浪女人双手环胸,看着眼前坐在椅子上的年轻女子。 头发半扎马尾,高腰短裤配黑色长筒马丁靴,整个人活力满满,看着像逃课出来的女大学生。 唐若柒收回手,转眸望向她,缓缓开腔:“我想知道,是谁指使你去飞瀑庄的?” 女人已有心理准备,提高了声调:“你问这话可真好笑,姜年是我先生,他被傅司寒逼得那般惨,命都没了,难道我连哭的资格都没有?” 唐若柒从袋子里摸出一颗小小的巧克力糖,剥了糖纸放进嘴里。 笑问她:“你不是恨不得姜年死吗?一年前捉奸在床,他都差点死在你手上了,这会哭得哀嚎连天,唱得又是哪出戏呢?” 女人被问住,嘴唇微动,十指红蔻丹摸了摸鼻子:“一夜夫妻百日恩,他是我孩子的亲生父亲,就这样被人逼得走投无路,人都是有感情的。” 唐若柒擒着抹冷笑,走近她身侧,抬手,利落地扯下了她的假发片。 “啊!你干嘛!”女人忙不迭地抢过发片,戴得急,一时夹到头皮,皱紧了眉。 唐若柒拿起放在石椅上的机车头盔,抱在身侧:“你身体语言出卖你了,你就是在说谎!姜夫人,我脾气不好,没什么耐心。” 她接着说:“姜年身患艾滋,早就没救了,你们夫妻同床异梦多年,这样的结果不正是你想看到的?我再问最后一次,到底是谁借你的手,去抹黑天銮集团?” 女人深呼出一口气,在思忖着,说与不说的利弊。 眼前这个女孩,显然是有备而来,底都被她扒了,再隐瞒,也是徒然。 只是她不懂… “那天的新闻不到几分钟就被人撤下了,对天銮又造不成什么影响。” 唐若柒指尖落在哑黑的头盔上,抬头瞅她:“你答非所问了,我说了我脾气不好。” 脚下的石子被她一脚踢到墙面,碎成两块。 女人被震住,抿了抿唇:“你也看到了,我有儿子要养,他的公司被收了,剩下的没多少,我总该为自己打算。” 她边捋着假发,继续道:“不是我不告诉你,是真不清楚,钱谁会嫌多呢?来电的人给我打了笔巨款,只说让我去一富豪家门口烧纸钱。” 她确实是死了丈夫,烧纸哭丧又不是犯法的事,合情合理。 所以她按那人吩咐,连夜找了一帮人,通知了媒体,演了一场悲怆的戏。 而事实就是,她早就知道姜年命不久矣。 而姜年本人,临死前也算做了件好事,配合着写了遗书。 唐若柒没再问下去,转身,望着天。冬日的太阳虽暖意浓浓,竟特别刺目。 晚上七时,南环路街角,语枫咖啡,一家民国风格的店。 彩绘斑澜花窗,一小弯新月悄悄的溜进来。 店内在放着一曲复古调的琴曲,年轻男子刚好踩着节奏进来,行至她跟前:“唐小姐,您好。” 唐若柒莞尔:“坐。” 小周坐在了她对面,将手上的外套放在身侧。 唐若柒看他一眼:“口味变了吗?刚帮你点了一杯美式,我记得你爱喝。” 小周谦声道:“还是没变。“一年四季,只喝一种咖啡。 唐若柒微笑着:“你真是专情。” “谁不是呢?或许跟着南宫先生久了,性情也随了他几分。” 唐若柒微愣,半晌无声。 “唐小姐…”小周端了咖啡杯,尝了一口,抬眼看她:“南宫先生最近都不在状态。” 唐若柒知道他想说什么,她不愿同他谈这个话题。 静了会,她直接问:“汇款给姜夫人的人,是你对吗?” 一小杯美式,稍刻便见了底,小周轻置在桌上,平静道:“唐小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小周,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不是在套你话。” 小周跟了南宫楚经年,是个非常护主的人。唐若柒只问个明白,到底是南宫楚让他做的,还是他擅作主张。 小周眸光略闪,没有正面回答,也是不敢说。 她明白了。 提琴曲刚好放到结尾的部分,是婉转的旋律,剪不断,理还乱。 她拎起身侧的手袋,从座位上起身:“我还有事先走,有时间再聚。” 言罢,唐若柒自顾自出了店门。 第76章 剪不断,理还乱(2章) 街角灯下,站了一个人。 唐若柒走近车旁,刚把头盔戴上,他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就好。” 那人慢慢走来,将她的头盔摘下,挂在了车头上。 路上行人不多,对面有两三个街头艺人在弹唱,似是误会了他们是情侣。 现场吹起了口哨:“你们好配哦,送一首歌给你们。” 唐若柒头偏到一边:“不要这样子,南楚。” “不要哪样?” 他明知道她在说什么,不要去整那个人! 他往前,离她近了一点。 唐若柒退了几步,正视他,微弱灯光下,他的脸看不真实。 “你去过好自己的生活,好不好?去专心作曲弹琴,喜欢你的女孩子很多,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行不行?” 不要去做那些不符合他身份的事情。 他笑,揺头:“我宁愿你骂我。” 她这样,他的心反倒被扯得厉害。 唐若柒也难受,她怎么舍得斥责他?要怎么说出口? “你无非是想让爷爷,让我爸对他这个人有微言。” 南宫楚两手揣进驼色风衣兜里,仰头望了一眼月色,又看了看她的侧脸:“趁还未深陷,还能离开,你现在就离开他。” 唐若柒恍似听不见他的话,没有给任何反应。 他将头盔拿起来,帮她戴上,系好扣子:“你要玩,我可以给你时间。” 玩?唐若柒苦笑,他仿佛当她是小孩,在外面玩够了就回家。 “我没玩,认真的。”她声音放得轻,似是怕再大声些,都会伤到他。 演唱的街头艺人主唱是女孩子,一双眼眸非常有灵气,虽然是在街边卖唱,但却是比很多包装上台的歌星都要唱得好听。 他们站着听完了她的歌。 “爷爷不会同意,你和他的事。”他的语调,不缓不慢,神色却是淡漠得很。 唐若柒抬脚跨上机车,将头盔镜片盖上,两手刚碰上手把,南宫楚握住了她的手:“小七” “南楚,我从不拿感情的事来玩。”说完,她启动车子,离开了。 景峰苑。 秦夏沫正在房间画设计图,有门铃响声,她光着脚就跑下楼。 “是七宝贝啊,你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还好我还没睡下。” 她把唐若柒拉进来,打开玄关鞋柜,找了对拖鞋给她换上。 “怎么了呀?一副蔫唧的样?” 秦夏沫手抚上她额头:“没发烧呀?是傅司寒欺负你了?” 她又不言,整个人窝进沙发里,眼神空空的望着一处。 秦夏沫急了:“刚谈恋爱就欺负你,给我他的电话,老娘帮你骂死他。” 她说着话去翻唐若柒的袋子,找她的手机。 唐若柒按住了她的手:“南楚…不久前跟我表白,我拒绝了。” 秦夏沫:“……这” 这要是别的公子哥也就算了,从小追求她的人多了去,唐若柒砍桃花从来都是不带手软的。 “其实我以前就跟你讲过,南宫楚看你的眼神很不一样。” 毕竟年长了两岁,还是能瞧出一点端倪的。 她倒了杯水给唐若柒,将她手里的头盔拿走放到桌上:“哎呀,你别这个样子,看得我都心疼了。” “我今晚在你这睡好不好?” “当然行啊,你想睡几晚都可以!” 秦夏沫对这个发小祖宗,真是偏爱得不行,有时她会有种错觉,觉得自己不像她朋友,更像是她小嫂子! 咳咳! 她猛灌了一杯水,这是什么诡异的想法!她一定是这两天,赶稿画图画得上脑了! 第77章 闺房密语(1) 晚上,唐若柒就睡在秦夏沫的房间里,两人说着闺蜜悄悄房话。 “小七,我瞧着你好像二次发育了。” 唐若柒靠在床头边,正在回邮箱信息,是上次那位女学生发来的感谢信。 “没有,我都22了,骨骼都闭合了。” 她以为夏沫指的是身高。 “我说的是咪咪,你现在有d了?”泰夏沫一脸艳羡地望着她。 “还是穿c。”她回完邮箱后,打开微信,点开傅司寒的头像给他发信息。 “不可能,给我摸摸。”秦夏沫探手过去。 唐若柒笑着躲:“哎呀,你变态呀…”她拿枕头丢了过去。 秦夏沫接过枕头,把下巴抵在上面:“小七,你说,我去隆胸好不好?” 也不晓得是哪个环节出错了,她的咪咪从初中起就不再发育了,试过很多方法了,也不长肉。 “你这样刚刚好,要那么大做什么?” “但是,何宇珩就是因为这个才不要我的呀。” 唐子墨也是,当年上他床的那个女生,才多大呀,那身材就前凸后翘的,真是好的不得了。 唐若柒将手机搁在床头柜,抬眼直视她,一字一句:“沫沫,听着,那个男人根本配不上你,你是泰家小姐,是最出色的服装设计师,他不配,知道吗?” 她握住了秦夏沫的手:“我哥当年那件事,好像是有隐情的,你如果还喜欢他,我帮你问问?” 泰夏沫想都不想:“别,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唐子墨是毒,她害怕。 说话间,泰夏沫走到妆镜前取了一支眼霜,拧开,自已抹了点,丢给了床上的唐若柒。 她曲腿半倚在柜前,望她一眼,嗤声道:“还是大胸好,瞧你那身段,腰那么细的人,该有的都有,啧啧,傅司寒会不会受不了?” 闻言,唐若柒脸颊泛了点点红晕:“我们又没到那个程度。” “那你脸红个什么劲?”泰夏沫笑。“我就说你现在不止c,怎么样,他那双手…”她的笑多了几分深意。 唐若柒将被子往上拉了点:“我不小心咬到他了。” 泰夏沫:“他碰你哪儿你要紧张成这样?” “就胸。” “他这么用力啊?” 唐若柒:“当然不是,是我没有心理准备。” 泰夏沫又开始露出妈妈桑的笑容:“慢慢地就习惯了,到时可不止胸…” “不过宝啊…”她忽然语重心长起来:”要做好措施哦,毕竟你们还未结婚。” 唐若柒伸手去挤了点眼霜,胡乱在眼周涂抹着:“那要怎么做?吃药吗?” 她对这些领域是一知半解,家里全是男人,没人教过她,上生物课时,她也时常逃出去练枪练剑。 “当然不行,那玩意伤身。”秦夏沫走到窗畔,将窗帘拉过去点,挡住了月光。 “他要是疼你的话,自然就会晓得怎么做的了。”男人这种生物,该会的不用教也会。 女孩子不一样,不护好自己容易受伤。 秦夏沫拉好窗帘后,径自坐到沙发上,底下,似是压到什么东西,她手滑过去。 是一件粉色的可爱文胸,上面还印了小熊图案。 她拎起来,在灯下半眯着眼仔细端详着,忽地一笑:“唐若柒,你不是,这件胸衣根本不衬你呀,造型师买的?” 外表那么野欲的一个人,竟穿那么可爱的内衣,救命! 唐若柒点头:“有问题? “问题大了。” 泰夏沫将可爱小熊丢到一边:“姐姐明天带你亲自去挑!我知道有一家品牌设计的款,哇简直了,你穿在身上,傅司寒估计要犯心脏病。” 唐若柒:“……” 置在床柜的电话响了,是傅司寒,她专门设置了不同的提示铃音。 傅司寒:“我明天接你吃中饭?” 唐若柒:“好,不过夏沫说要买东西给我。” “你缺什么?我给你买。” 唐若柒:“” 缺什么?夏沫说她缺一件让他犯心脏病的文胸。 “不用,她说去太明汇,就随便逛逛…” 电话那头有巴斯和卷卷的叫声,吠了几下。 “你逛完就给我电话。” “好…” 挂了电话,两个好朋友聊了一宿,直到清晨才睡下。 第78章 七七购物 翌日中午,秦夏沫载着唐若柒到太明汇购物。 她开着车,突然问道:“你不是说,你哥搬来景峰苑了吗?” 除了那晚车位灭灯的事后,就没见着他。 “他最近在家,被我爸逼着上课。” 太阳有点刺目,秦夏沫取了副墨镜戴上:“上什么课?是那种《论世家少爷要怎么管理企业》的课吗?他那个人,不如先学好怎么管好下半身。” 唐若柒轻笑:“夏沫,哥哥是风流,又不是下流,他有分寸。” 太明汇的内衣品牌在最顶层。 “胸衣的历史呀,可要从十九世纪说起,那时在西方,只有富贵人家的小姐才穿得起,我们这边的女子,从前就只是用一小块布,就是肚兜。” 店内休息处,沙发上几名身着皮草的富太名媛在畅谈笑语:“可不是,你看看,现在的样式可是越来越多了。” 唐若柒两人刚抬脚进入。 “咦,小七?”是南宫太太,南宫楚的继母,谭氏。 “伯母好。”唐若柒客气地喊了一句。 谭氏站起身,朝她走过去:“小七出落得真是越发漂亮了。” 上次见她,还是一年前,南宫钧玮携她前去唐苑给老爷子拜年。 唐若柒嘴角莞尔,礼貌道:“伯母,我朋友在那边挑衣服,我先过去。” 谭氏轻点头,倏尔想到什么,喊住她:“小七,你喜欢什么款式的龙凤镯?” “啊?”唐若柒表情微愕,正要开口。 谭氏的秘书在身后叫她:“太太,您的电话,先生在楼下催您快一些。” 她很怕南宫钧玮,不敢耽误,对唐若柒道:“下次大家出来,我们再详聊。” 唐若柒颌首。 “小七,你过来看这件怎么样?”泰夏沫在陈列架上挑了件白色的半杯文胸,喊她过去。 还是带有蕾丝的,配套的内裤又性感得要命。 “会不会太透了?” 唐若柒没穿过这种,看着没什么布料,感觉只能托起一点点,却是店内最贵的。 店员走过来介绍:“这款四分三杯的会比全杯的更性感哦,聚拢效果又好,是哪位小姐穿?” “透什么透?是这位小姐穿,麻烦你再给她挑多几件。” 说完,秦夏沫径自走到沙发处坐下,两腿交叠着,拿了本杂志随意翻着看。 隔着一排陈列架,有女人柔柔的在讲话。 “这套好不好?我猜唐公子应该会喜欢紫色。” 泰夏沫翻杂志的手停了下来。 “紫色是神秘,可这套款式老土了点,这套,黑色,够性感。” 女人叫来店员:“这两个款都试,36d,谢谢。” 店员应了一声,前脚刚离开,女人的电话响了:“子墨哥,你到哪了呀?” 她说着话,边围着中岛台转,一只手在架上的内衣慢慢拂过,吊顶灯下,面带几分桃色。 “啪嗒”一声,秦夏沫将手里的杂志丢到了茶桌上,一次性杯子倒下来,杯里的水沿着边角滴落到地毯上。 女人握着电话,回头看秦夏沫一眼,扯了扯唇,继续讲电话。 唐若柒从试衣间出来。 店员接过衣服,微微颌首:“唐小姐觉得怎么样?还喜欢吗?” “嗯,全要了。” 她视线落到沙发处,泰夏沫正端坐在那,脸色青红阵白的,不知这一会功夫,是谁惹到她了? 她走过去:“什么事?” 秦夏沫望着不远处,试衣间镜前的两个女人。 唐若柒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认识?” “不认识!挑好了是?我们走。” 太明汇一楼咖啡厅。 唐子墨仰靠着椅背,手里把玩着魔方,抬着懒散的眸子看对面的女人一眼:“喜欢设计?” 顾婉婉在翻一本服装设计的书,她怎么会懂设计呢,投其所好罢了。 她慢慢地将书合上,抿了一小嘴咖啡,目光羞涩:“很喜欢,我小时候就经常给洋娃娃做衣服。” 魔方在唐子墨手上转得飞快,几十秒内拼好了六面。 兴是觉得没意思,他将魔方往桌上一丢,手扶了下凹造型的金丝眼镜,望着顾婉婉,问得直白:“顾小姐想同我交往?” 他们是家里安排的相亲,顾婉婉父亲是江城银行行长。 唐子墨在时尚圈里是出了名的俊老板,又是唐家大公子。 顾婉婉在品牌发布会第一次见到他时,就喜欢上了。 她羞涩中又难掩喜悦,点了点头,温温柔柔地道:“嗯!” 唐子墨低头,笑了下:“我旗下的模特网红,几乎每一个都和我有关系,这样,你也不介意?” 顾婉婉不懂:“老板下属有关系,不是正常的?” “是潜规则的关系!” 顾婉婉:“我相信你结婚后就不会了。” 隔着浅蓝色的玻璃,有熟悉的两个人影走过,几乎同时,她们的目光也朝厅内望了过来。 唐子墨起身,露出疏离不失礼貌的笑:“我不婚主义,丁克,怕是不适合顾小姐,有缘再见!” 他拿起桌上的魔方,转身离开了! 顾婉婉怔愣了数秒,起身,想喊住他,唐子墨步子却走得很快,一会便不见人影。 第79章 无题 唐子墨步子却走得很快,一会便不见人影。 “哥,你怎么在这?” 唐子墨站在她们面前:“随便出来逛逛。”他同唐若柒说着话,目光却是锁着秦夏沫。 “那…你吃中饭没?没有的话可以约上夏沫一起吃。” 唐子墨不言,像是没听见似的。 唐若柒见她哥哥的眼神,都快长夏沫身上了,她在心里笑。 抬头那瞬,见到咖啡店门口,一女人的目光直盯着唐子墨。 是内衣店里的女人,夏沫方才望着的那位。 唐若柒明白了,微微勾唇,这两人,明明心里面都还留有对方的位置。 只是瞧那女人,倒是个尤物。 “哥,你的朋友?”唐若柒昂了昂头,唐子墨回头望去,只一瞬便收回视线。 他很坦白,直接道:“银行长女儿,爷爷安排的,随便应付下。” 听言此,秦夏沫的心不知怎么地,似被人拧了一下。 唐若柒抿唇,试探他:“那…成了?” 唐子墨曲指,敲她的脑袋:“都说了应付,成你个鬼,胸那么大晃来晃去的,老子看了烦!” 唐若柒忍住笑,余光掠了秦夏沫一眼,她的脸似乎绷得没那么紧了,眉眼都松了下来。 手里的电话响,是傅司寒来找她了。 “在哪?我去找你。” 唐若柒转过身,离他们几步距离讲电话:“就在南门口…” 话刚落,旋转门外,冬日暖阳正好温柔地折射下来,他的车子似是被镀了一层光。 “哥,你陪夏沫,我有事先走了。” 不待他们反应,她抬脚,小跑了出去。 徒留站着的两人面面相觑。 是司机开的车,后座门打开,她都还未坐稳,忽觉身下腾空,一双手横过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唐若柒顺势跌坐在了他腿上,手里拎着的袋子掉下去。 他嘴角有笑,将袋子提起来,问她:“买了什么?” 唐若柒支吾着:“…应季的衣服。” 傅司寒看了一眼包装袋上的品牌名,没说什么,手穿过她的长发,指腹摩挲着她的脸:“下午四爷约了高尔夫,一起?” “高尔夫啊?”她似是犹豫的样子。 “不会没关系,我教你。” 唐若柒捋了捋耳边一络发丝,:“是不太会,你教我。” 身侧,傅司寒的手机响起,他低眸看一眼,拿起来接听。 是从国外打来的工作电话,唐若柒坐在他腿上,听着他用磁性的嗓音讲着金融术语,讲着生意上的事。 怕他不舒服,她稍微挪动身子,想要下来。 搭在腰间的手紧了几分,他望住她,用目光示意她乖乖坐好。 哦,唐若柒听话地坐好了。 结束通话,他手滑了两下屏幕,将电话丢到了一边。 “这样抱着你腿不麻吗?放我下来好不好?” 她怕他不舒服。 “七七…”他看着她,凑过来低哑着声:“我抱着你时,老实一点,乖乖坐着不要乱动。” 唐若柒察觉到了他的反|应,车内明明挂了遮阳窗帘,只留了那么一点缝隙。 当下竟有种错觉,光照是热辣辣的扑来。 唐若柒贴过去,亲他的脸,热着耳尖回话:“好…” 两人额头抵着对方,没吻,只抱在一起,不时地亲亲小脸。 这画面也够戳人的。 前排的司机只好权当自己瞎了,什么都没听见,看不见! 第80章 球场炫技(2) 午饭过后,如意湖高尔夫球场。 宽敞的绿茵场地,因包场的关系,只有寥数十人。 萧四爷身着黑色翻领衫,搭白色的裤子,正手把手教女伴挥球。 他站在她身后,握着她的手:“看球,别看我!” 女伴弯着唇,低低地应了句,眼睛都在笑。 “准备好了,就这样,推过去!” 一杆入洞。 “四爷你好棒哦!” “当然。”萧四爷扬了扬唇:“来,自己试一次!” 女伴很有信心的应了句:“好勒!” 眼睛学会了,于是她抓紧了球杆,敛了敛神,一挥过去… 脚下的球没动,一小撮草却飞了出去。 萧四爷:“………” 女伴:“……” 草:“我做错了什么?” 身后响起鼓掌声。 傅司寒背着光走来,边走边戴手套:“打得不错,下次不准再打了。” 坐在休息区的陆书冉瞬间笑出了猪叫声,萧四爷一个冷刀子瞥过去:“你的女人行,让她来?” 陆书冉也带了两个女伴,他将头顶上的墨镜戴上:“傅少来了,当然让着他们先。” “四爷,好像很难的样子”锄草的女伴低着头,闷闷不乐。 萧四爷摸摸她的脸,宽慰道:“没关系,又不止你一个人,她们都不会,去那坐着等我。” 傅司寒递了双女式手套给唐若柒:“你坐一边,先看我怎么打!” “傅少,老规矩,每超过200码,十个俯卧撑。”萧四爷嘴角轻扬,望了一眼他身旁的唐若柒,又多一嘴道:“唐小姐一起?” “我不是很会。”唐若柒苦着脸轻声道。 萧四爷从球童手里接过球,擒着抹狡黠的笑:“没关系,输了全算他的。”他手指向傅司寒。 陆书冉拧了瓶水,笑着道:“唐小七,四爷这是要把上次的账算清。” 就上一回,他的女伴输了十几个球,他愣是做了一百多个俯卧撑。还好是包场,没几个人看见。 “这样啊,那好啊!”唐若柒笑着应允了,傅司寒偏头,望住她。 她戴好手套,蕴着淡淡的笑:“就让我玩一下,输了你就当健身好不好? 傅司寒没说什么,揉了揉她的头:“好” 萧四爷打高尔夫是拿过业余比赛的,最远距离奖,傅司寒没参过赛,但两人水平相当。 “不是女人绊脚的话,他们打一天估计都难分胜负。” 陆书冉靠在椅子上轻轻开腔,尔后笑着对身边的女人们说:“你们今天可真有眼福,能见到我们傅少爷健身,他通常是要脱掉上衣的。” 女人们笑。 唐若柒在喝橙汁,吸管被她咬得扁扁的。 静默数秒,她从椅子上起身,迈步走了过去。 “唐小姐,到你了。”萧四爷笑着将球杆交给她。 “你随便玩,就算把草皮都挥飞了也没关系哈哈。” 你丫的才打飞,唐若柒浅笑着接过球杆。 “我教你一下。”傅司寒握住她的手。 唐若柒推开他:“不用,我刚刚坐那看你示范了。” 哦,又是一个眼睛学会的。 傅司寒宠溺地亲了下她额头:“那你慢慢玩,小心点。” 休息椅上,几人悠闲坐着,都在看着唐若柒。 萧四爷指间夹着烟,揽着身边女人的腰,在她耳边笑得轻浮:“你好好看看,待会她掀的草皮可能比你还多。” “四爷,我看到了,可是人家握杆,站姿都好标准哦。”女人嗲嗲地道。 萧四爷听闻,从女人颈窝里缓缓探出头来。 抬头看过去,球场上击球的声音清脆无比。 “漂亮!看不出啊,还以为唐小七只会骑马,这挥杆动作,一杆把人打飞了都还行。” 接下来,萧四爷表情骤然间更是僵住了。 在第十七洞,唐若柒打出完美一杆。 一个低飞弹道球,小球从右到左风中穿行,落下来,朝着旗杆弹跳上斜坡,最终停在旗杆边3英尺,漂亮的小鸟球! “傅少,敢问…你女朋友…还有什么深藏不露的技能?” 傅司寒靠着椅背,深黑的眸子专注地看着她,嘴角隐有笑意。 陆书冉忍不住道:“这技术,她可以去参加比赛了?” 真神乎! 球场上,唐若柒将杆交给球童,活动着手腕,慢慢地向休息区走过来。 下午时分,落日黄昏,云层醉了夕阳,眼前的人,醉了他的眼。 她走来,手被他拉住。 “是谁说的,不是很会?”他凑近她的脸颊,低着嗓子问她。 唐若柒拧开了瓶矿泉水:“本来就不是很会,就随便玩…” 众人:“……”这是什么凡尔赛发言? 球场外。 传来女人训斥的声音。 “你知道自己在讲什么吗?不给我们进去?你可知道车上那位小姐是谁?” 她指向身后那辆红色跑车。 “不好意思,这位小姐,这里今天被几位爷包场了,确实不便招待两位。” 女人勾唇笑:“哪位爷,让他们出来,排场这般大,倒要见识一下。” 门卫露出为难的表情:“这…位小姐,你就别难为我了,我就只是个打工的。” 女人眯了眯眸:“我们可是开了一个小时才到这里的,今天不管包场的人是谁,让他们出来,否则,你们明天能不能营业都成问题。” 这口气大的呀!旁边几个工作人员都不禁窃窃私语。 “包下场子的是海城的萧四爷。” 球场的负责人走出来,倒是不卑不亢,视线落在跑车上的女人。 他走过去,微颌首:“这位小姐,我能理解您的心情,只是四爷提前一日便订下了场子,我们没有赶人的道理。” 也赶不起。 南宫诗蕊将遮阳帽稍微往下压了压:“四爷?哪个四爷?” 负责人谦逊道:“是海城萧家的四爷,还有咱们江城的傅少爷。” 南宫诗蕊身着一身紧身的宝蓝球服,晚霞勾勒着她的眸,更添染了几分媚意。 第81章 倒退的蜂鸟(1) 南宫诗蕊身着一身紧身的宝蓝球服,晚霞勾勒着她的眸,更添染了几分媚意。 “那辆黑色的车,是谁的?” 她的右前方,停了几辆车,其中一辆,她在南宫楚音乐会时见过,那个一袭长风衣的陌生男子。 负责人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应该是傅少爷的,正前方有天銮标记。” 哦?天銮傅司寒?这么说,那一晚站在树下,那名男子正是他? 修长的指尖在光滑腕表摩挲着,南宫诗蕊抬眸,多看了一眼他的车。 “小晚”南宫诗蕊喊了声。 在门口正和人僵持的女子闻声走了过来:“诗蕊,是要打电话给上面?” 她以为南宫诗蕊要动用关系,让人把球场的门给打开了。 一惯任性狂妄的小姐,什么事做不出来! “走。” 小晚不解:“不玩了吗?” 顶蓬缓缓关上,南宫诗蕊摘下了遮阳帽:“你没看见吗?我们这样闯进去不礼貌。” 她微顿了会:“你帮我弄点资料,这几天我要去应聘。” “应聘?” 小晚以为自已听错了,南宫小姐最擅长的便是和贵公子们吃喝玩乐,她可是连打印机都不会用的人。 “诗蕊,你要去哪应聘,做什么?” 小晚坐上了副驾驶,边系安全带问道。 “天銮集团,哪个职位最能接近董事长的,我就应聘哪个。” 说完,她启动车子,扬长而去。 从高尔夫球场出来,已是夜晚七点。 “这是什么鸟??”陆书冉刚要开车门,目光被一只橘红色的小巧可爱的鸟儿吸引了去。 鸟并不罕见,稀奇的是,这只体形比蜜蜂大不了多少的鸟,竟然能够在半空悬停。 “这种叫蜂鸟,是世界上最小的鸟,不止悬停,它还能倒着飞呢,是唯一能够倒退的鸟。” 萧四爷身边一位女伴缓缓开腔。 萧四爷笑着,落在女人肩头上的手一寸寸滑下去:“宝贝你不是只会跳舞吗?看不出来,还懂点东西。” “当---”然字没能说出口,止在了四爷那只作祟的手上,女人低嗯了一句,手去锤他的胸口:“讨厌!” 能够倒退的鸟啊,有点意思。 唐若柒拿出手机,对着半空的蜂鸟拍了几张照,她是个喜欢拍细节的人,拍的照却很少发社交圈,只为收藏。 兴许是吓到它了,蜂鸟两翅振动起来,发出嗡嗡声,飞走了。 倒退的蜂鸟照,留在了她的手机相册。 “如果时间也能够像蜂鸟般,倒退飞行就好了,衔着回忆飞到原地,一切重新开始。” 是陆书冉身边一个年轻女孩,模样不过二十岁,长得清纯秀丽。 陆书冉望了她一眼,笑说了一句:“矫情!电视小说看多了是,你们这些人” 几人说着话,上了各自的车。 车行出市区。 窗外景物迷离,行人匆匆,一点点在倒退。 唐若柒临窗靠着,手是冰凉的触感,他的手,和她的手很像,一年四季凉凉的。 两人相捂着,一会便热了。 “我从小有些贫血所以手凉,傅先生你是冷血吗?”唐若柒突然转过身来,笑着问他。 “是冷血,我这人没什么感情。“话落间,他抓了她的手,捂在了衣兜里。 “想吃什么?”他们从球场出来,还未吃晚餐。 唐若柒想着他那句话,转着眸子看他,笑问:“没感情?那我们的感情呢?都说近墨者黑,我在想,能做成好友,都是趣味” 后面两字被他堵在喉间。 许久,他放开她,手去刮她的鼻子,直视她的眼睛:“我和他们不一样。” 唐若柒俯在他身前:“我开玩笑的。” 十字路口转灯,车伫停在闹市路口。 街边,一档档小吃的香气扑面而来,是烤冷面,是螺蛳粉,是煎饼煎饺子。 她饿了,手扒着车窗,咽了咽口水。 “那些不卫生,不要吃…”傅司寒的声音在耳畔传来。 “你怎么跟南楚一样?”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 第82章 市井夜市,傅少爷(2) “你怎么跟南楚一样?”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 傅司寒默默不言,稍微松开了她的手,前方绿灯,刚行几步。 “靠边停。“他沉着嗓子说了这么一句。 司机愣了下,不太确定傅司寒是否要他停车:“傅少爷,是要停下车子吗?” 他应了句:“就这里停。” “要做什么?“唐若柒望着他。 他抬手,捻着她一只耳环,掌心抚上她的脸庞:“坐着,等我一会。” 言罢,他推门下车,后面的保镖车随即也停了下来,跟上他。 唐若柒隔着后窗玻璃看他信步走到夜市小档口。 是夜,市井长巷,暖黄小灯,噼里啪啦的油煎声,他的身影立在小档口,似是一道景。 惹得四周的食客行人都愣神地看着他。 这样的一个人,站在这里,是要买煎饼果子?是要嗦一碗有味道的螺蛳粉? 最后他说:“都要了。” 随行的保镖扫了码,伸手去接白色塑料袋子,他对人说:“我来。” 亲自拎着袋子的少爷,在煕煕攘攘的夜市里,后面跟着个黑衣黑裤的人。 远远望着像一帮收保护费的黑社会,该不会把夜市的人都吓着了。 唐若柒抿着嘴笑。 看他人就快回来了,她先将车门推开等着,微微晚风袭进来,空气似都是甜的。 她端坐着,抱着个车枕,同司机唠了两句:“这辆车,有没有载过其他女的呀?” 司机知她心思,从后视镜里望了她一眼,笑说:“除了载过刘姨和家里那只卷卷,就是唐小姐您了,再没有其他母的。” 话音落,奇特的香味飘进车内,司机兴许也是不惯这味,稍蹙了眉。 他将小吃袋子置在了桌板上:“只能吃一点点。” “那你买这么多做什么?” “每样都让你尝一下。” 空气静了数秒,唐若柒抵到他耳边低语,想哄他:“不开心?” 因为她刚刚那句话。 “七七以后在我面前尽量不要提及他,可好?” 他并无隐瞒自己的情绪,就是不喜那个人。 唐若柒凑过去,亲他的眉眼:“好,不提,只有我们两个。” 回飞瀑庄的沿路上,落叶徐徐,大寒过后,离春也不远了。 这日,天銮集团78层人事部。 “南宫小姐,您好,我们秘书长请您进办公室。” 南宫诗蕊将补妆的小镜子放进包包里,从座位上起身:“好,麻烦带路。” 刚达办公室门口,有人正好从里面出来,她是第五位面试者。 南宫诗蕊轻敲了两下门,未等里头的人开腔,便径自推开。 秘书长是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她正低头翻阅着南宫诗蕊的简历。 【国名牌大学毕业,金融管理学,24岁,曾短暂任职华泰集团,备注:南宫市长千金。】 “你好,坐。”秘书长抬着平静的眸子看进来的女子。 素闻南宫市长女儿美貌出众,果然,是个浓颜美人,风情万种,美得十分有侵略性。 南宫诗蕊入座后,翘着腿扫了办公室两眼,直接问道:“我什么时候可以入职?” “不好意思,南宫小姐,在天銮,所有职位都必须按正常流程走,你在我这里面试通过后的话,还需要复试。” 南宫诗蕊不以为意:“我今天既然坐在了这里,就一定要入职。” 秘书长:“” 未待她再度开口。 “你家孩子叫周周,男,十四岁,就读江城第一名校,正准备中考了对吗?” 几句突兀的话掠过秘书长耳边。 她的目光微沉了下来:“你调查我家孩子的信息,是想干嘛?” “没干嘛,他这不是要考试了吗?如果这时候让他知道母亲出轨的事,你猜他会不会心绪不宁?” “轰”一声,秘书长脑袋似是被人用棍子敲了一下,麻了,良久不说话。 “面试复试什么的,实在太麻烦了,我的身份简历难道还配不上一个小小的秘书?” 秘书长僵着脸:“就算我这边过了,叶总那里” “我查过了,你有这个权限可以安排。” 南宫诗蕊手搭在桌子上,稍向前倾身,露出了高姿态的笑容:“不用担心,我并没有太大的图谋。” 只谋一个男人。 “最多两个星期,我就不做了。” 秘书长疑惑的眼神望着她:“两个星期?”这女人搞什么? 南宫诗蕊把玩着办公桌上的小盆栽,笑了笑:“对,十几天足够了。” 以往,她看上哪家公子哥,最多也不过三天就到手了。 听闻傅司寒为人冷峻清冷,那就…再多几日期限,不过都是视觉动物,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罢了。 秘书长片刻沉默:“待会我让人带你去办手续,走入职流程,明天九点正式上班。” 话语落地,她从屉柜里抽出了一份企业文化及员工手册,推到南宫诗蕊跟前:“避免被人怀疑,还望南宫小姐抽个时间把这两份资料过目下。” “ok,不是什么问题。”她耸耸肩,将资料装进了手袋里。 第83章 你给个时间(1) 周三,雨天。 不用出诊的日子,唐若柒在庄园待了一个上午。 昨夜不晓得他是何时入睡的,醒来后,未睁眼便闻花香。 卧室一角,粉色百合是盛开的模样,少许花粉酒落在桌上。 方管家在她面前是这么说的:“自从你来了后,这房间总算有点气息了。” 说得好似以前这房子是冰窖,像没住过人似的。 方管家笑:“不是黑就是灰,一点色彩都没有,是你来了,才有了这窗幔,床单,这粉色花儿” 终是有了点家的气息。 养着的花儿娇嫩,就是定期换水也养不了多久,但她没见过一片枯叶黄瓣。 只要有那么一点蔫儿,就会有人拿走,再换上新的。 床边的沙发扶手上,两人的衣物随意散着,房间原本没有梳妆柜,她来了后,便有了。 镜子前,小碎星耳环紧挨着他的手表,每一处,都恍似尘世夫妻。 可他至那日后,并没有再说要去唐苑。 当然,也没有碰她。 “怎么样?我给你挑的文胸,他看了后有没有心跳加速?”秦夏沫在电话那头笑着问。 唐若柒起床,随便套了一件居家连身裙:“都没见到。” “为什么?你们不是一起睡吗?” 唐若柒对着镜子梳发:“是啊,只是单纯地睡。” 两人腻在被子里头,亲|几下就睡了,他手有不安|份时,但还是克制得很。 小雨到了下午还未停歇,傅司寒给她写了便笺,她拿在手里看了又看,对褶好后收藏了起来。 他留字,也留信息。 “今天会有点忙,你要回去还是等我晚饭?” 他们没有同居,只是一周,她会过来三次。 唐若柒没有多想:“等你。” 花园泳池边,因下雨的缘故,两只狼犬被训犬师带到了后院。 后院有一小栋三层木屋,是它们的小别墅,一层有专门的淋浴盆,训犬师拉了花洒准备帮它们洗澡。 “可以让我来吗?”唐若柒逛到了后院,正愁着没事做。 训犬师是个二十五岁的男子,叫阿辉,平日里也兼顾门卫的工作。 阿辉笑笑:“这两只顽劣得很呢,回头少爷要训我了。”是不敢让她接手工作。 两只闻言竟朝他吠了起来,而后小眼神又望住唐若柒。 意思是,要老大的女人来帮它们洗澡。 “没关系,我跟它们玩一会。” 阿辉踟蹰着,倒不是担心它们会吓到唐若柒,这段时间来,大家都已经混眼熟了。 两只很喜欢她,在她用餐时,都会很安静地趴在她脚边睡觉。 唐若柒说着话,人已经走到跟前。 “我来。”她接过了花洒。 见她兴致来了,阿辉也不便说什么,转身对两只一字一句道:“唐小姐帮你们洗澡,给我老实一点!” 说完,他站到了一边去侯着。 唐若柒试过水温后,将它们打湿,而后挽起袖口,拿了海绵准备开始清洗。 连身卫衣裙是淡雅色的,随性松懒,长发就那般随意挽着。 廊檐垂挂着雨帘,有人在身后,目光越过雨帘瞧着她。 阿辉稍抬头,刚想唤一声,傅司寒轻摇头,示意他别出声。 两只刚开始还是挺配合的,在淋浴盆里乖乖没动,洗着洗着,兴许是泡沫弄到眼睛了。 卷卷眯了眯眼,庞大的身驱忽然抖了抖,甩了唐若柒一身水。 阿辉刚想过去。 “我来。”傅司寒捋起袖子走过去。 唐若柒站到一边看着他:“这么早就回来了?” 还不到四点。 “提前处理完公事,就早点回来陪你。” 傅司寒看她一眼,接过花洒,大手摁着卷卷,斥了它一句。 卷卷立马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贴着巴斯小眼神转啊转,老大骂人了,求安慰,求抱抱。 一会,巴斯卷卷身上的泡沫都冲干净了,傅司寒转眸望着她。 脸上是水,裙子也湿了,几缕发丝贴在脸上,犹如沾了雨露的花瓣… 他将两只狗交给了阿辉,牵起她的手:“上楼换衣服。” 卧室里,他拿了干毛巾帮她擦试着:“下雨天,不好好的待房里,瞎折腾什么。” 唐若柒和他对视,睫毛一会一颤的,有些话想问,斟酌着怎么开口。 他给她拿了衣服,手搭在她腰间上,轻声说:“进去里面换。” 沙发上,原先堆着的衣物被挂到了衣架上,凌乱|的床单也已经折叠得整整齐齐。 是有人进来打扫过了,又换了一瓶鲜花。 唐若柒没有进更衣间换。 她绕过他,去摁了窗帘的开关,暖色的帘幕似一副山水画卷慢慢地合上。 房内,暗了下来。 她背对着窗,手抓着连衣裙一角,没有犹豫的,将衣服全tuo了。 白色的|胸衣在微弱灯下,热了他的眼。 “七七,进更衣间。”他偏头,别过去。 她脸也红着,似被烧着,一双眸又像浸了水。 衣服,她没打算换呢。 光着脚走到身后,抱住他,稍带着幽怨的语气:“你不是说,要去唐苑见我爷爷吗?什么时候?” 数月了,也没见他再提及这事。 傅司寒的手掌覆在她手臂上,身后的她,像炭炉里的铁,烫着他的心。 “唐氏和南宫两家联姻了,婚期好像订在明年。”萧四爷的话,在耳边荡着,似是还没上膛的枪在警告他。 他傅司寒怕什么,少时的磨难,丧亲的痛,一夜间从贵公子到被逼得走投无路,他都没怕过。 现如今,怕的只是身后这个,他心尖上的人,一步棋下错,她便会被夹在缝隙里,左右为难。 傅司寒凝住呼吸:“乖,衣服穿上,该着凉了。” 唐若柒垂着眼睫,是真不高兴了,她说:“你给个时间?” 她都可以等。 话说着,她抓着他腰间的手又紧了几分。 “七七” 他唤她,手脚却像是被定住似的,没法动弹。 一时间,似是站在了夏日高温的街,喉间的水分,被酷阳点点蒸发掉。 良久,他慢慢松开她的手,走到沙发处拾起她的衣服,除去杂念,耐心地帮她穿上。 边穿边哄着她:“春节,好不好?” 修长手指在帮她系着纽扣,一颗两颗 然后他头低下 第84章 浴血的鬼王(2) 然后他头低下温柔的衔着她的|唇。 眼前人,未穿戴好的衣裳,半湿的发,都像是他手里的打火机,蹭的一下点着了,而后烧得满室通红。 傅司寒掌心的温度,覆在|她的身上 倏地,铃声阵阵,一声又一声,响个不停,搁在小圆桌上的电话,止了两人沉沦的思绪。 傅司寒回过神来。 “去接。”他灼热的手从下|至上,轻轻摩挲一下她的脸,随即松开。 他绕过她,走到窗边去拉开窗帘,微不可闻的,吁了一口气。 唐若柒的心还在颤着,电话是唐子墨打来的。 “哥,什么事?” “你过来一趟仁安。”他的声音有些焦急。 唐若柒的手指系着剩下的几颗纽扣,边问道:“什么事?”她微感不安。 “爷爷上午入院了。” 放下电话,唐若柒走到妆镜前:“爷爷不舒服,我得回去一趟。” 她取了耳环歪着头戴上,动作有点急,不小心夹到耳垂。 傅司寒走过来,取了一把木梳帮她顺发:“我送你。” “好” 雨停,隔窗望去,有水雾浮在后山半空,像是庄园映入在海市蜃楼里,亦真亦幻。 半小时后,黑色桥车从庄园驶离,穿过沿安路,过了立交桥,途中经过市长礼宾府,到了仁安医院。 “我在外头等你,有事打电话。” 唐若柒默了会,这时候,他并不适合出现在老爷子面前。 “好。”她提了包下车,唐子墨发了通信息提醒,前门蹲了媒体,让她走后门。 绕过一侧小道,推开玻璃门。 前脚刚踏入,忽然间,四下有灯晃了她的眼,眼前一堵闪光墙挡住了去路。 不知从哪窜出来的十几名媒体记者,扛着摄像头对准了她。 “唐小姐,请问唐老先生身体怎么样?” “唐小姐,听说老先生这次入院并不是例行检查,他不是一直在用唐氏自行研发的补脑针吗?现在是脑中风还是心血管问题,可否回答下?” “唐小姐,老先生还能出席2月的医药峰会吗?” 唐若柒骤不及防间,差点被推搡得跌倒。 混乱中,有一只咸猪手摸到了她的|臀部。 紧接着,是一道凄厉的惨叫声! “啊…不…啊啊…” 众记者停止了追访,寻声向后望去。 明暗交界处,身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扣住了一名记者的手腕摁在了墙上。 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一把匕首当场刺穿了那人的手掌心… 白色的墙染了红色的血,红的红,白得骇人。 男人生着一张俊脸,偏生那双眼,似浴了血的鬼王,望过来,抬眸,竟震得人倒抽一口气,连连后退三尺。 无人能接住的眼神。 记者们受到惊吓,望着男人冷冽的脸色,那…是傅司寒,是天銮傅司寒! 他竟当场伤人! 多爆的料,该举起相机马上录下。 然而,没人敢动手里的摄像机。 手被刺的记者全身都在颤抖,惨叫声还未来得及再次从喉间发出,便觉肩上一沉,好几名黑衣人捂住他的嘴,将其拽了出去。 空气有隐隐的血腥味。 数张柔软的,白色的纸巾覆上了他的手指,唐若柒走到他面前,一点点地将他指缝里的血渍擦试干净。 唐氏小姐平静的表情,似是在观一场无伤大雅的吵架戏… 在场的人着实被这一幕又一幕吓得不轻。 这…敢情都是刀光剑影里的人啊! “所有人全都跟我来!”是暮雪,她身后跟着好几名保镖。 “哪位不愿意过来的话,他现在就可以滚出江城!” 她冷冷开腔,表情亦是无波无澜。 如此架势,记者们又被惊了一霎,天銮傅司寒谁敢惹? 都清楚,这是要封口了,仅思忖了数秒,众人便扛着摄像头跟着暮雪走了出去。 第85章 我只要他(1) 医院后门隐蔽,除了蹲着的媒体,门顶上的监控设备,外加两个守门保安,再无外人。 监控和保安都好办,医院本就是唐家的。 唐若柒动作很温柔,小心翼翼擦试着,生怕弄疼他,血是别人的,她却将他当成受伤那个。 她的指腹落在他的尾戒上,稍转了转,瞧见一个数字纹身。 她抬头,眼睛里都是他。 “快上去,他们在等你。“傅司寒靠着背,察觉她见到了。 她手指勾住了他的手:“不是说,就在外头等我吗?你一直跟着?” “有点不放心。” 说不上为什么,直觉。 唐若柒静了一会:“这种人,不值得脏了你的手。” 她两手裹上他的掌心,轻轻地呵着。 “小七!!”走廊尽头,传来厚重低沉的男声。 唐毅站在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的眉眼在突突跳着,是方才那一幕,那位名声在外的傅公子手起刀落,血溅白墙。 此时,他鼻腔里尽是血腥味,他不能见血,一见血体内便会涌起莫名的反胃感。 他想去把自己的女儿拉回来,可脚步却像灌了铅似的。 傅司寒和小七?不可以不可以! 他断不能接受。 “小七,过来!”不能动,只能朝她招手。 “傅先生,不好意思,请你让小女过来。” 身为名门之后,爬滚多年,唐毅也是个八面玲拢的人,端得面面俱到,纵使看到什么,不会轻易表露情绪。 傅司寒将风衣脱下,隔着百米距离,向唐毅微颌首。 他将衣服挂在臂弯里:“上去。”说完,他径自转身,推开了玻璃门。 树梢上,夕阳斜光直下,墙上的红,格外刺目。 “爸,你等我一下。”唐若柒越过唐毅,推开一扇门去叫了清洁工人。 唐毅怔忡在原地,揪着心。 顶层监护室,长廊两边几乎站满了人,嫡系旁支子孙,该在的人都已相继抵达。 老爷子入院,关系着整个家族遗产股权分配,稍不上心,可能就分不到家业。 当然,各房心里也都清楚,最大的那部分是握在哪房手里。 “医生怎么说?”电梯里,唐若柒问唐毅。 “突发性左心衰,还好是轻度的,用药之后已经有所缓解。” 唐若柒松了口气。 电梯门开,站在长廊的人见了长房两位走来,都朝一边靠去,给他们让了位置。 唐若柒轻推门,看了老爷子一眼,刚好主治医生和院长走出来。 院长是堂伯父,他对唐若柒说:“放心,目前情况是稳定的,只是叔叔需要休息,可不必留这么多人在此。” 身后,有人静默,有人窃窃私语。 “顾伯,张金。”唐若柒眼睛在寻这两个人。 “欸,二小姐,在。”两人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你们守着,别让人进去打扰爷爷休息。” 他们应了声,照吩咐站在了房门两边。 唐毅走到正中间,揉着眉眼,敛了敛心神:“都听到医生说了?情况稳定,没什么事都回去。” 他摆了摆手,散开了众人。 一时间,长廊只剩两房人。 座椅一侧,唐浒缓缓起身,来回踱着步:“我们几个就不回去了,守到明天。” 他目光望向苏谨媛,她会意,应允了声,侧眸刚好对上唐若柒眼神,又惶惶低了头。 “小七,我们父女聊两句,你随我过来。” 唐若柒清楚,他要问傅司寒的事。 “好” 休息间里,茶过三巡,他终于开腔:“女儿,你和傅司寒是怎么回事?” 唐若柒指尖落在手机屏幕上,正在给唐子墨发信息。 她看了父亲一眼,平静回道:“我和他在交往。” 唐毅脑海里又过了一遍鲜红的血,他强忍住了不适感:“他不适合你。” “爸,适不适合我自己难道不知道吗?”唐若柒不是个忤逆的女儿,她向来对父亲都是极其尊重的。 唐毅沉吟了会:“你不喜欢楚儿吗?”这么多年来,他以为这对青梅竹马,是天作之合。 唐若柒没有想直接回道:“他是你义子,我对他,是哥哥的喜欢。” 唐毅明白了,没有再多问。 他起身走到窗前,两手负在后,背对着她。 与方才不同,此时的唐毅就连背影都散着高位者的气魄:“喜欢就是喜欢,他和你没有血缘关系,是最适合的婚姻人选!” 话里话间,都拿出了在集团开会时的气势。 无论人品和家世,整个江城挑不出第二个南宫楚。 唐若柒苦笑。 这是要做什么?学人古代公主联姻吗?什么年代了? “我没想过嫁他。”唐若柒脸色渐冷,欲要离开。 “小七!”唐毅转过身来,声音重了一些。 从小,这个女儿他也是捧在手心里,要什么给什么的。 若是他今天没见到那般的傅司寒,也就算了,傅少爷所做的那些事,外界对他这人的评价,唐毅也能充耳不闻。 “不能是傅司寒,不可以!” 唐若柒止步在门口,她设想过见家长的各种场面,唯独没想过是以这种方式。 傅司寒定也是没想到,会让自己的父亲见到这一面。 “爸”她的声音忽然软了下来。 “可我只要他。” 唐若柒只说了这么一句,便离开了休息间。 第86章 真号码假信息(2) 医院天台,唐子墨正倚着墙打电话。 公事讲完后,他望了眼对面的唐若柒:“你说什么?我通知你走后门?” “难道不是你发的?”唐若柒将手机拿到他面前。 是一则短信,信息上显示的名字,的确是他的号码,只不过,是早就不用的旧号。 唐子墨紧皱了眉:“这个号我早就不用了,你还没删?” 唐若柒摇头,她没有删号的习惯。 “你想想,我现在找你的话,哪一次发的是短信?” 夜色又临,黑幕降下,唐若柒的脸也沉了下来。 她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因为担心爷爷的病,一时大意了。 唐子墨很少发短信,不是电话就是微信。 他上午原本在公司开会,临时被叫来医院,这会身上还穿着衬衫。 他扯了把领口,烦躁地斥了句:“到底是谁通知的媒体,又盗了我原来的号发信息给你?” “老子查到,非剥了他的皮不可。”最见不得妹妹不开心的样子了。 唐若柒将父女对话的事尽数告诉了他。 这会,见她不言,他担心地低头瞧她脸色,小心问着:“那现在,爸的意思就是,不准你们交往?” 唐若柒向前几步,靠近扶栏边,望着高楼里的灯火:“我不需要他同意。” “那爷爷要是也反对?你要为了傅司寒和他俩对抗?” 言罢,他在脑子里先过了一遍家族狗血的逃婚戏,又发散了思维,想到梁祝。 未等唐若柒回话,他冷不丁地又补了句:“你千万别学祝英台那样想不开,哥哥要受不住的。” “不会。”她终于笑了笑。 两人在天台又聊了半小时,之后下去了监护室。 楼道里,唐若柒拨了通电话,报了唐子墨的号码。 “这个号,能帮我查下近期使用记录吗?” “可以的,进移动的系统就行。” 对他说,是小意思。 “好,尽快给我。” 天銮集团,南宫诗蕊入职第二天。 “您好,傅氏天銮。”她握着电话,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等等,帮你接过去。”她按了个5,电话转接到人事部。 一会,又有电话来了,她拿起来,直接挂断。 入职都超过十四小时了,这两天连傅司寒的影子都没见着,莫名奇妙的资料倒是看了一堆,电话也接了几十个。 这已经违背她进来的意愿了,等中午,就去找那个女人讨个说法。 不远处,隔着一盆绿植,有人正盯着她。 “叩叩叩!”暮雪走来,曲着手指,敲了敲她的办公桌。 “请你来上班,不是来玩的。” 南宫诗蕊抬头,目光与她对视,也不慌,眼下她正在p照片,准备弄好后发社交网。 正欲说什么,身后有人唤她:“暮总,她是新来的。” 秘书长抱着文件走来,神色倒是毫无波动,掩饰得不错。 南宫诗蕊露出乖巧的笑容,眨了眨眼:“不好意思,我现在就将手机锁到柜子里。” 还没见到傅司寒,可不能在这个女人这里,就毁了人设。 暮雪偏头,盯着秘书长:“你过来!” 两人走到茶水间。 “这女的什么时候请的?” 秘书长稳住心神:“就前两日,她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形象很好” 未说完,暮雪手里的咖啡杯重重地置在了圆桌上,秘书长的心跳了一跳。 “什么时候,天銮招秘书只看形象?” 众所周知,天銮招聘要求非常高,能进来的基本是专业里的精英,就是一个前台,也是得过三关斩六将。 秘书长欠身道歉:“不好意思,暮总,我会安排她上岗培训的。” 暮雪抿唇,不紧不慢地喝了口咖啡:“没什么事,别让她在傅董面前晃。” 秘书长闻言,略静了一会:“明白,我知道怎么做。” 下午,南宫诗蕊正犯着困,手支着下巴勉强让自己提起精神。 “给傅董冲一杯提神茶。” 耳畔忽飘来男人一句话,不过却不是对她说的。 对面办公桌的女孩站了起来:“好的,这就去。” 等人走后,南宫诗蕊跟着到了茶水室。 泡茶的女孩子叫ay,大家都这么叫她。 “ay,傅董到公司了吗?怎么我没见着她?”南宫诗蕊拿了个杯子,假装倒水喝。 ay转眸看她一眼,同个部门的,这两日也大概混了个眼熟。 她将茶叶涮了一遍:“傅董有专属电梯的,直达他办公室。” 怪不得 南宫诗蕊靠在了柜沿上,扬了扬好看的眉:“送你个包,如何?” ay一愣:“为何要送我包?” “因为我要你手上的茶盏。” 第87章 许诺,不分开(1) ay一愣:“为何要送我包?” “因为我要你手上的茶盏。” 傅司寒在会客,会的是萧四爷。 “那幅画早就流传到海外去了,在邻国博物馆收藏着,是人家的镇馆之宝,你要的话我去帮你弄回来。” 他们在谈一幅两百四十平尺的天价书画。 门外有轻叩声响。 “进来。” 办公室没别人,萧四爷交叠着腿坐在黑色沙发上,正吞云吐雾着,隔着白雾,一个女人端着茶盘缓缓走进来。 她穿着正经的职业装,五官精致得像雕出来般,明艳浓颜,风流灵巧,是他一向喜欢的类型。 “傅董,您的茶。”她弯腰,将茶盏轻搁在岩板茶几上,有意往他那边靠近了些。 萧四爷望着她,忘了把嘴里的烟雾吐出来。 她上茶的礼仪不对,茶杯和点心的位置放错了,手捧茶盘的姿势也没注意到。 看得出来,并不擅长做这种事。 萧四爷掐掉了手里的雪茄,端起了她泡的那杯茶,似是握住了她的温度。 茶上好了,她却没走。 “你可以出去了!”傅司寒仰靠在椅背上,指腹上下划着平板,在看那幅天价字画。 眼尾都没扫一眼南宫诗蕊。 她愣了一下,尔后悻悻地说了句:“好的,这就出去!” 她将茶盘抓在身侧,转身离去,门将轻轻带上时,抬眸,目光对上一双多情的眼。 那人眼神勾着自己,两人的视线在半空缠了一会,随着关门声响,萧四爷收回目光。 “新请的秘书?”他问傅司寒。 “我有十几个秘书,你指哪一个?” 傅司寒放下平板,够手去把玩桌上的打火机,那是萧四爷今日给他稍来的一只品相极好的收藏极品。 “就刚刚进来,很漂亮的那个。” “咔哒”吡一声,傅司寒手里的打火机喷出蓝色火焰:“你想认识?出去问就是。” 集团女人那么多,多惊艳都好,于他而言,每个都长得差不多。 他眼里只看得见一人,他的七七。 唐若柒在医院守到了翌日晚上,待到院长伯父对她说:“叔叔脱离危险期了,你回去休息。” 老爷子半倚在床上,伸出手抚她的脸,心疼道:“回去,黑眼圈都熬出来了。” 镜子前,脸色有些苍白。 她两手去接水龙头下的水,胡乱抹了把脸,抽出纸巾拭了拭,而后离开医院。 门口,司机的车在侯着她。 “送二小姐回唐苑!”唐毅负手立在玻璃门前,简短开口,嗓音温温,外人听不出异样。 只有唐若柒知道,他是在做什么。 司机站在车旁,为她开了门。 唐若柒抬脚进去,脸偏到一边,不去看父亲,两人没有道别,车子驶离而去。 春节将至,夜色长街,地面上的积水,映出了树上灯笼的倒影。 虚实结合,像是地下藏着另一个平行世界。 风起,就泛起了波澜。 倒影里映出另一辆黑色汽车,跟得紧,唐若柒转头,见到了坐在后座里的他。 “找个位置停下。” 附近有一家名牌购物中心,司机以为她要去那家店。 “华泰有车库的,前面转弯进去就可以了。” “我不回唐苑,靠边停。” 闻言,司机有些为难,唐先生吩咐过他,要直接把人送回家的。 他朝车外后视镜望了一眼,从医院出来,就一直有辆车紧跟在后。 唐若柒没了耐性:“老张!!” 老张搭着方向盘的手微抖了下,最后还是靠边停了车子。 唐若柒提了包,推开门:“放心,我爸问起,就说我执意要下车,不关你的事,他不会怪你的。” 老张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到后面,开门上了那辆黑色车子。 唐若柒一上车又被他抱过去,傅司寒摸着她的脸:“瘦了。” 两天而已。 她目光定定地望着他,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七七这么望着我,是不认识了么?”他耳语道。 唐若柒低下头,脸蹭上他的肩,手指勾上他的:“你很好看。” 傅司寒笑了:“只喜欢我这张脸?” 她在他肩上摇头,低声说:“哪里都喜欢,我们永远不要分开好不好。” 如果有来世,来世也要在一起。 车子经过隧道,暗明穿梭,他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唇瓣,沉着声音道:“好” 第88章 日常糖(2) 晚餐,傅司寒带她去了一家日式料理店。 店面位于繁华地带,第一眼恍惚是进入电影里面,门口有无脸男陪同合照,少男少女们漾着笑意,轮流走过去同他握手。 “barton投资的另外一间店。” 又是那位美食家朋友。 他说着,边牵她的手熟门熟路地走了特别通道。 楼上专属包间,他翻着菜单给她点了许多菜。 餐半,唐若柒的手机不停有电话进来,最后,她不得已停了筷子,干脆关了机,将电话丢到一边。 傅司寒和她并排坐着,餐盘上满满都是他夹过来的菜,他自己却没动几口。 “你父亲的电话?”他余光瞥见了,佯装不经意地问了句。 混迹商界,他向来善谋略,攻人心。 那日,唐毅那个眼神,纵使掩饰得再好,也并不难察觉目光里的惧意。 畏他,又怎会将女儿交给他? “是,我晚点再回拨过去。” “吃东西。”傅司寒没再多问。 眼前的餐盘被他堆得像小山丘,他手臂搭在她椅背后,抬手唤了一声门口候着的经理,问人要来了酒。 “你没怎么吃,这样喝酒伤胃。” 两人用餐时,他没有在她面前喝过一滴酒,这还是第一次。 傅司寒靠着椅子,手背去摸她的脸,没有理会她的话,只是问:“晚上回庄园?” 许是喝了点酒,他望着她说话时,那双会勾魂的眼看着越渐迷离。 唐若柒点点头,本来就没打算回家。 “嘴张开。”他又夹过来一块肉卷,作势要喂她。 楼下有脚步声,哒哒哒地,她一时分了神,偏过头,嘴角不小心沾了点油。 他浅笑着,凑近去亲她。 两人回到家时,时针刚过九点。 傅司寒让她去洗澡,自己去了另外一间房的浴室。 她沐浴时间久了些,出来后,只见他半躺在床上,一只手臂作枕,身上是干净的衣服。 这么快睡了? 唐若柒擦着发,靠过去轻声问:“睡了?” 问了几遍他都没回应,仍阖着眼。 想着是酒精的反应,她怕他着凉,扯过被子帮他盖上。 刚欲转身,右手腕被他扣住,一拉,她整个人倒在了|他身上。 “傅司寒,你装睡!”她连名带姓地叫他,声音却柔柔糯糯地,敲到他心坎里。 他笑,看着挨在身上的人儿:“洗好了?” 两人身上的沐浴香是一样的。 唐若柒掌心贴在他|胸膛上,能明显地感受到他的心跳,桌上的台灯映着他的眼睫:“你的睫毛,好像比我还长。” 她手停在那里,轻轻拨弄着。 “现在还早,找点事做?”他突然这么一说。 唐若柒心震了一下,愣了半晌,要做什么?现在吗?她也想啊,但又有点紧张。 “你想哪去了?我指的是看电影。” 他捏她的鼻梁,笑着戳穿了她的心思。 “傅少爷倒是学会打趣人了。”她从他怀抱里钻出来,坐回沙发上去,脸上收了笑意。 她假装冷着脸,眼尾瞧见他从床上下来,坐到身侧轻声问:“这就生气了?” 唐若柒手去推他,没用多少力,他却忽然拧紧了眉,很不舒服的样子。 “怎么了?”她语调放软了,怕他这会是醉酒头疼,心正悬着,忽感整个身子失去平衡,他笑着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往外走。 “傅司寒!!”这人又在装! 影像厅就在主卧室下一层。 “看悬疑片好不好?”两人窝在沙发里,他单手臂搂着她,一只手拿着遥控器,注意力在屏幕上。 唐若柒在摸|他的喉结,然后是手指:“随便,你纹身什么时候纹的?” 电影放什么不重要,她只想看他。 “很早之前。”他没说具体时间,或许久到他自己都忘了。 “我腰上也有个小纹身。”是一朵海棠花。 “哦?”他的视线从屏幕里转了过来,幽深的眸盯着她,带着浅笑:“那看看?” 唐若柒想都没想,背过身去,掀开衣服,露出了纤细的后腰。 影像厅没有开灯,只有大屏幕上的光一会一闪,一会又一闪的,他不知何时调了静音。 霎时间,空气静得只有微弱的压抑气息,他的呼吸。 冰凉的手指|覆在那朵小花上,再顺着往上走,是女孩子的|胸衣扣子。 他的手僵在那,唐若柒倒抽了口气。 “七七” “怎么了?”她的声音轻得自己都要听不见了。 “转过身来。” 第89章 唐氏小姐,明媒正娶(1) 唐若柒慢慢地转过身子,以为他是要亲她。 “在家也穿着,七七不觉勒得慌?”他笑着问。 “睡觉才|脱。”她嘀咕着:“不穿容易下…” 话没说完,她颈脖痒得很,笑着往沙发躲去,后背抵着扶手处。 他埋|在她的颈间,柔|软的热意在耳垂处散开。 屏幕里的光忽然暗了下来,画面跳转到静止广告,背景是黑色的。 仅有窗缝偷偷钻进来的月光。 胸|前的束缚松了。 室内昏暗,听见他低哑的声音,唐若柒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放到了烤炉里,每一寸肌肤都像缺了水似的。 傅司寒的眸里蕴着潮|热,她见不到,脚触到冰凉的地板,腰身一紧,他将她抱起来坐好。 屏幕转了一个广告,光线稍亮了些,傅司寒背着光蹲在她身前,微抬眼。 回神过后,他低声说:“开灯看电影。” 这样很容易出事。 “没关系”她的声音也|哑得很:“我本来就是要嫁你的。”早晚的问题。 他摸了摸她的脸,很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对你,我是要明媒正娶的“ 唐氏小姐,要十梳结发花烛夜,而不是这般着急,连父母都没打个招呼,就把人带到家里住,匆匆发生了。 他有顾虑,有克制,可他也是个男人。 厅内的灯光被他全打开了,唐若柒晃了眼,缓了好一会儿。 看着他走去倒来两杯水,一杯给自己,一杯喂她喝。 玻璃杯轻置在面前的小圆桌上,轻响了下。 窗户也被他敞开,凉风散进来,压了室内的火。 他扯了条毯子,将她围得密实:“这部片子还不错,是讲父亲为女儿脱罪,铤而走险制造不在场证据的。” 他为转移注意力,开始同她聊起了电影。 迷迷糊糊中,听见他说什么,唯一的败笔是最后的结局 电影放到一半,她靠在肩上,睡着了。 翌日中午,唐氏医药集团,公关部。 “唐总,二小姐的电话。” 唐嘉琪正在准备下午开会的文件,身边助理捂住听筒,请示她是否要接听。 她默了会,将手中钢笔一丢:“拿来。” 助理将电话递到她面前。 “小妹,找我?”她含笑,声音温婉而柔。 “姐姐…晚上七时,幸福楼见。” 不是询问的语气,是在通知她。 一声拖着调的称呼掠过耳,唐嘉琪顿了半晌,已经很多年不曾听她再叫一声姐姐了。 “好。” 晚上,沿安路幸福楼。 水榭亭台,鸟鸣花香,一弦古筝抿茶月下。 “小妹…” 门外,唐嘉琪笑着走进来:“今晚怎么有空约我喝茶?” 包厢里,唐若柒坐在了平日老爷子专属梨花椅上,两腿交叠着,正听着小戏台上一曲古筝入了迷。 古筝落,又上来一美人,半掩琵琶,琴声幽幽撩人心弦。 “姐姐,坐这里。”她望了眼唐嘉琪,浅勾唇角,手指向左侧位置。 又是一声姐姐,唐嘉琪擒着淡淡的笑意,将身上的牛角扣大衣脱下。 里面是一件浅色针织衫,许是热了,她半挽起袖口:“爷爷的戏班子?” 她轻轻开腔,倒是泰然自若得很。 唐若柒点头,算是应了。 樟木流水茶桌,小小的炉子,一壶玫瑰茶水沸腾着,有人进来倒茶。 “再涮洗一袋普洱备着。” “还有人要过来?”唐嘉琪转眸看她,她们两都不爱喝普洱。 “是舅舅要过来。” 唐若柒没抬头,只漫不经心的说了句,正色望着前方,学着爷爷往日听曲的姿态。 交叠着腿,手指跟着节奏有一下没一下在大腿上敲着。 她的舅舅,是韩瑞凡,那位警局老大。 唐嘉琪微愣。 小戏台上,琵琶曲刚弹到引子段落。 铿锵有力的节奏犹如战鼓声,声声击着她的心。 “妹妹,上次你生日没回家,我礼物都忘记给你了。” 言罢,唐嘉琪从手袋里拿出一个礼盒,一支祖母绿钢笔,全球限量,价值高达上百万元。 “妹妹很快就要进公司,这支笔是姐姐的一点小心意。” 唐若柒的目光没动,仍在看着台上弹琵琶的美人。 “姐姐,有点小钱就留着,毕竟以后可就没法敛到这么多财了。” 唐嘉琪一杯花茶刚抿入口,未料到还烫着,她慌乱搁下茶杯。 “妹妹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浅声询问着,室内气压骤然间却似覆了层层霜。 唐若柒侧目,直视这位大四岁的堂姐,最后,视线落到她的手臂上。 她白晳的手上,有一道很突兀的伤疤,日子久了,早已结痂,可是却留了丑陋的疤痕。 那疤,是三房的藏獒咬的,是她用身体挡住自己换来的。 回忆似无声的黑白电影,一帧帧的倒带回放。 院子里,狗吠声,孩童的惨叫声。 “姐姐,姐姐,你没事…” 十来岁的唐嘉琪躺倒在地,藏獒还想扑过来,小小唐若柒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脚踢过去,大狗瞬间喷出了一口血。 闻声赶来的大人们被吓到了,赶紧抱起唐嘉琪就往医院跑。 后来,姐姐因过度受惊,在病房住了两天两夜。 她也在旁边搬了张小床,日夜陪着唐嘉琪:“姐姐是为了我才受伤的,我要陪她,不回去。” 她执拗地吵着要住下,唐毅没办法,只能由着她。 唐苑女嗣少,名门千金上的贵族学校,一放学便有人在门口候着接她们回家。 年少时,唐若柒所有的,有关女孩子之间美好的友谊,除了秦夏沫,曾几何时,还有一个堂姐姐。 第90章 姐妹情不再(1) “妹妹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唐若柒淡然回话。 手捧着茶盏,看浮在面上的粉色花瓣,旖旎,幽香。 像她们幼时在院子里玩耍,穿着小洋裙,笑着闹着拾那被风打落的花瓣。 唐嘉琪将袖子放下,不疾不徐道:“妹妹,你知道吗?盛夏时,经常有人问我怎么还穿长袖。” 她浅酌了口茶:“你知道我游泳一向很好,那次比赛,我原本是可以代表校队去参加的。” 台上的琵琶节奏由慢到快,唐若柒听曲,也听她说。 “可是比赛评委里有一位师兄,我穿泳衣,他一定会见到我的疤,所以后来,我干脆放弃了游泳。” “姐姐提起陈年往事,无非是要我记得,不要忘了你的恩。” 话语落,唐若柒收回目光,瞧了一眼置在桌上的钢笔,拿起来细看:“礼物我就不收了,你拿回去。” 她直接丢过去,唐嘉琪抬手接住。专门修饰过的长甲是纯白色系的,温柔带着仙女气,握着黑色的钢笔。 色彩碰撞下,恍似人心,黑白之分。 “媒体是你通知的,哥哥的号也是你盗的。” 唐若柒不再拐弯抹角:“你那么聪慧一人,该知道我从来不浪费时间去做无谓的事情。” “只是”她回头,盯着唐嘉琪:“有一点不明白,你何时知道我和傅司寒交往?” 算准了他们一起回医院,而后又让唐毅下去找她。 “那名记者,也是你安排的?” 唐嘉琪将钢笔收入袋中,挂在脸上温婉的表情消失了:“不是。” 她本意,只是找一帮人拖住唐若柒,好让唐毅适时撞见傅司寒,没想到,事情发展得原比她算计的还要刺激。 她笑了。 “温婉的大家闺秀扮演久了,姐姐自己也入了戏。” 不像苏谨媛,哭着嚷着,垂死也要挣扎,唐嘉琪,喜怒不显,一直是。 台上曲终,汉服美人抬眸看唐若柒,是在问要不要继续弹。 “出去。”她摆手让人离开。 “舅舅应该差不多快到了。”她摸出手机,欲要打电话。 “你想怎么样?直接说就是。” 唐嘉琪走到窗台处,冰凉的眸子望着对面湖:“只是盗号发虚假信息,妹妹又何需叫上韩警官呢。” 想必是剥丝抽茧查到了些什么,这个堂妹妹,自小就有过人的本事。 从她步步算计开始,就预料到不是今天的场面,便是那样的对峙。 弄不死她,自己也没有立足之地。 戏台一角,摆放了文房四宝,唐若柒慢条斯理的研墨铺纸,熟悉的墨香散开来。 “我们小时候,都被爷爷逼着练毛笔,你从小就写得比我好。” 她低垂首,手执毛笔,一勾一捺轻轻道:“姐妹一场,非要看着我从马背上坠落,看着我被火焰吞噬你才罢休,姐姐,你的心真狠。” 室内气氛,诡异的静。 笔尖深深浅浅,她提了一首少时的童诗。 唐嘉琪站在窗边,几缕碎发拂过脸庞,长指甲掐入掌心里,似也不觉疼。 “怂恿莫阳阳下药的人是你,故意在你母亲面前透露我航班,让人去绑我的也是你。” 唐若柒缓缓行至她面前,平静地望着她:“借了几个人的手,就是没脏你半分。” “我输了,没什么好说的。”唐嘉琪抬着清冷的眸与她对视。 韩瑞凡电话恰好打了过来:“小七,在哪间房,我到了。” “舅舅,等十分钟。” 电话放下,茶桌流水声潺潺。 唐若柒侧身对着她,两手环臂看那风干了的点点墨迹。 哂笑一声:“输?我什么时候和你斗过?” 那年,她在校外被几个社会混混堵在巷口里,为首的那个寸头拿着小刀子挑开了她的衬衫纽扣 “那件事,我知道是你做的。” 她当年就可以去老爷子面前揭发唐嘉琪,最终还是心软,放过了她。 只是至此,姐妹情不再。 “你离开唐氏,离开江城,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唐若柒说完,甩了一张机票到她身上。 唐嘉琪视线落在那张机票上,格林纳达,一个超级迷你的国家。 她似是放空着,双眼无神。 “机票是明天中午的,留了时间给你和爷爷他们道别,借口我就不替你想了。” 她说着话,边走到戏台上,信手拨弄了两下古筝,微低着头,话语幽幽:“你可以不离开,不过我手上的证据,足够姐姐蹲十年。” 唐若柒抬眼,直视她:“你救我一次,我还你两次。” 再也没有了。 缓缓琴音,似是催命符。 半晌,唐嘉琪终轻启薄唇,艰难道:“好,我应。” 她提了包,推开包厢门,脚刚踏出。 “是南楚,对吗?你是因为他,一而再,再而三。” 一个名字,唐嘉琪的心,似是从万丈坠落。 她不回答,转身离开。 第91章 咬.痕(2) 楼梯口,韩瑞凡刚拾级而上,唐嘉琪正好走来,两人擦肩而过。 他止步,往后望了她一眼。 “七,你可别告诉我,你刚刚在这里刚见完那二房的女儿?” 他人才进门,就见到唐若柒坐在古筝前拨弄着琴弦。 “别弹了别弹了,难听,你就不是弹琴的料。” 唐若柒:“……”是亲舅舅没错了。 她从圆板凳子上下来,给韩瑞凡添茶:“是,我和她有点事谈。” 闻言,韩瑞凡沉吟了片刻:“莫阳阳恢复神智后,透露了些信息,负责你之前案子的同事正在查她,你怎么还跟她接触?” “舅舅,她不敢把我怎么样!” 韩瑞凡睨她一眼:“还有件事要问你。”他负手信步到戏台边,拿了唐若柒写的那张宣纸仔细端详着。 “小样儿,琴弹得难听,字倒是写得不错。” 唐若柒:“……舅你问。” “跟我说说,老爷子送你上哪学的一身武艺?” 竟然能把上次教堂那几人擒住,这可都是重犯啊,他真的想问很久了。 唐若柒笑笑:“秘密” 韩瑞凡:“……” 从幸福楼出来后,已是夜晚十点,唐若柒的车子就停在主楼前。 檐角,树上都挂了好些盏灯,恍如白昼的夜晚。 她右手提着包,另一只手去解了围巾,刚打开车门,身后有人唤她:“唐小姐,真的是你呀?” 她回头,浅笑着:“又见面了,小周。” “周,车匙给” 南宫楚停好车,从过道里出来,话语止在了喉间。 “那个我先上去,你们聊。”小周识相的先行离开。 唐若柒手指落在车门把手上,随后轻轻带上:“这么晚了,才上去吃饭呀?”语气客气疏离,像是在和一普通同事打招呼。 南宫楚望了眼她手上的围巾,视线往上,落在她领口。 他两手揣在裤兜里,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回道:“不是吃饭,约了几个音乐界的朋友喝茶。” 幸福楼营业到凌晨三点。 “我刚和舅舅在这里吃晚饭,那…我先回去了,再见。” 她钻进主驾驶,安全带咔一声扣上了。 南宫楚还站着,俯下身敲车窗。 “还有事?”唐若柒轻声问。 他的眼眶看着似有些泛红:“我今天去医院探过爷爷了。” 前几天他不在江城,去国外巡演。 “嗯,他没什么事了,你有心。”她准备启动车子。 “周末,我再去唐苑看他,义父说了,让你一起回去。” 唐若柒静了一会,忽然想起了什么,手去捞了身旁的围巾戴上。 晚了,南宫楚已经见到了她脖子的吻痕,灯很亮,她皮肤白,遮不住。 “你”他想问些什么,却是说不出口,手指完全不听使唤似的,微颤着。 唐若柒知道,他应该是看到了。 那是看电影时留下的,没有灯的房间,两人相磨着,傅司寒很喜欢轻轻的吮|咬她。 不止颈脖,肩上,胸|前都有他留的痕迹。 “南楚,你的朋友们还在等你。”她提醒他该上去了。 月色灯下,映着他的脸泛着白:“开车小心点。” “知道了,再见!” 第92章 生日会(1) 唐若柒离开幸福楼后,驱车去了澜墨坊,这夜,是秦夏沫的生日。 车内,她将白色的围巾转了两圈,又从后座里抓了顶贝雷帽,手包里的电话响起。 “我猜,你已经到了酒。” 她今晚过来,是有跟他提及过。 唐若柒笑:“我猜,你还在开会。” 傅司寒在临市出差,视察产业。就十分钟前,她见到叶千城在朋友圈上传了一张高楼的照片,配文字是他今晚要在那里熬夜加班。 “晚上不要喝酒。”他不忘叮嘱。 电梯门开,她抬脚进去:“不要紧的,我喝酒从来不醉。” “哦?”他一声低笑:“那么,那晚是谁吵着非要我去接她?” 是了,她忘记自己曾撒过小谎,同样是在这里,非要他抱着下楼。 “不这样,怎么接近你?”她也笑:“那是你第一次抱我,酒是不醉,是你让人醉。” 他的七七,说起小情话来,能把人六魄都勾走。 “出去玩,眼睛不要随便乱看。” 这一句,他话语沉,认真了几分:“似上次,你盯着埃文斯,那样的眼神,会引起误会。” 还惦记着呢。 她有心逗他:“人都是视觉动物,见到美好的事物,惹眼的身材,自是会多瞧几眼。” “看我的。”他低哑的气息从听筒里那头传来,她忽然想到了什么。 想起两人耳厮鬓磨时,那陌生的异样感,霎时小脸一热。 隔着木质屏风,秦夏沫在向她招手。 “我回家就给你信息,你不要和异性讲话。” 她低声说着,话落才惊觉,这么降智的话怎么会从她嘴里出来。 他一笑:“秘书是女的,合作商友也有女的,能怎么办?” 听筒里,他吁气抽烟,最后说:“挂了,乖一点。” 秦夏沫今晚包下了47楼,来的多是公司同事及圈里的公子千金们。 这夜的秦夏沫很不一样,一身英伦学院水手制服,一对黑色过膝袜。 齐肩短发又特意做成蓬松随意感,配她那微醺红酒妆,简直俏丽又迷人。 “你这个样子,我哥见了该合不上嘴了。”她笑说。 秦夏沫瞥她一眼:“提他做什么?” “小嫂子,你连生日都要在他的地儿办,还不准我提他。” 秦夏沫被这句称呼惊了一霎,凶她:“你再叫,小心我不理你!” “你怎么舍得…“唐若柒挽着她的手,整个人偎了过去。 秦夏沫自是不舍得,语气很快又软了下来,将手里拎着的一袋衣服丢到她手上:“就知道你漏了看信息,给,我设计的。” 早几天秦夏沫就通知她,今晚是学院风制服派对。 唐若柒抿唇,小声道:“我这几天不能穿露领的。” “为什么?”秦夏沫奇怪的看着她,接着又了然地哦了一句,拖着长长的尾音。 伸手就将她围巾扯到肩上去。眼前,白晳的脖,暧昧的红,晃了她的眼。 “哇!看来你的傅公子开窍了哦,终于对你上下其手了,让我看看哪里还有。” 她头探了过来,往她领口里瞧。 唐若柒笑着推开:“好了啦。”她正色道:“我就穿这样,行不行?” “行!”