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有疾,世子别乱来》 第1章 撞见人间佛子杀人 好险,差点被扒光了! 慕容柒从华和偏殿走出来,夜风拂过,身子忍不住抖了抖,一股凉意袭过,她回头看眼地上躺着衣衫半解的七公主景诗晴,眉梢凝着冷意。 慕容柒整理一下身上的月白锦袍,瓷白泛红的面容还是染着未消退的酒意。 今晚皇宫举行夜宴,她不胜酒力被人多灌了几杯,后面醉酒被宫人送到这处偏殿休息,然后醒来就看到景诗晴在她身边。 还好她及时清醒过来。 景诗晴被人下媚药放在她身边,这显然是有人蓄意为之设下的局。 夜色昏暗,四下幽静无人,这座偏殿处在偏僻之处,外面没有宫人看守,周围也没人路过。 把她安排这么一个地方休息,看来是布局之人早就计划好的。 慕容柒走在长廊里,路过一间殿房的时候,蓦地听到里面传出女子的声音。 “国师大人,别走好嘛,这么多年了,你应该知道我的心意。” 女子的嗓音清凌悦耳,语气中难掩爱慕之意。 慕容柒熟悉这道声音,是八公主景乐茹。 皇室的公主不多,这位八公主是最受宠的一位,还被皇上赐予封号“长悦,”受宠程度是方才那位七公主景诗晴不能比的。 而景乐茹的母妃赵氏还偏偏是一个宫女出身,没有母族依仗,也没生下来皇子,只有景乐茹这么一个女儿,赵氏如此身份低微,女儿却如此受宠。 赵氏虽然出身低,没有其他贵妇那般贵气的仪态,但景乐茹生的却是姝色无双一身华贵,是个有名的清高主儿。 倒是没想到,这般高傲的一个公主,竟然也会倾倒在宫染身上。 不过想想也是,景乐茹那么自视清高的人,天下泱泱男子,也只有宫染这个国师能入她的眼了。 殿内燃着烛火,将里面两人的身影倒映在房门上。 慕容柒侧眸看过去,便见男子长身玉立,手上垂着一串佛珠,他面前正站着景乐茹挡着他的去路。 关于宫染,世人只用八字来形容:玉面佛陀,人间佛子。 说话间,景乐茹的语调突然变得娇腻细喘:“国、国师大人,怎么回事我有点难受” “好热啊” 慕容柒眉梢微动,这不是刚才景诗晴的戏码吗? 景乐茹不由自主地褪掉身上的衣服,忍不住去贴近宫染。 看着房门上映着两道亲密紧贴的身影,慕容柒挑下眉梢,这个国师就这么被景乐茹“收服”了? 不过别人的事情她没兴趣,接下来两人怎么发展她也不好奇。 慕容柒正欲离开,刚走两步,耳边传来景乐茹一声凄厉的惨叫:“啊——” 慕容柒脚下一顿,刚想侧眸看一下,一片鲜血却溅在房门上,染红了门上的一层薄纸。 她瞳孔微缩,这下好奇屋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忍不住趴在门口看一眼。 殊不知好奇心害死猫,这一眼差点把自己害死。 当她看到里面的画面时,瞳孔骤颤,背后阴风乍现,吹起一阵毛骨悚然。 只见景乐茹倒在血泊里抽搐,她的脸上只剩血肉,却没了脸皮。 她的脸皮却在宫染手上。 不过一瞬之间,宫染就把她的脸皮完完整整地剥了下来。 摇曳的烛火下,宫染身上镀了一层朦胧的光晕,一袭雪衣纤尘不染,仙姿玉容宛若神明。 忽明忽暗的烛火把他面容切割得棱角分明,冷清凉薄的眉眼,似是不染世俗的谪仙。 他手上缠绕着一串一百零八颗的紫檀佛珠,更是平添了遗世独立的禁欲之姿。 慕容柒脑子里立马浮现“玉面佛陀,人间佛子”八个字。 可现在的宫染,让她感觉更像是来自地狱的“修罗阎王。” 他满手染血,轻垂着眼眸几分漫不经心的姿态,欣赏着手里的景乐茹的脸皮。 突然,宫染猝不及防看向门口,眼底阴郁得像是化不开的浓墨。 慕容柒身子瞬间僵硬,像是被定住一般。 吾艹!被发现了! 她转身赶紧逃离,身后的两扇门猛然大开,冷风袭过耳边,一串佛珠从背后勒住了她的脖子。 慕容柒没办法转身,但能感觉身后宫染对她的杀意。 “啧,发现了本座的秘密,还想着逃跑吗?” 轻轻喟叹的语气像是轻风般飘到慕容柒的耳朵里,极淡极轻,不辩喜怒,她却依旧听出了宫染浓郁的杀意。 慕容柒的脖子被佛珠勒得几乎窒息,心里暗骂自己就不该多看那一眼,果然好奇心害死猫! 身后这佛口蛇心的国师要置她于死地,她发现了他杀害的景乐茹的事情,他岂能让她活着离开这里。 但慕容柒也确实没想到,天子脚下,还是在皇宫里,他敢这般明目张胆地把皇上最受宠的公主给杀了,他一会儿怎么向皇上交代? 宫染担任天景国师十年,颇得皇上宠信,手握大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难不成正因为如此,他才这般有恃无恐,连公主都敢杀? 若是这般,那杀她一个世子岂不是更简单的事! 想到这里,慕容柒浑身发冷,赶紧想着要怎么逃命。 这里是皇宫偏僻的地方,而且被人故意清走了宫人,没有其他人会路过。 她也没有一点内力,在宫染深不可测的功力面前没有一点还手之力。 在慕容柒正想着怎么逃跑,脖子上的佛珠突然有松动,身后的宫染手上松了力道。 “唔” 宫染从背后传出低吟,慕容柒听出了他隐忍的痛苦,她脖子上的佛珠也渐渐松开。 慕容柒趁机赶紧逃离他的桎梏,回头便见宫染单手捂住胸口,眉心紧锁,像是痛苦难耐。 慕容柒看他圆润的指甲发黑,中毒?还是发病? 来不及思考这些,她只想赶紧逃离这里。 可刚跑两步,宫染的身影像是鬼魅般贴到她背后,一只大手从前面一把掐住她的咽喉,语声轻幽幽:“嗯?本座让你走了吗?这般不听话。” 慕容柒后背紧贴着他的胸口,两人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虽然看不见宫染的脸,慕容柒能清楚的感受到他身上萦绕的戾气和杀戮。 第2章 国师是咬人的狗 娘的!好不容易从现代穿过来又投胎一次,她可不想再这么轻易地挂了! 慕容柒从袖口里滑出一把匕首,反手用力,暗中刺向宫染的腰部—— 但宫染似乎暗中早有察觉,另只手握住她刺过来的手腕,转换角度,让慕容柒手里的匕首朝她自己的腰部刺去。 慕容柒被掐着脖子动不了,腰身吃力地躲闪一下,匕首从她腰间划过,没有刺到腰部,但也划伤了皮肉。 腰间传来刺痛,慕容柒感觉到划伤的地方正在流血。 宫染忍着体内的痛苦,掐着慕容柒脖子的大手用力,准备解决掉她,却恍然闻到她的血里有一股药香味,让他体内有一股莫名的冲动。 想喝她的血! 慕容柒本以为会被宫染掐死,脖子上却突然一疼,宫染从背后咬住她的脖子,竟然在吸她的血! 艹!这尼玛还怎么能忍得了! “你他娘的要杀就杀,咬人算什么本事,你是属狗的吗!”慕容柒又疼又怒,狐眸里泛起了水光。 末了,怒气难消,她又补充一句:“不!你他娘的就是狗!” 面前“少年”熟悉的声音让宫染眉梢微凝,他松开慕容柒,等她转身,才看清她的面容。 宫染薄唇轻启:“慕容世子。” 他眯着狭长的凤眸凝着慕容柒,幽冷的眼底似是藏了万丈深渊,让人对视一眼便是地狱。 他薄唇被血染红,冷清的面容多了一层病态的戾气。 这般近距离和宫染相视,不可否认他的皮相倾城绝色,但慕容柒只觉得头皮发麻。 这副宛若谪仙的皮囊下却是修罗恶魔,更何况他还是修了十几年佛道的佛门子弟。 不过慕容柒感觉到他身上的杀意敛下不少,这么说是要放过她了? 她尝试性地后退两步,发现宫染无动于衷,也没有再杀她的意思。 随即她迈开长腿赶紧跑,生怕身后宫染那只“狗”再追上来咬她几口。 宫染无视慕容柒落荒而逃的身影,他捡起慕容柒方才落下的匕首,上面还有她身上未干涸的血迹。 指腹轻抹血迹,宫染放在唇边舔舐,眼底闪过莫测深意。 他的十指已经恢复到正常红润的颜色,不似方才那般发黑,脸上也不见半分痛苦之色。 一道窈窕身影落在他旁边,女子语气恭敬又担忧:“主子,您的身子怎么样了?” 方才她在暗中察觉到主子体内毒发了,心里焦灼担忧,没有主子的命令,却不敢冒然现身。 宫染收起手里的匕首,淡声:“无碍。” 姒瑶蹙起眉梢,欲言又止:“主子方才为何不杀了那慕容柒,她刚才看到了主子杀景乐茹,她若是说出去怎么办?” 宫染嘴角轻勾,挑起一抹薄凉:“以本座对她的了解,她不会说。” 以他的了解?主子什么时候对慕容柒这般了解了? 姒瑶不放心,觉得那慕容柒会坏事,还想劝说:“主子” 宫染打断她,嗓音微凉:“把屋子里景乐茹的尸体收拾一下,一会儿还要演场戏给别人看呢。” “是。” 嘴边的话不得咽回去,姒瑶知道自己再多言会惹主子不悦,只好听命行事。 这个时辰夜宴还没结束,慕容柒正朝举办宴会的颐园走去。 她把腰间的伤简单处理了一下,身上有携带着金疮药,好在腰间的伤不深,没什么大碍。 但她脖子里的咬伤却有点不好处理,毕竟不像腰间部位能遮掩住,而且她脖子里还有被宫染用佛珠勒出来的痕迹,也不可能立马消褪。 脖颈处的伤口传来阵阵刺痛,慕容柒暗骂宫染那“狗”咬得真狠。 回想方才宫染阴戾恣睢的模样,她还是心有余悸。 什么人间佛子,屁!根本就是嗜血的恶魔。 不知道他最后怎么突然放过她了?明明刚开始对她下了杀心。 难道是另有所图? 慕容柒看眼自己一身男人的装扮,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从出生就开始女扮男装,已经扮了十七年了,笑话,宫染还能图她身子不成? 看着自己的男人装扮,慕容柒摇头啧叹,也真是辛苦了原主了,从出生就被换了性别。 她本是现代来的一缕孤魂,是现代一名特工,没有名字,只有代号零七,三个月前穿到了原主身上。 原主是北陵王府的世子,祖父慕容啸是异姓王,慕容家世代武将门第,父母从她出生那年就战死边疆了,府上还剩大伯父一家,祖父,还有一个收养的小叔叔。 “慕容世子,可找到您了!”一个小宫女匆匆跑过来,急色道:“皇上召见您去颐园,让您赶紧过去。” 慕容柒眉梢一冷,皇上这般着急地召见她,估计是因为景诗晴的事情。 “皇上,诗晴就这般失了清白,还请皇上给诗晴做主啊!” 慕容柒一进到颐园,就听到徐皇后在替景诗晴抱怨不平。 景诗晴并非徐皇后所出,但从小养在徐皇后膝下。 景诗晴的母妃在她小时候就过世了,她被过继给了徐皇后。 此时宴会还未散场,元帝坐在上位,脸色有些阴沉,周围的文武百官全都噤声,眸光看向跪在下面啼哭的景诗晴。 随着慕容柒到来,众人又把眸光投向她身上,景诗晴哭得更凶了。 “父皇,若是慕容柒今日不给儿臣一个交代,儿臣今日就不活了!” 景诗晴向来张扬跋扈,她能说出这种话,众人也没什么惊讶的。 慕容柒从容地走近,讶异一声:“七公主想要我给什么交代?我知道七公主倾慕我已久,但也用不着这般上杆子追着让我负责。” 说着,她耸了一下肩:“再者,我跟七公主可是清白的。” 周围的众人不由溢出几声讥笑,众所周知,七公主一直爱慕慕容世子,整天死缠烂打,在她面前简直是一副恨嫁的姿态。 景诗晴这般作为,让人不得猜想是她又用什么伎俩想要嫁给慕容柒。 感觉到周围讥笑的眼神,景诗晴脸色微变,愤然恼红:“慕容柒!我们之间有什么清白,方才在偏殿,你、你对我可是” 许是难以启齿,景诗晴涨红着小脸委屈又幽怨。 第3章 慕容柒:臣喜欢的是男人! 徐皇后指着慕容柒疾言厉色:“慕容世子!方才你在偏殿醉酒,诗晴好心去照看你,却被你借着酒意染指,你可认?!” “不认。” 慕容柒轻吐两字,丝毫没给徐皇后面子。 无中生有的事情,她又不是智障,干嘛要认。 徐皇后脸色铁青,暗中咬牙。 这小混账还真是个难啃的骨头! 慕容柒跪在地上,面不改色对元帝道:“启禀圣上,方才臣醉酒后在偏殿休息,醒来后并未看见七公主,而且七公主乃是金枝玉叶,臣自知配不上,也断然不会去玷污七公主的清白。” 接着,她挺直腰板,又道一句:“再说了,众所周知,臣喜欢的是男人。” “” 众臣脸色抽动,这语气听起来还挺自豪? 就连元帝的嘴角都不自觉抽搐一下。 随即众人又看向席位上的靖王景启淮,当初慕容柒当众向靖王表白,自此帝京都知道了慕容柒喜欢男人。 众人又是一阵摇头唏嘘,当年慕容将军叱咤沙场,就连慕容夫人也是赫赫有名的巾帼女将,唯一的“儿子”却没有遗传半分男人的铮铮铁骨,被养成了一个纨绔的“废物。” 景启淮捏碎了手里的酒杯,铁青着俊脸怒瞪慕容柒,眼底尽是杀意。 想他一世英名,一朝尽毁在了这混蛋手里! “慕容世子既然说和七皇妹是清白的,那么孤想问一下,慕容世子脖子上的痕迹是怎么来的?”太子景乾礼温润含笑,灼灼目光盯着慕容柒脖子里的印记。 虽然他语气温淳,没有咄咄逼人的意思,慕容柒却听得脊背一僵。 她倒是忘了脖子里还有宫染留下的咬痕,还有被佛珠勒出的红痕,在旁人看来,确实像是和人缠绵留下的痕迹。 景诗晴眼神一亮,像是抓住了把柄,立即高喊:“父皇!你看慕容柒方才就是在说谎!” 元帝拍案怒声:“大胆慕容柒!你竟敢欺君,还玷污公主的清白!” 龙颜发怒,众臣噤若寒蝉,空气瞬间冷凝。 宫染那只“狗”留下的咬痕,倒是让他们拿来借题发挥了,当她没长嘴反驳? 慕容柒临危不惧,淡定道:“皇上明鉴,臣定然不敢欺君,臣脖子上这痕迹,是国师大人留下的。” 一语掀起千层浪,众臣哗然惊骇。 这这这 莫不成国师大人被这小子染指了? 那可是神圣的国师大人啊! 柳御史看不下去,指着慕容柒义愤填膺:“放肆!猖狂小儿,国师大人乃是圣洁之人,岂能是你玷污染指的!” 圣洁?啊tui! 可别侮辱了“圣洁”这个词。 慕容柒眼眸微弯,狐狸眼笑得狡黠:“御史大人是不是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我什么时候说染指国师大人了,我只是说脖子里的痕迹是他留下的,又没说其他的,不知御史大人在想着什么?” 柳御史老脸一红,被堵得哑口无言。 其他大臣脸色也略显尴尬,是他们多想了。 “皇上,方才臣在路上碰见了国师大人,不知国师大人怎么突发‘恶疾,’抓住臣就在臣的脖子上了咬了一口,皇上若是不信,可以让国师大人来对峙。” 慕容柒小脸染着愠怒,语气中带着怨色,让人觉得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现在已经清楚是谁在算计她了,把景诗晴送到她床上,就是为了让她娶景诗晴。 景诗晴她是万万不能娶,所以她只能把宫染拉下水,若是他不给她作证,那也别怪她把方才看到的事情说出来。 来呀,互相伤害,谁也别想好过! 元帝在席位上扫了一圈,没看见宫染的身影:“来人,国师呢?” 这时,一个小太监火急火燎地闯入宴席,脸色发白:“禀、禀皇上,长悦公主她、她她她和国师大人在华和偏殿” 小太监惊恐着脸色说不出口:“奴才不知怎么说,皇上您还是亲自去看看。” 元帝眯了下眼神,掠过几丝晦暗。 他起身吩咐宫人:“摆驾,去华和偏殿!” 众人不明所以,纷纷起身跟过去看发生了什么事情,把慕容柒和景诗晴的事情晾在了一旁。 慕容柒凝着的脸色沉思,难道是有人发现了宫染杀害景乐茹的事情? 若是这样,她倒是看看宫染接下来怎么应付元帝。 思及此,慕容柒也跟了过去。 到华和偏殿,慕容柒却怔了,只见景乐茹正衣衫不整地坐在床榻上啜泣。 慕容柒第一反应就是,这景乐茹是假的! 华和偏殿门口围了不少人,看到里面的画面后,脸色皆是惊愕,却也没有一个人敢多言什么,毕竟皇上还在这里。 屋子里不光有“景乐茹,”还有宫染。 他正闭眼坐在团蒲上,单手立掌,另只手转动着紫檀佛珠,嘴里念着经文。 他身上白衣胜雪,眉眼如画,神圣得让人不可亵渎。 慕容柒轻啧一声,挺能装。 屋子里点燃着檀香,袅袅升烟,但慕容柒鼻子敏锐,还是闻到了空气中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景乐茹”坐在床上羞涩啜泣,宫染身上的衣服也有些凌乱,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方才屋子里发生了什么。 “谁来告诉朕,这是怎么回事?”元帝沉着脸不辩喜怒。 景乐茹的大宫女跪在地上:“回皇上,方才公主路过这里的时候,得知国师大人在屋子里,就进来和国师大人聊了两句,可后面两人不知道怎么就” 聊着聊着就聊到床上了。 宫女话说一半,众人也明白后面发生了什么。 但慕容柒知道,宫女前半段话是真的,她路过这里的时候,景乐茹确实在和宫染聊天,可聊着聊着没聊到床上去。 啧,聊着聊着,宫染把她的脸皮剥了。 