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福尔摩斯主义者》 第1章 //////001. //////001. 从华夏到腐国,跨越半个地球,简若走下飞机的时候,紧了紧围巾,一时间还有些恍惚。 伦敦希思罗机场,九月。 受北大西洋暖流和西风带影响,伦敦的九月并不让人感到寒冷,风是柔和的,天空蔚蓝但略有些阴沉。旅游的旺季刚刚过去不久,伦敦似乎还停留着一些全世界的旅客们,或许正因为如此,安检人员显得格外懈怠和疲惫,懒洋洋的耷拉着眼皮,瞄了一眼护照就放简若过去。 ……这不科学!简若愤愤不平的想,明明我已经精密地计算了时间——在例行盘问中被拦下,仔细查看证件,可能会被放进小黑屋,被传说中的英国机构反复拷问——他们当然会那么做,由于她身上背负着某些不良记录,然后在漫长的等待后出机场——避开人流高峰期——明明一切都计划好了的! 现在她只能一脸郁闷的撑着下巴,坐在椅子上等待着人群散去。 口袋里还揣着一个小巧的本子,上面工整的写着今天的计划——几点抵达伦敦,几点坐车去牛津郡,几点吃饭,几点搬进房子里。 ——现在她只能无所事事的坐在机场里数着过往的人群。 她叹了口气。 悲伤辣么大。 简若不得不遗憾的改变了所有的计划,跟在一群兴奋的旅客不远的地方,按照之前的计划办了张牡蛎卡,坐上了蓝色的地铁。 伦敦。 她托着脸颊,一只手漫不经心的放在行李箱上。 就像做梦一样,不管是这个身体,还是这段经历。 有谁相信死而复生么? 地铁入口处坐着一脸邋遢放浪不羁的青年,犀利忧郁的眼神,抱着吉他,哼唱着不知名的歌曲,他在人群熙攘处,经过无数人被拉长的身影,光影混杂在他的脸上,混杂在他的音乐里。他不看行人,好像已经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他绝不相信死而复生,因为那与他无关。 简若拖着行李,站在地铁口,像她以前所嘲笑的那些文青朋友们一样,停下匆匆的脚步,站在地铁口,不管过去,不管未来,像是命定的赴这一场约会一样,安静的倚靠在那里,听青年唱完一曲。 当年多么看不上那群损友的文青行为,现在就有多么怀念那群疯子。 她重新拉起行李箱,走上了地铁。 地铁上稀稀拉拉坐着几个人,年轻的姑娘画着烟熏妆,一脸不羁的嚼着口香糖,一群年轻人用英语交谈着什么,动作夸张。 这是另外一个世界,另外一段人生。 新的人生。 她掏出耳机,塞住了耳朵,听起了音乐,闭上了眼睛。她的一只手看似松散的握住了行李箱,做出了一个完全封闭的、防备的姿势——就像她以往无数次做过的那样。 旧的开始。 …… 牛津郡。 简若从背包中找到皱巴巴被揉成的一团,上面写着一个地址,那是她之前预约好的地方——房主是一位华人老太太,因为儿子的原因打算移居美国,就动了把房子租出去的心,这房子地段不错,租金也不高,重要的是离学校也近,不管怎么说都十分合适——老太太唯一的要求是租给一个华人,之前简若有在网上和房主聊过,双方都非常满意,今天对于双方而言都是最后一次的考察——今天敲定合同,付掉租金,简若已经完全想好了后续,假如她不甚满意,就去看看另外一家相中的出租屋,只是那房子就比这家贵的许多——至于学生宿舍,那是下下之选,出于某种原因,简若并不愿意沦落到最后一种选择之中。 她心情愉悦的拉着行李箱,一手握着手机打开谷歌地图,慢悠悠的准备晃过去。几只不知从哪来的鸽子扑棱棱的从眼前飞过,恰好落下一片羽毛,掉落在简若的眼前——这一幕温柔的惊人,就像是牛津郡给简若带来的感觉那样,温柔而平静,对于她而言,再合适不过。 牛津的天气异常的好,毫无疑问的蔚蓝色,就像是那些浏览过的照片一样——蔚蓝的就像一块晶莹剔透的宝石。天空没有什么行云,干净极了。 和风,鸟鸣,葱茏的树木,过往的行人。 简若深吸一口气,只觉得从内而外受到了某种净化。她按照谷歌地图走了大概二十分钟,直到地图上显示即将抵达目的地,才放慢了速度,她一边看着手机,一边慢吞吞的继续往前走,在拐角的时候却猝不及防的和一个男人撞上。两个人都被迫停了下来。 简若低呼一声,揉了揉肩膀——撞得生疼。她抬头朝着对方看了过去。 一位——少年?或者青年?她难以判断对方的年龄。 简若打量着对方,高个子,黑大衣,围巾,锐利的灰色的无机质的双眼,冰冷的脸色,卷发,棱角分明,看上去还残留着一些年少的青涩。若说他是少年,可是这个人分明眼中带着不属于少年人的成熟,若说他是青年,可是对方看上去仍然有些……年少轻狂,带着许些有意无意的不屑一顾。对方皱着眉头,飞快的扫视了一眼简若,随即抚平了肩上的一丝褶皱,眼神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奇怪,他侧过头的时候,一头自来卷的头发正好印入简若的眼帘。 哦,卷发。 简若抿了抿嘴角,压制住一点笑意:“……哦,抱歉。” 对方深吸了一口气:“你就是那个租客?”他的眼神写满了“我不高兴”。 “?”简若一脸懵逼,“……what?” 他转过身来,正对着简若,简若不明所以的后退一步,正好对上对方的视线。 他深吸一口气:“you——”华丽的伦敦腔拖长,“华裔,亚洲,中国,今天从希斯罗乘坐ba035抵达伦敦,你在机场停留了一会儿?哦愚蠢的主意——这让你赶上了另一班人流,不关心时间——显而易见,你在地铁站口让你的耳朵遭受了一场无妄之灾,这真是陋习。哦天哪你是今年牛津的新生——我简直无法相信——租房?预约?熟人?是的,那位愚蠢的拒绝我租下房子的原因只可能是因为你——因为一条金鱼,真是可笑,我不得不说,牛津正在日渐衰亡,早知如此我就应该考虑剑桥。一个不远万里到牛津求学的华裔,呵。” 简若瞪大了眼睛,沉默了一会,巧妙地屏蔽了一切不喜欢的辞藻,抓住了重点:“你想要租下的房子?” 对方扯出一个毫无诚意的笑容:“不,我打算买下来。” 看看眼前这个人,简若想,他必然出身良好并且不为钱财担忧——既然他敢于拦住她说出这样一番不近人情却缜密的话,显而易见智商有余而天性冷漠——哦,天才的通病,不善于人际交往就等于和他相处不会轻易的越过一个合适的范畴,一个高傲的人,一个高傲的、聪明的、目空一切的中二少年——这真的是—— 简若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疯狂的主意,她犹豫的瞟了两眼眼前的这个男人——或者少年,舔了舔干涸的嘴唇:“well,先生,既然你也需要的房子……我是说,我有一个主意——” “合租?”对方打断了她的话,上下扫视着她,简若觉得像是过了一遍x光。 “你怎么……” “显然一览无余——”他动了动嘴角,“袖口的番茄酱——飞机套餐——节俭持家?不、落魄罢了,我想你应该不可能支付的起一套房。不过我拒绝——”他冷漠并且挑剔的看了一眼简若,“我不喜欢和金鱼住在一起。” 是的,简若沉默了,她手头上基本上没有什么钱,一切都在国内花完了,一个人租一套房——苍天知道这房子的风格就像她的终极梦想,就像是梦一样,她垂下眼帘:“你会的,先生——不然你就不会跟我费这么多话了。”她扯了扯嘴角,“相信我,先生,那位女士不会愿意把房子卖给你的——而我有提前预约好了的优势。”简若和那位夫人聊过,这栋房子留有她和她先生半生的回忆,出租给简若的条件中,就有“保持房子原有摆设”的条约,华人看重“家”,这是传统。 感谢这个优良传统,感谢华人遍天下,感谢天下华人是一家的家国情怀—— 对方忍耐似的又看了她一眼,像是在权衡着什么,简若并不吭声,默默看着他。 “well,well,”他像是做出了决定,“好吧,你说服我了,但我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看穿了你,你的反应却很平淡——?”他探究的注视着简若,就像发现了什么出人意料的东西。 “心理学家是很可怕的。我深深地了解这一点,但是心理学家的推断,往往也是很有趣的。”简若松了一口气,知道对方已经动摇了。 “no!”他皱紧了眉头,“我不是心理学家,我是——”他卡住了,“我只是——ok好吧,我还没有决定我的职业。” 有趣。 简若眨了眨眼睛:“哦,我很期待你做决定的那一天——顺带一提,我叫简若,你可以叫我简。” “夏洛克·福尔摩斯。”他冷淡地说,“现在我们可以去和那位顽固的老太太聊聊了。”他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子,掉头走去。 好吧。 简若发誓,她再也不相信什么“英伦绅士风度”了,她拉着笨重的行李箱,小跑着跟上夏洛克的步伐。她本来还指望这位合租人能够看在她是一个柔弱的女孩子的情况下给予她一定的帮助呢——比如说拿一下行礼什么的! 都是骗人的! 第2章 //////002. //////002. “你确定吗?”年迈的老妇人蹙眉问她,眼神还带着一种时光磨砺而留下来的温和,她举止优雅,带着一种不同常人的东方式的含蓄“你确定要和……”她瞥了一眼站在门口背对着这边的福尔摩斯先生,“合租?” 她看上去似乎对于福尔摩斯先生毫无好感——说真的简若真的很好奇,他到底做了什么让这位女士如此旗帜鲜明的表达了自己的某种不乐意。 简若也犹豫了一会,她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那边似乎已经开始不耐烦的某个人,看着那略显暴躁的卷发,深深叹了一口气,越发的犹豫,可是当她用手指摸了摸口袋里的钱包的厚度,顷刻就下定了决心:“我确定。” 阳关,微风,花园,美好的一天。 适合签订合同。 没错,正是这样。简若在心底再三强调。合租挺好的,不是吗? “小姑娘,我必须给你一个忠告。”老妇人叹了一口气,神色不虞,“这可不是一个好的合租对象,这位福尔摩斯先生之前正要租下我的房子,可是他实在不讨人喜欢,就算我只跟他相处了不到十分钟,也可以轻易看出他天性冷漠——古人说百万买屋千金买邻,邻居尚且要好好选择,何况是合租人?尤其是四年的时间,住在一起难免抬头不见低头见,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考虑? 怎么考虑? 用她微薄的资金?她曾经有骄傲的自尊,也曾经有不愿与人共居一处的资本——可那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久的让人无法回忆起当年那些年少时的矫情。 简若笑了起来:“不,谢谢您,我已经决定了。这位福尔摩斯先生可能天性冷漠,不过恰恰正因为如此,才适合做普通的室友,我考虑的已经很清楚了。”她卷起落在肩头的长发,避开了老妇人询问的视线,那位福尔摩斯先生已经离开了倚靠着的门框,而饶有兴致的站在花园里观望。他不关心人——显而易见,简若甚至觉得,一个人对于他而言,或许不如花园里的一只甲壳虫更值得关心。 不过或许对于简若而言,这是一件好事。 老妇人没有再说话了。她用她那深邃的,纯粹的黑色眼睛注视着简若,就像看着一个孩子——在这个曾经的日不落帝国里,她们看起来是如此的相似。她有着和她一样颜色的皮肤、眼睛、头发。 这个国家的人彼此之间总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共同感,一旦远离了故土,就分外的明显。她抓住了简若的手,拍了拍她,像是在安抚孤身一人来带异国他乡的女孩,又像是从她身上追溯着自己的身影。 那是什么呢?缓缓流淌的泰晤士河,遥远东方而来的少女,惊惶的眼神,年轻的英俊的金发碧眼的男人。 有些故事还没来得及开始,有些故事早已经落下尾声。 都结束了。 老妇人拎着包,和儿子安排来的接应人员一起离开,安静的街道,有风浮动,风轻轻地扬起了她黑色的头发,露出耳畔闪烁的蓝光,老妇人停下了脚步,抬起手轻抚鬓角。 那是一双苍老的,却保养得十分柔软的手。 她回头,最后一次看向那栋宅子,年轻的姑娘和她的合租人早已经进入了她曾经居住过的地方,那里保留着她最初的和最后的回忆,如今风烟散去,只剩离人。 …… 简若目送着老妇人渐渐远去,转身进了门却发现她的合租人却已经消失在了客厅。明明几刻钟之前他还站在那里,仔细的巡视着未来的领地——看起来像一只猫。 “福尔摩斯先生?”她惊疑不定的出声。 没有回音。 简若皱了皱眉头,突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这预感告诉她,或许她做了个不太明智的决定。应该不会吧,她安慰自己,室友再不好能不好到哪里去呢?不过是共用一个客厅和厨房罢了,只要她早晚避开对方出门回家的时间,就算相处得不愉快—— 就算相处的不愉快,也不会有任何的烦恼。 简若拉着行李箱走进早已经看中的那间卧室,开始整理起东西来。 其实行李箱并没有什么东西,一些换洗的衣物,一本英文版《理想国》,上面用便签纸标注着密密麻麻的小字,还有一支笔,一张录取通知书,一个笔记本,一个背包。 别无他物。整个行李箱空荡荡的,就像是它拥有者空荡荡的记忆。 倒不是简若不想拿,而是,这个身体一无所有,就连行李箱,也是用她醒来时住的那间屋子拆迁给的补偿费用买的——这已经是她全部的身家了。听起来真可怜,不过也是托福,清理行李的时候总算不用纠结带什么东西。破旧的房间用全身诠释着何为“家徒四壁”,她觉得那段回忆简直就像是噩梦一般。 想到账户上的那笔虽然可观却已经因为来英国而花了一部分所剩并不乐观的钱,她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 怎么办呢?这些钱可不能够维系她未来的生活。异国他乡固然可以让她避开一些东西,可是钱财的窘迫则更让人心酸。或许她可以去打工,学校的资助金和奖学金也是必须要申请的东西。 她叹了一口气,深深觉得一文钱难死英雄,拿出笔记本,干脆把要做的事情列出一个计划表来。简若咬着笔头想了半天,正入神间,“咔哒”一声—— 门被推开了。 简若惊诧的回头看过去,是那位福尔摩斯先生。 他保持着一种高深莫测的姿态,将近一米八的身高站在那里,抱着手臂,给人一种奇异的压迫感。 “简。”他冷淡的扫视了一下这个房间,最后聚焦在简若的身上,“我认为我们需要划分一下……归属地。” “……你是怎么进来的?!”简若没有听他的话,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他,“我明明锁了门!” “哦。”夏洛克面无表情回答了一声,“你最好快点出来,我们急需解决一些问题。” 他关上了门。 简若:“……” ……她可能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简若头痛的走出来,觉得自己应该换一把锁……好极了,雪上添霜,又一笔支出! 夏洛克·福尔摩斯已经坐在沙发上很久了,他端着一杯咖啡,对着一台电脑,似乎在搜索什么。——话说回来,什么时候多出来的电脑?她明明记得来的时候这位福尔摩斯什么也没有拿。 “我建议你不必浪费一笔毫无用处的支出,鉴于你糟糕的财政状况。”他头也没有回,准确无误的朝简若伸出端着咖啡杯的手,“一杯咖啡。” ……??? “我不得不提醒你,福尔摩斯先生。”简若抱住了手臂,神情并不愉快的看着他,“我是你的合租人,不是你的仆人。”她暂时性的忽略了对方刚刚的第一句话。 好吧,夏洛克不耐烦的回过头来,瞟了一眼简若,思考了一会,很不情愿的加了一句,“一杯咖啡……please。” 简若:“……” 她取走杯子,重重的放在了红木桌面上,然后居高临下俯视着坐在沙发上的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我们需要谈一谈,先生。” 谈什么呢? 当然不是谈人生,谈理想。 除却生活中这种美丽空幻的东西,我们还有一些必须要考虑的,并不美好的东西。 “什么?!……凭什么我负责帮你泡咖啡还要负责洗杯子?!” “2/3的房租。”夏洛克拿出了小提琴。 “可是谁知道你一天要喝多少咖啡???”简若抖了抖手中的合同。 “2/3的房租。”夏洛克架上小提琴,闭上眼睛,起了个调。 “……不不不,不能这样。你让我做这些就罢了,【无论何时何地,必须听从甲方指令】是什么鬼?!我是你的仆人吗?”简若恨不得戳穿这行字。 “哦,简。你知道的,那可是2/3的房租。” “是的,2/3的房租,可是难道2/3的房租就能让我放弃做一个和你平等的人的身份,转而对你屈居一级,变成你的仆人吗?!难道一个人的自由和尊严不是他生而拥有的最可贵的东西吗?难道我!——一个不远万里漂洋过海求知若渴的有志青年,就是为了来到这里为了这该死的2/3的房租,给你做仆人的吗?” 慷慨激昂。 夏洛克已经停住了手里的动作,眨了眨眼:“……好吧。无聊的人权论——”他不情愿的转过头,“allright……3/4的房租。” 简若哽住了。 第3章 //////003. //////003. 简若真的觉得有些后悔了。 这真是前世造的孽。 她叹了口气,起来做早饭,感谢亲爱的,好歹她还留下了一些基本的食材,昨天和夏洛克“争论”了大半个下午,才真正的把一切的合同及相关事宜处理妥当,可是她也完全没有了购买生活用品的时间,只能到附近的超市先买了牙刷和毛巾,准备今天再细细挑选其他的东西。 今天,明天,后天。 三天的时间应该够了,两天的时间去挑选和购买,剩下一天是留的空白时间。 她漫不经心的翻炒着米饭,金黄色的鸡蛋混杂着晶莹的米饭,发出刺啦的声响。 香味四散。 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从他的卧室走了出来,动了动鼻子,坐在沙发上,顺便抖开了一份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上去的报纸。 “一杯咖啡。” 简若面无表情的颠着锅,毫不费力的把饭放进碗里。 两碗。 然后头也不回的回答对方:“我不是你的仆人!” “……一杯咖啡,please。” 简若恶狠狠地泡了一杯咖啡。 “我认为你纠结于一个单词毫无意义。”夏洛克接过咖啡,喝了一口,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简若。 “这是敬语。”简若把碗放在他面前,“敬语!” “我假设你是需要在一个可有可无的敬语中寻找一种尊重——”夏洛克拖长了语调。 “这是一种礼貌,福尔摩斯先生。”简若面带笑容,“现在,您可以就餐了。” “——实际上,我不认为这个单词代表着什么。”夏洛克说着,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 “早饭。” “中式?不,我拒绝。” 简若微笑起来:“哦。”——那你就饿着吧。虽然她什么都没有说,可是夏洛克已经读出了这句话。 这真不是一件好事。 夏洛克纡尊降贵似的,皱着眉头吃了一口。 …… 简若边哼着歌边把碗放进橱柜,绕过坐在客厅里不知道捣鼓什么的夏洛克,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说什么拒绝,最后还不是吃的干干净净。她勾了勾唇角,拿上了钱包。 虽然只有一天,可她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摸清了夏洛克的套路。 熊孩子,顺毛摸。 哦,其实这也挺简单的不是? 她翻出了本子。 拖鞋,杯子……笔芯,她又数了一遍,还有什么吗? 哦对了! 她苦大仇深的看了眼卧室的房门,还有锁! ……关于锁,昨天夏洛克是不是说了什么? 嗯……好像是建议她不要买锁什么的? 一瞬间简若想了很多,比如说这个室友是开锁匠,或者是个大盗什么的……也许他从小为了谋生就拜了英国最好的锁匠为师,一生奔波于英国,只要一个电话就会上门为那些不幸把钥匙弄丢的人们打开锁让他们回家…… 简若简直要被这个故事感动了!她的眼前仿佛已经浮现出了一个幼小的身影,穿的破破烂烂,背着开锁的工具箱——这个箱子比他都重,奔波在英国反复无常的阴雨天里,然后浑身淋湿了,可怜兮兮的站在别人的门前在一家人的注视下开锁,换锁,配钥匙—— 她忧伤的叹了一口气,决定要对福尔摩斯先生好一点。 ——虽然这位室友古怪得很还会开锁,可万一其实他心里苦呢? 她嘴里一边哼着“卖报歌”,一边用那支0.5的碳素水笔在笔记本上记下买锁的事情,然后仔细巡视了一遍,把要拿的东西都放进背包之后,关上了门。 客厅里的福尔摩斯先生还坐在那里,就像是从刚才到现在,一点也没挪过窝似的。 ——或许他真的没挪过。 “中午好,简,你要出去吗?”闭着眼睛的夏洛克一动不动,突然开口。 “额……是的,先生。”简若放轻了声音。 夏洛克顿了一下,神色奇异的转过身看了一眼简若:“你的小脑袋瓜里又想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这不重要福尔摩斯先生。”简若打断了他即将到来的滔滔不绝,“我要出去买点东西,你需要我带点什么吗?” 天知道简若说这句话其实只是想要客气一下。 夏洛克已经转了过去:“哦——我要咖啡,如果可以的话,我要一些尼古丁贴片。” 只是想要客气一下的简若:“……什么?哦,哦哦,我尽量。” 假若简若说“我尽量”的话,她是在说“呵呵,我不。” 显然英国人并不能理解这种约等的魅力所在,夏洛克的目光一时间高深莫测,像是没有预想到简若的反应,他背对着简若,眯起了眼睛:“……” 简若对此一无所知,她满怀着一种奇特的心情,推开了门,走了出去。 她停了一下,不知怎么的,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忘记了。 ……什么事情呢? 她撇了撇嘴,关上了门。 …… 手里提着袋子,简若突然有些突兀的停在路灯的旁边。站了一会。午后周围并没有什么人,一家水果店的老板眯着眼睛百无聊赖的挥舞着拍子,三两个行人松散的走在一起,一只脱离了主人控制的哈士奇一路狂奔,拖着缰绳。 右侧的路口,马路那边倒是挤满了人,好像是搞了什么特别的活动,大家挤在一起正在看着热闹,时不时爆发出一阵欢呼。人行道那边的红灯亮起,车辆不紧不慢的开了过去。 不对劲。 简若想,总觉得……有人在看着我。 绿灯亮了。 她状似懊恼的锤了一下手心,小跑了起来,毫无预兆的冲过了人行道,一头扎进了对面的街巷。 跑进了人群之中。 躲开了吗?简若问自己。 她以人为遮掩,跟随着人群一同欢呼,一同安静,就像是他们中的一份子,而不像是几秒前突然闯进来的路人。 变色龙擅长伪装成环境的模样。 简若的手指痉挛,不自然的抖动着。 猎人是不会轻易放弃猎物的,简若深知这一点。 她双眼明亮的注视着舞台,思索着怎么离开。 本来以为来了英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有些厌倦的想,结果刚刚来到这里就发生了这种事情吗? 会是谁?谁在监视她?谁在跟踪她?是这身体认识的人吗?是这身体父母的“朋友”?简若厌恶的想。 最好不是吧。她面带笑容,脸上恰到好处的流露出一丝红晕。 最好,不是。 …… 一路上提心吊胆,终于还是走回了家,刚刚走到家门口,简若就想起了自己到底忘记了什么。 ——钥匙。 她心情复杂的按下了门铃。 以前就是!以前就是!黑历史就是每次都忘记带钥匙结果被自己锁到门外最后不得不一遍又一遍的打开锁公司的电话最后连开锁的小哥都认识她了啊喂! ……幸好还有室友。 她按了一遍,等了一会,然而并没有人来开门。 她又按了一遍。 一阵风吹过,对面民居的门开了,胖乎乎的小男孩摇摇晃晃的拽着一袋垃圾,把它放在了门口,呼呼地喘了两口气,然后好奇的看了一眼简若,眨眨眼,歪着脑袋,好像在疑惑这个不认识的人在做什么,简若慢吞吞的低下头,和小男孩对视了一眼。 小男孩吓得赶紧退了回去“嘭”的一声关掉了门。 简若:…… 她不自觉地摸了摸脸。 ……不不不不不,这一定不是我的问题,这个小男孩一定是太胆小了!一定是! 她干脆把袋子放在地上,狂暴的按起了门铃。 门铃声此起彼伏。 门开了。 她的舍友一脸不高兴,从上到下的扫了一遍简若:“……我以为每一个长着大脑的人,都会明白,出门的时候要带钥匙——显然很多人都喜欢把大脑当成装饰物。” “你是在夸我长得漂亮吗?”简若温柔的说着,却一点也不温柔的推开了夏洛克挡在门口的身体,“太感谢你了,福尔摩斯先生。” 她的脚步放缓了。 不知什么时候,整个客厅已经充满了属于“夏洛克·福尔摩斯”的东西,是的——乱七八糟摆放着的实验器材,书籍,抱枕——上面印着大英帝国的国旗,茶杯,显然是英式画风的地毯和窗帘。 ——还有一位拄着拐杖——哦不一把黑伞的先生,他优雅的坐在沙发上,显然,这也是属于“夏洛克·福尔摩斯”的——他的客人。 “下午好,女士。”对方冲她微微颔首,露出一点礼貌而又矜持的笑容来。 第4章 //////004. //////004 “下午好,女士。”对方冲她微微颔首,露出一点礼貌而又矜持的笑容来。 他就坐在沙发上——不知怎的,简若明明站着,却觉得自己像是在被他俯视……的确不是一件能够令人感觉愉快的事情。这感觉前不久她还经受过,恰好来自于这个房间里的另外一位先生。 哦,糟糕透了。 简若挑了挑眉毛:“下午好……”她询问似的看向夏洛克,这位先生是夏洛克的客人,介绍自然也应该由他来做。 显然,期望一位福尔摩斯理解一种眼神所代表的含义并积极的像正常人那样引荐是不可能的。 夏洛克显然没有介绍这位客人的打算,他动作随意的关上门,任由大门碰撞发出巨响,兴致盈然的上下扫视着简若:“哦——你今天一个下午只去了一家超市?这可不符合你应有的速率,你昨天的速度就值得夸赞,well,看你脚下的黄泥——显然你脚步匆匆而且绕了路,”他凑近简若,逼的简若退后一步,他不高兴的皱起了眉头,摸了摸鼻子,似乎被什么味道呛了一下,“你真应该注意个人卫生,简,你的身上充满了人群的味道,杂乱——你去绿林街33号那家店门前看那些愚蠢的表演了?why?我以为没人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你就更不可能了?”他步步逼紧,简若的余光注意到那位不知名的先生也饶有兴致的观察着这边。 他转动着手中那把黑色的雨伞,若有所思,突然开口:“显而易见,夏洛克,这位小姐受到了跟踪——她在新的街灯下站了一会儿,那些斑驳的黑色油漆落下了一些——然后她奔跑到了绿林街33号,她行色匆匆,等到觉得安全了才快速的回来,想必一定在很早的时候就察觉到了某种危险——我不得不为简若小姐出众的观察力和敏锐的反应力而赞叹。”他用一种饱含着欣赏的目光注视着简若,任何人在这种视线中都忍不住洋洋得意因而更想在这种眼神中表现一番。 然而并不包括简若。 她只是扯了一下嘴角,道了一声“谢谢”,就推开了夏洛克,她看了看那位先生,又看了眼夏洛克:“ok,侦探游戏结束了,福尔摩斯先生,你难道不向我介绍一下你哥哥吗?” 坐在沙发上的“福尔摩斯的哥哥”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毛,收起了刚才那种亲切的,赞叹的眼神,此刻这张脸上虽然带有笑容,却无时无刻不透露出另一种倨傲,一种和眼前的夏洛克如出一辙的倨傲。看看这幅讨人厌的嘴脸,简若满怀恶意的想,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亲兄弟就是亲兄弟,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英国人。 夏洛克撇了撇嘴并不想说话,他自觉输掉了这场兄弟间的“侦探游戏”,有些不快的,恹恹的坐回了沙发,一只手托着脸,做出一副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简若:“……” 这就很尴尬了好吗? 还好在场的三个人之中,只有一个人是完全没有正常情商的。这位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的兄长,显而易见的成功人士,对于社会的交往规则还是有认识的。 感谢上帝。 “鄙人麦考夫·福尔摩斯,”麦考夫站了起来,微微颔首,“是夏洛克的哥哥。目前就任于大英政府。” 简若点了点头:“你好,我是简若,如你所见”她抬高下巴示意夏洛克,“你弟弟的合租人。” “是的——”他叹息了一声,“合租人——我一直极力的期望的事情,对于这件事我乐见其成。”他注视着夏洛克,“……尽管我深知夏洛克顽劣、固执、不服管教并且不善与人相处。” 这话说的。 简若觉得自己好像懂这个人的意思。 ——我弟弟有点熊,你多帮我照顾一下呗。 然而夏洛克似乎不理解,他“噌”的一声转过身来,怒视着麦考夫:“总好过你毫无节制,嗜甜,肥胖,发际线不断推移!” 她抽了抽嘴角。 麦考夫表情僵硬了不到一秒,随即朝简若投出一个无奈的眼神。 简若并不想参合进人家兄弟间的事情,尤其是小的这个好像还有点幼稚,她耸了耸肩:“你们先聊着,我要收拾一下东西。”她提着东西走进了自己的房间,非常贴心的关上了门。 ——不得不说,这房子隔音的效果简直可以给满分。 简若戴着耳机,边听歌边开始把那些新买的东西拆封整理。 …… “well,well……”麦考夫看向夏洛克,“你也该闹够了。” 夏洛克翻了个白眼:“得了吧——” “如果你想体验合租生活,牛津大学有公用的宿舍,我并不认为你需要和一个来路不明的东方女孩合租。”麦考夫压低了声音,皱着眉头。 夏洛克弹了起来,目光炯炯:“来路不明?你说——来路不明?哦——显然你并没有查出什么东西来,对吗?有趣,太有趣了。” 麦考夫一动不动:“是的,这十分有趣。”他喟叹道,顿了一下,才开口,“一个小女孩,却能够极快的发现跟踪者——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哦”夏洛克并不在意,“也许是跟踪者的水平太低?这并不具有说明性——” “水平太低?”麦考夫锁紧了眉头,显然夏洛克的反应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有些不快的开口,“他们是大英政府最顶尖的特——”他停住了,夏洛克冲他露出了狡黠的笑容,他的声音轻了起来,“你在套我的话,夏洛克。” “我就知道是你——除了你我想不到任何会盯上刚刚漂洋过海定居在牛津郡的普通华裔,至少,是看上去普通的华裔,你对她今天的行踪了如指掌,不是因为推理,而是因为,监视她的人就是你——麦考夫,你越来越没长进了。赢的人应该是我!”他做出一个不屑一顾的表情,“你的那些特工应该被换掉了——他们毫无用处,让我猜猜看,well,well,你一发现对方看穿了你的跟踪,就立刻让人撤了回来,并且亲自直接赶到了这里——” 麦考夫不动声色:“……夏利,我不得不提醒你,你已经成年了,不再是当年五岁的那个幼稚的小朋友了。”难道你不该有些长进吗? “——不要叫我夏利!”夏洛克懊恼的瞪着麦考夫,“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前些天我去见了。”他慢吞吞的,并不看夏洛克,微微转动手中的伞柄,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动作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柔和,就像它的主人一样,满含着一种诱导性的暗示“well,他告诉我你似乎有了反社会倾向……这使我十分震惊。” 夏洛克嗤笑了一声。 麦考夫并不理会夏洛克的这种态度,他坚持说了下去:“......有一个室友或许有助于你恢复正常——可是,恕我直言,正如我所说的那样,我希望你能够找一个有助于你恢复正常的普.通室友,而不是——”麦考夫着重强调了普通两个字,把剩下的话转了一个弯,委婉含蓄的停了下来,“不要让妈妈担心你,夏利。”他站了起来,用一种饱含深意的眼神望了一眼夏洛克,“你知道怎么做的。”他并不指望自己的弟弟送自己一程,反而十分干脆的走到门口,自行走了出去。 “咔哒”一声,门关上了。 夏洛克躺在了沙发上,看着天花板上的花纹:“well,旧的谜题还没有解开,新的谜团就已经到来……这真是——”他的眼底刹那绽放出异样夺目的光彩,“——太棒了!” 门外,麦考夫安然的坐上了低调的黑色小轿车,他依旧撑着那把黑色的伞——哪怕他基本用不上这个。轿车平稳的开动,麦考夫若有所思的注视着窗外那栋房子,直到渐渐驶远,才露出了一点笑意,在他的记忆宫殿里,储存着一份档案,如果是往常,这样一份档案会被他毫不留情的丢进垃圾箱,而此刻,因为这份档案和他的弟弟有了一丝联系,这份本该被丢进垃圾箱的档案,才拥有了一定存在的价值的话仍在耳畔,一个反社会的福尔摩斯不是他想要的,可他实在太忙了——假如这个时候一个小小的,有些小神秘的女孩能够转移夏洛克醉心于各种案件的注意力,那真是再划算不过的生意了——也许为了能够更好地牵绊住夏洛克,他应该使这女孩身上的迷雾,更加浓厚一些? 大英政府若有所思的垂下了眼眸,绝大部分的时候里,人们总是看不出他在计算着什么。 他轻轻地扣击了一下伞柄,已经有了决断。 第5章 //////005. //////005 简若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在橱柜里翻翻捡捡找出锤子。 夏洛克从沙发上抽出一本书:“最后你还是买了锁。” 简若停住了准备走进房间的脚步,转而看向他,她游移了一秒:“……没错。” “恕我直言,毫无用处。”夏洛克冷冷的说。 “不,我觉得很有用。”简若不以为意。 像是收到了挑衅,夏洛克坐了起来,看着简若:“no,事实上,无论什么样的锁,都没有办法阻止我。”他说这话,毫无惭意,反而洋洋自得,好像是在自我夸赞,“——只要我想,它们就等同于破铜烂铁。” 简若点点头,非常平静:“我知道,你说过。” 夏洛克疑惑的注视着她:“……不,不对,有哪里不对劲,你相信我的话?” “哦,为什么不?” “绝大部分人第一次听见我说这话,都认为我在夸夸其谈。” “那是他们不了解你。”简若轻轻地说。 ——他们不了解你是一个开锁匠,还是一个可怜的、跑遍了英国、幼稚的开锁匠的学徒。 夏洛克怀疑的打量着简若:“……但你还是买了锁。” “是的——”简若耸了耸肩,“我确信无疑你可以打开任何一把锁,我别无他法,所以只好从源头上解决问题——让你无法接触到锁,虽然这方法有点蠢。”她自己叹了一口气,掏出了挂锁和锁梁,用锤子和钉子把锁梁固定进卧室门和墙壁上。 可能是头一次遇见这样的消极抵抗,夏洛克·福尔摩斯有一种无语凝噎的感觉,他干脆走过去到简若的身边,注视着她的工作,简若也不在意,好像她干的活儿不是为了防备夏洛克似的,神态自若的把钉子钉进去。 “这可真够古老的。”夏洛克手中握着那把挂锁,然后打量着锁梁,“你在屋里上锁的时候,我的确没有办法接触到锁,可是要是你在外面呢?你也接触不到锁了吧。” 简若顿住了,她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古怪的神情,她看了一眼夏洛克,又看了一眼锁:“……我忘记这回事了。” “……”夏洛克抛下了锁,慢吞吞的躺回了沙发,随意的拿起被放在一边的书,盖住了脸,“boring~” boring……没错,真是无聊。 简若一只手固定着钉子,另一只手拿着锤子锤了起来。 她一脸坚定——不管怎么说,先把这锁给装上,至少要保证自己在房间里的时候是绝对安全的。 “well,简。”夏洛克拉开脸上的书,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坐了起来,看向简若:“……我假设你还记得帮我带咖啡和尼古丁贴片?” 简若停住了手里的动作:“……哦,咖啡。”她顿了一下,“我不知道你喜欢喝哪种,于是打算买我比较喜欢的一种——你知道雀巢咖啡么?说实在的,我没想到可以在这里看见它——一般我在国内的时候会选择这个,非常的方便——” “速溶?哦不——”夏洛克皱起了眉头,“我不——” “我就知道你不会喜欢喝!”简若打断了他的话,一脸开心外加得意,“——所以我没有买!” 说完立刻转过身去继续工作。 夏洛克:“……” 他停了一下:“……显而易见,你不仅没有买我的咖啡,更没有买我的尼古丁贴片。”他的语气十分的奇怪。 “是的,显而易见——”简若头也不回,“对此我感到十分抱歉,福尔摩斯先生。” 真敷衍。 “说真的,我根本不知道哪里又买尼古丁贴片的。我从来没接触过这种东西。”简若一边工作一边说话,“我宁愿你要我带的是一包烟。” “他们不会让你买到的......”夏洛克郁闷的看着天花板,“——愚蠢的金鱼,他们肯定会以为你未成年。” “......听起来真糟糕。”简若停顿了一下,感觉到了一种无语,虽然她早就清楚白种人很难区分亚洲人的年龄——亚洲人看起来都像未成年这个故事八百年前就已经烂大街了== “没有尼古丁贴片!我就没有办法思考!” “你可以不用思考。”简若回答对方,她挥动着锤子,“为什么不试着帮我一会忙?比如说帮我研究一下我的锁。” 夏洛克撇了撇嘴:“我不能理解你为什么要这么执着于一把锁——低效率,毫无用处,与其做这种无用的事情,还不如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简若已经钉好了最后一个钉子,她尝试着把锁挂上去:“比如说?” 夏洛克调整了一下坐姿:“……已经很晚了。” 简若一只手插着腰,扭头看着夏洛克:“so?” 夏洛克抖开了一份报纸:“哦,简,我以为你会聪明点的,没想到我还是高估了你吗?难道你就不能动动脑子仔细思索一下?推理一下?我真替你那可怜的小脑袋发愁——除了空气它还能装点别的什么吗?” 简若朝天犯了个白眼:“——非常感谢您,尊敬的福尔摩斯先生,我空空如也的脑袋能够引起您的关心真使我感到荣幸——那么,现在您可以告诉我你想要干什么了吗?” 夏洛克一动不动:“我得训练你——简,我不希望这栋房子的平均智商被你拉低——你需要训练。” “哦,放过我吧,我可没法猜出来,难道是因为你想要吃晚饭不成吗?”简若满脸无奈的摊了摊手。 夏洛克收起了报纸:“well,我不得不说,你很有天赋。” 简若:“……其实你就是想要我做饭是吧?” “那倒也不是。”夏洛克神态平静,“你不要低估自己。显而易见,你还有别的作用。” 莫名其妙产生了一种自豪感的简若:“什么作用?” “承担1/4的房租?”夏洛克露出一个毫无意义的笑容——简若更想把它定义为某种威胁。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做。” 第6章 //////006. //////006 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天气。来到英国的第四天,在经历了几日连续的晴日之后,英国终于向简若展示了独特的英式阴雨。 平日的牛津郡,天空总是显得格外高远,简若认为这是或许是因为牛津通常并没有那些遮蔽视线的高楼大厦——此时这天空集聚着大团的阴云,也显得格外的阴沉。 距离两个人合租已经有了三四天,简若已经渐渐习惯了这个室友的一些独特的习惯,比如尼古丁贴片,比如深入骨髓的懒癌和时不时发作的推理癖——这些恰好都在简若的容忍范围之类,只要他推理她的私人事宜的时候,他们周围没有别人——反正这家伙也不会告诉第三人,不是吗?这个意思是说,反正他也没有任何可以值得闲聊自己室友的朋友【:)微笑,哪怕用闻的,简若都可以推断出这位福尔摩斯先生是多么的缺乏朋友。 虽然她自己也并没有什么朋友【dog】但是至少她还是懂得正常人交友的方式的好吗?可是遗憾的是,福尔摩斯先生对此毫不关心,并表示拒绝和金鱼做任何无用且浪费时间的交往。 不过和简若也没多大关系,所以她也可以一笑置之。 夏洛克已经出门了,简若起来的时候发现客厅里没有他的痕迹——她是说,那些咖啡,乱七八糟的报纸,书籍什么的,这些都消失了。 ——这个时候的客厅看上去居然很干净。出乎意料的干净让简若揉了好几遍眼睛——说实在的,她对于客厅的混乱一直保持着一种放任自流的态度,倒不是因为她不爱干净,而是因为……那3/4的房租让她感觉到了深深地“拿人手软吃人嘴短”。 不过既然夏洛克已经做的差不多了,她也不介意再做一些额外的。 简若哼着歌开始打扫卫生——这并不是因为她有洁癖,显而易见,她只是习惯了在早上打扫卫生,她这么想,拿着拖把,边扫边挥舞着,想象着自己正在舞台中央。 她保持着一个自我陶醉的姿势,侧着头,一只手打开了冰箱门。 随后侧转身子,准备拿出牛奶。 她的动作顿住了。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妈的智障,为什么我们家的冰箱里,会有一颗人头?!!!!! 警察叔叔救命啊啊啊啊啊!!!!!! …… “哦,简,我不得不说,你未免太大惊小怪了些。”夏洛克不满的说着,整个人陷在沙发里。简若坐在他的身旁,还披着一条毯子,抱着一只印着英国国旗的抱枕,整个人神情恍惚,她恍恍惚惚喝了一口热水,随即被烫的一个哆嗦,手一抖,水落了一身。 “嘶~”她跳了起来,“哦!我受够了,我要喝一杯热牛奶!” “你不能。女士。”身后一名身着警服的警官停下了脚步,挑了挑眉毛,“事实上,在我们搞清楚这颗人头的来源之前,你们都没有碰这些东西的权利。” “这是我的房子!”简若觉得自己转移了愤怒,“我受到了伤害,难道想喝一杯热牛奶都不行吗?!” 警官只是耸了耸肩,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继续他的搜查过程。 “这都得怪你,简,如果你不这么大惊小怪,那么我不用从伦敦奔波回来,你也可以喝上你的热牛奶。”夏洛克注视着简若,“现在一切都毁了。” 简若假笑起来:“你可以不用回来——” 其实夏洛克的确不打算回来的,简若听到夏洛克在电话那边吼道:“让人头去死!”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个室友又犯浑了,为此她不得不威胁对方要把他所有的研究器材通通毁掉并且拒绝供应任何食物——她会那么做的,在她怒极攻心的时候。 夏洛克抿了抿嘴:“……实际上,那只是一个人头而已,如果你的心理素质能再好点,这根本无法构成任何问题,人头能干什么呢?难道它能蹦起来给你一枪吗?” “不。”简若沉重的,干巴巴的说,“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办法和一个端正的摆放在冰箱里,保持着睁眼状态的人头和平相处——” “哦,再怎么说,它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头。” “所以我不明白你怎么忍心对这个可怜的人头做这种事情,”简若觉得自己的声音还在发颤,“你居然用胶布把他的眼皮粘起来了——以至于我!一个无辜的!可怜的!你的室友,不得不和这个人头深情对视!!!”她怒视夏洛克。 不管怎么说,托这个可怜的人头的福,简若放声尖叫引来了邻居的报警——非常及时,非常有效。 ——我是说,很好,这很英国。 ……于是现在这两人都只能蜷缩在沙发上,等待警察取证完毕。 麦考夫来的时候,两个人就是这种等死的状态。 简若一脸生无可恋,试图劝导夏洛克:“……至少不要把这种血粼粼的东西放在冰箱里。” “没用的。”麦考夫轻声叹气,走向两个人,“——不管你跟他说上多少次。” 房间里的警官疑惑的试图走过来,却被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拦住了,他把对方拉了出去,不知说了什么,很快的,所有的警官都络络续续的离开了。他们走出去的时候似乎自己也有些困惑,或许是接到了什么指令?简若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警官一走,整个房间一下子就安静了起来。 简若眨了眨眼睛:“……哇哦。” 好像是个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呢。 她看向麦考夫,好像是明白了她的困惑,麦考夫微微转动着手中的黑伞,微笑着:“就像之前介绍过的那样——鄙人在大英政府就任末职。” 简若觉得自己可能不太懂“末职”的意思。 她默默地安慰自己,可能是自己的英语水平还不够——英国这么多弯弯绕绕约定俗成的语句固定用法,她一个外国人不知道很正常。 非常正常,真的。 “well,我认为你本来应该在飞往法国的航班上——”夏洛克怪腔怪调的,“哦,你又装上了多少监控录像?——这么多意外开支,你的上司居然还没有把你炒掉?难道他们现在改行做了是收容所——?” “‘本来’——是的,多么其妙的词语,如果你知道这点的话,就不会让你可怜又疲惫的哥哥不得不大老远的来为你解决一桩小小的、无伤大雅的小毛病。”麦考夫仍然保持着微笑,然而说话时却一字一顿,咬牙切齿,“well,让我们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假笑着,优雅的转过身去,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是的——显而易见,一个人头,仅仅就是因为一个人头——难道生物实验室已经不能满足你解剖的可爱癖好了吗?夏利,我可不认为把刚刚死亡不足24小时的新鲜尸首带回来是一个值得赞扬的习惯。” 夏洛克不耐烦的随手扔过去一只抱枕,当然——麦考夫躲了过去:“闭嘴,麦考夫。” 简若一瞬间非常同情麦考夫·福尔摩斯,她觉得那一瞬间,她从麦考夫脸上看出了“牙痛”的表情。 这一定不是错觉。 “这当然不是错觉。”夏洛克在旁边开口,声音发闷,“今年他已经换掉了三任牙医,全英国的牙医都会为摊上这么不遵医嘱的患者而痛哭流涕——想想看,大英政府,死于牙痛。老天!我可以笑一整年!” 简若懒得管夏洛克是怎么看透她的想法的,甚至有时候她倒觉得这样很方便——省去了一堆废话:“……天哪!难道是因为长了智齿吗?” 夏洛克笑的更起劲了:“是因为吃多了甜食。” 简若:“……噗!” 麦考夫:“……闭嘴夏利!” 连夏洛克的哥哥都治不住他,简若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感,不过就算这样,事情也必须解决掉:“……不管怎么说,夏洛克,你必须为你的小癖好找到一个合适的收纳空间——我拒绝在冰箱里看见任何……”糟糕的回忆又浮现在了眼前,简若重重的皱起眉,“……任何跟解剖有关的东西。” 夏洛克看着她,神色淡漠,他好像正在想着什么东西,那双锐利的眼睛此刻像是蒙上了薄纱,变得不那么咄咄逼人起来。 麦考夫饶有兴致的坐在了沙发上,看着这两个人。 “……难道你愿意吃尸体味的饭吗?”简若忍了忍,还是不吐不快,“或许你需要另外一个专门摆放这些东西的地方?” 在场的三个人神情一时都格外的微妙。 简若想象了一下那个味道,觉得自己有点想吐……被自己的脑补逼的想吐。 “……或许你说的没有错。”夏洛克干巴巴的回答着,然后扔给简若一张卡,“也许我需要新的冰箱。” “……是的,你需要一台新的冰箱,所以为什么把卡扔给我?” 夏洛克直起身子,双手合十支在下颚,注视着简若,他的神情异常的平静,看上去简直不像是这两天简若在脑海中构建的那个夏洛克了。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这张卡没有密码,你可以用来买一台冰箱。” “……what?!”简若缓过神来,一脸不可思议,“我?拜托,福尔摩斯先生,我只是你的室友,不是你的管家!” “please。”夏洛克毫无诚意的吐出这个词,然后干脆的站起来示意麦考夫,“哦——我必须得送送麦考夫了,他必须得离开了,不然我们的小房子一定会被挤爆的——”他虚伪的笑了起来,“你又胖了,我敢打赌至少9磅。” “不,只有3磅。”麦考夫迅速的起身,回击着他的弟弟,两个人一起走了出去,只剩下简若一个人,凄惨的站在客厅中央。 “等着瞧吧……”简若磨着牙,“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都尝尝尸体口味的蛋炒饭。” 然后她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起来。 第7章 //////007. //////007 “well,真是难得,自从你四岁生日以后,就再也没有送我出门过了,对不对,夏利?”麦考夫站在路边,侧着身,仍带笑意。 夏洛克扯了一个皮笑肉不笑:“不要叫我夏利!顺带一提,我会时刻注意着你坐上车后车轮胎的下沉度,数据是不会骗人的,你最好承认你胖了9磅这个事实。”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夏洛克。”麦考夫从善如流,挑了挑眉毛,“哪怕是一吨重的巨物放在车上,我的车的轮胎也绝不会下沉哪怕一毫米。” “哦——这就是你任由体重增加却不管不顾的理由?那真是祝贺你,或许你将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位胖死的福尔摩斯。”夏洛克肆意嘲讽着自己的兄长,“现在你可以走了。” 麦考夫的神色不变,哪怕世界上最善于观察的人也不能看出他神态的一丁点变化,只要他想,他总是能够很轻易地隐藏自己的想法,“——多普通的姑娘啊,夏洛克,一个会尖叫,会吵闹,会嘲讽的普通金鱼,难不成是爱情的荷尔蒙蒙蔽了你?我从来不知道我的弟弟居然会对这样一个乏味平淡的谜题产生兴趣。” 夏洛克傲慢的注视着麦考夫,他的灰色的眼睛此刻盛满了尖锐锋利的光芒,他看了一眼那屋子,勾了勾嘴角:“得了吧,麦考夫——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可是我不会上当,你试图让宝石蒙尘希望让我对此视而不见?不!实际上我的确没有见过任何一道像她这样的谜题,尖叫却不害怕,吵闹只是掩盖,嘲讽遮掩了真实。我是如此的明确着,这个人身上有着会令我兴奋到不能自已的秘密,而我,”他停住了,麦考夫凝视着他,好像对他即将说出口的话有了预感,可是他无法阻止他,“——我是最好的探索者。” 麦考夫·福尔摩斯凝视着自己的弟弟,夏洛克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因而也显得有些冷酷,当麦考夫刚刚得知自己的弟弟和自己是一样的人的时候,他无疑是欣喜的——可是随着夏洛克的逐渐长大,他才逐渐的发现新的问题。 夏洛克和他不一样,他更天真,更理想。麦考夫可以为了目的而任由自己与这个充满了金鱼的世界和解,可是夏洛克却做不到,他情愿一个人永久的待在属于自己的世界,有时候饶有兴致的观察着玻璃缸中金鱼,却永远不愿意走进去。 这样的固执和人性,并非无法理解,但是从某些方面而言,却着实令为数不多的关心他的人担忧——当你拒绝了世界的时候,总是会被世界拒绝,这样所造就的夏洛克,绝对不是任何人所希望看到的。 “well,”麦考夫摩挲着伞柄,“你总是忘记,谜题往往意味着危险。” “得了吧!我喜欢危险,麦考夫。我们都是这种人。”夏洛克无所谓的耸耸肩,他忍不住往住房看去——他刚刚出来了不到五分钟而已,却像是迫切的想要回去观察自己的谜题,“——我没空跟你废话,你不知道我的时间有多宝贵——我已经迫不及待的解开谜题了。” “好的谜题总是值得花费更长的时间,这样才能够避免武断的失误。”麦考夫不动声色。 夏洛克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麦考夫:“……哦,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但我可不相信你有这么好心——你在嫉妒我解谜的速度吗?”他露出了一个得意洋洋的笑容。“不得不说,解谜方面你可比我差的多。” “解谜是小孩子玩的游戏。”麦考夫慢条斯理的用空出的那只手整理了一下并没有任何问题的领带,“希望你不要沉迷其中。祝你好运,我的弟弟。” …….. 伦敦,唐宁街。 平稳行驶着的轿车悄然无声的停了下来,却因为没有得到吩咐而毫无动静。 后座上的麦考夫的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整个人像是沉浸在了一种回忆之中,由于没有任何指令,他的司机犹豫了一会,还是出口问了一句:“……先生?” 麦考夫眼皮也不抬:“。” 司机了然的点点头,车像是银色的海鸥,悄然无声的从整个英国最有权势的处所前划过。 这里已经不再是他要抵达的目的地了。他摩挲着弯曲的伞柄,修改了计划。 福尔摩斯永远是对的。 而那个女孩子,假如说她能够引起福尔摩斯的注意,并且被夏洛克称作是“令人兴奋的秘密”,那么就一定有什么值得观察的地方。 只有特殊的人才能吸引特殊的人。这一次是他大意了。世界上有很多掩盖信息伪造身份的方法,而这个华裔,未必就不能够做到相同的事情。 或许应该重新着手调查了。 ……. “你毁了我的一天。”简若郁闷的看着从屋外走进来,随手关上了门的夏洛克,“我本来是要去学校看看的。” “去学校看看?boring。”夏洛克坐下来,一脸不耐烦,“这真是令我惊讶的选择,我宁愿去苏格兰场看看那群蠢货,也不愿意去学校听一群金鱼夸夸其谈。”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家伙心情莫名有些不好? “苏格兰场?”简若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若有所思,“那不是伦敦的警察厅吗?你去那里干什么?” “哦——不可置信——”他懒洋洋的拖长了语调,眼睛下瞟,漫不经心的从桌面的倒影中看着简若削苹果的动作,“我头一次知道苏格兰场是伦敦警察厅——难道我是去警察厅喝茶吗?——我假设你说话的时候能够同时用一下大脑?就算是轿车也能边行驶边亮灯不是吗?” ……真是不讨人喜欢的一张嘴。 简若动作流畅的转动着手中的苹果,姿势娴熟,很快就已经削好了苹果,她满意的看着连续不断的果皮,自得的挑了挑眉毛,随口说:“哦,说不定你就是去喝茶的呢?也许是因为你喜欢上了一个警察妹子?专门去那边追人家。” “…….天哪,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是个作家,或许你可以尝试一下写一些魔幻小说?运用你充沛的想象力或许可以淹没整个世界——鉴于它泛滥成灾。”夏洛克扯出一个惊叹的笑容,上下打量着简若,眉梢充满嘲讽的意味,“多么别致的毁灭世界的新方法。我认为你会喜欢的。——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你总把脑子花费在这样无用的方面,难道多装点逻辑就会让你的小脑袋瓜爆炸吗?我真同情你的大脑,装满了废料一定很痛苦吧?” ——你知道你一说起英语来就特别快嘛?你知道你说话像是在放英语听力吗?你知道宝宝高考不考英语听力老师教我们如何屏蔽听力来做后面的客观题嘛?高考听力二人对话都可以屏蔽,屏蔽一个说英语的人那还不是绰绰有余? 简若翻了个白眼,没理他的一大通言论,而是直接转移话题:“吃苹果吗?” 虽然是询问的语气,可是她已经一只手握刀放在苹果上,凑向夏洛克,做出要分苹果的姿势:“我一个人吃不了。” 夏洛克露出了嫌弃的表情:“事实上,如果你善于观察就会知道,我只吃半径五厘米左右,均匀红润并且……” 简若的脸已经黑了,她虎着脸,注视着夏洛克,手微微一沉,刀锋嵌入苹果:“你吃不吃?” “……”夏洛克露出了奇特的表情,看上去就像是出乎意料被捋了一把尾巴一脸不可置信的猫一样,他傲慢的开口,准备吐出拒绝的字眼,就看见简若绷紧的手指,微微按下去的刀锋,和溢出来的点点汁水。 克制的,熟练的,灵巧的。 她擅长刀活儿,强迫症,对于分量有着近乎直觉的把握,自信,并且喜欢操纵全场……等等,就像是磁带突然发出了尖锐的音节,思维的齿轮被迫停下,夏洛克眼前的一帧帧画面都归为静止,这不过是几秒的时间,简若仍坐在那里,眼神带有一点点施压的意味,微笑。 夏洛克眨了眨眼睛。出于一种难以言喻的直觉—— 他接过了苹果。 这是历史性的一刻。 简若心情很好的咬着另外一半,顺手帮夏洛克续了咖啡。这是奖励。 愉快的相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带着一种并不愉悦的的别扭神情吃完苹果,没过多久,夏洛克就收到了一条短信,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简若注意到那一刹那他的眼睛被点亮了,像一簇烟火,急速的燃烧,爆炸,绚烂的有些触目惊心。 他唰的一下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简若:“well,你没有去过伦敦。”他肯定的这么说着,一只手熟练的在手机上按下几个键。 简若仰头看着他,很不习惯这个姿势:“……是的,我的确没去过,除了来的第一天从伦敦过来。”这能怪谁呢?一个华夏穷学生,急匆匆来英国上学,忙着解决生活问题,哪有什么美国时间来逛并不很近的伦敦? “哦——简,”夏洛克的样子像是一只狡猾的猫,“没有到过伦敦,就等于从没来过英国。我认为你需要去见识一下真实的伦敦。” 第8章 //////008. //////008 冷漠.jpg 简若面无表情站在那里,只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到处都是警察,停放的歪七扭八的警车让强迫症看起来很不愉快…….等等,我是强迫症吗?简若迷惑了一秒,却很快被这个混乱局面里的一场争吵吸引了注意。 与其说是争吵,倒不如说是一个人的独角戏,一场歇斯底里的怒火。苏格兰场这位头发发白的资深警官此刻就像是炸药桶一样,对着满脸冷漠的夏洛克喷洒着口水,得到了一句“你是想给我洗个脸吗?”的回答,说完这句话,夏洛克就兴致缺缺的越过了这位警官,直接拿对方不可置信而瞪大的眼睛和夸张的表情作为背景板,肆意的拿出自己口袋里的显微镜,观察着现场。警笛声,四处都是杂乱的,被扯出的黄线,还有一大群一大群的人,拥挤着,就像是蚂蚁一样,堆积在这栋并不算宽敞的小洋房前。 简若百无聊赖的掏出手机,打了个呵欠。十分钟前她拒绝了夏洛克的邀请,决定安安静静的待在警戒线以外,做一个友好的外国人,安安分分不惹事,所以就导致了现在的穷极无聊,只能刷一刷手机,看一看博客,或者刷一刷微博。 遥远的东八区此时想必已经是深夜,微博安静的不像话,坐在长椅上,漫不经心的滑动着屏幕刷新着手机微博,却最终百无聊赖的选择了放弃,她现在只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跟夏洛克跑来伦敦。 ——毕竟专程跑来这个偏远的居民区,看着一群苏格兰场的职员们在夏洛克面前犯傻这样的事情,除了疯子谁会去干? 他的嘴太招人恨了,尤其在面对苏格兰场的时候,虽然某种原因上是因为苏格兰场令人不快的高傲和言行。简若漫不经心的想着,不过,如果她是警官,一定会忍不住套麻袋,或者干点别的什么方法,让夏洛克这种家伙彻底消失在世界上,其实这也不难不是吗?重要的是怎么样不留下证据……. “你在想什么?”夏洛克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面前,那双漂亮的灰色眼睛里没有任何人类会有的情感,看上去就像是一台精准的机械。 简若与他对视,他很高,所以要仰着头去看,这个角度看他的脸,总觉得有些不清晰,她遮挡了一下阳光:“——哦,这就有点过分了,你现在连我想什么都要管了吗?夏洛克?好了好了!不要分析我,福尔摩斯先生——我们现在要回去了吗?” “不,还早得很。实际上,我需要你作为我的助手。”他平静的把手插在兜里,就像说出来的只是一句平淡无奇的话语,虽然这句话对于简若而言简直是不可思议。 “助手?”简若试图打量着夏洛克,“我不觉得你需要一个助手。你一个人就足以看穿一切了,如果不的话,我也并不觉得你能在除你自己以外的任何人身上寻找到任何的帮助。” 夏洛克扯了扯嘴角:“显而易见,我们的看法相同,就这点而言,你还是具有一定的观察力的,简。不过你不必太过妄自菲薄,我有时候也需要金鱼的视角,毕竟凶手也是显而易见的金鱼,换一个思路,或许你们两条金鱼可以相互理解彼此的思维,对于解决问题或许有着奇特的效果。” “……我真是谢谢您了。”简若并不觉得自己应该为这样一句评价感到高兴。 不过显然更不高兴的是苏格兰场,愤怒的资深警官们就像是被侵犯了领地的老狮子,咆哮着要把这个“自大狂妄,不懂礼节,装腔作势的小屁孩”赶出犯罪现场。 倒是有一个年轻的警官有些不赞同的看着那些前辈们,冲简若和夏洛克露出了一点抱歉的神情。 “格雷格雷斯垂德”简若扫到了他的胸牌,微微笑了笑——这个警官有点前途。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夏洛克拽进了小洋楼。 “你不应该去理那些无趣的金鱼,难道这场谋杀不是更加的引人注目吗?”夏洛克一脸迫不及待的推开门,向简若展示着屋内的一切——尸体安静的停留在那里,屋子里张贴着摇滚乐队的海报和一些金发碧眼的性感美女照片,零乱的桌子,墙角一个纸箱子里,摆着一些破旧的东西,一些模型和一些别的什么,最显眼的是一台吉他,倒在箱子里,几根弦已经断掉了。 然而或许最让简若关注的,不是这些东西,反而是杂乱的床铺上,一本摊开的诗集。 斜放着的枕头似乎无意中压住了书的一页,她走过去,看见那摊开的一页上,写下的是一首著名的诗。 gyear. . 如果我们再相见,事隔经年。我将以何贺你,以眼泪,以沉默。 拜伦的《春逝》,哪怕在远隔万里的华夏,这首诗仍旧不坠其名。 除了这本有些奇怪的,跟这个房间格格不入的诗集以外,整个房间并没有什么出人意料的地方。 总而言之,一个很普通,很平凡的,年轻男孩的房间。 死者的房间。 “所以呢?”简若茫然的看着夏洛克,“额…….哪里?我是说,比较引人注目?我以为会劲爆一点,比如说尸体被摆成一个独特的形状,或者是别的什么……”她试图比划出一个造型——那种惊爆眼球的戏剧性的尸体造型,“比如说你可以想象一下天使或者恶魔的造型……比较夸张的那种。” 夏洛克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个傻瓜:“你为什么非要关注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你就不能从这个房间里看出点什么?” ……看出点什么? 简若觉得她想的一定不是夏洛克所想要的答案== 说实话她最讨厌这种猜谜游戏了,又不是谁肚子里的蛔虫,谁知道对方小脑袋瓜在想什么?不过为了不扫对方的面子,她还是极力打起精神,进去转了一圈,然后试图配合的说出答案。 “额…….死者是一个有音乐梦想的……半文艺青年?”简若配合的猜测着。 她感觉夏洛克看她的眼神有点恨铁不成钢:“——每一条金鱼都是瞎子,我真不该怀疑这点。”他背过身子,声音毫无起伏,“死者暴躁有狂躁症,但身体虚弱,房间内混着血液的动物毛发——有一段时间的虐待动物倾向,喜欢摇滚乐却毫无天赋死前喝过一定剂量的安眠药,不过很快……”他顿了顿,“哦,毒/品。有趣。” 有趣?简若完全不那么觉得。不过这不妨碍她表达自己的惊叹。说实在的,这样的人,像夏洛克这样的人,这种天才,是多么的匮乏啊,如果她还在华夏的时候,就能够遇上这样一个人…… 不不不,还是不要遇上的好。 她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却不动声色的笑了起来。 夏洛克正在看着她,这让她下意识的露出一个微笑来。 “您是从这具尸体上看出了这么多信息?在尸检报告还没有出来之前?”她用一种满含惊叹的眼神注视着夏洛克,真挚的黑色眼眸看上去熠熠生光,就像是看着珍宝,被人双手托放在了眼前,“我是说——这真了不起——” 谎言吗? 夏洛克·福尔摩斯盯着她,很快得出了结论。 不是。这难以置信不是吗?居然有一只金鱼,乐呵呵的,丝毫不带任何负面感情的凑到鱼缸前,对着观察着金鱼们的人类欢快的吐了吐泡泡,甚至夸赞人类的聪慧。 虽然这种低等生物对高等生物的赞扬毫无意义——不过鉴于她是第一条这么做的金鱼,夏洛克·福尔摩斯还是产生了一种愉悦的情绪。他注视着简若,用一种听不出起伏的平静语调回答:“哦,这没什么,再简单不过了。只要你有眼睛和大脑,很轻易的就能得出这个结论——对不起我忘记了你的大脑和眼睛没有办法同时协作。”然后继续盯着简若。 简若:“……”现在反悔把刚才的话吞下去顺便揍他一顿还来得及吗? 顺便这家伙为什么一直看着她???难道他像小学生一样还要人夸赞说‘对哦!的确如此!你真聪明!我果然没有脑子!跟你比我真是差远了呢?’ 想一想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简若果断的扭过脸不去看他。 夏洛克不满的撇了撇嘴——这和他预想的不一样,狡猾的女人,狡猾的行为模式:“哦——你应该看看这些血迹,多么——杂乱无章的排列。”他恢复了面无表情。 的确非常杂乱无章……… 谢天谢地,夏洛克终于用了一个地球人都能懂而且她用眼睛也能看出来的词了。 “哦,”她有点不自然的说,“他是被椅子抡死的吗?”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毛毛的,这是得多大仇啊。 “显然不是。” “可是椅子脚有血迹。” “那是溅上去的血迹,说真的,脑子可是个好东西,可为什么你们总是不要它呢?”夏洛克慢吞吞的说,“看看那些血迹的形状。” 简若凝视着那一点点暗红色的血迹,觉得自己可能是个瞎子,她完全看不出来血迹有什么形状,这他喵不都是一样的小圆点吗?!!! 第9章 //////009. //////009. 虽然这一刻简若觉得自己有点瞎,不过没关系,过了一会之后,她不仅觉得自己瞎,还觉得自己没有智商。 “看样子凶手已经浮出水面了。”夏洛克高深莫测的说到。 ……???!!! ……等等?!发生了什么?!球都麻袋!!!∑(っ°Д°;)っ你敢不敢倒带一下????? 我是跳过了一节吗? 卧槽你他喵就是沉思了一会,凶手就浮出水面了????? 你刚刚是通灵去了吗?!! “等一下等一下!”她比了一个stop的手势,偏着头觉得自己的脑仁有点痛,“……你先停一下,我现在觉得自己有点点懵==,发生了什么事情?凶手就出来啦?我今天是不是没带脑子……?” “显而易见,你不是没带脑子。”夏洛克露出一个笑容来,“你是根本没脑子。” “……算了我不和你计较。那你说,凶手是谁?”她反问夏洛克。 夏洛克没有回答她,而是蹲下来,抬起椅子脚,仔细看了看,露出了一点笑容,把手伸向简若:“给我一个锯子。” “锯子?”简若一脸茫然,“你要锯子干啥?” 她又看了一眼夏洛克手中的椅子腿,恍然大悟:“哦,你是要锯开椅子?没那么麻烦啦……”她一手抓住椅子,扯了一下,没有扯动,于是她皱着眉头看向蹲在那里拽着一只椅子腿的夏洛克,“松开啦。” 夏洛克松开了手,高冷的站了起来,冷眼旁观,简若无所谓的转过身,毫不犹豫的抬起椅子重重的砸向桌子角。 “嘭——!!!!” 椅子腿断了。 “完美——”她欣赏似的看着半截木头,有些惊讶的发现里面似乎有一根银色的……铁丝? “嘭咚嘭咚……!”木板楼梯处传来重重的脚步声,门被撞开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年轻的警官一脸焦急,然后这表情在看到站着的夏洛克和扛着椅子的简若时凝固了。 “没什么事。”简若无其事的放下了手中的椅子,“当然没什么事情。” “凶手是死者的熟人,朋友?身高大概在178到183之间,有金棕色的头发,”夏洛克慢吞吞的移开了视线,“典型的优等生有一副好面容家中养过猫冷静自持和死者是在玩吉他时认识的应该就住在这附近,他的手应该有割伤的痕迹,”他顿了顿,“也许已经消失了。凶器是吉他弦,哦,显而易见。”他扯了个不算笑容的笑容,“被锤进椅子里了,弦应该是从那边的破吉他中剪出来的一段,如果把吉他弦接起来,其中一根会短了一点——典型的自大型犯罪,故意把凶器放在现场炫耀自己。哦他先带着死者磕了药,然后给他喝了放了安眠药的水,最后用短短的吉他弦,刺进了死者的大脑,最后用凶器营造出被捅死的假象——尸体的头颅上应该可以找到一个小小的创伤——”他注视着那根吉他弦,“哦,真不幸,凶器上的残留着一点血迹,我想这应该是苏格兰场所擅长的——?” 回答他的是一张懵逼的脸,对方有些犹豫似的,“额——”了很久,才开口:“what?” “难道连苏格兰场现在连dna鉴定都不会了吗?我真为每年投钱给你们的财政部担忧。”他神情冷淡。 “……额,”好脾气的警官挠了挠头,“你其实可以直接说dna……” “我当然可以。”夏洛克扭过头一笑,“那你们这些金鱼就可以任由大脑萎缩了?哇哦,真棒,平平无奇的工资配上平平无奇的大脑,似乎也不过分?”他无所谓的咧了咧嘴,“正因为你懒惰的不想运用大脑,才会到现在都还是见习警官。”他瞥了一眼对方胸前的工作牌。 懒惰的不想运用大脑的警官:“……有没有人说过你这样很欠揍。” “当然有。”简若已经放下了瘸腿的椅子,“我就是。” “恕我直言,你刚刚还在夸我。”夏洛克平静的看着简若,不知为什么,简若居然从中看出了一点点傲娇?不,一定是错觉。 “夸奖你和批评你并没有什么冲突,另外说一句,建议你选修一门《语言的艺术》,对你很有帮助。”简若诚恳建议。 对此夏洛克翻了个白眼。 …… 出于某种不知名的紧张心理,或许是为了证明夏洛克是错误的,苏格兰场的负责人接完了一个电话,恶狠狠地甩了夏洛克一个眼神之后,就亲自带着人去逮捕嫌犯。 夏洛克和简若并排坐在长椅上,不得不说,这有点奇怪,尤其是周围是走来走去时不时投来一个莫名眼神的警官的时候,简若抽了抽嘴角,往夏洛克那边凑了凑,毫不意外的收到了夏洛克一个毫无感情的眼神:“你有充足的空间,为什么非要离我这么近?” “……可能是人类的自我抱团意识吧。”简若有些尴尬,她比划着,试图说明白,“额……你知道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人们总乐于亲近和信任她熟悉的人。” “听起来真愚蠢。”夏洛克不感兴趣的看向自己的手机,开始打字。 这样的沉默真尴尬。 简若瞟了一眼夏洛克,又瞟了一眼,又瞟了一眼。 夏洛克放下了手机,侧过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立刻精神起来的简若:“关于案子——我是说,我们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苏格兰场总不会连人都抓不到吧?” “哦,那可不一定。”夏洛克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很久以前我就知道了一件事,永远不要低估金鱼们的犯错能力——他们总会告诉你事情还不是最糟糕的,它们可以变得更糟糕。” …… 显然,事情还没有糟糕到那种地步,据雷斯垂德的讲述,他们过去逮捕人的行动异常的顺利,去的时候,那位塞姆先生一脸惊讶,似乎非常的意外,他很快供认了自己的罪状——不得不说这十分出乎简若的意料,不过他唯一的要求,就是见一见侦破此案的福尔摩斯先生。 “哦,这不公平,我也出力了——可是他毫不意外的忽略了我。”简若似真似假的抱怨着,“恭喜你,福尔摩斯先生,或许对方已经把你当做了知己。” 夏洛克用一种嫌弃的眼神瞥了简若一眼。 他正了正外套,上下打量了一下塞穆先生,微微抬高下巴正准备说什么:“你……” 异变突生—— 一直配合的塞穆先生突然挣脱了警察的禁锢,举着不知何时握在手中的小刀,在一片慌乱中扑向在场的唯一一个女性——简若。 柿子要挑软的捏——非常不合时宜的,简若想到了这句话。她无意识的瞪大了眼睛,正面着塞穆先生放大的扭曲的脸,好像一时间世界都远去了。 ——妈的不会毁容吧!啊啊啊啊我根本没有去医院的开销预算啊!!! “嘭——” “哦,蠢货。”夏洛克站在简若面前,冷冷的勾起唇角,“如果这是在战场,你已经死了无数遍了。” 简若脸色发白,有些愣愣的看着夏洛克,她手脚冰凉,血液倒流,甚至有些说不出话。 夏洛克皱了皱眉头:“哦——简——” 她一把抓住了夏洛克的手臂,在他一瞬间高深莫测的眼神中把头抵了上去,然后无力的开口:“……我很庆幸我没有去战场——我就靠一会儿,就一会儿。” 她没有靠上去。夏洛克冷静的抿了抿嘴,显而易见,虽然做出了一副抓住他手臂依偎上去的样子,可是她的头却只是轻微的贴着他的衣服。而且—— 一会儿是多久?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模糊的时间限定词? “我必须告诉你,”夏洛克干巴巴的说,“首先,我不是救你,只是很随意的一个举动,你懂么?” “……” “好吧,你不回答我就当你懂了。其次,”夏洛克顿了顿,僵直着身子一动不动,“你到底打算贴多久?我还要工作呢。” 简若抓着他的手臂,缓缓抬起头,看着他扯了扯嘴角:“……你话真多,先生。” “……”下次休想再让他借她手臂!绝对不会再安慰她了!福尔摩斯先生愤愤的甩了甩手,开始工作。 那位塞姆先生好像已经冷静了下来,他看上去又恢复了平静,好像丝毫不在意刚刚自己失败的行为是夏洛克造成的。他和夏洛克的会面在苏格兰场的一个小房间里,交谈进行了一会,从玻璃窗处简若就能观察到对方对夏洛克几乎毫不掩饰的赞赏的感兴趣。 她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尖儿——不是吧?真的被说中了?应该说真不愧是大腐国吗? 夏洛克一脸的无聊,他像是机关枪一样说了一堆话,似乎又问了一些问题,简若注意到塞姆的眼神慢慢的变得有些奇怪,她觉得浑身警惕起来,有些发毛,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撞上了身后的雷斯垂德。 “哦。对不起,警官。”她连忙道歉。 “没什么。”雷斯垂德扶着她,微微一笑,英俊的面容让人心生好感,“你怎么了?” “额……”简若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又回头盯着那个人,脸上浮现出了一种奇怪的茫然的神情,“……我觉得,我觉得……那好像是……催……眠?”她不自觉放轻了声音,似乎也在怀疑自己的判断,毕竟夏洛克看起来什么也没有做,更何况催眠又不是什么烂大街的东西。 “你刚刚说什么?”雷斯垂德没有听清楚。 “不,”她笑了笑,“我一定是头晕发昏了。”她从来都没见过催眠,哪里来的自信认为那就是催眠? 可是好像是下意识的,她再次回过去透过玻璃窗往里面看去,夏洛克一脸不耐烦的站了起来,起身准备离开,简若松了一口气,无意识的看向坐在对面的塞姆先生,却正好对上了对方无机质一般的,空洞的眼神。 他盯着她,然后慢慢张开嘴,做出了几个无声的口型。 ! 简若瞪大了眼睛。 …… 再出来时,已经接近黄昏。 简若一时之间只觉得荒唐和不敢置信,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她无意识的问夏洛克:“所以,我们这就这样结束了?结束了???” 夏洛克看上去并不想回答这个没有任何意义的问题,他有些不耐烦的甩了甩手指,然后紧了紧大衣,跨步准备招一辆出租车。 “……等等!”简若及时拦住了他这种烧钱的举动,“你不会就打算打车回牛津郡吧?” “不然呢?和苏格兰场吃个饭?” “……你到底有多讨厌苏格兰场啊……等等,这不是重点,打车回去也太奢侈了吧。”简若拦住了他,“为了环保,我觉得我们应该选择更为低碳的出行方式。” 【您的好友夏洛克拒绝了您的提议并且对你翻了一个白眼。】 妈的智障。 眼看就要拦不住这匹脱了缰的野马,简若赶紧扯话题:“诶等等,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你说那个凶手,为什么要杀人呢?听你刚才的分析,感觉是个很……优秀的人?” “优秀?”夏洛克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哦天哪,你居然称赞一条金鱼……优秀?恕我直言,这种粗劣的杀人方法,就像一场冗长的《悲惨世界》一样惨不忍睹。更何况他骄傲自负,把凶器留在案发现场,嗤,低劣的炫耀手段。” “好吧……不过我还是很好奇,就像你说的那样,死者和凶手看上去完全是两个极端不是吗?明明是两个世界的人,为什么他非要费尽心思谋杀他?” “因为猫。”夏洛克面无表情,显然不想对这件事发表过多的意见,可能是因为对于他而言,这个案子有些简单的过头了。 或许是因为,他根本不关心这些纠缠,这些“金鱼的情感”? 比起事物的真相,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说,简若更关心的反而是人。 前世的时候,她也追过《死亡小学生》的番剧,虽然后来因为承受不住庞大的剧集数量而放弃,可是她也一度是这番的死忠粉。 可是她不喜欢看推理的过程,她喜欢看最后的结果,每个人的动机。人为什么要杀人呢?权力?嫉妒?爱情?财富?或者只是为了报复? 案件对于简若而言是无趣的,唯一让她感到有趣的,反而是案件隐藏的【人性】。 她和夏洛克完全是两个道上的人。 不过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她需要一个只喜欢探究谜题,而不喜欢探究和评判人心的同伴。多互补啊。 简若在料峭的冷风中拢了拢围巾,眼前闪过那页惊鸿一瞥的《春逝》。 仿佛有人为她念过这首诗,多次的念过,在夜雨中,伴着雨打芭蕉的声音,翻过一页又一页,轻轻念出这首诗。 “you……” 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巧合。 她打了个寒颤,慢慢收回了所有的思绪。 …… “我本来以为你是一个心理学家。”简若低声对夏洛克说,“不过看上去你更偏向于成为一个侦探?” “侦探?”夏洛克古怪的弯了弯嘴角,“不——我可不想做什么侦探。” “那么,警局顾问?” “可以不要带上警局吗?听上去傻透了。” “这也不要,那也不要,你可真是挑剔。”简若有些嫌弃的说,“我才不管你呢,反正我们已经走到地铁站了,坐地铁回去吧?”她转过身,对着夏洛克,得意的露出了笑容,恰如晚风拂面。 金鱼就是金鱼。 夏洛克面无表情地想,哪怕看上去似乎还有点脑子,可是实际上还是蠢呼呼的,无可救药的金鱼。 …… 第10章 //////010. //////10. 那是逢魔时刻。 昏黄的余晖洒落在大地上,路上没有什么人,她坐在椅子上读一些乱七八糟的单词,发出一些奇怪的音节,时不时看向坐在窗子旁边撑着下颚的男人。 在那晃得人眼花缭乱的光芒之中,她甚至看不清楚对方的面容,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一个温柔的剪影。 他看向窗外,好像在等待着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有等。 这一幕就像是镜花水月般,映照在她的视网膜中,逐渐的模糊。 “you……” 支离破碎的音节就这样散落在黄昏的揉搓之中。 就这样,就这样…… …… 简若醒过来的时候,依稀记得自己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一望无际的金黄色,什么也看不清楚。她有些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颓丧的叹了一口气,准备起来做饭。 也许是因为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她浑身充满着低气压,忍不住一个劲的回想着,梦中发生的事情。可是似乎并不是每一种努力都能够得偿所愿,记忆总是毫无预兆的出现,又毫无预兆的消失。 哪怕想的头疼欲裂,依旧什么也想不起来。 慢吞吞的找了钥匙开锁,慢吞吞的走出房间准备去洗脸,天刚亮,还不显得刺眼,客厅还保持着昨天应该有的模样,两三本掉在地上的书,一杯凉透了的咖啡,还有一块吃了一半的黑森林蛋糕。 简若揉着眼睛打开了冰箱门,打着哈欠眯着眼睛,然后一瞬间绿了脸。 她非常果断的“嘭”的一声,关掉了冰箱门。惊悚的转过身子,背靠着冰箱门,终于完全清醒,清醒的简直不能更清醒一些了。 ——妈的智障,开错冰箱了! 她觉得一阵反胃,视网膜残留下来的影像反复摧残着她脆弱的心灵,生理上觉得不想看见任何吃的东西,于是简若虚脱的打开了旁边的另一个冰箱门,取出一瓶牛奶和一大块巧克力。 ……算了,随便弄点啥吃吧…… 毕竟要出门。 “要出门?”身后传来幽幽的提问,一只苍白的手越过她的肩膀,从冰箱里取出培养皿。 ……虽然她是个文科生,但她也是认识这玩意的。这不是用来培养微生物的吗???!!! ????为什么这玩意儿会在放食物的冰箱里???!!! 她一把抓住了这只手:“等等!!我以为我们已经有分类的共识了???!!!为什么你要把这玩意儿放在我的冰箱里?” “你的冰箱?”对方冷哼一声,“恕我直言,你买不起这个冰箱,而且根据《物权法》……” “你可以停了!”简若拒绝听下去,她绕开夏洛克·深井冰·一言不合就谈法·福尔摩斯,然后准备吃自己的“早餐”,“顺便说一句,这种培养微生物的物品以后麻烦放在停尸房,不要放在我的冰箱。” “停尸房?……我们没有停尸房,不过如果你同意我们可以拿这栋房子的地下室……” “!这栋房子的地下室属于房东,你我都无权动用,我说的停尸房是你的冰箱,你·的·冰箱,是不是很贴切的称呼?不用感谢我,我就是如此机智。”简若面含笑容,一口咬下了巧克力,就像是泄愤一般,咬的格外带劲——也许她以后可以用刀在每一块巧克力上刻上夏洛克的名字。 一定非常开胃。 夏洛克一脸无所谓:“allright。你要出门?让我想想……出去看学校?” 简若并不想知道他是怎么从自己一身睡意蓬头垢面中看出自己是要去学校的,她只想安安静静吃个早餐。所以她一脸麻木的往沙发走去,希望能够让自己受伤的心灵在沙发的温柔之中被逐渐平复。 “我可以陪你一起去。”他平静的补充道。 “噗!咳咳咳咳咳、、、、、咳、咳”,简若觉得自己简直要把肺咳出来了,她有点怀疑的看着夏洛克,“你想干什么?” “收起你那一副活像牛蛙的表情,简。”夏洛克熟练的取出小提琴,姿势娴熟的架在了肩膀上,试了试音,瞟了一眼简若,“难道我不应该去考察一下即将呆上四年的地方吗?”他停顿了一下,“希望不要太过于无聊。” 简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从某种程度上好像并不难以接受,可是,她艰难的咽下了巧克力,难以言喻的分析了一下自己所了解到的东西:“……所以,我们是校友?” 夏洛克扯了扯嘴角:“鉴于你的反射弧有3圈赤道那么长,我原谅你过于冗长的停顿。” “等等,这关反射弧什么事??”简若觉得自己的大脑好像有点罢工,“……算了这不是重点,我是想说,你居然会去上大学?” 怎么看都觉得这家伙像是那种不走寻常路拒绝世俗大道的人吧! “显而易见。”夏洛克拉出一段嘈杂的琴音,尖锐的让简若忍不住捂住了耳朵,然后高(ao)冷(jiao)的瞥了一眼简若,开始了舒缓的音乐。 ……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手有点痒呢。 简若冷冷的想。 …… 今天是个好日子。 不过显然并不适宜出行。简若非常后悔没有在飞来英国的时候带走原主小破屋里面的一本厚重的老式挂历——自带黄道的那种。现在估计那本挂历已经湮没在了历史的尘埃之中,深藏地下——她可不信拆迁的推土机有时间去看一看小平房里面有没有什么垃圾。 她撇了撇嘴,怀着一种“我真是造孽啊”的心理,坚持和夏洛克理论。 “所以说啊,这么近的距离,为什么非要坐出租车?有钱没处花吗?”简若皮笑肉不笑,“你就不知道锻炼锻炼身体吗?低碳出行,还世界一片蓝天!你还是发达国家的人呢,这点大局意识都没有,万恶的资本主义国家,只管眼前,完全不顾及子孙后代!” 莫名听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之后,夏洛克果断的把这些话扔进了垃圾桶,完全忽略。 “这么近的距离,不值得我花费时间在路上。”夏洛克瞥了瞥嘴角,抱着手臂冷笑,“如果你非要一个普遍的解释的话。” 不,我并不是想要一个普遍的解释,我就是不想花钱。简若努力站直身板,不屈服在对方土豪光辉之下,“……说真的,你不想熟悉一下附近的街道吗?这样怎么行呢?以后连跑路的时候都不知道要怎么跑,追杀别人的时候也不知道该怎么抄近路,不是很惨吗?” ……等等。 为什么我要举“跑路”和“追杀”的例子???……好吧,这一定是夏洛克的错,他一看就知道是那种未来一定会跑路的人! 简若明显的顿了顿,努力换一下跑偏的方向:“……尤其以后如果有人让你带着去某个地方,难道你要说‘sorry,我看看地图或’者‘哦,sorry,虽然我在这里住了四年但并不了解这个地方我们打车吧’,你想想,多他妈尴尬!” 哦,*!我在说什么? 夏洛克高深莫测看了一眼简若:“……的确应该录入牛津郡的地图。”他双手插兜,迈着大步,“走吧。” 我靠这么容易就被说服了?简若有点难以置信,这一定是我的个人魅力!……我真不愧是安利之神! 她三步做两步,追上夏洛克,面带笑意,学着夏洛克把手放在风衣口袋里装【哔——】,偏过头问他:“说起来你是什么专业的?哦你先别说——让我试一试推理!”她看起来有些兴奋,整个人神采奕奕,摩拳擦掌,好像是刚才成功说服了夏洛克给了她很强的自信——这样子说实在的和夏洛克最开始对她的印象很不一样。 简若已经兴致勃勃的开始了‘推理’:“你肯定不是文学系的,鉴于你前几天发表了‘文学知识等于零’的观点。诶你逻辑挺专业的,莫非是逻辑系?……不不不,应该不是,数学系?也不对,没见你天天研究数学难题啊……啊!我知道了!法医专业?” “不错的推理。”夏洛克面色平静的说,“废话连篇,颠三倒四,观察不细致,逻辑粗糙的像柏油路——感谢你给我讲了一个笑话,耗费掉了我一分钟的生命。” “……” “虽然我的确意图去辅修生物逻辑数学……但我是化学专业。”他皮笑肉不笑,然后扫视了一下简若,“至于你,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一定是无聊的政治学专业……哦,无聊的社会科学,真不知道是谁开始叫这种学科‘科学’,社会科学,听起来就像个笑话。嗤。” ……虽然简若自己也吐槽过这点,但是…… “我们是研究政治的科学啊。”她强撑着,“我们很有历史的!亚里士多德你知道吗?柏拉图你知道吗?苏格拉底你知道吗?历史能追溯到古希腊呢!” “亚里士多德?那个后来绝大部分自然科学都被推翻的‘科学家’?”夏洛克似笑非笑。 ……这、这、这他喵完全无法反驳啊! 简若默默埋脸。 亚里士多德虽然是公认的公认的百科全书式的科学家,对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领域都起到重要开山作用,甚至他的理论曾经在漫长的古代欧洲被当做至高无上的真理看待,但是在近现代他绝大部分的理论都一一被推翻,当然,关于哲学和政治学方面的著作,却一直延续至今成为经典。 但这也很尴尬好么? 简若痛苦的呻/吟了一声,想要跳过这个话题。 换换换换换!!!都怪夏洛克!!简直话题终结者啊卧槽! 第11章 //////011. 牛津,牛津。 一所历史悠久的名校。 “牛津大学(universityofoxford),简称牛津(oxford),是一所位于英国牛津市的世界著名公立研究型大学。牛津大学有记录的授课历史可追溯到1096年,为英语世界中最古老的大学,也是世界上现存第二古老的高等教育机构。 牛津大学是英国研究型大学罗素大学集团、英国“g5超级精英大学”,欧洲顶尖大学科英布拉集团、欧洲研究型大学联盟以及europaeum中的核心成员。牛津大学出版社是世界上最大的大学出版社,出版作品包括20卷《牛津英语词典》。牛津大学同时为两个著名奖学金计划的举办地:一为于2001年设立的克拉伦登奖学金;另一为于过去一个多世纪里、吸引了不少杰出研究生前来学习的罗德奖学金。牛津同时拥有全球最具规模的大学出版社,及全英最大型的大学图书馆系统。牛津大学培养了众多社会名人,包括了26位英国首相、60位诺贝尔奖得主以及数十位世界各国的皇室成员和政治领袖。 ——以上全部,来自百度百科” 简若抖了抖眉毛,看着手机上的这些信息,这并不是简若关心的,大学不是她考上的,专业也不是她选择的。说实在的,她不懂为什么原主要选择这样一个专业。 政治学。 多讽刺啊,学政治学有什么意义呢?难道她打算以一个中国人的身份在腐国政坛活动?如果不,难道打算回国发展……? 唯一一个让她接受来到英国的理由,正是她为什么无法回国发展的理由。 她不清楚原主是怎么想的,也不清楚她是如何死去的。她到来时什么也不关心,只想逃离纷乱的记忆。 签证下来的时候她甚至有点小小的惊讶,毕竟…… 毕竟…… “——如果你要继续站在那里发呆的话。”夏洛克不耐烦说,有过路的人频频张望这边,简若有点尴尬的捋了捋头发:“嘿,绅士点儿,夏洛克。” 夏洛克已经迈着步子走远了。 ……不就是发了会儿呆?这熊孩子怎么这么讨厌呢??!!简若赶紧追了上去。 虽然一开始的时候,简若还是一副很兴奋的“啊啊啊啊好漂亮看那栋楼好有感觉拍拍拍!”“好古典啊好棒好棒”“好想拍艺术照!!!”,不过很快,她就觉得有点无聊了,于是跟夏洛克打了声招呼,决定先去自己系询问一下相关事宜,办妥一些杂事。 夏洛克当然巴不得甩掉她这个慢吞吞拖后腿的家伙,毫不犹豫的甩下了简若这块牛皮糖。头也不回的抛弃了她。 ……喂! 从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接近正午,简若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吃一顿中午饭,掏出手机准备给夏洛克打个电话,才发现有一条短信。 【速来阿什莫林博物馆(leanmuseum)。十万火急。 ——sh】 十万火急??发生什么了??不会因为嘴炮被人打了吧?? 简若加快了脚步,一脸紧张。 不过……在去救人之前—— 等等!!阿什莫林博物馆在哪????我靠不认识路啊啊啊!!简若赶紧打开手机查看地图,无奈这只破手机像是突然宣布了罢工,卡的天怒人怨,进度条怎么也到不了头,看的简若只想踢它一脚,把它踢到末端加载页面。 ……希望夏洛克在她赶到之前不会被揍死吧。简若毫无诚意的想。毕竟这是上天注定的事情,手机会卡,她也不想的,一切都是运气,一切都是人品。 哦,夏洛克。没有地图,我该如何拯救你? …… 等她赶到阿什莫林博物馆的时候,才发现一切并不如同她开始想的那样。 出乎意料的景象。她面无表情的想。 ……警戒线,警车,进进出出忙碌的人。还有一个一身黑色俏皮风衣一脸兴奋的夏洛克·福尔摩斯。 还是这个熟悉的配方,还是这个熟悉的味道。啊,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简若决定安静的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可还没等她撤退,夏洛克就已经朝她走了过来,一脸嫌弃的表情:“你太慢了。” ……这是慢不慢的问题吗?你为什么要叫我来?我们就不可以彼此体谅做一对愉快的好室友吗?人与人最基本信任呢?简若怨念的盯着夏洛克,完全不想面对这血淋淋的现实。 “我今天果然没有来错!看,一桩命案!多么美好的一天!牛津的确比剑桥好多了,不是吗?”夏洛克一脸的愉悦,看上去对牛津的好感度大大提升。 喂剑桥和牛津都不会觉得高兴好吗?!简若觉得浑身无力,从某些方面而言夏洛克是不折不扣的天才,天才有些怪癖似乎也是正常的?她懒散的看着一边:“……你高兴就好,我想先回去了。” “回去?!”夏洛克有些讶异的挑了挑眉毛,“我没有听错?你说……回去?回哪里?” “……回家啊……”简若有点不解,“已经中午了你不知道吗?这个时候就应该舒舒服服的吃一顿豪华午餐然后躺在床上睡个午觉……” “哦,恕我直言,午餐?有什么值得‘豪华’的必要,至于睡个午觉——‘午觉?’多有趣的新名词——在浪费了每天一半的时间在睡眠上之后,你居然还要再浪费掉剩下为数不多的清醒时间来睡觉?”夏洛克扬了扬眉毛,看上去就差在脸上直接写下【你制杖吗?】四个大字“虽然我知道这是文化差异不过……我记得中国有个词叫做【入乡随俗】?” 然而并不想入乡随俗…… 可能是在简若的眼底看到了这样的话,夏洛克·福尔摩斯只是顿了一下,随即补充道:“顺便一提,饱腹之后立即入睡非常有利于脂肪的堆积——也许你喜欢这个?” 正中靶心。 简若面带笑容:“我们要做什么呢?” …… “你们要做什么?——”警官摇了摇头,失笑道“不不不不,两个文弱的学生能做什么呢?——别添乱了,你们应该好好读书,这样的不法行为自然有我们这些正义的警官——” 他亮了亮自己粗壮的手臂,眼神中透露着许些骄傲的神情,“——来解决。” 简若:…… ……英国的警官个性都这么……嗯? 夏洛克脸上露出了一丝不耐烦:“我假设你并不是因为童年时期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对那些至少没有在头脑里装满肌肉的小金鱼们充满嫉妒导致的自卑心理而说出这种毫无逻辑只能暴露出你内心怯懦的废话?allright,这也就是你一直只能做实习警官并且一直被你的上司排到第一线做一些不需要脑袋的蠢事还一无所知沾沾自喜的原因。恕我直言,如果你再不改善一下大脑的发育那么毫无疑问你的第八次警官考试也会一如既往地失败。”他推开目瞪口呆一脸懵逼的警官,“好了,现在让开。” “……等等!你等我先捋清楚——不!你不能进去!这是案发现场——”他一边捂着头,一边试图阻止夏洛克。 夏洛克掏出一张证件:“苏格兰场,先生。” 然后趁对方呆愣的一刹那,闯了进去。 “苏格兰场?”简若跟着夏洛克的脚步,一边低声询问,“你哪来的证件。” “顺来的。托了那天那个雷特的忙,顺带一提,他有女朋友,你可以放弃脑袋里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了——他喜欢成熟型,至少ccup的那种,而你?除了恋童癖,我看不出什么样的正常人会看上你。”夏洛克嫌弃的看了一眼简若。 不过简若的关注点完全不在后面半句上:“……等等,什么雷特?” “哦。可怜的雷特,你忘记那天和你一起站在审讯室的他了吗?”夏洛克无所谓的回答。 简若:“……人家叫格雷格雷斯垂德。” “哦。他什么时候改名了。” “……不不不,人家一直都叫格雷格雷斯垂德。” “是吗?那可真无聊。” ……好吧随你吧。 “你顺了人家雷特啊呸——我是说雷斯垂德警官的证件,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简若觉得自己必须要向夏洛克问清楚这个问题,“要是被发现了多尴尬——早知道我就不问你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了。” 夏洛克朝她露出了一个鄙弃的眼神,转身大步朝前面走去。 简若木着脸,觉得自己受到了一万点伤害,她捂着心口,遥遥的看了一眼案发现场,很随意的死法——尸体被随随便便的摆在了这座地位尊崇,由英国女王剪彩的全英第一所公共博物馆正门,倚靠着门边,摆出的姿势让人疑心死者只是醉酒睡在了这里。 地上没有一滴血。 简若站在一定距离上,沉沉的想。 尸体摆放的姿势也很普通——不注意的话还以为是在睡觉,双手和平的摆放在腹部——为什么不能做出一个特有的造型?? “你为什么总是执着于无用的尸体摆放姿势?”夏洛克的声音幽幽的出现在她的身侧,“就不能观察一点有用的东西——你难道什么都看不出来吗?” 她吓了一跳,背脊发毛:“不要在这种阴气重的地方吓人!!” “奥,这并不是重点。”夏洛克推着她往前看,“看那边,注意观察,你能看出什么?” “看出什么……我……——等等!!!为什么又是让我看!!这关我什么事!见鬼了不是你要来当侦探破案吗???我不是只需要做花瓶就好嘛求求你了让我安安静静的做一只花瓶!”简若转身一手按住夏洛克的肩膀,语(nu)重(fa)心(chong)长(guan)的说。 “哦——这可不行,我不能就这么放任自己室友在大脑里装满杂草,适当的锻炼有助于大脑成长——哦不用谢谢我,我只是出于一种人本主义精神不希望你沦落到金鱼的地步罢了。”夏洛克面无表情的说着,烟灰色的眸子里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简若简直快气笑了,她翻了个白眼,一动不动的抱着手臂站在那里。 九月的牛津郡带着一点说不出的味道,在这样的天气里,好像是即将或者已经穿越到了过去的年代,周围有许些牛津的学子,穿着正装抱着书远远地绕开阿什莫林博物馆。 她眨了眨眼睛,突然就有些伤感:“死者是牛津的学生吗?” 夏洛克飞快的看了她一眼:“显而易见。” “哦,真悲伤,他好不容易才考上了牛津,或许即将毕业,或许刚刚入学,还没有享受大好的青春年华,结果就这样死在了牛津——本来他可能在学术界有一番大成就,也有可能成为世界性的重要人物,他本可以娶一位妻子,生一个孩子,在未来的时候坐在壁炉旁,向所有子孙炫耀自己的一生——可是人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真可怜。”简若握住右手手腕——习惯性的,可是那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她有些不适的垂下眼眸。 夏洛克就站在她的周围,她毫不设防的动作和神态映照在他的眼底,一览无余。头脑好像是精密的仪器迅速的分析着一切,夏洛克注视着她,眼底丝毫不起波澜:“是吗?真值得同情。” “可你看起来一点也不悲伤。”简若抬头看他,“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你‘看起来’倒是很悲伤。”夏洛克毫不在意的瞥开视线,强调了看起来三个字。 “......好吧好吧。”简若无奈的耸肩,“亲爱的侦探先生,告诉我,你从尸体中看出了什么?能不能够查出凶手?” 被简若疑问的语气刺激了一下,夏洛克不满的看了她一眼:“——你的表情为什么看起来这么惊讶?——我当然能找出凶手!” “——我想您不能,福·尔·摩·斯·先生。”咬牙切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夏洛克回过头来,毫不意外的看见了苏格兰场那位头发花白的布莱克警长。 ——真倒霉。三个人同时想到。 第12章 //////012. //////012. 有时候你必须得承认,世界上的事情不会尽如你所愿。简若觉得这句话可以赠送给在座的每一个人。 夏洛克试图无视布莱克警长,对方重重哼了一声,尽职尽责的跟在了他的身后。简若背着手看着夏洛克毫不忌讳的走到尸体旁边,拿出上衣口袋里的放大镜查看,他时不时凑近尸体——纵然简若知道他是在办正事,却仍然感到一阵不适应。 ——出于某种文化传统。 不过好奇心压倒了这一切,简若从来没有对一个人如此好奇过。夏洛克·福尔摩斯太有趣了,他知道很多东西,而且能够非常充分地运用它们,当他去推断一个人的时候,就像是听故事一样稀奇—— 这个人如此的有趣以至于简若觉得完全可以忽略他的某些小小的癖好和言论上的锋利。 “你看出什么了吗?”简若好奇的看着夏洛克。 “所有的现实摆在你的面前,你却问我看出了什么?”夏洛克满脸【世界是疯了吗?】的表情。 “唔——比起吃刚刚长好的小麦,我更倾向于吃被加工完成了的面包——不过遗憾的是,我并不会加工面包的艺术。专业的事情要专业的人来做,不是吗?”简若淡定的回复。 夏洛克被噎了一下。 “没有利器没有伤口,”他用不知什么时候带上手套的手掀开了死者的眼皮,“出色的谋杀,看上去他就像是正常死亡,有意思。牛津大学在读研究学,看看他手肘上的墨痕……在死亡之前他至少读过一本大不列颠百科全书厚的文学专著——” “理查德·怀特,1982年6月出生于诺丁汉市,爱好是戏剧,父亲是一名牙医,母亲是当地一位小学老师,他是牛津大学文学与艺术专业研究生,水平出众,在校几年内均拿到了1st,为人低调,基本上没有和别人发生过什么冲突。——只要你会上网,这些总是可以被轻易获得。”布莱克警长拿着手机,念完了所有的东西,然后朝夏洛克露出挑衅的笑容,“别这么看着我,福尔摩斯先生,像我这种老人家可绝不愿意落后于时尚潮流。科技改变世界。”说着他得意的挺了挺肚子,从夏洛克身边走了过去。 “……” “……哇哦。他真是个很酷的爷爷”简若摸着下巴看着对方的背影说道,然后一回头看见了夏洛克诡异的眼神,“……你干嘛这么看着我……你也可以用科技嘛!”她拍了拍夏洛克的肩膀,学着布莱克警长的样子,语重心长的说“科技改变世界啊,年轻人。” …… 妈哒! 简若一脸烦躁的买了3根热狗当做午餐,并且打算一根也不给夏洛克。 不就是呛了他两句么?至于这么不给面子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演绎她?小心眼的男人。她随便张了张长椅坐下去,重重的咬了一口热狗。 唔,味道还不错。 她觉得自己的心情稍微得到了一点修复,看着牛津高耸的楼阁和郁郁葱葱的树木,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和湛蓝色的天空。 她的心情又好了一点。 ……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心想,不就是被揭露了财政状况不佳穷的快吃不上饭身上的衣服是高仿手机是山寨机并且为人智商不高略微偏执还有强迫症么?虽然显而易见,她并没有强迫症:)——一定是夏洛克搞错了。 没什么的。 她确实穷啊,穿的也确实是高仿,手机也是山寨——难道她还有的挑么?甚至刚穿越过来之前她还考虑过到底要不要真的跑来英国这么一个高支出的地方。如果不是国内的高房价让她觉得自己彻底没活路再加上原主这个死心眼根本没考虑其他学校的话,说不定她根本不会来。现实的存在没有被否认的必要。她越想越放松,觉得自己确实没必要生气,干脆愉快的吃起了并不丰盛的午餐。 她突然停了下来,往身旁看去,不知何时长椅的另一边坐上了一个穿着清洁工服装的女人。她看上去很文雅,让人舒服的气质,很干净的湛蓝色眼睛,头发高高盘起,上面甚至别着漂亮的发卡——就像是要特意见什么人一样——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一个清洁工,注意到简若的注视,她甚至轻轻冲简若点头示意:“你好。” “额——你好。”简若楞了一下,笑着挥了一下手中的热狗,“中午好,你也是来吃午餐的吗?”她刚刚说完就有些尴尬,这好像是搭讪一样的话是怎么回事?对于英国人而言这会不会有些突兀? “是呀,”对方并没有在意的样子,相反倒是露出了一个友善的笑容,“——英国人并不怎么注重午餐,你是亚洲人?中国人吗?肯定不习惯吧。” 自来熟么?简若歪着头想。 “你怎么看出我是中国人的?”她有些好奇,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姑娘总让她有一种微妙的在意和好感,奇怪的吸引着她,所以说话也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些随意。 “因为我认识的所有中国人都会抱怨英国的午餐。”她慢吞吞的说话,标准的伦敦腔,眼睛蓝的透彻,看上去好像是牛津的晴日天空,毫无阴霾,“所以我是猜的。” “……”简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你是牛津新生么?”她问简若。 “……没错。” “牛津很棒,你要好好珍惜。我明年也要试着再考一次牛津。”清洁工姑娘笑的温温和和的,,“如果运气好的话,明年我也许就和你是校友也说不定。” 简若眨了眨眼:“那么你是短期来牛津做清洁工工作的咯?” 对方噗嗤笑出了声:“差不多吧,我太喜欢牛津了,所以专门利用假期挤掉了很多人来这边做清洁工,近距离接触牛津,跟朝拜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简若觉得这些设定有些耳熟。 “听起来很酷。”简若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目标很明确,你有想要去的专业吗?” “——当然!”她的声音很柔和,“文学与艺术,我喜欢的专业。