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离歌》 第1章 人心薄 千山地处西南偏僻之地，一座连着一座，一层加上一层，是鲜有人迹的荒山，可是，最近却来了许多散修，人多的地方自然有生意做，这不，就有人在山脚下搭建了临时的茶棚。 “客官，您里面请！” “来碗茶！……这是什么鬼地方，热死老子了，早知道老子就不凑这个热闹了，”刚坐下来的黑脸大汉怒气地拍着桌子。 或许是头顶上的太阳还不够毒辣！ “凑热闹，说得好听，还不是觊觎山上的宝贝！”坐在大汉邻桌的消瘦男子不屑地说道。 “你说什么？有种你再给老子说一遍，”那黑脸大汉已经站起来，若不是同行之人拦着，估计早就冲过去了。 消瘦男子想要回击，“行了，都别吵了，既然来到此处，说明大家的目的相同，有时间争论，还不如好生休息。” 是啊！要不是因为千山上的宝贝，谁会来此，黑脸大汉重新坐下来，消瘦男子也低头继续喝茶了，而其余的人则像说好了那般，全部都望向了千山…… 短暂的沉默之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对话，不过这次倒是显得文雅许多，“听说千山这名字还是离恨天那位所取？” “难怪！”难怪传言有宝贝现世，于是众人心有灵犀地谈论起了…… “当年离恨天那位，手持星魂剑，以一人之力对敌仙门千众，何其嚣张猖狂、言狂意妄，可最后还不是落得个魄消魂散的凄怆下场。” “此之谓：福祸无门，惟人自召；善恶有报，如影随形，悲兮，叹兮！” “狗屁悲兮，明明就是苍天长眼兮，大快人心兮……该痛快喝酒兮，伙计，再来坛烈酒兮！”然后就趴在桌子上了。 这还没进山呢？就已经有人喝醉了，当然……，这样的人不止他一个。 “离恨天，九幽山，翻来覆去，覆去翻来，当真无聊得很！” 众人闻声回首探寻，却只见一位穿着黑色长袍的男子，宽大的帽子遮住了他的脸庞，仰头喝掉坛中酒，意犹未尽舔了舔嘴唇，从茶棚旁古拙的青松后走了出来，神情很是迷离，身形更是慵懒，嘴角却微微上扬。 “我等本就是闲谈，先生若是不喜欢离去便是，何必出言相扰。” 此言一出，醉酒大汉也捧坛附和，“哪里跑来的……，趁着你晁爷爷没发火之前，赶紧……赶紧滚回家去，要不然休怪……休怪晁爷爷……我翻脸无情，”说着打了个酒嗝，又继续睡觉了。 长袍男子轻飘飘地招了招手，老板飞快地递了坛酒过去，他接过来顺势坐在长凳上，苦笑着摇摇头，语气似乎有些无奈，“倒不是有意扰了诸位的雅兴，实在是听得有些腻了。” 听了他的解释，“此事与先生不过是风云旧事，与我们却是亲身经受，难免会心有所触，让先生见笑了。” 长袍男子的手一顿，目光一冷，与他们而言是亲身经受，只怕不尽然！ “休息的差不多了，我们该继续赶路了。” “是该赶路了，我们也走！” “老板，结账。” 一时间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生怕自己比别人晚走一步。 长袍男子凝望着他们的身影，目光渐渐生了些寒意，“此事，也该有个说法了，”山风骤起，起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今日的酒钱，我给您记在账上了，”老板麻利地落笔，长袍男子却像是没有听到般离开了。 青石小路向着重山深处延展，却望不见何处是尽头，他的身影踉跄了几步，乘风接住摇曳的杏花，手掌摊开，喃喃自语，“旋开旋落旋成空，白发多情人更惜。黄昏把酒祝东风，且从容。” 杏花营期而来，只……人却已然不在。 那段往事已经整整过去十三年了，可世家子弟对她的死依旧拍手称快。 鲜血染尽青山路，数千亡魂无归处，是啊！她确实该死，世家对她忌惮，散修对她怨恨，就连他也不曾相信。 虽非星移斗转，却已沧海桑田，可有些人，有些事却是毒药，是桎梏，蚀骨灼心……随意丢掉的杏花瞬间化为幽火，焚尽一树繁花，灰烬散去，长袍男子早已不知了去向。 第2章 血夜漫 黑云翻墨，遮掩皎月。 只在一瞬间，数道闪电同时将天际劈裂，惊雷更是响彻四方，这大地的某一处泛起红色的光芒。光芒渐弱，耳畔传来呜咽的风，如同怨灵般，啃食着腐朽的枯树，屋檐上乌鸦‘呀’的一声飞走了。 夜离猛然惊醒，起身望向窗外，窗子朝着东方，恰好能看见远处的红光，她屏气凝神，耳边传来了凄惨的哀嚎，神色一紧，“……夜翊。” 没了闪电，隐了惊雷，周围陷入寂静，夜离披衣拿剑，在房间里找了一圈，却是空荡荡的，“难道真的是他！”再没有任何停留，直接离开了茅屋。 她与夜翊前去听雨阁求学，白日里刚好路过此地，听闻此地来了许多寻宝的修士，她想要一探究竟，却被夜翊拒绝了，只是，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趁她睡觉，独自跑过去了。 这才不过短短几个时辰，戾气就已经笼罩至此，如此看来，那些来此的修士怕不是寻宝，而是寻死，神情微异，“这个混蛋，这么大的热闹，竟然敢不带她。” 在树林中大约穿行一刻钟，夜离停住了脚步，心生疑惑，怎么会是红色的雾，而且空气中还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散发着腐烂气息的血腥味道，她用衣袖捂住口鼻，继续向前走着。 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落的极轻，跟着她的步伐，周围传来的呼吸声，强烈而有力，夜离警惕地蹲下，将手放在地上。 这种感觉就像是放在人的脉搏上，只是起初很有规律，却渐渐失去了规律。 此处应当是设置了结界，看如今这情形，恐怕结界已经被破坏了，那东西应该快要冲破结界了。 血雾越来越浓，草叶上的露珠是红色，就连泥土也是红色的，“看来必须尽快找到结界所在，不然等它出来就麻烦了，”夜离暗暗下定决心。 就在这个时候，一枝藤蔓沿着地面以极快的速度靠近着夜离，就在马上要缠住她脚踝的时候，夜离轻松地一跃，躲过了藤蔓，只是那藤蔓却直接停在原地，然后笔直地向上而去。 夜离右手持剑，对着藤蔓直接砍下去，没想到那藤蔓竟然在顷刻间恢复，甚至速度比之前更快，将剑收回，迅速地在空中旋转，脚才刚刚碰触到旁边的树干，藤蔓就已经逼近在眼前。 夜离无奈地跳下来，那藤蔓紧随其后，夜离步步紧退，藤蔓步步紧逼，因为有了刚才的教训，也不敢贸然出剑，就只好不停地躲闪。 草木不像鸟兽，它的根茎有一定限制，沾染戾气后，通常在其周围一到五丈的范围内活跃，她已经查看过了，这些藤蔓显然生长在更远的地方。 身影不停地躲闪，终于，夜离的嘴角微微上扬，停在了原地，望着近在咫尺的藤蔓，手指在空气中轻轻一划，一团淡蓝色的火焰出现在她的指尖，目光凝聚，精准无误地碰触到藤蔓。 淡蓝色的火焰飞快地攀上藤蔓，然后将它化为了灰烬，一物降一物，就算是它也不例外。 解决了阻碍的藤蔓，夜离继续前行，看到不远处有光芒，就赶紧走了过去，一群人正在与藤蔓搏斗，看他们的身形，与夜翊相差甚远，心中暗暗舒了一口气。 第3章 血夜漫 “救命啊！”顷刻间，被藤蔓缠住的人就消失在眼前，剩下的人不敢有丝毫懈怠，一人持剑砍断藤蔓，藤蔓又瞬间生长出来，而且比之前的更加难以对付，跟她刚才遇到的情形如出一辙，不过，看藤蔓的生长速度，他们应该已经被困了很久。 眼看那男子又要出剑，夜离连忙出声阻止，“别砍，藤蔓碰到剑，沾到剑气，生长速度会比之前更快。” 血雾中忽然传出声音，不免心中一惊，虽然心有疑惑，那人却还是将剑收回，闪身躲避开藤蔓，“你是何人？为何会知晓这其中的蹊跷。” 夜离微微叹息，怎么这么多废话呢？“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你们想要活命，就按我说的做！” 她早就想说这句话了，果然很威风，只可惜夜翊那家伙不在… “按你说的做，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敢命令老子，”竟然是茶肆里的醉酒大汉，他恶狠狠地将藤蔓砍断，自然，藤蔓在顷刻间长出来，他的身形一晃，被那消瘦男子及时拦下！ 她安的什么心，这些人不会还天真地以为这里有什么宝贝，夜离离开靠着的树干，眼眸中含着狡黠的笑意，语气却很是生硬，“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 “公子不要在意，还请公子赐教，”果然还是有明白，不对，果然还是有怕死之人。 当然，夜离也不是真得要离开，而且她从来都是见好就收，手指有规律地敲了三下，嘴唇轻启，“火，”只是简单的一个字。 消瘦男子躲避着藤蔓说了句，“我们试过了，根本就没有用，”眼看那藤蔓就打在他的身上，夜离手掌轻轻张开，地上的松果就落在她的掌心上，指尖微微发力，那松果发着蓝光分毫不差地击中了藤蔓，消瘦男子才得以脱身。 “普通的火当然无法攻击沾染戾气的藤蔓……灵火。”消瘦男子半天没有开口，旁边的男子不好意思地解释，“我们不会催动灵火。” 难怪他们被藤蔓追得这样狼狈，竟然不会催动灵火，早知道他们的修为低微，没想到会这样低微。 好！谁叫她人美心善呢？“看好了，将灵力凝聚在指尖处，利用手指与空气的摩擦将其点燃，再用身体内的灵力作为木柴，时不时地加点柴火就行了，”说着就对着他们伸出了手，指尖在空气中轻轻一划，淡蓝色的光芒在血雾之中隐隐而动。 “小娃娃？”醉酒大汉眼睛睁得很大，仿佛见到了什么怪物，若不是有人推了他一把，估计就被藤蔓拖走了！ 她年纪虽小，可是修为却比他们高出一截，其余的人虽然没有说出来，可是别扭的神情早已经出卖了他们。 “我们一群人竟然还不如一个小娃娃。” “我刚才是被一个小娃娃教训了吗？” “真的太丢人了。” 对于他们的瞠目结舌，夜离甚为满足。 第4章 血夜漫 “还愣着做什么？”经夜离的提醒，周围浮现出光芒，仿佛夜空中的星星，不过也无心欣赏，所有人的目光都密切关注着藤蔓，所幸，那些藤蔓再不敢近身攻击他们，而是灰溜溜地走掉了。 终于能够舒一口气，“真是晦气！”醉酒大汉啐了一口，脸色却依旧难看得很。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诡异的玩意，”有人喘着粗气附和。 “这才不过刚刚开始而已，你们要是害怕，就赶紧下山去！”有人包扎着伤口。 “真以为我们是傻子吗？你这么想让我们走，还不是想独吞宝贝！” “宝贝，我才不会相信这里会有什么宝贝，我要下山去了，我可不想死在这里！” 确实，这才不过是开始而已，夜离四处查看了一番，指向了她来时方向，“沿着这个方向一直走，就能够下山了，赶紧走！” “走，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走！” “就是啊！你不走，我走了。” “走，我都快要累死了，我现在只想安稳地睡一觉。” 转眼间已经离开了四五个人，面对他们的离开，剩下十几个人投以晦暗不明的目光。 估计心里念叨最多的应该就是你看他们都走了，不然我也走！可是还有其他人没有走，我若是先走，岂不是太丢人了！ “不知这位小、小公子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一位书生模样的男子上前拱手询问。 夜离也别扭着回礼，“我来这里是找人的，在没有找到人之前，我暂时不会离开，”众人又是一惊，才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不仅修为高，也很有胆量。 夜离忽然想到了什么，“你们可曾看到一位与我年纪相仿的少年，他穿着一袭青衣，跟他的个头差不多，还有，额头上有块瘀青。” 她真的不是故意揍他的，谁让他拿老头子压她。 “没有” “不曾见过。” “我也不曾见过。” 夜离的目光有些暗淡，叹了一口气，“好！那我就先行一步了。” 她的身影正要移动，“我们能否与小公子同行，”那书生模样的男子又说了一句。 只是一句，所有人都看向夜离。 若是拒绝，只怕他们会多心，给她安上莫须有的罪名，夜离眉头微微一皱，“此中的凶险各位已经看到了，所以……还确定要跟我同行吗？”与她同行也无妨，只是有些话还需提前讲清楚，免得引火烧身，她可不是夜翊那个榆木脑袋，真怀疑他是不是老头子收养的。 “我们自愿与小公子同行”，夜离暗想反正多个人也没有什么坏处，毕竟还能陪她聊会天，“你们可以与我同行，只是……”此地甚为蹊跷，她可不敢保证还会遇到什么危险。 “小公子请放心，其中的凶险我们已然知晓，定没有怪罪小公子的道理。” “小娃娃，你就不要啰唆了，赶紧走！”醉酒大汉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好，那走！”既然他们都不担心，她也就没有必要担心了，况且此处距离结界处还远，应当不会有什么危险。 “小公子，此地都是浓雾，我们要往哪里走？”男子不解地询问。 第5章 血夜漫 夜离微微一愣，“跟着声音走，”因为刚才的混乱，除了她，似乎没有人注意到那抹已经越来越小的呼吸声，按理说应当越来越大才对，看来在结界处，应当有人在压制它。 听了夜离的话，众人都很不解，夜离示意他们不要乱动，不要说话，果然，那抹呼吸声又渐渐地出现了，这种感觉就好像是靠在人的胸膛上，有几个人的神色已经微变。 “走！” 夜离走在前面，那些人就跟在她的后面，大家都谨慎地移动着脚步。 “啊！”人群中忽然有人大喊了一声，然后就朝着眼前的人扑了过去，“你疯了吗？要吓死你晁爷爷啊！”醉酒大汉怒气地喊道。 只是喊叫的那人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依旧对着眼前胡乱地拍打着，没有任何套路可言，只是在不停地挥舞着双手，因为天色暗沉，也没有人能够看到他的面容。 “有些不对劲，他的姿势有些不对劲，正常人走路膝盖是会弯曲的，可是他的膝盖竟然是直的，而是手肘也是直的，这根本就不可能……” 在说话的时候，他忽然扭转了方向，他的个子很低，在这些人之中也算是比较瘦弱的了，可是他竟然直接将眼前那人举了起来，然后随意地丢在旁边。 本以为他还会有下一步动作，没想到他只是从那个人身上走过去，继续朝着前面走去。 “赶紧闪开，”众人迅速地闪到两旁，眼睁睁地看到他碰到树干，疯狂地打树干，树干倒下来了，然后叫嚷着跑远了。 众人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切就已经发生在眼前，甚至都来不及思考这其中的原因，又有一人像他一样喊叫着朝着那个方向跑过去，“奶奶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心，”夜离的目光触及什么，她想要上前推开那人，却已经来不及了，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剑光在他的脖颈边划过，夜离终于放下心来，“谁啊！竟敢暗害你晁爷爷。” 众人都警惕地拔出了剑，背靠着背看向了四周，“谢了！”夜离对着空气喊了一声，可是却没有任何人回应。 嗯，修为不错，就是可惜了，是个哑巴。 不过，管他呢？虽然，不清楚他到底是何用意，但至少是不会伤害他们的，要不然也不会出手相救。 夜离走到醉酒大汉身边，蹲下来用剑挑上来一个东西，拿在眼前，才看清楚那东西的真实面貌。 身子长的有些像蜘蛛，可是尾部却有一根长长的类似于蜜蜂螫针的长刺，还带着翅膀，身体呈半透明，体内流着红色的液体，“看来刚才那两个人就是被这个东西蜇了。” 醉酒大汉凑上前，“这是什么玩意？”忽然间，它的翅膀颤抖了几下，猛地从夜离的剑上爬起，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朝着醉酒大汉飞过去，直奔他的脸上，能够感受到那尾针距离醉酒大汉越来越近。 只是，却忽然在他眼前化为灰烬消失了。 醉酒大汉的身子不自觉地摇晃了几下，才发现夜离的手指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眼前，这次吓得他半天都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地眨着眼睛和不自觉地吞咽口水。 夜离暗暗松了一口气，还真的不能掉以轻心，只是从刚才的距离来看，虫子明明靠她更近，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去攻击其他人呢？ 第6章 血夜漫 夜离回头看了一眼愣在原地的众人，那醉酒大汉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但随后又恢复“老子天下第一”的气势，“要是被晁爷爷我再看到，我一定弄死它。” “蜘蛛不是蜘蛛，蜜蜂不是蜜蜂，那玩意到底是什么？” “我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玩……虫子。” “都别说了，说不定那玩意就在身边呢？小心戒备。” 听他们说话的口音各异，应当来自不同的地方，“你们是从何处得知此地有宝贝，又是如何来到此地的？”夜离早就有此困惑，只是一直没机会询问。 “我是听一云游的道友说的，他说千山附近有宝贝现世，”书生模样的男人上前一步。 听了他的叙述，立即有人附和，“我也是听一位道友说的，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我刚跟我家婆娘赌气离家，正好在门口碰到一个穿着破旧道袍的云游道士，见到我，就立刻慌慌张张地把什么东xz了起来，我一时好奇就走了过去，起初他是不愿意说的，后来我请他喝酒，他喝醉后才吐露了千山的事，我见他喝醉，就偷偷拿了他藏在怀里的地图，”已经完全顾不上所做之事是否合乎情理，说着就从怀里拿出了一张地图。 “我跟你们一样，也是听一位道友说的，而且也有一张地图，不过不是我偷拿的，而是他主动给我的，”那消瘦男子也从怀里取出了地图，神情中竟然有些得意。 “我啊！就是来凑热闹的，既没有见过什么道友，也没有什么地图，”醉酒大汉哈哈大笑，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 除了醉酒大汉，其余的人都遇到了云游道友，而且手上都有一张指引他们来到此地的地图，夜离思索了一会，再次抬头询问，“你们都是在什么时间遇到那位道友的？” “一个月前。” “我是半个月前。” “两个月前。” ……。 夜离稍做停顿，“那你们是什么时候来到此地的？” “我是昨天。” “我是前日。” “我也是昨天。” “我是五天前来的，但我是昨天才上山的。” 他们见到那位神秘道友的时间不同，但都是在最近这几日才赶了过来，怎么会这么巧呢？ 夜离转念一想，是距离，是他们所处位置到千山的距离，只是，让他们在固定的时间内赶到千山的目的会是什么？ 夜离的眼眸一亮，难道？ “难道这根本就是一场阴谋？”终于有人发出了疑惑。 夜离的眉头紧锁，“你们以前认识吗？” “不认识，我们都是再来千山的路上和到千山之后才结识的。” 这些人彼此相互不认识，而且来自不同地域，如果非要把他们联系在一起，那就是他们的灵力，同样的低微，虽然夜离知道这有些侮辱他们，但…… 结界，破坏，看来跟这些人脱不了干系，“最近这段时间，你们可知来了多少人？” 五日前到此的那个男子走了过来，“这个我知道，我听茶肆的老板说，大约将近三百人，哦，我想起来了，我在这里待了五天，可好像只看到了有人上山，却没有看到有人下山的，本来还以为是他们没有寻到宝贝，又或是从其他的路下山了，如此想来还真的有些诡异。” 第7章 血夜漫 夜离的心中有了一个大胆地猜想，“那些人死了。” 她能想到这一点，自然也会有其他人想到，“看来我们是被人坑了，什么宝贝，根本就是骗我们前来送死的，我听说很多修炼邪术的就是靠人的鲜血来提高修为。” 这样的邪术，她倒是听说过，不过此处的鲜血明显不是用来修炼的，她曾在一本书上看到过，有些难以破解的结界，可以用人的鲜血为祭，然后配上特殊的秘术，不但能够破坏掉结界，而且还能让被封印的东西戾气大涨，这藤蔓估计就长在结界附近，才受到了影响，“只是究竟是什么人，才会有如此歹毒的心思。” “我要下山，我不要死在这里？我不要死在这里？”自然有人已经控制不住情绪，毕竟在这样的情况下，不是谁都能够保持平静。 “出去，怎么出去，这周围到处都是藤蔓，还有那怪虫子，而且还不知道有什么陷阱，我们走了这么长时间，你有看到其他人吗，估计他们早就已经遇害了。”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 夜离眉头微皱，其实她没想过会如此棘手，“事到如今，我们也只好找到结界所在，趁结界未被完全破坏之前，想办法将它重新封印！”但愿还来得及。 “我怎么会这么倒霉，为什么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夜离突然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就不应该带他们过来了，没找到夜翊，反而让这么多人身处险境。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我们就听小公子的！”书生一如既往地支持她的决定。 “小娃娃你说怎么办，我听你的，”醉酒大汉目光很是真诚。 夜离也是一惊，没想到他能够说出那样的话，其实她的心里也很忐忑，可是她知道，她不能表露出来，依旧笑语盈盈，却暗暗握紧了拳头，“大家都警醒点，不要轻举妄动。” 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天已经蒙蒙亮了，能够隐约看清楚周围的树木，奔波了一夜，大家都非常的疲惫。 “是水声吗？”周围有细微地流动的声音，“终于有水了，”已经走了这么远的路，大家自然都已经口喝了，还未等夜离拦住他们，就有人已经跑了过去。 只可惜，他们那里会知道，他们听到的根本就不是水声，而是翅膀震动的声音，当然一两只是不可能了，因为是一群，一大群林中所见的怪异虫子，虫子栖身的树木早已经枯萎，甚至连树皮都已经所剩无几。 呆若木鸡的人群，蠢蠢欲动的虫群，双方陷入了短暂的僵持。 “快跑啊！”终于有人喊了出来，只是这一瞬间，所有虫子都飞了过来，密密麻麻地落在他的身上。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啃噬着他的躯体，甚至都来不及挣扎，就已经变成了白骨，随着虫群的飞离，那保持这奔跑姿势的白骨快迅倒在地上，碎成一节一节的。 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在看到如此惊人的一幕后，全部都吓傻在原地，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当然，就算他们能够反应过来，可，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夜离飞身越至人前，顺势拔出佩剑无心，目光坚定，一道剑光划过，虫群与人群拉开距离。 趁着这片刻的空隙，夜离持剑在空中横着、竖着各划了几道，一张闪着蓝色光芒的网瞬间结成半圆状，笼罩在人群周围。 第8章 血夜漫 在他们眼前，那样近的距离，蜂拥而来的虫群撞在网上，发出‘嘶嘶’的声音，然后掉落在他们的脚边，再也不能动弹半分，只是，一只又一只，一层又一层，密密匝匝。 夜离持剑，将源源不断地灵力加固在屏障上，单凭她一人，终究是不行的，眼看着无心的光芒越来越微弱。 “怎么办？”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夜离，以及时暗时明的无心上，夜离也不敢有丝毫地懈怠，毕竟这么多条命全部都掌握在她的手中。 “火！你刚才不就是用火把它化成了灰烬吗？那你赶紧用火啊！”人群中传来急切的声音。 “太多了，根本就烧不过来，”夜离又向无心上注入了灵力，但内心却有些气馁，暗暗感叹，“看来这次是她不自量力了。” 她努力将自己的身子站直，余光看了一眼身边的人，不禁心生愧疚，毕竟这些人是因为她，“一会我说跑，你们就赶紧跑，千万不要回头，”夜离眉头紧皱着叮嘱他们，只是声音却带着疲惫。 “那小公子呢？” “你们先走，不用管我，我自有办法，”夜离有些费力地解释。 “小娃娃，为什么不能回头？” “我说你怎么这么多废话，”不能回头，当然是不希望别人看到她凄惨的样子。 她将剑收回，重新注入灵力，硬生生地甩了出去，近处的虫群瞬间化为灰烬，而屏障也由半圆状变成了一道墙，“跑！” 所谓人性，大约只有在危机的时刻才能够表露无疑，脚步声瞬间就已经远离她，夜离继续与虫子做对抗。 而所谓年少，大约就是既想充当英雄，又渴望与人同行，就像此刻明明是自己做的决定，可是心中却还是有些失落。 摇了摇头，真是，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有心思想这些没用的事情，可是她真的要抵挡不住了。 这里荒山野岭的，若是她死在此处，不就成了孤魂野鬼，到时候，没有人帮她收尸，也没有人给她烧纸，那她岂不是太可怜了。 还有，她还没有跟夜翊道歉呢，他额头上的伤…，对了，夜翊，到时候夜翊肯定会找她。 不过，估计应该找不到她，就算找不到她，也没有关系，他肯定会告诉老头子，还有阿娘。 嗯，老头子肯定能够找到她的白骨，要真的是这个样子，那他们最好就别让阿娘过来了。 她要是看到自己疼爱的女儿变成了这幅凄惨的样子，一定会痛不欲绝，说不定到时候还会做出什么傻事……。 听雨阁，她还没去听雨阁呢？她还没游历江湖，惩恶扬善呢？她还…还有那么多要做的事情。 不行，她绝对不能，绝对不能死在这里，“我才不要陪你们在这玩呢！我才不会死得那么难看！”她不退反而推着剑又向前走了一步，似乎要跟它们死磕到底了。 夜离只觉眼前一片漆黑，血气翻涌，忽然，喉咙一甜，吐出一口鲜血，蓝光渐弱，强扯出一丝笑意，“道友，还没等到出手的时机吗？” 这是在等着给她收尸吗？ 第9章 血夜漫 暗中某张平静的脸上竟然露出一丝惊诧，再没有任何犹豫，手指轻动，背上的长剑自动出鞘，伸手握剑，从高树上轻松地越下，身影很飘逸。 在血雾中，一道剑光划过，一抹白色的身影落在夜离眼前，那白色随风飞扬，夜离眼前全部都是刺眼的白色，一道又是一道，神思还未恢复，耳边突然回响着稚嫩的声音，“你是谁？你放开我。” “离儿，小心点不要摔倒了，不是告诉你要好好走路了吗？怎么会这么不小心，真不知道要拿你怎么办？” “离儿，你要听话，只要你好好听话，娘亲就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离儿是谁？是她吗？不可能，阿娘都唤她阿离。 身子一晃，夜离被那人推到一旁，“这是怎么了？”夜离用力地闭紧双眼，让思绪静下来。 终于，夜离再次睁开双眼，嘴角露出不屑的笑意，持剑上前，与那人并肩而立，“你左边。” 然后迅速转向右边，两人同时挥剑，剑光像波浪般在虫群中泛起涟漪，而虫子如雨点般坠落，至于幸存的虫子熙熙攘攘，落荒而逃。 “摆明了就是欺负她一个人，”夜离暗暗地吐槽，只是腿怎么这么软呢？甚至还有点不听使唤，她这是怎么了。 她不能倒啊！这地上都是虫子，虽然它们已经死了，可身上的毒还没有消散呢？ 如此，只好失礼了！她直接拽住了那人的手臂。 那人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动作，下意识地甩了一下手臂，但夜离抱得太紧了，就在他准备甩第二下的时候。 夜离死皮赖脸地开口，“道友，不用这么激动，我实在是站不住了，就借我靠一会，就一会。” 所幸，虽然他下意识地挪了挪身子，却终究是没有推开夜离。 暗暗松口气，却还是心生抱怨，“不过就是拉一下胳膊，至于这么严肃吗？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她忽然想到了夜翊，每次在街上骗他看向姑娘的时候，他的表情也会很严肃，不过耳朵却是通红，忽然好想念夜翊啊！ 若是他在，该有多好！ “你……”那人似乎有话要说，夜离自然明白他接下来要说什么，识时务地松开了手。 拖着沉重的身子与他拉开了距离，目光涣散，嘴里无力地碎碎念着，“多谢道友相救，道友大恩……我现在也报不了……就先欠着！” 夜离的脸色确实有些难看，奔波了一夜，先前神经时刻紧绷着，倒也感觉不出什么，现在神经放松，自然所有的疲惫都涌了上来。 