秦夏沫也不强迫了,里边还有常在澜墨坊混的那帮沙雕少爷呢,被见到了也不好。 两人往里走。 生日派对现场音乐环绕,以蓝白色作主调,布满了白的,蓝的气球。 在场的公子小姐们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 有人灼灼的目光盯着唐若柒,偏头问了身旁的人几句话,起身行至她们面前,伸出手:“你好,我是夏沫部门同事,设计总监陈森。” 唐若柒回握:“你好。” 男人手不放,秦夏沫冷眼横他:“森,手拿开。” 未等他放,唐若柒先抽出自己的手,自顾自走到沙发处坐了下来。 “夏沫,你朋友还没告诉我名字?她平时喜欢玩什么?”叫陈森的男人显然对唐若柒很有兴趣。 秦夏沫倒来杯冰水,递给他:“喝杯水醒一醒,她有人了,不是你能追的。” 房间内,现场蛋糕摆了好几个,一会,有服务生敲门,又推来一个几层高的蛋糕。 蛋糕颜值很高,爱心羽毛下是一个漂亮的王冠,仙气飘飘,只是上面什么都没写。 寿星女喝了点酒,围着蛋糕转了两圈,一脸疑惑:“你们给我买的?” 大家笑着摇头。 她目光移到唐若柒身上。 唐若柒眼角弯弯:“不是我,我给你订手袋了。” 时针走到十二点,众人轻歌烟酒后,开始准备给寿星女切蛋糕。 秦夏沫喝了点混酒,脸蛋儿晕晕的。 蛋糕还未切完,她便跑到洗手间去催吐了,唐若柒怕她有事,倚在外面等着。 “喝了很多?”男人的声音在身后飘来。 她回头:“哥” 唐子墨视线往里瞅了瞅。 “哥你别盯着女洗手间呀。”怪变态的,唐若柒扯着他的衣服往过道里走去。 “你回去,我看着她。”他一脸正经地说。 她扬眉瞧他:“给人订了几层蛋糕,怎么也不说?” “她对我误会太深,得慢慢来。”他靠在墙边,稍显凌乱的轻薄刘海,从侧面看着,很像漫画里走出来的王子。 唐若柒拂了拂王子哥哥的头发:“你要对人家好一点,我就只认她这么一个小嫂子。” “如果你再欺负她”她略带严肃地警告:“亲哥哥也一样,我会揍你!” 唐子墨:“行了!” 被自己妹妹揍,他脸不要了。 身穿水手制服的人儿扶着墙走出来,过道的光是暖色的,衬着她的眸尽是醉意,蕴了水似的。 兴许是生日,她不想跟他斗嘴,似醉未醉的抬头看一眼唐子墨:“你也在啊” 唐子墨盯着她看了许久,问唐若柒:“她在里面喝混酒了?” 她不能喝混酒,只有唐子墨知道,不仅会醉得厉害,全身还要起疹子。 果然,话刚落,秦夏沫腿一软,直接坐到了地板上。 “我带她回去。”唐子墨俯身,手穿过将她横抱起来,秦夏沫骨架小,他抱着完全不费力。 “哥哥” “嗯!” “对人好点。”她像个啰嗦的管家婆。 “行了!” 第93章 台上台下(2) 秦夏沫被他抱在怀里,整个脸贴在他胸膛上,似是觉得很舒服,不时地嗯喃低语着。 从47楼电梯下来,沿路撞见的公子哥们和唐子墨打招呼:“唐大少爷,又抱了个美人归?” 他但笑不语。 车子驶得不快,他开着车,担心她不适,不时侧目望一眼,鬓间垂下来几缕发丝,遮住了她半边愈渐酡红的脸。 景峰苑,102号。 “沫沫”他轻声喊她,想腾出手来开门。 秦夏沫似是在做梦,轻喃细语:“嗯啊” 说什么不好,偏发出这种穿心烧肺的低|吟声。 唐子墨没办法,慢慢地将她放下来,单手搂住她的整个腰身,腾了一只手去开门。 房子格局和101是一模一样的。 他抱她去了自己的主卧室,黑色过膝袜上的大腿,脸颊,裸露在外的肌肤已经开始起大片的红疹子。 这种疹子痒得很,她闭着眼伸手就要去抓。 唐子墨扣住她的手,抵在她耳边哄着:“沫沫乖,不要抓,我现在给你擦药。” 是的,他家里有药,专门用来涂抹这种酒精过敏后的止痒药,常年备着。 她衣服上沾了难闻的异味,唐子墨扶着她的肩,褪去了那一身水手装,找了件他的棉质t恤给她换上。 “先说好,我不是乘人之危。”他十几岁就见过她身子。 他淡淡开腔,呼吸却开始有些乱:“明知道自己不能喝混合酒,也不爱惜自己,还好是在我的地方,这要在别” 未说完的话被压|住了,那张似是染了血般的殷红唇瓣突然贴了过来,唐子墨的目光一下暗沉。 她闭着醉眼说话,似是在梦里:“吵死了,能不能让人睡觉呀” 说完,她下意识地去用脚勾床尾的被子,抱着被子躺了下去:“冷死了,子墨,我又痒又冷…” 她在睡梦中,叫的是他的名字… 唐子墨坐在床畔望着她,视线落到她成熟的女人身体,微微失神,秦宅院子里,那个小女孩终是长大了… 他起身走到浴室,开了水龙头,用水泼了好几遍自己的脸,压住不正常的吸呼,最后才拿了过敏药回房 傅司寒回来的这天,正好是周五。 凌晨降了场小雪,天气又冷了些。 江城会展中心。 “你好,请问你的票呢?”唐若柒在门口被人拦住。 “等等。”她从手袋里掏了张进场票递给保安。 安检的保安抬眼看她:“麻烦过来这边刷脸认证。” 还要刷脸呀,唐若柒拧着眉,一刷她就不能进了。 “不好意思”她从保安手里拿回了票:“我想起我的车子没锁好,待会再过来。” 她抓着票溜到了拐角处。 是临时起意过来的,那票是多花了三倍价格随便拦了一个人要的。 没想到那人也不同她说要刷脸才能进! 距离开场时间就快到了,她看了眼腕表,拨了通电话给小k:“传一张会展中心的结构图过来” 一年一度的经济峰会,每年都在江城举行。 傅司寒今年作为商会名誉会长,届时会出席并且演讲。 会场的观众票并不对外发售,部分给集团企业首席官,小部分内定给经济学院的在校研究生。 唐若柒要来的位置估计是学生票,位置不好,在最后一排。 “下面有请我们的会长傅先生上台演讲。”现场掌声将唐若柒的目光往高台上吸引了去。 他今日戴了眼镜,是那日酒会上见过的金丝眼镜,一身得体的黑色西装衬衣。 领带系得端正,不似平日见她时,衬衫都不老实穿,领口都是敞着的。 她身边有人在窃窃私语。 “不枉我求来的这张票,九头身,高颜值,他真的好帅啊啊啊!” 唐若柒幽幽转眸瞥了人一眼,一会,熟悉的嗓音至台上传来。 “经济学总被误认为是“沉闷的科学”,我想说的是,真正的经济学充满魅力,并不枯燥乏味,在十九世纪世界各地还盛行奴隶制的时代,经济学家就……” 她坐在位置上静静地望着他,心口微微起伏着。 台下也安静,都在望着这个冷锐沉稳的男人,看他全程脱稿演讲,立身于台上收放自如。 三十分钟后,演讲结束,掌声雷动。 唐若柒隔着好几排距离,看着他走下高台,看着他站到第一排位置上, 抬眼扫视全场,目光最后落到她身上,微微扬唇。 第94章 七分糖三分虐(1) 他抬眼扫视全场,目光最后落到她身上,微微扬唇。 “啊啊,见到没?傅司寒好像朝我们这边看。” 旁边两个女生兴奋不已,相互检查妆容。 唐若柒捉着他的目光,想再看几眼。 没想到不过数秒,他却移开了视线,坐回到原位置上,交叠着腿看台上的滚动屏幕。 唐若柒抿了抿嘴,接下来的时间,听着别人的高谈阔论,她几度都在犯困。 终于撑不住,不舍的小眼神离开了他的背影,走出了会场。 “下午有一场项目签约仪式,七点半与几位政客会面。” 她没忘他昨晚的话,也知道他很忙,偷偷跑过来,想着见一面就回去了。 出了会场外,大马路边有一处花卉市场。 花场的主人在门口摆满了年橘,就在马路边,真的全是橘子,远远见着,嘴里都要泛酸。 唐苑也有几颗大橘子树,到了春节,会挂上彩灯,红纸。 等挂好了,她会拿起单反相机,拍下那一抹橙红相映。 “姐姐,你看,这颜色,像不像我和小杳杳之间真挚热烈的感情?轰轰烈烈” 小杳杳是小五幼儿园的好朋友。 丁点的人,就懂得什么是轰烈。 她笑说:“像,中文学得不错,奖励五个铜锣烧!” “谢谢姐姐!” 唐若柒将车子停在一边,走进花场,围着橘树转了一圈又一圈,老板见她晃悠几圈也没有要买的意思。 走过来笑问:“小姐,你是要年橘?” 她想了下,摇头:“我就看看。” “橘子观赏性强,又能讨个吉利,等节后还能盐腌入瓶做冰糖橘子,有止咳润肺的攻效。”老板热情的推销着。 继续道:“就几百元,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嘿嘿…” “冰糖橘子怎么做呀?”她拿了手机出来,调了微距,背景虚化,只拍一个细节。 方才还喋喋不休的老板这会忽然静了,唐若柒借着光,低头看自己拍的照片:“可以教我做吗?” “我教你。”撩人的呼吸至耳后来,一双手从身后环住了她。 唐若柒一愣,抬手抚上身后那人的脸,笑道:“怎么跑出来了?” “出来找你。”他贴着她的耳边问:“喜欢橘子?” “还行。” 只要她喜欢的,要什么没有。 他的手滑下去,牵起了她,两人手紧扣着,唐若柒听到他对老板说:“这一排,要了。” 身侧的叶千城即时走了过去,给了个地址。 老板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今儿刚开市就来了这么一位贵客,是个好兆头呀! 傅司寒手抚过她的长发:“等我空下来,给你设计个花园,种满你所有喜欢的花,好不好?” 她抱住他,点头:“不是说要去什么签约仪式,还有应酬?” “推了。”他认真道。 唐若柒抬眼:“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到时在商界落得个夏桀王的名声,而她,就是那喜欢听撕裂绵帛声的妃子。 他嘴角挂着浅笑,竟猜到她心思:“你怎能是妃,你是王后。” “可是大多数帝王偏爱妃。”她嘟嚷着,没意义的闲聊也能让她掀了整一坛醋,酸得不行。 他笑着抵在她耳边,轻声说:“行了,后是你,妃也是你。” 这话她爱听,午后斜阳有橙橘的甜香,他的话也是甜的。 “真推了?”她又问。 “没有。”他坦白,凑过去亲她的唇:“本来就不是今日,是下周一。” 唐若柒佯装生气盯住他:“你就会骗我!” “两人相处,小闹小趣总要有的。” 他笑,牵起她的手离开花场。 傍晚六点,傅司寒驾着黑色越野车将她送回唐苑。 褪去西装,扯下领带,他换了件短款外套,唐若柒眼睛离不开他:“今天你演讲,后面好多女孩子都是专门来看你的。” “哦?”他不开腔,听她继续说。 她目光是他,手也不安份,指尖来回摩挲着他的衣服。 继而顺上去摸他的衣服领口,一会,手又从领口钻进去,探到他的锁骨。 边占便宜边笑着说:“傅家少爷,能文善武,还长得那么好看。” 要是生在古代,娶个三妻四妾的,她可受不了的。 前面不远就是唐苑,车缓速后停下来,熄了火,他解开安全带,一把抓住她的手,笑问:“摸够了没?” 真是个妖精。 他人倾过来,抿住她的唇。 唐若柒学着他的样子,寸寸地轻|吻过去。 “七七学坏了。”他在她嘴上轻喃,手制着她,以免她乱动,这是在唐苑门口,他有分寸。 “抱一下我就下车。”她仰着头撒娇。 傅司寒如她愿,只是抱着,她也不安分得很,一直往怀里钻。 “七七” “嗯” “回去。” 唐若柒察觉他语气一下变沉了,她从他怀里慢慢探出头来,侧目望去。 碎雪从树梢上飘落,天是暗的,站在檐角下的那人,也是暗的。 她转过头去,对傅司寒耳语了几句,而后下了车。 回廊里,南宫楚跟在身后,不发一言。 走几步,唐若柒停了下来,转身走到他面前:“手怎么了?” 他的手背,缠了一层止血纱布。 “没什么。” 她从没见过他那样的脸色,冷漠得像冬夜的霜。 “给我看看。”唐若柒不理,抓起他的手腕,沉默了数分钟,终于抬眼问他:“怎么会弄成这样?” 她的心被拧着疼。 南宫楚抽出手,不去回视她的眼:“进去,爷爷在等。” 他先行几步,见唐若柒还站在原地:“我以为,你眼里只能装得下他。” “告诉我,你不是故意伤害自已?” “不是!”他是控制不住,并不是有心要她不好受。 唐苑的聚餐原本已推掉,没想到唐老爷子再三打电话给他,没办法之下,只能带伤过来。 “信不信随你,我不想解释,进去。” 第95章 红纸墨书,不答应(2) 是夜晚宴,除了她和南楚,就只有三位长辈在。 “伯父好。”唐若柒一进门便向南宫钧玮打招呼问好。 没想到南楚是和父亲一同来的。 “小七可回来了。”他笑着问了几句关心的话。 唐若柒莞尔回应着。 主位上,唐老爷子靠在椅背上捻佛珠,回来休养了一个星期,精神也日渐矍铄。 他手指向右侧两个位置:“你们两个坐下。” 唐若柒拉开椅子入座,对面是唐毅,父女俩对望了一眼。 “爸…”她先开口打破沉默。 唐毅点头,对身旁的顾伯道:“让厨房将二小姐的炖汤拿出来。” 用餐期间,除了聆听几句长辈们的阔谈,她和南宫楚全程一直无话,安静地吃饭。 唐毅偶尔抬起眼看他们两人,没说什么。 她原以为只是一顿普通家宴,餐后便想回房。 “一起去偏厅。”唐毅走到她身旁。 唐若柒对视他,微皱着眉:“爸,我累了。” 唐毅不许她拒绝:“跟着!” 偏厅里,顾伯点上了安神的沉香,室内寥绕着桂花的香味。 酸枝长桌上,一张红纸墨书从南宫钧玮手里铺开。 —“从兹缔结良缘,订成佳偶,赤绳早系,白首永偕。” 南宫钧玮笑得畅快:“这几句是楚儿提上去的,唐老先生,您看看怎么样?” 唐若柒站在一边,看着竹艺吊灯的光从顶上漫下来,洒在红纸墨书上,她和南楚的名字在纸上跳跃着。 “好,好!”唐老爷子笑意深深,唤顾伯拿了副眼镜:“我再瞧瞧。” “老先生,这是楚儿的生辰八字,您懂命理,又会看时辰,明年具体订婚日子就麻烦您了。” 唐若柒看着爷爷从他手里接过红纸。 几人说着笑着,只有南宫楚不言语,眼神只定定的望着她。 她静了好一会,眼前的人是真实的,落在她眼里,却像被罩了一层雾似的。 所有人是虚幻的,看不清。 “小七,小七!”直到爷爷用低厚的嗓音喊她的名字。 “发什么呆呢?过来看眼你们的婚书。” 她脚步没动。 “小七!”唐毅唯恐南宫钧玮看出端睨,于是笑着道:“这孩子刚刚就同我说有点不舒服。” “是又犯胃疼了?”老爷子蹙眉问道。唐若柒从小没什么毛病,就因挑食犯过胃疼。 “爷爷,我先上楼。”她强忍住不悦,对南宫钧玮微颌首,转身就离开了让人窒息的空间。 要拒绝,婚不能定,等他们走了,她就去跟爷爷说。 她脚步迈得很快,那抹刺眼墨书刮伤了她的眼。 他们怎么能够私下就给她订婚呢!太过分了! 她绝不答应! 唐若柒往北园走,身后人亦步亦趋,小亭下,他终于伸手去拽住她。 “走开!”唐若柒没回头,不管是谁,这时候都不准碰她一下。 许是甩那一下力气太大,跟着的人顿住了脚步。 四下很静,只有忍着疼痛的气息。 她回头,南宫楚那只被她甩打到的手臂,无菌纱布上洇出了血。 他按着手,眼睛望着她。 唐若柒没有走过去,那血让她想到了傅司寒,霎时更染了几分躁意。 她不去看他:“不订婚,我不能嫁你!” “这不是你我能够决定的。” 他说得直白:“我们两家算是娃娃亲,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爷爷的意思是你将来要进集团董事局,继承唐氏生意,还是要以家族利益为先。” 唐若柒冷笑:“那我可以选择不要。” 地上有血无声滴下,晕染开来。 南宫楚苍白着脸,无话。 她霍然想到什么,抬步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的手:“我带你去处理下伤口。” 医药室里,唐若柒唤来了一名年轻时做过护士的老管家来给他上药。 伤口不是刀伤,像是被无数个玻璃碎片砸伤的。 “你明天…最好再到医院检查下。” 第96章 改了结局的童话故事 “你明天…最好再到医院检查下。”唐若柒的声音软了下来。 他那双手,国际演奏乐团是给上了天价保险的,从小就爱惜得很。 老管家包扎完,交代了几句:“今晚注意不要碰到水,明儿再去医院复查下,可能会留疤” “谢谢沈姨。” 等人离开后,医药室只剩他们两人。 “我会找个适当的时间,去和爷爷谈,这样,对你不公平。” 唐若柒立在玻璃柜前,看着里面锁着的各种瓶罐药物。 南宫楚从椅子上起身,玻璃里倒映出他那张没什么血色的脸。 他走到身后,抬手顺着她那亮黑的长发,语调轻缓:“我常在想,时间如果能退回去,我早一些向你表白,或许…能听到你说一声愿意。” 后颈上热意袭来,是他的手从发梢掠到颈。 南宫楚的手很温暖,一直都是。 她转身,下意识要躲开:“南楚,别这” 须臾间,他一把将她抱住,将她困在玻璃柜和他之间,低头压|她的唇。 “哐”的一声,唐若柒因为挣扎,脚踢到旁边的桌子,未盖好的碘伏流淌下来,墙角的架子也倒了,医书杂志散落满地。 唐若柒避着他伤口,用力将人推开,背过身去红着眼:“你不能这样,我不想伤到你。” 空气短暂窒静,南宫楚找回意识,俯身去将木质书架扶起,手指落在边沿,他听见她说:“再有下次” 她讲一半,又止了话。 “你说” 南宫楚很矛盾,想听她说,心又是缩着的疼,他怎会不懂?自己控制不住的冲动,伤了两人。 门口有人走动的声音。 “二小姐,这…这是?”是方才那位老管家,她遗漏了东西在医药室,又折回来拿,没想到一会时间,医药室就乱成这样。 这两人就像是打了一场架似的。 “找人进来打扫下。” 唐若柒说完,头也没回地离开了。 回到房内,她躺在床上给傅司寒打电话,兴许是调了静音,又或是在浴室洗澡,打了好几遍他都没接。 “怎么了?”终于通上话了,他披着毛巾从浴室里走出来,额前松软的发还滴着水珠。 唐若柒不是会打夺魂call的女人,他追问:“什么事?” “没什么,就想听你的声音。”她拉过被子蒙住头:“你不要挂断,没话说也好,就这样陪陪我。” 傅司寒将毛巾丢到椅背上,走到更衣间去找衣服。 “睡不着?我讲故事哄你。”他说着,走到书桌上去取了蓝牙耳机。 唐若柒将被子扯开一点透气:“会讲童话故事吗?” 他裸着上身,走到更衣镜前换下了深灰色的高领毛衣:“你想听什么?” “海的女儿。”这是她小时候很喜欢的一个故事。 他安静着。 “不会?” “不是。”他在脑海里,用了极短的时间回忆了下这个故事。 房间没有开灯,床的一侧对着落地窗,她脚滑下床,起身抓了个抱枕坐到窗台下:“那你现在讲。” 傅司寒那头不断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知道在找什么东西。 “好…” 她坐在窗边,伴着月色,听着他低低的嗓音从听筒传来… —“最后,精灵们告诉她,她有选择权,有自由的灵魂…” 她听愣了:“为什么没有变成泡沫?” 已是深夜,楼下园廊的灯灭了,暗了一角。 他问:“这个结局,你不喜欢?” 她笑道:“傅先生像是在哄小孩,怕我意难平。” 这一晚,她听到的是,美人鱼回去海底和姐姐们开心的生活着,直至遇到了另一位王子。 “轮到你给我讲。” “哦?你也要听故事才能睡?” “唱歌也行。” 唱歌呀,她五音不是很全,幼时家里给她请的音乐老师,是要随身备救生丸的。 她是千金小姐,老师不好当面损她,只能默默吞丸。 这半小时内,她讲着儿时趣事,他忽然打断:“七七…” “嗯?” “出来。” 唐若柒微愣,视线移至窗外,她的房间在北园高楼,可以眺到唐苑大门口。 熟悉的车子停在那里。 “你怎么过来了?”她高兴地站起来,手趴着窗又望多几眼黑色车子。 随后赤着脚去找拖鞋,走得急,不小心磕到了矮柜,她唉呀一声,揉了揉膝盖。 “碰到什么?” “撞了一下,你等我几分钟。” 电话挂断,她随便捞了套衣服匆匆下了楼。 院子里,蜷缩在窝里的猫儿慵懒的半睁眼,见着她的身影,翻个身儿喵一声,惊了檐下的燕巢。 也惊了守门的人。 “二小姐,这么晚了要出去?” 顾叔拦住了她,他是老管家顾伯的弟弟,两人在唐苑打工多年。 大门不是镂空的,他见不到傅司寒的车子就在外面。 唐若柒点头:“我有点事回御星湾。” “太晚了,明天再回。” 平日里,他断是不敢拦她的路。 “先生让你盯着的是吗?” 他低了头,不敢多言。 唐若柒往前走了几步:“把门打开了。” 顾叔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似的。 “我说开门!” “是我忙于工作,一直以来对你疏于管教!” 唐毅从不远处走来,两把声音同时落入顾叔耳畔,他为难的退到了一边。 唐毅后面,还跟着几人,有张金,有他的随身保镖。 “爸,你该不是要囚禁我?”唐若柒嗤一声冷笑。 唐毅走到她面前:“女孩子家,这么晚了出去做什么?” “我大学起就搬出去住,爸现在这样,是不是显得太多余?”她散着森冷的气息,话落就要朝大门走去。 张金带着几个人挡在她面前:“二小姐,得罪了。” “小七,今晚爷爷留了楚儿在唐苑留宿,你不能这样。” 瞒着未婚夫跑出去和别人幽会,像什么话! 唐若柒没理会父亲,抬眸看张金:“是谁雇你进来的?” 张金抿嘴不敢说话,也不敢走,望了天,看着地,一副做人怎么这么难的表情,唉。 “你知道你打不过我!”还敢拦! 唐毅叹气:“你要是动手,惊了爷爷,御星湾那地儿你也不用住了,直接搬回来。” 第97章 公子选花魁,糖(1) “你要是动手,惊了爷爷,御星湾那地儿你也不用住了,直接搬回来。” “怎么了这是?” 长廊里,哒哒哒,拐杖敲地的声音自远而近,两个身影由暗到明。 “爸…” “爷爷…” 唐老爷子看了眼唐毅,又瞧了瞧唐若柒:“这么晚了,你们几个不睡觉在这里做什么?” 他最近犯耳背,稍远点都听不清人讲话。 唐毅神色平淡道:“就是,这个点还说要出去和朋友打台球,我让她别去了。” “胡闹,什么时候了,回去睡觉!”唐老爷子斥了句,径自扭头回了房,顾伯跟着在身后。 人走远了,唐若柒站着没再动。 唐毅留了几个人守着,看着女儿悻悻模样,语气放软了几分:“回房,听话。” 唐若柒没再说什么,自顾自上了楼,眼尾都不扫一下唐毅。 他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禁喟叹,这孩子,越长大那性子越随她去世的母亲,半点都不像自己。 树叶沙沙作响,风拂过,点点小雨滴落。 “你再等我十分钟。”唐若柒站在落地窗,在雨中看他的车子。 “不方便的话,我明天再过来接你。”像是有心电感应似的,他知道她出不来。 唐若柒走到妆柜前,取了条皮筋将头发尽数绑了起来:“不会,我现在就要见你。” 整个唐苑以4米高墙围拢,老爷子信风水命理,高墙铁丝网聚阴,是以,院子里种植了不少高大的榆树,去阴生阳。 约莫十几分钟后,越野车门被推开,路灯下映着细密的雨丝。 傅司寒站在车旁,看暗影处跑出来一个人儿,扎着高高的马尾,身上是黑色的短款小皮衣。 “怎么不在车里等我,看你都淋湿了。”她踮起脚,抬手去拂他脸上,发上的水汽。 傅司寒按住她的手,黑色的眼眸望住她。 她笑了下,亲他的|唇,坦白道:“别看了,也不用问,我就是爬出来的。” 车子驶离唐苑,回到了飞瀑庄。 浴室里,他坐在浴缸边,要帮她洗被雨打湿的发。 身上的外套脱了,她只着一件紧身小背心。 “坐这里。”他手指向面前的凳子。 “我都是习惯站着洗头,然后再洗澡的。”她脱口而出。 浴缸里的水哗拉拉地流着,傅司寒抬眼看她,略带着笑:“你已经洗过澡了,雨水不干净,冲洗下头发再睡,乖。” 她其实没有不听话,她是想着要脱|光了,一起''洗 “过来。”他扯了条毛巾挂在边上,唐若柒走过去,半躺在他腿上,仰头弯下腰,任他一只手扶住她的后颈。 他很认真地在帮自己洗头发,白色泡沫在发梢上揉着,时轻时重。 唐若柒睁着眼睛看他,抬手抚上他的眉眼,挑逗着:“这位哥哥,今天几点下班?” 他一笑:“还有几位客人要伺侯,怕是要忙到凌晨。” “都给我推了,我加你钟。” 傅司寒嘴角挂着笑:“我收很贵。” 他拧开花洒喷头,帮她冲洗头上的泡沫,满浴室氤氲着温热的香气。 “哥哥是以为我给不起吗?”她拖着尾音,手指在他手臂上来回抚着,像极了那风流公子拿着扇子站在楼台下,挑选花魁的轻佻样。 他陪她玩,轻声说:“你是小富婆,知道你给得起,这温度还可以?” 她眉眼弯弯,这话问得,更像在服伺她了。暖灯下,她的睫毛一眨一眨的:“那是,我包养你都可以,你要什么?车?表?房子?” 入戏太深,一时半会出不来。 他将毛巾拿到手上,擦拭去她耳后的水:“要你。” 空气静了一瞬,两人对望着,唐若柒的手搂上他的脖子,凑过去亲,细喃着:“那我现在给你。” 傅司寒将她抱起来坐正:“先出去,把头发吹干。” 卧室里开了柔和的光,有她喜欢的香熏灯。 “早两日,四爷在国外帮我稍了幅书画回来。”江城人都知道,唐老爷子爱收藏古画,古董。 “我想,你爷爷会喜欢。” 傅司寒从书架上抽出了一本书,边走边说:“我这儿只有这…” 他抬眼,见方才还坐在床上的唐若柒这会却躺下了,睡姿倒挺端正。 他走过去:“困了是不是?那睡,不看书了,明天我再带你去看那幅画。” “你不睡吗?”她拉住他的手,脸微酡。 傅司寒亲上她的唇,边和她接|吻,一只手边去将床柜的香熏灯调暗。 一会,他放开她,摸摸她的脸:“去抽支烟。” 刚转身,手被她扣住,回头,那双漂亮的眼睛灼着他:“不许抽!我不喜欢。” “好,不抽。”他回得很快,绕到床一角,准备抱着她睡。 被子掀开来,一阵凉意袭入,唐若柒倒抽了口气。 不过数秒,他将被子重新给她盖好,不留一点缝隙,怕冷着她。 “我给你的睡衣呢,穿好再睡。” 看电影那夜,他在她身上留了好些红痕,可到底也是衣衫尽在。 今夜,她这个样子,和那日撞见她洗澡无异。 唐若柒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似的,躺着不动。 “七七,不闹。” “没闹。”她咕哝着:“我有分寸。” 她将自已挪过去一点,扯他的衣摆:“上来睡。” 丢在沙发上的电话响得急,“我先接电话。”说着他又走开了,拉开阳台门,背着她讲了二十分钟电话。 已是凌晨了,唐若柒倦意上来,等着等着,半睁的眼帘终是撑不住,慢慢合上了。 翌日早上十点。 她微睁眼,房内还暗着,窗帘没开,床柜上,立着的小闹钟显示着时间。 是周日的上午,傅司寒哪里都没去,就陪|睡在她身边。 她低头看自己,衣服都穿戴好了,想起昨夜情之所至,她脸一霎热,又一霎红的。 抬手刚摸上他的脸。 “七七让我睡会。”还未清醒的男人哑声在耳后来,他以为她又要索|亲,闭着眼,搂着她的手紧了些。 “手会麻。”她其实是怕他不舒服。 第98章 恋人秘语. 密室(2) “手会麻。”她其实是怕他不舒服。 傅司寒恍若未闻,继续抱着她睡觉。 她手往边上移,拧转一盏小壁灯,借着微弱的光看他熟睡的脸。 房间新换的窗帘遮阳性很好,只要不敞开,又像是在夜里。 她忽然觉得就这样子,和他待到老也不错。 指腹划过他的眼睫,鼻梁,寸寸滑过去,柔软的唇刚落下,他忽然睁开眼。 “昨晚还亲不够?”他笑。 昨夜里,傅司寒帮她穿着衣服,袖子刚套到一半,她闭着眼抓了他手里的衣服就往床底下扔去。 “装睡?” 她不答,在被子下往他怀|里钻,傅司寒说过,他不是什么君子。 后来的半小时内,又或是更久… 他大大方方地看她,借着香薰灯的光,将她的身|子看了个仔细。 “要了我好不好?”唐若柒觉得这是她这辈子,用最柔的语气,在说着最重的话。 她不是轻浮随便的人,大学时好多女孩子身边的男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 而最多人追求的她,可是连初吻都还留着。 她心里经年藏了个人,但那人是生是死她都不知道。 秦夏沫总说,傅家那大少爷,早就死在异国了,你暗恋一个或许这辈子都不能再见的人,傻不傻? 她冷眼横过去,再咒他死了,我就不理你… 傅司寒静了许久,温软被窝里,美人在怀,目光灼灼地说着最热的话。 越珍惜的人,越是要小心呵护着。 他抱着她哄:“我们等结婚…” 唐若柒努着嘴,他就开始同她聊些无关紧要的事:“首饰的话,七七除了耳环,还喜欢什么?” 她思绪被他牵走,想了一会,小声低喃:“你那间密室…给我看看。” 他在问她首饰,她却说密室。 “我一直想看…”她又说。 傅司寒低头瞧她,而后一笑,手掌抚着她的发:“明天带你去。” 没多久,她在他怀里睡着,醒来,身上衣服穿戴整齐… 两人起床用餐后,中午,傅司寒带她去了书房。 书房的阳台左侧有一面可移动的墙。 “我以为,是在主卧室内。” 那次在阳台,他很严肃的说,东西不要乱碰,她听了后,笑了笑。 随后将阳台的墙面摸了个遍,手指最后落在一格。 “卧室也有道门,两边都可以进来。”傅司寒掌心按住其中一块木纹砖,推开。 果然,密室比她猜想的还要大。 陈列展柜架上,唐若柒拿了一支手枪在手里掂了掂:“步行者1847,枪长9英寸,空重45磅,有效射程100米。” 数量极少,收藏价值与一栋别墅价格相当。 陈列架一角还有各种关于古董枪械刀具的书籍。 她两手撑在玻璃展台上,低头看着一件件收藏家梦寐以求的珍品。 傅司寒挑了把手枪,推弹入膛,递到她面前:“试试?” 那是一支特工专用的无声手枪,6发弹匣,半自动发射。 唐若柒抬头看他一眼,没有犹豫便接过手枪。 只见她右手虎口对正握把后方,右手前推,左手后拉,头部靠右侧倾斜。 整套动作显然都是受过专业训练。 “在科罗里州,跟踪我的,是你的人对吗?” 她对准耙心,射出三枪之后,突然停了下来,开腔问他。 手里的枪被他拿走,放回展柜上,傅司寒牵起她,细看她手上的茧子,略顿了会,回道:“你是第一个在他眼皮底下跟丢的。” 唐若柒笑,不言。 他指腹摩挲着她的手指:“以后危险的任务,不接了,行吗?” 他凝视着她,等她回答。 她沉默片刻,低声应了:“好…” 唐苑北园。 “你说什么?二小姐不在房内?” 负责打扫的小家佣点头,递给唐毅一张便笺,是在门外撕下来的。 —“小时候,爸哄我,常笑说只要我开心,不管什么,就是天上的星辰也想办法摘了来,可他就是我的星辰…” 唐毅紧拧着眉,一声叹息,这丫头真是… 第99章 我是他未婚妻 “去后花园通知南楚少爷,让他不用再等二小姐了。” 这日中午,原是安排了让她陪南宫楚出席一场宴会。 “好的。”家佣转身之际,正见到了门外站着的人:“南楚少爷” 南宫楚大抵是听到了些什么,缓步走到他面前,温声道:“义父,抱歉,有点要事,今日的宴会怕是无法出席。” 唐毅看着他,应了声:“那你忙,婚期的事我和你父亲会再一步洽淡。” 南宫楚颌首,转身离去。 至这日后,一连好几天他都未曾再到唐苑。 周一的早上,永康医院。 食堂餐厅内,饭香四溢,闲聊声声入耳。 “今儿才知道,原来那位神秘的小唐医生就是唐氏千金呀,怪不得,又是看诊,又是和院长平起平坐的,早该想到!” 对面一位护士抽了张纸巾抿嘴:“害我之前还一直信了那些谣言。” “听说她原来是江大的,后来又去了加国su大学,主修管理,心理学,成绩还挺好。” 谁都知道,国外这家su大学是有多难考得上。 “她来了后,为咱们医院争取到一笔庞大的基金项目,这大半年呀,光是感谢她的亲笔信就收到一大沓。” 坐在另一桌的江楚楚,手中的筷子戳了又戳,没吃几口就撂下了。 同事愣着看她:“不吃了吗?” 她点点头:“没胃口,走了。” 三楼会议室。 唐若柒坐在一侧,对面是院长及科室主任。 “这三十个病人,领药到康复为止,其中有几个学生,要特别关注下,定期派人致电询问。” 她将手上的病人资料推过去,继续道:“援助公益热线这事尽量在年前定下来。” 张院长端了杯子抿口茶:“小七,真这么早就走啊?” 唐若柒手指落在钢笔上,签完了最后一份文件,露出淡淡的笑:“有空会回来看看。” 一月的这天,炽热的冬樱正盛,从初秋到深冬,她正式脱离了心理医师的身份。 “爷爷的意思是,你先进入董事局,跟在爸身边学习,一边进修相关课业。” “嗯知道了,哥,先挂了,在开车。” 唐若柒摘下蓝牙耳机,一路驶入cbd,到了天銮集团大楼,车子减速进入停车库。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眼前掠过。 南宫诗蕊,她怎么会在这儿?唐若柒坐在车上,疑惑的望着从前面走过的人。 推门下车后,她搭乘电梯直达88层。 这是她第二次来天銮,前台接待刚巧就是刚才见到的那位。 “唐若柒?”南宫诗蕊坐在办公桌上,仰着精致的妆容,微抬眸看她:“你来这儿找人?” 唐若柒手搭在她桌上,拖着懒散的调儿:“对,找人。” 没说找谁。 南宫诗蕊将一份来访登记表拿出来:“填表。” “楼下登记了。” “还要再登。” 两人就这么互相望着对方,一个似火红冶艳的玫瑰,一个像清冷惊艳的兰花,都是江大论坛榜单上挂着的人气校花。 只是唐若柒身上的气质要更胜几分。 她微微笑了下,拿了笔抓过登记本写下三个字:“傅司寒。” 旁边还画了两个爱心。 南宫诗蕊的目光暗了。 “你认识傅董?”她眉心微拧着,试探地问。 唐若柒捻着耳环,偏着头笑回:“认识。” “那你们什么关系?”南宫诗蕊声音闷闷地,这唐若柒该不会是傅司寒的女人。 “你猜对了。”唐若柒笑笑,身子稍微倾前:“我是她未婚妻!” 一句话,南宫诗蕊捏紧了手机,脸色刷地一下,像抹了层油漆。 “走罗。”唐若柒将手提袋勾在肩上,扫了她一眼,径自走向董事长专用休息室。 南宫诗蕊站在办公桌前,愣了半天,忘记自己要做什么。 十分钟后,秘书ay推开玻璃门,笑盈盈地说:“唐小姐,傅董有请。” 唐若柒嗯了声,从休息间离开。 黑色大班台前,他靠在椅背上,正在看一份资料,见她进来,摆手让秘书出去。 门轻轻的被带上,一声微响。 “过来。”他看着她。 唐若柒没动,脸偏向一边,看着墙上的画。 一会,身后男人的体温贴过来,他伸手,被她推开。 唐若柒白着一张脸走到沙发上坐着,抓了个沙发枕抱在胸前,盯着地板。 傅司寒笑,这是跟谁置气呢。 他靠过去,手刚绕过她腰间,被她制住:“傅少爷,请自重!!” 得,气得自重都出来了。 他好笑的瞧她脸色,身子挨过去:“谁欺负你了?” 唐若柒挪开一点,他又过来,偌大的几人沙发,她躲,他靠。 最后,硬是把她逼到了角落里,他抓着她的手,唇贴在她耳下笑问:“告诉我,这是怎么了?” 他的唇,一张一合的在她耳边说话,唐若柒受不了,醋意起得快,下得也快:“外面的那个女人,什么时候请的?” 声音柔了几分。 傅司寒忖了会,像是不明白她问什么:“哪个女人?” 外边不是男人,就是女人。 “你指哪一个?” “南宫诗蕊啊。”她对自己再有自信,也不想有漂亮的异性围着他转。 他静下来,在想这个名字,后面的名字他没兴趣,倒是南宫这个姓 “你等会。”他起身,两只手整理了下衬衫领口,迈着步子走出去办公室。 再回来时,手里多了杯饮料,是她喜欢的鲜橙汁。 “拿着,降火。”他将她的抱枕拿开,抬脚走到椅子上坐下。 唐若柒把整杯饮料都灌了。 他靠在椅背上望着她笑:“过来,给我抱一会。” 她默了默,刚一走近,便被他抱在了身上:“你说的那个前台接待,刚被我辞退了。” 他亲她的脸:“七七不生气,我连她正脸都没见着。” “那你要见了,会不会啊” 他的手,突然从她后背|摸上去,冰凉的掌心贴着肌肤,她止不住的叫了声,而后又咬紧了唇:“就你欺负我!” 她咬他的耳朵,很轻很轻,更像在调情。 “不会!”他贴着她的唇:“我看其它女人都是灰蒙蒙的,认不出正脸侧面,只有你!” 第100章 棉里藏针,较量(1) 唐若柒抿嘴笑,她怎么舍得气他太久,醋意消了,她拽着他的衣领,要学着他的样子,在他颈间留痕。 傅司寒稍推开她,摇头低笑:“下午还要开会,这样子不太好。” “哦,傅少爷要见人,我就不用见人了对?” 她把玩着他的衬衫纽扣,解一颗,系一颗,再解一颗,作|崇的手在他两颗纽扣之间来来回回,也是个乐子。 傅司寒握住她的手:“我想着,你反正喜欢戴围巾,你要咬,等回家给你咬看不见的地方,好不好?” “那不行。”她坚持:“我现在就要在这个位置。”她手指沿着他脖子,扫过去滑回来,不时又看他一眼,瞳孔里都是他的影子。 傅司寒望着她,想着是小姐的顽性来了,就由着她。 他拉开她的手,主动脱掉西装,再慢条斯里地解掉三颗衬衫扣子,像奉上祭品般,一副任她处置的样子。 笑说着:“唐小姐想怎么样都是可以的。” 要命,也给。 唐若柒扬着唇,低头下去,未曾想却只是轻轻掠过,像羽毛轻拂,半点没舍得吮下去。 她手指捏着他的纽扣,帮他一颗颗系好,埋怨着:“就你舍得,也不管我疼不疼。” “谁说我不疼你。”他手捧上她的脸,亲过去:“吃过饭了?” 终于说回了正事。 唐若柒点头:“来之前在医院吃过了。” 傅司寒本想同她说,他将上门见长辈的日子提前了,就安排在这周日,未等他开口,桌上的电话不时宜地响起。 她从他身上下来:“你忙,我去外面逛逛。” “别乱走。”他嘱她。 “好。” 洗手间里,缓缓流动的水从她手背上淌过,唐若柒抽了张纸巾,慢慢的将水渍擦干。 “南宫小姐站在那久久不说话,是在酝酿发火的情绪吗?” 身后,南宫诗蕊那双风眸一直盯住她。 她心里有火,却是不能发,她是市长千金,输人也不能输了阵。 “有什么值得我发怒?不就是一秘书吗?我也就玩一玩。” 她从包包里掏出了口红,抿嘴对着镜子补妆。 “那就好。”唐若柒将手上的纸巾扔了个抛物线,笑道:“还以为,你醉翁之意不在酒呢,方才听ay说,傅先生认得扫地阿姨,都不认得你。” 南宫诗蕊顿住,口红压在洗手台上,折成了两半:“唐若柒,别高兴得太早,你的傅先生不过也是个男人。” 唐若柒从镜子里看她,低笑一声:“是啊,普天下女人何其多,他不过是一个”她故意放慢了语速。 继续道:“是一个会在床上说,愿意死在我怀里的男人。” 听此,南宫诗蕊的眼里霎时就蕴了怒,往日,校花榜被她压着,名媛圈里总拿她俩比较,说她姿色要更胜几分,这些也都不算什么。 眼下要的男人也抢不过她,此刻,她火已烧至三丈。 唐若柒说完,转身就要离去。 南宫诗蕊深呼吸,定了定心神,叫住她:“还以为你唐氏小姐是有多清纯,才能叫我哥念念不忘。” 能有多特别?不过也是跟她一样,一只流连在公子哥花丛的蝴蝶罢了。 见唐若柒忽然不语,她明白了,是敲到软肋了,青梅竹马的哥哥,不能提。 她偏要。 南宫诗蕊含着笑:“没想到你不过是个残花败柳,我哥也是瞎眼了,为你这种人拿玻璃扎自已的手。” 果然,他是故意伤自己的。 她的话里似藏着针,唐若柒被刺住,想走,又移不开步子。 “到底是一起长大的,你怎么忍心伤他?” 南宫诗蕊越说越来劲,加油添醋地:“那晚,琴键上满是血,地上也是,还好是我撞见了,送他去医院” “唐小姐…”暮雪正好从外走来,断了她的话,南宫诗蕊耸耸肩,转而对着镜子继续补妆。 暮雪幽幽睨了她一眼:“补好妆后,麻烦你尽快去办公桌收好东西走人!” 话落,她轻声对唐若柒道:“傅少让我来找你回去。” 第101章 唐子墨,警局(2) 傅司寒不在办公室,他去了105层开会,茶几上备满了书和零食。 “会议一个小时左右,老大说让你等他吃晚饭。” 现在的暮雪同她说话时,很是客气,不像刚认识那会,生硬得很。 “你刚刚全听到了是不是?”唐若柒问她。 暮雪让人泡了杯花茶进来,她看着唐若柒,用极其平淡的嗓音回道:“不是故意偷听的,你放心,我不会跟老大说什么。” “不过”她神情认真了几分:“唐小姐,我就说一句。” 唐若柒坐在沙发上,望着杯盏上盛开的花瓣:“嗯,你说。” 她缓缓开腔;“你那位南楚哥哥自虐伤自己,你知道,老大要做些什么事的话,只怕比他更疯狂。” 言下之意,她了然。 “你不要负他。”最后一句落入耳畔,她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片刻,茶杯见底,没等傅司寒开完会,她离开了天銮。 会议结束后,傅司寒手机里只收到一条留言:子墨出了点事,我去看看。 唐子墨进了警局。 审讯室里,他靠在椅背上,帅气的大背头乱糟糟的,吊顶的白灯映着他眼角的瘀青,脸部擦伤的血渍。 原本慵懒风流的人儿,添了几分易碎感。 韩瑞凡在训他,两手插着腰来回踱步:“你小子好歹也是上市公司的老板,堂堂唐氏大公子,你学人在外面打架?还往死里打?” 他说到气头上,脸上青筋显现:“真要揍人也挑个没人的地儿,傻不傻呀你,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就这么把人头骨打裂了。” 还好新闻第一时间被唐毅压了下来。 隔着玻璃,唐若柒见到了他,也见到了秦夏沫,她正坐在旁边椅子上,眼睛红红的。 “舅舅”她推门进去。 几人同时抬起眸看她。 韩瑞凡嗓子都哑了,灌了一口菊花茶润喉:“你哥,他…他把李文杰的头骨给打裂了。” 李文杰,中年,五十岁珠宝大亨,秦夏沫的继父。 唐子墨没理会韩瑞凡,只侧着脸看秦夏沫,随后抓了盒纸巾到她面前:“擦擦。” 她接过,吸了几下鼻子,抬头,泪眼婆娑:“他那边的人要告你,现在怎么办?” 唐若柒拉开了椅子,坐下,嗓音悠悠:“死了没?” 若没死,她找人把他弄死。 “小七!”韩瑞凡语气严肃:“你别乱来,这事交给我。” “舅,哥今晚要被扣留在这过夜吗?” 韩瑞凡蹙眉:“没办法,那么多双眼睛都盯着,外面,也有李家的人。” 唐若柒从椅子上起身,走到唐子墨面前,看他的伤:“疼不疼?” “不疼,放心,哥不会有事,律师们就在隔壁房。”他说着话,手掌落在秦夏沫的发上,语气温柔:“你跟小七回家。” 她摇头,拉住他的手:“不要,我要跟你在一起。” 两人手指紧扣着。 唐若柒低笑,终于,还是重新复合了。 “夏沫,哥哥会没事的,放心。” 秦夏沫抹着泪,不肯走:“都是我不好。”她怪自己没能忍住,害唐子墨惹上官非。 唐子墨两指压上她的脸,轻拭她挂在脸上的泪:“我只怪自己,没保护好你。” 韩瑞凡叹气:“我把律师叫过来。” 李文杰是个禽兽,唐若柒在电话里,听到他的名字,就猜到了八分。 “你妈,她在医院?”唐若柒问她。 秦夏沫脸色苍白,点了点头。 她拽着电话的手因为用力泛着疼,又是这样,那禽兽永远比女儿重要! 律师们敲门,进来时,对唐若柒稍稍颌首。 唐氏的专用律师团队,都认得这位二小姐。 “我哥,不能有事!”她抬眸望向几人,认真道:“谁保了他出来,钱不是问题。” “二小姐,我们会尽力。” 唐若柒把秦夏沫带到了警局外面的咖啡厅。 她们坐在窗边的位置,窗外,稀巯的树枝,伴着几声清脆的鸟鸣。 那年,同样是在窗边的位置。 秦夏沫告诉她,李文杰在她换衣服时,突然推门进来,尔后一脸愧疚地同她说抱歉。 再后来,她反锁门睡觉,半夜,却总传来有人咔嚓撬锁的声音。 她害怕,从床上起来死死拽紧了门把,不敢睡。 待声音消失了,她偷偷打开了点门缝,从走廊尽头里,见到了李文杰下楼的身影。 她对妈妈讲这件事,秦妈妈安静了好一会儿。 尔后笑着说,傻孩子,想什么呢,你叔叔是进去看你有没有盖好被子,怕你着凉。 “你今天,回去秦宅了?” 秦夏沫垂着眸,点头:“收拾房间时,发现少了一本相册,是小时候和我爸照的,怕时间久了给忘了,回去了一趟。” 第102章 许愿树,红布条 “他碰你哪了?” 唐若柒酌了口没加糖的咖啡,轻声问道。 秦夏沫静默许久,抬眼看她越渐发冷的眸,怕她冲动,没敢多说细节:“我踢了他,没碰到。” 就只差那么一点,唐若柒有教过她两招简单的防狼术,关键时刻救了她。 她从秦宅跑出来,没忍住拨了电话给唐子墨,没想到一小时后,妈妈撕心裂肺的声音从电话里来。 “沫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叔叔呀?” 她握着手机站在马路边,听着妈妈的哭声,听着她一声声的斥骂,看着街上的人影晃动。 突然间就笑了,她边笑着边用手背抹泪:“妈,你听好了,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了。” 电话那头良久无音。 挂了电话后,她站在原地,车鸣声穿过寒风直直灌进她耳朵里,她想,带走的人怎么是父亲,而不是她呢。 “你哥因为我进局子,你不要再插手了。” 唐若柒见不得她流泪,桌角的绿植“啪”一下,被她折成两截:“这种人,得阉了。” 秦夏沫见她脸沉了又沉,胡乱抹了把泪:“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回去了。” 唐若柒的手被她握住:“他伤得很重,医生保守估计,醒来,也会有严重的后遗症。” 她明白,秦夏沫是不想这种人脏了自己的手。 “你能跟你妈妈断绝关系吗?”一个亲生母亲,早就知道身边的男人觊觎自己的丫头,却充耳不闻,不管不顾。 莫不是恋着秦父留给夏沫那笔巨额遗产,估计这位母亲早就赶她出去秦宅。 这样的妈妈,认来做什么? 秦夏沫望着窗外沉默,随后平静地道:“没有妈妈,从今往后,我的亲人就只有你们。” 暮色起,华灯亮。 夜晚八点,警局门口停了好几辆唐氏的车子,唐毅在国外公干,那是他派来接唐子墨的车。 就在半小时前,李家人的车也在,李老太派了至少五辆车子守着门口,就防着唐家要把人弄出去。 她放话了:“要唐大公子吃不了兜着走。” 李氏虽不及三大巨头,但其家族产业随着不断扩大,在江城也是四大家族豪门,李文杰是她第三个儿子。 “老大,局长打电话来,说唐公子是自卫伤人,对方决定私了,让他赔偿医药费即可,不必拘留,可以回去了。” 韩瑞凡揉着眉,靠在椅背上松了口气,前后不过一小时,李家人的态度就一百八十度转变。 说是不追究了,安排在门口的媒体也撤走了。 倒是奇怪得很。 “谢谢舅舅”唐若柒上前,给他泡了一壶茶。 韩瑞凡交叠着腿:“不是我,有人暗中插手了。” “哦?” “崩管是谁了,没事就好,让你哥以后别给老子整事了,心脏真真受不了。” 他姐留的这两孩子,就是搞事精! 话落,他推了份文件给唐若柒:“拿进去,让你哥签个名,赶紧走走。” 唐若柒推门进审讯室时,忘了敲门,正好见到儿童不宜的画面。 “咳咳咳…”她退到门后,勾着唇笑:“不好意思,你们继续亲,别管我” 秦夏沫不好意思的从唐子墨怀里钻出来,装作去倒水喝。 唐子墨反倒很淡定,理了理身上的衣服:“签名是,拿来。” 唐若柒把文件拿过去,微眯着眼望着二人,手肘顺势撞了唐子墨一下:“给我说说。” “说什么?” 唐若柒笑:“你们呀,复合的过程,我要听。” “听什么听,小孩不宜。” 唐若柒:“” 这夜,唐子墨被接回了唐苑,唐毅罚他禁足一个星期不能出外。 送秦夏沫回景峰苑后,晚上九点半。 “要不要在我家睡?” 唐若柒想了想:“不了,我回庄园。”秦夏沫笑她,总是腻歪着,也不嫌烦。 夜晚的沿安河畔,灯光朦胧,河边的尽头,有一座千年寺庙。 微风吹动红墙屋檐上的铃铛,叮铃响。 唐若柒开着车穿过桥下,不知怎的,寺里传出来的诵经声,竟将她吸引了去。 她不迷信,但敬佛。 去世的奶奶倒是一位虔诚佛教徒。 “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么晚了还这么多人?”她问桥下一位卖香的老婆婆。 老婆婆耳聋,听不见她说话,以为唐若柒要买香,见她穿得好,抓了把上好的礼佛香放到她手上。 笑着说:“二十元,二十元。” 旁边有人回:“晚上有亮灯会,过了零点是佛诞,大家讨个好意头,想着上头柱香。” 这样啊,倒是挺新鲜,她刷了钱后,拿着香往前走去。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寺庙。 眼前,香火寮绕佛堂之上,前庭后院都有缕缕香火味。 她踩着宽大的石阶路,通往大雄宝殿,殿旁边的古树挂满了红色的许愿带。 许愿带上写满了字,是姻缘树。 “听说这树很灵验,我们把名字绑在一起挂在上面?” “好,你写,我来挂。” 树下,有小情侣在一笔一画地写下对方的名字。 唐若柒看着他们,照着样子在红纸上写下她和傅司寒的名字 “从景峰苑回来不过二十分钟,七七这是跑去哪玩了?”他在电话里,笑问。 唐若柒系了红丝带,莫名的开心,顺着暖黄灯沿桥阶而下,长长的阶梯,两边种满了绣球花。 她踩着树影,闻着花香,一步一步地走:“去许愿了。” “许的什么愿?”傅司寒挂着浅浅笑意,并未感到惊奇。 心血来潮,想到什么做什么,是他的七七。 “说了就不灵验了。” “嗯,那就不说,几点能回来?” 唐若柒刚想回话,视线落在桥阶下。 一名孩童背着两手,笑嘻嘻地在玩倒退走,在旁的母亲和友人聊得正热,全然没发现一辆电动车从旁窜来。 “小心!” 唐若柒的惊喊声,从电话里传来,傅司寒捏着雪茄的手,一下就僵住了。 “七七” 彼时,回应他的只有周遭的噪音,乱哄哄的,只听得见有人大喊,快叫救护车,快!! 第103章 寻觅(1) 唐若柒再醒来时,万籁俱寂,不知时辰。 她躺在床上缓慢睁眼,微敞的窗帘透着光,窗外树叶儿摇着月影,鼻腔里隐闻点滴的味道,是在医院? 落在床边的手正被人握着,她侧眸望去,指尖微动。 “二小姐,你醒了?”握着她手正在补眠的人也睁开了眼。 “程妈?”唐若柒疑惑地望着她:“你怎么在这?” 程妈是年幼时照顾她的保姆。 程妈不急回答,起身先去倒来一杯温水,递到唐若柒面前:“是老爷让我来照顾你的,小姐昨夜在路上被车撞昏迷了,还记得吗?” 唐若柒手撑着床,艰难起身。 微张嘴,就着程妈的手喝了几口水,目光落在右腿上的支具,轻声问:“这腿…不是断了?” “呸呸呸,二小姐别乱说话,脚踝只是轻微骨裂,医生说三四周就能愈合了。” 程妈边说话,边去捞了个靠枕放在唐若柒身后:“来,这样坐着舒服点。” “我手机呢?”她想起,她跳下石阶去抱小孩前,是在和傅司寒通电话。 “我去拿。”程妈走到一边,将置在桌上的电话给她拿来:“估计那会人多,被谁踩了几脚踩坏了。” 屏幕都碎了,无法开机。 “程妈,借你电话我打一下。” 闻言,站在床侧的程妈却抿了抿嘴,没有反应。 唐若柒问了两次,觉得奇怪,抬头望了她一眼:“程妈?” “抱歉,二小姐,老爷吩咐我照顾你时,不能带电话在身上。” 唐若柒听闻,静了会,头缓缓偏过去,打量着眼前这间病房。 落地窗帘是浅黄色的,褐色的木地板,不是沿安医院。 她想下床,腿很疼,动一下都难。 “是哪?这是哪里?”她的声音,略重了些。 “叩叩叩。” 有人进来送餐,是唐毅身边的保镖:“皮蛋瘦肉粥,给二小姐。” 送完餐后,他转身带上了门。 室内气氛诡异的静。 唐若柒压着眼帘,看程妈缓缓打开盒子,粥香味四溢。 她凉凉开腔:“这里不是江城对吗?” 夜幕中,一支摩托车队在沿安河畔一带绕行,低沉的轰鸣声呼啸而过。 后方,跟着数辆汽车,这阵容瞬间就引得不少路人纷纷抓拍,以为是在拍电影。 “寺庙附近小径多,你们进去找,务必找仔细了。” 前座,暮雪捻着耳麦,对带头的人瞩了几句,收线,从后视镜内看那张冷峻的脸。 “老大,千城已经去警所备案了,监控待会就能调出来。” 傅司寒没说什么,望着车窗,手中握紧的电话未关,机械的女声一遍遍传来:“您拨的号码已关机,您拨的号码已关机” 翌日下午,暖阳高照,五季酒店一楼。 t台上,一束束灯光照在翩翩华服上,台上的模特们身着匠心华衣,缓缓踱着猫步。 台下首位,唐子墨双手环胸靠坐着。 “老板,外面有人找。”助手近前,对他耳语了几句。 唐子墨恩了声,将手中资料交给助手,起身离开了发布会。 年少时,唐子墨初见傅司寒,是在檗古山墓地,他将冒雨跑进人家陵园的妹妹拽回来。 少年傅司寒未长成,是惊艳,骨相俱佳,雌雄莫辨的美。 而眼前成熟的男人,仅是静站着,那孤傲气魄是慑人三分。 想他在圈内也着称俊美贵公子,站在傅司寒面前,竟要暗自叹一句不如。 “唐公子,幸会。''''傅司寒先伸手,微颌首。 “傅先生,久仰。”唐子墨收了一身懒散骨,将商界那套架势端出来,客气回握。 “是为小七而来,对。” 此时,他们站在酒店的中庭,假山风景池传来淙淙流水声。 傅司寒单手抄在裤袋里,望着池中锦鲤,缓缓开口:“可以告诉我,她在哪儿吗?” 唐子墨微紧着眉:“这…我也不清楚。” 傅司寒回头,质疑的眼神望住他。 “不是,我是真不知道,我爸只说,她人好好的,养好伤过阵子就会回来。”唐子墨解释。 伤她伤得多重?他全然不知? 池中锦鲤悠游水,流水映着他那双黯下来的双眸,看来,唐毅是有意将她藏起来,连儿子也要瞒着。 “你觉得她会在哪?”傅司寒再问。 至那通电话到现在,将近二十小时,他因整夜未眠,眼睛已布有血丝,全城的医院都找过了。 唐老爷子去了境外佛寺,唐毅公干也未回。 只能来找唐子墨。 第104章 圣保和医院(2) “唐先生许是对我有偏见,我原打算”傅司寒顿了会,接着说:“打算这两日上门会见长辈,公开我和七七的关系。” 唐子墨不语,只看着他。 妹妹喜欢的这个男人,手握多家上市公司,资产遍布海外,外界一直盛传他游走于黑白两道,心狠手辣,诡算奸诈。 就是连微笑都自带杀气,更有甚者,说他少时就沾上毒瘾,唯女人与钱权为图。 “人们就是乐于毁,天銮集团在全球参与的慈善项目,多达数百个,一个个像瞎了似的。” 这是唐若柒的原话,为他辩解,唐子墨没有考究过,未知虚实。 “深城有个地方,你可以去找找看。”唐子墨走近水池,拿了置在边上的饵料投进去喂锦鲤。 一包混合颗粒扔进去后,他侧眸看向傅司寒:“圣保和医院。” 深城距江城一百五十多公里,圣保和是唐氏在当地投资的一家颇有盛名的私人医院。 位于跑马地,私人套房里,巨大的落地窗外,坐拥赛马场全景。 年幼的她,每次生病都吵着要去住圣保和。 唐若柒不肯进食。 “哎呀,二小姐,你这一天不吃东西可是要饿坏身子的呀。” 程妈推门进来,见床上架起的小桌子,热了好几遍的菜一点没动,又放凉了。 “手机给我,我打个电话报平安。”她倚着床头,说来说去,就是这么一句。 程妈心软了下来,低声解释:“不是我不给,是老爷的人也把我手机收走了。” 说等小姐腿好以后,再交还予她。 就怕程妈心软。 唐若柒猜父亲的意思,是想趁她这次受伤,隔开两人,慢慢地也就不联系了。 “饭菜都收走,我要睡了。” 她躺了下来,脸上没什么情绪地说道:“顺便跟外面的人提一句,我饿死后,记得把我送回江城。” 这话听得程妈慌的呀,心肝都在颤,要真是再不吃,有可能真把小祖宗饿坏了,不行不行! 她想了想,把心一横,柔声说:“我想办法去把电话要过来,你等我一会啊。” 唐若柒点了点头,冲她浅浅一笑。 十分钟后,程妈回来。 她从兜里摸出手机:“二小姐,就几分钟,你可要快点打。” 说完,她走到门边去,“嗒”一声将门反锁住了。 “谢谢。” 唐若柒拿着手机,在脑子里回忆傅司寒的号码,现在的人记电话,多数存了进去,就记不住了。 他的号,是那晚在秋千架上要来的,倒背如流。 指尖覆在那一个个数字上,心里竟莫名有点紧张,两天突然没联系,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电话接通。 “是我” 陌生号码,她先开了口。 那端没说话,安静着,隔着电话,唐若柒听着他的呼吸声,隐感不安,低声问:“在听吗?” “疼不疼?”他的声音很轻,至听筒里传来。 窗外的风吹开了纱帘,她望着月光,开始想他。 “不疼。”她稍凝着气息:“我的风车不见了。”那晚,除了买香,她还在旁边的档口要了一个风车。 写着“身体健康”的转运风车,她要送给傅司寒。 没想到给他买了健康,自己却摔了腿。 她宽慰自己,就当是劫,她受了,那他就没事了。 “我再买给你。” “嗯。” “七七” “对了,我是在圣保和医院,圣保和你知道吗?在深城。” 未等他再说话,她就着急报上地址。 “等我。” 他说了这么两个字后,又说:“挂了。” 之后结束通话,唐若柒出神地望着壁灯,在想他怎么也不多说几句。 走廊外有吵杂声,似是在吵架。 她把电话交还给程妈:“你出去看看,什么事?” 程妈走过去,将反锁的门打开,长廊的灯很亮,灯光将那个影子投在了墙上。 她越过几人的目光看到了他。 “傅先生,您是什么身份?私闯病房这种事要是传出去可对你不好。” 门口两名保镖一左一右守着,语气倒是客气得很,在唐毅身边跟久了,也不仅是会拳脚功夫。 一旁的暮雪向前近了几步,右手按住对方的胳脯,勾着唇问:“什么叫闯?我们傅少就是来看看唐小姐,你确定,你要挡路?” 那保镖的肩部隐觉发疼,正想出手。 只听一道低柔的嗓音从房内传出来:“让他进来,我保证你们不会被解雇。” “二小姐…”两人回头,脸色为难。 “要动手的话,我现在拆了支具下床,看着你们打。”她坐在床上,说得平静。 “别别” 已经一天不进食了,这会还要拆支具,这可还行? 两人对视了眼,思忖了半晌,最后妥协了,退到边上给傅司寒让出了一条道。 一直倚在墙边的他绕过几人,进了房。 门轻轻地被带上,他的手定在门把上数秒间,听到她在身后喃喃着:“好饿” 话音刚落,男人的呼吸已近在眼前,他勾了张椅子坐到了床边,伸手就把她捞了过去,抱着。 “要吃什么?”他亲她的额头:“我下去买。” 她摇头,笑意溢上来:“先抱一会再说。”她脸贴在他胸口上,双手环住他的腰。 傅司寒抬了头,目光落在她架着支具的脚:“医生怎么说?” “脚踝撕脱性骨折,十天后复查ct,固定21天没问题的话就可以取下来了。” 唐若柒说得很快,他却没说话,手指一缕缕地捋弄着她鬓间的发,低头看着她的眼睛:“电话被收了?” 他这两日默默发出去的信息,打出去的电话,比一整年的都还多。 唐若柒对视他:“不是呀,那晚被踩坏了,爸是想我安心养病。” 她摸他的脸,笑问:“两日不见,怎么也瘦了?” 他没回答她的问题:“等好了,我带你去跑马场,再买风车?” “好…”她靠在他肩上笑,笑着笑着倏尔鼻腔一酸,水雾在眼框里转,有点想哭怎么回事。 “你现在能去找吃的给我吗?这些都冷了。”她指向小桌上的饭菜。 “好…” 第105章 蛇精,挠着他的心 私家医院的病房均为酒店式设计,主要为名流贵宾服务,楼下餐厅二十四小时有食物供应。 傅司寒开门,一直侯在外边的程妈焦急问:“二小姐是不是有胃口了?” 他点头:“知道她爱吃的?” 程妈很开心:“放心,她小时候每片尿不湿可都是我给换的。” 两人又说了几句,大概是在交待食物的做法,说完程妈下了楼。 唐若柒坐在床上,余光瞥出去,隔着门缝,隐听见什么,尿不湿? 门被带上,她好奇问:“程妈对你说什么?” 傅司寒走到窗口,将纱帘拉开了点,透出点缝让空气流通:“说你尿床,到四岁。” 唐若柒“才没有。” 他是背对着她讲这话,并未瞧见她瞬间脸就热了。 也是巧,瞎扯中了。 “这儿有一家赛马场,逢周末下午会跑两场。”唐若柒找了个话题,试图分散令人尴尬的氛围。 一杯水抵到唇边,他的热息也过来:“喝水,脸红什么,我又不会笑你。” 他声音很轻,眼睛在笑。 唐若柒咬着唇,手推了推他:“改天我去问刘姨,就不信你没尿” 他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怀里,低下头含|住她的唇,不让她说话。 花瓶上的茉莉忽然掉落下来,随着风散,拾来清香。 她身上也香,白色的衬衫服衣领敞开,灯下勾勒着的那完美|弧线,随着她的呼吸微微’颤着。 他吻她,从|唇到颈,低着声:“想我?” 唐若柒心神飘着,被他带到了九宵外。 她点头,抓着他的衣摆,喃语着:“怕你担心。” 两人耳鬓厮磨,一会儿,敲门声响。 “小姐,吃的送过来了。”程妈喊了第三遍,门内没人回应。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想着两个小情侣腻在一起,能有什么事。 她踟躇着,要不要等个半小时后再过来。 房内,傅司寒的手绕到后|背,为她将那三排扣子系好,俯身耳语:“先吃饭。” 他说着话,最后帮她拉好衣摆,手在身前,不忘揶揄道:“你看,都快瘦没了。” “你胡说!”唐若柒瞪着他。 他笑,伸手摩挲着她的下巴:“谁家的姑娘,养得这么凶?” “谁让你说我呢…”她小声嘟囔着。 门被打开,走廊外站了十人左右,唐毅的人一排。 暮雪带着几人站一排,两边人神色严肃,看着似是两大帮派在对峙着。 得幸这是在没什么人的私家医院,偶有护士经过,见惯了保镖,也并未觉奇怪。 倒是可怜了送餐的程妈,看得心惊,不知要怎么同唐毅交代。 餐盘被接过,傅司寒抬头,对暮雪几人道:“先散了,有需要叫你们。” 几人应了,唯有唐毅的人没动。 “我爸好像后天就回来。” 那晚她昏迷后,好心的路人就近送她到附近的沿安医院,急诊室的医生认得她,当晚就拨了电话给唐毅。 等她醒来后,已被转移到圣保和。 傅司寒解开了衬衫两颗纽扣,袖子半挽,坐到床边喂她吃饭:“我在这,等他回来。” “张嘴。”见她愣着,他手轻托住她的下巴,一勺勺喂到嘴边。 是夜晚八点,灯影儿罩着他好看的眉眼,唐若柒眨着眼睫问他:“你认真的?” “我像开玩笑?”他灼热的眼睛望住她。 “医生说我的腿,至少要留在这观察三天,才能回家静养,你打算” “把你带回家。”他抽了纸巾,帮她拭了拭,最后说,回我们的家。 他的手撑在一侧,倾身,鼻尖在她脸颊微掠过,低声开口:“今晚怎么睡?'''' 唐若柒目光往床上看过去。 单人床,一米八,她睡可以,他要一起睡的话 “小了点…”他说。 “那我让人给你开多一间房。”她倒没想太多。 灯下,他微收着下颚,在看着她的眼睛,唐若柒听见他说,挤一挤,没关系。 “不行,怕你不舒服。” “七七”他含糊叫她的名字,声音轻得不能再轻了:“别让我再找不到你。” 晚上,两人挤在一张床上睡,唐若柒同他讲深城马会。 “我小时候看马很准,投还是pce几乎都中,爷爷经常带我过来赛马场,那些叔伯跟着我买,赢了不少。” 她侧躺在他手臂上,身下不安分的脚,不时地划过他的小腿。 被褥内,她像化身千年蛇精,缠着他。 傅司寒怕碰到她受伤的右腿,没怎么敢动。 他嗯了声,认真听她讲,笑回:“正巧,我看马也准,改天我们下注,赢了全算你的。” “我还私养了一匹…小马,它陪我参加过比赛,后来受伤,也就退役了。” 她的声音很轻,呼吸|落在他的脖上,脚背挠着他,说着话,柔软指腹掠过他的胸膛。 室内温度正好,傅司寒的掌心却渗着薄汗。 “等你好了,我们带它出来。” 他眼睫稍垂,借着微弱月光欣赏她白晳的脸庞,性感的锁骨。 “春节过后,我们结婚。”他继续说。 是等不及了,他对她有|欲。 唐若柒顿住,手摸上他的脸,笑问:“傅少爷这是在求婚?” 他握住她的手:“求婚总得要戒指。” 这话,算是预热。 “婚后,再带你去国外见姑姑,去我以前住的地方,或是,你想去哪,都带你去。” 第106章 傅太太只能是唐若柒 他的话说得极轻,每一个字都软软地敲着她的心。 “你信佛吗?”她突然问。 傅司寒转眸凝视她:“我只信我自己。” “我去世的奶奶说每个人来到这世上都有来历的,她还说,六道轮回在人间。” 他嗯了声,觉得好笑:“这是要同我讲起佛偈?” 她从小就没变,下一步要做什么,说什么,总让人始料不及。 唐若柒摇头:“我以前也不信,觉得瞎扯。” 直至那日去了寺庙,绕过正殿,高高的红墙内,她望着香炉里点燃的香。 那种被烟雾围拢的异感,竟令她莫名心安。 傅司寒手掌在她腰上来回抚着,耳边是他低低的嗓音:“七七上辈子可能是妖精。” 还是盘丝洞里爬出来的。 “深山老林,乌鸦啼鸣,庙里的妖精迷失了自己” 含糊的话,在唇边呢喃着。 “我是妖精,那你是什么?书生?” 她浅笑着,想了想,不对。 “我不喜欢文弱书生。”唐若柒盯着他的脸,手指抚摸上他的喉结:“妖精怎能配书生,妖配王” 闻言,他低笑,手指穿过她的黑发:“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乌云隐入悬挂的月亮,一会又被拨开,怎么遮也遮不住。 “不会难受吗?”她的脸挨上他的手臂,声音柔而低。 傅司寒知道她指什么,一笑,顺着她方才的话题:“禁|欲,也是人间修行。” 她轻咬着唇,小小声地说:“我们就是普通人。” 尘世七情六|欲,很正常。 长廊里静悄悄的,室内,茉莉花的香飘来,醺得人昏昏欲醉。 他忽然将脸埋过来,唐若柒一时怔住,轻声问他:“就在这里吗?” 他若是要,她倒无所谓,只是脚不太方便,怕是会坏了初|夜兴致。 傅司寒唔了声,将被子扯上来裹住两人。 “不,我有分寸,这样就好” 窗外有明月,月光如银,洒满西楼。 不怪被褥内的人儿,只怪夜色太温柔… 凌晨,门把转动,细微的声响。 长廊转角楼梯,傅司寒倚在扶栏上,点了一支烟。 “老大,人已经安排进去了,下一步” 电话里,男人声音停下来,在等指示。 打火机跳动的火光映着他的双眸,他转身,手臂撑在护栏上:“下一步…黑吃黑。” “收到!” 两天后。 “回去之后要注意饮食管理,多吃富含钙的食物,在家静养要做好康复训练,经常活动脚趾。“ 医生嘱咐完,旁边的小护士拎着一袋药递给程妈。 “给我。”暮雪伸手过去拿。 程妈回望唐若柒:“二小姐,要等唐先生回来吗?” 唐毅的私人飞机,下午就到达深城。 “等。”一直靠坐在沙发上的傅司寒,偏头,只说了这么一个字。 唐若柒默了一会,将玻璃杯里的水饮尽:“要等的。” 总要说清楚。 下午一点,阳光将医院草坪染成金黄色。 唐若柒坐在轮椅上,手捧一杯热腾腾的咖啡。 “被你这样推着走,还真有点奇怪。” 她想说,像年暮之时,公园里的老公公推着老婆婆。 他看她一眼,唇角轻扬:“与子偕老,没什么奇怪,早晚有这一天。” 她笑,他又猜到她在想什么,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像他般,轻而易举便猜中她的心。 身后,有人走近:“傅少,唐先生已在大堂。” 傅司寒步伐一顿,浅应了一声:“恩。” 大堂厅,唐毅正端坐在弧形沙发上,阴沉的目光落在玻璃窗外。 看着那个男人缓步走来。 “唐总…”傅司寒走至他面前。 出于礼貌,他先伸手打招呼,一只手按着西装,将纽扣扣上。 唐毅起身,收起不悦之色,眉眼展的是疏离浅笑:“傅少爷” 两人一同入座。 在旁的暮雪为两人彻荼,悬壶高冲,水流击打茶叶翻滚,茶香弥散。 稍倾,唐毅将目光从杯盏缓缓移回来,目视傅司寒,开门见山:“关于傅少爷和小女一事,我略知一二。” 傅司寒点头,不紧不慢道:“公事繁忙,本是要上门会见您与老先生,现如今这样,实为不妥。” 话落,他朝暮雪看了一眼,暮雪随即拿出一幅画作,画上所匹配的豪书:【人生长寿,天下太平】对联,单纵两百多厘米。 是为史上最贵国画之一。 唐毅遗传了父亲的爱好,向来对书画颇为欣赏:“傅少爷,何必破费?” 他神色淡淡,视线却离不开那幅名作。 傅司寒端了杯子,闻香品茶,嘴角挂着淡淡浅笑:“七七的长辈,自是我的亲人。” 闻此,唐毅收回目光,再不敢多看一眼那名画。 他单手拢嘴,轻咳两声:“傅少爷,小七她已有婚约在身。” 这场谈话,他已做好准备,注定不愉快。 傅司寒许是会表现出外界传出那不为人知的一面。 或发怒、或黑脸,他都已作好应对。 日光透过玻璃窗折射在傅司寒的侧颜上。 他眼皮稍垂,拎起茶壶亲自给唐毅续了一杯茶。 稍沉吟片刻,他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她同意了?唐总,强迫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唐毅放下茶杯:“婚姻大事,向来父母作主,她和对方,是青梅竹马,不存在强迫。” 傅司寒靠在了椅背上,手指轻落在膝盖,一下一下轻敲着。 静了半晌,他再开腔:“唐总,深城三大富豪之一刘某,前年刚好入住这家医院。” 唐毅点头:“有听闻。” 他不懂为何突然提及这个。 “他有三任太太,九位子女,光是争遗产案就打了两年。” 他悠闲地继续说道:“据我所知,唐夫人去世以后,您一直未再娶,以她为名修建的主题公园,每年都斥金重新修茸。” 唐毅良久不语,望着窗外,出了神。 傅司寒再给他续茶,四下静得只剩汩汩茶水声。 他将杯盏推至唐毅跟前,温声道:“唐总,我傅司寒的太太只能是唐若柒,且…唯她一个!” 这是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第107章 追杀(1) 唐毅明白他为何提及富商刘某,尔后又说起小七的母亲。 这个男人,何其睿智,三言两语便表明了立场:他不是用情不专的男人,对待婚姻忠诚,他同自己一样,太太,永远只有一位… 唐毅原以为,如那日所见,他至少是要听到杯盏支离破碎的声音。 傅司寒撂下最后一句话后,礼貌告退。 “爸” 然后是小七,一直旁坐在隔厅的女儿推着轮椅而来。 唐毅回了神,微叹息一声,看着自已的闺女,平静的问:“真那么喜欢他?” 唐若柒点头,那模样像极了少时,她刚十二岁,一家人去国外旅游。 在风景如画的山脉,在峡谷瀑布上。 她昂着头对他说:“爸,我要去玩蹦极。” 唐毅只是望了眼那高度,腿都要软了,但女儿坚持要尝试。 “真要去玩呀?” 她头点得似拨浪鼓。 “好好好。” 最后,十二岁的唐若柒坐上直升机,在一百多米的高空上,直升机悬停,她纵身一跃 “先交往看看。”他终让了步。 一句话,唐若柒眼角微红,她推着轮椅上前,掌心覆上唐毅手背:“爸,谢谢” 唐毅豆腐心,见不得自家孩子红眼,他抿了口茶,别开脸:“婚约的事,我去退。” 话落间,手臂被女儿挽住,她像幼时那般抱着自己,小脸儿在他西装袖口上蹭呀蹭。 “爸,你真好,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了…” 唐毅:“…哎” 他再叹气一声,手揉了揉闺女的头发,自己亲生女儿,能怎么办呢,宠着呗。 夜幕,两辆黑色座驾从医院驶离。 “你和我爸说了些什么呀?”唐若柒坐在傅司寒身上,双手搂着他,眉眼藏不住的笑。 “说,你女儿已经同我发生关系,还有了孩子。”极轻的声音,在耳后撩着。 她愣住:“真的?” 傅司寒凝着她的表情:“怎么?不信我?” 唐若柒眸光微闪,忽然抓住他的手,凑过去轻咬他的耳垂:“那不如这样,我们就以假乱真,晚上就造个孩子” 他笑,亲上她的唇,这丫头满脑子尽是坏心思。 两人闹着玩儿,傅司寒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唐若柒见他神色不对,顺着他的视线往车窗外望去。 是在沿海的高速公路,新修好的路,夜晚荒无人迹。 原定路线大塞车,司机临意走了这条道。 挡板缓缓降下,前座保镖回头对他说:“傅少,有点奇怪,海面上有好几艘快艇跟着我们。” 唐若柒摇下车窗,耳边是浪声阵阵。 诡异的公路,只见停泊在港口的船只,有几盏闪烁的灯。 其余路灯全灭。 保镖电话响起,与此同时,傅司寒手伸入车座下,不知道在寻什么东西。 “他们的探照灯,好像照着我们的” 唐若柒话未说完,手里,被塞来一把手枪。 傅司寒抵到她耳边:“防身,必要时枪口压低一寸。” 唐若柒蹙眉:“仇人?” “还不清楚。”傅司寒手搭到了她肩上,这次出来得急,共就带了四个人。 他目光往后望去,身后的车,越跟越紧,看不清有几辆。 落在唐若柒肩上的手,滑落到她掌心,紧紧握着。 司机将车提速,紧跟着的几辆车似是疯了般,一路追着他们,晃灯,疯狂变道加速。 最后越过他们的车子,忽然一个急刹。 车子被逼停。 “傅少,暮总跟你说话。”保镖将手机递了过来。 “老大,我们下去给你开路,他们人多,你不要出来。” 没有再多说一句,暮雪收线,车门被推开,三人下了车。 “这辆车,子弹进不来,你看见什么都好,不要出来。”他低哑的嗓音,压在耳边。 前座保镖亮出一把银色的军用刀,晃了她的眼。 唐若柒试着动动自己的腿,抽疼得很。 她抓住傅司寒的手:“你要下去,对不对?” 逼停他们的四辆车,约莫有十几人,同时从车门里缓缓走出来,手里都握着长长的武士刀。 像一帮从地狱里蹿出来的夺命夜叉。 傅司寒微眯着眼,目光聚焦在前方:“乖,你在车上。”他的语气仍不缓不急。 “我打电话报警,现在。” “你可以打,但等他们来,他们三个可能没命了。” 唐若柒落在屏幕上的手僵住,转眸盯着他,不过数秒间,开始有刀刃厮杀的声音。 前座保镖低声咒骂了句:“老大,我下车。” “程良,坐好!” 一句话撂过来,叫程良的保镖磨着牙,又把门关上。 “你在车上,护着唐小姐,我下去。” 