我喜欢文学,你喜欢文学吗?” “——哦。我喜欢。”简若安静的看着她,“不过我接触的大部分是中国的文学,我想你可能不太了解。” “——我的确不太了解。实际上我最喜欢的作家是埃德加·爱伦·坡,你知道他么?” ——爱伦·坡??越来越熟悉的感觉。简若仔细的盯着对方,想要看出点什么。 说起爱伦·坡,心底浮现的就是哥特和恐怖——这和简若面前这位看上去温和柔美的英国淑女并不相符,不过鉴于这个女孩子会因为喜欢牛津而专门跑来应聘清洁工,好像她会特立独行的喜欢爱伦·坡,也不是那么古怪的事情了。 “他的作品很独特——”简若曾经一度非常喜欢他的风格,她试探性的望着这个女孩子,“适合做睡前读物,夜深人静的时候阅读最能够扣击人心。”哥特恐怖风,看完之后可以让心灵震颤,睡前阅读有助于消化。简若顿了顿,“顺带一提,我最喜欢那篇《泄密的心》——看完之后我终于睡了个好觉。” 这些话她只说给一个人听过—— 清洁工小姐轻声笑起来,很难得的愉悦,她伸出手,简若注意到她的手指被修剪的合适而且整齐,没有长指甲,全部是圆润的弧形,白皙而且干净的手,她没有想到别的什么,只是下意识的记住了这双美丽的手,然后握了上去。 “很高兴你这么快就猜到了,嗨,初次见面,简。我是安,安·密歇斯。” 简若嘴角一扬:“很高兴认识你,安,我是简若。我真没想到会这样见到你。” “我也是——要不是之前看到过你护照上的照片——我未必会认出你来。”安并不是很在意。 “这真不公平,我可没有过你的照片。”简若似真似假的抱怨了一下。 这是她当初找房子时候认识的网友,两个人就文学曾经做过深入的交流,异常投合,算是简若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一个月里最开心的事情。 简若以一种非常意外的方式和网友面了基,似乎也没什么值得意外的,两个人聊了一会天,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中午之后,就又分开了。 简若迈着轻松的步子往回走,完全忘记了夏洛克开始带给她的某种不愉快。 不过夏洛克显然不是那种只会带给她不愉快的人——他从某种意义上而言,非常的——雨露均沾。 她停下了脚步,夏洛克坐在椅子上,一脸冷漠的快速说着什么,他的面前围上两三个看上去就怒火中烧的人—— 简若心底一紧,心中霎时闪过无数种可能,她下意识冲了过去,自然带笑的挡在夏洛克面前:“嘿,先生们,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小姑娘,你快让开。”领头的男人一脸不耐烦。 “这样不好吧。”简若笑眯眯的,“那边还有警察呢,您这边可能还没做什么,下一刻就会被抓起来,为了几句争执闹到这个地步,大家都不好,是不是?” “什么争执!他侮辱了我!侮辱了我!!他居然说我出轨?有没有搞错!!我对我老婆一心一意。”他怒火上扬,挥舞着手,他旁边的胖女人抱着手臂冷冷的看着这一幕。简若生怕这人挥舞着手臂下一秒就会打到了自己,她手中此时还拿着一块三明治,眼见着差点被打掉,赶紧转身塞到了夏洛克手里,瞪了他一眼:“拿好!” 夏洛克手里被迫拿着三明治,瞪着眼睛:“……为什么要我拿?”他好像一点也没在意现在的处境,有些不满的冲简若抱怨,眼底一丝光微微闪过。 ——这个不看场合的混蛋! “因为是买给你吃的午餐。”简若恶狠狠地笑着压低了声音转头面向他,“吃你的三明治!别说话!” 她转过身双手合十,面带笑容:“我们家这个熊孩子总是喜欢乱说话,我替他道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啦大哥——” “你知道什么!你这个黄皮猴子少来多管闲事!”对方涨红着脸,大声吼道。 ……卧槽? 他说什么? 黄皮……什么? 简若瞪着眼睛,嘴角还保持着某种弧度,现在已经僵在了那里。大脑好像有某根神经被烧断了呢。 “嘭——!!砰——!” “【我屮艸芔茻你大爷!!!!!】” …… 第13章 //////013. 简若坐在椅子上,一脸生无可恋看穿尘世,眼神飘忽看着桌子。 雷斯垂德看了眼隔得不远正在骂骂咧咧抹着药的男人,又看了眼坐在自己面前看起来未成年的少女,咽了口口水。 “额,miss.若,其实有些时候,能够用语言解决的问题,没必要非要用行为……”他试图对这个女孩子讲道理。 她笑了一下,一脸善意的注视着他,眼睛很明亮,看上去就像是邻家乖巧可爱的女孩子:“好的~白皮猪。” “!!!”雷斯垂德的脸一下子严肃起来,“你不能……” “是啊,我不能。”简若收回脸上的表情,一只手指向那个男人,“他也不能。” “……”雷斯垂德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事情不是很明显了么?”夏洛克不耐烦的扣击着桌面,“我和我的助手可没有时间继续耗在这里——除非你们已经不想破案了。” 简若回头看他:“三明治你吃了么?扔了的话——”她露出了一个残忍的威胁笑容,“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后果的。” “……” …… 关于三明治这件事情,显而易见我们需要搁置一边。 毕竟现在的重中之重是破案,而不是吃什么该死的三明治。 ——虽然简若并不这么认为。 “没有吃饭就没有力气,没有力气怎么破案??”她十分认真,摊着手试图说服夏洛克。 “不要把我的体力和你这样的金鱼相提并论。”夏洛克面无表情。 简若耸了耸肩。异常可惜了那块在混乱中被甩掉的三明治,并且愉快地决定给刚才英勇的福尔摩斯先生加餐,“好吧好吧。你刚才不是有去参与对调查?有什么结果吗?” “很无趣。”夏洛克盯着某一处放空,“也很让人意外的杀人方法。” “我倒觉得越简单的杀人方法越不容易被看穿。”简若摸摸下巴,“那具尸体没有伤口的话,难不成是内伤?安眠药之类的?要是我的话,我就喜欢用安眠药,或者迷药,用一个杀一个,用一个杀一个,一用一个准,管他是彪形大汉还是娇软萌妹,到了我的手上,全部用迷药,先迷倒,想怎么杀就这么杀——”简若越说越起劲,一只手比出刀的动作,一只手平放,还自己配上“我咔,我咔,咔咔咔咔”的声音。 “……恕我直言,”夏洛克脸绷的紧紧的,“……你那是在切菜。” “……”动作停在半空中的简若。 她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这不是没经验么。上次用刀还是在家切萝卜呢——晚上吃萝卜么?”她感觉三根热狗的热量已经在刚刚那场混乱中耗尽了——同时也感受到了食物的召唤,“——炒萝卜蒸萝卜生吃萝卜——要不我现在去买一根先啃一下解解饿?你等等我?”谷歌地图应该会显示菜市场之类的吧,她默默地想。 脸色复杂一言难尽的夏洛克:“……我以为我们是出来办案的。” “……哈?我们不是出来逛大学的么?”简若一脸呆愣。 “……”突然都沉默下来的两个人。 简若试图解释:“总之——办案不是顺便的事情么?而且也不急于一会儿——我是说,说不定逛逛菜市场,放松一下,更有利于你寻找案子的突破点?” “不。”夏洛克双手插兜,风衣一角悄然扬起,周边有猎猎的风吹过“试想一下,如果你是杀人凶手,你会怎么做?” 简若指尖一跳。 夏洛克就这样注视着她,看起来不过是延续着之前的提问,灰色的眼睛没有多余的情绪,在阳光下折射出玻璃一样的光芒。 简若动了动手指,试图缓解某种抽筋似的痉挛:“……我没法判断啊,我对凶手一无所知,也不知道被害者和凶手的纠葛——这样的情形下,凶手的行为模式也无法被模拟出来,就算是要想象,也得有个设定吧?” ——是吗? 夏洛克的眼神状似无意的划过简若的指尖,重新正视简若时已经是波澜不惊:“凶手不是受害者身边的人。寻找的方向错误,嫌疑人的范围扩大了。” “那么人到底是怎么死的?”简若干脆看着夏洛克,“你不是说是一种很无趣又让人意外的杀人方法吗?” 夏洛克凉凉的看了她一眼:“你不是猜到了一半?” “……安眠药?”简若有些懵,“就这样?”尼玛不是吧这么敷衍??? “当然不仅仅是这样,安眠药加上…….窒息。” “窒息??!”简若傻了,“难道是扼颈……可是那个死者的脖子上并没有……” “并没有任何青紫痕迹。”夏洛克垂下眼眸,“不是扼颈,是异物堵塞——尸检报告还没有出来。”他看起来有些烦躁,“那群业务不纯熟的金鱼——如果可以把尸体给我——” “——千万别!”简若赶紧制止这种疯狂的想法。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习惯性的抬了一下肩膀,侧身往道路两边看过去。挺好的一个地方,以前就挺好,要是没有发生过凶杀案或许会更好,可是这个世界总是这样,你永远控制不了世界,你想选择的东西可能从来没有给予你选择的机会。 “死者前一天在做什么?”简若问夏洛克,顺手把滑到侧脸的一缕碎发捋到耳后。 “化装舞会——显而易见倚靠男女荷尔蒙相互吸引最后达成性/交的掩盖性社交活动,死者显然和这场舞会的一些人发生了冲突,看他衣服上一摊暗色的液体痕迹——鸡尾酒,这也完全能够解释为什么他最后会脱离人群独自回去最后遭遇死亡。” “……”真是出乎意料,简若撇了撇嘴,“——哦,听起来真糟糕。难道是路人临时作案?——既然你说不是熟人作案的话。” “……路人?为什么你觉得会是路人?”夏洛克眼睛一闪,紧紧的注视着简若,“一般不是会首先怀疑在舞会上的人们吗?” “……我也不知道,”简若有些尴尬的避开对方过于直白的眼神,“就是一种感觉吧……我随便说一说,嗯你别太在意——反正我觉得,死者死亡的方式看起来没有过多的破绽,所以好像是预谋已久,加上地点,姿势,还有……就是那种氛围,我觉得凶手是那种非常谨慎细心的人,这种人犯案一定会实现做好一切的部署,假如说是我的话,就绝对不会在杀人那天去参加什么化装舞会,因为风险太大了,操作得当或许可以洗清嫌疑,可是操作不得当就会暴露在人群之中,而且舞会上的人当然都会被叫去审讯——何必要吃这个亏?倒不如是一个路人来得方便。——我是随口一说啦,具体还是要看尸检报告不是么?” “你很熟悉这些?”夏洛克冷不防发问。 简若一怔,无意识的咬了下唇:“……嗯?没有啦,还好吧……可能是我……嗯,有看过一些相关的影视作品的原因?” 夏洛克高深莫测的注视着她的脸,在简若的表情僵硬之前率先挪开了视线。 “从某种意义上说,你很有天赋。”夏洛克慢吞吞的把眼神投向远方。 “是么?你是说侦探天赋?”简若顿了顿,有些受宠若惊,在认识夏洛克之前,她从来不知道世界上真的会有这种传说中真正的天才——把所有的知识都变成实用的技能,了不起的天才,也许她的心底隐隐真的是接受所谓“金鱼说”的——他们所有人都是金鱼,可是夏洛克不是。突然有一天她这样的金鱼被夏洛克夸赞为有天赋,这种感觉——她露出了一丝愉悦,“你真的觉得——” “不,我是说,犯罪天赋。” 简若卡住了,她撇了撇嘴,有些哑然失笑,她并没有把这话当真,只是觉得这一定是夏洛克为了捉弄她而说出口的玩笑。于是她毫不在意的接口:“是吗?听起来不错,如果我有犯罪天赋,那我们是对手咯?犯罪天才和破案天才,啧啧,听起来很有趣嘛。” 夏洛克停住了步伐,转过身用一种奇特的目光看着简若:“……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为什么?” “你太蠢了,而且缺乏创意,我一点也不想有一天看见犯罪现场的尸体被摆成什么奇怪的形状。” “喂喂,你难道不觉得很有创意吗?天使啦恶魔啦,很哥特很有那种情调的感觉吧。”简若一边说一边被自己逗笑,一把勾住夏洛克的脖子,硬生生的把他向下一压,弄得对方一个踉跄。 明明最开始的时候还说着要保持距离要保持好自己高冷的人设什么的,可是一旦心情好起来就会忍不住撒欢,会自来熟,会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直到把本来把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形象甩到十万八千里——很久以前就是这样,到了现在也改不了本性。 ——遇上了再坏的事情也好,只要遇上了一丁点好事情,就会高兴地忘乎所以。 夏洛克·福尔摩斯有些不耐烦的想要脱离她的“魔爪”,却被她反手一个熊抱惊呆在了原地。 “……我还不是欠你一个‘谢谢’?”她往后退一步,对上夏洛克那双能够看透一切的眼睛,“——你知道的,在伦敦那次是你救了我。要是没有你,我可能就要进医院啦,可我当时居然忘记了道谢,这真不应该。而且还有今天,要不是你加进来,我可能会被那个粗鲁的种族歧视者打伤什么的。” “……”现在是什么情况?道……谢?这感觉着实有点古怪。夏洛克定定的看着对方,眼底翻滚着不知名的情绪,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似乎想要说什么,最后虚握成拳对着嘴咳嗽了一声,“……我说过了,我当时不是为了救你。” “是不是想救不救我是你主观的事情,救了我却是客观存在的事实。”简若毫不在意,既而笑了起来,“我现在已经有点崇拜你了,说不定以后我还会成为你的粉丝呢!破案真酷不是吗?如果以后你有了粉丝团,那我就是头号粉丝,哎呀听起来真不错呀!”她开始乐了起来。 ——头号粉丝?夏洛克隐秘的勾了一下唇角,随即压了下去。 他神情冷淡:“我可不想要一只金鱼当粉丝,有什么用呢?卖蠢吗?或者做成小鱼干?” 简若:…… ……夏洛克你大爷!!! (╯‵□′)╯︵┻━┻ 第14章 //////014. //////014. 简若一脸无聊的坐在长椅上看夏洛克阅读那些尸检报告。 她打了一个哈欠。 “你会不会觉得有点累了?夏洛克?”她托着脸有点昏昏沉沉的,“我觉得你一个人就够了,我想先回去了。” “——如果你还有作为助手的职业道德的话。”夏洛克头也不抬。 她又打了一个哈欠。 “我不记得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助理……没有正式的合同我们之间就不存在雇佣关系——你也没有资格要求我遵循什么见鬼的职业道德。” “闭嘴!简!这个问题我们可以回去再谈,现在我要工作。”他异常不耐烦的抬头开口。 简若“啧”了一声,看向旁边的雷斯垂德:“他脾气真的不是很好,现在的年轻人真没有耐性,对不对?” “……”雷斯垂德一脸无语。你似乎也不大吧简若小姐? “不过他确实是个好人。”简若又加了一句,“而且还是个长得很不错的好人,相由心生嘛。”她脑子昏昏欲睡开始胡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完全没有注意到雷斯垂德警官诡异的眼神。 ——……这个蠢货。夏洛克难以忍耐的按了按额角。 简若慢慢的趴在了桌子上,眼皮下沉。 “简。” 平地起惊雷。 她吓了一跳猛地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强撑着睡意:“……嗯?” “假如你睡好了的话,我觉得是时候来让你的大脑动起来了。”夏洛克站在那里,身后的窗子透过无数耀眼的光芒,他像是浑身散发着光芒,也因此脸显得有些模糊,“现在,是时候去找到凶手了。” 简若眨了眨眼睛。 ……发生了什么?不就是睡了个午觉?! 黑人懵逼脸.jpg ……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夏洛克?”简若揉着眼睛问着夏洛克,“导致死者死亡的堵塞物找到了?” “没有堵塞物。”夏洛克面无表情,“报告显示他的体内没有任何会导致窒息的东西——显而易见——一养致使人死亡又可以消失不见的东西,还可以推缓死亡时间来制造充足的不在场证明。你可以试着猜猜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导致了他的死亡——这个小小的谜团可以让你不再那么昏昏欲睡。” “额。难道凶手已经取走了那东西?”雷斯垂德,摸着下巴猜测,成功的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有些慌张的咳嗽了一声,“……我就是随便猜猜。” “的确很随便。”夏洛克皮笑肉不笑,“让人惊叹的刷新了金鱼智商的下限。” “哼。”布莱克警官板着脸坐在旁边, 简若无语的用手肘撞了他一下,成功的让夏洛克闭上了嘴——然后他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简若身上:“就连简都不会像你们一样——” 简若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虽然她对夏洛克的信任十分感动——但是这并不能缓解她现在浑身上下大写的懵逼。 眼见着屋子里的一群警官都停下手中的动作看了过来,她只能硬着头皮开始胡扯:“——如果凶器不是被凶手取走的话,额,我猜可能它可能可以隐藏而不被发现?”她仔细的回想着那具尸体,思考着凶手的行为模式——一个谨慎的,小心翼翼的凶手,他冷静的把喝下了安眠药的被害人拉到合适的地方,然后堵塞他的呼吸——如果是我的话?“……也许是易于融化的东西?——如果尸检报告没有显示出异常的话,或许是冰块之类的东西?凶手把冰块塞进昏迷的死者喉咙,在冰块融化之前,死者就窒息而亡,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冰块也能够融化——” 她小心翼翼的询问似的看向夏洛克。 “这样的话,那岂不是整个舞会的人都有嫌疑?”旁边站着的一个脸色苍白的法医开口。 “女人,并不会被注意的身份,能够运来大量的冰块——为了防止融化,她可能和死者没有过任何直接的接触,但她总是能够看见他——她出于某种原因非常厌恶他,以至于一向冷静的人却无法抑制杀了对方的冲动。很少说话,个性腼腆却有强大的执行力。褐色或者是黑色的头发,身高大概6英尺,体力劳动者——力气很大。”夏洛克翻了个白眼,“显而易见不是任何舞会上的人——我以为这已经是共识了?” 简若张开嘴想要说什么,突然卡住了。 随着夏洛克的描述,她似乎可以在脑海中描绘出这样一个人的身影。 她垂下眼眸,睫毛快速的颤动。 …… 人命微薄无根,恰如浮游。 她弯下腰,拾起一片落叶。这一片落叶脉络分明,带着许些黄意,这是一片未经衰老就被外界折落的叶子,悄无声息。 “嘿,安。”简若行色匆匆,终于看见她,轻声开口。 她有些惊讶的回过头,半含笑意:“……嗨,是你啊,简。” 简若拿着一本书,露出封面给她:“我借了一本关于埃德加·爱伦·坡的书。” “那真好。”她站在那,一动也不动,并不去接那本书,一眨不眨的看着简若,好像在描摹着她的面庞,“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简?” “……”简收回手中的书,抱在胸口,“我……我想起来,嗯,我还不知道怎么找你呢,不如交换一下地址?” “地址?”安重复了一遍,“我没有固定的地址——” “……”简若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好吧。” “你不是想问这个的,对吧?”安一点也不在意,她的眼睛看起来十分的温和,像是一潭湖水,美丽却又深不见底,她自然地坐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或许你可以坐在这里?” 简若坐了下来。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坐下来,但是好像又非常的理所应当的自然。可是想到即将开口的问题,她难得的露出了一丝不自在。 怎么问? “你是不是杀了个人啊朋友?”这么问真的没问题吗? 她苦恼的叹了一口气。 “简,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非常,非常喜欢牛津?”安坐在一旁注视着简若,突然声音平淡的开口,“对于我而言,牛津是执念,是求而不得。可是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总有那种拥有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却毫不珍惜的人呢?我不喜欢这种人。” “……”简若好像已经有了预感。 她偏过头,手中依旧握着那片叶子:“我讨厌那些能够有机会来牛津却不珍惜的人——他们总是对我捧在手心里的东西进行肆意的攻击,我很讨厌那种感觉,一个劣质愚蠢自大的家伙,以后却能够冠上牛津毕业的名号。——我那时候甚至觉得使命已经神圣的降临在我的身上了,审判这样的败类,并且将这种毒瘤清除出牛津,我做的的确很好,不是吗?”她还是在微笑,转过头看简若的时候似乎期待着对方的夸奖,“你猜到了,不是吗?我让他匍匐着向牛津请罪,又绝不允许他用肮脏的血液玷污牛津的每一块土地。简,我是不是很厉害?打算做的时候明明还很激动,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切都结束了,才觉得空荡荡的,什么感觉也没有了,就算想找到一个人炫耀一下自己,居然也做不到。可是你不一样,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不一样,你是这个世界上第二个让我有安全感的人——虽然我们只见过一次面。” 简若抿了抿嘴角:“我根本没有证据……你为什么非要告诉我?” “你为什么非要来找我?”安反问她,她有一张非常普通的面容,最富有吸引力的莫过于那双湛蓝色的眼睛,“——我既然可以杀死一个人,那么第二个,第三个,好像也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了。你就不怕我杀人灭口?” “……因为我去查了关于保洁人员的入职记录。你应该今天就离开岗位。你为什么没有走?你根本不怕被抓对不对?——或许还很期待这个。你是个谨慎的完美主义,这样的人不喜欢毫无计划的犯罪,这对于他们而言是一种侮辱。所以我知道,你不会对我做任何事情。而且实际上……”简若扯出一个笑来,“我其实还是有点害怕的,”她耸了耸肩,借此舒缓自己紧绷的肌肉,“不过我觉得你打不过我——就算你能够打得过我,”她笑了一下,示意安往不远处看,那里隐隐绰绰站着一个人,“对不起——我找了外援。” 安伸出手,简若警惕的往后一退,她的手顿在了半空中。然后慢慢收了回来,“你太紧张了,简,我只是想要把你头上的落叶取下来。”安有些忧郁的注视着简若。简若没有理她。 她的眼睛很大,专注的看着一个人的时候,就像是在乖巧的讨着对方的欢喜,干净的没有任何阴霾——她是如此的镇定,即使杀了一个人,仍然面不改色的继续工作,甚至和在长椅上吃饭的路人搭话聊天。 ——这一切都让简若不寒而栗。她突然意识到了一种奇异的不对劲,一种不知从何而来,却让她毛骨悚然的不对劲。 “我不明白,我是说,为什么你这么镇定?你杀人的时候,就没有感到任何的害怕或者愧疚不安吗??”简若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你知道,我们虽然只见过一面,但是我们聊得很好,我觉得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有目标也愿意为了目标而奋斗……你懂我的意思吗?你本来前途无量,我不懂——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一条人命。” “我并没有任何感觉,简。”安包容的笑了一下,好像并不在意简若的话“杀人让我觉得是切白菜一样——你会因为切了蔬菜而觉得愧疚和害怕吗?”她侧着脸笑起来,还非常悠闲自在的冲简若眨了眨眼。 “那么在你看来……我也是一颗白菜吗?” “噗。”她笑出了声,摇了摇头,“你担心我会那样对待你吗?亲爱的简,我从来不会动那些自然生长的白菜,我有原则,只会去铲除那些散发着恶臭,污染环境的白菜。更何况你不是白菜——你对我而言是特殊的存在。现在,告诉我,简,”她一脸诚挚认真,“你会怕我吗?你会想我被关进监狱吗?” “……我不知道。”简若认认真真的看着安,甚至有些懊恼,“但你应该被关进监狱——这是显而易见的,你杀了人,就要付出代价。我惧怕世界上一切潜在的危险。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可能你身边有很多人,又或者你擦肩而过遇见的每一个人,我只要想象在我身边走过的那个人,他是一个毫无悔改之心甚至没有落网的杀人犯,他的手曾经沾染上人命,甚至他曾经运用自己的智慧冷静的逃脱法网——每次想到这点,我就感到不寒而栗。所以我希望每一个罪犯都能够受到惩罚,我希望这是一个安全的世界。你明白吗?” “简。我知道,我是不正常的。”她在笑,微微垂下眼眸,避开简若的视线,“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世界于我是扭曲的。”她用手托着下颚,“它对我既没有益处,也没有害处。”她保持着这个姿势,冲简若嫣然一笑。 这一刻简若居然觉得她很美。 美得让人有些心悸。 如果这种美没有盛开在死亡的肩头…… 可惜没有如果。 第15章 //////015. //////015. 就像是之前所约定的那样,两个人静静坐到夕阳落山,暮色四合,苏格兰场如约而来,逮捕了安·密歇斯。 ——极富戏剧性的场面,壮丽的夕阳已经颓唐,静坐的人似乎披上了苍老的纱衣,盛大的舞台剧终于落幕,然而旧的落幕,总是意味着新剧的帷幕已经静待拉开。 平静的场面,就像是她爱的爱伦·坡——于平静中掩埋一切的恐怖。 安看起来很平静,非常自然的承认了自己所做的一切,当然也非常自然的接受了手铐,伸出双手的样子不像是接受逮捕,倒像是接受桂冠。 “你说的没错,简,”她的脸庞被夕阳的浅色所笼罩,笑容并不分明,“人总是需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虽然我并不觉得自己错了。” 简若坐在长椅上,没有回答她。 “这些话密歇斯小姐可以留到出庭的时候说。”布莱克警官冷笑了一声。 安·密歇斯毫无笑意的扫过布莱克警官,意味不明勾了一下嘴角:“你知道的,简,我最喜欢的那一句:‘它们必须入睡,否则它们会把我们吞噬——它们必须陷入昏睡,否则我们就得毁灭。’”她的眼睛是层层叠叠的湖水,有波纹静静的荡漾开来,却始终让人看不见那波纹下蕴藏的真实。 喧嚣四散,被逮捕的犯人异常配合的离开了这个地方,只剩下简若一个人坐在长椅上,任由晚风拂过她的衣角,最后滑向远方。 “我以为这是你想要的。”夏洛克停在她的面前,“不然你不会告诉我你的猜测。” “这当然是我想要的。”简若回答的毫不迟疑。 “但实际上你的神态和肢体动作都在透露‘难过’这个词。金鱼的感情为什么总是复杂奇怪?”他好像在问简若,又好像只是单纯的抱怨。夏洛克坐在简若的旁边,有些不知所措似的耸了耸肩,“……或许你会需要一块毯子?虽然我觉得那毫无用处,不过考虑到你也是一条金鱼处于概率的计算我想或许…….” “夏洛克,你有朋友吗?”简若打断了他的话。 “……”夏洛克抿着唇,极快的眨了一下眼睛,“我当然有——你已经见过他了,我给他安排了视野最开阔的位置,你知道的,冰箱上。” 简若觉得自己嘴里有点发干,她直着眼,结结巴巴有点不可置信的看着夏洛克:“……那个白花花的骷髅头?” “哦——简。”他不满的看了一眼简若,“你太失礼了,那是骷髅先生,我的朋友!” 简若想笑。 她真的笑出来了。当然毫无疑问的得到了夏洛克瞪视。 她一边笑一边想,越发觉得夏洛克比她还惨,虽然对方可能不那么觉得,但是她有了对比之后瞬间觉得好了很多。 “其实……我一直想当一个很好的朋友。”她冲夏洛克笑了下,“嗯——所以我总是试图去做很多,然后希望在他们心中营造一种很好的印象,让他们觉得我是最好的朋友。但是我总是搞砸,”她耸耸肩,故作轻松,“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杀了人,所以应该进监狱。可是她还是我目前唯一的朋友——我居然这么对自己的朋友?我把她送进监狱?哪怕我知道那是对的可我还是——你知道的,有点愧疚。”她试图用手去比划那种感觉,最后却有些无力的放了下来。 “听起来就像是愚蠢的毛线团。”夏洛克面无表情,“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现在居然坐在长椅上听一只金鱼讲她毫无意义一团乱麻的情感历程——这太疯狂了!” 简若拍了拍夏洛克的肩膀:“谢谢你,患难见真情,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不。我没有朋友。”夏洛克冷漠的拒绝了简若。 “嗯,我知道,从现在开始你有了。”简若一脸理解。 “……”夏洛克瞪着简若,简若一脸无辜睁着眼睛看着他,两个人就这样保持对视,过了好久。 终于,夏洛克别扭的扭过头不去看简若,自动选择了放弃,“……随便你。” 简若立刻毫不见外的搭上了夏洛克的肩膀,笑嘻嘻的:“好朋友,我们晚上吃什么?” 她的肚子配合的“咕噜”了一声,“——我中午只吃了三根热狗,已经饿了。” ……难道他的室友可怜的小脑袋里除了吃什么也没装吗? 夏洛克有些不可思议的想。 他看上去像是被突然捋了一把尾巴的猫,却在片刻之后故作镇静的开口:“……如果你的财政状况还算糟糕的话。” ……一句话k.o。 …… 夏洛克坐在沙发上,抖开一份新的报纸,翘着腿,头也不抬:“简,一杯咖啡。” 刚刚穿上围裙准备做饭的简若:“……” “please。”依旧头也不抬。 好吧好吧。她无可奈何的撇撇嘴,转而先来泡咖啡。房间有些乱,简若发现桌子上甚至还摆放着一些试管——这可能是昨天夏洛克的成果。咖啡色的地毯上还有一些液体倒落的痕迹,她不知道那些是什么,只希望那些都是水。 刚刚把咖啡泡好,夏洛克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适时开口:“麻烦把我的咖啡端过来。” ……简若瞪着眼睛把咖啡放到他的面前。 ——看在租金的份上。 “我假设我们晚上真的要吃你所谓的中式经典面食?实际上我更倾向于吃点别的。”夏洛克折下半边报纸,对准备起身离开的简若说话。 “你吃过西红柿鸡蛋面吗?夏洛克。”简若神色不变。 “不,”夏洛克皱眉,“不过我无法去想象西红柿和……” “那你一定要尝尝。”简若毫不留情的打断了他的话,“毕竟你现在有一个中国室友。” 夏洛克眨了眨眼睛:“你的财政状况已经窘迫到这种地步了吗?” 简若一只手撑着沙发,一只手叉腰:“……我建议你闭嘴,夏洛克。” “别这样,简。”夏洛克坐直了身子,把手中的报纸折叠起来,放在了一边,“我们应该解决问题,而不是逃避问题。” “你说的很有道理,福尔摩斯先生,”简若收回手,无所谓的抱住了手臂,“所以你应该可以试着吃一下我的面而不是一个劲的怂恿我出去吃?” “不,我说的是财政问题,别管什么该死的面了!简,”夏洛克一脸严肃,“鉴于你未来的收支不平衡,我并不觉得街对面那家收入并不稳定的咖啡店能够提供给你足够的薪水。” “……你又知道了?”简若十分无语,明明她今天回来的时候才看中这份兼职。而且她只是匆匆瞟了一眼门口的招聘启示,根本没有在那里停留过,为什么夏洛克又看出来了——他到底是怎么做到了这未免也太离奇了些。 “你表现得太明显了,看到告示的时候你的脚步比往常要放缓了1秒,眼睛也不自觉加快了眨眼的频率——” “ok,”简若比了个停下的动作,“那么我这份工作有什么不妥么?” “当然。”他双手合十,支在下巴下面,“如果你接受了这份工作,就没有任何时间做我的助手了。” “实际上你并不需要什么助手。” “我当然需要——”夏洛克一脸严肃,“而你非常合适。你对罪犯的模拟可以给我很多意料之外的灵感。” 简若:“……这是夸奖吗?” “做我的助手。” “不要闹了。”简若一边好笑的收回手,一边往厨房走,有点无奈的样子,“我还要赚外快好维系未来的支出呢。” “哦。简,我当然会支付你工资。”夏洛克喝了一口咖啡,神态镇定。 简若卡住了。 她狐疑的看向夏洛克,几乎要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你说,工资?” “当然,我们可以签订一份合约,工资绝不会比咖啡店付给你的实习工资低,”夏洛克不动声色,用咖啡杯盖住了微微勾起的唇角,“——怎么样?” ——不管怎么说,夏洛克都不是每天出去破案啊…… 简若摸着下巴。 虽然当他的助手实在是个高危职业而且要面对大量的尸体——可是难道不做他的助手就见不到尸体了么?想想冰箱二号停尸房的东西——唉可是这样是不是不太好两个人明明是平等的合租关系瞬间变成上下级关系了以后都不好意思对夏洛克大呼小叫了岂不是很憋屈?——可是这份工作意外的很不错啊也不是很累而且还有很自由的外出时间——唉好纠结我到底要不要答应…… “也许你愿意先看看合约?”一份白色的合同被放在她的眼前。 简眨了眨眼:“……这是你什么时候准备的?”卧槽难道早有预谋? 夏洛克懒得回答她。简若也不在意,干脆接过合同看了起来——对待这样正式的事情一定要非常认真才好,不然万一被坑了就完蛋了——虽然她觉得夏洛克不像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 夏洛克当然不是这种人。 合同上的内容出乎意料的完全符合简若的口味。 她愉快的在回房间找到了笔,快速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拿着笔走到沙发前一脸期待的注视着夏洛克:“……” 这样子看起来蠢极了,简直像是后面有尾巴摇起来一样。 夏洛克抬着下巴接过纸和笔,刚刚签下一半突然就被简若按了下来。 笔被按的往前一划,在合同上划出一道有些深黑色的不规则痕迹。 “你真的确定吗?”简若一脸严肃,“你确定要签下这个合同吗?一旦签下的话,我们的关系就真的不一样了哦?以后我们之间就有了金钱的联系了哦?” 夏洛克:面无表情.jpg 简若嬉皮笑脸:“不要这个表情嘛,好啦好啦你签你签,你是boss你最大咯。” 夏洛克隐忍的看了她一眼:“......把你的手拿开。” 简若低头一看,刚才压的及,居然一只手就这么自然地放在了夏洛克的手上。 她急忙有些尴尬的松开手,呵呵笑了两下:“……手不错。” 苍白有力的手指,只要不仔细想这双手曾经摸过多少尸体,还是很美好的。 夏洛克理都懒得理她,干脆利落的签上了后半截名字,然后自然的交给了简若:“好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助理了。现在我们来讨论一下晚饭到底吃什么的问题。”他露出了一个自矜的笑容,“——作为你现在的boss。” ……卧槽? 第16章 //////016. //////016. 这是一个平静的清晨。 “无聊——”夏洛克从卧室出来,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他皱着眉端起牛奶,“哦——简,我说过我不需要牛奶——” “家里只有牛奶。”简不客气的回答,“——喝不喝随便你,反正你比我更清楚牛奶能够补充什么营养有什么功效。” “……”夏洛克高深莫测的看了一眼杯子,把它放在桌子上,有些犹豫的盯着这杯牛奶,纠结了一会儿,然后皱了皱眉,用食指把它推远了一点。 ——不,还是算了吧。 ——把这杯牛奶留给更需要它功效的简比较好。 “今天有事吗?”简若又洗了一遍手,一边往餐桌走,一边问夏洛克,“——比如说破案什么的?需要我这个助手跟随吗?” “你没必要过于紧张,实际上我需要的时候会发短信给你。”夏洛克抬眸看了她一眼。 简若喝了一口牛奶:“……主要我怕我出去了你找我的时候不方便。”她的嘴边粘上一圈奶渍,于是开始够纸巾。 恰好在这个时候,门铃响了。 夏洛克一动不动,矜持的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 “应该是找你的”简若瞄了一眼夏洛克,也不动。 “是麦考夫,我听见奔驰停止运转的声音了——你可以不去开门,”夏洛克十分淡定,“这里没人想见到一只超额的胖子。” 简若:“……这么说不好吧?他不是你哥哥?” “他只不过是比我早出生几年而已。” 真是搞不懂这群人。简若苦恼的思考了一下,等到第二声门铃响起来,还是走过去开了门:“嘿,早上好,福尔摩斯先生。” 大福尔摩斯先生拄着拐杖——哦不,他的黑伞,矜持的冲简若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他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简若:“早上好,简小姐。well,看来我得恭喜我亲爱的弟弟,他获得了一个新的助手——诚挚的期望这个助手可以忍受他更久一些。” “这就和你毫无关系了。”夏洛克瞟了他一眼,然后有些惊讶的坐直了身子,挑了挑眉,“——看看你的领带,正常情况下你可不会选择这个颜色——风尘仆仆,你刚从国外回来?欧洲?亚洲?……哦都不是,真令人惊讶,”他看上去眼睛发亮,难得认真的看着麦考夫,“well,你全身上下只有脸和手的皮肤颜色出现了细微的变化——显而易见是中东,看来你经历了一场精彩绝伦的末路狂奔,哦麦考夫——我真为你脆弱而年迈的身体感到担心,”他做出一副假惺惺恶心人的腔调,“看样子你很快就会因为肌纤维部分断裂而住进医院,想必你的政敌会很开心,看样子他已经准备好对你痛下一击了。祝你好运,妈妈会非常开心能够多一个人陪她欣赏冗长的戏剧的——” 麦考夫手指虚握伞柄,看向夏洛克的眼神悠长而冷静,看样子并不把自己年幼弟弟的幼稚挑衅放在心上:“……让你见笑了,简小姐。” 若有若无的咏叹调。 简若朝他投去一个理解的眼神:“或许您愿意坐下来说?我可以为您泡杯咖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个人都有深受夏洛克毒害并且看起来都短时间摆脱不了的共同经历,简若对麦考夫有一种天然的好感和崇敬之情——能够和夏洛克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十几年还不占下风,当然值得人们去敬佩。 “十分感谢。”麦考夫冲简若微微点头,从善如流走向沙发坐了下来,非常自然的摆出了一副要和夏洛克深谈的姿势,“夏洛克——” “简!”夏洛克不满的扭头去看汲着拖鞋往厨房走的简若,“为什么你非要把一个会自动膨胀的肥胖症患者放进我们的房子?!” 简若:懵逼.jpg 她看起来有点不可置信,脸上就差写上“???”,然而最终对上了麦考夫的眼神,她还是明智的耸耸肩放弃和夏洛克这样傲娇少年计较,转而继续准备她的咖啡。 “你可以不这么幼稚,夏利。”麦考夫转了转黑伞,“——听说你又帮苏格兰场破了一起案子?” 夏洛克眯了眯眼睛:“……我早该想到的,”他“嗤”的笑了一声,“连苏格兰场都不放过,麦考夫,你的控制欲越发强了,哦,想必现在整个英国都被你尽收眼底?那群政客们肯定不会想到他们精心挑选的中立派人士竟然是个野心极大的控制狂?”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亲爱的弟弟,”麦考夫皮笑肉不笑,“如果你没有表现出该死的反社会倾向,我根本无需如此‘面面俱到’。” “——高功能反社会,谢谢。”夏洛克针锋相对。 “夏洛克,你我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高功能反社会?如果你继续这样下去,我就不得不采取一些必要的小措施了。相信我,你不会喜欢的。”麦考夫面含警告,低声告诫夏洛克。 随即他直起身子,面带笑意:“——非常感谢你的咖啡,简小姐。” 简若把咖啡放在茶几上,感兴趣的问麦考夫:“你们在聊什么?” “关于夏洛克的新工作。”麦考夫神态自若,抿了一口咖啡,“——我听说他之前破了一个新的案子。” “啊,原来你们在说这个。”简若捋了捋头发,“嗯,夏洛克做的的确非常好——可是我不太明白?我是说……这是夏洛克的工作?”她询问的看向夏洛克,“……协同破案人员?场外援助?顾问?”……没想到国外的警官还能这么玩?还能请外援??? “……为你的奇思妙想而赞叹,简。”麦考夫放下杯子,“实际上夏洛克显然并不满意这一份工作,年轻人总是期望一步登天——我为此忧心忡忡。” 夏洛克面无表情的盯着玻璃茶几反射出的三人倒影,没有说话。 简若有些不自在的看了一眼夏洛克。她本以为夏洛克会反驳,跳起来讽刺麦考夫什么的,可是显然他并没有这样做,反而非常的平静,这让她有些微妙的不适应。 她有些不知所措:“……实际上,我觉得,嗯,夏洛克想一步登天,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她坐在晨光里,脸上带着一丝懵懂而不自知,碎发上跳跃着的金色,随着她的动作微微变幻,恰如一支娇软嫣红,摇坠在曦光之中,初初绽放。 坐在一旁认真盯着桌面的夏洛克微不可见的勾了一下唇角。 麦考夫微微颔首:“愿闻其详?” 简若眨了眨眼——在这样柔和的清晨里,阳光照进屋子,连在空气中漂浮着的尘埃都清晰可见,有一束光照在麦考夫的脸上,却让她不能更清楚的看到对方带着笑意的脸上,实际上饱含着的漠然。 就好像他看着的不过是蝼蚁,是草木,他口中认真的说着“愿闻其详”,却撇不去骨子里的冷漠和蔑视。 ——简若不由得想起了夏洛克的“金鱼说”,看来夏洛克对这个说法的贯彻远没有他的哥哥来的彻头彻尾,几乎是下意识的,简若朝夏洛克那边动了一下。 这不过是微不可见的一个细小动作,然而在座的人却都是细节观察分析推理的好手——简若的心理偏向毫无疑问的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夏洛克非常的聪明,而且非常擅长解决案件,他使用的那种让人惊叹的推理方法——”简若卡了一下,求助似的看向夏洛克。 “——演绎法。”麦考夫毫不犹豫的打断了夏洛克准备却还没说出口的言论,接下了简若的话,“不过恕我直言,演绎法并不是夏洛克的独创。一件巧夺天工的工具的设计者,或许值得称赞,然而工具的使用者——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他矜持的收了收下巴。 “……嗯,是吧。”她笑了一下,无所谓的回答。 “‘是吧’?显然你并不相信我说的话,并且试图用模棱两可的回答敷衍过去,情感蒙蔽了你的双眼,使你不能够客观的看待关于夏洛克的事情——虽然出于某种原因,我将非常乐意看到这一点,不过实际上我还是不得不说,被荷尔蒙控制真是可怕,不是吗?简。”麦考夫身体微微前倾,转动着伞柄,看上去像是漫不经心,又像是……施加压力。 夏洛克嗤笑了一声。 真是咄咄逼人。简若在心底翻了个白眼,越发觉得这位大福尔摩斯先生没有她亲爱的室友可爱:“——如果你一定要这么说的话,我无所谓啊。”顺便附赠一个有些欠扁的笑容。 ——虽然她不擅长讨论问题,但她深知如何噎死吵架的人啊。 果然,麦考夫的笑容僵了一下:“……那么我假设你承认了这个事实?实际上除了演绎法,我并不认为夏洛克有什么足以一步登天的能力,他既不会审时度势,也不懂得顾全大局,任性,偏执,至于他帮助苏格兰场破案——显而易见,关于这点,简小姐和我都心知肚明——不是出于任何的本心,夏洛克试图破案,只是为了自我满足——他是个彻头彻底的高功能反社会,”讲到这里,麦考夫的声音轻柔下来,温和的好像试图引诱简若,“——你难道不觉得害怕吗?和一个反社会人士同居?” “……”简若面无表情,“……我说啊,你弟弟就坐在你旁边,你这样说不好吧。” 她说着,眼神慢慢的透露出一丝不可思议:“......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个外人吧?夏洛克不是你亲弟弟吗?你现在是……”她摊开手试图表现自己的惊讶,“是在试图让我恐惧夏洛克?……我不明白,这正常么?!你……你在抹黑夏洛克的名誉啊?” “夏洛克的名誉不需要我的抹黑。”麦考夫嘴角的幅度就像是最开始那样,分外的得体,得体的有些冷漠,“我只是在阐述事实而已——出于对简小姐安全的考虑,这难道没有必要吗?” “好像的确是在考虑我的安全问题,正常人都知道和一个反社会人士合租是不明智的选择。”简若差点被气笑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夏洛克就在一旁,可是毫无反应,反而是她这个外人,感同身受的一脸愤怒,“可你不是我哥哥呀!你是夏洛克·福尔摩斯的哥哥!你不是应该为夏洛克考虑吗?”你有病啊!!!“而且恕我直言,”简若抱着手臂做出一副防备的姿势,“夏洛克有手有脚有工作,他还是牛津的大学生,智商高的吓人,而且人也很好——我并不觉得他像你说的那样不堪。” “事实就是如此。”麦考夫冷淡的垂下眼眸,“夏洛克一无所成。” “事实上确实如此——先生,我并不认为一位合格的哥哥会对外人这样挖苦他的弟弟——又或许这是你表达和兄弟亲密的方式——恕我不能理解。实际上夏洛克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自己也有眼睛,可以看到,没有必要听信您的一家之言。”简若扯起嘴角,转而看向夏洛克“你说的没错,为什么我非要把一个会自动膨胀的肥胖症患者放进我们的房子?!他会爆炸呀!!” 麦考夫抖了抖眉毛:“看来我并不受欢迎?” 简若不吭声,夏洛克懒懒的抬起眼眸:“哦——你居然还没走?” 麦考夫非常清晰的认识到了这间屋子里唯一一个本来对他怀有好感的人也在他的语言下丧失了对他的好感度,他并不感到尴尬,而是十分自然的站起来,微微点头示意,然后离开了这个地方,并且异常贴心的关上了门。 ……他到底是来干嘛的?专业扮演反派讨人嫌? 简若有点纳闷的想,隐隐的,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第17章 //////017. //////017 简若莫名其妙的瞄了一眼门,抽了抽嘴角:“你哥哥真不怎么讨人喜欢。” “显而易见。”夏洛克翻了一页书。 “不过演绎法真的不是你独创的?我以为这是夏洛克专属呢。”简若靠在沙发上,软绵绵的好像失去了骨头,舒服的喟叹了一口气。 “——是福尔摩斯专属。”夏洛克看起来有些不情不愿。 “哇哦,福尔摩斯专属?”简容眨眨眼,“可我刚刚赶走了一位福尔摩斯——我会怎么样?会被演绎吗??啊,我好害怕——” “得了。”夏洛克合上书,在客厅里走动,“你根本不怕被演绎——你在我面前毫无掩饰。上一次演绎你你也毫无反应。” “……大概是因为我试图得到一个客观性的评价?我不太清楚。”简若一脸无所谓,“我挺喜欢被人分析的,你又不是污蔑我,毕竟你口中说的都是真相嘛,加上出于一种想要了解自己的想法,所以倒不是很在意。不过说真的,下次我们能不能私下里分析,你还无所谓,反正我知道你不会随便说出去,可是那时候周围多的是陌生人!我不喜欢这种*被暴露的感觉。” “——你没有发现你的话里面有逻辑矛盾吗?”夏洛克皱着眉头,从一个老古董似的桌子下面拉出来一只盒子,灰尘太大,他嫌弃的挥了挥鼻子前的灰尘“既然你无所谓被我分析,为什么要介意被别人知道真相。当事人不愿他人知道或他人不便知道的个人信息才能够称之为‘*’,如果你不介意我分享,那么就不是*,你的所谓‘*’已经失去了有效性就没有必要纠结有多少人知道‘真相’了不是吗?” 他打开了盒子,从里面取出小提琴,语气十分恶劣:“哦——我就知道,麦考夫的恶趣味,他总是喜欢把它放在堆满了灰的位置。” 简若一脸郁闷:“……为什么你总是要跟我咬文嚼字。顺便,我记得你的小提琴明明应该摆在那边的柜子上——”她扭头去看那边的柜子,小提琴的盒子仍然摆放在那里。 “两把小提琴。另外,显而易见,并不是‘总是’,你太夸张了。”夏洛克抽空瞟了一眼简若,然后顿了一下,“……哦,我有点意外,”他放下了刚刚一直专注着的小提琴,表情略微有些奇怪,“我是说,我有些受宠若惊——按照你们正常人的说法……” “什么?”简若眨了眨眼。 夏洛克深吸了一口气,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掩饰他嘴角细微的抖动:“——我没想到我在你心中这么重要,你把我归类成自己人了?所以你不介意在我面前袒露一切却在乎不相干的人?显而易见……好吧好吧我明白了虽然我觉得你的警惕性实在有待加强——顺便一提,我认为即使再亲密的两个人都应该注意保持一定的*,哦当然对方推理出来的当然不算——不要这么看着我简,实际上你应该吸取教训,我可以训练你反侦查的能力——比如如何进行信息误导,这很简单。” “那还是算了吧。”简若半合着眼,“反正像你这样能看透一切的人并不多,我觉得能遇到你一个就是积(dao)了(le)福(mei)了,应该不会这么幸(dao)运(mei)遇上别的人。哦对了,假如你从我身上发现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嗯,你会……告诉别人么?” “别人?”夏洛克顿了顿,“哦,也许我会告诉我的朋友——骷髅先生会很乐意听这关于你的事情。” 简若“哼哧”笑了出来。 夏洛克冷静的看着简若:“你为什么笑?” “你可以推理一下我为什么笑。”简若眼底眉梢都带着笑意,她经常是笑的,夏洛克知道——80%的时候她都在笑,不管上一刻在做什么,她总是能找到让她愉快的事情,典型的乐天派,可是——不该如此的。 “……无聊。”他歪了下头,双手插兜,“不过我很好奇是什么让一个出生于罪犯家庭一贫如洗甚至遭受过暴力的你保持着如此——天真的乐观态度?” “……哦,了不起。”简若抿了下嘴,收起了笑意,但是很快又有些故意倔强的睁大了眼睛,与他对视“……方便讲解一下推理过程吗?” 真话还是假话?她真的想听推理过程吗?夏洛克观察着她。 “你的动作。”夏洛克停了一下,“你每次和人接触时都会下意识的停顿一下那是典型的ptsd症状假设我们懂一点脑子就会知道这并不寻常,当你看向别人的时候总是会下意识的别开两秒再对焦到别人的眼睛,你恐惧与人接触却试图强制改变这点因为你下意识的反应让你饱受猜疑你应该看看自己对待警察熟稔的态度——你了解警察工作的步骤加上从来不被提起的父母,拮据的生活手机上空白的联系人——你从遥远的中国而来,不仅是为了学业,也是为了抛弃过去,加上提起专业时的冷淡表情,和签订的房屋合约持续超过五年刚刚来到英国就把所有的金额换成英镑一部分还存了定期——显而易见,不是么?还有你那明显远超常人的情绪感知能力,这不是天赋,简。”他压低了声音,眼睛认真的注视着不自觉攒紧了手的简若,“……你我都知道这是为什么。是生活的磨炼。” 简若闭上了眼睛。 ——是的,罪犯家庭,如果不是这样,为什么她要担心没法拿到签证?为什么她要担心踏上英国国土的第一天就被扣留审查?为什么她要嘲讽原主选择的专业? 她的身体内流着罪犯的血液,一个急需被埋葬的过去。 “……我希望我没有冒犯你。”夏洛克仍然观察着简若,他的眼睛总是很锐利,可是却从没有这一刻让简若觉得如坠冰窟——她有些瑟瑟发抖,明明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是她,她只是个外来者,这个身体所经历的一切记忆都是虚妄,她只是个旁观者。 可是不行,身体在颤抖,记忆在回涌,模糊的画面,和凄厉的尖叫,到处都是血。 人为什么要杀人呢? 为了快感?为了利益? ……不,快停下!!那不是你! 她颤抖着,猛地睁开眼,右手痉挛似的绽出青筋,她看着观察着她嘴上说着歉意实际上毫无愧疚感的夏洛克,勉力一笑。 她笑的一定有些丑。 看……面对着她的夏洛克不就露出了一个奇怪的表情吗? “……真厉害。”她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这个动作废了她好大劲——她几乎快不知道怎么耸肩了,全身的肌肉都绷得那么紧——“无论见识多少次,我还是觉得,你的推理厉害的无懈可击。” “不,你的表情告诉我——我的推理有错误。”夏洛克一瞬不瞬的看着她,“该死!总是有不尽完善的地方……” 简若已经慢慢地平静下来了——她平复的很快,托了最开始那几个月的福,她已经习惯了这种痛苦并且能够非常迅速的告诫自己——那不是她。 ——哦,那当然不是她,她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 她的眼神有些漂移,仍然带笑:“……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告诉你呢?夏洛克。” “我以为你说过并不在意我的推理?”夏洛克炸了眨眼,他的眼睛非常干净,就像一潭湖水,平静——简若清楚的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对于他而言,那句“冒犯了你”不过是鹦鹉学舌,不知道是从哪个人那里学来的安抚的话,她甚至敢于推测夏洛克说这句话的目的只是为了更好的测试她的反应。 ——跟他的哥哥一样,显而易见。简若扯了扯嘴角,虽然因为福尔摩斯兄弟俩站在一起时有了鲜明的对比使他看起来不那么冷漠无情——也许实际上夏洛克确实不像麦考夫那样是一个彻头彻尾的“iceman”,但是无可否认,他们是兄弟,总有相似之处。 对于感情。他是模糊的。他缺乏普通人的道德认知,他缺乏同情心——高功能反社会。 ——不过没关系。 简若睫毛微微颤动,垂下眼睑掩饰了所有的情绪,她笑了一下:“我的确不在意啊——你尽管来推理好了,”她抬起头,脸上带着灿烂的却含有一丝挑衅的笑,“——你知道的不是吗?我就在这里,光明正大,毫不掩饰,可是我也绝不会主动给予帮助,只要你能推理的出来,我也绝不阻拦。” ——反社会又怎么样?难道不正常的人,她见识的还少吗? 尽管来推理好了,关于穿越或者说,重生这回事。 “哦对了。”她歪着头,一脸认真,“你信教吗?我是说,你信上帝吗?” “……不。”夏洛克终于露出了从开始推理到现在以来,第一个皱眉的表情,他审视的望着简若,“这和宗教有什么关系?你想证明什么?” “——没什么。”简若眼神不变,“我很高兴,多小的几率啊,两个唯物主义者。” ——至少假设你真的推理出来我是穿越的话,不会大喊“这一定是上帝的旨意!上帝派你来拯救我无聊的生活!”这样离奇的话。 “你在得意?why?”夏洛克一脸不可理解,“……有人说过你很奇怪吗?简。” “没有。”简若一脸冷漠,“不过有人说过你很奇怪,我知道。” 夏洛克被噎了一下:“……实际上你也很奇怪。” “是吗?”简若露出一个非常友善的笑容,那笑容真诚的让夏洛克有点恍惚,“肯定没你奇怪。” “……” 第18章 //////018. //////018 接近10月中旬。 牛津的秋日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奇幻和肃杀。水面映照着天空中飘荡的云彩,古典的欧洲传统式建筑带着浓厚的人文气息,伫立在泰晤士河岸,尖尖的穹顶好像要刺破昳丽的天空。 一切都进入正轨。简若抱着厚重的书走出书店,一边心疼着自己口袋里的钞票,一边想着下午要去哪里度过漫长的时光,玻璃推门在她身后“哐当”合上,一辆自行车“唰”的从她眼前驶过,徒留一个残影,潇洒的消失在她的视网膜底。 ——吓了她一跳。 结束了每周两次的tutorial,简若觉得整个人都活了过来,拿着书单挑好了一大堆书籍,现在她只想找个歇脚的地方,能够尽情享受一下单独的时光。 ——单·独的时光。 她早有先见之明的关掉了手机,为了避免某个人并不会别出心裁的短信【方便请速归。——sh】【不方便亦请速归。——sh】——真是受够了!她以为是多么重要的事情结果夏洛克只是要让她帮忙拿一下冰箱里的试剂…… ……卧槽。 简若不想去重新回想起自己当时的心理阴影面积。 她叹了口气,右手遮住日光去看远处。远处有拉着手风琴的老人,满头银发,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上了永不逝去的生命年轮,他唇间含笑,眼睛深邃而见细微的碎光。 简若喜欢手风琴悠扬的声音。 很美。有点像向日葵朝阳的感觉,朝气蓬勃,无比昂扬。 那么,接下来去哪呢? 简若歪着头,有点茫然的想。 …… 简推开门,对上了面朝沙发背窝在沙发里面套着睡袍外套的夏洛克。 ……看上去真像一只废喵。 这只废喵听见了动静,竖着耳朵转过头去看她:“你去咖啡馆了。为什么不呆下去?” “……我觉得咖啡馆不适合我这样的高冷人设。”简若背过身子去换鞋。 ——尼玛全是情侣能忍吗????当她推开咖啡馆抬头的第一眼看见一对小情侣正在热吻的时候,她就知道药丸。 ……当她听着舒缓的音乐准备进入学习状态却听见某种不和谐的声音的时候,她就知道——真的要完。小小的咖啡馆充满了粉红色的气息——她从来不知道牛津有这么多情侣!!!今天大家都扎堆出来约会了么? “啊,对了夏洛克。”简若一手保持着扶墙的动作,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你的笔记本电脑能不能借我用一下。” 夏洛克闻言上下打量了一下简若:“论文?查资料?” “恭喜你——答对了。”简若拖长了语调,“我真是搞不明白,你好像一次也没有去过学校?你就不去上课吗?” “上课?——无聊。”夏洛克窝回了原来的姿势,背对着简若,弓着腰,一动不动,“……我需要刺激一点的东西……案件,谋杀,尼古丁,管它什么呢?!!可是为什么今天又是无聊的一天???我已经受够了这样无聊的日子!!” “……”简若的视线已经有些凝固了,她觉得某种怒火正在逐渐涌上心头,但是却在她强大的自制力下被摁了下去,“我非常同情你,夏洛克……假设你能解释一下我们墙壁的问题?!明明我今天早上出门之前一切都还是正常的???” ——这是发生什么凶杀案了么???? “哦——是之前购买的□□,今天到货了,你知道的。”夏洛克头也不回,闷声回答。 ——……我知道什么????? “所以我们现在有了枪?等等……”简若头疼的一手叉腰,一手捂着额头,“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怎么搞到的枪,哦不对,我忘记了这是在英国……啊啊啊,你有枪也不能在这里使啊!!合同上有说过不能毁坏这栋房子的!!!” “无聊。”夏洛克挪动了一下姿势,像是一只懒得理人挪窝都不肯的猫,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毫无愧疚之心。 ……有时候真想干掉眼前这个混蛋。 简若面无表情的想。 “电脑在我的卧室。”夏洛克突然发声,“自便。” ……啊……其实有时候人还不错?也不至于要被干掉嘛哈哈哈哈。 简若抓了抓头,语气有些昂扬:“我这就去拿,谢啦!” …… 出于某种微妙的自觉感,简若从来没有见过夏洛克的卧室——也从来没有展现过一丝一毫的好奇,虽然对于她而言,这是第一次单独和一个男人合租。奇妙之处在于,她非常笃定夏洛克是某种意义下的“正人君子”,第一面就有的直觉,而她的直觉从没有出错过。 一个男人,或者说男孩?的卧室,简若是不抱什么希望的,不过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的卧室显然非常的出人意料。 出人意料的干净整洁,即使是洁癖如她,也找不出丝毫问题——实际上她非常喜欢夏洛克的摆放,按大小整齐划一摆放着的一些器具,古典而且对称的壁纸,床上非常的整齐,连枕头都是对称的,完全符合简若的审美。 笔记本摆放在柜子上——这是唯一让简若看不下去的地方,凌乱无序,她眼尖的注意到笔记本电脑的左角还垫着几本随便摞起来的书,这样打字的时候不就处于不平衡状态了么? 简若走上去把书抽出来,一本一本对正整齐的摞成一堆,对准柜角,90度,完美。 然后才抱走了电脑。 反手拉门的时候,简若无意中瞟了一眼大床。 平滑而没有褶皱,看上去就像是宾馆里还没有被人睡过的床。 ……嘛,总觉得,有点奇怪? 她合上了门。 她转过身,看到客厅的第一秒,就忍不住抽了一下嘴角。——她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奇怪了。 因为对比太鲜明了——或许在还没有去看夏洛克的卧室之前,她还能容忍乱七八糟的客厅并对这些视而不见,可是一旦有了对比,她就开始觉得浑身上下不对劲。 有些书翻开了页掉在地板上,报纸的一角卷了起来,上面压着一杯咖啡,咖啡垫孤独的立在茶几脚边,看上去时刻可以抡圆了自己滚动起来,连靠垫都是斜着支在沙发上的,甚至有一只就快要掉下去。 简若简直要觉得刚才看到的卧室是她的幻觉了。 ……这对比可真刺激。 夏洛克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简,你的强迫症越来越严重了。” “嗯?我?强迫症?”简若拿手指指自己,“我没有强迫症啊,你是不是搞错了。” “我认为只有重度强迫症患者才能欣赏麦考夫式的房间并且把一摞无足轻重的书按棱角摆放整齐。” “麦考夫?”简若摸了摸鼻子,“你在说什么?” “这是一个小实验。”夏洛克干脆站起来,大迈步走向简若,“房间是按照麦考夫这个资深强迫症患者的规格整理的,我故意遗漏了柜子上的书——结果果然不出我所料,哦,强迫症。我该庆幸你之前能够对客厅的情况进行无视么?” “……这个测试有什么意义?”简若一脸无语。 “当然有意义——至少让我知道了你对于脏乱程度的忍耐值到底有多少——”夏洛克正义凛然,理直气壮,“不对你的行为模式进行评估,我就没有办法确定自己应该怎么做——!” “……”多么神奇的理由啊,简若简直惊喜的想要给福尔摩斯先生一个大写的零分! 她懒得理陷入了自我模式的夏洛克,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在单人沙发上就按下了开机键准备工作。 打开电脑,上网,谷歌。 唔…… 手已经放在了键盘上,却悬在上面不知道该搜索什么。 真糟糕,大脑像浆糊一样。她有些烦闷的随手输入牛津,点击进牛津大学官网。 却被一条讯息吸引了目光。 【世界顶级测谎专家卡尔·莱特曼博士将来我校演讲。】 ……测谎专家? 简若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夏洛克,他不知从哪拿到了一些贴片——简若猜测那就是传说中的尼古丁贴片,然后贴到了手臂上,眯着眼睛躺在沙发上发出了低低的愉悦的呻/吟。那样子活像是抽完了鸦片—— 简若皱紧了眉头,想要说什么,还是闭上了嘴,她又看了一眼这条讯息,于是干脆谷歌了一下这位卡尔·莱特曼博士。 这位博士主要研究脸部表情辨识、情绪与人际欺骗,在国际上享有盛誉,通过微表情来判断谎言,和美国官方,联邦应急局,中情局,军方还有各阶层的企业公司都有工作关系。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毁誉参半,认可他的人觉得他所研究的是科学,不认可的人则觉得他是个彻头彻底的骗子。 夏洛克呢? 她喜欢他的推理,也认可他的演绎法,但是关于微表情,她一直存疑。有时候简若觉得这种读透人心的方法就像是作弊一样——他可以轻易看出来对方有没有撒谎——这个莱特曼博士也能吗? 她若有所思的垂下眼。 然后关上了网页。 第19章 //////019. //////019. 奔波在路上的自己犹如一个大写的智障。 简若面无表情的想。 被突如其来的想法催促着去听那位莱特曼博士的演讲,她终于发现自己是一个从心的女子==,以前怎么么发现自己行动力那么强呢? 不过说真的,这位莱特曼教授真不会选择合适的演讲时间——下午5点恰好是简若的饭点,为了保持充足的精力,她打算先买点吃的东西。 手抓饼似乎不错?……简若知道这附近有一家中国人开的手抓饼店铺——虽然有点偏,但是非常香,也非常好吃。她听了下来,路边店铺有人推门而出,隐隐有风铃清脆细碎的响声,简若隐约闻到玫瑰花香,她的身侧经过穿着黑色小礼裙抱着玫瑰花的女人,娇艳的面容让人心驰摇曳—— 于她,如另外的世界。 她顿了顿,循着之前的记忆往街道另一头走,拐角那头,熟悉的香味远远地飘来,倒是吸引了不少人。 简若跨了几步小跑着过去,长发不出意外的纠缠起来,她也顾不得那么多,拍到末端,才闲下手来去捋头发。 “——上帝!我们刚吃完午餐!”简若听到身后的男士压低的声音。 “英国有下午茶的传统——我们应该学会入乡随俗。”同样压低声音的女士,“我有预感——这个下午茶一定会让我非常愉快,你真该好好闻闻它的香味!”她的声音带了一丝沉迷,“哦——真香。” 简若忍不住吸了吸鼻子,闻了闻空气中四散的手抓饼香味。 ——确实很香。 她回过头瞟了一眼后面的两人,出乎意料——很不错的气势,很不错的衣服,那位走在前面的男士——显而易见的直男思维,阿玛尼西装,衣服只买贵的不买合适的,他一定没有女朋友,简若确定,这身顶级的西装让他硬穿出了一种雅痞的风格,不系领带,衬衫领敞开,看上去还有些皱巴巴的,不过很难想象这是那种会在街头排队买手抓饼的那种人。而那位女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之前可爱的话语让简若有了先入为主的好感,她觉得对方看上去优雅而富有气质,看上去很温柔,让人心生好感。 “可谁会把手抓饼当做英式下午茶呢?我可不保证这种东西会像它的香味一样迷人。”男人又一次开口了,他一只手插兜,半歪着身子,说话时嘴忍不住撇了一下,露出某种不感兴趣的漫不经心“这甚至不是英国的传统食物。” “whocare?我又不是英国人。” 简若终于忍不住转过身去插嘴:“实际上手抓饼是中国美食。” “……”三个人相互注视着,陷入了某种沉默。 “额……哦,听起来真不错,我是说…….你是中国人?”漂亮的女士试图缓解这种诡异的气氛,她笑了一下,看上去诡异的呆萌。 “是的。”简若笑了一下,忍不住为刚才自己的莫名其妙的搭话感到有些尴尬,“额……其实我是想说,这个真的很好吃。”显而易见这位女士来自美利坚合众国……不仅是口音表现出来的,还有行为举止态度都充满着美利坚合的迷之友善——这让简若有些放松,她觉得这位看上去和她完全不同的女士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气息——吃货的共性。 ——毕竟一个热爱美食的吃货绝对不会是坏人! “我从来没有尝试过中国美食。”她补充了一句。 “那真是太可惜了!”简若接了下去,“中国可是一个美食大国。”可能是觉得光说太片面,简若拿出了手机,调到了相册界面——里面存了不少美食图片——从网上下载的,然后一张一张的翻给对方看,听着对方无意义的“woo!!!”的惊叹声一脸高兴,忍不住用自己并不丰富的食物词汇给对方安利,她清楚地听见对方咽口水的声音。 她忍不住开心起来,两个陌生人就这样就着美食这个话题旁若无人的在队伍中间热烈的聊了起来。 而那位奇怪的先生,他一手插兜,虽然穿着西装却没有系领带,领子微微敞开,一身西装硬是穿出了一种不羁的款——他一言不发,异常感兴趣的全程注视着简若,歪着头,直勾勾的盯着她,那并没有男女之间的意思,反而有些微妙的和夏洛克的“观察”相似——他的眼神毫无掩饰,偶尔皱眉,看起来甚至有些怪异——一个奇怪的人,简若想,她在这种无时无刻不黏在她脸上的视线中有些尴尬,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他:“我脸上有什么吗?先生?” “哦,没有。”对方扬了扬眉毛——这个动作使他额头上的纹路更加清晰,他撇了撇嘴,还带着一丝笑意,此时双手插兜,痞气十足,“你知道——实际上我很难见到……”他耸了耸肩,目光避开她,“……像你这么异常诚实,直来直往的姑娘。” “……”这是夸奖吗?简若有些不自在的想,“……哦。谢谢。” 她有些不自在的捋了一下头发,那位美丽的女士眼睛异常的明亮,她看了一下自己的男伴,笑了一下:“这可是难得的夸奖,你好,我是吉莉安·福斯特。很高兴认识你。” 简若有些受宠若惊的伸出了手:“噢,我是简若,你可以叫我简。”这算艳遇吗?她下意识的想,觉得小心肝跳的飞快,然后更加热情的和吉莉安说话,微妙的避开了那位奇怪的,现在换了一个姿势,饶有兴致的继续注视着她们两个人,让人异常不自在的男人。说真的,要不是他表现非常正常而且还是吉莉安的朋友,简若真怀疑他是痴汉==这种毫不掩饰的直愣愣的眼神让她脸部都有些发僵。 ——美女虽然好,奈何痴汉绕啊。 不过吉莉安·福斯特? 是不是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除此之外,这位男士也让简若感到分外的熟悉,不过考虑到自己对白种人半脸盲的属性,简若非常干脆的把这种熟悉感归类为“错觉”。 “巧克力布丁真的超级好吃!”吉莉安两眼放光,她看上去年逾三十,整个人充斥着一种成熟女性的魅力,然而又兼具某种少女式的天真和热情,这使简若自然而然忽略了两个人的年龄差距,“尤其是每天早上,坐在敞亮的办公室里,坐下来吃巧克力布丁——那感觉真是太棒了。” “那我一定要试试。”简若被勾的有些馋。 说着说着,队伍已经到了尽头,简若熟练的用中文跟老板打了招呼,点单。她顾不上和刚刚认识的吉莉安聊天,整颗心都投向了那诱人的香味,已经忍不住开始模拟一口咬下去香酥的感觉了。 她一脸期待的盯着自己的手抓饼,心情愉悦的快飞起来。 很快就做好了,热乎乎的手抓饼被简若捧在手心里,她撤出队伍,一脸幸福的看着吉莉安:“再见,福斯特小姐,我有事情要先走一步,希望我们能够再见面。” “哦。我也是这么希望的。”吉莉安对她眨眨眼,“女性的第六感告诉我,我们会很快见面。” “或许会是在同一家餐厅碰见?”简若开玩笑。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 虽然说着可能会很快遇见彼此,简若还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又遇见了。吃完了手抓饼在附近晃悠了几圈,逛了几家书店之后,简若就踩着时间去听演讲。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会觉得那位福斯特小姐和她身后的男人眼熟了——因为那位先生叫做“卡尔·莱特曼”,没错,正是这次演讲的莱特曼博士。 ……还真是巧啊。 她摸了摸鼻子,有点无语的想。 演讲异常的有趣——莱特曼博士是面部表情识别方面的专家,虽然博士和夏洛克一样都擅长于看穿谎言,不过显而易见,他和夏洛克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在莱特曼博士的讲述下,简若越发觉得夏洛克是一个天才,莱特曼是那种很值得人敬佩的人,因为他是通过不断的努力将这样一种技术转化为科学,试图为“微表情识别”正名,告诉大众这并不是伪科学——他不是天才,所以需要艰苦卓绝长期的研究,写论文,奔波调研来证明一切,而夏洛克作为车头彻底的天才,不想也不需要证明方法“科学与否”,他只需要知道这种方法是可行的,并且运用它。 这就好像是一个还未被完全认可的偏方,莱特曼博士是一个普通的想要证明这个偏方可行并且一直用着这个偏方赚钱的人,而夏洛克却已经让这个没有得到认可的偏方,完全融入了生活之中。 莱特曼博士并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他似乎对那些质疑他的研究内容是否科学的提问已经习以为常甚至厌烦,简若注意到他好几次露出了生气的表情,不过还好有福斯特女士的暖场,一切都正常的进行了下去。 简若本来也想要问几个问题,然而看到莱特曼亲自用突然砸过去的杯子向众人演示了“真正的惊讶”以后,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提问会比较安全一点,不过所幸她已经认识了福斯特小姐,所以等到演讲结束后去拦人也不显得突兀。 ……嗯,希望不显得特别突兀。 第20章 //////020. /////020 显而易见,认为有问题没有被解答清楚,还想要私下交流的人不止简若一个。她老早就注意到身边的白人男孩一脸热切,刚刚结束演讲就像发射的火箭炮一样窜了过去。她托腮随意坐在一个位子上,将视线遥遥的投向被人群团团围住的莱特曼博士。 “嗨,简。”吉莉安坐在她的身边,从包里翻出一包薯条,“看来卡尔还需要一会儿,你吃薯条吗?这个口味的不错。” “哦,谢谢。”简若从善如流的接过薯条,“额……其实我也是有问题想问博士。” “嗯,猜到了。”吉莉安眨眨眼,“其实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或许可以先问问我——我和卡尔是老搭档,对于这方面的知识了解的也算是到位。” ——实际上简若也不知道自己想问什么。 这是一种挺奇妙的感受,比方说你身边有一只很奇特有特异功能的猫咪,你总是对他的特异功能很好奇可是又不想激怒这只猫,所以只好按耐住自己,做一个安安静静为老爷捋毛的铲屎官,然后有一天,你发现!原来世界上还有另一只猫,看上去和我家这只是同一个品种,微妙的相似——所以总是会忍不住想要去看一看,想去通过观察那只不属于自己的喵,来加深对自己家喵的了解——然而现在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一个品种的喵,只能在相似的皮毛上面下下功夫。 简若觉得心中十分的累。 她思考了好久,才决定干脆以实相告:“……实际上是我认识的一个朋友,他很厉害,就跟莱特曼教授一样,能够通过微表情来判断对方有没有撒谎……”她犹豫的看着吉莉安,不确定自己是否要继续说下去。 “是吗?”吉莉安看起来很惊讶,“那听起来很不错,就像卡尔——卡尔是很棒的朋友。” “我还是不能够确定,关于微表情阅读方面莱特曼博士是专家,所以我想问问他,微表情真的能够判断更深层次的情感甚至是一个人的过去的经历吗?”简若有些迷茫的看着吉莉安,“我是说,嗯,莱特曼教授能够通过微表情来判断对方有没有撒谎,但是我们都知道这种方法有一个局限在于问的问题,如果问题问的恰到好处正中核心这的确会是一种判断谎言与否的好方法——可是我的朋友可以额,他可以看透一个人,这个人的职业,平生,一些性格甚至身体上的问题……” “well,看来你的朋友是一位很酷的天才。”吉莉安眨眨眼睛,“也许还很帅?” 简若被逗笑了:“……还好……也没有很帅。”她摸了摸鼻子。 “说真的,”吉莉安将视线投向不远处的卡尔,笑着冲对方摆了摆手,“身边有一个可以看穿一切的朋友有时候是很讨厌的——毕竟这是一个充满了谎言的世界。”她微笑了一下,“跟这些天才却拗执甚至脾气还不太好的人一起总是要去包容他们,这很累,但是他们值得。”她又转过来注视简若,“至于你要问的问题——我不知道你的朋友是如何去看穿一个人的经历的,不过我遇见卡尔之前,也曾认为微表情看穿谎言有些痴人说梦——可是事实已经证明了一切。要不要相信你的朋友,你的心底早就有答案了,不是吗?” 简若沉默了一会儿。 是的,早就有答案了。其实没有必要非要问出什么来,当她听完演讲之后,就知道莱特曼教授和夏洛克不一样,他给不了她任何答案。 至始至终,答案一直都在她的心底。 只是她总是心存怀疑罢了。 简若歪了歪头:“对啦,你吃过中国火锅吗?” …… 世界上没有什么问题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 吃货无国界,吉莉安两眼放光,想要和简若一起去吃中国火锅。 “反正暂时也没有事情嘛。”她笑眯眯的看着卡尔·莱特曼,不顾对方有些夸张的不可置信的表情,“我们可以在这里多呆一会,吃点好的,然后再回美国......毕竟简住在这里,比较熟悉这里的好吃的.......” “对啊对啊,吃饭事大嘛。”简若在一边附和。 “你们大概忘记了。”卡尔·莱特曼挑了挑眉毛,“我才是正宗的英国人。” “然而你一点都不了解英国国到底有什么好吃的。”吉莉安并不买账。莱特曼无言以对。 简一点也不关心这些乱七八糟的。她作为围观群众,倒是饶有兴致的围观着吉莉安“说服”看上去就非常“不好搞”的莱特曼教授,实际上她看的清清楚楚,这不是什么“说服”,只是男人在不动声色的顺着吉莉安来而已。 “你们感情真好。”简若突然开口。 “......简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吉莉安愣了一下,很快明白了简若的意思,“我和卡尔是很好的老朋友——我已经结婚了。”她朝简若亮了亮手上的戒指。 “哦——这样吗?真抱歉。”简若有些惊讶。她看了一眼莱特曼博士,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莱特曼可比夏洛克强得多——至少在情商上可以秒杀夏洛克。......为什么又想起夏洛克了?她不自在的拢了拢头发,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没有短信,没有紧急召唤。今天的手机异常的安静。什么都没有发生吗?她漫不经心的想。 为什么以前没有觉得呢?原来这样的日子充实却这么无聊。哪怕认识了新的人,去了新的地方,做了新的事情,可是......好无趣啊,像白开水一样平淡——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按部就班的日子太过于无聊,简若才会这么突如其来的和刚刚认识的外国人一起去吃饭? 要是能发生点什么刺激的事情就好了。简若一边对着吉莉安小姐微笑,一边这样想着,完全没有注意到这样的想法和夏洛克有着多么微妙的重合。 虽然没来的时候总是盼望着它,可是一旦这样平淡的日子到来了——为什么却感到这样的压抑呢? ...... 莱特曼从头到尾都保持着他固有的神态,跟在两位女士身后,并不怎么打断两个人对于“吃”的交流,他走路的姿势格外的有气势,此刻慢下来,倒像是在踱步。吉莉安抱着简若的手臂,两个人亲密的样子让人看不出来她们认识了不到1天。 ……女人真是神奇的生物。 然而还没有走到地方,简若就听到了自己手机响起的声音—— 当然不会是夏洛克,因为夏洛克只发短信,从不主动打电话。 简若抱歉的冲两个人笑了下,接起手机,看着跳动的“雷斯垂德”挑了挑眉毛——虽然她的确有雷斯垂德警官的电话,但是实际上两个人的联系并不频繁,更不要提对方主动打给她,简容有些游移的按下接听:“喂?” “简?我是雷斯垂德。” “啊!雷斯垂德警官,好久不见。”她盯着脚尖,又迅速的看了一眼旁边停下来在说着什么的莱特曼和吉莉安。“嗯……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简,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实际上事情很复杂,虽然我很相信夏洛克,可是……”雷斯垂德说的有些急促。 “你说什么?!”简若敏锐的抓到了关键词,有些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你说夏洛克?夏洛克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她的声音忍不住放大了一些,那边的莱特曼和吉莉安一起看了过来。 “……其实是夏洛克……”雷斯垂德叹了一口气,“他被苏格兰场逮捕了。” !!!! ...... 简若对于这种事情,真是不知道是该开心好,还是该不开心好。 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雷斯垂德在电话里支支吾吾,压着声音匆匆说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可是那是夏洛克啊——他这么厉害,应该不会有很大的问题?虽然话是这么说,简若还是有些担心,她急匆匆向两位新认识的朋友,有些抱歉:“真是不好意思,我朋友出了点事情,我要先去伦敦,晚上我就不能和你们一起了……” “伦敦?”吉莉安有些惊讶,“真是太巧了,干脆你和我们一起好了,简,我们正要回伦敦,卡尔开的有车,可以把你送到目的地。” “真的吗?方便吗?”简若快被这意外之喜砸晕了,要知道这样她就可以省下去伦敦的费用了——穷人真是伤不起,“可是你们还没有吃火锅呢!” “火锅什么时候都可以吃,可是你的朋友却急需帮助,不是吗?”吉莉安微笑着拍了拍简若的肩膀,安慰她,“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真是谢天谢地,今天能够遇上英裔并且开车的莱特曼博士而且她还非常抽风的邀请他们共进晚餐——不然现在她就只能一个人去伦敦苏格兰场找夏洛克了。 好心的吉莉安一边安慰她一边让莱特曼博士把车开到苏格兰场——出于某种对“幼小的像没成年”的小姑娘的简母性一般的关怀,吉莉安甚至叫上莱特曼把她送进了苏格兰场。莱特曼耸了耸肩,歪了歪头,很轻易的答应了这个并不算过分的要求。——毕竟“简若看上去就像是埃米莉(卡尔·莱特曼的女儿)一样”(吉莉安语) 雷斯垂德早就在外面等着了,他有些焦急的迎了过来,有些不自在的避开了简若的眼睛——这使得一旁的莱特曼眯了眯眼睛。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雷斯垂德警官?”简若问他。 “简,你一定要冷静一点。”雷斯垂德压了压简若的肩膀,“实际上,今天我们收到了一起匿名报案,当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发现夏洛克·福尔摩斯正在案发现场。” 简若的头“嗡——”的一声,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哦——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她重复了一遍,“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你知道,夏洛克总是喜欢出现在案发现场,他喜欢解谜。” “可是——那是在一处私人公寓。”雷斯垂德认真的看着简若,“房间里只有夏洛克——还有那个倒在地上的死者——” 第21章 //////021. //////021. “这根本不可能。”简若一脸笃定,“夏洛克不可能杀人!绝对不可能!”她觉得自己的语气十分的平静,然而一旁的吉莉安则有些担忧的拉住了她。 “嗨,嗨,简,你冷静点,”雷斯垂德看上去有些头疼的极力安抚简若,“你冷静一点——实际上,我也觉得不会是夏洛克——毕竟如果是他一定会选择更高级一点的杀人……不不不不简你别这样瞪着我——”他苦笑了一下,“实在是他出现的时机太巧了点。” “我能去看看夏洛克吗?”简若试图保持平静。 “当然——”雷斯垂德笑了一下。 他实在是个很年轻的警官,浑身充斥着那种热血和正义感,而且很善良——雷斯垂德实在算是那种老好人,简若的情绪稍微冷静了些,她不能对雷斯垂德太过无理,实际上这些都和他毫无关系。 一路走过去全是些身着制服的警官,他们大部分都认识雷斯垂德,冲他打了声招呼,有些好奇的看了眼简若三人,吉莉安紧紧的握着简若的手——好像希望这样能够让简若好受一点。 其实简若只是有点好笑,又好气又好笑——夏洛克绝对不可能杀人。她清楚地明白这一点。 拐过去就看见了一脸冷漠的夏洛克,他坐在房间正中央的椅子上,手指不耐烦的敲着桌面。随即敏锐的抬起头,看到了简若。 他对面是一个面相凶恶的警官,此时也抬起头看了过来。 “噢,真倒霉。”雷斯垂德压低了声音,低头掩饰自己的表情,“——审讯夏洛克的居然是沃森,他这个人可不好说话。” 这个叫做沃森的人已经挪动椅子站了起来,眼神一眨不眨的注视着简若,看上去就像是在挑衅—— 简若径直推开了门。 “喂等等!简……简!” 吉莉安站在后面,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身边的莱特曼:“……卡尔?” 莱特曼有些走神似的观察着夏洛克:“……嗯?”他停止晃动着身体的节奏,去看吉莉安,声音不自觉带了点鼻音,习惯性的歪着头,抬起眉毛,抬头纹清晰可见。 吉莉安看了一眼夏洛克,又忍不住看了一下莱特曼:“没什么。” 门已经开了,简若站在门口,一脸“和善”的注视着对面的沃森:“嗨,警官,晚上好。您对我这位协助苏格兰场办完了两起案件现在却被逮捕的可怜室友审讯出什么了吗?”——她的做法很不理智,可是——去他妈的理智!夏洛克刚刚帮苏格兰场破了两起案子,结果现在却被他们抓了起来???? 沃森眯起眼睛:“well,如果我的记性不错——”他看向旁边的雷斯垂德,“无关人员不得进入苏格兰场?” “她是我的助手——”夏洛克清冷的声音在他的背后响起,“不算是无关人员。” “杀人凶手有资格说话吗?!”沃森回头露出一个凶恶的笑。 “你说谁是杀人凶手?”简若简直被气笑了,她原本抱着手臂,现在忍不住推了一下面前的沃森,感谢她莫名其妙的大力——警官一时不备被推的后退了一步,“你有证据吗?你能断案吗?真神奇——还没有水落石出的案子你都能够做判断了,你怎么不上天呢???” “哦,简,你总是这么不理智。”夏洛克挪开椅子,站起来朝向“战场”,“为什么你总是要与金鱼们缠斗?绕过它吧,毕竟沃森先生由于个人不幸曾经三次遭遇袭击甚至险些命丧于此——” “闭嘴!!”沃森往前一步,怒吼一声。 简若猛地把夏洛克拽到身后,瞪着眼睛无畏的仰头注视着沃森,她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护崽的母鸡,下一秒就要进行攻击。 吉莉安连忙推开门:“简!你没事吧?” “我没事。”简抬头冲她笑了一下,手用力抓紧了一下夏洛克:“——我当然很清楚,夏洛克绝对没有杀人。” “当然没有——那么蠢的方法。”夏洛克有些讥诮,他的眼神不动声色的划过简若抓住的他的手臂,神色不变。 “呵呵,我从来没见过杀人凶手会承认自己杀人的——” “实际上他没有说谎——”一直沉默着的莱特曼站在后面,一只手半屈撑着门框,“他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说谎的反应——显然是实话。他没有杀人。” “当然没有!如果杀人的是夏洛克还会被你们人赃俱获的逮住???”简若一脸荒唐。 “够了!”沃森抽着眉毛,眼神恨不得变成一把刀,恶狠狠的刮在眼前的一群人身上“审讯的是苏格兰场!不是你们这群什么都不懂得外行人,说什么没有撒谎,你以为你是测谎仪吗?!” “呵呵,实际上莱特曼博士是美国顶级的测谎专家!”简若松开了握着夏洛克的那只手,抱着手臂,冷冷的扬起面庞。 “一个美国人——”沃森简直要从鼻子里喘出气来,“你一个美国人为什么要来掺和英国的事情?!还有你!”他指着简若,“你是个亚洲人吧?有没有搞错?为什么一个亚洲人要跑来英国的苏格兰场——” 白炽灯晃得人有些发晕,简若已经完全不想再搭理这位坚持着自己偏见的警官,她一脸疲惫的跟莱特曼博士和吉莉安道歉,眼见着走廊那头熟悉的布莱克警长正在往这边赶过来,她微微眯起了眼睛,知道事情暂时能够告一段落了。 毕竟她在来之前就已经试着给麦考夫留给她的号码发过短信。不管怎么说,麦考夫毕竟是夏洛克的哥哥。 希望屈居大英政府“末职”的麦考夫·福尔摩斯先生能够记得他那可怜的,成年不久就被冤枉逮捕进入苏格兰场的弟弟。 “上面新的意思——”布莱克警官脸色平静,“夏洛克·福尔摩斯辅助破案——” 简若的脑海里电光火石之间想到了那个名字——麦考夫·福尔摩斯。 …… 四个人并排站在苏格兰场门前,面对着眼前茫茫的夜色。 夏洛克已经穿上了他的风衣,黑色呢子的风衣被他竖起领子,遮挡住有些冷的晚风。吉莉安抱住了□□的手臂。 “我……”简若摸了摸钱包,决定开口请大家吃饭——毕竟对方帮了自己忙,还没有吃上火锅。 “no。”夏洛克看她,一脸傲娇,“我拒绝去吃夜宵。” “……”简若卡住了,她一点也不想知道夏洛克是怎么推断出来的,于是虽然面露尴尬,还是决定干脆不理夏洛克,继续说下去“我——” “哦简,”吉莉安冲她一笑,“没关系,我们并不饿,多不对,卡尔?” 莱特曼不置可否,实际上,他完全被夏洛克吸引住了,饶有兴致的看着他,这一趟下来他的衬衫看起来皱巴巴的,简若猜想这是因为坐在正驾驶的时候他总是歪着身子——懒散极了。 “你怎么知道简要请我们吃夜宵?”他还带着一丝笑意,态度格外的好。 夏洛克多看了他一眼:“多么显而易见的事情——下意识摸兜的手嘴角留下的面制品碎屑证明她去过莫兰街32号的手抓饼店而那家店的营业时间在上午7点到下午5点参照简的食量以及下午用脑过度到现在是时候该饿了,参考简的东方式行为模式——她一定会请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送她从牛津到伦敦的你们于是也就会带上我。而我不想吃夜宵,显而易见。” 吉莉安看起来还有些懵。 莱特曼惊讶的挑了挑眉毛:“well,虽然这很难以置信,不过你的确说的是实话。”他扭头去看旁边的吉莉安,“福斯特,你应该看看——实际上还有比识别一切谎言更加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那就是揭穿一切秘密——而且这些秘密还全是正确的。” 吉莉安扶额。 夏洛克扯了一下嘴角:“哦,看来你很擅长识别人类面部微表情——”他眯起眼睛打量着正嬉皮笑脸面对着他的莱特曼,“英裔,美籍,你的衬衫至少有一周没换了——离异家庭,哦,你有一个女儿,一个持怀疑论的孤僻科学家,你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你的科学,这可真虔诚你曾经遭逢巨变,使你沉迷于工作的原因是什么——哦,显而易见……” 莱特曼的脸已经黑了下来,简若急忙给了夏洛克一个肘击,阻止了他未尽的话,“够了,夏洛克。” 夏洛克撇过头,看向远处闪烁的警车灯光:“boring。” “真是对不起……莱特曼博士,夏洛克总是有些不分时宜。”简若顿了一下,有些尴尬的扯出一个笑脸,“你们快回去吧。”她实在有些过意不去,“不用在这里陪我们啦。今天真是谢谢你,亲爱的吉莉安,还有……莱特曼博士。”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抓抓头,“现在都这么晚了。” 吉莉安安慰似的冲她笑了一下:“……没关系。我们这就该回去了。你和你朋友……” “我们可以一起坐车回去。”简若连忙回答。 吉莉安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简,又看了一眼夏洛克:“你们……顺路吗?” “放心,夏洛克会送我回去的。”——然后和我一起回去。简若默默在心底补充。 吉莉安当然不会知道简若在想什么,她有些放心的样子,扭头看莱特曼:“卡尔?” 莱特曼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两个人,挑了一下眉。 “走吧。福斯特。” 第22章 //////022.【含入v通告】 “咔哒——”简若随手关上了门。 夏洛克先她一步,坐在那张被她从阁楼上翻出来的中式躺椅上,他双臂支在扶手上,合在中间,微微遮挡住面部的表情——此时夏洛克已经脱了外套,穿着一身精致的深紫色衬衣,勾勒出他并不夸张恰到好处的肌肉,袖子卷起来,露出好看的半截手臂。 精致的就像是一幅画。 简若弯腰换鞋,扎着的马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松开,长及腰的头发顺着她弯腰的动作从一侧滑落,她直起身子,走向客厅那边的窗子,推开窗子,把橄榄色半透明的窗帘放下,窗外有道路两旁的路灯,典型欧式风格,映出一小片朦胧的黄色,像一小簇火焰,此刻映照在简若的眼底。 有风来,她站在窗边。 “测谎专家?”夏洛克冷不防开口。 简若转身看他:“对啊,世界级的测谎专家,微表情研究方面的专家。” 夏洛克偏了偏头,投向简若的眼神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审视。 简若双手撑在窗户边缘,看着他:“你这是什么眼神。” 夏洛克已经收回了视线:“你的目的显而易见——没有必要,我不是那些心理脆弱的金鱼,如果你想要问我的事情,可以直接问。” 她忘记了—— 夏洛克总是可以看穿人心。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从来不会惧怕误会。可她总是害怕——怕自己的疑问和怀疑会损伤两个人之间的友好关系,然而她却忘记了,敏感的人,从来都不是夏洛克·福尔摩斯。以己度人,难免偏颇。 她摇了摇头,只觉得之前的自己荒谬的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梦,她甚至有点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小心翼翼的对待着与夏洛克之间的友谊——或许只是因为他太特殊,特殊到她只能以最特别的方式对待他,挽留他? 是的,挽留。 简若清楚地明白这一点,夏洛克就像是一阵风,他独一无二并且绝对特别,一个彻头彻底天才,绝不会为任何事物停留——也许就像是夏洛克自己说过的那样,这是一个充满着金鱼的世界,一条金鱼如何挽留一个有着更广阔世界的人类呢? 她什么也做不到,只能够努力的去了解属于他的世界,好像这样就可以更接近一点,好像这样,就可以维系这段并不平等的友谊。 简若带着笑意去看夏洛克:“……我可不想跟你说这个。反正你只当我认识了两个新的朋友。我今天运气还不错,可是显然你就倒霉的多。” “……”夏洛克沉默不语,垂下眼帘,简若在这沉默之中有些发愣,两个人这么不远不近的,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好像突然之间变得很远,很远,远的让人看不到彼此的边。 “……噢,或许吧。”他像是刚刚从梦中醒来,打破这一片诡异的静默,抬头看向简若,“其实我很惊讶你今天下午会赶去苏格兰场。”他非常平静的说,看上去并没有任何“惊讶”的痕迹,“按照我对你性格的模拟,晚饭时间、相隔万里的伦敦、并不熟悉的合租人、困难的财政……我想不出为什么你会赶来,金鱼都像你这样难以捉摸么?” ——……真是出乎意料。他不是应该说一些关于案子的事情吗?比如今天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案发现场,又为什么会被逮捕进入苏格兰场……明明有这么多他喜欢并且乐于关心的事情,为什么非要说这个? 简若的手指微微动弹:“……你忘了吗?你是我的boss,我们有合约关系的。”她的声音很轻,让人疑心这声音会沉没在黑夜之中。 “从属关系执行的前提是指令,我以为我没有发任何指令给你。” 噢,饶了她吧,她还能怎么回答?说是室友,是同学,她是个见义勇为关心周围人的善良正义的人? ——算了吧,夏洛克怎么会看不出来呢?她的善良正义总是建立在“顺手而为”“并不麻烦”的基础之上,这种随口说的理由只是她并不尽心的谎言罢了。 虽然之前说过两个人是朋友,可是在这样的场合时间之下,说出“因为我们是朋友啊。”只会让简若觉得浑身发麻,又尴尬又煽情。 她有些不知所措的避开夏洛克的视线。 挂在墙上的电子时钟发光,她注视着跳动的数字,直到屏幕形成了最终的【21:00】。 避无可避。 “……你当然没有。”她故作轻松,一副很不在意的样子,“可我以为……你不再只有骷髅头先生一个朋友了?”她刚刚说完,就自觉窘迫,有些尴尬,“嗯……怎么这么困,我今天真的是太累了,看来我该睡觉了。”她松开手往自己的房间走,步履有些不稳。 夏洛克安静的注视着她的背影,像一只猫,平静而且隐蔽。 “我的推理出错了。”他看着简若急匆匆的掏出钥匙去开房间的门,声音有些低,“……我很高兴它是错的。” 无人听闻。 …… …… 又做梦了。 梦里她在赶路。 行走在一片白茫茫的雾气里。她匆匆而来,奔赴一场虚妄。目力所见,没有一个人,只有她自己,和她的影子。世界于她是如此的空茫,她擦着并不存在的汗水,满心焦急,却怎么也找不到想要寻找的地方。 她的身后空无一物,仿佛潜伏着巨大的怪物,不动声色的吞噬着身后的一切;她的前方是无论怎样也看不清楚的迷雾,让她无路可逃——简若徒然的向前奔波,却永远无法看到光明。 她终于停了下来。 在有如湖面的地板上,她低头,看见了一个自己。 简若从梦中惊醒。 凌晨五点,手机定下的闹铃还没有响,安静躺在一边,沉默不语。她有些迷茫的坐起来,靠在床头,被子滑落,空气携带的冷意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大脑逐渐苏醒。她掀开被子,从床上爬下来,拿着钥匙打开自己房门上有些古老的锁,轻轻合上门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她并没有看见站在窗台边上冷静注视着她的夏洛克。 也许是刻意放轻了步伐,也许是本身柔软的鞋底落地无声,简若悄无声息转进卫生间,一切从轻的结束了一切之后,悄然无声的看了一眼夏洛克的卧室。 ——应该还在睡觉? 她一边走一边绑头发,嘴里咬着梳子,露出一小截腰肢来。 ——希望冰箱里还有面包。 “显而易见没有面包,如果你没有丧失三天内的记忆的话。”夏洛克的略有磁性的声音在客厅想起,简若吓了一跳,手一歪,快绑好的头发又散落了一些。 “我喜欢你的观察力,简。”夏洛克越过她,打开冰箱,“——它让我感觉……我和它都是不存在的。”他露出一个毫无笑意的笑容。 简若无语凝噎。 “……我没想到你会起这么早。” “当然,你总是凭借大脑来观察世界,而不是眼睛,哦。多么伟大,我总是为你骄傲,简。”夏洛克从冰箱里拿出他的实验素材,漫不经心的回答简若。 ……今天夏洛克是吃了炸药吗? 简若假装没听到夏洛克的话,她悻悻的摸了摸鼻子—— “昨天是怎么回事?”她问夏洛克,“你怎么会第一时间出现在凶杀案现场?我以为至少得是立了案子你才会赶过去。” 夏洛克撇撇嘴,摊开手,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看上去有些无所谓:“——谁知道?也许我就是凶手?”他这么说着,扯起唇角露出一个假笑,“——就像是那一群愚蠢的金鱼认为的一样。” “得了吧,夏洛克。”简若翻了个白眼,“看在你哥哥麦考夫的份上,别开这种玩笑。” 夏洛克神色不明飞快的看了她一眼,嘟囔了一句,自然地坐回了沙发,神色转而认真,双手合十放在下颚处:“——死者是自杀。双手握刀,直插入腹,非常利索的一刀——就像是精准的解剖专家所做的那样,一刀致命,精准毫无误区。”他神态不变,挑了挑眉毛,“——非常精湛。” “可如果只是自杀,为什么你会出现在那里?你可不会对一起自杀案感兴趣。”简若从冰箱里翻出两块巧克力——不知道她自己什么时候买的,放在冰箱深处差点被彻底遗忘,她看了下包装,普通的锡箔纸,没有任何生产日子,估计着应该没有过期,她打开嗅了一下,巧克力一角上印着花体英文,mia,不知道是哪国的牌子,她咬了一口,里面还有着榛子,味道还不错,她一边吃一边点头,夏洛克听见她吧唧嘴的声音,忍不住皱了皱眉毛:“你就不能安静点吗?简,你打扰我思考了。” 简快速把巧克力塞进嘴里,从冰箱取出牛奶,喝了一口,有些凉,不过大早上需要刺激——尤其是和夏洛克在一起的时候。 “要我说的话,你应该锻炼一下自己的抗干扰能力,亲爱的。”她抬起手,示意夏洛克,“——这个世界总是有太多干扰,可怜的夏洛克,世界可不会适应你。” “无聊。”他厌烦的扭过头。 “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简手中还握着装着牛奶的纸盒。 “难道我没有给过你死者的资料吗?”夏洛克故作惊讶,“难道我没有给你展示过现场吗?难道我没有跟你分析过死者死亡的情况吗?哦,简,你的小脑袋瓜里到底装着什么?一切的一切都在你的眼前,你只需要提一提你的小手指,拨动一下发条——哦,sorry,我忘记了,你的脑袋里空的像白纸,根本无法转动。”他一脸冷漠。 ……妈呀好欠揍啊这货。 简若虎着一张脸,“嘭”的一声吧牛奶盒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 夏洛克眼皮也不抬一下:“你生气了?因为我指出了一个事实?哦,脆弱的金鱼。” 简若不吭声,她往后一倒,默默闭目养神。也许每一个跟夏洛克长时间相处的人懂应该掌握这个技能——沉默以对是最好的回答。 她微不可闻的低声叹气。 劝慰自己这是天才的通病。 ——他们总是有点不可爱的地方。 夏洛克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神情不变,只是手里的动作稍微放慢了些,他垂下眼帘,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看来你不仅大脑空空而且毫无耐心——连基本的追问都做不到。” “我不喜欢勉强别人做他不喜欢做的事情。”简若睁开眼睛,故作无所谓,“又不是什么大事,你爱说不说呗。” “撒谎。” 简若扯了一下嘴角:“呵呵,像我这么和善的人……” “撒谎。” “嘭!”的一声,简若一巴掌拍上了桌子,几乎是同一刻,夏洛克眼疾手快的拿起了还放在桌子上的试验器皿,简若表情凝固,略显狰狞——疼的:“我!没!有!” 夏洛克挑了一下眉毛:“……哦,那很好……我是说,你是如此的……和·善。” 简若:“……”她嗖的一下收回手,一边不动声色的揉着自己有点发麻的手,一边极力维持着脸上风轻云淡的表情:“……好了,你现在可以说了。” “我以为我是有选择的,简。”夏洛克平静的看着简若在他面前比划着某些类似炫耀肌肉的威胁性动作。 “你有啊。”简若一脸无辜,“我很民主哒,你可以选择直接解释……”她眨眨眼,抿唇露出一个笑脸,“或者间接提示我嘛。” “……”夏洛克噎了一下,视线转开,“我提示过了专业的自杀水平可以与专业的医学也给过你资料关于死者泰勒·艾达的个人信息难道我的提示还不够明显吗?一个普通的白领哪里来的专业水准?” 简若有些呆:“……可你开始说是自杀啊?” “yeah,”夏洛克点头,“的确是自杀。” 简若一脸懵逼:“……对啊,他是自杀,可是他自杀水平又很高,他不应该有这么高的水平……” “重点在于,如果是自杀,”夏洛克注视着简,“为什么他要选择用最痛苦的方式,而且恰好我刚刚抵达,苏格兰场就接到报案赶到了现场。” “苏格兰场会相信吗?实际上他是自杀……不,照你的说法,”简若试图分析,“这根本就不是自杀。可是你又说他是自己捅的自己,有人可以伪造出这种让别人自己捅自己的假象吗?” 夏洛克动了动嘴角,想要说什么,简若却在下一刻抬起头和他对视。 她的眼底还带着一种惊愕和恍然大悟后的清醒。 “——是催眠!” 第23章 //////023. //////023. 一个人为什么会按照不同于自己以往的行为模式来自杀呢? 巧合吗? ……如果不是呢? “……我真的没想到。”有些发福的妇女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断断续续的诉说,“……泰勒是个......非常好的人,我们大家都很喜欢他——” “pass。”夏洛克往后一靠,烦躁的闭上眼睛,“无用信息。” 简若在一边用手指推了一下办公桌上的不倒翁——它歪了一下,随即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简!”夏洛克转过头看她,“你就不能安静一点吗?!” 简若:“……嗯?”她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周围,雷斯垂德警官坐在不远处,朝她投来一个同情的眼神,她有些奇怪的坐直了一些,“我没说话呀。” “你的动作,”夏洛克神色冷淡,“太吵了。” 简若看了一眼拳头大小的不倒翁,又看了一下自己的手:“……” 她有一些不高兴,但是碍于某种克制,又不想要暴露出这种郁闷,于是她不冷不热的回答了一句:“那你自己来吧,我不打扰你了。”就拿着不倒翁走向了不远处的雷斯垂德:“——介意我坐在这里吗?” “当然不。”他看上去有些受宠若惊,“我只是有点惊讶……”他移开放在座位旁边的水杯示意简若坐下来,“我以为你会陪着夏洛克?” “……谁规定的?”简若漫不经心的回答,下意识的看向夏洛克。 他一个人坐在那里,弓着身子,门被打开了,一束光这样照在他略显孤单的身上,拉长了他的影子,又在下一秒悄然离去,只剩下他,没有任何外露的情绪,只是交握着双手,支在下巴上,冷淡的看着前方。