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之刀剑如梦》 第一章 迈向世界的第一步 艾欧信手一刀挥出，纤细的刀刃携着巨力轻易击溃了粗大的狼牙棒，而后带着它狠狠砸在了狼牙棒的主人身上。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间杂着微微的骨裂之声，刀疤巨汉不由自主向后倒飞出去，砸在了木质的船舱墙壁上，这巨大的冲击力令得脚下的甲板都抖动了一下，而当事人则是直截了当背过气去，脸上仍带着惊骇之色。 这是最后一个了。 艾欧丢开手里只剩刀柄的武器。刚才那次攻击，是这把刀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攻击。由于他的力度太大剑术太菜，目前为止所用的刀具总是承受不住对拼时的巨力而被毁掉。 在他周围，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海贼。虽然如此，不过见血的反而没有，因为海军方面的悬赏令有部分是要活的，他也就留了手没打死。而且，这种大船开动起来是需要人手的，他还指望着开这船去找海军领赏金呢。 随着这条海贼船上最后一个海贼的倒下，艾欧手里的最后一把刀也终于寿终正寝。 ——虽然它去得并不安详。 环视了一圈，艾欧决定先去厨房找的东西填肚子。他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十分钟前才刚刚从海里爬到这艘海贼船上，使用的工具正是那些现在已经彻底损毁的刀具。 再往前，是在海里漂了一整天。毕竟只是出发前临时在海边泡了几天练出来的泳技，在这茫茫大海里淹不死已经是符合他的初衷了——谁能想到居然会出海不久就遇上海王类呢？ 不仅辛苦攒钱买的船毁了，上面的补给也都一并葬身大海，饥肠辘辘的他在海水里扑腾了很久，才终于遇上了这艘路过的海贼船。 于是，带着击退海王类之后身上仅剩的十几柄刀具，他开始进行赏金猎人的工作活动。 半晌，艾欧面无表情走上了甲板。他解开背上的刀鞘，踢了踢脚边的一个海贼： “喂，船上的食物放在哪？” 包着头巾的年轻海贼没动静。 艾欧想了想，脱掉了脚上沾了水变得十分沉重的一双靴子。 正当晌午，他身上的衣服在毒辣的阳光下干得很快，惟有这双靴子仍饱含水分，虽然并不能影响他的动作，但却会阻挡他释放能力。 ——他不想弯下腰去，干脆脱掉这双需要晾晒的靴子了事。 骤然暴露在空气中的双脚有点凉。 艾欧一脚踏在那海贼的手背上，无数细小的电芒随着他的心意一瞬间出现在脚底，如有生命般迫不及待攀上了对方的手，密密麻麻的“噼里啪啦”声响成了一片。 就像在放鞭炮一样。 他下意识这样想着，立刻反应过来这个世界没有鞭炮，他也不会再听到鞭炮响起的声音了。 “醒了醒了醒了——！” 脚下的海贼猛地缩回手，口中大叫着翻滚了一圈，心有余悸地抚摸着毫发无损的手掌，十分畏惧地看向艾欧。 艾欧并没有用力，否则的话踩下去的那一刻这个装晕的海贼就该在粉碎性骨折的痛楚下真正晕过去了。靠着在无数被他送去领赏的山贼身上练出来的眼力，艾欧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家伙在装晕，是以才想着给他点苦头吃。 “船上的食物在哪？”艾欧一脚踩在旁边的湿靴子上，湿皮甲的冰凉触感很快消除掉了他脚底的温热感。 “在在在下面！”那个海贼结结巴巴答道，语速飞快。他一只眼睛肿成乌青色，声音有些漏风，身上套着两件脏兮兮的衣服，此刻看起来不像海贼，倒像个乞丐一般。 说完这句，他立刻又讨好地补充了一句：“厨师就在那边！船长大人想吃饭的话我去叫醒他！” 海贼见风使舵的本事果然不错，这家伙直接对艾欧喊起了船长，倒令艾欧稍稍有些惊讶起来。以前抓山贼的时候，那些人只会跑，一见局势不对就四散奔逃，他分身乏术往往只能追最有价值的那个。 是吃鱼比较多的缘故吗？ “叫醒厨子做饭。把船开到最近的海军分部去，上面的海贼旗也给我降下来。还有，把你们船长绑起来。”他到目前为止的战斗风格都是对准了对方挥过来的武器直截了当地连人带武器一同砸出去的，刀被他用得像狼牙棒一样；估摸着厨子大概率是只断了几根肋骨而已，做饭应该还是勉勉强强可以的……应该？ 小喽啰点头哈腰领命而去。 没去看年轻海贼的动作，艾欧直接盘膝坐下，注意力集中到了视野角落里从刚才起就一直在跳动的红点，瀑布一样的字符串随着他这一举动倾泄而下，然后跳动着展开了一串并不影响他视线的字符面板： ！ +迈向世界的第一步+ 〖大气制御〗unlock ? 上面就只有这寥寥数语。 第二次了。上一次弄明白这个世界的生存规则——蒙面揍翻了一个世界政府分部克扣赏金的人——之后，也是这个红点，给他带来了类似的消息，让他折腾了好久才弄明白到底是什么东西，那个电流能力正是那次带来的—— ！ +对抗强权的第一步+ 〖电流放出〗unlock ? 脑海中回想着上次的经验，艾欧深呼吸一口气，伸出右手，用出了大气制御这个能力。 ——一道微风在他摊开的掌心缓缓吹动起来。 强度有点弱。 这是他的第一感受。 不过没关系，电流放出一开始也只是能让他在两根手指之间放出一道小小的电芒而已，但经过他持之以恒的熟练使用，已经能像刚刚那样一瞬间同时放出多道电流了。 ——虽然目前也只能做到这样，而且还不能受到太多干扰，实战中远及不上直截了当的一拳，但来日方长嘛，起码是艾欧当前唯一能接触到的超出他以往认知的特殊能力。 纵使是他从小到大这个身体强悍异于常人、被畏惧者称之为“怪物”的，对于这种超能力还是很感兴趣的。 即使很废。 艾欧一手吹风一手放电，正思索着要怎么用这两个能力的时候，背后忽然炸响一个声音： “呀啊——！” 久经战阵的身体立刻往边上一歪，他一手撑着木质甲板直接就是一个翻滚！ 视线马上在一个倒着的角度捕捉到了叫声的来源：一个略显薄弱的持刀身影。 那人明显不擅长打斗，全力以赴的一刀劈空便没了后着，闪着寒光的刀锋砸到木板上发出了“咚”的一声，整个人反而有点要失去平衡的意思。 艾欧却是没管那么多，翻滚完成之后双脚猛地一蹬甲板，皮肤紧抓着木板给他提供了强大的动力，撑地的手同时猛一划拉，瞬间完成了反击准备，虎扑而上！ 直接捏住对方的手臂向上一提，那柄刀便就此脱手；他猛冲之势不止，带着对方向前扑出，随即一脚踹在船舷上，借此改了方向，紧接着肩膀一顶，陡然撞上了那人的胸口，微微反弹之下隔着厚厚的人体组织响起了些许骨裂之声！ 而后，艾欧一脚横扫，那人身体在连番打击下直挺挺往后飞了出去，“哐啷”一声撞碎了木墙，落入船舱中去了。 直到这时，那柄脱手的刀才“当啷”一下落地。 第二章 愚蠢大海贼的小聪明表演 “我说，”艾欧拄着刀站起来，环视四周，“有人能解释下这是什么情况吗？” 如果这是海上男儿们的奋勇抵抗的话，他完全不介意扔几个下海来粉碎这种无聊的反抗，吃饭睡觉还要处理过程中的攻击就挺麻烦了，不如现在一股脑处理了完事。 很快，小喽啰一号举着双手连滚带爬扑过来了，“船船船长，那是前任副船长，您的手下败将前几天刚刚任命的，那个人的行为不能代表我们大家，我们都是很欢迎您成为新船长的！” 他露出来一张呲着牙的笑脸，空了一颗门牙，说话有点漏风，周围已经被他叫醒的海贼们都紧张地望着艾欧，一副生怕被牵连的样子。 副船长？ “你们有几个副船长？” “就一个，之前的副船长跟其它海贼团战斗时死了，这个是前几天哥莫尔大……”小喽啰一号噎了一下，偷偷瞄了新船长一眼，把尊称吞了回去，“哥莫尔任命的，她刚上船就能当副船长，大家都很不服气” “你去里面把她绑起来，我不叫你别出来。”艾欧打断他的话，随口吩咐下去，等他走了一半又叫住他，“等一下，她叫什么名字？” “莉莉希，艾斯卡纳·莉莉希，她自称叫这个名字。”小喽啰一号忙不迭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半躬着身回答。 艾欧挥挥手让他继续去忙活绑起前任副船长的事，心里思考着等下的说辞。那个副船长受了他一连串打击，现在不是晕了就是迷糊着，想反抗什么是不可能的，很容易就能绑起来。也不知道这个叫莉莉希的家伙有没有赏金，他身上的一叠通缉令在他揍翻那只海王兽的过程中已经不知道都漂到哪去了，现在倒是没办法确认。 门背窸窸窣窣的动静停了下来，他估摸着小喽啰一号已经忙活完了，便一脚踹在了脚边价值五十万贝利的海贼身上：“喂，醒醒。” 被绑得结结实实的五十万动弹了两下又没了动静，艾欧不得不加大力度又是两脚下去，这下对方才悠悠醒转。 “巴纳！巴纳！给老子拿酒来！”眼都没张开，前任船长就扯开嗓子大声叫唤起来。 艾欧不耐烦地又踹了一脚，“还叫什么巴纳，莉莉希归我了。” “不可能！莉莉希才不会！”这下哥莫尔才立马瞪着双眼吼了出来，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被绑住了手脚，“谁干的！巴纳！快给老子解开！莉莉希，莉莉希在哪！” 刀鞘狠狠地顿在哥莫尔不远处的甲板上，发出“砰”的一声。见吸引住了他的注意力，艾欧这才开口：“猜猜你的副船长现在在里面做什么？” 隆美尔·哥莫尔怒瞪着赏金猎人，须发皆张。半晌，他环视一周神色各异的前小弟们，最后望向半掩的舱门，狠狠地啐了一口，骂骂咧咧：“那个婊子！要不是老子好心收留她，早就被港口那些蛇头逮去卖了！亏我还让她当副船长，现在竟然引人来抢我的船！贱人！” 围观的海贼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们的前任船长，似乎是相信了他的说辞，却没有人想想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为什么刚刚前任副船长要袭击新船长呢？ 舱门后面，艾斯卡纳·莉莉希被绑得结结实实，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在她背上，一只脚踏在上面，正是小喽啰一号。听到哥莫尔的骂声，他也不禁轻轻将脚往上抬了几分——要是这位是新船长的同伴的话，刚刚绑得那么结实是不是有点过头了？还好没有乱摸…… 得了几分喘息之机的女孩急促地吸了几口气，想要反驳却只能发出“呜呜”几声。她的嘴巴早就被抹布堵上了。旁边凝神听外边动静的小喽啰一号望了一眼，忽地又开始提心吊胆起来：那抹布是擦甲板的，他一时顺手就用这个了。 早知道就用别的了！ 他在船舱里望了一圈，眼神回到自己身上，最后悻悻地吐了一口气。现在这里除了前任副船长身上的衣服，最干净的居然就是那根抹布了——起码每次擦甲板都会洗几遍呢…… 甲板上，艾欧懒得反驳这家伙的胡乱攀咬，悠悠地将刀放回背上：“橡树号，隆美尔·哥莫尔？” “是我！”地上的男人痛快地承认了，“技不如人，老子认栽了！” 那么暂时可以认定那些信息都是真实的了……他这样想着，举着一只电光闪烁的手吹着小风往船舱里走。 先让厨子做点出锅快的扛一下…… 身后被丢在甲板上的哥莫尔却叫唤起来：“打败我的是哪位海贼？以阁下的实力，想必相当有名？” “我只是一介无名的赏金猎人罢了。” “赏金猎人……多把刀……海贼猎人罗罗诺亚·索隆？这船上就我一个有赏金的，其他的副船长大副水手都没有赏金，要是再闯些时日可能就会有够资格上通缉令的人……” “海贼猎人？你是我抓到的第一个海贼，而且我也不叫什么诺诺罗亚。”五十万的话跟之前的明显有点矛盾，但艾欧也懒得深究对方的小心思，他只抓有赏金的，没赏金的小喽啰他都懒得碰。等把五十万交了，他准备卖掉这船，其它小喽啰就地解散，他可不打算当什么海贼。 哥莫尔还想说什么，但艾欧丝毫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他只得将未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缓缓闭上眼睛。获得了新船长的海贼们四散而去，没人敢靠近这位俘虏的周围——谁也说不准新船长是不是故意要折磨他才绑住了留在甲板上晒的。 事实上，艾欧只是不在意而已，他自己都还饿着呢，晒一会儿又不会怎么样。少年推开半掩的舱门，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另一个俘虏和脸上挂着讨好的小喽啰一号。 “巴纳是哪个？”赏金猎人这样说着，跨过地上的人体继续往前走，“厨子开始做饭了吗？” “船长，我就是巴纳。”小喽啰一号在他身后弯着的腰躬得更低了。 第三章 突如其来的坠落 海军分部并不远，仅仅是一天的航行之后，坐在船首像上的艾欧就能看到前方的港口了。 随着船渐渐驶入港口，码头上的景象也渐渐映入眼帘。“橡树号”上方悬挂的旗帜已经被取了下来，现在挂旗子的地方空无一物。虽然不挂旗帜有点奇怪，但也不会因此被当作海贼对待。 艾欧已经做好被盘问的准备了，然而直到他拖着五十万走下船舷，也没看到有身穿海军制服的人走过来。 就算是海军分部所在地不会有不长眼的海贼主动送上门，这也太过松懈了？ 艾欧吐槽了一句，转身冲趴在船舷上眼巴巴看着他的一票海贼喊道：“你们爱滚哪滚哪，等下我要是看不到我的船……” “就等着我一个一个杀上门！” 海贼们早早知道新船长是赏金猎人，只是慑于无处可逃勉强听从他的命令而已，想趁着这次靠岸偷偷溜走的人也为数不少；现在听到新船长的命令，一个个都如蒙大赦，都在等着新船长看不到之后马上就跑。 至于被逮走的前任船长哥莫尔，谁在乎他的死活呢？这种小海贼团不过是凑在一起壮胆，就连劫掠也只敢挑海军都懒得光顾的穷乡僻壤，船长栽了就栽了呗，其余人换个海贼团一样吃香喝辣——也可能是吃糠咽菜。总之，同伴情谊什么的那是半分没有的。 这地方不甚繁华，码头离着民居相当近，艾欧一路问过去，很快就找到了海军分部所在建筑群。不过直到他走到了那扇大门前，才发现原来都不用问，从码头能看到的最高大的那栋建筑物就是属于海军的，上面那个标志跟世界政府在内陆的机构的区别挺大。 但是，这里的人听到他问海军所在的时候，都是带着畏惧看着他，一言不发地指路；这点跟内陆差别倒是不大。 大门紧闭着，也不见有人值班，附近一个看起来像海军的人都没有。艾欧拖着五十万转悠了一阵子，也没看到任何一个能问话的人。 麻烦，难道要翻墙进去吗？这墙倒是不高……不过翻进去会被当小偷？那样别说要赏金了，自己估计都要背上赏金了。 艾欧看着墙，有点苦恼。 正犹豫之际，他突然听到上方有呼呼的风声传来。抬头一看，一张巨大的白色脸庞张开双手正冲着他飞速接近！ 他倒吸一口凉气，立刻拖着五十万大步往边上跑，最后奋力一跃，险险避开了这高空落物，只是免不了被溅起的泥土糊了一身——定睛一看，碎成一坨的部件勉强能看出来原先是个巨大的半身雕像，实心的白色材料看起来不怎么值钱但是相当沉重，真的挨上一发那就妥妥的成一滩酱了。 海军基地边上这么危险的吗！ 少年暗骂一声，抬头往上却没看到有人跑出来承担这责任——他原想着二话不说先揍这家伙一顿的，这下落了空。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他恶狠狠地抹了一把脸，隐隐约约听到高处有对话声传来。 在顶上吗！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他也不顾会不会上通缉令了，直接翻过墙去，准备找路上去，先把罪魁祸首揍一顿，出了这口恶气再说。只是还没等他开始找进楼的门口，就注意到了墙这边空旷场地中央的两个身影。 稍高的被绑在了木桩子上，看样子是个服刑的犯人，头上裹着一块暗绿色的布，白色的短袖腰间还围着浅绿色的肚兜，裤子靴子是和头巾同款的绿色，低着头正和身前的紫发矮个子说着什么。矮个子白色短袖黑色裤子并不是印象中的海军制服，他踮着脚，看上去好像是……在给肚兜男松绑？ 艾欧不打算管这疑似劫狱的闲事，他只想找到上去的入口——这边是个一目了然的校场，目之所及并没有看到像是旁边高楼的入口。鉴于劫狱党动手前一般会研究地形的认知，赏金猎人冲那边专心交谈的两个人喊了一嗓子：“劳驾，请问这栋楼的入口在哪个地方？”他自己找不是找不到，只是问一下或许能缩短徒劳的找寻时间。 肚兜男看样子早在艾欧翻墙过来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他了，只是盯着艾欧看；倒是前来劫狱的那位听到艾欧的问话吓了一跳，脚一软就跌坐在地上了，颤抖着转过身：“海……海…海军……” “啊，我不是海军，也不打算阻止你，我只是来问个路。”艾欧晃了晃手上的五十万，“不知道的话我自己找好了。”他倒没有乱发脾气的习惯，这对劫狱二人组看上去也没什么印象，估计不在通缉名单上，礼貌一点免得误会了还要打上一架——他赶着揍罪魁祸首去，浪费时间实在没必要。 “在……在那边。”紫头发还没从惊吓中缓过来，抖着手扶了扶眼镜，指了一个方向。 “谢了。”艾欧道了谢，按他的指示绕过一个转角，果然看到了一扇门。他一脚踹开门，进门就是向上的楼梯。他拖着五十万，迫不及待地开始爬楼梯。奇怪的是，一路上他也没看到什么人，看样子这并不是常用的出入通道，大概是个应急楼梯。 等他好不容易爬到了楼梯尽头，拉开门正好看到一队海兵神色匆匆地从面前走过，进了走廊另一端的向下楼梯，没有人顾得上注意他。这倒正合他意，爬楼梯颇让他找回了些理智，正面跟大批海军对上始终不太好，他只是上来找个罪魁祸首，能偷偷揍对方一顿不惊动太多人再好不过。 只是等他推开天台的门，看到的只有空无一人的天台，以及半截下半身的巨大雕像。 等一下，只有下半身？那另一半…… 他走到边缘对比了一下，下面摔碎了的一堆白色物体看来正是这雕像的上半身。 艾欧注意到，就在废品堆一墙之隔的校场上，一队海兵一字排开，对峙着劫狱二人组，还有个身材高大的军官正隐隐约约说着什么。 等等，失手扔高空落物的人说不定就在那队海兵里！劫狱二人组被发现很可能是雕像掉下去之后有海兵往下看然后就看到了，所以刚刚才匆匆跑下去啊…… 想到这，艾欧又开始原路返回——总而言之，他今天不揍那家伙一顿，心里这口恶气就出不了。为了这个目的，领赏金这件事都可以往后放一放。 在他往下跑的时候，为了省时间，一条楼梯一条楼梯地往下跳，意外地在这条没人用的应急通道发现了一个贴着门缝鬼鬼祟祟往外偷看的身影，对方似乎注意到了他的路过，受惊之下迅速转身——两人打了个照面，然后一掠而过，互相消失在对方的视野里。 海军基地好松啊，这也是个摸进来的小偷？ 他这样想着，继续跳着楼梯。至于那个也，是指的“摸进来”，他又不是来偷东西的，他是来出恶气的。 等他跑出刚刚没来得及关上的门，转过拐角，一道张开手挡在劫狱二人组前面的红色身影正在那里哈哈大笑着。 “我不是说了吗，我很强的啊！” 第四章 绿发肚兜剑士的三刀流 艾欧连忙缩回来冲出去了的半个身子，只冒出来半边脑袋悄悄观察。 折腾了这么一通，他倒是冷静下来了点，准备躲着看看事态发展先；现在直接冲出去百分百会被当成劫狱党一伙的，够不够资格上通缉令另说，手里这五十万是肯定拿不到手了。 他没有放弃揍人的想法，憋着的恶气还没出呢！只是他一直都避免直接跟海军发生直接冲突，等眼前这事过了，他查出来到底谁干的，脸一蒙逮着对方落单的时候揍一顿，那就完事大吉了——至于对方是故意的还是只是失手，他不管，他只管找到那个罪魁祸首然后偷偷下黑手，不然都对不起自己差点被砸到所受的惊吓。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就让一旁暗中观察的艾欧有点迷惑了，肚兜男竟然惊愕地大声问站在他前面的到底是谁，似乎他们并不是一伙的——或者说起码不算熟悉？ “我是蒙奇·d·路飞，是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 戴着草帽的少年爽朗自信，笑容真诚。 艾欧注意到他的背上绑着三柄刀，看上去跟自己差不多，不过自己背上那是一捆刀，看上去的效果应该比他这个要好……大概？ 接下来发生的事证明了他们之间的确不是很熟悉：“什么，你想当海贼王？你这家伙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海贼王就是海贼王，还有其他意思吗？”草帽少年坦然回答。 这时候戴眼镜的紫发矮个子说话了，看样子他有点崇拜草帽少年： “我也吓了一跳，不过路飞先生是认真的，他就是这种人，成为海贼王、并得到这世上究极的大秘宝，那个‘onepiece’！” 听到他的话，草帽少年嘿嘿一笑，然后取下了身上背着的三柄刀：“给你，你的宝贝，哪一把才是？我不知道所以三把都拿来了。” “三把都是我的。” “因为我是三刀流。” 艾欧远远听着肚兜男的回答，倒是弄清楚了不少关于这几个人的事。想要成为海贼王的草帽少年蒙奇·d·路飞，目前来看他这目标任重道远，因为艾欧之前看过的通缉单上并没有他的，而且“路飞”这个名字他也没听过，现在大概还是个默默无闻的小海贼。不排除将来成为艾欧的目标的可能性，如果他没有死在这里的话。 紫发的小眼镜其实胆子小得很，现在谈笑自若的样子估计是因为草帽少年的存在，让他也有勇气面对海军的枪口了，丝毫没有之前被一点小动静吓得腿软的样子。这是，草帽少年的小迷弟？ 至于这两个人此次营救的目标，绿头巾肚兜男，则是艾欧最感兴趣的一个了——他想要和这人打一架。他本来就是想要在剑道上精进才成为赏金猎人的，现在遇上个疑似用剑好手的人，错过就太可惜了！“三刀流”，听起来就很有意思！要不是现在时机不对，他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跟那使三把刀的肚兜男大战三百回合，战个痛快！ “三刀流，罗罗诺亚·索隆！”要不是手边的五十万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艾欧还真要忘记这海贼的存在了。 “你认识他们？”艾欧早就将一天前这个海贼认错人的事抛诸脑后了，现在是对哥莫尔透露出来的疑似那个肚兜男剑士的信息感兴趣。 “当然！惯用三把刀的肚兜剑士，狩捕海贼的猎手，海贼猎人罗罗诺亚·索隆！”看样子之前艾欧拎着他上下飞奔颠簸的经历并没怎么影响到哥莫尔这个精于海上航行的海贼，他低声说着自己所知道的情报，“他在这一带也算小有名气，抓了不少赏金比我还高的海贼……” “但是，为什么他被海军抓起来了，来救他的反而是海贼？”哥莫尔一脸茫然。 艾欧对这位前海贼猎人的战绩不感兴趣——就在哥莫尔说话的时候，罗罗诺亚·索隆正式答应了草帽少年，加入对方成为一名海贼——对海贼为什么来救他也不感兴趣，确认了他的确是用三把刀的剑士就足够了。他还没见识过人要怎么使三把刀呢，现在眼前正好有个绝佳的例子。 “大概是被海军克扣赏金数目太大忍无可忍就出手了。”他随口回答着哥莫尔，聚精会神地盯着场中的事态发展。 “怎么可能，海军会这样干么？”一听就知道哥莫尔这人确确实实的从没跟海军打过交道，也不知道是怎么混到五十万这个等级的，竟然天真地以为海军里都是克己奉公的好人。 “怎么不可能。你以为海军是什么？圣人？别开玩笑了好么。”说起这个艾欧就来气，每次领赏金都会被以各种理由扣掉一部分，开始他还以为那是正常的，没想到各个地方扣钱的理由五花八门，他这才知道那是被抢了，关键是他还没法反抗！气不过的他每次领赏金被克扣了都找机会暗中揍那个发放赏金的人一顿，累计到现在他对各个地方的战绩也有十几二十来个人了，但是被扣掉的赏金是拿不回来的，正面冲击世界政府机构要上通缉令，他又不会偷，想继续当赏金猎人也只得忍受盘剥了。 哥莫尔一副被噎住的样子。他单知道海贼会偷偷把抢来的东西藏起来一点——他以前在大海贼团混过，这种事没少见，自己也干过——却不知道海军连上面发下来的赏金都敢吞掉一截，要是在海贼团里有人敢吞掉船长发的赏赐，那可是要被吊起来打的！ 愣了一会儿，他突然福至心灵，心思活泛起来，“那，大人，我跟您商量个事儿呗？”吞了口唾沫，哥莫尔眼巴巴地望向正在关注事态发展的少年。 “闭嘴，忙着呢！”艾欧一句话堵死了他还没说出口的心思，前海贼团团长只得把话都吞了回去，转而看起成为了海贼的海贼猎人跟海军的战斗来。 让我看看你的剑道，罗罗诺亚·索隆！ 艾欧热切期待着！ 第五章 人类迷惑行为 假如要给艾欧目前所见过的人的剑术修为排个名次，这位使三刀流的绿头发剑士必然是稳坐第一位的宝座。 在草帽少年解开他身上的绳索的那一瞬间，他便完成了抽刀、突进、格挡这一系列的动作，一股莫名的气势从他身上升起，让与之交手的海军士兵个个心生畏惧。 握住了刀的这个男人，仿佛一头出笼的……猛兽。 那三柄刀，便是他的獠牙与利爪！ 尽管没有过多的挥刀，艾欧却看得心潮澎湃，恨不得以身代之——代的是海军士兵——他觉得浑身都躁动了起来，忍不住伸手去摸刀柄，但理智又告诉他现在并非露面的好时机，只得深深吸了一口气，再徐徐吐出来，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呼吸不自觉地慢慢急促起来。 由于距离有点远，现在的风向也不太对，当他们放低声音说话的时候艾欧也只勉勉强强听了个大概，不过那边正在奋战的三刀流剑士所说的“我要成为世界第一的剑客”这句话仍然清清楚楚地传入了他的耳中。 世界第一的剑客……！这个目标不错！现在是我的了！ 艾欧听得豪情万丈。 在他脚边的哥莫尔努力睁大了眼睛、使劲张开了耳朵，也只是看到了那个原海贼猎人挡住了所有海军，至于说的什么则是只听清楚了寥寥几个字，让他觉得稀里糊涂的，却又不敢打扰明显看得入神的艾欧，同时刚刚想到的想法又不断在他心里徘徊，可怜的前海贼团团长此刻只觉得备受煎熬。 “橡胶——鞭！” 草帽少年这样喊着，一只脚突然伸长，将索隆挡住的一应海兵一扫而空，然后又再次缩短成正常样子。 虽然艾欧注意力在绿发剑士身上，但是草帽少年路飞这举动实在有点惊人，他想注意不到都难，正好脚边有个本地海贼：“那个戴草帽的，他的脚怎么回事？” “啊？啊！”被当作资料库的海贼回过神来，忙不迭回答，“那个人，应该是恶魔果实能力者？” 没等艾欧追问，他就老老实实地继续把自己所知道的都说了出来：“恶魔果实是传说中来自大海的秘宝，能让吃掉它的人获得超乎想象的能力。他应该就是吃过某种恶魔果实。” “详细的我也不太清楚，我没见过实物。” 还有这种东西啊……听起来跟我的“大气制御”、“电流放出”差不多？不过表现效果可比我的要强好多。 艾欧忍不住搓了个小电击出来。 路飞晃动着刚刚伸长的脚，“我吃过橡胶果实。” “橡胶人！” “上校，我们根本打不过他！” “要对付那样的家伙实在太乱来了！” “光是索隆一个人我们就应付不来了！” 听到路飞的话的海兵们心生惧意，纷纷向那个领头的叫起苦来，不过倒是没有人扔下刀直接逃跑。 果然是军纪败坏、人心散乱。艾欧看着这一幕，忽然有点担忧起自己能不能在这里换到赏金来。稍微碰上个强点的海贼就自乱阵脚，虽然还没到内讧的程度，但是士气低迷，更不可能打得过这三个要跑的海贼了，说不定还会被他们反过来劫掠一番，到时候肯定付不起赏金了。 就在这时，领头那个身材高大的海军大喊：“刚刚说丧气话的人，现在就给我举枪自尽！这是上校命令！” “本大爷不需要无能的部下！” 难怪军纪败坏啊！这海军上校的脑子是石头做的吗？艾欧显然高估了海军的下限，本地的海军分部能维持到现在真是不容易啊！ 在艾欧吐槽海军的时候，路飞直接向海军发起了冲锋。由于手下不给力，那个装着铁下巴的高大上校亲自出手了。 他这一动手艾欧才发现他的右手原来是个巨大的斧头，动起手来势若奔雷，大开大合，力道惊人。但很显然，他并不是灵活型的路飞的对手，半点碰不着路飞，反而吃了不少拳脚，最后更是倒在地上，被对手揪着领子一拳一拳揍——直到紫发的小个子被挟持成了人质也没能止住。 很正常的选择，既然三人团队里有两个硬茬子，那么剩下的那个看起来好捏的软柿子就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可供选择的突破口，唯一不正常的就是被挟持的是海贼、挟持人质的反而是海军——好，艾欧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海军，因为这个干出挟持人质的小金毛并没有穿海军制服，不过立场毫无疑问是在海贼们的对面。 在索隆叫停了路飞之后，紫发小个子大概是下定了决心，“路飞先生，我不想当你的绊脚石。” “就算是死也不要！” 老实说，这个在三人里最弱、最胆小的那一个到头来也有这样的觉悟，倒是让人高看一眼。不过想到他是三刀流剑士认可的船长所认可的船员，也不是太难以接受了。 在经历了这么一个小插曲之后，挟持人质的小金毛看到自己手里的人质似乎没有用直接慌了神，措不及防之下被橡胶人路飞一拳揍翻，而索隆则砍翻了试图再起的铁下巴上校。 而目睹上司被打倒的海军士兵，竟然不约而同地扔掉武器开始欢呼起来。 这是什么？人类迷惑行为？ 艾欧看得莫名其妙，你们是海军啊，为什么自家上司被海贼打倒了你们要欢呼？他越看越怀疑这次是不是白来了——虽然遇上了一个用剑好手是个意外之喜，但是跟差点被砸的惊吓抵消了，而手里的通缉犯换不成赏金的话商店是绝对不收的。 接下来，那边的海军与海贼井水不犯河水般，一方直接离开了，一方带上被打倒的同伴也磨磨蹭蹭地走了，丝毫没有要动手的意思，默契得很。 赏金猎人看着这奇特的一幕，拎起自己的战利品，远远缀了上去，准备找那位三刀流打上一架，再回头找海军下黑手——偷偷揍人这种事，晚上干更好隐瞒身份，而且海军驻地就在这里，这些海军总不会一转眼就调走了？而那三个海贼很明显马上要跑路了，真错过了艾欧得技痒上好几天，剑道好手不是那么容易找的。 第六章 刀与刀 这小镇子并不怎么繁华，唯一的一家餐馆兼酒兼旅店就坐落在码头和海军分部之间的民居区。艾欧看着几个海贼进了这家店，确认了一下周围没有疑似海军的人盯梢，他决定直接进去挑战，打完还能顺便吃个饭。 外面围观的人不少，艾欧挤开人群走进店门，不出所料地看到了那三个人就在店里，草帽少年跟三刀流剑客正在大快朵颐，紫发小眼镜正捧着一杯茶吹着小口小口抿。 一个老板娘模样的女人站在一半放着厨具的台后面打理着菜品，听到有人进来的脚步声直接抬起头来：“欢迎光……临。”她下意识地望了一下进来的少年手里提着的被绑起来的男人，不禁迟疑了一下，旋即意识到这样很失礼，马上努力进行补救： “这位客人，请问吃饭还是住宿呢？” “要一份招牌菜，打完了我要吃。” “好的……诶？” 赏金猎人没有理会老板娘的惊讶，找了个角落把自己的财产放下，随后径直走到那两个人的桌前： “冒昧打扰，在下艾欧，目前是一名赏金猎人。” “赏金猎人？”埋头大吃的剑士抬起头来，咬断了面条，“找你的，船长。”说罢重新低下头去。 “啥？”海贼团团长望向背着一捆剑的少年，嘴里还叼着一根鸡腿，“什么嘛，海军这么快就出悬赏了吗……” “不不不，我不是为了赏金来的。”艾欧打断他的话，虽然事实是对方目前还没有足以让自己记住的赏金额度但是当面揭短不是他的风格，况且他这次来还相当于有求于人，“罗罗诺亚·索隆先生，我想和你切磋一次。” “和我切磋？”一直没停下吃喝的三刀流剑客困惑地抬头望向刚进来不久的身影，这才注意到对方背上那一捆剑，“剑道？” “是的。”艾欧点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 “我想和阁下进行一场剑道切磋。” 早在校场旁观时艾欧就清楚知道自己的剑术水平绝非三刀流剑士敌手，但是具体差距到底有多大、对方水平有多高，这都需要一次切切实实的交手才能确定。没有亲身体会过，仅仅是在旁边看着是不够的，战斗势在必行。 他已经做好惨败的准备了。 索隆的刀就放在旁边的椅子上，他几口吃完没剩多少的一碗面，又喝光了面汤，满足地呼了一口气，这才拿起刀：“我接受了。到外面去。” “好。”艾欧自无不可，跟在对方身后走出了小店。 围观的基本都是这里的镇民，现在见两人要打架都不住地往后散开，空出一大片地方来，然后就都围在外面，堵得水泄不通。 几个先前靠得近一点的听到了他们交谈的只言片语的镇民给不知内情的其他人说明了一下状况——顺便加上了自己的猜测——于是不明就里的围观群众都以为艾欧这个赏金猎人是海军请来报复的，嘴里喊的就变成了骂艾欧的骂海军的和给索隆鼓劲的各半了。 艾欧没理会这些人的喝倒彩。他环视了一周之后，觉得现在这个范围的话等下打起来误伤的几率有点大，于是叫他们继续往后退。 开始没什么人听他的，但在索隆也加入劝说的行列之后瞬间就空出了一大片地方。 想不到他在这里的声望这么高啊，是因为经常来这里领赏金吗？ 艾欧根据对方前海贼猎人的身份做了个合理猜测。 场地布置好后——劝居民站远点围观——自愿充当裁判的老板娘看双方都做好了准备，就喊了开始。 艾欧缓缓从背后抽出两把刀，紧紧盯着对方把一柄刀咬在嘴里，手上握着两柄刀摆好了起手式。在校场的时候他就看到了索隆用的这种三刀流，不过对于他来说难度颇高，所以还是继续用双刀好了。 对方的三刀流架势看起来毫无破绽，但僵持等待机会不是艾欧的战斗风格，几乎是在抽刀出鞘的那一瞬间，他便一个箭步欺身而上！ 他的战斗风格，就是——莽！ 索隆的剑架非常稳，面对着艾欧挥砍而来的两柄刀他一个变招直接以双刀格挡住了，随后便是第三把刀的挥进！ 蝎刺！ 艾欧不避不让，右手刀上抽，左手刀横拉，眨眼间就要以此挡住索隆的杀招，以谋再进。 索隆却不会让他就此脱身，第三把刀与艾欧的右手刀一触即分，脚下步伐一动，刀尖绕开刀刃再次突进，与此同时手上一把刀相格，另一把刀往下一抽，便要与第三把刀互为犄角，双双突进，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牛针！ 艾欧终于退了一步。双刀对三刀，剑术又远远不如，这一步不退他就要被捅个对穿了。稍稍获得了些许喘息空间，艾欧双刀架势一变，再次迎了上去，却是以横着的刀身去挡对方突进的刀尖。纵使发力空间不足，这一下终究还是挡住了，只是代价是两柄刀齐齐断掉，两截刀尖打着旋飞插到了地上 在失去了相格的对象之后，两个犄角中间那一把刀自然也获得了挥进了机会，然而正正好砍在了其中一把断刀的剩下半截刀身上。借此一击，艾欧往后撤了两步，松开断刀，再次从背上抽出来两把刀，飞身扑上。 索隆一击不中，同样借着那一刀的机会重新站稳了身体，随后便要以双手刀格挡住艾欧的刀，试图再来一次刚开始的局面。 这次艾欧却不会如他愿了，先前那一次短暂交锋间他就发现了索隆在格挡的时候用的力气不会太大以便变招，那么自己只要全力以赴，不留余地…… 力劈华山！ 甫一接触艾欧就知道自己赌对了！但索隆格挡的双刀只是往后歪了半分他便快速反应过来加大了力气，但就是这半分的机会对艾欧来说就足够了，在这一时刻里被牵扯了一下的索隆的第三把刀是来不及衔接无缝直接出击的！ 艾欧抽回一把刀，只有单刀压制的索隆额外加大力气的双刀马上往前动了，但是那不要紧，因为艾欧抽回的刀立刻再次挥砍了出去！ 力劈华山！ 这一刀劈在了索隆的双刀上，再次让它们后退了一分！ 刚砍出去的刀保持压制，抽回另一把刀，再次…… 力劈华山！ 一步慢，步步慢，艾欧抓住了那一瞬间的机会，赚了两刀，已到极限，连着吃了三招一样的招式的索隆已经回过气来，一只手的刀往后一抽，显然是要以攻对攻，找回战斗节奏来。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用在具体战斗上也是一样的道理。艾欧这里使的连环刀，劈到后面余劲不足，同索隆仓促下的反击拼了个旗鼓相当。两人手里的刀也同样是拼了个旗鼓相当，一声悲鸣之后双双崩断，飞舞的刀尖一截插在了一家店的门柱子上，入木三分；另一截插在了最里一圈围观群众其中一个的身前，引得众人噤声，大气不敢出，齐齐后退了三大步。 场中鏖战的两人再拼了一记之后，借着后力分开。 艾欧松开断刀，再抽出一把新刀；索隆放开断刀，将口中咬住的刀拿到了手上。 两个使着双刀的人再次战到一处。 短短数次交锋后，又是一截断刀冲天而起，插在了某个招牌上。这次断的却是只有艾欧的刀，索隆的双刀分毫未损。 “痛快！” 进攻进攻再进攻进攻！ 艾欧随手放开断刀，从背上抽出又一把刀，一招接一招，抢攻接强攻，一时间看起来竟是在压着索隆打。 ——也仅仅是看起来。 第七章 赏金猎人的本职工作 事实上，那只是表象。 初一交手，艾欧只是稍微和对方僵持了一下，由他发起的战斗节奏便立刻被对方反过来主导，凶险的招数一招接着一招，让他毫无还手之力，稍有差池就是饮恨当场的结局。 于是，在以两柄刀为代价取得了些许的喘息之机之后，少年立刻认识到自己与对方剑术上的巨大差距，若是缠斗只会被对方瞬息间反击得只剩一味防守，落败只在片刻之间。 在有心算无心取得了些许优势之后，他便充分发挥自己的优势，以快打快，不给对手充分发挥进攻的剑术，用强硬的反攻来应对对方的反击，逼迫对手只能避己锋芒——事实上，反而是艾欧被对方精湛的剑术逼迫得只能选择这种战术。 唯一没想到的，就是对攻时折断了对方一把刀。 原本他有预料到自己的刀肯定会断，因为不是第一次了，他买的刀都是便宜货——好刀买不起——因此在他战斗时折断刀是常有的事，除非那次战斗实在不需要太用力。 以往断的都是他自己的刀，这次难得与对手拼了个旗鼓相当，往好了想他的剑术还是有进步的，起码可以与敌俱亡了……？ 总之，借着一柄又一柄刀的牺牲，他进行了一轮又一轮的抢攻，做到了跟对方用剑术比拼了这么久——虽然有点取巧了，但是对他自己来说这次战斗的收益无疑是巨大的，对方的每一次应对都足以让他收获不菲。 终于，在又一次分开之后，艾欧伸向背后的手抓了个空——他背上只剩下一捆刀鞘了。 刀用光了这件事将打得热血沸腾的少年拉回了现实，他平复了一下心情，一轮接一轮的抢攻战术之下他的体力也所剩无几了，而对手看上去仍然游刃有余。 “我输了。” 随着艾欧干脆地喊出这句话，周围看得目不转睛屏气凝息的镇民们瞬间欢呼起来。 虽然艾欧不知道他们误会了什么，但是他也懒得解释，扭转无关者的想法这种事实在无聊得很，“折断了你的刀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自己无缘无故找上门要求切磋已经很冒昧了，现在还要对方承受损失，这实在是有违他的性格。 想了想，他准备补偿对方，于是接着说：“我会赔偿你的。”随后走进了餐馆。 早在喊完开始之后，老板娘就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继续做着菜，店里客人虽少，也还是有的。 草帽少年仍在埋头吃饭，似乎半点不担心自己的新船员。紫发小个子全程围观，此时正跟在索隆身边问东问西。 索隆在对手认输之后就还刀入鞘了，不明所以地看着对方自顾自地说了几句话就走进屋里，也跟着进了屋——他还没吃完饭呢！ 至于折断了一把刀，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值得惊讶的事，那只是把普通的刀，在进行了那样粗暴的对抗之后断掉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说到底，也是他高估对方的剑术水平了。 他本以为，来找他切磋剑道的，起码也是剑术有所小成了，没想到对方基本上就是个门外汉，完全是粗暴地将自己的力量贯彻在刀上，不加丝毫的运用。 错估的后果，就是没能释放掉聚集在刀里的力量，直接在刀身上爆发开来，导致了同时终结掉两把刀的结果。 索隆觉得，这个叫艾欧的赏金猎人，应当拎在手里的，是两根狼牙棒，而不是两把刀。 能打这么久，完全是因为对方那靠着一股蛮力与快速反应支撑起来的实力。 在认识到对方的实力跟剑术水平的悬殊之后，他就最大限度地将对方不当灌注于刀上的力度都卸了开去，但即便如此，手里那柄看起来还是完好的普通的刀内里其实已经不堪使用了，若不是对方用光了刀，接下来这把也得断；不过，和道一文字仍然丝毫无损，这倒值得庆幸。 ——和道一文字正是他咬在嘴里那把刀的名字，是他的青梅竹马古伊娜的遗物，他发誓要带着这把刀成为世界第一大剑豪。 不过，对方进步的速度同样足以让他刮目相看了，在最初被自己反制之后立刻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并想到了解决方案，每一次卷土重来都明显地对手中的剑更为熟悉，到了后来索隆已经在有意无意地进行喂招了。 他想起了古伊娜与自己的初遇。当然，古伊娜对自己毫不留情，而自己却是对这小子留手了。 很显然，心思简单的绿肚兜剑士没有想过，既然自己留手艾欧看不出来，那当初古伊娜是否留手自己又怎么可能看出来呢？ 走进店里之后，绿发剑士看到那个应该拎狼牙棒的赏金猎人径直走到屋角，拎过来一个……人？ “五十万应该够了。”艾欧把手里绑好的隆美尔·哥莫尔往前一放，发现三刀流剑士一脸茫然，连忙解释，“哦，这个海贼的悬赏金额是五十万贝利，虽然可能拿不到五十万，但是应该可以买一把不错的刀了。” 想到眼前的海贼团不久前刚揍了这里的海军分部的上校，他又补充道：“你们作为海贼不方便的话，也可以等我拿去换成赏金再给你……”他急于补偿，一时间倒忽略了对方的海贼身份，而且直接送个活生生的人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说到后面自己都开始迟疑起来了。 索隆看看那个海贼，又看看一脸真诚的赏金猎人，心情复杂。 一方面这个贸然来找自己切磋的人似乎真的只是个心思单纯的人，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另一方面，自己不管接不接受这个被抓到的海贼好像都怪怪的。 不接受，这位不认识的海贼就要进海军的监狱了，这个赏金猎人看起来是真的做得出拿抓海贼的赏金来赔偿海贼这种事的；接受的话，切磋这种事本来就是后果自负的，对方断的刀比自己的要多得多了，自己是不是也要赔偿？ 而且自己已经是海贼了，接受一个赏金猎人用海贼来赔偿这种事……对哦，自己是海贼了，接不接受这种事交给船长决定，自己一个船员在这烦恼什么啊！ 三刀流剑士豁然开朗，连忙叫起自己的船长：“喂，船长，你来决断一下。”说罢，也加入了扫荡桌上佳肴的行列。 路飞捧起一个面碗一饮而尽，抹了把嘴，正视陷入两难境地的艾欧，表情严肃：“我……” “海军来了！”骤然响起的叫声打断了他的话语。 门外正在回味着刚落幕的激斗的居民们，从中间分开一条道路，一名海军推开门走了进来。在他身后，更多的海军正围着店门列队，隔在了镇民们与这家店之间。 第八章 正义 “听说你们是海贼，这是真的吗？” 独自走进来的看起来像是这群海军首领的人开口就是这么一句话。 艾欧只觉得莫名其妙——不久前他不是刚从你们手里抢到了一个人吗，你这扭头就不认识对方的样子是闹哪样啊！难道这就是海军的装鸵鸟战术，无视掉被海贼揍了一顿的事实？ “是的，还找到了一名伙伴，刚刚组成了海贼团。”新晋海贼团团长蒙奇·d·路飞面对海军的询问，坦然回答，其镇定程度一点都不像被海军找上门了的海贼的样子。 “我们非常感谢你们从那个暴君手里拯救了我们的基地和这座城镇，但是，既然知道了你们是海贼，为了海军的名誉，我们便不能坐视不管。” 顿了一下，为首的海军昂首，面无表情：“请你们，立刻离开这座城镇！” “至少，为了顾全道义，我们不会通报总部。” 艾欧若有所思。他好像明白什么了。听起来，那个手上装斧头的大块头才是反派？海军跟镇民都饱受欺压，以至于要反过来感谢海贼打倒那个人的恩情？ 不过，这个海军的话反而令外面的人们一下子群情汹涌起来： “喂，海军，你们这说的是什么话！” “你们不是也很害怕而屈服于蒙卡吗！” “这几个孩子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 “没错！” “就是！” 这恰好证实了艾欧的猜测。但是他总觉得怪怪的。 更让他觉得怪的是，戴草帽的海贼团团长爽快地答应了海军：“那就走！” 草帽少年转过身，“老板娘，谢谢款待！” “大哥哥，你们这就要走了吗？”说话的是老板娘的女儿，一个绑着双马尾的小女孩，脸上流露出不舍的神色。 “嗯。”路飞回答一声，然后走到了艾欧面前，拎起了隆美尔·哥莫尔，表情严肃，“赏金猎人，我和你之间有一场决斗。” 说罢，他转身离去。他的船员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艾欧想了一下，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那个自己抓到的海贼，不是作为对索隆的赔偿，而是路飞要堂堂正正地跟自己打一场，从自己手里赢过去。 艾欧对约架不陌生，但是这个奇怪的海贼团团长要跟自己决斗，还是让他觉得新鲜有趣。于是他冲对方的背影回了一句：“我等着！” 想也知道，现在海军就在旁边，并不适合决斗。而这个跟艾欧遇到过的所有其他海贼都不一样的海贼，将来绝对不会是一个无名之辈。只要艾欧还在狩猎海贼，总有一天他们会再次遇上的。 这是艾欧的自信，也是对对方的信心。 “你们不是他们的同伴吗？” 艾欧扭头，看到那个海军正在望向自己——仍然是保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站得笔直。 为什么会把我当成海贼之一…… 艾欧内心嘀咕着，找了张椅子坐下，“我是赏金猎人。”说罢冲老板娘招了招手，示意她给自己上菜。 “那你呢？”那海军催促了一句。 艾欧注意到他这句并不是对自己说的，想起对方刚刚问的是“你们”，顺着他的目光方向望去，这才发现那个紫发的小个子没有跟着往外走的海贼团团长一起走出去。 不管怎样，这算是草帽团队内的事务了，他没什么插手的兴趣，仅仅保持在等待上菜之余顺带旁听一下过程这种程度。 “我、我是……”克比支吾着，不知所措。他一直想要成为海军，但是，一旦在这里说出自己是被路飞先生救下、为了回报恩情才帮助路飞先生的话，那就不可能加入海军了！更何况，这还会带出自己曾经被亚尔丽塔掳去在海贼船上待了两年的那件事—— 我该怎么办？ 克比从未想过以欺骗的方式加入海军。 他是憧憬着海军的“正义”才想要成为海军的。 ——欺瞒海军来达成梦想？ 他无法容忍自己的梦想被如此玷污。 “我知道这家伙一直以来都做了什么哟。”茫然无措的少年听到自己所尊敬的人在自己背后开口了，情不自禁地转过头去，对方说出来的话却让他心里一紧。 而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如坠冰窖。 “有个这么肥的女海贼，好像是叫亚塔丽尔？”路飞一边说着一边比划那个其实叫亚尔丽塔的女海贼的冬瓜体型，“总是挥舞着根铁棍，好像还是个特丑的肥婆的样子。” 路飞一边说着，一边往回走，最后停在了克比的边上。他比克比要高不少，便半弯下腰去，语气中带着嘲弄：“这家伙啊，在那个女海贼的手下，做了两年——”他脸上露出轻佻的笑意，每说一句，就在克比脑袋上戳一下；到了最后，他不得不保持着这个动作，站在那里。 没办法，他实在想不出词了，要缓缓。路飞很清楚，倘若克比不彻底跟自己这群海贼洗清关系的话，海军是绝对不会收他的。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在脑海里搜刮着激怒克比的方法；在察觉到克比终于忍无可忍之后，路飞开心地接受了对方的一拳。 然后，笑着一拳揍了回去：“竟敢打我啊，你这混蛋！” 这一次的笑，是真心实意的。 路飞的演技实在有点拙劣，但身为当事人的克比此时正忙于承受路飞的暴打，无暇他顾，满脑子只剩下“好痛好痛好痛”了——为了让店里的海军深切认识到他们两人并不是一伙的，路飞可是每一拳都实实在在地捶到了克比身上——虽然他们也确实不是一伙的。 没人说海军不能和海贼做朋友，对？ 直到为首的海军忍不住出言、索隆也开口制止，路飞才停下来。 艾欧就在一旁，一边填饱肚子一边旁观着事态发展。开始他还奇怪于路飞那蹩脚的演技，到最后那两人在海军一再要求下离开了、而被留下的紫发小眼镜一声不响地躺了一阵之后爬起来大声喊出自己要加入海军，他才明白那番作戏到底是为了什么，结合先前路飞所说的那番话，对其中的过程也差不多猜透了。 旁观了一出挺好的戏，他对这顿饭还挺满意的。 伸了个懒腰，准备结账去找海军麻烦的时候，他才猛然发现，自己准备用来付账的五十万，好像…… 刚刚被带走了了？ 第九章 围绕饭钱的努力 众所周知，赏金猎人这一行，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 众多山贼一路上贡献给艾欧的赏金都花在了买刀上面了，而刚刚跟索隆的一场切磋又把他攒的刀全赔进去了，他现在真的是身无分文了——当然，人家老板估计也不收武器抵债。 船他倒是还有一艘停在外面码头，但是这里也没什么商队往来补给的样子，船这种大宗货物并不好脱手。而五十万那条破船，上面一个子都没有，海贼们的兜比脸都干净。 左右看了看，店里此时空无一人。 于是他抬腿便往外走。 倒不是要吃霸王餐，他原先是想着跟老板娘说一下现在兜里没钱这个事实，顺便再商量一下解决办法的——对方真要自己刷盘子抵债那也没办法，毕竟理亏，这顿饭应该也不用刷太久盘子就能偿清。 而现在既然老板娘不在，他趁此机会出去搞饭钱回来也是个解决办法。 能不刷盘子，还是不刷盘子为好。 街上空荡荡的，刚刚都跟着一起到码头去送那伙海贼了。 艾欧虽然觉得挺新奇的，但还是决定优先注重于眼前的要事——捡刀。当然，捡的是刚刚那些自己用断的刀，严格意义上来说已经是属于废铁了，不过武器店的老板还是会回收这些断刀的。价格虽低，想来也应该够一顿饭钱了。 总共十三把刀，不多时艾欧就已经收集完毕，将它们一一塞回了刀鞘里。 武器店的标志很好认，一眼扫过去就看到了距离最近的一家店。 招牌有点老旧了，上面遍布灰尘。大门紧闭着，上面的玻璃窗背后被帘子遮得密密实实，叫人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不过门把手上挂着的牌子表明了这家店目前是正常营业着的——艾欧不认识这世界的文字，但是武器店他进得多了姑且还是认得出正常营业跟闭店之间的牌子差别的。 推门进去的时候，“叮叮当当”的铃铛声只响了一半就哑了下去，那根铃舌划过他眼前直挺挺地落到了地上脏兮兮的毯子上。 艾欧眼皮子一跳，决定装没看到。开什么玩笑，他现在还背着债呢！再说他也不认为这是自己的责任，摆明了是这家店年久失修了嘛，自己顶多也就有一半……不，三分之一的责任。最多，等下议价的时候，稍微让步一下好了。 这样想着，他抬眼看到了柜台后面一颗锃亮的脑袋。对方倒不是完全的秃头，光滑透亮的脑壳顶周围还围着一圈向着四周直愣愣肆意生长的花白头发，看起来像个草窝中间躺着一颗肉色的蛋。此时这个草窝缺口的位置冲着下面柜台上一张摊开的报纸，只以一颗蛋示人，丝毫没有要换个角度的意思。 “老板？”艾欧敲了敲边上的武器架。 草窝微微一动，露出下面一双幽深的眸子，越过低低架在鼻梁上的老花镜直勾勾盯了过来。 “这些，估个价。”赏金猎人走上前去，取下背上的刀放到了柜台上。走近了他才发现，对方坐在一张高凳子上面，看得出宽大衣袍下的身体空荡荡地佝偻着，看着颇为难受的样子，却不知道这店主怎么受得了。 一双干巴巴的手松开了报纸，转而拿起了一把刀。“锵”的一声抽刀，紧接着是一把干涩的声音：“断刀？一把五千贝利，六万五千。” 艾欧犹豫了一下，试图再讲一下价——换作往日他就直接同意了，今天却是不得不再多想想这里够不够饭钱了。 刷盘子的现实重重地压在了他的脑袋上。 店主一瞬间就看穿了他的意图，直接回刀入鞘，一把丢了回去，硬邦邦地吐出两个字：“不送。” 看来是没得商量了。迫于时间限制，他想了想还是同意了这个价格——那边老板娘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回来了，附近目视所及就这一家武器店；况且这价格也不算他见过砍得最狠的了，开口就是单价一千贝利的家伙他也见过。 等着老板从柜台下掏钱的工夫里，他思考了一下等下要到哪去卖掉那艘船。毕竟，作为一名剑客，没有剑那可不行啊。他的剑都断掉了，得卖掉船买剑才行，顺便换艘小船。 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店主的声音伴随着钞票在刀鞘上拍动的声响响起，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小子，刚才在外面打架的，是你？” 艾欧第一反应就是这人兴师问罪来了。但是他不屑于扯这种小谎，坦然回道；“是的。” 店主脸色一肃，“勇力尚可，天赋尚可，却是一身的烂剑技。你没有师傅？肯定是自己瞎练出来的。” 话锋一转，老头放缓了语气，“我认识一个用剑好手，你把这钱给我，我或许能介绍你到他那里学……” “不学，再见！”艾欧一把夺过那叠钞票，转身大步往外走。 说这么多废话，原来只是想贪图我这点饭钱。我捡点破烂容易吗我！ 在他身后，原本成竹在胸的店主空捏了捏失去了钞票的右手，看着自己觉得有希望继承老友衣钵的少年离开的背影，一时竟没反应过来。直到对方出了门口，他才后知后觉地叫出声：“哎，等一下！不要钱也可以的啊！” 他本想着轻易得到的东西没人会珍惜，况且对方卖断刀多半是要攒钱找道馆学习，没想到竟走得这么干脆利落，连个施展后续话术的机会都不给他。 店主同好友多年相交，练出了一双好耳朵，只听店外刀剑相交的声音就大致判断出了战况，其中一个有名师指导基础扎实，另一个却是从未有系统学习过剑技的迹象，但是天赋绝佳，原本想着替老友骗个徒弟回来，不想弄巧成拙了。 他越想越气，最后跳下凳子，从柜台角落里摸索出来一只电话虫。 回到小饭馆，这里仍是空荡荡的，桌上狼藉的餐具胡乱地摆放着，尚未有人收拾。 刚坐下没多久，又有人大步跨了进来。艾欧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是个遮着脸的高大人影，显然不是自己要等的老板娘。对方环视一圈，最后视线定格在了艾欧身上。 第十章 伦理剧场 “你是这家店的老板吗？” 一把浑厚的男性声音响起。不等艾欧回答，对方急切的追问又来了：“可以告诉我这家店原先的主人去哪了吗？她过得还好？是不是急着用钱才把店卖了？是因为家里人生病了吗？病情是不是很严重？是了，不严重也不需要卖掉家里祖传的店来凑钱治病……都怪我，这么多年来音讯全无……” 我说，你不要一上来就在那边自言自语自顾自地乱想好吗？能不能让人说句话啊！ 艾欧听他说了一大通自由发挥的小故事，眼看就要发展到病人没治好香消玉殒另一个伤心过度也追随而去的情节，终于等到他自怨自艾的声音小了下来，正要说话，屋外传来的另一个声音又打断了他： “哲……哉？” 正是艾欧等候多时的老板娘。透过橱窗，可以看到那个扎着两个小短辫的小女孩紧紧攥着老板娘的裙子，大半个身子藏在她的后面，只露出小半个脑袋望向那个高大男人。 “伊莎？是伊莎吗？真的是你吗？”那男人不可置信地用力揉了揉眼睛，随后瞪大了双眼，似乎要确认这不是自己的幻觉，最后大踏步走过去一把抱住了老板娘，“伊莎，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他高大的身材相较于正常女性体型的老板娘差距十分明显，以至于他不得不弯下腰来才能抱住她。 老板娘却是在几秒后一把推开了他，拉着小女孩的手往后退了几步：“哲哉，你不是说要当海贼么？为什么……” 哲哉直起身来，颇为局促地拉了下自己的衣角，“船长说，接下来要向伟大航路进发，所以给我们放了一个月的假……我就想，回、回来看看你……” “妈妈，这是谁呀？”小女孩一只手被握在老板娘伊莎手里，一只手仍攥着裙子不放，怯怯地问了一句。 没等伊莎回答，哲哉的目光一下子注视在了小女孩的身上：“伊莎，这孩子是……” “她爸爸叫基斯。没错，就是那个说要当海军的基斯。” “他死了。死在讨伐海贼的战斗里。” 伊莎神色复杂。 哲哉的脸色一下子苦涩起来。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几次试图伸出手去，却又都放弃了。最后，他慢慢地、慢慢地蹲了下去，明明是个高大的人，此刻看起来却很是无助。 在他对面的伊莎也蹲下来，附在小女孩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艾欧本想等老板娘回来就结账走人的，结果一个没注意就目睹了全程，现在外面的氛围让他如坐针毡，看也不是走也不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如此难熬。 幸好，拯救他的人很快就来了：“老板娘、莉嘉？有什么麻烦吗？这个人在找你们麻烦吗？” 是那队海军。看他们过来的方向，似乎是刚从码头那边回来。 难道……也是去送那两个人的海贼团了？艾欧更觉古怪了，海军竟然给海贼送行，这是闹哪样？自己的上司被自己要打击的敌人打倒了，自己反而会去承对方的恩，这种奇怪的景象当真是让他大开眼界了。 在领头的海军发出问话之后，他身后列着队的海兵们虽然没有带武器，但仍是迅速地将那个蹲着的高大男人包围住了。 面对海军们的好意，伊莎却是并不领情的样子，艾欧甚至能听出来她声音里的冷意：“不必了，这是我自己的事，就不劳烦各位公正的海军大人了。” 听到她的话，领头的海军留着一圈胡子的古铜色脸上露出一丝尴尬，辩解道：“老板娘，恶龙海贼团现在占据的地方不在我们的防区，那位刚刚被打倒的暴君有向那边的分部发过报告要求发起联合讨伐，但是被拒绝了。” “我说，不需要。”伊莎一字一顿，抱住了小女孩，“污蔑基斯是临阵脱逃才死的海军的帮助，我不需要。” “那边给的说法就是这个，我们也……” “请回。”伊莎硬邦邦地回了一句，接着抱起小女孩，绕开海军们走回了店里。 恶龙海贼团……于艾欧而言，值得注意的就只有这个字眼了。 作为东海赏金最高的海贼，艾欧对通缉令上那张长着锯齿鼻子属于恶龙的鱼人脸印象深刻；至于海军的内部扯皮，他毫不意外，连瓜都懒得吃，因为净是些狗屁倒灶的恶心事，既没有大快人心也没有喜闻乐见，实在是叫人倒胃口。 “老板娘，结账。” 老板娘伊莎的脚步一滞，显然是完全沉浸于刚刚的事里，没有注意到还有个客人没走。她看了一眼桌上的餐具，轻声说：“客人，五千贝利。” 艾欧掏出几张贝利，递了过去。 她俯身过来接钱的时候，艾欧看清楚了，在她怀里好奇地望向艾欧的小女孩长得跟她一点都不像。 不过，这是他们之间的事，艾欧还没闲到连这种事都想插手。 外面的海军正在列队撤走，有个海兵时不时偷偷地回头看一眼，看样子是要在脱离这里的视线之后离队悄悄监视这边的情况。 高大海贼仍然蹲在那里，也不知道接下来他会怎么做，不过艾欧也不关心。艾欧现在手里没武器，即使这海贼有赏金，抓他也起不到锻炼自己剑术的作用——讲道理，空手怎么锻炼剑术嘛。或许那些剑术精湛的人可以，他现在却是做不到。 接下来，该去找海军麻烦了。正好马上就会有一个落单的绝佳问话对象，不过得先去伪装一下。 艾欧脚下一顿，转身进了一条小巷。 第十一章 偷袭 说是伪装，其实也不过是用那两个小能力给自己换个发型，顺便用剩下的贝利向小巷里晾衣服的人们“买”一身衣服罢了。而且，如果他的计划进展顺利的话，这伪装也不会真正派上用场，之所以要实施也不过是为了保险罢了。 很快，顶着一头卷毛的艾欧·伪装版新鲜出炉了。 当执行任务的那个海兵藏身在小巷中探出头去全神贯注偷窥着的时候，蒙着面的艾欧从他身后悄悄摸过去，一把将其敲晕直接拖走了。 此时街上陆陆续续有人走过，艾欧打晕他拖走都是趁着外面没人看到这边的时候才敢出手，也不知道这个海兵到底怎么想的，穿着制服就来监视，以为躲在小巷就以为别人发现不了了？ 为了节省时间，在被绑起来蒙着眼堵着嘴的海兵刚一开始挣扎的时候，艾欧就开始了自己准备好的问话流程——用沾了凉水的木棍在他手腕上划拉了一下，然后让浸满水的毛巾开始往下滴水，告诉他这是他血液滴到地上的声音。 当然，这种就地取材的方式其实持续不了很久，毛巾的水一段时间后就会减慢滴落的速度，所以问话要快。 没过多久，少年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他随即再次堵上这个海兵的嘴，让他一直往前走——在这个被蒙上眼的海兵的前方，穿过狭长的小巷，便是人来人往的大街了，等他走出去自然有人给他松绑。 等到备受惊吓的海兵开始大声嚷嚷的时候，艾欧早已消失无踪。 绕来绕去，最终还是回到了草帽海贼团长蒙奇·d·路飞的身上。 原本艾欧是想着先调查一下，晚上再偷偷摸进去揍罪魁祸首一顿的，现在看来是不用了。 据那个海兵的交代，当时他们正在将那个雕像竖起来，然后路飞就来了——这个海贼直接从下面飞上去，然后扯着他们拉住雕像的绳子停了下来，于是那半截雕像就这么摔了下去。 至于他是不是说谎的，艾欧觉得要是自己随便挑的一个海兵都有在那种情况下说谎的勇气的话，海军也不会烂成这样了。更何况，这里的海军屈从强者已久——虽然那个装着斧头手臂的上校在艾欧看来弱得很——就算有什么精气神也早都磨光了。 保险起见，他还是重新摸回了海军分部里，逮到了另一个人进行询问。根据第一个海兵的情报，当时那个中分小金毛也在现场，而他的身份更特殊，是那个斧头手上校的儿子。 第一个被特殊问话的海兵被放走之后，很快便吸引了大批的海军出动，艾欧轻易潜入了海军分部里在小金毛的房间里逮住了他，而得到的情报跟第一个海兵所说的相差无几。 总之，艾欧想要报仇，还是得等到下次遇上那个海贼了。 而现在，他准备去找个买家吃下自己的船，哪怕贱卖也无所谓，只要给的钱足够再买一艘小船以及随便一把刀就可以了。 钱可以没有，刀不能少。 不过看看天色，也到了要吃晚饭的时间了，镇上不怎么繁荣，各类店估计开不到很晚，卖船要等到明天了，吃完饭就回船上一夜好了。 在伊莎老板娘复杂的眼神中，艾欧大快朵颐了一顿，剩余为数不多的贝利又薄了些。 今晚的月光不错，让无人的道路上都覆上了淡淡的白霜。借着这光芒，艾欧很快找到了自己的那艘大船，畏惧的海贼们没敢把这船据为己有，就连船上的摆设亦未动分毫。至于钱，艾欧要是能在这海贼船上找到半张贝利，他也不用临时解决饭钱了。 这船上最值钱的，大概也就是仓房里保存着的几桶菜干了？那玩意虽然是干的并且密封保存着，但是吃起来就跟发霉的抹布一样，又韧又涩——昨天海贼团里的厨子做的就是这玩意，艾欧差点就认为这家伙想要毒死自己，都准备砍死他了。后来一问才知道，他们的粗面粉早就吃光了，平时是靠着捞上来的鱼度日的，船后还晾着的几副网就是证据；没捞到鱼的日子都是靠着喝水熬过去的。 至于菜干？抱歉，那个连海贼们都不愿意吃，只是煮鱼汤的时候放几根进去，不然就会容易得坏血病。 ——最后还是靠艾欧自己下海抓鱼解决的。 当海贼还能混到这种地步，也真是够奇葩的，艾欧觉得哪怕自己不来，下一次靠岸的时候这破海贼团就能跑光了。 破旧的舱门虚掩着，在月光下一半清晰可见一半藏在黑暗中，配上周围有节奏的海浪拍击岸边的碰撞声，一时间显出几分宁静来。 在这份宁静中，艾欧却注意到了某些小小的不和谐。 艾欧走上前推开门，冷不防黑暗中无声无息射出来一只手臂，前端是一柄作了黯光处理的匕首，阴险地直刺向他腹部。 他只轻轻一侧身便让开了这次偷袭。 对方一击不中，立刻想要变招横向挥砍，目标仍旧是艾欧的毫无防护的腹部，倘若命中了想必就是开膛破肚的结局。 只可惜，艾欧并没给对方这个机会。他一把握住那只手的小臂，止住其攻势，另一只手由下而上猛地击打在对方攥着匕首的手指上，将对方试图近距离掷出武器继续攻击的想法打碎。 紧接着，艾欧向后迈出一步，握紧了那人的手臂，猛地一扯！ 尚算坚固的门框在对方头部的冲击之下不堪一击，“嘭”的一声巨响中被破开了一大块，漫天木屑飞舞中，一张刚刚被迫毁掉了门框的脸出现在艾欧面前，痛苦的表情间杂在几道血痕中看起来尤为可怖。 这只是刚开始！ 对方的身体刚要往下落去，便再次遭受了艾欧紧跟而至的一记膝撞！ 肘击、上踢腿、上勾拳、左勾拳、右勾拳，最后是一记势大力沉的扫踢！ 短短几秒内，那人便成了一个沙包，完完整整吃下了艾欧的一整套打击，丝毫没有还手之力。在肉体碰撞声里，夹杂了骨骼断裂的细微声音，血液飞溅在甲板上的声音。 末了，在那人身体撞开木制船板的巨响中，一团扭曲的人形物体往远处飞出，不久后传回来了一声入水声。 第十二章 善后 艾欧没有留手。 从一开始，对方就是招招冲着要他命来的。无论是不声不响的偷袭，还是变招而来的横挥，亦或是最后那招以手腕发力近距离掷出匕首的阴险攻击，无一不表明了对方没有丝毫留手的意思——匕首上恐怕还涂了见血封喉的毒药。 所以他也下了狠手。为免对方的临死反扑——会在匕首上涂药的家伙，谁知道他还有没有什么阴险的后手呢——所以他全程没给对方留下任何反击的余地，在一击得手之后就是一整套行云流水的连招，到最后更是直接一脚把人远远送走了。 指不定还会有自爆，对？ 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暗戳戳的偷袭。 那些个被他卖了的山贼想来也不会有这种可怕的执行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调查到了自己从这艘船上下来，更送了一个杀手过来。 更何况，自己出海没跟人说过，能查到的也就是买船的那个港口城市，在漂了半天后还遇上了海王类，之后的路程干脆是自己跟着太阳游的。五十万这海贼团散出去的小喽啰不少，但短时间内就注意到他们并从中问出消息…… 就算是世界政府也没有这种可怕的掌控力执行力以及情报系统？ 想了一阵，分析不出来对方的来历，艾欧干脆不想了。无论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所有针对自己的阴谋最终都是要落到自己身上的，到时候自然知道是谁了。 有句话，叫一力降十会。 门框被打坏了一半，但舱门倒是还好好地挂在另一半的门框上。 可以断定的是，船里不会再有麻烦了。倘若那个杀手认为仅凭些许布置就能杀掉自己，那他必然不会在自己推开门的时候出手，而是会等到自己落入他的陷阱中的时候再出手，那时候的成功率要大得多。而幕后主使在失去第一个杀手后，短短一夜间也不可能有杀伤力更万无一失的后招出现，若是再来几个杀手……艾欧会好好教他们什么叫添油的。 是以，今夜他仍旧决定在船上过。 艾欧推开门——这次没有再伸出一只手来。但是，借着外面漫射进来的淡淡月色，他看到一双熠熠生辉的眸子，正在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略有些惊讶，他正准备再度出手，逐渐适应了船舱内黑暗环境的眼睛却注意到那双眸子的主人身上被乱七八糟地绑住了，就连嘴里也被塞了一团不知道什么东西；倒是一双眼睛，不知道为何在黑暗中反射着透进来的些许月光，看上去就像在黑暗中发出光芒一般。 慢慢走过去，他才发现那人原来是这船上原来的副船长，那个叫艾斯卡纳·莉莉希的女孩。 自己早上走的时候明明下令那群小喽啰解散了……怎么这里还剩了一个？ 艾欧“啧”了一声，颇有些无语。 至于这女孩是人缘差到跑路都没人愿意顺手放她走这种地步还是海贼们太过畏惧自己跑得太快或者不敢放她走，艾欧觉得都有可能。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蹲下去，准备给她解开。刚才那杀手留下来的匕首就在外面甲板上，不过他是不准备用的。 虽然这原副船长昨天偷袭了他一刀，但是并不是那种特意涂毒的阴险杀手，在揍完之后差不多就算了，他并不想杀了对方。不提以后可能出现的赏金苗子，他受过的教育也让他不想随便杀人。换个嗜杀成性的，五十万那一船的小喽啰大概都去喂鱼了。 在给她解绑的过程中，由于绑得太乱，艾欧不得不借着月光找了好一阵绳子的结，直到给她解完了，一直防备着的偷袭也没见，倒是这女孩一直眼眸生辉地盯着他，看得他多次想起自己的刀。 ——倒不是用刀切断绳索，以他现在的剑术想要做到一刀下去绳子寸寸断开那是不可能的，更有可能是一刀下去地上躺着艾斯卡纳跟莉莉希两位半身人。 想起刀是因为刀身反射光芒的时候也是像她的眼睛一样，他想拿刀反射月光给她那双眼睛照回去。 这想法多多少少有点孩子气。在最后拔出来她嘴里堵着的抹布之后，艾欧提着原副船长的后衣领，轻松拎起她往外走去。 跨出门的时候，他看到了那柄刀身黯哑的匕首。踩住柄末，令匕首尖上扬，随后一挥脚，那匕首便划过一道弧线“扑通”一声落入了水里。 然后，将手里仍在用那双反光眸子望着自己的原副船长往前方的甲板一扔。女孩某个部位与木质甲板的骤然接触发出了“咚”的一声闷响，其中却混有一声不一样的异响。 艾欧循声望去，发现是一把长刀，大概是刚刚那个杀手没来得及用上的，被自己殴打时落了下来，此时正被艾斯卡纳·莉莉希坐在上面。 被他扔出去的莉莉希却猛然弹起，在空中一个转身，随后以一个标准的土下座落到甲板上，“那个！对不起！昨天与阁下为敌真的十分抱歉！” “刚才在船舱里没能发出任何声音，致使阁下险些被偷袭成功，莉莉希真的很抱歉！” “那个人是来杀我的，但是却牵连到了阁下，十分抱歉！” 大喊完这几句之后，对方便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就连呼吸声都小了许多。 艾欧挑了挑眉。艾斯卡纳·莉莉希一整天水米未进，算上昨天的话已经两天了，被绑着不动也有两天了，刚才那动作跟大喊显然是咬着牙很辛苦才做出来的。 怎么说呢，首先昨天那是他自己找上门来的，海贼反抗赏金猎人正常得很，他还没见过乖乖束手就擒的海贼；其次其实刚刚她被堵住了嘴但努力在船舱里制造出的些微声响他已经注意到了，应付那个杀手那么轻松也有小部分这个原因，虽然只是聊胜于无；最后那个，他有点兴趣，因为这是他先前没想到的新角度——他一直以为杀手是冲着自己来的。 不过，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第十三章 ＊智障是犯法的 海风越来越大了。 在这凉凉夜色中，艾欧看着不远处保持着土下座的少女，一言不发。 僵持了一阵，有求于人的莉莉希终于还是忍不住先开口了，姿态放得很低：“阁下这么强，不知道……接任务的金额是多少呢？” 艾欧伸脚从旁边勾来一张小板凳，饶有兴致地坐了下来：“你想向我委托任务？” 一个海贼向赏金猎人委托任务？你认真的吗？ “是、是的，阁下只带走了哥莫尔船长，是看不上我们这些小喽啰？”她言语间越发流畅，“昨天阁下夺船的时候游刃有余，但最后却一个海贼都没有杀，足见阁下的目光长远……” “说正事。”艾欧免疫了她拙劣的恭维，他花时间坐在这里可不是为了听那些毫无意义的高帽的，更何况这少女拍马屁水平也着实太低了点。 “是是是。”少女从善如流，立刻老老实实直奔正题：“价值两千万贝利的委托，阁下想必不会错过。” “两千万？恶龙海贼团团长，恶龙？”这个金额太过巧合，不由得叫人想起如今这片海域赏金最高的那个海贼团的首脑，悬赏金额正好是两千万的恶龙。艾欧虽然不认识这个世界的文字，但是他从海军那里领悬赏单的时候有一一问过，为此还付出了不少贝利。那叠通缉令上有名字的海贼，他不说倒背如流，起码也是心中有数的程度了。 “是的，正是他，东海赏金最高的海贼，鱼人恶龙。”莉莉希声音凝重，“八年前他率领恶龙海贼团出现在东海，无恶不作，还建立了一个号称‘恶龙帝国’的势力，向势力范围内的人类收取财物，违逆者统统被毫不留情地杀死……” “海军不管？”艾欧倒是第一次听说这些情报，这么猖狂的海贼竟然到现在还没被剿灭。说起来，今天在那个老板娘店里听到的，好像也是这个海贼团？ “海军早就被收买了。恶龙跟海军勾结，大肆敛财，规定自己势力范围内的商业交易都必须向他交钱，否则就会被恶龙杀上门，死者还会被海军污蔑成勾结海贼分赃不匀。” “而人类村庄只要有一个人敢对鱼人出手，整个村子都会被屠戮一空。” 艾欧很惊讶，“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八年？没人逃跑？”这么长时间，没跑光也被杀光了？ “能怎么跑呢？海上是海贼的乐园，平民独自出海几乎就是九死一生，穷人付不起跟随大船队的钱，付得起钱的又舍不得自己带不走的那些财产，所有人都在战战兢兢地活着。” 听这介绍，艾欧都无语了，这世界的人也太奇葩了。不过人家自己选的路，他也懒得评价，“所以呢？你的委托，就是想要我去杀了那个恶龙？” “是的。” “报酬呢？” “两千万贝……” “你该不会是想把恶龙的悬赏金作为报酬？”艾欧觉得有点好笑，“你让我自己去杀通缉犯，然后把这个通缉犯的赏金作为你委托我办事的报酬？” “那跟我自己去杀了他领赏有什么区别呢？” 莉莉希迟疑了一下，“那、那个，赏金猎人不是猎杀通缉犯的吗？” “你这小脑瓜子有点不灵光啊，猎杀归猎杀，委托归委托，你什么都不付出就想让人干活，完了把人家的战利品当作报酬给对方？” 你这不是空手套白狼吗！ “所、所以，”莉莉希坐起来，掰着手指，一脸迷茫，“那两千万不能当委托金吗？” “当然不行了！你拿别人的钱雇佣别人，有点搞笑啊。”艾欧抱胸，冷眼看她数手指。 “可是我没有钱……”莉莉希一脸可怜巴巴的。 “没钱你说个屁。”艾欧毫不留情。 莉莉希噎住了，委屈地低下头。 艾欧却没让她闲下来：“既然你没问题了，我有几个问题要你回答一下。” “你刚才说那个杀手是来杀你的，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地上鸭子坐的女孩茫然地反问了一句。 经过刚才的对话，艾欧已经确认了她的智商程度，此时不由得叹了口气，暗叹自己一不小心就将她的智商与正常人等同了。 他换了个直接的问法：“为什么那个杀手没有对你动手，反而对我进行了偷袭？” “哦，那个人走进来刚掏出来刀你就回来了，所以他就躲到门口旁边去了。” 有那躲的功夫干嘛不先给这傻瓜捅上一刀？艾欧觉得那个杀手同样是智商堪忧。 “他为什么要杀你？” “不知道。” 艾欧按了按额头隐隐跳动的青筋：“那你怎么知道他是来杀你的？” “因为不是第一次了呀。”莉莉希盯着艾欧，一副“这人好奇怪怎么这么简单的问题都要问”的样子。 艾欧深呼吸了一口气，压抑住动手的冲动，“你是谁？” “艾斯卡纳·莉莉希！”女孩举起手，速答。 “没问你名字。” “海贼！”她放下右手，举起左手！ “我是说当海贼之前！”少年只觉得自己太阳穴已经开始突突跳动起来了。 “哦。”女孩又开始数手指，掰一个说一个，“艾斯卡纳家族的明珠，塞维亚港之花，约什·拿巴的未婚妻，艾斯卡纳·托马斯的女儿，我爸爸的小公主，咪咪最好的朋友……” 为什么突然就开始自夸了！而且里面有两个重复了！还有为什么那个一听就是宠物名的也要塞进来！ “停停停停停！”艾欧一口老槽吐不出来憋得难受，“你为什么成了海贼？” 被掳走的？五十万那小破海贼团怎么看也没这实力啊，这笨蛋的头衔听起来还挺高大上的。 “我不想嫁给约什·拿巴那个笨蛋。”莉莉希说起这个就气鼓鼓的，“那个笨蛋以前抢我的糖。” 就这？ “我和咪咪玩游戏的时候，他还把我们的女儿抢走了。” 其实只是过家家的角色扮演？ “虽然爸爸又给我买了安吉丽娜，但是安吉拉被抢走了。” 别的先不论，就智商而言我觉得你们很适合…… 第十四章 艾斯卡纳·莉莉希 从这女孩话里得到的消息并不足以分析出那个杀手的幕后主使是谁。 艾欧倒不是准备找出幕后主使来然后杀上门去绝后患，对方不是冲着他来的他没那闲工夫，只是准备了解一下被自己随手干掉的家伙的背景，有备无患，免得以后一头撞进人家的陷阱还一头雾水。 但是现在想要从这位一脑袋浆糊的家族小公举嘴里问出来相关信息，毫无疑问是个极其困难的任务。 艾欧从各种角度问了许多问题，依然没有得到最开始想要得到的情报，倒是问出来了不少有用没用的消息，比如说，恶龙的老巢在哪。 东海赏金最高的海贼，他挺有兴趣的。无论是从赏金的角度还是战斗的角度，亦或是见识一下“鱼人”这个种族的角度，他都没理由错过。正好，眼前就有一个情报源。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要无条件答应对方去杀恶龙。说是行规也好，艾欧的行动原则也罢，总之，艾欧接受了她的委托，而报酬是艾斯卡纳·莉莉希在从这里去恶龙的老巢期间为自己办事。 第二天早上，艾欧拍响了隔壁舱房的门：“起来吃饭了！” 昨晚达成共识之后，艾欧原本是打算先带这个临时手下去镇上吃一顿饭的，毕竟她两天没吃饭了，饿出个好歹就不太好了。 没想到这货在艾欧答应去杀恶龙之后就呼地趴了下去睡着了，怎么叫都叫不醒。要不是确认了她的呼吸强健有力，完全不是一个虚弱的病人的状态，艾欧就该带她去找医生而不是把她扔回床上睡觉了。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两天没吃饭还像个没事人一样，但是艾欧今天还是准备带她去找医生看看，免得有什么隐患。 “船长，早上好啊。”懒懒散散的莉莉希拉开了门，打了个哈欠。 “跟上。”艾欧一边活动着身体一边往外走去，莉莉希揉着眼睛迷迷糊糊跟在他身后。 大清早的港口并不怎么热闹，零零散散有几个人在走动着。 今天是个雾天。稍远的镇上建筑迷迷蒙蒙地伫立在雾里，隐隐约约的看起来倒像几只怪兽般。时不时有水手打扮的人扛着货物从远处的雾里走来，又慢慢消失在浓雾里。 艾欧走下船的时候，注意到旁边有个水手模样的男人伸长了手里的竹竿在海里捞着什么，他身后一个跟他同样打扮的男子伸长了脖子看他的动作，隔壁船上两个水手从船舷探出半个身子在大呼小叫地指挥着。 “船长，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人掉海里了？”莉莉希也注意到了这景象，颇为好奇地凑了上来问道，只是目光仍然盯着那边，一眨不眨。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艾欧偏了下头，莉莉希靠得有点近他不太习惯——往常接近到这个距离的人不是被他揍了就是即将被他揍，而这个混迹在海贼中间的短发女孩并不符合这两条。 虽然还是被他揍过。 但是现在两人间的关系勉强称得上是合作了，动手好像不太好，艾欧又不想在言语上示弱，也只能以行动避开点她了。 随着前方镇上的建筑越发清晰，那几个水手也慢慢消失在了浓雾里，只剩下若有若无的水声传来。 伊莎老板娘的店已经开门了。店里只有她一个人在，那个小女孩大概还在睡觉。 草草吃了一顿饭之后，艾欧便带着莉莉希向着诊所走去。昨天在镇里来回的时候，他记住了诊所的位置，此时派上用场了。 一扇老旧的门虚掩着。 艾欧正要上前，忽然门从里面被拉开了，一个栗色的小脑袋冒了出来。小女孩看到他们，明显怔了一下，连忙打起了招呼： “早上好。是来找老师的吗？请进。” 说罢把门完全打开，站到一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一个女声从屋里传出来：“提雅，有病人？”声音有点含糊不清，似乎正在吃东西的样子。 “早上好。”艾欧冲小女孩提雅点了点头，迈步进了屋子。随后，一个从里间掀起帘子走了出来的女人同他打了个照面，也是明显怔了一下。她嘴里咬着一片面包，一只手扶着面包一只手扶着黄色布帘，动作间颇为悠闲。 没等艾欧说话，她往身后放下了帘子，一手举着面包，率先开口了：“内伤？” 艾欧莫名其妙，不过还是让开路，露出了身后的莉莉希，“不是我，病人是这位。” “哦。”医生点了点头，端起旁边的一杯牛奶，“马上好。你可以叫我玛法。” 五分钟后，玛法医生完成了对莉莉希的初步体检，说出了自己的结论，“她很健康。”然后，她又扭头向艾欧说道： “你真的不需要我检查一下？我昨天看了你跟索隆的战斗。” 艾欧恍然，难怪刚刚是那个反应。不过，他对自己的身体很清楚，有没有问题他还是知道的。 “那可不一定。”被艾欧拒绝后，玛法医生一边取下听诊器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多少绝症早期都是没有明显征兆的，说不定你患上了却不自知呢？” 这医生对自己若有若无的敌意，难道是因为昨天自己跟索隆的切磋？ 昨天镇民们的反应艾欧也看在眼内，玛法医生大概也是其中一员。虽然没有昨天那些人的直接，但是艾欧谢绝了她之后还是知趣地付过诊金之后带着莉莉希走出了诊所。 “莉莉希，教我认字的话，要买点什么？”在提雅的目送下，他们走到了大街上。 “船长你要学习认字？”莉莉希好奇道。 “嗯。”同莉莉希的合作也有这一部分原因在内，他总不能一直当睁眼瞎，虽然通缉令上的数字他都会，但是还是系统学习一下这世界的文字为好。 “笔，墨水，纸……”莉莉希又开始数手指了。 听着她一个一个说出来的物品，艾欧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浓雾弥漫的大街，回头又走进了诊所。 第十五章 头等大事 玛法医生不在了，估计是回到后面吃早餐去了。 艾欧向提雅打听到在哪能买到这些东西之后，重新跨出了门。 在诊所里只花了短短几分钟时间，外面的店铺陆陆续续都开门了。按照提雅的指路，他们顺利地找到了杂货铺。胖胖的店主正百无聊赖地靠在躺椅上睡着回笼觉，对于今天的开门红倒是异常热情，只是喊出的价钱对艾欧的钱包来说不太友好。 提着东西走在回程的路上，艾欧正寻思着接下来怎么缓解一下财政危机，冷不丁一顶帽子盖在了头上：“船长，一起戴呀。”回头望去，莉莉希笑嘻嘻地跟在身后，头上也顶着同样款式的帽子，背着手一脸得意。 帽子是刚刚她挑东西时一起拿的，值不了几个钱，艾欧也就随她去了。昨天临时做的爆炸头维持不了多久，经过一晚上的功夫就恢复原样了。 “昨晚你说你会做饭是，中午我们要钓鱼自己做饭了。”艾欧两手都提着东西，懒得管她了。 虽然初衷是让她带路顺便教自己认字，但有个苦力不用白不用，而且这个苦力还会掌舵开船做饭，倒也算是个好用的苦力了。 “做饭？好的好的。”她一边应承着一边点头，盖住了她满头杂乱短发的帽子纹丝不动。 没一会儿，她又越过艾欧，张开双手往前跑，很快消失在浓雾里：“船长，我去探路啦！” 艾欧没理会她。 很快，“哒哒哒”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仍然保持着张开双臂姿势的莉莉希重新出现在他面前。这次她没有从旁边越过艾欧，而是飞奔到了他面前，面对着艾欧，跟着艾欧的脚步一步一步倒退着走路： “船长，前面围了好多人，不知道怎么回事。” 大概是要看清楚艾欧的步伐，她低着头，帽子上一个由两柄交错的刀组成的图案出现在艾欧眼前，明显是刚画上去不久的。 “你还想着当海贼？” 这镇上可是有海军的，这么明目张胆也太嚣张了。……画工倒是不错。 “啊？”莉莉希茫然地抬起头，很快意识到了什么，伸手圈住了帽子上的图案，“不是啊，这个图案是我们团的标志。” “标志？”艾欧隐约记得昨天卸下来的海贼旗上面画的是个骷髅头，现在应该还堆在船上的杂物里，“那不是个骷髅头吗？” “赏金猎人也用骷髅头的吗？”莉莉希很惊讶的样子，从身上摸出来一支笔，抬手就要摘下帽子，“船长你说说是什么样的，我改一下。” “赏金猎人……？等等。”艾欧抬手制止了她，意识到了他们之间貌似有点什么误会，“你说的‘你们团’是指……？” “是我们团。”莉莉希认真纠正他，“你是船长，我是副船长。”说罢，她捏着帽檐正了正帽子。 艾欧不由得怔了一下。他本来是想着这是个大家各取所需的交易的，没想到这个疑似小孩子心智的大家族小姐还认认真真地为他们这个临时队伍设计了标志。 不过—— “你是船上的杂工，副船长位置暂时空缺。” “诶——”莉莉希一脸失望，“为什么啊！明明哥莫尔船长也让我当副船长了啊！” 听到这反应，艾欧眼皮一跳，总觉得她下一秒就会躺下来变身熊孩子开始打滚。还好，她只是气鼓鼓地转身大步往前走，没有干出当街打滚这种丢人的事来。 就这么安静地走了一段路，前面浓雾里影影绰绰地出现了码头的踪迹，前方围着的人群隐隐约约飘来了低声交谈的只言片语，艾欧听清了其中“毒”、“玛法”、“鱼”几个字眼。 他心里一动，低声吩咐前面的杂工：“你去前面问问怎么回事。” 杂工少女一声不吭，不过倒是老老实实往那边跑过去了。 很快，她就跑回来汇报消息了：“里面躺着那个呀，是诺里高号新招的水手，听说吃了水里捞上来的鱼，玛法医生说是中毒了，要躺两天。你说说，这翻白了的鱼怎么能捞来吃嘛！这样的水手诺里高号也招？得亏我们玛法医生医术高明哟，上次克亚家的小丫头也是吃错了东西，也是玛法医生治好的她！现在还跟着玛法医生学起了医术……” “停一下！”艾欧越听越莫名其妙，这些话怎么看也不像是莉莉希自己能说出来的，“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那个大婶是这样说的。”莉莉希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 “所以你就记下来一字不漏地复述给我听？”艾欧哭笑不得。 抛开这小插曲不提，她带回来的消息颇为耐人寻味。想到昨晚自己扔进海里的匕首，艾欧觉得这件事可能跟自己脱不了干系，万幸的是没有出人命。要是真的是那把匕首的缘故，虽然只是无心之失，但是…… 想到这里，他径直往那边走去。 起早干活的人们松松地围了一圈，越过人墙，可以看到玛法医生正在对一个穿着水手服饰的人进行治疗。 没过多久，一个胖子挤到里圈，自称是诺里高号上的管事，说着漂亮的场面话将围观的人群劝散了，只留下了几个穿着同款水手服的海员。 眼看着地上躺着的水手在玛法医生的治疗下呼吸慢慢平稳下来了，艾欧也随着散去的人群离开了现场。 毒源就在海里，艾欧也不知道那杀手涂的是什么毒，接下来到底会怎么样，所以他觉得还是在这里多留几天看看情况。要是真的发展到整个港口的鱼都被毒死了，到那时…… 他暗暗下定了决心。 不过那也是之后的事了，现在他需要操心的是等下回到船上就要展开的扫盲教育，以及……中午的午饭。 钱包君已经在刚刚的购物中阵亡了，原本想着就在海边怎么也不至于饿死，结果发生了那种事，海里的鱼是没得吃了，接下来的伙食问题亟待解决。由于这里就是海军分部所在地，他一贯的赚钱手法是用不了了，没有哪个通缉犯蠢到自投罗网？ 旁边那艘叫“诺里高号”的似乎是商船，要不……去碰碰运气？ 第十六章 诺里高号 道斯现在很恼火。 按理说，作为洛伐斯家族新任管事、又被任命为此次航程的管事之一的他现在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无奈天有不测风云，昨天他第一次独自主持向本地的海军上校拜访事务时就出了岔子。资料里那个已经已经拜倒在家族送的礼物下的高大上校，居然倒台了！还正正好就是诺里高号靠岸前不久发生的事！不仅送过去的礼物被悉数退了回来，连这次来的目的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客气地请了出来。 出师不利，他只得带着人回了船上。普利策少爷并没有责怪他，只是让他到镇上招募几个新的水手——海贼猖獗，折损人手是常有发生的事，好在这次诺里高号出航预定的路线每次靠岸的时间都比较短，补充水手也要快很多。 但是，就在刚刚，他得知自己昨天招上船的几个水手，又惹出了新的事端——那几个傻缺玩意竟然捞死鱼吃，还中毒了！死鱼，那是能随便吃的吗！正常人都不会乱吃东西！明明面试的时候看上去挺正常的几个人，怎么就干得出来这种蠢事来？ 他强压着心里的火气，匆匆赶到现场的时候，聚集起来的镇民已经在现场里三层外三层密密麻麻地围了起来了。为了将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道斯不得不赔着笑脸，好说歹说才将他们劝散了。 这时他才有空细细打量场中的情景。地上躺着的那个毫无疑问是自己昨天新招的一个水手，正在照料他的是一个身形姣好的女人，背对着自己看不清长什么样。边上围着几个同地上躺着那个一起招的水手，此时都低着头不敢看自己。 道斯虽然心里恼火，但能当上管事总还是有点真材实料的。他换上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先问了他们几个有没有事，然后再关心了一下是不是伙食上有什么问题——不是吃饱了撑的就是饿得慌给自己找事！ 好歹这几个是自己亲手招上船的，算是嫡系，笼络一番总是没错的，不提在碰上海贼时帮自己挡刀也能让自己对诺里高号有几分实质的掌控力。船长凡尔那个老家伙，将诺里高号经营得铁桶一般密不透风，整条船从上到下都是他的人，普利策少爷想必也是看出来了这一点才让自己来招水手的。 不怕被利用，就怕没利用价值。道斯正卯足了劲准备挽回一下自己在普利策少爷心里的评分呢——那个上校倒台虽然跟自己没关系，但上面的人才不会管呢，他们只会将责任归咎于手下，而恰好经手此事的自己正是绝佳的替罪羊——然后第一件事就出了岔子。 他指挥着那几个心目中的嫡系将伤者抬上了船，接着又好好感谢了一番医生，洛伐斯家族会记住她的云云。虽然都是些套话，但交好一切外部因素本就是他这个位置该做的，更何况他一门心思想着往上爬，谁又说得准这一句话将来会不会带给自己什么回报呢？不过这位叫“玛法”的医生长得倒真是不错，虽然有点不修边幅，但无损于眉眼间的风情，要是他再年轻个十几二十岁说不定就要成为她的裙下之臣了。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什么都比不上地位。这种乡野小镇上的人，不值得他全力结交，还是想想怎么提高自己在普利策少爷心里的评价更实际。利马老爷眼看是没几年好活了，只要自己成了普利策少爷的心腹，那将来在家族里的地位水涨船高也就顺理成章了。 正苦思冥想之际，外面传来的嚷嚷声打断了他的思绪。道斯一阵烦躁，不得不起身走到甲板上： “又发生什么事了？” 舷梯处，扶着船舷正在对下面说着什么的水手，正是他预定的嫡系之一。他暗骂了一声，放轻脚步——普利策少爷这个时间仍在睡觉，哪怕有半点可能惊扰到未来洛伐斯家族主事人的举动他都不想做——快速走了过去，接过了话头：“怎么了？” 这个新来的水手的嗓门大得惊人，一见道斯便嚷嚷起来，只是他第一个字才说出口就看到道斯急切命令他小声说话，不由得讪讪地停下了比划的手脚，小声说起了事情的原委来。 道斯听他说着，往下面看了一眼，两个戴着棒球帽的身影便映入眼帘：领头的是一个帅气的少年，正抬头望了过来；在少年身后跟着的人影低着头，相貌掩藏在了长长的帽舌下。道斯的视力不错，看清楚了他们帽徽位置上是一个双刀交错的标志，但这并不足以让道斯认出他们身份来，因为类似的标志实在太多了。 “所以，阁下是想要出售一艘船，是吗？” 艾欧听见面前的胖子这么说。 此时，他们正在诺里高号的会客室里，中间隔了一张桌子分坐两端，桌子上放着三个茶杯，但里面盛着的既不是热气腾腾的可可也不是冒着清香的淡茶，而是一眼见底的冷水。 艾欧拿捏不准以冷水待客是不是他们的习俗，但他不喜欢在这种时候喝冷水，所以没碰属于自己的那杯；至于莉莉希，她在旁边陪着坐了下来，此刻正仰着头数房间顶上的细小霉斑，口中念念有词。 “是的，船就在那边，你可以随时派人上去查看。”横竖那艘船上也没什么值钱的，也没指望能卖出多高价钱，艾欧随口就说出了让对方派人检查的提议。 道斯脸上挂着营业用微笑，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微不可察地打了个激灵，悠悠道：“那么，阁下的船只证明可否拿出来一观呢？” 他语气从容，但心里早已将端茶来的那个水手骂了个狗血淋头。新晋管事本着交好一切外部力量的原则将来客请进了船上的待客室，随口吩咐下去端茶来；不曾想接了他这吩咐的是那个大嗓门未来嫡系，更没想到这家伙端来的竟然是三杯冷开水！ 为了保持形象，道斯只得强忍着骂人的冲动，装作一切正常，端起水来喝了一口。 这一喝之下他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冷开水，那就是昨天采购的完全没煮过的生水！ 第十七章 闪电郁金香 诺里高号每次靠岸都会补充淡水。而船上储备的淡水，通常都是会煮过一次再密封保存起来。诺里高号作为洛伐斯家族的商船，食物方面的配给还是相当不错的。而道斯作为家族内的小干部，养尊处优已久，吃的每一口食物都是精心料理过的；这一口生水下肚，消化系统愣了一下，连忙开始抗议了。 很快，艾欧便看到面前的胖子汗出如浆，捂着肚子痛苦地抛下一句“失陪了”就急匆匆地撞门而出，远去的脚步声一声重一声轻，听起来颇为怪异。 待客室的木门洞开着，笼罩在外面的浓雾仍未散去。艾欧皱着眉，暗道麻烦。 那胖子走了也好，正好乘此机会想想要怎么应对。老实说，他确实不知道原来大型船只还有船只证明这个东西，之前买的那艘小船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就没了，没想到买卖大船还要这个。也不知道这艘看起来挺正规的商船收不收赃物……折价也行啊。 至于要不要回船上找一下有没有这玩意，艾欧根本都不带考虑的。一艘海贼船，哪来的船只证明哦，五十万那一脸穷酸相看着就不像是买得起船的样子，那艘船比他自己还要更值钱？也不知道哪弄来的船。 出手赃物真麻烦啊。 艾欧一阵烦躁，却不得不耐着性子继续思考，钓鱼的路子被堵死了，为了填饱肚子麻烦一点也在可接受的范围内，毕竟做不到吃西北风就能饱这种事。 “船长，你要卖船吗？”莉莉希大概是数完霉斑了没事干，选择了向艾欧搭话。 “你想说什么？”艾欧瞟了她一眼，发现她看了一眼桌上的水，兴致缺缺，没有去碰。 “要是没有船，我们就抓不了海贼了？”她努力做出一副严肃的样子，“我们可是赏金猎人，赏金猎人当然是要追着海贼在大海上纵横的？没有船就只能看着他们耀武扬威啦。” “当、当然啦，船长你可以游到他们船上，”少女想起来了自己短暂当上了副船长的那段日子，以及它是怎么被终结的，急忙补充道，“但是那样的话，我们就没办法去找恶龙麻烦了。” “你会开船吗？” “会！”莉莉希一脸兴奋雀跃。 “那你一个人开得动那艘船吗？” “开……开不动。”少女讪讪地住了口。过了一会儿，她终于想明白了艾欧的意思，“船长是想，换一艘小点的船吗？” 不仅如此，还有伙食费武器费都要指望那艘船能发挥出的剩余价值了。但这些跟这苦力说了也没用，艾欧只是“嗯”了一句。 莉莉希想起了什么，连忙道：“啊，可是洛伐斯家族跟海贼有仇的，他们应该不收海贼船？” “什么洛伐斯家族？这艘船的主人？” “我上船的时候看到他们身上的标志啦，是洛伐斯家的闪电郁金香。”她回答了艾欧的话，马上又担忧起来，“完了完了，我们家跟洛伐斯家的生意被海贼抢了好多次，要是知道我们这次卖的是海贼船，他们一定会马上通知海军来的。” “既然你家族跟这个洛伐斯家族做过生意，他们认不出你来？” 看这苦力的做派也不是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大小姐，这么突出的相貌认识她的人应该不少？ “这艘船没见去过塞维亚港，应该都不认识我……哎呀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啊，那个胖子是不是去叫海军了？我们杀出去船长！抢了这艘船！”莉莉希脚步一顿，期待地凑到艾欧面前出了个馊主意。 “想什么呢！”艾欧给了她一记爆栗，“我又不是海贼。至于你，才当了几天海贼，你不说又有谁知道。” “哦。”莉莉希捂着额头泪汪汪地坐了回去。 对啊，我又不是海贼，赏金猎人歼灭了海贼之后把海贼的船开回来这种事应该不少？直接说没有证明就好了啊。 艾欧豁然开朗。 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艾欧还以为是那个胖子回来了，扭头一看，发现是个没见过的女孩，穿着一身保守的宽大女仆装，正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们。 对视了几秒钟后，女仆慌慌张张地弯腰连声道歉后退着消失了。 几分钟后，一位英俊青年敲门进来了：“你们好……？”问好的话说到最后突然变成了疑惑的语气，紧接着便是惊讶：“莉莉希小姐？” 没等室内的两人有所回应，他便快步走到了桌子的另一边，看到桌边的茶杯之后却是皱了皱眉，没有坐下来，就那么站在那里。 这人明显是认识莉莉希的。 但莉莉希只是趴在桌子上，无聊地画着圈圈，听到这人的话之后也只是抬起眼皮瞟了他一眼，没有停下画圈圈的大业：“哦，是你啊普利策。” 听起来似乎两人认识？语气还这么随意……这是洛伐斯家的公子哥？洛伐斯·普利策？ 艾欧正想着，名叫普利策的青年却是看向了他：“请问……？” “我是一个赏金猎人，这次来是想卖一艘战利品给你们。刚才是一位身材圆润的先生带我们来这里的，不知道他……？”反正跟谁谈都是谈，直接跟这个疑似这艘船上真正的主事者谈没准更好。 普利策立刻就做出了决定，“既然是莉莉希小姐带阁下来的，那我就收下了。等下会有人跟阁下去看船，然后给出一个公道的价格的。”他僵硬地笑了一下，补充道：“毕竟是家族的产业，我也不好一言而决，希望阁下谅解。” 艾欧乐得如此，最麻烦的环节轻松过去了那接下来就好办了：“既然如此，一事不烦二主，不知阁下卖不卖船？两三个人就可以顺利出海的那种。” 青年点了点头，“阁下直接跟看船的人说就行了，一定会让阁下满意的。” “爽快！”艾欧满意地点了点头，“那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说完，他起身往外走。 “等一下，莉莉希小姐！” 第十八章 试试就…… “不听不听不听！”莉莉希捂着耳朵抢先跑出了门一路远去，完全没有要停下脚步的意思，洒下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 “别问我，我只是一个路过的赏金猎人。”艾欧头也没回，抢先堵住了对方未说出口的话，脚下丝毫不停。 “好。那就拜托阁下多多照料一下她了。”普利策语气宠溺，就像一个无可奈何的兄长面对着淘气的妹妹，“她从小就向往着海上的风景，学了很多的航海知识，这次找着机会跑出来还把自己的头发都剪掉了。” 原来是这样，我说那头杂乱的短发是怎么回事呢，她自己瞎剪的？ “如果她要求阁下带她去某些极其危险的地方，请一定不要跟她去，通知她家里……或者跟我们家的船说也行，报酬一定不会令阁下失望的。虽然不好越俎代庖，但我们两家毕竟是世交，有些事还是尽量不会牵连外人的……” 普利策站在原地没动，因此他的声音听在一直往外走的艾欧的耳中便越来越小，直至最后渐不可闻。 极其危险？恶龙的老巢算吗？至于通知她家里把她抓回去，艾欧不置可否。好不容易逮着一只好用的工具人，她自己也不想成为联姻牺牲品，艾欧又怎么可能将她送回去。 他是缺钱，却不会要这种钱。 等艾欧走到舷梯边上时，一个急匆匆的脚步声追了上来，近了却是一言不发地缀在了他身后。 回头看去，一个女仆低着头谨小慎微地跟在他身后，正是之前闯入待客室的那个女仆，手上还拿着一根抹布。 艾欧弄不清她是出来擦甲板的还是就是普利策说的那个会去看船的人，于是直接问出口了：“你是跟我去看船的？” 她低低地“嗯”了一声。 艾欧抬腿便走。 舷梯相当宽敞，迎面走来又一个女仆，艾欧发现她长得跟身后的那个一模一样，不禁回头看了一眼。 双胞胎？ 迎面走来的女仆二号昂首挺胸，身后跟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艾欧记得他好像叫哲……哉？ 四个人无声地擦肩而过。名为哲哉的海贼面无表情，看样子没有认出艾欧来。 踏上港区的硬化路面，艾欧回头看了一眼，诺里高号上，一面绣着闪电郁金香的旗子在浓雾里无力地垂着。 他心里闪过莉莉希不久前说过的话。 ——“洛伐斯家族跟海贼有仇。” 这个洛伐斯家族，看样子问题很大啊。 不过，那跟他却是没什么关系了。 橡树号离得不远，早上放下来的舷梯还放在那里，看不出有人动过的迹象。不过，莉莉希多半是跑回船上了。 艾欧正要上去，莉莉希从船舷后探出来半个脑袋：“船长，你不会抓我回去的对对？” “说什么蠢话。”艾欧一脚踏上了舷梯。 “你保证，”莉莉希急了，双手摸向可活动舷梯，“不然我就不让你上来！” 艾欧踩住，“你试试？” “试试就……”莉莉希扣住舷梯，用力往上掀，然而憋得俏脸通红也没能让它动弹分毫，最后哭丧着脸一屁股坐在了甲板上，“船长欺负人……” 艾欧提着东西走上船，没理会旁边控诉他的笨蛋苦力。 “你自己看，我就不陪你了。”艾欧这样说着，在甲板一角席地而坐，准备整理一下买来的东西。 “哦。”仍是低到不注意就会忽略掉的声音，女仆一号轻手轻脚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捂着脸鸭子坐的莉莉希从指缝偷偷露出眼睛，见没人理她，立刻蹦起来了：“什么什么，你是来估价的吗？” 她凑到认真工作的女仆一号面前，盯着对方的脸：“我是这艘船的……前副船长，你想知道什么问我就行了！我跟你说，这艘船可是艘好船，……” 女仆一号被莉莉希吓了一跳，呼吸都乱了几分，脸颊也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她停在那里听莉莉希扯了几分钟，眼看着对方还没有要停口的意思，只得一边唯唯诺诺地应着莉莉希，一边排除掉干扰一寸一寸地艰难检查着船况。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但是乳白色的浓雾仍没有要消散的意思，些微亮光在重重叠叠的雾气阻拦下完全透不进来，只照亮了大雾本身。 莉莉希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艾欧循着声音，在船舱底下找到了她们两个。 现在该是她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艾欧拎着话痨苦力的后衣领子，提着她走回到了甲板上。在他身后，努力工作着的女仆一号深深地松了口气。 “船长，她回去一定会给我们报个高价的，我给她介绍了那么多。”莉莉希自信满满。 没等艾欧回答，她话锋一转，小心翼翼地问：“看在我这么努力的份上，新船的副船长能不能让我来当呀？” 你拉着人家扯了那么久，就是为了这个？ 考虑到接下来用到这苦力的地方还很多，给颗甜枣也无妨，艾欧就“嗯”了一声。 “真的？”莉莉希终于得偿所愿，大喜过望之下一把挣脱了艾欧的手，“咚咚咚”地跑到了甲板上，回头招呼艾欧：“船长，快点快点！” 扫盲教育开始了。 专心学习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的。 等艾欧被舷梯处传来的脚步声惊醒过来的时候，才注意到了腹中饥意。 中午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仍然是大雾弥漫，看不到太阳的存在。 一个身影从舷梯处冒出来，站在甲板上施了一礼：“艾斯卡纳小姐和这位赏金猎人先生，这是普利策少爷的一番心意，请务必收下。” 看神态，是女仆二号。 莉莉希摸了摸肚子，兴高采烈地奔过去接过分量不小的典雅食盒，“普利策那家伙还挺够意思的嘛。” 女仆二号没敢接话。她半鞠躬退了几步，环视了一圈甲板上，语气有几分担心：“请问，早上过来的另一位洛伐斯家族的女仆，现在在哪里呢？” 一道从船舱里出来小步快走到她身边的身影解答了她的问题。 第十九章 良快刀五十工 女仆一号低着头，站到女仆二号身前，把女仆二号护在身后挡得严严实实的，手上捧着一把刀，语气忐忑，强自镇定：“请、请问，船上的物品，哪些是在出售的范围内呢？” “除了我身边这些，其它的东西都包括在内。”艾欧盘腿坐在甲板上，托着腮，不知道这个挺胆小的女仆为什么要捧着一把刀。 莉莉希正吃得高兴，听到艾欧的话立刻停下了动作，扭头过来——她嘴里塞得满满当当的，但是说话的声音竟然神奇地没受到什么影响——“船长，难道我也包括在内吗？你要把我卖了吗？” 她一脸惊愕悲愤。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啊！正常人都不会把自己当成东西看！在你潜意识里已经把自己当作这艘船一样都是我的财产了吗！ 艾欧懒得回答这蠢问题，随手抓起一支笔扔了过去，圆圆的笔头正正砸在了笨蛋少女的脑门中央，留下一个小小的红印子。 反倒是女仆一号露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诶？诶？！诶！”随后，她马上向莉莉希解释：“莉莉希小姐，薇雅先前所说的并不包括您在内——”她偷眼瞟了一下漫不经心坐着的赏金猎人少年，见没有什么特殊反应这才松了一口气，接着询问： “也就是说，这把刀也包括在内，是吗？” 刀？ 艾欧仔细看了看她手上捧着的物品，终于认出来这是昨晚那把从杀手身上落下来、又被莉莉希坐在下面的刀，刀鞘上的花纹繁复，看起来有种特殊美感。 既然女仆二号郑重其事地将这把刀单独提出来询问，那么想必它的价值不小，普通的五万贝利一把的刀根本用不着专门再三确认。 “这刀什么来头？很值钱吗？”艾欧起了点兴趣，毕竟他是一个想要成为剑豪的男人，这刀也算是自己的战利品了，了解一下也好。 “这把刀名为天南星，良快刀五十工之一，价值一百万贝利以上。如果您要卖的话……”女仆一号咬了咬牙，“一百二十万贝利如何？” “良快刀五十工？那是什么？”从对方口中听到一个新名词，艾欧更好奇了。 “船长，你不知道吗？”没想到回答他的竟然是莉莉希这个笨蛋少女，她一脸惊讶的表情，两腮鼓鼓的仍在嚼动，“无上大快刀十二工，大快刀二十一工，良快刀五十工，这些都是名刀啊。我记得船长你好像是用刀的……” “名刀啊……不知道用起来手感怎么样。” 艾欧若有所思。 他并没觉得不知道这些是可耻的，到现在为止他还算是个文盲呢，不知道很正常。 倒是这个洛伐斯家族看来确实有点家底，一个女仆都能认出来这把刀是名刀里的哪一把；要知道，莉莉希这种看上去是大家族子弟的精英似乎都没认出来。不过考虑到她的智商，很难说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一百五十万贝利，怎么样？”突然说话的是女仆二号，她走到同女仆一号并排的位置，神色有几分极力掩饰的急切。 “薇拉！”女仆一号一把将二号拉回自己身后，“很抱歉，薇拉她失礼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有问题了。不对，莉莉希看不出来，她科普完之后立刻又心无旁羁地投入到了用餐之中。 “无妨。”艾欧轻轻一笑，起身走到两个女仆面前，拿起那把名为“天南星”的刀，微微用力，光洁的刀身便出现在他眼前。 他轻轻挥动了几下，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确实挺顺手的。 “刀我要自己用就不卖了，船估价多少？对了，我还想买一艘一两个人就能驾驭的小船，出海用的。” 女仆一号重新将二号挡在了身后。先前明明一副怕生笨拙的样子，此刻仪态却极为得体：“好的，这艘船的价格是……” 半小时后，诺里高号。 洛伐斯·普利策姿态优雅地将一本书放回书架上，修长的手指在整齐的书脊上划过，最终停在一本诗歌集上。 在他身后，女仆迪里·薇雅举着一只电话虫，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的脚步移动着。 电话虫此时正在通话状态中，惟妙惟肖地模拟出了一张严肃的人脸，声音低沉：“洛伐斯·普利策，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解释？”普利策冷笑一声，“我才需要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英俊青年翻开诗歌集的第一页，“在得到前哨船人员传回来的消息之后不声不响违背我的安排独自出发，失手了连个信号都没留下，更可笑的是居然还给人家留下了最大的把柄。” “这就是你们迪里家最优秀的王牌？真是笑掉别人的大牙了。” 不给对方质疑的机会，普利策步步紧逼，“你那两个宝贝女儿就在船上，你们私下联系的时候她们就没告诉你事情经过？” 他冷冷瞥了薇雅一眼，“呵，你那王牌儿子丢了那么大一个把柄给人家，我刚知道不到一分钟你就来兴师问罪了？” 然后，他凑近薇雅的耳旁，轻声开口：“你们倒真是姐弟情深呢。” 薇雅紧紧抿着嘴唇，不发一言。 电话虫另一端的男人并没有听到普利策在薇雅耳边说的那句话。在电话虫的模仿下，男人难看的脸色表露得淋漓尽致，“情报是你们洛伐斯的人传回来的！她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不声不响间就能击败维斯的强者，为什么没说？” “没说？”普利策声音冷冽，“是情报上没提到还是你们故意忽略掉了？那个收留她的杂鱼海贼团就是被那个赏金猎人一人击溃的！你们的王牌脑子里装的都是水吗？‘能击败杂鱼的杂鱼还是杂鱼’，我看那些杂鱼都是养在他脑袋里的？” “现在你们的传家宝就落在那小子的手里，现在大雾天气视野不良船没办法出海消息传不开，等雾散了人人都能看到那把刀就挂在他腰间，你倒是告诉我，怎么办？” 说到最后，普利策一把合上书页，咬牙切齿，不复优雅。 静了半晌，电话虫眼睛慢慢低垂下来，说出了男人疲惫的声音： “我亲自出手。” 第二十章 鬼面少女 艾欧不懂船，但也能看出来现在脚下这艘船价值不菲，正常买卖的话以莉莉希所带回来的那个价格是绝对拿不下来的。 他好歹也亲自买过一次船呢。 这份优惠冲着谁来的自不必说。事实上，他只是觉得看在莉莉希认识那个普利策的份上，对方会公平交易；却没想到近乎是半卖半送的优惠。 虽然越想越可疑就是了。 不过，众目睽睽之下，哪怕对方就是要杀莉莉希的幕后黑手，也不会直接在船上做手脚，留下这种一下子就能被抓到的把柄来。要是对方真的这么丧心病狂，就不需要派个杀手偷偷摸摸上船了，直接大队人马围上，以莉莉希那蹩脚身手，是怎么也活不下来的。 有了重新鼓起来的荷包撑腰，艾欧便带着苦力再次进了小镇扫荡。 普利策只给了艘船，上面的补给只有够一两天用的，应该是艘备用船只。尽管莉莉希的说法，东海岛屿众多，这次即将开始的航程途中也会有多个可以靠岸的码头，但是艾欧仍然决定先把船上的物资补充满了再说。 一来莉莉希所知道的都是从书上看的，没有实际去过，终究不是很可靠，更何况这种海贼横行的世道出些意外并不是什么稀罕事；二来贝利带在身上只会是些不能吃不能喝的小纸片，在茫茫大海上什么都不是，还是尽量换成实物为妥。 因为只有两个人的缘故，为数不少的物资让他们来回跑了好几趟才算是搬完了。而普利策那个叫薇雅的侍女所开出来的价格，在他们买了这么多东西之后仍有大半。 扔给莉莉希一沓钞票让她自己自由采购之后，艾欧便再次踏上了前往武器店的路。 他现在手边只有一把刀，怎么也得再补充一把才行，单刀对他来说难度还有点大，而且也不习惯。照以往的经验，他是准备再次买上十把八把背着的。不过，知道了有“名刀”的存在之后，他倒想再买一把这个等级的刀，好跟现有的那一把配成一对来用。 时间回到中午。两个女仆在船上同艾欧对话的时候。 镇上武器店。 天草四郎正坐在店里发呆。 店里一个客人也无——不过无妨，四郎老爷并不靠这个维持生计。 平日里他喜欢看看报纸，今天却是没碰新送来的那份报纸。从早上开店之后，他一直坐在这里，发着呆。 说是发呆其实也不甚准确，四郎老爷在想昨日那个少年。 昨日他见猎心喜，想着给对方一个好出路，不曾想一时不察，竟让他走脱了。说不准是端着架子坐在这店里太久还是用的法子不对路数，四郎老爷第一回合就这么失了手。 不过不要紧，他已经将对方留下来了，等她来了总能找得到的。 那少年在店里的时候，四郎老爷已经看出来对方在海上漂泊的种种痕迹了，更何况他虽在店内安坐，但店外的事尽收耳底，很容易就得出了那少年是个以追捕海贼为生的赏金猎人的结论。 既然是追捕海贼，那么必定要出海，所以让他无法出海即可。 届时，等她来了，以这刀的能力，找到那少年便易如反掌。 这样想着，他又看了眼面前柜台刀架上刃朝上放着的那柄刀。 大快刀二十一工，雾切。 恍惚间，天草四郎听到有人在敲门。 不是前门，是后门。 他慢吞吞地爬下高凳子，步履蹒跚地穿过里屋，“吱呀”一声拉开了老旧的后门。 一个戴着鬼面不辨男女的身影摊开手掌正站在门外，在看到天草四郎颇为骇人的外貌后退了几步，谨慎地开口了：“请问，是天草四郎大人吗？” 是个女声，四郎老爷轻易听出来是个妙龄少女。但是，却不是四郎老爷期待的那个女声。 在她摊开的手掌上，一张燃着火星的纸片正在缓慢移动。 天草四郎不免有点失望，但仍答道：“是我。她呢？仍是不愿见我吗？” “师傅大人她只是让我过来……”鬼面少女心下忐忑，面前这位形貌古怪的老人明显是自家师傅的旧识，长辈的恩怨她又不便多嘴，只得如此回答道。 天草四郎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少女。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出对方举手投足间透露出的不俗剑术。 他兀自转身，抛下一句冷硬的“跟上”，便当先往屋内走去。 鬼面少女收起掌心的物品，小心翼翼地跟在他后面，顺手关上了后门。 在经过一段黑暗的路程后，两人来到了店里柜台后。 天草四郎冲着柜台上的刀努了努嘴，“拿去。” 鬼面少女自然不会认不出眼前这刀。她犹豫了一下，伸手便握住了刀把将其拿起，另一只手再拿起旁边的刀鞘准备将它归鞘。 但是，天草四郎却在此时制止了她的动作：“先别入鞘。” “你师傅既然没有亲自来，那我也死心了。唯独一件事，你去做完，这把刀就送给你了。” 接下来，天草四郎描述了一番那个少年赏金猎人的外形，又道：“你去跟他打一场，再将你的感受告诉你师傅。” 说完，他挥了挥手，示意对方离去，俨然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 鬼面少女本就是不多话的性子，此情此景更是不知道从何问起，只得稀里糊涂地顺着对方的意思，走出了店门。 站在大街上，她迷茫了一下，便不再去想，决定直接照师傅旧识的话去做。 雾切，名列当世大快刀二十一工，传说可斩开浓雾，因而得名。而更详细的资料她也看过，据说此刀出鞘之后便会在大范围内招来不散的浓雾，持刀者可以感知身处雾里的事物。 而现在，这把名刀就握在她的手上。 屋内，天草四郎看着故人弟子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慢慢转身走向里屋，开始收拾起行李。 途中他踉跄了一下，随即开始咳嗽，越咳越凶，越咳越凶，到得后来骇人的咳嗽声几乎叫人以为他将肺都咳出来了。 最后，满嘴腥甜。 第二十一章 打一场打一场打一场 突如其来的大雾天气带来的后果之一，就是街道上人流骤降。 虽然这里本身商业就不发达，但是与昨天艾欧刚到这里的时候相比，街道上走动的人数明显少了很多，偶尔可见身上带有闪电郁金香标志的水手走过。 或许也是得益于此，艾欧轻车熟路找到那家武器店推门进去的时候，店里一个顾客也没有。 更准确的描述是，一个人也没有，就连那个容貌可怖的店主也不在。 尽管这家店似乎挺坑，但是揣着不少钱的艾欧寻思着怎么也够买一把刀了，更何况他在这条街上补充船上物资走了好几趟也没见第二家武器店。 艾欧走到柜台前，稍稍用力敲了敲，木质的桌面发出了沉闷的“咚咚”声。 店内四周琳琅满目摆着各式武器，他惯用的那种便宜的刀同别的武器店一样胡乱地插在角落放着的木桶里，满满当当地塞了两个木桶。墙边架子上单独摆放着的武器的外表明显要更为精致，价格上想来也要高很多。 艾欧最关心的刀单独占了一面墙，从上到下由左到右整整齐齐地挂满了一整面墙，每一把刀看起来都相当华丽，似乎并不逊色于他腰间挂着的天南星。 他大略看了一周店内的商品之后，仍然没有看到有人出来招呼客人，屋里半点声音都没有，安静得落针可闻。 皱了皱眉，他正想喊一声，就听到身后的店门响动。 扭头一看，却看到那门仍好好地关着，只不过时不时抖一两下，看样子是外面有人。 门是他刚刚进来时顺手合上的，并没有反锁。 少年走过去，握住门把轻轻一拉，那门便应声而开了。 外面站着的是个戴着鬼面的人，个子比他略矮，浑身上下罩在宽大的灰袍子里，看不出来体型如何。这人一只手正扯着外面的门把，不料门从里面被拉开了，猝不及防之下一个踉跄就要往店里摔倒在地。 艾欧早就看出来外面有人在拉门，但是这门是往里开的，在外面当然是要推开才行，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明明拉不开不试试推一下。 他往后退了一步，看到对方借着门把堪堪没倒在地上并且重新站了起来，于是松开门往柜台走去。 “你好。”鬼面人在他身后说话了，是个清秀的女声，“我要和你打一场。” 艾欧看向她，这次店门彻底洞开，他才注意到鬼面少女另一只手上正握着一把刀，光看其上闪耀的锋芒便知绝非凡品。 “切磋？”他问了一句，虽然他觉得自己现在的知名度并不会有剑道高手特意来找自己切磋，但问一句也是好的嘛。 鬼面少女一怔，回想了一下，“打一场。” 这不是什么都没回答吗！ “我就当你是来找我切磋的好了。”艾欧这样说着，示意了一下腰间，“我习惯用两把刀，能等一下这里的老板出来吗？” “打一场。”鬼面少女只是这样重复着。 作为一个好战分子，他自然不会拒绝对方一再的要求。在柜台上放下十万贝利然后径直走到木桶那边挑了一把刀，两人便走到了大街上。 昨天也是在这里同索隆来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切磋，不同的是此时因为大雾天所以街上并没有人发现围观，自然也就没有裁判之类的喊开始了。 艾欧站在一端抽出了两把刀，却看到对方从下面掀开了那一身宽大袍子，露出了一身贴身劲装，腰间还挂着另一把刀。 然后，鬼面少女把袍子叠得整整齐齐的，连同挂着的刀以及手里那把刀的刀鞘都放到了一边，才重新回到原先的位置。 对视无言。 片刻后，两人不约而同地直冲而上！ 艾欧此时没有刀可换，自然也就收了几分力，双方的碰撞也因此柔和了几分。而这并不算十分激烈的开场之后，战斗迅速进入了胶着。 相较于艾欧收了几分力但仍然压迫力十足的重刀，鬼面少女的剑术却是专注于一个“灵”字。 灵活的灵、灵巧的灵。 仿佛一只翩跹的蝴蝶一般，雾切与天南星一触即分，握住它的鬼面少女借着这一触之力与艾欧擦身而过，随即又灵巧地出现在他的另一侧，再次与另一把刀来了一次小小的碰撞，剑与剑的较量发出了一声悠扬的“叮”。 艾欧在对方的映衬下，如同一头笨重的熊，试图逮住跃动的蝴蝶，却屡屡扑空。 但他毫不气馁，舞动着双刀向着鬼面少女发起一波又一波的进攻，一时间刀光粼粼剑风呼啸，“叮叮当当”的碰撞声不绝于耳。 暂时斗了个旗鼓相当的两人，一个看似在不断的进攻，但却是在等待着能一把抓住蝴蝶的机会；另一个看似在游走化解，但却是在观察着对方的剑术，而后一举化蝶为蜂，发出致命的一击！ 昨天跟索隆的一战虽然是艾欧输了，但是他受益匪浅，尽管鬼面少女的剑术是同索隆完全不同甚至相反的类型，艾欧此刻应对起剑术高超的对手来也算是有一两分熟练度了。 鬼面少女的剑术相较于索隆犹有过之，一把刀在她的手里灵活无比，面对着持双刀的艾欧游刃有余。艾欧的每一次进攻都无功而返，半点摸不到她的踪迹，灌注在刀身上的力道被她在“叮叮”声中轻轻巧巧地就化解了。 随着战斗的逐渐白热化，艾欧渐渐左支右绌，鬼面少女也开始在翩跹间时不时试探性地递出一刀，却又在艾欧抽刀回防之时悠游避了开去，令艾欧徒劳地空挥，连接触都不肯施与一下了。 渐渐地，鬼面少女一刀接着一刀，每次刺出逼得艾欧不得不回防之后随即抽刀而走，下一刻又在另一个角度悄无声息地浮现出来，教人防不胜防。 攻守悄然间易位。 在这种攻势下，艾欧越打越难受，恍然间只觉得对方的刀无处不在，稍不留神便要刺到自己身上来。 终于，在又一次无声无息的攻防之后，鬼面少女的刀从艾欧的视觉盲点处悄然而来！ 第二十二章 百鬼 “抓到你了！” 艾欧双刀回转，尽管比对方稍慢一步，但仍在这一刀触及自己之前险险架住了对方的刀身，止住了其来势。 毫无疑问，在鬼面少女游斗之时，艾欧也在寻找着机会与对方硬碰硬。鬼面少女的剑术比艾欧要强得多，拼剑术精妙程度无论如何艾欧也是打不过她的。但是正面对战，艾欧自信短时间内绝不落于下风！ 鬼面少女一直没给艾欧任何机会，每次出招都留有余地，逼得艾欧不得不挥刀防御，但又在两刀相撞之际抽刀而走，从不肯实打实地对上一刀。艾欧却不得不每一刀都全力防守，否则的话对方便要虚招变实招，直接破开他的防守了。 在这种换招之下，防御起来实在辛苦得很。尽管艾欧一直想主导战斗节奏，对方还是慢慢接过了这场战斗的主导权，脚下腾挪间寸寸压迫，令艾欧双刀疲于奔命，恨不得多拿几把刀来一一格挡。 而现在，他切切实实地架住了对方的刀。那么接下来就很简单了—— 反攻！ 艾欧刚浮现出这个念头，还未待动作，便已生变。 只见鬼面少女凹凸有致的身躯一抖，陡然间那被架住的刀上便生出一股沛然大力，猛然一震，聚在一处的三把刀同时发出一声轻鸣，就此向外快速分开。 少年只觉得手上紧握着的刀传回来一阵古怪的力道，险些便要脱手而出，不过在他用力之下终究还是稳住了。鬼面少女借着这一分之势，翩然向后退了几步，轻轻一振刀身，整个人就稳稳站定了。 “你怎么发现我那一刀的？”安静了一会，鬼面少女发问了。她的声音故作平静，但开口发问就已经表明她的内心并不平静了。 艾欧大大方方道：“你只有一把刀，不管再怎么神出鬼没也只有一把刀。当你的刀不在我视野里的时候，只需要留意那些看不见的地方就行了。” 道理很简单，但鬼面少女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对方是怎么做到在看不见的地方准确地出刀架住自己的武器的。 “你出刀的时候会有很小的风声，一般人可能听不到，但是很不巧，”艾欧笑了笑，“恰好我的听力还不错。” 鬼面少女默然。她现在手上用的雾切是不久前才拿到的，了解并不深，换作她平时惯用的江风断然不会出现这样的破绽。而那把名为江风的刀，现在正和雾切的刀鞘一起，放在了一边。 “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艾欧见对方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于是继续说道，“你刚才最后那一招，是怎么做到的？” “那一招叫做‘【百鬼-片轮车】’，是用……”鬼面少女刚起了个头，马上又停下了；迟疑了一下，她补充道，“抱歉，我还没达到免许皆传，所以不能告诉你这一招的秘诀。” 师门秘传不可轻授，艾欧理解，但对方这么有礼貌的样子他反而有点不适应。咀嚼了一下“百鬼·片轮车”这个名字，思来想去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也就不去想了，“胜负未分，再来！” 鬼面少女欲言又止，最后说出了三个字：“你的刀……”她本想说你的剑术太低所以没有化解掉“百鬼·片轮车”的威力，想了想还是没有这么说，只能提醒一下对方。 ——片轮车是传说中一种会出现在雨夜时分的妖怪，凡听到她歌声的小孩都会离奇失踪。而这一招即是取其意，会在接下这一招的刀上施以劲力，应对不当便会毁掉刀身。 她刚才下意识用了这一招只是因为这一招会震开相持的刀，倒没有刻意针对对方武器的意思，况且她已经尽力没有完全施展出来了，换作对剑道稍为精通的人都可以化解掉。奈何……这少年几乎是一窍不通。 完全没有系统学习过剑道的样子，却能偶尔用出些像模像样的剑招。 她一直记得这次来的初衷，暗暗评价着对手。 艾欧疑惑看向手里的刀，这才愕然发现那把随便拿的普通刀已经在刚刚的谈话间悄无声息地碎掉了，一小节一小节的刀身掉了一地，留在他手上的只剩个光秃秃的刀柄。而那把得来不久的天南星依然毫发无损的样子，确实不愧为名刀。 “无妨，来！”艾欧随手抛掉刀把，双手持刀，向鬼面少女发起了邀战。 于是战斗再起。 而这一次，鬼面少女赫然换了个风格。 不知道是因为艾欧少了一把刀的缘故还是知道了那些游斗出刀对艾欧无效的原因，她不再避开艾欧的刀，而是选择了侧面击溃。她的力道不如艾欧，但在精妙的剑术支持下总能准确地击破艾欧的出刀，剑光挥洒间一身高明剑术表现得淋漓尽致。 艾欧先前以为正面对战他绝对能压制对方便是因为对方力道并不如自己，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正面对战原来还可以这样打，在一次次刀剑相击间以剑术压人，此时只有一把刀在手的他在对方映衬下就显得笨拙无比，处处空门大开。 “【百鬼-火车】！” 随着一声轻喝，如虹刀光势不可挡地斩在了天南星上，清亮的一声碰撞声后，这把名刀就此脱手而出在空中急速旋转着飞舞，最后插在了一扇店门上。 “我输……” 话音未落，浓雾中一道身影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电射而出，顺带拔起了天南星，瞬息间便已到艾欧身后！ 如此极速，手持雾切的鬼面少女尚在收招余韵中，根本来不及出刀救援！ 被袭击的当事人却是脚下一动，以分毫之差避开了袭击者的刀锋，随后一把捏住对方持刀的手的手腕，紧接着手肘下沉，上臂顶在对方后脑勺，同时自下而上来了一记膝撞！ 自以为得手的袭击者猝不及防之下吃了大亏，面门一痛，手上便不由自主地失了力气。 艾欧轻松接过天南星，一脚就将对方踢开了。 “无刀取……” 鬼面少女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语。 第二十三章 再来一次的无声约定 “我输了。”艾欧这才转向目睹了全程的鬼面少女。 鬼面少女眼神复杂：“为什么认输？” 艾欧坦然道：“我们不是切磋剑道吗？比试中失去了剑的当然算输了？” 虽然眼前的鬼面少女有同人合伙暗算自己的嫌疑，但是并没有证据表明她也参与其中，艾欧也就当她真的是单纯是想要和自己打一场的了，尽管回想起来很是可疑。 “你就不怀疑我吗？” “那你是吗？” “不是。” 艾欧摊摊手，意思不言而喻。他走向撞到墙壁停下来后一动不动的那个偷袭者，“如果你实在想自证清白的话，”少年回过头，“要过来捅两刀吗？” 鬼面少女摇摇头，沉默着回到自己叠放得整整齐齐的袍子边上，拿起上面压着的刀：“喂！” 艾欧望向她，一把连着鞘的刀被她扔了过来。 “打碎了你一把刀，所以赔你一把刀。”