慕容柒凝视着床上的“景乐茹,”起码那张脸看不出丝毫破绽,若不是她清楚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这个景乐茹是假的。 “景乐茹”整理好衣服,鞋子都顾不上穿,下床跪地:“父皇,儿臣方才和国师大人谈话期间,不知身子怎么突然发生了异样,后来神志不清,就和国师大人酿成了错事。” “不过这都是儿臣的错,怨不得国师大人,还请父皇不要怪罪于他。” 第4章 宫染:把慕容世子错认成了女子 都是知道这位八公主知书达理,进退有度,是皇上最过宠爱的。 现在看她是非分明的样子,确实是景诗晴那位七公主比不上的。 慕容柒在“景乐茹”身上打量,她说的前半段话也是真的,当时景乐茹在和宫染聊天时突然发生异样,开始主动解自己的衣裙,看来是中了媚药一类的药物。 想必是有人想撮合宫染和景乐茹,但真的景乐茹被宫染给杀了,他安排一个假的迷惑众人。 只是不清楚,这做局之人是谁? 看来今晚不光有人想算计她,还有人想算计宫染。 元帝听闻“景乐茹”的话后,眼底一闪暗光:“这般说来,是有人想要陷害国师和公主了?” 众人各个夹紧脖子,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一个是皇上最看重的国师,一个是最受宠的公主,这要是被查到是谁陷害两人,不得株连九族。 元帝沉着脸抬手:“来人,去彻查此事!” 看得出皇上很看重此事,但能不能查到幕后凶手,就是另一回事了。 宫染睁开眼眸,凤眸平静如水,淡淡开口:“皇上,既然长悦公主有失清白于臣,臣愿意为此负责,迎娶长悦公主。” 慕容柒眉心微挑,迎娶一个假的公主,他还真是好计策。 真的景乐茹本来就爱慕宫染,嫁给他也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 元帝眼底掠过细微的光芒,语气中听不出情绪:“国师虽然是佛门子弟,但也已经还俗,娶妻生子也是正常之事,既然国师愿意对长悦负责,那长悦是否愿意接受国师的情意?” “景乐茹”垂眉低首,落落大方:“儿臣全听父皇做主。” 元帝点点头,对她的态度似乎很满意。 “既然这样,事情也已经水到渠成,那朕就为你们两人下旨赐婚,选个黄道吉日完婚。” “多谢父皇,”景乐茹脸色浮现一抹羞意。 事情解决完,她便被宫女带下去休息。 这时,徐皇后却还不愿意放过慕容柒:“臣妾恳求皇上给诗晴做主!” 慕容柒眼底染上冷意,这女人是想非得把景诗晴塞给她不可了! “臣都说了和七公主是清白的,而且臣脖子上的国师大人留下的,皇上和皇后娘娘若是不信,正好国师大人在这里,可以问他。” 宫染微微抬眸,目光触及到慕容柒脖子里的印记,眼底不动声色暗了一下。 他对上慕容柒清亮的狐眸,她眼底藏着似笑非笑,对宫染无声吐出三个字:景乐茹。 宫染清楚她的意思,她是拿景乐茹在威胁他。 眼尾轻扬了一下,宫染移开与她对视的眼神,转眸看向元帝:“方才臣的身子和长悦公主一样发生了异样,恰逢碰到慕容世子,把她错认了女子,不小心‘误伤’了她。” 慕容柒冷笑,可真能编! 不是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嘛! 不过宫染说这话众人也没任何怀疑,慕容世子那张脸确实是女相,特别是那双狐狸眼,会勾人的魂儿。 加上她鼻尖上一颗绯色朱砂,更是妖冶,女子都比不上她的姿色。 国师大人把她误认成女人也正常。 既然宫染都作证了,众人也相信慕容柒和景诗晴是清白的。 毕竟事发的时候也没人在场,仅凭景诗晴的一面之词也说明不了什么。 徐皇后不甘心,还想说些什么:“皇上” 元帝抬手打断:“行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朕乏了,今日夜宴就到这里。” 皇上把话都说到这里了,徐皇后也不敢再多言惹恼了他。 元帝起驾回寝宫,其他大臣也纷纷离开。 徐皇后临走时,恼恨地对慕容柒扔下一句:“不知好歹的东西!” 慕容柒也不恼,笑得灿烂:“皇后娘娘慢走,天黑,可别看不清路摔着了。” 景乾礼拂下衣袖,儒雅一笑:“慕容世子出宫时也要注意,天黑莫要摔着。” 慕容柒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慢慢冷却。 看来,她被某些“豺狼虎豹”盯上了呢。 忽而,身后飘来清幽的檀香,慕容柒回头,不知宫染何时走了过来。 她一双灵动的狐眸流转,若无其事地轻笑:“方才多谢国师大人解围,至于您跟八公主的事情,我只是路过,什么都没看到。” 这话的意思就是向宫染表明了不会把他杀害景乐茹的事情说出去。 她若不向宫染表明心迹,她怕这尊“佛陀”迟早对她下杀手。 宫染幽凉的眸光落在她身上,含着几丝冷意:“慕容柒,嗯?” 清浅的尾音上扬,似是在询问她的名字。 慕容柒颔首:“正是。” 原主的记忆里,和这位国师并未有过什么交集,最多也就是脸熟。 宫染上前一步,一手搭在她肩膀上,食指轻敲两下:“你血的味道不错。” 轻幽幽的嗓音听不出喜怒,慕容柒的身子猛然僵了一下。 宫染发现什么了吗? 她体质特殊,是纯阴之体,从小又被用各种药物和毒物浸泡,檀夕姑姑说,她的血是最好药引。 慕容柒恍然想起方才宫染本是想杀了她,却又突然咬住她的脖子吸她的血,最后放过她一命。 难不成宫染正是因为她的血才放过她的? 慕容柒抿下干燥的嘴唇,脊背有些发凉。 若是被宫染盯上了她的血,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等她再回神的时候,宫染已经离开了,空气中还残留着他身上的檀香,慕容柒只觉得那是来自地狱的气息。 第5章 皇后和太子的算计 慕容柒出宫后,坐到马车上,云湘驾车回府,秋意帮慕容柒查看身上的伤。 云湘和秋意是慕容柒身边的两个侍女,秋意擅医,云湘擅武。 若不是今日夜宴不能让下人进宫,有秋意和云湘在身边,慕容柒也不至于被人算计。 秋意给她脖子的伤口上药,看着那一排牙印,脸色古怪:“世子,您这是被谁咬的?” 慕容柒闭眼靠着车壁,懒散应声:“一只狗。” 皇宫里哪来的狗? 秋意知道自家世子又在插科打诨。 看慕容柒不想多说,秋意也不多问,小脸染上凝肃:“世子,今日在皇宫里算计您的,是景诗晴?” 虽然她没有进宫,也不知道了宫里发生的事情,刚宴会结束后,那些大臣出宫后在讨论这件事,她也听出个大概。 都知道景诗晴爱慕她家世子,难免会让人觉得是她设计这一出来陷害世子,为的就是嫁给世子。 慕容柒轻掀眼眸,闪过讥笑:“不是景诗晴,是太子和徐皇后。” 景诗晴也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真正布局之人是景乾礼和徐皇后母子俩。 秋意眉眼一凝:“太子和徐皇后这般计划,就是为了把景诗晴嫁给您?他们竟然这般煞费苦心。” 慕容柒冷笑:“他们看中的可不是我,是北陵王府。” 准确地来说,是她祖父手里的二十万“戎翼军。” 几百年前,天景开国时期,慕容家的先辈追随开国帝君打下江山,慕容世代都是簪缨武臣,她祖父和父亲,包括她母亲都是武将,为天景立下战功赫赫。 她的父母更是在她出生时马革裹尸,战死沙场。 可以说景氏的半壁江山都是慕容世家打拼下来的。 祖父年轻时和先帝南征北战,也立下了汗马功劳,戎翼军是慕容先辈组建的精英军队,他们也誓死追随慕容家。 元帝继位后,却处处打压慕容家,总怕有一天功高盖主,祖父深知树大招风、物极必反的道理,从她父母战死之后,他便以身子病重的理由不再过问朝政之事,十七年来深居简出,不再上朝。 祖父避其锋芒,退而求此次的想要保住慕容家,却依旧挡不住别人觊觎慕容家的势力。 徐皇后和景乾礼今晚布下这局,就是想要笼络慕容家的势力,让景乾礼在夺嫡路上更加有优势。 慕容柒瞌上眼眸,轻蹙的眉心有些躁意。 今晚在宫染的解围下,她当下甩掉了徐皇后和景乾礼,但两人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毕竟慕容家这块“肥肉,”他们一直都很垂涎。 若是不吃到肚子里,又怎会甘心。 且不说她本就是一个女人,不能娶了景诗晴,就算她真的是一个男人也断然不能娶,慕容家早已成了元帝的眼中钉,若是再和景乾礼掺和在一起,慕容家更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上,这只会加快慕容家的灭亡。 回到王府,慕容柒刚下马车,秦管家就上前道:“世子爷,老王爷在等着您呢。” 慕容柒暗叹,那老头估计又要“兴师问罪”了。 虽然祖父已经十七年不进宫了,但不代表他两耳不问世事,宫里发生的事情估计早就传到他耳朵里了。 慕容柒让秋意和云湘先回去,自己一个人去慕容啸居住的荣和堂。 屋子里亮着烛火,慕容啸正坐在太师椅上饮茶,如今已经过了花甲之年,双鬓染白,锐利的眼神还能看出年轻时征战沙场的铮铮铁骨。 他一直以病重的借口不出府门,但他的身子还算硬朗,“病重”也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随着慕容柒推门进来,慕容啸放下手里的茶盏,横眉冷竖瞪着她:“让你去参加宫里宴会,没让你去招蜂引蝶。” 慕容柒坐在一旁椅子上,翘起二郎腿,玩世不恭的姿态:“有蝴蝶’非得往我身上飞,这都怪我爹娘把我生得太过好看。” “上次生了一场大病,病好了倒是让你变得伶牙俐齿了!”慕容啸恨不得把旁边的茶盏朝她扔过去。 慕容柒笑而不语,端起茶盏饮了一口。 三个月前,正是天寒地冻的时候,慕容柒掉入冰湖里被捞上来生了一场大病,醒来后灵魂就被换了。 慕容啸板着的脸色缓和一些,看着慕容柒眼底藏着心疼。 终归是自己的孙女,从小背负了那么多,而且为了她的弟弟,不得不在别人面前女扮男装。 慕容啸叹息一声:“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在府上待着,别乱出去跑了,省得那七公主再纠缠你。” 慕容柒面上浮现严肃,摇头轻叹:“祖父一昧的躲让,就能躲过皇家的浑水吗,我们慕容家和景氏王朝几百年的纠葛,不是靠躲让就能断干净的,只要慕容家还在,您手上还握着戎翼军,我们永远都是皇室争抢的‘肥肉,’也是皇上的眼中钉。” 哪怕景乾礼现在上杆子笼络慕容家,他也不过是想要利用慕容家的势力,若是等他登基为皇的时候,慕容家的势力也同样成为他的威胁。 他也会和元帝一样,想要除掉慕容家。 慕容啸看慕容柒的眼神一变,复杂又欣慰:“你这大病一场,不但嘴皮子利索了,就连脑子也聪明了不少。” 他没想到慕容柒会把朝政局势分析的这么透彻,这些话她也从来没在他面前说过。 以前的她,只知道吃喝玩乐,逛街遛鸟,还喜欢追着那个靖王跑。 慕容柒笑叹,狐狸眼里荡漾着戏虐:“大病一场醒来后,很多事情都想明白了。” 她从小被养成纨绔的性子,也是慕容啸刻意为之,就是为了让元帝对慕容家放下戒心。 可这又能怎样,景乾礼和徐皇后依旧觊觎着慕容家,元帝也依旧防备着慕容家。 慕容家在皇家这躺浑水里,永远不可能独善其身。 慕容柒了解祖父的性子,他对景氏王朝太过忠心,也太过克己守礼,哪怕知道元帝一直想要除掉慕容家,他也是一直退让,从未有过僭越的心思。 但他的恪守本分,怕是也难换来元帝对慕容家的宽容。 夜色深浓,国师府还亮着灯。 宫染坐在摇曳的灯火下,瓷白的肌肤泛着苍冷,他手上轻转着佛珠,半敛着凤眸有些漫不经心。 观澜敲门进屋,手里拿着一个匣子,递给宫染:“主子,已经处理好了。” 宫染接过那匣子打开,里面是一张人皮面具,是从景乐茹脸上剥下来的,刚被观澜处理成了面具。 第6章 把景诗晴许配给慕容柒 宫染看了一眼,把匣子搁置旁边,眉眼冷清出尘:“皇上那边如何了?” 观澜道:“皇上已经抓住了算计主子和八公主的‘凶手,’是九公主身边的宫女,说是九公主嫉恨八公主,便设计想诬陷她的清白,如今九公主和那位宫女已经被皇上处置了。” “他倒是挺会无中生有,”宫染拨动着佛珠,眼里飘过一丝讥讽。 观澜踌躇道:“主子皇上这般煞费苦心地把八公主送到您身边,怕还是一心想要掌控您。” 主子足智多妖,这些话不用他多说主子心里也清楚,但他还是想多提醒一下。 伴君如伴虎,不得不妨。 “嗯,”宫染淡应了一声,瞌上眼眸遮住眼底的所有情绪。 他自然知道这不过都是元帝的局,不受宠的九公主只是用来挡枪的。 景乐茹的母妃出身不高,却极受元帝宠爱,外人都以为景乐茹是真心受宠,实则不然,她只不过是元帝培养的一颗棋子。 她这颗棋子的位置,就是为了摆放在宫染身边。 元帝想要借景乐茹掌控监视他,所以他将计就计,留一个假的景乐茹在身边。 宫染位极人臣,手里握着权柄,他是元帝手里的一把利刃,也注定是个孤臣,只能为元帝效力,所以元帝不会让其他大臣跟他拉帮结派。 帝京无数贵女倾心宫染,但元帝绝不会让其他大臣的女儿嫁给他,为了把他控制在自己的手里,元帝便培养了景乐茹这个女儿。 景乐茹的母妃赵氏宫女出身,没有母族,且只有景乐茹一个女儿,也没生下皇子,不会参与夺嫡中,这样的身份让元帝最满意不过。 元帝生性多疑,虽说对宫染这把“利刃”很满意,但也怕他有一天脱离掌控,怕这把“利刃”会朝他刺去,所以不得不牵制住。 “主子,”门外响起了姒瑶的声音,她进屋后,身上穿着景乐茹的宫装,也是景乐茹那张脸。 今晚在宫里,景乐茹死后,代替她的一直都是姒瑶。 宫染早就未雨绸缪,让姒瑶在很早之前就开始模仿景乐茹的形色,嗓音也学的一样,戴上人皮面具后,没有丝毫破绽。 宫染微微掀眸,旁边的匣子让观澜拿给她:“以后戴这个。” “是,”姒瑶接过匣子。 她脸上的人皮面具是根据模型做的,自然比不上景乐茹的真脸皮逼真。 宫染对她道:“这段时间你就留在宫里,做好‘景乐茹,’别露出破绽。” 姒瑶点头:“属下明白。” “主子,还有一件事,”观澜又想起一件事没说:“今晚宴会上,景乾礼和徐皇后也向慕容世子下手了,想要设计把景诗晴嫁给她。” 宫染眼底平静,在他意料之中:“景乾礼是个有野心的,脑子也清醒得很,知道想要和北陵王府紧紧捆绑在一起,只能从慕容柒身上下手。” 景乾礼这般算计慕容柒,心思昭然若揭,无非就是为了慕容家二十万戎翼军。 观澜沉吟:“不过今晚看来,慕容世子三番五次与七公主作证清白,也是不想娶七公主,好像是因为他喜欢男人。” 这话可不是他说,是慕容世子在宴会上亲口说的。 宫染眉梢轻蹙,低垂的眉眼让人看不清情绪。 观澜瞄了他一眼,察觉到他情绪变化,突然想起主子和慕容世子还有一层关系在,又立即改口:“或许慕容世子是不想娶七公主,才找的借口。” 这话观澜说着都没底气。 帝京谁人不知当初慕容世子当众给靖王景启淮表白。 现在茶馆酒肆还流传着两人的“风流韵事”呢。 宫染回想在宫里的时候,慕容柒用景乐茹的事情来威胁他,让他作证她和景诗晴之间的清白,看来她是真的不想娶景诗晴。 真是胆子越发大了,连他都敢威胁了。 姒瑶冷着眉梢,忍不住劝诫:“主子,慕容柒留着是个祸患,她知道了属下是假的景乐茹,若是她把这事泄露出去,属下怕她迟早坏事,还是早些把她解决掉为好。” 观澜一言不发,看了眼自家主子,他深知主子是不可能轻易除掉慕容世子的。 主子看在他和慕容啸的关系上,都不可能除掉慕容世子。 任凭姒瑶劝说,宫染脸色依旧掀不起波澜。 他敛下眼眸淡声:“你们下去,本座要休息了。” 姒瑶抿着红唇,脸色不甘地和观澜一同退下。 远离屋子后,姒瑶神色绷不住了,蹙眉冷言:“主子向来做事不留祸患,这次怎么对慕容柒处处留情,那慕容柒留着” “姒瑶!”观澜不悦打断她的话,低斥:“主子做什么决定,不是我们能置喙的,你要认清自己什么身份!” “不用你多说,我自然明白,”姒瑶别过冷脸,语气倨傲。 观澜知道她对主子忠心,也是为了主子着想,才一心想要除掉慕容柒。 但她不知道主子和慕容世子之间还有另层关系,姒瑶没他跟在主子身边时间长,对这件事情不知晓。 当初若是没有慕容啸,主子也难有今天,他对慕容世子处处留情是应该的。 观澜不忍再斥责她,语气缓和:“主子做事自有分寸,我们不用质疑他的能力,你且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行了,主子让你这段时间好好待在宫里扮做景乐茹,你照做就成,过一段时间你还要代替景乐茹嫁给主子。” “嫁给主子”四个字让姒瑶心头悸动,深埋在眼底情愫不经意间溢出。 