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她抱紧反派粗大腿》 第2章 武痴 “妹妹?”忍着恶心,傅鸢眸光柔和,“柔妹妹怎么来了客苑?” 客苑是她习武的地方,平时傅柔嫌弃这个地方脏乱,从未来过。 “姐姐摔了脑袋,做妹妹的自然要过来看看姐姐,姐姐可有不适?” 这浅声关怀仿佛真的拿她当做贴心姐妹似的,真叫人作恶! “我已无碍,妹妹无需多虑。” 一刻也不想多待,她只想去见见父亲,见她转身要走,傅柔一步上前挽了她的手腕,“姐姐要去哪里?伤还刚好,姐姐就到处溜达,不如挽着妹妹?” 傅鸢心里一阵翻腾,强忍着才没有吐出来,她侧目,凌厉的目光望向傅柔,只一瞬,傅柔被这视线吓了一跳,情不自禁的松了手臂。 下一瞬,傅鸢悄悄用脚尖踢起一颗石子,正正好好落在傅柔的侧边,她自幼习武,算计好了机会和距离,果然不出所料,傅柔脚踩到石子一崴,整个人便倾倒在地,引得路过的婢女掩嘴憋笑。 “啊!” 得到机会离开,傅鸢毫不迟疑,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冷笑,径直离开了客苑,独留下狼狈的傅柔。 这个武痴的眼神为何变的这么生冷?!难不成这一摔把脑袋摔好了?! 心里警铃大作,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出现,直觉告诉她这个武痴真的变了,愣了片刻一瘸一拐的跟了过去,模样极其可笑。她可不允许那个武痴在爹爹面前装可怜博得爹爹怜悯!还有,为何这脚下会突然变出一颗石子来? 傅澹在书房处理公事,敞开的房门突然迎来一抹娇黄,威严的男人抬起视线,入眼的竟然是傅鸢,未穿练功服的傅鸢,看起来颇有几分小女子的姿态,只是额头裹着的白布刺眼的很。 还没等傅澹开口,小姑娘却一下冲进傅澹的怀里,娇俏的声音闷闷传来,“爹爹,女儿想您!” 这副表情和刚才在门外阴傅柔的表情完全是天壤之别! 傅澹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坏了,忙拨开傅鸢的头发要去看伤口,“怎么了鸢儿?这,是不是脑袋摔坏了?给爹爹瞧瞧?” 她真的太想父亲了,前世,她一年有半载驰骋沙场,战胜归来却被刺死阶下,未尽孝道。 “爹爹,鸢儿没事,只是瞧着爹爹日日夜夜政事不停,觉得爹爹劳苦功高。” 傅澹哈哈大笑,抹了一把女儿的眼泪,“鸢儿长大了,懂事了。” 女孩丹凤眼噙着泪,可怜兮兮的模样,傅澹心中不忍,更加平添了几分珍视爱惜来,“鸢儿,爹爹辛苦是应该的,战事刚刚平定,爹爹自知留在家的时间少之又少,你娘亲去的早,你也早早没了母亲疼爱,鸢儿,爹爹无需你懂事这样早。” “你总说想要给世间最尊贵的男子,爹爹也要功高盖世,你才能有这个机会啊。” 原来如此,傅鸢没想到自己年少时说的腌臜话竟然让父亲屡次三番拼功绩,上沙场!傅鸢啊傅鸢,你被泥巴糊了眼睛迷了心,为何偏偏看上太子容少煊? “爹爹,女儿不要世间最尊贵男子了,女儿只要爹爹平安喜乐,永享安康。” 傅澹虽是盖世大将军,到底有一颗柔酥心,小姑娘两句话逼得他浊泪湿了眼眶,说到底不过是小女子的怜心话,傅澹未放在心上。 第3章 白莲争宠失败 “爹爹!” 门外,一声高亢的声音传来,傅柔踏进书房,见傅鸢和傅澹抱在一起,她旋即心生妒忌,竟然忘了礼仪,庶女进书房应当请礼。 傅鸢皱了皱眉,从傅澹怀里站起身。 “何事慌张?”傅澹支起身子,望向傅柔的视线淡漠,似是不喜傅柔的突兀。 “爹爹,我,”她先是慌张,片刻后恢复正常,“原来姐姐在爹爹这里,我心想姐姐脑袋磕破了,爹爹您不知道呢,便准备来告诉您,不曾想姐姐已经先一步来到爹爹身边了。” 这番说辞,要是放在傅鸢以前或许听不出来这其中不妥,可现在她重活一世,很多事情的走向变了,上一世她沉溺在傅柔虚假的关心里,好多事情在这基础上加了一层友好滤镜,如今,滤镜碎了,那这面子就该撕破了。 傅鸢笑容得体,更是衬的傅柔不懂事,她柳叶眉轻挑,音色平缓,一脸无辜的望向傅澹,眨巴眨巴着大眼睛,用白莲花的方式治这白莲花,“柔妹妹好生关心我,只是方才,柔妹妹来客苑看望我,我不是才说明了要来爹爹这里吗?怎的柔妹妹好似没经历过方才似的?” 不过是装罢了,傅鸢倒要看看谁装的过谁。 果然,傅鸢这话一出,傅柔面色白一阵红一阵,心底那点争宠的小心思暴露无遗,今天这个傅鸢,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这还是以前那个只知道练武的武痴嫡女吗? “我…我方才同你说话走了神,不曾听进耳朵里。” 多么拙劣的说辞,傅鸢不着痕迹的撇嘴一笑,傅澹见傅鸢不懂人事的模样着实对这庶女多了几分不耐,只听傅澹沉声开口,“柔儿,你身为庶女,一些规矩不可逾踞!我平时请的有名的教习先生去教你就把你教出这幅模样来的?” “对不起,爹爹,柔儿知道错了,还请爹爹和姐姐见谅。” “下去!”傅澹摆摆手,显然不想多听。 傅柔吃了瘪,出门前还恶狠狠的看了一眼傅鸢,虽然心中不可置信,但仍旧不敢掉以轻心!这傅鸢,到底是开了窍了,竟然在父亲面前这样装!不着痕迹的参她一本,这还是那个武痴傅鸢吗? 傅柔走后,傅鸢心里冷笑,只觉得痛快,她不是圣人,虽说傅柔同她有血缘关系,但是,庶女就是庶女,有血缘关系又如何?长幼尊卑有序,她是嫡女,自然为尊!而傅柔是庶女,自然为卑!既为卑,又想越俎代庖,那她傅鸢只能心狠手辣一些了! 这一世,想要跟她争,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现下她不知道这个胞妹何时同太子勾搭上,早早同父亲说太多自己不愿意嫁与太子的事反倒便宜了那对贱人,首先要弄清楚两人到底是如何认识的! 但,最主要的还是将这幅只知道习武练武的身子培养培养,上一世,她虽武功极好,但是女子该会的琴棋书画样样不精通,这一世,她要文武双全,她要成就自己的霸业! “鸢儿,你摔伤了脑袋,这些日子就停了武术,安生修养几日。” “爹爹,鸢儿听爹爹的,只是这些日子光是修养也无聊,烦请爹爹请一些教习的老师傅给鸢儿,鸢儿想习琴棋书画。” 傅澹一听这话,当即眼前一亮,自己的这个女儿哪哪都好,只是不爱学习女子的东西,少了一些女子该有的柔美,现下她提出这个要求,可真是让傅澹备受震撼,他哪里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也像其他闺阁女子一般懂琴棋,习音律? “鸢儿有这份心,爹爹很欣慰,赶明儿你三妹妹的教习老师来的时候,我让他给你安排个席位怎么样?” 傅鸢温润一笑,“那自然是好,三妹妹的教习老师博贯古今,鸢儿愿意跟着教习老师傅学习。” 傅澹今日心情不错,同傅鸢在书房里多聊了些。 “边疆戍守需要爹爹,女儿也需要爹爹,国家大义在前,女儿知道爹爹的难处,鸢儿只希望爹爹寻着本心即可。” 第4章 庶女腌臜 上一世,傅澹连年征战,平反战乱,早就功绩万千,足以名垂青史,而她,将军之女,虎父自然无犬子,她日日习武操练,蛮荒死士忌惮她,不敢来犯,她懂得相夫,偏偏八年无子嗣,太子拿她当战争死士,怎会心疼她,爱护她?施舍她一个子嗣呢? 怎能不恨?恨得牙痒痒,恨得全身战栗! 傅鸢藏在袖口的小手下意识收紧,眼神突然间凌厉,傅澹停了话语,察觉到她的变化,思黜间,竟觉得眼前这个女孩似乎变的不是他的女儿了,可怕的猜想一出,他又甩去这种可笑的想法,暗嘲一把年纪了,竟还像姑娘一样异想天开,不过是他的女儿长大了,懂事了。 “鸢儿?” 厚重的男声传来,沉溺在可怕回忆中的傅鸢才回过神看向傅澹,脸上有片刻的不自然,“爹爹,女儿头晕脑胀,下次再同爹爹细细聊来。” 傅澹点点头,“叫婢女扶着你回去,好生歇息。” 出了书房,沿着走廊行到拐角,傅鸢招架不住,瘫坐在走廊的石椅上,心头悸恸,针扎般细细密密的疼袭来,仇恨席卷她,竟然让她的身体起这样大的反应。 阿七惊急的叫了两声。 不远处,傅澹的麾下副将和身边的侍卫聊着,并未看见走廊里坐着的傅鸢。 “如今太子之位虽为容少煊,但听说翊王过些天班师回京,这些年翊王在远洲震州,那一带的匪徒已经被剿了八九,如今回京,怕是又一番腥风血雨。” “我听闻翊王当年谋逆造反,被年幼的太子带兵拦在金銮殿,一时间翊王乱臣贼子的罪名便在坊间流传着,圣上念及手足之情只将他发配远洲。” 副将并未否定这番话,只忧心忡忡道:“我们追随将军杀敌上战场,到底是太子一派,只怕这乱臣贼子容不下我们。” 傅鸢皱了皱眉,胸口钝痛渐渐下去了。 “副将军也说,这翊王在远洲剿匪,保一方安宁,这样有心的王爷怕是天下只此一位了,怎会容不下上阵杀敌的将军呢?” 声音稚气未脱,却清脆有力,两人吓了一跳,回头一看讲出这番话的竟是一个女子,再细细观察,这一身鹅黄俏皮新亮,定是将军府上的庶女傅柔了。 “此言不差,末将靳墨见过傅二小姐。”靳墨微微作揖,后退一步。 “见过靳将军。”傅鸢回礼,巧笑嫣然,毫不在意他把自己认成傅柔。 都说傅大将军府上有三位小姐,独独二小姐傅柔姿态万千,倾国倾城,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不远处,阿七寻着声音找来。 “小姐!” 望见两个男人,阿七本能的将傅鸢拉到了两米之外。 靳墨会意,浅浅一笑,“傅二小姐,末将不打扰了。”说完愈走,却被阿七怒吼叫住,“什么眼力!我家小姐是傅府嫡女,真真的大夫人生的孩子,怎会是腌臜的庶女?” 靳墨当即面上一红,连连道歉,礼仪礼貌是一点不差。 傅鸢本就没有想让他蒙受羞辱的意思,上战场杀敌的将军,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低三下四,傅鸢也不乐意看见。 “阿七!闺阁中的丑话就不要在副将之前瞎说了!” 靳墨眸间一亮,眼前这个姑娘竟有种不属于这个年纪这个性别的威严,她的气质竟能让人忘记那张倾国倾城的小脸,转而听从她樱唇吐露出的话,这,简直奇妙到令他惊艳。 这将门嫡女果然有几分将军的气质! 第5章 容翊 锦园的陈设简单,没什么少女气,倒像是一个男娃子住的院子。 “阿七,过些日子命人给我种一些花花草草,我想改变一下院子里的陈设。” 阿七抬头望了望这四周,比起二小姐的院子实在有些萧条,只是以往傅鸢不说,他们这些个做人家仆的从来也不多提要求。 她从记事起就跟着小姐,小姐酷爱习武,从不捣鼓那些个闺阁之事,现如今摔了一跤起来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思虑间,已经随着傅鸢进了房间,眼前这位小姐还是小姐,举手投足都是傅鸢没错,只是身上的气质变化太大了,当真是因为摔了一下把气质摔变了? “小姐,您不是不爱看那些花花草草吗?怎么突然间想种了?” 阿七试探性问出口,傅鸢望着她倒也没有藏着掖着,眸间有瞬间露出老历,声音却说不出的低沉,悲从中来的语气,“阿七,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到天旋地转,万千变化,我懂得人性残忍,即使是有血缘牵绊,百日夫妻,也敌不过无妄欲念。” 入眼是萧肃的锦园,地面光秃无草坪,存放已久无人问津的秋千被藤蔓缠绕,仿若她千疮百孔的内心。 “小姐…” 身后,阿七哽咽出声,怔怔的望着傅鸢。 “阿七,此生我要主宰自己的一切,再不会允许有人利用我,伤害我。” 冷萃一般都眼眸冰霜四起,一番话将阿七震了个底朝天,两相对视,她无话可说,愣愣的点了点头。 一连几日,阿七监着锦园的劳工,偷奸耍滑的都被她人小鬼大轰了出去。 傅鸢拿着一卷经书,坐在池边廊檐下望着阿七,眼眸水润,时不时瞥几眼经书,老师傅瞧不起她,给她一卷陈旧的老书,看着只想睡觉,偏生不远处阿七尖声呵斥,又叫她没了睡意。 远洲 “翊王殿下,所有东西都已经装备上马,即可启程,至于朔风,他去了邯郸郡寻风铃子的下落现在还未回来。” 堂上男人眼眸微阖,紧闭的细长的丹凤眼夺人眼球,鼻梁高挺,清冷隽秀的气质姣好,侧脸棱角分明,凉薄的唇抿着,精致白皙的脸皮像是瓷玉,一张脸超乎寻常的俊美,飘逸长发乌黑间却透着暗红,身穿暗黑冰梅纹蟒袍,腰间系了同色系蛛纹缎带,价值连城的锦玉系在腰间,尊贵不凡。 他手间捏着一串圆滑细润的佛珠,手指滑动着,一晃眼,犹如妖孽鬼魅。 听闻传来的声音,男人放了手中的茶杯,轻声道了句嗯。 “远洲到京城,多久?” “回殿下,快马加鞭十日。” “十日啊…” 男人手指点着隔着袍布的大腿,微哑磁性的声音绵长细密似是深居简山的老者,无欲无求却又感慨万千。 马车四角缀了无声的铃铛,铃心被侍卫取走了。 当朝在马车四角缀无声铃铛的只有翊王一人,见此马车,便于百姓辨认绕道。 出了远洲进了一片常树林,高耸的树木遮了青天白日,一行人停下歇息。 密林鸟兽众多,树上传来细细碎碎的声响。 小憩的侍卫忽然拔刀而起,警惕的巡视四周。 马车内,容翊睁开眼,耳边细碎的声音不断,眼眸深邃的望着帘布,手指滑动佛珠的动作停滞,等待着什么似的。 突然,一道剑气从面前劈来,黑衣蒙面人剑指容翊。 男人飞速侧身,两指夹着锃亮的银剑滑到中间,银剑瞬间被折断,蒙面人仍旧手持断剑朝他刺去,车轿被劈开,男人飞出站在轿顶,身下是一具剑尖刺进胸膛的尸体。 外面一片打斗声,多时才停止。 密林深处尸骸遍地。 “殿下!属下该死!叫殿下受惊了!” 那侍卫跪的迅速,满脸惶恐。 容翊跳下马车,面目慵懒不发一言,佛珠藏进了衣袖,缓缓前行,举手投足间,贵气直指人心。 马车稀碎,坐不了了。 赵立见容翊想步行,便从地上爬了起来去牵原本连着马车的宝马。 一行人走着出了密林。 不远处有茶馆,赵立松了马绳走到容翊面前,“殿下,歇息一番,那里有茶馆,您先歇着,我去给您弄一架马车。” 第6章 刺客截杀 容翊负手而立,狭长的眼眸扫过赵立灰蒙蒙的脸,淡淡道:“早该如此。” 而后便慢悠悠的进了茶馆。 赵立愣在原地,啥?啥意思?早该有个茶馆,还是早该弄个马车? 思虑片刻后,应该是后者… 茶馆内,穿着破布烂衫的小二面目光洁干净,肩上担着一块抹布过来询问单独一桌的容翊。 这人一瞧便是显贵,身后成群的侍卫进了茶馆。 “贵客喝些什么茶?” “清茶解渴。” “好嘞。” 茶馆不远处便是通州集市,赵立去了一处马厩,想让马厩主带他买一个好轿子。 “冒昧问问坐轿之人是男是女?” “男人。” 那马厩主得了消息便领着赵立进去了。 “您瞧瞧,我这都是上好的轿子,若有不合眼缘的,您吩咐一声我让木工跟您做一个。” 赵立仔仔细细的端详起来,前后还算可以,细节也都查看个干净,轿面,里头座位的缎布,脚踏的高度等等。 容翊身子骨尊贵,坐不起那差的。 来到一个蓝色金纹轿子前,那马厩主自卖自夸道:“这是我们店里最好的轿子了,通州官家少爷都前来定制这款,配我那汗血宝马真是顶顶好看。” 赵立皱了皱眉,这种成色的轿子,翊王是不坐的,只是眼下这家店铺的轿子,已经是目前这条街上最好的了。 “就这个,烦请您给我家少爷运过去。” “那是一定的。” 容翊长指捏着茶杯,刚碰到杯口,门外进来一位黑衣蒙面的侍卫,似是暗处的影卫。 “殿下,截了一个信鸽。” 容翊不动声色,薄唇碰了碰杯口,桌上的佛珠完好的放着。 片刻后,容翊放下茶杯,视线微垂,温润好听的嗓音像是低低琴音,“宫中的?” 侍卫点点头,“信鸽通体雪白,独独脚踝处点了细金沙,是太子的信鸽。” 男人依旧淡定自若,似是不在意,“你下去。” 马厩主牵着马运送轿子,赵立在侧边跟着,不一会就到了茶馆。 一进门,不远处容翊的桌子上有一只扎了翅膀的鸽子。 赵立心生疑惑走到容翊面前,待看清了桌上鸽子脚绑的东西时,心下一惊,面上也寒霜满面,容翊起身去了茶馆外的密林,赵立跟在他身后。 四下无人时,赵立发问道:“殿下,这是怎么回事?是太子?” 容翊手指滑着莹白的佛珠,“除了太子,这天下没有第二个人那么想要我死。” “殿下,我们如今在通州,太子竟然想将我们截杀在通州?通州乃是杨刺史的地盘,要知道这刺史归顺的是二皇子,若在此地除了我们,那必能除掉这通州刺史,好毒的心计!” “一箭双雕,果真是长大了。”容翊勾了勾莹润薄唇,危机感浅浅,这语气,竟有几分夸赞之意。 “殿下,如今通州不宜久留,傍晚之前就需离开。” 太阳落了西山,即便是快马加鞭也是第二日凌晨才离开了通州。 其中分了两队人马,吸引暗处截杀之人的注意,京城遥远,余九日才可抵达,赵立传了飞鸽给朔风,定了汇合地。 第7章 乱臣贼子 一连行了几天,终于安全抵达了京城,守卫瞧见那车骄四角挂了铃铛却没有声响,便能猜测轿子上坐的是何人,行礼放行。 “殿下,咱们到京城了。” 帘子随风微动,浅浅的低音随风传来“嗯。” 傅鸢今日借口出来买花,实际上是为了寻找容翊,上一世那个挖坑埋葬她,并为她流泪的男人,若是没记错的话,容翊便是今日抵达京城。 宽敞的路面两边,她能听到行人议论纷纷,“听闻今日那个乱臣贼子要回京啦!” “啊,是吗?当年,这位王爷可是妄想夺权篡位呢!太上皇死前立了储君之位,明明白白的国诏,他竟然想篡位!真真是大逆不道啊,太子有勇有谋,又幸而皇帝顾念手足之情,才放他一马,如今竟然还有脸回这京城。” “天子脚下,谅他也不敢放肆!” 傅鸢摘了面纱,此刻正在品茶,听着这些话越发觉得荒唐,太子外强中干,上一世若不是有她抵御外敌,这元宣国怕早是被蛮荒一举攻下了! 不远处,一辆马车缓缓行驶而来,百姓面之,皆脸色一变,纷纷让出一条道来,没人敢挡这乱臣贼子的路。 傅鸢却像是见到了亲人,拿了一支漂亮的牡丹放在身后,朝着缓缓行驶的马车走去。 只见女孩一身娇粉色襦裙,细软青丝系了同色系发带,巧笑嫣兮,美目盼兮,盈盈一握的小腰,修长的身段,美貌倾城,引人瞩目。 赵立牵停了马,大声呵斥面前的姑娘,“什么人?殿下的车驾谁敢阻拦?” 人群被这一声呵斥停了脚步,皆看着这不怕死的女人。 容翊睁开凤眼,滑动佛珠的手指微停,放下手中杯盏,透过风吹动帘子的缝隙,他看清了不远处一身俏皮的女子,恍惚间,似是微光漾进心间,不知是不是今日阳光正好,引得暖流席卷。 这女子,生的极其美艳,那一双流转的美目明明是该缀了冷萃的,却拦在他车驾前露出一种溢满眼眶的崇拜和敬佩,要知道,他的名声可不太好,没人敢这么亲近他。 就在众人以为这乱臣贼子,杀人如麻的王爷会命人将女子毙命之时,只听闻一声清浅缓音传来,像是大弦拨动,温润好听,“我们认识?” 记忆里分明是第一次见到这女子。 她灿笑,“参见翊王殿下。” 他微微颔首,又似是不经意,“何事拦驾?” 在众人的震惊之下,傅鸢拿出一朵娇花,“无事,只是听闻翊王殿下剿匪有功,我心生敬佩,想让殿下今日心情被繁花点缀。” 人群中窃窃私语,“这女人,怕是不想要命了,连翊王都敢调戏!” “是啊,我看哪,这女人是活不到明天咯!” 然而,这一席话极为诚恳,饶是不苟言笑的翊王也微微勾了勾唇,远洲剿匪,连皇帝都不当回事的功绩,竟被一个未谋面的丫头记挂着,最后,众目睽睽之下,他命人收了那朵艳丽的牡丹花,而后,马车擦着傅鸢的身旁离开了。 众人的表情各有各的精彩,这残暴的翊王竟然收下了这女子的花?! 今日虽未见到容翊的真面目,但是这番刷脸必不可少,上一世,容翊从不受宠的王爷一跃变成鼎鼎大名的镇北王,往后她要更加“勤勉”,多多“勾引”这位“乱臣贼子”才是,毕竟她要扳倒太子,必定要抱上这条大腿。 第8章 三妹妹傅晴 傅鸢的院子里种了君子兰,牡丹和小雏菊,杂七杂八种了一堆,还算有点朝气。 自从上次见过容翊,她总想着能不能再创造机会见一见他。 教习的夫子看不起傅鸢,因此对于傅鸢是刁难万千,不曾想这傅鸢资质极好,聪慧异常。 “《通鉴书》看的如何了?” 凉亭下,夫子半阖着眼眸,手里攥了一把折叠的古扇,那扇面的山水画栩栩如生,群山耸立连绵不绝。 “回夫子,已经看完了。” 傅鸢恭敬的站起身,把手中的经书递给夫子。 那夫子眼帘低垂,砸了一口温茶,发出一声喟叹,将军府招待客人都是上好的龙井,甘醇可口。 夫子翻开经书,面容虽苍老,但是那双眼睛却炯炯有神。 一本晦涩难懂的经书,连六十岁的他都要看上几个月的时间才敢下手写批注,这十五岁的女娃不但看完了,还在旁边写了批注,着实奇特。 “''乐山野,平山好,万物自然归天一,自是人生长恨乐哉''这句是夸赞山野,本是悠然自得的意境其味,你为何在旁批注赵西先生忧国忧民?” 夫子下意识抚了一把胡子,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和不可思议,平平无奇的诗句,说不定他看到这里也不过是想写此句的人不过是想要感叹一下罢了,相比于这句,明明下一句,''国民体己,家国一已,安居乐业唯有全民自省已''更适合那句批注。 “夫子,赵西先生早早离朝,归山隐姓,可,如若真的只是想要过一些安分日子,当初为何要坐朝为官呢?越是感慨山林好,越是可以看出他为官的艰辛,朝中惯例,为国民的好官都做不长不是吗?” “你!” 夫子皱了皱眉,这女娃当真是不怕死。 “夫子,姐姐安好。” 如铃般清脆的声音传来,来人一身俏皮缀绿襦裙,本就机灵可爱的小脸更是被衬得朝气蓬勃。 傅晴打断了夫子的话,后者扶了扶额头,略显无奈,“你先下去。” 傅鸢点点头,自己写了批注的经书还在他的手上,虽说她那话听起来像是在批判,更是大逆不道,但这是她的真心话,只是不符合她十五岁的年纪罢了,要知道赵西当朝为官而后归隐山居已经五十有余了。 夫子倚在檀木椅上,时不时看一眼坐在下面的傅鸢,身子微微弯曲低头习字,女孩巧目灵动,一张脸更是惊艳倾城,刚才那番大逆不道的话真是叫他大受震撼。 来将军府之前便听闻府里有一个不爱才学的武痴,如今看来并非如此,小小年纪见解如此深奥,只是不知到底是自己的见解还是从旁处抄来的。 经书的批注不算多,但是句句肺腑,夫子捻着胡子不信这些批注是她自己亲自弄出来的,只是将将那番话听起来丝毫不输男子。 傅晴提笔写字,一页宣纸很快就被她写满了。 “大姐姐,我这笔写字极其好,是哥哥前些日子在林子里打猎猎得的狼身上的狼毛制成的狼毫,我写完了,现下给你用。” 傅鸢抬头,望了望那只笔,眼前这个灵巧的姑娘,上一世嫁给了一个纨绔子弟,不到一年便被折磨死在了床上。 当年她连年上战场,根本无暇顾及这个在上一世没什么交集的女孩。 第9章 夫子记仇 “那我就多谢三妹妹了。” 傅鸢接下了那支笔,在宣纸上写了两个字,果然比自己的笔好写。 浅浅的脚步声传来,傅鸢习武已有几载,身板瘦小可是耳力却极好,应该是女子的脚步声。 夫子听见两个女子窃窃私语,掀开微阖的眼帘,姿态懒散,“不可交头接耳。” “夫子!” 不久后,一声轻呼传来,傅鸢认得那是傅柔的声音,不过她只当听不见这恶心的调调,傅晴听闻声音,站起身准备给傅柔请礼。 那夫子换了姿势,放下手中折扇,侧身望了望不远处的女子,原是傅家二小姐,矜娇的很,当初不让他这个山野夫子来教,说他云游四海不过是四处乞讨,可把他气的咬碎了一颗后槽牙,现下那处还空着,吃饭都不利索。 老归老,仇还是要记的。 思前想后,傅柔已经来到了他身旁,身后婢女带来了一篇南斋绝笔字送到了他面前,好大阵仗。 “夫子,爹爹说您教三妹妹教得好,上次各闺阁庶女比试,三妹妹拿了第二的好成绩,在一众妹妹中脱颖而出,我好羡慕,今日得了爹爹应允,也想跟夫子学习。” 这伶牙俐齿的,傅鸢勾了勾唇,不就是想要跟她比? 那夫子捋了捋胡子,似笑非笑的表情,“二小姐有京城第一的夫子教学,怎得就因为那点小事就舍弃了最好的夫子来寻我这山野村夫?” 傅柔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被这夫子羞辱的准备,袖子里的小手攥了紧,面上却还是原样,“夫子,原先我太小不懂事,还望夫子原谅,这幅南斋先生的字送您,还望您大人有大量。” 那幅字价值连城,没人不会收,夫子也不例外。 “咳咳,那我便收下了。” 没骨气的。 傅鸢撇了撇嘴,瞧不起这老滑头。 婢女搬来了成套的桌椅凳子,傅柔望了望这小地方,又看见头也不抬的傅鸢,明显是故意无视她,这武痴!竟然敢无视她! “就放这!” 手指着傅鸢坐的那块地方,正中间的位置。 “姐姐,妹妹想坐中间,长久以来我都是坐在中间的位置才好学习,坐别的地方总觉得别扭,姐姐你好久不学习,天天只知道练武,就坐边上,将中间留给我与三妹妹如何?” 好商好量的语气,仿佛她要是不答应就是她的不对了。 傅鸢没动,眼看写完了最后一个字,这中间傅柔在她面前站了许久,傅晴不由得捏了把汗。 最后一笔落定,傅鸢才缓缓抬头,似乎刚看见她似的,眼里矫揉造作的挤出一点惊讶,“呀,二妹妹怎的来了?也来同我们一起学习的?瞧着没地方坐了,不如二妹妹就坐那,我们也不带的挪了,好生麻烦。” 傅鸢指着边口的位置,笑的天真烂漫,一点叫人察觉不出来不妥。 傅柔表情生硬,被无视不说,还要硬生生忍着,这傅鸢,到底是真的没听到她的话还是根本就是在装蒜?! 为什么那痴呆的东西一觉醒来之后像是变了一个人?到底是变的更痴呆了还是变得会隐藏自己了?! 第10章 鸿门宴 傅柔恶狠狠的剜了傅鸢一眼,愤恨的坐到了边口的位置。 傅晴心生疑窦,这大姐姐仿佛有些变化,从前,她只是在院里习武,现在来跟夫子求学不说,竟然还跟娇惯的二姐姐争位置,这是为何?要知道从前大姐姐都是让着的,因着薛姨娘受宠,二姐姐什么都是最好的。 下了堂,夫子跑的贼快,瞬间不见了人影。 阿七替傅鸢收拾东西,后者走了没两步,就被傅柔拦下。 还真是阴魂不散。 上一次,傅鸢从爹爹书房里出来同副将说的那些话她都听到了,那婢女阿七骂她骂的极其难听,她把这事说与娘亲听了,娘亲说要会一会这武痴到底还痴不痴! 傅鸢身后传来两声呼叫,“姐姐,姐姐留步。” 傅柔罗裙蹁跹,笑意盈盈装的极好,挽着她的手臂仿佛是多要好的姐妹似的。 “何事?”她要回去捣鼓捣鼓膳食,现下被傅柔拦着,脸色也不大好。 傅柔吊着细长的眉,笑笑,“无事,我娘做了槐花糕,想着邀请大姐姐去尝尝鲜。” “槐花糕?甚好,姨娘有心了,不如妹妹差人送到我院里如何?” “送到姐姐院里?这糕点自然是新鲜的好吃,姐姐还是移步梅园。” 这么着急邀请她?怕是不知道打的什么算盘,薛姨娘啊薛姨娘,不过是瘦马娼妓出身,却想要自己的女儿当上太子妃,真是身份下贱,心比天高。 “好啊,既然妹妹盛情邀请,我也难却,阿七,我们跟着妹妹,去尝尝那槐花糕!” 梅园不说金碧辉煌,倒也差不多了,两边花圃都是上好的西域牡丹,一支价值百金,金雕的花瓶底,宝玉镶的瓶身,上一世,将军府全靠她撑着。年年俸禄都按时到府里却仍旧需要从军打仗的她来接济,为此她低三下四求过太子,还被太子冷眼相待,冷声辱骂!原是那些钱用在了这上头! 当真是会享受! 傅鸢不动声色的进了雅堂,自然而然的坐在了正位上。 傅柔面色一变,“大姐姐,那位置是爹娘才能坐的!” 偏房薛姨娘掀开帘子出来。 傅鸢放松后仰,神色如常不变,刻意加了些天真,仿佛真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懒懒的语气,“夫子说了,世家大族都以尊卑为序,姨娘院子里的主位除了爹爹,那自然就是我娘和我能坐了,我娘亲不在了,那我坐,错了嘛?妹妹,我学武愚钝,不知错是没错?” “你!”傅柔将要发作,眼看要憋不住了,一旁的薛姨娘不知何时出来的,拉了她的手给她使了一个眼色。 这薛姨娘年纪不过三十,一身艳红裙衫贴着身体曲线,生了两个孩子仍旧身材极好,面容更是美艳,唇瓣饱满红润,一双勾人的眉眼中间点了花钿,再加上勾栏里带出来的腌臜气,足以让男人经脉喷张。 “鸢儿说的没错,坐哪里不是坐呢,今日是想叫鸢儿来尝尝鲜,我命人做了槐花糕,是个好东西,今早刚采的新鲜花瓣,润胃。” 薛姨娘倒是个会忍的,傅鸢坐在主位她却亲手端茶水糕点送到她面前。 第12章 稀奇玩意 傅鸢笑着往前走,心里还在盘算刚才那番话,她当然不想嫁给太子,只是,这定亲她总是要参与的,她要是不嫁也就算了,那还轮得到傅柔,她想嫁,太子想越过嫡女娶庶女,皇帝也不答应。 她不信傅柔不会在她与太子定亲后还跟太子眉来眼去,到时候她来个捉奸在床,便能全身而退,留着这对奸夫遭人唾弃,想想就刺激! “我已经让曲儿去买最后一样了,不知小姐要那些个食材做什么?” 阿七不解,小姐那天突然让她去买一些食材,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都有,什么芥子黄,蓝山果,买不到的就去采,中原没有的就去西域去蛮荒买,不知道是要干什么。 傅鸢回头,朝她眨眨眼,俏皮可爱,“阿七,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这事儿啊,得保密。” 那边薛姨娘母女气的冒烟,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娘!你说这傅鸢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是真傻还是装傻?我瞧着根本就是故意的!” “若是真傻那还好,要是装傻,那就不能小看她了!没想到几天不见,这丫头嘴皮子倒是会说!” “娘,她是铁了心的要嫁给太子,那您说我到底该怎么办?” “你淡定一些,娘不会让你希望落空,那傅鸢,如今我也瞧不出来是真有心计还是假有心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你一定要牢牢抓住那日与太子见面的机会!” 翊王寝殿不在宫中,设在了府外。 塌上,男人青丝垂落,鼻梁高挺,狭长的凤眼微阖,似笑非笑的唇瓣浅浅抿着,透着几丝慵懒,左手手臂弯曲撑着脑袋,右手指间夹着书卷,藏蓝色寝衣微微敞开,露出精壮的胸肌,旁边红木矮桌上放着莹白的佛珠。 不远处窗边有一株艳红的牡丹插在瓷白的瓶子里。 廊檐下传来重重的脚步声,佩剑叮铃作响。 赵立跪在门外,作揖道,“殿下,已经查到了。” 没多久,屋内传来低音,“进。” 塌上男人睁开眼,琉璃一般好看的眼睛令人生醉,直起身子,单腿屈起,随手捻了一杯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回殿下,查到了,那女子是将军府嫡女傅鸢,听闻是个武痴,近日更是有风言风语传出那嫡女眼高,爱慕太子,不知为何那日来找您。” “风言风语?” 男人放了茶盏,妖孽一般的面容看不出喜怒,仿佛只是陈述寻常事。 “不过是百姓空口白话。” 赵立摸不清容翊的心思,思来想去就又加了一句。 再然后,冷面如霜的男人摆了摆手,赵立便下去了。 后厨,傅鸢看着买来的食材杂七杂八的堆在一起,皎月和曲儿两人还在收拾着,忙的满头大汗。 “小姐,这些东西都是什么稀奇玩意?我们怎么都没见过?” 都是皇亲贵族吃的好东西,你们当然没见过。上一世她成为太子妃,宫中不少稀奇玩意,精品佳肴都是宫外不曾有的。 “现下不就见过了?”她拿起一颗蓝色的果子,擦了擦扔进嘴里。 皎月吓了一跳,“小姐,你怎么吃那东西?颜色那么鲜艳,怕不是有毒?快吐出来小姐!” 第13章 傅礼瑜 相比于大惊失色的小丫鬟,傅鸢淡定许多。 “不过是颜色鲜艳的果子,你们要是想尝尝便尝尝就是了。” 两个丫头颤颤的,“不用了小姐。” “收拾好了就去吃饭,无须留人看管。” 傅鸢拍拍手,看了一眼一直不说话的曲儿,随后出了后厨。 东西置办的还算不错,她清单上让买的东西都买了。 这一世,她还是个小丫头,想要扳倒太子到底是不太容易,若是抱上翊王这粗大腿,那可说不定。上一世,人人都道翊王有谋反之心,人人都道翊王残暴肆虐,但是,她大婚后,那翊王却被封为镇北王远离京城,手握十万精兵戍守江南一带,保一方安宁。 现在想想,怕不是翊王要造反,而是有心之人安了这罪名给他! 这精兵权贵什么是他容翊没有的?送那些俗物倒不如送一些精美的怀揣心意的美食,说不准翊王就被她融化了呢? 心里这么想着,于是傅鸢午后吃完饭就去后厨捣鼓她那些食材,然而吃着容易,做着难,况且宫中御厨哪里是她能比的?做了半晌不到,她便放弃了,她得请个御厨才对。 皎月和阿七站在门外,两个丫鬟时不时探出脑袋看向门内。 “小姐,要不我们来帮忙,你从小到大哪里沾染过这些东西?” 傅鸢叉腰站在案板前,眉间蹙着,心里想的却是怎么让这蓝山果变成蓝山糕,“不用了,你们在外面守着就是。” 梅园。 “什么乱七八糟的?她买那些东西做什么?” “奴婢不知,只知道大小姐突然命人去买那些吃食。” 薛姨娘和傅柔两相对视一眼,“你先下去,有什么事再禀报!” “是。” 曲儿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退出了梅园,一路上心惊胆战的回了锦园。 “娘,果然痴人就是痴人,贪食的痴人!”傅柔满脸的嫌弃,纤细的指捏着杯子摩挲。 薛姨娘脸色深沉,艳红的唇抿了抿,细长的柳眉蹙着,“怕不是贪食那么简单,这丫头,已经不像从前那般好拿捏了!柔儿,你去找来礼瑜,让他这段时间多找点小厮看着傅鸢!” “娘,找大哥做什么?曲儿看着她就好了。” “丫鬟不过是丫鬟,主子的事她也是一知半解的,让礼瑜带点能出入的小厮暗地里看看傅鸢是要做出什么谄媚的事来!” 傅礼瑜在马场,身下的马匹不慎踩伤了一个家奴,此刻正在地上挣扎着,因着是家奴,死活都要送回将军府的。 “狗奴才,好好的路你不走,跑我马下干什么?真是短命的贱奴才!来人啊,抬走!就说他自己摔的,谁敢说漏了嘴,我非得扒了他一层皮!” 男人穿着玄红色鹤氅,一双猥琐的三角眼说不出来的狠劲,瞧着地上疼的打滚的人像是瞧着一具尸体般。 地上粗衣布衫的男人满口是血,脸色惨白,瘦削的手捂着肚子,那血还在一股一股的往外流着。 那受了伤的小厮被人抬进了后厨偏门的柴房里,准备等死透了在跟将军禀报。 第14章 救人 傅鸢拿那些食材没办法,只得命人上街买些食册来,看了没两页,又觉得自己可以了,挽了袖子去了后厨。 还没待她进门呢,就听见旁边门里有微微的呻吟声,那声音痛苦不堪,听着像是求救似的。 “谁在门里?” 傅鸢随手抄起一根木棍藏在身后,锐利的眸子望着那扇门。 待她推开门,血腥味极重,亏她上过战场杀过敌,要是普通闺阁女子要被这场景吓晕过去。那人上半身和半张脸全是鲜血,傅鸢来不及多想,立马过去伸手解开那人的上衫,这种时候自然不顾什么男女,她摸了摸那人的肋骨,左边断了三根,肚皮中间明显凹陷,多是马踩的,战场上这种最后都是生生疼死的。 将军府小厮能接触到马场的也就只有傅礼瑜的下人了,二姨娘生的傅礼谨年纪尚小,根本不会骑马。 “你撑住,不要睡过去。” 她需要把他的肋骨接回去,当初在战场,她都是那么帮她的部下的,只是如今这幅小身板不知道力道够不够。 等拖着小厮回锦园,傅鸢已经累脱了,阿七拿着竹篮子一进门望见许多血,吓得丢了篮子往里头跑,生怕傅鸢出了事。 客房里,那小厮奄奄一息。 女孩站在一边观察他上半身那三根突出的肋骨,沉着冷静,凤眼锋利,额前沁了汗水,干净的裙摆上沾了血迹。 “小姐!” 阿七焦急的推开客房的门,一眼望见站在那的傅鸢和躺在床上的小厮。 三番四次查看了傅鸢,确保她没事,才缓缓松了半口气,另外半口气被那床上的人吊着呢,“小姐,这,怎么回事?” “阿七,晚些时候再跟你细细道来,你带皎月去后厨,清理一下地上的血迹。” 阿七点点头,欲言又止的模样,“好!” 待到房间只剩她和那小厮,她缓缓走过去,瘦弱的身板却顶着一张冷静至极的小脸,声音稚嫩却带着威严,“你还能吐血,把那淤血吐出来我便将你肋骨接回去。” 前世听闻傅礼瑜身边的小厮自己不慎摔死的,他还给那小厮安葬,给小厮的家人安家费,得了父亲的赏识将他带在身边重用,看来并非如此,她知道傅礼瑜是纨绔子弟,没曾想竟然恶毒到如此地步,将军府断然不能毁在这样一个少爷手里。 那小厮求生本能极强,这样痛的情况下都没有晕过去。 傅鸢于是洗净了手,拿了一块棉布叠了三四层让他咬着。 一双纤细柔夷附上小厮的肋骨,闷哼三声,那肋骨便被她接了回去。 男人满脸污汗,眼睛不断翻着白,脖颈上更是青筋暴起,痛极了,全身痉挛的模样看的傅鸢也忍不住皱眉。 不过今天这接骨,她的力道不输在塞外战场时,也让傅鸢知道了自己的力道大小程度。 “你好好休息,这里很安全。” 那小厮听完傅鸢这句话,这才缓缓闭了眼睛。 求生能力强的人总能创造奇迹。 傅鸢退出了客房,四下无人处她回了自己闺房换了一身衣裳,染了血的衣裳被她扔在了烧火堂里。 第15章 凭空消失 第二日,柴房人不见了,傅礼瑜不敢声张,只敢暗地里吩咐人去找。 “你们这群废物!将军府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找一个死人都找不到!” “大少爷,找了,都找遍了!除了几位小姐的闺房,将军府上下都让我找遍了!就是没有,难不成,难不成那人是逃出去了?” 傅礼瑜恶狠狠的望着他,胸膛不住上下起伏,而后一脚踹在了下人的肩膀上,“小姐闺房?我娘吩咐我让你们看着那傅鸢,你们就是这么给我看着的?” 那小厮苦着一张脸,连连磕头,“冤枉啊,少爷,大小姐今日找了郎中来看,说是做菜伤了手指,这…” 听见这话,傅礼瑜眉头一皱,暗暗思忖着,“伤了手指?” 母亲说傅鸢那女人变了,不似从前那般好对付了,原先他还觉得母亲说着玩的,现在看来怕是真的。 “呵,那我就去看看我这姐姐是不是真的伤了手指!” 锦园僻静,今日却来了许多人。 傅鸢坐在堂屋不紧不慢的喝着茶,瓷白莹玉一般的小脸透着股娇憨慵懒。 “大弟今日来我锦园,怕不是请安好那么简单的。” 傅礼瑜站在堂下,抬眼望向傅鸢,皮笑肉不笑的作揖,“大姐姐说笑了,今日来自然是来看看大姐姐的,听闻姐姐做菜伤了手指,我这有上好的金疮药,想给姐姐涂抹。” 傅鸢放了茶盏,微微一笑,那笑里夹杂了几丝讥讽,一双眼微眯,透出几分诡谲,总觉得有些变化,却又不知道变了哪里。 阿七上前接傅礼瑜手上的药膏,却被傅礼瑜一个收手藏在了背后。 “大姐姐,这金疮药虽好,但这药还是要用在伤口上才对,不然,浪费了可就不好了,要知道我就只有这一小瓶。” 傅鸢当然知道他这话的意思,嗤笑一声,挽起袖口,登时将藏在袖子里的手拿出来,露出纱布包裹的手指。 “这金疮药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想我将军府什么没有,需的你来送我?” 傅鸢嘴角上扬,最后一句中气十足,讥讽的意味更加明显,傅礼瑜被她一番话激的面红耳赤,气恼无比却只能藏在肚子里,牙齿磨得作响。这女人,果真和从前那武痴样不一样了,娘说的果然没错!但那又如何?半生孤女罢了,有什么资本和他们三人争呢? “那是,大姐姐是将门嫡女,自然好东西都是大姐姐的,恕我心思愚钝,只是今日前来还有一事,大姐姐在后厨做菜,难道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吗?” 傅鸢眉骨一挑,戏谑的语气道:“动静?切菜的动静算吗?” “呵,大姐姐真会说笑,时候不早了,不烦大姐姐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来,偏又什么收获都没有,又狼狼狈狈的出去。 “呸!腌臜的庶子!也敢带人来锦园?谅他也不敢进来搜!” 待人走后,阿七朝着方才傅礼瑜站的地方哕了一口。 出来后,傅礼瑜周遭气息低迷,气的他一脚踹在了身后小厮的身上,“你们到底是怎么看的人?一群废物!” 第16章 叛徒 薛姨娘知道了此事责备傅礼瑜捅了这么大篓子。 “那傅鸢一夜之间转了性,那日来梅园我都说不过她!你那该死的下人要真是被她救了去,我怕你是难逃你父亲责罚!” 傅礼瑜坐在红楠木椅子上,微垂着脑袋,不耐烦的神情显露,等薛姨娘说完了他才开口,“娘!您在说什么呢?我不信那傅鸢有这么大能耐把一个要死的东西救活了!您在担忧什么?不过是一个小丫头片子!” “你!过些日子太子选妃,到时候太子来将军府相看!你要是在这节骨眼上出了问题,你让你妹妹怎么办?” “放心!不会的!您让妹妹好好和太子培养感情,让那太子非娶妹妹不可,我这里,你不要劳心!” 傅鸢救下的小厮极其命大,发了一夜的高烧,硬生生挺了过来。 整个锦园傅鸢只信任阿七,所以只有阿七知道傅鸢救了人。 第三日,那小厮能断断续续的和傅鸢说话了,傅鸢知道他叫晟庆,是个和她差不多大的。 “谢…谢。”开口第一句就对傅鸢说谢谢,还算懂得感恩。 傅鸢立在床边看着这其貌不扬的小厮,眼神没什么波澜,甚至有些冰冷。 “你是该谢谢我,我救了你一命,你这条命现在是我的,所以,你要好好珍惜,日后听我的…话。” “好。” 契约算是结下了,上一世,这人死的早,傅鸢不晓得他的脾性,因此不敢贸然展露自己的善意,生怕是只大尾巴狼,要是身体刚好就把她吞吃了就不好了。 过了几日,傅鸢捣鼓的蓝山糕算是成了型,只是那味道极其难吃,她挖了一块给晟庆,那家伙说假话骗她,说是全天下最好吃的东西,真真是毛头小子。 她怕吃伤丫鬟,便没给锦园的丫鬟品尝。 听了晟庆的夸赞,她心里是不信的,但还是挖了一块给教学的夫子,那老头看不惯她,好不好吃一句话的事。 “晦气东西!” 那老头当傅鸢的面说不爱吃甜食,放在桌子上迟迟不动,背地里却尝了一口后连带着金蝶子都扔在了地里拿土埋了,嘴里还骂着“晦气东西”,这是傅鸢亲眼看见的。 “不行不行,阿七,我还是要出去买些食册照着做的。” 一回到锦园,傅鸢就换了身衣裳,准备出门再买几本食册。 “又要买?那我陪小姐。” 刚一出门,就和曲儿迎面撞上,曲儿拿了茶托立在门口,仿佛没料到傅鸢会突然开门似的。 傅鸢眯了眯凤眼,看着惊慌失措的曲儿,“曲儿,奉茶为何没有茶水?” “啊,小姐,我忘了,心里在想事情,一下就忘了,端着茶托就来了。” 傅鸢拖长尾音哦了一声,“原是这样。” 她好歹做过女将军,带人深入敌营谈判也不是没有过,那敌人脸上有一丝丝动静都逃不过她的眼睛,不过是一个丫鬟,还想在她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怕是万难! “茶盘之上理应放新茶方可端出来奉人的,曲儿连茶都不放,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想换主子呢。” 傅鸢手指把玩着一缕长发,戏谑的眼神锋利如刀。 第17章 设局 那丫鬟一听吓了一跳,连忙惊慌失措的跪下,“小姐,小姐您说什么呢,曲儿真的只是忘记了,并非有别的意思,曲儿愿意侍奉小姐,不愿跟随他人的!” 小丫鬟哭的梨花带雨,任谁都不好再说什么,可傅鸢冷眸里噙了一抹笑,“是这样吗?” “是,是的,小姐!” 这丫鬟嘴硬,傅鸢给过机会的。 曲儿离了卧房还哭了一路,都是惊慌害的。 被曲儿一搅和,阿七还以为傅鸢不会出去了,她还看不出来那曲儿叛主,以为傅鸢只是不开心曲儿拿茶盘却不拿茶,“小姐,还出去吗?” 傅鸢眉毛一挑,“出,不出可对不起某些人的算计。” “算计?小姐,什么…算计?”阿七一脸疑惑,却看到傅鸢高深莫测的模样。 整个将军府,三房不得宠,即使想把手伸出来,那也伸不到锦园,一是因为三房条件有限,二是如今威胁最大的明明是冠绝京城第一才女的傅柔,私下里都认为太子定会瞧上傅柔,怎么也不应该把手伸进她这里才是。 傅礼瑜身上差点背了人命,虽说她死活不承认人是她救的,但在那后厨的主子只有她,难免会怀疑她,只是她想看看二房能做绝到何种地步,若是死绝,便不要怪她傅鸢心狠手辣不念及手足! 傅鸢换了一身精简的衣裳,腰间别了一把精细的柳叶刀,那是她父亲给她锻造的,极其锋利,可刮骨肉。 在将军府,傅礼瑜不敢动手对她做什么,只敢带人来锦园闹,若是出了将军府,也保不齐他会做什么,如今她也想试探试探曲儿,今天这出门是一定要出的。 集市热闹,街角开了宜春楼,是城中最大的妓院,门口站了花枝招展的姑娘,调笑着招揽客人。 宽敞的路两边摊点一直延续到城门口,繁华至极,傅鸢梳了简便的高马尾,着装也偏向男性化,阿七一身蓝布长衫,同样梳了高马尾,小姐变公子,丫鬟变小厮。 傅鸢上一世极少极少出门逛街,日夜练武,读兵书,习武是最大的事,而后便是嫁给太子,认为世上最尊贵的男子才配得上她傅鸢,到头来不过是镜花水月。 “阿七,你去书贩子那瞧瞧,替我挑两本食册来。” 傅鸢随手一指,前面不远处有摊点卖些闲书,阿七顺着傅鸢的手指的地方,毫不怀疑的走了过去。 傅鸢警惕的左右看了看,顺手拿起摊点上的小玩意装作端详的模样,实则余光一直在身后的某处。 “小公子,是给心上人买礼物?这些梳妆的锦盒各有各的特点,看好了就拿。” 傅鸢嘴角上扬,戏谑的眼眸盯着那盒子,转瞬间消失,“不用了。” 通过盒子上的小镜子,她已经望见了不远处一直跟着她的男人,来者不懂隐藏,不是什么高手,以她现在的身手,完全可以制服。 傅鸢拐进了一处巷子,身后脚步声愈加清晰,她的猜测不错,那曲儿的确投靠了二房,在战场上,叛徒的下场非死即伤,绝不可好好活着! 身后蒙了面的男人手里攥着一根木棒,狠狠地朝着前方的瘦小的女子抡去。 第18章 她如修罗 谁料,前面瘦小的女子迅速弯腰转身,一把小巧的刀瞬间划过男人的腰腹,衣衫裂开,鲜血喷涌,溅到傅鸢的脸上,片刻后,痛苦的声音传来,男人应声倒地,不多时没了生息。 还有一个小厮人高马大的,手里拿着木棒却哆嗦不停。 面前的女子冷眸凛冽,泛着寒光,鲜血溅在嘴角,像是地狱的修罗,纤纤细指捏着的柳叶刀滴着鲜血,一步一步朝他走来,索命。 “饶命!我等不过是想要钱财,还请女侠饶命!” 那男人腿软,跪了下去。 傅鸢犹如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清脆的笑声像是寒霜,“劫财?我穿着这身衣裳,连摊贩都瞧不出来我,你怎么一眼就瞧出来了?当真的火眼金睛?” 傅鸢朝着那男人走去,柳叶刀在他脸上划过,慢慢碰到脖颈,一字一字道:“不诚实。” “饶命!大小姐饶命!” 傅鸢嗤笑,冷声问道:“傅礼瑜让你们灭口?” “大小姐,求您饶了小的,我们不过是奉命行事,少爷…少爷说让我们把你敲晕,随我们处置…求您饶了小的!” 刀架在脖子上,那男人竟然尿了裤子。 傅鸢哪里不知道那话里的意思?傅礼瑜要毁了她的清白,要了她的命,为她妹妹铺路,为掩盖他马场伤人,她偏不让他如意! “饶?你们想过饶了我吗?” 一道红线闪过,两具尸体。 傅鸢割了一块他们的衣裳,毫无波澜的擦着她的柳叶刀,出了幽深的巷子。 阿七挑完了一本食册,给了摊主几个铜子,一回头,小姐却不见了,正当她准备找呢,小姐拿着一串糖葫芦出现在她身后。 衣服上沾了血,阿七吓了一跳,“小姐?你怎么了?受伤了?” “嘘。” 傅鸢左右望了望,“阿七,莫要声张,我回去再同你细讲。” 阿七忧心的点点头,把食册揣进胸前的口袋里,跟着傅鸢回府。 暗处,巷尾的阁楼上,窗户微微开启,塌上男人手里端了茶,敛眸望着下面两具尸体,嘴角勾起一抹笑。 这将府嫡女,不简单。 朔风未寻到风铃子的下落,那人神秘莫测,王爷想寻他入门,不曾想,找寻半月有余,仍旧不见踪影,明明半月前有人见过那老头! 鬼魅男人收了视线,轻呷一口茶,幽幽道:“刻意躲藏,不用找了,现在,你去收拾好那两具死尸。” 轻飘飘的语气,朔风皱了皱眉,心道别人的事,自家主子操什么心?方才他便听到楼下声音,不过是他人恩怨罢了,主子这是怎么回事?那丫头跟主子什么关系?朔风却不敢问询,只道是,便隐藏了踪迹。 那日繁华街市上,行人一听是他容翊的马车,纷纷吓得让行不敢阻拦,唯独那丫头天真的送他花儿,笑的华容灿烂,不曾想,今日竟然化身索命的女魔头,小小年纪,两幅面孔,真是可爱。 容翊把手中茶盏一饮而尽,嘴角弧度清浅,随手拿起桌上那串佛珠,隐于袖子里,身形一晃,留下一阵清风,便消失不见。 傅鸢和阿七翻墙进了将军府,躲着人的视线去了晟庆的屋子。 彼时他正在给自己的肋骨上药,谁料大门突然被推开,来人穿着男子的衣服,他当即警惕起来,“谁?!” “嘘,是我!” 傅鸢关好门,不曾想一回头那晟庆上半身没穿衣服,她上一世给部下上药接肋骨那是常有的事,根本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不好意思的事。 “晟庆,眼下你伤好的差不多了,我想请你跟我演一场戏…” 第19章 毒瘤出于身,不摘除则酿大祸 她一本正经的把话说完,只见那晟庆满脸通红,红晕蔓延到了脖颈。 “晟庆?你怎么了?方才我说的你都听进去了?” 晟庆点点头,偏着脑袋。 傅鸢这才后知后觉,端坐了身子把视线转移到门口不看他。 心里暗道这纯情小厮竟有些好笑。 “我进来的急,实在不曾在意这些,当初替你接上肋骨也不是没有见过,我的确对你没有其他意思,你若是想要为自己报仇,你就按我说的做,若是不愿意,去阿七那拿点银子,上路。” 晟庆一听傅鸢要赶他走,浑身一怔,心里更是一咯噔,“小姐,晟庆这条命是您救的,命是您的,您说什么我便做什么,死生契阔,在所不辞,小姐将府嫡女,怎会看上我这般…我断然不会多想!” 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却又像是发誓似的,傅鸢皱了皱眉,“你知道就好,一会你从后门离去,尽量往人多的地方哀嚎。” “是!” 傅鸢带着两人又悄悄的离开,神不知鬼不觉的,曲儿定会通风报信,那她肯定不能让人知道她回来了,傅礼瑜,你这般心狠手辣,她就当是给将府除个后患,也算是为了将府的将来! 闹市最不乏口舌,舌头最软,却最能叫人害怕。 晟庆找了机会,在人多的地方躺下便开始哀嚎。 “将府公子傅礼瑜,马场伤人,视人命为草芥!想来将军府高门大户,怎能有这样的事发生?大家来看看我胸口这块,硬生生断了三根肋骨…” 傅鸢和阿七坐在茶馆二楼,这晟庆生的白净,长得几分孩童模样,说起来也是着实让人可怜,效果极好,不一会便围了不少人,想必不出一天,傅礼瑜这事定会传到父亲耳朵里。 这人啊最爱听高门弟子的腌臜事,越腌臜越好,他们锦衣玉食,老百姓却水深火热,逮着机会便要狠狠羞辱一番才是! “小姐,这晟庆倒是装的有模有样,为何要让他这样做?” 傅鸢冷眸望着围着晟庆水泄不通的人们,“毒瘤出于身,不摘除则酿大祸。” 阿七点点头,又摇摇头,似懂非懂的模样。 时间差不多了,她又和阿七悄悄回了将军府,她在自己肩膀上划了一刀,赶去书房寻傅澹。 一进门,她便装作体力不支的模样晕倒在地,傅澹吓了一跳,扔下书便来扶她,“鸢儿!” “来人!叫大夫来将军府!” 傅鸢被傅澹抱上了卧房,一时间,嫡女受伤的消息传遍整个将军府。 傅澹扯了白色帕子替她包扎,间隙询问出了何事。 “父亲,女儿今日上街买食册,不曾想遇见匪徒,那匪徒来的奇怪,非要让我交人,否则便要毁了我的清白,好让我无法嫁给太子…父亲,女儿拼死厮杀,才逃出魔爪,您要为女儿做主啊!” 傅鸢头发散乱,眼眸含了春泪,唇瓣翕动,柔软无骨,楚楚可怜,无不让人动容,加之她刻意披发,又更是像极了死去的母亲,一下便惹得傅澹动怒。 “大胆!这贼子竟然敢伤我傅澹的女儿!” “鸢儿,你可曾知道那些人让你交出什么人?” 傅澹担忧的皱眉,赶来的副将军也被这样的傅鸢吓了一跳,那床上的女子脸色苍白,手臂流着血,分明是拼死往回跑。 第20章 薛姨娘求情 “鸢儿不知…” 傅鸢佯装吃痛,低眸垂泪,叫人怜惜。 那边二房阵脚紊乱,傅礼瑜眉头紧锁,不曾想这傅鸢竟然没死,还跑了回来! 薛姨娘也心中大恸,手指绞着绢帕,一时间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 “你不是说会让那丫头毁了清白,丢了小命吗?怎么还让人完好无损的回来了?这下可怎么办才好?” 傅柔来回踱步,突然灵光一闪,“大哥,眼下只有我们知道此事是你做的,旁人不得而知,那曲儿,你找个人趁着父亲还没彻查之前把她灭了口!我和娘不说,你不认,那她傅鸢受伤一事和我们有何关系?!” “对!柔儿说的对,你赶快将那曲儿抓走,以防她被你父亲查到说漏了嘴!” 傅鸢被包扎好躺在床上,心里盘算着晟庆那事到底什么时候能传到父亲耳朵里,父亲是将军,什么算计没见过,他不可能猜不到这其中联系。 一时间心情大好,她等着那母子三人哭天喊地。 至于那曲儿,傅鸢觉得既然傅礼瑜能派人截杀她,为了不让事情败露,怎么可能还会留她性命? 晚间吃饭,三房姨娘来看她,给她带了一些吃食,倒是二房沉得住气,没什么动作,傅鸢心里觉得好笑,面上却还是一副受了惊吓奄奄的小女子模样。 第二日,满城风雨。 不少百姓聚在将军府门口要讨个公道。 傅澹得知此事果然大怒,一大早就把傅礼瑜压到了前堂下审问。 那傅柔想的法子一点用处也没有,只能眼睁睁望着大哥被父亲的副将带走,她们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过问才知道全城都晓得傅礼瑜马场伤人一事,给他冠了个视人命如草芥的罪名,若是不处置傅礼瑜,怕是难平民愤。 傅鸢一步都未算错,利用民众的同情是最好的利器。 薛姨娘一听此事,差点两眼一黑晕死过去,还是傅柔撑着薛姨娘去的前堂。 此时,傅鸢,晟庆,傅澹还有二房三房都在,谁人都不敢开口,皆害怕傅澹迁怒旁人。 傅澹到底是将军,声音一出便像是气势恢宏的鼓声,威严至极,“马场伤人一事是真是假?” 傅礼瑜吓得哆哆嗦嗦,两条腿颤抖不停,嘴上却仍旧嘴硬,“父亲明查,礼瑜一向礼贤下士,怎么会在马场伤人?您不要听从外人的说辞,那一定是有心之人故意散播的谣言啊父亲!” 说着还恶狠狠的看向傅鸢,薛姨娘爱子心切,也一同跪在傅澹面前,“将军!礼瑜从小便恪守本分,他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呢?况且那小厮要真是受了伤又怎么会毫发无损的出现在大家面前呢?他分明就是受了旁人指使,来污蔑我儿!” 傅鸢不动声色的望着地上跪着的两人,只觉得身后一阵冰凉,有其母必有其子,蛇蝎心肠,满口谎言。 傅澹面色铁青,将一块布料扔到两人面前,“那你说说,为何刺杀鸢儿的人竟穿着你那小厮的衣裳!” 傅礼瑜诚惶诚恐,已经没了说辞,未料到薛姨娘转了个脑筋,“将军,这傅府又不止礼瑜一人身后跟着小厮,那说不定是傅礼谨的小厮,亦或是傅鸢不知道从哪割来的布料故意陷害!” 第21章 计谋成功 “将军!”三房不曾想这战火竟然拉到她儿子身上,忙不迭解释,“我儿傅礼谨这些日子一直在府上,况且他不会骑马,也未曾和嫡女有什么接触,怎么会是他呢!” 傅鸢站起身,走到堂下一并跪着,“父亲,事情来龙去脉我大概已经清楚了。” “你说!” “一日傅礼瑜带人来我院里询问我在后厨是否听到可疑的声音,那时我还觉得奇怪,现如今,一切都明了了。”她侧目,挑衅的看了一眼傅礼瑜,“想必弟弟骑马伤了小厮之后便把人拖到后厨,等人死透了便随便按个意外,后来人不见了,便怀疑上了我,怕我救了小厮跟父亲告状弟弟受责罚,便在我上街时跟我要人,还想杀我灭口,哦…原是这样。” 傅鸢做出将将明了的模样,又接着往下道:“谁料小厮没死还闹的满城风雨,弟弟,就因为一个小厮便要杀我灭口,难道,弟弟是为了铲除我好让柔妹妹嫁给太子?” “你!你胡说!”薛姨娘一听傅鸢竟然扯出了傅柔,一对儿女都被她算计了,当即气的站起身,磕磕绊绊,咬牙切齿的指着傅鸢,似乎是想要把她生生啖了去! “我到底有没有胡说,还请父亲明察!” 傅鸢不理会薛姨娘,这番说辞以及一系列事情,傅澹当然知晓其中意味。 之后陆续带来了马场那日的小厮,都哆哆嗦嗦的指证傅礼瑜,毕竟将军在场,他们的命如蝼蚁,谁敢乱说胡说? 傅礼瑜在堂下发了狂,膝行走到傅澹面前,拽着傅澹的腿,“爹!求您饶了礼瑜,爹,我是您儿子啊,求您饶了礼瑜!礼瑜不过是一时害怕父亲责罚才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况且,况且姐姐分明无事,还请爹爹饶了礼瑜!” 晟庆冷眼看着傅礼瑜,只觉得好爽。 傅澹望着自己的儿子,又看了看自己的女儿,若是没有一点处罚,百姓难服他!送进天牢这种有辱门风的事,他那张脸也挂不住,他满身功绩,怎可毁在这个上面! 只见满面威严的大将军此刻眉眼间满是动容,嘴唇翕动了半晌才厉声道:“来人!把傅礼瑜送到边疆,不得再回傅府!” 堂下,傅鸢依旧面无表情,差点背上两条人命,却只是被送到边疆。 “啊!将军,不要,不要把礼瑜送到边疆!哪里荒野无度,哪里是人住的地方!” “是啊!父亲,我大哥不是故意的,求父亲不要把大哥送走!” 傅柔和薛姨娘哭的梨花带雨,二房三人跪在地上哭天抢地,然而却未动摇傅澹半分,某种意义上来说,傅礼瑜远不如将军府重要,远不如傅澹的面子重要,傅鸢了解傅澹。 傅澹头痛欲裂,大掌一挥便离开了前堂,闹剧结束,傅鸢揉了揉膝盖,转身欲走却被傅礼瑜叫住,“傅鸢!人是你救的,你设计陷害我!” 傅鸢没回头,径直出了前堂,身后那三双眼睛怕是要生生剜了她。 晚一些时候,傅鸢拿了一些银子和衣裳递给晟庆,“傅礼瑜虽说得了报应,但这将军府你怕是不能待了。” 晟庆一脸不解,迟迟不接银子,怔愣道:“为何?” 第22章 一石二鸟 “傅礼瑜好歹是父亲的儿子,我父亲今日忍痛绝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平息被你挑起的百姓对将军府的不满,因此将军府对你来说是个狼窝,或许明日你就会被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掉。” “将军向来深明大义…怎么会?” “再深明大义也比不过亲生骨肉。”傅鸢把银子塞给晟庆,眼眸深邃的望着他。 “那你…” “我是嫡女,你自然不用担忧我。” “可…” “时候不早了,离开。” 阿七沉着一张脸把晟庆推出了门,通过门缝晟庆两手垂着,手里拿着傅鸢给他的东西,他望着傅鸢渐小的脸蛋,待到门彻底关闭,他才挪动脚步离开。 柴房旁的水井里有一具尸体,傅鸢叫人捞上来,不出意外是曲儿。 她花了点钱把曲儿埋葬了,又寻到了她家里,给她的哥嫂一些钱财。 傅礼瑜是深夜被压走的,梅园一阵哀嚎,失了儿子,那薛姨娘哭天抢地,整整一月未出梅园,傅柔也同样,没了傅柔的干预,傅鸢跟着夫子的学习反倒舒坦。 夫子念完最后一句才捻着胡子说下课,刚踏出学堂,傅鸢便看见不远处站着的男人,身上穿着甲胄,是父亲的部下。 傅鸢神色自若,脚步慢慢,暗暗思忖父亲是什么意思。 傅礼瑜一事已经过了一月,这期间她吃吃喝喝,习武练武,日子还算舒服,但傅礼瑜怎么也是父亲的儿子,怎么可能不怀疑其中蹊跷,她被刺杀,同一时间晟庆伤好出现在闹市,百姓群起而攻之,要个交代,父亲不得不送走傅礼瑜。 “大小姐,将军叫你去书房。” 傅鸢点点头,跟在男人身后行了一段路程,这期间刚好够她理顺说辞,好应付父亲。 傅澹在沙盘前徘徊,门口传来一声轻呼,“父亲。” 傅澹没抬头,高壮的身体横在傅鸢面前,聚精会神的看着沙盘,“来了。” 傅鸢今日穿了桃色裙衫,桃粉色翘头鞋搭配娇俏,整个人朝气蓬勃,十分漂亮。 房内一片寂静,傅鸢稳住声线,若无其事的开口,“父亲,您今日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无事,你跟着夫子学习也有一段时间了,学的如何?” “夫子见解通透,鸢儿跟着夫子学习深感不错。” 傅鸢微微皱眉,低垂的脑袋盘算着,从外看倒像是局促。 “那就好,过些日子太子选妃,你好生表现,如今府里少了一位少爷,礼谨还小,你是嫡女,要担得起将府的将来。” “父亲,女儿定当竭力。” 傅澹欣慰的抬头,双手背后,锋利的眼神精光迸发,片刻后恢复如常,唠家常似的,“前些日子礼瑜伤了人,那人为父派人找了找,竟不见了踪影,鸢儿,可真是奇怪。” “人?”傅鸢装傻充愣,“那人大概是走了,鸢儿也不曾见过,那事真是蹊跷。” “蹊跷?”傅澹眸光一凛。 “是啊,父亲,那人伤了三根肋骨,却能完好如初的出现在大街上,同一时间,我被拦在巷尾,幸而我脱身,不然定是身死,我相信弟弟一定是受了幕后黑手挑唆,所以才想杀我,这幕后黑手定是想伤害将府后人,一箭双雕啊父亲!” 傅澹敛眸,他怀疑是傅鸢救了那小厮,可转念一想,傅鸢不过是十五小女,从未上过战场,那小厮的骨头也明显断过,她怎可知道接骨之术?如今被她这么一点,傅澹心里清楚了些,他做将军,身后踩了多少尸骨,仇家更是遍地,如今竟差点被仇家伤了一对儿女。 第23章 收礼 傅澹沉吟,粗犷的声音传来,两鬓两缕白发一丝不苟,不怒自威,“鸢儿,下次外出,多带些人保护好自己。” 傅鸢乖巧点头,“鸢儿明白。” 出了傅澹的书房,甚感今日阳光刺眼,傅鸢伸手挡了挡,阿七才匆匆过来。 “小姐,将军同你说了什么?是不是还是那日的事?” 傅鸢警惕的前后看了看,伸手拉着阿七往前走,“莫谈。” 两人走到锦园,才开口。 阿七心急,害怕将军察觉出什么,反观傅鸢倒是乐的自在。 傅鸢摘了一朵牡丹凑近鼻尖,沁鼻的香味袭来,女孩勾唇一笑,“父亲怀疑我,自然有他怀疑的道理,我只需做好嫡女的本分,一个十五岁的…闺阁丫头。” 阿七望着娇俏的小姐,下定决心点了点头,自打上次小姐醒来,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果断决绝,面对将军都能周旋有余,既然小姐变了性子,在这深绝的将军府,她也不能拖后腿! 糕点进程已经差不多了,傅鸢打包好,在内放了称赞容翊的好话,准备寻个日子送过去。 一日后,王爷府收到一盒雕花糕点,颜色湛蓝,仿若蓝天。 王府小厮托着那盒糕点放在胸前,战战兢兢道:“翊王殿下,那人并未明说,只道是…您认识的人…属下思虑再三,还是要拿给殿下过目。” 容翊望着那精致的盒子,面色微妙,身旁赵立怒目,拔剑横在那小厮面前,“谁人送的都不知,若这是毒蛇,你也敢拿来给王爷?!” 那小厮哆嗦求饶,“那人还说翊王殿下收了她的花…” 一听这话,容翊顿时明了,面上毫无波澜,轻声道:“打开看看。” 一开盒,一盒颜色奇蓝的糕点,一张极薄的信纸。 赵立弯腰伸出脑袋看着那糕点,望着那颜色便眉头一皱,“这是个什么糕点?颜色鲜艳,像是猝了毒一般?” 容翊仍旧平静,佛珠在指尖轻轻滑动,“你将那信拿来我看看。” “殿下,不可,若是信上有毒,沾染便中毒。”赵立谨慎小心,从一旁拿了毛巾裹在手上拿起那封信。 “殿下,要我来读吗?” 容翊剑眉微挑,薄唇微微上扬,眼眸半眯,右手端起一杯茶盏碰了碰唇瓣,“读。” 于是赵立粗暴的撕开封条,一整篇隽秀好看的字体映入眼帘。 “翊王殿下亲启,小女傅鸢,听闻翊王殿下居住远洲,远洲离京城甚远,百姓苦匪徒久矣,翊王剿匪有功,小女心生敬佩,觉得翊王龙凤之姿,威武雄壮…” 赵立念着念着,便察觉不对,以下尽是赞颂,他颇不好意思的抬头,只见翊王凤眼轻闭,左手仍旧慢慢滑动着佛珠,右手一下一下点着桌面,整个人都是雍容懒散的状态。 “念完了?” 赵立一怔,“还没…” “还剩多少?” “颇多…” 赵立观察着翊王的脸色,偏偏什么也察觉不出来,不清楚翊王到底是喜是怒。 “殿下,还要念吗?” 容翊睁开眼,左手停止,周身气压低了低,“不用念了,既心中有太子,便不该来招惹他人。” 第24章 扔了吧 赵立疑惑的望着容翊,殿下的意思便是拒绝了? 小厮跪着,试探性开口道:“那,那这糕点?” “扔了。” 男人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要扔了这糕点,半分喜欢看不见。 那小厮转了转眼珠子,“是,翊王殿下。” 盒子被拿走了,赵立心中仍有疑惑,“殿下,这女子是不是对您心生爱慕?可坊间传闻将府嫡女是要嫁给太子的。” 容翊长指点了点桌面,皎若星月的眸子只淡淡扫了扫他,“是何居心,日后便知。” 街角,那小厮收了傅鸢的一锭银子,佝偻着腰身咬了咬,随后才歉意道:“傅小姐,我家王爷一口未吃,便要我拿来扔了,姑娘若是中意太子,便不要来招惹我家王爷了。” “扔了?”傅鸢不顾遮面,气急扯了面纱扔在地上,满面的不可思议。 “扔,扔了…” 阿七吓了一跳,拿起面纱便给傅鸢带好,收了紧。 “那他可还说了别的?”傅鸢死活不信这翊王竟然这样对待她的心意! 那小厮挠挠头,苦笑道:“小姐,我家王爷淡泊名利,不近女色,小姐还是别费时间在我家王爷身上了,这传到旁人耳中怕是不妥,也有损小姐的名誉。” “什,什么?”不近女色?傅鸢顿时气结,上一世镇北王容翊明明对她有情,那时看她的眼神也分明情意绵绵,怎么这一世反倒变了? “唉…”那小厮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 “算了,你先回,切记不要让人知道!否则仔细你那葫芦脑袋!”阿七将人指派走,恶狠狠的叮嘱道。 傅鸢心中不解的坐在茶摊上,思来想去想不通这一世为何那个男人反而这么冷淡?她两世都没什么恋爱经验,上一世即使成了婚也几乎都在战场渡过,哪里这番折腾过? 这翊王日后可是朝廷内外人人忌惮的镇北王,如若抱上这样条大腿,那扳倒太子才有可能,难不成这好好的机会就让它这么溜走了? “小姐?这王爷不接受你的好意,实在不行便算了,免得传出去让人笑话。”阿七好言相劝。 算了是断然不可能算了的,上一世的滔天血仇谁来报?她八年征战,未死在战场,却折于金銮殿阶下,蚀骨钻心的痛和屈辱,谁来还?! 片刻后,稚嫩的声音传来,一双美眸流转,“阿七,失败一次便放弃不是我的做派,说不准是这翊王在试探我的真心呢。” “这,可…”阿七无话可说,心里安慰自己小姐或许有她自己的想法也说不定呢? “走,我们回府。” 傅鸢跳下长凳,刚才还恹恹的模样已经荡然无存。 府里来了教习舞蹈的新舞师,长相美极,舞姿更是翩若惊鸿,龙飞凤舞,听府里人说是宜春楼卖艺不卖身的花魁,未曾想竟被请来做舞师。 傅鸢经过长廊时望见管事的带着那女子进了净房想必是要重新梳洗一番才能出来教习的。 “小姐,这妓子怎能进将军府?将军为何同意?好生奇怪,若是坊间乱传毁了家中姑娘的名声可怎么办?” 第25章 习舞 傅柔有京城才女的称号但是个庶女,而她傅鸢却是个武痴,再加上傅礼瑜被放逐,如今将军府还称得上有用的便是她傅鸢了,傅澹为了将军府的未来必定是要把她培养成同傅柔一样的才女才是。 小时候,她爱习武,傅澹宠她,便由着她,如今不同以往,再加上她自己也有意学习,傅澹更是愿意请舞技极好的人来教她,这京中花魁的舞技天下第一,其次才能是傅柔,深陷泥淖却出淤泥而不染的花魁人设更值得让人称赞,怎会败坏府中姑娘名声? “走,去看看。” 阿七跟着傅鸢,绕小道去了净房,不曾想竟在拐角碰上了傅晴。 “大姐姐?” 