说罢，她穿戴整齐，径直消失在雾里，只留下最后一句话： “刀名江风。” 这把名为江风的刀的刀柄上带着经常使用的痕迹，想必是鬼面少女平时惯用的佩刀，对她的意义可想而知。 艾欧抽刀出鞘，刀刃上的锋芒并不输于天南星多少。他心里清楚鬼面少女什么意思，她恐怕还是认为她自己输了，否则不可能用自己惯用佩刀来抵那把店里随便买来的普通刀，其中未尝没有将其作为战利品、将来会从自己手里赢回去的意思。 在刀被她击飞那一瞬间艾欧确实还有反应余地，不然也不可能应对得了那个偷袭者了。但是，正如他先前说的那样，他自始至终都认为这是一场剑道切磋，而鬼面少女却不是这么想的。 不过，好像双方都没有通名？ 想到这，艾欧不禁哑然失笑。 在艾欧去查看那个偷袭者的情况时，发现他已经死了。 在墙根缩成一团的尸体是一个精瘦男子，面容溃烂，淌着散发恶臭的黑血，显然是在失手之时就果断服毒了。霸道的毒药在艾欧翻找了几下之后就将尸体的外表融得七七八八了，彻底化掉也只是时间问题。 够狠，大概跟昨晚那个是一伙的，自尽用的毒药这么霸道难怪连海里的鱼都毒死了。 艾欧犹豫了一下，心想是不是清理一下现场，但就他思考清理方式的功夫，地上已经干干净净什么都不剩下了。 原本他还想着是不是也清洁一下刀柄跟自己手上刚刚跟这杀手接触过的地方，不过看这毒药的霸道性质，应该是没有沾上，否则现在已经发作完毕了。 谨慎起见，他还是找水清洗了一下才往回走。 回到船上的时候，莉莉希还没有回来，仓库里满满当当地堆着补给物资。 他在甲板上找了个地方，开始回想总结刚才一战的种种细节。 浓雾已经消散了不少，下午的阳光终于是顺畅地照射到了船上，仍有些湿冷不过无碍，今天应该是可以出航了，晚上在海上过也不是什么大事。 一方面是防止大半夜的再有杀手摸上来睡得不安生，这些杀手没有赏金还老是喜欢搞偷袭，又个个都弱鸡得要命，除了扰人清梦之外什么用都没有——要是都能有索隆或者鬼面少女那样的剑术修为，艾欧巴不得多来几个呢。孤伶伶一条船漂在大海里，又不会在海面上留下痕迹，找起来总比岸上要困难许多。 另一方面则是展开些正常的训练——或者也可以说是不正常的训练。他的剑术训练需要对手，锻炼身体却是随时可做的。以前他不再做类似的训练既有自觉足够用的想法在内，也有怕麻烦懒得去找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自我锻炼。现在接连两场对他来说比较畅快的剑术比斗之后，还是重拾一下这方面的自我提升为好，况且这个世界比他显得更为怪胎的人多得是，也无需特意避人耳目了。 在大海里怎么锻炼身体？当然是游泳啦！适合他的健身器材不适合这艘船，况且都在海上了不好好利用大海就太浪费了。到时候在海里追船也好推船也好，找几个海王类练练手也不是什么难事。当然，要防止海王类再把船毁了。第一次可以说是预想不到，这次出海就不能再让它们再来一次了，而且那个白送的苦力能不能自救真的挺难说，身手太菜了，在海里打起来自己又不一定能顾得过来。 正想到她，她就回来了：“船长，我回来啦！” 身手菜被认为没有自保能力的某人还没回到船上，便在港区岸上朝着背靠着船舷的艾欧兴高采烈地大喊起来，引得人人瞩目。 艾欧扫了一眼自己的副船长兼苦力，蓦然发现她大包小包之余，好像还带了一个身手看起来更菜的拖油瓶回来。 橘色短发，短袖t恤，短裙，那女孩一副小意奉承的样子落后莉莉希半个身子，正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着这边，毫无疑问是跟着莉莉希回来的新麻烦。 莉莉希换了一身新衣服，但是条纹长袖配背带裤再加上头上的棒球帽，看起来跟个小孩子一样——如果不看她的身材的话。 在她背上是一个鼓鼓囊囊的大背包，两手则分别提着一个袋子，笑呵呵地傻乐着，一副满载而归的模样。 等她走到甲板上，才开始给艾欧介绍那个跟着回来的女孩：“船长，这是我刚刚认识的好朋友，她听说我们要去讨伐恶龙海贼团，所以想要跟我们一起去。我跟你说，刚刚她还帮我讲价……” “你告诉她的？”艾欧瞥了副船长一眼。 “是呀是呀，等我们讨伐了恶龙海贼团，肯定会名扬东海的！”莉莉希畅想着，忽然被她身后的橘发少女扯了扯背带，于是小心翼翼地望向艾欧，“要保密的吗？” 艾欧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保密的需要，赏金这么高的海贼团，想讨伐他们的赏金猎人多了去了，况且自己目前来说还是个无名小卒，恶龙也不至于望风而逃？至于对方加强戒备什么的，他本来就是想着正面击破的。 “请船长阁下带我一起去！恶龙毁了村子，哪怕我不能亲手报仇，也想为船长阁下出一份力！我知道恶龙海贼团驻地的具体位置在哪！”橘发女孩突然深深鞠躬。 莉莉希也急忙帮腔：“我只知道大概位置，具体位置并不是很清楚。”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娜美。” 第二十四章 上了贼船 对于在这片大海上长大的娜美来说，最讨厌的无疑是充斥着东海的数不清的海贼了。 而在唯一的小船被海贼偷走了的现在，就更是如此了。 我真傻，真的。她这样想着，狠狠地跺了一下港区的石制地面。 她单知道东海到处都是海贼，不能随意放置财物；不知道就在这能直接看到海军分部的港区也会有海贼出没。 尽管也很讨厌海军，清楚知道他们的德性，但娜美没想到这里的海军竟然这么弱，海贼都敢在这里偷东西了。 回来的时候发现几个海贼走过的时候她就意识到不妙了——在海上混了这么久，她对于认海贼特别有心得——急急忙忙回到先前停船的位置，果然找不到那艘属于自己的小船了。 虽然是从海贼手里骗来的船，但是又被另一伙海贼偷走了还是让她很不爽，尤其是在这种刚刚成功在海军基地里得手了想要的东西的时刻，那种落差感憋得娜美几乎要炸了。 当务之急就是找条船出海。纵横东海多年的娜美对自己的盗窃技术很有信心，海军短时间内不可能发现被自己偷走的物品，更遑论锁定自己了。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她作案后总会立刻离开犯罪现场。 她装着找人的样子，在码头上物色了许久，始终没找到要出航的船，也没有适合下手的船只。有人守着的船是不能下手的，而那种自己一个人开不走的大船偷到了也没用。 天色渐晚，憋了一肚子气的娜美只得暗骂着偷走自己小船的无良海贼老老实实去旅店住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她推开窗看到满眼的雾气时，就暗道要糟。 果然，突如其来的大雾到了中午她肚子开始唱歌的时候仍然没有要消散的迹象，这种天气下根本不会有人出海。 抱着一丝侥幸，娜美在冷清了许多的镇子里转悠了许久，重点关注了补给的水手们的交谈，还是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中途还听到了武器碰撞的声音——也不知道那个神经病挑这种天气打架，天天打天天打不累吗！ 十分惜命的娜美于是远远避开了那条街道。 唯一算得上好消息的大概是海军完全没有出动的痕迹了，但也让娜美的行动更紧迫了几分，因为随着时间推移海军发现被窃的概率也越来越高了。 直到雾终于开始消散了的下午时分，她才在一家服装店里找到了一个声称“马上要出海去干大事”的小白，看上去一脸单纯，十分好骗的样子。 很快，她就将对方的底细套得七七八八的了。 一个一时兴起就跑去当海贼的富家大小姐、被赏金猎人抓到后又抛出来“讨伐恶龙海贼团”这种话来继续她的海上冒险…… 尽管这个名叫艾斯卡纳·莉莉希的大小姐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似乎是真的相信凭着她和她口中那个“船长”就可以讨伐掉恶龙海贼团，娜美依然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 她不想看到面前这个跟一张白纸一样的大小姐去送死——身为恶龙海贼团一员的娜美这么说可能有点假慈悲的意思，但却是她心里真真正正的想法。 自从八年前恶龙带着他手下那一群奇形怪状的鱼人来到了东海，娜美的日常生活就已经面目全非了。 在东海霸占了可可西亚岛肆虐了八年之久的恶龙海贼团至今仍在逍遥的唯一理由，娜美认为就是因为他们足够强大，强大到稍微有见识的赏金猎人都不会去找死，强大到海军都不会主动去讨伐。 而这份强大，也正是缠绕了娜美长达八年的噩梦来源。八年前她的养母贝尔梅尔惨死在恶龙枪下的那一幕，仍会在她梦中不时出现，然后更坚定了她一定要攒够一亿贝利从恶龙手里买下可可西亚村的决心。 尽管因为拥有绘制海图的才能而被胁迫加入了恶龙海贼团，娜美却从来没有断了反抗恶龙的念头。她试过偷偷向海军寄写着恶龙情报的信件，但一封又一封始终是石沉大海；她试过有意无意地将恶龙的情报透露给一些声名在外的赏金猎人，但那些人不是在见识到恶龙的强大之后狼狈逃跑就是挑战失败后被恶龙勒索了一大笔钱扔了出来。 到后来娜美也渐渐不干这种徒劳无功的事了，甚至还要暗中阻挠他们的行动，免得白白送死。 比如说，偷走他们的船。 没错，“海贼小偷”娜美不仅偷海贼的财物，偶尔还会做一下打救年轻气盛试图一举扬名立万的赏金猎人这种善事，让他们好好感受一下来自这片大海的恶意。 而现在，她的眼前似乎就是这么两个不知天高地厚、需要好好毒打一番的赏金猎人了。 加入这支仅由两个人组成的讨伐队其实并没有花费娜美多少功夫。 她只是半真半假地编造了一个“村子被恶龙毁了、自己躲在地窖里、出来后一个认识的人也没了”的身世，做出一副痛恨恶龙的样子，并且保证会在船上干活之后，那个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的船长居然就很爽快地让自己上船了。 这种粗心作风，更坚定了娜美一定要好好替这片大海毒打他们一顿的决心。 像我这种可疑的人，你们竟然就这么轻易答应了？虽然我的演技很好，但是你们这一点警惕性都没有可不行啊！看来娜美姐姐要好好给你们上一课了！ 娜美雄心勃勃，只觉得自己的形象都高大了几分。 而这种雄心壮志，只持续到第二天早上，半夜被叫起来接替守夜的娜美看到那个自称是赏金猎人的船长神清气爽地走上甲板上时。 回想起昨天自己上船时说的一大堆话，再想到昨天下午出海后在海上的夜里莉莉希跟自己说的两个人分担船上的工作的安排，娜美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上了贼船了。 那个家伙，难道是因为自己保证上船会干活才答应的？不是因为相信了自己的精湛演技？ 难道，自己才是被骗的那个？ 第二十五章 海神之祭 又是新的一天。 昨夜起风了，张开了帆的船跑得相当快，艾欧在甲板上远眺已经看不到海岸的踪影了，入目尽是茫茫大海。 昨天又白捡了一个苦力，让他觉得自己这几天运气还挺好的，果然出海是个明智的决定。 新来的苦力去补觉了，另一个还没睡醒，这个时间段只有他一个人醒着。 艾欧咬了口坚硬的干粮，脑海里想着接下来的计划。 恶龙的老巢离得相当远，这艘船也不算大，途中还要靠岸补给几次，得找几个有赏金的海贼补充一下钱包才行；扫盲教育才刚展开，课程不能停下，刚好新来的苦工也没什么用，就让她多干活好了，那小胳膊小腿的也不指望她帮忙打架了；还有预定中的训练也要尽快开始，这个世界的强者果然不少，总能给自己些惊喜…… 理清了思路，艾欧开始热身，准备下海游泳——初期是跟在船边上游，等熟练了就去船后面，船驶过后激起的漩涡看起来挺有挑战力的。 海上的朝阳升起得相当早。 保险起见，他先往水里扔了根绑在桅杆上的绳子，又在小腿上绑了把短刀，然后才一头扎进了海水里，在离船稍远一点跟船并肩游着。 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高高挂在最顶上了。 “早上好啊船长。”工具人一号莉莉希揉着眼睛出现在船舷上方。 艾欧抽空回了句“早上好”，游了这么久他只感到有点累，具体效果要坚持几天才能感受出来。 “我去做饭了。”她这样说了一句，迷迷糊糊地转身走了，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但是自觉程度真的令人满意。 没过多久，工具人二号娜美也出现了：“船长？” “嗯。” 这一声礼貌性回应之后，便没有再听到娜美说话。他在放空心思锻炼身体，没什么闲工夫观察这个送上门的工具人——就算很可疑，再多十几个她也不是艾欧的对手。 娜美倒是有心同这个不苟言笑的船长打好关系，但是一时之间也想不到该说什么才好，于是就这么安静了下来。 这个船长喜欢游泳？不过泳姿看起来有点生涩，激起的水花也太多了点。 娜美在东海长大，之后为了攒钱更是混迹在海上长达八年，自然没少下水，不自觉地就开始点评起新目标的泳技来。现在天气晴朗，也不需要怎么操控这船，她就这么托着腮在甲板边上看艾欧游泳。 等到莉莉希喊吃饭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才回过神来。 艾欧借着下水前扔下来的绳子回到船上用过餐，继续着扫盲教育，也算是劳逸结合了。课程结束，他又再次跳进了海里。 娜美自然不会无聊到看别人游泳看一整天，下午她回到了船舱里绘制海图，以免浪费来之不易的安静时光。往常她不是在海贼船上就是在客船上，根本不敢冒着暴露的风险进行这项爱好，只有回到恶龙乐园那个属于她的小屋子才能静下来做这件事——而她很不喜欢那个地方。 这条船上一个是天真的大小姐一个是不识字的没名气赏金猎人，会打扰她的因素完全不存在。从这里到恶龙乐园，最乐观也要半个月，在那之前找到机会偷走这艘船就行，时间还充裕得很。伟大航路的海图情报已经到手了，距离一亿贝利的目标也很接近了，娜美觉得最近一切都十分顺利。 ——当然，如果那个大小姐不是一直在甲板上“咚咚咚”地跑来跑去就更好了。 娜美不是忍受不了嘈杂的环境，但是莉莉希在甲板上跑了一圈又跑到船舱过道里，接着跑出来再转一圈，这样来来回回循环个不停的话，任谁也会情不自禁地想知道她到底在干嘛的。 所以娜美放下笔，在自己房间门口叫住了莉莉希：“可以问一下你在做什么吗？” 活泼的大小姐头上仍是那顶棒球帽，一脸剧烈运动后的红晕，额头上细细密密一层汗水，神神秘秘：“我在祭祀海神。” 海神？哪一个？ 娜美一脸茫然，她在海上听过不少不同海神的传说，但是没有任何一个是像莉莉希这样祭祀的。 莉莉希见她迷惑的样子，主动解释道：“诚心诚意向海神祈祷的话，会得到它的帮助的哦！娜美你要不要也来试一下？” 我又不是想问这个！ 娜美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跟着在船上转圈这看起来有点傻乎乎的样子，她又不傻——上船后一系列的见闻她倒是认清楚了，莉莉希这个副船长在船上根本就没她说的那种地位，根本就只是个杂工好！赏金二人组的相处方式与其说是莉莉希向那个船长发出了委托，倒不如说是那个船长雇佣了莉莉希作为打杂，而工钱就是带着莉莉希去进行讨伐。 被拒绝了莉莉希也不气馁，她笑嘻嘻地冲娜美挥了挥手，继续进行她所谓的“祭祀”。 犹豫了一下，娜美跟着莉莉希走到了甲板上，这才看到了这个仪式的全貌：莉莉希在甲板周围换着各种姿势动作移动，先前以为是她脚步声的“咚咚咚”声其实是她嘴里发出来的声音，现在没有隔着船舱墙壁听起来确实有几分奇妙的感觉。 娜美无意中注意到海面上出现了一些小突起，渐渐地变成了三角形的鱼鳍。她心里一惊，连忙走到甲板边上，看到海里的船长正在专心游泳，连忙提醒：“船长，小心——” 艾欧听到她的声音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大量的鱼鳍在外面包围住了自己。他吃了一惊，暗想为什么没有提前发现，正伸手去摸短刀，又听到工具人二号在喊：“是海豚——” 海豚？ 他想了一下，放弃了摸刀，找到那根绳子，回到了船上——然后在开口问工具人二号对这个现象有什么了解之前发现了更加古怪的工具人一号的古怪举动。 “她在干嘛？” 娜美走到他身边递过来一条毛巾，压低声音：“她说在祭祀海神。” 什么鬼？ 艾欧还没来得及发问，天色陡然暗了下来。 第二十六章 风暴之夜 “风暴要来了。” 娜美望着层层叠叠聚集起来的乌云，眉头紧锁。 艾欧接触海没几天，对于专业人士的判断还是很认可的：“要怎么做，你来指挥。” 这样说着，他扭头叫住了路过身旁的莉莉希，“停一下，娜美说风暴要来了，帮忙稳住船。” 他不懂控船，只是在这种时候多个人总该有点用。 娜美经历过的风浪不少，但这种毫无预兆突然而至的风暴还是第一次见。她一边观察着海面、天空、船体的变化，一边对仅有的两个可用人手发布着各种指令，心里却不免联想到了莉莉希先前的玩闹举动。 对于类似的传闻她向来是敬而远之的，如今担忧之下有心找莉莉希问问，却明白现在完全不是恰当时机。 不料，莉莉希主动说起了相关话题：“不用担心啦，我向海神祈祷过了，一定会没事的！”她这样说着，一边完成娜美的吩咐。 船不算大，应对风暴的准备也并不如何费时间，现在进度已经赶在了风暴前面，娜美略一思考就决定顺着问下去：“这位海神的传说，我也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可以告诉我吗？” “以前在塞维亚港的时候，一位在路边摆着碗的海上勇士老人告诉我的。”莉莉希神神秘秘的样子。 乞丐？海贼？娜美在脑海里翻译了一下，便听到莉莉希的声音继续响起：“我看到他肚子很饿的样子就去买了些东西给他，他就告诉我了。只要举行仪式向海神献上祭品，就可以实现愿望了。” 这种鬼话只有小孩子才会相信！ 娜美差点没忍住吼出声来。她对海贼一点好感也没有，莉莉希口中那个路边乞讨的老海贼更是让她深恶痛绝，果然是满肚子坏水的海贼，恩将仇报！ 那个见鬼的海神仪式绝对有问题，现在只能先扛过这次风暴再说了。 娜美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船长少年，似乎没有听到她们的谈话的样子。她不打算告诉那个船长，要是他知道这傻孩子竟然笨到把自己都坑了绝对会把莉莉希赶下船的——虽然她准备偷走这船，但是可没想过让这赏金二人组内讧。 要不把这大小姐也骗走算了？ 娜美突然生起这样一个念头。 “娜美你想知道我许了什么愿望吗？”莉莉希浑然不觉，脸上一副偷着乐的表情。 “什么愿望？”娜美很应景地跟了一句，就当是在哄小孩了。 “‘让我们快点到恶龙乐园’，我是这样说的。”莉莉希得意洋洋。 娜美对此不予置评。 混杂着慢慢变大的风声，那边的两个人的低声交谈声清晰入耳。 对于自己名义上的副船长在船上实践从路边乞丐口中听来的小道传闻这件事，他表示情绪稳定。早就知道这捡来的工具人的简单脑子，这种事并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地方，硬要说的话那也只有事情太过巧合了。 不过是风暴而已，扑腾了一上午自觉水性又有进步的他自信这风暴奈何不了自己，只是这一船物资稍微有点危险，不懂驾船的他也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 而且，如果真的有海神存在的话，他也想见识见识—— ——说是好奇心也好作死也罢，艾欧骨子里就是如此不安分的一个人，渴望刺激渴望冒险渴望着一切不寻常的事物。 在这风雨欲来的时刻，海面上破水而出的背鳍也越来越多，放眼望去视野里全是与“风暴号”同向运动的鱼鳍——这名字是艾欧刚刚想到的，先前那个什么新闻奖少爷的人给的名字实在太挫他都不想提，现在灵感来了正好换一个应景的。 终于，随着第一条海豚破水而出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水线又钻进水里，接二连三的都是海豚在海面上跃动的身影，一时之间蔚为壮观。 船上的三人看得目不暇接。 一波又一波的浪潮涌动着，推着收起帆的“风暴号”前进，风呼呼地刮着，吹得艾欧衣服猎猎作响。 伴随着一声雷响，倾盆大雨顺着风的方向击打在甲板上，溅起无数水花。 此时三人早已进了船内，隔着窗户看外面的风浪。 艾欧在娜美的指挥下把着船舵，控制着船的航向。现在也顾不得原先预定的航向了，先在风暴下幸存下来才是第一要务。 船外的茫茫雨幕中，已经看不到跳跃的海豚们，但海面上隐约可见的三角形背鳍表明它们仍在周围。 艾欧听到旁边的娜美判断风暴已经过去了的时候，一抹朝阳恰到好处地映了进来。 他站在船舵前，回头看了看身后，一直在感受船体情况进行指挥的娜美难掩疲惫，已经趴在桌前沉沉睡去了。在她脚边，扯了一张毯子盖着自己的莉莉希蜷缩着睡的正香。 这场突然而至的漫长的风暴足足持续了将近十四五个小时，即便是他也感到了疲惫，也难怪工具人二号判断安全后直接睡过去了。至于一号，大概是无聊到睡着的？她空有理论知识，实际在海上度过的时间也没多长，终究还是没什么实际经验，昨天跟在娜美旁边学了一整夜。 艾欧随手拎起一件衣物扔到娜美身上，放轻脚步走到了甲板上。 漫天乌云消失得无影无踪，海面上一轮朝阳冉冉升起，微风吹拂下的海面粼粼生辉，不时有小鱼跃出水面。 不远处，一座小岛沐浴着晨光，海滩上凌乱的各式杂物清晰表明着刚刚过去不久的那场风暴的猛烈程度。 艾欧判断了一下距离，发现船下方的海底应该不算深，这个距离恰好在下锚的范围内，于是直接下了锚，免得又飘远了。 现在这种情况，也不可能扔下船上两个熟睡的船员一个人上岸探查，更何况他即使拿着海图也判断不出来现在被风暴吹到哪里了，也只能等她们先醒了再说了。 他去厨房煮了三人份的食物，填了一下肚子，旋即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进入了假寐，恢复精神。 等到船外风里的异常声响将他惊醒的时候，船里的人醒来的声音也传进了他的耳中。 “洋葱头，那个就是你看到的海贼船吗？为什么没有海贼旗？” 第二十七章 向岛上进发 在海滩的边缘，郁郁葱葱的森林边上，三个小孩正在观察着他们中的一员发现的突然出现在附近的船。 “甲板上没人，是船长说过的幽灵船吗？”头发跟衣服一样是绿色的的青椒头捏着下巴，煞有介事地推断道。 “幽、幽灵船！”棕发的洋葱头个子跟他的胆子一样小，闻言往后缩了缩，“我们还是走，叫乌索普船长来看看……” “不！”青椒头断然拒绝，神情激昂，“现在正是证明我们配得上乌索普船长的部下这个称号的时候！探险要开始了！” “乌索普海贼团，出动~”用头巾束着紫色头发的萝卜头举起一只手喊出了口号，只是脸上跟语气一样干巴巴的完全看不出来喊口号时应有的激动。 “出动！” “出、出动……” 艾欧非常无语地看着沙滩上三个身高不一的小屁孩磨磨蹭蹭地往“风暴号”接近过来。 刚才的对话他听了个全。这三个小屁孩大概是过家家玩多了有点神志不清，明明是无遮无挡的海滩，硬是做出一副一直换掩体阻挡船上视线的样子慢慢接近过来，跟在最后面那个戴眼镜的棕发小个子还在不停小声劝说着两个同伴回去找他们的“船长”来。 作为一个成熟的大人，艾欧认为自己很有必要给他们上一课，让他们感受一下来自岛外世界的恶意，免得以后傻乎乎一头撞到真正的海贼船上去——就他目前所知，海贼如此猖獗的大海，这种可能性还是很高的。 于是他阴沉着脸，把帽子拉低了一点，随手从腰上抽出来一把刀，走到了船舷上—— “那边的三个小鬼，你们想做什么？啊？” 一边大叫着一边挥了挥手里的刀。 蔬菜三人组头皮一炸，吓得猛地一跳，连滚带爬往回跑：“哇哇哇幽灵船员出来啦！！！” 我明明是船长好吗！ 艾欧兴致盎然地看着三人逃窜的背影，心下欣慰，回想了一下刚刚挥刀的感觉，又挥了几下，越发觉得顺手了，正是那把来自鬼面少女的“江风”。 “真是恶趣味呢。”身后响起娜美的声音。经过昨天长时间同海上风暴的并肩作战，两人的关系也拉近了不少，她的表现也随意了些，没有刚上船时那种拘谨的样子了。 船长还刀入鞘，没有理会自己船员的评价，“厨房锅里有食物，热一下就能吃。那家伙还在睡吗？”他一边往回走一边伸着懒腰，只觉得骨头缝里嘎吱嘎吱作响，于是走到甲板上，开始做起了广播体操。 时近中午，头顶上的太阳相当猛烈，娜美用手遮着光回到船里阴凉处：“莉莉希？她也快醒了。船长你做的饭吗？我去尝尝。” 她看着船长在阳光下做着古怪的动作，心想大概是船长的日常锻炼，看了一会儿便往厨房的方向走去。说起来，娜美还不知道这个船长叫什么名字，从莉莉希嘴里也套不出来，大概是那个大小姐也不知道这个。 经过昨天的相处，她觉得这个船长算是个挺好相处的人，并没有她以往见过的那些赏金猎人的通病。当然，这更加坚定了她偷走这艘船的决心。 等她心事重重地走到厨房，才发现莉莉希早已站在那里了，此时正在狼吞虎咽。 “早上好，莉莉希。”娜美率先打了个招呼，虽然现在已经是中午了。 “唔，唔唔唔唔唔。”莉莉希转过身来，嘴里塞得满满当当的，口舌不清。 娜美走过去一看，锅里的食物是凉的，莉莉希根本就没有加热，大概是饿得狠了直接吃凉的。她尝了一口，立刻皱起了眉头。不知道是船长手艺太差的缘故还是没有没有加热的原因，出乎意料的难吃，对她来说只是勉强能果腹的程度，也不知道莉莉希是怎么吃得这么香的。 犹豫了一下，娜美选择了亲自动手再做一份——一个人生活了这么久，她对自己的厨艺还是有几分信心的。 但是，扭头看见莉莉希嘴里鼓鼓的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娜美决定再加一份。 想了想，她走了出去，探头问道：“船长，你吃饭了吗？” 艾欧当然还没吃。他自己手艺自己清楚，早上只是吃了些填肚子而已，远远算不上吃饱了，更何况折腾了这么久还要吃自己做的东西，再不挑食他也没办法吃饱——要是真的在那种时候放开吃他自己的作品的话，多半是要吐出来的。 现在一觉睡醒胃口也旺盛了许多，没选择的话自己做当然也能吃饱，有的选的话当然是吃别人做的啊！好歹是两个女性，手艺总不会比他自己更差？ “你要做饭吗？我饭量比较大……”艾欧一边完成着广播体操的动作一边回答。 不多时，香味飘了出来。 吃饱喝足之后，有些事就要提上日程了。 先确定一下现在到了什么地方，然后重新规划航线。 大概是娜美应对得当的缘故，“风暴号”在风暴里完好无损地幸存了下来，船体状况良好，因此只需上岸探查一番确定是在地图上哪个岛就行了，接下来重新起航也毫无问题。 本打算由莉莉希留守船上，艾欧和娜美两个人上岛，结果吃饱之后一副恹恹欲睡的样子的莉莉希在听到要上岛之后立刻精神了起来，死缠烂打着非要去，于是就变成了艾欧和她去。 没办法，艾欧是唯一武力担当，船上又不能没人，也只能这样分配了。 稍事准备之后，两个人就开始向岛内进发了。 娜美笑着同船长和兴致勃勃的莉莉希挥手告别，等到那两个人的背影消失在树林里之后，笑容也一点一点消失在脸上。 回到船里，娜美怔怔地坐了下来。与她所讨厌的海贼不一样，这两人是赏金猎人。刚上船的时候她可能会毫不犹豫，但在昨天风暴之后——她有点茫然了。 她也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原本是打算再和他们共度一段航程的，结果现在直接就是她一个人独自在这条船上了，娜美反而开始犹豫起来了。 他们这么信任自己，真的要就这样一走了之吗？ 第二十八章 幽灵船员进击中 越过海滩，艾欧与莉莉希一前一后进入了树林。 虽然从早上那三个小孩的行径里大致能看出来这个岛上还是相对安全的，但是该有的提防总还是要有的，所以艾欧这个船上唯一能打的就出来侦查了。 至于留娜美一个人在船上这件事，他一点都不担心。昨天在风暴里镇定自若的妥当应对明显能看出来她对此经验丰富，多少有几手保命绝技，一般人估计还真不是她的对手。 现在这种情况反而是正合他意。原本的分配是预防一下独自上岛可能会遇到的危险，留三人中最弱的莉莉希在相对安全的船上；现在把莉莉希这个弱点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也会安全很多。总之，现阶段他不会让莉莉希同娜美单独呆在一起。 娜美偷偷跑了，哪怕带走了船他也没什么可担忧的，莉莉希还在他怎么都能找到恶龙老巢去；换成莉莉希偷偷跑了也是一样，有娜美在他也能找到恶龙老巢去——后面这个没什么可能性，这趟旅程最开始就是莉莉希这个不甘寂寞的逃婚大小姐提出来的。 总之，只要两个向导有一个在他都能达成目标。要是都没了，艾欧要去找恶龙就得辛苦许多了。 “船长，快过来快过来，我看到房子了！”莉莉希在前面树林边缘招手。 在船上看过来的时候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树木，上岛之后走了一段才发现这片树林其实很薄，两人借着指南针走了不远就已经能看到前方树林的边缘了，莉莉希迫不及待地跑了过去，背上的双肩包一颠一颠的。 艾欧“嗯”了一声，继续不紧不慢向她走去。 头上的树荫重重叠叠挡住了大部分阳光，但林间的可见度还算不错，地上一丛一丛的灌木隔得不远，落叶虽然带着些许潮气却没有想象中的积存着大量水分的情况。 昨夜确确实实有暴雨来着……这里一点都没受到影响么？有点奇怪啊…… 树林与草地之间泾渭分明，密集的树木蔓延到草地边上之后戛然而止，看起来颇有些突兀。在没有树木阻挡之后视野开阔了许多，能看出来身后的树林位置较高，居高临下可以看到大片茵茵绿草占据着视野里大部分位置，远处零零散散坐落着不少木屋，一条弯弯绕绕的小路连接着它们，并延伸到对面同树林差不多高度的丘陵上的一栋豪华大宅门外。 “船长你好慢啊……”莉莉希一副停不下来的样子，抱怨了一句就要开跑，结果被艾欧拉着后衣领拖住了。 “不要离我太远。”艾欧说了一句，然后放开手，加快了脚步。 之前走得慢只是因为树林里有些值得注意的地方，现在倒可以加快点了，希望那几座房子有人在家。 运气不错，敲第一座房子就有人打开门了，是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 他皱着眉望了过来：“你们找谁？”嗓门不小。屋里立刻响起了一个女声：“老公，是谁呀？” “没见过的新面孔。”男人回头喊了一声，又望了回来，等待着回答。 莉莉希眼巴巴地望向她的船长。 艾欧等了一会儿，副船长仍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他只得自己来：“冒昧打扰，我们的船被昨晚的风暴吹到这里来了，可以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这里是西罗布村。”男人摆了摆手，“顺着这条路往前走有一家餐馆，你们饿了的话可以到那里吃饭。” 告别了男人后，艾欧便准备带着莉莉希原路返回。本来就是意外来到这里的，没打算过多逗留，现在情报已经到手了自然是要尽快起航，以免节外生枝。 走到树林里的时候，前方出现了背对着他们蹲着的一大三小四个身影，正在窃窃私语。 艾欧一下停住了脚步。 跟在他身后低头思索着什么的莉莉希一下子撞到了他背上，摔了个屁股墩：“船长？”她下意识地捂住了额头，茫然地抬起头来。 这一声如同惊雷，吓得前面四个密谋着什么的人齐齐抖了一下，然后不约而同转过身来： “谁、谁？” “啊是幽灵船员啊！” “幽灵船员！” “幽灵船员！” 一声惊呼过后，蔬菜三人组全都躲到了较大的那个人的身后，露出半个脑袋： “我们乌索普海贼团可不怕你！” “乌索普船长，就是他！” “他就是那艘幽灵船上的幽灵船员！” 为首那个被称呼为“乌索普船长”的人是个少年，头上绑着头巾，肩头上斜挎着一只包挂在腰间，手上拿着一把弹弓。最令人瞩目的，便是他那只超级长的鼻子。 “我可不怕你喔幽灵船员！”他拍着胸脯，“我摧毁过一百艘幽灵船，人们都叫我‘胆大的乌索普船长’！” 你吹牛之前能让那两条腿安静一下吗？它们抖得我都能听到关节的“嘎吱嘎吱”声了。 艾欧无语地望着眼前这一幕。作为一名身经百战的赏金猎人，他自然能够看出来这个长着长鼻子的人是个搏斗经验为零的弱鸡。不过，有一只长鼻子、还爱说谎—— “匹诺曹你改名了？” 在艾欧身后，莉莉希扯着他的裤腿站了起来，探出头来，立刻被长鼻子吸引住了：“哇长鼻子一族！” “不对不对不对！我是有八千万手下的乌索普海贼团的船长，勇敢的海上战士乌索普！”抖腿小王子面不改色，动作间却隐约有种想要藏起长鼻子的不自然。 “哦？海贼团？”艾欧抚上了刀把，“告诉他我们是谁。” 莉莉希站了出来，“听好了海上战士乌索普！我们船长是大赏金猎人砍人王艾欧是也！你那八千万手下根本不够他砍的！我是副船长明珠莉莉希！” 虽然匹诺曹在吹牛，但是他自己估计都不信，你这副样子看起来倒是信了个十足十啊副船长小姐！而且那个砍人王到底什么鬼啊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这种绰号？还有你自己的那个名头一听就知道是情急之下拿你自己以前的改改就用了喂！ 艾欧不由得瞥着自己的副船长，满满的一肚子槽无从吐起。 第二十九章 再来一次 “赏、赏金猎人砍人王！” 匹诺曹惊呼了一句，煞有介事地高声喊道，“我突然想起还有事要做，现在没时间跟赏金猎人纠缠。可不是怕了你们！” 随即转身就跑，临走前还不忘叫上自己的三个小鬼手下：“乌索普海贼团战略撤退！” 蔬菜三人组懵了一下，旋即跟了上去：“唔哇哇哇哇哇——！” 喂你们怎么信了！ “啊，逃跑了。”莉莉希手搭凉棚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八千万手下的海贼赏金肯定很高，跑掉了好可惜啊。” 艾欧直接给她额头来了一记手刀：“人家吹牛你也信。” “诶吹牛的吗！”莉莉希捂着额头，万分震惊。 静了一会儿，两人即将走出森林的时候，莉莉希忽然大叫了一声：“我想起来了！” 艾欧停下脚步，准备看她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西罗布村这个名字我有印象！”莉莉希作恍然大悟状，“刚刚村民说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就觉得很耳熟，原来我以前真的听说过！” “宝藏？海怪？怪谈？” “呃，都没有……”莉莉希的激动一下子冷却了不少，讪讪道：“是我小时候的一个朋友住在这里，以前我爸爸带我来这里做客的时候认识的。” 艾欧脚下不停，莉莉希连忙跟上。 “所以你想回头拜访？” “可以吗？” “现在看来是必须了。” 走出森林，越过空旷的沙滩，海面上空无一物。 “风暴号”消失了。 没有期望，自然也就不会失望。 用一艘对自己来说并不如何重要的船作为代价测试了一个准备去相信的人，这个交换似乎挺划得来的，只是如果剩下的一个人一直在耳边喋喋不休的话就很让人烦躁了。 “娜美她一定是有原因才会带走船的，她不会无缘无故走掉的。”莉莉希的碎碎念明显底气不足，比起在说服她的船长来更像是在说服她自己。 “船长你放心，我朋友一定会帮助我们的。”继而她又这样说，同样是底气不足，毕竟她连人家名字都想不起来了。 这是她第几种类似的话语艾欧已经懒得数。爬坡爬得差不多，大宅前的黑衣保镖已经可以看得到了。 没了“风暴号”之后，再找一艘船就必不可少了。如果不是莉莉希记起了自己有个小伙伴住在这里，艾欧是打算找村民想想办法的——抢是不可能抢的，借船或者借工具做一艘都在选择范围里，只要坚持到附近繁荣一点的岛屿就足够了。 至于现在，有更好的选择自然不会自找苦吃了，他们便一路回到村子里准备拜访莉莉希好友。 很明显，大小姐艾斯卡纳·莉莉希的儿时好友自然也会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这个村子里最为显眼的高处的幽雅大宅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此行的目标。 莉莉希的儿时记忆太过模糊，只记得她的小伙伴住在这个村子里是个小女孩，其余的信息什么的统统没有，艾欧也只能见机行事了。 尚未靠近，大门外站着的两个黑衣人已经用凌厉的目光注视过来了，关注重点是带着双刀的艾欧。 为免冲突，艾欧直接停下了脚步，让莉莉希去交涉——虽然对她的交涉能力实在没什么信心，但是艾欧这个带着武器的人过去的话估计就是直接开打了，那样此行的目的妥妥地泡汤了，而他又不打算放开武器。 很快，莉莉希就沮丧着脸回来了。距离不算远，艾欧把她跟看门的之间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自然知道人家为什么不让她进去——换作是他，也不会让一个仅仅是自称认识自家小姐、却又说不出任何凭据、尤其是连大小姐的名字都说不出来的人进门的。 艾欧冲她示意了一下，便要带她去执行原先的方案，没想到她又低声出主意了：“船长，要不我们偷偷去找她？” “你确定人家看到你第一反应不是叫人来？”艾欧挑挑眉。 这个方案他不是没想过，但是一来跟对方有关系的人是莉莉希，他一个扯不上什么关系的外人贸然提出这种方案怎么听怎么居心不良；二来他们是想来寻求帮助，直接越过对方的安防进入内宅，明显很不礼貌？ “不、不会的！”莉莉希勉强答道，然后又坚定了信心一般：“肯定不会的！我相信她！” 既然莉莉希这么说了，那么去做一次也无妨，毕竟也不会损失什么了，而这座大宅的安保等级也并不是如何高，有心的话很容易就能找到漏洞。 不多时，借着路边树丛的掩护脱离了看门保镖的视线后的两人就绕到了大宅庭院的后面，轻轻松松越过了花圃来到了房子的后方。 过程顺利得出奇。周围空无一人，似乎完全是为了让人突破到这里而准备的，而恰好靠近窗口的位置就有一棵枝桠蔓延的大树，恰好树丫边上那个窗口此时正洞开着…… 这一切的一切，无不让艾欧更加警惕起来。至于莉莉希，一副兴奋激动的样子，双手紧紧捂着嘴巴防止她自己叫出声，第一次做这种潜入的事令她倍感新奇。 打量了一下位置，艾欧提起莉莉希的后衣领，纵身一跃，在墙壁与大树间来回借力几次，轻易便踩着窗台进了屋内。 副船长小姐对这种待遇一点异议也没有，落地后露出大大的笑脸，举起右手冲床上半躺着的一个淡金色头发的女孩问好： “你好呀！” 女孩穿着连衣裙，身上盖着薄被子，眼睛瞪得大大的，正一脸吃惊地用书捂着嘴，听了莉莉希的问好，迟疑着回答：“你、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该说果然不愧是能和莉莉希小时候玩到一块去的人吗，完全不像是艾欧印象中那种浅薄的大小姐形象。 艾欧正等着莉莉希开口跟这大小姐叙旧，没想到莉莉希扭头就望向了自己，目光里充满期待，一言不发。 他暗骂一声，一手搂过莉莉希的脖子，低声说道：“这不是你朋友吗！看我干嘛！” “你是船长啊，这种场合不是应该船长才能说话的吗？”莉莉希很是委屈。 难怪之前第一次进村的时候也是这样眼巴巴地看过来……艾欧也不知道她是跟哪个海贼学的这陈规陋矩，反正他是没这种自觉的： “我船上的规矩就是没有规矩！你现在又不是海贼！” “好、好……” 第三十章 海贼来啦 “莉莉希？” 就在这时，床上的女孩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嗯？”莉莉希下意识望去，随即反应过来，不自觉高声欢呼：“船长你看！她认出我了！” “笨蛋！小点声啊！”艾欧给了她一记手刀。 “唔……”莉莉希捂着额头，冷不丁听到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于是马上又改成了捂着嘴巴。 “大小姐？你还好吗？” 大小姐看了房间里的少年少女一眼，连忙答道：“我没事，不用进来了。” “好的，克拉巴特尔管家让我告诉您一声，吃药的时间到了，过一会儿他会过来。” “我知道了。” 莉莉希听着门外特意放轻了的脚步声慢慢远去，下意识又望向自家船长，被艾欧面部表情的目光吓得一激灵，连忙清了清嗓子组织词措：“咳咳咳，那个，我这次来找你呢，是因为我们的船现在处于一个无法行驶的状态……” 艾欧听着她胡扯，无语扶额。 这家伙……一副跟对方很熟的样子，其实根本就连人家的名字都没想起来！ 他不得不开口打断莉莉希的扯淡：“你好，我叫艾欧，是一名赏金猎人，莉莉希现在在帮我找一个海贼。能冒昧问一下怎么称呼吗？” “您可以叫我可雅。”女孩捂嘴轻笑，看来相当熟悉莉莉希，深知莉莉希一旦鬼扯起来没完没了的习性，并没有对艾欧打断莉莉希的话有小情绪，只是好奇地继续着对话，“谢谢一路上对莉莉希的照顾。您这次来找我，是想要一艘可以出海的船是吗？” 艾欧挑了挑眉，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他也不多客套了，“我可以出钱买下来，不过要等到我讨伐完那个海贼了才能付完尾款。” “不用，我相信莉莉希的眼光。不过，太大的船可能不行，需要提前订做，您现在也等不了那么久？” 虽然对方委婉地夸了一下自己，但是艾欧仍然对“莉莉希的眼光”持怀疑态度。 “叫我艾欧就好。”他这样说着，微微一鞠躬以示谢意，“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莉莉希看看艾欧又看看可雅，眼里全是圈圈，完全没听懂为什么自己的小伙伴突然就跟船长达成协议了。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理解现在的事态，她张开双臂就向半躺在床上的可雅扑了过去：“谢谢，小可雅~” 可雅几乎是瞬间就张开了双臂迎接她，看来是对莉莉希的飞扑形成条件反射了，轻轻地将其抱住，正欲开口说话，就听到敲门声响起： “笃笃” 随后房门便被直接推开了，门外的人完全没有给可雅回应的时间，径直走了进来： “吃饭了，大小姐。” 进来的是个梳着大背头的圆眼镜男子，穿着一身得体的黑色西装，身前推着一辆餐车，最引人瞩目的是他两边衣襟上绣着如同便便一样的图案，以及他脚上穿着一双带有圈圈条纹的异常大的鞋子。 等他看清房间内的情况，立刻松开了餐车，脚步往旁边微微一动，皱起眉头看着腰间挎着双刀的少年：“你们是谁？放开大小姐！” 艾欧抱胸饶有兴味地打量着这个打扮得略为奇特的男人。刚刚松开餐车后下意识的几步明显能看出来他并不是个普通人，而且实力不浅；考虑到作为可雅这位大小姐的亲近仆人，大概是保护她的力量之一？ 不过，现在这种情形下，可雅说话才是最有用的，艾欧自己说多少都不如她一句来得更有说服力。 莉莉希正抱着可雅趴在她身上，听到声音眯缝着眼回头看了一眼又埋首回可雅的怀里：“小可雅，这是你的仆人吗？” “嗯，克拉巴特尔管家是三年前来到我家的，莉莉希不认识很正常。”可雅语气亲密地回答完莉莉希，这才对名为克拉巴特尔的男子开口：“克拉巴特尔，他们不是坏人。莉莉希是我的好朋友，这位艾欧先生是莉莉希的好朋友。” “今天他们会在家里住下来，请你去安排一下他们的房间。” “但是……”克拉巴特尔语气颇为不甘，看了一眼跟可雅亲密地抱在一起的莉莉希，还是不太情愿地应承下来，“好的，大小姐。” 随后他把餐车推了过来，交代了一下吃饭和吃药的事，正想走的时候，可雅又叫住了他：“克拉巴特尔，让厨师再做两份饭菜。” 她扭头笑道：“莉莉希你们还没吃饭？” 事情进展得出乎意料地顺利。 晚上艾欧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时，听着隔壁房间传来的两个女孩的嬉笑声时，回想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只觉得一切都不太真实——早上还在娜美的指挥下操控“风暴号”的自己绝对想不到到了晚上已经睡在有钱人家的床上了。 可雅看来对莉莉希很重视，沾了她的光艾欧也被安排在主人房的隔壁了。虽然房屋隔音不错，但是艾欧仍然听得出来本该睡在另一侧房间的莉莉希偷偷溜进了可雅的房间。那两个人自从见了面就没有分开过，一整个下午都在一起说笑着，连同在周围熟悉环境的艾欧都能一直隐隐约约听到她们的笑声。 至于船的事，可雅说会找一个叫梅利的仆人处理，要等几天，调船过来需要几天——艾欧觉得单纯只是可雅想要跟莉莉希多呆几天而已。 不过他也不太在乎，就这几天的时间，逍遥法外八年之久的恶龙也不至于立刻就没了？而且大小姐可雅好吃好喝地供着，船也是送的，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久别重逢的朋友多待几天也很正常，艾欧也没必要扫人家的兴。 第二天一大早，用过早饭的艾欧继续熟悉附近环境的时候，在村子里远远就听到一个破锣嗓子远远大呼： “大家，大事不好啦！海贼打过来啦！大家快逃啊！” “有海贼啊，大家快逃啊！” 海贼来了？ 艾欧扶着刀精神一振，来得好哇！ 要是来的是有赏金的就更好了！ 第三十一章 必杀！面粉星！ 顺着空荡荡的村道，一个绑着头巾挎着包的身影出现在了艾欧的视野里。 那人一边跑，一边扯着嗓子大声疾呼“海贼来了”，一时间村子上空都回荡着他略显刺耳的喊声。 也不知道这村子怎么回事，一般来说这个时间应该已经不少人起床了，但艾欧一路走来一个人都没看见，村子里只有此起彼伏的鸟鸣声在响动着，仿佛所有人都在熟睡一般。 而现在，村外跑过来的那个人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村落，艾欧却仍然没听到有人出来对此进行一下比较正常的回应。 联想到来时岛上完全没有风暴刮过的迹象，这个岛果然有古怪。 艾欧在心里下了结论，迎着来报信的那个人走了过去。 只是，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总觉得那个人好生面熟。终于，距离接近到能看清对方直挺挺向前戳着的鼻子时，他认出了对方： 这不是那个“乌索普海贼团”的匹诺曹吗！ 他说的海贼，该不会是指他自己那个过家家的海贼团？ 在艾欧看清楚乌索普鼻子的时候，乌索普自然也注意到了村道上独自迎上来的艾欧。他还没有认出来艾欧，只是看到有个人过来了，叫声更大上了一分，声嘶力竭里还透出来几分兴奋： “海贼啊，海贼啊，快跑啊！” 走近了，乌索普率先停了下来，先是原地喘了几下，还没等艾欧开口问他就兴高采烈地宣布答案了： “海贼什么的，是骗人的~哈哈哈哈哈哈！” “哦？你不就是海贼吗？海军应该收你的人头的？”艾欧悠悠开口，搭在刀鞘上的手轻轻一推，已经做好了出鞘的准备—— “海军？”乌索普听到声音有点不对劲，仔细一瞧，立刻想起来了昨天的事，正要继续说话，旁边飞过来一只金属锅直接砸到了他头上，发出响亮的“当”的一声，随后“咕噜咕噜”滚远了。 在这一声之后，大门紧闭的各家各户突然齐齐打开了门窗，男男女女从房子里拿着各种工具出现了： “你个大骗子！今天一定要给你点颜色瞧瞧！” “站住别动！” “教训他一顿！” 虽然这本就是乌索普所期待的，但是此时此刻他却后悔起今天的例行活动来了。长鼻子的说谎大王忽略掉了蜂拥而出的村民们，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前方那个带着双刀的赏金猎人“砍人王”身上。 对方是真货。 乌索普无比确定这一点。身为说谎惯犯，他很清楚虚张声势是什么样的，更何况“砍人王”随身携带着武器，单就这一点他也很少在村子里的人身上见过，就连可雅家的保镖们都没有这样做。 想起平日里听来的那些关于赏金猎人恶劣行径的传闻，乌索普一下子紧张起来——他向往着成为海贼的爸爸，因此也打听过许多海贼的事，顺带着也知道了不少关于赏金猎人的消息；而在那些消息里，赏金猎人们从来都是一群不择手段无法无天的恶党。 而现在，一个属于那些恶党一员的货真价实的恶徒就站在他面前，手已经摸上了刀柄。 必须想办法做点什么……否则这个恶党抽刀出来顺手砍几个村民的话…… 乌索普不敢想象传闻里那些事有朝一日会发生在西罗布村里。 “哈哈哈！赏金猎人‘砍人王’！”乌索普大声说，“还是被你发现了我乌索普船长的行踪了！” 他这样说着，一边冲“砍人王”身后跑过来的村民们挤眉弄眼、希望他们听到赏金猎人的名号能意识到什么，一边快速举起了弹弓： “抓得到我的话，就来！” “必杀！面粉星！” 一颗弹丸随着他的喊声被射了出去，然后他转身就跑！ 快来快来快来！快来追我！ 这种小孩子玩闹一样的攻击实在是很容易躲，艾欧只是偏了偏头就避开了这一击，身后传来某个男性村民“哎哟”一声中招的声音。 看来这家伙说的海贼果然是他自己？ 艾欧略有些失望，不过这个名副其实的匹诺曹敢于出手攻击倒是有点出乎他预料，虽然用的只是这种儿戏的攻击方式。 本来只是想活动一下筋骨的，现在嘛，换一个活动筋骨的对象也是可以的—— ——匹诺曹！你准备好迎接我的回礼了吗！ 艾欧抬腿便跟了上去！ 看不出来，这个匹诺曹跑得还挺快的，艾欧追了一段时间后，身后的村民们已经消失掉了，然而前面那个气喘吁吁却仍然健步如飞的家伙借着熟悉地形之便，跟他之间的距离不仅没有缩小，还有逐渐拉大的趋势。 终于，在艾欧追着匹诺曹进了一片林子之后不久，那只长鼻子就忽然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里。 但是没关系，他还有耳朵，剧烈运动了这么久之后，呼吸声心跳声都会变得特别明显，只要用心仔细去听的话…… “找到了！” 一声童音在不远处响起。 艾欧循声望去，蔬菜三人组的青椒头和萝卜头出现在他视野里，各自举着一把小木剑对着一棵树上方说话： “早上好，乌索普船长！” “乌索普海贼团，参上！” 而在他们面前的那棵大树上方，一个蹲在那里的背影正在拼命地对他们“嘘嘘嘘”。 哟呵？原来是跑树上去了啊。 艾欧慢慢踱过去，似笑非笑：“八千万手下的乌索普海贼团？” 蹲着的人影一下子僵住了。 蔬菜二人组记忆力不算差，齐声惊叫起来：“幽、幽灵船员！” 一阵惊慌过后，他们又朝上喊： “乌索普船长快跑！幽灵船员追过来啦！” 而就是这一声叫喊，似乎使乌索普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从树上跳了下来，站在他们面前，挡住了艾欧的目光。 “‘砍、砍人王’！我可不怕你！”他双手撑腰，“伟大的乌索普船长要向你发出挑战！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战斗！” 你可拉倒，一地都是你抖下来的汗！ “青椒头萝卜头，你们被开除了！你们不是乌索普海贼团的成员、不是海贼了！快回家去！” 第三十二章 赴死之勇 蔬菜二人组不知所措，伸出手扯了扯乌索普的衣角：“船长……” 乌索普狠了狠心，拍开他们，闭上眼睛仰天大叫，“小鬼就要有小鬼的样！海贼不是你们这种小鬼能当的！” 两个小孩仍然试图去牵他的衣角，泪水盈满了眼眶，却倔强地不肯让它们流下来。然后，又一道远处传来的大喊声打破了这里的气氛： “啊~~~~不好啦！不好啦！” 乌索普听到这明显是往这边来的声音之后更着急了，立刻大吼道：“快走啊！带上洋葱头回家去！这是大海贼乌索普船长跟赏金猎人之间的决斗，你们几个被开除了的家伙不允许留在这里！” 再次被拍开的两人不依不挠地试图继续牵衣角，稍矮的青椒头已经忍不住开始抽噎了，脚下定定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乌索普没奈何，只得向赏金猎人开口：“砍人王！这里不适合决斗，我们换一个地方！” 抱着双手靠着树兴致勃勃看他表演的艾欧正要应承，远处慢慢接近了的喊声却让他改了主意： “不好啦！海贼来了，挂着骷髅标志的船从北边海岸过来了！” 又来这个？难道这几个家伙每天的日常活动就是挨个玩“狼来了”游戏？ 艾欧脸色古怪，打量着眼前的三人。 乌索普察觉到他的视线，连忙张开双手，“他们几个已经不是海贼了，对平民出手的赏金猎人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的！”他这样诈唬着，事实上他并不知道赏金猎人对平民出手会怎么样，那些故事里从来没提到过这个；而对方是赏金猎人肯定会很清楚，乌索普这样想。 会怎么样？艾欧还真不知道，毕竟他从没这样做过，也没怎么跟同行交流过。不过，他觉得应该是不能对平民出手的。 “我对小鬼没兴趣。”艾欧龇牙一笑，看得乌索普心里一慌，“你刚刚对我出手了？想来你已经做好接受回礼的准备了……”他这样说着，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对、对！就是这样！出手的只有我一个人！”乌索普声音颤抖着，脸色发青，心里后悔得要死，嘴上还强撑着，“勇敢的海上战士，乌索普船长，要出手了！” 尽管“砍人王”说对小鬼没兴趣，但是乌索普不敢完全相信，对方是用刀的，砍过来的时候误伤甚至故意误伤都是有可能的，所以他决定由自己主动出手。他手里紧紧攥着自己的弹弓“银河小弹珠”，张开手闭上眼就往那边冲过去。 “呀啊啊啊啊啊啊——” 一分钟后，艾欧走在洋葱头的来路上，向着他所说的“挂着骷髅旗的船”进发着。 虽然有匹诺曹的前车之鉴，不过这个戴眼镜的洋葱头小鬼一脸慌张不像是说谎的样子，艾欧也就选择再相信一次好了。当然，如果他是说谎的的话，那就……再揍匹诺曹一顿好了，毕竟他自称是蔬菜三小鬼的船长不是嘛，手下闯祸船长背锅理所当然。 是的，他没有杀了那个长鼻子匹诺曹。虽然被骗了不爽，但是还不至于杀了对方这么严重。相反，他还挺欣赏这家伙的，有赴死的决心，即使害怕得要死也没有扔下那两个小鬼自己跑路。大概是莉莉希吹牛太过了，这只匹诺曹的行动都是以艾欧会随意杀人为基础做出的，先前在村民面前挑衅艾欧也好，之后被两个小鬼暴露了行踪之后护着他们也好，都是想要一个人扛下来，最后更是为了不让他臆想中的“砍人王”不爽随意出手而放弃了用弹弓攻击、直挺挺地一副送死的样子冲了过来…… 不得不说真是蠢得可以。因为他这份赴死的勇气，艾欧揍他的时候也收了几分力。 剩下的部分，就由那个倒霉的海贼团来承受好了。 顺着大路，艾欧很快就走到了海边。 不远处的海面上，两艘小型船只正在靠岸，其中一艘是黑色的帆，上面画着一个巨大的背后交叉着两根骨头的骷髅头，最为醒目的是这个骷髅头的鼻子部位是一个圆形红点。 这个好像是……价值一千五百万的“小丑”巴基？ 艾欧不由得精神一振。 他的短期目标、东海最高赏金犯恶龙也不过是两千万贝利，在这个地方就遇到了价值四分之三个恶龙的海贼，当真是意外之喜，正好可以充分活动活动身体了！ 他继续不紧不慢地接近着，就看到三个人影从那两艘船上下来了，站在沙滩上活动着身体。 一二三……四呢？怎么就三个？ 稍稍疑惑了一下，艾欧脚下不停，视线内的几个人逐渐清晰了起来：为首的那个人穿着红色褂子戴着圆草帽，在他身后依次是腰间挎着三柄刀的绿发男人和提着袋子的身材高大男人。 没错，来的正是自称“草帽海贼团”的路飞、索隆和被艾欧作为赔偿品的哥莫尔三人。 遇到他们倒算个意外之喜，不过这个“草帽海贼团”原来是“小丑”巴基麾下的吗？艾欧没跟草帽小子交过手，但与加入了草帽海贼团的索隆较量过剑术，想来能折服索隆的路飞实力也不弱——但他可没有在巴基海贼团相关的赏金名单里见过路飞！ 这种实力尚且上不了通缉令，那么小丑巴基本人的实力又是什么程度？比巴基更高的恶龙呢？ 想到这里，艾欧不自觉地微微有些兴奋起来了，期待起预想中与恶龙的战斗来。 不过，眼下要解决的是，同路飞的一战——在海军基地里受到的惊吓他可还没忘呢！ 他舔了舔嘴唇，大声冲那边发现他到来的三人喊道：“好巧啊，草帽海贼团！” “果然是你啊，赏金猎人！”路飞按着草帽哈哈大笑，“你是特意在这个岛等我的吗？” 索隆在路飞身后伸了个懒腰，放松了戒备。一开始他还以为是潜在敌人，现在……好，还是敌人，只不过是船长约好了的决斗对象，跟索隆自己倒是没什么关系了。联想到对方那槽糕的剑术，索隆反而有点可怜起对方来：就凭那种程度的剑术，是绝对不会是路飞的对手的。 想到这里，索隆偏了偏头，用余光看了一下身后那个被赏金猎人送过来的航海士。 身材高大的刀疤男人手里提着他们此次上岛要带的一些补给，脸上的表情看起来颇为复杂，正紧紧盯着缓步走过来的赏金猎人少年，眼里是愤怒、担忧、忐忑种种情绪，不一而足。 第三十三章 缠斗 “虽然不是你说的那样，不过也没差别了。” 艾欧这样说着，解开了腰上的刀，“正好这里地方大，来试试手吗？” “好啊！”路飞嘿嘿笑着，甩掉了两只草鞋，开始做起了热身运动，关节舒展着发出一阵爆响。 艾欧盯着路飞，将刀往边上一掷，未出鞘的天南星与江风并排着直挺挺插在了沙滩上。他活动了一下身体，等着路飞热身完毕。 索隆往边上让了几步，皱着眉看着艾欧取下了刀，不明白这个赏金猎人到底想干什么，这家伙不是用刀的吗？为什么把刀放到一边去？难道是某种特殊的剑术吗？ 路飞倒是没有这种猜疑的心思，他直接就问出来了：“为什么不用刀？我想跟你全力战斗。” “用刀的话我打不过你。”艾欧坦言，他对自己现在的剑术水平很有自知之明，这次他是抱着揍路飞一顿的心思来的，使用并不擅长的刀反而会给他自己造成障碍。 “是吗？”路飞以拳击掌，“我准备好了！” “等你很久了。” 在艾欧这句话之后，两人同时向对方发起了冲锋！ “橡胶——” 伴随着这句话，路飞双手猛地向后伸长，脚下仍在向着艾欧飞快接近着。 “——火箭炮！” 艾欧之前见识过路飞的橡胶能力，现在亲身面对，心中却不免有些兴奋起来。 路飞这一招力度相当强，他向后伸长的双手带着强大的力道回弹着向前击出，直冲着艾欧而来。艾欧一个滑铲避开了这一击，此时两人间的距离已经相当近了，趁着路飞的双手击空之后正在回缩的空隙，艾欧一拳挥了出去。 尽管是姿势不太好发力之下的一拳，击中了路飞的腹部之后仍然让他脚下一松，而就在这时候，双拳正好回缩完毕，站立不稳的路飞不得不后退了好几步来卸去传回来的力道。 作为打架小能手的艾欧，毫不犹豫地抓住了这个机会，随即向着招架不稳的路飞发起了一连串的攻势，拳拳到肉的击打声回荡在沙滩上，令得旁观的索隆脸皮抽搐。 艾欧抓时机之精准索隆早已领教过，彼时艾欧的剑术水平远不如索隆，但索隆仍被逼迫得只能先招架住艾欧的攻击，而在自己马上要反击的时候艾欧就会立刻分开距离，这一套招数索隆可谓是了解得清清楚楚。 而这次，在旁观的索隆眼中，这个弃刀不用的赏金猎人仍然是这种难缠的风格，抓住机会之后连绵不绝的攻势看得他心有戚戚焉。但是，他看得出来路飞只是一时不慎而已，艾欧力尽之时未必没有反击的机会，只不过这个狡猾的家伙一定会在路飞要反击的时候拉开距离。 而在另一个围观的海贼眼里，则是刚认的船长在那个可恶的赏金猎人面前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难道路飞船长也不是他的对手吗…… 哥莫尔心中哀嚎着。 不久前，他们遇到了小丑巴基海贼团，在那个小镇上，路飞船长索隆副船长堂堂正正地击破了对方，令他不禁大喜过望。 本来哥莫尔只是为求自保答应了作为航海士加入这两个人组成的海贼团而已，毕竟他在海上混了那么多年，这点本事还是有的；而自己的海贼团被那个赏金猎人击破了，自己也是无处可去，就算是为了报恩加入草帽海贼团也未尝不可。在他看来，虽然海贼猎人索隆小有名气，但作为船长的路飞籍籍无名，这个海贼团人数又这么少，强不到哪里去。 赏金一千五百万贝利的小丑巴基也被路飞船长打败之后，他就起了些小心思：比如靠路飞船长揍那个击破了他的海贼团的赏金猎人一顿。虽然艾欧单人击破了他的海贼团，但是路飞船长表现出来的实力同样足以单人击破“哥莫尔海贼团”，这两人谁更强还不一定呢。 ——好，哥莫尔并不认为沦为计量单位有什么可耻的，相反，他觉得颇为自豪。他混了这么久才五十万，现在路飞船长的实力至少一千五百万，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只是，如今随着他期盼的路飞船长对上那个赏金猎人的战斗开始了，他的心也一路往下沉。 为什么这家伙这么强啊…… 哥莫尔一边嘀咕着，一边盯着那两人的交手。 全神贯注战斗的艾欧并没有注意两个围观党的神色变幻。他只是按照自己的习惯，最后一脚蹬在了路飞身上，拉开了距离。 刚才的一连串攻击，取得的效果并不大。每次拳头击中橡胶人路飞，都能感受到比普通人体更大的反震；而纯粹的力道击打在对方身上，都会被橡胶卸掉不少，路飞受到的伤害并不大。 “果然好强啊。”路飞站定脚步，脸上还是那副爽朗的笑容。 “不过，还没完呢。橡胶——” 路飞再度展开了攻势。 “——手枪！” 乌索普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是熟悉的天花板。 他脑子还在迷糊着，就这么睁着眼睛躺了好一会儿，才猛地跳了起来，无意义地“啊”大叫了一声。 旋即，门被推开了，三个高矮不一的小脑袋钻了进来： “乌索普船长！” “船长你醒了！” “船长你还好吗？” 大概是被揍的后遗症，乌索普怔怔地看了三个小伙伴一阵才反应过来。他摸了摸脑袋，入手是纱布的粗糙触感：“那个砍人王，没有对村子出手？” 蔬菜三人组齐齐摇头：“没有，他问了海贼来的方向就走掉了。” 乌索普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注意到身上各处的痛感来：“是你们给我包扎的吗？谢谢了。” 三小鬼心虚地看了他一眼，移开了视线，结结巴巴地接话： “不、不用客气……” “部下照顾船长是应该的，啊、啊哈哈哈……” “船、船长，我们要复仇吗？” 三个人实在没好意思告诉他们的乌索普船长，由于三个人力气不大，所以是从小树林一路把他拖回来的……身上乱七八糟裹了厚厚一层是因为要遮住背后磨破了不少洞口的衣服……至于脑袋上那个绷带球，则纯粹是因为包扎手艺太差了…… 三人组岔开话题那最后一句话听得乌索普一惊，下意识就开始找借口：“宽宏的乌索普船长这次就原谅他了，都不许再去找他！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们了。” 他试了试腿脚，发现完好无损，于是一溜烟跑掉了。 被抛下的蔬菜三人组窃窃私语：“船长又要去找可雅小姐了吗？” “是的。” “我们要去吗？” 第三十四章 乌索普船长 莉莉希是被吵醒的。 她很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了。尽管数手指头也只能数出来不足两手之数的天数，但对于一个从小到大都是养尊处优的娇贵大小姐来说，这种差别极大的住宿条件确确实实让她吃了不少苦头，以至于恍惚间觉得自己在海贼船上已经过了好几年之久。 ——实际上不过几天而已。 她主观上并没有觉得难熬，身体却老老实实地反馈了出来，在可雅的床上睡得极香，连准时醒过来的可雅都舍不得叫醒她，任由莉莉希抱着自己，无声无息间屏退了送早餐过来的仆人。 莉莉希迷迷糊糊睁开眼，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扇紧闭的窗户出现在她视线里。透过起了雾的玻璃，隐约可以看到外面树上坐着一个人，正在锲而不舍地朝窗户扔着小石子，声音就是小石子撞在窗上发出来的。 可雅察觉到怀里莉莉希的动作，停下向窗外人示意的手势，伸手撩起莉莉希的鬓发：“醒了？” 莉莉希茫然望向她，下意识回了一个鼻音：“嗯……”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正趴在可雅身上，双手环抱着可雅，第一反应就是软软的抱起来好舒服。 接着，她回忆起来昨天晚上跑过来跟可雅聊天，结果聊着聊着就睡着了，现在还压着可雅……她知道自己睡相有多糟糕，连忙爬起来，傻笑了两声，很不好意思地正想道歉，窗外又传来了石头砸在玻璃上的声音。 莉莉希的注意力顿时就被吸引过去了：“小可雅，外面那个人……他在做什么？” 可雅拉了一下传唤仆人的铃铛，一边去开窗一边回答莉莉希，“是我的好朋友哦。” 她冲乌索普问了个好，然后拉莉莉希过来，“乌索普，这位是我小时候的好朋友莉莉希。莉莉希，这是我的好朋友，他叫乌索普。” 可雅分别向双方介绍了一下。 乌索普有点不知所措。他每天都会过来找可雅，给她讲那些自己苦思冥想编出来的冒险故事，看她被自己逗得掩嘴轻笑的样子，听她风铃一样悦耳的笑声…… ——他一直以为，这是他独自享有的美景。 除了自己，没有人能让可雅笑得这么开心，也没有人和可雅做朋友。自从一年前可雅的双亲病逝之后，她就开始足不出户，也是自己偷偷潜入这里和她聊天…… 可雅打开窗的时候，乌索普的注意力就一直在她身上，完全没看清她拉过来的另一个人——一直以来都是他和可雅独处的，现在突然多了一个不知根底的人，他不免生出几分惊慌惶恐来，微微低下头去不敢直视。 同时，尚有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意。 莉莉希站在窗前，揉了揉眼睛，透过树上那人满身乱糟糟的绷带，认出了那只标志性的鼻子：“啊，是你，乌索普船长！” 这声音听起来有几分耳熟，乌索普疑惑地抬眼一望，顿时联想起不久前的惊恐来：“是是是你！明珠莉莉希！” 对于这个名字他的印象不可谓不深刻，这是那个砍人王的副船长。这个人在这里，那也就是说…… “你们又追过来了吗！”乌索普吓得几乎要从树上摔了下去，幸好拼死抱住了粗壮的树杈，这下也把砍人王的威胁抛诸脑后了，手忙脚乱地拼命往上爬，生怕一个没抓稳掉了下去。 好一阵折腾之后，他才终于重新坐稳在了树杈上，旁边因担心影响到他现在才敢出声的可雅担忧的声音响了起来：“乌索普，没事？” 听到她的声音，乌索普才猛然想起这里是可雅的家里，顿时又是一阵丰富的脑内小剧场，好半天才僵硬地开口：“可、可雅，我、我没事。那边的那位是……？” “她叫莉莉希。”可雅声音轻快，好朋友莉莉希的来访让她心情愉悦，丝毫没在意好朋友乌索普的小小异常。 “对了，乌索普的冒险故事很精彩，莉莉希要不要一起听？”可雅灵机一动，发出了一个提议。 两位当事人正想要提出意见，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就打断了他们的意图。 “请进。”可雅转而问起莉莉希，“你饿不饿？吃早餐吗？” 当先推门进来的是一辆餐车，但在它后面的一颗油光发亮的大背头尤为引人瞩目。大背头的主人，一手扶着眼镜一手推着餐车的克拉巴特尔管家嘴上问着好，走了进来。 他看到昨天来访的那个女孩也在，不由得皱了皱眉。但很快，他的视线捕捉到了窗外树上正在试图缩成一团的长鼻子少年，脸色不由得一变。 “失礼了，大小姐。”克拉巴特尔行了一礼，绕过大床走到窗边，挡在了可雅莉莉希跟窗户之间，也挡住了乌索普的视线，“阁下在这里意欲何为？” “擅自闯入他人宅邸，很让人为难呢。” 可雅在他身后探头去看他的脸，试图为自己的好朋友辩解，“那个，克拉巴特尔，乌索普他是……” “理由稍后我会听您慢慢说。”克拉巴特尔不软不硬回了一句，继续言语压迫着乌索普，“乌索普君，我听说过你的传闻，毕竟你在村子里还是个不大不小的名人。” “是、是吗……”乌索普放开遮脸的手，讪讪回答。 “听说你曾经到处去冒险？这么年轻，真是了不起呢。” 听到对方提起这个，乌索普下意识地自夸了一句：“你也可以叫我乌索普船长哦，如果你实在想要称赞我的话。” “船长吗……”克拉巴特尔轻笑一声，用掌根托了一下圆眼镜，“我听说过你父亲的事，乌索普君。” “什么……”乌索普听到他语气不善地提起自己的父亲，脸色微变。 莉莉希刚才就已经拉着可雅坐回了床上，正在打着瞌睡等两个对话的人说完——这个管家让她很不舒服，她已经在盘算着要不要让可雅辞退这个圆眼镜大背头了。 可雅却是相当焦急，试图阻止克拉巴特尔说出接下来的话： “克拉巴特尔，别说了！” 自顾自开始了言辞交锋的管家先生却没理会她： “你不过是一个肮脏低贱的海贼的儿子罢了！” 第三十五章 海贼、海贼、海贼 “可恶的海贼……” 与此同时，娜美正在奋力擦洗着甲板，心里大骂着这艘船上的海贼们。 一天前娜美只纠结了一瞬，就决定贯彻最初的目标，偷走了艾欧的船。凭借着高超的控船能力，她勉强独自将船驶离了那座岛——然后就与现在这个叫黑猫海贼团的小海贼团狭路相逢了。 很显然，一个人驾船的她要跑赢这群精力旺盛的海贼是不可能的。幸亏娜美见机得快，直接说用这艘船当礼物要加入对方，但也只捞到了个见习船员的身份。 虽然有点不如人意，但好歹算是同伙了。解决了生存问题之后，下一步就该考虑逃出这里的计划了。见习船员的身份虽然低下，但也有其好处，可以名正言顺地四处走动，打探信息时相当方便。 而现在，娜美正在试图以洗甲板的名义偷听不远处两个海贼的交谈声，但这条船的甲板的工作量实在是超乎想象了，伪装工作从一开始就陷入了困境，她不得不投注更多注意力在清洁工作上，窃听也只能断断续续听了个大概。 “那边那个打杂的……啊不对，是见习的！过来！”一个五大三粗的海贼在船舱门口处冲她招手。 你刚刚说了打杂的是？你刚刚说的是打杂的是？！所以‘等船长回来再决定要不要让你加入’都是骗人的咯！ 娜美气得浑身发抖，恨恨地将抹布摔回水桶里，重重地走了过去——露出讨好的神色：“请问，有什么吩咐吗？” 忍住！忍住！ “跟我走。”在娜美的逃跑备忘录里被标记为海贼r的男人这样说着，转身朝船里走去。 娜美跟在他身后，瞪着海贼r的背影，心里想的都是这家伙在自己暴揍下如何痛哭流涕求饶的场景。 船不大，海贼r带着娜美一路往下，期间一些娜美暂时去不了的地方被她暗暗记下来，准备有机会就去搜索一番，想必能找到财宝所在。 最后，他们在底舱一扇门前停了下来。海贼r敲开门，被标记为海贼p的人走了出来：“卡森你终于来了！在这里真的很无聊啊，要不是船长命令我真想不干了！” “马上就能解脱了，接手的来了。” “这是……那个新人？”海贼p探出半个身子，瞅了一眼海贼r背后的娜美——她干巴巴地回了一个笑——脸上有点担心，“船长会骂的？” “船长说要有人留着，又没说必须是谁，”海贼r挤了挤眼睛，怂恿道：“等船长回来我们再换回来不就没人知道了吗！” “也对。”海贼p这样说着，一把扯过娜美，推进房间里： “交给你了，新来的！” 战况陷入了胶着。 艾欧一拳挥出，再次击退了路飞，拳头上传回来的异样触感明明白白告诉他，这一拳取得的战果并不大。 海面上的太阳已经渐渐爬到头顶上去了，交战的两人仍然面色如常，皆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交手上百回合，双方都没能给对方造成多少伤害。 艾欧甩了甩手，重新握紧拳头。恶魔果实能力确实难缠，路飞那个橡胶身体对钝击的抗击打能力相当高，更兼有隐隐的反震能力，艾欧所受的伤害基本上都是被反震回来的他自己的劲力。 尽管如此，艾欧却觉得相当尽兴——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对手，在他全力发挥下还能坚持如此之久，各种手段都试验了仍然屹立不倒…… 这不就是最好的靶子吗！ 电流放出他已经试过了，除了自己的拳头略麻完全没起效果；大气制御倒是有点用，他尝试着在出拳时撕开拳头前方的空气，确实感觉拳速加快了，但路飞是橡胶人，这招取得的战果并不大，不过他还是尽量每一拳都这么做，以养成习惯。 坏消息是体力消耗也加大了。 仅仅是这种程度的攻击，似乎击败不了他啊…… 面对着体力不输于自己、抗击打能力又相当惊人的对手，艾欧终于发现自己目前的短板了——缺少足以一锤定音的强力攻击手段。 刑场上遇到草帽海贼团的时候，他全副心思都放在了索隆身上，没考虑过要怎么对付橡胶人路飞，现在亲身体会，终于稍微理解了些当时那些海军士兵的心情了。 脑海里在思考着要怎么击败对手，艾欧手底下却没有丝毫停顿，仍在同路飞进行着交锋。路飞的搏斗经验明显不及他丰富，一直被他压着打，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占优势。橡胶体质在这种拳脚交锋里实在是太占便宜了，不仅缓解伤害了得，关节也可以随意扭曲，时常会从各种诡异的角度轰出拳头，艾欧不得不时刻注意着身周以避开这种攻击，精力消耗相当大。 “橡胶——蛇！” 路飞远远一拳轰出，艾欧侧身避开，不料伸长的橡胶手在飞过艾欧身体之后陡然开始了扭曲的舞动，艾欧一时不察被舞动着的橡胶手臂擦过了身体，伸长的橡胶手臂立刻顺势贴了上来。 “橡胶——章鱼手！” 艾欧立刻想要远离这根手臂，但柔软的橡胶手臂贴上了他被碰到的身体之后犹如附骨之蛆死死缠了上来，身体移动完全不起作用，拳头击打上去也只是让它又伸长了几分。 艾欧注意力一放回对付这根贴上来的橡胶手臂，路飞就马上展开了后续的攻击： “抓到你了……橡胶——战车！” 借着收缩的手臂，路飞整个身体势不可挡地撞了过来！ “闭嘴闭嘴闭嘴！” 克拉巴特尔被赤红着双眼、怒吼着撞过来的乌索普一拳揍翻在地，眼镜都飞了出去。 就在几秒前，管家先生正在一句接一句地贬低、辱骂着乌索普的父亲，连着乌索普去世了的母亲也没有放过，即使是可雅焦急的喝止声也没能让他停下来。 然后，被打倒在地上的克拉巴特尔捂着脸颊，再次冷笑着嘲讽： “果然，只会使用暴力，跟你那个卑贱的海贼父亲一样。” “怎么？要用你拿手的撒谎绝活吗？比如他是个商人什么的，再比如其实跟他没血缘关系……” 第三十六章 我也是…… 世界是不公平的。 在很小的时候，妈妈还活着的时候，乌索普曾经很羡慕村子里那栋大房子里的那个小女孩。 她有爸爸、有大船、有那么多人陪她玩，而乌索普什么都没有。 妈妈告诉乌索普，他爸爸是个勇敢的人，是自由的海上战士。 乌索普想反驳，可是每次他看到妈妈虚弱地躺在床上轻咳的时候，他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后来妈妈死了，乌索普就不再羡慕别人了。 他开始相信妈妈说过的一切话。 妈妈说，爸爸是勇敢的海上战士。妈妈说，海贼是追寻梦想的人。妈妈说，妈妈还说…… 乌索普，从今天开始，也是勇敢的海上战士了。 “胡说！” 乌索普喘着粗气，瞪着地上的克拉巴特尔，大声说道：“我爸爸是勇敢的海上战士！你说得没错，我是很爱说谎，可是我身上流着海贼的血，唯独这份荣耀是绝无半点虚假的！” “我是，海贼的儿子！” 在他说完这句话后，房间里安静了一霎，克拉巴特尔的声音才缓缓响起，“海贼是勇敢的海上战士？真是可笑。” “不过，果然是继承了野蛮的血统，随心所欲地到处撒谎，一生气就使用暴力，还觊觎着大小姐的财产……” “你说什么？我是……” “……你父亲是海贼这个事实，就足以证明一切了！” “你这家伙！”乌索普一步跨上前，揪起他的领子。 “停手啊，乌索普！不要再使用暴力了！”可雅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心如刀绞，“克拉巴特尔他不是坏人，他只是、只是由于替我着想而过分激动了一点……” 乌索普瞪了这个可恨的管家一阵，终究还是悻悻地松了手。 克拉巴特尔随即在他松手的一瞬间拍开了乌索普的手，冷冷道：“请你立刻离开这里，不准再接近这栋别墅了。” “这里不欢迎你！” “不用你说我也会走的。”好友可雅的话让乌索普心灰意冷，“我再也不会来这里了！” 他抛下这句话，转身翻窗跳了出去。 平静的海滩上，两个人正脚板对脚板地躺在地上。 在哗啦啦的海浪声中，其中一个人摇摇晃晃撑着地面坐了起来，正是艾欧。 在意识到冲击不可避免之后，他立刻作出了反应：两手相持，竖起一边手肘，正正冲着撞过来的路飞头部！ 高速飞驰过来的路飞几乎是完整地吃下了这一发肘击，率先晕了过去；被路飞身体随后正面直接撞上了的艾欧也并不好受，浑身剧痛，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位了一般，一时间两人双双向后瘫倒在地，再无动弹之力。 应该……算是险胜？ 艾欧坐在地上，回着气，默默看着面前的同样受到了冲击的路飞除了头部以外似乎毫发无损的样子，即使之前搏斗中已有感受，此时仍然不由得感叹了一下恶魔果实的强大。路飞遭受了那样沉重的一击，额头上也仅仅是冒出了一个大包，如今呼吸平稳，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要醒过来了。 好，虽然对方没受到多大伤害，但是艾欧确确实实是畅快淋漓地打了他一顿，也算是达到了初衷。 ——平白无故被吓出一身白毛汗，这口气可还没过去多久呢。 现在出完恶气，他也该继续去自我锻炼了，不然再来一次跟刚刚一样破不了防的战斗的话，实在是有点尴尬。 艾欧刚松了一口气，就发现视野角落里一个红点在跳动，没等他点开来看，不远处响起的声音又吸走了他的注意力： “呀，两位小哥好厉害呀。” 一个戴着心形眼镜的厚嘴唇男人正看着这边，按着他的礼帽行了一礼，“鄙人催眠师赞高，不知道……” 艾欧懒得听他废话，这人他在通缉单上见过，赏金四百九十万贝利的黑猫海贼团船长，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接下来肯定是那些招人屁话，他在逮山贼的时候早就听过无数遍了；他偏头看向了边上围观的草帽海贼团的两名团员。 索隆打着呵欠，“这家伙我不认识，刚刚就一直在看了，不是你的同伴吗？” 艾欧翻了个白眼：“我一个赏金猎人看到通缉犯当然是先抓为快啊，怎么可能一起行动。” 他活动了下身体，从地上爬起来，“既然不是你们的人，那我就拿去换赏金了啊。” 艾欧自觉好歹跟索隆有几分交情，要是这个心形眼镜是跟草帽他们是一起来的这次就先放过也不是不行，现在得知完全是个局外人那他就不用客气了，四百九十万贝利姑且还是能拿到两三百万现金的，乐观一点四百多万也不是没可能。 他拿回自己的两把刀，出言打断了心形眼镜的冗长废话：“催眠师赞高，跟我走一趟如何？” “什、什么？”赞高一愣，随后看见那个表现出了自己无可匹敌的实力的小哥抽出了两把刀，连忙慌乱摆手，“等一下，鄙人只是一时糊涂，小哥不加入我们也不用拔刀！” 艾欧提着刀便要冲上去。尽管同路飞交战的后遗症仍在，身体各处传回来的小刺痛不断，但他浑然不惧，通缉单上并没提到这个海贼有恶魔果实能力，那就没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了！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赞高一边摆手一边后退，一副慌乱不已的样子，然而手足无措间突然掏出来一只银光闪闪的系绳圆环，嘴里的话语一变，语速极快： “当我说完12赞高之后你就会听我命令——！” 艾欧知道眼前海贼的外号，此时见他掏出来一只圆环，立刻反应过来以前听说过的催眠方法，随即停下脚步闭上眼睛。 “12赞高！” “快挡住他！” 我都没被催眠你想让我挡谁？ 艾欧脑海里刚闪过这个念头，猛然听到身后刀风响起，连忙抽刀回身格挡，一个使三把刀的身影顿时落入他眼帘！ 没想到你这浓眉大眼的家伙也叛变了啊！ 艾欧一脚踹开了另一个扑上来的草帽团船员，全力应付两眼无神的索隆！ 第三十七章 百计克洛 催眠真是个恶心人的能力。 被催眠了的索隆技法全无，处处空隙，但是艾欧偏偏没法去抓住这些机会——因为对手完全放弃了防御，艾欧踹上一脚的时候铁定会被砍到。 艾欧有余力而投鼠忌器，索隆无神智却无所顾忌，一时间净是叮叮当当的刀剑相交之声，两人就此僵持了下来。 这玩意怎么还没结束啊！ 赞高的催眠绝对不可能是永久的，否则他就不止四百九十万赏金了。艾欧打算熬到索隆醒过来，但是左等右等迎面而来的还是一刀接一刀的寒芒，饶是他好战也扛得有点不耐烦起来了。 他喜欢战斗，却不是现在这种憋屈无法全力施展的挨打——虽然一刀没中，但是完全不反击着实不是他的性格。 一次又一次格开对手的攻击，期间数次踢飞了另一个扑上来的家伙，艾欧终于等到了转机。 路飞醒了。 余光注意到地上躺着那个坐了起来，艾欧连忙大喊出声：“草帽小子！” 路飞循声望去，索隆跟艾欧正缠斗在一起，不由得疑惑道：“你们两个怎么打起来了？” 旁边一个提着东西的人赶忙走过来给他解释：“船长，你跟那个赏金猎人打完之后，黑猫海贼团的船长催眠了索隆前辈……” 哥莫尔小心翼翼地没提及输赢，对索隆也加以前辈尊称。在他看来，自己比这两位都要弱得多，唯独在航海上经验要更丰富才得以加入这个刚起步的前途无量的海贼团，不恭敬一点要是被开除怎么办？在那么多海贼团混迹过，他对大海上的规矩可熟悉得很！ 不知为何，他醒过来之后，跟他同时被催眠的索隆还是在催眠状态中，而他又不敢打扰船长，只得把先前被催眠时扔掉的东西一一捡回来，然后站在一边等。 等船长醒来，又或者是等索隆前辈醒来。 哥莫尔虽然实力不济，但是眼力还是有的，看出来了那个赏金猎人没有还击，大概也是在等索隆前辈脱离催眠。 “黑猫海贼团？”路飞左右张望了一番，没找到哥莫尔说的那个人，注意力又回到了战斗着的两人身上，“艾欧！我们还没打完！” 他大喊着一跃而起，看样子是想介入战斗。 艾欧并不抗拒再跟路飞打一场，可他这里还有个被催眠的呢！好歹先让他停下来？明明那个五十万都醒过来了啊，为什么索隆还在催眠状态啊，难道是特别适合被催眠的体质？ 他正打算叫路飞一起来制服了索隆，突然听到“咕——”的一声，偷空一看，那边路飞又精神萎靡地躺了回去： “肚子饿了……” 艾欧不由愕然。 然后，眼前的索隆也同样发出了肚子饿的声音，随后向后退了几步，看样子终于清醒过来了。 为什么你们肚子叫得这么同时啊！原来肚子饿才是催眠术的克星吗！ 乌索普此时正处在震惊之中。 他从可雅家负气离开之后，就来到这处临海的悬崖上看海。 这里是他的私人宝地。 起初乌索普试图在这里等到当了海贼的爸爸回来看他和妈妈，后来是想等爸爸回来带走他一起去当海贼，再后来便没了想法，只剩下对着大海发呆平复心情了。 今天他在这里发呆不知多久之后，悬崖底下的小乱石滩突然传来的对话声将他惊醒了。 对话的双方是克拉巴特尔管家和一个打扮怪异的男人。 乌索普发誓，他一开始只是想听那个讨厌的管家跟那个生面孔到底在这里说点什么的，但是越听越觉得胆颤心惊，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以免叫出声来。 克拉巴特尔管家，竟然是海贼！而且还是那个据说三年前就被海军处以死刑了的狡诈凶残的克洛船长！ 三年前他就对可雅家的财产虎视眈眈，改名潜入了可雅家当仆人，而海贼动手的时间，就在明天早上。届时，他们将会攻进村子，会催眠的海贼会让可雅写下把财产留给克洛的遗嘱…… 村子有危险！可雅有危险！ 乌索普的心砰砰砰跳得厉害，偷听到的消息充斥着他的脑海。 不行，他要去告诉村子里的大家赶紧跑掉，他要保护好可雅！ “所以？你们这次上岛是干什么来了？” 艾欧咽下嘴里的食物，出言问道。 在草帽海贼团当前的两大战力因饥饿脱离战斗状态之后，艾欧就把他们领到村子里的小饭馆来了。 路飞跟索隆正在大快朵颐，小跟班缩着肩膀连忙竖起耳朵。 “哥莫尔说我们要一条大船。”路飞满嘴鼓鼓囊囊的，说话声却异常清晰。 小跟班连忙点头：“船长说得对！” “所以你们准备到这个村子来抢一艘……？”艾欧眉头一皱。 这是基于他们海贼身份的合理猜测。若真是如此的话，艾欧一个人恐怕双拳难敌四手了，不知道可雅家的保镖实力如何…… 反正他不可能容许海贼在他眼皮底下抢了可雅家。且不提他对那个聪明的大小姐印象不错，可雅还是莉莉希的朋友呢，四舍五入他跟可雅也算是有点关系了。至于这些村民……先试试能不能劝走路飞他们，不打不相识，艾欧对这群海贼印象还是不错的。 “抢？”路飞抬起头，“我们有钱啊，就在船上。” 你们船上有财物都不留个人看一下的吗？ “这岛上的商业似乎不怎么发达啊，你们想要大船为什么来这里？” “哥莫尔说要来这里的。” 三双眼睛齐刷刷盯向了小跟班。 哥莫尔吓了一跳，缩了缩脑袋，“听说，我听说的，这岛上住着一个造船家族的大富豪……” 艾欧瞥了他一眼。 可雅家看起来确实不差钱，但是如果是连哥莫尔这种小海贼都能知道的消息，来光顾这里的海贼一年不得来个十次八次？要是那样的话，肯定会建立起完整的预警体系啊，怎么可能连挂着海贼旗的船到了半天都不知道，小饭馆的老板还在这里优哉游哉地开着店？怎么都说不通嘛。 “是真的！”哥莫尔连忙又补充道，“我以前在‘百计克洛’的船上做过预备航海士，那天守夜时不小心听到克洛船长跟副船长的说话声……” 百计克洛是谁？艾欧在脑海里搜了一圈，没找到这人的通缉令，又是个小海贼？ 第三十八章 没有人知道的事 “百计克洛？这个名字好像有点印象啊……” 索隆想了想，没有在记忆里找到关于这个名字的资料。 路飞兴致勃勃地提议：“山丘上那栋大房子就是那个富豪的家？等下吃完饭我们就去找他！” 艾欧听到这话，正想跟他说明自己同大房子主人的关系，屋外突然响起的声音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大家~不好了！海贼，要攻过来了~~~” 这个公鸭嗓艾欧可熟悉得很，就在今天早上，他还揍了这声音的主人一顿。而事情到底起因，跟现在可是几乎一模一样。 想到这，艾欧就觉得手有点痒了。这匹诺曹，是揍太轻了么？ “海贼？”路飞左右张望了一下，最后指着自己问，“是说我们吗？” 艾欧一怔。仔细想想，之前那个蔬菜小鬼发现路飞他们的船的来报信的时候，长鼻子被自己揍晕了，所以完全不知道路飞他们来了的长鼻子现在去海边散心发现了海贼船，于是来报信，逻辑上是完全说得通的啊……但考虑到长鼻子的匹诺曹属性，又不是那么确定了。 “我出去看看。”艾欧抓起刀，一马当先推开了门。 在村道上站着喘气的人，虽然身上绷带裹得乱七八糟的，但那根独一无二的长鼻子仍然足以叫人认定他就是那个爱吹牛的家伙。 “大家快逃啊！” 乌索普扯着嗓子大喊，耳中很快捕捉到了门板转动的吱呀声，于是欣然望去。 下一刻，他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声音都生涩起来了：“砍、砍人王……” 乌索普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但是，陆陆续续推门出来的村民们一下将他僵住的思绪拉了回来，乌索普立刻想到了眼前的可怕少年是个赏金猎人，一连串的话语从他嘴里嚷嚷开来： “砍人王，你是赏金猎人对？明天，明天早上就会有一伙可怕的海贼要攻击村子，克洛那个家伙叫了一群海贼……” 明天早上？好像不是在说路飞他们……等等，他刚刚是不是提到了一个很耳熟的名字？ “你说，克洛？百计克洛？”艾欧打断了长鼻子开始有点语无伦次的讲述。 “嗯？就是他，他原来没死！还潜入了……” “乌索普！你小子又来了吗！”乌索普的话再一次被打断，汇聚起来的村民们手里拿着各式厨具工具。 村民们的插话让乌索普的思维终于回到了正轨上。先前的担忧混合着此刻的畏惧，他试图摸出弹弓，却冷不丁被一只砸过来的勺子打落在地。 气势汹汹的村民聚集过来，乌索普有心想要捡起弹弓，但他的身体还是被本能所支配，转身撒腿就跑。 蜂拥而至的村民们追了上去。 熙熙攘攘的喧闹中，路飞举着一碟面走了出来，边说边吃：“熟人吗？” “熟人？算是。”艾欧有点无语。他本来打算问一下这个百计克洛的，结果双方追逃之下根本就没给他问话机会。 算了，反正这个也不重要。 “你们想要去找山上的主人的话，我可以带你们去，不过你们要答应我，如果她不愿意，你们不准动手。” 艾欧并没有什么很好的理由阻止他们去找人，闹翻了还真有点不好办。倒不如主动一点，到时候要是他们想要干海贼该干的事的时候，那就能理直气壮地全力出手了。 毕竟只见了几面，该做的防备还是要做的。 “冷静，冷静，您看，我就是个弱小的预备船员，完全不会对您有任何威胁，我会回答您的一切问题的……” 娜美举着双手，极速转动着脑筋，尽量为自己找出一线生机。上方透下来的微光映在她面上，使得她不得不眯缝起了眼睛。 就在一分钟前，她心情愉悦地端着托盘推开了这扇门，结果就在注意到床上空了的那一瞬间，一个锐物无声无息地攀上了她的脖子。 明明之前她接手的时候那人还绑得好好的躺在床上啊，怎么突然就生龙活虎把自己给劫持了呢？ 身后的劫持者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了，是个略带沙哑的清冷女声：“我问，你答。” “好的，好的。”娜美忙不迭回答着。 “这条船是谁的？” “赞高船长的。” “黑猫海贼团，催眠师赞高？” “是的。” “现在在向什么地方航行？” “我不知道。” “嗯？” 娜美立刻感到脖子上一痛，连忙补救：“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个刚上船的预备船员，他们什么都没告诉我！” 劫持者犹豫了一下，放松了压迫：“把你知道的关于这艘船的所有消息都说出来。” “好、好的！” “梅利大人，您要的船已经准备好了，明天就能送到‘西宅’。”电话虫惟妙惟肖地模仿出了另一端那人留着两撇胡子的肃穆神色。 “很好。”梅利看都没看电话虫，对着镜子整理好衣服，最后用湿毛巾擦了擦自己满头白色卷毛中露出的两只弯曲短角，满意地点了点头。 按照往常惯例，对话本该就此结束，只是今天有了点小小的改变——电话虫犹豫了一下，再次开口了： “梅利大人，什么时候才能告诉可雅小姐？” 梅利目光一肃：“我说了，小姐身体不好，等她成年了再说。” “可、可是会里的兄弟们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本家的人出现了，最近下面的人又开始传播些谣言了……” “还有一年都等不了了？你也是看着小姐长大的，那些风言风语怎么处理都不会吗？别忘了我们在老爷病床前立下的誓言！” “我没忘！只是……唉，我想回小姐身边冷静一段时间，你另外安排一下其他人来暂时接手我现在的工作。”电话虫支吾了一下，最后化作一声长叹。 “也行，你回来之后记得注意那个大鞋子，别在他面前说漏嘴了。” “克拉巴特尔？都三年了你还在怀疑他吗？当初要不是你坚持，说不定老爷的遗嘱里也会有他……” “我这不是怀疑！既然老爷没有让他参与，那么我们也不能够违背老爷的意愿！” “好。但是小姐都让他当管家了，我回去是不是也要先跟他报备？” “我会安排妥当的，你不用操心。” 第三十九章 海贼上门 “skill：【裂空斩】” 一行简单的信息清晰地传达到了他脑海里。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余东西。 此时他们正在去往可雅家的路上。 早在结束跟路飞的战斗的时候红点就开始闪了，直到刚刚他才点开来看，结果出来的就是这么一行意义不明的信息。 倒不是看不懂，只是直接显示这么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前因后果呢？没头没脑的猜起来很麻烦啊…… 这一刻，他有点怀念起那个详细版的信息面板来，虽然是胡扯了点，但好歹不需要瞎猜。 “skill：【裂空斩】”，顾名思义，是用剑来施展的技能吗？还是说是掌刀？劈腿？总不可能是拳头！ 这样发散着思维，艾欧并没有立刻动手尝试——现在无论是抽刀还是比划动作都显得有点莫名其妙的。 路不算远，一行人很快走到了大门前。 两个黑衣守卫一言不发，朝他鞠了一躬，然后推开了门。 路飞手搭凉棚张望了一下庄园内部，“这里的大小姐跟你是好朋友吗？厉害~” 索隆颇有些惊疑不定地望向艾欧。他对财富没什么感觉，但是这个赏金猎人明显不像是个有钱人的样子，能受到这样的待遇，说明这里的主人很看重他。事关他们能不能得到大船，索隆对此还是有一点上心的。 艾欧叫住了一个路过的绵羊头：“那个……梅利！”他是学着可雅一样叫这个独特的仆人的，可雅没提梅利的职位，但对他显然很是亲近。 “可雅小姐在哪？这几位……”他斟酌了一下用词，“‘朋友’有事想找她。”艾欧指的是买船的事，但话说出口之后，总觉得有点怪怪的——怎么听怎么像带路党啊…… “艾欧先生？”梅利手里拿着一个低调奢华的盒子，不知道装着什么，被艾欧叫住后便往这边走了过来，“大小姐应该和艾斯卡纳小姐在一起？” “冒昧问一下，这几位是……？” 没等艾欧想好怎么说，路飞就笑着自我介绍了：“大叔，我们是草帽海贼团，我是船长路飞，这个是索隆，那个是哥莫尔。” “海贼……？”梅利的眼神一下子锐利了起来，“船长阁下找大小姐有什么事呢？” “我们想要一艘大船。”路飞很直接。 事情在短短几句话内就滑向了颇为糟糕的方向。艾欧无奈地捂住脸，不忍直视。老实说，他觉得下一秒梅利叫人把自己跟草帽海贼团乱棍打出去都不是什么意外的事。 算了，他已经尽力了，听天由命。 话虽如此，艾欧还是暗暗注意着，准备随时出手阻止双方有可能发生的武力冲突。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不必惊动大小姐了。请问船长阁下对船有什么要求吗？” 路飞扭头看向了哥莫尔。 一直缩在后面的哥莫尔跨步上前，报出了一个数字，“我们只有这么多钱。”他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 “我会挑选合适的……” “梅利？啊，艾欧先生也在。” 是可雅。她开心地向这边挥着手，拉着莉莉希从转角处走了出来，淡金色的发丝在微风下轻轻飘扬着。 莉莉希跟在她身后，被可雅拖着小步小步走，时不时拉一下粉色的裙角，一脸的生无可恋。 等到走近了，两人施了一礼，可雅好奇地看向艾欧：“艾欧先生，不介绍一下这几位先生吗？” 艾欧看向梅利。 梅利轻咳一声，笑容满面：“他们是……” “我们是草帽海贼团！我是船长路飞，这是索隆，那是哥莫尔。”路飞又抢着自我介绍了一番。 梅利的笑容顿时有些勉强了。 “你就是这里的大小姐？我们找你是想要一艘大船。” 可雅听到这话，下意识看了一眼艾欧，接着望向梅利：“梅利？” 梅利一看就知道大小姐什么意思了，立刻回答道：“我会让船队过来的时候再带一艘。” “谢谢啊，你真是个好人！”路飞对眼前的大小姐印象很不错。 “那个，你们是海贼的话，能不能给我讲一下你们的冒险故事呢？” “好啊好啊，交给我了！”路飞拍着胸脯大包大揽。 晚饭仍然是相当丰盛的一顿。 草帽团的三人对此赞不绝口，路飞绞尽脑汁想自己的冒险故事准备报答可雅，奈何他出海的时间不算长，当海贼之后的经历还很简单，实在是乏善可陈。 哥莫尔随即为船长分忧，将这个报答任务揽在了自己身上——当然，真实原因到底有多少是为了名正言顺地见到莉莉希，那就不好说了。 隆美尔·哥莫尔，现年三十九岁的大海贼（自认为），曾经征服过数不清的小岛，现在正在为了复仇奋斗中…… 当然不是那个赏金猎人小子了，不过是被抢了一条船而已，他又不是没经历过。哥莫尔要复仇的对象，是一个他也不知道是谁的男人，只身毁了他家乡的那个男人。 虽然哥莫尔不知道是谁做的，但是，他已经记住那个男人的气味了——是的，哥莫尔其实是恶魔果实能力者，“嗅嗅果实”。 当初他带着恶魔果实回到家乡，却发现整个小岛都被夷为平地了，愤怒之下哥莫尔吃掉了那只恶魔果实，用得到的能力踏上了复仇之旅。 辗转这么多年，他一门心思想着复仇，从没想过好好经营海贼团，踏遍了东海每一寸土地，却再没有嗅到那个气味。 海贼团被摧毁之后，他开始转变思路，既然在东海没有，那是不是意味着，凶手已经离开了东海，去其它地方了？ 比如说……伟大航路。 想到这一点之后，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进入伟大航路了。 但是，光靠他一个人是不够的，以他这种稀松平常的实力，完全就是去送死。他不怕死，他怕报不了仇。 于是，在接触到草帽海贼团之后，他决心要帮助他们向伟大航路进发，同时也借助他们的力量寻找凶手——拥有只身毁灭一个小岛实力的男人，绝不可能籍籍无名！ 每每念及此事，哥莫尔总忍不住摸自己的胸膛。那里贴身藏着一封信，一封来自他妻子的最后的信。 如果他女儿还活着的话，是不是，也会像艾斯卡纳大小姐一样活泼可爱？ 第四十章 切点什么 可雅邀请了草帽海贼团在庄园内留宿。 只是她在说这话的时候，是先看了艾欧一眼才开口的…… 什么意思？是相信我的人品足够好不会随便带信不过的人来还是相信我的实力足够强能一个人揍翻草帽团？？ 呵，真是不好意思了，我还真就是顺手带个路、菜到打不过对方团呢！ 艾欧不爽地“嘁”了一声，还是跟在了几人边上，以防万一。 老实说，那个叫哥莫尔的刀疤脸讲故事真是有一手，艾欧都没想到这家伙还有这么丰富的经历，一群人听得津津有味，直到梅利来提醒大小姐该睡了才散去。 本来艾欧是想换到草帽团几人房间的周围去的，但是谨慎起见还是继续住在了可雅隔壁的那个房间，以不变应万变。 没想到，刚躺下不久，还真听到了隔壁房间传来了异响。想了想，艾欧推窗跳了出去，准备到用过一次的可雅窗外的那棵大树上先观察一下再说——事急从权，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很快，他就抵达了预定位置。借着淡淡的月光，里面一个正在激动地低声说着什么的身影清晰可见。 “哟，乌索普君~介意再加一个听众吗？” 音量不大，语气平淡，却如同一声平地惊雷，吓得乌索普一蹦三尺高，坐到地上手忙脚乱地转身看向声音来处。 艾欧本来是防备着草帽海贼团干点什么的，没想到，逮住的却是那个喜欢咋咋呼呼的大话精。 他坐在树上，回应了一下冲他打招呼的莉莉希，把玩着手里的刀。在这个距离上，他随时可以将刀掷出去制止乌索普有可能做出的挟持人质行为——刀没出鞘，但砸翻这个近战菜鸡绰绰有余了。 乌索普喘了几口大气，终于镇定下来了，小声急切地喊道：“砍人王！这栋房子里就有一个一千六百万的大海贼，你不想要他的赏金吗！” “乌索普！别说了！”出乎意料的是，可雅立刻出声阻止了乌索普，听得出来，她生气了。 乌索普自知在劫难逃，但传闻中主动抢劫有钱人的赏金猎人并不多，是以他内心还存了一分希望、这个追着他而来的赏金猎人不会对可雅出手。 ——是的，乌索普一直认为砍人王二人组是追着他来的。在他看来，赏金猎人追捕海贼是理所当然的，之前种种不合理之处都被他统统忽略了，只剩下一条最基本的逻辑链：“乌索普自称海贼，于是赏金猎人就开始追捕海贼。” 乌索普不愿意否认自己是个海贼。 更何况，可雅也在这里。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还是想逃的，但是得知了凶残的克洛船长的计划之后，一切恐惧和不愉快都被他抛诸脑后了。 乌索普想救可雅。 乌索普想救村民们。 如今眼前就有两个赏金猎人，对他们来说，克洛肯定比自己更有价值？等他们去对付克洛船长了，他就可以带着可雅逃走了。 “怎么样！砍人王！他就是……”乌索普不管可雅的话，还要继续说。 情急之下，可雅挥手就是一巴掌打了上去，终于停住了乌索普的话。 “太差劲了，乌索普。我们不是朋友吗？为什么要这样做？”可雅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莉莉希自从向自家船长打了个招呼后就撑着脑袋，眼皮止不住地往下坠，这一声清脆的耳光听得她一个激灵，睡意全无。她虽然不喜欢那个自以为是的管家，但是这位可雅的朋友半夜闯进来说那个管家是个大海贼的行为还是有点过分了。此时看着可雅微红的眼眶，莉莉希便伸手过去握住了她的手，以实际行动安慰着她。 看来他们认识？艾欧结合今天的事大致知道乌索普想说的是有个百计克洛的海贼藏在这里，还是个价值一千六百万的大海贼，但是考虑到他的前科，艾欧持观望态度，而且现在也不是合适的交流时间，交给可雅处理完了再说。 乌索普捂着脸，脑袋一下子懵了。不过，他的眼神很快就坚定起来，不能再拖了！他扭头望向窗外，正要喊出来，身后门打开的声音却一下子引得在场所有人望了过去。 众目睽睽之下，克拉巴特尔管家一身黑色西装出现在了门口。尤为引人瞩目的是，他手上有着几柄仍在往下滴落鲜血的长长利刃。 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百、百计克洛！” 率先开口的是乌索普，他捂住胸膛里疯狂跳动的心脏，大声喊道：“你想杀可雅，先过我这一关！” 说罢，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迅速拉动弹弓对准了敌人。 可雅吃惊地捂住嘴，一脸的难以置信，“克拉……巴特尔？” 克拉巴特尔管家，不，克洛用掌根托了托眼镜，脸上的一抹意外之色瞬间换成了冷漠：“一个吹牛的小骗子，一个挂着两把刀就自称赏金猎人的小子，还有一个吃吃睡睡的小丫头，能不能告诉我，你们现在在这里，是想对我可爱的‘可雅大小姐’做什么呢？” 他手上套着一只特制的手套，指尖处是长长的利刃，用这种方式推眼镜刚好可以避开刀刃。 “我说，你一个大半夜带着凶器推开女孩子房门的家伙，似乎没什么资格这样说话？”艾欧冷笑一声，反唇相讥：“该叫你克洛吗？当了三年的狗，爪子上的血该不会是你上厕所时不小心切到了什么？听说你的脑袋值一千六百万贝利，不如借我耍耍？” “牙尖嘴利。”大概是戳到克洛的痛处了，他额上青筋暴起，声音越发低沉：“正好刚切了一个整天唧唧歪歪的羊头还没尽兴，下一个就拿你开刀好了。这里人这不少，也省得我不够过瘾还要向那群蠢货开刀。” 羊头？是梅利吗？ 这样想着，确认拉稳仇恨之后，艾欧轻蔑地冲克洛招了招手。 下一刻，一只寒光闪闪的利刃爪子出现在艾欧原本的位置上。 此时的艾欧却是向后一倒，避开了这一次攻击之后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稳稳地站到了地上，抬头冲攻击落空蹲在了树上的克洛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 没错，他是故意这样嘲讽对方的。房间里可雅跟莉莉希都是有可能成为对方挟持的人质的，艾欧必须确保对方第一仇恨对象是自己，而且是主动向自己发起攻击。如果是他先动手的话，战场会在房间内部，误伤的概率就会变得很高。 若是克洛在攻过来的时候向两个女孩子顺手来上一爪的话，他也会先扔一柄刀出去挡一下，接着抽出另一柄刀与克洛缠斗的。 总之，第一要务是保住那两个人。 如今这算得上是先手劣势情况下的完美开局了，无所顾忌的艾欧并不觉得这个爪子男有什么可怕的，新的对手反而是令他燃起了熊熊斗志。 一击落空的克洛冷冷盯着艾欧，嘴唇微动—— “——无声步。” 第四十一章 战 一瞬间，克洛消失在了艾欧视野里！ 心念电转之下，手早已握住刀柄的艾欧一把抽出刀向前挥砍出去！ “锵！” 挥刀之势一滞，一道黑色身影在艾欧前方现出身形来，正是克洛。他挥出的一爪切到了艾欧的刀刃上，旋即身形疾退，一脚踏在了树干上，再度欺身而来！ “太慢了太慢了太慢了！大言不惭的臭小鬼就只有这种速度么？看我切开你那张破嘴——！” 克洛双爪攻势连绵不绝，嚣张狂笑着不断逼近。 艾欧双手持刀，左支右绌，勉强挡住了对方的每一波攻势，嘴上却是不落半分气势：“你看你抓了半天有切掉我一根寒毛么，你也就只剩下嘴皮子利索了，手上功夫这么菜，不会是洗了三年盘子连自己招牌兵器都不会用了？” 他一直练的是双刀，刚才情急之下能抽出一把刀挡住克洛已经是临场反应够快应对正确了，现在克洛这家伙的攻击一波接着一波，他实在找不到机会抽第二把刀，他目前的剑术还没有高到能用一柄刀挡下攻击的同时发起反击。 克洛不再言语，但攻击速度陡然加快了不少，看来艾欧的话语成功激发了他又一波怒气。 “怎么不说话了？是被我戳到痛脚了吗？恼羞成怒之下找不到词反驳了？就你这种无名小卒，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大海贼呢，还给自己取名‘百计’，就你这脑子，算数都不好使？” 艾欧一边艰难抵挡着克洛的攻击，一边源源不断地输出着垃圾话。很明显，从刚刚在可雅房间内一通嘲讽就拉稳了仇恨这一点来看，对方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极容易被话语勾动怒火，而愤怒支配下的攻击中必然会出现破绽，那正是艾欧要等的机会。 搏斗中，艾欧看清楚了克洛的武器。那是一双软皮手套，指尖的部分连接着长长的利刃，如同加长了的爪子一般，每每与艾欧的刀一触即分，从不相格。而克洛脚下步伐轻盈，一爪接着一爪，给人的感觉像是一只猫没能给敌人造成实质伤害却又不死心继续着徒劳的攻击一般。 看来艾欧实在是将他气得不轻，克洛连自己最擅长的攻击方式都舍弃不用了，一门心思地追着艾欧进行连环爪击。 终于，克洛两次爪击之间慢了半拍，艾欧敏锐地抓住了这个机会，猛然劈出一刀！ 克洛一瞬间将双爪架到了身前进行格挡，同时脚下变换，整个人已经急速向后退去——他的武器并不适合抵挡发力，不得不退，否则便要被艾欧连爪带人劈个结实！ 艾欧刀刃在爪刃上一划而过，却已经腾出来一只手抽刀而出，脚下一蹬，整个人便是紧追着克洛挥出了第二刀！ 眼见避无可避，情急之下，克洛不得不再一次用出了并不适合在此时用的招式： “无声步” 艾欧眼前一花，克洛已经消失在了他眼前，追击的一刀砍了个空。 下一秒，一声闷响传来，消失了的克洛现出身形来，却是撞在了那棵大树的树身上，嘴角隐有血迹，看来这一下伤得不轻。 艾欧不由一乐。难怪这家伙一直不用呢，原来他自己也并不能完美控制，这一下撞树可并不见得比挨上艾欧刚刚追击势头强弩之末的一刀伤得更轻。 如今双刀在手，如果克洛继续试图像刚刚那样连环爪击的话，艾欧势必能连人带爪将他砍个稀碎。 可惜克洛并不傻，缓过气来之后，阴毒地看了艾欧一眼，再一次消失不见： “无声步” 又是这一招！艾欧立刻左手刀向前横挥，右手刀则在身周劈了个圆——而这成功起到了作用，左手刀一沉，按照反馈回来的触感，应该是挡住了克洛的一爪。 克洛也在艾欧身后不远处显出了身形，紧接着再一次发起攻击： “无声步” 似乎这一招只能直来直去？是因为招式本身局限还是这家伙手生了？而且毫无效果为什么还来来去去都是这一招啊，来跟我刚正面啊！ 艾欧接连又挡住了几次克洛在无声步加持下的攻击，却由于跟不上对方的速度而没办法在接触的那一瞬间反击，不得不开始苦思良策。 大气制御能隐隐约约感到什么，但是也只能预判一下对方的来袭方向；那么……试试电流放出？ 艾欧心里一动，开始尝试在大气制御的微弱预判下只用一把刀抵挡克洛时不时的一击，另一只手则开始尝试将电流聚集到刀上。 不料，游走到刀上的电流一下子失去了控制，艾欧一惊，连忙低头看去。用来聚电的是天南星，艾欧能感受到刀上的电流，却无法再控制。他试着再向刀发出一丝电流，随即发现电流进入刀里之后立刻无法再控制，而刀上的电流则是壮大了一分。 这是……？似乎可以利用一下啊。 艾欧精神一振。 于是他一边格挡着克洛的爪击，一边开始了源源不断的灌输电流。 其实他还有个选择，就是那个“裂空斩”，但是对于没有试过效果的能力，他并不是很想贸然在战斗里使用。 “从刚才开始，你就没用过那只手——” 忽然间，克洛停了下来，推了推眼镜，戏谑道，“——是准备好了什么阴谋在等我吗？” 艾欧挑了挑眉毛，“你猜猜？” “呵，不过是一点小伎俩，在你我之间的实力差面前，什么都不是。”克洛冷笑道，“你觉得我为什么要一直用无声步对你进行着看似无用的攻击？” “自以为是的臭小鬼，就让我来给你上你人生中的最后一课！” “【勺子】” 克洛弯下腰，双手垂在身前，如同钟摆一样悠悠晃动了几下—— “嘀嗒、嘀嗒、嘀嗒、呼——！” 一瞬间，克洛消失在原地，一股微风从他原先站立的地方猛地向四周扩散开来！ 这一刻，大气制御反馈回来的，是周围无数气流一下子变得混乱无序起来。如果说之前还能借气流预判克洛攻击过来的轨迹，那么从现在开始这个方法就已经无效了，因为每时每刻都有着无数气流在往四面八方猛烈冲击着，丝毫分不清其中哪一股是克洛本体。 “刷！” 一丛树叶被切了下来。 克洛得意的笑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现在，速度快到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会从什么方向向你发起攻击，你要怎么预判呢？” 第四十二章 一锤定音 树干、墙壁、花圃…… 随着一道道爪痕接二连三地出现在周围，艾欧的脸色也越发凝重。 不能再等了。在现在这种无法防御的情况下，被他切到的概率只会越来越高，所以必须尽快出手了。 艾欧原本是准备蓄电直到到足以击穿克洛手套的程度再一锤定音的，但现在被克洛看穿之后，这一招【勺子】根本就没给他机会进行刀刃接触，电流自然也就传不到克洛身上了，直接导致这一计划夭折。 那就换个思路。既然单体攻击打不到人，那么……范围攻击呢？ 艾欧把心一横，积聚了强大电流的刀刃便是用力向外一挥！出手的一瞬间，他同时喊出了那个技能名： “【裂空斩】” 话音刚落，艾欧就不由自主生出一股冲动，顺着这冲动，他挥出的刀在他手臂带动下拖着他的身体转了一个圈，一个明晃晃的圆形电流圈在刀的轨迹后成型，一瞬间向外扩散开去！ 电流圈扩散的速度极快，瞬息间便扫过周围，向着四周极速扩大，最后消散在了远处的黑暗中。 电圈扩散过程中，似乎撞上了什么，分出了数不清的细小电流在艾欧左右上下飞速蔓延开来，一时间电光夺目，映得到处熠熠生辉，而后细小的崩断声不绝于耳，连成了一声长长的刺耳哀嚎。 艾欧整个人都惊呆了。 他实在没想过效果会这么夸张，看得他几乎都要以为是不是引爆了一颗未来科技系列的爆弹了。 按照艾欧原本的设想，是想将刀上的电流向四周甩出去，也不求能直接命中克洛，但最起码也能让它们在四周密布的金属丝线里游走，以此来勉强确定借着金属丝线不断游走的克洛的踪迹。 ——金属丝线是克洛布下的。一开始或许十分隐蔽，克洛大概也有借此阴人的意图在内，但艾欧并没有肆意乱动，也就没有被阴到。他察觉到这些金属丝线的存在是在克洛启动勺子的时候，那一股扩散的微风被丝线分割得七零八落，自然会发出异常的声响，虽然很是微小。 恰好，艾欧的耳朵还不错。 于是，他决定利用一把这些敌方道具。虽然他无法再控制进入刀里的电流，但将它们向四周甩出来并感知还是做得到的。 使用裂空斩只是一时的突发奇想，即使使用失败也没什么，艾欧最初的目的仍然能达到，即使克洛扛住了这一次艾欧误打误撞下组合出来的攻击，也会被能够确定他真实位置的艾欧砍中。 电芒慢慢散去，艾欧注意到黑暗中有两截物体落在了不远处的地上。 与此同时，视野角落里的红点再一次出现，疯狂跳动着。 时间回到克洛被艾欧勾引着追出窗口之后。 乌索普惊魂未定，刚刚那一瞬间他差点以为自己的小命就要不保了，一千六百万的大海贼的气势实在是太可怕。 可雅神思不属，似乎是对自己信任了那么久的管家竟然是个试图杀害自己的凶徒这件事难以置信。尽管她一开始也不信乌索普所说的那些，但就在刚刚克拉巴特尔……不，克洛带着染血的利刃开门进来的时候，就足以证明乌索普所言非虚了。 血……可雅忽然一惊。那是谁的血？难道那个暴徒已经把所有仆人都杀光了吗？ 此时窗外金属利刃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宅邸里却是一片寂静，完全没有仆人查看情况的声音响起，可雅心中不由得一片冰凉。 拖着她手的莉莉希眼见她面无血色，还以为她在担心窗外战斗的结果，于是轻轻拍着可雅的后背安慰她：“不用担心，船长很强的，那个家伙一定不会是船长对手的！” 莉莉希信心满满。 可雅勉强笑了笑，心情仍然十分沉重。 乌索普说克洛是为了她的财产来的，那么那些死去的仆人，是不是也是因为她的缘故呢？要是她没有吸引到克洛来，他们是不是就不用死了呢？ 就在可雅沉浸在自责中不可自拔的时候，乌索普忽然大喊着从地上跳了起来： “糟了！” 可雅不由得轻声问道：“怎么了，乌索普？是哪里伤到了吗？” 现在她对乌索普也有几分自责，明明他说的都是真话但她却不相信他……或许也有几分对那些死去仆人的愧疚的移情作用在内，她越看乌索普越觉得自责。 “不是，可雅，克洛那家伙的计划是引海贼来攻打村子顺便催眠你写下遗嘱，现在他已经开始对你动手了，村子有危险了！我要去救人！” 乌索普心急火燎语速飞快，说罢便要往外冲，却被可雅一把拉住了手：“我也要去！” “可雅，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我没有开玩笑，你听我说，那些海贼是因为我才来攻打村子的，我也想……” 纠缠了一阵，乌索普终于是无可奈何地同意了带着可雅一起去——如果乌索普不带着她，可雅就要自己去，那样更加危险。莉莉希丝毫没有要拦着可雅的意思，乌索普惟有答应了可雅，但也要求可雅必须听从指挥，不能擅自行动。 至于在不远处的战斗，乌索普虽然有心介入，但只从窗口往外看了一眼他就死心了，那根本不是他能够介入的战斗。再说克洛好不容易被引走了，如果自己再出手引得克洛杀回来，可雅就有危险了；而且莉莉希也信誓旦旦表示自家船长战力无双完全不虚克洛…… 种种因素叠加下，三人放弃了插手王对王的战斗，选择了在乌索普带领下去村子里进行支援。 下楼的时候，遇到的被惊醒的草帽团三人组在听完了可雅大小姐的讲述之后，义愤填膺，决定加入支援组——虽然乌索普对这三个生面孔的海贼有戒心，但可雅作保，他也惟有将怀疑压在了心底。 而在黑漆漆的宅邸里行走的过程中，并没有发现可雅所担心的满地尸体的景象；在餐厅里发现了倒在血泊中的梅利之后，他所提供的“所有仆人都请假了”这一情报更是让可雅安心了不少。 给梅利包扎好之后，一行人将他安置在了原地。由于没有医生，也不好贸然移动伤者，再加上现在是要争分夺秒去支援村子的时刻，所以也只能这么处理了。 远远绕开了战场，一行人继续向着村子进发。 第四十三章 准备 “喂，船长，克洛那家伙的计划真的可行吗？” 说话的是一个驼背的精瘦男子，眼珠在溜溜打着转，一看就知道内心相当不安。身为黑猫海贼团的高级战斗员，山姆在三年前克洛退出之后就没见过他了，但回想起对方的残忍，至今仍然是心有余悸。 赞高端着一杯酒，幽幽道：“叫克洛船长。他做计划的能力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我们过去就是进行计划的最后一步，做完这一票大家就能逍遥好久了。” “可是杀有钱人的话，海军会疯狂追我们的……”山姆还是有些犹豫。 “我们可是海贼！”赞高瞥了他一眼，“不抢东西怎么叫海贼！” “那船长你还避开了那些大家族的船……” 赞高扬手作势欲打，布治蹬蹬蹬从船舱里跑了出来：“山姆，你是不是吃了我的小鱼干……船长你干什么又要打山姆！” 山姆本来已经在缩头了，缩到一半听到布治出来了连忙昂首，一脸的凛然不惧：“船长就算你打我我也要说的了！” 布治是个披着毛披风裸着上身的胖子，跟山姆一起组成了黑猫海贼团的猫人兄弟。 此时他拿着一个空空的罐子，一脸气愤地冲了上来挡在山姆前面，把原先的目的忘了个精光：“又是因为克洛船长吗！他都跑去个小村子荒废了三年了，凭什么我们还要听他的命令啊！” “这是船长命令！这一次之后我们就跟克洛船长没有关系了！”赞高抬高了声音，却陡然想起了之前去岛上见克洛船长时碰到的那几个人，心里情不自禁又多了几分忐忑。 一听到“船长命令”四个字，猫人兄弟都乖乖闭上了嘴。 过了一会儿，布治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船长，你不在船上的时候，有个女的要加入我们海贼团，现在是个预备船员，就等你的决定了。” “女的？”赞高喝了一口酒，“人呢？在哪？” 布治语塞，连忙准备叫人来问，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催眠师赞高，你们被克洛骗了。” “谁！”三人齐齐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一个清丽的身影从船舱的阴影里走出，伴随着她略显清冷的声音： “克洛要的是跻身上流家族，如果你们这些知晓他过去的人还活着，他怎么会放心呢？” “毕竟只有死人，才是最能保守秘密的啊。” “-予冒代者以雷霆之制裁-” “百计克洛：11” “skill：【拔刀斩】” “skill：【爆雷裂空斩】” “【无声步】学习失败，进度：” 这是……什么意思？ 艾欧撇撇嘴，准备撤了。 这难道是在指责克洛的罪名？他顶替了谁么？ 至于那个明显是克洛技能的【无声步】，他看克洛反反复复用了那么多次，倒也确实是有点收获，毕竟他有大气制御，对气流的流动还是很敏锐的。 艾欧从树上爬回可雅的房间，只在床上找到了一张纸条。他还不认字，所以纸条上是一张简笔画，表达的意思是他们去海边了。不得不说，画工不错。 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没找到草帽团他们，大概是一起走掉了。倒是在餐厅里发现了地上的梅利，不过他已经被包扎好了，艾欧发现他时他正发出绵长的呼吸声，明显是在沉睡着，艾欧也就不去打扰他了。 等他走出这栋大宅的时候，才赫然发现那一刀的威力超乎想象的大，这一整栋屋子也都被腰斩了，切口焦黑，大概是电芒造成的。 在黑暗中这房子的外观还保持着原状，但其实内在已经变成了上下两截，不能住了。 又要背上沉重的债务了…… 要是打斗中毁坏一些东西还能说是不可避免的，但是自己战斗里试招结果毁掉了人家的房子这种事艾欧实在没法昧着良心把锅甩到克洛身上，更何况可雅对自己还不错，勉强也算是朋友了。可雅可能不缺这点钱，但这并不能成为艾欧赖账的理由。 打定主意，艾欧一边往外走一边注意查看那些花花草草。无一例外，超过那一刀高度的一切都被斩开了两截，几乎是给范围内的所有东西齐齐剃了个平头。万幸的是，周围并没有人，唯一的梅利也是躺着的，否则他就误伤无数了。 大致走出了五十米，树木被腰斩的现象才消失。也就是说，按刚才那种力度释放，影响范围是五十米左右？ 还不够，实力还要更强才行。 虽然是大半夜，但有月光照耀，找人并不算太难，更何况草帽团跟乌索普叽叽喳喳的声音不算小，在空旷的海边十分明显。 艾欧赶到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想象中的战斗场景，只有乌索普在指挥着其他人布置陷阱。 草帽团只有路飞和索隆在这边，哥莫尔据说是自告奋勇在另一个登岛的入口等着，看到敌人的话就会发信号，从这里过去也不过是三分钟时间。 按照乌索普的说法，克洛三年前化名克拉巴特尔混了进来，今天就会引海贼来攻打村子，然后让黑猫海贼团的催眠师催眠可雅写下把遗产留给克洛的遗嘱，之后就杀了可雅，而克洛就名正言顺地继承财产成为富豪，洗白上岸。 现在克洛已经被干掉了，剩下的就是打退接下来会到来的黑猫海贼团。 看到艾欧到来，乌索普虽然还是害怕，但却打心底里添了几分勇气，毕竟克洛都能击败，对付克洛的手下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在此之前，乌索普即便已经跟草帽团混熟了，心里却还是没什么底气。一是担心从后面追上来的是克洛，二是害怕新认识的这几个海贼打不过黑猫海贼团。 “好了，这样就万无一失了！”乌索普挥了一下拳头。 于是一行人席地而坐，准备给黑猫海贼团来一个迎头痛击。 月亮慢慢淡了，莉莉希靠着可雅的肩膀睡着了。 天边渐渐发白了，路飞靠着索隆的肩膀睡着了。 太阳缓缓升起来了，乌索普倒没有睡着，只是脸色越发难看了。 明明他好不容易说一次真话……乌索普偷偷瞄可雅的脸色，但是没有看出来什么。 怎么办？ 第四十四章 再见了妈妈今晚我就要远航 等到月亮再一次出来，也没等到黑猫海贼团的旗帜出现。 一行人最终饥肠辘辘筋疲力尽地打道回府了。乌索普无地自容，一个人跑了，接下来三天都没见出现，倒是路飞在无所事事的这几天里时不时去找他。 在等船的这几天里，艾欧跟索隆对练了不少次，尽管输得一塌糊涂，剑术却也有了不少的进步。其余时间，他都在消化着同克洛一战的收获。 被艾欧腰斩了的房子是没法再住了，但梅利直接用电话虫叫来了络绎不绝的船队，短短几天内就建起来了一个兼具美观与实用性的临时住所，实在是令人人大开眼界。 只是，当路飞疑惑于为什么不直接带他们去船坞所在的时候，躺在病床上的梅利只是笑而不语，于是谈话也就不了了之了。其实艾欧也有类似的疑问，但是没有贸然问出口，梅利所做的这一切更像是……防止可雅离开这里。 不过，想到这里他就没再往下想了，毕竟真要阴谋论的话真是一切皆有可能，而且也许真的仅仅是因为可雅身体虚弱不能舟车劳顿呢？ 隐晦提了一下就足够了，交浅言深要不得，想象一下，仅仅是因为一点毫无证据的怀疑就去说“你家的谁谁谁意图不轨啥啥啥”的，正常人都会觉得这个嚼舌头的才是有毛病的那一个？ 总之，船已经到了，多余的话也无需再说。艾欧倒是想过让梅利吩咐人把克洛拿去兑换赏金，却得知克洛的悬赏令早在三年前就已经了结了，当时名义上抓到克洛的人是海军里一个叫蒙卡的海兵，他也因此升了职。 所以艾欧的债还得背下去了。可雅本想免去的，只是艾欧拒绝掉了，毕竟他也不是还不起，只不过需要一点时间而已。 恶龙的赏金还没到手，就已经被安排好用途了。 “我们会再见的！”可雅披着大衣站在岸边挥手，笑容灿烂。 同样的，莉莉希也是高高兴兴地作别了可雅，这两人现在的表现跟前几天里一直的形影不离腻在一起完全不一样，光看她们的神色绝对看不出来现在是在离别中。 艾欧也礼貌性地站在船舷边上挥了挥手。现在风向正好，鼓起帆船就向岛外驶去了。 “艾欧先生，小莉莉希就拜托你了！路飞先生，一路顺风！……”可雅一一作别，这几天她同草帽团的几个人相处得都还不错，再加上好朋友也加入了草帽团，所以一个人的送别语都没落下。 是的，乌索普最终选择了出海加入草帽海贼团成为一名真正的海贼，而草帽海贼团也是今天离开，船就在艾欧他们的船边上。 目送着两条船渐渐远去，船上的人们在视野里慢慢缩小最终微不可见，可雅略带失落地垂下了头，随后又振作起来，朝天握紧了小拳头：“很快我就要十八岁了，到时候就能再见到他们了！梅利，爸爸说的是直到十八岁生日那天？” 梅利就在她边上，坐着轮椅身体虚弱，先前只是挥手没有说话，此刻闻言连忙回道：“是的大小姐，十八岁生日之后您就要接手奥菲诺家族的生意了。” “那时候我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可雅再三确认。她早就确认过好多遍了，现在再问一遍只是想借此掩盖朋友离去的失落而已。 梅利也是不厌其烦地再一次回答：“是的，大小姐。” 我们很快就能再见面了。 奥菲诺·可雅暗暗下定了决心。 艾欧这边的船跟草帽海贼团的船要走的路线不是同一条，所以渐渐驶远之后两船也是慢慢分开了，再一次的挥手道别时路飞大喊着让艾欧等着他，下次见面的时候会再打一次云云。 对此，艾欧表示无限欢迎。对于约架，他可没打算退缩。 一切重归平静之后，接下来的日子里，艾欧就过上了相当规律的生活。上午学习文字，下午下海锻炼，还有贯穿始终的大气制御和电流放出的熟练度练习。 莉莉希的日常差不多，不过她是上午当完老师之后下午就不知道躲在船舱里神神秘秘的在干什么了。至于令艾欧心有余悸的“海神祭祀”，则被禁止了在船上搞一切与其相关的、类似的仪式。要是再来一次风暴，光凭纸上谈兵的莉莉希和对航海一窍不通的艾欧可没办法在暴风骤雨巨浪里坚持一整夜。 于是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娜美最近过得实在是不怎么愉快。 自从上次那个神秘的女孩醒了之后，船上的气氛就开始变得紧张了起来。也不知道那女孩去同那个心形眼镜的船长说了些什么东西，黑猫海贼团不仅改变了预定的目标，还转道去商业航线上拦截商船了，一直没靠岸，娜美也一直找不到离开的机会。 原本她是打算在黑猫海贼团靠岸劫掠时带着他们的财宝开溜的，现在不仅带不走财宝，再这么下去连自己都可能走不了了。 最上层的谈话她自然是听不到的，但作为最新转正、处处需要她的新人，多多少少能偷听到一些风闻。 比如说最近可能都没有靠岸的机会，补给全靠劫掠商船；上头要改编海贼团里的编队；背叛了前任船长，会被找到…… 没奈何，她决定找个晚上偷偷溜走。现在的黑猫海贼团越来越危险了，一直徘徊在这条商道不走，按娜美的经验，海军很快就会派遣军舰过来处理了，她可不想搅和进海贼跟海军的海战中去，那对她半点好处都没有。 诚然，混战中逃跑会更加容易，但是在跳帮战之前还有炮战呢，她虽然见多了不怕，却也不想平白冒这种风险，还是及时跑路止损为妥，再在这条船上浪费时间那得少赚多少钱啊，她的一个亿目标可是还差不少。 守夜的班次被重新安排过了，不过不要紧，对娜美来说要找出漏洞实在是再容易不过了。 避开守卫，偷偷来到了娜美看中的一艘小船边上，轻手轻脚开始解开绳索。 轻点，再轻点，现在正是他们睡得最熟的时候，没有人会发现我的…… “新人，你在做什么呢？” 娜美身体一僵。 第四十五章 迪里·薇拉 “据最新消息，塞维亚港-罗格镇航线上出现了一伙新的海贼，为首的是一名女子，该海贼团自称粉猫猫海贼团，目击者称该团疑似是黑猫海贼团重组……” “……新的海军讨伐队已在计划中，请各大商团稍安勿躁。” “一字不错！”莉莉希高声夸奖，掌声十分响亮，“船长你进步好快，再过不久应该就能毕业了。” “哦。”艾欧折起刚读完的报纸，露出了下面随报附送的一张通缉单。 “迪里·薇拉，10，000，000贝利” 莉莉希对艾欧的冷淡不以为忤，笑嘻嘻地探头瞄了一眼，“这个人应该是第一次上榜？初次上榜就有一千万，很厉害啊。” “你不觉得这张脸有点眼熟吗？” “有吗？”莉莉希伸手接过悬赏通缉单，盯着看了一阵就放弃了，“船长，我们要去狩猎她吗？” “我们现在的路线会经过那条航线？”艾欧反问。 “不会，而且还要绕路。” “那就不去。”相比去追逐在航线上流窜作案的新海贼团，还是直接去逮有固定老巢的恶龙要更好，“还有多少天能到？” “三天……不，五、七天！还有七天应该就能到了！”莉莉希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张海图，手忙脚乱地翻看着。 好，毕竟是个新手，情有可原……艾欧摇了摇头，一个猛子扎进了海里。 莉莉希心虚地看着船长的背影，把海图收了起来。 船长应该没看出来我经常偏离航线？ 她惴惴不安地收拾着桌子上的东西，好不容易用恶龙的情报勾住了船长，莉莉希一点都不想被认为没有价值而赶下船，所以最近都在继续努力深造着自己的航海水平，读那些私下找可雅要的航海资料。 只是航海这件事不是光看书就行的，她的实战经验少之又少，目前也只能在发现错误后努力补救。 要是有个老师就好了……娜美为什么要离开我们啊…… 莉莉希忍不住这样想。 