程良望住他:“不,您和唐小姐开车走” 傅司寒抬头,一字一句:“我不会有事。” 前方,有脚步声渐近。 唐若柒来不及反应,身边的人已抽出被她握着的手,“砰”一下,门被关上。 月,被暗黑的光吞噬了。 眼前的人,她见不清样子,只能大概看到轮廓。 有枪声在耳边响起,有人抽出长刀冲向傅司寒,有人在喊,你为什么要下车。 “唐小姐,坐好,我们要开出去。”司机准备启动车子。 寒风刮着海面涌着层层浪。 唐若柒握紧了听筒,声音从来没有过的颤:“舅舅,快派人来沿海公路。” 第108章 追杀(2) “舅舅,快派人来沿海公路。” 她发送定位后,车子开始试着缓慢行驶,百米外右边山坡可以绕行,绕过去远离刀光血影,至少她是安全的。 不断有枪支撕破寂静的公路。 有人忍不住大吼:“草!特么的,他竟然带了枪。” 话音刚落,这人忽然身子一颤,无声子弹击中他的膝盖,他痛得闷哼了声,随即倒下来。 车内,酒味蔓延。 主驾位的男人慢悠悠地拧好巴克酒壶,后视镜里映出他那张少了一只眼的脸庞。 阴森凛凛。 暗夜里,刀光寒影,他一脚踹开车门。 “傅司寒,这玩意有什么好玩的?开枪多没意思!” 男人倚在车旁大声叫他的名字,车灯映着他黑色的眼罩,眼罩下几道伤疤在夜色下格外骇人。 他冷笑着,踢了一把刀过去。 武士刀,又称暗光花纹刃,三大名刃之一,在傅司寒的脚下。 暮雪刚揪住一个人,反手将人扼制,从后劈过脖颈,那人当场倒地。 她退到傅司寒身侧,声音急促:“老大,你不要听他的。” “停!”男人打了个手势,所有的手下们停了厮打的动作,围到了他身边。 傅司寒面无表情地看着独眼男人,不时有手电的光晃在他手背上,有鲜红的血,沿着指尖淌下。 血,是暮雪的,她受了伤,另外两个保镖脸上,手臂都有血痕。 “我难得飞了半个地球来找你叙旧,你又要用枪指着我,也太没意思了。”男人沉着声开腔,又笑。 海面上,弥漫着化不开的浓雾,回旋着几声鸟鸣。 傅司寒将枪支丢给暮雪,俯身拾起脚下银色的长刀。 他低低的嗓音穿过寒风:“你要玩,我陪你,不过提醒你一句,这里不是国。” 男人故作醉态,晃悠着步伐,拖着刀子慢慢划过地面。 他抬起杀气腾腾的双眸盯着傅司寒:“我想我弟弟,并不会介意我在哪里动手。” 傅司寒依旧平静看他。 “我每晚闭上眼,满脑子都是他被警察乱枪扫射的画面,你怎么弄死他的,今天我怎么弄死你!” 话落间,他收敛了笑意,瞳孔里冒着阴沉的光。 不远处的车子停了下来,暗夜中,她坐在轮椅上慢慢近前。 “唐小姐,不能再继续走了,容易被发现。”程良心惊胆颤,她的腿不便,又不肯走。 “我不能丢下他。” 程良见劝说无用,只好护在她身侧,眼观八路的戒备着。 唐若柒视线所及,看到独眼男人手持刀开始快速向前,向傅司寒胸腹攻去,举手挥刀起落间,刀刀致命。 她的一颗心似是被人提了起来,悬着。 这个男人,剑道至少八段。 傅司寒先是防御,在男人攻过来时,退出一定距离,而后用刀背拨开,借力刺过去。 他的动作之快,直至独眼男人衣服被割裂落地瞬间,都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己手上那道血痕。 男人顿了半晌,咬着牙,冷笑:“我以为你回国后尽想着怎么赚钱了,没想到堂堂商会主席、江城首富,私下还不忘练习舞刀弄枪。” “呵!”独眼男盯着傅司寒,讪笑:“看来还是小瞧你了。” 说完,他随即大吼一声,抬脚握着刀尖狠刺过去。 电光火石间,傅司寒侧身避过,一个抬手将男人手臂拧住,毫不费力地夺过了他的刀,压上他的脖子。 “还要玩吗?不过瘾就再继续。” 独眼男手臂传来强烈剧痛感,是傅司寒方才那一下,直接将他的手关节拽脱臼了。 十几个手下瞬间傻眼了,想动又不敢动。 “放了他!” 身后,有人推着轮椅而来,轮椅上的唐若柒,被胶布捂住嘴,两把匕首抵着她的脸。 程良和司机同时也被制住,动弹不得。 “绕了半地球找我,除了我的命,说你还想要什么?” 傅司寒立在风里,看着对面的唐若柒,一头长发被人揪住,他的眼底瞬间就似被染了暗红的血。 第109章 劫后余生,情义在心 “傅少爷腰缠万贯,你猜我还想要什么?”独眼男挑着眉,眼神直直锁着对面的唐若柒。 这个漂亮的丫头,看来是他的软肋。 他向手下打了个眼色,对方立刻了然,冰凉的匕首在唐若柒脸上慢慢划过,另一人则推着她走到左边悬崖… 风在耳边呼啸着,往下看,万丈崖下,一个浪头打在岩石上,他的声音似被卷入旋涡里。 “放了她,要什么都给你。” 悬在崖边的轮椅被人拉了回来。 独眼男笑得近乎癫狂:“傅少爷果然有情有义,你先把我脖子的刀放下,我的人自不会对她怎么样?” “先让她过来我这里。” “傅司寒,我是亡命之徒,你拿我的命赌你的女人?” 他笑,手指向推着轮椅的手下:“我,可左右不了他们。” 傅司寒不语,望着崖边的唐若柒,有风,刮红了他的眼。 独眼男顿了片刻,又笑着道:“这样,我眼睛这笔账先还,你当着这女人面,挥刀刺目,我可以饶她一命。” “好。”他想都没想。 四下,水浪声时急时缓。 “不如这样啊,既然是烂命一条,我今晚就送你上路,好不好呀?” 忽然,一道拖着调儿的女音突兀地回响在几人耳边。 独眼男微微一怔。 就在这数秒间,抓着轮椅的两个手下,顿觉手臂被什么东西抵住,紧接着是扣动板机的声音。 两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piu~piu …”细微的两下枪声,子弹直直穿过了骨肉。 血,从他们手臂上缓缓流淌… “啊…”伴随着惨叫声,两人颤着手松开轮椅,踉跄着脚步,惊慌失措的表情像看到鬼似的。 他们不敢相信地望着唐若柒,方才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眼前这个妖似的女人勾唇,看着他们笑。 手里的枪再次对准了他们。 再来不及半秒犹豫,他们拔腿逃离。 独眼男攥紧了拳头,只听他厉叱一声:“没用的东西,全都给我上。” 浓浓的黑夜,鸟鹊被惊飞。 一道白光,疾风般迅速从小腿肚横切而下。 独眼男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傅司寒抬脚,踩住了他的手,俯身,倒转手里的刀,刀柄抵上他另外一只眼睛。 “要我自挖双目是?”他轻声问。 “傅司寒!!!!” 血溅了他一脸… 公路上,急促警笛声响,蓝色红色不停变幻的灯闪啊闪。 “前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请放下武器” 傅司寒在独眼男的衣服上,抹掉了自己手上的血。 起身,慢慢走向唐若柒。 她平静地坐在那里,逆着车灯,长发被风吹得很乱,脸上沾着黏稠的血,抬眸,与他对视,轻轻一笑。 傅司寒半蹲在她跟前,手指压上去,轻轻抹掉血渍:“怎么不在车里等我?” 她揺头:“我不可能躲在车上,眼睁睁看着你和那么多人搏斗,做不到。” 他手抚摸上她的头发,唐若柒第一次见他红了眼,她装作看不见,靠上他的肩头。 “放心,我只是一只脚伤了,你看,我还有双手,另外一只腿踢飞他们都没问题。” 她不敢承认,他下车的那瞬,她是有在怕的。 怕他出事… “有没有伤到哪里?”他问着话,一只手顺着唐若柒的肩上一路滑下来,确定她身上没有受伤的痕迹,终松了口气。 “老大,下次我们让你待在车里时,能不能不要出来?” 暮雪四人走过来,锁着眉,一脸抱怨。 唐若柒看着他们,对方人多,战术型武士刀性能强悍,他们几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暮雪手背还流着血。 “我知道你是不放心,可我们不止是你的保镖,我们这些人的命都是你救的。” 另一个人继续说:“从跟着你开始,我们就发过誓,要保你安全。” 有人要傅司寒的命,除非踏过他们的尸体。 唐若柒转眸望住他,傅司寒没说什么,一只手穿过她的腰间,将她打横抱起。 边走边对几人说:“去车上先简单处理伤口,再去警局。” 漆黑的夜,沿海公路,十几步内,便有警灯闪烁。 很快,便有警员过来请他们去录口供,提供线索。 “真想快点回到家和你睡觉。”傅司寒轻叹一声,低下头去,额头抵着她的:“看来要天亮才能走。” 柔软的|唇|从耳边掠过,到脸颊。 唐若柒搂上他的脖子,回|吻他,或深或浅 晨曦微光,灰色的鸟儿在树桠上站了一排,叽叽喳喳地叫着。 飞瀑庄。 “七七,到家了。”傅司寒抱着怀里的人,贴近她耳边,轻声唤她。 唐若柒唔了一声,没有要睁眼的意思,脸埋在他身前继续睡。 “老大,要不我来抱唐小姐上去?” 程良是个心直口快的,没想太多。纯粹是心疼傅司寒,一直抱着她手臂都快麻了。 空气短暂安静,仿佛被凝住了般。 “不用。”他推门,抱着唐若柒下了车。 司机曲着手指敲程良的头:“你这个没眼力劲的!” 程良瞪他:“做什么?” “傅少的女人,是你能随便抱的吗?” 程良:“………”失策失策。 刚进主楼,方管家迎出来,见两人衣服上有血渍,脸色瞬间发白。 “少爷,这是怎么了?” “没事,去更衣室拿唐小姐干净的睡衣,准备好洗澡水、早餐。” 方管家应了声,转身上了楼。 “你走到沙发那,把我放下来。” 怀里的人终于醒了,软着声对他耳语,倏地皱了眉。 他看她的表情,好笑问:“怎么?” 唐若柒凑过去,嗅了嗅他身上,又闻自己,嫌弃的说道:“好难闻,我们俩都好臭。” 血腥味夹杂着烟味,一夜未洗浴的气味。 “我又不嫌弃你。”傅司寒笑着把她放在沙发上,活动了下手腕。 见她眉还皱着。 他俯身,低头啄她的唇,贴近她耳边,讲了一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话。 唐若柒耳尖一下就被他撩热了。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逼你跟我一起洗。” 第110章 糖(1) “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逼你跟我一起`洗。” 说完,她仰靠在沙发上,许是累了,声音儿懒懒的,抬眼闭眸间,散着让人心悸的颓美。 “是,我说的。”傅司寒弯腰把她抱起来,情不自禁的又亲上|她发干的唇。 酒柜玻璃,映着搂|抱着的两人,唐若柒那只柔软的手臂如藤蔓般绕上他的脖子。 “咳咳咳,少爷小姐,洗澡水放好了。” 方管家不合时宜地下楼,正撞见了两人亲|热,几十岁人倒也不觉尴尬,反而眼角眯成缝:“衣服就挂在浴室里,快上楼去。” 鸳鸯|浴不是更好玩? “方姨,这几天的饮食交待下去,注意以清蒸熬炖为主。” 方管家点头,笑着走开了。 唐若柒把头埋进他的颈窝,任他抱着上楼梯,从他到医院后,自已就没下地走过一步路。 医院配的柱杖,不知被丢到了哪辆车上。 “医生说,在休养期间,要适当练习着地走路才行。”她对他耳语。 主卧室前,他用脚轻踢开房门:“我问过了,要明天。” 少一天都要抱着,他坚持。 房内,浴室门半敞着,泡泡浴球的兰花香氤氲满室。 “天,方姨竟然放了这么多花瓣。”她诧异。 “喜欢?”他也是第一次亲眼见浴水里泡着这些玩意,说不出的感觉。 唐若柒点头,小小声嘀咕:“浴缸还是太小了。” 这些日子,她说话可是越来无避讳了。 是宠坏了,也教坏了。 傅司寒将她放到镜子前的理石柜上,一边|吻|她,边摘掉自己的腕表,“啪嗒”一下,手表被他随意丢到了一边。 她掌心在他|身|前,他的心跳快了几分,习惯的|吻,并不带情|欲,他很快松开了。 唐若柒定了定神,两手撑在身侧:“那个男人,和你什么仇?”她突然一问。 在警局里,他们是被分开问话的,所以她不知道他都说了些什么。 他不急回答,转身,背对着她tuo掉上衣,慢条斯理地换上一条棉质家居裤。 唐若柒灼灼的目光望着他赤|膊的背影。 “几年前在国外,我为警方提供了一些线索,他们是不法商人。” 傅司寒将她抱下来,手绕到后面,解开她的束|缚。 商人?看着倒不象。 “是做什么的?” 身上的衣服|尽数被他|褪去,她被抱入浴|缸里,一只脚搁在垫着毛巾的边缘上。 “皮具生意。”他坐在|浴缸边,随手抓了个海绵,挤上了|她喜欢的沐浴露。 雾气腾腾的空间,她的脸挂着淡淡的绯红。 “所以对你怀恨在心?特意过来寻仇?” 傅司寒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他静了下来,手摸上她的脸:“如果有一天,我被人” “没有这一天!”她断了他的话,不许他说。 傅司寒拧了一条热毛巾,毛巾绞出来的水融入浴水里,和他的呼吸声一起,微不可闻,却滴到了心尖上。 他帮她擦脸:“好,不说。” 毛巾丢到一边,他开始帮她|洗身,海绵寸寸|游走,她的呼|吸开始|乱了。 顶灯的光落入水中,映着粉的,红的花瓣。 抓着海绵的手,在水里拨来撩去,恰好的温度,仿似烫|着她的心。 “那你的剑术是什么时候学的?”她红着脸又抛了个问题。 傅司寒帮她洗过头,帮|她冲澡,还是第一次,虽说方才在楼下,他说要一起,她也知道是打趣的话。 唐若柒坐着没动,身|子恍若那浮着的花瓣,软软的漂着在水面上,没了骨头似的。 “十五岁那年学的。”他温柔地回话。 见她如鹿的目光缠着自己,又继续道:“别紧张,这些日子都等了,不差这会,摸摸|就好。” 唐若柒:“”谁紧张了,要不是顾及自己的脚,她该是抓着他下水,而不是在这种氛围下问这些。 他低笑,抓过她的手腕,倾身去,ya住她的|唇 十五分钟,又或是更久。 亲亲|洗洗,再煎熬,也都过去了。 下午,两人拉上窗帘在房内补眠。 唐若柒躺在他的臂弯里,听着他的呼吸,确定人已熟睡后,她抬手,摸到了床头柜的电话。 新手机是早两日在深城换的,和他的同款。 她半倚着床头,回眸又看了他一眼,方才划过屏幕。 【帮我查一个人,资料发到我邮箱。】 ……… 傅司寒有早起的习惯,只在周末偶尔陪她赖床。 她睁开眼时,发现床侧放了一根柱杖,简单洗漱后,她下了楼。 这日是小年,花园里,有花艺师在修剪年花,“咔嚓”一下,“咔嚓”又一下。 花花草草在一双巧手下被装扮得千姿百态。 “唐小姐,您醒了?” 方管家一看到她,立马停了手里的活儿过来馋扶:“少爷这会在健身室。” “哦,他今天,又不回公司?” 算上在医院陪她的三天,有四五天没处理公事了。 听叶千城说过,他其实是个工作狂,一年有一半时间是飞去国外公干,其余的日子,除了工作还是工作。 “说是下午有集团的人过来开会,让我们准备好茶点,应该是不回。” 两人走到餐厅。 “方姨,你去帮我找几本杂志过来,嗯,要关于女孩子服装搭配的。” 整面书墙上也没有的书,她让人去找。 方管家看向她,神色几分为难:“这些书,好像没有?” 餐桌旁,唐若柒端起牛奶杯抿了一口:“你去找找看,我上次好像有见到。” 方管家:“好,我去。” 将人支开后,唐若柒从衣袋里摸出手机。 小k的信息显示在五分钟前。 【国独眼男人,武士军刀,原名宋亦林,人称小毒王,国称霸一方大毒枭 le爷的女婿,于十五年前移居国外。 le爷有一支私人雇|佣兵,两年前宋亦林被国际特警抓捕,却在中途被劫车】 第111章 日常宠溺.(2) “两年前宋亦林被国际特警抓捕,却在中途被劫车” 她看着传过来的信息,出了神。 “唐小姐,找不到你要的书,环游杂志喜欢吗?我见少爷平日里也在翻。” 方管家捧着几本书走过来。 “谢谢,都可以。” 用过早餐后,她柱着杖慢慢地走去健身房找傅司寒。 记得他说过,在三楼。 没有走楼梯,她直接乘坐电梯上去,楼道里,有节奏的动感音乐传出来。 轻推开半虚掩的门,宽敞明亮的健身房,除了赤膊上身的他,还有一个是教练。 唐若柒没有打扰他,只倚在门框上静静地看着。 看着他在教练的指导下训练着腰腹及背部的肌肉。 汗水顺着后背图案流下,用来遮疤的图腾颜色很深,她一直没看懂是什么。 像荆棘里的鸟,又似一只被困锁住的鹰。 “好,先休息一下。”教练拍拍他的肩,示意他先去喝水。 傅司寒走到一边,日光穿过玻璃落在他脸上。 他靠着桌子,拧开了一瓶矿泉水,仰头瞬间,余光看到了倚在门边上的她。 两人对视,他浅浅一笑。 唐若柒看着他额间的汗,滑落到滚动的喉结。 突然就想到他埋在自己身前的样子,在超出她认知的领域里,两人什么都做了。 就是守着最后一步。 她正愣着神,眼前的光被遮挡住,男人运动后的热息落在她脸上。 “想什么?”他捏了下她的鼻梁,低声问:“吃早餐了没?” 唐若柒点头:“吃过了。” 她看他手臂上的伤,晚上不怎么瞧得清,白天,这些伤痕格外刺目。 教练是混血儿,在身后用外语问他:“寒,还练吗?” 他摆摆手,扭头对人说:“今天就到这。” 言罢,他牵起她的手:“我身上都是汗,洗澡后再抱你。” 唐若柒觉得好笑:“今天我自己走路。” 再抱,真成巨婴了。 杖子哒哒的敲着地面,他迁就她的脚步,一步一步,走得很慢。 这日,飞瀑庄的前花园,后院子,都有花农在修剪花草。 主楼大门两边,原来的冷杉圣诞树替换成了喜庆的年橘。 “你爷爷那边,用了什么借口?” 客厅里,唐若柒靠在沙发上,两只手没停,在剥着坚果。 “就说,我恋爱了,住在傅司寒家里。” 坚果啪一声送进嘴里,悠闲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就坐在对面,手握着她的右脚,正在帮她做钩脚康复运动。 听她戏言,只笑不语,揉脚的动作轻柔了几分。 大门外有脚步声。 “少爷,公司的人到了。” 他抬眼望了传话的佣人一眼,丢了一句话:“带他们去会议室等着。” 佣人称是,转身走开了。 他没着急走,继续帮她按摩着脚踝。 “该去忙了。”唐若柒抽出自己的脚丫,只撂了一个字:“去!” 这语气就跟打发什么似的。 他低声笑了一下,起身摸摸她的头,指腹滑过柔软的黑发。 “你这只手,才刚揉过我的脚。”她蹙着眉,小声嘟嚷着。 傅司寒愣了好半晌,得,这是被她嫌弃了。 “咳咳。”他单手轻咳了两下:“我去开会,你自己玩。” “我需要一台笔记本电脑,能拿给我吗?”她仰头看他,眨着眼睫的模样。 忽然就让他滋生一种,什么都不想做,只想整日同她腻在一起的念头。 “好,我让人拿给你。” 第112章 黑白界线 傅司寒让方管家到书房给她拿了台全新的笔记本电脑。 下午,他在开会,她就在客厅,坐在书墙下的沙发,登陆了一个国际特殊网站。 输入一连串密码代号之后,她鼠标点击到搜索栏,敲了几个名字。 耳边有雨声,忽降骤雨,淅沥沥的雨将院子里的海棠花拍落。 她盯着电脑,不知看到了什么,屏幕光映着她的眉眼,越蹙越紧。 有电话打进来。 “最近他们有个基地被捣毁了,大货被抢走,几大帮都在怀疑是自己人做的,那边不是我管辖范围,不过也有我的线人。” 唐若柒走到门口,看着层层细密的雨幕,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句谢谢,便收了线。 一晃三日。 天气回暖,厨房里,萦绕着阵阵香味,春节将至。 唐若柒坐在高凳上,靠着中柜的边沿,看厨子老林和佣人们在忙着做炒米饼,椰汁糕,芋头糕 老林原本是星级酒店里的主厨,后来被傅司寒叫到庄园里来工作。 厨艺自是不在话下。 看得她咽了咽口水:“能给我试一个吗?”她手指向那芋头糕。 “当然当然。”老林笑嘻嘻地切了一小块放在盘子里,递过去给她。 小径上有一人走过来,走到门口,倏尔止了步。 他挑着衬衫扣子,将领带扯掉后,不进厨房,就倚在门框上看她。 看美人慢条斯理的,捏着叉子,一口一口悠闲地吃东西。 厨房的窗没关,风吹着她的发,柔软的发梢拂过她毛衣的领口。 他想到昨夜… 暖灯下,她的发垂落在他身上,被褥内,她窘着脸,抬眸微|张唇的样子。 “少爷。”下人抬眼见到了他。 他点头,迈脚走进来,打开冰箱找了瓶碳酸饮料,一口灌了半瓶。 唐若柒抽了张纸巾抿嘴,笑着看他:“过来。” 他走近,她望着他那如墨的眸,笑问:“站在那儿偷看我多久了?” 傅司寒抬手,将她的发丝捋到耳后:“刚好,见着你流口水的样子。” 她浅笑着,手指勾上他的手:“林叔的厨艺真不赖,比唐苑的好多了。” 他听了这话,回头,看一眼摆在餐柜上各种精致的贺年小食:“全打包给你带回去?” 她今日要回唐苑。 “倒也不用,给我一小盒就好。” 话音落,老林立马会意,不等傅司寒吩咐,便着手翻屉柜找餐盒。 “晚上,四爷约了我谈点事,在酒。”他说。 “哦,哪家酒?澜墨坊吗?”她的手滑过他的衣领,轻声问。 他想说,澜墨坊那种清冷调儿,不太适合萧四爷。 “赫本酒。” 她微微一怔。 赫本在中环道,紧临着星柏豪酒店。 是一家仿战时复古装潢的贵族宅邸酒。 这个酒凭借为顾客提供高品质雪茄和洋酒,在雪茄资深爱好者众很有名气。 另外还听说,赫本的服务员是专挑选过的,个个堪比空乘小姐,身材傲人,肤白貌美 “能不去吗?或者换个地方。”她压着声音问他。 傅司寒默了半会,将她从凳子上抱下来:“我们去花园走走。” 花园里,方管家带着几人在忙活着挂彩灯,石凳上,有两个佣人在剪窗花。 “过几天,姑姑和我堂哥一家都会回来。”他带着她往后院里走。 “哦?”唐若柒倒是没想到,她拽拧着他的衣摆:“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他停住脚步:“订好的局,再换地儿也不方便。” 她把玩着自己的指甲,不语。 日照透过树缝,照着她掌心的纹路,傅司寒抓过她的手,将她拉到怀里:“答应你,谈好事就走” 夜幕垂落,不夜之城,霓虹灯分外妖娆。 醉生梦死的地方,有人贪一醉方休,有人图一夜缱绻。 皮艺沙发上,萧四爷两指夹着细雪茄,交叠着腿懒散地吞云吐雾。 陆书冉拿了一瓶酒,在找开瓶器。 “陆公子,瓶器在这,我来开酒好不好呀?”萧四爷的锄草女伴探身,伸手欲去拿酒。 陆书冉迟疑着。 靠在沙发上的萧四爷微点头,示意把酒给她。 女伴接过红酒,艳色的修长指尖落在瓶身上,开瓶器钻进去,使力 微不可闻的轻响,木塞没有拔出来,直接被捣碎了落入酒瓶里 陆书冉:“” 萧四爷:“” 尴尬翻车现场。 女伴不好意思的咬着唇角,:“呵呵,没事,过滤一下,泡了木塞的酒更好喝哦。“ 几人笑。 包厢门被推开,傅司寒抬脚进来。 萧四爷吐出一口烟圈,抬起微醺的眼眸看他一眼:“咦!傅少今天没带女人?” “谈事,不方便带她出来。”他坐在单人沙发上,给了个明知故问的眼神。 陆书冉丢了一盒雪茄过去,他接住。 三巡酒过。 萧四爷起身,走到一边的赌桌上,抓了两个骰子,拿在手上吹了下,随手掷过去。 骰子碰撞桌角,跳动着发出悦耳清脆声:“都出去。” 他指在场的女人。 等人走后,门被带上。 “他们不会眼睁睁看着宋亦林被判刑。”萧四爷开腔。 傅司寒从座位上起来,咬着烟,拿了副骨牌在手里把玩着:“我有人线,在那边监视着他们的举动。” “那边的事你收手。” 陆书冉倒了杯酒走过去:“不是说要结婚?知道你不怕死,但结婚的话总该对唐小七负责。” 他是踩在钢丝线上的人。 约莫一小时,萧四爷讲着电话从包厢里走出来,在外守着的两人跟在他身后。 复古酒,柔黄灯光似是蒙了一层滤镜。 萧四爷绕过二楼卡座,刚想下楼,脚步忽止。 他缓缓回头,目光定在靠窗的位置上,那里,蜷伏着一只漂亮的傲娇波斯猫儿。 血色的野蔷薇从墙外肆意的攀爬入内。 窗台下的女人,穿着红裙子,微卷长发,仰着白皙的颈脖饮尽杯中酒。 精致的红唇在灯下越发性感,她笑着,倾身去亲吻身边的男人。 “四爷”手下保镖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猫似的女人,妩媚风情。 风吹醉人,醉了四爷的眼 第114章 水云间 午宴 “今天起,小五过继给长房。” 紧接着,老爷子又命两人尽早办理离婚。 该补偿给苏谨媛的,一分不少,不能给她的,绝不能带走。 闻言,苏谨媛哭得泪如雨下,膝盖一软扑通跪在了老爷子面前。 手抓住他裤脚嚎哭:“老爷,求你了,小五不能过继。” 那可是最后的筹码,虽然他有先天缺陷,从小患有阅读障碍。 正因此,夫妻俩都不待见这个孩子。 老爷子虽疼着,在他们看来,不过是怜悯罢了。 将来也不可能会入驻董事会,但总归是唐氏的血脉,留在身边总有用的一天。 唐毅上前将她拽开。 老爷子背过身去,望着牌匾重重叹气:“我决定的事,说一不二。” 话落入唐毅耳里,他回头,看一眼女儿,眉眼微皱。 原打算,祭祖后就帮女儿同父亲谈退婚的事。 忽然闹这么一出,又要搁置了。 唐浒唇色发白,同跪在老爷子面前,颤着音:“爸,你同我说说,嘉琪真不是我女儿?” 他缓过神来,仍不愿意接受这事实。 嘉琪不见了数月,只说去旅游了,现在看来是被送走了。 许是受了刺激,他低头开始自言自语:“一个不是亲生,一个又要过给大哥,爸,你真这么狠心?” “亲子鉴定的文件,你大哥会发给你看,至于我为什么要将小五过继,你一清二楚!!” 老爷子说完,捂着闷疼的胸口,不愿再说多说一句,自顾自开了门,走出去。 一场家训,悄然落了幕。 唐若柒跟随车队回到了唐苑。 还有两日,便是除夕,院子檐角,凉亭的灯比往日更亮了些。 隔着老远,都能闻到厨房里的飘香。 “退婚的事,过两天再说?”唐毅负着手,走在前头。 她还能说什么,只能点头应允:“知道了。” 翌日。 唐若柒在书房里教小五写软笔字。 “二小姐,老爷催你快一些。”门外,顾伯第二次过来叫她。 落在毛笔上的手顿住,她微抿着唇,无奈收了砚纸笔墨,俯身对小五说:“陪姐姐一块儿去吃饭好不好?” 小五很开心,牵上她的手,乖巧点头。 是南宫钧玮设的午宴,在水云间。 也是巧,哪里不好,偏选了如意湖的水云间。 她没开车,上了唐子墨的座驾。 “退婚的事,爸打算什么时候跟爷爷说?” 唐若柒在后座轻叹气,略沉默了会:“昨天祭祖的事,你也知道了。” 老爷子心情正郁,连着几日都在吃降压药,这个节骨眼提及,她没那么不孝。 唐子墨从后视镜内窥她的表情:“需要我先去帮你跟南楚说?” 让对方主动退,总好过女方悔婚。 她抬眸,目光掠过他车上挂件,是个爱心水晶吊坠。 “不用,我自己处理就好。” “那玩意,是夏沫送的?”她突然一问。 唐子墨看了眼吊坠,点头,嘴角隐带笑,他同秦夏沫的事,早在一周前就向家里说了。 兴许是相亲的银行长千金对他不满,爷爷也不再勉强,同意了他和夏沫交往。 她偏头望向车窗外,不断倒退的树影从眼帘掠过,不晓得她和傅司寒…什么时候才能公开? 定的雅间在三楼。 南宫钧玮和夫人谭氏一早就到了。 唐若柒跟在老爷子身后,前脚刚踏入,抬眼便撞入了他的眼眸。 南宫楚站在窗边,暗花白色西服,配浅灰衬衣。 多日不见,似是清瘦了些。 “我这老骨头真是不行了,出个门太磨叽,要几位久等了。”老爷子笑着先开了腔。 唐若柒站到了南宫楚对面,离他最远的一个位置。 “不晚不晚,是我们早到了。”南宫钧玮从太师椅上缓缓下来,客气回应。 谭氏也浅笑着:“这水云间我还是第一次来,环境真不错,静谧惬意,古色古香。” 言罢,几人落座。 “小七,坐楚儿旁边去,怎么站那么远?” 老爷子招手,示意她过去。 第115章 偏执,争执 老爷子招手,示意她过去。 唐若柒将小五拉到自己身边:“您好,麻烦要一张小朋友坐的椅子。” 服务员应了一声,很快地从外面搬来了一张儿童椅进内。 “小五过来我这边坐就好,要什么椅子。”老爷子说。 唐若柒将小五抱上去。 隔开了她与南宫楚两人间的距离。 “让他自己坐着吃饭,坐您那不方便。” 话落,她接过热毛巾拭手,始终没有看南宫楚一眼。 隔着一个位置的距离,他闻香品茶,面色平静得似个无事人。 只是在她转眸夹菜给小五时,终忍不住,目光滑过去,多望了她两眼。 桌盘上的菜转到他这边,是一道虾籽豆腐,她向来喜欢。 他手稍用力,将其转到了唐若柒面前。 “小七呀,待会用餐后我有东西给你看。”谭氏温声开口,唇角都溢着笑,八面玲拢得倒真像个很好的继母。 唐若柒出于礼貌,莞尔点头。 小五吃饭不老实,把玩着筷子触到餐盘,发出声响。 唐若柒压住了他的手,轻声教导:“用餐时不能玩筷子,更不能敲出声音。” 南宫楚听着她说话的柔音,菜没吃多少,又喝了杯茶。 一顿饭下来,两人始终没有对视过一眼。 “龙凤镯是很讲究的,必须要配得上褂裙,如果是传统的礼服,就选这种宽度的。” “小七身材这么好,考虑修身旗袍的话,镂空雕花款就更配了。” 餐后,双人长椅上,谭氏凑到她身边,一页页的掀着金镯花样的册子。 金光闪闪,亮得人直晃眼。 “谭姨,失陪一下,我去露台接个电话。” 寻了个借口,唐若柒离开了雅间,上了顶楼。 傅司寒第一次约她吃饭时,听他讲过这里。 管理这家店的总监是个有意思的人,水云间落成那天,他向总部上交了一份文件。 说是要在顶楼开僻一处小菜园,所属部门开会后,批准了。 淙淙小溪流声,玻璃墙内的绿色农田,就在一家名私厨的顶楼,有意思。 午后,风夹着微微凉意,她绕着小菜园慢慢的走。 “你是打算以后同我形同陌路?”熟悉的清洌声,倏尔从身后传来。 唐若柒脚步微顿。 南宫楚走到她身侧,抬手拂过那竹竿上缠绕的藤蔓,侧眸望住她:“你回答我。” 她退出几步,抬眼,彼此对视:“我不会嫁你。” 又是这句,他低头一笑,脸上神色不变,脚下的步伐却向她靠近。 一步两步。 直至将她逼至无路:“不嫁我,也不再同我说话对吗?” 他又绕回方才的问题,抬起一只手抵在墙上,眼神锁着她。 唐若柒不能看他的手,她别过脸去:“我没说要把你当陌生人。” “餐桌上,你一个眼神都没给我。”每一个字,他都说得很艰涩。 她沉默着。 一缕光照透过根茎的缝,照着她柔软的唇瓣。 南宫楚看着她。 十七年来,他日思夜想,想的都是有一天能娶她。 年少时疯玩,玩累了,他们会直接在花园草坪睡下来,他躺在她身侧,盯着她看了好久,最后,也只敢抬手轻轻碰一下她的脸。 蓦地,她脸颊有温热触意,南宫楚突然伸手将她拉入|怀内 他深知,唐若柒有足够力气反抗他,于是乎,他像失去理智般,狠狠擒|住她''腰身。 “南”她红着眼框去推他。 倏然间,轰的一声沉闷声响,拳头重击的声音。 南宫楚向后踉跄了好几步,一手扶住了花架,待站稳后,他抬手擦去唇齿流下的血。 视线所及,那个男人将唐若柒护到了身后。 这一拳,下手很重。 以至于他抬头,下颚便传来撕裂的痛。 傅司寒挥了一拳后,立在原地,不急不缓道:“南宫先生,第二次了…” 上回,拽着她手包不肯放,这次直接碰她。 他说着话,边挽起袖子,右手解掉了衣衫领口。 是准备再动手的架势。 “你想怎么死,我成全你。”傅司寒扯着唇冷笑,看着南宫楚的目光掀着骇浪。 似是下一瞬就要掏出枪支让南宫楚消失。 “南楚,你下楼去”唐若柒近乎恳求的语气,用自已的身子挡在了两人之间。 南宫楚强迫自己不去看他们,他目光凝在花架上,动着虚弱的唇:“傅先生现在就动手,把我从这儿扔下去都无所谓。” 唐若柒难以置信他会说这样的话。 要疯了。 她两只手拉住傅司寒的手臂:“我们走,好不好?” 傅司寒站着不动,眼眸的光越发阴沉,他望住她。 那样的眼神,自交往以来从不曾有过。 是审视的目光。 灼疼了她。 楼梯间有说笑声,一道栏栅被推开。 是楼下几位用餐的食客上来赏农田花景。 “额”谈笑声止,几人愣在原地,看不远处两男一女。 隔着老远都能嗅到浓浓的火药味。 “都不走是吗?好,我走!” 唐若柒语气重了几分,放开他的手,径自转身离去。 刚走几步,手腕被扣住。 傅司寒面无表情地拉她的手,越过门口几位食客,将她带下楼。 从看她的眼神,到现在抓她手的力道,无一不让她心口发疼。 “放开我。”她拽他的手。 傅司寒恍若没听到似的,拉着她直往二楼私人房间走去。 门“砰的”一下被重重关上。 “你弄疼我了。” 唐若柒锁紧眉,不是挣脱不了,只怪自己心疼人,半点不舍得弄伤他。 傅司寒松了手。 “怎么跟他在顶楼?”他背对她,点了一支烟,声音似从冰冷的窖子里传出来。 唐若柒眼框泛红:“跟着爷爷过来聚餐,我哥他们都在。” “然后呢。”烟在他嘴里半咬着,他一手放下衣袖,稍低头扭上了袖扣。 “不相信我?”她的声音也变了,方才还泛红的眼眸,瞬间就蒙了层霜。 “傅先生该不会怀疑我和他在顶楼幽会?”她偏头涩笑。 第116章 除夕夜,矛盾 “傅先生该不会怀疑我和他在顶楼幽会?”她偏头涩笑。 傅司寒站在露台外,回头,见她倚在屏风旁,眼睛都红了。 手上的烟被他掐灭:“没有,不是这个意思。” 他慢慢走近,欲去抱她。 唐若柒避开了。 “傅先生刚拽我的那下手劲,就是这个意思。” 她撇开脸,望着墙上的书画,心被锤得闷疼。 他竟然用那样的眼神看她,受不了… 傅司寒吁了一口气,揉了揉眉心:“我说了,不是这个意思。” 唐若柒移回视线,眼底还是红的,活了二十二年,所有的委屈都来于这个男人。 “不是在临市出差吗,怎么突然回来?”她凉凉开口。 恋人间,只要一点星火,负面情绪就被点燃。 可以好好沟通的,偏不。 “原定是明天才回”他的语气软了几分。 这两日携团队到海城签订合作框架协议,生意往来,他也是很忙。 因为想她,思忖再三又将工作压缩,整夜只睡了两小时,便风尘仆仆赶回来。 午饭未吃,过来一趟水云间,上顶楼抽根烟的工夫,竟撞见了在墙角的两人。 他脸色不好,无意伤到了她,他知道。 “七七”他向前几步,手轻轻搭上她的腰。 兜里的电话响起,唐若柒看他一眼,避开了他的身子,拉开门走出去接听。 “姐姐,你在哪呀?怎么这么久都不回来,爷爷说要回去了。” 小五借了唐子墨的电话打给她。 “现在就回来。” “嗯嗯,你要快点哦,我们已经在车上等你了。” 唐若柒说好。 通话结束后,她立在原地,隔着门帘看他:“他们在等我,走了。” 没有再多说一句,她语气生硬,握着电话下了楼。 南宫楚因为脸上有伤,没有再回到包厢,与父亲交待了临时有急事,便直接驾车离开了水云间。 是夜,除夕。 唐若柒坐在秋千椅上,抬头,凉亭彩灯数盏,回眸,闪烁的光影一道道掠过她的脸庞。 是孩子们手里的卡通灯笼。 小堂弟表妹们在跑着闹着,不时地唤几声:“姐姐二表姐,二堂姐过来一起玩呀。” 她笑了笑:“你们玩,姐姐看着。” 院子里搭了油纸伞天幕,孩子们丢了灯笼,又拾起了风车,奇异各式的风车,在灯影下转啊转… 她想到了寺庙那晚。 后花园的名角儿开始唱起了戏,咿咿呀呀的,在唱的什么? “说的是一辈子,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 “虞姬跟霸王说话中间还得隔着条乌江” 哦,又是那出戏。 爷爷真是百听不腻。 唐若柒从椅子上起身,拂了拂衣裙,这日她穿了旗袍。 逢节须穿华服,不许着休闲衣,这是家里的规定。 看灯看得眼花缭乱,她打算回房。 “二小姐,老爷让我来问,您晚饭吃得少,需要给您送宵夜吗?” 庭院里,负责餐饮的管家特意走来找她。 唐若柒没什么胃口:“不用了。” 等走到台阶处,攥在手里的电话响了。 她止了步,心一跳,是他打来的,从水云间离开后,两天没联系了。 她低眸看,是秦夏沫,她的头像在屏幕上笑得像朵盛开的花。 “夏沫” “宝,吃过年夜饭了?过来保龄馆呀,我和你哥都在。” 她还没回话,就听见唐子墨在夏沫身边说,不用叫她了,我溜出来前问过了,她说她要在家睡觉。 秦夏沫:““ 大过节的,为什么那么想不开要在家睡觉? “等我,我去。”她突然又不想留在家里了。 睡不着,一直等着那人电话,不是更惆怅? 她才不要主动示好,她绝不要再主动找他! 回到房间,她嫌麻烦没有换衣服,随便抓了件过膝大衣套在旗袍外就出门了。 保龄馆,台球馆都在五季酒店二十层。 她进门时,正好见到唐子墨双眼绑了布条,在那表演遮挡投球。 “唐公子,可以开始了。”一帮少爷朋友在旁笑得很是开心。 只见唐子墨握着球,几步助跑后,甩出一个飞碟球。 “砰”的一声,16米开外的十个球瓶全倒地。 “哇呜!太厉害了,子墨子墨,我要爱上你了。”沙雕少爷们在吹口哨,秦夏沫一个冷刀子过去。 几人顿时噤声了。 秦夏沫正欲说什么,扭头就见到了从门口进来的唐若柒。 “七宝贝来了?过来这儿坐。”她走过去,将唐若柒拉到台上。 “明天,子墨说要带我回唐苑吃饭,有点紧张。” 唐若柒问服务生要了一瓶果酒:“我爸他们对你印象不错,不用紧张。” “那你说,大过年的我是不是该穿红色?” 话落,她上下打量着唐若柒,毛呢浅白色大衣里面,一袭修身新式的旗袍,不过份张扬却别有风情。 “太美了你,回眸一笑可以杀死人了。”秦夏沫说着话,手去推她。 而后又揶揄:“你这是来保龄馆,穿成这样打球,腰一弯,那帮公子命都要给你了。” 唐若柒咬着吸管:“我不玩,就来坐坐。” 她只是不想在家待着。 秦夏沫和她聊了一会后,问她:“真不玩?那我去罗。” 她点头。 休息区的台离大门近,对面就是台球馆。 不停有各种球体碰击的声音,在耳边撞过来。 她倚靠着桌沿,果酒喝到三分之二时,忽然定住了,蓝色冷灯下,他和几个人正从前方缓缓走来。 有叶千城,有陆书冉,还有两个男人,她不认识。 他偏头和陆书冉在讲话,咖色长风衣,黑色衬衫,这人无论站在哪里。 她总能一眼就看到他。 “傅少,里面那人好像是唐小姐。”叶千城靠近他耳语。 闻言,他脚步停了下来,侧眸,望向球馆内。 唐若柒就坐在那,他看向她的那一瞬,两人目光相遇,只一眼,她就移开了视线。 杯子重重地被搁在台上,紧接着,她又从高脚凳下来,向球道那边走去。 傅司寒看着她往里走,看着她边走边脱掉了长大衣,露出了尽显身材的旗袍。 第117章 和好(1) 傅司寒看着她脱掉了长大衣,露出了尽显身材的旗袍。 这是他第二次见她穿旗袍。 第一次,是在唐家,他从车里下来,在庭院,远远见到了她的身影。 池塘边,他倚在亭柱上抽烟,她下台阶后,问的第一句话:傅先生是迷路了? 迷路?他方向感好得很。 后来,灯笼被风吹落在地,她踮起脚尖挂回去,高定的旗袍竟裂了个口子,她说,是花刺儿勾到的。 于是,他脱下西装,遮住了那抹白。 她说,谢谢,傅先生手机号码是多少… “咦,你不是说没兴趣?”秦夏沫站在球道边,疑惑地望着唐若柒。 “突然又想玩了。”她挑了个球在手上掂了掂。 唐子墨目光越过她,隔着璃璃窗,见到了几个人,随即嘴角一笑,偏头对秦夏沫耳语了几句。 “哦”秦夏沫明白了,嘴角弯弯,故意拖着尾音说话:“小七七,我来帮你拍照好不好呀?” 她在心里偷笑,这妞和人闹别扭了,直接穿着膝盖以上的小旗袍就出来打球。 她一女的都要受不了,何况后面那位傅先生。 球道上,唐若柒在灯光下,面无表情的握着球。 三步助走,右手出球,把球送出那霎,一个右脚交叉左脚的动作,勾勒出细腰长腿。 “砰砰”清脆响。 球瓶全倒下去,屏幕上显示的战绩和唐子墨并列第一。 这两兄妹的运动天赋,简直了。 鼓掌声不断,有人发现外边站了几个男人:“你们看,那人像是天銮傅司寒?” “好像是我也没见过他真人。” 众人交接耳语。 “傅少我们要不要到那边去坐着等?”叶千城问。 眼看老大的女人在里头越打越起劲,眼尾都不扫他们一下,这两人估计是吵架了。 就这样站着干等也挺傻的。 “不用。”他淡然回话,说完转身就走。 什么?叶千城怀疑自己听错了,不等女朋友了吗? 唐若柒打完最后一局后,秦夏沫将臂弯里的外套给她穿上。 她边穿衣服,抬眼,目光佯装无意的扫过一圈。 没看到人 “傅司寒走了”秦夏沫怕她生气,声音放得低。 唐若柒跟没事人似的,抬着懒懒的眸子:“管他去哪儿,关我什么事,我本来就没有在等他。” 秦夏沫好笑地望着她,小袓宗身上的刺儿出来了,可要离远点。 “我回家了,你们玩。” 她拎了手包离开球馆,从电梯下到车库,白色车子停在最里面,绕了一圈才找到。 已是深夜时分,偌大的停车场里静得很,不见一人,只闻窸窣的,翻找钥匙的声音。 车钥匙拿在了手上,她扣上包包链,抬头那霎,车玻璃内的倒影里,傅司寒就在身后。 两人在车窗内对视。 “还在生气?”他的双手从身后环过来,她从车窗里看他,看他抵在自己肩上,低头下去轻咬|耳垂。 灼灼的,轻声询问的语气,瞬间就逼出了她两日的委屈。 “怎么不说话?”他抱着她,手指扣上她的指腹,轻轻摩挲着。 她偏过头,避开那让人窒息的亲|吻,一言不发,红着眼将人推开,去拉车门。 门刚拉开,未来得及反应,他搂|紧她,单手就将她带入了车内。 一声轻微响,手袋被丢到了后座,他伸手,门被轻轻带上。 “傅司寒!你乱扔我手包。”她抬眸,盯着他。 “我赔你”他低声问:“还生气?” 唐若柒抓着他的衣领,嘟嚷着控诉:“你都不理我!不管我感受!不想我!” 她说着话,手使劲拧着他的领口,将他的衬衫绞出褶子。 傅司寒笑,正气着,她忽感身子往后仰,驾驶位缓缓被放平。 他温柔地亲|她,像是细细地在品尝一份点心,边低喃着:“没有不想你…” 唐若柒被他磨|得没了脾气,压着心跳,红着脸去推搡他,含糊说:“你就是不想我” 说罢,她扣住他的手腕,咬上去,到底没舍得,唇齿|轻磨着,倒似调|情。 “刘姨进了医院,昨天忙了一天,是我不好…”傅司寒捧上她的脸,啄|着她的唇低喃。 唐若柒微愣:“什么事进医院?你怎么不跟我” 话未问完,唐若柒又被他搅得头都晕了,哪还有气? “大过年的,不跟你提这个,再说,你还在气头上。” 他手抚摸上她的脸:“原想着,今晚应酬完就去唐苑找你。” 外面有脚步声响,一束光投到墙上,有车启动,从前面驶过。 “起来”傅司寒将她抱起坐好,从身侧抓了外套大衣给她穿上,唐若柒迷离的眸子望着他。 长发被他捋到一侧,他的身子倾过来。 颈间有凉意,她一愣,微低头,脖子多了一条项链,是星月锁骨链。 “喜欢?”他问。 唐若柒点头:“你还没说,刘姨是什么事?现在怎么样了?” “昨日下午,原本想接她回庄园过年,没想到支气管炎发作。” 他垂眸,手指捻着她的锁骨链:“她向来体质较弱,一着凉就容易生病。” 前方又有车子驶过,借着光,她这会才见到他眼眸布了血丝,想来是没休息好。 “那我明天去看看她。” “不急…” 傅司寒搂过她的腰,将她抱到副驾驶上,手去拉安全带:“现在情况稳定,有人在照看着,等过两日再说。” 他帮她扣上安全带:“我来开车,先送你唐苑,明天下午再来接你?” 唐若柒嗯了声:“是姑姑回来了?” 她记得他提过,姑姑和堂哥都会回来。 “不是该叫表哥吗?”她问。 傅司寒单手打方向盘,将车子开出来:“不是姑姑的儿子,是五叔的独子。” 第118章 恋恋尘世 傅司寒的父亲是长子,国外的姑姑排第二,傅老三则被他废了丢在小县城。 怎么傅家还有五叔?唐若柒才知道,那排第四的是…? “五叔先天性心脏病,很早就去世,留了个独子,比我大两岁,四姑出生没多久就夭折了。” 许是看出她疑惑,他边开着车边给她解释。 哦,原来如此,就这么几个人,这傅氏家族真是人丁单薄呀。 “在想什么?”车子驶过大马路,轮子压着树叶沙沙作响。 傅司寒侧眸看她一眼,嘴角有浅笑:“七七是在想,要帮我傅家添多几个孩子?” 唐若柒靠在车座上,歪着头看他,笑问:“那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前方高楼,倏地亮了起来,忽闻烟花声起,此起彼伏。 烟花的光映着他的眉眼:“女孩,像你就好。” “但我想要男孩呀。”一个迷你的傅司寒,时而冷峻,时而温柔,想想都有趣。 路口转灯,他单手搭着方向盘,腾出右手去握住她,轻声说:“只要是你生的,都可以。“ 唐若柒摩挲着他的手指,热着脸小声嘀咕:“都还没同房,就孩子孩子的。” 傅司寒眼里融了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抽出手去开车:“坐好。” 沿路不时有烟花绽放,爆竹声声,又一年 大年初一。 风起,庙宇檐角风铃作响,铃声悠远。 傅淑怡双膝跪在垫上,在内堂跟着高僧低吟诵经,而后起身,点香面向牌位双手合十。 傅司寒在一边,黑衬衫西裤,点上了三支香。 “煜浩,站门口做什么,过来上香。”傅淑怡回头唤他。 傅煜浩收了手里的电话,接过僧人师父手里的香烛,对着先祖上香,行礼。 这里是静安寺,是傅氏先祖佛堂。 祭拜过后,傅司寒提笔,在红纸上写下一行字交予僧人,接着在案台上签了张支票,捐赠了一笔巨款。 这日阳光很好,从内堂出来后,傅司寒走到台阶上,听着敲钟声,微微出神。 “咔吡”一声,眼前,打火机的火焰在闪烁。 “怎么?是因为在庙里,所以不敢抽?寒,这不像你。”傅煜浩笑着望向他手里的烟。 傅司寒静了会,偏头,两指夹着烟凑向傅煜浩手里的打火机。 “晚上,带一个女孩子见见你和姑姑。”他抽着烟,语气平静。 “哦?” 傅煜浩微挑眉,欣慰的望着他:“我们家傅公子终于开窍了。” 不再执着恩怨仇恨,找了姑娘过起普通小日子。 “是江城谁家的千金,竟能收了你。”傅煜浩又问。 身后傅淑怡走来,她身着一件素色毛衣,抬手扶了扶细框眼镜:“收什么?你们在说什么?” “姑,下午寒的女朋友要过来庄园。” 傅淑怡听了,默了好半晌:“我再去给大哥上几柱香。” 说完,她又往佛堂回走去。 庙宇风景很好,鸟语花香,诵经声不绝于耳。 傅煜浩望着姑姑的背影,双手揣在裤兜里:“你知道,姑一直很担心你,总念叨着,什么时候你能娶妻生子,过上普通商人的生活。” “她放下了,也希望你能放下。”傅煜浩继续说。 “快了”傅司寒两字回应。 敲钟声持续回响,伴着风,有鸟儿掠过他的肩膀,悬在半空。 小小的一只,精致的羽毛,是蓝绿色的,隔着烟雾,他想细看,鸟儿扑腾一下飞走了。 下午,黑色越野车驶入庄园。 “见了他们,你不必感到拘谨,我姑是很随和的人,堂哥从小和我感情好,是一名律师。” 傅司寒俯身帮她解安全带,离得近,唐若柒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味道:“你今天很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他解掉安全带,俯身亲她的|唇。 “有股香灰味,早上去焚香了?”她问。 傅司寒抬起手腕,从后座拎了她的手袋:“姑姑好久没回来,陪她去了一趟佛堂。” “怪不得我今天瞧你就不一样。”她笑着凑近去,在他的颈肩里低语:“焚香味,又多了股遁入空门,不恋世俗的淡然气质。” 傅司寒手落到她腰上,将她抱在怀内:“有你,我又怎会不恋世,我有…” 下面的话,他在她耳边轻轻说,唐若柒的脸又热了。 “所以,佛怎会收我。” 他笑着捻上她的耳朵:“下车…” 第119章 过往旧事 傅司寒牵着唐若柒往主楼走,穿过泳池,绕到花园,突然,大腿被一双手抱住。 她吓一跳。 “抓住你了,你就是小叔的女朋友对不对?” 稚嫩的声音,是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正仰着头看她。 和小五差不多身高,只是小脸儿长得更俊一些。 “多多,放开你的手。”傅司寒垂眼,盯着脚下的小人儿。 男孩立马松了手,笑吟吟地改为抱住他的大腿:“小叔,小婶婶好漂亮。” 傅司寒嗯了一声,给唐若柒介绍:“我哥的儿子,小名,傅多多。” “多多,你好呀。”唐若柒蹲下身子,想去抱他。 傅司寒按住她的手:“他是男的。” 她愣住:“是小朋友。” “那也是男的。” 唐若柒:“……” 好,她不抱了,摸了摸他的头,轻声柔语地:“你小叔没跟我说你在这,我下次再补礼物给你呀。” 啊啊啊,女朋友不仅漂亮,还很温柔呢。 多多很开心,扯着傅司寒的裤腿正想说什么。 “回来了?”有女人声音从身后传来。 唐若柒转头,眼前走来三人,年纪大点的那位,应该就是他的姑姑了。 偏古典鹅蛋脸型,线条柔美,一袭紫红长裙,可以看出年轻时是个大美人。 傅淑怡和旁边的女人望着唐若柒,是被惊艳到的眼神。 “这是小七,我姑姑,哥和嫂子。”傅司寒牵上她的手,为她们介绍。 嫂子啧啧打趣:“寒这些年都不找女朋友,一找就是个这么绝色的。” 傅淑怡目光和善,直接拉了她的手就往大厅走去:“来,陪我讲讲话。” 客厅里,她们讲话时,傅司寒就站在一盆君子兰前,兰花开了,一室淡香,醇而不腻。 他站在那,一手揣着兜,一只手不停地去拨弄上面的花蕊。 方管家看不下去:“少爷,别乱动。” 他倒也听话,不折腾花了,转身走到书墙上去翻书,不时回眸看她一眼。 “那小子跟你求婚了吗?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一番关心寒睻后,傅淑怡知道了她是唐家小姐。 忽然话语一转,问起了婚事。 唐若柒扭头望向傅司寒,莞尔回话:“快了…” “那就好。” 傅淑怡很欢喜,嘴角带笑:“越快越好,年轻人不会选日子,我到时帮你们操办。” 两人又聊了一会。 唐若柒见她不时望着傅司寒的身影,似是有话要跟他谈。 “姑姑,我先去花园逛一逛。” 傅淑怡抿茶,嗯了一声:“好,去。” 稍顷,煮茶的管家也离开了。 客厅里只剩姑侄两人。 “宋亦林找到你了对吗?”傅淑怡放下茶杯,直视他。 傅司寒坐在了她对面,交叠着腿,正翻着一本历史书:“进去了,这次不会再有命出来,放心。” 傅淑怡拢了拢紫色披肩,缓缓开腔:“他能查到你这个背后大boss, le爷自然也会知道。” 她说着,站起身,往书墙走去,抽了一本唐鹤侗自传,而后又走到沙发坐下。 她翻过一页,目光落在书籍上:“南栋死了五年,你也该放下了。” 空气,短暂寂静。 傅淑怡合上书本,给自己续了杯茶,握着温热的杯盏,她抬眼望着傅司寒。 一字一句道:“傅家,这辈就剩你和煜浩两个儿子了,听姑一句劝,在江城好好生活,嗯?” 傅司寒看着茶桌上那本唐家自传,转眸去寻唐若柒的身影。 门外,她正和多多在玩猜拳游戏,不时哄得人开心大笑。 “好…”他望向傅淑怡,应了一句,算是答应了她不再介入那边的人事。 闻言,傅淑怡放下心头大石,扭头也去瞧唐若柒的背影。 她扬唇,端了手里的茶杯,轻抿一口:“早出现多好。” 收了他的心,她不必担惊受怕这些年。 第120章 柔了谁的心 晚饭过后,傅淑怡将唐若柒唤到房间。 “要跟她谈什么?”傅司寒问。 傅淑怡瞥他一眼:“紧张什么?楼下等去。”她笑着将人撵走。 唐若柒乖巧地坐在露台的藤椅上等着。 他们此趟回来,只待几天,行李不是很多,唐若柒见到敞开的更衣间,门口放了一个蓝色的行李箱。 傅淑怡输入密码,开箱后往里翻了翻,不知在找什么。 她转眸,去看花架上的水仙。 “原还担心,这套首饰可能到我入土,都没机会传下去。”傅淑怡说着话,坐到了她对面。 唐若柒望过去,茶桌上多了一个红木匣子。 匣子被她打开,是一套翡翠珠宝。 一串清晚帝王绿翡翠,一只传统圆形手镯,还有马鞍戒指。 价值连城。 “傅家,每一个直系女眷都有这份礼物。”傅淑怡推过去给她,眸光温和。 唐若柒迟疑:“可我还未正式嫁过来。” “就当见面礼,你收下。” 傅淑怡说着,随手从旁抓了个喷壶,对着架上的绣球花喷了几下:“寒这孩子,虽出生好,可命…却不像其它贵公子般,事事一帆风顺。” 她停了一会,转眸含笑看唐若柒:“我能瞧出来,他很喜欢你…” “这些年来,他还是第一次让我们回来过节,我当时就在猜,江城该是哪个人拴住了他。” 她放下喷壶,伸手,握住唐若柒的手背:“他虽尊重我,但我的话没什么重量。” “往后能管住他的人也就只有你了,小七…” 话至此,唐若柒也不好再推搪,点了点头,礼貌说了谢谢。 九时半,她下楼,在偏厅里找到了傅司寒。 他正和傅煜浩在对奕。 唐若柒站在他身后,看他落的每一子,看似佯装防守甚至有意折兵,实则却暗藏杀机。 果不其然,傅煜浩输了几个子后后,方寸大乱。 毫无悬念,傅司寒赢了。 棋品如人品,傅煜浩虽输了,眼角却挂着笑:“什么时候能赢你一盘,我睡觉都要笑醒。” 傅司寒微扬唇,收起棋盘。 门外传来阵阵烟花声,多多在喊:“爸爸,你快出来陪我玩呀。” “出去陪孩子了,你们聊。”傅煜浩起身,望向对面的唐若柒,两人点了点头。 傅煜浩前腿刚走,他就将她抱过去,坐在腿上。 “在我身后站了多久?走路都没声音,像鬼魂。”他低语。 “我以为,傅少爷警戒心重,就是魂儿,他都能一眼察觉。” “牙尖嘴利…”他低笑,贴着她的耳边:“姑姑和你聊了什么?” 唐若柒抬手,抚过他的眉眼:“说你脾气差,要我管着你呢。” 他将她抱紧了几分:“是很差,只有你能让我静下来。” 花园里,多多拿着烟花棒,蹦蹦跳跳的转呀转,唐若柒被那光吸引了去。 他亲过来:“晚上留下来,明天同你一起回唐苑,可好?” 耳边的嗓音,温柔得像风。 是了,他说过春节要见爷爷,要提他们的事,要退婚 可父亲昨日还在交待她,婚事未退,不宜让傅司寒过来唐苑,这样,不是太妥当。 她看着他:“明天是年初二,爷爷每年都会回深城,回去世奶奶的娘家,再等两日,行吗?”” 这倒是真话,老爷子确实不在。 唐老夫人的娘家在深城,他十年不变,年年岁岁,都会回去那个他们初相识的地方。 她有时在想,他们家的深情或许是有遗传基因的。 傅司寒指腹划着她的脸,嗯了一声:“那就等他回来。” 烟花满天,亮了院子里的海棠树。 唐若柒听到下人们笑说,好开心呀,今年真热闹,少爷派的大红包是往年的几倍呀 闻言,她缠上他的颈脖,柔声道:“傅少爷,我也要红包。” “好。”他将她放下来:“等会。” 唐若柒看着他走到酒柜前,拉开了抽屈。 似是早有准备,他走来,真塞了个红包给她。 一封很特别的利是。 烫金珠光纸上印着“傅七”,中间的logo,是一朵盛开的海棠,沿着树枝蜿蜒而上。 拿在手上沉甸甸的。 她笑:“我以为,你要在手机上转给我。” 傅司寒的手指顺着她的脸颊,轻轻地滑到|唇边:“喜欢?” 她知道他指什么:“当然喜欢,就差一句少奶奶。” 他笑,凝着她的表情,又想抱着亲。 唐若柒按着他的胸口,手去推他,小声说:“外面…多多会看到。” 他突然正经起来,抬眼看外面的家人:“嗯,是不太好。” 唐若柒以为他要作罢,忽然身子被他抱起来:“换个地儿,上楼亲。” 他边说着,边往电梯走去。 此时,此刻,浅听烟花声声,轻柔细语,柔了谁的心 第121章 无名指 唐若柒在庄园逗留到翌日下午,主楼外草坪,停的车辆越来越多。 不知是谁多嘴说出去,透露了傅司寒佳节期间就在江城。 于是这日,一帮集团高层下属、合作企业老总,名流商友们都相继上门高调拜访。 影音室里,唐若柒正窝在沙发上看电影,投影仪的光,折射着空气里浮着的尘埃。 傅司寒揉着眉心,呼了口气后,剥了颗巧克力糖送进她嘴里。 像是在伺候祖宗似的。 酒味的巧克力刚含在嘴上,她手又指了指桌上,那瓶放满了坚果的玻璃罐。 傅司寒拿来放到她手心:“最多两小时,就上来陪你?” 他要下楼去应酬,再不想,总得下去。 来客人了,主人不出来招待说不过去。 “你去,我回家。”她淡淡的说着,手里的动作没停,“啪”一下又一颗坚果。 傅司寒以为她是生气了,斟酌着语气,要怎么哄她。 唐若柒笑:“别把我想得那么小气,应酬总是要的,我回御星湾一趟,要将马儿送到马场。” “不养了?” 唐若柒点头,对他解释:“年后会很忙,总托给别人照顾也不好,倒不如让它回去马场。” 她的助理小k,隔三差五就去御星湾后院照看着。 没等他再说,叩门声响:“少爷,茶点都备好了,煜浩少爷让我来问您,大概几点能下楼?” 傅煜浩向来不喜应酬商人,也是难为他了。 傅司寒隔着门回复方管家:“就现在。” 她应了一声,离开了。 两人都不舍得每次腻在一起的感觉,借着屏幕闪烁的光,轻轻的吻了吻对方,最后才分开。 傅司寒让司机送她,车子绕过北环道。 许久不见的号码从屏幕里跳出来,铃声阵阵。 “特意打来,是要跟我说过年好?”唐若柒手划过手机,望着车窗,抿嘴一笑。 电话里是个老熟人,略低沉的声音从那端传来:“新年好,小七。” “嗯,你也是。” “以后都不接任务了?”做事雷历风行的人,说话也是言简意明。 唐若柒手搭在中间扶手上,想了想:“嗯,我要结婚了。” 那边静了半晌,说了句恭喜。 “前几天,你登陆过网站,查了些信息,对吗?” 唐若柒不急回答他的问题,手轻触按纽,关上了中间的隔板:“对。” 他的权限,可以看到任何人查看私密网站的留痕,她并没打算隐瞒。 “听卡尔说,你在查国那条线。” 电话里,他又停了一会,似在斟酌着措词:“我调到国这三年,知道这帮人不好对付,小七,这跟你以往接触过的犯罪分子不一样,不要好奇,很危险。” “我知道。”她始终望着窗外,面色平静。 男人没有再多问,这通电话就是警戒,她了然。 半小时后,司机将她送回了御星湾。 后花园马房,白马正低头在吃草,见到了她很是开心。 唐若柒手心抚过它的马毛,轻轻地说:“我带你回马场,在那里,有专人会把你伺侯得更好。'''' “主人,那我们呢?”跟在后面的两只郁郁发问,自从主人恋爱后,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 虽然是机器人,也是需要被关爱的好吗。 “你们呀”她想了想:“等我结婚,跟着我嫁过去好不好?” 两只:“好呀好呀。”只要不抛弃,怎么样都行。 绵绵细雨说下就下。 她竟还记得,好几年前,买下这匹小白马时,正好也是个下雨天。 这是一匹很有天赋的马儿,教练将它配给傅司寒时,它才六岁。 逢周五、六就是练习的日子,忘了从哪一天开始,他忽然就没再来了。 “小晋,你以后练习时就骑这匹。”教练对另一个男孩子说。 “不能给他!”唐若柒突然开腔。 众人望着她,不解她为何那么大反应。 “叩-叩-”,敲窗声响将她的思绪拉回来。 车子已经到郊区马场了,她双手却还搭在方向盘上发呆。 回过神后,她推门下车。 专门运输马匹的车就跟在后面。 “你在这里好好的,我有空就回来看你” 唐若柒走近,一只手放在马儿脖下,轻声说话。 风牵着雨线,微微的凉意袭来。 马儿听她说话,目光倏尔亮了起来。 万物皆有灵,下一瞬,它发出嘶叫声,直盯着前方。 唐若柒回头望去,熟悉的越野车就在后面,他站在车门,一只手搭在车框上。 她轻咬唇笑:“怎么来了?” 傅司寒将门带上,走到她面前,微扬嘴角:“你在这,我就来了。” 上午离开时,他因为要招待商友,穿的是笔挺的西装衬衫,这会已换上了休闲的衣着。 唐若柒没再问什么,她此时心里想的是,在马场上见面的感觉,仿似就在昨日,可现在,她已经是他的女朋友。 他也是她的。 她笑:“它好像认得你。” 傅司寒走过去,手心抚上它的脸,白马用头去拱他,继而又靠在他肩上。 “我们骑着它走一圈?”他忽然建议。 稀疏的雨丝,并不影响他突如其来的兴致。 马场够大,有避雨篷。 “幸好没穿裙子。”她低头笑。 傅司寒单手拉缰,另一只手牵着她,走到了练习场地。 他扶着她的腰,轻轻将她带上马背。 自己踩上脚蹬,跨过马鞍,从后将她搂在怀内。 湿漉漉的空气,衣服上也沾了青草味。 “冷不冷?”傅司寒俯在她耳边问。 唐若柒摇头,小腿轻轻的挤压马肚,马儿开始慢步:“我没想到,你丢下他们跑来这里找我。” 他搂紧了她,马踢嗒嗒嗒,偌大的场地,唯有两人。 “我想起,有样东西忘记交给你。”他在耳边说。 “给我什么?” 拉着缰绳的手被他握住,无名指上有微凉的触感。 “刚好合适。”他轻笑,低头去亲她。 唐若柒的心咣一下,挂着水雾的眸,望着他。 她收到他价值不菲的项链,收过耳环,都没有这枚戒指来得让她心悸。 是对戒,他也戴了。 忘了听谁说,无名指也叫“通心指”,血脉离心脏最紧密,戒指戴这个位置,便是心心相连。 “戴上了”他指腹滑过去,停在戒指上,温温热息,在她耳边:“就不准再摘下来…” 第122章 简单的情话,你唤,我在。 简洁的款式却不简单,戒指以皇冠的元素,融了两人的首姓缩写。 内壁刻的,则是在一起的纪念日。 唐若柒垂眸,看他骨节均匀的手指,现只戴了这么一个戒指。 原来的尾戒被摘下了。 “我让人设计时,想着你平日佩戴,款式不宜太花俏,等结婚,再…” 没说完,唐若柒就亲上他,柔软的唇触上微凉的脸。 “我们下辈子都在一起好不好?” 马儿在轻声嘶叫着。 他搂紧她,淡淡地笑:“你看,它都在笑你,这一世还没完,就想着下辈子。” 唐若柒心在飘着,想了会,方觉这话好像不太吉利。 电视剧里,今生不能厮守的才想着下辈子。 “我的意思是,这一世,下一生我们都不要分开。” 傅司寒沉默,握着她的手,只低低的应了一声。没有太多华丽词藻,甚至都没有说一句我爱你。 “不说点好听的吗?”她摩挲着他的掌心,努着嘴。 他静了片刻:“说爱你,都太浅薄,我” 话语微微停顿。 唐若柒忽然叫他的名字:“傅司寒。” “嗯。” “傅司寒。” “我在。” 她笑,攥紧了他的手:“可以了。” 只要她唤他,他一直在。 就是最好的情话。 这日下午,唐若柒整个人像是被他推倒在了棉花堆里,心软泛滥。 马儿一圈又一圈,走得很慢很慢,似是怕惊了两人。 他搂她在怀,心跳也快。 雨点碎碎,卷起了珠帘,风折了小树枝的腰。 两人不再说话了,只静静的感受彼此,这样,正好 中环路,葡萄园酒庄。 “没时间呀?那我让人直接把酒送到庄园给你。” 弧形的品酒室,barton站在180度清透玻璃前,结束了和傅司寒的通话。 这是barton的私人酒庄,这日他在城中设了一场鉴品酒会。 受邀的人皆是名流富贾,千金名媛。 “听说他放了几天假,还能忙什么,就是和唐小七腻在一起,有美人,兄弟都抛脑后了。” 陆书冉站在酒架前,拿着瓶酒在研究,语气中竟有几分心酸。 法式沙发上,萧四爷交叠腿坐在一端,手上翻着本酒册。 抬眼,略带揶揄的笑看他:“你这样子,我会误以为你是在吃醋,书冉,虽然傅司寒是很正点,可他喜欢女的,你掰不弯的。” 银铃般的清脆声响,女人们捂着嘴偷笑。 陆书冉一个眼神瞥过去,随即抓了身侧的女朋友到怀内,做作的亲她一口:“傅司寒有这妞正吗?” 几人笑。 萧四爷撑着沙发扶手,嘴角微勾。 落地窗下,一辆辆汽车驶入葡萄园。 园内小径,弥漫着浓郁的植物清香。 “你对温公子没兴趣?” 红色跑车内,女人偏头望向南宫诗蕊:“之前不是说很喜欢他?” 南宫诗蕊单手搭着方向盘,左右张望着找停车位:“他想把我拉上床,那就拜拜罗。” 怪不得,女人嗯了一声。 江城风流千金南宫诗蕊,都说她,总和不同公子厮混,就是辆交际公车。 有一回去医院挂个普通妇科,都被传是去堕胎。 唯有身边这个叫小晚的朋友,知道她还是处|子之身。 “玩了这么多年,你也该找个正经的男朋友了,总是这样也不好。” 南宫诗蕊将车停好,推门下车。 正值当午,暖阳烈日,刺得她眼睁不开。 她将头顶上的墨镜戴上,笑了笑:“现在的男人,哪个会跟你正经谈感情,享受当下最重要。” 男人能花天酒地,玩弄感情,女人为何又不可? “是吗?那你怎么从来不爬男人的床?” 每次都点到即止把人推开。 高傲风流是她,守身如玉也是她。 南宫诗蕊侧眸,警告她:”你要敢说出去,我就剪了你的舌头。” 小晚立马掌心捂住自己的嘴,作了个封口的手势。 南宫诗蕊慢慢地走到酒庄大门。 小晚在身后看她,看她穿着修身的礼裙,一步步,摇曳生姿。 换个性别,她就是每日烟花酒地的风流公子。 在入夜后,把姑娘带入了房内,却蓦然冷下脸又将人赶走。 真不知道,图个这般花名声来做什么? “您好,请出示一下邀请函!”有侍应生在旋转楼梯前拦住两人。 小晚将手里的蓝色请函递过去,侍应生颌首,叫来另一名侍者,将两人领上楼。 明亮的品酒室,全敞的玻璃窗,未走近先闻酒香。 名目繁多的酒柜前,是一张能融入二十人的西式长桌。 有名酒师在现场,亲自做品酒引导,分次入座品鉴。 台上娓娓琴音,有人靠坐在单人沙发上,轻揺杯中臻酿。 “这不是四爷吗?”有人走来与他寒暄。 萧四爷轻抬眼,要笑不笑的,微点头。 来人笑着问:“四爷今天没带女伴过来呀?” 众所周知,这位风流爷,每次被拍到,身边总是不同的女人。 今日自己一人,倒是罕见。 “偶尔也需要有自己的空间。”他慢悠悠地说,透着薄凉的笑。 南宫诗蕊刚踏入,便有相机对着她“咔嚓”一下。 对方笑着看他,用外语说了句,你真漂亮。 是酒庄请来的摄影师,鉴酒会的酒评届时是要登网的,是以,会留下每位来宾的相片。 南宫诗蕊回了个甜甜的笑,从长桌绕到了酒柜前。 “诗蕊,我男朋友的电话,我出去听。” 她点了点头。 半敞的窗,连风都透着醉人的酒香。 南宫诗蕊将墨镜移到鼻梁下,沿着长桌,边走边欣赏名酒瓶身。 四周推杯换盏,夹杂着多国语言。 她随手拎了个长餐桌上的小甜品,舀了一口放到嘴里。 “好巧,又见到你了”男人的声音飘入耳边,是讲外语的。 她以为又是哪个摄影师,扭头,刚好有风吹进来,掠过她的镜片。 萧四爷灼热的眼神望着她:“怎么不找我?”他又换回说中文。 南宫诗蕊只怔了两秒,随即笑了:“对我有兴趣?” 她很直接。 萧四爷一手搭在桌上,半圈着她,俯身耳语:“你说呢?” 见她没反应,他退了几步,抬起手腕,轻抚过她的眉眼,笑:“南宫小姐还记得那夜?” 第123章 负负得正 他轻抚过她的眉眼:“南宫小姐还记得那夜?” 南宫诗蕊望着他,怎会忘? 因着自己的身份,她出来玩,除非她同意,胆敢强夺掠吻的,他是第一个。 那日回到礼宾府后,她拼命的回忆这个人,终于想起,初次见面是在天銮集团。 萧昊天,萧昊天 她拿着他的名片,很快的查到了,原来是海城军阀萧家后代。 南宫诗蕊微挑眉,轻笑:“记得,四爷吻|技了得,想必没有几个女孩子能忘得了你。” 话音落,她手被他牵起,轻轻一拉,整个身子都倒在他怀内。 两个人凑得极近,他的手轻搭在她腰上,脸靠过来凝视着她:“换个地方,如何?” 地下一层,有一间牌室,他们几个偶尔会在那开局。 他知道密码。 蓦然间,她的心竟急急地跳了一下。 没等她反应,萧四爷拉着她就走,穿过长廊,绕到中庭,下了垂直电梯。 提琴声骤然扬起,她盯着他脚下的黑色皮靴,一步步,似是踩到了她心上。 被他握着的手心竟也出了层薄汗。 他步子很快,没顾上她正穿着高跟鞋,等门开后,萧四爷直接用脚往后踢,“砰”的轻响,房间更暗了些。 没有再多说一句话,甚至连灯都没有开。 最暧昧的暖黄窗幔,透着那么一点点光,只够她看见他模糊的轮廓。 她后退。 墨镜被他拿下来。 “四爷这么着急做什么?不跟我聊几句?” 她抓着|裙摆,按下去,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那么惊慌。 耳唇|均被他濡湿,他低声笑问:“聊什么?聊酒?聊人生?亦或是月色有多美?” 他的手,轻拂过她的锁骨:“宝贝,我想,我们这种人没必要浪费时间…” 他低头… 雪腻|酥香,是君轻咬… 萧昊天是谁,猎艳之前怎会没调查过她的背景,她的兴趣爱好。 只谈情不说爱,游戏人间开心就好。但,他从不碰单纯小白兔。 南宫诗蕊这样的,正好合他味。 “有意思,哪有什么天长地久”这是他拿到她资料后,说的第一句话。 南宫诗蕊的腰被桌沿|压得很不舒服,她皱了眉,呼吸时重时轻。 “真想听什么?我只能说,你很性感”他边亲边说。 从第一眼见到她,那种艳而不妖,挑逗的眼眸简直要命。 她咬着下唇,将他推开。 脚尖下地,她撑着牌桌起身,拢了拢被他弄得不像样的衣领。 伸手将地下的外套拾起,抬着懒散的眼神看他一眼:“今天不行。” “哦?”萧四爷走近,帮她捋顺乱了的发,好整以暇地低头瞧她:“是不方便?” 南宫诗蕊点头,轻声应了一句。 “那我等你,打我电话。”他笑着,倒也不勉强。 抬起手腕滑过她的下颚:“我先出去,你整理好再出来。” 说完,他从侧捞了自已的夹克,推门而出。 飞瀑庄。 新闻主播干净的嗓音在餐厅内寥绕: “当地时间2月5日,现年35岁的国毒|王宋亦林,涉及一桩意图绑架谋杀富商一案,在江城中院受审,经执|法机关密切合作,宋亦林是外逃再次犯罪,即日起将由国际刑警遣送回当地执行死|刑。” 咖啡冒着热气,傅司寒端了杯子轻抿一口:“关掉。” 暮雪指尖触过平板,厅内即时静了下来,只闻多多在院子里和犬只逗玩的笑声。 傅淑怡将手里的刀叉放下,浅声开腔:“不搬可以吗?总是搬来搬去的,人都乏了。” 缉毒|警的家属,隔几个月就要搬一次家,偌大的国,她几乎住遍了每个州。 傅司寒将陶瓷杯搁下:“姑姑,要么你就回来江城。” 在他的地盘,始终安全。 闻言,傅淑怡轻摇头:“国住习惯了,南栋和他父亲葬在哪,哪儿就是我的归所,只是可怜了孩子,也要跟着到处奔波。” 她侧眸,望向在树荫下的傅煜浩一家三口。 晨曦初照,斜斜穿过树隙,光影下,孩子的笑声,潺潺的流水声。 假如南栋还在,和那年谈的女朋友完婚,他的孩子刚好和多多同年。 “我现在就等着,你和小七结婚,是男是女都好,为傅家开枝散叶。” 说及此,她眼角眉梢才舒展开来。 傅司寒恩了声,随即抬眼看向暮雪。 暮雪忙转身,走到客厅处去唤佣人和管家,将傅淑怡几人行李抬下来。 这日,他们要回国。 随着行李搬下来的,还有一个和多多同样高的玩具手办。 傅司寒从椅子上起身,走到花园。 树下的小多多见了他,颠儿颠儿地跑过来,一把就抱住傅司寒的大腿。 他抬头,眨着清澈的眼睛看傅司寒,开口就是一顿夸:“小叔,你真是世界上最帅最有钱最好的叔叔了。” 竟然给他买了梦寐以求的玩具,哼,爸爸都不给买,说太多了! 傅司寒嗯了一声,抬手揉了揉小圆头。 多多中文不是很好,每三句夹一句外语,见他神色淡淡,以为夸得不够,想了想。 “小婶婶也是最漂亮最好最美的,能娶到你真是她的福气呀。” 众人忍俊不禁。 “是嫁,不是娶。”妈妈笑着在旁提醒他。 傅司寒蹲下去,平视孩子的眼睛,一只手轻握住他的手臂::“叔叔给你转了个新学校,回去后要听话,不要打架。” 多多嘟嘴:“又要搬家啊?” 他想不明白,二姑住的地方经常换,他们一家三口一年也要搬几次。 “到底是为什么?”他问。 脚下悬空,他被爸爸抱了起来:“我们这次搬的新家能见到无敌海景,走出院子能见到彩色鸟儿,圣诞节还有老人到镇里发礼物。” “哦,还有”傅煜浩顿了一下,笑说:“新学校还有你最爱的滑雪课,比原来学校多出一节。” 多多眼睛亮了,搂上他的脖子:“那这个新家我们可以住很久吗?再也不要搬了可以吗?’ 傅煜浩沉吟片刻,一时竟无话,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孩子。 “可以”傅司寒缓缓开口,揣在兜里的手抽出了盒香烟。 傅煜浩不安地转头看他。 “不会很久,我会将他们都送进去。” 所有人都会安定下来。 第124章 遗憾的圆满(1) 傅淑怡听得心惊:“你答应过姑,要好好生活的?” “不会有事,别担心。” 说完,他转身,朝不远处三辆车子招手,车随即开到了主楼前。 两辆保镖车坐了四人,专程护送他们到停机坪,再从那里搭乘私人飞机回国。 傅淑怡将信半疑地看着他,临上车还不忘回头再叨一句:“翡翠我已经交到小七手里了,她收了,就认了是傅家儿媳,你可要对人负责。” 傅司寒颌首:“行了,上车。” “寒,下次再回来,就是婚礼了。” 傅煜浩上前,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而后拉着儿子,和妻子一块上了车。 车子启动,传来犬吠声,玩得正乐的巴斯和卷卷,忽然跳起脚扒拉着栏栅,不停地在叫。 “安静!安静!”阿辉在旁训斥它们。 奇怪的是,它们并不听指令,朝着钩花大门继续叫个不停。 傅司寒视线移过去,静了会,拿出手机拨了电话给暮雪,说了几句后,径自进了屋。 天阴了下来,山那边乌云密布,似是又要下雨了。 江城时尚中心馆,有一场视觉盛宴拉开了帷幕。 明暗交替的紫色灯光,将整个秀场烘托得如梦如幻。 一袭蓝色纱裙的女子,戴着她的耳麦穿梭在台下,不时又抱手环胸看着台上的模特们。 唐若柒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秦夏沫,工作时的她,认真又专注。 没有上前打扰,她找了个位置安静看秀,结束后,秦夏沫作为设计师领着模特们,站在c位优雅谢幕。 秀场掌声不断,她转眸间,终于见到了唐若柒。 “怎么过来也不跟我说一声?”她从台上下来,摘掉耳麦,将唐若柒拉到一边。 “刚好路过,就进来看看。” 说完,她退了两步,打量着秦夏沫的裙子:“真好看,自已设计的?” “不废话吗?”秦夏沫笑着用手指戳她的头。 “你来了正好,我有东西买多了,给你几盒。” “什么东西?”唐若柒被她拉着往休息室走。 门把转动,秦夏沫开门后,让她坐在凳子上,自己则从锁柜里拿出了斜挎包。 挎包里面鼓鼓的,不知装了些什么东西。 “这五盒,给你们用。” 精致小巧的包装,是安全套。 唐若柒目光落在她斜挎包上,那里,至少还有十盒。 “咳咳…”她轻咳了两声,抬眼,对视上秦夏沫:“不是说,信教禁止婚前性行为?” “所以我改信仰了。” 她眉眼含笑,坐在转椅上翘着腿:“我想上帝不会怪我的。” 唐若柒:“” “你跟我哥发展的可真快。”她小声嘀咕着,拿了一盒在手上研究:“这玩意怎么包装得跟糖果似的。” 秦夏沫笑,低头把玩着手上的镯子:“其实我也没想到能跟你哥再续前缘。” 唐若柒扭头,将五盒套套全放进自己的手包里,边问她:“你肯听他解释了?” 当年那件事根本就是误会,可惜秦夏沫一直不听。 “倒也不是,那个女孩现在是一名模特,那天来公司面试,我和她聊了很长时间。” 才知道,当晚在开派对的小别墅里,两人什么都没发生。 女孩只是痛经,借了唐子墨的房间休息,不小心又在白色床单上落了红。 “但凡当年能平心静气的去解决,我们也不至于分手数年。” “也不能这么说,命运总是阴差阳错的,或许缺失,才让你们这段感情更完整,总要在遗憾中去领略圆满,不是吗?” 唐若柒低头翻着时装秀的宣传册,神色平静地说。 闻言,秦夏沫诧异地望着她:“你最近是读了什么书?还是哪个高僧点化你了?” 唐若柒笑:“我无神论。” 秦夏沫在椅子上转了一圈,倾身过去:“才不信,我想就是傅少爷点化你的,他是这样点?还是…这样点?” 她边笑说着,边伸手去挠唐若柒的胳肢窝,惹得她连连往后退。 “不要啊”她最怕被挠,那是最敏感的地方。 她笑着捉住秦夏沫戏弄的手腕。 菱格包里的电话响起:“好了,我接电话,不玩了。” 唐若柒顺了顺气,握着手机走到露台。 “程良说,你进去很久了。” 楼下,徐徐的散场音乐传来,不时有冷艳迷人的模特从这到那,进进出出。 “夏沫的设计秀刚好在这,我过来看看。” 自从寺庙一事后,无论她驾车去哪儿,身后总会有人跟着。 “下午,一起去见你爷爷?还是你在唐苑等我?”他征询她的意见。 老爷子从深城回来后,又和叔父商友们聚了两天,这日终于,有时间可以坐下来谈退婚一事。 唐若柒求着唐毅去说,他把心一横,只说,小七有位朋友会来拜访。 摸不准老爷子的脾气,话不宜说得太早。 “一起,我现在就回庄园。” 阴沉了一上午的天,雨磅礴落下,夹着闷闷的雷声。 豆大的雨滴,劈哩叭拉地砸在挡风玻璃前。 唐若柒望向黑压压的天空,白昼瞬间如黑夜,看来,这场雨一时半会是停不了。 前方的路被困住,水溅了行人一身。 “唐小姐,不要随便绕行,在原地等。”程良拨来电话,怕她突然一个拐角,他就跟丢了。 “好…” 雨刮器在来回摆动,她想了想,拿起刚放下的电话,给傅司寒发了语音。 十分钟过去,路况还是拥堵,发出去的信息也等不到回复。 老爷子有固定时间,五点钟要练太级剑。 她有些焦急,直接拨打了他的号码。 刚开始是无人接听,响了几遍后,换了机械女音:“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她微怔。 车辆开始缓慢行驶,雨刷器频率已开到最大,吱呜吱呜的声音,摩擦着玻璃。 路面却仍是模糊的,看不清。 回到庄园后,四点半。 程良先她一步泊好车,打着黑伞从身后上来,立在车前为她挡雨。 鹅卵石道,坠了一地的花瓣。 “唐小姐回来了?下雨了,冷得很,快快进来。” 方管家快步迎出来,边唤人去拿毛巾,给她拭去身上的湿气。 唐若柒左右张望:“少爷呢?” “少爷一小时前出去了,不在家呢。” 第125章 金鱼草(2) “少爷一小时前出去了,不在家呢。” 听了她的话,唐若柒竟忘了反应,直至手里挽着的包包掉在了地上,方才回过神来。 “知道他去哪了吗?” 方管家弯腰帮她拾起,揺头:“少爷的事我们怎敢过问,他走得很匆忙,不过有留话给你。” “说了什么?” “说…让你等他。” 等?唐若柒寻思着他的话,慢慢走到沙发上坐下,人有点恍惚,可还是要冷静下来,捋清思绪。 傅司寒,他不是言而无信的人,更不会对自己没交待。 走得这般急,肯定是出什么事了。 是集团的事?还是 她又重新拨他的电话,依然是冰冷冷的女音。 “小姐,给您的莲子茶。”有佣人煮了茶端上来给她暖身。 “嗯,放着就好。” 她心思不宁,嘴唇都干了,也没想喝一口水。 “知道他去哪了吗?”她打给了叶千城。 那端不断有翻文件,敲键盘的声音,似是在会议室。 “唐小姐,我也不知道,不过老大中午命我看管着公司,把一些项目的决策权也交给了我,这周应该都不回来。” 这么突然? 她礼貌道谢,之后又打给暮雪。未曾想,她的电话,也是不通。 唐若柒再无法坐着干等下去。 她从沙发上起身,动作急,撞翻了矮几上的莲子茶,茶顺着边沿滴落下来,湿了她的鞋。 “哎呀,有没有烫到了?”佣人很紧张,忙不迭抽了纸巾帮她擦拭。 攥在手里的电话响起,是唐毅找她。 “爸,不好意思,下午的事要暂缓,我现在有点忙,先挂了。” 她转身去了门卫室,要了下午的监控。 “唐小姐,少爷开出去的车子是这几辆,您看看。” 她盯着屏幕,将那几个车牌号记了下来。 “小k”她站在大门前,打着黑伞,急雨沙沙,像要吞没她的声音。 “二小姐有什么吩咐?” “追踪下我发你的车牌号。” “好的,收到。” 没有再多等一分钟,她回头,踩着卡其色短靴,蹚过小径卵石道,乘电梯上了书房。 小k的信息在十分钟后发过来。 【车子最后的定位在瀑景路停机坪。】 瀑景路?那是他的地方,他搭飞机离开了江城? 唐若柒站在窗口,看玻璃窗淌下来的水滴,脑子里不断在回忆,多多告诉她的那个新地址。 她只记得是新泽拉斯,却没记住那个有海景的小镇名,姑姑的电话号码也没留。 他会去哪儿? 正想着,短信弹出一个陌生的国际号码。 窗外忽尔有闪雷的声音,她停了一瞬,点开屏幕。 传来的是一张植物相片,叫金鱼草。 金鱼草在绽放时无比询丽,如展鳍甩尾的金鱼。 可是枯蒌后,只剩下一个荚时,画风就变了,变成可怕的骷髅头。 她现在收到的,正是淍谢了的金鱼草,一串串骷髅头头,刻意被调成的暗黑滤镜。 在安静的室内,像是随时会跳出来的索命魔鬼。 【我猜,你并不会感到害怕。】 【你是谁?要做什么?】 唐若柒边回信息,边走到密室门口,门移动后,没有等到神秘号码的回复。 这次,传来的是一条视频。 隔着手机屏幕,“砰”的一声爆炸声响,一间望海的别墅瞬间四分五裂,滚滚浓烟,火柱巨大。 她的心同时被震住,垂在身侧的手寸寸收紧。 视频的最后,特写镜头定在了地面上,数只躺着的鸟儿尸体,那燃尽的羽毛,再看不清是什么色。 唐若柒闭上眼睛,手抖得厉害,她强迫自己要冷静下来。 【放心,只是屋子炸了,人还在,这个号码很快就毁灭,不要试图报警,那样的话,他们死得会更快。】 第126章 非白即黑 唐若柒锁上了密室的门,她打开玻璃展柜,从里面挑了两把微声手枪。 【我要见到人。】她边输信息,边将对方号码复制下来,发给了小k定位追踪。 对方很快回复:【如你所愿。】 不过数秒,传过来的视频,是在简陋的旅游公交船上。 船在行驶,左右摇晃的白织灯映着被捆绑在一起的几人。 姑姑失去了意识,两夫妻眼泪不停涌出。 孩子瞳孔里的恐惧从屏幕里跳出来,唐若柒看着手机,视线逐渐模糊。 【他呢?傅司寒。】她艰难地敲下每一个字。 那人发来一个地址:【明天晚上十一点钟,你过来,让你们相聚。】 信息已读后,又弹出一句:【每迟到五分钟,我就剁下一根手指。】 “二小姐,信号很弱,查不到。”小k打来电话。 “不用了,我知道在哪。” 没有时间悲伤,从江城到国,要飞十几个小时,也就是说,她现在就要马上出发。 普通客机需要转机,到达也是凌晨,思忖了会,她打给了唐子墨。 “你只是去旅游,怎么那么着急?明天不可以?” 他在电话那头略感疑惑。 唐若柒平日出国,没问他借过飞机。 “明天的话,会赶不上看那场马术比赛。”她找了个借口。 哦,是去看比赛啊,他这个妹妹向来热爱的东西,做哥哥的没理由不满足她。 “嗯,还好是国,提前申请半小时就可以了,你现在赶到机场,我去交材料。” “谢谢哥” 唐子墨嗯了声,刚要挂断。 “哥哥”她突然又叫他,声音很轻。 “怎么?” “你跟夏沫要好好的。” 唐子墨低笑:“知道了,我已经准备跟她求婚。” “那就好”她挂了。 雨稍停了会,唐子墨站在院子里,树桠上的鸟儿趁势飞出来蹦哒着叽喳叫。 他莫名想到唐若柒刚刚的那句话,竟觉得心里闷闷地。 “奇怪”他喃喃自语。 十五分钟后,唐若柒换了一身衣服,拎了个简单的双肩包,驾车先回了一趟御星湾拿证件。 等到机场时,已将近八时。 唐子墨给她配的机师是相熟的人,远远见到她,便向前相迎。 “抱歉,唐小姐,因为时间紧,只给您配了一位空乘小姐,如果有什么招呼不周的话,望见谅。” 她颌首:“没关系,麻烦了。” 天,暗了下来。 她靠在座椅上,清楚地听到了起飞时直线加速的声音,轰隆隆。 飞机离开地面,从城市中心掠过,穿越云层。 她望向舷窗。 雨后,云层之上,挂着半明半昧的碎星,摇摇欲坠。 那大片大片的积云,簇拥着一轮明月。她的手指,捻着锁骨上的项链。 是他赠的星月。 空姐走过来,询问她需要吃什么。 她摇头:“给我一杯水就好。” 空姐微笑:“现在是晚餐时间,唐小姐不吃点东西吗?饿坏了可不好。” 她的话提醒了唐若柒。 从中午到现在,她连一杯水都没喝,身子撑不住要怎么去见他? “都可以,能吃饱就好。” 闻言,空姐无声的注视着她,犹记得上一次,两年前,她也曾服侍过这位千金小姐。 当时,她可是挑剔得很,这不要那也不行,怎么现在,好似变了个人似的。 淡淡的月色,拢在云层里。 唐若柒拉下遮光板,闭上了眼睛。 位于国帕里州的南岛,\t由八座小岛组成,三千多年前,最大的火山在这里爆发,曾导致一座城毁灭。 她要去的那个岛,在最偏僻的位置。 飞机降落后,需驾车四十分钟到码头,再搭乘一小时的渡船才能到达。 夜晚的码头,空无一人,只闻灰白色的海鸥在海面上鸣叫。 一束光投过来,唐若柒停了脚步,抬眼望去。 百米远外,一辆黑色七座商务车隐在树下。 她走近。 车门从内打开。 “上来。”男人的声音,沉而哑。 “罗素医生,你认识,就不介绍了。”男人坐在副驾驶上,手指向后座一名约莫四十岁左右,穿着休闲毛衣的外国人。 唐若柒对他点头,而后坐在了旁边的位置。 后面还坐着两名年轻男人,只看了她一眼,便转过头去,戒备的眼神继续盯着窗外。 “没问题的话,现在开始。”说完,罗素医生打开专用医药箱,又将车内的灯调亮了些。 唐若柒转身,背对着他,取下手里的黑色橡圈,将长发尽数挽起。 紧接着,她解掉了两颗纽扣,露出一边肩膀。 “先上麻药。”罗素医生边说着,边戴上白色手套。 肩上有凉意触感,消毒水的味道在封闭的车厢内弥漫。 手术刀轻轻划过了她皮肤:“如果感到不适就说,不会埋得太深。” 唐若柒应了声:“你不用管我的感受,只要尽快缝好。” 话落间,罗素医生与后座其中一名男人交换眼神,那男人倾身近前,也戴上了手套。 他用两只手指,捏着一个比扣式电池还要小的东西,交给了罗素医生。 “宋亦林回江城试图谋杀的那个富商,和你有关系?” 坐在副驾驶上的男人,终于开腔。 唐若柒没有隐瞒:“对。” 男人棱角分明的脸,蓄着短胡渣,他望了窗外一眼,又回头看她。 肩膀上,被撕开的皮肤已经开始往外渗血,罗素医生用镊子夹着小小的跟踪器埋在了皮下。 后座的年轻男人,则夹着棉球一点点地给她压迫止血。 “我收到的情报是,明天他们有可能会劫囚车,上面有人会行动。小七,我有跟你说过,离这帮人远一点。” 他继续讲:“在这里,有一支秘密组织,他们听命于一位姓江的富商,这位神秘富商从不露面,这几年却在暗地里捣破了le的好几个基地。” 说到这里,他看着唐若柒:“我想你清楚我在说什么,这个人,他在踩线。” 一直以来,唐若柒的私事,他从不多问,这次却是例外。 “安…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她简短回答。 叫安的男人听了她的话,微微叹气:“现在他们的目标就是你和那位富商,你不该来。” “等不到明天,我只相信你。” 安沉默,没再说什么,他伸手,从储物盒里取出一对耳钉:“帮她戴上去。” 扇形耳钉,可折叠迷你双刃匕首。 年轻男人一手接过,将耳钉穿入唐若柒两边耳洞。 罗素医生将线尾拉出打结,结束了最后一针:“好了。” 他将棉球手套一并丢进了车内的垃圾桶。 唐若柒拉上衣服,系好纽扣:“还有两个小时,我要准备过去了。” 安坐的位置,刚好和她错开,他看着车窗内,她的影子。 “我送你下去。”他推门下车,后座两名男人同时跟上。 空旷的码头,海风在耳边呼啸着。 唐若柒凝神望向远处的灯塔发出的微光。 有人驾着一艘快艇飞驰过来,停在他们面前。 “说好的,先救我的家人。”她抬脚,准备下台阶。 忽然,安伸手,握住她的肩:“小心点。” “知道。” 她头也没回地上了船。 一小时后,她比约定的时间早了三十分钟。 快艇将她送到之后,便调头离去。 整个沙滩,只有漆黑的树影,风吹过,沙沙作响。 她开了手机灯,一步步踩着脚下粗糙的沙子,穿过唯一的木质桥廊,刚下台阶。 突然,好几个黑影从桥底下蹿了出来。 后腰被枪口抵住:“跟我们来。” 一艘三层的游艇静静地停泊在不远处。 “站着,先检查!” 一名黑人走来,将她的手机扔进海里,双手从她的颈部一直顺下去。 当触到胸口时,他扬着眉眼,刻意停留了一会。 唐若柒咬破了唇。 “可以了,上去。” 她被推着上了顶层,麻药过后的右肩,阵阵发疼。 甲板上的风很大,白色的沙发上倚着一个女人,一头栗色披肩卷发。 她手指夹着根细长的香烟,抬眼看唐若柒。 “你再迟五分钟,那个孩子的小手指就要断了。”她笑。 “人在哪?” 女人呼出一口烟雾后,扯了扯唇:“你问的是江哦,不对,应该是傅先生,还是他的家人?” “他们在哪?”唐若柒面无表情地望着她。 “啪”一下,身边的黑人突然扇了她一巴掌。 “态度放好点!” 唐若柒被他扇得偏向一边,她脸色即变,忽尔一个侧踢腿。 方才掌掴她的黑人猝不及防间,重重地摔落到地面。 两边的人立即上前将她桎梏住,枪口从腰移到了她脑门上。 “果然,他们没骗我,你真的很不乖。”女人慢吞吞地从沙发上起身。 “丁丁咚咚…” 有节奏的,敲击法器的声音,从海边传来,一阵接着一阵,一拍连着一拍。 喇嘛们在做法事。 女人望着海面:“我丈夫明天上路,你们一起陪他。” 唐若柒倏地笑了一声。 女人回眸,抬了抬下巴,望住她:“你笑什么?” “我笑…le在国生意做得这么大,没想到他的女儿竟是这般不讲诚信,说好了让我们见面,又出尔反尔,这要是江湖传出去,以后谁还会和你们合作?” 女人盯着她,嗤笑:“死人一个,谁会知道?” 唐若柒睨了她一眼:“听说你父亲可是拜五面佛的,所以…天知,地知,这里所有人都知道。” 她扫向在场人一圈,冷笑:“可不要不信邪…” 第127章 船战 女人并无理会她,激将法对她没用,她倚着桅杆,对站在舷梯的黑人打了个响指。 黑人点头,随即倒了一杯水递过去,粉色的药丸在她手里摩挲着。 她的眼神始终在看着唐若柒:“你想知道他的兄弟是怎么死的吗?” 药丸溶在透明的玻璃杯,温柔的颜色,却是致幻的恶魔。 她轻轻揺晃着水杯,看着杯中点点变幻的色彩:“南栋警官,屡次立功,最后却因吸|食大量” 说到这里,她故意停下,望向唐若柒:“你说讽不讽刺?” 敲击法器的声音还在继续,女人在笑着。 唐若柒直直盯着她的脖颈,她没杀过人,可这一刻,她最想做的是… 拿起刀片,划过她的大动脉。 “所以,跟我们作对的,能有什么好下场?只要是他的家属,全部都得陪葬!” 最后一句话,她说得很重,海浪扑打着船头,玻璃杯映着她罂粟般的笑容。 身后,孩子的哭喊声由远到近。 “呜呜哇哇,小婶婶,救我,好疼…” 唐若柒脸色发白,望向从舷梯被押上来的四人。 除了多多,他们三人都被封住嘴巴,见了唐若柒,泪水不停地从脸颊滑落。 “乖乖的,把这杯水喝下去,我答应你,放了孩子。” 孩子哭声越来越大,姑姑望着她,说不出话,只是不断地摇头,眼泪大颗大颗地掉。 “全放。”她眼圈都红了。 女人凑近她:“亲爱的,你看,好几支枪正对着你呢,你拿什么筹码和我谈判?” 她摸上唐若柒的脸,继续说:“见你长得美才跟你玩,我想,傅先生也没见过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脱光衣服,想想都刺激。” 杯子抵到了她嘴边,女人捏住她的下巴,轻声说:“你不喝他们四人全死,你喝了,换一个孩子,一命抵一命,我绝不食言!” 唐若柒抿紧早已发干了的唇:“好,我喝。” 忽然间,枪声砸下甲板,连续不断。 海面上,数辆快艇飞驰而来,有红点对准了姑姑身边几名魁悟的男人。 有人用外语大喊:“五点钟方向,有狙击手!!” 混乱中,枪声,玻璃杯爆裂的声响,女人反应不及,一个踉跄,脖子被人死死地勒住。 有尖锐的刺物抵在了她的颈间,唐若柒冷冷的嗓音在她耳后:“让他们放人!” 女人并未应允:“你敢动我,全部都得死。” 有两名黑人跳上去启动游艇,极短时间内,改装过的游艇全速行驶,很快便驶离海边。 枪声止,角落里蜷缩着的姑姑和孩子竟然不见了,甲板里躺了几具尸体。 傅煜浩的妻子再也受不了,被吓晕过去。 仍被绑住双手的傅煜浩,试图俯下身去叫她,却被重重地挥了一拳。 身子撞到了桅杆上,又被人抓回来,枪口抵上了额头。 四名人质少了两个,女人忍不住在心底咒骂了句。 “姐,救我” 楼下脚步声渐行渐近,熟悉的男子声在呼救。 不好! 女人拧紧眉,电光火石间,脚下高跟鞋用力一踩,脚尖滑出了一把尖刀,趁唐若柒分神之际。 一个踢腿往她脚下狠刺进去。 动作之快,刀子刺进皮肉的瞬间,唐若柒已被反击。 女人扼制住她的喉咙,剧痛袭来,手里的刺钉随之掉落。 “身手不错,但你心太乱,在拼杀中最忌讳,没人教你吗?”女人摸出手枪,直抵住她的颈脖。 男子呼救的声音越来越近。 在无际的海面上,在海风涛声中。 傅司寒一步一步地从舷梯走上来,来到了她面前。 “寒”傅煜浩支吾着哽咽。 唐若柒看着他,眼眶泛酸,她虚弱的笑了笑,滚烫的液体从眼角滑落。 他没事,没事就好 “姐”被傅司寒用枪指着的男子颤着音,叫了女人一句。 “你个蠢货!” 她瞪着自家弟弟这个累赘,真恨不得将他扔海里去。 傅司寒看着甲板上,从她腿上淌落下来的血。 他想到,在家里养伤时,自己是怎么轻柔地握住那只脚,帮她做康复运动的。 他一步都不舍得让她下地走。 “不疼,傅司寒我不疼” 唐若柒害怕他分心,看着他,不停地摇头。 他抬眼,双眸布满血丝:“放了她!” 女人一手持抢,边揪着唐若柒的头发,将她拖到桅杆,半边身子推出去。 “怦”的一声响,傅司寒扣动板机,对着女人弟弟的膝盖就是一枪。 男子尖叫声刺破天际:“姐----!” “该死的!”女人怒不可遏地瞪着傅司寒,用外语吼了一句。 抓住傅煜浩的两个黑人随即开枪,同样对准他的膝盖一枪过去。 血扑簌簌地往下流,溅染了傅煜浩的衣裤。 他疼痛钻心,咬紧着牙关,蜷在地上颤抖,不敢哭喊,怕兄弟乱了心神… “哥”傅司寒艰涩出声。 女人冷冷开腔:“傅先生果然有种,下一枪是哪个位置?我看你哥哥可以受得住几枪?” 海风吹来血腥味,被推到桅杆外的唐若柒听到他发涩的声音,心像被火烧般,难以呼吸。 “傅先生,现在一对三,退一万步来讲,就是同归于尽,我也划算。” “放了他们,我的命给你。” 女人扯唇:“好啊,你现在就吞枪自尽。” “不要…”唐若柒红着眼摇头。 蓦然间,上空,成群的海鸥排列成队形,朝一个方向飞去,不断鸣叫,似是被什么东西追赶着。 “你”女人话音未落,衣服后领忽然被一只手拽住,那只手出了狠力,将她推过桅杆。 她无法站稳脚跟,脚下一滑,失重感天旋地转的袭来。 坠落一刻,她死死抓住唐若柒的手不放,风起浪袭,海浪卷起她的发,还有她的 就在这数秒间,甲板上开始有密集的枪声,数辆直升机掠过海面,在游艇上低空盘旋,子弹穿过夜空。 傅煜浩身边的黑人,一个个倒了下来… 有人走来将他扶起,解开了绳索。 直升机投落下来的光,投射到傅司寒那张麻木的脸,他望着海面,像是被抽走了魂。 “寒,不!不要跳” 傅煜浩大声喊他,奈何脚下有伤,半分动弹不了。 “老大,得罪了。”从直升机跳下来几名男人,举起麻醉枪,从后击中了他的胳脯 第128章 你等等我(合并两章) 位于南半球的新泽拉斯小镇,是个很美的地方。 这个季节,雪山上有未融化的冰雪,满园盛开了鲜艳的鲁冰花。 医院外的湖畔,鸭子在游鸟儿叫。 傅司寒醒来后,是在翌日的中午。 “雪,老大醒了。” 暮雪握着咖啡纸杯,斜阳透过玻璃门,映着她鼻梁上那道疤痕。 她手指捻着耳麦,推开了门:“我现在过去。” 病房外的长廊,站了有二十几个人。 门虚掩着,一名浅蓝色眼珠的男人见到了暮雪,两人颌首。 “你们过来。”傅司寒在床畔坐着,垂着眸系上了最后一颗袖扣。 暮雪走过去,柔白灯下,他的脸白的很是骇人。 “我去让人送吃的过来。”她极力压着情绪,鼻子却越发泛酸。 “不急。”他摆手:“唐小姐找到了没有?” 他问这话时,语气平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暮雪却明显看到了他手指在发颤。 “还没有,不过救援队和水警现在都还在附近搜索,应该可以找到的。” 暮雪声音弱了下来。 “谁开的枪?”他起身,拨开了一侧窗帘。 身后的男人拧眉,神色复杂:“是我,海水很急,能见度低,不能下去。” 风大浪急,那她一定很冷 傅司寒望向窗外,五彩花儿将整个湖畔装点得绮丽斑斓。 他双眼却似是看不清任何景物。 “老大,我们从入会开始,就宣誓要保你周全,你要怪,就怪我一人,是我开的麻碎枪。” “森”暮雪热意上涌。 那年,冬天很冷。 他们都不过十来岁,在不同的地方,同时落入人贩集团的手里,而后辗转数地,被移到国。 他们当中,有些要拉去做变性手术当人妖,有些则要被卖去做xg奴。 在被送入医院做手术的前一晚,森使了计谋,带着好几个孩子一起逃出来。 可惜到半路便被截住,人贩头儿扬起棍子一顿乱抽,棍子落在身上,痛得他们说不出话来,相互抱着求饶。 这世间,有他们不懂的黑暗,求饶声声,没人理会。 “还哭是,再敢哭我打死你。” 无人手软,只是下手又重了些。 嘴角是血,眉眼是伤,小小的身子,抱在一起蜷缩着直颤抖。 森绝望的望着同伴:“算了,认命。” 就在他们以为,又要被推上卡车时,一辆加长黑色车子在马路边停了下来,随之还有两辆车在后跟着。 那年的傅司寒,只比他们大两岁,家族未遭变故。 跟着学校的老师出国交流,父母私下给他安排了好几个精英保镖。 车停下,他推门走来,孩子们看着这位哥哥,目光像在看清晨一缕暖阳。 森见他夺过头儿手里的木棍,一个眼神,后面的人箭步上来将人贩制住 “回家,安全了。” “我们没有家。”暮雪小小声地说。 她是孤儿,孤儿院在偏僻的小城,这样的孩子更容易拐,没有什么背景,无后患之忧。 傅司寒诧异地望着他们:“都没有吗?”他问蓝色眼珠的男孩子。 “我家在f国,还有一个母亲和姐姐,你能送我们回去吗?”他问。 傅司寒说可以。 后来,无家可归的,傅司寒让父母拨了一笔资金,一直资助他们在国上学。 家里还有人的,傅司寒则将他们送了回去。 到长大,有人去练武术,有人考上了特警,却放弃了很好的职位,只为他效命,秘密组织的成员,一半是当年的孩子。 这是他们的过往。 傅司寒背对着他们,没有责怪森,只是说:“备车,去南岛。” 暮雪知道他要去找唐若柒,她哽咽道:“老大,先吃饭好不好?不然找到唐小姐,你又病倒了,她可会心疼的。” 他低下头,看自己的戒指。 想起两人刚在一起那会,跟她接吻,她不小心竟磕到了他的唇。 “疼不疼啊?给我看一下。”她心疼得皱眉,凑过去,温柔的亲他。 暮雪走到一边,倒了杯水放在他手上:“救援队,直升机都在,我们的人也在那,会找到的,老大,你放心” 傅司寒点头,平静地说:“给我找几片止头痛的药,我去看看煜浩少爷。” 几日都没睡好觉,若不是麻碎枪射进身体,他到现在都不会想要休息。 一闭眼,全是她。 仰头灌下杯里的水,干疼的嗓子有了些许好转。 傅煜浩刚做了一个手术,被安排在三楼病房。 人睡着了,外面有傅司寒的人守着,也有当地的警方。 “医生说,预计康复需要半年的时间。”妻子沈杳坐在床畔,正在帮他整理衣物。 傅司寒看他的腿:“这个地方不能久待,等哥醒了,我会转移你们到另一个城市。” “是我的错。”沈杳忽然自责起来。 “如果不是我总说,适应不了国内,煜浩早就回江城住了,那帮人追了我们几年,寒你就跟他们斗了几年,就是为了保我们平安” “不,是我的错。”姑姑傅淑怡从门外进来:“是我太执着,不愿意回国,才让他们有机会” 她说着话,眼框又开始泛湿,抬起手握住傅司寒的肩:“小七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我知道。”他压着眼帘,走出病房。 两个月后。 江城,上午十点,天銮集团。 “君泰汽车是生产卡车的,氢燃烧电池更适合商用,从整体布局来讲,华泰收购他们应该跟这个技术落地有关系” 两个小时的会议,伴随着市场部总监的发言结束。 众人收拾文件,轮番向坐在大班椅上的傅司寒颌首,走出了会议室。 叶千城坐在左侧,将手中文件递过去给他,而后视线落回到眼前的笔记本上,继续忙碌。 “咳咳”傅司寒拢嘴轻咳了声,执起钢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叶千城停了动作,看他一眼。 看他签完名后,拿起桌上的手机,拨通。 “您好,您拨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收线后,叶千城看到他点开了那个头像,将手机拿近,留言。 沙哑的声音在室内响起:“今天我让人重新设计了衣帽间,隔壁的房间打通了,放帽子的柜子多了三层,刷的浅蓝色,你应该会很喜欢。” 叶千城心头狠狠一窒。 这是第一个电话,中午要打,晚上也打,每天固定时间给她发信息,就是没人回复。 留言后,傅司寒从椅子上起身,叶千城忙关了电脑,将靠背里的西装外套给他穿上。 “傅少,下午华泰的大少爷约你打球,要应约?” 他其实知道,问了也是白问。 他只是想,以前的老大能够回来,过上正常的生活。 傅司寒揉了揉眉心,摆手:“推了。” 回到办公室,他坐在黑色沙发上,从桌上取了烟盒。 叶千城按住他的手:“傅少,你刚病完,还在咳嗽…” 从国的新泽拉斯回来以后,他便大病一场,休养了半个月。 这一大病后,身体便差得很,隔三差五咳嗽,犯胃疼。 傅淑怡不放心,直接唤了沈文医生住进庄园,方便随时照顾他。 他盯着叶千城:“放手。” 叶千城很担心他,但又不敢逆他意,手一点点的移开:“医生说了,你最近最好戒烟。” 傅司寒对他的话置若罔闻,神色冷淡地说:“拿个本子,记一下我说的话。” 叶千城拿了记事本和笔。 “海城那边的分公司,内部决策信息不对称,高层管理权限滥用,煜浩少爷进天銮之前,需重新组织架构。” 有些话,不能在会议上公开讲,他将叶千城带进来,一点点地交待集团现存问题。 像是在交待后事。 天銮集团百分之八十的股份,会在数月后全权转给另外一位傅少爷。 叶千城一笔一划在记事本上快速记下事项。 等他说完,室内寂静一瞬。 他又问:“库西先生约了吗?什么时候能过来?” 办公室的温度并不低,叶千城却生生打了个冷颤。 库西是现代有名的雕塑之父,艺术家,常有名流富贾请他为逝去的家属刻墓。 正值四月,透进窗里的暖阳,照着他不染半点光的眸。 “他最近都很忙,听说家里有事,暂时不接单。” 因为撒谎,他的喉拢有些发紧,这是他第一次没听从老大的吩咐去做事。 “其它人也可以。”傅司寒点燃了烟,冷清的眸望着墙面上的一幅画。 那是一名擅于描绘海上夜景的名画家所作。 铺在海面上的月光,起雾的海,拍岸的波涛声。 七七喜欢星月,她曾埋怨流星雨那天,自己不去见她。 那夜落水,还好,乌云并未遮住月色,她的路能有光。 “你等等我,我安排好所有事情后,就去找你,别怕“ 叶千城看着他对着一面墙说着诡异的话。 再也忍不住,拿了本子假装走到电脑前,心像被石压着,落下男儿泪。 堕海失踪,数月无消息,派出去多少人了,可连尸骨都寻不到。 万米深海,听暮雪说她又受了伤,除非有奇迹,生还的奇迹… 第129章 混沌的梦,是她(1) 尸骨没寻到,她一定还活着。这一念想支撑着傅司寒走过这六十多天。 一个月前,刚重病休养好没几天,他在睡梦中又开始神智不清,高烧到四十度,全身却是冷的。 身上的衣服从干到湿,说着胡话。 傅淑怡半夜哭着去敲沈文医生的门:“你去看看他,到底是什么病?” 方管家和佣人们也在哭,阿辉嘴欠的抽泣:“我听说,去世前人的意识就是模糊的,少爷是不是要没了呜呜呜…” 方管家瞬间抄起扫帚就追着他打:“你个臭小子,让你乱说话!!看我不揍死你!” 人不清醒时,混沌的梦里,都是她。 他曾讲过美人鱼的故事哄她,闭上眼,总是见到她从冰冷的海里游上岸。 笑着对他说,你看,我什么事都没有,傅司寒你要等我呀 用了两天药也不见好转。 他一直在梦里出不来,在白茫茫的边缘行走。 到第三天,有声音总在耳边传来:别再睡了,别睡了,起来见她… 是萧四爷请来的心理医生。 他强迫自己睁眼,挣脱出来看这个世界。 身边守着的人笑着哭:“醒了,终于醒了…快去喊医生过来。” 这样过了几天,不断吃药输液,人总算缓过来… 幽暗的房间里,他掀被下床。 没开灯,借着指缝里夹着的那一点点光,拧开了白色的小瓶罐。 安眠药、头疼药、胃药各种瓶罐凌乱撒了一桌。 服药后,他在露台坐了一整夜,耳边充斥着各种声音。 “致命点在于她左侧大动脉,那道被利器所刺的伤口,通过法医鉴定推测,她在落水前,有可能已死亡。” “le 爷知道她女儿死了,一定不会罢休,傅先生,你不能再久待,请你安顿好家人,尽快离开这里,其它的交给我们警方” 北环路的星语蛋糕店,门口又排起了长队。 空气中飘着诱人的甜香。 “要下雨了,你已经站一个小时了,走。”唐子墨边说着话,去拉她的手。 秦夏沫无声推开,在原地站着,目光落在前方:“还有十个人,就到我了。” “沫沫,别这样…。”唐子墨抿唇,声音沙哑得很。 “今天推出的新口味是限定的,再晚点就卖完了,她最喜欢吃这家的拿破仑蛋糕。” 秦夏沫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样,自顾自的喃语。 “我打电话叫人过来排。”唐子墨握着她的手,强压住眼框里的涩意。 “别我要亲自给她买。” 说完,她突然转眸看唐子墨,语气很轻,目光茫然:“你说,她为什么还不回来?” 唐子墨被她问得心口发疼,别过脸,不让她看到自己的眼睛:“海事局那边致电,会开始扩大搜索范围。” 唐若柒出事的第二天,傅司寒致电唐毅,说她在轮船上发生意外,其它一概略过。 一通电话,唐毅当场晕眩,待清醒后,唐子墨已派出一支搜救人员前往协助搜索。 “老爷子那边,无论用什么借口,先瞒着,瞒着…” 他抖着身体,抓着唐子墨的手,几度喘不过气来:“去…带妹妹回家,带她回来,就是死…也要见尸啊。” … 队伍里,有个小女孩,约莫六七岁的样子,就站在秦夏沫的身后。 “妈妈,这本绘本真好看,你说,深海里真的有美人鱼吗?” 她妈妈笑:“骗小孩的,海里有鲸鱼和鲨鱼,还有其它很多生物,就是没有美人鱼。” 小女孩失望的看着她:“鲨鱼很可怕,会吃人。” “也不是,性情凶猛的才会,如大白鲨和虎鲨,他们会在饥饿时攻击人类。” 她妈妈解释着。 “这样啊,那喜欢下海游泳的大人不是很危险?他们随时会游过来。” “傻瓜。”小女孩妈妈笑着摸她的头,补充道:“海面上有红色警戒线的呀,只要在安全的地方游是没事的。” 女孩哦了一声,思维很发散。 又问:“那乘船的人也很危险,掉下去就被大鲨鱼吃了,想想都害怕,妈妈,我永远不要坐船。” 她妈妈笑:“傻孩子,哪有那么容易掉下来?” 有泪砸落在地面,孩子的话刺激到秦夏沫。 她捂着脸已哭得不成样子,唐子墨将她按到自己的胸膛。 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却喉咙发紧,他的视线里,都是模糊的 离清明节还有五天,唐氏集团。 “唐总,需要取消下午的会议吗?” 助理见唐毅脸色不是太好,忧心问道。 他低着头,单手撑在桌上扶额,深呼吸后,端了边上的保心茶,一口灌下半杯。 “不用,给我再倒一杯白开水,我吃点药。” 良久过后,他起身立在窗前。 风轻柔,阳光正好,最美不过四月天。 他望着外面的景色,哑着声轻喃:“馨月,是我对不起你,没看好女儿” 唐氏百年家业,家族众多子孙,长子又未成气侯,他怎敢倒下? 桌上的座机响,助理上前一步接听。 “前台问,有一通国特警的电话,询问您是否可以接进来?” 唐毅没有马上回话,缓缓转过身子,助理见他神色凝重,手落在听筒上,又久久不敢接听。 “唐总,要不先让我来听?” “不必…”他慢慢地将听筒移到耳边:“您好,我是唐毅。” “您好,唐先生。”对方的中文不是太标准,但能听懂。 唐毅脚有点软,拉开椅子坐下来:“请问有什么事?” “我打来,是通知您有关令千金的消息。”他说一句又停顿。 就这数秒间,有什么念头在唐毅脑中一闪而过,握着听筒的手指是凉的。 “我女儿怎么样?请问找到了没有?” 对方嗯了一声。 “在f国瓦里岛,我现在给你报个具体地址,麻烦您记一下。” 空气顿时凝滞,须臾间,唐毅泪眼朦胧,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好好,你说,你说。” 他抖着手从笔架上抽出一支钢笔,笔尖落在纸上,泪也砸下去。 “记好了吗?这几天,你们派人来接她回去,不过” “不过什么” 因为这两字,唐毅刚放下的心,又被人提了上来揪着。 对方说了几句。 收线后,唐毅在座椅上默了半晌,而后又摇摇头。 不管怎么样,人还在就好。 接下来,是安排唐子墨去接她? 窗外的阳,盛得漫过了窗,映着办公桌上那张全家福。 他伸手将相框拿在手上,用手抚摸每一个人的脸。 “女儿,别怪爸,我这一生再没什么期盼,只愿你和哥哥平安,那个人我不能再让你和他在一起,他太危险,只会令你步入险境…” 第130章 避世小岛(2) 瓦里岛又称天堂岛,小小的避世岛屿,只有几户人家。 有森林湖泊,有许多的小动物,空气极好。 到了晚上,静谧的湖里还能见到点点萤火虫在飞舞。 唐若柒的手刚触上那朵红色的蘑茹,手腕被人按住。 她转眸望着小女孩:“不能摘吗?” 女孩摇头,打了个交叉手势,然后又用两只手比划着。 唐若柒看不懂手语,她猜,大概意思就是,这不是普通的蘑茹。 她作罢了,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那回去。” 小女孩拉上她的手,两人沿着森林小路走回家。 “咚咚咚。”风吹果树,木屋顶上滑落一地松果。 好几只欢快的小松鼠从树旁蹿出来,抱着栗子又跳回树上。 木屋里,传来甜甜的烤面包香味。“回来了?去洗手可以吃面包了,刚烤出来的。” 厨房里走出来一位老婆婆,边说边拭着围裙。 客厅壁炉里的火,映得满室橘黄,小女孩拉着唐若柒去洗手。 烤面包涂上草莓酱,她们坐在了小院的秋千椅上,逗着脚下的小动物,准备就这样消磨一个下午。 “你昨晚睡得好吗?还梦见那个人?”一张纸从圆桌那头推过来。 小女孩写的外语,唐若柒能看懂,这一个月来,她们都是靠纸笔联络感情。 “我”笔尖微顿,她想了想,写了很矛盾的两句话:“没有见到他,所以睡得并不好,几次醒来。” 她已习惯了,在梦中和他见面。 身后有踩着树叶而来,沙沙响的声音。 坐在对面的小女孩咬着面包站起来,朝来人挥手。 唐若柒回头看过去:“你来了?”语气轻缓。 安走近,将小女孩抱在怀里,看着唐若柒:“明天会有人来接你回去。” 桌上的羊奶散着温甜的香味,老婆婆刚好从木屋里走出来,手里煮奶的小锅还冒着热气。 她给安倒了一杯羊奶。 “小七明天就要走了吗?”她似乎十分的不舍得,紧皱着眉。 小女孩也很不开心,面包不吃了,推开安,走下几级木台阶,嘟着嘴去捡院子里的树枝,“啪”一下折断。 安宽慰着老婆婆:“她伤好了,始终要回去。” 老婆婆嘴唇微抿着,转身进了屋。 安又侧眸望了一眼折树枝的小女孩,而后端起了面前的杯子:“别担心珊珊,小孩子,很快会没事的,你迟早要回家。” 唐若柒点点头:“明天来接我的是谁?我父母吗?” 她听安说,她的家在一个叫江城的地方,她姓唐。 安摇头:“你妈妈不在了,是你父亲安排的家人,放心,我会一直护送你到机场。” 空气片刻寂静。 “怎么,你不想回去?”安抬眼问她。 唐若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从清醒后,对这世界所有的认知,都来自这一家人。 安说,她是出国旅游,意外堕海,头部受到创伤。 渔民救下她后,因伤口感染治疗了好多天,清醒后,她记不起发生过的事情、认识的人和周围的环境。 医生判断是记忆障碍症。 可是她摸着自己右肩上的伤口,腿下的刀伤。 怎么看,都不像是意外。 “没有发生其它事情吗?”她在醒来后,就不止一次问过这样的问题。 安说没有。 “之前伤未痊愈,没通知你家人,现在好了,可以安排你回去。” 他极其自然的语气,让人听不出有任何异常。 第131章 半梦半醒,是他。 他极其自然的语气,让人听不出有任何的异常。 唐若柒在医院里被抢救过来,睁眼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安。 他当时坐在床畔,盯着她看了许久:“你真的不认得我?” 唐若柒茫然地望着他,摇头:“你叫什么?” “安,你一直这么叫我。” 他说着话,将她的证件交还予她:“你叫唐若柒,江城唐家的人。” “那么,这里是江城?” 她看着陌生的医院,有深目高鼻的外籍医生给她输液。 “不是,但你暂时不宜回去,离这里最近的一个小国,飞过去只需要两个小时,我带你去那儿养伤。” 她是刀伤感染严重引起并发症,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趟。 最后,安说自己是一名特警,两人是朋友。 唐若柒莫名的很相信他,可隐隐觉得他又像是有事情瞒着自已。 比如,她的病房外每一天都有人守着,他一步也不让她走出去。 “这里治安不好。”他这样解释。 走出病房,身边的罗素医生问:“为什么不对她说出真相?那片海域还有水警在没日没夜地打捞,她家人也在等消息。” 安看着手机里发来的情报:“南岛警局,有内鬼。” 闻言,罗素医生明白了,没再问下去。 那晚的狙击手,是他安排的,混战太乱,只来得及救走两个人。 一直在海边潜伏的蛙人部队,追着跟踪器的信号,最后将唐若柒救了上来。 但警方内部有好几个le爷的内鬼,他就这样将她交出去。 相信过不了多久,他们的人就会潜进医院,无声息的把她处理掉。 所以他要制造的假象是:她已经堕海身亡,即便家人也不能透露。 这样过一段时间,等风平浪静。 溺死的人大概率找不到了,他再安排她回去。 岛上微风不燥,阳光正好。 “你在这里,是自由的,她们是我家人,会好好照顾你。” 他说完,将唐若柒简单的衣物留下就走了。 小岛的信号不好,她没有使用任何现代设备。 在大自然生活,远离喧嚣,倒是很惬意。 直到今天,他突然说让她回去。 小女孩珊珊扔掉树枝,又凑近来,对安打手语:“你不是说,外面有要害她的人,很危险?” 安伸出手,将小圆桌上那片吃剩的烤面包塞回她嘴里,用手语和她沟通。 “现在没事了,小七姐也有家人。” 珊珊不舍得唐若柒,伸出双臂,抱了又抱。 唐若柒抚过她黄褐色的发,边在白纸上写下:“我会回来看你。” 夜晚的瓦里岛,星光极闪。 这是她最后一晚待在这个森林木屋了。 客厅里,老婆婆戴上了副老花镜,坐在壁炉边的摇椅上。 边听着舒缓的古典乐,边拿着两根棒针,从下向上一针针的在打毛衣。 屋外有驼鹿走过,挂着铃铛,一步一响。 满屋黄油乳香,是珊珊又在吃烤曲奇。 “这几个,我做得真丑。”唐若柒看那几个挤得一跎跎的饼干,自己都嫌弃。 什么造型,她真的好废哦。 刚要丢掉,珊珊拉着她的手,清澈的眸望过来,意思是她要吃。 唐若柒笑笑,将饼干放在她手上:“丑是丑,味道应该还不错。”她自顾喃语,忘了珊珊听不到。 “来,你试试这顶帽子。”一顶卡其色的毛绒帽在她眼前晃了晃。 老婆婆摘下眼镜:“你那边,这个季节应该不能戴,我还给你打了两条围巾,明天收拾行李可别忘了。” 唐若柒将帽子套在头上,浅浅一笑:“刚刚好。” 夜晚,她在满是雪松香的木屋里,临窗而睡。 有小野免在挠着屋子,发出轻微的嘶嘶响。 她闭上眼睛,去找睡梦里的那个人。 在医院半梦半醒那会,梦里,总有枪声。 有男人站在悬崖上,黑衫黑裤,脸上有血,总是看不清样子,使劲看也瞧不清。 暗夜里,她被惊出一身冷汗。 后来,开始有些模糊的场景,是她躺在他腿上看书,他拨弄着她的发丝。 他靠在护栏边,她走过去踮起脚亲他… 奇怪又旖旎的梦。 渐渐地,她竟是不舍得醒过来,总想进梦里找那个男人。 她和珊珊闲聊时,曾问她:“你有没有,总是梦见同一个人?” 她眨着睫毛看唐若柒,想了很久。 最后写下:“我经常会梦到不可能再见面的人,比如我妈妈,现在她的样子是越来越模糊了。” 她说着,有些惆怅。 唐若柒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珊珊又在写:“我想,这个人或许对你很重要,或许不在这世上了,所以你常梦到他。” 不在世上这一句,唐若柒看了,心竟没来由的一跳。 从高处跌落的那种感觉,陡然间侵蚀全身。 离开前的这一夜,竟又是一场缱绻的梦,这一次,两人在水里。 醒来后,她的脸微微红润。 在房里洗漱过后,唐若柒穿上白色的呢子外套,戴着顶鸭舌帽下了楼。 “好香…”餐桌上,精致的盘子里,是肉桂卷面包,香溢满屋。 安和珊珊坐一侧,招手唤她过去。 “这个,给你。”安递过来一个硬皮信封。 唐若柒接过,手触到,里面装着的似是戒指样的东西。 安抿了口红荼:“你做手术时取下来的,打开看看。” 真是戒指,还有一条项链。 她垂眸,仔细打量着那个戒指,两个字母,内壁刻着一行日期。 “你除了知道我姓唐,我父亲的电话,还认识其它人吗?” 她问安。 安沉默了会,想起新年那天,她在电话里说,要结婚了所以不再接任务,她远赴国,也是为了姓傅的事而来。 “不认识,我对你的圈子不熟。” 他轻摇头,安静吃着早餐,都不记得了,也好,做个普通人。 唐若柒有点失望,搅着杯里的牛奶:“我家里人快到了?” 说是上午十点前,她抬眼望了眼墙上的挂钟,还有五分钟。 一个牛皮纸袋放在了她身侧:“这苹果派,我早上在院里摘的新鲜苹果做的,你带在飞机上吃。” 老婆婆微微笑着。 唐若柒起身去拥抱她:“以后有时间,会回来看您。” “好好”她微叹了口气,进去了厨房。 珊珊喝着牛奶,忽然停了下来,眼睛直盯着前方。 她扯了扯唐若柒的衣摆,手指向门口。 暖阳下,地板上一道影子被拉得很长,那个人站在门口。 穿米色高领毛衣配灰色长裤,俊美的五官,温文尔雅。 是她的家人? 第132章 春暖燕归巢(合并章) 两人对视着,却都没有开口说话。 唐若柒看他的眼神,就是在看一位陌生人。 男人抿紧略白的唇,投进来的暖阳,照热了他的眼。 “小七”他轻轻的叫她。 正在喝茶的光将手里的杯子放下,手肘支在椅背上,回头看南宫楚。 略带戒备的眼神,上下打量着。 “南宫先生,我需要查看你的证件。” 钢琴圣手南宫楚,光虽不懂音乐,也在网上见过他的照片,知道他享有誉名。 和唐毅通话的那日,邮箱里同时也收到了南宫楚的相关信息。 只不过多年职业病,除了家人,生死出入的兄弟,他对谁都有所提防。 南宫楚上前,将自己的护照交给他,目光一直落在唐若柒身上。 眸光里有她看不懂的情绪。 “可以了。”光将证件交还给他。 珊珊拉住唐若柒的手,脸贴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着,而后别过头去,红着眼不再看她。 “走,送你们去机场。”光拿了桌上的枪套,别在了后腰。 南宫楚俯身,拎起了唐若柒的行李袋,两人无声接近,沉默着。 走出了院子,她在门口慢慢停了脚步。 回头再看一眼,这住了数月的小木屋。 一个苹果从树上掉下来,“咚”一下滚落到边上,惊了倚在树桩旁打盹的小刺猬。 隔着玻璃窗,她比划了一个手势,这是昨夜里,特意让老婆婆教她的手语。 趴在窗口上目送她的小人儿终于展开了颜。 她清浅一笑,转身离开。 万米高空,层叠的云朵像被串起的,抬眼望去,仿佛触手可及。 唐若柒和他并排坐着,机舱内却是异常安静。 直到有脚步声响,有人慢慢走来:“两位,这是今天的航空餐,有中式面条,有香茹焖鸡饭,还有咖哩” 仍是那名空乘小姐。 她微收下颌,面带微笑的看着他们。 “菠菜意式面,橙汁有吗?给唐小姐备一份。”南宫楚没有看餐牌,从侧抽出了本杂志,随意的翻着。 唐若柒侧眸,望着他。 空乘小姐说:“有的,那南宫先生您呢?” “给我杯咖啡就好。”他没什么胃口吃东西。 空乘小姐颌首:“好的,这就去准备。” “你是我表哥?” 待空姐走后,唐若柒终于开口同他说话,不同姓氏,应该不是亲哥哥,她想。 从水云间分别后,百多天未见,却像是隔了一个世纪。 他落在书上的手指稍微一紧,又是一声哥哥。 “不是” 他转过眸,温柔地看着她的眼睛,很缓慢的语速:“我是你未婚夫。” 话落,他的手也伸过来,试图去握她。 唐若柒却下意识的移开,无措的手垂放在身侧。 未婚未?那梦里的男人是他? 南宫楚伸出去的手落了空,她就算是不记事了,也在抗拒着他的接近。 除非他应一声,是,是哥哥。 她或许才会像幼时般,小手挽在他臂弯,没心没肺地笑说:南楚你看,今日的天气多好,练什么琴?我带你逃课出去玩。 “那我们交往多久了?” 一句话从耳边灌入,南宫楚的眼神,有了异常的变化。 空乘小姐正好送餐过来。 “麻烦再要一条毛毯。” “好的。” 唐若柒咬着吸管喝橙汁,用余光去看他。 这个未婚夫,气质优雅,舤窗上透过来的光横在他高挺的鼻梁上,越衬得他干净好看。 他就是那个总梦见的人? 她还以为见到面了,会刺激到大脑中的海马体,可以记起些什么呢。 看来医生是低估她的病了。 两人从见面到现在,她都是淡淡的,心静如水。 南宫楚将毛毯盖到了她腿上,随后抬手摸了摸她的长发:“我和你,从小就认识,交往了” 他略微停顿:“一年。” 唐若柒将玻璃杯置在一边,从衣衫袋里拿出信封:“那这个戒指,是你送我的?” 她拿着戒指在他眼前晃,柔光下,那两个字母撞着他的眼。 “是。”他说着话,将戒指收回硬皮信封里:“你在这里经历了不好的事,这些随身物品都不要了,不吉利,回去给你换新的。” 平铺直叙的话,倒是没有什么破绽。 唐若柒没有多想,安静的用餐后,将头偏向窗外,盖着毯子睡着了。 凌晨三点,飞机降落。 “小七,我们到了。”南宫楚轻声唤醒她。 唐若柒轻揉眼,打开遮光板看外面,跑道上闪着红色的指示灯,像绚丽的小烟花。 这就是光说的,那个江城,她的家? 下舷梯时,走在前方的南宫楚伸出绅士的手,目光期待地看着她。 这瞬间,唐若柒有犹豫,静默了会,她将手轻轻搭上去,任他握住。 不远处有车子,朝他们的方向慢慢驶来。 门推开,后座走出来一个年轻男子。 身穿深灰色飞行夹克,大晚上的,墨镜架在了发上,时尚又雅痞,就…很像明星。 南宫楚凑近她耳边,轻声说:“他是唐子墨,你的哥哥。” 唐若柒嗯了一声,很自然的松开了他的手。 从车里下来的唐子墨,目光在迎上妹妹的同时,泪也落下,大颗大颗的,无声砸在地上。 他偏过头去,抬手狠狠抹了一把,大步跑上前。 唐若柒整个身子被他搂紧,几乎要透不过气来。 “你以后”话说一半,他哽着音凶她:“再也不准离开半步!听到了没有?” 唐若柒被他的情绪感染,也红了眼,轻轻拍着他的背:“好” 回到唐苑,影影绰绰数盏灯笼点在凉亭石径上。 小池一隅,飘逸着淡淡的桂花香。 唐子墨虽已有心理准备,眉眼间却还是难掩难过。 “说忘就忘了,你这个没良心的。” 他走在前面,?弩叨叨:“不是发生在你身上,我真以为那些电视剧就是在骗人的。” 他刻意去查了她这种症状,要想恢复的话并不是那么容易。 “你衣帽间的名牌袋子,有一半是哥送你的,你还记得吗?还有限量版机车,那玩意多难弄,我都给你搞到了。” 在车上,他一点点地给她灌输记忆,生怕她记不住似的:“要不要拿纸笔?或者打开你的手机备忘录?” 哦,对,她还没有新手机,明天得给她去买一个。 听了他的话,唐若柒终于笑了下:“不用,我记住了。” “那就好。”他摸摸她的头。 三人走近北园,几名守夜的家佣在,见了唐若柒,多日未见,倒也不觉诧异。 这位二小姐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 只是瞧她脸庞好像越发清瘦了,目光也没有往日般灵动。 上了年纪的佣人,因此多看了几眼。 “南楚,你去我房间,我拿换洗的衣物给你,小七上去,先睡一觉,等明日再见爷爷和爸爸。” 唐子墨将行李袋交到她手里。 她很乖巧的说好,微莞尔后上了三楼。 “好像…变了个人。”唐子墨看着她的背影,轻揺头。 随后,他和南宫楚并肩走回南园:“小七的事,一直瞒着爷爷,还好他吃斋礼佛也有二十多天,这期间撂了话,没什么事别打扰到他…” 后来,唐毅寻了借口,说是在国外为她报了些课程,进修数月,方便回来后管理公司。 话不细究倒没什么问题,老爷子便也信了。 是夜,北园三楼。 “啪”一声,房里的灯开了。 偌大的房间很干净,柔和灯光洒在樱花粉的墙面。 现代装修的风格,与外面古风园林隔开,似是另一个世界。 风吹纱帘,多日未住人,满室竟散着淡淡的橘子香味。 “二小姐放心,我们没有偷懒哦,每日都打扫,被褥还是三天一换。” 随行跟上来的佣人在帮她整理床铺。 唐若柒点点头:“你去休息。” 门被带上。 她并不急躺下,换好睡衣后,围着房间慢慢走了一圈。 床头柜,书桌上都陈列着她的照片,有戴着毕业四方帽的,有骑在马背上的… 她坐在化妆柜上,手指寸寸抚过桌上的小物品。 是她的房间,却很陌生。 视线往左移去,沙发椅旁,立着一个画架。 长方形的小桌子,摊着素描本,宣纸和各种颜料。 她走过去,随手拿了本画册倚坐在飘窗上。 翻过一张张画纸的声音,在寂静的房内,都被扩大了。 风光景物,素描静物,动漫手绘 她倒是什么都画。 “原来我喜欢画画呀。”她对自己又多了层认知。 翻着翻着,天快朦朦亮,眼睛也有点乏了,她揉着眉眼,最后几张随便扫过,没再细看,刚欲合上。 忽然间,心脏好似被什么东西敲击了一下,很不舒服。 最后的那张画,那个少年 她定了一会,伸手去将壁灯的光调亮了些,重新将画册打开。 倚靠在门框上的人,微低着头,余晖下那线条分明的侧脸… 这是哪个动漫人物? 唐若柒的指腹沿着纸张游走,摸着少年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想哭,还有点犯头疼。 辗转飞了十几个小时,一定是睡眠不足,奔波劳累所致。 她揉着额,合上画册,舒了口气后,啪一下关掉了壁灯。 第133章 忘了忘不了(合章) 兴许是回到了熟悉的房间,唐若柒这一觉竟睡到了次日中午。 衣帽间很大,挑件衣服都眼花缭乱。 “我以前,这么爱穿短裙短裤的吗?就不怕走光?”她手拨着一排排的衣架,喃喃自语。 “这件腰都露出来了。”她皱着眉打量一件白色长袖,摇头,又挂了回去。 门外有叩声,轻轻两下,这是试探她起床了没有。 如没反应,就没有第三声。 在唐家,无论晚上几点睡,都必须在八点前起床,这是规矩。 她给忘了,当然,也无人责怪。 唐毅一早就交待所有人,让她睡到自然醒,若到中午还不见人,再去看看。 说完,他便驾车去祠堂,跪拜先辈灵位。 “这次你们保住了她,我愿意折寿再换她一世平安。” …… 唐若柒随便找了件黑色外套配修身牛仔裤,很快的走去开门。 敲门的佣人已经走了。 她径自下了楼。 北园真是大,她绕着连廊走了三圈都没能找到南园入口。 “二小姐?你在找什么?”正在小池边喂锦锂的佣人觉得奇怪,走过来问她。 她眸光闪烁,在想着措词,总不能说是迷路了。 唐子墨特意吩咐过,不能让其它人知道的。 正踟躇着。 “醒了?”几步外,南宫楚从侧院走了过来。 唐若柒微展眉眼,应了一声。 “爷爷就在客厅等你,走。”他很自然地缓解了她的尴尬。 随后带着她穿过连廊,经过一条临水小道。 拾级而下,南宫楚突然停了下来,回头看身后的她。 “怎么了?”唐若柒不解他这样的眼神。 他轻摇头,有笑溢上眉眼。 如昨夜般,他将手伸出来,掌心向上,等着她。 是很绅士优雅的动作,不会让人反感。 唐若柒却迟疑了:“可以给我时间吗?” 是未婚夫,牵手这些在失忆前应该也经常做,但她的身体却意外地在抗拒。 “好,等你适应。”南宫楚眼中有什么东西闪过,随即又平静地说道。 两人慢慢走到南园。 正厅里,除了老爷子和顾伯,还有两名叔父也在。 紫檀茶桌,一缕缕白烟从紫铜如意香炉散溢,满室都是沉香的味道。 “《本草纲目拾遗》中写道,“普洱茶成团,有大中小三种。大者一团五斤,如人头式,称人头茶,每年入贡,民间不易得也。” 他们在研究名茶。 老爷子轻咳一声,余光看到了门口伫着的两人:“进来,站着做什么。” 唐若柒走近,对叔父们行礼招呼。 “小七最近很累?脸色有点憔悴。”其中一位叔父忍不住问。 老爷子也在看她,微微蹙眉:“是你爸给你报太多课?有点吃不消?” 唐若柒抿唇,点了点头。 “那就别上了,在公司跟着你爸学习也是一样的,再说,下个星期就是正式订婚的日子了。” 茶几上的透明养生壶沸腾着,咕噜噜的冒着泡。 唐若柒一怔,订婚?这么快吗? “下午会有人来给你量身定制宴席的礼裙,今天就别乱跑了,在家待着,我让厨房给你熬药膳补补身子。”老爷子又说。 南宫楚见她不回话,目光聚焦在茶壶上,为免被老爷子看出端睨。 他掌心轻覆在她手背,抬头看了眼顾伯:“二小姐馋雪梨海底椰了,给她倒一杯,麻烦顾伯。” 顾伯忙点头:“好的好的。” 午饭过后,唐若柒在庭院见到了陌生的父亲。 身形挺拔,人到中年清贵气质不减,只是被日光一照,容颜略显苍白,两鬓银发犹为明显。 “义父他是最近这段时间才滋生这么多白发的。” 失而复得,唐毅朝女儿每走一步都要稳定呼吸,怕自己随时倒下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简单的两句,蕴了苦涩的情绪。 唐若柒轻声叫他:“爸” 巨大的喜悦来得猝不及防,还是他的女儿,还是活生生的人。 唐毅嗓音隐隐发颤,摸了摸她的头:“不记得以前的事没关系,咱们慢慢来” 南宫楚让出位置给父女俩讲话,径自下了凉亭,在小池边看跃起的鱼儿。 约莫半小时后,唐毅抬手看了眼腕表:“下午有个重要会议,我回公司一趟,楚儿先陪陪你,晚上回来再同你吃饭。” 唐若柒说好,颌首,目送他走出了院子。 眼下只剩她和南宫楚两人。 “嗒”一声,她听到了打火机点烟的声音。 寻声望去,目光越过亭柱,见到南宫楚望着池塘,两指夹着烟。 唐若柒愣住了,脑海里有模糊的画面。 是谁,倚靠着亭柱,一张脸藏在烟雾里,看不清… “你抽烟?”她疑惑。 “咳咳”他拢手轻咳两声,微蹙着眉掐灭烟头,将烟蒂丢到了一边的垃圾桶。 很显然,他并不会抽,也不喜烟味。 “为什么要碰?这东西很容易有瘾。” 他温润如玉,话都很少,唐若柒觉得他应该没有不良嗜好。 就是上学时,被人欺负了也不会还手的好孩子。 南宫楚突然不作声,望着小池里,自已的倒影。 为什么?因为你喜欢。 “别傻了,那丫头不是喜欢爱抽烟的男人,只是喜欢上的那个,正好会抽烟罢了,你以为你把自已弄得像他,唐若柒就会看你一眼?哥,醒醒啊。” 这是南宫诗蕊第一次在他房间里,发现烟盒时对他说的话。 “没为什么,只是好奇,走,陪你去餐厅吃点东西。” 他的手自然地搭在了她肩上,带着她走去了餐厅。 唐若柒一直心绪不宁。 “手机是上午子墨带回来的,你拿着。”南宫楚坐在餐桌对面,将一个新电话推过去。 她接过,手指滑动屏幕。 通讯录里,南宫楚帮她存了几个号,不到十个人。 “秦夏沫?” “她是你哥哥的女朋友,也是你的至交,晚上会来看你。” 话刚落,倏然听得清脆的一声,窗台的花瓶滚落,支离破裂的碎片散了一地。 一只灰白色的猫儿从窗台跃过。 佣人一惊,赶紧跑来:“南宫少爷,二小姐,没吓到?” 唐若柒轻摇头:“没事,赶紧清扫了。” 说罢,她低眸舀着炖盅里的药膳汤。 就这一瞬,南宫楚望着她平静的目光,恍惚中,像是过去那个唐若柒又回来了… 下午,为她量身的设计师和助理都到了。 “小礼服轻巧舒适,旗袍较有韵味,二小姐喜欢哪一种呢?” 设计师拿着量尺给她量身,边问着话。 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满脑子都在想,方才在凉亭里,脑海里忽然掠过的画面。 是在晚上,那人指间一截烟灰掉了下来,他说,唐七七,该回去了。 七七?是谁在叫她? “好疼…”她揉着眉心,很难受的样子。 设计师忙将手里的量尺放下,扶她到沙发上坐着:“是哪里不舒服?头疼吗?” 唐若柒点头。 “去给二小姐倒杯水来。”她对身边的助理说。 一会,助理端来了水,待缓过后,设计师问:“尺寸已经量好了,二小姐你告诉我喜欢什么款式就可以了。” “随便,都可以。”她浅声回话。 设计师:“…” 订婚宴也是大事,这位千金小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随便了? “那就小礼服好不好?”她征询意见。 唐若柒微微低眸,轻声嗯了一句:“我想休息一下。” 设计师闻言,忙对助理打了个眼色,示意她收好东西走人。 “那就不打扰二小姐休息了,礼服做好后马上就送过来。” 唐若柒斜靠在椅子上,手臂搭在一侧,有气无力的点点头。 四月的细雨,忽晴忽落,微风中漾着花香。 她脱掉了鞋子,光着脚半躺在沙发上。 冷峻忧郁的少年画、指间夹烟的、梦里见到的男人都不是南宫楚。 不是唐子墨,更不是远在国的光。 她闭上眼睛,想要努力拼凑凌乱的碎片,眉心却越拧越紧。 最后,不得已下了沙发,拉开床头柜,找出罗素医生交给她的药。 三颗药丸倒在手心,就着水吞服。 置在矮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许久没用电话,她反应有些慢。 “你好。” 那头传来哭得稀哩哗拉的女声,一直哭就是不说话。 泣声重叠,越来越近,就像是在走廊外。 唐若柒走过去开门。 门拉开,尚未来得及看清来人,她便被紧紧搂住,跟唐子墨一样,这个女孩子将她抱得透不过气来。 眼泪扑簌簌地掉在她身上,拳头也轻落下来,边哭边骂:“你这个死丫头,你这个死丫头…我好想你。'''' “秦夏沫,对吗?”唐若柒轻唤她。 一句客气疏离的询问,瞬间又逼出了秦夏沫的泪。 她直接将唐若柒推开,自顾自走到沙发上,捂着脸继续哭。 一个纸巾盒放在了她面前,唐若柒陪坐在侧,等她哭完。 “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秦夏沫抽着鼻子,问她。 唐若柒轻抿嘴:“嗯,暂时不记得,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恢复。” “天啊,那我们一起看小黄片,讨论那些猛男身材的美好日子你也忘了吗?呜呜” 唐若柒:“” 第134章 不负初心不负君(合章) “什么时候看的片?” 门虚掩着,未见人便听到唐子墨懒懒的音调儿。 他走进来,单手插着裤兜,勾了张椅子坐在秦夏沫对面。 挑着眉,轻声问她:“亲爱的,你什么时候带我妹妹看的片?嗯?” 秦夏沫动动唇,笑着说:“很早以前了。” “哦,多早?满十八岁了吗?”唐子墨抽了纸巾帮她拭去泪痕,边问道。 秦夏沫顿了下,不敢说实话,露出甜丝丝的笑,抬手摸上他的脸:“当然,你看我像会摧残小花朵的人吗?” 唐若柒比她还要小两岁,她十七岁看的话,那唐若柒就是 咳咳 唐子墨皮笑肉不笑:“那么猛男呢?沫沫,跟我说说。” 这满坛子打翻了的醋味,隔着几百米都能嗅到。 唐若柒忍俊不禁。 “猛男啊”秦夏沫故意拖着音,伸手攀上他的脖子,凑近他低语。 难得,唐子墨竟也会脸红。 唐若柒起身,走到露台处,给两人腾出空间。 隔着一道玻璃门,她看了眼哥哥和秦夏沫。 真好这样子的相处,就是真正的情侣。 她和南宫楚以前也是如此? 风拂过阳台的桔子花,花香沁脾,唐若柒倚在护栏上,只是动脑想了会她的婚事,都不禁感到头疼得很。 房内的两人笑着打闹。 似是察觉到什么,秦夏沫轻轻踢他的脚:“你先出去。” 唐子墨看了一眼站在阳台外的妹妹,随后不忘提醒秦夏沫:“跟你说过的记在心上了吗?” 秦夏沫抿嘴,点了点头。 “不能再提那个人。”她很小声地说。 “嗯,那就好,你们聊。”他摸了摸秦夏沫的头,走出了房门。 唐若柒背对着她,身子微向前倾,两手交握在栏杆。 清冷的月色洒落下来,微风轻轻撞着悬挂的风铃。 “在想什么?”她挽住唐若柒的手臂。 楼下长廊亮起了灯,她缓缓转过身来,背靠着栏:“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对吗?” 秦夏沫点头:“当然,你连我也不记得了,我真是要哭死了。”她说着,眼睛又红了。 “那我问你个事。” 秦夏沫知道她想问什么,她抿紧唇,目光落在绿植花儿,没怎么敢注视她:“你问。” “我和南宫楚以前,是不是就像你和我哥那样?我很喜欢他,是吗?” 片刻安静。 秦夏沫微拧眉,她没对唐若柒说过谎,有点紧张。 她略微忖了会儿:”“你们青梅竹马,你是喜欢他。” 是实话,唐若柒对南宫楚是哥哥般的喜欢,她避重就轻,也不算谎话。 “那也像你们这样,搂抱亲亲吗?” 秦夏沫:“” 不行了,一颗小心脏禁不住她灵魂烤问呀。 这次,她默了好半晌。 “夏沫?”唐若柒偏头看她:“怎么不回答我?” “叩-叩-” 门没锁,唐子墨轻敲两下后便推开,其后他对唐若柒说,爷爷催她去南园,陪他下棋。 秦夏沫暗自松了口气:“你先去陪爷爷。” 唐若柒还想问什么,但看着眼前这个好友似乎并不愿意多谈。 罢了,来日方长,慢慢再说。 一连几日,唐若柒都被困在北园,每日不是在书房看书、房内作画,就是在庭院里喂锦锂。 坐在石椅上投鱼饵都能消磨一个小时。 身处古风园林别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日读书作画、拂琴布棋、赏花品茶的… 她恍惚中,觉得自己离开瓦里岛后,坐了个飞机像是穿越到另一个时代。 真像极了古代身子柔弱,无法自理的残疾小姐。 以前自己的生活真有这么无聊? “我能出去外面走走吗?”她打电话给唐毅。 唐毅很忙,正在出席一个医疗创新峰会,听筒那边不时有阵阵鼓掌声。 他寻到了个安静的角落:“爸知道你无聊,下午有商学院的老师来家里给你上课,从今天起,她每个星期会来四天。” “医生说你需要继续静养,不宜出去。”他接着补充。 唐若柒没接话,静静地看着长廊里的鸟笼。 笼子里的鸟也在看她。 唐毅似是怕她不开心:“真想出去的话让楚儿带你去?” “嗯”她淡淡地应了句:“那等他来。” 南宫楚每日会在固定时间过来看她。 结束了通话,唐若柒凑近去看鸟儿:“你被关了这么久,我打开笼子的话,你还知道怎么飞吗?” 忽闻一声稚嫩童音。 “姐姐,姐姐” 留着齐刘海短直发,萌萌哒小男孩手上抓着个风筝,迈着小碎步颠儿地走过来,一把抱住了唐若柒。 “小五爷,慢点,该摔倒了。” 唐若柒低头望住他,这又是哪个表弟?堂弟? 这几日,她大概在唐苑见了些人,这个孩子还是第一次见。 小五见她对自己不亲热的样子,撅着嘴,眼泪在框里打转。 “姐姐你出国玩了这么久,回来后又不理我了?” 保姆在身后拉他的手,而后对唐若柒欠了欠身。 “抱歉,二小姐打扰到您了,我这就带小五爷去后院玩。” 唐若柒对保姆轻摇头,蹲下来问小五:”“你刚刚是在哪儿放风筝?我陪你呀。” 小五眼睛瞬间又亮了:“就在后院啊,姐姐你快跟我来。” 四月芳菲,杏花如雪,院子里的垂柳抽出了新芽。 “姐姐,我听小杳杳讲,在好久好久以前,大概是有这么久。” 他说着话,手指比了个1和10,然后继续道:“一千多年前的哥哥姐姐们,没有手机玩就是用风筝来说话的。” 唐若柒好笑问:“怎么说法?” 他眨着睫毛,一本正经地道:“少女右手系红线,少年纸鸢上寄语,迎风放飞求姻缘。” 话刚落,小保姆就笑了,逗他:“那小五爷给小杳杳写寄语了没呢?” 小五爷乐了,奶声奶气的说:“我还不会写太多字,不过可以给她画个爱心。” 风筝是简单的白色沙燕,无任何图案,国画老师为了鼓励他创作,让他自由发挥,想画什么都可以。 他真的只画了个爱心。 小保姆摇头:“太敷衍了,小五爷你这样人家是感受不到你心意的哦。” 小五手肘支在石桌上,想了想,低下头去,再画了两个人儿,坐在海边看夕阳。 小小的画,倒是很有感觉。 “这样行了,姐姐,到你了。” 唐若柒微愣:“我也要寄语?” 小五点头:“是啊,等会就没风了,不是我们一起放的吗,所以你也要写。” 他把笔和风筝都塞她手里。 唐若柒嘴上说好,拿在手里却不知道要落笔写什么,想了好半天 “二小姐,写两句随便应付下。”小保姆压着声音,对她使了个眼色。 小五爷反正也不懂意思,让他开心了就好。 假山小池潺潺流水,声声入耳。 唐若柒微微垂下眼睫,最后想了想,在纸鸢的空白处落下一句话:“不负初心不负君。” 小五看不懂:“姐姐写的什么,我只知道这个读不,这个是心。” “随便写的。”她清浅一笑:“起风了,我拿着,你来放好不好?” 随便写,她也不知道怎么就落了这一句。 小五像个免子似的从石凳上跳下来:“好呀,姐姐你站那边去。” 唐若柒站到了高一点的台阶上。 草长莺飞,风过柳叶香,拂过她的长发,托着纸鸢越飞越远.. 唐苑外的中心公园,梧桐树下,停着三辆黑色座驾。 “傅少,该回去了,迁墓的风水师已经到陵园了。” “咳咳…”他轻轻咳嗽着。 公园里的花,簇拥着从墙内探出头来。 他抬头,望了一眼。 —“你经常带女孩子来买东西?” “你吃饭了吗?” “冷不冷?” 耳边,她的声音缠过来,他的身子时冷时热。 那日是圣诞,她的生日,他就是站在这个位置上等她… “走。”他转身,手搭在车门上。 一只纸鸢缓缓地在半空飘过,白色的沙燕,不是太精致,却巧有心思。 光影下,清晰可见童趣的卡通画。 海边的夕阳、爱心、及两个小人儿。 一行字隐在下,却是看不清。 纸鸢跌跌撞撞的,飞不起来,最终,还是掉落在树上。 “不负初心不负君。” 掉落的位置,不远不近,依稀能见字迹遒劲,却笔笔精致,耐看。 车子启动,扬长而去… 第135章 幻觉,真真假假 檗古山,傅家陵园。 大理石的护栏圈着的墓碑,两边铺满了金纸。 诵经声响了半个时辰,焚香袅袅,落日余晖,越沉越低。 傅淑怡将白菊花放置两边:“栋,认得这个地方,这是江城傅家陵园,妈妈的娘家。” 声音被风刮得模糊。 三支烟于傅司寒的手里点燃,他吸了一口,将烟并列放置碑前。 黑如墨的酒从左至右,缓缓洒下… 那年夏天,傅司寒被送至国,身上除了护照,一台旧手机,现金所剩无几。 傅老三对他说,你去打工,自己养活自己。 他不会杀侄子,他要慢慢消磨他的意志,要亲眼看着矜贵的小少爷在异国怎么失去尊严,步步沦落。 只是,他千算万算,最后还是百密一疏,算漏了傅淑怡这个早被父亲赶出去的二妹。 没想到她会接济他。 傅淑怡穿州过城,在一间小餐馆里找到他,当时的少年傅司寒正在抬酒箱。 白天做小学生的家教,晚上兼职苦力,一天只睡四小时。 傅淑怡的身后站着许南栋。 “hi,我是你表弟,叫我小栋就可以了。”阳光少年扬着嘴对他笑,那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对方。 他第一次开枪,便是许南栋教他的。 “哥,你看。”他手指向马路边形形色色的人。 “这世间,有人在阳光下行走,有人隐在黑暗里,还有人等着被救赎,等我考上警校后,一定要抓完每个罪犯。” 他从小有个英雄梦。 被迫自杀那天,暴风雨袭城,豆大的雨滴穿过云层,雷声乍响。 傅司寒拿着他的警帽,在他的墓前坐了一整夜。 同年十月,神秘组织的势力在国逐渐扩大。 两年后,害死许南栋的小毒王弟弟宋亦明,因拒捕当场被击毙。 “傅少爷,迁墓仪式已成。”风水师走过来,对他说。 傅司寒颌首:“辛苦。” 众人散去。 “你晚上想吃什么?” 中环道,十字路口转灯,南宫楚侧眸看唐若柒一眼。 她目光游走在车窗外,隔了一会,才缓缓回话:“我见到后面好像有间很特别的日料店。” “泰宁路?那我们就去那里。” 车子开上高架桥,他调了个头绕过去。 市中心,夜色深沉,霓虹灯起。 店面位于繁华地带,门口坐了个衣着装扮奇奇怪怪的人。 “怕吗?一部电影里面的角色,无脸男。”南宫楚搂着她的肩,边走边向她解释着。 “不怕…”她轻轻揺头,不仅不怕,还觉得有点可爱,莫名喜欢。 “你好,请问是南宫先生吗?方便合照?” 前方走来四名乐迷,三男一女,围在了他身侧。 唐若柒默默地退到一边。 “可以。”他向来待乐迷都是温和有礼。 店里放着轻柔的音乐,唐若柒站在廊道等他。 南宫楚问她,怎么突然就选中这家店?说她以前似乎并不太喜欢吃日式料理。 为什么?她也不知道。 或许是门口一侧,那颗巨大的人造樱花树,又或是那些极其特别的灯具。 说不上来。 “可以了,我们上去。” 南宫楚与乐迷合完照后,两人一同上了二楼雅间。 “都是提前腌制过的,可以不需要蘸料,烤熟就行了。“ 薄薄嫩嫩的牛肩胛肉,在穿着和服的小姐姐夹子里发出滋滋的响声。 满室飘溢着碳烤的焦香。 “两位慢慢品尝,有什么需要再叫我,我就在门外。” 服务小姐颌首,将门轻轻带上。 他们坐在榻榻米上,南宫楚夹菜给她:“今天上课第一天,还习惯吗?” 他偏头看她,两人离得很近。 “下午陪小五了,我让她明天再来。”她说着话,身子稍稍往右挪。 筷子刚落在餐盘上,感觉到他的气息近在前:“她们说礼服什么时候能做好?” 唐若柒手微收紧,怎么办,他似乎想亲她。 “小…”果然,他的唇凑近她的脸颊。 “南楚,我出去洗手。”唐若柒慌忙起身,避开了他。 “你先吃,不用等我。”她拉开门,走了出去。 楼下,木质屏风隔开的精巧包厢,仍是穿着和服的小姐姐,一手拿着赠送的不倒翁公仔。 另一手拿着店里的宣传手册。 经过她身侧时,用日语同她打着招呼,唐若柒莞尔一笑。 “等等,东西掉了。” 她半蹲下身子,将滚落到脚下的不倒翁捡起来。 “傅少爷” 有声音从耳边来。 她手落在不倒翁公仔上,心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谢谢。”和服小姐姐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礼貌道谢。 