傅晴惊诧开口,音色颇高,必定是让里头的人听见了,傅鸢也不遮掩,大大方方道:“三妹妹。” 傅晴瞪大了眼睛,疑惑道:“大姐姐也听说府里来了新的舞师?” “刚听说。” 傅晴挽了傅鸢的手,“大姐姐,我听说这花魁舞姿精绝,和二姐姐不相上下,如今请来当我们的教习老师,真是荣幸啊。” 傅鸢笑了笑,这三妹心思单纯,总也考虑不到深处,这样也好,至少活的恣意些。 “那便好好跟着学。” 梅园,傅柔扔了东西,瓷器碎了满地,“父亲竟然给她们请了那样好的教习舞师!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父亲也想将那武痴培养成我这样吗!” 薛姨娘已经被她这模样弄的烦躁,对傅鸢的恨意更是加深了些,这些天更是寝食难安,脸色蜡黄,不得不让婢女多盖点粉饰来遮掩。 “慌什么?你自小习舞,还怕那武痴在这方面比过你?” “娘!那武痴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了,她把大哥害走了,让您在这府里没有儿子支撑,现在又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让爹爹对她毕恭毕敬!您叫我怎么能不慌?” 薛姨娘思忖着女儿的话,越发恨起那傅鸢来,“那武痴不过是想要在太子面前献媚罢了,柔儿,眼下娘只有你,你一定要把那傅鸢给我克的死死的,不可让她比过你才是!你要记住,你是才女,而那傅鸢不过是个痴人!要让太子看上你!” “娘,女儿一定尽力!” 傅晴拉着傅鸢在门外想一睹芳容,府里的张妈妈正在给花魁介绍着府里禁忌,大抵是一些不可逾越的话。 那女子柔弱无骨,美貌无可挑剔,眉间一点颜色鲜艳的花钿耀眼夺目,细条条的腰肢不盈一握,光洁的额头上垂着流苏,不同于傅鸢的凤眼,那花魁有一双极其圆的杏眼,干净纯洁,一点不像是妓院女子,此刻在张妈妈面前唯唯诺诺的模样更是不像是众女子之首的花魁该有的模样,傅鸢直觉这女子似是有些不寻常。 “张妈妈说的参商都会谨记于心,定会好好教导府中两位小姐。” 门外,傅晴言笑晏晏的模样,“大姐姐,这位舞师声音真是好听,不愧是京城花魁啊。” 傅鸢点点头,不可否认。 第二日,府中后花园已经有了那舞师的影子,傅鸢沿着走廊一路看着翩翩起舞的花魁,身姿极美不说,那一身舞艺也真是绝美,观赏间,花魁似乎感觉到了傅鸢的身影,停下来朝她笑了笑。 第26章 嫉妒 傅鸢也回以一笑,朝她走去,“参商师傅,小女傅鸢。” 参商福了福身子,笑容得体,“见过大小姐。” “师傅舞姿果然卓绝,不愧被称作花魁,有您教我们,爹爹定会放心。” 参商望着眼前这穿着湖蓝色流仙裙的小丫头,面若桃花,肤白如凝脂,小小年纪已经有这样的美貌,想来外界传的也不真,说什么将府嫡女天性倔强,生的男子性格,容貌远不如傅家二小姐,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师傅笑容温婉可人,颇有几分世家小姐的样子,若不是冠着花魁的名头,我在路上瞧见了还以为师傅是哪家的小姐呢。” 参商面色一凝,但也稍纵即逝,掩饰的极好,“哪里,不过是苦命书生的遗孤,被宜春楼鸨妈妈相救。” 傅鸢可没错过她的表情,这里头一定有什么隐情,但只要她不做伤害将府的事,这隐情她可以不追究,毕竟,谁没一段杂乱的过往呢? 重活一世,很多事情的走向变了,上一世她日日习武,就等着有朝一日成为巾帼英雄,然后嫁给太子,现在,她只想成就自己,许多未知的人和事出现,她便一一对应解决。 廊檐下,傅晴一路小跑过来,喘了两口气便跟参商打招呼。 参商教的很认真,半天下来基本摸清了两个人的底子。 傅晴有点基本功,动作学的很快,只是神韵气质不到位;而傅鸢,她没有学舞的底子,却是练武的好手,可舞武很大程度上是重合的,一柔一刚罢了,因此,傅鸢和傅晴没什么差别,甚至动作更加连贯,舞步时刚时柔,颇有另一番风情,是个好苗子。 就在几人认真习舞时,不远处捏着绢帕的傅柔心头怒火烧的难受,凭什么这傅鸢学的这般好?定是那舞师不同的原因!当初她只是普通的教习舞师教的,如今父亲竟然为傅鸢请来了花魁!难道父亲望了是谁将他的儿子陷害走的吗?是她傅鸢啊! “姐姐妹妹学的真好,我看了也不得不夸上两句,想来是花魁教的好。” 一道刺耳的声音传来,里头的酸涩溢的到处都是。 “见过二小姐。” “二姐姐。” 除了傅鸢,剩下两人都同她打招呼,她也不理,只看着傅鸢,似笑非笑的眸子像一条毒蛇,傅鸢望着蓝天眨巴眨巴眼睛,用不经意的语气开口,“嗨呀这天儿真好,要是能下点雨冲一冲这酸柠檬的味儿就好了,呛死我了。” 傅柔被羞辱,恼羞成怒立马变了神情,连假笑都没了,“你什么意思?你说我嫉妒你?” 傅鸢笑了笑,嘲弄的上下打量她,“二妹妹多虑了,我只是觉得这里味儿重,寻思着下点儿雨冲一冲,你怎么会这么想?难不成是真的嫉妒我?” 这两人,一个怒火中烧,一个悠闲自在,谁占上风一眼就能看出来,花魁和傅晴站在一边,互相对视了一眼不好吱声。 “傅鸢,别以为你现在有父亲撑腰就无法无天,迟早有一天我一定…” 话到嘴边又让她给咽了下去,眼下父亲对傅鸢百般呵护,倘若在这个关口让傅鸢得了机会在父亲面前谗言,那她说不准就要被父亲厌弃! 第27章 二妹妹,气性太大伤身~ 说完气的扭头就走,傅鸢对着她的背影轻笑出声,“二妹妹,气性太大伤身~” 傅柔吃了瘪,顿了顿脚步,走的极快,几步绕到另一个院子,不曾想听到了几个婆子讲话。 “大小姐如今是真变了,我瞧着也比以前更好看了,都说大小姐要当太子妃了,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这坊间传闻里谁没听说过大小姐十岁就说要嫁给那太子?如今太子要选妃,将府高门大户的,大小姐大概率是要被选上的。” “我听说太子身边妾婢无数,个个风骚成性,先不说大小姐那男儿化的性格,光传闻大小姐习武成痴这一点就入不了那太子的眼啊。” 其中一个婆子眼睛瞪大,一只手捧着瓜子,一只手拿着往嘴里塞着,以为这僻静处没人呢,后面傅柔静静听着两人的话。 “谁说得准呢?那二房整天趾高气昂,一个风骚的瘦马出身还想着把她那庶女往世家公子手里塞,哎,我还听说啊…” 说着,那婆子把嘴巴凑到另一个婆子耳边低语,另一个婆子像是听了什么大事似的,眉毛一拱,“真的?薛姨娘还存了这心思?果真是瘦马出生,还想着让自己的女儿勾搭上太子。” 两个婆子你一句我一句,身后傅柔站不住了,一步上前怒目呵斥,手指指着,声音洪亮,“你们两个贱奴!敢在背后议论主人!看我不告诉爹爹将你们赶出将军府,赶出京城!” 两个婆子大惊失色,惊急之下过来扯着傅柔的裙角,“二小姐,二小姐饶命啊!” 傅柔眼光狠辣,一脚踢开那婆子,“饶命?我要让父亲拔了你们的舌头,让你们再去议论主人家!” “不要!不要!二小姐,二小姐饶了我们,我们再也不敢了,以后我们给二小姐当牛做马,我们一定会像伺候老夫人一样伺候您!” 傅柔又是一脚,本想直接将两人带到父亲面前,可又转念一想,这两个婆子是伺候老夫人的,如今老夫人在闭关,出来见不到贴身婆子,定会拿她问罪,倒不如好好利用这两个婆子! “像伺候祖母一样伺候我?” 那两个婆子对视一眼,而后转过脑袋朝她点了点头。 京城一年一度赏花节就要开始了,傅鸢刚起床,眼睛还未完全睁开,昨天学了新动作,加上半夜照着食册做新点心到了半夜才入睡,腰酸背痛,比习武还要累上几分。 上一世她可没那么多精力分给其他的事物,整日在客苑习武,生活枯燥,什么出风头的好事都被傅柔抢走了,除了不是嫡女,其他的,傅柔更是处处压她一头,她反而傻傻的不知道。 “小姐!”门吱呀一声,阿七端着脸盆进来,脸上带着蕴色。 傅鸢眼帘微抬,皱了皱眉,“怎么了?” 阿七把脸盆放在桌子上,拧了毛巾过来,“小姐,城中贴了公告,说是赏花节在清湖举行,到时候许多王宫贵胄都会前来参加,说不准就有太子呢!” “王宫贵胄?”傅鸢脑中闪过一个名字,又开口,“那翊王容翊也会参加?” 第29章 薛姨娘趁机而入 参商吃相很优雅,小小抿了一口在嘴里尝了尝,片刻后才抬眼道:“糕点爽口味道也算不错。” 傅鸢笑了笑,心想还是有识货的。 “过几日有赏花节,我听说你也要参加?” “回师傅的话,元宣国思想开放,赏花节允许闺阁女子出来赏玩,鸢儿也想叫大家对鸢儿的固有思想变一变,师傅知道的,鸢儿常被叫做武痴,其中贬义是想说鸢儿粗鄙。”傅鸢装作可怜的模样,眼帘低垂,甚是叫人怜惜。 “哎,坊间最爱传闻女子,你容貌上佳,资质更是不错,你只需得我传授,日后定会将其他小姐们踩在脚下。” 傅鸢勾唇微笑,她要的就是这句话,参商虽是花魁,但身处宜春楼难免会被坊间乱传,自然能和她那番话共情,这样一来,她一定会更加尽心教她。 放课后,她和阿七往回走,路过梅园时远远的看见了傅澹从里头出来,满面的忧愁。 傅鸢冷冷望着,心里已经猜出来个七七八八,大抵是薛姨娘让傅澹把傅礼瑜救回来,民心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傅澹是将军,哪里不懂这个道理? 她母亲林婉是林国公府的大小姐,和父亲是家族联姻,奈何死的早,被那薛姨娘趁机而入,那薛姨娘身份低微却还能在府里呼风唤雨,少不了傅澹对她的宠爱,这里头不但是有情义,更是有手段。 想到这里,傅鸢心中更冷,傅柔野心勃勃实际上更是薛姨娘培养出来的,想要扳倒薛姨娘,就必须要父亲再也不正眼瞧她才是。 晚时家宴,前厅丫鬟婆子走来走去布置餐桌,那日被傅柔收买的两个婆子躲在角落里一阵耳语,神色惊慌,身后过来一个小厮,不解的开口道:“徐妈妈,周妈妈,你们在这里做什么?人都去后厨帮忙了,你们快去叫几位小姐过来吃饭。” 两位婆子吓了一跳,“你这该死的!走路都没有声音的?!” 那小厮苦着脸,“两步的距离,我哪里知道你们聊什么这么投神?”说完摇了摇脑袋出了前厅往后厨走。 两个婆子相互对视了一眼,却因着刚才的小插曲面上更多了几许不安的无奈,徐妈妈手里攥着一小瓶东西,不知道干什么用的。 “你说这药到底会不会死人?”徐妈妈眉间深深皱着,满面的担忧。 周妈妈咽了口唾沫,眼角细纹更是皱的能夹死一只蚊子,面上也是同样的担忧,“我哪里知道…恐怕不会,犯不着把自己毒死了你说是不是?” 菜都备的差不多了,便有人来叫傅鸢去吃饭,阿七应下话,一转头见傅鸢出来了,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锦园,走时还吩咐皎月把圃里的花浇水。 “有几枝都蔫了,看着不景气。” 皎月忙差人拿来水壶,挨个喂水。 前厅灯火辉煌,傅澹还未来,餐桌上二房三房都已经到了,正一派和气的聊着。 见傅鸢来了,薛姨娘率先站起来,身子微微晃了晃,柔弱的不行,“鸢儿来了,快,坐坐坐。” 第30章 薛姨娘中毒 傅鸢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扫了她一眼便坐在傅澹旁边的位置,傅柔见母亲被冷落,冷冷嘁了一声,不爽至极。 她今日明显看得出来薛姨娘妆容很淡,连眼角的皱纹都没有遮掩了,脸颊暗黄,像是忧心过度睡不好觉似的,以往不管何时见到她,她都满面精致的妆容,今日却一脸憔悴示人,事出反常必有妖。 “鸢儿,听你柔妹妹说,你和晴儿这些天都在同时习舞,我这做姨娘的,也真是欣慰。”语气慢慢,说着,看向三姨娘,三姨娘喜欢素净,一脸的温婉,微笑着点了点头。 “姨娘欣慰是好事,别的府里那姨娘总想把嫡女往死里整,姨娘却总是关心鸢儿,鸢儿觉得好幸运。” 傅鸢掩了眼里的不屑,努力装作一副极其谅解的模样,只见那薛姨娘面色一顿,转瞬便恢复平静,抓了傅鸢一只手放在手心拍了拍,“鸢儿,哪的话,你以前比你柔妹妹性格开朗活泼,现在收敛了性子,也是真正长大了,是大姑娘了,姨娘当然欣慰。” 开朗活泼?简直要让她傅鸢笑死,变相夸自己女儿温婉内敛也是够贱的,果真是一只老狐狸,话术堪称一绝。 傅染不着痕迹的抽回手,用只有薛姨娘能看见的角度擦了擦手,而后傅澹便从门外进来,一行人站起身迎接。 “老爷” “将军” “父亲” “都坐下,今晚家宴。”傅澹坐上主位,众人才放心坐下。 薛姨娘一个劲的给傅澹夹菜,“老爷,你是将军,是家中的顶梁柱,你要多吃些。” 男人耳根子软,果然注意到薛姨娘不好的脸色,“印如,你脸色不太好,最近多注意休息。” 薛姨娘听了,哆嗦的放了筷子,垂下脑袋,“心中有不平事,怎能…唉,不说了,我再夹些菜给礼谨。” 礼谨年纪不大,软声道:“谢谢姨娘。” “不用谢,想来你哥哥礼瑜当初我也是这么夹菜的。” 傅鸢轻轻咀嚼嘴里的菜,一时间懂了她反常如此的原因,又是装憔悴,又是装体贴的,傅鸢摇了摇头,只觉得好笑。 “娘,您别想大哥的事了,您日日这样,伤了身体怎么办?这家里账也是您管,父亲主外,您主内,别劳神了。” 傅柔趁机开口,一番话又拧住了傅澹的心,只见他沉着脸一言不发,望着面前的菜。 “别说了别说了,不要让大家不愉快。” 薛姨娘装模作样的打缓和,傅鸢望着两人一唱一和,真是有意思。 “姨娘若是想让大家吃的愉快些便不会提这些事,弟弟犯了错父亲便教导,你这又是哭又是说的,难道您觉得父亲处置错了?在质疑父亲?” “哪有,鸢儿多想了。” 薛姨娘暗地里剜了一眼傅鸢,这贱蹄子赶走她儿子,真叫她想生生啖了这贱蹄子,心里那样恨,然而面对傅澹还是一副体贴的模样,“吃饭大家。” 薛姨娘刚说完,徐妈妈和周妈妈便端上来老鸭汤,一人一碗放在面前。 不曾想那薛姨娘刚喝了一口,便口吐白沫栽倒在地,吓得众人不敢再动筷子。 第31章 用绿茶的法子治绿茶 傅鸢不慌不忙的抿了一口茶水,一旁丫鬟看着地上的薛姨娘面露惊恐,傅澹也不敢贸然行动,倒是傅柔哭天抢地,“是谁,是谁给我娘亲下毒?!” 傅鸢皱了皱眉,又瞥见一旁的两个婆子互相使了眼色,心下顿时明了,这几人怕是有备而来。 傅澹一听下毒两字,当即怒目圆睁,“这汤水怎么回事!” 那两个婆子立马下跪,傅鸢看准时机,倏地站起身,装作满面担忧的模样,“爹,现在救人要紧,不要耽误了时间!” 傅澹皱了皱眉,“快去请大夫!” 那两个婆子见傅澹不给他们机会开口,又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慌乱间,傅鸢冷着眼神看向他们,两人皆打了哆嗦不敢抬头。 走到薛姨娘面前蹲下,仔细看了看那白沫,腥味极重,傅鸢勾了勾唇,原来是蝇行草,当年她遭小人陷害中毒,无意中发现那蝇行草有催吐的功效,但对身体毫无伤害,谁会下这种毒?!原因只有一个,这薛姨娘是想要陷害她!好毒的心计! 傅柔像发疯一样推了一把傅鸢,“一定是你!是你下毒害我母亲!” 她又看向傅澹,哭的满面泪光,“爹,她陷害大哥还不够,还想害我母亲!” 傅鸢调整表情,装作一副莫名其妙的模样,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弱小不谙世事,一双含水春眸当即含了泪,“妹妹…在说些什么?你怎可这样想我?” 又转头看向傅澹,面上极致真诚,“爹,我平时除了看兵书,还会看一些药册,我知晓救人的法子,可不能先听妹妹因为礼瑜与我争锋相对,耽误了解救姨娘的最佳时辰啊!” 傅柔被拆穿面上挂不住,全然忘了这出戏里薛姨娘正躺在地上呢,“你!你说什么!你意思是说我枉私陷害你?” “妹妹,你这般不慌不忙,难不成姨娘中的不是毒?你怎的,急切的点都和大家不一样呢?” 傅柔咬唇,齿间磨得作响,再说多,那她和薛姨娘的心事就要让人看出来了。 “姐姐说的是,得先给我娘解毒才是。”咬牙切齿的,傅鸢微微勾唇,命人去拿皂水。 “鸢儿,这皂水作何用?” “回父亲,皂水可以缓解这毒的毒性,我从书中得知的。” 傅澹望着被扶到位子上的薛姨娘,威严的眉眼里忧心忡忡。 “给我查,我倒想看看是谁敢在将军府闹事!” 她父亲这神情都被傅鸢看在眼里,想当初她母亲林婉在世,父亲和母亲相敬如宾,可她却极少看到父亲这番模样,把担忧写在脸上,记忆中的父亲总是严厉,一丝不苟,母亲温柔体贴,可如今,这个男人给薛姨娘这样身份的女人名分和爱意远远超过了对母亲,也对,若不是因为爱,怎么可能娶回薛姨娘还生了两个孩子? 一夫多妻本没什么不妥,可她傅鸢不要,她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丫鬟端着一盆皂水,那薛姨娘已经被那蝇行草的腥味熏的晕了过去。 傅鸢望着那一盆,心里笑了笑,这丫鬟可真是够足量的,这一盆得灌死薛姨娘? 第32章 自作自受 “快,快给姨娘灌下去!” 傅鸢指派着,又遭到傅柔拦截,“你给我母亲灌这东西做什么!你一定是想害我母亲!爹,这皂水脏,怎么能给母亲灌下去?” 傅澹目露不耐,沉吟道:“柔儿,皂水不碍事,你不要耍性子!救人要紧!” 丫鬟得了命令,捏着薛姨娘的嘴便灌了下去,傅鸢站在傅澹身后,端详着他的神情,微妙的担忧和心疼写在脸上。 傅鸢心中更冷,父亲啊父亲,你的爱人和女儿要置我于死地,将来要夺我夫君,将我截杀在皇宫内,将府后期奢华无度,大半原因是因为薛姨娘一行人,她早早除了这些人也是为了将府的将来! 薛姨娘被灌醒了,肮脏的皂水沾湿了她的外袍。 一醒来,发现傅鸢还好好的站在原地,脸上那副神情既得意又悠然,而那两个婆子更是哆哆嗦嗦的站在原地,自己浑身湿透,胃里嘴里皆是恶心的味道,这结果同她想的根本不一样! “咳咳咳!” 薛姨娘拿帕子捂着嘴,虚弱不堪的样子,刚要开口,傅澹便让人将她扶进了卧房里,等大夫来了再好好诊治,好好休息,这出戏,她傅鸢完好无损,反倒把她自己折损了! 哄闹的家宴不欢而散,傅澹胸中大怒,留了做饭的厨子和两位婆子,在场的还有傅柔,傅鸢,三房一行人。 傅晴和傅礼谨胆子小,两人已经被吓得呆愣在原地。 三姨娘微微躬着腰身,姿态低微“老爷,晴儿和礼谨还小,我先带他们回去。” 傅澹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 将军威霸震天的气势汹汹,堂下几位将府下人已经吓得脸色惨白,看都不敢看傅澹。 “说说!到底为什么这好端端的饭菜里夹杂了毒?!你们是想要害死谁!” 那两个婆子心里有鬼,说话磕磕绊绊,“是大小姐,大小姐给我的毒草,说是,说是碾碎了放进瓶子里,然后上菜的时候倒进菜里!” 傅鸢面目沉静,狭长的凤眼锋利,半眯看着她们。 蝇行草这东西并不常见,纵使父亲也不曾得知,引起的反应也不过是口吐白沫与中毒无异,若不是因为她前世无意中得知误食蝇行草如何解决,怕是已经被这毒计陷害了,那薛姨娘定会趁机装一装,让人以为那药极其厉害,到时候父亲容不下她,对她心生芥蒂,好毒的心计! “父亲,女儿,女儿怎么会做此毒事?”傅鸢硬生生挤出两滴眼泪,身子一软跪在了地上,“父亲,女儿方才为救姨娘那般急躁,况且那草只是闻着恶心,并不会致命啊父亲,饮些皂水便可以解决,若我是真想害姨娘,那我倒不如拿些鹤顶红给姨娘喝了一了百了,为何拿这种无毒的草呢?” 望着傅澹脸上有些动容,傅鸢又道:“鸢儿从小便没了娘亲,独自一人在锦园长大…知晓没有娘亲的苦楚…父亲,说不准是有人想要陷害我啊!” “你!你说这是什么意思!”傅柔腾的站起来,指着傅鸢道。 第33章 口不对心的老头 傅鸢神色一凛,片刻后恢复宁静,还装作一副柔弱的模样,“妹妹,姐姐不是那个意思…姐姐自小没了母亲…” “你!你还说不是那个意思?你分明就是…” “够了!”傅澹望着傅鸢眼泪汪汪,满面的委屈,又想起林婉走的早,登时心中烦躁,“柔儿!鸢儿是你姐姐,是将府嫡女,你再失了分寸可不要怪为父罚你!” “父亲息怒,女儿有错,不该这般唐突姐姐,还请姐姐见谅!” 傅柔膝盖一软跪了下去,知晓自己一再唐突惹怒了父亲,便不再说话了,能屈能伸的性格倒也像极了她母亲薛姨娘。 傅鸢低着头,以手掩面,实则唇角微微勾起,心道京城第一才女的脑子也不过如此。 两个婆子眼看计谋败露,整个人抖的跟筛子似的,待傅澹又开口问询,那两个婆子还嘴硬,直说是傅鸢指使的,偏又解释不了若是傅鸢指使为何还将人救下来?于是傅澹请了家法,将两人打的皮开肉绽,奄奄一息。 最后才改口说是因为从小看着少爷长大,少爷被赶出将府,心生怒气便想了这法子陷害傅鸢。 傅鸢在一旁看着,心中疑惑为何这两个婆子死活不将薛姨娘自导自演嫁祸的事情说出来救自己一条命?当时她不懂,直到后来阿七望见薛姨娘的贴身婢女小翠拿了包袱出了门,等傅鸢知晓时,那小翠已经将包袱里的银钱尽数给了周徐两个婆子的家人,本想抓了那小翠去父亲那,但那薛姨娘诡计多端,瘦马的身份却能让父亲娶了她,一个婢女如何能扳倒她? 想来薛姨娘拿人家家人做要挟才让那两个婆子心甘情愿的在事情败露后赴死! 那日薛姨娘得了大夫诊断,因着有傅澹的属下在场,薛姨娘更是不敢和大夫谋划,只能生生咽下了这口气,后来几日闭门不见人影。 傅鸢得了清闲,只是这几日总是能望见傅柔也在不远处练舞,是在为赏花节做准备呢。 又过了几日,府中学堂出了点事,夫子吃坏了肚子,一堂课跑了六趟茅厕,傅鸢这才想起午时她做的新糕点不见了,那是新品,品相好看,但味道不如海棠糕爽口,傅鸢正准备丢掉呢,一转头的功夫就不见了,想来是被夫子偷吃了,上了年纪的老头反倒爱吃甜食,吃多了又拉肚子。 课毕,傅鸢“关切”上前问询,“夫子,您今日是怎么了?吃坏了肚子?要不要我去寻大夫来给你诊治?” 那老头怨怼的望着傅鸢,“行了小丫头!你那甜点是我吃的,我教你可比那参商教的早!为何那参商有海棠糕吃,我什么也不曾有!你这是差别对待我告诉你!” “噗哈哈哈…夫子若是想吃就跟鸢儿要就好了,为何绕一圈去偷?”傅鸢眉眼含笑,这老头好面子不肯伸手要,她偏要揭开这面子逗他。 “我…谁说我想吃?!” 老头吹鼻子瞪眼一脸的正经,那胡子都被这谎话震的抖了抖。 “我才不爱吃那甜食!” 第34章 手持佛珠杀人如麻 傅鸢点了点头,俏丽的小脸上写满了惋惜,“嗷,原来夫子不喜欢呀!哎,我还说今天带些清新爽口的海棠糕给夫子呢,看来是不用了。” 那老头一瞬间气急败坏,“你这丫头!你说啥呢!你这,你这要带给老夫,老夫也可以勉为其难的收下来!” 那边翊王府又收到一盒糕点。 盒子是雕花楠木的,上好的盒子。 彼时翊王正点着香,片刻后烟雾缭绕了他才进了内室。 “翊王殿下!” 府中下属拿了一个锦盒送进来,一声长鸣,容翊在屏风后面更衣,轻飘飘道:“何事?” “王爷,今日又有糕点。” 容翊表情不变,手中系带的动作停了停,长发乌黑,柔顺的披在肩后。 “又是那女子送的?”男人换好了衣裳,手中拿着佛珠出来,一席青衣淡漠,长发随意挽了髻,步履松散,悠悠然的过去看了看那盒子。 “回殿下,是的。”那属下微微抬眼,而后又慢慢低了头,殿下未明说不收,因而每回那嫡女送来他们都收着。 容翊眼眸深邃,拿着佛珠的手指推了推那锦盒还没等打开,赵立便进了门。 “殿下!宫中传旨,皇帝请您去宫中小聚。” 容翊眉头一挑,收回手,刹那间,冰冷的眸子里带着讥诮,白皙透明的脸颊更是透出几丝森寒,片刻后,他才轻启薄唇,“皇兄召我叙旧,是要去看看。” 马车上,矜贵的男人阖着眼睛,手指滑动着佛珠,马车四角的无声铃铛随风摆动,一个时辰后才行进皇宫。 深宫高墙,逼仄的地方极其叫人喘不过气,宽敞的地方又大的没边。 马车拴在了行军处,衣袂蹁跹的男人下了马车,皇帝身边的大红人沈公公已经侯着了。 “奴才见过翊王殿下。” 面无表情的脸,尖细的声音,容翊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便径直抬脚走去。 天子殿内十分宽阔,龙椅之上皇帝一身明黄的皇袍灿灿,台阶之下几个大臣站在中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陛下,这赏花节年年都举办,恰好太子已经到了纳太子妃的年纪,那日世家大族女子展露身姿,若是品行兼优,选做太子妃也可。” “陛下,我同意尹史卿的话,只是太子妃一位定是高门贵女,小门小户的人家不一定当得了这太子妃。” 尹史卿家中有一女,听曹尚书这一说,当即面上挂不住,“曹尚书,你这话什么意思?” 那尚书略略一笑,“无意无意,尹史卿莫怪罪。” “哼!” “翊王殿下到!” 众人一听这声音,皆面面相觑,这翊王怎么来了?当年挟兵入宫妄想篡位,如今怎好意思来这朝堂之上! 众人虽心里鄙夷这乱臣贼子,但却自觉分了两队,低头作揖,男人手中一串佛珠,步履慢慢的走到中间,声音低沉有力,“臣弟参见陛下。” 五年前的容翊可不似这般好说话,那时他杀人如麻,鲜血如海水从金銮殿流出,那血鲜红鲜红的,十天十夜才清理干净,殿内百十人连带太上皇全都死了,高门打开时,容翊浑身是血,瞳孔也泛着红光,嘴角上扬的笑容嗜血恐怖,杀疯了一样,根本就是一个恶魔,如今这个恶魔却被皇帝召唤回宫。 这皇帝真真是心肠极好,念及手足之情的好圣上! 第35章 土土的告白 “翊王,你来了,从通州赶回来路途遥远,我早就想见见你,但心里念着你要修养几天,拖到今日才命人叫你来。” 皇帝一席话仿佛对容翊关爱有加,叫外人看来真是兄弟情深。 “舟车劳顿,多谢皇兄体谅。” “哈哈哈,过些日子赏花节,与民同乐的节日,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是成家立业的时候了,到时候看上哪家姑娘,皇兄替你赐婚。” 容翊敛眸微笑,“多谢皇兄抬爱。” 不料这身后却有人窃窃私语,“谁敢将女儿嫁给这杀人不眨眼的乱臣贼子?” “陛下的决定草率了些。” … 容翊置若罔闻,负手站在中间。 “翊王,朕听说你在远洲颇受护卫军的爱戴,老将黄奎死前交于你兵符,看来真是信任你啊,你可不要辜负了他。” 兵符二字一出,文武百官瞬间汗然,这贼子手上竟还有兵符?! 一时间,容翊又被推上风口浪尖。 “陛下,臣以为御兵应当由战场杀敌的将军和天子才可以,翊王早早离朝,且不问朝中事,空留兵士在手怕是不妥。” 众官附和,“是啊,丞相说的是。” “对对对。” … 皇帝面色如常,这咄咄逼人的局面明显符合他意。 窃窃私语的朝堂之上突然传来一声笑,吓得众人立刻闭了嘴,真是把又想置他于死地,心中又忌惮他表现得淋漓尽致。 “皇兄说的是,黄将军为国捐躯,我定会好好替他保管这兵符。” 容焱老眼微眯,天子的气压骤降,众人包括皇帝都看出来这容翊不愿意交出兵符,僵硬了片刻的脸颊还是不着痕迹的抖了抖,片刻后又恢复原样,沉声大笑,“哈哈哈,那是自然,你从小便信守诺言,这兵符在你手中我也放心些。” 回府前,赵立隔着马车帘子骂那群狗官仗势欺人。 马车内容翊睁开眼,用不紧不慢的语气道:“仗势,仗谁的势?欺人,欺谁的人?” “还不是仗着皇帝欺负我们!” 赵立心直口快,说出来发泄不满,容翊不以为然,仿佛在陈述一件小事,“我大哥贯会借刀杀人。” 马车走的极慢,红霞布了满天才出了宫,等到王府时已经天色昏暗。 一进卧房,一眼望见了白日里傅鸢送来的糕点,鬼使神差的打开看了看,盒子分为两层,一层四个,四四方方的糕点海棠味极浓。 糕点上竟然还有字。 上面四个字是:容翊你要 下面四个字是:天天开心 连起来就是容翊你要天天开心。 这,好土… 京城闺阁女子表白竟都是这样土的吗? 容翊一向淡漠的表情在看清上面的字后有些皲裂,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情,他自己也说不上,他挑了一块样貌好点的咬了一口,上面写着心字。 第二日,小厮过来伺候容翊洗漱,望见桌面上那一盒被动了的糕点,里头还剩下许多,“王爷,要清理吗?” 容翊未抬眼,只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嗯”。 那小厮便将完整的糕点连带着盒子拿走了。 第37章 百回丸 傅鸢起身洗漱,她的确是故意拖延,无他,不过是想要气一气傅柔。 天气好晴朗,等傅鸢收拾完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阿七,我穿这一身好看吗?” 傅鸢转了一圈,她穿着一件柠黄釉色流仙裙,耳坠是岫玉玦,腰间系着粉紫半月水波宫绦,轻挂着绣白鹤展翅的香袋,一双金丝线绣攒珠翘头鞋精致漂亮。 “好看好看!” 阿七说的是真心话,自家小姐一双丹凤眼勾人心弦,瓷白如玉的肌肤未着半点粉底,樱唇覆了一层浅粉色口脂,乌黑油亮的青丝繁密,整齐的垂在脑后,美的倾国倾城,比傅柔好看上万倍,以前不过是自家小姐痴迷练武不常装扮自己,掩了美貌才让京城第一才女的头衔给了傅柔! 等傅鸢出来,傅柔已经气白了脸。 “呀,妹妹还没走呢?”傅鸢佯装诧异,实际上瞧见她这幅模样心里愉快的不行。 傅柔咬牙,“姐姐睡的好惬意,妹妹也是为了等姐姐一同去清湖!” 傅鸢勾唇一笑,“妹妹有心了。” 城中热闹非凡,傅鸢出了巷子就让车夫分道而走,傅柔断不会跟着傅鸢,她恨不得让车夫快点快点再快点。 青石板一直延续到路尾,那里有一家药馆,京城最好的药馆。 傅鸢下了马车,和阿七一同进了药馆。 阿七不解道:“小姐可是哪里不舒服?” 傅鸢摇摇头,随手拉了一个药馆的学徒,“小徒弟,我想问一问,这药馆可有百回丸?既能美容养身子又能解百毒?” 那小徒弟面上一顿,而后用不可思议的表情对着傅鸢,不可置信道:“解百毒?还美容养身子?姑娘怕是问错了药馆,这世上可没有能解百毒的药丸!” 傅鸢面上一喜,“你确定没有?!” “还能有假,我们善草坊名药颇多,有名的医师颇多,馆长现在还在宫中当御医,你要是不信就去别的地方问问这世上可有没有这种稀奇的药!就算有,那也值万金!” 傅鸢勾了勾唇,“没有就好,不打扰了。” 于是阿七和傅鸢就又出了药馆。 “小姐,你在找什么药丸?” “一种由七十多种药材炼制而成的百回丸,功效极其巨大。” 上一世,这百回丸问世,一颗的确价值万金,这药不但可以解百毒,更能美容养颜,强身健体,效果极好,她曾在中了一箭毒箭后服过那药,剧毒随着一口污血排出,捡回了一条命,为此,她曾花了千万两黄金请来高人制作,争取让她的士兵人人都自备一颗,用来保命,奈何知晓了方子,还没等制作完成便饮恨归西。 “可那人说世上没有这种药,小姐你是怎么知道的?”阿七这段时间已经彻底被傅鸢的机智聪慧所折服,一石二鸟的计谋天衣无缝,为此她也比以前更加硬气了,连水蓓那种仗势欺人的小人她都敢上手打。 “呃,梦中一个高人告诉我的,托我把这药研制出来救人性命。” 傅鸢随口扯了慌,哪里有什么高人,那是她上一世花了千万黄金买来的方子!也为此她求了太子许久,可太子不松口,不愿意给她钱,倒是有一个匿名的人将钱送给她,她才有机会得了这方子。 第38章 武痴变美人 既然这百回丸还未问世,那就由她傅鸢提前让它问世,这将会给她带来无尽的财富。 青天白日的,清湖已经去了不少人,亭台阁,吊脚楼都拉了帘子,里头多是世家大族的小姐,按爵位坐。 以往傅鸢从不来参加这种集会,因此她的位置都是给傅柔坐的。 马车被拴在了脚巷,形形色色的马车都排好了放在这,马被牵到马厩喂食。 “小姐,当心。”阿七搀着傅鸢下来。 “果真热闹。”各种各样的人多了,嘴巴就多了,就容易嘈杂,热闹的氛围也叫人内心澎湃。 将府的小厮在吊脚楼门口等着,望见傅鸢过来便引着去楼上。 “大小姐,往年您不来,这房间的陈饰都是按照二小姐喜好装扮的,您要是有别的想法,便告知我们。” 傅鸢提着裙摆,看了看一楼,喝茶说话的不少,大都是男子,姑娘们都在二楼。 正值青年的男子时不时有往她这瞟的,漂亮的姑娘不是没见过,只是像傅鸢这样的,身段纤瘦,凤眼勾人,一张小脸白嫩的叫人想咬一口,这是哪家的姑娘美的这样倾城?以前还不曾见过。 “喏,白公子,看见那姑娘没?长得真叫人流口水!” 柳太尉的儿子柳温流眉眼间调笑的意味明显,扁嘴笑的不怀好意。 白玉执扇一笑,顺着柳温流的目光望去,本也就随意一瞥,不曾想美的叫人移不开眼,收回视线后,白玉喝了一口茶压压神,茶水在齿间流转,回味似的。 终于忍不住向人打听,“温流,那是哪家的姑娘?” “哪家的?我也不知道,往年未曾见过,要不,你去问问?” 旁边另外两个男人相视一笑。 白玉丢了折扇,嚯的站起身,“问就问!” “噗哈哈哈…” 小厮递给傅鸢一个门牌号,刚迈脚准备上楼,面前却被一条长臂挡住。 阿七率先反应过来,拽了一把傅鸢护在身后,眼神警惕,“这位公子何事拦我家小姐?” 白玉被这么一问,俊逸的脸上微微一顿,生硬的退后两步,“在下白玉唐突了,不小心吓到了姑娘,请海涵。” 傅鸢挑了挑眉,这明晃晃的生硬的搭讪似是有些拙劣了。 “无妨,”傅鸢抬手拉开阿七,“白公子,小女傅鸢。” 白玉一听这傅姓,心中吓了一跳,这京城贵族只有傅澹将军姓傅,想必眼前女子是傅将军的女儿?! 傅府有两个姑娘,一个武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个京城第一才女,美貌惊人,才学惊人。他方才见过傅柔,矫揉造作,不是他喜欢的类型,明明这位才更漂亮才是! “傅鸢?这位是那个武痴?”一听傅鸢的名字,大家便开始叽叽喳喳起来。 “不是说这武痴粗鄙不堪吗?怎么生的这么好看?” “对啊,我瞧着为何比那傅二小姐还要美貌?” … 傅鸢皱了皱眉,不想僵在这,于是开口,“白公子,我还有事,先上去了。” 白玉还在怔愣中,一听她要上楼,匆匆行了礼,让开了道,痴痴的望着女子的背影。 第39章 温蜓 白玉回到座位上,柳温流笑他不中用,连搭讪个姑娘都搭讪不好,惹得白玉一折扇丢在他身上。 上了二楼,不比一楼嘈杂,各个厢房大门紧闭,极少有开着门的。 傅鸢寻着牌号一间一间的找,终于找到了自己那间,奈何一推开门,傅柔正坐在榻上。 傅鸢脚步不停,进门放下自己的东西,水蓓被阿七一个推搡,推到了门外。 “姐姐?姐姐可是要这间?”傅柔眉目柔弱,说话的声音也温弱,明明是她霸占房间,却装作这幅受欺负的模样。 傅鸢歪了歪脑袋,佯装疑惑怜惜道:“妹妹没有房间吗?小厮怎的做事的?就算是庶女也该有一间房才是啊!” “你!”傅柔一瞬间变了脸色,眼看就要掩盖不住怒意,但下一秒,她莞尔一笑,“姐姐,你若是不喜欢,我让给你便是了,从小至大,我什么都不想跟姐姐争。” 这话风明显不对,傅鸢下意识看向门口,不知何时,对面的门打开,里面一桌子的小姐,正望着她们。 原来是有人看戏,傅鸢不得不感叹傅柔这装的一手好绿茶。 傅鸢勾了勾唇,眼角敛着笑,“既然妹妹不愿意同姐姐争,那便收拾收拾东西,走。” 傅柔面上挂不住,但话到这份上又不得不离开。 阿七毫不留情的关了门,不一会又打开,把傅柔的荷包嫌弃的扔了出去。 傅柔丢了面子,整个人都僵硬在原地,愤恨的看着紧闭的门。 身后,那几个小姐不明就里,以为刚才上演的是嫡女欺负庶女的戏码,登时对傅鸢没什么好感。 “果然是乡野粗鄙的武痴,竟喜欢欺负自己的妹妹!” 尚书之女温蜓讥讽出声,傅柔眼看有人替她说话,于是三两步走到那人面前,装作受惊的模样道:“不可这么说我姐姐,姐姐只是想有个好房间看看太子殿下而已,我姐姐虽嚣张跋扈,但是她的心是不坏的。” “呵!柔妹妹,你就同我一屋子,就她那样的性格,可难入太子的眼!你便安心在我这,我替你出气!想我温蜓最瞧不起那仗势欺人的人!” “那我便谢谢蜓姐姐了。” 傅柔擦了擦挤出来的两滴眼泪,厚着脸皮坐到了别人的房间里。 傅鸢环顾了一下这房间,果然不错,空间大不说,就连视野也极其开阔,城楼上事先放好的銮驾都能看的一清二楚,怪不得那傅柔想要霸占着这间房呢。 马车缓步,车内坐着容少煊,狭长的凤眼阖着。 “苏丰,你说,我若是派人杀了那嫡女,是不是就不用娶了。” 苏丰顿了顿,心头一紧,“太子殿下…皇后那不好交代。” 容少煊唇角勾起的弧度清浅,苏丰不敢再看,收了视线,望向别处。 今日清湖摊贩极多,唱戏的台子也搭的老高,下头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傅鸢磕着瓜子透过窗子看向外面,忽的路上行人散开一条道,让一辆马车行走,规规整整的,傅鸢还以为是太子,转念一想,要是太子,众人的表情怎会是那种要死的模样? 第40章 “我听闻京中女子行事胆大,作风开放,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容翊来了。 傅鸢扔了瓜子跳下榻,“阿七,我有点内急,你在这边等我一下,一会我就来。” “哎,小姐,不要我陪着吗?”阿七正收拾地上的瓜子壳,不明就里。 “不用不用。” 马车停在了不起眼的角落里。 “翊王,到了。” 容翊睁开眼,停止转动手里的佛珠,刚准备下来,帘子突然被拉开,一道俏丽的身影进了马车。 “哎!谁!”赵立吓得拔了剑,挑开帘子,直指傅鸢。 傅鸢还没坐稳,就被迫抬头,那锋利的剑此刻正抵在她的喉头。 “大哥,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嘛!” 容翊坐在她左侧的塌上,正对着门口,方才刚掀帘子就知道她是谁了。 “翊王,属下该死,属下这就把这女人拽下去!” 赵立说着就要动手,傅鸢一个闪身闪到容翊旁边,躲在他袖子后面,身子娇小,恰好被容翊的袖子给挡住,小脸蛋鼓鼓的,“别!我和王爷说两句话就好!一会我会自己下去,我这三脚猫功夫,伤不了王爷的!” “王爷!”赵立焦急不已,可望着翊王一副淡淡的模样又无可奈何。 “就两句…”傅鸢拽着他黑袍的宽袖摇了摇,大眼睛睁的圆溜溜的,樱唇撅了撅,加上今日身穿鹅黄色,更显得俏皮可爱。 容翊缓缓收回自己的袖子,移了一下身体,便和傅鸢中间空了老远,只听他面无表情道:“赵立,无妨。” 傅鸢顿时神情得意,望着赵立炫耀似的吐了吐小舌。 赵立气的哼了一声,心道这女人是妖女!愤愤的放下帘子退开了。 空间不大,却像是与世隔绝。 “你想与我说些什么话?”男人掩了佛珠,眼神带着几分犀利,又似有探究,俊美的脸庞让傅鸢忍不住流口水。 这男人,怎么那么帅?上辈子她是瞎了狗眼了看上容少煊那个垃圾! “呃,翊王殿下,那个…”什么情况?她还结巴了?! “我今晚会登台表演,到时候…你一定要看…我就是跳给你看的…” 傅鸢绕开容翊的视线,手指绞着,说完之后更是有点脸红,天啊,她怎么那么紧张那么不好意思啊!早知道这么尴尬,她就不那么冲动跳上来了,她这是在干什么啊! “跳给我看?” 男人直直的望着傅鸢,声音磁性好听,分明是疑问的语气,傅鸢却觉得他好像带了点调戏的意味,于是鼓起勇气看向男人,只见他满面冷淡,她才反应过来是自己会错了意,又堪堪收回视线,小脸红扑扑,滚烫烫的。 “嗯…嗯。” 傅鸢更不好意思了,她羞的点了点头,视线未及处,男人唇角扬起浅浅的笑,转瞬即逝。 “我听闻京中女子行事胆大,作风开放,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男人声音愉悦,手中转动佛珠的频率慢慢,姿态慵懒,望着眼前这胆大妄为的红脸小鹿,明明是她先来招惹的他,此刻却好像是他强迫她似的。 傅鸢咽了口唾沫,绞着白嫩的小手,眼帘低垂,声音小小,“也…不能这么说…京中女子都是为了喜欢的人才敢行事胆大的…” 第41章 差点被小丫头骗了 喜欢的人?容翊手指的动作顿了顿,望着面前女子的脸,眼神愈发深邃,差点… 片刻后,男人浅笑出声,到底是他孤寡久了,竟差点被这十五岁的稚子骗了,这小丫头片子。 未等他开口,傅鸢便掀开帘子,急急的跳下马车,羞耻感爆棚,她没办法再待下去了。 回到房间傅鸢的脸红才下去些,一进门她就扑在窗户前看,果然望见一席暗纹青袍的男人慢慢登上高城楼,醉人的风吹动青丝,更衬得他唇红肌白,明明生的妖孽相貌,嗜血的性格,却偏偏拿着佛珠,清冷隽秀的好似佛子似的。 “小姐,你怎么才回来?” 阿七推门进来,手里端着果盘。 傅鸢收回视线,转头看向她,“人太多,我等了一会,怎么了?” 阿七瞧着她殷红的小脸,“恭房分明离这不远啊,小姐怎么把脸跑的红津津的?” “呃,人多嘛,难免热。”傅鸢作势给自己扇了扇风。 “这样啊,对了,小姐,你方才不在,我瞧见二小姐跟尚书府的千金走在一起!一路上尽说玩笑话,看起来开心着呢!” 傅鸢紧急搜索了一下脑子,尚书府千金?是叫温蜓? “她们说笑她们的,我们不用管。” “可,我分明听到那温蜓说要替傅柔治治你!” “治我?” 傅鸢笑了笑,“我妹妹真是好手段。” 渐渐天色晚了,长长的街道终于迎来天底下权利最大的人,皇帝。 数以千计的人穿着同样的衣裳排成两排,皇帝在中间,高高的銮驾贵气逼人,紧跟着的是皇后,威严不输皇帝,明黄耀眼,宫女太监数不胜数。 九五至尊,威严之气逼人,五官端正,一双眼睛神气十足,不敢与之对视。 后面的队伍里便是皇帝的儿女和妃子,再见容少煊,男人相貌清朗,冷峻的脸庞是让人沉醉的俊美,藏蓝大繝锦长袍,一条暗深红色童纹绕在腰间,天子的矜贵,旁人无法匹及。 容翊即使再生人勿近,傅鸢也觉得他面冷心善;可容少煊,他心肠狠硬,世人夸他,拥戴他,却不知他真面目。 傅鸢又感到心间恸痛,像是被细细密密的针扎一样,明明是上一世濒死前的穿心之痛此刻却疼的她发汗,呼吸像是被剥夺似的,心中滔天的恨意在见到容少煊的那一刻尽数涌现。 “咳咳…”傅鸢咳嗽声引得阿七一慌,“小姐!你怎么了?” “无碍,阿七,给我倒水。” 傅鸢连说话的力气都像是被剥夺了,缓了许久才缓过来。 高城楼上,天子坐在中间,视野开阔,能将整个城都收入眼中,身后站着太监,左右两边是妃嫔。太监捏着嗓子读了一番与民同乐的话,百姓又各自游玩去了。 “皇叔,您回来煊儿却没去拜访,还望皇叔不要怪罪煊儿。” “煊儿是太子,事务繁多,拜访之事不足放在心上。” 傅鸢透过窗户望向那叔侄两人,言语间笑容得体,傅鸢知道,容少煊绝对是装给旁人看的!上一世,他屡次在朝堂之上刁难容翊,偏偏容翊手握兵力却还是吃那哑巴亏,不知道在顾虑些什么。 第42章 容少煊的“白月光” 静坐了不久,傅鸢准备下楼,繁花宴要开始了,官家小姐们都拾掇自己准备献舞呢。 大太监拿着一卷名单递给皇后,上头按照各家爵位高低依次给小姐们排名,虽说是由太子选妃,实际上掌控权都在皇后手里。 “皇后娘娘,陛下让奴才问问您,是打乱了顺序,还是按照顺序一个一个上来?” “既是与民同乐,那就不要太拘泥于爵位了,为免口舌,打乱了顺序。” 皇后随意一扫,眼神同太子对上,交错了一瞬便扫向旁处。 旁边一女子把玩着丹蔻,精致的眉眼略带怨念,望着高城楼下愈聚愈多的姑娘,唇角讥讽,“这些小狐狸精,就指望着往上爬呢,我看看他们谁敢勾引皇帝!” 皇后收回视线,面色淡淡,眼里却藏了几分瞧不起,“皇帝是天子,身边有新人伺候皇帝也是给我们这些老人分忧,萧贵妃要是管不住那张嘴,就等着太后再来管一次?” 萧贵妃神色尴尬,心里既生气又不屑,拔了钗头凤狠狠攥在手里,“皇后娘娘哪的话,我当然希望皇帝身边有新人为皇帝延绵子嗣,今儿谁得了皇帝的眼我便准备将这钗头凤赠与她呢!” 皇后莞尔一笑,厉眉微挑,“那就好。” 太监打乱了顺序重新排好,宣读了第一个上场的姑娘,“请程少傅之女程青青上宴台。” 傅鸢坐在宴台旁的椅子上,各位女眷都戴了薄纱,跳舞时拿下。 傅柔粘上了温蜓,说话的声音也大了些,时不时看过来挑衅傅鸢,而后叽叽喳喳在温蜓耳边说些什么,那温蜓便视线锋利的朝她射来。 傅鸢不以为然,继续看别人表演。 一个小厮状的男人神神秘秘的走到温蜓身边,“小姐,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温蜓点点头,示意他下去。 旁边的男子都望着舞台中央翩翩起舞的女子,可唯独容翊,闭着眼,神色平静,傅鸢心想这男人不会真的不近女色? 轮到傅柔上场,一席白衣蹁跹,惹得众人,包括皇帝在内都看的移不开眼。 傅鸢下意识去看容少煊的表情,发现他异常奇怪,那眼神近乎痴迷,仿佛在看失而复得的宝物似的,难不成是一见钟情? 上一世她并未来参加这赏花节,根本不知道两人如何对眼的,现在看来,是一见钟情啊。 “啧啧啧。”傅鸢面纱下面容讥销,渣男贱女,太配了! 那边容翊睁开眼,一眼望见傅鸢的视线看向容少煊,果然稚子的话不可信。 “苏丰,是她!”容少煊倏地开口,声音震颤,旁边的苏丰下意识望向皇后。 “殿下…” “我找到她了,那双眼睛,绝对是她!” 苏丰慌了神,忙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容少煊,恰好挡住了皇后的视线。 “殿下,你并未见过那女子全貌,只凭一双眼睛,你怎么就知道是这位?皇后娘娘在身侧,殿下切记不要惹娘娘不快。” 苏丰一番挚言终于拉回了容少煊的神,容少煊自知失态,将杯中茶一饮而尽,才调整好状态。 第43章 一舞惊人 太子的神情躲得过他人,却躲不过傅鸢,那种又惊又喜又忧的表情实在不像是狠厉的容少煊一见钟情的模样,难道是另有隐情? 傅柔跳完舞,皇帝龙心大悦,“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女,果然不同凡响!” 傅柔没想到能得皇上青睐,心中更加自信,连皇帝都觉得她跳的好,想必太子一定也喜欢的!于是,她大着胆子看向太子,谁料太子正好也将视线放在她身上,两相对视,傅柔更是笃定太子心里对她有好感! “小女多谢皇帝陛下夸奖。” 前头那么多跳舞的,这被皇帝夸奖的还是头一个,只听大太监笑着开口,“傅将军之女傅柔领宝玉镯子一对!” “多谢皇帝陛下!” 得了赏赐,傅柔更是喜笑颜开,坐回位置上更是止不住要和温蜓炫耀,身后的那群小姐们面纱下大多数嫉妒的。 “不就是个庶女吗!有什么好得意的!” 不知是哪家千金讥讽的说了一句,傅柔回头看了一眼,刚想回口,看对方挑衅的望着她,仿佛要跟她吵架似的,她愤恨的转过头不敢再说话了。 阿七望着那副得意洋洋的嘴脸心中也不快,嘴直道:“不过是搔首弄姿罢了,那大腿开的岔那样大,跟舞女有什么区别?!” 傅鸢笑了笑,剥了一粒花生扔进嘴里,“确实。” 不一会,轮到傅鸢上台了。 “傅将军之女傅鸢上宴台。” 众人一听这名字,就开始交头接耳,“傅鸢?那个武痴?她来做什么?是想叫人笑话不成?” “是啊,不及她妹妹半分还敢来繁花宴?” “不怕把人笑掉大牙吗?” “哈哈哈…” 话落间,只见台下一陌生女子缓缓站起,摘了面纱,露出绝世的容颜来,眉间细钿精巧,一双勾人摄魄的眸子婉转,樱唇红艳,身板纤瘦,青丝垂落… “这是傅鸢?!” “她不是粗鄙不堪吗?怎么变了一个人?” “她从不出傅府,我还以为她是长得丑呢!” “原来长得比她妹妹好看多了!” “…” 傅鸢一露脸,众人的话锋变得极快,惊讶之余多是赞叹。 傅柔一听那些话,手指收紧,气不打一处来,那些话将她刚才被皇帝夸赞的喜悦都冲刷干净了! 容少煊不经意抬头,望见傅鸢那张脸,的确长相极美,只是那双眼睛极具攻击性,不如她妹妹温婉。 傅鸢的舞刚柔并济,神采飞扬,她的伴乐选的极好,时而慷慨,时而婉转,扣人心弦。舞姿柔软又有不输男子的巍峨,每一个动作都值得推敲,仿佛一位大漠杀敌的女将领,势不可挡,击碎万物! 容翊望着台下舞姿极美的女子,剑眉微微舒展,极薄的唇瓣扬起不易察觉的弧度,拇指轻轻摩挲着藏在袖口的佛珠,第一次,他的视线被一个小丫头吸引。 等到一舞毕,台上台下掌声阵阵,皇帝更是笑容灿烂,连连说了三次好字。 “好好好,不愧是将门嫡女!虎父无犬女,傅澹真是把你培养的极好啊!” 看的出来皇帝非常愉悦,眼里赞许之情溢出眼眶,不停的夸赞着傅鸢。 第44章 皇帝的青睐 “朕想赠你塞外供上来的金银翠宝,都是极其精美的工艺品!改日朕派人送到你府上…不行不行,你亲自来宫中库房挑选!” 一句话,又惹的台上台下一阵讨论。 “皇帝竟然允她去宫中库房挑选?!” “这是何等的荣誉啊!” “是啊是啊!” “…” 傅鸢神色自若,轻轻一笑,“多谢陛下赏识。” 一旁的皇后见皇帝龙颜大悦,趁热打铁道:“以往总听说傅将军的嫡女爱习武术,只为将来报国,真是个好姑娘啊皇上。” 皇后这一句话,其中意味明显,傅鸢福了福身子,悄悄退了下去,后来皇后再说什么她也没听到了。 上辈子,她和太子的婚姻是皇后促成的,皇后需要傅家保齐太子和她的位置,其中九分算计,只有一分是对她傅鸢的喜欢,她的悲剧,有一半来自于皇后。 傅柔进出皇宫那样容易,若没有皇后应允,容少煊怎么可能和傅柔狼狈为奸? 都是一丘之貉! 想到这里,傅鸢忍不住收紧五指。 再抬眸望向容翊,那男人正在喝茶水,傅鸢撇了撇嘴,不确定容翊到底有没有看她跳舞。 视线扫过容少煊时,发现他正望着她,眼神阴鸷的可怕,傅鸢想确认一下便又看回去,而容少煊已经转了视线,望向别处,她绝对没看错,刚才容少煊望向她的眼神分明不善,可明明这一世是刚见面,就算和傅柔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也不该这种眼神才是。 那边傅柔气的脸部扭曲,她没想到皇帝给傅鸢那么大的赏赐!竟然允许她进宫?她一个武痴,她凭什么!今日的风头尽数让傅鸢抢了,盖过一众女子,自然惹得除了傅柔以外的许多人不快。 等结束的差不多了,傅鸢才回到自己的房间,今日跳舞再加上见到容少煊已经耗费了她太多精力,以至于进门时她并未发现异样。 傅柔望着傅鸢离去的背影,拉着温蜓神秘兮兮的问道:“蜓姐姐,你都置办妥当了吗?会有旁人知道吗?” 温蜓笑着拍拍她的手,“别怕柔妹妹,我这人就是乐于助人,我既然愿意帮你,自然一切都置办妥当。” “那我就多谢蜓姐姐了,想我一届庶女,在那深闺大院里总是受她欺负,先是将我哥哥害走,而后还害我母亲中毒卧床…” 说着说着,傅柔又开始掉眼泪,惹得温蜓又说了宽慰的话,并对傅鸢的映象更差了。 傅鸢一副累极的样子靠在窗户上,看着容翊起身走到皇帝面前说了两句话,而后就从高城楼侧边下来,因着他恶名在外,连围在吊脚楼旁边看舞的人都自觉让出一条路给他走,生怕一个挡道惹得他不快然后大开杀戒。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起初傅鸢还以为听错了,直到角落里,有一只小腿那么大的动物,全身黑毛,眼睛通红,两边各四撇胡子,啮齿长长的露在外面外面,身后的尾巴细长直延伸到门边。 “阿七!” 傅鸢两世都没见过这么大的老鼠,似乎比猫还要大! 第45章 坠楼 傅鸢的叫喊似乎是一记兴奋催化似的,那奇怪的老鼠立刻朝她扑来,傅鸢瞳孔放大,身子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刚准备拿宽大的袖子遮挡,却忘了自己站在窗边,身子突然悬空,阿七推门的身影只现了片刻。 “小姐!” 她身子迅速下坠,两世的记忆突然涌现,京城的天空很美,此刻却昏暗异常… 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吗… 众人还不明就里,就看见一个极快的青色身影跃向空中。 傅鸢认命的闭上眼,然而腰间却突然被一双大掌托着,身子被锁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安稳落地。 众人先是一顿,随后才反应过来,这残忍暴虐不近女色的翊王竟然出手救人?!救得还是毫无关系的女子?! 傅鸢樱唇半张,眼里惊恐之余也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她望着容翊,无数的感激荡在嘴边,上一世,她就是这样被他抱着,身体在他怀中逐渐冰冷… “松手。” 男人还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冷漠神情,张嘴只说了两个字。 傅鸢反应了一下,这才有了知觉,下落的时候下意识抱住他的身体,落了地却忘记放开。 “啊…对,对不起!” 傅鸢局促的退开,视线在他脸上游离,心想这么近的触碰,难道这人就没有一点心动吗?还这么冷淡?她好歹也算个大美女! 傅鸢放开手后,容翊看都没看她一眼,带着他的手下径直从她面前走过。 可容翊救她在旁人看来已经是轰动全城的事了!毕竟这位铁面罗刹的爱好可是杀人!传闻中他更是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太上皇! 傅柔躲在人群中烦躁的剁了剁脚,凭什么傅鸢命这么好?差点摔死都能被不近女色的容翊救下来? 这小插曲片刻后就过去了,众人都以为是傅鸢自己不小心,恰好被路过的容翊救了下来,等傅鸢上楼找那只大老鼠时,那老鼠已经不见了踪影。 容少煊冷眼看着台下那一幕,冰冷的声音刺骨,“怎么没有摔死?” 苏丰吓得一颤,看向皇后,幸而皇后此刻注意在皇帝身上并没有听见容少煊的话。 阿七一回到房间就抱着傅鸢痛哭,“小姐,你吓死我了,我真的以为你要…” 傅鸢笑了笑,安慰她道:“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嘛?况且就算摔到地上,凭我这皮糙肉厚的身板,怎么也摔不死不是吗?” “小姐!不许说死字!” “好啦好啦不说了…” 傅鸢给阿七打哭嗝,脑袋里却在飞速运转,整个晚宴,能上楼的只有女子,她跳舞的时候傅柔一直在台下,那温蜓中途离开一阵… 呵,尚书之女,竟然错信。 上一世,温尚书上谏宜州百姓治水之策,颇有成效,也算是个有智慧的大功臣,怎么生了一个愚蠢的女儿?三言两句就被人玩弄得团团转?真是愚蠢至极! “阿七,今日之事不要外传,我自有对策。” 若是此事捅出去连累了温尚书,那几年后身处水深火热的宜州百姓该如何? 第46章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真是伤脑筋。 温蜓心中还有些心悸,生怕刚才傅鸢真的摔死了,她只是想要治一治这傅鸢替人出口气,并不是真的想要害人。 “蜓姐姐?你怎么了?”傅柔明知顾问,眼睛故作单纯。 温蜓望着她,“你难道不怕她摔死吗?” “摔死?”傅柔意会极快,“哪里,蜓姐姐你是好意,想教训一下坏人出口气而已,就算出了什么事,我也绝不会让蜓姐姐背锅的!” 三两句打消了温蜓的顾虑,甚至洗脑她只是为了打抱不平,是侠义之举。 宴会结束,傅鸢上了马车,心里还在盘算着温蜓那事,不巧,方才在皇帝身边的太监来找了她。 “沈公公?”傅鸢撩开帘子又下了马车。 “傅小姐,方才你受了惊吓,有没有伤到哪里?”公公声音尖细,脸上抹了白,表情笑盈盈的。 “多谢沈公公关心,傅鸢已经无碍了。” “那便好,杂家这里有块牌子,是进宫用的,你拿着,到时候你拿着牌子进宫便有人带你去挑选礼物。” “多谢公公了。” “不用谢,帝后很是喜欢你,杂家也只是看主子脸色,替主子办事,今日一过,您也算是杂家半个主子。” 傅鸢低眉笑了笑,算是应和,今天繁花宴,傅鸢出尽了风头,沈公公已经默认了她的太子妃之位。 两相说完,沈公公离开了,还没等傅鸢坐上马车,便又过来一个衣衫华贵的女子,那女子面容年轻,恃才傲物的表情也符合她公主的身份,身后跟着两个侍女,脚步凌厉,翘头鞋缺了礼仪露在袍外,似是急匆匆的赶来。 扶欢公主? 上一世,她嫁给容少煊之后才知道他妹妹扶欢喜欢容少煊,因此经常给她使绊子,欺负她,她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这扶欢斗倒了。 不过这一世,她可不会走老路,就让傅柔跟这扶欢斗!这扶欢看着尊贵,然而下作的手段极其高明,她也想知道傅柔对阵扶欢下场如何呢。 “你就是傅鸢?” 傅鸢佯装乖巧,“公主殿下,正是小女。” 来人一声轻蔑的哼笑,“我以为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呢,看来不过如此,就凭你这样的粗鄙武痴也想嫁与我哥哥?” 傅鸢心中冷笑,方才扶欢不是没看见她跳舞,揣着明白装糊涂,非说她粗鄙,当真是急了。 “公主殿下言重了,小女从未想嫁给太子殿下…一直想嫁给殿下的是我妹妹傅柔…”傅鸢眨巴着大眼睛,装作真诚无假的样子,“我被翊王救下,救命之恩定当要以身相许,公主殿下,我心悦翊王…” “翊王?你,你喜欢我皇叔?!”扶欢心中一震,不可思议的看着傅鸢。 傅鸢见有成效,称热打铁的点了点头,还装作一副娇羞的模样望着扶欢。 “那,那你与我哥哥的事是怎么回事?” “我与太子根本没见过面,反而我妹妹喜欢太子,大概率上我妹妹会嫁给太子。” 扶欢恶狠狠的望着傅鸢,立誓似的,表情可怖,“傅柔?呵!你嫁不了!她更嫁不了!” 第48章 海蜡 皇宫里才有海蜡,看来只能开口要了。 路过清湖时,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马车颠簸了一路,终于到了宫门口,沈公公给的宫牌很管用,进来时只报了名号,等了片刻后便有一个女官身着官服过来寻她。 “请问是傅小姐?”女官面无表情,身姿挺拔。 “是,小女傅鸢。” “我是尚书局的刘中宫,沈公公昨日便差人提醒过我,傅小姐,随我来。” 在刘中宫转头之际,傅鸢拉住了她的手臂,“中宫大人,我不要去库房,我想要的东西不在库房,能否带我去见圣上,我要的东西需要圣上批准才是。” 女官眉毛微蹙,心下陡然疑惑,“见圣上?” 先是差人去通报了皇帝,而后一路层层检查,傅鸢的衣袖都被宫女摸了个遍,才被带到皇帝殿外。 进来的还算通畅,期间也没见到什么人,只是在门外等皇帝时花了一点时间,约摸等了半个时辰,从皇帝的书房里出来两个大臣,想必是议事谈完了。 沈公公出来通报了她一声,于是阿七等在书房外,傅鸢进去了。 皇帝还是一派威严,傅鸢本已经做好了被皇帝拒之门外的心理准备了,没想到皇帝竟然同意见她。 “小女傅鸢,参见陛下。” “免了,你来找朕,是有什么事情吗?” 面前站着的女子一身红装,俏丽之余多了几分飒爽,世家女子多是温婉之姿,像这般还是极少见,因而皇帝的确很欣赏傅鸢。 “陛下昨日应允傅鸢送傅鸢宝贝,但傅鸢不爱珠宝,想问问陛下能否赠鸢儿自己想要的。” 皇帝捋了捋胡子,半眯着眼睛望着她,神色微妙,“你想要的?那你说说,你想要什么?” 傅鸢面色平静,淡淡道:“海蜡。” “海蜡?你要这药材做什么?”皇帝本以为这女子会得寸进尺给自己谋得权力,不曾想竟然只是要一味药材? “陛下,傅鸢自幼习武,想成为像父亲那样的将军,可父亲连年征战,身上伤口无数,鸢儿自是心痛,想求一些好药来做强身健体的丸子给父亲。” 关于百回丸的事,傅鸢没有明说,那个方子若外传了,对她不利。 “你倒是有孝心。”皇帝称赞有加,傅鸢以笑回应。 有人带傅鸢去拿药材,傅鸢装了满满一兜,万欣德捻着一把白胡子,愁容满面,“丫头,你少装点!” 傅鸢仍旧不停手,“万太医,这皇帝应允我来拿的,你怎么这样心疼?” “害呀!这海蜡得来不容易,你都装走了,若是我需要这东西做药引给哪个妃子治病可怎么办?你当太医院是菜市场呢?” 傅鸢于是看着万太医,用手捏着一丢丢拿出来放在笼屉里,“这么多够不够?” “你!你这丫头!至少再拽点出来!” 等装满了一麻袋,傅鸢带着阿七开开心心的出了太医院,身后万太医颤颤巍巍的拿起傅鸢留的那一小撮,心疼的直抽抽。 药材不重,轻的很,傅鸢扛在肩膀上一点也不费力,只是袋子过大,颜色又不好看,给别人看来像是逃荒似的。 第49章 欲拒还迎蛇蝎美人 “小姐,阿七来,你重不重啊小姐。” “不用,这药材名贵,我怕你弄坏了。” 傅鸢边回头边说着话,突然身子一重摔在了地上,阳光刺目间,一个俊美的男人出现在她面前,身上衣袍盘龙附凤,正眼神森寒的望着她。 “小姐!”阿七前去搀扶,傅鸢才站起身,无视他冰冷的视线径直拍打着自己的裙衫。 收拾完才面无表情的开口道:“参见太子殿下。” 容少煊冷嗤一声,嘴角带着讥讽的笑,“这不是傅将军的女儿傅鸢么,怎么,这么想当太子妃?都追到皇宫来了,傅将军知道他的女儿这么不矜持吗?” 方才刚从母后的寝殿里出来,母后要他过两日便去将军府定亲,他心中烦躁,恰好又碰见傅鸢,气不打一处来。 傅鸢挑了挑眉,樱唇微微上扬,追他?真是天大的笑话,她努力克制自己的恨意,装作神色如常道:“太子殿下真幽默,我找的是皇帝陛下,这会正要回去呢,不过是碰巧撞到了太子您,既然太子不喜小女,那小女就不打扰了,阿七,我们走。” 傅鸢拿着麻袋,带着阿七,头也不回的远去,脚步走的极快,仿佛身后是有什么洪水猛兽似的,容少煊牙齿收紧,面上挂不住,从齿缝里蹦出了几个字,“呵,欲拒还迎罢了!” 傅鸢拿了药材回府,有了上一世的经验,她很快就做好了百回丸。 第一颗,她当然是打包好送到了翊王府。 容翊在榻上看书时收到的药丸,黑黑的一颗,旁边是傅鸢隽秀的字迹:强身健体,可解百毒,报答翊王救命之恩。 “这会不会有毒?”赵立还是忍不住发问。 容翊用手捏起看了看,看不出什么异样,又放在鼻尖闻了闻,只有浓浓的药草味。 “王爷,那妖女诡计多端,从一开始就接近您,不知道安的什么坏心思,您可千万不要被她的外表给骗了。” 容翊放下那颗药丸,抬眼看向他,冷淡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外表?你觉得她是怎样的外表?” “她仗着容貌出众在赏花节大出风头,分明是为了艳压那傅柔,还说什么是为了您跳的舞,明明传闻说她喜欢太子,却又对扶欢公主说喜欢的是您,分明就是蛇蝎美人!” 容翊一双鹰眸望着赵立,片刻后发出一声轻笑,“把这药丸收起来。” 赵立不明所以,也不清楚主子到底有没有听进去他的话,只是乖巧的走过去收起了药丸。 这几日傅鸢总是从梦中惊醒,想必是那日和容少煊说话的缘故,总梦到自己死前那一幕,蚀骨钻心的疼袭来,让她不得不坐在床上缓和。 这日她和傅晴刚从夫子的课下来,府中便有人来通知傅鸢去前厅,说是来了一位贵客。 还没走到前厅,就被蜿蜒的箱子吸引了注意,待看到来人,竟是容少煊,男人冷着一张脸坐在侧位,时不时说上两句便又恢复了原样。 傅鸢心中一阵恶寒,忍着恶心走到前厅行礼。 “傅鸢参见太子殿下。” 第50章 提亲 不知他在思索什么,视线在她头顶略过,掩了几分厌恶后才开口,“免了。” 傅澹虽不喜太子的高傲,但也无可奈何。 “太子今日来我府上还带了好些礼物来,想必是看上我傅家的姑娘了。” 傅鸢皱了皱眉,怎么提亲一事提前了?正思忖着,傅柔装作不经意的路过前厅,出现在太子面前。 “柔儿?你怎么来了?今日前厅有大事,你娘没跟你说吗?” 傅鸢冷笑,怕是说了才来的! “柔儿忘记了,太子殿下,父亲,对不起。” “你快下去。” 傅澹刚开口,就遭容少煊阻拦,“不必了,一道坐下,以后都是家人。” 傅柔一副柔弱的模样,装作无意的望向容少煊,两人视线交接,情意绵绵。 傅鸢恶心的反胃,既然这般情意绵绵,那可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 “我今日来是想跟您提亲,还望傅将军答应我与傅鸢的婚事,我父皇母后甚是喜爱傅鸢,都希望我能与鸢儿成亲。” “这,鸢儿,你心中怎想?” 傅鸢挑了挑眉,看着容少煊的脸轻声开口,似笑非笑道:“我答应定亲,不过成婚要在三月后,太子殿下,可以吗?” “可以。” 容少煊虽疑惑傅鸢为何如此淡定,一点都看不出来欣喜?明明传闻说她早就说要嫁给他的,怎么这种表情?难不成是想要跟他玩欲拒还迎?但他也不太在意,现在他的心思都在傅柔身上。 傅柔见傅鸢答应了,面上惨白,但她当然不会放弃太子,只要傍上太子,以后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她才不管傅鸢到底有没有和太子定亲!况且那么长时间的执着,让她早就对太子芳心暗许,太子分明也喜欢她,凭什么好的都给她傅鸢? 谈妥后,府里僻静处,容少煊先是告离了傅鸢,转而就跟傅柔面对面交谈。 容少煊有些急切,急切的丢了往日的冰冷,“儿时,你可曾得过天花?” 傅柔心中一凛,天花?她并未得过,当初这瘟疫闹得极其凶,傅鸢得过,瞒着众人送进了护国寺隔离,要不是她亲眼看见傅鸢被蒙着面带走,她怕是不知道那事,难道,太子也得过?也进过护国寺?!这病无法示人,因此都蒙着面,想必太子并未见过傅鸢真面目! 于是傅柔心中将线缕清,编了谎话道:“得过,当初被秘密送进护国寺一月有余。” “是了,那就是了!你还记得我吗?我,我是太子,也因此当初未告知你真姓名,而你也并未告诉我真姓名,叫我好找,若不是记住了这双柔情的眼睛,我怕是错过了。” 男人眉眼突然温情脉脉,激动难掩,竟伸手去抓傅柔的手指,轻轻一带便把人带到了怀里。 傅柔面上一窒,片刻后便被这柔情融化,“殿下,可如今你要娶我姐姐…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和您相认呢?” 一句话把男人的心捏的粉碎,容少煊望着傅柔,声音好听却像是猝了毒,“柔儿,她只是一块垫脚石,等时机成熟我一定会杀了她!你要知道,我心里一直喜欢你,寻你五年,终于让我找到了。” 第二日,容少煊和傅鸢定亲的消息传遍整个京城。 那边赵立在容翊耳边叽叽喳喳,说傅鸢是毒妇,妖女,刚说喜欢王爷,转头又跟太子勾搭上,容翊在池边喂鱼,不发一言。 第51章 撑腰 许是被赵立说的烦了,男人才开口,“行了,你若是无事,我可以派你去陪着朔风四处奔波。” 赵立面色一囧,可怜兮兮道:“啊,不要啊王爷,我闭嘴就是了。” 温蜓属实仗义,赏花节之后,她心里怕傅鸢欺负傅柔,屡次在将军府给傅柔“撑腰”。 小小尚书的女儿,真以为自己能拿得住将军府嫡女?光是位分上,这尚书府就比将军府低了不知道多少个档次,若不是傅鸢不愿意伤害她,这将军府,她怕是进不来。 “柔妹妹!” 傅柔坐在凉亭里,正抬笔写着什么,突然听见一声叫,原来是温蜓,吓得她赶紧把信纸收了起来,心里疑惑她怎么来了? “蜓姐姐,你怎么来了?”傅柔装作一副惊讶又惊喜的模样。 “我当然是为了来给你撑腰了!那傅鸢总是欺负你,不仅被皇帝夸奖,现在又一跃成了名义上的太子妃,一定会更加嚣张跋扈!我已经将这事给京中好友们说了,楚侯府的小姐是我闺中密友,她过些天管账闲下来一定会出个好法子给你治治那傅鸢!” “楚侯府?”傅柔心中一算计,没想到这温蜓认识的人还挺多,极有利用价值,这样也好,坏了她傅鸢的名声! 以前她找人散播傅鸢是个粗鄙武痴的话在那日赏花节被攻破了,现在看来要想再坏傅鸢的名声就只能靠这个温蜓了! 不远处,刚放课的傅鸢正往这走,一眼瞧见了两人,本想就此路过,傅柔却娇娇滴滴的叫了她一声。 “姐姐,姐姐刚放课吗?” 傅鸢停了脚步,转身看向亭中的两人,“原来是温姑娘来了,都不曾通知我。” 温蜓见缝插针,“我来找柔妹妹为何要通知你?” 