尽管她想要为娜美辩解，却找不到任何有说服力的证据，再加上船长一副完全不在意娜美的样子，莉莉希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只有觉得对方可有可无，才会对其离去毫不在意。 莉莉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提升自己，不让自己变成那个可有可无的人。就目前来看，任重道远。 正想把东西都拿进船舱，她忽然注意到远处海平面出现了什么东西。掏出望远镜眺望了一下，莉莉希连忙跑到船舷边上大喊： “船长，有船出现了，海贼旗是个粉色的猫咪骷髅头！” “船长，真的要这么做吗？”胖胖的布治一脸犹豫，小声询问着他前方不远处站在船舷边上的少女。 站在布治旁边的瘦高个山姆也连忙帮腔：“是啊是啊，船长，最近底下的兄弟们都有些不满，不管怎么说，把新人沉海实在是……” “你要教我怎么做事吗？”背对猫人兄弟的少女冷冷开口。 在她前方，一个橙色短发少女被绑着吊在半空中，身体下方坠着重物。只要轻轻一刀，这个新人就会扑通一声坠入海中，再也不见天日。 “没有没有，他们只是太担心了才会冒犯船长……”不远处竖起耳朵听着的赞高赶紧快步走过来打圆场。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赞高。”少女没有回头，声音冷冽，“我说了，克洛那个废物来报复我作为船长会出手，至于你，要是敢搞些小动作——” “——你就去陪这个新人好了。” 赞高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他强撑着，没敢露怯，剜了一眼山姆。 山姆脸皮一抖，小心翼翼地开口了：“船长，大家都服气您当船长，只是……”他犹疑了一下，还是继续说道，“……只是她到底为什么要沉海，大家都想知道，免得不小心冒犯了您……” “她妄想逃跑，不够吗？” 山姆下意识跟了一句：“只因为这个？”话一出口，他就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嘴贱什么啊！ “这是我的规矩，你不服？” 山姆连忙点头哈腰，“没有没有没有，我明白了，这就去跟大家说！”说完，他立刻拉着布治的手快步走开，生怕走晚半步就会听到船长说出“你也去陪她”这句话。 见状，赞高也赶紧告辞：“那我也去干活了，船长……” “慢着。” 赞高后撤的脚步一顿，内心一抽，大滴大滴的汗水从他额头滑落。 “了望手呢？为什么那边有船出现了不发信号？” 赞高仔细一看，果然在远处海平线上有一个小点。他正想着怎么开脱，身后就响起了了望手的喊声。 少女眉头一皱，也懒得追究了：“今天值班的了望手没有晚饭。” “是，是。” “上校，雷古勒斯上校的电话。” 形如老鼠的猥琐男子气冲冲地一把夺过电话虫的圆形话筒，口水四溅：“约什·雷古勒斯！为什么这个讨伐任务会落到我头上！” “那条航线根本就不是我的辖区！凭什么让我来给杰诺斯那个小鬼擦屁股？” “老鼠，这是上头的决定。你应该知道这是为什么。” 电话虫那头的男人声音沉稳，情绪丝毫没有因为老鼠的话有所波动，“你很清楚，那个小丫头是迪里家族的人。” 老鼠环视了一圈，四周的手下早就识趣地离开了，偌大的甲板上只有他一个人。他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小眼睛里闪着精光： “洛伐斯真的抛弃了迪里？” “应该是真的。迪里家族放在洛伐斯·普利策身边的孪生姐妹只剩下一个出现在海上，还成了海贼，另一个确认死亡了。他们的王牌继承人跟家主这种情况下都没出手，应该是出事了，不然洛伐斯也不敢翻脸。迪里家的大半资产都被洛伐斯吞了，如果这是苦肉计……” “我想不到在东海有什么更可观的利益值得迪里家作出这么大的牺牲。” 老鼠越听越快意，终于忍不住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听说普利策那小鬼是以迪里家族勾结海贼意图不轨的名义突然暴起重伤了那对孪生姐妹的一个……” “我找你不是要跟你说这种八卦的，是不是真的勾结海贼那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应该怎么做。” “迪里家的东西不是被洛伐斯家吞光了吗？他们还能吐出来？我要是早点知道……”老鼠恨得牙痒痒。 “据说那个做了海贼的小丫头身上有一份藏宝图。” 第四十六章 正面上 “藏宝图？” 老鼠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嗤笑，“这种好事怎么可能轮得到我？” “恰恰相反，现在只有你才适合插手这件事。” 蜗牛一样的电话虫不知道从哪变出一只小手，捻了一下八字胡，“蒙卡那个蠢货被一伙不知名小海贼给揍了一顿，这几年干的蠢事都被抖给了报团，很快就会被押回本部去了；斯摩格那家伙根本就不会参与到我们中来。” “现在的东海，除了你以外，全都是各大家族的人了。谁都想吃下这块肥肉。” 老鼠懒洋洋地拖长腔调，“那你呢？你不想吃？约什家的大公子？听说你弟弟预定的老婆跑路了？” “那件事跟我们现在说的事无关，老鼠。”难得地，电话虫的语气中多了一丝阴霾，“你很清楚我给你打这通电话的意思是什么，不是吗？二十年前那件事……” “闭嘴，约什·雷古勒斯！”老鼠一下子气急败坏起来，“别逼我发疯！不就是想要那张图吗，找到了留给你就是了！以后如果你再敢提那件事……” “我不是那种吃独食的人，老鼠。情报上提到那个小丫头最近一直在疯狂劫掠没靠过岸，船上吃水会很深跑不了。我只要那张图，其余的东西无所谓，海贼把抢来的财物挥霍一空了也是很正常的事。” 老鼠脸色阴沉地摔上了话筒。即使谈话最后雷古勒斯几乎是明示他将会有大笔财物进账，也没办法将他的心思从负面情绪中拉出来。 “二十年了……” “这是不是太过巧了点……” 刚看完这个新海贼团的通缉令对方就送上门来了，怎么看都不像没问题的样子啊。 而且…… “说好的路线没有交汇呢？”艾欧扭头望向莉莉希。 “这个……那个……嗯……”莉莉希支支吾吾不敢看自家船长，低着头对手指，身体不自觉地轻轻摇晃。 “算了。”艾欧翻了个白眼，翻过船舷一跃而出，然后稳稳地站在了海面上。 莉莉希眼见他跳了出去吃了一惊，连忙追到船舷边上朝他大喊：“船长，你要去哪？” 还有半句“不要丢下我”终究是没敢喊出来。自知表现实在太过丢人，她实在没勇气再要求艾欧带上她。 “我去砍了他们就回来。”艾欧背对着她挥了挥手。 莉莉希这才松了一口气，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半截，还有半截却是开始思考起“船长是不是嫌她太菜所以才独自过去应战”。 艾欧尝试着往前迈了几步，随后一步一步流畅地走了起来。 今天天气不错，海面上浪花不大，他研究出来的新技能还算顺畅地用出来了，不过受限于熟练度，仍然是只能稳稳当当地一步一步走过去，一跑起来多半是要栽进海里去的。 这是结合从克洛身上学到的部分技巧和他自己的大气制御研究出来的，他命名为【水上行走】，目前还只能在比较平静的海面上行走，浪花太大或者步子太快都容易一脚踩空掉进水里。 总之，先把船和莉莉希留在这边，他一个人过去砍了对面的海贼团就行。 一来是为了防止靠近时他登上对方的船后会有海贼溜过来抓住莉莉希作为人质这种事的发生，二来则是避免炮战，在现在这个距离上对面应该是没办法这么远开炮命中的，要是接近到一定距离那就不好说了。 虽然他有信心挡住射过来的炮弹，但是现在能不冒险还是不冒险为好。 黑猫号上，了望手惊讶地盯着远处海面上，嘴里在不断报告着：“那条船上有一个人走过来了……” “那个人只带着武器从海面上走过来了！” 跃跃欲试准备展开劫掠的众海贼顿时一片哗然。有人忍不住问道：“没有撑船吗？你是不是看错了？” “没有！我怎么可能看错！”了望手斩钉截铁地大喊，“他脚底下只有大海，看不到有其它东西！” 于是海贼们的士气顿时落了三分。对方用了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方式站在了海面上，由不得他们不心生畏惧，未知总是最可怕，毕竟他们以前也只是个欺软怕硬的小海贼团，尽管这段时间以来的疯狂劫掠以及战无不胜让不少人都肥了胆子，但遇见这种略显诡异的对手还是忍不住习惯性地想要缩卵了。 “不……不用怕！我们还有船长呢！船长一定比他强！”有人在人堆里鼓噪，以给自己壮胆。 “没错！” “对！” 不少人纷纷跟着附和。 真是一群乌合之众！薇拉双手抱胸，站在黑猫号的船首像上，一身白色劲装猎猎作响。若不是适逢其会，她根本就看不上这种低级手下。 还有这个船首像，也同样不为她所喜。在海上不方便改装，她想要把船首像换成粉色猫头的想法也只能暂且搁置，仅仅是把海贼旗给换掉了。 想到这里，她厌烦地踢了一脚脚下的船首像，黑色的猫耳朵上顿时被崩掉了一小块，变作一只缺耳黑猫头。 至于了望手所说的“在海面上行走”，薇拉根本就对此嗤之以鼻。不过是些小把戏罢了，这群土包子竟然对此感到惊讶？ 在她看来，那人最有可能的就是吃了某种恶魔果实，依靠着果实能力才做到的。至于说能把体术练到这种程度，东海根本就不存在这种人，“最弱之海”可不是说说而已的。 一念及此，她就想起了自己的老爹，整天说什么“暗杀才是最强的”，训练时天天骂她这个一味想着正面强攻的女儿没出息，结果呢？现在迪里家最擅长暗杀的三个都死掉了，她这个不喜欢偷偷捅刀的“不思上进”的反而是杀出重围活了下来。 真是讽刺。 “全速前进！进入射程后就开炮轰沉他的船！” 薇拉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弧度，那人远远停船只身接近，想必是舍不得船？那她就好好给对方上一课，什么才叫—— 大炮即是真理！ 第四十七章 针锋相对 艾欧预想中最讨厌的情况发生了。 对面的海贼团船队升满了帆，全速往这边开了过来，气势汹汹，势不可挡。 那么…… 艾欧眼神一凛，步伐不停，缓缓抽出了双刀，其中一柄的刀身上，有微微的电芒闪过。 满帆的海贼船航速极快，很快就接近到足以肉眼看清桅杆顶上高高飘扬的海贼旗了。随后，三艘船船身横了过来，一字排开，最中间的海贼船船侧炮口缓缓升起，三艘船的甲板上，则有大群海贼推出来几门小一号的炮来。 薇拉大笑着跳到甲板上，顺手夺过一个海贼手里的火把，亲自点燃了一门大炮，口中还模仿着炮声： “boo~！” 随着她一声令下，周围的海贼们纷纷开炮，参差不齐的炮声连成一片，漫天炮弹排山倒海般飞射而来！ 艾欧停下脚步，抬头深吸一口气，身体微微一沉，脚下猛地一发力，整个人便在惊天巨响中伴随着大片水花中向着炮弹群飞身而起！ 这种老式的大炮炮弹速度并不是很快，艾欧能够轻松看见它们的轨迹，进而一刀切开它们，紧接着一脚踩在破开的炮弹上借力纵身跃向另一颗炮弹。 一颗，两颗，三颗……艾欧在半空中腾跃挪移，没漏过任何一颗炮弹。在拦截工作的最后，他一脚蹬出，整个人便向着海贼船极速射去！ “有意思……” 薇拉轻笑，双手握住了腰间那柄长长的迅捷剑，用力一挥，剑鞘激射而出。下一刻，她双手持剑，猛地挥砍出去，伴随着一声巨响，整个人冲天而起，剑势如虹！ 黑猫号的甲板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声音，随后船身忽地一倾，险些翻船。甲板上的海贼们成了一地的滚地葫芦，更有几个人被滑过来的大炮从身上碾过，等到船身再次往回倾的时候，又一次被碾压而过，顿时就去了半条命。 艾欧一刀斩开飞射过来的长长剑鞘，紧接着双刀便齐齐迎上了薇拉挥砍过来的迅捷剑。 短暂的碰撞中，艾欧看清楚了面前对手姣好面容上的灿烂笑容，眼中更是有着满满的兴奋狂热，一头鲜红短发肆意飞扬。 “哈哈哈~有趣，真是太有趣了！”薇拉同艾欧错身而过，情不自禁地大笑出声。 紧接着她转过身，猛地向上一踩！ “【崩步】” 伴随着一声巨响，先前在半空中分明已经无处借力了的薇拉举着细长的迅捷剑转了个方向再次高速向艾欧袭来！ 向下落去的艾欧回身一刀荡开她的攻势，自身下落速度也加快了一分。 不料，缓速了的薇拉脚下再次一声巨响，再次加速，一剑撩起！ 【崩步】! 【崩步】! 【崩步】……！ 一连串巨响中，薇拉发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势，细长的迅捷剑在她手中被用得大开大合，威猛无匹。 艾欧在半空中无处着力，也只能被动地防守着她手中一柄纵横捭阖的迅捷剑，毫无还击余地。 但是，在一次次的攻防之中，艾欧的下落之势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终触及到了水面—— 轰！ 在一声巨响中，海水被艾欧踩出一个大坑，激起无数浪花！ 艾欧合身而上！ ——【裂空斩】！ 薇拉俯冲坠下！ ——【崩步-流星坠】！ 在响彻天际的刀剑交击之声中，两人飞速退开，各自落在了黑猫号的甲板两端，围观的海贼们纷纷捂住了耳朵。 “痛快！” “再来！” 两人同时开口大喊，战意炽烈！ 周围的海贼眼见这两个人马上就要在甲板上再次开战，见识过方才那种骇人声势的他们哪敢再停留，一个个连滚带爬下饺子般跳下了海，往边上的两艘船游过去。 混在饺子群里的赞高一眼就认出了同自家船长交手的那个少年，吓得屁滚尿流，只恨两只手两条腿太少游得太慢。 与克洛那一战之后，艾欧研究了【裂空斩】跟【爆雷裂空斩】之间的差别，发现以特殊方式向刀里注入电流的话，能够有效加强斩击的威力，于是便尝试着维持这种效果。 成果是喜人的，他现在能够维持着一柄刀的电流，只是受限于电流放出还不够强也只能维持在一柄刀上，这种状态被他命名为“雷切”。大气制御延伸出的“裂空”效果倒是能够稳定同时维持在双刀上了，斩击威力相当程度上被加强了。 “雷切”跟“裂空”，能够附加在刀上的两种状态。 如果把这比作游戏的话，那么他现在就相当于刀刀都是暴击，并且其中一把刀是攻击力翻倍状态的。 “迪里·薇拉？” “问别人名字前不是应该先自报家门吗？”薇拉舔了舔嘴唇，嘴角咧开露出一个夸张的笑，“不过，我对手下败将的名字可没有兴趣呢！” 早在第一次交锋时，薇拉就已经认出了面前的对手是谁，但她对对方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一次交易中能把艾斯卡纳家的小鬼随意呼喝的少年，没想到这次交手不久就给了她如此大的惊喜。 “这么笃定？”艾欧轻笑一声。 两人的目光一撞，不约而同地再次向着对方合身而上！ 【惑星冲击】！ 【爆流破】！ 碰撞的一瞬间，气流猛地向四面八方暴散而出，船舷上半部分轰的一声在余波下被打得粉碎，桅杆船舱纷纷爆出细微的裂纹。 在一阵连绵不绝的刀剑声中，两人已是接连交手数十次，刀光飞舞，处处寒芒。 薇拉用的迅捷剑比艾欧的双刀都要长一截，在她够得到艾欧而艾欧够不到她的距离时优势极其大，足以占尽先机。但是，这柄不适合挥砍的细长武器在她手里挥舞起来却是犹如战锤，全无迅捷剑的轻盈之感，大开大合间霸道无匹。 艾欧手执双刀，毫不退让，处处针锋相对，很快就突进到了对手身前。在他的优势距离上，那柄迅捷剑因为太长是并不好发力的。 但只见薇拉在腰间一抹，手上便多了把匕首，风格却是和先前大相径庭，上下翻飞间处处尽显刁钻毒辣，配合被拖动着左右腾挪的迅捷剑，转眼间便挡下了艾欧的十余次进攻。 第四十八章 敌方即将到达战场 久攻不下之际，艾欧忽然听到了炮声响起。 下意识地，他虚晃一刀，抽身而退，正准备去先把海贼船上的大炮都给破坏掉，却发现一道水柱伴随着巨响出现在了他目光余光里。 这是……被炮击了？莉莉希那家伙应该没有这么不靠谱炮轰船长？ 等到他环视一周，才在极远处发现了小小的一团军舰群。 薇拉却是扭头冲旁边海贼船上远远围观的海贼们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大骂：“哪个混蛋开的炮？” 一群海贼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有个胆儿大的小心翼翼举手：“船长，是海军开的炮……” 他话音刚落，又接连有几颗炮弹落到了船边上，溅起的浪花甚至洒到了甲板上。 薇拉却是冷冷一笑，“总算来了。”紧接着，她又看向艾欧，随意地活动了一下脖子： “来，该结束了！” 她摆了个起手式，眼看是要放大招了。 艾欧没理她，自顾自将一颗炮弹踢进旁边的炮筒里，然后一脚摆正了炮口方向，点燃了导线。 莉莉希那边的船周围也升起了水柱——很显然，海军将她也列入打击范围了。 对艾欧来说，莉莉希可比眼前的海贼头子的人头重要多了，更何况艾欧虽然自信能打败她，但却不是一时半会能做到的。形势紧急，他选择救人。 在炮弹出膛的那一刻，艾欧双足猛然发力！ 一瞬间，动静转换！ 艾欧速度更甚于出膛的炮弹，片刻间就到了高空中开始呈抛物线下落。先前发出的那一炮此时便起到了作用，他一脚踩在炮弹上借力，再次往前突进。 海军的大炮声不绝于耳，艾欧穿梭在不时迎面而来的炮弹群中，快速接近着自己的船。他自然没那么好心帮海贼挡炮，仅仅是在炮弹飞到脚下时借力而已，而且还尝试着调整发力角度让它们在原本的弹道上飞得更快一点，不过由于熟练度的关系只有寥寥几颗成功了，剩下的踏脚弹都被影响了弹道。 薇拉看着对手远去的背影，用力一脚踏在了甲板上，因为他起跳的反作用力而晃起来的船体立刻就安静了下来，只是船体内部隐约有木料哀鸣声。 她本想追上去的，但还是冷静了下来，猛一挥刀：“开炮！” 边上两船的海贼群中有人犹犹豫豫地回答了：“船、船长，我们跟海军的射程……” 没等他说完，马上就有人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船长说开炮就开炮！那么多废话！” 于是一众海贼手忙脚乱起来，好半天才稀稀拉拉响起几声炮鸣，倒像是在礼送艾欧一样。 “开船，跟海军打跳帮战。” 薇拉大马金刀盘膝坐了下来，紧盯着正在接近的海军舰队，不知道在想什么。 娜美觉得自己一定是看刚刚那两个人激烈的战况看入迷了，才会没有出声呼救。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上观看这种等级的战斗。以往她在海贼们厮杀的时候都是悄悄去偷走他们的财产的，从来没有亲身直面战场，如今被吊在这里，老老实实全程目睹了那两人的可怕实力，实在是震撼得不轻。 ——否则怎么解释她一言不发直到艾欧走了才开口大叫！作为东海有名的小贼猫，她怎么可能会不想开口骗一个人！她的命可不能丢在这里，村子的大家还等着她筹钱呢！ 娜美自我安慰了一通，才终于在薇拉坐下来的时候喊出声来，试图拯救自己的小命： “薇拉船长，我也会开炮，现在缺人手，您看您就放了我好不好？我以后绝对会死心塌地为您效力，您指东……” 娜美嘴上好一通忽悠，内心却在每一项保证后面加了个“才怪！”。现在吊在这里动弹不得，指不定哪一颗炮弹砸过来她就小命不保了，必须想办法先下来再说。 她正使尽浑身解数舌灿莲花，薇拉掏了掏耳洞，冷淡道：“把她的嘴巴堵上。” “是，船长。” “上校，马上要接近目标一号了，需要进行跳帮战吗？” “当然要了！不过去怎么抢……我是说，不过去怎么抓到那些可恶的海贼？” 老鼠神情激昂，“上面的人格杀勿论，注意别打坏东西了。” “可是他们挂的不是海贼旗，不是要抓回去审问吗？” “肯定是装成平民意图抢劫的海贼！报告上写反抗激烈，明白吗？” “……明白。” 老鼠不耐烦地挥手让他走开。 他拿起望远镜，盯着远处船帆上的巨大粉色猫头，内心火热，忍不住舔了舔嘴唇。放下望远镜，他大声吼道：“继续加快速度！别让那个小妞跑了！” “上校，现在是最快速度了。进一步加速的话需要停下炮击……” “那就停下！赶快把他们围起来！一个都不许放跑！” 一片井然有序的海军船队边上忽然响起了一些不和谐的声响。 “怎么回事？” “开始跳帮战了，上校。” “赶紧的，别在这条小船上浪费太多时间，大鱼在那边。杀完海贼留两个人把船开过来，别动上面的东西，我要亲自搜查。” “是，上校。” 话音刚落，一个海军士兵从天而降，落在了老鼠面前，双目紧闭，不省人事，手里还紧紧攥着一柄打刀。 老鼠大怒：“这是哪个队的？罚钱！” “上校，这是第153支部参与这次行动的士兵，这次行动结束了就要回他们驻地了。” “我罚不了他钱？” “是的。” 老鼠脸上一阵阴晴不定。“把他拖到底舱去，两天不许吃饭。” “……是。” 两个摩拳擦掌准备战斗的海军士兵被叫了过来，在副官命令下把晕过去的士兵抬进船舱里去了。 老鼠扇了扇鼻子底，正想拿起望远镜，“扑通”一声，又是一个昏迷的海军士兵落在了他边上。 老鼠正欲发火，接二连三又是几个海军士兵落在了身边，把他围了个结结实实。 扭头一看，一个腰间挂着双刀的少年正在冷冷盯着他。 “你就是这些海军的上级？” 第四十九章 用勇敢和智慧做我的船桨 老鼠直接摸出来一把手铳，其意思不言而喻。 艾欧原本还想着尽量不杀人，直接找海军的指挥官聊一下的，但很显然，这个贼眉鼠眼的海军上校完全没有要沟通的意思。 算了…… 从刚才直接开炮到现在见面掏枪来看，这个最高指挥官显然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到了现在根本就没有回旋余地了，这个人回去一定会将艾欧写到通缉令上去的。 对于世界政府这种笼罩在整个世界上的暴力机构，艾欧还是心存敬畏的，能不惹尽量不惹，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对方一巴掌甩他脸上了他还要忍气吞声奉上另一边，那可不是他的风格。 有什么事，当场打脸回去不爽么？ 只不过鉴于对于政府一词的固有印象，他一直想当个守法公民，行事也一直有所收敛，以免直接上了通缉令。 但事到如今，难道要跪下扔掉刀，亲面前这只猥琐男的鞋子痛哭流涕么？ 不好意思，他膝盖硬，跪不下去。 艾欧眼神一凝，手已经摸上了刀把—— ——“【拔刀斩】！” 冷冽的锋芒一瞬间占据了老鼠的视野！ 老鼠深知自己的位置怎么来的，苦练过掏枪速度，上膛开火更是一气呵成，奈何实力差距实在太大，他只觉得眼前一花，预想中的枪声便迟迟没有响起，他的阴笑也就此凝固在了脸上。 好半天，才传来一声重物落水的声音。老鼠一手捏着喷血的断臂，哀嚎着满地打起滚来。 艾欧拎着电芒闪烁的刀走过去，正要结果了他，心里微微一动，瞬息间便抽出来第二把刀斜向上方砍去—— “【拔刀斩】！” 一道身影由上而下极速袭来：“【崩步-流星坠】！” 轰的一声，艾欧整个人都在巨大的力道下横飞了出去，直接撞破木墙飞进了船舱里！ 迪里·薇拉扛着她的迅捷剑站在摇摇欲坠的甲板上，满面笑容：“round2！” “a~~~~~~~~~ction！” 伴随着拉长的声音，她脚下猛然发力，整个人便朝着艾欧刚才的路线迅猛突进而来。在她身后，饱受摧残的甲板在她踩踏之下“吱呀”裂开，塌了半边。 船舱里的艾欧早已反应过来，同样挥刀向她狂飚猛进，凛凛刀光映得满舱闪烁不定。 狭路相逢，勇者胜！ 在一声巨响之中，这艘作为本次行动旗舰的军舰由内而外爆碎开来，碎木片漫天飞溅，一下子把周围所有军舰的海军们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但就在此时，前锋军舰已经同黑猫海贼团交上了手，无数实力低下的海军士兵纷纷在赞高的催眠下倒戈相向，猝不及防之下，海军们一下子伤亡惨重。 “上校呢！”一个专注于前方海贼接近的中校眼看战况不利，连忙回过头来准备向本次讨伐战役的指挥官请求命令，却一下子傻了眼，因为旗舰只剩小半截了，两个一看就知道不是友军的人在激烈战斗，上校不知所踪。 莉莉希蹲在甲板上，依靠船舷隐藏住了自己的身形，只露出个盖着帽子的小脑袋，手里举着望远镜，四下张望。 虽然艾欧吩咐她躲好不要乱跑，但莉莉希仍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躲到了船舷下偷看起这场混战来。 刚刚艾欧过去单挑海贼船的时候她靠着望远镜看得一清二楚，两眼都是小星星。 实在是……太帅了！ 她一边看，一边在挥舞着小拳头为艾欧摇旗呐喊，尽管他听不到。 说实话，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这么精彩的战斗，之前在那个小海贼团的时候，她只呆了三天，一次战斗都没遇到过……不，还是有一次的，就是艾欧揍翻了整个海贼团的那一次，而她被连着揍了两次。 那次是被揍，这次站在揍人的那一方，怎么看怎么过瘾——尽管她也想过一把瘾，不过对自己的水平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还是乖乖听从船长的吩咐，保护好自己就行了。 等到艾欧回来，再次向着海军突进，她看得目眩神迷，激动得脸蛋红扑扑的，只不过牢记着艾欧的命令，没敢跳起来欢呼雀跃。 不同于艾欧的理智收敛，莉莉希本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对她来说只要足够有趣足够刺激就可以了，不然也不会在码头上随便就加入一个海贼团了。在她印象里，海贼都是过着惊险刺激的生活的。 最初找上艾欧的目的，也是（自认为）深思熟虑过了的，只不过与艾欧将她视作捡来的工具人不一样的地方是，她很简单地就将艾欧认同为了伙伴，仅仅是因为艾欧口头上说了带上她。 其实橡树号那个小海贼团她也是当作伙伴的，不然也不会再次偷袭了，哥莫尔之后说的那些话她也没在意，她觉得伙伴就是应该互相包容的。只是后来海贼团都解散掉了，大家四散奔逃，她试过重新组织他们，但没得到任何回应，也只能承认散伙了。于是，她就没地方可去了，不得不开始思考起未来。 正因为她的简单思维，所以，后来被她捡回来的娜美也被莉莉希视作了伙伴。 时间回到现在，当艾欧势不可挡的背影消失在了层层叠叠的军舰深处之后，莉莉希顶着望远镜四下张望，然后就看到了刚刚同自家船长打了一架的海贼船冲进了军舰堆里。 紧接着，莉莉希又在为首的那艘海贼船上发现了被吊在半空来回晃悠的娜美，顿时就是一阵惊愕。 娜美被海贼抓住了吗？我知道了！她一定是被海贼发现了，打不过但是还想要保护我们的船，所以才消失了！ 莉莉希握着小拳头，恍然大悟。 所以轮到我救她了！ 虽然艾欧没有对娜美的连人带船消失发表什么意见，但是莉莉希其实是觉得责任在自己身上的。中途也曾动摇过，只是很快就会觉得不应该怀疑伙伴，坚定“娜美一定是有原因才会走”的想法。而现在，一切似乎都得到了完美的解答。 船长说要躲好……可是娜美还等着我去救……但是船长命令不能违背呀…… 纠结了好一阵，她看着望远镜中的娜美还在半空中晃悠，终于想出了一个能说服自己的逻辑： “船长说要躲好，那我避开所有人偷偷地把娜美救下来不就可以了吗？船长没说要乖乖呆在船上呀，救人不算乱跑，是的，不算！” 第五十章 碾碎他们！ 赏金猎人与通缉犯的拆船之战仍在继续。 期间不是没有人想过要阻止他们，比如说接连几次试图介入战斗却仅仅是挡下二人战斗余波便要退到水中卸力的好几个中校，比如说调转炮口准备集火二人但却完全打不中高速移动目标的海军炮手小队，比如说连靠近都做不到的只能在第一时间跳船的拿刀海军们……统统做了无用功，沦为了观众与背景板。 战斗风格相似的两人，仅仅是几次碰撞的余波就足以毁掉一艘船。战场一直在移动，列队的军舰们便倒了大霉，一艘接一艘死无全尸，海面上处处飘着它们的残骸，更有为数不少的士兵在重复着救人、被救的过程。 艾欧提着双刀，稳稳地站在一艘完好军舰的甲板上，一圈圈无形的风轻柔环绕着他向外扩散，组成了一道松散的防线。大气制御正在发挥着作用，将身周的薄薄一层空气纳入了掌控，在艾欧操控下带动着外层的空气往复流转，形成了一层看不见的松软屏障。 薇拉轻巧立在另一艘船的桅杆顶端，远远地俯视着艾欧。正午的阳光照在她的鲜红短发上，映出一抹耀眼的血色。一柄细长的迅捷剑被她扛在肩头，光看外形，完全想不到它在薇拉的挥动下会爆发出何等的巨力。 毋须多言，战斗再次打响。 “【崩步-流星坠】！” 仍然是这一招居高临下的剧烈冲击，长长的迅捷剑被短发少女拖在身侧，浑然一体，携着千钧之势扑杀而来！ 艾欧重踏甲板，双刀上撩，身周盘旋已久的庞大气流便随着他的双刀奔腾而去，紧接着整个人更是飞身而起，一往无前！ “激流……葬！” 他长久的水中修炼并非毫无收获，【爆流破】与【激流葬】便是他所研究出来的招式之二，此时用出来只觉得浑身酣畅淋漓，接下来就是验证实战效果的时候了！ 二人在半空相撞，金铁之声响彻云霄！ 两团刀芒一触即分，继而再度拼杀在了一起，寒光闪烁间在军舰群间来回挪移不定，一路横着杀穿出去又再度折回来，从空中望下去就像是在林立的舰队里歪歪扭扭写了一个“v”。 艾欧紧握着双刀，磅礴的力量在他双臂涌动着，透过两柄武器倾泄向对手。薇拉的机动性比他强，因而一直主导着战局，来去间进退自如，根本无需任何借力点便能一次又一次发起潮水般的进攻，毫无止歇。 不巧的是，得益于日日不歇的博浪，艾欧最擅长应对的，便是应对浪潮！ 薇拉挥舞着利刃，越打越是惊讶。眼前的对手分明不是剑术高手，砍出的每一刀却又威力惊人，更是精准地挡下了她每一次的进攻，没有丝毫失误……强到这种程度的赏金猎人，怎么可能籍籍无名？ 尽管在以暗杀传家的迪里家族里她并不受待见，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很弱。相反，她是太强，强到正面战斗力的光芒完全盖住了她的暗杀能力，这才被她父亲引以为耻，认为这样的异类会有损迪里家族的名声，于是将其雪藏。 虽然不得父亲欢心，薇拉却是依然我行我素，日日锤炼自己的剑术，战斗欲望也越来越高涨，到最后发展到偷偷在城里试刀杀人，直到有一次夜间杀人时顺手砍死了一个特殊大人物，家族为了不被查出真相进而殃及，这才靠着势力打点好一切将她送到了海上，更是把与她感情极深的作为联姻人选的胞姐也一并送去看守她，以免再生事。 因此，她对自己的实力可谓一清二楚。 但韬光养晦三年，一朝锋芒毕露，竟然就在这里遇上了平生大敌？她素来看不起家族里除了姐姐以外的那些人，所以觉得能杀了那个废物哥哥没什么大不了的，想不到自己遇上对方竟然隐隐有种打不过的感觉，实在是惊诧万分。 打着打着，她渐渐开始萌生了退意。这次本打算闯出名气，钓一波海军出来屠杀掉示威，没想到碰上了硬茬子，如今久攻不下，再接着打下去情况只会越来越糟糕——作为暗杀家族的一员，体力向来不是她的强项。 艾欧并不清楚对手在想什么。他在享受着战斗，尤其是对方这种极为对他胃口的狂暴打法，打起来实在是浑身舒爽，刀剑碰撞间尽显酣畅。 正因如此，全身心投入的他立刻就察觉到了对手的走神。 机会！ “【裂空斩-暴龙卷】！” 再次交锋之际，艾欧猛然用出了这招！ 薇拉瞬间就为自己的心不在焉付出了代价，迅捷剑没能完全挡下这一次攻击，锋利的狂暴气流一瞬间突破了她的剑围，然后在她的身体上迅猛爆发开来！ 暴动的凶猛气流一瞬间向外炸开，艾欧体表的气流屏障保护着他免受直接的冲击，但他整个人在半空无处着力，被气流撞开，一下子栽进了水里。 直到半分钟后，艾欧才浮出了水面，靠着双刀爬上了一艘军舰的甲板上。 此时战场上的战斗似乎已到了尾声，处处是火光、浓烟，远处隐隐有刀剑相交的声音传来。水面上漂浮着碎木片碎布片，隐约能看出来其中夹杂了船帆、旗子、衣服等，也不知道有多少是他跟薇拉的打斗所造成的。 在他和薇拉战斗的时候，海军们和海贼们同样打得十分激烈，只是他没有过多去注意，也不知道哪一方赢了。 不过，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薇拉在对拼的最后被他砍到了，最后分开时艾欧没有听到她用【崩步】的响声，想必即使没死也是无力再战了，她那个海贼团剩下的人没有能挡得住他的——在连番大战后，他仍保持了相当的体力，一路杀回去找莉莉希也没有问题。 莉莉希那个呆脑子应该没有到处乱跑…… 安静了好一会儿，他脑子里冒出来了这样一个想法。事实上，艾欧也的确没什么可想的了，那个赏金犯已经不知所踪；再说现在拆了那么多军舰，之前准备杀掉那个军官毁尸灭迹的时候被打扰了也没杀成，接下来大概率是要上通缉令了，想领赏金也不可能了。 麻烦，计划要改改了。 但之后要怎么做是之后才要去想的事，现在要先带着莉莉希离开这里。 军舰上想来是没什么漏可捡的，总不会有人带着满船财物去打仗？海贼船那边倒是可以去搜一下，说不定能弥补一下债务窟窿。 第五十一章 予认可者以并肩之心 “-予卑劣者以钢铁之制裁-” “老鼠上校：11” “电流放出up▲” “-予残虐者以暴风之制裁-” “迪里·薇拉：11” “大气制御up▲” “【崩步】学习失败，进度：” “skill：【爆流破】” “skill：【激流葬】” “skill：【裂空斩-暴龙卷】” “藏宝图t?” 走在回船的路上，艾欧点开了新出现的红点，新出现的信息相当简洁。 前面的能力提升还好理解，那两个制裁背后意味着什么就有点值得商榷了，不会跟克洛那个是一个系列？ 崩步的提示有克洛那次的经验他还算能理解，迪里·薇拉用的那个能够凭空变向的招式技能他看懂了不少，不过距离完全看明白还差不少，所以想要完全复刻出来基本不可能。 接下来的，应该是那几个艾欧自创的招式被确认为技能了？ 艾欧研究过，被确认为技能的招式能够通过喊出招式名的方式降低释放难度，即使是他没有彻底理解原理的招式也能顺利释放出来，身体本能会驱动他如何去使用，就像是之前他用的【裂空斩】，没有理解原理也没有熟练度的话掌控的程度会生硬很多。 而在和迪里·薇拉战斗时用出来的自创招式，则需要他自己主动地去控制力度调整角度，耗费心神要更多，但是掌控程度也更高。 现在被确认为技能之后，使用难度应该会降低不少。 至于最后的所谓藏宝图……艾欧正准备翻一下自己身上是不是出现了某些来路不明的东西，脚下忽然踩到了什么东西，脚步不由得一顿。 缓缓移开靴子，一张叠起来的羊皮纸正安安静静地躺在那，一动不动。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艾欧一弯腰捡起了它，继续前进。 原本他对这藏宝图还有些兴趣，然而打开一看，立刻就没了兴致。上面弯弯绕绕画了一堆线条，看起来一团乱麻，与他印象中的地图大相径庭，硬要说从上面看出来了什么的话，他只看到了四个字： 找-工-具-人。 好开玩笑的，莉莉希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已经不再是工具人了，经历了不少事，她如今比工具人要更高一个等级。 现在是工具人+。 写作“+”，读作“ps”。 行走在挤作一团的军舰群间，时不时能看到有躺在地上哀嚎的海军士兵们，能站着的一个也没看见，也不知道哪边打赢了。 艾欧倒也没有上去补刀的意思，这些普通海兵跟他又没什么深仇大恨，能想到的补刀理由只有一个：为了不上通缉令，杀光所有目击者。 但是这么做实在麻烦得很，这么多海军一个一个找出来杀干净忙活到明天也未必干得完，而且想要杜绝漏网之鱼还得翻遍这片海域确保一个不留，更何况即便如此他也没法保证没有海军提前驾着小船离开了这里…… 总之，有那功夫他还不如回船上洗洗睡了。仔细想想，上了通缉令除了不能再去领赏金以外，好像也没什么缺点了，要是有赏金猎人盯上自己还能练练手，也不用费心思去找对手了，就等着陪练上门就好了，还能从他们身上发点意外财…… 咦，这么一想，上通缉令对自己来说好像好处多多啊，就是不知道自己船上那个工具人ps会不会对此有意见想要散伙——短时间合作的还能威逼利诱，长时间相处的他不想这么干，天天防一手也太累了。 哎，要是她实在有意见，那还是分道扬镳，虽然有点可惜。 艾欧挠挠头，跳回了风暴二世号上——这名字是为了纪念出师未捷先失踪的风暴号而取的。 刚才回来的路上，他上了一根完好的桅杆顶上张望了一下，发现海贼船已经不知去向，也就直接回自己的船，准备跟莉莉希摊牌，问问她要不要散伙，她一个大家族的小公举应该会受到这些海军礼遇？实在不行，他也可以送她去最近的岛上，不过风暴二世号他是要带走的，顶多再欠莉莉希一笔钱，毕竟这船是可雅看在莉莉希面子上才送的，按理说，莉莉希也应该占有这船的一半，甚至更多。 甲板上干干净净，看样子风暴二世号并没有在混战中成为战场的一部分，算是好消息。 “莉莉希？”艾欧没有在甲板上看到莉莉希，大概是躲回船舱里去了，他便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船长你回来了！”莉莉希果然兴高采烈地从船舱里奔了出来，“船长你听我说……” “我有重要的事要和你说。”艾欧直接盘膝坐下了，靠着船舷。 “什、什么事？”莉莉希看到艾欧神色严肃，一下子紧张起来，连忙乖巧地正坐到了艾欧对面，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 “其实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艾欧有些不自在，他没什么朋友，还是第一次这样和人商量事，“就是我们那个委托，可能没办法完成了。” “啊？”莉莉希一下子傻了眼。 艾欧接着说，“如果你想走呢，我不会强行留你，可以……” 莉莉希耳中嗡嗡作响，根本没听清艾欧接下来的话，心里盘旋着一个念头，船长是要抛下我了吗，果然是我太累赘了…… 好半天她才犹犹豫豫地发问：“船长，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我改还来得及吗？” 艾欧滔滔不绝说了一大堆可以怎么送她走说到一半，听到她这话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忘了说最主要的起因，赶紧补救： “是这样的，这一片军舰都是海军的，你知道？” 莉莉希点了点头。 “我呢，刚才去商量的时候砍了一个上校，但是没能亲手杀了他，所以估计很快我就会被通缉了，而且力度不会小，你继续跟在我身边可能会同样受到通缉，还会很容易遇到危险。因此，你如果想要走的话，我不会强求……” 艾欧斟酌着词句。 莉莉希睁大了眼睛：“就因为这个吗？” “呃，是的……” “我不怕的船长！当海贼也无所谓的，只要能跟着船长冒险就行了！”莉莉希有点激动。 “我倒是没想过当海贼……但是你家里不是豪门吗？如果你上了通缉令对他们不会有影响吗？” “啊没事的，革命军的首领的爸爸还在海军本部当中将呢！” “啊这……” 艾欧哑然。 原来是自己想太多了吗？下意识地就认为成为通缉犯是一件不好的事，莉莉希一个大小姐不会愿意当通缉犯。仔细想想，好像最开始遇到她的时候，她就在当海贼啊，虽然只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海贼团的副船长。 这是因为世界风气的不一样吗？艾欧不知道。 但是，既然如此，那么从现在开始，工具人ps就可以向上提一级了。 “重新介绍一下，我叫艾欧，以后就是你的船长了。” 第五十二章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大概？ “哦……” 莉莉希不明所以，呆呆应了一声，紧接着颇为笨拙地学着开口： “我叫艾斯卡纳·莉莉希，以后就是……” 说到这里，她偷眼瞧了一下艾欧，犹犹豫豫试探道：“副船长？”见艾欧没反对，她忽地雀跃起来，握紧了小拳头，脸上难掩兴奋之色。 高兴了一阵，又注意到艾欧闭目养神，便讪讪停下了举动，接着又想起什么，好奇问道：“那船长，我们接下来的目标是什么？还去找恶龙麻烦吗？” “去，怎么不去？”艾欧懒懒回道，“虽然拿不到赏金了，但是现在能明确找到的适合交手的对象也只有他了，东海最强海贼，想来应该不会让我失望？” 听了这话，莉莉希眼冒星星，起身蹬蹬蹬就往船里跑：“我去找海图起航！” “为什么要去送死！”一个人影出现在船舱门口，疾步往外走。 莉莉希正兀自兴奋，看到对方时已来不及停住，惊呼一声，猛地撞了上去，两人倒在地上滚做一团。 艾欧皱着眉头睁开了眼，手已经抚上刀柄。刚才心情起伏之下注意力全集中在了莉莉希身上，没注意到船舱里还有个人在，此时警戒之余也暗暗反省起自己的疏忽大意来。 “谁！” 那人却没回答他，扶着舱门站了起来，走到艾欧跟前怒气冲冲地质问：“为什么你这么弱还要去找恶龙送死？” “是你？” 只见那人一头柔顺的橙色短发，如画眉眼间带着怒气，伸着一根白皙的手指直愣愣指向艾欧，另一手叉在腰间，居高临下作出一副泼妇骂街的姿势，说的话却是莫名其妙的：“一个一个的都想着杀了恶龙扬名东海，明明就是连我都能骗得团团转的菜鸟，没了船就该乖乖回家去啊！” 艾欧认出了眼前这个颠三倒四指责他的人正是娜美，不由得困惑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他这样说着，眼睛却瞄向了莉莉希。 莉莉希倒地的时候撞到了小脚趾，此时正眼泪汪汪地抱着脚丫猛吹，余光注意到艾欧看了过来，连忙解释道：“我刚才看到娜美被吊在那边的海贼船上，就把她救回来了，刚刚就是想跟你说这件事。” 刚说完，她忽然反应过来，立刻捂住了嘴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艾欧倒是没去追究她私自跑去救人的事，只是瞪了她一眼以作警告，转而向娜美道：“你不是走了么？” 娜美说完之后就开始后悔了。她被莉莉希救下来之后糊里糊涂地就跟着回了这首船上，莉莉希问她怎么回事的时候原本张口就来的谎话不知怎么的说不出来，心里乱糟糟的。莉莉希问了她几次没得到回应也没恼，带她沐浴更衣、用餐洗漱，然后给她安排了一个房间。正嘱咐她好好睡一觉的时候，便听到甲板上有人在喊莉莉希的名字。 一开始她是跟在莉莉希身后准备出来的，但那个赏金猎人少年说出的话太过惊人，娜美一边想着莉莉希这傻丫头果然被嫌弃了残酷的大海不适合那丫头的异类，一边进退维艰，实在不知道该不该冲出去。 要是那人知道偷了他船的自己又被莉莉希捡回来了，会气到对莉莉希动手吗？ 娜美打定主意，一旦如此发展，那自己必须冲出去救人——她对莉莉希观感复杂，但绝不愿莉莉希受到伤害。 结果出乎意料，那个叫艾欧的家伙竟然是因为对海军出手了要沦为海贼了怕拖累莉莉希才这样做的。说实话，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赏金猎人。娜美见过的赏金猎人不少，绝大部分是独行客，偶尔有几个小团体也是因为一个人无法完全吃下海贼团才会临时纠合在一起的，艾欧跟莉莉希这两人真是刷新了她的三观。 然后，她就听到了他们还要继续去挑战恶龙的话。娜美见过艾欧跟薇拉战斗时的惊人动静，却依然认为并非恶龙对手，多年来她见过许多赏金猎人为名为利挑战恶龙结果惨死，其中不乏她见过确实很强才引诱对方过去的，无一例外败在了恶龙手里。 如今眼前这两人不知天高地厚也想要挑战恶龙，娜美脑子一热就冲了出去，试图阻止。冲动之下做出的事实在不能说靠谱，况且娜美还有一堆不能说不愿意说的东西，脱口而出的话就显得乱七八糟莫名其妙的了。 偏偏她还不知道艾欧对莉莉希把她带回来这件事是个什么态度，在艾欧问话之后就只能沉默，无言以对了。 于是场面陡然僵了下来。 “是这样的，船长。”安静了半晌之后，莉莉希帮娜美解围，“娜美她刚脱离险境，先让她休息好再说？” 艾欧看了两人一眼，决定给自己的副船长一个面子，摆摆手让莉莉希带娜美走。 莉莉希赶紧拉着娜美的手就往里走。 莉莉希的话让艾欧意识到，现在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问话时机。不远处军舰群中海兵们正在收拾残局，一番大战后艾欧也需要休息，继续逗留在此显然不适合，焉知海军喘息之后会不会昏了头打算拿点“交待”回去？ 有自己在，娜美也翻不起什么风浪，艾欧看得出来她没什么杀意。退一万步讲，若是娜美真是什么坏人那倒还好了，能够借此让莉莉希这呆脑瓜子得个教训，艾欧自己也好少费些心。 总之，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不用慌。 不多时，船身轻轻一颤，鼓满了帆，朝着远离军舰的方向开动起来。 艾欧躺在甲板上，浑身发懒。同薇拉的对决舒畅是真舒畅，累也是真累，不过收益颇丰，等自己消化了之后，实力想必能上一个台阶。 想到这里，他从怀里掏出来那张鬼画符藏宝图，朝脚步声渐渐接近的莉莉希丢过去：“看一下这是什么东西，我看不懂。” 莉莉希手忙脚乱接住，摊开一看，“这好像是……一张古代藏宝图？” “能看出来地点在哪吗？” “应该……能？” “应该？” “大概……” 第五十三章 诸事 第二天，艾欧正在写莉莉希布置的课后作业的时候，娜美一脸歉意地走了过来，直接来了个九十度的鞠躬： “上次的事真的很对不起！我是有不得不那么做的原因……” 艾欧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我不想知道你有什么苦衷。” 娜美一下噎住了，费了一夜编好的逻辑完整、真真假假的辩解理由堵在心里，憋得慌。昨天她思考过了，觉得那时候的冲动以及说不出谎来的原因只是一时犯蠢，最多再加上莉莉希就在边上的缘故，所以她费尽心思给自己编好了一切名正言顺的理由，然后又特意挑莉莉希不在的时候来找艾欧，没想到刚开口就给一句话全堵回去了。 但是没关系，直接被赶走也是可以接受的，昨天一时失言已经是致命失误了，远离这两个人也是一条路，反正他们去送死也不关自己事，这么多年来自己早就练得铁石心肠了，根本就不会对此有丝毫动容！ 没错，就是这样的！到时候还要指着他们的尸体笑几声！ 娜美咬咬牙，就要自请离去，却听到艾欧的声音再度传来：“你拿走了我一艘船，现在船没了，那就算在你头上，等你什么时候还清了什么时候才能走。” “我没钱！”娜美一下脱口而出。 看着艾欧四平八稳地写着字，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管我要钱？进了我口袋的贝利怎么可能再掏出来，做梦！ “没钱不要紧，船上缺一个杂工，就是你了。顺便，你航海经验很丰富？莉莉希就交给你了，这部分的工资也抵扣你的债务。” 娜美听得火冒三丈，咬牙切齿蹬蹬蹬走上前来抬手就要拍桌子，忽然听到莉莉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娜美？你醒啦？肚子饿吗？早餐在厨房里。” 于是娜美手上的力道一下子泄了，轻飘飘落在艾欧写好放在一旁的几张纸上，口中违心称赞道：“哎呀字写得真不错……” 艾欧无语地瞥了她一眼。 莉莉希举着一颗棒棒糖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过来，一脸的与有荣焉，嘴里的话谦虚得很：“没有啦，人家也没教得那么好啦……诶嘿嘿嘿……” 最后的偷笑出声却是一下子出卖了她自己。 她拈起几张放在眼前看，越看越满意，到了最后大概实在是掩盖不住内心了，一把将棒棒糖塞进嘴里，脚下向着厨房的方向快步走去，含糊不清地辩解几句：“我去给娜美端早餐……” 看样子是偷着乐去了，也不知道娜美口不对心夸艾欧的字一句她开心个什么劲。 见莉莉希就此远去，娜美长舒一口气，转而又凑近艾欧，恶狠狠地低声开口： “工钱怎么算！” “按市价给，放心，不会占你便宜。” 艾欧一手推开她的脸。 娜美张嘴就是一口，艾欧手一缩她便咬了个空，上下牙齿撞在一起发出“笃”的一声脆响。 “去去，搞你的卫生去。” 娜美愤愤地冲他龇了一下银牙，才气哼哼地转身找抹布去了。 东海，罗格镇。 一个叼着雪茄的壮汉正在单手做着俯卧撑，精赤的上半身肌肉虬结，身体起伏间力量涌动，一看便知是个刻苦之人。 在他不远处，一个鸡冠头男子正懒散地摊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杯红酒，时不时抿上一口，身上的海军制服皱巴巴的，看上去十分邋遢，双腿摊开，脚上是一对人字拖，鞋面分别歪歪扭扭写着“正”“义”两个字。 “斯摩格，你的六式还是用不好吗？你再这样，小缇娜要跟人跑了哦。” 鸡冠头两眼放空，口中喃喃自语。 “少废话！”斯摩格钢牙一咬，雪茄立刻瘪了下去，“你到底来做什么的！东海可没有需要本部派人来处理的大事发生？” “有啊，前段时间不是出了一个凶残的海贼吗，遇上的一条船都没放过，全都杀掉了一半乘员……”鸡冠头抿了一口红酒，嘿嘿笑道。 斯摩格起伏一下，打断了他的话，“已经有人去讨伐她了。别想着岔开话题，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急什么，我还没说完呢。”鸡冠头语气不紧不慢，悠悠道：“她占据航道那么久，光是登记在册的商船就受害三百一十七条，死亡一万七千余人，被抢货物不计其数，报上去的初定赏金竟然只有一千万，你不觉得奇怪吗？” “审计是本部的事，与我无关。” “放心，上面要查的不是你。你还没收到消息吗？老鼠的讨伐队全灭，他自己身受重伤苟活了下来，现在还在昏迷着。” “什么？”斯摩格眉头一皱，“东海怎么会有这么强的人物？” “喂喂喂，你不会是真信了‘最弱之海’这个称号？”鸡冠头好笑道，“海贼王哥尔·d·罗杰死了可还没多少年呢，他就是东海出身的？” 他继续讥笑道：“东海从来就不弱，弱的只是那些海贼而已，东海那些家族隐藏的底牌可从来都让本部头疼得很，你练的‘六式’其中有一些就来自于他们代代相传的秘技。实话跟你说，我这次的任务就跟他们有关。” “这种活应该是cp9来做的不是么？” “嘘~”鸡冠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那个机关的事不能摆在明面上说，在我面前提也就罢了，千万别跟其他人说，否则很麻烦的。我所知道的是，那个机关有另外的任务，所以这次才会派我明着过来，至于暗中有没有人……这个我就不能告诉你了。” “你我同属本部出身，有些话就不妨告诉你，近期不要插手有关迪里·薇拉的任何事，水很深，安心守你的罗格镇便是。” 斯摩格一怒，“她要是准备去伟大航道，那就怪不得我了。” 罗格镇正是在伟大航道的入口处。 鸡冠头一脸无奈，正准备说什么，办公室的门忽然被猛地推开了，一个挎着刀的眼镜美女急匆匆走了进来，“斯摩格上校，老鼠上校的讨伐队全灭……” 鸡冠头眼前一亮，立刻坐起身来，情不自禁吹了个口哨。 第五十四章 事发 “船长，他们为什么都在看我们？” 莉莉希捏着帽檐，好奇地看向周围注视着一行三人的诸多海贼们。 这里是尖叫岛，东海众多海贼栖息地中一个不起眼的小港口，三人刚刚下了船不久就发现所有人在发现他们的一瞬间就安静了下来，惊愕地看着他们，一副大气不敢出的样子。似乎被围观了？ 说是围观也不太准确，因为他们并没有被围住，仅仅是吸引了所到之处的绝大部分海贼们的目光。原本喧嚣的港口很快就安静了下来，隔着层层人群有人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艾欧心下警惕，按着刀柄沉声道：“不用管，补给完毕我们立刻走。” 娜美不由自主地靠近了两人，干巴巴笑了几声，低声询问，“我说，艾欧你不会是追捕过这些海贼？要不我们还是换个岛补给？” “我抓过的海贼一共也没几个……你不是说自己熟悉这里吗？赶紧带路，买完东西我们就走。” 娜美不情愿地走到了最前面。 虽然几乎所有人都停下了正在干的事沉默地望着三人，但他们似乎并没有恶意，默默地让开了一条大路给三人，只是氛围越发古怪起来。 等到几人在娜美带领下进了一家店的时候，里面正在看报纸的店主几乎是抬头看清三人的一瞬间就愣住了，喊了半截的“欢迎光临”也硬生生卡在喉咙里，最后一个“临”字怎么也发不出声来。 娜美走过去，不客气地掐着她的脸往两边一扯：“喂，醒醒。” 厚实的大婶店主回过神来，一把拍开了娜美的手，嗔怪道：“疼死了！” “你也知道疼啊？那你以前还扯我？” “不就是小时候拉了你几下吗，用得着每次过来都报复回来么……”大婶揉着被掐红的脸蛋，小声嘀咕。 “嗯？你说什么？” “没什么！”大婶气哼哼地吼了回去，捋了一把波浪卷，笑吟吟招呼起一言不发的艾欧跟莉莉希来：“客人，请问要点什么呢？” 艾欧从进店起就开始打量周围，但直到此刻他也没弄清楚这家店到底是卖什么的，四周乱糟糟摆放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刀、枪、烟斗、绳子……甚至还有半个舵盘。这些东西新旧不一，占据了四面四面墙以及大半的店内空间，杂乱无比。 此时被店主问起，两人齐齐把目光投向了娜美。 娜美把大婶的脸扳向自己，“先来一箱‘饵’。” 大婶脸色一变：“小娜美，你要‘饵’做什么？你想去狩猎海王类？跟你说过了，想靠海王类赚钱不靠谱的！” “不是！”娜美没好气地说，“我们有事要去无风带附近一趟，带上‘饵’只是备用而已。” 大婶这才松了一口气，走进去搬东西了。 ‘饵’是一种特殊工艺制作的物品，投进海里会对海王类有强力的吸引作用，不过也只是相对而言，并非绝对起效的。 娜美看过那张藏宝图之后，很快就在海图上找出了对应的位置，不过那个地方靠近无风带，而无风带是海王类的巢穴所在，所以在去之前需要准备一些手段，能吸引海王类的‘饵’便是其中之一。 没错，艾欧决定去找一下这张藏宝图上的宝藏。在做不成赏金猎人之后，他就失去了最大的收入来源，必须做点什么，不然沉重的债务压力就要涌上心头，搅得人寝食难安。这种时候，藏宝图就派上用场了。 大婶在的时候，莉莉希就已经两眼放光地在打量这家破旧中透出一丝神秘的杂货店了，如今大婶一走，她立刻就蹿了出去，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些积满灰尘的货物，一副试图从上面看出点什么来的样子。 娜美半个身子压在柜台上，熟络地探进去掏出来一包零嘴，然后靠在柜台边上撕开了包装，先递了过来：“吃么？” 艾欧瞄了一眼，里面是一片片的干果，散发着一股清香。他摇了摇头，转而问起这次的目的来：“一家店能凑齐吗？” 娜美讨了个没趣，自顾自掏了一片塞进口中，“椰子干而已……我像是那种下毒的人吗？” 听到艾欧的话，她嚼着食物，含糊不清地回答道：“凑不齐的，这里只卖奇物，普通的食物和水还要补充呢，在这片大海上航行要注意的第一要务就是每次靠岸都尽量将船上的补给补充满，等到没水喝才后悔没补充满就晚了。” “好。”艾欧忽然注意到柜台上摊放着的报纸正中央一张占了半个版面的照片很是眼熟。 他伸手过去想拿报纸，娜美靠着柜台的柔软身体压住了一角。 娜美正在看莉莉希折腾，余光注意到他的手，便将手里拿着的椰子干递了过去，“口是心非……” “我是要拿报纸……”艾欧嘴角抽搐了一下，还是拈了一片椰子干出来。 “哦哦哦哦！”娜美的身体一下弹开，空着的手抓起那张报纸略显粗暴地递了过来，嘴里不饶人以掩饰自己的尴尬：“你直接说啊，害得我以为……” 艾欧看着报纸，沉默地咬着椰子干。 正中央那幅照片属于一张通缉令，上面那张熟悉的面容正是他的侧脸。最顶上的标题则用加粗的字体表明了撰稿人的震惊愤慨： “丧心病狂！残杀数千海军，仅有一人濒死幸存！” 通缉令下方，是一串长长的数字，“5”后面足足跟了七个“0”。 搞毛啊，他明明记得自己一个海军都没杀！就连那个上校也只是砍了一只手而已！这到底是谁丢的锅？ 艾欧一阵火大。 海军跟他没什么深仇大恨，没理由无缘无故诬陷他。难道是那个被他砍了一只手的上校为了报复，干掉了所有海军？不可能，即使那个猥琐男有这种心也没那种实力，而且工作量、风险也都太大，任何有点常识的都做不到、不会做这种事。 还是说在他走后，那个女海贼从海里爬了上来，还有余力杀掉了在场的所有海军？海军不会弱到这种地步，被自己打残了的都对付不了？ 亦或者海贼去而复返…… 艾欧接连猜了几个可能性，又都一一否定。 翻遍了整张报纸，却没找到任何关于迪里·薇拉的只言片语，上面只提到了他，还有长长的阵亡名单。 有人搞事啊…… 第五十五章 五千万贝利的待遇 大婶还没出来，店门处又来了吵吵闹闹的一群海贼，当先被推搡着走进来的是一个光头大汉，留着一大把乱糟糟的胡子。 “伊丽莎白小姐！有生意！”光头的大嗓门在他还没看清店里情形就响了起来，在他身后跟着的小弟们七嘴八舌地接腔，杂乱的声音瞬间充斥了这家店。 店内空间不算大，只进来了几个人就快要饱和了，最后一个进来的张望了一下就机灵地探头出去让外面的别挤进来了，然后接着回来跟前面的同伴继续之前的话题： “五千万贝利耶……那小子看上去就不强的样子，我要是干掉他我就是五千万了？”一脸的憧憬。 光头张望了一下，没找到记忆里伊丽莎白小姐那个厚实的波浪卷，便粗声粗气地问起自己先前没在意的挨着柜台的一男一女来：“伊丽莎白小姐呢？我有……呃……” 他话说了半截，忽然看清楚了眼前人长什么样，一下子惊得说不出话来。 瞪大眼睛缓了一会儿，他小步退了一下，回身一巴掌抽在身后小弟脑门上：“闭嘴！吵吵什么，伊丽莎白小姐的店里都给我安静点！” 他压着声音，语气恶狠狠的，吼完之后回头冲先前问话的对象露出一个腼腆尴尬的笑，“手下不懂事，多多担待……” 莫名其妙吃了自家老大一击的路人脸小弟委屈地摸着脑门，低声嘀咕“不是说跟伊丽莎白小姐很熟不用客气吗……” 跟在后面聊得热火朝天的几个小弟都纷纷识趣地闭上了嘴巴，看向自家老大，顺带观察了一下店里先来的客人，紧接着一个个都瞪大眼睛张大嘴巴，然后又都一把捂住了自己即将出口的惊呼。 艾欧听到了他们交谈的只言片语，心里自然清楚这是为什么，他无谓地挥了挥手，“我们先来的，排队。还有再出去几个，这里太挤了。” 娜美原本很是不满地看着这一伙海贼的，结果事情的发展实在有点出乎意料，她一脸古怪地看着低眉顺眼开始赶小弟出去的光头，低声问艾欧：“这是……跟你交过手的海贼团？” 她本来想说“暴打”的，想想还是用了“交过手”，当着人家面说“暴打”太落人面子了，海贼都是面子怪，当面让人丢脸说不定就结仇了，她这小身板在这么窄的店里可经不起几下揍的。 “没有，”艾欧把报纸递过去，“应该是这个原因。” 看清楚报纸上写的什么的那一刻，娜美整个人都停滞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艾欧，“我们走的时候，海军们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艾欧摊了摊手，“是啊，所以他们都是认为任务失败太过丢脸于是集体自尽了？” “怎么可能！”娜美白了他一眼，随后皱着眉头分析起来，“这种事海军应该不会撒谎……有人在我们走了之后攻击了海军们？他们应该带了电话虫，为什么没有把敌人情报传回去？还是说传回去的是错误的情报？……” 果然不愧是拥有资深航海经验的人，一看就知道在大海上摸爬滚打多年，在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电话虫的存在在这件事中的作用，海军方面有没有接到电话虫传回去的消息、如果有是否被误导了，这几件事便是破题的关键所在。 草草应付完大婶的试探，三人带着东西先回了一趟风暴二世号，然后才继续采购。 虽然在娜美的介绍中这个港口只是个小港口，附带的人口也并不是很多，但置身其中的时候满眼都是人，叫人完全意识不到这里是个小地方的事实。 仅有三人的团队不得不在每一次采购之后就回一趟船上，因为海贼们根本不缺人手，所以这里的商家不提供送货服务，艾欧又不放心让任何一个落单，以至于三人的运力实在是捉襟见肘。 好在来回了十数次之后，这烦躁的搬运工作终于是要结束了。在他们最初来回几次之后，海贼们已经不再是呆滞着不敢动了，只是行走间仍是小心翼翼地避让开好大一块地方，交谈也是轻声细语的，生怕一个不慎惹来杀身之祸的样子。 最后一样要准备的是一种特殊的特殊的鸟类。这种名为“相思鸟”的小型鸟一生只会有一个伴侣，最为奇特的就是一对伴侣被分开后，头部都会朝向对方的位置，在一只死亡后，另一只也会悲鸣着死去。 利用这种在海上能够互相确定对方方向的特性，能够大大减小在海上迷失的几率，遇上恶劣天气也不怕迷失航向。 之所以要准备这个，是因为要先找个无人岛把大船停下，然后划小船过去那个藏宝地，以免使用风帆的风暴二世号太过靠近无风带失去动力进而被海流带入无风带彻底出不来。 带上一对相思鸟，到时候可以把一只留在船上，带上另一只，回来的时候也不至于找不到船到底停在哪里了。指南针虽然在东海能用，但越过无风带便是磁场混乱的伟大航道，谁也不知道在靠近无风带的边缘地带到底会发生什么事，这种时候相思鸟这种无数人曾验证过的手段就要靠谱得多了。 这种鸟类只生活在东海范围内，在其它海域还没有成功养活的例子，起码娜美没有听说过。即便如此，难以捕捉加上繁殖量低，一对相思鸟的价格也上了几百万贝利。 他们现在能拿出来的现金倒是足够买一对，可雅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偷偷在船上放了五百万贝利，艾欧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不可能为了退钱再回去一趟了，也只好把这个算入了自己的债务里。 相思鸟的价格是相对比较稳定的，也相当保值，因为寿命长，好好照料也不容易死，所以大可用完之后再卖出去，不愁销路。 娜美带着两人掀开了一家店的门帘走了进去。大堂里一群海贼正在围着窃窃私语，在他们中间，一个很眼熟的光头大胡子正大马金刀地坐在那里闭目养神。 楼上一个矮胖的身影正在拾级而下，盯着脚下的木质楼梯一级一级地走着，到了平地之后缓缓舒了一口气，紧接着便抬手准备招呼光头大胡子。 然后，他一眼注意到了刚进门的艾欧三人，立刻撇下光头笑着迎了过来： “艾欧先生，贵客，贵客呀！” 第五十六章 杀鸡儆猴 艾欧很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矮胖子。 所以，这人如此做派也就不难猜出到底是什么原因了，不过是因为自己那五千万贝利的赏金。 在海贼中有一种奇怪的风气，以自己身上赏金的多少来衡量地位，赏金越高地位越高，艾欧这个新晋的东海第一通缉犯赏金足足是第二名的两倍有余，地位自然是水涨船高了——虽然他根本不在乎。 外面无数海贼都传遍了，眼前这个跟海贼打交道的矮胖子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刚才那些卖东西的店主几乎都是清一色的畏惧躲闪，如今碰到一个谈笑自若的倒显得相当特别了。 对于眼前这胖子的小意逢迎，艾欧只是淡淡地示意了一下那边的光头，“他们先来的，你还是先跟他们谈完再来招呼我们。” “是，是，是。那就请稍候片刻……”矮胖子连连点头，小步边鞠躬边告罪后退着走到了那边，才灵活地转过身去，对着拘谨站起来的光头开口，“你们的东西我看过了，有些年头，八十万贝利我们收下了。” 光头的拘束明显是来自于刚进门的艾欧一行人，先前他可是自在得很的，这会儿装作不经意瞟了一眼艾欧这边，才小声开口，“少了点？我们找到那东西时外面那个箱子我可是卖掉了，那边给的价格可都不止……” “你分开卖，那价格自然是要低了，不知道古物成套才值钱的道理么？”矮胖子呵斥了他一句，明显是想要快速结束去招待贵客，“一百万，不卖外边请。”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来一个手帕包着的物件，就要往光头手里塞。 “卖，卖……”光头一咬牙，推了回去，接着带着他的小弟们跟矮胖子招来的店员往后面去了。 矮胖子将那张名贵手帕连带着里面的东西胡乱塞进怀里，又掏出来另一张同样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手帕擦了擦汗，小步迎了上来，“久等了。” 娜美之前在伊丽莎白大婶店里看到报纸时还没想那么多，但一路来回走了这么多次，所见到的海贼们的反应才终于让她真切意识到了身边这个少年如今是东海第一通缉犯了，比她所痛恨的恶龙的赏金还要高得多。虽然她仍然是认为艾欧的实力不如恶龙——因为赏金并不完全代表实力——但至少是个足以与恶龙相提并论的大人物了。 在海贼间混迹了那么多年，海贼们的“强者至上”思想或多或少影响了她。矮胖子伸手请他们进去，娜美看了一眼艾欧，得到了让自己谈的意思，才开口道：“彼得老板，我们想买一对相思鸟。” “好说，好说。”矮胖子彼得在边上引路，应付着娜美，又将话头转向了艾欧，“艾欧先生想要的话，店里正好有一对刚成熟的，就送给艾欧先生作为见面礼了！” 相思鸟还有个有趣的习性，一对相思鸟在繁殖季会找到另外的至少一对相思鸟，然后在同一棵树上结巢产卵，互相帮忙照顾幼崽，小相思鸟破壳成长到羽翼丰满之后会一起学习飞翔，最后两两结伴离巢，从此再不分离。 而刚成熟的相思鸟正当盛年，在市场上卖得比一般的要贵上一倍——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大贵族们结婚时都会收到长辈送的一对刚成熟的相思鸟，作为一种美好的祝福，形成风潮后人人追捧，以至于这个年龄段的相思鸟常常是有价无市。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无功不受禄，送就免了，我买一对普通的就好。”艾欧断然拒绝。只要不是幼崽或者是老得随时要去世的用起来都是一个样的，买贵的干嘛？何况收了人家的礼物要办事的，价值一千万贝利的是什么事？他又不傻。 “艾欧先生不用担心，只是有件小事需要劳您大驾。”彼得一听就知道艾欧的意思了，伸出两根手指虚捏了一道窄窄的缝隙，脸上堆满笑意，“若您实在不愿意收下，那就作为定金，事成之后另有重酬。” “先说说看是什么事。”艾欧不置可否。 “前些日子，东海出了一伙见船杀一半的海贼，您知道？” “知道。”不仅知道，我还跟她打了一架呢。 “不瞒您说，那个女蛮子所祸害的船里，有我们店的几条船。所以，我们想请您出手，杀了那个女蛮子，为我们报仇。” “请我出手？”艾欧似笑非笑，“海军给她定的赏金只有一千万，你们定金就是已经是一千万，仅仅是为了报仇？那几条船上有你们的重要人物？” 艾欧问得不太礼貌，但彼得并没有不满，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肃穆：“敢于伤害我们……的人，都要付出代价。”他中间含糊了一下，艾欧没听清是什么，不过多半是这家店的名字。 “为此不惜重金？” “不惜重金。事成之后，我们会付给您这个数，”彼得伸出一只手，张开五指，“五千万贝利。” 娜美听得心里一颤。 莉莉希倒是毫无反应，她对钱财没什么概念。娜美之前已经跟她提过了艾欧的五千万贝利赏金，她对此的唯一感觉就是：船长好厉害！我们团好厉害！ 此时矮胖子彼得提的请求莉莉希并不在意，反正艾欧去哪她去哪，她现在满心都是马上要去寻宝的兴奋激动，还有对马上就要见到的相思鸟的期待。 她以前在书上见过这种鸟，曾经找家里人要过，但当时有一股结婚潮，附近的相思鸟都被买走了，她就没能得到，后来久而久之也就忘了。如今很快就要亲眼见到，她还是相当好奇的。 五千万贝利只为报仇，暗藏杀鸡儆猴的意思，倒是说得过去。 艾欧暗暗思索着，看起来好像可以接？杀一个残暴的海贼，他没什么心理负担。 这时候，彼得又加了一句：“情报的问题不用担心，我们在东海还是有点实力的，找到她的位置之后马上通知您，艾欧先生只需要负责动手就可以了。” 他打了个响指，立刻有店员端上来一只电话虫。 “好。” 第五十七章 失算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彼得脸上的谄笑都多了几分真情实感。 他殷勤地为艾欧三人拉开门，露出房间正中央端放在石台上的一只盖着黑布的鸟笼来。黑布掀起，底下笼子里是两只依偎在一起齐齐歪头打量几人的赤红小鸟。 娜美跟莉莉希两个凑上去，仔细观察起来，过不久娜美就回过头来确认了这就是此行的目标：“是真的。” 这两只小鸟价值一千万，娜美不敢多看，她怕自己忍不住失态。莉莉希没有这种顾虑，从笼子缝隙伸进去一根白嫩的手指，试图伪装成一条小虫子引诱它们过来。 目标到手，那就可以撤了。 艾欧干脆利落地告辞，彼得连声挽留，最后站在店门口目送着三人远去。 回到船上，娜美提出了自己的担忧，“艾欧，真的没问题吗？” 她虽然因为从小缺钱养成了贪财的性子，却不会被钱蒙蔽了脑子，对方不仅先送了一对价值千万的鸟，还附带送了一只价值不菲的电话虫，更是什么保证都没要，实在是太像阴谋了，但她左看右看怎么也看不出来艾欧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下这么大本钱。 “见招拆招呗，主动权在我们手里，他敢送，我为什么不敢要？”艾欧收起缆绳，无所谓道，“在绝对实力面前，什么阴谋诡计的都是白搭。” 娜美白了他一眼，觉得他太过自恋了，“那些海军又不是你杀的，五千万赏金是给杀海军的人的。” “别人又不知道。”艾欧摸出来一个苹果，一口咬下去，“新晋的东海第一赏金犯诶，是第二名的两倍有多诶，按东海这风气，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 “觉得你比恶龙会更厉害……” “没错，不明真相的人都会这样想。假如他们是不明真相的一份子，那么就是赌一把我的实力足够强，我当过赏金猎人这消息不难打听出来，赌对的几率不小。按他所说的理由，以此震慑一把东海海贼，并不难理解。” “但是如果他们清楚那天的事，知道海军不是你杀的，还用这价钱找你，那不就是明摆着的陷阱吗？” “他们知道凶手不是我的话，那就是对我的实力产生误判了？而且我正愁找不到幕后黑手呢，送上门来的情报源，再好不过了。” 娜美想了想，也懒得再劝了，总之打定主意见势不妙就溜，反正艾欧是她债主，死掉了正好，顶多到时候带上莉莉希一起跑，要她同生共死那是不可能的。虽然她现在不会故意坑艾欧，但也没什么拦着他去找死的动力。 “总之，要是真心合作的，那就收钱办事；要是陷阱……” “那我也不介意多杀几个。” “老板，刚刚约什家族那边的管事打电话过来了，您去送那三位贵客了，我就告诉他您没在，他给您留了口信。”一个店员恭敬道。 彼得在部下面前全然没了顾忌，拎过一根长烟斗美美地吸了一口这才眯缝着小眼睛舒爽道，“说什么了？” “过两天，把预定的货送到约什岛去……” 店员的话没说完就被彼得粗暴的叫骂声打断了。 “混蛋！”彼得一下把手里的烟斗摔了出去，双目圆瞪，“等了半个月都没消息，现在我刚把东西送出去，他就跑来跟我要货？” 彼得气急败坏地来回走动着，心里却在来回骂街。那对鸟是约什家订的货，之前听说那个傻子的预定联姻对象逃婚了，约什家那边过了约定交货的日子很久都没有消息传来，他又不能直接去催，觉得那桩婚事多半是黄了，刚好这边上头让找那个新晋的通缉犯办事，彼得便顺水推舟送了出去…… 事到如今，他哪还有时间慢慢收两只刚成熟的相思鸟？溢价从同行手里拿，他又没那么多积蓄，更不敢私自挪用店里的钱。 他越想越气，觉得那边的卧底是不是就在这店里，连带着看一个恭恭敬敬捧上新烟斗的店员都越看越可疑了。但抓奸细这事轮不到他来管，他自觉只是底层一个小跑腿的，事到如今只能自己想办法补救了。 正烦躁之际，他忽然摸到了怀里一个硬物，连忙掏出来，正是他刚刚从一个没见识的小海贼团手里收的一件古物，据说是刚出土没几天，外形是一只小号角的模样。他把这个小号角放到眼前，越看越喜欢，这次就靠这个翻身了！ “快快快，把电话虫给我拿来！” 这东西还没上店里的货单，这一回是死是活就靠它了！ “到底是谁干的！” 娜美怒气冲冲地踢了一脚脚边的泥土。在她面前，是一个新挖的大坑，新鲜的泥土散乱在周围，而坑中空无一物。但是从残留的些许痕迹来看，里面曾经有个箱子存在。 这个坑并不是他们挖的。在三人跟着地图指引走到这里后，赫然发现藏宝地点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只留给他们一个空荡荡的大坑。 艾欧倒没有多少失望，他本来也只是为了找点事做而已，恰好手边有张藏宝图，而自己还没经历过寻宝这种事，所以才想着要不要试试。现在过程也经历过了，最后能有所收获再好不过，没有那也没多少失落感。 可对娜美来说，那就不一样了。从头到尾，都是她一个人在主导，忙前忙后，从解析地图到准备计划，都是她在忙活，艾欧莉莉希两人一个只做了些搬箱子划船的苦力活，一个更是需要她手把手教，费的心思可想而知，到头来只收获了一个空坑，这谁受得了？ “混蛋……” 娜美一边碎碎念，一边扫视四周，企图找出些蛛丝马迹来，不管是谁，动了她的宝藏，实在是不可饶恕！ 莉莉希怀里抱着鸟笼，学着她的动作，也在四处张望，看起来像模像样的。 几分钟后，还真被娜美发现了点什么。三人跟着那痕迹，意外地在林间不远处发现了一个埋好的土堆，上面还此地无银地堆了些新鲜树枝。 挖开后，露出里面一口木箱来，娜美一边开箱一边吐槽，“这伙人竟然用这种便宜箱子埋东西，一两年就坏了。” 大箱子里是叠得整整齐齐的多个小箱子，上面还写着歪歪扭扭的字，字迹各个都不一样。 ……艾欧越看越觉得像骨灰盒。 第五十八章 追！ 娜美没有多想，小箱子没锁，她不管不顾直接掀开了一个，里面塞得满满当当，但净是些破旧杂物，唯独没有娜美想要的值钱物品。 艾欧甚至在娜美手指翻动间看到了一副用坏的假牙，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猜这些东西会不会是古董实在是太天真了。 随着小箱子一个个被打开，娜美脸上的火气也越来越大。莉莉希倒是玩得不亦乐乎，跟在抽奖一样，开了一个又一个。艾欧蹲在旁边，看她们两个开箱子，觉得实在有趣。 有个箱子里面装的是一把小木剑和一张纸的，艾欧随手捡起来一看，原来是封信，写给谁的就不知道了，落款是“哲哉”。至于内容，里面絮絮叨叨写了一大堆海贼船上的日常琐事，唯一有价值的就是提到他们要去伟大航路了，以及他们的船叫“闪电号”。 娜美还在开箱子，但光看她难看的脸色就知道一无所获了。等她开到最后一个空箱子的时候，艾欧把那封信朝她丢了过去，“里面有线索。” 她迅速过了一遍，思索起“闪电号”到底是哪个海贼团的船来。 “船长，这些东西是干什么用的啊，他们为什么要埋这些？”莉莉希相当好奇。 “大概是某种奇特的习俗？娜美，你知道吗？” 娜美还在苦思冥想，听了随口答道：“海贼里有个口口相传的传说，随便找个岛埋一份财宝，就会得到海神的眷顾。不过这个传说还有几个版本，有的是说会被瞩目，有的是说会得到考验、通过就能够得到来自大海的馈赠。” “诶？是这样的吗？”莉莉希瞪大了眼睛，就开始翻自己的背包找东西。 艾欧面色古怪地看着她，“你不会是也想埋东西？” 娜美结束了思考，没好气道，“没用的，都是骗人的，我又不是没试过，什么都没有发生。” 大概是想起了莉莉希曾经的光辉事迹，娜美又接着道：“你可别又招来了风暴，我们划小船来的，撑不住风暴。” “不会的不会的~”莉莉希笑嘻嘻地摆手否定，掏出来一串手链和一个小盒子，在旁边找了棵大树就开始挖土。 “不是说财宝吗？这些人埋的这些东西根本不值钱的？”艾欧问道。 说起这个娜美就来气，“我怎么知道！一群死穷鬼，把我的宝藏挖走了，还留下这些破烂。不行，我要去追回来！” 艾欧奇道：“你想起来叫这个名字的船属于哪个海贼团了？话说就算想起来了，这茫茫大海怎么找？” “哼哼，这你就不懂了，他们说要去伟大航路，那么有一个地方他们是一定会去的！” “颠倒山？”艾欧不算了解伟大航路，但四海经由颠倒山交汇在一起连通着伟大航路这种大路货传闻他还是听说过一些的。 “不，是罗格镇！”娜美神采飞扬，“只要是有志于进入伟大航路这个海贼乐园的东海海贼们，进入之前都会去罗格镇膜拜一番的！” “七十七年前，海贼王哥尔·d·罗杰在罗格镇出生；二十七年前，他从罗格镇出发，踏入了伟大航路；二十四年前，他又被处死在罗格镇，而他在死前所说的那一番话，则开启了如今这个大海贼时代！” “也是因此，罗格镇被称为‘开始与结束的城镇’，在海贼们的心目中，有极其特殊的地位。” “所以，我们只要去罗格镇等着就好了！他们一定会去那里的！” “他们比我们先出发？说不定他们现在都到了罗格镇了……” “不会的，那些树枝的断口我看过，他们离开这里不会超过三天，由我来掌舵，绝对比他们快！”娜美自信满满，“快快快，我们要回船上去！” 那边莉莉希已经埋好了，拎着小铲子跑过来，“娜美，这些东西你还有用吗？”她问的是地上那些打开的小箱子。 “这些垃圾？我用不上。”娜美摆了摆手，又问，“你想要？” “不是的，你如果不要的话，我可以把它们埋好吗？”莉莉希脸上带着希冀。 “为什么？我们现在要赶时间。”娜美一脸奇怪地问。 “那个海贼团的海贼们都是带着希望把它们埋下去的？现在我们把它们挖出来了，如果不埋回去的话，他们一直期待着海神的眷顾但是却怎么也等不到，那样好可怜呀……” “那样不正好，而且根本就没效果，就算埋回去也是等不到的……”娜美说到一半，突然醒悟莉莉希刚刚也埋了一个，看着莉莉希的祈求神情，只得改口道，“好好，埋回去好了。” 于是三人又花时间一个个装好摆回大箱子里，最后埋上土。 等到撑着小船回到风暴二世号上，太阳已经西斜了，映得海面波光粼粼，照得白帆成了红帆。 这次预先准备的东西没多少用上的，不过也只是为了预防突发情况，没用上再好不过，东西留着什么时候用都行。 莉莉希一上船就火急火燎跑去把鸟放回一个笼子里了，现在这对鸟归她养，她在乎得不行，生怕饿到了。 娜美确定好方向，随后就控制着风暴二世号朝着罗格镇笔直前进。 艾欧没什么反对意见，反正恶龙什么时候去讨伐都行，他总不会在这几天就被干掉了？而且按照娜美所说的，罗格镇是个海贼汇集之地，想必值得一战的对手有不少。 唯一需要稍微担心一下的，就是那只彼得送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响起的电话虫，到时候意味着他要过去了，希望慢一点响起来。 “对了，现在有电话虫了，你要不要把那对鸟卖掉？”娜美的声音响起。 “相思鸟？”艾欧思考了一下，“感觉会很有用，先不急？” “万一养死了怎么办？死了可就不值钱了。”娜美始终觉得实实在在的贝利摆在眼前她才放心得下，随时可能会死的鸟实在太脆弱了。 “应该没那么容易……再说一只电话虫也代替不了相思鸟啊？” 第五十九章 “不，我的意思是，可以用电话虫叫人到我们的航线上来买下它们。我们现在赶时间，没办法到各大商港去找合适的买家，不如叫买家带着钱过来交易……” “然后你吃回扣？” “那是我应得的佣金！”娜美理直气壮，“杂工的工作内容可不包括商业谈判！” “不就是讲价么……” “哎呀不用在意太多，卖不卖？”娜美用了几个在潜入商船时学到的词，立刻又开始追问，“很简单的，给个地点让他们等着就行。” “嗯……不卖。” “嘁！” 东海，谢兹尔镇。 “敬礼！”随着领头的海军一声令下，他身后列队整齐的海兵们轰然应诺：“欢迎雷斯上校莅临！” 一个鸡冠头男人踩着人字拖，在海兵们的欢迎声中懒懒散散地下了舷梯。他耷拉着眼睛打了个呵欠，挥了挥手，“大家好。” 一边说着，他一边往镇子里走去。待他走过，海兵们在支部中校的指挥下列队沉默着跟上，军鞋踩在石板路上，顿时响起无数杂乱的步伐声。 镇子里原本还有些人气的大街为了迎接这位本部上校的到来实行了戒严，家家户户都大门紧闭，原本有些杂乱的地面也在海兵们的紧急作业下打扫得干干净净，力求不让雷斯上校看到什么会令他不开心的事物。 前些日子蒙卡上校东窗事发，连带着他的好些个亲信都被梨帕中校关进了大牢里；紧接着不久后其它支部的上校又来了调令，要求出兵参与对海贼迪里·薇拉的讨伐任务，当时代理驻扎在谢兹尔镇的153支部的最高长官梨帕中校军衔不高无法拒绝，只得亲自带队上阵，领着支部里的几个中校和大部分兵力出发，结果几天前传来噩耗，全军覆没；于是153支部就此元气大伤。 现在最高长官是中校候补皮克，他接到了梨帕中校阵亡的消息紧急上任不久，立刻又来了海军本部上校雷斯预定将会在近日前来核实蒙卡上校渎职事宜的消息，只好带领着153支部里剩下的大猫小猫三两只在谢兹尔镇展开了轰轰烈烈的迎接工作。 由于蒙卡上校时代的遗毒，谢兹尔镇居民们对海军的观感很差，不捣乱就不错了，而且海军还要求关门不许做生意，镇民们根本就没有一个愿意帮忙的，皮克中校候补忙活了好几天才在今天早上堪堪完成了迎接工作。 然后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中午饭吃了一半他就接到了替班望风的手下传回来的消息，疑似雷斯上校的军舰出现了！于是他又急急忙忙带着忙里偷闲训练了一下的部下们跑出来列队迎接了。 还好，迎接仪式没出什么岔子，接下来只要跟着雷斯上校走到海军镇守府里去就好了……等一下，前面那个是谁？ 皮克中校候补刚擦了一半的汗，抬眼就发现前面不远处一个身影跪倒在了大街中央，额头上的汗立刻又猛地涌了出来！ 不是戒严了么！怎么会有人！他立刻扭头给部下使眼色质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海兵探头望了一眼也是吓得面无人色，拼命摇头： 不是小的们不给力啊老爷！实在是人手不够啊！凑列队阵容已经把咱支部的兵力都抽光啦！ 皮克肚子里憋了一顿怒骂，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他军衔低，往日见了梨帕中校都要矮一头，这个“中校候补”的提拔还是随着梨帕中校的阵亡消息一同传来的——因为一地支部的主事长官不能是下校，他就被紧急提拔成“中校候补”了；现在见了天然就要比支部上校更高一头的本部上校，他根本都不敢跟在雷斯上校的边上为他领路。 按理说皮克中校候补作为153支部现在的最高长官，是应当陪在雷斯上校旁边嘘寒问暖的，但习惯使然，他第一时间是老老实实离着三四步跟着的，等到反应过来又不敢再凑上去了。现在前面有突发情况出现，他实在是一筹莫展。 鸡冠头雷斯上校正昏昏欲睡走着，前面冷不丁突然炸响了一个声音，骇得他就是一个激灵： “请上校大人为我作主！” 雷斯扶了扶鸡冠头，插着裤兜迈步上前，“你是谁？有什么事么？” “我叫伊莎，是为三年前在153支部服役时牺牲的一等海兵基斯喊冤而来！”伊莎保持着跪趴在地的姿势，声音响亮。 三年前……？ 雷斯眯了眯眼，“你是他妻子？姐妹？” “我是……他的青梅竹马。”伊莎显然没想到这位上校会这么问，犹豫了一下咬牙道。 “既然只是青梅竹马，又喊的什么冤？”雷斯打了个呵欠，“他亲属都死光了？” “我…我……”伊莎大急，“我现在在养他女儿！” “哦，未成年亲属监护人。”雷斯越过她，“那就去镇守府说话。”他回过头努了努嘴，朝153支部的海军们吩咐道，“带上她。” 皮克中校候补如蒙大赦，急急忙忙上去扶起这个在谢兹尔镇开小饭馆的女人，跟上了雷斯上校的步伐。 待他们走远后，街边一扇紧闭的大门背后，一个小女孩从门缝里收回视线，对身后的女人说道：“玛法老师，伊莎小姐被带走了。” “嘘~”玛法医生示意小女孩小点声，“莉嘉睡着了，不要吵醒她。是去镇守府吗？是怎么带走的？” 小女孩听了前半句急忙捂上了嘴，然后听到后半句又想开口回答，结果捂着嘴巴唔唔唔了几下没说出话来。 玛法医生轻轻掰开她的小手。 “应该是去镇守府，是扶着走的。”小女孩大口大口喘气。 “扶着么……” 玛法医生捏着下巴，若有所思。 “按照我们现在的速度，还有几天就能到罗格镇了。等等，那边是什么？” 娜美忽然指着远方叫起来。 “哪？”艾欧从作业里抬起头朝着那个方向远眺，看到了…… 一艘小船远远吊在几艘大船后面？ 第六十章 暌违已久 艾欧随手拿过旁边的望远镜，“好像是熟人啊……” “熟人？”娜美疑惑地问了一句，“在前面的那几艘船挂着海贼旗，是以前从你手里跑掉的人吗？” “我说的是后面那个划着小船的，”艾欧纠正道，“这种清冷的气场，应该就是她了。她在干嘛？” 孤伶伶的一艘小船，仅容一人，船上还放着一个小包袱。坐在船上的面具少女双手持桨，正在奋力划船，似乎是在追赶着她前面的几条大船，偏偏那几艘大船鼓足了风帆，仅凭她一个人，再怎么努力也拉近不了双方的距离。 没错了，就是她，那个曾经在谢兹尔镇跟艾欧切磋了一次的鬼面少女，只是她脸上的面具换了个款式，现在戴着的是一张狐狸面具，所以现在该叫她狐面少女了。 “应该是在追人……？”娜美不确定地猜了一句，“她是你的同行么？会追海贼的好像也就赏金猎人了，海军会穿上他们那身臭显摆的白色制服的。” “听起来你对海军好像很有意见。”艾欧敏锐地抓住了重点，“我只是和她打过一架，连名字都没问，我哪知道她是干什么的。” 听到这话，娜美翻了个白眼，“在这片大海上，有人是对海军没有意见的吗？话说你是不是没朋友啊，打过一架这种事都能叫熟人？不叫仇人就不错了好吗。而且你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也好意思自认熟人？” “我们过去看看。”艾欧不理她的吐槽，催促道。 “赶时间……好好，听你的。”娜美妥协了。 现在风正大，改变了航向的风暴二世号在鼓足的帆的充沛动力下很快就追了上去，接近了对方。 这样一个庞然大物的接近很快就被狐面少女察觉了。她停下划船的动作，警惕地回过身来，戒备地望向新出现的船。 ——不是海贼船？ 狐面少女第一时间扫过了桅杆上挂着的旗子，上面没有骷髅头的标志，心下松了一口气，随即又疑惑起来，在她记忆中没有见过这样简简单单只画了两把交叉在一起的刀的旗子，简略到没有任何足以确认对方立场的标志物。 “有何贵干？”她拄着桨站起身来，一柄长刀就挂在她腰间。 艾欧按着船舷，居高临下看着她，好奇问道：“是我。你也是赏金猎人吗？” 不料狐面少女如临大敌，丢掉手里的桨按上了刀柄：“是你！” 伴随着这句话的，是从她身上散发开来的肃冽杀机！ 艾欧见猎心喜，许久不见，看来她又强了不少。他跳上船舷，战意浓烈。 去把船停下来的娜美回来看见艾欧站在船舷上一言不发，便要开口问他怎么了，“艾……” 在这一瞬间，对视的两人不约而同出刀了！ “【拔刀斩】！” “【百鬼-桥姬】！” 艾欧本就突袭飞身而出，但这一式向下的拔刀斩却是在对方的剑招里受到了莫大的吸取之力一般，他整个人扑下去的速度陡然加快了许多，直挺挺地撞上了狐面少女的刀刃！ 一声巨响过后，狐面少女的刀不知怎地一转，缠了上来。艾欧只觉得刀刃上传来一股沛然大力，试图扯着他的刀脱手而出。 但是，他还有第二把刀！ “【拔刀斩】！”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击，狐面少女不得不放弃了先前的意图，手里刀锋轻巧地一沉，刀柄便磕在了艾欧第二把刀的刀柄顶端上，硬生生地打断了他的招式。 “【百鬼-不知火】” 狐面少女继续把刀往下一拉，身周忽地生出无数火焰，凶猛地向四周扑袭开来！ 艾欧手上一松，终于是把第二把刀抽了出来，【拔刀斩】却是失了迅猛，软绵绵地在对手的刀锋上划拉着抽开，这一下似乎正中狐面少女下怀，熊熊火焰猛地一窜，直欲择人而噬。 “【爆流破】！” 随着艾欧暴喝出声，无数气流簇拥着他的双刀，奔腾着涌动在空气中！ 狐面少女脚下挪移，瞬息间避开了艾欧的刀锋，手里的刀向后一收，整个人已是消失在了艾欧的视野里。 艾欧这一招落了空，暴涌的气流却是冲开了无数火焰，直接吞灭了窜过来的炽热空气。 这艘小船明明小得可怜，艾欧却完全没能在目视所及之处找到对方的踪影，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那个雾天一般。 不对，不是仿佛，他现在确确实实置身于大雾之中！ 艾欧环视四周，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了雾，茫茫大雾中他甚至看不清近在咫尺的风暴二世号上的娜美，但大气制御所感受到的信息明明白白告诉他娜美就站在那里，只是他眼睛却没法看到。 【百鬼-见越入道】！ “吼！” 一声巨响在耳畔炸响，震得艾欧晃了下神，随即看见一只浓雾组成的凶鬼突兀出现在眼前，气势凶猛，暴戾慑人！ “【暴雷鸣】！” 一声更大的霹雳之声响起，艾欧双刀齐发，一刀由上而下，一刀由下而上，不分先后同时劈在了那一只鬼怪之上，电光闪烁间直接震散了它，露出内里一柄寒芒闪烁的长刀来。 【百鬼-山风】 狐面少女刀锋一抖，旋即脱困而出，更是有无端巨力将两人距离硬生生分开，狐面少女向后翩跹一跃，稳稳立在了小船一头顶端。 “你的刀没有杀气，为什么？” 艾欧打得痛快，闻言一愣：“切磋一下为什么要有杀气？” “不，杀人成性的刀，是隐藏不了杀气的。报纸上明明说……”狐面少女清冷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困惑。 “你信那报纸？”艾欧失笑，“我说我没杀那些海军，你信么？” “我信。刀是骗不了人的。”顿了一下，她又说：“既然如此，为什么一见我就想出手？” 艾欧回想了一下，“不是你先的么？” “不，是你想出手，我才准备迎敌的。”狐面少女固执己见。 “……好好，是我是我。”艾欧无奈道，“来继续？” 狐面少女断然拒绝：“我还有事。” “追那群海贼？早就跑远了？” “我追得上的。”狐面少女很倔强，她扫视了一圈，“诶，我的船桨呢？” “你刚刚把它扔掉了……” 第六十一章 夸我夸我快夸夸我 狐面少女愣了一下，连忙四下张望，却怎么也找不见那根桨漂到哪里去了。 此时迷雾渐渐散去，她呆呆站在船上不知所措，倒显出几分与握剑之时截然不同的可怜来。 “哟！小狐狸，你掉的是这根金船桨呢，还是这根银船桨呢？”莉莉希突然在风暴二世号上探出小脑袋，举着两根棒棒糖乐呵呵地说道。 狐面少女歪头疑惑，不明白这个女孩为什么拿着两根棒棒糖说是“金船桨”“银船桨”，是要请自己吃糖吗？ “谢谢，我不吃。”她礼貌回绝，末了又补充道，“我掉的是一根木船桨。” 经过莉莉希这一打岔，艾欧想起来了自己船上有桨，于是大方道：“我船上有桨，你要么？” “铛铛铛！回答正确！”莉莉希从身后掏出来一根船桨双手奉上，棒棒糖不知道被她塞到哪去了，“这根木船桨就送给你了！” 娜美蹲在莉莉希旁边，借着船舷挡住了下方的视线，接过莉莉希随手丢开的棒棒糖剥开塞进嘴里。 她在这里蹲了不短时间了，刚刚出来的时候听到下面传来两人交手的声音时就觉得大事不妙，赶紧躲到了这里——她觉得艾欧打得再凶也不至于一刀劈了自己的船——所以连带着那两人打完后的对话也听了个一清二楚。 此时听到船长副船长都这么说，她真想揪着这两人的耳朵骂一顿：是不是傻呀！这种时候就该把人家请到船上来喝杯茶加深加深关系呀！直接塞根桨送走有什么用！ 娜美在海上混了这么多年，深知多交几个朋友是不会有错的，眼下无疑是个绝佳的机会。她讨厌海贼，对赏金猎人观感还不错，眼下艾欧被通缉了，交好这个实力似乎不错的面具女孩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派上用场。 没办法，作为全船智商担当的娜美小姐惟有亲自站出来了！我这都是为了回报莉莉希的恩情！没错就是这样的！ 小船上，狐面少女犹豫一下，忽然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解下腰间的刀，躬身奉上：“我现在身上没带值钱的东西，几件衣服和干粮你们大概也看不上，这把‘雾切’就作为抵押先留在你们这里，等我追上他们之后就会回来还桨……” “你一个用刀的，没武器追上去有什么用？”艾欧哭笑不得，这人当真是傻得可爱。 “呃……”狐面少女一窒，显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就在这时，娜美冒出身子来，“你好，我叫娜美。我们船长不认识字，买东西的时候茶叶不小心买太多了，再不喝完就要坏掉了，你能帮忙喝掉一点吗？报酬是这根桨。” 艾欧回头瞪了娜美一眼，找理由送就找理由，给我甩个黑锅什么意思！而且这理由还找得这么烂！ 娜美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娜美小姐临时能想出来这么顺理成章的借口已经很不容易了好不好！ “喝、喝茶是吗？”狐面少女摸了下肚子，似在估量自己能喝多少，最后竟然有点视死如归的意味：“我会加油的！” 喂！你居然真的信了啊！而且你这语气是打算喝光我们的茶叶吗！ 艾欧对她的观感不错，所以尽管此时才想起来说这话有点像在赶人，但他还是忍不住说出来了：“我们正在被通缉，你作为赏金猎人随意上来不会有麻烦吗？” 实在不是艾欧杞人忧天，他觉得这个世界的狗仔队实在是神出鬼没，通缉令上什么样的照片都拍得出来，根本不知道藏在哪，说不定现在就有哪个在什么地方盯着他呢。 “被通缉的是你，我只是在你船上工作而已，”娜美纠正道，随后又有点忿忿不平，“为什么我上船的时候没有这样说啊！” 那样她就可以名正言顺拒绝掉了啊！可恶，现在上了贼船都没理由跑了！ “赏金猎人？我不是呀。”狐面少女摇头否定。 艾欧先是撇了娜美一眼：“我是你债主。”随后才好奇问狐面少女，“那你追那一船海贼干嘛？” “师傅说我到了该出来找人切磋的时候了。” 说话间，几人在甲板上的遮阳伞下落座，莉莉希颠颠跑去准备茶水了，完全没有身为一个副船长应该指挥别人的觉悟——虽然这条船上名义上能被她指挥动的仅仅只有一个人。 娜美听了艾欧这话一阵气结，决定不理他了，看向狐面少女好奇道：“方便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我叫娜美。” 她大大方方伸出手去，以示友好。 看不见少女狐面下的表情，只见她明显顿了一下，然后把刀递了过去：“……是要这个吗？她叫‘雾切’，大快刀二十一工之一。” “不是……”娜美啼笑皆非，赶紧摆手拒绝，“握手啊握手！” “啊……”狐面少女不好意思地收回刀，略显笨拙地握上了娜美的手：“我叫古伊娜……对不起，我是不是太笨了？” “没有没有，是我失礼了。”娜美用出了社交用词。她有点好奇面前这位戴着面具的女孩是在什么环境中长大的，好像很多常识性的东西都不知道一样，但是也清楚以此时两人间的熟悉程度完全不适合问这种问题，所以也就没有问出口，只是在心里作了些判断。 手上皮肤有点粗砺……是常年挥剑的结果么？是一直专注于练剑？ 同样，娜美也好奇她为什么戴面具，但也不是适合直接问的事。没想到，旁边响起了端茶回来的莉莉希好奇的声音： “狐狸小姐，你的面具好漂亮啊，能给我戴一下吗？” 喂！很没礼貌啊！ 艾欧娜美两人齐齐诧异盯向这个粗神经的副船长，心中大叫。 “啊，这个不可以的，师傅说不能摘下来给别人看见。”少女摸着面具，有点不好意思，“我还带了其它的面具，换成那个可以吗？” “好啊好啊！”莉莉希毫不挑剔，一脸期待。 等一下，她师傅说不给看脸，是不是意味着要隐瞒身份？那她刚刚说的那个名字……是真名么？ 艾欧和娜美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这一点。 “那古伊娜是你的真名吗？”关键时刻，莉莉希再次开口。 这家伙绝对是会读心术！绝对是的！莉莉希你给我闭嘴啊啊啊！ 沦为背景板的两人齐齐在心里呐喊！ 狐面少女一下僵住了。好半晌，她才忽然后知后觉地捂住了嘴，视线缓缓扫过三人，声音颤抖： “你们，你们刚刚什么都没听见，对？” 不，我们听见了…… 第六十二章 陈年旧事 “上校，病人醒了。” 接到部下的报告，原本慵懒瘫在沙滩椅上的鸡冠头男人眼中精光一闪，霍然起身，扯过侍立在旁边的一个身材妩媚的女性海军手中捧着的大衣披在身上，精悍的身躯隐没在白色的“正义”制服下。 “他有说什么吗？”雷斯脚步不停，直奔船舱内的医疗室而去。 “什么都没说，他一直盯着天花板，完全没有反应。” 穿过层层舱室，雷斯越过在门口把守的两名海兵，迈进了涂成暖色系的医疗室内。 宽大的医疗室只在中间摆了一张病床，其上躺着的病人身躯完全笼罩在白色被单下，只余一颗神情木然的贼眉鼠眼的脑袋呆呆地望着舱顶。 床边站着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女人，听到脚步声回过身来，抬手敬了一个礼：“上校，病人体征良好……” 雷斯摆摆手，“你可以出去了，我要单独和他说话。” “可……”船医有点为难。 “出去。” 船医终于不情不愿地敬了一个礼，走出舱室带上了门。 “老鼠？”雷斯拖过一张椅子，木质椅腿划过地板的噪音略有些刺耳。他大刺刺地坐了下来，双手抱胸，靠着椅背，两腿直挺挺伸着，“我想想，该从哪说起呢？” “对了，就从一个小海兵是怎么一步步爬上掌管一地支部的海军高层的故事说起。” “从前，有个身材瘦弱的年轻人，他一直受着村里比他强壮的那些同龄人的欺负。终于有一天，他受不了了，他想要欺负回去。可是他打不过对方，那怎么办呢？” “他觉得只要他的地位足够高，那就可以随便欺负不如他的人了。” “于是他想要加入海贼。可是，谁都不想要一个瘦弱的豆芽菜。恰好这时，他看到了海军的招募启事……” 雷斯眉飞色舞地讲了一个底层小卒是如何靠着察言观色阿谀奉承一步一步爬到高位的故事，故事的结局，是这个已经变成了瘦弱的老东西的海军高层在失去价值之后，被送他上去的那些人安排着去死掉。 老鼠安静地听他讲完这个故事，才缓缓开口，声音干涩：“你这个故事，从一开始就错了。” “可是不是很精彩吗？也合情合理。”雷斯沾沾自喜道。 “我听说过你，本部的特别上校，雷斯大人。” “既然你知道我，那想来也很清楚我要的是什么。” “跟你合作，我能得到什么呢？东海的海王类吃人，可马林梵多的海王类也不好相与？” “你还有得选择吗？”雷斯冷笑着翘起二郎腿，“东海的海王类已经吞掉你一条手臂了，你又怎么知道马林梵多的海王类看得上你这点塞牙缝都不够的肉呢？” 老鼠怔怔地扭头看了一眼面露讥诮之色的雷斯，又望向了瘪塌塌贴着床单的被单——那里本该鼓胀着、有一根鲜活的手臂。 “我要他死！”老鼠忽地狰狞起来，目光里净是怨毒，“那个使双刀的小子，我要他死！” 雷斯懒懒散散地撅了一下椅背，“我可以给你力量，你要杀谁自己去杀。权力不能让你亲手报仇，力量可以。” “贝加庞克……？”老鼠皱了皱眉。 “你知道得还不少啊！”雷斯挑了挑眉，似有意外，“不过很遗憾，不是贝加庞克博士的作品。在东海这种小地方，低端技术已经足够了。” “小地方？”老鼠憋着一股气，不软不硬地刺了他一句，“即使是在这种小地方，马林梵多的爪子也得收着来，不是么？” 雷斯毫不在意，“你真以为东海有值得我们忌惮的力量？我之所以来，不过是为了找一个名正言顺对东海这些臭鱼烂虾出手的理由罢了。” “你不会以为东海那些在‘王族’走了之后才敢战战兢兢冒头的家族们，真的有足以对我们造成威胁的力量存在？” “艾斯卡纳家族的‘海神’，不久前刚好有人送了我一根召唤它的号角，我试了试，你猜怎么了？” 不等老鼠回答，雷斯又大笑着说：“原来只是只特殊海王类而已，艾斯卡纳家族失去召唤它的方法之后，它就成了东海一些小地方的什么‘近海之王’，真是笑死我了，那种垃圾实力，也能叫‘近海之王’？” 老鼠默默看着他癫狂大笑。对于塞维亚港的艾斯卡纳家族，老鼠也是略有所耳闻，因为他们家族的人总能在风暴中安然无恙，所以靠着海上跑船很是挣下了一笔家业。 只是自从大海贼时代开始之后，他们就慢慢在走下坡路了，海上损失最大的事故变成了遇到海贼，他们家族对此是毫无办法，最近似乎为了重回昔日地位想要同在东海海军中有着强大影响力的约什家族进行联姻，可惜正主直接跑掉了。 “前不久，我在153支部遇到了一个女人，你猜她是做什么的？” 老鼠没有说话。 雷斯颇为遗憾地咂咂嘴，“她说，海军诬陷她的青梅竹马临阵逃脱。我就去查了查档案，你猜怎么了？” 老鼠依然不说话。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喜欢自问自答。 “那个叫基斯的一等兵，在档案里记载的竟然是牺牲，抚恤金都已经发放下去了！可是家属却没有收到，又是一起蒙卡的小案子。” “但是，这个小案子的当事人，竟然那么巧，正好就是三年前那件事指证凶手的目击证人！” “你猜猜他是怎么死的？”雷斯神采飞扬，“他是在讨伐海贼的时候死的！” 老鼠冷汗已经下来了。 “而那个海贼——”雷斯猛地一拍手掌，“——正巧又是在你的第16支部！” “啧啧啧，你们灭口的手段怎么这么糙啊，上次是讨伐海贼，这次又是讨伐海贼。”雷斯面带唏嘘，“都不怕别人怀疑的吗？虽然是大海贼时代，但是好歹也花点心思安排个失足落入海王类口中、迷失在风暴中葬身无风带之类的？” 老鼠咬着牙，用力不让自己发抖：“我只是收了钱安排那家伙去送死，完全没参与那件事！” “我知道，”雷斯安慰似地拍拍他的脑门，“要是你也参与了刺杀天龙人，现在就不会是躺在这里了。” “蒙卡那家伙也没参与，我知道的喔，虽然抓获凶手的功劳落在他头上一举升职有点可疑，但是他要是参与了就不会这么轻易送了我一个调查方向了。” “对了，等下会有人来给你安排手术，帮你接上手臂。” 老鼠一脸不可置信：“真的吗？”他还以为会是恶魔果实，不是传说中的贝加庞克博士的手术，那来个恶魔果实也行，没想到竟然是接上手臂。 “放心，材料来源应当是一位强者，我不会看错的。” 但是有没有过期我就不清楚了，毕竟只是在海神牙缝里找到的陈年老手。 雷斯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第六十三章 “听好了，我的名字叫假面剑士……” “不是叫古伊娜么？”莉莉希举手发问。 “那是我师傅养的一只白鹤的名字，哈哈，是不是被我骗到了。”狐面少女语气丝毫没有波澜，语速平稳到就连每个字之间的间隔都是一模一样的。 不不不，那个绝对是你的真名！而且这个理由也太烂了点！还有你这棒读语气是怎么回事啊！ 沦为吐槽二人组的艾欧娜美完全接不了话了。 反倒是莉莉希，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抿了一小口，作恍然大悟状：“哦，原来是这样的吗！” 为什么你会真的信了啊啊啊！那个四字词语甚至连名字都算不上啊喂！ 两人只得纷纷挤出一个笑连连点头，没好意思当面拆穿对方。 “假面剑士”小姐长舒了一口气，一把抓起一杯热茶一口喝光，逃也似地转身就走：“再见，我先走了！” 她倒是没忘了带上桨，却落下了刚才给莉莉希玩的一个面具，直到她飞快划着小船远去之后面面相觑的两人才注意到莉莉希戴上了那个虎面正玩得不亦乐乎。 此时要追上去也不是不可能，但她走得这么匆忙，连临时想出来弥补的谎话都这么拙劣，两人都实在是不忍心再追上去对她公开处刑了。 这么一段小插曲过去之后，风暴二世号也重新走上了它预定的航线。 “船长，后面那个赏金猎人消失了。” 没等光头的大胡子船长出声，旁边作陪的副船长先叫了起来：“不是说要控好船速吊着他吗？” “他、他遇到另一艘船停下来了，刚刚又不知道怎么起了一阵雾，所以我们没敢停下来……”前来禀告的独眼龙小心翼翼赔着笑，脚下已经做好了假意倒在地上的准备。 闪电号上，谁都知道副船长脾气不好，不学好演技，要是他真的恼起来被打一顿都是轻的。这次也就是船长在，不然他是不敢自己一个人过来禀告的。 副船长举起长满黑毛的大巴掌作势欲打，光头船长拦住了他，“算了算了，耍了了他两天，大家都看足了乐子，丢了也就丢了，不值得发火。” 他大刺刺灌了一口酒，又道：“接下来我们还要到罗格镇等船员们回来呢，快要到约好的时间了，本来埋东西就耽误了一些时间，这两天又慢吞吞吊着那个赏金猎人，接下来全速前进。” 听了他这话，大副犹豫着开口了，“船长，我们做那个仪式本来是为了祈求海神庇佑，可是又挖了别人埋的东西，不会有问题？” 光头船长还未表态，副船长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现在才来说什么，东西都卖掉了，你刚刚肚子里那瓶酒就是那钱买的，你要是害怕赶紧吐了！” 大副被他骂得缩头缩脑，只闷头灌酒，不回话了。 光头船长伸手制止了副船长，又灌了一口酒，“你们知道恶魔果实是怎么来的吗？” 两人没有应答，都在等着他的下文。 “那个传说，都听过？‘在大海上埋下宝藏，会得到大海的回馈’——这个回馈大家都猜是海神庇佑、风暴不侵之类的，毕竟有艾斯卡纳家族这个例子在，肯定跟这个传说有什么关系。” “可是我听到了一个消息，这个传说，”光头船长低头嘿嘿一笑，露出满嘴黑黄牙齿，“跟恶魔果实有关。” “恶魔果实！”两人吃了一惊，“那个来自大海的秘宝，恶魔果实？” “没错！”光头船长满意地笑了笑，“一颗恶魔果实，至少能卖一亿贝利！” 闻言，两人的呼吸都粗重了几分，相互对视一眼，眼里满满的都是激动。 “是海上会飘来恶魔果实吗？”大副发问。 “我也不知道。”光头船长摊摊手，“所以我才想向着伟大航路进发。东海这地方，是混不出名堂的，这么多年下来都没听过有多少个吃过恶魔果实的人。只有伟大航路，有那么多恶魔果实使用者，遇到恶魔果实的概率肯定也会更大。” 两人沉吟片刻，正待说话，又有海贼小跑过来：“船长，了望手发了信号，看到客船了，要上去干一票么？” 副船长闻言大喜：“干！怎么不干！我们可是海贼！”说完他才扭头询问船长，“干，船长？” 光头船长一口喝光碗里的酒：“干！” “艾欧，前面好像……”娜美迟疑了一下，“有海贼在抢劫。” “嗯？”艾欧精神一振，他估摸了一下距离，“停船，我一个人过去！” “你要做什么？”娜美吃了一惊。 “过去打架啊！”艾欧理所当然地说。 “那干嘛要停船？你游过去？” “当然不是。”艾欧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忽然想起娜美不知道自己不用船也能过去，便解释道：“我直接走过去就行。” 话一出口，他又想起还有更快的办法：“你会开炮吗？准头怎么样？” “会倒是会……”娜美不明所以，“一般般，我会调角度，但是船上的炮太差，不一定能打准。” “足够了。”艾欧说，“等下我叫你开炮就开炮。” “哦。”娜美应了下来。 早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莉莉希便殷勤地去推了一门小炮出来，又跑了一趟将装弹药的木车也推了出来，摆好了位置。 娜美揣着糊涂去帮莉莉希装弹，却见艾欧翻过船舷跳了下去。她连忙跑过去往下一看，却见艾欧稳稳地站在了海面上，正一步一步远离着风暴二世号。 估摸着距离差不多了，艾欧回身招呼：“瞄准那边的海贼船开炮！” 娜美赶紧粗算好距离，然后点火，只听得一声巨响，震得她耳朵略略发疼。 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只见海面上以艾欧刚才的立脚点为中心猛地向下凹下去一大个半圆，艾欧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娜美心里一紧，四下张望，却发现莉莉希正眼冒星星地望着炮弹远去的方向：“船长加油！” 下一秒，激荡着扑回去的海水碰撞到一起，溅起漫天水花，兜头淋了她们一身。 第六十四章 日常 “我们这群小虾米实在是不敢冒犯您的神威……” 一个光头大胡子跪倒在甲板上，战战兢兢地说。在他身后，七零八落跪倒了一大片海贼，俱都跪趴着，连一点声音都不敢发。 艾欧抱胸站在光头大胡子前方，也是无语。他本来是想过来活动活动筋骨，结果这群人一见他就全倒下了，没一个敢上来的。至于被他们抢劫的那艘客船则更绝，有个眼尖的叫了一声“狂人来啦”，紧接着挤在甲板上等候发落的人群立刻乱作一团，一个接一个下饺子似的全跳海里去了，游得飞快，实在叫人目瞪口呆。 面对着这群全无斗志的海贼他也懒得动手，现在拿不到赏金，单纯揍沙包对他来说毫无意义。艾欧叫了两个海贼给娜美她们打旗号让她们过来，等了好半天风暴二世号才犹犹豫豫驶了过来，他在客船甲板上的遮阳伞下坐得都快要睡着了才等来莉莉希的欢呼： “船长！” 艾欧懒懒应了声，这次实在是扫兴得很，不仅架没打成，那群被抢劫的乘客还一个个跑得比海贼更快，仿佛他是什么恶魔似的。虽然他不在乎这些人的看法，但这群人的做法让他又想起来自己无端端背的黑锅，愈发不爽了。 娜美停稳船，带着莉莉希登上艾欧跟海贼们所在的这艘客船，看着跪倒一地的海贼，心下吃惊。她四下扫视了一圈，没找到打扮像是这艘客船乘客的身影，不由疑惑道：“这艘船的人呢？都躲在船舱里吗？” 艾欧指了指海面上扑腾着远去的一朵朵水花，无聊地在手指间搓出来一道电芒，发出“啪”的一声。 娜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下，顿时心下了然，绕着他转了一圈，啧啧称奇：“五千万……我都想把你卖了。” 艾欧冲她一挥手，一股轻风扑在她脸上，吹得她的橘色短发乱糟糟的：“你还欠我钱呢。” 娜美翻了个白眼，不理他了，边整理着自己的乱发边往外走：“你、你、你、还有你，你们几个，把这艘船上的小船、救生圈都丢下去。” 她直接就开始对这些海贼们发号施令起来。船长不管事，副船长不靠谱，也只有她这个三号人物亲自出马了。 被娜美点到名的几个海贼吃了一惊，全都眼巴巴偷眼瞧艾欧。 艾欧握拳，一团电芒在他拳头里轻轻炸响：“照她说的做。” 于是那几人忙不迭起身去干活了。 娜美毫不客气指挥起剩下到底海贼来。按她的经验，赢家通吃，怎么处理手下败将都毫无问题。虽然她很讨厌海贼，但多年混迹于海贼间，她对这套规矩还是熟悉得很的。 首先就是这群海贼的一切都归自己——好，是风暴二世团（暂定）。这里之所以要用（暂定），实在是她也不知道这个小团体到底要叫啥，赏金猎人当不了、船长艾欧又不肯换上海贼旗，她也只能用那艘船的名字命名了。 其次，那艘客船是不能动的。娜美其实很想去船舱里转一圈搜集财物，但她知道艾欧绝对不会允许她这样做的。她自问对自己的眼光还是颇为自信的，艾欧连海贼旗都不换，也就是说他不当海贼，那么抢劫客船这种事他也不会做，自己还是不要贸然惹他为好。 所以基本方针就定下了，怎么处理海贼都没问题，反正她也讨厌海贼，艾欧这个船长对海贼的态度还挺合她胃口的。 莉莉希一到海贼船就跑去玩寻宝游戏了，此时正在海贼船舱里翻得起劲。她脸上是舍不得摘下来的虎面，配合起翻找的动作，看起来十分怪异。 艾欧左右无事，就回了风暴二世号给自己做甜品去了。船上有可雅备下的足以称得上“丰盛”的材料，能组合出来的种类还是挺丰富的，就是可惜没有制冷的方式，做不了冷饮。 等他端着一杯自己胡乱组合出来的、勉强称得上饮料的东西重新回到甲板上的时候，看到的是娜美正在大发雷霆的景象。 “她怎么了？”艾欧冲那边努了努嘴，问旁边坐在甲板上拿着几本书正在翻看的莉莉希。 “那群海贼的船叫闪电号……” 原来如此……虽然好像有点巧合，不过想想也算合情合理。这里离无风带不算远，少有风帆船会靠近，遇到的海贼船正好是离开那个藏宝地不久的那一艘概率还挺大的。 那边娜美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看来多半是拿不回被挖走的东西了。艾欧倒不是很急迫，这艘海贼船卖掉的话还是能有不少收入的，虽然他现在被通缉了没办法去正规的商港，但有娜美这个地头蛇在，还是很容易出手的。 “对了，你在看什么？那边海贼船上找到的？” “对呀。”莉莉希举起封面给他看了一下，灰扑扑的羊皮纸封面上是几个他看不懂的字眼，“刚刚在那边找到的一本医书，船长你要看么？” “医书……”开玩笑，他连封面都看不懂好不好，“他们不是海贼么？怎么还收藏这种东西？” “哦，他们垫桌脚的，我就捡起来看了看。”莉莉希这样说着，拍了拍身旁放着的一叠书籍，“这些是航海日志，船长要看吗？” 艾欧拿起一本翻开，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的字迹在大太阳底下看得有点眼花，“这么多，这群海贼看来历史悠久……” 话没说完，他就住了口。很简单，上面事无巨细地记载了某年某月在船上发生的船员间的交流，反而是对海域情况的记述寥寥无几，与其说是航海日志，不如说是某个底层船员的私人日记倒还更像一点。 “航海日志是这样写的？”艾欧狐疑道。 莉莉希凑过来看了看，也是脸色怪异：“船长室找到的，我以为是航海日志呢……” “话说，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写航海日志？” “我一直在写呀。”莉莉希不无自豪地拍了拍胸脯，“船长你要检查么？” 艾欧摇了摇头。 原来她经常躲船舱里是写日志去了？ 第六十五章 两人说话间，两个海贼压着一老一少，讨好地来到了他们面前：“艾欧大人，这两个人从海里爬上来了。” 艾欧挥了挥手，两个海贼连忙放下这一老一少，回到了自己的岗位去——海贼船的桅杆在被艾欧落地时踹断了，现在正在绝赞修复中，否则失去主动力的风帆船短时间内是别想到达附近的商港了。 瘫在甲板上大口大口喘气的两人都怔怔望着天空，一言不发。 莉莉希注意到艾欧手上的杯子，于是好奇问道：“船长，你在喝什么？船上好像没有这种颜色的水呀？” “这个？我自己做的，你要喝？厨房里还有。”别的且不说，艾欧的自制甜品卖相还是过得去的。 “船长自己做的？”莉莉希双眼一下子亮了，抱着书就往里跑：“我去尝尝！” 这时候，躺着那两人忽然有了动静，那个八九岁上下的小男孩喘匀了气，就开始抽噎起来了。浑身湿透的老人坐起来，揽过同样湿漉漉的小男孩，瞪着艾欧怒吼道：“你杀了我们！干脆点！” 艾欧没理会他。他正不爽呢，哪有心情伺候一个神经病老头和他的哭包孙子？ 头发胡子花白的老头怒气冲冲地瞪了眼前这个海贼头子一阵，始终没得到回应，气势便不由自主地慢慢弱了下来，给他孙子抹了一把脸，把心一横，开始数落起海贼的可恶来，越骂越舒畅，越骂越痛快。 莉莉希兴冲冲地端了一杯艾欧同款甜品回来，坐到艾欧旁边，美滋滋地抿了一小口。 下一刻，她整张脸都皱了起来，眼角隐有泪花：“这是什么味道……” 艾欧随口答道：“大概是我现在心情的味道……” 莉莉希不信邪地再喝了一大口，大概是这次有心理准备了，没有再被毒到：“船长，你现在这么不开心吗？ 说话间，娜美用手扇着风走回来了：“好热……你们在喝什么？” 莉莉希积极回答道：“这是船长做的，他说这是他现在的心情！” 娜美顿时好奇心大起：“还有么？” “厨房里还有，我没倒光。”莉莉希老实答道。 “我去尝尝！” 艾欧见她热得满脸通红，于是顺手给她加了一道凉风绕体。 娜美忽觉一阵凉风袭来，也没当回事，径直走进厨房去了。 片刻后，一声惊呼划破长空：“这是什么味道！” 老头骂了半晌，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终于是词穷了。他怀里的男孩哭着哭着也哭不出来了，偷眼瞧坐在不远处的俊男美女，眼巴巴地看着他们手里的那一杯甜品。 “你到底想怎么样？就不能像个男人一样，干脆点杀了我们吗？” “你不是跳海了吗？怎么又爬上来了？”艾欧没回答他，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游不动了，不爬上来就要淹死了。”大概是刚刚那一通冷处理耗光了老头的脾气，他老实答道。 “你不是不怕死吗？”这次是莉莉希插嘴道。 老头斜睨了她一眼，道：“淹死在大海里，是航海家的耻辱。” “而被海贼杀掉不是。”他直勾勾盯向艾欧。 “那走好不送。”艾欧做了个请的手势。 “什么意思……？”老头有点糊涂了。 莉莉希解释道：“海贼在那边，船长的意思是你想死在海贼手下的话可以到那边找海贼帮你。” 老头勃然大怒：“我不配死在你的刀下？” 莉莉希奇道：“我们又不是海贼，你想死在海贼手里只能去那边找他们了呀！”她翻了一下那沓书，找出来他们的名字，补充道：“亮闪闪海贼团。” “想骗我？海军都发出你的通缉令了，还说不是海贼。” “海军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海军说的还能有假？” “那海军说你是一坨屎，你就是一坨屎了吗？” “那当然……”老头说一半发觉不对，恼羞成怒扑了过来，“气煞我也！” 艾欧轻松避过，老头摔了个狗啃屎。 老头一击扑空之后，不依不挠还要继续，却始终徒劳地一次次扑空。 娜美端着一杯清水走出来，见此情景不由问道：“这是怎么了？” 莉莉希早在开始时就坐到一边去了，“船长说海军说那个老人家是一坨屎……” “哈？”娜美一头雾水。 趁着两人专心看艾欧跟老头的时候，男孩偷偷摸摸爬到了莉莉希放在一边的杯子边上，悄悄灌了一口—— 于是哭声顿起。 这一下吸引到了船上四人的注意，纷纷停下动作望向哭声来处。 老头大喝一声：“你们要做什么！”随后急急忙忙小跑过来开始哄孙子。 艾欧热身完毕，正准备再次开始下海锻炼，娜美凑了过来，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狐疑道：“为什么你身边这么凉快？” 因为刚刚娜美走进厨房去了，隔着重重墙壁，他给她加的凉风特效自然消失了，现在出来之后艾欧没注意给她再次加上，所以她就注意到了这点差别。 艾欧打了个响指，轻风吹起，拂乱了娜美的短发，“一点小能力。” “我也要我也要！”莉莉希举手道。 于是艾欧顺手给她也加上了，多用用增加熟练度。 娜美看着艾欧跳下去的背影倒没有多问，只是若有所思。莉莉希在她旁边作享受状，闭着眼伸开手原地转了几圈。 不远处的男孩仍在哭闹不休，娜美跟莉莉希要来几根棒棒糖，轻易安抚好了他，便开始向老头问话，以收集情报。 虽然能得到的都是些琐碎的状况，但对于把握东海整体上的情况还是有些帮助的，跟从亮闪闪海贼团嘴里得到的情报对照着能大体上拼凑出东海的状况发展，能够上报纸的消息毕竟还是少。 海贼船那边修桅杆并不需要她手把手指导，她得了闲便开始思考起风暴二世号接下来的路来，毕竟船上有着新晋的东海第一通缉犯，省得一个不慎撞到别人的枪口上栽了——娜美纵横东海八年之久，这都是血的教训。 我这都是为了莉莉希…… 看了一眼专心看书的女孩，她这样想。 第六十六章 世界仍在继续前行 东海，约什岛。 “雷斯上校，欢迎你的到来。”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笔直站在码头上，张开双臂冲着缓缓靠岸的军舰发出了一声巨吼。他身上的海军制服虽是特制的码数，但仍被他壮硕的肌肉撑得绷紧，所幸使用的材料极佳，不虞有爆裂之险。 军舰上的鸡冠头雷斯被他这一嗓子震得打了个哆嗦，没好气地掏了掏耳洞，恨恨问道：“那肌肉棒子是谁？吓得我瞌睡都没了。” 旁边待命的长腿副官扶了扶金丝眼镜，摊开了抱着的一份档案：“那是约什·雷古勒斯上校，是约什岛123支部的最高主官。”她饱满的身体在半遮的制服里呼之欲出，同她话里所介绍的那人一般把制服撑得紧绷绷的，却是另一番风情，金色波浪长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佳人在侧，雷斯却目不斜视，直勾勾地盯着码头上面无表情仍保持着张开双臂姿势的肌肉棒子，对他的兴趣似乎更甚于近在咫尺的副官：“以家族姓氏命名这个岛……这些小地方的土包子当土霸王久了就开始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啧啧啧。” “情报显示，约什家族拥有约什岛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土地，岛上的佳亚王国的王室也是他们一手扶持的傀儡政权，这个岛说是他们家族的私产也不为过……” 雷斯扶额，打断自己副官的话，“说了不要念这种背景资料一样的情报……不过是窝在东海这种小地方的穷乡僻壤里作威作福的土财主而已，这种情报实在是毫无意义。告诉我，姓约什的一共有多少人？” 副官对雷斯的抱怨毫无反应，一板一眼地对着档案念出来上司要的那一部分：“包括岛上刚出生的婴儿，冠以‘约什’这个姓的一共有三千一百七十一人。” “人不少呢……” 说话间，舷梯已经放下，雷斯趿拉着“正义”人字拖，当先走了下去。副官紧随其后，绷着的一步裙在舷梯上来回曳动，高跟鞋敲打着木板，有节奏地响动着。 雷古勒斯双臂张开，一动不动，眼神紧紧聚集在了眼前这个大笑着向自己走来的邋遢鸡冠头身上。他虽然早得到了关于这位本部来的雷斯特别上校的情报，但此时仍被真人的邋遢程度震得迟疑了一下，连脑子里滚瓜烂熟的迎接流程都成了一片空白。 就在雷古勒斯回忆着背好的流程的时候，邋遢鸡冠头已经大笑着热情抱了上来。约什家族的人普遍身材高大，雷古勒斯更是其中翘楚，正常人身高的雷斯只能勉勉强强抱住了他的腰部，脑袋贴在雷古勒斯肚子上，看上去就像是紧紧抱着大人的小孩子一样，一时之间场面颇为滑稽。 雷斯已经在心里把面前这个肌肉二傻子骂了个翻天。他本以为这坨肌肉会弯下腰来回应，没想到对方只是直愣愣地呆站着，他又不好停下来，只能怀着满腔怒火抱了上去。 这拥抱一触即分，雷斯可不想成为笑柄，他太清楚那些记者抓拍的本事了，刚才那一幕说不定已经被拍到了，他也只能祈祷自己撤得足够快没有被抓拍到。 不曾想雷古勒斯反应过来了，急急忙忙地弯下腰，一把将要撤的雷斯又抱了回来，看上去更像是父子重逢了。 雷斯心中又气又急，不自觉地便用上了卸劲，浑身一抖便将对方合抱的手震了开来，面上却仍是保持着笑容：“我这次只是私人身份拜访，阁下如此盛大的欢迎仪式，真是令我深感惶恐。” “特别上校阁下毕竟是为本部任务而来，我作为本地主官，为阁下提供方便本就是应当之事。何况也是我东海分部出了蒙卡这种败类，我在东海这么久却没听闻半点风声，真是深感惭愧。现在看来，当初提拔蒙卡也是太过仓促了，才会让他有机可趁，做出这种丑事来。特别上校阁下一点要对他严正典刑，不要让他有一丝一毫的侥幸心理。”雷古勒斯义正辞严。 “他毕竟是抓捕到了那个凶手的功臣，本部提拔他丝毫不为过，只是可惜堕落得太快了，乍富之下把持不住。”雷斯叹了口气，又笑道，“审判他可不是由我来做，押送他的任务也另有其人，我的任务已经做完了，他接下来会怎么样我也决定不了。” 雷斯摊摊手，接着说，“说起来，我这次来东海，黄猿老大倒是悄悄给了我一个私人任务，我这次拜访123支部正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不知道……”雷古勒斯欲言又止。他知道雷斯所说的“黄猿老大”是谁，“黄猿”这个名字正是海军如今的三大将之一所拥有的。他对本部所知不多，眼前这位本部来的“特别上校”似乎跟三位大将之一的黄猿关系亲近，倒是勾起了他的兴趣。 “告诉你也无妨，黄猿老大想要收弟子了。”雷斯轻轻一笑，“最佳选择自然是海军里的自己人，所以才私下要我留意。在你们123支部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的话，我还会到其他支部去拜访，选到一个之后就会用大将命令带他回本部去。” 雷古勒斯心里一动，“阁下有任何需求，尽管提出来，123支部必定会全力配合！” “有阁下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雷斯哈哈一笑。 两人间的氛围一时和谐无比。 “噗噜噗噜噗噜~噗噜噗噜噗噜~” 遮阳伞下桌子上放着的电话虫忽然响了起来，正坐在旁边看书的莉莉希便伸手拿起电话虫背上的话筒。 片刻后，她放好话筒，抱着书蹬蹬蹬跑到了船边上，撑着船舷朝平静的海面大喊：“船长，那个叫彼得的找你！” 等了一阵，艾欧的脑袋从水里冒了出来，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问道：“他说什么了？” “他说目标将会在约什岛出现……”莉莉希喊完呆了一呆，忽然惊叫起来：“约什岛？” 见她这模样，艾欧隐约想起来，她很久之前好像提到过一个名字，似乎叫…… 约什·拿巴？ 第六十七章 莫欺少年……等等这剧本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约什岛作为东海最得天独厚的岛屿，离东海各处其实都不算远，因为它的位置正好处在东海中心之处，各条长程航线的补给点中都会有它一席之地。 所以，风暴二世号虽然中途绕了一下去了一个海贼港口，但仍在两天后赶到了目的地。 越靠近约什岛，目力所及之处的商船就越多。约什岛上驻扎的海军分部在东海各分部里首屈一指，规模相当庞大，兵力充裕，辐射范围内从来没有海贼敢明目张胆挂旗，因此选择这里作为补给点之一的商船也就特别多，大量的客流催生了此地极其繁盛的商业。 “那就是约什岛？”艾欧放下望远镜。 娜美扫了一眼，随口答道：“不是，那是f岛。” “f岛？”艾欧有点疑惑。 “这里严格来说应该叫做约什岛群，在本岛周围有着大量的辅岛屿，最中间那个特别大的岛才是被名为‘约什岛’的本岛，周围由大至小排列下来的二十七个辅岛则被由a到z编了号。看到那个灯塔了吗？那里标着的就是岛的编号。”娜美解释道。 听了她的话，艾欧又举起了望远镜，果然在一座高大建筑物上找到了一个“f”。此时正值晌午尚且能看清，到了晚上点亮之后，想必会更加清晰显眼。 在更远处，是更多模模糊糊看不清的岛屿，却是分不清哪个才是本岛了。 “他们有说要去哪里么？”娜美又问。 艾欧看向了一旁的莉莉希，她正托着腮沉默不语，脸上是那张虎面，看不到她的表情。 久久没得到回应，艾欧只好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电话虫有说到哪里见面吗？” 莉莉希脑袋微微向后一退，这才转过来，茫然道：“船长？什么事？” 娜美叹了一口气，搁下手里的羽毛笔，劝道：“莉莉希，不要勉强，还是避开？我陪……” 她说到一半，下意识看了艾欧一眼，改口道，“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娜美很有自知之明，假如她是艾欧，也不会再放任自己这种有前科的人了。更何况，她现在也有点拿捏不定自己如果真的到了那种境地，到底会怎么做了——不知为何，她不愿去细想。 早在将约什岛同约什·拿巴这个名字联系起来的时候，艾欧就想过要放弃任务了，不过是些身外之物罢了，同自己的船员比起来不值一提；考虑到莉莉希本身的武力值和这个世界的糟糕治安，把她单独抛下更是实在叫人放心不下。 但是，莉莉希却异常坚持，因为没有信用的人在哪里都是会被人看不起的，“假如暴露了，船长一定会带我逃出来的，对？” ——当时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眸子异常明亮。 没奈何，风暴二世号开始向着约什岛进发。途中去买了些掩盖身份的用具，比如面具、假发、斗篷之类的，娜美在这方面是行家。 