隔着夜色正浓,观澜没看到她眼底的荡漾。 次日晌午,慕容柒正在大街上遛鸟,把“纨绔子弟”的身份发挥得淋漓尽致。 “世子!”秋意越过人群跑到慕容柒身边,喘着气道:“皇上下旨,把您许配哦不,把七公主许配给了您。” 景乾礼和徐皇后还真的咬上她不放了! 慕容柒脸色冷凝:“祖父那里怎么说?” 秋意有些焦灼:“老王爷说要进宫面圣!世子您赶紧回去看看。” 老王爷已经有十七年不再上朝了,这次竟然要亲自进宫面圣,可见事态有多严重。 慕容柒那手里的鸟笼交给秋意,郑重提醒:“你先回去,在我没回去之前,别让祖父进宫!记着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不能让祖父进宫!” 慕容柒没有回王府,而是一脸严肃地朝反方向快步离开。 秋意不知道她要去哪儿,但听她语气的凝重,便能听出事情的严重,她也不敢耽搁半分,赶紧回去阻止慕容啸进宫。 慕容柒去的方向是国师府。 现在唯一能帮上忙的,只有宫染。 她决不能娶景诗晴,若是娶了景诗晴,那她女儿身就会暴露,更重要的是,东宫和慕容家联姻,慕容家得到的不是繁荣盛宠,而是衰败灭亡。 祖父肯定也深知这一点,所以才迫不及待地进宫面圣,想要皇上收回成命。 若是祖父出面和皇上谈判,可想而知,他拿出的筹码,只能是慕容家的二十万戎翼军。 那是慕容家先辈用鲜血铸造的军队,岂能落到元帝手里给他做嫁衣! 她决不允许! 第7章 宫染:因为你喜欢男人? 慕容柒刚到国师府门口的时候,恰好看到一辆马车停在门前,随即一道雪白的身影从马车上下来。 慕容柒眼神一亮,叫喊一声:“国师大人请留步。” 宫染并未回头,听声音也知道是慕容柒。 他脚下未停,直接进府,没有要搭理慕容柒意思。 慕容柒也看得出这厮不想搭理她,但她没有就此放弃,小跑跟了上去,可刚靠近府门,十几个身穿麒麟服的影卫挡住了她的去路。 为首的男子三十多岁,刚毅的脸上有一道疤痕,从眉梢划过下巴,冷厉的脸色多了狠劲。 武夷手里的雁翎刀指着慕容柒:“退下!” 慕容柒知道眼前的男子是何身份,是刑卫司的统领,手里掌管三万火麟军。 武夷手段狠辣,刑卫司是审讯犯人的地方,进去的人无不被剥了一层皮。 而武夷只服从两个人的命令,元帝和宫染。 看着指在眼前的刀刃,慕容柒不慌不忙,笑眯眯道:“我找国师大人有点事情。” 武夷半分不退让,眼底冷漠:“国师大人回府准备诵经礼佛,现在没空见客。” 诵经礼佛?可真是个慈悲佛子! “哦?这样啊”慕容柒惋惜地轻叹一声,拔高嗓音:“我是来祝贺长悦公主和国师大人喜结连理的,还给国师大人准备了贺礼。” 宫染脚步稍顿,传来嗓音:“武统领,让她进来。” 慕容柒暗自冷哼,非得让她拿景乐茹的事情来暗中威胁,这男人才松口。 这做人呐,还得脸皮厚。 她跟着宫染进屋,宫染薄凉的眼神落在她身上:“你这是第二次威胁本座。” “别慌,还有第三次,”慕容柒掀起衣摆坐下来,脸上的笑意玩世不恭。 宫染微抬下巴,眼神不经意眯了一下。 慕容柒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但既然来了,她必定得好好威胁一下这尊“佛。” 观澜端着净水进屋,宫染一边净手,眸子也没抬:“什么事?” 他不想废话多说,慕容柒也乐意见得,开门见山:“我想让你帮我退了和七公主的婚约。” 宫染眉梢微动,没什么意外之色。 他刚从宫里回来,自然知晓元帝把景诗晴许配她的事情。 只是没想到,慕容柒会这么快找上他帮忙。 宫染擦拭着指尖,眸色平淡无澜地看向慕容柒:“若是本座不帮这个忙,你还打算用景乐茹的事情来威胁本座?” 慕容柒耸耸肩,表示就是这个意思。 “昨晚在皇宫,还记得你说了什么吗?”宫染拿过佛珠拨动,脸色喜怒不辩。 慕容柒微笑:“自然知道,我说没看见你杀景乐茹,也不会把你杀害景乐茹的事情说出去,毕竟你昨晚也帮我作证了,但是” 话锋一顿,她摇摇食指:“我说了不会把你杀害景乐茹的事情说出去,自然说到做到,但我没说不把你娶假景乐茹的事情说出去,这是两码事。” 她可以不对外说景乐茹是宫染杀的,但她可以说他娶的是假景乐茹。 观澜嘴角一抽,这人可真会钻空子。 景乐茹的事情让她拆成两段来威胁主子,无耻啊。 宫染凤眸深了几许,凝着慕容柒那双含笑的狐眸,明艳又奸诈,里面像是藏了一只小狐狸。 宫染轻勾薄唇,染着冷意:“伶牙俐齿。” 慕容柒厚颜无耻拱手:“多谢夸奖。” 宫染移开眼神,不想再多看一眼她无耻的嘴脸。 他问:“你为何不想娶七公主?” 慕容柒弯着眼眸,含笑几分:“不喜欢呗。” 是为了慕容家的利益,她不能娶景诗晴,再加上她是个女人,怎么都不能娶景诗晴,当然这些她不能给宫染表露。 “因为你喜欢男人?”宫染审视她两眼。 “哈?” 慕容柒怔了一下,立即又反应过来,浪荡地吹声口哨:“既然国师大人都清楚,何必再多问呢。” 她含笑晏晏的狐狸眼看着宫染,看得他眉梢轻蹙,身上像是有虫子在爬,让他浑身不自在。 观澜一副“果真如此”的表情看着慕容柒。 他就说这慕容世子不想娶七公主,就是因为喜欢男人。 慕容柒也不怕别人对她误会,这样一来,她也能省去很多麻烦。 指尖轻叩两下扶手,她道:“这忙帮或不忙,就看国师大人了,又或者,让大家见识一下‘八公主’人皮面具下那张脸长什么样子,我也挺好奇。” 她含笑的语气中,难掩威胁之意。 慕容柒弹下衣摆,准备离开:“接下来就看国师大人的了。” 看宫染没有立即想给答复的意思,她不想在这浪费时间,反正该说的她都说了,就看宫染的意思了。 若是宫染不帮这个忙,她也只好再想其他办法。 慕容柒离开后,宫染眼神眯了一下,语气莫测:“小时候怎么没发现这‘小崽子’是只狐狸呢。” 观澜也有些意外:“自从慕容世子大病一场后,醒来脑子就变聪明了许多。” 威胁主子这事儿,搁在以前,慕容世子断然是没这个脑子的。 “是啊,不但聪明了,胆子也是愈发大了,都敢两次威胁本座了,”宫染语气幽幽,让人听不出喜怒。 观澜迟疑:“那主子接下来” “进宫面圣。” 宫染拿起一件白色披风拢在身上,朝外面走去。 武夷正在门口守着,宫染路过旁边时顿下脚步:“既然慕容柒这么喜欢拿景乐茹说事,就把观澜制作好的灯笼和玉簪一会儿给她送过去,告诉她,本座不喜被威胁第三次。” 武夷道:“属下遵命。” 观澜心里清楚,主子是动怒了。 虽然念及情分,他会帮慕容世子解决和七公主的婚事,但主子从来不喜欢被人威胁,慕容世子还威胁了他两次,已经触碰了主子的底线。 离开国师府后,慕容柒并未放松下来,心里反而更加忐忑。 她找宫染帮忙也是下策,比起她祖父拿戎翼军去和皇上做筹码,宫染解决起这事就容易很多,不过是他几句话的事情。 只是她心里担心,宫染会不会帮忙,她借景乐茹的事情再次威胁,不知道会不会把他惹毛了。 她知道宫染不是什么悲天怜悯的菩萨心肠,相反是一个恶人,若是把他惹急了,他绝对会杀了她封口。 她方才去找宫染,也是在赌。 慕容柒刚回到府上,秋意就急色朝她跑来:“世子,不好了,老王爷去进宫面圣了!都怪我没有阻止了他!” 慕容柒脸色霎变,糟了! “祖父什么时候去的?!” “刚走没多长时间。” 第8章 进宫阻止祖父 慕容柒从国师府回来和慕容啸进宫不是同一条街,两人刚好错过。 她赶紧转身出府,希望能追上祖父。 若是祖父进宫面见皇上,那一切都晚了! 慕容柒刚出门口,一匹马恰好停在面前,景乾礼翻身下马,对慕容柒拱手,气度翩翩温润:“孤是来跟慕容世子道喜的,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祝愿慕容世子日后和七皇妹能幸福美满。” 慕容柒从他的笑容里看出了得意的意思,来道喜怕是假的,炫耀是真的。 景乾礼确实是来向慕容柒示威的,他想告诉慕容柒,他景乾礼想做的事情,没有办不到的。 慕容柒皮笑肉不笑:“太子殿下这话不要说太早,能不能成一家人还不好说。” 景乾礼脸色一僵,多了几分阴沉。 慕容柒不再与他多说,翻身上了停在门口的那匹马扬长而去。 景乾礼脸色骤然难看:“慕容柒,那是孤的马!” 他疾步跑过去,却是吃了一嘴的灰土。 景乾礼暗中咬牙,脸色铁青阴沉。 慕容柒扯紧缰绳一路疾驰,绷紧的脸色有些焦躁,手心都是湿润的,心里一直祈祷祖父还没进到皇宫。 片刻到了皇宫门口,慕容柒看到了北陵王府的马车停在一旁,心里越发急躁。 祖父已经进宫了! 慕容柒刚下马,一阵马蹄声从背后传来,随即景乾礼的身影挡在她面前。 “不知慕容世子骑走孤地马,急匆匆地来皇宫作何?”景乾礼隐忍着火气,嘴边挂着冷笑。 看着景乾礼挡在面前,慕容柒心里恼怒,没想到他又找了一匹马追了上来。 “无可奉告!”她也冷笑一声,抬步就要离开,她不想跟景乾礼浪费时间,祖父已经进宫了,在他见到皇上前她必须得阻止。 但景乾礼却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一直挡在她的面前:“孤只是有些好奇,什么事情让慕容世子这般着急,不妨告诉孤一下,孤或许能帮上忙。” “想知道?那我也不妨告诉太子殿下,”慕容柒笑得一脸神秘,眼底却隐隐有火光跳动:“殿下靠近一些,此事不宜被旁人听到。” “什么事?”景乾礼越发好奇,忍不住靠近她。 随即,慕容柒脸色一狠,抬起膝盖朝他下身顶上去! “唔!” 景乾礼闷哼一声,脸色霎白,疼得眼角青筋乍现:“慕容柒,你” 他实属没想到慕容柒会来这一招,疼得让他直不起腰来。 慕容柒冷嘲一声,没再多搭理他,赶紧进宫。 一直浪费她的时间,她可不惯着这狗太子! 此时,慕容啸正朝着议事殿走去,已经十七年未踏入宫里过,这次来却是和皇上交易的。 慕容啸手里紧握着兵符,心里说不出的复杂滋味。 什么时候护着慕容家的兵符却成了“催命符。” 来到议事殿门外,慕容啸站在台阶下弯腰拱手:“老臣北陵王——” “祖父!” 慌忙赶来的慕容柒截住了他的话,慕容啸一愣,转身看向她:“你怎么来了?” 慕容柒来得急,额头上冒出了细汗,看祖父还没见到皇上,跳到嗓子眼里的心脏终于落下了。 恰好,议事殿的门开了,海公公手里拿着圣旨走出来。 当看到慕容啸和慕容柒都在,海公公脸色一喜:“呦,北陵王和慕容世子恰好都在,也省得老奴再去王府跑一趟了,两位接旨。” 慕容啸眉心一皱,不明所以地跪下接旨。 海公公展开圣旨宣读完,慕容啸怔着脸色以为听错了:“皇上的旨意是取消了孙儿和七公主的婚事?” 海公公把圣旨交到他手上,揶揄道:“老奴方才若是念字不清,北陵王可以亲眼看看这圣旨上写的。” 慕容啸又看了眼圣旨,确定是皇上收回了圣命。 怎么突然又取消了这门亲事? 慕容柒心里有了大概,这怕是宫染的主意。 看来“威胁”那一套还挺管用,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把事情解决了。 慕容柒心下不由庆幸,还好她去找宫染找得及时。 她搀扶着慕容啸起身,转身便看见景乾礼在身后,方才海公公宣读圣旨的时候,他都听到了。 这会儿景乾礼的脸色铁青至极,不明白父皇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慕容柒眯着眼含笑:“太子殿下您看,我刚才怎么说来着,我们能不能成一家人还不好说呢。” 景乾礼眯下眼神,甩袖便离开了。 他心里虽然气恼,但也不敢这个时候去质问元帝。 片刻,议事殿门开了,宫染慢悠悠走出来,清冷的眸色看眼慕容啸和慕容柒远去的背影。 他对身边的观澜道:“你先回府。” 观澜问:“主子不回府上吗?” “不,本座回北陵王府。” 他想看看,小崽子是怎么蜕变成小狐狸的。 慕容柒和慕容啸坐马车回府,慕容啸也没想明白元帝怎么把婚事突然取消了,但是君心难测,他也不想过多揣摩,能把这门婚事给取消了也是好事。 手里摩擦着兵符,慕容啸不由感慨,差一点就把二十万戎翼军给交出去了,他都不知道死了之后,怎么去面对列祖列宗。 他看向慕容柒,疑惑问:“对了,你方才怎么进宫了?” 慕容柒笑言:“秋意说您进皇宫了,我只是好奇来看看,您已经十七年没进宫了,怎么突然进宫有什么事情。” 既然宫染已经把事情解决好了,她也不用再和祖父多说些什么。 祖父一直秉持着低调行事,不和朝中其他大臣来往是为了避其风头,她也不想让祖父知道她和宫染有交集。 慕容啸吐口浊气:“没什么事情,也都解决完了。” 他不多说,慕容柒知道他是不想让她多担心,她也故作不知道他进宫的用意。 一路上祖孙俩各怀心思。 到王府门口,慕容啸从马车上下来,却猛然一头往前栽倒。 “祖父!”慕容柒脸色大惊,赶紧搀扶。 第9章 让她知道什么叫敬重长辈 荣和堂,慕容啸躺在床上嘴唇泛着青灰色,秋意正在给他把脉。 慕容柒和大伯父一家都在屋子里等着。 大伯父慕容坤不停踱步,紧皱的眉心难掩焦灼。 慕容坤被封为宗义侯爷,是个文官,身上没有慕容啸的武将风范,倒是多了文人的儒雅谦和。 秋意的指尖搭在慕容啸的脉搏上,眉心慢慢收紧,脸色也越发凝重。 须臾,她诊断完,对慕容柒道:“世子,老王爷中毒了,是西域的一种慢性毒药,毒素大概在老王爷体内潜伏了半年之久。” 西域那边盛产奇毒,让人防不胜防,好在她从小跟檀夕姑姑研究过不少奇毒。 这种毒素不会立即要人的性命,短时间内也不会有任何症状,让人看不出中毒,而且一般的医者很难诊断出来,只能诊断出中毒者气虚,就像是生了一场病。 但这种毒潜伏的时间越长,中毒者的身子越来越虚,最后会不治而亡。 慕容柒心底一沉,脸色覆上凝重。 四小姐慕容吟鸢握紧大夫人的手,白着小脸颤声:“祖父怎么会中毒?” 大夫人沈月荣也难以置信:“是啊,公爹一直都深居简出,谁会对他下毒。” 慕容坤混迹官场,知道暗中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慕容家,就算是皇上也不例外,毕竟明箭易躲,暗箭难防。 他担忧地问秋意:“这种毒能解吗?” 秋意为难地摇摇头:“有点难。” 慕容坤的眉心皱得更紧,担忧之色更浓。 慕容柒宽慰:“大伯父先别急,祖父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平安无事的,我让秋意再想想办法。” 慕容坤自知现在着急也没用,只得点点头。 慕容柒脸色凝重,对他交代:“大伯父,此事并未有那么简单,想必背后有人想要陷害祖父,为了不打草惊蛇,祖父中毒的事情先别说出。” “嗯,我明白。”慕容坤点头。 都是混迹官场的人,深谙其中的尔虞我诈,若是让别人知道父亲中毒了,难免会掀起风浪,把慕容家推到风口浪尖上。 慕容吟鸢和沈月荣知道事情的重要性,也不会把慕容啸中毒的事情说出去。 片刻,为了不影响秋意诊治,慕容坤一家三人先回去了。 但慕容坤体内的毒一时半会也解不了,慕容柒和秋意只得回去再想办法。 刚出明居堂,迎面走来两道人影。 是五小姐慕容婉莺和她的姨娘文氏。 慕容坤也就文姨娘这一个妾侍,文姨娘当年是沈月荣身边的婢女,慕容坤一次醉酒后不小心轻薄了她,便把她抬成妾侍。 慕容坤和沈月荣的感情一向很好,慕容坤也不是朝三暮四之人,若不是那次醉酒犯事,他也不会纳妾。 沈月荣也不是善妒之人,性子贤惠温和,也没有容不下文姨娘,这些年对她很是不错。 慕容坤这一房一直也挺和睦。 “二哥,听闻祖父生病了,我和姨娘来看看祖父身子怎么样了?”慕容婉莺语声柔和,难掩担忧。 她和文姨娘不知道慕容啸中毒的事情,只听说是生病了。 慕容柒也没打算告诉两人,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刚才给祖父检查了一下,没什么大碍,只是年纪大了,身子比以前更虚弱了一些。”她脸上含笑,不露丝毫破绽。 文姨娘眼底轻闪了一下,快得让人扑捉不到,温言:“既然老王爷无大碍,世子也别太担心,相信老王爷休息几日就好了。” “借文姨娘吉言。”慕容柒颔首,又道:“祖父正在睡觉休息,五妹妹和文姨娘不如先回去,明日再来看望祖父。” 现在祖父情况不是很好,她不想让人去打扰他。 文姨娘善解人意,福下身子:“既然这样,妾身和五小姐就不去打扰了,改日再来看望老王爷。” 三人没聊几句,便各自回去了。 