傅鸢不恼,笑了笑,“温姑娘言重了,我妹妹招待人的礼仪不甚周到,你来了这么长时间,不见一盘糕点,实在是我这做长姐的没教好,阿七,去拿些点心来。” 傅鸢一番话极其缜密,既数落了傅柔,也彰显了自己的大气,傅柔尴尬的笑了笑,袖子里的手指收了紧,傅鸢,你神气什么?太子不过把你当成垫脚石,时机成熟就会杀了你!到时候我等着你哭着求我救救你! “温姑娘在这里玩,我还有事,先行离开了。”傅鸢从始至终都是一副大家闺秀懂得礼仪的模样,温蜓有一瞬间的错觉,觉得自己是不是看错人了? 奈何等傅鸢离开,傅柔又开始给温蜓洗脑,哭的更是梨花带雨,“我大哥龙凤之姿,大姐姐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小厮污蔑我大哥,害我大哥被民众指责,父亲不得不送大哥离开。” 温蜓顿时气上心头,狠狠地拍了一下石板桌,“岂有此理,柔妹妹,你不要害怕,我既然认你做了姐妹,就一定会袒护你。” “多谢姐姐宽慰我。” 午后,傅鸢又在捣鼓她的百回丸,上次制成一个,花了她好大的功夫,这一个人来完成总归是有些困难,后来一个月,她才制成五颗,即使手巧,也有些难处,她的锦园后院被她弄得乱七八遭,常常头一天阿七收拾完,第二天又被她弄乱了。 第52章 太子邀约 太子发来拜帖,邀请傅鸢前去湖中赏玩,还附加了一条,府中姐妹均可来游玩。 看到这拜帖,傅鸢毫不在意的放在一边,阿七疑惑道:“小姐,你不想去吗?” 傅鸢喝了口茶,去自然是不想去的,若是能一刀了结了他还不牵连将军府就好了,只是这时机不允许,况且,见到容少煊她就生理性不适,于情于理她都不想去,生怕一个不小心结果了他。 只是她不去,怕是生生把机会让给了傅柔。 “去是肯定的,既已定了亲,也得好好待我夫君才是。” 阿七听着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小姐说出来这话好像要生生啖了太子似的,怎么这明明白白的公告都出来了,定亲却像没定似的。 “小姐,恕阿七多嘴,小姐既然已经和太子定了亲,就别再想着王爷了,传出去,怕坏了小姐的名声。” “阿七,定亲是不得已,你以为太子是喜欢我?背后有帝后撮合,他只是不得不提亲罢了,阿七,他真正喜欢的是傅柔。” “什么?二小姐平日里并未见过太子,怎么会?” “太子不仅仅是个人,而是权力,地位和财富的象征,哪个女子不想嫁给这些?阿七,我不喜欢太子,但那太子与我定亲却又和傅柔甜蜜柔情,眉目传情,那容少煊想鱼和熊掌兼得,我偏不让他如意!” “小姐,阿七知道了,阿七一定会全力帮助小姐,既然太子这么卑鄙,想让你受这个委屈,阿七绝不让!” 傅鸢欣慰的笑了笑,阿七有多衷心她是知道的,这一世,不但她要长命百岁,她的阿七也要。 游湖那日,傅鸢还是一身红装,腰身围了一圈细铜铃,未施粉黛却美的惊人,傅柔把自己打扮的极其精致却仍旧不及她,嫉妒的怒火窜进心脏,傅柔狠狠的跺了跺脚。 “姐姐好漂亮,连妹妹看了都心生欢喜,不要说太子了。” 傅鸢笑了笑,没回她虚情假意的夸奖,“上车。” 马车行了二三里路,阿七忍不住开口,“真是不要脸,怎么好意思跟来!” 傅鸢原先闭着眼睛,却因为她的话睁开了,“腿长在她身上,况且,不让他们亲近,我又怎么找把柄呢?” “把柄?”阿七不比傅鸢聪明,想了半天不知道什么意思,“什么把柄?” “阿七,这婚我若是直接拒绝,说不准帝后要拿我将军府开刀,若这婚是因为太子不忠而散,帝后也没有理由伤我将军府,至于傅柔,一届庶女,其母瘦马,百姓多会议论她和她的母亲品行不端,对将军府来说无伤大雅。” “原来是这样!小姐,你也太聪慧了!” 傅鸢无奈的摇了摇头重又闭眼小憩。 马车疾驰半个时辰,终于到了游园,时间已经是傍晚。 太子的马车华丽,正停靠在湖边,不远处已经上了灯火,湖边时不时有文人雅士走动,湖边的亭台楼阁里也设计的极其别致,清闲雅致,还有歌姬起舞,弹琴,吟唱。 第53章 现眼的太子 傅鸢被阿七搀扶着下车,不远处湖中央的亭子里,男人一席白衣,长身而立,眼睛望着这边,像是一尊望妻石。 等傅柔下车,太子才动弹了脚步,往这边走来。 除却他的阴狠毒辣不说,容少煊这个人的脸是极其优越的。 “傅鸢参见太子殿下。” “傅柔参见太子殿下。” “免礼。”男人唇角带着笑,视线肆无忌惮的在傅柔脸上流转,柔情似水。 傅鸢冷眼旁观,上一世这个男人看她就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神情,她以为他只是性格如此,不曾想,他只是不爱,原来早在赏花节就看上了傅柔,两人多年相恋,中间却横亘着她,以至于要让她死。 他的眼神越是炙热,傅鸢心里就越悲凉,她不是对容少煊有情,只是心中心疼上一世那个痴傻的自己,被欺骗了那么久,被当做傻子对待那么久,她是女将军,保家卫国,却同时,只是容少煊稳固地位的一枚棋子… “太子殿下,既已在湖中买了游船,便赶紧登上去。” 傅鸢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两人的火花。 容少煊轻咳一声,心中不确定傅鸢有没有察觉到什么,毕竟还未成婚,不能惹傅鸢不快,于是三两步追上傅鸢,和她并排站着,又扔下了傅柔。 “好,那我们就上船,我在船上放了蔬果点心,饿了可以吃一些。” 这话,傅鸢没接,权当没听见,傅柔看太子站到傅鸢旁边心里一阵酸溜溜,嘴上却夸奖,“太子殿下真是有心了。” 容少煊先她们一步跳上了船,阿七和水蓓两人站在岸边。 湖边游船只有这艘花里胡哨的,船板船桨颜色好看,一看就是新买的。 他伸手搀扶傅鸢,想缓和一下关系,谁知傅鸢自己扶着栏杆上了船,他的手愣在空中,再看傅鸢一脸没看见的样子,一上船就直奔房间。 容少煊轻哼一声,恨恨的收回了手,转而迈着大步进了船上的房间,他想看看这傅鸢是真没看见他伸手还是装没看见! 身后傅柔没坐过船,颤颤巍巍的样子极其可笑,一抬眼又见容少煊去找傅鸢,登时心中冒了火,满心的委屈。 傅鸢一进船上的房间就望见了不少吃食,外表精致不说,整个仓内都是食物的香气,这容少煊虽然不是人,但好歹是个太子,带来的东西自然是外头买不到的。 中间盘子里一块手掌那么大的厚饼,傅鸢心下疑惑,便伸手拿起来端详,颜色黄橙橙的,饼香里还夹杂着肉味,傅鸢忍不住掩着唇尝了一口,这一咬竟发现里头别有洞天。 黝黑油亮的碎肉出现在眼前,仿佛冒着金光,瞬间喷香四溢。 不愧是宫中的小吃,好香,过些日子,她也做些给容翊尝尝。 容少煊没想到进来看见的是这一幕,女子掩唇吃东西,放下时,那饼上少了大大的一块,果真是粗鄙! 傅鸢也没料到他这么快进来,还以为他会在外头扶着“弱不禁风”的傅柔呢,登时放下了那块饼,绢帕擦了擦唇道:“殿下可知这是什么点心?” 反正他又不是容翊,她要这点脸干什么?吃也吃了,倒不如问个明白,过两天给容翊献宝。 第54章 修罗场 容少煊讥讽的表情明显,语气不屑道:“同阿饼,宫中的点心。” 傅鸢点点头,示意听明白了,下一秒,仓内迎来了傅柔,娇滴滴的模样,“殿下和姐姐在聊些什么?” 傅鸢不动声色,容少煊开口,“柔妹妹快来尝些糕点,我让御厨做了许多口味,你来尝尝看看喜欢吗?” 这语气和表情真真是让她傅鸢开了眼,恶心死她算了。 傅柔道了谢,太子的话让她方才心中那点不愉快散了,于是坐到傅鸢旁边,拿心品尝,小口浅尝的样子是大家闺秀该有的礼仪,容少煊望着只觉得他心中的姑娘竟然出落的这样懂事有涵养,视线落到傅鸢咬的那块糕饼上,只觉得傅鸢粗鲁极了。 “好吃,今日沾了姐姐的光,竟然尝到了这么好吃的糕点,柔儿谢谢太子殿下,更谢谢姐姐。” 傅鸢皮笑肉不笑,“好吃就多吃点,这以后也吃不到了。”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可从傅鸢的嘴里说出来怎么可能没什么?傅柔细细一想,糕饼是宫中带来的,那只有进了宫才能吃到,傅鸢分明是话里有话,嘲讽她进不了太子的门! 偏偏今日太子在场,她什么多余的话也不敢说! “无妨,若是想吃便告诉我,我可以从宫中带出来。” 一句话让傅柔得意忘形,笑容满面,傅鸢哼笑一声,将视线放到外面的湖面。 湖上水波荡漾,不远处有几艘船,船夫在尾部慢悠悠的摇着,因此傅鸢也感觉不到摇晃,上一世她可没坐过这游船,只坐过草船,夜幕降临渡河杀敌,草船动静小,方便,但同时不耐箭射,稍有不慎就会被射个对穿。 京城的繁华也体现在夜晚,湖边张灯结彩,人影攒动,湖面上不止他们一艘船,还有别的,时不时传来几声悠扬的吟唱,悦耳好听。 相比于傅柔和太子两人恶心的说话声,倒不如分出神来听一听歌姬的声音。 不知不觉,天色昏暗,船经过一处桥洞,船内没来得及燃灯,一时间也暗了下来,傅柔装成害怕的模样叫了一声,容少煊连忙将人护在怀里,傅鸢拿出燃油灯点燃放在桌面上,只当没看见两人搂抱。 容少煊放开傅柔后见旁边傅鸢白皙的脸上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心里顿时燃起一股不愉快的气焰来,不是说喜欢他想嫁给他吗?现在又装成这幅波澜不惊的模样,除了欲拒还迎,佯装淡定,他也想不出别的什么来形容傅鸢! “不好意思姐姐,我不是故意搂抱太子殿下的,我实在害怕,殿下才过来抱我的,姐姐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傅鸢浅浅一笑,只觉得无语凝噎,生气?何来生气?既作妖,又想显摆,她偏不如她意,“自然,太子殿下绅士品格,妹妹柔弱胆小,扶一把也是应该的,姐姐怎么会生气呢?除非是你故意搂抱,姐姐才会生气呀,妹妹心里觉得我是生气了,难不成妹妹是故意搂抱太子?” 傅柔面上难看,没成想这傅鸢竟然反应的这样快!三两句就把她拉下了水! 第55章 容翊再次搭救 “怎,怎么会,我,我只是觉得这样不好,姐姐会生气,怎么会是故意搂抱!” 傅鸢笑了笑,樱粉的唇瓣缓缓开合,戏谑的语气道:“原来是这样,妹妹也觉得这样不好?” “好了!你妹妹她不是故意的,刚才昏暗,闺阁里娇弱的女子肯定会害怕,你就不要咄咄逼人了。” 容少煊不满傅鸢说话刺傅柔,开口给傅柔解围,本以为他一开口护傅柔,傅鸢会抓住不放谁知那傅鸢竟然淡淡道:“哦。” 哦?什么意思?她是瞧不起他吗?! 容少煊胸口一顿,怒火烧着心,他什么时候被女人气过?这女人真是把一招欲拒还迎玩的极好!不怕玩火自焚吗?! 傅鸢不再理会那对男女,只看着湖面,吃着糕饼,完全无视两人,倏地,船尾传来一声微弱的闷声,上辈子刻在骨子里的警觉让她瞬间警惕。 “别说了!有声音!” 傅鸢突然间的正色,对面容少煊不屑道:“不过是水面拍打船身的声音,鸢儿在怕什么?” 话落,一把长剑从顶端落下,直直刺在三人中间,将桌子都刺了个对穿。 容少煊只愣了片刻,便一把拽过傅柔护进怀里,船上上来了两人,一头一尾包抄,傅鸢抽出随身携带的柳叶刀,挡住了直迎面门的一击,那边容少煊护着傅柔,根本没顾傅鸢的死活。 容少煊怎么说也是男人,应对刺客绰绰有余,可身后有傅柔,于是他看准时机,抱着傅柔跳下了水,准备游向岸边。 一个刺客下水追击,一个刺客和傅鸢缠斗。 傅鸢跳上船顶,一个转身绕过了长剑,可对方武器太长,腰间的铜铃被挑落在船上,来不及多想又是直击胸口的一击,傅鸢脚点船顶,用尽全力翻身飞踢,那人的剑被她踢到了水里。 那人没了武器,在傅鸢落顶之时,一个侧踢朝傅鸢的腰腹袭来,动作太快,傅鸢也来不及躲闪,就这么落进了水里,方才用了太多力气,掉进水里之后湖水尽数涌进口鼻,难受的挣扎着。 那边容少煊刚把傅柔抱上岸,一回头傅鸢已经掉进了水里,转身便要去救,谁知傅柔一把搂住容少煊,“太子殿下,我害怕…你不要走!” 傅鸢挣扎了片刻,眼看就要沉入湖底,突然,一个黑色身影出现,朝她游来,宽厚有力的大掌一把揽起她的腰肢,带着她游向岸边。 容少煊见有人救傅鸢,心中松了口气,见傅鸢没死,傅柔面露阴狠,死死的抱着容少煊不放手。 “咳咳咳…” 傅鸢全身湿透,靠在容翊怀里不停咳嗽,男人也浑身湿透,发丝还滴着水,大掌不停的给傅鸢顺气。 浸泡了水,傅鸢的衣衫尽数贴在身体上,玲珑的曲线极美,容翊脱了外袍,裹住了傅鸢,抱着女人离开了岸边,湖中心,赵立快刀斩乱麻,瞬间两具尸体浮现。 容少煊眼见容翊要将人抱走,挣脱傅柔的怀抱忙上前阻拦,“皇叔,你要把我的太子妃抱去哪里?” 第56章 缩在容翊怀里 这女人好歹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如今衣衫浸湿被另一个男人抱着,这不就是在打他的脸吗? 容翊周身气压骤降,语气不容置喙,“让开。” 傅鸢缩在容翊的怀里,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容少煊望着两人靠的这么近,眉头不可忽视的皱了皱,身后傅柔又娇弱的喊了一声:“太子殿下…” 容少煊这才侧过身,任由男人抱着傅鸢离开他的视线。 傅鸢肺里呛了水,咳嗽声一阵接着一阵,等男人将她抱进了附近吊脚楼的一个房间里放下,她才好些了。 门声吱呀,有个衣着暴露的中年女子带了两个女人进来,恭恭敬敬的看着容翊。 “王爷,你放心交给我们。” 容翊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女人,表情淡淡,“那就麻烦鸨妈妈了。” 说完就开门出去了,赵立跟着赶来,拿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翊王殿下,赶紧换衣裳,免得着凉。” 那边容少煊抱着浑身湿透的傅柔上了马车,深深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吊脚楼才离去。 力气恢复了之后,傅鸢接过鸨妈妈手里的衣裳,“多谢,我自己来就好了。” 三两下换好了,等出了门,本想跟容翊道个谢,找了找并未看到容翊,于是她拉着那中年女人,“容翊呢?他人在哪?” “王爷?他已经走了。” “走了?” 傅鸢愣了愣,怎么还走了?连着两次救了她,好歹让她有机会道个谢,事后总是无影无踪算什么啊? 还没等傅鸢再继续往下问,不远处阿七叫了她一声,“小姐!” 阿七急坏了,先是在岸边望见小姐和刺客缠斗,接着又看见小姐落水,好在翊王救了小姐!那天杀的太子竟然只把傅柔救了下来,把小姐扔在危险里! “你没事小姐!” 阿七担心坏了,一把抱住傅鸢,傅鸢拍了拍她的后背宽慰她,笑了笑,“我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那太子真是小人!竟然把小姐扔在那里,我在岸边瞧着小姐惊险的躲那刺客…” 等傅鸢和阿七回去时,府上已经闹哄哄的了。 傅柔落水一事已经传遍了整个将军府,传到傅澹耳朵里,傅澹立马去了沁园看望傅柔,一进门,傅柔是千娇百转,直说自己受了多大惊吓,多大委屈,薛姨娘在一旁揩着眼泪。 “我已经命人叫了大夫,你好好休息休息,有什么需要的便叫你娘来找我。” “谢谢爹爹关心,只是我落了水之后胸口一直淤积难受,不知道会不会落下病灶,爹爹,柔儿害怕。” 薛姨娘收了帕子,装模作样的拍打着傅柔的后背,“柔儿,没事的,娘不会让你有事的,你那姐姐只顾着自己玩乐,也不知道保护好妹妹,想来是练武练的多了,不懂得人情世故,妹妹缠着姐姐想和姐姐在一起玩耍,这出了事却把妹妹丢在一边…” 傅澹一听这话,当即面色凝重,“鸢儿呢?去把鸢儿叫来!尽胡闹!” 傅鸢听着府里小厮说的有模有样的,说太子抱着傅柔回来时,傅柔是多么奄奄一息。 第57章 一起装柔弱 这听的傅鸢只想发笑。 装成这幅样子,大概率是想要作妖了。 果然如她所料,她前脚刚进门,后脚便有人过来叫她,让她去沁园,看来必须要会一会傅柔了。 一进沁园,只见傅澹站在廊檐下,粗壮的身板极其有架势,傅鸢掩眉垂头,长长的青丝湿漉漉的垂在两侧,咳嗽了几声才抬头和傅澹说话,“爹爹,为何叫女儿来沁园?” 傅澹注意到傅鸢也一副恹恹的样子,到嘴的指责又咽了下去,多了几分耐心,“鸢儿,你带着你妹妹和太子一起出去玩,怎么你妹妹落水差点丧命?!” 傅柔在房中听见了傅鸢的声音,方才还娇娇弱弱的模样俨然没了,和薛姨娘对视一眼,忙下床走到廊檐,待走到傅澹面前,又是一副虚弱的模样。 “爹爹,你不要怪姐姐没救我,反倒是太子救了我,姐姐虽自小习武,但不一定识水性,姐姐也不是故意的。” 傅鸢哪里不知道她的意思?想要模糊事实扣一口大锅给她,她偏不让! “咳咳…路遇刺客,太子将妹妹救上了岸,独留我在水中挣扎,还好有翊王相救,不然,说不准爹爹就见不到女儿了!” 傅鸢可不给傅柔一点模糊事实装蒜的可能性,想污蔑她不救人?傅柔分明是得了好处还卖乖,还想借此机会在父亲面前诋毁她,若是她敢扭曲真相,那她不介意去请翊王来和她对质! 搬出容翊,傅柔面上一紧,事实如何容翊是知道的,她连忙改了话锋,“是啊爹爹,还好我们两人都被救了下来,只是让那刺客跑了。” “刺客?”傅澹还不曾知道有刺客,还以为是自然落水。 “是啊,爹爹,我们遇见了刺客,怎么妹妹先回来却未同爹爹讲?” “我,我吓的忘记了…”傅柔嘴角抽了抽,下意识去看傅澹的脸色。 傅鸢装作委屈道:“你忘记了?可差点害得我被爹爹误会见死不救呢!” 傅澹眉头紧蹙,露出几分不满,“柔儿,下次要把事情说清楚!你吓得忘记,差点让你姐姐背锅!” 傅柔面露尴尬,柔柔弱弱的望着傅澹,“对不起爹爹。” 傅澹虽是男子,不懂女孩子的小心思,但明辨是非的能力还是可以的,“柔儿,你该跟你姐姐道歉,不该跟我道歉!” 傅柔一听这话,死死咬着唇瓣看着傅鸢,半天才从嘴里说出一句,“姐姐,对不起。” 傅鸢勾了勾樱唇,浅笑道:“做姐姐的就要包容妹妹的缺点和小性子,这是应该的。” “我叫了大夫,鸢儿,你一会也让大夫瞧瞧,不让落下了病灶。” “谢谢爹爹。” 傅澹走后,傅鸢好笑的望着傅柔,似乎在看一个笑话,傅柔受不了傅鸢轻蔑的眼神,再加上计谋被戳破的尴尬,她气恼的甩了袖子进了房间。 落水一事,傅鸢更坚信容少煊对傅柔是一见钟情,下意识的第一反应可错不了,既准备暗度陈仓,那便要好好接受欺骗的下场才是。 第二日,温蜓又来将军府,听说傅柔落水,她担心了一整夜,一大早就带着礼物过来了。 第58章 情信 傅鸢在凉亭里喝茶,看着不远处的两人亲密无间,又看着傅柔矫揉造作,期间不知道傅柔又说了什么,温蜓的视线恨恨的朝她射来,正好又被她捕捉到,她淡定了看着温蜓,举了举茶杯,挑了下眉。 游园那次见面后,傅柔没出过府,容少煊也没来过,依照话本里男女热恋期间的种种行为,包括搂抱,接吻等等,怎么傅柔和容少煊一点动静都没有? 一连几日,傅鸢都让阿七去大小门蹲着,果然蹲到了傅鸢身边的丫鬟鬼鬼祟祟的要从小门出去。 阿七借着身高优势,把那小丫鬟拦下来就开始质问,“你是干什么的!鬼鬼祟祟的!” 那小丫头本就胆小,被阿七这么一吓,直接瘫坐在地,“阿七姐姐饶命,我,我不过是想要出去买些东西!” “买东西?买什么东西要这么畏畏缩缩,左顾右盼?你不会是想去买毒药伤害主人家!” “不,不是的!” 那小丫鬟摆手解释,袖中突然飞出一封信和一个荷包。 阿七眼疾手快,先那小丫鬟一步拿到了荷包和信,等送到傅鸢跟前时,那小丫头的脸已经吓成了猪肝色。 傅鸢慢悠悠的打开那封信,信里的内容真是满满的少女情丝。 [太子殿下,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柔儿非常思念你。自从那日一别,柔儿便时常想起你,想的寝食难安,茶饭不思,每每想起你要娶的是姐姐,我便更加难过,想我一直思慕殿下您,从儿时便想嫁给您…] 傅鸢看完信,又瞧着跪下的小丫鬟,沉声道:“你若不想死,便按照我说的去做。” 小丫鬟连连点头,不敢有一丝怠慢。 “这信我没收了,不过,这荷包,你还拿给太子,切记不要让二小姐和太子有任何察觉,二小姐问起来,你就说尽数交给了太子,听见没?” 最后三个字,傅鸢稍微提高了音量,就把小丫鬟吓得浑身一颤,“听,听到了,奴婢一定按照大小姐的话做!” 容少煊收到了荷包,却从始至终不知道信件已经被傅鸢拦截了下来。 傅鸢手里攥着这么一个好东西,心情别提多畅快了,上课时给夫子带了好些美食,夫子捻着胡须,懒懒的睁开一只眼查看,虽说面上时一副“就这”的模样,但生理性反应那砸的嘴和吞咽的口水可不会骗人。 “夫子,这些糕点是我孝敬您的。” 傅鸢一脸温润的笑意,望着这故作矜持的老头,分明馋的要死,还装成一副绝不受“贿赂”的正直模样。 “你做的?不过如此呀。”这懒洋洋的故意拖长的语调,傅鸢真得学一学这老滑头的不要脸,是谁上次说想吃来着? “夫子,这都是我亲手做的,还请夫子尝一尝?”傅鸢试探性开口,给了个台阶给这傲娇的老滑头下,前两日赏花节,傅鸢走时望见这老滑头一个人坐在学堂里,愣着神望着因为节日放假而空荡荡的课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老夫年事已高,身子各方面不爽利,既然是丫头的一番好意,那我怎么能屡次拒绝?” 第61章 赠药救人 “真是冷心肠的人!不过是个学徒罢了!” … 随着农妇越哭越大声,周围七嘴八舌的声音也逐渐大了起来。 傅鸢不动声色的望着这一幕,摩挲着茶杯,等待学徒的下一句开口。 “你们,你们若是想帮这农妇,替她给钱就是了!” 学徒一句话一出,果然,在场的众人都噤了声,一句话也不说了。 片刻后,众人只见一直不发一言,一袭红装的女子从座椅上站起来,脚步慢慢的走到农妇身边,婉转的声音传来,“这位夫人,我手中有一个救命的药丸,现在赠给你救你的夫君,你可愿意要?” “?”那农妇止了哭泣声,不可置信的望着傅鸢。 众人又开始叽叽喳喳,“这姑娘真是不错。” “是啊,就是不知道那药丸到底能不能救她丈夫的性命。” … “的,这百回丸你且拿去救你那夫君,若是你夫君腿部止不了血,便来将府找我负责如何?” “真的有用吗?” “有没有用,你得给你夫君吃了才知道,毕竟,这黑心的药馆不愿意赊药给你不是吗?” 傅鸢故意加重“赊药”两字,惹得那学徒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众人一听是将府,第一反应以为这是那京城第一才女傅柔,讨论的声音传来,阿七最听不得众人错认自家小姐,于是反驳,“说什么呢,这位是将府嫡女,可不是那庶女!” “嫡女?竟然是那武痴?听闻皇帝都赏赐她,原来是真的!” “是啊,这跟传闻中分明一点都不一样啊,竟出落的这么漂亮!” … 傅鸢没理会这些话,只让那农妇赶紧拿着药去救人。 傅鸢没想到今日这么快就完成了任务,还以为要在这药馆待个好些天呢,本想着若是遇见个求药变美的,亦或是买不起好药的,她便趁机推销,不曾想天助她,才坐了没多久就给她来了个这么好的“机会”。 以今天在场的那么多口舌,傅鸢大方赠药的行为一定很快就会传到许多人耳朵里,名气有了,还怕没人来求?等那农妇的丈夫治好了腿,她只需稍微出手,在京城中宣扬一番她的百回丸,销路一定通畅。 出了药馆,正思忖着,阿七一句话提醒了她,“这药馆开在这么好的地段,明明日日都有进账,为何不愿意赊一点药给贫困的百姓呢?!” 善草坊的确开在了好地段,背靠妓院,避子汤一定销路通畅,南边不远处是练兵场和世家公子游玩的马场,金创药不用愁卖,再加上开在巷尾,人家众多,有病痛的肯定第一反应就想到善草坊,相比于开在其他地段的药馆,善草坊的地段简直一绝。 “的确是个好地段。” 傅鸢回头望了望这四周,不免得感叹了一句。 开铺子,自然要开在人多的地方。 “阿七,既然今天出来了,那我们便去找一找好地段。” “找地段?找什么地段啊?” “开铺子用的地段。” “啊?开,开铺子?” 傅鸢上了马车,阿七跟着傅鸢的屁股后面上去,京中女老板极少,女子开铺子,阿七想都没有想过呢! 第62章 找铺子 小姐可真是个厉害人啊! 马车晃悠着走了一段,傅鸢撩起帘子看了看这偏北的地段,北边都住的是富贵人家,朝廷官员亦或是富到极致的商人,都是中上层的人,钱肯定不是问题,再看看这周围,连糕点铺子也都是京城中最有名的,周围有几家胭脂水粉店,也都是数一数二的店铺,最重要的是,这里,并没有药馆。 傅鸢相中了这地方,铺子准备开在这。 一连几天,傅鸢都是下了课就往北城跑,捣鼓她的铺子事宜,累的不行。 今日她一下课,还没走几步就被傅柔叫停了脚步。 “姐姐!这么急是要去哪里?” 傅柔这几天一直观察她的动向,看她一下课就往外头跑不知道是要去干什么,心里越想越害怕她是跟太子相会去了。 傅鸢皱了皱眉头,简洁的说了两个字,“外出。” 傅柔嘴角僵了僵,随即又调整好表情,“外出是去做什么啊?需要妹妹帮忙吗?” “帮忙?”傅鸢当然不信她的鬼话,脑袋转了转想明白了其中缘由,故意开口道:“我与太子殿下有要事办,恐怕妹妹帮不上什么忙呢。” 太子殿下?!果然!她果然是与太子殿下暗地里见面了!偏偏她还没什么办法,只能生生忍着! 傅鸢两句话就让傅柔满肚子委屈和嫉妒,纵使她极力忍耐,还是在脸上显现出来了,僵硬的笑容着实难看,傅鸢若无其事,语气随意道:“天也不早了,姐姐要出去了,迟了太子殿下会怪罪的。” “是,是啊,姐姐快去…免得…叫太子殿下担心!” 她话还没说完傅鸢转头就走,身后傅柔瞬间脸色阴沉,死死的咬着唇瓣看着傅鸢的背影,眼睛似乎要把傅鸢剜出个血洞来,甩了甩袖子便去梅园找薛姨娘商量对策。 “什么?难不成这太子对傅鸢有好感?”薛姨娘一时也分不清真假,心中起了疑惑,按理说,这太子是人中之龙,说的话应该可信才是,既说了喜欢柔儿,那一定不会有假才是啊。 “娘!我哪里知道啊!这傅鸢,现在不同以前了,像是突然开窍了一般,说的话我也分不清楚是真是假!我根本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和太子密会去了!” 薛姨娘见自家女儿慌不择路的样子有些不耐,“柔儿,你慌什么?你要知道,要拴住一个男人就要懂得欲拒还迎,要栓根绳子,放一放,再收回来,这样他才能对你死心塌地!就算他跟傅鸢现在在一起了,但他的龙源玉佩都赠给了你!” “娘!可是,可是傅鸢和太子殿下有婚约在身!还是太子亲自来府上提的!全城都发了公告!” “只是定亲,又没成婚,柔儿,娘相信你,你一定能抢过太子的,到时候,你是太子妃,娘就是太子的丈母娘!更上一层楼的荣华富贵,权利地位就来了,柔儿,按照娘说的去做,那太子一定会对你死心塌地!” 傅柔攥紧了手中帕子,点了点头,“娘,傅鸢从小便什么都是最好的,连身份都比我高一等,我一定要当上太子妃,我要让她傅鸢匍匐在我的脚下!” 第63章 又见晟庆 薛姨娘满意的点了点头,她的女儿可是京城第一才女,怎会是那武痴能比的?不过是定亲罢了,既没成婚那柔儿就有机会! 马车里,傅鸢靠在壁上小憩,阿七扯了方块毯子盖在她身上,转头看了看窗外,还有不远就到了。 突然,“嘭”的一声传来,马车被逼停,骏马一声嘶鸣。 傅鸢吓了一跳,身上的毯子掉了下来,整个人都往前倾了倾,幸好有阿七拦着才不至于摔倒。 “什么人?真是不长眼睛的?!”小厮扬着马鞭就要打过去,傅鸢开了帘子,恰好看见这一幕,便出声制止,“慢!” 地上躺着一个穿着夹衫衣裳的男孩,额前的碎发遮了眼睛,半张脸隐在黑暗里,两条手臂呈古铜色露在空气中,旁边躺着一个麻袋,许是这个男孩扛着麻袋过来的时候恰好被傅鸢的马车给撞了。 傅鸢冷冷开口,数落着那小厮,“撞了人便要打人,将军府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 视线未及处,地上的男孩听到这有力又熟悉的女声,浅浅的勾起一抹笑,转瞬即逝。 “大小姐,对不起!” 傅鸢走过去,想扶起那男孩,正准备走过去,那男孩自己爬了起来,可怜兮兮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待他自己拍到手臂时,竟疼的“嘶”了一声。 “你没事?”傅鸢关心的走了过去,那男孩抬脸看她,互相都愣了愣。 “晟庆?” 傅鸢不敢相信会在这里遇见他,明明她让他走的远远的,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闹市? “大小姐?”晟庆也同样是惊讶的神色。 傅鸢看了看四周,人多眼杂,她二话不说便把晟庆拉到了一出巷子僻静处,阿七识眼色,她也认识晟庆,见那小厮疑惑不解的望着傅鸢和晟庆,于是板着一张脸开口道:“你这是怎么赶马的?竟然马车当街撞上了人,又要小姐去给好处摆平!” 那小厮一听阿七这样说,当即不敢再有疑惑的心思,只是满心的愧疚,“阿七姑娘,我实在没看见那人,是突然窜出来的…” “算了算了,小姐会说些好话,给些钱财摆平的,你就不要多说了。” “是是是!” 傅鸢把晟庆拽到巷子里,几月余不见,这晟庆已经变了一变,身子骨仿佛比以前要壮些,肤色也比以前要黑些,一张脸的轮廓更是变的清晰坚毅起来了,头发也变短了些,前额的碎发遮住了炯炯有神的双眼。 “你怎么在这里?”傅鸢面露不解,同时有些气恼他这样宽心,竟然敢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这大街上,若是要让父亲的人撞见了,那傅礼瑜的事一定会找他盘算清楚的,好的能留个全尸,坏的说不准连全尸都没有! 听到傅鸢这带着责备的语气,晟庆低了头,掩了无奈的神色,“大小姐,我无依无靠,以前在将府做杂役每个月还能有银两,京城杂事多,我挑些事情做养活自己。” “那我给你的银两呢?” “被小偷偷走了…一个子不剩…” 第64章 粗狂工头 “偷走了?” 傅鸢半信半疑望着他,这一切也未免太过于巧合了些。 晟庆偷偷打量傅鸢的神情,遂又开口道:“我在码头替人家扛沙袋赚钱,大小姐,你要是不相信,就随我去看看如何?” 傅鸢望着这个几个月不见就比自己高出许多的男孩,心中狐疑,“码头?是哪个码头?” “九州村附近的码头。” 晟庆指了指南边的位置,手臂不知伤成什么样了,竟然连抬起来都艰难。 望着他的模样不像是假的,傅鸢盘算着身边没有人手,就算开了铺子,她来回跑也麻烦,眼前这个男孩身板结实,若是在这城中码头游荡,迟早有一天会被父亲的人发现,到时候父亲一定会彻查傅礼瑜的事,她和晟庆难逃一劫。 “晟庆,你说你在码头赚钱,九洲村码头离这里还有段距离,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大小姐,我是给这里周家送过冬的炭火,周家正在囤着这些。” 晟庆不比之前白净,黝黑的肤色看起来一点不像十五岁的男孩,只是对着傅鸢说话时极为诚恳,低微的姿态也叫人觉得说的话一点不假。 “真是这样?”傅鸢再次开口试探,努力的想从他脸上找出一点不同寻常的细微之处来,她不轻易相信旁人,这是上辈子给她的教训。 “大小姐,你若有时间,便随我去一趟码头就是了,那里的工头认得我,你若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他就好了。” “好。”傅鸢二话不说应了下来,她也想看看这到底是不是巧合。 晟庆带着傅鸢,绕小道去码头,走了段距离,终于到了晟庆所说的码头。 “大小姐!到了,就是这,瞧那个人,就是我的工头,是他给我发的工钱。” 不远处的确有个彪形大汉,身材魁梧,面目粗狂,一眼望见站在她身边的晟庆,瞬间露出恶狠狠的表情过来,一路走一路骂,“你这个兔崽子!我让你去给周家送趟货,你就给我送到现在!光拿钱不干事的下贱骨头!” 傅鸢听着这些话,顿时眉头紧蹙,她感觉到男孩浑身微颤,显然是怕极了那个男人,那人眼看就要过来拽晟庆,傅鸢开口阻拦,“他送完了,你何必这幅要吃人的表情?” 那工头望着眼前这个穿戴不菲的姑娘,生生掩住了要动手拉晟庆,极其不满的开口,“你是哪来的小丫头片子?这么多事?” “我是傅将军的嫡女,我叫傅鸢。” 傅鸢语气生冷,瘦瘦的身板笔直,气势一点不输彪形大汉。 那人一听傅鸢自报家门,竟然是傅将军的女儿,现在京城谁人不知这傅鸢是和太子有婚约的?连皇帝都亲允去皇宫的人,他们平民百姓哪里敢惹?于是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抖出一张笑脸。 “原是傅将军的女儿,我有眼不识泰山,不晓得傅姑娘今日有空来这码头,请问…傅小姐今日是有什么事吗?” 傅鸢冷嗤一声,看他一副纸老虎的模样,心中只觉得悲凉,这码头多是劳作的人,工头这般粗犷暴躁,像晟庆这样的,一定会被他欺负, 第65章 百回丸销量大好 “欺软怕硬的纸老虎,不必装蒜了,你赶紧给我身后这位男孩结了工钱,他不在这干了。” “大小姐?”晟庆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傅鸢。 “不在这干了?”那工头也是一愣。 “是,不在这干了,有什么问题?难道你这里不给工钱?若我去衙门告一嘴,我看你这工头也不要干了!” “不不不…我给!” 晟庆拿了工钱,跟在傅鸢身后回城区,一切转变太快,他望着手中的一串吊钱发呆。 前头一身红衣的绝美女子背影出挑,做事果断,一个计谋能一石二鸟,毫不留情的赶走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却因为看不得他受工头的气便将他这个“无名小卒”解救下来,还要他当她铺子的老板,协助她。 晟庆的第一个任务便是去找被傅鸢赠药的农妇,那农妇的丈夫腿已经好的能下床了,听到晟庆说是恩人派来查看他们情况的,当即就要下跪感谢。 晟庆面容冷静,淡淡的开口,“我家小姐不要你下跪道谢,我家小姐只有一个要求,你照着做就好了…” 改日,只听闻城中一农妇大肆宣扬自己得了一位好心人赏赐良药之事,又说那药的药效多么神奇,再加上上次在善草坊看见傅鸢赠药救人那一幕的围观群众不少,一时间城中纷纷夸赞傅鸢的好人事迹,使得傅鸢名声大噪,那百回丸也被众人得知,这事也在不久后传到了傅澹的耳朵里。 傅鸢的铺子就在第二日开了起来,卖的药便是百回丸,傅鸢的好人事迹,再加上善草坊苛待穷人,傅鸢的永熙堂一时间人来人往,只是众人不知道其实傅鸢是背后老板,是操控一切的人,名义上的老板是乔装打扮的晟庆,为此,善草坊还来过人在她铺子附近转悠,不知道在憋着什么心思呢。 傅澹听说傅鸢赠药救人一事传遍了京城,心中愉悦傅鸢为将府增了一抹亮色,众人夸赞傅鸢的好人事迹,同时更是让将府的门风在百姓眼里更是端正出彩。 刚开始,晟庆在门外挂了牌子,写了这百回丸的功效,由于价格属实昂贵,来买的都是图变美的有钱的世家小姐,后来傅鸢改了药丸的大小和药材量,将原本一颗药丸分成了十颗,甚至按照功效分成不同的药丸,功效降下来了,价格自然就下来了些,普通百姓也就买得起了,不至于买一颗就破产,改版后,十两一颗,一盒四颗三十五两。 第一天,由于广而告之的效应太好,傅鸢赚了整整三百两,她直接将铺子盘了下来,长此以往的也就省了一笔租金。 晚上,她正在自己的院子里悠闲喝茶,傅澹的部下过来找她,说是请她去一趟傅澹的书房。 去之前,傅鸢还盘算着,不会是父亲收到了什么风声,认出了晟庆?然而进了书房才发现,傅澹今日心情极好,甚至在前厅摆了晚宴。 “父亲,您今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傅鸢端正的站着,随后傅澹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走的近些。 第66章 赤尾纱裙 “近日城中传来一些话语,说我将府嫡女宅心仁厚,鸢儿,你真是寻了一个好时机,营中近日征兵,因你一个小小的举动叫为父在营中威严更是大涨,来为父麾下的士兵也数不胜数。” 男人身体粗壮结实,脸上明显呈现出喜色。 “是吗?那真是恭喜父亲。”傅鸢微微歪头一笑,心中却暗暗松了口气。 “鸢儿,你同我一道去前厅,为父有东西要给你。” “虽不知父亲要给鸢儿什么东西,但一定是好东西,鸢儿就先谢谢爹爹了。” 傅鸢一张脸笑的明媚干净,清浅动人,一种独有的,属于将府嫡女的气质显现在她身上,那种介于成熟温婉与稚气未脱之间的清越,有几分林婉的影子。 “鸢儿,你果真是长大了,为父瞧着也越发欣慰了。” “爹爹教育女儿要做将门虎女,女儿可不能辜负爹爹的期望。” “哈哈哈哈…” … 傅鸢跟在傅澹身后,一路上同傅澹有说有笑。 前厅明着灯,二房三房早就在餐桌上坐着了。 傅柔端坐在座位上,瘪嘴扶了扶耳鬓后的发簪,脸上的表情不屑一顾,薛姨娘面上真诚至极,满面的笑意,极其会做人,摆好了凳子,盛好了汤,“将军和鸢儿来啦。” 反观三姨娘,表情恬淡,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缺少那股子市井气,长相以及嘴巴皆不如薛姨娘好看能说会道,哄得人开心,因此傅澹喜欢薛姨娘多些。 “来了,都坐下。” 刚上桌,薛姨娘立马给傅澹布菜,热情洋溢的模样对着傅澹能做到十年如一日,傅鸢也真是佩服她,那边三姨娘只是默默吃饭,时不时夹菜给两个稚子,傅澹的话头明显都在薛姨娘这边。 “鸢儿,你父亲今日一回来就提起你在城中赠药救人的事,百姓都大肆宣扬你的好事迹呢!”薛姨娘说这事的时候开心的合不拢嘴,仿佛真的为她高兴似的,傅鸢微微含笑望着她,除了厌恶她的虚假外,佩服还是有的。 “姨娘言重了,不过是一件小事,过两天众人就忘记了。” “哎呦,话不能这样说,你父亲前几日从塞外得到一件赤尾纱裙,极其漂亮,你那小事做的时机太对,帮助将军招了兵,正说要赠与你呢!” 薛姨娘挥了挥手,一个丫鬟拿来一件衣裳,薛姨娘得了傅澹的允许,拿起来是左看右看,“将军,这衣裳真是太适合鸢儿了,我就说嘛,这好东西就得先给鸢儿。” 傅鸢挑了挑眉,薛姨娘这话真是极为自己脸上贴金,三个女儿只有傅鸢有,放在别的姨娘怕是不满了,而薛姨娘,装做这般大方,即使这件衣裳本就是给傅鸢的,且话语更是让人觉得她慷慨,一心为了傅鸢。 傅鸢接过那衣裳,“女儿觉得很漂亮,谢谢父亲。” “哈哈哈…喜欢就好,喜欢就好。”傅澹沉声大笑,豪爽的夹了菜放进嘴里。 傅柔从始至终都没有一丝笑容,脸上僵硬,手指紧紧攥着,傅澹带回来的赤尾纱裙怕是全京城只有这一件!偏偏给了傅鸢! 第67章 第六十七 老板我们认识 父亲偏爱那样明显,给她请最好的舞师,让她和太子成亲,现在还将这么漂亮的衣裳赠与她傅鸢!不过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竟然让大家这样赏识她!凭什么她傅鸢命就那么好? “到底是塞外带回来的精品,瞧着也的确比京中布料好多了。” 说话的是三姨娘,眉目清爽,不带刻意,傅鸢也乐意搭话,“改日若是三妹妹喜欢,便可以跟我同穿一件,都是自家姐妹,不拘束的。” 傅晴惊讶的望着傅鸢,又亮着一双眸子瞧着她身后的裙子,旋即开心点头,“晴儿谢过大姐姐。” 傅鸢微微点头,应了她的话。 一顿饭吃完,各自回了院子,一回到锦园,傅鸢就把今日进账算了算,不说旁的,晟庆做事还算扎实,本来她还想请个算钱的掌柜,再请一个打杂的小学徒,不曾想晟庆会算钱,会做事,一个人也把永熙堂照顾的极好。 赵立从外头带回来几粒小药丸,拿到容翊面前献宝,那药丸不大,比他手中的佛珠还要小些,价格却卖的极贵。 “翊王殿下,这是我从城中新开的药馆里抢购来的药丸,每日限量供应,听说效果极其好,可解百毒,止血凝血比那上好的金创药还要好!” “药丸?”容翊接过那药丸,放在鼻尖闻了闻,味道和傅鸢赠他的有细微差距,个头也比他的那颗要小些,这分明出自那妮子之手。 赵立瞧见自家王爷拿着药丸笑了笑,不解的开口,“王爷,这药丸可有什么不对?” “不对倒没有,你无需多买,这药丸的老板我们认识。” 赵立先是没反应过来,而后豁然开朗,“原来是她!” “翊王殿下,这嫡女还真有点厉害。” 男人抿了抿唇,姣好的凤眼深邃似晚夜的暮色,捉摸不透。 上次在太子船上吃的那同阿饼,傅鸢已经捣鼓的成型了,她自己尝了一口,味道还算不错,她改了版,吃起来不那么腻,想来清风霁月的翊王也不一定爱吃腻的,这微咸爽口才适合他的口味才是。 这一次她可要亲自送给翊王,绝不给他糟蹋她东西的机会,她就不信了,她这么献殷勤,还撩不到他一点欢心?! 花灯节那日是个好机会,翊王正好要去山上,傅鸢带着花灯先去了永熙堂,嘱咐晟庆将花灯挂上,顺路从外头带了一份油酥茶和一只烤鸡犒劳晟庆,在后院坐了一会,瞧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带着同阿饼去后山寻容翊。 傅鸢在翊王府有“眼线”,就是那翊王府看大门的,早早就告诉过她翊王哪日要出门。 这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既然遇不上,那就得创造机会多刷刷脸才行,不然,哪天她再一次突然没了,连个给她挖坑埋葬她的人都不一定有。 容翊的马车太好辨认了,颜色不敞亮不说,四角挂着无声的铃铛,不但不扰民,还很显眼,人人都惧怕他,可傅鸢觉得这其中肯定有误会。 第68章 说不准我们绝配呢 傅鸢跟着男人一路上山,两辆马车之间隔了没多远。 “王爷,那嫡女跟着我们,要不要我去阻拦?” 男人阖着眼帘,身子微晃,手中珠串冷光四起,马车行的缓慢,因而还算平稳。 “不用,大路朝天,人人都可以行走。” 又不用?合着就随她放肆呗?!王爷咋想的? 到了护国寺,主持前来迎接他,马车被牵到了后院,傅鸢一路跟着容翊,前头香火旺盛处,到处都是人,主持带着容翊穿过拱门慢慢往里走,傅鸢也还是跟着,主持身后的小和尚便以为傅鸢也是同他们两个一起的,拿香时随手递给傅鸢三根。 堂上一尊大佛,高耸肃穆,男人手拿佛珠,持香上拜,动作缓慢却行云流水,看的叫人舒适,等主持都下去了,她才幽幽走到容翊面前,男人闭眼凝神站在大佛前,闻着这香火气不言语。 “翊王?你堂堂王爷怎么还信奉这些?”虽不是九五至尊,但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心中能有何夙愿?百姓都道他杀人如麻,是个嗜血的怪物,可这幅样子分明是虔诚的佛子。 身后赵立气的咬牙,就差上手过去把人拽过来扔到山下去! “寺庙清归处,疑惑寄予心。” 傅鸢登时一囧,这男人,是嫌她? 等容翊拜完,主持像是掐好了时辰一般,立马开门进来,引着容翊去了一间禅房。 门外,傅鸢和赵立并排站着,望着紧闭的房门,傅鸢忍不住疑惑道:“你家王爷…” 奈何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打断,“王爷心性寡淡,不近女色,还望太子妃不要妄自接近王爷!” 太子妃三个字被他咬的极重,傅鸢眉梢上挑,音色微扬,戏谑的咬文嚼字,“心性寡淡,不近女色?原来如此。” 赵立听她这种语气,这分明就是根本就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里! “你既已经和太子定亲,就不要来招惹王爷了!这传出去,坏了王爷的名声!” “哦~名声,你家王爷凶狠残暴,杀人如麻的名声还不够坏?恰好,我荡妇,说不准和王爷绝配呢。” 傅鸢故意逗他,三两句把赵立气的脸红脖子粗,“你!你不知廉耻!” 傅鸢抿了抿唇瓣,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多谢夸奖。” 这边两人打嘴炮相互生气,那边主持开了门,容翊从里面出来。 身形高大,肩宽腰窄,整个人清风朗月,淡漠的气质叫人不敢造次,赵立立马严肃,轻声叫了一句,“翊王殿下。” 容翊视线从傅鸢脸上轻轻一扫,面无表情,赵立跟在容翊身后,几人被主持引着去了斋饭堂,容翊都没开口赶走她,那赵立说的那两句话傅鸢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她提着自己的点心,吃饭时坐在了容翊斜对面的位置。 斋饭素的很,傅鸢只吃了一点点,碗里还留了许多,再抬眼看向对面,男人吃相优雅,寡淡成这样他也吃的干干净净。 真是越接近这个男人越觉得比容少煊好上千百倍。 第69章 难亲近的男人 重活一世,傅鸢虽活的比以前恣意些,但有些礼仪她自然是不能丢的,她把剩下的斋饭全都吃完,又在午后随着容翊去禅房净心。 主持在前面说话,声音犹如梵音,前半段傅鸢还没觉得有什么,后半段,主持一句“忘记前尘往事,清源净根”叫傅鸢怎么也无法平静,忘记?如何忘记? 悸恸涌进五脏六腑,熟悉的刺痛感又一次袭来,告诫她,警示她,不要忘记仇恨,不要忘记屈辱。 傅鸢睁开眼,极力的忍耐导致额头细汗频出,蒙了薄薄的一层,她起身之时,容翊睁开眼,看着傅鸢挣扎着走到门口,离门一步之际,软了身子… 身体倒在一个温暖的怀里,迷迷糊糊中她感觉到有人接住了她,将她抱到了生硬的禅房床榻上。 床前,容翊负手而立,主持坐在床沿,观察片刻后站起身,缓步走到容翊面前,“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院门前竹林僻静处,男人方才开口,“主持有什么话尽管说便是。” 主持双手合十,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是游离于界外的高深莫测。 “那位女施主是王爷的什么人?” 容翊想了想,似是在思考傅鸢的位置,片刻后开口道:“谋过几面的陌生女子。” “天道轮回,因果循环,那女子心中有玄机,命中带天格,不是一般女子,王爷,若她愿意放下心中执念,往后世间云卷云舒,花开花落一切正常,若她不愿…恐怕天翻地覆,无法安宁。” 容翊轻捻手中佛珠,眉间仍旧平静如水,只听他道:“念因谁起,执因谁生,既是他人给予的执念,便由她向他人索取就是,规劝是劝人向善,还是劝人遗忘?” 主持惘然,叹出一口浊气,“索取…罢了罢了。” 傅鸢醒来时,她的点心正好好的放在不远处的木桌上,俊美的男人手肘撑在桌子上,眼睛闭着,露出好看的眼部弧线。 傅鸢刚起身,身上那股刺痛已经散了干净,不知自己躺了多久,望向窗外时,天边已经布了红霞,缀挂着。 “醒了?”男人不知怎的睁开了眼,深邃的目光放到了她身上。 傅鸢微微点头,颇不好意思的开口,“我睡了多久?” “两个时辰。” 男人倒了一杯茶给自己,长指捏着缓缓靠近唇瓣。 听到男人说两个时辰,傅鸢一惊,怎么会昏睡这么久?以前根本没有过。 “翊王怎么不叫醒我?” “方才叫过。” 傅鸢嗓子一噎,不知怎的,她老是在容翊面前丢脸面。 “那王爷饿吗?我今日来前特意带了点心,也算是为了报答王爷上次救我的落水之恩。” 容翊站起身,冷淡的望着她,“我暂时还不饿,你将点心递给赵立拿着就好。” “这样啊,好。”气氛有些尴尬,傅鸢心里想着容翊是不是开始讨厌她了?无缘无故晕倒不说,还睡了两个时辰,害他等了那么久。 他们赶在天黑之前出了护国寺,傅鸢把东西送出去了,可关系却没拉进多少,虽说容翊没有驱赶她,但那副冷淡的样子也和驱赶差不多了。 这个男人也太难亲近了! 第70章 薛姨娘毒计 傅鸢还未回府,皇上身边的大红人沈公公带着皇帝的口谕来了将府,说是三日后贵妃生日,请傅鸢和太子一同出席参加宴会。 傅柔已经好些天没有收到过太子的回信了,除了上次的龙源玉佩,她给太子写的信仿佛都石沉大海了一样! 晚上又得知皇帝亲自派人来邀请傅鸢和太子一同参加宴席,登时气的火冒三丈。 “娘!傅鸢现在名声大噪,都快赶上我这个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声了,爹也偏爱她,还从塞外带来衣裳给她!娘,再这样下去这将府还有我们一席之地吗?!” 薛姨娘坐在主位上,扶了扶额,宽慰道:“柔儿,你说什么呢,这将府怎么没有我们一席之地了?将府还是我管账,她傅鸢掀不起什么气候来!你只需要牢牢抓住太子的心,其他的便不要去想就是了!” “可是,娘,我瞧着那傅鸢似乎变的比以前还要好看些了,你瞧她的皮肤,水灵灵的,若是她用那张脸去迷惑太子,那太子肯定会被她迷走的!” “柔儿,你的话,娘不否认,那贱蹄子现在生的一张脸和她母亲林婉一个样!装装可怜就有男人上赶着了!” 薛姨娘恨恨的开口,而后起身去梳妆台里拿出一个小瓷瓶,“这是石灰粉,只要趁她洗脸的时候在她的毛巾上倒上一点就能叫她毁容,你让人放过去,不要叫人瞧见了。” “好,一定要叫她毁容,看她怎么去跟太子私会!” 傅鸢回了将府,先是有人将永熙堂的账本递给了她,而后过了没多久,前厅就来人将贵妃生辰一事告知她。 阿七可稀奇了,“贵妃生辰?那宫中岂不是张灯结彩,华美至极?” 傅鸢不以为然的笑笑,拿了帕子擦了擦手背,“表面功夫罢了,宫中再有趣,怕一年就那么几次。” “那也值得一看了,小姐,现在你是名义上的太子妃,看样子,皇帝甚是看中你呢!亲自派人来叫你和太子一同参加宴会。” “里外都是面子,皇帝给将府的面子,不是给我的。” 傅鸢摆摆手,将帕子放在盆边,洗净的柔夷捏了一杯茶水靠在唇边,慢慢抿着,上一世贵妃过生辰她没去,只听过有那么一回事,奢华程度如何,且发生了什么事,她也无从得知。 只是有一点,扶欢公主定会找她的麻烦,这公主对自己的哥哥心存不伦心思,她前脚刚说不爱太子,后脚就同意了定亲,那扶欢肯定会借着明日见面给她使绊子,不过,她手中有好东西,自然不会怕这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第二日,太子的骏马行到将府门下,家仆来报时傅鸢正洗漱着,阿七端着脸盆进来,催促傅鸢快点洗脸。 “急什么,来的不合时宜,便让他等着。” 傅鸢慢慢悠悠的系腰带,由于前些日子她做药丸,各种药材要她一一分辨,她把鼻子练的极其灵敏。 “小姐,你快擦擦脸,那可是太子,皇帝的儿子啊!” “擦脸就不必了,阿七,你自己闻闻,闻出什么来没有?” 第71章 石灰粉 阿七拿起毛巾闻了闻,随后摊开一看,毛巾上竟密密麻麻的附着着灰尘一样的东西 “小姐!这到底是什么?” 傅鸢望着镜子里的脸,盈盈水润,鹅蛋脸型饱满,勾人心弦的凤眼又娇又媚,生的一张这样的脸,左右是要遭人嫉妒的。 “石灰粉,在毛巾内层均匀覆盖,想必始作俑者是要让我毁容呢。” 阿七吓得扔了那毛巾,惊恐的眼睛瞪大望着傅鸢。 “阿七,毛巾和盆你放好,往常该放在哪里就放在哪里,只当今日你没拿过来。” “好!阿七现在就送回去。” “嗯,不要叫人看见。” 容少煊在前厅等着,傅柔早就到了,碍于下人都在,不好意思同太子多讲。 等了半天,才看见门外不远处的小道上,傅鸢带着丫鬟慢慢过来。 一点也不急,走到中央对着容少煊行了礼就坐下了,没给他一点多余的眼神。 男人微微皱眉,喝了一口茶水,这傅鸢来迟了不说,竟一点眼神都不给他?欲拒还迎不怕玩脱了? 傅柔一望见傅鸢那张完好如初的脸,一点伤都没有,难不成是被她发现了?偏偏傅鸢的脸上毫无波澜,纵使傅柔再想看出端倪也难。 等傅澹进了前厅上了主位,前厅才热闹起来。 “太子今日是来找鸢儿的?” “是,母后让我送那天萧贵妃生辰的衣裳过来给傅鸢,是宫中新到的料子。” “皇后和太子都有心了,鸢儿,还不快谢谢太子。” 傅鸢笑了笑站起身,朝着太子行了礼,只说了一句,“鸢儿多谢太子好意。”再没了别的话,连笑容似乎都带着几丝勉强。 容少煊原本还想看看这傅鸢看见这衣裳会怎么欣喜若狂呢,他非得要把她这幅欲拒还迎的面具揭开,不曾想,这女人竟只是对他道了一句谢? 他又开始不爽了,心中窝了一口气,上次,这女人浑身湿透被皇叔抱走,指不定干了什么事,今日他来傅鸢却仍旧是那副死了人一样的脸,不过是一个没教养的嫡女,不知道母后到底为什么那么看重她! “宫中礼仪繁多,鸢儿,你随太子入宫时切记不要给太子惹麻烦。” “女儿谨遵父亲教诲。” “萧贵妃生辰一定不同于民间女子生辰,想必一定办的热闹非凡,不同凡响,只是可惜,没有办法去宫中瞧一瞧,姐姐那日去完了一定要回来同妹妹讲讲。” 说话的是傅柔,三分惋惜,七分娇柔拿捏的极其到位。 还没等傅鸢开口,只听容少煊目光焦灼的望着傅柔,“柔妹妹如果想去,那日就跟着傅鸢一起去就好了,往后都是一家人。” 傅鸢挑了挑眉,下意识看向容少煊,似是感受到傅鸢的视线,容少煊也看向她,而后露出挑衅似的表情,傅鸢实在不懂他的意思,只觉得他有病。 “那也好,既然柔儿也想去,就一定不能丢了礼仪,叫别人笑话。” 傅柔喜不自禁,“爹爹放心,女儿一定会跟姐姐一样守规矩的。” 第72章 容少煊故意找茬 傅鸢表情淡淡,没什么波澜,傅柔不去才有鬼。 “鸢儿,太子难得与你相见,不如今日就带着太子游玩游玩,跟夫子告个假就好。” 傅鸢摆摆手,“父亲,夫子这些天教了新知识,鸢儿还没学会,二妹妹没什么事就带着太子在府中转一转。” 要她跟容少煊独处,她怕是要心梗提前嗝屁。 这话听着正常,可容少煊却觉出另一番滋味来,将自己的未婚夫推给自己的妹妹?这是何意思?是想装大度?还是已经察觉出什么?若只是欲拒还迎,当真是敢玩! 容少煊也学着傅鸢的模样,表情温淡,“学业固然重要,傅鸢既想要学习,那本太子在一旁看着就好。” 他倒要看看这傅鸢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听容少煊这么一说,傅鸢毫无波澜的表情多了一丝疑惑,他不该抓住时机和他的柔妹妹恩恩爱爱吗?看她学习有什么可看的? 傅柔心中不爽,容少煊竟然要去看傅鸢学习!分明有这么好的机会让她跟太子温情一番,傅鸢到底使了什么手段勾引太子? 因着傅鸢一句话,今日夫子的课堂上格外热闹,那老头平时不着调,有了太子在一旁看着,竟紧张的一句话说完错了俩字。 傅鸢叹了口气,心里暗骂那老头没出息。 习字的时间,容少煊站在她身后望着她,而后又看了看傅柔,倏地开口夸赞,“柔妹妹果真是京城第一才女,这字写的可比某些人好看多了。” 傅柔被太子夸奖,心中登时乐开了花,“谢谢太子哥哥的赞许,柔儿一定更加尽心。” 傅鸢无语凝噎,想把狼毫插进容少煊的嘴里。 一场习字,容少煊对傅柔那是夸赞有加,每句话里无形中都在贬低傅鸢。 那老头束了胡子装作认真备课的模样,平日里习字时有一丁点声音他都是不让的,今日有了太子在,他反倒连口大气都不敢喘!死老头,平日里她做的好些个点心都喂在狗肚子里了! 狗还知道叫两声呢!他是一句话不敢说! “夫子,您不是说习字时不允许发出声音吗?怎么这么吵您听不见吗?” 傅晴年纪小,也听出来傅鸢的意思,那话里就在说容少煊和傅柔吵死了,当即为大姐姐捏了一把汗。 夫子背后吓出了汗,脑袋也不敢抬,只拿袖口擦了擦因傅鸢的话导致额头冒出来的细汗。 “这这…” 结结巴巴的一句话说不出来,傅鸢又在心里骂他没出息。 容少煊头一次从傅鸢脸上瞧见除了淡漠以外的表情,带着愠怒的谴责,以及恨铁不成钢的气愤,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也有几分气呼呼的意味。 容少煊勾了勾唇,搭在身后的手指点了点,心情没由来的不错,故作刚反应过来的模样开口,“太子妃嫌我吵了?瞧我,多说了两句话,真是不好意思了。” 傅鸢微微皱眉,头也不回,只摆了摆手,而后继续习字。 故意的,容少煊是故意的!这个贱男人! 傅柔见傅鸢气成这幅样子,心中大喜,太子今日不停夸她习字好看,打消了她以为太子对傅鸢有意思的念头。 第74章 将计就计 “这东西赚钱,不说善草坊,整个京城的药馆估计都听说了。” 傅鸢随手将纸条扔在桌面上,转而起身躺在了床上,惬意的呼出一口气。 “啊,那小姐,咱们可不就是手握一个香饽饽?” “嗯。” “小姐,万一,我是说万一其他的药馆研制出这药,那岂不是抢了咱们的生意?” 傅鸢望着床帐,仔仔细细的思考了阿七的话,的确,她的永熙堂相比于其他药馆来说卖的东西过于单薄了些,况且原料还是她从别的药馆买来的,现在盛极一时,长远来看还不算周到。 方才她还想即使有人研制出来她也不怕,现在听阿七这么一说,的确是她想的太简单了。 “如果能和旁的药馆合作,各取所需,相互之间利益牵绊,那永熙堂就不那么容易被取缔,阿七,你说,对不对?” 阿七在心里一字一句过了一遍傅鸢的话,“小姐,阿七学识少,懂得也不多,但阿七觉得小姐说的都是对的。” 善草坊无缘无故失了名声失了客户,多少对永熙堂有怨言,得找个机会稳固永熙堂的地位才行。 第二日,不出意外,阿七端来脸盆里的毛巾了仍旧裹着一层与毛巾颜色相似的石灰粉,均匀的铺了淡淡的一层,只要她一个不小心湿了点水上了脸,后果不堪设想。 傅鸢把毛巾摊在桌子上,对着阿七使了个眼色,阿七立马会意。 “啊!”阿七先是大叫一声,随后装作焦急的问道:“小姐,你的脸怎么了!这!好像是毁容了啊小姐!” 声音极大,不多时,傅鸢靠在门边,果然听到一个急匆匆的脚步声离开了卧室的门口。 一点石灰,一块毛巾就想毁了她的脸,计谋拙劣,薛姨娘还当她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呢? 傅鸢坐在椅子上喝茶,阿七站在一旁,即使小姐识破了这计谋,还是叫她心有余悸。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前厅就有人来找,说是太子殿下来找她。 薛姨娘,傅柔,还有突然造访的容少煊正在前厅坐着。 傅柔和薛姨娘面面相觑,心想这傅鸢毁容怎么这么久还没有找大夫过来?难不成是疼死过去了? 傅柔差人去找太子,将傅鸢毁容一事告诉了他,一听到这个他急忙就往这赶,一方面,他可以借此机会退亲,另一方面,又觉得心里震颤,便匆匆的赶来了。 薛姨娘心思缜密,等的时间有些久,越等越不踏实,于是装作惋惜道:“我方才路过锦园,听到里头说鸢儿毁了容貌,鸢儿怎么说也是名义上的太子妃,我就立刻让柔儿差人去找太子殿下您,也不知阿七那粗心的丫头有没有叫来大夫,快,水蓓,你快去叫大夫来!” 水蓓疑惑的望了一眼薛姨娘,随后便出去了。 虽觉得蹊跷,但眼下还是见到傅鸢才可以判断。 “老爷今日恰好不在,前些日子营中征兵,老爷去忙营里的事了,太子殿下,我们都不要急,留给鸢儿自己处理,女儿家容貌最重要,容貌毁了定是不愿意让旁人看见的,我们还是等在前厅让大夫和鸢儿待一阵子。”薛姨娘瞻前顾后说了这么多,倒是把一切解释的妥当,仿佛是真的为了傅鸢的自尊心考虑,又将自己先不叫大夫却叫太子一事解释的还算合理。 第75章 局中人设局 只见一个纤细的身影步履蹁跹,脸上蒙着面纱,款款走来。 薛姨娘表情探究,似要透过那面纱望向里头傅鸢的脸。 这死丫头到底有没有毁容?那副从容的步伐一点看不出来有事的样子! 傅柔望向容少煊,发现他正把视线放在傅鸢身上,脸上的表情复杂叫人捉摸不透。 “鸢儿参见太子殿下。” 傅鸢脸上的面纱微微颤动,除了那双灵巧的眼睛露在外头,半张脸都被挡了个严实。 “免了,你的脸怎么回事?” 容少煊发问开门见山,傅鸢也不含糊,若无其事开口道:“今日早晨起来发现下巴处长了一颗痘,鸢儿实在不想这样示人,于是带了面纱。” “长了痘?姐姐确定只是长了一颗痘?”傅柔不可置信道,疑问的语调都比平时高了几个度。 “是啊,妹妹这是怎么了,这么关心姐姐?”傅鸢好笑的开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望着那母女二人,眼神里挑衅的意味只有那对母女能看得懂。 傅柔望了一眼容少煊,发现他正蹙眉看着她,傅柔登时觉得面子上挂不住,硬着头皮又开口,“姐姐真的只是长了痘?难道不是因为不小心毁了容貌不好意思见人吗?” “妹妹可真是喜欢异想天开。”傅鸢眼里戏谑无比,薛姨娘已经明白过来了,这傅鸢根本就已经识破了她们的计谋,这下正准备叫她们母女在太子殿下面前吃瘪呢! “大姐姐,你将面纱拿下来给太子哥哥看看,太子哥哥怎么说也是姐姐的未婚夫君,有权利知道自己娶的女人容貌完不完整!” 整个过程容少煊都是双手背后,凤眼微眯,目光深邃,在傅鸢身上游走。 “哦?”傅鸢重又站起身,绕着傅柔转了一圈停在她面前,“二妹妹真是处处都为太子殿下着想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二妹妹是太子殿下的未婚妻呢。” 听到这话,容少煊瞳孔一缩,看着傅鸢那双狡黠的眼睛竟意外的觉得这女人好像不简单。 “罢了,既然二妹妹这么关心我和我的未婚夫君,那便给妹妹瞧瞧。” 说着,傅鸢当着众人的面摘下了面纱,还是那张楚楚动人,倾国倾城的脸,下巴处只是生了一颗不起眼的小痘。 见她没什么事,容少煊才松了松僵直的身子。 薛姨娘验证了猜想,当即大脑飞速运转,开口道:“原来鸢儿没事啊,瞧我,还以为鸢儿出了什么事,竟让水蓓去找大夫,没事就好,只是长了一颗痘竟说自己毁容,鸢儿,你可白白让太子殿下跑一趟了。” “梅园离锦园那么远,我在自己的卧房说了两句话怎么就传到姨娘耳朵里了?又怎么传到太子殿下的耳朵里了?” 然而傅鸢没给薛姨娘逃脱的机会,说这话时前半段看着薛姨娘,后半段是盯着容少煊说出来的。 容少煊怎么说也是太子,自然不会被傅鸢两句话吓到,他选择在一旁看戏。 倒是傅柔,生气的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娘也是从丫鬟口中知道的,为此还特意请了大夫和太子,为了关照你的自尊心,我娘可不让人去打搅你呢!” 第76章 她倨傲高贵 “原来是这样,姨娘真是处处为我着想呢,阿七,把东西拿来。” 只听傅鸢一声沉吟,阿七便把脸盆和毛巾拿了过进来。 薛姨娘和傅柔对视一眼,下一秒,傅鸢便拿起那毛巾,趁众人不注意,猛的朝傅柔的脸上扔过去,只听一声惨叫。 “啊!” 薛姨娘吓坏了,她是知道那毛巾里包着什么的,当即吓得瞳孔震颤,眼睛都吓得瞪大,“快,快叫大夫!” “啊!我毁容了!我毁容了!”傅柔叫的凄惨,毛巾掉到了地上,而傅柔的脸却一点损伤都没有。 大厅之上突然传来傅鸢的笑声,明媚的笑爽朗如银铃,容少煊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下一秒就听到女人的笑,只见那女人唇红齿白,勾人的眼睛弯弯如月牙,虽笑的叫人不明所以,但却美的动人。 薛姨娘看到傅鸢那副得逞的样子,又瞧见女儿的脸什么事都没有,忙出声安抚傅柔,“柔儿!没事了,你没有毁容!没事了!” “毛巾我换了,自然不会毁容,姨娘,下次用个缜密点的心计,不要叫人一眼就看出来,原来二妹妹也怕毁容啊,那下次记得不要在旁人的毛巾里撒石灰了。” 傅鸢说完,傅柔已经气的喘着粗气,用手指着她,“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竟然敢这么吓我!” 太子还在,薛姨娘自然不能让这件事毁了柔儿跟太子的交情,于是装作问心无愧的模样道:“鸢儿!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什么石灰?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连自己的亲妹妹都敢这样吓唬!” 傅鸢微微侧头,从始至终都带着笑意,不慌不忙道:“一块毛巾而已怎么妹妹想到了毁容?难不成妹妹早就知道我那毛巾里被放了什么?妹妹真是料事如神啊,姨娘,坏事做多了,小心全都报应在儿女身上!想想您儿子的下场!” 薛姨娘一听她提到傅礼瑜,登时火冒三丈,心气不顺。 容少煊到这里是听懂了,这一场闹剧不论是哪一方在算计,皆将他算了进去!他心里不愿意将这错推给傅柔,那是他心心念念了许久的姑娘,自然而然的怪起了傅鸢,“傅鸢!你这样对待你的亲妹妹和姨娘,将军知道吗?” 傅鸢毫不意外容少煊说出这种话,即使事实很明显,即使傅柔的举动疑点重重,他仍旧会袒护傅柔。 容少煊,你是猪油蒙了心,她傅鸢受过一次累,吃过一次苦就够了,绝不会!绝不会再回头看你容少煊! 傅鸢眼神冰冷肃杀,方才还带着笑意的眸子已经微微泛起了嗜血的光,她神情倨傲,“我父亲不知道,怎么,看我不爽?不满?你去啊,快马加鞭告诉我父亲啊!” 容少煊一愣,显然没有见过这种眼神,那双眼睛,冷漠无情到极致疏离足够让他吃惊,有一瞬间,他觉得这女人是对的。那双眼里头是无尽的黯淡和滔天的屈辱,是无法言喻的失望和嫌恶,仿佛他是她这辈子最不想看见的仇人。 可他分明只说了这么一句话而已,突如其来的恐慌将他围绕,莫名其妙的失落感充斥着他的大脑。 还没等他再次开口,背影纤瘦的女人腰板笔直,径直离开了前厅。 第77章 傅柔坚定容少煊爱的是她 傅鸢出了院子,一路疾行走到锦园才慢慢平复下来,阿七跟在她身后,一句话不敢说,只是眼神担忧的望着傅鸢。 等内心平静下来之后,傅鸢想了想方才说的那些话,容少煊可是太子,皇帝的儿子,而她虽是将府嫡女,身份上还是有差距的,方才这么跟太子说话,只怕是有些失态了。 后悔是不后悔的,容少煊识人不清本就该骂!一番话而已,容少煊还不至于处死她,皇后还准备靠着她将府这座大山呢,容少煊自然不敢动她,只是生气是不可避免的。 那边太子怔愣在原地,直到身后傅柔娇娇弱弱的叫了他一声,“太子哥哥…大姐姐嚣张跋扈惯了,府中都让着大姐姐,不曾想今日更过分,竟然这样污蔑我娘和我,太子哥哥,你不要放在心上…” 容少煊皱了皱眉,身后好看的龙纹锦袍被他攥在掌心,脸上的表情温淡,“柔妹妹,你今日受惊了,好生休养着,生辰那日记得去宫中祝贺。” 太子一番话极尽温柔,真相到底如何他也不在乎,他告诉自己傅柔才是自己一直想娶的女人,而那傅鸢不过是一块垫脚石,等时机成熟他就要了她性命。 闹剧结束,太子离开,府中又恢复了正常。 梅园里,薛姨娘心头愤恨,计谋失败不说,那傅鸢差点在太子面前参他们一本!幸好这太子心里是真的有柔儿,不然,今日这闹剧定会引来太子的不快! “柔儿,这傅鸢竟然设套给我们钻,差一点就叫她诡计得逞了!” “娘,可傅鸢还是没有毁容!太子也没有机会和她退婚,这对我们来说还是不利的!” 薛姨娘摆手否决了她的话,“柔儿,你蠢!太子心里明显有你,若不是喜欢你,怕是今日大张旗鼓的将他请来却无事发生他就该生气了,然而他并没有,反而呵斥傅鸢,这说明什么?柔儿,这说明太子心里重视你!” 这么一说,傅柔面上泛起了红赭,羞涩的笑了笑,“娘,也对,今日傅鸢虽然识破了我们的计谋,但是不也正是能看出来太子对我有意吗?” … 萧贵妃生辰那日,宫里上下张灯结彩,奢华程度和皇后生辰差不了多少。 