现在的话，艾欧在思考当时没有强硬放弃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我没事。”莉莉希摇摇头，语气有点苦恼，“我在想，要不要去退婚？” “哈？”2 听到这话的两人一阵错愕。 “你们看，我迟早是要面对这件事的？”莉莉希很认真，“虽然可以一直拖一直拖，拖到家里人改变主意，但是现在既然都来到他家了，直接解决掉这件事不是更好吗？” 艾欧倒是对莉莉希有点刮目相看了，想不到她还有这种勇气。 “不过……”莉莉希话风一转，“约什岛上面有很多海军，船长被认出来的话会很麻烦？” 她语气中不无担忧。 先前几人讨论为什么任务地点是在约什岛的时候就已经了解过了约什岛的威名了，通缉犯在这里只能是改头换面，也不会高调行事，所以艾欧跟迪里·薇拉的战斗很有可能是会局限在小范围内，不会引起太多人注意。 而现在，如果莉莉希真的去退婚的话，则会将自身置身于世人瞩目之下，毕竟婚约双方家族都不是籍籍无名之辈，“退婚”这一事件更是天然就会聚集到大部分的注意力，与先前讨论的计划背道而驰了。 关于这一点，艾欧倒不是很担心，“我们变装道具都准备好了，不太可能会被轻易认出。而且，需要表明的只有你的身份，我们两个变装成你的手下就可以了。” 莉莉希自己有那样的勇气，艾欧可不会拖她后腿，况且最糟糕的情况也不过是需要杀穿约什岛带她跑路而已——无论是约什家族试图抓住莉莉希还是自己身份暴露，所需要做的也只有这一件事。 “喂喂喂你们就这么轻易地决定了吗！”娜美目瞪口呆，“那可是退婚！退婚诶！还是两个大家族之间的婚约！” 在娜美印象里，婚约可是相当有分量的大事，更何况还是两个有名的家族之间的婚约，结果自己的船长副船长就这么草率地决定了退婚这件事，实在是有些超出她的认知了。 娜美出身小村子，对于这种东海有名的家族有种莫名的敬畏感存在，“这种大事，不是应该派上一整个船队、用最郑重的礼仪来告知对方的吗！说不定还会上报纸！结果我们现在就三个人过去是怎么回事啊！” “可是他们结下婚约的时候又没问过我。”莉莉希气鼓鼓的。 娜美卡壳了。她很小就失去家人，收养她的贝鲁梅尔又为了保护她而失去了生命，情同姐妹的诺琪高在那之后更是聚少离多，所以她异常珍惜家庭，更不希望莉莉希跟莉莉希的家里人闹翻，所以实在是左右为难得很。 娜美既不想莉莉希被她不喜欢的婚约所约束，也不想莉莉希因为这次异想天开的草率退婚行为而跟家里人反目成仇，只得拼命开动着脑筋： “这个婚约是谁定下的？” 莉莉希想了想，摇了摇头：“不知道……” “好，”第一步就受挫，娜美只得另开方案，“我们登岛之后先不去退婚，等我收集一下情报先，我会想办法的。” 两全其美的办法，一定是存在的！ 第六十八章 算计 “你喜欢过人吗？” 诺里高号宽阔的甲板上，一个漂亮的女孩正冲着船舱的方向愤怒大喊。 她的金色卷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浅红色的公主裙相当蓬松，裙子下露出的小腿覆着质地柔软的白色袜子，足部包裹在浅红色的高帮小皮鞋里，看上去与旁边几个低着头大气不敢出的水手格格不入。 “你没有！”她继续大叫，胸口起伏不定，神色里带着小孩子特有的那种对大人的狂怒，“所以你根本不会明白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甲板往上一层的小阳台上，一个英俊青年站在那里，面无表情。面对着妹妹的指责，他完全不作回答，仅仅是挥手叫来几个侍女：“把小姐带回去禁足。” 等到女孩在强壮的侍女大妈恭送下消失在所有人视野里，凝固着的气氛才一下子流动起来，不幸目睹了全程的几个水手步伐匆匆下了船，完全不敢多留一秒钟。 普利策低头看着面前新旧不一的栏杆，久久不语。很快，一个瘦削的水手小步走到他身后，弯腰拱手：“少爷，小姐是偷偷跑出来的，坐的是巴比伦的船，我们在巴比伦里的人的地位还拿不到那艘船的具体情报，只知道船名叫‘贝塔’。” “巴比伦的船……他们在哪里遇到伊迪丝的？” “塞维亚港。” “巴比伦的人去塞维亚港做什么？” “这个……不清楚。” 普利策沉吟片刻，又问：“巴比伦本部最近是不是来了一个新的上层？” 瘦削水手有些惊讶：“是的，因为不是什么重要情报所以只汇总进了本月情报集里，明天会送过来一份副本。” “通知下去，收集关于这个新上层的一切情报，另外想办法混进贝塔上面去。” “是。” 悄无声息地，一个相貌憨厚的水手接近过来，停在了五步外，手里捧着一只电话虫，垂首而立。 普利策挥手让瘦削水手去忙，才招手让憨厚水手过来，伸手拿过话筒：“是我，普利策。” 另一只电话虫边上的人听着声音，声音里带着些试探：“你又在阳台上接？” 普利策没说话，招手让人搬过来一张椅子，舒服坐下。 那人没得到回答，有些恼怒，但还是强压着声音：“我们现在要说的是机密！你就不能找个密室？” “不说事我挂了，船上很忙。” “普利策你——！”对方气得不轻，骂到一半又吞了回去，“算了算了，我不跟你计较。” 他这样安慰了自己几句，又说：“你到约什岛了？” 普利策看了一眼熙熙攘攘的港口，说道：“到了，还有了点小收获。” 电话虫下意识开口：“你抓到你妹了？” “哦？”普利策拉长了语调，语气有些捉摸不定。 “伊迪丝到塞维亚港的时候很多人都认出她来了！”对方立刻辩解道，“我就猜她下一站多半是要去约什岛的，谁都知道她去塞维亚港是找谁。” “我怎么不知道自己妹妹的小事传得到处都是了？” “夸张，是夸张啦。”那人打着哈哈意图糊弄过去，然后又试着转移话题回到正轨：“不说这些了，那个本部上校到了约什岛了！” “所以？” “……我们的计划是不是要停一下？”电话虫的语气有些惴惴不安。 “他们也是这个意思？”普利策的声音有些转冷的趋势。 对方没有注意到这个，仍旧保持着自己的节奏，“我怕他看出来什么……果然还是停一下比较好？” “停？事到如今你想怎么停？先安排人打断那女人两条腿吗？”普利策捏着话筒，“你做得到吗？” “做、做不到……”电话虫支吾了一下，又忽然叫起来，“我们可以，可以……” 他“可以”了一阵，却还是没能说出什么有建设性的话来。 “可以怎么样？”普利策冷笑一声，“你们找得到她？不引她来自投罗网，你们能把她怎么样？” “我来约什岛的消息都已经通过报纸放出去了，你想怎么停？” “马林梵多的人来了更好，正好让他亲眼见证这件事！” 普利策的声音隐隐有些疯狂，“这件事了了之后，以后就不需要再担心蒙卡那种为了贪点抚恤费就干蠢事的家伙会再惹出什么事来了！” 在港口角落找了个地方停好船之后，娜美熟练地带着他们去拜访了一下码头上的黑白两道，然后就开始带两个小白在附近区域逛了起来。 约什岛果然像娜美说的那样，打扮上标新立异的人相当多，像他们这样只戴面具的人混迹其中一点都不起眼。 莉莉希是那张古伊娜匆忙间落下的虎面，做工精良，狰狞凶恶；艾欧是一张纯白的呆板人脸面具，仅在眼睛部位掏出了两个孔；娜美则是一张粉红色的兔子面具，连两只耳朵都做得惟妙惟肖，看起来颇为可爱。 人很多，为了不走散三人靠得相当近，娜美居中，艾欧莉莉希一左一右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按照惯例，在登岛之后的第一要务就是保证补给，所以他们此刻正在去往对应的店的路上。 “今天怎么这么多海军……” 在又一队海军走过去之后，娜美皱眉道。 “这里不是东海海军最大分部之一所在吗？” “我们登陆的这个港口是佳亚王国的商业港口，这里的海军分部有他们自己的独立港口，一般不会从这边出入的。”娜美解释道，“我们才登岛不久就路过了三队海军，情况有点不太对。” “要不你去打听一下？” “船上的补给不能拖。”娜美回绝道，“保证补给是必须排在第一位的。” “你可以一个人去啊，我和莉莉希两个人足够了。”艾欧奇道，“你要找的情报来源是需要武力保证的那种？” 娜美呆了一呆，下意识说道：“我一个人去？你不怕我跑掉？” “确实是个问题，”艾欧说，“这次拿到钱之后分你两千万贝利怎么样？” 两千万……？ 一瞬间，娜美怦然心动。 第六十九章 不期而遇 十分钟后，艾欧带着一队人满载而归。 这次他按照娜美离开前所说的去找到的那家店的老板相当好说话，不仅打了折还叫了一队伙计帮忙搬东西，临走时更是说了几句好话，一副恭送贵客的模样。 当然，这大概是因为艾欧完全没还价。往常娜美亲自买东西的时候总是要讨价还价半天才决定买，他实在不耐烦这种扯皮，直接干脆利落地按照那老板说的价格买了下来。 话说回来，附近的海军确实是多到了一个不正常的程度，光是回来的路上就看到了不下五队海兵走过，隔着人流没注意到的想必更多。 刚才买东西的时候艾欧顺便问了一下那老板，得到的回答是最近有个海军的大人物来到了约什岛，那之后附近出没的海军也一天天多了起来，连带着周边平日里会有的些许争执都少了许多，一个个都是神色匆匆想着赶快买完东西走掉的，毕竟海军的名声真的算不上多好。 至于驾临约什岛的是谁、为什么海军会聚集过来，却是被告知他也不清楚了—— ——“哎呀我们这小本生意的，哪敢打听那么细呀，要是被当作革命军的奸细就麻烦啦！” 说这话的时候那地中海老板笑眯眯的，可随后又隐晦提醒艾欧要多注意不要惹事，分明是把艾欧两人当作海贼抑或是他口中的“革命军奸细”了，最后更是强调了好几遍他家那个店的名字，看样子是希望招揽回头客——看来那价格真的让他非常满意？ 但老实说，艾欧完全没记住他说的那个颇有点拗口的名字，现在回想起来也只记得那老板光滑油亮的脑壳了。 随手几张钞票打发了在艾欧要求下搬运东西到船舱里的几个店伙计——他们一开始是放在甲板上就准备走人的，不过艾欧提了一下他们就继续往里搬了，之后艾欧才知道惯例是只搬到甲板上的，因为绝大多数船的船舱里都是闲人免进的，而这些店伙计显然就属于“闲人”这个范畴里。 目送着几人捂着那几张贝利喜不自胜远去的背影，艾欧正准备躺下来伸个懒腰——大气制御提升了不少，日常维持着各种操作熟悉运用消耗的体力也打着滚往上翻了几番，再加上电流放出也要想办法继续掌握，即便是他也要考虑下开源节流的问题了——就听到了旁边甲板上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 “艾……！” 这声音刚起了个头就戛然而止。 艾欧扭头看去，只见一个淡绿色的身影站在旁边的船舷边上，双手紧紧捂住了她自己的嘴巴，淡金色的发丝在遮阳伞下轻轻飘扬着。 是可雅，那个西罗布村的大小姐。 只见她远远冲这边挥了挥手，然后转身走下了船，快步往这边走过来。她所在的那艘船是艘大船，绕过来稍微花了点时间。 风暴二世号的舷梯还搭着，她直接走了上来。 艾欧没想到她动作这么快，等她转身走到码头上的时候又觉得走下去迎接她好像又有点怪，此时迎了上去：“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艾欧先生。”她略略有些喘气，按着胸口笑魇如花，说到艾欧的名字时刻意压低了声音，“艾欧先生怎么会在这里？” “接了个委托。”艾欧引她在遮阳伞下坐下，“你呢？” 可雅放下了一直抱着的书——艾欧注意到封面上是“外症内病论”几个方正大字——“我十八岁啦，所以来拜访约什家。” 艾欧怔了一怔，没想明白她话里的逻辑，不过还是立刻说道：“生日快乐。”顿了顿，他又说，“我给你补个生日礼物！” 可雅的呼吸已经平稳了下来，这时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笑，她反应过来自己说得太急了，“谢谢。” 接着解释道：“我们家的传统是成年之后一家一家去拜访东海的各大家族，在那之前不许出门。” 原来如此，所以那时候梅利是因为这个才那种做派？ 艾欧点了点头：“你坐会儿，我去泡茶。” 刚起身，又说，“莉莉希在她房间里，你进门一直走右边第三间就是了。” 可雅笑着应承，“我不久前去了她家，伯父好像没生她的气。” 等到他端着茶具出来，两个女孩子正坐在那里相谈甚欢。 莉莉希还戴着虎面，可雅好奇地摸着那张面具，“这就是那位‘假面剑士’小姐落下的吗？” “是的哟。”莉莉希举起双手，试图模仿老虎凶狠猛扑的样子，但模仿功力不到家，看起来就像只发狠的小奶猫。 “材料上好、做工精良，看来那位小姐的身份不简单呢。”可雅说。 “她一定是古老隐秘的强大宗门的嫡传弟子！” 即便隔着面具，艾欧都能感觉到莉莉希眼睛在闪闪发亮，他给两人分别倒了杯热茶，得到了两句姿态、语气如出一辙的小声“谢谢”，初一听便令人倍生好感。 他没太在意，坐下来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她用的剑术好像是‘百鬼流’，你们知道这个流派吗？” 可雅思索了一下，有些歉意地笑道：“没听说过……艾欧先生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去打听一下。” 艾欧摆了摆手，“不用专门打听，她好像不想被别人知道，我们私下说一下，外传就免了。” 可雅从善如流：“我知道了。” 莉莉希一直在努力思考，憋到这时候才长叹了一口气：“唉，我也不知道。” 艾欧：“……” “说起来，前些时候梅利把艾欧先生的通缉令拿给我看的时候真的是吓到我了。”可雅拍了拍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随后又笑道： “艾欧先生做了东海赏金第一，心情怎么样？” “我损失了几个亿啊……”艾欧轻笑道。 可雅想了一下立刻明白了：“赏金猎人其实也不是那么好的，因为、因为……” 她本想安慰一下艾欧，但对这方面了解实在不多，仅有的一点还是来自于乌索普平日里的吹嘘，此时实在找不到话，绞尽脑汁也只好憋出来一句“其实当海贼也不错”。 艾欧不置可否，而是另开了一个话题： “可雅你什么时候来到约什岛的？” 之前停船的时候可雅的那艘船就已经停在这里了，但风暴二世号这个泊位在码头边缘，船只更替相当频繁，因此即便是隔壁也并不能直接判断是前后脚的关系。 第七十章 最初的梦想 “前天来的。” 可雅说，“我听说约什岛是东海最繁华的商港，所以提前到达了这里想游玩一下。” “提前？” “嗯，跟约什家族约好的拜访时间是明天。但是靠岸之后梅利说海军很多，情况不太正常，所以不许我下船去岛上玩。” 艾欧正想问那她怎么跑过来了，又听到可雅说：“我是偷偷跑过来的，梅利等下一定会马上跟过来的。” 说完，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梅利？”莉莉希思索了一下，想起了那个像只绵羊一样的管家，“小可雅，那你要跟我们一起走吗？” 可雅显然被这个明显不合时宜的提议惊到了：“我只是来看看你……对了，我去拜访过伯父了，我跟他说遇到你的时候，他立刻就关心起你来了呢。你要不要跟他说说话？我船上有能联系到他的电话虫。” 莉莉希立刻捂住耳朵装没听到，眼神也心虚地移开了。 见此，可雅也不好继续说下去，便提起了另一件事：“说起来，我在塞维亚港还遇到了另一个人，洛伐斯家的伊迪丝，你认识她吗？” “伊迪丝？知道知道，小时候她老是喜欢跟在约什·拿巴后面，学他说话……她还抢了我一个娃娃！”可雅没再提莉莉希家里的事，莉莉希也恢复了正常，说起这话的时候犹自愤愤不平： “不过我开始上课之后就没怎么见过她了。她怎么了？你怎么遇到她的？该不会是约什·拿巴那家伙又带着她去我家了？” 可雅摇摇头，“没有，我遇到她的时候她差点被几个小混混骗走了，梅利把那几个混混赶走之后她还跟我们起了点小误会，不过之后解释清楚了。她说她是洛伐斯家的，还说要去约什岛，我就邀请她上了贝塔号。” “至于约什·拿巴……我记得他好像是约什·雷古勒斯的弟弟？我在塞维亚港没见过他。” 艾欧听着她俩的对话，发现可雅好像不知道莉莉希逃婚的事，莉莉希是完全没跟她说过吗？明明当初直接就告诉自己这个陌生人了啊…… 他望向莉莉希，看到她正煞有介事地点着头，丝毫没有要提逃婚的事的意思，他也就先把话咽回去了。 “你要找她叙旧吗？她好像被她哥哥带回船上了，你想见她的话可以去诺里高号……一起去么？”可雅继续说。 莉莉希一下子将点头换成了摇头：“不不不，还是不要见了，我又不傻，跑到她地盘上去……” 后半句她没有说出来。莉莉希觉得那家伙一定是要帮约什·拿巴出气才去找自己的，既然如此，她又怎么可能会自己送上门去？ 可雅眨眨眼睛，没有追问。 “船长，你们回来了吗？” 一个声音在可雅背后响起。 艾欧坐在可雅对面，偏了偏头，看到娜美抱着一个大纸袋走了上来。那袋子挡住了她的脸也遮住了她的视线，一股浓郁的香味随着她的脚步弥漫开来。 可雅也回过头，发现是位没见过的陌生人，立刻站起身来，轻轻欠身：“初次见面，我是奥菲诺·可雅，是莉莉希和艾欧先生的朋友，请问……？” 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她看向的是艾欧。 艾欧摆摆手，示意她不用这么正式，“这是娜美，我们船上的杂工。”他没提娜美跑路又回来的经过。 “……可恶！”娜美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恨恨骂了句。她歪头从纸袋子后面露出脸来，微笑着冲可雅打了个招呼：“你好，我是娜美，船上干活最多的。” “你好。”可雅伸出手去。 娜美一手抱着东西，一手拿着半只面包，看到可雅伸手，连忙把面包叼进嘴里然后伸出手去，但是动作做到一半又触电般缩了回去，换了另一只手，这回在身上擦了擦才握上了可雅的手，一触即分： “我们船长没有对你做什么失礼的事？” “喂！”艾欧给她倒茶的手顿了一下，又继续动作，“你这话才很失礼好吗！” “哼！”娜美昂首不看他，走过来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下去，然后从纸袋里拿出一个面包递向可雅：“要尝尝吗？刚出炉的。” 可雅犹豫了一刹那，很快顺从地接了过去，“谢谢。” 说完，她轻轻咬了一口，细细咀嚼，咽了下去才又开口赞道：“很好吃。” “对？我特意挑的。”娜美还是有些拘谨，说完就端起了艾欧推过来的茶杯，正准备一口喝尽，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动作一僵，随即被被呛到了：“咳咳咳……” 莉莉希紧张地跑过来帮她轻拍后背：“没事娜美？” 娜美还在咳嗽，没说话，摆了摆手示意没事。 可雅关切地看了一眼娜美，忽然正色道：“艾欧先生，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奥菲诺·可雅，巴比伦工场的继任者。” 说完，她笑了笑，“上次没正式自我介绍，因为那个时候我还没成年，所以还没继承‘奥菲诺’这个姓氏。” 艾欧瞟了一眼莉莉希，希望她出来解释说明一下，无奈发现她完全没注意这边，只得开口说道： “奥菲诺……小姐？巴比伦工场是？” “不用这么正式啦，艾欧先生还是叫我可雅就好。”可雅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巴比伦工场目前的主业是造船，东海大概有……嗯，三分之一的船是有我们参与的。” 她说得随意，艾欧对此没什么概念，也没去深想：“那你还叫我先生……我记得之前有说过叫我艾欧就可以了，你都没遵守……” “抱歉抱歉，习惯了……”她小声道歉，又好奇道：“艾欧先……艾欧，约什岛的委托做完之后，接下来要去哪呢？” “不知道。”艾欧摊了摊手，“可能会向伟大航路进发。” “伟大航路？” “嗯，既然被称作‘海贼乐园’，想必那里会有更多更强的对手？” 可雅沉默了一下，深呼吸，然后郑重问道： “艾欧先生，你的梦想是什么？” “梦想？那种东西我没有。” 第七十一章 情报 “没有……？” 可雅脸上错愕之色浮现，便听到艾欧继续说： “但是，现在的目标的话，勉勉强强成为世界第一剑客。” 语气平淡，但可雅听到了其中的决心。 “我明白了。”她说。 可雅到底明白了什么，到最后她也没说。 但艾欧并不在意。 他一如既往地开始了锻炼——主要是大气制御与电流放出，他的游泳锻炼法在风平浪静的港口里实在是收效甚微。 在送走了可雅之后，娜美开始向两人讲述她这次的收获。 首先便是海军方面的异动原因。 那个大人物是名叫雷斯的来自海军本部的特别上校，来东海的原因是“核实蒙卡上校的罪行”，但据娜美所打听到的情报来看这只是他表面上的任务——或者说只是任务之一。而他来到与蒙卡上校完全扯不上关系的约什岛，或许就与那些机密有关。 至于海军纷纷聚集过来，表面上的理由是“请本部特别上校阁下检阅东海诸分部精英”，背后的原因却是打听不出来。 但是，娜美通过特殊渠道拿到了一份调动人员的名单。 艾欧一眼扫过去，立刻发现了问题：“所有最近来约什岛的海军……都姓约什？” 是的，这就是最大的问题。总不可能东海海军所有的精英都是约什家族出来的？ 这明显有鬼。 “船长，你觉得这是什么原因？”娜美咬了一口面包。 “这命令是谁发出的？” “驻守约什岛的123支部上校约什·雷古勒斯亲自签发的。”娜美说，“同时，他也是莉莉希的婚约者约什·拿巴的哥哥，亲的。” 艾欧脸色古怪地瞟了一眼正在吃面包的莉莉希，“他行为都正常吗？” 毕竟这世界可是有恶魔果实的，之前在西布罗村他就遇到了一个会用催眠的人，发挥一下想象力的话，脑控一个人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很正常。”娜美对于这片的大海的熟悉程度远在艾欧之上，一听便知道艾欧想到的是什么，“目前还没听说过有能完美控制他人的恶魔果实存在，起码我在东海从来没听说过类似的传闻。” 顿了顿，她补充道：“不过伟大航道的情报流出很少，恶魔果实的效果肯定有我未听说过的，这个来自海军本部的特别上校刚好就有这种能力也说不定，关于他的情报基本是一片空白。” “不仅如此，东海以外的情报都很难打听到，四海被环状的红土大陆跟环状的伟大航道十字分割隔绝着，其它海域的情报要传过来需要很长时间，而且也不一定完全准确。” 听完娜美的一番话，艾欧道：“那就是排除不了这个可能性。” 关于恶魔果实他也知道不少，这种奇特的如同外形怪异的水果一样的东西来处不可考据，只要吃上一口就会获得特殊能力并成为被大海厌弃的旱鸭子，剩下的部分则会完全失去效果，所以不存在一个果实两个人吃的情况。 ——艾欧不知道有没有人试过让两个人同时吃下一个果实的不同部分，如果有机会的话，他肯定会尝试一下做试验。至于他自己，绝对不会碰恶魔果实，副作用实在太大了，会让自己出现无法弥补的缺点。 恶魔果实总的分为三大类，超人系、动物系和自然系，后两者都是相对容易归类的，超人系则是五花八门，凡是无法归类进能变身动物的动物系和能“元素化”的自然系的都属于超人系。 所以，存在有可以完美控制他人的超人系恶魔果实是完全有可能的。 第一个可能性就排除不了了，其它那些更荒诞但是完全有可能的情况自然也不用说了。 比如说，作为偏远地区的分部小主管的约什·雷古勒斯试图在总部视察官的面前好好表现一番以求留下好印象方便升迁，而他能完全控制的只有自己家里的亲戚…… 至于名单上清一色的“约什”也可以解释成雷古勒斯借口亲自陪同介绍并不出示参与检视的名单…… 又比如说，这位来自海军总部的大人物有点特别的小爱好，分部小主管试图献上自家人吹吹枕头风……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嘛。 不过，以上猜测都是建立在“召集人员是在献媚”这一基础上的，如果恰好相反呢？ 雷古勒斯上校借口举行检视，瞒着对东海一无所知的特别上校大人暗中将人员都换成了自己的人，然后在检视当天趁其不备群起而攻之…… 虽然有些无稽，但万一雷古勒斯上校就是想这样干然后造反呢？ 万一他俩有旧仇呢？ 万一…… 总而言之，什么情况都有可能，什么情况都排除不了，归根结底还是情报太少了。 这里，则不得不提到海军了。在世界各地众多国家之上，有着一个统括全世界的组织，“世界政府”。 而海军，则是其下所属的一股强大暴力机构，总部在伟大航路的马林梵多，四海则各有星罗棋布的分部掌控着全世界的海域。 艾欧所能打听到的，也就这些了，娜美所知的并不会比他多多少，因为明面上能随意自由来往于四海与伟大航路之间的，只有海军的船只。 其结果之一，就是一般人难以得知自己所生活的海域以外地方的消息。 是以，情报来源缺乏的几人对于目前的状况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既干预不了什么，也阻止不了什么。 “海军方面的我们做不了什么，莉莉希退婚那件事我们还是可以做些什么的。” 娜美这样说着，又拿起了一只面包，“我打听过了，莉莉希家的艾斯卡纳家族跟约什家族在三个月前一次酒会上定下了婚约。” “在那之前，世代经营海上货运的艾斯卡纳家族陆陆续续失去了十几船货，连人带船齐齐失踪，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艾斯卡纳家托人找了海军方面的关系也没查出来什么，只能归结为遇上特别大只的海王类了。” “海贼抢船少有盯着一家抢的，而且艾斯卡纳家有钱，商船护卫也不是一般的海贼就能对付的，平均赏金只有三百万贝利的东海上有这种实力的海贼团屈指可数。” “在艾斯卡纳家花钱查过各个海贼团之后，只能猜是遇上海王类了。” “但只盯着一家吃，还没有听过有这么聪明的海王类。” 第七十二章 钱 “所以，这个婚约的初衷，有极大可能是为了解决艾斯卡纳家族的困境。” “至于原因，我想很有可能是因为海军掌握着海楼石，而海楼石安装在船上能够避免海王类袭击，海军能够随意进出无风带的原因之一就在于此。” “所以问题的关键在于解决掉艾斯卡纳家族遇到的问题吗……”艾欧沉吟片刻，又道： “解决掉这次委托之后，我们去一趟塞维亚港好了。” 说罢，他又问莉莉希：“怎么样？” 莉莉希正在埋头啃面包，闻言抬起头来：“真的不去退婚吗？” 她一副可惜的样子。 你这家伙不会是想要看婚约对象暴跳如雷才提出退婚的！把我们的感动和担心都还回来啊可恶！ 艾欧和娜美同时觉得太阳穴的血管勃勃跳动起来。 “不去！”娜美一手按在桌子上，俯身贴近莉莉希，盯着她：“这里已经变成了东海最多海军聚集的地方，绝对不能乱来，明白吗！” 莉莉希偏头推开她：“好近……明白了明白了，我们做完委托就走！” 这边事了，剩下的最后一个问题就是这次来约什岛的最初目的了。 ——讨伐迪里·薇拉。 虽说艾欧并不怕这是个陷阱，但必要的情报收集还是要有的，总不能两眼一抹黑傻傻撞进去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所以，你收集到了些什么情报？” 听到艾欧的话，娜美掏出来一份贴身收好的折叠着的纸：“这是约什岛的岛内地图以及周边水域的海图。” 说着，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看向艾欧。 “怎么？”艾欧一愣，心想娜美怎么有点孩子气，难道是太缺爱了吗？ 想是这么想，嘴上他却没有露出分毫，“好好，娜美小姐真了不起~好厉害好厉害~” “才不是这个啊！”娜美火大，“把我当小孩子吗！这可是海图啊海图！船长你看不懂的！” 所以快求求娜美大人教你哈哈哈哈哈哈！ 娜美的鼻子都要翘上天去了。 “哦，这个吗。”艾欧想也不想，直接回答：“我看过莉莉希的那些海图，虽然有点难懂，但是我也不需要完全看懂，只要知道这边的各个岛的大致位置就好了。” “所以就不用麻烦了。” “可恶！”娜美有点气急败坏，一把将海图拍在了桌子上，“那么请付一下情报费！” “情报费？好，多少？”经过这些天的花费，艾欧兜里还剩了三百多万，料想支付区区一点点情报费估计是够用了。 “一千万贝利。” “噗！多少？” “一千万贝利。听清楚了，是一~千~万~贝利。”娜美晃着食指。 “你这情报怎么这么贵！东海都没几个过千万的海贼啊喂！这物价水平是不是也太高了！” “这是军用地图，海军内部绝密的那种。还有那份名单，目前也是绝密，艾斯卡纳家的那点情报是附送的。”娜美解释道： “因为等一下就要去见委托联络人，这是加急弄到手的。” “好。”艾欧暂时认可了她的说法，忽然又说，“那家情报屋的名字，是不是叫‘娜美特别供应处’？” “什么——”娜美愣了一下，立刻明白了，“才不是！这是买来的！这么短时间我怎么可能去准确偷到手！” 她气哼哼地涨红了脸，“情报屋收费五百万，我的劳务费五百万！如果你愿意求我，那五百万也不是不可以……” “现在没钱，等收到委托费再付款好了。”艾欧打断她的话，无所谓地挥挥手，“情报屋没理由肯赊账，你垫付的？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小富婆呀。” “我把船只所有证抵押给他们了。” 宁愿多付五百万也不肯求我吗！混蛋！人渣！吃桔子不吐核的大傻瓜！ 娜美在心里大骂。 “哈？”艾欧手一抖，手上的电流没控制好猛一暴涨，顿时就是一阵龇牙咧嘴。他连忙停止了使用，甩了甩手上的麻木感，道： “算了，到时候还了钱再拿回来，反正也没打算赖账。” “先看看这份贵重的情报好了。” 下午时分，艾欧独自来到了约定的一处仓库里。 海军异常聚集也有可能跟自己有关，虽然可能性很小，但不得不防；毕竟是东海前所未有的五千万贝利的大通缉犯，对？ 何况至今完全没听到海军方面对他的态度有什么风声，实在令人费解。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娜美跟莉莉希去了可雅的船上，他自己一个人来赴约。 她们两个目前并不在海军的通缉榜上，不太可能会被专门对付，可雅的身份应该足以应付一些小麻烦了。 这是一处空无人迹的空仓库，空气中仍然弥漫着一些椰子的芬芳，应该是曾经储存过一整仓库的椰子制品。 大门留了一道小小的缝隙，艾欧推门时闻到了里面的味道，便没有进去，径直在外面阴影处等待着联络人的到来。 他的脸上已经重新覆上了那张白板呆脸。 过了约十分钟，没等来人，却是来了一只鸟，一只呆头呆脑的鸟。 通体雪白，脚和脖子都十分长，脑袋顶部是黑色的一圈，看着像戴了顶黑色的帽子一样。 它扑扇着翅膀落在仓库门口的空地上，然后探头探脑往瞄了一眼仓库里，没有走进去，大概是发现没人在。 往周围扫了一圈，它两只小圆眼一亮，腾腾腾就往艾欧这边跑过来。 等它走近，艾欧才发现它的长喙上叼了根小木棍一样的东西。 只见这鸟站在艾欧面前，一只爪子在脖子根部的羽毛里抓了抓，掏出来一张通缉令，看了看艾欧又看了看通缉令，一副疑惑的样子。 艾欧有点无语，都不知道这鸟是聪明还是傻。 他伸手摘下了面具，那鸟眼睛又是一亮，目光快速在通缉令和艾欧脸上来回移动了几次，似乎是确认了什么，爪子一松，那张通缉令刚离开它的爪子便凭空燃烧起来，等落到地上已经只剩一点灰烬，很快消失在风里。 第七十三章 起 紧接着，它长喙一抖，那根小木条往下铺展开来，却原来是张卷起来的纸条，上面写着几个连着的日期，每个日期后面都跟了个地点。 等到艾欧看完，那鸟长喙一松，纸条同样是离开它便烧起来了，纸灰随风飘散。 艾欧都没来得及问什么，它往后一退，行了个礼，旋即振翅飞走了。 所以这是让我在对应的日期去对应的地点守株待兔么？ 不直接用电话虫说，搞得这么神秘……害怕泄密？为什么？ 艾欧皱眉。对方这种做派，似乎背地里还有某种更深层的原因。 这是……阴谋的味道。 第二天，约什岛，约什宅邸。 这是一片绵延不绝、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建筑群，占地面积刚好要比这岛上的海军分部要小那么一点，但却要奢华上许多。 建筑群中央的钟楼响了九下之后，可雅一行人的身影准时出现在了约什宅邸的大门外。 昨天拿到情报回去之后跟副船长还有杂工的讨论中着重提到了一点，那就是“委托方是怎么确定目标会出现在这些地点的”。 答案是“使用诱饵”。 只要给出足够吸引到目标的筹码，那么就有极大可能引诱目标出现在特定的地点。 从艾欧同迪里·薇拉交手那一次来看，目标正是那种最容易被诱饵吸引到的性格。 ——而可雅恰好今天要来拜访约什家族。 于是，三人很快找到了可雅和盘托出。倒也不是想让可雅取消会面，因为那是无济于事的；而是想让可雅有个心理准备。 假如迪里·薇拉的目标真的是可雅的话，那么在尽早处理掉她这方面艾欧和梅利能够达成一致，毕竟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 不过在梅利提出艾欧可以扮作随行护卫这一提议之后，艾欧却是表示了拒绝——他届时必然会同对方打起来，也极有可能暴露身份，有心人很有可能会拿这个做文章。 他现在的身份毕竟是通缉犯，明面上同可雅扯上关系会带给她麻烦，虽然可雅可能不在意，但艾欧自己不能不注意。 两个通缉犯在东海豪族的本宅里打起来，任何同这件事扯上关系的人肯定都会被这个东海豪族注意到。 更何况，这个豪族还是东海海军一霸，不仅有钱，还掌握了军队——这种势力发起疯来，殃及池鱼是必然的？ 所以，他只能独自潜入，在暗中保护可雅。 大概是承平日久的缘故，这里的防备十分松懈，他一路隐蔽缀在后面，丝毫没有要被发现的危险，顺利到他都快以为这是不是另一个圈套了。 目送着可雅一行人在胖管家的带领下进了一个会客室，他正想是不是找个身材差不多的仆人换衣服，忽然看到又一队服饰华贵的人走了过来，为首的正是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洛伐斯·普利策。 这个人—— 艾欧的思绪刚起了个头，便看到路旁一丛灌木陡然间发出巨响，化作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向普利策！ 事发突然，周围的人群完全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本能地朝声音响起的方向望去。 但这不包括艾欧。 在响声暴起的一瞬间，他就反应过来这是什么了——迪里·薇拉的【崩步】！ 他猛地一蹬脚下的树干，从树叶浓密的树冠中扑了下去，已然抽刀在手！ “【拔刀斩】！” 这是他所有招式里出招最快的一式！ 一声金属相击之声响起，两个以极快速度碰撞到一起的身影又猛地分开，各自退开了十数米距离才止住。 随着两人站定，打着旋飞起的一柄刀“噌”的一声斜斜插在了一堵墙上，直没刀柄。 是天南星。 艾欧站直身体，甩了甩发麻的右手，看向对方。刚才那一击是他吃了点小亏，撞到了墙上才停了下来，连刀也脱手而出了。 毕竟只是仓促之下的出招，为了求快又舍弃了不少，自然拼不过对方蓄势已久的一击。 但终究还是挡下来了。 艾欧对那个公子哥印象还行，总归是要干掉目标的，顺手救他一命也无妨。 他随意瞟了普利策一眼，见他只是在刚刚的冲击力之下跌坐在地，便不再管他，全力戒备起不远处的对手来。 “是你……”薇拉仍然是一柄细长的迅捷剑，此时剑尖斜斜搭在了草坪上，压弯了几棵小草：“真是好久不见呐——！” 随着最后一个字吐出，白衣红发的少女脚下一动，整个人便如炮弹般猛扑而来！ 【惑星冲击】！ 艾欧一脚踏在身后的墙上，同样迎了上去，双手持刀斜撩挥出！ 【裂空斩】！ 一声巨响之后，两人再次碰撞到一起！ 薇拉仍旧是摸出来一把短匕首，配合着那柄大开大合的迅捷剑，寒芒闪烁间处处尽显其霸道难缠。 艾欧没了一把刀，不得不拖着江风艰难招架着对方的攻势，刀锋与刀锋之间划拉着发出刺耳的声音，一时之间虽然将对方的攻击勉强尽数挡下，却难以发起反击来。 这时候周围的仆人才终于反应过来，惊恐地看着场中缠斗在一起的两个身影。一个稍为稳重的仆人率先镇定下来，挥着手大叫： “快去通知管家！” 在他的大喊之下，又有几个仆人顺从地连滚带爬去找管家了。 普利策身边的几个忠仆急急忙忙扶起他，试图远离战场。他的队伍里的几个带着武器的大汉跃跃欲试地围了上去，却不知道帮哪个。 在他们眼里，打斗着的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出现，又同一时间分开，完全分不清哪个才是杀手——又或者两个杀手在内讧？ 同一时间，在会客室里的可雅一行人也听到了外面的异常响动，推开了门。 一个胡子花白的矮老头扫了一眼不远处的乱象，迅速皱着眉向她赔礼：“招待不周，让你受惊了，我马上让人处理。” 可雅没理会他，脸上满是焦急神色，有点不知所措。她并不知道事情经过，自然是以为那人是来杀她的，只是被艾欧挡下了。 她有心帮忙，却不知道从何帮起。即便是并不擅长战斗的她，也看得出来那两人鏖战正酣，一般人根本就插手不进。 第七十四章 进行时 “安心，小姐。” 梅利小声安慰她，“艾欧先生应该能打得过。” “可是情况好像不是很好……”可雅紧张地捏着衣角，突然发现了什么，“他的刀在那边！” 很快，在她的指挥下，一个五大三粗的随从跑过去试图拔刀，但憋红了脸也没能让深深插入墙体中的天南星动弹分毫。 于是又多了几个人过去，却仍然是无济于事。 可雅眉头紧锁，犹豫着要是自己上去帮他的话会不会添乱，毕竟她从来没学习过战斗方面的内容，那种力量也只是刚接触不久，即便用出来也可能起反效果。 她很清醒，自己才是关键所在，绝对不能帮倒忙。 只是，没等她做出决定，那边的情况又有所变化。 艾欧这段时间的锻炼并不是白费的，且战且退，尽管身上衣服已经千疮百孔，却没有被切实击中身体，看着可怕但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薇拉两手武器相配合，步步进逼，口中更是不停：“怎么了？你不是很强吗？来啊！” 她大笑着，迅捷剑一次又一次劈在艾欧手中仅剩的江风之上，发出震天的金铁交击之声，另一手的匕首便会趁此机会无声刺出，逼得艾欧不得不踏步后撤。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艾欧又一次架开对方的长兵，心中默默算着距离。身后已经快要接近那堵墙了，届时退无可退，战局必然大坏。 深呼吸一口气，他下了决心。 一手松开来，并指成掌，看准时机在对手匕首刺出之时直冲那匕首啄出！ 薇拉眼睛微眯，嘴角咧开，似乎已经预见到艾欧的手在这一击下皮开肉绽的场景。 然而，在接近的那一瞬间，艾欧偏了偏手，擦着她的匕刃直直切入——前方正是她的手腕！ 若是成功捏住她的手腕，那便会攻守逆转！ 同样身经百战的刺客家族传人却是并不慌张，同样是手腕一动，匕刃就是一歪，刺向了艾欧的小臂。 艾欧脚下一动，一记凶狠的膝撞陡然间直冲而上，向着她的手肘撞了过去。 此时，薇拉同样是回以一记膝撞！ 同样是膝撞，但薇拉的慢了半分，只能打在艾欧的小腿胫骨上，并没有成功挡住艾欧对她手肘的攻击。 不过，艾欧的膝撞也是慢了半分，她的那一刺已经入肉半分，在他这一撞之下不得已向上一挑，而后手腕便落入了艾欧的掌控之中！ 艾欧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无视了小臂上的剧痛，用力往回一扯，薇拉仅有一脚支撑的身体难以保持住平衡，整个人便被带着跌了过来！ 持刀的手向外一挥，顶开了对方的迅捷剑，艾欧单脚用力一蹬，肩膀猛地向着薇拉的胸口撞了过去！ “贴山……靠！” 一声沉闷的碰撞声响起，无缝接连响起了微微的骨裂声，隔着衣物与人体组织，艾欧仍感觉到对方的胸骨在这一击之下略微塌陷，已经断了好几根。 紧接着，薇拉胸口一窒，身体在大力之下不受控制地向后飞出，落到地上擦着地面滑了出去。 艾欧这才沉声吐气，缓缓长长呼出一道浊气。 他自然是不会传说中的“贴山靠”的，那只是他自己胡乱起的名字。若是刚刚那一击是真正的“贴山靠”的话，或许能将薇拉撞出内伤来、只能趴在地上吐血。 他甩了甩手，被薇拉那一刺挑伤的小臂上皮肉翻飞鲜血横流。低头看看身上成了乞丐洞洞装的上衣，他干脆一把将其扯了下来，单手包扎起伤口来。 今天是个阴天，艾欧刚刚一番激斗，现在精赤的上半身都在缓缓冒着热气。 他一边包扎着，一边向那边的天南星走去，并不急于补刀——才刚热了身，自然是要拿齐武器继续打下去。 等到他在几个壮汉敬畏的眼神中将刀拔出来，那边的薇拉终于缓过气来，拎着她的武器重新站了起来。 嘴角还在流血，却并不影响她的狂笑：“痛快！” 说罢，双手反握长剑，藏刃于身后，双脚分立，身体下沉，缓缓垂首。 看到她这一副要放大招的样子，艾欧也不由得兴奋起来，身体微微颤栗，心中涌起了期待。 他双刀并握，做了个“背剑”的姿势，上身的皮肤紧贴着刀身，无数细小的电芒涌出，又都在他的控制下奔向了金属的刀身。 身周的气流层层叠叠聚拢过来，如有生命般一重一重将他裹住。 片刻，两人同时睁眼，薇拉的嘴角扯出一个危险的弧度，牙缝间尽是血沫子。 一霎那，两人同时动了！ “【流星爆】！” “【挽歌】！” 薇拉周身骤然间爆发出无数点细碎光芒，细看才能发现那是一朵一朵的刀光，无数朵刀光击打空气发出的声音来不及散开便被后面的声音追上，成千上百声叠在一起，最终汇成了一声巨响！ 艾欧双刀挥出，电流在天南星与江风之间跳跃流动，一道又一道气流急速绕着它们旋转着，尖锐的鸣叫声混杂着沉闷的电流声，聚作一道轻吟！ 伴随着巨响与轻吟，两团截然不同的光芒陡然碰撞到了一起！ 便有如晴天霹雳一般，震得周围人心跳都齐齐停了一霎。 无数刀光与电流在这一瞬间泯灭，继而来不及撞到一起的刀光与电流又向着四周暴散倾泄出去，在猛然炸开的气流裹挟下吹向四周。 草坪上的小草在这一瞬间向外倒伏下去，园景的叶子疯狂舞，而后随风而去，围观者站不住脚，全都跌坐在地。 被光芒刺得睁不开眼的众人很快又听见了密集的金属碰撞声响起。 两个当事人丝毫不在意周围景象，在收招余韵过后立刻又是一刀接一刀的对攻，一刀快似一刀，一声接一声的金属蜂鸣声，一丛又一丛四溅的火花，无一不在说明着两人的战斗之激烈。 可雅坐在地上，看得大气不敢出，梅利扶起她：“大小姐，我们离远一点？” 刚刚狂风吹拂的时候，那几个壮汉齐齐挡在了可雅面前，硬扛着风，此时被吹得打了几个滚，落进会客室里去了。 第七十五章 承 可雅咬咬牙，蹙眉望了一圈，“海军还有多久到？” “海军分部离这里有二十分钟路程，从刚才那几个人去找管家算起，还有十三分钟海军就有可能到达。” 梅利看了看表，回答道。 “能拖延一下吗？” “主干道在昨晚已经被我们做了些手脚，但只能阻挡一下大部队和一些大型兵器，挡不住小规模海军。有可能出动的军舰经过我们做的意外今天中午之前是过不来了，在那之前港口是不设防的。” 梅利说完，顿了顿，又提出了一点：“有件事很奇怪，今天早上我们的人手散出去的时候，发现海军似乎在集结。” “集结？怎么不早点说？” “他们集合到了海军分部那边，连巡逻值班的海兵都走了，由于不像是要埋伏在约什宅邸周围的样子，又找不到艾欧先生，所以……” 梅利还没说完，一阵轻微的震动就打断了他的话。 “怎么了？”可雅没听到下文，奇怪地看了过去。 梅利从怀里掏出来一个正在抖动的小电话虫递了过来：“是情报组打来的。” “你来接。” “是。” 片刻后，梅利将电话虫收回怀里，将刚刚听到的情报总结了一下： “那艘海军本部的军舰上下来了一群长得一模一样的高大男人，将海军分部那边包围了起来，我们在周围监视的人险些被发现了。” “五分钟前有五个下了船就向着这边来了，预估抵达时间会在十分钟后。” “能确定那些人的身份吗？” “没有情报……但是体型在八米左右，疑似传说中的巨人族。而且，动作很整齐，看上去有种奇怪的感觉，推测是海军的新型部队。” “八米？！”可雅被这个数字惊了一下，“不行，我们要早做准备了。” “可是大小姐你还没熟悉那个力量……”梅利连忙劝阻。 “现在已经到了该使用的时候了。让贝塔号那边开始准备。” 可雅表情坚定。 “……我明白了。” 梅利掏出了另一只电话虫，两只竖起来的小眼睛正神采奕奕地等待着指令。 随着两人战斗的白热化，余波影响的范围也在逐渐扩大。 园艺、建筑、道路……无一不被雕琢出了新的模样。 人们早已仓惶逃开，只剩下可雅和普利策两伙人在远远地眺视着越发张大的战场。 只是，激斗中的两人丝毫不在意周围，注意力紧紧集中在对手身上。 战场上时不时响起【崩步】踩出来的巨响以及电流炸开的声音。 “【崩步-星光】！” “【碎芒】！” 再度拼了一记，兵器一次又一次准确地交击在一起，飞溅的余波响彻战场，奏成了一曲急促的古怪乐曲。 “为什么不用全力！” 薇拉嘴角再一次涌出了鲜血，流过先前来不及擦的血液表面，地面上星星点点洒着血迹，几乎都是来自她。 “你这么好的陪练，一次打死就太没意思了，我还有些新招式没……” 艾欧说到一半，一个人影陡然间落在他面前，砸到地面上激起了一阵烟尘。 那是一个肌肉饱满的高大男人，留着两撇八字胡，身上的制服表明了他是海军的人。 海军来了？ 艾欧心里闪过这个念头。他不认识地上这人，但还是认得海军制服的，虽然不知道这个海军为什么是这么奇怪的着陆方式，但还是尽快结束战斗。 招式要试，委托也是要做的。海军进场之后局面有可能会起变化，现在该是速战速决的时候了。 没想到他刚生出这个念头，便听到不远处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 “起来啊废物！你不是很强吗？” 语气极其怨愤，一听就知道这人心里抱着极大的仇恨。 艾欧循声望去，透过蒙蒙的烟尘，看到一个赤着右臂的瘦弱男人正在缓步走过来，头部裹在一顶帽子里，尖嘴猴腮，面容猥琐。 那人声音继续响起：“二十年了！足足二十年了！今天我终于可以为小嘉报仇了！” 他丝毫没有在意周围，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小嘉那么温柔，她不该出生在那种狗屎一样的贫民窟里——” “我以为她进了你们这个东海豪族家里当侍女会是个很好的选择，这种狗屎一样的世界。” “那之后每次见到她我都能看到她温柔的笑。” “有一次和她见面的时候，她说约什家的大少爷对她很好。” “虽然不甘心，但我也祝福她，我这种普通海兵不值得拥有她。” “可是……”那人终于走近，铁灰色的右臂紧握着拳头，面目狰狞，“那天她说雷古勒斯少爷要约她去玩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这个人同样穿着海军制服，只是右臂的位置不知道为什么特意撕掉了袖子，参差不齐的布料断口露出了新鲜的纤维。 而且，等他走近了艾欧才注意到，他的身体相当瘦弱，与相对壮硕的右臂显得有些不协调。 这个有着一根不协调右臂的男人完全没在意被打断了战斗的艾欧与薇拉，一心一意盯着地上仍未起身的高大海军，口中喃喃道： “我想弄明白她到底去了哪，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一个身无余财的穷人又能做到什么呢？” “直到我努力当上了海军，又一点一点爬上了高位，才终于查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们竟然用她来做你们那该死的实验！” 他的脸上满是歇斯底里的狰狞： “就因为她是你们所谓的‘适格者’！” 这个时候，高大男人终于开口了，盯着他面无表情：“你这种无知的贱民，永远不会知道，那种力量有多伟大。” “不过是区区一个底层贱民而已，能够献身于‘泰坦计划’，是她的荣幸。” “闭嘴！”瘦弱男子一脚踢将高大男人踢飞：“你所谓的‘底层贱民’现在就站在这里，你的‘泰坦计划’呢？拿出来我看看啊！” 这两人旁若无人的姿态终于激怒了一个人。 “【惑星冲击】！” 第七十六章 所谓力量 赤发的海贼少女挥舞着比她身高还要长的利刃，伴随着极致踩踏空气爆出的轰鸣声，只一瞬间就突进到了瘦弱男人的身侧。 艾欧曾经正面迎击过这一招，那是足以劈开巨岩的伟力，可以想象斩开人类脆弱的肉体不过是一瞬间的事，连速度都不会有丝毫的减弱，而当时他是挥出了手中的利刃，以同样强大的力量正面对轰上去。 然而眼前这个男人两手空空，瘦弱得就像贫民窟里长期营养不良的孩子，看上去一阵风就能吹倒他一般。 两人接触的一刹那，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是字面意思上的安静。艾欧心中警铃大作，忍不住捏紧了双刀。 刚刚还乱哄哄的周遭声音直接消失无踪，仿佛有个魔术师直接将它们都变走了一样，静得落针可闻。 直到那瘦弱男人开口说话，才重新将声音放了出来： “雕虫小技。” 他那只不协调的铁灰色右臂正横在他面前，食指与大拇指之间轻轻捏着一柄细长的利刃，正是薇拉的迅捷剑。 声音的消失，正是在他捏住剑刃的那一瞬。 薇拉一脸不可置信，手中用力，但迅捷剑仿佛浇筑在了那人的手指间，纹丝不动。 咬了咬牙，匕首再次出现在她手中，划过一个诡异的弧度，刺向对方。 但是，无济于事。 瘦弱男人稍一用力，长剑应声而断，然后他挥了一下手，薇拉便像迎面撞上了巨锤一般，口鼻喷血倒飞回去，砸塌了一栋房子。 “哦呀，这不是我们的东海第一海贼么？” 直到这时，瘦弱男人似乎才注意到了艾欧，做出一副意外的模样看了过来，口中啧啧称奇： “这次袭击的目标换成了约什·雷古勒斯上校吗？可惜他现在是我的猎物呢。” “不过，我们之间，好像还有一笔账没算。” 他举起右手，抚摸着臂根，表情渐渐扭曲：“这里，很疼啊——” 话音未落，单臂猛地一挥！ “【爆流破】” 艾欧早有所觉，迎着对方的不明攻击就是一击！ 澎湃的无形气流随着他的刀向前扑出，迎面撞上了对方的古怪攻击，然后仿佛炸开了一个极致压缩的高压气体罐，爆风急速向着两侧倾泄出去。 在这狂风之中，瘦弱男人合身扑上，一只铁灰色的拳头径直递到了艾欧面前，其上似乎有着古怪的力道，令得周遭空气都无法接近。 瘦弱男人扭曲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阴险笑意。 “【暴雷鸣】” 艾欧双刀上下齐出，不分先后同时斩到了那条横冲直撞过来的手臂上，齐齐发出一声金铁交击之声，丝毫没有砍中人体的触感，反倒像劈在了极硬的金石之上，完全无法损毁分毫。 紧接着，缭绕刀身的电流同时涌出，伴随着响彻战场的雷鸣之声，将那只手淹没在了电芒之中。 而后，艾欧向外一拉刀身，在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向后一蹬，拉开了距离。 “啊啊啊啊啊——！” 瘦弱男人跪在原地，发出了一连串惨叫。 借着这声哀嚎，艾欧才想起来了这人到底是是谁——那个企图干掉他但是被他一刀砍掉了右手的海军，似乎是叫……老鼠上校？ 海军的医疗技术有点惊人啊，竟然能给他接上一条这么生猛的手臂？ 艾欧很清楚当初遇到这人的时候他可是根本挡不住自己一刀的，现在这么生猛应该都是那根手臂所带来的。 只是那只手虽然强，但是并不能让老鼠上校的身体也变强，【暴雷鸣】的电流顺着手臂波及了他的全身，而他根本就承受不住，只能在电击下哀嚎不已。 即便如此，艾欧也没有上去补刀的意思。 之前薇拉主动攻击的时候他可还记得，直接就被捏住了剑刃。薇拉的剑技绝对比他强，但是仍然被精准捏住剑刃，剑技不如薇拉的他只怕也会是这样。 等到老鼠上校主动攻击过来的时候，艾欧的招式反而切实砍中了老鼠，并没有出现被反制武器的情况…… 那么，很有可能是那根手臂的本能反应比老鼠自己控制还要强大得多。 所以，绝对不能主动攻击。 等到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的老鼠上校渐渐平静下来，艾欧已经再次做好了迎击准备。 然而，他等来的是一声女声的叫喝： “【崩步-陨星】” 但目标并不是他。 一团光芒带着这声喝叫从废墟中掠出，径直撞向了地上跪坐着的老鼠上校。 理所当然地，巨大的冲击力在撞上去的一瞬间消弭于无形；那只铁灰色的手臂再一次准确无误地捏住了只剩半截的迅捷剑。 薇拉似乎早有所料，顺水推舟般在那之前松开了武器，一手探向了老鼠上校的脖子，另一手去捏他的肩膀。 终究是只有一只手，闪电般抓住了薇拉一只手，却没能挡住另一只。 一击得手，薇拉掐着老鼠上校的脖子往回一扯，紧接着就是一记凶猛的膝撞跟上！ 老鼠腰向后一弓，口中就喷出了一口鲜血。他松开了薇拉的手，试图去同样掐住她的脖子。 但薇拉毫不畏惧，另一只手也握上了老鼠的脖子，拉着他的脑袋来了一记反向头槌！ 猝不及防之下，两人的脑门结结实实地撞到了一起，然后同时松开了手，步伐凌乱地软软向后撤开。 旁观的艾欧甚至听见了骨裂之声响起，也不知道是谁的裂了，还是两个都裂了。 就在他好整以暇地观战的时候，又一个男声响起，“贱民，就让你见识见识‘泰坦’的力量！” 正是那个先前被踢开的雷古勒斯上校。 这个留着八字胡的高大男人抓着一根细小的针筒站在不远处，冷冷地看着瘫坐在地的老鼠上校，一把将那针筒插进了脖子，然后摁到底。 接着，他丢开用完的针筒，神情狂热：“来了来了来了！” “力量！” 雷古勒斯摆出了一个奇怪的姿势，一手笔直上伸，一手握拳放在耳侧，喊出了一句奇怪的话： “兀托拉曼-提戈！” 伴随着这句高呼，他紧绷在身上的衣服之下有什么在涌动着一般，紧接着整个身体节节攀高，制服寸寸爆裂，露出旗下蒙着一层色彩各异的紧身皮甲般的身体。 片刻后，一个足足有二十多米高的巨人出现在众人眼前！ 第七十七章 变身 体型上的巨大差距所带来的，是十足的压迫感。 一尊足足是自己身高十倍以上的巨人就在自己眼前拔地而起，仍在关注着这边的人都震惊得无以复加。 老鼠上校脸色煞白，尚未从脑震荡中完全恢复过来，瞪着巨人哆哆嗦嗦完全说不出句囫囵话来。 “哈哈哈哈哈哈——！” 洪钟般的巨大笑声响起，雷古勒斯所变的巨人看了看双手，畅快无比，“力量，实在是太美妙了！” 仰天长啸，他忽然望向了地面，废墟中的人类在他眼里就像几只挥手可灭的小虫子： “看到了吗，贱民！” 雷古勒斯说着，抬起了脚掌，一脚踩落！ “轰！” 老鼠上校连个水花都没翻出，直接消失在巨人的脚底。 这一脚还波及了薇拉所站的位置，但在脚掌落下之前【崩步】的轰鸣声就已经响起，随即淹没在之后的巨响里。 艾欧晃了晃身体，很快就稳住了身形。 他舔了舔嘴唇，望向了巨人。雷古勒斯在自己眼前玩了一出变大，说不感兴趣是不可能的。 不过他所在意的并不是自己能不能变，而是自己跟这种巨型人形对手的实力有多大差距。 他砍过海王类，但那是在海里，而且体型也远不及现在的雷古勒斯，智力方面更是天差地别。 抱着这种想法，他借着被激起的滚滚烟尘的遮掩，悍然向着对方一人合抱不过来的脚踝发起了攻击！ “【龙破斩】！” 艾欧猛扑了过去！ 而在半空之中，一声接一声的空气炸响，薇拉拖着她的断刃绕着雷古勒斯的身周移动，向着他的脑袋进发！ 吸取了之前在海上因为萌生退意而被击败的教训，她现在满脑子只剩下了狂热的进攻、进攻、再进攻！ “【崩步-星尘冲击】——！” 脸上带着疯狂之色，她冲向了雷古勒斯的后颈肉！ “啪” “那个是……” 仍在远处滞留不去的可雅眼睁睁看着两米多高的雷古勒斯节节增大，化身为二十多米高的巨人，实在是惊得不轻。 梅利迅速回答：“应该是约什家的秘术，之前有迹象表明约什家族展开了一项研究，在那之前，他们得到了一只来自伟大航路的传说中的巨人的断臂。” “约什家族本来就有能够变大的秘术，但是这种体型是前所未有的，应该是那项绝密研究出成果了。” 可雅沉思片刻，吩咐道：“让贝塔号那边做好出航准备。” “那之前的迎击准备……？” “继续。军港方向有动作吗？” “没有，”梅利迅速回答，“但是海军分部那边的海军新型部队对集合在校场上的海军展开了屠杀，目前观察到的攻击手段有从嘴巴里射出来的光线和两只手掌射出的光线。” “屠杀？”可雅很震惊，“确定是屠杀吗？” “在那些新型部队发起攻击时，被选作目标的海军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样子，出现伤亡之后的反击也是聊胜于无，可以确认这是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高效屠杀。雷古勒斯上校是被老鼠上校一路追着回到约什宅邸的。” 可雅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开口：“既然如此，前来约什宅邸的那些新型部队的目的就很可疑了……你们立刻撤退，情报组的也撤，带上莉莉希她们，回贝塔号上去，随时准备起航。” “我去帮艾欧先生。” 梅利迅速应是，打开了一直提在手里的箱子，端到可雅面前。 可雅深呼吸一口气，拿起里面一根造型繁复的腰带状物品，系到了自己腰间。 “变身。” 艾欧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景象。 不久前他所发起的攻击似乎根本就是在给巨人雷古勒斯挠痒痒，双刀砍过的地方只留下几道白印子，完全不像是有什么伤害的样子。 唯一的作用，大概就是引起了雷古勒斯的注意？ 这个巨型化之后的海军上校面目有些变形，看上去已经不太像人类了，双目巨大化凸显出来，表面也蒙上了一层透明硬质晶体的样子，鼻子扁了下去贴着脸庞，还能看见两道细长缝隙。 此刻他俯视下来，看着艾欧。 在巨人脚边，有着一滩模糊血肉，还能看见其中混杂着一柄断刃。 在十几秒前，巨人一巴掌拍在了他自己后颈上，然后嫌恶地揩掉了指缝间糊成一团的血肉。 在捕捉到艾欧的存在之后，巨人迅速抬起了脚：“东海…第…缉犯……” 伴随着这样模模糊糊的话语，巨足直接重踏下来！ “wi——轰！” 先是一声细响，紧接着是巨大的爆炸声。 雷古勒斯踩到一半，身上就爆开一团火光，冲击力将他轰得身体一歪，踉跄着中断了踩踏。 艾欧早已经撤步后跳躲开了那记重踏的范围，此时看到这景象，不由得望向了四周。 很快，他就发现了一个身着黑衣的高大身影，光秃秃的脑门上刻着一个巨大的“10”，正在缓缓合上冒着烟的嘴巴。 这是……会吐炸弹的？ 他刚才忙着躲，没能看到具体过程。 雷古勒斯回过神来，愤怒地看向那个黑衣光头男，呼吸急促起来，鼻子里呼出一阵阵的白色蒸汽，脚下一蹬，就向着对方奔了过去。 黑衣光头举起手对准雷古勒斯，掌心一闪，一道光束就射了出来。 冲锋中的雷古勒斯不管不顾，直接一挥手，那道光束就被打飞到不知哪里去了。 光头双手并举，掌心连连闪动，连绵不绝的光束交替着一道接一道向着巨人发射出去，空气中充斥着蜂鸣声。 埋头猛冲的巨人双手连动，挡开了绝大部分的光束，仅有的小部分打在他身上完全是不疼不痒，看上去丝毫没有受到伤害。 很快，身高足有黑衣光头两倍多的雷古勒斯就一把抓住了一只在射光束的手，然后用力一甩一摔，狠狠地砸到了地上，然后举起拳头就是一顿猛捶。 艾欧正在看着这场他完全无法插手的战斗，一个身影出现在他眼前，挡住了他的视线： “该走了。” 眼前这个浑身上下包裹在古怪铠甲里的人发出了可雅的声音。 第七十八章 合 “海军？” 艾欧没有直接喊可雅的名字，仅仅说了一个词。 “嗯，那边那个男人就是海军的新部队。” 在两人说话间，又一个长得跟黑衣光头男一模一样的身影出现了，依然是喷射着光束加入了那两个巨人的战斗中，紧接着黑衣光头男一个接一个的出现，目标全都是雷古勒斯。 看到这里，艾欧果断做了决定，和可雅两人一起转身离开。 出了几乎变成废墟的约什宅邸就是一道长街，街上空荡荡的，应该是听到了动静所以都逃光了。 两人沿着长街向港口飞奔，一路上半个人影都见不到。 一边跑路，可雅一边说明情况：“海军本部出动了新型部队，在对约什岛的海军分部进行清洗。” 她没敢说太仔细，有点担心艾欧脑子一热就跑去找海军单挑。 “新型部队？是机器人吗？”艾欧确实对那个突然冒出来的黑衣光头男很感兴趣，脑门上还刻着编号，应该是有一大批类似的“产品”，海军实力可见一斑。 “机器人？”可雅想了想，接受了这个说法，“他们使用的那种武器似乎是热能类的兵器，以前有人提出过猜想，不过没有给出可供验证的设想。” “激光嘛，总之就是不能被碰到。”艾欧对这个倒是不陌生，不过对原理也是一窍不通。 “艾欧先生知道这个吗？”可雅一个走神直接问了出来，随即开始道歉：“抱歉，是我太失礼了，这个不用回答。” 艾欧没那么敏感，“知道，以前见过，不过不知道原理。” 这次可雅没有再追问，转而说起了另外一些情况：“岛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担心接下来这边港口会封锁，出动海军进行严查……艾欧你还有什么要做的事吗？” “刚才我的目标被那个变大的海军干掉了……”艾欧说，“等下应该会直接离开。可惜莉莉希跟娜美去准备的退路没有用上，我还做好了会被海军包围的准备的，没想到就这么结束了。” 这次薇拉并不是被他干掉的，虽然他有把握干掉，因为这次在陆地上不像在海里那样往水里一钻就能消失，但是最终还是被抢了人头。 这样下来原本谈好的报酬他都不好意思收了，只能收一半，然后还要给娜美说好的两千万，这样算下来还剩五百万，也不算白干。 作为定金的那对鸟已经被他当生日礼物送给可雅了，如果按照市价算上的话，那他这一趟就是只捞着了一场战斗，并且收获了一些对海军实力的认知情报而已。 距离还上欠的账遥遥无期……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果然还是要去干恶龙呀，虽然不能领赏金了，不过他们在那地方盘踞了八年，想来油水应该会很丰厚？ 沉默了一下，可雅说：“这就是冒险吗？总感觉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呢。” “冒险？”艾欧很快弄明白了她指的是什么，“你是说书里看的故事吗？确实少了些戏剧性，不过我倒不觉得是什么坏事。” “可能听别人讲故事会很精彩……刚才我看着一直在担心。” 两人在没干扰的情况下赶路，很快就到了港口区。 这边人还有不少，不过大多都在忙着将还没装好的补给搬上船，然后急急忙忙驾着自己的船离开港口，还有些船还没有采购到货物，派了几个水手在街口远远观望，看看事态发展如何。 此时看着两人飞奔而来也没敢拦，缩在一旁准备着随时逃跑。 就在这时候，艾欧身后远远地传来了一声震彻天际的爆炸声，回头一看，一团巨大的烟云直冲云霄，然后盛开成了一朵蘑菇云。紧接着，一股无形的冲击波向着这边袭来。 艾欧挥手驱散了这股气浪，对此有几分猜测，大概是那几个机器人炸了？现在那个海军变成的巨人淹没在了烟云里，不太好确定他的状态，但这么剧烈的爆炸，威力小不了。 很快，一声长啸响起，在码头众人的目光里，蘑菇云下的滚滚浓烟里一个身影再度膨大，足足长高了一倍，露出来的部位看起来已经完全不像人了，仅有个人形。 夜长梦多，这里也是越来越危险了，艾欧招呼可雅一声，便各自回了自己船上。 娜美和莉莉希已经在等着了，一见他回来立刻就开始了起航，风暴二世号在三人的操控下缓缓驶离了港区。 随着距离越来越远，娜美悬着的心也终于是慢慢放了下来。 她皱眉望着远去的约什本岛，问：“可雅没事？” “那个海贼不是冲着可雅去的。”艾欧说，“还有另一个人也是今天去约什家，目标的目标是那个人。” “我欠那个叫普利策的一个人情，就顺手把他救下来了。” 说到可雅，艾欧这才想起忘了问可雅身上那套古怪的铠甲是怎么回事了。刚才跑路一开始的时候想问但不是时候，后来一直没想起来，现在跟可雅的船走的并不是同一条航线，也没得问了。 “船长，我在角落里找到了这个。”这时候，莉莉希双手拖着一个大袋子走了出来，“里面还有几袋。” 那只麻袋鼓鼓囊囊的，上面是一些棱角。 艾欧和娜美对视一眼，都对袋子上印出的形状有了猜测。 打开一看，果然是一捆一捆的贝利。 “我和莉莉希回到船上之后就没见过有人出没。” 娜美立刻举手回答。 等到三人把里面的也拖出来数了一遍，刚刚好五千万贝利。 是早上所有人离开船之后对方就潜入进来了？ 还是在薇拉死了之后立刻就把钱送到了船上，然后又在娜美两人回来之前退走？ 而无论是以上的哪点，都说明了对方果然是对风暴二世号有所监视。 现在远离了约什岛，虽说可以放心了，但三人还是对风暴二世号进行了一次彻查，最终并没有找到什么异常的地方，除了这几袋子钞票以外。 第七十九章 诛杀 直到几天后，几人才从报纸上大概了解了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约什家族被定性为“参与了对世界政府进行叛乱的活动、兼实行了谋杀世界贵族的行动”，而刑罚是—— ——族诛。 由本部人员主持执行，报道末尾还添了句“广大民众毋须惊慌”。 “所以约什家族就这样没了吗……”娜美脸上不无感慨。 她毕竟是东海本地人士，在海上的那么多年里也是个消息灵通之辈，长久以来一直听着约什家族的赫赫威名，但这偌大的约什家族如今说没就没了，不由得她不感慨。 至于风暴二世号上的另一名东海本土人士则是眉头紧锁，盯着报纸不放。 “谋杀世界贵族……”莉莉希指尖划过那行字，喃喃自语着，疑惑不解：“最近有天龙人来东海了吗？” “天龙人？”艾欧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汇，“世界贵族指的是天龙人吗？” “对，”回答他的是娜美，“天龙人全部都是世界贵族。我第一次知道这个，还是在三年前，不过能打听到的就只有这些了，其它的消息好像都被封锁了。” “三年前？”莉莉希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三年前发生了什么吗？” 娜美回忆了一下，“三年前东海戒严了一次，那个时候我差点就被海军抓住了，幸好跑得快。” “我所知道的，就是有个世界贵族在东海出游的时候死在了小巷里，同行的那些保护他的人全都被处死了。那个时候好多海贼都被抓了，我记得有个赏金一千六百万的海贼也被抓到处死了，好像是叫百计克洛，他是那次被处死的赏金最高的那个。” “百计克洛？”艾欧没想到在这还能听到他的名字，“是个用爪子的阴沉眼镜男吗？” “嗯？这个我倒不是很清楚……我见过他的通缉令，确实是个戴眼镜的阴沉男没错，用什么武器就不知道了，听说见过他出手的人都死了。” 艾欧顿时有点无语，他这不是好好活着呢么！不过又想起那时候眼前这杂工带着风暴号跑路了，于是说道： “你以前听说的那个被处死的克洛大概是假的，因为我之前在可雅家砍死一个叫克洛的家伙，刚好也是三年前他自称克拉巴特尔跑去可雅家做仆人。” “可雅？就是之前来拜访的那位大小姐吗？”娜美说。 之前可雅提到她们家的传统是在成年前不能出门，所以那个小岛是他们家隐居的地方这个消息应该是个机密，艾欧也就没跟娜美说起他们跟可雅相识的经过。 ——虽然这个机密似乎并不是那么的保密。 “对，……” 艾欧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震惊的娜美打断了：“你说什么？” “你砍死了克洛？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克洛可是一千六百万的大海贼！东海排名前列的大海贼！” “如果他三年前真的没死，现在的赏金都不会比恶龙低多少！” “你杀的那个克洛肯定是假的！绝对是某个自称克洛的骗子！” “对了，你不是说他在三年前才到那个大小姐家当仆人的吗，那肯定是想要骗钱的骗子一个！” 娜美一脸不可置信，完全没法接受艾欧的话一般，一边否定一边提出了猜想。 “克拉巴特尔就是百计克洛”这个消息是那个吹牛成性的长鼻子说的，可信度确实值得怀疑，但艾欧已经从其它地方确认了，不过现在也没必要反驳娜美，“行行，继续说三年前的事。” 娜美看了他一眼，这才回想着刚刚说到哪了，“在百计克洛被处死之后，戒严就解除了，那次是我惟一一次知道‘世界贵族’跟东海扯上关系的。” “也就是说，所谓的‘约什家族参与谋杀世界贵族’，应该指的就是这一次？”艾欧说。 “应该就是了，‘世界贵族’们并不在东海，约什家族大概也出不了东海，所以有交集的应该就只有那次。”娜美总结道。 “原来是这样吗……”莉莉希心情有些低落的样子，“三年前我被关在家里学习，那个时候，要是我去劝一下他们就好了……” 艾欧跟娜美对视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明白了什么。 娜美起身坐到莉莉希身边，开始安慰她。 在有着性别优势的娜美出马之后，艾欧就默默地坐到一旁去了。 虽然莉莉希并不同意那个婚约，但是以这样的方式结束的话绝对不是她所想要的，况且那个约什·拿巴毕竟是她幼时朋友，为此心情不佳也很正常。 提到克洛，他又想起了当时所看到的那个评价，“予冒代者以雷霆之制裁”，本来他以为这里“冒代者”所指的是克洛冒名顶替某个叫“克拉巴特尔”的人，但后来又出来了明显是同一系列的“予卑劣者以钢铁之制裁”、“予残虐者以暴风之制裁”，倘若这三个都是通过同一件事所联系起来的，那么其中所指的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至于之后还有没有可能遇到类似的，他也不知道。说不定跟“东方列车杀人事件”那样，也不是没可能。 第八十章 离别 “-予诡戏者以钢铁之制裁-” “约什·雷古勒斯01” “【崩步】学习成功” “skill：【挽歌】” “skill：【碎芒】” “skill：【龙破斩】” 没错，艾欧把【崩步】学到手了。他的体术本来就不比迪里·薇拉差，前前后后看她用了那么多次，更兼有能够敏锐感知气流的大气制御在，总算是摸索出来其中窍门了。 从那个“-予诡戏者以钢铁之制裁-”来看，变身巨人的雷古勒斯上校果然也是有所联系的，应该是要艾欧击败他才会变成“11”？ 不过现阶段几乎是不可能的，他发起的攻击根本就连对方的皮肤都砍不破，还是剑术太差了。 而且后来在港口回顾的时候，那个巨人又再变大了一倍，各方面的数据肯定也再次提升了，还不好说这到底是不是最终形态了。 要打败他，在他用那针试剂之前应该可以，只是那时候都在关注换手归来的老鼠上校了，没去在意雷古勒斯。 按之前几次来说，打败雷古勒斯应该是可以提升电流放出，不过拿不到艾欧也不在意，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罢了，与其浪费时间在后悔上还不如去关注一下接下来的旅程。 本来预定是准备去一趟莉莉希的老家塞维亚港的，但现在约什家族整个都没了，好像也没有去的理由了。 再加上莉莉希写了一封信给新闻鸟带了回去，于是风暴二世号的航线又重新回到了原定目标——恶龙的老巢上去。 “艾欧，绝对要保护好莉莉希哦！” 娜美背着包，一脸认真地说。 此时他们正站在一个小港口的码头上，做着最后的告别。 莉莉希站在艾欧身旁，泪水盈眶，鼻子红通通的，但是仍然笑容满面： “小娜美，你要保重哦！” 艾欧冲娜美点了点头：“一路顺风。” 在顺利离开了约什岛之后，艾欧如约分给了娜美两千万贝利，然后她只拿了八百万，说剩下的全都作为赔偿风暴号的资金。 两清之后，艾欧也没打算扣留她，在娜美说要走之后便爽快地答应了找个地方放下她。 在走之前，娜美还帮风暴二世号规划好了前往恶龙老巢的航线，再加上莉莉希这段时间在娜美的指导下理论结合实际进行实践，水平提高了不少想来顺利到那里是没什么问题的。 倒是莉莉希，在娜美提出要走之后虽然很不舍，但是也没有说出挽留的话来，只是临别之时终于是忍不住落泪了。 等到娜美转身，背影消失在人流之中时，莉莉希一把抱住艾欧，埋首哭泣。 艾欧轻拍她的后背以作安慰，周围来来往往搬运货物的水手们一副见惯不怪的样子，想来在他们的职业生涯中离别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半小时后，那个小港口在艾欧视野中慢慢远去。 本来他是打算在那个港口中再招一个杂工的，但是莉莉希不同意，艾欧也就随她去了，反正船小，也没多少要干的活。 风暴二世号步入正轨之后，莉莉希就回到了她房间看书去了，艾欧一个人在外面进行着锻炼。 ——重中之重，便是那个【崩步】。 别看迪里·薇拉用的时候一步一声炸响，轻松随意来去自如，那是建立在她多年熟练应用之上的。 艾欧虽然明白了怎么用，但是这几天里已经失败过无数次了，船舷上的一个木板补起来的缺口就是他某次失败之后一脚下去所造成的。 自那之后，他也不好在船上尝试了，干脆下了海，免得再来一次失误把船给踩坏了。 先是踏着海面飞上半空，然后在下落时无处借力的情况下不断使用【崩步】，直至落回海里，再一次重踏海面起跳。 有时候能踩响有时候踩不响，而踩响的时候也并不是总能带动身体前进，更多时候是向着周围随机一个方向飞出去，这种时候就必须向着那个方向使用【崩步】了。 喊出技能名的时候是必然能成功的，但是那并不符合他的初衷，他是想实实在在练出来这个能力，再试试能不能改良一下——虽然大概是奢望。 战斗的时候老老实实喊出技能名以保证成功率和威力，独自锻炼的时候就不必了，直接用身体去体会为什么会失败为什么会成功要更符合锻炼的初衷。 第八十一章 捡到东西了 不知道是娜美所规划的航线足够完美还是海军在约什岛的大动作吓到了东海的海贼们，几天过去了在目之所及的海面上仍然是阳光、海水、以及海鸟游鱼，看不到半个人影。 艾欧倒不在乎过这样的日子，只是自从娜美走后，莉莉希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已经好几天了，再这样一直无事艾欧觉得自己就该把她硬拖出来晒晒太阳吹吹海风以免发霉了。 不过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 艾欧一如既往地在练习【崩步】使用的过程中砸进了海里，等他游出海面的时候，赫然发现不远处的海面上有群海鸟在聚集盘旋。 他回头看了一眼鼓足风帆越来越远的风暴二世号，直接跃出了水面，使用了【崩步】： “【崩步】。” 他这段时间在娜美的指挥下学到了不少，也看了些关于海上常识的书，那边的异常状况很有可能是水面上飘着落难的人。 在东海这种情况并不算少，原因有可能是遇上凶残的海贼了有可能是遇上风暴了也有可能是遇上海王类了，只不过自他出海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应该是第二次？上一次他自己就是落难的那个。 救人的情况下也就顾不得锻炼了，他一路踩着崩步快速前进，接近了再反向一脚停下来，准备游过去。 他这段时间的练习虽然提高了些对这个技能的掌控力，但意外情况总是会层出不穷，太靠近使用【崩步】说不定会反而给对方雪上加霜，那样的话场面可就太尴尬了。 艾欧已经做好了遇见一具尸体的准备，但万幸的是那个半个身体浸入海里趴在一块碎木板上的人仍有着呼吸，紫色的长发一缕缕搭在脸上，面无血色，后背还有着微微的起伏。 他一把抓住木板拖了过来，检查了一下对方的呼吸脉搏，就准备带着那人游回风暴二世号上去。 鉴于对方已经不省人事，生命体征又太过微弱，艾欧便就地取材，把对方身上的白色披风撕开做成绳子，然后把人固定在木板上，再把绳子放长了远远系在自己身上，然后全速游动！ 四肢搅起巨大的浪花，翻腾的海水涌动不止，假如有东海人看到的话，必然会以为是海王类浮出了水面。艾欧就这样拖着对方，快速接近着行进中的风暴二世号。 等他背着那人踩着绳梯回到甲板上的时候，听到他喊声的莉莉希正拿着药品从船舱里急匆匆走出来。 她检查了一下那人的情况，旋即开始了急救。 在做完一切能做的措施之后，忙活的两人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就是看他能不能醒过来了。”莉莉希皱眉说道，“能醒过来吃热食的话接下来就没事了，醒不过来的话按书上说的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不能灌进去吗？” “他可是病人！”莉莉希白了艾欧一眼。 “事急从权……” “把他呛死了怎么办？” “好……” 就在这时，躺着床上裹着被子的长发男人哼唧着醒了过来。 很快，他迷迷糊糊地看着两人，声音细如蚊呐：“你们……是……” “我们从海上把你救了回来。”艾欧言简意赅，随手倒了杯提前备好的热糖水递过去，“能自己拿么？” “谢谢……”男人撑着靠墙坐了起来，接过杯子小口小口啜。 “我去煮点粥，船长你看着他点。”莉莉希起身离开。 艾欧应了下来。 “请问，阁下船上有电话虫吗？我需要联络…咳咳，联络附近的海军支部。” 喝完一杯热糖水的紫发男人精神明显好了很多，率先开口。 “有倒是有，不过你可能要失望了，我们船上的电话虫是个小型个体，只能接电话而没办法打电话。” 艾欧摊摊手。他对这人的话倒是没什么可惊讶的，救回来时这人身上的衣服就足以让人猜到是个海军，而且还不是普通海兵，起码是个小军官。 至于为什么还要救他……救人需要理由吗？ 当然，要是证实了对方是个罪无可恕的恶棍，艾欧也不介意顺手砍了他。 “那，新闻鸟今天来过了吗？我想写信……” 紫发男呵出一口凉气，又想到了一个办法。 艾欧又给他到了杯水，看着他道谢后接过才说：“为什么这么急？就算今天新闻鸟还没来，你的信至少也要明天才能到，后天海军才能来接你，还不如我给你找个港口放下去呢。” “我必须要马上通知海军，海贼恶龙绝对不止两千万的实力，绝对不能再放任他在东海肆虐！” 紫发男一口气说完，大口大口喘着气，一脸急切。 他又喝了一口水，平复了下心情，“抱歉，我是海军第77支部准将布林布林，未请教阁下是……？” “准将……？”艾欧挑了挑眉，上下打量了一番布林布林，直看得对方略略发毛，这才说道：“我叫艾欧。” 看着对方听完这个名字之后扫了一眼自己腰间的双刀后立刻皱起了眉头，艾欧摊开手，大大方方说道： “对，没错，就是你记忆中的那个通缉犯艾欧，不过我要澄清一下，我不是杀人狂，那队海军不是我杀掉的。” 布林布林这才后知后觉地向后一震——他身体太过虚弱，跳是跳不起来的了——“是你！为什么要救我，海贼！” “首先，我不是海贼，我只是被你们海军扣黑锅通缉了而已；其次，救人是不需要理由的，书上说在海上发现落难的人应当先救起来，这应该是常识？” 艾欧侃侃而谈，“如果你作为海军准将想要抓到我，不是应该虚与委蛇么？毕竟你现在的身体可不太行啊。” 他不是很确定海军的实力到底是怎么算的，上校这一等级既有蒙卡老鼠这种废物，也有雷古勒斯这种强到不行的——不过后者的实力应该是非正常的？ 总之，艾欧难得见到一个准将级别的海军，还是挺想等他养好伤之后交一下手的。当然，要是对方实在不配合，现在就动手也不是不行。 第八十二章 谈判 紫色长发披散着的男人瞪着面前坦然自若的通缉犯，喘着粗气，胡乱裹满绷带的胸膛起伏不定，一副下一秒就要吼叫出声的样子，但瞪了很久，他也没有喝叫出来。 对峙半晌，布林布林无力地跌坐在床上，似乎是接受现状了，垂首低声骂了一句：“可恶！” 也不知道是在骂艾欧，还是骂他自己。 过了一会儿，莉莉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推门进来了。看到坐在床上没有盖被子的布林布林时，她眉头一紧，教训道： “怎么不盖被子？你现在的身体还很虚弱！” 不知道为什么，进入了医生角色的莉莉希就跟换了个人一样，言行举止间都透露出一股让人忍不住服从的气势。 布林布林下意识地伸手去抓被子准备盖上，但动作做到一半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正待发作，莉莉希眉毛一竖又给他吓回去了，乖乖地捂好了被子。 莉莉希满意地点了点头。 “一会儿把粥喝了，然后好好地睡一觉，明天我看一下恢复得怎么样。” 布林布林只能讷讷憋出来一句细如蚊呐的“好”。 等到莉莉希走后，艾欧正要带上门，布林布林突然开口叫住了他：“说，想要多少钱，几百万我还是拿得出来的，你救我肯定是想要敲诈一笔！” 莉莉希不在他倒是敢开口了，而且一看就知道打的是用钱抵消这份人情的主意，不过在这种时候说出来，还真是蠢得可爱，真不知道这人的准将到底是怎么混到手的。 “你觉得自己的命只值几百万？”艾欧反问道。他一眼就看出来对方并没说谎，恐怕这人的全副身家真的就只有几百万，按艾欧所知的海军工资水平来看，这货竟然就是个完完全全只吃死工资不贪污不受贿的穷军官。 “那你想要多少？我是绝对不会在你落入监狱之后帮你逃狱的。”布林布林咬咬牙，一副准备大出血的样子，“先提醒你，虽然我是海军里小有名气的精英部队，但妄想用我来交换重犯那是不可能的，你想那样做的话现在就杀了我好了。” “就你？精英部队？”艾欧听乐了，如果海军的精英部队实力就只有这种程度的话，那看来恶龙在一个地方蹲了八年都还没被讨伐果然不是没理由的，海军怕不是一波波地给他送经验去了？ 这一声嗤笑给布林布林憋得涨红了脸。眼看他就要爆发，艾欧直接抛出来自己的条件，连话术都懒得用了：“等你伤好了，和我彻底地打一场。” 说实话，在见识到这个所谓的“准将”的简单头脑之后，他很怀疑对方的实力，不过也不至于把一个病人丢下海去，这家伙又没得罪他，就当作是留给自己的锻炼课后小作业了。 “就这么简单？”布林布林狐疑地打量了一下艾欧不甚雄壮的身躯，“我赢了就放我走？” “行行行……”艾欧敷衍地摆摆手。 正要走，布林布林又叫住了他：“等一下，我还有件事，我要写信……” “不是说了你赢了我就放你走么？海军不会连这点时间都等不及就宣布你死亡？” “不是这个。”布林布林有点低声下气的样子，“我是想告诉上级，我的任务失败了，让他们再额外派船去接那些失去家园的民众。” 他还是没有说出求人的话语，但姿态放低了很多。 艾欧不在乎这个，他没有抖s的爱好，“恶龙干的？” “是的，我原本是带领军舰去接一批被恶龙摧毁家园的民众的，但是由于我的轻敌，恶龙把我的舰队毁了，那些民众肯定还在等着海军，所以……” 布林布林咬咬牙，“求……” “那边桌子上有纸笔，明天新闻鸟送报纸来的时候才能寄。” 艾欧带上了门，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第二天，艾欧从准时到访的通信鸽那里拿到报纸，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嗤笑起来。 布林布林一大早就跑到甲板上等，虽然迫于莉莉希的压力又跑了回去，但不到一分钟就披着棉被跑出来继续坐在甲板上翘首以盼。 然后他在把信交给新闻鸟的时候听到了艾欧的笑声，抿了抿嘴唇不去理会——他的邮费还是临时管艾欧借的，实在没有底气再放什么狠话——下一刻他就知道了对方在笑什么。 新闻鸟把信收入身上的袋子的时候布林布林看到了里面一沓报纸上的一个标题——“东海第77支部司令官率领部队被海王类全灭”。 他脸色变了变，却兀自低声嘴硬道：“肯定是因为漩涡的缘故，附近分部才当作出现海王类了……” 事实上是什么原因，他隐隐约约也知道，只是不愿意往那个方向去想。 因为，海军绝不能不正义。 艾欧没理会他的自欺欺人，饶有兴致地问道：“你昨天说你的部队是被恶龙击沉的对？漩涡是怎么回事？” 第八十三章 沆瀣一气 “你想知道这个做什么？”布林布林下意识反问，随即想起来之前看到的情报，立刻换了口吻：“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看你也不强的样子，还是别去招惹恶龙了。” 他这激将法实在是拙劣得很，但艾欧全然不在意，从这个刚刚败给恶龙的海军口里了解一下恶龙的情报还是有必要的，“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些是你的经验之谈吗？” “你！”布林布林被这句话气得不轻，顿时就不想理会这个人了，但存着坐山观虎斗心思的他还是不得不喘了两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开口介绍： “恶龙一伙是一群从伟大航道跑出来的鱼人，盘踞在诸美达群岛已经有八年之久了，但海军一直腾不出手去剿灭，曾经组织的几次小规模讨伐都以失败告终，当地的民众也没有请求帮助……” “鱼人族天生比人类强十倍以上，每一个都是强壮的士兵，在海里更是势不可挡……” “恶龙一伙甚至能移走海底的暗礁，引起巨大的漩涡摧毁战舰，所以绝对不能跟他们在海上战斗！要不是预先没有得到这个情报，我的部下们也不会中计！” 布林布林说着说着不知不觉中就忘掉了初衷，声音也愤愤不平起来，“应该登陆直接攻入他的老巢里去！” “嗯嗯嗯。”艾欧点头，从他的话里提炼出“尽量不要在海上跟恶龙一伙打”这个要点，“你们没有发生直接战斗就落入漩涡了吗？” “有一个鱼人会吐出子弹一样的水，我身上的伤也是他造成的，还有他们还能在水下破坏掉船舵。” “他们有多少人？” “我所见到的只有两三只……”布林布林回忆起这场战斗声音越发低落，显然是被这次失败打击到了，“也许那座‘恶龙乐园’里还有不少。” 说完这句话，他没再说话，心灰意冷地回船舱去了。 两三只就足以毁灭一艘军舰吗……不，不能忽视对方是用了先破坏了军舰的舵之后再引起漩涡这种方法，所以战力或许并没有能够正面无伤全灭整艘军舰部队那么强大。 可能还存了点找乐子的心思？用人类所无法匹敌而鱼人可以无视的自然之力来毁灭人类，有够恶趣味的啊。 再联系到这伙海贼逍遥了八年仍然是安然无恙，所以还有毁尸灭迹方便搪塞过去的原因吗？ 事实上，布林布林那个死脑筋穷军官之前所要自欺欺人的，无非也是这个，附近的海军分部怕是早就同恶龙一伙暗通款曲沆瀣一气了，否则一伙坐地寇怎么可能逍遥这么久？ 而且都当到准将了，也不可能毫无耳闻，是无力处置而欺骗自己没看见所以就不存在？ 不得不说，有点蠢。 “‘只要闹得不太过分，那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艾欧平静地看着海平面，自言自语，“那这次就好好地大闹一场好了。” “什么大闹一场？”莉莉希端着餐盘坐到艾欧对面，好奇地问，“恶龙吗？” “对。”艾欧说道，回身看见了莉莉希餐盘里的食物，那是一块四四方方的小立方体，一手可握，旁边是一杯清水和一杯热牛奶。 “你怎么想起吃这个当早餐？” “早点吃完换大餐。”莉莉希一脸认真，拿起小方块用力咬下来一小块，响起了“嘣”的一声。 艾欧看得牙酸，提议道：“要不低价处理了，黑市应该会收？” “不，我要吃完它们。”她的眼神异常认真。 小方块是之前娜美指挥着去补充物资时买回来的，据说是海军内部的军粮，一小块能饱一天，这批是运输官偷偷省下来的一整船里的一箱，其它的全被买走了，因为占地方小充饥时间长，所以很受海贼们欢迎。 娜美大概是出于好意才采购回来的，但是这玩意实在是太难吃了，比艾欧的自制食品更难以接受，所以艾欧在勉强吃了一块之后一向是对它们敬而远之的。 现在莉莉希坚持要吃完它们，多半是又想起离开了的娜美了，是想着吃完就不再想她了吗？ 那就这样……？ 艾欧实在没辙，只能等她自己好起来了。 第八十四章 抵达 “前面就是诸美达群岛了。” 说话的是布林布林，虽然莉莉希从地图上就能够确认，但毕竟还是让这个来过这里的家伙直接辨认更准确。 “那个恶龙乐园在哪？” 艾欧眺望着远处的岛线，没找到疑似的建筑物，目力所及之处也没见有出没的船只。 “恶龙乐园在岛的另一边，你们的航线指向的是这边，不能直接看到恶龙乐园，要横穿诸美达主岛才能到那里。” 被拉来当向导的布林布林虽然有些不情不愿，但还是老老实实说出了自己知道的资料，“这边的橘子很有名，再靠近一点就能看到橘子林了。” “背面？”艾欧沉吟了一下，“也好，把船留在这边，从岸上发起进攻。” 航线规划有娜美的参与，不用想也是她的手笔了，动这种小手脚实在是有点孩子气的感觉，不过莉莉希的航海理论课也是优等生，两人合作里能做到这种地步大概已经是娜美竭尽全力了。 风暴二世号很快就靠了岸。这附近并没有什么暗礁，船只航行难度很低，在莉莉希磕磕绊绊的指挥下停稳船之后，三人就上了岸。 是的，三人。 单独留布林布林一个人在船上那是不可能的，而且据布林布林的情报所说，鱼人时不时会在这周边巡逻，艾欧也不可能让莉莉希留在船上，不然要是被抓了那就很麻烦了，到时候面对一个投鼠忌器的局面，打起来要费很多手脚。 岸上果然如布林布林所说的一样，郁郁葱葱的橘子林挂着累累果实，一列列的橘子树纵横分明，人工打理的痕迹很明显。 顺着橘子树间的空地走，过不多时三人眼前便豁然开朗，一片空地出现在面前，再过去便是几栋房子，只是依然没见到人影听到人声。 而且……空地上密密麻麻的，堆着一座座小土堆，一块块长木板直直插在上面，叫人一看就忍不住心情沉重起来。 因为那是一座座的坟包。 堆坟的泥土尚新，凑近了看，充作墓碑的木板上歪歪扭扭写着墓主的名字，似乎写碑的人是个不常写字的人，字里行间能看出来对方的笔画顺序有些小问题。 “这是这里的习俗吗？把墓地建在田地跟家之间。” 艾欧并没有对此发表什么意见的想法，只是气氛太过沉重，他下意识地找点话来说。 “不是。”回答他的是布林布林，声音低沉，“这里……应该就是戈萨镇。” “我之前接到的命令，就是到诸美达群岛来接走一群被恶龙一伙毁掉了家园的民众。在三个星期前，戈萨镇因为有人对恶龙一伙出手，整个镇子都被毁掉了。” 布林布林用力抿了抿嘴唇，不自觉地将手伸向了一块墓碑：“这些人，应该就是在那时候死去的……” 继续往前走，穿过建筑物间的小巷，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触目惊心的断垣残壁，只剩半边的房子里依稀可见同碎瓦断木混杂在一起的锅盆碗勺子，被埋了半截的布偶熊另外半截身体上脏兮兮的毛发纠结着，上面隐约有着大片深褐色的液体干涸痕迹。 木质的房梁露着惨白的断口，石制的半边墙壁边上滚落一地的碎石；顺着街道，一道深深的凹陷出现在中央，被翻出来的泥土堆在两边，粗粗垒起了两堵矮墙一般。 “这是鱼人造成的吗？” 艾欧看向布林布林，但这个海军军官此刻也是一脸震惊的样子，显然是第一次见到这幅场景。 莉莉希从刚刚起就一直没说话，这时候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恶龙一伙不让海军靠近这里吗？” “不是的……”布林布林满脸羞愧，“我当时直接向恶龙乐园开炮，接下来就被击沉了船……” 艾欧不置可否，率先迈开步子继续向前：“走。” 身后两人沉默跟上。 无论是谁，见了这副惨状，都会不想言语的。 化作废墟的戈萨镇并不好走，三人折腾了好一阵才离开了废墟的范围，重新看到完整的建筑物，只是仍然是没有看到任何人的存在。 沿着两边门户紧闭的街道走了一段时间，艾欧远远看见一个人影坐在街道中央，便示意两人停了下来，准备独自过去看看情况。 在见识了刚刚的废墟之后，他也有点没把握能在那样的攻击下护住身边的人，所以准备让这两人先躲好再说——这周边除了他们和远处那个人，并没有任何第四者存在的迹象。 随着距离拉近，一个顶着橘色短发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此时她身穿一件无袖上衣，紧握着一柄短匕首不停地戳着自己左臂，状若疯癫，鲜血顺着她的手臂流到地上，聚成了一小汪，且仍在缓慢扩大中。 艾欧皱了皱眉头，对哭叫着完全没发现他的身影喊了一声：“娜美？” 对方陡然抬起头来，泪水糊了一脸，正是多日未见的娜美。 没等艾欧继续发问，娜美紧紧抓着那柄染满了她自己鲜血的匕首，痛哭着扑了上来。 第八十五章 娜美 略有意外，但艾欧应对得很轻松，一掌拍在她持匕的手指上。 娜美手指吃痛之下不由自主地一松，那匕首便被拍飞了；整个人却依然撞向了艾欧，一脸狠色，似乎要一头撞死艾欧的样子。 艾欧轻轻一个侧身便轻松避开，擦身而过的瞬间，浓郁的甜腥味扑鼻而来。 他一手拉住了娜美另一边完好的光洁肩膀，免得她真的摔了出去，“喂，不认得我了？” 不料，娜美站稳身体之后，反身又扑了上来，还能动的右手也随之抓了过来。 艾欧一把捏住她的手腕提了起来，另一只手抵住了她的锁骨，“醒醒，是我……” 话说到一半，只见接近不了的娜美头一低，张嘴便咬向了他按住她锁骨的手。 “喂你属狗的吗！”艾欧下意识一脚踹开了她。 虽然留了几分力，但娜美跌出去滚了几圈，一时半会是爬不起来了。 艾欧连忙走过去，“不好意思本能反应，你没事？” 娜美怔怔望着天空，好一会儿眼神才聚焦在他脸上，眼泪再次涌了出来，低声哭喊： “杀了我啊！” “快点杀了我啊！” 艾欧打量了一下她，问道：“是恶魔果实吗？对方是谁？” 娜美现在这反应实在很像是被控制了然后被迫做了些自己不愿意去做的事，于是决定让人了结自己的样子。 娜美没有理会艾欧的问题，“为什么不杀了我……”声音渐渐低落，到最后又忽地惨淡一笑： “是因为我是个好用的工具吗！” 她的声音仍在继续，“跟恶龙一样，你也只是把我当好用的工具……” “因为太过好用，所以舍不得直接毁掉。” “所以才叫海军来抢走我用来买下村子的钱。” “所以面对袭击自己的工具也没有直接杀死。” “为什么啊，为什么只把我当工具！” “我也想要可以信赖的伙伴啊！” “我承认，我是偷走了你的船，可是我已经赔给你了呀！” “为什么不能原谅我……” “明明我已经那么认真那么努力当好一个航海士了……” “明明我哪一方面都没有不如莉莉希……” “嫉妒，对啊我就是嫉妒了！” “像我这样的骗子小偷会在背地里嫉妒别人不是很正常的吗！” “我也很讨厌这样的自己啊！” “讨厌这样会在背后嫉妒好朋友、讨厌被恶龙耍得团团转、讨厌看着大家去送死也阻止不了的自己，讨厌到想要这样的自己去死的地步！” “我好想贝尔梅尔……” 艾欧站在旁边，看着情绪崩溃的娜美渐渐沉默、眼里的光芒也一点一点消失不见。 她肩膀上的伤口被他用大气制御堵住了，血液在破损的皮肤外慢慢凝固，止血效果很明显。 他确实是还没办法像相信莉莉希一样去相信娜美，毕竟她有过前科。但没想到娜美原来还有过这样的心思，是因为一直把她当工具人所以忽视掉了她的情绪吗？ 艾欧正在思考该怎么处理，忽然听见娜美的声音再次响起： “呐，作为一件工具，我很好用对？” 她直勾勾地盯着艾欧的眼睛，似乎要从眼神里找到答案： “你很缺一个合格的航海士对？而且伟大航道的情况那么复杂，莉莉希这样的新手是绝对应付不来的，你也不想她跟你一起出事的？” 艾欧眉头紧锁，已经猜到了娜美想要说什么，犹豫着要不要顺水推舟，毕竟那样会显得有点卑鄙，但是按娜美此刻掌握的情报来看，她也没抱什么好心思。 果不其然，娜美图穷匕现：“如果你把恶龙杀了，我就永远做你的工具怎么样？” 艾欧当即做出了决定：“你认真的？” “认真的，我可以对着贝尔梅尔的墓碑发誓——很可笑对？我这样的骗子小偷也会有珍视的东西。” 娜美露出一个惨兮兮的笑，任谁见了也会知道这女孩此刻是在算计人。 “我答应了。” 在艾欧说出这句话后，娜美立刻举起手，发了誓。 艾欧朝远处的两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来。娜美这样的伤残病号，现在是完全不可能有什么威胁了，连跑都跑不利索，但让莉莉希和布林布林带着她躲起来等自己回来还是可以的。 按照刚刚娜美说的，这里的村民们都跑去找恶龙了，现在鱼人的注意力想必都会放在他们身上，对于这边的空建筑物自然是不会有什么搜查的兴趣的。 在安排完之后，艾欧抬腿要走，发完誓后一直沉默着的娜美忽然又叫住了他： “站住。” 艾欧回头看她。 “我骗你的。”娜美说，“刚才我是骗你的，你和莉莉希现在就离开这里。” 艾欧眉毛一挑，“你已经发过誓了，没得反悔了。” “混蛋！是这个问题吗！为什么想要去送死！” 娜美发怒了，吼完之后不住地咳了起来，莉莉希连忙扶起她轻拍她的后背。 艾欧背对着她们挥了挥手，大踏步往前走： “我出发了。” “一路顺风。”莉莉希说。 “回来！”娜美焦急地说，忽地一把攥住了莉莉希的手：“那个混蛋要去送死，为什么不劝住他？！” 莉莉希用力回握了一下她的手，坚定道： “不会的。我相信船长。” “不管你了！死了算了！” 娜美自暴自弃道，紧紧闭上了眼睛，但身体的微微颤抖出卖了她其实还是很在意的内心。 第八十六章 恶龙 “下等种族们！” “娜美可是我的伙伴，我怎么可能会弄哭她？倒是你们，我好像说过，不允许你们持有武器了？” “我还没有去找你们，反而送上门来了，还敢对高贵的鱼人举起武器……好，很好！” “做好死的觉悟了吗，下等种族！” 一个高出普通人大半个身体的身影站在人群前，张开双手说道，声音里满满的都是轻蔑。在他面前，一群男女老少手里正拿着各式农具，群情激愤。 这就是艾欧找到地方之后走近了看到的第一场景，看样子艾欧跟他们不过前后脚功夫，所以还没来得及开打。 村民们正要回骂，艾欧从他们身后响起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行动： “我说，专业的事情是不是要交给专业人士来办更好一些？” 众人纷纷回头，看向这个在身后突然响起来的声音来处，第一反应都是以为自己村子里的人这么勇敢，但随即发觉这声音并不属于自己所认识的人。 安静了一霎，看清楚来人的村民们纷纷交头接耳起来，询问是不是村里的谁找来的人——虽然大部分人都已经做好死掉的准备了，但有赢的希望的话那当然还是留一条命更好。 “我不是厨师，不过对于炮制鱼类也有几分心得……” 艾欧一边缓步接近，一边慢条斯理地继续说。他出海这段世界，可没有少吃鱼，自然是对此有几分熟练度了。 随着他的步伐，惊疑不定的村民们纷纷向两边让开，在他和恶龙之间空出一条路来。 原本打算出声询问他或者劝他离开的村民在听到这句话之后都迟疑着把话吞了回去，因为在恶龙的淫威下生存了八年的他们很清楚，恶龙听到这句话必然会暴怒，而这个少年只是个陌生人，他们下意识地就住了口免得惹到即将怒火中烧的恶龙。 “小子，你也是为娜美的事来的？” 出乎意料的是，恶龙仅仅是这样问了一句。这是一只十分高大的鱼人，一身淡蓝色的皮肤，一顶绒帽下压着向后披散的黑色毛躁长发，身上的短袖花衬衫敞开着露出了胸膛精壮的肌肉，五分短裤用腰带紧紧绑着，脚踝上绑着两个脚环，底下蹬着一双拖鞋。 尤其引人注目的，便是他脸上那只锯齿状的长鼻子，还有左胸纹了一个太阳似的图案，左手小臂纹有同色的花纹，并且手脚更是异于常人的大。 “是，”艾欧站定脚，很干脆地承认了，“不过也不是，我今天本来就是要来杀你的。你就是恶龙对？” “算了，也没差，全都杀掉就是了。” “又是被那个小偷骗过来的赏金猎人吗……”恶龙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扭头对村民们呵斥了起来：“不想死的就滚远点！万一我失手杀掉几个，对那个小妞也不太好说过去啊~” 一个比他矮一个头的鱼人扯了扯他的衣角，凑过去小声说：“恶龙大哥，这个人刚刚好像在骂你……” 恶龙猛一转头，恶狠狠地盯向艾欧：“小子，你骂我？” “原来鱼人智商低这个传闻是真的吗……”艾欧故意大声说。 这回不用反应很久，恶龙直接就听出来了：“你找死！” 骂了一句，恶龙脚下一蹬，整个身体便直挺挺撞了过来：“shark-on-darts！” 艾欧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攻击方式，准备先观察一下再说，便向旁边跳开，没有直接反击，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高大的鱼人整个长鼻子直直地插进了地里。 这一观察他才发现，原来这鱼人背后还有片鱼鳍先前，被挡在了身后。 村民早已急急退开到远处，这一下倒是没有被波及到，但他们并没有散去，仍然是远远眺望着这边的情形，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恶龙双手撑着地面，把鼻子拔了出来，他的脸在这一击落空后几乎是紧贴着地面，没看出来什么伤势，不过被地上的尘土溅了满头满脸，这会儿灰头土脸的，只是眼中凶光依然闪烁不定。 在恶龙乐园那边门口围着的一堆奇形怪状的鱼人这时候也不见出手，似乎是对恶龙很有信心的样子。 恶龙对着艾欧阴恻恻一笑，挺着鼻子直射了过来。 弹道非常容易把握，艾欧轻轻松松就避了开来，不过还是没有出手。 紧接着，恶龙又是一记飞撞，再次被艾欧避开：“净是些杂鱼招式啊……果然不愧是杂鱼头目么？” 不知道是这一招撞到了恶龙的脑子还是什么的，他对这句话完全没任何反应，只是一个劲地撞来撞去。 看腻了的艾欧终于拔刀挡下了他的撞击： “【拔刀斩】！” 原本他是对准了恶龙的肩膀拔刀的，但恶龙竟然在无处借力的情况下歪了一下头，那只锯齿长鼻针锋相对地撞上了艾欧的刀锋。 一声金铁交击之声过后，两个身影分开来，恶龙挺着鼻子狞笑：“以你这种剑术，居然妄图想击败高贵的鱼人族？” 艾欧甩了甩刀，倒有些惊讶于恶龙那只鼻子到底是什么材料的，竟然会和刀碰撞出金属声。 “口口声声不离高贵，只有自卑到没什么可以自豪的东西了才会这样给自己强调？” 恶龙一时没琢磨明白这句话，又一个鱼人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恶龙大哥，我找到那个小子的通缉令了！” “他就是那个最新的五千万的通缉犯！” 恶龙闻言一怔，看向艾欧。 第八十七章 交手 “五千万……” 恶龙森然一笑，露出满嘴白生生的尖牙，“我听说过你，最近击溃了新晋的千万级海贼的那个赏金猎人……” “原来是盯上了我的脑袋？”他一边说着，一边活动着身体，关节间噼啪作响，“愚蠢的下等种族，就让你见识一下完全凌驾于你之上的上位种族的强大。” “shark-on-darts！” 恶龙再次挺着尖鼻，整个身体如同炮弹般突进而来。 这家伙屡屡故技重施，艾欧迎着他就是一个滑铲，双刀对准他的两个肩膀竖劈了过去。 但恶龙却是一扭头，以长鼻子迎上了一柄刀，继而张嘴试图一口咬下另一柄刀。 艾欧自然不可能让他如愿，猛一发力，狠狠劈在恶龙的锯齿长鼻上，将其脑袋带得一歪，第二柄刀便挥向了他的脖子！ 危急之际，恶龙眼神一凝，五指张开，双掌猛地向下挥出： “鲨-泳！” 如此近的距离，艾欧通过大气制御感知得清清楚楚，恶龙的双掌一瞬间将空气如有实体般下压了过来！ 艾欧脊背一刹那抵着地面，冲着那双蒲扇大的蓝色手掌就是一记膝撞！ 然而，这一记膝撞却并没有受到太多阻碍，直接就击中了恶龙的掌心，更令得恶龙硬生生向上移位了一段距离，避开了那一刀无比凶险的断头刀，但刀锋仍是劈在了那只长鼻子上，擦出一溜火花来。 艾欧双肘回顶地面，猛一用力，再次向上追出了一脚，踹在了无处可躲的恶龙腹部，将他远远踹飞了出去。 直到这时，他才一个鲤鱼打挺起了身，望向了跌落在地的恶龙。 两人电光火石间交换了数招，艾欧虽胜了一筹，但却没给恶龙造成什么伤害。 在恶龙挥手按下来的那一招，不过是利用他自己手指间有蹼这一特点，将空气当作水来拨动，以此产生反作用力来让他自己位移而已，其实对艾欧并没有什么伤害。 而艾欧膝撞顶到恶龙手上便发觉了这一点，更是给恶龙提供了更多的后退力度，不过在最后他追了一脚，恶龙此刻也并不会太好受。 看来自己的剑术还是太菜了，没有在剑上附加“裂空”跟“雷切”效果的话，伤害果然还是不太够。 这样想着，他一振刀身，肉眼不可见的气流撕裂开始环绕在双刀周围。 艾欧有意借恶龙锤炼自己的剑术，是以没有两种状态都开启，先熟悉一种状态现在的使用感觉再说。 那边在地上躺着还没起身的恶龙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天没有响动，旁边却有一个穿着小褂的长嘴巴鱼人走了出来，两片鲜红的嘴唇开开合合： “五千万的人类对手，我也很有兴趣呢……” 最后一个字出口，他嘴唇一撮，一道水箭便从口里射了出来，直奔艾欧！ 然而艾欧不过是侧了侧身便避开了这种小伎俩，扫了这只新的鱼人一眼，“你这只嘴，嘬鱿鱼嘬出来的么？” 长嘴鱼人不理会，“噗噗噗噗噗”就是一个五连发，但这次艾欧仍然是脚都没动半分轻轻松松就让开了这几发射在地上足以打出一个小洞的水箭。 与此同时，另一只头顶扎了两只冲天小辫、手肘长着长长三角鱼鳍的壮硕鱼人却是趁此机会扑了上来： “正拳！” 一只拳头直直奔了过来！ 只是，艾欧晃了一下身体便避过了这只蓄谋已久的拳头，但小辫鱼人不依不挠地继续前冲，试图用手肘的鱼鳍划开艾欧的身体， 艾欧一手变正握为反握，贴着小辫鱼人的手背就削了过去；另一只手同时挥刀，向着鱼人暴露出来的脖子砍过去。 小辫鱼人面无表情，丝毫没有担心自己的鱼鳍的样子，更是挥动另一只手，以鱼鳍拦在了艾欧挥向他脖子的刀前方。 “唰”“唰”两声同时响起，一片鱼鳍和半只带着鱼鳍的壮硕手臂以及一颗死不瞑目的头颅冲天而起。 艾欧向后退了两步。 半秒后，一股血柱喷起几米高，洒落一地，却半点没有沾到艾欧身上。 透过飘扬的血雨可以看到，长嘴鱼人一脸的不可置信，整条鱼人都僵住了。 小辫鱼人大概是看到恶龙的鼻子毫发无损，便想着以自己的鱼鳍当作刀刃用，然而恰好撞上了艾欧开启了“裂空”状态的双刀，半点阻碍都没有便被切开了。 对于这些作恶多端又实力不济的小喽啰，艾欧顺手便砍了，并没有要留手的意思——或许其中有罪不至死的，但那跟艾欧有什么关系？ 戈萨镇外那些新坟，可不是假的。 便是恶龙，艾欧也是准备砍了垒京观的。 远处围观的村民们目瞪口呆，忽然一哄而散，只余几个人仍伫在原地一动不动，脸上表情十分奇怪。 “大、大哥！克罗欧比他、他死了！” 长嘴鱼人指着这边结结巴巴叫了一声，然后怒目圆瞪，带着身后的一群鱼人喽啰扑了上来。 但这对艾欧造不成丝毫阻碍。 附上了“裂空”的刀刃轻易将扑上来的鱼人一个接一个地切开两半，没有任何一只鱼人能撑过一个照面，他就这样闲庭信步般向着恶龙走过去，身后留下了一地横流的血肉。 等他走到恶龙面前，已经没有一只鱼人还站着了。 恶龙坐在地上，双目赤红；他死死盯着艾欧冷漠的脸，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出言阻止自己的小弟送死。 “八年了，”他说，“你是第一个敢在我面前杀鱼人的下等人类。” 艾欧抬手便是一刀。 恶龙一甩锯齿鼻，挡在了这一刀前面，继而脚下一动，试图顺着刀锋顶上来，硕大的拳头已经蓄势待发。 但就在接触到刀锋之后不久，他便惊觉不对，硬生生一扭腰停下了前进的动作，向后蹦了出去，摸着鼻子惊疑不定。 “裂空”的效果很明显，刚才砍不动的鼻子已经被切进去了半分，如果恶龙继续顶过来，那么鼻子绝对会被一刀两断。 艾欧并没有追击，而是对着重新站定的恶龙勾了勾手。 “如果就只有这种程度的话——” “——那你可以去死了。” 第八十八章 无駄无駄无駄 恶龙似是被这句话激怒了一般，呼哧呼哧喘起了粗气，但过了好一会儿，也没有要冲上来的意思。 相反地，这只身材高大的鱼人反而是向后退了几步。 在他身后，正是那个所谓的“恶龙乐园”的大门，从艾欧这个角度，能够看到在进门不远处就有一处水池，池水是海水一样的颜色，似乎是连通着岛外的大海。 要逃了么……算了，砍了。 要说没有半点失望那是不可能的，毕竟与这只前东海第一的赏金犯的一战从自己决定来讨伐的时候开始就持续酝酿了那么久，中间还经历了那么多事，自己的身份也从追猎者变成了别人眼中的猎物，事到如今却是这样一种虎头蛇尾的结束方式，实在是不怎么痛快。 不过，即便是烂结局也比放跑了这只鱼人要好，跟这种血债累累的海贼没什么好谈的，斩草还得除根。 艾欧摆好了架势，盯着恶龙的背影，蓄势待发。 他这段时间的苦练并非白费，虽然如今剑术还是上不去，但已经慢慢吃透了“崩步”的他，在直线爆发速度这一途有着绝对的信心。 却见恶龙并没有跃进水里——如果他这么干了，落入水里的只会是尸体——他走到那栋颇为高大的石制建筑旁边，一手打穿了墙壁，掏出来两柄锯齿大刀来。 “区区武器之利……”恶龙狞笑着，露出满嘴尖牙，“你那两把小牙签，是要给鱼人大爷剔牙么？” 的确，光凭卖相来说，恶龙拎着这两把锯齿大刀，挥舞起来的凶悍场面随便想想就足以叫普通人胆寒了，以他徒手击穿石墙的力量来说，破坏力自然也是相当强悍。 可如果卖相管用的话，凶名赫赫的恶龙海贼团就不会化作艾欧身后那一地残尸了。 艾欧用不甚强壮的手臂掂了掂刀，瞥了恶龙一眼。 这一眼仿佛一个开始的信号，信心倍增的恶龙挥舞着他的武器，恶狠狠地扑了上来！ ——然后被艾欧一脚踹了回去。 要是恶龙是徒手扑上来，艾欧还不会应付得这么轻松，毕竟恶龙也是个惯于搏斗之辈，更是身高体长，贸然一脚踢出怕是要被逮着空子反击一套。 然而恶龙手里还提着两把大刀。这两把刀占据了恶龙的两只手，更微妙地让他的身体重心变化了不少，拿着武器的恶龙，反而成了一条砧板上任人宰割的肉了。 艾欧的剑术不好，可恶龙的剑术却更是烂到家了，一看就是根本没怎么用过这武器，只能装装样子货的。 可恶龙毫无自觉，很快又挥舞着武器扑了上来，再以更快的速度倒飞了回去。 连着被同样的方式击退了两次，即便是恶龙也发觉有什么不对劲了，但越发充斥着胸膛的怒火却是让他完全冷静不下来，再一次发起了冲锋。 交手的那一瞬，艾欧轻易让开了那两柄看着唬人的锯齿大刀，闪身撞入了恶龙的身前，一脚蹬着恶龙的膝盖，身形上拔，直接给恶龙的下巴来了一记膝撞，紧接着一脚踹在恶龙的胸口，向后飞退开来。 恶龙被这一套连招打得脑袋一懵，两把大刀“当啷”就落到了地上，继而踉踉跄跄退了几步，终究还是站稳了身子，没有一头栽倒在地。 他举起双手，不可置信地看了一阵，额头上渐渐暴起根根血管，“可恶的海军……收了钱竟然给我假情报！” 恶龙一捏拳头，“人类小子，接下来这一招，我会让你好好体会我们之间差的到底是什么！” 说罢，一把撕开身上敞着的花衬衫，露出精壮的上身来，道道肌肉在蓝色皮肤下涌动着，实在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然后，恶龙长长吸了一口气，胸膛鼓涨起来，紧接着又徐徐吐出。 与此同时，在他胸口的那个太阳纹身逐渐鲜艳起来，暗红的色彩逐渐转变成了鲜红，越发栩栩如生。 在他吐完气的那一瞬间，一声有力的心跳声以恶龙为中心向周围发散开来，引得旁边的建筑物都跟着颤动了一下，水面上更是荡漾出了一圈圈的涟漪来。 眼看着恶龙又要再次吸气，艾欧猛一蹬地，身形便直如离弦之箭般向恶龙突进过去，微微波动的气流随着他的刀锋一同暴起，径直扑向了恶龙。 恶龙却是向后一跳避开了，速度竟快了许多，而吸气却未终止，艾欧能感受到周围的气流快速聚集过来，这一次的呼吸比第一次又强了不少。 “吓哈哈哈哈，人类小子，等不及了吗？还是开始害怕上等种族的强大了？” 恶龙习惯性地露出一口尖牙，吸气的同时还能开口说话，声音洪亮，似乎连声带都加强了。 艾欧倒不是害怕什么的，他只是想试试能不能打断变身而已，不过恶龙的速度加强到能躲开他普通攻击了倒是挺让人意外的。 “【鱼人秘法-鲛】！” 恶龙大喊一声，胸膛再度鼓涨起来，这一次是他手臂上的纹身变色，肌肉也随着他慢慢吐气而膨大凸显出来，压迫感十足。 “小子，你就……” 恶龙说到一半突然顿了下来，原本徐徐吐出的呼吸也猛地一下子直接吐出，双目圆瞪着往后跌了出去，撞塌了半堵墙，埋进碎石堆里去了。 在他原先的位置上，艾欧持刀砸落的身影慢慢显现出来，姗姗来迟的声音终于响起： “崩步-突” 这便是艾欧的锻炼成果之一。 虽然还没有完全掌握，但这次本来就是准备拿恶龙来试招，倒也没什么需要顾忌的。 不过，这一招目前来看速度还是超出自己现阶段的掌控，没能和其它招式一起用出来。 而且从刚刚的触感来看……恶龙似乎没有受到什么伤害，是防御力也强化了吗？那么—— “雷切” 丝丝电芒逐渐攀上了环绕着气流的刀锋。 乱石堆中，恶龙的狂笑透过碎石传了出来： “没用没用没用！如此贫弱的力度，是想给鱼人大爷舔鱼蚤吗！” “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只拳头率先戳了出来，随后已然大变样的恶龙缓缓站了起来。 身高拔高了半米，浑身肌肉虬结，连脖子也包裹在了厚厚的肌肉群中，几乎看不出来原本的样子来，身上的纹身鲜艳欲滴似要透体而出。 此刻的恶龙，配上那凶恶的眼神，便如一只直欲择人而噬的恶鬼一般。 第八十九章 血战 恶龙随意将脚边的一块碎石碾为齑粉，双拳在胸口击打了几下，伸出一根粗短的手指指着艾欧，粗声粗气道： “庆幸人类小子，能见识到本大爷这个形态的人类，你是第一个！” “心怀感激地收下鱼人大爷这一拳！” 他脚下一动，碎石飞溅开来，壮得像个肌肉球一样的身体便飞速向着艾欧袭来，当先一只硕大的拳头挤开空气，对准了艾欧的身体。 但艾欧只是向后一个下腰，那一团肌肉便落了空，划过艾欧上方砸向了不远处的墙壁。 灵活性下降了……？ 艾欧作出了这样的判断。 在这种擦身而过的距离上，如果是先前的恶龙，明显是可以进行攻击的，艾欧也已经做好了反击准备，但恶龙仅仅是直挺挺飞了过去，半途中完全没有反应的样子。 那么…… 在想到这个可能的一瞬间，艾欧一个翻身，身形便追着恶龙的轨迹疾射过去！ 他没有使用崩步。 恶龙余光注意到追上来的艾欧，立刻站了起来，正面面对艾欧，双脚稳住，并指成掌！ “雷鸣、一刀斩” 一瞬间，艾欧身形由极动转为极静，冲势完全灌注于手里的江风之中，就那么站在恶龙面前，当头便是一刀劈了下去！ 恶龙粗大的双掌在面前猛地一合！ 战场中心仿佛凭空炸响了一个霹雳，震得人直欲心胆俱裂。以两人为中心，磅礴的气流向外绽开，地上的碎石随风滚走，水里直接掀起来一个巨浪，拍打在水面上，激起了无数小水滴。 艾欧持刀肃立，刀锋斜斜向下，一动不动；恶龙双掌合十，脸上仍是露出满嘴尖牙利齿的狞笑。 半晌，恶龙身体中间由上而下出现了一道血痕，继而一分为二，两片身体往两边分开跌落在地，露出来的掌心有着淡淡的焦痕，鲜血与脏器落了一地。 艾欧仍没动弹半分。 因为现在他动不了。 实战中不经过酝酿直接突兀使用雷鸣一刀斩的负担有些出乎意料了，身体还是不够强壮。威力虽强，但没有做到现阶段的极致，气流提前泄出，以至于影响到了周遭环境。 ——在他设想中，这一刀本该将恶龙身后以及脚下的地面也都斩开的，但剑术掌控、身体负担等各个因素综合结果下就造成了不受控制向四周散开的狂风，威势惊人然而实战中并没有什么用…… 不，也许可以吹乱敌人的发型降低对方形象分？ 试招嘛，情有可原。也不是完全不能动，但是在没恢复过来强行做动作的话消耗的体力会大很多，过后身体也要躺上一整天，倒不如像现在这样站一阵呢，反正也没人看到。 想到这里，艾欧用余光瞟了一下外面，似乎那几个留下来的村民没有过来的样子。 接着，是大气制御的气流感知。 刚才为了尝试这一式的极限，大气制御完全用于控制刀锋周边了，全神贯注中收回了感知周围的心神，即便如此，还是没能完全控制好。 同样，为了控好刀，他连天南星都随手丢开了，虽然这一招的开发也有些弥补之前失去一把刀结果发挥不出来的弱点所在的心思，用单刀做到极致的强力攻击；而且双刀的话以他现在的剑术实在用不了这一招。 首先感知到的是不远处丢在地上的天南星，再往外……嗯？ 有只手正在伸向天南星。 “不错不错，是把好刀呢。” 一个颇为浑厚的男中音响起。 说话的是一个皮肤黝黑的高个子男人，穿着一身棕色的长风衣，风衣上有着数字“5”的图案，敞开的领口处能看到里面系着粉红色的领巾，满头粗黑的小短辫，鼻梁上还架着一副棕红色的墨镜。 艾欧微微偏头打量了一下这个不知道何时来的男子，没说话。在他感知里，另一个方向的墙头上，还坐着一个打着伞的女人，但这个角度并不能看到那人。 见他不说话，又一个声音响起，来自于那个打伞的短裙女： “呀啊哈哈哈哈，意外收获呢，贵安，东海赏金第一先生~” 她这样说着，轻轻一跳，竟然蹦起来五六米高，然后又慢悠悠地落到了艾欧前方的墙头上坐下。 艾欧这才看清楚她的样子。 这是一个穿着蓝色长袖外套的女人，里面是一件柠檬黄包臀连衣裙，露着两条白皙的大长腿，双脚包裹在一双白色的短高跟里，双手穿着白色的手套，打着一把圈圈条纹伞，一顶柠檬黄的圆形高帽子盖在头上，一缕淡金色的头发垂在脸侧，耳边坠着的两只耳环是跟身上连衣裙上一样的柠檬横切面图案。 “恶魔果实？” 这人的举手投足间实在不像是体术达到了这种举重若轻地步的强者，是以艾欧随口问了一句。 “bgo！没错，我吃了公斤果实，能够自由地改变自己的体重，从一公斤到一万公斤呢，呀啊哈哈哈哈哈！” 艾欧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她竟然说得这么详细，看来是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他的戒备等级不由得提高了几个等级——光是听到这个能力具体效果的一瞬间，他就想到了几种粗浅但很有效的用法，现在她这么自信，想来是对这个能力的运用研究很深。 “那你呢？这种天气还穿长风衣的5号先生？” “哦呀，想不到阁下也对我们巴洛克工作社有所耳闻啊，那就好办多了。” 墨镜男单手抚胸施了一礼，“鄙人不才，乃是本社的第十一号高层，特来邀请阁下加入我们巴洛克工作社，共谋大业——” “阁下可以称呼我为r5，那边的小姐是iss情人节。” 被他称作“iss情人节”的高帽女两条长腿在伞荫下晃动着，一手转伞，摆摆手说道： “不对不对，我才是第十一号高层，r5是第十二号……” 为免自己的时间浪费在他们可能即将展开的无聊争吵中，艾欧出言制止了这种发展： “我有个问题，巴洛克工作社是哪里的公司吗？主业是做什么的？月工资是多少？” 寻了个阴处席地而坐，艾欧好整以暇地等着他们的回答。 他已经恢复过来了。 第九十章 诱惑！抠鼻！一万公斤！ 墨镜男与高帽女的眉头同时皱了起来。 沉默了好一阵，墨镜男才开口：“你不知道我们公司，为什么叫我五号先生……？” “……你衣服上有写。” 于是墨镜男又沉默了。 墨镜男不说话，高帽女便接过了话茬，“艾欧先生，我们公司是以建立一个理想国度为目标而行事的伟大公司，现在建下功勋的话，将来就可以在国家中成为重要人物哦？怎么样？加入？呀啊哈哈哈哈哈~” 她越说越得意，到最后又发出了清脆的笑声。 “建国？地点在哪？平时工作呢？” 艾欧饶有兴致地发问，看上去似乎在认真考虑一样。 “地点等你加入了之后就会知道，普通职员的工作要看上头指派，不过艾欧先生你实力这么强，说不定一加入就能得到高层职位，不用做那些杂务了哟。” 高帽女诱惑道。 “入职就是享福的高层吗？听起来很有诱惑力啊。” 艾欧摩挲着下巴，一副极为意动的样子。 “那么，我拒绝。” “那么会有成员联系你……”高帽女说到一半，方才惊觉艾欧说的不是“同意”，惊愕道：“等等，你说什么？拒绝？” “对啊，我自由惯了，不想加入什么奇怪的组织里。” 于是高帽女也沉默了。 这回墨镜男反倒打破了沉默：“拒绝吗？那么现在事情就好办多了……” “等等，r5！”高帽女烦躁地晃了两下长腿，打断了墨镜男的话：“指令书上说不要轻易招惹他！” “上面写的不是‘不能’，对吗？而且现在也有足够的理由了……” 墨镜男的话意味深长。 高帽女不说话了。 见状，墨镜男连忙趁热打铁，“干掉他之后，可是能拿到五千万！而且恶龙的那一份也能归我们了！” “好。”高帽女顿了一下，又急急忙忙接了一句：“以后我才是十一号高层，不然我就把你暴露公司给外人知道这件事说出去！” “我明白了。”墨镜男应了下来，眼神里带上了一丝阴霾。 被他们寥寥几句话就决定了生死的艾欧终于有机会插上话了： “怎么，你们公司的规矩是不加入就要死吗？” “问答无用！小子，你是自裁呢还是等我亲自动手呢？” 墨镜男双手插在衣兜里，很是傲慢，敬称也不见了，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样。 “被一万公斤压死的滋味，可是不好受的哦！呀啊哈哈哈哈哈~” 高帽女也接了一句。 “你的武器可是有一把在这里，”墨镜男接着说，然后一脚把刚刚丢回地上的天南星踢进了水里，“现在你只有一把刀了。” “剑士没有武器用，很难受对？” “而且，刚才你的状态好像很不好？正好我的体术还不错，你刚刚动不了的样子我可是看到了。跟恶龙这种对手战斗，消耗很大？现在又没了熟悉的武器，我给你个体面的机会，切腹。” “我是吃了炸弹果实的炸弹人，杀死你的话会弄得一地都是，那就不太好办了。” “怎么样，考虑一下？” 墨镜男抠着鼻，一脸的高高在上。 “被一万公斤压死的样子，也不怎么好看呢。” 高帽女也帮腔了一句。 “是吗？”艾欧笑了笑，顺手丢开了手里的江风，“我觉得你们说得很对，所以我就先不用还不是很熟悉的武器好了。” 他慢慢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身体，“来，我准备好了。” 这是艾欧第一次要跟吃了恶魔果实的对手分生死，还是不能太大意。路飞那次双方都没想下死手，所以也只能算是热身战而已，不过他倒是通过那一战了解了一下吃过恶魔果实的对手到底有多难缠。 现在他又进步了不少，结果又会如何呢？ 糟了，有点小期待啊。 艾欧赶紧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 墨镜男却一副很生气的样子：“混蛋，你是看不起我们吗？” 高帽女没说话，但也是一脸气恼。 没有得到回应，墨镜男恶狠狠地掏出来一颗鼻屎，作势欲弹： “鼻屎爆！” 紧接着，他手指一放，那个压在指间的黑色小球便被弹了出来，径直射向艾欧。 噫这人的招式怎么这么恶心啊！招式名也是通俗易懂的恶心！而且弹得这么熟练这么远你是用过多少次这恶心招式了啊！ 艾欧一阵恶寒，忙不迭地往旁边闪开了。他有把握不动脚就能躲开，但是这个弹鼻屎的家伙实在是太恶心了，他完全不想有任何会碰上那颗鼻屎的可能发生。 不是怕果实能力，是嫌恶心。讲真，无论谁弹一颗鼻屎过来，都不会有人想要去接下来的？ 那颗鼻屎飞过去，砸到了墙壁上，“轰”地炸开一团火焰气浪来。 不能定时引爆？还是没用上？ “一万公斤-压顶！” 在艾欧躲开鼻屎炸弹的时候，高帽女已经打着伞飘到了他的头顶上，直接使用了果实能力，此刻正伸直了长腿，一屁股从半空压了下来，一副要坐死他的样子。 艾欧犹豫了一瞬，随即一个旋身让开了位置，紧接着回身就是一记鞭腿抽在了高帽女的腰间！ 肉体碰撞的声音很是沉闷，下一秒高帽女便横着砸了出去，“轰轰轰”撞到了建筑物上，连着碎了五道墙才停了下来，只余房屋外墙上一个幽深的破口，依稀有光透出来，应该是砸穿另一面的墙了。 剩下在场的两人都齐齐吃了一惊。 艾欧原本做好了四五种应对，防备着鞭腿抽出时高帽女的反击，结果对方完全没反应，像根木头一样硬生生吃了他一脚，他的诸般应对都落了空，反倒有种不真实感。 尽管如此，他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接连又躲开了墨镜男情急之下弹出来的几颗鼻屎，有一颗甚至飞进了高帽女砸出来的那个洞里，爆开了一团火光。 r5皱起了眉头。 作为巴洛克工作社的高级成员，他出道以来未尝一败，任务成功率是百分百，强大的自信心自然没有这么容易就被动摇，只是觉得面前这个人还挺难缠的。 不过，既然鼻屎爆打不中人，换一个攻击方式好了。 至于搭档iss情人节，他从来就没担心过其安危，他们一直以来的合作方式都是这样，他作为正面主攻，iss情人节寻找机会一击制胜。虽然认可iss情人节的实力，但他们之间并没有友谊那种软弱的东西。 他在意的就只有任务而已，搭档没了，再换一个就好了——当然，和合作惯了的搭档一起出任务还是第一选择，因为能更轻松地完成任务。 第九十一章 实验开始！ 玩屎的人实在太恶心了。 虽然这货玩的是鼻屎，但是那也足以让人尽量远离他了。 艾欧看着墨镜男的棕色长风衣，完全没有亲自碰他的想法——鬼知道这货身上脏成什么样了啊！ 虽然有部分是因为顾忌炸弹果实，但更多的是出于恶心感。 逃跑不予考虑，近身又被pass了，那么就该考虑远程手段了。 想了一圈，艾欧又发现了自己一个短板：没有可靠的远程攻击手段。 接下来的锻炼方向就是远程攻击了——可是现在该怎么办？ 总不能丢石头？ 在艾欧苦思冥想的时候，墨镜男直接冲了过来，看样子是放弃了用鼻屎炸死艾欧的打算，准备近身开炸了。 在近身格斗被封印之后，艾欧剩下的攻击手段就乏善可陈了。 原本他是想着用更擅长的近身格斗应对这两个恶魔果实能力者的，现在虽然确实是先干掉了一个，但是没想到剩下这个明明有着强力果实能力的家伙竟然用的这种攻击手段。 灵活地躲掉了好几次墨镜男的近身攻击之后，他倒是大致上对对方的实力有所把握了。 强力的果实能力，菜鸡的体术，而且对能力的开发实在很一般，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把心思都花在怎么玩好鼻屎这种东西上面了。 话说这家伙该不会是一直在锻炼怎么样才能把鼻屎弹得更准？ 艾欧对此深表怀疑。 总之就是不能让对方碰到自己。好几次墨镜男一拳击空，砸到东西的拳头才会爆开火光，空挥则没见异常。 能力机制是把身体某个部位变作炸弹么？艾欧继续躲避着对方的接触，场面看着就像是在戏弄墨镜男一般，半点没让墨镜男碰到。 每次火光过后，从散去的烟雾中露出的拳头都是毫发无损，也就是说这个能力产生的爆炸并不会对他自己本身造成伤害？ 暂时没见墨镜男的衣物什么的产生爆炸，但艾欧并不会对此大意。 既然打定主意不接触到对方身体，那么剩下可以使用的也就是大气制御和电流放出了。 电流放出首先不予考虑，他现在的等级还做不到直接用电流击穿空气、隔空电疗的程度，刀已经被他扔掉了也没有捡回来的打算，直接用身体接触对方很可能在电击对方的同时被炸伤，他一点都不想亲身体验挨一发炸弹是什么感受——更何况这还是个玩鼻屎的，passpass。 大气制御，理论上应该是可以做出远程攻击的，而且一开始就是能够外放的类型，只不过先前他的心思一直集中在剑术上面，而他的剑术等级虽然提升了不少但是还是不足以让他砍出来剑气这种十分不科学的东西——话说，这个世界应该是能够砍出来剑气的？ 总之，一心钻研如何让能力更好与刀结合虽然是弥补了之前和路飞战斗时发现的缺少强力破防技的缺点、研究出来了不少强力招式，但也导致了没有发展远程攻击这一状况。 现在正是补回来这一点的绝佳时机。不捡回刀的原因就在这里，人啊，有时候不逼一下自己，就不知道自己潜力有多大。 为了能达成“在不接触的情况下击败鼻屎男”这一目标，他必须尽快想出来大气制御的优化应用。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可恶，躲什么躲啊，和我硬碰硬啊！” 接连扑空几十次，鼻屎男实在受不了了，喘着大气叫嚣道：“你不是东海第一吗，你的赏金都是跑出来的吗！呼哧呼哧呼哧呼哧……” 他一屁股坐到地上，怒气冲冲地透过墨镜瞪着艾欧。 艾欧很是无语——我还没用力呢，你怎么就倒下了？ “小伙子，年纪轻轻的，身体就这么虚了，不行呀。” 艾欧双手抱胸，很是无辜，“我是怕你身上有鼻屎——” 鼻屎男愣了一下，旋即气得脸红脖子粗：“混蛋！呼哧呼哧呼哧呼哧……” 看来在他喘匀气之前是打不起来了。 