傅少爷,傅少爷? 她怔怔的站在原地,目光去寻周围的人,想再听听那声音,是从哪来的? 像是忽然被抽了魂,眼框没来由的泛酸。 “您是不舒服吗?”有人走来,关心询问。 她倚靠在满是手绘的墙面,摇了摇头:“没事…” 傅司寒一行人从侧门走出餐馆。 叶千城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不远处,有媒体的镜头偷偷对准了他,巧妙地捕捉到香烟尾焰下,男子的侧颜,多了几分病态。 都说,天銮傅司寒得了场重病。 “让他们拍。”他的眼眸是凉的,声音冷淡。 走出几步路后,他倏尔停了下来,转眸望向身后的店面。 竹编灯笼里的光,映得他的眼睛有些生疼。 刚刚又是幻觉。 隔着屏风,他似是见到了她的身影,这家店,他带她来过。 —“在我身后站了多久?走路都没声音,像鬼魂。” “我以为,就是魂儿,傅少爷也能一眼察觉。” 是春节那日,她就在身边闹着,谁能想到会一语成谶? 他敛眸低垂。 “我名下资产众多,最多三日,你很快能见到我…” 离订婚宴还有三天。 设计师送来了定做的礼服,纯手工艺,高级材质,每一细节都无可挑剔。 “二小姐真美,就是瘦了,这两天尽量多吃点。” 唐若柒没接腔,目光定定的,眸子里悲喜不明。 设计师看着镜子里的她,手捋过她的长发:“低马尾盘发就很适合这套礼服。” “我去换下来。”唐若柒声音淡淡的,自顾自走入了衣帽间。 助理看着她的背影,凑近设计师耳边,很小声地说:“你觉不觉得她好像变了个人?要订婚了,怎么一点情绪也没有?” 她们为唐若柒做衣服已有好几年,也算了然她的脾性。 唐家二小姐向来对服饰要求极高。 现如今是订婚宴,她似乎全然不关心自己当晚要穿什么。 “嘘…”设计师把食指放在唇边,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第136章 雨后见彩虹 礼宾府。 房间化妆柜上,摆了琳琅满目各种色号的口红。 树影斜卧在窗台,南宫诗蕊坐在沙发一侧,伸出右脚,套上了黑色的中筒袜。 “小姐,先生太太说晚上很忙,抽不出时间回来陪你过生日,这是给您的礼物。” 佣人拿来一个浅蓝色的铂金包,放在她身侧。 一缕淡淡的黄兰香,在空气里散开来,雕花的香水瓶盖被拧紧,她没抬眼:“知道了。” 他们有哪天是不忙的?南宫诗蕊扯了扯唇,不由一笑。 穿好衣服后,她看了眼那手提袋。 修长的指尖抚过富有光泽的牛皮,忽然,她扬起手,“哐”的一声,包包撞向了玻璃柜。 佣人吓一跳。 她头也没回地走出了房门,边走边编辑了一条信息发上s社交圈。 【八点,澜墨坊】 这是惯用的方式,没有说明约哪个人。 很快,有好多人回复:【顶廊?不见不散。】 一楼客厅,沙发上坐了好几个人,各自手上都拿着一本像是菜单的册子在研究。 她扶着旋转楼梯而下,微掠一眼,径自绕过。 “去哪?”南宫楚叫住她。 她微低头,拨弄着额前刘海,语气很是散漫:“还能去哪?出去玩呗。” “你今天生日,晚上我陪你吃饭?”他走到妹妹身侧。 南宫诗蕊抬眸看他一眼:“不了,你要忙婚宴的事,怎敢打扰你。” 她说着话,抬脚就要走。 “诗蕊”他叫住她:“别在外面过夜,早点回来。” 南宫诗蕊静了一瞬:“知道了。” 五十层顶楼,南宫诗蕊坐在卡座上,手中的酒杯漾着浓浓的夜色。 她偏头,单手托着腮,笑问身边的男人:“不要骗我,你真的会看手相?” 男人是个长相俊美,刚出道的唱跳歌手。 他握着她的掌心,轻轻摩挲着:“这里,有许多小的支线,说明你异性缘非常好,有过强的情感…欲。” 南宫诗蕊弯了弯唇,将手抽回来:“这还需要看的吗?谁还不清楚我南宫诗蕊是什么人?” 话落间,她仰头灌了一杯酒。 男人看着她的眼眸里氤着光,伸手一揽,刚想亲上她的唇。 南宫诗蕊侧身往后靠,避开了他,男人扑了个空。 “怎么了?”他蹙起了眉。 她说没什么,目光落在对面的银色卡座上,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对她露出微笑。 “四爷,他们欺负我,我不要玩什么真心话了。” 娇嗲的声音在萧四爷耳畔寥绕着,女伴的身子也跟着偎过来,双手搂上他的腰。 他微扬唇角,手捏着杯口转了转。 隔着晃动的人影,刚刚好的距离,他看着她的眼睛。 南宫诗蕊也在看他,眼尾微挑。 陆续又上来了好些人,围在了南宫诗蕊的身边。 小晚靠过来,坐在她对面:“我订了蛋糕给你。” “谁要那玩意?”她的手指落在酒杯上,又喝了一杯。 身边男人勾着唇:“原来今晚是你生日啊,怎么不早说?等蛋糕来了我亲自唱歌给你听?” 他的手搭到她腿上,南宫诗蕊一言不发。 喝了几杯酒,杯子置在桌上后,脸蛋儿开始微热。 不管是和旁人说话,还是喝酒,萧四爷视线始终在她身上,尤其盯着她腿上的那只手。 “我上洗手间。”她将男人的手挪开。 他拉住她的衣裙:“我陪你去?” 南宫诗蕊笑着,一点点的将他的手移开,陡然间,眼眸微闪,似是想到什么。 她俯下身去,在男人唇边啄了下:“在这里等我。” 说完,她转身,余光轻扫过黑色卡座上的他。 水龙头里的水,从她指缝间缓缓流过。 “嗯,我现在就下楼等你。”旁边有女孩子笑得甜丝丝的。 挂了电话后,又有人打给她:“妈妈…行了,我都二十五岁了,男朋友对我很好的,你放心。” 南宫诗蕊抽了张纸巾,面无表情的擦着手。 镜子里的她,明艳美眸。 同样的二十五岁,她遇到的,说想她的,没一个真心。 要么是为了哄她上床,要么为了攀上权贵。 从洗手间出来后,她突然不想再上去顶层,独自到四十九楼台区坐了下来。 “给我调一杯see you toorrow,谢谢。” 调酒师说好,拿来六种基酒,倒入揺酒壶中。 她手肘支在台上,微眯着眼看调酒师干净利落的花式动作。 “一直想问,这些炫酷的动作会让酒更好喝吗?”她笑。 年轻调酒师也笑,但不敢语,南宫诗蕊太漂亮,他不敢多看。 将酒推过去后,只说了句慢用,便收回了眼神。 她的手刚碰上高脚杯,有人走过来:“你喝完这杯,就真的是明天见了。” 萧四爷悄无声息地靠近,站在她身后。 从他那个角度,能看见她胸前,若隐若现的曲线。 “今晚,你生日?”他在她耳边,轻声问。 南宫诗蕊没有回答他的话,手欲再去拿酒杯,被他拨开。 “不要喝,宝贝儿”他微上扬的尾音,比酒还要醉人。 “萧先生,你好像没什么资格管我?” 她唤他的称呼,又变了。 萧四爷并不以为意,整个身体贴在她背后:“这里太多人觊觎你美貌,醉了会很麻烦。” 南宫诗蕊语气平缓:“他们不敢动我。” “我们来个约定好不好?” 他的手背沿着她的脸颊滑下来,唇贴近她耳边:“你我一起的这段时间,就只有我们两个。” 南宫诗蕊愣了半晌,他在说什么? 鬼知道他在说什么?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莫名地见到她亲别的男人,心里竟有股躁意。 这他妈的是什么奇怪感觉? 他没有等她回答,稍偏头,从侧吻上了她。 润过酒的唇she,有凉意在腔内散开。 除了年轻的调酒师,没人去留意这一隅春光旖旎。 夜色迷离的地儿,见惯不怪。 两人深深纠缠着,片刻后,他松开了她,手背摸上她发烫的脸:“可惜,晚上有点要事,不然今晚可以带你到我别墅。” 他低低说着,微垂眸想了想:“明天周末,我有时间,来找你?” “明天?”南宫诗蕊的眸子,此时还是意乱情迷的。 她忽尔想到什么:“明天不行,是我哥的订婚宴。” 南宫楚的订婚宴? 萧四爷将鸡尾酒拿在手上,轻轻摇着,冰块撞着杯壁,发出清脆响。 “听说,南宫先生之前和唐氏小姐有婚约,这么快又找到下家了?” 南宫诗蕊从包包里拿出一面镜子,看着自己微肿的唇。 “还是她呀,我也不懂,那丫头明明跟别人交往了,怎么还肯嫁给我哥?” 他嘴里刚抿下半杯酒,听着这话,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次?” 南宫诗蕊补好了口红,抬头看他:“我说,她明明跟别人交往了,怎么还肯嫁给我哥哥?” “你说的这个她,是唐家小姐,唐若柒?”萧四爷的神情,认真了几分。 他必须要问清楚。 “是唐若柒!” 天銮集团。 “唐若柒公益基金会正式启动后,由叶千城担任基金会的第一理事长。” 会议室内,秘书们敲键盘的声音,哒哒哒地响。 长桌两边坐了十几名核心高管,几名律师,都在静静的听从傅司寒的安排。 他站在落地窗前,两手斜抄于裤袋。 不同于往日开会,这日,他只着了件薄薄的深黑衬衫,半挽袖口。 领带都没有系。 刚下过雨,有水滴沿着窗滑落。 天边一道彩虹,弯弯架起。 他伸出手,推开了上面的窗,花香悄悄地飘进来。 “傅少,萧四爷找你。” 暮雪从长桌一侧绕到他身边,将电话交予他手上。 第137章 她的心里住着一个人 深城,盛宴会馆。 露天的草坪场地,架着白色的三角钢琴,慵懒的轻爵士乐不断,琴声悠扬。 天很蓝。 粉的、白的花瓣铺满了一地。 风掀起白纱一角,果香味四散开来。 唐若柒站在树下,低头看着花坛内的曼陀罗花,花瓣上悬着露珠,欲坠不坠。 “小七,原来你在这儿。”秦夏沫焦急走来,拉住她的手:“找你好半天了,快跟我上去换衣服。” 宾客陆续到,她妆都没化,提着裙子说下楼透气。 一眨眼的功夫却不见了。 “电话又不听,差点以为你又失踪了。” 秦夏沫小声埋怨着。 两人绕过半空花园,乘电梯上了三楼。 “夏沫” 唐若柒绞着衣领,忽然止步在门口。 “哎呀喂,怎么了?我的小祖宗。” 秦夏沫摸着她手心的薄汗,看她像是随时要晕倒的模样,心一惊,忙将她扶入休息间。 化妆师,造型师都在里头侯着。 见了她们进来,刚要说什么,日光穿透过玻璃,映着唐若柒那张无血色的脸,看着就像游走的一缕魂。 两人神色骤变。 “你们先出去。”她靠在了躺椅上,低声说。 离订婚宴还不到一小时,妆未上,发未梳的,现在让她们走? “等会再叫你们进来,先出去。”秦夏沫接着开腔。 “好。”房门一声轻响。 待人走后,唐若柒直接躺了下来,一双无光的眸望着天花板的吊顶灯。 “我这里”她手按在自己心口上,微喘息着:“不知道为什么,很不舒服,像有东西压着。” 听她一说,秦夏沫脸都僵了,握紧她的手:“怎么这么凉,我我我去找医生?” 她紧张得结巴。 唐若柒拽紧她的手臂,不让她走,她阖上眸:“别找医生。” 秦夏沫无措地望着她:“不行啊,你脸色很难看。” 闭着眼的唐若柒静默着,不回话。 “七…小七。”秦夏沫担心她,心口上下起伏着。 唐若柒蜷起身体,抱住自己,似是意识有些模糊,开始喃语,说的话秦夏沫一句没听懂。 “游船的影子被黑暗吞没了,他…手背上的血淌了一地,脸上也有,那海水不是蓝的吗?怎么就成了灰的?” 秦夏沫听她说着胡话,像是在梦呓,越发感到害怕,手摸上她的额头。 “小七,你怎么了,醒醒啊,别吓我。” 唐若柒摇头,不愿睁开眼:“嘘,先别吵我让我再好好想想。” 她躺在那里,有泪顺着脸颊滑落。 “海水是灰的,他的脚下有月光的影子,桅杆上的乌鸦诡异的安静,在闻他身上的血腥味。” 秦夏沫抿紧唇,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她还在不停说:“太暗了,灯塔都灭了,你能不能走近点,让我好好看看你?” “小七…你在胡说些什么?”秦夏沫的心被她莫名奇妙的话堵得慌。 唐若柒蹙紧眉,脑子里紧绷的一根弦,突然断裂,指甲掐入了掌心。 她从躺椅上坐起,双手捂着耳朵,声音支离破碎:“不不要开枪!不要!!” 秦夏沫一把搂住了她,抽泣着,良久都说不出话来,只是唤她:“小七,小七我知道你难受,我知道” 她心里有人。 忘了谁,她也在心里给他留了位置。 不愿嫁。 约莫十分钟,秦夏沫一遍遍唤她的声音,终将她扯了回来。 “包包里有止疼药,你帮我拿过来。” 她额间、手心都渗出了细密的汗。 秦夏沫说好,一扭头,从巨大的落地窗看到草坪上,订婚海报上的大字。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佳人宜成。” 她的手指缩了缩。 这可是她最好的朋友啊,她知道她心里那个恋了经年的人。 她说起他时,眼睛都在笑。 她怎么能这样对唐若柒? “来,先把药吃了。”秦夏沫给她吃药,帮她擦汗。 抬手,顺了顺她额前湿了的发:“你上次问我,你和南宫楚的事,我现在” “秦夏沫!” 将说的话被一厉斥声止住。 “你跟我出来。”唐子墨二话不说,就拉起她的手往外走。 门外等着的两名造型师被他叫进去。 “宴席快开始了,你们进去给二小姐化妆,做头发,快。” 他说着话,将秦夏沫往后楼梯里推。 “你想跟她说什么?”唐子墨收了收神,眉头紧拧着。 秦夏沫眼睛全红了:“子墨,订婚宴能不能取消?” “不行!”他别过脸去:“南楚会对她很好,她已经不记得了,你不要再让她想起。” 他不能再一次失去妹妹。 秦夏沫苦涩的笑了下:“我做不到,我要告诉她。” “你” 唐子墨深呼吸,试着冷静和她谈话:“我找人调查了傅司寒在国外的背景,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小七跟着他,很危险,沫沫,我只有这一个妹妹!” 见她抿嘴不出声,他微叹气,轻握她的手:“南楚会对她好,会一辈子爱她,今天选择在深城订婚,就是不想节外生枝。” 订婚过后,马上就会择日完婚 秦夏沫抽出被他握着的手,艰涩开口:“好,知道了,我回去看她。” 四月的天,说变就变,让人捉摸不定,总有几场掀不起风浪的雨。 又不知何时会落下磅礴暴雨。 车窗外掠过一座古塔,沿路有成片的灌木丛。 盛宴会馆,到了。 “傅少,是直接开进去还是停在外面?” 叶千城从座位上扭头,轻声请示他。 黑色铁门前,阳光倾泻而下。 “进去。”傅司寒一直望着窗外,沉沉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掠过来,让人不禁一阵冷颤。 五辆天銮标记的车队,缓缓驶入会馆。 抢婚,如此高调,唯他一人。 车队绕过花坛中心,两侧的喷泉水声淅淅沥沥。 似幻似境,一草一木皆是心动。 傅司寒平静坐在后座,一双眼眸像是被乌云罩着。 直到那红色的迎宾牌,撞入他的眼,割碎了他的心。 他闭了闭眼,缓了一会。 车子拐弯,驶入地下车库。 后座门推开,他捞起一侧的薄外套穿上,枪套别在后腰,下了车。 休息室内,唐若柒已经梳妆完毕。 橘调色系的妆容,雾霾蓝抹胸轻礼服,从钉珠到白纱,温柔如月。 都在说她美。 她空空的目光望着镜子,不认识自己。 轻快的爵士乐寥绕整座会馆。 露台,黑色雕花栏杆,秦夏沫斜斜倚着。 手握着温热的咖啡,视线落在楼下的草坪小径,反复在想着唐子墨的话。 说?不说? 心被悬着扯着,竟是说不出的难受。 抿下一口咖啡后,目光随意掠过,这一看,手里的杯子险些掉落… 第138章 十指紧扣 这一看,手里的杯子险些掉落。 秦夏沫顾不上白色的小洋裙被沾了些咖啡渍,三步并两步走到唐若柒身边。 “小七,我那个…傅…” 她心里焦急着,想要说的话像线团似的,卷在一起,乱套了。 一时半会不知该从哪说起。 秦夏沫看了眼腕表,时间一分一秒的走,二十分钟后,南宫楚就要上来带她下去。 “要说什么?”唐若柒从镜子里去看她,手指捻着脖子那一串钻石吊坠,端庄优雅的款式,很漂亮。 她却更偏爱,那小碎星簇拥的明月。 她喜欢的项链,南宫楚却说不吉利,不要了。 忽尔,一首d大调卡农曲,悠悠扬起,钢琴的空灵结合大提琴的低沉,不断回旋。 循环变奏的曲调就在耳边萦绕着。 秦夏沫咬着唇,终坐到了她面前,说出了傅司寒的名字。 “对不起,小七,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应该早点告诉你,带你去找他。” 她说着说着,掩面抽泣:“你骂我,不要这样不说话” 唐若柒静静地看着她,原本暗淡的眸,有热意涌上。 她看不清秦夏沫的脸。 “小七”她试图去握她的手,唐若柒却避开了。 “这几天…我总是梦见他拿枪对着自己。” 她低着头,慢慢地默念他的名字:“傅司寒,傅司寒” 原来姓傅,原来那日不是幻听。 秦夏沫哽咽着:“是,他叫傅司寒,你不要着急,我现在就带你去找他好不好?” 阵阵急促的脚步声,穿过椰树林长廊。 端着果盘的服务生被叫住。 有人问他:“唐小姐的房间,在哪?” 服务生一时没反应过来,唐小姐? “就是今天订婚的女孩子。”暮雪说。 他恍然:“你们从这边上去,就在三楼01房。” 他手指了个方向,暮雪道了声谢谢,一行人从他身边越过。 服务生站在原地,想了想,好像有些不对劲。 他回头,看走在中间那男人的背影,深色衬衫,半挽着袖口,煞气逼人。 这帮人,从这里进来,怕不是宾客?这么想着,他陡地眼皮突跳,加快了步伐向主楼走去。 三楼有人守着。 “这儿是主人的休息间,宾客非请勿进。”四名魁梧高大的保镖站在他们面前,挡住了路。 与此同时,身后两道电梯门打开,陆续有人走出来。 约莫有二十名,衣着统一,上来就站到了傅司寒身边。 显然,这些人并不是普通客人。 受过专业训练的保镖并无惊慌,手指捻上耳麦,长廊的另一边,立即也来了好几名盛宴会馆的人。 … “外边怎么这么吵…?” 化妆师从小格间出来,离门近,正好听见廊道传来一阵混乱的声音。 她想开门看看,却发现房门从外被锁住了,无法打开。 她们面露惊慌地走到露台:“二小姐,门不知道被谁锁了,我们出不去。” 脚步声越来越近。 似是有枪支上膛的声音,“砰砰”两下。 “啊…”两名化妆师瞬间被吓得往唐若柒身后躲。 门缓缓被推开 花园里的琴声不停,电梯有人进进出出,皮鞋蹬蹬蹬的脚步声。 宾客们推杯交盏碰撞的声音,在这一霎,仿佛全都停了。 傅司寒站在门口,手上的左轮枪还在冒着白色的细雾。 世界静了。 他们不说话,两人对视着,短短不过两三月,却像隔了一个世纪。 唐若柒一身订婚礼服,刺得他双眸生疼。 他偏过头,五脏像是被烧着,痛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带她走。”秦夏沫将唐若柒拉到他身边。 “趁爷爷他们还没上来,你快带她走。”她说着话,不停地往门外张望。 唐若柒一直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眸,此时漆黑不见底,像是望多一眼,就会被刺伤。 他的手指微动,伸过来,牵住了她。 十指紧扣,微凉。 是熟悉的感觉,唐若柒没有放开。 她想到梦里自杀的他,一眨眼,泪簌簌的掉。 傅司寒看着她,哑着嗓子,红着眼只说了两个字。 他说回家。 楼道长廊,两边人对峙着。 草坪花园,人声鼎沸,议论纷纷。 一路,有异样的眼光,有愕然的表情。 琴声没有停下,一直在循环重复。 她踩着白色高跟鞋,踩着凋落的树叶,手被他牵着走。 “等等。”棷风树影下,唐若柒停了下来,低头蹙着眉。 “怎么?”他轻声问。 她抬头看他:“脚有点疼。” 订婚宴的新鞋子,她一直没心情试,紧了一点,便将她的后脚跟磨破了皮。 不合脚的鞋子,能穿,可是会疼。 “把鞋脱了。”刚说完,他的手已经拦过她的腰,将她横抱起来。 唐若柒双手环住他的颈脖,茫然的看着他的脸。 她还没记起两人那些过往,但这样亲密的搂抱,她的身体却没有抗拒。 两人坐上车时,琴音正好到最后一个小节,两段节奏互相融合,缠绵 南宫楚几人追出来,黑色座驾刚好驶出了会馆,消失在他眼前。 草地上的粉色花瓣被风吹起。 “嗒”一声,有什么东西从他的手里扬出去,砸到了树上。 一枚订婚戒指从精致的盒子里滑出来。 唐子墨看着南宫楚瞬间冰冷了的眸,忧声道:“我现在去找她回来。” “不用。”他冷冷回答,攥紧的手指,因太用力而泛疼。 唐子墨从没见过这样子的他。 “哥,你没事?” 南宫诗蕊也愣了,方才她正在花园和一帮人玩拍照,正乐得欢时,倏尔就听到人说。 三楼那边围了好多人,好像出什么事了。 等她和谭氏走过去,电梯内陆续走出来穿着黑衣服的人。 分不清谁是谁。 只听到有人小声议论,还订什么婚,唐氏小姐跟人跑了。 “通知下去,订婚宴取消。”南宫楚撂下这句话后,面无表情的离去。 车子驶回江城的路上,树木成荫,又见那一座古塔,静静矗立在寺庙一角。 那日,同样是在深城。 —“你信佛吗?” “我只信我自己” “七七上辈子可能是妖精。” “我是妖精,那你是什么?” 上车后,傅司寒生涩的眼睛一直望着窗外,没看她。 “你转过来,我们谈谈。”唐若柒轻声对他说话。 傅司寒静默了会,按下隔音挡板时,视线正好落在她空空的手指上。 戒指没有了。 “你先说。”声音些许清冷。 接到萧昊天的电话后,他没有多等一分钟,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就是把她带回来。 不管她是忘了他,还是变心了。 两人并肩坐着,唐若柒低眸就看到他的手。 在瓦里岛时,光交给她的那个信封里面的戒指,和他手上现在戴着的,是同款。 秦夏沫说的都是真的。 “傅司寒,我”她欲言又止。 这一刻,好像丧失了语言能力,她怕说不好,会让他难过。 挂在眼角的泪,被他的手指拭去。 “不要哭。”他最见不得她这个样子,伸手就将她搂在怀里。 唐若柒被他抱着,挨在他胸膛,能清楚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是我语气不好,你别哭。”他的声音软了下来。 怎么样都可以,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要和南宫楚订婚,只要她还愿意跟他走,他便不会放手。 只要不是梦。 什么他都不介意。 唐若柒的手背,有温热的液体滴落下来,是他的。 她抬头,想看看他。 傅司寒却别开脸,不让她见到:“我今天…本就要去找你的。” 黄泉路上,怕她冷。 一句话,唐若柒想起那可怕的梦,身体又像是坠入冰冷的海水里,隐隐颤着。 “七七”他低头,望着她被湿润的眼,吻上了她。 唐若柒任他抱着,任他索|吻,两人无声的泪同时从眼框滚落,沿着颈滑下来。 她的手搭在他身上,熟悉又陌生的心跳感,是他。 是他,在一声声唤她七七。 “我很想你”他紧紧搂住了她,像是害怕下一秒她就会消失。 一百五十多公里,两小时的车程,他一直抱她在怀里,两人的手紧紧握着。 窗外的景物倒退,进入隧道,明暗交错中,像一帧帧的电影闪过。 唐若柒看累了,将脸埋在他的颈肩里,闭上眼睛休息。 回到飞瀑庄,下午五点。 “七七,我们到家了…” 第139章 还是他的七七 “七七,我们到家了。” 坐在副驾驶的保镖程良,先行一步下车,绕到后座为他们开门。 唐若柒靠着他的肩,睁开眼,顿感凉意袭人。 他将西装外套披到她身上:“这里,是有点冷。” 背靠瀑布,临山近湖,夏天凉快,冬天走到哪都有暖气。 一路走着,听着清泉流淌声,唐若柒忍不住问:“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 傅司寒低头看她:“不是一个人住,你一星期有三四天都赖在我这里睡。” 闻言,唐若柒脸色微赧,原来已经发展到同居了? 在车上,两人流着泪吻对方,结束后,她说:“你给我点时间,我不太记得以前的事了。” 不记得人事,唯记得对他的感觉。 “没人向你提起我?” 她点头:“没有,在今天之前,所有人都在瞒着我。” 轻轻一句,如晨曦一缕阳掠过他心底的废墟,他知道了,她并没有变心。 牵着她的手紧了几分。 上了主楼,偌大的客厅里,忽闻抽泣声。 唐若柒望过去,两个稍上了年纪的阿姨在不停的抹泪。 其中一位穿着休闲居家服,气质端庄,眉目与傅司寒三分相似。 “七七,叫姑姑。”傅司寒牵着她绕到沙发处。 人刚走近,傅淑怡便从椅子上起身,握住她的手:“小七,都是我不好,害你遭这罪,以后” 她哽音,说不下去。 傅司寒轻拍姑姑的肩:“以后我们都不会再分开。” 傅淑怡抹着泪笑了。 方管家也破涕为笑:“回来了就好,唐小姐以后不要再离开少爷了。” 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这位小姐不在的日子,少爷那被抽魂夺魄的模样,任谁看多一眼都要心碎。 寒喧几句后,傅司寒带她上了主卧室。 临上楼前,他回头对方管家说:“我们晚饭时间再下来,别让人上来打扰。” 听了这话,方管家和傅淑怡相视一笑:“不打扰,你们什么时候饿了,再下来。” 主卧内,有淡淡的百合香味。 临出门前,他特嘱人将所有药罐收好,室内去味,床单全换,摆上她喜欢的鲜花。 “过来。”他倒了杯水给她喝,腰上的枪套被丢到一边。 唐若柒接过,喝了几口后,将杯子置在书桌,多看了一眼那枪支。 “你父母呢?怎么只有姑姑?” 他抬手,将她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挂在了一边的木质衣架上。 “不在了,只有姑姑和堂哥。”他说着话,感觉自己就像和她重新恋爱似的,很多事情都需要再交待一遍。 冰凉手指抚上她右肩的疤:“这里,记得怎么受伤的?” 他轻轻问着,呼吸落在她耳后。 “我听光说,被石头划到的。”她感觉到他的气息,耳根子有点微热。 一个陌生的名字。 傅司寒轻蹙眉,将她拉到身上抱着,坐到了床边。 “光,男的?是谁?” 上一次,她留了信息,突然就飞去了科罗里州,他派人查过她,知道她与几名国际刑警有接触。 “警察,是他救我的。” 他低低地嗯一声,凑过来,亲|她的唇。 在车上那会,被情绪牵扯着,她没想太多,眼下,卧室很静,只闻心跳。 唐若柒有点乱了。 “衣帽间有你的衣服,去把这套礼裙脱了。”他在耳边说。 她说好,脚刚下地,他的手指还勾着不放。 “我去换衣服。”她想抽出手,却被他握的更紧。 傅司寒看着她,像做梦一样,一刻都不想她离开自已的视线。 “抱你去。” 唐若柒在错愕中,又被他抱了起来,这人,以前就是这么黏着自己的吗? 步入式衣帽间很大,通顶衣柜摆放了两人四季的衣物,中间岛台琳琅满目的饰品。 抬眼望去,一面墙架陈列了各种样式的帽子。 “这些,都是我的?” “除了你,还会是谁的?” 他将她放下来,转身去给她挑更换的衣服,两边嵌着欧式的玻璃壁灯,映着他分明的棱角。 一套浅粉色的开衫家居服放到了她手上。 “就这套,换了我们下去吃饭。”他倚在柜旁,单手插着裤袋,看着她。 一点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那你先出去?”她小声地说。 傅司寒忽然轻笑了下,走过来,手掌摸上她的脸:“你全身上下,我哪里没见过?” 唐若柒脸涨红了。 他在梦中出现数次,可每一次都只有模糊的轮廓,今天才算是见到人,他就又吻又说这些话的。 毕竟…两人还没那么熟。 “七七”他突然俯身过来。 唐若柒以为他又要亲。 “我去外面等你。” 她吁了口气,低头,伸手去拿衣服。 壁灯陡然灭了一盏,昏暗的光,猝不及防而来的,是汹涌的yu望。 他一言不发,作崇的手|指摸到礼服的链子。 薄暮时分,天际的烟霞缱绻迷离,穿透纱帘缝隙,满室剪影。 “傅司寒”她背靠着墙,耳唇都是|湿热的。 熟悉的感觉,让她心跳仿佛漏了一拍,静寂的室内,唯有拉链的细微声,呼吸交织。 半明半昧处,他的脸上,是温柔的睫毛投影。 唐若柒伸手,寸寸抚过他的眉骨,脸颊、耳垂,最后落在他的无名指上。 她轻轻摩挲着他的戒指:“我终于看清了你的模…” 未完的呢喃,戛然而止。 他的唇|落在她的脖颈间,她偏过头,从落地的全身镜里去看两人。 蓦然有什么声音在脑子里轰的一下。 —“我让人设计时,想着你平日佩戴,款式不宜太花俏,等结婚,再” “你看,它都在笑你,这一世还没完,就想着下辈子。” … 她眼眸倏尔一酸,低声叫他的名字:“傅司寒,我好像想起你以前说的话。” 抹胸|礼裙滑落下来,她光着脚,四月微风拂过纱帘,只着内衣的身子冷嗖嗖,心里又是烫得很。 傅司寒抱紧了她,低着声在她耳边:“你在车上睡着时,我打了个电话给沈文,他说这样能帮助你恢复。” 唐若柒垂下眼睫,灯暗,即便看不清,此时此刻,她也不敢看他的眼。 他的衬衫也乱着,敞开着胸膛衣袖被她拧出褶皱。 “那如果,我永远都想不起,你是不是会不开心?” 或者不要她。 天知道她怎么就突然问起了这话。 傅司寒笑,双手捧上她的脸,炙热的眼眸凝着她:“这样的你,也挺好。” 从前张扬霸道的她,现在温柔羞涩的她,都是他的七七。 他听到她肚子咕噜叫的声音,两人都饿了。 “晚上再继续?现在下去吃饭好不好?” 继续啊 唐若柒点头,脸已经爆红了,一点儿不敢抬眼。 窗外,明月初升。 他从椅子上捡起衣服,帮她穿|戴好后,自己也换了件灰色的家居服。 牵着她的手下了楼。 夜幕,庭院里,海棠树上点缀的星星灯,像极了银河星系。 唐若柒的手机,从离开盛宴会馆到现在,一直关着。 她望着树上的灯影,出了神。 坐在对面的姑姑给傅司寒使了个眼色。 “在想你家人?”他问。 “嗯。”唐若柒应了句,又说:“我在想,明天回去要怎么办?” 他继续给她夹菜,直到碗里都放不下。 “明天我们去领证。” 第140章 勾魂夺魄(1) “明天我们去领证。” 唐若柒差点被噎住,侧过身子问他:“你认真的?” 她的记忆支离破碎,所有人的话拼凑起来也不完整。 爸爸、哥哥、最好的朋友,万一他是骗她的 傅司寒放下筷子,握住她的手,望着她一字一句:“我对你说的话,如有一句是假的,就让我堕无间地狱,千万亿劫,求出无期。” “呸呸!你这孩子,在胡说什么?”傅淑怡皱紧了眉头,方才展开的颜顿时就压了下来。 “你说领证,我正听着高兴呢,什么地狱、什么劫的,我的祖宗,不准再说了!” 从鬼门关走过一遭,好不容易拉回来的人,最是忌讳。 傅淑怡还想说什么,站一旁的方管家用手碰了碰她,抿着嘴低笑。 她一怔,望过去,方才察觉到。 得,这两孩子,眼里哪还有旁人? 那样静静的,无声对视着,好像对方就是一道佳肴,还吃什么饭? “姑姑”傅司寒开口,灼灼的目光却一直锁着她。 而后,唐若柒听到他说,饭先热着,我们待会再下来。 未等她反应,他已倾身过来,二话不说就将她抱起,往客厅电梯方向走。 餐厅里,除了傅淑怡和方管家,佣人们也在。 唐若柒窘得耳朵都热了,不好意思地推他:“放我下来,都看着呢,别这样抱我。” 傅司寒并不理会,低笑着:“没关系,他们乐得见我们这样。” 身后,笑声传来。 她抬眼,偷偷瞄过去。 见着了几人同款姨母笑,她还听到傅淑怡说,方姨,去让厨房炖点补汤 唐若柒将脸埋得更低了。 主卧里,没有开灯。 一声清脆翻盖打火机声,他俯身,燃了床头的香熏蜡烛,淡淡的桂香。 他望着她的眸子,跳动着火焰。 “这是我买的?”她被他放到了|床上,有点紧张,没话找话。 “不,是我给你买的,桂花、百合、海棠,你都喜欢” 他将她的长发撩到肩后,手指停在了开衫上的纽扣。 后山瀑布激起的水花声,撞入了耳畔。 “露台的门,去关了。”她知道他突然抱她上来,是要做什么。 烛光下,脸更红了。 傅司寒走过去,将门推上,再过来时,她忽然从床另一侧溜下去,倚靠在书架上。 “做什么?”他觉得好笑,看着她。 “我我我”她想说,自己有点害怕。 傅司寒看她转身,手在书架上乱翻着,是假意在找书看。 “嗒”一声,一本绛红色的书本掉下来,她弯腰欲去捡,傅司寒先她一步拾了起来。 “古诗集?你不像是会看这个的人。” 傅司寒从身后抱住她,身上的体温|热得烫人。 “确实不是我看的。” 唐若柒奇怪:“那是我放在这里的?” “也不是,你也没有兴趣看古文。” 他环抱着她,一页页的翻过去:“是我一位朋友,上次过来落下的,他倒爱研究这个。” 蜡烛光暗,他特意开多了盏壁灯,怕她看不清似的,手指着上面的一首诗,轻声问她:“知道什么意思?” 她是失忆,不是变傻,字面的意思她是理解的。 “何由一相见,灭烛解罗衣。” “少年红粉共风流,锦帐春宵恋不休。” 咳咳… “你那朋友,是什么人?”两人身体贴着,她一偏头,嘴唇就碰到他的脸。 “他?一位风流恣意,豪放不羁的人。你还没回答我,知道这首诗的意思?” 他的声音,在耳边蛊惑着。 唐若柒不语,心像是要跳出来般,手指捻着自己的衣摆。 “七七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他将她板过来抱着,推回去。 “啪”一声响,萧四爷的书被丢到床头柜上。 暧眛的烛光下,映着的书本字字跳动,在诉说着千年前,文人雅士们的兴之所致,情之所起。 “那以前是怎样的?你说说。” 身|体的变化,一点点游走在两人之间。 她像灵魂出窍似的,任他勾着她的魄。 傅司寒看着她的眼睛,想起,那次演讲后送她回唐苑,她那不安份的手。 下雨天,他帮她抹湿发,一转身,她就tuo光了 —“傅少爷,我们晚上就造个孩子好不好?” 他低头浅笑:“以前的你,没这么矜持,很喜欢挑逗我” 她抿唇,就知道是这样。 北园三楼,她的那些露脐装,自己身后的纹身,那两人在一起,该不会也是她主动的。 “…是我追的你?” 他笑,亲上她:“不,是我追的你,我暗恋你很久…” 露台的门没有关紧,还是能听到瀑布的水流声。 她被他吻|得晕头转向。 香熏杯里的烛火,在她眼里摇曳着,点点迷烟撩动人心,引得人忍不住想要进一步去探索。 “这首诗的意思”傅司寒的声音,沙哑性感。 他贴近她耳边:“我猜,古人骑马坐轿,要花费不少时间,难得恋人约会一次,总不能把时间都浪费掉了所以” 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又继续道:“所以灭烛解罗衣。” “呼…”房内唯一的光灭了。 像是在衣帽间那会,她全身冷嗖嗖,很快又热了,是他身上的体|温… “你说的是真的?”暗夜中,她嗓音略低。 “什么?” “沈文医生说这样能帮我恢复记忆?” 他笑:“你说呢?…” 第141章 迷乱的小鹿(2) “我们有发生过?”她的声音,轻得不能再轻。 他的鼻尖摩挲过她脸庞,沿着滑到她唇边:“没有。” 唐若柒一脸错愕,不是说都同居了? “我一直想等结婚。”他边亲吻她,边解掉自己的纽扣。 她很紧张。 像一只被困在了森林迷雾里的小鹿,跑着跑着,被刺刺伤到了,很痛… 任他多有耐心也没用,她咬着唇将他推开,说…不要了。 “好…”他艰难离开。 快疯了。 从床上下来,他转身进了浴室,水龙头传来哗啦啦的响声,唐若柒抱着被子坐起来,望着磨砂玻璃门内,他的影子。 他这是洗澡还是洗脸? 唐若柒伸手,将台灯打开,从床尾找到了自己的衣服。 水声忽尔停了,台灯的光也被调暗。 从浴室里出来的人,这会又走到露台,将门推开,唐若柒以为他是要吹吹风,让自己冷静下来。 “陪我睡一会。”他绕过来,将她拉到身边,用被子裹住了她。 楼下院子,听到了小孩子的声音,狼犬在叫。 “我哥他们过来了。” “哦,他们也在江城?”她微微呼出的气息,在他颈间。 他淡淡的嗯了声,便没下文了。 她还想问什么,他却一直安静着,搂她在怀,也不说话。 这是生气了?唐若柒有点摸不透他。 “我们再下去吃饭好不好?”她试探着他的情绪。 外头好像下起雨了,蒙蒙细雨,沙沙响,一直沉默的他,忽然翻身,扣紧了她的手腕… 晚风悄悄掀起了床头的书页。 衣惹粉花香|雪散,芙蓉帐底奈|君何。 是醉了… “七七”傅司寒一遍遍叫着她的名字。 失而复得,他不想再等。 不敢太|快,也慢不下来… 香薰蜡烛的桂花香,渐渐消散,弥漫在室内的,是潮|热的气息… 八点,楼下大厅传来动画电影的声音。 住在森林城堡的小公主在唱歌,吸引了好多小动物们围在她身边。 “走不动,我背你?”走廊里,他笑着看她,却换来她一瞪。 “傅司寒,你说话不算数。” 他静了下来,这一瞬,她嘟囔的模样,像极了过去的性子。 “你以前,常缠着我要你。”他有心戏谑她,伸手捋过她的长发时,又故意停留在后颈,轻轻抚着。 细微的动作,让她又回到了方才的悸动里。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快了。 恍惚着,像又做了一场梦。 “我以前,有这么不要脸的吗?”她压着声音问,眼眸还带着未褪去的迷离。 他一笑,眸子里全是她的影子:“倒也不是不要脸,你是太爱我。” 唐若柒:“…” “我不欺负你,明天一早就去领证。”他靠近来,声音还带着几分磁哑。 有两名佣人正好从拐角处走来,问他们什么时候下去吃饭。 “就现在。” 佣人颌首,转身离去。 “等等。”傅司寒叫住了她们。 “少爷还有什么吩咐?” “床单全套换上新的。”说完,他搂着唐若柒下了楼。 佣人站在原地“……” 奇怪,不是清早才换过吗? 第142章 双洁 客厅里,傅煜浩一家都在。 多多似是沉默了许多,见到了唐若柒,直往沈杳身边躲。 “妈妈…” 他是想起了南岛发生的事。 毕竟还小,自被绑架一事后,接受了一个多月的心理疏导,才走出阴霾。 沈杳将他抱起来安抚,略抱歉的对唐若柒道:“孩子是被电影吓到了,不好意思啊小七。” 电影吓到?唐若柒看了眼大屏幕,这动画不是挺温馨的吗? 她信步走近,伸手摸多多的脸,笑问:“小可爱,怎么看到我就哭呢?” 多多从沈杳的怀里钻出来,偷偷看她:“他们说小婶婶已经死了。” 他们,是国南岛的那些搜救人员,当时和傅司寒几人说找到的希望很渺茫,大概率是没有了。 “多多,别乱说话!”傅煜浩斥了他一句,随后对唐若柒温声致歉。 她向来喜欢孩子,自不会介意:“童言无忌,没关系。” … 餐桌上的君子兰,单花箭开了数十朵,散来缕缕幽香。 她想到南宫楚。 “我打个电话。”她对坐在对面的傅司寒说。 他点头,没说什么。 她走到窗边,背对着他,关了一整日的手机被开启。 “哥哥” “终于舍得打回来了,你在哪?”唐子墨的声音明显不悦,提高了几分。 “南楚他怎么样了?” 唐子墨像是在停车场,砰一声关上了车门:“你说呢,小七,他被你伤透了。” 唐若柒敛眉低眼:“可是是你们隐瞒我在先的,不是吗?我从来没有跟南楚交往过。” 唐子墨被问住,静了会后才道:“你回来再说,爷爷也要跟你谈。” “我明天会回去,拿户口本。” “拿本做什么?” “登记结婚。” …… 劫后余生后,唐若柒的胃口很好,似乎忘了自己是个挑食主儿,什么都会尝一点。 “干嘛一直看着我?”她抬眼看他。 傅司寒吃了几口后放下筷子,手搭在椅背上,像是附了魂儿在她身上似的。 “怕你突然又不见了。” 他嘴角带着几分笑意,又问:“还疼?” 唐若柒窘着点头,而后又揺了揺头,手拿着银勺子舀了口汤,汤滑入喉的感觉,让她想到了什么,不禁脸更热了。 他低笑:“以后慢慢就好了。” 他说话时,手指沿着杯口轻轻摩挲着,无意的小动作落入她眼里,她的心微微波动着。 热汤散出的雾气,浮上她的眸子,她的眼,又像是浸了水似的,望着他,像是有话要说。 “七七,别这样看我,想问什么就说。” 这湿润的双眸受不了,他喝了口水。 “那你也是第一次?”她终于开口,想着要是他否认,那自己要怎么办,会介意吗? 傅司寒笑,两人刚恋爱那会,她就问过,现在还不放过他。 “是,没经验。”他坦白。 “什么经验?”傅淑怡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你们在聊什么?” 她笑着打开了冰箱门,说是给多多拿牛奶:“这小家伙,就喜欢冰的。” 唐若柒头低下去,佯装喝汤,尴尬得想找个洞钻。 也不知道长辈听到了多少。 傅司寒端起杯子抿了口茶,等姑姑走后,他轻轻道:“你等我一会,我出去接个电话。” 第143章 眷恋 春末的夜晚,零星已能听见不知名的虫鸣,雨后的空气,丝丝清甜。 傅司寒出去接电话没多久,她就感到小腹微疼,怕是例假来了。 没等他回来,她径自上了主卧室。 早不来晚不来的,提前几天倒也是巧,她蹙眉望了眼刚换的床单,看来又得换了。 她拉开床头柜下的抽屉翻找需要的东西,在最下层的柜子,却发现了好几瓶药。 胃药、头痛药、还有安眠药… 她心像被揪着,他这是怎么了? 门虚掩着没关,有脚步声渐近。 她将药瓶放回原位,转身到衣帽间去找,那里应该有卫生巾。 “小姐,少爷让我拿燕窝红枣羹过来给您趁热吃。” 是厨房的佣人。 她捂着隐隐作疼的小腹,终在最右侧的柜子里找到了。 “放着,我一会出来。” 话落间,她听到佣人喊了声少爷,之后便是房门轻轻闭合的声音。 “怎么不在餐厅等我?” 未等她说,他已经瞧见她手上抓着的卫生巾,走过来,低低地问她:“来例假了?” 唐若柒点头。 他的手落在她小腹上揉了揉:“先去换了。” 就这个动作,她微僵了下,他知道她来例假会不舒服?他懂得可真多哦。 见她愣着,傅司寒稍低眸,嘴角扬着,不疾不徐道:“七七再站着不动,我就要代劳了。” 话音刚落,唐若柒像风一样从他身侧越了过去。 很快,桌上的燕窝红枣羹换成了红糖姜汤,旁边放了暖宫贴。 “你体质燥热,这几天不适合吃红枣。”灯影里,他眉眼过分的好看。 唐若柒像是被美色迷了眼,目光缠着他:“你懂的倒挺多。” 他轻轻笑了,想起上一次她痛经时,自己在药店里跟店员聊了半天,最后将装着暖宫贴的袋子,推到她手上,也只敢说一句,是店员放的。 “你很麻烦,跟你在一起多少都要懂一点。” “哦,那谁不麻烦?傅少爷”她手持银勺故意将碗弄出声响,酸里酸气的。 他按住她的手,微烫的气息在她脸颊,有一下没一下的亲着。 灼热的目光看着她:“酸什么?我人都是你的。” 他的话,他的吻都像有魔力似的,无论是在梦里,还是现实,都像电流蹿过般,让人全身酥麻。 “我在你柜子里找到好多药,都是你吃的?”她问。 他没答,将她拉到身上抱着,额头抵住她的:“不说这个,我刚刚,打了电话给你父亲。” 她嗯了一声:“他怎么说?” “明天回唐苑当面谈。” 他手指捻上她的耳垂,故意问:“你父亲要是不同意,你还嫁我吗?” “难道傅少爷觉得我现在,还能嫁别人?”她似有恼意,别过脸去。 “咳”他轻轻的咳了几声。 见她还板着脸,他又继续拢手轻咳着。 唐若柒蹙眉,转过身子,帮他顺了顺背:“怎么了?不舒服?” 他揉着额:“你只要一个眼神,我这里就疼。” 他指着心口的位置。 唐若柒视线落下,却被他轻咬|住了唇,手在她细腻|的后背游移着。 她捉住他的手腕:“来例假了” “我知道” 傅司寒低下头看她,哑着声继续道:“听医生说,有规律的性|生活可以缓解痛经,我是想问,你这次来例假感觉…是不是没那么疼?” 还有这个说法呀,她真不懂。 唐若柒:“这才第一次,哪那么快…”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他笑着,手捧上她的脸:“张嘴” 所有温柔眷恋,不过因是你… 第144章 谈判 车子驶得不快,秦夏沫却很难受,胃里翻江倒海。 “靠边停车。”她抓着安全带,车窗倒映着她面无表情的脸。 “再过一个路口就到家了。”唐子墨双手搭着方向盘,专心开车,并未留意到她的脸色。 刚争执过的两人,让车内气氛一时凝滞。 “你再不停,我就吐你身上了。” 原来是酒精作崇。 唐子墨寻到位置,停车,替她解安全带,却被她一手推开:“我自己来。” 秦夏沫下车后,一手扶着树,弯腰吐了起来。 他抽了盒纸巾,在她身后轻轻抚着:“没见你喝多少,怎么就不舒服了?” 看她额间都渗出了细汗,唐子墨忙帮她擦拭,未料又被她甩开。 他无奈,看来一时半会,这气是消不了。 车子驶回景峰苑,他再次软声道歉:“上午是我态度不好。” 秦夏沫从包包里掏出钥匙开门,看都不看他一眼。 门推开,他跟着要进来。 秦夏沫伸手拦住:“我今晚没想留你,回隔壁。” “是我误会了,以为你通知的傅司寒,是我错。” 他舌顶了顶腮,这女人一定是上天派来收他的。 “不,唐公子,你没误会,我本来就打算对小七说实话。” 订婚宴兵荒马乱后,唐子墨质问的眼神,让她委屈得掉泪。 不过数秒间,侵略的气息在她耳边。 “你走,我不要你” 唇she|被他撬开,他倾身过来,将她牢牢扣住:“你不要我没关系,我要你就行了,沫沫,别生气了,乖。” 他将她禁|锢在怀里,讨好般的亲|吻她。 电话声骤然响起,两人同款铃声,不知是他的,还是她的。 却都没有要听的意思。 “你总是这样”她小声咕哝着,要推不推的。 唐子墨勾唇笑笑,在她腰|间的手稍稍用力:“总是怎样?床头吵架床尾和,哪有隔夜仇?” “我们又不是夫妻。” “很快就是了…” 翌日早晨,唐苑。 南园水榭观景楼,柳叶绿池,燕子声声里。 唐老爷子靠在椅背上,望着眼前的荼叶在沸水中形成旋涡,翻滚数秒后缓缓舒展。 他端起杯置于鼻下,轻吸气,闭目,小呷一口后淡淡开腔。 “他要小七,倒也不是不行,先把我这老骨头送走。” 傅司寒闹这出荒唐事,先不说在贵圈成了多少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就是论他与南宫家的交情,这气他也难咽得下。 老爷子说话时,唐毅正立在窗前,清晨薄雾散未散去。 视线所及,对面草坪小径,男子边走边系着袖扣,缓缓走来。 傅司寒今日戴了副金丝眼镜,阳光下,看似清冷俊雅,一双无比冷锐的眼眸藏于镜片后。 唐毅看着他轻摇头,为了得到小七,他真的不择手段。 “先生,傅少爷来了。”管家进来通传。 唐毅摆摆手:“看到了。” 傅司寒抬步上阶,身后跟着叶千城。 观景楼阁,除了唐毅两爷子,只留了一名顾伯在招呼着。 他一如在深城那日,脸上挂着浅笑,从信步进来到落座,彬彬有礼,让人无法挑剔。 这日带的见面礼比那日更甚,可谓是一器难求,价格令人瞠目结舌。 唐老爷子靠在椅背上,抬了抬手,吩咐人彻茶给傅司寒。 108颗佛珠在他手里捻动,一颗颗转过去,伴着佛珠磨擦的声音,老爷子开了腔。 “那日宴席,不少政客名流,贵胃商友都在,傅少爷,未免过分了。” 傅司寒眸色依然,手臂闲散地搭在一侧:“老先生,我和唐先生在数月前见过一面,不知他可否同你提及,我和小七一事?” 唐老爷子停下手里的动作,缓慢答话:“小七的婚约七岁就订了下来,再怎么说,傅少爷都是在强夺掠取。” 傅司寒并无太多的情绪,他抬起清冷眸子,那眼神似是在说,就算是强夺掠取,那又如何。 他语气温和:“老先生,七七一向敬您,您是否可以尊重她的选择?” 唐老爷子轻摇头,很平静地重复了古板的老话:“唐氏长女,婚姻大事不由她作主。” 茶几上飘来若有若无的檀香,唐毅抿唇,神色复杂。 手里握着的电话传来阵响,傅司寒偏过头看他,眼神示意他接听。 “唐先生,贵公司的事,是你说还是我说?”傅司寒把玩着手中茶杯,扯着浅浅的笑意。 唐毅难掩复杂心绪,无意识地拧紧了眉。 唐老爷子望着自己的儿子,沉声质问:“说什么?发生什么事?” 什么事?唐毅苦笑。 就在昨日,唐氏医疗旗下子公司,收到了深交所实行退市风险警示。 唐家老二,唐浒作为总经理,为了追求短期利润,从去年开始便大举扩张,含并购基金共控股了十多间医院。 却没想到,随着投资市场散热,短短时间内,公司巨亏了几十亿。 而这一切,让唐毅未曾想到的是 背后怂勇的军师竟是天銮集团的人。 “我会无息提供自有资金帮助子公司度过此次危机,但只有一个要求。” 唐毅喉咙发紧:“什么要求?你说。” 电话那头的人呼出一口烟圈:“七七在乎你们的感受,在我和你们之间,我不希望给到她的是一道选择题。” 唐毅久久无语 最后他又说,唐先生,你知道的,事情原本可以很简单。 “扑通”一声,一尾鱼儿从湖里跃起,荡起涟漪后倏忽游走 他看得出了神。 牵一发而动全身,唐浒这个烂摊子不收,很可能牵连整个唐氏集团。 傅司寒为了小七,竟不惜动用如此庞大资金。 第145章 傅太太… 茶凉,檀香燃尽。 佛珠手链在老爷子的手里攥紧,松开,再攥紧,随着他大手一扬,珠子发出哗啦啦的响声,散落一地。 细碎光影落在傅司寒的脸上,他掠了眼脚边的珠子,随后抬手,不紧不慢的端起杯盏,将杯中之茶喝完。 “七七嫁我,这只是部分聘礼,唐老先生要什么,南宫家可以给的,我一样不少。” 说完,他看了眼腕表,最后用极其淡的语气道了句:“她还在等我,有时间再上门拜访。” 言罢,起身离去。 楼阁气氛一时降到冰点,老爷子望着他的背影,一肚子的火气没法发。 随即抓了个茶盏扔到唐毅脚下:“把你弟给我叫过来!通知下去,下午召开紧急会议!” 开玩笑,百年家业被一个小子这么玩转于手掌之中,当他唐季尊是什么? 资金缺口虽大,老爷子要出手,也是可以挽救的,只是… 这已经不是重点。 “爸。”唐毅握着杯盏的手紧了紧:“小七她” 他微微顿了会,在斟酌着说辞。 老爷子动了肝火,仍沉浸在愤怒的情绪:“他要是摆低个姿态,为婚宴的事正儿八经的赔个不是,好好谈,或许我会考虑把小七许给他。” 只是,这小子分明就只是来知会一声,并不是来征询他们的同意。 那股狂傲劲真像极了他死去的祖父。 唐毅揉了揉鬓角:“爸,你早知道这人的心机手段,不是普通人可以企及的。” 不然,怎有传言他杀人都不眨眼? 那天在深城,说到后来,他答应了让两人交往,而后又趁女儿不记得事,出尔反尔,不顾两人之约,默默办了订婚宴。 这是折了傅司寒的傲气。 “小七怎么了,你继续说。”老爷子顺了口气后,让他把刚刚的话说明了。 唐毅看着掉落满地的佛珠,叹道:“小七…已经和他有夫妻之实,我找个时间亲自上南宫家,正式把婚退了。” 闻言,老爷子僵硬的转身,不敢相信的看着儿子。 其后只闻啪的一声,手中的杯盖裂成两半:“简直胡闹!你是怎么教女儿的?” 唐毅不敢接话。 老爷子靠着椅背,抬起眼皮瞥了眼唐毅,想说什么,又压了下去。 约莫静了十分钟,他起身,摆了摆手,嘴里喃喃说着,罢了罢了… 随着拐杖嗒嗒的声音,老爷子的身影消失在观景楼。 庭院凉亭,唐若柒在等他。 她斜斜的倚在长椅上,看了会那一枝穿越篱芭出了墙的红杏,又低下眸看手机。 是秦夏沫帮她找回来的社交网账号,她点开私密相册,里面竟全是傅司寒的照片。 风带来熟悉的烟味,她皱了眉,扭头。 傅司寒正站在亭柱下,隔着烟雾,隔着镜片,她又看不清他的脸了。 “戒了。” 不急不缓的一句,砸进他心坎里。 他像终于听进去了,迎上她的目光,无声笑了笑:“好,给点时间。” “要多久?”她忽然很认真的追问。 傅司寒走上台阶的步伐一顿,多久?总不能说不知道。 “等我们备孕时就戒,好不好?”温热的双手从腰间穿过,搂住了她。 备孕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已让唐若柒的心思百转千回,偏偏他还凑上来亲。 “这是在哪儿照的。?”她轻轻推他,手指着其中一张相片。 傅司寒薄唇微抿着,想了一会:“那日我在会展演讲,你过来偷看我。” 她哦了一声,有点难过。 两人之间的许多事都不记得了,只能靠这些相片一点点去寻在一起过的痕迹。 “傅司寒,爷爷同意了是不是?我们几点去领证?” 空气一时寂静,他眼眸深了。 “就这么心急?不怕我骗你了?”他故意逗她。 她的手摸上他的脸,定定的望住他:“不怕。” 门被推开那霎,他站在那里,她就知道,画中人是他。 梦里萦萦绕绕的那个人,也是他。 风起,燕子叽喳着,轻轻掠过水面,又飞到半空,旋转的叶子掉落在凉亭。 他牵起她的手:“走” 江城民政局就在北环路,离天銮旗下的星柏豪酒店不远。 “傅少,要不要安排摄影师跟拍,化妆师什么的?”前座的叶千城回头询问。 毕竟领证也是大事,这两人似乎也太低调了,他觉得自己有点小激动。 “需要?”傅司寒偏过头,轻声问她。 唐若柒视线从窗外移回来:“不用那么麻烦,就领个证。” 他握住她的手:“嗯,那就由你。” 两辆车子在民政局门口停了下来。 唐若柒穿着修身背心裙,里面是一件学院风的白衬衫,他也是利落西装配白色衬衫,没有刻意的穿搭,倒很配。 “还有时间,你可以再考虑一下,一旦签字了,就不能反悔了。” 玻璃门前,傅司寒俯在她耳边,眼里都融了笑,偏又故意逗她。 唐若柒看着门上映出两人的影子。 “那好,我回去再考虑几天。”她说着,转身就要走,被他拉住,跌进怀里。 “你走一个试试?”他笑着,唇贴下去,不吻,就那么暧眜的贴着,灼灼的温度,更是撩人。 随行几人不约而同摸着鼻子,别开了脸。 结婚向左,离婚向右。 这里,有幸福的小情侣,也有吵得不可开交的男女,有人脸色冷漠,有人幸福洋溢。 浮生若梦,像一场戏。 他们低调,却又没办法挡住别人的目光。 傅司寒推开门时,已有不少人窃窃私语,拿起了手机偷偷拍照。 “傅先生,麻烦这边走。”工作人员怕引起骚动,将两人带到了里面的登记处。 唐若柒签字的那一瞬,他目光落在那遒劲又精致的字迹上,忽尔想起什么时候,在哪里见过这字。 “七七有没有写过一句话?”他问。 她对上他的目光:“什么话?” “不负初心不负君。” 她想了会:“有,在后院,白色沙燕纸鸢。” 他看着她。 “怎么了?” 傅司寒低头一笑,一双眼有着说不出的温柔意:“没什么,以后没事,到书房多写字给我看,傅太太” 第185章 心尖上的名字 唐若柒步伐很快,两名助理小跑才跟上了她。 “二…二小姐,你怎么了?” 她手扶着车门,慢慢蹲下去,因隐忍着情绪演讲,到现在,人有些恍惚。 “我开不了车,先送我回家。” 小钟不敢耽误半分,掏了车钥匙开门,扶她到后座。 烈日骄阳,她降下车窗喃喃自语:“天气真好,倒适合拍婚纱照…” 前座两人见她这模样,互相对望一眼,心头涌上迷惑,抿唇不敢过问半句。 攥在手里的电话响起,她低眸,用袖口擦拭了下,滑键接听。 前方有人闯灯,车子一个急刹,手机咚的掉落下来。 电话里的人用外语在问:“请问是傅太太?我们这里是南岛北部市郊警局,您先生的飞机,起飞后不久便坠落在滑雪场附近” 车内诡异的静。 唐若柒握紧了手里的电话,平静了呼吸:“搞错了。” 对方还欲说什么,她挂了。 车子没有驶回庄园,也没有开去唐苑。 中途调头去了静安寺。 她靠在后座,阖眼,像是被施了咒,入了定似的,一言不发。 白天的寺庙甚是少香客,大殿前结香开得正好,结香也叫梦花,冠球形,枝叶很漂亮,也可药用。 “梦花枝条柔软,可弯曲,许愿打结,如结散开,愿望实现,如恶梦缠身,同理,也可用此法。” 有僧人走来,背脊挺直,双手合十,为立在花旁的唐若柒解惑。 “铛铛”几声,鸣钟被撞响。 入了殿门,她在低语的梵文声中跪了下来。 抬头望大佛,佛祖也在看她,数盏酥油灯绕着大殿火光,摇曳。 颈间的菩提项链被取下。 泪滴答,落在手背,她却是不愿哭出声。 攥在手里的项链似还残余他的体温。 蓦地,她终于开口,声音轻得似同天籁飘来:“谁跟我说他死了,我也不会信。” 僧人,香客鱼贯而出。 香火映得满堂越发明亮,从日光到月色,她的影子一动不动。 夜里的庙,风有些凉,肩上搭来件薄衫。 “少夫人,我们已经和那边联系上了,您先回家好不好?” 身侧,是雯雯的声音,暮雪也在一旁,扶着她的肩,手刚触碰上她的手背,心倏地骤然缩了缩。 她全身好凉 “你们回去,少夫人我们看着就好。”雯雯转身,对秘书助理道。 小钟嗯了声,和助理离开了寺庙。 晚上的庙,没有想象中的暗,相反,殿堂楼宇,灯火通明。 她于沉默中,望向檀香中袅袅烟散,竟有种今夕不知何夕的错觉。 想起幼时,大抵是在四、五岁,随奶奶上香,她不愿意进去。 在门口青石台阶,手里拨弄着捡来的枝条,一蹦一跳的。 嘴里不时念叨着:真不懂这些大人,磕磕拜拜的,一点都不好玩,做什么不好,非得来这里浪费时… 话语未落地,她脚丫子一个踩空,保姆来不及伸手抱她,眼见着就要摔个底朝天。 一只手臂轻轻拉住了她,将她半抱起,放在百年老树下。 她抬着懵懵的眼,看那身着宽大海青,淡笑着的老僧人。 僧人只笑不语,转身走了。 她第一次真正进寺庙,在去年,心血来潮为她心尖上的人落了字在红纸上。 人人都说唐二小姐命好,出身富贵,模样生俏。 “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净其意。”是奶奶留给她的话。 小小唐若柒记在心上了,她从未作过恶,虽然偶有暴力,那也是对坏人。 她来这儿,并不是寻求一方清净,不是为净化自己。 傅司寒是她的心魔,永戒不掉的执念。 他若不在,她亦不会独活。 对不起的,是父亲,是兄长,是唐氏二小姐。 第185章 心尖上的名字 唐若柒步伐很快,两名助理小跑才跟上了她。 “二…二小姐,你怎么了?” 她手扶着车门,慢慢蹲下去,因隐忍着情绪演讲,到现在,人有些恍惚。 “我开不了车,先送我回家。” 小钟不敢耽误半分,掏了车钥匙开门,扶她到后座。 烈日骄阳,她降下车窗喃喃自语:“天气真好,倒适合拍婚纱照…” 前座两人见她这模样,互相对望一眼,心头涌上迷惑,抿唇不敢过问半句。 攥在手里的电话响起,她低眸,用袖口擦拭了下,滑键接听。 前方有人闯灯,车子一个急刹,手机咚的掉落下来。 电话里的人用外语在问:“请问是傅太太?我们这里是南岛北部市郊警局,您先生的飞机,起飞后不久便坠落在滑雪场附近” 车内诡异的静。 唐若柒握紧了手里的电话,平静了呼吸:“搞错了。” 对方还欲说什么,她挂了。 车子没有驶回庄园,也没有开去唐苑。 中途调头去了静安寺。 她靠在后座,阖眼,像是被施了咒,入了定似的,一言不发。 白天的寺庙甚是少香客,大殿前结香开得正好,结香也叫梦花,冠球形,枝叶很漂亮,也可药用。 “梦花枝条柔软,可弯曲,许愿打结,如结散开,愿望实现,如恶梦缠身,同理,也可用此法。” 有僧人走来,背脊挺直,双手合十,为立在花旁的唐若柒解惑。 “铛铛”几声,鸣钟被撞响。 入了殿门,她在低语的梵文声中跪了下来。 抬头望大佛,佛祖也在看她,数盏酥油灯绕着大殿火光,摇曳。 颈间的菩提项链被取下。 泪滴答,落在手背,她却是不愿哭出声。 攥在手里的项链似还残余他的体温。 蓦地,她终于开口,声音轻得似同天籁飘来:“谁跟我说他死了,我也不会信。” 僧人,香客鱼贯而出。 香火映得满堂越发明亮,从日光到月色,她的影子一动不动。 夜里的庙,风有些凉,肩上搭来件薄衫。 “少夫人,我们已经和那边联系上了,您先回家好不好?” 身侧,是雯雯的声音,暮雪也在一旁,扶着她的肩,手刚触碰上她的手背,心倏地骤然缩了缩。 她全身好凉 “你们回去,少夫人我们看着就好。”雯雯转身,对秘书助理道。 小钟嗯了声,和助理离开了寺庙。 晚上的庙,没有想象中的暗,相反,殿堂楼宇,灯火通明。 她于沉默中,望向檀香中袅袅烟散,竟有种今夕不知何夕的错觉。 想起幼时,大抵是在四、五岁,随奶奶上香,她不愿意进去。 在门口青石台阶,手里拨弄着捡来的枝条,一蹦一跳的。 嘴里不时念叨着:真不懂这些大人,磕磕拜拜的,一点都不好玩,做什么不好,非得来这里浪费时… 话语未落地,她脚丫子一个踩空,保姆来不及伸手抱她,眼见着就要摔个底朝天。 一只手臂轻轻拉住了她,将她半抱起,放在百年老树下。 她抬着懵懵的眼,看那身着宽大海青,淡笑着的老僧人。 僧人只笑不语,转身走了。 她第一次真正进寺庙,在去年,心血来潮为她心尖上的人落了字在红纸上。 人人都说唐二小姐命好,出身富贵,模样生俏。 “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净其意。”是奶奶留给她的话。 小小唐若柒记在心上了,她从未作过恶,虽然偶有暴力,那也是对坏人。 她来这儿,并不是寻求一方清净,不是为净化自己。 傅司寒是她的心魔,永戒不掉的执念。 他若不在,她亦不会独活。 对不起的,是父亲,是兄长,是唐氏二小姐。 第186章 我的七七 傅司寒留给她的信息还是三天前,临走那日,她没有揭穿他。 他也没说什么,只说一定会回来。 两人平静得像在讨论今日的天气般,他有心瞒自己,便是不想她跟着。 倘若她不乖,偷偷跟着又如何? 那只能是他的软肋。 于是,她挣扎再三,只能宽慰自己,不过是配合特警执法罢了,不会有什么危险。 顶楼会客厅的门即便锁上了,她想进就有办法,要开启他看过的影像对她来说,都不是什么难事。 她什么都知道。 她更清楚,他向来重情重义,若因她阻拦,对那边的兄弟不管不顾了。 那,还是她爱的傅司寒吗… 从拜垫离开,膝盖有些发软,唐若柒定了定神,掏出手机回拨下午的号码。 那人在电话里继续说:“傅太太,你没听我讲完,坠落的只是飞机没找到人。” 人家话还未说完,她就着急挂线了,是害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原来 此时,她大脑像缺了氧似的,默了会儿:“是无人驾驶?” 对方回话说了声是,其后又说:“如果傅先生有联系您,麻烦请通知我们这边。” 暮雪开车,载唐若柒回庄园。 后座的人儿垂眼,转动着戒指:“你说,我能受得住。” 暮雪双手握紧了方向盘,忖了会,忍不住望了眼后视镜的她。 见着还算平静,她缓缓开腔:“这次埋伏上千人, le是落网了,但老大暂时没有消息。” 车子上了高架桥,暮雪顿了会又补充:“依山而建的古村庄,地势险绝,两面悬崖,网络信号几乎没有,凌晨我们就过去和组织的人会合,一天找不到人,都不会回来。” 唐若柒没有作声。 深夜,次卧室里,她轻推开门。 床上的小朋友横着睡在一侧,被子踢到脚下。 她弯腰俯身,一手托起珊珊的头,边挪动她小小的身子,最后将被子为她掖好,关紧了窗,径自去了书房。 视讯通话内,蓄短胡渣的男人,戴着拳击手套,踹了脚沙袋后,回头,看屏幕里的她。 “既然现身了,哪里还有让他活着回去的道理?山上弄不死他,飞机再击落,最多同归于尽,就是这么简单。” 说完,安摘下手套,看她窒住的表情,察觉自己说话太生硬了,灌了几口水后,想了想。 “你害怕什么?你先生的名字在毒王圈里,比行动组还可怕,城府那么深的男人,没那么容易死。” “安。” “怎么?” “帮我找他。” 视频里,安拿着手枪退了个子弹,答应了声:“你叫我做的事,哪一次不应允你的?” 就是超出了他的管辖范围,也管。 “谁叫我女儿在你手上呢。”他故意笑言。 唐若柒在看书桌上的相框,两人互对望的照片,是那日登记,签字那瞬,叶千城抓拍的。 夜又深了。 她没回卧室,蜷缩在书房的沙发闭了眼,手滑到一侧,想到他柔软的唇瓣,他若即若离的吻,耳边他急促的气息。 想到他总是低低的温柔唤她:七七七七我的七七。 花园蝉声阵阵,空调没坏也没开,她的心越收越紧,盛夏的夜,浑身冰凉… 不知过了多久,她睡着了,梦里喃喃着:婚纱礼服都已经做好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第149章 掩人耳目(1) 是夜,礼宾府二楼。 “小姐今晚转性子了?这么早就回来了。” 走廊水晶吊灯被关掉,另一名佣人回话:“不是,她今晚没出去。” “哦?变乖乖女了?” “谁知道呢?” 两名佣人说着话,下了旋转楼梯。 房间里床头柜的电话响了第三遍。 躺在床上的人,艰难的翻了个身,慢慢的伸手过去:“喂…” 那头微怔了怔:“在哪?声音怎么这样?” 该不会在哪个男人床上? “有点不舒服。”南宫诗蕊将被子往上拉,裹紧了自己。 萧四爷两指抽出嘴里的雪茄:“哪儿不舒服?” “有点发烧,今晚陪不了你。”她全身没力,握着电话又躺了下去。 “有人看着你?家里人呢?” 他倚靠着栏杆,八点的北环街头,灯光如万花筒,光怪陆离。 电话那头的南宫诗蕊,似在喝水,半晌才回他话,她笑了一下:“家人?他们都忙得很。” 从小生病发烧,十有八次是她自己吃药自愈的。 以前南宫楚偶尔会照顾她,后来…忘了什么时候,他就不理自己了。 “诗蕊,你太不洁身自爱了!”哥哥总这样说。 萧四爷望向对面大楼广场,大屏幕正好出现了南宫钧玮的身影,他和夫人在临市出席一场慈善晚宴。 “头疼,没什么事我挂了,有空再约。” 没等他再回话,她就收了线。 不知过了多久,睡的迷糊时,门外有敲门声。 “叩—叩” “小姐,有一位先生找你,他说是你男朋友。” 门并未锁,留了一条缝隙,她能清楚听到那三个字。 “叫什么?”她嗓子隐有些发涩。 “说是姓萧,可以让他进来吗?” 南宫诗蕊慢慢睁开眼,在想他怎么过来了。 过道里传来皮靴的嗒嗒步声,门被推开。 “这位先生…你…”管家诧异望他,礼宾府门卫甚严,他是怎么进来的的? “让他进来。” 南宫诗蕊手撑着床,靠到床头坐着。 管家打量萧四爷一眼,这男人,低调的暗纹黑色夹克,也被他穿得俊贵,不浓不淡剑眉,写尽风流。 她在心里感叹,大小姐现在是越发大胆了,男人都明目张胆勾到家里来了。 “没你的事,下去。”南宫诗蕊让管家离开。 房间很静,她听着拧把手将门带上的声音,轻轻开口:“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因为发烧,声音略哑。 南宫诗蕊穿的是丝绒开衫睡衣,领口处的扣子松开了,灯影下,白里透着绯红。 他勾了张椅子坐在床畔看她,手摸上额头:“怎么就生病了?” 南宫诗蕊拿开他的手,扯扯唇::“四爷这话问的,怎么就不能生病?” 拔个牙都能发烧,也是没谁了。 萧四爷倾身凑近。 “别,没心情,会传染。”她以为他又要索吻,抓了被子盖住半边脸。 他笑了笑:“真当我脑子里没别的?刚刚探你额头,只是低烧,吃点药物理退烧就行了。” 南宫诗蕊抬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你不是约了朋友有要事谈?” 萧四爷站起身,没接话,一手斜抄着裤袋左右张望,不知道在看什么。 随后,南宫诗蕊见他进了浴室,再出来时,手里多了条毛巾。 热毛巾覆在她额上时,南宫诗蕊像被人点了穴似的,定定的看着他。 温度从额头蔓延到掌心,他抓着她的手,一点点的给她擦拭。 昏灯下,她看着他藏在眼眸里的温柔,瞬间有种错觉,他对自己…是真心的。 “你…”有点不自在,她抽回了手:“你回去,我睡一觉就好了。” 萧四爷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将床头柜的水杯递到她唇边:“他们说你没吃晚饭,怎么不吃?” 南宫诗蕊脸蛋儿微泛红:“没胃口…” 他盯着她看了会,又拿了柜子上的药认真看了看:“吃了几片?几点吃的?” “四片。” 他将药放回原位,低头看了眼腕表:“十二点记得起来吃第二次。” 南宫诗蕊嗯了声,伸手又去拿水,没想到被他覆住手背,倾身过来,在她额头落了一个吻:“你好好休息,我有点要事要先走。” 南宫诗蕊:“……” 还以为要留下来陪她呢。 她撂下杯子,敛了敛心神:“走,不送!” 什么温柔,什么来真的,真是烧傻了。 萧四爷的手机不停响,他最后帮她将被子拉好:“走了。” 她没理他,枕着手臂侧卧着看一面飘窗。 习惯了自己舔伤口,突然有人走来看一眼,然后又云淡风轻的走了。 这种感觉真讨厌! 鬼使神差的,她忽然掀被下床走到窗旁,拉开了纱帘,看楼下的他。 萧四爷只身一人过来,花园里,他踩着树影,边走边掏出钥匙,对着泊在不远处的跑车按了一下。 引擎发动,车子疾驰而去。 南宫诗蕊抿了下嘴角,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声,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感觉? “叩…叩” “小姐我进来给你送吃的。”是周管家的声音。 “我没要吃的,谁让你煮的?” 周管家将生姜苏叶粥放在小圆桌上:“是刚刚那位萧先生,他一进门就问了你晚餐都吃了什么,然后吩咐我们给你熬点生姜粥,说你要吃。” …… 唐若柒是第一次来赫本,贵族宅邸酒,门口豪车如云。 傅司寒的车子刚驶过来,便有泊车小弟赶来恭敬的接过钥匙。 他们从贵宾通道直乘电梯上六楼。 “待会我和四爷有点要事要谈,你先在露台等我。” 揭开红丝绒的幕帘,灯影幢幢。 他止步,将她包包里的装饰丝巾解开,绕到她脖颈上,随意的打了个结,遮住了那一抹吻痕。 “傅少爷会议室都让我进了,在酒谈的事为什么不能听?” 唐若柒偎着他,故意逗趣:“是有什么秘密?” “男人间的秘密,不可说。”他淡淡的笑了笑,随即扭头,唤了暮雪跟着唐若柒:“一会再出来找你。” 话刚落,有男人走来对他耳语:“四爷在等你。” 六楼共就两间房,拾几步阶梯,经长廊走到尽头,推开以书柜制成的的小暗门。 仿古咖色组合沙发,坐了四男一女,在玻璃冰块碰撞声中,随着傅司寒步入,几人同时举杯。 “傅少爷,可来了。” 萧四爷立在牌桌一侧,手里翻弄着副金箔扑克,抬头看了傅司寒一眼:“你家太太带来了?” “傅少爷什么时候结的婚?也不通知一声?” 说话的是海城司法部高官的徐公子,个儿不高五官端正。 有人走到傅司寒身侧,弯腰给他点烟斟酒。 “还没办婚礼,到时通知你们。”他左手撑在扶手上,吁出烟圈:“说正事,人在哪?” 萧四爷将扑克收起来,缓缓走到酒柜给自己倒了杯酒。 “在海城,徐公子的别墅里,我打算明天就将他们送过来,江城邮轮母港是唯一通往布达里堡的水路口岸,在这里你能保他。” 一旁,叶千城攥着的电话铃声响了,他看了眼,俯身对傅司寒道:“傅少,人带来了,青姐问什么时候可以进来?” 傅司寒喝下半杯酒:“十分钟后。” 第150章 掩人耳目(2) 傅司寒喝下半杯酒:“十分钟后。” 外面过道,站了七八个漂亮女人,不像一般坐台的小姐,气质容貌甚佳,只需稍那么看一眼,目光便被她们吸引了去。 “里面的可都是高官权要,你们要好好服侍。” “知道了,青姐。” 唐若柒从洗手间出来,越过她们。 房门口,她止步回头,眼看着那几个漂亮女人进了傅司寒的包厢。 “唐小姐,…不是,少夫人。” 暮雪后知后觉,想到两人已结婚,称呼不太对,忙改过来:“不是你想的那样。” 唐若柒立在原地,一直望着她们,直到门被关上,她回眸,脸上表情无波澜:“我什么都没想。” 女人们进房后,分别坐到了不同的位置。 “傅少爷,我叫雯雯。” 雯雯是这里面最美的,一字肩大卷发,妆容浓,媚在骨子里。 傅司寒靠着椅背,没说什么,只抬手示意她给自己倒酒。酒过几巡,弥散的烟雾,酒味,带来了浮华奢靡的气息。 “四爷,再给我说说这雪茄盒?怪好看的。”说话的女人五官不是最惊艳,但是笑起来有独特的韵味,叫小昭。 萧四爷倦懒的喝完了杯中酒,女人接过空杯搁在了桌子上。 他扬唇笑了笑;“一个盒子而已。” “说说嘛,人家要听。”小昭柔柔的缠着他。 萧四爷暧昧的凝了她一眼,随即将雪茄盒拿在手里把玩着:“好,给你说说,这是来自多米尼加的烟叶,烟盒是骆驼骨制成的,每支雪茄都包裹在天鹅绒的管子中,大小为85英寸长,52英寸的粗,全球限量发行100盒。” “哇好特别呀!”小昭故作感叹道。 萧四爷笑了声,从衣袋里掏出一个卫星电话,推给了旁边的人。 二十分钟后,有保镖匆匆走进来,弯腰拢手在萧四爷耳边说了什么,未等他回话,下一瞬,虚掩的门随即被推开。 三名身穿休闲单西的人走了进来。 为首那位先举了胸牌:“海城犯罪调查科首席主任,抱歉各位,我们找个人,麻烦配合下,出示证件并配合人脸识别。” 话落间,“啪”的一声重响,徐公子将手里的酒杯重重的撂到桌上。 “调查主任?让你上司过来,看看这房里坐着的都是什么人?笑话!” 萧四爷吞云吐雾着,大手揽了身边的女人到怀里,眼都不抬的抛了句:“小徐,人家也只是按规矩办事。” 说完,他不疾不徐从夹克内袋里摸出证件,往桌上一放:“来,你们几个的,也都拿出来。” 他望向沙发上的女人们。 女人们会意,忙从手包里掏出了证件,丢到了理石桌上。 傅司寒将雯雯拉到身边,她手里的打火机“咔嗒”一声脆响,凑近去,燃了他嘴里咬着的烟。 调查组的人走近,手伸过去的一瞬。 有人靠在椅背上缓缓开腔:“什么什么席主任,你要找人可以,我们也配合,只是一笔归一笔,傅少爷萧四爷今晚都在这,正玩得好好的,你带着人扰了我们的兴致,这笔账,又怎么算?” 