他好像没有注意到简若投过去的视线,面色被覆上了一层说不出的冷硬。 简若莫名有些难受。 一个胖乎乎裹着驼色风衣的男人颤巍巍的走进来,坐在了夏洛克的面前,他动了一下,飞快扫了一眼面前的男人,身体前倾。 “那是谁?”她微微抬头看向雷斯垂德,询问道。 “汤姆·怀特。”雷斯垂德翻看了一下手中的名单,皱了皱眉头,“——死者的邻居,案发当天他一直在自己家中。” ——所以他可能有一些线索咯。 简若十指交握,合在一起,若有所思的看了过去。 那个汤姆有些怯懦的缩了缩过于肥胖的身体,将整个人塞进椅子里,低着头,低声回答着夏洛克的问题。 隔得有些远了,简若只能听到模糊的声音。 他看起来并不好。 这样子实在有些不近人情,看上去还有少许的刻薄——哦,他笑了,这个笑容可不友好,一定又是在鄙视对面的人是“金鱼”,简若换了姿势继续盯着那边的夏洛克,没有注意到身旁的雷斯垂德有些诡异的视线。 夏洛克像是注意到了这边有些过于执着的视线,突然往这边看了一眼,看到是简若,表情动了动,最后有些别扭的转过头避开简若下意识的微笑,抓过桌子右角的杯子喝了一口水。 简若收回了视线,低下头掰手指,恰好错过了夏洛克“不经意”又一次扫过来的视线。 夏洛克有些不高兴的皱了皱眉毛。 坐在一边的雷斯垂德:……我看到了什么? 简若一点也不在乎,她正在思考问题,关于这个案子—— 它似乎牵扯了更深的东西,比如说……为什么苏格兰场接到匿名报案之后,抵达现场发现了夏洛克? ——还有一个问题,苏格兰场接到匿名报案…… 对啊,为什么匿名报案能够得到苏格兰场的重视——简若下意识的抬头询问雷斯垂德:“雷斯垂德警官,为什么收到一通匿名报案的电话,你们就直接去了现场?你们是怎么验证这个报案说的是真是假?” 雷斯垂德楞了一下:“怎么,夏洛克没有告诉你吗?”他注意到简若的表情不对,有些讷讷的补充了一句,“我以为你是他的助手,他应该会告诉你这些信息?” 助手? 雷斯垂德不说还好,一说简若就有些颓丧。 她是那种非常认真的人,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乐于肩负责任——从而找到自己的存在意义。可是显而易见,夏洛克并不是十分的需要助手。 她接受这份工作时虽然有工资能够减轻负担的原因,但是也会畅想着自己能够帮助夏洛克工作,能够帮他匡扶正义——解决这些罪恶,这是很棒的事情,由于原主本身的经历,让简若似乎有一种迫不及待想要帮助别人来赎罪的感情,所以成为夏洛克的助手,对她自己也是很好的事情。 可是这一切都是她的畅想,夏洛克独来独往,大多时候她既不能在思考问题方面帮助他,似乎武力方面也毫无用武之地。 就像是早上夏洛克引导她的那一番话,仿佛她不是一个助手,只是一个学生,是需要他指导和不停的帮助的学生。她在夏洛克的面前就像是蹒跚学步的小孩子,这让她感觉到一种由衷的挫败和难受。 ——夏洛克雇佣她,是夏洛克吃了大亏。 她毫无用处。 简若有些不自在,可是她不愿意把这样的情绪让别人知晓:“可能是夏洛克忘记了吧……是什么信息?” “匿名报案的,是……”他指了指上面,“高层的人。” 匿名报案,不是说没有身份,而是说,身份不可以暴露——不然苏格兰场自然会去反查这条线索,而现在,不是不想去查,而是根本查不了。 “为什么一个普通的伦敦市民会被高层的人报案?”简若觉得简直不可思议,“难道英国高层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了吗?”她非常认真地看过那份关于泰勒·艾达的生平资料——为了做好夏洛克的助手,她要提前了解很多夏洛克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东西。 但是资料上的泰勒真的是一个非常普通的伦敦市民,拿着一份足以维系生活的不错的薪水,没有结婚,前途并不算宽广倒也有升职加薪的可能,就是这样一个普普通通一抓一大把的人,为什么,会被上层注意到? “——我们也不知道。”雷斯垂德有些苦恼的抓了抓头发,“那位报案的先生不愿意透露身份,也接口太忙而不愿意来接受调查。” “如果是这样的话——”简若觉得更不可思议了,“他为什么要报案?不管不是更好吗?” 雷斯垂德□□的了一声,异常的头痛:“不要问我,我要是知道的话,还会需要夏洛克帮忙吗?” ——……雷斯垂德什么时候和夏洛克是可以互称名字的关系了? 简若顿了一下。 她的手心里立着那只不倒翁,上面涂抹着鲜艳的油彩。她握紧了些。 不对劲,一定有什么被漏掉的信息——她垂下眼帘,不动声色的开始快速思考。如果说苏格兰场是接到了上级的“匿名电话”而专程跑去查看当时并没有异动的现场,那么在案发之前,为什么夏洛克会恰好出现在现场,先苏格兰场一步,还被逮捕起来呢? 这可不是夏洛克的风格……他不是一贯从报纸上搜寻感兴趣的案件,在事后才会去查看吗? 他又不是死亡小学生,走到哪里死到哪里——如果夏洛克去了某个地方,一定是因为,他得到了某个悬而未解的案子发生了的消息。 是谁告诉他,那里有一个案子? 是谁让他毫不设防几乎是立即就赶了过去? ……英国高层。 她嘴角抖了一下。 ——麦考夫·福尔摩斯。 可是这是为什么?为了让夏洛克长点记性坑他一把让他进行苏格兰场一日游?麦考夫可不像是那么无聊的人。 而且如果是这样,夏洛克就不会这么轻而易举的就出来并且还获得了协助办案的权限。 这太匪夷所思了。 是谁? 凶手会是谁呢?这个泰勒·艾达……他真的只是个普通人吗?简若眸色沉沉,只觉得一片又一片的阴霾笼罩在心头,像是那些她无法解开的疑云,笼罩在心头。 这一刻她好像已经深陷于漩涡之中,简若清楚地知道,这些和她没有任何关系,泰勒·艾达的死,或者是别的什么——每个人都会死,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她以前不就是这么想的吗? ——怎么样都好,反正最后剩下的只是她一个人而已,可是这感觉来得太莫名,就像是汹涌而至的洪水,毫不客气,把她卷入了一种杞人忧天的焦虑之中。 好像她已经从泰勒·艾达案件身上数不清的疑云之中,看到了属于自己的将来——混沌的,一团乱麻。 那边的夏洛克已经站了起来。 他走向简若,呢子大衣微微翻起一角,在这样有些幽暗的房间里,他的面庞仿佛在发光。 只要是夏洛克。 无论是什么样的谜题也好,只要是夏洛克—— “我们该走了,简。”他就站在她的面前,神色冷淡。 ——他都能够解决。 “那真是太好了。”她听见自己回答的声音。 ...... 对于伦敦,简若是陌生的。 她曾经想象过这里,对于她而言,伦敦是一个特殊的地理坐标,因为这里坐落着著名的格林尼治天文台——这是世界计算时间和地理经度的起点,这也是为什么伦敦是0时区的原因。 每一次提到伦敦,简若都忍不住回想起高三那年被时区和经纬度换算支配的恐惧。 她曾经一度认为格林尼治天文台应该是伦敦知名的地标性建筑,然而实际上,更多的人对格林尼治一无所知【手动再见】 更多人眼中的伦敦,是一个自带贵族气息又兼具现代化的国际性城市——它仿佛生来自带光环,上帝不仅给予它工业革命带来的财富,也用时间为它涂抹上了一抹日不落帝国厚重的余晖,那些经历了几个世纪风格不尽相似的宏伟建筑,沉默的伫立在这座融合了过去和现在的城市之中。 世界上有成千上万的城市,而伦敦只有一个,无法被复制。 此刻她正在这个独一无二的城市中央,眼花缭乱。 夏洛克走在她的前面,她有些匆忙的跟在后面,想要去看看伦敦的风景,却为了不跟丢夏洛克,遗憾的选择放弃。 “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她终于一手死死的拽住了夏洛克的衣服,神情略显疲态,“我好累啊夏洛克。” 夏洛克瞥了她一眼,有些嫌弃,但是还是放缓了脚步:“你太缺乏锻炼了,简。” 简若笑了一下:“哦。” 她笑意盈盈,眼底盛满了碎光,仿佛对夏洛克的话并不很在意。 夏洛克一时间有些怔愣,他抿了一下嘴角,又放缓了一点速度,状似随意的开口:“你坐在雷斯垂德身边的时候,看来已经对这起案子有了一些了解。” “是的。”她把肩头的长发整理到背后,“可是我没有办法去看穿层层伪装——我是说,我还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猜你之所以会去那所公寓,是因为麦考夫?” 夏洛克不置可否:“继续。” “如果说是政府的人报案,那么会关注一个普通人死亡的这个高层,必然会对这起离奇的‘自杀案件’有着一定的了解,然而他拒绝露面……”简若不确定看向夏洛克,似乎希望从他的眼神中得到赞同,不过显然,夏洛克的情绪管理的很好——她什么也看不出来。 “也许他和凶手有某种联系?”简若大胆猜测,“麦考夫也一定对此有些了解。否则你不会出现在那里——这个泰勒·艾达到底是什么人?他不是个普通人吧?” 她小心翼翼探寻似的瞟着夏洛克。 “恭喜你,简。”夏洛克低头对上她的目光。 简若有些惊喜——难道—— “——你不过离开了我片刻,就传染了雷斯垂德式的愚蠢。”夏洛克说完这句,就又回过头不再看简若,“我不知道是该感慨雷斯垂德的传染性还是该感慨你智商过了头的易变性。” “……”简若的惊喜僵在了脸上。 ……夏洛克你大爷!!!!! 她磨了磨牙:“……亲爱的夏洛克,或许你会愿意为你可爱的室友我,讲解一下我的推理到底哪里出了错?” “推理?”夏洛克嗤笑了一声,“你只是在想象——合理的想象。” “或许是吧,可是——殊途同归,只要结果是正确的,方法和途径的区别,又有什么关系呢?”简轻声回答他。 “……”夏洛克看起来有些意外,他轻轻瞟了简若一眼,“哦,也许吧——那么你是怎么得出泰勒·艾达不是个普通人的结论的呢?” “这还不简单吗?如果是一个普通人,为什么麦考夫和那个不知名的高层会这么关注他?甚至在案发不久就报了案?假如说报案人和凶手有一定的联系,那么也只能证明这一点——毕竟凶手不会杀一个陌生人吧?” 夏洛克意味深长的看着简若:“……真是精彩的推理,如果你是苏格兰场的探长,一定会出现更多的冤假错案,为你的想象力叹服——为什么和高层沾上关系的人就一定不是普通人?经典的逻辑谬误。” 简若面无表情的抹了一把脸。 “假使你刚才旁听了汤姆·怀特的叙述,你就完全不会这么觉得了。”夏洛克面无表情,“泰勒·艾达是个普通人,毫无疑问。”他扯了一下嘴角,好像是无声的嘲笑了一下恰好离开错过了最重要部分的简若。 “为什么?汤姆·艾达说什么了?”简若十分惊讶,她可以从夏洛克刚才认真起来的样子推测汤姆·怀特身上有线索,可是——她不知道汤姆是怎么证明出泰勒是个普通人的,天知道夏洛克和那个怯懦的胖子只交谈了不到5分钟! “他不用说什么。”夏洛克停顿了一下,“他浑身上下都在证明我的判断。打领带的样式,衬衫,还有他那上世纪流行款式的衣着,如果你注意到了的话——一个不常与人交际的gay,他行动灵活,在听到‘泰勒·艾达’的名字时显现出了一种超乎寻常的悲痛,还有案发现场阳台那边留出的细小缝隙——一个胆怯的偷窥者,他对于泰勒·艾达了如指掌,甚至能够详细的描绘出案发当天泰勒所穿的衣服和动作。” 简若看着夏洛克,一眨不眨,眼前的夏洛克看起来如此的有魅力——或者说简直是光芒四射。 他的魅力在于那种陷入推理之后的认真自信掺杂点狂热的表情,让人情不自禁的觉得,他所说的就是真理——忍不住围绕着他转。 真是要不好了。 简若有些头疼的想——这样下去,就真的成了夏洛克的粉也说不定啊…… 夏洛克停顿了一下,有些不满意简若的走神,还是继续说了下去:“他们从没有见过面——但他却为了泰勒而愿意来到苏格兰场——他极其善于隐蔽自己,所有的一切综合起来——一个跟踪狂,显而易见。” 简若点点头,随后一愣:“啊。”她无意识的叫出声,试探性的看着夏洛克,“一个跟踪狂应该是很了解被害者的,可是……他似乎并没有反应给你任何有关‘泰勒·艾达’不正常的讯息?可是,你如何确定这个结论没有他自己个人感情因素干扰?” “思考,简。”夏洛克翻了个白眼,“用你的大脑想一想——如果有泰勒·艾达有任何不同寻常之处,那么汤姆会不关注吗?即使他要美化自己追踪的对象——也只会把这点不同寻常夸大而不是隐蔽。” “可是如果泰勒是普通人,那么为什么——”简若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突然沉默的停了下来,那个简单的、可是却透露出一种恐怖色彩的答案已经出现在了她的心底。 那个答案从某种意义上,并不令简若感到陌生。 “——这只是凶手第一次的杀人实验,他随意选择了一个普通人,就像是科学家随手从笼子里抓出了一只并不特别的小白鼠。” ——他以为他可以掌握一切。 …… 简若一个人走在伦敦泰晤士河畔。 夏洛克在准备和她一起去实地取证一番的时候,突然收到了一条短信,似乎是他订购的什么东西到了——所以干脆两个人取消了原定计划,简若打算逛一会伦敦,然后自行回家。 她找了找攻略,头痛的发现景点并不十分集中,鉴于时间原因,她打算沿着泰晤士河往前走,去看看著名的伦敦塔如果时间够,再去领略圣保罗大教堂巴洛克式的浪漫庄严。 十月中旬的游人已经渐渐稀少,但是作为国际性的大都市,伦敦注定要面对不分时节慕名而来的那些游客们。 ——不过简若显然也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巧,再次遇见了莱特曼博士和亲爱的吉莉安。 莱特曼显然十分的无聊,他无所事事的塌下肩膀,双手插兜,四处观察着游人,倾听他们说的每一句有意或者是无意的话。 吉莉安就像是普通的游客——她一边欣赏着泰晤士河美丽的风光,一边拿着相机进行拍摄,是不是发出一些无意义的感叹。 河边风渐渐吹起来,把她脖子上的纱巾鼓起来,猎猎作响,她眯着眼睛挑开头发,正好对上了简若的视线。 她十分惊讶,但是也十分愉快的扬起了手。 简冲她笑了一下,在莱特曼教授的视线里走了过去。 “真没想到会这么巧!”吉莉安放下相机,看上去很惊喜,“简,你也来伦敦观光吗?一个人?”她往简若身后扫了扫,没有看到某个给她留下深刻影响的身影。 “是啊。”简若表情淡定,“今天本来是要去办案的,不过夏洛克临时有事情——” “实话。”莱特曼嘀咕了一句——虽然声音很小,不过在场的两个人耳朵都十分的灵敏,吉莉安瞪了他一眼。 ……所以这是职业病?简若有些讪讪的想。 “你的朋友十分的厉害。”吉莉安夸了一句,“——从昨天晚上就可以看出来……” “是的,不仅厉害,而且缺乏正常人应该有的感情,而且有着极其强烈的炫耀欲,”莱特曼一边说一边自顾自点头,“——天才的通病。”他撇了撇嘴,露出了一个有些轻蔑的表情。 “卡尔!”吉莉安有些不满,“你应该收起你对天才的偏见。” 莱特曼扯出一个假笑:“……这可不是偏见,这是事实。你可以观察我的微表情,我可没有说谎。” “得了吧,你可以说是撒谎专家——而且我并不像你一样擅长观察各种脸部抽搐,谢谢。”吉莉安面带笑容,然后抱住简若的手臂,“我们两位女士要好好逛逛伦敦了,亲爱的科学家,好好继续你的研究吧,再见!” 简若忍不住笑出了声。 “亲爱的,你在嘲笑我吗?”吉莉安认真的看着简。 “当然不,我只是觉得……”简若顿了一下,“你们相处的方式十分的有趣。” “……我们不要说这个了。”吉莉安看上去有些挫败,“不如聊一聊昨天的事情?那起案子你们有头绪了吗?” “当然。”简若点点头,她犹豫了一下,不过很快觉得告诉吉莉安也无妨,“夏洛克和我都认为一起他杀伪造成自杀的案子——我们怀疑是凶手利用催眠杀害了死者。” “……”吉莉安看起来十分惊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难言的皱了皱眉。 “怎么了吗?吉莉安?”简若歪着头看她。 “……不,没什么。”她摇了摇头,“……没什么。” ...... 办公楼。 一处僻静的会客室。 “咔哒” 夏洛克一脸高深莫测的坐在沙发上,双手合十,翘着腿,安静的盯着推门进来的麦考夫。 他合上门的时候手指轻轻扣击了一下铜制的门把手,神色一贯的外交式微笑。 “亲爱的夏利,我从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你我齐聚在这属于大英政府的办公楼,令人惊讶的巧合,不是吗?”他优雅的将手中的雨伞搁置在一边,坐在夏洛克的对面。 “你当然不会想到。”夏洛克看起来并不怎么高兴,“连在自己的地盘都不愿意离开你的伞——你就这么缺乏安全感吗?” “有时候你得承认——”他赞叹的看着手边的黑伞,它就在那里,他随时可以拿到,“有时候我们需要小小的……戏剧化。黑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如果它没有防弹和射击功能的话。”夏洛克冷冷补充。 麦考夫笑了一下:“我假设我们可以换一个话题?” “也许你愿意把话题换向你那愚蠢的上司?”夏洛克早已对这冗长的开端弄得十分不耐烦,他干脆直奔主题。 麦考夫对他使用的修饰词不置可否,他垂下眼帘,漫不经心的看着自己的手指,这双手整洁有力,虽然略显苍白,却能够掌控这个世界绝大部分的事物——甚至权势“别这么说……夏利,他是一条非常善良的金鱼。” 夏洛克不屑的动了动嘴角:“是吗?因为他为你操纵英国的野心铺了路?——你总是这么对待给予你信任的人?” “你总是太过刻薄。”麦考夫表情略微收敛,“为什么不谈谈你的那位中国室友呢?噢,她最近想必正在尽心的为你‘工作’?你支开她的技巧多么拙劣,可她到底一无所觉——” 麦考夫脸上仍然带着淡淡的笑意,眼底“咏叹”式的夸张却那么虚假:“——荷尔蒙!它总能蒙蔽人的眼睛,信任正是它结出的恶果。看看,夏洛克,你和我,我们并无区别。” “……”夏洛克脸上是看不透的平静,只有手臂有些紧绷的肌肉,似乎预示着什么。 见好就收的麦考夫收回了悠长的视线:“……我的上司是顶好的人,这一点毋庸置疑,夏洛克。他凭借着运气坐上现在的位置,最难能可贵的是他异常的有自知之明——我需要你的帮助,夏洛克——很简单,泰勒·艾达既然是自杀的那么,他就是自杀的。” “这我可做不到。”夏洛克神色冷淡,“我可不是你的仆人。”他站起来,取下呢子大衣。 麦考夫对他一系列的动作无动于衷,他依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嘴角的笑意纹丝不动:“她知道你翻遍了她的卧室吗?夏利。” 夏洛克的动作顿住了。 “天真的女孩,她以为一把锁就能防住一切。却不知道对于福尔摩斯而言,或许只需要一枚曲别针……”麦考夫往后靠了一下,一半的身子笼在阴影里,让人看不真切“多么可爱的姑娘啊——她允许你无理的演绎她的过去,可是想必她还不知道你已经偏执到了不放过一丝线索?” “……这是威胁?” “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威胁别人。”麦考夫双手交握搁在膝盖上,目光冷淡。他的手指不动声色的轻轻在膝盖上敲击,好像在暗示着什么。 “那真是太好了。恭喜你,麦考夫。”夏洛克露出了从开始到现在的第一个笑容,“——你可以和你坏掉的牙齿一起腐烂了——” “——谈判失败。” …… “所以这就是我们必须要一大早起来跑大老远的理由?”简若一脸崩溃,她大步往前走希望能够够上夏洛克的步伐——可是显然她失败了,她一边喘气一边拽住夏洛克的衣角:“——拜托!” “一定有什么秘密。”夏洛克面无表情,“我敢确定这一点。” “当然有!光凭那个把人当做是实验品的冷血凶手——就可以看出里面隐藏了一堆秘密!”简若觉得头大——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夏洛克在今天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强行用拉锯般的音乐叫醒她,把她拽出来探案???? 他以前明明不会做的这么过分的啊!!!!快把那个懒洋洋好糊弄的夏洛克还给她啊qaq 虽然心里很不情愿,但是对待夏洛克,简若总是有着某种无与伦比的耐心——也许是因为他是她在这个世界里接触时间最久的人? 在这个全然陌生的世界里,时间最能够让人信赖,卸去防备,甚至让人产生依赖的情感—— 她嘴里抱怨着,到底还是跟着夏洛克坐上了的士。 …… 约克郡。 夏洛克抖了抖呢子大衣,示意简若跟上。他的眼睛在阳光下显现出一种透明的质感,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精准理性,这使得那种灰色透露出别样的简练来。 这样的夏洛克十分的有魅力。 毋庸置疑。 ——在简若被他示意翻进一栋私人住宅之前。 “你疯了吗??!”简若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下意识的压低了声调,“这是犯法的。” “那又怎么样?”夏洛克扬了扬眉毛,看起来隐隐有些不耐烦,“——我们最好快点,趁主人还没回来。” ……简若真的是骑虎难下。她不想和夏洛克一起进去,万一被逮到了她一个普通留学生并不光辉亮丽的履历之上就又要添加一抹黑色——可是她也不能守在这里,等待永远是漫长的,尤其是这种提心吊胆的等待,万一主人回来了她怎么提醒夏洛克?? 她看着抛给她这个难题的夏洛克,恨得牙痒痒,真想说出“我不管你,我先回去了”的话,可是想想自己拿着的那笔缓解了她生活困难的工资,想想自己还没有出什么力的悠哉生活,再想想情商低的一比前天还进了局子的夏洛克…… “……【我特么也是信了你的邪。】”简若咬牙切齿的嘀咕了一句,并不怎么费力的翻了进去。 “太慢了。”夏洛克立刻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你小声点。”简若做贼心虚,恨不得捂住夏洛克·毫不做作·做贼也那么清新动人·毫无自知之明·福尔摩斯的嘴,让他动作小一点。 夏洛克鄙视的看了她一眼:“如果你用点脑子,就会看出来这栋房子只是私产之一,主人忙于工作,现在并不在家。” 简·费心费力为某人着想·依旧被鄙视·智商告罄·眼瞎·若想要愉快的跟某人手动再见。 主人不在家怎么啦!!万一有监控呢??!!万一有保姆呢???!!!万一隔壁邻居出来看了呢!!!! 还不允许担心一下吗? 她“哼”了一声,直起了从翻进来开始就一直弯着的腰,故意走到了夏洛克前面,留给他一个帅气的后脑勺。 夏洛克面无表情:“你走错路了,简。我们不从前门走——如果你还记得我们是来干嘛的话。” 简若:“……” 她当然记得,他们是来办案的,虽然她现在完全不明白为什么案子办到了约克郡。 夏洛克好像看出了她的疑问,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带着简若,沿着水管爬到阳台上——成功的进入了一间私人卧室。 很漂亮的卧室——住在这里的一定是一位可爱的姑娘,瞧这满满的玫瑰色——简若被玫瑰的味道呛了一下,打了一个喷嚏,引得一旁探测器一般正在观察着周围的夏洛克回头瞥了她一眼。 她自行捂住了嘴。 ——不是没人吗?干嘛不能打喷嚏?? 她揉了揉鼻子,觉得这个房间实在没劲——老天保佑,要是凶手的是一个住在玫瑰世界的少女心小天使——也未免太可怕了吧?? 夏洛克很快结束了这种无谓的观察,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了这个房间——眼前的装饰风格显然更符合正常人的审美,略微复古风却并不算是过分的繁复。 落落大方,却不失格调,显然房主是一位很有品味的人,考虑到约克郡的富裕程度,简若几乎要猜测房主是一位老牌低调的富翁了。 ——不过这就似乎偏离了两个人调查的重心了不是吗? 楼梯扶手落了一层浅浅的灰,简若的手指沾上了一些,她却若有所思,全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夏洛克已经走下楼道,拿起摆在柜子上的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全家福,男人,女人,还有被他们拥在中间的,看起来有些羞涩的小男孩。 羞涩?……不,不对。 夏洛克皱了皱眉,用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指抹去照片上的落下的些许纤尘——看来主人经常的摩挲这张照片,明显它上面落下的灰尘厚度与其他地方不同——这些尘埃就像是刚刚落下不久似的。 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夏洛克放下了照片,眼神不变,将视线投向仍在楼梯口发呆的简若:“——或许你打算待到尘埃落定?” “——这栋房子是不是和那位报案的高层有关?”几乎是同一刻,简若抬起头问夏洛克。 夏洛克微微眯起眼睛:“——继续。” 继续什么?推理吗?简若感到些许不自在,她有些别扭的收回了放在扶手上的手指,咳嗽了一声:“我思来想去,现在唯一出现了却又并不明晰的线索只有那位高层了……好吧我是随便猜的。” “看出来了。”夏洛克撇了撇嘴角,“——英国高层,能够驱动麦考夫,即麦考夫的利益相关者——加之凭借运气和无谓的善良,哦,如果这样的提示还不够明显的话。”他自顾自嘀咕着,完全不顾及一脸懵逼的简若。 “什么???” “没什么——我是说,你猜对了。”夏洛克露出一个带褶子的笑,“恭喜你。”然后收回了笑容。 ……真敷衍。 第24章 //////024. 安和32年的春天,相较于往年而言,来的格外晚。春寒料峭,大齐皇宫之中,纵然众人竭力做出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仍免不了一种滞留在空气中的萧索。 “…..今年这天气可真怪,前几天我去路过钦天鉴,听他们说,这是要有大事发生呢。”回楼宫墙处,一个小太监缩着脖子,小声对另一个小太监说道。 “怕是那位…”另一个小太监躲躲藏藏的向上指的手势,“今年生了场大病….” “嘘!这话你也敢说,不要脑袋啦。” 两个人对视一眼,具是做出封口的表情,很快散开了。 “大齐的天,要变啦…” 好容易日头晴好,大病了一场的安和帝带着贴身的女官,慢吞吞打算逛一逛宫殿。 “说来好笑,朕出生于这皇宫,如今六十年了,居然没能完整地看完过这宫廷。”安和帝眼带怀念,“说不定朕对这深宫的了解,还不如你们这群女官。” “陛下说笑了。”女官低头的回复道,随后有些担忧“近日天仍有些寒意,陛下,前几日莫太医说…..” “说什么?莫文元那厮,又对你说我的身体不行了?”她似笑非笑看了女官一眼,对方却立刻惶恐跪下:“陛下!….” “得了得了,起来吧,朕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陛下,还是让人去取件大麾来..” 安和帝慢吞吞看了女官一眼,也不说话,面上仍保持着一种温和的笑意,她素来好脾气,年轻是如此,到了垂暮之年,人愈发温和可亲。她调转了头,向宫殿东边走去。 女官吩咐随行的宫女去取大麾,自己急忙跟上去,离得不近不远。 安和帝温景澜,如今亦有60多岁了,年轻时身体实在说不上好,好在心性平和,登基之后一直由杏林圣手莫太医养着,倒也不至于太差,如今骤然一场大病,倒使得人心惶惶。 她环视四周,环看四面宫墙,就像幼时所做的那样,恍惚间竟有些分不清时间,好像又回到了那平和的天真的幼时,身边又响起奶娘的细语,宫女们的调笑。 她神色恍然,慢慢的,竟定在了原处,一只手放在斑驳宫墙之上,脸上浮现出悲切又欢喜的笑容。 人老了,总是喜欢回想往事的。 安和帝想,我真的老了。 她回想起那些兄弟们,登基60多年,她极少想起他们,人总是趋于忘记痛苦的回忆,如今却突然想起五哥,等到她死了,在地下,遇见了五哥,五哥会说什么么? 他向来阴狠,只怕恨不得再杀她一遍吧。 也是,苦苦争那皇位争了那么多年,最后居然让她捡了个漏,坐上了九五之尊的位子。安和帝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种少女似的得意来。 “陛下,不如休息一下吧。”女官立在安和帝身侧,恭敬问道。 “也好。”她走进不远处的亭子中,立即有人搬来座椅,温景澜坐上去,靠着椅背,那阳光正好,她被晒得眯了眯眼,想要打个盹。 睡意突如其来,她静静睡去,梦中,皇兄扯着她,在偌大宫中四处游戏,那是他们最亲密最美好的岁月,梦中,还有另一个小男孩,他总是看着他们,沉默的。 那是谁啊,她试图去看清,然而却很快陷入沉眠。 ……….. “陛下,陛下?已经很晚了,陛下您…..”女官想要叫醒安和帝,然而这位大齐开国以来的第一位女帝,却沉浸在美梦中不愿醒来似得,并不回答。 女官的心里,已经渐渐有了不好的猜测。 她伸出颤巍巍的手,碰了碰那位尊贵的陛下。 许久许久,她竭力保持着镇静,弓着身子,一步步退后,跪倒在地。 “…….陛下……驾崩了…..” 明明之前还是晴日,没过多久,居然忽然转阴。远方,灰暗的天空压的人喘不过气来,风雨欲来,空中一只飞鸟也无,一行身着官袍的朝廷重官,急匆匆从宫外赶来 安和32年,在这一年,大齐的天,真的变了。 “殿下,殿下……公主殿下……”耳畔传来熟悉的呼唤声。温景澜从沉睡中醒来,抬头却看见了一张记忆中的面孔。 “……吟……霜?” “殿下怎么一个人在外面?吟雪呢?天气乍暖还寒,殿下会着凉的”吟霜皱着眉头,她是温景澜的贴身宫女,从景澜还是幼女时就陪伴温景澜,素来是最妥帖稳重的女子,对于温景澜而言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可是,她明明记得,吟霜死在安和23年,死于思虑过重,毕竟她一生为主操忧。可是如今,她又出现在温景澜的面前,以少女的模样。 ……这是梦吗…… 还是,那遥远的执政岁月,那为皇的32年,才是真正的黄粱一梦? 纵然心底犹如惊涛骇浪,温景澜面上仍保持着淡漠的平静。 好在她从幼年开始,就是迟钝,安静,蠢钝的代名词,甚至到了出生三年而不言,被当成白痴的地步,所以即使亲密如吟霜,也未曾看出什么不妥来。 “公主,我们该走了,贵妃娘娘正等着我们呢,这次殿下一定不要像上次那样,毕竟娘娘是您的亲生母亲,一定会对您好的。”吟霜一反常态细细嘱咐,像是在安慰温景澜,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温景澜恍惚了一下,突然记了起来。是了,建德30年,这一年,是她心理进行翻天覆地的一年,也是她,彻底改变的开始。 奢华富丽的宫殿之上,美貌的妇人蹙着眉,一双凤眼似挑非挑,看向温景澜时,隐隐绰绰透露出一种不喜与嫌恶“本宫不过是休息了一会儿,怎么,我们的安和公主看不上本宫的栖霞宫,非想离开不可?” “扑通”一声,旁边的吟霜跪了下来:“娘娘明鉴……” “闭嘴!”惠贵妃面容一变,呵止了吟霜,“本宫可没有问你这个奴才。” 温景澜心中漠然,她早就习惯了亲生母亲的不喜,她三岁那年,惠贵妃以身患恶疾为由,就将她送到别宫妃嫔那里,她在娴嫔身边被养到八岁,直到娴嫔暴死,她独自一人,惠贵妃却仿佛忘记了她,对她不闻不问,最后她被太后带回去。温景澜曾经无数次思考过,为什么惠贵妃是她的亲生母亲,却如此的厌恶她。 后来温景澜猜想,或许是因为,她年幼愚钝不言,状若白痴,对于惠贵妃乔汐这样一生平顺的女子而言,她是她绚丽人生中最大的污点,骄傲如乔汐,厌恶她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是对于安和帝而言,这一切都不重要了。一个合格伟大的帝王,是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既定的事实之上的。 也许可以换句简单的话,温景澜,已经不在乎了。 她淡淡的扫了一眼高座之上的那个女人,简单行了个礼,拉起跪下的吟霜,握着惶恐的宫女,走出这座永远无法带给她情感寄托的冰冷宫殿。 踏出宫门的那一刻,温景澜听见身后有瓷器摔碎的声响。 “公主殿下……”吟霜欲言又止“……唉。” “有什么好叹气的。” “贵妃娘娘一定会非常生气。” “……”温景澜顿了顿。 “你不要难过,殿下,还有我……还有奴婢陪着您。” “……” 是吗?温景澜想,可是人生那么久,到最后,也没人能陪我走到尽头。 黄昏,暮色四合。极目所见,尽是城池。大风,帷帐随风扬起,层层叠叠的帐幔间,依稀听见占风铎清脆的声响,好似在警示着什么。 “…..阿晚,你看,这天下美么。” “恩。” “阿晚想要么?这个天下?” “天下有什么好的,阿晚不想要。” “…连天下都不想要?”男子苦恼的低语,“那阿晚想要什么?” “阿晚想要……” 她死死盯着那对璧人,手指紧抠着墙壁,眼中噙满了泪与恨。 是黄昏。 温景澜猛然睁开眼。 是夜。 天还没亮,静悄悄的。整座偏殿,一丝人气也无,窗旁几缕银色的月光投射到地上,像她此刻的心,冷似雪。 梦中的记忆依稀,她的手冰凉。 她就这样,躺着,一直躺到黎明。 “殿下,殿下怎么醒的那么早”吟雪揉着惺忪的双眼推开门,看见她醒着,竟吓了一跳。 “皇祖母起了么?” “太后娘娘已经起了。” “那就不算早。”她淡淡的说,看也不看瞪大双眼的吟雪,径直起身,往屏风后走去。吟雪呆怔着,有些莫名,她茫然的,往外面走去,走了一会儿,突然喃喃自语“公主今天…气势怎么突然….那么足?” “…….景澜那孩子,真是那么说的?”诵经早已停止,太后饮了口陈嬷嬷端来的茶,动了动眉。 “是啊。”陈嬷嬷笑着,她向来喜欢乖巧的安和公主,“正是这么说的呢,老奴看啊,公主最是向着您的。她是个孝顺孩子。” 太后不说话,只是微微挑了挑嘴角,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孝顺!孝顺!”窗前平静吃食的金刚鹦鹉突然大叫了起来,扑棱着翅膀,发出“扑棱棱”的巨大声响。 太后遥遥的看了过去,像是在看着鹦鹉,又像是透过了鹦鹉,看向远方,她的眼神像古井一般,深沉,并且无情。 “哀家只盼着这个孩子,不要像她的母亲。” “五皇兄,五皇兄!”刚下太学,温景琛便被急忙忙的兄弟温景熙叫住,对方笑嘻嘻的勾住他,“怎么,一起去酒楼吃酒吧。” “我今天有事,改天吧。”温景琛温和的拂下十三皇子的手,像是不经意似的,径直向前走去。 他的身后,刚才还笑容满面的十三皇子已经沉下了脸,面色阴沉,他用毒蛇一般的眼光死死地盯着远去的温景琛,很久之后,才不甘心的转过了头,一转身,表情又变回了开始傻乎乎的模样:“三哥,九哥说他还有事,看来是没法应你的约啦!” …………. 温景澜绕开随身的侍女,悄悄向冷宫走去。 偏僻的小路上,她独自一人,像一只猫,悄无声息。 “五哥。”她轻轻地冲前面的背影叫到。 那背影停了下来。 眼前这个人,是她无数遍思念的亲人。是她夜夜入梦,愧疚难耐的人。是的,哪怕无数次劝说自己,登基是无可奈何,她的心里,永远保留着一种固执的想法,是她,抢了五哥的皇位。 “…..怎么?”温景琛摸摸她的头,眼中流过一丝冷光,“被欺负了?” 她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我听说你又被惠贵妃骂了” “……恩。” “失望了?” “……恩。” “长记性了?”他冷笑了一声。 “…….五哥。”她低着头,“你想坐上天下最尊贵的位子么?” 头上的手一顿。 “我帮你。” 第25章 //////025. 欢迎大家留言啊!因为好多时候我因为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往往看不出来文章有什么不对劲,可能我想表现出来的由于文笔不到位让你们感觉有些奇怪什么的,你们提出来我可以回复解释给大家,然后加精。 就比如说昨天的留言,我就明白了为啥大家昨天看文的时候觉得女主弱。 我写文习惯女强,女主绝对不弱,但是强也是有限制的,什么都厉害那就是玛丽苏了。这文男主智商两米八,爆seed的时候难免把女主并不算特别出挑的智商衬托的宛如一个矮子╮(╯▽╰)╭加上人的惰性女主跟夏洛克在一起懒得去思考——详细的解释可以去看24章我加精了的读者【万里】的留言回复,有具体的解释。 之前的章节里面也和一些读者探讨过关于女主金手指的问题。 按照我的习惯,女主是很厉害的,只是现在技能全封外加剧情进展速度问题......允悲。 我看了大家的评论觉得果然超级有意思啊!一个个脑洞都很不错!要不要加入我大脑洞神教?别称满昭神教,没错我就是这个教现在唯一的群众加教主【笑哭】 好几个读者都猜中了一点东西,哎呀我超级高兴,有点纠结,好想剧透可是不行【按住自己的手】,搞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你们了。 以前码字的动力是你们的收藏留言,现在码字的动力是“好!想!剧!透!!”好想快点写到谜底揭开的那一章啊! 天哪你们都不知道我作为一个知道所有东西的人,看着你们猜测的东西错一半对一半心底深深的纠结。 诶对了预告一下,今天的防盗章节是最近新开的脑洞,之前没事的时候写着玩写了第一章2000左右,不出意外的话是章需要修改的章节,所以.......你们尽情的...... 这篇比昨天那篇女帝文开坑的可能性大得多==讲真,因为这是新脑洞,好想写女主征战四方的故事嗷嗷嗷!然而我看了一下专栏开过的脑洞,又看了看神经如我,早在初高中时期就记在本子上的将近30个脑洞== 我觉得我真是个变化不大的人,那么久之前记下的东西到现在都还能引起我的热情==艾玛都好想写嗷嗷! 我得控制住我自己,嗯!把这篇写完。 今天我话好多哦,能看到这里一定是真爱啊!我一定是憋得太久了,不喜欢看的可以跳过啦~诶不过好像跳不了? 【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表,喜欢文的小伙伴们欢迎支持正版。 本文由每天都在好好更新的满昭倾情奉上。 【alpha001】 秦穆来到这个世界,已经18年了。 从一开始的慌乱和不适应,到后来的习以为常,似乎也没有用去太多的时间。以前的时候就有人说她适应力强,不过更多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只是尽可能的让自己舒服一点罢了。 顺民。 虽然被身边无数思想尖锐的朋友们这么讽刺过,她还是不喜欢做出激烈的反抗。 就这样吧,平凡的一生。 结果居然在死后重新睁开了双眼,而且穿越了。 哦,一个有着六种性别的世界,一个可以征服星辰大海的世界,一个科技无限发达的,异次元空间——或许是几千年后的未来世界? 她不是特别关心的想,一只手抛起圆溜溜被磨光了的晶石,坐在长椅上,无聊的继续着这种周而复始的抛接动作。 “久等啦!”后背传来掌风,她早有预料似的往旁边一闪,对方立刻装了方向,勾住了她的脖子,“躲什么躲什么。” “阿莉斯特,你最近吃什么了,好像重了不少,唉,怎么感觉手臂跟锤子似的。”她笑呵呵的说。 红色的长发从后面划来,面容昳丽的女人重重锤了她一下:“喂!” 秦穆放声笑起来,阿莉斯特恼羞成怒,向她出击,两个人干脆在这长椅周围打了起来,偶然有一两个人经过,看到这一幕倒也并不奇怪。 精力充沛的alpha。 过了一会招,阿莉斯特率先停了下来:“停停停,我不想和你打,怎么感觉一周不见,你的体质又有进步?” 秦穆握了握拳,若有所思:“可能吧,也许是因为有好好锻炼?” 阿莉斯特想了想,但是很快头疼的把这些杂乱的思绪抛到一边,摇了摇脑袋,搭上秦穆的脖子:“好了好了,管他呢,等会性向测试的时候,顺便测试一□□质不就行了?” “也是。”秦穆笑起来,她笑起来的时候露出虎牙,看起来像一个小太阳。 “你觉得你会是什么?”阿莉斯特嘿嘿笑了起来,“反正我觉得我会是alpha,要是你是omega或者beta,做我媳妇怎么样?啊?阿穆?” “……滚蛋。”秦穆又好气又好笑,“凭什么我就会是o呢。” “可是你十几岁那年测试体质的时候,不是还是d吗?我从见过d体质的alpha。”阿莉斯特皱了皱眉,然后立即改口,“不过不管你是什么,我们都是好兄弟,如果你是alpha就更好啦,我们可以一起上军校,我可以把我弟弟嫁给你。” 秦穆翻了个白眼,然后突然警觉的看向四周。 “怎么?”阿莉斯特奇怪的看着她。 “……感觉刚才有谁盯着我。”秦穆轻轻地说,“应该是错觉吧。” …… 体质测试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过程,不过今天排队测试的人格外的多,大家的脸上都带着一种紧张不安的表情,秦穆已经看见好几个熟人了,他们有的已经测完,一脸兴奋,有的异常沮丧,连笑容都扯不出来。 “我都有点紧张了。”阿莉斯特皱着眉抱怨着,却看见秦穆和旁边一个不认识的人聊的十分兴起,已经到了要交换通讯号的地步,不远处传来几声呼唤,那人叹了一口气,依依不舍的跟秦穆做了告别,像是找到知己一般双眼发光,显然已经约好了下次见面的时间地点,一步三回头的走远了。 真可怕。 阿莉斯特早就知道秦穆有着出乎想象的交际能力,她似乎天生具有一种魅力,一种让人喜欢甚至于崇拜的魅力。不动声色,甚至有时候只是一句话,一个表情,一个笑容,好像就已经可以俘获人心。 这也是为什么阿莉斯特认为秦穆可能是beta或者omega的重要原因。 毕竟这两个性别的人才具有很高的亲和力,而alpha,更多的时候,他们总是喜欢用粗暴的法子,以暴制暴。 “撒,我进去了哦。”阿莉斯特耸了耸肩,“快,阿穆,祝我好运!” “哦。”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要我亲你一下吗?幸运之吻~” “噫!”阿莉斯特跳开,露出嫌弃的表情“你想干什么?” “要是等会结果出来了,我们都是alpha,就再也没这种机会了嘛!来啊来啊~”秦穆笑呵呵的抓住阿莉斯特的肩膀,却被大力挣开,阿莉斯特像火烧屁股一眼冲进了测试的房间。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秦穆笑的直不起来腰。 …… 没多大一会,阿莉斯特就走了出来,面若春风,十分洒脱。 “alpha?”秦穆不等她开口,就打断了她的话。 “不仅如此,精神力a,体质a。”阿莉斯特眉飞色舞,“我真是个天才,第一军校看来稳妥的很。” 秦穆由衷高兴地笑起来:“恭喜你。好啦,我也要进去了,能不能再在同一个学校,就看现在了。” 她冲阿莉斯特摆摆手,走进了那间屋子。 很大的房间,前面的长桌子上坐着两三个测试人员,可是房间里却安装着好几个监控录像。秦穆一进去就感觉到了这一点,她顿了一下,几乎看不出来什么,坐在了桌子前。 那里摆放着测试精神力和体质的仪器,上一次秦穆见到这东西,还是在10岁那年,今天再一见,只觉的当时并不美好的回忆扑面而来。 她皱了皱眉头。 正中间的测试人员对她点了点头,让她坐进了仪器里。 这么多人坐过这里,也不知道会他们会不会定期进行清洗。 秦穆脑袋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到几秒,听到“嘀”的一声,就退了下来。 测试人员有些惊讶的看着她,就像是看见了史前巨兽。 秦穆疑惑的看着对方:“请问……” 测试人员咳了一声,翻看着光脑的屏幕:“你……我记得你上一次测试的时候,精神力是b,体质是d?” “对……”秦穆有些茫然的笑了一下,抓了抓头,“那是8年前的事情了……” “恭喜你。”对方表情复杂,“alpha,精神力s,体质……b。” sb。 秦穆一瞬间的表情也微妙起来。 她恍恍惚惚走出去,只觉得脑海里充斥着大写的两个“sb”。 妈的智障。 这他妈就十分尴尬了好吗? 毕竟……精神力s似乎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吧…… 可是为什么完全高兴不起来? 第26章 //////026. 【晋】(jin)【江】(jiang)文学城独家发表,喜欢文的小伙伴们欢迎支持正版。 本文由每天都在好好更新的满昭倾情奉上。 吃了这发安利,吃了您不吃亏,吃了您不上当,世界辣么美好,多看看晋(jin)江(jiang)绿,有助于您身心发展,有助于在这炎炎夏日,找到一处避暑的美好圣地!yeah! 【未修稿,隔壁《如何征服娱乐圈》剧组友情赞助。以前的东西,算是废稿。】 n市机场。 天空中,飞机划过一道弧线。 巨大的轰鸣声响起,新的旅客。 到处是拖着行李交谈的行人。 8月n市天气微冷,一出机场大厅,便感受到由衷的冷意——感谢这鬼天气,她彻底醒了。 傅以舟双手插兜,站在n市机场门口,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 此刻,背景是钢筋水泥铸造的机场,灰蒙蒙的天空透出一丝寒意,头发凌乱的女孩穿着白色外套,蓝色牛仔,仰视了一会天空,长吐了一口气。 天降横祸。 本应该长眠地下的人,却离奇复生。 ——以从未想过的方式。 她头皮发麻,纵然已经活过了一辈子,也未免被这种匪夷所思的奇事所震动。 上辈子死亡的那一刻,都不及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n市机场贵宾室椅子上时的无措。 傅以舟摸了摸口袋——她知道里面只有一张身份证,一张卫生纸,一盒薄荷糖,几张美元。 ——机场的人员错误的让别人错拿了这个女孩的行李,而她接替了她,一无所有。 她有些茫然。 “嘿,姑娘,去市中心吗?”一个大叔冲她说。 ……这是? “您好。”她准备着措辞,“去……市中心,大概有多远?” “远的很呢!来来来,姑娘你坐我的的,拼车!又快又便宜!” “多少钱呢?”她问到。 大叔乐呵呵的:“50怎么样?” ! 傅以舟摩挲一会兜里那几张薄薄的纸币:“谢谢,不用了。” 她微微点头,默默走开。 ……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 “姑娘别啊!”大叔有点着急,“你看这大早上的——” “滴——检测到宿主……正在开机……” 傅以舟顿了顿,什么声音? 她一顿,那大叔立刻围了上来:“姑娘——一看你就是头一次来n市,不了解情况!你坐我的车,我的车……” 傅以舟突然抬头,眼神锐利的直视了一眼那个大叔,他浑身一个激灵,不知怎的,声音居然弱了下来。 ……这小姑娘真邪门。他有些胆怯。 “我说了,谢谢您,不过,不用了。”傅以舟一字一顿,直视着这个大叔,板着脸。说完,直接掉头走开。 “……” 傅以舟干脆拐进了机场,询问机场工作人员如何到达市中心。 然后很干脆的请求了帮助,换到了几张人民币——崭新的,出门去了临近的地铁。 新的开始。她对自己说。 “……80%” “……96%” “100%……滴——正在启动中。” 昏昏欲睡的傅以舟倚靠在地铁门边的玻璃挡板上,回想着这混乱的一切。 ……伴着这,奇怪的噪音。 …… “喂?大哥?”身材颀长,懒洋洋倚靠在车门上的男人有些不高兴的问到,“你确定给我的是正确的号码吗?……为什么是空号?嗯?怎么?那位大小姐未免也太公主病了吧……离家出走不说,还要我们给她收拾烂摊子……嗤,十多年没见了,我怎么可能认得出来?……我不管。” 他站直了身子,关上了车门,起身向机场大厅走去,“你可要保证我能找到那位大小姐——我可没空陪她玩躲猫猫的游戏……” …… 新的开始。 ……从有钱开始。 傅以舟篡着口袋里的几张钞票,胃都疼了。 她除了地铁口,就先进了附近一处公园,找了张长椅,坐了下来。 她坐如松竹,身姿挺拔,恰好微风浮动,背后竹叶声响,一片深浅绿色。 看起来就像那种矜贵的旧式老太太。 【叮咚~e==(づ′▽`)づ舟舟~你好,系统12306为您服务~】 傅以舟巍然不动。 【~( ̄▽ ̄~)(~ ̄▽ ̄)~舟舟,你阔以叫我团团,团子的团哦~嘤,我好喜欢舟舟哦~舟舟看起来好烦闷的样子,怎么了吗?小天使我可以给舟舟排忧解难(`)舟舟酷爱翻牌子~】 傅以舟动了动手指。 【舟舟~嘤,你为什么不理我啊╭(╯e╰)╮】 舟舟是在叫我? 【是的舟舟~舟舟你好,我是12306号系统,我是来帮你实现梦想哒~(.)你阔以叫我团团~么么哒。】 “……系统是什么?” 【就是——就是——就是系统啊~】 “……” 傅以舟心想,或许是最新的高科技?毕竟时代发展的那么快……实现梦想的高科技……? 她下意识忽略了奇怪的部分:“那你可以帮帮我么……我现在身无分文——居无定所。而且——”她有些尴尬,“我有些……有些饥饿。” 【当然啦!团团已经检测到了,距离这里不到800米的地方,舟舟就可以找到地方吃饭啦~】 傅以舟决定相信它,但是——“麻烦你不要叫我舟舟好么……我年龄已经很大了。” 【伦家不要啦~舟舟就是舟舟啊~】 “……” …… 800米……试镜现场。 傅以舟突然懂了系统的意思。 ……这是叫我自力更生的意思吧。 【对哒~舟舟好聪明~( ̄▽ ̄~)(~ ̄▽ ̄)~就是这样~啦啦啦啦。】 她走上前去,询问负责的一个女孩:“请问,能给我一张报名表吗?” 对方一愣:“哦哦哦,好的。”递给她一张报名表,她填上了基本的信息,默默排到了后面。 队伍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前面的女孩子忙着补妆,看见她的时候,“嗤”笑了一声。 傅以舟没有做声。 “真是什么人都有——穿的那么寒酸,还好意思来试镜。” 傅以舟默默坐下,两腿并拢,双手置于腿上,保持一个固定的姿势,入定。 ……入定了啊喂!!!!你不反驳就算了!!为什么入定了魂淡?! 【舟舟?这个人好讨厌嘤o(╯□╰)o,你为什么不动了。】 太消耗体力了。傅以舟默默想,我好饿。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很多人都进去又出来,眼看就要到她了,那个负责的姑娘抱着一堆盒饭,走了进来,“辛苦大家了,都快中午了,大家吃点饭吧……我们公司提供的盒饭,免费的哦。” 前面的那个女孩冷笑了一声,翻了个白眼:“这种劣质的盒饭,谁会吃啊。” 快饿死了的傅以舟默默接过来盒饭,目光炯炯有神:“谢谢。” 【这就有饭啦~看舟舟,窝帮你解决问题啦~我是不是很棒啊~】 ……原来是这种解决方法。 不过有盒饭的感觉,吃掉盒饭的感觉——真的是,超级无敌棒。 一旦吃饱了,就会觉得,什么事情都是可以解决的啊。 傅以舟那么想着,愉快的吃完了最后一口。 ——开始,准备新的生活吧。 —————————————————————————————————————— 再一次字数不足==果然以前的稿子全部字数少,现在写一章一般三千往上。 我在进步呀。 表扬一下我自己。 干脆我来谢谢最近看的书读后感。 最近看了《麦克白》,莎士比亚的。 这个剧本算是经典,塑造了最著名的角色麦克白——一个让人惋惜的悲剧角色。 按照现在的眼光来看过去的东西,固然会觉得那些当时惊世骇俗的剧作现在已经是俗套的东西。无可否认的是,麦克白并不是传统上非黑即白的角色。 或许这是第一个以反派为主角的剧本?不大清楚——俄狄浦斯王应该不算反派吧?虽然他确实算是整部剧本里手沾罪恶最多的人。 讲真,虽然莎翁的剧作都是名著而且在时间的洗涤之下越发的显现出魅力。 我还是想要吐槽每次角色被刺杀狗带之前大喊一声“啊,我死了”然后死。 好吧我知道这是戏剧表达的夸张化。 但是作为一个看剧本不看戏剧的人,我......我我我,我的心情是辣么的复杂。 《麦克白》里面推动剧情的主要人物麦克白夫人。 .......唉我说莎翁是不是对女性有一点误会啊。 麦克白夫人怂恿麦克白篡位,好,她的锅。 《哈姆雷特》里面奥菲利亚无缘无故被冷落被嘲讽还被骂,失去了情人还被杀了亲爹,疯疯癫癫掉到河里淹死了。 《罗密欧和朱丽叶》朱丽叶在里面简直了!!!!!! 被杀了亲表哥,还没开口骂两句罗密欧呢,又开始后悔,说自己是个贱人,怎么能骂自己的丈夫呢?表哥死得好!可是罗密欧被流放这个消息就等于是自己全家都死了那么悲痛,为什么罗密欧要被流放呢哦我可怜的罗密欧。 ???!!!!!!!好了字数够了我撤了。下次见。么么 第27章 //////027. 【作者话真多系列】 这章差几十个字就5000,本来我是打算分开的,但是想想懒得分了,能写多长就写多长,毕竟我断不开== 我是不是特别英俊帅气? 真心觉得自己写这篇文的时候满怀着中二之心==这个卷名一个个起的,简直中二的不忍直视,我还想了一个特别中二的第二卷的标语,现在想想好羞耻不敢放。 跟小可爱们说一下,下一章又要开始呼啸着过剧情了。很重要的剧情。 ......好吧没有剧情是不重要的orz。 昨天看见有童鞋问男主何用。 我仔细想了一下,这个问题问的很有趣啊!!! 我觉着吧: 1.男主是cp,没有男主女主是找不到对象的==真的,各种意义上......你们是不是都觉得,综主神夏的文都是给夏洛克配cp?这么想也没错,但是好像有点不适用我这篇,因为我悲伤的发现,女主要是没有遇见夏洛克,她根本注孤生......甚至可以给她个批注“天煞孤星”,别说对象了,朋友都未必有——虽然她性格很好。 2.男主推动剧情。他太重要了!!!你们知道像夏洛克这么能作又高智商的男主对剧情发展起着多么重要的作用吗??????!!!没有他,我这篇文就没法发展。 因为简若的状态会是这样: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好危险——还是待在家里比较安全——避开剧情。 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头疼——哎呀算了感觉如果要想搞清楚一定会非常麻烦还是安全比较重要——over。 .......orz以简若的能力,这篇文就可以改名叫做《我在英国的留学生活》《每天写写论文读读书不要太惬意哦》《法治社会从你我做起》《我有特殊的规避危险的方法》 这就十分尴尬了对不对? 好了听我给你们分析下,卷一愉快的放谜团顺便配养友达感情,卷二开始一边解谜一边放谜,卷三开始解密。啊,就是这样,我好喜欢看你们猜谜啊!!!!天哪这真是太有意思了,我现在迷上了刷晋////////江。 以下是作者菌放飞自我的时间: 本文由【晋】(jin)【江】(jiang),一家专门贩卖绿色的网站独家赞助播出。 为了保护您的视力,【晋】(jin)【江】(jiang)戴上了绿帽子,您真的不来支持一发么?哦,这真是太残忍了我亲爱的读者们—— 不支持正版你们怎么和我这么可爱帅气迷人的作者大大对话?_(:3」∠)_ 不支持你们怎么能和作者大大即时聊天?什么??这些你们都不稀罕?????????天哪这么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读者真的不加入我脑洞教嘛???!!少年这不仅是你的损失也是我们神教的损失啊!!【尔康手】 千字三分啊亲!千字三分!!宝贝儿你为了不到一串麻辣串的钱,放弃了和一个生动形象装疯卖傻的作者菌和她评论区一堆聪慧可爱美丽善良一枝梨花压海棠的小可爱们交流的大好机会啊! 今天我为我的读者自豪,明天我的读者为我自豪,我为自己带盐,我就是我,我就是颜色不一样的作者菌。 我抽个时间整整我专栏,太乱了,你们可以去监督我【严肃脸】,我就需要你们这样刚正不阿帅气逼人的读者们监督——顺便收藏下我_(:3」∠)_。 哎呀我写不下去了== 还有四千字怎么破......我去拿别的文填了哈。 来来来,吃我一记黑化!这篇专栏放过,写给基友的文。 //////a1 许澄是在一场羽毛球比赛中遇见傅淮的,那一天,秉持着一种近乎天真的乐观心态,作为一个初学者的她参加了学校的羽毛球赛。 当然,毫无预料地失败了。 虽说是2比0惨败,但是许澄倒是没有什么不高兴,反而乐颠颠的跟着同样参加比赛的朋友一起四处乱晃。 傅淮不是参加羽毛球赛的成员。 不过他就在隔壁场地,练球。 真是巧合啊,之后许澄无数次的跟傅淮感叹,她抱着茶杯,歪着头,看上去就像一只可爱的茶杯犬,你说怎么那么巧呢? 这个时候,傅淮只会默默地注视着她一会儿,用一种深沉的,她看不懂的衍生,然后按下她的头。 //////a2 真帅啊。 认真的,专注的眼神,紧握的球拍,汗水还留在她的脸庞上,年轻的,执着的,英俊的,锐利的一张脸。 运动男人胜利=魅力。 一场高手之间的羽毛球,光看球就是一种享受,许澄已经沉迷其中,不停的盯着那点白色,听着有节奏的击打声,慢慢地握紧手里的矿泉水瓶。 真帅啊。 “那是谁啊?”她问朋友,还有些懵,可能是羽毛球场密闭不透风的原因,脸已经红了起来。 “我也不认识,不过——”朋友耸了耸肩,冲着傅淮的对手招了招手,“另外一个我倒认识。” “嘿,xx。”对方也招了招手,比赛不知何时已经结束了,他走过来,看了两个人一眼:“来场混双吗?” 许澄愣住了,她瞪大了眼睛:“……诶诶诶?不不不不不——我水平很菜的!” 那个人站在不远处,喝了口水,看了一眼这边,神色冷淡,拿着矿泉水走了过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许澄总觉得,他在看着她,是错觉吧,她想。 “混双吗?”他走过来,看着许澄,声音带着运动过后一点沙哑,低音。 混双吗? 许澄的脸,刷的一下红透了。 //////a3 混双吧。 许澄晕乎乎的拿着球拍,站在前场,听着傅淮对她说:“我控制后场,你放心接球,接不到就不用管。” 声音苏的飞起。 简直要炸了。 比赛就跟她想的一样,基本没有可以接的球,许澄傻傻的握着球拍追球,当然,就算不动,球也会从她后方被扣击回去。 真爽。 她试图去追球,却差点撞上接球的傅淮。 “球过头顶的话,就不用接了。”傅淮轻轻地说,“交给我就好。” 要炸了。 许澄想。 //////a4 最后还是赢了比赛。虽然没有出什么力气,但是赢了的感觉真是意外的爽,四个人坐在椅子上休息,不知是谁先发起的,四个人接连交换了微信。 背着球袋离开的时候,傅淮停下来,像是犹豫了一下,回过头看着许澄,已经很晚了,体育馆门前的路灯接连亮起,柔和的,昏黄的灯光,打在两个人的脸上,像是剪影,温柔的让人心悸,有风浮动,树叶沙沙作响,傅淮顿了一下,缓缓开口:“……下次,一起打球吧。” 今天的夜色,真美啊。 真美啊。 就像是每一个故事的开端,就像是每一段恋爱的开始,他们每周约着打球,大部分时候他喂球给她,两个人慢悠悠的,也能打上一个小时。 再然后,两个人不再只去打球,也会一起出去玩,去别的地方,然后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慢慢的更多了,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水到渠成的告白,水到渠成的成为恋人,毕业,工作,结婚。 就像是每一个童话故事里都会有的那样,许澄有时候也会调侃傅淮:“你是不是对我早有预谋啊?”大部分时候他都默不作声,或者注视着她,直到她红着脸,避开他的视线。 许澄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很幸运,能够遇见傅淮。 她甜蜜的,握着傅淮的手,笑了起来。 //////b1 傅淮从梦中惊醒,满头是汗,他喘着粗气,扭开了床头的灯,柔和的黄色灯光投射在卧室里,他的身旁,娇小的女孩子陷在柔软的床上,睡得格外沉,他惶然的眼神像是找到了归属,慢慢的平静下来,他滑下去,固执的把手从女孩的身侧穿过去,紧紧的抱住了她。 她嘟囔着,似醒非醒:“怎么……”想要推开他。 傅淮抱得越发的紧,眸色沉沉,像是要牢牢地禁锢住对方。 “不要离开我,阿澄。”他听见自己喃喃低语,夜掩盖住了未说出口的话。 否则……否则我就杀掉你。 灯光把他的身影投印在对面的墙上,印照出成年男人的影子,但他知道那不是,那分明是一头野兽的身影,咆哮着贪婪的守着珍宝——但是灯光不知道,世界也不知道。 他紧紧的拥抱着心爱的姑娘,轻轻地吻在她的额头上。 他关掉了灯,影子消失了。 消失在更大的影子之中。 //////b2 他得了一场怪病,每天他都会梦见一个姑娘,看着她一点点成长,看着她,看着她逐渐褪去婴儿肥,长成他想不到的模样。 他看着她恋爱,结婚,心如刀绞却无可奈何,直到他终于看到梦中的自己——在另一场婚礼上,他们是新郎和新娘的朋友,他坐在礼堂中央,一转身看见她笑靥如花。 可是一切都晚了。 她分明的,牵着一个孩子。 那是她的孩子,今年3岁。 …… 他从恶梦中惊醒,醒来心悸,满头是汗,年轻的他皱着眉头起来,干脆不再睡觉,穿上衣服,不管沉睡中的舍友,准备起来晨跑。 然后,然后。 然后他就遇见了她。 年轻的,迷糊的,被舍友拽出来晨跑,却跑了一圈就坐在一旁盯着脚尖发呆的,她。 //////b3 傅淮觉得,自己已经有哪个地方,不对劲了。 他控制不住自己,就像是人控制不了一头野兽。他试探着接近许澄,一步一步的,接近猎物。 我的。 我的。 那是我的。 他垂着眼帘,冷淡的神色遮住了眼底的狰狞。 为什么总有人试图靠近你呢?我的阿澄? 他终于忍耐不住了,终于有一天,他选择了去真正的,靠近她。 //////b4 她看着他。 她在想什么? 傅淮紧张的握紧了球拍,抿着嘴唇,状似认真的盯着羽毛球。 她在想什么?在想这场比赛吗? 他重重的挥出球拍。 她会不会想他?会不会注意到他?会不会想要认识他?会不会接近他? 羽毛球在空中发出“啪”的一声。 他竭力忍住看向她的想法,专注于那颗球。 他的灵魂已经拜伏在她的脚下,身体却在苦苦挣扎。 近乎扭曲的心理。 他挥拍的更加用力,似乎那样就能消除他心底的想法和痛苦。 结束了。他松了一口气,拿起矿泉水瓶,借着喝水掩饰着看向那个人的动作,她没有看他,反而一脸期待的注视着身边的人。 傅淮沉下了脸。 灌了一大口水。 他看见对手已经走了过去,好像说了句什么,引得她连连摇头,傅淮控制不住自己,到底走了过去。 他看着她:“混双吗?”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 //////b5 简直是——意外之喜。 顺理成章的拿到她的微信,顺理成章的和她聊天,然后,顺理成章的——约她下次打球。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他在心底嘲笑着自己紧张,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答应了。 约会,约会。 每一次见面都是一段美妙的时光。 做什么都好,或者两个人就坐在那里,喝着水,沉默着。 像梦一样。 梦一样,越来越频繁的约会,越来越频繁的见面,告白—— 两个人走在了一起。 “真是幸福啊,你这家伙。”舍友喝醉了酒,羡慕的对他说,“你跟你女朋友多好啊。” 好吗? 他喝着酒,默默地想,眼神如墨。 不,不够,不够—— 除非有一天,她完全属于他。 他才能真正的确定,一切都是真的。 否则怎么确认呢? 怎么确认这不是一场梦? 怎么确认这不是他由于遭受了巨大的痛苦,而自我幻想出来的一场梦呢? //////b6 她是他偷来的。 小偷偷到了珍宝,然后把自己当成了主人。 谁也无法弥补他心底的惶恐,傅淮保持着冷淡的神色,一只手却悄悄地握紧了许澄的手。十指相扣。 “怎么啦?”许澄问他,红着脸。 “不要离开我。”他回答说,“否则……” 否则什么呢?他苦苦思索。 否则,否则我就杀掉你。 他疯了。 可是甘之如始。 //////b7 他喜欢紧紧的,攥住她。 以毫无安全感的方式。以完全占有的形式。 她以为他是个冷淡的人,她以为他是绅士的,矜持的,谨慎的。 他不是。 她说,真是巧啊。无数次感叹命运。 他什么也不能说。 他保守着秘密,就像野兽小心翼翼守护着伤口。 他又开始做噩梦了。 那个梦。 有时候他觉得活着真是一种折磨,时刻担忧着她会离开他;可是更多的时候,活着更是一种甜蜜,因为有她在身边,两种感情,两种心理撕扯他。 他觉得,死亡或许就快到来了吧。 他闭上眼睛,抱住了许澄。 就像野兽,贪婪着守护着宝藏。 午夜的钟声,安静的,回响起来了。 在这夜空的掩盖之下,年轻的男人,掩饰住了眼底扭曲的疯狂。 无人得知。 —————————————————————————————————————————— 字数还是不够orz 最后一段写给盗文网和看盗文的读者。 客观点说,盗文网在扼杀作者。这话不算重,经验之谈,作者群里经常有这种发展,文的收益太低,可能码了好久的字被盗文网秒盗,读者都去看盗文,订阅太低付出收入达不成正比,一个作者日更三千赚的是9分钱,一个读者订阅得9分,10个读者订阅9毛钱,100个读者订阅不过9块而已,而码一章三千,就我个人经验而言,2个小时加,偶尔三个小时还不算修文时间。 收益不好就没有榜单没有积分,消失在滚滚文海中只有死,结果作者只能够砍大纲砍剧情草草结尾。 世界就是这么现实。这样。 第28章 //////028. 这是一章男主出了场却只有侧影的情节== 这是一章男主成了背景板的情节== 简若:你不是要数数吗?一二三四五六七□□十十一十二——谁不会似的。 冷漠.jpg 这篇文大概是正常全部晚上19点更新的。 今天纯粹是个例外,早点更新希望155小朋友能够看到。给155小朋友践行。高三的孩子了,要好好学习哟~ 我还记得155是我最早的读者,早到要追溯到另一篇神夏同人== 我还欠了她一个坑,就是锁上需要大修的那篇《如何掰直一个妹子》......绝对不坑,我这篇完结立马就去修文--我发誓! 我是一个洁身自好的作者,非常珍惜羽毛的那种人。 所以不敢也不会坑文,请各位放心跳坑。 唉快开学啦,我也得准备好多事情,可能过段时间我回复留言的时间就会少一些了==嗯放心更新还是日更的。 存稿在手,天下无敌手—— 啊好累——都这个点了。我要睡了大家晚安,不过你们看到的时候我肯定已经睡醒了吧:) 不知道谁会是第一个看文的人?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哦~~别怪我突如其来,我早就在微博预告过的哈哈哈哈。 预告:突发奇想的随笔一篇,搁置在专栏中。 ———————————————————————————————————————— 那是很久之后,她考上了大学,在自己整个年少时光里最喜欢的城市上一所不算太差的大学。 她加入了社团,结识了许多新的朋友,他们在聚会的时候玩真心话大冒险,她输了,选择真心话。 “你喜欢最久的一个人,喜欢了他多久。” 她愣住了,良久才开口:“额,四年吧。” 其实是八年。可是那又怎样呢,她无所谓的想,谁会知道她在撒谎?就连她最好最好的朋友,她们从五岁一直玩到现在,她也不曾告诉过她。 都说,孩子是不懂真正的恋爱的,可是也许是她早熟,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是在小学的时候。 那时候,还不知道什么叫做喜欢呢。 她不记得他小时候的样子,只记得他一定是很温和又有点帅气的小男孩,脾气很好,从小到大,他的脾气都很好,所以总是被大家欺负的那一个。 小学一年级的时候,老师让大家在教室里午睡,到了起来的时候,所有的小朋友就一个一个叫醒大家。,她故意不起来,所有的小朋友就围着她,一遍一遍叫她。 她悄悄抬起一点头,对所有人说:“要是xx来叫我,我就起来。” 他果然来叫她了。可是也许是小女孩的羞涩,她死死埋着脑袋,就是不愿意抬起来。 大家都急了,开始拽她扯她,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哭了出来。所有的小孩子吓得面面相觑,他也是,瞪大眼睛看着她,好像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哭。 不明白就对了啊,哪里有那么多早熟的小朋友,那么早就开始一场无望的暗恋。 渐渐地,他们都长大了。 她默默喜欢他,总是想和他坐的近一些,但遗憾的是从来没有如愿。 她还喜欢在他回答完问题之后举手回答,假如有一个老师在点了他的名字之后又叫了她的名字,她就可以开心一天。 她不懂得怎么和男生搭话,所以总是附和别人嘲笑他,借此希望他注意到自己。 她喜欢掩饰,不同于同年龄的女孩子喜欢把自己的喜欢的男生的名字告诉最亲密的闺蜜,她似乎异常擅长保密,没有一个人看出她喜欢他,甚至她笑眯眯的给予提示,也不会有人猜到。毕竟,他们似乎很有缘分无论怎么分班都始终在一个班以外,没有任何明面上的交集。 她甚至没有怎么和他说过话。 小时候不懂得,一次换位子她坐在他前面,开心极了,一个劲转身看他,他居然举手报告老师说她总在看他,老师把他们调开了。她红着脸,又羞愤又委屈,也从此懂得了如何成为一个优秀的,不被人发现的暗恋者。 有很多女生向他告白,但是她从来不担心。 因为他的父母总是管的很严,而他总是很乖。 她是大人心中的优等生乖乖女,男孩的父母利用老师的权利把他俩调到一起做同桌,她开心又惶恐,突然不希望和他坐同桌,离近了,他会发现我长得不好看,而且还会有许多缺点的。她想。 他会喜欢我么 那是初中。 年级里有一个女生在追他。每天都会来班门口找他,那个女生不知为什么犯了众怒,所有人提起她,都用恶心,不要脸来形容她。 所有人都孤立这个女生,她无数次看到这个女生一个人做值日,别人欺负她,把值日推给她,那时候她来检查,每次相遇,那个女生都会对她露出傻乎乎的笑容并且喊她的名字。她觉得这个女生有点可怜,又有点傻,总是不自觉地对她很友好,但她们不是朋友。 那个女生每天早上跑到他们班门口请男孩吃早餐,所有人都像看好戏似得起哄,他涨红了脸不肯出去,那个女生就拜托她,也许因为她是唯一一个对她有善意的人吧。 她最后帮了她。 但是男孩没有吃,他的脸不知道是气红的还是羞红的,但没有说什么,把早餐放进了抽屉,最后扔进了垃圾箱,她看着它们一点点冷却。 像一颗心。 那个女孩子最后退学了,据说他们班另一个人辱骂她嘲讽她,一个班的人把她的桌子掀了,把她的书撕掉了,女孩子哭着回家,但是她的父母十分重男轻女,她在家里一点地位也没有。 她也认识他们班的人,他们都很好,所以她一直无法相信这些事情是真的。 后来她才明白,校园永远不缺乏暴力,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这些都和她无关了。她渐渐有些放开了,有时候她想,自己喜欢的真的是那个男孩子吗?还是只是喜欢那种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男孩的学习不是很好,八年级分班的时候,他们不在一个班了。 她疯狂的开始刷题,像一台机器,熬夜熬到凌晨,周而复始。 一年,两年,直到考上重点高中。 他们不在一个学校了。 人总是要走上不同的道路,遇上不同的人,碰见不同的事,或许一度同程结伴,然而终须一别。对此她早有预感,可是,也许是八年太久,她竟然还抱有一丝不切实际的希望,希望继续同程。 是她奢望了。 高二那年,她陪朋友跑去他所在的高中,再次遇见他。 他完全变了样子,但是见面仍是对她羞涩腼腆的笑,很温和的样子。 他要出去买东西,让她们等一下,回来请她们吃饭。 她们等了很久,可是时间太慢了。她们有太着急。 于是她说:“我们走吧。” 朋友问:“不等了吗?” “对,”她看着阴沉的,像是要下雨的天,轻声回答,“不等了。” 曾经她一直期盼他能发现自己喜欢他,可是最终,那些都是他不知道的事。 —————————————————————————————————————— 一二三四,再来一遍yeah! 那是很久之后,她考上了大学,在自己整个年少时光里最喜欢的城市上一所不算太差的大学。 她加入了社团,结识了许多新的朋友,他们在聚会的时候玩真心话大冒险,她输了,选择真心话。 “你喜欢最久的一个人,喜欢了他多久。” 她愣住了,良久才开口:“额,四年吧。” 其实是八年。可是那又怎样呢,她无所谓的想,谁会知道她在撒谎?就连她最好最好的朋友,她们从五岁一直玩到现在,她也不曾告诉过她。 都说,孩子是不懂真正的恋爱的,可是也许是她早熟,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是在小学的时候。 那时候,还不知道什么叫做喜欢呢。 她不记得他小时候的样子,只记得他一定是很温和又有点帅气的小男孩,脾气很好,从小到大,他的脾气都很好,所以总是被大家欺负的那一个。 小学一年级的时候,老师让大家在教室里午睡,到了起来的时候,所有的小朋友就一个一个叫醒大家。,她故意不起来,所有的小朋友就围着她,一遍一遍叫她。 她悄悄抬起一点头,对所有人说:“要是xx来叫我,我就起来。” 他果然来叫她了。可是也许是小女孩的羞涩,她死死埋着脑袋,就是不愿意抬起来。 大家都急了,开始拽她扯她,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哭了出来。所有的小孩子吓得面面相觑,他也是,瞪大眼睛看着她,好像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哭。 不明白就对了啊,哪里有那么多早熟的小朋友,那么早就开始一场无望的暗恋。 渐渐地,他们都长大了。 她默默喜欢他,总是想和他坐的近一些,但遗憾的是从来没有如愿。 她还喜欢在他回答完问题之后举手回答,假如有一个老师在点了他的名字之后又叫了她的名字,她就可以开心一天。 她不懂得怎么和男生搭话,所以总是附和别人嘲笑他,借此希望他注意到自己。 她喜欢掩饰,不同于同年龄的女孩子喜欢把自己的喜欢的男生的名字告诉最亲密的闺蜜,她似乎异常擅长保密,没有一个人看出她喜欢他,甚至她笑眯眯的给予提示,也不会有人猜到。毕竟,他们似乎很有缘分无论怎么分班都始终在一个班以外,没有任何明面上的交集。 她甚至没有怎么和他说过话。 小时候不懂得,一次换位子她坐在他前面,开心极了,一个劲转身看他,他居然举手报告老师说她总在看他,老师把他们调开了。她红着脸,又羞愤又委屈,也从此懂得了如何成为一个优秀的,不被人发现的暗恋者。 有很多女生向他告白,但是她从来不担心。 因为他的父母总是管的很严,而他总是很乖。 她是大人心中的优等生乖乖女,男孩的父母利用老师的权利把他俩调到一起做同桌,她开心又惶恐,突然不希望和他坐同桌,离近了,他会发现我长得不好看,而且还会有许多缺点的。她想。 第29章 //////029. 【作者有话说】 我觉得我越来越勤奋了嘤。 然后关于最近的一些评论,我解释一下,稍微废话多一点,不喜欢的同学可以跳过啦~ 嗯,开始废话了。 我来123差不多刚刚一年,目前写了三篇,这是第四篇,第一篇我写的时候没付出过足够的努力,扑街了,第二篇时我没有付出过足够的认真故事不尽如人意甚至与我开始想写的故事有续写偏差,暂且不提。 第三篇是阴差阳错,我把它当消遣傻白甜,结果意外有了不错的成绩。 这是第四篇。 我希望它有所改变。 我觉的我这个人还算是个有点目标的家伙,对这篇文呢,我也没有特别高的期许说能怎么样。但是至少希望它是一本值得二刷的书,我希望这本书的读者看完一遍之后,还会觉得,“啊,我想再看一遍。”而不是“哈哈哈哈哈哈这本挺有趣的。”然后没有然后了。 听起来有点傻有点不自量力,可是我就这个目标一定想要达成,假如这本达不成,那好,还有下一本,下下本,总有一天我会写出那样的东西,让你们觉得值得再三去看。 为了这个目标,不说殚精竭虑,但是至少也算是费尽了心思。 【笑哭】……于是我在春天里种下了许多伏笔,期望秋天里可以收获很多惊喜。 所以就有你们看到的……那些有点奇怪,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描写。 是的没错=_=那些后面全都会用到。啊……这个应该不算剧透吧。 如果说我没能做到让大家在第一遍没看懂的时候觉得很没意思的话,那是我的问题。 可能理想太丰满,现实太过骨感。我的文笔没有成熟到可以轻易地让大家觉得【第一遍看时觉得一章章很有趣】【第二遍明白了一切看的时候觉得细节很值得玩味。】 这也正是给我自己提了醒,不要想着一口吃成胖子,我还需要继续修炼自己。反省一下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情况。 我觉的可能要是这些案子一个个单独拿出来,你们看的时候反而不会有这么多疑惑,但是很多案子还有很多暗线的人纠缠在一起,就容易让人觉得“等等这是怎么回事”“这个案子不是结束了吗可是前面你还有一个东西没解释啊!”再加上中间还穿插着简若和夏洛克的互动和一些遇到的事情。 这大概就是我故事的人生。 迷题不会被一开始就解决。人不可能投注所有的精力,不眠不休的解决案子——也许夏洛克会,可是简若不会。她要生活,所以在她的办案过程中,办案只占一小部分。 _(:3)∠)_就像作者君我在学校学习的时候,学习只占一小部分而已,更多的时间作者君都在和朋友“哈哈哈哈哈哈哈”或者嘴炮。【等等我是不是暴露了什么】 案子需要连续的看,可我总喜欢把其他东西记录下来,战线拉得有些长。 不过放心,一切需要被解开的迷题,都会被解开,急不得,燥不得,我们来日方长,慢慢来。 觉得暂时完全看不透的亲,没必要觉得有什么。我这是本悬疑,猜不出来又怎样?作者君会解释的,再说要是你们全都猜出来了那我的套路是得有多深呐【笑哭】 还是那句话,欢迎来猜谜,也欢迎来揣摩感情,欢迎围观卷福男神,也欢迎来喜欢我家现在还不显山不露水的女主。 故事才讲到1/4,就像是人生刚刚度过年少时期,人生的谜团多而不可解,但至少这个故事的谜团都会被解开。 人生你们尚且不着急,这一个注定有结局的故事,又有什么值得去着急的呢? 昨天跟朋友聊了一个下午,想了好多东西,哎我觉的我之前真是浮躁。 有什么好着急的?死生之外无大事。况且我现在拥有的东西已经足够了。以前我总是希望能够留住每一个读者,因为不舍得,所以想要尽力拉住。 可是现在想想,有人能够陪你一段路,已经是缘,不陪,也只是命而已。 你们就像是我人生中的一处处美丽的风景,我喜欢这风景,可以再去看一遍,但是不可能就此把风景带在身边。 所以不再强求啦,亲爱的们,我尽我所能完成这个故事,尽我所能给你们解释,至于后面的事情,都随缘吧。 大家都开心点看文,猜谜或者不猜谜都不是最重要的,毕竟我希望你们猜谜的初始原因,是因为希望你们留言和我说会话罢了。 爱你们,手动比心么么哒。 顺便=_=我真的不得不告诉你们。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发誓你们肯定猜不到这一卷会发生什么哈哈哈哈哈哈哈。 _(:3)∠)_ 欢迎留言,我是你们心爱的作者菌满昭。 我觉的今天的我好正经啊,你们有没有被这样帅气的我迷倒呢?_(:3)∠),唉,我只是一个普通帅气的作者菌而已,你们一定是折服在我出色的个人魅力之下了吧,理解理解。 至于防盗什么的,【耸肩】,爱我的人自然会支持正版,不爱我的我可强求。 我发誓再也不手贱去搜自己的文了,冷漠.jpg。看见自己的文周围围满了小黄图一点也不开心==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 今天的满昭依旧废话很多【笑哭】。 据说好多读者都因为看了我的作者有话说,忘记了自己开始想说啥…… 友情提示,有啥想说的赶紧说,说完继续往下看……我又不介意你们留二条或者更多留言╮(╯▽╰)╭ 另外,我之后会比较忙,要刷一次科目二写一份报告还要准备去学校的事情。虽然还会看留言,但是可能回复会少一些,我尽量条条回复吧,估计不会太及时orz 有啥事会在作者有话说说。 毕竟交流是相互的。 么么。 ps,今天真的好累,而且存稿不够了,我得去码存稿了,之后作者有话说可能不会像现在这么长。花样也不会翻新这么快==毕竟要好好学习,写文只是副业,三次元比这个事情复杂也重要多了。 谢谢理解。 —————————————————————————————————————————— //////b1 傅淮从梦中惊醒,满头是汗,他喘着粗气,扭开了床头的灯,柔和的黄色灯光投射在卧室里,他的身旁,娇小的女孩子陷在柔软的床上,睡得格外沉,他惶然的眼神像是找到了归属,慢慢的平静下来,他滑下去,固执的把手从女孩的身侧穿过去,紧紧的抱住了她。 她嘟囔着,似醒非醒:“怎么……”想要推开他。 傅淮抱得越发的紧,眸色沉沉,像是要牢牢地禁锢住对方。 “不要离开我,阿澄。”他听见自己喃喃低语,夜掩盖住了未说出口的话。 否则……否则我就杀掉你。 灯光把他的身影投印在对面的墙上,印照出成年男人的影子,但他知道那不是,那分明是一头野兽的身影,咆哮着贪婪的守着珍宝——但是灯光不知道,世界也不知道。 他紧紧的拥抱着心爱的姑娘,轻轻地吻在她的额头上。 他关掉了灯,影子消失了。 消失在更大的影子之中。 //////b2 他得了一场怪病,每天他都会梦见一个姑娘,看着她一点点成长,看着她,看着她逐渐褪去婴儿肥,长成他想不到的模样。 他看着她恋爱,结婚,心如刀绞却无可奈何,直到他终于看到梦中的自己——在另一场婚礼上,他们是新郎和新娘的朋友,他坐在礼堂中央,一转身看见她笑靥如花。 可是一切都晚了。 她分明的,牵着一个孩子。 那是她的孩子,今年3岁。 …… 他从恶梦中惊醒,醒来心悸,满头是汗,年轻的他皱着眉头起来,干脆不再睡觉,穿上衣服,不管沉睡中的舍友,准备起来晨跑。 然后,然后。 然后他就遇见了她。 年轻的,迷糊的,被舍友拽出来晨跑,却跑了一圈就坐在一旁盯着脚尖发呆的,她。 //////b3 傅淮觉得,自己已经有哪个地方,不对劲了。 他控制不住自己,就像是人控制不了一头野兽。他试探着接近许澄,一步一步的,接近猎物。 我的。 我的。 那是我的。 他垂着眼帘,冷淡的神色遮住了眼底的狰狞。 为什么总有人试图靠近你呢?我的阿澄? 他终于忍耐不住了,终于有一天,他选择了去真正的,靠近她。 //////b4 她看着他。 她在想什么? 傅淮紧张的握紧了球拍,抿着嘴唇,状似认真的盯着羽毛球。 她在想什么?在想这场比赛吗? 他重重的挥出球拍。 她会不会想他?会不会注意到他?会不会想要认识他?会不会接近他? 羽毛球在空中发出“啪”的一声。 他竭力忍住看向她的想法,专注于那颗球。 他的灵魂已经拜伏在她的脚下,身体却在苦苦挣扎。 近乎扭曲的心理。 他挥拍的更加用力,似乎那样就能消除他心底的想法和痛苦。 结束了。他松了一口气,拿起矿泉水瓶,借着喝水掩饰着看向那个人的动作,她没有看他,反而一脸期待的注视着身边的人。 傅淮沉下了脸。 灌了一大口水。 他看见对手已经走了过去,好像说了句什么,引得她连连摇头,傅淮控制不住自己,到底走了过去。 他看着她:“混双吗?”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 //////b5 简直是——意外之喜。 顺理成章的拿到她的微信,顺理成章的和她聊天,然后,顺理成章的——约她下次打球。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他在心底嘲笑着自己紧张,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答应了。 约会,约会。 每一次见面都是一段美妙的时光。 做什么都好,或者两个人就坐在那里,喝着水,沉默着。 像梦一样。 梦一样,越来越频繁的约会,越来越频繁的见面,告白—— 两个人走在了一起。 “真是幸福啊,你这家伙。”舍友喝醉了酒,羡慕的对他说,“你跟你女朋友多好啊。” 好吗? 他喝着酒,默默地想,眼神如墨。 不,不够,不够—— 除非有一天,她完全属于他。 他才能真正的确定,一切都是真的。 否则怎么确认呢? 怎么确认这不是一场梦? 怎么确认这不是他由于遭受了巨大的痛苦,而自我幻想出来的一场梦呢? //////b7 他喜欢紧紧的,攥住她。 以毫无安全感的方式。以完全占有的形式。 她以为他是个冷淡的人,她以为他是绅士的,矜持的,谨慎的。 他不是。 她说,真是巧啊。无数次感叹命运。 他什么也不能说。 他保守着秘密,就像野兽小心翼翼守护着伤口。 他又开始做噩梦了。 那个梦。 有时候他觉得活着真是一种折磨,时刻担忧着她会离开他;可是更多的时候,活着更是一种甜蜜,因为有她在身边,两种感情,两种心理撕扯他。 第30章 //////030. 本文由【晋】(jin)【江】(jiang)原创文学网独家赞助播出。 希望喜欢的小可爱能够支持正版哦~ “ell,真是难得,自从你四岁生日以后,就再也没有送我出门过了,对不对,夏利?”麦考夫站在路边,侧着身,仍带笑意。 夏洛克扯了一个皮笑肉不笑:“不要叫我夏利!顺带一提,我会时刻注意着你坐上车后车轮胎的下沉度,数据是不会骗人的,你最好承认你胖了9磅这个事实。”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夏洛克。”麦考夫从善如流,挑了挑眉毛,“哪怕是一吨重的巨物放在车上,我的车的轮胎也绝不会下沉哪怕一毫米。” “哦——这就是你任由体重增加却不管不顾的理由?那真是祝贺你,或许你将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位胖死的福尔摩斯。”夏洛克肆意嘲讽着自己的兄长,“现在你可以走了。” 麦考夫的神色不变,哪怕世界上最善于观察的人也不能看出他神态的一丁点变化,只要他想,他总是能够很轻易地隐藏自己的想法,“——多普通的姑娘啊,夏洛克,一个会尖叫,会吵闹,会嘲讽的普通金鱼,难不成是爱情的荷尔蒙蒙蔽了你?我从来不知道我的弟弟居然会对这样一个乏味平淡的谜题产生兴趣。” 夏洛克傲慢的注视着麦考夫,他的灰色的眼睛此刻盛满了尖锐锋利的光芒,他看了一眼那屋子,勾了勾嘴角:“得了吧,麦考夫——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可是我不会上当,你试图让宝石蒙尘希望让我对此视而不见?不!实际上我的确没有见过任何一道像她这样的谜题,尖叫却不害怕,吵闹只是掩盖,嘲讽遮掩了真实。我是如此的明确着,这个人身上有着会令我兴奋到不能自已的秘密,而我,”他停住了,麦考夫凝视着他,好像对他即将说出口的话有了预感,可是他无法阻止他,“——我是最好的探索者。” 麦考夫·福尔摩斯凝视着自己的弟弟,夏洛克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因而也显得有些冷酷,当麦考夫刚刚得知自己的弟弟和自己是一样的人的时候,他无疑是欣喜的——可是随着夏洛克的逐渐长大,他才逐渐的发现新的问题。 夏洛克和他不一样,他更天真,更理想。麦考夫可以为了目的而任由自己与这个充满了金鱼的世界和解,可是夏洛克却做不到,他情愿一个人永久的待在属于自己的世界,有时候饶有兴致的观察着玻璃缸中金鱼,却永远不愿意走进去。 这样的固执和人性,并非无法理解,但是从某些方面而言,却着实令为数不多的关心他的人担忧——当你拒绝了世界的时候,总是会被世界拒绝,这样所造就的夏洛克,绝对不是任何人所希望看到的。 “ell,”麦考夫摩挲着伞柄,“你总是忘记,谜题往往意味着危险。” “得了吧!我喜欢危险,麦考夫。我们都是这种人。”夏洛克无所谓的耸耸肩,他忍不住往住房看去——他刚刚出来了不到五分钟而已,却像是迫切的想要回去观察自己的谜题,“——我没空跟你废话,你不知道我的时间有多宝贵——我已经迫不及待的解开谜题了。” “好的谜题总是值得花费更长的时间,这样才能够避免武断的失误。”麦考夫不动声色。 夏洛克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麦考夫:“……哦,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但我可不相信你有这么好心——你在嫉妒我解谜的速度吗?”他露出了一个得意洋洋的笑容。“不得不说,解谜方面你可比我差的多。” “解谜是小孩子玩的游戏。”麦考夫慢条斯理的用空出的那只手整理了一下并没有任何问题的领带,“希望你不要沉迷其中。祝你好运,我的弟弟。” …….. 伦敦,唐宁街。 平稳行驶着的轿车悄然无声的停了下来,却因为没有得到吩咐而毫无动静。 后座上的麦考夫的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整个人像是沉浸在了一种回忆之中,由于没有任何指令,他的司机犹豫了一会,还是出口问了一句:“……先生?” 麦考夫眼皮也不抬:“。” 司机了然的点点头,车像是银色的海鸥,悄然无声的从整个英国最有权势的处所前划过。 这里已经不再是他要抵达的目的地了。他摩挲着弯曲的伞柄,修改了计划。 福尔摩斯永远是对的。 而那个女孩子,假如说她能够引起福尔摩斯的注意,并且被夏洛克称作是“令人兴奋的秘密”,那么就一定有什么值得观察的地方。 只有特殊的人才能吸引特殊的人。这一次是他大意了。世界上有很多掩盖信息伪造身份的方法,而这个华裔,未必就不能够做到相同的事情。 或许应该重新着手调查了。 ……. “你毁了我的一天。”简若郁闷的看着从屋外走进来,随手关上了门的夏洛克,“我本来是要去学校看看的。” “去学校看看?boring。”夏洛克坐下来,一脸不耐烦,“这真是令我惊讶的选择,我宁愿去苏格兰场看看那群蠢货,也不愿意去学校听一群金鱼夸夸其谈。”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家伙心情莫名有些不好? “苏格兰场?”简若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若有所思,“那不是伦敦的警察厅吗?你去那里干什么?” “哦——不可置信——”他懒洋洋的拖长了语调,眼睛下瞟,漫不经心的从桌面的倒影中看着简若削苹果的动作,“我头一次知道苏格兰场是伦敦警察厅——难道我是去警察厅喝茶吗?——我假设你说话的时候能够同时用一下大脑?就算是轿车也能边行驶边亮灯不是吗?” ……真是不讨人喜欢的一张嘴。 简若动作流畅的转动着手中的苹果,姿势娴熟,很快就已经削好了苹果,她满意的看着连续不断的果皮,自得的挑了挑眉毛,随口说:“哦,说不定你就是去喝茶的呢?也许是因为你喜欢上了一个警察妹子?专门去那边追人家。” “…….天哪,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是个作家,或许你可以尝试一下写一些魔幻?运用你充沛的想象力或许可以淹没整个世界——鉴于它泛滥成灾。”夏洛克扯出一个惊叹的笑容,上下打量着简若,眉梢充满嘲讽的意味,“多么别致的毁灭世界的新方法。我认为你会喜欢的。——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你总把脑子花费在这样无用的方面,难道多装点逻辑就会让你的小脑袋瓜爆炸吗?我真同情你的大脑,装满了废料一定很痛苦吧?” ——你知道你一说起英语来就特别快嘛?你知道你说话像是在放英语听力吗?你知道宝宝高考不考英语听力老师教我们如何屏蔽听力来做后面的客观题嘛?高考听力二人对话都可以屏蔽,屏蔽一个说英语的人那还不是绰绰有余? 简若翻了个白眼,没理他的一大通言论,而是直接转移话题:“吃苹果吗?” 虽然是询问的语气,可是她已经一只手握刀放在苹果上,凑向夏洛克,做出要分苹果的姿势:“我一个人吃不了。” 夏洛克露出了嫌弃的表情:“事实上,如果你善于观察就会知道,我只吃半径五厘米左右,均匀红润并且……” 简若的脸已经黑了,她虎着脸,注视着夏洛克,手微微一沉,刀锋嵌入苹果:“你吃不吃?” “……”夏洛克露出了奇特的表情,看上去就像是出乎意料被捋了一把尾巴一脸不可置信的猫一样,他傲慢的开口,准备吐出拒绝的字眼,就看见简若绷紧的手指,微微按下去的刀锋,和溢出来的点点汁水。 克制的,熟练的,灵巧的。 她擅长刀活儿,强迫症,对于分量有着近乎直觉的把握,自信,并且喜欢操纵全场……等等,就像是磁带突然发出了尖锐的音节,思维的齿轮被迫停下,夏洛克眼前的一帧帧画面都归为静止,这不过是几秒的时间,简若仍坐在那里,眼神带有一点点施压的意味,微笑。 夏洛克眨了眨眼睛。出于一种难以言喻的直觉—— 他接过了苹果。 这是历史性的一刻。 简若心情很好的咬着另外一半,顺手帮夏洛克续了咖啡。这是奖励。 愉快的相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带着一种并不愉悦的的别扭神情吃完苹果,没过多久,夏洛克就收到了一条短信,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简若注意到那一刹那他的眼睛被点亮了,像一簇烟火,急速的燃烧,爆炸,绚烂的有些触目惊心。 他唰的一下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简若:“ell,你没有去过伦敦。”他肯定的这么说着,一只手熟练的在手机上按下几个键。 简若仰头看着他,很不习惯这个姿势:“……是的,我的确没去过,除了来的第一天从伦敦过来。”这能怪谁呢?一个华夏穷学生,急匆匆来英国上学,忙着解决生活问题,哪有什么美国时间来逛并不很近的伦敦? 第31章 //////031. 【晋】(jin)【江】(jiang),一家深入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以人为本,环保无害的有机绿□□站。 支持正版,让作者可持续发展。请给你喜欢的文一个爱的留言么么哒。 我是满昭,我在【晋】(jin)【江】(jiang)等你。 —————————————————————————————————————————— 有时候你必须得承认,世界上的事情不会尽如你所愿。简若觉得这句话可以赠送给在座的每一个人。 夏洛克试图无视布莱克警长,对方重重哼了一声,尽职尽责的跟在了他的身后。简若背着手看着夏洛克毫不忌讳的走到尸体旁边,拿出上衣口袋里的放大镜查看,他时不时凑近尸体——纵然简若知道他是在办正事,却仍然感到一阵不适应。 ——出于某种文化传统。 不过好奇心压倒了这一切,简若从来没有对一个人如此好奇过。夏洛克·福尔摩斯太有趣了,他知道很多东西,而且能够非常充分地运用它们,当他去推断一个人的时候,就像是听故事一样稀奇—— 这个人如此的有趣以至于简若觉得完全可以忽略他的某些小小的癖好和言论上的锋利。 “你看出什么了吗?”简若好奇的看着夏洛克。 “所有的现实摆在你的面前,你却问我看出了什么?”夏洛克满脸【世界是疯了吗?】的表情。 “唔——比起吃刚刚长好的小麦,我更倾向于吃被加工完成了的面包——不过遗憾的是,我并不会加工面包的艺术。专业的事情要专业的人来做,不是吗?”简若淡定的回复。 夏洛克被噎了一下。 “没有利器没有伤口,”他用不知什么时候带上手套的手掀开了死者的眼皮,“出色的谋杀,看上去他就像是正常死亡,有意思。牛津大学在读研究学,看看他手肘上的墨痕……在死亡之前他至少读过一本大不列颠百科全书厚的文学专著——” “理查德·怀特,1982年6月出生于诺丁汉市,爱好是戏剧,父亲是一名牙医,母亲是当地一位小学老师,他是牛津大学文学与艺术专业研究生,水平出众,在校几年内均拿到了1st,为人低调,基本上没有和别人发生过什么冲突。——只要你会上网,这些总是可以被轻易获得。”布莱克警长拿着手机,念完了所有的东西,然后朝夏洛克露出挑衅的笑容,“别这么看着我,福尔摩斯先生,像我这种老人家可绝不愿意落后于时尚潮流。科技改变世界。”说着他得意的挺了挺肚子,从夏洛克身边走了过去。 “……” “……哇哦。他真是个很酷的爷爷”简若摸着下巴看着对方的背影说道,然后一回头看见了夏洛克诡异的眼神,“……你干嘛这么看着我……你也可以用科技嘛!”她拍了拍夏洛克的肩膀,学着布莱克警长的样子,语重心长的说“科技改变世界啊,年轻人。” …… 妈哒! 简若一脸烦躁的买了3根热狗当做午餐,并且打算一根也不给夏洛克。 不就是呛了他两句么?至于这么不给面子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演绎她?小心眼的男人。她随便张了张长椅坐下去,重重的咬了一口热狗。 唔,味道还不错。 她觉得自己的心情稍微得到了一点修复,看着牛津高耸的楼阁和郁郁葱葱的树木,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和湛蓝色的天空。 她的心情又好了一点。 ……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心想,不就是被揭露了财政状况不佳穷的快吃不上饭身上的衣服是高仿手机是山寨机并且为人智商不高略微偏执还有强迫症么?虽然显而易见,她并没有强迫症:)——一定是夏洛克搞错了。 没什么的。 她确实穷啊,穿的也确实是高仿,手机也是山寨——难道她还有的挑么?甚至刚穿越过来之前她还考虑过到底要不要真的跑来英国这么一个高支出的地方。如果不是国内的高房价让她觉得自己彻底没活路再加上原主这个死心眼根本没考虑其他学校的话,说不定她根本不会来。现实的存在没有被否认的必要。她越想越放松,觉得自己确实没必要生气,干脆愉快的吃起了并不丰盛的午餐。 她突然停了下来,往身旁看去,不知何时长椅的另一边坐上了一个穿着清洁工服装的女人。她看上去很文雅,让人舒服的气质,很干净的湛蓝色眼睛,头发高高盘起,上面甚至别着漂亮的发卡——就像是要特意见什么人一样——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一个清洁工,注意到简若的注视,她甚至轻轻冲简若点头示意:“你好。” “额——你好。”简若楞了一下,笑着挥了一下手中的热狗,“中午好,你也是来吃午餐的吗?”她刚刚说完就有些尴尬,这好像是搭讪一样的话是怎么回事?对于英国人而言这会不会有些突兀? “是呀,”对方并没有在意的样子,相反倒是露出了一个友善的笑容,“——英国人并不怎么注重午餐,你是亚洲人?中国人吗?肯定不习惯吧。” 自来熟么?简若歪着头想。 “你怎么看出我是中国人的?”她有些好奇,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姑娘总让她有一种微妙的在意和好感,奇怪的吸引着她,所以说话也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些随意。 “因为我认识的所有中国人都会抱怨英国的午餐。”她慢吞吞的说话,标准的伦敦腔,眼睛蓝的透彻,看上去好像是牛津的晴日天空,毫无阴霾,“所以我是猜的。” “……”简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你是牛津新生么?”她问简若。 “……没错。” “牛津很棒,你要好好珍惜。我明年也要试着再考一次牛津。”清洁工姑娘笑的温温和和的,,“如果运气好的话,明年我也许就和你是校友也说不定。” 简若眨了眨眼:“那么你是短期来牛津做清洁工工作的咯?” 对方噗嗤笑出了声:“差不多吧,我太喜欢牛津了,所以专门利用假期挤掉了很多人来这边做清洁工,近距离接触牛津,跟朝拜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简若觉得这些设定有些耳熟。 “听起来很酷。”简若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目标很明确,你有想要去的专业吗?” “——当然!”她的声音很柔和,“文学与艺术,我喜欢的专业。我喜欢文学,你喜欢文学吗?” “——哦。我喜欢。”简若安静的看着她,“不过我接触的大部分是中国的文学,我想你可能不太了解。” “——我的确不太了解。实际上我最喜欢的作家是埃德加·爱伦·坡,你知道他么?” ——爱伦·坡??越来越熟悉的感觉。简若仔细的盯着对方,想要看出点什么。 说起爱伦·坡,心底浮现的就是哥特和恐怖——这和简若面前这位看上去温和柔美的英国淑女并不相符,不过鉴于这个女孩子会因为喜欢牛津而专门跑来应聘清洁工,好像她会特立独行的喜欢爱伦·坡,也不是那么古怪的事情了。 “他的作品很独特——”简若曾经一度非常喜欢他的风格,她试探性的望着这个女孩子,“适合做睡前读物,夜深人静的时候阅读最能够扣击人心。”哥特恐怖风,看完之后可以让心灵震颤,睡前阅读有助于消化。简若顿了顿,“顺带一提,我最喜欢那篇《泄密的心》——看完之后我终于睡了个好觉。” 这些话她只说给一个人听过—— 清洁工小姐轻声笑起来,很难得的愉悦,她伸出手,简若注意到她的手指被修剪的合适而且整齐,没有长指甲,全部是圆润的弧形,白皙而且干净的手,她没有想到别的什么,只是下意识的记住了这双美丽的手,然后握了上去。 “很高兴你这么快就猜到了,嗨,初次见面,简。我是安,安·密歇斯。” 简若嘴角一扬:“很高兴认识你,安,我是简若。我真没想到会这样见到你。” “我也是——要不是之前看到过你护照上的照片——我未必会认出你来。”安并不是很在意。 “这真不公平,我可没有过你的照片。”简若似真似假的抱怨了一下。 这是她当初找房子时候认识的网友,两个人就文学曾经做过深入的交流,异常投合,算是简若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一个月里最开心的事情。 简若以一种非常意外的方式和网友面了基,似乎也没什么值得意外的,两个人聊了一会天,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中午之后,就又分开了。 简若迈着轻松的步子往回走,完全忘记了夏洛克开始带给她的某种不愉快。 不过夏洛克显然不是那种只会带给她不愉快的人——他从某种意义上而言,非常的——雨露均沾。 她停下了脚步,夏洛克坐在椅子上,一脸冷漠的快速说着什么,他的面前围上两三个看上去就怒火中烧的人—— 简若心底一紧,心中霎时闪过无数种可能,她下意识冲了过去,自然带笑的挡在夏洛克面前:“嘿,先生们,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小姑娘,你快让开。”领头的男人一脸不耐烦。 “这样不好吧。”简若笑眯眯的,“那边还有警察呢,您这边可能还没做什么,下一刻就会被抓起来,为了几句争执闹到这个地步,大家都不好,是不是?” “什么争执!他侮辱了我!侮辱了我!!他居然说我出轨?有没有搞错!!我对我老婆一心一意。”他怒火上扬,挥舞着手,他旁边的胖女人抱着手臂冷冷的看着这一幕。简若生怕这人挥舞着手臂下一秒就会打到了自己,她手中此时还拿着一块三明治,眼见着差点被打掉,赶紧转身塞到了夏洛克手里,瞪了他一眼:“拿好!” 夏洛克手里被迫拿着三明治,瞪着眼睛:“……为什么要我拿?”他好像一点也没在意现在的处境,有些不满的冲简若抱怨,眼底一丝光微微闪过。 ——这个不看场合的混蛋! “因为是买给你吃的午餐。”简若恶狠狠地笑着压低了声音转头面向他,“吃你的三明治!别说话!” 她转过身双手合十,面带笑容:“我们家这个熊孩子总是喜欢乱说话,我替他道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啦大哥——” “你知道什么!你这个黄皮猴子少来多管闲事!”对方涨红着脸,大声吼道。 ……卧槽? 他说什么? 黄皮……什么? 第32章 //////032. //////032. 这不是个好世界,简若知道。 可她从没有想过世界会坏到这种地步。 “他是一个笨蛋,先生。”看上去有些脏兮兮的男孩抱着一只有些破旧的皮球,吸了吸鼻子,“——整个街区的人都知道,他是个小傻子,我们从不和他玩。他总是默默的躲在一边——像一只躲在臭水沟里的老鼠!”他似乎对自己这个恰到好处的比喻十分满意,有些得意的挺了挺胸。 “对!就是一只躲在臭水沟的老鼠。那一天是那只老鼠自己倒霉!他那天正好躲在杰瑞家里——谁知道他想干什么呢?说不定就是他纵的火,就是他故意弄的煤气爆炸!他一定是嫉妒杰瑞他们家!就是他害死了杰瑞他们!他是一个杀人犯!”男孩越说越觉得自己说得对,气势越来越足,已经逐渐剥落开始被叫过来时的畏畏缩缩。 ——为什么这里的人都对那个叫做本的孩子满怀恶意? “可是你说的那孩子,本,”简若抿了抿嘴,“他现在身负重伤,已经住院了,甚至到现在还处于危险之中——” “那是他自作自受!”他气鼓鼓的叫了起来,尖锐的童音有些刺耳,他好像已经摸清了简若不会跟他计较,态度越发的肆无忌惮“他是个灾星!大家都知道,不然他怎么会被父母丢弃?谁跟他走近谁就会倒霉!” ——这孩子以后一定会是个出色的男高音,简若真想立刻堵住耳朵,阻止它无辜遭受这么尖锐的调子。 夏洛克坐在椅子上,微微眯着眼睛。 “好!好…….好。”简若一边说一边做出冷静的手势,注视着这个个头不高的男孩,“我们稍微冷静一点——为什么不谈谈杰瑞呢?” “杰瑞是我们的朋友,我们都很敬佩他。”这男孩的声音转了一个弯,突然之间有些拘谨起来,“他、他是我们的头儿——” “你可以离开了,马特。”夏洛克突然开口。 “我不叫马特,先生——”男孩瞪大眼睛,“我是马克。” “哦,随便,马特,现在你可以离开了。”夏洛克无所谓的摊摊手。 “可我还没有说完——”马克缩了缩脖子。 “你不需要说完。”夏洛克无动于衷,他侧过身子朝门口喊道“下一个!” 马克有些惊愕,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抱着他那只球走了出去。 可是简若分明知道,没有什么下一个。 马克就是最后一个接受询问的人。 “这场大火难道不是煤气爆炸吗?”简若露出了一点古怪的神情,“我以为这是一场已经定性了的案子——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有点不对劲,那个杰瑞显然是街区一霸,出事那天他和父母都在家,爆炸是在夜晚,我不明白怎么还会发生这事情。还有那个本,你记得吗,我们还在医院的那一天——我见过他,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他那时候的眼神,我总觉得……” “是的,本——”夏洛克像是突然惊醒,坐了起来,他目光灼灼“哦,我差点忘记了!他是目击者——” “可是他毫无用处,我问过雷斯垂德警官了,”简若顿了一下,“他身受重伤,没法说话,什么都做不了,而且最重要的,直到现在,他还处于昏迷状态,甚至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 “*!”夏洛克低骂了一声。 “——你们查出什么了吗?了不起的咨询侦探?”沃森推门进来,声音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嘲讽。 夏洛克坐在椅子上,弯着腰,做出一副沉思的样子。 “关于这起煤气爆炸造成的事故——” “煤气爆炸?”沃森有些轻蔑,“我没听错吧?我以为你们至少应该了解一些基本的——” “官方的煤气爆炸。”夏洛克打断了他没说完的话,“——你知道的,简,他们总是喜欢用这个借口,好像全天下的煤气供应公司都是杀人犯似的。” “……” ——所以这不是什么该死的煤气爆炸? “煤气的确爆炸了,可是那不是一切问题的起因。”沃森在旁边开口,“不然你们也没必要出现在这里了。” “我需要尸体——”夏洛克突然开口,简若吓了一跳,“死者的尸体——”他眼睛发亮,定定的注视着沃森。 “——那就得去苏格兰场。” “毋庸置疑得去苏格兰场。”夏洛克毫不在乎的说,“我需要一个可以验尸的地方。” “我们有专业的法医。” “得了吧,我不需要‘专业’的法医。”夏洛克维持着最开始的姿势,一动不动。 “不!”沃森皱起眉头,“不可能,我们不会允许一个毫无能力的外人来动用死者的尸体——” “现在尸体也成了苏格兰场的专有财产了吗?” 啊,这两个人真吵。 简若坐了下来,皱着眉头挪出一只手托着脸。挪出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扣住手腕。空无一物的手腕。 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呢? 她想回去了。 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手机孤独的电量肉眼可见的下降了一格。 快没电了。 “简。”夏洛克在叫她,他沉默的把原本搁置在椅子上的大衣取来,穿在身上“走吧——” “去哪?”她放下手机,有些不知所措。沃森皱着眉头手指下意识的摸着兜,她猜测他是要取出一包烟——面对夏洛克的时候,她也经常会有掏出烟的冲动,全然忘记自己已经戒烟多年。 怎么了? “去验尸。” ——验尸?不不不不,她一点也不想看什么验尸,这只会让她原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加雪上加霜——更何况……唉,算了,拿人工钱替人办事,天经地义,去了去了! 简若有些勉强的笑了起来,放松了心情,刚准备点头答应,就听见夏洛克的声音。 “你可以先回去。” ——……啥? 她微微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你刚刚说……?” “我需要一个人——你太碍事了。”他丝毫不留情面。 不过简若一点也不在意他的不留情面,恰恰相反,她必须得承认,夏洛克的不留情面,真的是——太太太太棒了。 “我这就回去!”她的喜悦溢于言表,差点没蹦起来“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做!” 夏洛克:“……” …… ……想吃什么我做这种话,收回可以吗? 苦着脸从超市搬回来一大堆的食材,简若提着大包小包,心情几乎是崩溃的。 手里绷着的塑料袋勒的手指通红,简若一边叹气一边试图用小手指勾出放在口袋里的钥匙—— 显然她失败了。 于是简若只好有些犹豫的张望着,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看上去很干净的地方,嫌弃的把袋子轻轻搁置在上面,然后赶紧掏出钥匙去开门,她急切的想赶紧解救那袋被她放在地上的东西,匆匆忙忙开了门,就转过头去取那个袋子,然后提着一堆东西用膝盖顶开差点又关上的门,赶紧把东西放在靠近门的桌子上。 关上门,她整个人都松了口气,有些无奈的锤了捶腰肢。 “……啊~好累啊。”她自言自语了一句,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和裤脚上粘上的一些泥泞,皱了皱眉。 果然应该换一身衣服。 她漫不经心的抬起头,往自己的房间走去。房门合着,却没有锁——咦?她今天早上没锁门吗? 她有点疑惑,又觉得这两天浑浑噩噩,没有锁门好像也并不算是出人意料。 她有点走神,走进房间,习惯性的锁上门,之后再去取衣服。 “嘀,嘀,嘀,嘀……” ——是闹钟吗? 简若愣了一下,有些疑惑的朝发声的地方看了过去。 那是她的床,床脚处端端正正的摆放着一只明显不属于她的金发碧眼的洋娃娃,身上套着一层厚重的“衣服”。 ——她瞳孔骤缩,蓦然瞪大了眼睛。 那是—— 炸弹!!! 她一时之间险些忘记了呼吸,突然之间想到自己被打开的门——根本不是她忘记了锁门!是有人闯进来了!!! 她有些急切的想要打开房门,却突然发现房门已经被她自己锁上了—— 钥匙呢?!钥匙呢??!! 简若慌张的摸着兜,可是里面并没有钥匙,对了,钥匙被她随手仍在桌子上了,她简直快疯了,门上是她亲手仔细钉进去的门栓,以往于她象征着安全的巨大且沉甸甸的锁,此刻对她而言却像是冷酷的送命符—— 简若颤抖着去摇晃那锁,那当然是徒劳无功的,她使劲去踹那门,然而她的力气并不出众——她快红了眼睛,走投无路。 对了,手机!! 手机呢??!!她像是找到了新的希望,颤巍巍的掏出手机,慌慌张张的解锁去滑动通讯录—— 谁?找谁?雷斯垂德警官,对!她差点按错按钮,手滑了两次,终于拨上了雷斯垂德警官的电话——“嘟,嘟……”漫长的忙音。 甜美的机械女声响起来了“对不起——” 她猛然挂断,回头看向那颗炸弹,它安静的摆放在那里,安装在上面的计时器鲜红的数字在缓慢的跳动。 ——难道她今天就这么被自己作死了吗??! 简若手颤抖的越发厉害,她重新往下翻,可是手机里的通讯录根本没有几个人,夏洛克,麦考夫——夏洛克! “嘟——” “咔哒” 熟悉的声音透过电波传到简若的耳朵里。“简——你知道我从来不——” “夏洛克!!”在这一瞬间她的声音里蓦然带了一丝哭腔,“救命——!” 手机的声音停止了。 世界在她眼前,可是世界也停止了。 一切都停止了。 简若绝望的放下手机——没电了。 ……刚才夏洛克听见她的后半句了吗?还是只听到她叫他的名字?……为什么她不先叫“救命”? 为什么她今天不和夏洛克一起行动?为什么她没有把手机充满电?为什么她会随手把钥匙扔在沙发上?为什么她偏偏要把自己的房间装上锁还自以为聪明沾沾自喜? 她顺着墙壁瘫倒在地,头死死的倚着门,一时间万念俱灰——就算夏洛克听到了她的下半句又怎么样呢?他能够在剩下的时间里赶回来吗? 她死死的盯着那边的计时器,那数字鲜红的就像是吸了她的血——还有不到十分钟。 忽然之间,好像一切都远去了。 什么愉快的,不愉快的,过去的,未来的—— 她已经死过一次,可她还是怕死。怕的不行,死亡真是疼啊,难道上天就注定不愿意给她一点痛快,让她安然的死去吗? 为什么总是连死,都要她用这么惨厉的方法去死。 她最后一次,用力撞了一下门。 ——徒劳无功。 漫长的十分钟。 她彻底放弃了,可是意外的,并不觉得有什么心如死灰,只是一片平静,反而突然有了一种很超脱的感觉,好像无所畏惧。 ……或许这就是一回生,二回熟? 到了现在,她也不忘调侃一下自己。 ——嘿,大家好,我叫简若,我今天就要死啦。还是因缘巧合被自己断绝了生路活生生给逼死的呢。 我是不是很厉害? 哈哈、哈、哈哈哈。 ……仿佛耳畔也有人在笑,低沉的,沙哑的,富有磁性的笑声。 ——那是谁? 她有些茫然的,又平静的看着远处那鲜红跳动着的数字。 ……60。 ……30。 她在心底默念,一片平静。 10 9……等等,为什么是8?9呢?她花眼了吗?没有9……为什么没有九?! 可是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她还在纠结着那个莫须有的“9”,倒计时转眼就已经到了3。 3 2 ……1。 她闭上了眼睛。 “咔哒——” 没有预想之中的爆炸的声音—— 诡异的娃娃的笑声响了起来,“咯咯咯”回荡在她的房间里。简若猛地睁开了眼睛。 第33章 //////033. //////033. 夏洛克赶回来的时候,强行踹开门的时候,简若就靠在门边上的墙壁。 她低着头,听见动静刚好抬起头来看,随即扯了下嘴角,干巴巴的抬起手,挥了挥:“嗨,夏洛克。你回来了。” ——她没事。显而易见。 他在看到房子毫发无损,甚至那些麦考夫派来的特工们还在正常的巡逻时,就知道了—— 可是—— 他微微平复呼吸,直直的注视着简若,直到她有些不自然的站直了身子,讷讷的摸了摸脸,问他说:“……怎么啦?” 夏洛克什么也没有说。他还是那副样子,冷淡的,沉默着,将视线移开—— 他终于有空环顾这个房间。 血红色淌了一地,淡淡的腥味让人有些不适,那只洋娃娃坐在血泊中间,穿着炸药包,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渗人—— 他往前走了两步,试图蹲下来查看那些东西。 简若站在他的身后,微微耸了耸肩:“——是血,不过应该不是人血。还有那个炸弹——”她停顿了一下,“是真的炸弹,我没有敢仔细动它,你知道的……”她卡住了,有些不自然的牵动了一下脸颊肌肉,“……嗯,还有那个,开始有一个声音,不过后来好像没电了——这有点像恶作剧,对不对?” “……是警告。”夏洛克站了起来,声音低沉,没有看不远处的简若,“因为我——实际上那一天我在案发现场发现了一样东西。” “……什么?” “徽章。”夏洛克转过头来,声音带着某种凝滞,“一枚徽章。”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小小的,黑色的东西——可能在那场火焰中被熏黑了,简若上前两步,准备伸出手去够,她的手指搭在夏洛克戴着黑皮手套的掌心,慢慢拿起那枚徽章。 她有些发愣—— 夏洛克的手……在颤抖吗? 她握紧了那枚徽章,有些木木的,去看。 徽章已经有些发黑了,可是依旧可以看出上面浮雕的线条。古怪的线条,看上去就像是几何图形的无规律组合。 她翻过背面,“i,x”。 那是什么? 她抿起嘴唇,脸色有些发白,此刻低垂着眉眼翻看着掌心的徽章,姿态宛若刚刚遭受了惊吓的柔弱女子。 夏洛克看着她,神情罕见的有些无措,他抿了抿唇边,将视线移开:“ell——如果,我是说——如果,”他停顿了一下,“要是你能够提高警惕——”他的声音卡住了。 ——不,不应该说这个。正常人在这种时候会说什么?安慰?劝诫?道歉?不不不不,他应该告诉她她今天全部行动的疏漏之处,他应该指出来,一处接着一处,借此保证她再也不会遇到像今天这样的情况。 ——她应该提高警惕,应该随时记得钥匙,应该第一时间注意到房间里的不对劲,应该在确认安全之后才继续自己的事情而不是大意而毫无防备……她应该做却没有做的事情实在太多。 “——你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了吗?”夏洛克干巴巴的开口,语气有点不好。——哦,该死。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么多——他可以漠视过去的。他当然可以,夏洛克·福尔摩斯做这种事情早已是驾轻就熟。 每时每刻都有人在死去,每时每刻都有人濒临绝境——这在平常不过了,他何必要对一只普通的金鱼进行毫无意义的训导? 简若愣了一下:“……什么?” ——显然有什么地方出错了 两个人同时想到。 ——正常人,正常人在这种时刻会说什么? ——……算了反正夏洛克也不是正常人,有什么好计较的?……不仅不安慰自己和死神擦肩而过的室友就开始指出她有错?哦,这算什么——很福尔摩斯不是吗? ……而且,从某种意义上,难道这不应该算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关心? “我……” “我……” 她有点疑惑,微微握紧了手中的徽章:“……夏洛克?” 夏洛克垂下眼帘,避开了她的视线——“要知道,如果你能够保持清醒,注意观察,就根本不会——” “——就根本不会出这么多事。我知道。”简若耸了耸肩,“我很抱歉,夏洛克。” 反正不过是一句道歉的问题,简若丝毫不纠结,毫不犹豫的承认自己应该更小心一点。 ——……为什么她会道歉?这正常吗?可是……明明他想要的不是这个—— “我……”他想要说什么,迟疑着,明明那句话仿佛已经就在嘴边,可是却始终盘旋着,无法吐露。 ——我不知道那些人会这么快;我以为这里有麦考夫的人会更安全;我没有想到他们会找上你;明明知道这段时间可能不安全我却没有提醒你注意—— 他想要说的话吐露不出来,不想说的话倒像是流水一般自然—— “我……”他罕见的又重复了一遍,表情写满了挣扎。 可是简若已经毫不在意了——她道了歉,就觉得这件事情已经过去,懒得追究责任,也懒得想结果:“好了,我要去做饭了。顺便一提,能不能拜托你帮我清理一下地板?如果你没事的话。” ……什么?清理……地板? 夏洛克几乎是同一刻收起了他满腹的纠结,毫不犹豫的抢在简若之前走出了她的房间。 简若:“……” 我真傻,真的,我怎么能指望一只喵帮忙做家务呢? 她挫败的摇了摇头,回头又看了一眼满地不知名的血液,那只布娃娃正坐在血泊中,玻璃珠做的眼睛在阳光的折射下显现出一种幽蓝色的光芒,血染红了它的裙摆——简若猜测那下面装着一个分量不小的血包。 ——真是煞费苦心啊。 她盯着那只洋娃娃,它涂着红唇,仿佛在看着她,发笑。 简若收回视线,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关上了门。 “咔哒。” …… 简若做好了饭,把它们端出来的时候,夏洛克正坐在沙发上,对着洋娃娃身上的炸药包发呆。 “今天你不是去查案去了?”简若随口问他,“——我的电话好像打断了你的进度?” “……正相反——”夏洛克坐直了一些,“他们慌不择路的威胁你,反而露出了更多的马脚。……哦,简,你干什么?”他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情。 简若也愣住了:“……什么?”她把餐盘放好,“吃饭呀。” “我从来不在工作时吃饭。”夏洛克满脸“拒绝”,“全世界都知道,当人进行消化的时候,他就会变得迟钝——如你所见,我正在工作,需要敏锐的大脑。” “什么?”简若故作惊讶,“——你也算在这‘普通人’之中吗?说好的与众不同呢,夏洛克?” “……我从来没有跟你说好过。”夏洛克面无表情抱着手臂,“现在你可以带着你的饭菜离开了——你为什么非要在这张桌子上吃饭?这根本不是餐桌!” “那就要问问你为什么在餐桌上摆满了你的那些‘小玩具’了。”简若不以为杵,示意夏洛克去看他们餐桌上摆满的实验用品,其中不乏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你知道,我只是个普通的文科生,对这些化学物品毫无了解,我可不想一不小心碰上了什么比较致命的——” “作为我的室友,简,”夏洛克双手交握,“你应该适当的提高一下自己的化学素养——” “不用了,谢谢你。”简若学着他之前露出过的敷衍笑容,“我不想跟你讨论这些玩意儿,你赶紧把娃娃挪一下,吃完饭再玩——不是,吃完饭再继续工作。” 夏洛克试图再讨价还价一下,简若却已经毫不留情的用两个手指提溜着那只诡异洋娃娃的头发,放到了桌角,虎着脸看夏洛克:“——现在快点吃你的饭,你自己点的菜,跪着也给我吃完。” 夏洛克:“…..” ——为什么简若对吃总是这么执着?难道一顿不吃会死人不成?不过心里虽然这么抱怨着,夏洛克却意外地觉得……也并不是不可以接受? ……想来也就只有他能受得了这个毛病又多智商还低的室友了,算了,谁叫他是把简若的智商平均到及格线以上的人呢?既然养了这样一只室友,就要肩负起一定的责任。 夏洛克眸光一闪,纡尊降贵似的接过简若递给他的餐盘,抬高下巴,觉得自己依稀找回了养“红胡子”时的感受。 简若满意的看着他开始吃着晚餐,露出了一个还算愉悦的笑容——她觉得找到了养宠物猫时候的感觉。 ……这可真巧,不是吗? 简若施施然走了回去。 …… 黄昏。 她在光影里。 洗一只碟子。 阳光映照下,连呼吸的痕迹都清晰可见。 夏洛克倚在门边,看天花板看橱柜就是不看她,“关于这起案子,从某种意义上……好吧,我的确低估了它。” “案子?哦,你知道我不关心这个,夏洛克。”简若手中的动作停了一下,“——我更关心的是我们住的地方,它安全吗?原本附近有麦考夫的眼线,我原本以为万无一失,可是——” “没有什么地方是绝对安全的,简。”夏洛克冷笑了一下,“麦考夫手下的那群蠢货——我想他现在的心情一定糟糕透了。” “……我也不关心麦考夫的心情,夏洛克。”她有些挫败,“我只想知道,怎么样能够保障安全。” “不会再出现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了。我保证,简。” 简若有些意外的看着夏洛克,他站在那里,难得郑重其事。 “——我不会再让你面对这种情况了。”他在她的视线下,难得有些不自在的移开自己的脸,看向她脚边那一只矮脚的椅子。 他是如此的—— 简若从来不知道夏洛克会这么令人心软,软的她心中酸涩,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好吧,”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伴随着只有她自己能听到的一声叹息,“相信你一次。” 第34章 //////034. 一场默片,一出黑白电影。 她仰着头看着那些霓虹灯光全部变成黑白色,被分割的墙面变成虚化的背景,她看着周围的所有人挤挤挨挨全部如同无声的滑稽戏,有人给她灌酒,有人亲呢的附在她的耳边,她也在说话,但是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想要关掉开关,结束这场黑白的戏目,却在下一刻随手拎起酒瓶,倒砸在身边人的头上。 ——尖叫,所有人的表情夸张张大嘴发出无形的音波,可是于她却是无尽的寂静,她只想发笑。 她放声大笑,可是听不见声音,她朝周边看过去,被砸的那个人就坐在她的身边,直直的看着她,鲜血顺着他的额头流了下来—— 是黑色的,血是黑色的,脸是白色的,黑白的电影里没有彩色,她没有任何恐惧,再一次举起了手中的酒瓶—— 那酒瓶却变成了一把枪。 站在她面前的,变成了安东尼奥——他站在她面前,慢悠悠的用手指抚摸额头,像是放缓的镜头,他有些讶异的看着手上的鲜血,无声的勾起唇角——直直的看向她,似乎想要说什么—— 她毫不犹豫的拿起手中的枪,开枪。 血……到处是血……血染红了地板,时空变幻,她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布娃娃,看着它“咯咯咯……”对着她笑,金发碧眼红唇,灯光在它眼底变幻,血没完没了的渗出来,它身上背着炸药包,炸药包上面鲜红的数字,慢吞吞的变成了1。 简若惊醒过来。 她盯着天花板,仔细回想着自己所在的地方,衣柜,床,桌子,全都在她的思想摆弄之下飞速挪动——她以为自己还在国内那间空旷的屋子里,醒来时面对着的是苍白到犹如她空白的□□的墙壁,直到下一刻看见墙壁上在光影折射下微微显现出来的浅金色纹路——那是不起眼的淡色壁纸,才反应过来身在何处。 ……是梦。 她的头脑发胀,仍然坐了起来,视线无神的投在地板上——暗色的痕迹彰显着那些已经渗进地板缝,无法被清理干净的血液停留过的形态。 就像是梦里,她满手的血腥。 简若放在被子下的手指,神经质的痉挛了一下。 她猛然闭上了眼睛。 …… “我真希望能够在有生之年,可以看到哪怕一次你主动的把沙发清理好再躺下。”简若看着夏洛克里面穿好了衣服,外面套着紫色的真丝睡衣,光着脚从她身边走过,打着哈欠跳上了沙发——上面摆满了书,有几本顺势滑落了下来,简若看到那是一些有关化学的书——更多的书被他垫在身下,看上去好不可怜,简若甚至可以听见那些书不堪重负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 “——噢,祝你长寿。”夏洛克睁开一只眼睛望了她一眼,随即毫不在乎的摆了摆手。 简若一哽。 她翻了个白眼,给自己泡了杯茶。 “简,我也要。”夏洛克动了动鼻子,眼睛也没睁开,就开口吩咐,或许是没睡醒的缘故,他的声音里带着点惺忪的睡意和朦胧的酥,简若一个激灵,手一抖,茶水漫了出来—— 美色误人,美色误人啊——简若一边擦着桌子,一边悻悻的想。 “大清早的你怎么这么困?昨晚没睡好?”简若写斜斜的瞟了一眼夏洛克,问道。 “显而易见。”他不紧不慢的回答。 “难道是因为昨天的炸弹?你害怕了?”简若不负责任的开始猜想,“唉,毕竟你还太年轻。炸弹有什么好怕的,没有爆炸的炸弹,那就是一只毫无威胁性的洋娃娃……” “——关于那起案子。”夏洛克仍然闭着眼睛,手指却不动声色的交握在一起,他轻轻抿了抿嘴唇,脸上是一贯的云淡风轻,“你可以不用跟进了。” “……什么?”简若一愣,有些惊讶的回过头去看夏洛克,“为什么?” “你最近应该专注学业。” “——你少来!”简若彻底感觉不对劲了,她完全的转过身子,一手叉腰,屈着一条腿,腰倚在桌棱上,“……你想撇开我一个人去办案?我没听错吧?你想干什么?” “实际上是我高估你了,简。”他的手指搁置在身上,不由自主的敲击起来,“——我以为你能够胜任我助手的位置,直到昨天我才真正的认清楚,”他蓦然睁开眼睛,冷冷的盯着头顶上的天花板,“——你只是一条再普通不过的金鱼而已。我不认为一条金鱼能够提供给我任何有用的帮助。” “嗤。”简若笑了一声,“你现在跟我说这个,是不是不有点太晚了?” 她抱着手臂,对夏洛克略显无情的话无动于衷:“你要是最开始的时候就不要拉我入这个局,或许我会听你的,不做你的助手。可是现在……”她耸了耸肩膀,站直了身子,端着那杯已经泡好的茶水,走到夏洛克的面前,“——现在我们已经撇不开彼此了,夏洛克。” ——在那个该死的组织把“恐吓信”放在她的房间开始。 她和夏洛克,在外人眼里,已经分不开了。 夏洛克想要把她撇出这个案子,试图说一些无谓的,冰冷的话语,似乎以为这样就可以赶走她,撇清关系,把她抛离无所谓的危险。 这些毫无用处。 ——他不擅长与这个世界打交道,他总是看不透。或者看透了,却总是笨手笨脚。 夏洛克。 简若笑了一下,把水递给他:“……你以为经历了昨天的事情,我就愿意轻易放过耍了我的人吗?” 夏洛克已经睁开了眼睛,他挺直的躺在那里,看着她的脸:“——这次的案子和以前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噢,如果你自己注意过的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简若的拒绝从某种意义上趋近了夏洛克最初也是最想要的结果,他好像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连躺着的姿势也不那么僵直,反而有些松弛的曲起身体,转到一边,像一只懒洋洋的猫。 “我没有自己注意,你可以给我讲解一下吗?亲爱的室友?”简若才不管他心里想什么,对于这些智商性问题,她一贯主张“有夏洛克的时候交给夏洛克,没夏洛克的时候再考虑要不要去思考”的方针,把手中的茶水放在茶几上,随意的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翘起腿,一脸的放松。 “……”夏洛克冷漠脸,“……我可以拒绝吗?” “哦——你当然可以拒绝,你知道,我是一个很和善的人。”简若冲夏洛克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夏洛克:“……” ——……和善?是的,他真是没见过比简若更擅长表现“和善”的人了。 “记得昨天给你看的那枚徽章吗?”夏洛克深吸了一口气。 “哦,记得。”简若皱了皱眉,“我看不懂上面的几何图案——也许你是欧洲人,会了解一些相关的东西。” “简,你不用太低估自己。”夏洛克古怪的看了一眼简若。 “……我没有低估我自己,我是一个对几何毫无感觉的人。”简若莫名其妙,不明白为什么会扯到什么低估——数学不好就是低估自己吗?她只是在客观评价而已啊。 “所以你连罗马数字也不认识吗?” “……”罗马数字?什么罗马数字?哪个罗马数字? 简若整个人都懵了。 她目光一时之间有点呆滞,微微眯起眼睛一副陷入了沉思的模样…… “i,x?”“ix”……好像的确是个罗马数字……几来着? “九。”夏洛克看着她迷茫的眼神,补充了一句。 ……九? ……又是九。 “你对这个数字的反应有些奇怪。”夏洛克仔细的注视着她,“——简,你的反应暴露了很多东西,需要我提醒你吗?你从不对自己的表情进行任何管理,我不认为这是一件好事。” “可这也不是一件坏事。”简若冲夏洛克微微一笑,“有时候我会觉得你的表情也非常的直观,一览无余,难道所有人都能看透你吗?” “……那么你就祈祷自己一直遇见平庸的金鱼好了。”夏洛克随意的探出一只手去够放在茶几上的茶杯,准确无误的够到后,探起身体,喝了一口。 简若耸了耸肩:“——继续说这起案子。我有一点没有想通,既然这个组织的人能够瞒过麦考夫的特工进入我们的屋子,并且对我们进行恐吓,这就说明他们清楚地了解这里的一切,他们既不愿意做的太过分——我猜是因为忌惮麦考夫,也不愿意轻易地放过想要探寻真相的人,反而希望通过恐吓的手段迫使对方中断追寻真相的脚步。 第35章 //////035. 【晋】(jin)【江】(jiang)独家发表,一家专门做文学正版的网站。 你,值得拥有。 有时候你必须得承认,世界上的事情不会尽如你所愿。简若觉得这句话可以赠送给在座的每一个人。 夏洛克试图无视布莱克警长,对方重重哼了一声,尽职尽责的跟在了他的身后。简若背着手看着夏洛克毫不忌讳的走到尸体旁边,拿出上衣口袋里的放大镜查看,他时不时凑近尸体——纵然简若知道他是在办正事,却仍然感到一阵不适应。 ——出于某种文化传统。 不过好奇心压倒了这一切,简若从来没有对一个人如此好奇过。夏洛克·福尔摩斯太有趣了,他知道很多东西,而且能够非常充分地运用它们,当他去推断一个人的时候,就像是听故事一样稀奇—— 这个人如此的有趣以至于简若觉得完全可以忽略他的某些小小的癖好和言论上的锋利。 “你看出什么了吗?”简若好奇的看着夏洛克。 “所有的现实摆在你的面前,你却问我看出了什么?”夏洛克满脸【世界是疯了吗?】的表情。 “唔——比起吃刚刚长好的小麦,我更倾向于吃被加工完成了的面包——不过遗憾的是,我并不会加工面包的艺术。专业的事情要专业的人来做,不是吗?”简若淡定的回复。 夏洛克被噎了一下。 “没有利器没有伤口,”他用不知什么时候带上手套的手掀开了死者的眼皮,“出色的谋杀,看上去他就像是正常死亡,有意思。牛津大学在读研究学,看看他手肘上的墨痕……在死亡之前他至少读过一本大不列颠百科全书厚的文学专著——” “理查德·怀特,1982年6月出生于诺丁汉市,爱好是戏剧,父亲是一名牙医,母亲是当地一位小学老师,他是牛津大学文学与艺术专业研究生,水平出众,在校几年内均拿到了1st,为人低调,基本上没有和别人发生过什么冲突。——只要你会上网,这些总是可以被轻易获得。”布莱克警长拿着手机,念完了所有的东西,然后朝夏洛克露出挑衅的笑容,“别这么看着我,福尔摩斯先生,像我这种老人家可绝不愿意落后于时尚潮流。科技改变世界。”说着他得意的挺了挺肚子,从夏洛克身边走了过去。 “……” “……哇哦。他真是个很酷的爷爷”简若摸着下巴看着对方的背影说道,然后一回头看见了夏洛克诡异的眼神,“……你干嘛这么看着我……你也可以用科技嘛!”她拍了拍夏洛克的肩膀,学着布莱克警长的样子,语重心长的说“科技改变世界啊,年轻人。” …… 妈哒! 简若一脸烦躁的买了3根热狗当做午餐,并且打算一根也不给夏洛克。 不就是呛了他两句么?至于这么不给面子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演绎她?小心眼的男人。她随便张了张长椅坐下去,重重的咬了一口热狗。 唔,味道还不错。 她觉得自己的心情稍微得到了一点修复,看着牛津高耸的楼阁和郁郁葱葱的树木,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和湛蓝色的天空。 她的心情又好了一点。 ……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心想,不就是被揭露了财政状况不佳穷的快吃不上饭身上的衣服是高仿手机是山寨机并且为人智商不高略微偏执还有强迫症么?虽然显而易见,她并没有强迫症:)——一定是夏洛克搞错了。 没什么的。 她确实穷啊,穿的也确实是高仿,手机也是山寨——难道她还有的挑么?甚至刚穿越过来之前她还考虑过到底要不要真的跑来英国这么一个高支出的地方。如果不是国内的高房价让她觉得自己彻底没活路再加上原主这个死心眼根本没考虑其他学校的话,说不定她根本不会来。现实的存在没有被否认的必要。她越想越放松,觉得自己确实没必要生气,干脆愉快的吃起了并不丰盛的午餐。 她突然停了下来,往身旁看去,不知何时长椅的另一边坐上了一个穿着清洁工服装的女人。她看上去很文雅,让人舒服的气质,很干净的湛蓝色眼睛,头发高高盘起,上面甚至别着漂亮的发卡——就像是要特意见什么人一样——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一个清洁工,注意到简若的注视,她甚至轻轻冲简若点头示意:“你好。” “额——你好。”简若楞了一下,笑着挥了一下手中的热狗,“中午好,你也是来吃午餐的吗?”她刚刚说完就有些尴尬,这好像是搭讪一样的话是怎么回事?对于英国人而言这会不会有些突兀? “是呀,”对方并没有在意的样子,相反倒是露出了一个友善的笑容,“——英国人并不怎么注重午餐,你是亚洲人?中国人吗?肯定不习惯吧。” 自来熟么?简若歪着头想。 “你怎么看出我是中国人的?”她有些好奇,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姑娘总让她有一种微妙的在意和好感,奇怪的吸引着她,所以说话也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些随意。 “因为我认识的所有中国人都会抱怨英国的午餐。”她慢吞吞的说话,标准的伦敦腔,眼睛蓝的透彻,看上去好像是牛津的晴日天空,毫无阴霾,“所以我是猜的。” “……”简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你是牛津新生么?”她问简若。 “……没错。” “牛津很棒,你要好好珍惜。我明年也要试着再考一次牛津。”清洁工姑娘笑的温温和和的,,“如果运气好的话,明年我也许就和你是校友也说不定。” 简若眨了眨眼:“那么你是短期来牛津做清洁工工作的咯?” 对方噗嗤笑出了声:“差不多吧,我太喜欢牛津了,所以专门利用假期挤掉了很多人来这边做清洁工,近距离接触牛津,跟朝拜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简若觉得这些设定有些耳熟。 “听起来很酷。”简若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目标很明确,你有想要去的专业吗?” “——当然!”她的声音很柔和,“文学与艺术,我喜欢的专业。我喜欢文学,你喜欢文学吗?” “——哦。我喜欢。”简若安静的看着她,“不过我接触的大部分是中国的文学,我想你可能不太了解。” “——我的确不太了解。实际上我最喜欢的作家是埃德加·爱伦·坡,你知道他么?” ——爱伦·坡??越来越熟悉的感觉。简若仔细的盯着对方,想要看出点什么。 说起爱伦·坡,心底浮现的就是哥特和恐怖——这和简若面前这位看上去温和柔美的英国淑女并不相符,不过鉴于这个女孩子会因为喜欢牛津而专门跑来应聘清洁工,好像她会特立独行的喜欢爱伦·坡,也不是那么古怪的事情了。 “他的作品很独特——”简若曾经一度非常喜欢他的风格,她试探性的望着这个女孩子,“适合做睡前读物,夜深人静的时候阅读最能够扣击人心。”哥特恐怖风,看完之后可以让心灵震颤,睡前阅读有助于消化。简若顿了顿,“顺带一提,我最喜欢那篇《泄密的心》——看完之后我终于睡了个好觉。” 这些话她只说给一个人听过—— 清洁工小姐轻声笑起来,很难得的愉悦,她伸出手,简若注意到她的手指被修剪的合适而且整齐,没有长指甲,全部是圆润的弧形,白皙而且干净的手,她没有想到别的什么,只是下意识的记住了这双美丽的手,然后握了上去。 “很高兴你这么快就猜到了,嗨,初次见面,简。我是安,安·密歇斯。” 简若嘴角一扬:“很高兴认识你,安,我是简若。我真没想到会这样见到你。” “我也是——要不是之前看到过你护照上的照片——我未必会认出你来。”安并不是很在意。 “这真不公平,我可没有过你的照片。”简若似真似假的抱怨了一下。 这是她当初找房子时候认识的网友,两个人就文学曾经做过深入的交流,异常投合,算是简若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一个月里最开心的事情。 简若以一种非常意外的方式和网友面了基,似乎也没什么值得意外的,两个人聊了一会天,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中午之后,就又分开了。 简若迈着轻松的步子往回走,完全忘记了夏洛克开始带给她的某种不愉快。 不过夏洛克显然不是那种只会带给她不愉快的人——他从某种意义上而言,非常的——雨露均沾。 她停下了脚步,夏洛克坐在椅子上,一脸冷漠的快速说着什么,他的面前围上两三个看上去就怒火中烧的人—— 简若心底一紧,心中霎时闪过无数种可能,她下意识冲了过去,自然带笑的挡在夏洛克面前:“嘿,先生们,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小姑娘,你快让开。”领头的男人一脸不耐烦。 “这样不好吧。”简若笑眯眯的,“那边还有警察呢,您这边可能还没做什么,下一刻就会被抓起来,为了几句争执闹到这个地步,大家都不好,是不是?” “什么争执!他侮辱了我!侮辱了我!!他居然说我出轨?有没有搞错!!我对我老婆一心一意。”他怒火上扬,挥舞着手,他旁边的胖女人抱着手臂冷冷的看着这一幕。简若生怕这人挥舞着手臂下一秒就会打到了自己,她手中此时还拿着一块三明治,眼见着差点被打掉,赶紧转身塞到了夏洛克手里,瞪了他一眼:“拿好!” 夏洛克手里被迫拿着三明治,瞪着眼睛:“……为什么要我拿?”他好像一点也没在意现在的处境,有些不满的冲简若抱怨,眼底一丝光微微闪过。 ——这个不看场合的混蛋! “因为是买给你吃的午餐。”简若恶狠狠地笑着压低了声音转头面向他,“吃你的三明治!别说话!” 她转过身双手合十,面带笑容:“我们家这个熊孩子总是喜欢乱说话,我替他道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啦大哥——” “你知道什么!你这个黄皮猴子少来多管闲事!”对方涨红着脸,大声吼道。 ……卧槽? 他说什么? 黄皮……什么? …… 第36章 //////036. 以下防盗。 【晋】(jin)【江】(jiang),一家正版大甩卖,5块钱就能追个100来章vip的奇特网站。 我们卖的不是文字,是情怀。 就像是之前所约定的那样,两个人静静坐到夕阳落山,暮色四合,苏格兰场如约而来,逮捕了安·密歇斯。 ——极富戏剧性的场面,壮丽的夕阳已经颓唐,静坐的人似乎披上了苍老的纱衣,盛大的舞台剧终于落幕,然而旧的落幕,总是意味着新剧的帷幕已经静待拉开。 平静的场面,就像是她爱的爱伦·坡——于平静中掩埋一切的恐怖。 安看起来很平静,非常自然的承认了自己所做的一切,当然也非常自然的接受了手铐,伸出双手的样子不像是接受逮捕,倒像是接受桂冠。 “你说的没错,简,”她的脸庞被夕阳的浅色所笼罩,笑容并不分明,“人总是需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虽然我并不觉得自己错了。” 简若坐在长椅上,没有回答她。 “这些话密歇斯小姐可以留到出庭的时候说。”布莱克警官冷笑了一声。 安·密歇斯毫无笑意的扫过布莱克警官,意味不明勾了一下嘴角:“你知道的,简,我最喜欢的那一句:‘它们必须入睡,否则它们会把我们吞噬——它们必须陷入昏睡,否则我们就得毁灭。’”她的眼睛是层层叠叠的湖水,有波纹静静的荡漾开来,却始终让人看不见那波纹下蕴藏的真实。 喧嚣四散,被逮捕的犯人异常配合的离开了这个地方,只剩下简若一个人坐在长椅上,任由晚风拂过她的衣角,最后滑向远方。 “我以为这是你想要的。”夏洛克停在她的面前,“不然你不会告诉我你的猜测。” “这当然是我想要的。”简若回答的毫不迟疑。 “但实际上你的神态和肢体动作都在透露‘难过’这个词。金鱼的感情为什么总是复杂奇怪?”他好像在问简若,又好像只是单纯的抱怨。夏洛克坐在简若的旁边,有些不知所措似的耸了耸肩,“……或许你会需要一块毯子?虽然我觉得那毫无用处,不过考虑到你也是一条金鱼处于概率的计算我想或许…….” “夏洛克,你有朋友吗?”简若打断了他的话。 “……”夏洛克抿着唇,极快的眨了一下眼睛,“我当然有——你已经见过他了,我给他安排了视野最开阔的位置,你知道的,冰箱上。” 简若觉得自己嘴里有点发干,她直着眼,结结巴巴有点不可置信的看着夏洛克:“……那个白花花的骷髅头?” “哦——简。”他不满的看了一眼简若,“你太失礼了,那是骷髅先生,我的朋友!” 简若想笑。 她真的笑出来了。当然毫无疑问的得到了夏洛克瞪视。 她一边笑一边想,越发觉得夏洛克比她还惨,虽然对方可能不那么觉得,但是她有了对比之后瞬间觉得好了很多。 “其实……我一直想当一个很好的朋友。”她冲夏洛克笑了下,“嗯——所以我总是试图去做很多,然后希望在他们心中营造一种很好的印象,让他们觉得我是最好的朋友。但是我总是搞砸,”她耸耸肩,故作轻松,“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杀了人,所以应该进监狱。可是她还是我目前唯一的朋友——我居然这么对自己的朋友?我把她送进监狱?哪怕我知道那是对的可我还是——你知道的,有点愧疚。”她试图用手去比划那种感觉,最后却有些无力的放了下来。 “听起来就像是愚蠢的毛线团。”夏洛克面无表情,“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现在居然坐在长椅上听一只金鱼讲她毫无意义一团乱麻的情感历程——这太疯狂了!” 简若拍了拍夏洛克的肩膀:“谢谢你,患难见真情,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不。我没有朋友。”夏洛克冷漠的拒绝了简若。 “嗯,我知道,从现在开始你有了。”简若一脸理解。 “……”夏洛克瞪着简若,简若一脸无辜睁着眼睛看着他,两个人就这样保持对视,过了好久。 终于,夏洛克别扭的扭过头不去看简若,自动选择了放弃,“……随便你。” 简若立刻毫不见外的搭上了夏洛克的肩膀,笑嘻嘻的:“好朋友,我们晚上吃什么?” 她的肚子配合的“咕噜”了一声,“——我中午只吃了三根热狗,已经饿了。” ……难道他的室友可怜的小脑袋里除了吃什么也没装吗? 夏洛克有些不可思议的想。 他看上去像是被突然捋了一把尾巴的猫,却在片刻之后故作镇静的开口:“……如果你的财政状况还算糟糕的话。” ……一句话k.o。 …… 夏洛克坐在沙发上,抖开一份新的报纸,翘着腿,头也不抬:“简,一杯咖啡。” 刚刚穿上围裙准备做饭的简若:“……” “please。”依旧头也不抬。 好吧好吧。她无可奈何的撇撇嘴,转而先来泡咖啡。房间有些乱,简若发现桌子上甚至还摆放着一些试管——这可能是昨天夏洛克的成果。咖啡色的地毯上还有一些液体倒落的痕迹,她不知道那些是什么,只希望那些都是水。 刚刚把咖啡泡好,夏洛克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适时开口:“麻烦把我的咖啡端过来。” ……简若瞪着眼睛把咖啡放到他的面前。 ——看在租金的份上。 “我假设我们晚上真的要吃你所谓的中式经典面食?实际上我更倾向于吃点别的。”夏洛克折下半边报纸,对准备起身离开的简若说话。 “你吃过西红柿鸡蛋面吗?夏洛克。”简若神色不变。 “不,”夏洛克皱眉,“不过我无法去想象西红柿和……” “那你一定要尝尝。”简若毫不留情的打断了他的话,“毕竟你现在有一个中国室友。” 夏洛克眨了眨眼睛:“你的财政状况已经窘迫到这种地步了吗?” 简若一只手撑着沙发,一只手叉腰:“……我建议你闭嘴,夏洛克。” “别这样,简。”夏洛克坐直了身子,把手中的报纸折叠起来,放在了一边,“我们应该解决问题,而不是逃避问题。” “你说的很有道理,福尔摩斯先生,”简若收回手,无所谓的抱住了手臂,“所以你应该可以试着吃一下我的面而不是一个劲的怂恿我出去吃?” “不,我说的是财政问题,别管什么该死的面了!简,”夏洛克一脸严肃,“鉴于你未来的收支不平衡,我并不觉得街对面那家收入并不稳定的咖啡店能够提供给你足够的薪水。” “……你又知道了?”简若十分无语,明明她今天回来的时候才看中这份兼职。而且她只是匆匆瞟了一眼门口的招聘启示,根本没有在那里停留过,为什么夏洛克又看出来了——他到底是怎么做到了这未免也太离奇了些。 “你表现得太明显了,看到告示的时候你的脚步比往常要放缓了1秒,眼睛也不自觉加快了眨眼的频率——” “ok,”简若比了个停下的动作,“那么我这份工作有什么不妥么?” “当然。”他双手合十,支在下巴下面,“如果你接受了这份工作,就没有任何时间做我的助手了。” “实际上你并不需要什么助手。” “我当然需要——”夏洛克一脸严肃,“而你非常合适。你对罪犯的模拟可以给我很多意料之外的灵感。” 简若:“……这是夸奖吗?” “做我的助手。” “不要闹了。”简若一边好笑的收回手,一边往厨房走,有点无奈的样子,“我还要赚外快好维系未来的支出呢。” “哦。简,我当然会支付你工资。”夏洛克喝了一口咖啡,神态镇定。 简若卡住了。 她狐疑的看向夏洛克,几乎要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你说,工资?” “当然,我们可以签订一份合约,工资绝不会比咖啡店付给你的实习工资低,”夏洛克不动声色,用咖啡杯盖住了微微勾起的唇角,“——怎么样?” ——不管怎么说,夏洛克都不是每天出去破案啊…… 简若摸着下巴。 虽然当他的助手实在是个高危职业而且要面对大量的尸体——可是难道不做他的助手就见不到尸体了么?想想冰箱二号停尸房的东西——唉可是这样是不是不太好两个人明明是平等的合租关系瞬间变成上下级关系了以后都不好意思对夏洛克大呼小叫了岂不是很憋屈?——可是这份工作意外的很不错啊也不是很累而且还有很自由的外出时间——唉好纠结我到底要不要答应…… “也许你愿意先看看合约?”一份白色的合同被放在她的眼前。 简眨了眨眼:“……这是你什么时候准备的?”卧槽难道早有预谋? 夏洛克懒得回答她。简若也不在意,干脆接过合同看了起来——对待这样正式的事情一定要非常认真才好,不然万一被坑了就完蛋了——虽然她觉得夏洛克不像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 夏洛克当然不是这种人。 合同上的内容出乎意料的完全符合简若的口味。 她愉快的在回房间找到了笔,快速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拿着笔走到沙发前一脸期待的注视着夏洛克:“……” 这样子看起来蠢极了,简直像是后面有尾巴摇起来一样。 夏洛克抬着下巴接过纸和笔,刚刚签下一半突然就被简若按了下来。 笔被按的往前一划,在合同上划出一道有些深黑色的不规则痕迹。 “你真的确定吗?”简若一脸严肃,“你确定要签下这个合同吗?一旦签下的话,我们的关系就真的不一样了哦?以后我们之间就有了金钱的联系了哦?” 夏洛克:面无表情.jpg 简若嬉皮笑脸:“不要这个表情嘛,好啦好啦你签你签,你是boss你最大咯。” 夏洛克隐忍的看了她一眼:“......把你的手拿开。” 简若低头一看,刚才压的及,居然一只手就这么自然地放在了夏洛克的手上。 她急忙有些尴尬的松开手,呵呵笑了两下:“……手不错。” 苍白有力的手指,只要不仔细想这双手曾经摸过多少尸体,还是很美好的。 夏洛克理都懒得理她,干脆利落的签上了后半截名字,然后自然的交给了简若:“好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助理了。现在我们来讨论一下晚饭到底吃什么的问题。”他露出了一个自矜的笑容,“ 第37章 //////037. 简若坐在椅子上,一脸生无可恋看穿尘世,眼神飘忽看着桌子。 雷斯垂德看了眼隔得不远正在骂骂咧咧抹着药的男人,又看了眼坐在自己面前看起来未成年的少女,咽了口口水。 “额,miss.若,其实有些时候,能够用语言解决的问题,没必要非要用行为……”他试图对这个女孩子讲道理。 她笑了一下,一脸善意的注视着他,眼睛很明亮,看上去就像是邻家乖巧可爱的女孩子:“好的~白皮猪。” “!!!”雷斯垂德的脸一下子严肃起来,“你不能……” “是啊,我不能。”简若收回脸上的表情,一只手指向那个男人,“他也不能。” “……”雷斯垂德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事情不是很明显了么?”夏洛克不耐烦的扣击着桌面,“我和我的助手可没有时间继续耗在这里——除非你们已经不想破案了。” 简若回头看他:“三明治你吃了么?扔了的话——”她露出了一个残忍的威胁笑容,“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后果的。” “……” …… 关于三明治这件事情,显而易见我们需要搁置一边。 毕竟现在的重中之重是破案,而不是吃什么该死的三明治。 ——虽然简若并不这么认为。 “没有吃饭就没有力气,没有力气怎么破案??”她十分认真,摊着手试图说服夏洛克。 “不要把我的体力和你这样的金鱼相提并论。”夏洛克面无表情。 简若耸了耸肩。异常可惜了那块在混乱中被甩掉的三明治,并且愉快地决定给刚才英勇的福尔摩斯先生加餐,“好吧好吧。你刚才不是有去参与对调查?有什么结果吗?” “很无趣。”夏洛克盯着某一处放空,“也很让人意外的杀人方法。” “我倒觉得越简单的杀人方法越不容易被看穿。”简若摸摸下巴,“那具尸体没有伤口的话,难不成是内伤?安眠药之类的?要是我的话,我就喜欢用安眠药,或者迷药,用一个杀一个,用一个杀一个,一用一个准,管他是彪形大汉还是娇软萌妹,到了我的手上,全部用迷药,先迷倒,想怎么杀就这么杀——”简若越说越起劲,一只手比出刀的动作,一只手平放,还自己配上“我咔,我咔,咔咔咔咔”的声音。 “……恕我直言,”夏洛克脸绷的紧紧的,“……你那是在切菜。” “……”动作停在半空中的简若。 她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这不是没经验么。上次用刀还是在家切萝卜呢——晚上吃萝卜么?”她感觉三根热狗的热量已经在刚刚那场混乱中耗尽了——同时也感受到了食物的召唤,“——炒萝卜蒸萝卜生吃萝卜——要不我现在去买一根先啃一下解解饿?你等等我?”谷歌地图应该会显示菜市场之类的吧,她默默地想。 脸色复杂一言难尽的夏洛克:“……我以为我们是出来办案的。” “……哈?我们不是出来逛大学的么?”简若一脸呆愣。 “……”突然都沉默下来的两个人。 简若试图解释:“总之——办案不是顺便的事情么?而且也不急于一会儿——我是说,说不定逛逛菜市场,放松一下,更有利于你寻找案子的突破点?” “不。”夏洛克双手插兜,风衣一角悄然扬起,周边有猎猎的风吹过“试想一下,如果你是杀人凶手,你会怎么做?” 简若指尖一跳。 夏洛克就这样注视着她,看起来不过是延续着之前的提问,灰色的眼睛没有多余的情绪,在阳光下折射出玻璃一样的光芒。 简若动了动手指,试图缓解某种抽筋似的痉挛:“……我没法判断啊,我对凶手一无所知,也不知道被害者和凶手的纠葛——这样的情形下,凶手的行为模式也无法被模拟出来,就算是要想象,也得有个设定吧?” ——是吗? 夏洛克的眼神状似无意的划过简若的指尖,重新正视简若时已经是波澜不惊:“凶手不是受害者身边的人。寻找的方向错误,嫌疑人的范围扩大了。” “那么人到底是怎么死的?”简若干脆看着夏洛克,“你不是说是一种很无趣又让人意外的杀人方法吗?” 夏洛克凉凉的看了她一眼:“你不是猜到了一半?” “……安眠药?”简若有些懵,“就这样?”尼玛不是吧这么敷衍??? “当然不仅仅是这样,安眠药加上…….窒息。” “窒息??!”简若傻了,“难道是扼颈……可是那个死者的脖子上并没有……” “并没有任何青紫痕迹。”夏洛克垂下眼眸,“不是扼颈,是异物堵塞——尸检报告还没有出来。”他看起来有些烦躁,“那群业务不纯熟的金鱼——如果可以把尸体给我——” “——千万别!”简若赶紧制止这种疯狂的想法。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习惯性的抬了一下肩膀,侧身往道路两边看过去。挺好的一个地方,以前就挺好,要是没有发生过凶杀案或许会更好,可是这个世界总是这样,你永远控制不了世界,你想选择的东西可能从来没有给予你选择的机会。 “死者前一天在做什么?”简若问夏洛克,顺手把滑到侧脸的一缕碎发捋到耳后。 “化装舞会——显而易见倚靠男女荷尔蒙相互吸引最后达成性/交的掩盖性社交活动,死者显然和这场舞会的一些人发生了冲突,看他衣服上一摊暗色的液体痕迹——鸡尾酒,这也完全能够解释为什么他最后会脱离人群独自回去最后遭遇死亡。” “……”真是出乎意料,简若撇了撇嘴,“——哦,听起来真糟糕。难道是路人临时作案?——既然你说不是熟人作案的话。” “……路人?为什么你觉得会是路人?”夏洛克眼睛一闪,紧紧的注视着简若,“一般不是会首先怀疑在舞会上的人们吗?” “……我也不知道,”简若有些尴尬的避开对方过于直白的眼神,“就是一种感觉吧……我随便说一说,嗯你别太在意——反正我觉得,死者死亡的方式看起来没有过多的破绽,所以好像是预谋已久,加上地点,姿势,还有……就是那种氛围,我觉得凶手是那种非常谨慎细心的人,这种人犯案一定会实现做好一切的部署,假如说是我的话,就绝对不会在杀人那天去参加什么化装舞会,因为风险太大了,操作得当或许可以洗清嫌疑,可是操作不得当就会暴露在人群之中,而且舞会上的人当然都会被叫去审讯——何必要吃这个亏?倒不如是一个路人来得方便。——我是随口一说啦,具体还是要看尸检报告不是么?” “你很熟悉这些?”夏洛克冷不防发问。 简若一怔,无意识的咬了下唇:“……嗯?没有啦,还好吧……可能是我……嗯,有看过一些相关的影视作品的原因?” 夏洛克高深莫测的注视着她的脸,在简若的表情僵硬之前率先挪开了视线。 “从某种意义上说,你很有天赋。”夏洛克慢吞吞的把眼神投向远方。 “是么?你是说侦探天赋?”简若顿了顿,有些受宠若惊,在认识夏洛克之前,她从来不知道世界上真的会有这种传说中真正的天才——把所有的知识都变成实用的技能,了不起的天才,也许她的心底隐隐真的是接受所谓“金鱼说”的——他们所有人都是金鱼,可是夏洛克不是。突然有一天她这样的金鱼被夏洛克夸赞为有天赋,这种感觉——她露出了一丝愉悦,“你真的觉得——” “不,我是说,犯罪天赋。” 简若卡住了,她撇了撇嘴,有些哑然失笑,她并没有把这话当真,只是觉得这一定是夏洛克为了捉弄她而说出口的玩笑。于是她毫不在意的接口:“是吗?听起来不错,如果我有犯罪天赋,那我们是对手咯?犯罪天才和破案天才,啧啧,听起来很有趣嘛。” 夏洛克停住了步伐,转过身用一种奇特的目光看着简若:“……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为什么?” “你太蠢了,而且缺乏创意,我一点也不想有一天看见犯罪现场的尸体被摆成什么奇怪的形状。” “喂喂,你难道不觉得很有创意吗?天使啦恶魔啦,很哥特很有那种情调的感觉吧。”简若一边说一边被自己逗笑,一把勾住夏洛克的脖子,硬生生的把他向下一压,弄得对方一个踉跄。 明明最开始的时候还说着要保持距离要保持好自己高冷的人设什么的,可是一旦心情好起来就会忍不住撒欢,会自来熟,会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直到把本来把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形象甩到十万八千里——很久以前就是这样,到了现在也改不了本性。 ——遇上了再坏的事情也好,只要遇上了一丁点好事情,就会高兴地忘乎所以。 夏洛克·福尔摩斯有些不耐烦的想要脱离她的“魔爪”,却被她反手一个熊抱惊呆在了原地。 “……我还不是欠你一个‘谢谢’?”她往后退一步,对上夏洛克那双能够看透一切的眼睛,“——你知道的,在伦敦那次是你救了我。要是没有你,我可能就要进医院啦,可我当时居然忘记了道谢,这真不应该。而且还有今天,要不是你加进来,我可能会被那个粗鲁的种族歧视者打伤什么的。” “……”现在是什么情况?道……谢?这感觉着实有点古怪。夏洛克定定的看着对方,眼底翻滚着不知名的情绪,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似乎想要说什么,最后虚握成拳对着嘴咳嗽了一声,“……我说过了,我当时不是为了救你。” “是不是想救不救我是你主观的事情,救了我却是客观存在的事实。”简若毫不在意,既而笑了起来,“我现在已经有点崇拜你了,说不定以后我还会成为你的粉丝呢!破案真酷不是吗?如果以后你有了粉丝团,那我就是头号粉丝,哎呀听起来真不错呀!”她开始乐了起来。 第38章 //////038. //////038. 简若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招惹上这样的疯子。 ——因为爱? 她脸部僵硬,勉强笑了一下:“……呵呵,是吗? 身体被绑着,大脑却在疯狂的转动。 医院,逢魔时刻,九,还有那个其貌不扬的前台小姐,那个炸弹,那只诡异的洋娃娃,夏洛克今晚的异常—— ……还有什么?她漏掉了什么? “好吧……这位女士……”简若缓缓开口。 “不用这么生疏,亲爱的——”她的脸上含着醉人的笑容,“你就叫我——啊,”她停顿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简若,“——叫我‘九’好了。”当她说到这个数字的时候,眼底蓦然多了一层难以言喻的恶意,仿佛对这个名字十分的满意,她轻轻拍了拍手“——没错,就叫我‘九’好了。” ——又特么是九。 简若微妙的顿了一下,然而出于某种直觉,她并没有直接问出她的关于这个数字的疑问:“——……你好像认识安?我想的那个安吗?” 九似笑非笑的盯着简若,不辨喜怒:“噢,你可真让我心碎,明明站在你面前的是我,你却一心想着那个贱·人。” ——选错话题了? 简若面色平静,从容的换话题:“——其实我对你为什么要绑架我比较感兴趣,我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应该还不足以引起你的注意吧。” “普通人?”九笑的花枝乱颤,“——嗨,知道吗?我就喜欢你的自谦,可惜了……”她凑到简若的耳畔,沉声道,“——你为什么偏偏选择了夏洛克·福尔摩斯呢?” 简若可以听见自己有些急促的心跳:“……你们绑架我,是因为夏洛克?” “一个警告,gril~”她冰冷的手臂缠绕上简若的脖颈,“噢,如果不是夏洛克·福尔摩斯,我早就该撤走了——你知道英国的饭菜有多难吃么?” 简若:“……的确……”等等哪里不太对吧?!她哽了一下,硬生生避开这个一旦讨论起来就会彻底偏题的话题,“——早就该撤走?英国?看来你已经完成了你在英国的任务——既然是因为夏洛克……那场煤气爆炸?!”她惊愕的偏了一下头,试图去看对方的神情。 “——答对了~乖女孩,”她的手指抚摸着简若的脸,冰冷的触感让简若觉得无比的不自在,“——我该怎么奖励你呢?嗯——”她松开手,直起身子,手指轻轻点了点下唇,“——一个吻怎么样~?” ——……不怎么样! “不用了!谢谢!”简若飞快的回答道。 九笑了起来,她绕过简若,提起一只椅子,扯到简若面前,面对着她坐了下来,一只手撑着下颚,盯着她看:“嗯哼,真的不要么?——我这么喜欢你……” 简若保持着微笑。 ——如果说杰瑞·博鲁特的死亡是九造成的,那么……也许正是因为夏洛克介入于此并且找到了那枚徽章所以才会引起对方的注意——他们不希望夏洛克继续查下去查出什么来? “如果非要给我奖励的话,”她不动声色,“不如告诉我为什么要选择博鲁特一家下手?我以为他们只是普通的……贫民阶层?”她停顿了一下,想起了上一个案子里的安东尼奥,“……噢,可不要告诉我你们团体作案也喜欢‘试试自己的能力’,为了杀人而杀人?现在犯罪的成本已经那么低了么?” 九微微舔了舔唇角,有些漫不经心:“——当然不是。好姑娘,有些事情可不是你应该知道的,做一个傻瓜多好,乖一点——” 小提琴的背景音乐已经渐行渐止,简若一心放在九的话语上,想要开口说什么,却被忽然响起的圆舞曲钉在原地。 “.2。”九微微眯起眼睛,打着节拍,随意的站了起来,虚虚的做出起舞的姿势,假装带着另一位舞伴,跳起舞来—— 优雅的旋转,高跟鞋踩着节拍。她闭着眼睛,轻轻的跟着调子哼唱—— 简若头皮发麻,她对于古典音乐的了解大概是高中写作文必定出现的爱国者肖邦、身残志坚贝多芬、民族代表柴可夫斯基、少年天才莫扎特—— 音乐大师名人轶事倒是知道的不少,真要说作品……她只能对上贝多芬的《欢乐颂》《命运》…… 哦,什么第几舞曲第几舞曲的……[微笑]连音乐爱好者都算不上谁会关心这种内部人员才懂得迷之排列方式啊。 ……简若懵逼的听着音乐,看着跳舞的九只觉得不明觉厉。 她停了下来,看向简若:“——哦,亲爱的,我差点忘记了你。”她脚步凝顿,遥遥的朝简若投来一种奇异的眼神,“——嘿,亲爱的简,你相信神明么?” 刹那间记忆翻转,像是呼啸的风席卷而过,记忆的书页被翻的猎猎作响—— ……又是神明。 摇摇曳曳——安东尼奥诡异的神情,流血的脸庞,柔软的手指,狂妄的不可一世的姿态,悲哀的眼神,记忆的碎片摇摇晃晃,像剪影投射在白色的帷幕上,影影绰绰——最后停留在脑海里的画面——是黑色的手套上,那枚上面标着罗马数字“九”的徽章。 “我是无神论者。”简若面色镇定,脑海中翻过无数的猜想,“——怎么,你们信神?”她皮笑肉不笑,“——不会是像十字军东征那样,铲除异教徒?” 九的嘴角扯了一下:“……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有意思的猜测——不过,神……?”她的脸上浮现出一种鄙夷又厌恶的神情来,“——乖女孩,这个世界可是没有什么神明的——所谓神明,只不过是苟延残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蝇蛆罢了。”她在笑,眉眼间却有深深的冷意,“——世界上没有神,若果有的话,那也不过是魔鬼的侧影。人——多么无知的生物,被蒙蔽了双眼,却自以为见到了了不起的神迹——!” 她话锋一转,森然的冷意转瞬变得又绵长又温柔:“——嗨,亲爱的简,你听说过救世主的故事吗?” 简若一愣。 “真正的救世主,不会因为世人的愚昧而放弃救赎。”她弯下腰,头抵着简若的,亲呢的抚着她的头发,“——真正的救世主,是人,而绝不是什么神明。” “把那些不应该存在、却由于种种原因存在的东西全部铲除——” 她蓦然挪开,悠长的语调将尾音落在空气之中,仿佛一曲终了,最后收尾,圆舞曲还在继续,让人联想到黄昏午后飘荡着的金色尘埃,九看上去像是大梦初醒:“——啊呀呀,我是不是说的太多了些?” 她又像是在问简若,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随即转过头来,征询简若的意见:“我要杀你灭口吗?亲爱的?”她满脸认真,一点也看不出是不是在开玩笑—— 她慢慢扯起唇角,偏着头,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那笑容让人想起五月时初初绽放的一只蔷薇,在曦光之中,顶着露水,说不出的纯真。 简若微微舒了一口气,好像不在意似的,抬头看着天花板:“——救世主也会殃及无辜么。” “不,当然不会。”她仍然保持着那个笑容,“——当然,我们也不能够排斥用伟大的牺牲换来永恒的胜利——” 简若简直要笑出声来——她真的笑出了声音,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在笑些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想起了马基亚维利的《君主论》,古往今来,所谓“狮子与狐狸”,所谓“为了一个高尚的目的,可以使用最卑鄙的手段”,被愚弄的人往往总是被那些头戴冠冕的虚假言辞所玩弄,说什么“伟大的牺牲”,那些东西,都不过是被掌权者反复把玩的常规手段罢了。 九注视着她,慢慢收回了嘴角的笑容,她看着简若尽情发笑,却异常冷静的看着她,不动声色。 “——你在笑什么呢?我的朋友?”她终于轻声开口。 简若没有回答她,她的脸上还残留着一丝笑意:“——那么,你在等什么呢?”她有些讽刺的注视着眼前的人,“为了你永恒的胜利。你把我绑架过来,难道只是为了让我听听音乐吗?” “——当然,不。亲爱的,你是一场美丽的意外。”九眯起眼睛,“你应该好好休息一下——我们只需要等待——” 她停了下来,有些不耐烦的掏出口袋里的手机:“——你最好祈祷自己的事情十分重要!” 她被过身子,往门口走去:“……你说什么?——呵呵。嘿,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些?你只不过是个被雇佣者,有什么资格来命令我呢?”她半歪着头,似乎在认真的听对方的话语。 简若安静的就像是一位客人,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这个房间,搜寻一切能够搜寻到的有用的信息—— 然而在这个全然密闭的房间里,她找不到任何可以帮助她判断时间或者地点的东西—— 太糟糕了,这次玩脱了…… 她苦笑了一下——本以为是要去教夏洛克做人,看来这次得她自己被教着学学做人了。不过不知为何,她并不感到十分的恐惧,相较于面对一枚死的毫无余地的炸弹,她宁愿遇见的是一个人,只要是一个人——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 ——一切就都还有挽回的希望。 那边的九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她扭了扭脖子,声音平淡:“搞清楚点小家伙,我活的可比你久多了——你的确获得了boss的赏识,但那可不代表你就有了同等的地位,小家伙,你对我——”她的声音又甜又腻,带着说不出的柔软和诱惑,却在下一刻蓦然放大,近乎怒吼。近乎平地起惊雷“——可没有直接指挥权!” 她无端的,叹了一口气。 那边又说了什么—— 九抬起头,漫不经心的看着天花板某处,露出了一点轻蔑的笑容,可是很快,这笑容就收住了,她的脸色慢慢的沉了下来:“……你在开玩笑?不……这不可能——不……” 她停住了。 “希望你没有弄错。”她笑了一下,“——哦, 第39章 //////039. //////039. 夏洛克双手插兜,呼出一口冷气。 路边的暖黄色路灯“滋啦——”一声,闪了一下,像眨了眨眼,很快再一次亮了起来。 夏洛克却停下了脚步。 黯淡的街道,有几户人家稀稀拉拉点亮着的冷光投射在窗户上,今夜无月,有一阵又一阵的风涌上街头,无声的奚落着这惨淡的景象。 路灯不远处,一处公共电话亭突兀的响了起来,刺耳的铃声在这样的静谧的夜晚显得有些诡异。 夏洛克微微扬了扬眉毛,掏出了放在大衣口袋里的手机——在他把那小小的用来定位的小玩意锁定在健身房门口以用来提醒麦考夫他最近有如得了肥胖症的体重之后,他就再没开过手机。 早在五分钟前,他已经确定自己摆脱了麦考夫的监控范围,无论是他的眼线特工还是那些玩具似的监控仪。实际上麦考夫绝不可能这么迅速的掌握远在千里之外的牛津,不过,夏洛克显然还是低估这个死胖子了。 伴随他的体重一起的上涨的,显然还有他与日俱增的掌控欲。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他又看了一眼在不远处吵闹不休的公用电话。那一小块平静的电话亭,似乎已经笼罩上了一层属于麦考夫的阴影。 他十分不情愿的开了机,隐约觉得麦考夫有些过于坚持不懈了。 ——这可不像他了。以前当他取得“反侦察游戏”胜利的时候,麦考夫总是会对他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何况麦考夫应该知道今天他要做什么—— 他刚刚开机,公用电话亭就恢复了沉默,在这一片静默的黑暗中,夏洛克站在路灯的不远处,侧脸被笼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手机银屏映亮了他带点不耐烦的灰色眸子。 手机响了起来——这实在有些不同寻常,要知道麦考夫一贯喜欢用短信这种方式和他进行“友好”的交流——对于他而言,电话既没有正式见面来的庄重,也不及短信来的简明和去情绪化,是最下的选择。 可是现在他看到了什么?麦考夫,正在给他打电话。 怀着一种不知怎样的幼稚心态,夏洛克故意任由手机在他的手掌之间响了几分钟,直到估计着麦考夫即将不耐烦的挂断的时候,才不急不忙的接通了电话。 “——喂?”他慢条斯理的开口,“大英政府?噢,有何贵干?” 他问着这样的问题,却不等那边的麦考夫回答,就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接了下去:“超乎寻常的静默瓷器碰撞的声音考虑到现在是午夜加上你一贯的行为模式想必你现在正在第欧根尼俱乐部你往常从来不会打电话给我看来一定发生了什么出乎你掌握的事情使得你迫切的需要找到我来解决问题然而你应该知道我的回答——” “哦,夏洛克。”麦考夫不紧不慢,“——真让人感动,我从没有想过你如此的了解我。” “呵。” “我真欣慰看到你正在不断的进步,亲爱的夏利,你知道当我不得不让那些金鱼们加工黑进牛津监控中心的时候,我的心中怀着对我亲爱的弟弟怎样的自豪——”他拖长了语调,“同样为此支付了怎样昂贵的代价。” “——如果你打电话来就是要说这些废话的话。”夏洛克一脸冷淡。 “……当然不。”麦考夫踱了两步,将视线投向摆放在茶几上的那只高级定制的瓷杯上,不知怎的,难得有些飘忽,“我假设你还记得那个可怜的被你丢弃在健身房门口的小玩意?” “你是说那只你安装在我手机里用来满足你日渐高涨掌控欲的小玩意?”夏洛克皱了皱眉,似乎感受到一丝不对劲,“——你从来不会提起已经失败的小手段……除非发生了什么,你的音调有些不对,你感到愧疚不安?为什么?你——” 他停住了。 像一段磁带突然卡了磁,有些无可奈何却无力的走向既定的结局。 夏洛克顿了下:“——那个小玩意不是给你自己用的——你给了谁?哦我不该问这个蠢问题——”他动了起来,有些茫然似的四处张望,原地来回,大衣下摆飞起来,像一只黑色的飞蛾——他的声音有些发冷,“——除了她,还会有谁?!” “你以为一切尽在你的掌握,无论是我还是她,可是显然有新的事情脱出你的掌控了——*!!我早该想到的,那群恐吓她的家伙!!” “……我很抱歉。”麦考夫的声音平静的通过电流传到他的耳朵里,“如果这么说能够让你感到好点的话,夏利。” 他的心异常的冷静,可是身体却好像背叛了灵魂——人总是会这样,这并不稀奇。 浑身发冷。 …… 简若在数数。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跳过九,然后是“十。” 她把这几个数字放进各种调子里,有时是黑猫x长,有时是哪x传奇,或者别的什么,自娱自乐。 九接了一个电话之后就匆匆离开了,现在代替她守在这里的是一个看起来很沉默的男人。 他坐在那张被九拉起来的唯一的一张椅子上,抱着手臂,既不看简若,也不和她说话,他像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眼神里空无一物。 ——但是显然他要开口了,鉴于简若已经无数次用奇葩的调子打断了他试图安静的欣赏古典音乐的计划。简若已经可以看到他头上的青筋了。 果然,在简若开始使用那缭乱人心的神曲荷塘x色之后,他终于忍不住踢翻了旁边的已经翻过去的椅子。 他沉默着,死死地,盯着简若,说话的声调像是挤出来的:“你·就·不·能·安·静·点·吗?” “安静?”简若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噢,那也太寂寞了些。” “我认为你应该认清楚自己的处境?小姑娘?”他咧着嘴,露出一点狰狞的笑意。 “当然,我是一个客人。”她微微露出一点笑意,带着一点不明所以的兴奋,仔细的注视着他的眼睛,两个人此时就像是两只丛林相遇的野兽,同时露出点挑衅的笑容,彼此打量着对方。 简若的声音渐渐放缓了,又缓又轻,她的眼神深不见底,犹如漩涡:“——为什么我们不聊聊天呢?先生?” …… 夏洛克在路上狂奔。 霓虹灯飞速的从他的周围往后滑去,就像是他记忆宫殿里的那些无用的记忆——此刻尽数被埋葬在身后。 这样一个夜晚,适宜探险,适宜不动声色的搞清楚一切谜题,适宜躺在沙发上注射百分之七的□□溶液,要么是尼古丁贴片—— 该死的麦考夫—— 他越过栅栏,绕进小路。 简若本应该在那栋安然的被麦考夫加强了监视等级的房子里,度过一个平静的夜晚,可是现在一切都毁了。麦考夫告诉他简若被劫走的位置——那里恰好是监控的盲区,噢,看样子这是早有预谋,他简直忍不住要为他们鼓掌了——!还有比这更好的时机么?目标人物心无旁骛的往前走,恰好不自觉地走过没有监控盲区的街道——这个时候只需要一个人引起她的注意—— 夏洛克停了下来。 街道转弯处一个酩酊大醉的家伙,打着鼾,躺倒在角落里。意外摔碎的酒瓶斜斜地躺在地板上,酒已经流了很远,夏洛克注视着酒水流动的面积形状,眯了眯眼睛,考虑到风的方向和风速,大致推算一下—— 他蹲了下来,有些嫌恶的推了推邋遢的醉酒者。 对方摇摇晃晃的,有些不高兴的睁开眼睛,醉呼呼的——“你搞——” “你见过一个亚洲女人。”他冷声道。 他有些茫然,被夏洛克的先声夺人震慑住了,抓了抓发红的脸:“——哦,我……亚洲……啊!”他像是惊醒,“他们不是在——”他往街道中心看过去。 那边空无一人。 “你知道他们往哪边去了——你虽然已经大醉,却仍然保留着一丝意识,人的视觉和听觉总是会下意识地保持着某种意义上的清醒——”他的声音带着某种说不出的磁性,此刻深深的注视着这个无辜的醉汉的眼睛,慢慢的,慢慢的,对方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眼睛,“——是的,显然你看到了这一切只是你以为你醉了,现在,告诉我——” 夏洛克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他却毫无反应:“告诉我,他们往那边去了?” 这么说着,他已经掏出了手机,微暗的手机屏显出一条新的短信。 ——来自【简】 他猛然抿起嘴,醉汉已经颤巍巍的指向了某个方向。 ——已经不需要了。 夏洛克有些冷淡的想。 他划开短信。 那条短信带着某种陌生的,显而易见非常不“简若”的口吻,混杂在他们的短信对话中,格外的刺眼。 【嘿~天才?】 一张照片慢慢的被加载上。 一间空旷的大房间,一张椅子,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通风道,摆放得当的家具—— 还有坐在房间中间,低垂着头颅,被蒙着眼睛的……简若。 第40章 //////040. //////040. ——时间缩小了范围。 并不算大的牛津郡,有多少全密闭的房间?有哪些房间可以有足够优秀的隔音——那些家具几乎是全新的——最近大量购置的家具,新的住户,那些家具订购的渠道——运货的公司—— 海量的信息从脑海中惊鸿般掠过,夏洛克拿着那只特制的手机,飞快的搜寻着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常常静默着的那双灰色的眸子,此时露出了一点浮动的微光。醉汉就躺在他的脚下,他的脚下却是整个世界。 那是包罗万象的世界脉络,此刻只为了找到一个人而出现。 他的手指停留了下来,庞大的记忆宫殿里,在无数次的拉近之后,他终于找到了最关键的那个门。 “找到了。” …… 简若歪了歪脖子。 颈椎有点酸痛,眼睛也是——干涩的厉害。她仰着头,看着天花板,用力眨眼。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小提琴略有些缓慢的声音,她仿佛可以想象出小提琴弦绷紧着震颤的样子。简若有些疲倦,她的脑袋昏沉沉的,像是有一块大石头死死的压在头上,唯有略显尖锐的小提琴声,提醒着她一再保持清醒。 她听见急速的脚步声。 是九回来了吗? 如果是的话,那就太糟糕了些。 她有些使不上劲,从椅子上站起来,往前两步,弯下腰准备去摸那位头脑有些简单的杀手先生身上的枪支—— 他昏昏的睡了过去,像是喝醉了酒。效果真好——简若都没想到,她下意识的实验居然会那么成功。明明那些学习的记忆已经逐渐的模糊,可是…… ——或许我有催眠的天赋? 她把枪拿了起来,然而与此同时,门被打开了—— 她下意识的握枪对准门口,眯起眼睛,标准的射击姿势——随即有些讶然的看向对方,慢慢的垂下了手臂。 “嘿……”她干巴巴的打着招呼,“真巧,这大晚上的,哦?夏洛克?” 夏洛克·福尔摩斯非常理智且冷静的没有理她,而是谨慎的环顾这个房间,确认除了简若脚下的“尸体”,这里已经没有别的威胁——显然已经没有了。除了在房间里依旧不为外物所扰的交响乐依旧回荡在略显空旷的房间。 ——显然,并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 平静的叫人疑心一定有哪里不对劲。夏洛克顿了一下,终于看向一旁的简若。 简若咧嘴笑了一下,摇了摇手中的枪:“放心,这里并没有什么问题。显然这群人极是自负——不过细想也正常。敢于与‘神明’作对的人怎么可能不过分狂妄?” 她耸了耸肩,看向那边的音箱,手指不自觉地一转,枪随着手指的动作转了一个圈,枪管恰到好处的被简若握住,她很自然的将其放进大衣口袋。 夏洛克眼神下意识的收缩,有些意味不明的审视着她。 简若一无所觉,她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动作,只是下意识的那么做了。 她往那边走过去,按下了开关。激昂且富有戏剧性的音乐戛然而止,简若莫名松了一口气,倚着桌子,笑着看向夏洛克,“说真的,我还是头一次听这么多古典音乐——” “哦,那你可真的感谢那群捉你的绑匪,要是没有他们,你可还没有这种机会。”夏洛克不冷不热的开口。 ——夏洛克这冷淡的语气……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简若有些疑惑,却始终没有头绪。……她下意识的有些心虚,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有些弱弱的:“……拜托——夏洛克,我可没这么说。”她毫无遭遇了极度危险的自觉,不知是不是这段时间的经历磨钝了她的感官。 简若丝毫没有害怕的感觉,反而出于某些原因,有些微微亢奋。 ——这显然并不是正常人面对这种绑架应该有的反应,但是考虑到简若罪犯家庭出身……不。 “简,”夏洛克状若无意的掸了掸大衣肩膀上的灰,“——你会催眠?”他垂下眼看着那边倒在地上的杀手——显而易见是杀手,看看他手上的茧—— “……”简若张了张嘴,又合上,“……以前学过。”她有些含糊其辞。 ——……前世,也算得上是以前吧? 夏洛克不动声色:“哦,是吗?是你还在中国的时候?” “对啊。”简若这次的回答流畅的多:“——当然是在中国的时候。” 实话——这个问句毫无意义。夏洛克顿了一下:“哦,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你显然不仅仅是‘会’催眠而已鉴于你刚刚催眠成功了一个——”他停住了。 简若双手插着腰,嘴角往上勾起,眼底含笑的注视着夏洛克——这笑意可不是什么愉快的,开心的满足的:“什么?” 夏洛克抬高下颚,偏过头去:“……哦,我们该走了。我们难道还不走吗?我可不想在这里和一群不怀好意的疯子们共进……”他显然想到了现在微妙的时刻,“早餐。” 简若放下了手臂,她好像又恢复了放松的状态,有些不在意的摊了摊手:“——当然可以走了。不过先等等——”她环顾四周,试图找到自己出门时候带着的东西,比如……比如她的手机还有她的枪…… 枪? ——……她为什么要拿枪出门来着? 她恍然惊醒,猛地转身去看夏洛克却突然想起来现在还没有完全安全——她得先找到东西撤离这里,再和夏洛克算总账。 怀着这样的目的,简若的动作就变得积极地多,她动作急促的翻着房间,抽屉和柜子,甚至沙发垫—— “如果你是在找自己的手机的话。”夏洛克缓缓踱步,不紧不慢的跟在简若的身后,“——显然是没有必要的,那只手机应该在劫持了你的那个人身上,我猜是个女人?” 简若还举着那只沙发垫子。 “还有一支枪。”她冷静的说,“你塞沙发下面的那支。” 夏洛克:“……”沙发下面的枪——沙发下面——情急之下踹进去的笔记本——被发现了?—— 夏洛克高深莫测的看了一眼简若,两个人一时间彼此对视。出于某种不能认怂的心态,简若和夏洛克没有一个人率先挪开视线,这样定了一会,简若眼睛有些发酸的撇到一边,败退下来,她面无表情地把手里面的沙发垫子放回去,拍了拍。 ——……看来是发现了。糟糕! 夏洛克面上仍然保持着一种异样的平静,脑子里却开始想着一切可以想到的对策—— “走不走?”简若已经往门口去,双手插兜看了一眼站在那里不动弹的夏洛克:“你被按暂停键了吗?” 夏洛克:“……”他若无其事的跟着简若走了出去。 ——算了,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 遇到这种“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可是宠物莫名很生气这一定是对方的错不过算了我也就勉为其难的让让她好了”的情况,一般的解决方法当然首推【先发制人法】。 “这样的午夜显然有正常智商的人都不会独自出行。”夏洛克突然开口,看向一边的简若。 简若:……哈????? 她瞟了一眼夏洛克:“……呵呵,是哈。其实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我不仅这么觉得,我还觉得,第一个带头出去的人尤其应该被指责。” “……”oh*!太过急切先发制人结果忘记了这么一出,夏洛克清了清嗓子,不动声色,“——所以你是在多大的时候开始接触催眠的?13?15?哦,简,不能再大了,虽然的确有人能够快速的学会一门高深的技术,不过考虑到你往常的学习进度——” 简若:“考虑到我‘往常’的学习进度?夏洛克,你是不是太关注我了?我是你的室友,又不是你对象!说到这个我就想起来了,你猜猜今天我在‘夏利的藏宝箱’里面发现了什么?” “‘夏利的藏宝箱?’”夏洛克神情诡异的重复了这个不明所以莫名其妙的词语。 简若挑了一下眉毛:“哦,还要我解释吗?就是你什么有的没的就会往里面塞的沙发底的那一块空间。里面可是装了不少东西——我猜你自己都忘记了里面放的有什么吧?” ——不,他当然记得自己放了什么。但是这个时候承认的话不就和原本糊弄过去的目的冲突了么? “哦,你不能这么冤枉我。简。”夏洛克抿了抿嘴角,“你知道,隔壁那家养的那只猫——它总是喜欢跑到我们的房子里来。把原本在一边的东西拉到另一边,这正是猫所擅长的。”他面不改色,“说实在的,你真应该管管了——简,我已经看见好几次那只猫把我们厨房里的鱼叼走了。” “——我说怎么——!等等,你看见了?你看见了怎么不拦下来?!”简若完全被转移了注意力,她瞪大了眼睛,有些诧异的看着夏洛克。 “我为什么要拦下来——哦,简,那时候你不在家,只有我一个人——我正在思考,一刻都不能停止,显而易见——我非常的忙碌。”夏洛克绷着脸。 “......”忙碌到你可以眼睁睁的看着一只猫叼走了鱼却对此视而不见? 简若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只是露出了一个异常和善的笑容。 第41章 //////041. ———————————————————————————————————————— “你会不会觉得有点累了?夏洛克?”她托着脸有点昏昏沉沉的,“我觉得你一个人就够了,我想先回去了。” “——如果你还有作为助手的职业道德的话。”夏洛克头也不抬。 她又打了一个哈欠。 “我不记得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助理……没有正式的合同我们之间就不存在雇佣关系——你也没有资格要求我遵循什么见鬼的职业道德。” “闭嘴!简!这个问题我们可以回去再谈,现在我要工作。”他异常不耐烦的抬头开口。 简若“啧”了一声,看向旁边的雷斯垂德:“他脾气真的不是很好,现在的年轻人真没有耐性,对不对?” “……”雷斯垂德一脸无语。你似乎也不大吧简若小姐? “不过他确实是个好人。”简若又加了一句,“而且还是个长得很不错的好人,相由心生嘛。”她脑子昏昏欲睡开始胡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完全没有注意到雷斯垂德警官诡异的眼神。 ——……这个蠢货。夏洛克难以忍耐的按了按额角。 简若慢慢的趴在了桌子上,眼皮下沉。 “简。” 平地起惊雷。 她吓了一跳猛地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强撑着睡意:“……嗯?” “假如你睡好了的话,我觉得是时候来让你的大脑动起来了。”夏洛克站在那里,身后的窗子透过无数耀眼的光芒,他像是浑身散发着光芒,也因此脸显得有些模糊,“现在,是时候去找到凶手了。” 简若眨了眨眼睛。 ……发生了什么?不就是睡了个午觉?! 黑人懵逼脸.jpg ……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夏洛克?”简若揉着眼睛问着夏洛克,“导致死者死亡的堵塞物找到了?” “没有堵塞物。”夏洛克面无表情,“报告显示他的体内没有任何会导致窒息的东西——显而易见——一养致使人死亡又可以消失不见的东西,还可以推缓死亡时间来制造充足的不在场证明。你可以试着猜猜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导致了他的死亡——这个小小的谜团可以让你不再那么昏昏欲睡。” “额。难道凶手已经取走了那东西?”雷斯垂德,摸着下巴猜测,成功的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有些慌张的咳嗽了一声,“……我就是随便猜猜。” “的确很随便。”夏洛克皮笑肉不笑,“让人惊叹的刷新了金鱼智商的下限。” “哼。”布莱克警官板着脸坐在旁边, 简若无语的用手肘撞了他一下,成功的让夏洛克闭上了嘴——然后他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简若身上:“就连简都不会像你们一样——” 简若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虽然她对夏洛克的信任十分感动——但是这并不能缓解她现在浑身上下大写的懵逼。 眼见着屋子里的一群警官都停下手中的动作看了过来,她只能硬着头皮开始胡扯:“——如果凶器不是被凶手取走的话,额,我猜可能它可能可以隐藏而不被发现?”她仔细的回想着那具尸体,思考着凶手的行为模式——一个谨慎的,小心翼翼的凶手,他冷静的把喝下了安眠药的被害人拉到合适的地方,然后堵塞他的呼吸——如果是我的话?“……也许是易于融化的东西?——如果尸检报告没有显示出异常的话,或许是冰块之类的东西?凶手把冰块塞进昏迷的死者喉咙,在冰块融化之前,死者就窒息而亡,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冰块也能够融化——” 她小心翼翼的询问似的看向夏洛克。 “这样的话,那岂不是整个舞会的人都有嫌疑?”旁边站着的一个脸色苍白的法医开口。 “女人,并不会被注意的身份,能够运来大量的冰块——为了防止融化,她可能和死者没有过任何直接的接触,但她总是能够看见他——她出于某种原因非常厌恶他,以至于一向冷静的人却无法抑制杀了对方的冲动。很少说话,个性腼腆却有强大的执行力。褐色或者是黑色的头发,身高大概6英尺,体力劳动者——力气很大。”夏洛克翻了个白眼,“显而易见不是任何舞会上的人——我以为这已经是共识了?” 简若张开嘴想要说什么,突然卡住了。 随着夏洛克的描述,她似乎可以在脑海中描绘出这样一个人的身影。 她垂下眼眸,睫毛快速的颤动。 …… 人命微薄无根,恰如浮游。 她弯下腰,拾起一片落叶。这一片落叶脉络分明,带着许些黄意,这是一片未经衰老就被外界折落的叶子,悄无声息。 “嘿,安。”简若行色匆匆,终于看见她,轻声开口。 她有些惊讶的回过头,半含笑意:“……嗨,是你啊,简。” 简若拿着一本书,露出封面给她:“我借了一本关于埃德加·爱伦·坡的书。” “那真好。”她站在那,一动也不动,并不去接那本书,一眨不眨的看着简若,好像在描摹着她的面庞,“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简?” “……”简收回手中的书,抱在胸口,“我……我想起来,嗯,我还不知道怎么找你呢,不如交换一下地址?” “地址?”安重复了一遍,“我没有固定的地址——” “……”简若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好吧。” “你不是想问这个的,对吧?”安一点也不在意,她的眼睛看起来十分的温和,像是一潭湖水,美丽却又深不见底,她自然地坐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或许你可以坐在这里?” 简若坐了下来。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坐下来,但是好像又非常的理所应当的自然。可是想到即将开口的问题,她难得的露出了一丝不自在。 怎么问? “你是不是杀了个人啊朋友?”这么问真的没问题吗? 她苦恼的叹了一口气。 “简,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非常,非常喜欢牛津?”安坐在一旁注视着简若,突然声音平淡的开口,“对于我而言,牛津是执念,是求而不得。可是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总有那种拥有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却毫不珍惜的人呢?我不喜欢这种人。” “……”简若好像已经有了预感。 她偏过头,手中依旧握着那片叶子:“我讨厌那些能够有机会来牛津却不珍惜的人——他们总是对我捧在手心里的东西进行肆意的攻击,我很讨厌那种感觉,一个劣质愚蠢自大的家伙,以后却能够冠上牛津毕业的名号。——我那时候甚至觉得使命已经神圣的降临在我的身上了,审判这样的败类,并且将这种毒瘤清除出牛津,我做的的确很好,不是吗?”她还是在微笑,转过头看简若的时候似乎期待着对方的夸奖,“你猜到了,不是吗?我让他匍匐着向牛津请罪,又绝不允许他用肮脏的血液玷污牛津的每一块土地。简,我是不是很厉害?打算做的时候明明还很激动,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切都结束了,才觉得空荡荡的,什么感觉也没有了,就算想找到一个人炫耀一下自己,居然也做不到。可是你不一样,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不一样,你是这个世界上第二个让我有安全感的人——虽然我们只见过一次面。” 简若抿了抿嘴角:“我根本没有证据……你为什么非要告诉我?” “你为什么非要来找我?”安反问她,她有一张非常普通的面容,最富有吸引力的莫过于那双湛蓝色的眼睛,“——我既然可以杀死一个人,那么第二个,第三个,好像也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了。你就不怕我杀人灭口?” “……因为我去查了关于保洁人员的入职记录。你应该今天就离开岗位。你为什么没有走?你根本不怕被抓对不对?——或许还很期待这个。你是个谨慎的完美主义,这样的人不喜欢毫无计划的犯罪,这对于他们而言是一种侮辱。所以我知道,你不会对我做任何事情。而且实际上……”简若扯出一个笑来,“我其实还是有点害怕的,”她耸了耸肩,借此舒缓自己紧绷的肌肉,“不过我觉得你打不过我——就算你能够打得过我,”她笑了一下,示意安往不远处看,那里隐隐绰绰站着一个人,“对不起——我找了外援。” 安伸出手,简若警惕的往后一退,她的手顿在了半空中。然后慢慢收了回来,“你太紧张了,简,我只是想要把你头上的落叶取下来。”安有些忧郁的注视着简若。简若没有理她。 她的眼睛很大,专注的看着一个人的时候,就像是在乖巧的讨着对方的欢喜,干净的没有任何阴霾——她是如此的镇定,即使杀了一个人,仍然面不改色的继续工作,甚至和在长椅上吃饭的路人搭话聊天。 ——这一切都让简若不寒而栗。她突然意识到了一种奇异的不对劲,一种不知从何而来,却让她毛骨悚然的不对劲。 “我不明白,我是说,为什么你这么镇定?你杀人的时候,就没有感到任何的害怕或者愧疚不安吗??”简若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你知道,我们虽然只见过一面,但是我们聊得很好,我觉得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有目标也愿意为了目标而奋斗……你懂我的意思吗?你本来前途无量,我不懂——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一条人命。” “我并没有任何感觉,简。”安包容的笑了一下,好像并不在意简若的话“杀人让我觉得是切白菜一样——你会因为切了蔬菜而觉得愧疚和害怕吗?”她侧着脸笑起来,还非常悠闲自在的冲简若眨了眨眼。 “那么在你看来……我也是一颗白菜吗?” “噗。”她笑出了声,摇了摇头,“你担心我会那样对待你吗?亲爱的简,我从来不会动那些自然生长的白菜,我有原则,只会去铲除那些散发着恶臭,污染环境的白菜。更何况你不是白菜——你对我而言是特殊的存在。现在,告诉我,简,”她一脸诚挚认真,“你会怕我吗?你会想我被关进监狱吗?” “……我不知道。”简若认认真真的看着安,甚至有些懊恼,“但你应该被关进监狱——这是显而易见的,你杀了人,就要付出代价。我惧怕世界上一切潜在的危险。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可能你身边有很多人,又或者你擦肩而过遇见的每一个人,我只要想象在我身边走过的那个人,他是一个毫每次想到这点,我就感到不寒而栗。所以我希望每一个罪犯都能够受到惩罚,我希望这是一个安全的世界。你明白吗?” 第42章 //////042. //////008 冷漠.jpg 简若面无表情站在那里,只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到处都是警察,停放的歪七扭八的警车让强迫症看起来很不愉快…….等等,我是强迫症吗?简若迷惑了一秒,却很快被这个混乱局面里的一场争吵吸引了注意。 与其说是争吵,倒不如说是一个人的独角戏,一场歇斯底里的怒火。苏格兰场这位头发发白的资深警官此刻就像是炸药桶一样,对着满脸冷漠的夏洛克喷洒着口水,得到了一句“你是想给我洗个脸吗?”的回答,说完这句话,夏洛克就兴致缺缺的越过了这位警官,直接拿对方不可置信而瞪大的眼睛和夸张的表情作为背景板,肆意的拿出自己口袋里的显微镜,观察着现场。警笛声,四处都是杂乱的,被扯出的黄线,还有一大群一大群的人,拥挤着,就像是蚂蚁一样,堆积在这栋并不算宽敞的小洋房前。 简若百无聊赖的掏出手机,打了个呵欠。十分钟前她拒绝了夏洛克的邀请,决定安安静静的待在警戒线以外,做一个友好的外国人,安安分分不惹事,所以就导致了现在的穷极无聊,只能刷一刷手机,看一看博客,或者刷一刷微博。 遥远的东八区此时想必已经是深夜,微博安静的不像话,坐在长椅上,漫不经心的滑动着屏幕刷新着手机微博,却最终百无聊赖的选择了放弃,她现在只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跟夏洛克跑来伦敦。 ——毕竟专程跑来这个偏远的居民区,看着一群苏格兰场的职员们在夏洛克面前犯傻这样的事情,除了疯子谁会去干? 他的嘴太招人恨了,尤其在面对苏格兰场的时候,虽然某种原因上是因为苏格兰场令人不快的高傲和言行。简若漫不经心的想着,不过,如果她是警官,一定会忍不住套麻袋,或者干点别的什么方法,让夏洛克这种家伙彻底消失在世界上,其实这也不难不是吗?重要的是怎么样不留下证据……. “你在想什么?”夏洛克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面前,那双漂亮的灰色眼睛里没有任何人类会有的情感,看上去就像是一台精准的机械。 简若与他对视,他很高,所以要仰着头去看,这个角度看他的脸,总觉得有些不清晰,她遮挡了一下阳光:“——哦,这就有点过分了,你现在连我想什么都要管了吗?夏洛克?好了好了!不要分析我,福尔摩斯先生——我们现在要回去了吗?” “不,还早得很。实际上,我需要你作为我的助手。”他平静的把手插在兜里,就像说出来的只是一句平淡无奇的话语,虽然这句话对于简若而言简直是不可思议。 “助手?”简若试图打量着夏洛克,“我不觉得你需要一个助手。你一个人就足以看穿一切了,如果不的话,我也并不觉得你能在除你自己以外的任何人身上寻找到任何的帮助。” 夏洛克扯了扯嘴角:“显而易见,我们的看法相同,就这点而言,你还是具有一定的观察力的,简。不过你不必太过妄自菲薄,我有时候也需要金鱼的视角,毕竟凶手也是显而易见的金鱼,换一个思路,或许你们两条金鱼可以相互理解彼此的思维,对于解决问题或许有着奇特的效果。” “……我真是谢谢您了。”简若并不觉得自己应该为这样一句评价感到高兴。 不过显然更不高兴的是苏格兰场,愤怒的资深警官们就像是被侵犯了领地的老狮子,咆哮着要把这个“自大狂妄,不懂礼节,装腔作势的小屁孩”赶出犯罪现场。 倒是有一个年轻的警官有些不赞同的看着那些前辈们,冲简若和夏洛克露出了一点抱歉的神情。 “格雷格雷斯垂德”简若扫到了他的胸牌,微微笑了笑——这个警官有点前途。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夏洛克拽进了小洋楼。 “你不应该去理那些无趣的金鱼,难道这场谋杀不是更加的引人注目吗?”夏洛克一脸迫不及待的推开门,向简若展示着屋内的一切——尸体安静的停留在那里,屋子里张贴着摇滚乐队的海报和一些金发碧眼的性感美女照片,零乱的桌子,墙角一个纸箱子里,摆着一些破旧的东西,一些模型和一些别的什么,最显眼的是一台吉他,倒在箱子里,几根弦已经断掉了。 然而或许最让简若关注的,不是这些东西,反而是杂乱的床铺上,一本摊开的诗集。 斜放着的枕头似乎无意中压住了书的一页,她走过去,看见那摊开的一页上,写下的是一首著名的诗。 gyear. . 如果我们再相见,事隔经年。我将以何贺你,以眼泪,以沉默。 拜伦的《春逝》,哪怕在远隔万里的华夏,这首诗仍旧不坠其名。 除了这本有些奇怪的,跟这个房间格格不入的诗集以外,整个房间并没有什么出人意料的地方。 总而言之,一个很普通,很平凡的,年轻男孩的房间。 死者的房间。 “所以呢?”简若茫然的看着夏洛克,“额…….哪里?我是说,比较引人注目?我以为会劲爆一点,比如说尸体被摆成一个独特的形状,或者是别的什么……”她试图比划出一个造型——那种惊爆眼球的戏剧性的尸体造型,“比如说你可以想象一下天使或者恶魔的造型……比较夸张的那种。” 夏洛克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个傻瓜:“你为什么非要关注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你就不能从这个房间里看出点什么?” ……看出点什么? 简若觉得她想的一定不是夏洛克所想要的答案== 说实话她最讨厌这种猜谜游戏了,又不是谁肚子里的蛔虫,谁知道对方小脑袋瓜在想什么?不过为了不扫对方的面子,她还是极力打起精神,进去转了一圈,然后试图配合的说出答案。 “额…….死者是一个有音乐梦想的……半文艺青年?”简若配合的猜测着。 她感觉夏洛克看她的眼神有点恨铁不成钢:“——每一条金鱼都是瞎子,我真不该怀疑这点。”他背过身子,声音毫无起伏,“死者暴躁有狂躁症,但身体虚弱,房间内混着血液的动物毛发——有一段时间的虐待动物倾向,喜欢摇滚乐却毫无天赋死前喝过一定剂量的安眠药,不过很快……”他顿了顿,“哦,毒/品。有趣。” 有趣?简若完全不那么觉得。不过这不妨碍她表达自己的惊叹。说实在的,这样的人,像夏洛克这样的人,这种天才,是多么的匮乏啊,如果她还在华夏的时候,就能够遇上这样一个人…… 不不不,还是不要遇上的好。 她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却不动声色的笑了起来。 夏洛克正在看着她,这让她下意识的露出一个微笑来。 “您是从这具尸体上看出了这么多信息?在尸检报告还没有出来之前?”她用一种满含惊叹的眼神注视着夏洛克,真挚的黑色眼眸看上去熠熠生光,就像是看着珍宝,被人双手托放在了眼前,“我是说——这真了不起——” 谎言吗? 夏洛克·福尔摩斯盯着她,很快得出了结论。 不是。这难以置信不是吗?居然有一只金鱼,乐呵呵的,丝毫不带任何负面感情的凑到鱼缸前,对着观察着金鱼们的人类欢快的吐了吐泡泡,甚至夸赞人类的聪慧。 虽然这种低等生物对高等生物的赞扬毫无意义——不过鉴于她是第一条这么做的金鱼,夏洛克·福尔摩斯还是产生了一种愉悦的情绪。他注视着简若,用一种听不出起伏的平静语调回答:“哦,这没什么,再简单不过了。只要你有眼睛和大脑,很轻易的就能得出这个结论——对不起我忘记了你的大脑和眼睛没有办法同时协作。”然后继续盯着简若。 简若:“……”现在反悔把刚才的话吞下去顺便揍他一顿还来得及吗? 顺便这家伙为什么一直看着她???难道他像小学生一样还要人夸赞说‘对哦!的确如此!你真聪明!我果然没有脑子!跟你比我真是差远了呢?’ 想一想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简若果断的扭过脸不去看他。 夏洛克不满的撇了撇嘴——这和他预想的不一样,狡猾的女人,狡猾的行为模式:“哦——你应该看看这些血迹,多么——杂乱无章的排列。”他恢复了面无表情。 的确非常杂乱无章……… 谢天谢地,夏洛克终于用了一个地球人都能懂而且她用眼睛也能看出来的词了。 “哦,”她有点不自然的说,“他是被椅子抡死的吗?”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毛毛的,这是得多大仇啊。 “显然不是。” “可是椅子脚有血迹。” “那是溅上去的血迹,说真的,脑子可是个好东西,可为什么你们总是不要它呢?”夏洛克慢吞吞的说,“看看那些血迹的形状。” 简若凝视着那一点点暗红色的血迹,觉得自己可能是个瞎子,她完全看不出来血迹有什么形状,这他喵不都是一样的小圆点吗?!!! 第43章 //////043. ______ 那是逢魔时刻。 昏黄的余晖洒落在大地上,路上没有什么人,她坐在椅子上读一些乱七八糟的单词,发出一些奇怪的音节,时不时看向坐在窗子旁边撑着下颚的男人。 在那晃得人眼花缭乱的光芒之中,她甚至看不清楚对方的面容,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一个温柔的剪影。 他看向窗外,好像在等待着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有等。 这一幕就像是镜花水月般,映照在她的视网膜中,逐渐的模糊。 “you……” 支离破碎的音节就这样散落在黄昏的揉搓之中。 就这样,就这样…… …… 简若醒过来的时候,依稀记得自己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一望无际的金黄色,什么也看不清楚。她有些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颓丧的叹了一口气,准备起来做饭。 也许是因为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她浑身充满着低气压,忍不住一个劲的回想着,梦中发生的事情。可是似乎并不是每一种努力都能够得偿所愿,记忆总是毫无预兆的出现,又毫无预兆的消失。 哪怕想的头疼欲裂,依旧什么也想不起来。 慢吞吞的找了钥匙开锁,慢吞吞的走出房间准备去洗脸,天刚亮,还不显得刺眼,客厅还保持着昨天应该有的模样,两三本掉在地上的书,一杯凉透了的咖啡,还有一块吃了一半的黑森林蛋糕。 简若揉着眼睛打开了冰箱门,打着哈欠眯着眼睛,然后一瞬间绿了脸。 她非常果断的“嘭”的一声,关掉了冰箱门。惊悚的转过身子,背靠着冰箱门,终于完全清醒,清醒的简直不能更清醒一些了。 ——妈的智障,开错冰箱了! 她觉得一阵反胃,视网膜残留下来的影像反复摧残着她脆弱的心灵,生理上觉得不想看见任何吃的东西,于是简若虚脱的打开了旁边的另一个冰箱门,取出一瓶牛奶和一大块巧克力。 ……算了,随便弄点啥吃吧…… 毕竟要出门。 “要出门?”身后传来幽幽的提问,一只苍白的手越过她的肩膀,从冰箱里取出培养皿。 ……虽然她是个文科生,但她也是认识这玩意的。这不是用来培养微生物的吗???!!! ????为什么这玩意儿会在放食物的冰箱里???!!! 