皇帝特允民间戏班子来皇宫给生辰宴会唱戏助兴,连送了萧贵妃的娘家几大箱子金银宝贝,不过这奢华的程度也是和萧贵妃受宠程度成正比的。 皇宫里青天白日的已经鸣过一轮烟花了,火星点点,听着声的同时注意看也能瞧见。 阿七给傅鸢梳妆打扮,袅袅青丝垂在脑后,头顶挽了一个垂鬟分肖髻,似燕尾般俏丽,妆容精致,妩媚又天真的小脸又娇又美,樱粉的唇瓣更像是饱满的水蜜桃,那日容少煊送来的衣裳是大红色宫袍,上头的八宝云纹矜贵仙气,傅鸢穿上,盈盈细腰直勾的人移不开眼。 宫中派马车来将府迎接傅鸢,而傅柔则是坐自家的马车进的宫。 一想到待会还要见到容少煊,傅鸢顿时心中烦躁,索性闭着眼睛靠在马车壁上小憩。 第78章 二皇子容少歌 皇宫城墙高耸,东西南北四个大门紧闭,由于是皇帝的妃子过生日,因而只有东门大开着,来往的许多世家官家的小姐。 门口有查验的将士,沿着马车一辆一辆检查。 “可以走了。”随着一声令下,马车才行进了宫门,两边的红墙青瓦透着肃穆,不远处穿着桃粉色宫装服饰的宫女低着眉紧贴着墙根行走。 先是一截宽敞空旷的长道,马车车轱辘声响响彻两边,回声极大,一辆辆马车连成了长长的车道。 “小姐,这宫道可比咱们上一次进来热闹多了。” 上一次,整条道只有他们和一个女官,这次不同了,整条道几乎都是同她一样的官家小姐,只是各位父亲位分有高低贵贱之分,因此小姐们之间的地位也极其明显。 “是啊,好歹是贵妃的生辰,怎么都是要热闹些的。” “听闻萧贵妃已经嫁给皇帝十几年了,过个生日还这么热闹,想来在皇帝心里,也是极其重视她的。” 傅鸢声音懒懒散散,眼帘都不愿意抬一下,似是累极了,再加上车轮摩擦的声音极大,听的傅鸢心烦,“二皇子容少歌可是她的亲儿子,能力出众不说,骑马射箭,能文能武,可不比太子容少煊差,被萧贵妃培养的极好,说句如实的话,萧贵妃可就是把容少歌当做储君培养呢。” 阿七虽然是丫鬟,可也知道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可说,“小姐,太子只有一个,储君也只有一个,小姐可不要妄谈叫旁人听着了。” 傅鸢掀开了眼帘,望着前头发呆,思虑却飘回了从前。 要说容少煊心狠手辣,不留情面,那二皇子容少歌就是笑面老虎,表面一副和煦的模样,仿佛一只温顺的绵羊,实际上,心思歹毒可比容少煊高出一大截来。 上一世,魏丞相上谏逐书,要将蛮荒质子放回,遭二皇子容少歌一干党派的反对,直接被扣了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容少歌赤鬼道截杀魏丞相一家老小三十六口,最小的只有一岁,竟一点不留情。 那时魏丞相是太子的人。 皇权争斗注定残忍血腥,谁都有可能成为下一个牺牲品,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哪一个不是众叛亲离,弑父杀兄,才得到这天子的称呼? “的确只有一个,只是,到底是哪一个可就说不定了。” 这一世,容少煊自然不可能在她眼皮子底下成为皇帝,她要容少煊和傅柔一起烂在泥里才能解她心头的屈辱痛恨。 马车停在了一处庭院,有人过来给马放粮草。 下了马车,阿七正给傅鸢整理裙摆,不远处温蜓一眼就望见了傅鸢,顿时向她招了招手,傅鸢微笑着同她点了点头。 温蜓身边站着一个小姐,娉婷袅娜的很是温婉,只是那双眼睛傲气十足,同她的气质有些不相称。 没多待,傅鸢带着阿七出了这处院落,准备朝着热闹的地方走走,心想这喜日,容翊必定也会来的,说不准还能说上个两句话。 第79章 绝交 生辰宴设在花萼湘辉楼,这算是给足了贵妃的面子。 傅鸢前脚刚走,傅柔后脚才到停车院里,赶巧碰上了温蜓,她身边站着一位气度不凡的女子,想必就是温蜓提过的,那位闺中密友楚侯府的小姐。 “蜓姐姐!”傅柔摆了一张笑脸,隔了老远叫了一声,院里其他人被这一声吸引了注意,以为傅柔同温尚书和楚侯府的两位小姐交好,这样的人脉关系,已经胜于其他嫡女了。 然而下一秒,温蜓回头,一瞧见叫她的是傅柔,当即气上心头,愤慨难耐,这傅柔,诓骗她也就算了,竟然还这般若无其事的当众叫她! 楚媛宁看温蜓模样不适,又看傅柔正往她们这里走来,疑惑的问道:“温蜓,你们认识?” “认得是认得,只是温蜓识人不清,交了个白莲花朋友。” 那头傅柔兴冲冲的走过来,不明所以的同温蜓叙旧,话还没说完就被温蜓截了话头,“柔妹妹,我温蜓的朋友应当行事坦荡不做令人生厌的事,更不会喜欢一个有未婚妻的男人,我们的交情就到此为止,还希望柔妹妹知道分寸距离。” “到此为止?” 周围聚了看戏的眼睛,一个庶女,想攀嫡女的圈子失败了,这傅柔,不出两日就会成为圈子里的笑柄。 “蜓姐姐,你是不是误会我了?”傅柔面上挂不住,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错,竟然让温蜓当众羞辱她。 “误会?柔妹妹心里惦记谁是误会?” 傅柔被识破,碍于周围全是人,对方的朋友还是楚侯府的嫡女,她不能开罪,于是装作伤心,故意挤出两滴眼泪,“姐姐说什么呢,妹妹怎么可能惦记有妻子的男人,姐姐这么说真是太让妹妹伤心了。” 两人的对话看起来云里雾里,傅柔这眼泪又掉的恰到好处,缓解了自己的尴尬不说,还能给自己树个柔弱的人设。 温蜓只觉得这女子脸皮颇厚,幸亏她看见了那封信里的内容,不然又要被这白莲女诓骗了! “恬不知耻!媛宁,我们走,这种女子真是不配当我们的朋友!” 温蜓气势汹汹的说完,拉着楚媛宁就走,身后,傅柔立马变了脸色,眼里柔弱不在,忽的显现出几丝狠毒来,恶狠狠的剜着温蜓。 温蜓突然变成这样,定是傅鸢从中作梗,可惜她毫无察觉,竟被这该死的温蜓当众羞辱!傅鸢,你真是好算计! 那头傅鸢到了花萼湘辉楼,楼前高台上的戏班子正在唱戏,皇帝正在高位上坐着,旁边一左一右,一个是皇后,一个寿星萧贵妃。 看得出来萧贵妃今日高兴至极,依靠在皇帝的怀里喂着皇帝水果。 离帝位不远处,太子席位旁空着一个座位,对面错开一个席位便是容翊,男人神情专注,望着台上的戏,好似并没有注意到傅鸢的到来。 “傅姑娘如今是名义上的太子妃,这种宴会自然是要坐在太子身边的,奴才带你过去。”说话的是沈公公,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边,一开口将她吓了一下。 “好,劳烦公公。” “请。” 跟随着沈公公从侧面走过去,坐到了容少煊旁边的位置。 由于傅鸢的席位在他旁边,他想看戏就不可避免的看到女子的身影。 她穿的是那日母后让他送给傅鸢的衣裳,本以为只是一件普通的宫装,不曾想极其适合这女人,特别是那玲珑的身段,薄薄的脊背,纤细的腰枝,都被衬得极其不错。 第80章 容少煊被气 宴会设的层层叠叠,按位分一层一层往下坐。 戏台上戏子的嗓音极有穿透力,时不时就能得来掌声。 容翊旁边就是二皇子容少歌,一副衣袂翩跹的公子模样,白衣胜雪,这是傅鸢这一世第一次见到容少歌,若不是知道他的秉性,她怕是要被这举手投足间仙气十足的男人给骗了。 许是察觉到她的视线,这男人竟然回眸看向她,分明一扫而过的视线却让傅鸢一颤,容少歌,善用攻心。 等她收回视线再抬眸时,恰好迎上了容翊的视线,一个淡漠的眼神,仿佛在质问不是口口声声说喜欢他么?怎么一来就望向别的男人? 傅鸢心中尴尬,低头不好意思的喝了一口茶水,再看向容翊时,发现他又聚精会神的望着戏台了,好像刚才只是她的错觉。 没过多久,傅鸢身旁传来一声嗤笑,寻着声音望过去,不出意外是容少煊。 戏台子上吵闹,掩盖了底下说话的声音,可傅鸢还是听到了一句“不知羞耻。” 一来就打量容少歌,而后就望向他皇叔,真是不知羞耻! 傅鸢不想同他说话,扔了茶杯扭头望向戏台,转头之际又听到一声嗤笑。 傅柔姗姗来迟,座位在底下,是那种不注意找根本看不到的位置。 匆匆忙忙的坐下,一抬头才发现傅鸢坐在太子旁边,分明是个主位!连视野都极其开阔,两人还穿着一样颜色的衣裳,凭什么!凭什么傅鸢命就那么好!她什么都要自己争取,而傅鸢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得到一切? 容少煊是太子,哪里被女人这么无视过?连喝了两口凉酒才降了心头火。 等下一出戏的间隙,傅鸢准备出去透气,却被容少煊抓住了手腕,男人眉头深皱,指责的眼神望着她,“去哪?一会儿还要给父皇敬酒,你一个嫡女这点礼数都没有吗?” 傅鸢心中厌恶他,不着痕迹的抽回手,“太子言重了,鸢儿不过是想出去透透气。” 说完,她就坐回位置上,理了理袖口,面无表情的望着面前的饭菜,容少煊也收回手,正襟危坐。 方才拉扯的功夫在傅柔看来简直就是在调情,心下更是生气,因着庶女的身份坐在底下的位置也就算了,还要亲眼看着太子和傅鸢柔情蜜意! 容少煊身后的位置,容扶欢已经快要把傅鸢的后背瞪出个洞来,傅鸢骗了她!这贱人分明说对哥哥没有想法,转而便答应了和哥哥的定亲! “不愧是京城里有名的戏班子,皇上,臣妾觉得唱的真好,将这气氛都活跃了,臣妾谢谢皇上。” 皇帝今日心情不错,和萧贵妃多聊了两句,随后不知聊到了什么,话锋一转转到了太子,“太子今日同太子妃有些疏离,是拌了几句嘴吗?” 这一声问的极其厚重,傅鸢面色一窒,容少煊先一步站起来回话,“父皇说笑了,鸢儿今日一个下午未进食,身子乏累,因而来了脾气,儿臣正哄着呢。” 第81章 翊王,我不会害你 傅鸢嘴角抽了抽,容少煊竟然把她推出来? “原来是这样,一会会有扬州蟹上来,你剥两个蟹给太子妃尝尝,填一填肚子。” “儿臣会的,多谢父皇提醒。” 傅鸢做做样子点了点头,事后望向容翊,男人坐着不动,仿佛一切都和他无关一样。 戏曲唱完,台下来了一群艳丽的舞姬,舞姿翩翩,与此同时,每个人的面前都端来了扬州蟹,顿时整个大厅香味扑鼻。 容少煊倒是做戏做全套,拿着工具凿开了蟹壳,整整齐齐的将里头的蟹肉剥出来放在流心瓷碟子里递给她。 傅鸢夹了一块菌菇放进嘴里,并没有碰那蟹肉。 容少煊面上挂不住,搬出傅家来恐吓她,“傅鸢,我警告你,任何欲拒逢迎都要有个度,想想傅家,若是因此遭了大难,我想你应该也不想看见?” 一提到傅家,傅鸢登时侧目和他对视,心里恨得牙痒痒,当着他的面将蟹肉夹进嘴里,那双狠绝的眼里带着鄙夷,容少煊可不在意,只要她做到位,她到底开不开心他才不在乎。 蟹肉味道还算不错,可傅鸢吃完却浑身不舒服,提着衣裳出了花萼楼,身后容少煊不屑的看了她一眼,转头和旁边的人交谈。 傅鸢疾步走到阴暗处,扶着树干将刚才吃进去的蟹肉全部吐了出来,她吃不得这些东西,身上脸上会起红疹。 “咳咳…”傅鸢呕吐的面色泛红,唇瓣水渍盈盈,该死的容少煊。 “吃不了为什么还要吃?” 身后,传来浅浅的质问,不一会,傅鸢身旁并排出现一个影子,男人望着不远处的黑暗,负手而立,青袍飘逸。 傅鸢挺直了身子,刚吐完声音还带着嘶哑,反问道:“这是不得已不是吗?” “就像王爷,明明清心寡欲,却还要硬着头皮来参加这种宴会。” 男人低低一笑,“清心寡欲,为什么不是杀人如麻,残忍暴虐?” 傅鸢摊了摊手,“不为什么,嗯…直觉。” 容翊转头,黑暗中,狼眸仿佛能捕捉到她的凤眼,“直觉不准的。” 不管准不准,她都是要把这男人往好的方向说的,毕竟,她还指望他给她点帮助呢。 “上一次,你赠我的那颗药丸,是出自你之手还是从哪买来的?” 傅鸢没想到男人的话题转变的那么快,其间她顿了顿才开口,“当然是出自我的手,王爷,那颗药丸,必要时可以救命,放心,我,不会害你。” 容翊冷峻的表情微怔,脸上细小的变化并不易察觉。 她这话是真心的,只是黑暗中,她看不清男人的脸,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不远处有脚步声,傅鸢侧头看去,还没等她开口,再回头,男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傅鸢!” 声音是扶欢公主,气势汹汹的一声呼喊,傅鸢皱了皱眉,很明显,容扶欢是找她算账来了。 傅鸢调整好表情,往亮光处走了两步,“我在这。” 容扶欢身后有两个婢女,个子高挑,表情凶煞。 “傅鸢!你这个贱人!你敢欺骗本公主?” 第82章 变态公主 “欺骗?公主为什么要这么说,鸢儿从没欺骗过公主。” 傅鸢装作不明所以的模样,更惹得容扶欢气上心头,“你还说没有!为什么要答应跟我哥哥的定婚!你不是说你喜欢皇叔吗?你敢诓骗我!” “鸢儿冤枉,公主,鸢儿答应定婚只是出于对太子殿下的考虑。” 容扶欢发出一声嗤笑,面露不屑和嘲讽,“为我哥哥考虑?傅鸢,你可真是满口谎言!” “公主!如今翊王回京不说,萧贵妃分明更得皇帝宠爱,那二皇子有着萧贵妃做靠山,处处与太子作对,若是我一口回绝太子殿下,那岂不是让太子殿下成为二皇子和萧贵妃的口中笑柄?” “所以你就答应和哥哥定婚?你敢说你不是喜欢我哥哥!” “我敢说!公主,我心悦恩人翊王殿下,答应定婚不过是想解太子殿下的燃眉之急,况且,这只是定婚,并未成婚,公主殿下,之后若是我与殿下分开,也不会让殿下丢脸不是么?” 容扶欢望着傅鸢生疑,脸上的表情半信半疑,“真是如此?” 傅鸢装作委屈又无奈道:“公主,鸢儿说的句句属实,况且,心悦殿下的是我妹妹,并不是我啊。”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 听到这话,傅鸢心中大喜,面上却悲伤的拿出一封信,“这是我妹妹的字迹,写给太子殿下的,请公主过目。” 容扶欢接过信,信的内容叫她火大,根本没办法耐着性子看完,她狠狠地将这信揉成一团捏在手里,“傅鸢,这信最好的是真的,若本公主发现是你刻意伪造,我便将你做成人彘!” 傅鸢心中冷笑,却装作一副害怕的模样,“正是因为忌惮公主的权势,才不敢诓骗公主,即使是亲妹妹,鸢儿还是如实告诉公主了,只希望公主不要将鸢儿做成人彘!” “呵,你好好表现,若你表现好,本公主会助你一臂之力傍上我皇叔,若你反骨丛生,我不介意治你于死地!” “鸢儿明白。” “我们走!” 信被容扶欢拿走了。上一世,这个容扶欢变态扭曲,喜欢自己的亲哥哥不说,更是因此杀了容少煊身边所有女人,最大的爱好便是将容少煊的妻妾悄悄的做成人彘。 容少煊分明知道,却纵容容扶欢,将傅柔保护在暗处,将她推在明处! 她也差点中了容扶欢的毒手,幸好她武艺超群逃离并反杀了她,这一世,她可要让傅柔尝一尝这变态的厉害。 在外待了一段时间才回到宴会上,容翊的位置是空的,想来方才同她一道说了几句话之后就没有回来。 不多时,果然听到皇帝发问,“翊王去哪里了?” 众人登时面面相觑,面上也少了和颜,皆紧张起来。 傅鸢望着台下左侧大臣们的表情,面露惊恐,真是忌惮容翊到了极点,分明只是出去了会不见了影子,却引起这样大的注意,连香艳的舞蹈都没人看了,大概是害怕容翊做出与传闻中相符的事情。 上一次这男人失踪,便杀了金銮殿内包括太上皇在内的一百一十八人。 第83章 御花园私会 骇人听闻的传闻不像是空穴来风,只是到底真相如何怕是无从得知。 傅柔不在位置上,容少煊也不知何时出去了,傅鸢也料到二人大抵是在幽会。 离花萼楼有些距离的御花园里,傅柔委屈的擦拭眼泪,容少煊望着心疼,把人揽在怀里安慰,孤男寡女,周围静谧。 “柔儿,我和傅鸢不过是逢场作戏,我心里真正念的是你,你再等些日子,等我能够光明正大的娶你。” “殿下有这番话,柔儿心里才有些安慰,柔儿只是太喜欢殿下,才总是吃殿下和姐姐的醋。” “傻柔儿,说什么呢,小时候在护国寺,你那般豪爽,一双眼睛清澈动人,怎么越长大反而越多愁善感了?” 一谈及护国寺,傅柔浑身不舒服,这是陌生的不属于她的回忆,因此她也极力躲避,“殿下,女孩子是会变的,柔儿不过是变了性子。” “好好好,变了性子就变了性子,柔儿,我有东西要给你。” 男人声音温润,哄着傅柔,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串玛瑙石项链。 “我听闻傅将军从塞外得了一件赤尾纱裙送给傅鸢,你却不曾有,这玛瑙石项链是前些日子那些小国进贡来的,也是独一无二的,你收着。” 傅柔望着这成色通透的玛瑙,颗颗精美,夜幕下像是一圈星河,迸发出滚烫的光。 傅柔收下这价值连城的项链,眼角落出激动的眼泪,“殿下,柔儿真是太感动了,能得殿下的喜欢,柔儿万分荣幸。” “柔儿,找到你才是我的荣幸。” 花萼楼,傅鸢喝了一口凉酒,对面容翊的座位依旧是空的,不知道去了哪里,容少煊和傅柔一前一后回来,傅柔羞赭红润的脸一看就知道两人到底做了些什么。 傅鸢装作若无其事,继续品尝眼前的美食。 回到位置上,碍于父皇母后都在,容少煊还是给傅鸢又剥了几只扬州蟹,放在瓷碟子里递给傅鸢。 傅鸢等他剥完,停下了手中筷子,巾帕擦了擦嘴,幽幽开口,“太子殿下,我吃不了蟹,会过敏。” 容少煊抬眸看向女人的侧脸,分明才十几岁,说话做事却那么不讨喜!不能吃为什么早不说?非等他费事剥完才开口?他容少煊何时给女人剥过蟹?她倒好,迟早有一天他要扒了她那层虚假的皮! 男人气急,把瓷碟直接丢给了身后的太监,“给你!” 那太监受宠若惊,两只手接下那盘蟹肉,连忙谢恩,“奴才多谢太子殿下赏赐。” 萧贵妃趁着今日皇帝开心,连提了好几次容少歌,夸赞容少歌围猎得了第一甚至能将兵法倒背如流,“皇上,少歌真是越来越像您了,有您年轻时候的风范呢。” 皇帝哈哈大笑,顺着话头同容少歌说了几句话,后者趁此机会故作谦虚,“父皇,儿臣不过是做好本分罢了,和皇兄比起来还差得远。” 皇后望着这对母子今日好风光,本就威严的脸上夹杂了几丝阴沉。 不一会,皇帝身后出现一个太监靠在皇帝耳边小声道:“翊王说喝了点酒脑袋晕沉,正在御花园转着呢。” 第84章 蛮荒使臣挑衅 皇帝听后神情自若,摆了摆手,太监便下去了,片刻的怔然后又和萧贵妃调笑起来。 原本最后一个节目结束这场奢靡的宴会也该停止了,谁知,一个身量高大,外表粗狂的男人突然站起身,一身虎皮装束不像是中原的穿着。 “皇帝陛下,多玛觉得这元宣国的节目有些乏味,不足以支撑今日的喜悦,不如我蛮荒男女双人舞,那才叫舞蹈,元宣国的舞蹈多是小家子气。” 说话的是蛮荒使臣,今日前来元宣一为参加贵妃的生辰宴,二为找茬叫皇帝不快。 蛮荒人粗狂,早期生活在环境恶劣的沙漠,因此他们的性格极为坚毅,同时又不拘小节,狂傲不羁,是元宣国的世敌,稍一不留神就有可能引发战争,面对蛮荒多次挑衅,元宣国出于对百姓的考虑,只能耐着性子一一应对。 皇帝望着那使臣,心里一瞬间的不快,但还是毫不在意的开口,“多玛使臣的好意朕当然要领,就让你带来的…什么双人舞跳一段。” 得了皇帝应允,只见一男一女走到中间,女人身上只着几块绸布遮住了重要部位,其他的都露在外面,男人袒露胸脯,提着佩剑。 蛮荒豪放,舞姿更是大胆,那女子生的一张异域风情的脸,脸上画着蛇的图案,极尽妖娆的水蛇腰扭着,像是勾人心魄的妖精,男人舞弄长剑,伴随着女人下腰的动作快速收剑再挥出,一柔一刚,相互碰撞,论精彩程度确实蛮荒更胜一筹。 傅鸢望着这对男女的舞姿,胜在腰间功夫极佳,再加上,那男人明显会点武功,劲使得恰到好处,更是为这舞蹈增添了几分精彩。 多玛摆出一副骄傲的姿态扫视着元宣国众人,满意的看到了被惊艳的神色,双人舞一结束,他就迫不及待的开口,“皇帝陛下,我蛮荒的舞蹈如何?” 皇帝眉峰微蹙,这问句极其挑衅,他根本不好回答,好亦或是不好。 “哈哈哈哈…看来皇帝陛下看的入迷了,都不知道怎么评价了,不会堂堂元宣国,连个会跳舞的都没有?” “大胆!你一个使臣,怎敢在元宣国的地盘挑衅!”说话的是温尚书,还算有几分骨气。 傅鸢凤眼微眯,观察着蛮荒使臣的一举一动。 “呵,多玛唐突了,既如此,那也就说明元宣国妄为大国!连一个会跳舞的都没有,光看那些小家子气的东西,也就说明元宣国是小国文化,凭什么年年收取他国贡物?” “谁说我们没有会跳舞的?”温蜓气不过,倏地站起身仰头望向多玛,严肃正气之余也带着挑衅,身旁的楚媛宁拉了一下她的衣裳,还是没拉住。 “陛下,温蜓自荐献上一支舞!”温蜓走到中央,看着上方的皇帝。 皇帝神色微松,点头道:“允了。” 今日满堂世家小姐,有这魄力的竟是温尚书的女儿温蜓。 傅鸢不慌不忙的尝着面前的菜品,她重生而来自然知晓结果,温蜓献舞,因舞技不熟,让元宣在蛮荒面前丢了一次脸。 第85章 双人舞 温蜓性子不服输,即使是铁板子,她也要去踢一踢。 一支弓矢舞,简单的舞步,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和蛮荒的双人舞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等温蜓跳完,那蛮荒使臣竟然当庭哈哈大笑,“难道这就是元宣国的最终武器了?这舞和我们蛮荒比起来还是差着远呢!皇帝陛下,看来元宣国也不过如此!” 温蜓紧咬牙齿,被羞辱的愤怒全都透过眼神射给了多玛,温尚书朝她摇了摇头,她只得忍了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萧贵妃脸色不好看,好好的生辰宴竟然在这种时候出幺蛾子! “一个国家到底如何,不是看这舞跳的怎么样,而是看百姓生活如何,兵力如何,制度如何,朝廷如何。” 说话的女子音色不卑不亢,身段苗条,隽秀的小脸稚嫩之余已初现倾城之貌。 皇后噤声许久,一看到傅鸢出声,这可是她的儿媳,当即附和,“是啊,太子妃说的对,皇上,就是这个道理啊,你可是为百姓操劳万分呢!” 大臣们也面面相觑,低低窃语,只觉得傅鸢这话回怼的极好,给元宣国暂时扳回一成。 傅鸢下了台阶,恭敬的站在使臣面前,容少煊狐疑的望着她,想给她一个眼神,可人家压根没有看他! 傅鸢朝着使臣行了礼,“小女傅鸢,见过使臣。” 男人手臂击打一下胸前,算是回礼,粗犷的声音传来,“多玛!” “蛮荒舞蹈妖娆大胆,与蛮荒人的性格极其相似,元宣国谨慎有礼,舞姿风格自然不相同,若是多玛使臣不介意,我想挑战一下如何?” “哼,尽管挑战。” 傅鸢轻轻一笑,回头请示皇帝,皇帝已经被温蜓的失败搞的扶额不耐,只摆了摆手,算是应允了。 “慢。” 门口,传来一声沉吟。 众人回头一看,竟是失踪一段时间的容翊。 只听他嗓音温润,周身气质虽淡漠,但接下来的话却叫众人惊掉了下巴。 “既是双人舞,那自然是要双人才是,多玛使臣,这样才公平不是吗?” 傅鸢心头一暖,这冷面阎王今日倒有点反常,是不是也就证明,她的抱大腿进度有效? 不说傅鸢,在场的众人也震惊不已,对容翊的刻板心理过于强烈,即使在同一条路遇见,也绝不敢多看一眼,不曾想,今晚,这个男人竟然要和太子妃一起跳舞给这使臣看?! “请便!” 多玛坐了下来,登时,舞台留给了容翊和傅鸢。 众人屏息凝神,静静等待着接下来的一幕。 容少煊胸口堵着一口气,今日演变成这个局面分明是为了给元宣国争口气,不知怎的,他心里望着中央那一对男女,只觉得不舒服,傅鸢靠在容翊耳边说了什么,两人的行为在他看来分明有些过于亲近了! “翊王殿下,你只需按照剑诀舞剑,剑诀每个招式傅鸢都熟悉,我的舞跟着你的剑诀便不会出错。” 傅鸢小声的和容翊商讨对策,男人表情温淡,轻轻点头。 第87章 容少歌挑拨 “呵,那就要看看你这棋子乖不乖了!傅鸢,我是太子,你最好给我安分守己不要惹麻烦,若是让我丢了脸面,我不介意让傅将军替你收拾残局。” 容少煊恶狠狠的丢下这些话,又是警告又是威胁,傅鸢神色平静,一双水眸静静地看着他说完,不发一言,也幸亏宴会临近尾声,等皇帝一走,容少煊就离开了,傅鸢也懒得看他的脸色,平静的对待仇人她也需要莫大的勇气,强撑着自己和他对视,简直令她作恶。 大臣走的差不多了,傅鸢望见容翊动身,她才起身走到容翊面前和他说话。 “翊王,留步。” 容少煊停了步子,身旁便有人绕到他面前,女子身段袅娜,得体的望着他道:“方才多谢翊王和鸢儿一起跳双人舞,原本我一个人并没有十足的胜算。” 容翊俯首,嘴角扬起一抹浅笑,温润疏离,仿佛刚才的舞蹈于他而言只是跳了一场普通的舞罢了,“不必言谢,傅姑娘的百回丸制作精良,今日算是本王的还礼。” 说完,还没等傅鸢再开口,他就与她擦身而过,离开了。 还礼?傅鸢琢磨着,她的百回丸是对他救命之恩的答谢,怎么他还还礼了? 这般客气! 傅鸢撇了撇嘴,刚准备招呼阿七出宫,身后,二皇子容少歌叫住了她,颇有礼貌,灿若星月的瑞凤眼看起来无害,“皇嫂。” 男人身量极高,站在傅鸢一米处停下,唇线在嘴角处微微上挑,似笑非笑。 傅鸢微微抬头,对上男人的眼睛,唇瓣抿了抿,随后开口道:“二皇子殿下?找鸢儿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只是觉得皇嫂今日一舞美的惊人,蛮荒使臣来者不善,皇嫂从容应对,真叫少歌佩服,皇兄有你这样的妻子何其荣幸。” 这男人一张脸矜贵仙气,肌肤白皙,仿佛一只毫无害处的兔子,可只有傅鸢知道这是头暗处蛰伏的狼,分明比她大,地位在她之上,却一口一个皇嫂,莫名攀谈,不知何意。 “多谢二皇子夸奖,鸢儿是太子妃,自然要极力挽回国家荣誉的。” 男人听她这么说,旋即发出一声轻笑,“皇嫂年纪不大,却心系国家,可惜皇兄,不知道珍惜呢。” 一句话,叫傅鸢变了脸色,容少煊的表面功夫做的极好,理应不该有人看出来才是,这容少歌洞察能力比她想象的还要厉害。 “二皇子说笑了,我与太子情比金坚,何来不知道珍惜一说。” 动物的本能就是趋利避害,傅鸢的第一反应就是要远离这个男人。 容少歌表情嗔嗤,“这样啊?原是我看错了,本王原先瞧见皇兄在御花园里和一个女子亲亲我我呢,还以为是皇兄,原是看错了,皇嫂,瞧我,差点挑拨了皇嫂和皇兄的关系。” 故作歉意,点到为止,这男人分明是故意告诉她的。 傅鸢神色自若,毫不慌张,“二皇子既然是看错了,那鸢儿自然也就不多想了,天色不早了,鸢儿先行离开了。” 第88章 危机四伏 和阿七碰面,傅鸢脑子里还想的是刚才和容少歌的对话,这男人怕是也害怕容少煊和她成婚,太子得了将府的帮衬,那可真是稳坐储君之位了,眼下,若是其他皇子有篡位的心思,当务之急便是除掉她这个太子妃! 傅鸢脑袋钝痛,今晚来了皇宫才知道,她已经危机四伏。 “小姐,今日的宴会如何?阿七在外头听着,花萼楼传来的乐声好听至极。” 傅鸢面色疲惫,随口道了句,“还算可以,载歌载舞,奢靡至极。” 阿七瞧她一脸倦态,小心翼翼道:“小姐,你是累了吗?回去,阿七给小姐泡壶醒神的茶如何?” 傅鸢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傻阿七,都月明星稀了,还喝什么茶,不是越喝越精神吗?还睡什么?” “啊,对哦。” 傅鸢靠在马车壁上,熟悉的宫道,车轮声闷哼,出了高耸的宫门往将府的方向驶去。 种种声音交错中,原本放松的傅鸢突然听到了马车壁外有一个细微的剑尖擦地的声音,仿佛是有人手持长剑扒在马车侧面。 阿七刚要开口说什么,傅鸢立刻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同时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阿七会意,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傅鸢从腰侧拿出柳叶刀,背手扣在手腕处。 马车前方轻微晃动,傅鸢不确定前方坐的是不是将府的小厮,方才天色昏暗,她望见将府的马车就和阿七钻了进去,根本没注意看前方是何人。 傅鸢用刀尖微微挑开窗帘,还在城内,两旁还有关门却明灯的铺子,马车却不停止,明显,他们想把傅鸢拖到隐蔽的地方。 “陆三,还有多久才到府里?” “半个时辰左右。”说话的是男声,可却叫傅鸢一阵胆寒,她随口编的名字竟然被外面的人应了下来。 可以确定,马车侧面有人,马车前面的也不是将府的小厮! 阿七双眼瞪大,紧张的捂着唇瓣。 马车仍旧不停,傅鸢在心里过了一遍可能对她起杀心的人,薛姨娘和傅柔极有可能,接着便是今晚的使臣,最后,容少歌。 傅鸢面色冷静,手中紧紧攥着柳叶刀,只等着有人进来,一刀割喉! 路程逐渐变的颠簸,不是平稳的石板路,若身边没人,她可以单枪匹马杀出去,只是,阿七不会武功,根本没办法保护自己,只能等时机。 “吁…” 终于,前头有人拉僵绳,马车被逼停。 下一秒,在傅鸢的注视下,一双手撩开帘子,嗓音低沉,带着异域口音,“小姐,下车,到了。” 傅鸢坐在马车上,一只手护着阿七,不出声,也不动,晶莹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帘子。 许是等不及了,那男人一把撩开帘子,进来半个身子,傅鸢眼疾手快,右手一个劲风,一道血线喷出,阿七感到脸上传来温热,惊吓的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那男人还来不及开口,抽搐的捂着脖子摔倒在了地上。 “来者何人,为何截杀我一个女子?” 第89章 蒙面人相救 车外,几个人在窃窃私语,是傅鸢听不懂的口音,明显是外邦人! 今晚傅鸢一舞驳了蛮荒使臣的面子,这蛮荒竟这般狡恶,竟然要截杀她! 下一秒,一柄长剑从前方刺出,剑气撕开了厚重的车帘,直指傅鸢,傅鸢推开阿七,侧身躲过。 “小姐!小心!” 傅鸢借着狭窄的空间,向后方借力一脚踹在那人的腰腹,踹到了地上,随后傅鸢趁机钻出马车,刚要抽僵绳赶马,却被一个黑衣人一刀将马头砍了下来,速度和力道皆在傅鸢之上! 一共四个人,被傅鸢杀了一个还剩三个。 黑衣人没想到傅鸢一个女子竟身手狠辣,当即前后呈包围的姿态,将傅鸢拦在原地。 阿七钻出马车和傅鸢站在三人中间,漫天的血腥味扑鼻。 “蛮荒好歹是个强国,怎么恼羞成怒为难我一个弱女子?” “少说废话,留你全尸!” 说完,其中一个男人持双刃朝着傅鸢砍来,傅鸢冲到尸体旁边捡起那柄剑,和那人缠斗起来。 一个尚能应付,三人一起上时,傅鸢根本没办法应付,间隙,她对着阿七大喊,“阿七!跑!” 阿七哭的满面泪水,哭着摇头不肯走,“小姐…” 傅鸢肩膀被挑开一道口子,扑簌簌的流着血,用全力将柳叶刀飞出,锋利的刀刃直接又将其中一人割喉,缠斗良久,傅鸢力气用尽,单膝跪地,黑衣人趁机将剑朝着傅鸢刺来,却没有想象中的疼痛。 电光火石间,黑衣人的双刃被突然飞来的石子尽数弹飞,不远处又来了一个蒙面的男人,那突然出现的男人救了傅鸢。 黑衣人看见蒙面男人之后皆低头行礼,傅鸢透过血色间隙,望见那蒙面男人身板略微粗壮,个头算高,只是全身包裹严实不知道长什么模样。 蒙面男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那两个黑衣人便隐去了踪迹,消失不见… 随后,男人走到傅鸢身边不远处,傅鸢感觉到他的视线在自己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只是她碍于肩膀的疼痛,根本无暇顾及他的来意。 男人深深望了一眼地上支撑着的傅鸢,随后转头离去。 “小姐!小姐你疼不疼?都是阿七无能,保护不了小姐还让小姐受伤…小姐…” “无事…阿七,扶我起来。” 傅鸢疼的脸色泛白,她撕开自己裙摆一角,单手裹住了自己的肩膀止血。 伤口有些深,似乎见了骨头。 傅府今夜无眠,两位去了宫中的小姐都没回来,薛姨娘心里担忧傅柔,又不敢叫人去找,害怕傅柔勾上太子在太子殿里休息,怕叫人去找了毁了自己女儿的名声。 等傅鸢回府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府中丫鬟婆子得知小姐遇袭受伤,皆吓得忙前忙后。 吃了百回丸之后,傅鸢拿了纱布自己包扎,阿七看着心疼,傅鸢艰难的扯出一抹笑,“阿七,剑上无毒,不过是皮肉外伤,无碍的。” 阿七还是哭,眼泪汪汪的,傅鸢第一次知道一个人可以这么能哭。 第90章 傅柔失踪 由于路上失了点血,傅鸢第二日醒来的时候脸色已经苍白如纸。 幸好有百回丸,伤口处止住了血,疼痛不可避免,行动受限,傅鸢让阿七去给夫子和师傅告假。 第二天中午,阿七正在给傅鸢喂饭,才听到前院传来消息,说傅柔一整夜没回来。 昨夜,薛姨娘一听说傅鸢遇袭,当即心中没底,战战兢兢一整夜,第二日傅柔还未回来,她偷摸着差人去寻,奈何普通人进不了宫,思虑再三还是将消息放了出去,不论是不是和太子在一起,心下她更怕傅柔遇到袭击!那傅鸢伤了就伤了,她的傅柔可千万不能有事。 阿七细心的喂了一口饭菜给傅鸢,嘴上不经意聊着,“小姐,我在外面等着你的时候仿佛看见了二小姐比你先出来,为何却一夜没回来?” 傅鸢细细的嚼着嘴里的饭,今日的饭菜味有些淡,做的肉没什么汁水,柴了些。 “薛姨娘忍到这时候才放出消息,心中定是认定傅柔和太子勾搭上了,不曾想一整夜带半个白天傅柔还未回来,加上我遇袭,薛姨娘是害怕了才放消息。” “那,小姐,你说,二小姐不会真的和太子搞在了一块?” 阿七自打截到傅柔送给容少煊的信之后,心里就一直看不上容少煊,因此也不再劝诫傅鸢好好和太子搞好关系。 傅鸢神秘一笑,“还真说不准。”而后话锋一转,“明日让后厨的婆子做些卤肉,今日也太柴了些,嚼的我腮帮子疼。” “啊?太柴了?这婆子是怎么做菜的!小姐,阿七替你揉揉好不好?” 傅鸢拍掉了阿七伸过来的手,“用不着,今日好清闲,你一会去永熙堂瞧瞧账簿。” “好的小姐。” 这百回丸真是好东西,傅鸢换纱布时底处的肉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 阿七前脚刚走,薛姨娘就带人带了锦园。 傅鸢由于伤着,皎月不比阿七强势,于是便放了人进来。 进门,瞧见傅鸢耷拉着一条胳膊靠在椅子上小憩,好不闲适! 闹哄哄的,傅鸢想无视都难,一睁开眼,面前薛姨娘带了两个粗壮的婆子,满脸的严肃,傅鸢当即笑出声,“姨娘这是干什么?找人找到我院里来了?” “鸢儿,我柔儿跟你一道进的皇宫…” “打住,不是一道,我先走的,坐的宫中的马车,回来才坐的将府的。” “那也差不多一前一后!为何你安然无恙回来了,我的柔儿现在还不知道在哪?” 傅鸢扯了一抹讥笑,“姨娘真好笑,二妹妹不见了,你倒是去报官啊,找我做什么?我还能把二妹妹吐出来不成?” “你!” “还是说二妹妹见了什么不该见的人,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姨娘不敢去报官?” “你胡说!” “我胡说?” “你多次害你妹妹,我告诉你傅鸢,你最好把柔儿还给我,不然,别怪我动真格!” 傅鸢佯装无奈的叹了口气,“姨娘啊姨娘,我昨夜遇到劫匪,奈何我武功高强,逃了出来,你说会不会有可能妹妹被劫匪给…” 傅鸢故意停顿,如愿的瞧见薛姨娘脸色惨白,双眼无神。 第91章 薛姨娘带人进锦园 “真是可惜了,姨娘还是赶紧去报官,免得耽误了时辰,到时候见到的怕就是二妹妹的尸首了。” 傅鸢故意气她,不急不徐的语气加上随意的神态,顿时又叫薛姨娘火冒三丈,整个人像炸了刺的刺猬,胸膛剧烈起伏,手指颤抖着指着傅鸢,“你!你!” “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将我柔儿藏了起来!你把柔儿藏到哪里去了?你还说什么尸首不尸首的,你一定是想害我女儿!” 薛姨娘像个神经病一样,叫喊的傅鸢头都痛了,傅鸢也没心思同她说话,不耐的开口,“我好心给姨娘指路,姨娘反而过来怪我?到底姨娘为何不愿意报官?难不成姨娘也不确定二妹妹是不是见了什么不该见的人?害怕报官将腌臜事情捅了出去?” “你!你反了天了!将府不是你做主!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们给我搜!给我搜!一定是她把我的柔儿关起来了!” “我看谁敢动!”傅鸢拿出柳叶刀,指着薛姨娘,“姨娘怕是忘了自己的身份,非要我这个嫡女提醒你吗?” “今天谁敢搜我的院子,我便把她的舌头割下来当下酒菜!不信可以来试试!” 薛姨娘身后那两个婆子听到傅鸢这么说,又望见傅鸢小小年纪,一双凤眼锋利无比,说话更是掷地有声,气势十足,登时吓得停在原地,不敢造次。 “傅鸢,你敢说不是你将我柔儿藏起来!” “姨娘脑子坏了?昨夜我遇袭,何来功夫将一个庶女绑到马车上还带回锦园藏起来?” 傅鸢说话不好听,却也在理,薛姨娘昏了头,竟然第一时间过来傅鸢这里问罪,不知道是不是急坏了脑袋。 薛姨娘吃了瘪,再加上傅澹不在家,前后没了法子,好好的大活人怎么就不见了?出了锦园,傅鸢也不知道她要用什么法子去寻人,反正跟她没什么关系就是了。 傅鸢今日清闲,除却脑子坏掉的薛姨娘过来搅合了一阵,便也没什么事,她捧了一把鱼食,去廊檐下站着给鱼喂食去了。 说来也是奇怪,傅柔比她出来的早,却不曾回来,难不成傅柔也遇到了蛮荒那群人?不对,估计那群人根本不认得傅柔,更别说截杀她了,若是和太子共度一夜,也应该天未亮就回来才是,青天白日的被人看见不就完了?真是蹊跷。 突然,脑海里闪过一张恶毒的嘴脸,那人口口声声说要把人做出人彘,难不成是她?扶欢公主? 想到这里,傅鸢勾唇一笑,这扶欢是有多等不及?真想知道太子清楚自己的白月光被自己的亲妹妹伤害之后是什么样的神情?痛哭流涕还是悲痛欲绝? 阿七查完账簿回来,听见丫鬟说薛姨娘带人来过,当即火上心头,逮着皎月一顿骂,“你是怎么守院子的?竟然让那薛姨娘带人进来挑衅?要是小姐有点什么事,我便要和你拼命!” 皎月低着脑袋,畏畏缩缩,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绞着手指头,被骂的狠了,才委屈的开口,“都是主子,我不过是一个丫鬟,阿七得小姐喜欢,做什么都是对的,皎月又不能!” 第92章 郡主封号 “不管得不得小姐喜欢,但在这锦园,你只有一个主子,那便是小姐!谁来都不行!” “皎月明白了…”皎月低着眉,声音呢喃,挨一顿骂,心头憋了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 阿七寻傅鸢,瞧见她正喂着鱼,生怕她扯到伤口,忙过去询问情况。 “小姐!你的伤势如何?这外头日头大着,随阿七进去,若是一个不小心磕着碰着,那可怎么办?” 傅鸢一把丢了手中的鱼食,塘里的鱼便争先恐后围上来,只见她站起身,语气悠闲,“不碍事,已经比昨天好多了,一会随我去换个纱布就是了。” 这点伤和她上一世在战场上受的伤比起来简直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小姐,方才我去永熙堂,晟庆担心你,叫我拿了两粒药丸过来给你。”阿七从袖子里掏出两个小盒子拿给傅鸢,傅鸢伸手接下,忽然想起昨夜救她的蒙面男人,越想越起疑,傅鸢突然神色一凝,开口道:“他怎么知道我受伤了?你说的?” 阿七顿了顿,仔细的想方才和晟庆的谈话,想不起来到底是不是她先提的,本就是不怎么起眼的话,应该是她自己先提的,不然晟庆是如何得知的? “应该是我先说的,小姐,我今日总想着你的伤势,说话做事也想着,许是我提了,晟庆才给的药。” 傅鸢狐疑的点了点头,将药丸拿出一颗吃下,随着阿七进了房间。 到了晚间,城中换榜之时又贴出一件大事,皇帝封傅府嫡女为异姓郡主,和公主一样的待遇,这在城里引起不小的轰动。 沈公公迈着小碎步进了将府,傅鸢和二房三房一同在前厅听沈公公宣读圣旨。 “…太子妃心系朝廷名誉,勇敢谋略,封太子妃傅鸢为云安郡主,赐黄金万两,翡翠珠宝一箱,边塞精制丝绸十匹…” “傅鸢多谢皇帝陛下…” 前后数十辆马车进进出出将府,送的东西把整个锦园都堆满了,皇帝可给足了傅鸢面子。 从嫡女一跃成为郡主,傅鸢也有些惊奇,本以为皇帝只会给她送点东西,不曾想直接赐了封号。 薛姨娘愤恨的望着前后进出的宫中侍卫,气的脸都扭曲了,她的女儿下落不明,而傅鸢,得了太子妃的位置也就算了,竟一跃成为郡主!还享受公主的待遇!凭什么?不过是跳了一支舞蹈罢了! 傅澹连夜快马加鞭送了书信回来给傅鸢,夸赞她的话写满了整张纸,他也得了封号,皇帝赐他骠骑大将军的称号,荣誉和面子,哪样都给了,这般重视,可得了不少人的羡慕和嫉妒。 薛姨娘被刺激的头疼,大着胆子收买了随沈公公出来的侍卫带信给太子,想要问问太子,傅柔是不是同他在一起! 那边容少煊知道这个消息,先是一愣,随后便派人去东门找前一日晚上守班的侍卫,得到的结果是傅柔的确没有出宫! 容少煊是太子,找起人来也算是容易,等查到傅柔在容扶欢殿里的时候已经是第三日了。 第93章 傅柔“偷东西” 傅柔浑身湿漉漉就这么大喇喇的丢在容扶欢的大殿中央。 她被容扶欢整整折磨了两日,她分明没有偷东西,却被人诬陷偷了公主的贴身玉佩,而后便被打晕带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她整个人被泡在冰冷的池水里,手脚都泡的发涨,全身的骨头仿佛都被冷水洗刷,凉的刺骨,不如死去来的痛快,每每快要晕过去就被捞上来扔在地上,反反复复。 “我没有偷公主的东西,请公主…明察…” 高位之上坐着的是容扶欢,睥睨的视线萦绕着傅柔,公主一身贵气的宫袍,傅柔却像个丧家之犬,她当然没有丢玉佩,不过是想要教训一下这个卑贱的贱人罢了! “本公主的婢女可是亲眼瞧见了!就是你偷的!还敢狡辩?给我拖下去!继续泡,泡到她松口为止!” “不要!公主求您饶了我!不要…不要…” 容少煊疾步走到公主殿外,有个宫女企图上前拦着,被他一脚踹的老远,趴在地上呕出一口血来。 “不要…救救我…” 在殿外就能听见傅柔的呼救,大殿的门被猛的踹开,在场的众人都吓了一跳,唯独傅柔像望见了救星。 “哥…哥哥?”容扶欢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不自觉的站起身。 容少煊踹开一左一右架着傅柔的宫女,怒不可遏,“扶欢!你在干什么?动用私刑惩治朝廷武将的女儿?!” “我…我,哥哥,她偷了我的玉佩!所以我便教训她!哥哥是要包庇一个小偷吗?”容扶欢面对容少煊,身上那股子蛮横无理丧失殆尽,转而一副正义至极的娇娇小女子模样,连说话的神情都变成了惩治坏人却反被指责的委屈样子。 “偷东西?你可有证据?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容少煊一把抱起傅柔,傅柔也趁机搂着男人的脖子。 “哥哥!” “扶欢,你太娇纵了!许是我平时待你太好了!你谁都可以动,但傅柔不行!” 容少煊说完转头就走,容扶欢望着傅柔被他抱在怀里,心中顿时嫉妒的发疯,潭水一般幽深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容少煊抱着女人的背影,宫绦里藏着的手指握拳,嫉妒的火焰肆无忌惮的蔓延。 “哥哥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傅柔被容少煊救出来,身子倚靠在男人怀里,口中不停喊冷,容少煊把人带进了自己的殿内,差人将女人全身衣物换了,而后在床边心疼的望着傅柔。 薛姨娘收到消息时,差点没晕死过去,“怎么可能呢!我柔儿什么东西没有?怎么可能偷东西?!快,差人,写信告诉将军!要将军替柔儿报仇!” 府中这事传的很快,傅鸢也知道了。 “偷东西?”桌前看书的女子柳叶眉微挑,嘴角挂着一丝讥笑,“公主未免太心急了些。” 阿七不解,“心急?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傅鸢敛眉,眼里的笑意盈盈,“偷的怕是一颗心。” “啊?心?” 阿七更不懂了,只觉得小姐高深莫测,不知道小姐什么意思,更不晓得傅柔和公主的争端是如何起的。 第94章 郡主的名头便利 傅柔被送回来时生了一场大病,薛姨娘哭天喊地,奈何傅澹在关外,最早也要七日后才能回来。 太子倒是跑的勤,连遮掩都不遮掩了。 傅鸢一早准备去永熙堂看看,连着休息了四日,她日日吃一颗百回丸,整个人面色红润不说,一张小脸俏生生的像是剥了壳的鸡蛋一样,身上的肌肤也白莹莹的,漂亮的不像话,肩膀的伤也愈合的差不多了,不曾想刚出将府门就望见太子下马。 男人也望见傅鸢了,脸上那是坦坦荡荡没有一丝心虚,甚至言辞凿凿,“本太子今日来是给傅二小姐赔不是的,毕竟是扶欢的不好。” 傅鸢微微一笑,神情慵懒,语气吊着戏谑,“哦~可听闻我二妹妹偷人东西,被罚也是在所难免,太子殿下比起亲妹妹,更加关心二妹妹呢。” “宫中不允许动用私刑,不论如何都是本太子的妹妹不好,太子妃这是何意?本太子好心前来赔不是你倒是怀疑起来了。” 傅鸢装作惊诧的表情,“不敢不敢,太子殿下,时辰不早了,殿下赶紧进去,傅鸢还有事,就不打扰太子殿下和二妹妹了。” 说完,傅鸢下了将府门前的台阶,转头往大道走去。 容少煊俊脸阴沉,刚才傅鸢那番话不知是阴阳怪气还是无意开口,听着总觉得怪怪的。 傅柔满脸病态,整张脸蜡黄的不像话,容扶欢将她泡在水里两天,冻的她一身毛病!寒气入了体,大夫说要好好调养,不然,怀上孩子的可能性不大! 傅柔前脚还在痛骂容扶欢,后脚听说太子已经到了院外,当即收了怒气,换上一副娇弱的样子,如今生了病,倒也好演。 傅鸢带着阿七步行到宝德福酒楼,还没进门,那掌柜就担着单侧坎肩过来迎傅鸢,“郡主!大驾光临,大驾光临啊!要吃些什么?” 傅鸢挑了挑眉,心想这掌柜的怎么认的这么快? 后又转念一想,她先是赏花节露面,外形与传闻中不符,被百姓议论过一阵,而后善草坊赠药,如今又因为化解了蛮荒使臣的挑衅得了郡主的封号,这一番折腾,怕是想不认识她都难,往后出门得带个面纱才是。 “一只板鸭,包好,我带走。” “好嘞!郡主你稍等!” 掌柜的亲自去包,最后不肯收傅鸢的钱,傅鸢对着阿七使了个眼色,阿七留下来硬把钱塞给了那掌柜。 “哟,谢谢郡主!”掌柜的颇为开心,只怕日后要拿傅鸢当揽客的活招牌了。 原本傅鸢还想在周边店里逛一逛,了解一下百回丸在众人口中具体受欢迎程度,奈何最近热度有些大,不太方便,于是和阿七一路低调行走,心里想着等过些日子热度下去了,再回访一些买了百回丸的百姓。 城北,从店外向里看去,晟庆乔装打扮成中年人正在柜台前捣鼓着算盘,看样子根本没有注意到傅鸢。 店里有帮忙的伙计,却并不知道傅鸢是老板,只当晟庆才是。 “咳咳…”傅鸢进了永熙堂咳嗽了两声,晟庆于是会意般抬头,一望见傅鸢,炯炯有神的黑瞳顿时一亮,而后语气依旧刻意平静,“你们去后院把昨日晒干的药材收起来。” 第96章 楚侯府布告 “撕下来,防止别人拿走了。” 话音刚落,不远处就过来一个家仆装扮的人,询问她为何揭榜。 “当然是为了救人。” 那人看傅鸢一个小丫头,颇不放心道:“你一个弱女子,怎么救人?侯府老夫人如今卧床不起,你要是把人救的更坏了,如何担当得起?” 今日出来本也就是想视察一下永熙堂,不曾想遇到这种布告,一方面楚侯府家大业大,地位也高,欠个人情给她傅鸢,日后她有什么需要还能请楚侯府帮个忙,另一方面,城中竞争大,她也需要一个有权有势的人家替她做活招牌。 “我自然担当得起,你带路便是了。” 傅鸢不卑不亢道,那家仆还是有些不可置信,上下打量了傅鸢好一会才决定把人带走。 走之前傅鸢让阿七去永熙堂拿点药丸来,以便她推销。 楚侯府在南边,坐了好一会车才到,下马车站在不远处,傅鸢清楚的听到门口两个家仆的谈话。 “你怎么带回来一个弱女子?瞧那一身装扮,也是高门大户家的小姐,你这眼力见可真不行,若是老爷小姐怪罪下来,你要怎么解释?” 被指责的家仆时不时瞟一眼傅鸢,面上也是满满的不放心,“这,我有什么法子?她揭了榜,我只能按规矩办!” 两人推推搡搡的,不肯带傅鸢进去,于是傅鸢直接带着阿七敲了高门。 几声重响,门内便有个粗使婆子开了门,只露出中间的身子,两边掩在门后头,瞧见傅鸢,是陌生人,疑窦丛生,“这位俏姑娘找谁?” “我揭了布告,来给你家老夫人治病。” “啊?治病?你一个姑娘家家的…” 傅鸢身后的家仆对视一眼,挤眉弄眼的招了招手,“是这位姑娘揭的,张嬷嬷,你让人进去,顺便将人带给老爷瞧瞧。” 话落,傅鸢就进了侯府,九曲十八弯的,绕了半天,那张嬷嬷终于把人带到了楚老爷的书房。 当初皇帝外出围猎遭袭击,楚老爷拼死相救,于是便从一个九品芝麻官一跃成超一品侯爵,真是幸运。 书房外,张嬷嬷示意傅鸢不要说话,只听楚老爷在里头说了些什么。 “近几年,国库吃紧,赋税也重了些,京城还好,边远地区臣听说除了远洲皆苦不堪言,得想办法戒奢节俭才是。” 傅鸢听着这话,还不觉得有什么,直到下一秒,一个熟悉的清音传来,“一人节俭不比一群人节俭,从上到下全都这么做才行。” 男人这话说的极对,即使是皇帝说要节俭,下头跟着的人有多少人能真正能做到呢?许许多多的也不过是形式主义罢了。 “哈哈哈…王爷这话极对。” 等里头人结束了话题,嬷嬷才过去敲门。 “何事?”门内一声苍老的声音传来。 “老爷,城中布告栏的公告被一位揭下来了。” 里头明显迟疑了片刻。 “带她进来。” 于是,傅鸢便踏进了书房,待望清楚面前来人时,容翊表情微不可闻的露出一丝丝惊讶,被眼尖的傅鸢捕捉到了。 第97章 侯府遇见容翊 楚老爷一望见傅鸢,眼里露出惊诧,片刻后才开口道:“老臣参见云安郡主。” 傅鸢微微一笑,“楚侯折煞我了,叫我鸢儿就好。” 一旁站着的男人背手而立,表情淡淡,看不出喜怒。 “云安郡主揭了臣的公告,可是有法子救臣的老母亲?” “有的,我这里有一颗解百毒的药丸,只要给老夫人服下就好。” 傅鸢将袖子里的锦盒拿出来,楚侯的脸上却没有一丝欣喜,尽是迟疑,“这,郡主从哪里得来的?家中老夫人就是听信了假和尚的话胡乱吃了东西,再乱吃,臣实在不敢…” 傅鸢自然能了解这种心情,若今天是她站在楚侯的立场上怕也不敢给老人乱吃,这,倒是难住了她… “这药是在永熙堂买来的,城中许多人都吃过,没有副作用,楚侯爷,您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况且老夫人年纪大了,一天遭罪,难受一天。” 傅鸢说完,楚侯一张苍老的脸上还是没有动容,直到容翊开口,男人语调慢慢,音色平缓,“侯爷,宫中御医都没法子,便让这药试一试如何?本王也有一颗,正收着。” “那,那便试上一试!” 于是,楚侯爷带着傅鸢和容翊往后院老夫人的住处去了。 大门一开,几个婆子伺候着,老太太睁了一会眼睛便闭上了,说话还流着口水,幸好神智还算清晰,能和大家说话,褶皱颇多的脸上带着愁容。 众人哄着老太太一点一点吃下了傅鸢带来的药,吃完老太太便睡下了,观察了一会儿,楚侯带着傅鸢和容翊去了别处侯着。 直到一个时辰后,有个婆子匆匆赶来说老太太吐了,三人才又赶去了老太太的卧房里查看情况。 还未进门,就听到老太太呕吐的声音。 上一世,傅鸢中了毒之后吃过百回丸也是一个时辰后呕吐,吐完就会好很多,这是药效到了。 “母亲?母亲?”楚侯给老太太擦了擦嘴角,而后轻轻唤了两声。 傅鸢察觉到老太太眼神清明了些,不比方才浑浊,想必身子也比方才爽利了些。 “老夫人,现在感觉如何?” 傅鸢试探性开口问道。 老太太坐起身,仔仔细细感觉了一番,的确吐完之后好了很多,也不比方才全身无力,“好了许多,比你们进来那时要有些劲…” 傅鸢微微一笑,漂亮的樱唇浅浅勾起发自内心的弧度,救人的喜悦如暖流倾注心间,面上还是一副稳重的嫡女风范,“那就好。” 容翊观察着傅鸢的一举一动,分明望见了她唇角微甜的笑,恍惚间,心中那片平静的冰湖也漾起了涟漪。 “多谢这位姑娘了,这些天请了好些人都不曾将我治好,你倒是给我这老太婆带来了良药。” “母亲,这位是翊王,那位带来药的姑娘是云安郡主。” “是郡主啊?老身真是糊涂了!前些日子听人提起过,也瞧了画像,不曾想转头便忘了。” “无妨的,老夫人叫我鸢儿就好了,不必拘泥于形式。” 第98章 你够不着,本王这块给你 晚间,楚侯爷和老夫人偏偏要留傅鸢和容翊在府中吃饭。 傅鸢让阿七回去通报了一声。 等着晚饭的间隙,傅鸢和容翊站在院子里赏着夜幕星河。 “翊王今日为何在楚侯府?”傅鸢一整个下午没机会询问,晚上才有机会开口。 容翊捻着手里的佛珠,不疾不徐道:“串门。” 串门?他这个外人眼里的大恶魔还串门?也不怕吓着别人。 傅鸢偷偷侧目打量他,今日穿的是一席月牙白袍,清风霁月的倒有点像是谪仙,哪里能让人信服他杀了金銮殿内一百一十八人? “这样啊,翊王殿下前些日子得了鸢儿的同阿饼,吃着如何?” 容翊微微侧目,对上她的视线,神情泰然,“云安郡主不怕太子知道吗?” “太子是草包,和翊王殿下比起来那可真是差远了。” 傅鸢逮着机会开始拍马屁,不曾想男人听了她的话只是挑了挑眉,“云安郡主这么说,不怕本王告诉太子?” 傅鸢干干笑了笑,示弱道:“最好还是…不要告诉…”,结束了略带尴尬的话题。 傅鸢恋爱经验为零,两世只拍过容翊的马屁,奈何次次都拍到马腿上然后尴尬的想原地找个洞钻进去。 在外头不知站了多久,有婆子过来叫他们去吃饭。 转头之际,影影约约好像听到了男人说了一句“还可以…” 傅鸢鼻腔里发出一个疑惑的嗯声,男人也没给她眼神,难不成是听错了? 楚媛宁风尘仆仆的回来,不知道去了哪里,见了傅鸢微微点了点头示意,而后视线直直射向身姿笔挺,俊美无双的男人。 “翊王殿下今日也来了,媛宁得到消息便赶回来了。” 楚媛宁这番话有些奇怪,奈何众人包括容翊在内似乎都觉得正常。 傅鸢和容翊坐在一起,楚媛宁坐在容翊左手边,楚侯府的大夫人二夫人分别坐在楚侯爷两边,傅鸢右手边就是老夫人。 老夫人对傅鸢很是喜欢,夹了不少菜给傅鸢。 许是因为桌上坐着的一个皇帝亲封的郡主,一个是恶名在外的王爷,楚侯爷和两位夫人似乎都有些拘束,连话都说的少,这就显得楚媛宁有些话痨了。 “翊王殿下,这酒酿丸子是厨房的拿手好菜,我夹一块给您。” 说着,楚媛宁便夹了一块给容翊。 傅鸢更惊奇了,讶异的看着容翊的脸,观察着他的反应。 楚侯爷察觉到傅鸢疑虑的视线,于是开口解释道:“小时候,媛宁不过三四岁的年纪,王爷那时总爱抱着媛宁出去玩。” 傅鸢这才知道原来两人认识的时间这么久了,顿时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不过转瞬即逝。 下一秒,正当傅鸢想去尝尝那酒酿丸子的时候,容翊把楚媛宁那块夹给了她,依旧是冷淡的表情,若无其事的开口,清朗好听的声音传来,“你够不着,本王这块给你。” 傅鸢眼睛瞪大,转头看向容翊,奈何这男人面部管理极其严格,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还是那副淡雅矜贵的模样。 第99章 推销 楚媛宁明显面上怔了怔,吃饭的动作都顿了顿。 容翊表情淡淡,细嚼慢咽,傅鸢吃下男人夹来的那丸子,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冷面阎王给她夹菜,这是不是意味着抱大腿进度更一步深入了? “这酒酿丸子的确好吃,郡主觉得呢?”老夫人慈眉善目,也夹了一筷子给傅鸢,望着傅鸢像是自家姑娘一般。 “挺好吃的,谢谢老夫人。” “谢什么?老身是要多谢谢你,多亏了你带来的药,否则老身说不准哪一日就驾鹤归西了。” 傅鸢笑了笑,“应该是劣质的东西在您身体里淤积太久,鸢儿带来的药丸恰好可以清理,老夫人若是想要强身健体,只需要去永熙堂买几粒就是了。” “永熙堂?老身竟没听说过。”老夫人一边面带疑虑,一边积极求解的样子。 “就是北城新开的药馆,药材,药丸都有,老夫人,不要吃那些来路不明的补品,太伤身体,倒不如买些正规店铺里的好药材养养身子。” 傅鸢这番推销把老太太带上了道。 “是啊,年纪大了,不知道哪一天就去了,总想着多活一天是一天,多陪陪儿女外孙,听信了假和尚的话,花了上百两白银买的药丸竟然把自己吃伤了。”老太太一番话唉声怨气,傅鸢点点头,上一世她未尽孝道便身死,父亲该是怎样的悲伤?白发人送黑发人,楚老夫人至少有幸看着自己的儿女长大成婚。 “母亲,不要说些丧气话,儿子明日就差人去北城买些郡主推荐的药丸给您,补补身体。”楚侯爷孝心倒是值得赞颂,一家子对老太太的态度极其恭敬。 楚媛宁接过汤碗给众人盛了汤,傅鸢随口道了一句谢谢,楚媛宁回道:“不言谢,郡主救了我祖母,日后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找我便是了。” 傅鸢轻笑点头。 一顿饭吃完,丫鬟婆子便过来收拾,大夫人和二夫人扶着老太太去了卧房,偌大的饭厅只剩下他们四人。 其实容翊鲜少留下吃饭,这一次前来也是时隔多年。 “楚侯爷,今日多谢款待,本王就不多打扰了。” 一听人要走,傅鸢也站起身,“既然翊王要走了,那我也不多待了,谢谢侯爷今日款待。” 楚侯爷点点头,“的确天色也不早了,臣差人送翊王和郡主回去,安全到了府上臣才安心。” “麻烦了。” “麻烦楚侯爷了。” 楚媛宁还未同容翊说上两句话,人便要走了,只能巴巴的望着男人的背影。 马车备了两辆,傅鸢支走一辆,准备跟翊王同坐一辆。 见傅鸢又要往王爷的马车上爬,赵立立刻炸毛,“郡主如今身份不比往前,若是让太子或是皇上知道了风言风语,对我们王爷可没好处!” 傅鸢回头站在马车上望着赵立,细眉轻挑,眼神挑衅,“小侍卫,我如今也是郡主了,你就这么跟郡主说话?” 容翊在车内坐着,闭眼凝神细细听着外头两人谈话。 第100章 姻缘天注定 “我,我…”赵立我了半天,一句话说不出来,就开口向王爷求救,“殿下!郡主此举不妥当,殿下谨慎!” 赵立话音刚落,里头便传来低声沉吟,“时候不早了,再拖延,打更的就要来了。” 傅鸢一听这话,心里窃喜,转头撩开帘子进了马车,坐在男人右手处。 赵立愤恨的跳上马车,拿了僵绳,脑门皱了几层,撒气似的抽在马屁股上, 寂静的马车内,男人身上好闻的青檀香入鼻,沁人心脾,白袍胜雪,侧脸精致轮廓更是完美,气质阴郁,骨节分明的长指捏着佛珠,皎若人间月,不爱说话,举手投足间的贵气却不容忽视,这就是容翊,看一眼就无法忘怀的存在。 “郡主是有什么话要说吗?”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她饿狼一样的视线,男人神情漠然,浅浅低音宛如弦乐。 傅鸢有些紧张,往日的谋略算计在这男人面前丢的干净。 “没,只是觉得王爷长得一副清俊模样,却没有成婚。” “姻缘天注定。” 傅鸢本以为她这话会叫他至少动一动眼皮,谁料,男人仿佛看淡了世俗般来了句姻缘天注定。 这话,傅鸢可最有反驳权了,什么姻缘天注定都是狗屁,上一世她嫁给容少煊,这一世,她可不不会走老路。 “可坐着不动哪来的姻缘呢?是不是翊王?” “无妨,一个人也挺好。” 这是什么意思?不打算成婚?难不成真的皈依佛门了? “那没有子嗣也好吗?”傅鸢不依不饶,感情她瞧上的是个和尚? “容氏子嗣够多了。”容翊收起袖口,随手拿了裂纹瓷茶杯轻轻靠近薄唇,细细吹拂后才抿了一小口。 傅鸢叹了口气,撇了撇小嘴,上一世容翊的确一直没有子嗣,也不曾娶妻,大概率是因为她,当初无缘无故冒出来一个匿名人给她黄金万两让她有钱制作百回丸,那时她以为是爱国志士,现在想想,除了容翊她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这般帮她助她,她上一世,到死都不知道真相。 上一世,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容翊也在默默帮助她?想到这里,傅鸢越发觉得愧对眼前这个男人。 “可…人这一生总要有一个相爱到老的人不是吗?她可以陪你聊天,陪你解闷,给你生一个胖娃娃,不然,老了躺在床上,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傅鸢说这话时,眼里闪着亮光,她何尝不想要这种生活?和相爱的人在一起,没有欺骗,没有背叛和屈辱,一起抚育孩子,一起白头偕老,死也值得了。 只是,她备受屈辱,她浴火重生,她无法平淡生活,她要登天,要废太子。 男人喉结滚动,视线终于落在女子的身上,恍然间,好像望见清澈的微光落了她满身,窗外,车轮滚滚。 “这不像是郡主能说出来的话。” 这个女子,在见没几面的时候就徒手杀了两个人,谋略和胆识皆是过人。将门嫡女,太子妃,郡主,哪一个头衔拿出来不将人吓死?只是此刻,他仿佛在她身上看见了他的影子,落寞之余却又一派坦然,肖想平淡却又期待覆灭。 第101章 互相试探 护国寺的老僧人说她命格里有天,容翊不置可否,眼前这个女子确实不同寻常。 寂静中,马车突然压过一个石子,傅鸢身子登时往前一倾,身旁男人眼疾手快,一把拥住了她的身体,两人的距离瞬间为零。 夜幕里,傅鸢惊奇之余,感觉到腰间大掌传来温热,那股好闻的青檀香更加浓烈。 “当心。”容翊先开口,声音略带沙哑,磁性的音色一出,她顷刻脸红,快速逃离男人的怀抱,躲闪不及似的,傅鸢咽了一口唾沫,脑袋别向旁处掩饰自己的羞耻,“谢谢王爷。” 傅鸢以为车内昏暗,容翊一定看不清她的脸,谁知男人视力极好,将一切都尽收眼底。 “太子妃现在知道娇羞了?以往赠送本王美食,到底越过了界限,今日,天色昏暗,又上了本王的马车,不怕本王做出什么禽兽的事?还是…太子妃想寻个刺激?” 男人语气略带嘲弄,最后那句更是带了几丝讥讽调戏的意味,招惹他,掉入他怀中又这般不情愿的躲闪。 容翊变了语气,傅鸢也调整心态,凤眼诱人,直勾勾的望着男人,一张小脸娇俏,像魅惑众生的妖精,“不是,我没有经验…送翊王东西本就是因为欣赏翊王,况且,翊王生的龙章凤姿,若真是想做些什么,也不是不可以。” 这下,向来坐怀不乱的翊王被这引诱的话扰了心,竟叫他听着有几分悦耳,他可向来知道这傅鸢不拘小节,向来胆大,不曾想说这种话也是张口就来。 从惺惺相惜到互相试探只要短短一段路的距离。 容翊嘴角勾起,同样魅惑,不输傅鸢,他随意张开双臂,露出宽厚的胸膛,“既然太子妃有意,那本王有什么理由拒绝呢?这么想想,还有些刺激不是吗?” 傅鸢咽了口唾沫,好看黛眉微蹙,惊诧于今晚容翊的主动,同时也不愿意在这场博弈中成为败方,他在试探她。 狭小的空间里,傅鸢慢慢靠近他,两人身上好闻的气息互相交织,男人微微垂着长睫,视线游离在女子绝美的脸庞上,高挺的鼻梁透着性感,唇线弧度好看,浅浅抿着。 傅鸢饱满的樱唇缓缓靠近他的唇瓣,同样不服输的大眼睛看着他逐渐清明的双眸。 两相对视,火光迸发。 还有半个指节的距离,只要男人稍微一动,两人便会唇瓣相接,奈何男人姿态高贵,坐在原地,仿若被动,可那双带着戏谑的双眼看来却已经成为主导。 傅鸢倏地侧头,轻吻落在了男人的喉结上,视线未及处,男人笑意加深,双臂慢慢放下,呼吸逐渐急促。 这场博弈,男人明显更胜一筹,处于败方的傅鸢心里不舒服,刚准备收回动作,只见帘布被拉开,从赵立的方向看,他们简直大逆不道。 “王,王爷?!” 赵立差点没吓傻了,手还拉着帘布不知道怎么办,傅鸢羞得闭上眼,维持背对着赵立,面向容翊的姿势,这种时候被人撞见,她实在没脸见人了。 第102章 失态 “出去!” 头顶,男人不悦的沉吟,听到帘布放下的声音,傅鸢才坐回原位,相比于容翊的淡定,傅鸢要狼狈的多。 “咳咳,翊王殿下,我到了,先下去了。”她说着,脸还是有些烫,到底还是功力不够,献了丑。 “嗯。” 傅鸢快速跳下马车,头也不回的就往前走,阿七给她留了门,因此也免了在门口敲门,身后男人看着的尴尬。 一进将府,她便快速往锦园逃去,阿七在锦园门口等着,看见傅鸢回来了,才松了一口气。 “小姐!怎的回来这么晚?小姐,你的脸怎么了?怎么那么红?是让天气给闷的?” 傅鸢进了院子,马不停蹄的又往卧室走,期间刻意装作无事道:“有吗?大概是太闷了,马车里又不透气…” “那,我去打点水给小姐如何?” “嗯,去。” 进了卧室,傅鸢对着床不停的顺着胸口的气,今晚实在是有些疯狂,回想刚才在马车里,她竟然想要亲吻他,胆子不够,却只亲吻了男人的喉结…虽说是因为男人的激将,但这也分明有些超出她的认知范围了,傅鸢,你何时这般失态过? 同样郁闷的还有赵立。 车内,容翊闭眼凝神,捻着佛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车外,赵立世界观崩塌,他还是没看住!让那个妖女玷污了他家王爷! 阿七端来水盆给傅鸢擦脸,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 “二小姐装的好精彩,小姐你是没看到,今晚的饭桌上,傅柔一口一喘,仿佛要死了一般,阿七一猜就知道是因为今晚太子没走的缘故!” “小姐,你仔细洗洗手。” “还有,太子今晚问过你为何不在,阿七说你去了别的府里做客,问你具体去了哪里,阿七没说,那太子离开将府之前还来过一阵锦园,又问你这么晚了为何还不回来,阿七说小姐在府中呆的不愉快,便出去…” 傅鸢听她说太子,看样子容少煊前后来找过她两次,找她做什么? “他没说找我做什么?” “没有,阿七也没问。” “不管他。” “阿七才没管。” 第二日,傅鸢起来时浑身乏累,做了一夜的梦,全是容翊。 肩膀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留下一道疤痕,再吃几天百回丸,差不多也就下去了。 穿戴好衣服,便赶去了夫子的学堂,没了太子在身边,傅柔又恢复了生龙活虎的模样,又同傅晴炫耀起她不知从哪得来的玛瑙项链。 午时,参商师傅同她告了别,说是有人愿意花重金替她赎出宜春楼,傅鸢于是赠了些银两,当做额外的学费。 这一日过的平淡悠闲,吩咐晟庆做的事暂时还没有进展,又过了没几日,傅澹从关外回来了,气势汹汹,傅鸢猜到薛姨娘一定写了信给他,不然不可能这般快就回来了,傅鸢生怕皇帝追究傅澹擅离职守的罪责。 “将府的女儿,凭何是她一个公主能惹的?我将军府什么没有?需要偷吗?” 沁园,傅柔哭哭啼啼,薛姨娘扇风点火,傅澹气的火冒三丈。 第103章 傅澹讨公道 傅澹回来,傅鸢还没来得及去请个安,已经有人过来找她了。 想也不用想,一定是傅柔的事,这容扶欢真是不懂得审时度势,傅柔好歹是将府的庶女,私自行刑,愚蠢至极。 出了院子,傅鸢便往傅澹的书房走,书房门口,站了一排丫鬟婆子,都是三房的熟人,望见傅鸢来了,不情不愿的请了礼,傅鸢看也不看她们,抬脚跨进了书房。 傅澹站在书房中央,侧边椅子上坐着愁眉苦脸的母女二人。 “爹爹,您怎么回来了?