对于夜离此时的状态，他很是疑惑，但还是犹豫着、试探着伸出了手，“我扶你！” 总算是没有见死不救，“多谢！”夜离真的没有多少力气，将手搭在他的手臂上，任凭他搀扶着自己。 他似乎对这一代很熟悉，带着夜离来到一条小河边，河水清澈，空气清新，看来是没有什么危险了。 第10章 血夜漫 夜离靠在石头上，将自己缩成了一团，理所当然地闭上了眼睛，丝毫不顾及旁边人的感受，呓语般开口，“先睡了，”她真的太累了。 他犹豫了一下，可终究是没能说出话来，持剑靠在她对面的石头上，也缓缓闭上了双眼。 晨风打在她的脸上，有些痒痒的，睁开双眼，正看到对面那人棱角分明的五官，光洁白皙的肤色，眉宇间有一丝清冷，白色的衣袍，领口处有些精致花纹，其余地方并没有太多的点缀。 只是睫毛长的有些过分了，夜离不解地摇摇头，真不知道一个男子生得这样清新俊逸有什么用。 突然，他睁开了眼睛，望着近在眼前的脸庞，清澈而含笑的眼眸，眉头微皱，握剑站起身来，因为他突然的动作，夜离跌坐在地上。 “你要走吗？”这荒无人烟的，夜离一个人确实有些不舒服，而且想想，她好像从来就没有一个人的时候。 夜离扑到他脚边，颇有些阻拦的意思，当然夜离自以为不是很明显，仰头望着他，“这里的情况不明，多个人多份照应，刚才你也看到了，我还是……总之，我是绝对不会拖后腿的，所以，我们结伴而行！” 多么真诚，多么有说服力，可那人不但没有理会夜离，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好像眼前只有空气而已。 夜离被忽视了，而且还是被赤裸裸地忽视了。 难道是她表达得太隐晦了，夜离狠了狠心，小女子能屈能伸，忽然行礼，“恳请道友收留我一程！”怎么样？这次够直白了！ 他依旧没有回答，夜离偷偷地看了他一眼，话都已经说道这个份上了，竟然还是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要是再忍下去，那她就不叫夜离了，一骨碌爬起，双手插在腰上，完全一副小流氓的气势，气势虽有，可怎么感觉有些可笑呢？“我这都说了半天了，就不能痛快点吗？行还是不行。” 他终于开口了，“嗯。” 嗯，就一个字“嗯”，夜离忍住想要给他一巴掌的冲动，毕竟此处人迹罕至，还是要以和为贵，算了！ 明明一副很温润如玉的样子，可是偏偏说出来话，做出来的事这么让人接受不了，还是夜翊好。 “唉，也不知道现在夜翊怎么样了，”夜离暗暗地叹声气。 “叮铃当啷”一声高过一声的脆响，两人倒是默契地靠着石头蹲下来，然后探出两个脑袋。 不远处，一群红衣少年正在与藤蔓搏斗，看他们的身手不错，剑法统一，不像是散修，夜离压低了声音，“他们是什么人？” 夜离从来没离开过华音阁，不了解这些事情也是很正常的，当然主要是每次讲世家典故的时候，她都偷偷溜出去了。 谁叫只有讲家族历史的老师最好欺负呢？柿子当然要捡软的捏？ “是清思阁，这里地位西南，离清思阁最近，看来他们也发现了异常，”他的双眸微沉，语气冷清。 夜离忍不住又看了几眼，“哦，原来是清思阁，嗯……是清思阁，既然清思阁都派人来了，那我是不是可以先撤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是，毕竟她来此的目的并非如此。 第12章 血夜漫 于是，“你说他们成婚的时候到底穿什么颜色呢？”她非常好奇，而且这很重要的好吗？她发誓，真的是在自言自语。 “玄色。” “……” 他眸底再多了厌恶之色之后继续补充，“婚服是玄色。” “哦，玄色，嗯，不错，有眼光，”夜离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主要是太惊讶于他竟然回答了问题。 “走！” 两人正准备离开，却发生了异常，一阵阴风刮起，他的脸色一变，将夜离拉到身后，“看来洞口的结界已破。” 话音未落，天昏地暗，刚刚升起的太阳就像是被吞入了一个巨大的旋涡之中，而巨大的旋涡在空中逐渐汇聚成一张脸的形状，不过只能看到深陷的眼窝，还有勉强看起来像嘴的地方，“自由，哈哈，我终于要重获新生了，我说过我会回来找你的，哈哈哈……” 那张脸在疯狂地笑着，藤蔓像是受到了鼓舞一般，铺天盖地地朝着清思阁弟子扑过去。 “这是什么东西？”夜离用衣袖挡着乱飞的树叶，勉强能够睁开双眼，有些费力地看着他。 还没等他回答夜离的问题，那边又出现了异样，藤蔓渐渐汇聚在一处，远远看去像是巨人一样。 他们自然也没有预料到，不过到底是清思阁的弟子，很快就叠罗汉摆出了形似三角的阵型，十几把剑整齐划一地指向藤蔓‘巨人’，只可惜还未近其身，就被泛着黑气的藤蔓打倒在地，阵型瞬间变成了散沙，只得各自为战。 可，此刻的藤蔓如同铜墙铁壁一般，根本连砍都砍不动，一会儿就被藤蔓‘巨人’的长臂卷起来。 藤蔓‘巨人’就像是个得胜的将军，在飓风中不停地挥舞着长臂庆祝，一行人无助地在空中扑腾着。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救人啊！”夜离持剑飞过，将剑举在半空中狠狠地劈下来，藤蔓砍断，被缠住的人从空中掉落。 夜离来不及去接，却发现少言寡语的“少言兄”已经提着他的衣服放在地上。 “不错，”夜离赞许地点点头，“少言兄这个称呼果然不错，”这可是她刚刚灵机一动想出来的。 放下那人，少言兄正打算持剑去帮她，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剑光划过天际，张牙舞爪的长臂被齐刷刷砍断，被缠住的弟子全部掉了下来，不对，是在缓缓地下降，仔细看去，他们都或趴，或躺在长剑上。 藤蔓‘巨人’发怒了，重新长出的长臂重重地拍打着地面，震耳欲聋，尘土飞扬，夜离无法在空中停留，正欲飞身离开，却见少言兄出现在身边，手中的剑挡住了攻击夜离的藤蔓，然后拉着她的手臂平稳地落地。 待站稳重新看去的时候，就见两抹身影一前一后飞跃到藤蔓上空，一剑出，另一剑迅速补上，配合的真是天衣无缝。 几个回合下来，藤蔓‘巨人’在他们二人面前逐渐败下阵来，两人目光短暂地交汇，手指间隐隐有光芒出现，灵火顿时扑在藤蔓上，藤蔓‘巨人’扭动着身子，最后消失在空气中。 天空中的那张脸并没有因为这一幕还感到愤怒，反而笑得更放肆了，“你来了……” 第13章 血夜漫 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它却像是受到什么力量的牵引，转眼消失在半空之中。 “木焓，你们还好吗？”两人落在他们身边，将剑收回，其中一人走到清思阁弟子面前，神情有些紧张地询问。 木焓嘻嘻一笑，然后扑到那人身上，“师叔有没有想我？”身后的弟子也跟着说道：“多谢师叔搭救。” 他拍了拍他的肩膀，神情有些微异，“早在十多年前我就已经离开师门，不再是你们的师叔，你们无须这样称呼我。” 木焓后退一步，郑重地说道：“此次出来前，阁主特意叮嘱我，若是师叔愿意相见，让我带一句话给您……阁主说：‘无论如何，你永远都是清思阁的弟子，永远都是他的师兄。’” 夜离的眼睛左右地转动着，“师叔，清思阁，十多年前，离开，难道他就是仙阁四杰之一的木尧，那他身边的这位应该就是顾扬了！” 看来还真的来对了。 木尧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顾扬按住他的肩膀，转身对木焓说道：“当务之急是先解决这里的事情，其余的事情以后再说！” 有很多事情会随着时间消散，但是也有很多事情会随着时间深入骨髓。 “你们是？”木尧将目光转移到他们身上。 夜离上前行礼，“华音阁夜离见过木前辈，见过顾前辈。” 木尧微微一愣，随后赞许地点点头，“竟然是夜家的小子，怪不得这么机灵，”回头看了一眼顾扬，“跟夜阑当年真像！” “我看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小小年纪修为就不错，还有这把剑也不错，”眼光不错，不过他们竟然跟自家老头子是旧相识，而且还对自家那顽固的，整天跟他抢吃的老头子评价这么高。 只能说老头子在外面装得太好了，简直是天衣无缝，那她作为老头子的传人，“前辈过誉了，还要多谢两位前辈出手相救。” 见他们两人的目光看向她旁边，她也跟着看了过去，“他，”对了，夜离好像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并不想开口，唉，这家伙还真的是少言寡语啊！ 夜离的手在半空中有些慌乱，“两位前辈不要介意，他，他被吓坏了，”夜离转过身来，“不知两位前辈有什么打算？” “我们已经查探过，这山后有一个山洞，想来就是封印那东西的地方，”顾扬开口说道。 “师叔，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过去！”木焓意欲前去，却被木尧拦住了，“你们就在这里等着我们！” 木焓犹豫了半晌，有些不甘心地说道：“师叔，我们可以的。” 木尧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被顾扬打断了，“无妨，让他们跟着！” 看他们的身影远离，本想跟上去的夜离却突然停了下来，走到少言兄身边，用手肘推了推他，试探着询问，“少言兄，你认识他们吗？怎么感觉好像有仇……” 少言兄摇摇头，“不认识。” 原来不认识啊！夜离松了一口气，但随后继续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去打个招呼？你这个样子会被诟病的。” “不需要。” 第14章 血夜漫 什么，什么叫作不需要……“怎么说话呢？你知道……哎，你站住，我跟你说话呢！” 嗯，不错，他真的停下了脚步，只是，似乎有些答非所问，“少言是谁？” 夜离先是一惊，随后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你又不肯告诉我你的姓名，那我总不能称呼你‘哎’！所以就称呼你少言兄喽。” “为何？” 看他的样子，好像真的不明白，夜离也不打算隐瞒，“少言寡语的少言兄呗！” “我……”他不知要说什么，生生被夜离打断了，“别勉强自己，不愿意就别说，我可一点都不好奇，”主要是她觉得少言这个名字着实不错。 “你想多了！”他一如既往地冷淡。 语不惊人死不休，“我们现在怎么办？是走，还是留？” “留下。” 完全意料之中，“好，那就听你的，留下来。” 他看了一眼远处的山，表情有些严肃，“你走！现在下山应该不会有危险了。” 夜离一愣，移步到他面前，抬脚与他对峙，“怎么，现在有比我厉害的帮手，就打算赶我走了，你这可太不地道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他抬手摁着她的脑袋，将她推远些。 “只是什么只是，既然答应你留下来就不会反悔，要不然就不说话，要不然就说一堆废话，走了，”容不得他拒绝，夜离拉着他的胳膊追了上去。 山洞里虽是黑漆漆的一片，但很平静，“怎么会这么安静呢，不应该啊！那强烈的呼吸声可是从树林中就感受到了。” 夜离转头看了一眼少言兄，正打算询问，忽然传来了怒吼声，一声又一声，连续不断，足以用震耳欲聋来形容。 夜离忍不住捂住了耳朵，眉头紧皱着，看向少言兄的时候，却见他的表情依旧淡然，好像没有听到一般，夜离忍不住感慨，“这家伙究竟隐藏了多少实力！”挣扎着摇摇头，“唉，你等等我，”勉强能够跟上他的脚步。 越往里走，越空旷，应该快到尽头的时候，那声音停止，而映入眼帘的却是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清思阁弟子，他们的嘴角、眼角、鼻孔、耳朵里都流出了鲜血。 少言兄走过去，将其中一人的穴道封闭，让他暂时平缓下来，然后又赶紧去救其他弟子，还能够勉强支撑的就只有那个叫木焓的弟子。 少言兄走过去封住他的穴道，然后将他丢在夜离面前，看了一眼她，“照顾他们，”然后飞身向前。 夜离这才注意到，不远处有一个垂直向下的洞口，所有的枝蔓都是从那里延展而来，怪不得，谁能想到在山洞之中还有洞穴。 少言兄直接挥剑，只是一下子，那些枝蔓全部就被燃烧殆尽，而这其中的力量自然能够惊讶到这群少年。 他们的眼睛和嘴巴张得大大的，好像有些无法想象，眼前的人竟然有如此的本领，这算什么？ 夜离挥挥手，满意地走了过去，“走！”面对这么多的目光，竟然忽视的这样彻底，果然，夜离拦住他，“等下。” 夜离转身返回木焓身边，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白色的药瓶，“就你了，你的伤势最轻，赶紧把这些药丸拿去分一分，然后带他们去山洞外面” 第15章 血夜漫 “可以了，”在众少年惊讶的目光之中，两人飞身跃进山洞，缓缓落地，只感觉有些硌脚，夜离差一点没站稳，少言兄指尖微动，就有火光燃起。 夜离这才发现地下竟然全部都是白骨，就连墙壁上也嵌着白骨，密密麻麻，看这样子，一时半会还真的数不过来，这里究竟是多少人的埋骨之地。 说实话有些阴森森的，夜离头皮一阵发麻，将剑移到左手上，空出右手想要去拉少言兄的衣袖，却被他轻松地躲开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小气，我们好歹也在一起待了有……有好几个时辰了，你怎么还是跟陌生人一样，也就是我，脸皮够厚，要是换作其他人，早就被你吓走了。” “知道就好！”他肯定地点点头，只是在转身的时候，嘴角有了一丝弧度。 “赶紧走，别挡路，”夜离没好气地推了推他。 少言兄皱眉走了几步，却忽然站在原地，身体挡住了夜离的视线，表情有些晦暗不明，“这里用不到你了，你早些离开。” 刚才还要她帮忙，这才多会功夫，就赶她离开，不对，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微微一笑，“好啊！”趁着他不注意，直接从他旁边的位置钻了过去。 “你？”他转头的瞬间，就看到夜离茫然地站在那里，没错，在她面前出现了一棵大树，这大树虽然长在地下，却很是茂盛，这当然不足为奇，真正怪异的是树叶已经变成红色、藤蔓上挂着的一个人，两个人，一群人。 这些人的脸色苍白，手指如同枯木一般，藤蔓已经伸进人的身体里，像是吸收水分一样，一点一点地吸收着他们的血液。 书生，醉酒大汉，黑脸大汉，消瘦的男子，甚至还有那几个早早离开的人，那些她自以为救下来的人，如今全部在她面前，以如此的模样，“竟然没有一个人活下来。” 看来消失的散修全部都在此处了，“你还记得他吗？”夜离抬起僵硬的手指指向醉酒大汉，“你刚才救过他，”少言兄抬头打量着，表情并没有任何变化。 “那时天太黑了，你不记得也正常，”恐惧、悲愤、夜离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她不是没有见过比这更渗人的场面，只是这些人是她拼命救下的……“怎么能呢？”究竟有怎样的深仇大恨。 “你尽力了，”他不会安慰别人，也从来没有安慰过别人，“有个人同我说过生死有命，也许这就是他们的命。” 若这就是他们的命，那她也算帮凶了！“你真的不会安慰人，”夜离嘴角微微扯动，“走！”可是目光却依旧望着那边。 空气安静了许久。 “你……还好吗？” “你呢？”夜离目视前方，并没有注意他的神情，不过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没有表情。 “什么？”少言兄看了看她，“封印它。” “杀了它。” “不可，”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有什么不对的吗？夜离实在不理解。 少言兄用剑拦住了她的去路，“修士丧命，结界破坏虽与它有关，但始作俑者却是心怀叵测之人，所以，封印即可。” 第16章 血夜漫 夜离低头不语，身子却往旁边移动着，看样子是要绕过他，少言兄上前握住她的手腕，脸上多了几分严肃，“封印即可。” 夜离抬头看着他，半真半假地试探，“若是我执意要杀了它呢？” 他手上的力道渐渐消失，眸色慢慢暗了下来，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却感到手腕上多了一抹力量。 低眸看去，就看到夜离充满无奈的目光，“你这个人还真是无趣，不过给你开个玩笑，至于这么当真吗？先不论此事是否与它相关，你觉得就凭我的修为能够杀了它吗？” 少言兄的眸子微微一亮，却仍是有些不放心，“此话当真？” “当真，当真，”夜离无奈地答道，可注意到他的神色，赶紧竖起了手指，“我夜离对天发誓，绝对……” 夜离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打断了，“我信你，”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就让夜离忍不住得意，只可惜，“单凭你一人确实没有办法。” 夜离攥紧了拳头，“行，你长得好看你说得算，”径自地朝着前面走去，还未等走出几步远，又突然退了回来，有些试探地开口，“反正……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若是真的遇到危险，你应当不会见死不救！” 少言兄并没有理会她，夜离眼睁睁地看着他从自己身边绕过去，心里暗暗念道：“看不出来脾气还挺大的，而且，也挺记仇的。”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可不能反悔啊！”夜离时刻注意着他的表情，然而毫无波澜。 得意忘形的后果，“这里怎么会有水？”夜离从水坑里走出来，看了一眼湿透的靴子，又瞄了一眼他，“看够热闹了吗？” “当啷，”应当是长剑落地的声音，“小心，”顾扬的声音有些急切，“叮叮铮铮，”连续不断。 再顾不得靴子，两人快步前进，转过两道弯，低头就见半躺在地上，脸色苍白的木尧，而他的佩剑此时丢落在一旁。 抬头望去，是一团黑色雾气，准确地说应该是刚刚出现在空中的那张脸，顾扬正在与它周璇。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顾扬向左，那团黑影也灵活地转向左边，顾扬向上，黑影也灵活地向上，时左时右，时上时下，黑影似乎有些不耐烦了，趁着顾扬转身的瞬间，忽然化出了拳头，朝着顾扬重重地扬过去，顾扬躲闪不及，生生挨了一拳，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木尧起身接住他，顾扬对着他微微一点头，“无妨。” 两人飞到半空之中，一人在前，一人在后，持剑同时对着黑影刺去，只是，剑尖还未近其身，黑影又猛地化出展开的翅膀。 巨大的震动将离得最近的顾扬掀翻在地，后背撞击到地面，顾扬不受控制地吐出一口鲜血。 木尧来到他身前，点住了他的穴道，“你现在感觉如何？”顾扬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勉强地一笑，“看来这次我们遇上对手了。” 第17章 血夜漫 黑影再次化剑，只是这次却对着夜离飞去，顾扬手疾眼快，用力地将剑抛掷过去，“锵，”随后又吐出一口鲜血，两把剑在半空中撞击，顾扬的剑硬生生地断成了两截，“寻风，”顾扬有些心疼地喊了一声，若不是木尧及时用灵力护住他的心脉，估计早就晕过去了。 “我们去帮忙，”夜离刚要上前，就被一旁的木尧拉住了，“小子，你不是它的对手，趁着它还没有完全挣脱束缚，你们赶紧离开！” 木尧的话音刚落，少言兄就已经持剑而去，夜离看了一眼，赞许地点点头，“果然……” “小子，也赶紧走！这里的事情不是你们能够应付的，”木尧看了一眼跟黑影搏斗的少言兄，虽然很想去帮忙，奈何分身乏术，在他们的眼中，夜离与他不过是乳臭未干的小子罢了。 少言兄并没有回答，不过神情却在告诉他们，“我是绝对不会走的，”果然是有个性。 虽然此时更适合逃跑，可他都没有退缩，夜离叹了一口气，“算我倒霉”，直接飞身而去，趁着黑影没空注意到她，夜离一脚就踹了过去。 黑影突然遭到袭击，整个身子后面倒去，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不仅他有些发愣，就连木尧跟顾扬也露出了惊讶的神情，要知道他们刚才用了很多的方法，都没能近身，她只是一脚，就成功踹到了黑影。 “怎么样，我说过不会拖你后腿的！有我在，一定会带你出去的，”夜离莫名有了信心，绽放了笑颜。 可就在这个时候，那团黑影忽然发出了刺耳的笑声“哈哈……”整个山洞都因为它的笑声在剧烈的摇晃，夜离紧紧地捂住了耳朵，怎么比哭还难听。 待声音落下，夜离小心地睁开双眼，来时的路已经堆满了石块，她怎么就忘记了，这家伙能够听得懂人话，“还挺嚣张的，想让我给你陪葬，那你可得问少言兄答不答应了！” “你说对不对？”夜离回头看了一眼少言兄，少言兄落在它身前，持剑对准黑影的眼睛刺去。 声东击西，果然靠谱，夜离持剑越到它的上空，运足灵力狠狠地刺了下去，无心轻松刺穿它的身体，只可惜，不但对它没有半点伤害，反而激怒了它，转身朝着她扑过去，不对啊！刚刚能够碰到它的，为什么现在却没有办法碰到它呢？ 就在她躲闪的时候，锋利的翅膀掠过她的肩膀，透过破损的衣衫，能够看到白色的肉，以及浸染着的红色的血，剧烈的疼痛让她的思绪有些迟缓。 黑影见状再次举起化出的拳头，千钧一发，少言兄持剑到她身边，揽着她的腰退后了好几步。 黑影扑了个空，在原地盘旋着，少言兄稍稍放松，将夜离扶到木尧身边，“待在这里，”然后就转身迎了上去。 少言兄的剑法很精炼，有那么一瞬间，夜离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好几个少言兄，可，剑所指处，皆是虚幻，而且，黑影明显就是在拖延时间。 “眼睛，不对，额头，不对，心脏，也不对，会是哪里？应该有破绽的，”夜离紧皱着眉头，目光直直地盯着那团黑影。 “太难受了，”夜离低头看了一眼鞋子，湿的，想起来了，她刚才就是用这只脚踢中了黑影。 他怕水吗？水，就是，山洞里虽然没有水，可空气却很潮湿，还有刚才她不小心踩到的水洼。 第18章 血夜漫 难道说山洞以前储满了水吗？肯定是了，虽然她也不知道这其中的缘故，不过，既然有怕的东西那就好办了。 “感觉怎么样？”木尧收回灵力，顾扬点点头，“无碍，只是，寻风。” 木尧不再说话，正是因为了解他此刻的心情，才会知道有时安慰的话也是多余的。 夜离不知什么时候沿着石壁挪到了洞口，正在搬着石头，因为肩膀上的伤，显得有些费力，她想要喊人来帮忙，可又怕打草惊蛇，看了一眼黑影，继续皱着眉头去搬石头了。 终于，挪出了能够通行的空隙，身子才刚刚出去一半，“想跑！”是那团黑影的声音，夜离不禁叹息，真巧啊！目光所至，那团黑影已经移了过来，所幸，少言兄也紧随而来，持剑挡住了它。 “我看好你，先走了，”都这个时候了，夜离还不忘调侃他，可他好像并不在意，反而嘱咐她，“小心。” 望着夜离消失的身影，黑影仿佛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朋友，道义，生死面前全都是狗屁。” “哈哈……” 黑影笑的阴森恐怖，但又有几分凄凉，不知是突然发疯，还是想到了什么？ 一把裹着黑气的长剑从黑影化出的手掌中祭出，向着少言兄刺去，少言兄身子后仰，巧妙地向旁边移去，而后持剑跃起，对准黑影刺了过去，黑影持剑截下，剑尖触及剑身发出剧烈的撞击声，两股灵力相互牵制，一白一黑，在半空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有点意思！”黑影又是一笑，收剑回身，又迅速打出一掌，黑雾夹杂着闪电直击而来，少言兄躲闪不及，被黑雾打中，从半空中落了下来，后退好几步，才勉强持剑稳住，嘴角溢出了鲜血，虽然衣服有些凌乱，却显不出任何狼狈。 黑影在半空中凝聚，眼睛逐渐变成赤红色，而身体也在慢慢地凝成人形，“这一天，我等的太久了。” 少言兄持剑想要迎上去，洞口的石头猛地向四周散开，紧接着飞进一个圆滚滚的，像是木棍一样的，闪着银光的东西，圆滚滚飞到黑影上空，就开始对着黑影吐‘口水’，随着吐出的‘口水’越来越多，圆滚滚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竟然是夜离的佩剑无心。 “这是什么？”黑影愤怒地喊道。 “夺命水，”夜离得意的一笑，飞身而上，握住无心，一剑划破了他的手臂，溢出来了黑气“啊！” “心脏，”是少言兄的声音，夜离闻声，一个箭步绕到黑影前面，直接将剑刺入了心脏之中，“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黑影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后彻底地消失在空气之中。 夜离收剑落地，眉头微微紧皱，瞥了一眼受伤的肩膀，随后冲着他嘻嘻一笑，“怎么样？带上我不吃亏！” “你……？”少言兄的眉头一皱。 “我是那种临阵脱逃的人吗？再说了，一起来的，当然要一起走了，您说对不对木前辈。” “对！”木尧跟顾扬也走了进来。 第19章 血夜漫 手腕一动，夜离才想起来，赶紧拍了拍无心，“好，知道你受委屈了，出去一定让你沐浴三日。” 虽然，她刚才成功跑出去了，可发现没有盛水的东西，于是她就只好求助无心了，起初它是不肯屈服的，剑身如绳索般缠着她的手臂，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至于后来？夜离答应它可以去偷看男子洗澡，它就妥协了。 “此剑，竟然有灵，”顾扬惊讶地开口，要知道世上宝剑本就少，有灵的宝剑就更是少之又少，“想不到我竟然还能看到如此有灵性的宝剑，”说完又惋惜地看了一眼断成两节的寻风。 “有灵性，确实有灵性，”夜离嘴角微微扯动，露出尴尬的笑容。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夜离也没有发觉，直到有一次，阁中一群男弟子突然拿着它找去了老头子面前，说是夜离偷看他们洗澡，结果害得她被禁足了半个月。 本来还以为是有人恶作剧呢？后来无意中看到这家伙竟然顺着窗子偷溜出去，跟踪了一路，才发现它不但知道如何躲避巡逻的卫队，更是轻车熟路找到了浴池，因为太过投入了，被夜离当场抓获，威胁要把它丢回熔炉里，才总算安稳下来。 少言兄也看了一眼无心，目光里的惊奇一扫而过，“先出去！” 就在他们打算离开的时候，石壁上忽然震动着，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盒子，而后盒子自动打开，从里面飘出一根金色的羽毛。 少言兄上前接住羽毛，用灵力将它笼罩起来，一群人凑近，然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夜离伸出手，“能给我看看吗？”少言兄点头将羽毛交给她。 夜离拿过来，“这羽毛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拿在手中端详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什么所以然。 就在她打算把它还给少言兄的时候，羽毛却好像黏在她的手上，然后在几人注视的目光下，羽毛渐渐模糊，然后消失在手掌中，隔着皮肤在血液中涌动。 “这是怎么回事？”夜离翻找了半天，也没个结果。 “小子，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木尧上前一步询问。 夜离摇了摇手臂，运行了一下灵力，“没有。” “此处诡异，先离开，”少言兄的眸色深沉了许多。 四个人才刚刚来到洞口，木焓就已经迎了上来，“师叔，你还好吗？” 夜离瞥见木尧的神色，知道他在担心顾扬，直接厚着脸皮走过去，“好，都好，我给你讲，里面可凶险了，石壁上全是白骨，你知道我们看到了什么吗？是怪物啊！有这么大，不对，应该是这么大，可真的是九死一生，若不是我们命大，根本就没有机会活着离开那里……” “这么轻易，就断了，”木尧走到顾扬身边，顺势坐在他身边，“她不会怪你的。” “我知道，只是有些难过罢了，”此剑对于他有着非凡的意义，可以说是唯一的念想。 “十三年，我以为早就忘记了，原来不过是自己骗自己！”