闻言,调查主任眸色微闪,落在半空的手愣是不敢拾起那证件。 旁边的人偏头,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道:“头儿,中间那位是傅司寒,江城是他的地儿,今晚你不给他面子,怕是人没找到,我们有没有命回去海城都不一定,可要想好了。” 调查主任顶了顶牙,皱紧了眉头。 妈的,又被顶头上司推到了分岔口,左右为难! 下属见他犹豫不决,又补了句:“这几人都手握实权,犯不着明摆着得罪他们,要找人总有办法。” 他沉默了会,而后清了清嗓子:“咳咳…” 随后行至走廊,对十几名西装革履,腰间却都别着枪支的下属道:“这间房没有我们要找的人,收队去楼下。” 众人颌首,散去。 说完,那名调查主任转身,笑呵呵地道:“打扰几位公子了,李某再次抱歉。” 门敞开着,楼下音乐传上来,徐公子似笑非笑看着他,手指向桌子:“查完了?” 主任忙赔笑:“可以了。” “人脸识别呢?” 主任手心都出汗了,吁了口气:“几位玩得开心,李某还有事在身,就不再打扰了。” 笑声传来,门被带上。 房里的人,继续杯盏碰撞,烟雾袅绕间谈笑风生。 半小时后,傅司寒放下电话,掐灭了手中的烟头:“楼下收队了。” 萧四爷走到小昭身边,递给了她一张黑金卡:“等人落网了,你再回来,傅少爷的人会带你去码头。” 坐在傅司寒身边的雯雯饮尽杯中酒,从座位起身:“老大,我带她走。” 傅司寒淡淡的嗯了一声,两个女人从房里出来,正好撞见了唐若柒。 她双手环臂倚靠着墙,透过缝隙看里面,脸上情绪不明。 “你女人在外面,让她进来还是你出去?”萧四爷笑着抽走了傅司寒嘴里的烟。 他回头,对上了她的眼神。 沙发上几人听到傅太太就在外面,顿时有了笑意,起哄似的说道;“真不介绍我们认识呀?难得我们来江城一趟,太不够意思了。” 傅司寒从座位上起身:“我问问她。” 谈笑声还在继续着,洗牌的声音在耳边骤然响起。 她看着傅司寒一步步走过来。 “等得不耐烦了?” 唐若柒抬头看他:“谈事要这么多女人做什么?”她板着声音,心里却明白,他要花天酒地的话也不会把自己带过来。 不是小家子气,无理取闹的人,可到底有点不爽,声音便低了几分。 傅司寒牵起她的手,将唐若柒带进隔壁房。 门锁上后,他凝神看了她一会:“今晚过来是帮忙,出去那两位,长发那个是我的人,一个是他们安排在海城某位高官调查取罪证的内应。” 唐若柒目光柔了几分,就是有些听不懂:“你那朋友是做什么的?左搂右抱的,我瞧着他就是个花花公子。” 似是觉得闷,傅司寒解开了衬衫一颗纽扣,很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这个世界,有些事情,你看到的未必是真的,真的又未必能让你看到。” 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这叫什么?障眼法?”她忽然亲上他的唇:笑问:“那照你这样说,我看到的,你对我的感情也不是真的?” 第187章 花岛 天将亮未亮,恶梦缠绕。 下楼简单洗漱后,唐若柒独自驾车又去了静安寺。 僧人们在做早课,鸣钟铛响,她站在结香花旁,在柔软的枝上打了个结。 斑驳树影下,沉稳的脚步慢慢靠近:“梦花柔结,美梦成真,恶梦消散傅太太,又来了?” 她诧异望他:“大师认得我?” 那僧人合掌,继而沉声开腔:“傅太太脖上那串菩提,正是老衲亲自加持。” 唐若柒礼貌应了声,又问:“傅氏先祖佛堂就在第三进对吗?大师能否领我入内拜祭?” 对方颌首,微微笑着:“不急,傅先生交待我的事,先说了罢。” “他同你说什么?” 六祖发塔下,小和尚们拿着苕帚拂扫叶子沙沙响。 老僧人慈声回:“傅太太拧开项链时轮盖子看看。” 言罢,她脑海里,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随后手伸向后颈,将项链取下。 戴了有段时间,才知道,原来里面藏了颗褐色的玛瑙珠,小珠子上刻了字,单字一个花。 花什么她微蹙眉,在想这个字的含义:“师父可知道他什么意思?” 僧人摇头:“这就不清楚了。” 说完他双手合十,转身,进了殿堂。 唐若柒手捏着珠子,沿着发塔走了一圈,蓦地想到了什么,脚步顿住。 电话适时响起。 日光穿过塔上的檐角,融入她眼睛,她望向那号码,长睫轻眨了下,萧四爷? “嫂子,你一早去哪里了?” “在寺里,怎么了?” 这人肯定在抽烟,唐若柒听到他吐气声后,接着又是不紧不慢的一句。 “我就在庄园,一早来接你,你跑庙里做什么?怎么?想不开?”他笑了笑。 她用手背挡住日光:“四爷有话就说。” 萧四爷手搭出去车窗外,弹了弹烟灰:“带你去找傅司寒。” 一句话,霎间,她像是被人从深海里捞了上来,喉间哽着:“是死是活?” 他轻笑:“你说呢?你俩好歹是合法夫妻,死的话给你打电话的就不是我,而是医院停尸房。” 没有再多说一句,挂了电话,她的身影转眼就消失在六发祖塔下。 跑到寺庙门口,她忽地停下来,数秒后,默默转身,对着金光耀眼的大佛,合掌一拜。 车子启动,一阵风扬起,树下的枯叶翻飞落地。 院子里,犬吠声不断。 萧四爷立在白色木栏栅前,将手里的拉环举得高高的,不断逗两只,就是故意不给它们玩。 惹得阿辉好一阵烦哦。 “四爷,它们急了会咬人的。” 他轻扬眉:“你敢开门放出来试试?” 阿辉:“”这人玩性比少爷还大,这轻狂样啊,还真想咬他! 一道纤细的身影小跑了过来,阿辉越过萧四爷,恭声喊了句少夫人。 不待他反应,唐若柒喘息着问:“在哪?人在哪?” 两个拉环被扔进了栏内,萧四爷皱着眉打量她:“去洗把脸再说,别忘了把证件带上。” 她抿唇,敛了敛神,一字一字问:“花岛,他人在花岛是不是?” 萧四爷眯眼看她:“倒是聪明…” 第188章 面朝大海 漫长飞行后,飞机转直升机。 在嗡嗡的螺旋浆声中,她低头往下看,看那座漂浮在海中心的花岛。 面朝大海的蓝白小阁楼,干净的石板街道,海水清澈得无需潜水便能见到鱼群。 如果说瓦里岛是精灵住的,那这儿,便更适合美人鱼。 通往小岛的通道只有一座木桥,桥两端都守着腰间别着枪支的人。 “站住,这里是私人领地!”几个浓眉深眼,穿着迷彩服的男人伸手拦住了他们,表情严肃。 “好大的胆子,少夫人都敢拦。” 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几人立即让了路。 暮雪笑着走来,拎了她手里的行李袋,转而望向萧四爷:“四爷办事真快。” “当然,耽误半分,你老大会把我崩了。” 高温天气,走在桥上,隔着鞋子都能感到脚下一阵炙热。 唐若柒一步步走,脸色不太好:“一过来就找到了?” 暮雪点头,其实一上机就接收到位置了。 过了桥,目之所及,大片的花海围绕着蓝白房子。 傅司寒就靠坐在观景台的白椅子上,背对着她,凭栏远眺那片海域。 两边都站了些人,有生面孔,也有她见过的。 海风吹来,竟闻到了医院特有的味道。 “少夫人来了。”认识的保镖走过去对他低语。 傅司寒轻抬手,众人随之离去。 “四爷,老大给你存了些酒,是这边火山岩地质育出的葡萄酿造的。” 暮雪一说这,萧四爷眼睛都亮了,勾唇道:“其实我就是为这个来的。” 两人说着,识趣地往一边楼梯下去,散开了。 观景台上独剩两人。 唐若柒看着白色椅子上的身影,眼泪当即就下来了,脚步像定住般,没能往前半步。 傅司寒稍侧了侧身子,抬着一双疲倦的眼眸笑着看她。 “过来,抱一下。”他的声音轻轻的。 唐若柒不过去,像是置气般,咬着唇瞅他。 傅司寒低头轻笑,手扶着白色桌子站起来,就这么一个起身的动作,他竟缓慢得很。 数秒怔忡,顷刻间,三步并作两步,她很快跑到他身边,两手抱住他的腰,湿着眼框问:“哪里伤了?告诉我。” 凉风吹来,乱了她的发。 他手挪到她腕上,取走了她套在手上的发圈:“先坐下来。” 唐若柒呜呜的还在哭,泪珠子湿了他衣服前领,一双漂亮的泪眼儿就这么望着他,好不惹人心怜。 他低眸,凑近。 掌心托着她的脸,小心翼翼地亲着。 一会,她挨上他的胸膛,紧紧抱住他,像是要把这几日隐忍着的泪全涌出来似的,不停啜泣着。 四下只有海风呼呼的声音,和地下一对影儿。 傅司寒没办法,手指向心脏往下的位置,缓声道:“这里中了枪,你再这样哭,我听着受不了的话可能就真去了。” 像哄骗小孩子似的:你再哭,警察叔叔要来抓你了。 他的七七,马上就止了声。 在日光里,他见她难过的蹙眉,抬手就要拨开他的衣服:“我看看伤口。” 他笑,搂上她:“不哭鼻子了,乖乖坐下来,我不能站太久。” 身旁一把白色椅子被放在她面前,他温柔的手滑过发丝,将她的长发捋到一边,熟练的为她编了个侧麻花。 从未想过,遇上她之后,竟然就掌握了这门手艺。 “以后生女儿的话,可以给她扎小辫子。”他说着,手背抚过她的脸,倾身,无声地亲上她的唇。 “脚也伤了是不是?” 唐若柒一颗心悬着:“我看看好不好?严不严重?” 第153章 有恩必报 刘姨死于突发疾病,没来得及急救,人就去了。 三日后,傅司寒将她葬于傅氏陵园。 没有亲友家属,唯独这位傅家大少爷黑衣白花,领着一众家佣们,送她最后一程。 唐若柒看着他将骨灰盒置于墓穴里,铺银布覆红布,摆放随葬品,最后封穴。 不是傅家人,没有半点血缘关系,这位大少爷却为她亲自主持丧葬礼事。 墓园的玉兰花开了。 晴空万里,唐若柒却听到了雨滴敲着车窗的声音。 那年同样是在这里,有人接过了她手里的雨伞,对她说谢谢你啊,姑娘。 —“这杯雪糕,你们一起吃啊。” “我家属的男朋友来了,小护士长得真美…” 头阵阵发疼,唐若柒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小七,真抱歉,听寒说,本来这周是要和你筹备婚礼的事,现在看来要搁置了,你可能不清楚,小时候这位刘姨待他非常好。” 傅淑怡在旁边,歉意的对她说,傅司寒待刘姨如母,打算守孝百日。 唐若柒轻摇头:“姑姑听过四恩三有吗?” 傅淑怡望着她,眼里是诧异:“小七年纪轻轻便懂得四恩应报,难得。” 诵声起,木鱼笃笃声清晰可闻。 “一天地、二君、三亲、四师。” 她缓缓说话,目光还在他身上:“三有者,一有情者、二有识者、三有缘者。” 有恩必还,有仇必报,这是她爱的傅司寒。 又怎会怪他顺延婚期? 一行人离开时,已是中午。 后座内,傅司寒摘下了两人左胸口的小白花,车子经过北环路,在路边停了下来。 “要做什么?”唐若柒疑惑问他,不是要载她去见秦夏沫吗? 她俩今日有约。 傅司寒将车窗降下,望向对面的一家蛋糕店:“拿个东西就走。” 红灯转绿,有人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盒子从斑马线跑过来。 “傅少,买到了。”是星语店的拿破仑。 傅司寒接过,放到了一边。 一支矿泉水递到他唇边:“你一上午都没怎么喝水,给。” 傅司寒喝了两口,车子开动向另一个方向驶去。 “别太晚回来,也别走太快,后面的人会跟不上你。” 她抿着唇:“一定要让人跟着我吗?” 车内侧小抽屉被打开,傅司寒拿出了两个药盒,分别倒了不同颜色的胶囊放到她手里。 是沈文医生开的促进神经细胞活化,抑制头疼的药。 他抬眼看她,声音轻缓:“不会跟得太近,也不会限制你自由,听话好吗?” 他在这点上很是霸道,没有商量的余地。 唐若柒点点头,应了。 太明汇一楼咖啡厅,秦夏沫坐的位置离台近,她看着咖啡师提壶缓慢地注入热水。 闻着那股味,明明是浓郁的香,她竟然想吐。 唐右柒推开旋转门走来:“等很久?刚刚路上拿点东西耽误了,不好意思。” “穿这么庄重的黑色裙呀?”秦夏沫剥了颗酸梅枣丢进嘴里。 唐若柒嗯了句,没说太多,抬头瞧她,发现夏沫好似比上次见面胖了些。 “我哥最近好吗?不会还在生气?”自上次后,唐子墨就没找她。 秦夏沫又吃了几个酸梅:“没生你的气,去国外看秀了。” “沫沫。” “嗯?” “你怎么一直在吃酸的?” 秦夏沫:“”她明明爱吃甜的,去了趟超市,竟鬼使神差地抓了好几包酸梅。 唐若柒手搁在小圆桌上,看她撕开的零食小包装,凑过去问:“你不是有了?” 一句话听得她又想吐了:“等我一会,我去下洗手间。” 唐若柒单手托腮,把玩着手里的银勺子,忽地想起什么,滑开了手机屏幕,输入几个字:植入式避孕。 十五分钟后,秦夏沫愁着脸回来:“七,我刚刚测了下,两条线都变红了。” “什么线?”她听不懂。 “就是早孕笔啊,我刚刚在洗手间顺便测了。” 周围人的视线掠过来。 “嗯,我知道了,你不用这么大声。”唐若柒眉眼含笑,继续说:“那就快和我哥结婚,把小宝生下来?” 秦夏沫悻悻然靠在了椅背上:“真的不要相信安全期,烦死了!不是不想结婚,是年末还要携团队去参加米璃秀。” 这时候怀孕,就挺麻烦的。 唐若柒有点走神。 “你有在听我讲话吗?” 她抿了口咖啡:“有,你接着说”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阵雨来得急去得快,聊了两个小时,再出来时,马路都是湿漉漉的。 “你有开车来吗?我送你。” “没,不过有人跟着我。”她扭头,看不远处的程良。 秦夏沫了然,眨着眼笑了笑:“我好奇,他占有欲这么强的人,在家会不会玩那种把你绑起来的变态游戏?” 唐若柒曲指敲上她的头,很认真的回道:“你才变态!他很正常好吗?” “知道了知道了,你的傅司寒是神!” 路灯暖黄色的光斜斜铺下来,两人并肩走着穿过街道,没走几步,右侧有辆白色车子逆行驶来,车速很快。 忽然,措手不及间,秦夏沫的身体被人推到一边,她失去重心跌到了栏杆处。 紧接着,是急刹声,路人的惊呼声。 保镖程良大步奔跑过来:“少夫人你你没事?” 视线所及,她被擦伤的手心都是血。 “小七小七”血染了秦夏沫的袖口,她捂着嘴,眼泪都涌出来了。 顾不上自己膝盖的疼,忙掏了纸巾给唐若柒擦试:“你说说话,还有没有伤到哪?” 唐若柒低眸沉默着,周遭行人车辆喧嚣不断,她似是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 整个世界都在转。 直到白色车的主人推门下车,开始骂骂咧咧:“你他妈的,会不会走路啊?害老子一个拐弯撞上树了。” 秦夏沫听了,气得浑身都在抖:“明明是你逆行超车!” 恶人先告状,活久见。 程良握紧了拳头就要冲过去揍人,被一只手按住。 “少夫人,怎么了?” 唐若柒手扶栏杆,慢慢地站了起来。 那男人还在骂:“告诉你们,老子这车子很贵,不赔一个都别想走。” 说完,他回头,站在车头检查有无损痕。 “妈的,撞了个” 未说完的话哽在喉间,男人被掐住脖子,叫不出来,只能发出“嗬嗬”的憋声。 他看着眼前的女人,抡起拳头就要挥过去。 岂料,手都没碰到,对方一个闪躲,鞭腿,不过十几秒,男人直接倒地,牙齿都掉了两颗。 “你说要我们赔?”唐若柒抓着男人的头发,声音慢吞吞的,掠过来,那双眼眸清冷如地狱罗刹。 “不敢,不敢” 男人被制住,动弹不得,抬眼恐慌地望着她,唇齿还在渗血,缺了牙说话都是漏风的。 唐若柒笑着拍了拍他的脸:“那就好,你坐在这里乖乖等交警叔叔来,敢离开半步,我把你牙全拔了。” 男人哭丧着脸猛点头。 有好心的路人送上手帕给唐若柒包扎手心。她说了声谢谢,刚迈步,身体被抱住。 秦夏沫紧紧搂住她:“我们第一次飞去国外旅游的地方是加国对不对?” 唐若柒松开她的手:“不对,是台岛。” “第一次看小片女主角是草莓千花?” 唐若柒笑:“不对,是苍井井。” 秦夏沫抹了把泪,抬手去锤她:“死丫头,你终于想起来了!” 第154章 委屈你了 “死丫头,你终于想起来了。” 二话不说锁喉踹人这种事,只有以前的唐若柒才做得出来。 失眠后的她,别说掐人喉咙,说话声音都弱了几分。 “少夫人,去医院处理下伤口?”程良的额有汗滴落下来,刹车声响那一刻,他就知道完了,老大肯定要动怒。 他那人生气,不会咆哮,只用一双冰冷的眸子盯着你,都还没开始动手,人就被他骇住了。 念及此,他后背顿时凉嗖嗖,开始脑补好几种死法。 从医院出来,唐若柒手袋里的电话响了。 “今晚想在家吃还是出去?” 她站在玻璃门外,手摸上隐隐作疼的上臂内侧,在想,原来这么方便啊。 “在家好不好?” 他那边有细碎的翻文件声音,低声应了她一句好。 程良已经把车子开过来,降下车窗朝她挥手。 “少夫人,伤口清洗了?” 他从倒后镜里看她,心里奇怪,护士姑娘明明说只要三十分钟,少夫人愣是在医院待了一个多小时才出来。 唐若柒点头:“今天的事,就别提了,你老大要问起,就说我自己不小心。” 这话让程良感动得眼泛水雾,他不好意思地说:“可是少夫人,是我失职,没有看好您。” “这样啊。”她低着头摩挲着掌心,似笑非笑:“好,那就直接说你在后面光顾着看美女。” 程良:“谢谢少夫人,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车子驶入庄园,停在了主楼草坪处。 方管家使唤着人将一盘盘菜端上了餐桌,傅淑怡不在,两个人就几样菜,不过全是她爱吃的。 她走到餐柜,先偷吃了一口拿破仑蛋糕。 耳边传来一声声的少爷,唐若柒眼眸闪了下,忽地一下溜到楼梯旁,躲在了那根银色的玻璃柱后。 “还没回来吗?”傅司寒在楼上换了件纯棉的黑色v领长袖,两手抄在裤袋里望着大门口。 正在摆盘的佣人偷偷抿嘴笑。 一会,他转身,眼睛被一双手蒙住,柔软的手,有消炎药的味道。 “我回来了”她踮着脚尖,凑近他耳后的声音,轻得像杏花落了一片在肩上。 他没说话,握住了她的右手。 唐若柒赶紧抽出来,想溜,被他扣住。 傅司寒锁住她的手臂,视线从她的眼,慢慢移到掌心:“说说,又怎么了?” 他用了“又”,是啊,她就是不省心的主。 唐若柒笑笑,用另一只手摸上他的脸:“不小心摔了一跤,碎石子划到的。” “哦?”他低头去看她的鞋子:“程良呢?” 她今天穿了双平底鞋,鞋子防滑得很。 “他在啊,还扶我去医院洗伤口。” 傅司寒看着她,很认真的问:“摔倒有没有人笑你?” “谁敢这么缺德?我肯定要揍他。” 他静了下来,偏头凝着她:“还伤到哪了?我看看。” 唐若柒挽住他的手:“没有了,我饿,吃饭。” 餐桌上的吊顶灯换了新的,是她喜欢的双层玻璃灯罩。 三盏柔和的光投在她的脸上,傅司寒盯着她,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一样。 唐若柒对上他的眸:“是我脸上有东西吗?” 他轻笑,眉梢眼角都是柔情:“没有。” 餐后,晚上九点,两人分开,傅司寒回书房处理事务。 主卧里,唐若柒蹙眉看自己手臂上那团瘀青,得要三四天才能散去。 她在想,怎么能不露声色地先瞒着?他既然没有避孕,也就是说,是打算要孩子 书房里,傅司寒结束了通国际电话后,将手中钢笔一丢,按下了传声器:“提醒少夫人吃药,洗澡伤口不要碰到水,再给我冲一壶茶上来。” 说完,他走到阳台去抽烟,打火机“嗒”一声,他甩上盖子。 四下极静,夹着烟的右手,月色刚好漫过来,绕着那枚戒指泛出光泽。 他忽然想到什么,燃了的烟一口没抽,掐灭了。 书房的门没上锁,唐若柒手落在门把上,轻轻一拧。 像做贼似的,她在门口脱掉了鞋子,往阳台走去。 傅司寒背对着她,单手撑在栏杆上,又在讲电话。 “乔伊斯先生,我给的建议是,2500人的研发团队,先别急,专注去开发你们的产品,专注于每个细节,抓重要的一件事做到极致,如此,你的公司才能快速成长…” 唐若柒将茶盘放到一边,默默的等他讲完。 傅司寒放下电话,习惯性的去摸烟盒,抽了支在手里把玩着,又丢掉。 随后几不可闻的叹了声,想不到他也有今天。 正愁着,一双手从身后环过来抱住了他的腰,柔柔的身体贴着他。 “讲完了?”她问。 “嗯,关机陪你。” 话音落,他眼角余光注意到她脚下,唐若柒还想说什么,他已转身过来,一把将她抱起,放在阳台沙发上。 “鞋呢?” 她手指了指门外:“脱了,放门口。” 恢复记忆的唐若柒是带着小恶劣的,傅司寒起身,打算走去给她拿鞋,她却手脚并用,勾住了他。 “我要你抱着,不穿。” 他沉默了三秒,薄唇微抿,靠过去用鼻尖蹭她:“好,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茶盘里的热水还在汩汩冒着热气,他抓过她的手以眼察看,看有无沾了水。 “上来给我送茶?” 唐若柒轻轻嗯了声,微启唇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不知如何开口。 她伸手,从他的下颌沿着走,一直划到他的眉眼:“傅司寒,我死的那段时间,委屈你了。” 轻轻的话砸下来,唐若柒的眼就开始红了,想到他遭到的那些罪,自己莫名其妙和南楚订婚,他该是多心疼? 她忆起,更难受。 傅司寒眼里有笑意,一只手托住她的脸:“我还以为你要继续装,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你怎么知道…我记起来?”她愕然看他。 他靠过来,灼灼的热息落在她脸上:“你十八岁那年,参加马术锦标赛,上场前还缠吃零食的样子,和你今天偷吃的样子很像。” 她屏息,眼睛泛酸,嘴里咕哝着:“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那些年,她仰望夜空时,原来他也时时在想他。 傅司寒低笑,手指压过她的眼角:“不谈过去了,我们来聊聊你刚刚说的” 唐若柒抬头:“我刚刚说了什么?” 他深幽的眸子望着她:“你说委屈了我,所以,傅太太打算怎么补偿?” 方才他在书房开了场视频会议,所以这会,身上又换了件衬衫。 唐若柒手搂上他,柔声道:“你把眼睛闭上。” “好。”傅司寒挪到沙发上,和她并肩坐着,闭上了眼。 今晚月色很浓,他被小妻子推到沙发上平躺着,身上的纽扣被她一颗一颗,慢慢的解了下来。 阳台的丁香花静静的开,花香柔,人也温柔 感觉柔软的手,从这|探到那 她的唇移过来,傅司寒轻轻呼吸着,手指微动,终睁开了眼,搂上她的腰。 唐若柒是她第一个女人,无论谁先主动,到最后受不了的都是他。 初夏时节,微风蝉鸣。 不一会儿,傅司寒结束了这个吻,抬手摸她如被胭脂烘红了的脸:“你手疼,今天就这样好不好?” “又不碍着…”她嘟囔着。 他却只笑不语,默默系上衬衫扣子后,将她抱到门口。 “放我下来。” “哦?不是一直要抱。” 唐若柒脸挨着他的衣服领口:“我最近重了。” 不舍得他累。 “你这身子能有多重?”他轻笑着,将脚下那双粉嫩拖鞋踢到一边,抱她回了房。 第155章 会议厅,剑拔弩张 周一,回唐氏集团的日子。 唐若柒站在试衣镜前,一身干练衬衫连衣裙。 微微俯身,启唇,口红由内沿外,逐渐晕染开来。 身后脚步踩着晨曦第一缕微光,慢慢走来,从后抱住她:“准备好了?” “嗯,可以了。” “你父亲安排的车子,就在楼下等着。”傅司寒说着话,边走到中间岛台,低头选了一对耳环,为她戴上。 她的手指捻上他脖上未系好的领带,左翻右折,绕小端旋转一圈,为他打了个温莎结。 “你们两个,是不是要找个时间好好谈一谈?” 丈人和女婿彼此心存芥蒂,虽不似婆媳那般麻烦狗血,但长期如此,总归还是不好。 “我随时都可以,就怕他不待见我。”傅司寒松了松领口,走到衣柜推开门,挑了件卡色小西服。 唐若柒抿唇:“只要你想见,时间我来安排?” “再说。”他将小西服披到她肩上:“办公室空调开得低,穿多一件。” 唐氏子公司的流动危机,在两人登记那日,就已经缓过来了。 傅司寒不会动唐氏,所做的一切不过只为了牵制唐毅罢了。 他牵起了她的手,走几步,脚下一顿。 “怎么了?” “换双鞋子。”他说着转身,往鞋柜走去。 那面墙柜,琳琳满目陈列了四季的鞋子。 傅司寒在柜前来回走了几圈,最后抽出一双平底水钻凉鞋,蹲在她前面,轻轻的握住她的脚踝,将那双裸色高跟鞋脱了下来。 唐若柒好笑,他这是真信了昨日自己摔倒的假话。 “傅少爷怕我在公司滑倒出糗?” “我回江城,在澜墨坊见到你的那晚”他嘴角微牵动着,继续道:“你那晚踩着十几厘米的高跟鞋,每踩一步都跟走时装周似的。” 他手伸向她后颈揉了揉:“七七还是跟从前一样喜欢撒小谎。” 唐若柒知道他指昨日摔倒的事,她一手把玩着他的领带;“什么都瞒不过傅先生就是了。” 总是被他看穿又不道破。 “平日里随你高兴,怎么穿都好,在公司待的时间长,穿平鞋不累。” 又不是去当站台小姐,她想。 唐氏大楼坐落在江城cbd中心区,推窗隔江可以眺到那栋高632米的天銮集团。 载着唐若柒的座驾停在了门口,早已久侯多时的几位高层迈步上前迎接。 车门从外打开,修长的脚刚落地,耳边便是一声声毕恭毕敬的二小姐。 清晨斜阳映在她那张完美的鹅蛋脸上,她淡淡的目光看了几人一眼,轻嗯了声,算应了。 唐若柒这日低调出任首度运营总经理,没有通知媒体,董事成员却齐聚会议厅,老爷子发了话,没有一个不敢到。 “二小姐,这是您的办公室。”秘书婉君露着职业微笑,领着她进入喏大的房间。 灰白黑的原木色,浅绿色软装,阳光透过百叶帘映着大片的散尾葵。 简约不失精致,倒是她喜欢的风格。 “叩—叩”两下敲门声,有人来请她去会议室。 “二小姐,各董事已在会议室等您。” 28层开阔明亮的会议厅,u形长桌,分坐两排,主位上坐着唐毅。 他侧眸看了女儿一眼,手指向旁边的位置,示意她坐过去。 左侧对角,身穿灰色西服的老总先带头,笑意盈盈的唤了声:“小唐总…” 其余人皆跟着他恭敬的叫了。 唐若柒抬眸看他,是爷爷最小的堂弟,叫唐智民。 在公司论辈份,唐毅作为董事长,都要唤他一声叔父,他是与二叔站一派的。 这一声小唐总叫得颇有深意,唐若柒莞尔一笑,对众人轻点头招呼,直接忽视了他。 那叔父见此,脸色瞬间就黯了黯。 这日上午会议,除了宣告唐若柒正式进入董事会,担任要职外, 各部门同时也汇报了下半年的工作。 末了,唐智民忽然来了一句:“小唐总,还可以吗?可听得懂?” 唐若柒靠在椅子上,不急回他的话,端起杯子先酌了口咖啡:“叔公这问的什么话?” 唐智民手指在桌上敲了敲:“你这孩子早前,习惯了在永康医院给人开药,我是怕你只认得什么百忧解,这公司的运营报告,你可能听得云里雾里的,不过没关系,稍后我让小君给你详细解释一遍。” 闻言,唐毅脸色逐渐难看,他知道,叔父是不服女儿,有意落她的面子。 唐若柒并无生气,坐得累了,她索性翘起了腿,两手交握在前,笑着望向唐智民。 “叔公,我看您现在的症状,就该服点药,比如地西泮,三唑仑等,这些对抗焦虑非常好。” 会议桌硝烟味极浓,两边人不动声色的移开了眸子,佯装整理文件。 唐智民眉心微跳,这丫头越发伶牙俐齿了。 他压了压情绪,阴沉地笑了声:“小唐总可真会开玩笑,我这身子健康得很,还等着看你为集团做出成绩呢。” “这您放心”唐若柒转着戒指把玩,低眸浅笑间抛出了下一句:“在您死之前,一定能看到的,您可要保重身体,可别忽然睡着睡着就猝死了。” 这这是咒他死!? 唐智民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手,气得就要拍桌子,被旁边的人劝住了。 唐毅轻咳两声,想说点什么缓解尴尬气氛,再宣布散会。 岂料坐在身旁的女儿从座位上起身,抬手一挥:“散会!” 转身,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众人:“” “民叔,小七她说话向来率直,您别生气。”碍于辈份,唐毅还是得说两句。 唐智民哼了声,拉开座椅叫上自己的几名下属,愤愤离去。 唐若柒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脱下了西服外套,站在落地窗前,俯瞰江城大桥全景。 身后的秘书跟着进来:“二小姐,您要喝点什么?我给您送来。” 她坐到大班椅上转了一圈,懒怠地抬了抬眸。 “不要喝的,你先调取公司的文件给我看,各高管的相关信息,各项目的经营指标、年度预算、计划等全要,一样都不要漏了。” 秘书浅笑:“这些唐总都已经给您准” 话未说话,唐若柒的手机响起,秘书识相地先退到一边,等她接电话。 “想我了?” 声音柔似水,与方才简直是两个人,秘书偷偷瞄她一眼,在想要不要想出去。 “第一天进公司怎样?可有人欺负你?” 唐氏董事会成员一半是家族所谓德高望重的叔父,唐若柒是年纪最小的董事,老爷子不在的话,没几人会信服她,他能猜到。 唐若柒握着电话,转了个方向:“没有人可以欺我,除了你。” 那头轻笑了一声:“我怎么舍得?” “你在床” 她一顿,眼角余光扫到那秘书还在,夫妻小情话总不能当着外人说。 “我在床上怎么了?继续说。”他倒要听听,她能讲出什么。 她想说,傅先生在床上可谓体力惊人,就是在欺负她。 “不说了,晚上公司有饭局,爷爷也在,我就不回家吃了。” 傅司寒在车上,准备去临市开会,原定赶在饭点前回来陪她。 见她这么一说,他默了会:“好,晚点接你。” 第156章 一叶一菩提 唐氏晚宴设在五季酒店,唐老爷子隐退下来后,除了年会,他甚少会再出席公司饭局。 这夜,也是为了唐若柒,算是贺她正式进入董事会。 “听说,你上午在会议厅没给人好脸色?” 休息茶间内,老爷子边拨着茶盏浮叶,沉声开口。 “谁说的?我觉得今天我表现挺好的。”唐若柒端坐在一侧,凝着茶台里一尾小鱼。 唐毅给老爷子续茶,顺着帮女儿说了句:“民叔说话也确实难听了,不怪小七。” 老爷子沉吟数秒,将茶盏搁下:“你的性子我怎会不知?人辈份摆在那,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多少要注意些。” 一开口就是说了长辈最忌讳的死字,到底折了面子。 唐若柒不想再绕着这个话题,点了点头:“下次注意就是。” 下次还是一样怼他。 “好了,不说这个,谈谈你和傅司寒。” 空气倏然静了下来,父女两人对望一眼,没说话,只闻茶台流水声。 “他打算几时办婚礼?” 言罢,老爷子伸出手心,示意唐毅将桌上的报纸递给他。 “在筹备,百日后。” 老爷子瞥了她一眼:“你俩已领证,眼下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我只说一句,婚礼不宜太高调,算是给南宫家一个面子。” 他目光落在报纸上,接着补充:“至于你的嫁妆,深城跑马地医院和永康,届时都会过到你的名下,顺便和那小子提一嘴,我可不稀罕他的聘礼,他要胆敢负你,唐家虽不及他财力,要收拾他也不难。” 唐若柒起身,坐到了老爷子身边环住他的手臂:“不劳烦您收拾,他要敢负我,你孙女我肯定剥了他的皮。” 闻此,老爷子终浅笑了声,在这笑中,也算释怀了。 宴席就将开始,唐若柒扶他起身。 “一个月后,再让你父亲带你参加新闻发布会,正式介绍给媒体。” 话语落地间,三人已行至前厅。 晚宴结束在九点,老爷子和唐毅先行回唐苑,留下了司机和张金。 “二小姐,要不我先送您回去?” 过路的车灯有些晃眼,唐若柒攥着电话,四处张望。 明明说好九点前会来接她,迟了二十分钟也不见人,不会是有什么事? 她心情忐忑不安,是脑海那些刀光剑影的画面。 记不起时也就算了。 唐若柒拿起手机,准备再打过去。 “seven…” 唐若柒愣了一下,这是她留学时同学们叫她的英文名,这人声音很熟。 “真的是你啊,seven ,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 说话的女孩子已经走到她面前。 唐若柒微讶地望着她,略迟疑地从嘴里说出她的名字:“温丝雅?” 是她在加国的学姐,英气的五官又透着俊俏,打扮中性,是个同性恋,曾经追求唐若柒许久。 被拒绝时在公寓里哭了一天一夜。 温丝雅还是没变,看着她的眼神热情如火,她抓过唐若柒的手:“你就住在这个城市吗?” 唐若柒点头:“学姐怎么回国了?” “家里的长辈住这,今晚在五季这里摆宴,我看对面写着唐,当时就想到你的名字,没想到真是你。” 她有点激动,靠近了几分,一只手挪到她腰间。 唐若柒低头,看到温汉娜的牛仔裤擦过了她的裙摆,这个距离未免也太近了。 身旁的保镖张金见是女孩,也没了戒备,还特意退开了几步。 “学姐。”唐若柒想抽出手,却被她握得更紧。 她留学时,不泛有同性追求,拒绝异性她倒是干脆,不知怎地,对着女孩就是下不了手。 “我们这么久没见,找个地方喝几杯好不好?” 温丝雅说完,抬手想摸摸她的脸,还没碰到,手腕被人擒住。 “抱歉,太晚了,我太太要回家。” 唐若柒望向身旁,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傅司寒,捕捉到他眼里的那抹醋意,轻咬唇笑了笑。 “你结婚了?”温丝雅一脸悻悻的样子,跨国偶遇,好以为能续个不了情呢。 唐若柒恩了声:“学姐,那么我先回去了,见到你很高兴。” 温丝雅抿唇,眼见着唐若柒被搂着上了一辆黑色越野车。 傅司寒亲自驾车来接她,一上车就接了个电话,他单手倒车,目光扫过窗外,那温丝学姐目光还在追着她。 电话没讲两句挂了。 “她叫温丝,我学姐。” “知道。”他说。 唐若柒:“听到了呀?” 他专注开车,目光看着前方,嘴角似有笑意:“我以为傅太太异性缘好,没想到女孩子也对你有兴趣。” “吃醋了?”她笑着问。 “我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 路口等红灯,他伸手摸摸她的头发:“今天晚了,是去寺庙里取了样东西送你。” “什么东西要去庙里取?” 不是无神论吗?她奇怪地望着他。 “回家你就知道。” 千眼菩提又名同心果,传统的吉祥物,寓意平安。 傅司寒将菩提项链放在了她的手上:“出门就戴上。” 主卧室里,投影仪的光,一会一闪的,唐若柒低头看手心的项链,又看了看他。 “怎么想到送我这个?” 他仰靠着沙发,手里抓着遥控器,来来去去转着几个台:“送你东西还要理由?” 他笑:“一定要的话,那么戴上这个,可以长命百岁。” 又在一本正经的胡说。 她知道他今日去海城分公司开会,海城没有寺庙,开车绕到静安寺,需两个小时。 南岛一劫后,他如履薄冰,总担心她再出事。 遥控器终于定在了一个台,是一档喜剧短剧,内容轻松。 隔着屏幕就是哈哈的笑声。 唐若柒就在这笑声中,忽然绕到了沙发后面去为他按起了双肩。 “你今天累了,我来服侍你。”不轻不重的力道,按着他的肩颈。 他没拒绝,由着她来:“手艺倒挺好。” “当然,少时照顾我的保姆可是推拿专业的。”她也跟着学了几招。 傅司寒想到什么,偏过头想问句话,却被她低头,吻住。 她边吻他,两手边在他肩上揉着捏着,荧幕里溢出的光,烤着两个影子。 果真是森林里的妖精,他想。 “想问我什么?”她在他嘴边含糊地问。 他眉眼隐有笑,掠到她耳廓低语:“在办公室,下半句?” 肩上的手,被他扣住,十指交缠,她挨着他的脸,轻轻说了上午未完的话。 遥控器忽尔掉在了地上,发出了轻响,墙上的装饰名画在她的眼里都在摇曳着,看也看不清 “叔叔,婶婶,你们在干什么?可以陪我玩乐高吗?” 她抹去他额上的汗:“你哥哥来了?” “没有,他们把儿子丢在这,出去两人世界了。” 他的话音时哑时低。 敲门声不断… 直至听到方管家的声音,拉着孩子下楼,别吵你叔叔婶婶,他们在办正事呢。 唐若柒在这暗中,咬上了他的手臂… 第157章 君子好逑 cbd摩天大楼,日光倾过玻璃窗,蒙上淡淡的光晕。 秘书总室,不时有文件合上,拉出抽屉,纸笔磨擦的声音,夹杂着几声呜咽。 “我上周才升上来的,二话不说就辞退了,她太狠了呜呜” 身边的人拍了拍她肩膀:“出去看看,你就知道可怜的并不只是我们了。” 秘书婉君拨开了百叶帘,从里向外瞧,有好几位掌控核心岗位的高管,同她一样捧着纸箱向人事部走去。 市场总监,拓展经理,财务主管 全是唐智民提拔上来的人。 “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早知今日,你爬唐总的床都好过跟着唐智民。” 这下好了,工作没了,出去又要重新开始。 秘书婉君撇了撇嘴:“你以为我不想当董秘?唐总要肯看我一眼,我也不至于找那老不死的。” “走走,省得那二小姐让人来赶了。” 说完,两人捧着纸箱离开了秘书部。 唐氏二小姐入驻集团后,高调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来了一场大刀阔斧的人事改革。 上至总监,下至前台秘书,均重新分配资源,优化竟聘。 办公室休闲区,唐若柒站在几米外耙盘前,右手捏着飞镖扔过去,正中红心。 “二小姐,一会唐总与几位制药企业董事谈企划案,他让您随行旁听。” 扔完飞镖,唐若柒又走到另一边的台球桌,拿了球杆,在桌球上微俯身,“铛铛”几声,台球撞碰落袋。 她手指划了划杆头:“知道了,高尔夫球道什么时候搬来?” 新调来的秘书小钟,是老爷子一手培养的自己人。 她挂着浅笑回话:“就快了,明天之前给您装上。” 一语刚落,有人重重敲门,听那力道便知来者不善。 秘书征询的目光望着唐若柒。 她倚着办公桌,将球杆放到一处,未等她开腔,门被推开。 一股火药味随之涌进。 “小唐总,早上的事,解释解释?” 唐智民带着两名左右手,满面怒火而来。 秘书担心会出什么事,偷偷地给唐毅发去信息。 唐若柒不紧不慢,笑着回话:“叔公没看早上的通告?还是看不懂?” “胡闹,你这样做只会弄得人心浮动,这些都是人才,要是带着机密转投竟争对手,就会给唐氏造成威胁。” “人才?”她笑了,手里的球杆在地面嗒嗒敲着。 “五人就有三个是靠潜规则上位的,能力没有,整日动歪心思只想往上爬,叔公说说,这都是什么人才?” 闻此,唐智民一张老脸勃然变色,唇都在发抖,这丫头一上位就捏住他的七寸。 不是唐毅,便是老爷子在借她的手做事。 “他们都是我提上来的,你含沙射影是什么意思?” 唐若柒懒得解释,绕着桌子转了一圈,边走边说:“我又没说是你潜的她们,叔公气什么?” 唐智民:“”一口气险些没上来。 她收了目光靠坐到椅背上:“这些人的年度绩效考核我看了,没有一个合格,叔公,唐氏可不养废物。” 包括你。 唐智民手心攥得泛疼,刚想发火,唐毅推开了门。 “民叔,婉君收拾东西时,漏了张门卡,上面写着松泉公寓,那张卡是通知她来拿,还是交还给你呢?” 松泉是唐智民的住宅之一。 一番话将他老脸按在地上摩擦着,他直视着唐毅,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直至身边的下属弯腰说了两句,他起身,朝父女俩瞥了眼,愤然而去。 唐若柒靠坐在椅子上,想到这只是开始便觉心累,比在康复院看病还累。 “发通告下去。” “诶,二小姐想发什么?” “以后没我允许,擅自闯进我办公室的一律扣薪,严重者免职处分。” “好的,收到。” 斜阳如画,映着桥面,灯一盏一盏的亮起。 似是闻到什么香味,唐若柒视线从文件移开。 入眼便是一竹篮鲜花,精巧的田园编织小花篮,裹着小清新粉白色的玫瑰。 小钟提着篮子进来:“二小姐,你这位追求者傅先生,早上送了一次,现在又送花来了。” 他署名,只落一个傅。 “是长什么样的?”小钟好奇,多嘴问了句。 唐若柒凑近去闻花香:“他呀一般,能看。” 小钟立即打趣道:“我看下午那谈企划案的沈先生,五官立体有棱有角的,听说读书时还是校草,外表跟您倒是满配的。” 那位先生见过唐若柒后,十分钟后便让人送来了大红的玫瑰花。 唐若柒没说什么,拿出手机,对着藤篮花儿拍了张照。 “以后除了这位傅先生送的,其它的花都拿出去外面插,不需要给我看。” 小钟微讶,想了想抿唇笑了:“好的,明白。” 腕表上的时针走到了七点,分秒不差,刚刚好。 “收到了?”他在电话那头问。 唐若柒走到窗前,隔江看那栋楼:“收到了,怎么想起送花来公司?” 他默了会,轻笑了声:“忽然想起,从来没正经追求过你。” 唯一不遗憾的,交往是他先开的口。 “婚都结了,还追什么?”她数了数那上面的花瓣,11朵,一生一世。 已是下班时间,外面办公区打电话的,敲键盘的声音逐渐减弱。 她问傅司寒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日早上,他飞去了国外,说是参加峰会。 傅司寒握着电话,隔着玻璃窗看躺在床上,身上插着管子的森。 轻声回了她一句:“后天晚上。” 唐若柒嗯了声,两人再说了几句才收线。 长廊尽头,他忍不住从烟盒抽了根烟。 电梯门开的声音,有人端着药盘走过来,掀开帘子,进去为里面的人换药。 f国,夜很黑,五月的天气,还在下雪。 【你相信永远的爱情吗? 我相信的。 你拥有过吗? 还没有。 那你为什么相信? 相信的话,比较幸福。】 电影结束在几句对白台词。 “走。”萧四爷捞起外套,发现南宫诗蕊还坐着不动,目光还落在大屏幕上。 只有两人的 厅,空气里还残留着不久前,留下的亲吻气息。 他坐下来,半眯眼睛看她:“陷进去了?” 南宫诗蕊抬起懒洋洋的眸:“怎么可能?” 影厅外面的走廊,站了五人,她无意瞥见他们身后的枪。 “你最近惹事了?” 海城萧家的公子,生性爱自由,平日出行最多不过也就跟着一个保镖。 但这几日明显不一样。 萧四爷偏头,带着半分玩笑问:“担心我?” 南宫诗蕊故作轻松:“你除了会有情债找上门外,能有什么事?” 她动唇一笑,在风中,她的格纹半裙走起路来,轻拂过他的裤子。 萧四爷的手突然从腰间滑至她手上。 她一滞。 搂过抱过,就是没有牵过手。 她侧眸望向他。 他却像没事人似的,掏出车钥匙,哔一声开了车门。 木质香又带有点点桃味的,属于她的香水,在车上弥漫开来。 “今晚要不要去我那?”他终于开口。 南宫诗蕊只侧目望着他,迟迟没有回话。 窗外的光,明一霎暗一霎,亦真亦假,跟他这人一样。 有些心惊,讶于自己莫名其妙的感觉。 第158章 调戏 如意湖附近的德轩一号,是萧四爷在江城的别墅,离他平日打高尔夫的地儿不远。 因他经常往来两地,为谈事方便,在几年前就买下了这栋楼。 纯白色的复古三层小洋楼,站在阳台,伸手竟能碰到梧桐叶。 “别探出去,小心掉下来。” 他拉着南宫诗蕊回了房,在那张单人沙发椅上,他让她坐到自己腿上。 吊顶扇灯的光迷离昏暗,像蒙了层滤镜,像那日,两人第一次接吻时的感觉。 “是强吻好不好?”她抵上他的额头,些许怨怼。 风流率性的男人,偏有本事把人勾得柔肠百转。 他笑,并不否认。 腕上的手镯被取下搁在桌上,他视线始终在她脸上,而后沿下… 镂空前伸的阳台,忽闻“喵”一声,有猫儿的身影爬上了梧桐树,试图穿过屏障,从树那端跃过窗户。 里内的人,也在尝试突破阻碍,耳边,是她几声语… 有些意外,他当即放开了她,盯着她的眼神复杂:“你” 他不能再继续。 “你走。”萧四爷收了方才那股侵略劲,捞起了地上的衣服放到她身上:“我让人送你回去。” “为什么?”南宫诗蕊抿紧唇,眼眶微微泛红。 她赤脚踩在原木地板上,像站在海边,忽然被股涨潮的海水没过脚面,凉凉的。 萧四爷却看都不看她,从木质衣架上取了自己的夹克:“穿好就下来。” 小洋楼也是三层旋转楼梯,和礼宾府一样,她每走一步,嘴角的笑意便收一分。 楼下,还是那几个人。 穿着蓝色衣服的大个头,靠着白色砖墙讲电话,不时的点头:“收到,会将她安全送回家。” 南宫诗蕊推开门那霎,几人都望了过来,那蓝衣男人轻颌首:“南宫小姐,我送您?”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回头,抬眼往楼上看,灯灭了。 “不用了,叫个车多容易的事,帮我带句话给他。” “什么话,您说。” “再见。” 再也别见了。 庄园厨房里,打蛋器的声音滋滋作响。 “少夫人,糖要分三” 话未落,唐若柒手里一杯细纱糖,已悉数倒进蛋白盆里了。 厨子老林抿了抿嘴,眉心拧成结。 “为什么要分三次那么麻烦,全部倒进去不是更方便?”她不解。 老林重新拿了几个鸡蛋出来分离,耐心同她解释:“分次加入,不易消泡,做出来的蛋糕也会更细腻些,面粉呢,也是要过筛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 老林转身望了眼餐柜上的黑暗料理,空气里还弥漫着烤焦味。 他忍不住点了句:“少夫人,这次就不要把我赶出去自个儿瞎练手了,让我看着你做,不然等到少爷明年生辰,你这蛋糕也做不出来。” 三日后,是傅司寒的生日。 唐若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向来厨艺不精的她,长这么大就只会煮面,面条里下荷包蛋都不会。 电话骤然响了。 “三点的飞机,如果太晚,你就先睡,别等我。” 她放下了手里的过筛网,走到窗边同他讲话:“好” 他应该是已经到了机场,周遭有些杂音,有人在说检查好了,可以上机。 “你在做什么?吃饭没?”他踩着舷梯,一步步走上飞机。 “我在”唐若柒拨弄着从墙外攀进来的绿叶,放轻语气:“我在浴室里放好水了,准备洗澡。” 他嗯了一声。 她低低地笑:“这套新的是绳式腰带款,左右两侧只有两条细细的带子。” 那边没声音了。 “黑白色,有蕾丝、有蝴蝶” 他打断了她的话:“等我回来。” 手机刚好没电,自动挂了。 不擅厨艺,只擅长调戏他,是他的傅太太。 舷窗外,能见到绕着云雾的雪山,连绵起伏。 “森的家人已经妥善安排了。”暮雪在一旁对他说:“医生说他求生意志很强,应该能熬过这一关。” 她说着说着,鼻腔泛酸,默默流着泪,森伤得那么重,她自己都不相信医生说的。 傅司寒视线一直在窗外,沉默了几秒后,他伸手拿了桌上的卫星电话:“再安排几个人守着。” 主卧室的灯没有灭,为他留了一盏。 傅司寒轻轻推开门,脱掉了外套丢到沙发处,床上的人儿睡熟了,抱着被子侧躺着。 睡相仍很差。 他小心地将她压着的被子拉上来,为她盖好。 台灯下放着未看完的书,是米莉老师推荐她看的那本,估计看不下去,书签夹在第三页。 他注意到,那书签是他那日一时兴起,在信笺上落下的,她的名字。 没想到她还留着。 傅司寒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想凑近去亲一个,又怕吵醒了她。 凌晨一点了,想了想,还是作罢。 他走到书桌旁的墙柜,随手将散乱的书籍摆好,余光掠过一处,见到角落里,有一本最厚的书压着一张纸。 他以为又是她藏的什么画… … 翌日清晨,太阳碎碎的光落在她脸上,闹钟“丁铃铃”响起时,被她大手一挥。 “啪”的下掉落到地上。 “少夫人,您醒了。”方管家弯腰捡起了闹钟。 这日是周五,她还要回公司,铃声催命似的震了第三次,见她仍不起床,方管家才胆敢进来。 奇怪,不是说昨晚回来吗?她手摸向床一侧,他的枕头,明显没有睡过的痕迹。 “少爷没回家吗?”她问。 “他呀,很早就回公司了。” “回公司了?”她懵然:“有没有说什么?” 这一问,方管家想了好一会儿,也是怕自己记性不好,漏了少爷留下的话,不过,好像真没有。 也是奇怪。 “少爷像是很赶时间的样子,没交待什么。” 唐若柒心里闷闷的,有点不舒服,望着床边的柜子,思绪乱飘。 方管家将熨好的套装裙挂出来,提醒她别忘了下楼吃早餐再去上班。 这顿早饭吃得心不在焉,就是真有急事,从昨晚到现在,也不至于信息都不给她发。 “少夫人,老林说忘记给您放茄汁焗豆了,现在马上端出来。” 唐若柒从椅子上起身,拿了旁边的包包:“不用了,我上班。” 在唐氏的工作并不轻松,这一上午,跟着父亲见商友,签署协议,开完两小时会议后,回到办公室又得编制计划。 到停下来时,已临近两点。 鲜花存放期短,没几天就蔫了,只余淡淡的香味。 一支钢笔在她的手里转了好几圈,唐若柒定定地望着办公桌上那束花儿。默了会,终于先拨了电话过去。 他那边很静很静,不像在公司。 “怎么不说话?”她问。 “吃午饭了没?”他的声音,淡而轻。 她无意识地咬了唇:“昨晚回来了,怎么也不叫醒我?” 一上午也不找她。 第159章 有今生无来世 “昨晚回来了,怎么也不叫醒我? 一上午也不找她。 他没作答,半晌才回:“吵醒了,你很难再入睡。” 这倒是。 唐若柒捻着脖子上的菩提项链:“那你是去客房了?” 倏地,办公桌上的座机响起,是公关部打来的,就新闻发言稿相关内容要请示下她。 “你先忙,晚上程良去接你。” 他等她收线。 在沉默中,唐若柒听到话筒那边有陌生的男音在问他,傅少,要继续练吗。 大概察觉到傅司寒正戴着耳麦在讲电话,顿时又没了声响。 练什么?这个时间点他不是在办公吗?她疑惑。 “七七” “嗯?” “接座机电话。” “好。” 西环道有一栋十层楼,地下负一层,隔着玻璃,都能听到响亮的气合声、竹刀的击打、振足声。 此处是傅司寒私人建的剑道馆。 他进入道场时,所有声音默契的停了下来,侧身让路。 有人为他拿来一套护具,他将手机丢给叶千城。 一位国字脸,眼神锐厉的男人站出来,问:“居合道?” 他点头。 竹刀换成了真刀,两人行站立礼。 男人四十岁左右,段位很高,是剑会的指导前辈,两人亦师亦友。 傅司寒想练习时,便会请他过来切磋。 剑刀划过空气的声音,让叶千城不禁打了个冷颤:“老大他这又是遇到什么事了?” 他只有心情特别不好时,才会在白天来这里。 暮雪摇头,说没事。 叶千城在傅司寒身边,从不舞枪弄剑,他并不是组织的人,暮雪无意让他知道太多。 局合道,最讲究的是一击比杀。 五六步开外,两人手里的刀同时脱离鞘口,起初缓慢,随后如闪光般,几个回合后,一刀挥下。 四下的人凝住呼吸。 未开刃的刀,也沾了血。 “寒,你输了。”前辈手伸向他,两人行握手礼。 他摘下护具:“你今天状态很不好,就到这。” 往日,两人不分上下,前辈也没想到,今日能伤了他。 身边有两人拎来了药箱,利索地为傅司寒处理起伤口,他全程一言不发,直至开车回天銮的路上。 他坐在后座,受伤的那只手搭在中间,眼睛始终看着车窗外:“将森的骨灰洒在原川雪山下。” 这也是他的遗愿。 原川山,是他二十三岁那年徒步攀登上的第一座雪山。 坐副驾的暮雪,手滑过屏幕,看兄弟最后一张照片,棕发蓝瞳戴上八角平顶军帽,一身正气。 她转头,红着眼问傅司寒:“这张,遗照?” 他看一眼,轻点了下头。 如果不是因效命自己,跟着他走复仇的路,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那个蓝瞳少年总说:“没有你,怎么会有我?” 一个个的,全都像极了他的性子。 做兄弟,有今生,无来世 黑色车子到了十字路口,没有回天銮,往右边驶入。 唐氏集团大楼,阳光倾城,车窗缓降下来,傅司寒抬眼望向28层。 她在做什么?在开会,在签文件?在生气? 自己冷落了她一上午,是该气的。 可唐二小姐,他的傅太太,从来就不舍得气自己太久,只要抱一抱,她又像只小猫似的缠上来亲。 他是在怪自己。 … 这日晚上,有场一年两度的大型商盟交际酒会,选址仍在花园酒店。 唐若柒去年首次参加,老爷子说是为她铺路,结果没见几个人就跟着傅司寒跑了。 28层办公室,她环手踱步,目光落在沙发上那几套礼服上。 “就这一套。”她手指向那套白色高定小露背装。 造型师笑意盈盈,果然呀,二小姐还是没变,性感又有点小张扬的礼服最衬她。 傅司寒派来的车子在大楼外等着,他自己并不出席今晚的酒会。 秘书小钟跟着她,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上。 车子启动,她靠着椅背,指腹落在手机屏幕,不时戳他的头像,随后又退出来。 主驾位的程良从后视镜瞧出她心绪不宁:“少夫人,国外那边的分公司出了点事,傅少今晚有个重要的视频会议,所以才不能出席。” 她嗯了声。 这一声少夫人让小钟好不惊讶,迟疑问:“二小姐,你结婚了?” 傅少,不会就是那位每天送花的公子爷? 唐若柒点头,默认应了。 不过闭眼眯了会的时间,耳边蹿入了轻而缓的音乐声。 “二小姐,到了。” 唐若柒将身上搭着的披肩脱下,裸色扣带小高跟,礼服包裹下的身姿,一步一风情。 不远处,商贾夫人们举杯碰盏间,少不了要讨论几句城中热话。 “那位是” “唐氏新任总裁,唐家二小姐。”有人解释。 “哦?就是那位和南宫家订婚了,又逃了的小姐?” “可不就是,现在为了家族生意,倒比往日高调了不少。” “真好奇,她那天到底是跟谁跑了?” “你不知道?听说是坐上天銮的车子,你想想,能是谁?” 对方恍然,继续低语。 唐若柒在秘书的陪伴下,持着酒杯游走在人群中,不时有人过来敬酒,交换名片。 从小培养的世家小姐,会几种语言最常见不过。 觥筹交错间,她浅笑应酬着国外商友,沉稳得像已游刃在商场多年的小狐狸。 偏厅乐曲声起,有男人的右手伸过来,手心向上,用纯正的外语问她:“赏脸跳支舞?” 在这种场合里,以她今日的身份,不宜过于忸怩,唐若柒礼貌一笑,随男人去了舞池。 “我出席三年酒会,第一次见到唐小姐。”男人踩着节奏,低头说话。 唐若柒前进方步:“很荣幸认识史蒂夫先生,我想你称呼我为傅太太会比较合适。” 男人愕然,险些迈错步:“唐小姐意思是?” 聚光灯下,唐若柒眼波稍转,刚想回话,听到有人在笑唤:“看,是谁来了。” “傅少爷,不是说有事不能出席?” 她不顾音乐还未停,止步回身,见到了他。 傅司寒同样盛装出席,深蓝驳领礼服,上台阶时,目光和她对上。 程良迎步上前,他一抬手:“看到了。” 见到她穿着很少布料的礼服,正和人跳着舞。 他缓步过去。 唐若柒静静地看着他,旁边男人见她似是被点了穴的模样,又想到她刚说的,傅太太三个字。 已能猜到八分。 “傅太太,很高兴认识你,希望下次有机会能和贵司合作。“ 他礼貌伸手,随后离去。 第159章 有今生无来世 “昨晚回来了,怎么也不叫醒我? 一上午也不找她。 他没作答,半晌才回:“吵醒了,你很难再入睡。” 这倒是。 唐若柒捻着脖子上的菩提项链:“那你是去客房了?” 倏地,办公桌上的座机响起,是公关部打来的,就新闻发言稿相关内容要请示下她。 “你先忙,晚上程良去接你。” 他等她收线。 在沉默中,唐若柒听到话筒那边有陌生的男音在问他,傅少,要继续练吗。 大概察觉到傅司寒正戴着耳麦在讲电话,顿时又没了声响。 练什么?这个时间点他不是在办公吗?她疑惑。 “七七” “嗯?” “接座机电话。” “好。” 西环道有一栋十层楼,地下负一层,隔着玻璃,都能听到响亮的气合声、竹刀的击打、振足声。 此处是傅司寒私人建的剑道馆。 他进入道场时,所有声音默契的停了下来,侧身让路。 有人为他拿来一套护具,他将手机丢给叶千城。 一位国字脸,眼神锐厉的男人站出来,问:“居合道?” 他点头。 竹刀换成了真刀,两人行站立礼。 男人四十岁左右,段位很高,是剑会的指导前辈,两人亦师亦友。 傅司寒想练习时,便会请他过来切磋。 剑刀划过空气的声音,让叶千城不禁打了个冷颤:“老大他这又是遇到什么事了?” 他只有心情特别不好时,才会在白天来这里。 暮雪摇头,说没事。 叶千城在傅司寒身边,从不舞枪弄剑,他并不是组织的人,暮雪无意让他知道太多。 局合道,最讲究的是一击比杀。 五六步开外,两人手里的刀同时脱离鞘口,起初缓慢,随后如闪光般,几个回合后,一刀挥下。 四下的人凝住呼吸。 未开刃的刀,也沾了血。 “寒,你输了。”前辈手伸向他,两人行握手礼。 他摘下护具:“你今天状态很不好,就到这。” 往日,两人不分上下,前辈也没想到,今日能伤了他。 身边有两人拎来了药箱,利索地为傅司寒处理起伤口,他全程一言不发,直至开车回天銮的路上。 他坐在后座,受伤的那只手搭在中间,眼睛始终看着车窗外:“将森的骨灰洒在原川雪山下。” 这也是他的遗愿。 原川山,是他二十三岁那年徒步攀登上的第一座雪山。 坐副驾的暮雪,手滑过屏幕,看兄弟最后一张照片,棕发蓝瞳戴上八角平顶军帽,一身正气。 她转头,红着眼问傅司寒:“这张,遗照?” 他看一眼,轻点了下头。 如果不是因效命自己,跟着他走复仇的路,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那个蓝瞳少年总说:“没有你,怎么会有我?” 一个个的,全都像极了他的性子。 做兄弟,有今生,无来世 黑色车子到了十字路口,没有回天銮,往右边驶入。 唐氏集团大楼,阳光倾城,车窗缓降下来,傅司寒抬眼望向28层。 她在做什么?在开会,在签文件?在生气? 自己冷落了她一上午,是该气的。 可唐二小姐,他的傅太太,从来就不舍得气自己太久,只要抱一抱,她又像只小猫似的缠上来亲。 他是在怪自己。 … 这日晚上,有场一年两度的大型商盟交际酒会,选址仍在花园酒店。 唐若柒去年首次参加,老爷子说是为她铺路,结果没见几个人就跟着傅司寒跑了。 28层办公室,她环手踱步,目光落在沙发上那几套礼服上。 “就这一套。”她手指向那套白色高定小露背装。 造型师笑意盈盈,果然呀,二小姐还是没变,性感又有点小张扬的礼服最衬她。 傅司寒派来的车子在大楼外等着,他自己并不出席今晚的酒会。 秘书小钟跟着她,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上。 车子启动,她靠着椅背,指腹落在手机屏幕,不时戳他的头像,随后又退出来。 主驾位的程良从后视镜瞧出她心绪不宁:“少夫人,国外那边的分公司出了点事,傅少今晚有个重要的视频会议,所以才不能出席。” 她嗯了声。 这一声少夫人让小钟好不惊讶,迟疑问:“二小姐,你结婚了?” 傅少,不会就是那位每天送花的公子爷? 唐若柒点头,默认应了。 不过闭眼眯了会的时间,耳边蹿入了轻而缓的音乐声。 “二小姐,到了。” 唐若柒将身上搭着的披肩脱下,裸色扣带小高跟,礼服包裹下的身姿,一步一风情。 不远处,商贾夫人们举杯碰盏间,少不了要讨论几句城中热话。 “那位是” “唐氏新任总裁,唐家二小姐。”有人解释。 “哦?就是那位和南宫家订婚了,又逃了的小姐?” “可不就是,现在为了家族生意,倒比往日高调了不少。” “真好奇,她那天到底是跟谁跑了?” “你不知道?听说是坐上天銮的车子,你想想,能是谁?” 对方恍然,继续低语。 唐若柒在秘书的陪伴下,持着酒杯游走在人群中,不时有人过来敬酒,交换名片。 从小培养的世家小姐,会几种语言最常见不过。 觥筹交错间,她浅笑应酬着国外商友,沉稳得像已游刃在商场多年的小狐狸。 偏厅乐曲声起,有男人的右手伸过来,手心向上,用纯正的外语问她:“赏脸跳支舞?” 在这种场合里,以她今日的身份,不宜过于忸怩,唐若柒礼貌一笑,随男人去了舞池。 “我出席三年酒会,第一次见到唐小姐。”男人踩着节奏,低头说话。 唐若柒前进方步:“很荣幸认识史蒂夫先生,我想你称呼我为傅太太会比较合适。” 男人愕然,险些迈错步:“唐小姐意思是?” 聚光灯下,唐若柒眼波稍转,刚想回话,听到有人在笑唤:“看,是谁来了。” “傅少爷,不是说有事不能出席?” 她不顾音乐还未停,止步回身,见到了他。 傅司寒同样盛装出席,深蓝驳领礼服,上台阶时,目光和她对上。 程良迎步上前,他一抬手:“看到了。” 见到她穿着很少布料的礼服,正和人跳着舞。 他缓步过去。 唐若柒静静地看着他,旁边男人见她似是被点了穴的模样,又想到她刚说的,傅太太三个字。 已能猜到八分。 “傅太太,很高兴认识你,希望下次有机会能和贵司合作。“ 他礼貌伸手,随后离去。 第160章 第六感 唐若柒立在原地看他,边抬起手捏着礼服裙一侧,不动声色地往上提了提。 他朝她走过来。 “傅少爷”有人闲散地端着高脚杯大步走来,弯着嘴角喊了他一声。 是华泰集团的大公子,他伸出手招呼:“半小时前,你秘书还说你贵人事忙,今晚不能过来。” 傅司寒微扬唇,用余光去看了眼还等着自己的她,伸手回握对方:“出来露个面,一会就走。” 华泰想找他谈合作很久了,一直约不到时间,正想趁酒会把事谈了,岂料说不到两句,傅司寒却说失陪了,其后迈步越过了自己,径自走向身后。 紧跟在旁的叶千城连忙问服务生要了杯酒。 “华少,我们傅少有点事忙,我来陪你喝两杯。” …… 有服务生端着盘子走过,礼貌询问唐若柒需要什么。 她刚转过身,一件西服覆上了她的肩膀,遮住了露出的蝴蝶骨。 她看着他,故意道:“傅先生真巧呀?” 他微笑,以目光打量她:“二小姐穿这一身不冷?” 唐若柒微低眸,看着他脚下的鞋子:“谁怕冷,好看就行。” 说完,她察觉到他向前一步,身上的西裤轻扫过了她的裙摆。 “是好看,那二小姐抬头,让我好好看看?”他的手指勾住了她。 大庭广众的,她已能感觉到,四下有好多双眼睛望了过来。 她抬眼和他对视,忽尔撂了句:“是不是腻了,没有新鲜感了?” 傅司寒没想到她会有此一问,默了默:“还没到七年之痒,倒也没这么快。” “那你的意思是,七年就变?” 他抬手拨了拨她额前的几缕碎发。 “不好说,可能三年,或许两年。” 唐若柒顿时气红了脸,拨开他的手,抬脚就要走,没走两步被他抓住手腕。 “我又不是第一天逗你,这也信?”他在她耳边低语,离得近,能闻到她身上晚樱甜甜的味道,是他特意让人从国外带回的身体乳。 唐若柒沉默着,平日她是不信的,但今天被冷落了大半天,心情难免不舒服。 服务生端着盘子走过,傅司寒顺手拿了一杯,手指摩挲过她的掌心:“半小时后在车上等你,我们回家再说。” 说完这句后,他端着酒杯往户外花园走去。 外面有金发女郎即兴表演起了萨克斯,引来一片掌声。 人来人往的酒会厅,一个只穿衬衫,另一位披着西服,近距离暧昧的勾手搭肩。 早已引起有心人悄声议论。 “是男女朋友?” “我猜,是夫妻,看到他们同款戒指了没?” “哇,你眼力真好…” 身后,喧嚣声逐渐消失,唐若柒离开前,侧目望向那临水走廊,两人第一次唇瓣相碰,就是在这里… 秘书小钟在旁跟着,忍不住揶揄了句:“原来天銮的傅董就是二小姐说的长相一般傅先生啊?” 唐若柒浅浅一笑,从她手里拿了自己的手包:“你开公司的车回去,我有人接了。” ……… 月色透过窗漏进车内,傅司寒靠在后座上阖眸,她借光看他,不过两三日不见,他脸上怎么看着这般憔悴? “舍的出来了?”他慢慢睁开眼,微低头,看着她。 “不过就迟了几分钟。” 傅司寒没说什么,沉默着将她抱到腿上,随后对司机说:“开车。” 隔音挡板缓缓降下。 “现在可以说了吗?” 女人的第六感很准,就是一个不同的表情符号,都能猜测到对方的不同。 “几日不见,先抱一会再说。”傅司寒的唇移到她脸上亲了下,沿着亲到耳廓。 数秒停顿后,他摸了摸她的手臂:“你去做了埋植避孕?” 第161章 我爱你 他摸了摸她的手臂:“你去做了埋植避孕?” 边上一辆银色跑车飞快驶过,唐若柒在这声响中,踟躇着要怎么回答他。 “公司未来两年…有计划加速外延扩张转型,我是唐氏第七代接班人,现阶段总不能只顾着相夫教子,也得为家族做点什么。” 傅司寒定定地望着她,听她一字字地,说出言轻意重的话。 “你生气了?”她小心翼翼握住他的手,柔声解释:“瞒着你做这个是我不对,等我” 下一瞬,她屏住了呼吸,任他亲过来,又搂紧在怀内。 “怪我,是我不好…” 以为结婚了,接下来的一切都是水到渠成,那日同她讲起备孕,她没反对,他也就默认了。 他做事向来谨慎,没想到在夫妻情事上,还是让她委屈了。 昨夜在书架,见到医院的单据,他怪的是自己,于是在书房待到清晨,接而又收到森的死讯… 这半个月,他先是失去了刘姨,再则是兄弟。 “明天陪你去医院取出来,我以后会小心。” “不,这个对身体没影响。”她轻轻摇头:“不用取。” 车子驶过闹市区,绚烂的霓虹光轻抚过她的脸,傅司寒调整了下抱她的姿势。 “人为干预多少有些影响,你不想要就不要,我们两个人也很好。” 他柔声哄她。 “不是不要。”她有点急,怕他误会:“等我在公司稳定下来,每年帮你生一个好不好?” 他被她惹得笑了:“我娶你,不是为了生孩子。” 又不是娶母猪,他暗自想,没敢说。 唐若柒靠上他的肩,手指把玩着他衣袖上的纽扣,视线落到一处,没等傅司寒反应,她撩起了他袖口,顿时蹙了眉。 “怎么伤了?” 飞瀑庄到了,程良推开副驾驶,绕到后座开门。 傅司寒牵她的手下车:“去了道馆,皮外伤,小事。” “今天电话里,你就在道馆?” 他应了声,再次宽慰她:“只是很久没练了,没事,别担心。” 两人回到主卧室,他为她褪下西服,挂到衣架上,一转身,灯影下,是她一袭白色长裙。 裹胸露背设计,后背唯独一根细细的带子绑着。 他忽然想到她在电话里戏言的话。 唐若柒坐在镜前卸妆,从镜子里看他向自己走来。 “一直好奇,穿这种礼裙,里面深藏不露又不会掉下来的裹贴,到底是怎么样的?”他弯腰俯身,手摸到那根细带子。 唐若柒偏头将耳环摘下,蛊惑人似的问:“傅先生想看?” 他不语,默默亲上她的肩。 这些年来,他虽没有同别的女人交往,名利场上的风月见多了,便也懂得不少。 再者,身边几个朋友,偶也聊起女人身子。 尤其萧四爷,兴起时借着酒意,念上那么几句引人暇想的诗句:桃李年华,佳人窈窕娘,香汗湿酥|胸 他当时还没回江城,脑子里想到的,都是唐若柒 “不了,今晚有点累。” 他右手摸上她的脸,从镜子里看她,轻声继续道:“一起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明天带你去深城跑马场。” 再过两小时,踏入零点就是他的生日。 唐若柒将长发捋到一边,踢开椅子靠着桌沿,抬起手背一点点划过他的脸。 “你又说累了,那不能一起洗呀,我会忍不住。” 他低头,轻笑了声。 房间座机铃响,傅司寒松开在她腰间的手,走过去按了接听。 “少夫人,厨房准备好了,问您什么时候能下去?” 他疑惑望向她。 “五分钟,很快。” 那头说行便挂上了。 “这个时间,你下去厨房要做什么?” 唐若柒拉开衣帽间的门,随口说了句:“林叔说炖了汤,我换好衣服下去拿。” 他没信她的话,佣人们自会端上来,哪里需要她亲自下去。 “我等你。”他没拆穿她。 已是夜晚十点了,零星只余几盏灯照着大半个院落。 厨房里,只闻奶酷香,浓郁的丝丝甜香。 冷却后的芝士蛋糕,在光下,色泽如玉。 厨子老林忍不住赞叹:“完美!” 唐若柒取下手套:“就不知道好不好吃。” “好吃不好吃,少爷都会开心的,快拿上去,快十二点了。”方管家在一旁提醒。 她轻嗯了一声,捧着亲手做的蛋糕离开了厨房。 两人凝视着她的背影,方管家轻开腔:“少夫人真好。” 老林同意点头:“那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姐,为做这个蛋糕,失败了好几次,手都被烤箱烫红了也没气馁过。” … 十一点五十分,卧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一会,傅司寒从浴室出来,没穿上衣,只在肩上搭了条白色毛巾。 他走到书桌前端了杯水喝,发上的水珠随着滴落下来,顺着滑到他背上大面积的纹身。 一只水墨的鹰,在古代军事上,象征着战神,如今则寓意胜利、权力。 灯忽然全灭,隐隐烛光衬着她的眼眸越发明亮。 傅司寒停下喝水的动作,侧目看门口的人儿,一笑:“过来,让我尝尝你的手艺。” 她努嘴:“想看你惊喜的样子真难。” 真的什么都瞒不过他。 傅司寒擦着发,边走至她跟前,额前稍显凌乱的碎发,此时添了几分随性。 “学了几天?” “我悟性高,就几个小时。” 他轻嗯了声,闭上眼睛,在这瞬间,唐若柒亲到他的唇:“生日快乐,傅先生我爱你” 第162章 跑马场 “生日快乐,傅先生我爱你” 肩上搭着的毛巾,被他丢到一边,傅司寒揽住她的腰,推她到沙发上。 刚洗过澡,他整个人都氤着|潮气,两人若即若离地吻了一会,她指腹划过他的喉骨,在他唇边柔声提醒:“不是说要试我的手艺吗?” 他的呼吸压|在她脸上,揽在后背的手稍用力,将她扶坐起来。 烛光灭了,嗒一声,黄铜台灯亮起,他的影子罩住了她的。 唐若柒将蛋糕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送到他嘴里。 期待的眼神凝着他:“好不好吃?” 能咽得下,她想问。 傅司寒靠着沙发,手撑在一边,问:“真自己做的?” 她点头,看他面无表情的,心情顿时复杂起来,早知道就不瞎折腾,让林叔出手,然后骗他是自己的出品。 “不好吃就不要了,明天直接给你买一个。” 她转身去收小碟子,手腕却被他握住,轻轻一拉,跌到了他身上。 “让我好好谢谢你”他哑着声音,唇亲到了她颈间。 唐若柒顺着他,双手抵在他身前,笑问:“那是什么意思?味道还可以?” 他轻嗯了声,抱|高了她的身体。 沙发边,矮柜上的纯铜台灯,两条拉链开关轻轻摇曳着,半挽的长发被他放下来,散开,落在他肩上。 他在她耳边问:“回床|上?” “不用,又不是没试过” 他笑,借灯看她,闻得香如许 翌日上午。 傅司寒的座驾低调出现在深城跑马赛场。 贵宾间里,唐若柒摘下了黑色口罩,站在玻璃前用望远镜看跑道。 第一场赛事,十一匹马儿齐齐从闸里冲出,观众台上不断传来马迷们加油的呐喊声。 “七号马,圣诞第二场四班,1200米。”傅司寒走到她身侧,拿了份马经给她。 “圣诞”是他的爱驹,上两次以时速55秒夺冠,这是第三次出赛。 “七七不是说看马很准?”他在身后圈住她。 唐若柒视线在马经上扫了一圈:“你的马是很快,可八号黑旋风的骑师可是谢泽明。” 他和唐若柒的照片,同并列在精英骑师官网,只是奇怪,谢泽明不是和自己一样,对外声称不再参赛了吗? 傅司寒拿了她的望远镜:“圣诞会赢的。” 大屏幕里,不时传来解说员的声音:“现在见到,正在热身的七号看起来状态依然很勇,最强对手五号也不弱,且今天的骑手是黑旋风,可谓王者归来,两个大热,让我们看看谁能拉头马。” “在想什么?”傅司寒见她看得入了神,猜测她是犯瘾了。 唐若柒交叠着腿坐在沙发上:“千城他们几个都下了豪注,我好久没练,就不害人了。” 落地窗前,叶千城也拿着望远镜往热身区域看:“少夫人,我看今天那骑师状态不太对,像没吃饭似的,我怕他会连累我,输到内裤都不剩。” 她笑,从座位上起身:“我去看看。” “折腾。”傅司寒看她一眼,示意她坐下:“今天带你来,只为带你看个热闹。” 也是履行他说过的话。 距第二场开场还不到十五分钟。 保镖程良从长廊走来,轻敲了三下门。 “进来。” 弧形沙发处,傅司寒一手搭在唐若柒椅背后,两人低着头正在研究着马经。 程良进来,动了动唇,迟疑着没开口。 傅司寒抬眼:“什么事?” “傅少,圣诞被查出使用药剂,被马会取消参赛资格。” 叶千城脸都绿了:“谁动我们的马?” 程良解释:“查出来是一种叫辣椒素的外用药物,涂在马匹身上促进血液循环,会转化为热量。” 这时,叶千城手里的电话响了,他扯着僵硬的嘴角,烦躁的滑过接听键:“又怎么了?” 是暮雪的声音:“跟老大说一声,马场外面有大批记者聚集,说要采访他,还有圣诞的马迷在闹事,让他们暂时别下来。” 他愕然,这消息传得也太快了,让人猝不及防。 傅司寒始终没说话,和唐若柒坐在沙发上,平静研究着下一场的赛事。 直至房间大荧幕里传来解说员宏亮的声音。 “我们看到黑旋风出闸非常顺利,时隔两年没参赛依然状态很好,没有了七号劲敌,他凭借自己的超技术,内道狂追赢了赢了。” 现场闪光灯不断:“恭喜南宫楚名下爱驹“黑旋风”,夺得本场五号第一好成绩。” 第163章 信任 “恭喜南宫楚名下爱驹五号黑旋风,夺得本场第一好成绩。” 