傅鸢前些天还瞧着关外正吃紧。” 傅澹冷着脸,略带不耐的指了指傅柔,“你妹妹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能被公主关在殿里两天?你这做姐姐的,怎么不知道去寻人?竟多亏了太子殿下!” 傅澹所有指责都在傅鸢的意料之中。 “爹爹,你这可是冤枉鸢儿了,贵妃生辰那晚,鸢儿遇袭,回来早就不省人事,后来一听说妹妹出了事,正好趁着沈公公过来宣旨时便托公公找寻妹妹,这期间鸢儿也一直在养伤。” “你撒谎!”薛姨娘腾的站起身,“老爷,傅鸢根本没有找柔儿,还是我写信给太子才寻到柔儿的,老爷,你说这其中能没有蹊跷吗?说不准正是傅鸢和公主联手陷害柔儿呢!” “姨娘分明知道我那晚遇袭,整个将府的下人都可以作证!姨娘既见到我回来不曾见到傅柔回来,为何当时不去找?反而第二日中午才去寻人?” 跟傅鸢玩先泼脏水这一招,简直太嫩,她头脑清晰,薛姨娘那晚的顾虑她也全都清楚。 “我,我那时没想那么多!以为…柔儿只是在你后面回来而已…” 薛姨娘方才那股子嚣张的气焰明显小了些,心中盘算着傅鸢到底知晓多少。 “难不成二妹妹在宫中约见什么人,姨娘也知道,便以为只是普通的约见,所以当夜没去寻?”傅鸢面上带着试探,镇定自若,游刃有余的模样让薛姨娘母女二人慌张之余互相对视了一眼。 薛姨娘到底是个老江湖,见说不过,便放大了嗓门找傅澹求助,“老爷,鸢儿在说些什么呀?柔儿洁身自好一直到现在,怎么会半夜约见什么人?这传出去叫柔儿怎么做人啊!” 傅澹马不停蹄的回来想为女儿撑腰,不曾想见到家中争吵,顿时烦躁涌上心头,“够了!追究这些有什么意义?鸢儿受了伤,你还要她怎么样?” 薛姨娘面上一凝,双眼顿时委屈的瞪大,“我,我…” “行了,我午后进宫面见圣上!柔儿同我一道去!傅家怎能被随意拿捏!” “是,爹爹。” 傅澹说完便离开,擦身而过时,傅鸢低眉侧了侧身子。 书房里还剩三人,傅鸢勾唇笑了笑,“二妹妹真是不小心,怎的被那公主抓住了把柄?将府什么没有?非要做一个小偷~” 傅鸢故意拉长最后两个字,说完就转身离开,却被气急败坏的傅柔出声拦住,“傅鸢!我不信这件事没有你一份功劳!” 第104章 傅柔活该 傅鸢头也不回,喉咙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哼声,大步出了书房。 书房内,傅柔重重拍案坐下,气的喘息声急促,薛姨娘坐在一旁,恨恨的开口,“这傅鸢,竟能将我们打的措手不及,真是变得叫人难以招架了!柔儿,你和太子的事,她怕是已经知晓明了了,只是如今她在暗我们在明,她又被封为郡主…” “对我们更加不利!” 傅柔心在滴血,脸上的表情更是阴狠,那两日非人的惩罚给她落下了病根,不好好养着,怕是连孩子都无法怀了!她恨不得把傅鸢,把容扶欢千刀万剐! “娘!她知晓又如何?太子是我的!我一定要让她比我更惨!” 午后,傅澹说到做到,当即带着傅柔进宫要面见圣上。 皇帝早在傅澹进城之时就已经知道他回来,不拦着,一是因为公主动用私刑一事确实存在,二是考虑到边关需要傅将军镇守,城中才能安宁,他的帝位才坐的安稳,这两个原因,他不得不给傅澹一个说法。 御书房内,皇帝面色冷峻,明黄龙袍威严万分,声音低沉,中气十足,傅澹身材魁梧,粗狂无比,将军的严厉肃穆丝毫不逊皇帝。 “傅将军今日前来所为之事朕已经知晓,正准备给傅家一个交代,你便擅离职守,回了京城,这,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啊。” “身为将军,我驻守边塞,可公主欺辱傅家小女,这,陛下能否给个公道?” “自然,自然,扶欢被朕罚去了清涧寺抄写《女则》《女戒》,半年为期,如何?” 傅澹厉眉深蹙,这公主受的责罚同柔儿受的比起来简直九牛一毛! “可我小女身子泡出了毛病,陛下难道…” 皇帝不耐的摆了摆手,示意傅澹停止,遂开口道:“宫中自会有人去医治,只是,公主说傅柔偷窃,这事无法证明真假,将军,你说是不是?再者,你擅离职守,朕不追究已算大度。” 皇帝这番话真是道貌岸然,却又字句在理,希望到此为止,双方各退一步… 傅鸢得知容扶欢只是被罚去清涧寺抄写,也没什么太大的波澜,意料之中的事。 阿七倒是笑开了花,“活该!二小姐平时张牙舞爪,活该遭受这事,小姐,我听府里的下人说,二小姐极有可能怀不了孕呢!” 傅鸢顿了顿,正好,上辈子容少煊不肯碰她,不愿意给她留子嗣,重活一世,倒是把报应报到了傅柔身上。 从进宫一直到晚饭,傅柔都把自己锁在屋子里,薛姨娘陪在她身边抚慰着,于是今天这顿饭傅鸢吃的极其舒心,连平时不怎么有存在感的三房今日话又多了起来。 “城中最近时新腰间佩戴铃铛挂饰,晴儿闹了几日说要买,我允了明日,鸢儿,你也同去如何?看着点这丫头。” 三姨娘声音软弱,上一世也未曾做过什么伤人的事,傅鸢也是愿意和三房拉进关系。 “好,三姨娘,我明日恰好也要去城中买些东西,就当顺路了。” 第105章 假药方 “娘亲,礼谨也要去好不好?”傅礼谨很乖巧,说话软软糯糯的,三姨娘拧了拧他的小鼻子,“不可以,你明日还要习字。” “哦…” 第二日,傅鸢在门口等着傅晴,小姑娘一身薄荷绿褶裙,双云髻上缠绕了浅绿色丝带,着实俏皮。 反观傅柔赤红柳绦流仙裙,裙摆是江南最新渐变技术织染而成,娇媚动人。 今日出来,一方面是同傅晴逛街,另一方面,她要去永熙堂看看吩咐晟庆做的事做的怎么样了。 街边小贩繁多,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来了就一个劲的吆喝,“最新腰饰!价格不贵!童叟无欺!” 傅晴望着那粉红缀挂铃铛的腰饰,激动的望着傅鸢道:“大姐姐就是这个,前些日子我去找戚御史的女儿玩耍时瞧见戚霜带着这东西,围在纤细的腰间响叮当的,真好看。” 傅鸢失笑,打趣儿道:“那你快买,这卖的这么好,又这般好看,再不下手,都让别人给抢了。” 这东西,傅鸢分明早就戴过,不知为何这会儿反倒变成了新鲜玩意儿。 买了自个儿想要的,傅晴的心思也不在这上头了,走着走着又觉得无趣,便嚷嚷着要回去,傅鸢使了劲点了她的脑袋,“行啦,真是小孩子心性,你先回,我去一趟别处逛逛。” 说这话时,傅鸢倒望了自己也不过才十五岁,身后阿七笑了笑,“小姐,你也是个没多大的小孩呢。” 听了这话,傅鸢身子一顿,旋即失笑,“是啊。” 过惯了打打杀杀的日子,重回年少,外表变化了,内心却一成不变。 反正傅鸢也是要去药馆的,傅晴跟着,也会觉得无趣,便让她先回了。 走着没多远,恰好路过善草坊。 门口的新产品推荐上写着养颜丸,不仅能美容养颜还能返老还童,这大话说的真夸张。 这和傅鸢的百回丸几乎差不多,贪心不足蛇吞象,傅鸢微微一笑,看来吩咐晟庆的事情他做的还算不错。 “小姐,返老还童?这是骗人的,和楚侯府的老夫人那日碰到的假和尚如出一辙了。” “走,去咱们的铺子瞧瞧。” 晟庆乔装打扮的手段是越发高明了,现下连声音都极其像一个中年人,这会儿他正在给一个农妇介绍强身丸,也算是尽心尽力。 傅鸢在旁边等了等,等晟庆结束了才和他去了里间谈话。 里间也极其干净,桌上的茶壶里沏好了茶,壶壁还是热的,赶巧她也渴了,随手倒了杯茶水小口小口的喝着。 晟庆摘了假胡子,露出光洁的下巴,恭敬的望着傅鸢,“大小姐,今日怎么有空来永熙堂?” 想到这两天傅柔作的妖,傅鸢神情敛了敛,“恰好有空,就过来看看,我望见善草坊门口的牌子了,啧,夸张了些。” 晟庆抿唇微笑,“我差人将假方子散了出去,大抵是被善草坊拿走了,同时也按照小姐说的将弊端写上了,但凡有点良心的药馆都不会生产,善草坊倒是利欲熏心了。” 第106章 忠犬晟庆 “钱是好东西,百年药馆也不过如此。” “只是大小姐,若善草坊垮了,那咱们的药材可怎么来?” 晟庆平时挺聪明的,这会儿反倒有些痴傻了。 “我们的药材的确多亏善草坊,我自然不会让它垮,况且…在宫中太医院当值的万太医运出我们需要的海蜡简直易如反掌,单凭我们自己干永熙堂只能火一阵,若是能和善草坊联手可就不一定了。” “联手?”晟庆面带疑惑,几秒后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大小姐,你太厉害了。” 晟庆是由衷的佩服这女子,不论是当初救了他还是设局将傅礼瑜赶走,再到现在,都不是一般女子能想出来的计谋。 阿七听的云里雾里,“小姐,你在和晟庆说些什么呀?阿七怎么听不懂。” “阿七,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环顾了一下四周,里间真是太干净了,傅鸢还是忍不住感慨,一个男子能将屋子收拾的这么干净不容易。 “你这屋子收拾的倒是干净。” “因着不知道大小姐什么时候就来了,所以我便天天收拾着,看上去也会好看些。” 傅鸢挑了下眉,赞叹道:“不错。” 不远处的大男孩挠头一笑,忠犬的模样多了几分憨厚,“多谢大小姐夸奖。” 傅鸢笑了笑,站起身,“好好干,缺什么需要的东西自己拿着收的账买就好了,若是觉得店里的伙计少了,可以多找点,分担一下不至于那么累。” 晟庆一双狗狗眼笑的像是缀了小星星,亮亮的,虎牙都笑出来了,更憨了,“多谢大小姐,现在一切都忙的过来,请的人越多,风险就越大,还是暂时不用了。” “那也行,你主事,你看着来。” 晟庆重重点头,“嗯。” 交代完事情,傅鸢从后门晃悠着离开了,这些天的相处,傅鸢越发信任起晟庆来了,这男孩做事利落,每每她交代的事情总能处理的完美,也算是她的得力助手了,上辈子这男孩死的早,被傅礼瑜解决了后事,可惜了。 回府后,傅澹已经离开将军府快马加鞭出了城,看着府中下人紧张兮兮的模样她才知道原来太子又来了,在府中的花园里和几个姊妹闲聊着。 傅鸢心中冷笑,大抵又是来见傅柔的。 “大小姐,太子殿下让您回来了就去找他,说是有事同你讲。” “有事?” “嗯,等了好些时辰了,你从府中走了没多久太子便来了。” “好,我知道了。” 阿七忍不住在傅鸢身后抱怨,这该死的太子又来做什么?! 还未到花园,就在拱门处听到了傅柔的笑声。 “真是热闹,每回太子殿下来我将府,二妹妹总是乐不思蜀。” 听到傅鸢的声音,不远处的三人除了傅晴是真心实意同她打招呼,另外两个多少带了勉强。 “大姐姐,你回来了,太子殿下宅心仁厚,待我们也极好,大姐姐可不要胡乱吃醋呢。” 傅鸢低眉浅笑,再抬眸,上挑的凤眼里混了几丝戏谑,“吃醋?二妹妹是不知道,这醋我只吃干净的,喜欢的,其他夹杂了屎的,属实吃不下。” 第108章 善草坊再中计 薛姨娘一听皇后邀请傅鸢去皇宫,哪里还淡定的下来? “这哪得行?我儿被她害走!她竟这会就要攀附上皇后了,若是让她得逞,可如何还除得了她?” 梅园里一阵铺天盖地的怒火冲天,相比较而言傅鸢却不日清闲。 林国公府送来一套白釉茶盏,一共十二件,件件精雕细琢,每个杯底都撰写了她的名字和生辰,正疑惑着,原是因为她今日过生日。 “小姐,阿七吩咐了后厨给小姐做碗长寿面,寓意健康长寿。” 傅鸢摆弄着茶盏,嘴里喃喃道:“母亲去世多年,林国公府现下唯有外祖父母记挂着我,不知外祖父母如今身体如何了,舅舅在翰林院忙碌,只靠舅母伺候着。” “小姐,大夫人去得早,将军都鲜少记得小姐的生辰,唯有林国公府的两位老人年年送小姐东西。” “思念如江水,连绵亦不决。” 傅鸢将茶盏收好放进箱子里锁了,想到上辈子先是母亲离去,接着又是她,外祖父,外祖母该又多悲伤? “下个月重阳,小姐回林国公府看看便是。” “嗯。” 城中有一起毁容事件,说是因为吃了药丸脸上不但没有变美不说,还起了红疹,奇痒难忍。 善草坊围了好些个姑娘,有个高高坐在轿辇上的小姐围了面纱,碧玉霞冠,身旁带的人也不少,仔细一问才知道是正二品的慈嘉县主,大声嚷嚷着要拆了善草坊。 这么一闹,满城风雨,闹到傅鸢面前时已经是第二日。 慈嘉县主要拆了善草坊,万欣德从宫中赶来给县主赔不是,可仍旧不能平了县主的怒气,“你跟我道歉我这脸就能回来了?!我要拆了你这害人的药馆!看你还怎么打虚假的招牌!来人,给我拆!” “县主手下留情!给我些时间做出好药来医治县主的脸如何?” “好啊,我给你时间!你若一日做不出来,你这店便一日关着!一辈子做不出来,就给我关一辈子!” 于是,善草坊关了门,所有人都在里头给慈嘉县主做药,慈嘉县主吩咐了人在门口看着,有几个伙计胆子小,直接丢了活不干了。 “这方子到底哪来的!怎么那么多人出了问题!” 万太医拍案指责面前的学徒医师,前几日有医师请示他说得了和百回丸一样的好方子!只要做了就能一本万利,如今呢?连门都要关了! 其中一个医师道:“我从一个人手中买的,他口口声声说与百回丸无异,我又瞧着附带的纸条上那些弊端是因人体质不同才会得红疹病,因此便想讨巧…” 万太医长吁短叹,一屋子人捣鼓了一天什么也做不出来。 傅鸢让晟庆散出去的方子里少了一味抚慰药丁奇,因此其他药材的烈气便会上脸,只要加一味丁奇,红疹便会下去。 只是百回丸过于超前,万太医根本不够资历研制它。 因此当晟庆按照傅鸢吩咐的,拿着放了丁奇的药丸去找善草坊谈判时,善草坊只一味的答应晟庆提出的要求,晟庆还留了一手,同善草坊签了契约,违约者,衙门见。 于是,善草坊先前不愿意卖给永熙堂的药材,现下是百般愿意给永熙堂,连稀有药材海蜡都不愁了。 第109章 楚侯府拜帖 慈嘉县主治好了脸才放过的善草坊。 县主走后,万太医拿着手帕擦拭脸上的汗,后知后觉才明白自己被耍了。 “永熙堂给我们假方子也就算了,竟然还让我们长期供给他们药材!万太医,这事不如告知衙门,让他们给我们一个公道!”那学徒愤恨难平,气恼不已,狠狠的将长期戴在脑袋上的帽子摔在地上。 “你愚蠢!若是衙门问起明知方子有问题还制作,你要怎么解释!” “那,那我们不承认就是了!” 万太医气的吹胡子瞪眼,“那你把那日卖假方子的人杀咯!我们才能不承认!” 那学徒登时没了气焰,转而默默将帽子捡了起来… 解决了善草坊的事傅鸢别提多舒心了,过了没几日楚侯府老夫人送来拜帖,说要请傅鸢去参加马球会,其他哥儿小姐也甚是欢迎。 “马球会?楚侯府年年举办马球会,很少亲自发拜帖邀请咱们将府,今年给小姐下拜帖,肯定是因着上回小姐救了老夫人。” “马球会,想去便去了,也不是什么难进的场子,各家有头有脸的大夫人也会去瞧一瞧,说不准能给自家小姐寻个好姻缘。” “话是说的没错,可能得楚侯府老夫人亲自下拜贴的只有小姐您一个人。” 二房三房是妾室,虽不是头一回遇着这拜帖,可楚侯府的老夫人送来的还是头一回。 “这小贱蹄子到底什么时候又傍上了楚侯府的?” “娘,那拜贴上也说了,我也能去,她何时傍上的便不管她,于我们又没什么关系,那日说不准能碰上太子,若是能赶在清涧寺礼佛那日让太子起了退婚的心思不是更好?” 薛姨娘欣慰的扶着傅柔的双臂,理所当然道:“对,柔儿,你适当同他走近些,趁他对你心中有心思,你可要好好把握,这机会,可难得!” “娘,我知道了。” 三房请傅鸢过去喝茶,为这马球会的事三姨娘心里有些话要讲。 丫鬟刚沏好了茶,傅鸢就进了三姨娘的芳华院。 三姨娘起身迎接,态度也恭敬温婉。 “鸢儿来了,快坐。” 傅鸢望着三姨娘一张脸积攒了许多话的模样,也猜到三姨娘今日叫她过来是为了什么事。 “鸢儿,你得了楚老夫人的拜帖,这马球会应当也是去的,晴儿一日日大了,总归不能老在这宅院里晃悠,往年她小,不方便去那勾栏场合同旁人嬉闹,如今她也大了,该出去见见人…” 三姨娘面色带着几丝为难,下头的话估摸着也是不好意思讲出来,傅鸢笑了笑,接了丫鬟递过来的茶水,吹了吹热气,抿了一小口。 见傅鸢喝了这茶,三姨娘紧皱的眉头才松了些。 “三姨娘的话我也明了了,三妹妹的确也大了,这马球会上,世家公子繁多,一个弱女子一生只有一个选择,便是嫁个好郎君,鸢儿会将三妹妹带着见见人。” “鸢儿,姨娘多谢你,到底是个不受宠的妾室,自然没资格像别的大夫人一样出现在那样的场合里,晴儿就拜托你多多关照着…” 第110章 马球会 “三姨娘,不说受不受宠,只要安分守己,下场,不会坏的。” 傅鸢说的无意,只是想到了薛姨娘,蹬鼻子上脸,心比天高,想要攀太子那高枝,只怕薛姨娘有那心思,即便成了,皇后也要第一个弄死傅柔。 这位分低一等的,哪里都有闲话说,皇后才不允许太子招惹了粗鄙闲话。 三姨娘顿了顿身子,随后便低眉温顺的笑笑,“鸢儿说的,的确不错。” 马球会办在了城郊马场,来的人颇多,上次中了招的慈嘉县主也来了,脸上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秋风瑟瑟,偌大的马场泥土飞溅,设了亭子给来人歇息,骑射,投壶,打捶丸,该有的都设好了,奖品也写在一旁的布告栏上,看的真切。 傅鸢还是一身红装,英姿飒爽,三千青丝垂落身后,纤细的腰身袅袅婷婷,再配上一张倾国倾城的小脸,一如入凉亭落座,惹来不少视线,楚老夫人见她来,说了好半天的话才去招待别的客人。 傅晴跟在傅鸢身后,蹦蹦跳跳的,活泼的很。 傅柔一身水粉色裙衫,浑身上下都透着娇嫩,娇滴滴的也入了和傅鸢一帘之隔的亭子里,望着马场上骑着马儿狂奔的男子。 “大姐姐都是太子妃了,又不是未定婚的小姐,理应都不该来这马球会才是。” 傅柔说话之际,那头恰好温蜓寻着傅鸢的方向过来。 傅鸢失笑,“二妹妹这话真是毫无逻辑,照这意思,那荣国公府的大娘子,赵伯爵府的大夫人都来做什么?” 话落,不远处容少煊竟然也来了,黑色蟒袍气宇轩昂,神采飞扬。容少煊那张脸的确俊美,临旁左右议论纷纷,皆觉着今年马球会办的有意思。太子一进马场,楚侯府老夫人便迎了上去。 “老身参见太子殿下。” 老夫人行了拜见礼,“没想到太子殿下也来马球会,太子妃的位置老身设在中间地段了,恰好也好找。” “知道了,老夫人不必多礼,今日大家玩乐,没什么位分之别,不要拘束。” “是是是…” 这话音刚落,不曾想这一年一度的马球会竟然迎来一位比瞧见太子还叫人震惊的男人,容翊。 男人白衣蹁跹,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清冷邪肆,浑身上下都透着股不容靠近的淡漠疏离之气,手持佛珠,不动声色,众人惊奇这杀人如麻的王爷怎会出现在这勾栏马场?! “皇叔?”容少煊背手而立,一双极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探究的目光望着容翊,“皇叔怎的也来马场?” 容翊依旧脚步慵懒,懒散的视线扫过一排凉亭最后停留在中间那处,淡淡道:“闲来无事。” 容少煊哼笑出声,“倒不像是皇叔的做派,难不成是瞧上哪家姑娘了?” 男人音色低沉,简洁道:“不曾。” 傅鸢抚开面前的半身帘,方才她还在看人射箭,突然听到右侧有人惊讶道翊王来了,她起初还不信,撩开帘子望过去刚好和男人对上视线,下一秒,她松开帘子,惊诧的瞳孔瞪大,上回在马车亲他喉结那事赫然出现在脑海里… 第111章 容少煊做戏 “真是热闹啊,若是三皇子来这马球会也就算了,今日竟然等到了翊王殿下。” 傅鸢有些不安,绛红色朱唇抿了抿,没说话,视线隔着纱帘看向不远处的男人,坐上了男子席位。 男人生来尊贵,身上的气质瞬间将那一排男子比了下去。 太子也落了座,场上如今是太常寺少卿家的大少爷和四姑娘对战翰林院院长的大姑娘和二少爷,双方你来我往,那马球落地瞬间又腾飞,战况激烈。 铜锣一响,比赛中止,喝彩不停。 容少煊环顾了一下四周,欲言又止引来苏丰凑近,“殿下,皇后娘娘要您和太子妃在众人面前和睦相处,一是要告诉众人将府归属东宫,二是…前些日子傅将军擅离职守,陛下都不曾责罚,可想而知傅府在陛下心中的地位。” 容少煊眼神灰暗,手指摩挲着思虑了片刻嗤笑道:“马球会当然是打马球,太子妃自幼习武,这点雕虫小技肯定难不了她,你去,同她说一声。” “是。” 说完,容少煊拿起果盘里的葡萄,一转头望见容翊,唇角一扬,“皇叔久不在京城,大概也极少打马球,不如一会同侄儿和太子妃一起玩一玩如何?” 男人神态矜贵,指尖停了停,眼神淡淡的望向容少煊,声音清冽好听,“既来了,不上场玩一玩也是浪费了时间。” 苏丰绕过马场边缘走到傅鸢身边,掸了掸身上经过的灰尘,站在傅鸢的亭台下恭敬道:“太子妃,殿下今日邀您一起打马球,想来楚侯府的头彩是百鸟朝凤金簪,那是太妃赠与楚侯府的,太子想拿了给太子妃添首饰。” 傅鸢缓缓站起身,撩开帘子出来,“添首饰?” 若是上一世,这番话定能叫她喜上眉梢,如今这么一听,除了好笑,别无其他。 “是啊,殿下惦记着,知道您来也跟着过来了,往年都不曾过来的。” 傅鸢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哦~”而后慢慢靠近苏丰,居高临下的望着他,“太子殿下身边的人真是会说话,将鸢儿哄得心中一阵翻腾,一会这场停了,下一场开始。” 傅柔竖着耳朵听了个大概,心中愤愤不平,抬手撩开帘子走到苏丰面前,装模作样道:“既然姐姐也去打马球,柔儿也想去,你一并跟殿下说了,带上柔儿,瞧着也好玩,柔儿觉着新鲜。” 苏丰看看傅柔,又瞧了瞧傅鸢,“这…” “愣着做什么?去同殿下说啊。”傅鸢见苏丰不动,催促开口,既然傅柔非要来凑热闹,那就别怪她不留情面。 苏丰于是领了话,又顺着原路返回了。 傅鸢回头,好笑的望着傅柔,纤纤玉指梳理了一下鬓角的发,“二妹妹从没打过马球,怎么,今日真是颇有兴致。” “大姐姐,就因为从未打过,妹妹才想要试玩一下,大姐姐是吃味儿了?” 傅鸢没再理她,专心看马球,苏丰把话带到了,容少煊喝了一口温酒,担忧道:“柔儿不是不会骑马吗?” 第112章 颜色一样的骑行装 “那苏丰劝一劝傅二小姐?” “无妨,她不曾玩过,小时候又生过天花病,本太子会好好护着她的。” 苏丰眉头轻轻一皱,似有不妥,“殿下,容属下说一句…” “行了,本太子要去换骑行装了。” 温蜓方才走到半道又折回去,随手拿了一套骑行装,楚媛宁端坐在一旁看着她走走去去的,“你干嘛去?” “下一场是傅鸢,我赠她一套骑行装。” 楚媛宁喟叹道:“人家如今贵为郡主,这骑行装怎么可能没有?” “媛宁,这赠与不赠终究是不一样,我刚才见了布告栏上写了翊王的名字,你倒不如也将你那早就备好的男子骑行装赠与他。” “我…”楚媛宁被猜中心思,顿住了话头,手边有一套折好的骑行装,正端端正正的放着,方才她还畏畏缩缩不敢去送,有了温蜓这话,她当即下了决心,差人将骑行装送给了容翊。 赵立随着容翊往营帐走,一进营帐,方才还满是人的营帐,恶名在外的容翊一来,那些贵公子们皆吓得遁了出去。 偌大的营帐只剩下容翊和容少煊二人。 容少煊勒紧腰带,一抬头望见空荡的四周,嗤笑出声,“皇叔还是一如既往地威势赫人啊。” 容翊面色平静,脱了外袍,放下手中的佛珠,门外,一个丫鬟送来一套骑行装,是黑色的,赵立将骑行装放在椅子上,这样一来,容翊就有两套骑行装,一套楚媛宁赠的黑色,一套自己的红色。 望见两套骑行装,容翊毫不犹豫的拿了红色的那套,穿上了。 容翊本就生的天人之姿,一穿上骑行装,纵使是场上嫁了人的娘子也忍不住暗地里多看两眼若不是容翊恶名在外,这风姿,早就成为京城女子仰慕的对象了。 傅鸢穿着温蜓送来的骑行装,她将青丝束成高高的发冠,英姿飒爽,摇曳生姿之余更是魅惑众生,一如上战场杀敌的女将军,众人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傅家嫡女担得起太子妃一名也担得起郡主一名,不是武痴,是比京城第一才女还貌美的女子。傅鸢无意中一瞥,不远处身高腿长的男人也上了马,穿着和她一样颜色的骑行装。 傅柔扭扭捏捏的出来,骑行装有些重量,压的她娇喘连连,上马都费劲,四周的看客们都议论纷纷,这傅柔到底逞什么能?京城第一才女这般失彩?果真是庶女,远不如嫡女大气! 容少煊下马过来帮她。 “驾!” 傅鸢望着傅柔一副笨拙样,她熟练的御马到马场中央白线处,紧跟着来的是容翊。 傅鸢扬了笑,用只有他能听到的音量道:“翊王殿下,巧了,我们骑行装的颜色都一样。” 想起上次在马车里她落败一事,她狡黠的狐狸眼一眯,幽幽道:“翊王不会是知道鸢儿今日穿红色,所以故意跟鸢儿穿一样的?” 容翊淡淡回望,凉薄的唇瓣透着粉,白的几乎病态的肌肤盈盈光滑,男人身下的马极听话的缓缓走到傅鸢跟前,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清冷,“本王也想知道,太子妃为何跟本王穿一样颜色的骑行装?” 第113章 做戏做全 傅柔娇娇弱弱引来太子帮衬,她心中别提多窃喜,雾蒙蒙的水眸怯怯,“殿下,柔儿不过是想多几分乐趣,不曾想这般丢脸,殿下不要怪罪柔儿。” “本就是勾栏玩乐场所,柔儿担心什么呢?”容少煊眼眸清幽,明明是寒烟如雾的眸子,却盛了满满的深情。 “八方一体,各就各位!” 不远处,红绸缎判官敲响了铜锣,除去太子四人,还有四人也来同他们争夺这百鸟朝凤金簪。 容少煊和傅鸢的马儿站在一块,容翊便理所当然的和傅柔是一队。 这场马球难得一见,四周众人皆聚精会神。 随着急促的铜锣声响起,傅鸢率先策马,长柄马球杆一击即中,马球飞起,传给了容少煊,容少煊完美接下,容翊策马奔腾,反手一个挥杆将要入洞的球打了出去。 傅柔还在和僵绳作对,半天马跑不出半步,在马场中央转转悠悠,引人唏嘘。 “这傅家二小姐,京城第一才女,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不会骑马还非要上场?挣个什么面子?” “是啊,多丢人啊,反观这嫡女,真是风姿绰约,那马骑得简直惊艳。” … 傅柔急的一脚蹬在马腹,“走啊!为什么不走!这该死的马!” 场中有一个女子是余太尉家的三姑娘,争起簪子来也是不择手段,竟然一挥杆将球往傅鸢的马腿上砸,傅鸢一勒僵绳,躲过了,她敛着凤眸,危险的视线射向她,一个投射进球,直接将余三姑娘的最后活路给打掉了,只能灰溜溜下场。 太子一方面要防容翊的球,一方面要暗戳戳护着傅柔,这让容翊有机可乘,只见他勒着僵绳,侧身弯腰,长臂够出一段距离,高难度动作直接将容少煊近在咫尺的球打进了洞。 现在一比一平分,马球赛撇去傅柔不说还是精彩的,于是铜锣声一响,掌声如雷鸣,同时大家也感叹太子和太子妃配合默契,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傅柔整场都勒着僵绳转悠,控不住球不说,连马都不会骑。 半场下来,傅鸢额头蒙了细细的汗,已经有些疲累,再望向容翊,那人好整以暇的坐着,喝着赵立递过来的茶盏。 因着人太多,容少煊也不好同傅柔走太近,众目睽睽之下,他端来一杯茶水递给傅鸢,将这戏做全套,“太子妃辛苦了,喝点茶。” 太子这般体贴,众人看在眼里,心道太子这般好,也难怪太子妃自小便要嫁给太子,将府这般容易就归顺了太子。 傅鸢一眼就识破他的套路,接过茶盏轻声讥讽道:“应该给太子殿下搭个戏台子。”说完将茶水一饮而尽,便不再理会铁青着脸的容少煊。 那边容翊眼神暗了暗,收回视线,放下杯中茶水。 傅柔望见容少煊给傅鸢送茶水,登时嫉妒上了心头,软着声音在一旁哀嚎,“这马球甚是劳累,我这腿疼的都有些走不动道了。” 不曾想她刚一嚎完,太子还没做态呢,那边中场休息的时间已经没了,铜锣声再次响起。 第114章 怕你身体吃不消~ 下半场开始,周围的观众里已经有对傅鸢呐喊助威的了。 铜锣声一敲响,容翊的马像箭矢一般飞出,速度之快,打球力度之狠叫容少煊根本难以招架,容少煊也不服输,策马扬沙,势如破竹。 傅鸢明显感觉到容翊突然转变了势头,明明上半场还是悠闲其中的姿态,下半场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几个球甚至擦着容少煊的身体进了洞,一点余地都不留。 “这翊王真厉害啊!骑术竟然这么好?” “是啊,还以为太子殿下骑术天下第一,原来这远洲来的翊王也算是上乘。” “可不是嘛?若没有点本事在身上,也干不了那恶毒事!” … 四周看马球的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傅鸢找准时机切入,一个翻腿策马,将快要落入容翊手中的球打了出去,傅柔见傅鸢进了场,也不甘于在一旁看着,接了全场唯一的球,她不往洞里打,反倒往傅鸢的马腿上打,傅鸢眼疾手快,勒紧僵绳将前头的马腿抬了起来,右手挥出马球杆反击了回去。 傅柔接不住,胡乱勒僵绳,直接害的马儿受惊,把她从马背上甩了下去。 “啊!” 容少煊第一个反应过来,飞身下马去接傅柔,还是扑了空,傅柔重重的从马上摔了下来,众人都纷纷站起身,望着从马背上掉下来的傅家二姑娘,二分担忧,八分看热闹,谁不爱瞧着平日里高高在上还带着京城第一才女头衔的贵女出丑? 傅鸢姿态高傲,冷眼瞧着太子抱起傅柔出马场。 众人还不明就里呢,楚侯府的老夫人就出来解释,楚媛宁又扶着老夫人过来找傅鸢,三两句里非要给傅鸢赔不是。 “老夫人多虑了,众人都看见是她自己从马上摔下来的,老天不待见爱逞能的人。” 这风波一来,着实给众人提供了聊天下酒的好素材。 阿七提着傅鸢的马球杆去放好,傅鸢于是准备去营帐换衣裳,路过容翊时,男人分明是低头吃茶的,声音却不大不小的传来,“太子妃方才还和太子亲热甜蜜着,一转眼,太子便抱了其他女子。” 这话,傅鸢听着着实奇怪,说是吃醋,语气平淡了些,说是嘲讽,又不够阴阳怪气。 傅鸢不知是哪一种,于是装傻道:“妹妹摔下马,姐姐没办法一把将人抱起,太子帮忙一下也是应该的。” 容翊抬眸,溟蒙的眸子里满是笑意,“太子妃的自我安慰大法练的着实不错。” 傅鸢抬了抬下巴,语气狷狂,“自我安慰谈不上,天家儿郎何其多,我傅鸢才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说完,她又笑意绵绵的接了一句,半真半假的语气调笑道:“我瞧着翊王便不错,仙人之姿,俊美无双,要不翊王委屈委屈和鸢儿凑合凑合算了。” 容翊听了这分明是滔天罪过的话却极其平淡,暮色般幽深漆黑的眸子漫着浅笑,“我朝律例还不曾写过允许一女多夫。” 傅鸢歪头一笑,风华绝代,“那我便改写律例,重设典章如何?” 男人笑意更深,垂下眼帘,长睫掩了华目,“罢了,本王可怕你肉长的身体吃不消。” 第115章 金簪是赠予妻儿的 见容翊表情兴味,清幽狼眸也带了几丝调侃的意味,傅鸢换上了一副稚气的语调道:“我年纪轻,王爷不必担心太多。” “太子妃还是不要过早下定论。”男人站起身,缓缓移动脚步,纤细白玉般骨节分明的长指撩拨了凌乱的发丝,仿佛洗去一身铅华,又恢复了往日那副人人畏惧的矜贵之气。 傅鸢似笑非笑的睇着男人的背影,赵立不情不愿的拿着百鸟朝凤金簪,双手呈给傅鸢,“翊王家中无女眷,方才看你马场厮杀兴趣十足,定是喜爱这金簪,翊王也就成人之美,赠给太子妃你了!” 听了这话,傅鸢嘴角的笑意更深,接过金簪冲着男人未走远的背影扬声道:“翊王殿下,这金簪鸢儿收了,就当殿下和鸢儿结交了…友情。” 赵立听她这么喊,当即气急败坏,“太子妃!这不合礼仪!不要再说了!” 傅鸢收起金簪,好笑的望着赵立,“当朋友怎么了?以后都是妯娌亲戚,这有什么不合礼仪的?又不是定情信物,你说是不是啊小侍卫?” “太子妃!你!”赵立哪次面对傅鸢不被气出一身汗来?这回因着人多眼杂,他是连连吞吐气息,压着气儿,才不让自个儿犯了欺负女人的罪责。 傅柔摔断了腿,嚎的像个杀猪的。 傅鸢把玩着金簪进了女眷营帐,一撩帘子,容少煊屈尊降贵的给傅柔接断腿,听着一声咔嚓,附上傅柔一声痛呼,腿便接好了。 傅鸢嘴角微微上扬,姿态凛然,鼓着掌走过去,“太子真是妙手回春,将我妹妹这腿一下就接好了,鸢儿真是感激太子。” 容少煊剑眉微蹙,快速站起身,语气态度强硬,“柔妹妹是你的妹妹,本太子也不过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太子妃不用道谢。” 傅鸢依旧嘴角带着浅笑,安然自若道:“这倒是没错,只是,这大庭广众之下,太子还是注意些,若是被旁人看见太子碰了我妹妹的腿,只怕是要误会了。” “呵,你倒是想的多。”容少煊最讨厌看傅鸢一副高高在上,谁也征服不了的姿态,这分明是在挑衅他,旁人会误会,她一个太子妃倒是悠闲自得的很! 正准备甩袖出去,一眼瞧见女人手中拿着百鸟朝凤金簪把玩,这分明是让容翊赢了去,怎么在她手里? “太子妃和本太子的皇叔关系甚好啊?”容少煊挑说话间挑了挑眉,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三两步走到傅鸢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皇叔竟然连这簪子都赠予你?傅鸢,你跟皇叔,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 傅鸢歪头,娴静安然的姿态充满了挑衅,玲珑剔透的眸子像是盛了一汪寒泉,“这簪子?哦~翊王殿下家中无女眷,赠与鸢儿,怎么了?有何不妥?” 男人阴翳的鹰眸闪过一丝嗤意,讥讽道:“簪子是赠与妻儿的,太子妃难道不知道吗!” “啊~原是这样,鸢儿失礼了,竟不知道这簪子还有这层意思,太子殿下,鸢儿自小习武,粗鄙不堪,实在不懂这些弯弯绕…” 第116章 太子暴怒要解除婚约 傅鸢装模作样,故意将手中的簪子插在发束间,略带稚气的音色娓娓解释道:“殿下,想必翊王也不知道的,殿下,您不要误会,不过是一个簪子而已,殿下抱了鸢儿的嫡亲妹妹,鸢儿也没误会呢~” “傅鸢!你跟本太子装傻?!”容少煊一声怒吼,吓得傅柔心肝一颤。 下一秒,傅鸢敛了笑意,陡然间变了一副气势,千娇百媚的凤眼里透着一股狠厉,饱满圆润的樱唇一弯,她把唇瓣靠近容少煊耳侧,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开口,“太子殿下,差不多得了,这里又没有旁人,殿下和柔妹妹这般亲密,身为太子妃的我可曾说过什么?”傅鸢用气音说完,缓缓退回原位,冰冷的像是一尾蟒蛇的视线和男人对视,气场更是丝毫不输太子。 容少煊眉头紧蹙,他半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的蛇蝎美人,这女人,知道他心悦傅柔,却还是愿意同他做戏,答应定婚,如今看来根本不是什么欲拒还迎,更不是喜欢他,而是早有预谋! “傅鸢!” 还没等太子说出下一句,傅鸢就冷冷开口打断,“太子殿下,鸢儿累了,就不便打扰了!” 容少煊面色铁青,眼看着女人潇洒出了营帐,袖口的手指握拳,骨节都生生泛了白。 “傅鸢!你敢这样耍我!” 身后,傅柔一声不敢吭,等傅鸢走了,她才娇滴滴的开口,“殿下…姐姐本就生性恶劣,殿下何必同姐姐因为柔儿的事吵闹,若是将这婚事搅合了,殿下如何向陛下和皇后交代?” “何须交代!本太子要同她解除婚约!” 男人负气说完,出了营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傅柔目的达到,心里头别提多开心,竟然毫不费力的就让太子殿下和傅鸢那贱人解除婚约! 出了门,傅鸢将簪子拿下,好好保管着,楚老夫人瞧见她,便过来迎她。 “郡主,你在这呢,老身望见你下马,刚同媛宁说了几句话的功夫你就不见了。” 楚老夫人一望见傅鸢喜笑颜开,傅鸢也不好佛了面子说要去找傅晴回府,也笑着回应,“老夫人找傅鸢什么事?” 楚老夫人很豪爽,“没什么,你和太子殿下给老身撑了场子,老身在亭子里设了宴,想邀请你和太子去吃席!” 马场附近的一家院子是楚侯府的地产,中间设了宴席,是流水宴,菜品在水道上飘着,着实雅致,长长的方形桌子上各式各样的菜品上了齐全,她刚入座,容翊也进了院子,隔着半身帘,男人正和一个稚嫩的男子聊着天。 阿七凑过去,给傅鸢解释,“小姐,那是三皇子,今日不知怎的来迟了,马球没赶上,只赶上这流水的席子。” “你怎么认识?” “小姐方才马球结束的时候这三皇子刚巧进来,慈嘉县主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同他打招呼呢,我在旁边听到了。” 太子目中无人,傲世无物;二皇子面善心辣,口不对心;这三皇子看起来反倒是个朗目少年,有几分阳光之气。 傅鸢上辈子对这三皇子知之甚少只知道他后来封了爵位拿了封地做了个逍遥王爷。 第117章 流水宴 又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都是各府的大夫人和嫡子嫡女,还有皇室。主位上坐着楚老夫人,笑盈盈的同傅鸢说着话,慈嘉县主和楚媛宁坐在一起,容翊坐上了旁边的男子席位,容少煊姗姗来迟,脸色不大好。 席间,正吃着,尉迟府沈大夫人放了筷子,“今日多亏了这场马球会,让我啊有空带着平岚出来相看,虽说都在这京城里,却不能时常走动,盛京城郡太大了,要同各位见上一面玩乐玩乐,也难得。” 楚侯府大夫人翘着兰花指手持锦帕擦了擦唇瓣,“是啊,想来平岚小公子和我家媛宁自小在一个书塾读书,媛宁十五及?就很少出来了,也是个闺阁待嫁的女子。” 楚媛宁一听说这待嫁,面上一红,“娘亲!” 一顿流水宴,傅鸢能感觉到一道侵略性十足的视线正朝她射来,不用抬头都知道是隔壁男子桌坐着的容少煊,傅鸢全然不理会,该吃吃,该喝喝。 沈大夫人夸赞着傅鸢,“太子妃真是生的倾国倾城,往日不曾见过太子妃,今日一瞧,京中误传的传闻倒也不攻自破了。” 傅鸢笑的温婉,气质更是拿捏的极好,“传闻多是谣言,判断之力要有才是,多谢沈夫人谬赞。” 今日马球会一过,不知要结多少婚亲。 慈嘉县主用手肘抵了抵旁边的楚媛宁,刻薄的声音传来,“媛宁,这武痴攀附上了太子,勾搭上了皇室,可真是好福气,我还看见翊王将簪子送给了她,那翊王哪里是个善人?谁都亲近不了的男人竟然和她亲近,果真是好手段。” 楚媛宁眼神一落,没搭茬,静静地吃着。 有女子的地方就有嫉妒,要说傅鸢如今的双重身份,哪一个是寻常贵女敢招惹的? 宴会还未散场,傅鸢便悄悄从宴会上下来去寻傅晴,只见打着捶丸的傅晴一张小脸巧笑倩兮,身旁站着一个年纪相仿的男子,那位是慕容太师的二公子,府中二房生的庶子,品行顽劣,小小年纪便御女无数,底下更是通房数十人,上一世傅晴就栽在他手里,傅鸢实在不忍心眼下这个天真烂漫的姑娘再被祸害一次。 “三妹妹在玩什么?玩的这般开心?” 傅鸢领着阿七过去,换上一张笑脸同傅晴说着话。 “大姐姐,我们在打捶丸呢!这位是慕容太师家的公子,他的捶丸那般好,妹妹甘拜下风!” 傅鸢同慕容乐点了点头,心中却觉得缘分这东西真真是奇妙,分明上辈子傅晴根本没被邀请来过马球会,不曾想这一世,竟然遇见的这样早。 “这位便是郡主殿下了,小生慕容乐,参见郡主。”慕容乐年纪不大,眼神却色眯眯看的叫人恶心。 傅鸢忍了心中不适,微微一笑,暗暗拦了傅晴再想上去玩的心思,佯装好意道:“慕容公子面色蜡黄,定是亏了气血,注意好好调养免得纵欲过度,小小年纪便伤了身。” 慕容乐嘴角一僵,干干笑了两声,“不,不曾有,郡主说笑了。” 第118章 气虚的慕容公子 傅鸢将傅晴带上了马车,傅晴不解,疑惑不已,“大姐姐,慕容公子怎么了?” 傅鸢随意想了一套说辞,“我会替人看气色,气色不好的,体虚的不适合这样的运动,我怕三妹妹和那人玩的太开心,害他更加气虚。” “原是这样,晴儿多谢大姐姐提醒。” 傅鸢笑了笑,没再说话。 马车刚出了背阴,赶巧从窗户瞧见容翊出来,傅鸢于是勒令停马,撩开帘子冲着外头的容翊扬了扬唇,“翊王殿下,吃好了吗?瞧着也像是要回去了。” 清风徐徐,男人繁复的袍底漾起圈圈涟漪,脸庞俊美张扬,危险却透着致命的吸引力。 没得到容翊的开口,只依稀见他朝着马车方向点了点头,得了回复,傅鸢便下了帘子钻进车里,马车又继续行驶。 傅晴瞪圆了眼睛惊奇不已,“大姐姐竟同翊王殿下关系也很熟络?” “一同打了马球,翊王也对我有救命之恩,说上两句话也不足为奇。” “原是这样。” 赵立从第一眼望见傅鸢的马车就极其紧张,还好周围没什么人,不然定会传出个什么毁他主子的名声!这妖女! 然而,双重拱门挂着的流苏帘子后头,容少煊俊脸阴沉,如墨水般黑漆漆的眸子里透着阴鸷,傅鸢,竟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和容翊勾搭?当他容少煊是死了吗!贱人! “太子殿下,翊王恶名昭彰,如今回了京城,手中又有兵符傍身,和您是对头,当初在通州没截杀成功,如今也没了机会,太子妃于情于理都不该同翊王有什么太亲密的交集才是。” 这般熟络的打招呼,说是没点什么,打死他也不信。 “够了,本太子不知道吗?这傅鸢可不简单,一步一步,估计都算好了,从今日开始,你派些人手给本太子好好看着她!本太子倒要看看她在我眼皮子底下还敢怎么暗通曲款!” 之后不久,太子的暗卫即使藏的再好,还是能被傅鸢识破,她总能各种甩掉他们,因而太子只能干生气,拿傅鸢毫无办法。 晚上,傅柔将今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同薛姨娘说了,薛姨娘喜不自胜,“这是真的?太子真的说过要解除婚约?” “说过,那翊王赠了簪子给傅鸢正巧被太子殿下看见了,娘,太子殿下说一不二,定会和傅鸢解除婚约的,到时候你女儿坐上太子妃之日便指日可待了!” “青天大老爷,我的好闺女,娘下半辈子就靠你了!” 三姨娘浅笑着听傅晴讲今日的好玩事,正坐在位置上点着香,袅袅青烟,雾蒙蒙的遮了半张脸,薄暮冥冥。 “姐姐说那公子身体虚弱,便不让我同那人再玩…” 听到这,原本带着浅笑的三姨娘面色一凝,手中的动作倏地停滞,“不让你同慕容太师的三公子再玩?” “是啊,说是害怕那人做了过多的运动身子更加虚弱。”傅晴坐在红木椅子上,语气天真,悠闲的晃悠着小脚,烟雾慢慢飘到她跟前,绕着她的小脸打着卷。 第119章 幸灾乐祸 前一日打马球,傅柔还摔断了腿,一大早便嚷嚷着要人来医治。 傅鸢收拾好,路过前头大院看见水蓓引来一个医师慌慌张张的,那医师得空就揩了揩汗。 “阿七,傅柔怎么了?断腿不是被接回去了吗?” “看那样子,昨儿个摔得不轻。”阿七郑重其事道。 傅鸢笑笑,心中却跟明镜似的,请了医师,傅府今日的账上就又多了一笔“不菲”的开销,那二房就有机会搜刮将府的钱财。 今日早朝皇帝心情极好,傅澹又立了战功,击退了南疆匪贼不说,关山十里一战气势威震三千里,震到了京中,也震到了蛮荒。 外立战功,这内自然也井井有条,国库充盈,粮食丰收,税负减轻。 傅府一大早就收到了皇帝送来的恩施,金银财宝,谥号封赏不在话下。 容少煊一早就在慈坤宫殿外等着,他要跟皇后请示解除婚约,奈何等到了皇后,话还没说出口,就惹来皇后大怒,说什么也不同意。 “本宫是怎么同你说的?陛下看重将府,你娶将府嫡女,日后的好处能少的了?” “儿臣手下精兵无数,父皇重视儿臣,何须娶一个粗鄙武痴?母后是自己贬低了儿臣!” “你住口!”皇后腾的站起身,指着容少煊,“本宫以往觉得你聪明,现在看来,你意气用事,倒不如二皇子!” “母后…” “这傅鸢,你是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傅柔这几日心中有了底气,以为不日就能收到太子和傅鸢解除婚约的消息,在傅鸢面前明里暗里的讥讽,今日更甚,表面上拿了两张皮子送到锦园,说的话却和皮子没什么关系。 “大姐姐,我母亲得了几张好皮子,鹿绒的,冷天穿着暖和,特地嘱咐我带两张给你。” 傅鸢坐在四角亭里练字,头都没抬,傅柔自顾自的坐到她对面,带来一阵风,将她的字帖都吹的飘起来。 “那我就多谢二妹妹了。” 傅鸢依旧注意力集中在字帖上,头都不曾抬起,傅柔尴尬的笑了笑,随即调整好心态自顾自道:“大姐姐,你那日和太子殿下吵完架,你走的早,可没听到太子殿下跟妹妹说了什么呢,妹妹觉得姐姐真惨,那太子殿下竟然要做出这种事,可不把将府的脸面放在心上。” 弯弯绕绕的,傅鸢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掩了笑意,抬眸装作不解道:“二妹妹在说些什么?什么脸面?” “姐姐还不知道呢,太子殿下要跟姐姐解除婚约呢。”傅柔表情极其精彩,明明是十分的幸灾乐祸,却能做出二十分的惋惜。 傅鸢故作惊讶,放下手中的笔道佯装惊慌道:“怎么会这样?我分明也没做什么啊,殿下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他这不是负了我吗?” 阿七看着自家小姐这幅小白莲的模样,忍不住抿唇憋笑,前几日小姐就猜傅柔会来炫耀一番,毕竟那日她把容少煊气的不轻,撒气的唯一可能就是解除婚约,真是什么事都让小姐给猜到了,小姐真是料事如神啊。 第121章 容少煊再次登门 不知不觉,天儿也渐渐冷了,傅鸢今日一早刚准备外出,阿七拿了褥裙让傅鸢衬在里头再出去,不料刚穿戴好,还没出门,前院小厮就在锦园门口嚎了两嘴,说是太子爷登门造访,带了两车南疆进贡的好东西,叫大小姐出去瞧瞧。 傅鸢和晟庆约好今日出门选个好地段再开一家分店,这容少煊这时候来做什么? “你跟他说,我出门有事了,不在府里!” “行不通啊,忽悠不来,太子爷吩咐了,若大小姐找借口,就要问罪将府呢!” 又来这一套,容少煊真是个没骨气的男人,“罢了罢了,我一会就去。” 傅鸢心中烦躁,耽误了她的时辰不说,她更是不想瞧见容少煊那厮,分明马球会那日不欢而散,怎么这么快又过来找她? 容少煊坐在前厅的主位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桌面,视线望着门外,果然不一会儿就瞧见一身红装的女子从廊檐下进来。 那脸上没一丝情绪,像个木头人一般,她倒好,做戏都不愿了,等他有时机一定要取她性命!他要让所有人知道,一个女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的下场是如何凄惨! “鸢儿参见太子殿下。” “免了,你我有婚约在身,何必这么多礼?”话是这么说,可男人脸上可看不出一丝和气的样子。 “殿下今日又来将府,又有何事?”傅鸢连客套话都不愿意多说,直接开门见山,早完成,早送他走。 “呵,南疆的车厘子新鲜好吃,母后让本太子送一些过来。”男人语气抑扬,高傲的姿态夹杂着几丝不屑,“太子妃还是尝一尝,不要浪费了母后的心意。” 丫鬟将果盘里鲜红漂亮的车厘子端到傅鸢面前,傅鸢动作迅速,拿了一个塞进嘴里,面无表情道:“好吃,鸢儿多谢殿下和皇后娘娘的好意,以后这点小事,殿下还是不要亲自过来,免得来回跑,麻烦。” 又是这幅颐指气使,高傲自大的模样,男人软舌顶了顶腮帮,胸中燃起烈火,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嗤,继而道:“傅鸢,本太子为什么亲自来你不知道吗?你和皇叔好不亲密啊,看来本太子和你说的话你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啊?” 容少煊冷眸漆黑,鬼魅的视线射向傅鸢,俊脸阴沉,唇瓣微微上扬的弧度分明是嗜血的警告,无形的怒火仿佛要把傅鸢燃烧殆尽。 “殿下,鸢儿不过是与翊王说了几句话,殿下这就误会了?” “说了几句话?又是救你,又是赠你簪子,你想让本太子难堪?本太子警告你,敢这么对本太子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太子妃想试一试吗?” 傅鸢扬了扬唇,娇俏的笑容晃了男人的脸,坐直了身体,摇曳身姿的腰线登时妩媚万千,毫不服输的凤眸里侵染了数不尽的张扬,“殿下那日在湖中弃鸢儿于不顾,是翊王救了鸢儿,生死关头,鸢儿当然对翊王殿下心存感激,怎么在太子殿下这里就变成不正当关系了,比起殿下,鸢儿可光明正大的多。” “你!” 第122章 新铺子 容少煊气怒目圆睁,奈何这女人的话又挑不出什么错来,这更叫他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上不去,下不来。 “殿下若没什么事,鸢儿要出门了。”傅鸢说完,也不看他铁青的脸,行完了礼径直出了门,拐角处碰见傅柔,连装的懒得装,直接无视她路过了。 阿七心惊胆战的跟在傅鸢后头,不安道:“小姐,阿七可听见了,太子殿下拿性命要挟,小姐这么做,不怕他对小姐做些什么吗?” “怕什么?现在,权衡利弊,皇后需要我,断然不会让太子对我做什么,就算是要解除婚约,也是要我傅鸢去解除!在此之前,容少煊和傅柔,一个也别想好过!” 她要收集证据,营造时机,将容少煊和傅柔两人背着她暗通曲款的事公之于众,她要两人都身败名裂,然后一步一步,废除太子! 傅柔连忙过去询问太子是不是和傅鸢解除婚约,得到的却是并未解除,当即愣在原地,失望透顶,努力压制着声音道:“殿下,不是说要跟姐姐解除婚约吗?怎么?” 容少煊见她一副落差极大的样子,于心不忍,“柔儿,不是我不想,这其中有千难,你不要急,我心中只有你,没有旁人,早在好多年前我就心悦你,你且放宽心,等时机成熟,我便取她性命!我定会给你太子妃的头衔。” “殿下知晓心疼柔儿便是,柔儿心悦殿下,只想嫁给殿下,若不能做殿下的太子妃,那我倒不如…死了算了。” “万万不可,柔儿放宽心。” 容少煊就这么当着水蓓的面把傅柔搂在怀里,温柔缱绻,情谊深厚。 那边傅鸢已经和晟庆汇合了,两人同时相中了一家店铺,就在酒楼对面,傅鸢是这样想的,“酒楼人多,客流量大,对我们也有利。” 阿七点点头,“是啊小姐,这样我们想吃烧鸡和烤鸭就方便了,出个门就到了。” 晟庆摇了摇头,“酒楼人多口杂,好多传言都是从酒楼诞生而后传遍整个京城,我们可以雇个人在酒楼里宣传一番,效果应该不错。” “也不错,可以采纳,晟庆,两家店铺,你想在哪一家做?若是想在这家,平日里吃饭直接在酒楼也无妨,饭钱我包了。” 晟庆受宠若惊,颇不好意思,“这怎么好意思?大小姐,我吃你的,喝你的,酒楼这么贵的地方,不好。” 傅鸢打量了这家酒楼,华实的很,三层楼,招牌菜品也多,“我们赚的钱,够我们几辈子不用愁,你把我的铺子打理的这么好,这点吃饭的银两就当我雇佣你额外给的钱。” “多谢大小姐。”晟庆黑黝黝的墨瞳亮着微光,崇拜之余多了几丝异样的情感,遂又加了句,“大小姐,晟庆这条命是你的,你说什么,我便做什么。” 傅鸢笑了笑,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摸小狗似的,“好好干。” 一个小动作,晟庆不算太白的肌肤顿时现了点粉色,一个粗壮结实的大小伙,竟然不经意间红了脸。 第123章 粮草行进 主仆三人正聊着,酒楼里出来一个小厮吆喝着今日新菜品。 “时间也不早了,该吃饭了,走。”说完,傅鸢带着两人进了酒楼,桌子四个面坐了三个,不一会就有伙计过来。 一开口却不是要上菜,而是赶人。 “不好意思三位贵客,这桌子是王爷的预留座,烦请三位贵客换一个地方。” 傅鸢挑了挑眉,“王爷?敢问是哪位王爷?” “翊王,早些日子就预留了,这也是为了王爷来有位置,实在不行我们给三位贵客挑一个好地儿。” 傅鸢摆摆手,望着面前擦的一丝不苟的桌子,“不用了,我们换一个就是,你知道王爷通常什么时候来吃饭吗?” “每月逢六都有可能来,今日刚好逢六,不知翊王今日有没有空到小店来吃饭。” 伙计给傅鸢三人挑了另一个地方,顺势送了一盘凉菜当赔礼。 正酣畅的吃着,门外宽敞的街道连连走了十多辆马车,两边两路官兵镇守着,不知是什么重要的物资。 车轮滚滚,仿佛震得大地都在颤动。 “小姐,这运送的是什么啊?” 傅鸢放了碗筷,抬眸仔细辨认了一番,“粮草,南疆虽被击退,但总有不怕死的亡命之徒以命相抵来找我朝边关的麻烦,这些都是送到父亲麾下的,以便不时之需。” “运送粮草路途遥远,大荒山一带匪类众多,如今又快要过冬,只怕危险。”晟庆同样抬眸看着门外一辆接着一辆的粮草车,提防道。 “你说的对,但父亲自然会绕过大荒山,如今不是急需,多绕些路程也是为了安全着想。” 山山相连,野蛮匪徒众多,只要绕路便不会有什么问题,若此刻被有心人通风报信那可就说不准了,上一世记忆中,这批粮草并未出过问题,边关环境恶劣不说,能吃口热乎的粮食已经是天大的荣幸,皇子争斗即使再狠也不可能在这粮草上做手脚,将士都是无辜的。 想到这里,傅鸢复又拿起碗筷,不急不缓的吃着。 吃完饭,傅鸢又叮嘱了两句便回府了,刚到将府,一眼瞧见门外停着慕容太师家的马车,蓝纹顶的,一看就是气虚公子慕容乐的马车。 阿七端详了一阵那马车,才幽幽开口道:“慕容公子怎么来将府了?” 傅鸢凤眼微眯,幽深的视线望向那马车,眸光微转,“进去一探便知。” 一进门,等傅鸢晃着步子通过长廊,进了前厅,二姨娘,三姨娘竟都在,慕容乐蜡黄着一张脸坐在主位上,说话谈吐也还算是不错,有世家公子的气质,只有傅鸢知道他什么脾性。 上一世,傅晴是十五岁嫁的慕容公子,怎么说也要三年后,只怪她带着傅晴参加马球会,提前遇上了,若是傅晴早早身陨,她只怕要愧疚一辈子的。 傅鸢将将踏进门,慕容乐便起身行礼,笑的得体,“慕容乐见过太子妃。” 傅鸢疏离一笑,妩媚的眼尾上挑,柔着声音以掩盖心中的嫌弃,“慕容公子登门拜访,想我将府主人家都不在,怠慢了。” 第124章 拒绝慕容公子 “哪里,二位姨娘招待的极好。” 薛姨娘表情不屑,嗤怒的眼神明显,不得不抬手扶了扶头发掩饰,在将府那么多年,她早就以为自己是将府的主人,不曾想傅鸢一回来就说那么一句话鞭策她! “那便好,今日公子突然登门拜访,一定是有什么事要我将府去办,慕容公子不如早些说出来,我们将府不卖那无聊的关子。” 三姨娘从始至终面色沉静,看不出喜怒,将府和太师府没什么交集,唯一的就是马球会那日傅晴和慕容乐打了捶丸,十有八九是来找她女儿傅晴的,她是府中不受宠的姨娘,即使是自家的女儿也不好做主太多。 “果真是太子妃,就是这般武断,前几日我同府中三妹妹打了捶丸,对三妹妹一见钟情,家父叫我过来相看一番,若是三妹妹愿意,过些日子家父便过来下聘礼。” 薛姨娘摆了亲切大度的姿态,朗声道:“那感情好啊!慕容太师曾经可是陛下的老师,身份显贵,看上我们府上三丫头,那感情就是一桩好姻缘呐!将军也一定会答应的。” 京城中世家公子品行如何薛姨娘一早便打听过了,为的就是给自家女儿设一个后路,慕容公子年纪不大,通房却不少,身边婢妾无数,她是断然不会让柔儿嫁过去的,以免这慕容公子好色打她柔儿的注意,倒不如把傅晴嫁过去。 傅鸢面无表情的撇了一眼薛姨娘,薛姨娘什么心思她傅鸢能不知道?蛇蝎心肠。 只见堂上主位女子把玩着修长好看的手指,微微侧目瞧着慕容乐,寒冽的视线一闪而过,为难道:“瞧着薛姨娘又说什么疯话?要说嫁人,我与太子定了婚事,这其二轮到的应该是二妹妹才是,不可越俎代庖,让三妹妹先嫁了,这要说出去,还以为二妹妹没人要呢。” 顿了顿,傅鸢又继续道:“不如慕容公子瞧一瞧我家二妹妹如何?我二妹妹是京中第一才女,太师是陛下的老师,身份显贵,姨娘也甚是满意慕容公子呢。” 这番话,薛姨娘听的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祸事落到自己头上才不镇定起来,瞪大了眼珠子,也不演弱母了,紧张之余又说的断断续续,“这是什么意思?慕容公子看中的是三姑娘,你扯我柔儿干什么!” 傅鸢扬了扬唇,挑衅又无辜的语气道:“姨娘不是说慕容太师身份尊贵吗?怎么又这种口气?按姨娘的话说,二妹妹嫁给慕容公子是荣幸才是,怎么还恼起来了,着实叫鸢儿不理解。” 傅鸢嘴角带着嘲弄的讥笑,随手拿起桌子上早就奉好的桃花饮水慢慢靠近唇边小口饮缀起来,本以为这话是个死局,然而可不能小瞧了薛姨娘,只听她堆着笑,颤颤道:“慕容公子看笑话了,我家柔儿早就心有所属,将军也跟柔儿定了口头上的约定,不好随意更改的。” “这,这意思就是我求娶不成了?” 傅鸢拢了眉,放了茶盏,摆出一副极歉意的姿态道:“实在行不了这方便,也是为了我家二妹妹的名节着想,虽说口头约了人家,可这大众不信呐,一人一口唾沫星子怕是要淹死我二妹妹。” 第125章 匪贼进城 “这不要脸的贱蹄子!竟然拿柔儿做遮挡!这好人她当了,我柔儿反倒吃了哑巴亏!我呸!什么关乎柔儿的名声?分明就是胡说八道!” 嬷嬷跟在薛姨娘后头,“二姨娘息怒,傅鸢摆明了站在三房那里看待这事,这般阻挠,十有八九早就知道慕容公子的德行,嫁不嫁,拿不拿二小姐做遮挡都是无所谓的事儿,眼下当务之急是让二小姐和太子进度快些,若真让她嫁给了太子,这将府还有您和二小姐的容身之地?” “话是这么说,可傅鸢这贱蹄子手段着实高明,太子原本还说要跟傅鸢解除婚约,没说几日就亲自送了两车的好果子!” 七日天气凉了些,傅鸢要和一众人去给府中闭关一年有余的老太太请安好,于是傅鸢差阿七出去对永熙堂分店的账。 阿七对完回来,傅鸢正举杯看书,只见阿七跑的气喘吁吁,连喝了两杯茶水才好开口,“小姐,城中,城中来了匪徒,和官兵打起来了!街上如今乱着,不少店铺都关门不营业了,这天子脚下,竟然生出这种祸事来!” 傅鸢拿开书本,怀疑道:“匪徒?你确定是匪徒?” “确定!刀上绑了黄色布条,是大荒山的匪徒,不知为何,竟然入了京!吓死阿七了,晟庆关了铺子,我便匆匆回来了。” “这,这不就是自投罗网吗?大荒山的匪徒怎么这般打草惊蛇?不像是他们偷偷摸摸的作风。” 傅鸢想不通这匪徒怎么突然来京城里打家劫舍?城中有重兵把守,那些个匪徒为何要来挑衅官府?难不成是要转移注意力? 再蠢也不至于来京城抢劫,一定有需要掩盖的,有需要拖延的事情!在城中乱来,除了将城中搞成一锅粥,那对他们来说就只有一个好处,可以拖住城中的官兵,这么一想,傅鸢登时恍然大悟。 “不好,那堆粮草要遭殃!阿七你去找翊王!告诉翊王粮草有难!快!” “好!我这就去!” “等等!备一辆快马!” “小姐?你这是要去哪?!” “快去!不要耽误了时间,若这粮草出问题,边关包括爹爹都要受饥饿之灾!” 阿七牵来一匹快马,傅鸢二话不说直接上马,希望还来得及通报! 傅鸢一路快马加鞭出了城,一路上果然看见了大荒山的匪徒在城中肆意作乱,掀翻摊贩的摊子,打杂店铺的东西,根本就是故意捣乱! 有一个粗狂的刀疤脸望见傅鸢的马,登时提着刀朝着傅鸢砍来,傅鸢挥扬马鞭,狠狠一鞭打在马屁股上才得以出城。 傅鸢的决定做的太仓促,策马奔腾了一天,马腿都累的发软,倒地不起,沿途有浅浅的车轮印,她确信没有走错,的确是绕过了大荒山,这么大规模的城中扰乱拖延计划分明就是早早算计好了!到底是谁将粮草的消息传了出去? 等马歇息了片刻,傅鸢又继续赶路,一点时辰都不敢耽搁,六日出城,今日也差不多到了莲蓬关,那里是大荒山外最适合做伏击的地方,只希望能抢在匪徒抢夺粮草之前先行告知粮草车队 第126章 他似谪仙 是夜,傅鸢看见半山腰有星星点点的篝火,她出来的急腰间只有一柄柳叶刀。 她的红装染了灰,三千青丝更是被尘土沾染,看到了光亮,心中也仍旧不敢有一点马虎,小心翼翼的牵着马走过去。 这四周静谧,连野兽的声音都不曾有,分明已经在深山林间,却没有一点狼嚎虎叫,根本就不正常,果然,不远处林间有火把攒动,微弱的光不仔细看倒也看不出来。 没有大型野兽怕是白天已经被收拾干净了!傅鸢可以肯定,劫持粮草就是蓄谋已久! 来迟了一步!匪徒已经快速穿梭行进,傅鸢根本没办法跑到半山腰通报,于是,她扶着树干,站在马背上,用尽全力大喊着,“匪徒来袭!众将提防…” 一连喊了好几声,半山腰才躁动起来,瞬间摆起迎战姿态,倒也不至于被打的措手不及,“有埋伏!有埋伏!” 一时间刀剑相向,火把纵横。 有几个匪徒寻着声音朝傅鸢袭来,傅鸢翻身上马,背后泛起一层薄汗,衣服紧紧贴着后背,难受的紧,身后有骑马追赶的匪徒,听马蹄踏地声音,不下十人。 方才来的路上她记了路线,策马拐进一处小道,依靠茂密的丛林遮挡了身姿。 “就在这!给我搜!把这个不要命的娘们给我杀了!” 傅鸢灵机一动,借着暮色,视线受遮挡,抽出柳叶刀刺在马屁股上,马儿一声长鸣,飞速跑走,于是那数十人便疾驰追赶,暂时脱离了险境。 刚准备收起柳叶刀,头顶却一阵恶寒,一抬头,一个身影快速下降,持长剑朝着傅鸢刺去,傅鸢身手敏捷,一翻身躲过了。 不止一人,前后左右一共四个,全都黑布蒙面,全身上下都是黑色的,和流寇匪徒的兽皮子可不一样,分明说两拨人马。 “来者何人?” 傅鸢抽出刀,反手握住,眼神锋利,直直刺向四人,她先按兵不动,额间细汗滴至下巴,神色却是处变不惊的泰然,上一世,别说四个,四十个她都杀过! “少废话!我们只要你性命!乖乖受死还能留你全尸!” “休想!” 四个人飞身,四杆长剑划破长空,刺向傅鸢,傅鸢后退半步,借力下腰,右手柳叶刀挑破一人的脚筋,傅鸢身姿灵活,借着那人跪地之时立刻侧身划破了那人的脖颈,血浸夜色。 不一会,没有阻碍,四个人都被解决了,她外袍上沾了血迹,眼眶里被溅了血,通红如鬼魅,嗜血如杀神。 傅鸢这两辈子,杀了太多人,麻木之余,血液里沸腾的热流令她兴奋,她随手捡了一个人的外袍擦了擦柳叶刀别到腰间,正准备离去,忽然,方才被她骗走的数十个匪徒又原路返回。 本以为又是一场恶战,然而并没有,那数十人在她眼前人头落地。 “翊王?” 男人一身白袍,手里还是捻着萃着冷光的莹白佛珠,居高临下,冷冽的视线与她相交,月光浮在他肩头,似谪仙,飘然而来,俊逸独华。 第127章 借刀杀人 “先上马。” 傅鸢没多说什么,迅速上了马,索性容翊带的人多,没多久就把匪徒一网打尽了,粮草也算是有惊无险。 回城途中,天蒙蒙亮,傅鸢和容翊的马并排而走。 “就走了吗?”傅鸢望着不远处被捆成一团的匪徒,周围留了人看着。 “会有衙门的人替我们善后。”容翊语气不急不缓,“倒是你,连夜出城,大荒山的土匪无恶不作,朝廷都拿他们没办法,你一个人,是想单挑他们?” 男人说这话时语气绵长,清幽复杂的目光淡淡扫了她一眼,“未知敌方数量和武器如何便准备深入敌营通风报信是一个愚蠢的行为。” 傅鸢侧目寻着男人的侧脸,开口道:“我有把握。” 容翊捻停了佛珠,缓缓对上她的视线,黑眸一转间万千矜贵,冷厉的薄唇轻启,“把握这东西,最会骗人。” 傅鸢被这话绕的云里雾里,不知不觉勒停了马,男人却一刻不停,没多久就有了距离。 容翊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因为担心?该不会是嫌弃她愚蠢? 傅鸢快马两步跟上容翊,虚心请教的语气开口道:“殿下觉得鸢儿这么做有失偏颇,那翊王告诉鸢儿,遇到这种情况,该当如何?” 容翊笑的从容,“京城别的不多,绣衣使随处可见,你是将军的女儿,怎么反倒忘了?” 傅鸢恍然,是啊,绣衣使是宫中侍卫,虽说衙门被搅和的一团乱,但还有监察寮啊,她应该先去监察寮禀报情况,然而,她反倒第一个想到的是容翊。 傅鸢认了容翊的话,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转移了话题引到方才想杀她的那四个人身上,“翊王怎么看那四个突然出现的蒙面人?” “借刀杀人。”男人只慢慢吐出四个字,傅鸢陇了拢眉,思虑着容翊的话,想清之后,她反倒展颜轻笑。 能在戍关将士的粮草上动心思,傅鸢要除容少煊已经不是自己的事了。 容翊没错过女子脸上如幽昙绽放的笑容,也跟着扬唇,语气调笑道:“未婚夫君要杀自己,太子妃是被打击傻了吗?” 傅鸢摇头,毫不在意的抬眸,“打击算不上,他不杀我才奇怪呢。” 容翊笑笑,没再说话。 一入京城,傅鸢就跟跟容翊背道而行,阿七在城门口站了一夜,终于看见傅鸢的身影,一个激动,胃里翻江倒海,当着傅鸢的面吐了好几口酸水。 “阿七?你怎么了?” 傅鸢过去替她顺背,阿七被顺的好些了才开口,“没事没事,小姐,我就是担心小姐一夜,一晚上担惊受怕…” 傅鸢掏出帕子替她擦了擦,“别担心了,我不是没事嘛,走,小姐请你吃顿好的安抚一下你弱小的心脏。” “小姐,你真心大,阿七真的吓坏了,你若天亮前不回来,阿七都要去找你了…” 大荒山的匪徒被抓了七七八八,傅鸢不但没死,冒死通报一事传到了圣上的耳朵里,皇帝龙颜大悦,将傅鸢叫到金銮殿内,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御赐了傅鸢一件武功黄马褂,荣耀不言而喻。 第128章 黄马褂 领了一件皇帝御赐的黄马褂,按理是要在偌大的皇宫大殿里头骑马转一圈的。 傅鸢上了马,手持僵绳,视线睥睨,不远处站着一众大臣,太子和几个皇子也都在。 傅鸢一扫而过,并未停留。 这次粮草遇险一事,她能想到的,皇帝自然也能想到,送她一个空有名头的女子黄马褂,不仅仅是在打吃空饷的大臣的脸,更是在警告有动粮草心思皇子们。 不愧是皇家,何事都能带出正反两面意思来。 “驾!”傅鸢骑着马绕了一圈,下马时,太子晃着步子过来了。 皇家的马就是不一样,棕色鬃毛柔顺油亮,马腿有劲,日行千里,不成问题。 “太子妃真是勇敢谋略,立了大功呢,陛下赠皇叔一座城池,赠你一件黄马褂,这送官家女子黄马褂,我元宣国的历史上可是不曾有的,太子妃也算是开创了先河。” 傅鸢忍着恶心听他说话,心肝脾肺都难受起来,骨头都抽着痛,恨他恨的牙痒痒,奈何时机总是不成熟,天道不公,这种祸害竟是东宫之主! “殿下谬赞了,鸢儿不过是做一个子民该做的分内事,相比于劫粮草的草寇匪徒,不顾将士安危,置将士于死地的人更值得送进天牢。” 容少煊笑容邪肆,一点被戳穿的羞耻都不曾有,甚至于更加冷漠绝情,“太子妃在说些什么?是不是摔坏了脑袋?需不需得宫中的太医过来医治?” “不用,医治医治你自己!” 傅鸢眉眼清明,唇角露出短促讥讽的笑容,随手将马鞭扔在地上,扬长而去。 傅柔摔了扬州茶盏十八件,一地的碎瓷器。 “皇帝竟然赠她黄马褂!不就是通风报信吗!她傅鸢何德何能接受这黄马褂!” “二小姐别生气,不过是一件褂子而已,有什么用啊?” “你懂什么?这黄马褂可是无上的荣耀!先是亲封郡主,又给她送了一件黄马褂,皇帝是被猪油蒙了心,泥巴糊了眼!”傅柔火气冲天,连连踢翻两个凳子。 “放肆!”门外,一声怒喝,看清了来人傅柔才不至于吓死,“娘!你干什么?吓我一跳,我以为是爹爹回来了!” “是谁你都该反思反思方才那番话!你说谁都可以!万万不能说这皇帝,上回集市有人大谈特谈皇帝如何,当夜便被官兵抓进了大牢里,再以后没出来过!” “娘!你怕什么!我在房间说怎么了!况且,那傅鸢得了这么多好处,京城女子哪个不羡慕她?