艾欧只见过草帽小子路飞一个恶魔果实能力者，还有约什岛那个疑似恶魔果实能力者的雷古勒斯上校，所以还以为恶魔果实能力者个个都是体力充沛的家伙，没想到现在遇上了一个虚得不行的。 他现在经过了和恶龙的战斗，强行使用了一些招式，体力也就将将消耗过半，而且恢复起来也不算慢，按眼前这个体虚鼻屎男的情况来看，估摸着他能跟对方耗到明天去。 不行，耗赢了算怎么回事啊！ 艾欧鞭策了一下自己，又开始思考怎么使用大气制御进行远程攻击。 以前他日常维持着大气制御进行熟悉度练习的时候用的是给别人加持微风，按那个思路的话，强风？超强风？龙卷风？ 对了，眼前这个喘大气的体虚男正是绝佳的靶子啊！ 艾欧打了个响指，随即开始了对累瘫在地的r5进行一系列惨无人道的实验。 首先是强风。 r5只觉得原本轻轻吹拂着的微风一瞬间变大了起来，呼呼地吹在了自己身上，倒是凉快了许多。不过他没细想，只以为是天气变了，仍然是喘着气透过墨镜瞪着不远处的可恶海贼。 效果不是很明显……艾欧看着只在风里微微摇曳的墨镜男的满头脏辫，开始了下一阶段的试验。 超强风。 艾欧正准备将风力提一个档次，但随即发现自己做不到，他设计的风力等级超过了目前的大气制御所能掌控的上限了。 “那龙卷风也做不到了么……” 艾欧不死心地试了一下，果然是不行，即便放低要求，只以当前风力来启动龙卷模式也并不足够，所需要的熟练度和掌控强度他现在全都达不到最低要求。 好，只能换个思路了。 他先停下了强风，回头审视起自己目前掌握的技能来。比起当场灵机一动另辟蹊径整出来一个全新的应用方式，还是从以前的开发思路里找灵感更靠谱。 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无意中用出来的【爆雷裂空斩】。 严格来说，这是一招远程攻击，但是由于是固定轨迹的身周环切向外劈出刀芒的招式，很容易被躲开，所以他一直没当远程攻击技来用。不过当初学会了之后倒是找机会用过几次，尝试着掌握劈出刀芒的关键所在。 结果很让人失望。 那只是一个意外收获，并不是他还不太行的剑术所能用出来的，唯一值得宽慰的是通过体会这一招的使用体感让他的剑术提高了不少——至少，现在用普通刀剑的话能坚持一整场战斗再断了。 第九十二章 技能开发 从【爆雷裂空斩】里，他掌握了“裂空”和“雷切”两种加持状态。 现在要开发远处攻击，自然也可以考虑从中延伸一下。 “裂空”本质上是撕开对应方向的气体，速度越快受益也越大，按这个原理去开发远程攻击手段的话，很自然就会想到直接撕开对方肺里的空气，让目标无法呼吸。 但实验证明这完全不可行。 在三番五次失败之后，艾欧才发现大气制御是没办法影响别人身体里的气体的，似乎不是强度所限，单纯的就是彻底无效，被吸入对方体内的气体都会失去控制。 当然，在被吸走之前，可以控制气体对抗这种吸力，而且往往并不需要费太大心思。那么，如果尝试通过这样令对方窒息呢？ 艾欧立刻行动起来。 然后又被现实击败了。原因是空气并不是致密的，相互之间的空隙实在太大，即便艾欧控制了一大块空气包围住对方的鼻子，也会有源源不断的空气被吸过去，穿过空隙奔向目标体内。 解决方案也很简单，那就是立刻将涌过来的空气也一并纳入控制，那么在新的空气过来之前目标就是处在吸不到空气的状态——虽然时间实在很短，短到可以忽略不计，但一直循环着将新过来的空气纳入控制的过程，就可以实现窒息攻击了。 不过这个方案有个小小的缺点，那就是需要纳入掌控的空气量会越来越大，而且需要新增也会越来越多，然后在达到目前的大气制御无法处理的等级之后彻底崩盘，前功尽弃。 通过对大气制御长时间的熟悉练习，艾欧已经掌握了两种掌控方式，粗略控制和精密控制——其实还有第三种，不过那是半本能的，比粗略控制更浅一层，仅仅是感知，范围会大很多，目前上限是约五十米。 进阶的两种掌控方式目前上限范围是十米。 直接吹风用粗略控制足以，所控制的空气量会比精密控制大上十倍以上，但是粗略控制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硬要比喻的话，粗略控制就像是直接控制着空气去砸人，并不能做一些细微的操作。 精密控制是对控制的空气进行更加细微的掌控，“裂空”就是通过这种控制方式实现的，设想中的“窒息攻击”也是，而艾欧现在的大气制御掌控上限能够做到的“窒息”时长是……不到一秒。超过这个时限，就会全线崩盘，彻底阻止不了新空气过来。 所以现在来说就很鸡肋了，就这么点时间根本没用。 那么换个思路，直接用空气挤压？ 现在精密控制的空气量能裹住目标全身，但力度上嘛…… 本着严谨的实验态度，艾欧还是在墨镜男身上试了试。 这回，墨镜男甚至丝毫反应都没有了，“窒息”使用的时候好歹还让喘粗气的墨镜男呼吸中断了一瞬、引起对方咳嗽了几下呢。 于是这个方案也被否决了。 而在艾欧思考着技能开发的同时，r5也没闲着，同样在想着怎么对付这个“最弱之海”的第一赏金海贼。 在他眼里，只要是上了通缉令又活动在海里的，一律都是海贼。 巴洛克工作社为了筹集资金，业务范围铺得很广，据r5所知，在伟大航道入口不远处，就有几个公司所设的据点是专门干赏金猎人的活的。 所以，客串一下赏金猎人对他来说完全不是什么难事，眼前这个海贼已经被他当成自己的盘中餐了。 r5他们其实来得很早，也算是看了大半艾欧按着恶龙捶的战斗，其过程轻松得让人觉得自己上也一样能吊打恶龙。 再联想到东海的“最弱之海”的名头，不免认为区区几千万贝利的赏金犯也不过如此，而且他们可是活动在伟大航道的犯罪组织的高层，对上这种对手岂不是手到擒来？ 而且，巴洛克工作社本身也有在做情报方面的业务，据r5所知的情报，这个“第一赏金”其实并不是那么名副其实，那次团灭海军讨伐队的凶手另有隐情，幕后黑手不过是为了隐藏自己才把黑锅丢到了这个当时在场的前赏金猎人身上罢了。 前段时间倒是拿到了最新情报，这个第一赏金犯似乎在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约什岛审判”事件那天出现在了约什岛，但也没什么强力战绩传出来，而是抱头鼠窜跑掉了。 所以，那七千万明明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等到贝利到手，自己在组织里的地位肯定能上涨一大截！ 但r5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看上去一点都不强的海贼竟然滑得像泡了水的湿肥皂一样，明明只要碰到一下就能将他炸上天了，自己却硬是一根手指头都摸不着对方。 明明为了保险已经将他的武器都丢掉了，而且对方甚至主动丢掉了另一柄武器，这么大一块肥肉任人宰割，自己却偏偏拿他没有办法，实在是令人恼火至极。 他暗恨眼前这小子实在太能跑，故意留了几分力提前开始休息，试图在对方逃跑时抓住破绽一击制胜，没想到这海贼不仅不跑，反而是老神在在地盯着自己，似乎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不过今天的天气有点异常啊，先是突如其来一阵大风，过后还害得自己咳了几下，接着又是好像莫名套多了一件衣服似的，浑身都不爽利。 虽然这些异常状态来得快去得也快，但r5觉得不是什么好兆头，再加上对面那小子看自己的眼神也越来越奇怪了，他决定速战速决。 “看来是得拿出些压箱底的绝招了啊。” r维持着居高临下的傲慢语气，慢悠悠从怀里掏出来一把手枪，轻佻地单眼瞄了一下艾欧，“猜猜这个你还能不能躲开呢？” “左轮枪？”艾欧在这段时间里见识过的枪支还是不少的，但全都不如眼前这个墨镜男拿出来的这一把。 即使是以他贫瘠的枪械知识，也是知道左轮的大名的。 “对，南海的新型号，燧发式44口径六连发左轮，我还想省点功夫的呢。” r5直接按开左轮的弹仓，往里吹了一口气，然后复位。 “砰砰砰砰砰砰！” 六连发！ 第九十三章 进击！超大型巨兽！ 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字面意思。 本着对左轮这个名字的敬畏，艾欧很是忌惮地提前开始了规避，毕竟比起山贼、海贼手中那些落后的火枪，左轮这个名字光是听起来就先进多了。 但是，一连六发枪响之后，接下来完全就没了动静，他不由得看向了还保持着举枪姿势的墨镜男。 子弹射出之后，必然是立刻就会有后续动静的，要么击中艾欧身体爆出一蓬血雾，要么击中周围的东西发出响动，可是对方的这六发子弹仿佛都是空包弹一般，全然没了后续。 “哼——无声无息炸弹！” 随着墨镜男的大喊，艾欧原先所在的位置上陡然炸开一团带着火光的气浪！ 难道是随时可以控制起爆的类型？ 艾欧皱起了眉头，如果是这样的话对对方的能力危险等级评测又要上调一个等级了，毕竟能够随时控制着起爆的话，隐秘程度会更高，也需要花费更多心神去留意对方的小动作，稍不留神就有可能中招。 “下一发马要来了，准备好了吗？” 墨镜男再次按开弹仓，吹气、复原、瞄准一气呵成。 “我的气息也可以爆炸的，惊喜吗？” 又是一次六连发！ 不过，有过一次经验的艾欧很轻松就在他开枪前就避了开去。 亏得这家伙太过傲慢，直接把自己的能力透了底，艾欧也免去了一系列的分析过程。 之前为了全力开发技能，他没有维持着气流感知，现在听到墨镜男的自曝，感知一开立刻就发现了几团慢悠悠飞过来的凝聚气体——说它慢是因为艾欧能够轻松躲开，飞行速度上其实只比对方弹出来的鼻屎慢一线而已。 知道正体就容易对付多了，在气流感知下这玩意完全无所遁形，明晃晃地暴露了出来，艾欧灵机一动之下甚至有心情有余力用气流聚成小块对着它们撞了过去——这是刚刚“空气挤压”开发不成的同思路产物，算是劣化版，用这个打人是绝对没用的，但阻击一下这种气体炸弹已经足够了。 “轰”的一声，六团气体同时在半途炸开，r5立刻皱起了眉头。那个地方明明什么都没有……难道是来了一个透明果实的透明人？！ 这个猜测令r5慌了一下，如果是透明人的话，看不到对方在什么地方他的炸弹很难炸到人，还得时刻担心透明人发起的看不见的攻击。 既然能炸到的话，自己的炸弹他一定吃不了几发的！ 抱着这个想法，r5立刻开始了填弹，然后往四周随机开枪，每一个方向都没有放过。 艾欧没弄明白这个家伙在发什么疯，突然就开始了乱射，不过这并不能对他造成任何威胁。在那些所谓的“无声无息炸弹”被他轻易诱爆了之后，已经可以确定那是触发式的炸弹了。 所以，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他试着一个个将墨镜男射出来的子弹诱爆掉，也算是练习一下大气制御的能力精确度——而且不得不说还是有必要的，一开始有点生涩，漏掉了几团，幸好没有危急到自己，等到后来越来越熟练，才一发不少地全让它们空炸掉了。 他玩得不亦乐乎，r5这边就惨了，眼看着自己的“无声无息炸弹”一发一发的全都莫名其妙半空炸开，马上就脑补出来那个透明敌人的形象是一只巨大的生物，已经将自己围得密不透风、立刻就要压过来把自己压死了，而爆炸距离也越来越近，正好佐证了他的猜测。 ——事实上那是艾欧越来越熟练所以能够在更短时间内快速凝聚出气块撞上那些子弹了。 总之，脑补过度的r5更加卖力地进行吹气填弹开枪了，因为他发现只要他开枪足够快，爆炸发生的距离也会远一点，所以他认为爆炸对对方还是有效果的，而且累积下去说不定能炸翻对方——炸死他是不敢想了，吃了这么多发炸弹还能维持住果实能力，敌人肯定比他自己要更强。 一开始的时候艾欧阻击墨镜男的炸弹是用手势辅助的，因为这是刚开发出来的技能，熟练度不是很够，辅以手势的话会轻松点。而随着熟练度上升，他慢慢地减少了手势辅助，争取减少多余动作。 在这一过程中，发现爆炸距离越来越远的r5喜上眉梢，只是没等他高兴完，爆炸距离又逼近了过来，吓得他再次加紧吹气开枪，免得被自己臆想中的透明巨兽一下子压死。 于是战场上就出现了奇怪的一幕，两个人站在原地不动，一个拼命吹气往四周乱开枪，一个望来望去，相当诡异。 艾欧已经可以把手势全省掉了，但想要跟上墨镜男的动作还是需要眼神辅助，虽然气流感知能将那些射出来的气体炸弹全标出来，只是单纯“心念一动”就在对应位置凝聚气块的话速度还是跟不上，于是不得不妥协一下，用眼神往对应位置看过去，以加快速度。 r5满头大汗，呼吸更是急促得不行，不停重复着吹气-射击这个过程让他疲惫不堪，忙着吸气吹气的嘴巴完全没有余力再说一个字，手忙脚乱间连手心的汗都来不及擦了。 ——他是那种手汗很重的体质，总是维持着内里有足够空间装各种吸汗物品的长风衣打扮就是为了掩饰这一点，以免在光鲜亮丽的拍档面前抬不起头；一直以来他都有点隐藏的自卑，因此言行也特别的傲慢。 只要他先看不起别人，别人天然就会矮了他一头——真名为“杰姆”的r5先生是这么想的。 战况越来越激烈，r5也顾不得擦汗了，他怕只要一个疏忽，那只透明巨兽就压过来了。 然后，不甘寂寞密密麻麻钻出来的手汗们很快就占领了全部地盘。 心情越发紧张的r5，再一次捏紧了左轮举到嘴边；这一次，在手汗的大军奔赴之下，南海的新型号燧发式44口径六连发左轮枪，终于奔向了自由。 r5先生滑手了。 他心里一紧，随即无穷无尽涌过来的恐慌感淹没了他—— 不假思索地扯开长风衣，他用出了自己的终极招式！ “汗毛爆” 第九十四章 冲锋！ 技能名很挫，威力…… 也很挫。 这就是艾欧的真实感受。 他正在忙着练习，余光注意到对方的左轮飞了起来，随即看到墨镜男像是一瞬间下了什么决心一样，奋力扯开了自己长风衣的衣襟，喊出了一个很挫的技能名。 其威力也不负这个名字的响亮程度，仅仅是在原地爆开了一团火光，令以为他要放什么大招而踩着崩步立刻跳进了建筑物里准备防御的艾欧也觉得自己实在是小心过度了。 不过他也没打算马上出去，看样子这是对方鱼死网破的最后招式，说不定还有什么后招，面对他所不熟悉的恶魔果实，还是谨慎点好。 艾欧透着墙缝观察墨镜男之前的位置的时候，阻挡着视线的烟雾也逐渐散去，露出了瘫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棕色身影。 这家伙……爆炸连自身衣物都没有毁掉么？是可以免疫爆炸的能力类型？ 艾欧仔细观察了一番，很快找到了些东西。岂止是没有毁掉衣物，墨镜男整个人完全就是毫发无损，仅仅是躺在地上，呼吸平稳，也不知道是晕过去了还是睡着了，抑或是装的，企图诱骗艾欧过去查看他的状况。 用气流感知密切注意着对方，艾欧正想继续用这个现成的靶子开发远程技能时，一个身影突然就闯进了他的感知范围。 娜美想了很多。 关于为了保护她而死在了恶龙手上的妈妈贝尔梅尔。 关于一直包容着她的任性只会笨拙地以自己的方式保护她的姐姐。 关于从她们被贝尔梅尔从战场上捡回来之后就一直善意对待她们姐妹的村民们。 还有那个自大又不听劝跑去送死的傻瓜船长。 笨蛋。 一个两个的，全都是笨蛋！ 我可是在大海上摸爬滚打了八年的小贼猫娜美！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打倒啊！ 不就是一亿贝利吗！不就是八年的心血一朝尽丧吗！我还有时间，我才十八岁，我还有好多个八年，还可以坚持好多个八年，还可以凑到好多个一亿，为什么要这么轻易去送死啊！ 明明说好了要活下去的……我一点都不辛苦的啊…… 一边碎碎念，一边在莉莉希的掺扶下指挥着几人找了村里一个地窖躲了进去，娜美终于打定了主意，向莉莉希要过了背包，开始翻找起来。 “小娜美，你要找什么呢？”莉莉希依言递给了她，此刻颇有些好奇地问。 这地窖空了一半，另一半放着重重叠叠的酒桶，大概是某个桶有质量问题，橘子酒的香气溢满了整个空间。地窖的盖还没有盖上，天光洒下来，映得娜美的橘色短发闪闪发亮。 “药。”娜美简短说了一个字，很快就找出来了两个大小不一的药瓶。 莉莉希在自学医术娜美是知道的，一些常备的药同样是包括在了补给品里，作为后勤她每次登岛都会带上。 “你，去搬一桶酒过来。”娜美毫不客气地指挥起了在场的劳动力来。 布林布林疑惑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再衡量了一下双方的武力差距之后，安慰自己“这是在照顾伤员”，便乖乖地去搬酒桶了。 没办法，这个敢于自残的女海贼的气势实在太强了，布林布林自觉是个文明的海军，不跟这女蛮子一般见识。 他身体没好利索，力气不大，折腾了好一阵才滚着一桶酒过来了。 娜美也不在意，倒出来几颗药，用工具撬开酒桶，就着橘子酒吃了下去，不一会儿就感觉腹部仿如一团火升了起来，暖透了四肢百骸。 “小娜美……”莉莉希自然是认得这药方的，她迟疑着问道：“安纳思、慕光丸，和酒吃……这是透支身体的药方，小娜美你要做什么？” “没错，莉莉希你的书我也看了一些，不用配成药剂直接吃掉效果也是一样的。”娜美肯定了她的话，旋即又灌了一口酒，只觉得浑身力气涌了上来，连伤口的痛都消失了。 她冲莉莉希招了招手，示意女孩附耳过来；布林布林很自觉地走到角落背过身去捂住了耳朵。 等莉莉希探出来身子，娜美看准位置，一记手刀直接敲了下去，然后接住了软下来的莉莉希。 放在以往，她是绝对做不到这种事的，力气不够；但那个简易药剂能提供的力量与喝下去的酒有关，唯一的缺点就是过后虚弱的时间也会随着酒的增多而增多。 她小心翼翼地让莉莉希靠着墙壁坐好，又喝了一口酒，过去将那个海军也打晕，然后从背包里找出一卷绳子，将他结结实实绑了起来。 “抱歉，莉莉希，希望你……”她卡壳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深深看了莉莉希一眼，喝完最后一口酒，转身爬出了地窖，将盖子盖上了一半。 她希望莉莉希好好的，可莉莉希注定不会乖乖地一个人走掉，但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只想安安静静地赴死。 而且一刻都等不了了。 爬出这处后院，娜美犹豫了一下，放弃了惯用的棍子，拿起了一把柴刀。 她没有自杀的意思，而是准备去找恶龙拼命——虽然那肯定是打不过的，但看上去更有杀伤力的柴刀兴许会增加恶龙下重手的概率。 自杀和死在敌人手里，毕竟还是不一样的。 至于更深层的，她不再去想也不愿去想。 当然，恶龙绝对不肯杀她，顶多将她打成重伤，到时候药的效力一过，副作用发作在重伤的自己身上—— 恶龙只会以为是他自己失手了。 能用自己的死恶心一下恶龙，娜美觉得不亏。 反正，大家都死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娜美身体里源源不断涌出力量，一路狂奔，很快就见到了恶龙乐园那标志性的大门。 然后，远远地，血气冲天、遍地残肢的门口立刻就吸引住了她的注意力。 “恶—龙——！” 娜美一下子打心底里冒出了无尽的愤怒与悲伤。 提着柴刀，她向着那个笼罩了她八年之久的恶梦之地发起了冲锋！ 第九十五章 交锋 受限于大气制御的能力强度，艾欧的感知算不上十分精细，只能勉勉强强认出来是个女性，至于详细数据是没法直接感知出来的。 那人接近速度相当快，表现出来的体能水平不弱，很快就越过了那扇大门。 艾欧在墙后往那边望了过去，想看看是哪个胆子大的这种时候跑过来。刚刚的动静不算小，按岛上居民先前一哄而散的表现来看，现在不是应该离得远远的么？ 于是，他便赫然发现被自己判断为没多少行动能力了的娜美竟然身手矫健地跑了过来，行动间干净利落，丝毫不见有伤在身的样子，只是肩膀上仍是裹着绷带，微微的血迹渗了出来，而且还在缓慢扩大中。 只见娜美进了门之后就立刻停了下来，打量了一下那两片倒在血泊中的尸体，微微有点失神，似乎是没有认出来这两坨肌肉块是什么。但很快，她注意到了尸体上那只长长的锯齿鼻，一下子就意识到了尸体的身份，当场呆住了。 并没有持续多久，泪水溢满了眼眶的娜美就开始四下打量，在寻找着什么，然后眼神锁定在了倒在地上的墨镜男身上。 “艾欧！你没事？！”娜美一边流着泪，一边急匆匆向着墨镜男小跑过去。 ……喂我在这里啊！你那什么眼神！那个鼻屎男哪一分像我了！ 艾欧一口老血几乎憋不住，恨不得当场上去抽这眼瘸的家伙两耳光。只是，腹诽归腹诽，他的大半注意力仍然集中在鼻屎男身上，以防不测；身体也移动到了方便的位置，以免被来一手人质战术。 他并不想拿娜美的安危开玩笑，好歹是相处了这么久，多多少少有几分……不，是不想自己的工具人受到伤害，那可是自己的财产！ 不出所料，鼻屎男一跃而起，狂喜着张开双臂抱向娜美： “你是那小子的……” 话音未落，另一个幽幽响起的说话声以及不分先后的肉体被穿透的声音响起： “环流刺” 鼻屎男后半截话被硬生生打断，只觉眼前一花心口一痛，随即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立刻拼尽全力发出了自己的最后一击，整个身体轰然炸开！ 一团巨大的焰浪在恶龙乐园中升腾而起，往四周奔涌的巨大冲击力直接将被击穿了承重墙的建筑物化作一堆废墟，恶龙乐园四周的围墙纷纷垮掉，大块大块的碎块落入水中，将激荡不已的水面砸开一朵朵巨大的浪花。 良久，烟尘渐渐散去，娜美颤抖着松开了捂耳朵的手，睁开眼睛，便看见一个背影挡在了眼前，一只手还护在她身侧。 再看四周，满目苍夷，尽成废墟；唯独他们两个站的这一块，地上一尘不染，大大小小的碎石块堆在周边，筑成了一道小小的围墙，将两人围在水滴状的空地上。。 “艾欧……？”她担心地叫了一声，同时小心翼翼地绕过碎石，试图到正面看看艾欧的样子。这种时刻，她不敢轻易触碰对方，害怕贸然触碰会造成严重后果。 爆炸响起的那一瞬间，娜美以为自己死定了。早在地上那人蹦起来的时候，她就看清楚了对方的脸，立刻明白了自己是中了计了，更想到有可能会拖累正在跟这个敌人僵持的艾欧。 刹那间生出的悔恨旋即被惊愕所覆盖，一抹血色过后，她清楚地看到了那人身上亮起的火光，心脏仿佛被紧紧攥住，本能地捂上了耳朵合上眼睛，等待着剧痛的来临。 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直至看到艾欧背影的那一刻，娜美便明白了事情经过——艾欧又一次救了她。 “别动。”一只手反手拉住了娜美，不让她移动，“那边石头下压着几根木棍，去翻出来，还有旁边的布也割成条拿回来。” “哦……哦。” 娜美不疑有他，依言而行，跑过去捡东西了。 等她走远，艾欧嘴一张，“哗啦”吐出一口血，这才觉得好受了些。脚尖划拉几下，用碎石埋住了血迹，他回想起刚刚的一些细节来。 在鼻屎男蹦起来的时候，艾欧爆发速度，直接掏了他的心；随后，鼻屎男临死反扑，整个人都化作了炸弹。 此时已经来不及躲开了，艾欧带着鼻屎男的身体挥动手臂，把他和娜美用自己的身体隔了开来，然后大气制御能力全开，以之前开发远程技能的思路在周围结成了“盾”，直面了鼻屎男的自爆。 除了情急之下把娜美挡在了身后，这波应对得其实还算完美，只是细节上有待改进。其中居首功的应当便是那个临时开发出来的“盾”了，层层叠叠的气体薄块笼罩在身周，挡下了大部分的冲击力才破掉，身后的娜美更是丝毫没有被波及到。 余波让他受了些内伤，此外穿透鼻屎男心脏的右手因为紧贴着对方，受伤尤为严重，现在已经动弹不得了，但其中时时刻刻传来的剧痛反倒让艾欧安心了不少，还有感觉那就好，最怕的就是完全没知觉了；至于剧痛，那都是小事，忍忍就好。 没有过多担心软软垂在身侧的右手，艾欧反而是开始思索起怎么改进那个盾的结构来。 这个误打误撞下被开发出来的防御技能可供挖掘的潜力还有很多，也算是补上了艾欧的一块短板，先前他都是靠闪避对手攻击来作为主要防御手段的，这个新的防御技能开发完善的话，面对那种避无可避的大范围攻击时也算是多了个应对策略。 过不多久，娜美扛着东西回来了。艾欧看着她的动作，不由得挑了挑眉，这家伙，力气原来有这么大么？ 艾欧坐在碎石堆上，娜美拿起木棍，开始给他固定手臂。 “你的伤没事？”艾欧正想说话，娜美抬手止住了他的动作，“莉莉希他们现在躲在地窖里，那里很安全，你不用担心。” 没给艾欧说话的机会，娜美接着说，“我知道你还是不信我，一直防着我，连虚弱的一面都不肯暴露在我面前。” “我也知道自己劣迹斑斑，没有值得人信赖的地方。” “其实我已经准备好去死了，可是你又把我救回来了——从恶龙手上。” “所以，现在这条命是你的了。” “刚才的事是我犯蠢了，还连累了你，我保证以后不会了，绝对。” “我吃了些药才撑着过来的，之前的虚弱是真的，现在的强壮也是真的，等下药效一过我就会变回一个病秧子，随你处置。” “如果你还是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那现在就杀了我。” 少女缓缓说道，“我累了。” “只能勾心斗角的日子好累。” “我过够了。” 这样说着，她突兀地软倒在地，惟有两只眸子亮晶晶地望向艾欧。 艾欧看着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沉默了一阵，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居高临下：“按着约定，现在恶龙已经被我杀了，你是我的工具人了。” “起来，我的手还没包扎完呢，想偷懒吗？” 慢慢地，女孩的脸上绽开一个笑容，明媚如花。 “好。” 第九十六章 战后总结 ！ +制霸东海+ 恶龙：11 〖大气制御〗up▲ 〖大气制御-超掌控〗unlock ? “skill：【崩步-突】” “skill：【雷鸣一刀斩】” “skill：【环流刺】” 虽然艾欧说是让娜美起来干活，可是看她那颤颤巍巍的样子，似乎也太强人所难了，他也只好蹲了下去让她继续。 趁此机会，他查看起先前一战的收获来。 后面的几个技能不出所料，他特意喊出名字就是为了这个；大气制御的提升和那个新解锁的“超掌控”应该就是之前“盾”成功的原因了。 而前面的就有点耐人寻味了。最开始的两个“第一步”他大致能猜出来是做什么的，一个是击败了第一个海贼，另一个是他偷偷揍了世界政府的分部人员——不过既然揍翻海贼才是“迈向世界的第一步”，那岂不是说以前抓的那些山贼根本就是蚊子腿，连触发奖励的最低标准都达不到？ 果然海贼才是这个世界的主流么。 至于揍翻世界政府分部给奖励，之后揍翻了那个上校也给奖励，明显是在鼓励他去搞世界政府相关机构了，可对此他实在是敬谢不敏，怎么可能为了点奖励去惹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暴力机构，他又不傻。 好，虽然事与愿违，出海没多长时间他已经混成通缉犯了，还是海域第一那种…… 回到“制霸东海”这个点上来，姑且将其称作“成就”。直接把原东海第一赏金犯恶龙杀掉了，也包含了击败他的意思，所以才给出“制霸东海”这个成就么？ 论赏金艾欧自己本身已经是东海第一了，可通缉令出来的时候并没有触发，也就是是赏金并不是判断标准，或者说不是唯一的标准。 按实力的话，在逃离约什岛的时候，那个雷古勒斯上校变成的巨人明显要比恶龙强得多，可是艾欧杀掉恶龙就给了“制霸东海”了，那雷古勒斯上校怎么算？总不能来个“真·制霸东海”？ 再说，艾欧并不觉得以恶龙这点实力真的就是东海最强了，给艾欧学到了一个【崩步】技能的薇拉虽然只有一千万赏金，可是即便是以她和艾欧交手时的实力来看，也不弱于恶龙多少了，那能教出来她这种弟子的人呢？ ——薇拉的体术并不比艾欧强，举手投足间也能看得出来她是有专门训练的，还没能完全脱去套路的痕迹，否则艾欧这种野路子也不可能打得过她了。以她的体术水平，并不可能独自从无到有研发出来这种高深技巧，顶多是在原有基础上改良一下，在其中加上独属于自己的痕迹。 比如说，那个踩下去特别响的声音，艾欧这些日子逐渐发现有些动作是不必要的，纯粹是为了发出更大的响声——好，一步一炸响确实很帅，他熟练度不够，还要依靠喊技能名才能做到，不过踩一次喊一次也太傻了。想要去掉那些动作，还得彻底掌握了之后才有可能做到。 总之，东海这潭水还是有点深，目前来看暴露出来的似乎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思来想去，最大的可能还是“名声”。 恶龙盘踞东海八年之久，高居东海赏金榜榜首时间也不短了，想来明面上还有多次实打实的战绩，所以被公认为东海第一。而自己虽然背了个锅莫名其妙成了新的第一，可那群海军的带队指挥官实力不堪一击，所以还是没被认可。 而这次，阵斩恶龙，大概名声会传遍东海了。 到目前为止，他也不知道那些通缉令上的照片到底哪来的，明明周边都没发现疑似偷拍的目标。 这个方面的思路倒有几条，要么对方是超远距离偷拍，要么是在天上，又或者是隐蔽到了极点。 不过艾欧也没在意这个，传出去就传出去，反正都洗不掉了——以世界政府这种可怕的情报获取能力，他怀疑自己偷偷动手揍人的照片已经堆满档案袋了，时间地点正脸受害者都拍得清清楚楚。 但不在意归不在意，如果发现了到底是哪个混蛋把锅甩到自己头上的，艾欧一定会去杀个七进七出的；专门调查就算了，他还没那个闲工夫，有时间多挑战几个剑道好手不香么？ 而按之前的经验，击败了一千万的薇拉，大气制御提升了一次；击败了两千万的恶龙，大气制御又提升了一次。是翻倍吗？还是一千万一千万加上去？或者是，一千万提升一次？那我击败我自己…… 当然，最后那个是开玩笑的。 似乎大气制御提升条件是击败海贼，电流放出提升条件是击败海军，想要提升就得挥刀向更强者。 前者相对容易，反正海贼都是一盘散沙的样子；后者的话，一个团灭海军上校及其所率领部队的锅就让他背上了五千万赏金，要是下一步是搞将级的话……艾欧觉得还是搁置不谈好了。 他虽然想要挑战强者，可还是不太想去惹世界政府。 新解锁的〖大气制御-超掌控〗艾欧尝试了一下，比原先他自己琢磨出来的“精密控制”还要更深入一层，达到了意随心动如臂指使的程度，很多精密控制所做不出来的操作现在都能在超掌控下成功达成，只是那个消耗嘛…… 鼻屎男爆炸的时候，艾欧紧急组装出来的“盾”本能地用上了这个，仅仅是那一两秒的消耗，便将他剩余的体力消耗了大半。现在他正常行动是没什么问题，可没有体力支持，顶多发挥出来一两分实力，如果再来个不差的敌人他就得拖上娜美跑路了。 大概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了乌鸦嘴属性，艾欧隐隐约约听到了有人在喊叫。 他收起思绪，仔细听了一番，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娜美还是躺在地上，只是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此时正给艾欧的夹棍手臂打上一个蝴蝶结；艾欧一只手做不了这个活，想处理伤势又必须先固定住等回去找莉莉希，也只能交给新的工具人干了，娜美倒是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艾欧问。 “啊？”娜美被这冷不丁的一句问懵了，回过神来赶紧老老实实摇了摇头： “没有。” 艾欧只是随口一问，也没想得到什么有价值的回答，又仔细聆听起来。他体力所剩无几，大气感知也没开，免得耗空体力，连跑都跑不了。 很快，他又捕捉到那个动静了，这回听得清清楚楚： “救命~” 中气十足，带着哭腔。 第九十七章 破喉咙！破喉咙！ 十几分钟后，两人在废墟边缘找到了声音来源。 那是一张涕泗横流的大花脸，淡金色的短发乱糟糟的沾着尘土，脖子以下的部位埋在了断垣残壁中，只余一颗脑袋在外，能做的事也只有呼救了。 对方没有注意到艾欧两人的到来，仍在抽噎着断断续续呼救，中气十足，不像遇难者，倒像个演技不好的猎人在诱捕熊。 “……这个人我没有在村里见过。”娜美仔细从那张花脸上辨认了一番，这才说道。 艾欧下意识地缩了缩耳朵，回答道：“因为她本来也不是你们村里的人。这家伙之前跟那个鼻屎男一起的，不过身手太差被我先解决了。” “鼻屎男？”娜美注意到他的动作，自觉地伸长脖子离远了一点，“是那个装死自爆的吗？” 先前她药效过了倒在地上，艾欧便带上她一起过来了。此时她正趴在艾欧背上，密切关注着他的反应，免得自己的动作激起他的反感。 艾欧倒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盯着似乎一无所知的花脸女，给娜美解释道：“对，他们自称是巴洛克工作社的人，招揽不成又想杀我灭口。” 接下来的自然不用再说了，艾欧惨胜。娜美瞄了一眼他右手的方向，又添了几分愧疚。 如果不是自己的贸然闯入，现在他应该是全胜？ “巴洛克工作社？是东海的哪个海贼团吗？” “不知道，没听说过这个名字。”艾欧摇摇头，在旁边找了个合适的地方让娜美靠着墙坐了下来，随后也坐在了旁边，“据他们所说，自己是这个巴洛克工作社里的十一十二号高层，东海应该没有这么强还丝毫没有名气的海贼团？” “的确，两个恶魔果实能力者才排到十几位的话，意味着他们有十几个这种等级以上的强者，有这种实力的海贼团应该看不上东海这种小地方……” 娜美皱着眉头说道，也猜出来了艾欧想说的是什么，“所以他们是在伟大航道活动的么？” “问问就知道了。” 说罢，艾欧直接开口叫起了对方：“喂，花脸女，别叫了，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谁？r5，是你吗？”花脸女还在抽抽噎噎，艾欧提高了声音她才终于注意到，下意识就问了一句，随后一边大哭一边喊道：“不管是谁也好，救救我，求你了……我什么都会做的……呜呜呜……” 艾欧想听的可不是这个，“回答我的问题，要是让我满意了，说不定会大发慈悲，放你一马。” iss情人节这个角度，完全看不到对方是谁、在哪说话，只能听到对方的声音传来，但不管怎么样，好歹有人听到了她的声音，心里的无助去了几分，抽噎着说： “我、我知道了，你问，我什么都会说的。” “姓名？” “什、什么？” “姓名！你叫什么名字！” “iss情人节……” “用个假名糊弄谁呢？说真名。” “……米琪塔。” “性别。” “啊？” “别废话，老老实实回答。” “哦，哦，我是女的。” “职业？” “一般社员……” “家庭地址？” “公司安排的算吗？” “……现在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 “好，好，我的工资都用来买衣服了，没有房子……”声音里带上了些讨好的意味。 “来诸美达群岛做什么？” “公司安排的工作。” “内容呢？” “这个……可以不说吗？” “你觉得呢？” “……我知道了。公司派我们来商谈合作的事……” 正说着，她却像突然卡了壳一般，说话声戛然而止。艾欧抬头一看，她正惊愕地张大了嘴巴，呆看着站在她上方一块碎墙上的两只奇怪动物。 一只秃鹰，一只海獭。 秃鹰一身黑色羽毛，唯独围着脖子下长了一圈白色的毛；长长的脖子没有一根毛，露出粉红色的皮肤，脑袋顶上套着一顶小小的飞行员帽，盖住了秃顶，眼睛前挡着一副小号的墨镜。 海獭同样戴着墨镜，仅有鼻子及嘴巴周边长着白色的毛，身上套着一身有紫色斑点的淡蓝色连体睡衣只露出长着棕毛的手掌脚掌和一张脸；前爪上还抓着一个白色大贝壳，看上去像个小裙子一样。 “等等，不吉利二人组，我没有泄露公司机密，都是r5做的，我没有违反公司的话，任务已经做完了，你们不能杀我，我等级比你们高……” 花脸女语无伦次，似乎被吓坏了，又有些色厉内荏。 隔着墨镜，看不到它们的眼睛，但艾欧知道这两只动物正在看自己。他抓过江风，大拇指微微一用力，这柄刀发出了“嚓”的一声，已蓄势待发。 两只动物齐齐转动了下脖子，盯住他手里的刀。 他平静地望了回去。 僵持了一会儿，伴随着花脸女还在喋喋不休威胁警告哀求哭诉的声音，海獭忽地翻身上了秃鹰的背，秃鹰一振翅，默不作声地就此起飞远去。 于是花脸女又一次卡了壳。 她也知道这不可能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便急急忙忙想要扭头望过来，但事与愿违，脖子发出了“咔”的一声。 顾不得扭到的脖子，她赶紧发问：“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不吉利二人组走了？” “听了这么久，你还没有听出来我的声音吗？”艾欧慢条斯理地放下了刀。 刚才他是找回了武器才过来的，但只有一把刀，被丢进水里的天南星实在没办法了，现在这个状态下去找大概会把自己也给弄丢了。 面对那两只不知根底的动物，先露怯绝对会被追着打，而且难得的一个伟大航道情报源也会丢掉。但最终是对方先退让了，否则顾着两个病号他还真不好动手。 “战斗狂人，艾欧？”她的声音里有三分试探，三分防备，还有三分畏惧，尚余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讨好。 ……这谁给我起的烂名字？！ “我是艾欧，但不是什么战斗狂人。”艾欧没好气道，“老实交代，巴洛克工作社派你来做什么的？” “合作，是合作，跟东海本地的势力谈合作！” “恶龙？” “他们自称……贵族同盟。” 第九十八章 巴洛克、贵族同盟 艾欧看向本地人娜美，但她摇摇头表示对此一无所知。 “他们找你们合作什么？” 在把那个名字说出来之后，花脸女就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一股脑说了出来： “不久前，我和r5接到指令书，上面给了我们一条从伟大航道回到东海的线路，要求我们在今天来到诸美达群岛找恶龙，在他的地盘上和来自‘贵族同盟’的代表谈合作的事。” “他们想要借巴洛克工作社的渠道，打通东海和伟大航道的商路。” “而且，他们还表示，情报、暗杀方面的以后可能也会委托巴洛克工作社；作为回报，会提供丰厚的报酬。” 听到这里，娜美忍不住问道：“巴洛克工作社，到底是做什么的组织？” “巴洛克工作社是一个秘密犯罪组织，”换了一个人的声音，花脸女也还是老实答道，“他们的格言是‘神秘’，社团内所有人没有真实姓名，全部以代号称呼，代号的数字越小，实力就越强悍，最高首领是r0。每两个人组成行动拍档，男性成员是数字，女性成员是日期。最底层还有两百名的亿万长者和一千八百名百万长者。” “据点位置的话，地图和指针一直都是r5在管理，我只知道总部是在阿拉巴斯坦，r0也在那里。” 哟呵，超过两千人的大型犯罪组织啊。 至于阿拉巴斯坦这个国家，他在书上看到过，历史悠久，医学也挺有名，就在伟大航道入口附近不远。 “你刚才说，任务已经完成了，也就是说确定合作了？” “是的，结果会被不吉利二人组带回去，他们是r0专属的信使。” “我有一个问题，”娜美说，“你们是怎么从伟大航路回来的？” “贵族同盟提供了一条小型走私船，可以穿过无风带。不过划了好久船都没有引来海王类，可能是有海楼石。” 海楼石这种东西艾欧虽然暂时没见过实物，但还是知道的。作为能够有效克制恶魔果实能力者的一种资源，向来被海军严密控制着，用于制作手铐脚铐等对能力者罪犯进行关押。 另一个主要用途则是安装在船上，由于它能发出跟大海一样的气息，因此在通过无风带这片海王类巢穴海域的时候不用担心会引起海王类的攻击。 这种违禁品都能搞到，看来这个贵族同盟实力不容小觑啊。 “恶龙也是这个所谓的‘贵族同盟’的一员？” “不知道……r5拿着指令书跟他们谈的时候恶龙没说话。” 如果恶龙也是他们的成员的话，接下来是要对上这群人了么？他倒不怕这种区域性大型暗组织，而且接下来准备离开东海去伟大航路了，大概率是碰不上面的。 继续问了下，这个花脸女对这组织知之甚少，也仅有这一点亲身经历能拿出来说了。 “还是说回巴洛克工作社，你之前说目标是建立一个国家，具体措施呢？区区两千人可撑不起一个国家。” “我，我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公司不让打听其他人的事，与任务无关的情报上面也都是不给的……” 这货脑子是只有一丁点大么？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是吗？那你没用了啊。” “等、等等！我、我还知道别的情报！” “哦？” “跟他们商谈的时候，他们还提出了一个委托，内容是关于东海新晋的赏金榜第一位，战斗狂人艾欧的详细情报。” 所以说到底是哪个混蛋给我整的这破外号啊！ 仔细算算，那个时候自己还没找上门挑战恶龙？他们要自己的情报是想做什么？怕自己找上门收保护费么？ “很好，这个情报还算有用。为了感谢你，我就给你一个痛快。” 艾欧慢慢走了过去，脚步声特别响，在米琪塔听来就像是越来越近的死神的步伐。 “不要不要不要！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听r5的话违反公司的指令！我不应该贪图赏金！我错了求求你不要杀我！呜呜呜~我什么都可以做的，我还有那么多小裙子没有穿过，我不想死呜呜呜~” 花脸女大急，一叠声忏悔求饶，一边说一边哭，等到艾欧出现在她视野里哭声更甚，说话声跟哭声混成一团，完全听不出来在说什么了。 娜美没有在意艾欧的行动，眉头紧皱在想刚刚听到的情报。 艾欧右手裹成了一根棍子，只剩左手可以活动，不过对他来说已经足够用了，轻轻松松翻起一块压在上面的碎墙，直接往外抛开。 米琪塔“哇哇哇”的声音吵得他耳朵疼，于是低喝了一声：“闭嘴。” 效果立竿见影，声音立刻消失了，但是哭声和泪水却是怎么也止不住，即使米琪塔拼命想要停下也无济于事，眼睛嗓子仿佛不是她自己的一样，眼泪和呜咽声源源不断地涌了出来。 这货实在太丢人，艾欧都开始有点犹豫起自己刚刚的决定来了。但是转念一想，算了，要是个心志坚定一心效忠组织的，说不定自己就一脚下去结束她的痛苦了。 没错，艾欧准备试试能不能给这丢人货色换个阵营了。 接下来进入伟大航路，船上不能只有自己一个战力，即便他有信心打爆对手，但总归会遇上分身乏术的时候。这货就是一个非常好的人选，能力潜力很强，走体术路线的话实力弱不到哪去，但她自己完全不会开发，浪费了这果实能力了。 而且，脑子简单得就像一只腔肠动物，易于控制，洗脑一番还是能派上用场的。 压在上方的石块不多，艾欧很快就清理了个干净。 此时米琪塔已经没声了，只剩嘴里喃喃自语：“妈妈，马上就能见面了，您过得还好吗……” 大概是彻底接受自己的命运了。 艾欧瞥了她一眼，丢开了最后一块石头。 还行，看样子只是骨折，没有足以造成肢体残缺的伤势，治好之后应该没什么大碍，能用得上。 体术这东西，肢体残缺会造成很大障碍。 四肢骨折，艾欧表示问题不大。 第九十九章 打扰了打扰了你继续 其实艾欧更看好的是鼻屎男的能力，可惜能力所有者实在太过恶心人，当时的情况也容不得留手，何况他从来就不是看不清时机的人，只捉到一只也还行。 果实能力者太稀有，他这么久以来也就见了这么几个人而已，以后可能还会再遇到，但机会稍纵即逝，与其寄希望于以后，不如把握当下。 处理米琪塔的伤势时有些麻烦，他一只手难以包扎，所以统统交给了娜美来处理——而娜美目前处于虚弱状态，对于骨折的固定处理实在是不怎么可靠，之后必须再拆开再处理，不过对付一段路程也勉勉强强足够用了。 离开的时候，路过堪比海鲜市场的那片地方，鲜血已经陆陆续续发黑了，但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一时半会还散不去。没错，这些凶恶鱼人的鲜血原来也是红的，不过他们屠杀人类的时候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艾欧一点也不想深入分析。 原本他还打算垒个京观，恶龙的头放最顶端，虽然裂成两片了但是切下来拼拼还是能看出来原本样子的。转念一想，这里的鱼人都被他杀光了，做这个好像意义不大，东海又不是鱼人的活动地盘，应该是没有鱼人会看到这个了？ 当然，如果上了报纸，那就另当别论了。 保险起见，他还是背着娜美走了一圈，毕竟她在恶龙海贼团八年，每一个鱼人她都认识，免得有什么漏网之鱼，过后回来报复。 然后真的查出来一个。 据娜美说，那是一只章鱼鱼人，平时喂养着鱼人从伟大航路带回来的的一只海王类，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不在。不过，这只鱼人的脑子有点问题，即便是在脑子普遍不够用的鱼人当中也属于弱智的那种。 这样的话就简单了，留点东西勾引他过来找死就行了，比如说……废物利用一下恶龙的脑袋。 动手的时候，娜美倔强地要求让她自己来，艾欧也不好拒绝，便捉着她的手把恶龙的脑袋切了下来，绑好，找了根长树枝将它顶着插在了废墟顶端，然后搬来了一堵墙，用血在上面写了几个字。 “海圆历1520417暴风艾欧诛恶龙海贼团于此” 也算是震慑一下那个所谓的“贵族同盟”，如果没有比恶龙更强的杀手就别找上来了。 做完这些后，他就背着娜美、举着米琪塔离开了这里，离开了这片曾经是恶龙乐园的废墟。 来的时候用的时间很短，离开的时候花在路上的时间多了几倍不止。 米琪塔全程处于懵然状态，大概是艾欧的死神步伐给她的心理伤害太大，一直没敢发问。任由两人给她裹成了一根人棍——伤势太重，没几根完好的骨头，不这样艾欧怕走一半就得就地埋了她了。 饶是如此，艾欧也尽量挑平坦的地走，免得把两个病号给颠出问题来，速度也放得很慢。 走到一半的时候，米琪塔终于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默默发动了能力，将体重降到了最低的一公斤。她虽然伤势重，但体力还是有的，用下果实能力没问题，只是身体不支持她发挥体力。 艾欧也在这时暗骂自己犯蠢了，果然不是自己用惯的能力就想不起来，虽然负担不大，但白白举着这女人的百十斤走了这么远，他真是恨不得给自己脑子来上一拳。 抱着这样的心思，他加快了步伐。一公斤重，他有把握将对方的颠簸感降到接近于无，腾出更多精力给背上的减负。 在娜美的指挥下，他找到了那个地窖，用脚踢开盖子一看，被绑得跟条毛毛虫一样的布林布林正在跟毛毛虫一样沿着地窖的九十度角木梯子往上爬。 “打扰了打扰了你继续。” 这种猎奇景象让艾欧忍不住一脚又把盖子拖了回来。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地窖里传来了布林布林的声音。 一只手果然还是颇为费事，还好将布林布林解放了就多了一个劳动力。艾欧让他凭着那一身海军的制服到附近借人手去了，将两个病号放下然后去叫醒了仍在昏迷的莉莉希。 “船长？你……”她揉着眼睛，突然看到了艾欧绑住的右手，“这是谁绑的？好丑！” 所以你第一反应是吐槽娜美的手艺吗！ 向她说明了情况之后，她先是掏药配好给娜美缓解了下虚弱症状，然后才气鼓鼓地质问道： “为什么要打晕我一个人跑掉！” iss情人节，真名米琪塔的巴洛克工作社高级特务成员之一，直到此刻脑子还处在迷糊之中。 正常地出趟任务，意外遇上了上面交代了如果遇到可以尝试邀请但不要轻易招惹的一级关注对象，抱着“拿到奖励又可以多买一条小裙子”的心思向对方发出了邀请，结果不但被拒绝了、拍档还不慎泄露了公司机密…… 于是在拍档怂恿下正常地发起了攻击。 然后正常地被打败了。 接着正常地正面挨了一发拍档的炸弹，正常地晕过去了。 可是谁能告诉她再次醒过来发现自己被活埋了是怎么回事！ 接下来还差点被不吉利二人组处刑了！ 被开除了……呜呜呜我放在公司房子里那么多的小裙子…… 等等我不是好好回答了你的问题了吗我承认是对你动过手可是都没有成功呀放过我求求你了呜呜呜…… 不知道是不是这一通真心实意的求饶起了作用，总之那个可怕的家伙总算是不打算杀她了，还把她救了出来带走了。 可恶，明明比自己还小几岁的模样，为什么这么凶！ ……偷偷在心里说应该听不到？ 囚徒生涯要开始了么……好，没死就好。 看在你这么努力救我的份上，我就大发慈悲地原谅你好了！ 【一公斤-轻飘飘】！ 这就是本小姐的仁慈！ ……等等为什么速度突然变快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我不是故意要说你坏话的求求你不要摔死我呜呜呜…… 被绑成了人棍的她毫无自主权，被随意地放在了地上之后，很快开始偷偷观察起旁边闭目养神的短发女孩来。 哇，服装品味好差……这人穷疯了这么便宜的衣服…… 等等，这个人会成为审问自己的人么？ 这一身节俭的衣服真的是低调又有内涵，连那几个小破口都在散发着艺术的气息！ 完美！ 绝佳的搭配！ 天才的创意！ 第一百章 游荡 数日后，艾欧终于从一份报纸上找到了关于这次事件的报道，看来是利益终于分配好了，达到了各方都相对满意的状态。 这份东海的报纸上的头条就是这个，并没有张冠李戴地捏造一些事实，而是原原本本地讲述了恶龙一伙被屠杀殆尽的事，并用整整一版刊登了艾欧的侧脸照，照片里他正漫步在残肢血泊里向着恶龙走去。 这些人出神入化的偷拍技术艾欧已经有所了解了，但还是不得不惊讶了一下这家伙选的角度，完美地将艾欧的形象引导成了杀人狂。 不过字里行间却是隐晦暗示了一下旧时代的逝去、新的大海贼君临东海，也不知道写这篇文章的记者到底是站在哪边的。 其它页面上还有几篇相关的报道，分别是恶龙的个人专题、东海人民深受其害的大堆采访还有关于艾欧的一些个人事迹，包括了拿山贼领赏金的一些记录和出海后的一些事，曾经败在“海贼猎人”索隆的手下这些都被挖出来了，正面击败千万级海贼迪里·薇拉和约什岛时他出现在那里这些自然也有提及。 艾欧翻遍了这份报纸，也没找到关于海军的只言片语，估计是海军方面也知道自己在恶龙这件事上并不光彩，虽然人尽皆知了但是还是要自欺欺人一番，保持着假装大家都不知道的样子。 随报纸还附送了一沓新的悬赏单，艾欧在其中找到了自己的那张。 赏金不变，但上面的照片更新了，换成了自己提着双刀漫步在血泊里的那张；描述也换了——“暴风少年”艾欧——底下还添上了“生死不论”的字样。 我明明留的是“暴风”啊，哪个家伙多事添了两个字上去的？ 艾欧腹诽了一句，随手把报纸放在了桌子上。 旁边坐着的布林布林立刻装作不经意发现了这份报纸一样，“唔，新的报纸么？” 嘴上矜持，但手上迫不及待地拿了起来，仔细翻看。 这家伙期待了好几天了，天天早上来等着新报纸，然后没找到想要的消息就会立刻失望地回船舱里去了。 显然，今天他没有失望，笑容满面地重复看了好几遍，心情极佳。 接着看到坐在旁边的艾欧时，心情又沉重了起来。 最后还是一脸沉重地回船舱里去了。 艾欧大致能猜出他在想什么，无非是作恶多年的恶龙一伙终于伏诛了，然而却又发现东海多了一个比恶龙更强的海贼——即使艾欧根本不认最后这个海贼的身份，顶多是通缉犯而已。 心情差归心情差，该干的活布林布林倒是没推三推四，这个劳动力还算好用，也不知道他的海军同僚看到他认认真真给通缉犯工作的时候会怎么想。 目前风暴二世号漫无目的地漂在大海上，帆已经收起来，远离了常用的航道，减少遇上其它船只的概率。 在诸美达群岛短暂休整了一番之后，他们立刻就扬帆出航了。 因为不知道海军什么时候就会闻风而来，万一有哪个海军鬼迷心窍赶来、试图将功劳据为己有的话，以他们目前剩下的战力来看，结果还真不太好说；况且，暗中还有个窥伺在侧的贵族同盟，巴洛克工作社那边同样也需要注意一下。 有鉴于此，在大海上游荡反而是比较安全了。船上就五人，两个病号卧床不起，两个算半个病号的需要静养，唯一完好的那个目前则是个彻头彻尾的文职人员、还要照顾其他四个，实在是有点岌岌可危的感觉。 莉莉希的医术虽然是最近才开始自学的，但几人的病也都不是什么疑难杂症，照着医书处理就足够了，倒不是很需要高超医术。 “船长，恶龙的报纸呢？” 艾欧回头看去，原来是娜美撑着拐杖出来了，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他指了指桌上，又继续托腮发呆了，并没有要去扶她的意思。 娜美的病情艾欧已经听莉莉希说了，纯粹是乱吃药吃出来的，剂量还特别大，只能慢慢调理好。结合那时候所看到的，艾欧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这家伙是一心求死。 风暴二世号的甲板周围被他用大气制御裹了起来，不虞有风，所以即便是随手丢在那里的报纸，也是安安静静地躺着。 他的右手还敷着药，现在并不能下水，莉莉希也说不要做太激烈的运动，他就只好静坐练习能力了。 娜美笑了笑，慢慢挪到了桌子边上坐下，拿起了报纸。她原本是披了一件衣服出来的，但很快发现甲板上一丝风都没有，简直就像是在无风带一样。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她立刻皱起了眉头。 然后，艾欧的声音及时响起：“不是误入了无风带，现在是我的能力在起作用。” “恶魔果实吗？” “你可以当作是，不过没有旱鸭子的副作用。” “我明白了。” 这句话过后，甲板上重新回归了安静，只剩娜美时不时翻动报纸的声音。 从头到尾，一字不漏，娜美整整齐齐叠好了看完的报纸，这才开口道： “船长，当时你留的不是‘暴风’吗？为什么通缉令和报纸上都是‘暴风少年’？” “我怎么知道。”艾欧没好气地回了一句。那些神通广大的记者把他抓山贼领赏金时随口透露出去的年龄都给挖出来了，堂而皇之地写在了报道上，看到这份报纸的所有人大概都知道东海第一赏金犯只有十六岁这件事了。 “船长，我十八岁的生日还有三个月哦。” “谁管你。”艾欧下意识回了一句，忽然狐疑道：“你在……要礼物么？公费可以批，但不能超过一万贝利，现在没什么现金了。” 才一万贝利能买什么啊！娜美翻了个白眼，问道：“我之前走的时候，不是还有几千万的吗？那可是几千万贝利！你们到底是怎么用的？” “赔偿给可雅了。”艾欧实话实说。他不习惯欠别人，因此只留了一百万供日常使用，剩下的一股脑全丢给可雅的巴比伦工场的一个办事处了，现在的话估计可雅已经收到了。 “全都……好，你是船长，你说了算。”娜美一脸无奈，“还剩多少？” “一百万左右。” “省着点用应该能坚持一段时间了，我检查过了，船上物资还算充足。” 艾欧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嗯”。 顿了一会儿，娜美深呼吸了一次，正色道： “船长，你准备怎么处理那个巴洛克工作社的俘虏？” 第一百零一章 扣钱是工作的一环，不爽不要玩 “你有想法？” “我觉得可以收她一大笔治疗费用。”谈起钱，娜美声音都精神了不少，“我看过了，她身上的裙子虽然破破烂烂的扔掉了，但是是报纸上的最新款，这个人，肯定很有钱！” 艾欧诧异地看向她，没想到她打的是这个主意，他还以为是有什么正经想法呢，“我是想把她变成我们的人来着……” “彻底占有她的全财产吗？想不到船长你比我想得更深。”娜美夸了一句。 “不，根本就不是钱的问题好吗，我是说，这个女人有潜力成为战力之一。” 这种事还是开诚布公地跟她们谈谈的比较好，免得有什么误解，“虽然这个人现在的实力很弱，但是果实能力开发余地很大。” 娜美脸色有点古怪，“这个，有件事，我觉得你需要知道……” “什么？” “这几天里，我又去套了一下她的情报，态度有点……咳咳，那个，你懂的。” 娜美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艾欧的脸色。 “无所谓，”艾欧说，“如果失败了的话，我会亲手处分掉她。” “处分？” “嗯，即使她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我一只手捏死她也绰绰有余了。”艾欧浑不在意地说。 “这是不是太残酷了？救回来又要杀了她……”娜美面露恻隐。 “那家伙可是敌人，我没当场踩爆她的脑袋已经足够仁慈了。现在救回来好吃好喝供着，要是再不识相的话，杀了也就杀了。” 艾欧说到这里，话锋一转，“放心，你不一样，作为船上排名首位的工具，顶多只会扣你钱而已。” 娜美白了他一眼，“黑心老板，哼。” 与此同时，东海，塞维亚港。 这是坐落在红土大陆纳尼亚河出海口处的东海第一大港，同时也是一个商业极为繁荣的港口城市，城市名里就直接带了“港”字。 作为连接着东海商路与红土大陆内陆的一个重要中转站，每天都会有不计其数的人们为了各种各样的目的前往这里，又从中离去。 这是一处中立港，周边错综复杂的国家势力博弈结果便是它不属于任何国家，而是由商人们组成的“商会”所掌控，城市最高权力机构是“委员会”，一百二十八席最高委员共同决定城市大事。 今天塞维亚港的交通稍微有点阻塞，往日来去如梭的船流如今挤作一团，外围慢腾腾地离去，另一头又迅速补上，堵得严严实实。 在这怨声沸腾的景象中，偌大的码头上一艘军舰孤零零地泊着，周围十几个泊位空无一船，清一色制服的海军士兵隔出了一大片空地，一个趿拉着人字拖的鸡冠头慢吞吞地下了军舰。 待到鸡冠头在本地海军指挥官的作陪下离去，码头上才渐渐恢复了人气。 “那个人是谁啊？这么大排场。”有消息不灵通的苦力颇为不满地向同伴抱怨。 也难怪他如此，今早码头就开始戒严，虽然留出了半个码头给商船使用，但平日里本就是满负荷运转了——听说委员会正在商讨扩建码头事宜——今日少了半个码头的货物吞吐量，商船都用自家水手干活了，他这种卖力气为生的苦力自然是找不到活干了。 没活干就没收入，没收入就会饿肚子，很简单的逻辑。 旁边的同伴连忙示意他噤声，“你小点声！你都不看告示吗？委员会一周前就贴告示说今天海军本部特别上校会驾临塞维亚港检查军务了。特别上校，知道吗？前段日子约什岛那个大家族全死光了，就是他干的！你不要命了么？” 苦力立刻捂住了嘴巴，眼里的不满也换成了畏惧，四下张望一阵，又略略不满地嘟囔道，“我又不识字……委员会怎么不派人喊几遍。” “委员会的大老爷们哪会管你这点小事，首席委员老爷现在肯定还在想着怎么给特别上校老爷送礼物呢！” “特别上校老爷不是海军的吗？委员会也归他管啊？”苦力惊讶咂舌。 “几个月前首席委员老爷的女儿跟约什岛那个大家族订婚，你忘了？我记得那时候还派糖来着。” “哦，糖，我记得那糖很甜！”苦力马上想起来了，舌下隐隐生津，“首席委员老爷的女儿什么时候再订婚就好了……” 话音未落，同伴一巴掌拍在他头顶，将他下半截话打了回去，惹得他怒目而视，却见一个戴着“城市管理处”黄色袖章的小个子男人从不远处走过。 下意识地，他学着身旁同伴的样子，冲那人点头哈腰，连连鞠躬，哪怕对方一眼都没有看过来。 小个子男人并没有发现两个苦力的小小讨论。 他正急着回去向委员会的最高委员们禀报特别上校阁下在前去海军支部了的消息，即便听到了这些底层苦力的嚼舌根，也没那功夫去管。更何况，虽然有几位最高委员要求出台法令严惩这些小人物的多嘴多舌，但一概被首席委员阁下带头否决了，他又怎么可能傻到去违背首席委员阁下的意思？ 片刻后，他穿过人流，顺利到达了城市管理处的总部。跟守门的几个同伴打了个招呼，又一路冲几位最高委员的家仆点了点头，他走进了当中的一处建筑物里，向等在这里的三位最高委员报告了这条信息后，告退离去。 一个秃顶的白须老头焦急地走来走去，时不时捻一把胡子，“来者不善，来者不善啊！” 坐在椅子上的高瘦老头眉眼如钩，却也是颇有些坐立不安的意味，“怎么办？怎么办？首席委员他又不听我们的话，去给特别上校阁下送些礼物……” 另一个同样坐在椅子上的胖老头脸色红润，面白无须，老神在在地安慰两个同伴，“急什么，他艾斯卡纳家都不急，你们害怕什么？” 那张椅子连着扶手都在他的重压下透着一股摇摇欲坠的气息，却又坚挺着不肯倒下，只时不时发“吱呀”一声。 “你说得轻松！”秃顶老头瞪了胖老头一眼，“约什家族那么大的势力，那么多的海军，他说杀就杀，我们这种小虾米连约什家族都比不上，怎么不怕？” “你就是急太多，才这么早就没头发了。”胖老头摇头晃脑，丝毫不在意秃顶老头缓缓举起的拳头，“你们没看报纸上说的吗？‘约什家族参与叛乱、还进行了谋杀世界贵族’，我们又没做过这些事。” “报纸上说的到底什么东西你还不清楚么？”高瘦老头安抚了一下秃顶老头，又继续说，“再说，东海已经好久没有天龙人来过了，三年前那次，凶手不是那个‘百计克洛’吗？约什家族什么时候又跟这个大海贼扯上关系了。” “你们消息也太不灵通了。”胖老头示意两个同伴附耳过来，压低了声音：“‘贵族同盟’你们知道？” 第一百零二章 猜测 “这不是那群王国贵族们偷偷摸摸勾结在一起的一个小组织吗？” “你这都什么年代的过期消息了，据我所知，现在很多个王国的贵族都私下加入了这个组织了。而约什家族，就是这个组织的重要成员之一。” 秃顶老头和高瘦老头都惊讶地望向胖老头。 胖老头摆摆手，继续说：“前段时间洛伐斯家族不是宣称迪里家族勾结海贼吗？” “这个我倒是知道，那些贵族连自家的狗都打死炖了，大家都在看笑话呢，难不成这里面还有什么内情？” “听说，我是听说的啊，做不得准，你们听完就忘了。三年前被处死的那个‘百计洛克’，其实就是迪里家族的养子！从小接受迪里家族的训练，所以他才那么强！所以这次本部上校驾临东海，迪里家族就被直接放弃了！” “所以，洛伐斯家族也是‘贵族同盟’的成员？迪里……不，迪里家族不是贵族，应该加入不了？” “所以迪里家族才会被这么轻易放弃啊，一条狗而已，对于那些贵族来说哪有自己的命重要？” 听到这里，高瘦老头忽然迟疑道：“这样的话，那首席委员阁下……？” “别急，还没到这一节呢。”胖老头摆摆手，“‘百计洛克’杀了天龙人，所以他被放弃了；三年后的今天天龙人那边可能又出了什么变故，于是派遣特别上校重回东海，贵族同盟估计也收到风声了，于是就干脆把迪里家族杀光了；没有人证，海军也不能乱来对？” “可是！”胖老头语气一变，“那个好财如命的老鼠上校出来指证了！于是特别上校秘密布置，一举将相关者的约什家族连根拔起！” 秃顶老头和高瘦老头面面相觑。 半晌，高瘦老头试探着说道：“报纸上不是说老鼠上校也死在了约什岛一役中么？这不是死无对证了？” 胖老头脸色一僵，连忙转移话题，“刚刚不是说首席委员阁下吗？他到底为什么要联姻……” “为什么？” “因为约什家族是东海海军里影响力最强的。东海的海贼日益猖獗，商会出去的船损失率也越来越高；如果只损失财物也还好，但连人手和船只都回不来，持续下去，商会只会越来越衰落。而如果联姻成功了，那么商会的实力将会大涨，商会的旗子自此将在东海通行无阻，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海贼敢惹东海海军最强家族所庇护的船。” 胖老头喝了口茶润嗓子，“而且，即便首席委员阁下知道贵族同盟的事，也不会在意的，因为三年前就算是结束了，可谁知道之后还会有这么一出呢？我猜他现在也是骑虎难下？” “算无遗策一辈子，可没想到最后晚节不保啊！” 胖老头最后感叹一句，一副看尽了世事沧桑的样子。 虽然首席委员艾斯卡纳·托马斯阁下还很年轻，但在胖老头嘴里，却已经像是七老八十命不久矣的样子了。 秃顶老头和高瘦老头也跟着齐齐叹了一口气。 而在此时，三老头所讨论的首席委员阁下，正在花园里下棋。 一个人下。 这是一个一丝不苟的中年男子，脊背挺直，身上的黑西装一尘不染，唇上的胡子修建得整整齐齐，一副方形眼镜将锐利的眼神稍稍敛去，头发梳得井井有条，单单坐在那里便自有一股久居上位不怒自威的气势辐射开来。 ——看起来仿佛是要去参加葬礼一般肃穆。 片刻，一个年轻男子神色匆匆地走进来，递给他一封信，信封上的花纹繁复，蜡封尚且带着余温。 他毫不在意地拆开，抽出来里面的一张似乎是随手从什么地方撕下来的纸条，上面龙飞凤舞写着一行字： “今年的天上金，不要忘了哦” 安心养病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布林布林的病情最轻，率先痊愈了。按照约定，艾欧单手应战，对上了全盛状态的布林布林。 开打前这家伙还说了几句以双手欺负单手胜之不武之类的话，结果等真的交上手一秒都没坚持到，直接被艾欧一脚踹翻在地；紧接着又不依不挠地爬起来冲向艾欧，而结局一如既往。 于是，他又再度负伤，原本说好打完就送他走的约定就此延期。 明明做派一副天下第一的模样，却只是个样子货，中看不中用。 接下来痊愈的是娜美，她只是乱吃药，调理得当好起来还是很快的，每天都在变着法地哄莉莉希，因为打晕莉莉希的那件事。 按理说，莉莉希这种性格应该是很好哄的，又不记仇，但是不知道娜美到底都在搞些什么，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效果，看得艾欧都有些怜悯她了。 艾欧天天静坐，这么长时间下来觉得骨头都快生锈了，和布林布林短暂的战斗也只是活动了一下身体，连热身都算不上。 虽然右手还没好透彻，但他已经待不住了，等布林布林再次养好伤，风暴二世号便鼓足了帆，向最近的有人岛屿驶去。 船上物资消耗过半，到了该补充的时候了；飘在海上的这段日子里娜美和莉莉希一个挖空心思讨好一个忙着照顾病号，过得极为充实，而他只能锻炼不需要活动身体的能力，虽然收获颇丰，但实在是闲到骨头都在发痒的地步了。 至于最后的那个还是俘虏身份的，至今动弹不得，一切都是莉莉希在代劳，成了莉莉希印证医书的绝佳素材。初时艾欧还去看了她几次，但大概是由于每次都没什么好脸色，几次之后就被莉莉希拒之门外了，说是吓得病人天天做噩梦，病情都恶化了几分。 艾欧还指望这家伙早日好起来，也好早点开始训练呢；她底子实在太差，尽快开始才能更早达到合格标准。 所以他也就由她去了。 在岛上一处僻静地方放下了布林布林，风暴二世号又重新起航。 接下来的目标是……诸美达群岛。 先前击破恶龙一伙之后因为自己一方情况也不乐观所以匆匆离开了那里，天南星还丢在恶龙乐园的那个池子里，没捞上来。 当时也没有合适的人手去捞，所以他也没提，娜美匆匆地和她的亲朋好友道了个别几人就离开了，现在有机会当然要回去拿刀了。别的不说，难得有把好刀，他怎么可能轻易丢掉。 没升帆在海上漂的时候也不知道漂了多远，这次往回走花的时间足足有离开时的好几倍，诸美达群岛才隐约出现在视野里。 并没有贸然靠近过去，风暴二世号在周围绕着转了几圈，确定了没什么异常才向上次登陆的地方慢慢驶过去。 第一百零三章 出发 一别十数日，这里并没有什么大变化，树上的橘子也只是又大了许多，距离成熟尚早。 穿过橘子林，路过那片新坟，上次来时还处于被摧毁状态的那个镇子正在重建中，许是恶龙的威胁去了，乱糟糟的街面上处处是人来人往，镇民们的眼神里都洋溢着希望。 就在这样的氛围中，三人一路穿过镇子，往恶龙乐园的方向而去。 正走着，一个蓝发女子突然冒出来，一把拉住旁边娜美的手，将她扯进了一条小巷中： “娜美？你怎么又回来了？” 她的声音刻意压低，更是四下张望了几下，神情警惕。 这人艾欧认得，是娜美的姐姐，种橘子为生，之前他去杀恶龙的时候似乎有过一面之缘，后来紧急撤离时送别娜美的村民中也有她一个。 娜美再次见到自己姐姐还是很开心的，听见她的话立刻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疑惑道：“怎么了吗？” 受姐姐影响，她也压低了声音，忽然紧张道：“……是恶龙的余党？那个六只手的章鱼人？” 蓝发女子摇摇头，说：“不是的，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跟我来。”说罢，跟艾欧和莉莉希打了个招呼，“船长先生、小莉莉希，好久不见~” 艾欧微微颔首，莉莉希高兴地冲她挥挥手，“好久不见，诺琪高小姐~” 跟在诺琪高身后，绕开人群走，几人很快到达了诺琪高家里。 她家离着橘子田不远，不过七八步路的距离，同村子里其他人的住处隔得倒还更远些，颇有点离群索居的意思。 待到招呼几人坐下、倒好茶水，诺琪高才凝重道：“海军昨天才来过，现在岛上对你们来说太危险了，没有什么要事的话还是尽快离开。” “只是海军来过吗？”娜美道，“我们船长虽然名头比较吓人，可是还是不容易被认出来？他都变装成这个样子了。” 此行艾欧在脸上盖了那张白色呆板面具，右手又裹得严严实实，不熟悉他的人还真不好认出他来。 “不是他，是你，娜美。”诺琪高叹了口气，“你被通缉了。” “哈？”娜美一脸难以置信，“为什么？等等，我每天都有看报纸，没看到有我的通缉令啊？” “因为金额太小了。”诺琪高拉开抽屉，抓出来一张纸，递给娜美：“看，只有一千贝利。” 娜美接过去一看，“这也太少了，看不起我吗！”她有点愤愤不平，又看了几遍，“‘生死不论’，为什么是和五千万的船长一样的待遇，不是才区区一千贝利吗！” 所以你到底是不满被严重通缉还是嫌弃金额太小啊！ 艾欧腹诽，喝了一口茶。原本他是想让娜美下去找一下的，毕竟是在海上混了八年的人，水性自然差不到哪去，想来捞把刀是绝对够用了。但现在这情况…… 莉莉希好奇地凑过去看娜美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的通缉令，很是羡慕：“真好啊，小娜美，我也想要出名……” 娜美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这可是通缉令。”末了，又不满道，“太丑了，这些偷拍的，就不知道把我拍得好看一点吗？” 左看右看，哪哪都不满意。 通缉令上的娜美脸色苍白，楚楚可怜，似乎是在她失血过多的时候拍的，不过也算不上丑，别有另一番美感。 “虽然没有达到随报附送的程度，但是在诸美达岛周围的村子里都贴满了，你没看到吗？”诺琪高说道，“你要是想我，就写封信回来就好了。” “我才没有！”娜美嘴硬。 “我们从那边过来的，一张都没看到啊？”艾欧指了一个方向，道。 “那边？”诺琪高看了一下，“难怪……那边正在重建对？他们把所有你们的通缉令都撕了，说是挡到他们的工程进度了，不过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这番话只是说给海军听的而已。” “我们这次回来，是要找回船长的刀。”娜美说起了正事，“本来打算是我下水的……诺琪高，能拜托你吗？” “下水？刀掉进了水里吗？武器店的刀确实卖得很贵。”诺琪高说，走到墙边打开了衣橱，“能请你们背过身去吗？我换身方便下水的衣服。” 边说还边开始脱衣服了。 这位姐姐也太过豪放了点……艾欧赶紧出了门，到外边等去了。 莉莉希见状，也起身跟了出来。 屋里，娜美托着腮看诺琪高换衣服，“诺琪高，你怎么又瘦了？” “哪有，都长小肚腩了。”诺琪高捏了一下肚皮，另一只手从衣橱里收回来，拿的却不是衣物，而是一叠薄薄的钞票： “拿去。” “什么意思？”娜美皱起眉头。 “你们不抢劫，没什么钱？”诺琪高了解自己的妹妹，自然知道她是不可能真心加入那种会抢劫城镇的下三滥海贼团，“你们船长都窘迫到没钱买刀了。这是这些天收回来的货款，之前的都被恶龙搜刮走了。” 她把钱往娜美手里塞。 娜美又好气又好笑，不肯接，“我们不缺钱！船长那把刀虽然价值几百万贝利，但是回来找的原因是因为很难买到那种等级的刀！” “怎么可能是因为买不起武器啊！而且你快穿上衣服，别再晃来晃去了！” 诺琪高撇撇嘴，“好好，小娜美已经开始嫌弃姐姐了，好伤心~” 娜美又翻了个白眼，不想跟自家姐姐说话了，她觉得再多说几句自己迟早得被气死。 屋里的事屋外两人自然是一无所知。艾欧听力虽好，但也不会去偷听自家船员跟她姐姐之间的闺房私话，何况里面在换衣服。 诺琪高的意思他明白，既然岛上贴满了娜美的通缉令，那么娜美自然是不适宜在岛上走动了。她在岛上长大，认得她的人多得是，即便变装也有可能会被通过身形认出来。 在他们去拿刀的时候，她最好是在诺琪高家里等着，以免徒生变故。 过不多时，诺琪高推门出来，一身贴合的衣物将她的好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是在恶龙乐园那边吗？” “嗯，麻烦你了。” 告别了暂时离队的娜美，三人小队换了一个成员，再度出发。 第一百零四章 工地 这回倒不需要躲着人走了，三人大大方方直冲那边而去，路上诺琪高还时不时跟道旁的村人打招呼闲聊几句，间或跟人介绍几句艾欧两人。 当然，说的不是真实身份，只说他们久闻诸美达群岛橘子的大名，想要亲自来吃些刚摘下来的，请她作为向导。 至于为什么往恶龙乐园那边去，自然是因为听说大名鼎鼎的恶龙曾经盘踞在这里，所以想要看看遗址而已。 一路走一路扯，不多时便接近了恶龙乐园原址。 只是，艾欧上次离开时这里已经是一片废墟，再次回来，那些建筑废料已经是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了，不少工人打扮的人正在忙碌着，一片更大的建筑的雏形出现在这里。 “这些人是……？”诺琪高没说起过这些情况，艾欧于是主动发问。 “他们？来建房子的工人啊。”诺琪高接着说，“上次你们走了之后不久，有条大船就在在诸美达群岛这边靠岸了，一个胖子说准备买下这片地建工厂。他给得多，大家也不想再看见这片勾起不好回忆的地方，所以很快就谈妥了。” “你们都不怀疑一下的吗？” “怀疑什么？恶龙又看不起人类。再说，我们当然是说好了废墟里的东西得还给我们的，因为都是恶龙抢走的。” 诺琪高面露得色，但很快就换成了气恼，“恶龙那家伙，一分钱都没留，我们也参与了清理废墟，可是一张贝利都没找到，那么多钱都不知道哪里去了。” 艾欧可以想象到他们当时的失落，兴冲冲准备从贼窝里拿回自己那么多年上供的财物，结果硬是没找到，其心理落差可想而知。 其实他觉得恶龙大概是把钱花出去了，因为贝利既不能填饱肚子也不能遮风挡雨，当然比不上实物要来得更好了。 而且，找不到钱可不意味着没有值钱的东西，这些村民有可能是被那个跑来买地的胖子诓了，武器、粮食、雕塑这些东西可都是值不少钱的，即使建筑物跟雕塑这种可能一并碎掉了，但武器粮食保存应该还是完好的，能卖不少钱。 而且，那家伙急急忙忙跑过来，这里面猫腻不小啊。 不过，这些都只是他的个人猜测，具体情况如何他没什么途径了解，也不打算蹚这趟浑水，刀才是他的目标，没必要横生枝节，况且人家都开始建新房子了，就算有东西那也都搬走了，说不定还都卖掉用来支付这些工人的工资了。 出于对诺琪高帮忙的谢意，他还是说了一句：“没有找到什么一些书什么的吗？” “书？村里识字的人虽然不少，可是大家都不爱读书，那胖子说可以卖给他，大家就换钱了。”诺琪高看了一眼艾欧，“你们当时有落下别的东西吗？” 艾欧摇摇头。他的本意是指一些账本什么的，能大体上看出来恶龙一伙的资金流向之类的东西，诺琪高想岔了那就算了，话说太明白就没成了自己直接鼓动他们了，他跟这些人的关系就只有娜美，没到直接强出头那地步。 再说，他现在是个赏金比恶龙更高的通缉犯，人家说不定还不愿意跟他扯上关系呢，诺琪高肯因为娜美的拜托来帮忙他已经很满意了，他也没想进一步拉近关系。 到了近前，诺琪高上去跟一个工人说了几句话，旋即就过来招呼两人走进了工地。 艾欧留了个心眼，那小工头模样的工人叫了个工人往工地深处去了。 “他说要告诉一声大老板。”诺琪高言简意赅，领着两人走到了池子边上，周围隐隐约约有几道视线落在了他们身上。 诺琪高一边活动着身体做着热身，一边继续说，“我跟他们说要进来找点东西。之前在这边大家也都混熟了，那个胖子不会说什么的。” 艾欧不置可否。莉莉希则是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工地，对一切都感到很新奇的模样，丝毫没有在意他们之间的谈话。 来前诺琪高就换了一身紧身衣物，热身完毕她跟艾欧打了个招呼就蹬掉两只拖鞋一跃入水了，只在水面上留下一个小小的水花。艾欧看得分明，诺琪高入水后矫健得仿佛一条鱼，迅速地向水下去了。 水下情况未明，后来又掉了不少建筑废料下去，诺琪高大概也没那么快找得到，左右无事，艾欧一边留神注意水面，一边同莉莉希一起看起工人建房子来，顺便手上还练习着让气流绕指流动。 有分心留神瞄这边的工人注意到他们视线的瞬间，立刻就陷入了肢体僵硬的状态，虽不至于出什么事，但工作效率也是大大降低。也有些专心工作的，完全没受影响。 倒是那个小工头，大大方方看这边，同艾欧视线对上的时候还主动笑了笑。 很正常的工地。 摸了摸蠢蠢欲动的莉莉希，后者回他一个不明所以的笑，继续打量着工地跃跃欲试，眼神闪闪发亮。 “哗啦”一声，诺琪高冒出水面，大口大口换气。 她给了看过去的艾欧一个安心的眼神，翻身又潜入了水里。 如是来回几次，诺琪高未见气馁，艾欧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在她再一次上浮的时候便喊她休息一下。 诺琪高一怔，没说什么，脸上隐隐露出笑意，游了过来，坐上了岸，一边挤蓄满头发的水，一边说： “艾欧船长？娜美那孩子，表现得还行？” “她是我见过最好的航海士。”艾欧实话实说。 诺琪高一挑眉，心情愉快起来，但这并不是她想听到的，正待再问，便听见身后远远地响起了那个胖子的声音： “诺琪高小姐？是还有什么要找的东西吗？” 两人齐齐回头望去，便见一个矮胖子小步快走接近过来，手里一张崭新的手帕正忙着四处擦汗，脸上肚子上的肉保持着同一频率在颠。 “我们约好了的，来找东西不需要向你报备？”诺琪高高声说。 “没有没有，我是想问问，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的吗？”矮胖子擦了一把汗，有些喘气。 艾欧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胖子的身份，正是那个彼得老板，五千万任务的发放者，还预先送了一对价值逾千万的相思鸟的阔绰胖子。 这家伙虽然跟他打过照面，可艾欧也不怎么担心被认出来，虽然薇拉并非自己亲手杀的，可是能够神不知鬼不觉把五千万送到风暴二世号上，这家伙对那次的战斗过程想必历历在目，总不至于连自己的小命都不顾了。 第一百零五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诺琪高探询地看向艾欧。 随着她的目光，先前将视线一直集中在她身上的彼得也望了过去，随即被对方身上的危险气息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做了这么多年生意，眼力是一等一的强，眼前这人虽然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更是一副伤号打扮，可便是那几个打过交道的大海贼，身上的威压也没有这么强，一个照面就吓得他心脏都漏跳了半拍。 更何况，他对值钱东西更是敏感，对方腰间那把刀价值绝对不下数百万！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赔着笑，“不知这位是……？” 艾欧笑笑，将身上气势都收了起来，“彼得老板是么？久仰大名，有机会合作合作啊。” 最近研究大气制御的一点小收获，眼前这人恰好可以用来做个小实验。 彼得松了一口气，已然认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也听出来了对方没有直接相认的意思，便识趣地说：“好的好的。” 这时候他才有余力去看第三人，刚才面具人的压迫力实在太强，他不由自主地就忽略了周围的一切事物。 然后他就更确定了这个面具人的身份。 诺琪高奇怪地看了艾欧一眼，先前她有说过这个胖子的名字么？不过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她也就放回心里了。 “帮忙就免了，不过可能要借点工具用。” 彼得很是大方，立刻招手叫来了那个小工头，让他配合诺琪高的要求，随后又说了几句场面话，才告辞离去。 瞧他那如履薄冰的样子，艾欧也没再吓他了，毕竟那五千万他还是很满意的，虽然被暗地里监视有点不爽。 过不多时，一个工人端来了热茶与点心，说是老板叫他拿过来的。 诺琪高却是惊奇地打量了下艾欧，“这胖子今天怎么这么恭敬了？往日里都是只说些场面话，从来没有过送点心茶水这种举动的。” 艾欧摊摊手，跟娜美姐姐倒是没什么好隐瞒的，便直接说：“我们以前合作过一次，他大概是认出我了。” 诺琪高脸上立刻浮现出担心之色。 “不用担心，我这名头对他来说震慑力应该比对东海其他人都要高些，他只会竭尽全力帮忙隐瞒，希望我尽快离开。” “是吗……”诺琪高若有所思。 休息了一番，她再一次回到了水里。 但这次她上来得很快，只是手里仍是空空如也。 “怎么了吗？” 诺琪高指了指水下，皱眉道：“有人在下面。” 没等艾欧继续问，又一个人影浮出了水面。 那人脸上罩着一个巨大的黑色全覆盖式面罩，眼睛处是两片巨大的圆形透明材料，看上去有点丑萌丑萌的感觉；黑色长发束在脑后，此时湿漉漉地贴着后背，与身上的黑色衣物混作一色。 紧接着，那人身体一歪，整个人横着漂在了水面上，一动不动了。 直到这个时候，先前被海水阻挡着的处处狰狞伤口才暴露了出来，皮肉外翻，被海水泡得发白。 诺琪高惊呼一声，连忙游了过去查看，看来她在下面没注意仔细看，直接就回了头；不过也难怪，这一身怪异打扮，任谁见了都先警惕三分。 艾欧并未阻止她。虽然这人又换了一身穿衣风格，可是他认出来了对方腰上所佩的那把刀，正是“雾切”——这人的身份也就显而易见了。 周围有工人低低惊呼，随即又有人跑去找胖子彼得了。 诺琪高水性娴熟，假面剑士很快就被她带了过来，在几人的帮手下抬上了岸。 莉莉希没带医疗用具，不过简单的检查生命体征也不需要那个。艾欧看着她动作，吩咐起一旁待命的小工头：“有担架吗？……没有那就去找块布和几根长木棍短木棍还有绳子来。” 现在不能在这里停留，谁也说不准能把她击败的人会不会在周边搜索，得赶紧离开才行。 假面剑士没有溺水，只是晕了过去，应该是失血过多所导致的；从伤口的情况来看，泡在水里的时间也不短了，似乎是一路坚持到了这里才跟着诺琪高上浮晕过去的。 简易担架很快做好，三人带着假面剑士一路匆匆离开了这里。 等到彼得不情不愿出来的时候，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立刻开始招呼起工人们赶紧集合离开这里，这几天先调去其它地方工作，并对今天的所有事下了封口令。 娜美本来兴致勃勃在姐姐家里探险，没想到一开门，看见的是寻刀小队没找着刀反而捡了个人回来。 她倒也果断，瞬间就明白了艾欧的意思，于是帮着几人避开了人群，向着风暴二世号一路急奔。 一直到风暴二世号鼓足了帆渐渐驶离诸美达的橘子林，几人才松了口气。 诺琪高没有跟着上船，她的理由很简单：如果她突然消失了，明显在表示自己有问题；况且，她妈妈留下的橘子林她不放心交给别人打理。 她态度坚决，娜美也没能说服她离开，艾欧就更不好插手了。好在除了那些工人，并没有其他人看到；想来彼得老板也知道应该怎么处理的，能在海上做生意的就没有傻子。况且，可能存在的敌人的势力也未必大到那种程度。 总而言之，一切还得等假面剑士醒了问过才知道。 “船长，你能看出来什么吗？” 一切步入正轨后，娜美来到甲板上，问在警戒的艾欧。 “她的剑术很强，能突破她的剑围在她身上留下那种伤口的，剑术比她要更强。” “比你更强？” “我的剑术本来就不强。”艾欧白了她一眼，“不过有机会的话我还真想跟那个人交一下手。” “你又打不过，去挨打吗。” “不挑战强者我怎么提升剑术……就算打不过我也有信心全身而退，而且未必打不过啊，不试试怎么知道。” 娜美小声嘀咕一句“自大”，旋即正色道：“接下来这段日子又像之前那样漂着养伤么？船上物资可不多了，现在还有两个病人……” 她看了艾欧的右手一眼，“……三个。” “去航线上游荡，看看能不能碰上几条不开眼的海贼船开开荤。” 见她又一脸怀疑地盯着自己的右手，艾欧没好气道：“就算我现在这样，也还是有战斗力的好吗。” “是是是，知道你很强了，去哪条航线？” “随便。” 第一百零六章 雨中来客 已经过了好几天了，假面剑士仍未醒过来，接连洗劫了两条海贼船之后，也没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东海的地下世界，风平浪静。 不过这也算得上好消息了，如今时间是站在他们这边的，拖得越久，艾欧的状态也越盛。 在补充了一番船上物资之后，风暴二世号重新驶离航线，转为了蛰伏状态——也就是收帆随意漂，每天确定一下目前位置修正位置，免得一头撞进海军的大本营里去。 至于偶遇的零星小伙海贼，往往成了船上物资的补充来源之一。 但今天来的这一伙似乎不太一般。 早上起天色就阴沉沉的，将将接近中午的时候，漫天大雨就泼洒了下来，豆大的雨滴密密麻麻地砸在甲板上，水珠四溅。 艾欧拿了张小凳子，坐在船舱门口发呆。 下雨的天气不多，难得的机会他准备试试能不能用大气制御影响雨滴的路线，要是成功的话…… 在他玩水的时候，忽然注意到透过茫茫的雨幕，有一丝亮光远远地投射了过来。 仔细辨认了一下，那似乎是一艘……船？而且还在不断靠近过来。 一般来说，在这种暴雨天气里，哪怕是没有刮起狂风，船只都是会收帆停止航行的，靠近浅水的地方还会下锚。 但那艘突兀出现在雨幕中的船非但没有这样做，更是几乎满速航行，实在是怪异得很。 视线不良，看不清是不是海贼，不过艾欧也没有冒雨前去确认一下的意思，他手上的药不能碰水，只为了一伙疑似海贼的目标的话，有点得不偿失。 就在他盯着那艘船看的时候，一个声音响起：“下午好，先生。” ——因为下雨的缘故，艾欧关掉了感知，不然无穷无尽的雨滴能烦死他，因此也就没能第一时间发现出现在旁边的人；但对方的隐匿也足够强悍，虽然有暴雨的掩盖。 他稍稍扭头，发出声音的人影便映入眼帘。 一个身形不高，穿着一身毫不起眼的灰扑扑的衣服，头发乱糟糟地堆在脑袋上，一双眼睛看也不看这边，只斜斜向上盯着身旁的高个子，踏着拖鞋的两只脚丫努力踮起，为旁边的人举着一把蕾丝边洋伞， 另一个站在伞下微微有些缩着肩膀的人脑袋上顶着一顶黑色礼帽，上面扣着一副风镜，金色的短发从帽子下蔓延出来，垂到左眼下方的伤疤上。身上规规矩矩地穿着一身黑色的礼服，蹬着黑色靴子的双脚略有些局促，靠向旁边打伞的那个人。 这个看上去像是一个贵族的人，手里却拎着一根完全不搭调的水管。 “海贼？” 无声无息被摸到了船上，艾欧已经做好了随时暴起的准备。 “不，”那个贵族打扮的人说，声音意外地是个少年音，看来年纪不大，“阁下才是海贼？我们贸然拜访，只是想要和阁下沟通一下，免得起什么不必要的冲突。” “我不是海贼。你们是那边那条船的？” “我看看……”贵族少年从怀里掏出来一张悬赏令，对比了一下，“一模一样。哦，照片上右手好像还是完好的。” 他手上拿的大概是艾欧的通缉令，不过这人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模样，倒令艾欧更警惕了几分。 没等来艾欧的回应，顿了一阵，那人将水管往背上一挂，以拳击掌，“对了！抱歉抱歉，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萨博，这孩子是曼缇。” 旁边打伞的那个听见他这话，不满地叫了一声：“萨博！”一个还没到变声期的童音。 “抱歉抱歉，”这个自称萨博的人好像习惯于抱歉，伸手摸了摸曼缇乱糟糟的脑袋，笑着说：“这位‘小姐’。” 曼缇眉开眼笑了不到一秒，立刻意识到了萨博的举动仍然是把她当小孩，于是发出了更加不满的叫声：“萨博！” 这人是只会叫这一个词吗？而且哪一点都看不出来是个女的。 艾欧皱眉，出言打断了他们的互动：“虽然你表现得很有礼貌的样子，但是随随便便登上别人的船，准备好开战了吗？” “啊，抱歉抱歉……”又是这句话，只是还没等他说出接下来的话，船舱里远远地响起了娜美的声音： “船长？是在叫我吗？” 刻意减轻的脚步声表明她正在走过来。 “别过来！” 艾欧厉声警告，同时紧盯着那两人，以防他们在这个瞬间发起突击。 船舱里的声音立刻停了下来。 站在船舷上的那两人也没看出来有攻击意图。相反，那个叫萨博的金发礼帽无辜地举起双手，“抱歉抱歉……我们真的不是来打架的。” “你背后那根，虽然很奇怪，但是是武器？”艾欧立刻戳穿了他。 “这个？抱歉抱歉……”金发礼帽颇有些不好意思，讪讪道：“以防万一，以防万一。” “萨博！”打伞的又叫了一声。 神奇的是，金发礼帽似乎听懂了她的意思，不过没有回应她，只是对艾欧说：“曼缇只是送我过来的，她绝对不是什么武器哦。” 你越说越可疑了好吗！ 艾欧仍保持着戒备，“如果你是为了那艘船的货物安全来的话，船已经走远了，你不回去吗？” 金发礼帽一愣，马上又说：“抱歉抱歉……曼缇。” 他脱帽抚胸，向艾欧半鞠躬，随即连同身旁的打伞工具人一起，一瞬间消失在原地。 艾欧环顾四周，确认了他们终于离开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两人给他的压力实在很强，如果真的在这里开战的话，风暴二世号怕是会第一时间被毁，届时两个病人暴露出来，局面只会更糟糕。 说实话，娜美那一声响起的时候，他不应该警告的，而应该平常对待，虚张声势；那一声暴露了很多东西，如果对方不怀好意的话，那一瞬间就会打起来。 还好局势没有发展到最糟糕的那一步。 他暗暗反思着自己的不足，吸取教训，以免再犯。 “没事了。” 这一声过后，艾欧听见娜美明显松了一口气，脚步声又不紧不慢地向着这边过来了。 “刚才是怎么回事？有敌人吗？” 娜美关切地看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张海图。 第一百零七章 破山中贼易 艾欧简单给她说了一下过程，娜美听完后摇了摇头： “能让你感到有压力的……有到恶龙那个程度吗？” 自从恶龙伏诛在艾欧刀下之后，她也并不如何忌讳再谈论这个名字了；不过大概是这是纠缠了她至今为止近半人生的恶梦的缘故，如今她总是不自觉地用恶龙作为衡量实力的标尺。 艾欧以前看过一个故事，从小被栓上铁链的小象，久而久之习惯了扯不断的链子之后，哪怕长大后能够轻易扯断那根链子，也不会再主动去做这件事了。 作为拴住娜美的那根链子，恶龙虽然连脑袋都在娜美面前被切下来了，可似乎还没有彻底断掉。 它仍存在于娜美心中。 心里的铁链吗……这个要怎么对付？ “喂~船长先生~你有在听吗~”娜美纤细的五指在艾欧眼前晃动着。 “什么——”艾欧向后缩了一下脑袋，冰凉的雨水一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脑勺。 娜美见状连忙扯住他的袖子往里拉，“我说，那个人比起恶龙怎么样？” 差远了…… 艾欧沉吟了一下，说：“大概在十个恶龙以上。” “这么强？！”娜美吓了一跳，“东海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强的人啊。” “如果你说的是海军那个赏金多少的话，我觉得那玩意只能在缺钱的时候用来衡量一下要抓多少个海贼才够用……” 娜美白了他一眼，“哪有人像你这样当了通缉犯还缺钱了去找海军要的！” “这种事都产业化了已经，东海海贼黑吃黑之后把有悬赏的对手抓去黑市卖掉的一定不少，那些黑市商人多的是路子将收购来的海贼送进海军分部去领赏金……” “可是专门干这事就为了赚赏金的就你一个！” “哪有，我不是还洗劫了一遍他们船上的物资吗，要不是黑船出手太难，也能卖上不少钱的。” 娜美扶额无语。她自觉贪财，没想到自家船长生财有道，只不过用钱的时候也一样眼都不眨就洒光了。 要不是自己精打细算，总有一天这团会过上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的…… 说到黑船，这指的就是没有船只证明的那种船，如今风暴二世号也是黑船的一员了，上次约什岛事发突然，完全没有空余去赎回那张证明，事后也没再回头。 不过事到如今不进正规港口也没什么，海贼自用的那些黑港口也足够了，只不过物资的采购费用要高不少，但艾欧完全不在乎；倒是娜美，每次采购完都要心疼半天差价，只是一想到要赎回那张船只证明得花更多的钱，她的症状立刻就会好转了。 “总之，那个金发礼帽看打扮像个贵族，身上应该没背赏金。”艾欧总结，不过又有些迟疑地补充道：“应该没有哪个贵族有背赏金被通缉的特殊爱好？” 他在这个世界也没见过多少贵族，之前在书店出于补充知识面的缘故看了些贵族礼仪的书籍，金发礼帽做派没差多少；对比莉莉希的那个熟人洛伐斯·普利策，这两人颇有共通之处。 “贵族……？”娜美对这两个字挺在意的，“会不会跟那个在调查你的‘贵族同盟’有关？” “有可能。”艾欧不置可否。 关于这一点的讨论没得出什么有用的结论，娜美继续说着自己的分析，“在这种天气还全速赶路的话，说明他们很急，那艘船上是载了什么紧急的货物吗？还是他们赶着去哪里？船长，你看到他们船的吃水线了吗？” “吃水线？我哪有空注意那个，当时差点开打了好不好。” “……我的错，我不该让你分心的。”娜美老老实实认错，上次那场爆炸仍旧历历在目。 “不关你事，我自己失误了。”艾欧没有迁怒他人的习惯，当时关心则乱了，还是不够冷静。 略过这一截，娜美说：“敢于在这种天气里赶路的话，说明他们船上有能够在这种天气里观察得足够远距离的能力，或者是在撞上之前就排除掉障碍物的能力……” 所以那个金发礼帽至少有着能够迅速毁掉一艘船的爆发手段？至于那个从头到尾只说了两个字的打伞工具人，似乎真的只是移动助手，看起来像是拥有瞬间移动之类的能力。 “可恶，明明以前都没有那么多这么强的家伙，怎么最近一个接一个？” 分析到这里，接下去也没有更多可供补充的情报了，娜美有点烦躁。 你看我干嘛…… 艾欧迎着娜美的目光摊摊手，怪我咯。 “对了，你拿张海图出来做什么？” “莉莉希找我借海图，她想要对比一下自己画的。” “这是你们的共同爱好？” “确实是我的爱好，不过不知道莉莉希……我没告诉过你吗？我喜欢画海图。” “你有说过吗？” “那现在有了。以前我加入恶龙海贼团的时候，就是因为我在海图上很有天赋，所以恶龙要我一直画一直画，恶龙乐园里还有我画的好多东海的海图呢，现在大概都毁了。” “不见得，我们走了之后，以前那个见面就送了我们一对相思鸟的矮胖子跑去那里买下了那块地进行清理，你的那些海图说不定都被他拿走了。” 毕竟是连能在海底活动的鱼人都想要的海图，对于这种在海上活动的商人来说价值就更高了。 艾欧接着说，“如果你不想那些东西还留着的话，过些日子我们去找他要来烧了？” 说不定这些也是她心里链子的一部分？ “烧掉吗……”娜美似有意动，但最终释然：“算了，恶龙已经死了，以后也没有人强迫我画图了，我可以自己画想要画的了。” “你以前……一个人在外面活动，就是用这个理由吗？在东海勘测，绘制东海海图之类的。” “对哟，我还借着这样的机会试图找人剿灭恶龙，只可惜一次都没有成功过……不过，我从小就喜欢画海图，我也不清楚里面到底有没有自己的意愿在了……” “这样的话，那些海图没了岂不是很可惜？” “不，如果现在见到它们，我可能会一把火烧掉它们。反正，以后如果我想再画一份出来，也可以重新去实地勘察。” “对吗？船长。” 娜美望向了艾欧。 第一百零八章 莉莉希救我！ 艾欧挠挠头，“东海的可能不太行。” 娜美一下僵住了。 “伟大航路的怎么样？接下来我们向伟大航路进发……” 他话没说一半，娜美转身就走，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所以，到底怎么样……”他高声问。 “不！怎！么！样！”娜美一字一顿，走得飞快。 紧接着船舱里依稀传来了莉莉希压低声音的“嘘”和娜美小声的道歉声。 艾欧想了一下，又继续折腾雨水去了。 但是片刻后，急切的步伐又重新响起，越来越近——是莉莉希。她从拐角处露出身形来，看见艾欧时情不自禁愣了愣，“船长？古……假面剑士小姐醒了，你要看看吗？” 进入了医生角色的莉莉希相当可靠，连说话风格都换了；为了照顾两个卧病在床的病人，她这些天都没怎么出来，陡然看见艾欧搬个小凳子坐在那里，挺意外的。 “醒了吗？”艾欧立刻站起身，往里走去，“我去看看她。” 莉莉希则是往厨房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说：“嗯，她现在身体很虚弱，我去煮点流食给她。” 为了方便照顾，两个病号都在一个房间里。房间的门敞开着，艾欧走进去的时候，浑身上下只有一颗脑袋能随意活动的米琪塔正直勾勾盯着门口，看见他就立刻缩回了脖子，扭过头去，假装没看见。 正主假面剑士——不，现在大概应该称呼其为古伊娜了，她脸上的那个带着呼吸口器的全覆盖式面罩已经摘了下来，此时正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她半靠着墙坐着，脸色苍白，宽松的衣服松垮垮套在身上，没遮住的皮肤露出来绷带的痕迹。如果按照之前把她救回来时大致看到的伤口位置来看，现在她衣物下绝大部分身体面积应该都是缠着绷带的状态。 ——莉莉希和娜美处理的，艾欧自己都还伤着，并无余力。 听见艾欧进来的敲门声，她立刻看了过来，一张清秀的脸上看不出来表情，双眼木然，没有任何情绪。 本来艾欧还想先就摘下了她的面具这件事道歉的，但看见她现在的状态时反而是迟疑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她本人看上去似乎也没有要生气的样子——不，倒不如说她现在看起来什么感情都没有，仿佛一具死板的人偶一般。 ……该不会是失忆了？ 犹豫了一番，艾欧还是开口了：“那个，古伊娜小姐？” 没有回应。 “……假面剑士小姐？” 还是没有回应。 这就不好办了呀。艾欧对医学不熟，也不知道她现在这个状态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没敢贸然继续做些什么，只好想着等莉莉希来了再问问了。 所幸，没等多久莉莉希就端着一碗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过来了，颜色虽然不大好看，但闻起来还不错。 “她怎么了？”艾欧小声说。 莉莉希悄悄指了指自己的心脏，艾欧顿时了然。 她说的当然不是真的心脏出了问题，应该是指古伊娜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 想到那一身伤，艾欧也不好继续问了，但转身就走好像也不太适合，于是只好就站在那里，看莉莉希给古伊娜喂食了。 古伊娜也不是对外界完全没反应的，起码莉莉希喂她吃东西时还是会张开嘴巴，不用用些其它的方法。 也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让她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艾欧默默看了一阵，正想安静离开，忽然看见古伊娜怔怔流下泪来。 莉莉希猝不及防，连忙放下东西，开始给她擦眼泪；古伊娜却是一把抱住了她，呜咽出声，泪如泉涌。 莉莉希一开始有些手足无措，但很快就抱住了自己的病人，轻抚她的后背，轻声安慰她：“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 艾欧动作顿住了，大气也不敢出，生怕弄出什么异常声响影响到那边——这应该是好转了？ 断断续续哭了十几分钟，就在艾欧担心她刚醒就这样会不会再晕过去的时候，古伊娜终于是慢慢安静了下来；莉莉希仿若未觉，仍在安慰她。 过了一会儿，古伊娜挣扎着松开莉莉希，后者也意会地放手了。 “……对不起。”情绪稳定之后，古伊娜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莉莉希轻轻握着她的手，柔声安慰：“好点了吗？” “嗯。”古伊娜老老实实点头，“谢谢。” “要再来一碗吗？” “……那、那就……两、两碗可以吗？”古伊娜结结巴巴说着，耳垂都红透了。 “当然！”莉莉希很自然地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脑袋，“不用客气哦！” 古伊娜下意识地就举起双手去捂莉莉希的手，但莉莉希早已抽身而退，她捂了个空，眼神便追着莉莉希离开的身影一路移动，却意外看见了站在那里表现得人畜无害的艾欧。 艾欧不失礼貌地笑了笑，正准备离开，不料古伊娜双手一下按在床边上，试图向他鞠躬：“谢谢……” 她身体还很虚弱，这一下便打了个趔趄，将将往地上摔去。 艾欧心里一紧，连忙过去扶住她：“你还是先休息一下？” 古伊娜笑笑，没有抗拒他将自己按回床上的力度，“救命之恩，结草衔环……” “等你好了再说。” 艾欧打断了她的话，也不急着问问题，接下来有的是时间，等了那么久也不差这几天了。 艾欧给她掖好被角，告辞离去，听见她在背后又说了声“谢谢”，便浑不在意地背对着她挥了挥手，示意听到了。 直到艾欧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米琪塔才静悄悄回首打量起这个看了无数遍的房间来。 然后，她就对上了古伊娜好奇看过来的双眼。 呆了一下，看着躺在床上的古伊娜，她眼里有些同病相怜之色，但很快就想起来刚刚暗暗偷听到的那些话，于是气鼓鼓地瞪了古伊娜一眼，“哼”一下转过头去，只留给古伊娜一个后脑勺。 落针可闻的房间里“咔”一声响起。 又、又扭到了……好痛好痛好痛…… 呜呜呜呜呜…… 莉莉希救救我…… 第一百零九章 此物只应天上有 古伊娜恢复得很快。 次日早晨，艾欧在甲板遮阳伞下吃着早餐，古伊娜出现在船舱门口处的身影稍稍让他惊讶了一下。 “早上好。”回过神来，他打了个招呼，邀请她过来坐。 甲板仍笼罩在他的能力之下，外面风也不大，还达不到突破他能力的范畴，古伊娜走出来时奇怪地看了周围一下，应该是感觉出来了。 “早上好。我们现在在无风带吗？” “不是。”艾欧简短回答了她，“身体好点了吗？” “好很多了，谢谢关心……”古伊娜拿起艾欧推过去的食物咬了一口，旋即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好难吃……” “我做的，船上就我比较闲。”艾欧直接承认了，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古伊娜诧异地看着他，“你不是剑士么？” 艾欧疑惑：“应该算是……？不过跟做饭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吗？”剑术菜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虽然这段时间进步了不少。 “剑士做饭都很好吃的呀……”古伊娜说，“我师傅和师兄他们……”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声音一下子顿了下来，神情低落。 不，我觉得你是不是有什么误解……还是说是我有什么误解？难道这个世界的剑术是跟厨艺挂钩的么？我剑术这么菜是因为厨艺太差？ 对方毕竟是自己目前接触到的剑术最高的几个人之一，他也有些迟疑了。看见古伊娜神色不对，他也没继续说话，让她安静了一下。 好一会儿，古伊娜重新抬起头来，“抱歉，想起了一些事。” 艾欧也不在意，“介意说说吗？说出来可能会好点……总比一个人憋着好。” 虽然他也没有过这种经验——因为以前没可供倾诉的对象——但书上是这么说的，应该有点用？ 听了他的话，古伊娜没说什么，咬了一大口手里的食物，用力咽了下去，然后才慢慢开口： “大概是在十一岁的时候，我拜入了师傅门下。” “从那时候开始，每天都是师傅大人在指导我的剑术，有时候师兄也在。” “不久前，师傅跟我说，我需要找其他人切磋了，让我独自在东海活下去，还把雾切也给了我。” “可是几天前我接到师兄的信，他说师傅有点不对劲，问我要不要回去看看……可是，等我回到岛上的时候，师傅已经不在了，我去问师兄的时候，他说……” “是他杀了师傅。” “我就拔刀跟他打了起来，但是打不过……” 说到这里，古伊娜的声音平静，似乎是在昨天已经将悲伤都哭完了，现在说起那些事来反而像是个冷静的旁观者一样。 “……我不能死，我还要为师傅报仇，在落入海里时我抱着这个念头，逃了出来。然后，就被你们救起来了。” 她又咬了一大口食物。 等她说完，艾欧想了一下，说，“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毕竟是她自己的事，即使艾欧对那个剑术比她更强的师兄很感兴趣，也没有贸然说要介入其中的话，况且她自己未必没有清理门户的能力。 而且，两人的交情也没有到那么深的程度，在这种事上随意发表意见有点不礼貌。 “以后吗？我想提高自己的实力，向他复仇。” “我的意思是说，你是准备继续到处去挑战那些海贼吗？东海好像没有多强的海贼了。” “东海没有，我就去伟大航路找对手，师傅说要跟其他人切磋，我的剑术才会变得更强。” “伟大航路吗？”艾欧有些紧张，他还是第一次尝试这样做，“我们也准备去伟大航路，要不要……一起来？” 总感觉自己有点卑鄙……但是机会难得，他又不想错过。 “你们……？”古伊娜有些惊讶，“这……可以吗？会不会太麻烦了？” 被救了，现在又要说把她送到伟大航路去，她很是不好意思。 “不麻烦不麻烦！反正也是顺路……” “那个，船费多少贝利？我没去过伟大航路，不是很清楚价格……虽然现在没有钱，但是我会努力偿还的！”古伊娜说，她在师傅门下修炼时还不知道这个，后来出来之后才从东海人身上学到了这个规矩，坐船是要给路费的。 “船费……？”艾欧呆了一呆，他还没想到这个名义，但立刻就反应过来了：“钱就免了，如果可以的话，跟我切磋几次怎么样？” 两次跟古伊娜的切磋都没了下文，如今有机会，他自然是想继续了，从刚刚开始就在苦恼怎么名正言顺提出来，直到这时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对方毫无心机，他却在想着怎么算计人家，真的是罪恶感满满。 “切磋吗……？”古伊娜很意外，“这个就足够了吗？果然还是给钱……” “足够了足够了。”艾欧连忙说，随即又补了一句：“如果你觉得不够，那多切磋几次？” 贝利对他来说没什么用，古伊娜这样子也不像是能拿得出来多少钱的样子，收那三瓜两枣毫无意义，跟这种剑术高超的人多切磋几次对自己来说才是最好的。 只是……唉，我变坏了呀。 “好，真是奇怪的人……”古伊娜笑笑，应了下来。 “现在就来吗？我去拿一下刀——”她这样说着，就要起身。 艾欧赶紧拦住了她，“等大家伤好了再开始，现在还是养伤为重。” “也好。”古伊娜重新坐了下来，继续吃桌面上那些艾欧的作品。 两人安静坐了一会儿，娜美走了出来：“早上好……” “早上好。”2 她趿拉着拖鞋，打了个呵欠，在桌旁坐了下来，紧接着看见了正在吃东西的古伊娜，神色一凛，凑过去，以手背掩口： “那个，你没事？吃这个真的没事？” 喂！我还在这里啊！而且你说话的声音一点都没小！ 古伊娜沉吟了一下，说：“充饥毫无问题，不需要找莉莉希小姐。” 什么叫充饥毫无问题啊！还有找莉莉希是什么意思！我做出来的东西难道被归入什么毒药的范畴了吗！ “是吗……”娜美用充满怀疑的眼神打量了一下那些东西，最后语气壮烈：“记得帮我及时叫莉莉希出来。” 喂！ 第一百一十章 回归旧流派 开玩笑归开玩笑，古伊娜从这天开始就在船上安心养病了。 不知道是因为体质特殊还是莉莉希的医术在几个病号喂养下进步神速，古伊娜的恢复速度很是惊人，不过几天功夫她就能够在船上行走自如了，明明刚醒的第二天还是自己出来然后被娜美扶回去的。 她似乎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在船上到处走动，还自告奋勇承担了船上的厨师一职，而且干得相当出色——不过艾欧偶尔也尝试着去锻炼厨艺，因为之前古伊娜的那番话，他有些拿不定主意；只是，有了古伊娜之后，另外几人一致抛弃了他，拒绝再当小白鼠。 艾欧也不气馁，每次都独自吃光了那些试验品。他饭量还可以，倒也没有浪费粮食。古伊娜也是个胃口大的，与艾欧不相伯仲，于是船上的物资就不怎么能扛了，很快就消耗过半，管理物资的娜美迅速下了决定，是时候到附近去补充物资了。 往航线上去守株待兔随机性太大，也不一定会拿到需要的物资，所以还是去黑市比较妥当。 正规港口不是不能去，艾欧戴个面具就行，只是他实力未复，古伊娜又还没恢复到能够战斗的地步——事实上她连日常训练都还做不了，那些适当的运动量只是加快一下恢复速度——在这种情况下，正规港口风险颇大，况且风暴二世号现在是黑船，娜美的塞钱手段也不一定好使。 在这种情况下，风暴二世号驶进了一处黑港口。 停好船之后，艾欧和娜美两个人去采购，剩下几人留守。本来艾欧想着莉莉希要不要一起去的，不过还处于医生角色状态里的她拒绝这个提议，说要照顾米琪塔。 拗不过她，便只有两个人登岛了。 这地方叫“月牙湾”，但事实上东海好多个黑港口都叫这名字，大概是因为海贼们的起名天赋实在不怎么样。为了区分开来，往往是说“某某岛”附近的月牙湾，“某某岛”则是海军掌控的港口，颇有点讽刺意味在。 这里的月牙湾是“伯爵岛附近的月牙湾”。 岛上人不少，为了节省时间，两人便兵分两路了。 一路走一路问，期间用气势威压了几个不老实的小贼——这种地方约定俗成的不允许明面上的打斗——艾欧找到了岛上的一家武器店。 店面不大，不过艾欧推门进去后发现里面货物还挺全的。 跟老板说了几句之后，他将古伊娜写的一张货物单递了过去。 古伊娜毕竟是接受过多年系统性剑道训练的，日常剑道训练需要哪些东西她耳濡目染之下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艾欧就跟她提了一下想要学习基础剑道训练，她很爽快地答应了帮忙指导一下他——也就是日常使用训练用具进行切磋。 这样做，有助于提高力度控制能力，免得每次都打个天崩地裂。 同时，那清单上还有一些恢复用具，是米诺琪用的，她虽然还躺着，但恢复进度不错，预计可以进行走动的日子也快要到了。 等一个店员拿着清单去调货了，艾欧就在店里随意浏览了起来。 天南星丢了，他尽管还是想有机会的话会回去找一下，但期间总不能没刀用，所以就打算恢复切刀流，断一把换一把。抢了几艘海贼船之后，现在也不怎么缺贝利，他打算买堆合手的刀具回去。 “精锻刀具……刃长……” 店主在旁边作陪，殷勤地给他介绍着这些刀具。 刚刚这位面具剑士的那张清单他只扫了一眼心就砰砰跳起来了，这是个大主顾！很多海贼都是只买一件东西的，眼前这位上面列了长长一串东西，量还不少，一笔大生意啊！ 强忍激动情绪，他打发了店里那个学徒去准备货物，亲自陪在了大主顾身旁，准备卖力推销一下店里的武器。就刚刚那张清单，已经比得上他店里平时一个月的营业额了。 艾欧漫不经心地取下一把刀，抽出来试了试手感，店主殷勤的对应介绍词从他左耳进右耳出，没等店主说完，他就将刀插回鞘里，丢给了店主，然后拿起下一把。 店主虽略有失望，但立刻又精神饱满地投入到了下一把刀的介绍中去。这一把不满意不要紧，店里还多得是！卖出去一把都是赚到了！那些穷光蛋海贼个个都是砍半天价的，眼前这位刚刚丢出清单的时候眼都不眨一下，明显不差钱…… 就在他挑挑拣拣的时候，店门被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直接喊道：“哈夫特老爹！哈夫特老爹！” 艾欧背对着那人，也没有回头，继续着自己的事；店主扭头就骂：“闭嘴威廉！你终于舍得出现了？赶紧还钱！”说完又笑着给艾欧继续介绍。 威廉扑了过来，气喘吁吁：“哈夫特老爹，我需要你的帮助——” “滚蛋！”店主毫不客气，“一个月前你也是这么说的，赊走了两万三千七百一十贝利的东西，说半个月就还钱，现在都超期半个月了，你的钱呢？” 威廉尴尬一笑，“本来我们都差点成功了，可是又来了一只大的霍夫鱼，把所有的饵连带着那只小的霍夫鱼一起吞掉了……可是这证明我们的研究方向没错！只是用的量上面稍微大了那么一点点，才把大的也一起引来了！” “只要再来一次！一次就可以了！我们一定可以抓到一只完好的霍夫鱼回来！到那时候连本带利一起还给你！” “你觉得我还会再相信你吗？”店主语气刻薄，但是声音压低了不少，生怕影响到大主顾的心情，“按你们那个什么破研究方案，引来的是三米级的霍夫鱼？能一口吞掉那种尺寸的，起码是十五米级的霍夫鱼了？” “就凭这个尺寸差距，那叫差一点点？而且你当我傻子吗？遇见十五米级的霍夫鱼，就算它不吃人，你们那艘破船还能不沉？” 威廉一窒，“计算误差，计算误差，在允许范围内，我们已经修正了误差参数了，下次一定会准确无误的……不过，那条霍夫鱼好像是在逃命，吃完了就走，没有留下来对我们的船出手……” 他继续说，“而且，追杀它的，好像是一个拿刀的男人。” 第一百一十一章 武器店 霍夫鱼是一种相当奇特的海王类，在东海很常见，巨大的嘴巴后面跟着一个相对小的身体，腹部有着四只小小的足，游动速度很快，智商高，价值也很高，因为血液是罕有的疗伤良药。 它们的巢穴并不像其它海王类一样局限于无风带内，所以接触到幼体的几率要大上很多，不需要冒着出不来的风险进入无风带捕捉。但是因为很聪明的缘故，往往会远离人类船只，只有一些有着独门技术的人才懂得如何捕捉。 因为价值高又常见，所以幻想着抓到一条从而一夜暴富的人不在少数。 艾欧没少见这种海王类，不过对方从来没接近过他百米以内，游得还贼快，捕捉太过麻烦，他也就打消了尝尝味道的主意。 店主冷笑一声，“想捉霍夫鱼的人多了去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是追杀，追杀！”威廉纠正店主，“那个男人坐的是一条小船，我们看得清清楚楚，那条十五米级的霍夫鱼跑了之后被他追上去往海里插了一刀就不知道怎么的自己跳出了海面，然后被一刀斩开两段了！” “然后呢？”店主撇撇嘴，“霍夫鱼的血混合了海水之后可是猛毒！特地在海里杀一条霍夫鱼，还是在空中斩开，为了什么？想自杀吗？淋一身血再混上溅起的海水，这是什么新鲜的死法吗？” 店主说了一大通，先是冲还在挑刀的大主顾笑笑，随后凑近威廉，恶狠狠地说：“东海哪有这么强的剑士？编故事也编个像样的的？快点还钱！你已经累计欠了我们店四十三万六千七百九十一贝利了！” 威廉腆着脸，说：“海贼猎人索隆……不，假面剑士或者暴风少年艾欧，都是有可能的……哈夫特老爹，我们的实验已经非常接近成功了，再有一批材料，再有一批材料我们就可以抓到一条活的幼体霍夫鱼，到时候翻倍、不，连本带利多还你三分之一怎么样？” “闭嘴！你是第五次这样说了！每次都是非常接近成功，可是结果呢？你以为我还会再信你吗？”店主臭着一张脸，“海贼猎人索隆跟着草帽小子跑去罗格镇了，你以为我都不看报纸的吗？假面剑士从来都是戴着面具，根本就没人见过他真面目，连说话的声音都没人听过，说不定还是个女的！” “而那个东海赏金第一的小子，根据最近几个全团被击溃的海贼目击情报，他现在只有一只手是完好的，肯定是恶龙给他留下的伤，哪可能有心情去抓霍夫鱼？” 店主骂他骂得非常投入，都忘了给大主顾介绍刀具了。 不过艾欧也不在意他的介绍词，他只尝试手感就足够了。听了一阵这两人的对话，没想到听到了些特别的情报，原来古伊娜是个着名剑士了吗？不过用的是假面剑士这名字，怎么跟她自己急中生智想出来的那个一样……等等，那时候她憋出来的这句该不会是听到的别人给她的称呼？ 至于自己的情报流出，那倒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即使知道自己受伤了，茫茫大海上也不是那么好找的，更何况自己战力还是有的。 他这边手不停，旁边交谈的两人嘴巴也没停，威廉赌咒发誓：“我保证，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了！…受伤了，抓霍夫鱼不是正好吗？活体霍夫鱼的血可是疗伤绝品！” “前提是不能碰到海水！”店主堵了他一句，“你这家伙，开武器店有什么不好？” “这是梦想……”威廉说了半句，连忙提前躲开了店主作势欲打的手，“等我证明了我是对的，我就是东海最强发明家了！哈雷娜也支持我的！” “别跟我提哈雷娜！都不知道她看上你这家伙哪一点！”提起这个店主好不容易降下去的火气又大了几分，“安安稳稳结婚给我生个外孙，继承武器店不好么？我也可以早点退休……” 店主唉声叹气，抱着十几把刀，挥了挥手，“去后面找约翰。” 威廉陪笑几句，赶在店主再次发火之前，一溜烟钻进内堂去了。 等到店主重新回到刚刚的角色定位里，正想开口继续介绍时，艾欧丢给他一把刀，“就这些，我全都要了。” 店主一愣，回想了一下确认听到的不是“全不要”，立刻就眉开眼笑着准备找包装去了。 “刚刚那位，是你女婿吗？” 趁着店主一柄刀一柄刀地包装的时候，艾欧问。 “客人听见了吗？真是不好意思了，这孩子结婚了也不肯安定，一直做着白日梦。”店主笑笑，“趁着我身体还行，多容他折腾些日子，等孩子出生就没那么多空余啦。” 这种家务事艾欧也不好发表什么评论，他只不过是找个话题切入罢了，“原来是这样吗，真是用心良苦呀，他心里应该也清楚的。” 这种生意人聊天等级完全不是自己所能企及的，只怕是自己刚开口就猜到自己想说什么了，所以艾欧也不打算无意义的东拉西扯了： “刚才听见你们说捕捉霍夫鱼，可以告诉我具体是在哪片海域吗？我对那位能杀掉霍夫鱼的剑士很感兴趣。” “我就知道客人剑术不俗！”店主哈夫特恭维了一句，迟疑了一刹那，但瞬间就藏起来了，“一直是在这里跟伯爵岛中间的那一片，他们具体在哪里下锚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客人有兴趣的话我问问他？” 哈夫特深知财帛动人心这一道理，自家女婿在研究捕捉活体霍夫鱼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少，不过都是本地人，他这个地头蛇还是有些面子的，要是外来人起了贪心……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放宽了些心，眼前这位大主顾不像是差钱的人，而且还同时模仿着两位知名剑士的打扮，虽然有些不伦不类的，但是这一类人反而是十分看重自己的名声，断然不会做巧取豪夺这种事，况且认识威廉那小子的人不少，在海上还是会帮几分的。 更何况，自己威廉那个小团队里还有两个自己塞进去的保镖，应该是出不了什么大事。 “那就麻烦店主了。” 艾欧注意到眼前这店主一瞬的迟疑，倒也清楚他的顾虑，刚才要是东拉西扯不直入正题表现可疑的话，说不定这店主就会是另一番说辞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哈夫特老板应了一声，招手叫出来一个只有柜台高的小孩，交代完怎么操作之后，冲艾欧笑笑就进了内堂去了。 那小孩子身上套着不合身的武器店的制服，袖子捋到肩上，露出两只瘦小的手臂来，似乎是学徒工一类的角色。 他一点也不怕生，手脚麻利地干着活，眨巴眨巴着因瘦弱而显得特别大的眼睛，好奇问道：“客人，艾欧大人的手臂，是这样包扎的吗？” 艾欧一开始还以为自己被认出来了，可对方的话又不太对劲，便问：“你说的是……？” “东海最强的男人，暴风少年艾欧大人！”小孩店员语气激动，“听说他把恶龙海贼团的恶龙的头都砍下来了！客人您也是他的崇拜者？不过传说中他只有两把刀，客人您买这么多刀没用，想模仿海贼猎人索隆的话，也只需要多买两把刀就足够了。” 他看了艾欧腰间的刀一眼，突然眼睛一亮，“这把是良快刀五十工之一的‘江风’？刀柄上那别具一格的花纹，还有那个漂亮的镡……” 小孩店员手上忙活个不停，双眼放光地盯着江风，嘴里没完没了地夸。 艾欧心想也就是店主不在，哈夫特老板要是听见你想着把生意往外推怕不是得拧着你耳朵骂。不过自己什么时候成了东海最强的男人了？而且连这种小孩都知道了，杀了恶龙的影响力这么大的么？ 怪不得之前威廉跟哈夫特还把自己跟索隆和古伊娜两人相提并论，明明论剑术的话自己哪个都比不上的。听这小孩的意思，是把自己当作模仿古伊娜还有模仿自己的人了吗？ 我模仿我自己可还行…… 艾欧正想再问，小孩滔滔不绝的话语突然慢了下来，而且越来越慢，声音也越来越小，直到停了下来。 安静了一下，他抬起头来，期期艾艾道：“您、您就是艾欧大人吗？” “……” 百密一疏，没注意到刀也成了标志物了。刚刚小孩一眼就认出来了自己的刀，再联想到之前报纸上更新的通缉照片里自己是提着刀的，艾欧哪里还不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露了马脚。 “是我。”他大大方方承认了。 “我我我叫切斯特！”小孩双眼闪闪发亮，“我非常崇拜您！我和格兰特他们每天都在模仿您斩杀恶龙的英雄故事！” 怪不得想问手臂的包扎方式……你们玩游戏都这么注重细节的么？ 艾欧想了一下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好，只好含含糊糊“嗯”了一句。 切斯特却像是受了莫大鼓励一般，正要开始倾诉自己的仰慕之情，却突兀停了下来，一声不吭干活了。 接着，哈夫特老板走了出来，先是训斥了一句切斯特干活太慢，然后才开始跟艾欧说刚刚问到的情报。 地点不是很详细，只说了个大概范围，不过这已经足够了。他问这个本来也不是打算去挑战，而是准备避开对方，安安稳稳重新觅地养伤。 虽然艾欧确实对这个剑道高手有兴趣，但现在自己有伤，船上其他人也不是最佳状态，贸然去接触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告别店主，艾欧带着两个送货的店员回到了风暴二世号上，卸完货没多久，娜美也回来了，带回来的送货队伍更长。 好不容易把东西都安置好，艾欧也抽空跟娜美说了那个剑士出没的范围，以便她确定出航线路。 娜美狐疑地看了他几眼，转头进船舱找留守的几人去了。 等到船稳稳当当离开了月牙湾，古伊娜拎着两柄竹剑跑上来了： “娜美说你闲不住，让我找你活动一下筋骨……是这样的吗？” 艾欧接住她丢过来的一把竹剑，有些无语。 我打探消息是让你注意避让啊！为什么你能联想到我想要活动筋骨了！ 刚才艾欧已经跟她说清楚了是尽量避开，倒也没担心娜美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带着风暴二世号跑去找人了。 现在的话，既然古伊娜来都来了，那就试试好了。 单手持剑，甫一交手，古伊娜在艾欧剑上轻巧一搅，那竹剑便抓握不住，落到地上去了。 两人身上都有伤，而且古伊娜的还更重些，在收着力的情况下艾欧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再来！” 一次又一次，艾欧被各种换着花样击落武器，次数多到他都没数，一门心思从失败中吸取经验。 在终于能坚持到两招之后，两人也是停了下来。无他，今天的活动量上限到了，古伊娜得休息了。她伤还没好，活动太过无益于身体。 空手时他知道该怎么应付，可一旦手上拿了剑，即使看清楚了对方的动作，手里的剑就是不听使唤一样，眼睁睁被古伊娜打落在地。 实战时他都是大开大合以力压人，如今这种收着力用技巧来博弈的剑术他简直是毫无头绪，刚才渐渐熟练了不少，现在便开始回想着每次自己的应对和古伊娜的出招，在脑海里模拟着怎么改进。 他坐下来刚开始苦思冥想，古伊娜便凑了过来，以手作剑，给他分析刚刚的每次交锋：“……对手这样砍过来的时候，这种应对是绝对错误的，直接就被对方抓住机会了……” 艾欧一边听她说一边看她的手势演示，疑惑也解开了不少，同时又学着她那样两手互博，模拟着交战双方各自的应对。 等到一轮解说完毕，两人便坐在那里，以手作剑演练起攻防来， 诚然，这种方式比不上直接竹剑相击，更比不上全力实战，但对两个负伤的人来说负担极小，对于艾欧这种剑道小白来说收获也足够大。 直到又一轮交锋结束，古伊娜才啧啧称奇： “进步好快……艾欧，原来你是个天才啊。” 回想了一下，艾欧觉得好像没什么可说的：“那些不是很基础的吗？” “虽然是十分基础的剑道技巧，可是掌握得这么快的人很少，我只见过一个，师傅说这就是天才。”她毫不掩饰自己的赞赏。 见她提起这个也无碍，艾欧便接了一句：“一个？是谁？” “是我自己。” “……冒昧问一下，你见过的学剑的有多少个人了？”见她语气真诚，艾欧小心翼翼问。 “包括你和我在内的话，是两个。” 这样本量也太少了！22的百分百天才评价参考价值是不是太小了点？而且真的不是你师傅为了鼓励你随口说的么！ 第一百一十三章 效果拔群 “两位，休息时间咯。” 娜美端着托盘走了过来。托盘上那三个造型独特的杯子大概是她刚买回来的，里面盛着颜色漂亮的液体。 或许是不是古伊娜接管了厨房的影响，最近开始娜美也经常性做些甜品小菜之类的食物了，而且味道竟然还不错，至少是足以碾压艾欧的水平了。也不知道她之前为什么不表现出来，足足忍了艾欧的手艺这么久。 虽然她的水平比起古伊娜来说还是差点。 至于古伊娜，她的厨艺是艾欧这么久以来见过最强的，是那种在高级餐厅当主厨也毫不逊色的等级——他以前出海之前在那个港口找了一家最贵的餐厅用吃了一顿饭，那位厨师的等级比不上古伊娜——所以艾欧也开始相信，这世界的剑术水平可能真的跟厨艺水平成正相关。 他觉得如果有机会再遇到路飞他们的话，可以问问索隆。 三杯液体的颜色都十分鲜艳，他看了一眼，率先挑了那杯鲜红色的。翠绿色的那杯看起来像是有毒的颜色，蓝紫色那杯则是梦幻一样的颜色，他挺怀疑娜美是为了追求美感才特意调出来这种颜色，自然会在味道上可能有所缺失。 “对了，我买到了什么，你们绝对猜不到！” 娜美坐下来，小小抿了一口翠绿色的那杯，脸上露出惬意的神色。 艾欧看见她并无大碍，这才决定开始喝：“漂亮的杯子吗？” 娜美白了他一眼。 古伊娜没多想，欣赏着手中那杯，没舍得喝：“好漂亮……是什么呢？” 她做出来的食物虽然好吃，但卖相只是平平，美观度上被娜美碾压了不止一个档次，所以有点小羡慕。 娜美示意他们两个凑近，然后才小声说：“是霍夫鱼！” “咳！” 艾欧一个不慎，立马呛到了自己，幸好手快立刻用手挡在面前，这才没让两位队友被喷一脸： “你买这个做什……咳咳，不对，你怎么买得到这个……” 他闷咳着，接过娜美递过来的手帕。 “霍夫鱼对于伤势恢复十分有效呀，我们船上伤员这么多。”娜美说，“之前没买是因为没得买，只有在海军控制的大城市里才有，而且一般人根本就买不到。” “刚好有机会，我当然要买下来了。一千万贝利，放心，我验过货，是真货。不过带去的钱全部用光了，补给还差四分之一才装满。” “钱不是问题。”艾欧摆摆手，他已经缓过来了，“你不觉得很可疑吗？这么巧就有人在黑市卖，以前那些货源都被垄断了，普通海贼哪出得起这么高的价从大城市的人那里虎口夺食？