慕容柒正心不在焉地走着,云湘走过来道:“世子,刑卫司的武统领来找您。” 慕容柒停步,转身便见武夷走过来,他一手拿着一个锦盒,另只手提着一盏灯笼。 慕容柒没看懂他什么意思。 武夷冷着脸,将手里的东西交给她,并把宫染的话带到:“慕容世子,这是国师大人送给您的礼物,国师大人让属下转告,他不喜被威胁第三次。” 好嘛,居然记上仇了。 慕容柒看着手里的锦盒和灯笼,也没明白宫染是什么意思。 还不等她询问武夷,那厮已经走了。 她打开锦盒,里面是一支男款玉簪,顶部镶嵌着一颗黑白分明、像是玉石的珠子。 秋意看着那灯笼,再看慕容柒手上的玉簪,脸色一变,低声:“小姐,那是人皮做的灯笼和眼珠子做的玉簪。” 秋意是学医的,接触过无数死人和各种器官,明眼一看,就知道那灯笼和玉簪的材质。 慕容柒一阵恶寒,立马扔了手里的东西。 她就说宫染怎么会好心地给她送礼物。 她算是明白了,宫染这是在暗戳戳警告她别再威胁他。 那人皮和眼珠子不用想,也能猜出是景乐茹的。 果然是佛口蛇心的恶魔! 突然,身边传来脚步声,慕容柒回头微怔:“小叔叔?” 来人一袭白衫淡雅,君子端方,遗世独立。 南堇是慕容啸收养的儿子,府上行三,他虽认慕容啸为父,但没有改姓氏,还是姓南。 外人都称他\"南三爷。\" 他早年是个孤儿,十岁那年深受重伤被慕容啸收养,这些年也极少在府上,他一直都在外从商。 但南堇身上并没有商人的铜臭和圆滑,反而是温雅如书生。 慕容柒意外:“小叔叔什么时候回府了?” 原主跟这位小叔叔的关系不远不近,平时南堇极少在府上,两人见面的次数也不多。 南堇轻笑,眉眼越发温雅:“刚到府上,听闻父亲身子有恙,本想去看望一下。” 随即,他看到扔在地上的灯笼和玉簪,眸色轻闪了一下:“这是你的东西?” 慕容柒立即否认:“不是,一只‘狗’叼过来的。” 南堇眼神轻眯,眼底掠过一抹暗色。 青辞偷瞄了一眼主子的脸色,嗯,果然不大好看。 慕容柒道:“祖父现在还在休息中,小叔叔改日再去看他。” 祖父现在中毒昏迷不醒,小叔叔去了也是白跑一趟。 “好。” 南堇轻轻颔首,转身离开。 清风拂过他的衣襟,飘过一缕檀香的味道,慕容柒脑子里突然闪现宫染那张脸。 她脱口而问:“小叔叔平日里礼佛吗?” 南堇脚步一顿,眉梢微动,不疾不徐道:“回府的路上去寺庙祭拜了一下,我们从商之人,都会求个好运和福佑。” 慕容柒了然,从商之人多少有些迷信,偶尔都会去寺庙祈福。 南堇这么说她也没怀疑什么,想着他身上的檀香是在寺庙沾染上的。 走远后,南堇指尖弹了一下衣袖,轻声呢喃:“果然是蜕变成小狐狸了,鼻子都变得这么灵了。” 他又对青辞吩咐:“以后我衣服上的熏香换一种。” 青辞应声:“是。” 南堇正走着,脚步稍顿,“你说,那小崽子刚才是在骂我?” 额 青辞不知怎么回答,怕答不好会惹怒这爷。 敢骂主子是狗还能平安无事的,慕容世子是第一人。 南堇继续走,轻哼一声:“那张嘴还真是不讨喜。” 他得想想,什么时候好好教训那小崽子一顿,让她知道什么叫敬重长辈。 第10章 慕容柒:只是不喜欢某个人 夜深,屋子里雾气缭绕,慕容柒正在沐浴。 她瓷白的胳膊放在浴桶边缘,慵懒地托着下巴,半眯的狐狸眼像只慵懒的猫儿,鼻尖上的朱砂被雾气醺得嫣红。 褪去男装的她,尽显女儿的妖娆魅惑。 秋意端着一壶熬好的汤药倒在浴桶里,洗澡水立马变成浑浊的黑色。 这汤药是用九九八十一种毒物熬制的,慕容柒天生体质特殊,从小被檀夕姑姑用毒物炼制的汤药浸泡身子。 所以她的血是上等的药引,能做毒药,也能解百毒。 秋意从小被檀夕姑姑收养,因为在医术上天赋很高,檀夕姑姑从小教学她医术。 云湘是慕容柒父亲手下一名副将的女儿,云副将当年和慕容柒的父母一同战死边疆,云湘和秋意一样,从小在慕容柒身边照顾,两人都知道她是女儿身。 整个北陵王府,除了她们两个,还有慕容啸和檀夕姑姑,没人再知道慕容柒是女儿身。 哪怕大伯父慕容坤一家也不知道。 这是慕容啸当年做的决定,他把慕容柒的身份保护得很好。 秋意问:“世子,在老王爷身上下毒的凶手你打算怎么办?” 慕容柒懒散的掀下眸,浸染水雾的眸中闪过冷意。 祖父已经很多年没出过府门了,也从不与官僚来往,而他体内的毒已经有了半年之久,这说明下毒之人,就是他们府上的。 她已经封锁了消息,府上的下人都不知道祖父中毒,那背后下毒之人应该还没惊动。 慕容柒的指尖敲了两下浴桶边缘,眯眼凝思了一下,喊来云湘,对她附耳低语几句。 云湘点头:“我这就去办。” 次日,王府传出消息,老王爷的病已经好了。 下人们都没想到老王爷的身子恢复得这么快。 午时,下人们看见老王爷在府上散步溜达,便打消了心里的疑虑,相信老王爷的病真的已经好了。 南堇正坐在团蒲上打坐,轻敛着眼眸闭目养神。 不管在什么地方,他每天都有打坐的习惯。 青辞进门,蹙着眉心似有疑问:“主子,属下觉得事有蹊跷,方才属下查了一下,是世子让人放出的消息,说是老王爷的病好了,若是真的好了,为何她还要刻意放出消息?” 这显然是多此一举。 青辞又有些不解:“但属下去看了一下老王爷,他脸色看着红润,确实像病好的样子。” 他对这事心存质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南堇眼眸微睁,眼底闪过凝思。 昨日他刚回到府上,就听闻父亲病倒了,父亲早些年南征北战,身子一向硬朗,这次毫无征兆的病倒,确实有些蹊跷。 昨天他本想去看望一下,路上碰到慕容柒,听她说父亲在休息,他便又回来了。 指尖弹下衣摆,南堇起身出门:“走,去看望一下父亲。” 与其在这猜测,不如亲自去看看。 正值四月,春暖花开,草长莺飞。 午后的暖阳像揉碎的金子洒在地面,倒映着斑驳碎光。 花园的亭台里,慕容柒正在陪慕容啸下棋。 盯着黑白交错的棋局,慕容柒眉心紧皱,手里的黑子都快抠烂了,却迟迟不落子。 因为她棋艺特烂,在棋艺上就是个“废物。” 若不是为了陪老头子消遣,她也不会坐在这里折磨自己。 “你还落子不落子了,不落子就直接投降。”慕容啸睨着她哼哼两声,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落落落!”慕容柒黑着脸,把手里黑子落在一处地方。 蓦地,一只修长圆润的指尖点在黑子上,把它往前挪了两步,南堇淡淡语声:“下这里。” 黑子改了棋路,原本是败局的局面又死而复生。 南堇长身玉立,修长的身形在棋盘上投下暗影,慕容柒抬眸微怔,没想到他竟然来了。 她唤声:“小叔叔。” 南堇颔首,转而看向慕容啸:“父亲,不如我来陪您下一局?” “哈哈哈哈,好好好,为父也好久没跟堇儿对弈了。”慕容啸爽朗大笑,看见南堇很是高兴。 在棋艺方面,慕容啸鲜有对手,南堇算是一个,父子俩每次下棋都厮杀的酣畅淋漓,让慕容啸直呼过瘾。 但南堇不常在府上,慕容啸每次想要下棋的时候,都找慕容柒这个“小废物”消磨时间,每次都是毫无悬念的是他赢。 慕容柒都快被老头子在棋局上虐麻木了。 慕容啸瞪着向她:“快快快!还不赶紧抬屁股!” 慕容柒:“” 就这样,她被一脚踹开了。 慕容柒给南堇让了位置,她坐在一旁看两人下棋,但她目光一直随着南堇落子的手指移动。 他的手,好看的让她移不开眼。 慕容柒有恋手癖。 这还是前世她的好朋友零九传染给她的,她手控的症状比零九还要严重。 南堇的手骨很美,修长匀称,指尖圆润干净,还有漂亮的月牙儿状。 黑色的棋子被他夹在指尖,在黑子的衬托下,他指尖更是莹润白皙。 随着南堇落子的动作,衣袖上卷,手腕处露出一截瓷白的肌肤。 慕容柒看着他手,眼底毫不掩饰的欣赏之意。 这双手如果能让她砍下来收藏多好。 南堇落子的动作很轻,看的慕容柒嗓子发痒,她端起茶盏饮了几口茶水。 南堇的注意力一直在棋局上,但他能感觉到慕容柒落在他手上的眸光,他也没多在意。 毕竟他也想不到慕容柒有把他的手砍下来收藏的心思。 慕容柒静静看着两人下棋,微风掠过,她闻见了南堇身上淡淡的沉香味,不是昨日的檀香。 沉香还是用上等的蜜香柏树制作的,她一闻便知,因为她上一世是顶尖的调香师。 棋局结束后,已经是下午了。 下了几局,总体是慕容啸输的最多,但他玩的也高兴。 慕容啸回去休息,慕容柒和南堇一同回去。 回各自院子的时候,慕容柒笑呵呵道:“小叔叔身上的沉香挺好闻,比昨天的檀香好闻。” 南堇不动声色:“你不喜欢檀香味?” “唔”慕容柒沉吟一声:“那倒不是,只是不喜欢身上有檀香某个人。” 某个人 南堇眸色深了一下,慕容柒不说是谁,他心里也清楚。 自从和宫染有了交集后,他身上的檀香让她记忆犹新,只有闻到檀香,她会不自觉的想起宫染。 还有他杀害景乐茹的画面,以及自己差点死在他手里。 这些不好的画面让慕容柒都不喜欢,连着宫染一并排斥。 第11章 南堇:小崽子的意思,是讨厌我? 南堇走在路上,回想着方才慕容柒说的话,眸子稍眯了一下,问青辞:“小崽子方才的意思,是讨厌我?” 额 青辞又被为难住了。 他斟酌一下才开口:“世子讨厌的不是您,是国师大人。” 南堇若有似无的轻哼:“那还不一样是我。” 青辞知道自家主子的脾气,阴晴不定,又赶紧找补:“世子对您这个小叔叔还是喜欢的。” “喜欢?”南堇眉心一蹙,脸色并未好转,反而更冷了一层。 青辞想起什么,又赶紧改口:“敬重,是敬重。” 都知道世子好男色,“喜欢”这个字眼还真不适合。 看主子脸色缓和一分,青辞暗中蹭了一下手心的虚汗。 在北陵王府跟着主子的差事还真不好干,他在想要不要跟观澜换一换差事,让观澜来北陵王府,他回国师府。 “主子,您方才跟老王爷下棋,有没有看出他的身子有什么问题?”青辞还是比好奇这件事情。 “是生病了,但还没好,”南堇轻敛着眼眸看脚下的路,嗓音轻淡。 青辞不解:“属下看老王爷的气色也不错啊,主子怎么看出来的?” “脸色红润,但气血不足,应该有人封住他的穴位,让人看着他气色不错。” 实则,不过一口气强撑罢了。 “主子还懂医术?”青辞咋舌,主子什么时候学的医,也没听说啊。 还是他不经常回国师府,消息落后了。 南堇抬下眼眸:“久病成医。” 青辞捂了,主子是从自己身上得出的经验。 “这般说来,世子放出老王爷病愈的消息确实别有用心,世子,需要属下查探一下吗?” 南堇淡声:“不用,静观其变就行。” 他想看看,小崽子接下来想要做什么。 酉时,日薄西山,府上升起袅袅炊烟。 秦管家来到厨房,对负责膳食的伙夫厨娘交代:“老王爷刚恢复好身子,饭菜不用做太重的口味,清淡些就行了。” “是。”下人们应声。 都知道老王爷刚病愈,不适合吃口味重的饭菜。 半个时辰后,晚饭做好。 下人把饭菜呈上来后,慕容啸让他们都退下了,屋子里只留他一人用餐。 人都走后,秋意从暗处走出来,对饭菜检查一下。 夜色落幕,秋意回到苏慕阁,对慕容柒道:“世子,我方才查过,老王爷用的饭菜没有问题,看来那背后之人警惕性很高。” “警惕性确实很高,”慕容柒眯着眼,挽起的长发披散下来,衬得五官昳丽妖冶。 哪怕身上依旧穿着男人的锦袍长衫,也难遮掩住她女儿身的国色天香。 她单手拖着下巴,眯着狐狸眼懒散道:“继续暗中监视着,那人的狐狸尾巴总会露出来的。” 如今祖父对外声称病倒,虽然没有说是中毒,那背后凶手估计怕被查出来,不敢有任何的轻举妄动。 但他肯定还会动手,就看他什么时候会露出马脚了。 夜深,一处幽深荒芜的破院里,两道身影被风吹得摇摇晃晃。 “慕容啸体内的毒素已经起作用了,虽然没有被诊治出来,但还是别掉以轻心。”一个黑袍裹身,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影开口。 他嗓音低沉,亦男亦女。 对面的男子低声:“我明白,不过你放心,那是西域的毒药,一般的大夫都诊治不出来,我先观察几日再动手,那毒药总之不能停。” 毕竟是慢性毒药,靠着毒性在体内积累才能让人死得不知不觉,若是毒药断了,毒性也就会越来越弱,最后也要不了慕容啸的命。 “你自己多加注意,总之不要被发现了就行。” 黑袍人嘱咐一句,说完就消失在夜里。 随即男子也悄然离开。 几日过去,府上依旧风平浪静。 晚上,下人一如既往地把饭菜送到荣和堂,等没人后,秋意走过来检查饭菜。 这次,她脸上多了凝重。 “世子,那人开始动手了。” 回到苏慕阁,秋意掩好房门,把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慕容柒:“但那人下的剂量很少很少,若不仔细查,很难发现老王爷的饭菜里有毒,看来那人今晚只是试探。” 世子猜得没错,给老王爷下毒的人,就是负责厨房那边的人,在老王爷身上下毒,最容易得手的办法就是在饭菜里动手。 慕容柒冷笑:“那人的警惕性很高,今晚先别打草惊蛇。” 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又是两日过去,府上依旧平静。 晚上,慕容啸的饭菜已经做好,一道身影潜入厨房,他先是警惕地观察下周围,见四下无人,他拿出一个小瓷瓶。 瓷瓶里的毒粉正准备往饭菜里倒,一颗石子突然飞来打到他的手腕上。 男子大惊,知道自己露馅了,正想着逃跑,一把利剑朝他刺过去,云湘大喝:“姑奶奶我可终于等到你了!” 男子想逃,却被云湘刺穿小腿倒地不起,云湘看清他的脸面时,吃惊了一下:“竟然是你?!” “” 大堂里,慕容啸寒着脸坐在首位,慕容坤看着被捆绑的中年男子,难以置信质问:“王忠,你为何要对父亲下毒手,父亲待你可不薄!” 沈月荣也是一脸痛心:“侯爷说的没错,当初你露宿街头差点饿死的时候,可是公爹把你带到府上的,给了你一条活路,你却对我们慕容家恩将仇报。” 王忠一言不发,脸色没有丝毫动容。 他是一年前来府上的,当初他快要饿死在街头,慕容啸听他说是从南地逃荒来的,慕容啸看他为人还不错,就把他带到了府上,还给他在厨房那边安排了伙夫的差事。 在府上的这一年,他一直都是忠厚老实的形象,谁也没想到他会背地里给老王爷下毒。 慕容柒打量着王忠,语气悠悠:“我猜,你一年前进王府也是别有用心,就是为了接近祖父。” 从一开始,这就是个阴谋。 许是被她一语道破,王忠的脸皮轻抖一下。 “你背后主子是谁?是谁指使你谋害祖父的?”慕容柒坐直身子,收起平日里浪荡的样子,狐眸中多了慑人的凌厉。 第12章 那是她眼光不好 对面的南堇端着茶盏轻饮,不动声色的挑了下眉梢。 他已经弄清楚了慕容啸不是生病,而是中毒,慕容柒把消息瞒下来,就是为了引蛇出洞。 小崽子果然是蜕变成小狐狸了,都学会出谋划策了。 还真让人刮目相看。 任由慕容柒怎么审问,王忠依旧不吭声,很能沉得住气。 突然,他嘴角流出黑血,秋意脸色一变:“糟了,他想自尽!” 等秋意上前阻止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 慕容柒看着倒在地上的王忠,神情凝肃,没想到这人还是个忠心的主儿,宁愿自尽也不愿多透漏一句。 南堇看眼地上的尸体,眸色深了几分。 “父亲!” 慕容坤突然一声大喊,只见慕容啸吐了一口黑血。 慕容柒赶紧吩咐:“快扶祖父屋子,秋意给祖父看看!” 秦管家搀扶着慕容啸回房,秋意跟了过去。 慕容柒交代云湘:“你把王忠的尸体处理一下,顺便查一下他身上有没有其他信息。” 云湘点头:“明白。”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秋意检查完慕容啸的身子,对慕容柒道:“世子,老王爷身子不容乐观,得尽快解毒,否则被毒素侵入肺腑就难办了,让我解毒有些困难,只能先把老王爷送到檀夕姑姑那里了。” 前几日为了掩人耳目,她把老王爷的穴位封住,先抑制住毒素,让人看不出他中毒的迹象,但也只能坚持几天,现在穴位自动解封,毒素又开始蔓延。 她的医术没有檀夕姑姑高深,西域的毒更是钻研不深,为了不耽误治疗,只能让檀夕姑姑来解。 慕容柒来不及犹豫,便道:“收拾一下,明日把祖父送到明御庄。” 这时,文姨娘和慕容婉莺姗姗来迟。 “听闻祖父被人下毒,凶手已经被抓住了,现在怎么样了?”慕容婉莺柔声轻问,温婉的小脸上略显担忧。 “凶手没想到是王忠,亏公爹带他这么好。”沈月荣轻叹,饶是好脾气的她,脸上也多了怒气。 