先是赐婚太子,又是得了郡主的封号,现在,皇帝更是赏她黄马褂!要知道,朝廷大臣都没有几人有那褂子!” 傅柔又气又急,在房间里来回打转,边踱步边说,气的脸都上了赭色。 “慌什么?你只需牢牢抓住太子的心便是!其他的你先不要管!若是太子对你的态度好,非你不可,那可是她几件黄马褂都得不来的!” 薛姨娘要镇定的多,她的主线清晰,那就是女儿傅柔死死抓住容少煊的心! 第129章 礼佛朝拜 白驹过隙,转眼到了该去清涧寺礼佛朝拜的日子。 傅鸢上次遇袭,已经知道是容少煊的手笔,她说过三月为期,这般急躁的想置她于死地,十有八九是害怕她这期间做出什么毁他的事,这宫中成长出来的就是不一样,分明以容少煊的角度看,她傅鸢只是一个有点能耐的嫡女罢了,这大概就是未雨绸缪,宁可杀了她,也不愿意放过她。 山间清幽,空气都甘甜好闻,只是马车只能停在山脚,上不去。 下马车前,阿七将幕离拿出来戴在傅鸢头上,“小姐,山间蚊虫多,要小心才是。” 前头是皇后的轿辇,抬着上了阶梯,礼佛朝拜这天,前前后后百十口,都是官妇,跟在皇后身后。 傅柔跟在队伍最后面,傅鸢也猜到容少煊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和傅柔培养感情,只是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让皇后同意一个庶女来清涧寺礼佛。 慈嘉县主时不时“啊”一声,极其矫情,扰的傅鸢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由于是晨间,再加上石板路生了不少青苔,极容易滑倒,时不时就能听见一声惊呼,搞笑得很。钟声闷沉,树木丰茂,幽静之地也叫傅鸢心间平静惬意了许多,“常年生活在寺庙安静之地的佛子们,大概没有多少烦心事,困扰的事物都随着钟声散出去了。” “是啊小姐,礼佛朝拜说是祈祷天下,但怕是那些皇后嫔妃只有这一日才暂时放下防线。” 傅鸢侧头瞧她,赞叹道:“阿七,你倒也能揣测他人心事了?” 阿七不好意思的缩了缩脑袋,“哪有,旁人都向往权势地位,阿七不要,阿七只要跟小姐一辈子,伺候小姐,小姐好我就好。” 傅鸢视线倏地有些模糊,忍了忍才不至于哽咽,“傻阿七。” “今日,成败在此一举,阿七,若我计谋成了,我与你以后便少了一桩大麻烦…” 阿七,这一世,不会再保护不了你了。 “嗯!小姐,阿七也不希望小姐嫁给一个心中没有小姐的男人,即使是太子又如何?给不了小姐幸福,阿七才不稀罕。” “阿七说的是,太子不过是一个恶心的东西。” 正说着,身后传来一声轻咳,只听男人语气生硬冰冷,“太子妃果真不乏粗鄙之语,这般不着礼数,真是给将府丢脸。” 傅鸢侧身揽过阿七,面色绯然,表情毫无波澜,低眉无辜道:“太子殿下在说些什么?鸢儿怎么就没有礼数了?” 容少煊知道她诡计多端,但把黑的弄成白的还是头一次见!这女人敢耍他? “你方才骂本太子恶心,现在又装蒜?” 傅鸢继续装模作样,连声音都变的矫揉造作了许多,故意说反话气他,“太子误会了,鸢儿绝对说的不是这个,鸢儿觉得太子天人之姿,怎么会觉得太子恶心呢?” 两人在路中间对峙,挡了路,后头站了几个不明所以的诰命夫人,正窃窃私语说着什么。 容少煊气的脑袋上下点了点,狠厉的视线锋利如刀般剜着她,吞噬的黑瞳恐怖,满满的威胁意味。 第131章 质问 主持拿来一株娇艳欲滴的白牡丹,上头点缀了几颗晶莹剔透的水珠,他在皇后手心滴了几滴,口中喃喃低语。 这叫净根,每个人都要点一点,求个好寓意。 傅鸢前脚刚坐下,后脚容少煊便进来了,脸色透着殷红,快要滴出血来,皇后将水珠擦拭在手腕,轻声开口,“煊儿,大师手中拿着净水,你过来,求得几滴。” 众人正吃着斋饭,极少抬头看的。 这脸红极其明显,皇后发问起来,容少煊只说起了草木癣。 傅鸢姿态从容,喝茶吃饭交谈,一点看不出异样,她挽着袖子,尝了尝只有今日才能吃到的枣泥糕,甜腻可口,于是她夹了一块递给阿七,“阿七,你也来一块。” 阿七于是张嘴接了下来,那边容少煊望着这一幕,危险的眼神眯了眯,心中那股热潮燥热难忍,他花了好大的气力才压下来。 “母后,儿臣想与太子妃一同去前院佛祖面前求婚事行进顺利。” 皇后允了下来,于是容少煊径直走到傅鸢面前,极力克制心中火气,面色潮红似乎更甚,“太子妃,今日来了寺里,不如同本太子一起去前院为我们的婚事求个顺利如何?” 周边一同吃饭的已经有个别人注意到太子的脸色不对,不过碍于身份不敢多言。 傅鸢点点头,放下挽着的宽袖,站起身故意疑惑道:“太子殿下今日好喜庆,脸颊上的竟然涂着两坨红晕,鸢儿瞧着殿下这般有心,婚事肯定会顺利进行的。” 容少煊嘴角抽了抽,面色更加难看,咬着牙道:“太子妃眼神不好,这是癣,本太子进不得草木幽深的地方!” 傅鸢拉长音调,眸中笑意不减,“哦~原来是这样。” “太子妃不要浪费时间了,免得一会儿耽误了禅师午后诵经!” 傅鸢抬头应是,一张小脸灿着笑,分明是假意的笑,却高雅大方一瞬间晃了他的眼。 众人目送太子和太子妃出了斋堂。 傅鸢跟在容少煊身后,阿七被容少煊呵在原地,到了密林处,半人高的青灯未亮,落叶散了一地,半晌,容少煊才停了脚步,一回眸,黑瞳乌蒙,视线如寒霜冷冽。 “傅鸢,本太子真是小瞧你了,” 傅鸢唇瓣微动,翕翕然开口,“太子又在抽哪门子疯?不是说去前院佛堂?来这里做什么?” “做什么?太子妃真是装傻的一把好手,苏丰分明看见你从禅院廊檐跑走,怎么,不承认?” 苏丰?她从房顶逃走,怎么可能经过廊檐?诈她? 男人面色愈发潮红,不知是被怒气冲上脸还是被香薰使然。 傅鸢语气生冷,清宁的视线淡淡的望着他,“我根本没去禅院,何来逃走一说?我看太子殿下是被草木癣冲上了脑子,开始胡说八道了!殿下,实在不行赶紧下山看看!身体要紧!” 日光如金沙尽数打在她脸上,将她的轮廓描摹的柔和恬淡,与她身上冰冷的气质形成独特的反差,樱粉樱粉的唇瓣开合,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刺棱。 第132章 太子气吐血 然而下一秒,男人呼吸急促,修长有力的指节迅速掐着傅鸢纤细的脖颈。 容少煊咬牙切齿,每一寸肌肤都燃着怒火,嘶吼震天,“傅鸢!” “你挑衅本太子,好啊,信不信今日,本太子就能让整个将府为你的所作所为陪葬!” 傅鸢被迫仰头,寒光迸发的视线似乎能透过男人乌蒙的黑瞳,没有证据想靠严刑拷打逼供,她傅鸢什么没见过,尸山血海她都不动一下眼皮子,这点威胁算得了什么? 傅鸢不怒反笑,讥讽的意味深长,波澜不惊似幽幽静谷,姿态倨傲,“我是骠骑大将军之女,我父亲是威震八方的将军,皇帝都要让上三分,功高震主,我是皇帝亲口承认的云安郡主,莲蓬关我救下百十车粮草,圣上御赐黄马褂,容少煊!你凭何这般欺负羞辱我?!” 女子满面坚毅,却吐气如兰,矜贵果断的语气丝毫不输男子,“没有证据便想要我将府陪葬,容少煊,你怎敢!” 一番话铿锵有力,容少煊被她的气势镇住片刻,不可置信的望着她,心中顿时迟疑,这女人,这女人! 气上心头,再加上中了阴毒,胸中愤恨不平难以抒发,当即退后一步,一口血沫喷出,星星点点的溅到了傅鸢的裙摆上。 “殿下还是找个郎中瞧瞧!”说完,女子一甩衣袖,离去决绝,什么也不留下,根本不顾容少煊的死活,跨着大步,衣袂翩跹,径直离开了。 容少煊扶着青灯,嗜血的眸子望着女人的背影,眸中流露着一点厌恶,一点憎恨,却又无端的生出一点欣赏来。 苏丰赶来,带着容少煊进了禅房。 迷蒙中,男人还惦记着傅柔,“柔儿如何了?” “属下已经派人将傅二小姐送回去了。” 听到这番话,他才放心昏睡过去。 太子晕倒一事传到了皇后耳中。 “什么?好端端的,怎么晕倒了?煊儿草木癣的病症很早就有,是轻症,并不至于晕倒!” “皇后娘娘,属下想将太子殿下带下山寻医师。” “还不快去!” “是!” 傅鸢装作不知的模样,然而皇后却怀疑其中蹊跷,“太子妃,这煊儿是同你一起出去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傅鸢早想好了说辞,“娘娘,鸢儿刚才与殿下请愿完就回来了,殿下脸上的红晕越来越大,想必是草木癣加重的原因。” 皇后皱了皱眉,探究的视线在她脸上流转,瞧不出什么也就罢了,只怕有心隐藏! 苏丰临走瞧看了傅鸢一眼,而后便赶着时辰带容少煊下了山。 百十口人只当是殿下草木癣加重了,倒也没耽搁什么,午后,众人随着主持去佛堂诵经,三叩首之后各请了一盅热茶才陆续下山。 “说来也是奇怪我嫁进伯爵府时就听说过草木癣这东西,好不了,怕是要跟随人一辈子的,太子年幼体弱得了这病,如今十八年华还有此病,太子亦如此,这寻常百姓的得了还能治?” “要说这草木癣也不吓人,只要不去那曲径通幽的地儿就不会出问题。” 第133章 勇士傅鸢 “是啊,草木癣草木癣,有草有木的地方才会生这癣,要我说,今日太子都不该前来!” “哎~你小点声,这皇家不要脸面的?” … 妇人一路叽叽喳喳,这原本无聊的下山路程反倒有了话柄子讲。 傅鸢一只手挽起幕离,一只手提着裙摆,阿七时不时提醒,“小姐,你不要将幕离掀开,容易招了蚊虫。” 傅鸢笑笑,“无妨,纱帘遮了,我也不便看路。” “小姐,方才你同太子说完话太子便晕倒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傅鸢美目流转,语气平淡,“他吐了血。” “什,什么?小姐?” 阿七再次被傅鸢的所作所为吓了一大跳,她家小姐是什么勇士啊? 苏丰带着容少煊临时进了一家医馆。 长须医师会诊,面色凝重,因着又是太子,连连号了两遍脉,望闻问切全都过了两遍才敢断定,嗓音苍老,“殿下是中了淫毒,再加上气血攻心伤到了身体,所以才昏倒,需坐温水浴一个时辰,再拿芦根、地骨皮熬药汤服下便能好转。” “烦请医师尽快安排。”苏丰拢了眉,面色冷戾。 “是,老夫现在就给殿下准备。” 粗衣布衫的老医师,忙招呼了两个童子给油木浴桶添水,自己则去后院熬药。 临别前,皇后赠了傅鸢一支翠色珠簪,在众人面前称赞她的美貌,傅鸢时不时浅笑回应,满足了她做戏的心思,说实在的,某种意义上,这两母子还是挺相像的。 “皇后娘娘谬赞了,也是傅鸢命运好,得您和陛下的青睐。” 山脚下,官妇嫔妃们同皇后行了礼,便一一上了马车步辇。 一日的礼佛朝拜差不多结束了,回去的路上,傅鸢一手撑在马车壁上,脑袋靠在手边小憩,脖颈被容少煊掐的地方这会已经慢慢显现出青紫来。 “小姐,你脖颈怎么了?!” 傅鸢歪了头,发丝散到了一边阿七才看见傅鸢脖颈后的指印。 女子睁开眼,手指摸了摸,复又疲惫的闭上了眼睛,清声道:“不碍事。” 阿七一猜就猜到是太子,“这个不要脸的畜生,竟然敢对小姐动粗?看我去把他碎尸万段!” 傅鸢微微勾唇,清音悦耳,“阿七,你要是有能耐将他碎尸万段,那我也不需要日日提防着,夜夜谋划着。” “我,我…”阿七我了两声,又泄了气,“小姐都不能一次铲除的人阿七怎么可能嘛…只是这太子真是毒蛇猛兽,竟然对女子动粗!” “不妨事,休息两日便好了。” 傅柔醒来时脖颈酸痛,整个身子都酥软无力,对着门口叫了两声,“水蓓…” 水蓓推开客栈的门,“小姐,你醒了?” “给我倒水。” 连喝了三杯水,傅柔的嗓子才舒服了些,环顾了四周,竟是客栈酒楼。 “殿下呢?殿下去哪了?” “水蓓不知,但是殿下的侍卫来过,将小姐你安置在这里。” “小姐,你醒了,便将这药喝下,是殿下的侍卫送来的。” 第134章 回巴陵 “那殿下有没有交代些什么?”傅鸢无缘无故身体燥热难忍,本以为能借机和太子行了夫妻之实,不曾想竟然被他打晕了。 “没有,只有苏丰来过,太子殿下水蓓不知道去了哪里。” “怎么会这样?”傅柔思虑愁转,心中更是一派怅然若失,这好好的时机竟被搅合了,不知晓这其中到底出了什么事。 上回傅鸢收到林国公府送来的茶盏,心中一直记挂着两位老人,恰好礼佛朝拜一事行完,暂时也没其他的事情,正好可以去巴陵郡看望看望两位老人。 因着和容少煊前日在寺院里对峙,这两日铁定是要找她麻烦的,于是她叮嘱了晟庆看好店铺,她要离开半月左右。 来回不走水路便要花费七日的时间,傅鸢骑惯了马,坐惯了马车,让她走水路,她倒不乐意。 “可小姐,我们应该坐船快些。” “波涛汹涌,出了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死路一条,走陆路,久是久些,遇险不至于难以脱身。” “小姐,如今盛世,能有什么危险?阿七还从未坐过船呢。” “海盗若是上了船,像你这样的漂亮姑娘是要被掳走当生娃工具的。” “啊!那阿七还是跟着小姐走陆路!” 傅鸢写信给边关傅澹,后者回信应允了,嘱咐傅鸢路上注意安全。 临行前,三房都来送她,三姨娘做了一些糕饼美食给她带着,温蜓送来一件甘蓝披风,叮嘱了好些话给她,“鸢儿,此行应该不经过大荒山那样的地带?我听闻了你上次的功绩,只是这次回老家探望可不要再着了道才是。” 温蜓是把她当挚友的,一开始的误会叫她总觉得愧对傅鸢,这么好,这么玲珑剔透的姑娘着实不该被庶女贬低的。 “蜓妹儿便把心放肚子里,我自然不会有什么事,巴陵九面肉丸极其可口,回来时,带些给你尝尝。” “这些倒不重要,你平安回来就是,等有空了,同你去楚侯的马场打个马球玩乐玩乐。” “便允了,不用多送。” 统共两辆马车,一车带人,一车带东西。 傅鸢上了马车,温蜓在车后头招了招手,傅鸢撂了帘子吩咐启程。 前头走了两日,傅鸢和阿七两人在路上尝遍了好吃的,见了不少新鲜的玩意,权当出来游历一番了。 又行了一日,到了巴陵郡,一处山坳下,进进出出不少工人,拿着锄头铁锹挖着什么。 众人进了城中,繁华不比盛京城,倒也还算是可以,两边牟利大的赌坊妓院也都开着,小摊贩众多。 这里人说话同盛京人说话的口音不同,第四声机其多,有些饶舌,傅鸢辨认了好些时候才能听懂。 林国公府院门老久,牌匾上的漆金字已经发黑瞧不太清楚了,得仔细辨认辨认才行。住了几辈子的青砖瓦房了,只要根基在,年末修上一修翻个新又是新宅子。 阿七下了马车去敲门,两边的石狮子尽显当年气派,厚重的漆红木门敲起来也想说久远的钟鸣。 第135章 见祖母 开门的是个老妈妈,林国公府几十年的老仆人,雪发苍苍,疑惑的看了看阿七,又看了看阿七身后的傅鸢,嘶哑的声音传来,“你们找谁啊?” “方妈妈,我是傅鸢,回来看望外祖父外祖母。” 老人一听,瞳孔一震,连忙敞开了大门,“呀!是鸢儿啊!鸢儿回来啦!” 老人激动不已,忙招呼了傅鸢进来,带着傅鸢绕过屏台去老太太的房间里,“昨夜起风,雨粒打在窗户上,响声不停,闹的我和老太太都睡不着,聊了一夜的话,老太爷和舅老爷去了翰林院,雨大就没回来,老太太还说起了你,今日你就回来了。” “老太太看见你一定别提多开心!” “我在城中鲜少回来,上次收到外祖父和外祖母送给我的茶盏,就下决心要回来看看,老人身体如何?” 方妈妈凝了神情,脚步慢了慢,声音放低如实道:“老太太近些日子极其怕凉,常常窝在床上一日不起来,瞧了郎中喝了几贴驱寒的药也不见好转。” “那祖母平日精神如何?” “精神头…还算不错,鸢姑娘,老妈妈忘记告诉你了,隔壁周家的在老太太房里陪老太太聊天呢。” 院里寂静,池中几株荷花已经败了黄,池水也有些青绿,屋檐上还积着水,昨夜雨疏风骤,院里被清洗的明净。 不到门口就听见周家的笑声,陪着老太太说话。 方妈妈先敲了门,里头周家的倒是扬了扬声音,“进来。” 傅鸢随着方妈妈进去,阿七在后头跟着,绕过帷帐,床前的凳子上坐着周家的,床上躺着老太太,炭火烧的屋子里放暖。 “老太太!瞧着谁来了!”方妈妈在床前站定,喜上眉梢,老太太一听这话,慢慢坐起身,“谁来了?我来瞧瞧。” “祖母,鸢儿来看您了。”傅鸢走近了些,笑容灿烂,老太太一听是鸢儿,先是一怔,而后瞬间眉开眼笑,又惊又喜,“鸢儿?鸢儿回来啦!快来快来,给祖母看看乖宝贝。” 仔仔细细端详了傅鸢,把她的小手放在手中疼爱的摩挲着,“我方才还跟你周姥姥说起你,怎么,怎么一下子就出现在祖母面前啦?路上冷不冷?此刻饿不饿?” 老太太又摸了摸她的小脸,“瘦了,瘦了好多,瘦了也好看。”笑容愈来愈深,拉着傅鸢左看看右瞧瞧,“成大姑娘了,变的这般出彩了,祖母都快认不出来了!” “坐,坐在床边给祖母好好瞧瞧!” 老太太原本面色灰白,这会倒是有了半点的血色,话也变多了,周家的和方妈妈相互一笑,周家的打趣儿道:“老太太,这是老天看你无聊特地送来的,瞧着,嘴上刚念叨完,下一秒就立马出现了,赶明儿你也多念叨念叨我家贺哥儿,叫他早日娶上媳妇!” 几人放声大笑,老太太更是精神十足,硬要下床,傅鸢扶着老太太坐在床边,替她把被子盖在腿上,老太太招呼方妈妈,“案几上有发糕,拿过来给我外孙女垫垫肚子。” 第136章 舅父隐秘的职务 “好嘞,我去烧壶热茶,这里不比京城暖和,喝点茶暖暖身子。” “去,带点茶叶过来。” “谢谢方妈妈。” 方妈妈堆着笑,开心道:“谢什么,这次回来多待些日子陪陪我们。” 傅鸢点点头,大眼睛里盛着盈盈水润,“一定会的,回来也为的尝尝您的手艺,不知道方妈妈这些年手艺可还精湛。” “那是自然一点没有退步!”方妈妈笑道,脸上半带的春风得意,“今晚就让鸢姑娘尝尝我的拿手菜,叫你啊,吃了都不舍得去京城,只缠着要留下。” 一番话逗得人哈哈笑,她才出门去拿吃食。 “你方妈妈都是吹着牛的,好些天不曾下厨房了,前些日子大清早后院厨房没了柴火,她不叫小哥儿去劈柴,非要自己上,摔了!” 老太太半眯了眼睛摆摆手,又好气又好笑道:“摔到了胳膊,做不了重活,饭铲子都拿不动,你来了反倒跟你吹牛。” 傅鸢抿唇笑笑,“方妈妈能干的,只是上了年纪,我小时,娘亲说过,方妈妈一个人顶好几个,还说祖母将方妈妈留在身边是对的,各事都不用您操心,只留着方妈妈这劳碌命去做就合适了。” “哈哈哈…”老太太和周家的一并笑了,仰天长笑,老太太又道:“你娘亲说的极其对,一点不含糊。” “哎,鸢儿姑娘,你在京城的将军父亲可又立战功了?” 傅鸢点点头。 周家的又道:“前些日子榜上贴了,为这事,郡中参军的兵士家中都得了一贯钱,我老说是得了我至交外孙女儿父亲的洪福了,哈哈哈…” 傅鸢眼尾上挑,眼中笑意不减,应了这奉承。 方妈妈拿来一盒食盒,打开后是三层点心,一层流心酥,一层发糕,一层红豆沙糕。 “鸢丫头,饿了就吃,晚上等你祖父和舅老爷回来吃饭还要些时候。” 一屋子人正吃着,傅鸢才想起舅母和小阿琦似乎不在院子里,于是温吞道:“我那外甥去哪了?我从城中带了新鲜好玩的玩具回来,想着小孩一定会喜欢的。” 老太太聚了眉,洋洋叹了口气,“你舅母带着你外甥回了娘家,已经三日了,等你舅老爷有空了便去接她。” “所为何事?” 老太太为难道:“你舅父在哪里挖了个什么东西,你舅母不让挖,说是翰林院的官差当不起这责任,你舅父不同意,两相冷战,你舅母一气之下带着琦哥儿回了娘家。” “挖东西?” 什么东西能叫舅母这般不喜欢?还要带着孩子回娘家? 老太太牙齿松软,这些软糕恰好可以用牙花儿磨着吃,“是啊,吵了几天几夜的架,弄的不得安生。” 傅鸢敏锐的直觉告诉她挖的东西这般令人生畏的,不是金银矿就是墓室。 “舅父日日都在翰林院当差?” “不得知,前些日子还闲着,这几日反倒是天天外出见不得人,你外祖父也在翰林院,年纪大了,就去整理整理杂碎的东西。” 第137章 林国公爷 老太太一聊到舅父的事,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沉,傅鸢赶忙换了话题,“祖父身体怎么样?他老人家总是闲不住,什么时候都要出去劳作一番。” “他硬朗着!前日还说要和周家的那口子去骑马哩,我嗤了他,多大年纪了还和长不大的小孩一样!” 傅鸢端着茶杯笑笑,“若是不动不劳作,都不像是祖父的为人了,鸢儿映象里祖父就跟那健硕的牛一样,一日闲不住。” “哈哈哈…” 傍晚,门外,一辆墨色马车停在林国公府门口,林老爷子手里拿了几册书本下来,蓝面的,有些陈旧。 斜帽小厮出来迎接,顺手拿过老爷子手里的书册,“老爷带这些回来做什么?鸢儿姑娘回来了,今日回的。” “这些书我整理的时候有几页褶皱撕破了,我拿回来修一修,你说我外孙女儿回来了?” 小厮嘿嘿笑道:“是啊,今儿个下午回来的,老夫人已经和鸢儿姑娘聊一下午了,方才的光景老夫人差人出去买了些好吃好喝的,特地包了一只五斤二两的荷叶鸡!就等着你和舅老爷回来了!” 林老爷一身墨蓝官服,花白的发盘在官帽下,两边脸颊苍老,沟壑纵横,眼神却不比寻常老人灰暗,反倒一派炯气,到底是贵族门第,老了也是一脸气派。 “你去找人差我早早回来也是可以的,今日原本也没什么事,偏我弄坏了这书册,徒增了些麻烦。”林老头边上台阶边说道。 林老爷子今日步子格外大,年纪轻轻的小厮都跟不上,进了垂花门一路小跑到前厅正堂,小厮都怕他摔了。 里头传来老太太同傅鸢的说话声,周家的已经回去了,一堂屋的丫鬟婆子,热闹的紧。 “鸢丫头回来了!”将将路过大水缸还没进门,声儿倒传来了。 傅鸢站起身,笑道:“我外祖父回来了,声音也中气十足。” 一瞧见傅鸢,林老爷子是左看看右瞧瞧,满面的惊喜,赞叹的语气道:“长大了,变漂亮了!丫头,回来走的水路还是陆路?” “走的陆路。” “陆路好,现在不太平,陆路安全!” “坐下,赶紧吃点饭,不要饿着了。”老爷子上了主位,立马招呼傅鸢吃饭,提醒道:“不用等兆麟,他昨日跟我说这两日不回来,在外头住。” 老太太招呼婆子上菜,七八样菜一瞬间摆满了桌子。 “现如今鸢丫头长大了,我听闻消息,太子许你做太子妃,日后成了婚不要委屈了自己,委屈了就回家,不要像你娘,我一日在这,便不让你受委屈。”老爷子说着眼光闪烁,瞧着傅鸢的眼神复杂,一是望见她回来欣喜,二是闺女林婉走的早,留了傅鸢受委屈,一来二去,原本还欣喜着,不说两句眼里就寒雾缭绕。 “年纪大了,老花眼看什么都雾蒙蒙的。” 老太太不以为然,夹了一块鱼肉放在老爷子碗里,“我方才还跟鸢丫头说,你外祖父泪窝子浅,在外头雷厉风行,在家里一把年纪时常掉眼泪,瞧着又被我说着了!” 第138章 心大祖父 老爷子拿了筷子呵斥,满面的不耐,语气也硬气,“你又瞎说什么,我哪里就泪窝子浅了?” 傅鸢静默片刻,眼里氤氲着笑意,眸光平淡,浅浅凝视着这两个老活宝。 傅鸢碗里搭了好多菜,两位老人时不时夹给她,皆希望她多吃点,林老爷子有劲,生生扯了两块鸡大腿放傅鸢碗里,放不下的又拿了一个碗存放。 饭后,在前堂聊了一会天,老太太让傅鸢跟她睡,“好多天才回来一趟,光是白天聊着我这话根本说不完,这几天你和祖母睡,陪祖母聊聊天。” 傅鸢应了是,不一会就有人收拾有炕头的房间,也够几个人睡的。 那头将军府,容少煊也正应了傅鸢的话,她离府没多久,容少煊就找上了府,几日没寻到人,心里头更加生气,连傅柔都看不过去吃了醋。 “殿下日日来将军府,倒也不像是来找柔儿的,一听姐姐不在,殿下就失了心,难不成殿下前些日子同柔儿说的话都是假的?” 傅柔和容少煊背着人躲在假山后头,一听这话,他百般解释,“你误会我了,前些日子你我中了阴毒,分明是有人故意为之,本太子猜测是傅鸢,因此想来探究一二,不曾想这狡猾的狐狸,一眨眼就不见了!” “你说是她算计我们?” 傅柔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那日是被傅鸢那贱蹄子算计了! “大概率是她!” 第二日,傅鸢在庭院里练剑,林老爷子也划着腿脚。 巴陵空气清新,水雾蒙蒙的,倒也适合养老,傅鸢想着,等她年纪大了,便在巴陵定居,安享晚年。 “祖父,舅父怎么还不回来?舅母带着阿琦回了娘家,不要紧吗?” “不要紧~你舅母常常回娘家,习惯便好。” 老爷子声音懒懒,手上的动作不停,“丫头,你过来跟祖父一起练习,强身健体。” 傅鸢于是靠过去,扎了一个标准的马步,她学东西快,往往看一遍就会了,“是这样吗?祖父?” 老爷子赞许的点了点头,“嗯…不愧是我外孙女。” “祖父,我听祖母说舅父去挖东西,到底挖的是什么?” 老爷子摆摆手,“不知不知,我和你祖母都不知道,你舅父一贯胆子小,不敢挖什么古墓的,你放心好了,大概是听了什么人的话,做些卖土豆地瓜的小本生意,毕竟翰林院一年那点俸禄,实在不够。” “是,是吗…” 傅鸢抽了抽嘴角,直觉告诉她肯定不是做小本生意这么简单。 “可舅母气走了,真的是做小本生意?” “你舅母是书香门第,虽说是大家闺秀,却不太瞧得起街边小贩,丫头你不要深究,打你舅父的脸。” 傅鸢还是觉得不可信,若真是做小本生意,照舅父的性格也不至于不回家才是,他心里家永远是第一位。 话至此,傅鸢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转移了话题道:“祖父,你想吃强身健体的丸子吗,比做这个有用的多。” 老爷子声音依旧懒散,闭目凝神,做了个推手的动作,“祖父就是因为不瞎吃这些东西才活到这么大岁数。” 第139章 低薪养廉 傅鸢眉眼带笑,又道:“祖母昨日吃了一颗强身健体丸子,今一早出门去找周姥姥玩去了。” “呵。”老爷子一声嗤笑,“城中秦氏推拿也卖你说的那丸子,十两一盒,吃嘴里像羊屎蛋的味道,都是骗人的。” 傅鸢敛了神色,掩住了笑意,佯装不解道:“祖父您方才不是说不吃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丸子才活到那么大岁数的吗?怎么知道秦氏推拿卖的那丸子的味道?” 老爷子一下被戳破,眼皮子掀了掀,尴尬的神情一闪而过,转而切换到镇定自若的状态,“猜的猜的,太多人上当受骗了,黑不溜秋的,不是羊屎蛋是啥?” 傅鸢轻笑出声,调皮的语气道:“可我带来的,不仅味道好,效果也好,不信啊,你看看祖母。” “那我也不吃,我这套动作每天一遍,活到一百岁不成问题。” 傅鸢回家的第三天傍晚,舅老爷才回来,顶着一身脏污,经过抄手廊道恰好和傅鸢面对面,舅老爷望见傅鸢,瞪圆了眼睛讶异道:“鸢丫头?” “舅父,是我,你怎么了?弄得这般脏污?” 靛紫官袍上头朱红色淤泥一块一块的,翘头方履更是不用说,已经被脏污染的看不清原来的模样了。 舅老爷林兆麟明显面上笑容不自然,抬腿看了看自己的鞋,解释道:“去城外挖了一些土豆,早些年同郊外的村民种的,朝廷给翰林院的俸禄愈来愈少,不搞点副业怕是养活不了整个国公府上下,不说我了,你何时来的?” 淤泥不好种土豆,透气性好的沙土地种土豆才好,舅父分明撒了谎,傅鸢不动声色,嫣然一笑,“舅父,我来了有两日了,不聊了,舅父赶紧去清洗一下,脏污放在身上不舒服。” “行罢,我去换身衣裳,一会再同你说道。” 傅鸢点点头,让了路,望着林兆麟的背影,细细的眉拢了拢,身后阿七疑惑道:“小姐,翰林院怎么也是替皇帝行事的地方,这拟诏书那么重要的文职,怎么这般苛刻舅老爷?” “不是苛刻,是税负减少,元宣虽是强国年年收受许多贡品,但关外总有贼人来犯,打仗需要银两,科举一过,官员不断增加,一些可有可无的文职俸禄就会降低…” “再者,低薪养廉,推动节俭。宗室藩王不断增多,俸禄是个负担。他们随意挥霍,浪费淫奢,于是皇帝才采取了这个措施。” 傅鸢伫立在原地,清冷的视线望着廊道外的庭院,黄叶落了静潭,女子小巧的樱唇开合,敏锐的洞察加上细致的分析,即使众多因素使然,她也绝不信舅父是做了挖土豆的副业养家。 “那,难怪舅老爷这么辛苦,不知何时才能提高文职的俸禄呢。”阿七惋惜道。 “国家稳定,边疆无外敌进犯,但只怕舅父图谋心比天高,不愿苦等,害了国公府。” 淤泥呈朱红色,浸水,挖墓室不可能,若不是为了挖矿,也很难解释舅父这般不着家,如此狼狈的原因了。 第140章 银矿 林兆麟回来的第二日,天空飘了细雨,蒙蒙雾色掩了光景,廊檐湿漉漉的,寒气一片。 傅鸢起的早,一眼望见细雨迷蒙,提了剑也没动身子。 北房响了开门声,视线望去是舅父,清了清嗓子扬声道:“舅父现在出门?” 林兆麟双手关了门,儒雅道:“是的,先去东阿巷看看你舅母和你弟弟,然后去翰林院,天还大早,怎么不多睡会?” “睡不着,小雨绵绵,舅父别忘了带把伞。” “会的。” 林兆麟拿了一把橙黄的油纸伞,提着官袍路过庭院出了门,傅鸢眼尾上挑,沉思片刻后回房拿了幕离戴上。 “小姐?你这是要去哪?” “舅父行踪诡秘,只怕是大逆不道之事将来威胁了国公府,伤着我祖父祖母,我去跟随着,一探究竟,你待在府里,只说我出去买九面糕吃了。” “小姐,你注意安全!” “嗯。” 傅鸢换了一身粗布麻衫,头上带着幕离遮了脸面,腰间藏着柳叶刀,从国公府后门离开,在东阿巷巷尾望见舅父吃了瘪,被关在门外,又急急敲了大门也不见舅母通融。 林兆麟扯着嗓子喊了两声舅母的乳名也不顶用,傅鸢眼看着他丧气回头,躲在角落片刻后又跟在他身后。 林兆麟没有去翰林院,走摊贩的摊子上买了一双草鞋裹在脚上,又买了一个草斗笠戴在头上,慌慌张张出了城。 为掩人耳目,老远的路程林兆麟也不愿意坐个马车,估摸着是怕车轮子压出印子来给人寻了踪迹。 走了一个半时辰,快要晌午才到目的地,竟是傅鸢来巴陵那日路过的地方,当时就见有人挖着什么,如今一瞧,竟和自己的舅父有关。 傅鸢上了山坳,摘了幕离,躲在树后掩盖了身体,人烟稀少的山头,左右被矮山坳挡了个结实,一时间也无法分辨里头的到底是哪路人。 只隐约中看见一车车的银块往外运,不远处有拉货的板车。 是银矿。 若是上交了皇帝的银矿不至于遮遮掩掩,若是没有,只怕是被哪方私藏了。 想来林兆麟一介文职书生,给皇帝拟奏章,拟诏书的,怎么有能耐私吞银矿?到底是哪路的势力敢做这种大逆之事? 元宣国国例明明白白,若发现矿物场,应第一时间禀报皇帝,一个月时间办齐允诺书方可开采,林兆麟这做的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隐匿不是长久之计,况且若是像她一样多心之人,一下便能猜中,这地不难找,也不是什么虎穴龙潭,要被发现那是迟早的事,只怕林国公府两位老人难逃一劫。 傅鸢复又带了幕离,矮着身子离开了这处,山坳上都是泥浆,她的翘头鞋以及裙摆已经脏污明显。 回去的路上傅鸢一直在想这事,林国公府如今虽然人丁稀少,虚有其表,但好歹还带着国公的头衔,谁敢指派国公府的女婿,翰林院的副都御史去干这种忤逆的事还无法违抗? 国公以上便是亲王,皇子,皇帝,皇帝不可能,那便是亲王和皇子其中一势。 第141章 银矿牵扯的势力不清 傅鸢无法确定到底是谁,于是只能先回国公府,从后门进来的时候遇见了老太太身边的小桃。 “鸢姑娘这是怎么糟践的一身泥巴?”小桃拿来白布帕子替她擦着裙摆。 “准备去买九面糕,路过一个水塘子,没注意,踩进去了,祖母呢?” “老夫人在后院里烤火呢,也念叨你过去。” “好,我换身衣裳就过去。” 一进门,阿七就迎了上来,一瞧见傅鸢一身的污泥,搜刮了一肚子的话,最后只来了句,“我的天爷啊,小姐,你是去踏泥了?” “快,别说了,拿身干净的衣裳给我。” 换了一身衣裳,听了阿七唠叨了一路才去老夫人的院子。 周家的又来了,跟老夫人是交好的,今日还带了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小丫头过来,小丫头撸着袖子在火炉旁边,一张圆脸俏丽,说话带着笑纹,活泼好动的很。 “我家静丫头不如你家鸢丫头安静,她上山抓蛇蛋,掏鸟窝子,昨日子跟贺哥儿吵嘴,今日又要吵,我就把她带来找鸢丫头,让她多学学鸢丫头。” “这位就是鸢姐姐?好生漂亮!” 周静扬了眉,说话也惊喜连连的,走路大喇喇的不像个女孩子,浓眉大眼的,娇俏可人,傅鸢微微笑了笑,“静妹妹也生的好看。” “我不如姐姐,几日前就听说鸢姐姐,娘亲不让我来,怕我带坏了鸢姐姐。” 小桃搬来了凳子,傅鸢顺势做下,这般心性的姑娘倒有些像她三妹妹傅晴。 “你干的那些事倒是名动甚远,都说你是混世小魔王,倒跟我差不太多,小时候老槐树上有一窝马蜂,我徒手拿了火把上去燎,险些烧了树枝,毁了脸…” 傅鸢聊了趣事,周家的放声一笑,“瞧这鸢丫头说的什么话,这赶明儿我家这魔王明日要去燎马蜂了,可不得夸她!” “娘亲说的什么,鸢姐姐是京城来的女娃,说的话竟比娘亲讲的还好听!” 小丫头片子撅着小嘴,逗得一屋子哈哈大笑。 傍晚,雨过天晴,霞光万道,空气里像是弥漫了甜水,清新不说,闻着甜滋滋的,不知是哪家的花盆没端回去,着了雨。 这次,林兆麟回来的时候鞋子和衣服倒也不至于脏污,小桃捡鞋收拾的时候顺嘴说了句,“鸢姑娘今日也踩了水,裙底都脏了,京城不知是不是也和巴陵一样的,一下雨就泥洼洼的。” 林兆麟一听这话,神色一凛,“表小姐今日出过门?何时出的?” “大概就是您走了没多久,鸢姑娘就出去了,说是去买九面糕,糕没买到,鞋袜衣裙脏了不得看。” 林兆麟心里没了底,如今这事做的他是日日担惊受怕,就怕哪一日被圣上发现了,连累了整个国公府,一听傅鸢在他之后出去,心里更是不踏实起来,鬓角太阳穴突突的跳,浑浑噩噩的吃完饭就去傅鸢的小院子里寻她,幸得她今晚没和老太太睡,有了谈话的机会。 第142章 太子主谋 木门被敲了响,阿七开了门,一瞧是舅老爷,“舅老爷?这么晚了,找小姐有什么事?” 林兆麟局促着,支吾两声说不出话来,门内,傅鸢放下了把玩的瓷器,面色微变,朗声道:“舅父有话同鸢儿讲?且进来,不要着凉了。” 阿七关了门,林兆麟一进门带了寒气,又碍于阿七在迟迟不开口,傅鸢观晓其中意思,示意阿七出门,林兆麟这才坐到旁边的席位上。 男人一身寻常蓝纹锦袍,长期干活的手指间裂的极深,一点不像文职的官员该有的手指。 两相安静,无人开口,傅鸢正襟危坐,神色看不出喜怒,长指点了点桌面,与其僵在这,倒不如她先开口,“舅父,你从事这事多久了?” 果然,傅鸢一开口,定了男人心中疑惑,林兆麟胸口一闷,缓缓低下头,“鸢丫头,你知道了…” 林兆麟面色苍老,难堪,羞耻,各种不堪的神情赫然映在脸上。 傅鸢凤眼轻挑,清浅一笑,“舅父,我都能知晓,你以为人人都像祖父祖母那么好骗吗?” “鸢丫头…舅父不是…” 傅鸢又道:“家中俸禄不够,若舅父想要养着琦哥儿,我那里还有些钱财,就当一次性给我弟弟的压岁钱,你赶紧退出那事罢!” 林兆麟拍了拍大腿,苦闷道:“我哪里不想退出?实在是出不了…” “出不了?”傅鸢皱了皱眉,“怎么会?” “那东西,是我和安十陵安都护两人发现的,本想着先自己运一些再上报朝廷…不曾想安十陵的弟弟将消息走露了出去被…” “被谁知道了?” “太子…” 傅鸢心中一怔,细眉慢慢抚平,今日她便猜大概率是太子,不曾想还真是!容少煊要将这银矿据为己有那她还如何能扳倒他? 真是噩耗。 “太子命令我们开采银矿,不许露了风声,事成之后愿意许我们钱财,我想着国公府如今荣盛不如从前,只徒有虚名,便应了下来…谁知一时贪念…” “舅父!不是鸢儿说你,你可知这私藏银矿是多大的罪吗?” 林兆麟沟壑皱的深哀,表情亦如死灰,“我想过了,太子的命令难为,就算追究下来也能拉个太子,最多是流放…若是成功了,国公府还能再次昌盛…” 傅鸢愤懑的摇了摇头,“流放?何止是流放!若到时候被发现,太子只需一纸上书说你私藏银矿,他便能摘的干干净净,而你!诛九族!” 傅鸢一句话没有吓他,句句属实,容少煊怎么可能被银矿一事拉下水?他比狐狸狡猾,且凡事都有皇后谋划着,只手遮天毫不夸张。 “那…那我该当如何?!鸢儿,舅父知道你在京城受欢迎,又是太子妃,又是皇帝亲封的郡主,你出出主意,帮帮舅父。” 听着傅鸢说完,林兆麟慌不择路,苦愁着脸,凄凄哀哀。 “舅父,我自然会帮你,你且一切如常,待我寻个好法子罢…” “我…舅父窝囊,竟然叫你也替舅父想法子…” 第143章 虎皮寨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舅父,你犯了大忌,你饱读诗书,经纶满腹,时常将大义放在嘴边,怎么大是大非面前反而出了错?此事不是小事,若稍有不慎,只怕连累诸多。” “鸢儿,舅父知道,舅父也是担惊受怕了好久,你舅母还为这事离开了家…” “行了,舅父,你小心谨慎些!” “好…” 林兆麟走后,傅鸢坐在房间里理清了一下思路,银矿开采十分困难,工序繁琐不说,吹灰法更是极难实施,没有特定的标准根本没办法炼银。 容少煊肯定是先将这些矿石送到堆坊,将矿石磨碎后得到粉矿然后扫选得到粉末状的矿肉,送到堆坊的这个过程她得好好利用才是。 矿场极大,做什么都极其隐秘,傅鸢在矿场周围的山坳里藏了几日才摸清了他们每日的出矿规律,此次不比在京城,晟庆不在身边,因而什么都是一个人去办有些麻烦。 临近傍晚,矿工一个个动作迅速将矿石装好,准备趁夜送到堆坊去,运送极其隐秘,傅鸢不好尾随,只能先回了林国公府。 巴陵有个虎皮帮,给钱就可以办事,傅鸢第二日穿了男装,柳叶刀藏在腰间,去了一趟虎皮山寨。 寨子在山上,围了栅栏,四周是清幽的密林,了望台设立在寨门两边,上头有穿着虎皮的守卫,面目狰狞,一点不像善茬。 “来者何人?” 傅鸢刚到寨门外,独眼男人粗狂的喝住傅鸢。 “鄙人名叫百里牙,是起义军百里老先生推荐来的,想给寨子找个营生。” 傅鸢故意粗着嗓音,轻轻作揖道,高冠长发,白袍胜雪,眉眼清秀面色白净,却因此遭到独眼男人瞧不起,“一个小白脸,说自己是百里老先生推荐来的呵。” 旁边了望台的男人搭茬道:“老先生年纪大了,做不了起义军的头头,却招来一个小白脸说要给我们一个营生?我呸!” 傅鸢挑了挑眉,眼尾的弧度邪魅,眸光中闪过一丝肃杀,清俊的面容上却慢慢展笑,百里荒川一心想带领起义军推翻元宣统治,这虎皮寨也是对百里荒川莫名崇拜,按理说不可能将她拒之门外才是。 “百里老先生知晓虎皮寨一心支持他,于是派我这个表亲过来和你们做个交接,事情一办妥你们便是百里老先生的部下,到时候大事一成,功勋爵位,荣华富贵都是你我的。” 一听这话,那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下一瞬,独眼男人试探性开口道:“你所说属实?” “句句属实。”说着,傅鸢掏出一块铜牌,举高,这是她几天前打的,上头有川字,就为了糊弄他们。 虎皮寨这两人没见过百里荒川的牌子,只知道有这么个东西,抓耳挠腮片刻才开口,“你且先进来,我找我们老大跟你说话!” “多谢小兄弟通融。” 傅鸢又作揖道谢,踏脚进了这草屋寨,寨子里不是瓦房,全是高脚竹楼,衣着也不像是普通的中原服饰。 第144章 诈她 傅鸢坐在竹椅上等了片刻,有个女子端着茶水过来给她,打量了她好一会。 “多谢。”陌生地段,傅鸢只将茶杯接下放在一边,没有喝。 这女子的衣着着实奇特,身上缀着亮片,走路铃铃作响,头顶的圆帽也同样如此,腰间那一块却没有布料,露脐装有些像南疆那些人的服饰,但也仅仅是像而已。 “小兄弟是找我阿爹?”女子一脸懵懂,杏仁圆眼单纯有神,清澈动人,丰盈的脸蛋红润光泽,随便开口询问道。 “寨主是你父亲?” “是。” 傅鸢惊讶片刻,实在没想到这虎皮寨的寨主竟然还有个女儿? “的确,我寻你阿爹有些事情要做。” “好,我阿爹正休息着,一会儿铁定说话都带着气,你不要见外。” 傅鸢笑笑,“无妨。” “我叫萧葶,是羌雾族人,你叫什么名字?” 羌雾?早年父亲和古丽一战,古丽百姓不叫古丽人,叫羌雾,象征着神秘诡谲,不可轻视。她父亲战无不胜,将古丽打的节节败退,不曾想今日竟然在这里遇见了。 “我叫百里牙,是百里荒川先生的表亲,奉老先生的命过来和虎皮寨交谈。” “阿葶,你又自报家门。” 门外,高大的身影陡然出现,浑厚的声音响起,傅鸢和他视线相交片刻,便起身作揖,“鄙人百里牙,拜见寨主。” “萧仞,是虎皮寨的寨主。”男人缓步上了主位,气势逼人,一双饱经风霜的厉眸在傅鸢身上打量,“你说你叫百里牙,是百里荒川的表亲?” “正是在下。”傅鸢拿出铜牌放在男人眼前,“百里先生的铜牌,做工精细,寨主且仔细端详。” 上一世她可是亲自端了起义军,怎么能不知道百里荒川的铜牌长什么样子? 男人拿起铜牌放在眼前,细细端详一阵后,突然面色一变,将铜牌狠狠掷在地上,“大胆!你敢诓我!” 傅鸢眉眼一蹙,登时被这情形吓了一吓,心中涟漪渐起,面色却仍旧坦然,还没等她开口,门外便一左一右来了两个人将她架跪在地上。 傅鸢思前想后,她的铜牌绝对不可能有问题,上一世和起义军对峙足足三月,那铜牌不知缴了多少个,她怎么可能记错?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萧仞根本不清楚铜牌的纹理,是在诈她。 思及此,傅鸢心中冷笑,白净的小脸生生换成无辜的表情,粗着声音开口,“冤枉!这铜牌是老先生亲自给我的!寨主再仔细看看,怎么可能有假!” “还在撒谎?”萧仞气势汹汹,一左一右两人于是将腰间砍刀放在她脖颈,“砍了他的头放在寨门下挂着,警告那些外邦人不要来打虎皮寨的主意!” “是!” 傅鸢心中打着鼓,手指握拳,闭上了眼睛,脖颈处传来微凉,仿佛下一秒她就要人头落地,她在赌。 萧葶表情怔然,担忧的望着傅鸢,纤细的手指绞紧了裙摆,微微震颤的身体使得甚是好看的亮片不断翕动。 第145章 留宿虎皮寨 果然,和她预料中的一样。 萧仞的确是在诈她。 架着她的两人甩开了她的胳膊,傅鸢神情不变,缓缓站起身,朗月一般的身姿挺拔,毫无怒意,语气谦逊却不卑不亢,“萧寨主,这般试探其中用意我想想便知,只是寨主这般侮辱我,比砍了我的头还叫我难过!” 萧仞面露难色,方才的气势不再,示意将铜牌拿给傅鸢,“百里兄弟,我们羌雾一族一路逃到巴陵,自然要谨慎些,况且狗贼傅澹将我古丽国尽数覆灭,我们躲躲藏藏,还望百里兄弟原谅。” 见傅鸢不说话,他又道:“我们崇拜起义军,想要加入起义军,就是想要某一天取傅澹首级给我族人报仇!你既是百里荒川的人,你若有什么事尽管说罢!” 取她父亲首级?傅鸢藏在袖子里的手紧了又松,不久,轻垂的眼帘才微微抬起,“巴陵城外百里地有一处银矿是太子…” 傅鸢说完一切,叮嘱了他们该做的事,将计谋好处,通通都说与他们听。 只是她心里却不舒服,当初边塞要害处守卫不严,给了古丽国机会趁机进攻,若不是父亲骁勇善战,那覆灭的就是元宣!如今无理的古丽余孽却要拿她父亲首级,何来的理? 若不是敌先来犯,她的父亲又何必冒死上战场?古丽余孽占领山头为寨,分明在元宣国的土地上享乐,却还想着复仇,何来的理? 说完一切,她便要走,奈何萧葶眼里似有漫天星辰,眨巴着眼睛叫她留在寨中过夜,因她隐藏了身份,设定为跋山涉水而来传信的男子,于是萧葶留她过夜也有理由。 幸好虎皮寨待客有道,给她准备了干净的房间和干净的衣裳吃食,她出门时就跟阿七猜测了可能过夜的情况,因此不用担心府中出来寻她。 “百里牙?你在吗?” 傅鸢站在房中央清了清嗓子,“我在,萧姑娘找我何事?” “我切了水果,还有这龙眼干是我们古丽的好东西,我端了些给你,现在方便吗?” 萧葶换了一身衣裳,娇媚的紫色纱裙,小脸干净粉嫩,漆瞳炯炯有神,傅鸢开了门,她便展出一张极具感染力的笑脸,“给,尝尝好吃吗。” 傅鸢笑了笑,清俊过人,随手拿了一个剥开外皮尝了尝,夸赞道:“不错,很好吃。” “好吃就好,我给你拿进去,寨中地窖里还有其他水果,我明日一并洗了都给你奉上!” 说着,她便进了傅鸢的门,大大方方的将果子放在她桌上的深低木碗放好,傅鸢微微皱眉,现在她的身份是男子,这姑娘倒是有些轻佻了,竟比元宣国女子还要开放些,她下意识望了望圆月,又瞧了瞧萧葶的身影。 “这房间住的如何?要不要另外换一间?” 傅鸢敞着门,以防其他人误会,淡淡道:“挺好的,宽敞舒适,百里牙多谢姑娘准备这般周到。” 萧葶勾勒出清浅笑意,眼睛像是一弯月牙,热切的瞧着傅鸢,“不用谢,我阿爹也说了,你是贵客,好生招待着。” 第146章 萧葶热切难挡 “不至于,不过是想请虎皮寨谋划一些事情罢了,事成之后,不会少了虎皮寨黄金万两。” 傅鸢出钱,虎皮寨出力,只是这里头傅鸢不是虎皮寨所崇拜的百里荒川的表亲百里牙,但傅鸢让他们做的事百利而无一害。 “百里荒川先生出的钱够我们整个寨子好几年的吃食了,寨子当时带出来的东西也不多了,有了那笔钱我阿爹就能带我吃好多东西!” 傅鸢笑笑,最后也不怎么说话了,萧葶察觉到傅鸢有些困倦才自知不雅,出了门。 第二日,寨中起得早,声音嘈杂,竹屋的隔音不太好,傅鸢也悠悠转醒。 打开寨门,入眼的是一片劳作之光,男女分开,男人在空地练武,女人洗衣做饭,小小的虎皮寨倒有点部落的意思来。 “百里牙!你醒啦!” 傅鸢向下望去,萧葶正跟她打招呼,两颗虎牙透着可爱,昨日倒不曾注意过。 傅鸢微笑着点了点头,复又看见她前面站着的粗犷男人,下了高脚楼同萧仞打招呼。 “昨夜睡得可好?” 傅鸢走到两人跟前,还没开口打招呼,萧葶又扬起甜味的酥果笑,先一步开口,眼睛弯弯的,脸色慢慢变成排红,腼腆又惊喜似的放出烈火一般的视线。 “还不错,多谢萧姑娘关心在下,”傅鸢将视线转到寨主身上,“寨主,我们何时开始?” 寨主望着面前一排排练习的羌雾男人,“不急慌,好些天不曾提刀,让他们练练。” “好,时间寨主定,但,不能耽误太久。” “百里兄弟不要害怕,我这寨中的兄弟不会叫你失望。” “那便好,多谢寨主。” 翊王府。 容翊指尖挑起一片银箔,狭长的凤眼摄人心魄,似是有珠华点缀,漆瞳映着银箔,声音冷如玉器相击,“看来本王侄儿手中的人才真不少,银铁块炼成这般。” “王爷,眼下有比这更棘手的事。” 男人语气慵懒,把玩着手中的银箔,“怎么?” “太子妃怕是要干预进来,暗卫已经多次瞧见太子妃在矿场周围的山坳里躲躲藏藏。” 容翊神色如常,声音无波无澜,“太子妃这一称呼不够严谨,准确来说应该叫她郡主。” “是…属下重说,暗卫多次看见郡主在矿场周围隐藏,恐怕也是要打矿场的主意。” 男人放下银箔,云淡风轻道:“无需干预,盯着便好。” “是,属下领命!” 老太太三番四次敲傅鸢的门,几次询问傅鸢去翰林院做什么?为何还不回来? 阿七按着傅鸢给她的话回答道:“小姐想学一学更多更深的知识,翰林院有许多独册是外头重金买不来的,估摸着要几天,老夫人不要担心太多,舅老爷昨儿还说小姐好学呢,有他看着,您就不要担心了。” “我也不是太担心,好学是好事,”老太太顿了顿,垂了眼皮,方妈妈在身旁浅浅笑着,“几年才回来这一次,我心里念着许久,罢了,你回头带些好吃的好穿的给她,不要饿着冻着了。” 第147章 抢矿石 “好,我这就给小姐带过去,老夫人放心。” 傅鸢在矿场蹲了几日,大致范围图她画在了纸上,出行前的头一天晚上给众人看了看。 “务必要将那些矿石抢到手,不要恋战,我们的计划在于扰乱,兵分两路,贴着矿场周围走,动作要快。” 萧仞望着她手指的地方,声线带着疑惑,“我们从这里过去,回来时带着矿石肯定难以脱身,到时候岂不是给他们机会一网打尽?” 傅鸢唇角划过一丝浅笑,志在必得的神情毅然,脊背微微弯曲,长指指着中间的包围圈,“不用担心,运送的又不是官兵,都是一些糊口的百姓,你们拿着武器稍微一吓,他们便不敢动了,只是有一点,希望各位兄弟不要对这些被强迫的百姓动手。” 萧仞粗眉拢起,“那就听百里兄弟的!” 傅鸢抱拳,“嗯,多谢寨主谅解。” 夜幕降临,绯色退散,溟蒙薄雾渐渐浮现,傅鸢蒙了面走在队伍的侧边,她怀中藏了一块写有歌字的牌子,到时候抢完矿石遗留在现场。 铁石碰撞的声音连绵不绝,林兆麟今日站在一边不停揩汗,他收到傅鸢的消息,今晚有异样发生,具体是什么事他也不甚清楚,弄得他心里慌张不定,汗浸了满脸。 “林主事,你怎么了?要不要多喝些茶水?” 林兆麟颤颤的笑了笑,“不用了,今日好生闷热,估摸着…明日要下雨,嘱咐大家尽快将今日的矿挖了,好早些回去不至于遭雨。” “好嘞。” 矿内密不透风,林兆麟摘了帽子,不远处矿工正在往牛车上放矿石,他是越看越闹心,找个了僻静的角落蹲着了。 傅鸢一行人绕了小道,此刻正在山坳处埋伏着,就等他们全部装车。 “寨主,看到没?那车里就是银矿石,太子要把它拉到堆坊磨成粉再提炼弄成银子,百里荒川先生需要这银矿,为了给起义军做后援钱庄。” “这太子竟想着私吞?” “不论太子私吞与否,这银矿都是皇家的,若是能悄悄抢来,想必太子也不敢把这事告知皇帝,毕竟,是他私吞在先。” “百里兄弟,若是抢了这些东西定是不能运回我虎皮寨,只怕第二日太子派人全城搜索,剿了我的寨子。” 傅鸢面色沉静,听他说完便微微一笑,语气清正,姿态如朗月清风,稳重干净,“寨主,百里牙自然不会陷寨子于险境,抢来的矿石倒在三崖山下就是,等风头过去,再去拿。” 萧仞面露赞赏,“不愧是百里荒川的表亲,什么事都考虑如此周到,百里兄弟,你年纪轻轻,倒是谋略过人!” “寨主过奖了,不过是荒川先生教的好。” 不远处,传来吆喝的声音,傅鸢立刻进入戒备状态。 车马疾行,傅鸢带着人借着草木掩盖,慢慢行进,直到进入直行的山路,确保运送人员无法四散逃跑,傅鸢才下令前后围堵。 果然如傅鸢所料,运送的都是糊口的百姓,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第149章 萧葶终是停 银矿上交了皇帝,容少煊得了嘉奖。 只是虎皮寨一阵哀嚎,众人都以为百里荒川交给他们的任务失败了,但实际上,傅鸢的任务可是成功了。 “百里兄弟,我自罚一杯!” 偌大的篝火旁围了一圈,萧葶坐在傅鸢旁边,气压低沉,萧仞倒了酒,一口喝了下肚。 傅鸢摆摆手,露出遗憾的神色,端着酒杯站起身,虎皮绒袍也掩不住她的矜贵和佯装出来的坦荡,“想来荒川先生一向器重我…这事我竟然搞砸了,银矿没抢到不说,还让虎皮寨的兄弟们白忙活一场,百里牙自罚一杯!” 说完,傅鸢豪迈的一饮而尽。 萧葶站起身夺了她的酒杯,委屈的表情望着她,雾蒙蒙的大眼睛似是蓄了晶莹,“你别乱喝,伤了身体,我听闻百里荒川待人苛刻,你任务失败,倒不如留在寨中,以免百里荒川对你有怨言。” 傅鸢心神微怔,寂静之地风乍起,吹皱碧渊沦。她望着眼前这个囫囵可爱的小姑娘,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但她是重活一世的人,只片刻功夫她便调整了心神,冷眸低垂,轻笑道:“断然不可。” 女扮男装,得了一颗春心萌动,傅鸢当夜留了纸条,趁着夜色,离开了。 第二日,萧葶望着傅鸢的娟娟字迹,赭色红潮溢满脸颊,剔透的泪珠汇聚在圆滑的下巴,轻轻呜咽出声,声音像个未睁眼的乳猫儿。 萧姑娘亲启。 百里牙幸得姑娘喜爱,只是在下心有所属,实在无法分出一颗心来接受姑娘的热忱,望姑娘往后开心快乐,谋得如意郎君。 若告知萧葶她是女子,只怕更是刺激了萧葶,傅鸢说自己心有所属,也算是半边事实了,反正日后不会再相见。纸条后面她附上了银矿石提炼银子的法子,那些抢来的矿石,够他们一整个寨子吃上几年的了。 百里牙换了虎皮绒袍是傅鸢。 好几日没回国公府,进门时,老太太喜不自胜。 舅父把舅母陈氏接了回来,陈氏听自己丈夫说是傅鸢出力将他脱离火海,于是十分感激傅鸢,把傅鸢拉到屋子里先是激动的哭诉了一番,而后又把感激的话胡乱说了一通。 傅鸢面色如常,平静的望着陈氏,视线清冷寒瑟,等她说完才开口,“舅父也是为了家,林国公府人丁稀少,但好歹也还有林琦这个独苗,你做好母亲和妻子的本分,好好待我弟弟和舅父,不要嫌贫爱富,嫌我舅父的官职和家道。” “是是是…”舅母续了眼泪,哭诉道:“我往日总是说国公府虚有其名…惹得你舅父做了错事…往后我不再说了,鸢儿,这次舅母谢谢你,舅母知道一家人健康平安就好…我那些日子日夜无眠,就怕哪一天你舅父出了事连累我儿,便带着你弟弟离开,回了娘家…” 傅鸢闻言,轻轻一笑,“舅母日后好好和舅父过日子便是,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便不能说,仔细斟酌!我知晓舅母也是无奈之举,好好培养琦哥儿好为我国公府争光。” 第150章 回京 “舅母会的…” 又在国公府住了几日,傅鸢便启程回京城了。 东宫。 容少煊气的把桌子都掀翻了,三山怒火在胸间激荡。 “为什么!为什么他容少歌会知道本太子的银矿!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查!给我查!” 堂下单膝下跪的男人诚惶诚恐,“殿下,属下,真的不知,只怕是二皇子在我们身边安插了人手…” “人手?呵…” 日前他下朝,巴陵来信说他的矿石被劫走,来人慌乱中丢下了一块写有歌字的牌子,于是他试探性去找容少歌套话,结果让他一败涂地。 容少歌面带微笑,语气淡淡,“皇兄好厉害,竟然得了这么大一口银矿,如若上交,想来父皇知道了一定会大肆夸奖皇兄的能干。” 容少煊嘴角上扬出讥讽的弧度,“皇弟谬赞了,银矿本就是元宣国的国土财产,是父皇的财产,本太子自然会上交的。” “那便好,臣弟还开玩笑的想着若这银矿是臣弟发现的,臣弟怕是不会有皇兄那么高的觉悟呢…”容少歌字句谦虚,却不乏挑衅之意,细长的眉眼中露出寒芒。 “呵,皇弟不用敲打本太子,本太子虽不知你如何清楚银矿一事,但若让本太子发现…” 容少歌唇角弧度邪魅,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处变不惊的模样,“皇兄说笑了,臣弟也只是希望银矿上交给父皇。” 容少煊吃了瘪,如今是有苦说不出,将一座分明得手了的银山交了出去,简直是将他的心肉挖出去了。 阿七感慨良多,一路上说个不停。 “我生怕小姐你出了什么事,你怎么还混到寨子里去了,若那寨子里都是恶徒伤害到了小姐我该怎么办?” 傅鸢手肘撑着脑袋,闭着眼睛养神,“我若不去做,只怕是整个国公府要完了,倒不如拼一拼,有一丝可能也好,况且,那银矿还是容少煊得来的,那我就更要插手了。” “话是这么说,可小姐,你这般勇谋,日后得是什么样的郎君才能配得上你啊?” 傅鸢睁开了眼,脑海里闪过一个青袍男人的身影。 好几日后才到京城,晟庆第一时间将铺子的账簿拿给她看,她不在的这期间晟庆的账簿仍旧是记得条条清晰。 傅鸢这边正看着账簿,那边门外就叽叽喳喳出了声,阿七瞧了大概才知道是傅柔在门口吵闹。 “她又发什么疯?” “不知道,小姐,说要找你对峙。” “对峙?” 这么一说,傅鸢倒想起来了,怕是清涧寺那事。 “让她进来。” 傅柔进了锦园,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傅鸢,你竟敢躲那么久!” 傅鸢佯装不解,“躲?二妹妹脑子抽了,我有什么可躲的?庶女在嫡女房间吵闹,不怕我告诉爹爹,让爹爹责罚你?” 傅柔一听傅澹,卡了壳,不过转而又鼓足了勇气,扬了扬下巴道:“好啊,你告诉爹爹,那我们就让爹爹来评评理!让他看看傅府嫡女是怎么使手段诬陷自己的亲妹妹的!” 第151章 见容翊 “使手段?二妹妹倒是说说我傅鸢做了什么事?使了什么手段?” “清涧寺!你想毁我清白!” “毁你清白?证据呢?空口白话谁不会?我还说你心比天高想当太子妃呢!” “你!你瞎说什么?” “我那也是学二妹妹的。” 傅鸢伶牙俐齿,傅柔原本是来找她算账的,现在被她怼的一句话也说不了。 于是傅鸢也不理她,清呷了一口茶,低头自顾自看着手里的东西,“二妹妹请回,疯病还需大夫医治,恕大姐姐可帮不了你。” 待人灰溜溜的离开,阿七立刻上前狠狠地关了房门,哕了一口道:“腌臜庶女!” 傅鸢看完了账簿,拢好放到了一边,伸了个懒腰,“阿七,随我去园中转一转。” 离了京城一月有余,她的院子幸好每日都有专人打扫,只是圃中落了的枯树叶盖在了花盆上,因着不好进去,院里的丫鬟婢女也因此偷了懒,傅鸢走过去,弯腰够了一片叶子出来,枯黄枯黄的,根茎干瘪,恼人伤悲。 “还有一月。” 傅鸢望着树叶,缥缈的声音传到阿七的耳朵里,“小姐,什么还有一月?” “我当初给自己定的时日。” “噢…小姐,你若不喜太子,便叫将军去皇帝面前禀报一声就是了,也免得你麻烦时不时就要见到太子,烦人的很。” 傅鸢目光黯淡,灵魂深处的折转和秘密无人洞察,顷刻间,厉眸流转,阿七望着她,只觉得自家小姐越发深不可测。 “这样太便宜他了。”秋风瑟瑟,荡着傅鸢的清音,她抬眸望着灰暗的天,周身似有无数嘶哑的悲鸣,“天不如我愿,至死亦不休。” “阿七,明日是否逢六?” 阿七想了想,“是的小姐。” 第二日,傅鸢起了个大早,带着阿七去了她铺子对面的酒楼蹲守着。 她头戴幕离遮了脸,酒楼里的店小二弯腰弓背问道:“这位客官要什么菜?本店招牌…” 傅鸢摆摆手,拒了店小二的盛情,只要了一壶茶水。 日上三竿,店内人逐渐多了起来,直到傅鸢听到店小二一声与招呼平常人不一样的问候,下意识看向门口,突然出现的男人身长玉立,墨灰色云纹锦衣镶着金丝绒线,上挑的眉尾万千风华,纤白的指尖捏着珠圆玉润的佛珠,高雅显贵,叫人移不开视线。 男人经过她身后,不明所以的视线扫了她一眼便抬脚上了楼。 傅鸢见状,也跟了过去。 男人进了一处天字号雅间,端正坐在正对着房门的位置,连门都不关,赵立站在门楣边,傅鸢一上楼拐了个弯就望见站在门口的赵立。 傅鸢这才后知后觉,原来男人早就看见她了,她还躲躲闪闪个什么劲? 房门口,傅鸢展颜轻笑,“既然翊王知晓是我,想必也在等我。” “太…郡主,王爷在房中等候。”赵立刚想说太子妃,又想起前几日,容翊呵斥人的话,生生咽了回去,不允许旁人叫她太子妃,分明他自己前些日子叫的最欢。 第152章 容翊投喂 傅鸢取了幕离给阿七,进了房间后顺手关了门,男人面色平静,手指转着佛珠。 还没等她开口客套,容翊抬手斟了一杯茶给她,沉吟道:“一月不见,今日竟然在酒楼碰到了郡主。” 傅鸢抬腿坐下,顺手接过他推来的茶水,刚抿了一口喝下,还没开口,只听男人又潺潺道:“郡主不怕本王在茶中下了药?” 傅鸢低眸,轻笑出声,“翊王不会害我。” “如此笃定?”她的回答倒叫容翊一愣,细长好看的眉微挑带了几丝玩味。 “翊王不会选这种地方杀人灭口,毕竟难以脱身。” 容翊可没错过女子眉眼中间的那抹傲娇,到底还是稚子心性。 “城中人,皇室贵族避本王如蛇蝎,怎的你三番四次…越礼,当真不怕还是另有所图?” 要是旁人说这话,傅鸢肯定白眼相待,可说这话的是容翊,怎么听怎么悦耳,另有所图…她喜欢这个词。 “翊王觉得呢?”她微微歪头,妖魅的小脸却显出几分俏皮可爱,容翊面上无奈摇首,心中失笑,这小丫头,怎的又和暗卫来报的不一样? “罢了,你是七窍玲珑心,本王问不出什么来,酒楼里每月逢六有炙鹿肉,滑腻爽口,今日就当本王请你。” “炙鹿肉?原来你专挑逢六来是为了这口吃的?方才你还说城中人避你如蛇蝎,怎么这般大大方方的出来?” “避本王如蛇蝎是不假,可并不是避钱如蛇蝎,再怕,也要好生招待着,免得开罪了本王,本王屠了这酒楼不是吗?” 傅鸢勾唇微笑,眸光流转,“那,王爷叫菜,恰好鸢儿等王爷半日,滴油未尽,饿着呢。” 还没看见炙鹿肉呢,便已经闻到飘来的香气了。 “好香的味道,翊王真是好口福。” 店小二将炙鹿肉拿上桌,一眼未多看,麻溜的下了楼。 傅鸢也不故作矜持,夹了一块鹿肉尝了尝,色泽鲜亮不说,味道滑腻多汁,这酒楼的手艺还算不赖,怪不得连容翊都出来尝鲜。 “昨日捕杀,今日上菜,味道鲜美肉质酥软,皇宫御厨都弄不出来这样的美味。”容翊夹起一块放进嘴里,细细咀嚼着。 “的确不错,若是能有酒伴,更是自在。” 容翊轻笑出声,眉眼似乎带着宠溺之色,恍惚间,傅鸢以为是看错了。 “赵立,让店家温一壶酒来。” 门外,传来闷声,“是,殿下。” 阿七在隔间坐着,听到要温酒,心里当即疑惑不已,以小姐的性格,不至于和旁人如此熟络才是,怎的竟然喝起了酒?不过转念一想,小姐对翊王和旁人不一样,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店家很快,不一会一壶温酒端了上来,两人以礼相待,相敬了一杯。 到底是女子,傅鸢的酒量自然不比男子能喝,只浅浅尝了尝,配合着炙鹿肉吃着,简直是美极了,只觉得好吃。 她在巴陵,一半时日在虎皮寨度过,寨里的肉皆硬实难咽,今日托容翊的投喂一饱口福,总算弥补了前些日子吃不好的遗憾,倒也是巧合了。 第153章 逍遥王爷 她是被犒的狠了,一大盘鹿肉吃的见了底,事后舒舒服服的喝着小酒,对面容翊杯盏掩了薄唇,勾唇浅笑,低眸思索间,狭长的凤眼线条柔和,静若墨画。 这番姿态倒有点谪仙的意境来。 吃完,她才开始说正事,“不瞒王爷,今日其实有事想问问王爷。” 容翊放下把玩的茶盏,面色如常,缓缓应道:“郡主想问什么?” “翊王可知银矿一事?” 傅鸢开门见山,容翊道:“是皇帝近日新得的银矿?” 傅鸢点点头,“是,翊王可知它之前月余假以谁手?” “月余?银矿给皇帝也没有半月时间,你的意思是有人之前私藏银矿?” 容翊表情略微怔然,仿佛真的是刚知道一般。 “翊王…当真不知?” 傅鸢试探性抬眸,探究的视线在他脸上流转,想要看出点什么来,可惜,不知是真的还是男人隐藏的太好,傅鸢什么都看不出来。 只见他浅笑安然,神色依旧淡然,诡秘的凤眸里泄出无奈的笑来,“郡主刚才还跟本王喝酒吃肉,怎么吃完了反倒开始怀疑起本王了?” “小白眼狼?” 傅鸢一时被噎住,谄笑着喝了一口茶缓解尴尬,“翊王,鸢儿自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前些日子有人助了鸢儿一臂之力,上次粮草翊王救了鸢儿,因而鸢儿第一反应就是翊王助了鸢儿。” “郡主真是高看本王了,本王恶名远扬,声名狼藉,你身在巴陵,本王如何能援你?莫非郡主怀疑本王在你身边安插了人手?”说完,还没等傅鸢开口,他笑容华贵,又道:“郡主不必多疑,本王不过是个逍遥王爷,哪来的本事监视郡主呢?” 傅鸢望着他的神色里有三分不屑,四分讥诮,倒不像是说假话,反而显的她有些胡搅蛮缠了。 说着,门外赵立似乎是为了应景容翊方才说的逍遥王爷,开口道:“王爷,三皇子邀您去看赛马,说是今日来了一批汗血宝马。” 容翊姿态从容,不苟言笑的模样叫傅鸢更是有些不自在,那种被直接看透的感觉着实有些难受了。 “郡主,你接下来当如何?是要同本王一起去看赛马还是…另有他事?” 傅鸢调整心态,端坐了身子,清了清嗓子挽尊道:“原本也无事,不如就跟着翊王殿下去看看赛马。” “也好。” 傅鸢倒也想看看容翊到底是不是逍遥王爷。 马场风尘仆仆,观坐台上挤满了世家公子,梯凳上,二皇子容少歌,三皇子容景焕皆在,还有世子容意致以及其他的几个贵门公子。 傅鸢和容翊一并走来,瞬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容少歌捏着马牌,视线望向傅鸢和容翊两人,何时这两人关系倒这么近了? 一匹红棕色汗马从傅鸢身旁跑过,矫健的身姿倒是一下吸引了她的注意,马儿鬃毛飞扬,马蹄声闷沉,是匹好马。 “那匹叫追风,是马场最好的马。” 容翊和她并排,开口介绍道。 “这么多匹,你能记清他们的名字?” 第154章 马场闹剧 “本王常来马场。” 这话另一层意思仿佛是在说他就是个逍遥王爷,怎么可能有通天本事监视人? 不远处,三皇子容景焕手中拿了一串马牌,意气风发的朝着他们走来。 “皇叔,你来了,追风依旧宝刀未老,连赢了两把…太子妃,你也来了?” “路过,碰见翊王,一道进来了。” “这马场还极少有女眷在,一是女孩子嫌弃风尘,二是觉得无趣,上回看见太子妃在楚侯府的马球会上一展身姿,当真是叫本皇子开了眼,瞧瞧,押哪一匹?” 容景焕将手中一溜的马牌拿出来给傅鸢,傅鸢看了看马牌,难以抉择,“追风的兄弟金乌不错。” 容翊开了口,傅鸢于是信了容翊的话选了金乌这匹马。 马场边缘栏杆处,十匹宝马放出,容景焕指了指第三匹,“太子妃,那匹就是金乌。” 傅鸢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那匹马,果然配的上它的名字,全身毛发偏金色,一眼就能认出来,气质独特,昂首挺胸的样子像极了一名战士。 一声令下,十匹马同时开跑,追风跑了两场已经下去了,于是只剩金乌遥遥领先。 赢不在话下。 傅鸢以前不看赛马,今日一看,果然容易上瘾,斗志昂扬,激烈热血,叫人全身的血液都沸腾。 容翊负手站在她身后,看得出来小丫头很喜欢这种场合,策马奔腾的沸腾感不止男子喜欢,像她这般不同寻常的女子也应该甚感兴趣,看来倒是没来错。 梯凳上,方才三皇子说马场女眷少,走近了才望见,有个女子坐在三皇子的位置旁边,傅鸢认得她,那是位花魁,美艳不说,连名字都起的极其魅惑,芮姬。 三皇子爱玩,什么逛青楼,马球会,烟花柳巷的地方是他的最爱,娶来的正妻摆在家中,自己却搂着一个女子,风流至极。 也因着位卑人低,介绍时也并未介绍她。 等中场休息,容翊坐在席位上喝茶,傅鸢去摸了摸那匹名叫金乌的马。 正享受着金乌的毛发,不远处,竟来了一位宫装女子,华贵的深杏绒荷花裙,头上莲蓉如意金簪上的流苏不断摇着,脚步匆匆,身后跟着一众宫女,看样子是哪位皇子或世子的正妻。 廉向雪路过傅鸢,气势汹汹的上了梯凳,一把将芮姬从三皇子怀中拽出来,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指着她大骂,“廉价娼妇!一届唱戏的烟花女子,竟敢同皇子勾搭!只怕你有命搭上,没命嫁!” “向雪!你做什么!” 三皇子忙过去拉着廉向雪,今日马场人多,这般胡闹,丢了他的脸面。 “容景焕!你到底置我于何地!我十五就许你做你夫人,因你未封王,我屈尊下跪求圣上,你这般对我!” “我堂堂定北侯之女,喜欢你,求着皇帝要嫁给你!你凭何这样对我!” 女子有些崩溃,说话的嗓门更是大,几乎是喊出来的,傅鸢望着眼前这一幕,面色平静,只觉得此女悲凉。 第155章 廉向雪悲戚 堂堂定北侯之女,要什么男子没有?偏偏看上这只顾享乐的三皇子,光天化日的就把青楼女子搂在怀中,想必梯凳上那一众人已经知晓良久了。 元宣国有律法规定,除太子,未封王的皇子不可娶妻,这廉向雪就这么等不及?竟然早早的就要嫁给容景焕?这也就算了,如今闹到马场来,世家公子都在这里看笑话,女孩子,爱一个人,爱对了是爱情美事,爱错了是厄运丧事。 众人望着廉向雪,小声窃语的,唏嘘嘲笑的,呵斥指责的… “向雪!是你自己同父皇百般要求要我娶你,我无法推拒才娶了你!你不在家好好待着,倒跑来马场耀武扬威!女子的德守都被你败完了!” 容景焕说的话连傅鸢都觉得直戳人心窝,这大抵就是不爱,说什么都无所谓,对方做什么都是错的。 芮姬可怜兮兮的躲在容景焕的怀里,一介青楼女子,若是心里没有攀附的心思怎么可能呢?那青楼是什么地方?权贵们的玩宠聚集地罢了。 廉向雪满面的眼泪,水汪汪的眼眶泛红,深恶痛绝的眼神如刀子一般阴狠锋利,沙哑的声音里带着痛苦的哽咽,“我堂堂定北侯之女!竟然不如一个妓女!