顾扬的眼眶竟然有些红，嘴角微微上扬，“你说，是不是很可笑！” “事情已经过去了，”或许正是因为过去了，再也无法挽回，才会如此的挂怀！ “过去了吗？” 第20章 血夜漫 “……？” “走了！该走了！”顾扬扶着他的肩膀站起来，谁知身子刚刚站稳，一抹红色的身影就跌落在他们面前。 一群人全部涌了过来，“他怎么了？” “怎么回事？” 木尧翻过他的身子，脸色发青，嘴角有乌黑的血迹，手指放在鼻前，已经没了呼吸，脖颈间却只有细微的伤口，神色一紧，“中毒！” “中毒？”顾扬拿起残剑寻风，警惕地看向四周。 “师叔，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木焓也学着顾扬的样子，紧握佩剑，可神情明显有些慌张。 “先退到山洞里，”木尧此言一出，那些呆若木鸡的弟子瞬间惊醒，手脚并用地朝着山洞跑去，走去，爬去。 几枚石子精准地落在脚下，激起了尘土，所有人都停住了脚步，很明显，这是在警告他们若是执意进山洞，下次可就不是石子这么简单了。 木尧站在前面，用身体护住他们，“暗箭伤人，阁下打算躲到什么时候？” “躲，我为什么要躲，我可是一直都在这里，”那抹声音在空中回荡，惊扰了林中的飞鸟。 高耸的树枝上，站着一位少年，“冷戎，”顾扬在念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转头看向木尧，“他怎么会在这里？” “冷戎，”是谁啊！她从来都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夜离偷偷地探出脑袋，不免对树上的这个人多打量了几眼，除了这一身的戾气，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把东西交出来！” “把什么东西交出来？我们何时拿了你的东西，”不免有冲动之人。 突然一道寒光闪过，顾扬疾步将他推开，飞刀落在石壁上，发出剧烈的撞击声后直接镶嵌到石壁里。 那名弟子眼神中满是惊恐，若是刚才那枚飞刀落在他的身上，想必也…… 他不好意思地看向顾扬，想要开口解释什么，可发现顾扬只是将他护在身后，目光则紧紧地盯着冷戎的方向。 “怎么，觉得惊讶吗？想不通吗？……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太碍事了。”他呵呵一笑，“顾大哥，别来无恙啊！” 顾扬握紧了拳头…… 笑声戛然而止，“瞧瞧我的记性，怎么就忘记你顾扬，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不是我离恨天的人了，哦，对了，我现在不应该喊你大哥了，那你说……我应该称呼你呢？顾大侠，道友，君子……还是叛徒呢？”他故意加重了叛徒两个字。 十五年前，顾扬脱离离恨天，木尧脱离清思阁，本来也没有什么，只是后来发生离恨天的事情，两人就成为了被针对的对象，这十多年一直行走在少有人迹的地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冷戎。 顾扬记得当年离开的时候，他还不过是个孩子，如今已经长这么大了，若不是看到他那只青色的眼睛，只怕也难以认出，很想问他是如何存活下来，又是如何变成这般模样，只怕已经没有资格了。 顾扬上前一步，“冷戎，这是我们之间的恩怨，不要伤及无辜。” “恩怨，哈哈……你太看得起自己了，你和我，我们之间有什么恩怨，”冷戎好像看到什么？指尖发力，几枚飞刀朝着顾扬而去，角度很是刁钻，顾扬本就有伤，躲避起来不免有些吃力。 第22章 血夜漫 “待在这里，”少言兄按住夜离的手，不让她拔剑，随后自己持剑迎了上去，剑气与黑气相撞，竟然出现了巨大的波动，周围的弟子全都摔在地上，顾扬的嘴角更是溢出了鲜血，脸色也越发难看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电光石火间，冷戎忽然收敛气息，飞身消失在林中，少言兄收剑回鞘，一切又归于平静。 还未来得及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别在浪费灵力了，这些年够了，”顾扬伸手拦下木尧，神情很淡然，“该走了，早在九幽山就该走了。” “若是当时我不救你，或者你后来没有救我，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 “可我竟从未后悔！” 顾扬一笑，“你说，等到安稳下来，我们就寻一处僻静之所……到时候，我教你的孩子习武，你教我的孩子修习音律……看着他们慢慢长大，娶妻生子……，只怕我要失言了……” 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的身子逐渐变得僵硬，然后化作青烟，彻底消失在空气中，可是木尧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终于，“你们先走！我想在这里待一会。” 夜离等人离开山洞，到了来时的河边，河水流淌依旧，果真不会为了谁而停留。 一行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远处。 ……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木尧的身影出现了，只是，身边少了一个人。 “师叔，您的伤势，还是跟弟子回清思阁！”木焓的眼眶微红，上前微微行礼。 木尧的脚步没有停留，目光习惯地看向身侧，嘴角微微上扬，“替我告诉师兄，我不后悔。” 清思阁的弟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半晌，木焓才向夜离他们行礼，“两位公子，我们也告辞了。” “告辞！” 转眼间，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夜离望着木尧离去的方向，“你说木前辈会去哪里？” “为什么在木前辈的眼中，我感觉顾前辈好像并什么离开呢？”夜离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有如此的错觉。 “或许，在他眼中，这林中的一草一木，一花一叶，都会是希望的那个人！”少言兄若有所思地说道。 “会吗？”真的会吗？夜离整理好思绪，看向了少言兄，“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许久，“人总是会死的，”少言兄的语气依旧淡然，就连神色也如温水一般。 他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可她却办不到，夜离微微摇头，“我还有事，就不同你一起下山了，你先走！” 少言兄转身看着她，半晌，“你打算回去？” 夜离微微一愣，“相识一场，我想帮他们入土为安。” “……” “你知道与虫群对峙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我在想若是我死在这里，我家人一定会很伤心，不过还好你出现了。” “可是这里的这些人，他们怕是这辈子都不能再回家了！若是不能送他们回去，至少让他们入土为安！” “好！”少言兄转身走进了山洞，夜离也紧跟着走过去。 …… “他是人吗？” 第23章 血夜漫 “从未见过，一般结界之中封印的大都是妖兽。” “那我们算杀了他吗？” “不算，只是附在盒子上的灵识而已。” “那你说究竟是什么人，费了这么多的功夫，来设下了这样的结界，又是什么人拼命地想要解开结界，还有冷戎口中的宝物到底是什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不应该是这样风声大雨点小的结果。 “或许只是一个阴谋，”少言兄淡淡地回应。 夜离点点头，又摇摇头，“若是阴谋，又是针对谁的阴谋呢？这些散修，顾扬、木尧，清思阁的弟子，还是你我呢？” 夜离神色一转，“你说会不会跟离恨天有关？” “不知。” “你说会不会结界里面的东西早就已经逃走了。” “不知。”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 少言兄停下脚步，眉头微微皱起，反问道：“你可知道！” 夜离摇摇头，他闭口不言，继续向前。 “不知道就不知道，至于这么凶吗？”夜离小声地嘟囔着，却在抬头的时候看到一方纯白的手帕。 正欲询问，手帕已经落在她的头上，待她拿起，少言已经进入山洞，夜离一笑，皱眉将手帕缠绕在伤口处。 …… “终于结束了，我现在又累，又困，又饿，实在是没有力气了，”夜离拖着疲惫的身子靠在石头旁。 少言兄看了一眼，“天黑了，看来只能在这里休息一晚再走了。” “嗯！”夜离累得完全睁不开眼睛。 …… 夜风微凉，少言兄凝望着星空，嘴角竟然露出了微笑，“你笑起来真好看！” 少言兄转头，就看到夜离正盯着他，语气并无半点波澜，“你看错了。” 还真是！“好好好，你没笑，我笑了还不行吗？”夜离懒得跟他计较，这次是真的休息了。 阳光散在脸上，夜离睁开眼睛，就发现身边已经没有人了，喊了半天，也没有任何回应，不免得有些失落。 既然他已经走了，那自己也赶紧走！都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夜翊肯定是担心坏了，不过，这个人也真是的，大家好歹也算是相识一场，至于连走都不打声招呼？ 夜离朝着山下走去，远远地就看到一袭青衣，脸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迅速地跑过去，然后直接扑进那人怀里，紧紧地抱着他，“夜翊，我终于见到你了，我真的太可怜了，差一点就见不到你。” 微风拂起青衫，薄薄的嘴唇，高挺的鼻子，双眉偏浓，顺势而上，不杂乱卷曲，神情坚毅，尤为风姿飒爽，正气十足。 睫毛轻轻地颤动着，夜翊神情严肃地推开她，语气更是冷漠，“别在这里装可怜，这次我是绝对不会轻易原谅你的”。 夜离再次抱紧他的胳膊，“你就别生气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我保证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吗？” “你看我都受伤了，伤口到现在还流血呢？我都快要疼死了，而且我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都快要饿死了，”说着就委屈地啜泣起来。 夜翊吗？别看他总是一副严肃的样子，其实他的耳根子最软了，从小到大那次不是一撒娇，他就乖乖投降了。 果然，“下不为例，伤口怎么样了？”夜翊早就注意到她的伤口，将她拎到身前。 第24章 血夜漫 “很疼，都快要疼死了。” “下山！”夜翊的语气依旧严肃，可是脸上的疲倦，眸底的担忧却已经出卖了他。 “夜翊，我走不动了，我的两条腿好像有千斤重，”夜离耍赖地拉着他的衣袖，说什么也不肯再走半步。 “上来，”夜翊蹲在她面前，“我肯定是上辈子欠你的。” 夜离得意地趴在他的背上，眼里哪还有半滴眼泪，“夜翊，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我以后一定什么都听你的。” “打住，从记事起，这句话你已经说了不下千遍了，可还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我就去四周查看的功夫，你就惹出这么多事……” “都是阿爹把你惯的……” 一路上都在教训她，夜离自知理亏，只能在他背上补觉了。 …… “两位客官里面请。” “前几日这里有好多人，可是这两日竟然没有一个人下山，难得还能看到两位客官，”老板也是终于见到活人，一扫眼底的忧郁。 “既然如此，那您为何还会在此处？” “有人让我等在这里，说好今日给我酒钱，等我拿了酒钱，也就该走了，”说话的时候，还真的来了一个身影，隔着很远就能够闻到他身上的酒气。 “啪，”那人把铜钱拍到桌子上，语气不高不低，“酒钱，剩下的，再给我拿一坛酒。” 老板轻瞟，眉头一喜，“客官，您给的酒钱太多了，足够买我这里所有的酒了。” “不用，一坛足矣！” 老板搬出一坛酒，用衣袖擦拭一番才递给他，“客官您慢走，”望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真是个怪人，”说完将酒钱放进了怀里。 一抹风尘仆仆的身影砸在椅子上，“老板，有肉包子吗？” “没有！” “有素包子吗？” “没有！” “哪有什么？”转头就看到夜家兄妹，“好巧啊！”随即拖着椅子坐过来。 “你认识？”夜翊看向夜离。 “大约、可能！” “老板，你去哪里？” “回家。” “可您的茶摊？” “路断了，拿不走了，你们要是能拿，就拿去！” “什么人啊！……哎，老板，我的包子你还没做呢？” 第25章 云雾碎 杏花飘飘零零，杏子青青涩涩，此时，这座以杏花酒闻名世间、随而沉寂十年的小镇，再次弥漫馥郁酒香。 “客官，您太有口福了，这可是刚从地下挖出来，封存二十年的杏花酒！” “来一壶！” “好嘞，客官您稍等！” …… “老板跟你打听一下，这镇子哪里有客栈？” “往南走几里地就是一陂客栈了！” “多谢！” …… “一陂春水绕花身，花影妖娆各占春。” 一陂客栈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过是小镇上唯一一家能称之为客栈的地方，相较而言，这客栈的老板就更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一如既往地望着眼前平静的湖水，不知在想些什么？ 年轻的小伙计倒很是兴奋，毕竟，自三年前他来到这家客栈之后，就没有见过这么多人，这小镇大大小小的客栈都已经关闭了，可唯独这里每年都会修整一番，每天每间房间都要打扫得干干净净。 听说在他来之前，已经走了三四个伙计，大都是受不了这里枯燥无味的生活，他倒是觉得挺好，有月钱领，做事还轻松，老板除了每日花上大半天的时间望着湖水出神，对他也很和善。 在除了一陂客栈之外最后一家客栈关门的时候，他曾经问过自家老板一句很找揍的话，“老板，咱们家客栈什么时候关门啊！”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老板的脸上有除了平静以外的情绪，有失望，有寂寥，似乎又有些忧伤，“谁知道呢？”最后几句话他没有听清楚，不过隐约间好像听到了什么承诺，答应过什么人之类的话。 小伙计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承诺，竟然让他有如此的坚持，当然他也偷偷地打听过，可似乎并没有任何人知晓，久而久之，他也就不在乎了。 “老板，这里以前也这样热闹吗？”小伙计将清汤面端到桌子上，转身去询问自家的老板。 “这你都不知道，听雨阁重新开启了藏书阁，”一人的声音传到小伙计的耳朵里。 小伙计平日就待在客栈里，极少出去，自然不会知道这些事情，至于自家老板更加不会与他讲？ 不过，“听雨阁”这个名字他倒是听过的，应当是四大仙阁之首，可是，小伙计有些困惑地看着说话那人，“听雨阁重启藏书阁跟我们这里有什么关系吗？” 那人看着他，仿佛看着傻子的表情，指着眼前的湖水，有些不确信地开口，“你不会不知道听雨阁就在你眼前的湖水之中！” 小伙计像是听到什么了不得的消息，世间闻名的听雨阁就在他每日醒来都能看到的湖水之中，这怎么可能呢？心中顿时有无数种情感划过，最后全部归于一点，小伙计有些气愤地开口，“老板，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老板并没有回头，神情也依旧平静，“你又没问，我为何告诉你，”略微停顿了一下，“就算告诉你，与你又有何关系。” 那小伙计一听确实是这么回事，不过他好奇怎么了，不知为何，忽然觉得眼前的湖水变得格外的充满神秘。 烟雾迷茫，湖水望不见尽头，听雨阁更是毫无踪迹。 第26章 云雾碎 难得有人竟然不知道听雨阁的事情，自然有人忍不住讲了起来，“据说开阁先祖将毕生所学整理成书，并将其存放在藏书阁内，以供后世弟子学习，只可惜在他之后的几代弟子都资质平平，大约在一百年前，第四任阁主南阳仙逝时留在遗言‘听雨阁每五年开启一次藏书阁，届时天下修士皆可进入藏书阁学习。’” “此消息一出，自然引得天下修士前来，而听雨阁仅仅在十几年间就成为仙门之首，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只可惜在十三年前，离恨天一役，几千修士命丧黄泉，四大仙阁都在不同程度上受到了损伤，此后休养生息，这不，一个月前，听雨阁广发开阁帖。” “时隔十八年才重新开启藏书阁……” 这时候又进来了客人，“各位客官里面请！”小伙计就赶紧去招呼客人了，他这个伙计好不容易派上了用场，当然要好好表现了，说话的那人见到他这样的态度之后，不由得叹了口气，似乎对于他的态度很是失望。 窗外隐隐有一抹黑色的身影，声音甚是欢快，“这里有清汤面，”可是在走到门口，看到几乎快要坐满的位置，那抹身影就僵在了原地，耳边一缕不安分的头发随风飘动，灵动的眼眸流露着失望。 她旁边穿着青衫气宇轩昂的少年有些无奈地询问，“不是才吃过点心？” “你都说了是点心，”做了个鬼脸，疾步走进客栈，青衣少年摇摇头也跟了进来。 这两位虽然相貌与气质皆为不凡，可也没有他们身后的那群统一穿着淡蓝色衣裙，外套一件洁白轻纱的少女引人注目，尤其是为首的那两名少女，这其中一位面若冰霜，妥妥的冷美人，而另一位却是出尘脱俗，温文尔雅，让人看了不禁心生遐想，身后紧跟的几位也都是楚楚可人，一行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如此美人，虽碍于她们凌云阁弟子的身份，无人敢上前搭讪，可目光却是赤裸裸的露骨。 “凌玥，切勿冲动，”出尘脱俗的少女连忙出声阻止，神情紧张地盯着她手中的剑，生怕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凌玥将剑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凌萱师姐，是他们太过分了。” “好了，”凌萱拍了拍她的手，“你啊！就不要跟自己怄气了。” 凌玥收回目光，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 见状，不免有人心虚，就转移了注意力，“老板，都已经这么长时间了，面到底什么时候好。” 其实大家都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可小镇里就只有这一家客栈。 老板难得地收回目光，“若是等不及，可去别家，若是想留在此处，就不要喧哗。” 他的声音不高，可小伙计却觉得背后有阴风刮起，大伙在看到老板的态度之后，都默默地不说话了。 客栈终于迎来了短暂的平静，可未过许久，“面来了，”小伙计端了一碗面走了出来，忽然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自己，不禁有些慌了，手一抖，差点将碗摔在地上，只有这一碗面，到底要给谁啊！他只好求助自家老板。 老板平静地将面端过来，示意他先走，然后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下，将面递给坐在角落里把玩着佩剑、一副少年郎装扮的清秀少女。 第27章 云雾碎 当面放在桌上的时候，那少女没有任何犹豫，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起来，直接拿着筷子吃了起来，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而他对面的青衣少年皱着眉头给她整理着快要掉入碗中的头发。 “老板，我们先来的，你凭什么把面先给她？”面对这样的行为，自然又有人不满意了。 老板看着低头吃面的少女微微一笑，“我是这里的老板，这面我想给谁就给谁，你们若是有意见，门在那边，恕不远送。” 又是这句话，小伙计感到头皮一阵发麻，自家老板可是知道了，就算让他们出去，他们也是绝对不会出去的。 那群人见没有办法动摇老板，就直接将矛头转移到吃面的黑衣少女身上，“还真是没有教养，先来后到都不知道吗？吃了别人的面，连声谢谢都不知道说？” “就是啊！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子，这是多长时间没吃东西，我看不是来学习修为的，倒像是来逃难的！” “真是太给咱们丢人了，若是我早就找个地缝钻进去了，”终于有人注意到他对面的青衫少年，“兄台，你还是不要跟这种人待在一处了，我们这里有空位置，你赶紧坐过来！” 他们虽然同行，但衣着，性格却相差甚远，不免叫人误会他们是在途中结交，毕竟这里很多人都是如此。 那青衣少年似乎没有听到一般，只是看着眼前的少女，脸上满满都是无可奈何的表情。 本来就是满腔的怒火，那人见他没有理会自己，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怒意，目露寒光，指尖微动，就有三枚细小的发着银光的飞针从衣袖中飞去，朝着青衣少年的方向而去。 银针在那人得意的目光中直行，就在有人暗中叫好的时候，那三枚银针却生生地停在黑衣少女的指缝间。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轻轻发力，那银针发出蓝色的光芒，又按照刚才的轨迹返了回来，吓得那人赶紧钻到桌子下面，至于那三枚银针则牢牢地钉在他刚坐过的椅背上。 动作一气呵成，只是，黑衣少女却从始至终都没有回过头，低头将最后一口面吃完，“还真的是…吃个饭都不能消停。” 放下手中的筷子就开始活动自己的手指，眼眸中隐隐有些期待，像是想要好好地打一架，而他对面的青衣少年终于开口了，“阿离，不可！” 夜离听了他的话却满不在乎，可当看到他的表情后，又规矩地将手放下来，“知道了，”她有些不甘，又不能不听他说的话，这次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答应老头子，绝对不会惹事，再说在千山发生的事情。 在听到阿离这个名字的时候，老板的神情果然一变，直直地看向她，似乎是为了确定什么，“面来了”。 客栈的安静再一次被打破，“夜翊，我就知道你们肯定在这里，”这还用说！除了这里还有其他地方可去吗？ 话音落去，从门口走进来一抹身影，一张坏坏的脸，一对细长的桃花眼，薄厚适中的嘴唇漾着令人炫目的多情笑意，一袭红色甚为醒目，手中还拿着一把扇子，直接坐在夜离旁边的位置上，煞有一副讨债的气焰，“还有你，夜离，昨日竟敢把我丢下。” 夜离不禁捂脸，她能假装不认识他吗？自从一个月前相遇，就一直跟着他们二人，本来也没什么？大家结伴而行，可这位木公子一路的行为着实有些惊悚。 但凡遇见女子必然要上前搭讪，但凡碰到新鲜玩意定然要买来，不是抱怨饭菜不好吃，就是埋怨住宿的地方太寒酸，完全一副公子的做派。 第28章 云雾碎 这些他们倒是能够忍受，可每次出事就把他们二人推到前面，害得他们成为了人人喊打的对象。 于是趁着昨晚夜深人静，他醉意朦胧，夜离拿了他的钱袋，拉着夜翊逃离了酒馆。 夜离偷偷地看了一眼周围怪异的目光，有些威胁地伸出了拳头，“木焓，我警告你，你若是再敢做什么奇怪的事情，我保证亲手打死你，绝不食言！” 木焓紧紧地抱着自己，倒是不忘对她眨了眨眼睛，一副委屈的表情，“我都已经这副样子了，你还是不肯放过我吗？” 在看到夜离的手放在剑柄上，他识时务地闭嘴了，并且立刻伸出了三根手指，“只要让我跟着你们，我什么都听你的，保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夜翊摇了摇头，表情严肃，“好了，你们两个，不要闹了！这么多人看着呢！”两人已经吵吵闹闹了一个月，真不知道他们的精力怎么就这么旺盛。 在夜翊的目光下，两人终于暂时达成了和解，十分默契地将头转向了相反的方向，只是一瞬间，两人就受到了惊吓，因为客栈内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正神情不明地盯着他们。 “夜，华音阁，”四大仙阁中最低调的存在，可阁主夜阑却是风云人物，想当年，一把碎星扇闯荡江湖，令多少恶徒闻风丧胆，当然经常提起的还是夜阑与夫人青芷那段感天动地的凄美爱情。 如果众人对于夜翊这个名字的震惊是因为他的姓氏，那么对于夜离这个名字可就不单单是她的姓氏了。 此事还要从两个月前讲起，千山一带发生异动，周围几个村子的人都死光了，清思阁派了修为精湛的弟子在山中整整找寻了一个月，都没能找到作祟的妖物，倒是一路过的少年在听闻此事之后，孤身一人进入千山，与妖物大战了三天三夜，终于将山中的妖物除掉，还了千山一带的安宁，而夜离的名字自然也就被大家所熟知了。 以上是近一个月流传下来最为靠谱的说法，当然这要感谢木焓，若不是他到处嚷嚷，根本就不会引起这么大的波澜。 先是夜家，又是夜离，刚才那个偷放暗器的少年摸了摸自己的脖颈，不自觉打了寒颤，随着窗外的微风，才明白过来自己的脑袋差一点就这样丢掉了。 “我给各位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夜离，没错，你们猜得没错，她就是在千山大战妖物的夜离”木焓又开始了新的一番吹嘘，仿佛除掉妖物的人是他。 “木焓！”夜离忍无可忍地喊了他的名字，众人又是一愣，清思阁的弟子也来了。 这一声不仅让木焓闭了嘴，也让本来还犹豫的暗器少年连忙走了过去，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神色惊恐，“是，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竟然没能认出夜公子，刚才的事情多、多有得罪，还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怎么感觉她现在就是个人见人怕的魔头呢？不过就是平常的一件事，在木焓的谣传下，结果放大了几倍。 当时的事情本就是误会，若不是担心夜翊，她也不会孤身一人闯入千山，更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何况，这本来也不是凭借她一人之力做到的，又不免想到顾扬、木尧两位前辈。 第29章 云雾碎 也不知木前辈现在如何？轻轻地叹口气，看来有必要亲自解释一下了，“事情不是你们想得那样，其实……” 木焓已经站在她身前，挡住了视线，“看到没有，我们夜少侠不仅修为了得，做人还这么谦虚，咳咳……老板，来碗面，饿死我了。” 众人虽然依旧好奇，可到底谁也不敢问啊！ 算了，看来一时半会是解释不清楚了，收回目光，“你怎么出来的？”不应该啊！她专门点了最贵的酒，老板怎么就这么轻易放他离开了呢？ 木焓跷起二郎腿，“还不是本少爷我风流倜傥，英俊潇洒，迷倒了酒馆的老板娘，”说完还自恋地摸了摸下巴。 夜离翻了个白眼，猛地指向夜翊，目光紧逼，“说，是不是你？你为什么要帮他。” 夜翊还未等言语，木焓伸手挡下她的手指，一脸委屈地看着她，“难不成你真的忍心看我在那里刷一年碗吗？” “忍心，最好是一辈子都留在那里刷碗，免得你出来危害人世，”夜离狠狠打开他的手。 木焓收回手捂住自己的心口，“哇，果然最毒妇人心。” 夜离握住无心，扯出一丝笑意，“嗯，嗯，这就毒了……有本事你别跑！” 木焓直接从窗子跃了出去，回头看着临窗而战的夜离，笑嘻嘻地抛了个媚眼，“有本事你别追！” “你确定她真的是夜离？”有人提出了质疑，这跟传言中好像差距太大了。 “应该是！” “应该……” “……是！” “木焓，要是被我抓到你就死定了，”夜离也跃了出去，夜翊却像是没有看到一般，继续低头吃面。 凌玥瞥了一眼客栈外跑来跑去的二人，脸上露出不悦的神情，“大呼小喝，”又看了一眼夜翊，“成何体统，”只是眸色却柔情许多。 吃过饭后，已经有人陆陆续续地聚集在湖边，“这渡口都没有船吗？” “船，不是说听雨阁已经安排好了吗？” “这船什么时候过来啊！