文姨娘掌心一紧,语气中多了几分迫切:“那王忠现在人呢,他为何要谋害老王爷,可是从他口中问出什么了?” 语气中的迫不及待连她自己都没发觉,一旁的慕容婉莺却是听出来了,眼神稍暗了一下。 她握着文姨娘的手,温言细语:“我知道姨娘担心祖父的身子,但您先别急,看娘怎么说。” 文姨娘脸色微变,后知后觉自己方才心急了,差点失态。 她稳住情绪,又恢复镇定,附和着慕容婉莺:“都怪姨娘太担心老王爷的身子了。” 沈月荣没发觉母女俩的异样,理所当然地以为文姨娘太过担心老王爷。 “王忠已经自尽了,从他口中也没问出半分消息。”沈月荣摇头叹息。 文姨娘紧握的掌心松动几分,暗中舒了一口气。 等安排好明天送慕容啸去明御庄的事宜,已经到了深夜。 慕容坤不放心父亲的身子,打算今晚守在身边照看。 慕容柒和南堇便先回去了,两人同路,便相伴同行。 慕容柒问:“小叔叔对祖父的事情有何见解?” “你是说下毒的事情?”南堇反问。 慕容柒道:“还有王忠那背后之人。” “如你所想,王忠肯定不是真正凶手,他和父亲无冤无仇,没理由下毒手,至于幕后凶手,肯定另有他人。”南堇语声清淡,像是拂过的微风。 “那小叔叔觉得幕后凶手会是谁?”慕容柒回眸看他一眼。 南堇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静默了片刻才道:“和父亲有仇的,只能是官场上的人,至于是何人,我也说不准,我常年在外经商,官场上的事情不多了解。” 慕容柒没再多问。 这个小叔叔不混官场,对朝廷的事情不了解也是应该的。 青辞却明白,主子不是不了解官场,相反比谁都了解,他只是不想多说,怕露馅呗。 现在的世子可是只小狐狸,主子怕她的鼻子闻出些什么。 两人分开回各自的院子,青辞跟在南堇身边,忍不住疑问:“主子,老王爷的事情,会不会是皇上所为?” 如今最想除掉慕容啸的只有元帝了,难免不会让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对慕容啸下毒。 南堇却摇头:“不会,元帝是想除掉父亲,但他不会用下毒的办法,这种办法太危险,他会怕东窗事发。” 他跟在元帝身边,最了解他脾性,元帝很在乎自己的名誉,他不敢用卑劣的手段除掉父亲,父亲早年保家卫国,在百姓心目中的声望很高,若是元帝暗中下毒被查出来,被人知道他谋害忠臣,那他肯定会失去民心。 元帝最看重自己的名声,所以他不敢这般冒险。 青辞思索:“若不是皇上,那还会是谁,会是太子和靖王?” “不会是太子,他一直想要拉拢慕容家的势力,不会想着除掉父亲。”起码在他没登基前,他对慕容家不会轻举妄动。 “至于靖王,”南堇顿声,“他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有这个脑子吗?” 布下这么一个长远的局,他怕是脑子不够。 青辞抽下嘴角:“” 景启淮好歹是一个骁勇善战的战神,在战场上以一敌百,在主子这里,却成了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青辞忍不住嘟囔两句:“那靖王虽然谋略上不行,但其他方面还是挺不错的,毕竟能让无数女子倾心,包括世子。” “那是她眼光不好。”南堇语气薄凉,含着嘲讽之意。 眼光不好?那怎么才能算好?喜欢主子这样的才算好? 蓦地,青辞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太他娘的异想天开了。 世子喜欢上主子可还行。 苏慕阁。 云湘已经把王忠的尸体处理好了,但她也在王忠身上查到了一件消息。 “世子,我按照您吩咐搜查了一下王忠的身子,在他身上发现了这个图案。” 云湘拿着一张宣纸给慕容柒看,上面画着一个六边形的图案,有点接近太阳的模样。 第13章 扮女人讨景启淮欢心? “这是什么标志?”慕容柒没见过这种图案,反复观察了两边。 云湘猜测:“应该是某个军队或者暗卫的标志。” 她从小在军队里长大,知道一些士兵或者暗卫身上都会有图案标记。 但是这种图案,她还是第一次见。 这个图案象征着王忠的身份,但王忠已经死了,他幕后凶手一时也难查出来。 慕容柒倒是不心急,只要凶手敢再次有所动作,那他肯定还会有露出马脚的时候。 她把宣纸先收好,问:“云湘,上次让你问南巷十七号那家商铺怎么样了?对方可愿意出?” 云湘道:“对方可愿意了,价钱也谈好了,就您上次说的五百两银子,对方已经答应了。” 慕容柒露出笑意,很是满意:“那好,明天你拿银子去和对方交接商铺。” 南巷十七号那家店铺经营着布庄生意,不知是不是那店铺位置不好,这两年布庄一直赔本,所以云湘去谈判的时候,对方掌管欣然答应把店铺给卖了。 慕容柒知道那家店铺收益不好,不是什么旺铺,所以也没开高价,五百两就拿下了。 次日一大早,慕容啸就被送去明御庄了。 慕容柒觉得祖父去明御庄也挺好,一来是能让他远离帝京,离皇上远远的,省得被他一直盯着,二来能让他好好修养一下身子。 这三来嘛,她无拘无束,可以在帝京大展拳脚了。 从她穿越来开始,她便没想过安分守己地活一辈子,她深知在古代有太多的枷锁在女人身上,一辈子只能在后院里三从四德,相夫教子。 这不是慕容柒想要的生活。 前世她过着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虽然危险,但也酣畅淋漓,正因为前世的冒险精神,让她骨子里有一股野劲儿。 她从来不是享受安逸、安分守己的人,也断然不可能日后围着男人转。 为了以后的日子过得更好,所以她得把事业搞起来。 无论在哪个时代,搞钱才是王道! 如今北陵王府风雨飘摇,背腹受敌,她必须要给慕容家谋个后路。 晌午,云湘拿着布庄店铺的地契回来了,已经和对方掌柜交接好了,一切都很顺利。 慕容柒正在后院里摆弄着花花草草,云湘把地契交给她,看着满园花圃,想不出世子种这么多花做什么。 从开春开始,世子就在后院种了不少花苗,什么品种的都有。 现在到了四月,不少花苗冒出了花苞,慕容柒正在给花苗修剪施肥。 云湘第一次见自家世子做事这般有耐心,以前的她从来都不会去碰这些花花草草的,自从三个月前大病一场,世子的性子变了很多。 用她的话来说,在阴曹地府走了一遭,被阎王爷点化了,脑子也大彻大悟了。 云湘思索:“世子,您买下南巷十七号的店铺,是为了开花铺?” 除了卖花这一点,她也想不到世子拿那店铺有什么用了。 “卖花没钱途,我要做的是赚钱的买卖,”慕容柒认真修剪着花枝,也没抬头。 云湘讶然:“世子要从商?” “当然,做生意不比整天遛鸟强。”慕容柒道。 那不得把王府的家底赔个精光? 云湘心里腹诽,没把话说出口,怕打击慕容柒的积极性。 “比起做第一纨绔,我还是喜欢做第一首富。”慕容柒直起身子伸个懒腰,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 云湘没太在意她的话,以为是她心血来潮想玩玩儿,等她知道生意不好做的时候就会知难而退了。 后来慕容柒把生意做大做强,遍布天下的时候,云湘才知道慕容柒如今的话不是说着玩儿的。 打理好花圃,下午的时候,慕容柒去了一趟刚买下的那家店铺里。 店里的布料都已经搬走了,留在店里也没用,以后她用这家店也不开布庄,准备开香铺。 从她重活一世开始,她就准备把前世的手艺继续经营下去。 前世身为特工,都会学习一项特长掩盖身份,她的好基友零九是学医的,在医术上的造诣颇高,而她是调香师,各种香料信手拈来。 她之前钻研过古代的制香方法,所以以她现在的环境,制作起香料没有任何困难。 查看完店铺,慕容柒去了一家胭脂铺,她得买一盒胭脂回去研究一下,以后开香铺,肯定少不了胭脂水粉这些。 慕容柒随意要了一盒胭脂,却被一声娇嗲的嗓音拦截:“王爷,妾身想要这盒胭脂,听说这是新品。” 慕容柒眸色微动,这声音听着耳熟。 她回头看过去,只见一女子穿着华贵,没骨头似的贴在旁边景启淮身上。 一看见景启淮,慕容柒便想到那女子是谁了,是他的侧室柳如芸。 柳如芸是御史府上的庶女,嫁给景启淮为侧妃,如今景启淮还没有正妃,柳如芸在王府一人独大。 慕容柒看着柳如芸,眼底泛起寒意,三个月前落水的那一次,跟这女人脱不了干系。 原主爱慕景启淮,明知道自己对外是男子,但还是安耐不住对景启淮的情意,对他表露了心迹,自此众人都知道慕容柒是个“断袖。” 柳如芸得知慕容柒爱慕景启淮,一时心生妒意,找来了几个小姐妹羞辱慕容柒,当时正值寒冬腊月,还把慕容柒给推到了冰湖里。 原主就这样香消玉殒了。 店铺的掌柜看到柳如芸指了的那盒胭脂,脸色为难起来:“这位夫人,这盒胭脂已经有人要了,您不如再看看其他的?” 柳如芸的脸色瞬间不悦:“是谁要了?” “我。” 慕容柒慢悠悠的嗓音传过来,柳如芸和景启淮同时朝她看过来,两人的脸色同样厌恶。 一看是慕容柒,柳如芸那股骄纵劲儿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盛气凌人:“慕容柒,你一个大男人买胭脂干嘛,总不能学起我们女人描眉化妆。” 说着,柳如芸看慕容柒的眼神越发恶心:“别以为你打扮成女人就能讨王爷欢心,王爷是不会喜欢上你这种变态之人的,你趁早死了这份心。” 虽然她明知道慕容柒是个“男人,”王爷也断然不会看上慕容柒,但她看着慕容柒那张比女子还魅惑的脸,心里的妒意就忍不住泛滥,就想着弄死慕容柒。 “啪”的一声脆响,慕容柒一巴掌甩在柳如芸脸上。 第14章 慕容柒:我的眼瞎病已经治好了 柳如芸捂着红肿的脸颊,怔愣的说不出话来。 慕容柒吹了下指尖,语气随意:“不好意思,你嘴巴太贱了,我没忍住。” 柳如芸回过神来,羞愤欲死,对着景启淮委屈落泪:“王爷,慕容柒她打我,王爷您快教训她!” 慕容柒这般作为,在景启淮看来就是另一种意思,一种爱而不得的表现。 因为得不到他,所以对柳如芸心怀妒意,才忍不住给她一巴掌。 上次在皇宫夜宴上,慕容柒当众大言不惭地说“喜欢男人,”让全场的焦点都落到他的身上,这件事成了不少人的笑谈。 身为尊贵的王爷,这让他的脸面往哪搁。 思及此,景启淮越发厌恶慕容柒,语气丝毫不客气:“慕容柒,本王喜欢的是真正的女人,你再怎么扮作女人,本王都不会看上你!” “你脸真大,我用得着为你扮作女人?”慕容柒鄙夷地看他一眼,眼神像是看智障。 “我眼瞎的毛病已经治好了,靖王日后也别再自作多情了。” 慕容柒扔下一句,付了胭脂的钱,拿着胭脂转身就离开了。 景启淮脸色铁青,想问她什么意思,但慕容柒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口,想他身份尊贵,也定然不会再追上去询问。 国师府。 观澜正在给宫染道:“我们的人打探道,南巷十七号那家店铺被慕容世子买走了,那家店铺经营的布庄生意,但生意一直惨淡亏本,不知道慕容世子买下来有什么用。” 难不成是想要做生意?慕容世子那脑子能行吗? 北陵王府的家底不知道够不够她霍霍。 这一点儿,观澜和云湘想到一块儿去了。 宫染盘坐在团蒲上闭眼凝神,手里的佛珠慢慢转动,脸上平静无波,没什么情绪。 观澜看眼自家主子,欲言又止:“听说慕容世子还在胭脂铺买了胭脂,说是为了靖王想要打扮成女人” 观澜看主子平静的面色上果然有了波动。 “她为了景启淮都自甘堕落到这地步了?”宫染掀开眼眸,语气中除了嘲讽,再无其他。 “” 观澜不敢冒然接话。 主子是慕容世子的小叔叔,虽然主子性子薄凉,与他无关的事情毫不在意,但慕容世子是他的小辈,念及情分,他对慕容世子也会多几丝关心。 这时,房门被人推开。 姒瑶一袭宫装,娇柔华贵,手里提着食盒走了进来:“主子,属下做了芙蓉水晶糕,您尝尝。” 她脸上还戴着景乐茹的人皮面具,这段时间她在宫里没有露出丝毫破绽,扮景乐茹也越来越游刃有余。 宫染轻蹙下眉心,语气冷淡:“下次进来,记得敲门。” 姒瑶脸色一白,轻咬下红唇:“是,属下下次会记得。” 她一直以为,她在主子心里是不一样的。 现在她是景乐茹的身份,不过多久就要嫁给他,日后的身份就是国师夫人,虽然她是用景乐茹的身份嫁给他,但嫁给他的人还是她姒瑶。 她认为他们的关系会更近一步,也可以随意进出他的房间。 但主子方才的话,无疑是在她头顶浇了一盆冷水。 观澜看眼姒瑶的脸色,发觉有些不对劲,他心下一冷,似乎明白了姒瑶的心意。 方才她冒然进屋,已经僭越了身为属下的身份。 她现在俨然把自己当成了国师夫人! 姒瑶打开食盒,盈盈一笑,脸色恢复如初:“主子尝尝属下做的芙蓉水晶糕。” “本座不喜甜食。” 宫染轻敛着眉眼,没看她一眼,拒人于千里之外。 姒瑶脸色微僵,又立马恢复,她把食盒重新盖好,落落大方含笑:“是属下忘了,主子从不碰甜食,一会儿属下把这些糕点分给兄弟们行了,也不会浪费。” 她知道他向来不碰甜食,本以为在得知是她亲手做的份上会尝几口 观澜把姒瑶的小心思看在眼里,暗中摇了摇头。 “主子,皇上准备把我们的婚事定在三个月后。”姒瑶道。 观澜眉心一拧,不悦的眼神看向她。 姒瑶像是反应过来话有不妥,又改口:“抱歉,属下说错了,是您和景乐茹的婚事。” 她面不改色,仿佛是真的一时口误。 “三个月后”宫染眯眼沉吟,“太快了,起码要等半年以后。” 景乐茹是元帝想放在他身边的一颗棋子,哪怕已经被他桃代李僵,他和姒瑶不过是逢场作戏,但他也不想这么快举行这场婚事。 “半年以后再举办婚事,时间有些长,皇上会不会不答应?”姒瑶蹙眉担忧。 宫染淡声:“本座会解决,你不用管,扮好景乐茹就行。” “属下遵命。” 姒瑶暗中握紧了一下掌心,她知道主子想要把婚期提后轻而易举,但要把婚期拖到半年之后,她只觉得很漫长。 因为没人知道,她有多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嫁给他,哪怕顶着别人的身份,她也不介意。 只要她名义上成为主子的女人,她相信总有一天能把自己装到主子心里。 片刻,姒瑶和观澜一起从房间里出来。 姒瑶把手里的食盒递给门口的武夷,笑道:“师父,这是我做的芙蓉水晶糕点,主子不喜甜食,扔了可惜,让弟兄们分了。” “你这丫头有心了,知道主子不喜甜食,下次别这么麻烦了。”武夷接过食盒,刚毅凶狠的脸上难得多了柔和,语气中对姒瑶也多了一份疼惜。 武夷身为火麟军的统领,外人看来,他只服从元帝和宫染的命令,实则宫染才是他真正的主子。 所以武夷也知道眼前的景乐茹是姒瑶假扮的,而姒瑶还是他的徒弟。 姒瑶在十多岁的时候就被武夷收留,认她做徒弟,姒瑶是武夷看着长大的。 宫染手下有二十八星宿,三十六天罡和七十二地煞,他们都是顶级的武者。 观澜是七十二地煞的首领,青辞是三十六天罡的首领,而是姒瑶是二十八星宿的首领。 姒瑶能当上二十八星宿的首领,能力不容小觑,她也是近身服侍宫染的第一个女手下。 姒瑶在众手下面前的人缘很好,领导能力也强,没有人不服她。 走廊里,观澜和姒瑶并肩同行,观澜忍不住提醒一句:“有些念想不是你该有的,你最好趁早断了,省得日后作茧自缚。” 第15章 姒瑶:我要做国师夫人! 姒瑶脸色稍僵,听出观澜是什么意思。 “我自有分寸,不用你来教我多做事,”她语气冷然,没有领情的意思。 两人的职位相等,姒瑶在观澜面前丝毫不遑多让,整个国师府,她只听武夷和宫染的命令。 虽然她没有观澜和青辞在宫染身边待的时间长,但她心气儿高,也不会在两人面前放低姿态。 “你自己好好想想,主子不是我们这些下人能触及的。” 观澜知道自己的话她听不进去,冷脸扔下一句就离开了。 姒瑶脚下一顿,脸色白了几分。 “下人”两个字刺痛了她的心,仿佛在提醒着她身份低贱,配不上主子。 姒瑶攥紧掌心,没有要退缩的意思,眼神越发坚定。 等她成为主子的女人,那时候她就是主母,看观澜还会不会把她当成下人! 从国师府出来后,姒瑶坐上马车回宫,许是受观澜的影响,她脸色不是很好。 木芝倒杯茶水给她递过去:“首领怎么了?是谁惹你不高兴了?” 木芝是二十八星宿里的一员,姒瑶扮作景乐茹后,就把原先的贴身侍女给换成了木芝,这样做事也方便。 姒瑶饮口茶,平复一下情绪:“木芝,你说主子身边的女人日后会是谁?” “不是首领吗?您都快跟主子成亲了,肯定会是他的女人啊。”木芝理所当然地认为首领就是主子的女人。 