容景焕…哈哈哈…” 女子仰天大笑,凄哀痛苦,突然,银光一闪,廉向雪从袖口拿出一柄短刀,挥刀朝着芮姬扎去。 芮姬当即脸色大变,跳出容景焕的怀中,哭喊着跑向远处。 不远处众人也变了脸色,伸长了脖子看着廉向雪和芮姬你追我赶。 傅鸢身后的金乌似是受了惊吓,哼哼着叹了两口气,于是傅鸢将马的栏杆门关好,一回头,恰好对上芮姬的视线,粉色纱裙扬起尘埃,她脚步一闪,迅速朝着傅鸢跑去。 芮姬迅速窜过来躲在傅鸢身后,廉向雪疯子一样,朝着傅鸢挥刀,下一秒,不知从哪里飞过来一个石子将廉向雪手中的刀弹开了,于是容景焕这才有机会制服廉向雪。 “廉向雪!你疯了!这是太子妃,是父皇亲封的郡主!你敢朝着她挥刀!” 容景焕将人压制在地上,方才一席华服的女子现在这般狼狈,傅鸢移开视线,看向石子投来的地方,那方,容翊正站着和她对视。 “我是疯啦!哈哈哈…容景焕,我早就疯了!我爹爹说我是下贱的女子,我今日才知道,我比妓女还不如!容景焕,你放开我!” 廉向雪生的一双顾盼生姿的眉眼,凄凄切切惹人疼惜,这样好看的女子又全心全意的爱着他容景焕,到头来得了这么个下场。 三皇子母妃不得势,再加上他自己成日享乐,迟迟未封王,二皇子容少歌早就得了端王的封号,但廉向雪不顾忌这些,因而嫁给容景焕也换不来王妃的称呼,一番操作将自己的身份拉的低贱了。 “你闹够了没有!在府中你闹也就罢了!在外人面前你还要闹!” “放开我!”女子嘶吼,几乎破音,傅鸢冷然开口,“三皇子,放开她。” 第156章 冰美人 容景焕皱着眉,放开禁锢着廉向雪的手,女子得了自由,眼里还蓄着泪但眼神却变得黯淡无光,她先是理了理杏色宫袍,而后众目睽睽之下将头上的如意金簪拔出来掷在容景焕的脚下。 嘶哑过后,廉向雪的声音缥缈虚无,悲戚到极点是面无表情。 “容景焕,你我之间,今日就断了。” 男人瞳孔一缩,怔愣的望着她半晌。 “你且书写休书一封,我便不再纠缠。” 这番话,叫傅鸢对方才还要死要活的廉向雪高看了几眼。 说完,廉向雪背影决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容景焕怔愣片刻,匆匆忙忙的追了过去。 独留下芮姬站在原地惊惶未定的娇柔模样。 “芮姬?” 傅鸢檀口微张,分明只叫了她的名字却叫她心里一颤。 “正是奴家…” “模样好生俊俏,只是这出生…” 傅鸢故作停留,芮姬的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稍纵即逝,见风使舵道:“芮姬一介贫苦女子,出身低微实属无奈,幸而老天垂怜,能让芮姬一睹郡主芳容…” “好伶俐的口齿,不愧三皇子抛了自家的野蛮娇妻也要同你在一起。” “郡主垂怜,不要取笑奴家了,身份如此,如何能拒绝呢…” “好一个身份如此。” “郡主…” “且不说你身份如何,不管你和三皇子颠鸾倒凤到什么程度,我都不想管,与我无关,只是,你那点恶毒的心思竟用在我身上?” “郡主,你这是何意?芮姬不知…” 众人没想到还有一场好戏看。 阿七横眉怒目,傅鸢一个眼神,她就将人踹倒在地。 “廉向雪失了疯,不管不顾要砍你,你不找容景焕,反而跑来我身边,方才容景焕也说了,我是太子妃,是郡主,若是伤了,将军府遭了罪,定北侯也救不了廉向雪!” “你看准了这一点,转而跑到我身边,想让廉向雪没有理智伤了我,好让廉向雪被我将军府制裁,你说,是不是?” 傅鸢的分析一字一句都没有错,芮姬被戳穿了心思,当即表情惶恐,看着傅鸢的眼神也从柔弱变得恐慌起来了。 众人闻听此言,皆觉得这傅鸢不是个好惹的,这般洞察人心的话已经不单单是聪慧二字可以形容的了。 “奴家…奴家不是这样想的…” “阿七…”傅鸢表情阴冷,淡漠的眼神扫过妄图狡辩的女子,她刚一说完,便抬脚离开,不再看她一眼,身后阿七就上前挥了芮姬两个巴掌。 容少歌头一次见到傅鸢这种脾性的,冰美人一样,偏她浑身刺茬,也挑不出一点错来,一个眼神就能叫你遁无所藏。 容翊隐了手中佛串,右手背于身后,见她过来,轻叹一声道:“郡主今日随本王过来,倒是不得好处,反而受了惊吓。” 傅鸢笑笑,“也不算,翊王手劲不错。” 男人勾唇,身后的右手摩挲着方才随手抓起的石子。 马场今日出了这么一遭,众人也觉无趣,纷纷告礼回了家。 容少歌反倒晃悠着步子朝两人走来。 第157章 小丫头片子诱惑人 “三皇弟家中丑事,竟然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演给大家看,属实丢脸,只怕不出一日便能被全京城的人都晓得了。” 傅鸢微微侧目,回道:“不可避免。” “皇叔和太子妃今日怎么有空一道前来马场?也是,父皇前两日给皇兄派了个职位,吏部尚书前些日子告老还乡,职位留了空,父皇便让皇兄顶上了,忙得很。” 一聊到容少煊这人,傅鸢可就不想聊了,微微笑了笑,不再说话。 容少歌看出她不愿谈及太子,眼珠一转便换了个话题,“日前,父皇得了一处巴陵的银矿,听闻太子妃也在巴陵待了小一月,真是巧合了,太子妃在巴陵时没得到什么风声?” 银矿一事,容少歌是被人暗戳戳告知的,原本他也不知晓,容少煊得了银矿估计是想要藏在手里,之后乖乖交出银矿给父皇,还来套他的话,定是受了什么以他为名的威胁,巧的是傅鸢当时也在巴陵,这其中千丝万缕的关系不谋而合。 傅鸢温和一笑,“银矿是太子发现交于圣上的,这京城谁不知?要说风声,这银矿场在哪我都不知,这倒是瞒的不错。” 一来,她故作不知太子私藏之意;二来,容少歌莫名做了替罪羊,心中肯定会有不快。 “既然太子妃不知晓,那臣弟也不说什么了,皇叔,太子妃,本王先行告退了。” 行了告礼,容少歌先一步离开。 傅鸢无意中瞧了一眼赵立,每次见她,赵立都是一副被人海扁一顿的模样,阴气沉沉的,好像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不能沾染一样。 “罢了,翊王,今日多谢招待,傅鸢也该回府了,” “也可,你先回。” 容翊望着她离去,纤瘦笔直的脊背走起路来着实好看,娉婷袅娜,莲步生风,这小丫头倒是会诱惑人。 马场一别,傅鸢去了一趟永熙堂,晟庆一如既往的兢兢业业,铺子里依旧人来人往。 桌上除了药材,还有一篮子新鲜的水果,傅鸢拿了一颗红色莓果带进了后院,在晒药材的躺椅上躺了一会,晟庆才掀开厚重的门帘进来。 “大小姐,账簿昨日换了一本新的,旧账簿已经被填满了。” 阿七应道:“这么快,我瞧着一本那样厚。” “已经许久了,况且永熙堂已经不止京城的顾客,很多外乡人大老远前来买百回丸,这些果子是外邦人带来的。”晟庆将果篮子装的满满的端给傅鸢和阿七品尝。 “这红果子好甜,阿七第一次尝这么好吃的东西。” “那里还有一篮子,小姐全带回去,我平日里也不爱吃这些,放着也是放着,浪费了。” 傅鸢仰面望着湛蓝的天,无意识点了点头,伸手拿了一颗晟庆递过来的果子。 “是不错,我一会儿带些回去,翊王今日款待,可不能白吃他的。” 晟庆面目一窒,慢吞吞低下了头望着篮子里红色莓果发呆,半晌才道:“好,那我给大小姐装上。” 第158章 和离书 晟庆于是将果子倒进了一个食盒里,放在店里最显眼的地方,免得傅鸢走时忘了带。 躺椅实在是舒服,傅鸢仰着面,一时间有些困顿,阿七望着傅鸢眼睛都要闭上了,为了不打扰她睡觉,于是支着晟庆,两人都出了后院去了店里。 廉向雪没去三皇子的府里,出了马场就直奔定北侯府。 容景焕追上她,拽了她的胳膊拦下她,“廉向雪,你方才说要本皇子写休书,你当真是想好了?” 廉向雪甩了他的胳膊,愤恨的眸子对上他,“我下贱了这么些时日,也该醒悟了,你三番四次的作践我,我受够了,写休书也好,和离也罢,你三皇子的内室,我廉向雪做不起!” “好!你说你嫁给本皇子是作践!那本皇子今日就写了这休书!廉向雪,日后你嫁不出去,便不要来求本皇子!” “容景焕,我不嫁了!谁还会要一个残花败柳?京城外山有一处尼姑庵,我廉向雪削发为尼,算是弥补我嫁给你的过错!”廉向雪一改往日对容景焕的满腔爱意,失望痛恨从澈目里流露出来,“三皇子殿下,如今我知道了,强求的感情不会有好下场的,我擅自喜欢你,靠着定北侯府在陛下面前的威势,要一道圣旨,让你娶我,你我一开始就是我错了,如今,我放你自由,你明日,一纸休书送到定北侯府,我们从此,再无瓜葛!” 女子满目疮痍,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离了,说话都气力不足,醉人迷离的视线深深看了一眼容景焕,便带着一众宫女离去了。 容景焕还以方才的姿势僵在原地,身后的女子越走越远,他们背对着,仿佛再也不会相交,分明没做什么事,却叫他力气全无,垂着的手臂都像是灌了铅一样,千斤重。 不出所料,全城都知晓廉向雪发疯一事,第二日,容景焕坐在书房整整一夜,桌上,地上全是纸团子,侧边醒目的两个字,休书。 最终,定北侯府没有收到休书,而是一封和离书,厚厚的装满了一整个信封。 不知道写了哪些话,廉向雪看都不曾看过,收了和离书就放进了梳妆柜里,换了往日繁复厚重的宫装,穿上了自己简便的衣裳,登时连心情都转变了许多。 定北侯还是疼女儿的,自然不愿意廉向雪去尼姑庵。 “那破落户的三皇子瞧不上我宝贝女儿,是他眼光不好!是他被猪油蒙了心!我女儿,我来宠!” 傅鸢那日在永熙堂后院睡到了傍晚霞彩连天的时候才醒,醒来时身上还盖了一件灰色的毯子。 “阿七,你怎么不叫我?” 躺椅真是舒服,睡了一觉浑身的精神。 阿七自个儿还靠在柱子上昏昏欲睡,听到傅鸢的声音茫然道:“啊,小姐,我也睡了,本想着眯一会就叫你走的。” 傅鸢将毯子放在躺椅上,阿七也睡了,想来这毯子应该是晟庆给她盖上的。 “赶紧醒醒神,我们该回府了,出来的太久,府里的那些丫鬟婆子又有话说。” 第159章 怕她警惕不再亲近 “谁敢乱说!我撕烂她的嘴!” 傅鸢毫不在意道:“自然是有的。” 将军府人多口杂,难免落人口实。 傅鸢理了理衣裳,她嫌幕离闷得慌,于是晟庆找来一辆马车送她回去。 西郊,赵立赶着马儿,容翊闭目坐在马车里,身子随着马车轻微晃着。 “王爷,既帮了郡主,何不把事实告诉她?留她打探猜疑,若猜到别人头上,那你这不就是白忙一场?” 外头,赵立甩着鞭子,声儿也大,回过头对着帘布说着。 容翊未睁眼,青丝垂在脑后,气质干净清冽,“她聪颖果断,一点而知全面,自然不会猜到别人的头上。” “若承认是本王遮天掩日的助她,怕是叫警惕的她生了不可再亲近本王的想法来。” “原来是这样,可郡主身上还是与太子有婚约,王爷还是自持的好。”赵立捏着嗓子挖苦道。 容翊屏气凝神,声音淡淡,“银矿一事,你还看不懂么?她根本就是要跟太子对着干,说明她对太子妃这名号一点不稀罕。” 赵立于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不对啊,那她当初为什么要答应嫁给太子?我可听说傅将军是由着自家女儿做主的,可不存在什么父母之言。” 容翊这才缓缓睁开眼,眼里藏着万千韶华,冷冽的视线顿在帘布上,手指捻着莹白佛珠的动作顿停,“心中有不平事,或许解铃还须系铃人。” “什,什么?王爷,我可听不懂你的话了。” 过几日立了冬,立冬那日,将军府门口停了流光溢彩,尊荣华贵的车驾,太子身后随了一众的人马进了将军府。 适逢将军府老太太闭关出来,老太太是前朝伯爵府的嫡女,因而太子见了也要请上安好。 前厅大堂正中央的红檀木椅子上,老太太一头花白的发盘起,身穿苏绣真丝鹤氅,半腰处绣着栩栩如生的仙鹤,慈眉善目却透着一股当家主母的凌厉。 “母亲,您终于闭关出来了,我准备了羊羔茶,您赶紧喝了暖暖身子,柔儿,端过去给你祖母。”傅澹姿态恭敬,贤明的态度给子女做榜样。 傅柔捧了茶水过去侍奉,老太太拿了杯盖,眯着眼睛喝了一小口便放下了。 傅府的人今日都聚在大堂,太子这会正坐在傅鸢旁边。 “我在后庄禅院这些时日,可有什么动静?”老太太音色威严,随口问的话都透着一股森冷,叫人不敢打哈哈。 “祖母,除却大姐姐同太子殿下定了亲,旁的也没什么了。”傅柔乖巧的应承,她身上是石色绒线绣宫纱薄氅,耳上是垒丝紫独玉耳钉,白皙如青葱的手上戴着填丝绿玉髓手链,腰间系着啡红双环四合如意网绦,今日做足了打扮,想着能和太子私下里偷偷温存。 老太太声音苍老,却丝毫不显得弱势,“太子殿下是人中之龙,鸢儿能与太子殿下定亲也是我傅家的荣幸,当年,太子五岁的年纪,还在我伯爵府耍过一套枪法,惹得几个叔伯自愧不如了好些天,如今都这么大了,”说着,她叹出一口浊气,感叹白云苍狗,“一晃十几年过去了,改朝换代,伯爵府却没落了。” 第161章 她失控 石板小路上霍了青苔,踩在上头绵软,傅鸢故意走这条脏道。 果不其然,容少煊拢着眉开口,“你的院子没有抄手长廊可走?这小道委实难走!” 傅鸢不理他,阿七跟在两人后头,脸上挂着笑。 “傅鸢,你聋了?本太子问你话你听不见?” 容少煊快走了两步,紧贴着傅鸢只剩一个石板的距离。 “太子殿下若是走不惯就回去。”傅鸢不卑不亢道。 这条道有几块石板极其滑,因着是背阴处,僻静,没人打理,踩着就容易滑倒,傅鸢不动声色的从旁边跨过,果然后头的容少煊滑了一下,滑稽模样叫阿七笑出了牙花儿。 到了锦园,傅鸢却没进门,拦在院子门口看着他。 容少煊顿了脚步,负手站在她面前,他也并非想要进去,不过是想寻个由头罢了。 女子不矮,到他肩头的位置,红装飒爽不乏俏丽多姿,白里透红的鹅蛋脸,瀑布般的披肩发,嫩生生却带着一抹无情冷漠,霞裙月帔,一双美眸顾盼生姿,望着他只剩七分薄凉,三分生冷。 “太子殿下有何话想跟鸢儿说?” 她先开了口,他也不避讳,这院门口空旷,自然没人听墙根。 容少煊姿态清寒,抬了抬下巴,冷声质问,“前几日,你背着本太子和皇叔去赴三皇弟的邀约,你当本太子死了?” 傅鸢挑了挑眉,上挑的眼尾似乎勾出一抹讥讽,原来是为了这事? “太子殿下和我妹妹你侬我侬,鸢儿都没说什么,不过是正常的交往却让太子殿下大动肝火?太子殿下觉得鸢儿哪里丢了你的脸面?” “哪里都丢了!那日马场那么多人,你偏偏和皇叔一道前去,先不论这马场上都是哪些人,就说那马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与皇叔成双成对,置本太子的颜面于何地?” “太子殿下真是无中生有的好手!鸢儿与翊王殿下是搂抱被瞧见了?还是亲吻被瞧见了?值得殿下特地过来胡说一通?”傅鸢眉眼清正,面色森冷,黑瞳暗色凉意直穿人心。 “你!你难道还想和皇叔做些什么吗?!”容少煊眼眸深邃,墨瞳泛着怒火,这该死的女人!怎么能说出这么不知羞耻的话来! “太子殿下若是今日来找茬,恕傅鸢不奉陪了!” “傅鸢!”容少煊怒极,竟然拽着她的手臂,傅鸢却全身心的抗拒他的靠近,动作极大,恶心的感觉又上来了,甩开容少煊的钳制后,傅鸢后退了几步,冷眸猝着明显的恨意和痛苦,仿佛看着一个深恶痛绝的人。 他不是没见到过她的冷眼,只是像今日这样的视线还是头一次见到,一时间,他除了愤怒,更多的却是困惑。 他们之间,准确的来说,在她的视角来说,并不至于对他有深深的恨意才是。 阿七过来扶她,“小姐,你没事!” 傅鸢粗喘着气,冷声道:“我没事。” 片刻后,她推开阿七,端正好姿态,调整好状态之后看向容少煊,又恢复了往常那般泰山崩于前不改面色的森然。 第162章 烦躁 “太子殿下,鸢儿说了,你若是来找茬,鸢儿不奉陪,还请太子殿下离开,不送了!” 脆生生的说完,傅鸢扭头就走,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容少煊手骨捏了紧,冷绝的视线看了一眼锦园大门,冷哼一声甩袖离开了。 进了院子,傅鸢坐在主位上,皎月拿了茶水过来,“亲娘哎,这是出了什么大事了?小姐,我方才在院子里听见你和太子争吵,到底,到底怎么回事啊?” 阿七呵斥了一声,“没什么,你下去,且让院子里那些人把嘴巴闭紧了,瞎说一句就给人牙子贩卖了!” “是是是!” 皎月慌慌张张的进来,又慌慌张张的出去,临了了还把门带上了。 屋里只剩傅鸢和阿七。 她没想到会失控,上一世,容少煊那双手沾着她的血,沾着她将士的血,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那双手上被鲜血浸红了,暗色的,慢慢扩散到她身上,只让人想要躲藏。 “小姐,碍事吗?要不要阿七给您揉揉手臂?” 傅鸢一只手撑着脑袋,手肘放在桌面上,秀眉蹙着,烦躁难安。 “无妨,你出去。” “好…小姐,有什么需要就叫一声阿七。”阿七忧心她,方才不知是不是太子使了力气大了,弄疼了小姐。 房内只剩傅鸢一个人,她才缓缓睁开眼,脑海里还是金銮殿前那一幕,她看到深爱之人和妹妹相拥,她看到和她出生入死的兄弟未死在战场却死在安定的皇宫,她看到胸口插了长剑,刺了个对穿,感觉到蚀骨钻心的痛。 她秋后点兵,一路南下,沙场征战,众将士英勇无畏,他们赢了,回京讨赏,看望亲人…奈何容少煊是毒蛇猛兽,围剿他们,战士死在沙场也就算了,然而天道不公,死在领赏的皇宫,死在回京的半路,继而,他容少煊再给她安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他便能和傅柔成双入对…好恨! 是以回宫的路上,容少煊心中也带着燥意,傅鸢真当他是什么恶心的东西了?连碰一下就这般大的反应,跟着容翊成双入对,却和他玩贞节牌坊?她怕是忘了和谁有婚约! “苏丰!” “啊,太子怎么了?” 苏丰听得一声喊,忙勒停了马。 “你过些日子给本太子带人瞧着些太子妃,若她再与容翊纠缠不清就来禀报!” “是!” 那头傅柔正和薛姨娘在院子里抱怨,水蓓突然来报说大小姐与太子吵了架,她这才打消了太子移情的念头。 老太太闭关出来,于是府里几个姑娘哥儿每日都要去老太太的房里请安。 第二日,傅鸢也忘了昨日不快,只当是被恶心的臭虫碰了一尾巴,收拾好了便去葳蕤堂去给老太太请安。 还未到门口,就望见三房两姐弟。 “大姐姐妆安。” “大姐姐安好。” 三房不得宠,两人在祖母房前更加得礼数。 门外侯着片刻,葳蕤堂的门才推开,严妈妈下了台阶招呼几人进去,“老太太刚拾掇完,昨夜雨疏,冷着了,我便叫迟了,想让她多睡会…” 第163章 傅柔罚跪 傅鸢上了台阶,踩着踏布擦了擦鞋底,“严妈妈,我们理解的。” 通过外室进了门,老太太正坐在榻上,旁边矮桌上摆了一盘棋。 “都来了。”老夫人拨弄着昨日没来得及收好的棋盘,声音沙哑里带着断断续续,似是累极了。 “老夫人,还差一个。” “那便再等等。” “鸢儿来给祖母请安,鸢儿带了自己酿做的小甜酒,请祖母品尝,可驱寒气。” 阿七将小甜酒给严妈妈,严妈妈于是递给了老太太品尝。 浅浅抿了一口,嘴里有了凉意,下肚后又微微发起烧热,味道甘醇清甜,得她的口味,又拿起茶杯,“嗯,鸢儿的手越来越巧了,我闭关前你还爱耍刀弄枪,现在倒是什么都会做了,我听你父亲说你舞姿精绝得了官家的赏赐,小小年纪,也算是光耀门楣了。” “祖母过奖了。” “晴儿和礼谨呢?有没有好好学习?”老太太冠了冠茶杯盖,滑走了沫儿,靠近又吃了几口茶,声音低沉微弱,却又说不出的平稳。 “回祖母的话,晴儿有好好习字。” “礼谨也是。” “那就好,礼谨可有八岁了?过些日子让你父亲将你送到国子监,多学习一些深奥的知识,不要叫人嘲笑是个兵鲁子。” 傅礼谨作揖道:“回祖母,礼谨再过几个月就到八岁了。” 老太太点点头,又聊了一会,傅柔还是迟迟未来,“还有一个怎么还没到?” 话刚问完,外头邹婆子就领着傅柔进来,还是一贯的娇弱模样,“祖母,柔儿在房中习着书忘却了时间,还请祖母不要动怒。” 老太太面无表情,动了动身子骨,将无波无澜的视线放到她身上,“事情固然小,若我动怒倒也显得我做祖母的没有情理可讲,只是你娘亲可在府里?明知今日应当过来请安,你忘了,她怎的也忘了?是不将请安这事放在眼里,还是不将我放在眼里?” 傅柔一听这话,面色有些发白,唇瓣翕动着什么也说不出来,其实是她睡的迟了,再加上娘亲说请个安而已不用那么急慌,迟一点没什么,到时随便编个理由就是了,她也就慢慢吞吞的来了。 “祖母,柔儿不是故意的,若惹的祖母不开心,还请祖母责罚!”傅柔一说完,扑通往下一跪,说着还掉了两滴眼泪出来,心里还抱着侥幸。 傅鸢不动声色站在一边,只等着老太太下一步动作。 只听老太太声音一改低沉,透着凌厉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女子膝下便没有是吗?”将茶杯狠狠的掷在桌子上,“你若喜欢跪,那就跪着!” 傅柔惊讶的抬头,委屈的咬唇,心里暗骂道这老不死的,事儿真是多!从来就不喜欢他们二房也就算了,总拿死去的林婉同她母亲比较,现在竟然还要找她的茬! 老太太站起身,严妈妈扶着老太太进内室,只剩下傅鸢几人。 傅晴战战兢兢的过去同傅柔交谈,想扶她起来,“二姐姐,你起来,不要跪了。” 第164章 傅柔挨巴掌 “滚开!不用你假惺惺!”傅柔不呈她的情,一把将傅晴推了老远,是年幼的傅礼谨将傅晴的身子扶好。 “二姐姐怎么这般不讲理!我姐姐不过是想扶你一把!你倒是怪起我姐姐来了!”男孩声音稚嫩,圆咕隆咚的小脸蛋气鼓鼓的,牡丹纹金锦长袍也被身子撑起来了。 “关你什么事!小贱种!滚开!”傅柔一改柔弱,对着三房姐弟破口大骂,正想开口下一句,脸上就迎来一巴掌。 “啊!” 是阿七上前打的。 傅柔捂着脸站起身,气恨的看着傅鸢,“傅鸢,你干什么!你敢让你的下人打我?” 傅鸢拢了拢披帛,不屑的看着她,“你口出狂言,侮辱自家姊妹兄弟,我作为长姐,长姐如母,不该打吗?” “你!你凭什么!你凭什么!” “凭我是嫡女,你是庶女!要跪,就好好跪着!知错不改也就罢了,竟然口出妄言,打你算是轻的,若让爹爹知道了,说不准就将你逐出府陪傅礼瑜!” 内室,严妈妈忧心忡忡,“老夫人,不出去瞧一瞧吗?只怕大小姐二小姐真的打起来,闹到将军那怕也不好。” 老太太却面色平常,毫不在意,她蔑了一眼严妈妈,就继续整理手中的棉织。 “方才不是听见了么?她是嫡女,而傅柔是庶女,长姐如母,母亲教育孩子,错了吗?” 严妈妈一怔,而后顺着老太太的话茬点了点头,“也是,这二小姐跋扈,谎话也多,是该教育教育。” 那头傅柔挨了打,再加上阿七手劲大,她和水蓓两人合力都弄不过阿七,只能愤恨恼怒的出了葳蕤堂。 傅晴和傅礼谨抱在一起,傅鸢视线轻轻扫过他们,“且回,无需担忧。”得了傅鸢的话,两个小辈才动脚离开了。 傅柔回到沁园发了一大通脾气,又跑到梅园发了一通脾气。 “好了!你不要再扔这茶盏子了!”薛姨娘被打碎瓷器的声音弄得恼怒烦躁,不得已开口阻拦。 “凭着一个嫡女的头衔在府上处处压着我!现在还敢纵容下人过来打我!” “柔儿!不是娘亲说你,你在老夫人的屋子里头,你沉不住气,不愿忍耐,那你永远只能败在她傅鸢后头。” “娘!你怎么反倒责备起我来了?” 薛印如一个头两个大,不耐道:“柔儿,你娇纵,那是因为你有那个资本在旁人面前娇纵,可那是老夫人的院子,你成何体统?这要是让你父亲知道你在老夫人的屋子里横冲直撞,肯定罚的你跪祠堂!” “娘!可那傅鸢打我!” “柔儿,”薛印如语重心长,“为娘的意思是表面上,她打你,是她在教育你,那我们必须吃这个亏,但背地里,你也是将军府的孩子,不比她少什么,不能白白受了这个委屈,打人还落了好,哪来的这个理?” “娘,我知道了,这次,我们虽然没理由治她,但有人有…” “你明白就好,傅鸢欺人太甚,我的法子都用遍了也不能将她扳倒,害我儿在边陲之地受苦…” 第165章 永熙堂门口闹事 黄花枯叶,道路萧条,平仲叶铺了石板路,原本想叫下人来清扫,傅鸢又觉得不用做这无用功,落叶归根,顺其自然就好。 门外,阿七拿着一件鹤氅,老远就听见声音,“小姐,我将你最喜欢的罗华锦鹤氅熨好了,你快来试试,去年你嫌弃膀弯处有些紧,今年我央三姨娘身边那位手极其巧的婆子给改了线。” 傅鸢于是乖乖的换上了,华美的鹤氅很抬肤色,娇白的小脸上不带警惕的双眼望人含情,随意挽起的发髻凌乱,有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清艳动人。 阿七眼前一亮,“小姐,真好看,若阿七是男子,一定要将小姐娶回家藏起来。” “阿七,你要将我藏起来,可要好吃好喝的供着呢。” 阿七扬起灿笑,“那是自然,只要小姐愿意,想要阿七做什么都可以。” 刚撤下鹤氅准备叠起来,就收到晟庆的消息说永熙堂有人过来闹。 “什么人这么大胆?难不成是同行见不得永熙堂生意好?”阿七猜测道。 傅鸢凝了神情,“去看看便知。” 阿七重又给傅鸢穿上鹤氅,出了将军府直奔永熙堂。 原本以为闹事的人会在傅鸢来之前就走掉,谁知闹事的在永熙堂门口留着不走了。 一口人睡着,一口人在旁边哭。 “永熙堂的药丸吃死了啦!有没有天理啊!有没有王法啊!” 哭天抢地的,众人也围了过来观看着,指指点点的,傅鸢头戴幕离,绕过人群从后门进了永熙堂,人越聚越多,晟庆不得已关了店门,城北的那家店铺也关了。 傅鸢一进来,晟庆就迎了过去,接过她手中的幕离放在一边。 “大小姐,这号人今天早上就在门口闹喊,说什么吃了几颗,病没吃好,反倒把人给吃死了,店里的伙计去央了许久,给钱也不要,说要闹的永熙堂关门,实在蹊跷。” “给钱也不要?”傅鸢方才看他们的衣裳破烂不堪,分明没什么钱,不愿意私了,也不去报官,拖着个死人过来闹,这是什么意思? “是啊,太蹊跷了,有预谋似的,我也说了有什么事咱们报官去讲,偏又不干,只哀嚎,药材都是经过我手的,各种剂量我都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放的,怎么会有问题?”晟庆摘了假胡子,聚拢了剑眉,倒吸一口凉气,“只怕是哪家药馆使了阴招对付我们。” “会不会是善草坊?”阿七猜测道。 “不会,善草坊和我们如今是合作关系,不可能干出这种事,除非他们自己也不想干了。”傅鸢轻易否决,复又拿了幕离戴在头上,“我出去看看,你们在里面待着。” 阿七郑重的点了点头。 门外聚了太多人,都在听地上那口人说百回丸有多虚假,规劝大家不要买。 傅鸢站到人群中,听着那人的话术,“各位,我所说句句属实啊!我阿爹吃了这药丸,先是上吐下泻,然后便卧床不起,不出两日就吐血离去了啊!” 吐血离去? 傅鸢穿过人群,用手帕裹在手上,揭开了尸体上面的草席。 第166章 演戏 “永熙堂的药丸有毒啊各位!千万不要买…哎你这人!怎么揭开草席!” 那口人过来阻拦,傅鸢于是放开手,顺手将帕子丢在草席上。 “你确定你阿爹是中毒了?” “哪还能有假?就是吃了永熙堂的药丸才中毒的!” 傅鸢可以确定此人是故意的,百回丸最大的功效就是解毒,怎么可能吃了中毒?况且此人面目平静,一点不像是中毒而死的模样,倒像是自然死亡。 “若你阿爹是中毒而死,你去顺天府报官就是了,仵作下了尸检书,你拿过来不是更有说服力?哀嚎连天,一方面你救不回你阿爹,另一方面,若不是药丸的过错你岂不是冤枉了人家?” 傅鸢一席话明理人都听的在理,于是众人纷纷响应起来。 “这姑娘说的是啊,先去顺天府,得了公正大老爷的评判,该赔偿赔偿…” “是啊,小兄弟,光哭没用啊,人死不能复生,到底是不是中毒,是不是药丸的原因,这也不能妄下定论啊…” “对啊,我买了许多吃了,也没见出什么事反而身体更好了,多年的咳疾今年秋也没犯。” … 地上那人见众人的思想被傅鸢三两句话牵走了,于是便改了一套说辞,“这个女人一定是永熙堂派来颠倒黑白的!我阿爹当初也是得了咳疾,倾家荡产买了这药丸,不曾想刚开始吃还好好的,吃了一段时间后就…阿爹!你死的好惨啊!” 傅鸢垂目,面色沉静,此人话术前后不一致,先是两日,又说过了一段时间,亲爹死亡那么大的事,症状竟能改动,不愿意报官,不愿意仵作查尸,蹊跷。 傅鸢心中有了底,也不在这包围圈里呆着了,又从后门进了永熙堂。 阿七忙上来询问,“小姐,怎么说?”,她身后晟庆也站起身等她说话。 只见傅鸢不慌不忙,摘了幕离坐下喝了口水,阿七焦急不已,“小姐,到底怎么了?”,晟庆已经了然,“果然是故意为之。” “只是不知道这次是同行还是谁…” 傅鸢冷视着不远处,开口道:“不管是谁,只怕这几天百回丸难卖了。” 晟庆接道:“不怕,人们忘性很大的,停些日子,然后再做个减价的活动,就又能回到从前了。” “忘性大是不错,但只怕一石激起千层浪,之后若是有人提起这事,那我们还会停业。” 傅鸢的话又让晟庆表情凝重起来。 “只有一个办法,找到幕后主使。” 免得旁人指指点点,傅鸢让晟庆这些天都把门给关上,顺便找几个人去各大药馆蹲守,找找线索。 永熙堂门口那事应该也是发生的紧急,不然不可能连言辞都前后不一致,或许连词都没背下来,傅鸢仔细想想这两天得罪过的人,除了傅柔,也没旁人了,只是傅柔那个蠢材估计根本不知道她在外开了药馆,除非她跟太子告状,太子想出的计谋对付她。 若真是这样,容少煊也过于卑劣了,找死尸这种阴招都想的出来。 第167章 太后中毒 永熙堂暂时关了门,傅鸢这两天也闲了下来,几个侯府和伯爵府都发了拜帖给她,原本也是有时间去的,恰好又有皇后要她去宫中陪伴,于是她推了拜帖,去了皇宫。 御花园转了一遭,皇后凤冠霞帔,红色大袖衣上织着金龙凤纹,姿态矜贵,栩栩如生,举手投足间尽显国母之威,凌厉的五官端正,颦笑之间不乏高贵。 “本宫今日央你来,也是想叫你陪本宫聊天,前几日御花园里遭了雨,雨停了,秋末的官样黄被打的到处都是,皇上看着可惜恼人,于是命人又换了一批新的,念着想找你过来看看。” “鸢儿多谢娘娘记挂。” 傅鸢今日穿了藕红浮光锦罗裙,阿七怕她冷,硬是让她穿了一件牡蛎白披风,暖和是暖和,只是限制了许多。 “以后你要是住到宫中来,无聊了也能同本宫说说话,煊儿的性子不坏,只是不太听本宫的话,到底还是个少年人,冲撞些也正常,你以后做他的太子妃,时刻提点着他。” 傅鸢双手叠在腹前,视线望着不远处开的正出彩的官样黄,表情自然,不咸不谈道:“皇后娘娘的话,鸢儿记住了。” 母子连心,皇后敲打她,想让她以后有事多忍耐,只可惜,她傅鸢不稀罕这太子妃之位,这番话于她而言如棉絮一般轻飘。 “前几日宫中小宴,溜进了蛮荒刺客在酒里放了点东西,因着皇上想把好酒给太后品尝,害的太后中了毒,你一会儿随本宫去看看太后,多说些好话。” 傅鸢点了头,疑虑道:“宫中向来守卫森严,圣上的金吾卫更是常伴左右,怎么会让刺客轻易得逞?” 皇后哀叹一声,把玩着手指的护甲套,口脂遮盖的薄唇唇形和太子一模一样,宫女扶着她进了八角亭坐下歇息,“蛮荒那些野人,粗陋狡诈,只在画本子里听过的易容,倒是被那群蛮荒野人玩的熟练,宫人那日发现脸皮子躺在地上,吓得倒地不起。” “易容?娘娘的意思是刺客易容进来的?那可真是难以察觉。” 上一世,是听说蛮荒有易容术,但一直未曾见识过,原来早早就在皇宫里现过一次,易容之术阴险,稍不留神就会出问题。 “如今太后的命全靠太医院那群太医吊着,找不出毒灶来。” 宫女将姜黄酒倒给傅鸢和皇后,皇后吃了一杯冷酒后道:“一会儿差不多是太后吃药的时辰,本宫和你一道去看太后,你是聪明的孩子,自然知晓该如何说话。” 傅鸢垂着眼帘,望着银色茶盏,太后中毒,太医院束手无策,她的百回丸倒是可以救治,只是不能自己亲手拿来,一是太后不比楚侯府的老夫人,说上两句话就能吃她的药丸,二是若真是太子作梗将她的永熙堂害到暂时闭门,那太子怎么会让她大摇大摆的拿着百回丸过来给太后?太后干政时日颇多,只怕太子和皇后都想着太后快点薨了。 第168章 观局 又聊了些时候,皇后才带着她过去,身后乌泱泱跟了一众的宫女,直奔寿康宫。 门口站着两个嬷嬷和一众宫女,里头只有太后亲信以及看诊太医,恰好是万欣德万太医,傅鸢当即想了一个好法子,她的药怕是有人送了,把太后治好了,那她的百回丸还怕没人买吗? “参见皇后娘娘。”万欣德背着药箱,看到皇后恭敬行礼,深蓝太医服被药箱勒出了痕迹。 “太后怎么样了?可好转?” “回娘娘,还是…还是老样子…能吃东西了,只怕日后都要汤药吊着命,除根…卑职不敢保证…” 太后中毒,皇上已经发过一通脾气,万欣德此刻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皇后指尖拿着帕子,抬手附在鼻尖,“罢了,你先下去。” “是。”万欣德如释重负,快速离开了。 进到寿康宫内殿,烟雾缭绕,草药味刺鼻,纱帘挡着,隐约看见床头坐着太后,发白的发披肩,勉强能看的清人。 中央的炉子生着清烟,专门为了太后沁脾放置的。 “母后,臣妾今日带着太子妃来看你,身子怎么样?爽利些了吗?” … 说了几句话,太后便要休息,傅鸢还没来得及看她的脸色如何,就出了寿康宫。 廊道下,宫女太监皆让开路。 “本宫每日下午都会来看看太后的情况,总也不见好,这次只怕是凶多吉少。” 说这话时,分明应该是惋惜的语气才对,傅鸢觉得皇后平静的出奇,皇宫深处,斗得不比朝堂上少。 “蛮荒阴险,毒应该也不是一般的毒。”傅鸢回道。 离傍晚还有些时候,皇后似乎也不愿放她走,仿佛还有没讲完的话,于是又带着她去了慈坤宫。 中殿的软榻上,恰好放了两个软垫,檀木矮桌上放着琅彩瓷玉棋盘。 皇后踩着莲步,上了脚踏坐在软垫上,傅鸢站在中殿侯着,直到皇后朝她招了招手,“你过来,坐在本宫旁边,同本宫下下棋。”傅鸢才走过去。 一黑一白,乾坤一掷。 “如今吏部尚书一职给了煊儿暂做,二皇子却领了都察院左都御史的职位,”皇后眼尾画着细长的眼线,朝着傅鸢投来探究的视线,“依你看,这其中有什么乾坤?” 果然,逛园子,看太后只是幌子,正菜现在才开始。 “吏部尚书是掌管官吏考核升迁,是琐事,左都御史主管监察,上奏弹劾和建议,单单从职位上来说左都御史似乎更胜一筹,但圣上贵为天子,自然不可能故意苛责太子,能力才是首位。左都御史辅佐给建议的对象是天子,而吏部尚书掌管的对象是官员…” 傅鸢指尖轻捻放下一子,故作诡谲的望向皇后,只见皇后绢帕遮唇,敛眸发出一声轻笑,“果然,本宫没看错人,你有一颗玲珑七窍心,先前本宫想不通萧贵妃用了什么法子,如今,经你口中,本宫反倒通窍了。” 傅鸢起身,躬身行礼,“娘娘过奖了,鸢儿是局外人,看的清楚些罢了。” 第169章 针锋相对 不论皇帝是不是这个想法,傅鸢都是要这样说的,说错了一点,只怕今日出不了这宫门。 “你且坐下,”皇后望着棋局,再三斟酌后放下一子,“你机敏过人,本宫喜欢你这样的姑娘。” “这二皇子处处得志,你现在也是太子妃,本宫不瞒你,前些日子,巴陵有一处银矿,二皇子命人去劫,到嘴的肥肉飞走了,你和煊儿要同气连枝,警惕些容少歌。” 说到银矿,傅鸢眸子暗了暗,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顺着空隙处放了一子。 皇后捏着棋子,视线在棋盘上绕了一圈,随后又放下,“正说着话呢,倒让你赢了,罢了,留下用膳,煊儿会来同本宫用膳,用完膳本宫命人送你回去。” 傅鸢轻轻微笑,虽心中不愿留下,面上毕恭毕敬道:“鸢儿多谢皇后娘娘。” 慈坤宫金碧辉煌,各种金玉瓷器,古玩佳品放了满殿,随意一指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前日一寡国,上贡了一个放首饰的盒子,原本也没什么,只是开合处镶了整整十二块宝玉,晶莹剔透的着实好看。” 皇后命人拿过来,傅鸢放在手中瞧看了一番,能送到皇后手中的一定是极好的,只是,这盒子背后是多少人的血汗? 弱国向强国缴税,交贡物,只求强国不要来犯,百姓得以安居,思忖着,殿外的嬷嬷说太子放班了,正等候求见。 皇后允了进来,容少煊看见傅鸢也在倒也没多大反应,只是心中疑虑今日母后怎么邀请她来? “煊儿参加母后。” 皇后姿态端正,只抬了抬下巴,时刻不失威严礼仪,“你来了,坐下歇息,本宫今日叫太子妃过来陪本宫聊天,聊了些该警惕该提防的人和事。” 男人一身官服,双手作揖,与往日的似锦华服不同,倒给他添了一抹沉稳气,请完礼后,他坐在傅鸢对面,女子小脸素扬白净,一张绝美的脸没什么表情,也不看他,只认真的看着母后,听着母后说话,有意无视他。 似是和谐的聊了一通后,宫人请求上桌用膳,用膳礼仪繁杂,傅鸢也没吃饱,饭后,皇后说她乏累,让容少煊送她一段路。 出了慈坤宫,容少煊那幅相敬如宾的样子立刻没了,转而变成一副刻薄讥诮的模样。 “太子妃在母后面前真是乖巧,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差点连本太子都要给蒙骗了。” 傅鸢不苟言笑,静步直走,身后还有宫人跟着,只是离他们有些距离,“跟太子比起来,傅鸢还是逊色的,皇后娘娘这般直通人心的鹰眸竟然也看不出来太子殿下与我是在演戏,不也归功于太子殿下的本事吗?” “彼此彼此。” 不远处就是养心殿,离东门还有老远,前后是直直的一条路,左右是宫墙,傅鸢却停下脚步,侧身看着男人,开门见山,“太子殿下也要开药馆吗?” 容少煊看着她这幅面无表情,却字句针锋相对的模样更是恼怒,她这么一问,想必也是猜出来他做的事。 第170章 百回丸救治太后 “怎么,太子妃有门路?” 男人挑眉,直了直身子和她面对面站着,双手随意的背在身后,语气里一半挑衅,一半装蒜。 “门路自然是有的,只不过是被某人亲手截断了。” “某人?太子妃难道怀疑是本太子?” 傅鸢倾城一笑,昏暗中的月光下,晶莹的黑瞳似乎都带着光彩,语气凛然道:“太子殿下,装的过了,可就不好玩了。” “太子妃真是莫名其妙,冤枉本太子倒成习惯了。” 傅鸢将话挑明到这个份上他还在装蒜,再说下去也是浪费时间。 “既然太子殿下打死不承认,那鸢儿也就不说什么了,且就送到这,剩下的路鸢儿会自己走。” “好啊,慢走,不送!” 两人负气分开而走。 傅鸢名下有永熙堂这事不难查,起初容少煊怀疑傅鸢和容翊私会,鉴于第一次跟踪怎么都能被傅鸢发现,于是这一次他收买了街边的孩子,跟的远些,便知道了傅鸢的铺子,请人演了一场戏,傅鸢便撑不住关了店门。 还以为她能有多大能耐,这点小计她都应付不了。 阿七一听是太子施了诡计,在马车上破口大骂,“这混子!扎人的恶心东西,竟然做出这种事,我们的永熙堂是招他惹他了,犯得着兜着圈的去找麻烦!” 傅鸢闭目养神,“白月光挨了巴掌,说什么都要出一出头的。” “也不知是哪来的理欺负小姐你!好好的嫡女不当个宝贝,偏偏将一个瘦马娼妓生的庶女当个宝贝,要说样样比小姐你好也就算了,偏偏样样不如你!” “真是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 傅鸢听着阿七义愤填膺,不说阿七,她也是两世没弄明白容少煊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看上傅柔了?容氏一族宗室个顶个的貌美俊逸,眼光不应该低下才是。 寻了个平常日子,晟庆得了傅鸢的指示,将百回丸带到善草坊,现下善草坊和永熙堂也是一损俱损的关系,万欣德自然乐意将百回丸拿给太后吃。 没出两日,太后的毒素竟然都清了个干净,一问知道吃的是百回丸,又在京城扬起一阵大波,永熙堂顺利重新开业,销量比以前还要好。 解决了这一危机,傅鸢惬意的坐在屋里数钱,两个月的时间,她赚的太多了,再过些日子富可敌国也说不定。 容少煊知道百回丸是她的,那皇后肯定也知道了,既然太后没薨,又是她的儿媳救了太后,于是便要带着傅鸢去找太后皇帝领赏。 傅鸢推脱赏赐应该给万太医,毕竟是他想起来用药救的,一是不想露面叫众人都知道,也怕皇后多心,二是晟庆身份特殊,若是被父亲知道了,只怕凶多吉少。 那边阿七在店里开玩笑,“晟庆,我家小姐可是为了你都不敢去领赏,生怕将军知道你在店里,生生啖了你给大少爷报仇。”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晟庆当晚就找傅鸢谢过,明志道:“晟庆承蒙大小姐恩情,今生愿做小姐左膀右臂,来世还希望遇见大小姐!” 第171章 自己作践自己,犯不着怪他人 傅鸢吃着柑橘,晟庆的衷心她是知道的,让他办的事到现在也从来未有差错,随手扔了一个柑橘给他,“这些话以后不要再说了,你我心里有数就好。” 晟庆低了脑袋,望着手中的柑橘,嗫嚅着声音道:“好,小姐心中有数就好。” 傅鸢不愿意领赏,于是万欣德得了个大便宜,宫缎珍宝,加受官位,原本是正六品院判现在变成了正五品院使。 慈坤宫,皇后面前呈放了一颗药丸,黝黑圆润,药草味浓烈。 “娘娘,那日太后吃的就是这个。”身旁的嬷嬷介绍道:“虽说是万太医呈上来的,可确实是太子妃手底下的医馆卖的,老奴那日打探过,原本是活不了几日的,阴差阳错的,救治好了。” 皇后闭眼凝神坐在红酸枝扶手椅上,手臂弯曲撑着缀挂沉重金饰的脑袋,周围馨香环绕,雾气连连,慵懒的开口,“倒也巧了。” 身旁的老嬷嬷矮了矮身子,低眉顺眼道:“真不知道是该夸万太医还是该骂万太医,真是没有眼力见的东西。” “罢了,反正年纪也大了,还有多少日活头?”皇后睁开流光转盼的锋利凤眼,视线扫过百回丸,“这傅鸢倒是有能耐,做出这种东西,幸好是本宫的儿媳,若是落了其他家,这麻烦可就大了。” “是啊,不过倒也巧了,娘娘刚带太子妃来宫中,没几日太后就吃了她手里的丸子,若是无意还好,就怕是有心。” 皇后眼眸深邃,微微眯起,勾勒有致的唇线凌厉,“有心也好,无心也罢,日后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蹦跶不了太高。” “前几日三皇子的内妾闹着要和离,三皇子写了和离书,事情闹到了皇上那,听闻如今上朝皇上都不好同定北侯说话。” “哦?”皇后微讶,“这么快就要和离?” “是啊,这才几个年头。” “自己作践自己,犯不着怪他人。”皇后捏了一块桂肉放进嘴里咀嚼。 “娘娘,原本还怕定北侯一家是三皇子的后盾,这现在,后盾不攻自破,只怕姬贵人正在床头流涕呢。” 皇后弯了弯唇角,抬手端了琉璃茶盏,“当初刚和定北侯府结亲,央着皇上在御花园大摆宴席,耀武扬威,如今一回想,真是个笑话。” 前些日子推了不少拜帖,其中就有工部温尚书府的,是温蜓找她的,奈何她先赴了皇后的约,解决了永熙堂的事,今日又收到工部温尚书府的拜帖,再拒绝她也不好意思,带着皎月和阿七一同去了尚书府。 尚书府比将军府小一些,亭台楼阁倒是建的雅致漂亮,温蜓的父亲温睿明的本职就是负责宫中内外建筑和州县水利的,因此府邸虽小,却连角落都利用起来。 “鸢儿,前些日子邀请你是我詹伯父的意思,今日邀请你才是我的意思。” 傅鸢静步和温蜓并排走在抄手长廊,后者蹦跳着,头上的流苏晃悠,说的话引来傅鸢生疑,“詹伯父可是户部尚书詹成济?” 第173章 脾性如此 “可,我若打了知错的你,对错的界定不就意味不明了?” 温蜓是由衷佩服傅鸢的。 傅鸢的思想层次似乎不是她这个年纪该达到的高度,温蜓面色晕着红,有感而发道:“鸢儿,外人传你居高自傲,在马场教训了一个青楼女子,又说你替三皇子的妻子打抱不平,可我觉得他们说的都不对,你爱憎分明,有自己的思想方式,温蜓佩服你!” 傅鸢勾唇笑笑,重活一世,很多事情看的通彻了,自然有了变化。 “京中官宦公爵女子总说谁与谁交好,实际上各自都活的谨慎,今日他家升了官就和他家玩,明日又变了风向…你却不同,从不谄媚任何人,这点与我投缘。” 傅鸢听她这么说,便猜测温尚书最近怕是有了难处。 “各人生活的方式不同罢了,我愿独行也不过是我的脾性如此。” “倒是叫人佩服,前些日子皇帝拨了款给工部说是修缮滨州的水利大坝,不曾想钱还未到我爹爹手里,竟不翼而飞了…这事原本瞒的极好,谁知又让六部的其他人知晓了,现在连翰林院七品编修的女儿都不与我来往,果真炎凉。” 傅鸢拢了拢眉,这不是小事,若是捅到皇帝那,只怕人头不保,“那你爹爹如何处理的?” 温蜓哀叹一声,“自然是不敢承认缮款没了,我爹爹硬着头皮拿自己的官银去的滨州。” 傅鸢思忖着,此事不简单,先是缮款没了,紧接着竟然连消息都放了出来,只怕是有心人要铲除工部尚书。 “你爹爹为何不查明?” “实在是无从查起啊,六部人多,再加上修缮之事不可耽误,只能先将滨州的事务处理好,不然皇帝一样要怪罪的。” 傅鸢猜测幕后之人也是算到温睿明没办法彻查,只等着将这事捅到皇帝跟前好来个污蔑之罪,将温睿明这个工部尚书除掉。 只是,为什么呢?一个小小尚书…难不成是有人想安插人手? “你爹爹可有树敌?” “不曾有过,”温蜓笃定,“我爹爹性格仁厚,与谁都和善相处,从未树过敌。” 眼下太子正暂代吏部尚书的职位,若是容少煊想笼络朝中官员,笼络不了的一一替换… 温尚书说无从查起,只怕是不敢查,只能暗暗吃了这闷亏。 翊王府。 “王爷,我们想安插人手在六部原本是容易的,只是怕是皇帝心里还是忌惮你,竟将容少煊这头有野心的狼安插在吏部。” 容翊一席青衣坐在鱼池边,俊面朗目,手里捧了一把鱼食,池中因着是秋季,鱼也只有寥寥几尾,赵立拿了玄色鹤氅给他披着,生怕容翊着凉。 “皇兄防着本王到这地步,竟然愿意将容少煊派过去。”容翊眉眼清冷卓绝,身量孤傲,长指捻着鱼食把玩,时不时丢下一颗。 赵立为难道:“殿下,只怕我们这里要麻烦些了。” “麻烦算不上,也正好看看本王那侄儿能做到哪一步。” 第174章 兵部下手 “殿下有妙计了?” “不论如何,鸢儿是不会让容少煊得手的,容少煊想打六部的主意,第一应该是兵部,可他处理工部,应是工部尚书不愿同他合污。” 鸢儿?赵立挤眉弄眼,自家主子何时叫人叫的这么亲密了?竟然还叫了郡主闺名? 容翊顿了顿,又道:“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兵部已经成为他的座下客。” “王爷,若是六部只剩工部未被容少煊拿下,那我们岂不是毫无可能?” “皇兄不是个痴人,不会让容少煊有这个机会,不论哪一种,我们先从兵部入手不会错。” “那,要不要将消息透露给郡主?” 容翊笑笑,华容生姿,“不用,她比我们要关注太子的动向。” 傅鸢出了尚书府,直奔将军府,今日得到的消息真是令她头大,容少煊的能耐够大,先是银矿,现在竟然在打六部的主意,是想铲除异己,结党营私吗? 若是他打通了六部,那她还有什么胜算可言?说不准日后连父亲都要忌惮他,更不要说废太子了。 阿七见傅鸢从尚书府出来就魂不守舍,她以为是同温蜓讲了几句交心话闹的。 “小姐,你怎么了?是温姑娘哪些话惹的你不开心了?” 傅鸢摆摆手,端正了身子,“倒不是,阿七,你方才也听到了,温尚书现在遭了难,你觉得这其中有什么联系?” 阿七一头雾水,“联系?难不成小姐是想要帮助温尚书?就因为温姑娘几句交心话?” “不是,容少煊进了六部没多久,温睿明就出了事,这其中不该有关联吗?” 阿七动了动脑筋,“阿七不知,请小姐同阿七讲讲。” “也很简单,容少煊想要替换工部尚书一职,只是,这一大笔缮款,他是怎么收入囊中的?那可是经皇帝之手拨下来的。”傅鸢不解的地方就在这里。 “难不成是太子私下里偷走的?” 阿七的话逗笑了傅鸢,“笨阿七,怎么可能?”傅鸢眼神晦暗,“只怕是六部出了叛徒,有人里应外合。” “啊?那么大的六部,那么多人,小姐你怎么能知道是谁啊?” “其实不难猜,容少煊进六部不久,若是我,率先拉拢的就是兵部。” “小姐,为什么啊?”阿七继续不解,她实在跟不上傅鸢的思维。 “工部管理天下军政。” 一句话,将阿七打通了,“原来是这样!” “六部虽然都重要,但军政要务可不是其他几部能有的。” 从哪里下手,傅鸢已经知道了,只是她得好好谋划一下怎么化解这种局面。 回了将军府,一眼看见傅柔一步一顿的过来,开口第一句就是问她,“大姐姐去了哪里?怎的出了这么久?” 傅鸢没空搭理她,刚要走,又被她叫住,“大姐姐是不是见了太子哥哥?” 傅鸢实在恶心这个称呼,恶心容少煊和傅柔,于是故意激她,“见了,今日和太子殿下去湖心中央游玩,这其中可一句话都没提到二妹妹呢。” 第175章 倾家荡产 傅柔当即被戳中了心事,难堪到了极点,眼睛冒大了一圈,“大姐姐得意什么?妹妹就是随口担心的话,姐姐这几日又是进宫,又是和太子殿下私会的,连爹爹回来都不曾看见你!” “私会?”傅鸢挑了挑眉,移动娉婷袅娜的身子走到她面前,眼里带着讥诮,“二妹妹着实好笑,我与未婚夫君见面怎么就成私会了?妹妹怕是不知道私会的意思?那我便给妹妹解释解释,妹妹跟我的未婚夫君见面才叫私会,是不齿的,是要浸猪笼的。” 周遭有下人在,都长着耳朵呢,傅柔丢了脸,也怕他们胡乱传话,于是狡辩道:“我何时同太子殿下私会了?姐姐可不要含血喷人凉了妹妹的心!” 对面姿态从容的女子轻笑出声,“妹妹的心本来就是凉的,再凉,能凉到哪儿去?”她眉眼轻佻的望着傅柔,蔑视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后,转身离开。 傅柔气急败坏,手指握了拳,捏的指节都泛了白。 去锦园的路上,阿七愤懑难平,对着皎月开始大骂傅柔,引得皎月出声制止,“阿七,你不要再骂了,这里还未到锦园,只怕让二小姐的人听见了找你麻烦!” “我怕什么?那杂妓生的晦气女,日日就想着怎么勾引太子,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尖嘴猴腮的公鸡样,就只会处处打鸣,引我们小姐反感!” 皎月担忧了看了看傅鸢,又看了看阿七,“阿七,你不要再说了,等到了院子,你再讲!让将军的人听到了不就是给小姐添麻烦?” “我!”阿七依旧难以平愤,喘着粗气闭了嘴,前头久不开口的傅鸢稳着声儿道:“不妨事,骂就骂了,说的难听却也不是假话。” 温睿明在滨州待了两日才回京中。 “尚书大人,现在事态紧急,依吾之言还是趁早将蜓儿送出盛京,越远越好。” 马车进了京,李侍郎望着闭眼皱眉的温睿明道。 温睿明面露乏态,窗外卖菜的老太太都比他的处境好的多。 “不可啊。”嘶哑冗长的声音夹了满怀的无奈。 “有何不可?” “现在六部都在传皇上拨下来的钱款不见了去向,我作为工部尚书,不认这事,若是这关头把蜓儿送走,那不就坐实了钱款不见这一消息?”温睿明叹了一口浊气,“只怕皇上察觉到,立刻派人来查,到那时有人有心叫我死,我就活不成,若我硬着头皮拿自己的官银俸禄抵挡一阵,说不准这风头就过去了…” 李侍郎无奈吐息,“只怕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啊。” “这钱款,你我心中也大抵明了是谁,不知六部有多少人已经暗中许了那人…” “尚书大人,眼下你若是投了那人,或许还能化解了危机,蜓儿是我看着长大的,只怕她牵扯进来。”李侍郎苦着脸,声音明显不一样了,沉闷晦涩,“滨州水利工程多,缮款不是小数目,只怕你要倾家荡产…” 第176章 双管齐下 “不可能,怎么都不可能,我如今还是皇上的臣子,结党营私,我干不出来!” “哎…”李侍郎跟了温睿明这么多年,最是知道他的性格,执拗的很。 “前朝大臣有几个留了下来?倒戈的倒戈,昧着良心也不怕遭了天谴!就算是死,我也不会临阵倒戈,我虽不握兵权,但我是工部尚书,我要对州县百姓负责。” 马车颠簸,温睿明声音震颤,李侍郎钦佩他,“尚书大人所言极是。” “滨州水利大坝几处出了漏洞,若是尚书大人家中银两不够,尽管找我来借就是了!” 温睿明登时感激万分,左掌右拳拢屈,两臂屈圆做礼,“感激之情无以言表,日后中怀若是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李中怀忙起身托着他的手臂,“哪儿的话,只怕我们两家银两用尽也无法解决这次危机。” “尽力!” 得知温睿明回京,傅鸢写了信件托人送到温蜓手中。 温蜓拿到信,看了个大概,连忙去找了温睿明。 “爹爹,这是傅鸢给您的法子。”温蜓圆目澄澈,眼里闪着希冀的光,“前些日子,她一人救了百十车粮草,让詹伯父免了灾,如今竟然愿意给您出主意。” 温睿明站在书房门口,仔仔细细,来来回回的将信看了几遍。 “不愧是傅澹的女儿,凭何就能将这全局看的清清楚楚?”温睿明如蒙大赦,笑指着这信上娟娟的字迹,“只是有一点,她如今与太子定了亲事,这样做岂不是…” 温蜓摇头,笃定道:“我那日同鸢儿聊了许久,知晓她是个端端正正的女子,爱憎分明,况且,她是傅将军的女儿,聪慧决断,您是知晓的。” 温睿明一拍脑袋,不论此事结果如何,他都要试上一试。 那边李侍郎心存疑虑,“此计到底可行不可行?她一个闺阁女子,不过是凑巧干了几件功高的事,若是失败了,只怕你是两头不落好,还不如直接垫银子来的痛快。” 温睿明斗志昂扬道:“中怀,你也说了,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若不试一试,怎么知晓到底行还是不行呢?” 李中怀坐在红木椅上,摇头一笑,“试就试试,这太子妃倒是个奇女子。” 翊王府。 沉香撩人,偌大的内室静谧无音,四方的矮桌旁,一席云纹青袍的男人拨弄着上好的老杉木琴,余音绕梁,清绝洗凡。 栖木屏风外,一阵脚步声传来,赵立手里捧了一个食盒,“王爷,您猜的没错,郡主送了信件给温尚书。” 琴音戛然而止,内里传来一声轻笑,“何时送的?” “温尚书一回府。” 如此迅速,也在容翊意料之中。 “兵部尚书一下马,那位置就空缺了,皇兄定会补给自己的人,你吱会朔风,挑一个能干的,替掉。” “王爷不用担心,朔风前几日已经挑好了,只等着丁旭落马,皇帝挑选的身边人要么是金吾卫,要么是大理寺,不管哪一方,朔风都安插了自己人。” 第177章 口味是随喜好变的 “你手中拿了什么?” 赵立挠挠脑袋,撇了撇嘴道:“是郡主差人送来的。” 傅鸢没将温蜓送她的那一盒送给容翊,一是觉得没有诚意,二是怕容翊吃出来不是她的手艺。她自己照着研究了一番,两天便把水忻玄饼的做法摸了门清,于是才将自己做的送给了容翊尝尝。 “拿过来,我瞧瞧。” 容翊揭了红木雕花食盒盖,别致精巧的糕点好看的令人舍不得下嘴,一旁的赵立忍不住道:“真漂亮啊。” 容翊会心一笑,声音低沉磁性如琴音,“她这手艺倒是越来越好了。” “郡主都可以开个糕点铺了…还能赚钱。”赵立酸唧唧道:“不过每次都给王爷您送这些个糕点,她也不知道您根本不咋爱吃这些。” 下一秒,容翊捏着一个放进了口中,嫩生生水渍盈盈的,滑腻软儒,味道不错。 “口味是随喜好变的。” 赵立抽了抽嘴角,王爷,那是妖女!妖女啊!不要被迷惑了心智! 朝退,温睿明心情一派大好,说话朗声和气,像是春风得意,兵部尚书丁旭得了空子,提了官袍疾走了两步过来寻他。 “温尚书,”作揖拜礼,温睿明一回头,望是丁旭,“丁尚书,是你啊。” “哈哈…”丁旭与他并排下阶梯,“温尚书,陛下方才夸你滨州水利修缮一事进行的不错,滨州百姓也反馈说你是父母官,实事求是,真是给六部添彩啊。” “哪里哪里,前些日子我处低谷,幸而得贵人相助,往前迈了一步,这几日才调整了心态,是得好好将修缮一事力求完美才是,过两日还要去滨州看一看,就怕那些个工人没人看管不好好劳作。” 丁旭闻听此言,心中有数他的低谷是何事,姑且出言打探道:“前些日子,六部里老是谣传说陛下给你的缮款不见了,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话,看温尚书这幅眉风色舞的模样,这谣言也是不攻而破了。” 温睿明皱眉,做出莫名其妙,一派胡言的模样出来,“这是什么话,若是没有缮款凭我那点积蓄可不够修大坝的,你啊你,都是从哪听来的胡话?” 温睿明故意言语之间春风满满,洋洋洒洒的得意却也恰到好处的不忘形,前后的话也是有意说的叫人捉摸不透。 丁旭左边脸颊抽了抽,片刻后才张嘴大笑,“对,对,都是胡话,也不知是谁这般坏心眼,竟然敢乱传污蔑他人,想搅乱六部的和气呢。”他低头,望着脚下,无人望见时,嘴角的笑容僵住,心中顿时有了不平事。 温睿明大笑了两声就跨着步子往前走去,不一会就瞧不见了踪影。 正出金銮殿门,容少煊碰巧遇见了五皇子容少阳和二皇子容少歌走在一起。 “二皇弟,五皇弟?” “皇兄。”容少阳恭敬开口,容少歌也跟着叫了一声。 容少煊一贯傲世,看到容少阳竟能听政,鼻腔里发出一声嗤笑,“五皇弟今日倒是来了金銮殿?” 第178章 五皇子容少阳 “承蒙父皇抬爱,允许少阳进殿听政。”容少阳从始至终低眉顺眼,仿佛自认低人一等。 “父皇的确是抬爱了,五皇弟生母殁,不得生母教养,父皇多给点关心也是应该的,只望五皇弟好好听政后,领了差事好好完成!” 这番话听着似是警醒提点,实则字句贬低,奈何这番话,容少歌听了十成,容少阳却像是只听懂了三成,俊郎的少年郎只恭敬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 容少煊自是满意了这层恭敬,说完就离开了。 容少歌眸子里带了一层不想挑明的意思,意味不明的望着容少煊的背影,“皇兄身边的能人辈出,又与将军府结了亲事,”他顿了顿,看向容少阳,“这门亲事可实属难得…” 容少阳似是而非的怔愣片刻,侧目,清澈的眼神对上容少歌,“二皇兄在说些什么?少阳愚钝,只想领个差事做做,替父皇分忧。” 他刚一说完,容少歌便勾唇微笑,“五皇弟就这般充愣下去也实属一个好手段呢。” 说完,男人下了台阶,赤色玄蟒锦袍随着步伐摆动。 容少阳星眸暗了暗,身后的从属轻轻提醒道:“五殿下,去用膳,早上没动筷子,现在这日头也大了。” 兵部尚书被温睿明的话弄的糊里糊涂。 “什么得了一个贵人?又说是谣言?难不成是有人给了他一大笔银子?让他度过这难关不成?” 他身旁的属下恭敬道:“大人,先不要急,再观察观察就是。” 谁知丁旭像是听到了什么炸弹一样的话,“怎么能不急?我…”他掩了声音,“我身后有白银万两,这就是烫手山芋,我怎么能不急!” “大人,若他是诈你…” “不不不,我了解他,什么事情都放在脸上,若真的愁便是愁,是喜便是喜。” “大人,还是要好好观察些时日。” 丁旭扔了卷轴,不耐道:“观察观察!我给你们钱不是为了养一群废物的!” “大人,恕属下直言,观察些时日看看温睿明是不是打肿脸充胖子,要知道这缮款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滨州水利一刻也怠慢不得,若是打肿脸充胖子,只怕多一天都坚持不了,大人不要自乱阵脚。” 丁旭拢了粗眉,拳头收了紧,几番挣扎后松了口,“也只有这样了…” 傅鸢做了功夫茶,正品着,温睿明送来的信件她看了,是照着她的要求去做的,快的一两日解决,慢的,若是丁旭想的深些怕温睿明是在诈他,一定会多等几日,都是看准了滨州水利之事一刻不可多等,毕竟堤坝塌陷的责任可不是温睿明一个小小尚书能担的,也无妨,里外都是她傅鸢算好了的。 唯一的一点,也是傅鸢有些发难的一点,那就是兵部尚书落马之后容少煊会不会趁机安插人手,若是这样,绕了一大圈,还是无济于事。 上一世,容翊是镇北王,一定也是早就谋划的,因此安插个人手应该不成问题,她得抽空去找一找容翊才是。 第179章 连锁永熙堂 心急定会有纰漏,容少煊以为自己算的万无一失,却没料到傅鸢已经插了进来。 傅鸢的永熙堂又开了一家,这已经是第三家分店了,店里请了医师,每月初一义诊,一连三家,晟庆到底是遭不住了,请了几个得力的伙计帮忙,自个儿留在了酒楼对面的那家坐镇。 剪彩那日,内院的傅鸢收到了容翊送来的万里河山图,是前朝宫中匠人的手笔,原本以为随着改朝换代不见了,不曾想竟在容翊那里。 傅鸢坐在内院将其摊开,仔仔细细端详着上面的每一寸,精雕细琢,下笔有神,栩栩如生,可实为一番大礼。 “晟庆,你将这幅画挂起来,就挂在店里,供人欣赏。” 晟庆接了过来,找了梯子上去挂在了墙上。 阿七道:“小姐,王爷送您这么一幅画,可真是太贵重了。”傅鸢望着晟庆的动作,了然道:“送的真及时,店铺一开张,立马就见了这幅画,翊王估计是早就准备好了。” 越看这幅画,傅鸢就越觉得功夫不负有心人,容翊赠她礼物,在傅鸢看来,他们两个的关系更近了些,先前几次救她,又与她两人共舞,同她吃肉,事虽小,却叫她心生欢喜,本就是想要抱上他的大腿,这一番收礼也算是重大突破了。 “小姐,你说要找翊王谈些事情,不如趁着今日?” 傅鸢刚要说话,那边晟庆挂好了画,下来的时候踩空了一格扭伤了脚骨。 “哎呀,怎么那么不小心?”阿七忙过去搀扶。 “嘶…不好意思小姐,我踏空了。”晟庆面带痛色,傅鸢于是开口道:“阿七,你扶着他去看看。” 恰好也招了医师,第一天就上了岗,内院的太师椅上,晟庆的脚腕一片微红。 “扭伤,不妨事,这几日少走些路就好了。” 晟庆抚了抚脚腕,点了点头。 阿七拿了一贴药膏过来替他贴上,只听头顶传来不经意的聊天声,歉意道:“大小姐今日收了翊王殿下的礼物,倒真是奇特,你一会儿还要同大小姐去找翊王?我这,耽误你了阿七姑娘。” “也不存在什么耽误不耽误,只是大小姐要同翊王殿下商量些事,几时都可以的,小姐也不会就眼睁睁看着你拖着伤腿劳作的。” “看样子不是要紧的事?” “小姐心里有数的,一般不打紧。” “这样啊,”晟庆意味深长的笑笑,“听闻翊王残暴,小姐与他走的那么近怕也不好。” 阿七停了动作,思虑片刻后才道:“原先我也这么以为,不过上回他带兵在莲蓬关救了大小姐,我就不那么以为了。” 晟庆双目微窒,不知在想些什么。 廉向雪被召到皇宫,皇帝亲昭,说是要同廉向雪讲一些体己的话。 御书房内,女子冷若冰霜,面若桃花,没了乌遭牵挂之后整个人都同不久前不一样了,容光焕发似的。 进了门才知道,容景焕也在。 “臣女廉向雪,参见皇帝陛下,三皇子殿下。” 第180章 不曾悔 容景焕站在一边,眉头一皱,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哼,反观廉向雪,一片凛色,视线不曾在男子身上停留过。 “你来了,今日朝退恰好不曾有事,朕同定北侯聊了一阵,他说你这段时间在家中学习苏绣,刚好江南新供了一批好料子,你待会拿回去。” 武烈帝先说着家常话,想叫廉向雪心中放松些,只待她回道:“向雪谢过皇帝陛下好意。”他才继续发问,“你,与老三之事,实在决定的过于冲动,当初你百般求朕,要朕给你和老三赐婚,怎么今日说和离就和离了?你让朕的脸往哪搁?” “陛下…”廉向雪抬眸,面带难色,刚准备开口辩解,便被武烈帝截了话头,“城郊马场那事朕也听说了,不过是一个勾栏女子,你是皇子的妻室,日后便是王妃,何来跟一个勾栏女子怄气?坐实了妒妇的名头?” 廉向雪早就猜到皇帝会先威压她,这些日子,她的确是想开了,与其一辈子委屈自己,那她宁愿不要这桩婚事! “陛下!向雪的确是嫉妒旁的女子轻而易举就能得到郎君的喜爱,自己却一直是单恋,这其中苦楚,草木可鉴,向雪死缠烂打,郎君几番不耐,如今向雪想还各自安宁,互不打扰,不想闹到相看两厌的地步,所以选择了及时止损。”廉向雪话语之间去意决绝,铿锵有力,直视着武烈帝说了这番话,皇帝身旁的容景焕一脸黑沉,背在身后的双手捏了紧,咬牙看着一身白色散花锦裙,不卑不亢的女子。 他越回想这番话越生气,什么叫各自安宁,互不打扰?明明是她当初百般招惹,如今竟想拂一拂衣袖,转头就走? “当初是你求我父皇,说喜欢本皇子,要嫁给本皇子,死缠烂打,骂都骂不走!现在竟然搞出这种名堂来,你要让其他人看本皇子和父皇的笑话吗?”容景焕朗目星沉,咄咄逼人的话语想要以此刺痛她,似乎想再次看她同往日一样生气同他理论的模样。 然而,只见女子面色如常,屈膝扑通下跪,左手按在右手上,额头稽留在手背上片刻后开口,“三皇子殿下,以前是我的错,向雪大错特错,耽误了三皇子多年,死缠烂打是向雪不懂事,如今向雪想通了,不再单恋三皇子,日后三皇子回归自由,向雪求得皇帝陛下原谅,求得三皇子原谅,向雪愿往后青灯古佛常伴,不曾悔。” 容景焕脚步虚浮,身形微晃,俊朗的脸苍白无色,指着地上跪着的女子,“好一个不懂事,好一个不再单恋,好一个不曾悔!廉向雪!” 事已至此,武烈帝自然不好再说什么,既拿青灯古佛相要挟,身为皇帝,他如何能再强求? “罢了,都下去。” 武烈帝扶额不耐,容景焕不可置信的开口,“父皇…” 廉向雪却打断了他的话,“臣女告退!” 前脚廉向雪刚走,后脚容景焕赤红着眼眶,“儿臣告退!”便追了出去。 第181章 一睹睡颜而已 殿外,宫人自觉的让了步,不跟着。 “廉向雪!”身后没几步的地方,容景焕开口喊她。 廉向雪并未回头,她身边的女使伸手一拦,“三皇子殿下,我家小姐不愿再同你说话。” “走开!” “三皇子殿下!恕奴婢做不到!” 她早就希望小姐能离开容景焕这种白眼狼,如今她是怎么也不会让开的。 “青环,”前头女子回头,站在原地,和容景焕隔着距离,冷淡的一张脸姿色上乘,娟细的长眸清冷孤傲,短短几日,仿佛已经变了一个人,“不可无礼。” “三皇子殿下,臣女已经将话说的清清楚楚,三皇子还有哪里不明白吗?” “本皇子哪里都不明白!你现在这是何意,是,我是写了和离书,那不过是我一时气急冲动使然,你怎能…” 说实话,今日廉向雪才发现她似乎看不明白容景焕这个人了。 “殿下,你若是有后顾之忧,向雪可以保证,今生绝对不会再纠缠殿下,若有半句失言,向雪愿横…” 横死街头四个字还未说完整,便被容景焕厉声呵斥,“廉向雪!你闭嘴!” 廉向雪已经不同往日,她不想也不愿再揣摩容景焕的心思,只当他是发疯,她癫狂过,痛过,疯过,如今她想通了,想开了。 “殿下,若没有别的事,向雪先回了。”廉向雪给他一个做了一个万福礼,姿态蹁跹,纤尘不染,而后便转头离去了。 日前与他相伴的日子,廉向雪事无巨细,生怕容景焕有一个不舒服,一个不乐意,如今和离,她除了不悔,竟还有几丝释然和畅快。 女子径直离去,独留下容景焕背影萧瑟置于原地。 他自己也说不上心里这股子酸涩的劲头是怎么回事,为何酸涩,分明他一点都不将廉向雪放在眼里,他把这种酸涩归类为不习惯,过些日子就好了。 傅鸢去寻容翊的时候,男人正在床上小憩,侧卧,长发随意搭在身上,清尘飘逸,一双看淡人世的凤眼闭着,高挺的鼻梁骨线明朗,凉薄的唇轻抿,叫人看一眼就欲仙欲死,欲罢不能。 还没等她开口,男人闭着眼睛,薄唇开合,“郡主今日前来本王府邸所为何事?” 傅鸢自己搬了一个小凳子坐在离他床边不远处,“翊王殿下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方才她进门,没有一个小厮拦截,就连赵立那个挨千刀的都不曾挡她,可见容翊料到她会来。 闻言,男人睁开眼,和衣而眠因此无需穿衣,“知晓本王在内室休息,郡主也要进来,本王是着实没有料到。” 傅鸢顿了顿神色,脸颊微热,轻咳了一声,“无人拦着,我便进来了,殿下莫怪。” 一睹睡颜而已。 “郡主是为了六部一事?” 