而且……” 他把之前在武器店里听到的说了一遍，“据那个威廉说，那条霍夫鱼已经被砍成两半掉进海里去了，那一片海域人类都不能下海了。” “安心，我已经让莉莉希检查过了，是非常纯正的血，而且非常新鲜，虽然比起刚离体的效果降了不少，可是今天之内用掉的话还有一半效果。” 娜美神秘一笑，“船长，猜猜我把它加进哪个杯子里了？” 艾欧一惊，正想去看古伊娜——那种梦幻颜色实在很可疑——但立刻就感觉到右手麻痒起来了。 “你这家伙……”艾欧咬着牙，努力忍受着越来越盛的麻痒感觉。 娜美笑嘻嘻地说，“船长你运气太好了，超厉害的！” 古伊娜也一脸赞同地点着头，“确实，随便就能打听到厉害的剑士的消息。” 原来厉害的点是在这里吗！ 艾欧险些怒喝出声，然而手上的感觉牵扯了他相当多的注意力，不得不咬紧牙关捏紧拳头，免得伸手去挠。 霍夫鱼的独特之处不仅止于此，一条霍夫鱼的血只对一个人有效，一条鱼的血第一个人用了之后，再有人吃也没有效果了。 然而，它们的血液混合海水，能够按照比例做出来不同毒性的对人类专用毒药，并且每一份都有效；神奇的是对动物来说毫无效果。虽然时效很短，但也足够用了，活体的意义也就在于此——尽管因为其庞大的体型的缘故运输十分不便。 因为其唯一有效性的独特效果跟恶魔果实的特性之一惊人吻合，所以试图研究它们跟恶魔果实之间关系的人也不在少数。 “食物，”艾欧从牙缝里蹦出字来，“我好饿，快拿食物来！” 娜美连忙起身，同时按住了准备一同前去的古伊娜，一个人“咚咚咚”跑进了船舱里去了。书上对于检验其真实性的方法很多，但关于服用副作用的记载很少，她也是第一次亲眼见人服用这种昂贵的疗伤圣品，莉莉希刚刚让她带上食物她还以为是混合在食物里一同吃掉的意思…… 娜美匆匆忙忙来回搬运了几次，古伊娜在一旁帮忙递给大口大口嚼着各种食物的艾欧。直接做菜是来不及了，幸好为了漂着养伤，船上大半物资都是可以直接食用的耐储存食品，只不过对于水的消耗也有点大。 娜美来回搬了三桶水九个木箱的干粮，艾欧将它们一卷而空，这才终于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 瞥了她一眼，见她满脸愧疚、小心翼翼地望着自己，还有之前一直在说“对不起”，艾欧也骂不出来了，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下次给我喝这种东西之前记得先说！” “对不起……”娜美很沮丧，她本以为没什么副作用的，而且还误解了莉莉希的意思，这会儿满心内疚，恨不得受伤的是自己——而且艾欧本来就是因为她才伤到的，双重愧疚叠加之下，她当场自杀的心都有了。 古伊娜有点手足无措，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场面，憋了好一阵才想出来转移话题战术：“艾欧，你的伤感觉怎么样？” 先前光顾着填满那种空腹感，他并没过多在意伤势的问题，听见古伊娜的话，便尝试着活动了一下右手，但固定手臂的材料牢牢锁住了它。虽然用力就能挣开，不过保险起见，他没敢这么做，便开始拆包扎。 娜美忙不迭小跑上来，放轻动作跟古伊娜一起一层一层拆开外面的纱布，最后摸出来一把小锤子，一点一点敲碎凝固的固定材料。 古伊娜在一旁扶着，她之前看过娜美的购物清单，小锤子是娜美自己添的，医生模式的莉莉希本来是打算用船上修补船体的那个大锤子拆的。 第一百一十四 再来一条 价值一千万贝利的药，效果好得惊人。 仅仅是这么一小段时间，艾欧的手已经痊愈如初了，连伤痕都没留下一个。 娜美拍着胸脯松了一口气，古伊娜则看着艾欧的手啧啧称奇，艾欧感受了一下，同样惊讶不已。 这就彻底痊愈了……？而且好像体能也被强化了些？ 艾欧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不过这一千万看来是物有所值，如果再多来几次的话，剩下的三个病号也不再是问题了——娜美也是病号之一，她当时用匕首一直插肩膀还乱吃药，虽然养了这些天基本痊愈了，但区区一千万换免除后患还是超值的。 想到这里，他问道：“船上还有多少钱？” 管账的是娜美，他实在不怎么喜欢把心思花在对钱财的计较之上，莉莉希又忙着啃书，第一次离开诸美达之后艾欧便一股脑全扔给娜美处理了，而且似乎正合她意。 “一万一千二十三贝利。”娜美一听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这种机会很少的，我们又不可能去大城市。” 她说的也对，不过正好刚刚得来的情报就派上用场了，“在这个岛附近，有海贼出没吗？”艾欧准备蹲一下看看那个威廉是不是真的能成功。 “离得最近的航线中有一环是附近的伯爵岛，有几伙活跃的海贼，我买物资的时候打听了一下，赏金最高的那一伙叫黄金香蕉团，船长是两百三十万的欧比，也是这个团里唯一一个有赏金的……” 娜美报了一遍几个海贼团的大略信息，“我们主动去找他们么？” “钱不够啊……”艾欧做着热身运动，“交给黑市还要被抽成一笔，把这几个海贼团都抓光了也凑不够钱……” 要是所有人都完好的话他倒有心思隐藏身份去抢一票黑市里的大商人，横竖也没几个好人，就当是劫富济贫了；但要是所有人都完好的话他又没必要去抢那些人，毕竟无端端惹几个仇家不太划得来。 “哎，死循环啊……” “什么？”娜美听到他意义不明的话，浑然不知面前的自家船长心思已经跑到黑市那些富得流油的商人身上打了一转，疑惑地问。 “没什么。”艾欧转移了话题，“能想出来什么短时间内赚到三千万的办法吗？” “怎么可能有那种好事啊！”娜美一锤敲在桌子上，无奈道：“要是能找到什么宝藏，那可能还有点希望……” “寻宝吗？”大航海时代便是由众多海贼怀抱着对海贼王的宝藏的向往而出海开始的，艾欧对于这项活动也不算陌生，之前还身体力行了一次，只不过结果实在不咋地，“那有什么比较有希望的宝藏传说么？” 娜美爱好财宝他心知肚明，想来对这些也会有些研究。 “没有。”娜美毫不留情地否决了他的提议，“有希望的我早就试过去找了，没一个有收获的。” “钱到用时方恨少啊……”艾欧抛下这句话，跃进了海里。 娜美见惯不怪了，开始收拾起刚刚留下的东西来。古伊娜全程没说话，光喝饮料听他们讨论了，见艾欧跳入了海里，便问： “他喜欢游泳吗？” 娜美沉吟了一下，“可能是，不过他说这是在锻炼。” “锻炼？”古伊娜心中好奇，便走到了船舷边上，却没在海里找到艾欧的身影，水面上连半点水花都没有。 她绕着船舷转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艾欧的身影。 “这是……在锻炼潜水吗？”古伊娜走回来帮娜美收拾，没等娜美回答，又说，“他是不是到水里去找沉船了？” 娜美闻言一惊，突然觉得这个可能性很高，连忙准备停船，这时候船侧传来“哗啦”一声。 两人丢下手里的东西跑过去一看，一条怪模怪样的大鱼正在那里扑腾着，而且离风暴二世号的船身越来越近。然后，那鱼脑袋往水里一扎，尾巴一甩，露出来紧紧抱住了它尾巴的一个人来。 “船长！”娜美忍不住惊叫出声。 艾欧腾不出空来回答她，张嘴说话的时候很可能灌一嘴的海水；随着那条鱼在海里翻腾，他的身影也时隐时没。 船上两人观察了一会儿，见并没有什么危险，这才松了一口气。但娜美还是忍不住说道：“船长，小心点别弄破了皮呀。” 她自然不是怕艾欧自己蹭破皮肤什么的。艾欧抱住的那条鱼，赫然便是他们刚刚讨论过的霍夫鱼。要是这条鱼破了皮，只怕艾欧又得重新躺回病床上了。 刚刚艾欧进了水，正想活动活动筋骨，立刻便注意到了不远处的一条霍夫鱼幼体，兴起之下于是试图悄悄在水里接近它。 往日里十分警觉的霍夫鱼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反应相当迟钝，似乎在寻找什么似的，大脑袋晃来晃去，全然没发现艾欧的接近。 等到距离足够近，艾欧直接抱了上去，准备打晕它拖上船，省掉一千万。 一人一鱼在海里角力，风暴二世号在娜美操控下一路跟随。她们帮不上忙，也只能在一旁加油鼓劲了。 折腾了快半小时，艾欧怀里的大鱼才渐渐有了力竭之感，挣扎力度慢慢弱了下来。他得了空，看了一下周围情况，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近了一个小岛，娜美的鼓劲声有气无力时不时响起一两下，让艾欧知道她还在。 “娜美，绳子！”他喊了一声，拖着挣扎不休的霍夫鱼游近风暴二世号。 娜美反应很快，应该是在刚刚那段时间里默默演练了好多遍，听到他声音的下一秒就扔出来了一捆绳子。 只是……她是全部扔下来的，准头也不大好，那绳子离着艾欧三四米远，落到水里一下子就吸饱水沉了下去。 随后，娜美的脸从船舷上方冒了出来，看到艾欧手里没绳子，马上就意识到了自己的误操作，讪讪地笑了一下，重新抛下来一截绳子。 “船长，你一个人能行吗？古伊娜活动时间到点被莉莉希抓回去了……”娜美看了看自己的小手臂。 “那边有个岛，我把它捆好扛上岸。”艾欧已经开始动手了。 “也可以，这边我没来过不知道有没有暗礁，用小船登岛。” 娜美开始着手准备。 第一百一十五章 战力需求 几人来得很快，艾欧休息了不到几分钟，她们就划着小船上了沙滩。 莉莉希穿着一身白大褂，率先踩着船头跳了下来。她手里提着一个方方正正的工具箱子，看她落地时在沙子上踩出来的脚印，分量似乎相当不轻。除此之外，稍稍长长了的金发在脑后扎了个刺马尾，额前几缕秀发垂下来搭在鼻梁上的方形眼镜上。 “你这什么打扮……”艾欧扶额。之前她一直是有点跳脱的性子，突然之间换了个风格出现在自己面前，他还真不太习惯。 “医生。”她的说话模式也简洁了许多，提着工具箱走了过来，放下之后开始绕着被艾欧打晕又绑了起来的霍夫鱼观察起来，时不时还推下眼镜，看起来十分专业。 古伊娜踩着她的脚印过来，好奇地打量着一动不动的大型猎物：“这就是你刚刚喝掉的那种鱼吗？好大……” “这是等下你要吃的。” 闻言，古伊娜瞪大了眼睛：“全、全部吃掉吗？” 艾欧想了想，好像确实是个办法，从他之前的实践经验来看，喝完药之后会产生强烈的食欲，这么大一条鱼刚好可以作为食物补充。 他看了看古伊娜的肚子：“我相信你的潜力。” 古伊娜情不自禁地按住了肚子。 等古伊娜去跟着莉莉希转圈观察自己的食物之后，安置好小船的娜美才终于走了过来，直奔艾欧，示意他附耳过来。 “她最近在看一本心理学的书，里面写了一个‘扮演暗示法’，简单来说就是把自己打扮成对应职业的人再进行一系列的自我暗示，可以增进对应方面的能力。” 她的声音很小，看来是不想被莉莉希听到。刚刚艾欧说话时她就在不远处，清清楚楚听见了艾欧和莉莉希之间的简短对话。 “……你看过那书？”艾欧狐疑问道。想想之前碰到的那个简单晃两下吊环说几句话就能催眠人的海贼，莉莉希看的那本书上写的方法把仪式做全了说不定还真有效果。 “十岁的时候看的。”娜美老老实实回答道，“当时我模仿了一个大盗。” “结果呢？”艾欧感兴趣道。 “我跑得比较快。”娜美顾左右而言他。 艾欧险些笑出声，“看不出来你从小就这么能跑啊。”他憋着笑望向她的长腿，心想该不会这家伙从小就是一双大长腿？想象了一下那场面，他笑意更盛了。 她今天穿了个紧身的短裙，一双光洁的长腿露在空气里。 “想什么呢！”娜美白了他一眼，理直气壮道：“我那么弱，当然要学会跑了啊。” 艾欧“啧啧”了两下，又道：“你没提醒她吗？” “我刚刚去叫她一起过来才发现的，一直没找到机会单独跟她说，还是有机会再说。”娜美叹气道。 “我觉得没准还真有效果……”艾欧看着莉莉希各种专业的动作，就之前他所见识到的那个莉莉希来说，好像是做不出来这种样子的。 “或许。”娜美对此不抱希望，以前的失败阴影影响深重，“船长，这条鱼给古伊娜用。” “理由呢？” “我们现在需要战力。”娜美皱眉道，“现在的我们说是东海知名度最高的团体也不为过，初始五千万的前所未有的赏金，还有全灭恶龙一伙的切实战绩，无论是海军还是海贼，还有暗中窥伺的那些人，都会对我们给予相当程度的重视的。” 顿了一下，她继续说，“最初海军方面给出五千万的赏金，应该是基于行为的严重程度而不是认为船长你的实力真的强到那种地步的，绝大部分的海贼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在正面全灭了恶龙一伙之后，东海最强这个名头就实至名归了，海军有可能在最近对你采取行动，海贼们应该也是蠢蠢欲动，挑战你的、想加入我们的人都不会少。” “可惜约什岛的海军发生了那种事，不然可以去那里打听打听情报的。”娜美说，“不过那个海军本部特别上校很有可能会接下讨伐你这个任务，按照我们离开约什岛时看到的实力来看，我们很缺战力。” “我自己的实力自己很清楚，虽然我有自信带着莉莉希逃掉不拖后腿，但是船长你绝对是会正面揍回去的那种人？那种时候有一个战力强大的同伴在身边的话，能起到的作用绝对会很大。” 艾欧很是意外地看了娜美一眼，想不到她对自己还是蛮了解的，而且对于她自己也很有自知之明，“船里还躺着的那个呢？而且你自己也有伤在身，早点好起来对于逃命也很有帮助？” “那个女人还不值得信任。”娜美摇摇头，“你明明就知道还非要我说出来么？虽然我不知道以后她会怎么样，但是现阶段如果面对海军围剿，她跑得肯定比你快。” “而且，即使我有伤在身，那根本就没影响。” “——在逃命这一项上，我可是有着绝对的自信的！” 说最后一句话时，她脸上的自信骄傲一下子变得非常耀眼，险些晃花了艾欧的双眼。 “这种事你为什么能这么自豪地喊出来啊！”艾欧实在没忍住，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这边两人的声音已然不小，那边沉迷在向莉莉希提问的古伊娜被惊醒回过神来，连忙向这边招手：“莉莉希说她要开始了~你们不来看看吗~” 在艾欧独自在甲板上锻炼的那些日子里，古伊娜跟其他人的关系已经熟稔起来了，连带着对他这个船长也了解了许多——似乎是从另外两位先上船的成员口中知晓的。至于至今仍旧躺在床上的某位公斤果实能力者，艾欧有没有因为她而风评被害，那就不得而知了。 听到古伊娜的话，两人于是暂时放下了这件事不谈，走到了正蹲在地上的莉莉希身边。 这边是艾欧特意挑的潮水涨不到的地方，地上是一层发白的干海沙，被绑起来的霍夫鱼正安静地躺在那里。 莉莉希正在打开她那个在沙滩上压出了重重一个痕迹的工具箱。 第一百一十六章 埋伏 箱子慢慢开启，露出了里面的手套、小刀、剪刀、锤子、手拉锯子、斧头、烧杯、试管、防毒面具…… 娜美胆颤心惊地看着箱子里一样接一样的各式工具，小心翼翼地挤出来一个微笑问道： “那个，莉莉希？可以告诉我这个锯子是用来做什么的吗？” “用于分离肢体。”莉莉希拿出了手套穿上。 “那斧子……？” “用于处理锯子处理不了的分离肢体。” 旁边的古伊娜对箱子里的东西倒没什么好奇心，此时她正看着霍夫鱼身上一圈又一圈的绳子，手扶上了腰间的刀柄，跃跃欲试。 但被莉莉希看了一眼，她立刻就蔫了下去，不情不愿地将刀递给了艾欧。 娜美见此情景，一脸的感同身受，看来卧床的那段日子里被莉莉希医生治理得服服帖帖的人并不止一个。 处理霍夫鱼是件技术活，在场的几人中大概也就只有莉莉希知道该怎么做了。艾欧小心地切断了绳子，方便她干活。 等他回过头来，赫然看见莉莉希套着医疗手套的双手半举在身前，脸上是那个防毒面具，面具的口器里时不时响起她细微的呼吸声。 “等等？这么危险的吗？”艾欧一惊。 娜美站在莉莉希背后，无声地做着口型提醒他。艾欧看清楚了她想说什么——“扮演暗示法”。 所以那个方法到底是有用没用啊喂！ 他正想阻止莉莉希，娜美一把扯过他小声说：“没事，霍夫鱼的处理方法不难。书上写的很详细，难的是捕捉过程。” 艾欧将信将疑，心想回头还是得多看书才行，再回过头去的时候，莉莉希已经开始工作了，他只好在一边观察。 霍夫鱼确实很难捕捉，先前他接近这一条的时候，它明显是被什么影响到了，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接近，否则他还真没这么容易抓住它。 古伊娜蹲在那个工具箱旁，老老实实充当着助手的角色，听莉莉希的指令从箱子里找工具递给她。 流程确实没什么难度的样子，不过莉莉希似乎下刀十分精准，从头到尾就没见流什么血，她就已经拿着一管半透明的淡黄色液体递了过来，地上只留下骨肉分离的大堆鱼肉和一副鱼骨，上面没见一丝血迹。 艾欧接过成品，小心地看着这不起眼的药物，正想说话，远处丛林里遥遥响起一个声音打断了他： “哔——！” 声音相当尖锐，像是某种哨子。 他往哨声传来的方向看去，丛林里影影绰绰十几个人影奔了过来，作包围圈状快速接近着。 艾欧虽然一直开着感知，但是丛林那边已经超出了他的感知范围了，才导致现在这被成功埋伏了一样的局面。 几人都没说话，安静看着那群人接近过来。 对方为首的是一个相貌普通的男人，个子不高，身上的衣服也是普普通通的款式。只是他身上零零星星沾着不少沙子泥土，头顶上还顶着一顶枯叶堆起来的帽子，这些一下子让他变得不普通起来了。 不过混在周围一群同样这种打扮的人群里，他又成了最不起眼的那个了。 普通男子右手提刀左手拎枪，走了出来：“把钱统统交出来！” “你看我们像是有钱的样子吗。”艾欧抱胸，顺便将药物塞进了怀里，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普通男子挥舞了几下打刀，“有钱没钱，那要海贼大爷搜过才知道，没钱自然会放你们走。” 他示意了一下，一个瘦弱男人越众而出，嘿嘿笑着走了过来，兴奋地搓着手，上面的老茧嘎嘎作响。 但他得意了还没几秒，艾欧一脚就将他扫飞跌回了人群里，结果他的几个同伴一阵推搡之后空出来了一块地方，谁也没去接他，瘦弱男脸着地恶狠狠地砸到了沙滩上。 普通男子勃然色变，大叫一声：“动手！”率先就开了一枪！ 这人手里是那种老式火枪，动作破绽也多得很，艾欧轻松就躲过，顺便把刀往后抛给古伊娜，独自迎上了一群敌人。 在他身后，那颗出膛的铅弹被古伊娜挥舞着斧头挡了下来。她正想抓起一把锯子再战——斧头对于有伤在身的她来说毕竟还是过重了，形态也不利于她发挥剑术——然后被娜美一把抓住了她去摸锯子的手， 古伊娜本来已经看到了艾欧抛回来的雾切、丢开了斧头准备接刀的，但娜美拖着她另一只手开始跑路，牵扯之下她眼睁睁看着与那刀失之交臂，话也只说出来了一个字： “等……” 随即，她不得不平衡身体踉踉跄跄跟着开跑。 娜美抓得太紧，她这个病人一时竟然挣不脱…… 犹如虎入羊群一般，艾欧轻松就打翻了当先的两个海贼，然后准备去抓那个首领一样的普通男子。那家伙开了一枪之后就缩进了冲杀上来的海贼群里，消失不见了。 他冲进人群里之后，对方投鼠忌器，有枪的几个也不敢开枪了，所有海贼都嗷嗷叫着挥舞着各式兵器攻了过来。 但是，实力差距大到一定界限之后，人海战术就完全失去了作用，艾欧随手抓起一个海贼，挥舞着他在人堆里冲杀了几个来回，才终于又找到了普通男子的踪迹。 普通男子正鼠头鼠脑缩在几个同伴的背后，偷偷观察着艾欧。对上了艾欧的眼神之后明显一惊，立刻就要撒腿开跑。 艾欧将手里的“武器”奋力一掷，砸翻了面前挡着的几个人、海贼，然后—— 【崩步】！ 一声巨响，艾欧就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瞬，艾欧捏着普通男子的后颈，狠狠将他按着砸到了一棵树上，几声脆响齐齐在普通男子体内响起。 “哟，‘海贼大爷’您想去哪呢？还没搜身呢，别走呀。” 在他身后的人群里，一众海贼失去了目标正惊疑不定，几个眼尖的就发现了这边的动静：“在那边！别让他跑了！” 紧接着，海贼又一窝蜂地涌了过来。 艾欧将口鼻吐血的普通男子丢到地上，一脚踩上了他的侧脸，冷冷看着跑过来的海贼们。 当头的几个率先发现了前面的详细情况，紧急停下了脚步。身后不明所以的海贼还在全力奔跑，然后一头撞在了前面停下来的同伴身上，将同伴撞得一个趔趄，也停了下来。 最后统统滚作一团。 第一百一十七章 鱼的记忆是几秒来着 “小子，”一阵混乱后，花了几分钟才陆陆续续爬起来的海贼中走出来一个面容猥琐的瘦弱男人，赫然是先前那个被艾欧拦腰一脚击退的海贼，“这次就算是你赢了，放了我们船长，我们立刻就走。” 这家伙身上脏兮兮的隐约可见十几只脚印，没抹干净的半截鼻血在黝黑的脸上画出一道血痕，但一副底气十足的样子，看起来倒像是艾欧被打了一顿而他们宽宏大量放过了他一样。 “谁派你们来的？”艾欧懒得和他废话，直接问道。 “我们只是一群路过的海贼，想抢你一次……”瘦弱男人话说了一半，便看见船长的脑袋又往下陷了半分，显然是那边的少年踏在船长头上的脚加重了力度，顿时住了嘴。 瘦弱男人犯难地回过头，看见了身后的一群海贼都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咬了咬牙，声音有些抖：“我们是路过的海贼……” “嗯？”普通男子的脑袋又向下陷了一分，眼看着土要埋到半边鼻子上了。 这家伙倒也真的硬气，这样的情况下连哼都不哼一声。艾欧瞟了一眼，见他的一只拳头捏得死死的，显然并不如表面那么云淡风轻。 艾欧正想再给他点颜色看看，普通男子艰难地开口了：“告诉他……” 声音不大，但足以让人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瘦弱男人听见这话，如蒙大赦，“我们是杀手。” 艾欧等了一下，见他没了下文，只是眼巴巴地望着自己踩在普通男子头上的脚，于是便要再加力。 瘦弱男人正密切注意着呢，连忙伸出手来做出向上抬的姿势、又不敢伸得太过以免被误认为要动手，“别，别，您要问什么我都告诉您……” “那就回答我的问题。” 瘦弱男人眨巴眨巴眼睛，小心翼翼道：“您问的是？” 你他妈是吃多了鱼被同化了智商吗？！ 艾欧都要气笑了，顿时不想跟这群人废话，直接全干掉算了。 似乎是感觉到危机，普通男子立刻开口道：“我知道一个关于您的很重要的情报！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说完他马上转换了语气，小心道：“能不能让我起来说呢？这种姿态我担心会有地方传达不准确……” 艾欧松开了脚，后退两步。 普通男子放轻了动作爬起来，先上去刮了瘦弱男人两个耳光，然后才恭谨道：“有人要杀您，应该是伯爵岛的杜拉格斯伯爵大人。” “应该？” “是的，我是从中介那里接到的任务，虽然保密了雇主，但是这附近舍得出那个价钱杀人的就只有杜拉格斯那个老家伙了。” “任务内容呢？” “‘杀掉在伯爵岛附近捕捉霍夫鱼的年轻人，必要时要连同他的船一起毁掉。’” “所以你就装成海贼劫财害命？” 普通男子略一犹豫，还是开口道，“这是我们的常用手法，大部分海贼都是抢完钱就走不怎么杀人的，所以被我们盯上的目标也不会反抗得太过激烈，等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我们就突然动手……” “上来就要搜身，这就是你们的惯用手法？听起来成功率还不低？” “我们还没来得及喊只抢钱不杀人……当然，您的实力强大，是我们挑错目标了，我愿意买下我们全员的性命。” 艾欧不接话，他准备等娜美回来让她来把这群人的每一分钱都抠出来，刮地皮这种事他干得不熟，漏掉点什么就不太爽了。 “你们怎么跟着我们的？”这未免也太巧了，自己逮了条不知发什么呆的霍夫鱼，为了方便就在这座岛登陆，结果刚好就碰上这群人？ 而且他们的目标大概率并不是自己，而是之前武器店老板的那个女婿——真冲自己来的话，真的有人会找这么一群菜得抠脚的半吊子杀手吗？ 不对，说起杀手，也有杀手追杀莉莉希来着，这群人会跟那次有关系吗？ “我们是提前出海在海上作为海贼活跃了一段时间才过来完成任务的，然后就发现了您在跟霍夫鱼搏斗的踪迹，并没有跟踪的本事。说到底，我们只是一群业余海贼，船上没有那种能在茫茫大海上追踪的老水手。” 所以是自己被那条鱼带着不知不觉闯入了这片海域么？话说，这群人确实不愧为半吊子杀手啊，观察了这么久都没发现我是谁，还敢上来就干，死得不冤，啧啧。消息这么闭塞，还当杀手？ “你们做任务之前，都不调查一下目标的么？连报纸都不看？” 武器店老板的女婿在这边研究钓霍夫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知道的人想必不少，稍微打听一下都不会找错目标？ “任务特别要求不允许提前调查目标身份，要是知道您这么强，说什么我都会推掉这个任务的。” “至于报纸，”普通男子顿了顿，“那字认识我，我也不认识它呀。” 要是你们提前调查过，我想大概也落不到我手里了。不，还是有可能的，刚好想去狩猎海贼来着，搞不好抓完鱼之后走的时候还真的会碰上这群家伙？ 艾欧神情有点微妙，原来这群人是怎么都逃不了自己这一劫了么？ 普通男子正在偷摸关注艾欧的表情，见他神色有异，赶紧又说：“报纸我们是有买的，不过都是小约瑟夫在看，其它人都不感兴趣。” “要不，我让他来回答您？”他探着头征询道。 艾欧随意挥了挥手，要是这家伙没说假话的话，他要问的已经足够了，换个人换个角度问一下可以确认是否是在说谎。 见此，普通男子回过头去，换上了一副凶恶表情，揪过来一个人，却原来就是那个被他刮了两耳光的那个瘦弱男人。 名叫小约瑟夫的瘦弱男人嘴里嗫嚅了几句，声音不大，但艾欧听清楚了：“那些报纸都是大半个月前的呀，都不是最新的……” 艾欧忽然就有点乐了。 小约瑟夫被揪了过来，战战兢兢地站在普通男子旁边，几次要跌坐在地都被普通男子扯着重新站稳了。 “这位大人要问你话，老实回答！” 小约瑟夫眯缝着眼睛，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年。 原来还是个大近视？ 艾欧这样想着，还没开口，便看见眼前的猥琐大近视惊呼一声跌倒在地、普通男子拉都拉不住： “五、五千万！” 第一百一十八章 血海 普通男子顾不得他在说什么，一边冲艾欧赔着笑一边伸手去扯他，全然没有面对部下时的凶狠。 但小约瑟夫不管不顾，大声哭喊着连滚带爬想要逃离这里：“是他是他是那个赏金五千万的屠夫艾欧，他把整整一支海军舰队都杀光了海都红了他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哇哇哇呜呜呜妈妈好可怕啊——” 这话一出，杀手们全都愣住了。率先回过神来的几个，看向艾欧的眼神无一不带上了恐惧之色。 他们上次任务完成后在酒馆厮混时都听说过这个传闻，毕竟是前所未有的出道即登顶东海赏金榜的人物，而且伴随着这个赏金数额而来的，还有那个人残忍嗜杀的名声——这完完全全就是故事里的大魔王角色呀！ 即便是跟海贼最追求截然不同的杀手团，也是会在酒后厮混的吹牛里将这种人物拎出来捶个百十遍的。 而此时此刻，传闻里的那个残暴魔王就站在面前。 并且自己一伙人还准备杀对方。 脸色大变的普通男子，哭丧着脸挤出来一个难看的笑：“艾艾艾艾欧大人……？” 说着说着，他哆嗦着双腿，软倒在地。 随着他的倒地、小约瑟夫持续的哭叫，杀手们忽地四散奔逃开来。情急之下，撞到一起滚作一团的不在少数，个个惶惶然如丧家之犬，只恨没多长几条腿。 在这一片慌乱之中，艾欧走到瘫倒在地的普通男子身边，居高临下问道： “你们的船在哪？” 艾欧并不担心他们跑掉。在茫茫大海上，能跑到哪去呢？逮住首恶，搜刮一番，然后就完事了。至于剩下的，看心情杀不杀，反正按他们自己说的那种作风，没一个无辜的。 这种杀手团，随手杀了也就杀了，但他还没闲到特意一个个追着一定要赶尽杀绝的地步，顶多是遇上随手干掉。 就在这时候，哗啦哗啦的水声传来，几个杀手似乎是慌不择路，跳进了海里，正在拼命往外游去。 艾欧抬头看了一眼，准备去一个个点名干掉免得威胁到风暴二世号，毕竟船上还有个重伤号在，真被混上去的话那就太滑稽了。 这一看之下，他不由得眼神一凝。 只见率先跳入海里的几个杀手正在努力翻起水花，但很快就弱了下去，期间更间杂着他们的惨叫： “这是什么——？” “啊啊啊啊啊” 几声过后，再没有动静了。这番变故在忙着逃命的杀手中并没有引起什么注意，却让注意到这一幕的艾欧眉头紧皱起来。 看了看地上的普通男子，似乎是惊骇之下晕过去了，瘫在那里一动不动。 艾欧没管他，径直走到海边，看向刚刚几个杀手沉没的地方。 微微荡漾的海水里，飘荡着一抹淡淡的血色，一眼可见海底。几件衣物泡在水里，而它们的主人连半根头发都没有了。 再往周围的海水扫视几眼，全都泛着血色。 “不是海兽……”艾欧初步作出了判断，视线忽然落到了那一堆骨肉分离的霍夫鱼残骸上。 他心里一紧，顾不上再炮制那些杀手，连忙往娜美先前离开的方向追去，顺手拔起了插在沙滩上无人问津的雾切。 纵使古伊娜没接到刀，他也不担心那群乌合之众能伤到她们一根寒毛，就怕在不知情之下贸然沾到了那些海水。 顺着沙滩上乱七八糟的脚印，他很快就追出去了一段距离。周围只剩下了海浪一波波规律翻腾的声音，不见半个人影。 海里仍是泛着血色，只是……好像越来越浓了？ 抱着怀疑，他继续跟着地上的脚印走，留心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一颗心悬在半空实在放不下来，既想早点找到队友又怕见到的是海里几件飘荡的熟悉衣物。 追着追着，海里的血色越发浓郁，几乎要跟直接流出的血液差不多了，染得靠海的沙滩都变色不少。 艾欧往里靠了几步，离海远了一些，再抬头，忽然远远地就发现前面海里有东西。 随着距离渐渐拉近，海里的那东西也一点点完整出现在了他视野里。 黑褐色的皮肤浸泡在血水里，一张大嘴半开着，两只巨大的眼球直勾勾瞪着周边，只是瞳孔浑浊，不复清澈。往上越过一道分界，惨白的皮肤在阳光下有几分耀眼，两只足软软地挂在上面。从这个角度看去，隐约可见半道狰狞的伤口在最上面，周边皮肉翻飞，还在缓慢流着血。 这赫然是一只死掉的巨型霍夫鱼。 从艾欧所看到的地方来估算，这只霍夫鱼足有五十米以上，在东海也是相当罕见的体型了。 看来导致海水出问题的罪魁祸首是这条鱼…… 艾欧稍稍放下了些心。海里的景象这么明显的话，她们几个总不至于傻乎乎直接就跑下去。 越过一块大岩石，他终于看到了自己的三个队友。 娜美拉着莉莉希，正躲在一棵树后，紧张地看着一个方向。在她们不远处，古伊娜举着一根树枝，摆了个剑道起手式，全神贯注看着她眼前的对手。 那是一个拎着一柄太刀的人，头发湿漉漉披散下来遮住了面容，身上染着血色的衣服破破烂烂的，整个人看起来毫不设防松垮垮地站在那里。 最令艾欧惊讶的，是这人双脚浸在混着血的海水里，看起来却是毫发无损的样子。 他不是很清楚状况，怕贸然插入战场会影响到古伊娜，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看起来实在分不得心。 看着对峙着的两人，艾欧小心地摸到了围观的娜美两人身后，先扯了扯娜美的衣角引起她的注意免得突然开口吓到她，然后才在娜美惊喜的眼神里轻声问道： “发生什么了？” 娜美的声音很急促：“我们一路逃过来，在路过了那条鱼之后就觉得海边很危险，准备跑进树林里，但是那边的那个长头发的男人突然从鱼肚子里钻了出来，不知道怎么就把追我们的几个海贼拖进了海里……” “……古伊娜让我们快跑，她一个人留下来拖着。我们担心她，只好在这里盯着，等船长你搞定那边赶紧过来。” 她话音刚落，那边古伊娜的声音响起： “我们做个了结，师兄。” 第一百一十九章 诡辩 那个就是她的师兄？ 艾欧重新将注意力转回到那人身上。按照古伊娜所说，她师兄的实力在她之上，但现在看来强得不只是一星半点啊，至少艾欧自问是不敢这样接触到那些血色海水的，也不知道她师兄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手段可以免疫这个。 想到这里，他悄声问莉莉希：“那边的海水是混合了霍夫鱼的血？我看到有几个杀手跑进去就融化掉了。有什么方法可以避免吗？” 莉莉希的防毒面具还罩在脸上，她捏了捏口器，略显沉闷的声音响起：“霍夫鱼的血混合了海水之后会成为猛毒，但是按照船长你所说的那种程度，应该是这条鱼的年份特别大所以效果更强。最好是不要接触到任何一点，它们降解的速度很快，大概在一天之后就没什么事了。” “有药可以中和掉这种毒，但是那是在事后的，预先使用并没有效果。《博物志》上记载了几条传闻，曾经有个海贼会一种让身体变色的技巧，他用变色的手臂伸入这种猛毒里，并没有被毒所影响到。” “这本书的作者感兴趣地打听了一下，只知道那是锻炼身体到足够强大之后才可以学会的一种技巧，也没有在书里写那种技巧叫什么。” 让身体变色？艾欧细细打量了一下，没发现什么端倪，不过也有可能这所谓的变色是变红色：“那个作者有写是变什么样子吗？古伊娜她师兄是用了这种方法么？” “那本书里提到的是灰色，但是似乎还有其它颜色的存在，不过作者实力不是很强，那本书是他在伟大航路里的最后一本着作，之后就没有他的消息了。那边那个人的话，体术强的人不怎么写书，我对体术了解不多，看不出来他是怎么做到的。” 莉莉希声音平淡，看样子是又换了一种人设，跟新戴上的防毒面罩有关，也不知道是什么职业的。 “那本书我也看过，”娜美接了一句，“刚刚那个人出现的时候，他的身体并没有变色的情况，他是直接用身体接触到那些海水的。” 直接接触？ 艾欧皱起眉头：“等下你们带古伊娜一起走，全速离开这里，我拖延一下他再追上你们。” 古伊娜说的那句“做个了结”绝对是迫不得已的，她之前就打不过准备变强了再去报仇，现在拖着病躯怎么可能是她师兄的对手？现在海里被封锁了，跳海逃生这个选项也不存在了，她只能拼死一搏。 不过既然艾欧来了，那就不可能会让这种情况发生了。没交手之前不好说能不能打得过，但全身而退他还是有信心的，崩步所带来的全方位机动力提升实在太大了，虽然超级吵耳的响声会吸引到附近所有人的注意力，给对方指示方位。 娜美咬了咬嘴唇，问起另一个问题：“刚才你说杀手，是怎么回事？是那个贵族同盟吗？” 作为东海人，掌控着东海的贵族始终在娜美内心的威胁度首位，比海军和海贼都要更高。自从上次知道了这个组织在调查艾欧，她就一直在留意着相关消息，不过总是打听不到什么眉目。 “应该不是他们，刚刚那伙人是冒充海贼的杀手，原目标并不是我们，只是找错人了。”艾欧摇摇头，“你们走的时候可以顺手抓几个当劳力，开远了丢下海就行，反正都是些人渣。” 既然不是贵族同盟，娜美也就稍稍放下心来了。虽然艾欧把整个恶龙一伙都干掉了，按理说艾欧的战斗力理所应当是她所认识的人里最高的了，可没亲眼看到当时战斗场景的她终究还是忍不住担心着。 之后艾欧又干掉了几伙小海贼，只是战斗过程全都太过轻松，她实在没办法对自家船长的战斗力强度有个直观认知。 即使清楚知道现在自己最应该做的就是带着莉莉希古伊娜听从艾欧的吩咐立刻离开，有心想说些什么，但又怕给艾欧增加心理负担…… 不想了！娜美用力揉了几下自己的脸，深呼吸几次打起精神来，眼神坚定： “我准备好了，开始。” 艾欧没注意自家航海士的神色，他现在全副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个始终一动不动毫无反应的长发怪人身上。听见娜美的话，他抬腿向外走去，时刻准备着出手拦下对方可能发起的攻击。 他并未刻意控制脚步声，好让古伊娜知道后面有人来了免得露出明显破绽为敌人所乘机而入。 “古伊娜，是我。” 古伊娜仍然紧盯着长发怪人，“你带娜美她们走，这是我的事，他要找的是我，跟你们没关系！” 艾欧充耳不闻，径直走到了她身边，“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你自己应该比我更清楚？” 古伊娜咬着牙，不说话。 “你师傅的仇，你是准备任性地丢下吗？” 她还是不说话。 “我知道你不想将我们拖进来，可是从救下你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不可能脱身事外了。” “如果你现在在这里送死，那么我们以后被他追杀怎么办？他这次能找上门，你一个人白白送死，那下次呢？下下次呢？你要让我们一个个抛下队友让他杀吗？” 古伊娜的心开始乱了，“可是……” “没有可是，我现在是全盛状态，总比你一个有伤在身实力不足三成的要强，就算要拖延，怎么看也是我更合适？”艾欧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继续不停给她心里加筹码： “虽然我们一直没能好好打一场，但我的实力你应该清楚，而且上次分开之后，我又进步了不少，我的变强速度你也很清楚？” 艾欧这样说着，又从怀里掏出来那管药物，递了过去：“这个你知道怎么用的，你带她们回船上，把它用了，再来加入战斗怎么样？” “我在你心里，总不至于连这点时间都支撑不住？” 古伊娜已经被说得动摇，艾欧这退了一步果然起效了，她“嗯”了一声，接过那管药，“绝对要撑到我来。” “要拉钩么？” 艾欧开了个小玩笑。 第一百二十章 龙之流痕 尽管是用了些诡辩骗走古伊娜，而且话里的逻辑也经不起推敲，不过起效了就足够了，艾欧现在没有乱想的余地。 他强行收束了一下自己的内心想法，等待着长发怪人发起攻击。 目前艾欧还没什么可靠的远程攻击手段。上次在鼻屎男那一战之后，他养伤时曾经顺着那几条思路往下开发，但并没有什么大的收获，常规远程攻击暂时还是没有，非常规的由于要用到超掌控，对于体力消耗太大暂时并不适宜用于试探性攻击。 而针对超掌控的技能开发，适合现状的倒是有，不过是近战技能，还是得等对方攻过来，不然他跑进海里对自己太不利了。 但等了好一会儿，对方还是保持着那副模样，纹丝不动。 好，现在要拖时间的是自己，对方不动对自己来说并没有什么坏处，那就这样耗着好了，反正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直接崩步开跑，跟这个人师出同门的古伊娜并没有见用出过什么强力的机动手段——否则当初第二次遇见她时她也不会傻乎乎划小船去追海贼的大船了——所以艾欧想自己应该还是有机动优势的。 之前让娜美带人跑路时抓几个杀手做苦力，有古伊娜在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古伊娜使用那管药物之后得花一段时间吃东西，等她彻底好起来船已经开出去不知道多远了，这样一来自己断后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古伊娜被自己一顿嘴炮炸懵了肯定是一门心思准备治好自己来帮忙，但不会有时间让她慢慢理清楚其中的漏洞，按照她那个划小船速度即使之后想过来也会被自己在路上截住。 ——有崩步提供的高空机动侦察能力，他并不怕自己会丢失风暴二世号的踪迹。 一切都在按预想中的事态发展进行着，眼前这个最大的不稳定因素也没有做什么危险动作，再好不过。 本来艾欧还防备着他是追着古伊娜来的，可古伊娜要走的时候也没见他有任何反应，简直就像是对外界毫无所知一样——这人该不会是睡着了？ 话说，他叫什么来着？忘了问古伊娜了…… 又过了五分钟，对方仍是毫无动静。 要不是艾欧散开的感知里有对方平稳的呼吸，他都觉得对方是不是就这样站着掉挂了；况且，对方还是闭着眼的。 古伊娜临走前教了艾欧如何使用雾切的特殊能力。此时周围已经笼罩在了迷雾中，这座不大的岛上的地形清楚被他所感知到了，那一伙杀手零零散散躲在岛上，完全没有跑掉的意思。岛的另一侧是一艘空荡荡的船，本应该在上面的了望手消失无踪。 为了防止影响到风暴二世号的出航，他特意错开了一下时间，展开大雾的时候刚好感知到风暴二世号出了雾切的“迷雾感知”的范围，甲板上古伊娜正在补充饮食，几个杀手战战兢兢地升帆起锚做着各种杂务——而那是一分钟前的事了。 从他之前恢复的经验来看，他还有至少十五分钟的时间。在这十五分钟时间里，风暴二世号能拉开足够的距离；从古伊娜之前是海底逃生这一项来看，对方的索敌能力估计有限，届时他可以直接上天远遁。 没错，如果一直这样僵持下去的话，他准备在最后一分钟真真正正和对方碰上一碰。 超掌控在他的持续不断努力之下，小范围内开启可以延长到可观的使用时间，而不会像上次一样一瞬间耗空体力；虽然那是在他消耗了不少之后才会那样。 区区一分钟他的体力还是支撑得起的，时间一到他立刻崩步上天，溜之大吉。 艾欧持刀警戒，长发怪人提刀而立，两人谁也没有要先动手的意思。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过去。 “气态装甲。” 艾欧低声说道。随着他的声音落下，无形的空气包裹着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慢慢凝成了透明的装甲层。 这是为了防止意外沾到飞溅的水滴的。此时他没有开启最高等级的装甲态——那个太费体力了也没必要——仅仅是维持着足够隔开水滴的程度。本来最佳选择是在水滴溅过来时临时开启挡下然后立刻取消，但他的熟练度还没有达到那个程度，开这个技能还需要点时间，也只能一直维持着了。 形成技能之后应该可以靠念技能名快速开启。 在做好防护措施之后，“裂空”和“雷切”状态也悄然加持在了雾切之上。 他立刻发现了不对劲。加持在雾切上的“裂空”状态似乎被强化了，是正常情况下的三倍左右。 这把刀有古怪。 之前展开“迷雾感知”的时候他的大气制御的感知也一瞬间被强化了数倍，距离没变但敏锐程度强化到能够感知详细面貌了。他还以为是因为同为感知所以叠加了的缘故，没想到“裂空”也被强化了，看来这把刀对于大气制御的适应性非常高。 这就是名刀的强大么？艾欧还记得之前古伊娜提到这是大快刀二十一工之一，而在这之上还有无上大快刀十二工，那个等级的名刀，又会有多强呢？ 收起些许憧憬，艾欧双手持刀，对准了长发怪人。 “龙之流痕” 伴随着一声巨响，漫天沙粒飞溅，艾欧合身而上！ 在艾欧的前方，空气寸寸分开，裂开了一道无形的伤口，而后在他身后猛地合拢，激起无数狂乱气流，裹挟先前飞溅的沙粒，搅起了一道尘土之龙，艾欧便是那个凶猛的龙头！ 碰撞着切开空气的沙粒更奏响了一道磅礴的龙吟之声！ 在这一击临身之际，纹丝不动的长发怪人骤然睁开了眼睛，赤红双目几欲摄人心魄，长发一瞬被吹拂至身后，露出了一张布满狰狞血管的脸来。 半浸在海里的太刀单手挥起，带着星星点点血水一同磕在了雾切之上。 这看似平平无奇的一刀却带着大得出奇的巨力，刹那间将雾切斩歪了方向，而碰撞之时响起的尖锐剑鸣霎时钻进了艾欧的耳朵，搅得他心烦意乱，身后的土龙在这一声之下，直接被震散还原成了纷纷扬扬的沙粒，沙沙落入海中。 一招失利，艾欧反脚回踩—— “【崩步】！” 一声炸响，他已然换了个方向，直直向上飞起！ 第一百二十一章 琉璃逆拂袈裟斩 在艾欧换招之时，怪人挥起的太刀划了一个圆，劈在了他身后的大片海域上，无声无息间便在水面上斩开了一道十数米宽的裂口。 而他挥舞的太刀却未停息，继续顺着圆形轨迹再度向上挥出，整个人就此被刀带着腾空而起，紧追着艾欧的身影不放！ 怪人气势森然，似是被惊醒的巨兽，下方海面上此时才响起的“轰”的一声即是这只巨兽的怒吼！ 雾切在手，兼之被强化过的感知，对手的一举一动无不在艾欧掌握之中。对方追上来之际，他接连数次崩步，整个人调转了方向，由上而下，直直奔向对方—— ——他要正面对轰！ 雾切雪亮的刀身搅动周身空气，丝丝缕缕的雾气笼绕着他挥动的刀锋化作一条雾龙，随着艾欧刀锋所向，径直扑向了下方！ “超-龙破斩！” 两柄刀斩在一起，发出一声轻鸣，雾龙被直接击溃，但为数不少的雾气仍然扑向了怪人，在他身上切割出无数道小血痕，硬生生止住了他向上的冲势，带着他加速下落。 艾欧短暂滞空了一下，随即一记崩步向小岛飞去。 这才过了两招，他可还有余裕得很，对方也没吃什么亏。 此时最佳选择应当是仗着崩步继续追击的，但一来他的熟练度还是有所欠缺，陆地战更能发挥实力，二来他也需要稍稍重整旗鼓。 第一次交锋时他吃了些小亏，立刻意识到那声剑鸣有问题，要不是提前加持了气态装甲怕是要吃个大亏。 于是艾欧向上飞起的时候立刻开始了加强耳部的气态装甲，果然在第二次交锋时取得了奇效，受影响比第一次要小得多了。 那似乎并不是切实的伤害，反而像是能够挑动内心的负面情绪，让人不能自已，一下子露出破绽来。 这就是顶级高手的剑术么？果然强得可怕。 这种用剑鸣挑动情绪的剑术，他毫无头绪，不要说看穿，连操作思路都想不到是怎么做到的。 还是得多和古伊娜切磋才行。 刚一落地，他一个转身，脚下再度炸响，连人带刀再度扑上！ 在他面前，一道数米高的剑芒直射而来，所过之处，海水、沙滩都分开了一道深深的鸿沟，久久不能弥合，赫然是怪人落地后斩出来的又一刀。 艾欧并无退缩之意，经过刚才的两次交锋，他对自己现在的实力又多了几分信心。 “超-爆流破！” 剑芒击破！ 越过消散的剑芒，艾欧余势未消，携着奔涌的雾气，恶狠狠扑向了怪人。 正在收招余韵中的怪人没能挥砍出第二刀，却反手提刀竖在了身前，硬生生格挡住了这一招，但脚下的血色海水轰然炸开，而他也止不住退了两步。 四目对视，艾欧看不到对方任何的情感存在。 不到一瞬，崩步炸响，再度撤离。 出乎意料地，这一次对方并没有追击。 艾欧落回岛上，望向怪人。对方依旧是站在海里，但方方面面似乎都有了些细微的不同，两只血色眸子幽幽望了过来，比起先前森然如巨兽，如今却是幽深似汪洋一般。 对方很强，但艾欧从来也没想过打败对方，他不过是想跟强者过招而已，刚刚的几次交锋让他浑身都畅快起来。 正要再度发起攻击，便见对方换了姿势，太刀不知何时已插回了刀鞘里，此时一手按柄一手握鞘，身体半前弓，更是见面以来首次开口： “琉璃逆拂、袈裟斩！” 最后一个字说了一半却不知道为什么滑了一下，只说出来半个“斩”字。 但随着这一声出口的，是一刹那极快的拔刀再入鞘。 艾欧只觉对方身形模糊了一下，仍是那副一手按柄一手握鞘的姿势，然而在怪人前方却出现了一道平行于地面长达数十米的弧形剑芒，正在高速飞斩过来！ 所过之处，海水全都在其后方炸起数米高，极强的风压牢牢压在了剑芒前方的一切事物之上！ 艾欧心中警铃大作，危险的感觉一下子充斥了他的感知，但他不管不顾，拼尽全力劈出了自己的一刀： “超-雷鸣一刀斩！” 一刀劈下，雾气所组成的剑气缭绕着淡淡电芒垂直地面飞出，瞬间撞上了对方的剑芒！ 相撞的那一刻，霹雳炸响！ 血色水珠、白色雾气、黄色沙粒、褐色烟尘在这一霎那混作一团，遮天蔽日。耳畔是轰然炸响的爆声，眼前是浑浊不堪的尘泥，鼻尖是淡淡的海腥味，身周却牢牢护在了高强度气态装甲之下，毫发未损。 良久，待到尘埃落定，艾欧才终于深呼吸一口，畅快地笑了起来。 他没输。 虽然也没赢。 在攻击相接的那一瞬，他收拢感知，全身心用于加强气态装甲之上，虽不能短时间内强化到最高等级，但也比只能防水滴的低等级强。为此，他连雾切的感知都一并收了，直到攻击过去之后才又重新展开。 而那时对方已不知所踪。 周围视野未明，他并不急着确定对手状态，只是一边回味着那一刀的收获一边警惕着。 直到此刻。 他提着刀，环视四周，入目之处尽皆苍夷，除了他脚下这一小块和身后的扇形区域，周边的沙滩仿佛被人翻转过来了一般，露出了底下无数混杂着湿沙子的生物残骸。 原本郁郁葱葱的森林被拦腰截断，每棵树的断口处都平滑如镜。一眼望去，几个躲藏着的杀手正在倒下的树冠里瑟瑟发抖。 一刀之力，恐怖至此。 艾欧却越看心情越好。他挡下来了这样的一刀。 虽然未竟全功，只护住了自己，但毕竟是挡下来了，自己的剑术训练并没有白费。 同样，这也是鞭策自己前进的目标。 这样想着，没管那些吓破了胆的杀手，他踩着崩步上了天，准备去找风暴二世号。 在刚刚的那一刀里，他还收到了对方传递过来的某些信息，相当耐人寻味。 古伊娜知道了这些，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情…… 艾欧叹了一口气。 他并不打算隐瞒。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一亿贝利的力量 为了不遮掩视线，艾欧把雾切的迷雾收了起来。 迷雾感知虽强大，距离比起高空目视还是小了点，倒是适用于不是非常大且障碍物多的范围内搜索。 超掌控对于能力强度的提升是相当可观的，而且他还发现了在雾切的加持下，使用超掌控施展攻击技能消耗都小了不少，不过气态装甲这类的防御技能没有减少消耗，似乎只有通过雾切使用的技能才会有所加成。 刚才一战中他用第一个攻击攻击技能时发现强了不少操控难度也下降了，于是在第二次交锋时尝试性用上了开发时还施展得颇为艰难的“超”等级技能，果然轻松用出来了。 雷鸣一刀斩上次斩了恶龙后他又尝试着改良了一下，这次更是直接用出了“超”等级的，之后还能瞬间收起能力全力强化气态装甲。 而这些，是因为雾切。 名刀的强大再一次表露无遗。听说市价一千万一把来着？也不知道伟大航道能不能找到卖的人…… 再往上的无上大快刀，据说市价一亿，跟恶魔果实的市价一样，但两个都是有价无市。 真是让人心痒痒啊。 艾欧呼了一口气，收起心思，继续进行高空搜索。 天气不错，视野良好，艾欧轻松就发现了一艘在海面上行进的小船，其后海面上跟着一道淡淡的白痕。 他脚下一动，便向着那边落下去。 随着距离拉近，古伊娜一脸焦急划船的身影映入眼帘。不过，尽管她动作伶俐，小船的速度却没快多少，晃晃悠悠地前进着，方向倒是没差。 从高空的角度看下去，风暴二世号离得不算很远，但完全没有动静，静静停在了原地。娜美想来是领悟了自己的意思拖住古伊娜，但具体执行上用了什么办法艾欧就不是很清楚了。 崩步巨大的声响实在太引人注目了。远远地，古伊娜就停下了划船的动作，警惕地看了过来，手也摸到了船上放着的刀上。 艾欧倒也没有直接落过去——他的技术连落回大船上都时有意外——而是近了一点之后直接扎入了海里。 “是我，古伊娜。”他这样大喊了一声，才慢慢游了过去。 等他湿漉漉地爬上了小船，古伊娜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担忧道：“是凭着刚刚那个奇怪的招数跑掉的吗？” 她指的是崩步。 艾欧接过船桨开始划船，答道：“本来是想这么干的，可是没用上，他自己走了。” “走了？为什么？”古伊娜满脸不解，“他不是追着我来的吗？” “并不是，这次恐怕是偶然遇到的。”艾欧摇摇头，“不过还有些疑点没理顺。” 不等古伊娜发问，艾欧继续道：“刚才我和他最后的一记对拼，他的剑招里给我传达了些信息。” “前面大半截都是在骂我是多么的自不量力，但翻来覆去只有那几个词，感觉就像一个不善言辞的人在努力试图激怒对方的一样，而且……他没用全力。” 艾欧眉毛一挑，“更奇怪的是，在剑招的最后一小截，他突然就换了个人似的，信息里颠三倒四疯狂嗜血，与前面给人的印象截然相反，可是这部分的剑招威力却一下子弱了许多，随便都能击散的样子。” “你以前对他的印象，是什么样的？” 古伊娜抿了抿嘴唇，“以前他是跟你说的那样，心地善良但是不善言辞，一直都是笑眯眯的。” 艾欧还想说些什么，不过话到嘴边想了想又咽了回去。古伊娜自己要怎么处理，他顶多是按她的意思帮忙，在这种事情上发表自己的态度的话就有点交浅言深了。 反正他把知道的都告诉古伊娜了，该由她自己来做决定，他没打算用自己的意愿影响古伊娜的判断。 见他没说话，古伊娜却是追问起来了：“刚才的动静，那是他的剑招吗？” “你看见了？”艾欧说，“我听见他念的招式名是‘琉璃逆拂袈裟斩’。” “这种威力……？”古伊娜微微失神，喃喃道：“他又变强了……而且你说他还没用全力……” 不过很快，她眼里的些许挫败便转为了熊熊斗志，“我一定会追上他的，绝对。” 紧接着，她看了一下小船上的物品，没找到想要的，稍加思索就将手伸进了水里开始划水：“我们快点回去开始切磋！” 艾欧哭笑不得，你这划水也没用啊！他划船技术也不咋地，不过好歹还是要比古伊娜快上那么一点的，见古伊娜神色迫切，他也不由得加快了动作。 一阵折腾，终于靠近了风暴二世号，船舷上还挂着绳梯，应该是古伊娜下来时用的，没来得及收。 甲板上没人，不少盛放食物的木箱木桶摆在一边，也是没来得及收拾的。 古伊娜一上船就咚咚咚跑进船舱里去了，艾欧跟在她后面，中途见她去了仓库，便一个人下了底舱。 果不其然，底舱漫着水，莉莉希换了一身工装拎着个锤子在钉木板，娜美在旁边侧耳倾听外边的声音，船底没被补起来的地方还在喷着小水柱。看那架势，先前破的洞不算小。 见他进来，娜美立刻抬起头，明显松了一口气：“你终于回来了。”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安心地擦了把汗，“刚才古伊娜非要去帮你，还好我及时在船底凿了个洞，这才骗过了她。虽然她还是坚持要用小船过去，不过以她的划船速度，你是在半路把她截回来的？她的师兄有多强？？” “你怎么想到的这个办法……”艾欧一阵无语，看了一下专心致志堵破口的莉莉希，“你用什么凿的？这洞也太大了。” 娜美尴尬一笑，“用的你的刀……我本来只想挖个洞喷点水就可以了，没想到那刀这么锋利，一下子就开了个大口子……” 艾欧回想了一下，难怪刚刚看到江风有点湿的样子，原来是娜美干的，他还以为是古伊娜试图用刀划船。 “你们还需要帮忙么？古伊娜现在在上面斗志满满，准备早点追上她师兄。” 艾欧说，“她师兄的话……暂时应该是不用担心了。不过要对付他的话，我需要一个亿。” “？？？” 娜美一脸困惑。 第一百二十三章 行动伊始 “伯爵岛所在的位置相当偏离东海的几条主航线，常年没多少外来者，人丁不旺，贸易不振，因此岛上也没有海军分部驻扎着，唯一的武装力量是伯爵宅邸的私兵。” “这个岛原本不叫这个名字，很多年前如今的统治者德拉斯家族被分封在此，代代世袭，王国更替却地位稳固，逐渐地就换成了现在这个名字了。” “这里出名的，就只有世代伯爵的德拉斯家族了，他们家族有着东海附近各个王国所封的伯爵头衔，地位稳如泰山。而他们地位稳固的原因，就是霍夫鱼。” “他们是东海唯一一个懂得如何捕捉霍夫鱼的家族。” 娜美敲着小黑板，给在座的几个学生介绍她所知道的情报。 不知道是不是莉莉希的影响，她扎起了头发，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一身制服，手里捏着一根细长教鞭，看上去跟个老师一样。 “娜美老师，我有问题。”古伊娜举起右手。 她举起的右手握着一支笔，另一只手按着桌子上摊开的本子，一身宽松的白色道服整整齐齐的，端端正正坐在桌前。 “请讲。”娜美推了推眼镜。 古伊娜看着小黑板，眼里满是跃跃欲试：“伯爵家的私兵有多强？” “不知道。”娜美摇了摇头，“所有能接触到的情报渠道，对于伯爵岛的实力都是语焉不详，更是一直都没有明确的战绩记录。虽然附近有月牙湾这种海贼聚集的天然港口，但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冲突。” “这明显很可疑啊。”艾欧说，“按照东海海贼的混乱属性，怎么可能从来不去招惹伯爵岛的货船？伯爵府在这里盘踞了这么久，对眼皮子底下的海贼窝点绝不可能毫无所觉。” 他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做着单手倒立撑，另一只手背在身后，做满一组就换手继续。 “没错，”娜美赞同了他的话，“所以很多人猜测不是没有海贼尝试抢伯爵岛的货船，而是那些这样做的人都被干掉了，一点消息都传不出来的那种。至于伯爵岛和月牙湾的关系，暗地里公认的说法是月牙湾背后的大老板就是德拉斯伯爵府，每年会给伯爵府贡献大量财富。” 娜美翻转小黑板，教鞭指着上面的情报，“霍夫鱼的惊人效果相信你们都知道了，坐拥着这座金山，德拉斯家族在东海却是声名不显，这并不是因为他们低调行事。” “霍夫鱼很聪明，在海里泳速极快，捕捉难度极高，就连能在海里来去自如的鱼人都抓不到它们。至少，我在恶龙一伙里呆了那么久，也没听说过他们有成功抓到的。” 艾欧心说怕不是那群鱼人被智商碾压了。 娜美并不知道艾欧在想什么，继续道：“德拉斯家族能够抓到它们，但是——” “——产量极低。” “每隔二十年，他们才会对外出售一次，而且还是提取完毕了的药物，绝不出售完整的霍夫鱼。” “书上不是有各种检验方法吗？那个是哪来的？”艾欧想起之前她们说的，有些好奇，“那个人不会是这个伯爵家族的一员？世代积累下来的资料么？” “有这种猜测，但也仅止于猜测了。”娜美说，“《博物志》的作者写书用的名字跟德拉斯家族一点关系也没有，不过也可能是笔名。” 莉莉希插了一句：“基本可以确定是笔名，《游记》《美食》这几本书字里行间可以确定是这个人的作品，可标的作者名却各不相同。” 她身上还是套着白大褂，尽管是阴天但还是坐在遮阳伞下，大腿上放着一本摊开的厚厚书籍，先前她拿出来时艾欧扫了一眼，书名是《热症一千二百例》——还好用的是最简单的那种字体，不然他还真的读不全。 “是吗？”娜美也看过这几本书，不过她只是粗略看了一下，还真的看不出来是同一人所写，“那这里很有可能就是他的家乡了，船长你有机会可以问一下那个伯爵认不认识这个人。” 娜美这样说着，继续先前的话题：“有人认为这个人知道另一种可以捕捉霍夫鱼的方法，而且比德拉斯家族要方便得多，可惜真相已经随着他的失踪一同不见天日了。要是我们能找到他的日记，那将会是一大笔财富，这个宝藏的传说也一直在海上流传着。” “言归正传，德拉斯家族的产量太低，实在形成不了规模，这也是为什么有这种珍贵资源伯爵岛的商业规模却上不去的原因，不过每次他们开启拍卖的话总会有非常多的人流齐聚伯爵岛，那是二十年一次的盛会，被称作‘复活节’。” 艾欧脸色古怪，“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应该是因为这种药的效果强大到可以将奄奄一息的病人救回来的缘故？”娜美也不是很确定，“我没找到这个节日的起源，跟伯爵岛什么时候成了伯爵岛一样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记载。” “等等，产量这么低的话，为什么区区一千万就能够买下来了？” “因为那是缩水版的。”娜美说，“只有德拉斯家族二十年一次出售的，才是完整版的。其他人偶然得到的一条霍夫鱼提取之后的药物会在一两天之内分解掉，而德拉斯家族卖的，可以长时间保存药力，是真真正正的一口气也能救回来的强力药物。” “据说他们有特殊提取方法，可谁也没能证实，试图购买方法的也都被拒绝了，也不是没人动过强夺的心思，但是最后都不了了之了。” “不了了之？” “嗯，没听说那些人夺取到了什么秘方，可是伯爵府一方也没听说有什么损失，双方就像是从没发生过纠纷一样各自收敛了。” “又一个疑点啊。不过，无论如何，亲自去一趟就知道了！” 尽管诸多情况未明，但这个伯爵府既然会用那种菜鸡杀手团，那就表明他们手里实力不会太强，至少不会比艾欧更强——他都有自信在那个菜鸡杀手团的任务上完成得漂漂亮亮的，跟他一个水平的不可能做不到。 用这种漏洞百出的小手段，随便一伙强点的海贼都能把那种小菜鸡团队打得满地找牙了，消息泄露就是分分钟的事。 有钱，又不强得过分，还有过节。 很好，下一个目标就是他们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和风细语的潜入 按照娜美所说的，伯爵岛的日常商业并不发达，只有一些互通有无的少量货船。 也就是说，人员流动性很小，生面孔在岛上会非常显眼，往日里单纯戴面具的乔装方式在这里会显得更加异类，基本上就是在脸上写着“我很可疑”这几个字了——虽然识字的人可能并不多。 同时，在这种算是半封闭的地方，外人所不了解的风俗和口音都会加速暴露试图混进去的人。 所以事前的亲身打探消息就免了，直接潜入伯爵府。 另一个选项是正面冲击伯爵府。 说实话艾欧和古伊娜都挺想这么干的，可惜二比二投票之后的抽签输掉了，只好无奈接受了潜入选项。仔细想想，这个也不赖，抓到正主的概率会大点，到时候人质在手一样会引来这里的强者。 “那么，小娜美，我们走啦。” 莉莉希趴在古伊娜背上，用力地朝风暴二世号挥了挥手。 甲板上，娜美面无表情，但眼睛里透出了满满的不情愿。她盯着满是灿烂笑容的莉莉希，听到这句话，猛地闭上眼、扭过头去恶狠狠地“哼”了一声。 莉莉希丝毫不以为意，“我会给你带黄金回来的，等我哟。” “娜美，记得按计划行事。”艾欧说了一句，率先转身向着雾气中朦朦胧胧的伯爵岛走去。 “知道了知道了。”娜美的语气很不耐烦。 古伊娜冲她点了点头：“我们出发了。”随后跟上了艾欧的步伐。 在三人身后，艾欧听见了娜美小小的声音：“一路顺风。” 此时是早晨五点。 风暴二世号停在了伯爵岛稍远的地方，一行三人趁着早晨的大雾，徒步前往伯爵岛。 前些日子，古伊娜斗志昂扬和艾欧对练，然后……没有一把竹剑能撑过一个回合的。 主要问题出在艾欧身上。高明的剑士用一根捡来的树枝都能发挥不俗实力，而艾欧的剑术很显然跟“高明”这两个字还沾不上边，竹剑每每总是承受不住他的力量自我崩解了。 练习品消耗得太快，实剑威力又太大，必须寻找替代方案了。 为此，两人将战场从甲板换到了海面上。 艾欧原本就开发出了“水上行走”，这个技能看起来不是很实用，毕竟赶路的话他游泳速度要快得多，这个只能在海面上行动却不能用太大力度的技能实在是华而不实。 结果换了个使用思路，立刻就派上用场了。要停留在水面上需要分神控制身体方方面面，稍一失控就会沉入海里，并不会毁掉竹剑，更是能起到自我锻炼的效果，一举多得，完美契合了他的需求。 至于古伊娜，在一开始艾欧跟她说这个技能时还有点懵，不过其中的关窍说明白了之后她就明白了要怎么做了，毕竟有多年的剑道训练在前，她对于身体控制和步伐练习都是十分在行的。 尽管如此，两人一开始使用这种方法对练时仍然是失误居多，往往不过是三两招就双双掉进海里了——然后在水下开战。憋不住之后又重新回到水上，继续新一轮的对砍。 水下开战有水流削弱力度，同样需要注意控制身体，既要不沉下去还要面对对方的进攻同时发起进攻，两人都挺乐在其中的，毕竟都不是小白，心里都清楚这样对练提升是相当大的。 一段时间下来，两人在水面上的行动力是迅速提升，基本可以做到如履平地了，甚至稍稍跑起来也能够维持着不沉下去。 闭门造车并不可取，差不多也到了该找人来一场实战的地步了，于是伯爵岛就被选中了。 讨论了一下相关战略，第二天早上，三人就展开了行动。娜美抽到留守签，很是不甘地被留下来照顾大本营了。艾欧并不十分在意船，但好歹船上还躺着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病人，船被偷走事小，预定的工具人要是被带走了那就很让人火大了。 莉莉希换了一身利落打扮，脸上戴着一副大大的风镜，据娜美说是在模仿曾经的“黄金大海贼”麾下的一个大盗，她曾经试图模仿的也是这个人。 艾欧觉得其实她刚刚对莉莉希的情感多多少少有几分羡慕在里面？ 言归正传，莉莉希的扮演暗示法虽然越来越熟练的样子，但她的体术其实并不太行，所以古伊娜就自告奋勇带上她一起行动。 说来惭愧，艾欧其实有那么一瞬脑海里闪过了是不是两人抬着莉莉希的担架一溜小跑过去…… 早晨有大雾，正好借此遮掩。不过，三人还是拔出了雾切，借着它的迷雾感知来规避不必要的暴露风险。 一路无话，三人很快在一处僻静地方登岛了。 “往哪个方向走？”莉莉希手搭凉棚眺望了一下，尽管被弥漫的浓雾完全挡住了视线，却仍然情绪高涨，活力满满。 古伊娜站了一会儿，声音从可爱的猫脸面具下传出来：“这边。” 说罢率先往一个方向走去。 莉莉希立刻跟上，嘴里还小声说着话：“那个，我们以后是不是该统一一下服装？像现在这样的行动，清一色的制服多有气势啊……” 艾欧戴着一张恶鬼面具走在最后，警戒着周围。双重雾气下周边能见度有点低，三人的阵型也不得不缩紧了一点，免得走散——有雾切在这个问题其实并不需要过多担心，不过还是队友都在视线里会更安心点。 在他背上，是一捆刀具，江风则挂在腰间。能替代天南星的刀并不好找，现在也只好回到以前的路子上去了。还好有江风在，刀具的消耗速度能减半，加上前段日子卓有成效的水上水下乱斗，估计能把刀具在自己手里的使用寿命再延长不少。 古伊娜在最前面领着路，避开偶尔几个早起的人，时不时和莉莉希说上几句话。艾欧跟在后面听她们天马行空的话题，心里颇有几分古怪感觉。 一行三人，行走间竟有一种春游感。 第一百二十五章 伯爵府的秘密 不得不说，迷雾感知的作用实在太强了。 一路上紧跟在古伊娜身后七拐八绕，三人如入无人之境，轻轻松松就翻墙进了伯爵府内。 即使曾经亲身体会过雾切的强大，艾欧仍旧情不自禁打心底里生出一股不虚幻感来：这就进来了？重重岗哨一个都没见着面？ 他本身有大气感知，但比起雾切的迷雾感知来范围还是小了很多，因此很多时候他感知范围内还没出现人古伊娜就已经带头转向了，无怪乎他会不自觉有此感。 进了内宅，古伊娜的声音压得更低了：“那个德拉斯伯爵是在最大的房子里么？” 这个时间点还没到伯爵一家子起床时间，早早起身准备伺候主家的仆从们正在陆续醒来，值夜的守卫打着呵欠等待换班，些许通宵嬉闹的正在准备睡去…… 如此林林总总，很多目标出现在了艾欧的感知里。 他轻声肯定了古伊娜：“先去最大的房子找找，就算没有正主也该有些别的，总不会空手而归。” 劫富济贫也是目标之一。 “黄金！”莉莉希小声给两位战斗成员鼓劲。 恶劣天气加人为干预，肉眼看不太远，不过在古伊娜一通曲折的带路之后，一栋高大的石制建筑物出现在了几人面前。 数十米高的正面墙壁当中是一扇约二十米高的拱形大门，紧紧闭合着的两扇厚重门板上分别雕着无数古怪的花纹，看上去有种诡异的美感。惨白的墙壁上并无任何窗口，寸寸镌刻着同样风格的精美花纹，建筑高处淹没在浓雾之中一眼看不到尽头，令人顿觉自身之渺小，生出通天之感。 可惜这种错觉并未给三人造成多少阻碍。 眼前的建筑物明显不是日常居住之所，看起来像是有某些特殊意义的重要建筑；德拉斯伯爵住在里面的可能性很小，但也不是没有。 由于不清楚伯爵家里有没有好好给门轴上润滑油，所以由古伊娜直接在大门上切了一个可容一人通过的口子；雾切锋利的刀身无声无息没入了似乎是石制的大门上，轻轻松松掏出来了一大块方形门板。 艾欧率先走了进去。 入目是满室明亮的光芒。宽广空旷的大厅里，星星点点遍布着一盏又一盏的巨大油灯，指头大的火苗在粗大的油灯顶端安静燃烧着，绽放着光热。四周阵列着的全是这种油灯，大的足有两米多粗，小的也有三十厘米以上，摆放杂乱，毫无规律。 在这些油灯的上方，大厅高高的顶部下吊着的，是无数白森森的骨架。众多灯光照耀下，散发着熠熠惨白之色的骨架由下而上一层又一层密密麻麻铺满了上方的空间，全都由细细的丝线吊住。 跟在他身后进来的两人显然也被眼前这一幕震撼住了，一时无言。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芳香。身后莉莉希递过来一个防毒面具，艾欧接过，掀起面具，再套上了防毒面具。 “有毒？” “没有。”莉莉希说，“以防万一。这香味是油脂燃烧产生的，不过这么浓烈奇异的味道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可能是同时燃烧的灯太多的缘故。” 艾欧感知扫了一圈，找到了些似乎有价值的东西。他正要过去，身后古伊娜扯住了他的袖子：“雾切被限制了，有古怪，小心。” 艾欧回头向古伊娜做了个安心的手势。在他们身后，进来时的口子像个黑魆魆的大口一般，吞噬着光芒。 大气制御毫无阻碍。在感知的指引下，他绕过几盏巨灯，来到了一个矮方台子前，上面摆着一本厚厚的书籍，封皮上落满了灰尘，似乎是许久没人动过了。 周围的机关只有一个在地上的隐藏板门，大概是个通往地下室的门口。 他拿起那本书，随手抛给了在细细观察头顶骨架的莉莉希：“能看懂吗？” 上面是种没见过的文字。艾欧虽然已经不是丈育了，不过碰上这种没见过的文字还是只能抓瞎，只能看莉莉希的了。 莉莉希手忙脚乱接过，薄手套抹去了封面的灰尘，“啊，这是……古代文字？” “你认识就好，”艾欧挑眉，“看一下写的什么？” “等一下船长，我有些发现。”莉莉希没急着看书，而是正色道：“我们进来这一路上所路过的吊起来的骨头，全都是霍夫鱼的，而且——” “——每一条都是雌性。比雄性要少一根骨头。” 全是霍夫鱼的骨头这一点倒没什么意外，毕竟之前就知道这个家族是以捕捉霍夫鱼闻名的，但是全是雌性就有点奇怪了。 是抓不到雄的？还是雌性的血效果更合适？ 他不知道。但也许那本书里，或者地下室里，就有着这个问题的答案。 “周围这些油灯，全都是霍夫鱼的？”艾欧随口说道。 莉莉希点头，“我家里以前买过一小管作为灯油，点亮的时候散发的就是这种香味，而且那火灭不掉。” 她伸出一根小指：“大概就这么多，足足烧了两年才熄灭。” “很贵？还是很稀有？” “很贵。”顿了一下，莉莉希补充道，“比黄金贵。” “这样啊……娜美如果看到这些灯油，一定高兴坏了。” 这样说着，艾欧让古伊娜过来按照他的指示开始切割地上的门，莉莉希开始低头看书。 对于这种石头，还是剑术高超的古伊娜拿着大快刀二十一工来切比较好，他这个新手就不掺合了。 一如既往，地上的机关门轻松被切开，露出一道向下的石梯来。 底下没光。 艾欧看了一下周围那些最小都有三十厘米粗的油灯，再想想莉莉希的话，决定还是不碰这些玩意，直接下去好了。有大气制御在，大致摸索已经足够了。 “你帮莉莉希警戒一下四周，我下去看看。” 交代了一句，他迈步走下石梯。 在他身后，古伊娜点了点头，无声贴近了莉莉希。 石梯并不宽，艾欧一边走一边仔细感知以防有失，后来更是干脆连眼睛也闭上了以加强听觉。 安静的石梯上，只有他一个人的窸窣脚步声。身后是渐渐远离的两位队友的细微呼吸心跳声，前方是安静的一片黑暗。 黑暗中似乎连时间的感知都错乱起来了。 等感知里出现了一个宽敞的空间时，前方一个陌生的心跳声骤然闯入了他的耳朵里。 第一百二十六章 永不见天日的秘密（san值警告，不适请跳过） 悠长，平稳，有力。 单凭这个心跳声，已经足以让艾欧判断出来其主人的体型在自己的五倍以上了。 他一时顿足不前，准备以不变应万变。无光暗室，他能依赖的也只有大气制御和耳朵了。 对方在自己之前就存在这里了，对无光环境的适应必然比自己更高，此刻主动权在对方手里。 而从他听见对方的心跳声开始，其频率一直没变动，要么是对方没发现自己，要么是早就发现自己了、在打什么主意。 考虑到这里极其安静，长时间在这种环境下听觉的敏锐度会数倍提高，自己下来时的脚步声虽然轻微但是已经足够惊动对方了——除非对方是聋子。 再加上还有红外视觉、静电感知、气流感知等种种手段，还是当作已经被发现了来处理。 还有呼吸声……不对，呼吸声呢？ 艾欧猛然发现了一个疑点。 没有呼吸声。黑暗中只有那有力的心跳在响起。 不需要呼吸的？还是屏气了？心跳频率一直没变，暂时可以排除屏气选项。 皮肤呼吸？还是泡在液体里的腮？ 他尽力张开感知，但并没有触及到对方的正体，也没能触及到这片空间的边缘，唯一可知的就是这里相当宽敞，也相当空旷，最起码他还没有找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心跳频率还是没变。 难道是没发现自己吗？ 他试探地迈出一步。在这片极其安静的空间中，他放轻了些动作的脚步声仍是非常明显。 对方心跳频率依旧平稳。 一步。两步。三步。 艾欧步步进迫，但是对方一直没有动静。 随着脚步推进，逐渐有些东西出现在他感知范围里。 桌子。椅子。长方台子。从几厘米到一米多的各种型号刀具。各种型号的锯子。各种型号的斧头。试管。针筒。 林林总总，式样繁多，其中还有不少艾欧叫不上名字的器械。 解剖台？拘束台？ 他第一反应是这个。 想想上方那数目繁多的骨骸，可能性似乎还不小。 不对，目前他所接触到的器械都是正常人体型的，使用者是正常人，被使用者也是正常人大小的，调到最大型号也并不适用于他在上面看到的哪怕最小体型的骨骸。 而那个发出心跳的大型生物更不可能是用这种相对来说脆弱的东西限制住了。 器械上有附着物。从干硬程度来判断，应该是风干的液体和固体蛋白质？看不到色泽，不过陈旧程度在一年以上了。 等等……？这是？新鲜的、粘稠液体——是血液么？ 艾欧吸了吸鼻子，鼻端传来的是过滤嘴奇怪的气味。虽然不难闻，但是空气的味道已经被过滤掉了，没办法用来辅助判定。 继续往前走，越过数具空置的拘束器，还是没有接触到那个心跳的来源。好消息是似乎越来越近了，他的方向没错，对方就在前方。 他本来是想着找一下伯爵大人隐藏在背地里的东西看看能不能作为把柄敲诈一笔的。 毕竟伯爵大人一心藏匿又不怕死就是不肯说的话艾欧也不可能拎走对方严刑逼供，他可没那闲工夫，时间紧且任务重，要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而拿点黑料胁迫一下这种狗大户他完全没有心理负担。 要是能找到传闻中的秘传处理手法那就更好了，随便拿出去卖都能赚一大笔，他的刀也就有着落了，今后一段时间估计都不需要担心缺钱的问题了。 看上面那些骨骸，艾欧还以为地下部分应该就是处理场所了，下来搜索一趟的话不管莉莉希解读有没有收获都有个结果。 毕竟艺高人胆大。 可是现在的事态发展似乎有些失控了。那些器械根本就不是用于霍夫鱼的。 合理联想，如果德拉斯家族所谓的秘药是这样做出来的话，那这种方法还是毁掉一了百了。 似乎是到边缘了。前面没再出现这样的器械，大片大片的空地，而心跳来源还没出现。 再往前走了一段，心跳声几乎充斥了他的整个耳朵，大概是除此之外别无余声的缘故，耳畔的心跳声响如雷鸣。 新的东西出现了。 一排排死状很不安详的人类尸体。干枯到毫无水分的。肿胀到膨大几倍的。皮肤尚有余温的。 男女都有。 在旁边稍远，堆着的是死状各异的畸形婴孩尸体。多肢体的少肢体的。从没有五官到多出大量五官的。各式扭曲几何体体型的。 艾欧深呼吸一口气，过滤嘴的奇怪气味稍稍平息了一下他的情绪。 又前进数步，心跳声的主人终于出现在他感知里了。 他走近了些，直到将对方全部纳入了感知范围里，免得局部印象导致判断不准。 这果然是一个大型生物。不，应该说是一个巨型生物？它的肢体并不完整，整体上应当是是相当虚弱的状态，所以一开始艾欧才误判了这心跳。 从它身上的那些痕迹来看，跟先前的尸体应该是有关联的。按照艾欧微薄的医学知识来看，是极其严重的排异反应；联系到那些古怪的婴孩尸体，发生了什么并不难想象。 之所以艾欧没听到呼吸声，是因为这只巨型生物并不呼吸——或者说，不主动呼吸。有数根不知名材料的粗大管子贯穿了它的身体，里面流淌着的，应该就是营养物质。 总体上近似人形，但类人形的上半身并不完整，用于思考的器官已然消失不见，空荡荡得略显可怖，肢体也残缺不少；下半身同样缺少部件，不过大体上能看出来是一条巨型的鱼尾。 没错，这是一条巨型的人鱼。 被一套简陋的维生装置吊着肌体活力、既非活着亦非死去、作为实验原材料源的巨型人鱼。 艾欧绕着它，转了一圈。 两圈。 三圈。 再三确认过自己的心理再没有受到干扰之后，重新审视了数遍自己的决定，艾欧平静地跳上了粗大的软管之上。 随后，他看着眼前在空气里勃勃跳动的巨大心脏，缓缓拔刀。 第一百二十七章 珍稀种 和煦的灯光重新出现在视野里的时候，即便知道那是无数霍夫鱼所汇聚成的余晖，他心里仍不免生出了些许恍如隔世的感觉来。 尽管已经对伯爵府底下的黑暗有所预料，但当现实真的如所想一样、甚至犹有过之的时候，果然还是没办法彻底理性地控制住自己。 古伊娜正提着刀站在低头看书的莉莉希身边，看见他之后抬手无声打了个招呼。 艾欧点头回应，转身削灭了一盏油灯，将灯油灌进了石道里。 空灯盏落到地上的时候的微微响动惊醒了莉莉希，她略带茫然地抬起头来，“船长？有什么发现……” 话没说完，看到了地上的灯盏，于是她改口道：“下面怎么了吗？” “下面啊……”艾欧想了想，“是这个世界黑暗的一部分。”他伸手拦住了往里张望的莉莉希，“你们可能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老实说，下面那些东西相当污染三观，还是不要让几个对世界还处在幻想中的队友看到为好。 “好。”莉莉希停下了动作，望向周围的油灯：“需要帮忙吗？” “不用。”他说，“这书写的什么？” 艾欧在下面没找到什么文字记录什么的，想来在下面做那种事的人总不会把记录放在上面这么显眼的地方。 “详细记载了各种向‘神’献祭的仪式，大多都是以霍夫鱼为材料的，还带了不少详细解剖霍夫鱼的过程。” “‘神’？邪教么？” 等一下，所谓的“神”，该不会就是那条巨型人鱼？供奉“神”又用“神”来做实验，邪教分子的思想果然难以理解。 艾欧又削灭一盏灯，举了起来，“说起来，鱼人里有人鱼形态的吗？就是那种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鱼的。” “有啊，”莉莉希一边粗略翻着后面的书页，一边跟他说话，“在伟大航道的人鱼岛上，绝大部分都是女性，水里游泳速度是世界上最快的……德拉斯家族捕抓霍夫鱼的奥秘是人鱼？确实，游得最快的人鱼是可以追得上霍夫鱼的……” “别瞎猜。”艾欧无奈，“我在下面发现了一条人鱼，但是不是你想的那种用法，那条人鱼差不多相当于死了的状态。人鱼都是特别大的吗？” 恶龙海贼团的所有鱼人都只是比正常人类稍大的体型，形态不一样的人鱼在体型上大很多似乎也不是件不合理的事。 “没，我看过书上的图片，普通人鱼跟人类差不多大，有些体型还小一号。不过我看的那本书是关于奴隶的，成书时间在很久以前了，作者的相关研究来自于很久以前人类抓到的人鱼奴隶，他本人没去过人鱼岛，统计可能有所误差。” “奴隶？” “嗯，《扭曲的奴隶制》，里面详细介绍了奴隶制度，成为奴隶的什么种族都有，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各地的奴隶制都被废除了，世界政府禁止捕抓、运输、买卖奴隶。” 莉莉希摆弄着翻完了的书，试图找找有没有夹页之类的：“如果说大体型的人鱼的话，有这样的传闻，珍贵种类的鱼人族会有庞大的体型，比如人鱼岛的皇族据说都是体型特别大的。船长你发现的那条人鱼体型很大的话，有可能是人鱼岛的皇族？虽然没听说过人鱼岛皇族成员失踪的传闻，不过也可能是东海没有相关书籍的缘故。” 说着说着，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下面发现了非法人鱼奴隶，船长你很生气的话，曝光出去不是更好吗？那样世界政府插手，不管德拉斯家族的庇护者再多，他们也一定身败名裂了。而且涉及到人鱼皇族的话，世界政府无论如何都要给人鱼岛一个交代的，德拉斯家族死定了。” “生气？没有那个必要，我只是觉得很恶心而已。”艾欧倒油的动作丝毫没有停顿，“在下面做那种事的畜生已经不配被称之为‘人’了。而且曝光起来太麻烦，直接亲手宰掉对方要痛快得多了。” “不管外界怎么评价他们，我只想捏死罪魁祸首。” “我又不是什么正义之士，那是海军的信条，关我这个通缉犯什么事？” 古伊娜略微担忧地看了过来：“艾欧？” 艾欧有些尴尬地收回了张开的双臂，“抱歉抱歉，刚刚大概是心理压力有点大，现在好多了，抱歉。” 其实他还有些话没说。虽然刚刚听莉莉希说世界政府禁止了奴隶稍稍挽回些这个机构在他心里的印象分，但目前来说还是负的。这里的这些东西说不定就有世界政府在背地里插了一手，甚至有可能就是世界政府披了个德拉斯家族的皮亲自下场的。 退一万步讲，即使世界政府在这里面一直就是清清白白的，万一让他们接触到了那些相关的研究记录呢？这种无底限的研究结果，价值可是很大的，这种利益上的血债累累对某些人来说，从来就不是障碍。 与其浪费时间追踪一一去验证自己的猜想，还不如一把火烧了，一了百了。 队友天真些，艾欧不觉得是什么坏事，也不打算强迫队友成熟起来，那只会是揠苗助长，任其自然并没有什么不好的。 只要他足够强就好了。 随着灯火一盏盏消失，这个巨大的空间里的光线也渐渐弱了下来，上方熠熠生辉的骨骸阴影晃动，显出几分森森寒气来。 估摸着倒下去的油差不多了，他开始在大厅里也倒油。 一并烧掉好了。 莉莉希古伊娜两人站到了大门边上，关注外面动静的同时远远看着他忙活。 艾欧有大气制御，不需要担心没光看不到周围情况，所以他一盏灯也没留下，统统倒在了地上。至于头上的那些骨骸，按莉莉希所说的那种燃烧程度，足以将这里彻底烧成白地了。 而底下空间宽广，闷着堆积起来的热量只会毁掉下面的一切。 此时室内的灯光全灭陷入黑暗，外面慢慢透进来几分光芒。 天亮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答案只有一个 雾仍然很大。 由古伊娜带路，三人准备抓个仆人问问路，然后直捣黄龙。 先前是准备摸一票就跑，也就不去动仆人了，毕竟无端少了一个人很可能惊动伯爵府。 现在的话，反正过不了多久那栋疑似教堂的建筑物就会彻底烧起来，届时整个伯爵府的注意力都会被牵扯过去，也就不需要在意这点小细节了。 现在不赶时间。 本来要是事先能打探到伯爵本人的家庭情况或者伯爵本人的体态的话会更方便的，无奈娜美坦言自从约什岛那件事过后的现在地下世界的诸多情报贩子都缩了起来，其中尤以组织性的大情报机构为甚，一个个的躲得贼好。 如今能找到的零星几个相关从业者要么是卖些过期小情报的要么是卖假情报糊弄人的，而伯爵岛名头虽然不小但一直低调且情报一向保密得极好，即使是她这个地头蛇也没办法再打听出来些什么更有用的东西了。 “名字？” 艾欧顶着恶鬼面具，凑到了靠坐在墙根、刚刚被莉莉希一瓢冷水浇醒的少年仆人面前，声音冷淡道。 “啊——”这人的惊叫刚起了个头就被莉莉希递到眼前的刀锋憋了回去，忙不迭伸手捂住了嘴巴，瞪大眼睛盯着寒光闪闪的刀尖，大气都不敢出。 这少年长了一张白嫩的小脸，看起来一副小受模样，惊恐的泪珠盈满了眼眶，颇有几分可怜相。 莉莉希双手抓着刀，恶狠狠警告他：“不想死就老老实实回答！” 她不会用刀，纯粹拿着装腔作势的，举了一阵就不太行了，刀尖微微抖动着，但还在强撑着不肯先放下。 艾欧按下她的刀背，重复了一遍问题：“名字？” 莉莉希顺从地放下刀，拖着它走到了小受脸的视野死角，这才松了一口气。 古伊娜默默掏出一把短刀递给她。 小受脸看着刀锋离去这才松了一口气，转眼觉得眼前这个刚刚睁眼吓了自己一跳的恶鬼的脸也不是那么可怕了，连忙回答道：“我、我叫小田。” “性别？” “男。”回答得很快，眼眶里的泪水溢了出来，沾湿了长长的眼睫毛，看上去越发弱受了。 “住哪里？” 小受脸面上一瞬间出现了迟疑之色，莉莉希抓着短刀凑了过来：“嗯？” 迟疑立刻换成了惊慌，无措地望向了艾欧的恶鬼面孔，余光时不时瞟一下近在咫尺的刀尖，语速飞快：“十三号街街口往左过去第五间房子！” 艾欧捏着莉莉希的刀让她往后缩了一些，小受脸眼里立刻涌现了几分感激之色。艾欧心下了然，又问：“你不是住在伯爵府里的？” “不、不是，我是今年春天才到伯爵府工作的，家里今年收成不好，我只好偷偷报名进伯爵府工作了。” “听你这意思，能进伯爵府工作还是大家都不想的？工资太少？规矩太多？” “也不是大家都不想，只有长得好看的才可以进来工作，不过今年是放宽了一些条件…工资很好，发的米都是好米，能卖好多钱…我以前没做过仆人，贵族老爷们不是都这么多规矩的吗？” 小受脸说着说着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又道：“虽然触犯了规矩被打死会赔很多钱，可是还是种种地就好了。” 这人的话有点颠三倒四，不过艾欧大体还是听明白了什么意思，“伯爵府里有多少仆人？” 这岛上难道盛产俊男美女？ “我不知道。”小受脸摇头，“这种事只有管家大人知道。” “他也很帅？” “管家大人吗？应该，应该是的？” “应该？他长什么样子？” “管家大人的眼睛很大，鼻子很小，嘴巴也很大，耳朵藏在头发里看不见……” “多高？胖吗？” “比我高一点，肚子突出来很多，背上有点驼背……” 在小受脸专心回忆描述的时候，艾欧看了一眼古伊娜，后者轻轻点头示意确实找到了这个人。 “听你的话，管家大人可一点都算不上好看啊。他是伯爵大人的亲戚？” “我、我不知道。”小受脸又摇了摇头，“我们几十个新来的没人知道这些，前辈们都不跟我们说话的。” “几十个？伯爵府年年都要招这么多人吗？每年都会放出去一批老到不能干活的？” “以前也是年年春天都招人的，我不知道以前招多少人……小春姐姐干活很麻利的……” “小春姐姐是谁？” “小春姐姐就是从伯爵府里出去的……” “那她是年老色衰才被辞退了？” “不是！小春姐姐很漂亮，大家都很喜欢她！” “包括你？” “我、我……”小受脸闪闪缩缩的，没有回答。 莉莉希正要继续狐假虎威一番，艾欧伸手拦住了她，继续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小春姐姐，有可能跟伯爵大人……” 小受脸等了一阵，没听到后半截，不由自主问道：“跟伯爵大人怎么了？” “……” 他这朴实无华的问句着实噎了一下艾欧，这家伙怎么就不会发挥一下想象力呢！ “说不定怀了伯爵大人的孩子。” “不——” 他这声惊叫只喊出来半个字，莉莉希眼疾手快，一把塞过去一样东西捂住了小受脸的嘴。 艾欧继续循循善诱：“你好好想想，你的小春姐姐那么漂亮，肯定符合伯爵府里要求长得好看的要求，干活又勤快，伯爵府为什么要放走这么能干的侍女呢？新招来的人笨手笨脚的，肯定没有熟练的用起来顺手？你家里种地的时候，要请人干活的话也会宁愿多花点钱请个干活熟练的人？” “我家里的地不需要……” “那不是重点！重点是伯爵府到底为什么要把你的小春姐姐送出去？明明各方面都那么优秀的一个人，伯爵府的管家大人不可能是个瞎子？” “是啊，为什么？” “答案只有一个了！那就是你的小春姐姐太漂亮，伯爵大人对她一见钟情，但是伯爵夫人是个私底下很善妒的女人，所以伯爵大人只好把你的小春姐姐送到外面去，免得遭到了伯爵夫人的毒手，唯有他自己思念她的时候才偷偷溜出去见她……你仔细想想，你的小春姐姐是不是有时候会有些很奇怪的举动？” 在场的其余三人都齐齐望向了艾欧，惊讶无比。 第一百二十九章 劣质言情故事 “不、不可能……” 小受脸一副拒绝相信的模样，但迟疑的语气早已出卖了他的内心。 “我说的是不是非常有可能，你自己也很清楚的。”艾欧趁热打铁，轻飘飘追加了一句，彻底将小受脸的自欺欺人击溃。 小受脸陷入消沉，莉莉希却惊讶又崇拜地贴了过来小声道：“船长你怎么看出来的？好厉害……” 我怎么看出来的？我瞎说的能在这里告诉你吗？说了一大通才找到弱点忽悠瘸了这个正处于少年慕艾的小受脸，这个时候正应该乘胜追击问更多关于这个伯爵大人的事，为什么你也一副被忽悠到了的样子啊！ “回头跟你说。” 艾欧余光瞟了古伊娜一眼，果然她也是一副被惊到的样子，不过还是忠实地扮演了放风的角色，没有冒失发问。 “小春姐姐那么可怜，想不想亲口问一问伯爵大人他到底爱不爱小春姐姐？” “诶？”小受脸困惑地抬起头来。 “小春姐姐善良又美丽，她的人生难道就要这样偷偷摸摸生下一个孩子，然后过上被人背后指指点点也没办法说出来孩子的父亲是谁、连孩子被人嘲笑了回家哭诉也不敢跟他说父亲名字的生活吗？” 随着艾欧的话语，小受脸脸上的激动越来越盛。 “你忍心看她每天强颜欢笑、晚上暗自垂泪、最后郁郁而终才敢告诉孩子真相吗？” “不——”莉莉希早有准备，再次一把堵上了小受脸的嘴。 艾欧先前关注着小受脸的神情没太注意，这时候才发现那是一块抹布，他们打晕正在抹雨廊地板的小受脸时他手上的那块抹布。 “小春姐姐一定也是爱着伯爵大人的，对？否则也不会每天都幸福地笑着。既然想改变这样的命运，那就在事情还没发展到最糟糕地步的现在，亲口问伯爵大人，他到底爱不爱小春姐姐！要是他只不过是玩玩的……” 小受脸怒火中烧：“对！”他霍地从地上站起身来，迈开步子——然后又缩了回来蹲了下去。 艾欧看着他这一连串动作，心想难道猜错了这家伙的性格了？不是那种幻想着恋慕对象一切完美只是被人渣骗了坚信自己可以给对方幸福的单纯类型？ “怎么了？” “我，我不能去问。” “为什么？在爱情面前人人平等，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 小受脸又激动起来，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再次蔫了下去。 “你真的忍心看小春姐姐跳进火坑吗？” “我，我……”小受脸犹犹豫豫，终于说出顾虑：“可是我的家里人怎么办？伯爵大人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艾欧有些讶异。这小子竟然没被所谓的“爱情”冲昏头脑子一热就什么都不管不顾，反而还记得家里人的存在，这不由得令人高看他一眼。 “对了！”艾欧还没压下那一丝讶异，便见小受脸猛地抬起头来，希冀地望向自己，“恶鬼先生，你帮我问一句好不好？我会，我会每天为你祈福的！” “？？？” 艾欧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好家伙，这是反客为主？到底是谁在套谁的话啊？“每天祈福”，空手套白狼么？还这么理直气壮？ 本来他是打算将话题引导到自己一行人帮忙去找伯爵大人的，没想到小受脸自己先提出来了，虽然这实际上是更理想的状况，但艾欧就是有点莫名不爽。 而且尽管他看出来了对方的斯德哥尔摩易感体质，可是沦陷得这么快实在是有点始料未及，艾欧自己都没觉得自己的话术什么时候有这么强的威力、短短时间内就能将对方洗脑成功，把挟持他的举动都抛诸脑后了。 艾欧还在故作迟疑，没想到旁边冲上来一个人影：“我们答应你了！” 她说完回过头看着艾欧：“对船长？” 等等为什么你也陷进去这个劣质言情套路了啊我的副船长！ 小受脸一脸感动：“没想到，丑鬼小姐你也这么温柔……我不该在心里偷偷骂你的，对不起，请你原谅我……”他一边说着，一边擦着眼泪。 他手里拿的是那根莉莉希堵了他两次嘴的抹布。 “丑鬼……你说谁——！” 莉莉希愣了一下就要发作，艾欧动作迅速，直接伸手挤进了她的防毒滤嘴下捂住了她的嘴巴，莉莉希“唔唔唔”着没能大喊出来。 她脸上是一副大大的风镜，嘴巴处便只戴了一个带防毒过滤嘴的口罩，之前出来出来时艾欧和古伊娜都换回了面具，唯独她没有摘下来，现在这副模样看上确实有几分丑萌丑萌的。 艾欧冲小受脸点点头：“好，伯爵大人住在哪个位置？” “我，我不知道……” 沉默了一下，艾欧道：“那谁会知道？管家吗？” 是他小看这个伯爵大人的谨慎程度也高估眼前小受脸的职业便利程度了。虽说往往是底层干活的人对上面看得会比较清楚，但可能是小受脸太过底层了，连接触到这一点消息的资格都没有。 “可能？”小受脸赔着笑，“一直都是管家大人下命令，他一定，一定知道！” 随后他说出了一个地点，不过完全不知道伯爵府形制的艾欧没弄清楚他说的到底是哪个位置。好在古伊娜已经找到对方的所在，这一点也就无所谓了。 约定好会告诉小受脸结果，三人便告别了忐忑至极的小受脸，没入大雾中，在古伊娜导航下前往管家大人的位置。 至于小受脸，没有杀他的必要。因为那个子虚乌有的言情套路的缘故，小受脸此时势必会比他们三人都更期待他们找到伯爵大人，自然不会轻易捣乱。 当然，要是艾欧判断有误，小受脸演技精湛，那也没什么，不过是正面对上伯爵府的防卫力量而已。 倒不如说，他反而更期待这种发展。 正面杀穿伯爵府，想想就兴奋。 早起干活的仆人不少，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三人不得不绕来绕去的，费了不少工夫。终于摸到管家大人的屋子边上时，远远传来喧闹之声。 大火终于烧起来了。 第一百三十章 堂堂登场 屋里的呼吸悠长平稳，里面的人显然还在睡梦中。 或许是这位管家大人积威甚深的缘故，周围数十米都没有其他人在，偶有几个仆人路过也都是绕着这里走的。 三人悄无声息摸进去的时候，床上的矮胖身影还在小声打着呼，身上搭着的华贵被单正随着他的肚皮有节奏起伏。 即使是不怎么在意大部分身外之物的艾欧，也能看出来这个熟睡的矮胖子身上的打扮价值不菲，屋里其它艾欧叫不上名来的摆设看起来也都各有底蕴，这屋子里的东西价格怕是能买下好几艘风暴二世号了。 区区一个管家的卧室都如此气派，足可见伯爵府的家底是何等之厚。 事不宜迟，不用等艾欧吩咐，莉莉希很自觉地就上前先给这矮胖子来了一顿拘束套餐，重点照顾了那张油光滑腻的脸，动作粗暴，显然是之前被小受脸气到了现在在出气。 她的动作娴熟，看来那个所谓的大盗没少干绑架勒索的事。 矮胖子瞪着两只圆溜溜的小眼珠，惊恐地看着屋里的三个蒙面歹徒，脸上勒着粗麻绳的肥肉都在打着哆嗦，被堵住的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身体却动弹不得。 “我们只求财，乖乖配合的话……”艾欧拈着一把短刀，一边说着话，一边用冰凉的刀刃轻轻拍打着矮胖子的肥脸。 矮胖子连连试图点头，但又怕被划伤了，再加上莉莉希的精湛拘束技术，最后呈现出来的效果就是这家伙抖了两下就没动静了，两只小眼珠斜斜追着刀尖转动。 艾欧满意地划开了他脸上的拘束——他最近切菜颇有收获，并不需要担心连着矮胖子的半边脑袋都切开了——然后他看了看矮胖子的油脸，嫌弃地丢掉了短刀。 矮胖子嘴巴刚一获得解放，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道：“我知道伯爵家的宝库在哪里，我愿意带几位前去！” “不急，我们先来聊聊天。”艾欧随意道，“姓名？” “小的，小的叫库撒索。” “性别？” “啊？”矮胖子听到这个问题不由自主叫出声来，惊慌看了艾欧一下，赶紧老老实实说道：“男……” 艾欧接着继续进行了一套惯例的询问套路，然后才慢悠悠道：“伯爵府最吸引人的是什么东西，我想你应该清楚？东西在哪？” 经过一系列的速问速答，将将养成了思维惯性的矮胖子立刻回答道：“我不知道。” “哦？管家大人在伯爵府只手遮天，这种事即使不清楚全貌，些许蛛丝马迹总还是知道的？” “大人说笑了，小的只不过是伯爵府的一条狗，这种至关紧要的机密，高高在上的伯爵大人怎么可能会让我这种狗腿子知道呢……”矮胖子小心翼翼答道，“有几个禁地从来不让我们这些下人接近，大人也许可以去那些地方看看？” “哦？” 见艾欧似乎有兴趣的样子，矮胖子连忙报了几个方位，不过艾欧完全没听进去，他本就志不在此，此时注意力更是被屋外透进来的微光映见的几件名贵家具靠地面部分的斑斑点点污迹所吸引住了。 先前他只是草草扫了一遍屋里的情形，重点放在了矮胖子身上和地面，以防漏过什么地下机关之类的，刚刚视线无意中扫过那里，才发现了上面的痕迹。 地毯很新，明显是刚换不久；屋内其它地方也都打扫得一干二净，唯独这处相当显眼的地方沾了污迹。 那是血。 很显然，这屋里卫生维持得这么好，这血迹只可能是昨晚刚沾上去的，夜里借着黑暗的掩护才幸存下来。 发生过什么也就不言而喻了。 “听说，伯爵府的仆人长得都还不错？” 矮胖子一愣，旋即讨好道：“大人对这个有兴趣？要不要我让人叫几个过来给大人……” “嗒” 这是艾欧收刀入鞘、刀镡磕在刀鞘上的声音。 矮胖子的眼珠子瞪得溜圆，微微抖了两下，一颗圆滚滚的人头滚落在地。 三人推门出去，身后一汪鲜血冲天而起。 这一刀过后，艾欧心里终于畅快了些许。 接下来就是德拉斯伯爵大人了。 矮胖子已经交待过了伯爵的体态和住的地方，接下来还是古伊娜带路就足够了。 在三人逗留的这点时间里，那边的大火已经熊熊燃起了，隔着大雾都能隐隐约约看见火光。 “艾欧，”古伊娜说道，“伯爵被人叫醒了。” “那我们去路上堵他。” 这个时候被人叫醒，很有可能是那边的大火的消息。不过奇怪的是，为什么仆人没有来叫这个管家大人，反而是去吵醒伯爵大人？难道伯爵的威慑力还不如这个矮胖子么？ 起火地点跟管家的屋子和伯爵的住处成一个三角形，三人抄近路翻越房屋墙壁直线到达伯爵跟起火点间的最短路线上时，古伊娜回身说： “伯爵没动。他还在原地，刚刚叫醒他的那两个人坐在他对面。” “坐着？看来是有人捷足先登了啊。”艾欧顿足，“又多来两个练手的，不知道强不强。” 三人借着雾切之便潜入至今没正面遇上过几个人，这个时候那边的火已经烧起来了，伯爵府的守备力量要么被吸引到起火处，要么有想多一层的会注意到声东击西从而赶往伯爵住处，这个时候正适合浑水摸鱼，过去来一出渔翁得利。 不过伯爵本人身边的守备力量这么弱的吗？还是说那两个是他有意放进去的？ “刚刚他们有打起来吗？” “没有，那个管家说出伯爵的特征的时候我就找到他在留意着了，那两个人是直接进去的，没有起冲突。” 果然么……伯爵在玩守株待兔？还是说真的菜到被劫持了都没守备来得及反抗？不过考虑到自己一方有雾切，那么疑似第三方的同样有掩人耳目的道具也不是不可能。 无论如何，直接过去就是了。德拉斯伯爵，他抓定了。 又走了一段路，古伊娜忽然奇怪地带着左右绕了几下，然后伸手示意身后两人停下来： “有个人绕不开，看来是发现我们了。” 她的话音刚落，前面雾气里缓缓走出来一个人： “发现我了吗？嘁。” 来人食指中指并起，从额边往外一挥： “夜露死苦。” 第一百三十一章 无我梦中、参上！ 圆寸头，鼻梁处横着贴了一张止血贴，眼神桀骜。 上半身内里贴身穿着一件弹力背心，外面裹着一件黑色长大衣，摊开的两襟上分别写了“天上天下”“唯我独尊”几个白色大字，肩膀上套着的袖章上绣着一个恶鬼的标志。一只手插在下半身的黑色宽大长裤裤兜中，裤脚收在黑色长靴里。 随着这人的接近，硬质靴底敲打着石板地面，发出清晰的脚步声来。 “哦呀，鬼面、机械面、猫……猫面？” 圆寸头打量着艾欧三人，嘴里说着话，但在注意到古伊娜的可爱猫脸时明显吃了一惊。 “喂，想去找那个废物伯爵的话，此路不通。”圆寸头口气很嚣张，然而双眼时不时瞟向古伊娜的猫脸，看起来眼神飘忽不定，很有种色厉内荏的感觉。 他停顿了一下，又道：“本来还想看看你们能玩出什么花样的，没想到竟然主动搞事了，真是自投罗网啊。” 这意思是……早就在监视我们了？ 艾欧皱了皱眉。搞事指的什么？放火？杀了管家？还是都有？知道了却不阻止是因为不在乎吗？从那句“废物伯爵”来看，这家伙并不是伯爵府的、或者说并不是听命于伯爵府的？是伯爵府的合作势力么？ “你来还是我来？”艾欧问道。 古伊娜头也没回：“我来，速战速决。” 圆寸头双眼一亮，望着艾欧：“喂，鬼面，身为男人却躲在女人背后，不觉得羞耻吗？” 艾欧不理会他的挑衅，“现在不赶时间，那边情况有变再说。” “有个人在接近那边，打扮跟这个秃头是一个风格的。”古伊娜刀身一振，做好了出手准备。 “那还是速战速决，一起上？” “好。” 两人旁若无人的交流将圆寸头气得暴跳如雷，捏紧了拳头：“可恶！别人说话的时候要好好听是基本礼貌啊！” 他这样大喊着，冲上来直接就是纵身一拳。 但圆寸头刻意绕开古伊娜的意图实在太明显了，艾欧起手就是一记【拔刀斩】劈过去，对上了他的拳头。旁边古伊娜的身形在余风吹拂下慢慢消散在了空气中。 “消失了……？”圆寸头一拳击中了艾欧的刀锋，发出了金铁之声，而他本人却是在留意着消失的古伊娜。 “海军？”这雷同的一幕让艾欧想起了之前砍中那个老鼠上校的手臂时的景象，只不过圆寸头的手臂并没有呈现出那种铁灰色的样子。 在说话的同时，艾欧又抽出了背上的一把刀，直接就是一击重劈！ 圆寸头另一只手就那么恶狠狠抓向艾欧的刀锋，嘴里骂骂咧咧的：“大爷可不是海军那群废物！” 又是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圆寸头赤手空拳挡下了这一刀，更是一把抓住了刀刃，猛地一扯，试图将艾欧扯过去。 艾欧自然不可能让他如愿，脚下一动身体一斜，借着他扯动的力度来了一记滑铲！ 而在圆寸头身后，一柄刀锋悄无声息出现，直指他后心！ 在此情急之际，圆寸头松开捏刀的手，双拳在身前一碰： “喧哗上等！” 随着这一声喊出口，似是有无形加护临身，古伊娜的一刀未立寸功，只在圆寸头背上划拉出了尖锐的长鸣。但她丝毫不为所动，脚下一蹬，雾切的刀锋换了个方向，直直斩向了圆寸头的脑袋。 艾欧一脚铲在圆寸头脚腕上，却感觉自己踹中了一棵参天巨树一般，半分没有能够将对方铲倒的感觉。随即他一拍地面，江风在他手里冲天而起，刺向了圆寸头的下颌。 “臭女人！不要太过份了啊！还戴这么可爱的猫面！卑鄙的家伙！看我闭上眼睛！” 圆寸头大叫着，原地飞速转身一跃而起，直接一个空手入白刃夹住了雾切，并以后背心迎上了江风。 他大衣的背上是“御意见无用”五个大字，艾欧一刀刺中“御”字的中心，立刻感觉到刀尖上传来极强的阻滞感，无法再进半分。 艾欧果断松开刀柄，脚下发力，“裂空”加持到拳头上，一击轰向圆寸头的后心处。 圆寸头身在半空不能自持，硬生生吃下了这一拳，而上方的古伊娜同时一脚下踏，崩步特有的爆鸣音在圆寸头胸口骤然炸响！ 被两面夹击，鼓荡的力量在圆寸头身体里爆发，他不由自主松开夹住雾切的双掌，“哗啦”吐出来一口血，而此时艾欧两人已经抽身而退了。 “原来你们是那些废物海军的人！”圆寸头一个鲤鱼打挺翻起来，抹了一把嘴巴的血，恨恨地瞪着艾欧。 艾欧本想继续发起进攻不给他喘息机会，听到这话便停了下来：“哦？” 他准备套套话先。从刚刚的只言片语来看，这个圆寸头的身份似乎不简单。 “装什么！那个臭女人踩我那一脚明明就是海军那群废物的技法！”圆寸头很是愤怒，艾欧不过是简单回了一个字，看起来却像是激起了他的怒火一般，“这里是我们特攻部的地盘，你们海军现在想过来插一脚？还装成那群垃圾贱民？” “特攻部？不过如此。”艾欧丢开那柄被捏变形的普通刀，抽出一把新刀来。 古伊娜的崩步是他教的，不过她的体术基础不行，还只是很勉强地用出来，刚刚那一击不过是徒有其型仅仅踩响了而已，也就比正常一记重踏要强些许，要是他自己从上面来上这么一脚，这圆寸头就不止是吐口血这么简单了。 这会儿古伊娜已经重新隐没在了迷雾之中，等艾欧再度发起进攻她才会找机会跟进。圆寸头看起来就是力量型的，以古伊娜的战斗风格根本不会同他正面相拼，更何况从刚刚的短暂交锋来看，这家伙有某种防御能力，以艾欧的剑术根本砍不动他。 但他强行腾跃转身也要夹住雾切，说明古伊娜的攻击对他是有效果，可是一开始刺在圆寸头背心却没有让他破防，是因为那件衣服特殊么？不过好像扛不住钝击的样子啊。 艾欧含糊的一句嘲讽果然起到了效果，而且看样子效果拔群。圆寸头额头青筋暴起，怒道： “鬼面的小子，敢报上名来？大爷乃特攻部一番队次席无我梦中！” 第一百三十二章 熟悉的日期 特攻部，一番队，次席，无我梦中？ 艾欧咀嚼着这几个词，思索着它们背后所代表的意味。 “死人是不需要知道那么多的。”艾欧说，同时刀锋轻蔑地冲圆寸头挑了一下。 圆寸头“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猛地扑了过来，口中大喝：“混蛋，三年前你们害得我只能守在这个破地方，我就先杀了你讨回一笔！” “死无愚流！” 一只拳头当先袭来！ 艾欧提刀迎上，双刀先后劈在那拳头上，只稍稍阻碍了一下其来势。眼见得这一拳将将临身，忽地又收了回去，反手对着圆寸头自己身后就是一记抽打！ “臭女人！抓到你了！” 随着他的大喊，古伊娜在他身后现出身形来，那一击正抽在她仓促间竖起格挡的雾切刀刃上，然后压回到她身上，将她击飞。 艾欧正抬起的膝撞落了空，只得来了一个空翻卸去力度，然后抛开双刀缠了上去，以防圆寸头追击古伊娜。 刚刚他看得分明，那一瞬间古伊娜提前发起攻击试图帮他解围才露了行迹被抓到空子，按这圆寸头霸道的近战风格，势必会一气连击下去。 原本艾欧还打算继续练练剑技，现在情势危急之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圆寸头果然想要追击，但艾欧已经近了身，伸出脚在圆寸头即将迈出的脚腕前往后一勾，立刻将圆寸头的身形扯得一个趔趄，险些摔了个狗啃屎。 圆寸头踉跄几步，再抬头，古伊娜已经再度消失在眼前了。他大怒转头，便看见一个鬼面正冲他勾勾手。 “被大爷的拳头吓得刀都丢了？” 圆寸头咧嘴大笑。不到两秒，笑声一收，一只拳头再次捶了过来！ 艾欧不为所动，捏紧拳头同样一拳击出！ “让我看看，到底谁的拳头更硬？” 轰的一声，在两人拳头相撞的一瞬间，以相击之处为中心，爆开一团气浪，将雾气都吹开了几分；地面同时微微一沉，坚硬的石头上隐隐裂开了无数道纹路。 “不可能……”圆寸头一脸不可置信，“你到底是谁！海军那群废物除了那几个高手不可能有人接得下本大爷的拳头！” “你到底是谁！” 圆寸头一边喊着，一边快速出拳，试图证明自己的话。 艾欧精准地对应出拳，一拳一拳全轰了回去，丝毫不落下风，“你的拳头？就这种力度？看来还没有你的嘴巴硬啊。” 两人间的高速对拳看得围观的莉莉希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她捏着小拳头暗暗给自家船长加油鼓劲，瞪大眼睛一眨不眨，生怕漏了任何一次交手——尽管她的眼力完全跟不上两人的拳速，仅仅只是在看个热闹。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越是对拳，圆寸头越是震惊。 “这绝对不可能啊！” 他大喊一声，全力击出一拳，紧接着倒飞而回没入浓雾中，远远传来沉闷的撞击声。 艾欧站在原地，缓缓收回拳头。在他脚下，地面已经碎成了一地斑驳的小石子。 莉莉希拎着两把刀，一溜小跑过来递给他：“赢了吗？” “赢了。”他接过刀插回鞘里。 莉莉希朝圆寸头飞出去的方向张望了一下，可惜隔着浓雾，她什么也没看到。 古伊娜的身影出现在旁边：“有人来了。是那个去伯爵那边的人。” 知道同伴战败了？还是这边动静太大？ 艾欧刚刚为了强化气态装甲已经将感知收了回去，自然不是很清楚周边情况，没法确定对方是什么时候开始往这边来的。 “伯爵那边的情况呢？” “相安无事。那个人还没赶到那边就往这边过来了。” 两人说话间，迷雾中传来窸窸窣窣的一阵声音，紧接着，沉稳的脚步声逐渐接近过来。 同样是黑底白字的大衣打扮，衣襟两边分别是“极恶非道”、“不惧戴天”，脑袋上的头发梳了一个前探出来一截的飞机头造型，大衣底下的上半身露出来遍布疤痕的虬结肌肉。 圆寸头被他拦腰扛在肩上，不省人事。 飞机头同样是食指中指并拢从额边往外一挥：“苦尼血我。” 他这莫名其妙的问候艾欧这边的三人谁也没听懂。但这人身上的压迫力之强，莉莉希以外的两人谁也没敢放松。 “我家小弟承蒙三位照顾了。” 飞机头说道，见三人谁也没搭话，立刻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对了对了，我还没自我介绍呢。” “本人，世界政府直属特攻部一番队，首席，一生悬命。” 他随手摸出来一副三角形墨镜戴上，然后微微低头从墨镜上方露出两只眼睛来看着艾欧三人，“看各位反应，是没听说过我吗？” “也难怪，毕竟都三年了……” “不过，今天这番照顾，我可不能装没看见啊。”飞机头话锋一转，“我想想，就给你们回礼一番如何？” 他这一连串的独角戏完全没给艾欧三人插话的机会，转眼间便轰出来了一拳！ 这一拳来得又快又急，在半空中凝聚出一只巨大的半透明拳头直直便打了过来。 艾欧早已严阵以待，极力强化出的气态装甲显出一个盾形来，挡在了身前。在他身后，古伊娜一把抱起莉莉希，骤然暴退。 “贵族同盟、暴风少年艾欧！这份恩情我一生悬命记下了！” 飞机头几个纵跃消失不见，远远抛下一句话来。 半透明拳头挤压着盾，相接处爆发出强烈的摩擦；艾欧支撑着盾，被推着往后移动了好一段距离，才终于彻底将其抵消，停了下来。 “没事？”古伊娜走了过来。 艾欧摆摆手，“没事。” 看来那个圆寸头是个重要人物。否则以飞机头所表现出来的那股压迫力，打起来只会是一场苦战，完全没必要跑。 莉莉希被古伊娜夹在腋下，丝毫没在意自己悬空的状态，捏着下巴皱眉道：“他刚才说贵族同盟？是把我们认错成什么人了吗？” 艾欧望向远方：“伯爵大人应该能给我们一个答案。” 第一百三十三章 超简单的推理归纳 依然是古伊娜带路，两人跟上的队形。 艾欧一边走，一边分析起刚刚的信息来。 首先是这个地方果然跟世界政府脱不开干系。也难怪，关系到霍夫鱼这种颇为奇特的物资，作为笼罩在这世界头上的最大的统治机构，世界政府必然不可能放过这块肉的，这种足以改变战局的战略性后勤物资，给予再多的重视都不为过。 怪就怪在这里了，从逻辑上来说，这种东西的唯一出产源头势必是要被垄断的，守备力量也决计不会弱到哪去。 可如今自艾欧一行突袭进来到现在，所遇到的最大阻力也不过是那个圆寸头，跟这人一伙的另一个虽然似乎有着更强的实力，但选择的竟然是虚张声势不战而退，完全不像是能够君临世界顶端的世界政府中人——在这一点上，圆寸头的嚣张话语倒是比较像了。 尽管艾欧他们是凭着雾切之便潜入的，可守卫之森严程度完全及不上这种等级的战略地位。 排除掉几条明显无稽之谈的猜测，可能性最大、种种迹象表明的，只能说是这里已经被放弃了。 要么是世界政府有更好的替代品，要么是这种药剂有着严重的缺陷以致其实际价值并不高。 再加上艾欧在那座教堂底下看到的，这两种结论似乎是同时并存的。 那么也就可以得出最终定论了：世界政府曾经主导进行了这个岛上的那些背地里的实验，并且得到了足以令他们满意的成果，但出于某种原因又不能、或不愿直接毁了这里，于是打发了两个战力足以立足东海的手下驻守在此。 剩下的，也就只有这座岛明面上的主人，德拉斯伯爵大人，到底参与了多少了。 至于那两个所谓“世界政府直属特攻部”的家伙，综合来看是同样被卷入了三年前“世界贵族谋杀事件”的两个倒霉蛋。之所以说是倒霉蛋，是因为他们还够不到背锅侠的地步——从约什家族在事件三年后的下场来看，背锅的只怕早就被杀光了，也没那命流放半遗弃设施。 无论如何，伯爵大人是脱不了干系的了。 先前那个叫一生悬命的飞机头跑路的时候，曾经叫出了艾欧的真实身份。毕竟是世界政府的人，有这种情报和眼力并不奇怪，值得注意的是，他同时还提到了“贵族同盟”这个组织的名字。而那个飞机头一开始要去的地方，是伯爵大人所在的地方。在那里，还存在着两个不明身份的人。结合前面的情报推测，这两个人的所属也就呼之欲出了。 贵族同盟。 再深入一点，飞机头是将贵族同盟和艾欧的名字一起说出来的而不是分开说，很明显，在他心里所认为的，贵族同盟和艾欧是一伙的，可艾欧并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有加入过这个组织。 还有，飞机头本来是要去伯爵大人那边的，结果将近的时候折返，当时圆寸头正好出事了，飞机头在认定贵族同盟和艾欧是一伙的情况下没选择加速去抓住那两个人来跟艾欧这边交换人质，要么是那边太强他一时半刻拿不下战斗，要么是他认为贵族同盟跟艾欧之间的关系并不够亲密，起码没到放掉一个敌人来换人质的地步。 如果是第二种可能，那么这种似乎是一伙的但又不够亲密的关系是什么呢？ ——金钱关系。 也就是说，贵族同盟曾经和艾欧之间有过交易。 而这种交易，艾欧只能想到一个，矮胖子彼得的五千万击杀薇拉委托。 如果艾欧的想法正确的话，那么他就抓到贵族同盟的一只马脚了。 接下来，就看是不是能在伯爵大人那里抓到贵族同盟的另一只马脚、以及验证一下对方的实力如何了。 行动顺利得出奇，直到三人悄无声息接近到了房门之外，屋内的三人也没察觉半分动静，依然在谈论不休。 艾欧听了一下，大致上是在商议着一些合作协议，大部分都是些商业上的，小部分是攻守同盟之类的，其中并没有艾欧所想知道的。 他一脚踹开门：“开门啊老乡送温暖了。”这笑话很冷，他脸上没有半分笑意。 屋内的三人自然也笑不出来，摆放着各式雕塑的桌子后一个高大的胖子压在装饰着天鹅绒的椅子上，板着一张脸望了过来；另一端是一站一坐的两个男人，俱都是惊讶地扭头过来。 坐着的花白胡子圆眼镜伸手止住了站着的试图出手的中年精悍汉子，道：“阁下是求财？我们贵族同盟的财力绝对会让阁下满意……” 很好，不打自招了。 “贵族同盟是吗？我找这位伯爵大人有事，你们……要插手吗？” 中年汉子一动，正想说话，花白胡子拦住他，站起身来，笑眯眯地让到一旁：“请。” 艾欧瞥了一眼这个相当识时务的老头，没说话，径直上前，一刀撩起，高大胖子面前的桌子从中间断成两截，往两边翻倒在地： “德拉斯·帕莱尼，你的事发了！” 胖子瞟了他一眼，不做声，直直看着垂着的刀刃。 “说说，那些霍夫鱼鱼骨，还有底下那些肮脏的勾当。”艾欧收刀，“还是说，要我卸你几条腿才肯开口？” 等了一阵，他还是不说话，艾欧正想看看砍左边的还是砍右边的，伯爵大人忽然抬起头来了： “你已经去过我主的殿堂了？那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了。没有人，能逃离我主！” 他的神色有几分狂热，直勾勾地盯着艾欧。 艾欧嗤笑一声，“岂止去过，我还顺手放了一把火。” “你！”伯爵闻言又惊又怒，又道：“区区火焰，怎么威胁得了我主？你死定了！你死定了！” “能不能说点新鲜的啊，”艾欧已经在心里给这神经病邪教分子下了死亡通知书，“刚刚砍死的你那个矮子管家，就很诚恳地提供了几处你们家里的藏宝地，你呢？就没有什么表示？” 不料，伯爵脸色一变：“你竟然杀了伯爵大人？” 第一百三十四章 你懂个锤子 伯爵大人？ 艾欧一下明白过来，原来那家伙才是伯爵大人？ 好，自作聪明玩这种互换身份的把戏，把自己玩死了也是活该。 旁边两个贵族同盟的人闻言也是惊疑不定，似乎是才发现自己一方接触的竟然只是个假货。 高大胖子不再说话，只用眼光愤恨地瞪着艾欧。 于是艾欧干脆利落地送他去和伯爵大人团聚了。 “至于你们，”他看向那两人，“有什么要说的吗？” 花白胡子还算识时务，目前来看双方好像也没什么冲突，艾欧也没什么必要顺手干掉这两人，毕竟他又不是真的杀人狂。他这样问，不过是想看看这两人对于自己干掉了他们要拉拢的对象的态度而已。 “阁下如此实力，不知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贵族同盟呢？对于强者，我们无任欢迎。我想，在东海，没有比我们更懂得强者的重要性了。” 不愧是当说客的，稍有台阶就顺杆往上爬，招揽的同时不忘隐隐点了一下自己所属组织实力不弱，拉拢人时能给出高价，报复时自然也不会吝啬到哪去。 “我可是刚刚干掉了你们的预备成员，你们扭脸就来讨好我了，就不怕组织内部不稳，成员兔死狐悲？” 艾欧冲莉莉希打了个响指，示意她开始干活。虽然在这里活动的是个替身，但在外人眼里这里可是真正的伯爵所在，摆设寒酸不了。排除掉不好脱手的东西，一些值钱的小巧物件应该还是有的——当然要是真的能翻出来个千八百万贝利那就更好了。 至于伯爵家族的着名特产，考虑到自己的猜测，他还是不打算亲自用了，哪怕是给船上那个病秧子也不行。卖给黑市倒是可以，反正坑的也不是自己。 而暗地里的真正特产——教堂底下那些玩意——他现在恨不得一把火把整个伯爵府都烧光，哪可能带走它们？要不是想到这里住的大部分仆人都是无辜的，单独排除这部分又太过麻烦，他是真的想屠一遍这地方的。 “实不相瞒，我们来了几次了，这家伙一直犹犹豫豫拖着，真的有心加入的话早就加入了。倒不如说，阁下干脆利落帮我们决断了此事，我们还得感谢阁下才是。” 花白胡子一直保持着商业化的微笑，言辞间看起来诚意十足的样子，“这样看来，阁下有恩于我们，回头还得备份大礼上门感谢才是。不知能否有幸知晓阁下尊姓大名？” 自称世界政府特攻部的那两个家伙，观察了好久的原来是他们？德拉斯伯爵那家伙，肯定是知道自己地盘里有世界政府的人在的啊，贵族同盟这群人连这一点都发现不了，德拉斯伯爵那矮胖子敢加入才有鬼了，怕不是这边刚答应，扭头就被世界政府找上门全家升天了。 “感谢就免了，真要给谢礼的话，那就告诉我德拉斯家族还有多少人。”艾欧没搭理他的问题，这群人情报能力这么差，艾欧又不傻，哪会往里跳。有钱是很有钱，可来钱的法子多的是，找这么一群猪队友，那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尽管可以坑几笔钱，可那样一来只怕就臭名昭着了，他可还想找几个能干的队友的，信誉坏了招一群苍蝇么？ “德拉斯家族吗？我们确实了解不少，伯爵夫人多年前就死了，这么久一来他一直没正式再娶。不过暗地里的情人不少，养在府里府外的都有，而且据我所知每次幽会时这位‘伯爵大人’都会带上他的管家，所以一度还有人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但看到今天的事，我也能理解他为什么不再娶了……” 确实，偷情带个管家没什么问题也少有人知道，可堂堂正正跟夫人同房还带个管家……头上变色确实很难忍。 “偷情对象众多，所以私生子也不少，但没发现他有哪个特别喜爱的，所以也不好判断哪一个会是将来的伯爵大人……我这就打电话叫人送一份名单过来？” 花白胡子征询道，看样子是以为艾欧准备斩草除根了。 艾欧摆摆手，“没必要，我只是随口问问。”既然都只是没得到什么宠爱的私生子，那多半也是没参与那些事的了，没什么兴趣灭门。至于斩草除根，艾欧还真不怕这些人来为父报仇，反正他问心无愧。 “那些东西呢？你们连他有几个情妇都知道，没理由不去注意那些东西的所在之处？”艾欧故意说得很模糊，诈一下他们。 “复活药剂吗？各方都打探了很多年，但至今还是没什么收获，不然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不过确实有一处很可疑的地方，我们的人没找到机会进去查看过，有相当高的概率秘密就在那里。” 听他这么说，艾欧隐隐有预感，但还是问道：“哪里？” “从这里出发，往这个方向一直走，会看见一个教堂……” 好了你不用说了，那地方我不仅进去全翻了一遍还放了把灭不掉的火，现在的话应该烧得正旺，就是不知道多久能烧成一片白地。 他忽地又想起来一件事：“对了，那些情妇里，有没有一个叫小春的？应该是最近不久离开伯爵府的。”如果真的是，那么没有显怀的话只会是最近才离开伯爵府的。 “小春？”花白胡子回想了一下，“确实有这么一个人，不过她……”他迟疑了一下，又道：“阁下想知道她的地址吗？” “这个就不必了。”艾欧道，想不到自己随口蒙的竟然就是真相，这还真是……好，现在伯爵已经扑街了，那个小受脸要是真的有心应该是能抱得美人归的，不过看起来挺悬，指不定那个“小春姐姐”就指望着肚子争家产呢，虽然今天过后这里大概率会遭受到世界政府的擦屁股行动。 花白胡子又是一副“我懂了”的姿态，躬身道：“我明白了。既然阁下有自己的打算，我们就不多打扰了，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你懂个锤子。 艾欧摆摆手，示意古伊娜可以放他们走了。在他问话的时候，她一直全神戒备着，随时准备好了出刀——相处了这些天，这一点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 久远的秘闻 等那两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古伊娜走了过来，脸色凝重。 “怎么了？”艾欧又回想了一下，那两个人身上似乎并没有可疑之处，古伊娜是发现了什么吗？ “就在刚刚，我失去了对被我们放火的那个教堂的感知。” 艾欧第一反应就是是不是大火把附近的雾气蒸发掉了所导致的，不过还是问道：“是有什么古怪吗？” “跟我们进入那个地方时被限制的感觉一模一样。”古伊娜皱起眉头，雾切垂在身侧，“现在扩散到周边了，在雾切的感知域里那个地方周围都是一片没有回馈的地方。” “过去看看好了。”艾欧立刻做了决定，“如果出现了某些论外的情况……” 他没说完。但是，即使再回到当时的情形，他还是会选择毁掉那里。 古伊娜也许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也许没有。总之，她不置可否，带着两人全速往那边赶去。 ——全速的意思是莉莉希重新回到了队友的背上。 古伊娜踩着建筑顶起落，艾欧在上空崩步平移。尽管雾还是很大，不过互相都有视觉以外的感知，所以短距离内确定对方位置并不难。 不用考虑避开底下乱糟糟的人群确实快捷了许多，很快几人就在一座屋顶上重新聚到一起了。 在他们前方，迷蒙的白雾仿佛遇到了无形的障壁一般，完全无法往前蔓延而去。没有雾气的圆形空白地带中心，是一丛巨大的火炬，火光中隐约可见那座教堂的边角。 而令他们止步的，是这只火炬正上方，由火炬中一根一根往上飘去的小火把组成的一只巨无霸。 那巨无霸尚未完全成型，但从已组好的大致骨架能够依稀看出来，那将会是一只百米开外、身上燃着熊熊火焰的巨型怪物。 周边远远地绕着跪了一圈仆人打扮的男男女女，正在此起彼伏跪拜着念念有词，旁边散落着的或空或满的水桶，看来是来救火的，只是见了这副神异景象便一个个都吓得不轻。 伯爵岛常年半封闭，岛上大地主又是个邪教信徒，岛上居民会是这副模样也不算多奇怪。 艾欧看得清楚，那往上飘去的无数根小火把，分明是燃着了的一根根骨头。 “那、那是什么？”古伊娜惊得有些结巴，不由自主问道。 “看着像邪教造物，”艾欧打量着面前的景象，“莉莉希，那本书有提到过这东西么？” 他指的是教堂里找到的那本书，莉莉希没细看完，他也就没顺手丢进火堆里，而是带了出来。 莉莉希伸手从背上的包里掏出来那本书：“等一下，我找找有没有类似的描述，这种文字要转译出来再读，可能要花点时间。” “我们应该还等得起。”艾欧大略估计了一下那边的白骨火焰巨兽彻底成型的时间，暂时还不用急。 就在他观察的时候，忽然发现一个身影来。那人站在不住跪拜的仆人堆里，站直了身体斜斜举起双臂，看起来鹤立鸡群与众不同。 艾欧凝神一听，那人口中大喊的内容与仆人们惊慌畏惧的祈祷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我主！我神！您的荣光遍照大地，您的气息盈满海洋！” 声音异常熟悉，就跟不久前他刚刚听过的某人的声音一模一样。 艾欧一个纵身，来到这人身后，细看之下身形果然是如出一辙。他上前一脚将其踹倒，轻声道： “德拉斯·帕莱尼伯爵大人？” 他声音不大，可地上那翻转身的矮胖子听得清清楚楚，张狂大笑：“是你！是你！” “是你这个恶徒！惊扰了我神的复苏！如今祂已醒来，尔等恶徒必不能注视祂光芒之万一！” 周围跪拜的仆人被砸到几个，纷纷看了过来，见了艾欧这带着武器蒙着恶鬼面的凶恶形象，连忙连滚带爬跑开了，对远处神异的敬慕终究比不上对眼前近在咫尺的恶徒的恐惧。 两人周边空出来一大块地方。艾欧看着眼前死而复生的矮胖子，道：“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在脑袋掉了之后还能跑这么远来参拜邪神的？” “闭嘴！我神的伟大岂是你这种恶徒能亵渎的！” 矮胖子手撑在身后斜坐在地上，也没起来的打算，就那么冲着艾欧大喊：“你们这些愚昧浅薄的恶徒，又怎能理解我神荣光分毫！” 这家伙句句不离“我神”“恶徒”，看来是对于艾欧干脆利落切掉了他的脑袋相当耿耿于怀，但又畏惧得很，只有如今切切实实出现在那边被他当作了邪神化身的那只白骨火焰巨兽才能给予他勇气。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越小的狗，叫起来也越凶。 邪教徒脑子都有问题，艾欧也没准备跟他计较，继续道：“教堂地下那些东西，谁做的？” 矮胖子张嘴便要说话，艾欧又跟了一句话：“我听人说，刀足够快的话，切下去的时候人是不会有痛感的，你要不要试试？” 矮胖子瞳孔骤然一缩。他狠狠打了个哆嗦，看来是回想起了不久前的景象，于是说出口的话便有些底气不足来：“是世界政府！那条鱼本来是我们家的！那是我的！我的！要不是世界政府那群吃不饱的鬣狗，我们德拉斯家族有怎么会沦落到现在这种地步！” “现在这种地步？是指信仰邪神么？也难为你们持之以恒地供奉一只没回应的邪神这么久了。” 似是艾欧的口气太过轻佻，矮胖子愤愤开口：“我神是至高无上的唯一真神！祂是存在的！祂就在那里！你看啊！”他激动地指着身后。 当你说出这种话的时候，你就已经输了啊…… 艾欧没将这句话说出口，免得一下子逼疯了这位可怜的伯爵大人，“你们怎么得到那条人鱼的？” “那是上天的恩赐！有了它，我们德拉斯家族便不再是凡人，我们是伟大的神裔！” 没得到正面回答，不过矮胖子的话里也透露出了不少东西。艾欧仔细观察了一下矮胖子，果然在他身上暴露在外的皮肤上找到了不少鱼人的特征。之前还以为是这胖子有什么皮肤病，现在倒是清楚了那是什么东西。 考虑到德拉斯家族的悠久历史，以及历史中的技术水平，艾欧很容易就能猜到那是怎么来的。 就跟他以前听过的一个祖传精灵的故事差不多。 只不过，德拉斯家族的祖先的爱好似乎稍稍有所不同。 ——他们得到那条人鱼的时候，对方如果是有意识的，他们绝对制不住她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 吾心吾行 所作所为 如此看来，德拉斯家族为什么能够抓到霍夫鱼，似乎也昭然若揭了。 “霍夫鱼呢？你们就是这么追上去抓住它们的？” 艾欧看了看这个矮胖子的身材，也不像是能够制服霍夫鱼的水平啊，动作轻浮中气不足，比一般下地的农夫放哨的水手都有所不如，再来三个矮胖子都不一定能搞定哪怕上最小体型的霍夫鱼。 “德拉斯家族是神裔，又怎么会干那些贱民才要干的事？”矮胖子不屑，“只要我勾勾手指，它们就会跟垃圾一样涌过来了。” 这是……人鱼血统的特殊能力？还是人鱼皇族血统的特殊性？ 考虑到莉莉希所说的教堂里的霍夫鱼的清一色性别，看样子第三种可能才是最接近真相的啊。 “你们……是不是只会生下男孩？”艾欧脸色有点古怪。 “不错，只有我们德拉斯家族的神裔，才能做到这一点。我们是独一无二的！”矮胖子傲然。 唯独让雌性鱼类爱得死去活来，确实是挺特别的…… 细细回想起来，先前在假伯爵的那个房间里，似乎还挂着不少肖像画，上面画的应该都是德拉斯家族的代代先祖？他当时粗粗扫了一眼就让莉莉希丢开了，上面的人像一幅比一幅不像人，他还以为是德拉斯伯爵收藏的一系列名家画像，毕竟贵族就爱干这种事。 是世界政府介入之后就不再允许德拉斯家族插手那条人鱼了么？所以德拉斯家只能找人类生孩子，代代下来面前这个矮胖子也看不出来多少跟普通人类差异的地方了。可是另外的那些尸体……世界政府到底从那些丧心病狂的实验里得到了什么东西？ 但那地方的入口就在那个邪教教堂里，世界政府的人出入势必会看到，为什么不阻止？还是说……这也是一项“实验”？ 按照目前所见的世界政府那深不见底的下限来说，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 “那么德拉斯家族独一无二的长效复活药剂呢？