她一把抓住了这只手:“等等!!我以为我们已经有分类的共识了???!!!为什么你要把这玩意儿放在我的冰箱里?” “你的冰箱?”对方冷哼一声,“恕我直言,你买不起这个冰箱,而且根据《物权法》……” “你可以停了!”简若拒绝听下去,她绕开夏洛克·深井冰·一言不合就谈法·福尔摩斯,然后准备吃自己的“早餐”,“顺便说一句,这种培养微生物的物品以后麻烦放在停尸房,不要放在我的冰箱。” “停尸房?……我们没有停尸房,不过如果你同意我们可以拿这栋房子的地下室……” “!这栋房子的地下室属于房东,你我都无权动用,我说的停尸房是你的冰箱,你·的·冰箱,是不是很贴切的称呼?不用感谢我,我就是如此机智。”简若面含笑容,一口咬下了巧克力,就像是泄愤一般,咬的格外带劲——也许她以后可以用刀在每一块巧克力上刻上夏洛克的名字。 一定非常开胃。 夏洛克一脸无所谓:“allright。你要出门?让我想想……出去看学校?” 简若并不想知道他是怎么从自己一身睡意蓬头垢面中看出自己是要去学校的,她只想安安静静吃个早餐。所以她一脸麻木的往沙发走去,希望能够让自己受伤的心灵在沙发的温柔之中被逐渐平复。 “我可以陪你一起去。”他平静的补充道。 “噗!咳咳咳咳咳、、、、、咳、咳”,简若觉得自己简直要把肺咳出来了,她有点怀疑的看着夏洛克,“你想干什么?” “收起你那一副活像牛蛙的表情,简。”夏洛克熟练的取出小提琴,姿势娴熟的架在了肩膀上,试了试音,瞟了一眼简若,“难道我不应该去考察一下即将呆上四年的地方吗?”他停顿了一下,“希望不要太过于无聊。” 简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从某种程度上好像并不难以接受,可是,她艰难的咽下了巧克力,难以言喻的分析了一下自己所了解到的东西:“……所以,我们是校友?” 夏洛克扯了扯嘴角:“鉴于你的反射弧有3圈赤道那么长,我原谅你过于冗长的停顿。” “等等,这关反射弧什么事??”简若觉得自己的大脑好像有点罢工,“……算了这不是重点,我是想说,你居然会去上大学?” 怎么看都觉得这家伙像是那种不走寻常路拒绝世俗大道的人吧! “显而易见。”夏洛克拉出一段嘈杂的琴音,尖锐的让简若忍不住捂住了耳朵,然后高(ao)冷(jiao)的瞥了一眼简若,开始了舒缓的音乐。 ……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手有点痒呢。 简若冷冷的想。 …… 今天是个好日子。 不过显然并不适宜出行。简若非常后悔没有在飞来英国的时候带走原主小破屋里面的一本厚重的老式挂历——自带黄道的那种。现在估计那本挂历已经湮没在了历史的尘埃之中,深藏地下——她可不信拆迁的推土机有时间去看一看小平房里面有没有什么垃圾。 她撇了撇嘴,怀着一种“我真是造孽啊”的心理,坚持和夏洛克理论。 “所以说啊,这么近的距离,为什么非要坐出租车?有钱没处花吗?”简若皮笑肉不笑,“你就不知道锻炼锻炼身体吗?低碳出行,还世界一片蓝天!你还是发达国家的人呢,这点大局意识都没有,万恶的资本主义国家,只管眼前,完全不顾及子孙后代!” 莫名听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之后,夏洛克果断的把这些话扔进了垃圾桶,完全忽略。 “这么近的距离,不值得我花费时间在路上。”夏洛克瞥了瞥嘴角,抱着手臂冷笑,“如果你非要一个普遍的解释的话。” 不,我并不是想要一个普遍的解释,我就是不想花钱。简若努力站直身板,不屈服在对方土豪光辉之下,“……说真的,你不想熟悉一下附近的街道吗?这样怎么行呢?以后连跑路的时候都不知道要怎么跑,追杀别人的时候也不知道该怎么抄近路,不是很惨吗?” ……等等。 为什么我要举“跑路”和“追杀”的例子???……好吧,这一定是夏洛克的错,他一看就知道是那种未来一定会跑路的人! 简若明显的顿了顿,努力换一下跑偏的方向:“……尤其以后如果有人让你带着去某个地方,难道你要说‘sorry,我看看地图或’者‘哦,sorry,虽然我在这里住了四年但并不了解这个地方我们打车吧’,你想想,多他妈尴尬!” 哦,*!我在说什么? 夏洛克高深莫测看了一眼简若:“……的确应该录入牛津郡的地图。”他双手插兜,迈着大步,“走吧。” 我靠这么容易就被说服了?简若有点难以置信,这一定是我的个人魅力!……我真不愧是安利之神! 她三步做两步,追上夏洛克,面带笑意,学着夏洛克把手放在风衣口袋里装【哔——】,偏过头问他:“说起来你是什么专业的?哦你先别说——让我试一试推理!”她看起来有些兴奋,整个人神采奕奕,摩拳擦掌,好像是刚才成功说服了夏洛克给了她很强的自信——这样子说实在的和夏洛克最开始对她的印象很不一样。 简若已经兴致勃勃的开始了‘推理’:“你肯定不是文学系的,鉴于你前几天发表了‘文学知识等于零’的观点。诶你逻辑挺专业的,莫非是逻辑系?……不不不,应该不是,数学系?也不对,没见你天天研究数学难题啊……啊!我知道了!法医专业?” “不错的推理。”夏洛克面色平静的说,“废话连篇,颠三倒四,观察不细致,逻辑粗糙的像柏油路——感谢你给我讲了一个笑话,耗费掉了我一分钟的生命。” “……” “虽然我的确意图去辅修生物逻辑数学……但我是化学专业。”他皮笑肉不笑,然后扫视了一下简若,“至于你,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一定是无聊的政治学专业……哦,无聊的社会科学,真不知道是谁开始叫这种学科‘科学’,社会科学,听起来就像个笑话。嗤。” ……虽然简若自己也吐槽过这点,但是…… “我们是研究政治的科学啊。”她强撑着,“我们很有历史的!亚里士多德你知道吗?柏拉图你知道吗?苏格拉底你知道吗?历史能追溯到古希腊呢!” “亚里士多德?那个后来绝大部分自然科学都被推翻的‘科学家’?”夏洛克似笑非笑。 ……这、这、这他喵完全无法反驳啊! 简若默默埋脸。 亚里士多德虽然是公认的公认的百科全书式的科学家,对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领域都起到重要开山作用,甚至他的理论曾经在漫长的古代欧洲被当做至高无上的真理看待,但是在近现代他绝大部分的理论都一一被推翻,当然,关于哲学和政治学方面的著作,却一直延续至今成为经典。 但这也很尴尬好么? 简若痛苦的呻/吟了一声,想要跳过这个话题。 换换换换换!!!都怪夏洛克!!简直话题终结者啊卧槽! 第44章 //////044. //////044. 天还是暗的。浓稠的黑色像河流一般涌动。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在这样的夜幕下,简若只觉得无端的有些冷。 她穿着的那条素色裙子禁不住牛津深秋时节的沁寒。罩着的那件大衣只能给她微微的暖意。简若刚刚推开车门,就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夏洛克扶着她,很明显的感受到了她浑身一抖,眼见着那出租车逐渐远去,他垂眸,深色不明的注视着简若:“……要我的大衣么?” “!”简若惊愕的抬起头,她的手臂还撑在夏洛克的手上,柔软的被固定起来的头发滑下一撮,像夜风悄然吹动树梢的娇软嫣红—— 悄然如画。 这翻景象全盘映照在夏洛克的眼底,被如实记录下来。他眸光一动,安静的开口:“哦,你不必太过惊讶。给予员工适当的福利有利于激励对方的工作。” “……可我已经有大衣了。”简若的回答有些讷讷的,她其实并不愿意去拒绝夏洛克——实际上很少有人愿意拒绝夏洛克的善意,可是,处于某种对美学诡异的坚持——裙子外面套两件大衣绝对超级奇怪啊啊啊!她还是选择了那个其实并不好开口的那个回答。 简若微妙的顿了一下:“……但我想要你的围巾。” 夏洛克瞥了一眼简若的脖子:“——哦,你确定?那可能会显得你有些不匀称……” “我不!在!乎!”简若嘴角一抽,执着的盯着夏洛克脖子上那条围巾。 他耸了耸肩,慢吞吞的取下围巾,简若喜笑颜开的准备去接,夏洛克却并不停顿,绕过简若的手,把围巾绕上了她的脖子—— “等一下!”简若下意识的捉住他的手,略微有些不自在,“——我……我自己可以——”她的声音有点虚,“咳,我是说,我不喜欢你系围巾的方式。”她梗着脑袋,也不去看夏洛克的脸,默默地把他的手挪下去,把围巾抖开,按照以前长系的方法系好围巾。 她不动声色的呼出一口气,围巾裹着她,还带着某人的体温,意识到这点让简若觉得有些奇怪——可是很快她就没有心情计较这点小事了。 “——!什么??我一个人进去??”简若惊呆了,她的脸上就差写上“你特么是在逗我么”几个大字了。 全世界都知道黑夜,医院,独自一人这种奇异的搭配预示着怎样的flag——虽然鬼这种东西纯粹虚构,但是万一不小心误入了什么奇怪的地方怎么办? “夏洛克!我们不是相互支撑的伙伴吗?”简若义正言辞,“伙伴怎么能够丢弃彼此呢?!不,我不能!我不能留你一个人!”她一脸夸张的沉痛,“我不是那种人!” 夏洛克目光奇特的在简若身上扫视了一圈,像是看到了什么神奇生物:“……什么给了你错觉让你认为我们是‘相互支撑’?——在你拉低了现场的平均智商之后?” ——每当这个时候简若就分外希望另外一位福尔摩斯在现场了,毕竟这样拉低了现场智商的就会是她和夏洛克两个人了【微笑】 “well,显然,因为我们有了竞争者。”夏洛克一手插兜,微微晃动了下身体,转向医院对面的一栋高楼——“按照狙击的角度和风速问题,我必须去对面那一栋楼找到对方派出来暗杀的狙击手。如果你想找的是一个死了的博鲁特或者你更喜欢在和博鲁特碰面的时候两个人一起被枪杀的话——哦,我当然可以和你一起进去——”他露出一个巨大的但是一场敷衍的笑容,“——也许你更愿意和博鲁特一起共赴黄泉?不用客气,亲爱的简,我知道牛津有几家不错的殡仪馆,他们火化的水平相当不错——” 简若急忙打断了夏洛克的自由发挥,带着一点不甘心:“——但是我们可以把博鲁特带出去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再谈!” “可惜的是那位本·博鲁特身体残疾暂时躺在床上无法动弹。你可以试着搬运他,顺便祈祷这个过程中狙击手刚好在打盹。”夏洛克的声音平淡没有起伏,他从大衣掏出一只耳机,递给简若,“——实际上我比较推荐你按照我说的去做。” 简若接过那只耳机,有些语塞:“……你怎么就确定对方只派了一个狙击手?万一还有别人埋伏在医院里——” 夏洛克嗤笑了一声:“得了吧。他们还没有傻到让暗杀者接近一个擅长催眠的家伙——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简若心情沉重戴上了那只耳机——或许不应该叫它耳机:“……你这是要我命啊夏洛克……你居然让我单独行动。所以我遇见博鲁特要说什么?我们是去救他的么?‘嗨你好博鲁特先生,你快要被杀了。地狱见?’不不不不,我的内心是拒绝的。明明要问他问题想要知道谜底的是你,为什么不是你去医院。” 夏洛克被她的磨磨唧唧弄得有些不耐烦:“哦,我当然可以去医院。不过首先你得能够成功的进去对面那栋楼,完美高速找到并且撂倒那个狙击手,然后不要让他跑了——只要你能够做到这一切,我就可以和你换这家伙换——不管怎么说,那个狙击手知道的可是两方的信息。让他跑掉了可太浪费了。” 简若望了眼夏洛克兴奋着闪闪发亮的眼睛,撇了撇嘴,叹了一口气,有些颓丧却又无可奈何的:“——好好好,都随你,成了吧!” ——她完全没有考虑过,如果夏洛克没有及时找到狙击手会怎样?如果他没能够及时制止狙击手的狙击会怎样。 不过,会有这种情况吗? 那可是夏洛克呀。 …… 听着空荡荡的走廊上回荡着的脚步声,总让人觉得莫名有些头皮发麻——简若极力的放轻脚步,但不知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那轻轻踩在地板上的声音,仿佛在落下时被蓦然放大了百倍,落在她耳底只觉得十分的明显。 她挪动了一下耳机,那边的夏洛克并没有说话,这让她疑心这玩意是不是夏洛克为了让她安心糊弄她的破耳机== 她觉得这货干得出这种事。 她紧了紧围巾,觉得医院无端有些冷。 ——423、423……啊!终于找到了。 简若松了一口气,示意性的对着病房门,敲了两下,随即推开了门—— 她听见那边的夏洛克似乎也推开了什么门,两个人几乎是同时进行,不知道为什么,这让简若有些控制不住的紧张—— 病房完全是黑暗的,窗帘被拉了下来,层层叠叠。简若可以想象出床的位置——她来过这个地方,可是实际上,她什么也没有看清。 可眼睛还没有来的及适应黑暗,简若就听见夏洛克轻轻骂了一句。 她眨了眨眼睛。 用小手电朝病床照了过去。她有一种预感……果然。 ——病房里空无一人。 …… 他在等一个人,虽然他知道那个人或许永远也不会来。 本·博鲁特在黑暗中,安静的注视着天花板。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觉了——所有医生都对此无能为力,他们都说是因为他受到了亲人死亡的刺激。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那是记忆,背负在人身上的枷锁,一重又一重。 或许那个人不会来了,他只能等来那群贪婪的背叛者。本·博鲁特的眼底一片凉薄,他在傍晚时分“指挥”看护帮他拿来了轮椅,趁着黑夜的掩护,他换掉了房间。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那群混账总会发现的——小傻瓜只是个挡箭牌这件事。 他们还以为杰瑞真的是“神”呢——真是一群智障,这种蠢货,拿什么想要跟他斗呢? ——塑造出来一个挡箭牌真的再简单不过了。 他留给小傻瓜杰瑞的那条画着粗糙标志的徽章——哦,那个可怜的孩子总是喜欢抢夺他的东西,这很好,不过总要付出点代价,不过他和别人不一样,他喜欢以德报怨——教那可怜的孩子催眠怎么样?把他塑造的更像背叛者们心中的“神”怎么样? 那不过是出于某种警惕随手设置的障碍物,结果居然真的骗过了那群家伙。也是——谁会想到他居然甘愿把自己塑造成被欺负的小可怜呢? 嗤。 活着多没劲,可他死不掉。那就让大家都吃点苦头好了。 本·博鲁特安静的坐在轮椅上,他在黑暗中闭着眼睛,还是那副寡淡的平静的神色,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活着,真累啊。 那些沉重的,让人痛苦的记忆,此时全部压在他的身上,在黑暗中,一帧一帧的浮现在他的面前。 那种深深的倦意,像不停歇往前的钟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关于他的身份,关于他的一切。 他在黑暗中,痛苦的皱起眉头。 下一秒却猛然睁开了眼睛。 病房的门被推开,光亮一瞬间涌进来,那光亮处是长方形的,像是一具棺椁,倒映在他的眼底。 他看见影影绰绰的人影站在门前,他微微眯了下眼睛。 “——4 第45章 //////045. //////045. 夏洛克合上了门。 他站在黑暗的楼道里,一动不动的思考着现在发生的一切。 通讯器那一边,他听见简若轻微停滞的呼吸声。哦——显而易见,简若那里也一样——空无一人。 他低估本·博鲁特了。看来对方十分的警惕,更兼具对他的“死敌”的敏感之处。不过这很奇怪,不是吗?他们到底是如何辨认彼此,所谓的“神”,又是如何沟通信息,彼此联系? 这个游戏越来越有趣了。 夏洛克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兴奋,他感受到自己的手正在微微颤抖——身体背叛了他的理智,暴露出他那种愉悦的,激动地,迫不及待的心情。 ——在哪里? 本·博鲁特走不远,他必然会做出乖乖躺在病床上的假象,直到夜深人静之时,才离开他应该带着的地方,本来是没有问题的,可是显然那个狙击手并不是什么迂腐而不知变通的人物——他意外的发现了这件事,并且花费了比往常更久的时间去寻找一个良好的新的狙击位置。 恰好给他和简若的行动留下了充足的准备时间。 夏洛克微微勾了勾嘴角。 那边的简若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在哪里? 夏洛克静立不动,几乎要融化在黑暗之中,他微微合眼,那天去医院时记下的大致地图慢慢的显现在他的面前。 那是接近傍晚的时刻,他不能动弹,必然依靠那位身强力壮的看护,他坐着轮椅,为了避免引起某些人的注意,所以不会选择电梯,于是仍然在4楼楼层。 423…… 夏洛克将那一天和简若一起“探望”博鲁特的画面不断拉大—— 左撇子,往左——423,下一个427、429已经有人入住,往后——哦,数字九,不会过于近的地方—— 他的手指在虚空中轻轻一划,记忆宫殿中,长长的走廊被快速的划过,眨眼间他已经到了医院4楼楼层的尽头。 夏洛克在自己的记忆宫殿中微微抬起头,看向靠左边的,那一扇门上的编号。 “449。”他轻轻地念出来,生意化作电磁波,倏忽传到了那边的,简若的耳朵里。 夏洛克慢吞吞的往自己所在的楼层的左边看去—— 他的眼睛已经渐渐适应了这种黑暗。 那么,那个狙击手——在哪里呢? …… 简若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夏洛克压低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的时候,她只觉得耳朵一酥,像过了电一样。 这玩意漏电吗? 她有点不自在,又揉了揉。 别是漏电了吧。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快速的往走廊那边移动——刚才推开门却空无一人的惊吓似乎让她有点放松,现在简若瞬间找回了轻而快的挪动步伐并且悄然无声的方法——托了她这双缎面软底鞋的福。 那是她上次去唐人街时买下来的一双绣花鞋,原本是打算放在家里用,不过今天太急,干脆就懒得换掉。幸好今天没有下雨,不然鞋子妥妥进水。 她漫不经心的想着别的东西,借此来摆脱自己独自夜探医院的莫名发毛。 想想觉得自己胆子真是大——她轻轻喘了一口气,不自觉地对那位换了病房的博鲁特产生一种迁怒。 ——要是她推开423就能看见对方,能省多少事情啊,或许她还不会像现在这么发毛。 她拢紧了一些脖子上的围巾,觉得好像好了一点。 于是加快了步伐,到尽头,推开了449的门—— 一团黑色的人影,笼在轮椅里,像是什么腐朽的,古老的东西——门外的光幽幽的探照进来,她看见一双幽暗的眸子,闪着星点光芒,看向了她。 “——449……啊,找到了。” 她不自觉露出了一抹笑意。 …… 本·博鲁特什么都没有说。 他似乎有些诧异的动了一下眉毛,但是很快的就平静下来,无波无澜,就像是简若看到他时的那种感觉,那种,死水一般的感觉。 她有些尴尬的眨了眨眼。 这个时候应该说什么好? 她咳嗽了一声:“嗯……嗯嗯,博鲁特先生,你好。” “……” 沉默。 简若舔了舔嘴唇,她听见那边夏洛克有些嫌弃的发出了一个气音,她梗着脖子,头皮发麻的继续开口:“——我我……我掐指一算,您今儿晚上有大灾啊!”不自觉带出了点北方普通话腔调,一时间说混了嘴,简若差点咬了舌头。 她捂住了嘴。 一时间,耳畔的夏洛克、对面的本·博鲁特,都陷入了某种诡异的沉默之中。 “……” 好尴尬,可是还是要撑下去。 简若捂着脸,叹了一口气,默默放下手,眼神坚定的看向对方:“有人想杀你,你知道吗?” ——当然。 他没有吭声。 好在简若考虑到了他的反应,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正常——她微微耸了耸肩,面带微笑:“看见你自己坐上轮椅真是太好啦!正好方便我把你推出去我们慢慢说——” 她说着就要动起手来,先把博鲁特推出去,接下来什么都好——反正活着的博鲁特比死了的要好说的多。 “事实上,”博鲁特终于被逼着开了口,他的声音艰涩嘶哑——大火熏伤了他的喉咙,加上他已经很久没有开过口,这声音听起来格外的难听缓慢,“——我并不想离开这里。” “可你呆在这里的话,可能会被枪杀呀。”简若停在他的面前,微微歪了一下头,“——我也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发生,什么时候都有可能,你不怕吗?” “怕?”本·博鲁特露出了一个有些轻蔑的表情,“why?”也许是因为嗓子的拖累,他压低了声音,使它听起来带着上扬的尾调,气息不稳,露出点轻微的,漠然的痕迹来。 ——他想说,他不怕死。 ——或许他想说,他不会死。 简若慢慢笑了出来,那笑容在这样的环境下,着实令人有些许的诧异:“……神怎么会死呢?”她蹲下来,直直的注视着博鲁特,“——先生,这是你想要的答案吗?” 厚重的,天鹅绒的窗帘慢慢的被接近黎明吹来的风扬起来,那像是舞台上厚重的帷幕,正在缓缓的拉开—— 博鲁特垂着眸子,看着她的脸。 “——一个,亚洲人?”他的脸上浮现出某种难以捉摸的笑意,清淡而很快消失不见,“亚洲人,他们,似乎并不怎么喜欢管闲事。”他的声音有些模糊,“——你是个例外,小姑娘。” 简若楞了一下。 “他们很狡猾——”他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眼底有淡淡的光浮动,“但是更多的时候,既忠诚,又温柔。” 简若张了张嘴,却徒然失语。 她这个人有一种天生的毛病,性格上的缺陷——她对自己的身份有着很深的归属感和认可感,以至于对于那些外族人的友好与否,十分的敏感,遇到像博鲁特这种情况,总是下意识的,产生一种好感—— 她唇微颤,嗓子有些干涩:“嘿,我必须要告诉你,博鲁特先生,我是——” “简!”她的耳旁传来熟悉的声音,夏洛克低沉带着些恼怒的声音。 她一颤,整个人恍然惊醒。 ——不。不对劲——就算她有这种毛病,可是,她往常也绝不会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想要向对方袒露自己的一切信息—— 她迅速往后一倒,警惕的注视着对方。 ——是催眠!但是到底是什么时候下的暗示?!这家伙……完全和那时候的查理·韦德不是一个水平线!!!! 她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看来你带了一个小帮手。”博鲁特冷淡的垂下眼睑,“这可不太公平,小朋友。” “我觉得这很公平,亲爱的博鲁特先生,您的年龄应该比我们两个加起来都大吧。”简若轻轻开口,“——显然您对我们充满敌意,恕我直言,我们可没有这样对您。” “是吗?”博鲁特勾了勾唇角。 “如果满怀恶意,我们就不会来,而是应该看着您死在那帮疯子手里。”简若皮笑肉不笑。 “——如果你是我,你就会知道,”博鲁特不置可否,“在这个位置上,要么能够用能力碾压所有的人,要么,就是沦为工具,生不如死——假如我这次能够从那群疯子手中活下去,我就会陷入更为危险的境地,解剖?研究?试验品?”他微笑起来,语调温柔,如果忽略那种令人难以忍受的嘶哑的话,这声音是十分具有诱惑力和说服力的,“——小姑娘,你给我的选择,可比那群疯子的残忍多了。” “——您说的很有道理。”简若微微摇头,“——不过破锣嗓子话还是不要这么多会比较好,”她抬起头,露出一个官方式的笑容,“——不管怎么说,生命是这么珍贵的东西,正常人都会选择苟延残喘的活下去不是吗?” “如果你有重来的机会,为什么要选择这具全然失败的废物身体呢?”他不以为意,反而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的不包含其他负面情绪的笑容,“愚蠢的家伙们总以为他们在做着什么伟大的,弑神的事业,却不知道——弑神毫无意义。有时候,甚至我是感谢他们的——” “——那是你的事情。”简若笑了一下,死死地注视着这位博鲁特,“我可没闲心照顾一位中二病晚期的神明先生。嘿,跟我走吧,先生。” 她的声音轻且柔和,催眠。 ——这个世界上可不是只有眼前这位才会什么催眠的。 谁不会呢? 博鲁特一愣,下意识一个晃神,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那种惊诧的,不可思议的眼神:“为什么你——”他卡住了,简若看见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颤抖,他盯着她,死死地,这种执着的眼神,诡异的和那一天查理·韦德死前的眼神相重合,他试图放松,可是却不得其法,喘息越发的重,好像突然之间,全然失去了自己的冷静:“——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声音干涩的让人想起那些干涸的河流,暴露在大地的脊背上,任由阳光暴晒露出那些裂开的河床。 “你叫什么——” 简若被对方这样离奇而不加掩饰的反应吓了一跳,在这样黑暗的房间中,在这样的,安静的环境下,走廊上的白光昏昏沉沉的照进一些,窗帘浮动,被打开的门原本安静的靠着墙壁,此时却被风吹拂发出“吱呀”一声,一切好像都在朝着一条不可预知的道路发展。 简若抿了抿嘴:“我叫简……” “你——!你!”他发出尖锐的声音,毫不压抑,干涩却竭尽全力,像是杜鹃声声啼血,令听到的人胆战心惊,“——是你!你是——” 他张大了嘴,这声音划破了医院内部的安静的氛围,简若好像听见外面传来什么响动,可是她顾不上了,她紧紧的盯着博鲁特,无论如何也移不开视线,好像他的下一句话对于她而言有着深深地魔力,她忍不住想要听他的下一句要说什么—— 然而,他却只是瞪着那双眼睛,死死地,死死地看着简若。 然后慢慢的,往前倒去,简若急忙扶住他,有些惊讶的,手指微微颤抖。 那样高度紧张的情况下,她完全没有注意到,什么时候,有一颗子弹已经穿透他的身体。 那血慢慢的滴落,“滴答,滴答。”像是幽暗的深谷,水流滴落在石洞的底端。 滴落在地板上,滴落在地毯上,滴落在简若那双软底缎面的绣花鞋上,像两三朵绽放的初初绽放的红梅,渐渐地——染红了所有。 那是一片海,在简若的眼底完全散布—— 第46章 //////046. //////046. 简若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她仿佛听见耳畔嘈杂的,打斗的声音,伴随着猎猎风声,渐渐远去。 她有些眩晕,有些难以忍受的推开本·博鲁特,他的身体柔软的倒了回去,闷声的碰撞在轮椅上。简若的耳畔还回响着他尖锐的调子,他那意味不明还没有完全说完的话语—— 一会是虚幻,一会事真实,一会是过去,一会是现在。 她想把鞋脱下来,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脚背上怕动,粘稠的—— 恶心。 她近乎作呕,看向本·博鲁特,他仍然保持着目眦尽裂的表情,简若难以忍受的看向门外,用手压住胸口,粗粗的喘息。 那里有光。 她试图朝门口光亮处走去。 然而下一秒,值班的医护人员骂骂咧咧的出现在门口,挡住了这一切,她想要说什么,却眼尖看到了简若身后的博鲁特—— “啊啊啊——————————!” 她惊恐的尖叫起来。 简若在这声刺耳的尖叫声中,狠狠皱起了眉头。 …… “介意我抽一支烟吗?”留着一点胡渣的年轻警官神态带着点疲倦,这么说着的时候已经掏出了烟和火机。 他可能是被紧急召集来的,还没来得及刮胡子,看起来有些邋遢,工作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看起来十分的随意。 简若对此感到有些抱歉。 “你抽吧。”她这么回答道,脸上也带了些不自在,“——介意我脱一下鞋吗?” 这请求着实有点特殊。对方有些诧异的看了一下简若的鞋子,血迹完全晕染了鞋面,他眨了眨眼睛,方才意识到这些红色,到底是什么。 “……咳、咳咳。”对方脸色有点僵,他是那种看起来有点乖的人,简若猜他年轻的时候一定是那种点醒的好学生“——您自便。” 简若舒了一口气,脱掉了鞋。那血已经渗进去了,她的脚背上也是红色的,这让她十分的难受,只要她回想到最初那粘稠的,温热的感觉——想到这到底是什么,又是怎么样落在她的脚上,她就忍不住蜷曲脚趾,脚背完全弓成弧形。 夏洛克走了进来。 两个警官跟在他的身后,警惕的盯着他——他总是能够做到让警官把他当做危险的嫌疑犯,然而当他们试图押着夏洛克进来时,他又总能把所有人变成烘托他气势的背景板。 夏洛克满脸不在乎,脸上挂了点彩,不过并不怎么严重,双手插兜,他又没有扣上衬衣的顶端纽扣——这使得他的脖颈看上去愈发修长,衬的那张漫不经心的脸,越发倨傲。 夏洛克拉开一张椅子,坐在了简若的旁边。 随即自然地扫视了一遍简若,视线凝固在了简若的脚上。 ……现在这场面是不是有些尴尬? 简若往后缩了缩,咳嗽了一声:“——啊,夏洛克,你逮到那个狙击手了吗?” “urse。”夏洛克双手交握,手臂一点支撑在座椅扶手上,面无表情的看向了对面刚刚点燃了一支烟的警官:“黑眼圈,眼袋,脸色发黄,胡渣,衣服褶皱,发亮的戒指,哦,一根染了色的短发——精神不振,烟瘾,酒精,看样子你是刚刚从酒吧宿醉,一位染发的小姐搭讪了你不过你出于某种私密原因虽然心情并不愉快仍然拒绝了这位姑娘的美意,嗯哼,明智的选择,显然这位小姐私生活丰富,你匆匆而来仍然没有从酒精的麻痹中完全清醒颓废的情绪促使你点烟不过恕我直言,”他偏过头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旁边同样精神不振的简若,声音不自觉的有些放轻,“——吸烟有害健康。” 简若头疼,她冲一脸目瞪口呆拿着打火机的警官抱歉笑了笑,戳了一下夏洛克,小声道:“——干嘛呢!” “晨间热身。”夏洛克对她的反应很不满意,“——我得保持大脑活跃。” “……我该为此感到高兴吗?”简若一脸麻木,“天才的夏洛克居然也需要给大脑热身什么的。” “并不认为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夏洛克正了正西装外套。 简若一脸冷漠,扭过头试图无视夏洛克:“亲爱的警官,我们继续吧。” “……哦、哦哦。”那位警官像是突然回过神,手中的烟一抖掉在腿上,一时间手忙脚乱,胡乱的把烟抖落,他灵敏的把那烟接住,呼出一口气放在桌子旁边的烟灰缸里。 夏洛克在旁边轻蔑的笑了一声。 简若眉头一跳。 “额——关于本·博鲁特的死……”警官拿起桌子上的文件,有些粗暴的往后掀,纸张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让人有点心烦,“——我们需要,嗯,一些解释。” “哼。”夏洛克在旁边不安分的发出声音,“——噢,这真是蠢透了。难道你们就不能观察出结论吗?难道全世界的警察都这么擅长节省脑力吗?这真是太浪费受审讯人员的时间了。” “好了,夏洛克,我知道你对这种程序化的东西毫无兴趣。”简若的脸上挂起了安抚的笑容,“所以你可以先出去玩一会儿,随便做点什么,我相信你,等一小会我结束了就带你回家,好吗?” 说完犹嫌不够,简若镇定且熟练的拍了拍夏洛克的肩膀:“乖。” 夏洛克:“……你把我当什么了简!” “当然是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啦。”简若面带笑容,语调轻快,站起来拉他“来来来,我们先出去玩。” ——我还哄不了你了怎么的? 夏洛克被拉着手臂,一脸不情愿的被“拽”了起来,勉勉强强顺着力道被简若拉出了门外。 他站在台阶上,慢吞吞的把手抽回来,放进兜里:“——哦,简,我必须说……” “嘭。” 门被关上了。 夏洛克:“……”他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那扇门,瞪大了眼睛僵在了原地,像是石化了。 旁边的年轻男警察一脸同情的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哥们,习惯,习惯就好。” 夏洛克像看白痴一样看了一眼对方,倚在了墙边,微微收敛了脸上的全部表情。 兜里那只黑色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他不用看也知道那来自于伟大的大英政府。 夏洛克半阖上眼。 【她在隐瞒什么。】 …… 简若拍了拍手,走回了座位,她光着脚,踩在初秋的地板上,有些凉。 她乖巧的坐在椅子上,翘起了脚,注视着警官:“好了,先生,我们可以好好谈谈发生的一切了——” 她露出了一点温和的笑容,轻轻耸了耸肩,“——鉴于你这么大胆的在本·博鲁特刚刚死之后就出现了——怎么?迫不及待的想验证对方是不是真的死透了?” 警官露出了一点诧异的表情,他瞪大眼睛,看上去像个受惊的男孩:“——噢,我不明白。” “您有什么好不明白的。”简若挖苦道,“都可以冒充警察跑到受害者面前了。” 他歪了歪头。 简若托着腮微笑,一副“我已经看穿了一切”的温和样子。 他终于收起了那副夸张的,受到了惊吓的表情,活动了下身体,斜斜地倚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露出了邪气的笑容,随手扯了扯过于严整的领带:“噢——我真惊讶,baby,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简若双手交握,微微支起,面色平淡:“女人的直觉。” “嗤,我喜欢你的幽默。”他扭过头笑,回过头的下一秒却已经完全冷下了脸,手持一把强,对准了简若,他的表情看上去很无辜,让人想起那种小型的吉娃娃,这张脸大多数时候看起来有点懦弱,可是当他袒露出自己的邪恶时,却让人觉得毫不突兀,“——不过你最好还是说点实话哟~baby~” 简若面对着黑洞洞的枪管,神态自若的笑了起来。 她温柔的伸出手,在对方饶有兴致的眼神中,握住了那支枪的枪管,慢慢的按了下来。她看上去十分的镇静,好像对准她的,不是什么枪,而是一束花。 这男人微微颤抖起来。 她知道他不是害怕,而是兴奋。 简若笑容更胜。 ——死、变、态。真是走一个来一个。这算什么?自古英美出变态? “你看上去一点都不害怕,亲爱的~”他故意把声音压得甜腻腻的,眼睛发亮,充满恶意的注视着简若,“如果我是你,我可不会把夏洛克·福尔摩斯推出去。他看上去可真棒,对不对?”他舔了舔嘴唇,“——哦,他看上去可真性感~” 简若嘴角一抖。 她盯着这个变态,“呵”的笑了一声,明智的无视了他的后半句:“——说的好像你会杀了我似的。”她勾起嘴角,一边在脑海中搜索着所有不正常且明显是反派和对面这家伙气质微妙相似的人——一凶狠残酷冷血无情的秃头教导主任、习惯性不屑冷淡高深莫测的黑帮大哥、村口平时温温和和一旦杀猪立刻露出兴奋笑容的屠夫……习惯性装逼的麦哥,一边表现出一副邪魅狷狂的样子,冷淡的笑了笑,漫不经心的看向刚才对方搁在烟灰缸里的那支烟——那家伙还没有抽过,就被夏洛克打断了所有的后续,此刻被放在一边,仍然在慢慢燃烧。 她定定的看了一会那支烟,抬了抬下巴:“介意我抽支烟吗?”她掀起眼皮,冷淡的把最开始这家伙递给她的那句话还了回去。 他盯着简若,似乎对她越发的感兴趣,随意的探出手:“随意。” 简若微微前倾,姿态优雅的取过那支烟,同样翘起腿,夹在手中,惯性掸了掸:“——哦,真不错。”她看上去十分放松的挪了挪位置,舒服的靠着椅背,抽了一口。 ——有点呛。 简若差点咳出来,不过幸好稳得住,强硬的把那声咳嗽咽了回去,故作镇定的冲对方露出了一个微笑,不吭声了——现在只要她开口,就会立刻咳出来,这可不符合她“现在”的人设。 简若感受着那烟慢慢的,慢慢的,顺着喉咙,被她硬生生的咽下去。 感觉到平静之后,她终于慢慢的,慢慢的张开嘴,平复了一下呼吸,这个艰辛的过程耗费了她全部的精力,她感受到眼睛分泌出保护性的泪水。简若眨了眨眼,抬起空着的手指,轻轻拭去眼泪,晃了晃头:“哦,真是抱歉……你看我,我总是这么……多愁善感。” “allright~我喜欢你的变化无常,baby。”他微微直起身子,往简若这边凑近了一点——简若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他对她越发的感兴趣了。 ——和毒蛇共舞时,时刻不能放松警惕。 她深知这一点。 “你不把烟雾吐出来吗?哦——我喜欢看别人把在烟雾缭绕中模糊的脸,那让我感觉——”他停顿了一下,“——非常好。” ——我特么倒是想吐烟圈!你知道把烟雾吞进去对身体危害多大么?!!! 简若忍了一下,继续装逼,装出无所谓的说:“噢,是吗?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就是喜欢把烟雾吞进去。” ——呵呵,我再也不在你面前抽烟了,在梦中看我把烟雾吞进去吧。 “cool!”他赞叹道。 简若对他的赞叹无动于衷,却在下一刻想起了什么似的,微微抬起头来:“——哦。我这算不算得上是夺人所爱?” “嗯哼。”他垂下眸子,“——没关系,我从来不抽烟,”他的手搭在扶手上,手指微微敲击扶手,拖长了语调,“毕竟——吸烟有害健康~” 刚刚抽了一口烟的简若:“……”????!!! 第47章 //////047. //////047. 坐在椅子上,一脸生无可恋看穿尘世,眼神飘忽看着桌子。 雷斯垂德看了眼隔得不远正在骂骂咧咧抹着药的男人,又看了眼坐在自己面前看起来未成年的少女,咽了口口水。 “额,miss.若,其实有些时候,能够用语言解决的问题,没必要非要用行为……”他试图对这个女孩子讲道理。 尬的咳嗽了一声:“——这不是没经验么。上次用刀还是在家切萝卜呢——晚上吃萝卜么?”她感觉三根热狗的热量已经在刚刚那场混乱中耗尽了——同时也感受到了食物的召唤,“——炒萝卜蒸萝卜生吃萝卜——要不我现在去买一根先啃一下解解饿?你等等我?”谷歌地图应该会显示菜市场之类的吧,她默默地想。 脸色复杂一言难尽的夏洛克:“……我以为我们是出来办案的。” “……哈?我们不是出来逛大学的么?”简若一脸呆愣。 “……”突然都沉默下来的两个人。 简若试图解释:“总之——办案不是顺便的事情么?而且也不急于一会儿——我是说,说不定逛逛菜市场,放松一下,更有利于你寻找案子的突破点?” 夏洛克就这样注视着她,看起来不过是延续着之前的提问,灰色的眼睛没有多余的情绪,在阳光下折射出玻璃一样的光芒。 简若指尖一跳。 夏洛克就这样注视着她,看起来不过是延续着之前的提问,灰色的眼睛没有多余的情绪,在阳光下折射出玻璃一样的光芒。 简若动了动手指,试图缓解某种抽筋似的痉挛:“……我没法判断啊,我对凶手一无所知,也不知道被害者和凶手的纠葛——这样的情形下,凶手的行为模式也无法被模拟出来,就算是要想象,也得有个设定吧?” ——是吗? 夏洛克的眼神状似无意的划过简若的指尖,重新正视简若时已经是波澜不惊:“凶手不是受害者身边的人。寻找的方向错误,嫌疑人的范围扩大了。” “那么人到底是怎么死的?”简若干脆看着夏洛克,“你不是说是一种很无趣又让人意外的杀人方法吗?” 夏洛克凉凉的看了她一眼:“你不是猜到了一半?” “……安眠药?”简若有些懵,“就这样?”尼玛不是吧这么敷衍??? “当然不仅仅是这样,安眠药加上…….窒息。” “窒息??!”简若傻了,“难道是扼颈……可是那个死者的脖子上并没有……” “并没有任何青紫痕迹。”夏洛克垂下眼眸,“不是扼颈,是异物堵塞——尸检报告还没有出来。”他看起来有些烦躁,“那群业务不纯熟的金鱼——如果可以把尸体给我——” “——千万别!”简若赶紧制止这种疯狂的想法。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习惯性的抬了一下肩膀,侧身往道路两边看过去。挺好的一个地方,以前就挺好,要是没有发生过凶杀案或许会更好,可是这个世界总是这样,你永远控制不了世界,你想选择的东西可能从来没有给予你选择的机会。 “死者前一天在做什么?”简若问夏洛克,顺手把滑到侧脸的一缕碎发捋到耳后。 “化装舞会——显而易见倚靠男女荷尔蒙相互吸引最后达成性/交的掩盖性社交活动,死者显然和这场舞会的一些人发生了冲突,看他衣服上一摊暗色的液体痕迹——鸡尾酒,这也完全能够解释为什么他最后会脱离人群独自回去最后遭遇死亡。” “……”真是出乎意料,简若撇了撇嘴,“——哦,听起来真糟糕。难道是路人临时作案?——既然你说不是熟人作案的话。” “……路人?为什么你觉得会是路人?”夏洛克眼睛一闪,紧紧的注视着简若,“一般不是会首先怀疑在舞会上的人们吗?” “……我也不知道,”简若有些尴尬的避开对方过于直白的眼神,“就是一种感觉吧……我随便说一说,嗯你别太在意——反正我觉得,死者死亡的方式看起来没有过多的破绽,所以好像是预谋已久,加上地点,姿势,还有……就是那种氛围,我觉得凶手是那种非常谨慎细心的人,这种人犯案一定会实现做好一切的部署,假如说是我的话,就绝对不会在杀人那天去参加什么化装舞会,因为风险太大了,操作得当或许可以洗清嫌疑,可是操作不得当就会暴露在人群之中,而且舞会上的人当然都会被叫去审讯——何必要吃这个亏?倒不如是一个路人来得方便。——我是随口一说啦,具体还是要看尸检报告不是么?” “你很熟悉这些?”夏洛克冷不防发问。 简若一怔,无意识的咬了下唇:“……嗯?没有啦,还好吧……可能是我……嗯,有看过一些相关的影视作品的原因?” 夏洛克高深莫测的注视着她的脸,在简若的表情僵硬之前率先挪开了视线。 “从某种意义上说,你很有天赋。”夏洛克慢吞吞的把眼神投向远方。 “是么?你是说侦探天赋?”简若顿了顿,有些受宠若惊,在认识夏洛克之前,她从来不知道世界上真的会有这种传说中真正的天才——把所有的知识都变成实用的技能,了不起的天才,也许她的心底隐隐真的是接受所谓“金鱼说”的——他们所有人都是金鱼,可是夏洛克不是。突然有一天她这样的金鱼被夏洛克夸赞为有天赋,这种感觉——她露出了一丝愉悦,“你真的觉得——” “不,我是说,犯罪天赋。” 简若卡住了,她撇了撇嘴,有些哑然失笑,她并没有把这话当真,只是觉得这一定是夏洛克为了捉弄她而说出口的玩笑。于是她毫不在意的接口:“是吗?听起来不错,如果我有犯罪天赋,那我们是对手咯?犯罪天才和破案天才,啧啧,听起来很有趣嘛。” 夏洛克停住了步伐,转过身用一种奇特的目光看着简若:“……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为什么?” “你太蠢了,而且缺乏创意,我一点也不想有一天看见犯罪现场的尸体被摆成什么奇怪的形状。” “喂喂,你难道不觉得很有创意吗?天使啦恶魔啦,很哥特很有那种情调的感觉吧。”简若一边说一边被自己逗笑,一把勾住夏洛克的脖子,硬生生的把他向下一压,弄得对方一个踉跄。 明明最开始的时候还说着要保持距离要保持好自己高冷的人设什么的,可是一旦心情好起来就会忍不住撒欢,会自来熟,会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直到把本来把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形象甩到十万八千里——很久以前就是这样,到了现在也改不了本性。 ——遇上了再坏的事情也好,只要遇上了一丁点好事情,就会高兴地忘乎所以。 夏洛克·福尔摩斯有些不耐烦的想要脱离她的“魔爪”,却被她反手一个熊抱惊呆在了原地。 “……我还不是欠你一个‘谢谢’?”她往后退一步,对上夏洛克那双能够看透一切的眼睛,“——你知道的,在伦敦那次是你救了我。要是没有你,我可能就要进医院啦,可我当时居然忘记了道谢,这真不应该。而且还有今天,要不是你加进来,我可能会被那个粗鲁的种族歧视者打伤什么的。” “……”现在是什么情况?道……谢?这感觉着实有点古怪。夏洛克定定的看着对方,眼底翻滚着不知名的情绪,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似乎想要说什么,最后虚握成拳对着嘴咳嗽了一声,“……我说过了,我当时不是为了救你。” “是不是想救不救我是你主观的事情,救了我却是客观存在的事实。”简若毫不在意,既而笑了起来,“我现在已经有点崇拜你了,说不定以后我还会成为你的粉丝呢!破案真酷不是吗?如果以后你有了粉丝团,那我就是头号粉丝,哎呀听起来真不错呀!”她开始乐了起来。 ——头号粉丝?夏洛克隐秘的勾了一下唇角,随即压了下去。 他神情冷淡:“我可不想要一只金鱼当粉丝,有什么用呢?卖蠢吗?或者做成小鱼干?” 简若:…… ……夏洛克你大爷!!! (╯‵□′)╯︵┻━┻ 生活的平静才是最大的谎言。 “我刚才撒了一个谎。”简若想要寻找一个倾诉的对象,夏洛克并不是很好的选择,但是此时此刻出现在她面前的,只有他一个,就像是命运的抉择,她毫无选择的余地。 “人总是会撒谎,这并不稀奇。”夏洛克走在她前面一点,她看不见他的脸。 这有点怪怪的。夏洛克不难推理出她刚才出乎寻常的举动隐藏了什么秘密。奇怪的是,一贯对解谜最为热衷的他,此时此刻却看都不看她一眼,居然还在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像是为她开脱。 ……这真是稀奇。 他说那话时候的语调,让简若觉得出奇的熟悉——那分明就是她说话的腔调,带着某种装模作样的平静。 不过简若一向很有坚持。 “……我骗了一个人,这个人阅人无数,十分难骗。”她坚持着想说完,说这话有点像忏悔,她自己也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可是还是想说,“——好吧其实我有点骄傲,你知道骗倒这样一个人充分展现了我的实力。我真厉害啊~”她停顿了一下,抿了抿嘴,声音有点飘忽,“像我这样的人呢,最擅长骗人了,夏洛克,你可千万别被我骗了。” 她笑了一下,笑的有点涩,在夏洛克的视线里,垂下了眼帘。 夏洛克沉默了一瞬,下一刻却扬起眉毛,双手插兜:“——哦,是吗?我简直要相信你的智商真的有高到这种地步了。” “……” “——等你先能够骗过那位精明的导师,成功的糊弄过去你今天上午的缺课,再做这种凭借你那离奇的智商就能够骗过我的白日梦吧。”夏洛克嘲笑道。 “!”简若简直要惊呆了,她石化在原地,颤巍巍的准备去摸自己兜里的手机,却头皮发麻的想起她的手机早就已经丢失在了上次绑架中的事情。 ……完、蛋、了。 她简直快昏过去了。 第48章 //////048. //////015. 就像是之前所约定的那样,两个人静静坐到夕阳落山,暮色四合,苏格兰场如约而来,逮捕了安·密歇斯。 ——极富戏剧性的场面,壮丽的夕阳已经颓唐,静坐的人似乎披上了苍老的纱衣,盛大的舞台剧终于落幕,然而旧的落幕,总是意味着新剧的帷幕已经静待拉开。 平静的场面,就像是她爱的爱伦·坡——于平静中掩埋一切的恐怖。 安看起来很平静,非常自然的承认了自己所做的一切,当然也非常自然的接受了手铐,伸出双手的样子不像是接受逮捕,倒像是接受桂冠。 “你说的没错,简,”她的脸庞被夕阳的浅色所笼罩,笑容并不分明,“人总是需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虽然我并不觉得自己错了。” 简若坐在长椅上,没有回答她。 “这些话密歇斯小姐可以留到出庭的时候说。”布莱克警官冷笑了一声。 安·密歇斯毫无笑意的扫过布莱克警官,意味不明勾了一下嘴角:“你知道的,简,我最喜欢的那一句:‘它们必须入睡,否则它们会把我们吞噬——它们必须陷入昏睡,否则我们就得毁灭。’”她的眼睛是层层叠叠的湖水,有波纹静静的荡漾开来,却始终让人看不见那波纹下蕴藏的真实。 喧嚣四散,被逮捕的犯人异常配合的离开了这个地方,只剩下简若一个人坐在长椅上,任由晚风拂过她的衣角,最后滑向远方。 “我以为这是你想要的。”夏洛克停在她的面前,“不然你不会告诉我你的猜测。” “这当然是我想要的。”简若回答的毫不迟疑。 “但实际上你的神态和肢体动作都在透露‘难过’这个词。金鱼的感情为什么总是复杂奇怪?”他好像在问简若,又好像只是单纯的抱怨。夏洛克坐在简若的旁边,有些不知所措似的耸了耸肩,“……或许你会需要一块毯子?虽然我觉得那毫无用处,不过考虑到你也是一条金鱼处于概率的计算我想或许…….” “夏洛克,你有朋友吗?”简若打断了他的话。 “……”夏洛克抿着唇,极快的眨了一下眼睛,“我当然有——你已经见过他了,我给他安排了视野最开阔的位置,你知道的,冰箱上。” 简若觉得自己嘴里有点发干,她直着眼,结结巴巴有点不可置信的看着夏洛克:“……那个白花花的骷髅头?” “哦——简。”他不满的看了一眼简若,“你太失礼了,那是骷髅先生,我的朋友!” 简若想笑。 她真的笑出来了。当然毫无疑问的得到了夏洛克瞪视。 她一边笑一边想,越发觉得夏洛克比她还惨,虽然对方可能不那么觉得,但是她有了对比之后瞬间觉得好了很多。 “其实……我一直想当一个很好的朋友。”她冲夏洛克笑了下,“嗯——所以我总是试图去做很多,然后希望在他们心中营造一种很好的印象,让他们觉得我是最好的朋友。但是我总是搞砸,”她耸耸肩,故作轻松,“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杀了人,所以应该进监狱。可是她还是我目前唯一的朋友——我居然这么对自己的朋友?我把她送进监狱?哪怕我知道那是对的可我还是——你知道的,有点愧疚。”她试图用手去比划那种感觉,最后却有些无力的放了下来。 “听起来就像是愚蠢的毛线团。”夏洛克面无表情,“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现在居然坐在长椅上听一只金鱼讲她毫无意义一团乱麻的情感历程——这太疯狂了!” 简若拍了拍夏洛克的肩膀:“谢谢你,患难见真情,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不。我没有朋友。”夏洛克冷漠的拒绝了简若。 “嗯,我知道,从现在开始你有了。”简若一脸理解。 “……”夏洛克瞪着简若,简若一脸无辜睁着眼睛看着他,两个人就这样保持对视,过了好久。 终于,夏洛克别扭的扭过头不去看简若,自动选择了放弃,“……随便你。” 简若立刻毫不见外的搭上了夏洛克的肩膀,笑嘻嘻的:“好朋友,我们晚上吃什么?” 她的肚子配合的“咕噜”了一声,“——我中午只吃了三根热狗,已经饿了。” ……难道他的室友可怜的小脑袋里除了吃什么也没装吗? 夏洛克有些不可思议的想。 他看上去像是被突然捋了一把尾巴的猫,却在片刻之后故作镇静的开口:“……如果你的财政状况还算糟糕的话。” ……一句话k.o。 …… 夏洛克坐在沙发上,抖开一份新的报纸,翘着腿,头也不抬:“简,一杯咖啡。” 刚刚穿上围裙准备做饭的简若:“……” “please。”依旧头也不抬。 好吧好吧。她无可奈何的撇撇嘴,转而先来泡咖啡。房间有些乱,简若发现桌子上甚至还摆放着一些试管——这可能是昨天夏洛克的成果。咖啡色的地毯上还有一些液体倒落的痕迹,她不知道那些是什么,只希望那些都是水。 刚刚把咖啡泡好,夏洛克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适时开口:“麻烦把我的咖啡端过来。” ……简若瞪着眼睛把咖啡放到他的面前。 ——看在租金的份上。 “我假设我们晚上真的要吃你所谓的中式经典面食?实际上我更倾向于吃点别的。”夏洛克折下半边报纸,对准备起身离开的简若说话。 “你吃过西红柿鸡蛋面吗?夏洛克。”简若神色不变。 “不,”夏洛克皱眉,“不过我无法去想象西红柿和……” “那你一定要尝尝。”简若毫不留情的打断了他的话,“毕竟你现在有一个中国室友。” 夏洛克眨了眨眼睛:“你的财政状况已经窘迫到这种地步了吗?” 简若一只手撑着沙发,一只手叉腰:“……我建议你闭嘴,夏洛克。” “别这样,简。”夏洛克坐直了身子,把手中的报纸折叠起来,放在了一边,“我们应该解决问题,而不是逃避问题。” “你说的很有道理,福尔摩斯先生,”简若收回手,无所谓的抱住了手臂,“所以你应该可以试着吃一下我的面而不是一个劲的怂恿我出去吃?” “不,我说的是财政问题,别管什么该死的面了!简,”夏洛克一脸严肃,“鉴于你未来的收支不平衡,我并不觉得街对面那家收入并不稳定的咖啡店能够提供给你足够的薪水。” “……你又知道了?”简若十分无语,明明她今天回来的时候才看中这份兼职。而且她只是匆匆瞟了一眼门口的招聘启示,根本没有在那里停留过,为什么夏洛克又看出来了——他到底是怎么做到了这未免也太离奇了些。 “你表现得太明显了,看到告示的时候你的脚步比往常要放缓了1秒,眼睛也不自觉加快了眨眼的频率——” “ok,”简若比了个停下的动作,“那么我这份工作有什么不妥么?” “当然。”他双手合十,支在下巴下面,“如果你接受了这份工作,就没有任何时间做我的助手了。” “实际上你并不需要什么助手。” “我当然需要——”夏洛克一脸严肃,“而你非常合适。你对罪犯的模拟可以给我很多意料之外的灵感。” 简若:“……这是夸奖吗?” “做我的助手。” “不要闹了。”简若一边好笑的收回手,一边往厨房走,有点无奈的样子,“我还要赚外快好维系未来的支出呢。” “哦。简,我当然会支付你工资。”夏洛克喝了一口咖啡,神态镇定。 简若卡住了。 她狐疑的看向夏洛克,几乎要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你说,工资?” “当然,我们可以签订一份合约,工资绝不会比咖啡店付给你的实习工资低,”夏洛克不动声色,用咖啡杯盖住了微微勾起的唇角,“——怎么样?” ——不管怎么说,夏洛克都不是每天出去破案啊…… 简若摸着下巴。 虽然当他的助手实在是个高危职业而且要面对大量的尸体——可是难道不做他的助手就见不到尸体了么?想想冰箱二号停尸房的东西——唉可是这样是不是不太好两个人明明是平等的合租关系瞬间变成上下级关系了以后都不好意思对夏洛克大呼小叫了岂不是很憋屈?——可是这份工作意外的很不错啊也不是很累而且还有很自由的外出时间——唉好纠结我到底要不要答应…… “也许你愿意先看看合约?”一份白色的合同被放在她的眼前。 简眨了眨眼:“……这是你什么时候准备的?”卧槽难道早有预谋? 夏洛克懒得回答她。简若也不在意,干脆接过合同看了起来——对待这样正式的事情一定要非常认真才好,不然万一被坑了就完蛋了——虽然她觉得夏洛克不像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 夏洛克当然不是这种人。 合同上的内容出乎意料的完全符合简若的口味。 她愉快的在回房间找到了笔,快速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拿着笔走到沙发前一脸期待的注视着夏洛克:“……” 这样子看起来蠢极了,简直像是后面有尾巴摇起来一样。 夏洛克抬着下巴接过纸和笔,刚刚签下一半突然就被简若按了下来。 笔被按的往前一划,在合同上划出一道有些深黑色的不规则痕迹。 “你真的确定吗?”简若一脸严肃,“你确定要签下这个合同吗?一旦签下的话,我们的关系就真的不一样了哦?以后我们之间就有了金钱的联系了哦?” 夏洛克:面无表情.jpg 简若嬉皮笑脸:“不要这个表情嘛,好啦好啦你签你签,你是boss你最大咯。” 夏洛克隐忍的看了她一眼:“......把你的手拿开。” 简若低头一看,刚才压的及,居然一只手就这么自然地放在了夏洛克的手上。 简若嬉皮笑脸:“不要这个表情嘛,好啦好啦你签你签,你是boss你最大咯。” 夏洛克隐忍的看了她一眼:“......把你的手拿开。” 简若低头一看,刚才压的及,居然一只手就这么 第49章 //////049. //////018 接近10月中旬。 牛津的秋日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奇幻和肃杀。水面映照着天空中飘荡的云彩,古典的欧洲传统式建筑带着浓厚的人文气息,伫立在泰晤士河岸,尖尖的穹顶好像要刺破昳丽的天空。 一切都进入正轨。简若抱着厚重的书走出书店,一边心疼着自己口袋里的钞票,一边想着下午要去哪里度过漫长的时光,玻璃推门在她身后“哐当”合上,一辆自行车“唰”的从她眼前驶过,徒留一个残影,潇洒的消失在她的视网膜底。 ——吓了她一跳。 结束了每周两次的tutorial,简若觉得整个人都活了过来,拿着书单挑好了一大堆书籍,现在她只想找个歇脚的地方,能够尽情享受一下单独的时光。 ——单·独的时光。 她早有先见之明的关掉了手机,为了避免某个人并不会别出心裁的短信【方便请速归。——sh】【不方便亦请速归。——sh】——真是受够了!她以为是多么重要的事情结果夏洛克只是要让她帮忙拿一下冰箱里的试剂…… ……卧槽。 简若不想去重新回想起自己当时的心理阴影面积。 她叹了口气,右手遮住日光去看远处。远处有拉着手风琴的老人,满头银发,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上了永不逝去的生命年轮,他唇间含笑,眼睛深邃而见细微的碎光。 简若喜欢手风琴悠扬的声音。 很美。有点像向日葵朝阳的感觉,朝气蓬勃,无比昂扬。 那么,接下来去哪呢? 简若歪着头,有点茫然的想。 …… 简推开门,对上了面朝沙发背窝在沙发里面套着睡袍外套的夏洛克。 ……看上去真像一只废喵。 这只废喵听见了动静,竖着耳朵转过头去看她:“你去咖啡馆了。为什么不呆下去?” “……我觉得咖啡馆不适合我这样的高冷人设。”简若背过身子去换鞋。 ——尼玛全是情侣能忍吗????当她推开咖啡馆抬头的第一眼看见一对小情侣正在热吻的时候,她就知道药丸。 ……当她听着舒缓的音乐准备进入学习状态却听见某种不和谐的声音的时候,她就知道——真的要完。小小的咖啡馆充满了粉红色的气息——她从来不知道牛津有这么多情侣!!!今天大家都扎堆出来约会了么? “啊,对了夏洛克。”简若一手保持着扶墙的动作,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你的笔记本电脑能不能借我用一下。” 夏洛克闻言上下打量了一下简若:“论文?查资料?” “恭喜你——答对了。”简若拖长了语调,“我真是搞不明白,你好像一次也没有去过学校?你就不去上课吗?” “上课?——无聊。”夏洛克窝回了原来的姿势,背对着简若,弓着腰,一动不动,“……我需要刺激一点的东西……案件,谋杀,尼古丁,管它什么呢?!!可是为什么今天又是无聊的一天???我已经受够了这样无聊的日子!!” “……”简若的视线已经有些凝固了,她觉得某种怒火正在逐渐涌上心头,但是却在她强大的自制力下被摁了下去,“我非常同情你,夏洛克……假设你能解释一下我们墙壁的问题?!明明我今天早上出门之前一切都还是正常的???” ——这是发生什么凶杀案了么???? “哦——是之前购买的□□,今天到货了,你知道的。”夏洛克头也不回,闷声回答。 ——……我知道什么????? “所以我们现在有了枪?等等……”简若头疼的一手叉腰,一手捂着额头,“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怎么搞到的枪,哦不对,我忘记了这是在英国……啊啊啊,你有枪也不能在这里使啊!!合同上有说过不能毁坏这栋房子的!!!” “无聊。”夏洛克挪动了一下姿势,像是一只懒得理人挪窝都不肯的猫,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毫无愧疚之心。 ……有时候真想干掉眼前这个混蛋。 简若面无表情的想。 “电脑在我的卧室。”夏洛克突然发声,“自便。” ……啊……其实有时候人还不错?也不至于要被干掉嘛哈哈哈哈。 简若抓了抓头,语气有些昂扬:“我这就去拿,谢啦!” …… 出于某种微妙的自觉感,简若从来没有见过夏洛克的卧室——也从来没有展现过一丝一毫的好奇,虽然对于她而言,这是第一次单独和一个男人合租。奇妙之处在于,她非常笃定夏洛克是某种意义下的“正人君子”,第一面就有的直觉,而她的直觉从没有出错过。 一个男人,或者说男孩?的卧室,简若是不抱什么希望的,不过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的卧室显然非常的出人意料。 出人意料的干净整洁,即使是洁癖如她,也找不出丝毫问题——实际上她非常喜欢夏洛克的摆放,按大小整齐划一摆放着的一些器具,古典而且对称的壁纸,床上非常的整齐,连枕头都是对称的,完全符合简若的审美。 笔记本摆放在柜子上——这是唯一让简若看不下去的地方,凌乱无序,她眼尖的注意到笔记本电脑的左角还垫着几本随便摞起来的书,这样打字的时候不就处于不平衡状态了么? 简若走上去把书抽出来,一本一本对正整齐的摞成一堆,对准柜角,90度,完美。 然后才抱走了电脑。 反手拉门的时候,简若无意中瞟了一眼大床。 平滑而没有褶皱,看上去就像是宾馆里还没有被人睡过的床。 ……嘛,总觉得,有点奇怪? 她合上了门。 她转过身,看到客厅的第一秒,就忍不住抽了一下嘴角。——她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奇怪了。 因为对比太鲜明了——或许在还没有去看夏洛克的卧室之前,她还能容忍乱七八糟的客厅并对这些视而不见,可是一旦有了对比,她就开始觉得浑身上下不对劲。 有些书翻开了页掉在地板上,报纸的一角卷了起来,上面压着一杯咖啡,咖啡垫孤独的立在茶几脚边,看上去时刻可以抡圆了自己滚动起来,连靠垫都是斜着支在沙发上的,甚至有一只就快要掉下去。 简若简直要觉得刚才看到的卧室是她的幻觉了。 ……这对比可真刺激。 夏洛克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简,你的强迫症越来越严重了。” “嗯?我?强迫症?”简若拿手指指自己,“我没有强迫症啊,你是不是搞错了。” “我认为只有重度强迫症患者才能欣赏麦考夫式的房间并且把一摞无足轻重的书按棱角摆放整齐。” “麦考夫?”简若摸了摸鼻子,“你在说什么?” “这是一个小实验。”夏洛克干脆站起来,大迈步走向简若,“房间是按照麦考夫这个资深强迫症患者的规格整理的,我故意遗漏了柜子上的书——结果果然不出我所料,哦,强迫症。我该庆幸你之前能够对客厅的情况进行无视么?” “……这个测试有什么意义?”简若一脸无语。 “当然有意义——至少让我知道了你对于脏乱程度的忍耐值到底有多少——”夏洛克正义凛然,理直气壮,“不对你的行为模式进行评估,我就没有办法确定自己应该怎么做——!” “……”多么神奇的理由啊,简若简直惊喜的想要给福尔摩斯先生一个大写的零分! 她懒得理陷入了自我模式的夏洛克,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在单人沙发上就按下了开机键准备工作。 打开电脑,上网,谷歌。 唔…… 手已经放在了键盘上,却悬在上面不知道该搜索什么。 真糟糕,大脑像浆糊一样。她有些烦闷的随手输入牛津,点击进牛津大学官网。 却被一条讯息吸引了目光。 【世界顶级测谎专家卡尔·莱特曼博士将来我校演讲。】 ……测谎专家? 简若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夏洛克,他不知从哪拿到了一些贴片——简若猜测那就是传说中的尼古丁贴片,然后贴到了手臂上,眯着眼睛躺在沙发上发出了低低的愉悦的呻/吟。那样子活像是抽完了鸦片—— 简若皱紧了眉头,想要说什么,还是闭上了嘴,她又看了一眼这条讯息,于是干脆谷歌了一下这,想要说什么,还是闭上了嘴,她又看了一眼这条讯息,于是干脆谷歌了一下这,想要说什么,还是闭上了嘴,她又看了一眼这条讯息,于是干脆谷歌了一下这,想要说什么,还是闭上了嘴,她又看了一眼这条讯息,于是干脆谷歌了一下这 第50章 //////050. //////050. 是的,那个炸弹客当然不简单。 ——显而易见。 不过这并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也许暴风雨的到来早有预料,已经早早归家的人却从来不会为此担忧,因为在他们的脑海里,对于暴雨的印象,会自动停留在暖色灯光下,沙发抱枕的的柔软和一杯热腾腾的咖啡上,或许还有电视里不会为暴风雨中断的搞笑节目—— 总之,暴雨干涉不了已经回家的人们美好的心情。 ——正常来说是这样的。 不过显然今天并不属于正常情况,因为停电了。温暖的灯光,热腾腾的咖啡,晚餐还有电视里的搞笑节目,这些映像在一瞬间远去,灰暗的天空让人想起了冰冷无情的面孔,简若抱着一只抱枕,还保持着停电之前的姿势。 哦,老房子里老化的电路在雷雨天气里突然坏掉,显然也不是什么十分特殊的情况。 这停电实在有些突然,不知是不是因为熟悉了灯光的眼睛突然陷入了黯淡的环境,简若有点不适应的眨了眨眼睛,没有了电视机的声音,窗外的雷鸣清晰地让人无法不在意,噼里啪啦的雨珠撞击在窗户上,一道闪电划破了天际,照亮了夏洛克的面孔—— 他的眼睛里有光,简若分不清那到底是夏洛克的眼睛在发光,还是闪电的倒影,她也没有时间去分辨这一点,因为在下一秒,那道光就已经从夏洛克的脸上消失。 “——如果这场暴雨持续到晚上,我们就可以演恐怖片了。”简若耸了耸肩,“不过我现在比较关心停电的事情,其实现在还不算太晚,你说会有人来修这一片的电路吗?” 夏洛克动了一下唇角:“简——”他刚发出第一个音节,紧追闪电而来的雷鸣声就完全盖过了他后面的单词。 雨下的更紧了。 简若也不在意夏洛克到底说了什么,她盘着腿坐在沙发上,托着脸,满脸认真:“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我们晚上吃饭怎么办?” “……”不管遇到了什么事情,她的第一反应都是先想到吃饭问题,夏洛克不知道是否应该称赞这种莫名的执着。 简若对夏洛克略显复杂的表情熟视无睹,毫不关心,现在萦绕着她的,无疑就是晚饭带来的困恼。 ——这种见鬼的天气,出门吃饭只能让她享受透心凉,伞对于这种风雨交加的天气毫无用处,外卖?呵呵,这种天气能订到什么吃的?谁愿意在这样的环境下送外卖?可是冰箱里已经没有什么速食的东西了——没有电也没法做饭。 糟糕透顶。 想到晚上要忍饥挨饿,简若的心情十分不痛快。或许她可以睡上一觉,这样就可以避开吃饭这样的终极难题,可是刚才那场爆炸的新闻太过刺激了——她的大脑十分清醒,全无睡意。 她叹了一口气。 好吧,现在只有一个选择了。 她看向坐在对面沙发上,正准备打开电脑的夏洛克。 “亲爱的夏利,”简若笑的十分甜——每次有求于人的时候,她就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夏洛克抬头看了她一眼,示意她继续。 “——你的电脑或者手机可以借我上会儿网吗?”她双手合十,做出拜托的手势,可怜兮兮的,“——我发誓!”简若信誓旦旦的竖起一根手指,“我就玩一会儿!不会把电用完的!” “一会儿?”夏洛克挑了挑眉毛,露出一副带着许些嘲讽的表情,“嗯,十分保守的形容词。”话虽然是这么说,他还是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抛给了简若。 简若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她接住手机,微微松了一口气,熟练的打开手机屏幕解锁,幽幽的光芒映在她的脸上,每一个表情的细节都让坐在她对面的夏洛克一览无余。 简若对此一无所觉。 ——感谢人类,网络真是跨时代的发明。 她兀自感叹着,遗憾地发现夏洛克的手机上并没有微博之类的中文社交工具——显而易见不会有这种东西,她先去看了看新闻。 英国新闻。 果然一片关于伦敦自杀爆炸案的报道。 简若瞧了瞧评论区,人们大多在同情那位泣不成声的母亲,顺带表达了对那位炸弹客选择自杀的惋惜。 但是显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从众的表达平和而符合大众观点的言论,刚刷了一会儿,一条“与众不同”的评论就被顶了上来。 【你们都疯了吗?他有什么好值得同情的,他只是想出名而已,不然为什么不选择在一个安静的地方结束自己的生命?无疑这个人是在犯罪,危险方式损害公共利益——他是为了博取关注,毋庸置疑,只有傻瓜才会为他的死感到惋惜,我只会庆幸这样一个疯子终于死掉了。】 回复他的有谩骂也有赞同。 或许人类总是会有这样的特点,对于在群体之中发出叛逆言论的人,他们会给予更多的关注,用排斥或者新奇的目光包围对方。 在网络这个人人都带着面具的世界里发言,你永远都不知道自己表达观点的一句话可能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表达了赞同,他们纷纷表示炸弹客不值得同情,他这样或许正是因为想出名而已。 也许其实很多人都是这样想的,这条言论引发了他们表达自己“不同于主流”的观点的热情。 简若微微皱起了眉头。 “夏洛克——”她关掉手机,“——关于那个炸弹客,你觉得他是不是和查理·韦德还有那位本·博鲁特一样……”她含糊的带过了后面那半句,“我猜你一定看出点什么了,你一向擅长这些……如果你看出了什么,可以分享给你亲爱的粉丝我吗?” 夏洛克合上了电脑:“——哦。你不能总妄想从我这里得到答案。”他的脸上带了点不情愿,“你不觉得自己的脑袋就要生锈了吗?” “可我认为你的答案更可靠——难道你想看到我一个人摸索着跌跌撞撞远离真相?”简若眨了眨眼睛。 “对自己有点自信。”夏洛克慢吞吞的说,“——虽然我们之间相隔了十个麦考夫,但至少你已经勉强够上了金鱼的及格线。” ——对此我并不感到荣幸。简若心底一片冷漠。 “well。假如我们有了三个调查对象,我们就可以寻找他们的共同点,这不是很好的研究突破点吗?恕我直言,夏洛克,只要你肯运用你敏锐的观察力,这不过是小菜一碟。”简若咳嗽了一声,希望能够说服夏洛克开动脑筋,“——而我,我认为像我这样的智商,比较适合安静的欣赏你工作。” 夏洛克交握着手,一时沉默,他翻了个白眼:“共同点?真是好想法,或许你可以举个例子,金鱼小姐。” “额——比如说,”简若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至少比较显而易见的,你看,他们都不怕死。” “——……真是突出的共同点。”夏洛克面无表情,“是啊我为什么没看出来呢?这点应该牢牢地记下来最好告诉苏格兰场,多么重大的发现,他们应该很快就能凭借这一点找到一切的真相!我以前居然没有发现你和苏格兰场的画风这么一致——快去那个全是天才的队伍,他们显然比我更需要你。” 简若一哽。 她摸了摸鼻子假装没听到夏洛克的话:“——我猜他们之所以不怕死,是因为他们已经‘死过了’,或许他们认为自己就是死而复生的产物——你知道,死过一次或许还愿意珍惜生命,要是他们产生了自己死过了很多次的错觉,他们就会认为再死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很了解?”夏洛克坐直了身体,“——或许你觉得自己也死过一次?……哦显然——”他扯了一下嘴角,“所有认为自己死过一次的人,都认为一切是有冥冥之中的力量在支配这一切,对你而言那是什么?东方巫术?神?或者别的什么科学力量?” “嘿夏洛克——”简若有些愕然,她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话题会突然转向这个话题。夏洛克此时看起来有些咄咄逼人,他有些不对劲,可是简若完全不知道为什么。 窗外“轰隆”一声,她可以清楚地听见窗户玻璃振动发出的声音。 夏洛克对于谜团有一种执着的狂热,早在很久之前,他对简若身上谜团的兴趣就已经算得上是毫无掩饰。但是后来越来越多的事情在发生,每一天都在探险,简若以为他已经慢慢淡化了这种兴趣,不过显然她低估了他的执着。 他不是淡化了这种兴趣,而是将它存档,等待着适当的时机,一举攻破。 显然,他已经有了一定的进展,那一天那句突如其来的问话就暗示了这点。 只是简若完全忽略了。 “这样就可以解释了,不是吗?”夏洛克眸色冷淡,“——为什么你的行为和你的经历对不上号。哦,你以为你是灵魂旅行者?你以为你和那个从凭借灵魂从伦敦‘借尸还魂’的伦敦女子一样?你还记得吗?读那则新闻时,你的反应的太明显了,简——‘死而复生’?”他笑了一下,或许那算不上是笑。 简若惊愕的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一股冷意慢慢的顺着脊背爬上了简若的躯体:“——那张报纸……你是故意把那张报纸摆在我面前的?” “这不是重点——” “哈。当然不是。”简若怒极反笑,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能是因为当时她试图误导夏洛克,并且还为自己的‘成功’沾沾自喜,转头来却发现其实这一切都是对方的算计,她控制不住某种恼羞成怒的情绪“对于你而言我的自尊算什么重点呢?你有千百种方式知道一切,却偏偏要选择这种——这种……”她几乎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 这方法过分么?可是夏洛克也不是第一次使用这样的套话方式—— 他最擅长的不就是这样?试验,不停的试验,随时随地无时无刻的试验,直到得出他想要的结论。 她之前从不觉得这有什么,可是当她得知自己被用上了这一套,就完全不能够控制自己了。 ——双重标准。可是她控制不住——至少她在潜意识里,希望自己是不同的。他们不是朋友吗? “你最好冷静一下,简。”他动也不动,只是微微抬起下颚便于注视着简若,虽然简若的视角足以俯视夏洛克,可是在他全然理智的反应下,她只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被俯视的对象。 她突然什么都不想说了。 愤怒就像是潮汐,快速而来,却也快速消失。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的雨小了,太阳在乌云后面展露出一点光芒—— 简若有些茫然的笑了一下,好像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浑浑噩噩混沌不清——她的情绪就像是这场暴风雨。这瞬间的光好像让她又恢复了平静。 她一言不发,拿起了搁置在沙发上的钱包,准备出门—— “简,你有没有想过。”夏洛克开口,“——你的记忆只是虚构出来的假象——” 简若脚步一顿,她扯了一下嘴角,却无法发出任何一个音节。 假象? 呵呵,去特么的假象。 她摔门而去。 “嘭——”的巨响中,夏洛克依旧面无表情。 过了不知多久,他终于站了起来,绕过沙发,走到这栋房子最里边的位置——那里有一个小小的阁楼,属于这栋房子房东。 这里本应该封闭了很久,此时此刻,却被夏洛克轻易地推开—— 布满灰尘的房间,里面并不如简若想象的,摆满了杂物。 恰恰相反,它看起来井然有序,俨然一个缩小了的卧室——中式卧室。 雕花床,布沙发,白色的蚊帐随着推门而带起的一点风,微微飘动。它看起来如此正常,就像是中国普通人家的房间。 一张八仙桌——上面是孩子涂刻的痕迹,童趣横生,中文,英文,意大利文……都是些基本的单词,像是初学者笨拙的比划,永久的停留在桌子上面。 一张纸条安然的躺在八仙桌上,已经泛黄。 【mia】 …… 地面还是湿漉漉的,沉闷的让人有些不愉快。 简若急匆匆的走着,她满心愤怒,完全无法注意到周围的环境,刚准备拐弯,就撞上了一个人。 她抬起头,眼底燃烧着火焰:“你——” 她卡住了。 “抱歉,你没事吧。”金发碧眼,面带关切的男人一边带着她的腰,一边这么问道。不知道是不是简若的心理作用,她总觉得他让人想起一切优雅的东西,他看起来有一种温和的气质,让人想到19世纪的贵族,又或者是那些温文尔雅的学者,他的气质赋予他天生的魅力,一种让人下意识觉得,无论他做什么,都丝毫不会突兀。 简若咳嗽了一声,捋了捋头发:“……没事,谢谢。” “那真是太好了。”对方松开手,略微松了一口气,“——啊,请问一下,你知道这附近有什么餐厅吗?我第一次来牛津,还不怎么了解——” 简若眨了眨眼睛:“啊,真巧。”她露出一个微笑,迅速搜索了附近的餐厅名单“——我正要去餐厅,我可以带你去。”她友好的说——虽然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对这样一个陌生人友好——也许是因为对方是个帅哥? “那真是太好了。”男人笑了一下,向简若伸出了手,“——你好,我是阿喀琉斯。阿喀琉斯·帕多普斯。你可以叫我阿喀琉斯。” 他的声音平静,温和,让人想起波光粼粼的多瑙河,在阳光的照射下平静流淌。 【卷二:弑神者】完 第51章 //////051. //020 显而易见,认为有问题没有被解答清楚,还想要私下交流的人不止简若一个。她老早就注意到身边的白人男孩一脸热切,刚刚结束演讲就像发射的火箭炮一样窜了过去。她托腮随意坐在一个位子上,将视线遥遥的投向被人群团团围住的莱特曼博士。 “嗨,简。”吉莉安坐在她的身边,从包里翻出一包薯条,“看来卡尔还需要一会儿,你吃薯条吗?这个口味的不错。” “哦,谢谢。”简若从善如流的接过薯条,“额……其实我也是有问题想问博士。” “嗯,猜到了。”吉莉安眨眨眼,“其实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或许可以先问问我——我和卡尔是老搭档,对于这方面的知识了解的也算是到位。” ——实际上简若也不知道自己想问什么。 这是一种挺奇妙的感受,比方说你身边有一只很奇特有特异功能的猫咪,你总是对他的特异功能很好奇可是又不想激怒这只猫,所以只好按耐住自己,做一个安安静静为老爷捋毛的铲屎官,然后有一天,你发现!原来世界上还有另一只猫,看上去和我家这只是同一个品种,微妙的相似——所以总是会忍不住想要去看一看,想去通过观察那只不属于自己的喵,来加深对自己家喵的了解——然而现在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一个品种的喵,只能在相似的皮毛上面下下功夫。 简若觉得心中十分的累。 她思考了好久,才决定干脆以实相告:“……实际上是我认识的一个朋友,他很厉害,就跟莱特曼教授一样,能够通过微表情来判断对方有没有撒谎……”她犹豫的看着吉莉安,不确定自己是否要继续说下去。 “是吗?”吉莉安看起来很惊讶,“那听起来很不错,就像卡尔——卡尔是很棒的朋友。” “我还是不能够确定,关于微表情阅读方面莱特曼博士是专家,所以我想问问他,微表情真的能够判断更深层次的情感甚至是一个人的过去的经历吗?”简若有些迷茫的看着吉莉安,“我是说,嗯,莱特曼教授能够通过微表情来判断对方有没有撒谎,但是我们都知道这种方法有一个局限在于问的问题,如果问题问的恰到好处正中核心这的确会是一种判断谎言与否的好方法——可是我的朋友可以额,他可以看透一个人,这个人的职业,平生,一些性格甚至身体上的问题……” “well,看来你的朋友是一位很酷的天才。”吉莉安眨眨眼睛,“也许还很帅?” 简若被逗笑了:“……还好……也没有很帅。”她摸了摸鼻子。 “说真的,”吉莉安将视线投向不远处的卡尔,笑着冲对方摆了摆手,“身边有一个可以看穿一切的朋友有时候是很讨厌的——毕竟这是一个充满了谎言的世界。”她微笑了一下,“跟这些天才却拗执甚至脾气还不太好的人一起总是要去包容他们,这很累,但是他们值得。”她又转过来注视简若,“至于你要问的问题——我不知道你的朋友是如何去看穿一个人的经历的,不过我遇见卡尔之前,也曾认为微表情看穿谎言有些痴人说梦——可是事实已经证明了一切。要不要相信你的朋友,你的心底早就有答案了,不是吗?” 简若沉默了一会儿。 是的,早就有答案了。其实没有必要非要问出什么来,当她听完演讲之后,就知道莱特曼教授和夏洛克不一样,他给不了她任何答案。 至始至终,答案一直都在她的心底。 只是她总是心存怀疑罢了。 简若歪了歪头:“对啦,你吃过中国火锅吗?” …… 世界上没有什么问题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 吃货无国界,吉莉安两眼放光,想要和简若一起去吃中国火锅。 “反正暂时也没有事情嘛。”她笑眯眯的看着卡尔·莱特曼,不顾对方有些夸张的不可置信的表情,“我们可以在这里多呆一会,吃点好的,然后再回美国......毕竟简住在这里,比较熟悉这里的好吃的.......” “对啊对啊,吃饭事大嘛。”简若在一边附和。 “你们大概忘记了。”卡尔·莱特曼挑了挑眉毛,“我才是正宗的英国人。” “然而你一点都不了解英国国到底有什么好吃的。”吉莉安并不买账。莱特曼无言以对。 简一点也不关心这些乱七八糟的。她作为围观群众,倒是饶有兴致的围观着吉莉安“说服”看上去就非常“不好搞”的莱特曼教授,实际上她看的清清楚楚,这不是什么“说服”,只是男人在不动声色的顺着吉莉安来而已。 “你们感情真好。”简若突然开口。 “......简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吉莉安愣了一下,很快明白了简若的意思,“我和卡尔是很好的老朋友——我已经结婚了。”她朝简若亮了亮手上的戒指。 “哦——这样吗?真抱歉。”简若有些惊讶。她看了一眼莱特曼博士,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莱特曼可比夏洛克强得多——至少在情商上可以秒杀夏洛克。......为什么又想起夏洛克了?她不自在的拢了拢头发,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没有短信,没有紧急召唤。今天的手机异常的安静。什么都没有发生吗?她漫不经心的想。 为什么以前没有觉得呢?原来这样的日子充实却这么无聊。哪怕认识了新的人,去了新的地方,做了新的事情,可是......好无趣啊,像白开水一样平淡——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按部就班的日子太过于无聊,简若才会这么突如其来的和刚刚认识的外国人一起去吃饭? 要是能发生点什么刺激的事情就好了。简若一边对着吉莉安小姐微笑,一边这样想着,完全没有注意到这样的想法和夏洛克有着多么微妙的重合。 虽然没来的时候总是盼望着它,可是一旦这样平淡的日子到来了——为什么却感到这样的压抑呢? ...... 莱特曼从头到尾都保持着他固有的神态,跟在两位女士身后,并不怎么打断两个人对于“吃”的交流,他走路的姿势格外的有气势,此刻慢下来,倒像是在踱步。吉莉安抱着简若的手臂,两个人亲密的样子让人看不出来她们认识了不到1天。 ……女人真是神奇的生物。 然而还没有走到地方,简若就听到了自己手机响起的声音—— 当然不会是夏洛克,因为夏洛克只发短信,从不主动打电话。 简若抱歉的冲两个人笑了下,接起手机,看着跳动的“雷斯垂德”挑了挑眉毛——虽然她的确有雷斯垂德警官的电话,但是实际上两个人的联系并不频繁,更不要提对方主动打给她,简容有些游移的按下接听:“喂?” “简?我是雷斯垂德。” “啊!雷斯垂德警官,好久不见。”她盯着脚尖,又迅速的看了一眼旁边停下来在说着什么的莱特曼和吉莉安。“嗯……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简,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实际上事情很复杂,虽然我很相信夏洛克,可是……”雷斯垂德说的有些急促。 “你说什么?!”简若敏锐的抓到了关键词,有些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你说夏洛克?夏洛克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她的声音忍不住放大了一些,那边的莱特曼和吉莉安一起看了过来。 “……其实是夏洛克……”雷斯垂德叹了一口气,“他被苏格兰场逮捕了。” !!!! ...... 简若对于这种事情,真是不知道是该开心好,还是该不开心好。 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雷斯垂德在电话里支支吾吾,压着声音匆匆说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可是那是夏洛克啊——他这么厉害,应该不会有很大的问题?虽然话是这么说,简若还是有些担心,她急匆匆向两位新认识的朋友,有些抱歉:“真是不好意思,我朋友出了点事情,我要先去伦敦,晚上我就不能和你们一起了……” “伦敦?”吉莉安有些惊讶,“真是太巧了,干脆你和我们一起好了,简,我们正要回伦敦,卡尔开的有车,可以把你送到目的地。” “真的吗?方便吗?”简若快被这意外之喜砸晕了,要知道这样她就可以省下去伦敦的费用了——穷人真是伤不起,“可是你们还没有吃火锅呢!” “火锅什么时候都可以吃,可是你的朋友却急需帮助,不是吗?”吉莉安微笑着拍了拍简若的肩膀,安慰她,“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真是谢天谢地,今天能够遇上英裔并且开车的莱特曼博士而且她还非常抽风的邀请他们共进晚餐——不然现在她就只能一个人去伦敦苏格兰场找夏洛克了。 好心的吉莉安一边安慰她一边让莱特曼博士把车开到苏格兰场——出于某种对“幼小的像没成年”的小姑娘的简母性一般的关怀,吉莉安甚至叫上莱特曼把她送进了苏格兰场。莱特曼耸了耸肩,歪了歪头,很轻易的答应了这个并不算过分的要求。——毕竟“简若看上去就像是埃米莉(卡尔·莱特曼的女儿)一样”(吉莉安语) 雷斯垂德早就在外面等着了,他有些焦急的迎了过来,有些不自在的避开了简若的眼睛——这使得一旁的莱特曼眯了眯眼睛。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雷斯垂德警官?”简若问他。 “简,你一定要冷静一点。”雷斯垂德压了压简若的肩膀,“实际上,今天我们收到了一起匿名报案,当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发现夏洛克·福尔摩斯正在案发现场。” 简若的头“嗡——”的一声,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哦——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她重复了一遍,“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你知道,夏洛克总是喜欢出现在案发现场,他喜欢解谜。” 第52章 //////052. //////016. 这是一个平静的清晨。 “无聊——”夏洛克从卧室出来,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他皱着眉端起牛奶,“哦——简,我说过我不需要牛奶——” “家里只有牛奶。”简不客气的回答,“——喝不喝随便你,反正你比我更清楚牛奶能够补充什么营养有什么功效。” “……”夏洛克高深莫测的看了一眼杯子,把它放在桌子上,有些犹豫的盯着这杯牛奶,纠结了一会儿,然后皱了皱眉,用食指把它推远了一点。 ——不,还是算了吧。 ——把这杯牛奶留给更需要它功效的简比较好。 “今天有事吗?”简若又洗了一遍手,一边往餐桌走,一边问夏洛克,“——比如说破案什么的?需要我这个助手跟随吗?” “你没必要过于紧张,实际上我需要的时候会发短信给你。”夏洛克抬眸看了她一眼。 简若喝了一口牛奶:“……主要我怕我出去了你找我的时候不方便。”她的嘴边粘上一圈奶渍,于是开始够纸巾。 恰好在这个时候,门铃响了。 夏洛克一动不动,矜持的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 “应该是找你的”简若瞄了一眼夏洛克,也不动。 “是麦考夫,我听见奔驰停止运转的声音了——你可以不去开门,”夏洛克十分淡定,“这里没人想见到一只超额的胖子。” 简若:“……这么说不好吧?他不是你哥哥?” “他只不过是比我早出生几年而已。” 真是搞不懂这群人。简若苦恼的思考了一下,等到第二声门铃响起来,还是走过去开了门:“嘿,早上好,福尔摩斯先生。” 大福尔摩斯先生拄着拐杖——哦不,他的黑伞,矜持的冲简若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他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简若:“早上好,简小姐。well,看来我得恭喜我亲爱的弟弟,他获得了一个新的助手——诚挚的期望这个助手可以忍受他更久一些。” “这就和你毫无关系了。”夏洛克瞟了他一眼,然后有些惊讶的坐直了身子,挑了挑眉,“——看看你的领带,正常情况下你可不会选择这个颜色——风尘仆仆,你刚从国外回来?欧洲?亚洲?……哦都不是,真令人惊讶,”他看上去眼睛发亮,难得认真的看着麦考夫,“well,你全身上下只有脸和手的皮肤颜色出现了细微的变化——显而易见是中东,看来你经历了一场精彩绝伦的末路狂奔,哦麦考夫——我真为你脆弱而年迈的身体感到担心,”他做出一副假惺惺恶心人的腔调,“看样子你很快就会因为肌纤维部分断裂而住进医院,想必你的政敌会很开心,看样子他已经准备好对你痛下一击了。祝你好运,妈妈会非常开心能够多一个人陪她欣赏冗长的戏剧的——” 麦考夫手指虚握伞柄,看向夏洛克的眼神悠长而冷静,看样子并不把自己年幼弟弟的幼稚挑衅放在心上:“……让你见笑了,简小姐。” 若有若无的咏叹调。 简若朝他投去一个理解的眼神:“或许您愿意坐下来说?我可以为您泡杯咖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个人都有深受夏洛克毒害并且看起来都短时间摆脱不了的共同经历,简若对麦考夫有一种天然的好感和崇敬之情——能够和夏洛克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十几年还不占下风,当然值得人们去敬佩。 “十分感谢。”麦考夫冲简若微微点头,从善如流走向沙发坐了下来,非常自然的摆出了一副要和夏洛克深谈的姿势,“夏洛克——” “简!”夏洛克不满的扭头去看汲着拖鞋往厨房走的简若,“为什么你非要把一个会自动膨胀的肥胖症患者放进我们的房子?!” 简若:懵逼.jpg 她看起来有点不可置信,脸上就差写上“???”,然而最终对上了麦考夫的眼神,她还是明智的耸耸肩放弃和夏洛克这样傲娇少年计较,转而继续准备她的咖啡。 “你可以不这么幼稚,夏利。”麦考夫转了转黑伞,“——听说你又帮苏格兰场破了一起案子?” 夏洛克眯了眯眼睛:“……我早该想到的,”他“嗤”的笑了一声,“连苏格兰场都不放过,麦考夫,你的控制欲越发强了,哦,想必现在整个英国都被你尽收眼底?那群政客们肯定不会想到他们精心挑选的中立派人士竟然是个野心极大的控制狂?”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亲爱的弟弟,”麦考夫皮笑肉不笑,“如果你没有表现出该死的反社会倾向,我根本无需如此‘面面俱到’。” “——高功能反社会,谢谢。”夏洛克针锋相对。 “夏洛克,你我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高功能反社会?如果你继续这样下去,我就不得不采取一些必要的小措施了。相信我,你不会喜欢的。”麦考夫面含警告,低声告诫夏洛克。 随即他直起身子,面带笑意:“——非常感谢你的咖啡,简小姐。” 简若把咖啡放在茶几上,感兴趣的问麦考夫:“你们在聊什么?” “关于夏洛克的新工作。”麦考夫神态自若,抿了一口咖啡,“——我听说他之前破了一个新的案子。” “啊,原来你们在说这个。”简若捋了捋头发,“嗯,夏洛克做的的确非常好——可是我不太明白?我是说……这是夏洛克的工作?”她询问的看向夏洛克,“……协同破案人员?场外援助?顾问?”……没想到国外的警官还能这么玩?还能请外援??? “……为你的奇思妙想而赞叹,简。”麦考夫放下杯子,“实际上夏洛克显然并不满意这一份工作,年轻人总是期望一步登天——我为此忧心忡忡。” 夏洛克面无表情的盯着玻璃茶几反射出的三人倒影,没有说话。 简若有些不自在的看了一眼夏洛克。她本以为夏洛克会反驳,跳起来讽刺麦考夫什么的,可是显然他并没有这样做,反而非常的平静,这让她有些微妙的不适应。 她有些不知所措:“……实际上,我觉得,嗯,夏洛克想一步登天,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她坐在晨光里,脸上带着一丝懵懂而不自知,碎发上跳跃着的金色,随着她的动作微微变幻,恰如一支娇软嫣红,摇坠在曦光之中,初初绽放。 坐在一旁认真盯着桌面的夏洛克微不可见的勾了一下唇角。 麦考夫微微颔首:“愿闻其详?” 简若眨了眨眼——在这样柔和的清晨里,阳光照进屋子,连在空气中漂浮着的尘埃都清晰可见,有一束光照在麦考夫的脸上,却让她不能更清楚的看到对方带着笑意的脸上,实际上饱含着的漠然。 就好像他看着的不过是蝼蚁,是草木,他口中认真的说着“愿闻其详”,却撇不去骨子里的冷漠和蔑视。 ——简若不由得想起了夏洛克的“金鱼说”,看来夏洛克对这个说法的贯彻远没有他的哥哥来的彻头彻尾,几乎是下意识的,简若朝夏洛克那边动了一下。 这不过是微不可见的一个细小动作,然而在座的人却都是细节观察分析推理的好手——简若的心理偏向毫无疑问的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夏洛克非常的聪明,而且非常擅长解决案件,他使用的那种让人惊叹的推理方法——”简若卡了一下,求助似的看向夏洛克。 “——演绎法。”麦考夫毫不犹豫的打断了夏洛克准备却还没说出口的言论,接下了简若的话,“不过恕我直言,演绎法并不是夏洛克的独创。一件巧夺天工的工具的设计者,或许值得称赞,然而工具的使用者——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他矜持的收了收下巴。 “……嗯,是吧。”她笑了一下,无所谓的回答。 “‘是吧’?显然你并不相信我说的话,并且试图用模棱两可的回答敷衍过去,情感蒙蔽了你的双眼,使你不能够客观的看待关于夏洛克的事情——虽然出于某种原因,我将非常乐意看到这一点,不过实际上我还是不得不说,被荷尔蒙控制真是可怕,不是吗?简。”麦考夫身体微微前倾,转动着伞柄,看上去像是漫不经心,又像是……施加压力。 夏洛克嗤笑了一声。 真是咄咄逼人。简若在心底翻了个白眼,越发觉得这位大福尔摩斯先生没有她亲爱的室友可爱:“——如果你一定要这么说的话,我无所谓啊。”顺便附赠一个有些欠扁的笑容。 ——虽然她不擅长讨论问题,但她深知如何噎死吵架的人啊。 果然,麦考夫的笑容僵了一下:“……那么我假设你承认了这个事实?实际上除了演绎法,我并不认为夏洛克有什么足以一步登天的能力,他既不会审时度势,也不懂得顾全大局,任性,偏执,至于他帮助苏格兰场破案——显而易见,关于这点,简小姐和我都心知肚明——不是出于任何的本心,夏洛克试图破案,只是为了自我满足——他是个彻头彻底的高功能反社会,”讲到这里,麦考夫的声音轻柔下来,温和的好像试图引诱简若,“——你难道不觉得害怕吗?和一个反社会人士同居?” “……”简若面无表情,“……我说啊,你弟弟就坐在你旁边,你这样说不好吧。” 她说着,眼神慢慢的透露出一丝不可思议:“......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个外人吧?夏洛克不是你亲弟弟吗?你现在是……”她摊开手试图表现自己的惊讶,“是在试图让我恐惧夏洛克?……我不明白,这正常么?!你……你在抹黑夏洛克的名誉啊?” “夏洛克的名誉不需要我的抹黑。”麦考夫嘴角的幅度就像是最开始那样,分外的得体,得体的有些冷漠,“我只是在阐述事实而已——出于对简小姐安全的考虑,这难道没有必要吗?” “好像的确是在考虑我的安全问题,正常人都知道和一个反社会人士合租是不明智的选择。”简若差点被气笑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夏洛克就在一旁,可是毫无反应,反而是她这个外人,感同身受的一脸愤怒,“可你不是我哥哥呀!你是夏洛克·福尔摩斯的哥哥!你不是应该为夏洛克考虑吗?”你有病啊!!!“而且恕我直言,”简若抱着手臂做出一副防备的姿势,“夏洛克有手有脚有工作,他还是牛津的大学生,智商高的吓人,而且人也很好——我并不觉得他像你说的那样不堪。” “事实就是如此。”麦考夫冷淡的垂下眼眸,“夏洛克一无所成。” “事实上确实如此——先生,我并不认为一位合格的哥哥会对外人这样挖苦他的弟弟——又或许这是你表达和兄弟亲密的方式——恕我不能理解。实际上夏洛克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自己也有眼睛,可以看到,没有必要听信您的一家之言。”简若扯起嘴角,转而看向夏洛克“你说的没错,为什么我非要把一个会自动膨胀的肥胖症患者放进我们的房子?!他会爆炸呀!!” 麦考夫抖了抖眉毛:“看来我并不受欢迎?” 简若不吭声,夏洛克懒懒的抬起眼眸:“哦——你居然还没走?” 麦考夫非常清晰的认识到了这间屋子里唯一一个本来对他怀有好感的人也在他的语言下丧失了对 第53章 //////053. //////012. 有时候你必须得承认,世界上的事情不会尽如你所愿。简若觉得这句话可以赠送给在座的每一个人。 夏洛克试图无视布莱克警长,对方重重哼了一声,尽职尽责的跟在了他的身后。简若背着手看着夏洛克毫不忌讳的走到尸体旁边,拿出上衣口袋里的放大镜查看,他时不时凑近尸体——纵然简若知道他是在办正事,却仍然感到一阵不适应。 ——出于某种文化传统。 不过好奇心压倒了这一切,简若从来没有对一个人如此好奇过。夏洛克·福尔摩斯太有趣了,他知道很多东西,而且能够非常充分地运用它们,当他去推断一个人的时候,就像是听故事一样稀奇—— 这个人如此的有趣以至于简若觉得完全可以忽略他的某些小小的癖好和言论上的锋利。 “你看出什么了吗?”简若好奇的看着夏洛克。 “所有的现实摆在你的面前,你却问我看出了什么?”夏洛克满脸【世界是疯了吗?】的表情。 “唔——比起吃刚刚长好的小麦,我更倾向于吃被加工完成了的面包——不过遗憾的是,我并不会加工面包的艺术。专业的事情要专业的人来做,不是吗?”简若淡定的回复。 夏洛克被噎了一下。 “没有利器没有伤口,”他用不知什么时候带上手套的手掀开了死者的眼皮,“出色的谋杀,看上去他就像是正常死亡,有意思。牛津大学在读研究学,看看他手肘上的墨痕……在死亡之前他至少读过一本大不列颠百科全书厚的文学专著——” “理查德·怀特,1982年6月出生于诺丁汉市,爱好是戏剧,父亲是一名牙医,母亲是当地一位小学老师,他是牛津大学文学与艺术专业研究生,水平出众,在校几年内均拿到了1st,为人低调,基本上没有和别人发生过什么冲突。——只要你会上网,这些总是可以被轻易获得。”布莱克警长拿着手机,念完了所有的东西,然后朝夏洛克露出挑衅的笑容,“别这么看着我,福尔摩斯先生,像我这种老人家可绝不愿意落后于时尚潮流。科技改变世界。”说着他得意的挺了挺肚子,从夏洛克身边走了过去。 “……” “……哇哦。他真是个很酷的爷爷”简若摸着下巴看着对方的背影说道,然后一回头看见了夏洛克诡异的眼神,“……你干嘛这么看着我……你也可以用科技嘛!”她拍了拍夏洛克的肩膀,学着布莱克警长的样子,语重心长的说“科技改变世界啊,年轻人。” …… 妈哒! 简若一脸烦躁的买了3根热狗当做午餐,并且打算一根也不给夏洛克。 不就是呛了他两句么?至于这么不给面子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演绎她?小心眼的男人。她随便张了张长椅坐下去,重重的咬了一口热狗。 唔,味道还不错。 她觉得自己的心情稍微得到了一点修复,看着牛津高耸的楼阁和郁郁葱葱的树木,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和湛蓝色的天空。 她的心情又好了一点。 ……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心想,不就是被揭露了财政状况不佳穷的快吃不上饭身上的衣服是高仿手机是山寨机并且为人智商不高略微偏执还有强迫症么?虽然显而易见,她并没有强迫症:)——一定是夏洛克搞错了。 没什么的。 她确实穷啊,穿的也确实是高仿,手机也是山寨——难道她还有的挑么?甚至刚穿越过来之前她还考虑过到底要不要真的跑来英国这么一个高支出的地方。如果不是国内的高房价让她觉得自己彻底没活路再加上原主这个死心眼根本没考虑其他学校的话,说不定她根本不会来。现实的存在没有被否认的必要。她越想越放松,觉得自己确实没必要生气,干脆愉快的吃起了并不丰盛的午餐。 她突然停了下来,往身旁看去,不知何时长椅的另一边坐上了一个穿着清洁工服装的女人。她看上去很文雅,让人舒服的气质,很干净的湛蓝色眼睛,头发高高盘起,上面甚至别着漂亮的发卡——就像是要特意见什么人一样——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一个清洁工,注意到简若的注视,她甚至轻轻冲简若点头示意:“你好。” “额——你好。”简若楞了一下,笑着挥了一下手中的热狗,“中午好,你也是来吃午餐的吗?”她刚刚说完就有些尴尬,这好像是搭讪一样的话是怎么回事?对于英国人而言这会不会有些突兀? “是呀,”对方并没有在意的样子,相反倒是露出了一个友善的笑容,“——英国人并不怎么注重午餐,你是亚洲人?中国人吗?肯定不习惯吧。” 自来熟么?简若歪着头想。 “你怎么看出我是中国人的?”她有些好奇,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姑娘总让她有一种微妙的在意和好感,奇怪的吸引着她,所以说话也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些随意。 “因为我认识的所有中国人都会抱怨英国的午餐。”她慢吞吞的说话,标准的伦敦腔,眼睛蓝的透彻,看上去好像是牛津的晴日天空,毫无阴霾,“所以我是猜的。” “……”简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你是牛津新生么?”她问简若。 “……没错。” “牛津很棒,你要好好珍惜。我明年也要试着再考一次牛津。”清洁工姑娘笑的温温和和的,,“如果运气好的话,明年我也许就和你是校友也说不定。” 简若眨了眨眼:“那么你是短期来牛津做清洁工工作的咯?” 对方噗嗤笑出了声:“差不多吧,我太喜欢牛津了,所以专门利用假期挤掉了很多人来这边做清洁工,近距离接触牛津,跟朝拜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简若觉得这些设定有些耳熟。 “听起来很酷。”简若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目标很明确,你有想要去的专业吗?” “——当然!”她的声音很柔和,“文学与艺术,我喜欢的专业。我喜欢文学,你喜欢文学吗?” “——哦。我喜欢。”简若安静的看着她,“不过我接触的大部分是中国的文学,我想你可能不太了解。” “——我的确不太了解。实际上我最喜欢的作家是埃德加·爱伦·坡,你知道他么?” ——爱伦·坡??越来越熟悉的感觉。简若仔细的盯着对方,想要看出点什么。 说起爱伦·坡,心底浮现的就是哥特和恐怖——这和简若面前这位看上去温和柔美的英国淑女并不相符,不过鉴于这个女孩子会因为喜欢牛津而专门跑来应聘清洁工,好像她会特立独行的喜欢爱伦·坡,也不是那么古怪的事情了。 “他的作品很独特——”简若曾经一度非常喜欢他的风格,她试探性的望着这个女孩子,“适合做睡前读物,夜深人静的时候阅读最能够扣击人心。”哥特恐怖风,看完之后可以让心灵震颤,睡前阅读有助于消化。简若顿了顿,“顺带一提,我最喜欢那篇《泄密的心》——看完之后我终于睡了个好觉。” 