难不成让我们飞过去吗？” “这湖水白日无法载船，唯有夜晚才会有船出现，所以，大家还是少安毋躁，在此处休息片刻！”老板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端着茶水的小伙计。 “原来如此！” “果然是听雨阁。” 木焓与夜离不知何时休了战，只是，在夜离警告的目光下，他不敢去招惹那些女弟子，可又实在闲得无聊，“老板，不知此湖叫什么名字？” 老板回过头来，“无名。” “啊！” “……” 夜离一笑，“无名，这个名字我喜欢，”直到她说完之后，木焓才恍然大悟般，原来面前的这个湖就叫作无名。 “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名字？”木焓靠在柱子上，一脸的鄙视。 “无中生有，无名湖中有听雨阁吗！”夜离也就是随口一说。 “夜姑娘果然聪慧，”老板又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但似乎是要透过她，看到其他的什么人。 “我瞎猜的，瞎猜的，”她猜得随意，谁能想到起名的人也这么随意。 夜离并没有觉得什么？可没想到周围的人又已经开始议论了，“老板，你这什么眼神，人家明明是位公子？” “就是啊！” 第30章 云雾碎 夜离顿时无奈，上前俯身行礼，“老板好眼力，”倒不是故意隐藏，华音阁都是男弟子，自幼生活在其中，也不免受了影响，更何况穿衣打扮不就是舒服最重要了，再者而言，她可没想隐瞒自己的身份，要怪也只能怪他们眼神不好。 “竟然是位姑娘，”于是大家的表情就变得奇怪了。 难道是她长得太丑了吗？就算丑，大家的反应也不至于如此！夜离不禁汗颜。 在谁也没注意到的地方，凌玥握剑的手收紧了，倒是一旁的凌萱赞叹了一句，“世间竟有如此的女子，”她很少遇到如此洒脱、率真的女子。 夜渐渐暗了，湖面上星星点点浮现出隐莲的真面目，此中的光芒似星辰一般，怪不得有人会将这里称之为仙境，夜离忍不住点头赞赏。 “各位客官请稍等片刻，这是小店准备的一点心意，还望各位不要嫌弃，”众人回头间就看到小伙计身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香囊，若是不仔细分辨，还真的有些认不出来他的本来样子，完全就是行走的货架。 这些香囊上绣着各式各样的杏花，男弟子自然对这些小玩意不在意，倒是女弟子欣喜地凑了过去，“我要这个，我要这个。” 小伙计看到有人捧场也是非常开心，“好，不要抢，每个人都有的。” “真好看！” “很独特的香气！” 在这样热闹的气氛里，湖水中隐隐地浮现出船只，几个撑船的船家将船靠岸，众人就迫不及待地一哄而上。 在所有人都哄抢的时候，夜离却低头暗笑，夜翊不解地看向她，夜离站直了身子，“没什么？”却始终不肯解释她到底在笑什么。 “好了，我们赶紧上船！你啊！整日里没个正行，”夜离满不在乎地昂起头，“反正阿娘又不在这里，有什么好担心的，”说话的时候，她已经来到小伙计身边，从他的身上扯下来三个香囊，莞尔一笑，“谢谢啦！” 小伙计害羞地一笑，就转身离开了，等他红着脸回到客栈的时候，老板又在发呆，“老板，这香囊可有什么用途？”凭借他对自家老板的理解，他是绝对不会做这些事情的人，除非这其中有什么含义。 “想知道自己去想，”老板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走向了楼梯，小伙计盯着他的身影，又看了一眼窗外，今日老板怎么这么快就从窗边离开了，鬼使神差地喊了一句，“老板，时间还没到呢？”说完就惊慌地捂住了嘴。 “累了，休息，”老板没有回头直接回到了房间，“老板今天怎么这么奇怪呢？”小伙计在楼梯口站了半天，才摇摇头离开了。 夜色之下，雾气氤氲，船入水中悠然地出发。 “若是有幸一睹南陌师兄真容，此次我也是无憾了，”粉衣少女含情脉脉地望着水雾。 “敛云师妹，你莫要痴心妄想了，南陌师兄是谁？岂是你随意就能见的，”一旁蓝衣少年颇为语重心长，不过言语之中倒是有几分嫉妒。 “你们说得南陌师兄是何许人也？竟然见也见不得？”临船素衣少年甚是不解。 第31章 云雾碎 蓝衣少年一笑，“这位道友，你莫非在说笑吗？” 素衣少年行礼，“自然不是！” 蓝衣少年合了扇子，“行！……要说这南陌师兄可真真是出奇，师承南枫前辈，又极其聪颖，就连南翼阁主也对他另眼相看，刚过十三岁就独自一人下山，振弱除暴，斩妖除魔，不由得让人敬佩。 ……还有……就是神龙见尾不见首，简言之，没人见过他。” 素衣少年再行礼，“既如此，又怎知他便是南陌师兄呢？” 蓝衣少年一笑，“有想法，大约一年前，有位世家公子前来听雨阁，遇见曾经救过他的南陌师兄……说来也巧，这位公子祖上是说书人，如此世人也就纷纷知晓了。” 素衣少年“哦”了一声，“那为何称其南陌师兄？” 蓝衣少年打开扇子摇了摇，“听雨阁是四大仙阁之首，而南陌又是听雨阁首徒，这声南陌师兄也是当之无愧。” “原来如此！” “衣冠胜雪，眸如辰星，宛若谪仙的少年！” …… 夜离依靠在船上，紧闭着双眼，“各家都派出弟子前来听雨阁，可却没有看到他的身影，”翻身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奇怪，好端端怎么想起他来了，不告而别的家伙。” “这隐莲好美啊！” “美吗？明明不及凝黛姑娘万分之一，”木焓手中拿着一枝折下来的隐莲，甚为苦恼地摇摇头。 “木公子莫拿我寻开心，”凝黛姑娘的脸色微红，眼眸含情，倒真真是人比花更娇。 “我说得都是实话，凝黛姑娘若是不信，不妨问问在座的各位，”究竟是怎样的厚脸皮，才能开口。 “木公子……” 木焓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吸引了许多女弟子的目光，夜离暗暗摇头，唉，不知又有多少姑娘深陷其中了。 夜翊却一刻也不敢放松，留心着周围的动静，“扑通，”突然有人掉在了水中，紧接着又有几人毫无征兆地跌落水中，仿佛这水中有什么东西，可明明就是风平浪静。 “喂，别睡了，赶紧起来看看！”木焓急忙去拉她，好像只要有夜离在，什么都不必担忧，就连夜翊的目光也一直在注视着她。 夜离这才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瞥了一眼，“没事。” 夜翊望向她，“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她微微一笑，摇了摇手中的香囊，“他们身上没有这个东西，这隐莲能够让人产生幻觉，而这香囊里面的药草，有镇定心神的作用。” “可……”夜翊忽然想到在上船之后，她好像将什么东西塞进了自己的怀里，伸手摸了一下，果然，还以为又是她买的什么小玩意呢？ “对不住了，” “你要做什么？” 夜离根本没有想到，就因为她这句话，周围的船上已经争夺起来了，毕竟这香囊的数量是有限的，而一半的人当时是没有理会这个香囊的。 剑光在夜色之中隐隐而起，到处都是打斗的人群，唯有凌云阁与他们这两条船没有半点动静，“我抢到了，”随后又被其他人丢下水中。 “何必呢？”木焓摇着扇子满眼的忧虑，“要懂得怜香惜玉，怎么能把姑娘家丢在水中呢？” “凝黛姑娘你是乖乖把香囊交出来，还是要我亲自去取呢？”一个男子捂着头爬到凝黛身边，伸手向着她探去。 第32章 云雾碎 凝黛躲开了他的手，旁边又有人伸了过来，船本来就小，加上有人争夺香囊，晃得根本就站不起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拿走她的香囊，“拿到了。” “扑通，”湖面上激起了巨大的水花，木焓整理了一下衣衫，冲着湖水说道：“不是告诉你要怜香惜玉了吗？”下一瞬，木焓将凝黛带到他们船上，把香囊放在她手中。 凝黛姑娘惊慌失措不知该如何？“放心！有我在，没有人敢对你做什么？赶紧收好。” 香囊才刚刚离手，木焓就感到神智有些模糊，顿时跪了下来，手紧紧地握着船舷，闭紧了双眼。 朦胧间好像出现了一抹身影，“给，大英雄，”夜离将香囊塞进他的脖颈里，神思慢慢恢复，木焓才把香囊拿在手中，依靠着船舷，又露出他招牌的笑意，“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他轻浮惯了，平日里也净做些不靠谱的事情，所以，夜离还真的没想到他会舍己救人，虽然有点夸张，淡淡一笑，“无妨，以后离我远点就行。” 木焓将香囊放在胸口，还拍了拍，才抬起头来，“我对姑娘倾心已久，这个恐怕做不到。” “船夫呢？”不知谁喊了一声。 几乎是在同时，那些船夫就消失在湖水之中，只剩下船只在湖面上漂泊，“怎么办啊！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怎么把我们丢在这里了。” “我不想死在这里，”人群之中已经有人慌乱了。 而凌玥终于受不了站了出来，“喊什么喊，吵死了，你们以为听雨阁是轻易就能进去的吗？” 她的话音一落，大家才缓缓地松了一口气，原来竟然是因为这样的缘故，“那我们现在怎么寻找方向啊！这里大雾弥漫，连方向都无法辨别，又怎么能够找到听雨阁的方向呢？” 整个湖面上只有摇摇晃晃的十几只小船，所有人都没有说话，而是在专心地寻找方向，毕竟谁也不想就这样放弃，来这里的人，不是因为家族的期望，就是因为对自我修为的渴求。 “凌云阁的人呢？”夜离望过去的时候，她们已经消失了，看样子她们已经找到了方向。 “我们该怎么办？” “十八年，我已经等了十八年了，好不容易才有机会重新来到这里。” “若是就这样回去，我该如何面对家中长辈！” 轻烟缭绕，夜离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满不在乎地开口，“无碍，我带你们过去。” “你，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谁知道你是不是真得要带我们过去。” “就是，我们过去了与你有什么好处？” “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本来大家是挺害怕她的，可一天过去了，除了吃饭、打闹，就是睡觉，不但没见她有什么非凡之处？ 木焓从船上站起来，“狗咬吕洞宾，不认好人心，”回头看了一眼，“夜离，我们不要管他们了。” 夜离一惊，这家伙竟然没有落井下石，反而在帮她说话，略微犹豫了一会，她的声音在夜色之中响起，“你们还记得上船时，船的摆放位置吗？” 第33章 云雾碎 自然不会有人记得，夜离继续说下去，“船只以七只为一组，每一组都排列成为北斗七星的形状，而老板也说了只有在夜间才有船只，紫微星，我猜应该就是那个方向。”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众人看到了发着耀眼光芒的紫微星，这么大的浓烟，那颗星星竟然还散发着如此的光芒，众人一听是如此的道理，就赶紧朝着紫微星的位置划船而行。 “他们这样说你，你为什么还要告诉他们，”木焓不解，这是比试啊！ 夜离望着紫微星，“只是觉得这是他们向往的地方，就算是无法进入听雨阁学习，看一眼也总是好的。” 突然，夜离抖了抖身子，抱紧了自己，“实在编不下去了，”她目光含着阴谋，“其实，就是为了气人。” 凌云阁那个叫什么凌玥的，竟然敢在她面前这么嚣张，当她没有脾气吗？ “你是真……真损！”木焓简直目瞪口呆。 穿过弥漫的大雾，在星空下，远山朦胧，影影绰绰，在虚渺的云雾中若即若离，“这就是听雨阁吗？好气派啊！” “哪里气派了，连听雨阁的影子都没有，”夜离的目光由远处收回。 “那是凌云阁的人吗？”夜翊指向了不远处，“有些不对劲？” “确实不对劲，虽然她们在用力划桨，可船只却在原地打转，”夜离示意木焓放下船桨。 周围的人却已经迫不及待了，“终于追上了，你们都用点力划，争取超过她们，”是那个放暗器的少年。 “划，快划啊！马上就要到听雨阁了。” “怎么回事？”夜翊眉头微皱。 “是漩涡，”为何这平静的湖面上会出现漩涡，夜离想这大约又是听雨阁的安排！ “没吃晚饭吗？连个船都划不动，要你有什么用，给我，”暗器少年将划船的踹到一边，伸手夺过了船桨。 船桨入水，才感受到异常，“这是怎么回事？”抬头望去，发现众人的表情都一样，又中招了。 除了夜离他们，其余的船只全部都在漩涡里打转，一圈又一圈，“快划啊！”直到有船消失在水中，才再次反应过来。 “夜，夜姑娘，您赶紧想办法救救我们，”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夜离。 “这些人竟然还指望这个损人，看来是真的傻，”木焓完全就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就在夜离思索的时候，暗器少年的身形一晃，手中的香囊掉落在水中，他神情一紧，却没有声张，而是将手伸向了邻船，迅速地从凌云阁一名女弟子手中将香囊夺走。 只是他的这点小伎俩，又怎么能够逃得过凌玥的眼睛，冷雨出鞘，精准地刺伤暗器少年的手臂，一瞬间，香囊与暗器少年同时掉入水中，还未来得及求救，就已经沉入了湖底，再没有任何声音。 那女弟子明显很害怕，无助地看向凌玥，可凌玥根本就不理会她，而是专心地对付逆着的水流。 倒是凌萱拿出自己的香囊放在她手上，“师姐，不行，你把香囊给我了，你怎么办？”她又将香囊递给了凌萱。 第34章 云雾碎 “你不是一向最怕水吗？我没关系的，”凌萱轻声安慰她。 “师姐，你，”凌玥十分不满，要知道就算是把香囊给了她，她也不可能进入听雨阁，还不是白白浪费，“师姐，你难道忘了师父的叮嘱了吗？” “无事，”说着又把香囊放在那名女弟子的手里，大约是怕再生枝节，转身跳入湖水中。 “师姐！” “师姐！” 湖面激起涟漪，夜离闪身越了过去，拉住凌萱的手，将凌萱从水中带到自己所在的船上，然后将自己的香囊递了过去，“这个送给姐姐，姐姐可不要再丢了，要是再丢了，可就真的没有了，”夜离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夜姑娘，不可，我怎么能要你的香囊呢？”凌萱将香囊推了过来。 “谁叫姐姐长得美呢？”夜离微微一笑，能毫不犹豫地送出自己的香囊，她欣赏她。 “这个给你，”木焓不禁有些担心她，说着就要将自己身上的香囊解下来。 夜离不屑一顾，扶着他坐下，“无妨，或许，我根本就不需要这香囊？”木焓皱眉看着她，根本就不知道她究竟在说些什么？ 夜翊回过头来，“阿离，你没事！”此时他们兄妹俩人，一个在船头，一个在船尾，中间有三个人，根本就过不去。 夜离眼眸一亮，“夜翊，我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不过等我证实了再告诉你，你先把外衣脱下来。” 夜翊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凌萱，将外衣脱了下来，然后递了过去，凌萱本来是十分拒绝的，可是夜离却不由分说地把衣服裹在她身上。 “夜翊，照顾好他们，等我回来，”就直接跳入了水中，不是她故作神秘，而是有时候解释太费劲了，而且她可没那么多时间。 “阿离，”夜翊想要去寻她，可是木焓却拦住了她，“放心！她不会有事的，你要相信她，”才不相信她就这样掉下去了呢！他不是她哥哥吗？怎么这么不了解她。 “逞能，”凌玥看了一眼湖面，冷冷地开口。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亏你还是凌云阁的弟子呢？人家可是为了救你们凌云阁的人，你还在这里冷眼旁观。” “就是啊！” “闭嘴，”一道剑光划过，那几个替夜离说话的人掉入了水中，她冰冷的目光看了一眼那名拿了凌萱香囊的弟子，吓得那弟子赶紧向人群里缩了缩，转头看向凌萱的时候，却发现她早已经被众人围了起来，迟疑了片刻，还是将头转向了一边。 湖底很是平静，夜离在湖底游了一会，终于发现了一抹亮光，夜离游过去，用手指轻轻地戳了戳，手指就穿过透明的气泡，将手指收回来，又将脑袋探了进去，路，湖水之中有一条铺满贝壳的小路。 不过，好熟悉的感觉，她是不是来过这里，这刺眼的白色，还有这轻灵的笛声。 神思恍惚，鲜红的血液顺着她的指缝间缓缓地流了出来，可是她的笑容依旧那样温暖，“离儿，不要怕，你要记得乖乖的。” 第35章 云雾碎 她是谁？为什么会感觉这么温暖呢？为什么看到她受伤，心里会这么难过呢？离儿，离儿是谁？怎么会有这样的回忆，这是梦，还是深藏的记忆呢？ “你是谁？你究竟是谁？为什么我会这么难过？”夜离想要伸手去抓住那抹身影，却直接穿了过去，困惑地望着自己的双手，“怎么又是她呢？还有这个离儿究竟是谁？” 不知在水雾中盘旋了多久，在隐隐晨光之中，看到岸边有一人在招手，“是夜离，”木焓兴奋地大喊，也朝着岸边招手。 夜翊的眉头舒展，却仍是不放心地询问，“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夜翊，跳进漩涡里，”夜离在岸边大喊，“入口在漩涡里，赶紧下来！” 原来这就是她刚才说的要试一试，“知道了，你自己小心点，我马上就过去，”说着夜翊跟木焓两个人毫不犹豫地跳入到旋涡之中，果然等他们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来到了岸边。 众人在看到这样的情况之后，也纷纷跳入了水中，唯有凌玥一人在苦苦支撑，想要靠着自己的灵力强行从湖面通过，“凌玥，危险，赶紧跳下去！”凌萱因为灵力受损，声音有些虚弱。 “师姐，你先走！不用管我，”凌玥依旧在与漩涡纠缠。 “凌姑娘，我们先走！”凝黛扶起凌萱，两人也跳入湖水之中。 …… 不知不觉间，湖面上就只有凌玥一人，来到岸边的凌萱，看着仍困在结界之中的凌玥不免有些着急，“这可怎么办才好？” 自家师妹自幼的性格就是争强好胜，若是任凭她如此下去，肯定会受到伤害，到时她如何向师父交代，“不行，我要把她带过来。” 凌萱持剑而去，才刚刚触碰到结界，就直接被巨大的冲击力弹了回来，夜翊见到之后，连忙上前将她接住，凌云阁其余的几个弟子赶紧走过去围在他身边，“师姐，你还好吗？” “没关系，”夜翊无言地向她身体里注入灵力，可是凌萱的目光却一直望着凌玥，忽然想起了什么，“夜姑娘，你，你能…”。 夜离看了一眼凌萱，知道了她的心思，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既然姐姐都开口了，我肯定会把她带过来的。” “万事小心，量力而行，”夜翊有些不放心地嘱咐。 “我跟你一起去，”木焓想要先去帮忙。 “你，还是算了！”夜离可不想再救他。 瞥到她眼眸中的不屑，“你看不起我，我告诉你那是因为我没有尽全力，如果我尽全力，你还不一定是我的对手，” “一边去，别挡路，”夜离从夜翊怀中拿出蜜枣，丢进嘴里一颗，皱了皱眉，“进水了，”随后丢了回去。 此时的众人本应该上山，可是在看到这样的情形之后，全部都停在了原地。 “这可是听雨阁所设的结界，不是那么轻易就能破解的，”有人好心提醒夜离。 夜离吐掉蜜枣，凝神呼吸，飞身到半空，直直将手中的无心祭出，屏气凝神，一剑下去，结界硬生生地劈出了一道口子。 湖边一众全部都吓呆了，“只是一剑，竟然将结界生生地劈开了。” 第36章 云雾碎 “我刚才没有眼花！那结界是裂开了一道口子吗？” “这，这可是南翼阁主亲设的结界。” “太可怕了！” “千山的事情我信了，是真的，”虽然本来就是真的。 在震耳欲聋的声音之中，夜离御剑飞入结界之中，落在船上，“凌大小姐，请，”随即做了入水的手势。 “我的事不用你管，”凌玥不但半点都不领情，还气愤地给了夜离一掌，这是什么道理？ 夜离生生地挨了一掌，身体向后倒去，幸亏她反应迅速，稳住了身体，才避免掉入湖中。 好不容易落到船上，她惊魂未定地捂住胸口，语气晦暗不明，“看不出来，你的脾气还挺大的，”目光闪出一丝光芒，在电光石火间再次来到她身边，毫不留情地将凌玥击落到水下，望着平静的水面，得意地拍了拍手，“我专门治各种脾气差的人。” 好景不长，她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巨大的海浪压在湖水里面，周围的人看得胆战心惊，无风竟然起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多时，凌玥的身影出现在岸边，凌云阁的弟子赶紧将她扶起来，可是她却偏偏挣扎着一个人站了起来。 夜翊与木焓的目光则一直望着湖水的方向，“已经等了这么长时间，怎么还不出来呢？” “不行，我要去看看，”夜翊的身子微动，就在这个时候，一抹身影被水送了出来，正是夜离。 夜翊赶紧过去，“阿离，你还好吗？” “喂，你可别装死啊！”木焓摇着她的衣袖。 夜离咳嗽了几声，推开了木焓，“拿开你的爪子。” “还能骂人，看来没事了，就说你福大命大造化大，”木焓暗暗松了一口气。 夜翊看着她手臂上的伤口，不免有些心疼，可是手边却没有药。 不知应该如何的时候，一道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用这个！” 回头就看到凌萱满脸愧疚地拿着一瓶药，“对不起，师妹她不是故意的，还有，刚才的事情多谢了。” 夜翊犹豫着要不要说些什么，倒是木焓直接将药瓶拿过来，“没事，没事，反正她皮燥肉厚的，凌姑娘你就不要在意了。” 夜离默默地掐着他腰间的肉，表情却很平静，“他说得对，我皮燥肉厚，这点小伤没关系的，姐姐，你还是赶紧去照顾她！” “那我先走了，”凌萱才刚刚转过身，木焓就捂着腰从地上跳起来逃走了。 夜翊仔细地处理着伤口，“以后你要是再这么鲁莽，我就真的不管你了，你明明知道的，”她的体质不同，伤口特别难愈合，所以每次受伤都会疼上好久，老头子请了很多大夫，都束手无策，在千山受的伤终究又复发了。 “我家夜翊对我最好了，”说着挽住他的手臂，夜翊比她大两岁，可是从未听她喊过哥哥，整日夜翊，夜翊的。 “闭嘴你！”夜翊小心地拿开她的手，终究是露出了笑意。 夜离也笑了。 远处响起了缥缈空远的钟声，众人才从梦中惊醒，“上山！” 第37章 云雾碎 夜翊瞥见她委屈的神情，“我扶着你！你啊！总不能好好照顾自己，要是被阿娘知道又要骂我了。” “你不是早就应该习以为常了吗？”从小到大，无论她做了什么，或是不做什么，最后挨骂的不都是夜翊。 “小人得势。” “我也不想，那不是要讨好凌萱姐姐，将来给你做夫人吗？”夜离不免有些委屈。 “胡言乱语，”夜翊一瞬间红了耳朵。 “放心，我都记在心里了，会帮你的，”夜离就喜欢看他气急败坏的模样。 晨曦徐徐，雾气从湖面升起，绵延不绝的山峰都浸在浓雾之中，烟云笼罩，山脚下不知何时有听雨阁的弟子在等候，统一都是青色的衣衫，一位清秀的少年走了过来，“我是听雨阁的弟子南亭，奉师命在此等候各位。” 夜离望了一眼高耸的山峰，有些气馁地开口，“这么高？”做人不是要低调吗？ “你很难受，我背你上去！”夜翊已经走到了她身边蹲了下来。 夜离眼眸一点，四周看了一眼，这么多人，太丢人了，还是算了，“没事，我又不累了，我们还是赶紧上去！” “夜公子请留步，”南亭右手拦住夜翊，微笑着致意，“山上不比山下，还是要多加件衣衫，”然后左手拿出一件衣衫。 “多谢！”夜翊点头还礼。 “夜公子要谢就谢师兄，是师兄吩咐的，”南亭微微一笑。 “师兄？”夜翊不由地一愣。 南亭神色一紧，惊呼道：“差点忘了，”随即恢复此前端庄的神态，“师兄让我告诉夜公子，他在听雨阁等你，”说完就离开了。 木焓一把夺过来，“行啊你，在听雨阁里竟然有接应。” 夜翊疑惑地打量着他手中的衣衫，“师兄，”转头看向夜离，“是不是你？” 夜离连忙否定，“我认不认识听雨阁的人，难道你不知道？”再说，她所识得之人，那个这样神神秘秘，“无聊得很”。 “可……”木焓把衣衫丢给他，“好了，有人给你送衣服你就穿着，再说，等到了听雨阁见到那位师兄，你去问他不就得了。” 夜翊穿好衣衫，有些困惑，“好像有些小。” “小，总比没有强，走了！”夜离才不要理会呢！ 云雾深处，踏上石阶，木焓凑到她身边，“你刚才到底是怎么出来的，我明明看到你已经被风浪打下去了。” 对啊！她刚刚明明被波浪压倒在湖水之中，夜离对着他扯出了一丝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我也想知道。” 她确实不知道，她掉入湖水之中，本来在漩涡中挣扎，摸了摸脖子，不对，她明显是被人打晕了，也不对，好像被什么人抱了出来，还是不对，她是被丢出来的，对，是被丢了出来的，目光中有火花飞溅，“要是被我找到，我绝对把他拆了，然后丢去喂狼。” “你猜他们在说什么？”将手搭在夜离的肩膀上，整个人顺势靠了过去。 夜离推开他，嫌弃地拍了拍衣袖，没好气地开口，“我怎么知道？” 第38章 云雾碎 “过去听听不就知道了，”未等夜离反驳，就已经拉着她凑了过去，将脑袋探到了人群之中。 “这是我收集的全部情报，都在这里了，”一名少年压低了声音，警惕地看了一眼之后，才从怀里拿出一沓纸，摊开之后，竟然是人物画像，轮廓分明，目光冷峻，眉头紧锁，高高的发髻，显得很严肃，“南翼阁主，严肃固执、爱皱眉头，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传闻从来没有人见他笑过。” “有那么夸张吗？我看看……”木焓直接夺了过来，放在眼前端详了半天，“也就那样！” “也就……木，木公子，夜姑娘，你们怎么……来了。” 夜离把木焓手里的画像还给他，“接着说，不用理他。” “这位……” 案上的香炉暗香缭绕，四周陈设十分简单，一左一右坐着两位长者，坐在右边的正是传闻中固执己见的南翼阁主，而他左手边这位笑语隐隐，体态微胖的应该就是南枫了。 “你回来了，”南翼看了一眼立在不远处的白衣少年，淡淡地询问，“都已经安顿好了！” 白衣少年俯首行礼，“安顿好了，”然后起身将名册递了过去，咦，这不是千山的少言兄吗？他怎么会在此处。 南翼无言地翻着名册，忽然眉头紧皱，目光显露出不悦，“这上面怎么会有他的名字？”话里带着几分怒气，将名册扣在桌上。 “他？”南枫疑惑地拿起名册，“夜离，夜离，这个名字我怎么…”没有印象，恍然地露出了笑容。 少言兄再次行礼，“他本应该就在其中，”回答的理所当然，完全没听出南翼的愤怒。 南翼重重地拍了桌子，“小小年纪，就如此目中无人，狂妄自大，屡次破坏规矩，完全不把听雨阁放在眼中，”甚至连结界都被她破坏了。 南枫倒是已经了解是怎么回事，起身笑吟吟地拍了拍少言兄的肩膀，“南陌，她就是你在千山遇到的那个人。” 南陌一愣，随后微微点头，紧接着又补充道：“此人擅言谈。” 南枫的手停在半空，轻微咳嗽了几声，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原来你这是嫌弃师父，打算给师父重新找一个弟子，”重新坐到椅子上，“我还以为是因为你欣赏她呢？哈哈……不过我倒是很欣赏她，毕竟你能记得他。” 南陌武功修为都好，可唯独有一点，就是没有辨认能力，在他眼里，所有人长相都是朦朦胧胧，能够记住他这个师父也是花费了三个年头，可这次不过才短短几天，就能够记得并认出这叫夜离的，嗯，不简单。 南陌没有回应，“若无其他事情，弟子先行告退了，”在得到了允许后，转身离开了。 南枫呵呵一笑，“我就说这小子怎么会主动请缨，原来是想要带她进来，不错，不错，终于学会主动结交朋友了，这下不用担心了。” 南翼的表情依旧难看，“哼，还真是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 “嗯，确实，教不严师之惰，别忘了，你也是他师伯，”瞥见他的神色，“好了师兄，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爱生气，气大伤身，还是要多笑笑，他难得有认同的人，你就不会再为难夜家的姑娘了，况且，不是还有夜阑吗？” 第39章 云雾碎 南枫赶紧给他倒了一杯茶，“消消火气，”自家的师兄他还是了解的，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自作主张，都是你惯得，”南翼气愤不已，南枫又摇摇手，“师兄，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可是事事向师兄请教，他那脾气明明就是跟你学的，我就说让你多笑笑，结果你偏偏不听，整天板着一张脸。” “出去！”