我想你不介意说说？”艾欧看了一眼白骨火焰巨兽的成型进度，又问。 矮胖子嘴角不自觉拉出一丝弧度，旋即又回复恼怒的样子：“那是我们的秘密，怎么可能告诉你？” 看来确实有古怪。艾欧没漏掉那个一闪即逝的笑，也不打算要那些东西了，“既然是你们的秘密，那我也不多问了。世界政府在教堂底下做什么，你应该知道的？” 矮胖子看样子很意外，但还没蠢到继续纠缠这个话题，有些憋闷地说：“知道，那群鬣狗抢了我家的东西。那本该是我的！” “那么那些人，也是你送进去的？” “要不是那群鬣狗欺人太甚，那群贱民怎么有可能接触得到神裔的血脉！”矮胖子恨恨道。 “其实我有点好奇，”艾欧轻声道，“你口口声声‘我神’‘神裔’，你们所供奉的神，跟那条人鱼，是同一个吗？” 矮胖子一下子定住了。 “是、不是…我神…神血……”他口中不住喃喃自语着，看起来彻底陷入了混乱之中。 果然如此。艾欧早就注意到矮胖子话里的一些逻辑问题了，这个问题问出口，对方的反应无疑是证实了他的猜测。 ——这家伙早就疯了。也许是从小长辈的耳濡目染，也许是多年压力逼迫，总之这家伙表面上看起来还算正常，但其实早就疯掉了。一旦触及到他没办法回避的逻辑，其疯癫本质便暴露无遗。 这家伙没办法回答艾欧的问题。那么，那边的白骨火焰巨兽，其本质，到底是什么呢？ 其一，它就是那条人鱼。德拉斯家族被夺走人鱼所有权之后，不知道跟当时的世界政府达成了什么协议，他们开始进行供奉，而那一系列的仪式或许是自造、或许是挪用，总之他们将它们实行、并且持续了多年，终于在今天得到了回应。 其二，它是另外的什么东西。德拉斯家族为了夺回人鱼，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整套看似行得通的邪教仪式回来，而当时的世界政府也出于某种原因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于是持久的供奉切实暗合了某种规律，白骨火焰巨兽就此横空出世。 其三，这个世界真的存在神。这个可能性虽然小，艾欧也并不觉得事实会是这样，但毕竟没办法证伪。尽管也没办法证实。 还有第四种可能，就是这玩意其实就是世界政府容忍德拉斯家族这么久、并且没有在走后清扫手尾的原因，它就是世界政府在期待着的那个结果，那个前所未有的实验成果。 目前这方面掌握信息太少，暂时没办法排除掉大部分可能性。但可以肯定的是，那边正在成型的白骨火焰巨兽，是一个相当值得一战的对手。 这个体型的对手，他还没遇到过呢。 不过现在嘛……艾欧看了看还在发癔症的矮胖子，上前就是一刀劈出。 于是一颗人头骨碌骨碌滚落在地。 艾欧冷眼旁观，准备看看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他很确定，当时自己砍下去的手感，确确实实是切下来了这人的脑袋。这段时间经历了不少事，对于这种罪有应得的人渣，随手杀掉几个已经不会再让他内心有所动摇了。 吾心吾行澄如明镜，所作所为皆是……唔，并不正义，但问心无愧。 标榜正义者，必然为其所累。 就在这时，奇怪的事发生了。 无头的尸体软软倒地，却没喷出应有的血液量来，只缓缓溅了几朵血花出来。待了一会儿，本该慢慢僵硬的尸体竟然又颤巍巍动了起来，胖手在身上摸索了一阵，掏出来一支针管，一下扎进了鼓鼓的圆肚皮上去了。 紧接着，随着针管里的药水注射完毕，那尸体慢腾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开始四处摸索。 脑袋滚得有些远，两只圆瞪的眼珠子还在定定注视着前方。艾欧见它摸索得费劲，再过一阵也未必摸得到，便过去轻轻踢了一下，那脑袋骨碌骨碌又滚到了尸体身边，撞了一下它跪着的大腿侧面。 尸体反应不慢，立刻伸手摸索，确认了一下方向之后就将脑袋抓了起来，装回了脖子上。 两截脖子对得不太准，它扶着挪了几下，严丝合缝起来，伤口附近的皮肤旋即涌动着，仿佛有小虫子在皮下钻来钻去似的，不一会儿，两段便重新合为一体。 两只死不瞑目的眼珠子转动几下，大口大口的呼吸声随即响起。 他活过来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第三次冲击 这就是所谓的“复活药剂”吗…… 艾欧仔细打量了一下重新活过来的矮胖子，发现神态行为方面都毫无异常，确确实实就是初见时的那个矮胖子。 亲眼见识这种神奇的效果，还是颇令人惊异的。 不过应该是有相当的副作用的，而且大到足以抵消这样的效果带来的益处，否则怎么想世界政府也不可能会放过这样强力的药物。只是目前来看的话，起码在表面上是看不出来有什么。 至于是什么……矮胖子的癫狂，或许就是其中之一也说不定。毕竟，在今天之前，艾欧从未见过这个德拉斯伯爵，无从判断他用药前后的状态对比，因为他今天的第一次复活，未必就是长久以来的第一次；在更早的时间里，也可能早已使用过多次了。 再往深处想，这种复活药剂具有成瘾性和依赖性也不是不可能，比如隔一段时间就要自裁再打一针什么的……按那种等级的救死扶伤效果来算，想要抵消掉，再怎么往坏处加码副作用也不为过。 而且似乎还没有消耗？艾欧皱了皱眉，光看短时外在表现这东西优越得不是一星半点啊。 莉莉希手搓出来的短效药剂应该是没什么副作用的，配方都公开不知多久了，使用过研究过的人也多不胜数，真要是有什么副作用早就被研究个通透了，发现人还能借此捞一笔名望。至于短期内的大量食物消耗，那算不上副作用，对有能力用得起的人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还有那个掉了头还能爬起来打针捡头的表现是什么？诈尸么？有足够的药剂就是不死存在？ 这样想着，艾欧上前两步，伯爵大人止不住哆嗦着往后爬：“你不要过来啊！” “恶徒！” “走开啊！” “我神…我神……” 艾欧完全不在意他说什么，又是一刀出手，胖脑袋便掉了下来。 周围的仆人早在他第一次砍头的时候就跑远了，只剩几个远远偷看着，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肯离去，或许是矮胖子伪装管家时的亲信？总之，第二次砍头，那几人看着便是一阵脚软。在更远处，为数不少的仆人完全没注意到这边，依然在跪拜祷告。 伯爵大人脑壳上留了些长发，但艾欧嫌脏，便随便找了根绑花枝的布带子，绑在那颗脑袋上，提着便往没跑的仆人处走过去。 无头的尸身在他身后的空地上，胡乱摸索着。 既然准备开打，清场还是有必要的，免得届时碍手碍脚，杀也不是救也不是，徒然扰乱心境。 花了些时间大致上绕场一周，赶跑了所有的在场人员——看见一个恶鬼面提着管家大人的脑袋拎着刀走过来还不跑的，艾欧觉得不管是什么情况都不关自己事了，连这点眼力劲都没有，在这种世界里本来也活不长——然后他留意了一下白骨火焰巨兽的成型进度，发现现在只能叫白骨巨兽了。 那东西越发完整，怕是再过不久就要动起来了，艾欧便回去找两个队友，看看莉莉希找到什么没有。 古伊娜尽职尽责地守在莉莉希旁边，看见他便伸手打了个招呼：“为什么带回来个……脑袋？” 听见她这话，艾欧就知道她刚才没怎么注意自己那边的情况，顶多是看见了砍头但却没留意之后的复活环节。雾切在这里被压制了，她自己也不是那种守护类型的，要保护莉莉希的话得全身心防范周边，艾欧离得那么远她能注意到些已经很不容易了。 “你不觉得这颗脑袋有点眼熟吗？”艾欧举了一下，“真正的伯爵大人，刚刚就在那边。” “第一个是替身？”古伊娜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不不不，第一个也是他，就是这颗脑袋。”艾欧说，“这是我第三次砍下来这颗脑袋了。” “……复活药剂？” “bgo！复活药剂，真的能够复活。” 古伊娜神色一喜，“那……” “它是有副作用的，而且副作用大到让世界政府都放弃了它，放弃了这么强大的效果。”艾欧知道古伊娜想的是什么，“你确定自己真的能承受那种后果么？尊师真的肯接受那样的自己么？” 古伊娜神色有些激动，但最终还是控制住了自己。“抱歉，我想静静。”她说。 艾欧无声笑笑，坐了下来。 尽管那样说了，可其实最后的结果如果是还是决定要用的话，他也不会阻止古伊娜。 那是她的选择。 作为队友，能做的也只有尊重其选择并帮上一把了。 古伊娜在自省，莉莉希在翻书，艾欧在发呆，于是时间就在这安静中悄然溜走。 “找到了！” 打破沉默的是莉莉希雀跃的小小欢呼声。她举着那本书，望向古伊娜，见她心事重重的样子，正想说话，艾欧叫住了她：“嘘，小点声，她在想东西。” 莉莉希似是才注意到艾欧，“船长你什么时候……对了船长，我找到那个现象的解决方法了！” 她没有问古伊娜的事，凑过来把书摊开，“这里说‘精诚所至，当起其效’……那是谁？” 她说到一半便看见了旁边摆着的人头。 “真正的伯爵大人。”艾欧给她简略说了一下数次复活的伯爵大人，又问，“只有这一句话吗？” 怎么听着像忽悠人的……难道用眼神就能杀死那只白骨巨兽？ “啊，不是的，”莉莉希连忙开始一句一句指着给艾欧翻译。 上面写的是一个故事，大意是有一柄妖刀和神屡屡作对，所以神的信者们须得持之以恒孜孜不倦找到那柄妖刀，以“大地之怒”“海洋之灾”来毁掉它。 “也就是说，假定那个白骨巨兽就是所谓的‘神’的化身的话，想要打败它，就需要去找到这柄妖刀么？” “应该是这样的。”莉莉希连连点头，“这本书里就只有这个看起来比较相关了。” “我怎么觉得拉几门大炮过来比较靠谱呢……” 当然，他指的不是目前所见的风暴二世号上的那种出膛速度慢得可怜的大炮。 “如果真的有那所谓的‘妖刀’的话，伯爵大人可能知道什么……要是他也没有的话，我们也没什么闲工夫去找，过上几招看情况跑路好了。”艾欧踢了踢那颗脑袋，远处一个无头的人身还在寻找着他的脑壳。 “对了，那刀叫什么？” “它叫……残烬烧却。” 第一百三十八章 肉肉肉肉肉 对于这种疑似名刀的传闻，艾欧兴趣还是挺大的，立刻就准备去拼好伯爵大人问问消息。 他站起身，古伊娜也站了起来，望向他，目光炯炯： “我想试试。” “没开始就放弃，我不甘心。” 艾欧定定看着她。 古伊娜眼神坚定。 他轻轻一笑，举起手里的人头示意，“好，剩下的药剂他身上应该有，我们现在过去拿。先找几个实验品试试，反正海贼多得是。” 古伊娜想了想，点头。 三人越过长长的无人区域，来到无头尸身旁边。它还在摸索着，经过这段时间的爬行，它身上已经脏兮兮的了。 看不出来有智力的样子……本能驱动？马是骑不了了，也不像有在身体上再长一副五官的情况…… 艾欧上去按住它，从刚刚看到的位置摸索出来两个盒子，打开看了看，一个盒子里整整齐齐装着十二支满载微微泛红药剂的针管，另一个盒子里则剩余八支。确认无误后，他抛给了古伊娜：“应该就是这个。” 古伊娜抿了抿嘴唇，犹豫了一下，递给了莉莉希。 艾欧看了看手里的脑袋，死气沉沉的，并没有活过来的迹象。他将脑袋抛过去，正正砸在了尸体的身上，弹落在地。 它立刻换了个摸索的方向，很快就抱住了脑袋。 古伊娜和莉莉希是第一次亲眼看这种复活过程，尽管已经听艾欧说了一遍了，此时还是情不自禁地被震撼到了，死人复活这种事实在闻所未闻。 仿佛上一次的重演，伯爵大人满脸涕泪横流，惊恐地看着艾欧三人。 “喂，伯爵大人，剩下的复活药剂都在哪？”艾欧倒也没指望她回答，只是惯例走程序罢了，说不定这位伯爵大人脑子一抽就说出来了呢？ “没了！没有了！都被你们烧光了！”矮胖子捂着身上原先放置药剂的地方，哭喊道，“我……” 他话说到一半，半空中响起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话：“u~~~~~~~~~” 这声音并不如何刺耳，但悠长而平静，回荡不休，仿佛充斥了整个天地间。 这声音一下子就给矮胖子注入了无穷信心一般，他爬了起来，神情有些狰狞地喊道：“我神，我神复苏了！” “恶徒，你们的末日到了！” “你毁了她！你毁了她！死在我神的荣光之下！恶徒！” 艾欧冷眼看着他叫嚣，手刚摸上刀柄，忽然看见一道白芒飞速袭来。他下意识就要一刀劈上去，但发现那并不是冲着他来的，便不由迟疑了半分。 矮胖子还想说什么，一道白骨长鞭卷在他腰间，一把将他拖走了。 三人看得分明，正是半空中的白骨巨兽干的。它已经成型了。 远远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咀嚼声，片刻，一个声音响起：“肉~~~~~” 白骨巨兽漂在半空中，看起来就像一条白骨组成的巨大鲸鱼一般，咀嚼声过后，空荡荡的眼窝处陡然亮起一团红芒，然后头部缓缓转了过来。 它在“看”这边。 这时候三人才看清，原来只有一只眼亮了起来，另一边仍旧是空瘪着。 “喂，我还有话要问他呢，你把他吃了，我上哪问去？” 艾欧毫不畏惧地望了回去，眼里战意渐起。 目光相接的一瞬间，一道白芒激射过来！ “【拔刀斩】！” 艾欧早有准备，一刀劈在了白芒上。江风摧枯拉朽般斩碎了白芒，片片白片朝四周飞散开来。 “肉~~~~~” 白骨巨兽又叫了一声，数道白芒接二连三地飞袭而来，空气中顿时遍布破空之声。 艾欧双刀在手，没有半条白骨长鞭能够触及他的身体，刀锋翻飞间周边落了一地的白骨。 于是更多白骨长鞭袭来——但这对艾欧并没有什么效果，不过是周围的碎骨堆积速度更快了些。 站在古伊娜的位置看，则是一道数米粗的白骨长柱子直挺挺撞上了艾欧，末端被飞速削减着，可白骨依旧涌来，仿佛无穷无尽一般。 当然，她此刻也并没有在袖手旁观。她一直以来练习的都是对人剑术，面对这种超巨型还会飞的目标并没有多少可选择的攻击手段，崩步她还没完全学会。 近不了身，对方的注意力又全被艾欧吸引住了，古伊娜便开始了蓄力。可用招数不多，这种远程强力招式她会但是不常用，现在这种时机恰好给了她使用的机会。 她双手握着雾切，缓缓挥动—— “左稚、” 一步踏出。 “右切上、” 缓步。 “左稚、” 持刀少女眼神一定。 “唐竹——” 一刀斩下！ “百鬼奥义-大天狗神隐御流前！” 随着这声轻喝，少女周身气势猛然一变，森严气度疾射而出，瞬息间便到达了白骨巨兽边上，斩在了白骨巨兽尾部，所触及之处根根白骨纷纷消失无踪！ 白骨巨兽向着艾欧喷射的白骨冲击骤然消失，一声悲鸣：“肉~~~~~~~”一只赤眼立刻便盯向了古伊娜。 它尾部的断裂趋势渐裂渐缓，最终仍是留下了丝连接白骨，没被彻底斩下尾巴来。 失去了来源的白骨长柱很快被艾欧消灭殆尽。他一振长刀，大笑着飞身而起，在连续的巨响之中奔向白骨巨兽，挡在了喷向古伊娜的白骨流前： “翔天突剑斩无前！” 双刀飞舞，白骨激散，他踩着崩步，顶着源源不断的白骨冲击一路突进，终于荡尽喷涌的白骨，双刀恶狠狠斩在了白骨巨兽身上！ “【挽歌】！” 轰的一声，白骨巨兽身上硬生生被砍开一道口子！ “肉~~~~~”它一声痛呼，随即四周的骨头簌簌活动起来，试图将艾欧包裹在内。 艾欧一记崩步踩出，身形暴退，堪堪避开了白骨巨兽合拢回来的白骨，紧接着接连两记崩步换了个方向，便要再次挥刀。 白骨巨兽体型太大，又是这种形态，以他现在所掌握的的攻击手段，想要一击定胜负完全不可能，还是要一点点消耗才行。 他眼神一扫，忽然看见了一团血肉，上面还带着些许熟悉的衣物。 再细细打量了一下，原来这里便是白骨巨兽的头部，那团血肉却是它的那只红色眼珠！ 艾欧双刀一转，顿时冒出来无数电芒，缭绕在刀身之上： “流光烈！” 目标正是那团不可名状的血肉！ 第一百三十九章 真·白骨无双 碰撞的一瞬间，时间仿佛放慢了无数倍，艾欧清晰地看见“裂空”“雷切”加持下的刀刃在他的挥动下毫无阻碍地切进了那一团血肉之中，双刀上积聚的电流随着他的动作飞快涌入其中，而后在一团光芒中轰然炸响！ “pra！” 这一下似乎击中了白骨巨兽的要害一般，它顿时哀嚎一声，整个身体也抽搐着快速弹动着，转移到它背后想着继续给它修背的艾欧一时找不到落脚点也只好远离了一点免得被蹭到。 这一番动作并未持续多久，艾欧很快便看见随着它的抖动，不断有外层的白骨从它身上落下去，跌入下方熊熊燃烧着的教堂中。 白骨越掉越多，不一会儿它整个体型便小了一圈，而此时透过新的外层骨骼，隐约可见内部朦朦胧胧透出来一丝火光来。 这是……二阶段？ 艾欧提着刀，在空中机动着。先前他特意避开了直面下方的火焰烽头，但也做好了如果温度太高就返回的准备，然而直到此刻他也没感到半分炎热，反而是有着丝丝凉意。一开始还没细想，现在看来，这只白骨巨兽并不是褪去了火焰，而是将热量全数吸收进体内了？ 眼见它动作幅度渐小，艾欧再度上前。他的刀刚挥到一半，白骨巨兽身上猛然伸出一只骨骼组成的人手，一把握向了刀锋！ 但艾欧没有半点迟疑，瞬间骨手与刀锋便碰撞到了一起。下一刻，缭绕着电芒的刀刃势如破竹般，将那只手寸寸击溃。 在刀锋即将切到白骨巨兽身上的那一刻，又一只骨手由旁边探出，试图从侧面推开刀身。 然而，艾欧手里的另一把刀早已蓄势待发，一把将其击碎，顺带更是挑飞了一颗探出来的白骨脑壳。 紧接着，双刀在白骨巨兽的身体里相会，“【暴雷鸣】！” 一声雷鸣响起，将白骨巨兽的身体炸开一个大坑，无数白骨飞散。 刚刚的骨手并非骨例。放眼望去，除了艾欧刚刚炸开的这一块，视野里一片白茫茫的骨骼地面仿佛波浪一样涌动起来，紧接着一只又一只骨手探了出来，按在骨骼地面上，将剩下的身体拉了出来。 艾欧扫视一圈，视野里充斥着的是无数具人形白骨，空荡荡的眼窝全都直勾勾望着艾欧，每一具手里都拎着两根长骨头。 这是……在模仿？模仿我？ 艾欧眼神一凝。这玩意并非无脑的本能怪物么？眼前林立着的无数拼装骷髅并非人骨，仅仅是外形看起来如同人一样而已，手里拎着的长骨头看起来实在没什么杀伤力。 不知道战斗力如何…… 他这样想着，刚一抬手，眼前的拼装骷髅便好像得到了什么信号一般，浩浩荡荡地扑涌过来！ 艾欧一振长刀，针锋相对地冲了上去！ 不出所料，刀刃与骨头相接的瞬间，轻轻松松地便将其砍断，顺带连着拎骨头的拼装骷髅也都一刀两断。 一具、两具、三具…… 它们的动作仿如常人，但比起艾欧来说还是慢了太多，没有一具是他的一合之敌，于是他就这样一路冲杀了过去，身后留下一地的碎骨残渣。 围过来的拼装骷髅当然不止一面，四面八方都是满满当当的白骨，然而艾欧杀得太快，身后的拼装骷髅根本来不及合围，只能一个劲地追在后面，徒劳地踏着同伴的尸骨——尽管那本来也不过是尸骨。 白骨巨兽刚刚抖了一阵之后身体已经缩小了一些，背上面积也不太大，艾欧冲杀了一阵就到了头，于是他回过身，继续无双。 “爆雷、裂空斩！” 过了把瘾之后，他用出了这招。对于清杂鱼来说实在太好用了，只不过平时袭击海贼船时完全用不上，毕竟整得一地都是碎尸残骸的话场面太过恶心了。 现在这种情况正好完美契合。 只见一圈环形电光从艾欧刀上甩出，以他为中心飞速扩大，划过了一具又一具拼装骷髅。 等到电芒散去，视野里密密麻麻的拼装骷髅一瞬哗啦哗啦倒地，如同下起了白骨暴雨一般，无数细小骨骼碰撞的声音一时间充斥在周围，细碎的白骨向着四周流动着，仿佛奔腾的河流一样向着下方倾泄而去！ 它在试图用这种方式推走艾欧！ 可艾欧又怎么会让它如愿？双刀反握，一下狠狠插入了脚下的白骨中，身周更是第一时间撑开了大气装甲，隔开了白骨洪流。 这一波攻击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十几秒白骨洪流便已倾泄殆尽，周围重新回到了空荡荡的状态。 拼装骷髅，全灭。 没有同时在脚下展开攻击……是智商太低么？还是控制力不足，没办法同时展开多项高精度的攻击？ 刚才他就已经做好了使用崩步的准备了，但是脚下一直稳稳当当毫无动静的，他倒也乐得省点体力。 如今脚下白骨地面缝隙里透出的火光是越来越明显了，艾欧感觉自己再打一波大概就要重新上天了，敌人是火焰形态的话对他这种远程缺乏的战斗类型不太友好。 又一具拼装骷髅爬出了地面。 仅仅一具。 它手里拎着的两柄已不再是单纯的长条骨头，外形上已经足以称之为骨刀了，刀身上更是覆盖着淡淡的火焰，看起来颇有些不同凡响。身体上也更为凝实，白骨组成的胴体上隐约能看出来肌肉的流线型起伏弧度，卖相极佳。而头部，尽管是纯粹的白骨组成，形状上却跟艾欧脸上的恶鬼面具一模一样，眼眶里燃烧着两团火光，幽幽地盯着艾欧。 又是模仿……精英怪？小boss？ 艾欧挑了挑眉，总不会越打越强？真是那样的话，那还真是……令人期待啊。 就在这时，他忽地反手挥刀，紧接着便是“当”的一声响起！ 只见精英拼装骷髅赫然出现在了他面前！刚刚那一声，便是一柄火焰骨刀被艾欧挡下来所发出的声音！ 毫不迟疑地，艾欧左手一提，再度挡下了另一柄骨刀！ “速度不错，但是比起我啊，还是差了那么一丢丢呢。” 艾欧用食指与大拇指在精英拼装骷髅眼前比划出来了一点点的空隙。 第一百四十章 敌羞 拼装精英仿若未闻，手中骨刀猛地一压，随即胸口突兀刺出又一柄骨刀，直插艾欧胸膛！ 艾欧微微侧身，险险让过这一记偷袭，瞬间便看见拼装精英腰侧再冒出来两柄骨刀，肚脐处同样是一柄骨刀捅了过来，互相配合之下，却是封死了一切角度，避无可避！ 不得已，他手里压上力度，然而拼装骷髅纹丝未动，仿如山岳。旋即，他借着反作用力，向后一个下腰，于是拼装精英势在必得的攻击就此落了空。 下一刻，艾欧往边上一翻，六只骨手握着的火焰骨刀齐齐斩到了白骨地面之上，爆出几团火花来。 扫了一眼，这拼装精英双脚此刻已经同脚下的白骨地面连接在了一起，他自然是推不动了。 “啧，主场优势么。” 拼装精英脚下固定住他的根根骨头“咔咔”退入地面，同时身上不同位置的手一阵挪移，在身体两侧整齐排列起来，变作一只六臂拼装骷髅精英。 “咚咚咚咚咚” 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两者再次战到一起，金属刀锋劈在火焰骨刀之上声音颇为沉闷，电芒与焰光交错间便已交手数个回合，艾欧以双刀进攻六臂反而占了上风，随后更是一刀削掉了拼装精英的一只手臂。 这仅仅只是个开端。 缺了一根手臂的拼装精英更不是艾欧对手了，唰唰两下又是两条手臂冲天而起。 没过两秒，看起来卖相还行的拼装精英就被削光了肢体，最后的一颗恶鬼脑袋“啪嗒”飞落在地，滚了两圈掉下去了。 “敌羞，吾去脱……呸，说顺口了。”艾欧一脚踩碎剩下的白骨躯体，环顾四周，没见再有什么异常。 就在他准备对脚下的白骨巨兽开砍的时候，底下火光陡然大盛，他连忙踩着崩步上了天：“三阶段要开始了？” 稍稍离得远了一段距离，他这才看清白骨巨兽如今的全貌。 经过两轮的脱骨，白骨巨兽已经比最初的时候小了许多，但仍然是只庞然大物。此时它身上透出火光来，组成身体的白骨涌动着有节奏地来回涨缩，拢聚成了一只硕大的白骨球体，时不时有地方突出来一截又缩了回去，看上去就像是里面正有什么的在试图破蛋而出一般。 热浪太盛，艾欧一时攻击不得，便准备先回去找队友，看看情况再决定要不要到此为止。 一开始的目标差不多达成，中途任性了一把，结果也还算勉勉强强让人满意，念头通达。白骨巨兽接下来的变化看样子是跟火有关的，他一个近战专精的也没什么办法继续同它打下去了。 没等他转身，忽然听见一声炮响，下意识地便张开了感知准备规避，却见炮弹并不是冲他来的，而是砸到了白骨巨兽身上，轰地砸散了一些白骨，撞进了现在的白骨巨蛋内部。 艾欧扭头一看，赫然是莉莉希干的。她不知道从哪找来一门大炮，正在兴致勃勃地搬起一颗炮弹准备装填，看见他看过去还用力地挥了挥手，险些没举稳那炮弹。边上是一小堆炮弹。 古伊娜站在旁边，手里举着一个火把，正埋头清扫着炮膛。 这对奇妙的组合让他颇有些无语。等他落了地，她们又开了一炮，但仍旧是没起什么作用的样子。 “哪来的？”艾欧绕着这门炮转了一圈。 莉莉希正在挑接下来要用的炮弹，闻言答道：“这个吗？在那边的房子里找到的。” 她随手指了个方向，另一只手去扒拉一颗实心炮弹。 “船长你刚刚不是说拉几门大炮过来么？”莉莉希颇为吃力地抱起那颗实心炮弹，冲他眨眨眼，一脸得意，“我就去找了找，不过只找到一门。” 艾欧有些哭笑不得。咱们说的不是同一种大炮啊！ 他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便只好夸道：“干得不错……” 古伊娜一手提着根脏兮兮的刷子，一手举着火把，猫脸面具掀起顶在额头上，露出下面沾了几处黑灰的脸蛋来。 艾欧看着她，不知怎么地没忍住笑出声来。 她有些不知所措：“怎、怎么了吗？” 莉莉希把炮弹塞进了炮膛之后蹬蹬蹬小步跑到她身边，伸手去擦她的脸：“别动，脸上脏了。” 不料，莉莉希一手按上去，古伊娜脸上立刻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五指印，莉莉希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也是黑乎乎的，不由得讪讪缩了回来。 艾欧扭过脸去，实在没敢继续看下去，“我……” 刚开了个头，他忽地心有所感，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了他的感知范围里。 散发盖住脸庞，破烂的血衣披在强壮的身体上，赤着脚一路走来，手里拿着一柄长长的太刀，刀尖拖在石板地面上，发出嘈杂的摩擦声。 此人，赫然是古伊娜的师兄。 他是怎么找来的？是有什么特殊手段吗？还是同样是来找伯爵府麻烦、纯属巧合？ 艾欧心念电转，一边思考着些有的没的，一边在身后打手势示意莉莉希躲开。 无论对方到底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恐怕都是要有一番苦战了。 虽然理智上他明白现在并非理想状态，但一来古伊娜绝不会就这么直接离开，二来，其实艾欧自己也挺期待跟这个目前所见最强的剑士痛痛快快打上一场。 尽管经过轮番战斗他的体力有所损耗，可先前的都不过是战前热身一样的小打小闹，此刻战意正盛，说是全盛也不为过。 上次未完的战斗，就在这里决出胜负。 没什么把握。但就是这种前途未卜的战斗，反倒是让他不由自主兴奋起来了。 艾欧退至古伊娜身旁，她正皱着眉，沉默不语。 两人此刻所在之处正好是无雾地带的边缘处，就在两人正面十几米远的地方，一个朦胧的身影正缓缓走出浓雾，“嚓嚓”的响声分外引人注目。 “说起来，”艾欧道，“你师兄，他叫什么？待会打起来总不好‘喂’‘喂’叫他。” “他叫……柳生宗一郎。” 雾中的响声猛然一顿！ 第一百四十一章 揭晓的真相 经过先前的战斗，艾欧手里那一柄普通刀具已经不堪使用，早在回来的路上就被他丢掉了。 此时他缓缓抽出一柄新刀，悄无声息间“雷切”与“裂空”便顺着刀身攀沿而上，做好了迎击准备。 在他身后，古伊娜持刀肃立，刀身轻动：“【百鬼-逢魔时】” 随着她的轻吟，一圈无形力场骤然散开，笼住了周遭一切。 攻击来得极快，不过一瞬间，那柄长太刀已经近在眼前！ 艾欧轻轻一格，只挡了一刹那，但已足够，另一柄刀趁此机会侧面劈开了长太刀，双脚间不容发往前跨了一步，左手一拉，一柄刀沿着长太刀刀身斩向了柳生宗一郎！ 他早已知道对方的力度之强远超常人，武器之利更胜于他，手里的普通刀刃在这种对拼中撑不了多久，惟有击其无法着力之处才行。 柳生宗一郎那张僵硬的脸上看不出来表情，双手不过轻轻一动，艾欧便感觉手里的刀传回来一股极其古怪的力度，直欲脱手而出。他咬紧牙关，紧抓不放，仍旧试图攻向柳生。 但对方瞬息间一扯刀柄，艾欧只听得“叮”的一声，手里顿时一轻，刀身赫然已经断成两截了。 果然，不是名刀的话太过脆弱了啊。 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直接松开只剩半截刀刃的刀柄，艾欧双手握紧江风，用力顶着对方的长太刀往上一挑！ 他要给古伊娜创造机会！ 果不其然，下一瞬无数个古伊娜出现，皆是双手持刀，从除了艾欧这个方向的四面八方袭向了柳生宗一郎！ 【百鬼-蜃气楼】！ “雕虫小技。” 这是艾欧第一次听见柳生宗一郎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只见他松开一只手，两只手指作剑指状直挺挺点向了一个方向： “【如是我闻】” 一指点出，漫天剑影瞬间收回到一个身影之上。这一指让过刀锋，点在了刀尖侧面，古伊娜的身影一下便失了平衡，紧接着柳生宗一郎另一只手用力，便要翻起一刀，劈向无处可避的古伊娜！ “【雷鸣一刀斩】！” 形势紧急，艾欧直接用出了这招。江风在他手中一瞬变得极为迅猛，回转了一个方向，向着长太刀的刀刃恶狠狠地劈了下去！ 一声巨响，紧握着长太刀的柳生宗一郎被带得一个趔趄，艾欧手腕一扭，江风余势未消，又在艾欧的控制下削向了柳生宗一郎的脑袋。 与此同时，落回地上的古伊娜轻点地面，一刀斩向柳生宗一郎双脚。 但长太刀刀尖抵着地面，柳生宗一郎往上一推刀柄，刀刃便格住了江风的这一击。柳生宗一郎脚下更是猛地一蹬，整个人突了过来，身体飞起避开了古伊娜的攻击，压着刀刃切向了艾欧，试图如同铡刀一般铡了艾欧。 艾欧足部发力，往边上一退，江风划着长太刀的刀锋拉出了一长声尖鸣，离开了柳生宗一郎的剑围。 柳生宗一郎一击落空，以长太刀支撑着来了个后空翻，重新站稳了。 古伊娜在另一个方向站稳。 至此，第一回交锋结束。 艾欧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又抽出来一把刀。 “你不是柳生宗一郎。”古伊娜皱眉道，“你到底是谁。” “我吗？我叫‘残烬烧却’。”长发男人一振长刀，指向艾欧：“不让开，连你们也一并斩了。” 这个名字艾欧刚听过不久：“你是那柄刀？” 先前在那个无名岛上交手之后他就隐隐觉得奇怪了，现在看来，似乎是妖刀御人的戏码？ “不错。我看你们两个剑术练得还不错，勉勉强强作为我的剑奴也足够了，现在臣服的话，我就给你们这个机会，反正这具身体也差不多快完了，马上就可以轮到你们了。” 他仍然面无表情，跟语气十分不符。 古伊娜不理会他说的这些，手指捏得发白：“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找上他的？” “你说我现在这个坐骑？我想想……好像也没多久？这家伙之前一直压着我，我都不知道时间了……还是那个老太婆容易掌控，心灵缺口那么大，没几天就彻底成了我的剑奴了。” 柳生……不，现在应该称之为“残烬烧却”，它的语气十分轻浮，末了又问道：“要不要成为我的剑奴，说句话呗？你们的身体这么年轻，应该够我用好长一段时间了。” 光从这把妖刀口中所说的只言片语，艾欧已经能够大致理清事情经过了。他不由得密切注意起古伊娜来，免得她悲愤之下为妖刀所趁。 “说起来，我之前好像见过你啊，使双刀的小子。”残烬烧却看向艾欧，“不过那时候你是不是使一柄刀来着？” 就在这时，一只巨大的白骨巨掌袭来，一掌拍在了残烬烧却所站的地方。 “【观自在菩萨】” 一道剑光冲天而起，白骨巨掌寸寸碎裂，露出底下一个举刀长发身影来。 “跟你们两个小家伙说得我都差点忘了正事了……等我料理完了这只小虫子，在来找你们，记得好好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啊。” 残烬烧却这样说着，一跃而起，向着白骨巨掌的本体杀去。 那是一具身高百余米的巨大火焰骷髅。 艾欧看着它离开，也没有上去拦截的打算，准备先让它们狗咬狗一段时间再说。在现在这个时候，需要担心的反而是古伊娜。 突然之间听到这种残酷真相，任谁都会心神动摇的。 “古伊娜？”艾欧走过去，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古伊娜半低着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艾欧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种时候本该是莉莉希发挥医生作用的时刻，奈何她现在已经不知道躲哪去了，他只好硬着头皮亲自来了。 要是旁人还好说，他随随便便就上去一顿毒鸡汤，保管药到病除——不管是向好还是向坏。可古伊娜也算是艾欧目前预定的队友，他反倒是束手束脚起来了。 “艾欧，这件事，我希望你不要再插手了。” 古伊娜抬起头来，看着艾欧，一字一顿。 第一百四十二章 剑士的宿命 “你想说的就只有这句了吗？” 等了一下，确定古伊娜没有要继续说的意思，艾欧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 “——我拒绝。” 似是未设想过艾欧的回答一般，古伊娜闻言怔了一怔，“继续下去会很危险……不，接下来的事是我自己要做的，跟你们、跟莉莉希、娜美、风暴二世号上的大家全都没有任何关系了，我作为……” 她一边说一边努力思索着，眉毛皱得紧紧的，“我作为这件事的当、当事人，不希望有，呃，有不相干的人再插手。” 先前艾欧无从入手只是因为不清楚古伊娜本人的想法，现在知道了，那就好办多了。 “好，既然这样，那我有几个问题，只要你老老实实回答了，那我转身就走，怎么样？” 艾欧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古伊娜松了一口气，连忙小鸡琢米般点头：“嗯。” “首先，你觉得我的实力怎么样？认真回答喔。” 古伊娜没有犹豫：“很强，在东海来说十分强。”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剑术水平还有待提高。” 后面那句是多余的！艾欧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比你更强，对？” 这回她犹豫了一下，点头：“综合实力比我强。但是剑术不如我。” 所以说后面那句是多余的！ 艾欧有点牙痒痒，又道：“海上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不知道你清楚不清楚，一个海贼在赏金榜上的悬赏金额越高，往往意味着他的实力越强。按这个来估算，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你自己上了赏金榜的话，你觉得会有多少？提示一下，可以按照你所击败过的最高赏金等级的来算。” 为了忽悠古伊娜，现在就捏着鼻子先认了这个……我自己说的没别人听见不算，嗯，不算！ 古伊娜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这个，不过还是数着手指回忆自己的战绩来，“一百一十三万……三百万……七百万……” 过了一会儿，她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道：“大概……九百万左右？大概。” “那么你在海上的通用等级计算就是九百万级的强者，这个应该能理解？” 等她“嗯”了一声，艾欧继续说道：“我如今在东海的赏金榜上高居榜首，并且初次悬赏就是罕见的五千万贝利，这个你应该也知道？” 这个金额古伊娜是知道的，不过以前她对此没什么概念，现在被艾欧胡乱引导了一番，冲击力也直观了许多：“所以你是五千万级的强者？一二三……相当于五个半的我……” 事实上并不能这样换算，不过艾欧也不去纠正，“还有，初次悬赏其实并不能完全代表对应的人的实力，那个人的赏金金额是会在之后的重新测定里提高的，这个意味着什么，你应该能想明白？” “意味着被低估了吗？” “对，就是这个原因。”艾欧满意地肯定了她一句，刻意忽略了实际上还有高估了的情况。 ——人往往会对自己想出来的结论认可度更高，哪怕那个只不过是被引导所得出的结论。 “那么，我们现在为什么会在这里呢？我们来伯爵岛的初衷是什么？” 古伊娜还沉浸在刚刚的一连串概念的冲击力，闻言茫然了一下，“是……金钱？强力的对手？还有对等报复？” “是的，就是金钱。对等报复是师出有名。”艾欧在来之前说服古伊娜的理由就是伯爵府买凶杀人，并非什么良民，“金钱意味着资源，金钱本身不是目的，金钱所能换到的那些资源才是真正所需要的。” 见古伊娜被自己说得有点晕晕乎乎的，艾欧便挑明了说：“你知道为什么我的剑术那么弱，为什么还要坚持用剑吗？” 不等她回答，他立刻说道：“是因为爱！” “因为我热爱着剑道！” “热爱着对我来说以往不曾有机会使用的剑道！” 说得真好，连我自己差点都被感动了。艾欧余光扫了一下古伊娜，显然她也被震住了。 事不宜迟，艾欧趁热打铁：“所以，这样热爱剑道的我，对于名刀的憧憬，你也明白的？” 古伊娜不自觉点了点头。 “想要买到名刀，则需要非常多非常多的钱。” “这才是我们来到这里的初衷！” 古伊娜思路完全跟着艾欧走了，见他看过来，如梦初醒道：“哦……哦！” 艾欧满意地点了点头，“而现在，此时此刻，就在那边，有着一把绝无仅有的名刀，触手可及——” “对于热爱剑道的我来说，得到它的机会就在眼前，为什么要错过？” “古伊娜，现在不是我们要帮你报仇的事了，而是一个热爱剑道的人，准备降服一把名刀。” “这是剑士的宿命。” 艾欧说完，古伊娜呆呆看着他，情不自禁点头：“嗯……” 话刚出口，她忽然醒悟过来，“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她想反驳艾欧的话，可脑子里被说得乱糟糟的，反倒是越想越觉得对方说得对，于是用力摇了摇头试图将那些都甩掉，最后勉强想起来了自己一开始的半点思路： “太危险了！那柄妖刀太危险了！” “古伊娜，我知道你想到了什么。”艾欧神色冷静，“那柄名为‘残烬烧却’的妖刀，最初应该是在你师傅手上的对？从它自己刚刚说的那几句话来判断，它最初应该是夺走了你师傅的身体。” “你师兄本来是个老好人，跟你说他自己杀了师傅的时候，那时候你师傅应该已经死了，而且确实是他击败了你师傅，他是不想让你知道你师傅被妖刀夺走了心智，有损她的名声。” “可区区一柄妖刀，你师兄都能坚持那么久，没理由你师傅连给他示警都做不到。他有所准备，却还是被妖刀所控，只有一种可能，那柄妖刀传递方式有古怪。” “再结合前些天和刚刚的信息，大概率可以断定，妖刀的传递方式、也许是限制之一，就是需要击败它。” “击败它所控制的剑奴，它就会转移到胜者身上，附身胜者。” 说罢，艾欧按住她的肩膀，诚恳道：“你是想明白了这一切，才不想我们继续卷入的，对么？” 古伊娜被他说中心思，一时心乱如麻，不知如何作答，低头喏喏不敢看他。 艾欧暗叹一口气，又说道：“我刚才说的那些，可不是假的。” “对于那柄妖刀，我很感兴趣。” 古伊娜霍地抬起头来，盯着他。 “还记得我刚才说过什么吗？”艾欧神色坦然，“如果你觉得五千万的我都无法搞定的话，那九百万的你是抱着送死的念头去的？” 古伊娜默然不语。 “以前你以为仇人是师兄的时候，都知道打不过就跑、提升实力再战，为什么现在就一根筋光想着送死了？” 古伊娜终于忍不住喊道：“那不一样！那是妖刀！再怎么锻炼，我也没办法……” 艾欧打断她的话：“所以就想着送死么？你觉得无法击败妖刀，赢了也是输了，是么？可我认为并不是这样的。” 古伊娜迷茫地看着他。 “说到底，妖刀不过是一柄刀。”艾欧淡然道，“我从来不觉得，自己的内心会脆弱到输给一柄刀。” 古伊娜眼神困惑，试图理解眼前的少年话里的意思，但是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如果连这点自信都没有，此时此刻，我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徒手不败！ “就算忽略掉妖刀的危险性，”古伊娜坚决地摇了摇头，“以你的剑术，打不赢它的。” “我知道自己剑术还不够强，”艾欧轻轻一笑，“可我就没打算在剑术方面胜过它啊。” 他慢条斯理地取下身上的刀，活动了一下手腕，“你听说过徒手格斗么？” 古伊娜没听说过这个词，但是从字面意思已经能猜到那是什么了，正想说什么，猛然想起初见时对方那一个漂亮的“无刀取”，又迟疑起来。 “唔，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用刀，你不知道也是正常。”艾欧道，“事实上，在我之前十六年的人生里，我一直是徒手格斗派的，大概在几个月前才开始用刀。” “所以，我徒手时比起拿着刀要强……呃，我也不知道是多少倍，因为徒手状态我还没输过。” 他伸手邀请道：“要来试试吗？” 不过艾欧的邀请还没等来古伊娜的应答，倒是先迎上了身后飞来的一团硕大火球。 他反手一扣，那团乱飞的火球在数米远之处便被凭空出现的一只半透明手掌拍散了。 “看来我们的邪神大人是撑不了多久了……” 艾欧扫了一眼远处的战况，巨型骷髅正在节节败退，“我先上了，你去找莉莉希。” 见古伊娜仍是紧抿着嘴唇的样子，他又道：“这世界这么大，一定有可以彻底销毁这种东西的方法的。等我把它带回来，我们一起找毁掉它的方法！” 说罢，一跃而起，在连续炸响的崩步中奔向了战场。 在他身后，古伊娜心里挣扎了一阵，最终还是选择了去找莉莉希。 她不知道艾欧徒手有多强，但是她知道现在的自己插手那边的战斗只会徒生变数，极有可能会拖后腿。现在她能做的，也就只有去找莉莉希一起等艾欧的消息了。 而战场的最中心处，浑身冒着火焰的巨大骷髅跪趴在地，徒劳地对着地面发起一次又一次攻击，试图将残烬烧却小小的身影按死在地上，却始终碰不到目标半分衣角，反而是时不时被斩断一条肢体。尽管很快又重新凝聚起来一条新的，但是被砍越来越快，重生越来越慢了。 艾欧才在半空中看了一会儿战况，巨型骷髅左支右绌，慢慢地就已经要被砍掉第二条肢体才重生出来第一条肢体了。 他的动静不小，交战双方早已注意到他了，不过巨型骷髅自顾不暇，只有妖刀远远喊道：“小家伙别急，等我料理完这点小火星~” 艾欧并不理会他的话。 单纯看妖刀此时展现出来的战斗力，似乎比上次在无名岛那里的表现要弱上不少。而那个时候，应该是柳生宗一郎在和它在那具身体里搏斗着。 是这种等级的出力已经足够处理巨型骷髅了，还是它自己本身的实力仅止于此？ 一边思考着，艾欧一边接近着战场。 离得近了，战斗的动静也显得更为闹腾起来，火光、烟尘、巨响还有地面大大小小的凹陷，充斥着被作为战场的这一片地方。 就在妖刀一跃而起闪避巨型骷髅的一次攻击时，艾欧脚下崩步一炸，整个人便袭向了他。 妖刀忽地扭头冲艾欧看了过来，手里的刀高高举起，只待艾欧自己撞上去便要劈下来！ 可艾欧又怎么可能给他这个机会，远在数米外妖刀刀刃所不及的范围之时，艾欧便是一记右勾拳向着空处击出！ 妖刀刚要嘲笑一句这落空了的一拳，转瞬间便觉得身侧劲风临身，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觉一股大力落到身侧，将整个身体狠狠撞了出去！ 轰的一声，地面被砸出一个大坑，一阵烟尘随之升腾而起，弥漫开来。 巨型骷髅下一击这时也已经准备好了，只是拍下去的时候，茫茫烟土中一道剑光飞起，瞬间将白骨手臂化作漫天骨渣。 “本来还想省点力气……”压抑着怒气的声音响起，“你成功激怒我了，小子。” 烟尘散去，长发男人单手举着长刀，冷冷地望着落回地上的艾欧。旋即长刀一振，一道剑芒已率先袭来！而他更是紧跟在这道剑芒之后，手里的刀正蓄势待发！ 艾欧侧身让过剑芒，紧接着间不容发往前一个探身，妖刀势在必得的第二刀便劈了个空，手腕更是被艾欧肩膀狠狠一顶，一下子却是无力再控刀回防。 趁对方身前空门大开之际，艾欧左手捏住对方的手腕往上举起，右手五指并拢，向着对方的肩窝就是一啄！ 他要迫使这把刀离开柳生宗一郎的身体！ 可妖刀吃了这一击非但没有松开手里的刀，反而是左手握紧拳头，向着艾欧的太阳穴一拳击出！ 艾欧右手一屈，一记肘击迎了上去，肉体相撞，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音。 下一刻，艾欧左手攥着妖刀的手腕往后一拉，直接就是一个头槌，随后脚下一蹬，往后退去。 随即一只白骨巨掌擦着他脚尖砸在了妖刀身上！ 在他们相博的时候，白骨骷髅可没有闲下来，这两个人都是它的打击目标！ 这回妖刀没能再躲开，也没时间砍出任何一刀，结结实实挨了一下重击。白骨巨掌抬起来的时候，妖刀躺在地面凹陷的掌印中间，一只手不自然地扭曲着。 但是他很快就站起身来，浑身骨骼咔咔作响：“还做着把这具身体夺回去的梦么？” 妖刀艰难扯着嘴角做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来，“等我拿走你的身体的时候，你就可以给他埋了，嘎嘎……哦对了，到那个时候你也做不了了，让那个小妞埋！” 他这样说着，往前跨了几步，正正好避开了白骨骷髅的又一掌，而后断了的那只手猛地伸直，双手握住刀柄举刀竖在身前，低沉道： “有不动尊。” “慈悲坚定，智慧普照，凌驾世间。” “颂之曰——” “不动明王！” 言毕，漫天光芒亮起，飞速汇聚到他身周，一点一点聚集凝实，不断扩大，片刻间便成了一具足有数十米高的半透明半身光芒巨人！ 第一百四十四章 建御雷神！ 光芒巨人手里是一柄同样由光凝聚成的打刀，相对于它本身来说尺寸正常，但也是足有数十米长的巨刃了。 白骨骷髅本身是百米长的身高，但此时它是四肢着地趴在地上的姿势，看起来倒比仅有上半身的光芒巨人还要矮上一头了。此时白骨骷髅嘶吼一声，猛地扑向了光芒巨人，一张嘴巴张得大大的，试图撕咬光明巨人。 可半身光芒巨人不闪不避，一手按住了白骨骷髅的头让后者的冲势就是一滞，另一只手上的光芒巨刃带起狂风，凶狠地对准白骨骷髅的肩膀斜劈了下去！ 摧枯拉朽般，光芒巨刃没有受到半分阻碍似的，眨眼间便在白骨骷髅身上斜斜斩开了一道长长的大裂口。白骨骷髅被一斩两截，半截连着左手双腿的身体轰然倒地，地面都为之震动了一下。 “你们这些残渣早就该熄灭了，还老是死不透，一次一次活过来给我找麻烦。”化身成半身光芒巨人的残烬烧却声音变得恢弘堂皇，尽管话里是这种半骂似的内容，却仍透出一股威严来。 它捏着白骨骷髅的左手高高举起，连带着后者的剩下半个身体都晃荡了几下，创口边缘处有金红色的半流体缓缓流动着，灼热的温度让附近的空气都有些略微扭曲起来。光芒巨人手里微微一发力，便听得白骨骷髅的脑袋一阵骨头崩碎的爆响响起，不断溅出些骨渣来。 “为了收拾你们，浪费我那么多时间，连这个世界都没来得及好好享受。”它一般说着，一边晃动手里的半截巨大骷髅，接着深深吸了一口气，巨大的吸气声响起，“多么美好的空气！收拾完你们，我就能用那小子的身体再享受一段时间了……” 光芒巨刃在它的操控下一下捅进了它手上这半截骷髅的肩窝，只轻轻一转，又是漫天的骨渣暴散，然后光芒巨人直接捏爆了白骨骷髅的脑袋。 “尘归尘，土归土……”它一把将剩下的部分按在了地上，用力碾了几下，忽地回头用一双巨大的发光眸子盯向艾欧：“轮到你了。” 眼见得光芒巨人轻描淡写地就收拾完了白骨骷髅，期间后者连半点反抗都做不出，艾欧内心却没什么波动。 他目光灼灼地迎着对方的目光看了过去，右手高高举起：“所以说怎么一个两个都喜欢变大啊，你们这样让我这种现实派的徒手格斗选手很吃亏的呀……” 顿了一下，艾欧继续道，“不过还好，如今的我也不是毫无反抗之力了。你给了我这么长的蓄力时间，我也不好让你失望不是？” 他浑身冒出电光，举起的右手猛一握拳！ 在他正上方五六米高处，一只直径数米缭绕着无数电芒的半透明拳头彻底显现出来！ “建御雷神！” 光芒巨人见了他的动作本还有些惊疑不定，但在那只拳头出现之后立刻咧嘴大笑了几声：“恶魔果实？就这么点小动作，竟然就痴心妄想能够匹敌不动明王，你真是——” “——太天真了啊！” 随着最后这几个字的出口，它双手握刀，猛地下劈过来！ 光芒巨刃来势汹汹，然而艾欧并没有任何担忧，脚下一声炸响，整个人便带着电芒巨手避开了对方的劈开，斜着纵入了半空。 光芒巨人一刀劈在地上，瞬间将刀刃接触范围内的地面都融化成了半流体，向着四周飞溅开来，金红色的液滴落到周边都不住滋滋作响。 接连几声炸响，艾欧已经到了光芒巨人面前。他看着那张亮起的大脸，右手一个蓄势，下一秒便要捶将出去！ 就在这时，光芒巨人已经松开刀，一掌回握，试图将半空中的艾欧捏住！ 倘若艾欧不放弃动作，那么光芒巨人必然能在这一拳砸到的同时捏住他！ 光芒巨人对自己的承受能力很有自信，同样是一击，那小子的一拳自己能承受得住，而自己的一抓那小子绝对顶不住！ 可正当光芒巨人已经预见了对方马上就要被自己抓到、即将笑出来的时候，它忽然看见那个小子脚下一个炸响，整个人已经换了一个方向，那只尺寸不逊色自己手掌分毫的电芒拳头不可阻挡地撞向了自己的手掌！ “槌杀——八百万！” 两者相触的一刹那，仿佛晴空响起了一个霹雳，紧接着便是骤然爆开的震天巨响，无数电芒在这一声中向四周炸开，同时炸开的还有无数片细碎的金色光芒碎片，与此同时，更多的电芒则是顺着光芒手臂攀援而上，电流过后留下的是一道道细小的裂缝，旋即被电芒拳头无可匹敌地粗暴撑开，炸散成漫天飞舞的金色碎片！ “不可能……” 光芒巨人嘴角尚未绽开的笑意凝固在脸上，双眼满是不可置信的错愕之色，怔怔地看着自己瞬间便只剩下了半截肘部以上的胳膊，嘴里不由自主喃喃自语道，整个人都忘了动作。 艾欧长长深呼吸几口大气，右手手掌张开又合上，如此重复了几次，总算是恢复到了灵活的状态。这一招对他自己的负担也不小，不仅要承受同时开启多项能力导致暴增的体力支出，还要花费大量心神去操控维持能力，更要扛住它们带来的身体压力。要不是操控熟练度足够高，他觉得自己这时候就该熟了一半了。 积聚大量电流还是有点勉强，还好威力果然是不同凡响，一击建功。 他脚下连连炸响，避开了回过神来的光芒巨人暴怒之下的胡乱挥刀，准备伺机再来几发。他现在还支撑不住具现双臂的消耗，更遑论整个身体了，没有那些，单凭一只手跟这种超巨型敌人作战还是得走一击脱离的路子，正面相抗并不明智。 “你做了什么！”光芒巨人脸上露出可怖神色，整个人都显得癫狂起来，“为什么我的右手没办法重生！” 在它的断臂创口处，游离着的光芒试图重新汇聚起来，却屡屡失败，半截散发着光芒的手臂只能在它的暴怒中徒劳摇摆着，完全没办法再长出来。 “你说那个吗？”艾欧一笑，“我在那里留了点小礼物，喜欢吗？” 他打了个响指，电芒巨手同步做出了这个动作，上面的电芒“啪”地炸响。 与此同时，在光芒巨人的断臂处，几道电芒遥相辉映般齐齐炸响，紧接着一闪而没。 第一百四十五章 毁灭的喷射……！ “啊啊啊！” “不可饶恕！绝不饶恕！” 光芒巨人狂怒着大喊，手里抓着的光芒巨刃追逐着艾欧的身影挥舞着，但不过是徒有声势，丝毫摸不到艾欧的半点衣角。 它剩下的半截断臂也在不断摆动着，看起来就像是在挥洒光芒一般。每当它的眼神扫过断臂，心里的暴怒就更盛一分。 周围的地面纵横交错遍布着一道一道鸿沟般的金红半流体，有的已经开始凝固发黑，有的则是在震动中荡漾着散发着惊人的热量。 明明已经天光大亮，可在战斗圈外仍然是弥漫着不散的浓雾，头顶上的天空漫着颇为刺眼的亮光，没有半片云，却看不见太阳的踪迹。 就在光芒巨人再度一刀劈空在地的时候，一只白骨巨手从它身后伸出，一把抓住了它的半截断臂。 是白骨骷髅。 它的生命力实在是顽强得惊人，纵使是被击溃成那样了也还是没有死去，此时赫然是再度重组完毕了，只是身形略略有些缩小，地上堆着一堆半截发黑的骨头，看来是将被光芒巨人砍融化了的部分排了出来。 光芒巨人愣了一下，低头便看见了一只白骨手掌攥着自己的断臂，顿时怒不可遏起来，长刀一下往后劈了回去：“连你这种垃圾堆里的臭虫也……” “也”什么，它没能说完。一柄尺寸丝毫不亚于光芒巨刃的白骨火焰长刀，凶狠地同光芒巨刃撞在了一起、火光四溅！ 白骨骷髅张开嘴巴，冲着光芒巨人嘶吼了一声，身上的熊熊烈焰也往上跳了一跳，半跪在地上的双腿更是不住用力，试图在对拼中压倒光芒巨人。 这种大好机会艾欧又怎么会错过，旋即找好位置，一拳向着光明巨人的头顶砸落！ “槌杀八百万！” 即将命中之际，光芒巨人大喝一声“普照”，刹那间一道圆球状金光由光芒巨人头顶生出，笼罩住了它的整个脑袋。 艾欧一拳下去只砸碎了那一轮金光，却没能伤到它的脑袋。 他暗叫一声可惜，向后跃开，这种空档可不能让对方抓住。 殊不知光芒巨人也是内心震动，它本以为能够毫发无损挡下来的，可现在这种结果令它倍感震惊。 趁此机会，白骨骷髅接连发力，将光芒巨人压得向后移动了一段距离。光芒巨人本就是只有半身，向后移动根本没办法以脚步卸力，更别提地上还有不少它自己砍出来的坑坑洼洼了，里面那些高热流体顿时将它下方身躯崩碎了不少。 光芒巨人连连怒吼，却丝毫没起作用，失去一臂的它在角力方面已经拼不过学精了一点的白骨骷髅了。 紧接着，白骨骷髅顶翻了光芒巨人，又扯着后者的半截断臂将其拉了回来，昂首一个深呼吸，身上的火焰都随之微缩，下一刻，它张嘴对准了光芒巨人，一道浩浩荡荡的灼热洪流向着光芒巨人的脸门劈头盖脸喷射而出！ “呼——” 艾欧离得远了一点，在半空恢复着自己，看着白骨骷髅这一招比起吐息更像是呕吐一样的攻击，忽然有点同情起正面吃了这一击的光芒巨人来。 那家伙，怕不是要恶心个半死？ 古伊娜找到莉莉希的时候，发现对方正坐在一处房顶边缘，两只脚垂下去晃悠着，手里举着一个双筒望远镜，看得正入神。 “你在做什么？”她现身在莉莉希身后。 莉莉希显然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就认出来这是同伴的声音，回过头来笑道：“我在看船长的战斗呀。” “你也要来一起看么？”她拍了拍身边的空地，并且又从包里掏出来两个单筒的望远镜，“双的没有了，你要不试试两个单的？” 古伊娜有些意动，正想该怎么回答，便看见莉莉希已经扭脸回去继续看了，嘴里还嘟囔着：“船长的精彩瞬间我可不能错过……” 古伊娜长舒了一口气，上前接过望远镜，在她身边坐下，不过只用了一个，另一只手仍旧握着出鞘的雾切，关注着周围的情况。 她在犹豫，要不要向身为副船长的莉莉希打听一下艾欧以前的事。对于艾欧那边的战斗结果，她实在心里没底。 可那样做的话，在背后打听议论人，似乎是种恶劣的行为…… 正在踟蹰之际，古伊娜忽然心头一动，一个曾经见过的身影出现在了岛上。 是他……？他来做什么？ 她放下望远镜，正想叫莉莉希一起去，又迟疑着放下了要去拍莉莉希肩膀的手，说道：“我去见一个熟人，你一个人注意着点周围。” 莉莉希冲她摆摆手，连声道“知道啦知道啦”，可手里的望远镜就没动过。 古伊娜想说让她换成单筒的注意一下周围，但又想到对方多半是不会听自己的，只好打定主意在这边多留心一些，有什么突发情况尽快赶回来。 留下一句“我走了”，她的身影便隐没在了雾气中。 莉莉希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一路顺风”，双脚来回晃悠的频率却是加快了许多，显然是前方战况激烈。 一路疾行，古伊娜很快就到了伯爵府建筑群的边缘。 中心处的怪物大战显然吓住了不少人，大部分地方都是人去楼空，惶急地逃离伯爵府的人不在少数。 在她的感知里，那位熟人虽然拄着拐杖，可脚程并不算慢，这个时候已经接近了伯爵府的大门了。 这里人流汹涌，全都是急匆匆向外逃离的，这位熟人逆流而上，明明所有人都没有要避开他的意思，却都是在走近的时候不自觉地拐弯让开了一条路。 仓惶的人声中，拐杖戳地声笃笃直响。声音虽小，却是清晰传入了在场所有人耳中。 不过除了一人以外，无人在意。 古伊娜在一处屋檐下现出身形来，远远冲拄拐杖的瘦小身影行了一礼： “天草大人，您好。” 对方脚步不停，走出了人流，正是曾经送了她雾切的她师傅的旧识，天草四郎。 此时他仍旧是保持着那个中间绝顶四周肆意生长的古怪发型，只是头发已经全白了；微微驼背的身体上穿着一身庄重肃穆的黑色主调衣服，上面绣着古伊娜并不认识的家纹。 天草四郎在离她不远处顿足，微微颔首；“你师傅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古伊娜心里一黯。 第一百四十六章 自由地活下去 只听天草四郎继续说道：“关于你的过去，我也去拜访过你的父亲了。” “我的事？父亲大人？”古伊娜没想到话题忽然转回到自己身上了，不由疑惑道：“是父亲大人托您带话给我吗……？” “不，他没有拜托我，是我自己想要见你一面。”天草四郎沉声道，“你跟随你师傅学习剑术，已经足足十年了？” “是的，十年前父亲大人带我去见师傅大人，从那时候开始便跟随师傅大人学习剑术了。”古伊娜不解何意，但还是回答道，只是声音干涩，许多往事在这一瞬间涌上心头来。 “那么，想必你也记得自己只有这十年间的记忆？”天草四郎眼睛微眯。 “是父亲大人跟您说的吗？” 天草四郎没有正面回答，却是反问道：“关于你失去的那些记忆，你想不想知道？” 古伊娜一怔。 片刻，她坚决地摇了摇头，“那些记忆，我不会主动去追寻。” “父亲大人送我拜入师傅门下，最后离开的时候，他跟我说，‘我希望你在这个世界上自由地活下去’。”古伊娜道，“既然父亲大人没有选择告诉我在我失去记忆之前的事，那就表示他认为那些会让我没办法达成这个目标。” 言毕，她轻声道，“天草大人，你是在考验我吗？那么这就是我的回答了。” “自由……”天草四郎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忽然骂道：“耕四郎那小子！罗杰都没办法自由，他倒想自己的女儿自由地活下去？” 古伊娜小小吓了一跳，听天草大人的口吻，似乎是自己父亲的长辈？不过既然天草大人跟师傅大人是旧识，那跟自己父亲关系密切似乎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啊。 “天草大人……？” 天草四郎回过神来，倒是没有直接开口就开始给古伊娜回忆过去，“他希望你自由，那么，现在出现在这里，就是你自己所选择的吗？” “是的。”古伊娜毫不犹豫回答道。 “真的是你自己所希望的吗？”天草四郎道，“难道不是为师门所累，不得不奔波？” 古伊娜微微一愣，旋即怒视着天草四郎：“天草大人！我敬您为师傅大人旧时友人，这种话以后也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了！否则即使是您，我也要拔刀相向了！” 天草四郎却是叹了一口气，道：“我和她可不止是友人……以后，唉，也没以后啦。” 顿了一下，他又道，“她真是收了个好弟子……若是泉下有知，想来也会欣慰许多。” 古伊娜抿了抿嘴唇，不搭话，心里存了几分怒意。 “好啦不提这些了。”天草四郎手中拐杖在名贵的石板地面上戳了戳，声音在周围人流渐少的建筑群里回荡着，“时间不多，我也不考校你了。杀死你师傅的，是一柄叫‘残烬烧却’的妖刀。这个你知道了？” 尽管他说了不考校，却还是不自觉地在句末加了一句问句。 “嗯。”提起这件事，古伊娜也不再去想先前的事，肯定答复道。 天草四郎拍了拍光滑的头顶，“老啦老啦……那柄妖刀，被制造出来的目的，就是追杀某种东西，所以它每一次苏醒之后都会身不由己地向着那种东西所在的地方移动，只有完成了它的目的之后，才会获得自由。” “然后，在它闹出乱子之后，又会面临被强者追杀的境地，最后不得不重新沉眠，以逃脱追杀，一次又一次都是如此，仿佛轮回一般。” “它之所以被称为妖刀，就是因为它能够在落败之后选择附身在击败它的人身上，彻底夺走对方的身心，获得一具躯体，而被他附身的人，全都死了，无一幸免。” “啊！”古伊娜本来没打算出声，可是听到这里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惊叫起来。 “怎么了？”天草四郎被打断，也没有什么情绪，直接问道。 “我有个朋友现在在对付那柄妖刀！”古伊娜一口气说完，转身没入雾气中：“我要去阻止他！” 原本她对艾欧能不能彻底胜出就是半信半疑，现在听了天草四郎带来的这个消息，哪里还能够继续听下去？她如今只恨速度不够快没办法第一时间赶过去制止对方！ “年轻人多点耐心……”天草四郎絮絮叨叨的声音忽地在身边响起，古伊娜扭头一看，发现这位拄着拐杖的瘦小老人竟然跟了上来了，脚步看似慢悠悠的，可是速度丝毫不比她自己慢。 “你赶时间的话，我们就边走边说。” 古伊娜忙着赶路，接不上话，天草四郎便自顾自继续说道：“虽然被它附身过的全都死了，可是你知道为什么每次到最后都是它被追杀到不得不主动沉眠躲避吗？” “因为有些强者是它不敢附身的存在！比如说上一次逼得它沉眠的‘剑神’龙马大人，他就是你……哦这个不能说，它被追杀得没办法就只能寻找没有肉体强度差的普通人附身，最后投身大海，等待下一次的苏醒。” 虽然天草四郎这样说，可古伊娜半点也放不下心来。艾欧的剑术可是比不上她自己的！更不用说同那位她还是第一次听说的天草四郎所提到的足以被尊称为“剑神”的龙马大人相比了。 “至于它所要追杀的那种东西的本体到底是什么，制作它的又是谁，这些已经涉及到了世界政府所要掩盖的秘闻了，我就不告诉你了，否则你会面临世界政府的疯狂追杀，再也不得自由啦。” “起码，在你真正选择好要走的路之前，我不能告诉你这些……” 天草四郎的身情绪忽然低落下来，“我是没机会看着你成长到那一天了。” “古伊娜，你记住，有什么想做的就去做，一定不要留下遗憾。” 他这句话的语气一下子变得慈祥起来，仿佛在告诫自己孙女的老爷爷一样。 古伊娜觉得以这位刚刚展现出来的实力分明还能活上好几年不成问题，怎么突然这么奇怪起来？ 她扭头想看一眼对方，却再找不见对方的身影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一剑 艾欧向后一跳，避开了光明巨人的一刀垂死挣扎。 顺着刀身往上看，可以看到原本金光凛凛威势惊人的光芒巨人如今只剩下半边完好的身体了，连脑袋都被毁掉了一多半，一道可怖的创口沿着它的右边额头斜斜划过眼角将鼻梁分开，再终于左边嘴角处。创面上游离着数之不尽的细小电芒，如断垣残壁般坑坑洼洼，飞舞的金光一次次徒劳地试图凝聚起来，久久不散。 再往下，贴着脖子根部，左半身已经不翼而飞，创面与头部的一般无二；剩下的右半身虽是完好，但隐隐可见裂纹，从里面往外透出金光来。 离得不远处，一片又一片的金红液池正冒着融融热气，间隙处洒落着遍地白骨——这就是白骨骷髅的全部遗体了。白骨上的火焰已经熄灭，再没有半分试图重聚的迹象。 两个敌人如此惨状，艾欧自然也不会状态全满。此刻他的唇色苍白得惊人，脸上皮肤却由内而外透着浅浅鲜红，上衣更是被烧过一样只剩半截半焦的织物贴在身上，身上露出来的皮肤皆是泛着不自然的深红色。 他体力耗得七七八八了，可浑身热血此刻正激荡不休。刚才趁着光芒巨人准备先灭了白骨骷髅的时候他抢攻了一波，只是没料到白骨骷髅跪得太快，光明巨人挥刀回防的时机快了那么零点几秒，那柄光芒巨刃上的金光蹭到了他半个身体，纵然是大气装甲还在发挥着作用，衣服还是没承受住高温。 皮肤的不自然颜色倒不是被这一次攻击所带来的，那是他多次高强度积聚电流的结果。 不过艾欧还撑得住。至少，他会比妖刀所化的光芒巨人撑得更久。 在他身周的电芒巨手比起刚开始的半凝实已经虚幻了许多，但电流一如既往，足堪使用了。只要再来一拳，他有把握将光芒巨人彻底击溃，把战斗重新拉回到正常人体型的对决中来。 那才是他最擅长的战斗。 然而还是得防着点这柄妖刀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不同于话里话外的无脑挑衅，对方对于局势的判断相当精准，每一步都走得极为果断，从艾欧开始加入战斗初次交手劣势之后二话不说马上切换形态，再到失算被毁掉一只手更被白骨骷髅偷袭一波立刻拼着失去半个非主战力的身体也要先把白骨骷髅按死好避免被夹击的局面…… 在旁观者看来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左右不过是保持冷静而已，可在交手时一直保持冷静就很难得了。 按照艾欧一贯的战斗风格，要不是第一波交手的时候他想着试一下分开那柄刀和柳生宗一郎的身体，近身到那种程度已经足够他将对方的五肢全卸下来了，物理意义上的“分离”。穿越前他没试过这么干，不然他的穿越原因就该是被枪毙而不是“眨个眼世界就变了”这种无稽状况了。来到这个世界后一直在用刀，虽然已经隐约发现能够突破以往的徒手战力上限了，不过本着“用刀会更帅”这个质朴的想法，他还是没回到老路上去。 ——换了以前的世界，用刀是绝对砍不出剑气来的，身体强度也是绝对锻炼不到足以支撑到他被那种电压电了这么多回还能活蹦乱跳的程度的。 回到正题上，正是因为妖刀见机得快选择了切换形态，否则现在的战斗局面就会是完全不同了，柳生宗一郎的身体会在第二次交手就被艾欧毁掉——肢体扭曲到那种程度还能恢复，不管是什么原因，总之不可能是正常人了。 如果说艾欧一开始还准备尝试救柳生宗一郎，那么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彻底放弃这个想法了，战斗后也只能跟古伊娜实话实说是自己把柳生宗一郎的身体毁掉了。至于古伊娜知道之后会是什么反应，他已经不抱希望了。 从刚刚光芒巨人被艾欧捶烂了半张脸起，它就不再说话了，只是手里的刀一刀狠似一刀，可惜根本就碰不到艾欧，不过倒是让艾欧没有舒舒服服安心出拳的环境了，很难说这个局面是不是它退而求次的选择。 艾欧在半空靠崩步做着快速机动，引导着光芒巨人的动作，扯得它的动作破绽越来越大，等到足以一击致命还有抽身而退的空隙时，他才会果断出手！ 正纠缠着，忽然远远响起一个声音来：“艾欧，那柄刀它会附身在打赢它的人身上，你快离开，我们去找不会被它附身的人来——” 声音传到这里已经不大，不过听清楚是足够了，正是古伊娜。 古伊娜……？她是得到什么确切的消息来源了吗？不过跟自己之前分析出来的基本一致……既然如此，那就继续按原定计划好了。 艾欧身形没受到半分影响——因为他本就是做好了被附身的准备才来的！ 他第一次见柳生宗一郎的时候距离古伊娜出事的时间已经不短了，而那时柳生宗一郎依然保持有相当程度的自我意志没有被彻底控制，说明是可以凭借意志进行抵抗的。 那就足够了。 他对自己的内心有着绝对的信心。 艾欧自己胸有成竹，可他的对手就不是这么想他的了。 僵硬着一张烂脸的光芒巨人忽然阴恻恻一笑：“现在才想逃，那就太晚了——我可没说过我需要落败才能附身啊！” 它原本在追着艾欧的长刀一顿，瞬间化作光芒碎屑散开在空气中；创口面那些一直在试图凝聚的光粒也在刹那间逸散，暴露出不断崩解的金光身躯来。 在最中心处，一柄长刀被握在一具毁得不成样子的身体手中，渐渐显现出来。 “原本还想再拖一段时间消耗你的体力，不过现在也足够了，乖乖成为我的剑奴！” 缥缈的声音响起，那柄刀忽然脱离了那具身体，远远向着艾欧这边飞过来。 艾欧捏紧拳头，有心想在它过来的路上是不是捶上一拳再说。 正跃跃欲试之际，眼前忽然亮起一道浩荡无匹的剑光，横亘于天地之间，吞没了飞到半途的残烬烧却！其中所蕴含的毁灭之意，更是令人心惊！ 紧随其后，就在他下方、剑光来源之处，另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响起： “天之丛云” 第一百四十八章 终章 一剑。 天上天下，唯此一剑。 尽管这一剑的目标并不是他，可艾欧瞳孔还是不由自主放大了。耳畔轰鸣着种种物体被摧毁的残响盖过了其余一切声音，但他依稀听见了剑光中远远传来的些许残存对话。 先是残烬烧却那柄妖刀止不住的战栗惊惧： “是你！是你！龙马！为什么你还活着！” “不对不对不对！你不是龙马！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为什么剑术跟他这么像！” 还有一个平平淡淡的声音： “老夫乃和之国所属、霜月门下，剑圣天草四郎是也。” 眼前浩荡的剑光耀眼得让人睁不开眼，艾欧不得不向后退开了好一段距离，眯缝着眼看底下站在地上挥出这一剑的那个瘦小的身影。 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识到剑光是真的可以达到这种程度的。敬畏有几分，但更多的是豪气——将来他一定会达到这种层次的！ 良久之后，剑光才终于散去。出现在艾欧眼前的，是一片来回激荡不休的海面，但每每将要冲上岸之际，就像是拍在了什么无形之壁上一般，不得寸进。 下方地面已经成了伯爵岛新的沿海区域了。先前他与敌人战斗了一段时间的战场大半都已经消失不见，连带着剑光覆盖范围内的半个伯爵岛，都一并成了大海。至于妖刀残烬烧却，被余威波及的半个岛都消失了，首当其冲、被选作主要打击对象的它，并无幸存之理。 这就是刚刚那一剑的威力。 艾欧落回地面，望向挥出这一剑的那个背影。一开始他还只是觉得声音似乎是曾经听过的，之后看见那个发型他就认出来这人正是那个曾经试图坑他钱的武器店老板了，这种独特的发型他记忆里就只有这一个人。 不过，现在看来，这么厉害的剑客，收费再贵都值得啊！ 他正要上前跟这位剑客打招呼，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别过去。天草大人他……已经故去了。” 是古伊娜。她低沉着脸，慢慢走到艾欧身边，看着天草四郎的背影。 “是你的师门长辈吗？” 艾欧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个背影。刚刚他只看见了背影，现在打量了一下才发现对方还保持着挥剑的姿势，只是手里拿的是一根拐杖而不是刀。 刚刚那一剑，是用这根不起眼的拐杖所发出的……？ “嗯。这把雾切就是他给我的。”古伊娜情绪很是低落。 “原来是这样吗……”艾欧回想起当初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原来那跟天草四郎也有关。 古伊娜沉默了一下，似是下了某种决心，开口道：“艾欧，我想送天草大人的遗体回岛上，和师傅葬在一起。” 听到她的话，艾欧本想提一声她师兄柳生宗一郎，但转念一想对方已经同残烬烧却一起尸骨无存了，古伊娜在观战的话应该是知道的，也不去提这茬了。 他想了想，问道，“需要帮忙么？”他实在是不适应这种沉闷的悲伤氛围，不知所从，搜肠刮肚也没想出来什么能说的。 “不用。” 听她这么说，艾欧长舒了一口气。尽管早有预料，不过到头来被拒绝了果然还是不太好受啊。虽然他很看好古伊娜，但也没到非对方不可的程度，能够成为队友的人选，接下来再继续物色。 他正自我宽慰着，突然又听见古伊娜的声音响起，有些迟疑：“那个，船长，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可以是可以……还有什么事吗？”艾欧还没从刚刚的情绪中回过神来，下意识回道。 “我，我送天草大人的遗体回去之后，准备回霜月村一趟，和我父亲进行商谈。” 艾欧没反应过来她突然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是打算继续雇佣自己送她么？可是刚刚不是拒绝了自己吗……“嗯。” “所以，所以我可能要花一段时间……我的意思是，船长你们，可不可以在罗格镇等我一段时间？一个月，不，半个月，只要半个月，我一定会赶到罗格镇的” 古伊娜用力攥着衣角，嘴唇紧抿。 “罗……”艾欧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先前的失落立刻变成了惊喜，“无任欢迎！” 旋即，他又问道：“真的不用我们一起去吗？”回家见家长这种事，分分钟就是发生变故的节奏啊！ 古伊娜摇摇头，坚定道：“这是应该我自己一个人面对的。”顿了一下，她又说道，“如果发生了什么预料之外的情况，我会寻求大家的帮助的。” 话说到这份上，艾欧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他转而问起别的一些事来： “莉莉希呢？她没和你一起过来吗？” “她现在应该是在用望远镜往这边看……你挥挥手的话，她应该能看到。我之前找她要一个能放大声音的东西的时候她还在那里专心看。” 她举起手里的东西，艾欧这才注意到她手里还拿着一个外形类似于扩音喇叭一样的东西，看来之前古伊娜怕干扰战局但是又想通知艾欧，于是就用这个来喊话。 “……” “那个药剂，你还要尝试吗？” 艾欧说的是那种看似神奇的复活药剂，现在仅剩的成品都在莉莉希那里了。 “我不知道。”古伊娜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父亲也许会知道点什么。” “也好，我等你的决定。” ！ +对抗强权的第二步+ 〖电流放出〗up▲ 〖电流放出-超导体质〗unlock ? “-传说之终结-” “终末之刃-残烬烧却：11” “旧日支配-昔日余晖：11” “〖大气制御〗up▲▲▲” “-秘史之始-” “德拉斯·帕莱尼：11” “矶姬：11” “『体能强化效果3』” “—予玩忽者以钢铁之制裁—” “无我梦中：01” “【琉璃逆拂袈裟斩】学习失败，进度：5100” “【百鬼奥义-大天狗神隐御流前】学习失败，进度：5100” “【不动明王】学习？？，进度：100” “【天之丛云】学习失败，进度：” “skill：【气态装甲】” “skill：【龙之流痕】” “skill：【超-龙破斩】” “skill：【超-爆流破】” “skill：【超-雷鸣一刀斩】” “skill：【水上行走】” “skill：【翔天突剑斩无前】” “skill：【流光烈】” “skill：【建御雷神】” “skill：【槌杀八百万】” 第一百四十九章 罗格镇的变故 罗格镇今天的天气相当不错。 风暴二世号停泊在罗格镇的港口角落里，被旁边的大型商船遮得严严实实，半点不起眼。 艾欧此刻正在桅杆顶端、倒立做着手指撑。正午的阳光从上方洒下来，映得他整张脸都藏在了阴影之中。身上流线型的肌肉微微隆起收缩又放松，轻松得完全不像是在做这种危险动作。 距离风暴二世号抵达罗格镇，已经过了一周了。 本来他没打算这么明目张胆地跳脸的，毕竟这里作为东海进入伟大航路的桥头堡的同时，也是海军的重点布防位置，他这个东海第一悬赏犯送上门去对方怕不是要笑掉大牙……虽然他不怕，可也没必要自找没趣是？ 但是，据娜美打听到的消息，就在他们来之前的一段时间里，有批海贼在这里大闹了一通，其中就包括了新晋的两千万级海贼“草帽小子”蒙奇·d·路飞和他麾下的一众船员、还有老牌一千五百万级海贼“小丑”巴基及其海贼团，至于趁乱加入搞浑水的小喽啰更是不知凡几。 当时驻守在这里的海军本部上校“白猎人”斯摩格似乎是独力难支，只抓住了些浑水摸鱼的小虾米，赏金榜上有名的一个都没逮到。然后他就带人追着两个海贼团离开了罗格镇，至于追没追上，最新的消息是那几人仍然在逃…… 罗格镇这边，骤然间失去了压在上头的最高长官兼最高战力、顺带着还走了一批嫡系中坚，一时间便开始暗流涌动人心思变，不仅偷摸着进港的海贼多了不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海军也多了许多。 当然，想让海军视而不见装瞎子，那孝敬自然是少不了的。 不过是要钱嘛，那就好办了。莉莉希在伯爵岛上摸出来不少东西，娜美拿了部分把港口管理部门的相关人员统统喂饱之后风暴二世号就光明正大地泊进了港口，在罗格镇新任最高长官带人上任补完整缺口职位前都不需要担心来自海军方面的压力了。 而截止到目前，海军方面仍是没有新任罗格镇驻守上校的相关消息。 在船靠岸之后，艾欧当然是第一时间上去参观了一番这个大名鼎鼎的小镇，只不过他很快就失望了。刨除掉那些名声上的额外加成，这个地方不过是一个正在缓慢衰落的港口城市罢了——其中“城市”这两个字尚待商榷。 这地方的兴盛期是在二十多年前，海贼王哥尔·d·罗杰刚死之后的那段时间，无数憧憬着海贼王传说憧憬着海贼王宝藏“onepiece”的人从这里出发涌向了伟大航路，让这里的商业服务业都野蛮生长了一段时间。 不过现在嘛，随着前赴后继葬身在伟大航路的人越来越多，质疑onepiece的人也越来越多，罗格镇再没有从前的兴盛景象了。 艾欧是大白天上去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时间段的缘故，越靠近港口的地方人流越密集，越过一段距离之后，是大片大片店门紧闭的街区。 他还特意去参观了一下那个据说是当年处刑海贼王的广场，就在罗格镇中心地带，那里据说还留着处死海贼王的那个处刑台。但是很不幸的是，那里只剩下一堆浸了水又被晒干了的黑色灰烬。 事情就是这么不巧，草帽小子路飞和小丑巴基联手大闹罗格镇那天据说一道雷劈倒了这个地方，金属的架子后来被清理掉了，而顶上木头的板子因为大乱所以没人顾得上，虽然那天还下了大雨，但也只剩下一堆泡水黑灰了。 艾欧只觉得来的不巧，倒是好奇之下一起同来的莉莉希大失所望，气得当天饭量都翻了一番。 之后的几天，娜美跟莉莉希天天在罗格镇里逛，艾欧去了一回之后觉得没意思也就不去了，留在船上锻炼。船舱里还躺着一个病秧子，在罗格镇停泊之后莉莉希买到了不少药，一股脑在病人身上用了个遍，竟然让治愈进度涨得飞快，到今天她已经可以下地跑动了。 娜美两人本来是打算拉上艾欧一起逛罗格镇的，但艾欧打定了主意熟悉练习新能力，坚决不去，她们也只好放弃了。 在结束了伯爵岛的历程之后，他又收获了不少。 首先是“对抗强权的第二步”，这个跟之前的第一步一脉相承，同样是直接对上了世界政府的人员，不仅将他的“电流放出”升级了一次，还解锁了新的子能力“超导体质”。 升级自不必说，瞬时出力增大操控力增大，关键是那个“超导体质”。艾欧试过了，这是个被动技，他不需要再担心被自己的电电死了，电流在身体里流通的速度也变得飞快。 因此，开发“电流放出”相关技能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之后的“传说之终结”，出乎意料地一口气将“大气制御”提升了三次，暴增的瞬时出力虽然很值得开心，但是他之前的熟练度在面对这种高强度出力上完全不够用，想要恢复到如臂指使的地步还得继续下苦功狠练了。 妖刀的全名跟那只巨型白骨骷髅的全名，再加上断断续续知道的些许信息，大致能猜到是什么样的故事，不过既然是“传说之终结”，也就意味着那位剑圣的临终一剑是真的将其消灭干净了，自己以后想来是不会再碰到这玩意了。 说起剑圣的那一剑，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这面板竟然还有“”这种计量方式的，虽然自己的剑术距离剑圣是还有非常长一段距离，但千分之一也太过分了啊！这不就是只知道个名字而已吗！ 同样还有初次见到的，妖刀的【不动明王】那一招的“？？”和“”是什么鬼意思，自己明明觉得看懂了不少的，不说百分之五十，起码给个二三十，不过分？竟然给两个星号，连看懂的方向对不对都是问号，绝了。 伯爵府那档子破事竟然是“秘史之始”，也就是说这只不过是个开头……可当事人都已经挂了，那相关后续也就只有世界政府那边了，后续还有多少恶心人的事，艾欧根本都不去想了，这里面的水永远只会比他想得更深。 给的奖励是“体能强效果3”，他从各种角度测试了一番，似乎具体作用是将他以后的体能锻炼效果变成三倍，本质上差不多相当于缩短了他三分之二的体能锻炼时间，现在相当于锻炼一整天可以得到以往锻炼三天的效果。 还有一个又是系列式的东西，大概率还是能扯上天龙人刺杀事件，不过那个圆寸头被救走了，具体会给什么也就无从得知了。 最后是惯例的一系列技能确认，这个倒不出意料，不过比较奇怪的是“水上行走”这个也被确认为技能了，他试了一下，似乎是持续的状态技，也就是开了之后就可以消耗体力随意在海面上如履平地了，只是具体应用效果有待验证。 他一边想着接下来的计划，一边继续着动作，忽然听见一个声音远远响起: “船长，出大事啦！” 第一百五十章 被抓住了 艾欧偏过头瞄了一眼，莉莉希正一脸惶急地往这边跑过来。 在她身后，熙熙攘攘一门心思忙着多扛几个包的苦力们抬头看她一眼的心思都欠奉，倒是间杂其中的几个水手打扮的男人扫了她一眼，见行动打扮都彻头彻尾是个新手之后也没再过多关注了，这类新手最喜欢大惊小怪，丁点大的事也要叫嚷一番。偶有眼尖的看见了在桅杆顶端的艾欧，也只当是个标新立异的饭后谈资罢了，罗格镇这一类的人可不在少数。 艾欧微微一用力，跳下甲板，撤去了笼罩着风暴二世号的无风地带——刚才的锻炼过程中他一直在维持着这个，免得船身有不必要的晃动——顿时一阵凉风袭来，问道：“发生什么了？那个杂工呢？” 他说的是那个捡回来的病秧子米琪塔，她今天和娜美莉莉希两人一起出的门。娜美如今已经荣升一般船员了，名义上足以指挥新来的米琪塔。 虽然还没彻底收服这家伙，不过艾欧并不担心，且不说娜美的智商足够将这货吃得死死的，就算是在战斗方面，娜美也能够跟这个空有果实能力却不会开发的笨蛋打得有来有回，完全不虚她。 何况现在艾欧的大气制御能力提升了，这点时间她就算再怎么跑也跑不掉的，艾欧轻轻松松就能够追上去然后抓回来展开再教育计划。基于这一点，她要是真的试图跑了那还更好。 莉莉希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直到了他跟前才停下来开始大口大口喘气：“船长，小米琪塔被抓走了，小娜美在跟着他们，我回来通知你！” “本地的地头蛇做的么？米琪塔以前的仇家？”艾欧擦了擦汗，套上一件上衣，随口道。 首先不可能是海军做的，对付海军这方面娜美可有经验多了，哪可能闹到自己这边被抓走一个的地步。即使是万一碰上了新来的上校微服私访，那也该是她们两个一起回来，娜美又不傻，为了米琪塔这个还不知道是不是同伴的去跟踪一个海军本部上校，一不小心把自己也陷进去就亏大发了，届时艾欧必定会被迫介入，而且那样的事态发展极为被动。 现在的罗格镇虽然管控松了不少，但海贼也不会在这里随意闹事，想进伟大航路的没必要临时生事，不进伟大航路的则极少来罗格镇，因为罗格镇没什么出产，海军对周边关注力度也大，毕竟罗格镇算是东海海军的脸面之一了——海贼王是在东海被处死的，说出去比起其余三海都要高上一头——当然，这只是东海海军的自夸，其它海域的海军不怎么认。 也正因此，在罗格镇搞事的草帽小子路飞和小丑巴基才显得尤为引人瞩目。 排除了这些，也就只有寥寥几个方向了。考虑到米琪塔这货原先是属于所谓的“犯罪组织”，仇家大概是遍地走？认出她来也不出奇。 不过艾欧随口这么一问，莉莉希立刻茫然了，“我、我不知道……”她越说声音越低，也觉得自己丢脸极了，垂下头去不敢看艾欧。 “娜美有跟你说过什么吗？”艾欧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以示安慰，拿起一把刀挎在腰间。 提起这个，她立刻皱着眉头努力回忆起来，试图将功补过：“应该…有……对了，她说会沿途留下标记，让我告诉你顺着周边她刻下的箭头方向走！” 标记么……还行，不过自己现在倒是不需要这个了。 艾欧又挎上一柄刀，向外走去，“带我去你们分开的地方。” 他没有特意戴上面具，取而代之的是换了个不起眼的发型，顺便将眉毛也画粗了不少，这样大部分人即使注意看他的脸也会将注意力放在他的眉毛上而或多或少忽略掉其它地方，从而不去将他跟那张通缉令对应起来。 莉莉希“哦哦”了两声，连忙小跑到前头，回过头来看艾欧，然后发现他的速度一点不慢，也就放心地加快了步伐。 十来分钟后，他们穿过了来往的人群街道，来到了一处相对僻静的小巷入口。 “小娜美就是在这里和我分开的，船长。”莉莉希张望了一下，指着小巷深处说道，“应该是往这个方向走了。” “那我们进去。”这巷子就一条路，想来一般也不会飞檐走壁往上跑，艾欧便带着莉莉希向巷子深处进发。 事情经过他在路上已经听莉莉希说过了。 她们在罗格镇上一边游玩一边不经意打听消息的时候，米琪塔犹豫了好久才扭扭捏捏提出能不能借点钱让她一个人独处一会儿，娜美当然是爽快答应了。艾欧跟娜美提过对于这个人的处理方案，她乐得配合，毕竟在她看来这个人实在算不上可靠，跑了也就跑了——咳，她对这种状态清楚得很。 不过表面上娜美并不在意米琪塔的去向，心里也对这个人没什么期待，但是由于艾欧跟她说过的话，她还是带着莉莉希展开了跟踪。 米琪塔先是用向娜美借的钱去伪装了一番，然后才七拐八绕地往罗格镇深处去了，就是那几片多个店门紧闭的街区。 娜美她们在跟踪到这里的时候，发现了周围有人在暗中放哨，也就没敢跟进去免得被一锅端了，之后没过多久就听见里面传来喧闹声，又过了一段时间之后，米琪塔被一群小混混打扮的人五花大绑抬死猪一样抬出来了。 于是她们两个又跟踪到了这里，接着分开，然后就是艾欧所知道的了。 “船长，小娜美不会有危险？”莉莉希小声担心道。 小巷挺长，艾欧一边走一边说道：“不用担心，娜美那么聪明，她见势不妙一定会先跑了再说的。而且，现在还没什么动静，事情应该还没发展到太糟糕的地步。” 莉莉希“哦”了一声。 前面是个分岔口。 走到这里，莉莉希立刻开始寻找娜美说的标记。 艾欧深呼吸几次，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放空思绪。 大气制御的升级，连带着也强化了他所开发的一系列技能，现在正是使用的最佳时机。 【大气感知】，开！ 第一百五十一章 杀了吧（准备上架了，养书的还在养么） “iss情人节小姐是？” 说话的是一个瓮声瓮气的胖子，左脸上有一个粗线条红圈、右脸则是一个红叉，手里拿着一条花手帕，正在擦汗，“找你们可真是难……” 这是一处空旷的仓库，大门虚掩着透进来些光，墙边摆着不少奇怪的道具，有几个肌肉壮实的混混正在锻炼着。 圈叉胖子背对着大门，在他面前，十数个一脸凶相年龄各异的男的正零零散散围着中间一个斜靠在木人桩上的、被结结实实绑在一根长木棍上的长腿女性，目露凶光。 圈叉胖子擦了一把汗，“这个月的保护费和上个月的保护费，麻烦你结一下啊，我们最近有个大事要用到很多钱呢。” 米琪塔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声音干巴巴的：“之前租下那栋房子的时候，r5不是交了一年的租金的吗？还多压了一年的租金……我亲眼看到他给你们的……” “租金归租金，”圈叉胖子又擦了把汗，“我刚刚跟你要的，是保护费呀。我们巴托俱乐部的地盘，保护费可是要准时交的。” “我、我没带钱……”米琪塔声音有些发抖，她借来的那点钱早就花光了，成品也在刚刚的战斗中全毁了，她现在身上是真的连半个硬币都没有。 “哦，没带钱啊，那不要紧，你那个叫r5的同伴呢？让他送过来，我们还有贴心的电话虫服务的。你们那么有钱，应该有电话虫的？我们的人之前见过那个r5用过一次哦。” 米琪塔越听脸色越苍白，额头上冷汗直冒。 圈叉胖子一边招手让人送电话虫过来，一边笑眯眯地看着她：“iss情人节小姐人长得这么漂亮，少了几根手指就不好看了是不是？为了这么点钱多不值得啊。我们巴托俱乐部呢，也是讲道理的，只要将上个月和这个月的保护费结清，绝对不会冒犯您一根手指头！” 米琪塔喉咙干涩，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圈叉胖子以为她要说什么，但没听见声音，于是便走近了些，耳朵凑上来：“你说什么？不好意思我最近可能有点耳鸣，没听清楚，能再说一遍吗？” 米琪塔用了咽了一下，然而没有咽下去什么东西。她张开嘴，只觉得嘴里干得厉害，略微有些嘶哑的声音小声响起：“r5他，他死了……” 圈叉胖子一愣，立刻又换上笑容，“哎呀，那不要紧，换个人也是一样的嘛，iss情人节小姐你还有什么朋友吗？或者找一下你认识的人，看对方肯不肯给你送钱过来也行。” 迟疑了一下，米琪塔脑海里闪过几张工作时见过的前同事的脸，但很快又被她自己否定了。 她还在沉默，旁边忽然伸过来一只手，扒着圈叉胖子的油脸将他推开：“所以说彭特你这家伙啊，这么大费周章的有什么用，磨磨蹭蹭的，老大马上就要过来了，还搞不定的话他又要发火了。” 代替圈叉胖子出现在他位置的是一个高个子男人，白金色的头发留着一个相当古怪的发型，如同一丛燃烧的火焰一般向上伸展着，发根处扎着弹性发带，鼻梁上架着一副浅色三角墨镜，上半身的立领无袖褂子敞开着，露出胸口处纹着的一个黑色十字架，黄色短裤的弹性裤腰上插着根双节棍。 高个子男人站直了身体，露出一个自以为得体的微笑，暴露出缺了两颗上半门牙的牙齿：“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巴托俱乐部的参谋长冈比亚，这个胖子叫彭特，是我们的会计师。” 他顿了顿，又露出缺牙的微笑来，“我就直话直说了，iss情人节小姐，你，是隶属于一个叫巴洛克工作社的犯罪组织对？” 米琪塔心里一惊，猛地抬起头来，瞳孔骤缩。 “哈哈哈，不用这么吃惊嘛，我们巴托俱乐部也是有点势力的，这罗格镇周边的一百五十多条街，都是我们的地盘喔。” 冈比亚摆手笑道，被他推开的圈叉胖子彭特也不甘寂寞地挤过来道：“准确来说，是一百五十二条街。” 冈比亚不理会他，继续对着米琪塔笑道：“所以呢，我们稍微打听了一下，就知道了你们工作社似乎还挺了不起的，在伟大航路的势力挺不错的样子？” “大家同属地下世界一份子，凡事都可以商量一下嘛，你找你的上级要点情报，用来抵消保护费，那不就可以了吗？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米琪塔想说自己已经被开除了，可是心里还是不由自主生出一丝希冀来。要是…… 她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冈比亚盯着她看得仔细，立刻大喜，一把拿过身边小弟送过来的大型电话虫开始拨号，完全不理会旁边无可奈何怒目而视的彭特。 “我知道你们组织奉行的格言，就不为难你了，我们已经打听到了你们组织内部的一个号码。” 他细致地一个个拨完号，听见电话虫发出的待机声，这才拿着话筒递到米琪塔面前，举着等她讲话。 米琪塔又咽了下，喉咙还是干得要命。 一阵忙音过后，电话被人接起来了：“喂？” 这个声音米琪塔记忆十分深刻。即使是只在电话虫里听过几次，可她绝对忘不掉。 那是r0！巴洛克工作社的社长！ 米琪塔张嘴有心想说点什么，但始终没能说出话来。 举着话筒的冈比亚看得着急，见她没声没息的样子，话筒里又“喂”了一声，便干脆拿到自己嘴边开始讲话：“你好啊，是r0先生吗？” 电话虫模拟出的低沉男声声调没什么变化，“是我。” “是这样的，你们巴洛克工作社呢，有个成员没钱交我们的保护费，现在就在我面前，你要不要确认一下她的身份先？” 对面沉默了一下，“你说的是哪个？” “哦，她叫iss情人节，只要你们提供一点小小的情报，我们就……”冈比亚脸上含笑，语气柔和。 但他还没说完，便听见对方冷漠地抛出一句话： “你把她杀了。” 随即，电话虫的双眼垂了下去，显然是对方挂线了。 冈比亚一愣，呆呆地扭头看向被绑住的iss情人节小姐，却见对方满脸是绝望的惨白。 第一百五十二章 来战！ 艾欧略带不适地揉了揉不自觉皱起的眉心。 果然还是福祸相依。伯爵岛之后大气制御骤然暴涨的等级稀释太多了他一直以来的熟练度，以至于使用技能都相当地不适应起来了。 【大气感知】这个技能他早在等级上升之后恢复完全时就在大海上尝试开启过一次极限全范围的了，当时由于范围过大只坚持了一瞬间他的脑子就承受不住传回来的大量信息而不得不紧急关闭了技能。 之后他开始慢慢试着小范围开启，然后赫然发现即使是尽力控制着缩小范围了，稳定控制的最小范围也依然在半径三百米左右，这个就已经是最小范围了，想要再小也因为熟练度不够而维持不住，只能多进行针对训练来提升掌控力。 比起升级前的最大范围也大了数倍，不适之处实在太多了。 又因为感知的重要性，他那段时间一直在练，直到抵达了罗格镇才停了下来——因为罗格镇的人太多了。相较于方圆三百米只有海水空气和海鸟以及寥寥数条跃出海面的鱼的大海，作为港口重镇的罗格镇在同样范围内存在的信息量要大了数十乃至百倍，即便是粗略感知一下收集到的信息也不是在海上的时候能比的。 所以他一直都没有在到达罗格镇后开启这个技能，而是选择了先突击锻炼一波身体再说。三倍锻炼效果，多多少少能强化一下自己的承受能力；日常也针对头部进行了一些锻炼——主要是物理上的，比如说保持倒立什么的…… 虽然听起来很玄学，但是理论上是可行的呀！脑部适应了长时间充血状态之后身体应该会针对头部血管强化一下，然后血管活跃程度加强了又会加强恢复力乃至承受力…… 除此之外，获取信息上他也做了些针对训练。 可尽管如此，刚刚保持着最低范围开启，他也只是一瞬间就关闭掉了。并不是不能继续维持下去，而是继续在这里维持【大气感知】的话，会持续给自己造成压迫。考虑到接下来可能需要应对的状况，还是尽量保持相对满的状态比较好，反正那一瞬间他已经获得需要的信息了。 就像是在范围内做了一次透视全景拍照，虽然他的记忆力比不上相机那么好，但从中找到要找的已经足够了。 旁边的莉莉希见他皱着眉脸色不太好，关切道：“船长？” “没事，用了点还不够熟悉的能力。”艾欧摆摆手，冲她一笑，“我找到她们了。” 她立刻喜上眉梢。紧接着又问：“哪边？” “这边。” 艾欧指了个方向，随即紧跟在她身后向着娜美的位置进发。 娜美还在暗中盯着，看起来相当沉得住气；米琪塔那边被一圈人围着，不过暂时没有要对她动手的迹象，为首的家伙在说着什么的样子，现在过去完全来得及。 而且，要不是大气感知的问题，艾欧还想要不要卡一下点再进去的。 米琪塔这腔肠动物绝对是对她老东家还抱有希望，这次偷跑说不定就是想着联系对方，只是半路碰上了劫道的，而她自身实力又太过不济，给人逮起来了。 虽然现在卡不好点，但是要是狠心点，拖个十几二十分钟再进去，让她吃个狠点的苦头惩罚一下这家伙的跑路举动，那倒说不定就十拿九稳让这货再不敢起跑路的心思了。恶人让这帮突然杀出来的家伙当，自己进去施恩一波，完美。 只不过艾欧现在还是做不到这么恶毒，毕竟米琪塔这家伙即使再怎么不好，那也是自己盯上准备拿来当船上战力的，要是一个弄巧成拙，这帮混混搞出来什么切手指之类的操作，届时他再怎么做也晚了。 说句不好听的，自己的狗，要打也是自己来打，对？ 娜美还算机警，莉莉希刚接近，她就发现了。她随手抓起一根棍子回过头来，正要发狠，便发现是莉莉希，更看到了跟在后面闲庭信步的艾欧。 娜美脸上一喜，张了张嘴，不过及时反应过来，没叫出声。指了指身后，娜美正要低声给他说明情况，艾欧摆手制止了她，“我进去救人，你们在外围策应。注意自己安全，不用担心我。” 相信娜美听得懂他什么意思。 果然，娜美点了点头，拉起一脸兴奋但完全没有行动头绪的莉莉希，往旁边快速走了过去，背影很快消失在建筑物之间。 ——艾欧等一下从这边出去的时候，这里就会变得不再安全，继续待在这里暴露的几率很大，而对于娜美来说，正面打赢这群人很难，可是单纯暗中躲避的话那是再容易不过了。 等她们消失之后，艾欧跨步走了出去，施施然向着仓库虚掩着的大门走了过去。 不等他靠近，一个小混混就从旁边阴影里跑出来，单手举起指着他，嘴巴正要张开大喊，眼前骤然亮起一道闪光，然后才是轻飘飘的低语： “疾步斩” 等到艾欧一振刀身，甩去上面的血珠，无头的尸身才啪嗒倒地，而双目圆瞪的脑袋还在抛飞在半空中，尚来不及落地。 紧接着，他两步跨到了木质包铁皮的三四米高大门前，一脚踹了上去！ 仓库里手拿话筒的冈比亚刚瞥见了iss情人节小姐惨白的脸色，便听得身后“轰”的一声，下一瞬，有什么物体划过头顶，砸向了仓库深处。 他不由得一愣。 定睛一看，从头顶飞过、砸翻了仓库深处数名同伴的，赫然便是这处仓库的半扇大门！ 冈比亚来不及去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下意识回头望去，一个身影正背着光站在缺了半扇门板的仓库入口处，一只脚高高举起，显然便是罪魁祸首。 在那人身后，一颗脑袋此时坠地，翻滚着撞到了剩下的半扇大门边上；阳光照射下的地面，鲜红的液体正在喷涌着漫延开来。 “哟，你们玩得很开心嘛，这是要对我的人做点什么呢？” 冈比亚看见那人扛着刀走进来，满脸森寒的笑意。 “不如加我一个，怎么样？” 第一百五十三章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jpg 尽管早已在大气感知里知道了米琪塔现在的状态，但当真的亲眼目睹时，艾欧的怒气条还是止不住地蹭蹭蹭往上涨。 他把江风往肩上一扛，冷笑着走了进去。 门边不远有几个露着一身腱子肉的混混率先反应过来，随手抓起手边的健身器材就冲了上来，但艾欧不过是身体摆动几下，便轻易避开了这群人毫无章法配合可言的群殴。 下一刻，他抽出了另一把刀： “【裂空斩】” 一道刀芒闪过，十几截人体在空中倒飞回去。 而此时，紧跟着冲上来的混混们才跑到了一半！ 艾欧冷着脸，挥舞双刀迎了上去。距离米琪塔已经不远，他没再用技能，而是对准了对方的攻击一刀一刀回砍过去，巨大的力道劈在混混们的各式武器上，连带着他们的武器一起砸到了他们身上，中者无不骨断筋裂倒飞出去。 艾欧完全不去在意周围的情况，只是劈砍劈砍劈砍，肆意释放着心里的无端怒火，抛开一切思虑，只留下纯粹的战斗意志，对着身周所有攻过来的目标反击回去。 战斗来得快去得也快，等艾欧重新回过神来停下动作的时候，仓库里已经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痛苦呻吟的人了。 他顿了一下，丢开手里那柄已经毁得不成样子了的普通刀具。 果然还是这段时间的情绪不太对吗……以后要注意点才行了。 脑海中闪过这样的念头，艾欧转过身去，望向这里还站着的另外两个人。 ——准确地说，是一个站着的人和一个被迫斜立着的人。 站着的那个男人个子相当高，尤其是头发还是向上立着的发型，足足将他的身高观感向上拔了两个头的高度。 只是，这人穿着打扮看起来颇为怪异，敞开的无袖褂子露出来胸前纹着的十字架，两只手肘上套着肘套，一双上臂纹着密密麻麻的黑色怪异斑点，看起来像章鱼触手吸盘面一样。下半身穿着黄色短裤，松紧带上塞着双节棍；短裤下露出一截大腿，接着又是一双奇怪的与短裤同色同花纹的长袜，足足套到了膝上两寸之处，只单单露出了一段大腿。 见艾欧正打量着他，十字男赶忙掏出了双节棍，对准了他身边的米琪塔：“别…别过来！不然我就……我就对她不客气了！” 这人色厉内荏地大喊着，轻轻颤抖的身体和额上的汗珠都出卖了他的内心。 他话音刚落，另一个声音从门口处响起：“放了她，冈比亚。” 艾欧微微侧首瞥了一眼，一个高挑的身影正大步迈了进来。 他退开两步，将刚来的这人和十字男同时纳入视野，免得被夹击了。 来人双手揣在裤兜里，语气低沉：“男子汉用一个女人来威胁别人，实在太恶劣了。” 冈比亚先是面露喜色，随即愣了一下，疑惑道：“老大……？我们以前不是一直这么干的吗？”他挠了挠额头，不过手上的双节棍还是顺从地放下来了。 “那位大人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冈比亚，我决定了，我们以后都要学习那位大人的行事！这是最高命令！” 来人这样说着，脸上竟然露出一丝可疑的红晕，看得艾欧有点头皮发麻，毕竟这家伙的长相实在是不像会露出这种表情的样子。 双手揣在裤兜里走进来的男人绿色的头发中间竖起作鸡冠状，鬓边还垂下来两缕长发。长相凶恶，右眼角下纹着黑色眼纹，鼻子中间穿着一个鼻环，犬齿长长地垂了出来，面若恶鬼。带绒的大衣底下没穿内衬，敞开露出胸口纹着的一双翅膀状的纹身。裤腰上插着短刀，格子长裤裤腿边缝着花边，底下的硬质靴子踩得地面嚓嚓作响。 看起来像是个男人，但由于刚刚的那个表情，艾欧又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毕竟说男声且作男性打扮的女人也不是没有，搞不好面前这一位就是其中一员。 不过姑且还是先当这是个男的好了。 听完这人的话，十字男冈比亚立刻一个立正，表情认真：“是，老大！我一定会向那位大人学习的！” 来人满意地点了点头，抽出双手，向艾欧示意道：“我就是这群不成器小弟的老大，我叫巴托洛米奥。不知道您怎么称呼？” 他露齿一笑，但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 “艾欧。” “哦呀，您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海贼？我们家小弟给您添麻烦了……不过，只要您能给我们提供一段时间的情报，这些都可以当作没发生过，怎么样？” 自称巴托洛米奥的男人搓着手，笑道。 “哦？”艾欧似笑非笑。 冈比亚在另一边不合时宜地迟疑道：“可是老大，刚刚他们组织的老大拒绝了我的请求……” 巴托洛米奥闻言脸色一变，“这么说，你们是不想给情报了？” 这是……把我当巴洛克工作社的了？艾欧扭头望向米琪塔，却见她张着嘴但是一点声音也没有，正拼命冲自己摇头。 什么意思？不会是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就被毒哑了？ “你们先放了她再说。”艾欧装出一副傲慢状，“还有，把解药给她吃了。想要东西的话，就拿出你们的诚意来！” 巴托洛米奥又换上一副惊喜的表情，立刻吩咐道：“冈比亚，把她放了。你给她吃了哪种药？解药带没带？没带的话我让彭特拿过来。” 说着他扭头冲门外招手，“彭特，把我们的解药全带一份过来！” 冈比亚一脸的委屈：“什么解药？我还没开始呢！” 与此同时，外面远远地响起来一个声音：“老大，小皮特让我问问你，那个人的手指还砍不砍？” 不分先后地，门外又响起一个声音：“老大，我知道了。”随后这声音压低，呵斥着刚刚的那个传话小弟，“闭嘴，老大在办正事，这种小事就不要来麻烦他了，砍完算球！” 艾欧听着外面的闹剧，没忘自己刚刚的角色设定：“她都说不出话来了！带一个哑巴回去，我怎么向上面交代？上头不满意，他们怎么可能同意交易？” 巴托洛米奥凶狠地盯着冈比亚。 冈比亚手足无措：“我我我…我不是……我没有……” 明天上架，这时候该说点什么对吧 开篇先定个基调：东海篇终于特娘的算是要写完啦。 这是第一次写到这么长字数。每次更新系统送两个收藏，按章节数算估摸着这书真正收藏也就将将一百，还有绝大部分养的，加到书架上就忘了看的，追读的实在少得可怜。 虽然在上架前说些丧气话实在不怎么好，但又没人看，还不许我发发牢骚啦。 没几个人说话，我也不知道毛病在哪，以后会少写原创人物了，活用原着人物，参照原着剧情，能改的都改一下好了，是好是坏也无所谓，都走一遍就行了，反正这书已经扑街了，发挥一下剩余价值多踩踩坑。 ——尽管这样说，不过明确的毒点我是不会碰的，毕竟愉悦自己都做不到那还写个屁的网文，我既不是牛头人战士也不是抖，不过是扑街了而已，没必要虐待自己。 这本书预计会写到一百万字，因为我特娘的太傻太天真在合同上写了下限一百万字……当然要是写出感觉来了继续下去也不是没可能。 以后再乱填自己就抽死自己，填个屁的一百万啊，二十万三十万不香？扑了就切，切完一本再一本。 这本书也恰不到全勤烂钱，上架不过是为了满足一下第一次上架的小心愿罢了，看完目前的章节觉得还过得去的支持一下？ 唔，不强求，毕竟这种自由心证的东西从来全凭自觉。 在准备新书了，双开写本新书恰一下全勤烂钱。新书会是跟这本不一样的风格，会更加三俗——毕竟喜闻乐见是？恰烂钱不在乎那些有的没的了。 会换新号发。 之前憋新书开头时当场日码一万。 但是悲伤的是那天睡下之后脑子里疯狂冒灵感，辗转反侧直到六点才终于睡着了。 更悲伤的是那个开头没过内投。 怎一个惨字了得！ 另，本章每有一个留言人数上架当天就更新一章。 截止时间是第一章章节更新前。 至于没看到、没看完本章的，有缘无分，爱莫能助，惟有掩涕叹息之。 以上。 第一百五十四章 侬脑子瓦特啦 米琪塔用力咳嗽了几下。 三人立刻注视过去。冈比亚一脸的惶急，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现在的情况。 在几人的瞩目下，米琪塔辛苦咳嗽出的几滴眼泪划过她的脸庞，流到嘴角处，洇了进去。 旋即，她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始猛咳嗽，咳得声嘶力竭，咳得撕心裂肺，脸上挤眉弄眼地运动着五官，源源不断的泪水流了出来。 艾欧吃了一惊，立刻指着她对巴托洛米奥道：“你看她这像是没事的样子吗！” “确实……”巴托洛米奥摩挲着下巴，“看起来像是吃过我们的药的样子……不过你放心，虽然不吃解药的后果会很严重，但是只要及时吃了应该是会没事的，应该，那个卖药给我们的家伙是这样说的。我这就叫彭特过来认一下吃的哪种药。” 他扯着嗓子冲外面喊了起来：“彭特！彭特！”不过没人回答。 冈比亚这时候做出恍然大悟状，一拍掌心：“对了！我是之后才来的！之前是彭特在审问！” 艾欧走过去准备先解开她再说。 不管接下来是要打还是要伪装给点假消息糊弄一下，现在都可以先放走米琪塔再说。开始他还以为真是出了什么问题，可接下来米琪塔的表情完全不像是痛苦，其中急切占了大半，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跟他说的样子。 艾欧俯首，瞥了一眼旁边的冈比亚，他立刻就举起双手讪讪走开了。 米琪塔用力抿了抿嘴，声音很小：“渴……我们杀出去？” 艾欧白了一眼这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我一个人杀出去自然是易如反掌，可你自己有几斤几两心里没点数吗！ 不过，知道了她只不过是因为太渴了所以才没声音，艾欧也是放下心来了，他本来还打算虚与委蛇拿到所谓的解药再说的。刚刚那个绿色鸡冠头不像是在说谎，他们是真的对这种刑讯逼供家常便饭一般了。 艾欧瞪了她一眼让她别自作主张多搞事，并且做好了要是这家伙不配合的话立刻扛起来跑路的准备。然而看见他严厉的眼神之后，米琪塔立刻顺从地配合起他的动作来。 看见她这副低眉顺眼的样子，艾欧还真有点不习惯。之前每次看见她的时候都是畏惧中带着点抗拒的样子，现在突然换了态度还挺新鲜的。 他没有多想什么，扭头望向绿毛鸡冠头，继续傲慢道：“我先带她回去休息，你们把药送过来，没问题？找得到海军基地的大门在哪吗？我们最近在海军里发展了一点势力，斯摩格那家伙跑了之后这里的形势，想必你也是知道的？” 艾欧一连用了好几个问句，引导着鸡冠头的思维，没给他往其他地方想的余地，“记住，在大门上敲三下长的两下短的，然后问里面的人‘斯摩格上校大人在家吗’，要是有人回答‘不在’，那就继续回答‘我这里有草帽小子的最新情报送过来’，接着他就会开门、你们就可以进去找我了。记住了吗？” 绿毛鸡冠头听得两眼放光连连点头，见艾欧转身准备走，忍不住问道：“那个，路飞大人的最新情报，是什么呢？” 艾欧脚步一顿，没想到这家伙竟然问的是这个，他打了腹稿的其实是要是回答在的时候该怎么做，这一下倒是问到盲点上了，果然能当头头的家伙智商不会太低吗？ 他眼珠一转，已经编好了应对：“这可是机密情报！” 看着绿毛鸡冠头惊愕张嘴的样子，艾欧话锋一转，“不过嘛，你要是真的想知道的话，看在你这么配合的面子上，告诉你也可以，把解药送过来了就可以知道了，情报卷宗不在身边我现在也没办法查到。” 等绿毛鸡冠头看起来像是被感动到了的样子，艾欧又道：“记住，正确的应对才能进得去，明白了吗！” 说罢，他带着米琪塔，径直走出了大门。不过，过程中一直在留心注意身后的动静。 但直到他们走出了那条小巷，也没等来对方的袭击。 竟然这样就搞定了？ 尽管艾欧心里觉得实在荒谬得很，但是事实就摆在他眼前，完好无损的米琪塔正老老实实跟在他身后，由不得他不接受。 只是他还是留了个心眼，边走边问道：“你现在跑得动吗？” 她之前说渴得厉害，这里市集上的水又没办法百分百确认安全——毕竟对方是本地势力，刚刚的过程又太过无稽，由不得艾欧不暂时多些防备。 米琪塔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却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渴！” 艾欧一瞬无语。我问的是这个吗？ 他干脆也不问了，“你把体重变轻到最低限度。” 等到米琪塔“哦”了一声之后，艾欧一把抓起她的手，开始狂奔。体重一公斤的米琪塔轻易地被带着在艾欧身后脚不沾地飘了起来。 他没有用全速，也没有使用崩步直接飞回去，因为那样实在太显眼了，仅仅像现在这样把速度压制在普通范围并不是十分引人注意，已经足够他赶路了。 一口气跑回到了码头上，艾欧上了船之后就将米琪塔丢到一边，开始望向来路。 娜美她们两个应该注意到自己这边的行动了，再过一阵差不多就该看见她们赶回来的身影了。 同时，也是为了戒备一下那个叫巴托洛米奥的绿毛鸡冠头。从这人走进来的时候开始，艾欧就从他身体上的一些细微处动作看出来这家伙也是个惯于格斗的好手，并不是先前一个照面就能放倒的那些小喽啰能比的。 打得过是打得过，可是米琪塔怎么办？他可没忘了自己是去救人的。一开始他开感知那一瞬间因为这家伙并不在那仓库里，所以决定策略时也没将这个人考虑在内，后面顾及到救人这个目标也只好先演一下戏了。 同时，抵达罗格镇这段时间以来，因为身处敌营，能力又处在升级后的不可控状态，更出于不能引人注意且不能损耗太多实力的原因而没办法放开了锻炼适应，不知不觉间积聚了满腔的烦躁情绪，以至于影响到了战斗时的冷静，差点闹出大动静来。 要是闹大了，怕是海军也没办法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要中断等待的过程暂时离开这里。 哎，要是古伊娜在这里就不用那么被动了……不过来这里也是因为要等古伊娜，她要是在的话本就不需要面对这种分身乏术的情况…… 果然还是得将三号战力尽早洗脑完毕培养起来派上用场。 他这样想着，回头看了一下，却见米琪塔正站在那里，拼命忍耐着什么的样子，嘴唇干白干白的。 “你不去喝水站这里做什么？” 她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努力思索了一下艾欧的话，立刻高兴道：“是！”然后转身就走。 艾欧看着她的背影。 这家伙……脑子坏掉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脱出（为书友150517194234368加更） 并没有等多久，艾欧就看到那两人出现在码头的人流中了。 倒不是他对于队友的认知能力太强，而是因为这两个家伙现在的打扮实在是太扎眼了，想忽视都难。 密集的短衣搬运工群体中，两个穿着斗篷的身影贴着墙根鬼鬼祟祟的，鼠头鼠脑地往这边溜过来。 但是这明显不正常的一幕却没有引起什么关注，似乎是再平常不过的日常一般，连多看她们两眼的人都没有。 “……你们这什么打扮啊。” 等两人上了船，艾欧吐槽了一句，“准备开船，我们先躲一躲。” “隐藏身份啊，船长你去揍了人家一顿，万一有几个认出我们跟你是同一条船的小混混盯上我们怎么办？”娜美掀开斗篷，“这次动静挺小的，对手太弱了吗？” “应该……算是？”艾欧想了想，道：“领头的家伙自称巴托洛米奥，你知道这个人吗？” 莉莉希去解绳子了，娜美一边指挥着一边回道：“巴托俱乐部的老大？这个黑帮在罗格镇的势力很大，不过还挺好打交道的，收钱办事。” 她朝船舱门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是想要跑路吗？要不要我给她……？”娜美眼神凶狠地做了个手势。 “不确定，我还没来得及弄清楚状况。”艾欧摇摇头，“我都做好杀出来的准备了，结果那个巴托洛米奥大概是把我当成巴洛克工作社的人了，说只要给他情报就不追究。我就顺水推舟好好发挥了一下演技咯。” 娜美抬头想象了一下艾欧装腔作势的样子，不由得噗一下笑出声来，“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就把他们骗去海军基地了，现在大概在跟海军谈心。” 娜美听了连忙加快了动作：“难怪你让马上开船呢……耍了这种地头蛇一通确实要先开溜再说，这种关乎面子的事他们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那古伊娜的，是按照原计划执行吗？” 她指的是在和古伊娜分开后、抵达罗格镇之前所决定的事，也就是在附近找个隐蔽点的地方停好船，然后每天过来码头看看有没有古伊娜留的信息。 ——和古伊娜约定的是她到达罗格镇后会在码头上留下某家旅店的名字，然后艾欧他们看到之后就去那家店找她。 船停在罗格镇这里不过是为了方便，各种意义上的。现在要离开也没什么障碍，只需要每天过来看一下就足够了。 “嗯，按原计划来。”艾欧点点头，只不过原本确定的轮流上岸要换成他一个人了，这样即使暴露了他也可以紧急脱出。 随着风帆慢慢鼓起，风暴二世号缓缓驶离了泊位，慢慢远离着罗格镇。 船上的补给已经是最佳状态了，坚持几个月不成问题，只可惜艾欧没能在这里的武器店找到让他满意的名刀，只能无奈补充了一波普通的刀具，而且反正都用不久，他也就没挑贵的，随便选了一批便宜的劣刀。 等到视野里没了船只的踪影，风暴二世号离开了航线，在娜美的指挥下向着预定的无人岛驶去。那个地方没有水源，不怎么需要担心泊岸的船只。 艾欧张开了大气感知，一边警戒着周边，一边尝试着在远处同时控制那里的空气。船还在航行中，控制近处的有可能会干扰到正常的航行，误导了娜美的判断就不好了。 米琪塔正立在他面前，站得笔直，双手紧绷着贴在身侧，两眼亮晶晶地看着他。 刚刚风暴二世号步入正轨之后，他把被娜美指挥得团团转的米琪塔叫了过来，她就是这么个状态了。 “米琪塔？” “在！船长大人您叫我什么事？”米琪塔活力满满地回应着。 这是怎么了……艾欧想了好一阵也没想明白。不，也不是没有分析出结果啦，只是他不太能接受这么轻松就做到了，明明他准备好的一系列手段都还没开始用上呢…… 就因为被救了一次所以就死心塌地跟着走了？世界上哪有心思这么简单的人啊！ 艾欧先是下意识否定了自己的结论，但回想起面前这人过去的表现，又不禁迟疑起来——说不定还真有，眼前这家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说起来，当初还是因为她的表现太过不堪才会被自己选中准备洗成自己这边的忠实打手的，现在这种情况不是正好符合自己的需求么？ 在经历了绿毛鸡冠头被自己轻松骗过的事，艾欧对这种事接受度也算是高了点，只是事关重大，再多观察一段时间好了。 打定主意，艾欧心里也轻松了些。他叫米琪塔过来是想问一遍事情经过的，毕竟赏罚分明对于管理团队还是有必要的，虽然他的团队不过是个一手之数的小团体，但他可不想等走到分崩离析覆水难收了之后再来后悔。 对于这件事，如今已经服服帖帖的米琪塔很痛快地全部说了出来，而且还是站在艾欧的立场说的，批判着自己之前痴心妄想试图联系巴洛克工作社的愚蠢，并且很认真地建议艾欧惩罚自己…… 艾欧对此不置可否。不过倒是对于事情的来龙去脉有了更清晰的把握，原来果然是因为被再一次抛弃了，所以才会表现得那么异常么。也难怪，在那种境地下彻底失去希望又重新见到曙光，任谁都会印象深刻的。 见米琪塔精神颇为亢奋的期待模样，艾欧实在有些无语。需要受罚的对象主动请求惩罚，怎么就感觉这么不对劲呢？不是应该自己严词呵斥，而她担惊受怕的么？ 想了想，艾欧问道：“你去的那个地方，是因为那里有联系巴洛克工作社的手段吗？那里就是巴洛克工作社给你安排的住处？” “是的，r5用活动经费租下来的，我们来东海之后就在那里落脚。”米琪塔回答道，“不过那里没有联系巴洛克工作社的方式，联系的电话虫是r5带着的。” 既然是那个鼻屎男带着的，那应该是一同炸碎了。 “既然没有，那你为什么还要回那里？来东海的不是只有你们两个吗？”那两只奇怪的动物应该带了消息回去了，巴洛克工作社是找好了对付自己的人了？ 米琪塔扭捏了一下，偷眼瞧艾欧，有些羞赧：“我，我想拿回我买的小裙子……” 第一百五十六章 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本章完整标题：『当你发现需要打磨的璞玉外面裹着一座山的时候那就该上大型钻机了』 小裙子？ 艾欧隐约记得她之前好像是有说过所有工资全用来买衣服了，也就是说那些是她的全部财产了吗？ 他打量了一下米琪塔，女孩身量高挑，淡金色的长发只简单地在脑后扎了个长马尾，光洁的耳垂上没再坠着初见面时的柠檬片状耳饰，看上去清爽了许多。短袖t恤是今天出门前莉莉希借给她换下病号服的，比起她的体型来说小了一号，有些紧地绷在她身上。裤子倒是问题不大，不过莉莉希的长裤穿在她身上变成了七分裤，露出了一截白皙的小腿。往下光脚直接踩在甲板上，脚趾在初夏的空气中有些不安地微微颤动着。 “怎么不穿鞋子？”艾欧想不起来今天早上她有没有穿鞋子出门了。 “掉、掉了……”米琪塔神色忐忑，肩膀不自觉缩了一下，“一只鞋子刚刚回船上的时候在半路掉了，我就把另外一只也脱了。” 她小声补充道：“只穿一边干活的时候容易摔。” “……算了。”艾欧摇摇头，不去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去把训练用的竹剑搬出来。” 米琪塔立刻点头应是，如释重负解脱般跑进船舱去了。 在等她出来的这点时间里，艾欧分心用大气制御戏弄了一下高空路过的一只鸟。 很快，米琪塔抱着一捆竹剑出来了。在经过了之前的一番消耗之后，这种器材的储备量也提高了许多，不过还好罗格镇上物资丰富，有钱就能买得到。 米琪塔把东西在旁边放下，转过身来的时候眼睛里隐隐有期待之色。 艾欧没在意，反正他用脚趾头都能猜到这腔肠动物想的什么东西，只可惜她猜错了。 他抓起一柄竹剑，平举，然后对米琪塔说：“你把自己挂到竹剑上去，彻底离地。” 米琪塔听得一头雾水，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艾欧的意思，但是双手抓住了剑尖之后，试图将双脚也搭上去却屡屡失败，最后不得不双手双脚缩起整个人尽量团起来才勉强做到了离开地面。 过程中艾欧就那么平举着竹剑，不过米琪塔摔了好几次时的重量变化还是会让他的手有所颤动。 然后，米琪塔只坚持了不到半分钟，整个人就咚一下掉到了甲板上。虽然她满脸羞愧又有点跃跃欲试地准备爬起来继续，但艾欧看着她止不住抖动的手臂肌肉就知道这家伙是真的到极限了。 他干脆坐了下来，问道：“你伤没彻底好利索？” “没、没有，副船长大人说我已经彻底好起来了。”她缩了缩身体，没敢看艾欧的双眼。 “那你是从来都没锻炼过自己吗？”这水平连身体素质一般的普通人都不如啊，原先在巴洛克工作社时不是战斗向的成员吗？ “没有。”她垂下头去。 艾欧很想说点什么，满肚子话最终只化为了一声叹息：“唉，算了，你详细说一下你的恶魔果实能力。” 还以为只是块需要打磨的璞玉，没想到外面的壳子足有一座山那么厚，更得从零开始培养，真是……唉，谁让自己眼瞎呢。 听见艾欧的叹息，米琪塔有些慌张，急忙道：“我会、我会努力的！那个，锻，锻……” 硬是没能说出后面一个字是什么。 “……锻炼。” “对对对，锻炼！我会好好锻炼自己的！” “果实能力。”艾欧就不该对这家伙的智商抱有希望，以后划给娜美手把手指挥好了。 “公斤果实，我吃过的是公斤果实！效果是从一公斤到一万公斤自由地改变自己的体重！” 艾欧等了一阵，确定她说完了，“没了？就这些？详细的呢？” “啊？”米琪塔一脸茫然，“什么？” “详细的数据，比如说每两次改变之间的变动幅度有没有限制？精确度能精确到什么程度？变换有没有间隔时间限制？” “我、我不知道啊……”米琪塔被问懵了。 服了，有恶魔果实能力不去锻炼身体素质情有可原，毕竟又累见效又慢，但是连赖以为生的果实能力都不了解清楚就很离谱啊！两千人的地下大组织巴洛克工作社就这个水平？这就是高层了？ 艾欧实在没话说。 “你会的战斗手段就只有蹦上天然后砸下来吗？” 听到艾欧问起这个，米琪塔一下兴奋起来，完全没注意艾欧具体什么意思：“对，我会飞上去然后砸下来！” 她说着就要爬起来准备给艾欧表演一下，颤抖的肌肉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然而她无头苍蝇一样绕着转了一圈，才悻悻回到艾欧面前，面带委屈：“没有伞……” 绝了，真的要从头教起，不管哪方面都是。 “行了行了，你先坐下。”艾欧扶额，给她下命令，“变个一公斤看看。” “哦。”她乖乖地坐下。 “好了？” “好了。” 艾欧抓过旁边的一卷绳子，开始往她身上套，然后把她提了起来。 “确定现在是一公斤状态了吗？” “嗯……”米琪塔有点不知所措，联想到今天被绑起来的经历，心里不由一慌：“船长大人不要杀我我一定会努力的呜呜呜——” 她一边痛哭流涕一边想要回过身看艾欧。 “别动，谁说我要杀你了，”艾欧对她的简单思维实在没辙，这家伙多半是绳缚ptsd了，“娜美，给我拿几块木板出来。” 米琪塔不敢动了，但是还在哭哭啼啼的。 艾欧解开她，接着把木板一头搭在船舷上一头托在手里，“保持一公斤坐上去。” 等到她乖乖依言而行，艾欧感受了一下手里的重量，“两公斤。” 手里的木板突然一下子变沉了许多。 “不是说了两公斤吗？”艾欧道。他手测不是太准确，但新增的重量明显都不止五公斤了。 米琪塔心里一乱，紧接着艾欧便感觉木板立刻又变重了，随即又变轻，来回切换，每次的幅度完全不一样。 他正要叫停，木板一下猛地变重，上面坐着的慌慌张张的米琪塔哭丧着脸，在木材的断裂声中“咚”的一下坠到地上，连艾欧脚下的甲板都抖了一下。 第一百五十六章 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本章完整标题：『当你发现需要打磨的璞玉外面裹着一座山的时候那就该上大型钻机了』 小裙子？ 艾欧隐约记得她之前好像是有说过所有工资全用来买衣服了，也就是说那些是她的全部财产了吗？ 他打量了一下米琪塔，女孩身量高挑，淡金色的长发只简单地在脑后扎了个长马尾，光洁的耳垂上没再坠着初见面时的柠檬片状耳饰，看上去清爽了许多。短袖t恤是今天出门前莉莉希借给她换下病号服的，比起她的体型来说小了一号，有些紧地绷在她身上。裤子倒是问题不大，不过莉莉希的长裤穿在她身上变成了七分裤，露出了一截白皙的小腿。往下光脚直接踩在甲板上，脚趾在初夏的空气中有些不安地微微颤动着。 “怎么不穿鞋子？”艾欧想不起来今天早上她有没有穿鞋子出门了。 “掉、掉了……”米琪塔神色忐忑，肩膀不自觉缩了一下，“一只鞋子刚刚回船上的时候在半路掉了，我就把另外一只也脱了。” 她小声补充道：“只穿一边干活的时候容易摔。” “……算了。”艾欧摇摇头，不去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去把训练用的竹剑搬出来。” 米琪塔立刻点头应是，如释重负解脱般跑进船舱去了。 在等她出来的这点时间里，艾欧分心用大气制御戏弄了一下高空路过的一只鸟。 很快，米琪塔抱着一捆竹剑出来了。在经过了之前的一番消耗之后，这种器材的储备量也提高了许多，不过还好罗格镇上物资丰富，有钱就能买得到。 米琪塔把东西在旁边放下，转过身来的时候眼睛里隐隐有期待之色。 艾欧没在意，反正他用脚趾头都能猜到这腔肠动物想的什么东西，只可惜她猜错了。 他抓起一柄竹剑，平举，然后对米琪塔说：“你把自己挂到竹剑上去，彻底离地。” 米琪塔听得一头雾水，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艾欧的意思，但是双手抓住了剑尖之后，试图将双脚也搭上去却屡屡失败，最后不得不双手双脚缩起整个人尽量团起来才勉强做到了离开地面。 过程中艾欧就那么平举着竹剑，不过米琪塔摔了好几次时的重量变化还是会让他的手有所颤动。 然后，米琪塔只坚持了不到半分钟，整个人就咚一下掉到了甲板上。虽然她满脸羞愧又有点跃跃欲试地准备爬起来继续，但艾欧看着她止不住抖动的手臂肌肉就知道这家伙是真的到极限了。 他干脆坐了下来，问道：“你伤没彻底好利索？” “没、没有，副船长大人说我已经彻底好起来了。”她缩了缩身体，没敢看艾欧的双眼。 “那你是从来都没锻炼过自己吗？”这水平连身体素质一般的普通人都不如啊，原先在巴洛克工作社时不是战斗向的成员吗？ “没有。”她垂下头去。 艾欧很想说点什么，满肚子话最终只化为了一声叹息：“唉，算了，你详细说一下你的恶魔果实能力。” 还以为只是块需要打磨的璞玉，没想到外面的壳子足有一座山那么厚，更得从零开始培养，真是……唉，谁让自己眼瞎呢。 听见艾欧的叹息，米琪塔有些慌张，急忙道：“我会、我会努力的！那个，锻，锻……” 硬是没能说出后面一个字是什么。 “……锻炼。” “对对对，锻炼！我会好好锻炼自己的！” “果实能力。”艾欧就不该对这家伙的智商抱有希望，以后划给娜美手把手指挥好了。 “公斤果实，我吃过的是公斤果实！效果是从一公斤到一万公斤自由地改变自己的体重！” 艾欧等了一阵，确定她说完了，“没了？就这些？详细的呢？” “啊？”米琪塔一脸茫然，“什么？” “详细的数据，比如说每两次改变之间的变动幅度有没有限制？精确度能精确到什么程度？变换有没有间隔时间限制？” “我、我不知道啊……”米琪塔被问懵了。 服了，有恶魔果实能力不去锻炼身体素质情有可原，毕竟又累见效又慢，但是连赖以为生的果实能力都不了解清楚就很离谱啊！两千人的地下大组织巴洛克工作社就这个水平？这就是高层了？ 艾欧实在没话说。 “你会的战斗手段就只有蹦上天然后砸下来吗？” 听到艾欧问起这个，米琪塔一下兴奋起来，完全没注意艾欧具体什么意思：“对，我会飞上去然后砸下来！” 她说着就要爬起来准备给艾欧表演一下，颤抖的肌肉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然而她无头苍蝇一样绕着转了一圈，才悻悻回到艾欧面前，面带委屈：“没有伞……” 绝了，真的要从头教起，不管哪方面都是。 “行了行了，你先坐下。”艾欧扶额，给她下命令，“变个一公斤看看。” “哦。”她乖乖地坐下。 “好了？” “好了。” 艾欧抓过旁边的一卷绳子，开始往她身上套，然后把她提了起来。 “确定现在是一公斤状态了吗？” “嗯……”米琪塔有点不知所措，联想到今天被绑起来的经历，心里不由一慌：“船长大人不要杀我我一定会努力的呜呜呜——” 她一边痛哭流涕一边想要回过身看艾欧。 “别动，谁说我要杀你了，”艾欧对她的简单思维实在没辙，这家伙多半是绳缚ptsd了，“娜美，给我拿几块木板出来。” 米琪塔不敢动了，但是还在哭哭啼啼的。 