姒瑶心里荡漾,嘴角止不住地上扬,随后轻叹一声:“也就你会这么想,其他人可不会这么想。” 观澜就不是这么想的。 “其他兄弟姐妹也是跟属下想的一样,都觉得首领日后会是我们的主母,不然除了首领,谁还能配得上主子。” 木芝这话没说假,那些手下都默认姒瑶会跟主子在一起,毕竟除了姒瑶,没有哪个女手下能近身主子。 而且姒瑶跟在主子身边有七年之久,这份情意不是其他女子能比的。 姒瑶被木芝的话给取悦到了,心头的烦躁也烟消云散。 木芝说得没错,除了她,谁还能配得上主子。 突然,马车刚没走几步停了。 木芝询问车夫:“怎么回事?马车怎么停了?” 车夫道:“回公主,前面有一辆马车挡住去路了,是北陵王府慕容世子的马车。” 慕容柒? 姒瑶眼神一冷,不退让半分:“撞过去!” 车夫扯住缰绳,迎面朝慕容柒的马车撞过去。 这边驾车的是云湘,看着对方发疯般撞过来的马车,云湘也不惯着,抽出旁边的长剑朝马儿刺去。 马儿胸口被刺了一剑,疼得高高抬起两只前蹄嘶鸣,受惊般四处乱撞,马车被它掀翻,车厢里的姒瑶和木芝会武功,两人身上没受伤。 但车夫就没这么好的身手了,被马车砸在身上一命呜呼。 姒瑶从马车里出来,虽然没受伤,但身上的宫裙被挂烂了,精致的发髻也散乱几分,显得有些狼狈。 反观慕容柒这边的马车,佁然不动,没有丝毫影响。 云湘对慕容柒道:“世子,刚才向我们撞过来的马车是八公主的。” 那马车二话不说地就撞过来,让人不得不说是故意为之。 “是景乐茹啊。”慕容柒眯着懒散的狐狸眼,悠悠一声。 姒瑶整理下妆容,不见丝毫慌乱,气质端庄优雅:“慕容世子怎能这般无礼,竟然纵容自己的侍女对我的马车下毒手。” 呦,一个假的八公主在她面前狐假虎威起来了。 慕容柒下来马车,眯着狐眼似笑非笑:“瞧八公主这话说的,难道不是你的马车先撞上来的吗,道路狭窄,我还想着给八公主让路呢,没想到您那马车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过去,我的侍女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您的马车撞过来不是,伤了您的马儿,她也不过是正当防卫罢了。” 姒瑶眼底微沉,暗骂慕容柒伶牙俐嘴。 方才她听闻对面的马车是慕容柒的,心头一股燥火,就让车夫撞了过去。 抛开慕容柒知道她是假景乐茹的事情,她和慕容柒没有任何过节,但她就是对慕容柒有一股厌烦。 慕容柒握着她是假景乐茹的把柄,主子明知道这件事,却依旧不对慕容柒斩草除根,这让她对慕容柒更加不喜。 甚至主子还纵容慕容柒拿此事两次威胁他。 凭什么?! 这里离国师府没几步远,慕容柒猜测这个假景乐茹刚从宫染那里出来。 这会儿周围围观不少百姓,都是看热闹的。 “慕容世子误会了,方才是我的马车突然失控了,车夫没有控制好才撞上您的马车,若是惊扰到您了,我给您赔个不是。”姒瑶柔柔轻笑,仪态端庄。 她没有跟慕容柒继续争执下去,反而退让一步,一副明辨是非的模样。 “八公主果然是知书达理的贤惠之人,一点也不跋扈。” “是啊,这点气度可不是七公主能比的。” “这要是七公主,早就仗势欺人了。” “既然八公主也不是故意的,慕容世子也没必要得理不饶人了。” 周围的百姓对姒瑶的做法赞不绝口,还不忘顺带拉踩一下景诗晴。 只要有八公主的地方,都会把景诗晴拿来对比,妥妥的大冤种一个。 慕容柒打量两眼姒瑶,虽然她跟姒瑶不认识,也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但不得不说,她扮景乐茹丝毫不违和。 也不知道是不是本色演出。 “怎么回事?”突然,一道冷清的嗓音传过来。 百姓们看向那道雪色干净的身影,瞬间后退几步,仿佛离得太近,就是一种亵渎。 宫染在他们心中就是神明,无数人都是他的信徒。 慕容柒也后退了两步,她和其他人的心态不一样,宫染在她心里可不是什么神明佛陀,就是一个煞神恶魔。 她怕离得太近,宫染会把她“吃”了。 姒瑶徐徐开口:“方才我的马车突然失控,不小心撞上慕容世子的马车,我自知有错在先,所以正给慕容世子道歉,希望她能够谅解。” “嗯,是该道歉。”宫染不咸不淡。 姒瑶眼底一变,主子不是应该袒护她的吗? 第16章 主子被慕容柒带‘弯\’了? 慕容柒也有些意外,没想到宫染会替她说话。 这佛口蛇心的家伙又在打什么主意? 她可不信这厮这么好心替她说话。 “既然八公主都道过歉了,事情也就过去了。”慕容柒摆摆手,不想再和姒瑶继续掺和下去。 转眸,她看向宫染,手里的一盒糕点递过去:“不好意思,惊扰到国师大人您了,为了向您也赔个不是,这盒梅花香糕送给您。” 慕容柒心里哀叹,她排了一个时辰才买到的最爱的梅花香糕,还没到嘴,飞了。 她这般放低姿态讨好宫染,是怕惹怒了这尊煞神。 况且她身上还揣着的宫染和姒瑶的秘密,虽然宫染现在没有要杀她灭口的意思,但她不敢掉以轻心,说不定宫染哪天心血来潮就把她给杀了。 所以眼下,她得好好抚顺宫染身上的毛,免得他再突然炸毛,反口咬她一下。 慕容柒举得手都酸了,也没见宫染要接的意思。 是怕不好吃? 慕容柒贴心地把包装盒打开,捏着一块糕点递给宫染:“尝尝,城南的老字号,我最喜欢吃的糕点,排了一个小时的队呢,别怕不好吃。” 姒瑶插话:“慕容世子,国师大人不喜” 她话还没说完,宫染便接过慕容柒手里的糕点,放在口中浅尝。 慕容柒挑挑眉:“味道怎么样?” “不错。”宫染淡答。 “那是,毕竟是我喜欢吃的糕点。”肉疼啊! 宫染从她手里接过糕点:“你这赔礼,本座收下了。” “国师大人满意就好。”慕容柒还不忘把捏过糕点的两只手指头舔了一下。 糕点没了,她也只能舔手指头了。 一旁的观澜欣慰,世子终于懂得孝敬长辈了,长大了啊。 主子也是疼爱小辈的人,从不吃甜食的他也难得尝了世子手里的糕点。 姒瑶已经浑身僵硬在原地,唇瓣也褪去些血色。 主子宁愿尝慕容柒买来的糕点,也不愿吃她亲手做的。 宫染吩咐观澜:“八公主的马车坏了,你去送她回宫。” “是。” 观澜驾着马车送姒瑶到宫门口,她下马车后,心里一直不平静,忍不住询问观澜:“主子为何这般纵容慕容柒,主子不但对她处处留情,还吃她给的糕点,主子明明不吃甜食的。” 观澜知道她在介怀主子吃了慕容世子给的糕点,没有吃她做的。 “你跟慕容世子不一样,不用拿来比较。” 说完,观澜驾车就离开了。 姒瑶不知道主子和慕容世子的关系,说再多也没用,等日后她知道了就会明白。 姒瑶怔在原地,不一样?她和慕容柒哪里不一样? 木芝看她脸色不好,以为是方才马车的事情惹她不开心了。 她扶着姒瑶进宫,边走边安慰:“首领不必和慕容柒置气,她不值得您生气,一个纨绔子弟罢了,又没什么能耐,整天只知道追着靖王,今日还听闻她买胭脂,想要为了靖王扮作女人,一个''大男人''喜欢男人,真是恬不知耻。” 喜欢男人 姒瑶突然停步,心里冒出个想法,眼底瞬间惊悚。 主子对慕容柒这般不同,不会是被她带“弯”了? 不!不会的!她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两人正走着,路过一处假山,突然听到了一道尖锐的女声,满是怒火:“谢若丹个贱人!本宫迟早要把她的皮剥了喂狗!” 姒瑶顿步,眼神流转了一下。 许是感觉到有人靠近,徐皇后厉呵:“谁在那里?!” 姒瑶不躲不闪,大大方方地走出来,“儿臣见过母后。” “原来是长悦。”徐皇后正在怒火间,看见姒瑶也没什么好脸色。 姒瑶走上前,给徐皇后按捏着肩膀,笑道:“不知道是谁惹母后生气了,不妨母后说说看,看儿臣能不能给母后出出气。” “哼!还能有谁,除了谢贵妃,谁还敢在本宫面前放肆!”徐皇后被她按捏得很是舒服,脸上的怒气也消散一半,冷哼一声。 谢贵妃是景启淮的生母,和徐皇后势同水火。 如今整个朝堂,景乾礼最大的威胁就是景启淮,两人明争暗斗,谁都想坐上那把龙椅。 是以,徐皇后和谢贵妃两人也处处针锋相对,谁都想为自己的儿子争一口气。 姒瑶轻笑:“原来是谢贵妃,她为人一向张扬,母后不和她一般见识就行,不管她再放肆,在您面前总归称一声‘妾。’” 这话瞬间让徐皇后心里舒坦了,谢若丹那贱人再怎么厉害,也不过一个妾罢了,而她终归是执掌六宫的正宫娘娘。 “你这孩子,小嘴就是会说话,”徐皇后被哄得心情不错,从手上褪下一只翡翠玉镯送给姒瑶。 “这玉镯是皇上刚赏赐给本宫的,你戴着挺合适。” 姒瑶也不忸怩,收下玉镯:“多谢母后。” “方才儿臣从宫外回来,恰好听说一件慕容世子和三皇兄的事情,”她漫不经心的语气,像是随口一提。 徐皇后却是脸色一凛,多了凝重:“他俩什么事情?” “听说慕容世子为了讨三皇兄欢心,还特意买了胭脂想扮作女人,没想到慕容世子对三皇兄这般情深义重。”姒瑶无奈地摇头,不由感叹一声。 但她眼神一直注意着徐皇后脸色的变化。 “岂有此理!”徐皇后怒拍桌案,“慕容柒那个混账东西难怪死活不娶景诗晴,原来她对景启淮一直情深根种!” 姒瑶叹息:“早就听闻慕容世子对三皇兄爱慕有加,甚至为了三皇兄什么事情都可以做,没想到还真是这样。” 什么事情都可以做? 那岂不是景启淮只要动动嘴,慕容柒就能把慕容家的戎翼军送给他? 她儿一心想得到的东西,岂能白白落到景启淮手里! 既然她儿得不到,那就干脆毁了! 徐皇后阴沉的脸色变幻莫测。 第17章 慕容柒入狱 姒瑶走在回寝宫的路上,上扬的嘴角看着心情不错的样子,手里一直把玩着徐皇后送她的那枚翡翠玉镯。 “首领,您为何要挑唆皇后和慕容世子?”木芝不解。 方才首领在皇后面前那番话,她听出首领是在挑拨皇后和慕容世子的关系。 “当然是为了我们主子好,慕容柒握着我的把柄,她会拿此事处处威胁主子,这对主子很不利,我理所应当为主子斩草除根。” 姒瑶把手里的玉镯送给木芝:“赏你了。” “多谢首领。”木芝欣喜接过,迫不及待戴在自己手腕上:“首领的意思,是想除掉慕容柒?” 姒瑶勾着阴冷的红唇,笑而不语。 她这招叫做“借刀杀人。” “阿嚏!” “阿嚏!” 此时北陵王府,慕容柒正在研究买来的胭脂,却连连打着喷嚏。 也不知道哪个龟孙在背后编排她。 秋意抱着几包药草走进屋,唉声叹气:“世子,现在街上都在传言,说您喜欢靖王都快疯魔了,还不惜为了他想变成女人。” 她方才去了一趟药铺,街上到处都是世子和靖王的流言蜚语,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 秋意撇着小嘴:“世子,您现在还喜欢靖王吗?” “不喜欢。”慕容柒不假思索。 “这么快就忘掉他了?”秋意惊讶。 慕容柒抬眸懒懒瞥她一眼:“以前是眼瞎,现在眼瞎的毛病好了,自然就不喜欢了。” 秋意咂舌,世子还真是拿得起放得下。 “哦对了,方才听闻太后娘娘从灵音寺回宫了,世子您看有空了要不要去看望一下她老人家”秋意小心翼翼地问。 慕容柒脸色一顿,点点头:“明天进宫去看看,你配制一些调理的补药,我给她捎过去。” 之前因为景启淮的事情,原主和太后有些隔阂,直到现在,两人之间的芥蒂还没消除。 她继承原主的身体后,也一直没见过太后,主要是太后没在皇宫,而是去灵音寺修养身子了,她也没机会替原主给太后好好道个歉。 第二天一早,慕容柒带着秋意进宫。 坤羽宫,太后正在饮茶。 慕容柒上前跪地请安:“阿柒拜见皇姑奶奶,皇姑奶奶万福金安。” “哼!哀家看见你这小兔崽子,很难万福金安。”太后放下手中茶盏,板着脸冷哼。 桂嬷嬷心知太后娘娘刀子嘴豆腐心,平日里明明很惦念着世子,现在人在面前了,又是一副厌烦的模样。 “阿柒知道以前不懂事惹了皇姑奶奶生气,所以专门来给您道歉的,阿柒知道错了,皇姑奶奶别再生气了,对您身子不好。”慕容柒语气真挚,一副痛改前非的模样。 太后看她是真心来认错的,眸色不由柔和几分,语气却依旧冷硬:“既然知道错了,还不赶紧起来,就你那娇生惯养的小身板,跪不了一会儿就要喊累了!” 桂嬷嬷赶紧上前把慕容柒搀扶起来,给她搬过来一把椅子。 慕容柒笑弯了狐眸:“若是皇姑奶奶还不消气,那阿柒就一直跪着也无妨。” 这话说完,太后心里所有的火气都消散了,看慕容柒的眼神只剩疼爱:“若是你之前这么懂事,哀家也不至于生了这么长时间的气。” 慕容柒胸口升起一股心酸。 太后和原主置气这么久,不过是在等原主一个服软认错罢了。 可原主至死也没能给太后一个道歉。 太后是慕容家的人,也是慕容啸的亲妹妹。 先帝在世时,慕容家保家卫国,南征北战,先帝感念慕容家有功,就娶太后为妻,立她为后。 彼时慕容家权高位重,盛极一时,大臣们纷纷担忧慕容家日后会外戚干政,太后为表忠心,一辈子没要孩子。 哪怕慕容家再过忠心,也依旧消除不了元帝的戒备之心。 因为自己无儿无女,太后对这些小辈尤为疼爱,当初慕容柒喜欢景启淮闹得人尽皆知,太后定然不能让慕容柒走上歪路,多次劝她离景启淮远点。 正因为此事,两人有了间隙,当初慕容柒扬言再也不来皇宫看望太后,太后一时被她气病,后来去了灵音寺修养身子,这一去就是三个多月。 慕容柒乖顺道:“皇姑奶奶,以前都是我不好,以前是我被猪油蒙住了眼睛识人不清,我以后不会再靠近靖王了,我会好好听您的话。” “世子现在懂事了,也能明白太后娘娘的良苦用心了。”桂嬷嬷欣慰,眼圈发红。 别人不知道太后娘娘这段时间怎么过来的,但她却是清楚得很,因为世子的事情,太后娘娘寝食难安,这段时间消瘦憔悴了不少。 太后心软道:“你能明白哀家的心意就好,你和靖王断然是不合适的,两个男人怎么能够结婚生子,等以后哀家给你找个贤惠端庄的姑娘,这才是在一起正儿八经的过日子。” 太后不知道慕容柒的女儿身,所以才极力反对她和景启淮的事情。 慕容柒现在不想和太后聊结婚生子的事情,她只想独自美丽,便岔开话题:“皇姑奶奶这段时间消瘦了,我给你带来一些补药。” 慕容柒让秋意把补药交给桂嬷嬷,桂嬷嬷立马让下人去熬上一份。 “我还给皇姑奶奶带来了这个。”慕容柒拿出一个小瓶子。 “这是什么?味道这么香。”太后看着很是稀奇,打开盖子飘出一股清香,沁人心脾,让人绷紧的神经都放松了。 慕容柒道:“这是我研制的精油,有静心安神的效果,看皇姑奶奶眼底的青黛,肯定好长时间没休息好了,这精油摆放在寝宫里,能让您睡个好觉。” “你研制的?你什么时候会这种玩意儿了?”太后很是质疑。 “嘿嘿,书籍上看的,又跟着调香的师父学习了一下。”慕容柒敷衍一句糊弄过去。 “你这玩意儿靠谱吗,可别把哀家毒死了。”太后虽是质疑,却还是把精油交给了桂嬷嬷,让她摆放在床头边,还宝贝似的叮嘱一句:“小心别弄洒了,就那么一点。” 下午,慕容柒离开坤羽宫。 和太后解除隔阂后,她心里一阵舒畅。 还没走出皇宫的时候,御林军突然把她围住,为首的头领道:“慕容世子涉嫌下毒谋害太后娘娘,在下奉皇命捉拿您,请慕容世子跟我们走。” 下毒谋害太后?! 慕容柒惊愣,还不等她反应,两个侍卫就把刀架到她脖子上,把她带走。 第18章 宫染:这是她第三次威胁本座 一下午的时间,慕容柒下毒谋害太后的风声已经刮都各个角落,每个人都在等着看好戏。 牢狱中,慕容柒坐在地上,一条腿曲起,手腕随意搭在膝盖上,她正闭眼凝思。 太后的事情她还没了解清楚,就被关押在大牢里,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她也不知道。 但有一点她敢肯定,太后的毒不是她下的,是有人想要陷害她。 “世子!”秋意突然走了过来。 “秋意?”慕容柒站起身子,脸色讶异,没想到秋意这个时候会来。 秋意道:“我买通了狱卒,他便放我进来了,但时间有限,我不能跟您聊太长时间。” 慕容柒明白,赶紧先询问一番:“现在太后是什么情况?” “太后还正在昏迷中,太医查到的是您送太后的补药里有毒,太后喝完便中毒了,那补药还是我亲手配的,我敢保证没下任何毒药。” 秋意脸色愧疚,不知道该怎么自证清白,还连累世子受牢狱之苦。 “你别自责,我相信你不会在补药里下毒,下毒的另有其人。”慕容柒和颜悦色,没有丝毫责怪秋意的意思。 秋意和她从小一起长大,一直忠心不二,秋意的为人她信得过。 “侯爷听闻你入牢狱后,第一时间就去找皇上求情,还在议事殿门外跪了一个时辰,但皇上认定您就是下毒的凶手,不但不给侯爷丝毫情面,还打了侯爷三十板子,皇上警告侯爷,若是再给您求情,就把他的乌纱帽给摘了。” 