南翼似乎真的生气了。 “好，我走，走了，”南枫作势要走。 “回来，”南翼的表情有些古怪，“千山的事情可有进展？” “木古亲自去查探过，毫无痕迹，”南枫也是昨夜才接到清思阁阁主传信。 “冷戎呢？” “销声匿迹。” 南翼犹豫了许久，“你可知……？” “不知，从未听过这个名字，”注意到他疑惑的神色，半晌，“我从没问过半句，而她也从不提及……我只知，当时的九幽山已是人间炼狱，”根本就不会有人生还。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难免会有漏网之鱼，更何况，这个冷戎不是已经在顾扬面前亲口承认了吗？” 谈及顾扬，不免得会想起木尧，南枫叹了一口气，“十三年前约好的那顿饭怕是永远也吃不上了。” “好好的清思阁弟子不当，偏偏与离恨天余孽为伍，落得如此下场，也是罪有应得，”南翼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师兄！” 南翼自知失言，“看来只有抓到这个冷戎，才能弄清楚真相。” “好，我马上就安排弟子下山，”南枫起身欲要离开，耳边又响起南翼冷淡的声音，“你打算何时下山？” 南枫坐下来，笑盈盈地喝了一口给南翼准备的茶，“怎么，师兄你嫌弃我了，不愿让我待在听雨阁了。” 南翼难得没有生气，反而目露哀伤，“这么久了，有些事情你也该放下了。” “师兄，你又在开玩笑了，我有什么需要放下的，”南枫不以为然地回应。 “离恨天的事情，你还打算自责多久，”南翼早就想要找个机会跟他聊一聊。 南枫终于不再开玩笑了，“我现在挺好的，何必再想起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呢？” “可你明知道……” “我突然想起来，我院中的花忘记浇水了……”然后迅速地逃离了。 事关离恨天，定然又想起她来，“荒唐！”南翼不知是恼自己，还是恼南枫，更或是恼其他人。 “究竟有多少石阶，怎么还没到头啊！我真的走不动了，”木焓耍赖地坐在石阶上，说什么也不肯再走了。 夜离虽不像他这般，可脸色却也有些苍白，夜翊扶她坐下来，“你怎么样？要不要我背你。” “没事，”夜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天气太热了，抬头望了一眼，自言自语地说道：“奇怪”。 “他不用，我用，夜翊你背我！”木焓贱兮兮地拉住了夜翊的衣摆。 “背，夜翊你就背他……”夜离趁着他正得意，直接将他推向了旁边，谁知他在倒下去的时候，一把抓住了夜离的胳膊，而夜翊为了救夜离，结果就是三个人全部都滚向了旁边的草地。 “夜离，你太重了，能不能少吃点饭，”木焓被两人压在身下，只剩下一只手在空中叫嚣。 第40章 云雾碎 夜离故意用手臂压了压，“夜离，你太过分了，我，我……快要喘不过来气了。” “别闹了，你们快看！”夜翊率先站起来。 山涧中飞流直下的瀑布，溪流中轻灵的落叶、落叶，漫山遍野的红杜鹃，婉转的鸟鸣，飞舞的蝶蜂，弥漫在山间的云雾。 “看什么？”木焓艰难地抬起头，“哎，石阶呢？这里是什么地方。” 夜离站起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怪不得这一路走来，人越来越少，路越来越长。” “看来他们也跟我们一样进入幻境了，”夜翊握紧似水向四处打量着。 “幻境吗？感觉不像？”夜离却有些不认同。 木焓从地上爬了起来，“肯定是幻境，你看这峰峦叠嶂，含烟凝翠，飞瀑流泉，鸟语花香。” “却是如此！”夜翊也附和着说道。 夜离忍不住揶揄，“是吗？可我怎么觉得这又是听雨阁做的无聊事？ 阿离，不可胡言乱语，”夜翊表情严肃地看着她。 “知道了，”夜离赶紧闭嘴，可她眉眼之中的情绪，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隐藏的，“不错，看来听雨阁并非都是无趣之人，与他交个朋友倒是不错，可若是当他的什么徒弟，还是算了！” 想来这设阵的应该就是南枫前辈了，脑海中自然地联想到那个少年手里的人物画像。 “假的，这是假的！本公子怎么可能会相信这种无聊的幻境呢？”木焓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嘴里还振振有词，夜翊紧随其后也闭上了双眼。 可，“怎么还在这里啊！”木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在原地，又闭上眼睛，如此反复了好久，“你们想办法！”木焓又开始了他的大少爷脾气，耍赖地坐在地上，嘴里还叼着一根草。 夜翊在尝试无果后，也叹了一口气，却看到夜离正在溪水边丢石子，眉头紧皱着走过去，“夜离，不要玩了，赶紧想想办法怎么走出去！要是到了晚上还被困在此处，就真得要再等五年了。” 她又丢了一枚石子，望着石子泛起的涟漪，“我只是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看我们。” 木焓四处打量了一番，“除了我们三个，哪里还有什么人？” “也许是我想多了！”夜离神色一动，“夜翊，你还记得刚才头顶的太阳吗？” “……”夜翊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几乎肯定地说道：“这不是幻境！” “孺子可教也，如果我没有猜错，我们刚才走过的那些石阶才是幻术所化，可因为当时我们并没有在意，理所当然地把石阶当成真实存在，反而出了幻境却不敢相信了。 木焓的表情真是丰富多彩，变化多端，“我们又被耍了，等等……”忽然得意起来，“准备如何谢我，要不是我，估计现在还在苦哈哈地爬石阶呢？” “谢，必须好好谢谢你，木大公子，”夜离已经在舒展手臂了，木焓一看赶紧躲在夜翊身后，紧紧抓着他的衣衫，“我告诉你，你别以为我不敢打你，要不是怕别人说我欺负姑娘，我早就还手了。” 第41章 云雾碎 夜离挽起衣袖，“夜翊，你别拦我，我今天非打他一顿不可！” 夜翊抓住夜离的手腕，“好了，别闹了，赶紧走！”真是让人招架不住，以前需要管一个，现在要管两个，随后丢开两人径自向前走去。 “休战！”木焓一看不好，赶紧追上夜翊，夜离也跟了上去，“看在夜翊的面子上，我暂且饶你。” “我们现在该往哪……？”突然，一只毛茸茸的手拍了拍木焓的肩膀，“别闹，我说正事呢？”可当他的目光瞥到那只手，只觉得身子一紧，“夜，夜夜夜离……。” 夜离以为他又在搞什么花样，吸了一口气，“你是不是找打？”转身间木焓已经飞到了半空，“夜离，救我！” 夜离神色一紧，无心自动出鞘，追着那道身影而去，细看才发现是一只猴子，不禁暗笑，原来刚才看到的目光是它。 “木少爷，果然还是你魅力大，不然，你就从了，”夜离打定主意看热闹。 “夜……离，”木焓在空中荡了一圈，“救我！……救我！” 撕心裂肺，舒坦啊！“无心，”朝着猴子而去，寒光一闪，猴子慌乱地将木焓丢下，‘吱吱’着跑远了，见状无心自半空而回，自动合入鞘中。 木焓扶着腰站起来，“吓死本公子了，”话音刚落，就感到背脊一凉，来不及思考就被夜离拉着跑起来。 “吱吱……，”声音越来越多，“妈啊！”一群猴子正追着他们狂跑，刹那间，木焓与夜离换了位置，变成他拉着夜离跑。 雨丝霏霏，三人在雨雾、云雾中穿行，“这是路？”木焓喘着粗气，抬眼望去，垂直而上的石梯让人思绪一紧，石壁上“苍茫桥”三字雄浑刚健，俊逸似舞。 “别拦我，我宁愿被那群猴子抓住，”木焓拉着夜翊，却一副作势要走的样子。 夜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觉得它长得也挺好看的，尤其跟你在一处时，”先说完一步踏上了石梯，夜翊拿开他的手，跟着也上了石梯。 “唉，你，你们怎么这样，等等我啊！”木焓又抬头看了一眼越来越近的猴群，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踏上了石梯，“我怕高，你们慢点爬，等等我”。 爬至半山腰的木焓，还是忍不住向下看去，只是这一看，胆战心惊，神情恍惚，脚下一滑，直接跌下去，“夜离，救我！” 夜离目光一紧，夜翊却已经跳了下去，右手握梯，左手拦腰将他提起，脚踏石梯，一跃而上，转身间移至山顶，手下一松，将木焓丢在草地上。 从山顶看去，烟云就在眼前流淌，木焓远离崖边，一脸惊恐，“终于到了！吓死本公子了。” 夜翊看了一眼夜离，嘴角露出微笑，“走！” “你们等等我！”木焓赶紧爬起来，一身狼狈。 淙淙泉声，楼阁、古钟、藏书楼愈渐清晰。 “师姐，太好了，”回头望去，正是凌云阁一众，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在看到夜离之后，凌玥的脸色变得阴沉了。 “夜姑娘，你还好吗？”凌萱对刚才的事情一直很愧疚。 夜离活动了一下手臂，“没关系了。” “那就好，”凌萱歉意地一笑。 “走了！”木焓揪着夜离的衣领率先走进了竹林。 第42章 云雾碎 “我们也走！” 竹林中很静谧，微风轻拂，有琴音响起，很是美妙，“这是在迎接我们吗？看不出来听雨阁还挺有情调，”木焓得意地一笑。 忽然一道寒光隐现，她回头间就看到夜翊已经将剑拔了出来，此时正对着空气乱砍。 夜离眼中的空气，在夜翊的眼中，却是从四面八方而来的羽箭，根本就找不到任何的方向，只能不停地防守，“阿离，保护好自己，”明明他们彼此就在眼前，竟然看不到她的身影。 就在她打算询问木焓的时候，却发现他满眼春风的表情，估计是看见什么美女了！ 再一看其他人，也都……“看来他们都困在自己的幻境里了，”可为何她没有受到影响呢？ 琴音，估计是这琴音让众人陷入了幻境，若是找到声音的源头，应该就能够解决了！如此想着，夜离就循着琴音走去。 潇潇翠竹，独资庭院，而声音正是从庭院里面传过来的，“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 夜离在墙边蹦了半天，还是看不到，没有办法，她只好使出自己的必杀武器，那就是爬墙。 庭院的凉亭之中，有一抹白色的身影背对她而坐，指尖在琴弦上轻快地游动，夜离眉眼含笑，“风度翩翩，我喜欢，琴弹得也不错，就是跟阿娘比还差点。” 夜离双手趴着墙，一脸享受的表情，完全忘记了正事，突然间，一枚竹叶飞落在她眼前，不偏不倚打在她双手间的墙壁上，夜离一惊，下意识地松开，整个人就结结实实地与地面来了个接触。 这一摔，虽无大碍，却震得她有些发蒙，身子靠着墙壁滑下去，眼睛慢慢合上了，琴音也由缓转急，似乎能够看到指尖在琴上飞扬。 庭院中人收琴在怀，可琴声却依旧绵延不绝，眉头微皱，寻琴声而去。 “咯咯……娘亲抓不到离儿，抓不到离儿，”夜离睁开双眼，正置身在一个漆黑的房间之中，虽然一片漆黑，她却能够清晰地看到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在房间里奔跑。 “离儿，你慢点跑，小心不要摔倒了，”身后还跟着一位满脸笑意的女子，一脸宠溺地看着小女孩。 “哎呀！”小女孩忽然撞到了什么，女子连忙走过去，在看清楚来人之后，神色黯淡了许多，但也只是一瞬间。 女子拉起小女孩，仔细地拍了拍她身上的尘土，板着脸看向她，“不是告诉你要小心吗？” 小女孩大大的眼神扑闪扑闪，小手拉着女子的衣袖，“娘亲，我知道错了，你不要生气了。” 来人不耐烦地咳嗽了几声。 女子神情微变，嘴角却扯出一丝笑意，怜爱地摸着小女孩的头，“娘亲不生气，离儿乖，去里面等着娘亲好不好？” 小离儿见娘亲露出了笑容，欣喜地跑掉了，可是却没有跑远，而是趁着娘亲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地钻到桌子下面，扒开帘子一角。 女子抬起头，表情淡淡地，“你来了？” 顺着女子的目光，小离儿看清楚男子的长相，是位好凶的叔叔，“哼，若是可以，我一辈子都不会来此！” 女子的神色染满担忧，试探地询问，“他，怎么样了？” 那人甩了一下袖子，“你还好意思提他，要不是因为你，他也不会，不会……”却始终都没有说下去。 第43章 云雾碎 “不会，不会什么？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女子提高了声音，回头看了一眼小离儿离开的方向，又压低了声音，眸色暗淡，“一切都是我的错，与他无关！” “我当然知道，这一切与他无关……，早知道，当初我就不应该答应他救你，”他脸上充满了悔恨。 “他到底怎么了？”女子依旧在执着地询问。 “一命抵一命，他要用他的命来换你的命。” “不可，怎么可以，带我去见阁主！”女子的情绪有些激动，眼角那隐忍的泪水终是没有滑落。 “晚了，带你去见他又如何？终究要一人的命，这是他的选择，是我这个做师兄的无能。” “终究要一人的命？”女子后退几步，神色渐渐恢复平静，“你的来意我明白了！” “既然明白，”他拔出剑丢在女子面前，“就当知怎么做？” “终归是等不到了，”女子俯身捡起长剑，眼眸里闪过一丝决绝，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言语，直接拿剑刺入了自己的腹中。 小离儿只觉得眼前一红，赶紧从桌子下钻了出来，一口咬到那人的腿上，“你坏，你坏。” 女子挣扎着将离儿抱到怀里，小离儿放声大哭，“娘亲，娘亲，你怎么了，你怎么受伤了，你不要离开离儿，我以后都听你的话好不好。” 女子再次替她整理好头发，“离儿乖，娘亲太累了，娘亲想要睡一觉。” “娘亲不要睡，我想要娘亲永远陪着我，”小离儿紧紧地抱着她。 女子祈求地望向那人，“孩子是无辜的，帮我照顾她长大，”又看了一眼小离儿，“离儿，不要怕，你要记得乖乖的。” 那人将小离儿从女子的怀里拉起来，完全不顾及她的哭声，“在我心中，他的命比远你的命更重要，况且做错事情终究要付出代价。” “我要娘亲，你要带我去哪里？”小离儿胡乱地扑腾着，“闭嘴，”手掌拍在她的脖颈上，小离儿在他怀里渐渐安静下来。 那一掌像是打在她的身上，夜离也感觉到一阵眩晕，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有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滴落下来。 倾盆大雨，完全阻碍了视线，电闪雷鸣，是荒凉的乱坟岗，周围密密麻麻白布在风雨中摇曳，她好像听到了一抹哭声。 就在夜离疑惑的时候，有一只小手从旁边的土坑里面爬了出来，然后是沾满泥土的小离儿的脸，“娘亲，娘亲，我要娘亲。” 又是一道闪电，映在小离儿的眼中，全部都是刺眼的白色，“娘亲，我害怕，我要娘亲。” “白色，”她想要抱住小离儿，与她相拥着取暖，可是她根本就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模糊之间，她看到了一抹紫色的身影，那人一把将小离儿抱到怀里，“好孩子，不要怕，没事了，没事了。” 也许是因为他的声音很温暖，又或者是小离儿吓坏了，渐渐止住了哭声，然后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他用衣袖仔细地替她擦去脸上的泥土，一只手放在了她的额头上，很快就有紫色的光芒在他的手指间流出，“以后，你就叫夜离了，有些事情该忘记就忘记！阿爹，阿娘一定要保护好你的。” “夜阑，谢谢你！”隐约间还有一抹声音，可她却看不到身影。 第44章 云雾碎 华音阁没有白色，原来是因为这样的缘故，夜翊还骗她说是因为小时候不小心在染布坊里迷路了，真是可笑！原来她才是老头子捡回来的孩子。 那抹身影逐渐与画像上的身影重合，“是他！”南翼阁主，那个在山洞里看到的身影是他，怎么会呢？ 她喃喃地念出“娘……亲，”这个对她既熟悉又陌生的称呼，“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呢？”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像是惊雷一般在她的脑海之中炸裂，往事纷至沓来，血泊中的一幕幕仿佛就在昨日，什么一命抵一命，不过是他编的瞎话。 下着大雨，她被丢在了乱坟岗，若是没有遇到老头子，那她……“能不能别让阿离去，我舍不得，我害怕她想起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孩子已经够可怜了。” “放心！不会有事的，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她听到的那段对话竟然是这个意思，是啊！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若不是这琴声，或许她就真的想不起来了。 她六七岁，那夜翊，他肯定是知道的，不行，她要去问夜翊，问他为什么要瞒着自己，为什么不告诉她真相，为什么要让她来到听雨阁。 夜离磕磕碰碰地跑回去，还未等开口，夜翊就抓住了她的肩膀，“你刚才去那里了……还以为你出事了呢……？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又伤到哪里了，赶紧让我看看！” 夜翊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了好久，“你怎么哭了，是伤口疼吗？我这里有药，你赶紧……” 夜离摇摇头，扯出笑意，“我刚才看到很多烤鱼，我刚走过去，它们就飞走了，我努力追啊！可是却怎么也追不到它们，然后我就醒过来了，”随后露出委屈地表情，“夜翊，我们是不是一天没有吃饭了，我感觉好饿。” 夜翊一听才放下心来，轻轻地戳了戳她的额头，“你啊！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钟声再一次响起，木焓整理好衣衫，“好了，时间差不多了，走！” 夜离却停在原地，双足像是灌了铅一般，无论如何也不能再上前一步，“我忽然想起来，我有东西掉在竹林里面了，你们先走，我马上就过去，放心，绝对不会耽误正事的。” “阿离，你还是跟我们一起！等结束，我再陪你过来找，”夜翊不愿意让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万一她遇到什么事情，错过这次的机会，他到时如何跟父亲交代呢？ “我就算吃完晚饭去追你们都有空闲，”说完不等他回答，就转身朝着竹林深处跑去。 真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木焓望着她的背影拍了拍夜翊的肩膀，“你啊！就是大惊小怪了，她是谁？连结界都挡不住她，你还害怕她遇到什么危险。” “行了，别看了，赶紧走！”木焓推着他离开了。 夜离跑了一段距离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才缓缓停住了脚步，望着听雨阁，嘴角扯出一丝微笑，她心心念念的听雨阁，此时就在她眼前，可她却再也不会走进去了。 第45章 云雾碎 夜离的神色一变，不，她要进去问他，为什么要逼死娘亲，为什么要把她丢在乱坟岗，快步上前几步，却又停住脚步，扯出一丝苦笑，就凭借她残缺不全的幼时记忆，有什么资格吗？ 无心出鞘，她毫无章法地挥剑，一棵竹子倒下，两棵竹子倒下，惊起了飞鸟，扬起了尘土，神色逐渐空洞，若是她没有去那座庭院，若是她没有好奇，若是她没有摔下墙，若是……若是她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该多好啊！ “为什么？”她用尽全部力气挥出一剑，剑气激荡出好远，随着倒下的一片竹子，夜离也跌坐在地上，无心更是被随意地丢在地上，怒火化成了汗水。 不知呆坐了多久，她的思绪才渐渐找回来，她无法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墨姝是她的娘亲，虽然只是一些模糊的记忆。 在这些记忆之中，她总是充满笑容，总是温柔地喊着自己离儿，那样的温暖，是别人都无法替代的。 可当年的事情她不止听过一遍，杀人如麻，嗜血成瘾，灭绝人性这些都是对于她的评价，离恨天，九幽山，人间地狱，累累白骨是无法反驳的罪证。 漆黑的山洞，荒凉的乱坟岗，刺眼的白色，娘亲，老头子，阿娘，还有夜翊……在这样的时刻，想到这些人，想起那些事，心底的愤怒、忧伤、委屈竟然慢慢消失了，转而化成一种说不出来的感情，很奇怪。 无心似乎感受到她的伤心，轻轻地戳了戳她，夜离收回目光，将无心拿在手中，“或许我应该睡一觉！”睡着了就什么事情都忘记了。 睡梦之中，她感觉自己又回到山洞之中，又回到娘亲身边，“好冷啊！”她蜷缩着抱紧自己。 夜色渐沉，夜离终于睁开双眼，只是眼眸却失去了光彩，打量了一圈，好像在寻找什么。 “我到底在找什么呢？”为什么感觉心里空荡荡的，最后摸了摸肚子，“难道是饿了吗？肯定是饿了。” 夜离迫不及待地站起身，循着记忆的方向走去，未过多久，就听到了水声，疾走几步，就看到一条溪流。 夜离想也没想，就直接走进了溪水之中，溪水漫过膝盖，浓浓的凉意，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才明白自己刚刚做了什么，想要走出来，可已经走到了里面，也确实有些饿了，再说还有夜翊他们呢？ 在水中摸了一会，竟然真的摸到了鱼，抬眸的瞬间，就看到一抹身影，散落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视线，只感觉那人的脸好奇怪，在她的眼前飘荡，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应。 就双手捧着鱼满脸傻傻地朝着那人笑着，直到手里的大鱼不安分地动着，溅起的水花散在她的脸上，她才渐渐地回过神来。 “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所有的美好就在顷刻间化为乌有。 她收敛了笑容，“这里是听雨阁呗，哦，你也是前来应试的弟子，刚才怎么没看到你？前面马上就到了，”她本以为自己已经讲得很清楚。 可是没想到那人竟然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样子，还依旧死死地盯着她的脸，她顺着他的目光，“你也饿了吗？这是我刚刚抓到的鱼，只是还没有来得及烤熟呢？这样，送给你，你自己拿过去生个火烤了就行了。” 第46章 云雾碎 就在这个时候，耳边再一次响起钟声，他再没有继续停留，望着他离开的背影，“那要不然等一会结束了，你来这里吃，放心！既然答应留给你，我就绝对不会失言的，祝你一切顺利，”然后他的身影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那家的公子，奇怪，声音怎么这样熟悉……算了，这些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脸上的笑意再次消失，想着要上岸，可既然已经答应了人家，又继续去抓鱼了。 天已经完全黑掉了，夜离在溪水边生起了火，在竹林之中能够看到高耸明亮的藏书阁。 “……以上这二十名弟子，在往后的两年内可自由进入藏书阁……”想着在山门外的夜离，夜翊想要开口求情，可却被木焓拦住了，“听雨阁是什么地方？” “今日就到此，先下去休息！” “你为何拦我？”夜翊不禁恼火。 “南翼阁主的脾气你又不是不清楚，你在这么多人面前求情，他还不得连你一起赶出去，”木焓右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生怕被别人听见。 “那现在怎么办？阿离心心念念要进入听雨阁，”夜翊打开他的手，“不行，我还要去求阁主。” 木焓一把将他抓住，“我就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冲动，情肯定是要求的，但是不一定非得求……哎呀！总之跟我走！” 夜越来越深，夜翊的身影还没有出现，火苗却渐渐地弱了下来，望着眼前烤好的鱼，“看来他们今晚应该不会回来了，”嘴角露出苦涩的笑意，“太好了，都是我的了，”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夜翊”，夜离欣喜地转身，只见一抹人影躲在不远处，只能看到被风吹起的白色裙角，警惕握剑，“谁？” 那抹身影似乎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从树后走了出来，在看清来人之后，眼底的警惕顿时消散，反而充满了震惊与愉快，收剑回鞘，有些打趣地开口，“呦，这不是少言兄，你怎么会在这里？……哦，原来刚才在溪边见到的那个人就是你啊！你不是应该……” 南陌并没有理会她的问题，而是径自坐在她对面，将剑放在一侧，拿起她刚刚烤好的鱼，然后就彻底地将她忽略了。 夜离直直地盯着他，想要与他较量一番，最后还是败下阵来，“还是这么无趣，我都说了这么多话了，你好歹也回我一句！” 南陌抬头望着她，犹豫再三，“你为什么不进去？” 还真是，夜离咳嗽了几声，甚为疑惑地询问，“这位大哥，难道没有人告诉你在问别人问题之前，要先回答问题的吗？” 夜离摇摇头，在心中默叹，“还是算了！按照他的个性不起身就走，已经是对我刮目相看了。” 于是，就只好乖乖地回答了问题，“我也想进去，可我不是晚了吗？本来我想着先填饱肚子，可这还没等我……就已经来不及了，不过没关系，大不了五年之后再来吗？江湖这么大，我先去转转。” 满不在乎地拍了拍手，“好了，我已经回答完你的问题了，你现在是不是也应该回答我的问题，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47章 云雾碎 忽然想起来一件更重要的事情，直接话锋一转，质问道：“上次为什么不告而别？我们好歹也算是相识一场。” 南陌犹豫了一会，“是你不告而别……我只是去找食物了。” 怎么这话听起来有点奇怪呢？他似乎是在抱怨她，夜离尴尬一笑，“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还以为你不告而别呢？可，可你为什么不把我喊醒，我跟你一起去不就好了。” 等等，夜离恍然大悟般笑了起来，“怪不得，怪不得我这一路上都没有看到你，原来，你是因为上次的事情在生气啊！” 夜离站起俯身行礼，“在这里我郑重道歉，请您大人不叫小人过，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我……”夜离可不打算让他说话，“我要是知道你也来听雨阁，早就跟你结伴而行了。” 夜离又开始说一些无话紧要的话，而南陌也耐着性子听下来，“你想进听雨阁吗？” 夜离看了他一眼，“当然想了，我做梦都想进入闻名世间的藏书阁呢？”那是人人向往的地方，她当然也向往了。 “嗯！” 夜离刚要开口，不对，他此时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就意味着，“……那个，其实也没有关系，你的修为已经很高了，就算不进听雨阁，也没有人能够轻易打败你，而且我听说听雨阁很枯燥无味的。” 她不知道又说了多久，最后竟然靠着树干迷迷糊糊睡着了，南陌瞥见他的衣服，白日里吩咐弟子送去的衣服。 天色不早了，南陌正打算要离开的时候，她的手忽然拉住了他的衣衫，然后缓缓地靠了过去，他挣脱了几下，却发现她的眼角有泪水滑落。 他蹲下来，有些不解看着他，他这样的人在面对虫群的时候都毫无惧色，怎么现在会哭得这么伤心呢？莫不是因为没进听雨阁吗？“奇怪！” 夜离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清晨了，就见到眼前有一抹身影，“你醒了，我走了，”他离开的一瞬间，夜离顿时感受到刺眼的眼光，他不会在给自己遮太阳！ “哎，你这就走了，你要去哪？……喂，我说话呢？” 奈何，无人理她啊！ “阿离，你在哪里？”远处的呼喊声让她回过神来，夜离拍了拍混沌的头，“我在这里！” “没事！昨夜的事情太多了，实在是来不及找你，”夜翊替她整理了一下衣服，“行了，先跟我们进去！” 