艾欧解开她，接着把木板一头搭在船舷上一头托在手里，“保持一公斤坐上去。” 等到她乖乖依言而行，艾欧感受了一下手里的重量，“两公斤。” 手里的木板突然一下子变沉了许多。 “不是说了两公斤吗？”艾欧道。他手测不是太准确，但新增的重量明显都不止五公斤了。 米琪塔心里一乱，紧接着艾欧便感觉木板立刻又变重了，随即又变轻，来回切换，每次的幅度完全不一样。 他正要叫停，木板一下猛地变重，上面坐着的慌慌张张的米琪塔哭丧着脸，在木材的断裂声中“咚”的一下坠到地上，连艾欧脚下的甲板都抖了一下。 第一百五十七章 阶级无处不在 折腾了好一通，期间折断了数十块备着用来修补船只的木板，艾欧终于大致得出了些数据。 首先，米琪塔每次变动体重的幅度下限大致在十公斤到二十公斤之间浮动，因为她每次控制得都不准确，有时跳十公斤有时跳二十公斤，在这个范围内随机变；上限是从一到一万，也就是九千九百九十九公斤，并且变一公斤和变一万公斤这两个是秒变，期间完全没有滞涩感，无论当前处在多少公斤的体重下一秒都能直接切换成这两个数字。 按照她自己所说的，她“感觉”是可以一公斤一公斤地切换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老是做不好。 废话，就你，那还能有别的原因吗？ 没得说，加练，必须加练。 其次，维持时间的话，基本可以确定能够无限维持着，在她下一次切换体重时可以无消耗地一直保持着当前体重，无论是一公斤还是一万公斤。只是切换体重时要费体力，按她当前的体力值来算，单纯切换、不干别的，大致能够切换一千来次，极限是多少没有测，不过考虑到以后她需要用到的战斗方式，这点体力是远远不够的。 于是体力的锻炼也提上日程了。 两次切换体重间的硬性时间下限暂不清楚，因为米琪塔如今的反应思维太慢而且也不熟悉能力，隔了好几秒才能切一次，而这似乎并非最短时间。 最后，在最高的一万公斤体重状态下，并不会出现她自身的力量不足以支持而导致行动迟缓甚至被自己压死这种情况，而是会和正常体重下的行动一样正常进行，没有负面状态——虽然在艾欧看来，米琪塔现在的贫瘠体力和迟钝思维已经足够负面的了，但至少这些还可以练可以改，涉及到恶魔果实能力本质的那些方面就完全是他的知识盲区了。 换成最轻的一公斤状态，能保有正常力量的她则是真正的身轻如燕了，随意跳上高空不过是家常便饭，只是她在半空时没办法随意控制自己的落点，需要借助其它工具——没错，就是一把伞。 可以说她至少还是有努力过的，只不过她的努力方向完全错了，全都用在锻炼“怎么通过一把伞来操控位于半空中时的运动姿态”上了，到处都是满满的槽点。 她的战斗心思，都花在了“要怎么才能更快更好地从天上掉下来时砸中人”上，明明是个颇具潜力的恶魔果实能力，被她用成了花式高空落物，实在是暴殄天物。 一系列测试做完，得出的结论就是，在米琪塔的体力和能力熟悉度提升上去之前，她最大的作用就只有作为一个负重了，毕竟上限能到一吨而且搬运还算方便的负重物还是比较罕有的；而平时还能充当船上跑腿的工具人，物尽其用。 以目前她所展现出来的这些能力特征，在近战方面的优势无疑是相当大的，而且还有些隐藏特性，艾欧准备先暂时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娜美知道这个结论之后没说什么，只是“哦”了一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倒是莉莉希，在旁边听了艾欧总结说给米琪塔听的各项测试结论之后，立刻很兴奋地找米琪塔玩去了，要她给自己表演变换体重的绝技。 米琪塔第一时间征询地看向了艾欧，不过艾欧忙着分心锻炼自己的能力以及给她设计培养流程，没在意她的眼神。 娜美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于是正式给米琪塔介绍：“莉莉希是副船长，原则上船长不反对的副船长说了算。” “不是船……”米琪塔嘴快说了一半，还好反应过来咽回去了，她本以为这是船医来的，明明娜美看起来才更像副船长的样子。 娜美没听见她这句话似的，笑着说，“至于我嘛，就是船上一个普通的船员而已，你不用这么害怕也可以的。” 米琪塔赔着笑，没敢接这句话。她这段时间可是目睹了不少娜美发号施令的场景，哪敢真的将娜美当普通船员？要不是真正的船长大人存在感实在太强，她都要以为这位才是船长了。至于那位古伊娜小姐，虽然跟船上的大家都很友好的样子，但是一直都是格格不入，上次出去之后没回来，可能就是离开了也说不定。 不过与其去想那些有的没的，米琪塔觉得自己还不如先搞好跟船上其它人的关系再说。尽管她那个时候清清楚楚听见了船长大人说的“我的人”这句话，可心里还是有些没底，尤其是经过了之前跟船长大人的单独相处，她的自信心都要碎光了，自己好像真的是什么用都没有的样子…… 从小到大的经历让她的一个认知根深蒂固：没有人会要一个无用的废物的。所以自从她真心想要跟随船长大人之后，就一直在试图让自己变得“有用”起来，不添麻烦也是“有用”的一种。 她不知道船长大人这么强的人为什么会选中自己，但是她已经无处可去了，哪怕船长大人不过只是心血来潮想看笑话，那也比被再一次遗弃要强。 在这个吃人的世界上，弱者是无法生存的。像自己这种弱者，只有抱团，只有跟随强者，只有服从强者，才能享受到强者手指间漏下来的一丝光芒。 在这种心态之下，米琪塔小心翼翼地配合着莉莉希，前段时间照顾她的那个莉莉希跟现在这个莉莉希完全判若两人，她实在有些无所适从，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恼了副船长大人然后被赶走。 旁边下锚的岛上虽然没有水源也没什么小动物，但有片不小的林子，场地也不小，于是艾欧就转移到了岛上进行熟悉能力。经过先前一周的突击锻炼，应该能够比较好地适应了，不过还是远离风暴二世号为好，免得把船毁了。最近的大港口就是罗格镇，还是低调一点，这段时间他连海贼船都不准备去洗劫了。 至于米琪塔，就让她先给娜美干一段时间杂工好了，培养一下服从度，相信以娜美的智商能够检验一遍这家伙的忠诚度问题，同时也希望娜美能够把她教得聪明一点……这样一看，是不是对娜美压榨得有点太厉害了？ 咳，能者多劳，能者多劳。 要不提点工资？不过钱全都在她手里管着，好像这点犒劳没什么实感的样子…… 第一百五十七章 阶级无处不在 折腾了好一通，期间折断了数十块备着用来修补船只的木板，艾欧终于大致得出了些数据。 首先，米琪塔每次变动体重的幅度下限大致在十公斤到二十公斤之间浮动，因为她每次控制得都不准确，有时跳十公斤有时跳二十公斤，在这个范围内随机变；上限是从一到一万，也就是九千九百九十九公斤，并且变一公斤和变一万公斤这两个是秒变，期间完全没有滞涩感，无论当前处在多少公斤的体重下一秒都能直接切换成这两个数字。 按照她自己所说的，她“感觉”是可以一公斤一公斤地切换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老是做不好。 废话，就你，那还能有别的原因吗？ 没得说，加练，必须加练。 其次，维持时间的话，基本可以确定能够无限维持着，在她下一次切换体重时可以无消耗地一直保持着当前体重，无论是一公斤还是一万公斤。只是切换体重时要费体力，按她当前的体力值来算，单纯切换、不干别的，大致能够切换一千来次，极限是多少没有测，不过考虑到以后她需要用到的战斗方式，这点体力是远远不够的。 于是体力的锻炼也提上日程了。 两次切换体重间的硬性时间下限暂不清楚，因为米琪塔如今的反应思维太慢而且也不熟悉能力，隔了好几秒才能切一次，而这似乎并非最短时间。 最后，在最高的一万公斤体重状态下，并不会出现她自身的力量不足以支持而导致行动迟缓甚至被自己压死这种情况，而是会和正常体重下的行动一样正常进行，没有负面状态——虽然在艾欧看来，米琪塔现在的贫瘠体力和迟钝思维已经足够负面的了，但至少这些还可以练可以改，涉及到恶魔果实能力本质的那些方面就完全是他的知识盲区了。 换成最轻的一公斤状态，能保有正常力量的她则是真正的身轻如燕了，随意跳上高空不过是家常便饭，只是她在半空时没办法随意控制自己的落点，需要借助其它工具——没错，就是一把伞。 可以说她至少还是有努力过的，只不过她的努力方向完全错了，全都用在锻炼“怎么通过一把伞来操控位于半空中时的运动姿态”上了，到处都是满满的槽点。 她的战斗心思，都花在了“要怎么才能更快更好地从天上掉下来时砸中人”上，明明是个颇具潜力的恶魔果实能力，被她用成了花式高空落物，实在是暴殄天物。 一系列测试做完，得出的结论就是，在米琪塔的体力和能力熟悉度提升上去之前，她最大的作用就只有作为一个负重了，毕竟上限能到一吨而且搬运还算方便的负重物还是比较罕有的；而平时还能充当船上跑腿的工具人，物尽其用。 以目前她所展现出来的这些能力特征，在近战方面的优势无疑是相当大的，而且还有些隐藏特性，艾欧准备先暂时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娜美知道这个结论之后没说什么，只是“哦”了一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倒是莉莉希，在旁边听了艾欧总结说给米琪塔听的各项测试结论之后，立刻很兴奋地找米琪塔玩去了，要她给自己表演变换体重的绝技。 米琪塔第一时间征询地看向了艾欧，不过艾欧忙着分心锻炼自己的能力以及给她设计培养流程，没在意她的眼神。 娜美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于是正式给米琪塔介绍：“莉莉希是副船长，原则上船长不反对的副船长说了算。” “不是船……”米琪塔嘴快说了一半，还好反应过来咽回去了，她本以为这是船医来的，明明娜美看起来才更像副船长的样子。 娜美没听见她这句话似的，笑着说，“至于我嘛，就是船上一个普通的船员而已，你不用这么害怕也可以的。” 米琪塔赔着笑，没敢接这句话。她这段时间可是目睹了不少娜美发号施令的场景，哪敢真的将娜美当普通船员？要不是真正的船长大人存在感实在太强，她都要以为这位才是船长了。至于那位古伊娜小姐，虽然跟船上的大家都很友好的样子，但是一直都是格格不入，上次出去之后没回来，可能就是离开了也说不定。 不过与其去想那些有的没的，米琪塔觉得自己还不如先搞好跟船上其它人的关系再说。尽管她那个时候清清楚楚听见了船长大人说的“我的人”这句话，可心里还是有些没底，尤其是经过了之前跟船长大人的单独相处，她的自信心都要碎光了，自己好像真的是什么用都没有的样子…… 从小到大的经历让她的一个认知根深蒂固：没有人会要一个无用的废物的。所以自从她真心想要跟随船长大人之后，就一直在试图让自己变得“有用”起来，不添麻烦也是“有用”的一种。 她不知道船长大人这么强的人为什么会选中自己，但是她已经无处可去了，哪怕船长大人不过只是心血来潮想看笑话，那也比被再一次遗弃要强。 在这个吃人的世界上，弱者是无法生存的。像自己这种弱者，只有抱团，只有跟随强者，只有服从强者，才能享受到强者手指间漏下来的一丝光芒。 在这种心态之下，米琪塔小心翼翼地配合着莉莉希，前段时间照顾她的那个莉莉希跟现在这个莉莉希完全判若两人，她实在有些无所适从，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恼了副船长大人然后被赶走。 旁边下锚的岛上虽然没有水源也没什么小动物，但有片不小的林子，场地也不小，于是艾欧就转移到了岛上进行熟悉能力。经过先前一周的突击锻炼，应该能够比较好地适应了，不过还是远离风暴二世号为好，免得把船毁了。最近的大港口就是罗格镇，还是低调一点，这段时间他连海贼船都不准备去洗劫了。 至于米琪塔，就让她先给娜美干一段时间杂工好了，培养一下服从度，相信以娜美的智商能够检验一遍这家伙的忠诚度问题，同时也希望娜美能够把她教得聪明一点……这样一看，是不是对娜美压榨得有点太厉害了？ 咳，能者多劳，能者多劳。 要不提点工资？不过钱全都在她手里管着，好像这点犒劳没什么实感的样子…… 第一百五十八章 重返罗格镇 翌日，艾欧起了个大早。 昨天下午在小岛上的独自试验让他发现了不少问题，今天除了要去罗格镇还要做点其它的事。 往嘴里塞着自己做的早饭走上甲板上，米琪塔正在埋头洗甲板，背对着他轻手轻脚地抓着一条抹布擦着地板。 艾欧没有放轻脚步，米琪塔忙不迭地站起来回头问好：“早上好……船长？” 发现是船长大人的时候她差点咬到舌头，动作有些慌乱。 艾欧有些意外，看了一眼她脸上讨好意味的笑容，“早上好……我不在的时候，你听娜美的。”说罢，踩着崩步上了天。 米琪塔在他身后连连点头。 崩步的声音还是太响了，为了隐蔽点他得飞得高一点，还好昨天过来时开着大气感知，不至于找不到方向。 他也想过试着改动一下崩步让它尽量变得声音小一点的，速度慢点也无所谓，奈何这种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他熟练掌握这项技能还没多久，还得继续推进熟练度才有可能做到。 今天天气不错，大海上能见度很高，他准备先靠近了陆地海岸线再落到岸上，然后走陆路进罗格镇。 红土大陆海岸线相当漫长，想找一处无人地带还是很容易的，何况他还有高空视野优势，所以很快就在一处海边树林里降落了。 顺着林边的土路走了一段时间，一辆马车在他旁边停了下来：“哟，小哥，你也是去罗格镇的吗？要不要搭个顺风车？” 车主是个中年发福的和善大叔，正坐在马车前，车上载着满满的货物。他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笑道：“正好有空地方，要一起吗？” 一辆木板车，不过车身周围打理得相当整洁，连轮子上的辐条都擦得干干净净，可见主人很爱惜这辆车。 艾欧想了想，点头致意：“那就谢谢了。” 他今天特意在唇上粘了撇胡子，架了副平光镜，头上还顶着帽子，身上的大衣下没带武器，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这位大叔邀请自己也不是说不过去。 不一会儿，马车重新跑动起来，大叔乐呵呵地说：“先生，你这么早赶路，肯定是有急事？” 大概是见艾欧打扮得体，他的称呼也换了一个，语气中也有点恭敬的意味。 “是有点急事。” 像这样跟平民打交道对艾欧来说还是第一次，肯定是不能用对待山贼海贼那一套的，他只好先给自己默默立了个沉默寡言的人设。 “我听说学校要来一位新老师，莫非就是您？那还真是凑巧了。”大叔似乎有些惊喜。 “大叔你就不怕我是山贼吗？”艾欧反问道。 “哈哈，老师您开玩笑了，有罗格镇的海军在，哪有山贼敢在这里出没。”大叔摆摆手，恭敬换成了尊敬，“再说我车上的这些就只是些要送到学校去的蔬菜，哪有山贼会路上抢这些的。” 艾欧想说还真的有这么没追求的山贼的，他之前遇到过，跑得可快了，不过还是忍住了，“那海贼呢？这里离海岸这么近，遇上海贼也很普通？” 为了不在扯一个谎之后再扯上无数个谎来圆，那就一直提问不要让对方有问出问题的机会。 “海贼么……我在乡下有个远房亲戚，听说就是遭了海贼，不过那个海贼团被另一个海贼杀光了，上次学校的老师给大家念报纸时我刚好听到。”大叔一脸唏嘘，忽然回过神来，打了个哈哈，“扯远了扯远了，老师你不知道，罗格镇有斯摩格大人在，没有海贼敢在这里闹事的。” “我听说上次有两个海贼在罗格镇大闹了一通……”艾欧平静地抛出了一句。 “草帽小子和小丑吗？”大叔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我跟你说，老师你不要听别人胡说，只是镇中心广场上的那个处刑台被弄塌了，根本没有别的损失，斯摩格大人就出手把他们赶跑了，还追到海上去了，很快斯摩格大人就会带着他们回来了！” 他说完忽然话锋一转，“老师你以后要在罗格镇小学教书的话，记得一定不要惹巴托俱乐部的人，他们可比海贼凶残多了，他们的老大喜欢砍手指剁舌头，绝对绝对不能招惹。” “是那个黑帮吗？首领叫巴托洛米奥的？”艾欧顺着他的话说。 “对，就是他们。”大叔连连点头，“老师您也听过他们的名声吗？对了，还没请教老师您的家乡在哪呢？” “我？在……可可亚西村。”抱歉了娜美，暂时借来用一下。 “啊，这么说，我跟老师您还扯得上关系咧，我那个远房亲戚他就是戈萨镇的！他是种橘子的，叫比亚，您认识吗？” 大叔陡然兴奋起来，手舞足蹈的。 “啊……嗯，嗯，有点耳熟……”艾欧含糊其辞。 大叔没在意，絮絮叨叨又说了一通亲戚真是不幸、要是有斯摩格大人在之类的话，可以看得出来他似乎是那位“白猎人”斯摩格上校的崇拜者。 这时路边稀稀拉拉地出现了些低矮的房子，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肩上挑着些货物，不时有人同大叔招手打招呼，大叔一一笑着回应，顺便给他们介绍艾欧，罗格镇已经近在咫尺了。 要是回到之前的树林前，艾欧一定不会再选择上这位热情大叔的车了。他本来想低调进罗格镇一趟的，伪装就是为了这个打算，结果现在反而有点骑虎难下了。 他硬着头皮一一配合点头，免得更引人注目，心里已经打定主意找机会溜掉了。 结果就在这当口，前面响起颇为耳熟的一个大嗓门来：“所以说，海军这群废物，被人家打上门，连基地大门都拆了，果然还是要靠我们特攻部出手才行啊！” 紧接着，另一个利落的女声无奈道：“行了行了，梦酱你就少说两句，这是上级命令，要不是海军在这里的负责人前段时间擅自追击海贼去了，怎么可能轮到我们出手……你给我老实点啊，命大叔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这个机会。” 艾欧抬眼望去，前方并排走着两个身穿大衣的背影，上面分别写着“御意见无用”、“爱罗武勇”，旁边落后一个身位跟着两个海军士兵，正在对他们怒目而视。 第一百五十八章 重返罗格镇 翌日，艾欧起了个大早。 昨天下午在小岛上的独自试验让他发现了不少问题，今天除了要去罗格镇还要做点其它的事。 往嘴里塞着自己做的早饭走上甲板上，米琪塔正在埋头洗甲板，背对着他轻手轻脚地抓着一条抹布擦着地板。 艾欧没有放轻脚步，米琪塔忙不迭地站起来回头问好：“早上好……船长？” 发现是船长大人的时候她差点咬到舌头，动作有些慌乱。 艾欧有些意外，看了一眼她脸上讨好意味的笑容，“早上好……我不在的时候，你听娜美的。”说罢，踩着崩步上了天。 米琪塔在他身后连连点头。 崩步的声音还是太响了，为了隐蔽点他得飞得高一点，还好昨天过来时开着大气感知，不至于找不到方向。 他也想过试着改动一下崩步让它尽量变得声音小一点的，速度慢点也无所谓，奈何这种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他熟练掌握这项技能还没多久，还得继续推进熟练度才有可能做到。 今天天气不错，大海上能见度很高，他准备先靠近了陆地海岸线再落到岸上，然后走陆路进罗格镇。 红土大陆海岸线相当漫长，想找一处无人地带还是很容易的，何况他还有高空视野优势，所以很快就在一处海边树林里降落了。 顺着林边的土路走了一段时间，一辆马车在他旁边停了下来：“哟，小哥，你也是去罗格镇的吗？要不要搭个顺风车？” 车主是个中年发福的和善大叔，正坐在马车前，车上载着满满的货物。他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笑道：“正好有空地方，要一起吗？” 一辆木板车，不过车身周围打理得相当整洁，连轮子上的辐条都擦得干干净净，可见主人很爱惜这辆车。 艾欧想了想，点头致意：“那就谢谢了。” 他今天特意在唇上粘了撇胡子，架了副平光镜，头上还顶着帽子，身上的大衣下没带武器，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这位大叔邀请自己也不是说不过去。 不一会儿，马车重新跑动起来，大叔乐呵呵地说：“先生，你这么早赶路，肯定是有急事？” 大概是见艾欧打扮得体，他的称呼也换了一个，语气中也有点恭敬的意味。 “是有点急事。” 像这样跟平民打交道对艾欧来说还是第一次，肯定是不能用对待山贼海贼那一套的，他只好先给自己默默立了个沉默寡言的人设。 “我听说学校要来一位新老师，莫非就是您？那还真是凑巧了。”大叔似乎有些惊喜。 “大叔你就不怕我是山贼吗？”艾欧反问道。 “哈哈，老师您开玩笑了，有罗格镇的海军在，哪有山贼敢在这里出没。”大叔摆摆手，恭敬换成了尊敬，“再说我车上的这些就只是些要送到学校去的蔬菜，哪有山贼会路上抢这些的。” 艾欧想说还真的有这么没追求的山贼的，他之前遇到过，跑得可快了，不过还是忍住了，“那海贼呢？这里离海岸这么近，遇上海贼也很普通？” 为了不在扯一个谎之后再扯上无数个谎来圆，那就一直提问不要让对方有问出问题的机会。 “海贼么……我在乡下有个远房亲戚，听说就是遭了海贼，不过那个海贼团被另一个海贼杀光了，上次学校的老师给大家念报纸时我刚好听到。”大叔一脸唏嘘，忽然回过神来，打了个哈哈，“扯远了扯远了，老师你不知道，罗格镇有斯摩格大人在，没有海贼敢在这里闹事的。” “我听说上次有两个海贼在罗格镇大闹了一通……”艾欧平静地抛出了一句。 “草帽小子和小丑吗？”大叔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我跟你说，老师你不要听别人胡说，只是镇中心广场上的那个处刑台被弄塌了，根本没有别的损失，斯摩格大人就出手把他们赶跑了，还追到海上去了，很快斯摩格大人就会带着他们回来了！” 他说完忽然话锋一转，“老师你以后要在罗格镇小学教书的话，记得一定不要惹巴托俱乐部的人，他们可比海贼凶残多了，他们的老大喜欢砍手指剁舌头，绝对绝对不能招惹。” “是那个黑帮吗？首领叫巴托洛米奥的？”艾欧顺着他的话说。 “对，就是他们。”大叔连连点头，“老师您也听过他们的名声吗？对了，还没请教老师您的家乡在哪呢？” “我？在……可可亚西村。”抱歉了娜美，暂时借来用一下。 “啊，这么说，我跟老师您还扯得上关系咧，我那个远房亲戚他就是戈萨镇的！他是种橘子的，叫比亚，您认识吗？” 大叔陡然兴奋起来，手舞足蹈的。 “啊……嗯，嗯，有点耳熟……”艾欧含糊其辞。 大叔没在意，絮絮叨叨又说了一通亲戚真是不幸、要是有斯摩格大人在之类的话，可以看得出来他似乎是那位“白猎人”斯摩格上校的崇拜者。 这时路边稀稀拉拉地出现了些低矮的房子，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肩上挑着些货物，不时有人同大叔招手打招呼，大叔一一笑着回应，顺便给他们介绍艾欧，罗格镇已经近在咫尺了。 要是回到之前的树林前，艾欧一定不会再选择上这位热情大叔的车了。他本来想低调进罗格镇一趟的，伪装就是为了这个打算，结果现在反而有点骑虎难下了。 他硬着头皮一一配合点头，免得更引人注目，心里已经打定主意找机会溜掉了。 结果就在这当口，前面响起颇为耳熟的一个大嗓门来：“所以说，海军这群废物，被人家打上门，连基地大门都拆了，果然还是要靠我们特攻部出手才行啊！” 紧接着，另一个利落的女声无奈道：“行了行了，梦酱你就少说两句，这是上级命令，要不是海军在这里的负责人前段时间擅自追击海贼去了，怎么可能轮到我们出手……你给我老实点啊，命大叔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这个机会。” 艾欧抬眼望去，前方并排走着两个身穿大衣的背影，上面分别写着“御意见无用”、“爱罗武勇”，旁边落后一个身位跟着两个海军士兵，正在对他们怒目而视。 第一百五十九章 “哼，也就是看在命大叔的面子上，不然我怎么可能帮海军废物……明明前段时间那次……” 背后绣着“御意见无用”的圆寸头愤愤说着，忽然被旁边绣着“爱罗武勇”的披肩长发一巴掌摔在嘴巴上：“闭嘴，那些事能在这里说吗？你是想让命大叔的努力全部白费掉吗！” 见同伴发怒，圆寸头也讪讪住了嘴，只是还是有些不服气的样子。 早在感知边缘出现房子和人影的时候艾欧就将感知收了起来，这时候突然遇见熟人还是有些出乎意料的。他稍稍低下头，准备混过去再说。 今天可还有事要干，不能浪费在这里。 可事情往往总是不随人愿，就在马车辘辘路过他们身边时，突然被圆寸头叫住了：“停住，那辆马车，接受检查。” 两匹温顺的马很快在大叔控制下停了下来。大叔堆起笑，谨小慎微地会过头去：“这位大人，我们绝对没有问题，这是要送给学校的菜……” “有没有问题不是你说了算的，那得我检查过才知道。”圆寸头紧赶几步追上来，跟在他身后的海军士兵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长官，这个人是给罗格镇小学送菜的商人，并没有嫌疑！” 他立正行了一个礼，他旁边的同伴慢了半拍，也急忙照做。 圆寸头摸了一把头顶，嘿嘿笑起来，“这个人没问题，可这车货物里面有没有问题就需要检查过了。这回可是你们海军请求支援的，那现在这就是我进行支援的地方，我需要检查一遍这车货物，以保证它们里面没藏着针对政府的爆炸物，没问题？” 他故意凑过去，盯着说话的海军士兵。 那名海军士兵憋红了脸，大声回答道：“没有问题，长官！” 圆寸头满意地握了握拳，任谁见了也看得出来他不只是要检查检查这么简单。 大叔的笑已经快维持不住了，脸色发白，“长、长官，我、我……”他在罗格镇混的时间也不短了，深知连自己平时也要讨好的海军士兵都必须服从的人有着什么样的地位，心里已然做好了最坏打算。 艾欧听着后面的动静，没有半分动作。一来这车菜值不了几个钱，顶多等事情过后他帮大叔弥补一下损失就行了，二来圆寸头表面上好歹是世界政府的直属人员，光天化日之下还是要点脸的，直接攻击一个平民他不敢做，何况旁边还有两个跟他不和的海军士兵在，他也不会做得太过分，了不起也就出口气罢了。 相比之下，艾欧要是在这里暴露了，又是一番麻烦。他现在还没办法完美控制暴增的能力，打起来这里周围是别想保持完好了，动静更是不会小，他要做的事自然也会泡汤了。 不过，就在这时候，披肩长发按住了圆寸头的肩膀：“梦酱，刚刚说完，你又忘了？我们这次不是来玩的。”她的声音虽平静，但已在发怒边缘了。 圆寸头肩头一抖，震开她的手，不耐烦地说：“知道知道，来抓那个搞事的贱民嘛。我的直觉告诉我，这辆车有问题。” 披肩长发揉了揉手腕，犹疑道：“真的？”她看向马车的眼神也开始捉摸不定起来。 艾欧心里一跳，不会这么邪，凭直觉就发现我？他半回过头去，看向了后面的几个人。毕竟不能表现得太过异常，发生这种事如果他还是半点不关注的话，在这里就会显得很特别。他现在需要“从众”。 披肩长发正脸长相姣好，柔顺的黑发垂在脸侧，身上的白色大衣上绣着花纹，两襟上用粉色丝线分别绣着“特攻一番机”、“恋人募集中”，内里的上半身没穿衣服，只用白色绷带鼓鼓囊囊裹紧了胸口，仅仅露出上方一道小沟，光洁的腰肢和肚脐眼清晰可见。 下半身的黑色裤子上边缘布料刻意做出了撕裂边缘的效果，用一根青色布腰带紧紧绑着，腰带在肚脐下方打了个结，一段布带垂下去。裤脚处同样是剪出来的破烂效果，露着脚踝，双足不着片缕，只踩着一对颇高的木屐，同圆寸头的长靴形成了鲜明对比。 圆寸头没注意车上的乘客动作，只是盯着马车后的货物，有心想举起拳头，但很快又放弃了，只是左右上下来回一直看，试图看出来到底有什么不对劲， 不过很显然，他没能找出来什么。不过一会儿工夫，他就恨恨地挥了挥手，“走走！” 担惊受怕的大叔忙不迭点头，抓起马鞭就要赶车，披肩长发忽然半举起一只手：“慢着。” 大叔的动作立刻停了下来。 她踢踏着木屐走了过来，木屐敲打着石板路面发出了清脆的“嗒嗒”声。绕着马车转了一周，披肩长发盯着艾欧的脸，冲他努努嘴，望向大叔：“你是惯常送菜给学校的，那这位是？这身打扮，可不像个穷人啊。” 两个海军士兵也看了过来，先前慢半拍的那个立刻抢先道：“报告长官，我们不认识他！” 披肩长发双手抱胸，“哦？”了一声，绷带显得尤为瞩目。 大叔连忙道：“他是学校新来的老师！”他转而望向那两个海军士兵，“两位海军大人也知道的？学校要来新老师的事……” 慢半拍又抢着答道：“是的，学校方面最近确实有提过来一批新老师，到达日期不一致！” 另一个海军士兵暗暗翻了个白眼。 披肩长发了然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你是老师啊。”她伸出一只手来，大大方方道： “你好，我叫一期一会。” “刚刚多有得罪，老师不要见怪哈。”她笑着说。 艾欧本来已经做好出手准备了，可事态发展得太快，他看着对方伸出来的手，心想是不是先抓住给她来一套狠的。就他所知，握住了一个人的手之后有很多种方法先发制人抢先绞住对方。 这时候一只手扯住了一期一会的白色后衣领，拉着就走：“走啦，又是你说不要浪费时间的……” 一期一会被拖得踉踉跄跄的，但还是坚持朝这边挥了挥手：“镇上的小学对吗？我工作做完了就去找你，等着我……” 两个海军士兵默默跟上，但互相之间的距离比起之前来说，隔得很远。 第一百五十九章 “哼，也就是看在命大叔的面子上，不然我怎么可能帮海军废物……明明前段时间那次……” 背后绣着“御意见无用”的圆寸头愤愤说着，忽然被旁边绣着“爱罗武勇”的披肩长发一巴掌摔在嘴巴上：“闭嘴，那些事能在这里说吗？你是想让命大叔的努力全部白费掉吗！” 见同伴发怒，圆寸头也讪讪住了嘴，只是还是有些不服气的样子。 早在感知边缘出现房子和人影的时候艾欧就将感知收了起来，这时候突然遇见熟人还是有些出乎意料的。他稍稍低下头，准备混过去再说。 今天可还有事要干，不能浪费在这里。 可事情往往总是不随人愿，就在马车辘辘路过他们身边时，突然被圆寸头叫住了：“停住，那辆马车，接受检查。” 两匹温顺的马很快在大叔控制下停了下来。大叔堆起笑，谨小慎微地会过头去：“这位大人，我们绝对没有问题，这是要送给学校的菜……” “有没有问题不是你说了算的，那得我检查过才知道。”圆寸头紧赶几步追上来，跟在他身后的海军士兵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长官，这个人是给罗格镇小学送菜的商人，并没有嫌疑！” 他立正行了一个礼，他旁边的同伴慢了半拍，也急忙照做。 圆寸头摸了一把头顶，嘿嘿笑起来，“这个人没问题，可这车货物里面有没有问题就需要检查过了。这回可是你们海军请求支援的，那现在这就是我进行支援的地方，我需要检查一遍这车货物，以保证它们里面没藏着针对政府的爆炸物，没问题？” 他故意凑过去，盯着说话的海军士兵。 那名海军士兵憋红了脸，大声回答道：“没有问题，长官！” 圆寸头满意地握了握拳，任谁见了也看得出来他不只是要检查检查这么简单。 大叔的笑已经快维持不住了，脸色发白，“长、长官，我、我……”他在罗格镇混的时间也不短了，深知连自己平时也要讨好的海军士兵都必须服从的人有着什么样的地位，心里已然做好了最坏打算。 艾欧听着后面的动静，没有半分动作。一来这车菜值不了几个钱，顶多等事情过后他帮大叔弥补一下损失就行了，二来圆寸头表面上好歹是世界政府的直属人员，光天化日之下还是要点脸的，直接攻击一个平民他不敢做，何况旁边还有两个跟他不和的海军士兵在，他也不会做得太过分，了不起也就出口气罢了。 相比之下，艾欧要是在这里暴露了，又是一番麻烦。他现在还没办法完美控制暴增的能力，打起来这里周围是别想保持完好了，动静更是不会小，他要做的事自然也会泡汤了。 不过，就在这时候，披肩长发按住了圆寸头的肩膀：“梦酱，刚刚说完，你又忘了？我们这次不是来玩的。”她的声音虽平静，但已在发怒边缘了。 圆寸头肩头一抖，震开她的手，不耐烦地说：“知道知道，来抓那个搞事的贱民嘛。我的直觉告诉我，这辆车有问题。” 披肩长发揉了揉手腕，犹疑道：“真的？”她看向马车的眼神也开始捉摸不定起来。 艾欧心里一跳，不会这么邪，凭直觉就发现我？他半回过头去，看向了后面的几个人。毕竟不能表现得太过异常，发生这种事如果他还是半点不关注的话，在这里就会显得很特别。他现在需要“从众”。 披肩长发正脸长相姣好，柔顺的黑发垂在脸侧，身上的白色大衣上绣着花纹，两襟上用粉色丝线分别绣着“特攻一番机”、“恋人募集中”，内里的上半身没穿衣服，只用白色绷带鼓鼓囊囊裹紧了胸口，仅仅露出上方一道小沟，光洁的腰肢和肚脐眼清晰可见。 下半身的黑色裤子上边缘布料刻意做出了撕裂边缘的效果，用一根青色布腰带紧紧绑着，腰带在肚脐下方打了个结，一段布带垂下去。裤脚处同样是剪出来的破烂效果，露着脚踝，双足不着片缕，只踩着一对颇高的木屐，同圆寸头的长靴形成了鲜明对比。 圆寸头没注意车上的乘客动作，只是盯着马车后的货物，有心想举起拳头，但很快又放弃了，只是左右上下来回一直看，试图看出来到底有什么不对劲， 不过很显然，他没能找出来什么。不过一会儿工夫，他就恨恨地挥了挥手，“走走！” 担惊受怕的大叔忙不迭点头，抓起马鞭就要赶车，披肩长发忽然半举起一只手：“慢着。” 大叔的动作立刻停了下来。 她踢踏着木屐走了过来，木屐敲打着石板路面发出了清脆的“嗒嗒”声。绕着马车转了一周，披肩长发盯着艾欧的脸，冲他努努嘴，望向大叔：“你是惯常送菜给学校的，那这位是？这身打扮，可不像个穷人啊。” 两个海军士兵也看了过来，先前慢半拍的那个立刻抢先道：“报告长官，我们不认识他！” 披肩长发双手抱胸，“哦？”了一声，绷带显得尤为瞩目。 大叔连忙道：“他是学校新来的老师！”他转而望向那两个海军士兵，“两位海军大人也知道的？学校要来新老师的事……” 慢半拍又抢着答道：“是的，学校方面最近确实有提过来一批新老师，到达日期不一致！” 另一个海军士兵暗暗翻了个白眼。 披肩长发了然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你是老师啊。”她伸出一只手来，大大方方道： “你好，我叫一期一会。” “刚刚多有得罪，老师不要见怪哈。”她笑着说。 艾欧本来已经做好出手准备了，可事态发展得太快，他看着对方伸出来的手，心想是不是先抓住给她来一套狠的。就他所知，握住了一个人的手之后有很多种方法先发制人抢先绞住对方。 这时候一只手扯住了一期一会的白色后衣领，拉着就走：“走啦，又是你说不要浪费时间的……” 一期一会被拖得踉踉跄跄的，但还是坚持朝这边挥了挥手：“镇上的小学对吗？我工作做完了就去找你，等着我……” 两个海军士兵默默跟上，但互相之间的距离比起之前来说，隔得很远。 第一百六十章 恶魔果实 因为这一插曲，之后凑过来打招呼的人少了很多。 在大叔心有余悸地擦了把汗的时候，艾欧顺势提出了需要到镇上买点东西，就先不去学校了。 大叔先是一愣，随后便一脸理解地跟他道别。 且不说大叔到底理解了些什么东西，艾欧特意避开了刚刚那两人走的路线，免得一头撞上去；走另一边前往着罗格镇的集市区。 虽然没有地图，可因着秒开大气感知这个技巧的存在，他并不虞迷路，甚至连一般人不知道的小路他都一清二楚。 顺便，正规市面上是不卖地图的，世界政府严厉打击这个，只有在黑市中才能买得到。比较有趣的是，往往黑市上售卖的私人手绘地图比偶尔流出的世界政府内部用地图还要精确，只不过水平上就良莠不齐，辨别起来要费很多工夫。 刚刚那两人的对话他听得清楚，其中比较值得注意的就是“海军基地大门被拆掉了”这件事。应该是自己昨天的忽悠起了效果？不过那个黑帮头子实力可以啊，能够在罗格镇来去自如，逼得白猎人走后的罗格镇连明显跟海军不对付的所谓“特攻部”的人都要去求助了。 只是那已经跟艾欧没什么关系了，他不打算掺和进去。 罗格镇不小，想要找几家离海军基地远一点的店还是很容易的。艾欧一家一家造访过去，很快就买到了缺的一些东西。原本船上备着的训练用具已经不少了，但是经过昨天的一番折腾，艾欧又发现缺了不少需要用到的东西，早点买回去也好早点展开训练计划。 除此之外，他又跑了一趟米琪塔昨天被抓的地方，成功捡到了一个大包。昨天莉莉希给他说过地点了，找起来还是很容易的，而且看样子米琪塔是打包好了要走的时候才遭到袭击的，混混们对于一大背包的衣服也没什么兴趣的样子，翻都懒得翻一下，倒是让他省了不少功夫。 拎着自己买的东西和米琪塔的衣服这两个大包，艾欧慢慢往码头走去。 虽然古伊娜有雾切在身，不过当初约定的时候就没想过在罗格镇停泊，雾切的距离多半是不够的，所以才约好留标记。现在距离约定日期还有一周时间，过去看一眼不过是例行公事，艾欧心里其实也没抱多少希望古伊娜已经到了。 就在路过中心广场的时候，旁边的街道上突然跑出来一个人，边跑边大喊：“臭女人！说了我只是想要找个人啊！” 他一路狂奔着，在路线上的行人们纷纷让路，以免被卷入其中。离得稍远的已经开始远离这里了，但不少剩下的围观党反而聚了过来，大声讨论。 “你要找我对对对——！”回答他的是一个略带沙哑的男声，随后便是一声大吼： “霸血魅魔死帝——！” 一道拳风骤然击出，席卷着袭向前方跑动的绿发背影！ 其声势之大，似欲将前方的一切都卷入这一拳之中！ 但就在拳风即将追上去之际，绿发背影一下子停了下来，转身大喊：“防护屏障！” 只见一块半透明的长方体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完全阻隔掉了即将临身的攻势。 然而拳风波及面积要比那块长方形要大得多，在那小片区域以外的拳风依然发挥出了应有的威力，一连打飞了十几个人才彻底消散。 无论是攻击者还是防守者都没在意周边的多余景象，注意力紧紧集中在彼此身上。 击出这一拳的圆寸头缓缓收回拳头，猎猎作响的大衣慢慢静下来，舔了舔嘴唇：“不跑了吗？果然是靠着恶魔果实的能力才敢来闹事的。” 挡下这一击的正是巴托洛米奥，此时他的双手在胸前交叉，两只手的中指和食指都分别交叉着，看起来略显怪异。他“嘁”了一声，愤愤道： “明明我昨天就跟他约好了的，我给他解药就给我情报，你们海军这是想赖账吗！” “我可不是海军的，”圆寸头不屑道，“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敢闹事，死！” 艾欧记得这人好像叫无我梦中。看都不看，他混在奔逃的人群中，保持着和人群一致的速度，准备尽快离开。 对峙的两人出来的那条街道上，这时候又缓缓走出来一个人，“嗒嗒嗒”的木屐声在这种情况下依然没被掩盖住。 “你说你要找人，又不肯说他名字……你是敲诈惯了想起来要到世界政府混一笔了？” 早上见过面的那个叫一期一会的黑长直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抱着胸从那条已经空无一人的街道出来，边走边道。 她冷笑一声，“斯摩格那家伙就是这么管这地方的？只不过是稍微离开一下，什么下三滥小丑都冒出来了。” “都说了我忘了问他名字了！”巴托洛米奥一脸火大，“步骤我也没做错，为什么还要赖账！” 他越说越气，右手狠狠挥出：“冲击屏障！” 挡在他面前的半透明屏障猛地往前撞向无我梦中！ 无我梦中深吸一口气，捏紧拳头，一拳打在突进过来的半透明屏障上！ 然而这只不过是起到了阻碍一下的作用。 半透明屏障顶着他，继续向前突进着，无我梦中被顶得止不住倒退，双脚踩在石板路上，划出来两道浅沟来。 保持着这个姿势，半透明屏障继续前进，但速度越发慢下来，终于是停在了一期一会身前不远处。 “不错嘛，能挡下我的冲击屏障。”巴托洛米奥露出两颗尖尖的犬齿，笑容看起来很是凶恶，放开了双手。 随着他这一动作，半透明屏障一下消失不见。 无我梦中喘了两口粗气，“不过如此。” 一期一会嫌弃地看了他两眼，没拆他台：“你还要玩吗？快点干脆利落解决掉，挽回点你在高层眼里的印象分。” “他这个能力有古怪，我打不破这个屏障。”无我梦中甩甩手，“摸清楚特点才好针对。” “那试试分头攻击。” 一期一会这样说着，开始往旁边走，准备跟同伴形成夹攻的态势。 第一百六十章 恶魔果实 因为这一插曲，之后凑过来打招呼的人少了很多。 在大叔心有余悸地擦了把汗的时候，艾欧顺势提出了需要到镇上买点东西，就先不去学校了。 大叔先是一愣，随后便一脸理解地跟他道别。 且不说大叔到底理解了些什么东西，艾欧特意避开了刚刚那两人走的路线，免得一头撞上去；走另一边前往着罗格镇的集市区。 虽然没有地图，可因着秒开大气感知这个技巧的存在，他并不虞迷路，甚至连一般人不知道的小路他都一清二楚。 顺便，正规市面上是不卖地图的，世界政府严厉打击这个，只有在黑市中才能买得到。比较有趣的是，往往黑市上售卖的私人手绘地图比偶尔流出的世界政府内部用地图还要精确，只不过水平上就良莠不齐，辨别起来要费很多工夫。 刚刚那两人的对话他听得清楚，其中比较值得注意的就是“海军基地大门被拆掉了”这件事。应该是自己昨天的忽悠起了效果？不过那个黑帮头子实力可以啊，能够在罗格镇来去自如，逼得白猎人走后的罗格镇连明显跟海军不对付的所谓“特攻部”的人都要去求助了。 只是那已经跟艾欧没什么关系了，他不打算掺和进去。 罗格镇不小，想要找几家离海军基地远一点的店还是很容易的。艾欧一家一家造访过去，很快就买到了缺的一些东西。原本船上备着的训练用具已经不少了，但是经过昨天的一番折腾，艾欧又发现缺了不少需要用到的东西，早点买回去也好早点展开训练计划。 除此之外，他又跑了一趟米琪塔昨天被抓的地方，成功捡到了一个大包。昨天莉莉希给他说过地点了，找起来还是很容易的，而且看样子米琪塔是打包好了要走的时候才遭到袭击的，混混们对于一大背包的衣服也没什么兴趣的样子，翻都懒得翻一下，倒是让他省了不少功夫。 拎着自己买的东西和米琪塔的衣服这两个大包，艾欧慢慢往码头走去。 虽然古伊娜有雾切在身，不过当初约定的时候就没想过在罗格镇停泊，雾切的距离多半是不够的，所以才约好留标记。现在距离约定日期还有一周时间，过去看一眼不过是例行公事，艾欧心里其实也没抱多少希望古伊娜已经到了。 就在路过中心广场的时候，旁边的街道上突然跑出来一个人，边跑边大喊：“臭女人！说了我只是想要找个人啊！” 他一路狂奔着，在路线上的行人们纷纷让路，以免被卷入其中。离得稍远的已经开始远离这里了，但不少剩下的围观党反而聚了过来，大声讨论。 “你要找我对对对——！”回答他的是一个略带沙哑的男声，随后便是一声大吼： “霸血魅魔死帝——！” 一道拳风骤然击出，席卷着袭向前方跑动的绿发背影！ 其声势之大，似欲将前方的一切都卷入这一拳之中！ 但就在拳风即将追上去之际，绿发背影一下子停了下来，转身大喊：“防护屏障！” 只见一块半透明的长方体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完全阻隔掉了即将临身的攻势。 然而拳风波及面积要比那块长方形要大得多，在那小片区域以外的拳风依然发挥出了应有的威力，一连打飞了十几个人才彻底消散。 无论是攻击者还是防守者都没在意周边的多余景象，注意力紧紧集中在彼此身上。 击出这一拳的圆寸头缓缓收回拳头，猎猎作响的大衣慢慢静下来，舔了舔嘴唇：“不跑了吗？果然是靠着恶魔果实的能力才敢来闹事的。” 挡下这一击的正是巴托洛米奥，此时他的双手在胸前交叉，两只手的中指和食指都分别交叉着，看起来略显怪异。他“嘁”了一声，愤愤道： “明明我昨天就跟他约好了的，我给他解药就给我情报，你们海军这是想赖账吗！” “我可不是海军的，”圆寸头不屑道，“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敢闹事，死！” 艾欧记得这人好像叫无我梦中。看都不看，他混在奔逃的人群中，保持着和人群一致的速度，准备尽快离开。 对峙的两人出来的那条街道上，这时候又缓缓走出来一个人，“嗒嗒嗒”的木屐声在这种情况下依然没被掩盖住。 “你说你要找人，又不肯说他名字……你是敲诈惯了想起来要到世界政府混一笔了？” 早上见过面的那个叫一期一会的黑长直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抱着胸从那条已经空无一人的街道出来，边走边道。 她冷笑一声，“斯摩格那家伙就是这么管这地方的？只不过是稍微离开一下，什么下三滥小丑都冒出来了。” “都说了我忘了问他名字了！”巴托洛米奥一脸火大，“步骤我也没做错，为什么还要赖账！” 他越说越气，右手狠狠挥出：“冲击屏障！” 挡在他面前的半透明屏障猛地往前撞向无我梦中！ 无我梦中深吸一口气，捏紧拳头，一拳打在突进过来的半透明屏障上！ 然而这只不过是起到了阻碍一下的作用。 半透明屏障顶着他，继续向前突进着，无我梦中被顶得止不住倒退，双脚踩在石板路上，划出来两道浅沟来。 保持着这个姿势，半透明屏障继续前进，但速度越发慢下来，终于是停在了一期一会身前不远处。 “不错嘛，能挡下我的冲击屏障。”巴托洛米奥露出两颗尖尖的犬齿，笑容看起来很是凶恶，放开了双手。 随着他这一动作，半透明屏障一下消失不见。 无我梦中喘了两口粗气，“不过如此。” 一期一会嫌弃地看了他两眼，没拆他台：“你还要玩吗？快点干脆利落解决掉，挽回点你在高层眼里的印象分。” “他这个能力有古怪，我打不破这个屏障。”无我梦中甩甩手，“摸清楚特点才好针对。” “那试试分头攻击。” 一期一会这样说着，开始往旁边走，准备跟同伴形成夹攻的态势。 第一百六十一章 草帽做得，我做不得.jpg 巴托洛米奥双眼一直在注意着她，这时候视线也跟着她转动： “臭女人，又想偷袭我吗！” 一期一会吐掉狗尾巴草，站定，面对着他就是一拳击出：“这样堂堂正正的出拳，也叫偷袭吗？” 巴托洛米奥急忙开始做姿势召唤屏障，嘿嘿一笑：“我已经猜到你的攻击方向了！” 一面屏障瞬间在他背后成型！ “是吗？”一期一会嘴角一弯，“回响！” 巴托洛米奥自信满满的笑脸立刻不自然地歪向一边，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拳头在他侧脸横着狠狠打了一拳一般。 “你猜，我下一拳会在哪里出现呢？” 与此同时，无我梦中一个突进：“敢无视本大爷的拳头，那就好好尝尝败北的滋味！” 他一记强而有力的右勾拳向着巴托洛米奥毫无防备的侧面打出！ 然而，只见巴托洛米奥双手一动，“屏障球！” 随着他这句话，那面屏障猛地合拢，堪堪抢在无我梦中的拳头之前挡住了巴托洛米奥的侧面。 砰的一声，屏障毫发无损，而无我梦中反而不得不后退了好几步来卸力：“果然这种方式也不起效吗……” 他再次甩手，缓解刚刚的反震力度。 屏障球内部，巴托洛米奥龇牙咧嘴了好一会儿，看来一期一会那一拳并不好受。 “臭女人！”他的声音有些抽抽的，嘴角被打破了，一丝血迹缀在那里。 一期一会又开始走动。 巴托洛米奥维持着屏障球，哈哈笑道：“没用没用没用，我的屏障球是无死角的绝对防御，你不可能再偷袭得了我了！” 一期一会不理会他的挑衅，眉头轻皱，看得出来在思索着。 突然，她眼睛一亮，密切关注着她的巴托洛米奥虽然对自己的招式很有自信，但是还是忍不住心里一紧。 只见她举起一只手，在巴托洛米奥的注视下快速摆起手来：“老师，好巧呀！你是来集市买东西的吗？” 巴托洛米奥一愣，一头雾水，不知道这女人在搞什么。 “喂！臭女人！不要以为叫我老师我就会原谅你的偷袭！除非你把情报给我，不然我一定会狠狠揍回去的！” 一期一会没理会他，继续冲他身后喊道：“我的工作很快就完成了，等一下就去找你哟！” 艾欧夹在人群里都快要走出广场了，也不知道这女人是怎么认出自己来的，但他决定装没看到，只要到码头上看一下，立刻就可以离开了。到时候等这边明显要耗时不少的战斗打完，无论是哪边赢了，他都已经远离罗格镇再没有暴露风险了。 正当他挨挨挤挤着前面的人埋头赶路时，巴托洛米奥的尖沙嗓子响了起来： “啊，是你！路飞大人的情报呢！” 妈妈的，你们这一个个的都什么眼神！我这背影就这么好认吗！ 艾欧心中怒吼，快速回头瞄了一眼，巴托洛米奥那家伙彻底放弃了防御，正大步往这边跑来，一边跑一边大声嚷嚷：“明明约好了的，你这家伙真是让我一通好找啊！” 而更远处的一期一会，脸上的喜色已经换成了思索。另一边的无我梦中蓄力到一半，这时候迷茫地看看对手，又看看队友，完全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反正也暴露了，艾欧抓着东西开始往前挤，人群在他身后又重新合拢，巴托洛米奥一头扎进人堆里，速度陡然慢了下来。 巴托洛米奥应该是只认出了他是昨天的人但不知道是赏金榜上那个，特攻部那两个、不，一个，应该是还不清楚他是五千万的大通缉犯，所以崩步暂时不能用，不然迎接他的就是全面警戒的罗格镇的，想要接近码头就难了 挤了一会儿，一个十字路口终于让人群密度降了下来。艾欧看了看方向，开始往码头方向发足狂奔。 等巴托洛米奥挤出人群，只看见一个背影在视野中快速远离着。 他双手一交叉，屏障出现在他脚下：“溜冰赛道！” 半透明的屏障旋即化作一道长条形路面，而又在他背后凸起一大块顶着他向前推进着。最前段不断延伸出新的屏障，最后面的屏障不断消失，巴托洛米奥整个人就这样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快速前进。 一追一跑间，码头区域已经近在眼前。 井然有序的码头上此时已经隐有骚乱，不过大概是有不久前的经验，很快就空出了一大片区域来。 得益于此，艾欧提着两包东西，毫无阻碍地接近到了码头角落的那个公告板前。他粗粗扫了一眼，上面是各种杂乱的信息，并没有他要找的那个。 身后追着的巴托洛米奥还在不断大喊：“喂！停下来啊！约定好的解药在这里，你快给我情报啊！” 这家伙的脑子到底是怎么当上黑帮老大的？ 艾欧理都不理他，就要起飞，旁边一个小小的惊讶声音让他停下了动作： “船长？” 扭头一看，正是多日未见的古伊娜。 她手里拿着张纸，另一只手提着个桶，一身利落打扮，黑发在脑后扎了个短马尾，脸上的惊喜和疑惑交织在一起，表情看起来有点古怪。 “没时间解释了，快过来，我们离开这里！”艾欧冲她眨眨眼，“对了，把雾切的大雾打开。” “哦……哦。”古伊娜丢开手里的东西，拔出雾切，“然后呢？” 顷刻间，整个码头就笼罩在了一片浓雾之中。 “到我背上来，我们从天上离开。” 刚刚那个叫一期一会的女人那一拳他可还记得，隔开视线的话应该能够起到作用。 【崩步】！ 抛下失去视野在码头上胡乱冲撞的巴托洛米奥，两人在一连串的炸响中纵入天际。 码头的入口处，特攻部的两人在大雾中停了下来。无我梦中听着接连响起的巨响，忽然想起了什么：“原来是那家伙！用海军那群人的技法的！” 他恨得咬牙切齿，从怀里掏出一张通缉令来：“暴风少年艾欧！我绝对要揍你一顿啊啊啊！” 旁边的一期一会好奇地凑过来看：“就是你说的那个能挡下你拳头的家伙？” “啊，脸是真的，太好了。” “关注点是在这里吗！那家伙是个海贼！” “好不容易才遇上个符合我审美的，”一期一会毫不在意，一脸憧憬，“你说，我跟他要生几个孩子才好？” “嘁，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对他手下留情的。” “你不是输了吗？” “啊——！火大！你打得赢他再说抓回家的事！” 第一百六十一章 草帽做得，我做不得.jpg 巴托洛米奥双眼一直在注意着她，这时候视线也跟着她转动： “臭女人，又想偷袭我吗！” 一期一会吐掉狗尾巴草，站定，面对着他就是一拳击出：“这样堂堂正正的出拳，也叫偷袭吗？” 巴托洛米奥急忙开始做姿势召唤屏障，嘿嘿一笑：“我已经猜到你的攻击方向了！” 一面屏障瞬间在他背后成型！ “是吗？”一期一会嘴角一弯，“回响！” 巴托洛米奥自信满满的笑脸立刻不自然地歪向一边，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拳头在他侧脸横着狠狠打了一拳一般。 “你猜，我下一拳会在哪里出现呢？” 与此同时，无我梦中一个突进：“敢无视本大爷的拳头，那就好好尝尝败北的滋味！” 他一记强而有力的右勾拳向着巴托洛米奥毫无防备的侧面打出！ 然而，只见巴托洛米奥双手一动，“屏障球！” 随着他这句话，那面屏障猛地合拢，堪堪抢在无我梦中的拳头之前挡住了巴托洛米奥的侧面。 砰的一声，屏障毫发无损，而无我梦中反而不得不后退了好几步来卸力：“果然这种方式也不起效吗……” 他再次甩手，缓解刚刚的反震力度。 屏障球内部，巴托洛米奥龇牙咧嘴了好一会儿，看来一期一会那一拳并不好受。 “臭女人！”他的声音有些抽抽的，嘴角被打破了，一丝血迹缀在那里。 一期一会又开始走动。 巴托洛米奥维持着屏障球，哈哈笑道：“没用没用没用，我的屏障球是无死角的绝对防御，你不可能再偷袭得了我了！” 一期一会不理会他的挑衅，眉头轻皱，看得出来在思索着。 突然，她眼睛一亮，密切关注着她的巴托洛米奥虽然对自己的招式很有自信，但是还是忍不住心里一紧。 只见她举起一只手，在巴托洛米奥的注视下快速摆起手来：“老师，好巧呀！你是来集市买东西的吗？” 巴托洛米奥一愣，一头雾水，不知道这女人在搞什么。 “喂！臭女人！不要以为叫我老师我就会原谅你的偷袭！除非你把情报给我，不然我一定会狠狠揍回去的！” 一期一会没理会他，继续冲他身后喊道：“我的工作很快就完成了，等一下就去找你哟！” 艾欧夹在人群里都快要走出广场了，也不知道这女人是怎么认出自己来的，但他决定装没看到，只要到码头上看一下，立刻就可以离开了。到时候等这边明显要耗时不少的战斗打完，无论是哪边赢了，他都已经远离罗格镇再没有暴露风险了。 正当他挨挨挤挤着前面的人埋头赶路时，巴托洛米奥的尖沙嗓子响了起来： “啊，是你！路飞大人的情报呢！” 妈妈的，你们这一个个的都什么眼神！我这背影就这么好认吗！ 艾欧心中怒吼，快速回头瞄了一眼，巴托洛米奥那家伙彻底放弃了防御，正大步往这边跑来，一边跑一边大声嚷嚷：“明明约好了的，你这家伙真是让我一通好找啊！” 而更远处的一期一会，脸上的喜色已经换成了思索。另一边的无我梦中蓄力到一半，这时候迷茫地看看对手，又看看队友，完全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反正也暴露了，艾欧抓着东西开始往前挤，人群在他身后又重新合拢，巴托洛米奥一头扎进人堆里，速度陡然慢了下来。 巴托洛米奥应该是只认出了他是昨天的人但不知道是赏金榜上那个，特攻部那两个、不，一个，应该是还不清楚他是五千万的大通缉犯，所以崩步暂时不能用，不然迎接他的就是全面警戒的罗格镇的，想要接近码头就难了 挤了一会儿，一个十字路口终于让人群密度降了下来。艾欧看了看方向，开始往码头方向发足狂奔。 等巴托洛米奥挤出人群，只看见一个背影在视野中快速远离着。 他双手一交叉，屏障出现在他脚下：“溜冰赛道！” 半透明的屏障旋即化作一道长条形路面，而又在他背后凸起一大块顶着他向前推进着。最前段不断延伸出新的屏障，最后面的屏障不断消失，巴托洛米奥整个人就这样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快速前进。 一追一跑间，码头区域已经近在眼前。 井然有序的码头上此时已经隐有骚乱，不过大概是有不久前的经验，很快就空出了一大片区域来。 得益于此，艾欧提着两包东西，毫无阻碍地接近到了码头角落的那个公告板前。他粗粗扫了一眼，上面是各种杂乱的信息，并没有他要找的那个。 身后追着的巴托洛米奥还在不断大喊：“喂！停下来啊！约定好的解药在这里，你快给我情报啊！” 这家伙的脑子到底是怎么当上黑帮老大的？ 艾欧理都不理他，就要起飞，旁边一个小小的惊讶声音让他停下了动作： “船长？” 扭头一看，正是多日未见的古伊娜。 她手里拿着张纸，另一只手提着个桶，一身利落打扮，黑发在脑后扎了个短马尾，脸上的惊喜和疑惑交织在一起，表情看起来有点古怪。 “没时间解释了，快过来，我们离开这里！”艾欧冲她眨眨眼，“对了，把雾切的大雾打开。” “哦……哦。”古伊娜丢开手里的东西，拔出雾切，“然后呢？” 顷刻间，整个码头就笼罩在了一片浓雾之中。 “到我背上来，我们从天上离开。” 刚刚那个叫一期一会的女人那一拳他可还记得，隔开视线的话应该能够起到作用。 【崩步】！ 抛下失去视野在码头上胡乱冲撞的巴托洛米奥，两人在一连串的炸响中纵入天际。 码头的入口处，特攻部的两人在大雾中停了下来。无我梦中听着接连响起的巨响，忽然想起了什么：“原来是那家伙！用海军那群人的技法的！” 他恨得咬牙切齿，从怀里掏出一张通缉令来：“暴风少年艾欧！我绝对要揍你一顿啊啊啊！” 旁边的一期一会好奇地凑过来看：“就是你说的那个能挡下你拳头的家伙？” “啊，脸是真的，太好了。” “关注点是在这里吗！那家伙是个海贼！” “好不容易才遇上个符合我审美的，”一期一会毫不在意，一脸憧憬，“你说，我跟他要生几个孩子才好？” “嘁，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对他手下留情的。” “你不是输了吗？” “啊——！火大！你打得赢他再说抓回家的事！” 第一百六十二章 传说中的谜语人 回到风暴二世号上时，甲板上只有米琪塔孤零零的一个人在。 看见艾欧和古伊娜从小岛上跳到甲板上的身影，她一脸的惊讶，随后想起什么似的，忙不迭跑进厨房给两人倒茶去了。 由于艾欧是直接从半空往岛上落的，而且距离稍远，刻意控制了一下动静，连一直在甲板上的米琪塔都是直到看见他们了才注意到，船舱里专心做着自己的事的娜美莉莉希两人就更不用说了。 甲板上一直放有椅子，艾欧随手拉过一张坐下，“在罗格镇的时候来不及说，现在刚刚好——欢迎回来，古伊娜。” 古伊娜展颜一笑，在他对面坐下，“船长你的欢迎仪式有点特别……” “意外，意外。” 艾欧撕掉粘上去的胡子，拿掉平光镜，顺便将前因后果给她说了一遍，包括昨天的事。 “这么说，那位米琪塔小姐也是船上的成员了么？” 古伊娜沉吟道，“那我该叫她前辈吗？” 艾欧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这一趟回来之后古伊娜的性格似乎变了些许，感觉……开朗了些？ 正好这时米琪塔端茶出来了，行动间有些拘谨，也不知道是因为艾欧还是因为古伊娜。 等她放下茶水准备离开的时候，艾欧叫住了她：“米琪塔，你要留在我的船上吗？” 米琪塔愣了一下，立刻小鸡啄米般用力点头。 “那好，这位是你的前辈古伊娜，她是船上的……”艾欧说着扭头看向古伊娜，“古伊娜，你想当什么？” 古伊娜本来已经想着怎么开口跟米琪塔打招呼了，听见艾欧这话不由得开始思索起来，“一般船员……战斗员……我也不会别的，就战斗员好了。” 古伊娜敲定主意，马上开始自我介绍：“我是……等一下，船长，我们就叫风暴二世号吗？” 艾欧很想回答她是的，但是考虑到形象，还是回答说：“团队名等有机会再商量一个，先暂时用着船名好了。” “那好，我是风暴二世号括弧暂定的战斗员古伊娜，很高兴认识你，米琪塔。” 等等你介绍语里的“括弧暂定”是什么鬼啊！给我正经一点啊喂！ 米琪塔这时候整个人都有些激动的样子，脸庞隐隐涨红，啪地立正来了个鞠躬，大声道：“是！古伊娜前辈，我是风暴二世号上的……” 她突然卡了壳，艾欧连忙道：“见习船员。” “……见习船员米琪塔！请前辈多多指教！” 一套颇有仪式感的见面礼完成，两个新加入的船员都是心情激荡，艾欧这个船长在边上也是看得欣慰。 一个现成的战力，一个待养成的战力，还有两个后勤的隐形战力，可算是把一个小团队搭建成型了。 顺便，艾欧给米琪塔指了指他所带回来的一个大包：“我今天去罗格镇的时候把你的衣服带回来了。” 米琪塔还沉浸在喜悦中，听见这话立刻被更大的欣喜包围了，对着艾欧也是一个鞠躬：“谢谢船长！” 艾欧是真的有点好奇这家伙以前是怎么过的，为什么老是动不动鞠躬。 他看着那边打开包裹、浑身散发着开心的米琪塔，还是决定等明天再告诉她另一个包里是将会让她终生难忘的道具好了，先让她开心个一天。 古伊娜喝了一口茶，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伟大航路吗？不急，明天，你先休息一下好了。”艾欧拿起茶杯，“倒是你，这趟回家怎么样了？” 古伊娜既然主动问起伟大航路的事，再加上刚刚的小插曲，艾欧并不需要担心她开口就是“家里人不允许”这种事了，便主动问起。 “回家啊……”古伊娜托着腮，“说起来，这还是我记忆里的第一次好好看一看霜月村呢。嗯，霜月村就是我父亲现在居住的地方，不过据我观察那里应该不是我们家的故乡。” “我以前跟船长说过我是十一岁之后才跟随师父大人学习剑术的对？事实上，那几乎算是我如今记忆的最初了。在十一岁以前的记忆，我完全没有印象。” “一开始，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父亲大人。在霜月村的家里只呆了两天，父亲大人便带我出海，将我送入师父大人门下学习。” “后来虽然有写过信回家给父亲大人，不过父亲大人总是督促我好好学习，关于他自己的什么也不说。” 她说着说着，用手指沾了茶水，开始在桌面上画简笔画：“船长你知道吗？原来我们家是开道场的，教导别人剑术，小孩子特别多。” “这次回家看见父亲大人，我才发现他的剑术并不弱，跟他说起天草大人和师父大人的时候，他又什么都不告诉我，只说该知道的时候我自然就会知道……” ……这就是传说中的谜语人？ 艾欧默默喝了口茶，不过古伊娜的语气没有抱怨的样子，只是简单的陈述。 “对了，我有跟他说起船长哦，你猜他怎么说的？” 谜语人大佬还会怎么说……下意识这样想，艾欧配合了一下古伊娜：“怎么说的？” “他让我追逐自己的梦想。”古伊娜有些无奈，“可是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梦想。硬要说的话，自由地活下去，算是梦想吗？” “梦想我也没有，不过短期目标倒是有一个，成为世界第一剑客。”艾欧说，“自由地活下去有点太空泛了？” “世界第一剑客么……”古伊娜托着下巴，“可是这是父亲大人对我的期望呀……” “哪个？”她说得含糊，艾欧没听明白，“世界第一剑客？还是自由地活下去？” “自由，跟父亲大人分别的时候他说的，十年前是，这次也是，他说希望我自由地活下去。” “拿别人的期许作为梦想是不是有点不太对？”艾欧道，“虽然是你父亲，不过如果你被他这句‘自由地活下去’所束缚住了的话，那么无论如何也再算不上真正自由地活下去了？” 古伊娜听完这句话，突然定定地望着艾欧： “船长，你说得对，我明白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传说中的谜语人 回到风暴二世号上时，甲板上只有米琪塔孤零零的一个人在。 看见艾欧和古伊娜从小岛上跳到甲板上的身影，她一脸的惊讶，随后想起什么似的，忙不迭跑进厨房给两人倒茶去了。 由于艾欧是直接从半空往岛上落的，而且距离稍远，刻意控制了一下动静，连一直在甲板上的米琪塔都是直到看见他们了才注意到，船舱里专心做着自己的事的娜美莉莉希两人就更不用说了。 甲板上一直放有椅子，艾欧随手拉过一张坐下，“在罗格镇的时候来不及说，现在刚刚好——欢迎回来，古伊娜。” 古伊娜展颜一笑，在他对面坐下，“船长你的欢迎仪式有点特别……” “意外，意外。” 艾欧撕掉粘上去的胡子，拿掉平光镜，顺便将前因后果给她说了一遍，包括昨天的事。 “这么说，那位米琪塔小姐也是船上的成员了么？” 古伊娜沉吟道，“那我该叫她前辈吗？” 艾欧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这一趟回来之后古伊娜的性格似乎变了些许，感觉……开朗了些？ 正好这时米琪塔端茶出来了，行动间有些拘谨，也不知道是因为艾欧还是因为古伊娜。 等她放下茶水准备离开的时候，艾欧叫住了她：“米琪塔，你要留在我的船上吗？” 米琪塔愣了一下，立刻小鸡啄米般用力点头。 “那好，这位是你的前辈古伊娜，她是船上的……”艾欧说着扭头看向古伊娜，“古伊娜，你想当什么？” 古伊娜本来已经想着怎么开口跟米琪塔打招呼了，听见艾欧这话不由得开始思索起来，“一般船员……战斗员……我也不会别的，就战斗员好了。” 古伊娜敲定主意，马上开始自我介绍：“我是……等一下，船长，我们就叫风暴二世号吗？” 艾欧很想回答她是的，但是考虑到形象，还是回答说：“团队名等有机会再商量一个，先暂时用着船名好了。” “那好，我是风暴二世号括弧暂定的战斗员古伊娜，很高兴认识你，米琪塔。” 等等你介绍语里的“括弧暂定”是什么鬼啊！给我正经一点啊喂！ 米琪塔这时候整个人都有些激动的样子，脸庞隐隐涨红，啪地立正来了个鞠躬，大声道：“是！古伊娜前辈，我是风暴二世号上的……” 她突然卡了壳，艾欧连忙道：“见习船员。” “……见习船员米琪塔！请前辈多多指教！” 一套颇有仪式感的见面礼完成，两个新加入的船员都是心情激荡，艾欧这个船长在边上也是看得欣慰。 一个现成的战力，一个待养成的战力，还有两个后勤的隐形战力，可算是把一个小团队搭建成型了。 顺便，艾欧给米琪塔指了指他所带回来的一个大包：“我今天去罗格镇的时候把你的衣服带回来了。” 米琪塔还沉浸在喜悦中，听见这话立刻被更大的欣喜包围了，对着艾欧也是一个鞠躬：“谢谢船长！” 艾欧是真的有点好奇这家伙以前是怎么过的，为什么老是动不动鞠躬。 他看着那边打开包裹、浑身散发着开心的米琪塔，还是决定等明天再告诉她另一个包里是将会让她终生难忘的道具好了，先让她开心个一天。 古伊娜喝了一口茶，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伟大航路吗？不急，明天，你先休息一下好了。”艾欧拿起茶杯，“倒是你，这趟回家怎么样了？” 古伊娜既然主动问起伟大航路的事，再加上刚刚的小插曲，艾欧并不需要担心她开口就是“家里人不允许”这种事了，便主动问起。 “回家啊……”古伊娜托着腮，“说起来，这还是我记忆里的第一次好好看一看霜月村呢。嗯，霜月村就是我父亲现在居住的地方，不过据我观察那里应该不是我们家的故乡。” “我以前跟船长说过我是十一岁之后才跟随师父大人学习剑术的对？事实上，那几乎算是我如今记忆的最初了。在十一岁以前的记忆，我完全没有印象。” “一开始，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父亲大人。在霜月村的家里只呆了两天，父亲大人便带我出海，将我送入师父大人门下学习。” “后来虽然有写过信回家给父亲大人，不过父亲大人总是督促我好好学习，关于他自己的什么也不说。” 她说着说着，用手指沾了茶水，开始在桌面上画简笔画：“船长你知道吗？原来我们家是开道场的，教导别人剑术，小孩子特别多。” “这次回家看见父亲大人，我才发现他的剑术并不弱，跟他说起天草大人和师父大人的时候，他又什么都不告诉我，只说该知道的时候我自然就会知道……” ……这就是传说中的谜语人？ 艾欧默默喝了口茶，不过古伊娜的语气没有抱怨的样子，只是简单的陈述。 “对了，我有跟他说起船长哦，你猜他怎么说的？” 谜语人大佬还会怎么说……下意识这样想，艾欧配合了一下古伊娜：“怎么说的？” “他让我追逐自己的梦想。”古伊娜有些无奈，“可是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梦想。硬要说的话，自由地活下去，算是梦想吗？” “梦想我也没有，不过短期目标倒是有一个，成为世界第一剑客。”艾欧说，“自由地活下去有点太空泛了？” “世界第一剑客么……”古伊娜托着下巴，“可是这是父亲大人对我的期望呀……” “哪个？”她说得含糊，艾欧没听明白，“世界第一剑客？还是自由地活下去？” “自由，跟父亲大人分别的时候他说的，十年前是，这次也是，他说希望我自由地活下去。” “拿别人的期许作为梦想是不是有点不太对？”艾欧道，“虽然是你父亲，不过如果你被他这句‘自由地活下去’所束缚住了的话，那么无论如何也再算不上真正自由地活下去了？” 古伊娜听完这句话，突然定定地望着艾欧： “船长，你说得对，我明白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你也要玩一下吗 “这可能就是父亲大人对我的考验。” 古伊娜皱着眉头，“十年前我想不明白，直到刚才我还是没有醒悟，谢谢你，船长。” 她认真地看着艾欧。 “我随口说说的，你不要往心里去啊。”艾欧连忙道，谜语人大师的用意，他实在不敢轻易断定。 “不，要是船长没有点醒我的话，可能我就一直困在这句话里了。” 古伊娜摇摇头，固执道：“我决定了，我要找到onepiece。” “onepiece？就是那个拿了就成为海贼王的宝藏吗？”艾欧一愣，“你缺钱？” 古伊娜一下被他逗笑了，“才不是啊！船长你不是要去伟大航路吗？听说onepiece就在伟大航路的尽头，船长难道不想看看吗？” “说没有好奇心那是假的……可是就这么随随便便决定了好像很草率啊。” “这就是自由啊船长！”彻底想通了的古伊娜此刻心情格外轻快，“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这就是自由！”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啦……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艾欧猛灌了一口茶，“好，反正也没冲突，那么在日程表上多加一个找到onepiece好了。” 古伊娜嘻嘻一笑，伸出小拇指：“约定了！” “不是，你这个……”艾欧实在没忍住吐槽欲，但转念一下古伊娜其实没有十一岁前的记忆、只相当于十岁的小孩，也不是不能理解了，便伸出手去，跟她拉勾。 仿佛完成了一件大事的古伊娜心情愉悦，哼着小调在想着什么，艾欧忽然回过神来： “不对啊，我们又不是海贼，当什么海贼王？” “找到onepiece跟当海贼王并不完全挂钩哦，船长。”娜美走了过来，手里是一杯颜色漂亮的饮料，“虽然我很讨厌海贼，但是被处刑的那天，海贼王哥尔·d·罗杰他说的原话是‘想要我的财宝吗？全部都可以给你！去找，我把一切都放在了那里！’” “注意到了吗？哥尔·d·罗杰用这句话诱惑了无数野心家梦想家出海，可是既没有明确说宝藏在哪里，也没有明确说宝藏是什么，所谓‘onepiece就在伟大航路的尽头’也不过都是海贼们自己猜测的，而且认知统一的过程出奇的一致，实在不得不让人怀疑背后是否存在着推手。” 她在桌前坐下，继续道：“我以前发疯一样研究过各种各样的宝藏传说，onepiece就是其中之一。都说哥尔·d·罗杰找到了它，可抓到了他并将其处刑的海军政府却跟无视了这个传说中的宝藏一样，迫不及待地将他公开处刑了，期间发生了什么我不得而知，可是背后一定是有什么隐情，这件事、以及相关的一系列事情，可不像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艾欧看了看她，橘发的少女正笑盈盈看了过来，他疑惑道：“所以你想说什么？” 娜美闻言翻了个白眼，“开动你聪明的大脑想一想啊船长！你难道就不想去揭开背后的隐情吗？探询隐藏在表面上的真相，这是一件多么有意思的事！” 艾欧一脸无语，“你人设崩了啊航海士小姐，探询真相这种事是你会感兴趣的吗？其实你是想怂恿我去找宝藏？毕竟是传说中的大秘宝。” “知道就不要说得这么直白啊笨蛋船长！”娜美没好气道，“在两个后辈面前给我留点印象分啊！我好歹是个大前辈！就不能配合一下吗！可恶！” “你早就暴露了……”艾欧吐槽一句，“你自己不也说了吗？海贼王根本没有明确说宝藏是什么，也许是他准备留给儿子的小木马也说不定呢？” “这你就不懂了，”娜美自信满满，“这个宝藏的真正价值不在于它是什么，而在于它曾经的主人是谁！” “就算它是一块布、一张纸，都没有关系，只要它就是传说中海贼王曾经拥有过的那个宝藏，那么想要得到它的人就会多得不计其数，我只需要坐地起价就好了，当场拍卖onepiece，这个噱头够不够？个亿不在话下？” 娜美一脸憧憬，满眼都是铺天盖地飞来的财富。 原来打的这个主意……艾欧嫌弃地看了她一眼，转而问起自己的副船长下落来： “莉莉希呢？这种决定方向的事，还要问一下她？” “你是船长，你决定就够了啊。”娜美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好好，我去叫她出来，你征询一下其它人意见。” 什么其他人，这个提议就是古伊娜说的啊……下意识这样想的同时，艾欧意识到她这句话别有用意，立刻就明白了她在说什么。 好·好·笼·络·新·人·啊·船·长·先·生——！ 毫无疑问，她指的是米琪塔。虽然不知道娜美是从什么地方开始听的，但光凭这句话里所表露出来的，刚刚艾欧说“见习船员”的时候她一定是有听到了，而且在隐晦地表露了自己的小小不满。 毕竟，娜美刚来时是“杂工”，而米琪塔则是“见习船员”，尽管这两者间本质上是一样的，可是后者可比前者好听多了。“杂工”听上去就像是小喽啰都混不上的地位，“见习船员”虽然带了见习两个字，可船员听起来那就正式多了。 在当时的情景下，要是自己冒出来一句“杂工”，那场景真的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了，自我介绍“我是船上的杂工”，怕不是要气得当场叛变了。 娜美的智商足够想明白，艾欧也相信她不会耍小性子因为这种事给自己捣乱，可是明白归明白，有些事是要做出来的，明确表明态度很重要。 找个机会跟她解释一下，唉。 这样想着，艾欧把米琪塔叫了过来，让她坐下，正色道： “米琪塔，你觉得我们该不该去找onepiece？船上每个人的意见我都会听一下，你说一下你的想法。” “诶？我？”米琪塔明显没有听刚刚的话，她觉得自己是还没有资格列席旁听船长的话的，此时被船长大人叫了过来，如履薄冰地坐下，正等待发落之际，突然听到了句话。 “对，就你，说一下。” 米琪塔一脸受宠若惊：“我我我我我觉得应该全听船长的！” 她满面都是兴奋激动，与有荣焉，眼里像要发光一样，艾欧感觉能看到她脑袋上在不断冒出来“忠诚+1+1+1……”的字样来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你也要玩一下吗 “这可能就是父亲大人对我的考验。” 古伊娜皱着眉头，“十年前我想不明白，直到刚才我还是没有醒悟，谢谢你，船长。” 她认真地看着艾欧。 “我随口说说的，你不要往心里去啊。”艾欧连忙道，谜语人大师的用意，他实在不敢轻易断定。 “不，要是船长没有点醒我的话，可能我就一直困在这句话里了。” 古伊娜摇摇头，固执道：“我决定了，我要找到onepiece。” “onepiece？就是那个拿了就成为海贼王的宝藏吗？”艾欧一愣，“你缺钱？” 古伊娜一下被他逗笑了，“才不是啊！船长你不是要去伟大航路吗？听说onepiece就在伟大航路的尽头，船长难道不想看看吗？” “说没有好奇心那是假的……可是就这么随随便便决定了好像很草率啊。” “这就是自由啊船长！”彻底想通了的古伊娜此刻心情格外轻快，“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这就是自由！”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啦……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艾欧猛灌了一口茶，“好，反正也没冲突，那么在日程表上多加一个找到onepiece好了。” 古伊娜嘻嘻一笑，伸出小拇指：“约定了！” “不是，你这个……”艾欧实在没忍住吐槽欲，但转念一下古伊娜其实没有十一岁前的记忆、只相当于十岁的小孩，也不是不能理解了，便伸出手去，跟她拉勾。 仿佛完成了一件大事的古伊娜心情愉悦，哼着小调在想着什么，艾欧忽然回过神来： “不对啊，我们又不是海贼，当什么海贼王？” “找到onepiece跟当海贼王并不完全挂钩哦，船长。”娜美走了过来，手里是一杯颜色漂亮的饮料，“虽然我很讨厌海贼，但是被处刑的那天，海贼王哥尔·d·罗杰他说的原话是‘想要我的财宝吗？全部都可以给你！去找，我把一切都放在了那里！’” “注意到了吗？哥尔·d·罗杰用这句话诱惑了无数野心家梦想家出海，可是既没有明确说宝藏在哪里，也没有明确说宝藏是什么，所谓‘onepiece就在伟大航路的尽头’也不过都是海贼们自己猜测的，而且认知统一的过程出奇的一致，实在不得不让人怀疑背后是否存在着推手。” 她在桌前坐下，继续道：“我以前发疯一样研究过各种各样的宝藏传说，onepiece就是其中之一。都说哥尔·d·罗杰找到了它，可抓到了他并将其处刑的海军政府却跟无视了这个传说中的宝藏一样，迫不及待地将他公开处刑了，期间发生了什么我不得而知，可是背后一定是有什么隐情，这件事、以及相关的一系列事情，可不像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艾欧看了看她，橘发的少女正笑盈盈看了过来，他疑惑道：“所以你想说什么？” 娜美闻言翻了个白眼，“开动你聪明的大脑想一想啊船长！你难道就不想去揭开背后的隐情吗？探询隐藏在表面上的真相，这是一件多么有意思的事！” 艾欧一脸无语，“你人设崩了啊航海士小姐，探询真相这种事是你会感兴趣的吗？其实你是想怂恿我去找宝藏？毕竟是传说中的大秘宝。” “知道就不要说得这么直白啊笨蛋船长！”娜美没好气道，“在两个后辈面前给我留点印象分啊！我好歹是个大前辈！就不能配合一下吗！可恶！” “你早就暴露了……”艾欧吐槽一句，“你自己不也说了吗？海贼王根本没有明确说宝藏是什么，也许是他准备留给儿子的小木马也说不定呢？” “这你就不懂了，”娜美自信满满，“这个宝藏的真正价值不在于它是什么，而在于它曾经的主人是谁！” “就算它是一块布、一张纸，都没有关系，只要它就是传说中海贼王曾经拥有过的那个宝藏，那么想要得到它的人就会多得不计其数，我只需要坐地起价就好了，当场拍卖onepiece，这个噱头够不够？个亿不在话下？” 娜美一脸憧憬，满眼都是铺天盖地飞来的财富。 原来打的这个主意……艾欧嫌弃地看了她一眼，转而问起自己的副船长下落来： “莉莉希呢？这种决定方向的事，还要问一下她？” “你是船长，你决定就够了啊。”娜美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好好，我去叫她出来，你征询一下其它人意见。” 什么其他人，这个提议就是古伊娜说的啊……下意识这样想的同时，艾欧意识到她这句话别有用意，立刻就明白了她在说什么。 好·好·笼·络·新·人·啊·船·长·先·生——！ 毫无疑问，她指的是米琪塔。虽然不知道娜美是从什么地方开始听的，但光凭这句话里所表露出来的，刚刚艾欧说“见习船员”的时候她一定是有听到了，而且在隐晦地表露了自己的小小不满。 毕竟，娜美刚来时是“杂工”，而米琪塔则是“见习船员”，尽管这两者间本质上是一样的，可是后者可比前者好听多了。“杂工”听上去就像是小喽啰都混不上的地位，“见习船员”虽然带了见习两个字，可船员听起来那就正式多了。 在当时的情景下，要是自己冒出来一句“杂工”，那场景真的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了，自我介绍“我是船上的杂工”，怕不是要气得当场叛变了。 娜美的智商足够想明白，艾欧也相信她不会耍小性子因为这种事给自己捣乱，可是明白归明白，有些事是要做出来的，明确表明态度很重要。 找个机会跟她解释一下，唉。 这样想着，艾欧把米琪塔叫了过来，让她坐下，正色道： “米琪塔，你觉得我们该不该去找onepiece？船上每个人的意见我都会听一下，你说一下你的想法。” “诶？我？”米琪塔明显没有听刚刚的话，她觉得自己是还没有资格列席旁听船长的话的，此时被船长大人叫了过来，如履薄冰地坐下，正等待发落之际，突然听到了句话。 “对，就你，说一下。” 米琪塔一脸受宠若惊：“我我我我我觉得应该全听船长的！” 她满面都是兴奋激动，与有荣焉，眼里像要发光一样，艾欧感觉能看到她脑袋上在不断冒出来“忠诚+1+1+1……”的字样来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重症就该下猛药 好，看她这表现，会说出来“反对”才怪了。 不过对她的脑子艾欧也没指望过什么，主要还是为了提高一下她的归属感。 古伊娜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船长，娜美前辈和莉莉希前辈的职位担当呢？” “她们？娜美是航海士，莉莉希的话，副船长兼任船医？至于我，船长兼厨师。” “船长你原来是厨师来的么？”古伊娜满脸不可置信。 “以前不是，不过现在是了。”艾欧说，“切菜跟切人应该有共通之处？我练一下厨艺也许可以触类旁通。” 古伊娜恍然大悟的样子，“确实，这个角度我还没想过，也许确实可行也说不定……” 等一下，你不是说你们师门都是做得一手好菜的吗？这就是当局者迷么？ 还没等他来得及说什么，古伊娜又小心翼翼道：“船长不用厨房的时候，我可以进去吗？” “为什么这么问？”艾欧奇怪道，“厨房又不是我一个人专属的，想用随便用啊。” “我听说厨师都不喜欢其他人动自己的厨具……” “啊，是这样的吗？”艾欧想了想，“随便了，反正我又不是专业的，倒不如说我很欢迎你来一起做菜。” 跟剑术一样，古伊娜的厨艺可比艾欧自己要强多了，多学学才是正理。 正聊着，娜美带着莉莉希出来了：“什么一起做菜？是决定了船上的厨师一职了吗？古伊娜，以后就靠你啦。” 米琪塔胆颤心惊看了看，没敢做声，古伊娜轻咳一声：“娜美前辈，厨师由船长兼任。” “哈？”娜美吃了一惊，“什么？船长是要准备单干了吗？” 单干是什么鬼啊！就算我做的东西很难吃，但是也是吃不死人的啊！ 莉莉希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只是听见了“单干”这个词，连忙从娜美身后冒出来：“什么什么，船长要去哪里吗？明天还是罗格镇吗？啊，古伊娜，欢迎回来。” 古伊娜笑着跟莉莉希打了个招呼，“没有，船长以后准备当船上的厨师。” “哦，那我得多准备一些药了。” 莉莉希你怎么也跟娜美统一阵线了！还我以前那个天真单纯的莉莉希啊！ 艾欧郁闷了一下，“好好，古伊娜来当主厨，我打下手好了。削个土豆皮总不至于会让土豆变味？” 娜美跟莉莉希齐齐点头，古伊娜在一旁乐不可支前俯后仰，米琪塔左右看了看，弱弱地站到了艾欧旁边，“我我我支持船长！” 娜美立刻举手，“三对二！古伊娜队全面胜出！恭喜古伊娜选手赢得了风暴二世号的厨师一职！啪唧啪唧啪唧……” 后面是她自己嘴里模拟的掌声，同时和莉莉希一起击掌庆祝：“好耶！” 古伊娜指了指自己，“诶？我参赛了吗？赢得冠军了吗？要发表获奖宣言吗？” “可恶！都给我记住了啊！我一定会回来的！等我厨艺练好了我要让你们一边抢着吃我做的饭一边哭着忏悔！” 艾欧一脸怒不可遏的样子。 米琪塔完全不知所措，没看懂自己的上级们怎么突然就这样了，但是她看懂了艾欧脸上的怒气，于是赶紧抱头蹲下，以防误伤。 嘻嘻哈哈闹了一下，娜美脸色一正，“好了好了，不玩了，接下来是正事。古伊娜你的房间还是老样子，要回去感受一下久违的气息么？我每天都有帮你打扫的。” 这样说着，娜美冲艾欧眨了眨眼，然后带着莉莉希和古伊娜进船舱去了。 等她们走后，艾欧拍了拍抱头蹲防的米琪塔：“你在做什么？” 听见船长大人的声音，米琪塔忙不迭站了起来，小心道：“船长大人不是很生气吗？” “所以你觉得我会当场拔刀砍了娜美？” 她老老实实点了点头。 “以后你就习惯了。”艾欧给自己倒了杯茶，“我的船上，不允许无故攻击同伴，明白了吗？” 米琪塔赶忙点头。 “以后我没下令的时候，你听娜美指挥，不知道的事去问娜美，要买东西找娜美要钱，总之我没说的问娜美就对了。还有，今天剩下的时间自由活动，船上的工作娜美会安排。” 又是一阵点头。 想了想，差不多就这样了，明天再开始正式改造预备的三号战力，艾欧冲她挥了挥手，便上了岛。 今天的日常训练，可还没做。 翌日一大早，艾欧起来准备先晨练一番，结果刚上甲板就看见米琪塔又是一个人蹲在那里洗甲板。 果然，对这只腔肠动物是不能说得太复杂的吗……还是让娜美来好好“指导”一番。 “米琪塔，过来。”他招了招手，然后从舱门旁边的杂物房里拎出来几个最小号的贴身负重，现在就先加这点让她适应一下再说。 这是一种可以贴身固定在身上而并不影响正常动作的辅助用具，身体各个部位都有数个重量等级不同的部件，店老板给自己推荐的时候要的价格还挺高的，不过艾欧觉得还算物有所值，因为等米琪塔适应了等级一的负重、换到等级二了之后，给娜美或者莉莉希用也是可以的。 锻炼一下身体力量总是没错的嘛，跑路的时候也能跑快一点耐力强一点，对？ 米琪塔一脸茫然地在艾欧的指挥下套上了全套的负重，感受了一下效果之后下意识地用了能力先把自己体重减掉了，随后是满脸的欲言又止。 “不准用能力，就这样保持正常体重。”艾欧立刻纠正了她的错误做法，“你太弱了，以后在船上日常就穿着这个，没有必要的时候不准脱下来。” 顿了一下，艾欧又补充了一句，“没有我的或者娜美的命令，不准使用能力，” 米琪塔像是快要哭出来了一样，“是……” “听不见，大声一点！” “是、是！” 艾欧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着她举步维艰离开的背影，艾欧又忍不住在心里摇头，果然啊，这家伙实在是弱得不行，看来这套负重的钱没白花，什么突击俯卧撑举重仰卧起坐蛙跳深蹲都是不够的，对这种基础薄弱的人就应该常规加负，现在才等级一就快要走不动道了，后面还有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呢。 任重道远啊。 第一百六十四章 重症就该下猛药 好，看她这表现，会说出来“反对”才怪了。 不过对她的脑子艾欧也没指望过什么，主要还是为了提高一下她的归属感。 古伊娜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船长，娜美前辈和莉莉希前辈的职位担当呢？” “她们？娜美是航海士，莉莉希的话，副船长兼任船医？至于我，船长兼厨师。” “船长你原来是厨师来的么？”古伊娜满脸不可置信。 “以前不是，不过现在是了。”艾欧说，“切菜跟切人应该有共通之处？我练一下厨艺也许可以触类旁通。” 古伊娜恍然大悟的样子，“确实，这个角度我还没想过，也许确实可行也说不定……” 等一下，你不是说你们师门都是做得一手好菜的吗？这就是当局者迷么？ 还没等他来得及说什么，古伊娜又小心翼翼道：“船长不用厨房的时候，我可以进去吗？” “为什么这么问？”艾欧奇怪道，“厨房又不是我一个人专属的，想用随便用啊。” “我听说厨师都不喜欢其他人动自己的厨具……” “啊，是这样的吗？”艾欧想了想，“随便了，反正我又不是专业的，倒不如说我很欢迎你来一起做菜。” 跟剑术一样，古伊娜的厨艺可比艾欧自己要强多了，多学学才是正理。 正聊着，娜美带着莉莉希出来了：“什么一起做菜？是决定了船上的厨师一职了吗？古伊娜，以后就靠你啦。” 米琪塔胆颤心惊看了看，没敢做声，古伊娜轻咳一声：“娜美前辈，厨师由船长兼任。” “哈？”娜美吃了一惊，“什么？船长是要准备单干了吗？” 单干是什么鬼啊！就算我做的东西很难吃，但是也是吃不死人的啊！ 莉莉希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只是听见了“单干”这个词，连忙从娜美身后冒出来：“什么什么，船长要去哪里吗？明天还是罗格镇吗？啊，古伊娜，欢迎回来。” 古伊娜笑着跟莉莉希打了个招呼，“没有，船长以后准备当船上的厨师。” “哦，那我得多准备一些药了。” 莉莉希你怎么也跟娜美统一阵线了！还我以前那个天真单纯的莉莉希啊！ 艾欧郁闷了一下，“好好，古伊娜来当主厨，我打下手好了。削个土豆皮总不至于会让土豆变味？” 娜美跟莉莉希齐齐点头，古伊娜在一旁乐不可支前俯后仰，米琪塔左右看了看，弱弱地站到了艾欧旁边，“我我我支持船长！” 娜美立刻举手，“三对二！古伊娜队全面胜出！恭喜古伊娜选手赢得了风暴二世号的厨师一职！啪唧啪唧啪唧……” 后面是她自己嘴里模拟的掌声，同时和莉莉希一起击掌庆祝：“好耶！” 古伊娜指了指自己，“诶？我参赛了吗？赢得冠军了吗？要发表获奖宣言吗？” “可恶！都给我记住了啊！我一定会回来的！等我厨艺练好了我要让你们一边抢着吃我做的饭一边哭着忏悔！” 艾欧一脸怒不可遏的样子。 米琪塔完全不知所措，没看懂自己的上级们怎么突然就这样了，但是她看懂了艾欧脸上的怒气，于是赶紧抱头蹲下，以防误伤。 嘻嘻哈哈闹了一下，娜美脸色一正，“好了好了，不玩了，接下来是正事。古伊娜你的房间还是老样子，要回去感受一下久违的气息么？我每天都有帮你打扫的。” 这样说着，娜美冲艾欧眨了眨眼，然后带着莉莉希和古伊娜进船舱去了。 等她们走后，艾欧拍了拍抱头蹲防的米琪塔：“你在做什么？” 听见船长大人的声音，米琪塔忙不迭站了起来，小心道：“船长大人不是很生气吗？” “所以你觉得我会当场拔刀砍了娜美？” 她老老实实点了点头。 “以后你就习惯了。”艾欧给自己倒了杯茶，“我的船上，不允许无故攻击同伴，明白了吗？” 米琪塔赶忙点头。 “以后我没下令的时候，你听娜美指挥，不知道的事去问娜美，要买东西找娜美要钱，总之我没说的问娜美就对了。还有，今天剩下的时间自由活动，船上的工作娜美会安排。” 又是一阵点头。 想了想，差不多就这样了，明天再开始正式改造预备的三号战力，艾欧冲她挥了挥手，便上了岛。 今天的日常训练，可还没做。 翌日一大早，艾欧起来准备先晨练一番，结果刚上甲板就看见米琪塔又是一个人蹲在那里洗甲板。 果然，对这只腔肠动物是不能说得太复杂的吗……还是让娜美来好好“指导”一番。 “米琪塔，过来。”他招了招手，然后从舱门旁边的杂物房里拎出来几个最小号的贴身负重，现在就先加这点让她适应一下再说。 这是一种可以贴身固定在身上而并不影响正常动作的辅助用具，身体各个部位都有数个重量等级不同的部件，店老板给自己推荐的时候要的价格还挺高的，不过艾欧觉得还算物有所值，因为等米琪塔适应了等级一的负重、换到等级二了之后，给娜美或者莉莉希用也是可以的。 锻炼一下身体力量总是没错的嘛，跑路的时候也能跑快一点耐力强一点，对？ 米琪塔一脸茫然地在艾欧的指挥下套上了全套的负重，感受了一下效果之后下意识地用了能力先把自己体重减掉了，随后是满脸的欲言又止。 “不准用能力，就这样保持正常体重。”艾欧立刻纠正了她的错误做法，“你太弱了，以后在船上日常就穿着这个，没有必要的时候不准脱下来。” 顿了一下，艾欧又补充了一句，“没有我的或者娜美的命令，不准使用能力，” 米琪塔像是快要哭出来了一样，“是……” “听不见，大声一点！” “是、是！” 艾欧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着她举步维艰离开的背影，艾欧又忍不住在心里摇头，果然啊，这家伙实在是弱得不行，看来这套负重的钱没白花，什么突击俯卧撑举重仰卧起坐蛙跳深蹲都是不够的，对这种基础薄弱的人就应该常规加负，现在才等级一就快要走不动道了，后面还有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呢。 任重道远啊。 第一百六十五章 伟大航道 出航的准备相当简单。 将将中午的时候，风暴二世号就已经能够看见在远方出现的红土大陆的身影了。 虽然本来离得就不算远，但能够这么快，其中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艾欧现在的大气制御等级已经足以支持他帮助风暴二世号进行航行了，而且这一上午的风力大小程度还是他有意控制了，不仅风暴二世号能最大程度上利用，对他的体力消耗上也不会太惊人。 风暴二世号毕竟是艘不大的船，风力太强只会导致适得其反。 而且这种使用方式也有助于他熟悉能力，尤其是锻炼持续稳定方面的控制力。 “我们很快就要进入伟大航道了，现在需要告诉大家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 在风暴二世号的甲板上，众人围绕着坐在一张圆桌前正在开会，娜美站了起来，神色认真。 “首先就是我们接下来很快就会见识到的，通向伟大航道的‘会爬山的运河’，它分别连通着四海，然后在颠倒山的山顶上汇聚成为一条河道，最后顺着山势流淌进入伟大航道。” “只要我们的船正确地驶入了运河，那么就可以把帆收起来，让船跟着水流自己走就足够了。在那之前，各人都必须待在自己的岗位上，听从指挥。尤其是你，船长，可能需要你救急的时候绝对不要犹豫，运河入口处的水流非常湍急，我们船上还有个恶魔果实能力者，万一落水是很难救起来的，明白了吗？” “了解。”这种时候就该听专业人士的意见，艾欧立刻表示自己明白了。 米琪塔被提了一嘴，颇为心虚地看了一圈，见没人注意自己才松了一口气。她穿着负重在艾欧时不时的指挥下在甲板上转悠了一上午，虽然经常有休息但是早就累得不行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坐下来休息的机会，却还是不得不强迫自己认真听讲，生怕听漏点什么。 她是有去过伟大航道不错，可是此一时彼一时，她现在自觉是个死了都没人管的底层小兵，哪敢像以前当干部时一样大大咧咧等着别人服侍？况且她又不是没有当过底层杂兵，现在不过是重新奋斗一遍罢了。 “得益于可雅小姐赠送的藏书，难以到手的伟大航道的相关情报也获知了不少。”娜美先是感谢了一下此刻不知身处何方的可雅，“在越过颠倒山，正式进入伟大航道之后，需要面临的就是一片与现在截然不同的海域。” “伟大航道的地磁、天象、海流、气流都是混乱而无规律的，我们现在所确认方向的手段并不适用，所以届时我们需要找到获取新的方向指示方式。” “接下来我所说的这些，都是从书上看来的，并不百分百准确，但是可以提供一个参考，给我们做个心理准备。” “伟大航道目前可以划分为七条航线，我们需要在进去之后选择其中一条开始航行。而这七条航线，划分依据便是记录指针的磁场指引。在伟大航道通用的指示方向手段有两种，记录指针和永久指针。” “记录指针会在一个岛上记录完毕之后指向下一个岛，只需要按部就班跟着走就行了；而永久指针则是永久指向某一个岛的特殊记录指针，无论在哪个方位，永久指针都只会指向它所记录的那个岛。” “在东海，由于世界政府的封锁，我们并没有获得记录指针这一重要道具的途径，连这些情报也是相当宝贵的存在。” 娜美顿了顿，语气忽然振奋起来：“但是！我们很幸运！船上的见习船员米琪塔曾经亲身进入过伟大航道！她可以为我们说明验证在伟大航道的注意事项！” 她这样说着，伸手去邀请坐着的米琪塔。 米琪塔手足无措地站起来，完全没料到为什么话题突然就转到自己身上了，“我我我……” 终于，在众人的注视下，她慢慢镇定下来，“娜美小姐说的，都是对的。” 就这么短短一句话，仿佛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 娜美见势不妙，赶紧站起来接过话头：“呃，既然米琪塔这样说，那我就放心了，总之不要慌张，有我和船长在，一定会没事的！散会！” 急急忙忙结束了讨论，娜美暗暗抹了一把汗。她好不容易激励起来的士气，差点就给全毁光了。 接下来又是一阵快速航行。米琪塔的负重也被允许暂时脱下了，免得到时候真的落水的话没力气不说还死命往下沉，那就真的没救了。 红土大陆高耸的崖壁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其压迫其震撼实在无法言喻，越接近，便越觉其高大巍峨，其亘古不移。 参天的赤色崖壁顶部没入云端，两边向着远处延伸开来，完全看不见其边际所在。 这如同一堵横亘在天地之间将世界隔开的绝壁，便是红土大陆。 风暴二世号在其对比之下，渺小得像粒尘埃一样。 这个世界的人类初次航行至此之时，是否会觉得，这里即是世界尽头呢？ 早在能清晰看见红土大陆的崖壁的时候，艾欧就停下了风。不仅如此，娜美还让将帆也收了起来，她自己亲自操舵，以细致感知海流的情况，以便及时应对。 当然，她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越靠近红土大陆，海流的力量便越强，是以艾欧也在旁边抓着舵，按她的指挥帮忙用力。 一代又一代的人类亲眼目睹红土大陆的壮观是什么心情他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去想了，全身心都沉浸在了当前的惊险刺激中。 这里的海流终年不息地撞向红土大陆，然后往下一折，没入深海。也就是说，在进入海流之后，假如没有正确进入运河，那么便会撞碎在红土大陆坚硬的山壁上，人也会被海流带着卷入深海。 真正的船毁人亡。 稍有不慎便会葬身于此，当真是要多刺激就有多刺激。 关于这一点娜美并没有在会议上明说，免得挫伤士气；不过倒是告诉了艾欧，让他心里有个底，万一真的失误了也好第一时间救人—— ——尽管娜美小姐对自己的航海术有绝对的信心，但应对意外的准备还是要做的，她毕竟不是万能的神。 第一百六十五章 伟大航道 出航的准备相当简单。 将将中午的时候，风暴二世号就已经能够看见在远方出现的红土大陆的身影了。 虽然本来离得就不算远，但能够这么快，其中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艾欧现在的大气制御等级已经足以支持他帮助风暴二世号进行航行了，而且这一上午的风力大小程度还是他有意控制了，不仅风暴二世号能最大程度上利用，对他的体力消耗上也不会太惊人。 风暴二世号毕竟是艘不大的船，风力太强只会导致适得其反。 而且这种使用方式也有助于他熟悉能力，尤其是锻炼持续稳定方面的控制力。 “我们很快就要进入伟大航道了，现在需要告诉大家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 在风暴二世号的甲板上，众人围绕着坐在一张圆桌前正在开会，娜美站了起来，神色认真。 “首先就是我们接下来很快就会见识到的，通向伟大航道的‘会爬山的运河’，它分别连通着四海，然后在颠倒山的山顶上汇聚成为一条河道，最后顺着山势流淌进入伟大航道。” “只要我们的船正确地驶入了运河，那么就可以把帆收起来，让船跟着水流自己走就足够了。在那之前，各人都必须待在自己的岗位上，听从指挥。尤其是你，船长，可能需要你救急的时候绝对不要犹豫，运河入口处的水流非常湍急，我们船上还有个恶魔果实能力者，万一落水是很难救起来的，明白了吗？” “了解。”这种时候就该听专业人士的意见，艾欧立刻表示自己明白了。 米琪塔被提了一嘴，颇为心虚地看了一圈，见没人注意自己才松了一口气。她穿着负重在艾欧时不时的指挥下在甲板上转悠了一上午，虽然经常有休息但是早就累得不行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坐下来休息的机会，却还是不得不强迫自己认真听讲，生怕听漏点什么。 她是有去过伟大航道不错，可是此一时彼一时，她现在自觉是个死了都没人管的底层小兵，哪敢像以前当干部时一样大大咧咧等着别人服侍？况且她又不是没有当过底层杂兵，现在不过是重新奋斗一遍罢了。 “得益于可雅小姐赠送的藏书，难以到手的伟大航道的相关情报也获知了不少。”娜美先是感谢了一下此刻不知身处何方的可雅，“在越过颠倒山，正式进入伟大航道之后，需要面临的就是一片与现在截然不同的海域。” “伟大航道的地磁、天象、海流、气流都是混乱而无规律的，我们现在所确认方向的手段并不适用，所以届时我们需要找到获取新的方向指示方式。” “接下来我所说的这些，都是从书上看来的，并不百分百准确，但是可以提供一个参考，给我们做个心理准备。” “伟大航道目前可以划分为七条航线，我们需要在进去之后选择其中一条开始航行。而这七条航线，划分依据便是记录指针的磁场指引。在伟大航道通用的指示方向手段有两种，记录指针和永久指针。” “记录指针会在一个岛上记录完毕之后指向下一个岛，只需要按部就班跟着走就行了；而永久指针则是永久指向某一个岛的特殊记录指针，无论在哪个方位，永久指针都只会指向它所记录的那个岛。” “在东海，由于世界政府的封锁，我们并没有获得记录指针这一重要道具的途径，连这些情报也是相当宝贵的存在。” 娜美顿了顿，语气忽然振奋起来：“但是！我们很幸运！船上的见习船员米琪塔曾经亲身进入过伟大航道！她可以为我们说明验证在伟大航道的注意事项！” 她这样说着，伸手去邀请坐着的米琪塔。 米琪塔手足无措地站起来，完全没料到为什么话题突然就转到自己身上了，“我我我……” 终于，在众人的注视下，她慢慢镇定下来，“娜美小姐说的，都是对的。” 就这么短短一句话，仿佛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 娜美见势不妙，赶紧站起来接过话头：“呃，既然米琪塔这样说，那我就放心了，总之不要慌张，有我和船长在，一定会没事的！散会！” 急急忙忙结束了讨论，娜美暗暗抹了一把汗。她好不容易激励起来的士气，差点就给全毁光了。 接下来又是一阵快速航行。米琪塔的负重也被允许暂时脱下了，免得到时候真的落水的话没力气不说还死命往下沉，那就真的没救了。 红土大陆高耸的崖壁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其压迫其震撼实在无法言喻，越接近，便越觉其高大巍峨，其亘古不移。 参天的赤色崖壁顶部没入云端，两边向着远处延伸开来，完全看不见其边际所在。 这如同一堵横亘在天地之间将世界隔开的绝壁，便是红土大陆。 风暴二世号在其对比之下，渺小得像粒尘埃一样。 这个世界的人类初次航行至此之时，是否会觉得，这里即是世界尽头呢？ 早在能清晰看见红土大陆的崖壁的时候，艾欧就停下了风。不仅如此，娜美还让将帆也收了起来，她自己亲自操舵，以细致感知海流的情况，以便及时应对。 当然，她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越靠近红土大陆，海流的力量便越强，是以艾欧也在旁边抓着舵，按她的指挥帮忙用力。 一代又一代的人类亲眼目睹红土大陆的壮观是什么心情他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去想了，全身心都沉浸在了当前的惊险刺激中。 这里的海流终年不息地撞向红土大陆，然后往下一折，没入深海。也就是说，在进入海流之后，假如没有正确进入运河，那么便会撞碎在红土大陆坚硬的山壁上，人也会被海流带着卷入深海。 真正的船毁人亡。 稍有不慎便会葬身于此，当真是要多刺激就有多刺激。 关于这一点娜美并没有在会议上明说，免得挫伤士气；不过倒是告诉了艾欧，让他心里有个底，万一真的失误了也好第一时间救人—— ——尽管娜美小姐对自己的航海术有绝对的信心，但应对意外的准备还是要做的，她毕竟不是万能的神。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一夫当关（为书友 喷火龙赛高 加更） 天气良好，能见度充足，不一会儿，众人便发现了赤色绝壁之上一道垂直裂开的细细银色缝隙来。 娜美精神一振，细细调控着船舵，风暴二世号便在湍急的海流中按照她的意思往那里驶去。 远远地，水流在坚壁上撞得粉碎的音浪一波接一波传来，耳畔开始随之响起细细的风声，海浪的味道开始浓郁起来。 “小娜美，看见门了——”莉莉希手里拿着双筒望远镜，充当着观测手的角色，给娜美说她所看见的东西。 古伊娜满脸的兴奋激动，看看海又看看山，一副心潮澎湃的样子：“这就是红土大陆吗，真的是好~大~好~高~啊——！” 米琪塔抱着主桅杆，胆战心惊之色溢于言表，整个人坐在甲板上，两眼失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随着距离的拉近，船身慢慢开始随着海流加速起来，娜美也越发专注，艾欧不得不更加投入去感受她对于船舵的细小力度，免得出现失误。 很快，那一道银色缝隙便在视野里扩大成数十米宽的河道来，入口处横跨着一个门框样的人造建筑，上面雕着些不明其意的花纹。 汹涌的海流便在其中顺着这条宽阔的河道，斜向上奔流着，名副其实的“爬山”。 海流托着风暴二世号，就这样跨进了河道中央。 横跨着河道的门框状建筑物足足有十个，而就在风暴二世号越过了第十个之后，娜美松开了手：“好了，到这里就可以安心了。” 她松了一口气，解释道：“跨过那十道门，海流会自然而然地将我们送进伟大航道去的。” 这样就可以了吗……艾欧松开了手，走出甲板。 压力一去，剩下的就只有欣赏这绝无仅有的景色了。 风暴二世号正跟着澎湃的海流一起，向上运动，速度飞快。两边的红色岩壁飞速掠过，细小的水珠弥漫在空气中扑面而来，鼻尖萦绕着挥之不去的浓郁海水苦腥味，身上的衣服在风中猎猎作响。 耳畔轰鸣着哗哗的水声与呼呼的风声，间杂着古伊娜莉莉希止不住的惊奇呼声，还有米琪塔的隐隐呜咽声。 艾欧看了这腔肠动物一眼，旋即无语地移开了目光。 人在船上，很容易产生周边的事物在不断向后运动的错觉。 不一会儿，前方的云层快速接近过来，而后一头撞上了风暴二世号，引起了古伊娜莉莉希的又一波惊呼。 “喔——！” 片刻，眼前云雾尽去，豁然开朗。 出现在前方的，是蔚蓝的天际，与高耸的山巅。激荡的海流在山顶挥洒开来，烈日照耀下形成了一圈又一圈的虹晕，看起来实在是美不胜收。 风暴二世号很快就抵达了山巅，一头扎进了到达最高点而后散开的水流之中，紧接着在惯性下抛向天际，短暂滞空之后，复又重重落下，激起无数水花，忽地在水流带动下转了个弯，向着下山的方向驶去。 再次越过云层，一片湛蓝的大海便遥遥在望了。 “那就是伟大航道了吗？” 艾欧长呼了一口气，说不期待那是假的，听了这么多次的出现在别人口中的神奇之海，如今终于近在眼前了，又怎能不让人打心底里生出几分憧憬来？ 娜美扶着桅杆，也是一脸的欣喜激动。在她旁边，米琪塔抱着桅杆涕泗横流，形成了鲜明对比。 莉莉希闭着眼张开手，感受呼啸而过的凉凉海风，古伊娜手里提着个绳套，一开始的兴奋已经消退了许多，不过还是看得出来她心情很好。 “对，这条运河的出口处就是双子岬，过了双子岬就算是正式踏入伟大航道了。”娜美接过话茬，“按原计划来吗？” “就按原计划来，在双子岬蹲海贼，总不会个个都没有指针就乱闯进来？” 艾欧这样说着，往前几步靠近了娜美，下坡的风声水声太响了，离远了说话声有些听不太清，“就算没有指针，抢补给物资也行，反正海贼没几个无辜的，抢了也就抢了。” “双子岬修有灯塔，不过不清楚如今有没有人在维护，我看的那本书好久之前的了。” “要是没人、建筑还完好的话我们就靠岸停泊等船来，有人的话就先打下交道看看对方什么情况。” 艾欧无所谓道，“要是对方是世界政府摆在这里扼杀海贼的高手，我来断后你们赶紧跑，脱身之后再找机会重聚。米琪塔应该比较熟悉阿拉巴斯坦？失散了的话就去阿拉巴斯坦首都集合好了，这个国家名气大，真的想要找起来应该还是不难的。” 娜美皱了皱眉，她不太喜欢这种假设的前提，“我明白了。要是相思鸟在伟大航道也能用就好了，在伟大航道也能有个靠谱点的确认方位的手段……” “我打架时怎么也不可能在身上带一只娇生惯养的鸟啊，那样还打不打了。”艾欧无语了一下，“说起来，你看的那些书里，就没有提到过海军会不会在双子岬设立要塞扼杀海贼的吗？” “没有，为什么这么问？”娜美摇摇头，好奇道。 “双子岬是四海海贼进入伟大航道的必经之路？”艾欧解释道，“那么只要在这个地方修一个要塞，驻守一个军团，牢牢把守住这里，以逸待劳，不就能彻底将四海进入伟大航道的海贼一网打尽了吗？” 娜美显然没想过这个问题，被艾欧的想法惊了一下，“你的意思是，世界政府另有打算吗？” 其实她想说刻意放纵的，因为东海海军的糜烂程度有目共睹，但终究是没直接说出这种诛心之言来。她虽然厌恶海贼，对于不作为的海军也没有好感，连带着更不在乎虚无缥缈只在收赂贿时才会有存在感的世界政府，可从来没往那个方向设想过。 当然，她一直活在恶龙的阴影下自身难保，这种世界级的问题对以前的她来说无异于杞人忧天了。 “也不一定，其它可能性也是存在的，比如说世界政府自顾不暇？”艾欧说着都有点被自己的话逗笑了，毕竟世界政府的威权人所周知，自顾不暇什么的有点异想天开了，“又或者海军自己刻意养寇自重也不是不可能，要是没海贼了，海军自然也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扯远了，总之海军在这里设下陷阱是很有可能的事，不得不防。”艾欧正色道，“你等下靠近一点古伊娜，她会保护住你们的。” 艾欧平静了一下心情，【大气感知】，开！ 对于藏在海底的他感知不到，海面以上的还是可以发现些端倪的。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一夫当关（为书友 喷火龙赛高 加更） 天气良好，能见度充足，不一会儿，众人便发现了赤色绝壁之上一道垂直裂开的细细银色缝隙来。 娜美精神一振，细细调控着船舵，风暴二世号便在湍急的海流中按照她的意思往那里驶去。 远远地，水流在坚壁上撞得粉碎的音浪一波接一波传来，耳畔开始随之响起细细的风声，海浪的味道开始浓郁起来。 “小娜美，看见门了——”莉莉希手里拿着双筒望远镜，充当着观测手的角色，给娜美说她所看见的东西。 古伊娜满脸的兴奋激动，看看海又看看山，一副心潮澎湃的样子：“这就是红土大陆吗，真的是好~大~好~高~啊——！” 米琪塔抱着主桅杆，胆战心惊之色溢于言表，整个人坐在甲板上，两眼失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随着距离的拉近，船身慢慢开始随着海流加速起来，娜美也越发专注，艾欧不得不更加投入去感受她对于船舵的细小力度，免得出现失误。 很快，那一道银色缝隙便在视野里扩大成数十米宽的河道来，入口处横跨着一个门框样的人造建筑，上面雕着些不明其意的花纹。 汹涌的海流便在其中顺着这条宽阔的河道，斜向上奔流着，名副其实的“爬山”。 海流托着风暴二世号，就这样跨进了河道中央。 横跨着河道的门框状建筑物足足有十个，而就在风暴二世号越过了第十个之后，娜美松开了手：“好了，到这里就可以安心了。” 她松了一口气，解释道：“跨过那十道门，海流会自然而然地将我们送进伟大航道去的。” 这样就可以了吗……艾欧松开了手，走出甲板。 压力一去，剩下的就只有欣赏这绝无仅有的景色了。 风暴二世号正跟着澎湃的海流一起，向上运动，速度飞快。两边的红色岩壁飞速掠过，细小的水珠弥漫在空气中扑面而来，鼻尖萦绕着挥之不去的浓郁海水苦腥味，身上的衣服在风中猎猎作响。 耳畔轰鸣着哗哗的水声与呼呼的风声，间杂着古伊娜莉莉希止不住的惊奇呼声，还有米琪塔的隐隐呜咽声。 艾欧看了这腔肠动物一眼，旋即无语地移开了目光。 人在船上，很容易产生周边的事物在不断向后运动的错觉。 不一会儿，前方的云层快速接近过来，而后一头撞上了风暴二世号，引起了古伊娜莉莉希的又一波惊呼。 “喔——！” 片刻，眼前云雾尽去，豁然开朗。 出现在前方的，是蔚蓝的天际，与高耸的山巅。激荡的海流在山顶挥洒开来，烈日照耀下形成了一圈又一圈的虹晕，看起来实在是美不胜收。 风暴二世号很快就抵达了山巅，一头扎进了到达最高点而后散开的水流之中，紧接着在惯性下抛向天际，短暂滞空之后，复又重重落下，激起无数水花，忽地在水流带动下转了个弯，向着下山的方向驶去。 再次越过云层，一片湛蓝的大海便遥遥在望了。 “那就是伟大航道了吗？” 艾欧长呼了一口气，说不期待那是假的，听了这么多次的出现在别人口中的神奇之海，如今终于近在眼前了，又怎能不让人打心底里生出几分憧憬来？ 娜美扶着桅杆，也是一脸的欣喜激动。在她旁边，米琪塔抱着桅杆涕泗横流，形成了鲜明对比。 莉莉希闭着眼张开手，感受呼啸而过的凉凉海风，古伊娜手里提着个绳套，一开始的兴奋已经消退了许多，不过还是看得出来她心情很好。 “对，这条运河的出口处就是双子岬，过了双子岬就算是正式踏入伟大航道了。”娜美接过话茬，“按原计划来吗？” “就按原计划来，在双子岬蹲海贼，总不会个个都没有指针就乱闯进来？” 艾欧这样说着，往前几步靠近了娜美，下坡的风声水声太响了，离远了说话声有些听不太清，“就算没有指针，抢补给物资也行，反正海贼没几个无辜的，抢了也就抢了。” “双子岬修有灯塔，不过不清楚如今有没有人在维护，我看的那本书好久之前的了。” “要是没人、建筑还完好的话我们就靠岸停泊等船来，有人的话就先打下交道看看对方什么情况。” 艾欧无所谓道，“要是对方是世界政府摆在这里扼杀海贼的高手，我来断后你们赶紧跑，脱身之后再找机会重聚。米琪塔应该比较熟悉阿拉巴斯坦？失散了的话就去阿拉巴斯坦首都集合好了，这个国家名气大，真的想要找起来应该还是不难的。” 娜美皱了皱眉，她不太喜欢这种假设的前提，“我明白了。要是相思鸟在伟大航道也能用就好了，在伟大航道也能有个靠谱点的确认方位的手段……” “我打架时怎么也不可能在身上带一只娇生惯养的鸟啊，那样还打不打了。”艾欧无语了一下，“说起来，你看的那些书里，就没有提到过海军会不会在双子岬设立要塞扼杀海贼的吗？” “没有，为什么这么问？”娜美摇摇头，好奇道。 “双子岬是四海海贼进入伟大航道的必经之路？”艾欧解释道，“那么只要在这个地方修一个要塞，驻守一个军团，牢牢把守住这里，以逸待劳，不就能彻底将四海进入伟大航道的海贼一网打尽了吗？” 娜美显然没想过这个问题，被艾欧的想法惊了一下，“你的意思是，世界政府另有打算吗？” 其实她想说刻意放纵的，因为东海海军的糜烂程度有目共睹，但终究是没直接说出这种诛心之言来。她虽然厌恶海贼，对于不作为的海军也没有好感，连带着更不在乎虚无缥缈只在收赂贿时才会有存在感的世界政府，可从来没往那个方向设想过。 当然，她一直活在恶龙的阴影下自身难保，这种世界级的问题对以前的她来说无异于杞人忧天了。 “也不一定，其它可能性也是存在的，比如说世界政府自顾不暇？”艾欧说着都有点被自己的话逗笑了，毕竟世界政府的威权人所周知，自顾不暇什么的有点异想天开了，“又或者海军自己刻意养寇自重也不是不可能，要是没海贼了，海军自然也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扯远了，总之海军在这里设下陷阱是很有可能的事，不得不防。”艾欧正色道，“你等下靠近一点古伊娜，她会保护住你们的。” 艾欧平静了一下心情，【大气感知】，开！ 对于藏在海底的他感知不到，海面以上的还是可以发现些端倪的。 第一百六十七章 管理员 两个灯塔，两个人，没有武器。 风平浪静，风和日丽。 不同于另一面的凶险，这个进入伟大航道唯一通道出口处相当的平静，完全不像是各路消息中无比可怕的伟大航道。 风暴二世号刚一脱离河道，速度立刻就放慢了下来，然后悠悠漂在了海中。 在左边岸上的灯塔下方，两个人正在那里各做各的事。 “有人，似乎没有攻击意图。”娜美放下望远镜，指挥着把船靠了过去，船上几人都是严阵以待，而米琪塔仍在后怕之中尚未反应过来。 艾欧独自一个人下了船，慢慢向那边走了过去。 当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一手插在裤兜里的瘦削男人，脚下踩着一对粉色的人字拖，身上套着一身皱巴巴的灰西装，一张刻薄的脸上正挂着冷笑，蓝紫色的长发软软地趴在脑侧，发量少且发际线略高，耳垂上挂着两颗珠子耳坠，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弥漫开来的猥琐感。 艾欧还没开口打招呼，这人就率先说话了，一把有些尖沙的公鸭嗓：“果然是你，东海最高赏金的海贼，暴风少年艾欧，看到那个奇怪的旗子我就猜到了。” “我不是海贼。”艾欧纠正这人的错误认知，“请问阁下是？” “你该不会还抱着自己是赏金猎人这种蠢想法？”瘦削男人从鼻孔里发出了嘲讽的笑声，“我是艾力克，旋风艾力克，你当过赏金猎人的话，应该听过这个名字？” 自称艾力克的猥琐男人将手从裤兜里抽了出来，双手扶在头上，拢着头发往上一抹，摆了个造型，只可惜当他松了手之后那些头发又软趴趴地耷拉了下来，看起来实在没什么形象可言。 他恼怒地将一缕垂在面前的发丝拨开，悻悻道：“醒醒，你已经上了海军的通缉榜了，丢掉你跟小孩子一样天真的想法。” 旋风艾力克……艾欧没听说过这个人，不过他倒不至于直接说出来，那太没礼貌了，毕竟他过来的初衷是准备试探一下，又不是来找架打的。 既然是自己当赏金猎人会认识的人，那么毫无疑问这人也是在赏金榜上的人了，而且估计赏金金额还不低，不然也不至于这么自信。艾欧好歹抢过不少海贼了，自然知道海贼中以赏金多寡为实力评判标准，夸一个海贼赏金高就相当于夸他强，于是就准备先套套近乎再说。 “旋风艾力克吗？久仰久仰，说起来，你赏金也快要涨了？” 艾力克一愣，旋即皱起眉头，“东海果然出了我的悬赏令了吗？不过没上报纸，事情被海军方面掩盖下去了？也是，毕竟是丑闻……” 什么叫果然……艾欧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自己好像是搞错寒暄对象的身份了？他不动声色继续道：“以你的实力，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那边的大叔是……？” “库洛卡斯大叔？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不是海贼，你要是对他出手的话，我不会放过你的。”艾力克举起一只手，中指食指作剑指状，又尖又长的指甲并在一起，神色认真。 艾欧立刻后退两步，示意自己并无敌意，“我没有要和你战斗的意思，你看，我的船员们都没有下来，只有我这个地位最高的船长过来了，真的只是来商谈的。” 事实上是为了有情况第一时间跑路……而艾欧自己一个人足以来去自如。 闻言，艾力克沉默了一下，稍稍放松了些身体，“你要说什么？跟我说就够了。” “你们现在住在这里吗？” 艾欧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问得艾力克一愣，“当然，库洛卡斯大叔是这里的灯塔管理员……你要在这里做什么？”他警觉起来。 “也没别的事，我们想在这里狩猎海贼。”艾欧也不绕圈子，既然那位大叔是这里名义上的管理者，征求一下意见是当然的。 “不行！”出乎意料地，艾力克立刻表示出了强烈的反对，“绝对不行！” 他的声音有点大，那边躺在沙滩椅上看报纸的地中海大叔扭头望向这边，随即起身走了过来，木拖鞋在岩石地面上发出嗒嗒的声音：“怎么了，艾力克？你们之间的分歧似乎很大？” 说是大叔，其实这位看起来已经是个老人了，尽管依然身体硬朗的样子。他的头发最上一圈如同开屏孔雀一般散开，色泽也相当古怪，而披散在脑后的却是白色的头发，须眉皆白，脖子上挂着一个奇特的项链。颜色鲜艳的短袖衬衫，一条五分裤，其下的皮肤饱经风霜，不时露出半道陈年的伤疤来。 “没事没事没事！”艾力克换上一副傻笑回过头去，“库洛卡斯大叔，我们只是起了一点小小的争议，接下来声音会小一点的了……” 库洛卡斯大叔看了他一眼，转而对艾欧说：“你是想要抢夺记录指针？” 他一语道破艾欧的意图，又道：“小家伙，虽然你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的样子，但是从能从四海抵达这个伟大航道的的海贼们可没有弱者，你觉得单凭你一己之力就能够抗衡他们了吗？船上那个小女孩的实力还行，可是其他三人就马马虎虎了，你真的想好了？” 艾欧听到他说“没有弱者”时还觉得正合他意的，但是之后的那些又确确实实指出来了他所一直在想的事。 但是……这位大叔似乎话里有话？ “大叔，有话不妨直说。”艾欧正视他的双眼，目光灼灼，“与其一头扎进大海中靠撞大运登陆某个有人烟的岛屿，我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双手能直接打服接下来遇见的每一伙海贼。” 艾力克不知道库洛卡斯大叔是怎么知道事的，但是“记录指针”这四个字他还是明白了，这时候急忙强行插话：“你只是想要记录指针？我有！我有！你拿了赶紧离开这里！” 库洛卡斯大叔仿佛没听见艾力克的话，“少年，你既然不愿意自认为海贼，那你进入这片大海，是为了什么？” 第一百六十七章 管理员 两个灯塔，两个人，没有武器。 风平浪静，风和日丽。 不同于另一面的凶险，这个进入伟大航道唯一通道出口处相当的平静，完全不像是各路消息中无比可怕的伟大航道。 风暴二世号刚一脱离河道，速度立刻就放慢了下来，然后悠悠漂在了海中。 在左边岸上的灯塔下方，两个人正在那里各做各的事。 “有人，似乎没有攻击意图。”娜美放下望远镜，指挥着把船靠了过去，船上几人都是严阵以待，而米琪塔仍在后怕之中尚未反应过来。 艾欧独自一个人下了船，慢慢向那边走了过去。 当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一手插在裤兜里的瘦削男人，脚下踩着一对粉色的人字拖，身上套着一身皱巴巴的灰西装，一张刻薄的脸上正挂着冷笑，蓝紫色的长发软软地趴在脑侧，发量少且发际线略高，耳垂上挂着两颗珠子耳坠，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弥漫开来的猥琐感。 艾欧还没开口打招呼，这人就率先说话了，一把有些尖沙的公鸭嗓：“果然是你，东海最高赏金的海贼，暴风少年艾欧，看到那个奇怪的旗子我就猜到了。” “我不是海贼。”艾欧纠正这人的错误认知，“请问阁下是？” “你该不会还抱着自己是赏金猎人这种蠢想法？”瘦削男人从鼻孔里发出了嘲讽的笑声，“我是艾力克，旋风艾力克，你当过赏金猎人的话，应该听过这个名字？” 自称艾力克的猥琐男人将手从裤兜里抽了出来，双手扶在头上，拢着头发往上一抹，摆了个造型，只可惜当他松了手之后那些头发又软趴趴地耷拉了下来，看起来实在没什么形象可言。 他恼怒地将一缕垂在面前的发丝拨开，悻悻道：“醒醒，你已经上了海军的通缉榜了，丢掉你跟小孩子一样天真的想法。” 旋风艾力克……艾欧没听说过这个人，不过他倒不至于直接说出来，那太没礼貌了，毕竟他过来的初衷是准备试探一下，又不是来找架打的。 既然是自己当赏金猎人会认识的人，那么毫无疑问这人也是在赏金榜上的人了，而且估计赏金金额还不低，不然也不至于这么自信。艾欧好歹抢过不少海贼了，自然知道海贼中以赏金多寡为实力评判标准，夸一个海贼赏金高就相当于夸他强，于是就准备先套套近乎再说。 “旋风艾力克吗？久仰久仰，说起来，你赏金也快要涨了？” 艾力克一愣，旋即皱起眉头，“东海果然出了我的悬赏令了吗？不过没上报纸，事情被海军方面掩盖下去了？也是，毕竟是丑闻……” 什么叫果然……艾欧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自己好像是搞错寒暄对象的身份了？他不动声色继续道：“以你的实力，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那边的大叔是……？” “库洛卡斯大叔？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不是海贼，你要是对他出手的话，我不会放过你的。”艾力克举起一只手，中指食指作剑指状，又尖又长的指甲并在一起，神色认真。 艾欧立刻后退两步，示意自己并无敌意，“我没有要和你战斗的意思，你看，我的船员们都没有下来，只有我这个地位最高的船长过来了，真的只是来商谈的。” 事实上是为了有情况第一时间跑路……而艾欧自己一个人足以来去自如。 闻言，艾力克沉默了一下，稍稍放松了些身体，“你要说什么？跟我说就够了。” “你们现在住在这里吗？” 艾欧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问得艾力克一愣，“当然，库洛卡斯大叔是这里的灯塔管理员……你要在这里做什么？”他警觉起来。 “也没别的事，我们想在这里狩猎海贼。”艾欧也不绕圈子，既然那位大叔是这里名义上的管理者，征求一下意见是当然的。 “不行！”出乎意料地，艾力克立刻表示出了强烈的反对，“绝对不行！” 他的声音有点大，那边躺在沙滩椅上看报纸的地中海大叔扭头望向这边，随即起身走了过来，木拖鞋在岩石地面上发出嗒嗒的声音：“怎么了，艾力克？你们之间的分歧似乎很大？” 说是大叔，其实这位看起来已经是个老人了，尽管依然身体硬朗的样子。他的头发最上一圈如同开屏孔雀一般散开，色泽也相当古怪，而披散在脑后的却是白色的头发，须眉皆白，脖子上挂着一个奇特的项链。颜色鲜艳的短袖衬衫，一条五分裤，其下的皮肤饱经风霜，不时露出半道陈年的伤疤来。 “没事没事没事！”艾力克换上一副傻笑回过头去，“库洛卡斯大叔，我们只是起了一点小小的争议，接下来声音会小一点的了……” 库洛卡斯大叔看了他一眼，转而对艾欧说：“你是想要抢夺记录指针？” 他一语道破艾欧的意图，又道：“小家伙，虽然你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的样子，但是从能从四海抵达这个伟大航道的的海贼们可没有弱者，你觉得单凭你一己之力就能够抗衡他们了吗？船上那个小女孩的实力还行，可是其他三人就马马虎虎了，你真的想好了？” 艾欧听到他说“没有弱者”时还觉得正合他意的，但是之后的那些又确确实实指出来了他所一直在想的事。 但是……这位大叔似乎话里有话？ “大叔，有话不妨直说。”艾欧正视他的双眼，目光灼灼，“与其一头扎进大海中靠撞大运登陆某个有人烟的岛屿，我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双手能直接打服接下来遇见的每一伙海贼。” 艾力克不知道库洛卡斯大叔是怎么知道事的，但是“记录指针”这四个字他还是明白了，这时候急忙强行插话：“你只是想要记录指针？我有！我有！你拿了赶紧离开这里！” 库洛卡斯大叔仿佛没听见艾力克的话，“少年，你既然不愿意自认为海贼，那你进入这片大海，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