这些话她只说给一个人听过—— 清洁工小姐轻声笑起来,很难得的愉悦,她伸出手,简若注意到她的手指被修剪的合适而且整齐,没有长指甲,全部是圆润的弧形,白皙而且干净的手,她没有想到别的什么,只是下意识的记住了这双美丽的手,然后握了上去。 “很高兴你这么快就猜到了,嗨,初次见面,简。我是安,安·密歇斯。” 简若嘴角一扬:“很高兴认识你,安,我是简若。我真没想到会这样见到你。” “我也是——要不是之前看到过你护照上的照片——我未必会认出你来。”安并不是很在意。 “这真不公平,我可没有过你的照片。”简若似真似假的抱怨了一下。 这是她当初找房子时候认识的网友,两个人就文学曾经做过深入的交流,异常投合,算是简若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一个月里最开心的事情。 简若以一种非常意外的方式和网友面了基,似乎也没什么值得意外的,两个人聊了一会天,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中午之后,就又分开了。 简若迈着轻松的步子往回走,完全忘记了夏洛克开始带给她的某种不愉快。 不过夏洛克显然不是那种只会带给她不愉快的人——他从某种意义上而言,非常的——雨露均沾。 她停下了脚步,夏洛克坐在椅子上,一脸冷漠的快速说着什么,他的面前围上两三个看上去就怒火中烧的人—— 简若心底一紧,心中霎时闪过无数种可能,她下意识冲了过去,自然带笑的挡在夏洛克面前:“嘿,先生们,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小姑娘,你快让开。”领头的男人一脸不耐烦。 “这样不好吧。”简若笑眯眯的,“那边还有警察呢,您这边可能还没做什么,下一刻就会被抓起来,为了几句争执闹到这个地步,大家都不好,是不是?” “什么争执!他侮辱了我!侮辱了我!!他居然说我出轨?有没有搞错!!我对我老婆一心一意。”他怒火上扬,挥舞着手,他旁边的胖女人抱着手臂冷冷的看着这一幕。简若生怕这人挥舞着手臂下一秒就会打到了自己,她手中此时还拿着一块三明治,眼见着差点被打掉,赶紧转身塞到了夏洛克手里,瞪了他一眼:“拿好!” 夏洛克手里被迫拿着三明治,瞪着眼睛:“……为什么要我拿?”他好像一点也没在意现在的处境,有些不满的冲简若抱怨,眼底一丝光微微闪过。 ——这个不看场合的混蛋! “因为是买给你吃的午餐。”简若恶狠狠地笑着压低了声音转头面向他,“吃你的三明治!别说话!” 她转过身双手合十,面带笑容:“我们家这个熊孩子总是喜欢乱说话,我替他道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啦大哥——” “你知道什么!你这个黄皮猴子少来多管闲事!”对方涨红着脸,大声吼道。 ……卧槽? 他说什么? 黄皮……什么? 简若瞪着眼睛,嘴角还保持着某种弧度,现在已经僵在了那里。大脑好像有某根神经被烧断了呢。 “嘭——!!砰——!” “【我屮艸芔茻 第54章 //////054. //////002. “你确定吗?”年迈的老妇人蹙眉问她,眼神还带着一种时光磨砺而留下来的温和,她举止优雅,带着一种不同常人的东方式的含蓄“你确定要和……”她瞥了一眼站在门口背对着这边的福尔摩斯先生,“合租?” 她看上去似乎对于福尔摩斯先生毫无好感——说真的简若真的很好奇,他到底做了什么让这位女士如此旗帜鲜明的表达了自己的某种不乐意。 简若也犹豫了一会,她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那边似乎已经开始不耐烦的某个人,看着那略显暴躁的卷发,深深叹了一口气,越发的犹豫,可是当她用手指摸了摸口袋里的钱包的厚度,顷刻就下定了决心:“我确定。” 阳关,微风,花园,美好的一天。 适合签订合同。 没错,正是这样。简若在心底再三强调。合租挺好的,不是吗? “小姑娘,我必须给你一个忠告。”老妇人叹了一口气,神色不虞,“这可不是一个好的合租对象,这位福尔摩斯先生之前正要租下我的房子,可是他实在不讨人喜欢,就算我只跟他相处了不到十分钟,也可以轻易看出他天性冷漠——古人说百万买屋千金买邻,邻居尚且要好好选择,何况是合租人?尤其是四年的时间,住在一起难免抬头不见低头见,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考虑? 怎么考虑? 用她微薄的资金?她曾经有骄傲的自尊,也曾经有不愿与人共居一处的资本——可那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久的让人无法回忆起当年那些年少时的矫情。 简若笑了起来:“不,谢谢您,我已经决定了。这位福尔摩斯先生可能天性冷漠,不过恰恰正因为如此,才适合做普通的室友,我考虑的已经很清楚了。”她卷起落在肩头的长发,避开了老妇人询问的视线,那位福尔摩斯先生已经离开了倚靠着的门框,而饶有兴致的站在花园里观望。他不关心人——显而易见,简若甚至觉得,一个人对于他而言,或许不如花园里的一只甲壳虫更值得关心。 不过或许对于简若而言,这是一件好事。 老妇人没有再说话了。她用她那深邃的,纯粹的黑色眼睛注视着简若,就像看着一个孩子——在这个曾经的日不落帝国里,她们看起来是如此的相似。她有着和她一样颜色的皮肤、眼睛、头发。 这个国家的人彼此之间总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共同感,一旦远离了故土,就分外的明显。她抓住了简若的手,拍了拍她,像是在安抚孤身一人来带异国他乡的女孩,又像是从她身上追溯着自己的身影。 那是什么呢?缓缓流淌的泰晤士河,遥远东方而来的少女,惊惶的眼神,年轻的英俊的金发碧眼的男人。 有些故事还没来得及开始,有些故事早已经落下尾声。 都结束了。 老妇人拎着包,和儿子安排来的接应人员一起离开,安静的街道,有风浮动,风轻轻地扬起了她黑色的头发,露出耳畔闪烁的蓝光,老妇人停下了脚步,抬起手轻抚鬓角。 那是一双苍老的,却保养得十分柔软的手。 她回头,最后一次看向那栋宅子,年轻的姑娘和她的合租人早已经进入了她曾经居住过的地方,那里保留着她最初的和最后的回忆,如今风烟散去,只剩离人。 …… 简若目送着老妇人渐渐远去,转身进了门却发现她的合租人却已经消失在了客厅。明明几刻钟之前他还站在那里,仔细的巡视着未来的领地——看起来像一只猫。 “福尔摩斯先生?”她惊疑不定的出声。 没有回音。 简若皱了皱眉头,突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这预感告诉她,或许她做了个不太明智的决定。应该不会吧,她安慰自己,室友再不好能不好到哪里去呢?不过是共用一个客厅和厨房罢了,只要她早晚避开对方出门回家的时间,就算相处得不愉快—— 就算相处的不愉快,也不会有任何的烦恼。 简若拉着行李箱走进早已经看中的那间卧室,开始整理起东西来。 其实行李箱并没有什么东西,一些换洗的衣物,一本英文版《理想国》,上面用便签纸标注着密密麻麻的小字,还有一支笔,一张录取通知书,一个笔记本,一个背包。 别无他物。整个行李箱空荡荡的,就像是它拥有者空荡荡的记忆。 倒不是简若不想拿,而是,这个身体一无所有,就连行李箱,也是用她醒来时住的那间屋子拆迁给的补偿费用买的——这已经是她全部的身家了。听起来真可怜,不过也是托福,清理行李的时候总算不用纠结带什么东西。破旧的房间用全身诠释着何为“家徒四壁”,她觉得那段回忆简直就像是噩梦一般。 想到账户上的那笔虽然可观却已经因为来英国而花了一部分所剩并不乐观的钱,她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 怎么办呢?这些钱可不能够维系她未来的生活。异国他乡固然可以让她避开一些东西,可是钱财的窘迫则更让人心酸。或许她可以去打工,学校的资助金和奖学金也是必须要申请的东西。 她叹了一口气,深深觉得一文钱难死英雄,拿出笔记本,干脆把要做的事情列出一个计划表来。简若咬着笔头想了半天,正入神间,“咔哒”一声—— 门被推开了。 简若惊诧的回头看过去,是那位福尔摩斯先生。 他保持着一种高深莫测的姿态,将近一米八的身高站在那里,抱着手臂,给人一种奇异的压迫感。 “简。”他冷淡的扫视了一下这个房间,最后聚焦在简若的身上,“我认为我们需要划分一下……归属地。” “……你是怎么进来的?!”简若没有听他的话,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他,“我明明锁了门!” “哦。”夏洛克面无表情回答了一声,“你最好快点出来,我们急需解决一些问题。” 他关上了门。 简若:“……” ……她可能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简若头痛的走出来,觉得自己应该换一把锁……好极了,雪上添霜,又一笔支出! 夏洛克·福尔摩斯已经坐在沙发上很久了,他端着一杯咖啡,对着一台电脑,似乎在搜索什么。——话说回来,什么时候多出来的电脑?她明明记得来的时候这位福尔摩斯什么也没有拿。 “我建议你不必浪费一笔毫无用处的支出,鉴于你糟糕的财政状况。”他头也没有回,准确无误的朝简若伸出端着咖啡杯的手,“一杯咖啡。” ……??? “我不得不提醒你,福尔摩斯先生。”简若抱住了手臂,神情并不愉快的看着他,“我是你的合租人,不是你的仆人。”她暂时性的忽略了对方刚刚的第一句话。 好吧,夏洛克不耐烦的回过头来,瞟了一眼简若,思考了一会,很不情愿的加了一句,“一杯咖啡……please。” 简若:“……” 她取走杯子,重重的放在了红木桌面上,然后居高临下俯视着坐在沙发上的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我们需要谈一谈,先生。” 谈什么呢? 当然不是谈人生,谈理想。 除却生活中这种美丽空幻的东西,我们还有一些必须要考虑的,并不美好的东西。 “什么?!……凭什么我负责帮你泡咖啡还要负责洗杯子?!” “2/3的房租。”夏洛克拿出了小提琴。 “可是谁知道你一天要喝多少咖啡???”简若抖了抖手中的合同。 “2/3的房租。”夏洛克架上小提琴,闭上眼睛,起了个调。 “……不不不,不能这样。你让我做这些就罢了,【无论何时何地,必须听从甲方指令】是什么鬼?!我是你的仆人吗?”简若恨不得戳穿这行字。 “哦,简。你知道的,那可是2/3的房租。” “是的,2/3的房租,可是难道2/3的房租就能让我放弃做一个和你平等的人的身份,转而对你屈居一级,变成你的仆人吗?!难道一个人的自由和尊严不是他生而拥有的最可贵的东西吗?难道我!——一个不远万里漂洋过海求知若渴的有志青年,就是为了来到这里为了这该死的2/3的房租,给你做仆人的吗?” 慷慨激昂。 夏洛克已经停住了手里的动作,眨了眨眼:“……好吧。无聊的人权论——”他不情愿的转过头,“allright……3/4的房租。” 好吧。无聊的人权论——”他不情愿的转过头,“allright……3/4的房租。” 第55章 //////055. //////055. 阳光透过窗户,投射在木制的地板之上——窗户的影子被拉伸的不成样子,拽了好远,蜿蜒爬上办公桌桌面——桌子上十分整洁,并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 两三个小沙发摆放在被拉好绑起来的天鹅绒帷幔之后,地上是深色花纹铺就的地毯,踩上去静默无声,一张矮小的,并不起眼的小桌子摆放在沙发围着的地方,它们组合在一起,让人感受到某种由衷的愉悦和放松——简若猜测那大概是因为,那些摆设的方式让人联想到三两个朋友,聚在一起放松的样子。 这个房间很静谧——明明窗外生机勃勃,阳光,绿树还有蹦蹦跳跳的鸟儿,但是不知是否是房间隔音效果太好的缘故,简若总觉得,这个房间的空气都是凝滞的,死一般的安静。 ——所以她刚刚踏进来,就忍不住放慢了脚步,一边缓缓观察着这样奇异的环境,一边踱步。 “或许你可以选择一个合适的沙发坐下。”莱克特站在门边,蓦然开口对简若说。 简若有些惊讶,又有点慌张:“咳,啊——我是说,好的。我这就坐下来。”她抿嘴笑了一下,下意识的选择了离门最近的那一处沙发。 汉尼拔·莱克特幽暗深邃的眼底,刹那闪过一道微光。 他不急不缓,施施然走过来,坐在简若的对面。 ——很合适的距离,让人觉得很安全又不至于隔得太远。 简若局促的挪动了一下——她认为这是一个合适的,头一次来见心理医生的女孩应该有的样子:“莱克特医生——实际上是这样的。”她顿了一下,按照在路上想好的剧本开口,“我最近大脑总是很不正常——它会冒出一点奇怪的画面,这让我神经紧张——我十分的害怕。” “——我猜那是一些你没有经历过的画面?”汉尼拔·莱克特面带笑意,两手交握。 “是的——”简若停顿了一下,“正是如此。” 汉尼拔的笑意逐渐加深,他抬起手,掠过下巴:“莫非是一些晃动的影像,尖叫——哭泣,车祸?或许是一场死亡——well,我猜天空必然是模糊的深色,除你一人,无人生还?” 简若完全愣住了——这不是她事先准备好的答词,实际上,比这更可怕——她是说,那是她过去的记忆,在这个世界上应该无人知晓的,她的前世,一切悲伤痛苦麻木堕落的开端。 是的,车祸,尖叫,鲜血,挣扎扭曲的面孔—— 那些痛苦的回忆刹那间从脑海中匆匆略过,像是秋日的落叶,纷纷扬扬飘舞,最后无力坠落。 汉尼拔的食指有节奏的扣击着手背,盯着简若:“你太紧张了——放轻松,简,为什么要这么惊讶?” 为什么不这么惊讶?!谁遇见这样的事情,会不惊讶?!他是谁?他为什么会知道?即使是夏洛克也不可能只见了她一面就看出那些过去——简若头快炸了——她极力保持着冷静,挤出一个笑容:“......我只是,没想到......”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手指颤抖,她猛地攥紧手指,紧握成拳“——您如此......”如此什么?厉害?了不起?居然能够窥探出她的过去?不不不——对方不是一个心理医生么?为什么一个心理医生能够知道这些——她确信自己从未透露过自己的秘密。 ......他难道是一个可以通灵看穿前世今生的灵媒吗? 汉尼拔饶有兴致的观察着简若的表情:“看来你对我的话语十分惊讶?为什么?哦,这些不正是你曾经亲口跟我诉说的痛苦吗?——你失去了一部分记忆?我的朋友——看来你已经对过去悉数忘怀......甚至忘记了你一度十分信任的医生。” 简若大脑“嗡——”了一声,她瞪大了眼睛,声音不自觉有些尖锐:“......!什么?!”接受一个心理医生的治疗?他在说什么?这根本不可能,她完全没有这样的记忆——或者说,她从来没有遇见过眼前这个人,难道......难道是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 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原主会有支离破碎的,她前世的记忆——? 汉尼拔微微皱了下眉头:“显然你一点都不记得了——这可真稀奇,有谁可以抹去你的记忆——你的监护人呢?girl?他怎么会放心你孤身一人?” ——监护人? 简若的脑海里,一个模糊的身影一闪而过,她的脑袋猛地发疼,有些压抑不住的痛苦的弯下了腰:“啊——” 汉尼拔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的身旁,手轻轻地放在她的肩膀上:“——好了,不要再想了,放轻松,简。”他微微皱起眉头,神情有些凝重。 简若在他的安抚声中,粗粗喘着气:“我、我不能......” “是的。”汉尼拔回应着她,若有所思“看来还没有到合适的时候。” “噢,或许这个时候,你们需要的是一杯可以镇静自己的茶水?”有些沙哑的声音从门那边响起。 简若头疼欲裂,下意识的茫然的回头看去—— 她的眼睛像是地中海中心最蓝的那一捧海水,因为深不见底,而显现出某种不可描述的深沉,好像没有光能够照进去——或者说任何一缕光照进来的时候都会被这双眼睛所完全吞没。 但是她分明是笑着的——这张面孔再熟悉不过,人对于那些留给她独特映象的人总会不自觉地加以记忆。 ——对于简来说,这张面孔显然比汉尼拔·莱克特的脸熟悉的多。 “来的恰到好处,安。”汉尼拔点头示意,绕过沙发,坐回了他开始的位置,将视线再度投注到简若身上,“——需要我的介绍么?这是我的另一位病人,有时候我会把她当成我的学生——” “——安·密歇斯。”简若声音发冷,接上了汉尼拔未尽的话语,她浑身紧绷,眼底闪烁,她的手微微收紧,“——我以为......”她即时吞下了自己后半句差点说出口的喃喃自语。 这位心理医生显然远比夏洛克和她想的更加......阵容豪华。看到安,越发证明了汉尼拔的不同寻常,他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心理医生。她的两只手交叠在一起,一只手握着另一只。 “你以为我因该还在监狱里?不得不说,你的消息实在太过落后。”安端着托盘,优雅的走了过来,弯下腰,把它放在侧面矮小的桌子上,她握着茶杯柄,转了一个弯,让它对着简若,随即意味不明的冲简若微微一笑:“你的清茶——亲爱的,我爱你的天真,虽然偶尔这种天真会让我啼笑皆非。” 她的眼神悠悠的投向对面的汉尼拔,微微一笑,把另一杯咖啡放好,随即直起身体,眨了眨左眼:“希望你们能好好享受重逢的上午——”她把托盘抱在身前,“对于我们三个人而言的重逢?希望我带给你的是惊喜,亲爱的简。 ...... ——惊喜? 这是一个新的笑话。 直到安体贴地带上了房间的门,顺便留下一点缝隙让简若不这么不自在——也丝毫不能够平复简若犹如滔天巨浪般汹涌的心情。 “看来她并没有给你带来惊喜。”汉尼拔看上去有些遗憾,“——不过她对你的热情已经可以弥补这点不足了,不是吗?安是一个很好的姑娘,毋庸置疑。” 简若僵硬的勾了勾嘴角:“——我喜欢您的幽默。”她微妙的停顿了一下。霎时觉得自己之前的那些伪装都十分的可笑。 如果她以前是汉尼拔的病人,一个心理医生必然对她十分的了解——那么,她刚才表现的一切在他眼底估计就是一场闹剧。 ——可是重要的不是这个,现在充斥在她脑海里的,其实是刚才汉尼拔透露出来的那些信息:她以前是汉尼拔的病人;他们很熟悉;她有一个监护人,而且似乎这个监护人和她形影不离...... 太不对劲了。 她抿了抿嘴角:“我还是想问一下,您说以前我是您的病人——我是说,我们那时候是在哪里遇见的呢?你知道,我忘记了很多事情。” “那只是一场意外,亲爱的。”汉尼拔不甚在意,“既然忘记了,那么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不,她并不这么认为。 如果换成另一个人,对她说话卡到一半结果不继续下去的话,简若真的想要摇着对方把对方的话从嘴里摇出来,可是—— 她下意识的不敢对眼前的心理医生做出什么失礼的举动——她不愿意那么做,也,不敢那么做。 “那我的监护人——您知道。” “抱歉。”汉尼拔的脸上没有丝毫抱歉的意思,“——我不能说。” “可你刚刚——”简若快被逗笑了,她是少经历了什么吗?明明刚才对方还是“真奇怪你怎么会失忆呢我要把我知道的那部分都告诉你”的样子,现在转脸又一副“不你还是什么都不要知道比较好”——这种转变也太突兀了吧。 “忘了它吧,女孩。”他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你不会愿意在此时此刻从我嘴中得出真相的——考虑到各个方面。” “恕我直言,您的态度改变的实在有点快。”简若皮笑肉不笑。 “就在刚刚,我突然明白了一些事情,我真遗憾,简,”汉尼拔说道,“不过属于你的,终究会回来,所以你根本不必着急——所有的真相,都会有昭告天下的那一日,你只需要等待。” ——可是人怎么会甘于等待着自己无常的命运呢? 简若准备反驳。汉尼拔却打断了她未出口的话:“——难道你不是为了别的事情而来吗?——比如那位‘斯宾塞·蒙德’先生?” 简若:! 她突然反应了过来——是的,虽然她没打算这么直接的询问,但是她确实是打算旁敲侧击,得到一些关于“斯宾塞·蒙德”的消息,她牵起一抹笑,却忍不住想起安·密歇斯的黑历史。这让她的笑容变得有点僵:“......嘿,医生,你不会要像你的学生那样,告诉我杀了斯宾塞·蒙德的正是您吧?” 第56章 //////056. //////014. 简若一脸无聊的坐在长椅上看夏洛克阅读那些尸检报告。 她打了一个哈欠。 “你会不会觉得有点累了?夏洛克?”她托着脸有点昏昏沉沉的,“我觉得你一个人就够了,我想先回去了。” “——如果你还有作为助手的职业道德的话。”夏洛克头也不抬。 她又打了一个哈欠。 “我不记得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助理……没有正式的合同我们之间就不存在雇佣关系——你也没有资格要求我遵循什么见鬼的职业道德。” “闭嘴!简!这个问题我们可以回去再谈,现在我要工作。”他异常不耐烦的抬头开口。 简若“啧”了一声,看向旁边的雷斯垂德:“他脾气真的不是很好,现在的年轻人真没有耐性,对不对?” “……”雷斯垂德一脸无语。你似乎也不大吧简若小姐? “不过他确实是个好人。”简若又加了一句,“而且还是个长得很不错的好人,相由心生嘛。”她脑子昏昏欲睡开始胡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完全没有注意到雷斯垂德警官诡异的眼神。 ——……这个蠢货。夏洛克难以忍耐的按了按额角。 简若慢慢的趴在了桌子上,眼皮下沉。 “简。” 平地起惊雷。 她吓了一跳猛地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强撑着睡意:“……嗯?” “假如你睡好了的话,我觉得是时候来让你的大脑动起来了。”夏洛克站在那里,身后的窗子透过无数耀眼的光芒,他像是浑身散发着光芒,也因此脸显得有些模糊,“现在,是时候去找到凶手了。” 简若眨了眨眼睛。 ……发生了什么?不就是睡了个午觉?! 黑人懵逼脸.jpg ……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夏洛克?”简若揉着眼睛问着夏洛克,“导致死者死亡的堵塞物找到了?” “没有堵塞物。”夏洛克面无表情,“报告显示他的体内没有任何会导致窒息的东西——显而易见——一养致使人死亡又可以消失不见的东西,还可以推缓死亡时间来制造充足的不在场证明。你可以试着猜猜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导致了他的死亡——这个小小的谜团可以让你不再那么昏昏欲睡。” “额。难道凶手已经取走了那东西?”雷斯垂德,摸着下巴猜测,成功的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有些慌张的咳嗽了一声,“……我就是随便猜猜。” “的确很随便。”夏洛克皮笑肉不笑,“让人惊叹的刷新了金鱼智商的下限。” “哼。”布莱克警官板着脸坐在旁边, 简若无语的用手肘撞了他一下,成功的让夏洛克闭上了嘴——然后他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简若身上:“就连简都不会像你们一样——” 简若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虽然她对夏洛克的信任十分感动——但是这并不能缓解她现在浑身上下大写的懵逼。 眼见着屋子里的一群警官都停下手中的动作看了过来,她只能硬着头皮开始胡扯:“——如果凶器不是被凶手取走的话,额,我猜可能它可能可以隐藏而不被发现?”她仔细的回想着那具尸体,思考着凶手的行为模式——一个谨慎的,小心翼翼的凶手,他冷静的把喝下了安眠药的被害人拉到合适的地方,然后堵塞他的呼吸——如果是我的话?“……也许是易于融化的东西?——如果尸检报告没有显示出异常的话,或许是冰块之类的东西?凶手把冰块塞进昏迷的死者喉咙,在冰块融化之前,死者就窒息而亡,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冰块也能够融化——” 她小心翼翼的询问似的看向夏洛克。 “这样的话,那岂不是整个舞会的人都有嫌疑?”旁边站着的一个脸色苍白的法医开口。 “女人,并不会被注意的身份,能够运来大量的冰块——为了防止融化,她可能和死者没有过任何直接的接触,但她总是能够看见他——她出于某种原因非常厌恶他,以至于一向冷静的人却无法抑制杀了对方的冲动。很少说话,个性腼腆却有强大的执行力。褐色或者是黑色的头发,身高大概6英尺,体力劳动者——力气很大。”夏洛克翻了个白眼,“显而易见不是任何舞会上的人——我以为这已经是共识了?” 简若张开嘴想要说什么,突然卡住了。 随着夏洛克的描述,她似乎可以在脑海中描绘出这样一个人的身影。 她垂下眼眸,睫毛快速的颤动。 …… 人命微薄无根,恰如浮游。 她弯下腰,拾起一片落叶。这一片落叶脉络分明,带着许些黄意,这是一片未经衰老就被外界折落的叶子,悄无声息。 “嘿,安。”简若行色匆匆,终于看见她,轻声开口。 她有些惊讶的回过头,半含笑意:“……嗨,是你啊,简。” 简若拿着一本书,露出封面给她:“我借了一本关于埃德加·爱伦·坡的书。” “那真好。”她站在那,一动也不动,并不去接那本书,一眨不眨的看着简若,好像在描摹着她的面庞,“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简?” “……”简收回手中的书,抱在胸口,“我……我想起来,嗯,我还不知道怎么找你呢,不如交换一下地址?” “地址?”安重复了一遍,“我没有固定的地址——” “……”简若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好吧。” “你不是想问这个的,对吧?”安一点也不在意,她的眼睛看起来十分的温和,像是一潭湖水,美丽却又深不见底,她自然地坐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或许你可以坐在这里?” 简若坐了下来。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坐下来,但是好像又非常的理所应当的自然。可是想到即将开口的问题,她难得的露出了一丝不自在。 怎么问? “你是不是杀了个人啊朋友?”这么问真的没问题吗? 她苦恼的叹了一口气。 “简,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非常,非常喜欢牛津?”安坐在一旁注视着简若,突然声音平淡的开口,“对于我而言,牛津是执念,是求而不得。可是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总有那种拥有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却毫不珍惜的人呢?我不喜欢这种人。” “……”简若好像已经有了预感。 她偏过头,手中依旧握着那片叶子:“我讨厌那些能够有机会来牛津却不珍惜的人——他们总是对我捧在手心里的东西进行肆意的攻击,我很讨厌那种感觉,一个劣质愚蠢自大的家伙,以后却能够冠上牛津毕业的名号。——我那时候甚至觉得使命已经神圣的降临在我的身上了,审判这样的败类,并且将这种毒瘤清除出牛津,我做的的确很好,不是吗?”她还是在微笑,转过头看简若的时候似乎期待着对方的夸奖,“你猜到了,不是吗?我让他匍匐着向牛津请罪,又绝不允许他用肮脏的血液玷污牛津的每一块土地。简,我是不是很厉害?打算做的时候明明还很激动,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切都结束了,才觉得空荡荡的,什么感觉也没有了,就算想找到一个人炫耀一下自己,居然也做不到。可是你不一样,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不一样,你是这个世界上第二个让我有安全感的人——虽然我们只见过一次面。” 简若抿了抿嘴角:“我根本没有证据……你为什么非要告诉我?” “你为什么非要来找我?”安反问她,她有一张非常普通的面容,最富有吸引力的莫过于那双湛蓝色的眼睛,“——我既然可以杀死一个人,那么第二个,第三个,好像也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了。你就不怕我杀人灭口?” “……因为我去查了关于保洁人员的入职记录。你应该今天就离开岗位。你为什么没有走?你根本不怕被抓对不对?——或许还很期待这个。你是个谨慎的完美主义,这样的人不喜欢毫无计划的犯罪,这对于他们而言是一种侮辱。所以我知道,你不会对我做任何事情。而且实际上……”简若扯出一个笑来,“我其实还是有点害怕的,”她耸了耸肩,借此舒缓自己紧绷的肌肉,“不过我觉得你打不过我——就算你能够打得过我,”她笑了一下,示意安往不远处看,那里隐隐绰绰站着一个人,“对不起——我找了外援。” 安伸出手,简若警惕的往后一退,她的手顿在了半空中。然后慢慢收了回来,“你太紧张了,简,我只是想要把你头上的落叶取下来。”安有些忧郁的注视着简若。简若没有理她。 她的眼睛很大,专注的看着一个人的时候,就像是在乖巧的讨着对方的欢喜,干净的没有任何阴霾——她是如此的镇定,即使杀了一个人,仍然面不改色的继续工作,甚至和在长椅上吃饭的路人搭话聊天。 ——这一切都让简若不寒而栗。她突然意识到了一种奇异的不对劲,一种不知从何而来,却让她毛骨悚然的不对劲。 “我不明白,我是说,为什么你这么镇定?你杀人的时候,就没有感到任何的害怕或者愧疚不安吗??”简若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你知道,我们虽然只见过一面,但是我们聊得很好,我觉得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有目标也愿意为了目标而奋斗……你懂我的意思吗?你本来前途无量,我不懂——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一条人命。” “我并没有任何感觉,简。”安包容的笑了一下,好像并不在意简若的话“杀人让我觉得是切白菜一样——你会因为切了蔬菜而觉得愧疚和害怕吗?”她侧着脸笑起来,还非常悠闲自在的冲简若眨了眨眼。 “那么在你看来……我也是一颗白菜吗?” “噗。”她笑出了声,摇了摇头,“你担心我会那样对待你吗?亲爱的简,我从来不会动那些自然生长的白菜,我有原则,只会去铲除那些散发着恶臭,污染环境的白菜。更何况你不是白菜——你对我而言是特殊的存在。现在,告诉我,简,”她一脸诚挚认真,“你会怕我吗?你会想我被关进监狱吗?” “……我不知道。”简若认认真真的看着安,甚至有些懊恼,“但你应该被关进监狱——这是显而易见的,你杀了人,就要付出代价。我惧怕世界上一切潜在的危险。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可能你身边有很多人,又或者你擦肩而过遇见的每一个人,我只要想象在我身边走过的那个人,他是一个毫无悔改之心甚至没有落网的杀人犯,他的手曾经沾染上人命,甚至他曾经运用自己的智慧冷静的逃脱法网——每次想到这点,我就感到不寒而栗。所以我希望每一个罪犯都能够受到惩罚,我希 第57章 //////057. //////057. “嘭——” 她放下□□,下意识又上了一次膛。金属碰撞的声音让人心醉,她知道自己在上瘾。 这不是什么好事情——属于她身体的另一部分不忍的痛苦的抗拒着她做的一切。 她本身的意识却讥讽着嘲笑着一切。 夜风携着不知名的花香,轻轻依偎在她的指间身侧。 她扭动了一下脖子:“这个时候你应该递给我一支烟,点好的那种,恭敬地让我叼好,然后我漠然的吸上一口,好像在感慨命运的无常和生命的脆弱——这才是成功的boss该有的姿态。”血液慢慢在地上汇涌,形成涓涓的细流,一小股一小股,像黑暗中暗流涌动的河流。 “成功的boss?”带着笑意的男声缓缓响起,伴随着不急不缓恰到好处的脚步声。 一只有力却苍白的手在黑暗中点燃一支烟,递给她。 她却只是偏了偏头,示意他把烟放进她嘴里。 他的动作顿了一下:“……真是拿你没办法。”他摇了摇头,如她所愿。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下一刻咳得撕心裂肺,烟就这样掉了下去,哪一点星微的猩红色,就这样散落在地面,最后泯灭。 “卧槽。”她盯着那支烟,瞪大了眼睛似乎有点不可置信,“这特么跟我想的不一样!” “你把自己当成谁了?”低沉的男声再度响起。 当这个不可逆转的问题由声音传至空气的一刹那,世界都静了。静的仿佛能够听见地上流淌的血流动的痕迹——它们沾染到她的鞋底了吗?它们浸透了那一块路面了吗? “我就是我啊。一直都是我。”她压低了声音,这么回答道。 …… 秋日像琥珀,透过那一块透明的黄色,眼底全是一种愉悦的澄澈和明亮。 哪怕奔跑时,掠过无数街巷,所有的房子都在夺路狂奔,甚至有时一脸惊惧—— 这只是简若的想象。 肺呼吸进暖烘烘的琥珀色空气,却被挤压的不成样子,她其实已经无法负荷,支撑着的是毫无知觉全靠意志继续下来的双腿。 只要不停下来,她就可以一直跑。 简若的视野在晃动,夏洛克的背影在她的眼底,却晃得让人想吐。 她有没有说过——她晕车? 在拐进一条小巷子的时候,她终于控制不了自己,整个人往右一斜,靠在墙上,整个人瘫软,喘着粗气。 “……不,不行了——”她脑袋一阵眩晕,撑着腰“……他们,他们进不来的。” 这么窄的巷子。 夏洛克倒回两三步:“你的体力真差,简。” 简若不想理他。她头晕眼花,无力的摆了摆手:“……你暂时别跟我说话……” 她缓了一会儿,秋日的静谧蔓延在巷子之间,一阵风撩起简若的头发和衣角,吹在她的脸上,她皱着眉把头发挽到后面。 “我们为什么要跑?”简若终于问出了她一开始就想问的话。 “噢,你没看到那辆车吗?” “——那不是麦考夫接我们的车吗?”简若皱了皱眉头,“他每次都坐这辆车去找你。”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问我这个问题。”夏洛克烦躁的来回走动起来,“——你想见死胖子?噢,这主意蠢透了,简!” 简若整暇以待,靠在墙壁上,歪了一下头,盯着夏洛克:“……我只是想坐顺风车。不过你的反应很奇怪啊……我觉得你和你哥哥的关系并不是这种你见了他要跑的……情况啊。说好的势均力敌呢?” 她敏感的抖了抖眉毛:“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夏洛克定住了,他回视简若,两个人的视线紧紧的胶着在一起,那种想要压倒对方的眼神。 “no。”他极快的回答,“我什么都没有做,我什么也不需要做。我当然不会害怕麦考夫,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和他耽误时间……” ——这更奇怪了。 夏洛克当然应该是最清楚的,如果他做了什么而麦考夫又十分在意的话,他是没法逃开和他哥哥的谈话的。 夏洛克对麦考夫有一句评价十分到位——控制狂。 如果他知道这一点,为什么还要拉着她躲开其实没法躲开的……等等,“拉着她”? “……夏洛克。”她勉强的笑了一下,“你干的亏心事——和我没关系吧?” “……你饿吗?简,这附近有几家餐厅通过甄别我认为你会很喜欢——噢别这样看着我,那个心理医生显然只给你喝了茶水,考虑到你往常的作息,这个时候你是时候……” 简若的肚子响了一声。 “——饿了”夏洛克淡定的补充完最后两个字,挑了挑眉毛,就差在脸上写着【看,果然不出我所料】 简若捂着肚子,尴尬的闭上了眼睛:“……好吧你快说你觉得哪一家好我们一起去吃饭。” ——就算夏洛克做了什么缺心眼的事情,应该和她的关联度不大吧…… 再离谱也不会太过分? 简若安慰着自己,有些无可奈何的把问题搁置一边。 …… 填饱了肚子,就是时候开始讨论正事了。 简若放下了刀叉。 夏洛克嫌弃的看了她的盘子一眼,-除了牛排被全部吃完,其它的配菜全都被挑到一边。 简若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下自己的盘子,有些不自在,下一秒又立刻义正言辞:“我是一个专一的人,吃牛排只为了牛排而来。” 夏洛克不置可否。他本人也是个挑食的人,只是这种挑食和简若这种点牛排“只吃牛排”的奇葩对比起来,立刻就不那么出挑了。 “咳,你不是去看尸体了吗?”简若试图转移话题,“有没有什么发现?” 夏洛克停顿了一下。 简若眨了下眼睛:“嗯?” “没什么好说的。”他有些烦躁的丢下了刀叉,往后一倒靠在皮质椅背上,“——噢,对他的尸检简直是最大的笑话。” 餐具发出的声音有些响,周围有人有些疑惑的超这边看了过来。 “——过劳死。”夏洛克一脸冷漠,“这是我听说过的最愚蠢的死法。” “过劳死?!”简若瞪大了眼睛,随即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有些反应过度,她解释道,“噢——听起来真可怕,我有点担心你了夏洛克,你每天都……” “你过虑了。”夏洛克翻了个白眼,“我可不会这么蠢……”他说这话时看起来有点咬牙切齿。 简若想了一下,也觉得有点好笑,她抿了抿嘴角:“……过劳死为什么苏格兰场还要把尸体专门拉去尸检。” “因为那是一群不带脑子的金鱼。”夏洛克毫不犹豫,“——斯宾塞身上确实有轻微铅中毒的特征,可那点含量根本不可能使他中毒——显然那是慢性铅中毒,死者很长一段时间出现在铅浓度高的地方……” 他停住了,定定的注视着简若,简若有点发毛:“……你干嘛?” “——动动脑子,简。斯宾塞可不是那些在化工厂工作的工人们——他住的地方也并非什么重度污染的工业区,但是——” “但是为什么他会出现铅中毒的情况?还是……长期慢性……?” 第58章 //////058. /////020 显而易见,认为有问题没有被解答清楚,还想要私下交流的人不止简若一个。她老早就注意到身边的白人男孩一脸热切,刚刚结束演讲就像发射的火箭炮一样窜了过去。她托腮随意坐在一个位子上,将视线遥遥的投向被人群团团围住的莱特曼博士。 “嗨,简。”吉莉安坐在她的身边,从包里翻出一包薯条,“看来卡尔还需要一会儿,你吃薯条吗?这个口味的不错。” “哦,谢谢。”简若从善如流的接过薯条,“额……其实我也是有问题想问博士。” “嗯,猜到了。”吉莉安眨眨眼,“其实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或许可以先问问我——我和卡尔是老搭档,对于这方面的知识了解的也算是到位。” ——实际上简若也不知道自己想问什么。 这是一种挺奇妙的感受,比方说你身边有一只很奇特有特异功能的猫咪,你总是对他的特异功能很好奇可是又不想激怒这只猫,所以只好按耐住自己,做一个安安静静为老爷捋毛的铲屎官,然后有一天,你发现!原来世界上还有另一只猫,看上去和我家这只是同一个品种,微妙的相似——所以总是会忍不住想要去看一看,想去通过观察那只不属于自己的喵,来加深对自己家喵的了解——然而现在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一个品种的喵,只能在相似的皮毛上面下下功夫。 简若觉得心中十分的累。 她思考了好久,才决定干脆以实相告:“……实际上是我认识的一个朋友,他很厉害,就跟莱特曼教授一样,能够通过微表情来判断对方有没有撒谎……”她犹豫的看着吉莉安,不确定自己是否要继续说下去。 “是吗?”吉莉安看起来很惊讶,“那听起来很不错,就像卡尔——卡尔是很棒的朋友。” “我还是不能够确定,关于微表情阅读方面莱特曼博士是专家,所以我想问问他,微表情真的能够判断更深层次的情感甚至是一个人的过去的经历吗?”简若有些迷茫的看着吉莉安,“我是说,嗯,莱特曼教授能够通过微表情来判断对方有没有撒谎,但是我们都知道这种方法有一个局限在于问的问题,如果问题问的恰到好处正中核心这的确会是一种判断谎言与否的好方法——可是我的朋友可以额,他可以看透一个人,这个人的职业,平生,一些性格甚至身体上的问题……” “well,看来你的朋友是一位很酷的天才。”吉莉安眨眨眼睛,“也许还很帅?” 简若被逗笑了:“……还好……也没有很帅。”她摸了摸鼻子。 “说真的,”吉莉安将视线投向不远处的卡尔,笑着冲对方摆了摆手,“身边有一个可以看穿一切的朋友有时候是很讨厌的——毕竟这是一个充满了谎言的世界。”她微笑了一下,“跟这些天才却拗执甚至脾气还不太好的人一起总是要去包容他们,这很累,但是他们值得。”她又转过来注视简若,“至于你要问的问题——我不知道你的朋友是如何去看穿一个人的经历的,不过我遇见卡尔之前,也曾认为微表情看穿谎言有些痴人说梦——可是事实已经证明了一切。要不要相信你的朋友,你的心底早就有答案了,不是吗?” 简若沉默了一会儿。 是的,早就有答案了。其实没有必要非要问出什么来,当她听完演讲之后,就知道莱特曼教授和夏洛克不一样,他给不了她任何答案。 至始至终,答案一直都在她的心底。 只是她总是心存怀疑罢了。 简若歪了歪头:“对啦,你吃过中国火锅吗?” …… 世界上没有什么问题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 吃货无国界,吉莉安两眼放光,想要和简若一起去吃中国火锅。 “反正暂时也没有事情嘛。”她笑眯眯的看着卡尔·莱特曼,不顾对方有些夸张的不可置信的表情,“我们可以在这里多呆一会,吃点好的,然后再回美国......毕竟简住在这里,比较熟悉这里的好吃的.......” “对啊对啊,吃饭事大嘛。”简若在一边附和。 “你们大概忘记了。”卡尔·莱特曼挑了挑眉毛,“我才是正宗的英国人。” “然而你一点都不了解英国国到底有什么好吃的。”吉莉安并不买账。莱特曼无言以对。 简一点也不关心这些乱七八糟的。她作为围观群众,倒是饶有兴致的围观着吉莉安“说服”看上去就非常“不好搞”的莱特曼教授,实际上她看的清清楚楚,这不是什么“说服”,只是男人在不动声色的顺着吉莉安来而已。 “你们感情真好。”简若突然开口。 “......简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吉莉安愣了一下,很快明白了简若的意思,“我和卡尔是很好的老朋友——我已经结婚了。”她朝简若亮了亮手上的戒指。 “哦——这样吗?真抱歉。”简若有些惊讶。她看了一眼莱特曼博士,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莱特曼可比夏洛克强得多——至少在情商上可以秒杀夏洛克。......为什么又想起夏洛克了?她不自在的拢了拢头发,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没有短信,没有紧急召唤。今天的手机异常的安静。什么都没有发生吗?她漫不经心的想。 为什么以前没有觉得呢?原来这样的日子充实却这么无聊。哪怕认识了新的人,去了新的地方,做了新的事情,可是......好无趣啊,像白开水一样平淡——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按部就班的日子太过于无聊,简若才会这么突如其来的和刚刚认识的外国人一起去吃饭? 要是能发生点什么刺激的事情就好了。简若一边对着吉莉安小姐微笑,一边这样想着,完全没有注意到这样的想法和夏洛克有着多么微妙的重合。 虽然没来的时候总是盼望着它,可是一旦这样平淡的日子到来了——为什么却感到这样的压抑呢? ...... 莱特曼从头到尾都保持着他固有的神态,跟在两位女士身后,并不怎么打断两个人对于“吃”的交流,他走路的姿势格外的有气势,此刻慢下来,倒像是在踱步。吉莉安抱着简若的手臂,两个人亲密的样子让人看不出来她们认识了不到1天。 ……女人真是神奇的生物。 然而还没有走到地方,简若就听到了自己手机响起的声音—— 当然不会是夏洛克,因为夏洛克只发短信,从不主动打电话。 简若抱歉的冲两个人笑了下,接起手机,看着跳动的“雷斯垂德”挑了挑眉毛——虽然她的确有雷斯垂德警官的电话,但是实际上两个人的联系并不频繁,更不要提对方主动打给她,简容有些游移的按下接听:“喂?” “简?我是雷斯垂德。” “啊!雷斯垂德警官,好久不见。”她盯着脚尖,又迅速的看了一眼旁边停下来在说着什么的莱特曼和吉莉安。“嗯……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简,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实际上事情很复杂,虽然我很相信夏洛克,可是……”雷斯垂德说的有些急促。 “你说什么?!”简若敏锐的抓到了关键词,有些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你说夏洛克?夏洛克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她的声音忍不住放大了一些,那边的莱特曼和吉莉安一起看了过来。 “……其实是夏洛克……”雷斯垂德叹了一口气,“他被苏格兰场逮捕了。” !!!! ...... 简若对于这种事情,真是不知道是该开心好,还是该不开心好。 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雷斯垂德在电话里支支吾吾,压着声音匆匆说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可是那是夏洛克啊——他这么厉害,应该不会有很大的问题?虽然话是这么说,简若还是有些担心,她急匆匆向两位新认识的朋友,有些抱歉:“真是不好意思,我朋友出了点事情,我要先去伦敦,晚上我就不能和你们一起了……” “伦敦?”吉莉安有些惊讶,“真是太巧了,干脆你和我们一起好了,简,我们正要回伦敦,卡尔开的有车,可以把你送到目的地。” “真的吗?方便吗?”简若快被这意外之喜砸晕了,要知道这样她就可以省下去伦敦的费用了——穷人真是伤不起,“可是你们还没有吃火锅呢!” “火锅什么时候都可以吃,可是你的朋友却急需帮助,不是吗?”吉莉安微笑着拍了拍简若的肩膀,安慰她,“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真是谢天谢地,今天能够遇上英裔并且开车的莱特曼博士而且她还非常抽风的邀请他们共进晚餐——不然现在她就只能一个人去伦敦苏格兰场找夏洛克了。 好心的吉莉安一边安慰她一边让莱特曼博士把车开到苏格兰场——出于某种对“幼小的像没成年”的小姑娘的简母性一般的关怀,吉莉安甚至叫上莱特曼把她送进了苏格兰场。莱特曼耸了耸肩,歪了歪头,很轻易的答应了这个并不算过分的要求。——毕竟“简若看上去就像是埃米莉(卡尔·莱特曼的女儿)一样”(吉莉安语) 雷斯垂德早就在外面等着了,他有些焦急的迎了过来,有些不自在的避开了简若的眼睛——这使得一旁的莱特曼眯了眯眼睛。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雷斯垂德警官?”简若问他。 “简,你一定要冷静一点。”雷斯垂德压了压简若的肩膀,“实际上,今天我们收到了一起匿名报案,当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发现夏洛克·福尔摩斯正在案发现场。” 简若的头“嗡——”的一声,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哦——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她重复了一遍,“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你知道,夏洛克总是喜欢出现在案发现场,他喜欢解谜。” “可是——那是在一处私人公寓。”雷斯垂德认真的看着简若,“房间里只有夏洛克——还有那个倒在地上的死者——” 简若的头“嗡——”的一声,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哦——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她重复了一遍,“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你知道,夏洛克总是喜欢出现在案发现场,他喜欢解谜。” “可是——那是在一处私人公寓。”雷斯垂德认真的看着简若,“房间里只有夏洛克——还有那个倒在地上的死者——” 简若的头“嗡——”的一声,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哦——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她重复了一遍,“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你知道,夏洛克总是喜欢出现在案发现场,他喜欢解谜。” “可是——那是在一处私人公寓。”雷斯垂德认真的看着简若,“房间里只有夏洛克——还有那个倒在地上的死者——” 第59章 //////059. //////017 简若莫名其妙的瞄了一眼门,抽了抽嘴角:“你哥哥真不怎么讨人喜欢。” “显而易见。”夏洛克翻了一页书。 “不过演绎法真的不是你独创的?我以为这是夏洛克专属呢。”简若靠在沙发上,软绵绵的好像失去了骨头,舒服的喟叹了一口气。 “——是福尔摩斯专属。”夏洛克看起来有些不情不愿。 “哇哦,福尔摩斯专属?”简容眨眨眼,“可我刚刚赶走了一位福尔摩斯——我会怎么样?会被演绎吗??啊,我好害怕——” “得了。”夏洛克合上书,在客厅里走动,“你根本不怕被演绎——你在我面前毫无掩饰。上一次演绎你你也毫无反应。” “……大概是因为我试图得到一个客观性的评价?我不太清楚。”简若一脸无所谓,“我挺喜欢被人分析的,你又不是污蔑我,毕竟你口中说的都是真相嘛,加上出于一种想要了解自己的想法,所以倒不是很在意。不过说真的,下次我们能不能私下里分析,你还无所谓,反正我知道你不会随便说出去,可是那时候周围多的是陌生人!我不喜欢这种*被暴露的感觉。” “——你没有发现你的话里面有逻辑矛盾吗?”夏洛克皱着眉头,从一个老古董似的桌子下面拉出来一只盒子,灰尘太大,他嫌弃的挥了挥鼻子前的灰尘“既然你无所谓被我分析,为什么要介意被别人知道真相。当事人不愿他人知道或他人不便知道的个人信息才能够称之为‘*’,如果你不介意我分享,那么就不是*,你的所谓‘*’已经失去了有效性就没有必要纠结有多少人知道‘真相’了不是吗?” 他打开了盒子,从里面取出小提琴,语气十分恶劣:“哦——我就知道,麦考夫的恶趣味,他总是喜欢把它放在堆满了灰的位置。” 简若一脸郁闷:“……为什么你总是要跟我咬文嚼字。顺便,我记得你的小提琴明明应该摆在那边的柜子上——”她扭头去看那边的柜子,小提琴的盒子仍然摆放在那里。 “两把小提琴。另外,显而易见,并不是‘总是’,你太夸张了。”夏洛克抽空瞟了一眼简若,然后顿了一下,“……哦,我有点意外,”他放下了刚刚一直专注着的小提琴,表情略微有些奇怪,“我是说,我有些受宠若惊——按照你们正常人的说法……” “什么?”简若眨了眨眼。 夏洛克深吸了一口气,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掩饰他嘴角细微的抖动:“——我没想到我在你心中这么重要,你把我归类成自己人了?所以你不介意在我面前袒露一切却在乎不相干的人?显而易见……好吧好吧我明白了虽然我觉得你的警惕性实在有待加强——顺便一提,我认为即使再亲密的两个人都应该注意保持一定的*,哦当然对方推理出来的当然不算——不要这么看着我简,实际上你应该吸取教训,我可以训练你反侦查的能力——比如如何进行信息误导,这很简单。” “那还是算了吧。”简若半合着眼,“反正像你这样能看透一切的人并不多,我觉得能遇到你一个就是积(dao)了(le)福(mei)了,应该不会这么幸(dao)运(mei)遇上别的人。哦对了,假如你从我身上发现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嗯,你会……告诉别人么?” “别人?”夏洛克顿了顿,“哦,也许我会告诉我的朋友——骷髅先生会很乐意听这关于你的事情。” 简若“哼哧”笑了出来。 夏洛克冷静的看着简若:“你为什么笑?” “你可以推理一下我为什么笑。”简若眼底眉梢都带着笑意,她经常是笑的,夏洛克知道——80%的时候她都在笑,不管上一刻在做什么,她总是能找到让她愉快的事情,典型的乐天派,可是——不该如此的。 “……无聊。”他歪了下头,双手插兜,“不过我很好奇是什么让一个出生于罪犯家庭一贫如洗甚至遭受过暴力的你保持着如此——天真的乐观态度?” “……哦,了不起。”简若抿了下嘴,收起了笑意,但是很快又有些故意倔强的睁大了眼睛,与他对视“……方便讲解一下推理过程吗?” 真话还是假话?她真的想听推理过程吗?夏洛克观察着她。 “你的动作。”夏洛克停了一下,“你每次和人接触时都会下意识的停顿一下那是典型的ptsd症状假设我们懂一点脑子就会知道这并不寻常,当你看向别人的时候总是会下意识的别开两秒再对焦到别人的眼睛,你恐惧与人接触却试图强制改变这点因为你下意识的反应让你饱受猜疑你应该看看自己对待警察熟稔的态度——你了解警察工作的步骤加上从来不被提起的父母,拮据的生活手机上空白的联系人——你从遥远的中国而来,不仅是为了学业,也是为了抛弃过去,加上提起专业时的冷淡表情,和签订的房屋合约持续超过五年刚刚来到英国就把所有的金额换成英镑一部分还存了定期——显而易见,不是么?还有你那明显远超常人的情绪感知能力,这不是天赋,简。”他压低了声音,眼睛认真的注视着不自觉攒紧了手的简若,“……你我都知道这是为什么。是生活的磨炼。” 简若闭上了眼睛。 ——是的,罪犯家庭,如果不是这样,为什么她要担心没法拿到签证?为什么她要担心踏上英国国土的第一天就被扣留审查?为什么她要嘲讽原主选择的专业? 她的身体内流着罪犯的血液,一个急需被埋葬的过去。 “……我希望我没有冒犯你。”夏洛克仍然观察着简若,他的眼睛总是很锐利,可是却从没有这一刻让简若觉得如坠冰窟——她有些瑟瑟发抖,明明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是她,她只是个外来者,这个身体所经历的一切记忆都是虚妄,她只是个旁观者。 可是不行,身体在颤抖,记忆在回涌,模糊的画面,和凄厉的尖叫,到处都是血。 人为什么要杀人呢? 为了快感?为了利益? ……不,快停下!!那不是你! 她颤抖着,猛地睁开眼,右手痉挛似的绽出青筋,她看着观察着她嘴上说着歉意实际上毫无愧疚感的夏洛克,勉力一笑。 她笑的一定有些丑。 看……面对着她的夏洛克不就露出了一个奇怪的表情吗? “……真厉害。”她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这个动作废了她好大劲——她几乎快不知道怎么耸肩了,全身的肌肉都绷得那么紧——“无论见识多少次,我还是觉得,你的推理厉害的无懈可击。” “不,你的表情告诉我——我的推理有错误。”夏洛克一瞬不瞬的看着她,“该死!总是有不尽完善的地方……” 简若已经慢慢地平静下来了——她平复的很快,托了最开始那几个月的福,她已经习惯了这种痛苦并且能够非常迅速的告诫自己——那不是她。 ——哦,那当然不是她,她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 她的眼神有些漂移,仍然带笑:“……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告诉你呢?夏洛克。” “我以为你说过并不在意我的推理?”夏洛克炸了眨眼,他的眼睛非常干净,就像一潭湖水,平静——简若清楚的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对于他而言,那句“冒犯了你”不过是鹦鹉学舌,不知道是从哪个人那里学来的安抚的话,她甚至敢于推测夏洛克说这句话的目的只是为了更好的测试她的反应。 ——跟他的哥哥一样,显而易见。简若扯了扯嘴角,虽然因为福尔摩斯兄弟俩站在一起时有了鲜明的对比使他看起来不那么冷漠无情——也许实际上夏洛克确实不像麦考夫那样是一个彻头彻尾的“iceman”,但是无可否认,他们是兄弟,总有相似之处。 对于感情。他是模糊的。他缺乏普通人的道德认知,他缺乏同情心——高功能反社会。 ——不过没关系。 简若睫毛微微颤动,垂下眼睑掩饰了所有的情绪,她笑了一下:“我的确不在意啊——你尽管来推理好了,”她抬起头,脸上带着灿烂的却含有一丝挑衅的笑,“——你知道的不是吗?我就在这里,光明正大,毫不掩饰,可是我也绝不会主动给予帮助,只要你能推理的出来,我也绝不阻拦。” ——反社会又怎么样?难道不正常的人,她见识的还少吗? 尽管来推理好了,关于穿越或者说,重生这回事。 “哦对了。”她歪着头,一脸认真,“你信教吗?我是说,你信上帝吗?” “……不。”夏洛克终于露出了从开始推理到现在以来,第一个皱眉的表情,他审视的望着简若,“这和宗教有什么关系?你想证明什么?” “——没什么。”简若眼神不变,“我很高兴,多小的几率啊,两个唯物主义者。” ——至少假设你真的推理出来我是穿越的话,不会大喊“这一定是上帝的旨意!上帝派你来拯救我无聊的生活!”这样离奇的话。 “你在得意?why?”夏洛克一脸不可理解,“……有人说过你很奇怪吗?简。” “没有。”简若一脸冷漠,“不过有人说过你很奇怪,我知道。” 夏洛克被噎了一下:“……实际上你也很奇怪。” “是吗?”简若露出一个非常友善的笑容,那笑容真诚的让夏洛克有点恍惚,“肯定没你奇怪。” “……”//////017 简若莫名其妙的瞄了一眼门,抽了抽嘴角:“你哥哥真不怎么讨人喜欢。” “显而易见。”夏洛克翻了一页书。 “不过演绎法真的不是你独创的?我以为这是夏洛克专属呢。”简若靠在沙发上,软绵绵的好像失去了骨头,舒服的喟叹了一口气。 “——是福尔摩斯专属。”夏洛克看起来有些不情不愿。 “哇哦,福尔摩斯专属?”简容眨眨眼,“可我刚刚赶走了一位福尔摩斯——我会怎么样?会被演绎吗??啊,我好害怕——” “得了。”夏洛克合上书,在客厅里走动,“你根本不怕被演绎——你在我面前毫无掩饰。上一次 第60章 //////060. 牛津,牛津。 一所历史悠久的名校。 “牛津大学(universityofoxford),简称牛津(oxford),是一所位于英国牛津市的世界著名公立研究型大学。牛津大学有记录的授课历史可追溯到1096年,为英语世界中最古老的大学,也是世界上现存第二古老的高等教育机构。 牛津大学是英国研究型大学罗素大学集团、英国“g5超级精英大学”,欧洲顶尖大学科英布拉集团、欧洲研究型大学联盟以及europaeum中的核心成员。牛津大学出版社是世界上最大的大学出版社,出版作品包括20卷《牛津英语词典》。牛津大学同时为两个著名奖学金计划的举办地:一为于2001年设立的克拉伦登奖学金;另一为于过去一个多世纪里、吸引了不少杰出研究生前来学习的罗德奖学金。牛津同时拥有全球最具规模的大学出版社,及全英最大型的大学图书馆系统。牛津大学培养了众多社会名人,包括了26位英国首相、60位诺贝尔奖得主以及数十位世界各国的皇室成员和政治领袖。 ——以上全部,来自百度百科” 简若抖了抖眉毛,看着手机上的这些信息,这并不是简若关心的,大学不是她考上的,专业也不是她选择的。说实在的,她不懂为什么原主要选择这样一个专业。 政治学。 多讽刺啊,学政治学有什么意义呢?难道她打算以一个中国人的身份在腐国政坛活动?如果不,难道打算回国发展……? 唯一一个让她接受来到英国的理由,正是她为什么无法回国发展的理由。 她不清楚原主是怎么想的,也不清楚她是如何死去的。她到来时什么也不关心,只想逃离纷乱的记忆。 签证下来的时候她甚至有点小小的惊讶,毕竟…… 毕竟…… “——如果你要继续站在那里发呆的话。”夏洛克不耐烦说,有过路的人频频张望这边,简若有点尴尬的捋了捋头发:“嘿,绅士点儿,夏洛克。” 夏洛克已经迈着步子走远了。 ……不就是发了会儿呆?这熊孩子怎么这么讨厌呢??!!简若赶紧追了上去。 虽然一开始的时候,简若还是一副很兴奋的“啊啊啊啊好漂亮看那栋楼好有感觉拍拍拍!”“好古典啊好棒好棒”“好想拍艺术照!!!”,不过很快,她就觉得有点无聊了,于是跟夏洛克打了声招呼,决定先去自己系询问一下相关事宜,办妥一些杂事。 夏洛克当然巴不得甩掉她这个慢吞吞拖后腿的家伙,毫不犹豫的甩下了简若这块牛皮糖。头也不回的抛弃了她。 ……喂! 从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接近正午,简若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吃一顿中午饭,掏出手机准备给夏洛克打个电话,才发现有一条短信。 【速来阿什莫林博物馆(leanmuseum)。十万火急。 ——sh】 十万火急??发生什么了??不会因为嘴炮被人打了吧?? 简若加快了脚步,一脸紧张。 不过……在去救人之前—— 等等!!阿什莫林博物馆在哪????我靠不认识路啊啊啊!!简若赶紧打开手机查看地图,无奈这只破手机像是突然宣布了罢工,卡的天怒人怨,进度条怎么也到不了头,看的简若只想踢它一脚,把它踢到末端加载页面。 ……希望夏洛克在她赶到之前不会被揍死吧。简若毫无诚意的想。毕竟这是上天注定的事情,手机会卡,她也不想的,一切都是运气,一切都是人品。 哦,夏洛克。没有地图,我该如何拯救你? …… 等她赶到阿什莫林博物馆的时候,才发现一切并不如同她开始想的那样。 出乎意料的景象。她面无表情的想。 ……警戒线,警车,进进出出忙碌的人。还有一个一身黑色俏皮风衣一脸兴奋的夏洛克·福尔摩斯。 还是这个熟悉的配方,还是这个熟悉的味道。啊,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简若决定安静的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可还没等她撤退,夏洛克就已经朝她走了过来,一脸嫌弃的表情:“你太慢了。” ……这是慢不慢的问题吗?你为什么要叫我来?我们就不可以彼此体谅做一对愉快的好室友吗?人与人最基本信任呢?简若怨念的盯着夏洛克,完全不想面对这血淋淋的现实。 “我今天果然没有来错!看,一桩命案!多么美好的一天!牛津的确比剑桥好多了,不是吗?”夏洛克一脸的愉悦,看上去对牛津的好感度大大提升。 喂剑桥和牛津都不会觉得高兴好吗?!简若觉得浑身无力,从某些方面而言夏洛克是不折不扣的天才,天才有些怪癖似乎也是正常的?她懒散的看着一边:“……你高兴就好,我想先回去了。” “回去?!”夏洛克有些讶异的挑了挑眉毛,“我没有听错?你说……回去?回哪里?” “……回家啊……”简若有点不解,“已经中午了你不知道吗?这个时候就应该舒舒服服的吃一顿豪华午餐然后躺在床上睡个午觉……” “哦,恕我直言,午餐?有什么值得‘豪华’的必要,至于睡个午觉——‘午觉?’多有趣的新名词——在浪费了每天一半的时间在睡眠上之后,你居然还要再浪费掉剩下为数不多的清醒时间来睡觉?”夏洛克扬了扬眉毛,看上去就差在脸上直接写下【你制杖吗?】四个大字“虽然我知道这是文化差异不过……我记得中国有个词叫做【入乡随俗】?” 然而并不想入乡随俗…… 可能是在简若的眼底看到了这样的话,夏洛克·福尔摩斯只是顿了一下,随即补充道:“顺便一提,饱腹之后立即入睡非常有利于脂肪的堆积——也许你喜欢这个?” 正中靶心。 简若面带笑容:“我们要做什么呢?” …… “你们要做什么?——”警官摇了摇头,失笑道“不不不不,两个文弱的学生能做什么呢?——别添乱了,你们应该好好读书,这样的不法行为自然有我们这些正义的警官——” 他亮了亮自己粗壮的手臂,眼神中透露着许些骄傲的神情,“——来解决。” 简若:…… ……英国的警官个性都这么……嗯? 夏洛克脸上露出了一丝不耐烦:“我假设你并不是因为童年时期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对那些至少没有在头脑里装满肌肉的小金鱼们充满嫉妒导致的自卑心理而说出这种毫无逻辑只能暴露出你内心怯懦的废话?allright,这也就是你一直只能做实习警官并且一直被你的上司排到第一线做一些不需要脑袋的蠢事还一无所知沾沾自喜的原因。恕我直言,如果你再不改善一下大脑的发育那么毫无疑问你的第八次警官考试也会一如既往地失败。”他推开目瞪口呆一脸懵逼的警官,“好了,现在让开。” “……等等!你等我先捋清楚——不!你不能进去!这是案发现场——”他一边捂着头,一边试图阻止夏洛克。 夏洛克掏出一张证件:“苏格兰场,先生。” 然后趁对方呆愣的一刹那,闯了进去。 “苏格兰场?”简若跟着夏洛克的脚步,一边低声询问,“你哪来的证件。” “顺来的。托了那天那个雷特的忙,顺带一提,他有女朋友,你可以放弃脑袋里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了——他喜欢成熟型,至少ccup的那种,而你?除了恋童癖,我看不出什么样的正常人会看上你。”夏洛克嫌弃的看了一眼简若。 不过简若的关注点完全不在后面半句上:“……等等,什么雷特?” “哦。可怜的雷特,你忘记那天和你一起站在审讯室的他了吗?”夏洛克无所谓的回答。 简若:“……人家叫格雷格雷斯垂德。” “哦。他什么时候改名了。” “……不不不,人家一直都叫格雷格雷斯垂德。” “是吗?那可真无聊。” ……好吧随你吧。 “你顺了人家雷特啊呸——我是说雷斯垂德警官的证件,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简若觉得自己必须要向夏洛克问清楚这个问题,“要是被发现了多尴尬——早知道我就不问你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了。” 夏洛克朝她露出了一个鄙弃的眼神,转身大步朝前面走去。 简若木着脸,觉得自己受到了一万点伤害,她捂着心口,遥遥的看了一眼案发现场,很随意的死法——尸体被随随便便的摆在了这座地位尊崇,由英国女王剪彩的全英第一所公共博物馆正门,倚靠着门边,摆出的姿势让人疑心死者只是醉酒睡在了这里。 地上没有一滴血。 简若站在一定距离上,沉沉的想。 尸体摆放的姿势也很普通——不注意的话还以为是在睡觉,双手和平的摆放在腹部——为什么不能做出一个特有的造型?? “你为什么总是执着于无用的尸体摆放姿势?”夏洛克的声音幽幽的出现在她的身侧,“就不能观察一点有用的东西——你难道什么都看不出来吗?” 她吓了一跳,背脊发毛:“不要在这种阴气重的地方吓人!!” “奥,这并不是重点。”夏洛克推着她往前看,“看那边,注意观察,你能看出什么?” “看出什么……我……——等等!!!为什么又是让我看!!这关我什么事!见鬼了不是你要来当侦探破案吗???我不是只需要做花瓶就好嘛求求你了让我安安静静的做一只花瓶!”简若转身一手按住夏洛克的肩膀,语(nu)重(fa)心(chong)长(guan)的说。 “哦——这可不行,我不能就这么放任自己室友在大脑里装满杂草,适当的锻炼有助于大脑成长——哦不用谢谢我,我只是出于一种人本主义精神不希望你沦落到金鱼的地步罢了。”夏洛克面无表情的说着,烟灰色的眸子里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简若简直快气笑了,她翻了个白眼,一动不动的抱着手臂站在那里。 九月的牛津郡带着一点说不出的味道,在这样的天气里,好像是即将或者已经穿越到了过去的年代,周围有许些牛津的学子,穿着正装抱着书远远地绕开阿什莫林博物馆。 她眨了眨眼睛,突然就有些伤感:“死者是牛津的学生吗?” 夏洛克飞快的看了她一眼:“显而易见。” “哦,真悲伤,他好不容易才考上了牛津,或许即将毕业,或许刚刚入学,还没有享受大好的青春年华,结果就这样死在了牛津——本来他可能在学术界有一番大成就,也有可能成为世界性的重要人物,他本可以娶一位妻子,生一个孩子,在未来的时候坐在壁炉旁,向所有子孙炫耀自己的一生——可是人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真可怜。”简若握住右手手腕——习惯性的,可是那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她有些不适的垂下眼眸。 夏洛克就站在她的周围,她毫不设防的动作和神态映照在他的眼底,一览无余。头脑好像是精密的仪器迅速的分析着一切,夏洛克注视着她,眼底丝毫不起波澜:“是吗?真值得同情。” “可你看起来一点也不悲伤。”简若抬头看他,“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你‘看起来’倒是很悲伤。”夏洛克毫不在意的瞥开视线,强调了看起来三个字。 “......好吧好吧。”简若无奈的耸肩,“亲爱的侦探先生,告诉我,你从尸体中看出了什么?能不能够查出凶手?” 被简若疑问的语气刺激了一下,夏洛克不满的看了她一眼:“——你的表情为什么看起来这么惊讶?——我当然能找出凶手!” “——我想您不能,福·尔·摩·斯·先生。”咬牙切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夏洛克回过头来,毫不意外的看见了苏格兰场那位头发花白的布莱克警长。 ——真倒霉。三个人同时想到。 被简若疑问的语气刺激了一下,夏洛克不满的看了她一眼:“——你的表情为什么看起来这么惊讶?——我当然能找出凶手!” “——我想您不能,福·尔·摩·斯·先生。”咬牙切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夏洛克回过头来,毫不意外的看见了苏格兰场那位头发花白的布莱克警长。 ——真倒霉。三个人同时想到。 不意外的看见了苏格兰场那位头发花白的布莱克警长。 ——真倒霉。三个人同时想到。 不意外的看见了苏格兰场那位头发花白的布莱克警长。 ——真倒霉。三个人同时想到。 第61章 //////061. //////016. 这是一个平静的清晨。 “无聊——”夏洛克从卧室出来,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他皱着眉端起牛奶,“哦——简,我说过我不需要牛奶——” “家里只有牛奶。”简不客气的回答,“——喝不喝随便你,反正你比我更清楚牛奶能够补充什么营养有什么功效。” “……”夏洛克高深莫测的看了一眼杯子,把它放在桌子上,有些犹豫的盯着这杯牛奶,纠结了一会儿,然后皱了皱眉,用食指把它推远了一点。 ——不,还是算了吧。 ——把这杯牛奶留给更需要它功效的简比较好。 “今天有事吗?”简若又洗了一遍手,一边往餐桌走,一边问夏洛克,“——比如说破案什么的?需要我这个助手跟随吗?” “你没必要过于紧张,实际上我需要的时候会发短信给你。”夏洛克抬眸看了她一眼。 简若喝了一口牛奶:“……主要我怕我出去了你找我的时候不方便。”她的嘴边粘上一圈奶渍,于是开始够纸巾。 恰好在这个时候,门铃响了。 夏洛克一动不动,矜持的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 “应该是找你的”简若瞄了一眼夏洛克,也不动。 “是麦考夫,我听见奔驰停止运转的声音了——你可以不去开门,”夏洛克十分淡定,“这里没人想见到一只超额的胖子。” 简若:“……这么说不好吧?他不是你哥哥?” “他只不过是比我早出生几年而已。” 真是搞不懂这群人。简若苦恼的思考了一下,等到第二声门铃响起来,还是走过去开了门:“嘿,早上好,福尔摩斯先生。” 大福尔摩斯先生拄着拐杖——哦不,他的黑伞,矜持的冲简若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他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简若:“早上好,简小姐。well,看来我得恭喜我亲爱的弟弟,他获得了一个新的助手——诚挚的期望这个助手可以忍受他更久一些。” “这就和你毫无关系了。”夏洛克瞟了他一眼,然后有些惊讶的坐直了身子,挑了挑眉,“——看看你的领带,正常情况下你可不会选择这个颜色——风尘仆仆,你刚从国外回来?欧洲?亚洲?……哦都不是,真令人惊讶,”他看上去眼睛发亮,难得认真的看着麦考夫,“well,你全身上下只有脸和手的皮肤颜色出现了细微的变化——显而易见是中东,看来你经历了一场精彩绝伦的末路狂奔,哦麦考夫——我真为你脆弱而年迈的身体感到担心,”他做出一副假惺惺恶心人的腔调,“看样子你很快就会因为肌纤维部分断裂而住进医院,想必你的政敌会很开心,看样子他已经准备好对你痛下一击了。祝你好运,妈妈会非常开心能够多一个人陪她欣赏冗长的戏剧的——” 麦考夫手指虚握伞柄,看向夏洛克的眼神悠长而冷静,看样子并不把自己年幼弟弟的幼稚挑衅放在心上:“……让你见笑了,简小姐。” 若有若无的咏叹调。 简若朝他投去一个理解的眼神:“或许您愿意坐下来说?我可以为您泡杯咖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个人都有深受夏洛克毒害并且看起来都短时间摆脱不了的共同经历,简若对麦考夫有一种天然的好感和崇敬之情——能够和夏洛克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十几年还不占下风,当然值得人们去敬佩。 “十分感谢。”麦考夫冲简若微微点头,从善如流走向沙发坐了下来,非常自然的摆出了一副要和夏洛克深谈的姿势,“夏洛克——” “简!”夏洛克不满的扭头去看汲着拖鞋往厨房走的简若,“为什么你非要把一个会自动膨胀的肥胖症患者放进我们的房子?!” 简若:懵逼.jpg 她看起来有点不可置信,脸上就差写上“???”,然而最终对上了麦考夫的眼神,她还是明智的耸耸肩放弃和夏洛克这样傲娇少年计较,转而继续准备她的咖啡。 “你可以不这么幼稚,夏利。”麦考夫转了转黑伞,“——听说你又帮苏格兰场破了一起案子?” 夏洛克眯了眯眼睛:“……我早该想到的,”他“嗤”的笑了一声,“连苏格兰场都不放过,麦考夫,你的控制欲越发强了,哦,想必现在整个英国都被你尽收眼底?那群政客们肯定不会想到他们精心挑选的中立派人士竟然是个野心极大的控制狂?”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亲爱的弟弟,”麦考夫皮笑肉不笑,“如果你没有表现出该死的反社会倾向,我根本无需如此‘面面俱到’。” “——高功能反社会,谢谢。”夏洛克针锋相对。 “夏洛克,你我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高功能反社会?如果你继续这样下去,我就不得不采取一些必要的小措施了。相信我,你不会喜欢的。”麦考夫面含警告,低声告诫夏洛克。 随即他直起身子,面带笑意:“——非常感谢你的咖啡,简小姐。” 简若把咖啡放在茶几上,感兴趣的问麦考夫:“你们在聊什么?” “关于夏洛克的新工作。”麦考夫神态自若,抿了一口咖啡,“——我听说他之前破了一个新的案子。” “啊,原来你们在说这个。”简若捋了捋头发,“嗯,夏洛克做的的确非常好——可是我不太明白?我是说……这是夏洛克的工作?”她询问的看向夏洛克,“……协同破案人员?场外援助?顾问?”……没想到国外的警官还能这么玩?还能请外援??? “……为你的奇思妙想而赞叹,简。”麦考夫放下杯子,“实际上夏洛克显然并不满意这一份工作,年轻人总是期望一步登天——我为此忧心忡忡。” 夏洛克面无表情的盯着玻璃茶几反射出的三人倒影,没有说话。 简若有些不自在的看了一眼夏洛克。她本以为夏洛克会反驳,跳起来讽刺麦考夫什么的,可是显然他并没有这样做,反而非常的平静,这让她有些微妙的不适应。 她有些不知所措:“……实际上,我觉得,嗯,夏洛克想一步登天,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她坐在晨光里,脸上带着一丝懵懂而不自知,碎发上跳跃着的金色,随着她的动作微微变幻,恰如一支娇软嫣红,摇坠在曦光之中,初初绽放。 坐在一旁认真盯着桌面的夏洛克微不可见的勾了一下唇角。 麦考夫微微颔首:“愿闻其详?” 简若眨了眨眼——在这样柔和的清晨里,阳光照进屋子,连在空气中漂浮着的尘埃都清晰可见,有一束光照在麦考夫的脸上,却让她不能更清楚的看到对方带着笑意的脸上,实际上饱含着的漠然。 就好像他看着的不过是蝼蚁,是草木,他口中认真的说着“愿闻其详”,却撇不去骨子里的冷漠和蔑视。 ——简若不由得想起了夏洛克的“金鱼说”,看来夏洛克对这个说法的贯彻远没有他的哥哥来的彻头彻尾,几乎是下意识的,简若朝夏洛克那边动了一下。 这不过是微不可见的一个细小动作,然而在座的人却都是细节观察分析推理的好手——简若的心理偏向毫无疑问的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夏洛克非常的聪明,而且非常擅长解决案件,他使用的那种让人惊叹的推理方法——”简若卡了一下,求助似的看向夏洛克。 “——演绎法。”麦考夫毫不犹豫的打断了夏洛克准备却还没说出口的言论,接下了简若的话,“不过恕我直言,演绎法并不是夏洛克的独创。一件巧夺天工的工具的设计者,或许值得称赞,然而工具的使用者——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他矜持的收了收下巴。 “……嗯,是吧。”她笑了一下,无所谓的回答。 “‘是吧’?显然你并不相信我说的话,并且试图用模棱两可的回答敷衍过去,情感蒙蔽了你的双眼,使你不能够客观的看待关于夏洛克的事情——虽然出于某种原因,我将非常乐意看到这一点,不过实际上我还是不得不说,被荷尔蒙控制真是可怕,不是吗?简。”麦考夫身体微微前倾,转动着伞柄,看上去像是漫不经心,又像是……施加压力。 夏洛克嗤笑了一声。 真是咄咄逼人。简若在心底翻了个白眼,越发觉得这位大福尔摩斯先生没有她亲爱的室友可爱:“——如果你一定要这么说的话,我无所谓啊。”顺便附赠一个有些欠扁的笑容。 ——虽然她不擅长讨论问题,但她深知如何噎死吵架的人啊。 果然,麦考夫的笑容僵了一下:“……那么我假设你承认了这个事实?实际上除了演绎法,我并不认为夏洛克有什么足以一步登天的能力,他既不会审时度势,也不懂得顾全大局,任性,偏执,至于他帮助苏格兰场破案——显而易见,关于这点,简小姐和我都心知肚明——不是出于任何的本心,夏洛克试图破案,只是为了自我满足——他是个彻头彻底的高功能反社会,”讲到这里,麦考夫的声音轻柔下来,温和的好像试图引诱简若,“——你难道不觉得害怕吗?和一个反社会人士同居?” “……”简若面无表情,“……我说啊,你弟弟就坐在你旁边,你这样说不好吧。” 她说着,眼神慢慢的透露出一丝不可思议:“......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个外人吧?夏洛克不是你亲弟弟吗?你现在是……”她摊开手试图表现自己的惊讶,“是在试图让我恐惧夏洛克?……我不明白,这正常么?!你……你在抹黑夏洛克的名誉啊?” “夏洛克的名誉不需要我的抹黑。”麦考夫嘴角的幅度就像是最开始那样,分外的得体,得体的有些冷漠,“我只是在阐述事实而已——出于对简小姐安全的考虑,这难道没有必要吗?” “好像的确是在考虑我的安全问题,正常人都知道和一个反社会人士合租是不明智的选择。”简若差点被气笑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夏洛克就在一旁,可是毫无反应,反而是她这个外人,感同身受的一脸愤怒,“可你不是我哥哥呀!你是夏洛克·福尔摩斯的哥哥!你不是应该为夏洛克考虑吗?”你有病啊!!!“而且恕我直言,”简若抱着手臂做出一副防备的姿势,“夏洛克有手有脚有工作,他还是牛津的大学生,智商高的吓人,而且人也很好——我并不觉得他像你说的那样不堪。” “事实就是如此。”麦考夫冷淡的垂下眼眸,“夏洛克一无所成。” “事实上确实如此——先生,我并不认为一位合格的哥哥会对外人这样挖苦他的弟弟——又或许这是你表达和兄弟亲密的方式——恕我不能理解。实际上夏洛克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自己也有眼睛,可以看到,没有必要听信您的一家之言。”简若扯起嘴角,转而看向夏洛克“你说的没错,为什么我非要把一个会自动膨胀的肥胖症患者放进我们的房子?!他会爆炸呀!!” 麦考夫抖了抖眉毛:“看来我并不受欢迎?” 简若不吭声,夏洛克懒懒的抬起眼眸:“哦——你居然还没走?” 麦考夫非常清晰的认识到了这间屋子里唯一一个本来对他怀有好感的人也在他的语言下丧失了对他的好感度,他并不感到尴尬,而是十分自然的站起来,微微点头示意,然后离开了这个地方,并且异常贴心的关上了门。 第62章 //////062. //////002. “你确定吗?”年迈的老妇人蹙眉问她,眼神还带着一种时光磨砺而留下来的温和,她举止优雅,带着一种不同常人的东方式的含蓄“你确定要和……”她瞥了一眼站在门口背对着这边的福尔摩斯先生,“合租?” 她看上去似乎对于福尔摩斯先生毫无好感——说真的简若真的很好奇,他到底做了什么让这位女士如此旗帜鲜明的表达了自己的某种不乐意。 简若也犹豫了一会,她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那边似乎已经开始不耐烦的某个人,看着那略显暴躁的卷发,深深叹了一口气,越发的犹豫,可是当她用手指摸了摸口袋里的钱包的厚度,顷刻就下定了决心:“我确定。” 阳关,微风,花园,美好的一天。 适合签订合同。 没错,正是这样。简若在心底再三强调。合租挺好的,不是吗? “小姑娘,我必须给你一个忠告。”老妇人叹了一口气,神色不虞,“这可不是一个好的合租对象,这位福尔摩斯先生之前正要租下我的房子,可是他实在不讨人喜欢,就算我只跟他相处了不到十分钟,也可以轻易看出他天性冷漠——古人说百万买屋千金买邻,邻居尚且要好好选择,何况是合租人?尤其是四年的时间,住在一起难免抬头不见低头见,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考虑? 怎么考虑? 用她微薄的资金?她曾经有骄傲的自尊,也曾经有不愿与人共居一处的资本——可那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久的让人无法回忆起当年那些年少时的矫情。 简若笑了起来:“不,谢谢您,我已经决定了。这位福尔摩斯先生可能天性冷漠,不过恰恰正因为如此,才适合做普通的室友,我考虑的已经很清楚了。”她卷起落在肩头的长发,避开了老妇人询问的视线,那位福尔摩斯先生已经离开了倚靠着的门框,而饶有兴致的站在花园里观望。他不关心人——显而易见,简若甚至觉得,一个人对于他而言,或许不如花园里的一只甲壳虫更值得关心。 不过或许对于简若而言,这是一件好事。 老妇人没有再说话了。她用她那深邃的,纯粹的黑色眼睛注视着简若,就像看着一个孩子——在这个曾经的日不落帝国里,她们看起来是如此的相似。她有着和她一样颜色的皮肤、眼睛、头发。 这个国家的人彼此之间总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共同感,一旦远离了故土,就分外的明显。她抓住了简若的手,拍了拍她,像是在安抚孤身一人来带异国他乡的女孩,又像是从她身上追溯着自己的身影。 那是什么呢?缓缓流淌的泰晤士河,遥远东方而来的少女,惊惶的眼神,年轻的英俊的金发碧眼的男人。 有些故事还没来得及开始,有些故事早已经落下尾声。 都结束了。 老妇人拎着包,和儿子安排来的接应人员一起离开,安静的街道,有风浮动,风轻轻地扬起了她黑色的头发,露出耳畔闪烁的蓝光,老妇人停下了脚步,抬起手轻抚鬓角。 那是一双苍老的,却保养得十分柔软的手。 她回头,最后一次看向那栋宅子,年轻的姑娘和她的合租人早已经进入了她曾经居住过的地方,那里保留着她最初的和最后的回忆,如今风烟散去,只剩离人。 …… 简若目送着老妇人渐渐远去,转身进了门却发现她的合租人却已经消失在了客厅。明明几刻钟之前他还站在那里,仔细的巡视着未来的领地——看起来像一只猫。 “福尔摩斯先生?”她惊疑不定的出声。 没有回音。 简若皱了皱眉头,突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这预感告诉她,或许她做了个不太明智的决定。应该不会吧,她安慰自己,室友再不好能不好到哪里去呢?不过是共用一个客厅和厨房罢了,只要她早晚避开对方出门回家的时间,就算相处得不愉快—— 就算相处的不愉快,也不会有任何的烦恼。 简若拉着行李箱走进早已经看中的那间卧室,开始整理起东西来。 其实行李箱并没有什么东西,一些换洗的衣物,一本英文版《理想国》,上面用便签纸标注着密密麻麻的小字,还有一支笔,一张录取通知书,一个笔记本,一个背包。 别无他物。整个行李箱空荡荡的,就像是它拥有者空荡荡的记忆。 倒不是简若不想拿,而是,这个身体一无所有,就连行李箱,也是用她醒来时住的那间屋子拆迁给的补偿费用买的——这已经是她全部的身家了。听起来真可怜,不过也是托福,清理行李的时候总算不用纠结带什么东西。破旧的房间用全身诠释着何为“家徒四壁”,她觉得那段回忆简直就像是噩梦一般。 想到账户上的那笔虽然可观却已经因为来英国而花了一部分所剩并不乐观的钱,她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 怎么办呢?这些钱可不能够维系她未来的生活。异国他乡固然可以让她避开一些东西,可是钱财的窘迫则更让人心酸。或许她可以去打工,学校的资助金和奖学金也是必须要申请的东西。 她叹了一口气,深深觉得一文钱难死英雄,拿出笔记本,干脆把要做的事情列出一个计划表来。简若咬着笔头想了半天,正入神间,“咔哒”一声—— 门被推开了。 简若惊诧的回头看过去,是那位福尔摩斯先生。 他保持着一种高深莫测的姿态,将近一米八的身高站在那里,抱着手臂,给人一种奇异的压迫感。 “简。”他冷淡的扫视了一下这个房间,最后聚焦在简若的身上,“我认为我们需要划分一下……归属地。” “……你是怎么进来的?!”简若没有听他的话,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他,“我明明锁了门!” “哦。”夏洛克面无表情回答了一声,“你最好快点出来,我们急需解决一些问题。” 他关上了门。 简若:“……” ……她可能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简若头痛的走出来,觉得自己应该换一把锁……好极了,雪上添霜,又一笔支出! 夏洛克·福尔摩斯已经坐在沙发上很久了,他端着一杯咖啡,对着一台电脑,似乎在搜索什么。——话说回来,什么时候多出来的电脑?她明明记得来的时候这位福尔摩斯什么也没有拿。 “我建议你不必浪费一笔毫无用处的支出,鉴于你糟糕的财政状况。”他头也没有回,准确无误的朝简若伸出端着咖啡杯的手,“一杯咖啡。” ……??? “我不得不提醒你,福尔摩斯先生。”简若抱住了手臂,神情并不愉快的看着他,“我是你的合租人,不是你的仆人。”她暂时性的忽略了对方刚刚的第一句话。 好吧,夏洛克不耐烦的回过头来,瞟了一眼简若,思考了一会,很不情愿的加了一句,“一杯咖啡……please。” 简若:“……” 她取走杯子,重重的放在了红木桌面上,然后居高临下俯视着坐在沙发上的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我们需要谈一谈,先生。” 谈什么呢? 当然不是谈人生,谈理想。 除却生活中这种美丽空幻的东西,我们还有一些必须要考虑的,并不美好的东西。 “什么?!……凭什么我负责帮你泡咖啡还要负责洗杯子?!” “2/3的房租。”夏洛克拿出了小提琴。 “可是谁知道你一天要喝多少咖啡???”简若抖了抖手中的合同。 “2/3的房租。”夏洛克架上小提琴,闭上眼睛,起了个调。 “……不不不,不能这样。你让我做这些就罢了,【无论何时何地,必须听从甲方指令】是什么鬼?!我是你的仆人吗?”简若恨不得戳穿这行字。 “哦,简。你知道的,那可是2/3的房租。” “是的,2/3的房租,可是难道2/3的房租就能让我放弃做一个和你平等的人的身份,转而对你屈居一级,变成你的仆人吗?!难道一个人的自由和尊严不是他生而拥有的最可贵的东西吗?难道我!——一个不远万里漂洋过海求知若渴的有志青年,就是为了来到这里为了这该死的2/3的房租,给你做仆人的吗?” 慷慨激昂。 夏洛克已经停住了手里的动作,眨了眨眼:“……好吧。无聊的人权论——”他不情愿的转过头,“allright……3/4的房租。” 好吧。无聊的人权论——” 第63章 //////063. //////016. 这是一个平静的清晨。 “无聊——”夏洛克从卧室出来,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他皱着眉端起牛奶,“哦——简,我说过我不需要牛奶——” “家里只有牛奶。”简不客气的回答,“——喝不喝随便你,反正你比我更清楚牛奶能够补充什么营养有什么功效。” “……”夏洛克高深莫测的看了一眼杯子,把它放在桌子上,有些犹豫的盯着这杯牛奶,纠结了一会儿,然后皱了皱眉,用食指把它推远了一点。 ——不,还是算了吧。 ——把这杯牛奶留给更需要它功效的简比较好。 “今天有事吗?”简若又洗了一遍手,一边往餐桌走,一边问夏洛克,“——比如说破案什么的?需要我这个助手跟随吗?” “你没必要过于紧张,实际上我需要的时候会发短信给你。”夏洛克抬眸看了她一眼。 简若喝了一口牛奶:“……主要我怕我出去了你找我的时候不方便。”她的嘴边粘上一圈奶渍,于是开始够纸巾。 恰好在这个时候,门铃响了。 夏洛克一动不动,矜持的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 “应该是找你的”简若瞄了一眼夏洛克,也不动。 “是麦考夫,我听见奔驰停止运转的声音了——你可以不去开门,”夏洛克十分淡定,“这里没人想见到一只超额的胖子。” 简若:“……这么说不好吧?他不是你哥哥?” “他只不过是比我早出生几年而已。” 真是搞不懂这群人。简若苦恼的思考了一下,等到第二声门铃响起来,还是走过去开了门:“嘿,早上好,福尔摩斯先生。” 大福尔摩斯先生拄着拐杖——哦不,他的黑伞,矜持的冲简若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他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简若:“早上好,简小姐。well,看来我得恭喜我亲爱的弟弟,他获得了一个新的助手——诚挚的期望这个助手可以忍受他更久一些。” “这就和你毫无关系了。”夏洛克瞟了他一眼,然后有些惊讶的坐直了身子,挑了挑眉,“——看看你的领带,正常情况下你可不会选择这个颜色——风尘仆仆,你刚从国外回来?欧洲?亚洲?……哦都不是,真令人惊讶,”他看上去眼睛发亮,难得认真的看着麦考夫,“well,你全身上下只有脸和手的皮肤颜色出现了细微的变化——显而易见是中东,看来你经历了一场精彩绝伦的末路狂奔,哦麦考夫——我真为你脆弱而年迈的身体感到担心,”他做出一副假惺惺恶心人的腔调,“看样子你很快就会因为肌纤维部分断裂而住进医院,想必你的政敌会很开心,看样子他已经准备好对你痛下一击了。祝你好运,妈妈会非常开心能够多一个人陪她欣赏冗长的戏剧的——” 麦考夫手指虚握伞柄,看向夏洛克的眼神悠长而冷静,看样子并不把自己年幼弟弟的幼稚挑衅放在心上:“……让你见笑了,简小姐。” 若有若无的咏叹调。 简若朝他投去一个理解的眼神:“或许您愿意坐下来说?我可以为您泡杯咖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个人都有深受夏洛克毒害并且看起来都短时间摆脱不了的共同经历,简若对麦考夫有一种天然的好感和崇敬之情——能够和夏洛克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十几年还不占下风,当然值得人们去敬佩。 “十分感谢。”麦考夫冲简若微微点头,从善如流走向沙发坐了下来,非常自然的摆出了一副要和夏洛克深谈的姿势,“夏洛克——” “简!”夏洛克不满的扭头去看汲着拖鞋往厨房走的简若,“为什么你非要把一个会自动膨胀的肥胖症患者放进我们的房子?!” 简若:懵逼.jpg 她看起来有点不可置信,脸上就差写上“???”,然而最终对上了麦考夫的眼神,她还是明智的耸耸肩放弃和夏洛克这样傲娇少年计较,转而继续准备她的咖啡。 “你可以不这么幼稚,夏利。”麦考夫转了转黑伞,“——听说你又帮苏格兰场破了一起案子?” 夏洛克眯了眯眼睛:“……我早该想到的,”他“嗤”的笑了一声,“连苏格兰场都不放过,麦考夫,你的控制欲越发强了,哦,想必现在整个英国都被你尽收眼底?那群政客们肯定不会想到他们精心挑选的中立派人士竟然是个野心极大的控制狂?”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亲爱的弟弟,”麦考夫皮笑肉不笑,“如果你没有表现出该死的反社会倾向,我根本无需如此‘面面俱到’。” “——高功能反社会,谢谢。”夏洛克针锋相对。 “夏洛克,你我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高功能反社会?如果你继续这样下去,我就不得不采取一些必要的小措施了。相信我,你不会喜欢的。”麦考夫面含警告,低声告诫夏洛克。 随即他直起身子,面带笑意:“——非常感谢你的咖啡,简小姐。” 简若把咖啡放在茶几上,感兴趣的问麦考夫:“你们在聊什么?” “关于夏洛克的新工作。”麦考夫神态自若,抿了一口咖啡,“——我听说他之前破了一个新的案子。” “啊,原来你们在说这个。”简若捋了捋头发,“嗯,夏洛克做的的确非常好——可是我不太明白?我是说……这是夏洛克的工作?”她询问的看向夏洛克,“……协同破案人员?场外援助?顾问?”……没想到国外的警官还能这么玩?还能请外援??? “……为你的奇思妙想而赞叹,简。”麦考夫放下杯子,“实际上夏洛克显然并不满意这一份工作,年轻人总是期望一步登天——我为此忧心忡忡。” 夏洛克面无表情的盯着玻璃茶几反射出的三人倒影,没有说话。 简若有些不自在的看了一眼夏洛克。她本以为夏洛克会反驳,跳起来讽刺麦考夫什么的,可是显然他并没有这样做,反而非常的平静,这让她有些微妙的不适应。 她有些不知所措:“……实际上,我觉得,嗯,夏洛克想一步登天,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她坐在晨光里,脸上带着一丝懵懂而不自知,碎发上跳跃着的金色,随着她的动作微微变幻,恰如一支娇软嫣红,摇坠在曦光之中,初初绽放。 坐在一旁认真盯着桌面的夏洛克微不可见的勾了一下唇角。 麦考夫微微颔首:“愿闻其详?” 简若眨了眨眼——在这样柔和的清晨里,阳光照进屋子,连在空气中漂浮着的尘埃都清晰可见,有一束光照在麦考夫的脸上,却让她不能更清楚的看到对方带着笑意的脸上,实际上饱含着的漠然。 就好像他看着的不过是蝼蚁,是草木,他口中认真的说着“愿闻其详”,却撇不去骨子里的冷漠和蔑视。 ——简若不由得想起了夏洛克的“金鱼说”,看来夏洛克对这个说法的贯彻远没有他的哥哥来的彻头彻尾,几乎是下意识的,简若朝夏洛克那边动了一下。 这不过是微不可见的一个细小动作,然而在座的人却都是细节观察分析推理的好手——简若的心理偏向毫无疑问的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夏洛克非常的聪明,而且非常擅长解决案件,他使用的那种让人惊叹的推理方法——”简若卡了一下,求助似的看向夏洛克。 “——演绎法。”麦考夫毫不犹豫的打断了夏洛克准备却还没说出口的言论,接下了简若的话,“不过恕我直言,演绎法并不是夏洛克的独创。一件巧夺天工的工具的设计者,或许值得称赞,然而工具的使用者——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他矜持的收了收下巴。 “……嗯,是吧。”她笑了一下,无所谓的回答。 “‘是吧’?显然你并不相信我说的话,并且试图用模棱两可的回答敷衍过去,情感蒙蔽了你的双眼,使你不能够客观的看待关于夏洛克的事情——虽然出于某种原因,我将非常乐意看到这一点,不过实际上我还是不得不说,被荷尔蒙控制真是可怕,不是吗?简。”麦考夫身体微微前倾,转动着伞柄,看上去像是漫不经心,又像是……施加压力。 夏洛克嗤笑了一声。 真是咄咄逼人。简若在心底翻了个白眼,越发觉得这位大福尔摩斯先生没有她亲爱的室友可爱:“——如果你一定要这么说的话,我无所谓啊。”顺便附赠一个有些欠扁的笑容。 ——虽然她不擅长讨论问题,但她深知如何噎死吵架的人啊。 第64章 //////064. //////019. 奔波在路上的自己犹如一个大写的智障。 简若面无表情的想。 被突如其来的想法催促着去听那位莱特曼博士的演讲,她终于发现自己是一个从心的女子==,以前怎么么发现自己行动力那么强呢? 不过说真的,这位莱特曼教授真不会选择合适的演讲时间——下午5点恰好是简若的饭点,为了保持充足的精力,她打算先买点吃的东西。 手抓饼似乎不错?……简若知道这附近有一家中国人开的手抓饼店铺——虽然有点偏,但是非常香,也非常好吃。她听了下来,路边店铺有人推门而出,隐隐有风铃清脆细碎的响声,简若隐约闻到玫瑰花香,她的身侧经过穿着黑色小礼裙抱着玫瑰花的女人,娇艳的面容让人心驰摇曳—— 于她,如另外的世界。 她顿了顿,循着之前的记忆往街道另一头走,拐角那头,熟悉的香味远远地飘来,倒是吸引了不少人。 简若跨了几步小跑着过去,长发不出意外的纠缠起来,她也顾不得那么多,拍到末端,才闲下手来去捋头发。 “——上帝!我们刚吃完午餐!”简若听到身后的男士压低的声音。 “英国有下午茶的传统——我们应该学会入乡随俗。”同样压低声音的女士,“我有预感——这个下午茶一定会让我非常愉快,你真该好好闻闻它的香味!”她的声音带了一丝沉迷,“哦——真香。” 简若忍不住吸了吸鼻子,闻了闻空气中四散的手抓饼香味。 ——确实很香。 她回过头瞟了一眼后面的两人,出乎意料——很不错的气势,很不错的衣服,那位走在前面的男士——显而易见的直男思维,阿玛尼西装,衣服只买贵的不买合适的,他一定没有女朋友,简若确定,这身顶级的西装让他硬穿出了一种雅痞的风格,不系领带,衬衫领敞开,看上去还有些皱巴巴的,不过很难想象这是那种会在街头排队买手抓饼的那种人。而那位女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之前可爱的话语让简若有了先入为主的好感,她觉得对方看上去优雅而富有气质,看上去很温柔,让人心生好感。 “可谁会把手抓饼当做英式下午茶呢?我可不保证这种东西会像它的香味一样迷人。”男人又一次开口了,他一只手插兜,半歪着身子,说话时嘴忍不住撇了一下,露出某种不感兴趣的漫不经心“这甚至不是英国的传统食物。” “whocare?我又不是英国人。” 简若终于忍不住转过身去插嘴:“实际上手抓饼是中国美食。” “……”三个人相互注视着,陷入了某种沉默。 “额……哦,听起来真不错,我是说…….你是中国人?”漂亮的女士试图缓解这种诡异的气氛,她笑了一下,看上去诡异的呆萌。 “是的。”简若笑了一下,忍不住为刚才自己的莫名其妙的搭话感到有些尴尬,“额……其实我是想说,这个真的很好吃。”显而易见这位女士来自美利坚合众国……不仅是口音表现出来的,还有行为举止态度都充满着美利坚合的迷之友善——这让简若有些放松,她觉得这位看上去和她完全不同的女士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气息——吃货的共性。 ——毕竟一个热爱美食的吃货绝对不会是坏人! “我从来没有尝试过中国美食。”她补充了一句。 “那真是太可惜了!”简若接了下去,“中国可是一个美食大国。”可能是觉得光说太片面,简若拿出了手机,调到了相册界面——里面存了不少美食图片——从网上下载的,然后一张一张的翻给对方看,听着对方无意义的“woo!!!”的惊叹声一脸高兴,忍不住用自己并不丰富的食物词汇给对方安利,她清楚地听见对方咽口水的声音。 她忍不住开心起来,两个陌生人就这样就着美食这个话题旁若无人的在队伍中间热烈的聊了起来。 而那位奇怪的先生,他一手插兜,虽然穿着西装却没有系领带,领子微微敞开,一身西装硬是穿出了一种不羁的款——他一言不发,异常感兴趣的全程注视着简若,歪着头,直勾勾的盯着她,那并没有男女之间的意思,反而有些微妙的和夏洛克的“观察”相似——他的眼神毫无掩饰,偶尔皱眉,看起来甚至有些怪异——一个奇怪的人,简若想,她在这种无时无刻不黏在她脸上的视线中有些尴尬,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他:“我脸上有什么吗?先生?” “哦,没有。”对方扬了扬眉毛——这个动作使他额头上的纹路更加清晰,他撇了撇嘴,还带着一丝笑意,此时双手插兜,痞气十足,“你知道——实际上我很难见到……”他耸了耸肩,目光避开她,“……像你这么异常诚实,直来直往的姑娘。” “……”这是夸奖吗?简若有些不自在的想,“……哦。谢谢。” 她有些不自在的捋了一下头发,那位美丽的女士眼睛异常的明亮,她看了一下自己的男伴,笑了一下:“这可是难得的夸奖,你好,我是吉莉安·福斯特。很高兴认识你。” 简若有些受宠若惊的伸出了手:“噢,我是简若,你可以叫我简。”这算艳遇吗?她下意识的想,觉得小心肝跳的飞快,然后更加热情的和吉莉安说话,微妙的避开了那位奇怪的,现在换了一个姿势,饶有兴致的继续注视着她们两个人,让人异常不自在的男人。说真的,要不是他表现非常正常而且还是吉莉安的朋友,简若真怀疑他是痴汉==这种毫不掩饰的直愣愣的眼神让她脸部都有些发僵。 ——美女虽然好,奈何痴汉绕啊。 不过吉莉安·福斯特? 是不是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除此之外,这位男士也让简若感到分外的熟悉,不过考虑到自己对白种人半脸盲的属性,简若非常干脆的把这种熟悉感归类为“错觉”。 “巧克力布丁真的超级好吃!”吉莉安两眼放光,她看上去年逾三十,整个人充斥着一种成熟女性的魅力,然而又兼具某种少女式的天真和热情,这使简若自然而然忽略了两个人的年龄差距,“尤其是每天早上,坐在敞亮的办公室里,坐下来吃巧克力布丁——那感觉真是太棒了。” “那我一定要试试。”简若被勾的有些馋。 说着说着,队伍已经到了尽头,简若熟练的用中文跟老板打了招呼,点单。她顾不上和刚刚认识的吉莉安聊天,整颗心都投向了那诱人的香味,已经忍不住开始模拟一口咬下去香酥的感觉了。 她一脸期待的盯着自己的手抓饼,心情愉悦的快飞起来。 很快就做好了,热乎乎的手抓饼被简若捧在手心里,她撤出队伍,一脸幸福的看着吉莉安:“再见,福斯特小姐,我有事情要先走一步,希望我们能够再见面。” “哦。我也是这么希望的。”