傅鸢毫不惊讶他知晓此事,毕竟六部此事都当谣言传开了,有点头脑的稍微想想也知道怎么回事。 “殿下好猜测。” 容翊浅笑,站起身走到茶盏边,斟了一杯茶给傅鸢,又斟了一杯给自己。 第182章 她的谋划 “太子打了六部的主意,若是拿下六部,那储君之位可真就是坐稳了。” 容翊随手拿起佛珠在手中盘着,长指将桌上的点心推给傅鸢,“郡主倒是跟本王想到了一块儿。” 容翊拂了热气,轻轻抿了一口茶,清幽的休宁松罗沁人心脾,倒也符合他万般不徐的脾性,“那郡主当如何?” “我猜翊王已经知晓前后,我便不同翊王赘述过多,兵部丁旭是我准备先入手的,兵部手持军政要务,太子能将这么大笔缮款藏起来一定是有人在暗中协助帮忙。” 容翊徐徐点头,和他猜的不错,“那郡主的意思是?” “翊王不想插个人进兵部吗?” 傅鸢学着他的模样抿了一小口茶水,芳香沁人,漂亮的眼眸带了几丝憧憬的望着他,“这时机属实难得。” 容翊笑笑,故作为难道:“即使是你铲除了兵部尚书,朝中层层把手,不知我皇兄要派哪路人马接替这个位置,实在无法替换啊。” 傅鸢眯了眯眼,探究的目光在他脸上扫过,似乎是想要看出点什么,奈何男人装的极好,傅鸢只能作罢,“翊王殿下是要考考鸢儿?金吾卫和大理寺,都是皇帝的亲信,但两个部门人多,陛下不可能一一认识,翊王,我信你有这个能耐。” 容翊视线诡谲,挑了挑眉,站起身缓缓走到窗边,长身玉立,“郡主真是好算计,只怕人换了,陛下不知道,太子更是蒙在鼓里,连自己刚笼络的亲信如何没的都是一头雾水。” “有一处本王不知,本王想知道为何郡主处处跟太子作对?” 男人面对傅鸢,双手背后,脸上划过一丝疑惑,这丫头,到底心中藏了哪些事? 傅鸢拢了秀眉,张了张嘴,又闭合,将休宁松罗一饮而尽,清了清嗓音道:“翊王,还是不要过问了,王爷只需知道我与太子八字不合,他做什么,我都不会让他如意的,相比之下,翊王更适合储君的位置。” 容翊听了这番话,先是怔愣,看着那张美颜冷绝的小脸,却着实让他看不懂,又带了几分神秘的吸引力,不过十几岁的稚子,凭何谋划的这么滴水不漏? “傅鸢,你可知,你说的话今日若是传出去,不论你父亲是谁,你都难免一死?”男人神色肃穆,沉音醉人。 本以为他这般严肃会吓到这个小丫头,谁知,这丫头不但不怕,眼神里却露出阴狠决绝来,“死不可怕,可怕的是万丈屈辱。” 一代女将军,上阵杀敌,披荆斩棘,为了国家,为了百姓,却折在皇宫,这等屈辱,容少煊和傅柔的算计,一桩桩一件件,她怎么能当做没发生过?比死还可怕。 容翊清楚的望见女子眼里迸发出灭绝的狠戾,转瞬而逝。 “傅鸢,你…” “翊王,你能做到的,若是兵部尚书一职被容少煊的人替掉,那一切还有什么意义?我相信,翊王殿下也绝不会让储君之位这么容易就坐稳了的。” 第182章 她的谋划 “太子打了六部的主意,若是拿下六部,那储君之位可真就是坐稳了。” 容翊随手拿起佛珠在手中盘着,长指将桌上的点心推给傅鸢,“郡主倒是跟本王想到了一块儿。” 容翊拂了热气,轻轻抿了一口茶,清幽的休宁松罗沁人心脾,倒也符合他万般不徐的脾性,“那郡主当如何?” “我猜翊王已经知晓前后,我便不同翊王赘述过多,兵部丁旭是我准备先入手的,兵部手持军政要务,太子能将这么大笔缮款藏起来一定是有人在暗中协助帮忙。” 容翊徐徐点头,和他猜的不错,“那郡主的意思是?” “翊王不想插个人进兵部吗?” 傅鸢学着他的模样抿了一小口茶水,芳香沁人,漂亮的眼眸带了几丝憧憬的望着他,“这时机属实难得。” 容翊笑笑,故作为难道:“即使是你铲除了兵部尚书,朝中层层把手,不知我皇兄要派哪路人马接替这个位置,实在无法替换啊。” 傅鸢眯了眯眼,探究的目光在他脸上扫过,似乎是想要看出点什么,奈何男人装的极好,傅鸢只能作罢,“翊王殿下是要考考鸢儿?金吾卫和大理寺,都是皇帝的亲信,但两个部门人多,陛下不可能一一认识,翊王,我信你有这个能耐。” 容翊视线诡谲,挑了挑眉,站起身缓缓走到窗边,长身玉立,“郡主真是好算计,只怕人换了,陛下不知道,太子更是蒙在鼓里,连自己刚笼络的亲信如何没的都是一头雾水。” “有一处本王不知,本王想知道为何郡主处处跟太子作对?” 男人面对傅鸢,双手背后,脸上划过一丝疑惑,这丫头,到底心中藏了哪些事? 傅鸢拢了秀眉,张了张嘴,又闭合,将休宁松罗一饮而尽,清了清嗓音道:“翊王,还是不要过问了,王爷只需知道我与太子八字不合,他做什么,我都不会让他如意的,相比之下,翊王更适合储君的位置。” 容翊听了这番话,先是怔愣,看着那张美颜冷绝的小脸,却着实让他看不懂,又带了几分神秘的吸引力,不过十几岁的稚子,凭何谋划的这么滴水不漏? “傅鸢,你可知,你说的话今日若是传出去,不论你父亲是谁,你都难免一死?”男人神色肃穆,沉音醉人。 本以为他这般严肃会吓到这个小丫头,谁知,这丫头不但不怕,眼神里却露出阴狠决绝来,“死不可怕,可怕的是万丈屈辱。” 一代女将军,上阵杀敌,披荆斩棘,为了国家,为了百姓,却折在皇宫,这等屈辱,容少煊和傅柔的算计,一桩桩一件件,她怎么能当做没发生过?比死还可怕。 容翊清楚的望见女子眼里迸发出灭绝的狠戾,转瞬而逝。 “傅鸢,你…” “翊王,你能做到的,若是兵部尚书一职被容少煊的人替掉,那一切还有什么意义?我相信,翊王殿下也绝不会让储君之位这么容易就坐稳了的。” 第183章 一江春水乱人心 男人轻笑一声,风华绝代,“你倒是会拢人心,那本王就多谢郡主的好意了。” 傅鸢笑笑,这算是成了。 这男人看着好像冷若冰霜,淡漠疏离,实际上诡谲谋略完全不输任何一个人,站在那不动就让人忌惮的人怎么可能手中什么底牌都没有呢? 她傅鸢重生而来虽知晓许多事,但这并不是她的底牌,物质上,她的底牌是钱,精神上,她的底牌是容翊。 “前些日子,鸢儿派人送了水忻玄饼,王爷吃着怎么样?口感如何?” 容翊勾了勾唇,“自然是不错的。” 这回答可真是对了傅鸢的心,于是她趁热打铁道:“王爷要是喜欢,派人知会鸢儿一声,很快就能给王爷送来。” 傅鸢无意中露了狗腿子习性,又是帮容翊安插人手,又是要再带吃食给他的,叫这没碰过女孩手的清冷男人也有些不知所言。 “郡主对谁都这般好吗?”男人略带疑惑,窥探人的鹰眸多了几分阴翳,仿佛只要她说出一个不合他意的字就会惹的他不快。 “当然不是,翊王殿下头一个。”傅鸢直视着男人的眼睛,坚定不移道。 这话惹的男人勾唇,居高临下的视线里又有几丝意味不明,大概是二十多年未从一个女子口中听到过这种话,竟有些措手不及。 生在皇家,早就看惯了勾心斗角,尔虞吾诈,今日你杀了人,明日就变成他杀了人,今日同你称兄道弟,明日便把你拉下深渊,他分明不信任何人的谄媚,不知怎的,眼前这个十五稚子却叫他生出不一样的感觉来。 “说出来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不可收回。”傅鸢不知道容翊是什么态度,只是这句话仿佛是在警告她? 容翊的忧心和警惕超乎常人这点傅鸢是明白的,无需多说什么,时间会证明一切,上一世她看不到身后的容翊,这一世,她要让他享尽好处和甜蜜。 傅鸢站起身,不染纤尘的小脸露出明朗一笑,“鸢儿自然是知道的,也叨扰多时,就不打扰了,免得耽误了翊王殿下之后招待门客。” 女子媚眼如丝,美的数不尽芳华,颦笑间露出的大方之态也是旁人难以效仿的。 容翊却笑意加深,闪过一抹自嘲,眼神深邃的望着女子方才坐的位置,果然还是稚子啊,他不过说了这么一句不带恐吓的话已经吓得她要离开了。 然而下一秒,手已经攀上门把的女子突然转头,清甜的声音传来,“对了,王爷送的万里江山图着实气魄,鸢儿将它挂在了店里,改日温尚书一事做完之后,鸢儿请王爷再去酒楼吃炙鹿肉。” 容翊心尖一荡,侧目,视线落到女子身上,片刻后,释然一笑,不刻意,不内收,恰到好处的浅笑,声音徐徐,缓缓流出,“郡主敲定主意,来府中通报一声即可。 傅鸢头一次见到容翊对她展露不带算计的笑,点了点头,出了房间。 一江春水乱人心。 第183章 一江春水乱人心 男人轻笑一声,风华绝代,“你倒是会拢人心,那本王就多谢郡主的好意了。” 傅鸢笑笑,这算是成了。 这男人看着好像冷若冰霜,淡漠疏离,实际上诡谲谋略完全不输任何一个人,站在那不动就让人忌惮的人怎么可能手中什么底牌都没有呢? 她傅鸢重生而来虽知晓许多事,但这并不是她的底牌,物质上,她的底牌是钱,精神上,她的底牌是容翊。 “前些日子,鸢儿派人送了水忻玄饼,王爷吃着怎么样?口感如何?” 容翊勾了勾唇,“自然是不错的。” 这回答可真是对了傅鸢的心,于是她趁热打铁道:“王爷要是喜欢,派人知会鸢儿一声,很快就能给王爷送来。” 傅鸢无意中露了狗腿子习性,又是帮容翊安插人手,又是要再带吃食给他的,叫这没碰过女孩手的清冷男人也有些不知所言。 “郡主对谁都这般好吗?”男人略带疑惑,窥探人的鹰眸多了几分阴翳,仿佛只要她说出一个不合他意的字就会惹的他不快。 “当然不是,翊王殿下头一个。”傅鸢直视着男人的眼睛,坚定不移道。 这话惹的男人勾唇,居高临下的视线里又有几丝意味不明,大概是二十多年未从一个女子口中听到过这种话,竟有些措手不及。 生在皇家,早就看惯了勾心斗角,尔虞吾诈,今日你杀了人,明日就变成他杀了人,今日同你称兄道弟,明日便把你拉下深渊,他分明不信任何人的谄媚,不知怎的,眼前这个十五稚子却叫他生出不一样的感觉来。 “说出来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不可收回。”傅鸢不知道容翊是什么态度,只是这句话仿佛是在警告她? 容翊的忧心和警惕超乎常人这点傅鸢是明白的,无需多说什么,时间会证明一切,上一世她看不到身后的容翊,这一世,她要让他享尽好处和甜蜜。 傅鸢站起身,不染纤尘的小脸露出明朗一笑,“鸢儿自然是知道的,也叨扰多时,就不打扰了,免得耽误了翊王殿下之后招待门客。” 女子媚眼如丝,美的数不尽芳华,颦笑间露出的大方之态也是旁人难以效仿的。 容翊却笑意加深,闪过一抹自嘲,眼神深邃的望着女子方才坐的位置,果然还是稚子啊,他不过说了这么一句不带恐吓的话已经吓得她要离开了。 然而下一秒,手已经攀上门把的女子突然转头,清甜的声音传来,“对了,王爷送的万里江山图着实气魄,鸢儿将它挂在了店里,改日温尚书一事做完之后,鸢儿请王爷再去酒楼吃炙鹿肉。” 容翊心尖一荡,侧目,视线落到女子身上,片刻后,释然一笑,不刻意,不内收,恰到好处的浅笑,声音徐徐,缓缓流出,“郡主敲定主意,来府中通报一声即可。 傅鸢头一次见到容翊对她展露不带算计的笑,点了点头,出了房间。 一江春水乱人心。 第184章 痛苦不亚于她 廊檐下,阿七和赵立各执一边,看到傅鸢出来阿七才迎上去。 “小姐,如何?翊王殿下可答应你的话?”傅鸢点点头,赵立过来,给她行了一个抱拳礼,便路过她进了容翊的房间。 有小厮引路带他们出了翊王府。 “小姐,你怎么和翊王待在一起这么久?阿七都有些担心。”马车上,阿七嗫嚅道。 “有什么可担心的?”傅鸢着实不解。 “那翊王一脸凶相,又有不好的传闻,每回阿七看他一眼都吓得哆嗦,生怕他伤害你。” 傅鸢把玩着腰间的随身玉佩,眼神笃定,“不妨事的,翊王最不会伤害我。” “小姐,你那么肯定?” “当然,阿七,你信我便是。” 临死前,望着一身戎装,满面惊诧和痛苦的容翊抱着她,悲戚的像个孩童,口中喃喃,“我来迟了…”无尽的悔恨和痛苦,也不亚于她的。 街边小贩叫卖,路上行人渐密,马车只得慢走,黄昏才到府中,因着季节的原因,天色已经昏沉沉的了,将府几房吃饭早,这会都已经收拾了。 薛姨娘身边的婆子替她摘洗,手中不停,嘴巴也不停,“薛娘子,方才洒扫过来,望见大小姐的马车刚进后院马棚里,满打满算的,又出去一整日。” 闭眼享受的薛姨娘一听这话,倏地睁眼,“又出去一日?”眼珠子转了转,“这贱蹄子到底去了哪里?该不会真的同太子游玩去了?” “老奴不知,二小姐前日还说大小姐说是与太子去游湖了,不知真假。” “这贱蹄子…”薛姨娘站起身在房中踱步,“这贱蹄子!我儿可怎么办?太子都几日不跟她联络感情,这皇宫也不是人人都能进的,该不会太子想负我儿?” “这,还得看二小姐的能耐才是,久不联络,感情总归会淡的。” “你明日去她院子里问问她的女使,看看能不能打听个什么出来。” “是。” 傅鸢前脚刚进锦园,后脚皎月立刻命人布了菜,“小姐,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晚?饭都没吃上。” 阿七开口道:“原本是能赶上吃饭的,偏偏集市今日人多,车夫不好赶马,只能慢慢悠悠的晃着回来了。” “害呀,今日逢了个节气,自然人多,小姐快些吃饭,可泡澡?我叫人去备。” 傅鸢接了筷子,“可以,今日也乏累,你去吩咐着,阿七同我坐下吃饭。” 傅柔一路急匆匆的从沁园走去了梅园,一进门,薛姨娘已经在床边洗脚了,只听傅柔一屁股坐在软垫上,气呼呼的,“我的亲娘!那贱人不知今日又去了哪里!回回都这么晚回来,今日更是连饭都赶不上吃!不知是不是和太子私会去了!” “你嚷嚷什么?我已经叫人明日悄悄去问问,你不要总是自乱了阵脚,好好想想该如何同太子勾搭。” “娘!”傅柔转过身子看她,“你叫我怎么做嘛!太子殿下深居东宫,我见一面都难,那傅鸢仗着得了官家的赏识,进出皇宫自由,不知道找了太子多少回了!” 第184章 痛苦不亚于她 廊檐下,阿七和赵立各执一边,看到傅鸢出来阿七才迎上去。 “小姐,如何?翊王殿下可答应你的话?”傅鸢点点头,赵立过来,给她行了一个抱拳礼,便路过她进了容翊的房间。 有小厮引路带他们出了翊王府。 “小姐,你怎么和翊王待在一起这么久?阿七都有些担心。”马车上,阿七嗫嚅道。 “有什么可担心的?”傅鸢着实不解。 “那翊王一脸凶相,又有不好的传闻,每回阿七看他一眼都吓得哆嗦,生怕他伤害你。” 傅鸢把玩着腰间的随身玉佩,眼神笃定,“不妨事的,翊王最不会伤害我。” “小姐,你那么肯定?” “当然,阿七,你信我便是。” 临死前,望着一身戎装,满面惊诧和痛苦的容翊抱着她,悲戚的像个孩童,口中喃喃,“我来迟了…”无尽的悔恨和痛苦,也不亚于她的。 街边小贩叫卖,路上行人渐密,马车只得慢走,黄昏才到府中,因着季节的原因,天色已经昏沉沉的了,将府几房吃饭早,这会都已经收拾了。 薛姨娘身边的婆子替她摘洗,手中不停,嘴巴也不停,“薛娘子,方才洒扫过来,望见大小姐的马车刚进后院马棚里,满打满算的,又出去一整日。” 闭眼享受的薛姨娘一听这话,倏地睁眼,“又出去一日?”眼珠子转了转,“这贱蹄子到底去了哪里?该不会真的同太子游玩去了?” “老奴不知,二小姐前日还说大小姐说是与太子去游湖了,不知真假。” “这贱蹄子…”薛姨娘站起身在房中踱步,“这贱蹄子!我儿可怎么办?太子都几日不跟她联络感情,这皇宫也不是人人都能进的,该不会太子想负我儿?” “这,还得看二小姐的能耐才是,久不联络,感情总归会淡的。” “你明日去她院子里问问她的女使,看看能不能打听个什么出来。” “是。” 傅鸢前脚刚进锦园,后脚皎月立刻命人布了菜,“小姐,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晚?饭都没吃上。” 阿七开口道:“原本是能赶上吃饭的,偏偏集市今日人多,车夫不好赶马,只能慢慢悠悠的晃着回来了。” “害呀,今日逢了个节气,自然人多,小姐快些吃饭,可泡澡?我叫人去备。” 傅鸢接了筷子,“可以,今日也乏累,你去吩咐着,阿七同我坐下吃饭。” 傅柔一路急匆匆的从沁园走去了梅园,一进门,薛姨娘已经在床边洗脚了,只听傅柔一屁股坐在软垫上,气呼呼的,“我的亲娘!那贱人不知今日又去了哪里!回回都这么晚回来,今日更是连饭都赶不上吃!不知是不是和太子私会去了!” “你嚷嚷什么?我已经叫人明日悄悄去问问,你不要总是自乱了阵脚,好好想想该如何同太子勾搭。” “娘!”傅柔转过身子看她,“你叫我怎么做嘛!太子殿下深居东宫,我见一面都难,那傅鸢仗着得了官家的赏识,进出皇宫自由,不知道找了太子多少回了!” 第185章 自乱阵脚 “行了,柔儿,你这急性子能不能改改?” 薛姨娘拿白帕擦了擦脚,也不免得有些嫌弃自己女儿这急性子。 傅柔没由来的被亲娘这么嫌弃,又徒生了几丝不快,“娘若是努力做了嫡母,那柔儿也不至于和傅鸢那厮缠斗!” “你!”薛姨娘叹了口气,“你那祖母看不上我,死活不让我做了正房,除非她死了,否则我一天都是妾室!” 傅柔又听薛姨娘这么说,当即更加生气,“祖母偏心,父亲也偏心,全都偏心那个贱蹄子!” “罢了,柔儿,一切等明日的打探,你不要给自己添了烦恼,太子说喜欢你,那也不会有假的。” 薛姨娘又想起一事,扔了帕子道:“过些日子不是还有赐酺宴呢?到时候你与太子殿下若能生米煮成熟饭,让他不得不娶你那就更好了,柔儿,你不要这时候犯了堵,坏了事!” 这头傅鸢什么都不晓得呢,美美的睡了一觉,第二日,起来督促几个女使把她的花花草草换一换,枯枝败叶,看着着实不景气。 薛姨娘身边的婆子给锦园一个干杂役的塞了些钱,要她去问问傅鸢身边的两个大女使傅鸢整日早出晚归是去了哪里。 这干杂役的问到了皎月头上,她对傅鸢的事一概不知,不如阿七知道的多,但大小姐吩咐过,若有人问她整日出门去了哪里,一概说她去了宫中见太子,于是她回道:八成是找太子殿下或进宫了,前些日子皇后不还请了大小姐? 皎月一句话,又叫二房翻天覆地。 丁旭等了四五天,日日心急如焚,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温睿明那边什么消息都没有,倒是他手里有万两白银,稍微不注意就是个死罪! 当初太子拉拢他,他心想若是日后能封个爵位,那他子孙后代还愁什么?只怕温睿明倒戈,再和太子合谋将他拖下马,然后太子再找个人接替兵部尚书的位置,这种念头一出,他是万般害怕! 门外来了人,跪地禀报,“尚书大人,还不曾有动静,滨州一切如常,大人…只怕这温睿明倒戈了…” 丁旭腿一软,栽倒在椅子上,瞳孔震颤,“怎么会这样?难不成太子是想要除掉我?” “大人,太子殿下让您一切如常。” “一切如常个屁!”丁旭一摔桌上的茶盏,碎片散了满地,“若温睿明倒戈太子,只怕你我一干人等的小命要丢了!” “尚,尚书大人,那…”前几日还能说出观察观察,这几日已经完全乱了阵脚。 “快,快去,将银两送走,送的越远越好!” “大人,现在不可,日头正大,只怕眼多,等夜深人静,我便派人将银两运走。” 丁旭被吓了好些日子,这银两不是小数目,一不留神就是掉脑袋的大事。 午夜,丁旭亲自监视,一箱箱的官银被拉出来放到板车上,准备运送到郊外的庄子里。 “动作快点!”丁旭不敢燃太多灯笼,生怕惊扰了周围的人家。 第185章 自乱阵脚 “行了,柔儿,你这急性子能不能改改?” 薛姨娘拿白帕擦了擦脚,也不免得有些嫌弃自己女儿这急性子。 傅柔没由来的被亲娘这么嫌弃,又徒生了几丝不快,“娘若是努力做了嫡母,那柔儿也不至于和傅鸢那厮缠斗!” “你!”薛姨娘叹了口气,“你那祖母看不上我,死活不让我做了正房,除非她死了,否则我一天都是妾室!” 傅柔又听薛姨娘这么说,当即更加生气,“祖母偏心,父亲也偏心,全都偏心那个贱蹄子!” “罢了,柔儿,一切等明日的打探,你不要给自己添了烦恼,太子说喜欢你,那也不会有假的。” 薛姨娘又想起一事,扔了帕子道:“过些日子不是还有赐酺宴呢?到时候你与太子殿下若能生米煮成熟饭,让他不得不娶你那就更好了,柔儿,你不要这时候犯了堵,坏了事!” 这头傅鸢什么都不晓得呢,美美的睡了一觉,第二日,起来督促几个女使把她的花花草草换一换,枯枝败叶,看着着实不景气。 薛姨娘身边的婆子给锦园一个干杂役的塞了些钱,要她去问问傅鸢身边的两个大女使傅鸢整日早出晚归是去了哪里。 这干杂役的问到了皎月头上,她对傅鸢的事一概不知,不如阿七知道的多,但大小姐吩咐过,若有人问她整日出门去了哪里,一概说她去了宫中见太子,于是她回道:八成是找太子殿下或进宫了,前些日子皇后不还请了大小姐? 皎月一句话,又叫二房翻天覆地。 丁旭等了四五天,日日心急如焚,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温睿明那边什么消息都没有,倒是他手里有万两白银,稍微不注意就是个死罪! 当初太子拉拢他,他心想若是日后能封个爵位,那他子孙后代还愁什么?只怕温睿明倒戈,再和太子合谋将他拖下马,然后太子再找个人接替兵部尚书的位置,这种念头一出,他是万般害怕! 门外来了人,跪地禀报,“尚书大人,还不曾有动静,滨州一切如常,大人…只怕这温睿明倒戈了…” 丁旭腿一软,栽倒在椅子上,瞳孔震颤,“怎么会这样?难不成太子是想要除掉我?” “大人,太子殿下让您一切如常。” “一切如常个屁!”丁旭一摔桌上的茶盏,碎片散了满地,“若温睿明倒戈太子,只怕你我一干人等的小命要丢了!” “尚,尚书大人,那…”前几日还能说出观察观察,这几日已经完全乱了阵脚。 “快,快去,将银两送走,送的越远越好!” “大人,现在不可,日头正大,只怕眼多,等夜深人静,我便派人将银两运走。” 丁旭被吓了好些日子,这银两不是小数目,一不留神就是掉脑袋的大事。 午夜,丁旭亲自监视,一箱箱的官银被拉出来放到板车上,准备运送到郊外的庄子里。 “动作快点!”丁旭不敢燃太多灯笼,生怕惊扰了周围的人家。 第186章 暗处势力 一车车装好了,待板车要走时,不知从哪里窜出来许多的人,一下拦住了他们。 丁旭被这些身穿护甲服的人震慑住了,半晌说不出话,全身打着哆嗦。 红甲胄金吾卫,皇帝的亲卫。 “速速缉拿罪臣丁旭!” 丁旭两腿一软,噗通跪在了地上,“不要,不要,不要抓我,我错了…” 兵部尚书丁旭家中搜刮万两白银,全是印了字的官银,当天夜里就自刎在狱中,还没来得及审问。 温睿明听信了傅鸢的话,日夜在丁旭府外监视,果然在当天夜里发现丁旭转移官银,于是快马加鞭禀报了皇帝,皇帝震怒,派出金吾卫前去抓捕丁旭。 “死了?”傅鸢听到这个消息时片刻震惊后恢复正常,“这么迅速?” “的确是这样,阿七看了布告,今早上刚贴的,还未来得及审讯呢!” “恐怕是有人心虚了。” “小姐的意思是?太子暗中灭口?” 傅鸢捏着茶杯,神色自若,点了点头,“不可否认,容少煊的动作也太快了,竟然能迅速得到消息。” 深夜送进大牢,密不可破的金吾卫收监处还能取了丁旭的性命,容少煊的势力或许已经蔓延到了皇帝的根。 兵部尚书一事,武烈帝震怒,朝中上下无人敢发声,整个早朝都死气沉沉。 “难道只有温爱卿察觉到此事?旁的都是死人吗?朕要你们有何用!” 白银万两,怎么就到了兵部尚书的手中? 容少歌会心一笑,意味深长的视线望向坦荡站着的容少煊。 “父皇!是儿臣管控不利!儿臣暂代吏部尚书一职,却未能发现六部异心,儿臣愿父皇降罪!” 容少煊不得不站出来洗一洗这身上的嫌疑。 武烈帝不着痕迹的敛了视线,方才还震怒的脸上因着太子站出来稍微有了缓和。 容少煊愿意站出来,六部其他人还怎么敢留在原地?若不同出来,只怕日后太子下一个要除的就是他们。 罪人已死,抄了家,再加上容少煊为首的另外几个尚书都出来领罪,才平息了武烈帝的怒火,六部其他人跟着罚了俸禄以示警告。 皇帝派了金吾卫的人接替了兵部尚书,只是,那个接替的金吾卫也被容翊替换了。 金吾卫是皇帝亲信,容少煊自然不可能怀疑,认了这栽。 “先是银矿!继而又是兵部尚书!煊儿,到底是谁设了这局引你往下跳?”皇后看的透彻,原本都是志在必得,收入囊中的事,现在竟然一件都未做成,且设计的精妙绝伦,无法追究其根本。 容少煊负手在慈坤宫来回踱步,现在仿佛有一势力在暗处,一点一点的蚕食他。 “到底是容少歌还是其他人,煊儿暂时不知,日后煊儿会更加小心谨慎,母后放心!” “煊儿!你叫本宫如何放心?金吾卫都能惊动,若是你父皇的手笔…那只怕你的储君之位…” 皇后惊恐万状,倒吸一口凉气,颤抖着吐出,帕子遮了被口脂覆盖的唇瓣,全身都在小幅度颤栗。 第186章 暗处势力 一车车装好了,待板车要走时,不知从哪里窜出来许多的人,一下拦住了他们。 丁旭被这些身穿护甲服的人震慑住了,半晌说不出话,全身打着哆嗦。 红甲胄金吾卫,皇帝的亲卫。 “速速缉拿罪臣丁旭!” 丁旭两腿一软,噗通跪在了地上,“不要,不要,不要抓我,我错了…” 兵部尚书丁旭家中搜刮万两白银,全是印了字的官银,当天夜里就自刎在狱中,还没来得及审问。 温睿明听信了傅鸢的话,日夜在丁旭府外监视,果然在当天夜里发现丁旭转移官银,于是快马加鞭禀报了皇帝,皇帝震怒,派出金吾卫前去抓捕丁旭。 “死了?”傅鸢听到这个消息时片刻震惊后恢复正常,“这么迅速?” “的确是这样,阿七看了布告,今早上刚贴的,还未来得及审讯呢!” “恐怕是有人心虚了。” “小姐的意思是?太子暗中灭口?” 傅鸢捏着茶杯,神色自若,点了点头,“不可否认,容少煊的动作也太快了,竟然能迅速得到消息。” 深夜送进大牢,密不可破的金吾卫收监处还能取了丁旭的性命,容少煊的势力或许已经蔓延到了皇帝的根。 兵部尚书一事,武烈帝震怒,朝中上下无人敢发声,整个早朝都死气沉沉。 “难道只有温爱卿察觉到此事?旁的都是死人吗?朕要你们有何用!” 白银万两,怎么就到了兵部尚书的手中? 容少歌会心一笑,意味深长的视线望向坦荡站着的容少煊。 “父皇!是儿臣管控不利!儿臣暂代吏部尚书一职,却未能发现六部异心,儿臣愿父皇降罪!” 容少煊不得不站出来洗一洗这身上的嫌疑。 武烈帝不着痕迹的敛了视线,方才还震怒的脸上因着太子站出来稍微有了缓和。 容少煊愿意站出来,六部其他人还怎么敢留在原地?若不同出来,只怕日后太子下一个要除的就是他们。 罪人已死,抄了家,再加上容少煊为首的另外几个尚书都出来领罪,才平息了武烈帝的怒火,六部其他人跟着罚了俸禄以示警告。 皇帝派了金吾卫的人接替了兵部尚书,只是,那个接替的金吾卫也被容翊替换了。 金吾卫是皇帝亲信,容少煊自然不可能怀疑,认了这栽。 “先是银矿!继而又是兵部尚书!煊儿,到底是谁设了这局引你往下跳?”皇后看的透彻,原本都是志在必得,收入囊中的事,现在竟然一件都未做成,且设计的精妙绝伦,无法追究其根本。 容少煊负手在慈坤宫来回踱步,现在仿佛有一势力在暗处,一点一点的蚕食他。 “到底是容少歌还是其他人,煊儿暂时不知,日后煊儿会更加小心谨慎,母后放心!” “煊儿!你叫本宫如何放心?金吾卫都能惊动,若是你父皇的手笔…那只怕你的储君之位…” 皇后惊恐万状,倒吸一口凉气,颤抖着吐出,帕子遮了被口脂覆盖的唇瓣,全身都在小幅度颤栗。 第187章 二桃杀三士 “母后!您不要自己吓自己,朝中时局动荡,亲战派时不时挑拨父皇和蛮荒动兵,再加上容翊回京,这种时候除掉一部之首,不是明智之举,所以,不是父皇。” 容少煊望着干净澄澈的杯中水,细细分析,“母后,你说会不会是容翊?” 皇后坐在榻上,神情倦怠,半边身子靠在矮桌上,“不论是不是他,你都要极其小心了,当年太上皇那事,只怕他有所察觉迁怒于你。” “察觉又如何?不过是败军之将,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 朔风一路进了翊王府,手里拿着佩剑,容翊在书房,通报了之后他才进了门。 “王爷,丁旭死了。” 朔风的话一点没让红木椅上端正作画的男人有一点动静,反倒一派安然,素淡无讶,毫不在意的问了一句,“何时死的?” “昧旦。” “他是必有一死的,只是可惜了皇兄还没来得及问询。”容翊丢下狼毫,白布揩了揩白净的手指,桌面上一副千山暮雪图赫然映入眼帘。 “只怕明明是郡主手笔旁人会怀疑到您头上。” “我们得了便宜,怀疑就怀疑罢。”容翊将图拿起来放在窗边,“如何?” 朔风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画。 “王爷的画从来都是价值连城,自然是好看的,王爷要送给谁?” “下一个药馆。” “下一个药馆?”朔风有些不解,“是送给郡主?” 容翊视线在画上,并未将朔风的话尽数听进去,只自顾自问道:“药馆挂这雪山画是不是不合时宜?” 朔风笑了笑,“不会,朔风觉得越好看越好,管它合不合时宜,况且出自王爷之手,这可不是哪个药馆都能享受的。” 容翊将画放下重新压好,这才问了正事,“兵部尚书一职,我皇兄可另选了?” “王爷,选了,您和郡主猜的极对,庄太师接管此事,在金吾卫中挑选。” “还有一事,王爷日前让我弃寻风铃子的下落,但这人行踪诡秘,前些日子有人在荆州看见他,荆州的暗卫出动时,他又不见了。” “不愧是叫风铃子,一点风吹就能伺机而逃。” “王爷,朝中虎视眈眈,这次兵部尚书一事惊动了金吾卫,可皇帝似乎信了丁旭是自刎而死,其背后的起因和幕后操控者反倒逃过一劫。” “皇兄一贯喜欢二桃杀三士,丁旭虽说是朝廷命官,实则早就归顺了太后,太后手拿玉玺,干政多时,皇兄心里那点母子情早就消磨殆尽,”容翊缓步走到窗边,俊逸独华,“除了丁旭安插亲卫,震慑太后,断了太子笼络六部之心,这一计只怕谁都察觉不出来,太子只会怀疑上刚入京的我,或是其他亲王皇子。” “难怪,官银失踪那段时日谣言四起,皇帝却不问世事,原来是算计这个,估计皇帝到现在都没料到是郡主给温尚书出的主意,兵部尚书也被我们的人替换。”朔风了然道。 “对于皇兄来说,结果是一样的。” 第187章 二桃杀三士 “母后!您不要自己吓自己,朝中时局动荡,亲战派时不时挑拨父皇和蛮荒动兵,再加上容翊回京,这种时候除掉一部之首,不是明智之举,所以,不是父皇。” 容少煊望着干净澄澈的杯中水,细细分析,“母后,你说会不会是容翊?” 皇后坐在榻上,神情倦怠,半边身子靠在矮桌上,“不论是不是他,你都要极其小心了,当年太上皇那事,只怕他有所察觉迁怒于你。” “察觉又如何?不过是败军之将,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 朔风一路进了翊王府,手里拿着佩剑,容翊在书房,通报了之后他才进了门。 “王爷,丁旭死了。” 朔风的话一点没让红木椅上端正作画的男人有一点动静,反倒一派安然,素淡无讶,毫不在意的问了一句,“何时死的?” “昧旦。” “他是必有一死的,只是可惜了皇兄还没来得及问询。”容翊丢下狼毫,白布揩了揩白净的手指,桌面上一副千山暮雪图赫然映入眼帘。 “只怕明明是郡主手笔旁人会怀疑到您头上。” “我们得了便宜,怀疑就怀疑罢。”容翊将图拿起来放在窗边,“如何?” 朔风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画。 “王爷的画从来都是价值连城,自然是好看的,王爷要送给谁?” “下一个药馆。” “下一个药馆?”朔风有些不解,“是送给郡主?” 容翊视线在画上,并未将朔风的话尽数听进去,只自顾自问道:“药馆挂这雪山画是不是不合时宜?” 朔风笑了笑,“不会,朔风觉得越好看越好,管它合不合时宜,况且出自王爷之手,这可不是哪个药馆都能享受的。” 容翊将画放下重新压好,这才问了正事,“兵部尚书一职,我皇兄可另选了?” “王爷,选了,您和郡主猜的极对,庄太师接管此事,在金吾卫中挑选。” “还有一事,王爷日前让我弃寻风铃子的下落,但这人行踪诡秘,前些日子有人在荆州看见他,荆州的暗卫出动时,他又不见了。” “不愧是叫风铃子,一点风吹就能伺机而逃。” “王爷,朝中虎视眈眈,这次兵部尚书一事惊动了金吾卫,可皇帝似乎信了丁旭是自刎而死,其背后的起因和幕后操控者反倒逃过一劫。” “皇兄一贯喜欢二桃杀三士,丁旭虽说是朝廷命官,实则早就归顺了太后,太后手拿玉玺,干政多时,皇兄心里那点母子情早就消磨殆尽,”容翊缓步走到窗边,俊逸独华,“除了丁旭安插亲卫,震慑太后,断了太子笼络六部之心,这一计只怕谁都察觉不出来,太子只会怀疑上刚入京的我,或是其他亲王皇子。” “难怪,官银失踪那段时日谣言四起,皇帝却不问世事,原来是算计这个,估计皇帝到现在都没料到是郡主给温尚书出的主意,兵部尚书也被我们的人替换。”朔风了然道。 “对于皇兄来说,结果是一样的。” 第188章 妻不如妾 温睿明在府上办了宴席,邀请傅鸢前来,宴席是悄悄置办的,毕竟官员不好和郡主走的太近,况且傅鸢还和太子有婚约在身。他自己还好,不在意谣言,就怕有人嘀咕郡主的不是。 没过几日,是廉向雪的生辰,定北侯竟然要大办,帖子都送到了傅鸢跟前。 “按理说这刚和离的女子不应该这么大大方方才是啊,定北侯怎么要大办?竟然还请了不少人,这不就昭告天下我不要这脸面吗?” 阿七熨着衣裳,时不时同不远处看书的傅鸢唠上两句嗑。 只见清幽素裹的女子,纤纤细手翻开一页,浅粉的唇瓣漫不经心的开合,“不过是和离,况且是三皇子有错在先,何来定北侯不要这脸面。” “可高门贵女的,都嫁人了,又被和离,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嘛?” “该怎么过就怎么过,我倒是佩服廉向雪有这魄力。” “小姐,你说这三皇子铁定是不会去了,会有其他的皇子去吗?这去了不就是在打三皇子的脸?” “去不去是旁人的自由。” “那,小姐,你去吗?” “定北侯府,也是功绩赫赫,定北侯亲自送来将军府的拜帖,怎么都要去一去的。”傅鸢饮了一口茶水,“再说,与定北侯府交往的时机不多,没有多少人会因为定北侯嫡女和一个无实权的三皇子一桩和离的婚姻而不愿和定北侯府交往。” “依我看,容景焕沾了不少廉向雪的光,现在和离,损失最大的还是他三皇子。” 上一世,容景焕和廉向雪两人就是结婚不久后和离,她记得她死前两人也没复合。 “那这三皇子属实有点不知好歹了。”阿七道。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傅鸢一番话逗得阿七哈哈笑。 “昨日祖母要我们每个人将夫子布置的居学拿给她看,不知现在看的怎么样了。” “小姐是在担心?” “倒也不是,祖母向来严厉,不论多好的居学她都是要砥砺说教一番的。” 正聊着,葳蕤堂的严妈妈就过来锦园找傅鸢过去。 府里几个孩子都进了老太太的院子,在前厅站着,等老太太发话。 相比于身量笔直面色如常的傅鸢,傅柔是百般焦灼,又是摸摸头发,又是点点脚的。三房两个到底年纪小,看着老太太有些发怵。 “你们的居学我都看了。”老太太终于发话了,满头银发梳的一丝不乱,一双深潭似的眼睛望着几个孩童,八宝云锦褙袄新亮,越发和不苟言笑的脸形成鲜明对比。 “除了傅鸢的,其他几个,都是不过关的。”老太太细细翻着其中一个人的,“字迹工整是基本,但逻辑凌乱,词句不通,随意堆砌一些华丽的词藻在上面就可以了,却没有自己的见解,在我这里,这和抄写没什么两样。” 一听抄写两字,傅柔很是不服气,“祖母,我都是自己写的,从未抄写过旁人的。” “你莫说,你将旁人的词句摘头去尾,只拿中间段,一般人看不出来,但凡学识渊博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第188章 妻不如妾 温睿明在府上办了宴席,邀请傅鸢前来,宴席是悄悄置办的,毕竟官员不好和郡主走的太近,况且傅鸢还和太子有婚约在身。他自己还好,不在意谣言,就怕有人嘀咕郡主的不是。 没过几日,是廉向雪的生辰,定北侯竟然要大办,帖子都送到了傅鸢跟前。 “按理说这刚和离的女子不应该这么大大方方才是啊,定北侯怎么要大办?竟然还请了不少人,这不就昭告天下我不要这脸面吗?” 阿七熨着衣裳,时不时同不远处看书的傅鸢唠上两句嗑。 只见清幽素裹的女子,纤纤细手翻开一页,浅粉的唇瓣漫不经心的开合,“不过是和离,况且是三皇子有错在先,何来定北侯不要这脸面。” “可高门贵女的,都嫁人了,又被和离,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嘛?” “该怎么过就怎么过,我倒是佩服廉向雪有这魄力。” “小姐,你说这三皇子铁定是不会去了,会有其他的皇子去吗?这去了不就是在打三皇子的脸?” “去不去是旁人的自由。” “那,小姐,你去吗?” “定北侯府,也是功绩赫赫,定北侯亲自送来将军府的拜帖,怎么都要去一去的。”傅鸢饮了一口茶水,“再说,与定北侯府交往的时机不多,没有多少人会因为定北侯嫡女和一个无实权的三皇子一桩和离的婚姻而不愿和定北侯府交往。” “依我看,容景焕沾了不少廉向雪的光,现在和离,损失最大的还是他三皇子。” 上一世,容景焕和廉向雪两人就是结婚不久后和离,她记得她死前两人也没复合。 “那这三皇子属实有点不知好歹了。”阿七道。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傅鸢一番话逗得阿七哈哈笑。 “昨日祖母要我们每个人将夫子布置的居学拿给她看,不知现在看的怎么样了。” “小姐是在担心?” “倒也不是,祖母向来严厉,不论多好的居学她都是要砥砺说教一番的。” 正聊着,葳蕤堂的严妈妈就过来锦园找傅鸢过去。 府里几个孩子都进了老太太的院子,在前厅站着,等老太太发话。 相比于身量笔直面色如常的傅鸢,傅柔是百般焦灼,又是摸摸头发,又是点点脚的。三房两个到底年纪小,看着老太太有些发怵。 “你们的居学我都看了。”老太太终于发话了,满头银发梳的一丝不乱,一双深潭似的眼睛望着几个孩童,八宝云锦褙袄新亮,越发和不苟言笑的脸形成鲜明对比。 “除了傅鸢的,其他几个,都是不过关的。”老太太细细翻着其中一个人的,“字迹工整是基本,但逻辑凌乱,词句不通,随意堆砌一些华丽的词藻在上面就可以了,却没有自己的见解,在我这里,这和抄写没什么两样。” 一听抄写两字,傅柔很是不服气,“祖母,我都是自己写的,从未抄写过旁人的。” “你莫说,你将旁人的词句摘头去尾,只拿中间段,一般人看不出来,但凡学识渊博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第189章 定北侯府大办生辰宴会 “柔儿,并不是旁人的就是最好的,要学会自己去创造,不可抢夺别人的。” 老太太声音迷哑,说着诗词,却点着旁的事。 傅鸢恍然,原来祖母在很早的时候就嘱托过傅柔,察觉的那样早,想必其中的阻拦也不少,却还是没能够阻止傅柔攀附容少煊。 “祖母,可华丽的词藻任谁都喜欢的,喜欢哪能不拿来用呢?又没有律法规定不可以,就因为他先写了这个词藻,我想到了这个词藻再想写就变成抢夺了?” 傅柔说的都是歪理,想必薛姨娘骨子里那种勾栏妓女的做派已经完全教授给傅柔了,真是可悲可叹。 “遵守律法只是品行道德的基础,抢夺他人的东西不论是不是喜欢,都是不道德,都是无耻的,柔妹妹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还是说柔妹妹就喜欢别人的东西?” 傅鸢侧目,眸光微冷,一番话说完,旁人再看过去,喜怒不形于色,狭长的凤眼雍容华贵,窥探洞察一切。 傅柔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听不出这话的意思?偏偏听出来也不好反驳,堂上坐着老太太,薛姨娘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在老太太面前同傅鸢争吵,她也就闷声认了这气。 傅家祖母见傅柔静了声,于是继续讲其他人的居学情况。 傅鸢本以为傅柔会同她说上两句,不曾想竟然就这么闷闷的认了。 定北侯府逢十二办的生辰宴会,偌大的宅子张灯结彩,办就算了,还要大办,十有八九是想要打皇室的脸面。 门口不少世家贵族的小姐都来了,慈嘉县主排场太大,堵在府门前搞得水泄不通。 傅鸢坐在马车里,透过窗户向外望着,突然望见一顶黑纹顶,看样子是宫中马车,“三皇子也来凑热闹。” 阿七顺着目光望过去,“不对啊,三皇子来干什么?着实看不懂了,在一块儿的时候不珍惜,偏偏和离了又来纠缠,这种人就算身份尊贵也叫人作恶。” 下了马车,进了门,人多热闹,果然和她猜的一样,根本没人会因为一桩婚事不同定北侯府来往。 流水的宴席,玩乐的玩乐,府里醒目处还搭了戏台子,一进垂花门就能望见,因着侯府大的很,戏台子搭的也大,不至于拥拥挤挤。 前后两个庭院,流水的席子长桌摆了两个,席面上吃致,吃够了还能去跨院玩一些小游戏,大有大的好处。 傅柔也跟着来,那容少煊肯定也要来的,果然在坐席面时看见容少煊通过过厅去男子席面坐着。 “郡主姑娘,”定北侯府正室夫人一看见她就过来招呼她,热切难挡,“长这般大了,真是出落的亭亭玉立,和林娘子一模一样!” 定北侯夫人拉着傅鸢寒暄,身旁站着的雍王妃也随口附和,“到底是美人胚子,母亲生的一副花容月貌,女儿也这般漂亮。” “年方多少了?可及笄?” 傅鸢一一回答,直到后来席面上过来攀谈的多了,她拉着阿七去玩了樗蒲。 第189章 定北侯府大办生辰宴会 “柔儿,并不是旁人的就是最好的,要学会自己去创造,不可抢夺别人的。” 老太太声音迷哑,说着诗词,却点着旁的事。 傅鸢恍然,原来祖母在很早的时候就嘱托过傅柔,察觉的那样早,想必其中的阻拦也不少,却还是没能够阻止傅柔攀附容少煊。 “祖母,可华丽的词藻任谁都喜欢的,喜欢哪能不拿来用呢?又没有律法规定不可以,就因为他先写了这个词藻,我想到了这个词藻再想写就变成抢夺了?” 傅柔说的都是歪理,想必薛姨娘骨子里那种勾栏妓女的做派已经完全教授给傅柔了,真是可悲可叹。 “遵守律法只是品行道德的基础,抢夺他人的东西不论是不是喜欢,都是不道德,都是无耻的,柔妹妹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还是说柔妹妹就喜欢别人的东西?” 傅鸢侧目,眸光微冷,一番话说完,旁人再看过去,喜怒不形于色,狭长的凤眼雍容华贵,窥探洞察一切。 傅柔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听不出这话的意思?偏偏听出来也不好反驳,堂上坐着老太太,薛姨娘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在老太太面前同傅鸢争吵,她也就闷声认了这气。 傅家祖母见傅柔静了声,于是继续讲其他人的居学情况。 傅鸢本以为傅柔会同她说上两句,不曾想竟然就这么闷闷的认了。 定北侯府逢十二办的生辰宴会,偌大的宅子张灯结彩,办就算了,还要大办,十有八九是想要打皇室的脸面。 门口不少世家贵族的小姐都来了,慈嘉县主排场太大,堵在府门前搞得水泄不通。 傅鸢坐在马车里,透过窗户向外望着,突然望见一顶黑纹顶,看样子是宫中马车,“三皇子也来凑热闹。” 阿七顺着目光望过去,“不对啊,三皇子来干什么?着实看不懂了,在一块儿的时候不珍惜,偏偏和离了又来纠缠,这种人就算身份尊贵也叫人作恶。” 下了马车,进了门,人多热闹,果然和她猜的一样,根本没人会因为一桩婚事不同定北侯府来往。 流水的宴席,玩乐的玩乐,府里醒目处还搭了戏台子,一进垂花门就能望见,因着侯府大的很,戏台子搭的也大,不至于拥拥挤挤。 前后两个庭院,流水的席子长桌摆了两个,席面上吃致,吃够了还能去跨院玩一些小游戏,大有大的好处。 傅柔也跟着来,那容少煊肯定也要来的,果然在坐席面时看见容少煊通过过厅去男子席面坐着。 “郡主姑娘,”定北侯府正室夫人一看见她就过来招呼她,热切难挡,“长这般大了,真是出落的亭亭玉立,和林娘子一模一样!” 定北侯夫人拉着傅鸢寒暄,身旁站着的雍王妃也随口附和,“到底是美人胚子,母亲生的一副花容月貌,女儿也这般漂亮。” “年方多少了?可及笄?” 傅鸢一一回答,直到后来席面上过来攀谈的多了,她拉着阿七去玩了樗蒲。 第190章 争吵 雍王之女慈嘉县主同寿康伯爵府的嫡女乐凌雪是好姐妹,两人正玩着投壶,慈嘉县主除了得理不饶人,玩投壶却是一等一的好手,因而周围聚了不少围观的。 “要说这定北侯府嫡女过生辰,嫡女却不见了踪影,这廉向雪是也觉着自己没什么脸面?”慈嘉手里拿着一支箭矢,正准备往里投,周围都是人,却自顾自的同乐凌雪聊天似的说这话。 “当然了,被三皇子不要的弃妇,哪敢出来抛头露面?也不怕旁人笑话。” “得了侯爷的光,我皇帝叔父许了旨意,不曾想廉向雪这般出尔反尔,当面欺辱我三皇表兄,今日竟还有脸来过这生辰,要不是定北侯亲自去请的雍王府,我才不会来呢。” 这番话说的是不入耳,周围小姐夫人也都觉得不妥,奈何这县主名头大,不敢上前阻拦。 越是没人说话,慈嘉县主的声音就越是大,廉向雪的妹妹廉未之恰好路过这处偏院,一下听到了这番话,当即撒了手,礼仪也不顾了,忙过去盘问。 “慈嘉县主这是什么意思!不肯来我定北侯府就不要来!何必来了之后又说这么道貌岸然的话?听着直教人恶心!”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跟我这么说话?” 慈嘉县主一开始不知道她是谁,直到身边有人提醒说是定北侯夫人的二女儿,即使这样,她也全然不屑,“你姐姐上赶着来我皇室做妾室,哭着喊着求人,现在被休了还好意思大办生辰宴会,真是不要脸至极!” 廉未之听了这话,登时怒意腾腾,今日不吵一架是难平愤恨了。 “你这么侮辱我姐姐,你那三皇表兄又是什么好东西?光天化日的搂着妓女去马场丢人现眼,我姐姐要求和离怎么了?有什么错!关你什么事?你是得了眼瞎心盲症了?听不见看不见全凭臆想了!?” “你!你敢骂我!” 那边吵吵嚷嚷,引起了傅鸢的注意,“阿七,那头是怎么了?” “小姐,咱去瞧瞧?” 靠近了才听见原来是吵架了。 “小姐,这慈嘉县主怎么这般霸道?在旁人家里就开始作妖了?”阿七靠近傅鸢的耳朵道。 “雍王的独生女,娇生惯养出来的,除了皇室,怕是王爵之下都不怕的。” “哦~也不怕惹了定北侯府,导致和雍王府反目吗?” “不是说了,娇生惯养出来的,懂个什么?只想着一时逞能,逞逞威风。” 吵的愈发大,女使去叫了人,雍王妃和定北侯夫人过来听见两个高门贵女这般吵架,当即面上挂不住,一边一个喊了几个女使将人拖走了。 定北侯夫人留下遣散众人,道歉的道歉,但这事儿已经拿到了明面上,这脸面也算是丢了个干净。 原本想趁着生辰宴告诉众人他们定北侯府不稀罕三皇子,不稀罕皇室,又被慈嘉县主这么一搅和,如今这生辰宴办的叫众人尴尬不已。 “只怕这仇算是结下了。”傅鸢转头愈走,一眼瞧见耳房门口站着三皇子,面色蜡黄蜡黄的,方才两个女子吵架怕是听了干净。 第190章 争吵 雍王之女慈嘉县主同寿康伯爵府的嫡女乐凌雪是好姐妹,两人正玩着投壶,慈嘉县主除了得理不饶人,玩投壶却是一等一的好手,因而周围聚了不少围观的。 “要说这定北侯府嫡女过生辰,嫡女却不见了踪影,这廉向雪是也觉着自己没什么脸面?”慈嘉手里拿着一支箭矢,正准备往里投,周围都是人,却自顾自的同乐凌雪聊天似的说这话。 “当然了,被三皇子不要的弃妇,哪敢出来抛头露面?也不怕旁人笑话。” “得了侯爷的光,我皇帝叔父许了旨意,不曾想廉向雪这般出尔反尔,当面欺辱我三皇表兄,今日竟还有脸来过这生辰,要不是定北侯亲自去请的雍王府,我才不会来呢。” 这番话说的是不入耳,周围小姐夫人也都觉得不妥,奈何这县主名头大,不敢上前阻拦。 越是没人说话,慈嘉县主的声音就越是大,廉向雪的妹妹廉未之恰好路过这处偏院,一下听到了这番话,当即撒了手,礼仪也不顾了,忙过去盘问。 “慈嘉县主这是什么意思!不肯来我定北侯府就不要来!何必来了之后又说这么道貌岸然的话?听着直教人恶心!”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跟我这么说话?” 慈嘉县主一开始不知道她是谁,直到身边有人提醒说是定北侯夫人的二女儿,即使这样,她也全然不屑,“你姐姐上赶着来我皇室做妾室,哭着喊着求人,现在被休了还好意思大办生辰宴会,真是不要脸至极!” 廉未之听了这话,登时怒意腾腾,今日不吵一架是难平愤恨了。 “你这么侮辱我姐姐,你那三皇表兄又是什么好东西?光天化日的搂着妓女去马场丢人现眼,我姐姐要求和离怎么了?有什么错!关你什么事?你是得了眼瞎心盲症了?听不见看不见全凭臆想了!?” “你!你敢骂我!” 那边吵吵嚷嚷,引起了傅鸢的注意,“阿七,那头是怎么了?” “小姐,咱去瞧瞧?” 靠近了才听见原来是吵架了。 “小姐,这慈嘉县主怎么这般霸道?在旁人家里就开始作妖了?”阿七靠近傅鸢的耳朵道。 “雍王的独生女,娇生惯养出来的,除了皇室,怕是王爵之下都不怕的。” “哦~也不怕惹了定北侯府,导致和雍王府反目吗?” “不是说了,娇生惯养出来的,懂个什么?只想着一时逞能,逞逞威风。” 吵的愈发大,女使去叫了人,雍王妃和定北侯夫人过来听见两个高门贵女这般吵架,当即面上挂不住,一边一个喊了几个女使将人拖走了。 定北侯夫人留下遣散众人,道歉的道歉,但这事儿已经拿到了明面上,这脸面也算是丢了个干净。 原本想趁着生辰宴告诉众人他们定北侯府不稀罕三皇子,不稀罕皇室,又被慈嘉县主这么一搅和,如今这生辰宴办的叫众人尴尬不已。 “只怕这仇算是结下了。”傅鸢转头愈走,一眼瞧见耳房门口站着三皇子,面色蜡黄蜡黄的,方才两个女子吵架怕是听了干净。 第191章 闹事 傅鸢没有将视线多停留在男人身上,转而带着阿七去了席面。 失去了才知道珍惜,人的本性。 “小姐,你说定北侯和雍王府这事要怎么处理?” “定北侯不是好惹的,廉向雪这事就能看出来,背地里说一些诋毁的话可以,但在定北侯府上,众人都在的时候讲,那可是狠狠打了定北侯的脸,要知道这生辰宴可是定北侯办来挑衅皇家的,如今被慈嘉县主这么一搅和…” 阿七了然的点点头,“看来难办,就看两家哪家大度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定北侯府门口来了一个女子,嚷嚷着要见廉向雪。 光天化日之下,也不能就这么把人打走,那女子也是有备而来,一路嚎过来,惹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聚集在定北侯府门口。 “我就见一面!我就见一面廉家大小姐,我求求她给我一条生路…” 傅鸢和阿七还没坐上席面呢,又被门口的事吸引了注意。 绕到门口仔细一看,竟然是芮姬。 “怎么是她?小姐,这也太不要脸了!”阿七怒骂道。 “求定北侯老爷开恩,夫人开恩,让我见一面廉大姑娘,求廉大姑娘放我一条生路!” 众人围在门口,前头是王公贵胄,后头是平民百姓,把定北侯府围的水泄不通,只看着这芮姬哭爹喊娘。 “你赶紧走!我家小姐怎么可能见你!”小厮苦着脸,无奈的驱赶,奈何这芮姬抱着柱子,一有人过来她就喊非礼,侮辱旁人,闹的谁也不敢动。 傅鸢旁边的女子不知是哪家的姑娘,小声笑道:“今日这一趟来的可真值,热闹管够。”这话说完,跟她一起来的贵妇也捂嘴笑。 三皇子站在人群中,刚准备将芮姬拽走,不曾想拐角处,一个唇红肌白的女子走了过来,她穿着一袭针绣染织图案雨花锦,红玉耳铛轻轻摆动,身段纤瘦,面目沉寂,好看的杏眼透着凌厉,容景焕刚要开口叫她,就被女子无视过去了。 容景焕抿了唇,面色带着难堪,甩了甩袖子跟在女子身后。 众人身后,一道清音响起,“谁要见我?” 廉向雪徐徐走到芮姬的不远处。 定北侯原本想直接将人打发了,不曾想女儿竟然出去了,当即摔了茶盏,茶叶溅到了大夫人的翘头鞋上。 傅鸢站在她侧边,刚好能够看清女子的表情,无波无澜,犹如死水,眼里光芒微弱,看着芮姬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芮姬一看见廉向雪出来,忙跪过去,“廉大姑娘,你与三皇子已经和离,按理说不应该与三皇子过多来往,三皇子赎了我的身,也许诺给我一个名分,还请廉姑娘看在芮姬是个可怜人的份上,不要再缠着三皇子了…” 容景焕剑眉皱了皱,冲出人群指着芮姬,“本皇子替你赎身那是见你可怜!你来这里闹什么!赶紧滚!” “那,那三皇子说要给我一个名分…芮姬卖艺不卖身,清清白白的给了三皇子…三皇子难道这么待我吗?” 第191章 闹事 傅鸢没有将视线多停留在男人身上,转而带着阿七去了席面。 失去了才知道珍惜,人的本性。 “小姐,你说定北侯和雍王府这事要怎么处理?” “定北侯不是好惹的,廉向雪这事就能看出来,背地里说一些诋毁的话可以,但在定北侯府上,众人都在的时候讲,那可是狠狠打了定北侯的脸,要知道这生辰宴可是定北侯办来挑衅皇家的,如今被慈嘉县主这么一搅和…” 阿七了然的点点头,“看来难办,就看两家哪家大度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定北侯府门口来了一个女子,嚷嚷着要见廉向雪。 光天化日之下,也不能就这么把人打走,那女子也是有备而来,一路嚎过来,惹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聚集在定北侯府门口。 “我就见一面!我就见一面廉家大小姐,我求求她给我一条生路…” 傅鸢和阿七还没坐上席面呢,又被门口的事吸引了注意。 绕到门口仔细一看,竟然是芮姬。 “怎么是她?小姐,这也太不要脸了!”阿七怒骂道。 “求定北侯老爷开恩,夫人开恩,让我见一面廉大姑娘,求廉大姑娘放我一条生路!” 众人围在门口,前头是王公贵胄,后头是平民百姓,把定北侯府围的水泄不通,只看着这芮姬哭爹喊娘。 “你赶紧走!我家小姐怎么可能见你!”小厮苦着脸,无奈的驱赶,奈何这芮姬抱着柱子,一有人过来她就喊非礼,侮辱旁人,闹的谁也不敢动。 傅鸢旁边的女子不知是哪家的姑娘,小声笑道:“今日这一趟来的可真值,热闹管够。”这话说完,跟她一起来的贵妇也捂嘴笑。 三皇子站在人群中,刚准备将芮姬拽走,不曾想拐角处,一个唇红肌白的女子走了过来,她穿着一袭针绣染织图案雨花锦,红玉耳铛轻轻摆动,身段纤瘦,面目沉寂,好看的杏眼透着凌厉,容景焕刚要开口叫她,就被女子无视过去了。 容景焕抿了唇,面色带着难堪,甩了甩袖子跟在女子身后。 众人身后,一道清音响起,“谁要见我?” 廉向雪徐徐走到芮姬的不远处。 定北侯原本想直接将人打发了,不曾想女儿竟然出去了,当即摔了茶盏,茶叶溅到了大夫人的翘头鞋上。 傅鸢站在她侧边,刚好能够看清女子的表情,无波无澜,犹如死水,眼里光芒微弱,看着芮姬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芮姬一看见廉向雪出来,忙跪过去,“廉大姑娘,你与三皇子已经和离,按理说不应该与三皇子过多来往,三皇子赎了我的身,也许诺给我一个名分,还请廉姑娘看在芮姬是个可怜人的份上,不要再缠着三皇子了…” 容景焕剑眉皱了皱,冲出人群指着芮姬,“本皇子替你赎身那是见你可怜!你来这里闹什么!赶紧滚!” “那,那三皇子说要给我一个名分…芮姬卖艺不卖身,清清白白的给了三皇子…三皇子难道这么待我吗?” 第192章 套局 芮姬跪在地上,双手捂住胸口,可怜兮兮,泪眼婆娑,看热闹的百姓站在芮姬后头,一听芮姬这话,当即认为她是个苦命的姑娘,反倒对着廉向雪指指点点,认为她已经和离了还同三皇子纠缠不清,导致三皇子不愿给这姑娘一个名分。 廉向雪冷眼望着芮姬,身旁容景焕心惊肉跳,也不顾旁人,自顾自的解释,“向雪,那都是之前说的话,也是随口说的,不是真心的,向雪,你不要生气…” 谁知女子根本不理会,冷声道:“麻烦三皇子带着这姑娘离开我定北侯府。” 容景焕满脸无奈,悲戚的眼神望着女子的脸,还想要开口,“我…” “难道三皇子还觉得向雪今日不够丢脸吗?”廉向雪眉眼森寒,杏眼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宛如两道荆棘,狠狠扎进男人的心。 “向雪,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容景焕磕磕绊绊,解释不清,加上人多口杂,要强的女子怕是不会愿意听容景焕说下去。傅鸢摇摇头,一派了然,“这三皇子被下套了。” “啊?下套?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傅鸢没说话,望着这难堪的场景,直到容景焕的随从过来将人拉走了,这闹剧才结束。 这事之后,定北侯就和夫人在房中没出来过,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不出意外,接下来的席面上谈论的都是那事。 前有慈嘉县主,后有妓女芮姬,两人将这生辰宴搞得乌烟瘴气。 傅柔和容少煊两人在偏院密竹林中私会,搂搂抱抱,郎情妾意。 “三皇子是个蠢的,被人拿来当了枪使。”傅鸢小口吃着阿七给她夹的菜,席面低,阿七蹲坐在她旁边,夹了一筷子鱼肉给她,“小姐,这话怎么说?” “都和离了,三皇子还来这席面,前后都没人照看他,伺候他,他也不恼,恐怕心里存了想复合的心思。” “想复合?” 傅鸢掩唇将鱼肉吃进嘴里,漫不经心的用绢帕碰了碰唇瓣,继续道:“正因为有人怕三皇子和廉向雪复合才做了这么一个局,只怕芮姬这一闹,廉向雪这样干净利落的女子是这辈子不会和容景焕复合了。” “好歹毒的心思,这前后竟让定北侯府丢了两次脸面,这可是侯府,谁敢这么做?” “慈嘉县主怕只是无意中的调味剂,芮姬才是正菜,到底谁敢这么做,就看看这桩婚事一开始挡了谁的路。” 这芮姬来的这么巧,话术又这般精湛,像是被故意设计过,一般的风尘女子怎敢来侯府大闹?这后头没人推波助澜她不信。 视线无意一转,刚好望见远处容少煊和傅柔出来,不知又做了什么事,傅柔脸上通红一片,周围那么多人,他们就敢这么明目张胆? 傅鸢吃了两块肉,只怕再不处理他们两个,就有人察觉到她绿帽子摞的老高了。 管他是谁设了这么一个局,推到他容少煊身上也适用不是吗?储君之位,太子害怕三皇子有了定北侯做靠山抢夺,于是设局让定北侯丢脸,断了廉向雪和容景焕的联系,完全合理。 第192章 套局 芮姬跪在地上,双手捂住胸口,可怜兮兮,泪眼婆娑,看热闹的百姓站在芮姬后头,一听芮姬这话,当即认为她是个苦命的姑娘,反倒对着廉向雪指指点点,认为她已经和离了还同三皇子纠缠不清,导致三皇子不愿给这姑娘一个名分。 廉向雪冷眼望着芮姬,身旁容景焕心惊肉跳,也不顾旁人,自顾自的解释,“向雪,那都是之前说的话,也是随口说的,不是真心的,向雪,你不要生气…” 谁知女子根本不理会,冷声道:“麻烦三皇子带着这姑娘离开我定北侯府。” 容景焕满脸无奈,悲戚的眼神望着女子的脸,还想要开口,“我…” “难道三皇子还觉得向雪今日不够丢脸吗?”廉向雪眉眼森寒,杏眼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宛如两道荆棘,狠狠扎进男人的心。 “向雪,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容景焕磕磕绊绊,解释不清,加上人多口杂,要强的女子怕是不会愿意听容景焕说下去。傅鸢摇摇头,一派了然,“这三皇子被下套了。” “啊?下套?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傅鸢没说话,望着这难堪的场景,直到容景焕的随从过来将人拉走了,这闹剧才结束。 这事之后,定北侯就和夫人在房中没出来过,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不出意外,接下来的席面上谈论的都是那事。 前有慈嘉县主,后有妓女芮姬,两人将这生辰宴搞得乌烟瘴气。 傅柔和容少煊两人在偏院密竹林中私会,搂搂抱抱,郎情妾意。 “三皇子是个蠢的,被人拿来当了枪使。”傅鸢小口吃着阿七给她夹的菜,席面低,阿七蹲坐在她旁边,夹了一筷子鱼肉给她,“小姐,这话怎么说?” “都和离了,三皇子还来这席面,前后都没人照看他,伺候他,他也不恼,恐怕心里存了想复合的心思。” “想复合?” 傅鸢掩唇将鱼肉吃进嘴里,漫不经心的用绢帕碰了碰唇瓣,继续道:“正因为有人怕三皇子和廉向雪复合才做了这么一个局,只怕芮姬这一闹,廉向雪这样干净利落的女子是这辈子不会和容景焕复合了。” “好歹毒的心思,这前后竟让定北侯府丢了两次脸面,这可是侯府,谁敢这么做?” “慈嘉县主怕只是无意中的调味剂,芮姬才是正菜,到底谁敢这么做,就看看这桩婚事一开始挡了谁的路。” 这芮姬来的这么巧,话术又这般精湛,像是被故意设计过,一般的风尘女子怎敢来侯府大闹?这后头没人推波助澜她不信。 视线无意一转,刚好望见远处容少煊和傅柔出来,不知又做了什么事,傅柔脸上通红一片,周围那么多人,他们就敢这么明目张胆? 傅鸢吃了两块肉,只怕再不处理他们两个,就有人察觉到她绿帽子摞的老高了。 管他是谁设了这么一个局,推到他容少煊身上也适用不是吗?储君之位,太子害怕三皇子有了定北侯做靠山抢夺,于是设局让定北侯丢脸,断了廉向雪和容景焕的联系,完全合理。 第193章 哀毁骨立 傅鸢眸子暗了暗,视线重又回到菜品精致的席面上。 周围都在谈笑这事,原本应该在主位上震席的侯爵夫人和定北侯在屋里不肯出来,估计以定北侯的性子,正在里头大发雷霆呢。 “你说说,这向雪平时耀武扬威的,现在却出了这档子事,哎,到底是认人不清,怪不得旁人,也真是好笑,只怕要让人说上一些日子了。”说话的是大理寺卿黄舒的女儿黄平宛,分明日前与廉向雪也算是交好,如今却也落井下石。 傅鸢不动声色的听着,突然想起温蜓的话来,这京中世家女子也不过是面上的关系,谁家倒了霉,就要挨个踩一踩。 房内,廉向雪站在一边,廉未之站在廉向雪旁边。 雍王妃带着女儿道完歉就走了,廉未之虽说是为了姐姐,却还是惹出了笑话,也挨了一顿批评,今日之后,是要去后院跪两日祠堂的。 “我当初怎么跟你说的!你嫁给三皇子不是高攀,是下嫁!下嫁!如今呢?侯府变成什么样?啊?笑柄,我侯府庄重了几辈子,因为你廉向雪,变成了这番模样!面子没找回来,挑衅没成功,反倒变成这幅模样!” 定北侯震怒,一张脸黑沉着,指着廉向雪骂的唾沫横飞,“你若不是我女儿,若不是我心软,你已经在收到和离书那一晚就被我打死了!” “侯爷!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向雪这孩子不是故意的!你知道她受了多大的委屈吗?你便指责她?她固然有错,但造成这种局面的也不是她一个人就能做到的,这生辰宴我说不摆不摆,你偏要去摆,到头来你还怪到孩子身上!” 侯爵夫人护着廉向雪,脸上也挂了浊泪,这屋子里头,一家人没一个脸上景气的。 “爹,娘,向雪的确错了,错在不该识人不清,让爹娘蒙羞了。”廉向雪冷情冷眼,早已心如死灰,屈膝,左掌置于右手背,额头靠在手背上,“向雪心中也万般难过,唯有青灯古佛常伴于身,方可洗去这份滔天的羞辱。” “你!你混账!”老侯爷气的冲冠眦裂,指着地上廉向雪的手指都哆嗦,“青灯古佛,你知道终生皈依佛门这其中有多漫长吗?你只知道说大话,有没有考虑过爹娘?我养你那么长时日,不求你多有出息,你却轻飘飘一句常伴青灯古佛就要将爹娘的心血付诸东流?!” “我为何办这生辰宴?我不是要显摆你同旁人和离,我是要告诉旁人,你廉向雪,不是躬身一人!你有家人,有靠山,有整个侯府撑腰,他皇室,他皇室凭何欺辱你!” 廉向雪泪流满面,和离后整日的冷面在听了这番话之后才慢慢皲裂,侯爵夫人帕子掩着脸,低低的抽泣着。 “女儿,女儿…女儿知错了,女儿日后洗心革面,好好侍奉爹娘,不再对那人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了…”女子抬眸,眼帘上沾染了泪珠,哀毁骨立之后才是痛彻心扉的悔过自新。 第193章 哀毁骨立 傅鸢眸子暗了暗,视线重又回到菜品精致的席面上。 周围都在谈笑这事,原本应该在主位上震席的侯爵夫人和定北侯在屋里不肯出来,估计以定北侯的性子,正在里头大发雷霆呢。 “你说说,这向雪平时耀武扬威的,现在却出了这档子事,哎,到底是认人不清,怪不得旁人,也真是好笑,只怕要让人说上一些日子了。”说话的是大理寺卿黄舒的女儿黄平宛,分明日前与廉向雪也算是交好,如今却也落井下石。 傅鸢不动声色的听着,突然想起温蜓的话来,这京中世家女子也不过是面上的关系,谁家倒了霉,就要挨个踩一踩。 房内,廉向雪站在一边,廉未之站在廉向雪旁边。 雍王妃带着女儿道完歉就走了,廉未之虽说是为了姐姐,却还是惹出了笑话,也挨了一顿批评,今日之后,是要去后院跪两日祠堂的。 “我当初怎么跟你说的!你嫁给三皇子不是高攀,是下嫁!下嫁!如今呢?侯府变成什么样?啊?笑柄,我侯府庄重了几辈子,因为你廉向雪,变成了这番模样!面子没找回来,挑衅没成功,反倒变成这幅模样!” 定北侯震怒,一张脸黑沉着,指着廉向雪骂的唾沫横飞,“你若不是我女儿,若不是我心软,你已经在收到和离书那一晚就被我打死了!” “侯爷!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向雪这孩子不是故意的!你知道她受了多大的委屈吗?你便指责她?她固然有错,但造成这种局面的也不是她一个人就能做到的,这生辰宴我说不摆不摆,你偏要去摆,到头来你还怪到孩子身上!” 侯爵夫人护着廉向雪,脸上也挂了浊泪,这屋子里头,一家人没一个脸上景气的。 “爹,娘,向雪的确错了,错在不该识人不清,让爹娘蒙羞了。”廉向雪冷情冷眼,早已心如死灰,屈膝,左掌置于右手背,额头靠在手背上,“向雪心中也万般难过,唯有青灯古佛常伴于身,方可洗去这份滔天的羞辱。” “你!你混账!”老侯爷气的冲冠眦裂,指着地上廉向雪的手指都哆嗦,“青灯古佛,你知道终生皈依佛门这其中有多漫长吗?你只知道说大话,有没有考虑过爹娘?我养你那么长时日,不求你多有出息,你却轻飘飘一句常伴青灯古佛就要将爹娘的心血付诸东流?!” “我为何办这生辰宴?我不是要显摆你同旁人和离,我是要告诉旁人,你廉向雪,不是躬身一人!你有家人,有靠山,有整个侯府撑腰,他皇室,他皇室凭何欺辱你!” 廉向雪泪流满面,和离后整日的冷面在听了这番话之后才慢慢皲裂,侯爵夫人帕子掩着脸,低低的抽泣着。 “女儿,女儿…女儿知错了,女儿日后洗心革面,好好侍奉爹娘,不再对那人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了…”女子抬眸,眼帘上沾染了泪珠,哀毁骨立之后才是痛彻心扉的悔过自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