不知是谁按下了开关,房间静了。 唐若柒看身边沉默的他:“我们回去好不好?不看了。” 傅司寒不语,一会,才将她的手拉过去握着:“比赛还没结束,不急。” 她抿着嘴唇,猜不出他的心思,但今日好歹生日,她不想他不开心。 外面的赛事还在继续,傅司寒从沙发上起身:“查下去,我要知道是谁动了圣诞。” 声线淡淡的,掠过来一股冷意。 是生气了。 “其实不用查也知道,黑旋风上一任马主可不会花大手笔请谢泽明复出,南宫先生想赢,这么巧,我们的马又被禁赛。” 说不是南宫楚搞的鬼都没人相信。 叶千城还想说什么,唐若柒将手上的马经一丢:“没证据,不要乱说。” 傅司寒听了这话,回头看了她好一会儿,手摸上裤袋,找到了打火机。 他已经好些天没在她面前抽烟。 叶千城察觉气氛有些不对,在尴尬中话锋一转提到了吃的:“我知道深城这里有一家f国菜非常好吃,他家的蜗牛、鸭胸超正,现场还有钢琴伴奏,弹钢琴的乐团都是享誉国际的…” 傅司寒一个冷眼蔑过来。 他瞬间扭头:“少夫人,埃文斯的中式饭馆在这里有分店,装横特别,雅间还配有不少古时兵器手办,我想您一定会喜欢。” 指尖的烟雾腾起飘散,傅司寒透过窗,见到了那道人影。 “午餐订下来,埃文斯那家。” 叶千城说好,马上。 “程良!” “在。” 傅司寒转过身来,视线落在唐若柒脸上,边对程良吩咐道:“你留在这里,彻查下药的事情。” “收到。” 半个时辰后,暮雪让人开了特别通道,一行人准备离开贵宾间时,唐若柒的电话响了。 “是我。” 她攥着手机的手紧了紧:“你在哪?” 从那日后,南宫楚便消失在她世界,听哥哥说,是去了国外不知名的小镇,电话也换了。 “谈谈。” 见她没答话,他又说:“就在一楼,你下来就能见到我,不用很久。” 电话挂断。 一顶遮阳帽套了过来,傅司寒站在她跟前,抬手为她整理帽子:“谁打的电话?” “南楚想跟我聊两句。” 他的手穿过她柔软的发梢,轻摸了摸她的脸:“那就去。” 多平静的三个字,声音都听不出有任何情绪。 说完,傅司寒牵起她的手,推开门走出去,安静的长廊,只有几人的脚步声。 正是当午时,贵宾间休息大厅,水幕墙在阳光下波光粼粼。 “十分钟。”傅司寒抬手看腕表时间。 “我在这等你。” 他说了十分钟,就是多一分钟都不可以。 靠窗的单人沙发,南宫楚一身白色西服套装,没有多余的点缀,干净优雅的贵公子,走近了,却能闻到有股本不属于他的烟味。 对面坐着一个女孩子,穿浅色的碎花裙,扎着麻花辩,皮肤很白,安静的坐着,只看着他。 唐若柒走过来,他对面的女孩子倏地起身,很有礼貌的伸出手同她招呼:“你好,我是琬瞳。” 许琬瞳,原来是她,十八岁便开始扬名海外的钢琴少女。 唐若柒礼貌回握:“你好。” “你们兄妹聊,我去那边看看。”她露出甜美微笑,拎了包包径自走了出去。 “要谈什么?”唐若柒压了压帽子,咫尺之近,她掩住了目光,尽量让自己不去看他的眼神。 有服务员上来给两人玻璃杯添了柠檬水。 南宫楚端起杯子喝了口,随后缓声道:“他那匹马,不是我弄的,我要说的,就这句。” 唐若柒垂眸抠着自己的手指:“你以前,从不玩这个。” “不信我?” 他将杯子搁下,似是冷笑了声:“除了上次恒氏那件事,我私下再没做什么,他的马被禁赛,我也是开场前才知道。” 水幕墙流水声涓涓,南宫楚看着她,眸里有即使而过的情绪,很快又掩下来:“十八年,我就瞒过你一件事。” 唐若柒知道他所指什么,不待他再说,她隔桌正视他的眼睛:“我信。” 对他,她有亏欠。 第164章 意难平 她隔桌正视他的眼睛:“我信。” 十八年,她早已把南宫楚当亲人,即使他真的做了些什么,她对他始终恨不起来。 他亦然。 她逃婚,让他颜面尽失,他曾在夜里梦到掐着她的脖子,被惊醒后,他脸色僵硬地看镜子里,抽着烟的自己。 竟如此陌生。 今天在这个地方见这一面,比他想象的要难,那种感觉,就像被万马踩过心脏。 即便他带了个女孩子来掩饰。 “许琬瞳,她…” “她是我合作伙伴,不是你想的那样。”他竟急于否认,又有谁在意呢?真想笑了。 一个盒子被放在面前桌上:“你的戒指,项链。” 是星辰项链和原来的那枚订婚戒指。 唐若柒伸手去拿。 终是意难平,在这一刻,南宫楚竟鬼使神差地覆上她手背,她已是为人妻,他也不知道自已在做什么。 唐若柒触电似地缩回了自己的手。 “咣”一声,椅子被推倒的声音,她心头一颤,来不及反应,南宫楚已被人抓住衣领,重重撞上窗玻璃。 一把手枪从腰后拔出来直抵上他的脑袋:“我说过,再见到你碰她一根手指头,我会杀了你。” 话落地同时,唐若柒上前,一把扣住傅司寒的枪支:“你疯了,枪放下!” 凌乱的日光,划过两个男人的脸。 傅司寒缓缓转眸,看着她。 就这一瞬,南宫楚撞开他的手,握起拳头朝他脸上挥了一拳,傅司寒眼眸黯了下来,不过数秒,他重拳还击过去。 他要么不动手,一旦下手就是带了狠力,南宫楚白色领口已染了红。 站在门外,看见这一幕的许琬瞳被吓得不轻。 顾不得对方还有枪支,她跑进来抱住南宫楚,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他。 傅司寒的手枪被唐若柒夺了去。 他慢慢将自己的袖口放下,没有看她一眼,走到临窗沙发,拿了她放在桌子上的手包,转身就走。 “刚刚那个人是谁,怎么突然打起架来了?” 许琬瞳的声音都是颤的,问南宫楚:“你还好吗?” “许小姐”唐若柒回头,看这个扎着麻花辫的女孩子,离得近了,这才见到原来她眉心间有一颗美人痣。 同自己一样。 单边麻花辫,也是她青春期时最爱绑的发型。 “你可以帮我照顾我哥吗?” 南宫楚抬眼,皱着眉看她。 许琬瞳点头:“没问题,你有事先去忙,我看着他就好。” “谢谢。”唐若柒莞尔:“那么,麻烦你了。” 伫留在马场外的记者们还在,马迷们喧嚣的骂声一波接一波,所幸他们进不去贵宾间,最后骂骂咧咧的便散了场。 餐厅位置很隐蔽,平日里名流政客们来的多,大门口设了门禁,需要扫码识别才能进。 傅司寒在后座默了二十分钟,唐若柒上车前,掌心扶上他的脸:“晚上帮你冰敷。” 他将她的手放下来:“我静一会。” 唐若柒:“”好,她由他过滤自己的坏情绪。 直到下了车,他牵起她的手,淡淡问道:“晚上想再留一晚还是回去江城?” 她想了想,稍踮起脚在他耳边小声说:“明天再回去,我们找家情趣酒店好不好?” 她有心想哄他开心。 傅司寒揉了揉她脑后,仍没表情地说:“先上去吃饭。” 哦,这招也不行了。 几人穿过回廊后,正要往包厢走去,石阶处传来熟悉的笑声。 “我就说今天订房的是你。”大老板barton笑着走来,后面跟着两个外籍女人,年纪都不大,看着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 左边那位留着俏丽短发,小鹿般的眼睛,白皮肤有一点点小雀斑,看着却是很迷人。 她如水的目光一直追着傅司寒。 傅司寒在看到她的那霎,眸光微闪了下。 对方先打了招呼:“好久不见。” 他点了头,就算是招呼了,很快,他移开眸,问barton:“在这逗留几天?” “两天,视察完就回江城,你脸怎么了?” 他说没什么,两人寒暄几句,最后约一起到包厢吃饭。 唐若柒的手始终被他牵着,她留意到那个女人的视线,落到自己脸上,是打量的目光。 包厢里,果真如叶千城所说的,陈列了不少兵器手办,唐若柒拿在手上反来复去的看。 “傅太太喜欢,可以拿回去。”barton笑说。 小鹿眸的女人一听到这称呼,脸色变了变。 “这样不太好,我就看看。”她带着几分笑意,顺势抓到了那女人的反应。 她在心里琢磨,这两人以前是不是有什么旧情? 上菜前,端着精致盘子的服务生先绕了一圈,在每个位置上放了热毛巾。 傅司寒毫不避讳地,握着她的手,用毛巾给她擦试着。 她瞥他一眼,懒懒地抽出手:“自已来。” 前后不过半小时,竟轮到她捻酸了。 傅司寒手搭在她椅背后,轻扬眉看她脸色:“你刚刚说,晚上找什么酒店?” 第165章 商务酒店 “你刚刚说,晚上找什么酒店?” 唐若柒端了眼前的白瓷杯抿了口茶,手指落在杯口上转了转:“情|趣酒店呀。” 说完,她泰然自若望向对面几人:“你们有介绍的吗?” 他们几位在国内待的时间长,都听得懂中文,小鹿眸身旁的女人软声笑着:“我以为这边的女孩子都是那几个字叫什么。” 她拧眉思忖:“想到了,叫温婉含蓄,看不出傅太太这么浪漫。” 服务员们陆续端着菜上桌,侍酒师也在一边为他们配好餐酒,香味四溢。 傅司寒没接话,默默为她夹着菜,感觉脚下的皮鞋被她轻轻地踢了一下。 他抬眼看她,在她的目光里,无声低笑。 午餐结束在下午三点。 茶间,barton聊起了萧四爷:“听说最近被人盯上,他老子为了儿子安全,雇了不少人护着。” “在廉政署做事,这次动了最大的黑金案,这是必然的。” 傅司寒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 barton递了盒雪茄过去,他没接:“太太不喜烟味,等她不在时再说。” 对方了然,故揶揄他:“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啊,我看她不在时,你也不敢抽。” 傅司寒嘴角浮起一丝轻笑,端杯喝茶,侧目望去,连廊上的唐若柒正在逗鸟儿。 那只红色的折衷鹦鹦,正在学着她说话:“你是公的还是母的?你有配偶吗?” “你知道哪里的酒店最适合情侣去?” 暮雪和另一名保镖就在身后站着,两人对看一眼,均忍俊不禁。 看来这位少夫人今天铁定了心,要玩情趣。 “你好,我叫cici,今天很高兴认识你。”是那位小鹿眸女人。 她将手伸出来,唐若柒静了会,转眸看她:“你好” “你和寒什么时候结婚的?”她靠在墙上,佯装轻松的问。 唐若柒拂裙坐到了长凳上,因为这个称呼,喉咙顿时像灌了杯酸梅汁似的,酸得不行。 “今年结的,你和他很熟?”摸不准她身份,她在保持距离感的同时,语气倒是客气。 女人抿唇一笑,并无直接回答,只落了句:“他在国那会,有段时间我们天天见面。” “该走了。”傅司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几步走过来,手搭上她的肩,直接越过几人往外走去。 五月的天,绿柳探出嫩嫩的芽儿,落日黄昏,微风不燥正好。 傅司寒先走一步,亲自为她开了车门。 唐若柒摘帽子进了后座,拖着幽幽的懒音问他:“傅先生倒挺殷勒。” 他无奈轻笑,想抱她到腿上坐,唐若柒不肯。 “去哪?”她不看他,语气凶凶的,也不知道在凶什么,其实谁没有过去呢,他比自己大几岁,就算在国外谈过恋爱也正常。 “去你想去的地方。” 车子在一栋大楼前停了下来,有人上前迎接,说是房间准备好了。 唐若柒抿了下唇,该不会真的来了传说中的酒店,她其实也就说说。 抬头看了眼大楼外观,地理位置正常,百米外是会展中心,高端写字楼,她肯定是想多了。 房间在十八楼,1808。 暮雪和另一名保镖先行一步进房间察看,并将两人的随身行李袋拎进去挂好。 出来时,这两人奇奇怪怪的,脸像被日晒过似的。 风拂过阵阵香,是玫瑰香,还是大红大红铺在床上的那种。 黑色铁艺架上,挂了好几件制服,护士服、空姐装,女仆装就连免女郎都有。 窗帘竟然也是大红的,浴室里还放了一个象征爱情的,心形的大红浴缸。 这浓浓的喜庆情|欲味呀 又土又骚。 唐若柒:“” 满目大红色晃着她的眼都快瞎了。 “卡嗒”一声,门被锁上。 傅司寒解着袖扣,边走到洒满了花瓣的沙发上,他稍俯身将花瓣扫落到地上。 揉着眉心,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 “我们今晚真在这住啊?” 唐若柒长这么大,第一次亲眼见到这种衣服,心脏突突跳着,不确定的问他。 傅司寒解掉腰间的皮带,丢到一侧:“你说喜欢的。” 唐若柒愣在原地,热着脸说:“我担心有人查房,还是换个地方。” 一句话,他轻笑出了声。 “没人查,这是商务酒店。” 唐若柒:“现在的商务酒店是不是生意不好?” 需要走偏门歪道了。 他笑,从沙发上起身,给她倒了杯水喝:“这是千城布置的。” 怪不得,这品味就是他的风格,和她想象中的根本不一样! 唐若柒目光转向那半透明的制服,咽了咽口水:“那些又是哪弄来的?” 傅司寒拿开她手里的杯子,解掉两颗衬衫纽扣,低头亲她:“标签都没拆,都是新的。” 就是不晓得这么短时间,那小子是从哪弄来的。 他的身体靠过来,这种氛围下,唐若柒被亲得心痒痒的,她手去推他:“有正事问你。” “嗯,你问…” 她被推到挂满制服的衣架前,低着声问他:“cici说,她和你有段时间天天见面?” 傅司寒手绕到后颈,取下她的项链:“是有这么段时间。” 原来真的有过去啊,又说是第一次。 哎,她的心坠了坠,压低嗓子问:“那谈了多久?为什么分开?” 耳环也被他摘下,他捻着她微热的耳垂温声解释:“她是barton 的表妹,借了她一段时间,演戏给人看,没有任何关系。” “但是她假戏真做,喜欢上你了对不对?” 他不答,手捏住她的下巴,一点点亲她。 “傅司寒!” “嗯?” “你真的很讨厌!!” 她想咬他的唇,他偏头,避了过去,毫不费劲地抓住她的手腕,笑着看她:“不是说要给我冷敷?” 他知道唐若柒会心疼,说到这就顾不上酸了。 她凑近,皱眉看他脸上的瘀青:“我去让人拿干净的毛巾。” “不急。”他轻轻一拉,将她拽到身前。 阳台风儿扫过,卷起床上艳红的花瓣,他额头抵着她:“要不要试试?” “试什么?” “衣服” 第166章 不缺她一个 “试什么?” “衣服” 唐若柒手指勾上他的,似醉酒半醺的眸望着他,大胆地问:“那你…喜欢哪一套?” 自动窗帘缓缓拉上,暧昧的红衬得室内像婚房似的,再贴几个喜字就可以闹新房了。 傅司寒搂上她的腰,偏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在这满室玫瑰香里,她低头笑出声,手指捻上他的纽扣,一粒粒的解开来。 “你说,那个奇怪的浴缸要怎么躺?” 她总算明白,为何叶千城能成为他得力心腹,办事效率如此高一人,虽然品味嗯,也不怪他,谋生不易。 “不要浴缸。”傅司寒摘下腕表,“啪”的丢到了桌上,随后直接将她抱起,抱进了浴室。 花洒的水淌过腰上的海棠,他隔着水雾|亲下去 唐若柒闭着眼睛仰起头,水声掠过她的耳畔。 像是听到了那年淋沥沥的雨声,少年傅司寒踩着长靴,摘下黑色手套,抬头看她一眼,冷冷地说:没人告诉你,不要站在马的侧后方吗? 那时的他们,都不会想到,多年后会成了夫妻,会如此亲密 “七七” “嗯?” “身子转过来” 他们在深城留到翌日,驾车回江城时,已近中午。 这日是周六,他把唐若柒送回唐苑:“晚上给你打电话,进去。” 唐若柒拉住他的手:“这一个月,你捐赠了上百所学校,又拨款支援两城医疗服务,全都是以爷爷的名义,难得过来,不见一面吗。” 老爷子热衷于做慈善,他私人设立的基金会,每年也会向社会捐赠善款。 这种“富而优则善”的慈善事业在富人圈里并不少见。 一方面既可以提高声望,再者也能为家族企业扩大影响力。 这次短时间之内,高调捐赠,不仅收获了各界掌声,也为老爷子再次摘得荣誉奖项。 傅司寒摸上她的脸:“过几天请他们到幸福楼听戏,下午我还有事,就不进去了。” 唐若柒抿着嘴,闷闷地说:“那抱一下再走。” 他浅笑,拉她到怀内,低头亲她的额:“好了” 几辆黑色车子往中环路方向驶去。 葡萄园酒庄上午只接待了几名贵客,傅司寒推开品酒室大门时,闻到的不是酒味。 是血腥的味道。 萧四爷交叠腿坐在法式沙发上,旁边两名医生正为他重新包扎腹上的伤口。 “人抓到了?”傅司寒坐到一侧,接过陆书冉递过来的酒。 在烟雾里,萧四爷应了声:“当场就抓到了,想撞我的车,也不看看自己有多能耐。” 医生为他处理好外伤,他挥手,示意可以出去了。 “四爷伤口不深,这几日吃点消炎药就没事了。”医生临走前嘱咐了句,颌首离去。 陆书冉走到落地玻璃,看站在外面的保镖们:“只怕下次未必这么幸运了,为谨慎起见,还是要雇多几人。” “需要我帮的就说一声。”傅司寒随手抓了本酒册翻阅,男人间,话不多,都是心照不宜。 想动萧家的儿子,也没那么容易,他倒是不担心。 萧四爷掐灭了指间的雪茄:“听说你的马被人整了?查到是谁?” 昨天的新闻傅司寒并无刻意压下。 “华城帮原来的头儿,江琛。” 陆书冉灌了口酒,笑着说:“就是接过霍家江湖令那个傻叉?看来这人是嫌命长了,被挑了手筋还敢出来。” 不过也就是敢用下三滥的手段罢了。 傅司寒从沙发上起身,走到酒架前挑了两瓶好酒,听到大门外有人敲门,问萧四爷几点可以出发。 “晚上约了人?” 萧四爷伸手从椅背上抓了夹克外套:“应酬下几个场上的朋友。” 周六的晚上,夜灯亮起,君悦府门口停了不少豪车。 萧四爷推开蓝色超跑车门,走几步,忽然停了下来。 旁边保镖问他:“四爷,怎么了?” 他缓缓侧目,视线定在那辆红色跑车上。 “没什么。” 他走旋转梯,经过一面落地酒柜,熟悉的银铃笑声从后传来。 “你搞清楚什么叫化妆,化妆就是:你卸了妆,我还认得你,就叫做化妆,卸了妆,我要不认得你,那叫乔装。” 玻璃房内的男人,不厌其烦的找各种段子哄对面的女人:“下次跟你一起去听他的脱口秀。” “那你觉得我卸了妆,是什么?”南宫诗蕊手撑在下巴,故意问道。 男人是江城书记的儿子,五官谈不上出众,但胜在神韵具足。 他似是被南宫诗蕊电了一下,片刻微怔后,眼梢带着笑道:“你读书那会,我就见过你,南宫小姐从小就是美人胚子。” 萧四爷止步在梯梯间,从酒柜的镜子看两人。 他招手,让身边的保镖过来:“右边玻璃房内的男人,去打听下。” “收到,这就去。” 说完,他进了二楼雅间。 “四爷啊来晚了。”房内的人笑着打招呼,一桌子人,三男两女。 许是猜到了他的喜好,特意带来姿色出众的女人。 他扬唇一笑,落座。 因还有伤在身,他说了一句:“今天以茶代酒。” 男人们浅笑:“都说四爷酒量好,对女人也宠得很,看来我们今天可能没眼福。” 酒也不喝,女人也被晾在一边。 几人笑了笑。 有人倏地打趣:“楼下有个女孩子,我见着眼熟,半晌才想起,原来是四爷带出来过的女朋友,这么快又分手了?” 萧四爷用手指摩挲着手里的雪茄,轻挑眉笑笑:“又不缺她一个。” 出去打探的保镖回来了,俯在他耳边低语:“是书记的儿子,魏文宇,服务生说,他们好像在相亲。” 沉默几秒。 萧四爷伸手拿着空空的杯子,突然开口:“倒酒。” 保镖皱眉,小声说:“您有伤,不能喝。” 他抬颌,脸色变了几分,径自拿了酒瓶倒满了杯。 … 九点,窗外别致的灌木亮起了星星灯。 最后一道甜品是提拉米苏,咖啡酒香味散在玻璃房内。 南宫诗蕊垂眸,一手舀着勺子,似乎只对吃的感兴趣。 魏文宇终忍不住问了句:“你觉得我怎么样?” “挺好的。”她想都不想。 对方很开心:“那么,你想先结婚后恋爱,还是交往一段时间再说?” 毕竟,他们出来的目地很明确。 南宫诗蕊放下勺子,拿了纸巾慢条斯理擦着手:“都可以。” 魏文宇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外面都说她是交际花,浪得很,哪里有男人能降得住她。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那么,我们先回去同父母说一声,择个日就定下来?” 她头都没抬,就说了句好。 “但是有个条件。”她接着补充:“婚后你不能管我半分,而且,我不会生小孩。” 魏文宇:“这是什么意思?” 他是真心想结婚的人。 “就是字面意思,能接受,就结。” 言罢,她拎包走人。 推门那霎,南宫诗蕊从玻璃镜里见到了萧四爷,他立在那里,一手搭着楼梯扶手,歪着头,醉眼朦胧的看着她。 第167章 真会玩 她没有再多看他一眼,迈脚走了出去。 魏文宇在身后跟上:“我送你?” 门口的音乐喷泉适时响起,南宫诗蕊晃着车钥匙:“不用麻烦,我开车来了。” 魏文宇知道她性子高傲,开心时跟你说两句,下一秒又不理人了。 “那…”他正想说什么,注意到南宫诗蕊定定地望着颜色变幻的喷泉,顺着她的视线,隔着水柱望过去… 那里站着一个男人,偏头点烟,半眯着眼看过来,气质渣帅渣帅的。 魏文宇莫名心慌,是在捕捉到南宫诗蕊看他的眼神之后。 “认识?”他小心翼翼地问。 南宫诗蕊拉开车门:“不认识!” 红色超路开得很快,穿过江泰路,下了立交桥,回到礼宾府。 车子熄火瞬间,后面的车同时也停了下来。 “打算结婚?”因喝过酒微醺的嗓子,说话轻飘飘的。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从副驾上走出来,主驾上的保镖探出头提醒他:“四爷,十一点的飞机。” 他没有接腔,继续近前。 礼宾府有门卫走出来,瞧着这男人眼熟,似是南宫小姐上次的男朋友,便没有多作阻拦。 “关你什么事呢?”她说完,一个眼神都没再给他,扭头就要走。 “抱歉,我不知道你”萧四爷没说下去。 道路两边的树叶被风吹得沙沙响,南宫诗蕊哂笑一声:“都是情场上混的人,大可不必,游戏罢了。” “蕊蕊”他突然叫她的小名。 南宫诗蕊踩上台阶的步子顿住,低头盯着自己的高跟鞋,忽然觉得很难过。 他似乎喝多了,神色略显慵疲,半倚在墙上接着讲:“我从来没想过要跟谁认真谈恋爱,是我不对,欠你一句道歉。” 所以,他追上来不过是为了说一句抱歉。 南宫诗蕊,你又想多了。 她背对着他,眼眶里倔强的泪在转着,唇角扯了几分笑:“四爷未免也太把自已当回事了,风月场上,合则来不合则去,开心过就算了,难道接个吻都要负责?” 说完,她上了几步台阶,身影消失在绿色灌木丛外。 唐氏的业绩发布会,下午两点直接在唐氏一楼举行。 楼外,早已有不少架着摄像机的记者们排起了长队。 “发布会有三个环节,刚开始是唐总讲话,接着是部门高管介绍业绩,最后是问答环节,在唐总讲话后,就会将二小姐正式介绍给媒体。” 唐若柒一袭衬衫套裙,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看着稿子。 听公关部总监说完,她嗯了声,指尖落在杯上,端起来抿了口水:“名单上怎么只有财务董事?另一位副总呢?” 财务两名董事是五房的叔婶,就是那个被养废了中二少爷的父母。 总监将手里的平板锁上屏:“陆总说身体不适不能出席。” 墙上的挂钟滴答着走到了两点,秘书小钟将臂弯里的西装给她穿上。 门推开,两人一左一右随着唐若柒乘电梯下了一楼。 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很快的,被闪光灯“咔咔”的声音代替。 唐若柒对媒体微颌首,从容落座。 唐毅大概用了三十分钟总结并展望,最后用了一句话:“见惯风浪,稳坐钓鱼船”结束了他的讲话。 业绩报告之后,大屏幕亮起,唐老爷子的声音响彻在室内。 “董事会已推选唐若柒小姐出任集团首席运营总经理,将来与一众高层行政人员共同迈向新里程,希望各股东给予全力支持。” 摄像头纷纷对准了唐若柒。 “唐小姐,有网友屡次拍到你在飞瀑庄园出入,可以回答下你和天銮傅司寒的关系吗?” “传闻早先有记者朋友被傅司寒的保镖打致残废,后来不了了之,请问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唐小姐” 询问声此起彼伏。 唐若柒面不改色,接过话筒只说了一句:“谁再问无关的私事,就请他出去。” 聒噪的声音瞬间静止,在窸窣的交接低语中,公关总监站起身:“某些记者朋友,时间宝贵,没意义的问题,就不会得到有意义的回答,谢谢。” 话音落地,大门外长廊,皮鞋“噔噔”的声音随至而来,半敞的大门被推开。 穿着米色西装,商务精英范十足的男人,身边跟着几名唐氏董事高管,五房陆氏也在。 “来了,我跟大家介绍一下。” 坐在左侧的唐浒笑吟吟地挪过话筒:“这位是唐二公子,唐子林,即日起将入驻董事会,担任财务董事一职。” 摄像机齐刷刷的对准了所谓的唐二公子。 有记者骤然开腔:“听闻二公子是管理学博士,年纪轻轻便在国外多所大学任客座教授,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唐若柒懒散地靠在了椅背上,接过秘书递过来的矿泉水,喝下几口。 视线淡淡瞥过去。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日出现。 “过分了你。”唐毅压着嗓子斥身边的唐许。 唐浒目光不移,只看着自己的儿子:“大哥,五弟将股权转让给子林,可是一半以上股东都同意的。” “你”唐毅拧紧眉头,顾及身份,顾及场合,端在面上的怒气硬是收了回来。 这边,唐若柒招手,唤了公关总监到跟前,对她低语了几句。 总监点了点头,随后拿起话筒:“唐三公子,您请过来这边入座。” 她手指向唐若柒身边的位置。 唐子林嘴角勾起,在众人的注视下,迈着步子走到唐若柒身边:“小唐总,以后多指教。” “子林哥,你坐。”唐若柒回眸,笑意清浅。 一声柔柔的哥,让唐子林霎时间有种错觉,这堂妹好似甜美天仙。 两人对视,笑了三个回合。 唐子林颌首,一手搭着西装,面对媒体朋友继续凹着微笑。 身侧一只脚不动声色地挪过去,霍然间,“砰”的一声乍响。 众目睽睽之下,唐子林扑了个空,直接摔坐在地。 空气突然静寂! 记者朋友:“” 众集团高层:“” 有人实在忍不住,笑出声,唐子林脸如红柿子。 这么重要的场合! 这么重要的场合! 唐浒绷紧了僵硬的脸,深呼一口气,对身边的助理道:“愣着干嘛,还不快去扶起来。” 三公子不想起来,三公子尴尬得只想换个星球住。 唐若柒将话筒拉到身前,嫣然一笑:“开始,提问环节还有十五分钟。” 办公桌上,竹篮换了新的花束,白玉兰和茉莉花,淡淡的香气甜而不腻。 “今天怎么样?” 唐若柒脱掉西装,走到窗前拨开百叶帘:“今天还是想你。” 他轻声说:“问你发布会的事。” “挺好的,又多了个堂哥。” “哪一房的堂哥。” 她不答,解了两粒衬衣扣子,靠在椅子上转了一圈:“傅先生我们不聊这个话题。” “好,那你说。” “昨天的制服我全拿回来了,你今晚还想看哪一套?” 那端不出声,她似听到有敲键盘的声音。 “你不在办公室呀?” “开会,中场休息。” 她哦了一声,继续问:“你还没回答我的问答。” 光天化日之下,她隔着电话挑逗他。 傅司寒握着听筒,抬头,看一眼会议桌上还在忙的下属们。 稍作停顿,他离座走到窗前,往对面大楼看去:“白色那套。” 第168章 幻影浮生 唐若柒在电话那头咬唇轻笑:“傅先生,经酒店一战,你的腰可还行?不需要再休息?” “七七”他压低了声音:“还在开会。” 好了,她不逗他了:“你忙。” 三房两夫妇一整日都没有回唐氏,老爷子在家中得知股权转让私生子之事,一时被气得心堵着疼。 家庭医生给他服下救心丹,数小时后才缓过来。 七点钟,下起了倾盆大雨。 雨滴哗啦啦地砸在地上,唐若柒站在南园大厅门口,老管家走来收了她手里的伞。 “老爷这会睡下了,其它人都在偏厅。” 唐若柒缓步往左侧走去,未进门已听见一阵泣声。 “大哥,子织的路还很长,我们总不能眼睁睁见着他就这样毁了。” “出了这种事,你们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 几声训斥伴着瓷器支离破碎的落地声,唐若柒知道,父亲的涵养,再气也不会摔杯扔盏。 这次,是真怒了。 她在三婶婶的抽泣声中推了门,进了屋。 “地下都是碎片,绕到这边来。”唐毅接过顾伯端来的新茶,吩咐人清扫了地面。 唐若柒看着三房那两人哭丧的脸:“子织在加国怎么了?” 三叔叹气一声:“他去外面玩,被人拍了照片,对方未满” 他没说下去,只摇了摇头。 三叔唐俨倒是个老实忠厚的,对家业也不争不抢,就是早年身体不好,顾着养病没顾上儿子。 导致子织从小在国外染了不少恶习。 “二叔说帮你摆平,条件是让出股权对吗?” 不待他说,唐若柒已能猜到这狗血走向。 “小七,只是转让了你叔那部分,我的还在。”三婶婶低着眉眼,不敢正视唐若柒。 唐若柒安静喝茶,未曾言语。 听着唐毅冷声斥道:“你们一急就乱了心神,想也知道,这种事就是老二一手策划的,你们啊” “我去看看爷爷。”唐若柒放下茶杯。 “小七。”唐毅喊住她:“有爸在的一天,不会让人压着你。” 唐若柒轻轻嗯了声,转眸对身后的三叔说:“待子织回来后,让他来公司找我。” 暴雨一直下到了晚上九点。 她从老爷子的房间出来,有家佣上前,撑起一把雨伞送她走出后院。 灯照雨丝,天阴沉沉地,仿佛随时要坠下来。 经过一处小菜园,唐若柒停下脚步,看着丝瓜藤被雨打得蔫蔫的,不禁蹙了眉。 “前两日看着还好好的,怎么就腐烂了?你们怎么做事的?” 这是奶奶生前开僻的一处小园,老爷子平日里爱护得很,小菜园旁边还放了藤椅,他时常坐在那上面捻着佛珠就能待一个下午。 “抱歉,二小姐,我送你出去后,马上叫人来弄。” 傅司寒派来的保镖车侯在唐苑门口。 唐若柒上了后座,副驾位的程良递了一盒纸巾过去:“傅少与几位商友在苏比拍卖行,问少夫人,您是要过去找他还是先回家?” 唐若柒抽了几张纸巾,拭了拭被沾湿的裙摆:“去找他。” 雨刮器摩擦着挡风玻璃,刷刷地来回摆动。 车子启动,引擎声响,碾过唐苑门前两盏六角宫灯的影子。 车影消失在拐角处,一盏灯忽然间,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两盏灯,一明一暗,雨声沙沙,浮生又似幻影。 唐若柒靠在后座上,闭眸休息片刻,搁在挡板上的手机响了。 是父亲的电话,她滑开锁屏,那头却沉默着,在这默中,须臾间,传来男人隐忍的低沉啜泣。 “爸” 血缘关系骗不了人,亲人间真的有心灵感应,她从上车后,一直闭目不语,就是心脏闷得慌。 说不上来的感觉。 “刚刚爷爷走了,你现在马上回来。” 她的心一坠,眼泪跟着掉下来。 “程良” “少夫人,什么事?” “掉头,载我回唐苑。” 程良一愣,听着她的哽音,扭头望向后座,见到唐若柒望着窗外,眼泪一滴滴的掉。 他不敢耽误,马上让司机重新开回去。 雨下得急,她的身子虚浮,险些站不住。 南北两园,连廊挂满了白灯,几房子孙站在老爷子的房内,哭出了声。 —“他要胆敢欺负你,唐家虽不及他财力,要收拾他也不难。” “我送你去学那点拳脚功夫,可不是让你去当侠女的” 唐若柒衣服上都是雨水,头发也湿了,倚着门框顺着蹲下来,抱着膝盖,泪水止不住的流。 三婶婶红着眼走到她身边:“你刚走不久,他就同顾伯说左胸口疼,等我们跑过来,他心跳已经” “通知各房,两小时后对外公布死讯。” 唐毅的声音在刺目的白光里散开来,随后,他招了大管家到跟前:“通知殡仪馆,风水师,准备灵堂。” 灯下,唐若柒见到父亲鬓间的发,愈发渐白。 深夜一点,金丝楠木的馆木抬进唐苑,唐子墨作为长孙,携众堂兄弟姐妹在厅堂内点上了长明灯。 小五爷一直在哭喊着要爷爷。 “先带他去休息。”唐若柒缓慢开腔,手里拿着老爷子生前一串佛珠,眼睛红得酸胀。 一点三十分,大管家在门外对她说:“二小姐,傅先生来了。” 第169章 尸骨未寒 “二小姐,傅先生来了。” 她抬头,两人对视一眼,长明灯的光晃在眼前,人和物都如虚影般,看不清。 大管家上前,给傅司寒递了香,他行至几步,点香鞠躬。 随后,唐若柒见他向自己走过来,她头一低,又想哭了。 傅司寒站在她身旁,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一直静默着。 雨夜里赶来,他冰凉的手,轻轻握着她,直至天亮。 一夜,无眠。 微亮的清晨,泛着淡淡雾蓝,唐若柒的脚都麻了,穿过连廊时,他直接将她抱起来。 唐若柒双手搂上他:“八位扶灵人,你是其中一个。” “知道,你累了,先不说话。” 昨夜里,唐毅召集各房,连夜成立了治丧委员会,其中扶灵人就有傅司寒的名单。 唐老爷子德高望重,享有盛名,早有媒体关注他的病情,死讯一出,门外陆续聚集了不少记者朋友。 为免打扰,傅司寒带来的保镖,在现场围起了一道人墙。 檐角雨帘细密,唐毅从裤袋里摸了烟盒,抽了根给自己,一根递过去给傅司寒。 “年轻时压力大,也有过烟瘾。”他率先开了口,说着话,已有打火机亮在他眼前。 唐毅含着烟,凑过去,深吸了一口,因太久没抽,禁不住轻咳了几声。 “你以他名义捐赠的事,他都知道,名单是他自己订的,我想他最大的遗憾,就是未能出席小七的婚礼,做她的证婚人。” 不断有人在雨中进进出出,傅司寒指间夹着红光,在身后的抽噎声,诵经声中,郑重地向唐毅承诺:“我会对她好” 言罢,两人又说了些话,最后,唐毅侧身,无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三楼卧室,傅司寒为唐若柒换了干净的衣服,抱她到床上。 “睡一觉,我在这陪着你。” 她靠上他的肩,声线微弱:“我没想到这就是最后一面” 如果知道,哪怕再陪陪他,陪他多讲些话,陪他下多一盘棋。 可这世上,许多事本就是始料不及的。 傅司寒搂着她睡,像哄小女孩似的,对她轻声道:“哭完了,别忘了你是长孙女,唐氏集团的总经理” 背后有多少人等着吞食她的股份,等着看她的笑话。 所以,哭鼻子的傅太太,在他怀里,只他一人见到就好。 傅司寒推掉了所有公事,在唐苑陪了她三天。 追悼会的选址,在殡仪馆东面的大礼堂,前门一早已摆满了各界送来的白色花圈。 灵堂以白玫瑰黄菊花打造,保镖们为到场的商政界名人开路,进去送唐老爷子最后一程。 傅司寒穿黑色西装戴着白手套,高调现身,立在灵柩一侧。 有心媒体立即将镜头移到另一边,同现身追悼会的南宫市长一家。 “傅先生,傅先生,可以采访两句吗?” “傅先生,请问你是以孙女婿的关系?还是商盟好友的关系出现在这里呢?” 傅司寒不发一言,全程,与南宫楚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 仪式在下午结束。 家属休息间,唐若柒刚走到门外,便听到里头有扇巴掌的声音。 “你这个不孝子,平日里蛮横惯了也就算了,这事要是入罪,唐家的脸都要被你丢光了。” 是三婶婶的声音。 唐子织捂着被扇红的左脸呜咽着:“现在不是摆平了吗?加国的女孩长得高,我哪知道她年龄,主动来勾引,事后又说要告我。” “你还有脸讲了是!”三婶拧着他的胳膊一下又一下的,到底没舍得用力,捂着脸,又哭了。 忽闻,挥起拳头砸下去的声响,有人失声大叫:“三爷不要,三爷…会把二爷打死的。” 一会又是:“二哥,快停下来” 唐若柒立即将门推开。 眼前的唐浒,膝盖抵住唐俨的身子,一手抡着拳头,另一手捏住他的喉咙。 唐俨攥住他的手,想要挣扎,却被他越发狠的压住手臂。 唐若柒一步步走过去,抡起桌上的透明烟灰缸,一声碎响。 在唐浒转身的瞬间,她将破璃片抵上他的喉间,凝着自家二叔,一字一字道:“爷爷尸骨未寒,你们闹这出,是想要下去一同陪他?” “小七,先放下,是误会,我和你三叔没什么”唐浒颤抖着手,声音都变了。 他知道唐若柒被老爷子送去学过两招,只是没想到她这么大胆。 三婶婶和其它叔叔也走来劝:“七啊,都是自家人,可不能对长辈无礼呀。” 她不说话,也没有要放开老二的意思。 空气一时静寂,直至听到小五在外面喊她:姐姐,你在哪,我饿了 她将手里的烟灰缸扔到角落里,开门走了出去。 “姐姐”小五从走廊里跑来,搂上她的大腿。 唐若柒弯腰,将他抱了起来:“跟姐姐回庄园住几天好不好?” “庄园?”小五眨巴着眼看她:“子墨哥说是姐夫的家,是吗?” 身后有人走来,从她手里将孩子抱了过去。 “也是你姐姐的家。” 唐若柒的手被傅司寒牵住,他一手抱着小五,一边牵着她。 门外还有不少媒体还未离去。 两人十指紧扣,公开示众,相机“咔咔”的响,此起彼伏。 闪光灯晃眼,他们戴上了墨镜,将小五放到了后座位,为他系了安全带。 “傅先生,唐小姐,请问你们有没有什么要讲的?” “交往多久了?” “唐小姐说两句可以吗?” 车子驶离追悼会场。 傅司寒手抚过她的眉眼,柔声问:“刚刚…在里面打架了?” 她扔掉烟灰缸那会,他正好从虚掩的门里见到了。 唐若柒拧开一瓶水,放到小五手里:“没。” 他默了会,目光落在她手指上:“这些人不值得你气,下次打架我来。” “姐夫,你是不是不舍得姐姐手疼啊?”小五转着黑溜溜的眼睛问道。 一声姐夫,唐若柒终于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弟弟的头发。 “嗯,不舍得她疼。”傅司寒认真地回话。 小五的脑袋钻了过来,仰起头看他:“姐夫,有没有人跟你说,你长得很像明星呀,你如果出道的话,肯定很多人喜欢。” 前座司机笑:“现在的小孩子,会的词可真多。” 傅司寒拉开车屉,从里面摸到几颗糖,那是备着,平时唐若柒要是生气了哄她的。 他剥了糖纸,放到小五手里:“我不需要别人喜欢,只要你姐姐一个就够了。” 第170章 赛车场 回到飞瀑庄,正好晚饭时间。 进门时,唐若柒接到了舅舅韩瑞凡的一通电话。 “等我回来后,再去给他上柱香。” 韩瑞凡这半年去了华城警校当临时教官,他与老爷子向来不和,每次见面说没两句又不欢而散。 忽然听到去世的消息后,他在办公室沉默许久,最后泡了一壶茶,放在窗前。 日光下,三杯茶,从热到凉。 …… 餐厅里,饭味香溢。 傅淑怡从二楼缓步走下来,她今日以亲家的身份,也去了追悼会,不过低调行事,先行一步驾车离开。 “洗手可以开饭了,小七,这孩子是” 她温笑着看小五。 小五前脚刚踏入,坐在多多旁边的巴斯卷卷便朝他吠了起来。 “姐姐怕”他被子织的藏獒吓过,自此见了所有的狗都感到后怕。 “是我弟弟。”唐若柒牵着小五,进了餐厅。 多多在一角,手里拿着傅司寒买的玩具,他摁住卷卷的头:“别叫别叫。” 随后给了训犬师阿辉一个眼神,让他将狗带出去。 两个年龄差不多的小孩,眨着稚气的眼睛打量着对方。 “那我应该叫他什么?”多多问。 几人一愣,对哦,应该叫什么。 傅淑怡笑着牵上两个小朋友的手:“既然是你婶婶的弟弟,你就叫舅舅。” 多多:“不要,他看着比我小,就喊我大哥。” 傅司寒脱下西装外套,递给了旁边的佣人,瞥了他一眼,曲指敲上多多的额头。 “这位大哥,手上黑点是什么,进餐厅不洗手?” 几人笑,佣人忙将多多带出去盥洗室。 餐后,在蝉吟声里,两人在月光下并肩走着。 “爷爷很疼小五,唐苑这几日满院子白灯笼,怕他见了要伤心。” 唐若柒同他解释,为何把小五带过来庄园。 “我知道。” 树下的石桌子上掉了几片海棠,他捡起来在手上拨弄着,自言语道:“制成干花也不错。” 在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屁孩,一人一把刀剑,玩得满头大汗。 “好了,不玩了,带你们去洗澡。” “姐姐,你帮我洗。” 多多挥着手里的剑,小手儿扯着唐若柒衣摆:“婶婶,那我也要你帮我洗。” 院子里静了。 倏地,多多整个人被拎起来,放到几步的树下。 傅司寒半蹲下去,与他平视,用外语问他:“再说一次?” 多多被他眼神震到,捂住嘴巴:“我什么都没说。” 小五是她弟弟,他不好说什么,揉揉她的脑后:“我叫人照顾他。” “我要姐姐”初来陌生的地儿,小孩子自是想要跟着熟悉的亲人。 唐若柒正想说什么,他的电话响了。 “你先带他们上去。” 视线里,她看着他走到最远的泳池边去接听,挂在树上的小灯映着他的脸。 转眸间,他的眼似是有火闪过,是怒火 唐若柒被四只小手拉着上楼。 “姐姐,走快点。” 两个小家伙洗漱完已是深夜十一点,傅司寒还没有回房。 长廊里,静悄悄的,唐若柒刚想下楼梯,撞见了一名佣人:“少夫人,晚上好。” “看见少爷了吗?”她问。 “在顶楼会客厅,所有的人都在。” “所有人?” 佣人点头:“刚刚少夫人在房内不知道,五辆保镖车都开进来了。” 这么晚了,还来做什么,她奇怪。 顶楼那间开放式会客厅,唐若柒进去过一次。 从楼梯上去,可从天台区域直达过厅,滑动门前挂着串长短不一的日式风铃。 风一吹,叮铃铃的响。 唐若柒走到屏风墙后,余光看到了傅司寒,他正站在全息投影桌前拖拽着。 从她那个角度,只能窥见半边影像。 看着像是在赛车场,数辆汽车正在肆意狂奔,忽然传来一声炸响,多车连环翻滚。 下一瞬,火焰伴着浓烟喷涌而出。 她攥紧了揣在衣袋里的手,傅司寒身后的人一个个屏息凝神。 扑通一声,保镖程良骤然跪下来:“不是我,老大我十七岁就跟着你,谁背叛你也不可能是我。” 另一人抬脚就踹了过去:“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不是你难道是我们?” 程良起身,欲要揍过去。 “够了!”傅司寒喝斥一声,双手抄在裤袋,目光在二十几名兄弟脸上巡了一圈。 地下,他的影子慢慢地,朝自己这边走来。 唐若柒转身,悄无声息地下了楼。 第171章 夏季,茉莉花 今晚的圆月皎洁无比,听说,是今年的第一轮满月。 飘窗的帘子没有拉上,唐若柒侧躺着,一直没有睡着,数到第一千零几颗星星时。 门上的把手拧动声响,一霎光亮,又暗了下来。 身侧的被子被掀开,熟悉的体温裹住了她,轻轻的吻落在她耳垂上。 “怎么这么晚”静谧的室内,她的声音很轻。 “有点事忙,以为你睡了。” 她转身,两手回抱他:“我刚刚上去顶楼了。” 回房后,闭上眼就是程良的话,怎么也睡不着。 傅司寒静默了许久。 “那边,出了点事情。” 她仰头,鼻尖划过他微凉的脸:“我一直等你亲口告诉我那边的事情,告诉我,你已经放下了仇恨。” “是放下了。” 可是森死了,一直当内线的兄弟,原计划让他这个月逃出来,也下落不明 “七七”他将她抱在怀内:“今晚你看到被炸了赛道的场,是我投资的。” 不止赛车场,拳击馆、射击馆都是h组织平日里活动的场地,除了自己人,没有外人知道。 傅司寒没有瞒她,但也不能透露太多。 “程良背叛了你?谁告诉你的?” 他在暗里,剥下她的衣服,轻轻的将她拉到身前:“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 唐若柒不愿意相信:“不会,不可” 傅司寒没让她继续说下去,堵住了她的唇,他心情很不好,抵在她耳边只说了句:“给我” 进入夏季,隔着透光玻璃,泳池的水清澈见底,微波湛蓝。 唐若柒坐在边上的躺椅上,听着两小只在儿童池里戏水,笑得咯咯声。 她把小五带来,没想到两人睡了一晚,就这么成了好兄弟。 小朋友的世界,就是单纯。 没有太多的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没有说好的以命相抵,最后却选择背叛。 池里的水溅起来,湿了她的脚。 “哎呀呀,你们两个呀,少夫人坐在这,你们看着点!” 方管家蹙着眉头走过来,抓了条干毛巾帮她拭了拭。 “我自己来,谢谢方姨。” 今儿天气稍热,她只穿了件方领白色短装,配高腰短牛仔裤,未到盛夏,就穿得十分凉快。 一截细腰比婚前还要细,看着就不像怀孕的主儿。 “少夫人,你需要换条长裤吗?” 方管家对女孩子的时尚穿着认知,都来源于她家的少夫人,看着她每日换不同的衣服,像走秀似的,倒也新鲜。 就…这露胳膊大腿的,看不太习惯。 唐若柒说不用换,她将毛巾挂在椅背上:“你看着他俩玩,我上书房。” 她经小径绕到花园,烈日下,散来一股幽幽的茉莉香。 小木梯上,一个花篮儿掉了下来,站在上面的人正准备下来捡。 “我拿给你。”唐若柒弯腰,将篮子递上去给她。 “谢谢少夫人。” “你摘这个做什么?”她仰头问小木梯上的佣人。 “少爷吩咐的,说给你泡花茶。” “是吗?” 她嘴角牵了几分笑意,转身回头时,撞上了男人的胸膛,被他扶住了腰。 “走路也不抬起头看路,在傻笑什么?”傅司寒揉了揉她的额,目光温柔地看着她:“疼吗?” 咳咳身后是熟悉的声音。 “撞到你又不是撞到墙,傅太太又不是豆腐做的。”陆书冉忍不住打趣道。 萧四爷在后面跟着走来,他俩一早就过来庄园,拉了傅司寒到休闲室,不知谈什么,就聊了一上午。 第172章 女魔头 傅司寒并无理会损友,扶住她的腰稍用力,唇贴到她额上:“我以为你要睡到中午,昨晚不累?” 六月的风暖暖的,他低低的声音飘过来,故意引她想到些细节,霎时间脸一热。 在会客厅喝斥保镖们的傅司寒,和在床上搂抱着自己的傅司寒,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温柔得不像话,总是在顾及自己的感受。 此柔意,只她可见。 隔着几步的距离,萧四爷两人和佣人管家聊起了花香,聊傅少爷可真有闲情,连花茶都是要给夫人现摘现泡。 唐若柒手轻轻去推他:“不累,都是你在” 碍于有旁人在,她没把那个动字说出口,伸手把玩了会他的领带:“我比你小…” 他笑容加深,手掌托起她的下巴,顺着她的话隐晦地问:“所以怎么折腾都不累?” “寒,约了人,时间到了。”萧四爷看了眼手表,提醒他。 唐若柒眉心微皱:“周日还要出去应酬?晚上回来吃饭吗?” “不一定,别等我,饿了就自己先吃。”他说完,最后啄了下她的唇,和陆书冉他们驾车离开了。 唐若柒下午约了米莉老师,上完课后径自在书房做了一份战略报告。 她和唐毅通视频:“pra与ai的结合必然会成为行业发展的一大趋势,公司如果再不转型,必然会被挤出百强之列。” “女儿,你说的这个项目升级不是没试过,最后总是顾此失彼,做不下去。” 桌上的白瓷杯,飘着几朵茉莉花,她端起抿了口,唇齿留香中,思绪游离到傅司寒那。 想了会儿,她将报告传过去给唐毅。 “爸,转型不易,因为其根本并不只是数字技术,最要的是重塑,是整个组织的变革。” 周日午后,父女俩通过视频,就工作上的事谈了一个下午。 日落西斜,接到唐子墨的电话。 “小七,哥今晚有点忙,能不能替哥去看着夏沫?你知道她晚上视力不好,再加上” “我当小姑了是吗?” 唐子墨应了声,无奈一笑:“真没想到,这就中招了。” 她将笔帽套进钢笔内,关掉了电脑:“我现在过去。” 唐若柒走出主楼,迎面走来一个似曾相熟的女人,一头大卷发绑成了马尾,妆容清淡素雅。 “少夫人你好,我是雯雯,今天起负责接送你。” “我是不是见过你?” 雯雯点头:“那晚,在赫本酒,我们有过一面之缘。” 怪不得,那个最漂亮的小姐,也是傅司寒的保镖。 许是为了掩饰,那晚妆容很浓,今日倒是顺眼多了。 “我来开车。”雯雯接过她的车钥匙。 今晚沿安道有一小时花车巡演,那边较拥挤,雯雯跟着导航绕了路。 “程良呢?” “不好意思,少夫人,我不清楚。” 唐若柒垂眸,转着手里的戒指,想到程良那双总是笑眯眯的眼睛,始终不明白,泄露那帮兄弟的藏身处,对他有什么好处? 为了钱?傅司寒是个很大方的老板,想是不太可能。 她抬眼,忽然问了句:“你有男朋友吗?” 雯雯之前一直在 国,对江城的路不太熟悉,开得慢,她稳了稳方向盘:“有喜欢的人。” 默了会,似是怕唐若柒误会,她接着补充:“姓叶。” 花车的锣鼓喧嚣声,隔着两条道都能听见。 她浅笑一问:“叶千城?” 雯雯点了点头,漂亮的脸蛋儿微微泛红。 车子驶入离澜墨坊不远的北环,街角灯下的咖啡店,透过玻璃窗望过去。 同样是卷长发的女子,闭着眼睛倚靠在卡座椅背上,身旁的男人,正对她上下其手。 “停车。” 雯雯将车子泊在了路口:“已经到了吗?就是这里?” “不是,我下去见一位朋友。” 南宫诗蕊虽名声不好,但据她所知,这位大小姐可从来不会在不清醒的状态下,让男人接近自己。 店里放着轻声的音乐,男人撩开她的长发,扬着笑,低头贴近。 倏地,感觉头皮一阵吃疼。 不待回头,他整个人已被拖拽到地下,一杯带着余温的咖啡朝他脸上泼了过去。 女人的声音飘过来:“滚。” 男人瞳孔巨震,握紧拳正要挥过去,一只手不怎么费力地,便捉住了他的手腕。 纤细的手,靠!又是女人!! 他傻眼,这都是什么女魔头?一起从峨嵋派逃出来的? 雯雯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右脚滑过去他的双腿之间,猛地抬膝,偏了一寸,男人倒抽一口气,脸霎白。 “我家老大说了,谁对少夫人不礼貌,第一次留余地,再则就不客气了。” 她晃了晃手里的手机,作势要砸他。 男人是个有眼色的,瞧得出这两女人绝不好惹,三步并两步地滚了出去。 “她被下药了,你帮我一起扶她到车上。”唐若柒拎了南宫诗蕊的手袋,一手扶住她的肩榜。 雯雯说好:“这是您朋友?” “算是。” 唐若柒在一家母婴店门口接到了秦夏沫。 她臂弯勾着大包小包的婴儿用品,诧异地望着后座不醒人事的女子:“这是诗蕊?” 都是一家学校出来的,她自是认识这位名媛千金。 “她这是怎么了?” 唐若柒将后座留给她们,自己坐到了副驾驶:“不清楚吃了什么,先送你那,等她醒了再说。” 第173章 绑在身边 车行到半路,南宫诗蕊突然喃语,闭着眼睛说不舒服。 “转去仁安。”唐若柒原本想叫医生上去景峰苑,犹豫后还是将她送到医院。 “夏沫,你在车上等我。” 说完,她和雯雯两人将南宫诗蕊扶了进去。 护士长认出唐若柒,很快的,去请了医生。 医生监测血药浓度后,推断她是吃了安眠药:“唐小姐放心,不是什么春药,只是服用了几片安眠药,再加上喝了点酒,人有些神智不清,睡一会就没事了。” 唐若柒莞尔,说了声谢谢。 花车的巡游路线经过医院门口,许多卡通人物在上面摆弄着舞姿,夜光点亮了整条街道。 她站在窗前看了一会儿,踌踟着要不要等人醒来,夏沫还在等着。 “你送我过来的…?” 病床上的人儿开了声,医院的白织灯照得她脸色有些苍白,这还是唐若柒第一次见她没涂口红的样子。 “这么快醒了?打给南楚还是你爸妈?” 唐若柒没有多余的话,直接拿起手机,征询南宫诗蕊的意见。 “不用找他们,我可以自己回去。” 唐若柒的手指落在屏上,目光凝过她的手腕,那里有一道几厘米的伤口。 “你手怎么?” 南宫诗蕊抿唇,手缩回被子里,淡淡回话:“没什么。” 又变回了那只高傲的冷猫。 “不知道你发生什么事,但不要伤害自己。” 毕竟不是朋友,关心的话说出来就挺别扭的。 何况两人之间还针锋相对过。 南宫诗蕊面无表情:“你放心,不是为了你的傅司寒,看都不看我一眼的男人,本小姐对他没兴趣。” 秦夏沫还在医院外面,不能让她等太久。 她走到门边,欲拧开把手,又停住。 “安眠药是你自己吃的还是那男人喂你的,就算我问,想来你也不会说,在永康时,我见过太多你这样的,诗蕊” 静了会,唐若柒接着道:“好好爱自己” 一句话,如什么东西打在了南宫诗蕊的心上。 “唐若柒” 她叫住她,眼睛微颤着,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抿着唇,好半晌才说了句:“谢谢你送我来医院” 唐若柒没回话,门打开,她走了出去。 将秦夏沫送回景峰苑,哥哥又说要忙到天亮,让她留宿一晚。 “小宝贝,我今晚陪你睡,开不开心呀?”她手掌摸在秦夏沫平平的肚子上。 秦夏沫翻了个白眼,好笑道:“你直接问我得了,两个月的胚胎又听不到。” 唐若柒开了冰箱,“啪”地一声,拧开一瓶饮料:“等爷爷百日后,你们就可以办婚礼了。” 也是巧,两人都是先登记后补办婚礼。 秦夏沫打开衣柜,抱多一床被子出来,问她:“楼下那个雯雯也要在这睡吗?” “我去问问。” 唐若柒下楼,走一半,正好听到她在讲电话。 “好像是叫什么南宫诗蕊的” 雯雯很敏锐,察觉有人就站在身后,立即止了话,侧身,对唐若柒一笑。 “是老大的电话。”她把手机递过去。 唐若柒走到外面露台去接:“我一天见过什么人,做什么,你都要知道呀?” 夜晚的松江码头,海水拍打着岩石的声音,一浪接一浪。 傅司寒倚在车旁,还没接话,她又来了一句。 “你索性把我绑在身边好了。”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倒不介意。” 不远处有人对他打了个准备好的手势。 他迈步向前。 “我今晚要留在这陪夏沫,明天直接回公司。” “好,挂了。” 收线的同时,拧油门的轰鸣声响起,重机车照明灯的光扫向地下跪着的男人。 他扭头,一双充了血的眼眸直望着江面。 机车围着他转了一圈又一圈,身后的绳子被解开,他被四个人摁住手脚,以大字姿势被放平。 耳畔的轰鸣声声催命,他闭上眼睛,想象着被机车碾过双脚的感觉。 听见有女人冷冷的声音:“森把你当自己人,你为大毒王做事时,有没有想象过地狱是怎么样的?” 男人依然不语,心跳声像是一点点慢下来。 直至听见傅司寒的声音,伴随着打火机翻盖,他说:“碾过去。” 像是被惊雷击中了心脏,男人猛地睁开眼:“我说我说!每年七月半,le爷就会在去布达堡林找白法师,那天的他,就会现真身。” 第174章 折磨 “那天出现的他,一定是他自己,不会是替身。” 轮胎碾过碎石的声音,就在耳边。 男人额上的汗顺着滴下来,目光聚焦在傅司寒的脸上,试探问:“能不能饶了我?” 闻言,傅司寒垂着双睫,俯视着他,眸里跳跃的是别人看不懂的笑意。 他并不接话,只对旁边的人说了句:“送回去,在监狱里,让他生不如死。” “收到。” 男人终于知道后怕,惊恐的瞳孔猛然紧缩,他知道傅司寒有一万种方法,让人在监狱里折磨他到死去。 他嘶声恳求:“我再卖一条重要的情报给你,放过我行不行?” 飞鸟在啼鸣,傅司寒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身后,是一拳拳砸进骨肉里的声响,有人嗤笑:“放过你?谁又放过无辜死去的人?” 码头外,坐在蓝色超跑内的萧四爷,一手搭在车窗外,见傅司寒走来,他推开车门。 “问到了?” 银色的便携酒壶递到他跟前。 傅司寒拧开酒瓶,仰头喝了两口:“到时可能有用到你的地方。” “只管说就是。” 言罢,他越过傅司寒,看了眼被拖回车上的男人:“有件事问你,刚刚听到你在电话里提到一个名字。” “什么?” “南宫诗蕊。” 傅司寒掂着手里的瓶子,方才雯雯在电话里,提到了这个女孩,他因为不确定,重复了一次。 “七七在路上撞见的一位朋友,遇到点麻烦,送进了医院。” 空旷江边,夜风有些凉,手里的雪茄被他捏成两半。 “哪间医院?” 唐若柒走后,南宫诗蕊在床上睡了两个小时,随后起身拎了手袋,没有打一声招呼,径自离开了医院。 午夜的街头,她站在霓虹灯下等车,不时有登徒子路过,朝她吹起了口哨。 约莫十分钟后,熟悉的车牌号由远至近,是家里的司机来了。 白色的宾利停了下来,司机绕到后座为她开门。 车门拉开,突然,“砰”的下又被人关上。 司机吓了一跳,微讶的表情望向南宫小姐身后的男人。 “跟我来。”萧四爷拽着她的手臂往外走。 “喂喂,你谁呀,我报警了。” 司机赶紧拉住她。 “叶叔,你在这等我。” 说完,手臂一紧,她被他拽进了医院旁边的巷口。 “你抓疼我了,放手!”南宫诗蕊拧着眉,用力推开他。 “咖啡店嗑药这种事你都做得出来?” 萧四爷的脸色很难看,说出的话像是从冰窖里过了一遍似的,没有一丝温度。 她扯了扯唇:“你一天认识我?别忘了我们是怎么开始的。” 她不想看他的眼睛,转身要走,肩膀一沉,被他推到墙上。 萧四爷捏着她的下颚,发了狠的吻下去,没有半点温柔可言,带着惩罚性的夺吻。 让她呼吸越发难受。 巷子旁边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自动门不停的开开合合,发出叮咚叮咚的声音。 南宫诗蕊的药性尚未完全散去,脑子昏沉沉的。 发疼的唇像被火烧似的,眼角的泪滑下来,如在酒那一次,她咬破他的唇。 齿间的血腥味漫来,他松开她的手,朦拢昏暗的巷子里,萧四爷盯着她:“你在折磨自己,也在折磨我。” 南宫诗蕊笑着流泪,漂亮的眸子看着他:“谁在折磨谁?你是第一个脱掉我衣服的男人,那天,你开口让我走,我们之间就完了。” 她所有的自尊骄傲,在这个男人面前消失殆尽。 萧四爷没想到她会哭,手掌抚上她的脸,她却别过头。 “游戏结束了,别再找我。” 她虚着脚步,印染着野蔷薇的裙摆掠过他的脚下,转身,消失在拐角处。 第175章 鱼尾露背 摩天大楼,窗前鸟儿啭鸣,咖啡豆旋转研磨的香气四溢。 新的一天开始在会议室,在那张唇枪舌战的弧形桌里。 项目总监点击手里的激光翻页笔,视线落在墙面投影。 “综上所述,一期项目开启后,会先在两大部门应用,目前在江城有三家科技公司希望与我们合作,接下来的一周,我们会派出调研考察,最终敲定。” 说完,他问众人:“有没有补充?” “有,我不暂成这个项目,还有谁反对的举手。”唐智民靠在椅背上冷冷开腔。 不出所料,有一半人眸光微闪,眼神在总经理与副总的脸上游移,最终将手扬起。 总监望向端坐在首位的唐若柒,走过去,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今日这场会议,唐毅不在,由她主持。 唐若柒将手里执着的钢笔放下,抬眼,望向第一排第三个举手的经理。 “你,先说说反对的理由。” 被点名的人一惊,眉头紧蹙,他就一市场营运,唐智民一个眼神过来,他见别人都举了,也就跟风罢了。 唐若柒环手靠在椅背上望着他:“怎么,既然反对总得有理由,说不出?好,那下一个来,小钟” “唐总,在。” “把他们的名字都记下来。” 话落间,财务董事唐子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理了理西装:“我来说两句” 唐若柒手撑着下巴,幽幽的目光笑着看他:“好啊,子林哥你说说。” 唐子林顿时背脊一寒,他现在最不能听的就是这句哥。 “咳咳…” 他清了清嗓子:“据我所知,唐氏在去年就在这个项目上投入了资金,最后却以失败草草收场,唐总此次做的这个升级报告回收期过长,意味着风险过高。” “所以”唐若柒仍是笑着瞧他。 他被看得心慌:“所以我投反对票。” “这不是废话吗,回收期短的话,怎么收益?刚刚许总监的评估报告你没听?” 唐子林还想说什么,只见她竟然将手指放在唇中:“嘘” 示意他噤声,随后侧身,对旁边的秘书说,把子林哥的名字也记下。 等秘书将所有反对名单抄下后,她拉开座椅,起身:“散会” 众人:“” 所以,这唐二小姐是什么意思? 日落晚霞,温柔缱绻。 玻璃自动门两边敞开,她踩着高跟鞋走出大楼,穿过广场,一级一级的走下台阶。 有个小姑娘提着一篮子,问她要不要买水果草莓,就剩最后两盒了,她卖完就可以回家。 看起来就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唐若柒其实不爱吃酸的东西。 但还是摸出了手机,刚要扫码时,一个身影立在她身侧:“天天捻酸还不够。” 她笑,看着他扫码,从小姑娘手里接过袋子,手被他牵起,沿阶而下。 进了车内,他脱了她的高跟鞋,手穿过她的发丝,再为她拭去额头渗出的薄汗。 “不累的话先带你去一个地方?” 唐若柒摇摇头:“要去哪?” 他让司机开车:“等会就知道。” 全城最大的婚纱店就在南环路。 两人进入店内时,一早预约好的设计师已在大厅侯着。 “傅先生,傅太太,我带你们到三楼间。” 唐若柒直勾勾地望着他。 设计师嘴角浅笑:“原本我们是要拿过去庄园给傅太太您试穿的,傅先生说,想带你逛逛婚妙店,看个开心。” 唐若柒仰起头看他,手滑到腰间,想抱抱他。 未料大忙人的手机又响了,唐若柒努努嘴,他唇亲过来,哄着她:“接个电话,很快…” 从电梯里出来两名助理,推着展示架将唐若柒的婚纱送来。 第一套是缎面鱼尾露背款,袖口上剔透的水钻,在光下被点亮。 见过不少惊艳新娘的工作人员,这一刻,也忘了收回目光,忍不住道:“真没见过这么美的新娘子。” 唐若柒站在试衣镜前,提着裙摆歪着头,在想,到时要配哪套耳环? 有人唤了声傅先生,她在镜子里,与他视线交汇。 而后听到他问,架上这些都是她待会要试的? 设计师说是的:“都是傅太太指定要的款式。” 他点点头:“你们出去,我帮她参谋。” 几位工作人员会意一笑,颌首离去,房门被轻轻带上。 傅司寒挑了另外一套,慢慢走到她面前,单手环住她的腰:“试试这一件。” “好”她从他手里拿纱裙,推开试衣间的门,落在门框的手被握住,他人跟着进来。 “咔嚓”一声,试衣间门被反锁。 在这静寂小空间内,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 傅司寒的目光格外灼人,唐若柒笑着去推他:“痒,别闹。” 他嗯了声,唇在她颈间呢喃:“昨夜你不在,想了你一晚…” 第176章 隐瞒 “想了你一晚…” 试衣间里有一面镜子,傅司寒今日穿着的是深墨色的立领薄衬衫,身上的西裤擦过她缎面的纱裙。 唐若柒下巴抵在他肩上,从镜子里,见到他抱着自己的姿势,颈间是他的热息。 在逼仄的空间里,竟莫名地感到有种刺激感。 傅司寒稍垂眼,见到v领设计裹着的,小妻子那若隐若现的雪白。 似是要跳出来般。 房外有人敲门,轻叩了两下又没声了。 他低头,轻轻地啃咬上她的锁骨:“这件婚礼时别穿好不好?” 唐若柒指腹滑上他露出的一截健硕手臂,明知故问:“为什么?” 楼下传来婚礼背景音乐,两人都听到了,他同她耳鬓厮磨,慢条斯理地亲吻她。 “因为有色狼。” 她噗地一声笑出来,眉梢染着笑意,尾音一勾而过:“你不就是最大的色狼。” 话音落,她就后悔了,傅司寒怎经得住这般模样的她 门外又有人在敲门,许是有急事,一下下的,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今天抹的是白茶香?”他抵在她的颈间,压抑的气息很轻。 “嗯你新买的那个,挺好闻的。” 她有一搭没一搭的接话,试衣间柔和的光下,他的眸子浮现出她熟悉的躁意。 吻了会,他松开她,吁了口气,似笑非笑的注视着妻子的水眸,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总是这样可还得了。” 傅太太,最擅长在他身上煽风点火… 待两人出来后,她已换上了新的拖尾婚纱,站在镜前,脸蛋儿好比桌上玻璃瓶那束浓郁的红花。 “不好意思,傅先生。” 敲门的设计师有点焦急:“是这样的,刚刚那套鱼尾裙,助理说好像漏了根绣针在上面,我担心傅太太被扎…” 话未完,她瞧见唐若柒已换了新的纱裙,心头巨石落下。 这些个贵客,是真得罪不起。 “怎么了?”唐若柒问。 设计师赔笑:“傅太太没事就好,我现在帮你看看细节,再修改调整下尺寸。” 傅司寒走到窗前,环手靠着墙看她,忽尔想到什么,他摸出电话,点开相机。 接着,无声的连拍了唐若柒好多张照片。 相册里,除了各种冷兵器,就只有她的,各种角度的相片。 他这人没什么耐性,像这样安静坐着,等女人试一套又一套礼裙,是第一次,也是新鲜。 过了会,设计师连声道歉声落入耳畔,他沉静的眸光霎变,迈步走去,只见白色的婚纱裙落下一滴红。 设计师笑容僵了,忙抽了纸巾将她指尖上的渗血抹掉。 “抱歉,傅太太。” 原来匿藏的小钉针是在这条婚裙。 不过一霎,唐若柒脑海里忽然闪过什么,胸口闷闷的,没来由的涌起莫名的情绪。 傅司寒拢住她的手:“疼?” 她摇头,哪有那么娇气,不过被扎了下罢了。 “我们走。”她突然没了继续试衣的欲望,只想脱下这一身白。 夜幕拉开,华灯弥漫。 离开婚纱店,傅司寒带她去了如意湖的水云间用晚餐。 刚过八点,有国际号码打进来,唐若柒背对着他讲了二十分钟。 “有件事和你商量。” 傅司寒用筷子正帮她挑着碗里的鱼刺儿,抬头看她一眼:“你说。” “我想领一个小女孩回家住一段时间。” 空气静了一瞬,他凝视着她,等她说下去。 “我有跟你提过一个小岛,受伤那会,安的母亲和他的女儿一直在照顾我,就在上周,婆婆她” 唐若柒说到这,停了下来,像又是闻到了肉桂卷面包的香味,看到了婆婆戴着老花镜坐在摇椅上。 椅子摇啊摇,咯吱咯吱地响,她手里的针穿来绕去,一针针的打着围巾。 “婆婆她离开了,安最近破了个大案子,受了重伤,没办法照顾女儿,所以我想,倒不如先把她接到我身边。” 傅司寒端起杯子抿了口茶,目光仍在她脸上,唐若柒以为他要拒绝。 “我派人去接她过来。”他平静道。 唐若柒一笑,从椅子上起身,绕到对面,和他紧挨着坐。 她执起筷子,亲手给他夹了喜欢的菜:“张嘴,我喂你。” 傅司寒只笑不语,吃过她喂的银鳕鱼,想同她说句话。 她的手指却在他眉眼、脸上游移,而后停在脖颈间,柔柔的说道:“傅先生真好…转过来,我亲一个?” 廊外两名服务生送菜进来,正好听到,不好意思的低着眉眼,放下餐盘,赶紧溜了出去。 傅司寒顺着她意,轻啄了啄她的唇:“她来正好,和多多小五做个伴。” 庄园大,空旷得很,有几个孩子闹一闹也好。 到十点,离开水云间,如意湖水波一荡一荡的,恰到好处的凉。 雯雯在后座为他们开门。 “暮雪呢?”唐若柒忽然想起,有好些天没见到她。 傅司寒沉吟片刻:“有点事休假。” 休假?她余光睇过去,注意到,雯雯不太自然的神色。 暮雪和程良一样,都是跟了傅司寒多年。 几日后,瀑景路停机坪。 肩上背着一个小书包,白皙的皮肤淡黄发色,有着深邃大眼睛的小女孩,从舷梯上缓缓走下来。 四目相对,她朝唐若柒狂奔过去。 正午的太阳浴着小珊珊的眸光微湿,她激动的比划着手语。 忘记了唐若柒看不懂。 一直躲在她身后的小五倏地蹿了出来,他对珊珊伸出小手,结巴着用奶音外语同她打招呼:“hi 你你叫我…五爷。” 有保镖笑出声,还五爷。 珊珊毫不忸怩,热情地伸出手同他回握,微笑着。 小五脸一热,怯怯地拉起了唐若柒的手,以余光偷偷看珊珊。 唐若柒牵着他们坐上车后,接到了秦夏沫的电话。 “你有没有留意网上的新闻?” 她帮小朋友系安全带,边问:“什么新闻?” 秦夏沫压低着嗓子:“一直跟着傅司寒的那个女保镖,叫暮雪对吗?” “是啊,怎么了?” “她…她死了。” 安全扣“咔”一声合上,她的心跟着一跳。 “不可能” “新闻稿我截图发你了,你看看。” 消息来得太突然,唐若柒看向车窗外,沉默了一路。 直至听到瀑布鸟鸣声,小五扯了扯她的衣摆:“姐姐,到家了。” 她转眸,发现车挡板上摊了十几张白纸,小五眨着眼睫问她:“能留着吗,这是我和珊珊第一次沟通的信物。” 唐若柒揉了揉他的头:“可以,留着。” 她将孩子们托付给方管家和姑姑,独自走下车库。 雯雯在身后跟着她:“少夫人,去哪我送你。” 她步子一顿,回头看雯雯:“你知道对不对?” “少夫人您说什么我听不懂?” 唐若柒正对她的眼:“暮雪好端端的怎么就死在了家里?你们都是他身边的心腹,你一定知情。” 雯雯抿唇,沉默着。 此时的神情,落在唐若柒眼里,全是刻意隐瞒。 她转身,直接开走了辆机车。 车速太快,等雯雯追上去,早已不见了踪影。 川崎机车一路开到了高尔夫球场,她摘了头盔,有门卫迎上前:“你好,今天被包场了,不对外开放。” 唐若柒从腕上取了条发圈,将长发悉数绑起:“我就进去找包场的人。” “是傅少爷包的场,这位小姐可是要找的他?” 她点头:“你跟他说,傅太太就在门外。” 约莫十分钟,她倚在车旁,把玩着头盔带子,那保安出来开了门:“傅少爷说请您进去。” 绿绿葱葱的草坪上,远远就见到身着高尔夫装的他,戴着一只黑色手套,抬臂挥杆。 风吹来淡淡泥草味。 她走几步,见有人近前,对他耳语几句。 身后球杆击打声不断,他边摘下手套,朝自己走来。 烈日下,他眯起眼,问:“谁惹你生气了?” 唐若柒看着他,眼眸泛湿,带着鼻音问:“暮雪怎么了?怎么这么突然?” 傅司寒没回话,左右张望:“就你一个来,雯雯没跟着你?” “我不需要人跟着,你回答我。” 气氛一时凝滞,他目光凝着她,刚想说什么。 身后方才打球的几名商友走来,扬唇笑问:“傅董,女朋友?” 最近城中盛传傅司寒已婚的消息,他们见着唐若柒眼熟,这话多少带着试探。 傅司寒大方介绍:“是太太” 几人恍然,其中一个开腔:“傅太太就是唐二小姐?” 唐若柒莞尔。 月中的报告会,不久前的追悼会,唐若柒高调出席,不少商贾名流都已认得她这张脸。 “你们聊,我带太太先走一步。” 他搂着她外往走,离开了球场。 “机车放着,我让人开回去。”他俯身,为她系上安全带。 唐若柒偏头,想从他脸上捕捉到悲痛的情绪,毕竟也是跟了多年的心腹。 未等她开口。 “再多等半月,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关于暮雪,关于程良,好吗?” 她紧抿起嘴角,不解他的话。 第177章 死同椁 “如果你敢背着我做什么危险的事情,我不会原谅你。” 她说这话时,没有正视他。 傅司寒半晌不言,路口转灯。 他终于开腔:“和你的路才刚开始走,我怎么舍得。” 模棱两可,就是不正面回答。 “生同衾死同椁你听过吗?”唐若柒看向前方,淡淡的话传来,他的心骤然间像被什么刺了下。 “七七,不说这个。” “我要说。”她偏头,很认真地看着他:“你在做的事暂时不准备告诉我没关系,你只要知道,从我嫁你那一天,我的命就是和你连在一起的。” 他生,她则存。 他若不在,她必将跟随。 翌日,天气多变。 上午还晴空艳阳,午后风一刮,电闪雷鸣。 “二小姐,照片全在这里,你需要先看看?” 秘书小钟将一个信封推到她跟前。 唐若柒签完了最后一份文件,将笔一丢,靠在椅上问她:“你看了没?尺度?” 小钟扯着几分尴尬的笑,点了点头:“看了几张足够他晚节不保。” 她嗯了声:“那行,我就不看了。” 免得洗眼。 “去叫他进来。”她剥了一颗巧克力糖丢进嘴里,在大班椅上转了三圈后,办公室门开了。 “叫我来做什么?下午不是马上要开会了吗?有什么不好在会上说?” 唐智民挂着一张寒霜的脸,睨了她一眼,自顾自坐到沙发上。 唐若柒懒得跟他讲话,给了个眼神小钟。 她颌首,拿着信封走到他面前。 “副总,这沓东西是您的,您请过目。” 唐智民阴沉的视线扫过,问:“什么鬼东西?” “您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他轻哼了声,伸手接过,撕开封口后,所有的动作就像加倍放慢似的,只见床单一角,他的唇便开始抖,这这 这死丫头,找人整他!! “你想怎么样?”他怒火攻心,从椅子上直接起身,手指向唐若柒。 小钟客气开声:“副总,请您礼貌一点,二小姐今日不舒服,可受不了惊,要是被吓到了,一个不小心,下午开会时放错了您的可就不好了。” 此番话,全是唐若柒授于她讲的。 唐智民手都在抖:“你说说,到底要怎样?” 她抓了个小喷壶,走到一边去给花儿浇水,完全当人透明。 小钟两手交握在前,带着职业笑道:“二小姐的意思是,升级的项目您不能插手,以后在公司安份点,像个死人那样,她保你有一口饭吃,不配合的话也可以,届时江城商圈人人都在议论您,可就…别怪她了。” 唐智民握拳直接敲在桌面上,颤着手连说了几个“你你你好,怎么拍的怎么删,弄得一干二净了,我就答应你不管这个项目。” “叔公本末倒置了哦。”她终于开腔,晃着小喷壶踱着步子。 随后轻笑一声,凉凉的嗓音继续道:“您是耳背?小钟刚刚经说得很清楚,您像个死人,才有口饭吃,懂?” 闻言,唐智民撑着桌才能勉强站住,他将信封收好,森冷的眸狠狠的瞪着她:“你可以!别让我捉到你的把柄,有你受的一天。” 说完,他愤然离去。 第178章 泳池温柔意 下午,副总经理唐智民缺席会议。 “根据上周的调研考察,我们决定与陆高科技签署战略合作,在未来五年,pra技术与业务融合,在产品研发、市场拓展等都会有更深入的应用。” 