秋意语气焦急,不知这么办才好,所以她才来找慕容柒,看看世子有没有什么办法。 慕容柒心里难免酸涩难受,只要她有什么困难,第一个挺身而出的都是大伯父一家。 她刚出生就没了父母,大伯父待她如亲生,小时候她每次犯错惹祖父生气,都是大伯父和大伯母帮她求情。 大伯父是文官,没有从武,手无缚鸡之力,三十大板对他而言就是酷刑。 慕容柒对秋意低声:“你去找宫染过来,现在只有他才能救我出来。” “找国师?可是他有什么理由会帮我们。”秋意愕然迟疑,把希望寄托在宫染身上,一点都没信心。 “你信我就行,赶紧去找宫染。”慕容柒不多言,只催促她赶快找宫染过来。 秋意迟疑:“若是国师不来怎么办?” 她实在想不到那位如高岭之花的国师有何理由会帮世子。 慕容柒眯眼,笑得狡诈:“他若是不来,你就告诉他三个字就行了。” “哪三个?”秋意好奇。 “景乐茹。” 日落西山,正是日照香炉生紫烟的时候。 秋意刚来国师府门口,便见宫染正好走了出来,她俯身行礼:“奴婢秋意见过国师大人,我家世子想见您一面。” 秋意心里忐忑,不知道能不能请得动这尊佛。 世子说的景乐茹,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能照办就行了。 “若是本座不想见她呢?” 宫染语气薄凉,听得秋意脊背一僵,掌心溢出些冷汗。 她张嘴还未出声,宫染便接着道:“她是不是又要拿景乐茹来威胁本座?” 秋意浑身僵住,没想到宫染看穿了她想要说的话。 “很好,这是她第三次威胁本座。” 宫染语气不冷不淡,说完就上了停在门口的马车。 “国师大人” 秋意想再求他一次,却被观澜拦住:“秋意姑娘莫慌,国师大人现在去的地方就是牢狱。” 秋意松了口气,看来还是世子的办法好用。 观澜却心知主子本来就打算去看慕容世子的,只是刚好在门口碰见秋意。 只是慕容世子又用景乐茹的事情来威胁主子,主子明显心情不高兴了。 念及慕容世子是小辈,主子对她一次次纵容,这若是其他人,坟头的杂草估计都几米高了。 谁说主子薄凉冷心,对慕容世子就很疼爱。 他得拿小本本把主子对慕容世子的好记下,日后让慕容世子好好孝敬主子。 这厢,慕容柒同样忐忑。 她拿捏不准宫染会不会来见她,她让秋意用景乐茹再次威胁他,肯定已经触怒了他的底线。 一会儿宫染若是来见她了,是来杀她灭口的也说不一定。 忽而,不远处传来脚步声,慕容柒抬眼望去,眉心一蹙:“太子殿下?” 景乾礼慢慢走过来,拂了一下衣袖,似笑非笑:“怎么,慕容世子看着很失望?” 确实有点失望。 宫染没等来,却来了一个不想见的。 “你来做什么?”慕容柒双手抱胸,懒懒地倚着墙面。 她可不认为他是来好心救她出去的。 景乾礼翩翩含笑:“孤当然是来救慕容世子出来的。” “哦?”慕容柒挑眉。 “慕容世子是聪明人,知道孤想要的是什么。”景乾礼一手背后,另只手摩擦着腰间的玉佩,眸色高深的看着慕容柒。 她当然知道景乾礼想要的是什么,不过是想要慕容家的戎翼军为他效力罢了。 慕容柒一手托着下巴,笑得漫不经心:“太子殿下的意思是,只要我们慕容家站在您的阵营,您就会救我出去?” “当然,孤说到做到。” 景乾礼这次势在必得,认为慕容柒肯定会答应她的条件。 毕竟除了他,没人能再救她出去。 慕容柒却幽幽笑言:“太子殿下想要慕容家为您效力,等助你荣登宝座,然后你再把慕容家一脚踹开,啧啧,你这算盘打得,够响。” 景乾礼脸色微变,许是被慕容柒看穿了心思。 但他脸色立马恢复如初,循循善诱:“孤不是过河拆桥的小人,孤向你保证,等日后问鼎天下,孤会许你们慕容世家荣华富贵,一世繁荣。” “这话你自己信吗?”慕容柒眼底闪过讥笑。 他不是小人,但是伪君子。 景乾礼不比元帝好到哪里去,甚至他的性子和元帝如出一辙,慕容家在他们父子俩心里,永远都是一根刺,不得不拔。 景乾礼现在不敢妄动慕容家,是看上了慕容家的势力,若是他日后继承大统,绝对会把慕容家斩草除根。 慕容柒把景乾礼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所以不会跟他有任何合作。 第19章 瞧瞧,主子多疼爱慕容世子啊 “慕容柒,你别太不识好歹了!”景乾礼对慕容柒的油盐不进很是恼怒。 “孤能够来跟你谈判已经很给你面子了,镇国将军为国捐躯,孤看在你是他唯一的‘儿子’面上,才想着救你出去,若是没有孤帮忙,谁还能救你出去。” 随即,他讥笑一声:“难不成你还想着三皇弟来救你?他对你厌恶至极,巴不得你赶紧死,断然是不会来救你的,你就对他别抱什么希望了!” “至于谁救我出去,就不劳太子殿下费心了,但有一点您放心,我肯定不会这么轻易死在牢狱里的。”慕容柒冷笑,盘腿席地而坐,闭上眼睛不想再搭理他的意思。 “那孤就等着看慕容世子怎么出去!”景乾礼冷哼,甩袖转身离开。 他等着慕容柒跪地求他的那一天。 刑卫司门口,宫染从马车上下来。 “国师大人。”姒瑶从另辆马车上出来,莲步款款而来,发间戴着的步摇流苏轻轻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宫染面色平淡:“八公主怎么来了,刑卫司血腥骇人,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门口人来人往,姒瑶自然不敢喊宫染“主子,”拿捏着景乐茹的仪态。 “听闻国师大人奉命来审讯慕容世子,我便想着一起来看看,心里好奇慕容世子怎会给太后娘娘下毒,那可是她的皇姑奶奶,我来看看怎么回事。” 她臂弯处搭着一件白色披风,走到宫染身边,展开披风想给他披上,动作很是自然:“天暗了,空气转凉,国师大人别着凉了。” “不用。”宫染抬手制止,提步离开。 观澜接过姒瑶手上的披风:“我先替主子拿着。” 姒瑶抿着红唇,眼底浮现黯然之色。 还没进大牢,宫染却和景乾礼迎面相碰。 因为没和慕容柒谈拢,景乾礼从大牢里出来后脸色一直很难看,这会儿看到宫染的时候,才隐下脸上的阴沉,恢复以往谦和的君子风度。 “国师大人怎么来刑卫司了?” “奉皇命,来提审犯人慕容柒。”宫染拨动两下手里的佛珠,轻敛着眉眼淡然疏离。 “原来是这样,那就不浪费国师大人的时间了。” 景乾礼说完就走了,和宫染也没什么话可聊的。 况且两人的阵营也不同,宫染效忠的是皇上,他是一个孤臣,不会和皇子掺和在一起。 来到大牢门口,武夷正在等着,领着宫染去了关押慕容柒的牢房。 慕容柒快要放弃的时候,没想到宫染还真的来了。 狱卒搬来一把椅子,隔着一层铁栏,宫染坐在椅子上睨着慕容柒:“这是第三次威胁本座。” 他一身清冷,雪衣飘然似仙,像极了雪山之巅的高岭之花。 慕容柒察觉到周围弥漫的冷意,明显感觉到宫染的不悦。 “所以,国师大人是来杀我灭口的?”她弹下身上的灰尘,淡笑的脸色没有丝毫紧张。 若是宫染真想杀她,现在她已经人头落地了。 “你若是真想死,本座可以帮你这个忙。”宫染看她的眼神转冷,透露着一丝危险。 姒瑶凝着慕容柒冷言:“慕容世子别太放肆了,国师大人可容不得你三番两次的挑衅!” 慕容柒慢悠悠瞟她一眼:“你又是谁?轮得到你说话吗?” “我是谁轮不到你来管!”姒瑶语气倨傲,对慕容柒很是不屑。 慕容柒翻个白眼,谁稀罕管她! 她虽然不知道这个假景乐茹的身份,但能猜出和宫染关系匪浅。 从马车那件事情来看,她就感觉到这女人对她的敌意,而且她眼神里总是对她泄露出杀意,这女人想置她于死地呢。 她猜不透这个假景乐茹对她的敌意来自哪里,是因为她知道她是假的景乐茹? 慕容柒上前两步,隔着铁栏站在宫染面前:“我找你来,当然不是只想着威胁你,是有事情想和你谈。” 宫染微抬眉梢,洗耳恭听。 慕容柒却看向姒瑶:“让她先出去,我不想让多余的人打搅。” 这女人在旁边,她怕她会坏好事。 姒瑶眼神凌厉,瞪着慕容柒:“你” 宫染凉声打断:“武夷,带她先出去。” “瑶儿,跟我走,别打扰主子办事。”武夷沉声道。 姒瑶暗中咬牙,临走时叮嘱宫染:“主子您要小心,慕容柒太奸诈,别上了她的当。” 哪有狐狸不奸诈的。 宫染看了慕容柒一眼,眸色微微懒散。 等武夷和姒瑶走后,宫染这边只剩观澜,也没有其他狱卒在场。 慕容柒抱着胳膊倚着铁栏,脸色出乎意料地啧了一声:“没想到这位武统领还是你的人。” 从武夷和姒瑶的关系来看,她便看出武夷是宫染的人。 没想到,宫染的势力这么大。 慕容柒好奇地多问一句:“那个假扮景乐茹的女人是谁?” “反正我都知道她是假景乐茹了,也不差我知道她的身份。” “姒瑶,本座的一个属下。”宫染言简意赅。 “她喜欢你?”慕容柒眼底燃起八卦的小火苗。 同样都是女人,她对姒瑶那小心思一看就懂,姒瑶看宫染的眼神里难掩缱绻,分明就是喜欢。 观澜瞥了一眼主子的脸色,若不是面前站着的是慕容世子,其他人早就脑袋和身体分家了,主子哪有什么耐心和人聊这些。 瞧瞧,主子多疼爱慕容世子啊。 小本本继续记下。 宫染眉心一皱,多了不耐烦:“你就是和本座想聊这些的?” “当然不是。”慕容柒识趣地结束这个话题。 她凝着宫染,微弯的狐眼似笑非笑,却是意味深长:“国师大人你留一个假的景乐茹在身边,欲为何意?不如让我来猜猜。” 宫染拨弄佛珠的指尖一顿,抬眸看了她一眼,没有太多情绪。 “我猜,你是做给皇上看的。”慕容柒正色,敛下脸上的笑意。 之前她一直好奇是谁算计宫染,想着把景乐茹推给他,谁又有这个胆量敢算计他一个位极人臣的国师。 她细想了一下,只有皇上。 元帝猜忌心很重,这些年对慕容家一直提防,宫染身为手握权柄的国师,元帝又岂会对他完全放下戒心。 所以元帝设计把景乐茹放在他身边,是监视也是牵制。 以宫染的聪明,不会不知道元帝的用意。 慕容柒摸着下巴,眯眼思索:“你把真的景乐茹杀害,李代桃僵,又对皇上瞒天过海” 顿了下,她对宫染意味深长含笑:“国师大人,你想造反。” 第20章 国师大人造反,带上我一起呗 观澜的脸色霎变,看慕容柒的眼神多了警惕。 突然,慕容柒脖子里一紧,一串冰凉的佛珠勒住了她的脖子,宫染站在她面前,近在咫尺。 这种窒息的感觉太过熟悉,当初在皇宫,宫染也是用佛珠这般勒住她的脖子。 “本座可不喜欢被揣摩心思。”宫染幽幽轻叹,狭长眉眼殷红,病态又抑郁。 “好孩子,你知道的太多了。” 慕容柒涨红的脸色扯了一丝笑意:“看来,我揣摩对了。” “所以,你又想借此事威胁本座?”宫染眯眼,狭长的凤眸掠过杀意。 “不,这次我是和您合作的。” 慕容柒可不是傻子,她哪敢再次威胁宫染。 “合作?说说看。”宫染眼底褪去危险,多了一分兴趣。 “咳咳那你能不能先把我放开,我好说话。”慕容柒被勒得都快喘不过气了,这样说话的滋味一点都不好受。 宫染松开了她,重新坐回椅子上。 他修长的双腿交叠,干净的金丝白靴一点灰尘不沾,双手随意搭在扶手上,佛珠松松垮垮地挂在他的手腕上。 这般慵懒的姿态,倒是让他谪仙般的气质染了凡尘味儿。 像个人了。 慕容柒清下嗓子,气息顺畅了才开口:“你身为国师,比我更了解朝中的局势,如今慕容家虎狼环伺,元帝更是视为眼中钉,景启淮和景乾礼都在觊觎慕容家的势力,可慕容家不能跟他们一个阵营,不论他们两个日后谁登基,慕容家都会是他们的垫脚石,所以,我想为慕容家谋条生路。” 慕容柒眸光灼灼,眼底掀起一股热血。 宫染脸色微凝,眼神审视着她,像是重新认识她一般。 这番话,可不像一个纨绔子弟能说出口的。 “你想和本座与虎谋皮?” “国师大人不愿意?你一个人造反也是造反,拉上我一起也多一个帮手。”慕容柒笑得玩世不恭,像是浪荡的公子哥。 但她眼里的认真一点不作假。 宫染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扶手,姿态漫不经心:“你想跟着本座造反,你祖父同意吗?” “不让他知道就行了呗。”慕容柒知道祖父为人顽固保守,又是忠心不二的人,他不可能对元帝有任何异心。 若是她跟宫染站在同一个阵营,绝不能被祖父知道。 等日后大局已定,木已成舟,祖父反对也来不及了。 宫染静默不语,半瞌着眼眸得让人看不透情绪,他的指尖一直轻叩着扶手,慕容柒的眼神忍不住随之移动。 这手,让她想起了小叔叔的那双手。 难不成长得好看的男人,手都是一样的? 宫染一声声轻叩,像是敲在她心尖上,撩起了痒意。 这手适合做床事啊。 不知道这手在女人身上游走是什么感觉。 慕容柒忍不住吹了个口哨。 宫染抬眸扫她一眼,慕容柒的眼神还正落在他的手上,毫不掩饰地夸赞一声:“你的手挺漂亮。” 说完她笑了两声,像个小变态。 宫染轻叩的指尖顿住,被她看得莫名发烫,他收起指尖微微握拳。 随即他开口:“本座不和无用的人合作。” 慕容柒:“” 意思是她是个废物? 这她可忍不了! “我可以用我的血来作为诚意。”慕容柒抛出最后一个诱饵,他不信宫染还不上钩。 果然,宫染眼皮骤抬,眼底掠过涟漪:“当真?” “当真。” 从上次差点死在宫染手里,她发现了宫染好像有什么病症,而且她的血对他的病症很有用。 没到万不得已,她不想拿自己的血做交换条件,对她的身体牺牲太大。 但这次若不牺牲大点,很难和宫染谈拢。 慕容家需要一个势力依仗,而宫染是最合适的人选,他们两个还有一个共同的意图——颠覆景氏王朝。 “方才景乾礼来找你了?”宫染轻悠悠问。 “是啊,想让我们慕容家归顺他,不过我没同意,跟他同盟后被利用完就祭天,当我是傻子吗。”慕容柒一本正经又嘲讽道。 “既然你这么聪明,你祖父知道吗?”宫染勾唇似笑,笑意却不达眼底,灼灼眸光像是要把慕容柒看穿。 以前的小崽子可没这么聪明通透,还是说她之前藏拙了? 观澜对慕容柒也是刮目相看,以前的她只会吃喝玩乐,哪里会懂得朝廷政事,如今却不一样了,做事深谋远虑,还把朝廷的局面分析得这么透彻。 难道说是被靖王打击过后,脑子变聪明了。 “唔自从上次生了一场大病,人就变清醒了。”慕容柒半垂着眼眸不与宫染对视,他那双眼睛太过慑人。 宫染挑眉轻嗤:“所以呢,人清醒后还喜欢景启淮吗?” “当然不喜欢!”慕容柒一脸坚定。 宫染在她脸色凝视两眼,看她不似说假,眉间的冷意稍微淡些。 观澜内心仰天长啸,万马奔腾,世子终于迷途知返了! 也不枉主子这段时间对她的纵容和疼爱。 宫染起身准备离开:“今晚你先待在大牢中,明日本座想办法放你出去。” 慕容柒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她知道她和宫染的合作谈成了。 “那能不能再麻烦国师大人一件事,夜晚天色阴凉,大牢里太冷,国师大人能不能让人送来些衣服或者被子?”慕容柒笑眯眯得寸进尺。 不是她故意麻烦宫染,是晚上真的冷,她现在都已经感到冷意了。 宫染看向观澜手里那件白色披风,对他示意:“给她。” 慕容柒接过观澜递过来的披风,蹙眉闻了一下:“怎么有股女人香?这款式看着是男人穿的啊。” 观澜解释:“这是姒瑶方才给主子拿过来的。” 许是披风上沾染了她的味道。 “这样啊”慕容柒把披风又还给观澜,板着脸色:“我不喜欢闻女人香,给我再换件。” 姒瑶那女人对她敌意太重,而且她还喜欢宫染,若是她用了她给宫染的披风,估计那女人更想杀了她。 宫染眯眼冷然:“别太挑剔。” 看观澜不接,慕容柒就把披风扔到了角落。 宫染不曾看一眼就离开了,一件披风仿佛在他心里无关紧要。 第21章 慕容柒在宫染心里的不同 观澜跟着宫染身后,正色问:“主子真的要和慕容世子合作吗?” 宫染步履轻缓,慢悠悠道:“既然她想上本座的贼船一起‘狼狈为奸’,本座作为小叔叔的,岂能不给好侄儿一个机会。” “或许,她比她祖父更懂得怎么保全慕容家,也更适合和本座一起颠覆这景氏江山。” 他单打独斗这么久了,确实需要一个帮手了。 何况,小崽子的血对他的诱惑很大。 既然上了他的贼船,小崽子就没后悔的余地了。 后来慕容柒才反应过来,宫染的船真的是贼船,她把自己也赔了进去。 小狐狸终究没玩得过老狐狸。 天色已暗,姒瑶还没离开,和武夷一起在刑卫司门口等着。 等宫染和观澜走过来,她看见观澜手里的披风不见了,宫染也没披在身上,她忍不住问观澜:“给主子的披风呢?” 观澜耸下肩:“在大牢里。” 还被慕容世子扔了。 姒瑶气恼,恼怒观澜怎么不把披风给主子拿好。 