吉莉安对她眨眨眼,“女性的第六感告诉我,我们会很快见面。” “或许会是在同一家餐厅碰见?”简若开玩笑。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 虽然说着可能会很快遇见彼此,简若还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又遇见了。吃完了手抓饼在附近晃悠了几圈,逛了几家书店之后,简若就踩着时间去听演讲。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会觉得那位福斯特小姐和她身后的男人眼熟了——因为那位先生叫做“卡尔·莱特曼”,没错,正是这次演讲的莱特曼博士。 ……还真是巧啊。 她摸了摸鼻子,有点无语的想。 演讲异常的有趣——莱特曼博士是面部表情识别方面的专家,虽然博士和夏洛克一样都擅长于看穿谎言,不过显而易见,他和夏洛克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在莱特曼博士的讲述下,简若越发觉得夏洛克是一个天才,莱特曼是那种很值得人敬佩的人,因为他是通过不断的努力将这样一种技术转化为科学,试图为“微表情识别”正名,告诉大众这并不是伪科学——他不是天才,所以需要艰苦卓绝长期的研究,写论文,奔波调研来证明一切,而夏洛克作为车头彻底的天才,不想也不需要证明方法“科学与否”,他只需要知道这种方法是可行的,并且运用它。 这就好像是一个还未被完全认可的偏方,莱特曼博士是一个普通的想要证明这个偏方可行并且一直用着这个偏方赚钱的人,而夏洛克却已经让这个没有得到认可的偏方,完全融入了生活之中。 莱特曼博士并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他似乎对那些质疑他的研究内容是否科学的提问已经习以为常甚至厌烦,简若注意到他好几次露出了生气的表情,不过还好有福斯特女士的暖场,一切都正常的进行了下去。 简若本来也想要问几个问题,然而看到莱特曼亲自用突然砸过去的杯子向众人演示了“真正的惊讶”以后,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提问会比较安全一点,不过所幸她已经认识了福斯特小姐,所以等到演讲结束后去拦人也不显得突兀。 ……嗯,希望不显得特别突兀。 第65章 //////065. ——晋(jin)江(jiang)独家赞助,谢谢支持! 虽然这一刻简若觉得自己有点瞎,不过没关系,过了一会之后,她不仅觉得自己瞎,还觉得自己没有智商。 “看样子凶手已经浮出水面了。”夏洛克高深莫测的说到。 ……???!!! ……等等?!发生了什么?!球都麻袋!!!∑(っ°Д°;)っ你敢不敢倒带一下????? 我是跳过了一节吗? 卧槽你他喵就是沉思了一会,凶手就浮出水面了????? 你刚刚是通灵去了吗?!! “等一下等一下!”她比了一个stop的手势,偏着头觉得自己的脑仁有点痛,“……你先停一下,我现在觉得自己有点点懵==,发生了什么事情?凶手就出来啦?我今天是不是没带脑子……?” “显而易见,你不是没带脑子。”夏洛克露出一个笑容来,“你是根本没脑子。” “……算了我不和你计较。那你说,凶手是谁?”她反问夏洛克。 夏洛克没有回答她,而是蹲下来,抬起椅子脚,仔细看了看,露出了一点笑容,把手伸向简若:“给我一个锯子。” “锯子?”简若一脸茫然,“你要锯子干啥?” 她又看了一眼夏洛克手中的椅子腿,恍然大悟:“哦,你是要锯开椅子?没那么麻烦啦……”她一手抓住椅子,扯了一下,没有扯动,于是她皱着眉头看向蹲在那里拽着一只椅子腿的夏洛克,“松开啦。” 夏洛克松开了手,高冷的站了起来,冷眼旁观,简若无所谓的转过身,毫不犹豫的抬起椅子重重的砸向桌子角。 “嘭——!!!!” 椅子腿断了。 “完美——”她欣赏似的看着半截木头,有些惊讶的发现里面似乎有一根银色的……铁丝? “嘭咚嘭咚……!”木板楼梯处传来重重的脚步声,门被撞开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年轻的警官一脸焦急,然后这表情在看到站着的夏洛克和扛着椅子的简若时凝固了。 “没什么事。”简若无其事的放下了手中的椅子,“当然没什么事情。” “凶手是死者的熟人,朋友?身高大概在178到183之间,有金棕色的头发,”夏洛克慢吞吞的移开了视线,“典型的优等生有一副好面容家中养过猫冷静自持和死者是在玩吉他时认识的应该就住在这附近,他的手应该有割伤的痕迹,”他顿了顿,“也许已经消失了。凶器是吉他弦,哦,显而易见。”他扯了个不算笑容的笑容,“被锤进椅子里了,弦应该是从那边的破吉他中剪出来的一段,如果把吉他弦接起来,其中一根会短了一点——典型的自大型犯罪,故意把凶器放在现场炫耀自己。哦他先带着死者磕了药,然后给他喝了放了安眠药的水,最后用短短的吉他弦,刺进了死者的大脑,最后用凶器营造出被捅死的假象——尸体的头颅上应该可以找到一个小小的创伤——”他注视着那根吉他弦,“哦,真不幸,凶器上的残留着一点血迹,我想这应该是苏格兰场所擅长的——?” 回答他的是一张懵逼的脸,对方有些犹豫似的,“额——”了很久,才开口:“what?” “难道连苏格兰场现在连dna鉴定都不会了吗?我真为每年投钱给你们的财政部担忧。”他神情冷淡。 “……额,”好脾气的警官挠了挠头,“你其实可以直接说dna……” “我当然可以。”夏洛克扭过头一笑,“那你们这些金鱼就可以任由大脑萎缩了?哇哦,真棒,平平无奇的工资配上平平无奇的大脑,似乎也不过分?”他无所谓的咧了咧嘴,“正因为你懒惰的不想运用大脑,才会到现在都还是见习警官。”他瞥了一眼对方胸前的工作牌。 懒惰的不想运用大脑的警官:“……有没有人说过你这样很欠揍。” “当然有。”简若已经放下了瘸腿的椅子,“我就是。” “恕我直言,你刚刚还在夸我。”夏洛克平静的看着简若,不知为什么,简若居然从中看出了一点点傲娇?不,一定是错觉。 “夸奖你和批评你并没有什么冲突,另外说一句,建议你选修一门《语言的艺术》,对你很有帮助。”简若诚恳建议。 对此夏洛克翻了个白眼。 …… 出于某种不知名的紧张心理,或许是为了证明夏洛克是错误的,苏格兰场的负责人接完了一个电话,恶狠狠地甩了夏洛克一个眼神之后,就亲自带着人去逮捕嫌犯。 夏洛克和简若并排坐在长椅上,不得不说,这有点奇怪,尤其是周围是走来走去时不时投来一个莫名眼神的警官的时候,简若抽了抽嘴角,往夏洛克那边凑了凑,毫不意外的收到了夏洛克一个毫无感情的眼神:“你有充足的空间,为什么非要离我这么近?” “……可能是人类的自我抱团意识吧。”简若有些尴尬,她比划着,试图说明白,“额……你知道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人们总乐于亲近和信任她熟悉的人。” “听起来真愚蠢。”夏洛克不感兴趣的看向自己的手机,开始打字。 这样的沉默真尴尬。 简若瞟了一眼夏洛克,又瞟了一眼,又瞟了一眼。 夏洛克放下了手机,侧过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立刻精神起来的简若:“关于案子——我是说,我们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苏格兰场总不会连人都抓不到吧?” “哦,那可不一定。”夏洛克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很久以前我就知道了一件事,永远不要低估金鱼们的犯错能力——他们总会告诉你事情还不是最糟糕的,它们可以变得更糟糕。” …… 显然,事情还没有糟糕到那种地步,据雷斯垂德的讲述,他们过去逮捕人的行动异常的顺利,去的时候,那位塞姆先生一脸惊讶,似乎非常的意外,他很快供认了自己的罪状——不得不说这十分出乎简若的意料,不过他唯一的要求,就是见一见侦破此案的福尔摩斯先生。 “哦,这不公平,我也出力了——可是他毫不意外的忽略了我。”简若似真似假的抱怨着,“恭喜你,福尔摩斯先生,或许对方已经把你当做了知己。” 夏洛克用一种嫌弃的眼神瞥了简若一眼。 他正了正外套,上下打量了一下塞穆先生,微微抬高下巴正准备说什么:“你……” 异变突生—— 一直配合的塞穆先生突然挣脱了警察的禁锢,举着不知何时握在手中的小刀,在一片慌乱中扑向在场的唯一一个女性——简若。 柿子要挑软的捏——非常不合时宜的,简若想到了这句话。她无意识的瞪大了眼睛,正面着塞穆先生放大的扭曲的脸,好像一时间世界都远去了。 ——妈的不会毁容吧!啊啊啊啊我根本没有去医院的开销预算啊!!! “嘭——” “哦,蠢货。”夏洛克站在简若面前,冷冷的勾起唇角,“如果这是在战场,你已经死了无数遍了。” 简若脸色发白,有些愣愣的看着夏洛克,她手脚冰凉,血液倒流,甚至有些说不出话。 夏洛克皱了皱眉头:“哦——简——” 她一把抓住了夏洛克的手臂,在他一瞬间高深莫测的眼神中把头抵了上去,然后无力的开口:“……我很庆幸我没有去战场——我就靠一会儿,就一会儿。” 她没有靠上去。夏洛克冷静的抿了抿嘴,显而易见,虽然做出了一副抓住他手臂依偎上去的样子,可是她的头却只是轻微的贴着他的衣服。而且—— 一会儿是多久?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模糊的时间限定词? “我必须告诉你,”夏洛克干巴巴的说,“首先,我不是救你,只是很随意的一个举动,你懂么?” “……” “好吧,你不回答我就当你懂了。其次,”夏洛克顿了顿,僵直着身子一动不动,“你到底打算贴多久?我还要工作呢。” 简若抓着他的手臂,缓缓抬起头,看着他扯了扯嘴角:“……你话真多,先生。” “……”下次休想再让他借她手臂!绝对不会再安慰她了!福尔摩斯先生愤愤的甩了甩手,开始工作。 那位塞姆先生好像已经冷静了下来,他看上去又恢复了平静,好像丝毫不在意刚刚自己失败的行为是夏洛克造成的。他和夏洛克的会面在苏格兰场的一个小房间里,交谈进行了一会,从玻璃窗处简若就能观察到对方对夏洛克几乎毫不掩饰的赞赏的感兴趣。 她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尖儿——不是吧?真的被说中了?应该说真不愧是大腐国吗? 夏洛克一脸的无聊,他像是机关枪一样说了一堆话,似乎又问了一些问题,简若注意到塞姆的眼神慢慢的变得有些奇怪,她觉得浑身警惕起来,有些发毛,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撞上了身后的雷斯垂德。 “哦。对不起,警官。”她连忙道歉。 “没什么。”雷斯垂德扶着她,微微一笑,英俊的面容让人心生好感,“你怎么了?” “额……”简若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又回头盯着那个人,脸上浮现出了一种奇怪的茫然的神情,“……我觉得,我觉得……那好像是……催……眠?”她不自觉放轻了声音,似乎也在怀疑自己的判断,毕竟夏洛克看起来什么也没有做,更何况催眠又不是什么烂大街的东西。 “你刚刚说什么?”雷斯垂德没有听清楚。 “不,”她笑了笑,“我一定是头晕发昏了。”她从来都没见过催眠,哪里来的自信认为那就是催眠? 可是好像是下意识的,她再次回过去透过玻璃窗往里面看去,夏洛克一脸不耐烦的站了起来,起身准备离开,简若松了一口气,无意识的看向坐在对面的塞姆先生,却正好对上了对方无机质一般的,空洞的眼神。 他盯着她,然后慢慢张开嘴,做出了几个无声的口型。 ! 简若瞪大了眼睛。 …… 再出来时,已经接近黄昏。 简若一时之间只觉得荒唐和不敢置信,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她无意识的问夏洛克:“所以,我们这就这样结束了?结束了???” 夏洛克看上去并不想回答这个没有任何意义的问题,他有些不耐烦的甩了甩手指,然后紧了紧大衣,跨步准备招一辆出租车。 “……等等!”简若及时拦住了他这种烧钱的举动,“你不会就打算打车回牛津郡吧?” “不然呢?和苏格兰场吃个饭?” “……你到底有多讨厌苏格兰场啊……等等,这不是重点,打车回去也太奢侈了吧。”简若拦住了他,“为了环保,我觉得我们应该选择更为低碳的出行方式。” 【您的好友夏洛克拒绝了您的提议并且对你翻了一个白眼。】 妈的智障。 眼看就要拦不住这匹脱了缰的野马,简若赶紧扯话题:“诶等等,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你说那个凶手,为什么要杀人呢?听你刚才的分析,感觉是个很……优秀的人?” “优秀?”夏洛克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哦天哪,你居然称赞一条金鱼……优秀?恕我直言,这种粗劣的杀人方法,就像一场冗长的《悲惨世界》一样惨不忍睹。更何况他骄傲自负,把凶器留在案发现场,嗤,低劣的炫耀手段。” “好吧……不过我还是很好奇,就像你说的那样,死者和凶手看上去完全是两个极端不是吗?明明是两个世界的人,为什么他非要费尽心思谋杀他?” “因为猫。”夏洛克面无表情,显然不想对这件事发表过多的意见,可能是因为对于他而言,这个案子有些简单的过头了。 或许是因为,他根本不关心这些纠缠,这些“金鱼的情感”? 比起事物的真相,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说,简若更关心的反而是人。 前世的时候,她也追过《死亡小学生》的番剧,虽然后来因为承受不住庞大的剧集数量而放弃,可是她也一度是这番的死忠粉。 可是她不喜欢看推理的过程,她喜欢看最后的结果,每个人的动机。人为什么要杀人呢?权力?嫉妒?爱情?财富?或者只是为了报复? 案件对于简若而言是无趣的,唯一让她感到有趣的,反而是案件隐藏的【人性】。 她和夏洛克完全是两个道上的人。 不过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她需要一个只喜欢探究谜题,而不喜欢探究和评判人心的同伴。多互补啊。 简若在料峭的冷风中拢了拢围巾,眼前闪过那页惊鸿一瞥的《春逝》。 仿佛有人为她念过这首诗,多次的念过,在夜雨中,伴着雨打芭蕉的声音,翻过一页又一页,轻轻念出这首诗。 “you……” 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巧合。 她打了个寒颤,慢慢收回了所有的思绪。 …… “我本来以为你是一个心理学家。”简若低声对夏洛克说,“不过看上去你更偏向于成为一个侦探?” “侦探?”夏洛克古怪的弯了弯嘴角,“不——我可不想做什么侦探。” “那么,警局顾问?” “可以不要带上警局吗?听上去傻透了。” “那么,警局顾问?” “那么,警局顾问?” 第66章 //////066. //////066. 正值夜色,披星戴月。 不知哪里影影绰绰的传来钢琴,指尖舞蹈,交错贴近走远。小咖啡馆孤芳自赏,暖色调的灯光从小小的窗户里映出来,拥抱着自己,咖啡的香味带着稠重的质感,不自觉地从客人推开门的那点缝隙中流出来。 静谧,贴近人心。 这就是牛津。 她跟在夏洛克身后,手依旧被他拽着,一点也不急,空出的那一只手斜斜的插在兜里,轻松极了——如果有要求的话,她甚至可以轻易地吹一个口哨,简若也不太明白这种轻松的心情从何而来,但是不管怎么说,她觉得夏洛克的态度似乎已经代表着和解。 “——你也刚从外面回来?”她面带笑容,“干嘛去了?” “……”夏洛克默不作声,依旧拉着她往前走。 “……不是吧?”简若加快了一点步伐,凑到夏洛克身边,歪着身子看了一眼他的脸,“——你还在生气?因为下午那件事?” 夏洛克脚步一顿,侧过脸斜睨了她一眼:“生气?和一条金鱼?——你想得太多了,简。” 这话听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不生气。 简若摸了摸鼻子:“……好吧,随便你。等等夏洛克!我说,我们可以慢一点吗?” “怎么?”夏洛克皮笑肉不笑,“——吃牛排吃撑了?” 简若一哽,懒得问夏洛克是怎么看出来她吃了牛排:“——没有,完全没吃饱,所以我正打算去超市买点面包。” 夏洛克停了下来,两个人站在路中央,夏洛克的表情看上去有些一言难尽,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终于简若绷不住的笑了一声:“——一块去超市,怎么样?” …… 那根本不符合他的风格。 他是说——逛超市。 这听起来真离奇,简直堪称今年最大的笑话——夏洛克·福尔摩斯正在逛超市!不是为了考察!麦考夫知道会笑疯的!夏洛克这么想着,极不情愿的跟在简若的身后,拖拖拉拉,慢慢吞吞,皱着眉头思考着自己刚才到底为什么会答应这么离谱的要求。 “如果你只买面包的话,”他静默的灰色眼眸此时在灯光下显现出玻璃质感,看起来有些艰涩,“——你应该右拐,而不是——”他抬头示意简若左边巨大的标牌,“——零食区。” “我觉得我们可能需要一些零食。”简若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看电视的时候我们可以吃。” “——可我不喜欢吃零食,更不喜欢看电视!”夏洛克的眉头深深皱起。 简若头也不回:“可我喜欢。” “真可惜你没有进入国家机关的机会——你会成为一个很好的□□者的,简。” “我该说谢谢夸奖吗?”简若露出一个微笑,从货架上取下一袋曲奇饼干,扔给夏洛克,他稳稳的接住,有点不情愿的样子,“——说实话,我打算毕业以后去政府试试看,你说民主开明的大英政府会招聘我吗?” “你一定是疯了。”夏洛克面无表情。 “我要求不高,”简若上下搜寻着自己喜欢的零食,“——像你哥哥那样在政府里就任末职就行。” “……” 一片沉默。 这突如其来的沉默搞得简若有点背后发毛,她不自在的回头瞅了一眼夏洛克,不看还好,一看更是有点心里发虚:“——你这是什么表情。” “我只是觉得,”夏洛克慢吞吞的回答,“——你一辈子可能也没法达到这个目标了。我是说——你可以放弃了。” “……现在大英政府的公务员那么难考?”简若有点不可思议,“我以为再怎么困难也会比天/朝容易一点呢。” “不是难易问题——”夏洛克一脸不想多说的表情,“不!等等!你居然想要去大英政府工作?!简,你应该遵从你的本心——这种循规蹈矩到处充斥着条条框框的工作对智力没有任何挑战——好吧这么分析起来似乎倒是有一点适合你了。” “……谢谢,不过我一点也不觉得高兴。”简若露出一个微笑,将一条巧克力塞给夏洛克。 “我真搞不懂这些有什么好吃的。”夏洛克皱着眉头一脸嫌弃。 “我明白。”简若头也不回,“——就想我搞不懂那些案子到底有什么有趣的一样。” “恕我直言——吃掉这些碳水化合物你就会有80%发胖的可能性。” “我不会,和你探案以来我每天都会累成狗——这点东西算什么。”简若毫不犹豫,“自从我来了英国,就没有长胖过——拜托,可怜可怜我,我还是个孩子呢。”她拿着一罐糖,回过头来看夏洛克,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对着他眨了眨眼,“boss,零食给报销吗?” 夏洛克:“……” …… “不知道为什么,”简若抱着罐子,朝自己嘴里塞了一颗糖,软糖,有点q,正是她喜欢的那一种,于是不免咂吧了一下嘴,“——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她把塑料袋挂在手腕上,任由塑料袋摩擦发出嘈杂的声音,却一副陷入了思索的样子“越想越不对劲。” 夏洛克瞥了她一眼,没吭声。 “……其实吧,我觉得,下午是我的错。”她像是敞开了,道歉的样子十分的自然,“……我挺对不住你的,夏洛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一会儿,一刹那,就是忍不住以最恶意的想法来揣测你——明明不应该的,”她抿了抿嘴角,不自然的用空出来的那只手在眉毛附近揉了揉。 ——手放在眉骨附近,那代表着羞愧。夏洛克眸光微暗。 “……是我说我们是朋友的,”她丝毫没有注意到夏洛克的表情,自顾自的说下去,“不管怎么说,我应该相信你,或许全世界都不信任你,可是我不应该——” “为什么?”夏洛克打断了她的话,“——这不够理性,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对所有的事物保持怀疑的态度进行验证才是最佳的行为方式。” 简若愣住了:“……可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恕我直言——朋友和绝对信任之间没有任何逻辑关系。” “可是如果我们是朋友,我就愿意也应该将信任交付给你。”简若的声音很轻,怀着一种她自己也没法形容的原因,简若甚至疑心自己的话语在传到夏洛克的耳朵里之前,就会被风吹散,“——这才是正常的。” “所有的朋友都会那么做吗?”夏洛克不怀任何情绪的问了一句。 简若犹豫了一秒:“……真朋友。我确信。” “当一个人加强语气说‘确信’的时候,往往说明他并不感到自信。”夏洛克垂下眼眸,双手插兜,“——这是常识。” “因为我没有尝试过,所以我不自信。”简若回答他,“——但是我相信别人是这样的,全世界的真正的朋友之间都是可以彼此交付信任的人。” “是吗?那他们真是太蠢了。”夏洛克看了一眼简若,眼里含着一种简若看不懂的情绪,“——他们不应该那么轻易地就相信别人。保持怀疑和理性,这样才是理智的做法。你——”他停顿了一下,“简,你当然也应该保持这种理性。” “可我认为你是足以信任的,夏洛克。”简若歪了歪头,“——而且我们是朋友。你是一个值得信任的朋友,我早就知道这一点——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会如此后悔,在那时候居然那样猜忌你。” “——不。”夏洛克正视着前方,他想要说什么,话到了嘴边却又拐了一个弯,“咳……我是说——你之前……”他顿了顿,还是没说出来。 说什么呢? 说那些他观察到的结果?那些盲目的,毫不理智的信任?那些画面一帧一帧,在记忆宫殿里随处可见。每一处维护都显得有些幼稚和不可理喻——她没有丝毫的理性分析,不管是面对着麦考夫,还是面对着苏格兰场的那群傻瓜们,她总是那样,像是——好吧……像是“红胡子”,不管不顾的挡在他的面前,那时候头脑总是远离他们的——不管是简若,还是红胡子,没有理性分析,没有丝毫证据,全靠肾上腺和那所谓的“情感”—— ……蠢透了。 他扬起下巴,喉结微动,看起来拒人千里:“——好吧,——我姑且把你的地位放在骷髅头先生之上——看在你这么希望的份儿上。” 简若有点懵,她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睛。 “噢!”她像是突然回过了神,“——所以我现在是你天字第一号的朋友啦?” 夏洛克瞟了她一眼,纡尊降贵似的:“这取决于你能否替代骷髅头先生的工作。” “他能有什么工作?”简若往嘴里扔了一颗糖,边嚼边说话,吐字有些含糊,“——他甚至连头都不能转。” “至少他话不会这么多。”夏洛克假模假样的笑了一下,扫了一眼简若“——也不会总是吃个没完。哦,显然,更不会发胖。” 简若:……夏洛克你过来我保证打不死你! 第67章 //////067. //////067. 一边吃着薯片,一边看着电视,老电视有些凸起的平面不是何时蒙上了一层灰。——没有什么好看的节目,翻过来覆过去,电视剧已经放了十几集,没有办法追下去,美容养生类只要一经过就会受到夏洛克的嘲讽,娱乐节目夸张的有点过分,让一个外国人没法理解——只有一个电视台放着有些枯燥的记录片——关于一战时期的科学和宗教,旁白是一个沉郁沙哑的男声,简若觉得如果他去唱歌,应该是个不错的男低音。 她按着遥控器,窝在沙发上,薯片罐就放在腿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往嘴里送。 夏洛克躺在另一张长沙发上闭目养神。 “其实你可以回房间睡觉,夏洛克。”简若把声音调的小了一点,瞥了一眼夏洛克。 “我没有睡觉。”夏洛克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我在思考。” 简若翻了个白眼:“思考真是个好用的借口——你总是在思考。” “顺便试了试新买的尼古丁贴片。”他补充了一句,“——显然发货商弄错了,我要的是14毫克含量的,她给我发的是21毫克的——显而易见,看看收货单子上那些凌乱的字体,匆匆忙忙,那根头发——长期熬夜,指甲印,嗯哼——和她丈夫有关——我猜他是出轨了,她急匆匆想要捉奸——喔,但是她太敷衍了,居然发错了货。” “你可以选择退货。”简若瞅了他一眼,“……如果你还没用完的话。” “为什么要退货——?太麻烦了,21毫克显然也很适合我。”他闭上眼,脸上的神情安然平和,就像一个小天使,“很……够劲。” ——仅限于他闭眼不动的时候。 “简,要来一片吗?”他蓦然睁开眼,看了一下简若,问了一句,“虽然比不上香烟,但是21毫克的尼古丁贴片已经可以满足基本需求——” 简若感觉自己受到了一点惊吓——自从刚刚进屋开始,夏洛克突然有了一点奇异的变化——稍微,有那么一点……体贴?不过要她说,颇有点做了什么错事明里暗里补偿的样子——让人有点受宠若惊同时也有些哭笑不得。 因为显然,每一次夏洛克的“体贴”都带着一种典型的夏洛克式风格,远非她这种凡人能够揣度…… 简若眨了眨眼睛:“额,我就不用了——你自己慢慢留着用吧。” 夏洛克毫不犹豫闭上了眼睛。 ——诶等等这剧本不对吧!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是:“不不不我够用你也来一片”“不用啦真不用”“别客气啊来来来”“好吧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这样的发展吗?! ……一看就不是真心分享东西。【手动再见】 简若愤愤的看了两眼夏洛克,往嘴里猛塞了两片薯片,故意嚼得很大声,电视里画面不知何时闪现出了一些来自一战时期的绘画——穿着白色袍子的人们虔诚的祈祷着,闭着眼睛念念有词。 【虔诚的科学】 那幅画上被打上了这样的标题。 一副作者不详的绘画,他们是基督教徒吗?简若想。 可是没有十字。 ……一战。遥远的知识逐渐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同盟国和协约国,借助第二次工业革命腾飞的新兴资本主义国家试图重新划分世界——德国。……英国是哪一派来着?她的思绪越飘越远,直到电视机光影晃动,黑白画面中,坦克,新式武器,血流成河…… 简若动了一下,不小心压住了遥控器按钮,画面一闪——光鲜亮丽的女人试图向电视机外的观众们展示她夸张的妆容—— 无聊。 简若往后一倒,关掉了电视。 世界安静了。 ——安静的世界比它不安静的时候更加无聊,它逼着人们,逼着人们打破这一切,无论用什么方法也好,想要搅乱这种平静。 她的头歪了歪,脸压在沙发顶端,保持着那个并不舒服的姿势,简若有些冲动的对一脸平静的夏洛克开口:“或许就像你说的——夏洛克,我真的不是‘借尸还魂’。” 夏洛克睁开了眼睛,与她对视,他微微眯起眼睛:“。” “没有什么好继续的——我是说,绝不可能有一个人借尸还魂,可是那个被‘借尸’的对象,居然早就知道她——” 夏洛克翻了起来,长袍睡衣的一角轻飘飘的落在了地板上,他往简若这边倾斜过来,眼睛发亮:“——well,看来你想起了新的东西。” “是的。很可笑不是吗?”简若不在意的摇了摇薯片,确认里面所有的薯片渣都已经被她悉数吃掉,才慢吞吞的弯腰把它立在桌角处,“——这样我们就多了一个垃圾桶。我真聪明。” 夏洛克:“……别再看你那个毫无意义的薯片罐了——好吧垃圾桶,噢这真是个天才的创意上帝啊我在说什么!”他翻了个白眼,“——我要的是重点!简!快!” “你这样子活像犯了烟瘾。”简若眨了眨眼睛,伸手够了一只苹果,放在手心掂量了两下。 “那就把我的尼古丁贴片拿给我。”夏洛克盯着她。 简若笑了出来:“夏利,你真可爱。” “多谢夸奖——如果这样能够让你快点进入正题的话。”他扯了一下嘴角。 “好吧——”简若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状似认真实则走神的抛了一下手中的苹果,“我们说到哪了?” 夏洛克张了张嘴。 “——哦,”她拍了一下腿,“想起来了——我们说到了我不是‘借尸还魂’。”她一本正经的看着夏洛克,“你猜怎么,我还真不是。” 夏洛克一脸忍无可忍:“——重点!” ——我爱逗猫,逗猫使我快乐。 简若情不自禁的露出了一个微笑:“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关于这个身体的主人的记忆,明显是不齐全的,就像一个加载缓慢的进度条——在我们下午谈话的时候,我还没有确认这一点,可是现在,我已经完全确认了。关于……”她有点纠结如何去称呼那段记忆,“好吧,我们姑且就叫她‘若’,她的记忆里有我。” 这有点难以描述,简若心情复杂的耸了耸肩,“嗯,是的,我是说,我们两个的记忆是混杂在一起的,从她记事开始,就知道我的存在——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夏洛克,我确定这不是人格分裂——因为确切的说,那根本算不上是‘存在’,只是一段记忆,至少和分裂出新的人格不一样,那是一段‘死去的’记忆,没有思想和主宰一切的能力,就像是我们回忆童年时的那种静态照片一样,当然了,对于我而言,若的过去,虽然我知道那是切实存在的,可是那也是二维的,死的——没有什么别的人格。” “首先,我没有认为你是人格分裂。”夏洛克双手合十支在下巴上,“其次,如果你们彼此都认为彼此是静态——那么就证明等价。well,既然如此,你能够取其而代之就必然有一定的原因。” 他的眼睛寥廓,灰色澄澈深远。 简若一时间有些发怔,她一只手握成拳头,学着夏洛克的样子支着下巴,此时双目交错对视,只觉得有什么不知名的东西,慢慢的在夜色中弥漫。 沉默。 简若觉得自己像是一不小心踏进了一片海,那海洋层层包围着她,让她分辨不清方向,只能无可奈何的深陷其中,她缓了缓神,冲夏洛克眨眼:“——真不愧是夏洛克。” 那笑容像是在赞扬,又像是一种敷衍,夏洛克皱着眉头注视着她,没有说话。 “有原因啊。”她自顾自的点点头,视线下垂,瞟了一眼端端正正放在桌脚旁的那只薯片罐子,夸张的字母印在视网膜上,移开之后仍然久久不能散去—— 夏洛克看着她。 “——但我还没想起来。”简若抬头一本正经。 夏洛克:“……” “——你真应该好好珍惜我,夏洛克。”简若垂眸,“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不是我了。”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我确信。” “你确信?”简若佯装惊讶,“当一个人加强语气说‘确信’的时候,往往说明他并不感到自信。”她无声的勾了勾嘴唇,“这不是你说过的话吗?你在安慰我吗?夏洛克。”她说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不自觉地有些放轻。 夏洛克没有说话。 “没关系——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无论是什么。我们只需要等待就好。”简若有些无所谓的说着,“说起来——我倒是想看看你之前说过的那个地下室。” 她扶着沙发,撑了一下摇摇摆摆才站起来:“——那个地下室,门是打开的吗?” 夏洛克瞥了她一眼:“当然。”他看上去一点也不关心,甚至微微阖上眼,摆出一副“正在思考请勿打扰”的样子来。 简若抚了抚头发,叹了口气,慢吞吞的往那边走。 地下室的入口一直很偏,不知道房东太太是怎么想的,甚至把门贴上了和墙壁一样的花纹,不仔细看的时候几乎看不出来那是个地下室。 简若伸手试探性的去推了一下门。 没有锁,门露出一点小缝隙,暗沉沉的。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出了手,推开那扇门——可能是因为动作太猛,一股灰尘洋洋洒洒的飘了起来,呛得不行。 简若吸了两口灰,咳嗽了两声,捂住了嘴,里面暗得很,她摸了摸墙壁“咔哒——”一声按下了电灯开关。 ——中式卧室。 雕花床,白纱帐,多熟悉的景象——简若恍恍惚惚的想,在哪里见过的呢?记忆的深处,夏日穿堂风扬起白色的帐幕,像涟漪,荡漾着的波纹,她盯着纱帐顶端,听风过,听雨过——甚至那一点点的蚊子血,也成为一小朵红莲,映在她的眼底—— 那是被美化的记忆,那是童年。 简若一步步走近那张床,余光撇过那张八仙桌——中文、英文、意大利文,歪歪扭扭的单词,一一对应着记忆里的模样,她的手指循着那些自己慢慢的走一遍,就好像那些路如今皆由她亲自走了一遍。 【mia】 意大利语。“我的”。 几乎是下意识的,脑海里闪过了那个词的意思 简若抓着那张已经泛黄的纸条,像是想起了什么,指尖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 ——那些…… 那些放在冰箱里的,她以为是自己买了却忘记了的—— 那些巧克力。 【mia】 ——“如果你的人生,是被操纵的呢?” 第68章 //////068. //////068. 电灯的光持久而稳定。 简若坐在那张椅子上,手臂无力地撑在桌子上,手心盖住额头,眼下一片乌压压睫毛的垂影,她沉着嘴角,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简。”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简若反应迟钝,满怀倦意的回头看了一眼——是夏洛克。当然是夏洛克,还会有别的谁呢?可她现在只想让夏洛克“退下”。 ——原本虽然她承认了自己记忆收到更改,却从没有去考虑过夏洛克的那句“操纵”断言——那是不可能的,她不可能也不愿意相信这一点。怎么可能呢?又不是上演着楚门,这个世界上谁会无缘无故无聊的的试图操纵一个人的人生?——这又怎么可能成功? 而现在?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对夏洛克愤愤不平——因为他总是能够指明一切,在人浑浑噩噩试图成为现实的鸵鸟的时候,他却总是要用冷水把别人从虚构出的美梦中泼醒。 “……啊。”她到底勉强笑了一下,“夏洛克。” “你在这里呆了很久。”他面无表情。 “是的。”她挺直了身子,手平摊在桌面,食指轻轻点着桌子,“——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什么有趣的东西。”夏洛克往这边走了一些,停在中间,眼底有不知名的暗芒闪动——“比如说,这些东西,它们应该曾经都停留在中国或者说停留在你的回忆里,而现在却不知什么原因再度出现在了你的眼前?” 嘴上的话带着疑问的语调,可是他的脸上,确是一派笃定。 “是啊。真巧啊。”简若扯了扯嘴角,“我就说,如果我那段出生犯罪家庭的记忆是伪造的,又如何去解释我醒来时的家徒四壁。”她低笑了一声,“——看来已经有解释了,不是家徒四壁,而是——” ——而是所有的东西,都被移动到了大洋彼端。 “你似乎对幕后主使有了猜测。”夏洛克走到简若的面前,垂下眼,眸色沉沉,注视着她。 “是的,”简若懒得隐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不过只是猜测。你有对这些家具的来源进行查探过吗?这些可不是什么可以被轻而易举入境的玩意儿——大件家具,还是——”她手指了指床和桌子,“不管怎么说,运送到这里,总会留下点证据,就算是送货公司,对于这样大件的东方式的东西,应该印象也很深。” “很遗憾。”夏洛克停顿了一下,“——根据我查到的东西,这些家具陈设的渠道不明,大约几个月前,出现在了英国黑市,然后——” “然后我们亲爱的房东太太就买下了这些东西?”简若差点笑出了声,她摇着头,摇着摇着,眼底也渐渐浮现出了一种颓唐,她嘴角的笑意渐渐收敛了,恢复了面无表情,“我真想不到。” “——我真想不到,我的监护人,这么神通广大。”她漠然的盯着墙角,“他想干什么呢。” 夏洛克至始至终没有动作,此时终于动了一下身子:“看来你的猜测是坏的方向。” “确切的说,我的猜测没有方向——我想不通,我的一切——不,我是说,简若的一切,都是他赋予的,如果说他算计了我,为什么非要等到现在这么大费周章——?”简若的表情看上去有点怒火,那怒火不是对夏洛克的,甚至或许她自己也不明白是为了什么,只是感到一种下意识的愤怒—— “他想做什么?”她嗤笑了一声,“——他能做什么?我浑身上下唯一拥有的,也不过是一条命罢了。” “……well。”夏洛克开口,他情不自禁的在简若面前踱了两步,有些兴奋地——应该说十分兴奋的样子,简若简直要怀疑他下一秒就会蹦起来笑出声——还好他克制住了,那欢快的脚步像是急刹车一样硬生生停在她的面前,他的眼睛亮的可以和头顶上的电灯相娉美。 ——噢,这个比喻是不是不太妥当? “——简,看来我们可以有新的游戏了。”夏洛克毫不在意简若的走神。 “什么游戏?”简若条件反射式的应了一句,随即有些后悔。 “——关于你背后的秘密。”夏洛克虔诚的,带着十分期待的神情,轻轻地,仰着头,叹了一口气,“噢!圣诞节!” …… 这实在没什么好高兴的。 家里有了一个解谜狂人,看什么都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惊天的阴谋。 简若觉得这一点都不奇怪。 但她忙得很,根本没有心情和夏洛克瞎闹——确切的说,她或许习惯了和夏洛克一起解谜一起破案的日子,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她是那个解谜人,而不是那个被重点关注的谜题。 “an。”这话绝对没错,所以她最开始的时候才放任夏洛克去猜她的来历,但是那是因为她知道这个秘密的轻重,那并不是什么大事,而现在,一切都是未知的,在她身上的谜团,已经不能算是一个可爱的小秘密,而是一些更复杂的——甚至让她有预感并不会让人愉快的东西。 而这个时候,夏洛克居然告诉她,他试图像对待那些案子一样,拿显微镜对准她,把那些危险的地雷一个个刨开—— 不,她抗拒这件事。 毫无疑问。 这会让她觉得自己是一个犯人。 简若一边走一边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知哪里刮来一阵风,她下意识一个哆嗦,紧了紧风衣,搓了搓手,四处张望了下。 街道冷清的很,看着四下无人,连那些漂亮装潢着的店铺里,侍者一脸懒散的趴在柜台上,眼皮耷拉着几乎要睡过去,没人站在十字路口拉琴,红绿灯亮了又暗,人行道上却一个人也没有。 真安静。 简若提着包,思考了一会儿,转身推门走进了一家咖啡馆。 室内暖和的多——温柔的灯光恒久不变,一股咖啡的香味充盈着房间,精致的装潢,简若环顾室内,除她之外,只有一对儿坐在最里面的角落窃窃私语的情侣,一个带着耳机正在写东西的姑娘,一个看着窗外端着咖啡的男人—— 仅此而已。 空旷的很,简若不再犹豫,提着包拉开一张椅子,靠窗的位置,光线很好,她打算发一会呆,然后就开始学习。 是的,学习。 人生哪这么多风花雪月悬疑侦探——平凡无趣却循规蹈矩的故事才是最本质却也最真实的人生。说到底,她跟着夏洛克再怎么干帅气翻天的事情,最后也还是要灰头土脸的上课考试拿学分担心毕业工作和未来—— ——随意点了一杯咖啡,她托着脸,看了会窗外的风景——没什么好看的,看了很久也就这样经过了两三个行人,除此之外,窗子框起来的景象就像一幅画——静态的,亘古不变。 “叩、叩。”指节敲击桌面的声音就在耳畔,简若有些诧异的应声回头,对上了一张熟悉而陌生的脸。他带着黑框的眼镜,此时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别开眼不与简若对视,脸上露出许些红晕,害羞似的推了推眼镜,活脱脱一个多年不和女性说话的害羞宅男。 “嗨。”他低声冲简若说了一句,“我能坐在……嗯,这里吗?” ——不,位置这么多,为什么非要坐在我对面。 简若是想这么说的。 ——如果不是这张脸带给她的影响太过于深的话。 那边的侍者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笑容,似乎已经看到了接下来的发展。 简若也看到了。 “请随意。”她懒散的答了一句,“——亲爱的吉姆。”这话的语调懒洋洋的,伴随着这句话的,是她越发松弛下来的身体。 ——噢,一个boss才不会对随随便便一个人大惊小怪,所以面对这种神经病,真正扮演好角色的终极要求就是保持镇定,最好看起来对对方十分的不以为然——虽然话是这么说,简若还是觉得——真特么倒霉,遇到谁不好,偏偏遇到这个家伙,演戏,也是很累的好么? 这样烦躁的心理被她下意识的带进了言语之中:“什么事?急吗?我正在复习,有什么事不急的话能不能等考试完以后再说。” “……噢。”对方眨了眨眼睛,“——是的,你还是个学生呢,可怜的姑娘。”他露出一个怜悯的表情——这表情情感丰富的有点夸张,简若抽了抽嘴角,翻了个白眼。 “知道我可怜的话,就别废话了——”简若推开桌面上的摆设,从包里掏出书放在桌面上,刚准备翻开,就被吉姆·莫里亚蒂按住了行动的手—— “这事可比一场无足轻重的小测试重要得多——” “无足轻重的小测试?!”简若有点不可置信,她压低了声音,死死地盯着吉姆,“——嘿,boy,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那可是决定我生死的关键——”她故作夸张,却故意显露出一点不以为然的矛盾。 ——果然。 对方无动于衷的摆弄着一枚胸章:“你总是喜欢把事情搞的戏剧化,亲爱的——我现在要说的,才是真正决定你生死的关键——噢,相信我,比你那个小小的测验更加名副其实的,‘决定生死’。” 简若皮笑肉不笑:“愿闻其详——” 吉姆舔了舔嘴唇,笑了一下:“噢,首先我得问候一下你,亲爱的——听说你最近遭遇了一次袭击?” 简若手指随意的敲击动作猛地停了下里:“——所以现在整个英国都知道这回事了吗?” “显然并不是——你那位小男朋友的信息封锁工作做得倒是很到位。”吉姆·莫里亚蒂托腮,对着简若露出了一个很软的笑容,“不过你知道,我一直希望成为那个特别的人——” “so?”简若面无表情,“怎么知道的——” “暗杀这样的信息,除了从被害者那里泄露出来,还是有另外一种更适合我这样的人获取的渠道……”他推了推眼镜,“——这些都是废话。亲爱的简,我专门来见你,可不是为了和你说这些废话。” “可惜这些废话确实是你先开的头。”简容冷漠的笑了一下,“好了——说正事,你是来干嘛的?没事别耽误我复习——” “我是来和你商讨合作的事情的,亲爱的简。”他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虽然这么说很不好意思,但是我对你……”他的话戛然而止,有些局促的往简若身后看了一眼,简若莫名其妙回头——是咖啡馆的侍者。 侍者端着咖啡,轻手轻脚的,冲两个人眨了眨眼睛:“——你们继续。” ——继续什么?真是见鬼了。简若看了在其他人面前绝对不崩人设坚持演戏到底的莫里亚蒂,深深感受到了一种无语凝噎。 “——我对你可是认真的。”侍者前脚离开,莫里亚蒂就接上了后句,他眨了眨眼睛声音甜腻腻的,“我从来没有如此认真过。” “…….”简若的内心毫无波动,“是吗?证明给我看啊。” “我会的——dear。”他专注且深情的注视着简若,如果不是早就知道他是一个神经病——简若不动声色。 “亲爱的,你有一个敌人——不,很多个敌人,四面楚歌,危急存亡。”他慢吞吞的伸出一个手指,很快的又伸出第二个第三个,“你需要一个盟友。” “比如你?”简若快笑出来了,“——呵呵。” “我说过,我是真心的。”他像是看着不懂事的孩子,满怀包容。 “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呢?”简若往椅背靠去,一副无谓的样子,摊开双手,“我一无所有——” “——正是因为你一无所有,我才选择你。”莫里亚蒂眼底含笑,“最聪明的的赌徒永远知道想要一夜暴富,只有选择赔率更高的那个——” “最聪明的?未必吧。”简若嗤笑了一声,“最疯狂的还差不多。你倒是不怕把自己赔进去。” “这样才有趣啊。”莫里亚蒂声音低沉缠绵,“把最弱最不可能登上王座的那个送上最至高无上的位置,那才是个有趣的游戏不是吗?哪怕你的优势再怎么薄弱——只要我想,”他的眼底孕育着风暴和狂妄,嘴角的笑容看起来不可一世,语句似乎饱含深意,“我就可以让你成神——” 第69章 //////069. //////015. 就像是之前所约定的那样,两个人静静坐到夕阳落山,暮色四合,苏格兰场如约而来,逮捕了安·密歇斯。 ——极富戏剧性的场面,壮丽的夕阳已经颓唐,静坐的人似乎披上了苍老的纱衣,盛大的舞台剧终于落幕,然而旧的落幕,总是意味着新剧的帷幕已经静待拉开。 平静的场面,就像是她爱的爱伦·坡——于平静中掩埋一切的恐怖。 安看起来很平静,非常自然的承认了自己所做的一切,当然也非常自然的接受了手铐,伸出双手的样子不像是接受逮捕,倒像是接受桂冠。 “你说的没错,简,”她的脸庞被夕阳的浅色所笼罩,笑容并不分明,“人总是需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虽然我并不觉得自己错了。” 简若坐在长椅上,没有回答她。 “这些话密歇斯小姐可以留到出庭的时候说。”布莱克警官冷笑了一声。 安·密歇斯毫无笑意的扫过布莱克警官,意味不明勾了一下嘴角:“你知道的,简,我最喜欢的那一句:‘它们必须入睡,否则它们会把我们吞噬——它们必须陷入昏睡,否则我们就得毁灭。’”她的眼睛是层层叠叠的湖水,有波纹静静的荡漾开来,却始终让人看不见那波纹下蕴藏的真实。 喧嚣四散,被逮捕的犯人异常配合的离开了这个地方,只剩下简若一个人坐在长椅上,任由晚风拂过她的衣角,最后滑向远方。 “我以为这是你想要的。”夏洛克停在她的面前,“不然你不会告诉我你的猜测。” “这当然是我想要的。”简若回答的毫不迟疑。 “但实际上你的神态和肢体动作都在透露‘难过’这个词。金鱼的感情为什么总是复杂奇怪?”他好像在问简若,又好像只是单纯的抱怨。夏洛克坐在简若的旁边,有些不知所措似的耸了耸肩,“……或许你会需要一块毯子?虽然我觉得那毫无用处,不过考虑到你也是一条金鱼处于概率的计算我想或许…….” “夏洛克,你有朋友吗?”简若打断了他的话。 “……”夏洛克抿着唇,极快的眨了一下眼睛,“我当然有——你已经见过他了,我给他安排了视野最开阔的位置,你知道的,冰箱上。” 简若觉得自己嘴里有点发干,她直着眼,结结巴巴有点不可置信的看着夏洛克:“……那个白花花的骷髅头?” “哦——简。”他不满的看了一眼简若,“你太失礼了,那是骷髅先生,我的朋友!” 简若想笑。 她真的笑出来了。当然毫无疑问的得到了夏洛克瞪视。 她一边笑一边想,越发觉得夏洛克比她还惨,虽然对方可能不那么觉得,但是她有了对比之后瞬间觉得好了很多。 “其实……我一直想当一个很好的朋友。”她冲夏洛克笑了下,“嗯——所以我总是试图去做很多,然后希望在他们心中营造一种很好的印象,让他们觉得我是最好的朋友。但是我总是搞砸,”她耸耸肩,故作轻松,“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杀了人,所以应该进监狱。可是她还是我目前唯一的朋友——我居然这么对自己的朋友?我把她送进监狱?哪怕我知道那是对的可我还是——你知道的,有点愧疚。”她试图用手去比划那种感觉,最后却有些无力的放了下来。 “听起来就像是愚蠢的毛线团。”夏洛克面无表情,“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现在居然坐在长椅上听一只金鱼讲她毫无意义一团乱麻的情感历程——这太疯狂了!” 简若拍了拍夏洛克的肩膀:“谢谢你,患难见真情,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不。我没有朋友。”夏洛克冷漠的拒绝了简若。 “嗯,我知道,从现在开始你有了。”简若一脸理解。 “……”夏洛克瞪着简若,简若一脸无辜睁着眼睛看着他,两个人就这样保持对视,过了好久。 终于,夏洛克别扭的扭过头不去看简若,自动选择了放弃,“……随便你。” 简若立刻毫不见外的搭上了夏洛克的肩膀,笑嘻嘻的:“好朋友,我们晚上吃什么?” 她的肚子配合的“咕噜”了一声,“——我中午只吃了三根热狗,已经饿了。” ……难道他的室友可怜的小脑袋里除了吃什么也没装吗? 夏洛克有些不可思议的想。 他看上去像是被突然捋了一把尾巴的猫,却在片刻之后故作镇静的开口:“……如果你的财政状况还算糟糕的话。” ……一句话k.o。 …… 夏洛克坐在沙发上,抖开一份新的报纸,翘着腿,头也不抬:“简,一杯咖啡。” 刚刚穿上围裙准备做饭的简若:“……” “please。”依旧头也不抬。 好吧好吧。她无可奈何的撇撇嘴,转而先来泡咖啡。房间有些乱,简若发现桌子上甚至还摆放着一些试管——这可能是昨天夏洛克的成果。咖啡色的地毯上还有一些液体倒落的痕迹,她不知道那些是什么,只希望那些都是水。 刚刚把咖啡泡好,夏洛克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适时开口:“麻烦把我的咖啡端过来。” ……简若瞪着眼睛把咖啡放到他的面前。 ——看在租金的份上。 “我假设我们晚上真的要吃你所谓的中式经典面食?实际上我更倾向于吃点别的。”夏洛克折下半边报纸,对准备起身离开的简若说话。 “你吃过西红柿鸡蛋面吗?夏洛克。”简若神色不变。 “不,”夏洛克皱眉,“不过我无法去想象西红柿和……” “那你一定要尝尝。”简若毫不留情的打断了他的话,“毕竟你现在有一个中国室友。” 夏洛克眨了眨眼睛:“你的财政状况已经窘迫到这种地步了吗?” 简若一只手撑着沙发,一只手叉腰:“……我建议你闭嘴,夏洛克。” “别这样,简。”夏洛克坐直了身子,把手中的报纸折叠起来,放在了一边,“我们应该解决问题,而不是逃避问题。” “你说的很有道理,福尔摩斯先生,”简若收回手,无所谓的抱住了手臂,“所以你应该可以试着吃一下我的面而不是一个劲的怂恿我出去吃?” “不,我说的是财政问题,别管什么该死的面了!简,”夏洛克一脸严肃,“鉴于你未来的收支不平衡,我并不觉得街对面那家收入并不稳定的咖啡店能够提供给你足够的薪水。” “……你又知道了?”简若十分无语,明明她今天回来的时候才看中这份兼职。而且她只是匆匆瞟了一眼门口的招聘启示,根本没有在那里停留过,为什么夏洛克又看出来了——他到底是怎么做到了这未免也太离奇了些。 “你表现得太明显了,看到告示的时候你的脚步比往常要放缓了1秒,眼睛也不自觉加快了眨眼的频率——” “ok,”简若比了个停下的动作,“那么我这份工作有什么不妥么?” “当然。”他双手合十,支在下巴下面,“如果你接受了这份工作,就没有任何时间做我的助手了。” “实际上你并不需要什么助手。” “我当然需要——”夏洛克一脸严肃,“而你非常合适。你对罪犯的模拟可以给我很多意料之外的灵感。” 简若:“……这是夸奖吗?” “做我的助手。” “不要闹了。”简若一边好笑的收回手,一边往厨房走,有点无奈的样子,“我还要赚外快好维系未来的支出呢。” “哦。简,我当然会支付你工资。”夏洛克喝了一口咖啡,神态镇定。 简若卡住了。 她狐疑的看向夏洛克,几乎要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你说,工资?” “当然,我们可以签订一份合约,工资绝不会比咖啡店付给你的实习工资低,”夏洛克不动声色,用咖啡杯盖住了微微勾起的唇角,“——怎么样?” ——不管怎么说,夏洛克都不是每天出去破案啊…… 简若摸着下巴。 虽然当他的助手实在是个高危职业而且要面对大量的尸体——可是难道不做他的助手就见不到尸体了么?想想冰箱二号停尸房的东西——唉可是这样是不是不太好两个人明明是平等的合租关系瞬间变成上下级关系了以后都不好意思对夏洛克大呼小叫了岂不是很憋屈?——可是这份工作意外的很不错啊也不是很累而且还有很自由的外出时间——唉好纠结我到底要不要答应…… “也许你愿意先看看合约?”一份白色的合同被放在她的眼前。 简眨了眨眼:“……这是你什么时候准备的?”卧槽难道早有预谋? 夏洛克懒得回答她。简若也不在意,干脆接过合同看了起来——对待这样正式的事情一定要非常认真才好,不然万一被坑了就完蛋了——虽然她觉得夏洛克不像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 夏洛克当然不是这种人。 合同上的内容出乎意料的完全符合简若的口味。 她愉快的在回房间找到了笔,快速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拿着笔走到沙发前一脸期待的注视着夏洛克:“……” 这样子看起来蠢极了,简直像是后面有尾巴摇起来一样。 夏洛克抬着下巴接过纸和笔,刚刚签下一半突然就被简若按了下来。 笔被按的往前一划,在合同上划出一道有些深黑色的不规则痕迹。 “你真的确定吗?”简若一脸严肃,“你确定要签下这个合同吗?一旦签下的话,我们的关系就真的不一样了哦?以后我们之间就有了金钱的联系了哦?” 夏洛克:面无表情.jpg 简若嬉皮笑脸:“不要这个表情嘛,好啦好啦你签你签,你是boss你最大咯。” 夏洛克隐忍的看了她一眼:“......把你的手拿开。” 简若低头一看,刚才压的及,居然一只手就这么自然地放在了夏洛克的手上。 她急忙有些尴尬的松开手,呵呵笑了两下:“……手不错。” 苍白有力的手指,只要不仔细想这双手曾经摸过多少尸体,还是很美好的。 夏洛克理都懒得理她,干脆利落的签上了后半截名字, 第70章 //////070. //////004 “下午好,女士。”对方冲她微微颔首,露出一点礼貌而又矜持的笑容来。 他就坐在沙发上——不知怎的,简若明明站着,却觉得自己像是在被他俯视……的确不是一件能够令人感觉愉快的事情。这感觉前不久她还经受过,恰好来自于这个房间里的另外一位先生。 哦,糟糕透了。 简若挑了挑眉毛:“下午好……”她询问似的看向夏洛克,这位先生是夏洛克的客人,介绍自然也应该由他来做。 显然,期望一位福尔摩斯理解一种眼神所代表的含义并积极的像正常人那样引荐是不可能的。 夏洛克显然没有介绍这位客人的打算,他动作随意的关上门,任由大门碰撞发出巨响,兴致盈然的上下扫视着简若:“哦——你今天一个下午只去了一家超市?这可不符合你应有的速率,你昨天的速度就值得夸赞,well,看你脚下的黄泥——显然你脚步匆匆而且绕了路,”他凑近简若,逼的简若退后一步,他不高兴的皱起了眉头,摸了摸鼻子,似乎被什么味道呛了一下,“你真应该注意个人卫生,简,你的身上充满了人群的味道,杂乱——你去绿林街33号那家店门前看那些愚蠢的表演了?why我以为没人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你就更不可能了?”他步步逼紧,简若的余光注意到那位不知名的先生也饶有兴致的观察着这边。 他转动着手中那把黑色的雨伞,若有所思,突然开口:“显而易见,夏洛克,这位小姐受到了跟踪——她在新的街灯下站了一会儿,那些斑驳的黑色油漆落下了一些——然后她奔跑到了绿林街33号,她行色匆匆,等到觉得安全了才快速的回来,想必一定在很早的时候就察觉到了某种危险——我不得不为简若小姐出众的观察力和敏锐的反应力而赞叹。”他用一种饱含着欣赏的目光注视着简若,任何人在这种视线中都忍不住洋洋得意因而更想在这种眼神中表现一番。 然而并不包括简若。 她只是扯了一下嘴角,道了一声“谢谢”,就推开了夏洛克,她看了看那位先生,又看了眼夏洛克:“ok,侦探游戏结束了,福尔摩斯先生,你难道不向我介绍一下你哥哥吗?” 坐在沙发上的“福尔摩斯的哥哥”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毛,收起了刚才那种亲切的,赞叹的眼神,此刻这张脸上虽然带有笑容,却无时无刻不透露出另一种倨傲,一种和眼前的夏洛克如出一辙的倨傲。看看这幅讨人厌的嘴脸,简若满怀恶意的想,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亲兄弟就是亲兄弟,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英国人。 夏洛克撇了撇嘴并不想说话,他自觉输掉了这场兄弟间的“侦探游戏”,有些不快的,恹恹的坐回了沙发,一只手托着脸,做出一副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简若:“……” 这就很尴尬了好吗? 还好在场的三个人之中,只有一个人是完全没有正常情商的。这位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的兄长,显而易见的成功人士,对于社会的交往规则还是有认识的。 感谢上帝。 “鄙人麦考夫·福尔摩斯,”麦考夫站了起来,微微颔首,“是夏洛克的哥哥。目前就任于大英政府。” 简若点了点头:“你好,我是简若,如你所见”她抬高下巴示意夏洛克,“你弟弟的合租人。” “是的——”他叹息了一声,“合租人——我一直极力的期望的事情,对于这件事我乐见其成。”他注视着夏洛克,“……尽管我深知夏洛克顽劣、固执、不服管教并且不善与人相处。” 这话说的。 简若觉得自己好像懂这个人的意思。 ——我弟弟有点熊,你多帮我照顾一下呗。 然而夏洛克似乎不理解,他“噌”的一声转过身来,怒视着麦考夫:“总好过你毫无节制,嗜甜,肥胖,发际线不断推移!” 她抽了抽嘴角。 麦考夫表情僵硬了不到一秒,随即朝简若投出一个无奈的眼神。 简若并不想参合进人家兄弟间的事情,尤其是小的这个好像还有点幼稚,她耸了耸肩:“你们先聊着,我要收拾一下东西。”她提着东西走进了自己的房间,非常贴心的关上了门。 ——不得不说,这房子隔音的效果简直可以给满分。 简若戴着耳机,边听歌边开始把那些新买的东西拆封整理。 …… “well,well……”麦考夫看向夏洛克,“你也该闹够了。” 夏洛克翻了个白眼:“得了吧——” “如果你想体验合租生活,牛津大学有公用的宿舍,我并不认为你需要和一个来路不明的东方女孩合租。”麦考夫压低了声音,皱着眉头。 夏洛克弹了起来,目光炯炯:“来路不明?你说——来路不明?哦——显然你并没有查出什么东西来,对吗?有趣,太有趣了。” 麦考夫一动不动:“是的,这十分有趣。”他喟叹道,顿了一下,才开口,“一个小女孩,却能够极快的发现跟踪者——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哦”夏洛克并不在意,“也许是跟踪者的水平太低?这并不具有说明性——” “水平太低?”麦考夫锁紧了眉头,显然夏洛克的反应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有些不快的开口,“他们是大英政府最顶尖的特——”他停住了,夏洛克冲他露出了狡黠的笑容,他的声音轻了起来,“你在套我的话,夏洛克。” “我就知道是你——除了你我想不到任何会盯上刚刚漂洋过海定居在牛津郡的普通华裔,至少,是看上去普通的华裔,你对她今天的行踪了如指掌,不是因为推理,而是因为,监视她的人就是你——麦考夫,你越来越没长进了。赢的人应该是我!”他做出一个不屑一顾的表情,“你的那些特工应该被换掉了——他们毫无用处,让我猜猜看,well,well,你一发现对方看穿了你的跟踪,就立刻让人撤了回来,并且亲自直接赶到了这里——” 麦考夫不动声色:“……夏利,我不得不提醒你,你已经成年了,不再是当年五岁的那个幼稚的小朋友了。”难道你不该有些长进吗? “——不要叫我夏利!”夏洛克懊恼的瞪着麦考夫,“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前些天我去见了。”他慢吞吞的,并不看夏洛克,微微转动手中的伞柄,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动作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柔和,就像它的主人一样,满含着一种诱导性的暗示“well,他告诉我你似乎有了反社会倾向……这使我十分震惊。” 夏洛克嗤笑了一声。 麦考夫并不理会夏洛克的这种态度,他坚持说了下去:“......有一个室友或许有助于你恢复正常——可是,恕我直言,正如我所说的那样,我希望你能够找一个有助于你恢复正常的普.通室友,而不是——”麦考夫着重强调了普通两个字,把剩下的话转了一个弯,委婉含蓄的停了下来,“不要让妈妈担心你,夏利。”他站了起来,用一种饱含深意的眼神望了一眼夏洛克,“你知道怎么做的。”他并不指望自己的弟弟送自己一程,反而十分干脆的走到门口,自行走了出去。 “咔哒”一声,门关上了。 夏洛克躺在了沙发上,看着天花板上的花纹:“well,旧的谜题还没有解开,新的谜团就已经到来……这真是——”他的眼底刹那绽放出异样夺目的光彩,“——太棒了!” 门外,麦考夫安然的坐上了低调的黑色小轿车,他依旧撑着那把黑色的伞——哪怕他基本用不上这个。轿车平稳的开动,麦考夫若有所思的注视着窗外那栋房子,直到渐渐驶远,才露出了一点笑意,在他的记忆宫殿里,储存着一份档案,如果是往常,这样一份档案会被他毫不留情的丢进垃圾箱,而此刻,因为这份档案和他的弟弟有了一丝联系,这份本该被丢进垃圾箱的档案,才拥有了一定存在的价值的话仍在耳畔,一个反社会的福尔摩斯不是他想要的,可他实在太忙了——假如这个时候一个小小的,有些小神秘的女孩能够转移夏洛克醉心于各种案件的注意力,那真是再划算不过的生意了——也许为了能够更好地牵绊住夏洛克,他应该使这女孩身上的迷雾,更加浓厚一些? 大英政府若有所思的垂下了眼眸,绝大部分的时候里,人们总是看不出他在计算着什么。 他轻轻地扣击了一下伞柄,已经有了决断。 第71章 //////071. //////071. 教堂的人并不多,也许是他们去的时间不巧,倒是没有什么人,教堂空落落的却依旧肃穆,彩色的玻璃勾勒着那些神秘的关于过去的故事,神的荣光通过这些彩绘的玻璃与卑微的原罪者们相遇,赐予他们以心的平静。 神父是一位看起来头发花白的老先生,带着那种富有年代感的圆形眼镜,留着一把胡子,乐呵呵带着笑容的样子倒像是圣诞老人。 “——我说,”简若压低了声音问一旁的夏洛克,“我们两个无信仰者来教堂没问题吗?” “我不知道。”夏洛克毫不犹豫的回答。他对这种无聊的问题一点也不感兴趣,对于他来说,只要进来了教堂,实质目标已经达成就没有必要在乎能不能可不可以这类束手束脚的问题。夏洛克认真的观察着这个教堂的一切,好像能够从中推测出死者生活的细节—— “神是宽厚的。”神父却好像听见了简若的话,他微微一笑,神态中带着一种别样的包容和关怀,就像是神的塑像,带着一种深深地悲悯,“——他欢迎每一个人。” 简若有些惊讶,她眨了眨眼睛,有点被抓包的尴尬,可是很快的像是想到了什么,简若不由自主的朝神父那边走了过去。 神父似乎对她的举动并不感到惊讶:“你好,无信仰小姐。” “您好,神父。”简若抿下一点笑意,“我想问您一些问题,不知道方便吗?” “噢——这没有什么不方便的。”他整个人都沁着一股笑意。 “我想问问您,您认识露易丝·亨特小姐吗?” “啊——”神父想了一下,“那位住在贝克街的小姐?我知道她,她是一位很虔诚的信徒——怎么了吗?” 简若顿了一会儿,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她……她死了。”她盯着神父,“您知道什么关于她进来的特别的信息吗?我们正在调查她的死因。” 前一句话不怎么好说出口,当你面对着这样一位白发苍苍一脸诚挚和关切的神父时,说出“xx死了”只会让人产生一种负罪感——任谁都可以想象出来,这样一位真诚的老人会露出怎么样的神态。 果不其然,神父瞪大了眼睛,像是十分的震惊:“——怎么会?!”他试图消化这个由陌生人带来的悲惨消息,“她,她——露易丝是个很好的女孩,一个虔诚的教徒,她独自一人来到伦敦……”他有些语无伦次,胸膛起伏着,“抱歉——可是这孩子我认识了很久,自从她五年前来到贝克街以后——她从来没有缺席过一次弥撒——我是说……这简直像是一个恶劣的玩笑,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是他杀。”简若抿了抿嘴,直觉在告诉她,神父可能可以给他们停工什么有用的消息,“亨特小姐被发现时已经死在了家中,我们怀疑是仇杀——您知道亨特小姐有什么……仇人吗?或者说,她最近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变故之类的?” ——据说很多基督教徒都会乐意将自己的烦恼倾诉给神父,虔诚的亨特小姐,说不定也有什么秘密? 简若不确定的想。 “她一向与人为善,宽以待人严于待己——虽然难免也有一些烦恼,但那些都只是一些普通的小麻烦。”神父陷入了沉思,“不——我想不到有什么事情或者说矛盾值得置她于死地。” 简若失望的叹了一口气。 夏洛克站在不远处,并没有试图走近两个人,他抱着手臂,神色不定。 “如果非要说的话——我倒是觉得,露易丝的状态有些不对——几个月前她说她陷入了爱情,可是我们谁都没有见过她的爱人——她只告诉了神。” “上帝啊——”他看起来带着一种忧心,“我们都很担心她被骗——你知道一个独自生活在伦敦的温柔女孩总是很容易被那些花言巧语的人所欺瞒。” 简若动作一顿。 …… 阳光正好。 “你听到没有?”简若用手肘撞了撞,夏洛克。两个人并肩走在嘈杂的主干道上,偶尔能够看见巨大的巴士不急不缓从身边驶过,不知哪里来的鸽子,扑棱棱的飞过湛蓝的天空,恰有几个背包客,说说笑笑迎着他们走来,简若被猛地一拽,和他们错了过去。 ——她差点倒在夏洛克身上! 简若艰难的抵着夏洛克的胸膛,保持着一点距离。 “听到什么——?”夏洛克低沉悦耳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伴随着胸腔的震动——通过她抵在那里的手臂,传到她的心底。 颤巍巍的。 简若有点不自在,她退后了一步,神色犹疑不定的看着周围,就是不去看夏洛克:“别装了,神父的话你没听见?——那会儿你一直盯着呢,我就不信了,你没听见——?” “so——?” “你难道不觉得她那个恋爱对象有问题吗?神秘的——不出现的——”简若脑补了很多,“反正我觉得这很不对劲。你看到她的手机了——里面有什么过于亲密的短信吗?几个月前……生米都可以煮成熟饭了吧。” “哦——我真没想到。”夏洛克故意做出一点诧异的表情,“对这方面你似乎十分的敏锐。” “女人是天生的侦探。”简若露出一个笑容,“尤其在情感方面——她对这段感情一定很不安,但是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不安,我相信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不与任何人分享她的爱情——这才正常不过了。而那个凶手——”简若沉默了一刹,“你看到地板的血迹了吗——她死不瞑目,试图往门外爬,所以才会有那样明显的拖动的痕迹,你猜那个时候,凶手在干什么?” 简若打了个冷战,她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抬起眼看夏洛克:“你也猜到了,对吗?夏洛克。” “well,你对于犯罪,总是十分的敏锐。”夏洛克微微颔首。 “我倒是希望自己没有这么敏锐。”简若扯了扯嘴角,“——他就在旁边,看着她往前爬,什么都不做,等着她力竭而死,因为他知道,她根本爬不到那里就会失血过多——她的身体太虚弱了,而他了如指掌。熟人犯案——一点不错。” “这只是你的想象。”夏洛克摇了摇头,带着许些夏洛克式的不满,“噢,简!你在用语言刻意的修饰事实——简,我说过,这样会让现实失真——里面掺杂了太多你私人的东西。” 简若耸了耸肩:“或许吧。”她打起精神,“总之——我们应该找到这个人,短信里没有,那么——会不会有书信之类的?”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然后几乎是在下一刻——同时狂奔起来。 “噢!快点!简!我可不想让苏格兰场抢夺先机——” “拜托你对苏格兰场的平均智商有点信心——他们不会想到的——”简若气喘吁吁的补完了下一句,“……可是那个凶手看起来智商很高的样子!” ——万一他已经把书信全部清理了呢? 简若怀着这样的悲观的想法,到底还是不发一言的追上了夏洛克。 ——管它呢不是还有夏洛克吗? …… “没有——”夏洛克愤愤的把厚重的宗教典籍扔到后面,“噢,居然没有——这不科学!一定是有什么细微的环节出了问题!” “他们不可能没有交流,如果明面上她和什么人有了明显的交集,就不会把秘密保持的那么好——除非他们并不依靠现实,而是通过其他手段进行爱情——网络?不不不不不——她保守矜持,未必会信任一个网络上认识的人——她心甘情愿的保密一定有原因。” 夏洛克焦躁的在房间中踱来踱去:“ohgod!!” 夏洛克停了下来。他脸上的表情恢复成了往常的高深莫测,此时微微抬高下巴,看向简若:“……我刚刚说什么——god!哦!!god!是的!上帝!噢——我为什么没有想到!”他像是发了疯,正了正西装外套,摇着头露出了一副夸张的表情,“上帝上帝!能够让她心甘情愿保密顽强的战胜了那种女性抒发本能甚至直觉不安以至于她能够保持秘密的真正原因——宗教!” “神让他们相识——神让他们相爱——那是神的指引,所以她深信不疑——”夏洛克看着天花板,轻轻地发出一声解脱似的叹息,他的手此刻紧紧的握在一起,只差摩拳擦掌,“去查查那个教堂的礼拜人员——男,35岁至45岁之间,丧偶。”他眯了眯眼睛,扫视了一眼摆放在玄关处的鞋柜,“——他个子不高,自尊心很强,5.5英尺,至多不超过6英尺。”夏洛克抬起头,让下巴刚好支撑在合十的双手上。 “——不。”简若抿了抿嘴角,“也许,我们根本不用这么麻烦——” 夏洛克有些诧异的看了过去。 “还记得那条十字项链吗?”简若有点干巴巴的笑了一下,她把手机屏幕对准夏洛克,示意他看—— 那是一条商品信息。 那个象牙色的精致的十字项链,那里面暗藏着一点小机关。 ——那是一个相框吊坠项链。 她攥的那么紧—— 是因为里面有凶手的照片啊—— 想必——她从来都没有想到,自己深爱的人,居然会有一天,想要置她于死地吧。 在她濒临死亡的时候,在她痛苦的往前爬行希望自己能够活下来的时候,她在想什么呢?她紧紧握着十字架的时候,有没有,祈祷过,哪怕一刻,希望自己能够获得神的拯救呢—— …… “把希望寄托于神的身上,是世界上最无望的事情。”那个男人被拷上手铐的时候,冷冷的说了这么一句。 “你不是基督教徒吗?”雷斯垂德皱着眉头。 “正因为我是,才会觉得自己蠢——神救不了我爱的人,我的妻子那么虔诚——那么善良甚至为了她!我才信了基督——她感化了那么多人——”他的神情带着一种癫狂,似哭似笑,“可是为什么所有人都好好的,她却死了?神根本不应该存在——他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无能为力!” “可是露易丝·亨特是无辜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无辜的——我们生来带有原罪!她的存在原本就是一个错误!我不甘心——为什么她可以好好活着,我的爱人却要死去!!”男人痛苦的赤红了眼睛,表情狰狞。 简若退后了一步,下意识的。 “他疯了。”她对夏洛克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神态,“他只是在迁怒。” “显而易见。”夏洛克瞟了一眼简若,“——他的确是在迁怒。” “这毫无意义,即使他杀掉露易丝·亨特,也没有办法让他的妻子复生,”简若喃喃自语,“他——只是在宣泄,他想让别人体会到他的痛苦,丝毫不考虑别的后果——” ——神的存在是毫无意义的。 夏洛克没有回答她,他皱着眉走向了凶手。 与此同时,简若转过身去,慢慢的踱向门外—— 被建筑物遮挡分割的天空,像是矢车菊一般,湛蓝透彻,深邃的让人无法挪开视线。 如果神的存在是毫无意义的,那么,为什么还会有神呢? 简若轻轻扯了一下嘴角。 兜里的手机“嗡——”的震动了一下,她掏出来,是一条短信。 【方便见面吗?】——来自阿喀琉斯。 不知何时,门外停下了一辆黑色的轿车。 简若像是受到了魔鬼的蛊惑,她情不自禁的,推开了房间的门—— 去吗? ——去吧。 ——“小心你身边的人。” 那条毒蛇,是这么说的吗? 第72章 //////072. //////072. 简若没有想到,有一天她居然有机会能够故地重游。 那间废弃了的化工厂依旧像是第一次看见的那副样子。安静的可以清晰地听见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 墙壁中央那只被绘制完全的蓝色眼睛一如既往地定格在那里,带着笑意的,注视着简若。 “神的存在,毫无意义,不是吗?亲爱的简。”阿喀琉斯站在工厂的正中央,就在那只蓝色眼睛的下面,他被衬托的如此渺小——就像一粒沙,毫不起眼。 “那场暗杀是你谋划的。”简若注视着他,不动声色。 “你总是那么直接。”他叹了一口气,看起来仿佛是深情款款的男人,遇到了不解风情的爱人,“——是我。” “那一天你对我说‘你很庆幸——’,怎么?”简若牵动了一下嘴角,“你后悔了。” “谁都有后悔的时刻。”阿喀琉斯的脸上依旧挂着笑意,那样的神情无端让简若觉得熟悉,“我也不例外。你不知道那一刻我有多么庆幸那个愚蠢的女人替你挡下了一枪。你不能死——简,如果要死的话,也应该,死在我的手上。” “李夫人是你的人?”简若不知道为什么,奇异的镇定了下来,她看着阿喀琉斯,脑袋里什么也没有,只是一片的平静。 “我的人?”阿喀琉斯垂眼,似乎陷入思索,半掩着的眼睛,透出那抹碧色,仿佛一池幽水,深不见底,“或许吧。——她属于我,也不属于我,她属于你,但也不属于你。” “我没有空跟你玩这些机锋,阿喀琉斯。”简若面无表情,“你到底知道什么?” “看来你依旧没有恢复记忆,亲爱的简,”他缓缓地走过来,注视着简若,伸出手握住她的肩膀,弯下腰盯着她的眼睛,那双碧色的眼睛,像是缠绕着人的鬼魅,“——如果你恢复了,你就不会这么对我说话。” “怎么?”简若嗤笑了一声,“我们以前还是朋友不成。” “我们是一路人。”阿喀琉斯笑了起来,“我们是天然的同盟。” “笑话。如果我们是同盟,你就不会对我动手了。”简若面无表情,拂落他搁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因为我那时候——还没有完全的认出你啊,我亲爱的——”他像是被伤了心,轻轻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那个女人挡在你的面前——试图从你身上找到阿尔瓦罗·马基亚维利的影子,我还认不出你呢。” “阿尔瓦罗·马基雅维利?”简若重复了一遍,“那是谁——?” “一个废物。”阿喀琉斯露出了一个并不愉悦的神情,“——一个,害的我们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的无能蠢货。” “谁跟你是我们。”简若退后了一步,“先解释清楚,再跟我套近乎吧。” “well,well——”阿喀琉斯不怒反笑,他饶有兴致的注视着简若,“我会向你解释的,但是在那之前,告诉我——简,你有没有思考过一个问题——如果你有了另一个人的记忆,而且这段记忆清晰明确——你同时拥有了两个个体的所有的人生,那么,你会怎么样?” “……”简若平静的注视着阿喀琉斯,“我会怎么样?一个人如果拥有了两段人生,那么毫无疑问,她只能选择一段作为她的身份,否则,她就只能够陷入崩溃。” “是的。也许会人格分裂,也许会彻底崩溃,也许会彻底混乱——只有一种方法,可以将记忆完美的移植,将一个人完完全全的复制到另外一具躯体上,将所有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阿喀琉斯的声音且轻且柔,似乎是在讲着什么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他的眼底带着一种狂热的火光,仿佛下一刻就可以点燃一切。 “——找一个空白记忆的人。一张白纸可以任由人涂抹而不受到干扰。那才是最完美的‘传承’——”他张开手臂,退后一步,深邃的眼眸注视着简若,嘴角勾起,狂妄至极——“那位伟大的先辈,戈特利布·费希特的事迹——在无数次的实验中,他终于明白了——那就是他,拥有着他的记忆,拥有着他的学识,就会拥有他的性格——那分明就是他,那就是永生!” 他的声音在下一刻猛地沉了下去,蛊惑似的,他缓缓地笑了起来,仿佛是沉闷的鼓声,逐渐回荡在人的心底:“只有神——才可以永生。而他,他是真正的触碰到‘规则’的人,他就是神——” “so?”简若面无表情,“——我可以理解戈特利布·费希特先生,他是个科学家,活在那个时代,经历了中世纪神学的洗礼——思想自然有其局限性,你呢?”简若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抬起手将头发挽到耳后,“你也跟着发疯吗?还拿着几百年前的中二病当前辈——?就算他成功了,可是那都是19世纪的事情了,而现在,时隔两个世纪——你跟我讲永生?” “两个世纪——是啊,两个世纪,”阿喀琉斯微微合上眼,“也不过,就是四个人的时间轴罢了——”他睁开眼,“至于你——简,你不是已经见过了吗?那些半吊子的神——” 简若一震。 “查理·韦德?本·博鲁特?well——还有谁?还有那些籍籍无名之徒——那个叫做洛瑞的美国男孩——那些出师未捷就被弑神者当成垃圾一样清理干净的半成品们——哈。”阿喀琉斯定定的看着简若,“保留着残缺的记忆,拥有了一点能力,就自以为是‘神’——招摇于世间,只是为了证明‘神是不会死的’。只是一群可怜又可笑的殉道者——” “神?那些疯子就是你们的神?”简若嘲讽的笑了一声,只觉得无限荒谬,荒谬的她浑身发颤,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被唤起了不好的回忆,晃悠悠的记忆里,那些在她面前死去的两个人—— 查理·韦德?不——他叫什么来着——安·东·尼·奥。 怪不得——怪不得她会觉得熟悉,还有本·博鲁特,那个鬼影曈曈的医院的夜晚,那个提起了中国,声音沙哑的男人——那句没有说尽的话语—— 简若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一时之间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说过了,”阿喀琉斯的脸色沉了下来,像是受到了什么污辱,“半成品!那只是真神的掩护——为了扰乱弑神者的视线——!”他的脸色就像是阴沉沉的天气,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电闪雷鸣——“简,你应该是最了解安东尼奥的人了——”阿喀琉斯的声音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磁性,“噢——或者应该叫他阿伽门农?还是【简城】——?你亲爱的监护人——你现在所见到的那些残次品们都是他的作品——当然,”他的眸子暗了下去,沉的像幽深的潭水,深不见底,“——你也不例外。” “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阿喀琉斯看着简若,怜悯的叹了一口气,“——弑神者的最大的目标,就是你啊——” 简若的脸色沉了下来:“你在说什么——” “让我来告诉你,我亲爱的,如果说第一代神明戈特利布·费希特是创始人的话,第二任神明则是将组织推上巅峰的天才野心家,第三任是一个导致信徒们分化的蠢货,第四任则是一个彻头彻底的疯子——”阿喀琉斯缓缓地十指相对,虚虚的顶在唇间,“哦,安东尼奥——他轻易操纵着别人的人生,只是为了给弑神者们增加工作量,他真是个彻头彻底的疯子——不过还好,他已经死了。亲爱的简,你就成了那庞大的权势组织最正统的继承人——你还记得这一切吗?” 简若只是注视着他,不发一言——可是沉默就足以说明很多事情了。 阿喀琉斯低低的笑了出来:“多可笑啊——最正规的继承人,却是个对过去什么都不记得的女人。”他收敛了笑容,眼底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寒意,“不过不着急,我会告诉你的,亲爱的简——我们说到哪里?——哦,戈特利布·费希特。他是一个真正的催眠天才,一个了不起的科学家,却也止于此——他缺乏野心,也不懂得经营自己手中的筹码——” “一切的辉煌来源于下一代。戈特利布·费希特的继承者,是正式创立了带有宗教性质的组织的安格拉·费希特,他是真正的野心家,一手将组织领上了辉煌,那是一战的时间节点,科学疯子,军事狂人、各领域的天才汇聚于组织,安格拉·费希特是他们的领袖和神——通过战争,通过国家博弈,安格拉迅速扩张着自己的势力范围,1912年彻底走上顶峰——” “他这一生最大的败笔,就是将重任交给了阿尔瓦罗·马基雅维利那个懦弱的意大利人——”说到这的时候,阿喀琉斯的表情不由自主的扭曲了起来,他试图找回清醒的意识,终于再一次看向了简若,“噢,伟大的第三代神明——弑神者和奉神者的分化自他开始,没有扩张,只有割让——一个亚洲女人尚且能左右他的意志,更不要提一群想要攫取权力的叛逆者了——如果不是因为他的懦弱无能,弑神者那群叛徒早在出现的时候就应该被彻底击杀——” “而且,”他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因为他脆弱的神经无法承受两代神明的记忆,濒临崩溃之时随意选择了安东尼奥那个疯子作为继承人——才会有了现在的局面。” “如果不是这个疯子发了疯的话,或许你就不会这么惨了,简。你本来只应该是个普通人——不会牵扯进这种恐慌之中,也不会被人肆意的改变着记忆任人揉搓——只是因为你的养父——安东尼奥选择了你,处于一种报复的心理——我知道他想干什么,”阿喀琉斯一字一顿,“他想让我们都不痛快——一个女人?他在恶心谁呢?” “不过好在他已经死了——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简。”阿喀琉斯笑了起来,压低了声音“——只要我们联手干掉弑神者,就再也没有什么能够威胁我们了——” “——然后呢?”简若一派平静,“然后你再联合那群不能够接受女人成为领袖的奉神者们,干掉我上位?你当我是傻子吗?——什么早不知道我的身份,如果你对我的身份没有一丝怀疑的话,就根本不会和我碰面——房东太太挡在我面前,只是证明了你的猜测罢了——你也只不过是个试验品罢了,well,让我猜猜看?或许你根本没有安东尼奥的记忆——他猜忌心很重,绝不可能把自己的记忆随意的托付给一个试验品——你以为自己算什么玩意儿。” 阿喀琉斯眯起了眼睛:“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简若笑了起来,那笑容倒是和最开始阿喀琉斯的张狂的笑容格外的相似:“怎么?你想杀了我吗?——你敢吗?弑神者最近恰如日中天——杀了我,你就是他们头号目标。说到底——你就是想把我拉进浑水做你的挡箭牌——怎么,你想得到这一点,我就想不到吗?你想做鹬蚌相争中得利的渔翁,也得先看看那鹬蚌乐不乐意吧。” “三角形永远是最稳固的形状。”阿喀琉斯意有所指。 ——三角形?简若脸色不变,心底却嗤笑了一声,什么三角形——哪里来的三角形?他还真以为她那神通广大疯子一般的监 第73章 //////073. //////004 “下午好,女士。”对方冲她微微颔首,露出一点礼貌而又矜持的笑容来。 他就坐在沙发上——不知怎的,简若明明站着,却觉得自己像是在被他俯视……的确不是一件能够令人感觉愉快的事情。这感觉前不久她还经受过,恰好来自于这个房间里的另外一位先生。 哦,糟糕透了。 简若挑了挑眉毛:“下午好……”她询问似的看向夏洛克,这位先生是夏洛克的客人,介绍自然也应该由他来做。 显然,期望一位福尔摩斯理解一种眼神所代表的含义并积极的像正常人那样引荐是不可能的。 夏洛克显然没有介绍这位客人的打算,他动作随意的关上门,任由大门碰撞发出巨响,兴致盈然的上下扫视着简若:“哦——你今天一个下午只去了一家超市?这可不符合你应有的速率,你昨天的速度就值得夸赞,well,看你脚下的黄泥——显然你脚步匆匆而且绕了路,”他凑近简若,逼的简若退后一步,他不高兴的皱起了眉头,摸了摸鼻子,似乎被什么味道呛了一下,“你真应该注意个人卫生,简,你的身上充满了人群的味道,杂乱——你去绿林街33号那家店门前看那些愚蠢的表演了?why我以为没人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你就更不可能了?”他步步逼紧,简若的余光注意到那位不知名的先生也饶有兴致的观察着这边。 他转动着手中那把黑色的雨伞,若有所思,突然开口:“显而易见,夏洛克,这位小姐受到了跟踪——她在新的街灯下站了一会儿,那些斑驳的黑色油漆落下了一些——然后她奔跑到了绿林街33号,她行色匆匆,等到觉得安全了才快速的回来,想必一定在很早的时候就察觉到了某种危险——我不得不为简若小姐出众的观察力和敏锐的反应力而赞叹。”他用一种饱含着欣赏的目光注视着简若,任何人在这种视线中都忍不住洋洋得意因而更想在这种眼神中表现一番。 然而并不包括简若。 她只是扯了一下嘴角,道了一声“谢谢”,就推开了夏洛克,她看了看那位先生,又看了眼夏洛克:“ok,侦探游戏结束了,福尔摩斯先生,你难道不向我介绍一下你哥哥吗?” 坐在沙发上的“福尔摩斯的哥哥”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毛,收起了刚才那种亲切的,赞叹的眼神,此刻这张脸上虽然带有笑容,却无时无刻不透露出另一种倨傲,一种和眼前的夏洛克如出一辙的倨傲。看看这幅讨人厌的嘴脸,简若满怀恶意的想,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亲兄弟就是亲兄弟,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英国人。 夏洛克撇了撇嘴并不想说话,他自觉输掉了这场兄弟间的“侦探游戏”,有些不快的,恹恹的坐回了沙发,一只手托着脸,做出一副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简若:“……” 这就很尴尬了好吗? 还好在场的三个人之中,只有一个人是完全没有正常情商的。这位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的兄长,显而易见的成功人士,对于社会的交往规则还是有认识的。 感谢上帝。 “鄙人麦考夫·福尔摩斯,”麦考夫站了起来,微微颔首,“是夏洛克的哥哥。目前就任于大英政府。” 简若点了点头:“你好,我是简若,如你所见”她抬高下巴示意夏洛克,“你弟弟的合租人。” “是的——”他叹息了一声,“合租人——我一直极力的期望的事情,对于这件事我乐见其成。”他注视着夏洛克,“……尽管我深知夏洛克顽劣、固执、不服管教并且不善与人相处。” 这话说的。 简若觉得自己好像懂这个人的意思。 ——我弟弟有点熊,你多帮我照顾一下呗。 然而夏洛克似乎不理解,他“噌”的一声转过身来,怒视着麦考夫:“总好过你毫无节制,嗜甜,肥胖,发际线不断推移!” 她抽了抽嘴角。 麦考夫表情僵硬了不到一秒,随即朝简若投出一个无奈的眼神。 简若并不想参合进人家兄弟间的事情,尤其是小的这个好像还有点幼稚,她耸了耸肩:“你们先聊着,我要收拾一下东西。”她提着东西走进了自己的房间,非常贴心的关上了门。 ——不得不说,这房子隔音的效果简直可以给满分。 简若戴着耳机,边听歌边开始把那些新买的东西拆封整理。 …… “well,well……”麦考夫看向夏洛克,“你也该闹够了。” 夏洛克翻了个白眼:“得了吧——” “如果你想体验合租生活,牛津大学有公用的宿舍,我并不认为你需要和一个来路不明的东方女孩合租。”麦考夫压低了声音,皱着眉头。 夏洛克弹了起来,目光炯炯:“来路不明?你说——来路不明?哦——显然你并没有查出什么东西来,对吗?有趣,太有趣了。” 麦考夫一动不动:“是的,这十分有趣。”他喟叹道,顿了一下,才开口,“一个小女孩,却能够极快的发现跟踪者——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哦”夏洛克并不在意,“也许是跟踪者的水平太低?这并不具有说明性——” “水平太低?”麦考夫锁紧了眉头,显然夏洛克的反应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有些不快的开口,“他们是大英政府最顶尖的特——”他停住了,夏洛克冲他露出了狡黠的笑容,他的声音轻了起来,“你在套我的话,夏洛克。” “我就知道是你——除了你我想不到任何会盯上刚刚漂洋过海定居在牛津郡的普通华裔,至少,是看上去普通的华裔,你对她今天的行踪了如指掌,不是因为推理,而是因为,监视她的人就是你——麦考夫,你越来越没长进了。赢的人应该是我!”他做出一个不屑一顾的表情,“你的那些特工应该被换掉了——他们毫无用处,让我猜猜看,well,well,你一发现对方看穿了你的跟踪,就立刻让人撤了回来,并且亲自直接赶到了这里——” 麦考夫不动声色:“……夏利,我不得不提醒你,你已经成年了,不再是当年五岁的那个幼稚的小朋友了。”难道你不该有些长进吗? “——不要叫我夏利!”夏洛克懊恼的瞪着麦考夫,“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前些天我去见了。”他慢吞吞的,并不看夏洛克,微微转动手中的伞柄,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动作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柔和,就像它的主人一样,满含着一种诱导性的暗示“well,他告诉我你似乎有了反社会倾向……这使我十分震惊。” 夏洛克嗤笑了一声。 麦考夫并不理会夏洛克的这种态度,他坚持说了下去:“......有一个室友或许有助于你恢复正常——可是,恕我直言,正如我所说的那样,我希望你能够找一个有助于你恢复正常的普.通室友,而不是——”麦考夫着重强调了普通两个字,把剩下的话转了一个弯,委婉含蓄的停了下来,“不要让妈妈担心你,夏利。”他站了起来,用一种饱含深意的眼神望了一眼夏洛克,“你知道怎么做的。”他并不指望自己的弟弟送自己一程,反而十分干脆的走到门口,自行走了出去。 “咔哒”一声,门关上了。 夏洛克躺在了沙发上,看着天花板上的花纹:“well,旧的谜题还没有解开,新的谜团就已经到来……这真是——”他的眼底刹那绽放出异样夺目的光彩,“——太棒了!” 门外,麦考夫安然的坐上了低调的黑色小轿车,他依旧撑着那把黑色的伞——哪怕他基本用不上这个。轿车平稳的开动,麦考夫若有所思的注视着窗外那栋房子,直到渐渐驶远,才露出了一点笑意,在他的记忆宫殿里,储存着一份档案,如果是往常,这样一份档案会被他毫不留情的丢进垃圾箱,而此刻,因为这份档案和他的弟弟有了一丝联系,这份本该被丢进垃圾箱的档案,才拥有了一定存在的价值的话仍在耳畔,一个反社会的福尔摩斯不是他想要的,可他实在太忙了——假如这个时候一个小小的,有些小神秘的女孩能够转移夏洛克醉心于各种案件的注意力,那真是再划算不过的生意了——也许为了能够更好地牵绊住夏洛克,他应该使这女孩身上的迷雾,更加浓厚一些? 大英政府若有所思的垂下了眼眸,绝大部分的时候里,人们总是看不出他在计算着什么。 他轻轻地扣击了一下伞柄,已经有了决断。 大英政府若有所思的垂下了眼眸,绝大部分的时候里,人们总是看不出他在计算着什么。 他轻轻地扣击了一下伞柄,已经有了决断。 大 第74章 //////074. //////074. 我思故我在。这是一个哲学问题。 我的存在是这世界上唯一可以确定的东西,因为一旦我怀疑,否定我的存在,就恰恰证明,我是存在的。 所以,无论这个世界定位在哪里,与我原本所属的世界有着怎样的天差地别——唯一可以证明的是,我,作为唯一的醒目的定位标志,是真实存在的。 so? 这个真实存在着的我,这个纠结着拥有着多段记忆的我,到底是谁呢? 这个问题毫无意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因为很少有人遭遇这么极端的情况——一个人怎么会有一段以上截然不同却完整地记忆呢?不存在这个问题,也就无所谓回答和解释。 她是个例,她是少数派。 简若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她的牙齿上下打战——如果你尝试过这种感受,仿佛是脑袋里装进了一片大海,而这片海洋正在进行着海啸。 ——这一次,和她所否认的可以单独存在的‘简若’的记忆可不一样—— 它是连贯存在的,所以猛烈,长达两个世纪的漫长岁月,虽然遗失了很大一部分碎片,可是大浪淘沙,遗留下来的却都是一些对于记忆个体来说最重要,最刻骨铭心的片段。 还有那些——有关简若的记忆。 她坐在夕阳中,背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单词,舌尖翘起,发出一些含糊不清的音节,昏昏欲睡,是不是看向坐在窗子旁边撑着下颚的男人。 恍恍惚惚中,她分明见过这样的场景,一一在目。 那个人蔚蓝色的眼眸深沉如海——任由夕阳给他的轮廓描上一层金红色的边。 “you……” 支离破碎的音节就这样散落在黄昏的揉搓之中。 她的头无力地,深深地垂了下去—— 他没有死——他怎么可能死,那是两个人见过的最后一面,他一如最初和她遇见时的样子,带着笑意,难以揣测,连读起诗的样子都一如既往的饱含深意,每一个神态,每一个细节,甚至发音出的那一个舌音,模糊的震颤在空气中的样子,都似乎隐藏着什么阴谋和算计。 她都还记得—— gyear. . 隔着生死,谈何重逢? 而如果他没有死—— 阿喀琉斯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他手中的木偶——因为如果他没有死,奉神者绝对不会选择阿喀琉斯—— 她踏着帆船,和记忆的狂潮殊死搏斗,试图探明一切的真相,然而越深入,越抑制不住颤抖。 “简!” 她闻声抬头,夏洛克已经出现在了她的身旁,就像是每一次他所做的一样——夏洛克·福尔摩斯,她勉强着,冲他笑了一下—— “他对你做了什么?反噬?暗示?——不,不不——”他看起来极力维持冷静,却是在强迫着自己进入思考的状态,这表情和他一点也也不搭,夏洛克·福尔摩斯应该永远都是沉着稳定的,可是这样的夏洛克,却让她觉得很—— 夏洛克的手已经伸了过来,试图扶起她。可是下一刻,简若的脑海里却闪现过一些刺激的香艳的画面——正如阿喀琉斯所说的那样,即使前两代的家伙们沉迷于科学和军事,也无法阻止后两代迎合时代潮流放浪不羁展现意大利男人的力和美—— 她突然觉得被男人触碰是一件那么恶心的事,尤其是她居然还对这个男人有莫名的不可言说的好感——这一刹那,她有些分不清楚自己的性别,她分明是男人,又怎么可以对男人产生什么不该有的好感? 简若猛地推开了夏洛克,夏洛克没有防备,微微往后一顿,简若伏在地上,干呕起来—— 夏洛克有些不冷静的神态已经完全的僵住了,他死死地盯着简若,神情由原本的不可置信变得凝重起来。 ——太好猜了。 当你知道一切的真相之后,当你知道眼前的人正在经历什么的时候。 简若脸色发青,手紧紧的扣在一起,挣扎着,颤抖着—— 性别识别障碍——很好,第一步融合的时候,就出现了这样的窘境。 这就是为什么,安东尼奥没有像对待以往的那些试验品那样,直接对她灌输记忆吧——哈,怪不得弑神者没人能够发现她——谁会想到,有一天,自持身份的神明,会选择一个会每月虚弱会结婚会怀孕甚至会生孩子的女人作为继承者呢——? 只有那个安东尼奥疯子干的出来。 或许对他来说,她根本算不上什么继承人——所有人都只是他的挡箭牌罢了,简若也只不过是其中最特别的一块挡·箭·牌。 ——安东尼奥!! 她的长发顺着那个弯腰的姿势悉数垂了下来,遮掩住她有些狰狞的面孔。 简若怀着某种了悟一般的愤怒,硬生生的挺过了一大波剧痛——成功的触发了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昏了过去。 …… 简若是在拉锯式的小提琴声中醒来的。 她视线模糊,眼神毫无焦距,拉锯的声音持续刺痛着耳膜,周而复始好像永无止境,恍恍惚惚分明就是地狱。 她动了一下手指,凭借着本能死死的捂住了耳朵。 也许是动作太大——拉锯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站在窗子边的夏洛克回过头,注视着沙发上蜷成一团的简若:“哦——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如果你再不醒,糟糕的事情就要发生了,简。” 简若松了一下捂住耳朵的手:“什么糟糕的事情?” “你和我,我们两个人——”夏洛克慢吞吞的说,“我们都会错过晚饭点。” “……”简若的眼神一时间很复杂,“你就非要等到我醒来才能吃饭吗?”——没想到夏洛克这么看重她。 “哦——当然,”夏洛克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简若,“你不醒来做饭,我们怎么可能吃上晚饭——” ……呵呵。 这种想揍人的冲动是什么情况——恢复记忆的后遗症吗? 简若皮笑肉不笑,一手撑着沙发,慢慢坐了起来。 昏沉沉的,毯子自身上滑落,正好落在她的手臂弯曲处,她提起来,俯身将自己的面庞埋进毯子中,低低的喟叹了一声。 “你没有把我送进医院吗?”她的声音有些沉闷,“我可是一个病患。” “病患?神经病吗?”夏洛克满不在乎的回了一句,转身又拉起了小提琴。 暮色沉沉,光线衬得夏洛克剪影如画,勾勒出他的背影,说不清道不明的帅气——如果可以忽略他重新开始的,拉锯一般的声音的话。 简若眉毛直跳,有些烦躁:“——我宁愿我是一个神经病,我说——你拉了多久的小提琴了?没人投诉吗?” “首先,如果你是神经病的话,医院是没有办法满足你的需要的,”夏洛克毫不在意,一脸享受式的继续进行着他那让人一言难尽的音乐之旅,“其次,如果说疯狂的拍门和对着窗户大叫算得上是投诉的话——”他停顿了一下,“倒是有几个呆瓜那么做了。” “我的天哪。”简若咽了口唾沫。“我已经可以预想到我们要有怎样一笔额外开支了——你对我们那些可怜的邻居做了什么?我是说,你有没有好好跟他们解释?” “……嗯哼。”夏洛克思索了一秒,“我没开门,你知道的,我正在思考。” “……亲爱的,你总是会让我误以为你有足够的钱财能够支付你的任性。”简若扯了一下嘴角,“然而我必须得告诉你,你之前发表的那篇论文获得的稿酬已经快要见底了——” “boring~” 简若抽了一下嘴角:“这不是无不无聊的问题——你要知道,我们要支付房租……等等,房东太太去世了,现在我们的房租是交给谁?不不不不——你先把你那动人的音乐停一会儿,我听的脑袋疼——” 夏洛克的眼底写满了“真麻烦”的字样,他放下了小提琴:“与其考虑这些问题,我倒认为你应该做一些实事,简。” “实事?做饭吗?”简若笑了一下,“我是病患,我不做。” “你只是恢复了一些记忆而已,我并不认为这是什么病。” “我需要整理一下这些记忆。”简若双手合十,高深莫测的样子,“我觉得自己有点精神不正常,很可能突然暴起杀人——我得控制我自己。” “得了吧。你总是喜欢把事情搞得戏剧化——”夏洛克嫌弃的撇了撇嘴,“如果你什么都不做,我们只有饿肚子的选项。” “我喜欢这个选项。”简若毫不犹豫,“——适当的节制有利于长足的发展。” 她冲夏洛克露出了一个挑衅似的笑容。 第75章 //////075. //////018 接近10月中旬。 牛津的秋日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奇幻和肃杀。水面映照着天空中飘荡的云彩,古典的欧洲传统式建筑带着浓厚的人文气息,伫立在泰晤士河岸,尖尖的穹顶好像要刺破昳丽的天空。 一切都进入正轨。简若抱着厚重的书走出书店,一边心疼着自己口袋里的钞票,一边想着下午要去哪里度过漫长的时光,玻璃推门在她身后“哐当”合上,一辆自行车“唰”的从她眼前驶过,徒留一个残影,潇洒的消失在她的视网膜底。 ——吓了她一跳。 结束了每周两次的tutorial,简若觉得整个人都活了过来,拿着书单挑好了一大堆书籍,现在她只想找个歇脚的地方,能够尽情享受一下单独的时光。 ——单·独的时光。 她早有先见之明的关掉了手机,为了避免某个人并不会别出心裁的短信【方便请速归。——sh】【不方便亦请速归。——sh】——真是受够了!她以为是多么重要的事情结果夏洛克只是要让她帮忙拿一下冰箱里的试剂…… ……卧槽。 简若不想去重新回想起自己当时的心理阴影面积。 她叹了口气,右手遮住日光去看远处。远处有拉着手风琴的老人,满头银发,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上了永不逝去的生命年轮,他唇间含笑,眼睛深邃而见细微的碎光。 简若喜欢手风琴悠扬的声音。 很美。有点像向日葵朝阳的感觉,朝气蓬勃,无比昂扬。 那么,接下来去哪呢? 简若歪着头,有点茫然的想。 …… 简推开门,对上了面朝沙发背窝在沙发里面套着睡袍外套的夏洛克。 ……看上去真像一只废喵。 这只废喵听见了动静,竖着耳朵转过头去看她:“你去咖啡馆了。为什么不呆下去?” “……我觉得咖啡馆不适合我这样的高冷人设。”简若背过身子去换鞋。 ——尼玛全是情侣能忍吗????当她推开咖啡馆抬头的第一眼看见一对小情侣正在热吻的时候,她就知道药丸。 ……当她听着舒缓的音乐准备进入学习状态却听见某种不和谐的声音的时候,她就知道——真的要完。小小的咖啡馆充满了粉红色的气息——她从来不知道牛津有这么多情侣!!!今天大家都扎堆出来约会了么? “啊,对了夏洛克。”简若一手保持着扶墙的动作,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你的笔记本电脑能不能借我用一下。” 夏洛克闻言上下打量了一下简若:“论文?查资料?” “恭喜你——答对了。”简若拖长了语调,“我真是搞不明白,你好像一次也没有去过学校?你就不去上课吗?” “上课?——无聊。”夏洛克窝回了原来的姿势,背对着简若,弓着腰,一动不动,“……我需要刺激一点的东西……案件,谋杀,尼古丁,管它什么呢?!!可是为什么今天又是无聊的一天???我已经受够了这样无聊的日子!!” “……”简若的视线已经有些凝固了,她觉得某种怒火正在逐渐涌上心头,但是却在她强大的自制力下被摁了下去,“我非常同情你,夏洛克……假设你能解释一下我们墙壁的问题?!明明我今天早上出门之前一切都还是正常的???” ——这是发生什么凶杀案了么???? “哦——是之前购买的□□,今天到货了,你知道的。”夏洛克头也不回,闷声回答。 ——……我知道什么????? “所以我们现在有了枪?等等……”简若头疼的一手叉腰,一手捂着额头,“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怎么搞到的枪,哦不对,我忘记了这是在英国……啊啊啊,你有枪也不能在这里使啊!!