本来以为夜翊会骂她一顿，可，看着他担心的样子，觉得有些事情已经不重要了，“进去，我怎么进去啊！”说到这里的时候，夜翊的脸色变了许多。 她嘻嘻一笑，“既然这里没有我什么事情了，那我就先回家了，你放心，我记得回去的路，到时候一定把你进入听雨阁的好消息告诉爹娘。” “你要去那里？”夜翊拦住了她的去路。 “回家啊！” 夜翊无奈地敲了敲她的脑袋，“说什么呢？你留下来了。” “留下来，我不是没有进去吗？为什么？”夜离完全没有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怎么就突然之间成为了听雨阁的弟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愣在哪里做什么？不会是高兴傻了！” “高兴，我确实”是高兴不起来，夜离极力地压制着自己的情绪，“这怎么可能呢？听雨阁不是言明只招收二十名弟子吗？” 夜翊摇摇头，“不知道，今早南枫前辈亲自前来，说是你可以留下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夜离完全搞不清楚此时的情况。 木焓看着他们二人，“好了，我来说！昨日你没能赶到，我们两个人确实去找南枫前辈替你去求情了，可是我们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他。 谁知，今早我们刚回到住处，就遇到了南枫前辈，他说虽然二十名弟子的名额已满，但是你可以以他徒弟的身份留下来。” “南枫前辈，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他怎么会帮我求情呢？”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反正能够留下来就行了呗！赶紧走！为了给你求情，我们两个人整整跑了一整晚，你看我的黑眼圈，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见人了！” “你说你，什么东西这么重要，让你连入阁时间都错过了，看你平日挺靠谱的，怎么偏偏关键时刻搞砸了。” “还有，你不要以为你很幸运，那是因为我们的诚心打动了南枫前辈，所以他才会让你留下来的！” 木焓又喋喋不休地说了很多，可夜离却一句也不记得了，脑海中就只剩下一个疑问，“就这么简单吗？” 不过也好，她倒是想问问为什么？ 第48章 忘却涩 月朗星稀，一人自湖水中而来，“青濯兄，别来无恙。” 临窗而坐的老板盯着煮沸的水，“来了！” “既然知道，还在那里做什么？”只听到声音，却不见来人，老板似乎有些无奈，微微摇摇头，但还是挥袖灭火，飞身而去。 屋顶上，南枫已经在自酌自饮，见他上来，顺势将余下的一坛酒丢向他，老板借势接住，转身坐下来，并没有打开，而是一直望着远处的湖水。 “这酒的味道怎么好像变了，”南枫咂咂嘴，“你怎么不喝？” “戒了！” “今晚吃了什么？” “……没吃！” “中午吃了什么？” “清汤面。” “还好，没把饭戒了！”南枫哈哈一笑，又喝了一口酒，但，紧跟着摇了摇头。 “这十年过得……还好吗？” “好如何，不好又如何，不也一样过来了吗？”老板的目光一直望着湖水。 南枫将酒丢在一旁，坐直了身子，“你还是这样无趣！” “你倒是变了许多，”老板的语气如湖水一般平静。 “是啊！变得更加英姿逼人了，”南枫摸了摸自己圆鼓鼓的肚子。 “变得更聒噪了。” “哈哈，我当你夸我了。” 老板终于肯看他一眼，“舍得出来了。” “想喝酒，可发现身边连个能喝酒的人都没有，于是就只好来找你了，”南枫的神色有些寂寥。 “何事？” “顾扬走了，木尧不知了去向……这世上的故人越来越少了……哈哈，不知是不是年纪大了，总是记得年轻的事情，昨日发生的事情，反倒模糊了许多。” “人生不就是如此吗？” “那坛埋在树下的杏花酒，怕是再无机会品尝了！”南枫看了一眼庭院内的杏树，有些所答非所问。 “早就没了！” “没喽！没喽！……就是在这家客栈，就在这棵杏花下，夜阑跟木尧大打出手，谁也不让谁，可是谁能想到，最后两人竟然双双败在她的手下。” “玩弄花招！” “是啊！当时所有人都被她骗了……可就算最后知道了，一行人还不是乖乖听她的话，而且一听就是那么多年，哈哈……” “论胡搅蛮缠，哪个又是她的对手，”大约只有在谈及墨姝的时候，他的脸上才会有一丝温暖！ “对……哈哈，那个时候，你是我们当中最用功的人，而她是最偷懒的那个人……每次逃课受罚的时候，总是把我们拖累进去，让我们跟着一起受罚……你还记得那晚吗，我们因为她被罚跪，结果下了好大的雪，她却不知躲在那里睡觉，我们好不容易回来了，她却拉着我们去看雪，说是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大的雪，然后我们一行人就跟过去了，什么都没有说。” “年少不知愁滋味！” “哈哈，年少，那时，我们所有人都不知自己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只有你知……” “知道又如何？” “你啊！哈哈……”南枫望着远处的湖水，“……不过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你为何会选在此地？” 第49章 忘却涩 老板没有说话，只是神色由远方收了回来。 “原来……？”。 这十年，谁又不是压抑自己去想那段往事呢？老板的神色再次恢复了平静。 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可有些事情却正要发生，南枫略作犹豫，“千山的事情，你应该听说了！冷戎，一个自称是来自离恨天的少年。” “所以，你在怀疑什么？当年，哪一幕不是你我亲眼所见，”老板的语气有些僵硬。 “正因为我亲眼所见，才不得其解，时至今日，我都不能了解，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听雨阁一别，仅仅才半年的时间，她就成为仙阁喊杀的离恨天幽主，夜阑回到华音阁与青芷成婚，木尧叛离清思阁，只有你一人返回听雨阁。 这么些年了，你们还是不肯透露半分……到底有没有想过我？”南枫很少发脾气。 当年无论怎么询问，就是没有人肯说出一个字，而他更是在离恨天一役后离开听雨阁，在这里一待就是十余年。 “我一直都在等，等你们告诉我真相。” “真相？何为真相，离恨天的幽主，青家的灭门，还是攻打各大仙阁的密函。” “密函？什么密函？” “南枫，你以为四大仙阁决定攻打离恨天，当真是因为青家灭门，又或是什么自古正邪不两立吗？……不过是一封密函而已。” “密函写了什么？” “离恨天将于下月初八，攻打各大仙阁。” “不可能，我怎么不知还有密函的事情。” “你当然不知。” “可为何？” “……深夜了，你该走了！” 南枫深知他的脾气，既然下了逐客令，也不便多留，临走之前，“你的琴呢？” “丢了！”老板的表情并没有丝毫变化，依旧静静地望着的湖水，而且一坐就是一夜。 天亮了，小伙计刚打开门，差点被吓到，因为自家的老板已经醒来了，小伙计望着桌子上的空酒瓶，“老板，你喝酒了！” 老板回过头来，神色清明，哪里像是喝酒的样子，小伙计赶紧摇头，“估计是昨天忘记收拾了！” 然后就将空坛子拿走了，“这人好大的酒量啊！寻常人喝上几碗就醉了！这人竟然喝了一坛，估摸在那个角落里躲着睡觉！” “老板，你这客栈的床榻太硬了，”暗器少年捂着腰，满脸痛苦地抱怨。 “嫌硬，出去，”挥了挥衣袖继续望着湖水，暗器少年却从楼梯上滚落下来。 小伙计从后面走出，就看到暗器少年脸朝地趴在那里，“客官，您这是还没睡醒！怎么连路都走不稳了。” 暗器少年眼底有火苗浮现，“费什么话，还不赶紧把我扶起来，”小伙计赶紧跑过去，将他扶起来，暗器少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二楼走廊，“真是奇怪了，好端端得怎么掉下去了。” 小伙计将暗器少年扶回房间，下楼的时候刚好对上他的目光，“老板，你都不知道刚才那个人有多可笑，竟然从楼梯上摔了下来，只是，他怎么掉下来的？” “房间都打扫干净了吗？” “马上就去！”小伙计瞬间逃走了。 第50章 忘却涩 “木焓，该走了，”夜离翻了个身，眉头紧皱，这是每天清晨都能够听到的声音。 “知道啦！马上就好，”木焓不情不愿地答道，随后就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估计又是不小心将什么东西撞倒了。 其实，各家子弟都有单独的住所，可木焓这家伙，自己一人住了两日，嫌弃太冷清了，就跑来这里蹭吃蹭喝，后来，直接收拾东西搬来这里了。 此处虽属于听雨阁，但位置却比较偏僻，每日都要早起半个时辰，虽然他时时抱怨，却也不见他搬回自己的住所，为了避免他整日受罚，夜翊就只好担负起每日喊醒他的责任。 “阿离，你今日可好些了？”夜翊轻轻地敲了敲房门，夜离赶紧躺好，声音有些沙哑，“我还是觉得有点难受，你们先走！不用管我。” “那你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了。” 在确定他们离开之后，夜离才从床榻上爬起来，打开窗子，微风拂过她的发梢，眸子一沉，显得有些失落，“娘亲，你放心，我定然会为你报仇。” 这些时日她就像是着了魔一般，整日里想着那些模糊的记忆，想问，不知该问谁？想恨，不知该恨谁？想要离开，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于是就只好这样一直拖着，结果这一拖就是一个月。 自然，她一直都在装病，从未进入过藏书阁，也未曾见到那个逼死她母亲的人。 可就算她不想理会，却依旧听到许多事情，比如，听雨阁为前来听学的弟子另设学堂；比如，在听雨阁教学的基础上增添了正心课；比如，进入藏书阁学习的弟子不可外带，不可摘抄，比如，那个杀害她母亲的凶手，在入学仪式之后便离开了听雨阁…… 她常常站在这里发呆，觉得好像能够明白他为何会出现在那里，娘亲为何将剑刺入身体，自己为何会被抛在乱坟岗，老头子为何会消除她的记忆，可又好像不明白。 以前觉得她跟夜翊同时被关禁闭，没有人送饭是世界上最大的难题，可关禁闭总会有结束的时候，这次，她却是被判了终生监禁，除了那把沉重的枷锁，她看不到任何希望，而发呆更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 夜渐渐深了，“夜离，你猜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东西了，”直到木焓的声音传到她的耳朵里，她才回过神来。 夜离刚打开门，木焓就迅速地钻进来，然后将怀里的东西一股脑全部都放在桌子上，“看看，这是花生酥，这是梨子……还有这些，我特意让他们从山下带上来的，全部都是你的！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想哭就哭出来！千万别勉强自己？”虽然听雨阁明令禁止与各家弟子交往，可木焓总是有自己的办法。 见夜离在发呆，木焓不免有些失落，“这些可是我求了好久，下山的师兄才答应帮我带的，你可不能不给面子啊！” 夜翊也走了进来，“是啊！今日他连藏书阁都没去。” 木焓一听赶紧否定，“这你可就说错了，就算没有这件事，我也不一定去藏书阁。” 第51章 忘却涩 木焓及时制止他继续说下去，“哎，打住啊！师父让我来听雨阁，不过就是让我出来走走，清思阁有木亦师兄呢？再说我对武功修为什么的可不感兴趣，我的兴趣是吃遍天下，玩遍天下，还有看遍天下的美女。” 木焓的神色一亮，“夜离，等到两年之期结束之后，我们就结伴去游历四方如何？” “不去，”夜离开始挑拣自己喜欢的零食。 “为什么？”木焓凑到她眼前，脸上写满了不解与震惊。 “太丢人！”夜翊在旁边说道，两人对视笑了一下，木焓气不过，“好啊！夜翊，连你都敢取笑我，真的以为我怕你们吗？” 可似乎并没有人想要理会他，“阿离，你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都一个月了，怎么还没有好转，”她一直都用灵力，让自己看起来脸色苍白，身上无力，还好夜翊也没有怀疑。 “大约是许久没有生病了，你也知道我这身体，”夜离拿起梨子咬了一口，还不错，挺甜的，就是不知少点什么。 “你就不用担心她了，她那么聪明，肯定一看就会了，不过你说听雨阁是不是太没有人性了，藏书阁竟然有六层，六层啊！而且每层书架上都摆满了书籍，要是让我全部看完了，还不如杀了我呢？真的，我现在一看到书就犯困，还时常恶心，”只是想着，木焓的神情就已经很奇怪了。 “你确定不是因为藏书馆禁止搭讪，”夜离直接拆穿他的谎言。 木焓眨了眨眼，不怀好意地笑笑，“果然还是你了解我。” “切！” “只可惜书籍禁止外带，也禁止抄录，”夜翊微微叹气。 “你就不要操心我了，”因为欺骗夜翊本就有愧，又看到他为自己担忧就更加…… “对了，家里来信了，”夜翊从怀里拿出信封。 夜离欣喜地接过来，“家里一切都好，你们无须挂念，夜翊，你是哥哥，要好好照顾阿离！”寥寥几个字，却包含了无数的情感。 夜离盯着看了许久，眼眶有隐隐泪水，“夜翊，我想家了，想吃阿娘做的饭了。” “你以前不是总抱怨阿娘做的饭难吃吗？”她极少哭，夜翊一愣，随后戳了戳她的额头，安慰道：“好了，两年之后，我们就能够回去了，不是还有我在这里吗？” 木焓凑到两人身边，脸上含笑，“就是，我不是也在这里陪着你吗？” “滚远点，”夜离打了他一掌，不过心情倒真的好了许多。 “还有力气打人，看来病马上就好了，”木焓肆意地坐在床榻上，“我给你讲，你赶紧好起来，然后去藏书阁，给凌云阁那个凌玥一点颜色瞧瞧，不就是比别人多看了几本书，多长了点修为吗？至于那么得意忘形吗？竟然用下巴看人，也就是我们家夜离生病了，要不然早就把她打得跪地求饶！” “凌玥，”她想起来了，就是那个打了她一掌的凌云阁弟子吗？不过，她明显发现了更有趣的事情，“想不到我们木大公子的美男计也有失策的时候。” “那是本公子我看不上她，整日里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自命清高……你说她整天端着一副架子累不累啊……而且还凶巴巴的，哪里有我们家夜离可爱啊。” 第52章 忘却涩 “无心，”无心应声出鞘架在木焓的脖子上，夜离咬了一口梨子，坐在椅子上。 木焓一脸委屈，手指轻轻地拨开无心，“你看好好得怎么就又生气了呢？不过就是开个玩笑而已，你干吗这么当真？夜翊你说对不对，”眼睛闪着求救般地看向夜翊。 夜翊也不明白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从千山到听雨阁，就没有消停过，可是看得多了，“你们的事情……自行解决。” “夜离，别这样，容易让人误会你对我另有所图，”木焓笑眯眯地摸着无心。 “无心，”无心应声回鞘。 木焓捂着胸口重重地叹口气，“好了，别恼了，知道你生病难受，所以我特意准备了……”木焓话音未落，就传来敲门的声音。 “进来！”有一抹身影偷偷地钻进来，好像是要筹谋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南亭，东西都带来了吗？”木焓从床榻上弹起来。 “放心！绝对没问题，”南亭一挥手，后面有人陆续把东西搬了进来，这形形色色的装束，究竟是交了多少朋友。 “火锅！怎么样？就知道你肯定喜欢吃，”木焓指着桌上满满当当的食材得意地炫耀。 “看他做什么？赶紧过来坐啊！”七八个人站在门口，显得拘束得很。 木焓直接将夜翊按在椅子上，“都不要杵在哪里了，赶紧的，一会吃完了……还有更重要的事呢？” “木焓！”夜翊心有不悦，在此处吃火锅已是大忌，他竟又想聚众斗牌。 木焓指着夜离，“夜翊，她想吃火锅，你就同意，我们不过就是斗斗牌，你就板着一张脸，大家都是兄弟，你这样做可就不可爱了。” “行了，这么多菜还堵不住你的嘴，”她也发现了，自从来到听雨阁之后，夜翊明显变得谨慎许多，也严肃许多。 可毕竟这些人已经在这里了，“夜翊，我想吃肉，你赶紧帮我，”夜离将碗递了过去。 南亭看了一眼木焓，又看了一眼夜翊，从桌子下拿出一坛酒，“夜离，听木焓说你生病了，我们特意准备了药酒，对身体很有好处的。” 夜离注意到夜翊的眉头又是一皱，赶紧把药酒接过来，“太谢谢了，不如我们大家一起喝！我一个人喝也没有意思。” “好啊！好啊！”果然这才是他们的目的。 “今天怎么才来了这么几个人，其他人呢？”木焓显然觉得还不够热闹。 “南陌师兄从山下回来了，”在提到南陌的时候，南亭不自觉地坐直身子，显得规矩了许多。 木焓愣了一下，“那个……你们的南陌师兄很凶吗？” 有弟子已经抢答，“温文尔雅。” “那你们这么怕他做什么？”木焓实在无法理解。 南亭无奈地叹口气，“还有四个字呢？” “那四个字？”木焓一脸地好奇。 “目下无尘。” 怎么感觉有些奇怪呢？夜离摇了摇头，不过，她好像也认识这样一个人呢？就是应该加上漠然不动，冷心冷面。 第53章 忘却涩 南亭思索了一会，“还好，南陌师兄经常下山历练，很少在听雨阁……说起来也奇怪，这才过去一个月，师兄就又回来了。” 如此想着，南亭不禁叹口气，在心中默默念道：“对啊！南陌师兄怎么会这么快就回来了，”南亭的目光在桌上打量着，最后落在夜翊身上，这样看来，其实他们两位挺像的，同样的不苟言笑。 惨了，夜翊可是认识南陌师兄的，南亭几乎是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夜，夜公子，今晚的事情你不会告诉南陌师兄！” 坐在南亭旁边那两个听雨阁的弟子也猛地站了起来，似乎有些后悔来此，更后悔说了刚才的那些话。 “夜翊，你看你，好端端地一顿饭，”木焓向来心直口快。 夜离想要说些什么，夜翊已经站起身来，“我吃饱了，先走了，”临到门口，“还有，我不认识你们的南陌师兄。” 夜翊离开之后，气氛再次活跃起来，其实她知道，夜翊不是这样的，他很爱热闹，只是因为阿娘的嘱托，他是未来的阁主，不能丢了华音阁的面子。 还好，那天没冲动问出那些话，要是问出来，按照夜翊的性子应该会很在意！ “夜离，你在想什么呢？” 夜离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有些累了”。 “你赶紧去休息！这里交给我们就行了。” “……” “哈哈……那愣着做什么？赶紧把东西拿出来！今晚谁也不许跑！” “就算是你们的南陌师兄来了也不许跑！” “南陌师兄，我怎么会怕他！” …… “木焓呢？在睡觉吗？”这一大早清净的有些过分了，接过夜翊递过来的清粥。 “藏书阁。” “他竟然去了藏书阁？”若不是夜翊解释地快，夜离差一点就怀疑自己的耳朵。 “打扫藏书阁。” 此言一出，夜离已经猜到八九分了，“怎么回事？不是说地处偏僻，没有人过来吗，”眼眸中竟然隐隐有些期待，内心更是雀跃，木焓这家伙终于有报应了。 “南陌师兄昨晚路过此地，正好听到里面有说笑的声音，然后，就把他们全部抓走了。” “木焓竟然妥协了，他不是最擅长编谎话吗？还有他对付不了的人吗？”夜离满脸地不相信。 “南陌师兄根本就没让他们说话，直接把他们丢到后山的河里，在里面待了两三个时辰。” “所以，这位师兄把他们交给听雨阁那群老头子了。” “没有，惩罚完他们就走了，” “那怎么会被听雨阁那群老头子知道呢？” “南亭他们在回去的路上，正好碰到南翼阁主，然后一众弟子全部被关了禁闭，至于木焓吗？要负责打扫藏书阁一个月。 夜离的神色一紧，“他回来了！” 夜翊没听清，“你说什么？” 夜离一愣，“哦……我说这么惨吗？” “夜翊，夜离，”听到外面鬼哭狼嚎的声音，两人都被吓了一跳，等出去之后，却忍不住笑了出来，木焓红色的衣服上都是灰尘，头发已经凌乱的不成样子，还有几缕贴在满是汗水的脸上。 “我怎么这么倒霉啊！都怪那个南陌，小小的年纪，就如此地心狠手辣，而且还不讲道理，”木焓看了一眼手上的水泡，又是一阵哀嚎。 夜离抱着双臂，嘲讽地询问：“木大公子，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第54章 忘却涩 “听话？怎么可能！本公子是谁！”木焓摇着扇子，可在夜离注视的目光下，最终收了扇子，“算了……跑是跑了，可是他竟然在藏书阁的门和窗子上都设了结界，我的修为根本就破解不了。” 木焓握紧了拳头，满脸的怒火，最可恨的是他竟然还威胁我，要是打扫不干净就一直待在里面，你们也知道我有多讨厌那个地方，所以我就只好打扫了，六层啊！整整六层啊！你们看我的手都已经磨出水泡了。” 夜离看着他的手掌，不禁拍手叫好，“这应该就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夜离！”可当看到她的笑脸，也跟着笑了，“你终于笑了，这一个月我都要郁闷坏了。” 原来，她已经这么久没有笑了吗？“那我真得要谢谢你了。” 木焓不以为然，“夜翊，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赶紧过来扶我一把，”说着就将重心偏向了夜翊。 夜翊下意识地躲开了，等他想去扶的时候，木焓已经脸朝下趴在地上，“夜翊，”然后又是一声哀嚎。 “疼死我了……我不干了，明天你帮我去打扫藏书阁，你要不帮我，今天我就躺在这里了，”木焓根本已经失去理智了，完全破罐子破摔，竟然在地上滚起来。 “别理他！”夜离转身就要离开，却发现根本就走不了，低头看去，“你赶紧给我松开！” 木焓死死地抱着她的腿，“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松开，反正我已经这副样子了，也不怕别人围观了。” “松开，你再不松开，我打你了。” “打！你就是打死我也绝不松开。” “你真的不松开？” “说了，打死不松开！” “那你就别怪我了，”夜离本想着出手教训他，却听到了笑声，寻声细视，门口不知站了多少看热闹的弟子，又看了一眼夜翊，咬着牙吐出一个字，“去。” 木焓见计谋得逞，瞬间露出了笑脸，“说好了，明天帮我打扫藏书阁！”然后就迅速地从地上跳起来，“不许反悔啊！我先去洗澡了。” 木焓离去也就没了乐趣，门口的人群迅速散去了。 “你笑什么？”夜离不解地询问。 半晌，“只是想起你小时候……” 本应该关着的门，忽然冒出了一个脑袋，“小时候，她怎么了？” 夜离回头看到笑嘻嘻的木焓，赶紧阻止夜翊继续说下去，“不许说，还有你，怎么出来了，你不是要洗澡吗。” “赶紧给我讲讲，”木焓好不容易抓到了机会，胡乱地系好衣服就凑到夜翊身边。 “夜翊，你要是敢讲，我就真的不理你了！”谁小的时候还没有几件糗事，夜翊也就罢了，可偏偏木焓这家伙也在旁边，要是被他知道了，估计这听雨阁上上下下都知道了，那她还怎么做人。 “还愣着做什么？跑啊！”木焓给夜翊使了个眼色，就跑了起来。 “你们两个给我站住！”夜离赶紧追上去。 又到黄昏时分，木焓早早地等在门口，一脸可怜兮兮的笑意，夜翊无奈，“走！” 木焓犹豫了一会凑到夜离身边，拉起她的衣袖，“好夜离，不如你就跟我们一同去！而且换个地方，可能病就会好了……就我们两个人实在太无聊了。” 第55章 忘却涩 藏书阁，他回来了，她也该出去了。 月色下的藏书阁似乎变得更加神秘，夜离站在门口，一时间有些恍惚，“别愣着了，赶紧进来！” 真是讽刺，她从前那样向往此地，如今…… 夜离走进去，刚拿起扫帚，就被木焓夺了过来，“不用你动手，我们两个大男人在这里呢？你就好好地看！”然后随便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丢在她怀里，就离开了。 夜离看着眼前的书籍，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打开了。 不知是时间过得太快，还是她看得太入神，等到夜翊两人打扫完藏书阁的时候，夜离已经坐在地上，旁边还堆着几本书，两个人都是一惊，木焓想要喊他，却被夜翊制止了。 直到天光微亮，夜离才收回目光，看着眼前打瞌睡的两人，“不好意思，我们赶紧先回去！” 在回去的路上，木焓悄悄地凑到夜翊身边，瞥了一看不远处的夜离，小心翼翼地开口，“你看她现在的样子哪里像生病……你不觉得她很奇怪吗？经常一个人发呆。” “确实！”夜翊摇摇头，她一向最爱热闹。 木焓点点头，“我知道了，你说会不会是因为幻境，那天她回来后明显有话想要问你。” 夜翊的神色一紧，好像想起了什么，但随后又摇了摇头，“可能是我们想多了！” 夜翊又像往日那般熬了药过来，“阿离，你感觉怎么样了？” “好多了，只是昨晚在藏书阁待了太长时间，有些累了，我想要先休息一下了。” 看她的样子确实很疲惫，夜翊将药放在桌子上，“阿离，那天在幻境，你都看到什么了？” 夜离一笑，“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件事情，不是给你说了吗？我看到好多好多的烤鱼，可是我一条都没有吃到，想起来我就生气。” “哦，没什么？那就好，嗯，你赶紧把药喝了！” 端起来闻了一下，夜离有些耍赖地说道：“好苦啊！我能不能一会再喝！” “不行，要趁热喝。” 夜离将碗放在桌子上，“知道了，你赶紧去上课！要不然时间来不及了，先放在那里，我保证一会儿就喝！” 夜翊看了一眼，“好！记得要喝啊！”又嘱咐她几句，才离开房间。 夜离坐在桌子旁边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捏着鼻子将药喝了下去，“太苦了，太苦了，”直到看到窗前那抹身影消失之后，才站了起来。 夜翊是察觉了异样，所以才特意过来试探她的吗？ 夜离嘴角微微上扬，她究竟在抱怨什么？比起娘亲，难道她得到的还不够多吗？ 第56章 忘却涩 “这么晚，你拉我来此做什么？”夜翊不解地询问。 木焓眉头一紧，示意他小点声，随后得意地一笑，“经过我多方打听，发现那个南陌就住在这里。” “你要做什么？”夜翊低声呵斥。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要报仇，”说着拿出来一把剪刀。 夜翊一把夺过，“你要做什么？你……” 木焓无奈，“你，你什么你，想什么呢？我不过就是想谋害一下……他的爱琴，”说完又把剪刀夺了回来。 夜翊握紧他拿着剪刀的手，“那也不行，要是被南陌师兄发现，我们就真得要在藏书阁待两年了。” “放心！不会发现的，我已经提前踩好点了，他去后山练剑了，没有三两个时辰是不会回来的。” “不行，绝对不行！”夜翊甩开他的手作势要走。 木焓威胁地开口，“你要是敢走，我现在就喊人，要死一起死。” 既然他敢说，就肯定敢做，见夜翊停住脚步，木焓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在这里放风就行，时间紧，任务重，我先进去了，”根本就不给夜翊思考的机会，人就已经溜进了庭院里。 夜翊只好妥协，“快点。” 月明星稀，夜风习习。 夜翊警惕地望着四周，而庭院之中，木焓缓缓地打开房门，剪刀在月光下散着寒光，手起刀落，琴弦纷纷飞向两旁，“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本少爷。” “木焓，快点，有人来了，”一抹身影正在逐渐靠近庭院。 竹林中，夜翊拉着木焓跑了许久才停下，“还好跑得快！” “还好意思说？”夜翊满是不悦。 木焓一笑，清了清嗓子，“夜翊，说实话，你是不是经常做这种事情？”刚才，他本来想要逃走，可夜翊却拎着他躲在草丛里，直到巡夜人离去，才跑了出来。 夜翊幽幽地看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木焓厚着脸皮继续笑道：“多谢夜兄救命之恩，他日我定当涌泉相报！” 这句话，还真的是熟悉啊！“算了，回去了。” “别啊！怎么能算了呢？虽然说大家是兄弟……。” 藏书阁内，“阿离，我们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去。” 夜离无力地跌坐在地，南翼已经回来半月有余，可夜离却从未见过他的身影，她一个外门弟子，根本没机会单独去见他，就算能见到，也无法近身，于是，就只好等在藏书阁，木焓曾说过，他偶尔会来此处。 