转眸看向宫染时,她脸上的怒意立即消失,转而温婉柔和:“主子准备怎么处置慕容柒?” “明天放了。”宫染淡答。 “放了?!”姒瑶嗓音高扬,一时没控制好情绪:“主子为何要把她放了?” 武夷沉声提醒:“瑶儿!” 姒瑶回神,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过激了,赶紧调整情绪:“主子恕罪,是属下僭越了。” 武夷低斥:“主子做事自有打算,容不得你来置喙!” “是,姒瑶下次不敢了。” 姒瑶隐下眼底的不甘,心里百般不是滋味,藏在心里的疑问忍不住问出口:“属下只是不解,主子为何处处纵容慕容柒,她有什么值得主子手下留情的地方。” “这不是你该多问的事情。”宫染的态度一贯薄凉,甚至没多看姒瑶一眼。 这话总让姒瑶觉得他跟慕容柒有什么秘密。 姒瑶脸色发白,心里更不是滋味。 主子总是这般对她疏冷。 “一会儿给慕容柒送去一床被子。”宫染给武夷吩咐完就上了马车。 观澜啧叹,瞧瞧,主子连冻着世子都不舍得,真是越来越疼爱世子了。 小本本再次记下。 观澜驾着马车离开后,姒瑶还站在原地不动,眼底的妒意不停翻滚。 “天色不早了,赶紧回宫。”武夷拍拍她的肩膀,语气没了方才的严肃,几分柔和。 “师父你说,主子为何对慕容柒这么纵容。”姒瑶咬着红唇不甘心,依旧想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武夷只叹:“慕容柒于主子而言和别人不一样。” 又说是不一样! 她到底哪里不一样了! 为什么都这么说,观澜这么给她说,连师父也这样说。 姒瑶心里的妒火越发浓郁,她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慕容柒会影响到她和主子的感情。 所以不管怎样,她一定得把慕容柒给除掉! 慕容柒在大牢里待了一晚上,次日一大早便被武夷带走了,但没放她回家,而是准备去皇宫。 慕容柒跟着武夷从地牢出来的时候,一路上都是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还有各种惨绝人寰的凄厉喊叫。 刑卫司是专门负责审讯犯人的地方,据说每个犯人从这里离开都少不了脱一层皮。 慕容柒能完好无损地从地牢里出来,没受皮肉之苦也算是被善待了。 不知道是不是宫染让人没有动她。 昨晚她提出要个衣服和被子,那厮虽然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但没多久狱卒还是给她送去了一床被子。 突然间她觉得宫染有点人味儿了。 起码没那么冷血了。 走出刑卫司门口,慕容吟鸢和慕容婉莺还有秋意正在此等候。 “二哥可有受伤?” 慕容吟鸢看见慕容柒出来,红着眼圈迎上去,满眼的担忧,率先检查一下慕容柒的身子。 众所周知刑卫司是什么地方,每个进来的犯人都会被施以酷刑,慕容吟鸢很担心慕容柒会被刑卫司的人折磨。 “我没事,四妹别担心。”慕容柒轻笑,抬手轻拭慕容吟鸢湿润的眼角。 慕容坤是文人,沈月荣是大家闺秀,气质贤淑,但慕容吟鸢却没遗传两人的气韵,她眉眼间几分英气,一身飒爽,倒是有些遗传了慕容啸的将者风范。 慕容婉莺身上娴静温婉的气质很像慕容坤。 “二哥没事就好,因为担心二哥在刑卫司过得不好,爹和娘一宿未睡。”慕容婉莺柔柔细声,看慕容柒无碍,松了一口气。 “大伯父的身子现在怎么样了?” 慕容柒面色担忧,听秋意说大伯父被元帝打了三十大板,她有些担心大伯父的身子。 “大夫已经给爹医治过了,目前没什么大碍,修养一阵子就会好,我们倒是担心二哥你。”慕容吟鸢忧心忡忡,不知道慕容柒接下来该怎么解决太后中毒的事情。 她肯定相信二哥不会给太后下毒,但是别人都认准是二哥下的。 因为前段时间都知道二哥和太后闹翻了天,都说二哥现在是趁机报复太后。 慕容柒从容不慌,安慰她:“清者自清,我肯定会没事的,四妹和五妹你们先回府等着我就行了,别太担心。” 慕容柒带上秋意和武夷一起去了皇宫。 太后如今还在昏迷不醒,她需要秋意给太后看病。 到皇宫门口,武夷对她交代:“国师大人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一会儿在皇上面前怎么脱罪全看你的本事了,而且,你也只有这一次机会。” “知道。” 慕容柒深吸一口气,屏蔽掉脑子里的杂乱。 她自己能被从刑卫司放出来,已经是宫染在元帝面前求取的最大宽限。 她被放出来不代表她就脱身了,她还得找到真正毒害太后的凶手自证清白,才算真正脱身。 来到议事殿,元帝坐在龙椅上,下首坐着的是宫染,再往下,是徐皇后和谢贵妃。 慕容柒跪地:“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 “慕容柒,既然你说你没有给太后下毒,是被冤枉的,那么你如何证明你是冤枉的?”元帝沉声,对慕容柒没有什么好脸色。 第22章 就是问候你老娘的意思 徐皇后对着慕容柒冷笑,落井下石:“太后娘娘就是喝了你送来的补药才中毒的,你还有什么脸狡辩,当初太后娘娘不过是数落了你几句,让你不要老是缠着靖王,太后娘娘也是为了你好,你却对这事怀恨在心,对太后娘娘下毒手,你真是心肠歹毒,大逆不道!” 她话中提及景启淮,惹得谢贵妃脸色微沉,有些不快。 如今正是人命关天的时候,她可不想让自己的儿子掺和到这件事情中。 但是现在元帝在旁边,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把自己的不悦先压制心口。 当初慕容柒和景启淮的事情人尽皆知,慕容柒也是因为此事和太后翻了脸,若是她因为此事对太后下毒,众人也相信她干得出来。 “太后娘娘从小待臣亲厚,臣断然不会因为她教导了臣几句就对她下毒手,臣还没到这般丧尽天良的地步,臣在此向皇上保证,若是臣找不到幕后真凶,臣愿以死谢罪。”慕容柒掷地有声,正色道。 现在她说什么都是无用,只能用行动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宫染正在饮茶的动作一顿,朝慕容柒看过去一眼。 小崽子胆子不小,都敢拿命来赌了。 “既然你说你是被诬陷的,那朕就给你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若是你找不到凶手,那你就等着人头落地!”元帝冷哼,起身摆驾去了坤羽宫。 一群人浩浩荡荡来到坤羽宫,太后正在床上昏迷躺着,脸色发白,嘴唇乌青,一看就是中毒的迹象。 如今太后昏迷在床,耳鬓染白,脸色憔悴不少,慕容柒看着心里也难受。 桂嬷嬷彻夜守在床榻照顾着,眼睛都熬红了,但她相信慕容柒是清白的。 别人不知道世子和太后祖孙俩的感情有多少深厚,但她身为陪在太后身边的老人,自然知道两人的感情。 都说世子是因为前段时间不满太后的教训,才想着报复她,但世子即便再贪玩,也绝对不会给太后下毒。 慕容柒让秋意赶紧给太后诊脉,秋意刚靠近床榻,一个白胡子的太医突然挡在她面前制止,呵斥道:“你是什么人?太后娘娘的凤体金贵,岂是你能靠近的,况且太后娘娘正在昏迷中,若是有什么危险,你能担待得起吗?!” “王太医,秋意是我的婢女,她医术高超,是我让她给太后娘娘医治的,有何不妥?”慕容柒冷笑,对这个装腔作势的王太医没有丝毫好感。 而且王太医还是徐皇后的人,是徐皇后当初把他一路提拔成太医院院长。 整个太医院他的年纪最大,医龄最长,很是心高气傲,自诩皇宫谁的医术都比不上他。 “当然不妥!”王太医反驳慕容柒,态度傲慢:“慕容世子现在是毒害太后娘娘的嫌疑凶手,你找来的人更不能靠近太后娘娘,若是趁机对太后娘娘不利怎么办!” 这死老头专门和她作对是! 慕容柒讥笑,慢悠悠道:“既然这样,不知王太医守在太后娘娘身边这么长时间,可是检查出太后娘娘因何中毒了?” “当然检查出来了!太后娘娘昨天的那碗补药里有一种名叫甘生子的药材,这味药是补血活气的好药,但是那补药里还放了一味龙须根,龙须根和甘生子是相克之物,那补药里多了龙须根,就比变成了害人的毒药,太后娘娘正是因为如此才中毒的。” 王太医伸长着脖子,一脸得意骄傲,讲得头头是道。 “哦?既然如此,王太医把太后娘娘中毒的原因查得一清二楚,守在太后娘娘身边一个晚上了,为何还没把毒给解了?还是说王太医只会纸上谈兵?”慕容柒冷笑反问。 王太医老脸一红,梗着脖子:“那、那是因为毒素太过霸道,本太医需要费些时间才能解!” 慕容柒反唇相讥:“王太医一大把年纪了,不行就是不行了,别逞强。” 王太医恼羞成怒,觉得慕容柒是在内涵嘲讽他,实在忍不下这口恶气,便怒声:“太后娘娘喝的那碗补药还是你送过来的,就是你下毒故意害太后娘娘,慕容柒,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还不赶快伏法认罪!” “认你妈!”慕容柒反击。 王太医一怔,没听懂:“你什么意思?” 慕容柒好整以暇,微微一笑:“就是问候你老娘的意思。” 王太医老脸青一阵白一阵,他老娘坟头的草早就几丈高了,他总觉得慕容柒在变着法子地骂他。 偏偏他还不上嘴,你说气人不。 宫染跟在元帝身边默不作声,听着慕容柒和王太医斗嘴,眼梢微微轻敛。 小崽子那张嘴,吵架果然厉害,王太医再跟她多斗几句,估计就要躺进棺材了。 慕容柒懒得再和王太医浪费时间,转眸对元帝拱手:“皇上,既然臣说要抓到凶手,就请皇上把此事全权交给臣彻查,免得多余的闲杂人影响臣,若是太后的身子有任何差池,臣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元帝被她和王太医吵得也是烦躁,大手一挥:“准了!” 王太医脸色一白,忐忑地偷看徐皇后一眼。 既然皇上不再让他插手此事,那接下来他就没办法给慕容柒使绊子了。 徐皇后眼底暗自沉下,攥着长长的护甲心绪不宁。 没了王太医的搅合,秋意先是给太后诊下脉,随即脸色凝重,询问道:“桂嬷嬷,昨天太后喝的补药还有残留的药渣吗?” “有,老奴这就去拿过来。”桂嬷嬷拿着帕子包裹住药渣匆匆走过来。 秋意检查了一下药渣,沉下脸色:“这补药里确实放了龙须根。” “看,我说什么来着,就是你慕容柒毒害太后娘娘,你还敢在这贼喊捉贼!”王太医见缝插针,狠狠地奚落慕容柒。 秋意辩解:“这补药是我亲手配的,我家世子根本没沾手,她怎么会在里面放龙须根,而且我作为医者,深知龙须根和甘生子相克,肯定不会在补药里面放龙须根。” 第23章 找毒害太后娘娘的凶手 徐皇后嗤笑,火上浇油:“谁又能证明你说的就是真话,就算慕容柒没碰过补药,指使你放的龙须根又说不一定呢。” 秋意脸色一凝,百口莫辩。 “啧王太医倒是提醒我了,既然凶手用龙须根和甘生子来害太后娘娘,知道两者相克,那肯定是懂医之人咯,王太医说是不是啊?”慕容柒恍然大悟的神色,似笑非笑地睇了王太医一眼。 王太医眼珠子飘忽,脸皮抽搐几下:“我、我怎么知道。” 慕容柒脸上的笑意冷却,深深地凝了王太医两眼。 这死老头真是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王太医的眼神不敢和慕容柒对视,腰身都佝偻了几分,额头上冒出薄薄虚汗。 徐皇后不动声色挡在王太医面前,对慕容柒冷笑:“你那婢女刚好懂医,这不恰好说明你和你那婢女就是凶手吗,你还有什么脸贼喊捉贼。” “皇后娘娘先不要过早下结论,谁贼喊捉贼还不一定呢。” 慕容柒神态淡淡从容,丝毫不受徐皇后的影响,她问桂嬷嬷:“昨天煎这副补药的时候,从始至终都有谁碰过?” 桂嬷嬷想了一下:“有煎药的宫女绿烟,还有端药的宫女雨竹,最后是老奴呈给太后娘娘的。” 一直看热闹的谢贵妃忍不住插话,轻轻硒笑:“御膳房那么多宫人来来往往,保不准还有谁碰过那补药,慕容世子还想着一个个审问不成。” 慕容柒微抬下巴眯眼:“那就都找过来,一个个审问!” 随即,桂嬷嬷去叫御膳房的宫人了。 元帝不知道慕容柒想搞什么名堂,反正被她闹得心烦,脸色一直不好看,但既然说给她一次自证清白的机会了,他也不好阻拦什么。 宫染坐在一旁,气定神闲地闭目养神,雪衣缥缈,宛如不染世俗的谪仙,身上那股圣洁的气度,让人不敢亵渎半分。 慕容柒认为,“表里不一”这个词大概就是用来形容宫染的。 桂嬷嬷带着御膳房一众宫人回来了,这里只有负责坤羽宫这一个御膳房的宫人,大概有二十多人,战战兢兢跪了一地。 慕容柒一一扫过众人,音色清冷:“大家都知道太后娘娘现在中毒昏迷,下毒之人就在你们其中。” 众人匍匐跪地,身子皆是颤抖,谁都不敢大喘一声。 其中一个宫女颤抖得最为厉害,慕容柒一眼就注意到了她了,走到她面前道:“你,抬起头来。” 那宫女哆哆嗦嗦地抬起头,满眼惊恐:“启禀皇上、慕容世子,奴婢是无辜的。” 桂嬷嬷道:“她是负责给太后娘娘煎药的宫女绿烟。” 慕容柒明悟,点点头:“哦,怪不得你这么惊慌,你确实下毒的机会更大。” “不、不是奴婢,求慕容世子明察!”禄烟更惊慌了,不停地磕头。 “奴婢把药煎好后,雨竹就立马给太后娘娘端过去了,奴婢冤枉。” 这球又暗戳戳地踢到了端药的雨竹身上。 雨竹也安耐不住了,着急辩解:“那药虽然是奴婢端过来的,但奴婢一直恪守本分,不敢有任何谋害太后娘娘的心思,求皇上和慕容世子明鉴。” “慕容世子,奴婢有一件事情要报”突然,另一个宫女夏荷出声,神色欲言又止。 慕容柒看向看她,挑下眉:“说说看。” 夏荷看眼绿烟,脸色莫名:“昨天绿烟在给太后娘娘煎药的时候,奴婢从门外路过,看见她东张西望又偷偷摸摸地在补药里放了什么东西” 绿烟眼睛睁大,不可置信:“夏荷,你血口喷人!” “慕容世子,奴婢也有话要说,”雨竹也古怪地看绿烟一眼:“方才来的路上,奴婢瞧见绿烟一直在藏什么东西。” 绿烟脸色微变,攥紧衣角:“奴、奴婢” 桂嬷嬷立即上前搜查她身子,找到了几封信和一条像是染色的帕子。 桂嬷嬷拿着信封质问:“这是什么?” “这是奴婢的家书,这几日奴婢的母亲病重,奴婢放心不下,托人和家人书信频繁,坏了规矩,方才来的时候怕被发现这些书信,奴婢才想着把它藏起来。”绿烟小脸惨白惶恐,生怕被问罪。 桂嬷嬷打开信封检查一下,确实是绿烟和家人来往的书信,信都是关于她母亲生病的事情,没任何不妥。 “那这又是什么?”慕容柒那染色的手帕扬下下巴。 绿烟看了过去,摇摇头:“奴婢也不知道那是什么,那手帕根本就不是奴婢的。” “不是你的东西会在你身上?”慕容柒审视她一眼,很是质疑。 秋意拿过手帕检查一下,片刻道:“世子,这手帕包过龙须根,上面的染色是龙须根留下的。” 龙须根很有特点,表皮是褐色的,因为药性的原因,拿在手里会容易染色,有点难清洗,大夫用它的时候都会用盒子或者布料垫着。 桂嬷嬷厉呵:“绿烟!你还说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你竟然敢毒害太后娘娘!” “不、不是的,那手帕真的不是奴婢的东西。”绿烟头晕目眩,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就成了毒害太后的凶手,而她不知道怎么为自己辩解。 雨竹错愕地看着她:“绿烟,没想到真的是你下毒害太后娘娘,当初太后娘娘惩罚过你一次,我以为你只是在背后抱怨过几句就过去了,没想到你竟然怀恨在心。” 夏荷也跟着附和:“是啊,我也听过你抱怨太后娘娘责罚你,但是你有错在先,当初也怨不得太后娘娘。” 之前绿烟因为做错事被太后惩戒过一次,大家都知道这件事,也知道绿烟背后有怨言。 “不奴婢从来没有想着毒害太后娘娘,皇上冤枉啊,奴婢真的不敢给太后娘娘下毒,那手帕不是奴婢的,奴婢也根本没往补药里放什么东西。” 绿烟惨白着小脸极力为自己辩解,可现在物证人证都指向她,让她的辩解显得无力苍白。 徐皇后暗中眸色流转,对元帝请示:“皇上,既然凶手已经找到了,也还了慕容世子清白,就把凶手赶紧拖下去处置算了。” 元帝点点头,脸上已经没有多少耐心了:“来人,把这宫女拖下去五马分尸!” “等等!”慕容柒突然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