合同上有说过不能毁坏这栋房子的!!!” “无聊。”夏洛克挪动了一下姿势,像是一只懒得理人挪窝都不肯的猫,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毫无愧疚之心。 ……有时候真想干掉眼前这个混蛋。 简若面无表情的想。 “电脑在我的卧室。”夏洛克突然发声,“自便。” ……啊……其实有时候人还不错?也不至于要被干掉嘛哈哈哈哈。 简若抓了抓头,语气有些昂扬:“我这就去拿,谢啦!” …… 出于某种微妙的自觉感,简若从来没有见过夏洛克的卧室——也从来没有展现过一丝一毫的好奇,虽然对于她而言,这是第一次单独和一个男人合租。奇妙之处在于,她非常笃定夏洛克是某种意义下的“正人君子”,第一面就有的直觉,而她的直觉从没有出错过。 一个男人,或者说男孩?的卧室,简若是不抱什么希望的,不过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的卧室显然非常的出人意料。 出人意料的干净整洁,即使是洁癖如她,也找不出丝毫问题——实际上她非常喜欢夏洛克的摆放,按大小整齐划一摆放着的一些器具,古典而且对称的壁纸,床上非常的整齐,连枕头都是对称的,完全符合简若的审美。 笔记本摆放在柜子上——这是唯一让简若看不下去的地方,凌乱无序,她眼尖的注意到笔记本电脑的左角还垫着几本随便摞起来的书,这样打字的时候不就处于不平衡状态了么? 简若走上去把书抽出来,一本一本对正整齐的摞成一堆,对准柜角,90度,完美。 然后才抱走了电脑。 反手拉门的时候,简若无意中瞟了一眼大床。 平滑而没有褶皱,看上去就像是宾馆里还没有被人睡过的床。 ……嘛,总觉得,有点奇怪? 她合上了门。 她转过身,看到客厅的第一秒,就忍不住抽了一下嘴角。——她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奇怪了。 因为对比太鲜明了——或许在还没有去看夏洛克的卧室之前,她还能容忍乱七八糟的客厅并对这些视而不见,可是一旦有了对比,她就开始觉得浑身上下不对劲。 有些书翻开了页掉在地板上,报纸的一角卷了起来,上面压着一杯咖啡,咖啡垫孤独的立在茶几脚边,看上去时刻可以抡圆了自己滚动起来,连靠垫都是斜着支在沙发上的,甚至有一只就快要掉下去。 简若简直要觉得刚才看到的卧室是她的幻觉了。 ……这对比可真刺激。 夏洛克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简,你的强迫症越来越严重了。” “嗯?我?强迫症?”简若拿手指指自己,“我没有强迫症啊,你是不是搞错了。” “我认为只有重度强迫症患者才能欣赏麦考夫式的房间并且把一摞无足轻重的书按棱角摆放整齐。” “麦考夫?”简若摸了摸鼻子,“你在说什么?” “这是一个小实验。”夏洛克干脆站起来,大迈步走向简若,“房间是按照麦考夫这个资深强迫症患者的规格整理的,我故意遗漏了柜子上的书——结果果然不出我所料,哦,强迫症。我该庆幸你之前能够对客厅的情况进行无视么?” “……这个测试有什么意义?”简若一脸无语。 “当然有意义——至少让我知道了你对于脏乱程度的忍耐值到底有多少——”夏洛克正义凛然,理直气壮,“不对你的行为模式进行评估,我就没有办法确定自己应该怎么做——!” “……”多么神奇的理由啊,简若简直惊喜的想要给福尔摩斯先生一个大写的零分! 她懒得理陷入了自我模式的夏洛克,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在单人沙发上就按下了开机键准备工作。 打开电脑,上网,谷歌。 唔…… 手已经放在了键盘上,却悬在上面不知道该搜索什么。 真糟糕,大脑像浆糊一样。她有些烦闷的随手输入牛津,点击进牛津大学官网。 却被一条讯息吸引了目光。 【世界顶级测谎专家卡尔·莱特曼博士将来我校演讲。】 ……测谎专家? 简若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夏洛克,他不知从哪拿到了一些贴片——简若猜测那就是传说中的尼古丁贴片,然后贴到了手臂上,眯着眼睛躺在沙发上发出了低低的愉悦的呻/吟。那样子活像是抽完了鸦片—— 简若皱紧了眉头,想要说什么,还是闭上了嘴,她又看了一眼这条讯息,于是干脆谷歌了一下这位卡尔·莱特曼博士。 这位博士主要研究脸部表情辨识、情绪与人际欺骗,在国际上享有盛誉,通过微表情来判断谎言,和美国官方,联邦应急局,中情局,军方还有各阶层的企业公司都有工作关系。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毁誉参半,认可他的人觉得他所研究的是科学,不认可的人则觉得他是个彻头彻底的骗子。 夏洛克呢? 她喜欢他的推理,也认可他的演绎法,但是关于微表情,她一直存疑。有时候简若觉得这种读透人心的方法就像是作弊一样——他可以轻易看出来对方有没有撒谎——这个莱特曼博士也能吗? 她若有所思的垂下眼。 然后关上了网页。 第76章 //////076. //////076. “实际上——你可以认为一切都是你想多了。”夏洛克面无表情,“我说过了,我没有关心你。” “嗯。”简若喝了一口水,漫不经心的回答他,“我知道了,你没有。” “……我假设你正在认真的听我说的话——” “你当然可以这么假设,假设是你的自由。”简若毫不在乎一口喝干了杯子中的水,她像是下定了决心,就像是那些喝了临别酒壮胆上路的勇士们,“夏洛克。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以前是,现在也是——我希望以后也是这样。”她说这话时,仍旧有许些尴尬,但是还是很坚持。 夏洛克·福尔摩斯看起来面有多少神态上的变化,他十分的镇定,只是手有些不自然的收紧了些:“你在想什么——?”他几乎是下意识的露出了一个嘲讽的微笑,“恕我直言,你总是想很多,我知道你们——你们这群金鱼总是无时无刻不考虑着自己外放的荷尔蒙,并且一旦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就以为自己发现了新大陆——你以为我对你……”他顿了一下,“——噢,我绝不会结婚,我目前只想专注于工作。” ——亲爱的夏洛克,你知不知道这样解释一大通看起来有点欲盖弥彰? 简若眨了眨眼:“——好吧,额——我是说,不结婚是一个很明智的选择……”她卡住了,“额,不结婚比较自由,你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什么责任之类的束缚,更不用考虑那些未来啊孩子啊什么的——”她耸耸肩,“你知道,如果你拥有足够的经济基础而不是需要两个人共同努力维持生活的话,不结婚是最好的选择。” 夏洛克眯起眼睛:“这和我听到的可不一样——雷斯垂德那个金鱼未婚妻可是一直希望雷斯垂德向她求婚——” “——额。”简若一时无言以对,“她,她可能是真爱吧。” “真,爱?”夏洛克重复了一遍,思索性的。 “其实真爱也没必要结婚不是吗?”简若身体微微放松,“——真爱归真爱,私人生活归私人生活,我以前有那么多真爱,一个个娶回家还不得累死哈哈哈——”她卡住了。 两个人默默对视了一会儿,气氛有些凝固。 简若站直了身体,咳嗽了一声:“总之,不结婚很正确,好好保持啊年轻人。” 她这么说着,起身往卧室走过去—— “你要出门。”夏洛克在她的背后淡淡开口。 “显而易见——”简若一脸无所谓,“散散心。” …… 散散心? 简若裹着自己,立起风衣领子,一脸冷峻,戴着一双黑色的手套,头发简单的束起—— “好极了,或许你还差一把手/枪。”夏洛克抖了抖手中的报纸,补充了一句。 “我可不是黑手党——”简若下意识的朝夏洛克说了一句。 “哦——”夏洛克上下扫视着简若,挑了一下眉毛,“显而易见,你不是——”这语调似乎拖得有点意味深长了。 简若呲了一下嘴角,关上了门。 ——她当然不是!这可不需要夏洛克来验证。 她站在台阶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似乎昨天她才刚刚踏上大英帝国的领土,今天她已经身经百战身份不明。眨眼已经接近十二月了,时间不知不觉从手指的间隙中流走,道路两旁的梧桐树落尽了叶子,戴着同一条围巾的情侣捧着热气腾腾的咖啡,亲昵的凑在一起,坐在铁艺长椅上——戴着黑框眼镜背着包的女孩已经换上了厚重的外套,塞进耳朵里的耳机不经意间泄露出几句法语单词,飘散了,落在泛黄的草地上。 时间啊——它总是让人觉得猝不及防。 简若有些茫然的停在十字路口,狭窄的街道那边红灯闪烁,就像旧时那些散落的画卷一样,白色的斑马线磨损的斑驳,红灯跳到绿灯,她站在人群之中被簇拥着往对面涌过去,毫无抵抗。 不需要对抗——你只需要顺从它—— 心底有个声音这么告诉简若。 却像是命中注定的,命中注定俄尔普斯回头看了欧律狄克一眼,同样命中注定一般的,简若在这人群之中,似有所悟的回过了头。 斑马线之外,原本她站立着的地方,此时站着一个穿着得体的男人,他的头发被帽子遮住了一半,只剩下没有被遮住的,碎金一般,落在耳畔,他沉默着,双手插兜,那双眼眸静默的注视着简若,让人想起深邃而看不见边际的蔚蓝色海洋—— ——她见过那双眼睛。 简若犹豫着,侧过身去,可是人群太过拥挤,她的身边全是朝着对面而去的人,她没有办法——只能伸长了脖子,焦急着盯着对方。 他慢慢的,掀起了唇角,那笑容愈演愈烈,那张脸越来越熟悉—— 温和,优雅,漫不经心却随意,习惯性的贵族腔调—— ——安东尼奥。 无数回忆喷涌而来,简若试图扭过去,却“砰”的撞上了别人,她被撞得正过了身体,顾不得道歉,已经到了马路那边。 简若转过身想要冲过斑马线,可是绿灯闪烁着,像是孩童调皮的眼睛,恶作剧似的眨了眨,转成了红色。 简若张了张嘴。 安东尼奥注视着她,嘴一张一合,悄无声息。 可是她知道——她知道他再说什么。 “gyear. .” 依稀是最初的那一天,她陪着夏洛克,在伦敦解决了第一个案子——那是时隔经年,她又一次看见了真正的催眠,夏洛克不耐烦的从审讯室离开,隔着厚重的玻璃窗,杀人凶手塞姆先生空洞的无机质的眼睛注视着她,预言似的,无声的开口—— 那些句子—— ——啊,或许应该追溯至更往前的记忆?那个可怜的死者,床上摆放着的诗集,拜伦的诗恰好停留在《春逝》那一节? 记忆从不说话,即使它已经得知了一切。而此刻,那些无声的久远的画面,与眼前的这一幕轻轻重合,像是锁找到了合适的钥匙,“咔哒”一声—— 这个局,真是煞费苦心啊…… 简若的眼神冷了下来,她盯着对面,身体绷紧,等待着绿灯的再度亮起。 来来往往的车从她的眼前走过,像是一块巨大的幕布,同时掩盖了表演者和观众的视线。 车流终于渐行渐止,可是斑马线的那一端,那个人却已经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绿灯终于亮了起来,简若毫不犹豫大步跑了过去,风拂起她的长发,起起伏伏,摇摆着,就像她的心一般不知所措。 去哪里?追逐谁? 她站在刚才安东尼奥站过的地方,喘着粗气,茫然的四处张望—— 冷静下来,冷静下来。 简,如果是你——如果是你,——你会选择哪个方向? 安东尼奥。 不远处,镶着彩灯的酒吧招牌横在巷口,持续不断地闪烁着,虽然镶着彩灯,但是灰扑扑的招牌着实不怎么起眼——“destiny”。 “命运酒吧”。 哈。真是有趣的名字。 简若无法控制的,往那边走了过去,她的步伐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心里只剩下一个“抓住他”的念头,死死地纠缠着,让她容纳不下别的任何想法。 拐角的巷子里,没有什么人,她一个人的脚步声回荡在巷子里,不知哪里发出一些动静,“哐当”一声,垃圾桶倒了下来,一只野猫从里面窜了出来,落在道路中央,“喵~”了一声,黑色的眸子睨了简若一眼,舔了舔爪子,走向了墙角—— 简若微微蹙了蹙眉,抬起头,隐蔽的墙角处,立着一只不起眼的门,挂着与巷口伸出的招牌如出一辙的牌子。 so……就是这里咯。 简若毫不犹豫的推开了门,仿佛一心复仇的女人,完全忘却了恐惧和胆怯—— 与这不起眼的外观不同,酒吧意外倒是有不少人,画着浓妆的男男女女,朋克或者哥特——像是某种化妆舞会,没人在意推门而来的简若,他们自顾自的玩乐着,肆意的在舞池中央摇摆,越发衬的坐在高脚座椅上,喝着酒的男人格格不入。 太显眼了——就像是,他故意把自己显露出来,让别人能够一眼看到似的。 安东尼奥微微侧过脸,看向简若,他举起了手中的被子,朝她晃了晃,露出了一个笑容—— 一口饮尽。 ……太近了。 近在咫尺…… 简若往那边迈了一步,手激动地有些发颤—— 所有的,那些解开的和没解开的,所有的一切,那些真相,终于呈现在了她的眼前。 安·东·尼·奥。或许她应该换一个词——? 比如说——她亲爱的,监护人? 第77章 //////077. //////077. 她一步一步踏了过去,眼睛发出一种执着又难以言喻的光芒。 简若停在了距他一步之遥的地方,定定的立在那里,像是脚下生根。 他歪了歪头,金色的头发伴随着这个动作微微摇晃了一下,在灯光下熠熠生光——或许应该说,他整个人都在熠熠生光。 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只是这样安静的对峙着,其中一人慢慢的摇晃着手中的酒杯,冰块滑动着撞击杯壁,或许会发出一些声响——谁知道呢?太吵了,谁也听不见。 “嗨,詹姆斯——”酒保不知何时看了过来,那是一个手臂上纹有刺青的粗壮男人,他的袖子已经卷到了胳膊上方,此时冲安东尼奥眨了眨眼,“这可不像是你——对待一位美丽的小姐怎么能够保持着这样的无动于衷呢?你至少应该请她喝上一杯——” 他冲简若暧昧的笑了笑,像是一个与气氛格格不入却有趣的小插曲。 这样对峙的气氛被第三个人猛然打破,好像突然之间一切都又恢复了正常——安东尼奥“嗤”的笑了一声,边笑边摇头,简若撇过头勾起唇角,走上去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上去。 她一手托着脸,漫不经心,一手指了指安东尼奥手中的杯子:“我要一杯和他一样的——” 酒保沉默了一刹:“噢——这酒烈得很——” “给她。”安东尼奥打断了酒保的话,顿了一下,补充了一句,“她和我是同等的。” 酒保看了一眼安东尼奥,又看了一眼简若,他耸了耸肩,理智的去准备酒,不过最后却还是不甘心的补充了一句:“——她看起来那么小,詹姆斯,我真没想到——” 安东尼奥喝了一口酒,摇摇头,不置可否。 “詹姆斯?”简若瞟着安东尼奥。 “出门在外,总要有一两个名头——” “简城也是其中一个?”简若托着脸,整暇以待。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安东尼奥注视着她,眸光像是阳光下的海洋,波光粼粼,“噢,亲爱的简——事实上,你做的好极了——简直出乎我的意料。” “——这不是我想跟你说的话题。”简若沉着的注视着他,“你看着我——你在想什么?看看,我的好‘父亲’,你对我也留了一手——你依照传统把一切通过催眠让我传承,却防备的把自己的人生单独留下,只是挑选了一小部分断断续续的告诉我——你在害怕吗?你怕我成为你?怕我利用这一点对你造成威胁?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你想干什么?” “……”安东尼奥安静的注视着她。 舞池中央,一曲终了,人们相互拥抱或者分散开来,等待着下一首曲子响起——彩色的灯光也变得柔缓,像是醉酒的人,晃晃悠悠孤独行走在马路中央—— “shewouldgoround——”磁性的女声响起。 人群慢慢簇动,安东尼奥的眼眸避开简若的注视,悄然无声的滑了过去,他看着那边,逃避似的,轻轻地跟着哼了起来,指节扣击着桌子,打着节拍。 简若有些烦躁的皱起眉,她身体超前倾泻,一把按住了安东尼奥的手—— “again leprofound——” (再一次对他讲话他看起来有些深刻) 安东尼奥眸色深沉,放下杯子,用那只手挪开简若的手,他扬起嘴角,轻轻勾着头:“——看看你,简——我们终于重逢,在这命运的酒吧,这难道不让人感叹世事的无常——?我曾经无数次的设想我们见面的场景,无数次——” “——以眼泪?以沉默?”简若扯起嘴角,“就像诗中所说?看来你并不对我抱有什么希望——这就是你的设想?well,事隔经年,你撑着一把黑伞,在异国他乡的墓地里,再次遇见我,又或者你以为我们再度重逢的时候,我已经是一枚废子,安静的躺在棋盘上,变成和那些半成品的神明一样的家伙——” “——嘘。”安东尼奥将手指竖起,他的眼睛里还带着许些醉意,闪烁着,温柔的荡漾着蔚蓝的光芒,“不要妄论神明。” 简若脸色僵硬了一下,很快的,一种由衷的悲哀慢慢的浮现在面庞上,她悲哀的笑了起来:“是的。——不要妄论神明,这就是真相——半成品和真正的神明,他们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只要他们能够掌控那些纷乱的记忆,他们就是神,如若不然,他们就只是一些失败品。” “你这算不算是【物伤其类】?”安东尼奥仔细盯着简若,脸上始终挂着温柔的笑容,凑近简若,侧过去贴着她的耳畔,“看看,我心爱的——才离开我没多久,你的心就变软了——” “he''talkingalways.” (他同她甜蜜地低语始终笑声盈盈每时每刻) 远处的握着麦克风的女人站在舞台中央,面色冷漠,眼角上挑,灯光在她身上晃动,她环顾着酒吧,听着四处传来的欢呼口哨声,像一个女王—— 光影交织悉数映在简若的眼底。 “我只是在想,”她挑了挑嘴角,“从某种意义来说,除了你是我的监护人所以我们相处了近十年以外,我到底比那些人——甚至阿喀琉斯,好到哪里?” 沉默。 “嘿——这是怎么了?女士,这是你的酒——”酒保端着一杯酒,放在简若的手边,他皱着眉,有些不解的样子,“噢——你们两个——” “给我加点酒,艾瑞克,”安东尼奥用手指弹了弹自己的杯子,“最好能够换你安静一会儿——” “老天爷——我已经够安静了,”酒保耸了耸肩,不满的瞪了一眼安东尼奥,认命似的给安东尼奥斟满了酒,冲着简若叨叨,“我这个老朋友总是这样——” “老朋友?”简若敏锐扭头盯着酒保,死死地的抓住了那个词。 “哈哈,当然是老朋友,”他笑了起来,瞟了一眼安东尼奥,见他只是微笑着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就继续说了下去,“——上次我们见面还是十多年前呢,詹姆斯那时候可真是个传奇——” “哦?”简若饶有兴致。 “——故事还是要本人叙述最真实,剩下的就让詹姆斯讲给你听吧。你们还有大把的时间,不要着急,离夜晚的到来还早得很呢——”他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安东尼奥的肩膀,“——就像你以前那样讲给他听!好兄弟!” 他体贴的转身避开这里。 安东尼奥摇了摇头:“他总是想很多,不是吗?” “……” “好了——长大了的孩子总是想从家长那里得到更多的东西,这道理我早就知道了——好姑娘,”安东尼奥轻轻地笑着,他的眼睛里充满包容,“我会告诉你的——一点一点。” 远处的歌声已经到了最高点,字字句句,带着说不出的讽意—— “allalloallofyourweakthoughts” (给我你全部的灵魂吧让我带走你所有的梦想悉数诉说你的软弱) “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亲爱的,无论你再怎么否认——如果我不爱你,你应该和那些家伙一样,我不会给你任何关于我的记忆——我的那些经验,我应该告诉你我想要告诉那群家伙的,你不会知道神明崩溃的秘密,只会乖乖做一个玩偶——”他的眼底晃动着各色的光芒,最终归于沉沉的蓝色,一切背景化为虚无,一时之间简若只能看得到眼前的这个人。 “——,husd” (告诉我那个秘密嘘它是我真正需要的东西) 他的声音逐渐成为唯一—— “神明?哦——这是这个世界最大的笑话,”他的脸上露出了某种让简若感到熟悉的和那些人如出一辙的略带疯狂的讽意,带着一种对世界的蔑视,“如果不是因为这些东西,我本来应该安然的待在意大利,和我的父母一起——哦,别露出这样吃惊的表情,我亲爱的简,如果你稍微能够回忆一下第三代阿尔瓦罗·马基雅维利的记忆——是的,他就是个笑话。薄弱的身体,脆弱的神经,他根本无法承受两个人尤其是第二代的记忆——他的良心时刻受着折磨以至于想要遏制一艘巨轮的前行,最后只能导致巨轮的分崩离析。” 他笑了起来,滔天巨浪翻滚在他的眼底悉数被沉沉压下:“——于是这个可怜的男人,只能四处流亡,不得已随意选择了下一任的继承人——当然,同时毁了一个人的一生。” 他慢慢的握紧了酒杯,克制的,慢慢的喝了一口。 “你不会想要知道的——那个蠢货选择我的时候,我刚刚十岁,”他的脸慢慢的柔和起来,“你知道的——鉴于那个白纸理论,他们趋于选择年幼的少不经事的孩子,而我——?我是个意外,我活了下来,”他垂下眼,注视着那只酒杯,慢慢的,温柔的摩挲着,“然后发誓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毁了这一切。他们所重视的,我必要毁掉——” “——无论是弑神者,还是奉神者。” ——多有趣啊,简若简直要笑出声了,因为他的一生被彻底的毁了,所以他就毁了更多的人?看呐——这才是最合格的继承人,阿尔瓦罗·马基雅维利是个蠢货?不不不不——如果他是蠢货的话,又怎么能这么独具慧眼的挑中安东尼奥呢? “因为你想要毁了这一切,所以你找到了我——作为你的继承人?”简若轻轻地开口,说不出的嘲讽。 “继承人?是的,继承人。你说,那群熟知了神明继承模式的弑神者们,当他们知道有了新的继承人的时候,会想什么呢?”他摇了摇手中的酒杯,“‘安东尼奥那个棘手的缩头乌龟终于死了——我们可以肆无忌惮的吞并一切了。’” “噢——那真是太棒了,两者对上才有趣呢,看看我那个小朋友——叫什么来着?对了,阿喀琉斯,他多努力的在为我捍卫一切啊。” “他以为自己捍卫的是自己的东西。” “——狗总是认为自己捍卫的是自己的东西而不是主人的。”安东尼奥笑着喝了一口,“他是为你存在的,简,他替代了你——成为那枚赴死的卒。” 简若浑身发冷,她猛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火辣辣的,酒劲慢慢上来,让她感受到一种热意。 “你在后怕吗?”安东尼奥瞥了她一眼,“别害怕,亲爱的,你是最特殊的那个,我怎么忍心?” ……特殊? “因为我是唯一一个女人?”简若摇着头,抿了一口酒,辛辣——不知道是不是因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的将注意力转移了一部分到其 第78章 //////078. //////078. 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命运这种东西呢? 有时候安东尼奥也会想这个扯淡的问题,在无数次的迷茫,无数次的失望,无数次的痛恨之后。 如果没有命运,为什么偏偏是他被选中,从此颠沛流离,无数个日夜从噩梦中惊醒,在逃亡中忍受着记忆融合的痛苦? 如果没有命运—— 他无所谓的寻找着各色的孩子,催眠他们,把他们当成是掩护——以往从来没有哪一个神明像他这样肆无忌惮心狠手辣,那些半吊子的记忆被他用来杀人——不留痕迹。 直到那一天他坐在出租屋狭窄的几十平米的房间里,斜斜倚着窗户,看着鹅毛大雪纷纷扬扬落在大地上,堆积着,慢慢的给电线镶上一层白边。 他突然有了一个绝妙的想法—— 一个可以彻底毁掉着一切,无论是弑神者还是奉神者的绝妙想法。但是首先——他得找到一个代理人,他会好好的培养他,让他成为那个拥有能力敢于和弑神者争□□力的人,然后……当这孩子终于解决了一切之后,他才会知道他所依仗的一切,包括奉神者们,根本就不属于他——掌握着生杀大权的,至始至终都是安东尼奥而已。 ……嗯。 真不错,不是吗? 他热情澎湃,下决心找到这样一个继承人——噢,当然是一个小男孩。 如果不是命运做了什么干扰,他本该找到这样一个男孩,然后送他成为最后的棋子的——可是最后,命运却干扰他,让他看见了简若。 那时候,她还不叫简若呢。 她只是孤儿院一个普通的小女孩,他也只不过是一个恰好试图收养一个孩子的陌生人。 她孤独的坐在庭院的中央的秋千上,荒芜的杂草支棱棱的顶着雪,阳光照在皑皑白雪上刺眼的很,破旧生锈的秋千在晃动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她盯着他,眼神看起来像是狼:“你能收养我吗?” “你在请求我吗?”他饶有兴致。 “我不是。”她跳下来,“我知道你要收养一个男孩。你是需要一个儿子防老吗?” 他有些愕然,失笑的注视着这个小姑娘,她说话的时候还带着点奶音,有些含糊,看起来甚至不一定到了8岁,可是她看起来已经像个小大人了—— 这真稀奇。 真有趣——这样有趣的小姑娘,突然让他想到了一些让人热血沸腾的,新的想法。 ——凭什么让他背负了一切的人——阿尔瓦罗·马基雅维利那群人,可以像是寄生虫一样活在他的身上,让他背负着那些恶心的记忆挣扎的活在世界上,他们毁了他,他也绝不让他们好过—— well,well,还有什么,比把这些记忆体老古董移植到一个女孩身上更加屈辱呢? 他注视着这个小女孩,半蹲下来与她平视,慢慢的露出了一个笑容:“如果我说是呢?” “——女儿也一样可以防老。”她仰着头注视着他,“你不是个外国人吗?” 他轻轻地笑出了声,为这一无所知的被命运送到他手中的女孩,为她此刻认真的试图劝服他的表情。 如果没有命运—— 他的想法怎么会这样的变幻无常,直至遇见了他的女孩? …… “你打破了我所有的规划,亲爱的简。” 他喝了一口酒,半杯酒晃晃悠悠,他自己给自己满上,眼底带着醉意,眼眸垂垂,恰似温柔的倒映着星空的海水,展现出深沉的蓝—— “你也打破了我的。”简若冷冷的注视着他,“我们半斤八两。”——她几乎可以想到,拥有着前世记忆的“简若”原本准本做什么——她一定是打算借着安东尼奥的东风离开孤儿院,从而改变自己的人生。其实不一定得是安东尼奥,只是安东尼奥恰好出现在了那里,没有早一步,显然也没有晚一步——就像是命中注定,两个人各怀鬼胎,阴差阳错成为收养与被收养的关系。 如果简若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或许就会像安东尼奥所规划的一样,怀着犯罪家庭的记忆来到牛津,一步步苏醒,成为棋子—— 然后,正如那句诗,以眼泪或者沉默重逢,噢——好一出父女重逢的戏码。 ……不过还好,关于穿越这件事情,安东尼奥并不知情——在那一场最后的催眠中,虚假的记忆还没来得及占据一切,被忽略的前世就如同穿越一般抢先占据了主导。 也就成就了她。简若抿起嘴唇,不知道该感谢这命运,还是该痛恨它。 “噢——看看你,你对一个老父亲是多么的残忍。”安东尼奥轻轻开口,语气中略带抱怨。 “老·父亲?”简若挑了挑眉毛,加重反问了一句,却不打算对这不负责任的形容词评论什么,她转了转手中的杯子,换了一个话题,“——well,你难道想要告诉我,你来到伦敦就是为了和我叙旧?” “为什么不是呢?”安东尼奥反问道。 “so,我应该感动吗?为了和我见一次面,你居然冒着生命的危险。”简若嗤笑了一声。 “当然——冒着生命危险的同时,我也要做一些顺便的事情。”他不动声色,“——比如,收割我的胜利果实。” 简若沉默不语。 他漫不经心的用手指敲击着桌面,一声又一声:“——那么,你呢?” “我?” “你的选择呢?——亲爱的简,在我原本的计划中,你应该和我一起离开。”他的声音温和悦耳,“你不应该留在这里,当然也不适合留在这里,你应该和我一起——” 是的,这再显然不过了——他既然立志要毁灭神明,又怎么会允许简若这颗不□□存在?这是最仁慈的选择,和他一起——受他掌控,无论简若能否控制自己不受到那些跨越两个世纪的纷杂记忆的干扰,都是可以掌握的。 “如果……”简若动了动手指,她的手指不知何时有些僵硬了,“如果我没有成功,控制我的思想呢?——你明白我的意思,如果,如果我不再是我呢?”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安东尼奥轻轻地回答她,晃动着的酒吧灯光许些照在他的脸上,说不出的离奇。 ——如果你不再是你,你就不会存在。 他没有说出口的后半句,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受制于人。她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对于简若来说,这个世界是有意义的——安东尼奥可以用尽所有将他想要毁灭的悉数毁灭,她却没有办法做到这么不顾一切。 她怕死,她在乎——直到这一刻,简若才突然明白那种感觉,那种由衷的,不舍得,缱绻的感觉,就像是濒死的人会朝这个世界投去的最不甘心最不舍的一眼,她也是——她会忍不住想起这个世界的每一点美好,没有吃尽的美食,冬日飘飘扬扬的雪花,落了一地踩上去会沙沙作响的法国梧桐树叶,咖啡馆慢慢挤出来的那些香气,温柔的灯光下安然的书店—— 还有夏洛克。 她的夏洛克。 她总是有那样的毛病,对于打上自己标签的人或物保持着沸腾的感情,对于夏洛克——正因为他孤僻而不与擅长与人交往,才显得她那么重要。 就像是你精心照顾的一只猫,倨傲,自我,它不会围绕着任何人转,全世界在它眼底都有如草芥,但它会亲近你,你是唯一一个可以摸它的人,唯一一个给它喂食而不会遭受警惕待遇的人,即使你对它来说只是保姆,铲屎官,可是—— 那种独一无二所以心甘情愿的感觉,谁会懂呢? 如果她走了—— 夏洛克怎么办?他如何能够找到另一个室友,信赖他,协助他,在他被别人怀疑的时候永远站在他这边——即使他或许并不需要? 简若的嗓子有些干涩,她清了清嗓子,自觉地撇过脸:“……必须马上走吗?” “哦——当然不是,最有经验的猎人会等到最合适的时候收网,我们也不妨让阿喀琉斯多高兴一会儿——”安东尼奥意味深长的注视着简若,“你可以和你的情人多呆一会儿,我亲爱的。不过这的确出乎我的意料——我是说,你现在和他在一起时,不会受到那几个老家伙的记忆干扰吗?” 他不提这一茬还好,一提起来,简若几乎是反射性的感受到由衷的不自在。 她的手撑着脸,皱着眉:“——我和夏洛克不是你想的关系。” “噢,是吗?”安东尼奥不置可否,“我们最迟可以待到圣诞节,我希望你可以按照计划在这之前结束一切,简。” 简若自嘲似的笑了一下:“喔——我还以为自己有决定权呢。”她坐直了一些,“那么,就圣诞节吧——” ——让我能够尽量待到最后一天。 “一言为定。” 安东尼奥拿起杯子,示意简若,两个人轻轻碰了一下酒杯,分别一饮而尽。 …… 夏洛克正躺在沙发上——这并不令人意外,简若回来十次,其中九次他都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她有些心烦意乱,关上了门,换上了拖鞋—— “有谁来过吗?”她随意问了一句。 “显而易见——除了麦考夫我想不出其它会来的人。”夏洛克闭着眼睛回答,“well,不得不说,简,和我在一起之后你的观察力大有进——” “……居然真的有人来过?”简若有些吃惊的打断了夏洛克的夸奖,“——其实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她耸了耸肩,“好吧,麦考夫来干什么?” “他?实际上——”夏洛克睁开眼,抿了抿嘴,“噢,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告诉你,首先我必须得声明。这完全是他的意见,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实际上他的主意蠢透了,就像是他最近涨起来的体重一样……” “重点。夏洛克。”简若有点无奈。 “——好吧,”夏洛克干巴巴的说,“——他想要邀请你去我家过圣诞节——我是说,我父母家,你知道的。” 简若愣了一下,沉默了下来。 “为什么要邀请我?”她轻轻地问夏洛克。 “——我怎么会知道?”夏洛克有些恼羞成怒的坐了起来,“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麦考夫——好吧他会给你多种解释,如果你非要挑选一个最直接的原因的话,我想是因为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我的父母想要认识一下你?” 简若一时之间笑出声来,她脱下外套,把它挂起来,有些随意似的回答着夏洛克:“那他就大错特错了——我不是你的朋友——” 夏洛克猛地回头皱着眉盯着她。 简若朝他眨眨眼:“我是你的仰慕者——” 夏洛克的眼睛微微睁大,他注视着简若,似乎想要说什么,然而下一刻,简若却突然变了脸色,侧过脸捂住了嘴。 夏洛克眉梢一抖,同时黑下了脸。 ——哦,该死的!他就知道!! 第79章 //////079. //////079. 夏洛克试图帮助简若重建她的性别体系,不过显然,简若拒绝了这个选项。 “——恕我直言,我并不认为你自己的性别体系建立的就有多牢固。”简若是这么回答夏洛克的。 ——很多时候夏洛克表现的完全不在乎性别,或许对于他来说,性别毫无意义,世界上只有“金鱼”和“同类”两种选项,毕竟她从来就没有在意过一条普通金鱼的性别,没理由夏洛克就会在意对他而言的“金鱼们”的性别区分,在这种他根本忽略性别生活的情况下,简若很容易对他的性别体系构建产生一定的怀疑。 “哦——至少我知道自己应该去男厕所。”他立刻反唇相讥。 “这并不能够代表什么——我以前也知道自己应该去女厕所呢!顺便一提——我认为作为一个对男女厕所都有所了解的人,比如说我——才最有资格来决定自己该去哪——当我还是一个小男孩的时候……”简若一边忙碌着一边回答夏洛克。 “你也曾经是个小女孩——” “……” “……” 是的没错,每一次,两个人的对话都终结于此。 夏洛克只能够皱着眉,见缝插针的对简若那扭成一团的自我意识进行纠正,然后看着她继续纠结于此—— 而这样的斗嘴耍滑的时光,总是过得太快——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越来越多的人家已经摆好了他们的圣诞树,买来了彩灯,绝大部分橱窗里都可以看到圣诞老人红润的面庞,许多店面都试图借着圣诞节的春风进行一波促销。 简若的心情伴随着那首脍炙人口的圣诞歌曲雀跃起来,甚至心情很好的时候,还为夏洛克演绎了一遍中文“铃儿响叮当”的版本——明明离别在即,她却很好的保持着自己的状态,没有在夏洛克面前显现出一丝一毫的痕迹—— 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明明清楚的知道,迟早要说的,可是总是希望再拖一会儿,再拖一会儿,到了后来,她几乎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讲了。 她用自己攒下来的钱买了一棵圣诞树——夏洛克不屑于在意这些,于是她一个人承包了所有的工作,装饰铃铛和彩灯,准备一只长长的袜子—— “这蠢透了,简。”夏洛克一手托着咖啡杯垫,一边抿了一口咖啡,整暇以待的倚靠在沙发边,注视着简若爬上梯子去挂那只傻里傻气的红袜子,“而且为什么是红色——” “我也不知道——你可以理解为中国红,”简若一只手扶着梯子,头疼的往下看了一眼,“老天啊!你就不能来帮帮我吗?——好歹帮我稳定一下梯子吧,我觉得这很不安全。” “你从哪里翻出来的老旧梯子,”夏洛克放下咖啡,满眼嫌弃,“——它甚至没有防护设施。” “真是抱歉找来这个老古董——”简若皮笑肉不笑,“难道你还指望我专门买新的梯子不成?明明你才是英国人不是吗?为什么现在头疼准备圣诞节的却是我?” 夏洛克翻了个白眼:“噢——也许因为你潜意识里已经习惯了过圣诞节?” “……你说的很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简若无语的爬了下来,费力的把梯子搬到一边,“好吧夏洛克,我已经把长筒袜挂上了,哦,也许你会收到什么礼物——不管了,我现在要挂彩灯——” “我认为你挂的彩灯已经够多了——饶了那棵圣诞树吧,它显然即将负荷不了身上的重量——well,或许在圣诞节来临之前我们可以先来打个赌,你挂到多少颗彩灯的时候它会被压塌——”夏洛克换了个姿势,握着茶杯的手伸出一根指头指了指那颗花枝招展的圣诞树。 “…….我不想跟你打这种无聊的赌,它对我毫无好处。”简若一脸嫌弃。 夏洛克喝了一口咖啡,简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现在却只能够看到他鸦色的睫毛,灯光笼在他的身上,紫色的真丝睡袍似乎正在发光,朦朦胧胧的,他戴着她强行给他套上去的红色围巾——看起来有点别扭,但是却很可爱。 她的心底有点难过,郁郁的,看了一眼钟表。 “——well,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夏洛克不动声色,没有看简若,在这平静的氛围中,却又说了一句。 简若愣了一下:“……啊?什么——说什么?” “没什么。”夏洛克已经转过了身,“我再去泡一杯咖啡——你要吗?” ——这真稀奇,夏洛克·福尔摩斯问她要不要一杯咖啡?——要知道他手上这杯还是她给他准备好递到他手上的呢。 “额,”简若有点慌张,“我不用了吧——” “你拒绝了一位来自福尔摩斯的善意。”夏洛克顿了一顿,依旧保持着背对着简若的姿势,“我并不认为这是明智的选择。”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简若总觉得这话别有深意。 不过她却下意识的忽略了过去,轻轻耸了耸肩,将彩灯挂好,扶着梯子小心翼翼的爬了下来。手边还有一颗金色的铃铛,拿起来的时候晃动着发出清脆的响声,她拨动了几下,将铃铛挂在了圣诞树一个举手可碰的树杈上。 微微往后站了些,简若歪着头欣赏了一会自己的成果,深深觉得自己亲手装饰的圣诞树简直好的天上有地下无—— 她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夏洛克把咖啡放在桌子上,瓷杯底轻轻地接触了桌子,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动。他随手拿起一张报纸,坐在沙发上翘起腿,抖开—— 他看的很快——这或许是算得上是一种天赋,一目十行并且过目不忘,即使是在圣诞节,夏洛克也没有试着给自己放个假,他试图找到一点打发时间的玩意儿,使得自己即使处在现在这么充满着圣诞气息的环境里,也能够秉持一个福尔摩斯的特点——“不合群”。 他的视线凝固在一点上:“……well,一个好消息。” 简若回头看了他一眼:“什么好消息?物价跌了?还是麦考夫倒台了?——哦显然不是后者否则你可不会保持着这样平静的表情——” “——有时候我经常会怀疑自己到底在和一条什么样的金鱼做室友……” 简若双手交叉:“拒绝人身攻击——” “哦,简,我不需要对你做人身攻击——”夏洛克上下扫视着简若,露出了一个略显刻薄的笑容,“你的存在本身就已经算得上是一种人身攻击了。” “……” 简若什么也不想说,她保持着那个姿势静立不动了大概十秒钟,然后弯腰把一个抱枕扔到了夏洛克脸上—— “夏洛克你大爷!!!” 呵呵,这就是为什么一个正常人不愿意和夏洛克·福尔摩斯长期待在一起的原因。 …… “well,关于那个好消息——”夏洛克随意的整理了一下被简若弄得一团糟的头发,把报纸递给了简若。 她坐在夏洛克的旁边,瞅了瞅。 ——股市,政策、女王谈话,俄罗斯石油,圣诞起源电影影评——喔,她皱着眉看到了最小的一个版面。 “伦敦一公寓外国青年吞枪自杀”简若抿起嘴角,配图很小,挤在一堆文字中间,不仔细的话根本不会看到。 一张白人的脸。 她装作有些茫然的抬头看了一眼夏洛克:“……额,这个好消息是指…….圣诞老人的起源地是英国?”她弹了弹报纸,“好吧的确算是一个好消息?对于英国?” “……你的对手死了。”夏洛克恨铁不成钢的指给简若那副小小的图片,一脸嫌弃,“你的脑袋瓜里到底装着些什么——” “……装着很多,很多。”简若淡定接了一句,“所以不能够从一张一寸大小的哥特大头贴上分辨出我可怜的朋友也不算什么不是吗?” “别漏了一点——你甚至分不清性别。”夏洛克状似随意的给简若补了一刀。 简若噎了一下:“……如果我说我能确认呢?” “你能够确认?well,那么——不,等等,先告诉我,你的判断是什么——”夏洛克饶有兴致的和简若对视,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个问题十分的关注,简若猜想可能是因为他头一次碰到这种问题,总是忍不住研究研究。 ——猫的通病嘛,她懂。 所以她也不怎么注意,转了下身子,手臂搁在沙发靠背上,一只腿放上沙发,对着夏洛克:“女的呀。我仔细想过了,不管我以前是男是女,但是我觉得,那都可以归结成为以前的事情,就像传说中的轮回一样,上一世你可能是人,也可能是猫,这很正常,比如说你,夏洛克,别看你现在是人,说不定上辈子根本不是人呢!由此可想,我上辈子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都是男人——这也没这么不好被接受的不是吗?” “well,转世轮回?”夏洛克盯着简若。 “这不重要!”简若挥了挥手,“这只是一种让我把一切解释清楚的手段,重点在于我现在是女的,毋庸置疑——不然的话我的生——”她卡住了,及时转了个弯,“……我的生命就失去了意义。” 夏洛克挑了挑眉:“——毫无逻辑,你只是在为了说服自己而找一些不切实际的理由,实际上你根本没法通过现实存在的东西证明自己的观点——而这恰恰印证了你的不确信。” “我确信无疑。”简容正了正脸色,她摆放在沙发上的手机恰在这一刻响了起来——一通电话。她浑身一紧,不用看就已经知道这通不合时宜的电话来自谁。 ——安东尼奥在催她。 他当然要催,阿喀琉斯已经死了,他用最堂而皇之的方式让简若看到这条消息——现在他们该离开了。 简若不知道自己即将去往何方,但是无论如何,安东尼奥不可能让她脱离掌控——现在活在她的身体里的是一个恶魔,这个恶魔拥有渊博的学识和充分的经验,而她,甚至不能够摆脱他们记忆的干扰确定哪怕只是一个性别。 如果有一天,她能够压制这个恶魔,她还能够回来吗?——只要她还是她。——这个问题的答案,连她自己都不敢去深思。 两个人谁也没有动,此时此刻,两个人只是沉默的注视着彼此的眼睛。不多一会儿,手机的震动就停止了。 那双灰色的静默的双眸,像是密林里被丛丛掩映着的湖泊,不动声色,却已经知道了一切。 她的神经有些紧绷——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楚。 她不想道别—— “你甚至不能证明,简。”沉默中,夏洛克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蛰伏着隐忍着什么。 “……如果我说我可以呢?”简若轻轻地开口,她注视着那双漂亮的烟灰色眸子,这一刻她的心头突然跳过一个想法,看看——他看起来是那么的坚硬,无坚不摧,他的身上是层层的盔甲,带着刺,防备的注视着每一个人—— 可是随着她的靠近,他眼中的湖水也不免微微泛起波澜—— 啊,她一定是疯了。 夏洛克一动不动,他像是一只蛰伏在密林深处的动物,沉着的观察着发生着的一切,带着一种不自知的乖巧—— 乖巧。 哈。 简若闭上了眼睛,睫毛微颤。 那是一个吻。 第80章 //////080. 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天气。来到英国的第四天,在经历了几日连续的晴日之后,英国终于向简若展示了独特的英式阴雨。 平日的牛津郡,天空总是显得格外高远,简若认为这是或许是因为牛津通常并没有那些遮蔽视线的高楼大厦——此时这天空集聚着大团的阴云,也显得格外的阴沉。 距离两个人合租已经有了三四天,简若已经渐渐习惯了这个室友的一些独特的习惯,比如尼古丁贴片,比如深入骨髓的懒癌和时不时发作的推理癖——这些恰好都在简若的容忍范围之类,只要他推理她的私人事宜的时候,他们周围没有别人——反正这家伙也不会告诉第三人,不是吗?这个意思是说,反正他也没有任何可以值得闲聊自己室友的朋友【:)微笑,哪怕用闻的,简若都可以推断出这位福尔摩斯先生是多么的缺乏朋友。 虽然她自己也并没有什么朋友【dog】但是至少她还是懂得正常人交友的方式的好吗?可是遗憾的是,福尔摩斯先生对此毫不关心,并表示拒绝和金鱼做任何无用且浪费时间的交往。 不过和简若也没多大关系,所以她也可以一笑置之。 夏洛克已经出门了,简若起来的时候发现客厅里没有他的痕迹——她是说,那些咖啡,乱七八糟的报纸,书籍什么的,这些都消失了。 ——这个时候的客厅看上去居然很干净。出乎意料的干净让简若揉了好几遍眼睛——说实在的,她对于客厅的混乱一直保持着一种放任自流的态度,倒不是因为她不爱干净,而是因为……那3/4的房租让她感觉到了深深地“拿人手软吃人嘴短”。 不过既然夏洛克已经做的差不多了,她也不介意再做一些额外的。 简若哼着歌开始打扫卫生——这并不是因为她有洁癖,显而易见,她只是习惯了在早上打扫卫生,她这么想,拿着拖把,边扫边挥舞着,想象着自己正在舞台中央。 她保持着一个自我陶醉的姿势,侧着头,一只手打开了冰箱门。 随后侧转身子,准备拿出牛奶。 她的动作顿住了。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妈的智障,为什么我们家的冰箱里,会有一颗人头?!!!!! 警察叔叔救命啊啊啊啊啊!!!!!! …… “哦,简,我不得不说,你未免太大惊小怪了些。”夏洛克不满的说着,整个人陷在沙发里。简若坐在他的身旁,还披着一条毯子,抱着一只印着英国国旗的抱枕,整个人神情恍惚,她恍恍惚惚喝了一口热水,随即被烫的一个哆嗦,手一抖,水落了一身。 “嘶~”她跳了起来,“哦!我受够了,我要喝一杯热牛奶!” “你不能。女士。”身后一名身着警服的警官停下了脚步,挑了挑眉毛,“事实上,在我们搞清楚这颗人头的来源之前,你们都没有碰这些东西的权利。” “这是我的房子!”简若觉得自己转移了愤怒,“我受到了伤害,难道想喝一杯热牛奶都不行吗?!” 警官只是耸了耸肩,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继续他的搜查过程。 “这都得怪你,简,如果你不这么大惊小怪,那么我不用从伦敦奔波回来,你也可以喝上你的热牛奶。”夏洛克注视着简若,“现在一切都毁了。” 简若假笑起来:“你可以不用回来——” 其实夏洛克的确不打算回来的,简若听到夏洛克在电话那边吼道:“让人头去死!”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个室友又犯浑了,为此她不得不威胁对方要把他所有的研究器材通通毁掉并且拒绝供应任何食物——她会那么做的,在她怒极攻心的时候。 夏洛克抿了抿嘴:“……实际上,那只是一个人头而已,如果你的心理素质能再好点,这根本无法构成任何问题,人头能干什么呢?难道它能蹦起来给你一枪吗?” “不。”简若沉重的,干巴巴的说,“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办法和一个端正的摆放在冰箱里,保持着睁眼状态的人头和平相处——” “哦,再怎么说,它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头。” “所以我不明白你怎么忍心对这个可怜的人头做这种事情,”简若觉得自己的声音还在发颤,“你居然用胶布把他的眼皮粘起来了——以至于我!一个无辜的!可怜的!你的室友,不得不和这个人头深情对视!!!”她怒视夏洛克。 不管怎么说,托这个可怜的人头的福,简若放声尖叫引来了邻居的报警——非常及时,非常有效。 ——我是说,很好,这很英国。 ……于是现在这两人都只能蜷缩在沙发上,等待警察取证完毕。 麦考夫来的时候,两个人就是这种等死的状态。 简若一脸生无可恋,试图劝导夏洛克:“……至少不要把这种血粼粼的东西放在冰箱里。” “没用的。”麦考夫轻声叹气,走向两个人,“——不管你跟他说上多少次。” 房间里的警官疑惑的试图走过来,却被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拦住了,他把对方拉了出去,不知说了什么,很快的,所有的警官都络络续续的离开了。他们走出去的时候似乎自己也有些困惑,或许是接到了什么指令?简若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警官一走,整个房间一下子就安静了起来。 简若眨了眨眼睛:“……哇哦。” 好像是个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呢。 她看向麦考夫,好像是明白了她的困惑,麦考夫微微转动着手中的黑伞,微笑着:“就像之前介绍过的那样——鄙人在大英政府就任末职。” 简若觉得自己可能不太懂“末职”的意思。 她默默地安慰自己,可能是自己的英语水平还不够——英国这么多弯弯绕绕约定俗成的语句固定用法,她一个外国人不知道很正常。 非常正常,真的。 “well,我认为你本来应该在飞往法国的航班上——”夏洛克怪腔怪调的,“哦,你又装上了多少监控录像?——这么多意外开支,你的上司居然还没有把你炒掉?难道他们现在改行做了是收容所——?” “‘本来’——是的,多么其妙的词语,如果你知道这点的话,就不会让你可怜又疲惫的哥哥不得不大老远的来为你解决一桩小小的、无伤大雅的小毛病。”麦考夫仍然保持着微笑,然而说话时却一字一顿,咬牙切齿,“well,让我们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假笑着,优雅的转过身去,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是的——显而易见,一个人头,仅仅就是因为一个人头——难道生物实验室已经不能满足你解剖的可爱癖好了吗?夏利,我可不认为把刚刚死亡不足24小时的新鲜尸首带回来是一个值得赞扬的习惯。” 夏洛克不耐烦的随手扔过去一只抱枕,当然——麦考夫躲了过去:“闭嘴,麦考夫。” 简若一瞬间非常同情麦考夫·福尔摩斯,她觉得那一瞬间,她从麦考夫脸上看出了“牙痛”的表情。 这一定不是错觉。 “这当然不是错觉。”夏洛克在旁边开口,声音发闷,“今年他已经换掉了三任牙医,全英国的牙医都会为摊上这么不遵医嘱的患者而痛哭流涕——想想看,大英政府,死于牙痛。老天!我可以笑一整年!” 简若懒得管夏洛克是怎么看透她的想法的,甚至有时候她倒觉得这样很方便——省去了一堆废话:“……天哪!难道是因为长了智齿吗?” 夏洛克笑的更起劲了:“是因为吃多了甜食。” 简若:“……噗!” 麦考夫:“……闭嘴夏利!” 连夏洛克的哥哥都治不住他,简若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感,不过就算这样,事情也必须解决掉:“……不管怎么说,夏洛克,你必须为你的小癖好找到一个合适的收纳空间——我拒绝在冰箱里看见任何……”糟糕的回忆又浮现在了眼前,简若重重的皱起眉,“……任何跟解剖有关的东西。” 夏洛克看着她,神色淡漠,他好像正在想着什么东西,那双锐利的眼睛此刻像是蒙上了薄纱,变得不那么咄咄逼人起来。 麦考夫饶有兴致的坐在了沙发上,看着这两个人。 “……难道你愿意吃尸体味的饭吗?”简若忍了忍,还是不吐不快,“或许你需要另外一个专门摆放这些东西的地方?” 在场的三个人神情一时都格外的微妙。 简若想象了一下那个味道,觉得自己有点想吐……被自己的脑补逼的想吐。 “……或许你说的没有错。”夏洛克干巴巴的回答着,然后扔给简若一张卡,“也许我需要新的冰箱。” “……是的,你需要一台新的冰箱,所以为什么把卡扔给我?” 夏洛克直起身子,双手合十支在下颚,注视着简若,他的神情异常的平静,看上去简直不像是这两天简若在脑海中构建的那个夏洛克了。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这张卡没有密码,你可以用来买一台冰箱。” “……what?!”简若缓过神来,一脸不可思议,“我?拜托,福尔摩斯先生,我只是你的室友,不是你的管家!” “please。”夏洛克毫无诚意的吐出这个词,然后干脆的站起来示意麦考夫,“哦——我必须得送送麦考夫了,他必须得离开了,不然我们的小房子一定会被挤爆的——”他虚伪的笑了起来,“你又胖了,我敢打赌至少9磅。” “不,只有3磅。”麦考夫迅速的起身,回击着他迅速的起身,回击着他 第81章 //////081. //////081. “——佛罗里达,显而易见。”他猛地睁开眼睛,直直的注视着前方。 “sure?”雷斯垂德皱了皱眉头有些不可思议,“噢——所以这是一场跨国贩毒?”他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自从夏洛克一副长期驻扎苏格兰场的样子之后,这就成了他的惯性减压动作,“糟糕透了——我可不想和美国人打交道。” 相对于他对夏洛克的深信不疑,身旁的头发打卷的多诺万警官则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她像是看到了两个疯子:“——你们在开玩笑吗?什么佛罗里达——雷斯垂德探长,你也跟着一起发疯吗??!”她有些嫌恶的看了一眼夏洛克,自从三天前夏洛克第一次和她见面就演绎了她所有的“历史”之后,她对眼前的这个人就产生了一种极不友好的感情。 “哦——这就是我们苏格兰场的潜规则,”倚着墙壁抱着手看着这边的安德森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的注视着多诺万,“——不按照规章办案而是盲从一个自大的混蛋。你会习惯的,多诺万警官。相信我,这样的日子将会永远伴随着你的职业生涯。” 雷斯垂德叹了一口气:“安德森!” “上帝保佑,我还没说出什么过分的言论呢。”安德森讥讽的笑了一下,“就连他的女朋友都抛弃了他,难道这还不能够证明他的混蛋吗?” “闭嘴!”雷斯垂德眉毛一跳,瞪着安德森,多诺万则是一脸古怪的看着夏洛克,一时之间似乎有些惊讶。 夏洛克似乎对这场小小的争执丝毫没有兴趣,他套上大衣:“看看那些毒品,噢——”他的声音低沉又略显温柔,“——对方很谨慎,显然熟于此道,50岁往上,男人,能够让红灯区的那个狡猾理智的女人帮忙——风流成性但是极有魅力。” 多诺万嗤笑了一声,比着口型“又来了——”,她嘲讽似的看着夏洛克,“well,看看我们的天才,他可不愿意耽误自我展示的时间。” 夏洛克停了下来,冷冷的看了一眼多诺万。 雷斯垂德一个激灵,匆忙把多诺万和安德森往外推。 “嘿!雷斯垂德!”多诺万不满的往前,“你做什么!那个怪胎疯了!你也要整个苏格兰场陪着他一起疯吗?!” “嘭——”的一声,两个人一起被关在了门外。 雷斯垂德呼了一口气,抬头看向夏洛克。 他背对着雷斯垂德,正对着一扇窗户,久违的阳光笼罩着伦敦,刚刚经过了一个漫长的阴雨天气,空气清新,树枝抽条,似乎突然之间冬日已经过去,春日悄悄地到来。风浮动帘幔,夏洛克的背影被描上了一层边,看起来格外的孤寂。 雷斯垂德忍不住想起了他和夏洛克最初遇见的时候,那个漂亮的亚洲女孩,和她注视着夏洛克时温柔的专注的眼神,联想到自身明明已经订婚却最终走向失败的爱情,一时之间伤感又同情,对着夏洛克的背影一时间居然不知该怎么安慰对方。 “……一分零三秒。”夏洛克突然开口,回头扫了一眼雷斯垂德,眼神锐利,“——你盯了我已经有一分零三秒了,考虑到你那十分有限的大脑容量,你在想些什么东西简直一览无余,别把你自己的主观臆断强加在我身上,雷斯垂德。” 雷斯垂德探长一时间有些尴尬,他别开脸,状若无事的朝四周看了看,心底反而更加确信夏洛克的心理状态不好,他犹豫了一会,还是觉得出于一个朋友的情谊必须给夏洛克一点关怀:“夏洛克,简已经离开很久了——”他顿了一下,“额,总之,我和女朋友分手的时候也曾经经历过一段痛苦的时期,所以我能够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你没有必要……” “简?”夏洛克的脸上一派平静,“那是谁,我不认识这个人。” 雷斯垂德的话卡住了,他有些目瞪口呆:“……等等!我没听错吧?!你说什么?!” 夏洛克试着去摆弄那些仪器:“我不想重复,这太蠢了雷斯垂德。” “等等!不!”雷斯垂德一只手捂着脸,觉得脑袋有点不够转,“你失忆了吗?不对!这没理由!夏洛克别闹了!”他皱着眉头仔细的观察着夏洛克的表情,他发誓自己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认真的观察过一个男人——可是夏洛克的脸上没有一丝开玩笑的表情。 而他甚至不知道这是夏洛克的伪装还是说是一场真正的意外。 夏洛克正在摆弄着显微镜:“——显而易见。” “她可是你的室友!”雷斯垂德叫道,“你们是大学同学,都年轻,漂亮而且有才华——你们是漂亮的一对儿!上帝!再没有哪个人比简更能容忍你的臭脾气了夏洛克!你怎么可能忘掉简?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离开——但是我相信那女孩一定有她的理由,难道你会比我更不了解她吗?” 夏洛克一手持着滴管,弯着腰抬着头注视着雷斯垂德,他的表情看上去像是一台精准的机器,毫无人类的情绪:“……噢。”他轻轻地应了一句。 雷斯垂德简直要被他的这种反应惊呆了:“——难道你不是因为她的离开所以才在苏格兰场接连停留了好几天完全不回牛津吗?” “我从来没想过你如此的具有编剧的天分,雷斯垂德。”夏洛克·福尔摩斯直起身子,眼神毫不掩饰,“——实际上你停留在这里对我有害而无一益,难道苏格兰场到现在还没有下班吗?你可以向你的上司反映这个问题,显而易见。”他牵动两颊的肌肉,露出了一个敷衍的毫无笑意的笑容,“现在,出门,右转停车场,我想多诺万和安德森很乐意带你顺路回去。” 雷斯垂德噎了一下,表情有些复杂,理智告诉他现在应该离开而不是和夏洛克争辩那些毫无意义的问题——是的,毫无意义,他没有任何办法按下一个倔强的福尔摩斯的头。 他耸了耸肩,转身往外,拧开门的时候到底还是回头看着夏洛克问了一句:“——所以,你今天也不回牛津吗?” 夏洛克头也不抬:“no。” 雷斯垂德张了张嘴,叹了一口气:“好吧——我是说,你高兴就好。”他摇了摇头,准备出去。 “我会亲自去佛罗里达一趟。”夏洛克的声音冷淡的追了上来,他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看起来十分的专注。 雷斯垂德一时之间有点受宠若惊:“……你没有必要——” “收收你那夸张过头不切实际的想法。”夏洛克打断了他的打断无意义废话,“我只是正好要去一趟美国。” “哈。”雷斯垂德一脸“明白”的表情,“我知道——噢,毕竟简不是也说过吗?你是一个不错的人,就是有点别扭。”他耸了耸肩,一脸轻快的离开了这里。 夏洛克却是愣了一下,慢慢的抿了抿嘴唇。 “简。” …… “简是一个好女孩,亲爱的夏利。”麦考夫坐在苏格兰场略显矮小的沙发上,翘着腿,一手转动着那把他几乎不离手的黑伞,“但是这世界上从来不缺少好女孩——” “so?”他有点不耐烦的注视着眼前的麦考夫,“大英政府纡尊降贵深夜莅临苏格兰场就是为了找我说上这么一句完全没有意义的话?哦——我可真是,深感荣幸。”他的浑身上下都在写着“讽刺”两个字。 “没有意义?我可不这么认为,”麦考夫不动声色,“我的弟弟为了这女孩几乎铲掉了整个伦敦的外来犯罪势力——那个组织叫什么来着,”他象征性的敲了敲脑袋,“哦,弑神者。”他摇了摇头,“看看,现在他甚至要为了这个女孩远渡重洋前往美国——” 夏洛克微微往后,他的脸隐没在柜子的阴影之下:“……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麦考夫停下了他转动着黑伞伞柄的手,定定的看向了夏洛克,“如果非要说的话,我只是想告诉你‘别傻了——’。”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拖长,黑暗中这样的语调漂亮并且冰凉:“别傻了,她回不来了。” 夏洛克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很尖锐,下一刻,他闭上了眼睛:“……” “我不会阻止你,夏利。”麦考夫将桌子上的文件轻轻朝夏洛克那边推了推,“——不过你可以考虑这趟美国之旅到底有无必要,那个毒枭已经入狱,不日将执行死刑,手段熟练狠辣,我不怀疑这是你那位小室友的杰作——不过如果是这样,那么,她到底还是不是你熟悉的那个人,就很值得思索了。” 夏洛克睁开了眼睛:“如果他即将被执行死刑,那么我会给他板上钉钉——我会去佛罗里达,你没法阻止我,麦考夫。” “well。”麦考夫不置可否,“那么那个姑娘呢?” “……” “你甚至宣称自己忘记了她,哦,”麦考夫轻笑了一声,“多么熟悉的小谎言——那是四岁还是五岁?你也曾经一本正经的告诉所有人你根本不认识我——”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回忆,“看看——你已经沉迷太久了,可那女孩却注定深陷泥沼——你还在期望她能够摆脱那种无意识的状态?多感人哪,夏利,你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感情用事?” 夏洛克眸光一沉,他的声音像是密不透风的墙,坚不可摧:“你什么都不知道。” “至少我知道,她成功返还的可能性不足1%。” “不充足的参考数据只会导致错误的结果。”夏洛克双手交握,安静看着麦考夫,“她会回来的——” “就这样?” “就这样。” 麦考夫轻轻地笑了起来,他 第82章 //////082. //////017 简若莫名其妙的瞄了一眼门,抽了抽嘴角:“你哥哥真不怎么讨人喜欢。” “显而易见。”夏洛克翻了一页书。 “不过演绎法真的不是你独创的?我以为这是夏洛克专属呢。”简若靠在沙发上,软绵绵的好像失去了骨头,舒服的喟叹了一口气。 “——是福尔摩斯专属。”夏洛克看起来有些不情不愿。 “哇哦,福尔摩斯专属?”简容眨眨眼,“可我刚刚赶走了一位福尔摩斯——我会怎么样?会被演绎吗??啊,我好害怕——” “得了。”夏洛克合上书,在客厅里走动,“你根本不怕被演绎——你在我面前毫无掩饰。上一次演绎你你也毫无反应。” “……大概是因为我试图得到一个客观性的评价?我不太清楚。”简若一脸无所谓,“我挺喜欢被人分析的,你又不是污蔑我,毕竟你口中说的都是真相嘛,加上出于一种想要了解自己的想法,所以倒不是很在意。不过说真的,下次我们能不能私下里分析,你还无所谓,反正我知道你不会随便说出去,可是那时候周围多的是陌生人!我不喜欢这种*被暴露的感觉。” “——你没有发现你的话里面有逻辑矛盾吗?”夏洛克皱着眉头,从一个老古董似的桌子下面拉出来一只盒子,灰尘太大,他嫌弃的挥了挥鼻子前的灰尘“既然你无所谓被我分析,为什么要介意被别人知道真相。当事人不愿他人知道或他人不便知道的个人信息才能够称之为‘*’,如果你不介意我分享,那么就不是*,你的所谓‘*’已经失去了有效性就没有必要纠结有多少人知道‘真相’了不是吗?” 他打开了盒子,从里面取出小提琴,语气十分恶劣:“哦——我就知道,麦考夫的恶趣味,他总是喜欢把它放在堆满了灰的位置。” 简若一脸郁闷:“……为什么你总是要跟我咬文嚼字。顺便,我记得你的小提琴明明应该摆在那边的柜子上——”她扭头去看那边的柜子,小提琴的盒子仍然摆放在那里。 “两把小提琴。另外,显而易见,并不是‘总是’,你太夸张了。”夏洛克抽空瞟了一眼简若,然后顿了一下,“……哦,我有点意外,”他放下了刚刚一直专注着的小提琴,表情略微有些奇怪,“我是说,我有些受宠若惊——按照你们正常人的说法……” “什么?”简若眨了眨眼。 夏洛克深吸了一口气,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掩饰他嘴角细微的抖动:“——我没想到我在你心中这么重要,你把我归类成自己人了?所以你不介意在我面前袒露一切却在乎不相干的人?显而易见……好吧好吧我明白了虽然我觉得你的警惕性实在有待加强——顺便一提,我认为即使再亲密的两个人都应该注意保持一定的*,哦当然对方推理出来的当然不算——不要这么看着我简,实际上你应该吸取教训,我可以训练你反侦查的能力——比如如何进行信息误导,这很简单。” “那还是算了吧。”简若半合着眼,“反正像你这样能看透一切的人并不多,我觉得能遇到你一个就是积(dao)了(le)福(mei)了,应该不会这么幸(dao)运(mei)遇上别的人。哦对了,假如你从我身上发现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嗯,你会……告诉别人么?” “别人?”夏洛克顿了顿,“哦,也许我会告诉我的朋友——骷髅先生会很乐意听这关于你的事情。” 简若“哼哧”笑了出来。 夏洛克冷静的看着简若:“你为什么笑?” “你可以推理一下我为什么笑。”简若眼底眉梢都带着笑意,她经常是笑的,夏洛克知道——80%的时候她都在笑,不管上一刻在做什么,她总是能找到让她愉快的事情,典型的乐天派,可是——不该如此的。 “……无聊。”他歪了下头,双手插兜,“不过我很好奇是什么让一个出生于罪犯家庭一贫如洗甚至遭受过暴力的你保持着如此——天真的乐观态度?” “……哦,了不起。”简若抿了下嘴,收起了笑意,但是很快又有些故意倔强的睁大了眼睛,与他对视“……方便讲解一下推理过程吗?” 真话还是假话?她真的想听推理过程吗?夏洛克观察着她。 “你的动作。”夏洛克停了一下,“你每次和人接触时都会下意识的停顿一下那是典型的ptsd症状假设我们懂一点脑子就会知道这并不寻常,当你看向别人的时候总是会下意识的别开两秒再对焦到别人的眼睛,你恐惧与人接触却试图强制改变这点因为你下意识的反应让你饱受猜疑你应该看看自己对待警察熟稔的态度——你了解警察工作的步骤加上从来不被提起的父母,拮据的生活手机上空白的联系人——你从遥远的中国而来,不仅是为了学业,也是为了抛弃过去,加上提起专业时的冷淡表情,和签订的房屋合约持续超过五年刚刚来到英国就把所有的金额换成英镑一部分还存了定期——显而易见,不是么?还有你那明显远超常人的情绪感知能力,这不是天赋,简。”他压低了声音,眼睛认真的注视着不自觉攒紧了手的简若,“……你我都知道这是为什么。是生活的磨炼。” 简若闭上了眼睛。 ——是的,罪犯家庭,如果不是这样,为什么她要担心没法拿到签证?为什么她要担心踏上英国国土的第一天就被扣留审查?为什么她要嘲讽原主选择的专业? 她的身体内流着罪犯的血液,一个急需被埋葬的过去。 “……我希望我没有冒犯你。”夏洛克仍然观察着简若,他的眼睛总是很锐利,可是却从没有这一刻让简若觉得如坠冰窟——她有些瑟瑟发抖,明明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是她,她只是个外来者,这个身体所经历的一切记忆都是虚妄,她只是个旁观者。 可是不行,身体在颤抖,记忆在回涌,模糊的画面,和凄厉的尖叫,到处都是血。 人为什么要杀人呢? 为了快感?为了利益? ……不,快停下!!那不是你! 她颤抖着,猛地睁开眼,右手痉挛似的绽出青筋,她看着观察着她嘴上说着歉意实际上毫无愧疚感的夏洛克,勉力一笑。 她笑的一定有些丑。 看……面对着她的夏洛克不就露出了一个奇怪的表情吗? “……真厉害。”她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这个动作废了她好大劲——她几乎快不知道怎么耸肩了,全身的肌肉都绷得那么紧——“无论见识多少次,我还是觉得,你的推理厉害的无懈可击。” “不,你的表情告诉我——我的推理有错误。”夏洛克一瞬不瞬的看着她,“该死!总是有不尽完善的地方……” 简若已经慢慢地平静下来了——她平复的很快,托了最开始那几个月的福,她已经习惯了这种痛苦并且能够非常迅速的告诫自己——那不是她。 ——哦,那当然不是她,她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 她的眼神有些漂移,仍然带笑:“……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告诉你呢?夏洛克。” “我以为你说过并不在意我的推理?”夏洛克炸了眨眼,他的眼睛非常干净,就像一潭湖水,平静——简若清楚的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对于他而言,那句“冒犯了你”不过是鹦鹉学舌,不知道是从哪个人那里学来的安抚的话,她甚至敢于推测夏洛克说这句话的目的只是为了更好的测试她的反应。 ——跟他的哥哥一样,显而易见。简若扯了扯嘴角,虽然因为福尔摩斯兄弟俩站在一起时有了鲜明的对比使他看起来不那么冷漠无情——也许实际上夏洛克确实不像麦考夫那样是一个彻头彻尾的“iceman”,但是无可否认,他们是兄弟,总有相似之处。 对于感情。他是模糊的。他缺乏普通人的道德认知,他缺乏同情心——高功能反社会。 ——不过没关系。 简若睫毛微微颤动,垂下眼睑掩饰了所有的情绪,她笑了一下:“我的确不在意啊——你尽管来推理好了,”她抬起头,脸上带着灿烂的却含有一丝挑衅的笑,“——你知道的不是吗?我就在这里,光明正大,毫不掩饰,可是我也绝不会主动给予帮助,只要你能推理的出来,我也绝不阻拦。” ——反社会又怎么样?难道不正常的人,她见识的还少吗? 尽管来推理好了,关于穿越或者说,重生这回事。 “哦对了。”她歪着头,一脸认真,“你信教吗?我是说,你信上帝吗?” “……不。”夏洛克终于露出了从开始推理到现在以来,第一个皱眉的表情,他审视的望着简若,“这和宗教有什么关系?你想证明什么?” “——没什么。”简若眼神不变,“我很高兴,多小的几率啊,两个唯物主义者。” ——至少假设你真的推理出来我是穿越的话,不会大喊“这一定是上帝的旨意!上帝派你来拯救我无聊的生活!”这样离奇的话。 “你在得意?why?”夏洛克一脸不可理解,“……有人说过你很奇怪吗?简。” “没有。”简若一脸冷漠,“不过有人说过你很奇怪,我知道。” 夏洛克被噎了一下:“……实际上你也很奇怪。” “是吗?”简若露出一个非常友善的笑容,那笑容真诚的让夏洛克有点恍惚,“肯定没你奇怪。” “……” 第83章 //////083. //////083. 物是人非是这个世界上最容易发生却最容易让人感到伤心的故事了。 简若心情复杂,拽了拽原本围在脖子上的那条灰色的羊绒围巾,半张脸埋在围巾里,闭了闭眼睛,黑色的大衣在伦敦的秋日里并不起眼,她很快湮没在人群之中——在夏洛克若有所觉地回过头张望的刹那。 “你在看什么?”华生好奇的顺着他的视线往回看去,“发生什么了吗夏洛克?” 军医对于他的新室友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虽然不想承认,可是无疑他的室友有着十分敏锐的观察力和天才一般的大脑。 夏洛克漫不经心的扫视着四周:“一个错觉……maybe。” 闻言华生松了口气,他拍了拍夏洛克的肩膀:“那真是太好了——老实说我最近真是身心疲倦,我们快回去吧,我非常需要一杯热腾腾的咖啡。” 夏洛克“嗯”了一声,慢吞吞的挪开脚步。 …… 伦敦看起来倒是一如既往的繁华冷淡——简若捧着咖啡,沿着街道慢慢的往前走。晴朗的秋日总是无端显得有些寥廓,秋光并不灼热,日头是冷的,苍穹带着裂纹一般的美,倾泄的微光将云端染上底色。 古老的建筑依旧保持着她第一次来看到时的模样,简若看着这一切,却再也没有最开始的惊奇,或许是已经去过了太多地方,见过了太多奇异的风景,欧洲的精致反而像是笼子里的金丝雀,美则美矣,却不能给人心灵上的震撼。 ——不过也许这只是因为,她心情欠佳。 她也曾设想过和夏洛克的见面会是怎样的场景,她以为夏洛克还会是一个人——任何一个人是夏洛克的人或许都很难想象他会和什么人并肩而立,她已经是一个意外了,可是世界上不会有这么多意外——她是这么想的。 显然这想法着实有些自大。 她原本的打算是去贝克街,佯装偶遇,或许可以假装搭讪的路人撞上他,然后一边说着“抱歉抱歉”一边拍拍他的肩膀——两个人恰好对视,然后她就会一脸惊喜:“嗨!夏洛克!没想到在这居然碰见了你——我们真是有缘分!……或许你会愿意来一杯咖啡?我请你!” 他们可以来一个拥抱,然后到咖啡店里好好叙旧。 可是简若在看见华生的时候,突然之间就退却了。 ——显而易见,只要长了眼睛的人就能看出来这两个人关系密切——这可不同寻常不是吗?那是夏洛克·福尔摩斯! 这个时候她怎么可能顺利的把他拐进咖啡店叙旧呢?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随手把空掉的咖啡纸杯扔进垃圾箱,站在原地,立了一会儿。 一辆低调的轿车滑了过来,恰到好处停在她的身侧。 ——熟悉的作风。 简若抿了抿嘴唇,黑色的窗户慢慢下拉,漂亮的女人冲她微微一笑。 …… “我猜你刚上任不久?”简若百无聊赖的对着身边摆弄着手机的女人开口。 “是的。”对方漫不经心的回答着,冲着手机屏幕露出了一个甜蜜的微笑。 “上班时间还可以玩手机?”简若羡慕的看着她,“现在公务员的福利可真好——其实我以前原本打算考公务员的……真可惜,你们现在还缺人吗?” 对方的动作顿了一下。 简若全然不管:“你们加班制度是什么样子的?有休假吗?日常工作多久?工资水平如何?有没有什么要求——”她露出了一个羞涩的笑容,“像我这样的,你们招吗?” “……”对方慢慢露出一个职业化的笑容,“噢……或许你应该问问我们boss。” 简若微微挑了挑眉。 车很平稳,但是也很快,没多久他们就已经抵达了目的地,她被领着走进一栋不起眼的小楼,转了半天,转进了一间大小适中的会客室。 看起来很正式。 “真是意外的重逢,不是吗?”麦考夫坐在沙发上,双手微合,露出一个微笑。 “是的。的确很意外。”简若耸了耸肩,“——而且显然这意外来得很快,我刚刚踏上英国的国土不到5个小时……well,这个时候我是不是该称赞十分到位的监控系统——?恭喜,今天的大英政府依旧在掌控之中。” 麦考夫不动声色:“你知道,对于某些危险人群,我们总是要有一个更加特别的待客程序——”他顿了一下,“so?事隔经年重回英国进行就业?恕我直言——大英帝国的就业率并不乐观。” “你忘了。”简若勾了勾唇角,“我休学了——现在是来重新修完学业的。” “哦——看看我,差点忘记了这一茬。”麦考夫手指轻轻敲击沙发扶手,“我想你不会介意的——毕竟我们都以为你再也回不来了。” “‘我们’?”简若轻轻地重复了一遍。 “我们——显而易见,我,还有夏洛克,或许还要算上那些和你认识的金鱼们——” “撒谎。”简若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她直直的注视着麦考夫,眼底涌动着冷意,“夏洛克可不会这么认为——我告诉过他,我会回来的。” “所以他就活该等了你这么久?”麦考夫的声音也冷淡了下来。 “……”简若没有回答。——那不是她想要的,她原本以为她可以更快的回来,可是不行——她太弱了,好几次意识濒临崩溃差点完全被占据制高点——她毫不怀疑如果她就这样放弃下一刻等待着她的就是安东尼奥的子弹。 但是她挺过来了。 连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但是这是一件好事不是吗?她挺过来了——哪怕中间发生了好多事情,可是只要最后的结局是好的,只要她能够回来,和夏洛克站在一起—— “显然他现在不需要等待了。”简若状若无所谓,满不在乎的笑了一下,“——我们应该相信夏洛克不是吗?他能够走出来——” “说到这里,约翰的确是个不错的朋友——”麦考夫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简若。 “约翰?” “约翰·华生——两个人现在在贝克街221b同居,感谢上帝,夏洛克终于找到了一位足够忠诚又十分正直的朋友。”麦考夫喟叹了一声,“——不得不为我那愚蠢的弟弟感到高兴。” 简若木着脸:“哦,那可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如果这就是你专门找到我的目的的话——我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难得见面,不久坐一会儿吗?” 简若虚伪的笑了起来:“不用了,夏洛克有一句话说的很对——你胖了,麦考夫,我觉得你不适合出现在我的眼底——太占空间了。” 麦考夫皱了一下眉头:“……你是第一个敢对我这么说的人……夏洛克除外。” “万分荣幸。”简若看了一眼手表,皱了皱眉,慢悠悠的站了起来,“——我该走了,你们大英政府显然并不管午饭的事。” 她转动把手,随意得就像是在自己的家里。 “容我最后提醒你一句,”麦考夫没有看简若,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在这个时代,信息往往比风的速度更快——” 简若停顿了一下,打开了门:“……再见。麦考夫。” 再见。 …… 显然大英政府不仅不包午餐,就连车送服务都不愿意做到位。 简若看着身后的门无情的合上,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她掏出手机,熟练的找到地图,定位,搜索—— 沿着最短路线,盯着手机慢吞吞的往前走。 路尽头是一个拐角,她刷着手机拐过去,却猝不及防的撞伤了人。她被力道撞的微微往后,有些恼火的抬起来头—— 这场景真是再熟悉不过了,不是吗? 她的眼睛因为惊愕瞪圆,深蓝色的围巾衬的对方越发的白,他冷淡的灰色眸子扫过简若的时候,她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容。 “夏——” “抱歉,女士,我以为你走路的时候应该带着眼睛而不是…….”他勾起唇角毫无笑意的扫了一遍简若的手机,“……如此的盲目。” “……嘿夏洛克……”简若僵硬了一下,“你别——” “我们认识吗?”他面无表情,双手插兜,“我可不记得自己见到过你——” 简若吸了一口气,她盯着夏洛克,笑了出来:“好吧——看来你失忆了。”她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这和夏洛克设想的有些不同,他盯着眼前的这个人,不动声色。 “我重新做一个自我介绍——”她捋了捋头发,直直的盯着夏洛克,带着一种一往直前的意味,“我叫简若,你失忆前的……”她停顿了一会儿,“女朋友”这个词在舌尖上转了两转,却始终没说出口,“……崇拜者。” “崇拜者?”夏洛克微微挑眉。 “朋友——”简若往前一步,几乎贴着夏洛克,她抬着脸,似笑非笑,“你听说过福尔摩斯主义者吗?” 【完】 第84章 【华生番外】 夏洛克·福尔摩斯谈过恋爱吗? 这是一个谜题。 约翰·华生曾经可以毫不犹豫的打包票夏洛克没有谈过恋爱——从他的一言一行中,他丝毫不能够感受到这家伙对女人有一丝一毫的兴趣……对男人也没有。 咳咳。 总之,夏洛克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单身狗的清新气息,而且显然他本人对此也没有任何试图改变的态度。 直到那一天苏格兰场的负责人雷斯垂德警官无意中说漏了一句:“要是简还在……” “简?”他多嘴问了一句,这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他前几天刚刚分手的女朋友正是这个名字。 “雷斯垂德说的不是你的前女友,约翰。”夏洛克停下手中的动作,瞟了一眼华生,然后看着雷斯垂德。 雷斯垂德耸了耸肩膀,摊开手表示无辜:“嗨,夏洛克,都是老黄历了,你不会还计较我提起你的前女友吧?” “前女友?!” “她不是!” 两个人同时瞪着雷斯垂德。 “well,”雷斯垂德闭上了嘴,“好吧,她和你只是纯洁的室友关系,就像你和华生一样。” “……” 华生:这特么让人怎么接! …… 如果这只是一个开端的话,那么毫无疑问,这个开端开始吸引他了。他非常好奇——夏洛克的前女友!……好吧,或许不是前女友只是一个室友,可是假如说在他之前夏洛克就找到了一个可以容忍他并且和他一起破案的室友这个室友还是女的——不管怎么说,这都很令人好奇好吗? 那可是夏洛克!夏洛克·单身狗·和工作结婚·福尔摩斯!!! 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 “收起你脑袋里的想法。”夏洛克翻了个白眼,“那些毋庸置疑全部都是错的。” “这不公平!夏洛克——你又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夏洛克故作惊奇的看了他一眼:“是什么给了你自信让你以为你在我眼底不是一览无余——?” 华生翻了个白眼:“有时候我可真够讨厌你的夏洛克——说实在的,我可真想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为什么会分开?苍天呐我居然在和夏洛克·福尔摩斯讨论女人?!……我觉得自己仿佛在做梦!”他在客厅中央来回走了两圈,一脸说不出的激动。 夏洛克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装死:“boring~……我需要案子——!” “你在逃避问题——” 夏洛克翻了个身,整个人背对着华生:“no!” 这个话题被夏洛克拒绝的态度所截断了,不过华生却越发的好奇—— 不过即使是这样的好奇,华生也从来就没有思考过夏洛克是如何和那位“前女友”相处的——在他的印象里,一定是类似于夏洛克被照顾的状态。 嗯,毋庸置疑,肯定是夏洛克被照顾,而女友被指挥得团团转。毕竟这样才比较符合夏洛克的人设好吗?他怎么可能给别人端茶倒水? 然而…… 在他的有生之年居然能够看到夏洛克会给一个女人泡咖啡!!!!!!! 噢——上帝!怪不得赫德森太太在楼下一脸欲言又止让他“原谅夏洛克”——不不不不不,他跟夏洛克没有任何超出朋友以外的感情!他镇定的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塑料袋,好像刚才一脸震惊的人根本不是他—— ——好了!约翰!冷静点!不是已经有了艾琳·艾德勒的前车之鉴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果然还是不对劲吧!夏洛克现在的状态可大不相同! “你已经傻在那儿一刻钟了,华生——” 华生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把东西放在桌子上,他看了一眼简若,清了清嗓子,对对方笑了一下:“嗨。你好,我是华生,约翰·华生,一名医生。” “你好。”简若露出了一个微笑,她略微有点不自在,长期不处于正常人的社会,现在她几乎不知道应该怎样和正常人进行交往,只能略显生硬的照搬华生自我介绍的模式,“额……我是简若,你可以叫我简,我是……”宗教组织的头目?几百年前的科学家?四处奔波的流浪者?无业流民?她顿了一下,有点憋屈,“……一名待业人员。” 华生被逗笑了,随即反应过来:“哦——天哪!等等!你是简!你是……”他瞥了眼夏洛克,欲言又止。 简若有点纳闷:“我是夏洛克以前的室友……怎么了吗?” ——难不成还真的是纯洁的室友关系?!华生觉得这似乎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没什么。”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夏洛克。 简若耸了耸肩:“好吧——你们先聊着,我得先倒个时差——夏洛克?” “那边。”夏洛克指了指自己的房间,“不要把我的东西弄乱。” “放心,我现在很累,并不想整理你的东西。”简若露出了一个微笑,慢悠悠的往那边走了过去。 华生惊呆了。 这段对话的信息量是不是有点……大?刚才的推测被瞬间掀翻,纯洁的室友关系?见鬼! “什么情况?!”眼见着夏洛克的房门紧闭,他压低声音,一脸震惊的注视着夏洛克。 “一个……”夏洛克抿了一口咖啡,若无其事,“逃难的老朋友。” “……你觉得我会信这种鬼话吗?” “为什么不信?”夏洛克满脸“不要无理取闹”的奇异表情,“哦,华生,不要总把你自己的经历套到每一对男女身上。” 夏洛克的脸上写满了正直。 华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 ……难道真的是什么纯洁的老朋友?不不不不不——见了鬼了!夏洛克这种鬼见愁的性格怎么可能有什么“帮他整理东西”的老朋友—— “别骗我了!”华生压低了声音,又看了一眼卧室,“有女朋友是好事,你没必要……总之,你能够从艾琳·艾德勒的阴影中走出来我还是很高兴的夏洛克。” “艾琳·艾德勒?”门恰好被推开了,简若恰好探出头,拿着一只水杯,“什么艾琳·艾德勒?听起来像一个女人的名字。” 华生僵住了。 …… “听起来你的这两年的经历很丰富啊。”简若摸了摸下巴。 华生一脸镇定的喝了一口水,实际上心底十分紧张。——他怎么会知道说起艾琳·艾德勒的时候简会恰好出来接水? “哦——还好,显然不会比你周游世界的经历更加丰富。”夏洛克不动声色。 简若摸了摸鼻子:“嗨,说好不提这个的——” 楼道突然传来一阵响动。 三个人同时看了过去。 “夏洛克——”雷斯垂德急匆匆的上楼,熟门熟路的推开了门,他顿住了,“……上帝!简?!” “嗨!雷斯垂德。”简若冲他挥了挥手,“你看起来一点也没变。” 雷斯垂德露出了一个笑容,随即若有所悟的看了一眼华生,又看了一眼简若。 “哦——这么多年你去哪了?”他走过来,和简若拥抱了一下,“居然连道别都没有。” “那实在是一场意外。”简若眨了眨眼,有点尴尬,“我以为我会很快回来的,谁知道居然拖了这么久。” 夏洛克在旁边嗤笑了一声。 雷斯垂德看了一眼夏洛克:“so……你这次回英国是专门处理一下以前的事?” “啊。”简若也看了一眼夏洛克,有点漫不经心,有有些随意,“没错,顺便……把夏洛克绑去结婚。”她语调带着一些开玩笑的性质,不过显然没人能够理解她的恶趣味。 “噗——” “咳咳咳咳。” 第85章 【番外慎】如果...... “你现在,还是简吗?”安东尼奥注视着眼前的女人,她托着下巴,倚着窗边,默默地看着远方,安东尼奥只能看见她的侧脸,墨色的眼睛微微闪光,光滑的皮肤显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白色——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直到听到他说完了这句话,才微微勾起唇角,侧着脸看了过来。 “是啊。”她毫不犹豫的笑了起来,眼底是浓浓的笑意,“我是简啊。” …… “嘿!夏洛克!这是什么?”华生在客厅里有些烦躁的转着圈,猛然注意到了摆放在桌面上的骷髅头先生——它看起来和过去一样没有什么不同,不过出于某种心理他从来没偶仔细的端详过夏洛克这位奇特的……“朋友”,不过刚才他确认自己从骷髅头先生凹陷的眼睛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金色。 夏洛克无所谓的回头看了一眼,快速的转了回去:“噢,那是骷髅头先生——难道我还要再介绍一遍给你吗?” “不。不是——”华生摇了摇头,皱着眉上前搬动骷髅头,他怀疑那是一个不起眼的监控器,或者别的什么——自从上次那件事之后,他就产生了一种时刻被监听的不安感和警惕感。不过这次他真的想多了——里面不是他想的那些,而是一只金色的铃铛,有些褪色了,安静的躺在骷髅头的正下方。 “上帝。”他拿起那只铃铛,发出一阵声响,夏洛克猛地回过头,他看起来有点紧张:“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那么轻率的拿起一样从没见过的东西——” “实际上这种圣诞节才用的铃铛我倒是见过不少,”华生敏锐的感受到一点不对劲,“——嘿,夏洛克,你似乎有点紧张——” “那不是一个普通的铃铛。”夏洛克直直的盯着他手里的金色铃铛,“——那是一个邪教组织的圣物,据传说有诅咒的功效。” “……”夏洛克毫不犹豫的语调使这荒诞的话语增添了一两分可信度,华生默默地放了下去,随即又有点奇怪,“如果是这样为什么现在在你手里——” “好好动动你那迟钝的脑子,哪怕你把对女朋友的热情转移几分在这上面呢?”夏洛克毫不犹豫,“——显而易见,我被诅咒过。” “!”华生张口结舌,“……那么那个组织现在被你重挫了吗?” 夏洛克转过身,继续刚才的实验:“噢不——他们的领袖逃走了——” “……” “——直到现在也没有回过英国。” …… 墨西哥。 烈阳高照,人们懒洋洋的不发一言,似睡非睡半合着眼闭目养神。苍蝇嗡嗡的叫着平白惹人厌烦,偶尔一两个人重重的拍了过去,苍蝇却灵敏的绕开,大摇大摆的飞行起来。 美艳的老板娘抬了抬眼皮,摇了摇头,慢慢为吧台那边的亚洲人斟满一杯酒。这人修着短发,在这样的天气里却穿的严严实实,脸上带着一种懒洋洋的笑意。 “听说了吗?”老板娘朝对方抛了个媚眼,“难边那群蠢货到头来什么都没捞着,正四处找人撒火呢——莫里亚蒂那个蜘蛛,设了一个傻子都知道的闹剧,轻而易举的玩弄了所有人。” “你觉得他所说的那把钥匙根本不存在?”对方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声音沙哑,带着种说不出的性感。 “不管存不存在,现在知道真相的人都死了,莫里亚蒂死了,那个英国小侦探……也死了。”她说道这一句,忍不住笑了起来,此时微微掩唇,凑近了些,“这才叫竹篮打水一场空呢——” “英国小侦探?”这人重复了一遍。 “别告诉我你没听过,就是那个——跳楼自杀的,叫什么来着——夏洛特?夏洛克·福尔摩斯呀。我亲爱的——”她乐呵呵的凑近些,暧昧的贴着亚洲人的耳朵,轻轻吹了吹,“你好久没来了,我快想死你了。” 对方却丝毫不为之所动:“这个名字听起来很耳熟。” “听谁的名字你都觉得耳熟,难不成他是你以前的小情人?”老板娘嗔怪的看着眼前的人。 “你在吃醋吗?”这人饶有兴致的晃动着酒杯,“为什么你们女人总是这样——” “你不也是女人吗?亲爱的——”老板娘似笑非笑,这人的动作却忽然顿住了。 “然而我对此确信无疑,”她慢慢的抬起头,眼底带着说不出的冷,“——我是一个男人。”老板娘花容失色,她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在微微颤动,然而她却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这人一直是温和的,微笑着的,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懒散,可是此时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杀意。惊人的气势。 气氛莫名的有些凝滞。 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邋里邋遢的留着大胡子的男人踉跄着走了进来。 “一杯白兰地。”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浓浓的南方腔调。 他像是不经意的往这边看了过来,下一刻却定在了原地。老板娘慌张从刚才的氛围中解脱出来,什么也不说,去取白兰地。 她仍旧端着那杯酒,喝了一口,才冷淡的看向那个一直盯着她的汉子,他慢慢的走了过来,坐在她的身边。 “你看起来有点眼熟。”她随意的开口。 “——这是搭讪吗?”他的声音有些粗,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意味。 她有些惊奇地看着这个男人,上下打量着对方:“……你很有勇气。不过我最近心情好,”她放下酒杯,“……懒得计较。” 对方没有说话,老板娘把白兰地端了上来。 两个人沉默着,各自喝完了各自的酒。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杯酒喝的实在有些长,长的让人想起了以前的很多东西。 这样安静的气氛莫名让她感觉很舒服,她没有说话,那个邋里邋遢的男人也没有,她可以感觉到对方好几次看了她几眼。 但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这真奇怪。——难道他们以前真的认识?可是像她这样的老古董,认识的人应该全都死光了才对不是吗?她又喝了一口酒,想到那个男人被她亲手杀掉的时候不可置信的眼神,微微露出了一点笑意。 ——阿尔瓦罗居然选择了这样一个轻信别人的傻瓜作为继承人?杀他,太容易了。 坐在身旁的那个男人终于站了起来,他声音沙哑,低声结账。简若视若无睹,安静的垂下眸子,盯着桌子上发呆。 有什么东西从她的心里纷纷扬扬的剥离——她不知道那些什么,似乎是一些无所谓的东西,却让人感觉到微许的疼痛。 ——那个被她杀掉的男人原本以为她是谁来着?她有些漫不经心的回想着,思绪不停的飘荡,虚无空妄,或许她应该去别的地方——哪都行,做什么都可以。她从来没有感受到如此广袤的自由,这个世界没有她熟悉的人,她毫无牵挂。 去哪好呢?她想起刚才老板娘提起的地名——英国怎么样? 旁边的椅子被推开了,那个留着胡子的男人像是一时兴起一般,突然问了她一句:“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简若顿了一下,她缓缓地将手中的酒杯放在桌面上,慢慢抬头朝这个人看了过去——他的脸几乎大半被掩盖在头发和胡子之中,唯有一双漂亮的灰色眼睛,绽放着别样的光芒。 他只是一个流浪汉。 她这么想着,微微冲对方笑了一下:“……我的名字?我没有名字。不过,为了方便,我往往会让别人称呼我为‘安东尼奥’。” 第86章 【不甜番外】慎买 有时候麦考夫·福尔摩斯真的觉得,夏洛克是上天专门派来折磨他的。 显而易见,毋庸置疑。 他穿着一身普通的几乎让人猜不出这是那个平日里微笑着把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政客的休闲服,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随时泯然众人的工人,在空荡荡的候机室里,面对着伪装成机组服务人员的弟弟,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微微喟叹了一声。 “well,出乎意料的奇思构想。”他假惺惺的笑了一下,“不过在我们谋定计划之前你可没有告诉过我——你还没有解决你的姑娘。” “这可不是你的风格——麦考夫。”夏洛克站在他的面前,面无表情,“现在你可没有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飞机即将抵达,我即将离开英国。” “so?”麦考夫轻轻地注视着夏洛克,“那个可怜的,为你专程赶来英国的小姑娘呢?——你打算弃人去不顾?” “得了吧,麦考夫,别说的这么道貌岸然——为什么你非要在意这样一个对你造不成任何威胁的小姑娘呢?” “造不成任何威胁?”麦考夫皮笑肉不笑,“这是我今年来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谁知道她会不会定时发疯?既然她是追逐着你来的,没理由你离开了她还停留在大英帝国的国土上威胁这里的安全——你难道就不能在事先解决好这一切吗?——上帝!没有人会想要单独面对一个精神本来就不稳定却恰好失去了恋人的女人——顺带提一句,在你的葬礼上,妈咪已经和她见面了——那真是一场灾难。” “那也是属于你的灾难。”夏洛克毫不在意,甚至眼底透露着一丝幸灾乐祸。 “是吗?你确定?”麦考夫斜觑了他一眼,勾起唇角,“——难道你完全没有考虑过假死归来之日如何面对众人?” 夏洛克罕见的皱了皱眉头:“噢——他们会很高兴的,死而复生,我知道约翰,他是个好人,显而易见我可以想象到那一天到来之时他会是如何的欣喜若狂。” “简呢?” 夏洛克顿了一下,他垂下眼,睫毛微微抖动,意味不明:“我当然做过对她的行为机制分析......你可不会比我更了解她。她足够冷静,比起约翰,她更加懂得如何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你对她倒是有一种盲目的自信。”麦考夫不置可否,“明明她才是最危险的那个。” 夏洛克没有说话。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即将走上怎么样的一条道路,这让人避无可避,他实在低估莫里亚蒂了……各种层面上。这一局他的确不算输,可是也绝不算赢。 “我会完成那些事情,就像你想的那样。”夏洛克声线有些淡,“让她留在英国。” “我可管不住一个独立的人。”麦考夫露出一个微笑,“尤其是一个聪明人。”眼见着夏洛克抬起脸,他挑了挑眉毛,“不过我会尽力如你所愿。” ——这不是他想要的回答,不过,也差不多了。 落地窗已经可以看见飞机的影子,滑翔的姿态让人想起一只轻巧的鸟儿,无可阻挡。 夏洛克冲麦考夫挥了挥手,离开这里,毫不犹豫。 …… 简若将一捧花放在夏洛克的墓碑前。 建造墓碑的不知是什么石材,她的身影在墓碑上光影交错,清晰可见。她盯着块墓碑,不知道自己是在盯着碑上熟悉的英文,还是在盯着自己的脸。 “你真的死了吗?”她单膝着地,一只手微微撑着草地,仰着头注视着碑,就像是在注视着夏洛克,“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不信。” 她像是闲聊一样,有些漫不经心:“这两天我去了几次贝克街,和华生一起吃了一顿并不好吃的午餐。你真应该看看,他是一个很好的朋友。”她顿了一下,“我也去了一趟‘地下乐园’,关于你的流浪者情报小组——老实说,他们都很有趣,只是太不受控制了,他们就是一条公用信息线,只要你能够找到对的接头人,那点小钱,就能够为你所用——这是个优点,但是也是个缺点……我还去见了茉莉·琥珀小姐,她真可爱……还有谁?好像没有了。”她的声音十分的平静,“你真惨,现在不在了,我跟你说的话只有这块墓碑能够听见。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是无神论者——所以我确信,你永远也不会听到我说的下面最重要最重要的话了,倒霉的夏洛克——” 她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这笑声在墓地有些突兀—— “我喜欢你。”她的脸色又回复了平静,一脸的认真,“在我还不知道爱的时候,我不敢轻易的使用这个词,但是如果说最极限的感情,最揉搓人心的情感只能够用这样一个单词来表达的话——好吧,我爱你。” “不过这句话只有一次,我亲爱的夏洛克,”她慢慢的笑了起来,墨色的眼眸里盛满了温柔,一波一波的荡漾开来,“所以我说——你真倒霉呀。” 她将原本放在外套口袋里的一支玫瑰花轻轻拿了出来,珍重的放在夏洛克的墓前。 她站了起来,戴上帽子,在夕阳的余晖中走了出去。 “藏好了。”——别被我找到。 …… 简若穿着黑色的斗篷,一路前行。 冗长的走廊空无一人,她畅通无阻,脸上一片平静。旋转的楼梯回荡着她的脚步声,飘荡起来的斗篷扬起一角,与阶梯似触非触。 黑暗的地下阶梯,她轻轻地拿起一旁的烛火,推开那扇黑暗的肮脏的地下室木门。 烛火晃动着,照亮了一角,靠着最里面的男人慢慢抬起了头。 那是一双灰色的眼睛。 “找到你了。”她微微的笑了起来,“这次你真的逃不掉了。” 那双眼睛在烛火的照耀下,亮了起来。 第87章 李夫人番外 阿喀琉斯不是他。 她的心底一片冰冷,终于绝望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神是永远都不会死的。”——这是一句彻头彻底的谎言。她的阿尔瓦罗再也不会回来了——即使她奋力的从那些人中寻找他的身影,安东尼奥是最像的那一个,她知道这个年轻的继承者在利用她,可是她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她是甘愿的。 一个失去了爱人的绝望的女人,盲目起来总是异常的疯狂。她把自己对阿尔瓦罗所有的爱,全都倾注在那时尚且不大的安东尼奥身上,有时候他是她的爱人,有时候,他是她的孩子——说不定他真的是呢?那分明就是阿尔瓦罗和她的孩子啊。 她痴痴地想着,自己亲手把自己锁进记忆的笼子。 在她漫长逼仄的少女时期,曾经无数次的幻想过自己未来的丈夫会是怎样的一个人。读着那些诗词,她曾经细细描绘,“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他想必是温和的,谦谦君子,就像是从诗中走出来的那样—— 他当然是一个中国人,就跟她的父亲,她的哥哥,她所见过的为数不多的所有的男人一样,黑发墨眼。不管怎么说,不会是别样的人。 她是这样以为的,然而命运的漩涡旋转的时候,谁也不知道自己会被卷往何方。 而当她仓皇着与父母失散,阴差阳错来到异国他乡,在缓缓流淌的泰晤士河畔,邂逅金发碧眼,朝她伸出手的男人。 他是微笑着的,注视着她还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奇特,他是温和的,那一幕在她的眼底通过岁月的甬道,被无数次的描摹美化奉上神探。 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却控制不住自己有些慌乱的话语。 “……奴唤作李贞。” 那是一生的魔障,一切悲剧的开始。 所以与其说她是为了安东尼奥心甘情愿的抛弃原本的原则,和一个她根本不爱的老男人结婚——只为了成为他在英国的暗线,为了不知道哪一天才会降临的“任务”埋伏,不如说是为了阿尔瓦罗。 真可悲啊,李贞。她冷冷的嘲讽着自己,注视着自己毫无自尊,只为了能够更加靠近这个甚至不完全是阿尔瓦罗的男人,她贪婪又乞求的注视着他,日日夜夜,寻找着阿尔瓦罗的影子。 直到他死掉的消息传到她这里,她失手砸碎了杯子,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那个小姑娘身上—— 她不是继承人吗? 她不是也应该有阿尔瓦罗的记忆吗?为什么……她就像是一个真真正正的中国小姑娘,好像阿尔瓦罗已经彻底死了——不,阿尔瓦罗不会死,那是他亲口说的…… 但是李贞的心却不可抑制的坠落下去。 她一次又一次的绝望,看到阿喀琉斯的时候一切又重归顶点——他看起来那么像阿尔瓦罗,为了这一点她情不自禁的告诉他很多东西,只是为了让他笑起来,让他更像那个男人。 李贞甚至没有阿尔瓦罗的一张照片。但是很多东西她都记得,眼睛,眉毛,嘴唇,举手投足——就像是刻在脑子里,永远都不会忘记。 爱情就像是藤蔓,死死地缠绕着她的心。 如果她可以一直那么沉迷下去就好了——可是偏偏她却亲眼见证了阿喀琉斯的蜕变——他是一个很冷酷的人,即使对待自己也可以下得去狠手,她注视着阿喀琉斯用意识统帅了几乎所有,亲手抹杀了阿尔瓦罗。 是的,这是阿喀琉斯的成功,但是却意味着李贞的彻底失败。 阿尔瓦罗终于死了。 她再也没有希望了。 ……她怀着最无望的心情,帮那个小姑娘挡下了枪。或许那是她真正想要的解脱,即使在最后一刻,她也没有从那个小姑娘的脸上看到她的阿尔瓦罗。 这个世界上没有神,她从来没有如此清晰的意识到这一点。 可是已经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