原来，这便是天壤之别！ 可真真切切给了她致命一击的却是…… 天亮了，才刚刚走到门口，一个弟子拦住了她的去路，“你是谁？” 夜离还未等解释，那人持剑而来，她向后躲闪，目光一紧，又是一闪，待她站定转过头来，就看到凌玥，多日未见，她的修为当真精进了不少，那弟子显然是认识凌玥，“这个人私闯藏书阁！” “我帮你，”凌玥手握冷雨，朝着夜离刺了过来，看她的神色明显已经认出自己，可为什么还要如此呢？ 第58章 忘却涩 “好啊！今日我就好好地教你一下什么是听雨阁的规矩，”说着持剑而来，就这样两抹身影逐渐地靠近，只是，夜离飞快地躲避着他的剑，转身打落了他的长剑，动作连贯，一气呵成，“对不起，得罪了，如果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你……”南屿狼狈地站稳，凌玥的目光微闪。 就在她转身要离开的时候，突然一阵剑气而来，她整个人就飞了出去，随后重重地摔在地上，她艰难地爬起来，“你？” 回头的瞬间就看到气势汹汹，非常熟悉的一个人，南翼，那个逼死她母亲的罪魁祸首，看样子刚才应该也是拜他所赐。 “阁主，您来了！”南屿上前行礼，而后退到一旁。 “没用，这样的小事都处理不好，竟然败在一个小贼手下，你可真的是给听雨阁长脸。” 夜离艰难地爬起来，谁知道她才刚刚站起来，整个人又被一股强有力的掌风撞倒在地上，“如此羞辱我听雨阁，你好大的胆子，”他的语气冷冰冰的，还真的是一如既往地惹人讨厌。 还没有问清楚真相，就直接给她定罪了吗？侮辱听雨阁，还真的是好大的罪名，夜离突然笑了，再次挣扎着站了起来，“那不知阁主打算如何？要杀了我吗？” “大胆，在阁主面前竟然如此无礼，还不快道歉，”南屿上前喝道。 “道歉，”她为什么要道歉，她究竟做错了什么？明明错的人是他们，是他南翼，为何要自己道歉，她的目光里含着杀气，“可以……杀了我！”反正他已经杀了自己一次。 南翼听后，神色一紧，手掌发力，灵力凝化成一只手，紧紧地掐着夜离的脖颈，很快夜离就腾空而起。 夜离忽然笑了，笑得很灿烂，南翼听到她的笑声，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怎么？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他当然敢，即使呼吸困难，她还是挤出几个字：“那……你……就……杀……了……我……！” 南翼手上的力道加重，夜离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在昏迷的时候好像看到一抹身影，感觉很是熟悉，却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 “阁主，此事确实与他无关，”南陌赶来，俯身行礼，语气却似乎没有波澜。 这一声阁主，让南翼一顿，终于肯将目光转移，“南陌，”自然手上的力道也松了许多，他是了解这位师侄的，要是没有把握，他定然不会贸然阻止，灵力收回，将手背在身后，“哼！” 昏迷的夜离从半空中跌落，而赶到的夜翊与木焓刚好看到这一幕，赶紧跑过去，“阿离，你怎么样？” 苍白的脸色，勃颈上红色的指痕，手臂上的擦伤，夜翊的双手有些颤抖，不知该如何？ “谁？是谁这么不长眼，竟然敢欺负我们家夜离！”木焓愤怒地叫喊，却在抬头间看到脸色铁青的南翼，“阁主……”迅速地将头低下，小声地嘟囔着，“这下死定了，死定了。” 第59章 忘却涩 “哼！”在场的弟子皆胆战心惊，可唯有南陌神色自然，淡淡地看了一眼夜离，不慌不忙地走到南屿身边，嘴唇轻启，“究竟发生何事？自己说。” 语气明明如春风般和煦，可南屿的神情却越来越难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阁主，对不起，刚才是我骗了你们，其实是我认错人，也是我先动手的，”偷偷地瞥了一眼南陌，身子向南翼身边移动，“其实……是弟子没能抓到贼人，又害怕您责怪我，所以才会想出这样的法子，还请阁主饶恕我。” 南翼一时气结，不知该说些什么？ “既是如此，自去领罚！”南陌收回灵力，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般，南屿好不容易脱身，“弟子前去领罚，”再没有犹豫，慌忙地逃走了。 南翼转身注意到面如土色的一众弟子，“还不去上课，都想受罚吗？” “走了，走了，”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南翼瞥了一眼紧闭双眼的夜离，什么也没说离开了。 “木焓，你去上课！我先将夜离送回去？”夜翊的目光始终注视着夜离。 “可他……阁主刚才说了，要是迟到了，看他那副样子，怕是真的会杀了我们。” “没事，到时我自去解释，”夜翊默默地握紧了拳头，自幼，就连阿爹、阿娘也舍不得打她一下，可今日却在这听雨阁白白受了委屈，此处不待也罢！ “无妨！” 夜翊敛神看了南陌一眼，“自然！” 这算是怎么回事？木焓也是一惊，夜翊从未说出这样决绝的话，深吸一口气，“南陌师兄，你的琴是我弄坏的，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还望师兄明察！” 南陌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昨夜，那黑影自阁外而来，与你两人并无关系，琴弦，我没那么无聊。” “原来师兄……您早就知道了，”木焓不禁觉得头皮发麻，好像有些明白为何南亭他们会那样害怕他。 望了一眼躺在那边的夜离，“今日之事，我定会给他一个说法，”夜翊没有理会，直接抱起夜离从他们身边离开了。 “南陌师兄您不要介意，他，他就是太着急了。” 南陌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夜离猛地睁开双眼，是梦吗？试探着摸了摸脖颈，看来是真的了，可如果是真的，那她又是怎么…… “醒了！” 房门自外向内打开，夜翊黑着脸，手上还端了一碗药，夜离默默地坐起来，好不容易扯出了笑意，“……夜翊，你来了。” “怎么，我不该来吗？”夜翊重重地将碗放在桌子上。 夜离一阵心虚，“你说得这是什么话，你当然应该来了，”上次见他发脾气，好像还是撕毁了他心爱的风筝，算起来差不多有十年了。 鸦雀无声，“我是怎么回来的？” 夜翊没有说话，直接转身离开了房间。 他前脚刚走，夜离就从床榻上跳下来，“嘶！”差点忘记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端着手臂拿起他放在那边的汤药，“喝药，她马上就要变成药人了，”夜离皱着眉头吐槽。 第60章 忘却涩 气哄哄地将药碗放在桌子上，还故意向远处挪了一下，“不喝！”愤怒地走了几步，却又慢慢退了回来，轻叹一声，毕竟是她有错在先，捏着鼻子重新拿起药碗。 喝完汤药的夜离悄悄地移动到门前，做贼般地露出一个脑袋，没人，“唉，”又是一声叹息，这大约就是自作自受！正在暗自神伤，耳边突然响了一声惊雷，“鬼鬼祟祟！” “夜翊！”夜离吓了一跳，神色一亮，却又暗了下来，慢慢地移到他身边，拉起他的衣袖，嘻嘻一笑，“夜翊，别生气了，我知道错了。” 夜翊甩开她的手臂，背对着她坐在椅子上，冷冷地讽刺，“不屑解释，不惧生死，你夜离何错之有？”就她那么机灵，明明有很多种脱身的方式，可她偏偏…… 夜离放在桌上的手渐渐地靠近他的手肘，目光却不敢看他，瓮声瓮气地辩解，“我不是来不及吗？” 话音未落，夜翊就已经打断了她，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果然是听雨阁，毫不讲理。想让我去见你们阁主也可以，先打过我再说！那不知你打算如何？要杀了我吗？你听听你这都说了什么话？” 夜离扯出一丝笑意，“你都知道了！” “怎么，我不应该知道吗？南翼阁主的脾气你不是不知，为何还要激怒他？”先不论昨夜之事是否冤枉她，就凭她说的这几句话，也确实该罚。 “那，那不是因为一时冲动吗？”夜离也知是自己过分了，可当时那个情景，将她隐藏在心底深处的怒气全部都释放出来，让她无法控制自己，“好夜翊，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保证下不为例还不行吗？” 如风般的身影闯了进来，一把按住夜离的肩膀，“你现在感觉为何？身上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你说你胆子怎么这么大，什么人你都敢得罪，那可是听雨阁的阁主，要不是南陌师兄及时拦下，你刚才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虽然木焓说的前言不搭后语，但夜离还有找到了有用的消息，“南陌，你说南陌救了我，他为什么要救我？” “我怎么知道，”幸亏想起来，否则就要错过一件大快人心的事，“你能走！应该能走，夜翊，你也别愣着了，赶紧跟我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夜离只是愣愣地望着他，眼神空洞，他依旧在回想刚刚木焓说的话，原来在她倒下之前看到的那个模糊的身影是南陌，可是为什么呢？ “哎呀，都别发呆了，”木焓看着两眼无神的兄妹二人，无奈地叹了口气，“南屿被逐出听雨阁了，你们赶紧跟我去看看！” “为何？”这次夜翊与夜离倒是异口同声。 木焓又是一愣，随后无奈地叹口气，“还能为什么？自然是因为夜离，当然还有昨晚刺客的事情，你们到底去不去啊！” “到底怎么回事？”夜离继续追问，纵然南屿有错，可也不至于罚的这样重！ 木焓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我听南亭说负责此事的是南陌师兄，”说到这里，自然涌起了好奇心，“夜离，这南陌师兄干什么对你这么好？” 第61章 忘却涩 “我都说了，不认识，”夜离更加疑惑了，站起身来，“他现在在哪？” “在山门口，我们现在去还来得及，”木焓拉着夜离的衣袖准备去看热闹，“亏他走得急，要不然今晚他也没有好果子吃，敢欺负我们家……” “你干什么？”木焓惊呼一声，抱着头躲到了一旁，“你打我做什么？”夜离没有废话，毫不犹豫地又对着他的头打了一下，“我问的是南陌在哪里？” 木焓退到一侧，“哦，南陌师兄，他，他现在应该回去了！” “在哪？”这些天他一直都在偷偷摸摸查探南陌的事情，还真的以为能瞒过她。 见她作势又来，“在，在竹林深处的那个……”夜离终于收手，“竟然是他，”那个弹琴之人，能有那样的修为，她早该想到了。 “你去哪里？”木焓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甚为疑惑地询问。 “要你管！” 木焓坐回夜翊身边，摇了摇头，“就她这副样子，以后怎么嫁的出去啊！” “你当随便什么人都能娶阿离吗？”夜翊投来冰冷的目光，木焓挪到了旁边，生怕他下一秒将自己打飞。 “见过护短的，没见你这么护短的，”木焓双手抱头，却只看到他的笑容，以及有些得意地声音，“她是夜离，是我妹妹！” 上一秒还凶神恶煞的夜翊，这一秒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木焓悄悄地将手放在他的额头上，“夜翊，刚才被打得人该不会是你！” “你当我是你，”夜翊的声音不偏不倚，重重地砸在木焓的心口上。 木焓做伤心状，“夜翊，原来，你这么毒，不行了，我要被毒死了。” 夜翊并不理会，直接走出了房门，“你要去做什么？”木焓紧随其后。 “抓鱼，熬汤！” “又抓鱼啊！这一个月都抓了多少鱼，要是再这样下去，不出一年，这后山河里的鱼就要被你抓光了，还有，我就不明白，你们兄妹俩怎么就这么喜欢吃鱼？” “因为……”夜翊抬头望了一眼远处，没有说下去。 木焓犹豫了一会，难得正经起来，“夜翊，那个时候你在想什么？” “什么？” “她昏迷的时候？” 夜翊忽然停住脚步，认真且严肃地看着他，“谁都不能欺负她，”就算是南翼阁主也不行。 木焓一怔，哈哈大笑起来，“你看你这么严肃干什么？我们去抓鱼，去抓鱼，”只是却默默地擦了擦汗，这夜家人都这么可怕吗？ 可转眼之间，“那你说她去找南陌师兄做什么？” “道谢！” “啊！道谢，无论我怎么看都像是报仇，”木焓摸着自己的脑袋，咽了口口水。 夜翊无言以对。 木焓尴尬地推他：“走啦走啦，我们去抓鱼，你不是还要给她熬鱼汤吗？”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阵吱吱的叫声，“什么声音？”木焓下意识地躲在夜翊身后，见夜翊看他，“你这衣服上都是土，”说着还拍了拍他的袖子，好像真的在掸土，只是神情在闪躲。 “去看看，”夜翊几步就与他拉开了距离。 “哎呀，凑什么热闹啊！”木焓的五官都快要皱到一起了，但还是跟了上去，“你等等我！” 第62章 忘却涩 两人一前一后，循着吱吱声一路前去，“你们怎么会在这？”夜离穿过竹林，刚好碰上他们二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夜翊终于肯跟她说话了，夜离凑到他身前，“我在竹林那边听到有怪声，就过来了，你们呢？” 木焓扶着竹子，“哦，我们要去后山抓鱼……” “走了，”夜翊的神情别扭得很。 夜离得意的一笑，“走了！” 竹林深处，“这是猴子吗？”满嘴獠牙，似血的眼珠，凶神恶煞，木焓不自觉地睁大了眼睛，眼神里充满了恐惧，要知道他可是在猴子身上吃过亏的。 “此处是听雨阁，怎么会有这样的妖物？”夜翊也是不解。 “贼人，你们忘了昨夜潜入阁内的贼人吗，”夜离可是记得自己差一点就成了替死鬼。 “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赶紧过来帮忙啊！”南亭持剑落在树上，有些焦急地呼喊。 猴子灵活地躲开攻击，手臂用力，直接将碗口粗的竹子折成两截，拿在手上，学一弟子的样子做持剑状，挠挠头，持着竹子刺了过去，那弟子腾空跃起，猴子停了一下，扬起手中的竹子对着弟子打下去，躲闪不及，那弟子跌落在地上，口中吐出鲜血。 夜翊持剑而去，将那弟子推到了一旁，飞身直上，手中的剑灵活的翻转，竹子顷刻化为碎屑，“吱吱，”猴子纵身一跃，手臂直直地拍了下来，激起地上的尘土。 连番的攻击，都被夜翊轻松地躲过，仿佛受了什么刺激，下一刻，猴子的周身布满了黑气，在黑气之中，猴子的身体增长了两倍，手臂再次挥起，夜翊持剑来挡，身子却不住后退。 “我来助你，”南亭持剑砍去，剑击长臂，发出与铁器撞击的声音，而他更是被戾气振开，身子撞到竹子上，连带竹子都断裂了。 “夜离，怎么办？我们跑！”木焓不知什么时候躲在夜离身后，夜离一直在注视着，此时听到他的声音，“你怎么还在这里，赶紧去喊人啊。” “哦，那你呢？” “废话真多，赶紧走！”夜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木焓转身离去，夜离持剑落在夜翊身边，“木焓去搬救兵了，拖住它”。 猴子双手各持一棵竹子，一步、一步向着他们二人而来，双剑齐出，竹子再次被削成碎屑，夜离顺势跃起持剑刺入它的长臂上，“吱吱……”猴子一疼，胡乱地挥舞着手臂，想要把夜离甩出去，夜离双手紧紧握剑，身子随着它在空中摇晃。 就在此时，雪花从天而降，随后由雪化霜，由霜化冰，猴子的步伐沉重，动作渐渐慢了起来，最后保持不动，周身被冰覆盖。 夜离拔剑落地，正对上凌玥的双眸，“多谢！”夜离点点头。 “此事与你何干？”还真的与她用的招式一样，冷若冰霜。 “我谢是因为你救我，至于它，确实与我无关，”夜离收剑回鞘，“夜翊，我们回去！” “我跟你们一起走，”南亭也一瘸一拐地跟了上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64章 忘却涩 拨开雨雾，一袭白衣的南陌如神人般腾云而来，山风吹动他的长袍，轻拂他的长发。 南陌一把抓住她的肩膀，然后一跃而上，夜离竟有些呆住了，“好美啊！” 山风在耳边呼啸，他的长袖遮住她的脸，只露出两只迷离的眼睛，“看够了吗？” 夜离摇摇头，答得倒是干脆，“没有。” 南陌并不做理会，手指一松，将夜离丢在地上，而后负手而立，神色如这山间的云雾，神秘莫测。 很疼，夜离在地上滚了一圈，爬起来只看到好多双脚，费力昂起头对着众人笑了笑，很奇怪，他们的表情为什么都这么严肃。 一骨碌坐起来，还是算账要紧，“你说你这个人，都把我救上来了，就不能对我态度好点，把我丢在地上算怎么回事？” 南陌依旧忽视她，“不就是多看你两眼，至于这么小肚鸡肠吗？再说，我不是被一时迷了心窍吗？”谁叫你长成这副模样。 这样直白脸红的话，偏生她还说得如此理直气壮，“不愧是夜离，”木焓赞许地点点头，其余人却不知该如何反应。 南陌径自从她身边走过，看向了南亭，“你们怎么样？” 南亭深吸一口气，“南陌师兄，我们还……还好，只是小师弟……” “知道了，先回去！”南陌的语气依旧平淡。 “等等，你刚才叫他什么？”夜离倒吸一口凉气，捂着腰走到南亭身边。 南亭的目光闪躲，低声开口，“南，南陌师兄。” “阿离，不得无礼，”夜翊小声地提醒。 夜离一愣，有些茫然地询问，“南陌，你是南陌。” 木焓神色一紧，她不会被丢到悬崖下面去！还是没有人救的那种。 谁知，南陌却突然微微点头，“嗯”。 “你真的是……”夜离拦在南陌身前，拉着他的衣袖，仔细地打量着他，虽然吃惊，心中倒多了几分喜悦。 “嗯！”南陌伸手将她推到一旁，头也不回向前走去。 夜离怔了一下，锲而不舍地跟过去，“这么说今天早晨也是你救的我。” “嗯！” “我就说南陌师兄怎么会平白无故救我，原来是你啊！”夜离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恩不言谢，改日请你吃烤鱼！” 一行人远远地跟在后面，可目光却一直注视着眼前的两人，木焓撞了撞夜翊，竖起了大拇指，“我们家夜离就是不一样，连南陌师兄这样的人都能够搞定，不简单啊！回头我可得好好向她请教。” “你们看到了吗？刚才她拍了南陌师兄的肩膀，南陌师兄还跟她说话了，”从来没见过那个人敢靠的南陌师兄这么近，不但毫不畏惧，而且还有说有笑的，无论看几次，这个画面都真的太诡异了。 “夜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木焓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我也不知道，”夜翊困惑地摇摇头，他确实不知道夜离什么时候结识了南陌。 “所以，这一个月你又下山了，可查出了什么眉目？” 南陌摇了摇头，“暂时没有。” 夜离走到他眼前，“对了，你回来这么长时间了，怎么没去找我？” 南陌也停下脚步，“我去过？” 第65章 忘却涩 “去过，”夜离思索了半天，“原来那天晚上你是去找我，怪不得，原来是这么回事？”想着木焓的惨状，不禁哈哈大笑。 夜离看了一眼身后，才发现他们一行人跟在很远的地方，低声询问，“他们为什么那么怕你？” “不知，那你为何不怕我？” “我又不是你们听雨阁弟子，我为什么要怕你，我们可是出生入死过的，”说完眼眸流出一丝狡黠，“当然，主要是因为你长得好看”。 “荒谬！” 南陌的神色一紧，直接将夜离推到一旁，一枚飞刀直接插入竹子中，震落了树叶，“我说过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嫩绿的竹叶间若隐若现着青色的眼眸，“冷戎？”千山的相遇，确实让她印象太深刻了。 “你也在，好巧啊！”冷戎嘴角上扬，好像是在跟老朋友问候一样。 “昨夜的黑衣人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究竟有何居心？”夜离出声询问。 “恰好我近日闲来无事，不就想过来看看你们吗？免得你们满世界找我，”他把玩着竹叶，“对了，我送你们的厚礼可还喜欢？……不过看你们的样子，好像还没尽兴啊！” “还有你，差点让你替我顶罪，我在这里赔个不是了，”冷戎微微点头。 夜离没有答他，双目紧紧地瞪着他，冷戎手指梳着耳畔的长发，“这位公子好大的脾气……跟我一样，”话音未落，飞刀齐发，十几把飞刀朝着两人而来。 南陌上前一步，长剑一挥，白色的剑气逼近飞刀，飞刀齐刷刷落地，深深地插在泥土里，顷刻间，整片草地变得枯黄，“有毒！” 忽见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噼啪”着融入冷戎手中的长剑之中，长剑一挥，声音震耳欲聋，整座山都仿佛跟着晃了晃，这力道蛮狠霸道。 波谲云诡，山风呼啸，竹林之中皆是杀气，南陌依旧风轻云淡，只是持剑的手换成左手，五指紧握，一步，剑身充盈着灵气，两步，周身散发着漠然，三步，半空中悬着一把灵气化成的长剑，由上至下，直冲冷戎而去。 冷戎持剑接下，闪电与灵气相撞，发出“轰隆，轰隆”的巨响，然后消散在天际，只是在消散之际，南陌已经闪身来到他身侧，一剑而去，冷戎巧妙地躲开，正欲引雷电，南陌又是一剑，那剑直奔他的肩膀，刺穿了他的肩膀，剑尖滴着鲜血。 冷戎瞥了一眼，身子后退，长剑从肩膀上离去，鲜血顺着手臂流到指尖，滴在草叶上，泥土里，他却像没看到一样，目光阴沉，“不如我们换个玩法？” 他嘴角的笑容透着几分邪恶，“若是你赢了，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如何？” 话音一落，他五指微微张开，黑气自泥土中滋生，而后化成巨手，牢牢地抓着夜翊等人的脚踝，将他们固定在原地，嘴角上扬，消失在空气中，等他再次出现，已经来到众人身前。 只听“铛”的一声，冷戎的剑被截了下来，神色一紧，“是我小看你了。” 夜离的笑容映在无心上，“你输了！” 第66章 忘却涩 “有意思，很有意思，”冷戎忽然笑起来。 “我也这么觉得，”夜离抽身离去，南陌持剑迎上，将他逼离了众人。 夜离持剑砍掉那些黑色的手臂，四处望了望，怎么好像少了一人，“凌玥呢？” “早在你被救上来时就走了，”木焓翻了个白眼，她只顾着跟南陌叙旧，“你关心她做什么？我都受伤了，”说着将手递到她面前，“要不是我找来南陌师兄，你们……”。 夜离理也不理，“夜翊，你还好吗？” 夜翊点点头，“没事！” “这里有少，有他呢？你们先走！” “那我们先回去禀告阁主，”南亭望了一眼南陌，“走！”就带着听雨阁的弟子离开了。 “我们呢？也走吗？” “我去帮忙？你们待在这里！” 夜离持剑前去，木焓一把抓住欲要帮忙的夜翊，“你就不要凑热闹了，放心！他们两个能够搞定的。” 确实，他们二人的修为要比他强多了。 一黑一白在竹林间穿梭，“好剑法，”南陌的剑划破他胸前的衣服，流出鲜红的血，他却还在感慨南陌的剑法，“累了，改日再来找你，”脚尖轻点竹枝，身子向后，与南陌拉开距离。 一时大意，夜离只觉得肩膀一沉，“这个人，我带走了，”下一瞬已经在半空中，“不要乱动，要是我手一松，可就不知会发生什么了”，几个起落就已经来到崖边，如此的轻功，难怪他敢有恃无恐。 南陌未做言语，紧随其后，转眼间三人就消失在云海，再寻不到半点踪迹，冷戎回头看了一眼，“看不出来，他还挺在乎你的。” “你抓我做什么？”夜离保持镇定。 冷戎收回目光，“都说了你很有意思，所以想跟你交个朋友。” “朋友，你平时都这么交朋友？”夜离可是头一次听这样笑话。 “这是我第一次跟人交朋友，没有经验，就只好委屈你了，”说的好像是真得要跟她交朋友一样。 “你……” “你未免太不把听雨阁当回事了，”声音自四面八方而来，夜离嘴角上扬，这熟悉的语调，不是高高在上的南翼阁主，又是谁？不过，还真是难听啊！ 冷戎终于紧张了，直接将夜离推到身前，“阁主，这是打算让他跟我一起陪葬吗？” 剑气如虹，却在夜离眼前消散，云海之中，南翼的身影已经逼近在眼前，命令地开口，“放开她！” 冷戎一笑，“阁主真会开玩笑，我若是放开她，还能有命离开这里？”说着将飞刀抵在她的脖颈上。 “大胆，”南翼的声音很沉，压在冷戎的胸口，他神色微变，而后露出笑意，“别生气，您想知道什么，我统统告诉您就是了。” “你究竟有何目的？” “目的？”冷戎好像很苦恼的样子，“不是你们满世界找我，我才来的吗？您这样说我倒是想起来，在千山是你们抢了我的宝贝，我还没有跟你们计较呢？你现在反过来问我有什么目的，是不是有些太冤枉我了。” 南翼犹豫了一会，“何人派你来此？” “我，这世上能够指派我的人，不是早就被你们杀死了，所以除了我，还有谁能够指派我？” 第67章 忘却涩 “你果真是离恨天余孽，”听了他的话，南翼顿时怒气填胸。 冷戎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南翼阁主，这您可就说错了，离恨天什么的可跟我没有关系，人家姓墨，我姓冷，等我想想啊……我顶多算是在那里借住了一段时日，至于后来为什么不能住了，这就要问问阁主了。” 南翼怒目而视，“一派胡言！我看你就是别有所图。” “怎么能是一派胡言呢？离恨天本就与我无关，至于这所图吗？南翼阁主可不要乱说话，要知道谣言什么的最可怕。” “好，你说此事与你无关，那我们就说点与你有关的事情，千山的事情是你做的！” “当然不是，刚刚就说过了，我去是因为听说那里有宝贝，只可惜宝贝被你们拿走了……，您看，我都已经回答您的问题了，现在是不是能放我走了。” “想走，”一剑劈了过来，可冷戎却已经提前发现了，转身又将夜离移到身前。 剑气再次消失在空气中，“南翼阁主好大的脾气，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要是伤及无辜可怎么办？” 夜离眉头微皱，刀刃上染上了鲜血，“赶紧劝劝你们阁主，要是我不小心杀了你，可就太让人心疼了。” “我算什么？你抓错人了，”夜离冷冷一笑。 “闭嘴，”南翼的眉头紧皱。 “闭嘴，好好，我闭嘴就是了，阁主不要动怒，伤了身子可怎么办才好？”冷戎拉着夜离向后退去。 “对不起了，”冷戎一笑，将夜离推了出去，一掌重重地打在她的脖颈上，然后趁机溜走，南翼只是淡淡地望了夜离一眼，就转身追了过去。 身子下坠，夜离觉得好像有人抱住了自己，“阿娘，”她也理所当然地抱紧来人的腰，好熟悉的味道，然后在他的怀里昏睡过去。 南陌看着眼前的人，不知应该说些什么？从来没见过如此弱不禁风的人。 夜离双目紧闭，脖颈上有血迹，南陌将她放在石头旁，从怀里找出一个小瓶，手指触到她的衣衫，只是一瞬间就停在哪里？ 夜离醒来的时候，脖颈还痛得厉害，她这可怜的脖颈啊！到底为何要受这么多罪，轻轻一回头，差点没吓得晕过去，南陌的周身散发着寒气，“你……这是被打了！”应当不会！ 夜离发现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只得硬着头皮安慰，“无妨，下次打回来就是！” 南陌回头看了她一眼，透着漠然气息，“你是女子？为何要骗我” “呃……”夜离愣了一下，“骗你，你这说得也太严重了……，等等，你不知道吗？”连木焓都能看出她的女子，更何况是他了。 “你不说……我如何知道？”南陌脸色阴沉，话语中还带着几分怒气。 “可，可我以为你知道啊！”夜离也不知应该怎么解释了，再说她是女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不知道！” 是纠结这种事的时候吗？“哎呀，算了，不要管我是男还子是女子，现在重要的是冷戎抓到了吗？” “……” 第68章 忘却涩 “他跑了啊！又让他给跑了，也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来路，竟然会那么邪门的功夫？” “……” “你到底怎么了？”夜离一脸的不解，她是真的不知发生了什么，嘻嘻一笑，“你看你这么严肃做什么？大不了我下次帮你抓到他就是了” “……” 依旧是没有任何声音，到底是要做什么，“别生气了，笑一下呗！”说着要去拍他，结果却被他一掌重重地推开了。 夜离跌坐在地上，眉头微皱，真当她好欺负，“南陌，你这样就过分了，我不是都说了帮你抓他吗？” “不需要，”直接起身御剑离去，只留下夜离一人在山间迷茫，她说了什么过分的话吗？显然没有啊！那她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吗？也没有啊！那他为什么生气？ “混蛋！”