话语落地,项目总监直接落座,也不再问谁有异议了。 作为唐毅的嫡系心腹,他自然是站在唐二小姐这一派。 自数月前那场人事改革,唐智民那股势力,根本不足以同二小姐抗衡。 老爷子年轻时行事果断,儿子唐毅瞻前顾后,这么一比到底少了那么点魄力。 现今看来,二小姐行事倒是随了老爷子。 总监望向主位上的唐若柒,着一身白色衬衫裙的她,指腹在桌上轻轻敲着,无名戒指折着细碎的光。 她视线落在众人脸上,缓缓巡了一圈:“杨总的报告,还有谁不明白的?” 商界,识事务者为俊杰。 眼下,唐智民位置空着,即便唐浒拉了唐子林进集团,原想着助他一臂之力。 可报告会当天,就预示了这人在唐若柒面前,不过是个笑话。 前几日投反对票的人,愣是没一个敢再出声。 “既然这样,方案就敲定了。” 唐若柒端杯,喝了口茶,众人以为按她的惯性,下一瞬就要宣告散会了。 岂料。 “小钟,发下去。” 秘书颌首,随之从文件袋里拿出一沓开除通知书,对照着名单,一个个地发下去。 明明是一张纸,拿在手里却像团火似的,烫得人眼泪都要飙出来了。 “二小姐可不可以” 被解雇的人泪眼婆娑,想挣扎下,想说:念在多年苦劳,能不能包容下? 未曾想,那二小姐从位置上起身,双手插入西装兜里,轻启薄唇只摞下三字:“不可以!” 借着一个项目企划案,试探潜在忠奸,又一拨人被洗牌。 好你个唐若柒!唐浒盯着她的背影,恨得直磨牙。 是夜八点,脱掉了一身套装裙的唐若柒,换上了露脐白色短t,高腰阔腿牛仔长裤。 负责接她的车子,一路驶往星柏豪酒店,傅司寒今晚在那里参加一场投资峰会。 花园一阵蝉吟。 她走着走着,步伐忽尔一顿,扭头看雯雯:“你去找叶千城,别老跟着我。” 雯雯脸微红:“…他…他也在里面陪着老大开会。” 唐若柒轻笑,这妞是有多喜欢他,一提他名字整个就小娇羞模样。 两人走到大厅休息处,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唐若柒摸出手机,点开国外新闻软件,自从接手家里生意以来,她便养成了每天留意时事政治的习惯。 一杯热可可的香味飘过来,服务生放下餐盘,微颌首,离去。 雯雯去了趟洗手间,再回来,见她盯着屏幕怔愣着,热饮也没喝一口。 浅声提醒:“少夫人,十五分钟后就散会了。” 唐若柒没有接话,目光仍落在手机屏幕上。 是国的一家拳击馆,疑似被投掷爆炸品,夜晚时分被炸得四分五裂,现场找到不少残骸尸体… ld拳击馆…是傅司寒的产业。 赛车场、拳击馆接连出事,新闻高调报道,暮雪那事也是惟恐没人见到似的。 而她知道,即使是在国外,他要压下这点新闻也并不难。 七月了… 电话声骤响。 “你到18楼的泳池等我。” “晚上我们不回去了吗?就在这留宿?” 他应了一声:“上去。” 半空无边泳池是他私人所用,前台除了一名工作人员以外,一个人影儿都没有。 池畔的星星灯荡漾在水里,蓝光涌动,像坠了一池子星光,好看极了。 雯雯给她拿了套泳衣,她诧异:“什么时候备的?” “上午您出门时,方管家在衣帽间里找出来的。” 她有很多套泳衣,方管家偏拿了最性感的那套,黑白挂脖三点式。 嗯,很好,回去要给她涨工资。 斑驳光影落在池里,水声隐隐,唐若柒水性很好,游了几个来回也不见累。 直至转身一瞬,双脚触壁间,一只手穿过腰间,将她整个人拉至怀内。 她憋着气,睁开眼,目光被他缠住。 傅司寒将她揽到池边,掌心抚上她脸颊,原本就湿润的唇被他亲上。 “喝了巧克力?还吃了抹茶味的蛋糕?”他亲到她耳垂,边含糊问着话,一手将她完全湿了的发顺到脑后。 水沿着她的眉眼流淌,他灼灼的目光往下。 十岁的小女孩,到二十二岁的小妻子,她的身体,越渐迷人 她点头,两手搭到他肩上:“怎么想到约我来这?” 话刚落,边上的顶蓬进入开启模式,将整个无边泳池罩住,两人靠着池壁,只听见水循环咕噜的气泡声,和心跳声… “你设计的?”她满眼惊喜。 有星辰月亮的蓝色顶蓬,抬头,便是星河。 “当初设计时,想的是你。” 说完,她的呼吸一乱,静谧的夜里,有什么在悄然滋生着。 第182章 扔扔扔 雨停后,房里静谧,依稀只能听见秒针走动声。 南宫诗蕊从刚开始的哭泣,到心神恍惚,再被他抱上床,一点点的吻掉脸上的泪。 她全然没了思考能力,忘记了她那天下楼时发过誓。 自此不会再见他。 现在却 “我娶你” 耳边的三个字撞入耳畔,世界像静了。 他的手滑到她腰间,将她托到身前,从未有过的认真眼神锁着她,哑着声问:“娶你好不好?” 南宫诗蕊不言语,一双哭过的眸子和他对视着。 他的手抚过她的手腕:“那天在小巷口,见到你这里的伤,一天都没能静下心来做事。” 脑子里都是她。 米色的单人沙发床沾了红,他收回目光,额头抵上她的:“我们好好在一起。” 阳台外,梧桐树的剪影,一面白墙。 萧家四爷,南宫小姐,本想着游戏人间,红尘一醉,却动了心… 是夜,川崎机车穿过隧道的风,越过城市喧嚣,进入安静的花园小区,在一栋楼前停了下来。 离飞瀑庄不过两公里的奥园,是天銮保镖们的住所。 唐若柒摘掉头盔,侧眸看那一扇紧闭着的大门。 这一间公寓,是暮雪的。 夜里八点,灌木丛下有窸窣的声音,有交谈声,从拐角处传来。 她翻身下车,迅速躲到了墙后,在月色中,她听到有两人在说话。 “程良不在的话,现在就是雯雯接替他的位置了,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够做到那个级别。” 对方嘲道:“我们就算了,他们都是在国就跟着老大的” 等人走远了 唐若柒两手攀住院子的墙沿,一跃而过,手上的门卡是从叶千城那里盗来的。 “啪嗒”一声,转角楼梯边一排小顶灯亮了。 房间有股没住人的异味,还有很淡的血腥味。 她走到楼梯下方的角落,俯下身,手指触滑过地板,照片里,暮雪就是躺在这个位置,胸前插着一把尖刀。 二楼房间的门没有锁,她走进去,先将落地窗帘全拉上,接着打开了暮雪的衣柜。 一会,调了静音的电话在衣袋里嗡嗡震响。 “少夫人,您在哪?” 雯雯急切的声音传来,又说:“您总是突然不见,老大会责怪我的。” “就在家附近,现在就回去。” 挂了电话,她关掉了房间的灯,最后离开客厅时,目光停在玄关处。 她注意到,乌龟缸里的水很干净,没有任何残留物。 八点半,庄园顶楼会客厅。 全息投影屏里的那个男人,腰间别着弹匣袋,穿着深黑制服,一双深邃棕色的眼睛,正气盎然。 “按我们对他的了解,这人向来狡猾,白法师每年都在不同的地方,不一定是布达堡林。” 对方停顿了会,继续说道:“无论怎么样,这次感谢傅先生的配合。” 过厅的移动门已经关上,偌大的会客室里只有黑白棋落子的声音。 傅司寒将最后一步棋放在交叉点上,头都没有抬,对投影屏里的那人撂了最后一句:“我只有一个要求,人必须活着出来。” “明白,所有人都一定会救出来,放心。” 主楼客厅里,三个小朋友在玩跳舞机,随着音乐摆动小身体的模样,惹得人不时发笑。 唐若柒前脚刚迈进,珊珊就跑过来抱着她,手指了指电视大屏幕,难掩笑意。 “姐姐,你回来了。”小五圆圆的脑袋也蹭了过来,额头上全是汗:“明天能不能不回去啊?我想留在这。” 她捏了捏他的小脸:“不行,要回去上课,放假再过来玩。” 听了这话,小五方才还扬起的嘴角立即蔫了下来。 方管家拿了毛巾给孩子们擦汗:“小五爷很快就是当小舅的人了,要听姐姐的话哦。” 小五弯着嘴角好奇问:“什么?” 姑姑傅淑怡在沙发里笑说:“你姐姐以后的孩子,可不就是叫你小舅。” 几人说着笑,弧形楼梯里,一道身影闲适的走下来。 等她听到有人叫了声,少爷 傅司寒已经来到她身后,一双手臂从后环过来,拿走了她手上的头盔。 略沙的声音问她:“又不听话,答应过我的忘了?” 她说过不再开机车。 唐若柒瞪他:“你不也是一样,又说戒烟?” 这嗓子,分明就是被烟熏过了的。 两人目光交汇着,客厅的长辈们见气氛不对,拉了孩子们离开,将空间留给他们。 傅司寒将头盔放在一边,走过去抱她:“雯雯说你在公司吃过了?晚餐吃了什么?” 她没理他,径自往电梯走。 他嘴角笑意微露,在后面跟着她,一直到书房。 唐若柒推开门,进来第一件事就是要找他的烟,然后扔掉。 玻璃柜打开的那霎,她才想起忘了拿个大纸箱,或收纳袋什么的。 他的烟实在太多。 傅司寒靠在了沙发上,一只手撑在扶手处,平静地看她翻箱倒柜,看她按下传声器,让人拿东西上来。 最后,直到她拿着那箱子限量版雪茄,准备扔进去时,终是忍不住。 “等一下。”他起身,揉了揉眉心,缓慢说道:“这是四爷送的,全球没有几盒。” “所以?”她扬唇,故意问他。 于复仇血海路走过的男人,驰骋商界的男人,在这一瞬,竟然连根烟都保不住。 傅司寒对上她的目光,极慢地说道:“所以还给他。” 唐若柒满意地笑了,继续扔烟,哦,别忘了打火机也要扔。 “七七…,收藏版的,存一个留个念想。”他艰涩开口。 “不行!你见到就很容易犯瘾。”她知道他爱玩打火机,摸了摸他的脸:“等我找其它东西代替,这个不要。” 听着打火机和雪茄盒子在纸箱里碰撞的清脆声,傅司寒轻叹一声,走到阳台去。 扔扔,眼不见为净。 一会,柔软的手从身后覆过来,滑进他兜里。 “找到了,这里还有一个。”她像发现了宝物似的,眸子里藏笑。 他无奈,将她揽在怀里:“傅太太高兴就好,都扔了。” “有件事告诉你” 唐若柒踮起脚,俯在他耳边:“我已经将皮埋的硅胶囊取出来了,我们开始备孕,要个孩子好不好?” “七七” “我跟爸说了,就算我怀孕,在公司也不碍事。” 片刻安静,她靠到他身上:“我答应你,不再骑机车,不再随便打架,你知道的,我从十几岁到现在,等到今天,才能做你妻子。” 烟火人间,她想绊住他。 傅司寒短暂沉默后,抬手捻着她那颈上的菩提项链:“好” 第182章 扔扔扔 雨停后,房里静谧,依稀只能听见秒针走动声。 南宫诗蕊从刚开始的哭泣,到心神恍惚,再被他抱上床,一点点的吻掉脸上的泪。 她全然没了思考能力,忘记了她那天下楼时发过誓。 自此不会再见他。 现在却 “我娶你” 耳边的三个字撞入耳畔,世界像静了。 他的手滑到她腰间,将她托到身前,从未有过的认真眼神锁着她,哑着声问:“娶你好不好?” 南宫诗蕊不言语,一双哭过的眸子和他对视着。 他的手抚过她的手腕:“那天在小巷口,见到你这里的伤,一天都没能静下心来做事。” 脑子里都是她。 米色的单人沙发床沾了红,他收回目光,额头抵上她的:“我们好好在一起。” 阳台外,梧桐树的剪影,一面白墙。 萧家四爷,南宫小姐,本想着游戏人间,红尘一醉,却动了心… 是夜,川崎机车穿过隧道的风,越过城市喧嚣,进入安静的花园小区,在一栋楼前停了下来。 离飞瀑庄不过两公里的奥园,是天銮保镖们的住所。 唐若柒摘掉头盔,侧眸看那一扇紧闭着的大门。 这一间公寓,是暮雪的。 夜里八点,灌木丛下有窸窣的声音,有交谈声,从拐角处传来。 她翻身下车,迅速躲到了墙后,在月色中,她听到有两人在说话。 “程良不在的话,现在就是雯雯接替他的位置了,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够做到那个级别。” 对方嘲道:“我们就算了,他们都是在国就跟着老大的” 等人走远了 唐若柒两手攀住院子的墙沿,一跃而过,手上的门卡是从叶千城那里盗来的。 “啪嗒”一声,转角楼梯边一排小顶灯亮了。 房间有股没住人的异味,还有很淡的血腥味。 她走到楼梯下方的角落,俯下身,手指触滑过地板,照片里,暮雪就是躺在这个位置,胸前插着一把尖刀。 二楼房间的门没有锁,她走进去,先将落地窗帘全拉上,接着打开了暮雪的衣柜。 一会,调了静音的电话在衣袋里嗡嗡震响。 “少夫人,您在哪?” 雯雯急切的声音传来,又说:“您总是突然不见,老大会责怪我的。” “就在家附近,现在就回去。” 挂了电话,她关掉了房间的灯,最后离开客厅时,目光停在玄关处。 她注意到,乌龟缸里的水很干净,没有任何残留物。 八点半,庄园顶楼会客厅。 全息投影屏里的那个男人,腰间别着弹匣袋,穿着深黑制服,一双深邃棕色的眼睛,正气盎然。 “按我们对他的了解,这人向来狡猾,白法师每年都在不同的地方,不一定是布达堡林。” 对方停顿了会,继续说道:“无论怎么样,这次感谢傅先生的配合。” 过厅的移动门已经关上,偌大的会客室里只有黑白棋落子的声音。 傅司寒将最后一步棋放在交叉点上,头都没有抬,对投影屏里的那人撂了最后一句:“我只有一个要求,人必须活着出来。” “明白,所有人都一定会救出来,放心。” 主楼客厅里,三个小朋友在玩跳舞机,随着音乐摆动小身体的模样,惹得人不时发笑。 唐若柒前脚刚迈进,珊珊就跑过来抱着她,手指了指电视大屏幕,难掩笑意。 “姐姐,你回来了。”小五圆圆的脑袋也蹭了过来,额头上全是汗:“明天能不能不回去啊?我想留在这。” 她捏了捏他的小脸:“不行,要回去上课,放假再过来玩。” 听了这话,小五方才还扬起的嘴角立即蔫了下来。 方管家拿了毛巾给孩子们擦汗:“小五爷很快就是当小舅的人了,要听姐姐的话哦。” 小五弯着嘴角好奇问:“什么?” 姑姑傅淑怡在沙发里笑说:“你姐姐以后的孩子,可不就是叫你小舅。” 几人说着笑,弧形楼梯里,一道身影闲适的走下来。 等她听到有人叫了声,少爷 傅司寒已经来到她身后,一双手臂从后环过来,拿走了她手上的头盔。 略沙的声音问她:“又不听话,答应过我的忘了?” 她说过不再开机车。 唐若柒瞪他:“你不也是一样,又说戒烟?” 这嗓子,分明就是被烟熏过了的。 两人目光交汇着,客厅的长辈们见气氛不对,拉了孩子们离开,将空间留给他们。 傅司寒将头盔放在一边,走过去抱她:“雯雯说你在公司吃过了?晚餐吃了什么?” 她没理他,径自往电梯走。 他嘴角笑意微露,在后面跟着她,一直到书房。 唐若柒推开门,进来第一件事就是要找他的烟,然后扔掉。 玻璃柜打开的那霎,她才想起忘了拿个大纸箱,或收纳袋什么的。 他的烟实在太多。 傅司寒靠在了沙发上,一只手撑在扶手处,平静地看她翻箱倒柜,看她按下传声器,让人拿东西上来。 最后,直到她拿着那箱子限量版雪茄,准备扔进去时,终是忍不住。 “等一下。”他起身,揉了揉眉心,缓慢说道:“这是四爷送的,全球没有几盒。” “所以?”她扬唇,故意问他。 于复仇血海路走过的男人,驰骋商界的男人,在这一瞬,竟然连根烟都保不住。 傅司寒对上她的目光,极慢地说道:“所以还给他。” 唐若柒满意地笑了,继续扔烟,哦,别忘了打火机也要扔。 “七七…,收藏版的,存一个留个念想。”他艰涩开口。 “不行!你见到就很容易犯瘾。”她知道他爱玩打火机,摸了摸他的脸:“等我找其它东西代替,这个不要。” 听着打火机和雪茄盒子在纸箱里碰撞的清脆声,傅司寒轻叹一声,走到阳台去。 扔扔,眼不见为净。 一会,柔软的手从身后覆过来,滑进他兜里。 “找到了,这里还有一个。”她像发现了宝物似的,眸子里藏笑。 他无奈,将她揽在怀里:“傅太太高兴就好,都扔了。” “有件事告诉你” 唐若柒踮起脚,俯在他耳边:“我已经将皮埋的硅胶囊取出来了,我们开始备孕,要个孩子好不好?” “七七” “我跟爸说了,就算我怀孕,在公司也不碍事。” 片刻安静,她靠到他身上:“我答应你,不再骑机车,不再随便打架,你知道的,我从十几岁到现在,等到今天,才能做你妻子。” 烟火人间,她想绊住他。 傅司寒短暂沉默后,抬手捻着她那颈上的菩提项链:“好” 第183章 我爱你 七月盛夏,热浪席卷。 没有开灯的书房,借着月色,还是能瞧见她润泽的脸颊。 凌晨时分,朦胧中只听见后山岩壁飞泻的小瀑布打在石头上,哗哗的水流声。 “空调是坏了。”她努起嘴抱怨,身前的长发如绸缎,披散在他肩上… 他轻笑,顺着她的意说道:“是坏了,明天让人换就是。” “巴斯和卷卷今晚倒是乖,安静得很。” 唐若柒说着话,赤脚落在地板上,又被他抱了回去。 傅司寒从沙发一侧抓了条薄毯子将她裹住,抱在身前:“又冷又热的,回头该感冒了。” 说完,他一点点地替她拭去鼻尖、脸上渗出的汗:“先坐着听我讲句话。” “嗯,那你说。”她低着头,指腹绕着他的掌心,轻轻地划了个圈。 “有一座小岛,离你原来住的那里不远,叫花岛,岛上繁花遍地,随处都有你喜欢的花,杜鹃、海棠、水仙” “说这个做什么?是计划蜜月去那里吗?”她柔声笑着,两手攀上他的肩。 傅司寒将她的长发捋到一边:“你要是喜欢,不一定要等到那时候。” “平日里都忙得很。”唐若柒小声喃喃。 “再忙,陪你的时间还是有的。” 在夜中见不着他的眸色,只听他低低回话后,又俯近她耳边说了句:我爱你 翌日中午。 试衣镜前,唐若柒手里拿着他的黑色皮带,稍低头,捏着一端从西裤左边的环穿过去。 “这次又要去多久?” “快的话五天。” 她手落在皮带环扣上,调整了下松紧:“带多几个人跟着你好不好?” “够了,只是去谈公事,不需要那么多人。” 傅司寒牵起她的手,指腹摩挲过无名戒指,深幽的眸子凝视她好一会:“等我回来。” 说完,他牵着她迈步,欲要下楼,却被她从身后抱住。 唐若柒头抵在他背上,夏日的暖阳浴过两人,她望着地下斜斜的影子,眼框有些泛热:“婚纱那里已经改好最后的尺寸了,你的西装也做好了。” 所以一定要早点回来。 他应了声:“不会让你等太久。” 十分钟后,两人在大楼前分开,唐若柒站在大门口,看着他的车子消失在半山腰,倏地一阵发晕,手攥紧了衣摆。 “小七,你怎么了?”傅淑怡见她脸都白了,心不由一颤,赶紧让人给她倒了杯水缓缓。 “是哪里不舒服?” 唐若柒握着水杯,良久才应了声:“姑姑,我没事…” …… 中午的淮海路。 “怎么这么堵车?前面是有事故吗?” 雯雯转眸看向车上的显示时间,已是一时三十分了,眼见着唐若柒就要错过下午那场峰会。 “不是事故,歌剧院今晚有一场演奏会。”主驾位的司机平静地说道。 “晚上才开场,现在就开始塞车了?这谁的演奏会这么受欢迎?” 说完,雯雯从后视镜里看唐若柒,她靠着椅背,正翻着手里的文件。 司机又道:“好像是那位钢琴圣手,他的演奏会,每年都如此,去年刚好经过这里,也是堵得很。” 车子极慢行驶,唐若柒合上文件,望向窗外,看那座建筑如中式折扇铺开的歌剧院。 光透过白色落地窗帘照进来,南宫楚稍稍偏头,清俊的侧脸在光下像渡了层光。 翩翩音符游走在黑白琴键上,温柔得不像话。 “先生,许小姐说,她的表演环节,想换一首曲子。” 助理小周掀开了一页琴谱。 “她想换什么?” “小夜曲。” 琴声骤然静止。 门外,女孩子柔软的手停在门框上,轻轻一推。 南宫楚抬眼望去。 许琬瞳戴了对流苏耳环,穿着高腰阔腿牛仔长裤,一字领白色露腰短袖,麻花辫松松地放在一侧。 小周诧异的眼神看着她。 这许琬瞳真是越来越像那唐小姐了,他在心里暗想。 “周,你先出去。”南宫楚收回目光。 他颌首,离开练琴房,将门带上。 许琬瞳走过去,直接坐在南宫楚身旁:“换上的曲子,我们合奏,小提琴部分由我来好不好?” 南宫楚没说什么,修长手指落在琴键上,蓦然被她握住。 许琬瞳抿紧唇,手烫脸也红:“我知道你对她的感情很深,知道你不止当她是妹妹,我没她俏皮漂亮,但我喜欢你,可以给我个机会吗?” 南宫楚微微皱眉:“琬瞳” “不要急着说。” 长这么大,第一次表白,她心口也起伏着:“你先好好考虑下,再给我答复。” …… 第183章 我爱你 七月盛夏,热浪席卷。 没有开灯的书房,借着月色,还是能瞧见她润泽的脸颊。 凌晨时分,朦胧中只听见后山岩壁飞泻的小瀑布打在石头上,哗哗的水流声。 “空调是坏了。”她努起嘴抱怨,身前的长发如绸缎,披散在他肩上… 他轻笑,顺着她的意说道:“是坏了,明天让人换就是。” “巴斯和卷卷今晚倒是乖,安静得很。” 唐若柒说着话,赤脚落在地板上,又被他抱了回去。 傅司寒从沙发一侧抓了条薄毯子将她裹住,抱在身前:“又冷又热的,回头该感冒了。” 说完,他一点点地替她拭去鼻尖、脸上渗出的汗:“先坐着听我讲句话。” “嗯,那你说。”她低着头,指腹绕着他的掌心,轻轻地划了个圈。 “有一座小岛,离你原来住的那里不远,叫花岛,岛上繁花遍地,随处都有你喜欢的花,杜鹃、海棠、水仙” “说这个做什么?是计划蜜月去那里吗?”她柔声笑着,两手攀上他的肩。 傅司寒将她的长发捋到一边:“你要是喜欢,不一定要等到那时候。” “平日里都忙得很。”唐若柒小声喃喃。 “再忙,陪你的时间还是有的。” 在夜中见不着他的眸色,只听他低低回话后,又俯近她耳边说了句:我爱你 翌日中午。 试衣镜前,唐若柒手里拿着他的黑色皮带,稍低头,捏着一端从西裤左边的环穿过去。 “这次又要去多久?” “快的话五天。” 她手落在皮带环扣上,调整了下松紧:“带多几个人跟着你好不好?” “够了,只是去谈公事,不需要那么多人。” 傅司寒牵起她的手,指腹摩挲过无名戒指,深幽的眸子凝视她好一会:“等我回来。” 说完,他牵着她迈步,欲要下楼,却被她从身后抱住。 唐若柒头抵在他背上,夏日的暖阳浴过两人,她望着地下斜斜的影子,眼框有些泛热:“婚纱那里已经改好最后的尺寸了,你的西装也做好了。” 所以一定要早点回来。 他应了声:“不会让你等太久。” 十分钟后,两人在大楼前分开,唐若柒站在大门口,看着他的车子消失在半山腰,倏地一阵发晕,手攥紧了衣摆。 “小七,你怎么了?”傅淑怡见她脸都白了,心不由一颤,赶紧让人给她倒了杯水缓缓。 “是哪里不舒服?” 唐若柒握着水杯,良久才应了声:“姑姑,我没事…” …… 中午的淮海路。 “怎么这么堵车?前面是有事故吗?” 雯雯转眸看向车上的显示时间,已是一时三十分了,眼见着唐若柒就要错过下午那场峰会。 “不是事故,歌剧院今晚有一场演奏会。”主驾位的司机平静地说道。 “晚上才开场,现在就开始塞车了?这谁的演奏会这么受欢迎?” 说完,雯雯从后视镜里看唐若柒,她靠着椅背,正翻着手里的文件。 司机又道:“好像是那位钢琴圣手,他的演奏会,每年都如此,去年刚好经过这里,也是堵得很。” 车子极慢行驶,唐若柒合上文件,望向窗外,看那座建筑如中式折扇铺开的歌剧院。 光透过白色落地窗帘照进来,南宫楚稍稍偏头,清俊的侧脸在光下像渡了层光。 翩翩音符游走在黑白琴键上,温柔得不像话。 “先生,许小姐说,她的表演环节,想换一首曲子。” 助理小周掀开了一页琴谱。 “她想换什么?” “小夜曲。” 琴声骤然静止。 门外,女孩子柔软的手停在门框上,轻轻一推。 南宫楚抬眼望去。 许琬瞳戴了对流苏耳环,穿着高腰阔腿牛仔长裤,一字领白色露腰短袖,麻花辫松松地放在一侧。 小周诧异的眼神看着她。 这许琬瞳真是越来越像那唐小姐了,他在心里暗想。 “周,你先出去。”南宫楚收回目光。 他颌首,离开练琴房,将门带上。 许琬瞳走过去,直接坐在南宫楚身旁:“换上的曲子,我们合奏,小提琴部分由我来好不好?” 南宫楚没说什么,修长手指落在琴键上,蓦然被她握住。 许琬瞳抿紧唇,手烫脸也红:“我知道你对她的感情很深,知道你不止当她是妹妹,我没她俏皮漂亮,但我喜欢你,可以给我个机会吗?” 南宫楚微微皱眉:“琬瞳” “不要急着说。” 长这么大,第一次表白,她心口也起伏着:“你先好好考虑下,再给我答复。” …… 第184章 等你归来 深夜的二十四小时书店,老板是一对六十几岁的夫妇,清瘦儒雅的男人和眯着眼,眉眼和蔼的妻子。 店面不大,一二层只有寥寥几人。 纸卷油墨香的气味铺散在店内。 三楼顶层,唐若柒将手里的书插入钢制书架里,对面的人顺手接了过去。 那人微低着头,翻了两页:“le对组织的人展开了疯狂报复,要将我们所有人赶尽杀绝,被抓到的森就是一句都不肯说。” 所以惨死。 书本掀开一页,她继续说:“有兄弟假意投诚,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制造自己人背叛老大的假象。” 对方以静逼动,让他们互相猜忌。 唐若柒压了压帽子,抽出了另外一本书:“所以傅司寒将计就计,先弄“死”你们两个,保那边的人?” 暮雪抬头,从书架缝隙里看她隐在灯下的轮廓。 继而听唐若柒再问道:“我想知道,被炸飞的那些” “le生性多疑,神出鬼没,这么多年都没几个人见过他露脸,他女儿的死,对他刺激很大。” 他从悲伤到愤怒,一怒就会暴露自己。 暮雪继续说:“国警方认为这是个很好的机会,爆我们场馆是真,而尸体是他们从死刑犯里挑出来的人,并不是我们的兄弟。” 重重设局,引蛇出洞。 唐若柒垂眸,几缕碎发遮住了她的眉眼,她手里是一本礼记。 暮雪眼角红红的:“le疯了,他不止抓了我们的人,还有好几个无辜的孩子,他没办法出境,便用尽手段逼老大现身,少夫人…” 她哽咽:“你既然都查到了,怎么还让他去?难道你就不怕此趟有去无回?” 能拦住他的只有你呀。 “我阻止,他也会去。”唐若柒平静的说着,手指划过书本上一行字:“这几个字临难毋苟免,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暮雪摇头。 唐若柒扣上书,正视她的眼睛:“他叫我等,就一定会回来。” 他不会舍得,要自己等太久。 入虎口下火海,若回不来她就去找他。 书店木质楼梯,许是怕吵到安静看书的人,一层一层的铺了地毯。 她的凉鞋踩下去,没有半点声音。 老夫妇在煮花茶,见唐若柒走下来,对她笑笑:“小姑娘选了什么书呀?” 厚厚的两本书搁在了收银台上。 “多少钱?” 老板娘拿起扫码枪“滴”了一声,笑说着:“这本企业家成功励志在我们这还挺畅销的。” 旁边的老伴搭了句:“估计都是奔着封面人物来的。” 唐若柒抱着书走出去,几十米外,有糖炒栗子的香味。 她缓步走近,满手皱纹的老婆婆很眼熟,她抬头见到唐若柒,展开了笑纹:“孩子,我认得你。” 唐若柒莞尔。 婆婆给她装了满满一纸袋栗子。 “谢谢婆婆。” “今天男朋友没陪你呀?” 唐若柒捧着纸袋,望向马路上的人来人往:“是我先生,我们结婚了。” “恭喜呀,去年见你们,就觉得般配得很。” 她颌首道谢,穿过人行道,立在信号灯前,看一辆辆从面前穿驶过的黑色越野车。 旁边站着一对年轻男女,男人拂过女孩子额前的碎发,微俯身,轻声问她:“你要去哪里。” “去你家好不好?”女孩羞涩的回答,不敢抬头看他。 唐若柒转眸,看着女孩子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踩着他的影子。 两日后,在江城中心会馆有一场医药健康大会。 “女儿啊,爸爸今年就不上台了,交给你去讲,会议很重要,你演讲稿要背熟,可别出差错了,如今你的形象是代表着整个唐氏集团。” 收了线,梳妆台前,唐若柒静静地坐着,任由身后的化妆师继续摆弄。 “二小姐是睡不好吗?眼圈有点重,再补点遮瑕膏。” 化完妆后,她又为唐若柒盘了个端庄的发型。 大会开始在十点。 秘书小钟将稿子递到她面前:“前三十分钟是主题演讲,后面就是介绍公司最新产品及研发管线,还有点时间,二小姐需要再看看?” “不必了,都背熟了。” 天气异常地闷热,会馆外的围墙蔓延着藤蔓,那层叠的绿,许是经过了烤晒。 大片大片的叶子,干枯蔫竭。 走廊道里,不少西装革履的人来来往往。 耳边传来轻微的一声坠响。 “今年第几宗失事了,看来没什么事还是不要搭乘飞机出行。” “看清楚了,这是g9888r,私人飞机的型号,不知是哪位富豪大佬的,就这么没了,可惜可惜。” 唐若柒停下脚步,回头望后面。 在日光里,她闭了闭眼睛,深呼吸后,缓慢走到那两人面前:“不好意思,你们在讨论的新闻,能借我看看吗?” 两人对望了一眼,将电话交到她手里:“刚刚最新的词条,说是什么堕机。” 唐若柒接过手机,却始终没有低头看一眼,像被抓了魂魄似的,愣在原地。 小钟见她手指微微发颤,挽住她提醒道:“二小姐,电话该还人家了。” 她嗯了声,垂眸,掠过眼,眼前一下子就模糊了。 “谢谢。”她将手机递回去,踩着高跟鞋转身走向会场。 场内早已坐满了人。 领域专家、医药投资人、各上市药企董事 唐若柒的脸白得吓人,小钟以为她紧张,拧开一瓶水递过去,她没有接。 目光聚焦在一隅,像是心跳停了般,进入另一个世界,听不见任何人说话。 “二小姐…还有五分钟就你上台了。” 小钟担心地摸了摸她的额头,和身边另一名助理耳语道:“怎么办呢,这个节骨眼儿,二小姐怎么突然像没了魂似的。” 主持人的声音在说:“下面有请唐氏集团,唐若柒女士带来的“精准医疗和智能创新”主题演讲。” 两名助手蹙紧了眉:“你上去,就说二小姐不适,取消演讲。” “这这。” 主持人请了第二次,身边的人站了起来。 “二小姐?” 两人同时抬眼望着她。 唐若柒挪动脚步:“不用取消,我上去。” 台上射灯的光很亮,她一步一步的走上台,却像是走在黑暗里,被一只无形的手拽住了心脏。 欢迎掌声不断,傅司寒的声音就像在她耳边:哭完了,别忘了你是长孙女,是唐氏集团的总经理。 压下泪意,她动唇一笑。 “今天,很高兴能够出席第十届健康峰会” 四十分钟的演讲结束,她最后深鞠躬,在掌声中,离开了会场。 第184章 等你归来 深夜的二十四小时书店,老板是一对六十几岁的夫妇,清瘦儒雅的男人和眯着眼,眉眼和蔼的妻子。 店面不大,一二层只有寥寥几人。 纸卷油墨香的气味铺散在店内。 三楼顶层,唐若柒将手里的书插入钢制书架里,对面的人顺手接了过去。 那人微低着头,翻了两页:“le对组织的人展开了疯狂报复,要将我们所有人赶尽杀绝,被抓到的森就是一句都不肯说。” 所以惨死。 书本掀开一页,她继续说:“有兄弟假意投诚,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制造自己人背叛老大的假象。” 对方以静逼动,让他们互相猜忌。 唐若柒压了压帽子,抽出了另外一本书:“所以傅司寒将计就计,先弄“死”你们两个,保那边的人?” 暮雪抬头,从书架缝隙里看她隐在灯下的轮廓。 继而听唐若柒再问道:“我想知道,被炸飞的那些” “le生性多疑,神出鬼没,这么多年都没几个人见过他露脸,他女儿的死,对他刺激很大。” 他从悲伤到愤怒,一怒就会暴露自己。 暮雪继续说:“国警方认为这是个很好的机会,爆我们场馆是真,而尸体是他们从死刑犯里挑出来的人,并不是我们的兄弟。” 重重设局,引蛇出洞。 唐若柒垂眸,几缕碎发遮住了她的眉眼,她手里是一本礼记。 暮雪眼角红红的:“le疯了,他不止抓了我们的人,还有好几个无辜的孩子,他没办法出境,便用尽手段逼老大现身,少夫人…” 她哽咽:“你既然都查到了,怎么还让他去?难道你就不怕此趟有去无回?” 能拦住他的只有你呀。 “我阻止,他也会去。”唐若柒平静的说着,手指划过书本上一行字:“这几个字临难毋苟免,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暮雪摇头。 唐若柒扣上书,正视她的眼睛:“他叫我等,就一定会回来。” 他不会舍得,要自己等太久。 入虎口下火海,若回不来她就去找他。 书店木质楼梯,许是怕吵到安静看书的人,一层一层的铺了地毯。 她的凉鞋踩下去,没有半点声音。 老夫妇在煮花茶,见唐若柒走下来,对她笑笑:“小姑娘选了什么书呀?” 厚厚的两本书搁在了收银台上。 “多少钱?” 老板娘拿起扫码枪“滴”了一声,笑说着:“这本企业家成功励志在我们这还挺畅销的。” 旁边的老伴搭了句:“估计都是奔着封面人物来的。” 唐若柒抱着书走出去,几十米外,有糖炒栗子的香味。 她缓步走近,满手皱纹的老婆婆很眼熟,她抬头见到唐若柒,展开了笑纹:“孩子,我认得你。” 唐若柒莞尔。 婆婆给她装了满满一纸袋栗子。 “谢谢婆婆。” “今天男朋友没陪你呀?” 唐若柒捧着纸袋,望向马路上的人来人往:“是我先生,我们结婚了。” “恭喜呀,去年见你们,就觉得般配得很。” 她颌首道谢,穿过人行道,立在信号灯前,看一辆辆从面前穿驶过的黑色越野车。 旁边站着一对年轻男女,男人拂过女孩子额前的碎发,微俯身,轻声问她:“你要去哪里。” “去你家好不好?”女孩羞涩的回答,不敢抬头看他。 唐若柒转眸,看着女孩子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踩着他的影子。 两日后,在江城中心会馆有一场医药健康大会。 “女儿啊,爸爸今年就不上台了,交给你去讲,会议很重要,你演讲稿要背熟,可别出差错了,如今你的形象是代表着整个唐氏集团。” 收了线,梳妆台前,唐若柒静静地坐着,任由身后的化妆师继续摆弄。 “二小姐是睡不好吗?眼圈有点重,再补点遮瑕膏。” 化完妆后,她又为唐若柒盘了个端庄的发型。 大会开始在十点。 秘书小钟将稿子递到她面前:“前三十分钟是主题演讲,后面就是介绍公司最新产品及研发管线,还有点时间,二小姐需要再看看?” “不必了,都背熟了。” 天气异常地闷热,会馆外的围墙蔓延着藤蔓,那层叠的绿,许是经过了烤晒。 大片大片的叶子,干枯蔫竭。 走廊道里,不少西装革履的人来来往往。 耳边传来轻微的一声坠响。 “今年第几宗失事了,看来没什么事还是不要搭乘飞机出行。” “看清楚了,这是g9888r,私人飞机的型号,不知是哪位富豪大佬的,就这么没了,可惜可惜。” 唐若柒停下脚步,回头望后面。 在日光里,她闭了闭眼睛,深呼吸后,缓慢走到那两人面前:“不好意思,你们在讨论的新闻,能借我看看吗?” 两人对望了一眼,将电话交到她手里:“刚刚最新的词条,说是什么堕机。” 唐若柒接过手机,却始终没有低头看一眼,像被抓了魂魄似的,愣在原地。 小钟见她手指微微发颤,挽住她提醒道:“二小姐,电话该还人家了。” 她嗯了声,垂眸,掠过眼,眼前一下子就模糊了。 “谢谢。”她将手机递回去,踩着高跟鞋转身走向会场。 场内早已坐满了人。 领域专家、医药投资人、各上市药企董事 唐若柒的脸白得吓人,小钟以为她紧张,拧开一瓶水递过去,她没有接。 目光聚焦在一隅,像是心跳停了般,进入另一个世界,听不见任何人说话。 “二小姐…还有五分钟就你上台了。” 小钟担心地摸了摸她的额头,和身边另一名助理耳语道:“怎么办呢,这个节骨眼儿,二小姐怎么突然像没了魂似的。” 主持人的声音在说:“下面有请唐氏集团,唐若柒女士带来的“精准医疗和智能创新”主题演讲。” 两名助手蹙紧了眉:“你上去,就说二小姐不适,取消演讲。” “这这。” 主持人请了第二次,身边的人站了起来。 “二小姐?” 两人同时抬眼望着她。 唐若柒挪动脚步:“不用取消,我上去。” 台上射灯的光很亮,她一步一步的走上台,却像是走在黑暗里,被一只无形的手拽住了心脏。 欢迎掌声不断,傅司寒的声音就像在她耳边:哭完了,别忘了你是长孙女,是唐氏集团的总经理。 压下泪意,她动唇一笑。 “今天,很高兴能够出席第十届健康峰会” 四十分钟的演讲结束,她最后深鞠躬,在掌声中,离开了会场。 第185章 心尖上的名字 唐若柒步伐很快,两名助理小跑才跟上了她。 “二…二小姐,你怎么了?” 她手扶着车门,慢慢蹲下去,因隐忍着情绪演讲,到现在,人有些恍惚。 “我开不了车,先送我回家。” 小钟不敢耽误半分,掏了车钥匙开门,扶她到后座。 烈日骄阳,她降下车窗喃喃自语:“天气真好,倒适合拍婚纱照…” 前座两人见她这模样,互相对望一眼,心头涌上迷惑,抿唇不敢过问半句。 攥在手里的电话响起,她低眸,用袖口擦拭了下,滑键接听。 前方有人闯灯,车子一个急刹,手机咚的掉落下来。 电话里的人用外语在问:“请问是傅太太?我们这里是南岛北部市郊警局,您先生的飞机,起飞后不久便坠落在滑雪场附近” 车内诡异的静。 唐若柒握紧了手里的电话,平静了呼吸:“搞错了。” 对方还欲说什么,她挂了。 车子没有驶回庄园,也没有开去唐苑。 中途调头去了静安寺。 她靠在后座,阖眼,像是被施了咒,入了定似的,一言不发。 白天的寺庙甚是少香客,大殿前结香开得正好,结香也叫梦花,冠球形,枝叶很漂亮,也可药用。 “梦花枝条柔软,可弯曲,许愿打结,如结散开,愿望实现,如恶梦缠身,同理,也可用此法。” 有僧人走来,背脊挺直,双手合十,为立在花旁的唐若柒解惑。 “铛铛”几声,鸣钟被撞响。 入了殿门,她在低语的梵文声中跪了下来。 抬头望大佛,佛祖也在看她,数盏酥油灯绕着大殿火光,摇曳。 颈间的菩提项链被取下。 泪滴答,落在手背,她却是不愿哭出声。 攥在手里的项链似还残余他的体温。 蓦地,她终于开口,声音轻得似同天籁飘来:“谁跟我说他死了,我也不会信。” 僧人,香客鱼贯而出。 香火映得满堂越发明亮,从日光到月色,她的影子一动不动。 夜里的庙,风有些凉,肩上搭来件薄衫。 “少夫人,我们已经和那边联系上了,您先回家好不好?” 身侧,是雯雯的声音,暮雪也在一旁,扶着她的肩,手刚触碰上她的手背,心倏地骤然缩了缩。 她全身好凉 “你们回去,少夫人我们看着就好。”雯雯转身,对秘书助理道。 小钟嗯了声,和助理离开了寺庙。 晚上的庙,没有想象中的暗,相反,殿堂楼宇,灯火通明。 她于沉默中,望向檀香中袅袅烟散,竟有种今夕不知何夕的错觉。 想起幼时,大抵是在四、五岁,随奶奶上香,她不愿意进去。 在门口青石台阶,手里拨弄着捡来的枝条,一蹦一跳的。 嘴里不时念叨着:真不懂这些大人,磕磕拜拜的,一点都不好玩,做什么不好,非得来这里浪费时… 话语未落地,她脚丫子一个踩空,保姆来不及伸手抱她,眼见着就要摔个底朝天。 一只手臂轻轻拉住了她,将她半抱起,放在百年老树下。 她抬着懵懵的眼,看那身着宽大海青,淡笑着的老僧人。 僧人只笑不语,转身走了。 她第一次真正进寺庙,在去年,心血来潮为她心尖上的人落了字在红纸上。 人人都说唐二小姐命好,出身富贵,模样生俏。 “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净其意。”是奶奶留给她的话。 小小唐若柒记在心上了,她从未作过恶,虽然偶有暴力,那也是对坏人。 她来这儿,并不是寻求一方清净,不是为净化自己。 傅司寒是她的心魔,永戒不掉的执念。 他若不在,她亦不会独活。 对不起的,是父亲,是兄长,是唐氏二小姐。 第185章 心尖上的名字 唐若柒步伐很快,两名助理小跑才跟上了她。 “二…二小姐,你怎么了?” 她手扶着车门,慢慢蹲下去,因隐忍着情绪演讲,到现在,人有些恍惚。 “我开不了车,先送我回家。” 小钟不敢耽误半分,掏了车钥匙开门,扶她到后座。 烈日骄阳,她降下车窗喃喃自语:“天气真好,倒适合拍婚纱照…” 前座两人见她这模样,互相对望一眼,心头涌上迷惑,抿唇不敢过问半句。 攥在手里的电话响起,她低眸,用袖口擦拭了下,滑键接听。 前方有人闯灯,车子一个急刹,手机咚的掉落下来。 电话里的人用外语在问:“请问是傅太太?我们这里是南岛北部市郊警局,您先生的飞机,起飞后不久便坠落在滑雪场附近” 车内诡异的静。 唐若柒握紧了手里的电话,平静了呼吸:“搞错了。” 对方还欲说什么,她挂了。 车子没有驶回庄园,也没有开去唐苑。 中途调头去了静安寺。 她靠在后座,阖眼,像是被施了咒,入了定似的,一言不发。 白天的寺庙甚是少香客,大殿前结香开得正好,结香也叫梦花,冠球形,枝叶很漂亮,也可药用。 “梦花枝条柔软,可弯曲,许愿打结,如结散开,愿望实现,如恶梦缠身,同理,也可用此法。” 有僧人走来,背脊挺直,双手合十,为立在花旁的唐若柒解惑。 “铛铛”几声,鸣钟被撞响。 入了殿门,她在低语的梵文声中跪了下来。 抬头望大佛,佛祖也在看她,数盏酥油灯绕着大殿火光,摇曳。 颈间的菩提项链被取下。 泪滴答,落在手背,她却是不愿哭出声。 攥在手里的项链似还残余他的体温。 蓦地,她终于开口,声音轻得似同天籁飘来:“谁跟我说他死了,我也不会信。” 僧人,香客鱼贯而出。 香火映得满堂越发明亮,从日光到月色,她的影子一动不动。 夜里的庙,风有些凉,肩上搭来件薄衫。 “少夫人,我们已经和那边联系上了,您先回家好不好?” 身侧,是雯雯的声音,暮雪也在一旁,扶着她的肩,手刚触碰上她的手背,心倏地骤然缩了缩。 她全身好凉 “你们回去,少夫人我们看着就好。”雯雯转身,对秘书助理道。 小钟嗯了声,和助理离开了寺庙。 晚上的庙,没有想象中的暗,相反,殿堂楼宇,灯火通明。 她于沉默中,望向檀香中袅袅烟散,竟有种今夕不知何夕的错觉。 想起幼时,大抵是在四、五岁,随奶奶上香,她不愿意进去。 在门口青石台阶,手里拨弄着捡来的枝条,一蹦一跳的。 嘴里不时念叨着:真不懂这些大人,磕磕拜拜的,一点都不好玩,做什么不好,非得来这里浪费时… 话语未落地,她脚丫子一个踩空,保姆来不及伸手抱她,眼见着就要摔个底朝天。 一只手臂轻轻拉住了她,将她半抱起,放在百年老树下。 她抬着懵懵的眼,看那身着宽大海青,淡笑着的老僧人。 僧人只笑不语,转身走了。 她第一次真正进寺庙,在去年,心血来潮为她心尖上的人落了字在红纸上。 人人都说唐二小姐命好,出身富贵,模样生俏。 “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净其意。”是奶奶留给她的话。 小小唐若柒记在心上了,她从未作过恶,虽然偶有暴力,那也是对坏人。 她来这儿,并不是寻求一方清净,不是为净化自己。 傅司寒是她的心魔,永戒不掉的执念。 他若不在,她亦不会独活。 对不起的,是父亲,是兄长,是唐氏二小姐。 第186章 我的七七 傅司寒留给她的信息还是三天前,临走那日,她没有揭穿他。 他也没说什么,只说一定会回来。 两人平静得像在讨论今日的天气般,他有心瞒自己,便是不想她跟着。 倘若她不乖,偷偷跟着又如何? 那只能是他的软肋。 于是,她挣扎再三,只能宽慰自己,不过是配合特警执法罢了,不会有什么危险。 顶楼会客厅的门即便锁上了,她想进就有办法,要开启他看过的影像对她来说,都不是什么难事。 她什么都知道。 她更清楚,他向来重情重义,若因她阻拦,对那边的兄弟不管不顾了。 那,还是她爱的傅司寒吗… 从拜垫离开,膝盖有些发软,唐若柒定了定神,掏出手机回拨下午的号码。 那人在电话里继续说:“傅太太,你没听我讲完,坠落的只是飞机没找到人。” 人家话还未说完,她就着急挂线了,是害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原来 此时,她大脑像缺了氧似的,默了会儿:“是无人驾驶?” 对方回话说了声是,其后又说:“如果傅先生有联系您,麻烦请通知我们这边。” 暮雪开车,载唐若柒回庄园。 后座的人儿垂眼,转动着戒指:“你说,我能受得住。” 暮雪双手握紧了方向盘,忖了会,忍不住望了眼后视镜的她。 见着还算平静,她缓缓开腔:“这次埋伏上千人, le是落网了,但老大暂时没有消息。” 车子上了高架桥,暮雪顿了会又补充:“依山而建的古村庄,地势险绝,两面悬崖,网络信号几乎没有,凌晨我们就过去和组织的人会合,一天找不到人,都不会回来。” 唐若柒没有作声。 深夜,次卧室里,她轻推开门。 床上的小朋友横着睡在一侧,被子踢到脚下。 她弯腰俯身,一手托起珊珊的头,边挪动她小小的身子,最后将被子为她掖好,关紧了窗,径自去了书房。 视讯通话内,蓄短胡渣的男人,戴着拳击手套,踹了脚沙袋后,回头,看屏幕里的她。 “既然现身了,哪里还有让他活着回去的道理?山上弄不死他,飞机再击落,最多同归于尽,就是这么简单。” 说完,安摘下手套,看她窒住的表情,察觉自己说话太生硬了,灌了几口水后,想了想。 “你害怕什么?你先生的名字在毒王圈里,比行动组还可怕,城府那么深的男人,没那么容易死。” “安。” “怎么?” “帮我找他。” 视频里,安拿着手枪退了个子弹,答应了声:“你叫我做的事,哪一次不应允你的?” 就是超出了他的管辖范围,也管。 “谁叫我女儿在你手上呢。”他故意笑言。 唐若柒在看书桌上的相框,两人互对望的照片,是那日登记,签字那瞬,叶千城抓拍的。 夜又深了。 她没回卧室,蜷缩在书房的沙发闭了眼,手滑到一侧,想到他柔软的唇瓣,他若即若离的吻,耳边他急促的气息。 想到他总是低低的温柔唤她:七七七七我的七七。 花园蝉声阵阵,空调没坏也没开,她的心越收越紧,盛夏的夜,浑身冰凉… 不知过了多久,她睡着了,梦里喃喃着:婚纱礼服都已经做好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第186章 我的七七 傅司寒留给她的信息还是三天前,临走那日,她没有揭穿他。 他也没说什么,只说一定会回来。 两人平静得像在讨论今日的天气般,他有心瞒自己,便是不想她跟着。 倘若她不乖,偷偷跟着又如何? 那只能是他的软肋。 于是,她挣扎再三,只能宽慰自己,不过是配合特警执法罢了,不会有什么危险。 顶楼会客厅的门即便锁上了,她想进就有办法,要开启他看过的影像对她来说,都不是什么难事。 她什么都知道。 她更清楚,他向来重情重义,若因她阻拦,对那边的兄弟不管不顾了。 那,还是她爱的傅司寒吗… 从拜垫离开,膝盖有些发软,唐若柒定了定神,掏出手机回拨下午的号码。 那人在电话里继续说:“傅太太,你没听我讲完,坠落的只是飞机没找到人。” 人家话还未说完,她就着急挂线了,是害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原来 此时,她大脑像缺了氧似的,默了会儿:“是无人驾驶?” 对方回话说了声是,其后又说:“如果傅先生有联系您,麻烦请通知我们这边。” 暮雪开车,载唐若柒回庄园。 后座的人儿垂眼,转动着戒指:“你说,我能受得住。” 暮雪双手握紧了方向盘,忖了会,忍不住望了眼后视镜的她。 见着还算平静,她缓缓开腔:“这次埋伏上千人, le是落网了,但老大暂时没有消息。” 车子上了高架桥,暮雪顿了会又补充:“依山而建的古村庄,地势险绝,两面悬崖,网络信号几乎没有,凌晨我们就过去和组织的人会合,一天找不到人,都不会回来。” 唐若柒没有作声。 深夜,次卧室里,她轻推开门。 床上的小朋友横着睡在一侧,被子踢到脚下。 她弯腰俯身,一手托起珊珊的头,边挪动她小小的身子,最后将被子为她掖好,关紧了窗,径自去了书房。 视讯通话内,蓄短胡渣的男人,戴着拳击手套,踹了脚沙袋后,回头,看屏幕里的她。 “既然现身了,哪里还有让他活着回去的道理?山上弄不死他,飞机再击落,最多同归于尽,就是这么简单。” 说完,安摘下手套,看她窒住的表情,察觉自己说话太生硬了,灌了几口水后,想了想。 “你害怕什么?你先生的名字在毒王圈里,比行动组还可怕,城府那么深的男人,没那么容易死。” “安。” “怎么?” “帮我找他。” 视频里,安拿着手枪退了个子弹,答应了声:“你叫我做的事,哪一次不应允你的?” 就是超出了他的管辖范围,也管。 “谁叫我女儿在你手上呢。”他故意笑言。 唐若柒在看书桌上的相框,两人互对望的照片,是那日登记,签字那瞬,叶千城抓拍的。 夜又深了。 她没回卧室,蜷缩在书房的沙发闭了眼,手滑到一侧,想到他柔软的唇瓣,他若即若离的吻,耳边他急促的气息。 想到他总是低低的温柔唤她:七七七七我的七七。 花园蝉声阵阵,空调没坏也没开,她的心越收越紧,盛夏的夜,浑身冰凉… 不知过了多久,她睡着了,梦里喃喃着:婚纱礼服都已经做好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第187章 花岛 天将亮未亮,恶梦缠绕。 下楼简单洗漱后,唐若柒独自驾车又去了静安寺。 僧人们在做早课,鸣钟铛响,她站在结香花旁,在柔软的枝上打了个结。 斑驳树影下,沉稳的脚步慢慢靠近:“梦花柔结,美梦成真,恶梦消散傅太太,又来了?” 她诧异望他:“大师认得我?” 那僧人合掌,继而沉声开腔:“傅太太脖上那串菩提,正是老衲亲自加持。” 唐若柒礼貌应了声,又问:“傅氏先祖佛堂就在第三进对吗?大师能否领我入内拜祭?” 对方颌首,微微笑着:“不急,傅先生交待我的事,先说了罢。” “他同你说什么?” 六祖发塔下,小和尚们拿着苕帚拂扫叶子沙沙响。 老僧人慈声回:“傅太太拧开项链时轮盖子看看。” 言罢,她脑海里,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随后手伸向后颈,将项链取下。 戴了有段时间,才知道,原来里面藏了颗褐色的玛瑙珠,小珠子上刻了字,单字一个花。 花什么她微蹙眉,在想这个字的含义:“师父可知道他什么意思?” 僧人摇头:“这就不清楚了。” 说完他双手合十,转身,进了殿堂。 唐若柒手捏着珠子,沿着发塔走了一圈,蓦地想到了什么,脚步顿住。 电话适时响起。 日光穿过塔上的檐角,融入她眼睛,她望向那号码,长睫轻眨了下,萧四爷? “嫂子,你一早去哪里了?” “在寺里,怎么了?” 这人肯定在抽烟,唐若柒听到他吐气声后,接着又是不紧不慢的一句。 “我就在庄园,一早来接你,你跑庙里做什么?怎么?想不开?”他笑了笑。 她用手背挡住日光:“四爷有话就说。” 萧四爷手搭出去车窗外,弹了弹烟灰:“带你去找傅司寒。” 一句话,霎间,她像是被人从深海里捞了上来,喉间哽着:“是死是活?” 他轻笑:“你说呢?你俩好歹是合法夫妻,死的话给你打电话的就不是我,而是医院停尸房。” 没有再多说一句,挂了电话,她的身影转眼就消失在六发祖塔下。 跑到寺庙门口,她忽地停下来,数秒后,默默转身,对着金光耀眼的大佛,合掌一拜。 车子启动,一阵风扬起,树下的枯叶翻飞落地。 院子里,犬吠声不断。 萧四爷立在白色木栏栅前,将手里的拉环举得高高的,不断逗两只,就是故意不给它们玩。 惹得阿辉好一阵烦哦。 “四爷,它们急了会咬人的。” 他轻扬眉:“你敢开门放出来试试?” 阿辉:“”这人玩性比少爷还大,这轻狂样啊,还真想咬他! 一道纤细的身影小跑了过来,阿辉越过萧四爷,恭声喊了句少夫人。 不待他反应,唐若柒喘息着问:“在哪?人在哪?” 两个拉环被扔进了栏内,萧四爷皱着眉打量她:“去洗把脸再说,别忘了把证件带上。” 她抿唇,敛了敛神,一字一字问:“花岛,他人在花岛是不是?” 萧四爷眯眼看她:“倒是聪明…” 第187章 花岛 天将亮未亮,恶梦缠绕。 下楼简单洗漱后,唐若柒独自驾车又去了静安寺。 僧人们在做早课,鸣钟铛响,她站在结香花旁,在柔软的枝上打了个结。 斑驳树影下,沉稳的脚步慢慢靠近:“梦花柔结,美梦成真,恶梦消散傅太太,又来了?” 她诧异望他:“大师认得我?” 那僧人合掌,继而沉声开腔:“傅太太脖上那串菩提,正是老衲亲自加持。” 唐若柒礼貌应了声,又问:“傅氏先祖佛堂就在第三进对吗?大师能否领我入内拜祭?” 对方颌首,微微笑着:“不急,傅先生交待我的事,先说了罢。” “他同你说什么?” 六祖发塔下,小和尚们拿着苕帚拂扫叶子沙沙响。 老僧人慈声回:“傅太太拧开项链时轮盖子看看。” 言罢,她脑海里,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随后手伸向后颈,将项链取下。 戴了有段时间,才知道,原来里面藏了颗褐色的玛瑙珠,小珠子上刻了字,单字一个花。 花什么她微蹙眉,在想这个字的含义:“师父可知道他什么意思?” 僧人摇头:“这就不清楚了。” 说完他双手合十,转身,进了殿堂。 唐若柒手捏着珠子,沿着发塔走了一圈,蓦地想到了什么,脚步顿住。 电话适时响起。 日光穿过塔上的檐角,融入她眼睛,她望向那号码,长睫轻眨了下,萧四爷? “嫂子,你一早去哪里了?” “在寺里,怎么了?” 这人肯定在抽烟,唐若柒听到他吐气声后,接着又是不紧不慢的一句。 “我就在庄园,一早来接你,你跑庙里做什么?怎么?想不开?”他笑了笑。 她用手背挡住日光:“四爷有话就说。” 萧四爷手搭出去车窗外,弹了弹烟灰:“带你去找傅司寒。” 一句话,霎间,她像是被人从深海里捞了上来,喉间哽着:“是死是活?” 他轻笑:“你说呢?你俩好歹是合法夫妻,死的话给你打电话的就不是我,而是医院停尸房。” 没有再多说一句,挂了电话,她的身影转眼就消失在六发祖塔下。 跑到寺庙门口,她忽地停下来,数秒后,默默转身,对着金光耀眼的大佛,合掌一拜。 车子启动,一阵风扬起,树下的枯叶翻飞落地。 院子里,犬吠声不断。 萧四爷立在白色木栏栅前,将手里的拉环举得高高的,不断逗两只,就是故意不给它们玩。 惹得阿辉好一阵烦哦。 “四爷,它们急了会咬人的。” 他轻扬眉:“你敢开门放出来试试?” 阿辉:“”这人玩性比少爷还大,这轻狂样啊,还真想咬他! 一道纤细的身影小跑了过来,阿辉越过萧四爷,恭声喊了句少夫人。 不待他反应,唐若柒喘息着问:“在哪?人在哪?” 两个拉环被扔进了栏内,萧四爷皱着眉打量她:“去洗把脸再说,别忘了把证件带上。” 她抿唇,敛了敛神,一字一字问:“花岛,他人在花岛是不是?” 萧四爷眯眼看她:“倒是聪明…” 第188章 面朝大海 漫长飞行后,飞机转直升机。 在嗡嗡的螺旋浆声中,她低头往下看,看那座漂浮在海中心的花岛。 面朝大海的蓝白小阁楼,干净的石板街道,海水清澈得无需潜水便能见到鱼群。 如果说瓦里岛是精灵住的,那这儿,便更适合美人鱼。 通往小岛的通道只有一座木桥,桥两端都守着腰间别着枪支的人。 “站住,这里是私人领地!”几个浓眉深眼,穿着迷彩服的男人伸手拦住了他们,表情严肃。 “好大的胆子,少夫人都敢拦。” 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几人立即让了路。 暮雪笑着走来,拎了她手里的行李袋,转而望向萧四爷:“四爷办事真快。” “当然,耽误半分,你老大会把我崩了。” 高温天气,走在桥上,隔着鞋子都能感到脚下一阵炙热。 唐若柒一步步走,脸色不太好:“一过来就找到了?” 暮雪点头,其实一上机就接收到位置了。 过了桥,目之所及,大片的花海围绕着蓝白房子。 傅司寒就靠坐在观景台的白椅子上,背对着她,凭栏远眺那片海域。 两边都站了些人,有生面孔,也有她见过的。 海风吹来,竟闻到了医院特有的味道。 “少夫人来了。”认识的保镖走过去对他低语。 傅司寒轻抬手,众人随之离去。 “四爷,老大给你存了些酒,是这边火山岩地质育出的葡萄酿造的。” 暮雪一说这,萧四爷眼睛都亮了,勾唇道:“其实我就是为这个来的。” 两人说着,识趣地往一边楼梯下去,散开了。 观景台上独剩两人。 唐若柒看着白色椅子上的身影,眼泪当即就下来了,脚步像定住般,没能往前半步。 傅司寒稍侧了侧身子,抬着一双疲倦的眼眸笑着看她。 “过来,抱一下。”他的声音轻轻的。 唐若柒不过去,像是置气般,咬着唇瞅他。 傅司寒低头轻笑,手扶着白色桌子站起来,就这么一个起身的动作,他竟缓慢得很。 数秒怔忡,顷刻间,三步并作两步,她很快跑到他身边,两手抱住他的腰,湿着眼框问:“哪里伤了?告诉我。” 凉风吹来,乱了她的发。 他手挪到她腕上,取走了她套在手上的发圈:“先坐下来。” 唐若柒呜呜的还在哭,泪珠子湿了他衣服前领,一双漂亮的泪眼儿就这么望着他,好不惹人心怜。 他低眸,凑近。 掌心托着她的脸,小心翼翼地亲着。 一会,她挨上他的胸膛,紧紧抱住他,像是要把这几日隐忍着的泪全涌出来似的,不停啜泣着。 四下只有海风呼呼的声音,和地下一对影儿。 傅司寒没办法,手指向心脏往下的位置,缓声道:“这里中了枪,你再这样哭,我听着受不了的话可能就真去了。” 像哄骗小孩子似的:你再哭,警察叔叔要来抓你了。 他的七七,马上就止了声。 在日光里,他见她难过的蹙眉,抬手就要拨开他的衣服:“我看看伤口。” 他笑,搂上她:“不哭鼻子了,乖乖坐下来,我不能站太久。” 身旁一把白色椅子被放在她面前,他温柔的手滑过发丝,将她的长发捋到一边,熟练的为她编了个侧麻花。 从未想过,遇上她之后,竟然就掌握了这门手艺。 “以后生女儿的话,可以给她扎小辫子。”他说着,手背抚过她的脸,倾身,无声地亲上她的唇。 “脚也伤了是不是?” 唐若柒一颗心悬着:“我看看好不好?严不严重?” 第188章 面朝大海 漫长飞行后,飞机转直升机。 在嗡嗡的螺旋浆声中,她低头往下看,看那座漂浮在海中心的花岛。 面朝大海的蓝白小阁楼,干净的石板街道,海水清澈得无需潜水便能见到鱼群。 如果说瓦里岛是精灵住的,那这儿,便更适合美人鱼。 通往小岛的通道只有一座木桥,桥两端都守着腰间别着枪支的人。 “站住,这里是私人领地!”几个浓眉深眼,穿着迷彩服的男人伸手拦住了他们,表情严肃。 “好大的胆子,少夫人都敢拦。” 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几人立即让了路。 暮雪笑着走来,拎了她手里的行李袋,转而望向萧四爷:“四爷办事真快。” “当然,耽误半分,你老大会把我崩了。” 高温天气,走在桥上,隔着鞋子都能感到脚下一阵炙热。 唐若柒一步步走,脸色不太好:“一过来就找到了?” 暮雪点头,其实一上机就接收到位置了。 过了桥,目之所及,大片的花海围绕着蓝白房子。 傅司寒就靠坐在观景台的白椅子上,背对着她,凭栏远眺那片海域。 两边都站了些人,有生面孔,也有她见过的。 海风吹来,竟闻到了医院特有的味道。 “少夫人来了。”认识的保镖走过去对他低语。 傅司寒轻抬手,众人随之离去。 “四爷,老大给你存了些酒,是这边火山岩地质育出的葡萄酿造的。” 暮雪一说这,萧四爷眼睛都亮了,勾唇道:“其实我就是为这个来的。” 两人说着,识趣地往一边楼梯下去,散开了。 观景台上独剩两人。 唐若柒看着白色椅子上的身影,眼泪当即就下来了,脚步像定住般,没能往前半步。 傅司寒稍侧了侧身子,抬着一双疲倦的眼眸笑着看她。 “过来,抱一下。”他的声音轻轻的。 唐若柒不过去,像是置气般,咬着唇瞅他。 傅司寒低头轻笑,手扶着白色桌子站起来,就这么一个起身的动作,他竟缓慢得很。 数秒怔忡,顷刻间,三步并作两步,她很快跑到他身边,两手抱住他的腰,湿着眼框问:“哪里伤了?告诉我。” 凉风吹来,乱了她的发。 他手挪到她腕上,取走了她套在手上的发圈:“先坐下来。” 唐若柒呜呜的还在哭,泪珠子湿了他衣服前领,一双漂亮的泪眼儿就这么望着他,好不惹人心怜。 他低眸,凑近。 掌心托着她的脸,小心翼翼地亲着。 一会,她挨上他的胸膛,紧紧抱住他,像是要把这几日隐忍着的泪全涌出来似的,不停啜泣着。 四下只有海风呼呼的声音,和地下一对影儿。 傅司寒没办法,手指向心脏往下的位置,缓声道:“这里中了枪,你再这样哭,我听着受不了的话可能就真去了。” 像哄骗小孩子似的:你再哭,警察叔叔要来抓你了。 他的七七,马上就止了声。 在日光里,他见她难过的蹙眉,抬手就要拨开他的衣服:“我看看伤口。” 他笑,搂上她:“不哭鼻子了,乖乖坐下来,我不能站太久。” 身旁一把白色椅子被放在她面前,他温柔的手滑过发丝,将她的长发捋到一边,熟练的为她编了个侧麻花。 从未想过,遇上她之后,竟然就掌握了这门手艺。 “以后生女儿的话,可以给她扎小辫子。”他说着,手背抚过她的脸,倾身,无声地亲上她的唇。 “脚也伤了是不是?” 唐若柒一颗心悬着:“我看看好不好?严不严重?” 第189章 君无恙. 尾声(1) 傅司寒不给她看伤口,故作轻松道:“皮外伤,没什么大碍。” 她不信:“没事你怎么几天不找我?” 正好,台阶处有两名陌生面孔的男人拎着十字药箱上来,微颌首后站到一边。 “是要换药了?”她问。 傅司寒点头,抬手指向左边的街巷,那挂着满墙粉蓝花儿的小路。 “你去那里逛逛,我待会就去找你。” 他支开她。 唐若柒不肯,钻进他怀里,挽着他的手臂央求着:“就让我在这看着?” 他笑着揉揉她的头:“不太方便。” “为什么?” “他们要带我进里面阁楼,裤子脱掉才能换” 唐若柒:“这有什么?你哪里我没见过?” 说完,她才察觉还有外人在,脸稍有那么点热,再之后,是痒痒的。 是他下巴未刮干净的茬子,蹭到自已的脸上,在她耳边低语:“要看,晚上再说” 她心将将跳着,是熟悉的温度。 她抬头,亲了下他的脸:那我等你换药后再过来。” 依依不舍的离开他臂弯,唐若柒踏下白色台阶,斜斜的影子消失在了观景台。 沿着花海巷口走过去,潮起潮落的浪声,一声比一声急。 视线里,她见到萧四爷和暮雪,还有好几人坐在海边台,以闲散的姿态在聊天。 “少夫人,过来这边坐。” 暮雪朝她招手。 她缓步过去,坐到高脚椅上:“他的伤” “子弹穿过了左腿腓肠肌,手术后取弹才清醒过来,这里的路线是一早定好的,老大原就打算接你过来这个岛,给你个惊喜。” 一名浅蓝色眼瞳,小卷发高瘦的年轻男人听得懂她的话,用外语继续说道:“今天凌晨,我们假意投诚的兄弟确认安全,才敢通知暮姐。” 暮雪介绍:“他是森的表弟,拳击场的馆主。” 唐若柒握着手里的玻璃杯,转眸,望向天边的落日鳞光。 一直不语的萧四爷漫不经心地抿了几口酒后,随后摸出手机,对着那落日“咔嚓”几下拍了好些照片。 倒是有闲情,也不知是拍给谁看。 “他怎么知道一定能活着出来,带我来看这花岛?” 深谷乱战,听着,于他而言就像场野战游戏似的,唐若柒转着杯子,语气不免多了几分怨怼。 萧四爷将手机收起,笑言:“你误会了,他其实有交待后事的,如果出不来,就让我照顾你。” “萧昊天”低冷的声音从身后来。 几人循声望去,见傅司寒来了,展颜一笑,不约而同对萧四爷投去道怜悯的目光。 嫂子的玩笑也敢开,不要命了。 光影落在他的眉眼下,唐若柒看着傅司寒由人馋扶着走路,心里难过。 别过脸去,佯装看海面,眼眸通红红的。 萧四爷薄唇轻扬,靠在椅子上,有意缓和气氛:“嫂子,他没事,这人的命硬得很,没到九十岁都死不了。” 腰间一只手搭了上来,将她搂过去。 傅司寒侧眸瞧着她,低声说:“休养一个月就好了,不难过嗯?” 不顾旁人在,他柔声哄她。 森的表弟隐晦的温声叮嘱:“就是老大这段时间腿不方便,嫂子要注意些。” 听了这话,几人了然一笑。 唐若柒明白他们指什么,此时,天际余晖正好衬她脸蛋,晕红红的。 “其实,不过也就是换个姿势的事。”萧四爷故意接了句耐人寻味的话。 唐若柒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只感到腰间那只手越发烫了。 傅司寒捏着杯口,在谈笑声中,他斥了几人一句,别闹。 而后,转眸看她,两人目光正好对上,她被他的眼神缠住,心慢慢的跳着,一下、两下 第189章 君无恙. 尾声(1) 傅司寒不给她看伤口,故作轻松道:“皮外伤,没什么大碍。” 她不信:“没事你怎么几天不找我?” 正好,台阶处有两名陌生面孔的男人拎着十字药箱上来,微颌首后站到一边。 “是要换药了?”她问。 傅司寒点头,抬手指向左边的街巷,那挂着满墙粉蓝花儿的小路。 “你去那里逛逛,我待会就去找你。” 他支开她。 唐若柒不肯,钻进他怀里,挽着他的手臂央求着:“就让我在这看着?” 他笑着揉揉她的头:“不太方便。” “为什么?” “他们要带我进里面阁楼,裤子脱掉才能换” 唐若柒:“这有什么?你哪里我没见过?” 说完,她才察觉还有外人在,脸稍有那么点热,再之后,是痒痒的。 是他下巴未刮干净的茬子,蹭到自已的脸上,在她耳边低语:“要看,晚上再说” 她心将将跳着,是熟悉的温度。 她抬头,亲了下他的脸:那我等你换药后再过来。” 依依不舍的离开他臂弯,唐若柒踏下白色台阶,斜斜的影子消失在了观景台。 沿着花海巷口走过去,潮起潮落的浪声,一声比一声急。 视线里,她见到萧四爷和暮雪,还有好几人坐在海边台,以闲散的姿态在聊天。 “少夫人,过来这边坐。” 暮雪朝她招手。 她缓步过去,坐到高脚椅上:“他的伤” “子弹穿过了左腿腓肠肌,手术后取弹才清醒过来,这里的路线是一早定好的,老大原就打算接你过来这个岛,给你个惊喜。” 一名浅蓝色眼瞳,小卷发高瘦的年轻男人听得懂她的话,用外语继续说道:“今天凌晨,我们假意投诚的兄弟确认安全,才敢通知暮姐。” 暮雪介绍:“他是森的表弟,拳击场的馆主。” 唐若柒握着手里的玻璃杯,转眸,望向天边的落日鳞光。 一直不语的萧四爷漫不经心地抿了几口酒后,随后摸出手机,对着那落日“咔嚓”几下拍了好些照片。 倒是有闲情,也不知是拍给谁看。 “他怎么知道一定能活着出来,带我来看这花岛?” 深谷乱战,听着,于他而言就像场野战游戏似的,唐若柒转着杯子,语气不免多了几分怨怼。 萧四爷将手机收起,笑言:“你误会了,他其实有交待后事的,如果出不来,就让我照顾你。” “萧昊天”低冷的声音从身后来。 几人循声望去,见傅司寒来了,展颜一笑,不约而同对萧四爷投去道怜悯的目光。 嫂子的玩笑也敢开,不要命了。 光影落在他的眉眼下,唐若柒看着傅司寒由人馋扶着走路,心里难过。 别过脸去,佯装看海面,眼眸通红红的。 萧四爷薄唇轻扬,靠在椅子上,有意缓和气氛:“嫂子,他没事,这人的命硬得很,没到九十岁都死不了。” 腰间一只手搭了上来,将她搂过去。 傅司寒侧眸瞧着她,低声说:“休养一个月就好了,不难过嗯?” 不顾旁人在,他柔声哄她。 森的表弟隐晦的温声叮嘱:“就是老大这段时间腿不方便,嫂子要注意些。” 听了这话,几人了然一笑。 唐若柒明白他们指什么,此时,天际余晖正好衬她脸蛋,晕红红的。 “其实,不过也就是换个姿势的事。”萧四爷故意接了句耐人寻味的话。 唐若柒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只感到腰间那只手越发烫了。 傅司寒捏着杯口,在谈笑声中,他斥了几人一句,别闹。 而后,转眸看她,两人目光正好对上,她被他的眼神缠住,心慢慢的跳着,一下、两下 第190章 一岛一花. 尾声(2) 晚上在海边用餐,为了不打扰小两口,特意备了两张桌子。 “不知有生之年,有谁愿意给我买个岛?”萧四爷夹着指间红光,一手把玩着眼前的陶瓷烟灰缸。 暮雪笑问:“四爷是想买一个送给心上人?” 闻言,他哂笑了声,望了眼不远处腻在一起的两人,道了句:“也就你家老大舍得。” 岛买不起,送个小花园倒是可以的,可蕊蕊又好像不喜欢花 餐桌上两盏烛灯冉冉点亮。 不断有浪冲击着木桩的声音,唐若柒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看他吃饭,看他喝水的动作,伸手去摸那喉结滚动。 “不是梦”她轻声呢喃。 傅司寒放下杯子,无名戒指碰上她的,十指交握,好笑道:“待了这么大半天,傅太太还觉得是梦?” “你是真舍得”她忽然伤感,偏过头,自顾自的拨弄着眼前的银叉子。 傅司寒切了小块牛排,放在她盘子里。 萧四爷玩笑之余也有真话,此行他是交待了后事,倘若回不来,出现在庙里劝说她的便是唐毅。 大师同她说的也是另一番话。 他早早就录制了段影像,交待到每个人,这是想好的后路。 “不舍得,所以穿了两层避弹衣,从没这么怕死过。”他啜了几口果酒,将自己的杯子推到她面前。 见她不语,他又笑说:“不过是缓兵之计,借我出现的拖延战术,继而伏击罢了。” h组织并不受当地政府监管,以往暗自踩线就算了,毕竟也提供了不少线索。 这次公然的枪林弹雨定不会让他们参与进来,一方面也是在保护傅司寒。 一勺南瓜浓汤轻呼了呼,送到她嘴边。 “傅太太可是还想问寺庙大师的事?”他沉沉地望着她,眼瞳里似盛了星辰。 唐若柒嗯了声:“你怎么知道我会去静安寺?” “我们是夫妻,百年修得同床枕。” 一岛一花一菩提,皆是他有心为之,傅司寒了解妻子,比她自己更甚。 不说太多,轻轻带过了一句夫妻,也是哄得她笑颜舒展。 须臾间,他的唇亲过去,呼吸交缠,果酒味道甜甜的,从齿间滑过,微醺醉人。 夜晚的花岛,香气更浓了。 房间在三楼,唐若柒坐在天蓝色的木质窗台上,月光下,一袭雪纺连衣裙摆被风吹得微扬。 浴室的门开了,傅司寒肩上搭着条毛巾,偏头擦拭湿发,见她不知危险,像小孩似的晃着两条腿,顿时蹙了眉。 “下来。” 唐若柒闻声扭头,迅疾地从窗口跳下:“都说我帮你洗,又不肯,在里面磨叽半天,害我担心。” 她说着,又要去扶他,却被他轻轻拨开,唐若柒听见他轻声说,能走 这男人,真逞强,她在心里咕哝着。 “那,你搭着我的手,好不好?” 傅司寒轻摇头无奈一笑,是没想到有一日竟要麻烦她照顾自己。 灯灭,两人躺在床上,面对面看着对方,在海鸥声中,喁喁细语。 “原本是打算同你在这里拍婚纱照。” 他的热息散在颈间,耳垂被吮得微疼,她摸着他的脸,闻他还未散去的酒气。 “回去拍也一样。” 在哪她都不介意,最重要是和谁。 被褥摩擦的细微声响,一会,夜风从窗台吹来,拂起了床下那条,如轻纱般的碎花裙子。 第190章 一岛一花. 尾声(2) 晚上在海边用餐,为了不打扰小两口,特意备了两张桌子。 “不知有生之年,有谁愿意给我买个岛?”萧四爷夹着指间红光,一手把玩着眼前的陶瓷烟灰缸。 暮雪笑问:“四爷是想买一个送给心上人?” 闻言,他哂笑了声,望了眼不远处腻在一起的两人,道了句:“也就你家老大舍得。” 岛买不起,送个小花园倒是可以的,可蕊蕊又好像不喜欢花 餐桌上两盏烛灯冉冉点亮。 不断有浪冲击着木桩的声音,唐若柒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看他吃饭,看他喝水的动作,伸手去摸那喉结滚动。 “不是梦”她轻声呢喃。 傅司寒放下杯子,无名戒指碰上她的,十指交握,好笑道:“待了这么大半天,傅太太还觉得是梦?” “你是真舍得”她忽然伤感,偏过头,自顾自的拨弄着眼前的银叉子。 傅司寒切了小块牛排,放在她盘子里。 萧四爷玩笑之余也有真话,此行他是交待了后事,倘若回不来,出现在庙里劝说她的便是唐毅。 大师同她说的也是另一番话。 他早早就录制了段影像,交待到每个人,这是想好的后路。 “不舍得,所以穿了两层避弹衣,从没这么怕死过。”他啜了几口果酒,将自己的杯子推到她面前。 见她不语,他又笑说:“不过是缓兵之计,借我出现的拖延战术,继而伏击罢了。” h组织并不受当地政府监管,以往暗自踩线就算了,毕竟也提供了不少线索。 这次公然的枪林弹雨定不会让他们参与进来,一方面也是在保护傅司寒。 一勺南瓜浓汤轻呼了呼,送到她嘴边。 “傅太太可是还想问寺庙大师的事?”他沉沉地望着她,眼瞳里似盛了星辰。 唐若柒嗯了声:“你怎么知道我会去静安寺?” “我们是夫妻,百年修得同床枕。” 一岛一花一菩提,皆是他有心为之,傅司寒了解妻子,比她自己更甚。 不说太多,轻轻带过了一句夫妻,也是哄得她笑颜舒展。 须臾间,他的唇亲过去,呼吸交缠,果酒味道甜甜的,从齿间滑过,微醺醉人。 夜晚的花岛,香气更浓了。 房间在三楼,唐若柒坐在天蓝色的木质窗台上,月光下,一袭雪纺连衣裙摆被风吹得微扬。 浴室的门开了,傅司寒肩上搭着条毛巾,偏头擦拭湿发,见她不知危险,像小孩似的晃着两条腿,顿时蹙了眉。 “下来。” 唐若柒闻声扭头,迅疾地从窗口跳下:“都说我帮你洗,又不肯,在里面磨叽半天,害我担心。” 她说着,又要去扶他,却被他轻轻拨开,唐若柒听见他轻声说,能走 这男人,真逞强,她在心里咕哝着。 “那,你搭着我的手,好不好?” 傅司寒轻摇头无奈一笑,是没想到有一日竟要麻烦她照顾自己。 灯灭,两人躺在床上,面对面看着对方,在海鸥声中,喁喁细语。 “原本是打算同你在这里拍婚纱照。” 他的热息散在颈间,耳垂被吮得微疼,她摸着他的脸,闻他还未散去的酒气。 “回去拍也一样。” 在哪她都不介意,最重要是和谁。 被褥摩擦的细微声响,一会,夜风从窗台吹来,拂起了床下那条,如轻纱般的碎花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