等等，南陌问她为何没有告知身份，摸了一下脖颈，伤口已经包扎好了，这要生气也应该是她生气？ 夜离靠在石头上，“不会！”难道他被女子伤过，不是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吗？ 能让他如此厌恶，大约是真的被伤过！可厌恶女子也不能把她丢在这里！她的身上有伤，灵力又有阻碍，这天马上就要黑了，她怎么回去。 先是被莫名其妙打了一顿，现在又被莫名其妙丢在这里，她真的应该去拜拜佛了。 一滴，两滴，夜离抬头，天空竟然下起了雨，“不会这么惨！”她伸手接住了雨滴，这大概就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她的脚刚刚崴了一下，这四周又没有挡雨的地方，就只能在原地，任凭雨水打在她的脸上，身上。 终于忍不住愤怒地叫嚷，“南陌，你个混蛋，竟敢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等我回去一定把你，把你们……”天上一道闪电划过，而后又是雷鸣，离她那样近，好像就在眼前一样。 被关禁闭的时候她没哭，受伤的时候也没哭，可是在这样的地方，她怎么可能不害怕，不委屈呢？ “夜翊，你在哪里啊！”她抱着膝盖，泪水混着雨水，突然有什么东西遮在头上，本以为是雨停了。 抬头间，就看到南陌用灵力为她遮挡着雨，什么都顾不上了，直接对他挥出了剑，“南陌，你就是个混蛋，你怎么能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你怎么能什么也不说就离开，你要是不回来，我怎么办啊！不就是没告诉你我是女子吗？那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你凭什么这么对待我啊！从小到大，我就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 伤势不重，她完全可以离开，“为什么不回去？”他的语气又恢复了平静，好像刚才那个怒气冲冲的是另外的人。 听了他的话，夜离将剑丢在一旁，只剩下流泪了，“你以为我不想回去，你以为我想在这里留着，我一天之内受了两次伤，灵力受阻，又崴到了脚踝，你让我怎么回去？” “……” 与他说话简直就是白费口舌，她冷哼一声，“既然走了，你还回来干什么，看笑话啊！” 第69章 忘却涩 南陌缓缓蹲下来，“我扶你起来！”他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更加没注意到夜离的情绪。 夜离赌气打开他的手，胡乱地擦了擦眼泪，别过头去，“用不起！” 闻言，南陌愣在原地。 片刻之后，“先去躲雨！”南陌再次伸出手来，可夜离却连看都不看。 倾盆大雨，她浸水的伤口，以及她瑟瑟发抖的样子，南陌犹豫了一下，手指在她的脖颈的穴位上轻轻一点，夜离就闭上了双眼，借势倒在他的怀里。 南陌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将她抱了起来。 雨越来越大，没有半点停歇的样子，回头看了一眼夜离，如果刚才他不回来，那她现在一个人又该如何？ “好冷，好冷！”夜离已经有些糊涂了，南陌摸了摸她的额头，将外套脱下来搭在她身上，然后又点燃了木柴。 漆黑的山洞之中忽然有了亮光，夜离好像也感受到了，又缩了缩身子，小声地嘟囔，“南陌，你就是个混蛋，竟然敢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打雷，我害怕打雷……不要走，不要走好不好？”眼角又流出了泪水。 南陌上前蹲在她身边，给她输送着灵力，许久，她的脸才好不容易恢复了血色，松了一口气，才发现自己靠在离她很近的地方。 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那日在千山，睁开眼时她就靠的自己这样近，清晰的脸颊，灵动的眼眸，让他一时间慌了神。 夜离醒过来的时候，南陌背对着她站在洞口，似乎在想些什么，低头看了一眼搭在她身上的衣服。 “谁稀罕？”直接将它丢到一旁，抱紧自己，然后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南陌听见动静回过头来，眉头微皱，走过去将外衣又给她盖好，动作很轻柔，只是他才刚刚盖好，夜离就将外衣丢开了，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南陌好像并没有看到一样，又重新给她盖好了外衣，夜离又丢开，如此反复了七八遍，夜离终于先一步爆发了，高声怒吼，“我说了不用你管我。” 南陌拿着衣服的手停在半空中，但只是一会，又重新盖好了，只是这一次伴着外衣落下的，“抱歉。” 夜离的手停了下来，就这样吗？可是她心中的火气似乎确实消了，不过依旧别着头。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不该将你一人留在那里，”这还算是一句像样话，“我……”是他失态了。 夜离坐起身来，可不想听他再说出什么骇人的话了，“算了，原谅你了……但是下次能不能不要留我一个人。” 她是真的害怕！ 南陌以为自己听错了，震惊地看着夜离，而夜离也正在看着他，良久，“其实……” 夜离当即捂上耳朵，“停，我不听，我还想多活几天呢！”就那变脸的速度，估计专门练过！ 南陌微微一愣，“你饿吗？” 夜离点点头，随即又坚定地摇摇头，“下这么大雨，你去哪里找，还是算了！” “你害怕？” 夜离瞬间冷笑，“害怕，怎么可能？” 第70章 忘却涩 “那就好！”在夜离的目光中，南陌走向洞口，将手伸入雨帘，再收回来时，手掌多了两个带着雨水的青果子，“这洞口有棵果树。” 在耍她，夜离忍住怒气，淡淡地回应，“哦，是吗？” 南陌走过来，夜离毫不犹豫抢走了大的那个，突然想起来什么，“你过来一点！” 南陌听到她的话顿了下来，随即蹲下身来。 夜离抓住时机，拿起果子在他洁白的衣袖上擦了擦，狠狠地咬了一口，“真甜！” 南陌看着衣袖上的雨水，无奈一笑，“现在消气了？” 原来他早就猜到了夜离的心思，真烦人，夜离怀抱双膝，将额头抵在膝盖上，再不说一句话。 火柴燃烧发出噼啪的声音，南陌走过去丢了几块木柴，“你，想说点什么吗？” 夜离猛地抬头盯着他，半晌，略带威胁地开口，“刚才的事情不许说出去，否则我，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南陌看着柴火，有些不解地询问，“刚才……何事？” 瞥见他泰然自若的神情，“就，就是刚才我哭的事情，”只是越往后说声音越小。 顿了片刻，南陌点点头，却又疑惑地询问，“很丢人吗？” “丢人吗？”夜离叹口气，“算了，哭的人又不是你，你当然无法体会了，”哭就罢了，还说了那么多莫名其妙的话，她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南陌犹豫了一会，“我也哭过，就在这里。” “啊！”夜离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真无法想象那会是怎样的场面。 南陌自顾自地说下去，“小时候，有一次我被师父责罚，偷偷跑了出来，迷路了，就躲在这里一直哭，直到师父找到我。” “后来呢？” 南陌微微一顿，“后来，觉得这里挺安静的，就经常来了。” 南亭说过他总是独来独往，似乎很难在听雨阁见到他，“刚才，你怎么了？” 她想她有必须问一句，免得什么时候又做错事，说错话，当然不是因为怕他，而是怕殃及她这条池中鱼。 南陌似乎并没有想要回答她这个问题的意愿，“你为何不去上课？” 若是换成木焓，夜离肯定会骂他多管闲事，要么就是拔剑相向，但他是南陌，是她看不懂、猜不透的人，“我一定要回答你的问题吗？” 南陌静静看着她，夜离莫名地有些心虚，“我记得你当时说过，听雨阁是你的向往，既是向往之地，为何要轻言放弃？” 夜离一时语塞，静谧了许久，“我没有放弃，只是生病了而已，”怎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寻根究底了，“所以，你到底怎么了？” “累了，你该休息了，”南陌坐到一旁，缓缓闭上了眼睛。 “不说拉倒，我还不稀罕听呢？”夜离气愤地拢了拢衣衫。 半晌，南陌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目光转向了洞口？ 清晨，他们的身影刚出现在竹林，木焓就已经冲了过来，“师兄好，”然后扶过夜离，“你知不知道都要吓死我了，对了，你脚还疼吗？” 第71章 忘却涩 脚伤，想来是南陌告知他们的，夜翊站在不远处，夜离对着他点点头，示意自己没关系了，他紧握的拳头才缓缓松开。 “赶紧把这个收起来，”木焓催促着夜离，“这是我特意做的平安符，虽然有点丑，将就一下！” “这什么东西我不要，”夜离真的是无比嫌弃。 “夜离，你再仔细看看，虽然做工差了点，可这是我亲手缝制，你难道就没有一丝感动，然后想要收下它吗？” “并没有，”夜离踉跄着走到夜翊身边，正打算跟南陌道谢的时候，却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夜翊蹲在她身前，“上来！我背你回去。” 夜离的眼眸中露出笑意，“既然这个样子，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就趴在夜翊背上。 夜翊走了一段路，“你最近是不是又偷吃了。” “是你自己答应要背我的，不许反悔，你还敢嫌我沉，昨天为什么不去找我，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被雨淋死。” 夜翊丝毫不客气地反驳，“算了！有南陌师兄在，还能让你淋雨。” 那他还真的想多了，他那位南陌师兄确实就是让自己淋雨了。 “夜翊，你这话就说错了，作为兄长，就应该要照顾好妹妹，”木焓贱兮兮地凑过去，“所以你是怎么认识南陌师兄的？” “关你什么事？”夜离懒得搭理他。 夜翊犹豫了一会，“他就是你在千山遇到的那个人！” 夜离赞许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是我们家夜翊聪明。” 夜翊犹豫了一会，“不过，你还是要有分寸，以前不知道南陌师兄的真实身份，开些玩笑也就罢了，如今既然已经知道南陌师兄的身份，以后还是要多注意言辞，”毕竟有木焓的前车之鉴。 夜离听后忍不住笑了，“你就放心！以后应该不会见面了。” “什么意思？”木焓一脸疑惑。 “意思就是不会再见面了呗！难道你还没有打扫够藏书阁吗？”夜离总有办法让木焓闭嘴。 夜翊一笑，“改日还是应该要好好感谢一下南陌师兄，毕竟人家已经救了你两次，我们可不能失了礼数。” “好了，知道了，夜公子能不能不要再啰唆了，我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夜离用手堵住了耳朵。 “你以为我愿意管你，要不是因为爹娘反复嘱咐我，我才懒得管你呢？”夜翊语气有些生硬。 “错了，是我的错，是我身在福中不知福，还请夜公子不要放在心上，”夜离总是这样，明知他会生气，可就是忍不住逗他。 “看心情！” 夜离嘻嘻一笑，“我饿了。” 木焓从旁边露出脑袋，“已经熬好鱼汤了，等你回去就能喝了。” “就知道我们家夜翊对我最好了，”夜离激动地抱紧他的脖子。 “就你们家夜翊好，那鱼也有我抓的，你怎么就不感谢我？” 夜离看了一眼，“你，木大公子，没有给夜翊帮倒忙就不错了，我还感谢你。” 木焓哈哈一笑，“夜离，想不到你这么了解我呢？”确实，在他的帮忙之下，夜翊又重新熬了一锅鱼汤。 第72章 忘却涩 云雾深处，通幽小径的尽头，南陌轻轻地推开柴门，“来了？”简单的两个字却满是调侃。 南陌望了一眼在桌前饮茶的南枫，“你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了。” 南枫放下茶杯，“什么身份？” “明知故问？”南陌的眉头微皱。 南枫看了他一眼，“怎么，生气了？”又饮下一杯茶，“可不要忘了，当初是谁死乞白赖求我的。” “我当时不知，不知她的真实身份，”南陌竟然磕绊了。 南枫哈哈一笑，“你都不知，我怎么知道？” 那夜，他才刚刚入睡，南陌就破门而入，“帮他留下来！”吓得他差点从床榻上滚下来。 主动请缨已经很难得，如今又来为她求情，要不是反应快，他马上就要答应了，收敛笑意坐直身子，“不帮。” 南陌未做犹豫，“一年。” “一年十二个月，你有十一个月不在阁内，要是等你回来浇花，早就枯死了，”这么就想把他打发了。 “紫酒，”看了他一眼，“切勿贪得无厌，小心适得其反。” 他虽不贪酒，却极爱藏酒！ 南枫尴尬一笑，“我们师徒说这些做什么？帮，帮你就是了，但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问！” “你好像很欣赏她？” “武功、修为都不错。” “武功、修为不错的人多了去了，为什么偏偏是她？” “他很特别，”特别吵，特别逞能。 “哦，很特别啊！”南枫的语气晦暗不明，“那你可一定要对人家好。” “对他好？”南陌也不想多做追究，“知道了。” 南陌将剑重重地放在桌子上，这些时日，他不仅时不时地失笑，还总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你是怎么发现她是女子的，”南枫的眼神中满是兴奋，“不会，她向你表露心意了！果然是个有意思的姑娘。” 南陌猛地站起，“为老不尊！”然后拿剑离开。 “脸红了，害羞了，”南枫望着他的背影哈哈大笑，“你去哪里？” “酒窖，”说着握紧了手中的月痕。 南枫拍了拍胸口，小声地感慨，“还好，还好我提前把酒移回来了，否则就出大事了，”随后才反应过来，“大呼小喝，你是师父，我是师父。” 不过，他终于要放下那段往事了！南枫欣慰地笑了。 “哼，”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冷哼，“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人家师父。” “师兄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南枫起身将位置让了出来，沉默了许久之后才问，“刚才，你都听到了。” “哼，”南翼坐下来，“一坛酒就让你不顾规矩、不顾身份。” 南枫嘻嘻一笑，赶紧双手奉茶，“师兄教训的是，师弟知道错了，以后一定牢记听雨阁的规矩和身份。” 南翼接过茶水，“你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跟着他胡闹，这个南陌也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懂事了。” “师兄说的是，改日我一定好好教训他，”南枫连连附和。 “你教训他？我看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南翼叹口气，“她怎么样了？” 第73章 忘却涩 “她？”南枫顿了一下，“哦，你说夜家那姑娘，想来是没事了，”要是有事自家徒弟也不会有空来兴师问罪。 “无论怎样，她都是你名义上的徒弟，下次我若是再听到她胡言乱语，定然不会饶恕她，还有你。” “放心！师兄，绝对不会在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南枫站起身来，“我该去浇花了，师兄您事务繁忙，就不用留下来陪我了。” 眼前青影一闪，就只剩下一个空茶杯，南枫摇摇头，微微叹了一口气，“手心手背都是肉，难呐！难呐！” 月色如水，夜离神色匆匆地穿梭在竹林之中，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应该就在附近！“这次我一定要把你丢进熔炉，”正睡意蒙眬，却发现没了无心的踪迹，不用多想，就知道它又偷溜出来了。 此处并非华音阁，若是被其他弟子见到，那她就真的说不清楚了，没事给她找事。 夜离的神色一紧，慌忙地蹲下身来，潺潺流水，只看到水中之人的背影，她用手挡住视线，正巧瞥见倚在石旁的无心，怒火在胸中翻腾，目露寒光，悄悄地移动过去，一把抓住剑身。 忽然，她眼前一亮，无心自动出鞘，一道寒光向她脸上袭来，身子后仰躲避开剑芒，可也因为失去重心跌在地上，目光所致，正是溪水中人的胸膛，身材还不错，视线缓缓上移，“南陌。” 于是，一人、一剑连滚带爬地从溪边消失，不知跑了多远，才停下来，喘着粗气，“这次你真的害惨我了。” 无心靠着竹子，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等到回去就把你丢进熔炉。” 无心转到了竹子背面，“你还委屈了，是谁大晚上不睡觉偷看别人洗澡，这里不是华音阁，若是被别人发现，我，你就死定了。” “你是看得有多入迷，连我都敢伤，我怎么……算了，懒得跟你生气，回去睡觉，”夜离话音落下半晌，无心才灰溜溜地飞到她手上。 只是，她刚刚离开竹林，就被一群弟子围了起来，所有的剑刃都对准了她，大略地看了一眼，有十多把剑，“别来无恙，”一抹身影从人群中走出来。 南屿，还真是冤家路窄啊！听说他在山门前跪了三天，阁内那群老头子觉得他真心悔改，就又让他回来了，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他，无奈地一笑，“晚上好！南屿师兄也来这里看星星吗？” “看星星，我已经在这里等你很久了，”说起这话的时候，他的脸上都是得意的表情，好像是发现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夜离微微叹口气，“那不知我所犯何事，让师兄特意来此等我呢？” “带走！”南屿的手刚要碰到夜离，就迅速地弹开了，“谁？” “何事喧哗？”南陌从林中缓缓走了出来，衣冠整洁，难道是错觉吗？ 南屿见到来人，连忙上前行礼，“南陌师兄，此人在竹林前鬼鬼祟祟。” 南陌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夜离赶紧别过头去，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无心，“我知道了，你们去别处巡视！” 南屿心有不甘，“可是师兄她……” 第74章 忘却涩 南陌面色一沉，“这竹林若是没有我的允许，你觉得是什么人都能随意进出的吗？”想必这群人是跟着她来此，因为进不去竹林，就等在这里了。 那她为什么能进去呢？ 南屿看了夜离一眼，“师兄，那我们就先去别处巡视了，”然后就离开了。 夜风习习，“这么巧，南陌师兄也出来看星星啊！”夜离一直不敢抬头，生怕他提及林中之事。 也偏偏不遂人愿，“好看吗？”南陌冷冷开口。 “好看，好看！”夜离连连点头，眸光瞥见他的靴子，猛然打了个寒战，随后用手扇风，抬头讪笑，“好热啊！真的太热了，是不是南陌师兄？” 眼下四处无人，他该不会杀人灭口！都已经那样厌恶女子了，夜离越想越害怕，腿越来越软。 “夜深了，早点回去休息！”他依旧语气冷清，神色淡然。 “好的，师兄，”夜离无比乖巧，说完拔腿就跑。 “早啊！”夜离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慵懒。 “你怎么了，无精打采的，”木焓用手肘撞了撞她，顺势将她眼前的粥端起来。 夜离用拳头扶住额头，“别提了，一言难尽！”稍做停顿，“我昨晚碰到南屿了。” “南屿，那你有没有暴揍他一顿，”木焓正准备去拿包子，却被夜翊拦下来。 “没？南陌在那里，”夜离双手托起下巴，闭紧双眼。 “南陌师兄，你们还真是有缘啊！走到哪里都能碰……上，等等，大晚上的你怎么会碰到他，不会是……” “闭上你的嘴！”夜离懒懒地望了一眼，没有再说别的，再次闭上眼睛，好困啊。 夜翊自然了解她，不过，“听南亭说，你能够进入听雨阁，是南陌师兄替你求了情。” 夜离猛然惊醒，“什么，是他求得情。” 木焓被吓了一跳，“你，你怎么了？” 夜离看了一眼，“没什么？不吃了，先去补个觉，”多管闲事啊！ “她怎么了？”木焓一脸茫然地望着她的背影。 夜翊摇了摇头。 夜翊放下手中的剑，静静地看着眼前流动的白云，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感到肩膀被打了一下，不用回头就知道来人是谁，把旁边的位置空了出来。 木焓早已经习惯他这副样子，也不含糊，直接坐在她旁边，有些疑惑地询问，“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夜翊的目光一直注视着云海。 木焓无奈地摇摇头，“真是搞不懂你，有什么事情不能说……” “这不是夜翊、木焓两位师弟吗？不好好待在藏书阁，跑来这里做什么？”南屿的声音由远及近，“怎么不见夜离师妹，你们不是一向都爱跟在她身后吗？”在提及夜离的时候，他的眼底似乎多了一丝怒气，“夜翊也就罢了，人家是兄妹，木焓师弟你说你怎么也……”。 木焓霍然站起，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我愿意跟着谁就跟着谁，但至少我是正大光明，可不像某些人，人前君子，人后小人，”他的眼珠一动，“差点忘了，师兄，你手臂上的伤好了没，我听说冷雨剑刺的伤口最难愈合。” 第75章 忘却涩 他因为喜欢凌云阁的凌萱，偷偷地跟踪人家，结果被凌玥打了一顿，还不让人说，可是谁让被他看到了。 南屿看着周围掩笑的人群，顿时火冒三丈，本来只是想警告他们，可没想到木焓竟然出言不逊。 南屿目光一凝，身后的剑主动飞到他的手中，“今日我就好好教训你。” 木焓听他这样说，也抽出佩剑锁情，“正合我意，我早就想向师兄请教了，”自从得知他欺负夜离的时候，就想去报仇了，只是因为夜翊不允许，如今终于送上门来，他怎么能放弃这样的机会。 南屿飞身迎了上来，两把剑很快纠缠在一起，两个人身影忽远忽近，打得不可开交。 南屿是南翼的徒弟，修为自然不会差，而木焓虽然平时看起来嘻嘻哈哈，可是他毕竟是清思阁的弟子，两个人也算是在这代弟子中的佼佼者。 夜翊有些无奈，其实南屿这种人，越是理会他，他就越张狂，更何况要是被听雨阁知晓，定然又是一场风波，他现在只想结束这场打斗。 突然，南屿的身影从半空中坠了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刚才还看热闹的听雨阁弟子赶紧围了过去，把他扶起来。 木焓也随之落在夜翊的身边，冲着他得意地一笑，“怎么样没有给你丢脸！” 看着木焓得意的样子，又看到毫发无伤的夜翊，南屿推开旁边的人，“还愣着做什么？给我抓住他们。” 众人听到南屿的命令，纷纷拔剑朝着他们两个人过来，木焓刚刚同南屿打完，已经没有多少力气，而夜翊不愿伤到他们只有剑法招数，而没有任何的灵力，这些弟子却用尽全力，不一会的功夫，十几把剑齐齐地架在他们二人的脖颈上。 看到南屿的笑容，木焓就已经知道后果了，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夜翊，有些无奈地抱怨，“夜翊啊夜翊，人家都欺负到我们头上了，你怎么……”唉，要是夜离在就好了。 乘其不备，南屿上前一脚踹在木焓的肚子上，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随后将跌倒在地的木焓拽了起来，满脸怒气地说：“你不是清思阁的弟子吗？你不是爱多管闲事吗？怎么就这点本事，”木焓没有说话，只是不屑地看着他。 那样的表情，让南屿更是恼火，好啊，他今天就要告诉所有人，跟他作对的下场，“看在同门一场的份上，只要你跪在地上，给我磕三个头，我便放了你们。” 木焓的嘴角艰难地扯出一丝微笑，“你休想！” “好啊，我倒是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拳头硬，”说完把木焓又推在地上，回头对身边的人吩咐道：“给我继续打，直到他肯磕头为止。” “南屿师兄好大的口气！”一道声音在南屿的身后响起，本来打得正起劲的众人在看清楚来人的那一刻，都纷纷退到了一边。 木焓费力地扯出一丝笑意，“夜离，你终于来了，我快要被他们打死了，”一瞬间，所有的骨气都没了。 第76章 忘却涩 南屿在看到来人后更是立刻变化了表情，“你，你怎么在这里。” 夜离上前一步，“我要是不来，怎么能看到这么精彩的场面，”说着看了一眼木焓的方向，“真是丢人，被打得这么惨。” 南屿忙笑道，“你误会了，我们闹着玩呢？”还用眼神示意让他们先走，旁边的人慌忙放开他们二人，自从那晚之后，在听雨阁谁都知道，不要轻易招惹夜离，她的背后有南陌师兄在撑腰。 “干嘛去！”再一抬头，夜离已经持剑拦在他们身前。 “打完人就想这么轻易离开吗？”夜离笑看着众人，敢欺负她的人。 南屿连忙走过去，压着怒火，“都说是误会了，你不要得寸进尺。” “误会，你们把人打成这个样子，竟然说是误会，既然你这样说……”话音未落持剑朝着众人飞去，还没有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一群人就被打倒在地，此时正躺在地上乱叫着。 南屿的神色一变，想要伺机逃跑，可是夜离却已经来到他的身边，“拔剑！” “你，你不要以为……”南屿明显已经害怕了，夜离的武功他是见识过的。 “既然你不出剑，就休要怪我不客气了！”说着毫不留情地出招，南屿慌忙地拔剑来挡，只是他哪里打的过夜离，几个回合就被打倒在地上，和众人躺在一起，无比狼狈。 夜离收回剑，走到木焓的身边，踢了踢他的膝盖，“还不赶紧起来。” 木焓艰难地站起来，夜离找出药瓶丢给他，然后转过身去，“道歉！用我教你们吗？” 众人赶紧爬起来对着木焓道歉，南屿狠狠地盯着夜离，那神色似乎是在告诉他们，总有一天他会讨回来。 木焓上前一步，“道歉，听到了吗？”有夜离在旁边，自然理直气壮。 “对不起，”南屿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夜翊整理了一下衣领，挡在他们两人身前，语气还算平和，“你们走！” 夜离注意到夜翊的神色，“还愣着做什么，不是让你们走了吗？等等……如果下次再让我看到你们欺负人，应当知道是什么后果。” 看着他们消失在眼前，木焓突然坐在地上，表情很是扭曲，捂着肚子叫唤，“疼死我了，这帮家伙下手太黑了，还好我们家夜离及时赶到。” “是啊！我要是不及时赶到，你就被人打成猪头了，”夜离没好气地开口。 木焓慌乱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真的吗？那我现在是不是很难看！” “嗯，非常难看，用我帮你找一面铜镜吗？”夜离说着戳了一下他发麻的脸颊。 “夜离，你不该这样草率的，”夜翊忧心忡忡地看着她，“大家同在一处生疏了总归不好。” 夜离低头片刻，“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以后我会格外注意的，”近日夜翊皱眉的次数越发多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要是让我再碰上他，我还是会和他动手的，”木焓却满不在乎。 第77章 忘却涩 “就你，算了！我可不是每次都能赶来救你，”夜离一脸无奈地摇着头。 “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那是因为他们人多，要是论单打独斗我才不怕他呢？不信你问夜翊，我刚才可是把他打趴下了的，你说对不……”转头就看到黑脸的夜翊。 “阿离，跟我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木焓摇了摇头，目送他们两人离开了。 良久，安静的有些过分。 夜翊严肃地望着她，“阿离，你的病好得差不多了，什么时候去上课？” 夜离收敛了笑容，望着夜翊很是认真，“夜翊”，然后在他期待的目光下，拍了拍胸口，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你就为了这事啊！我还以为怎么了，你又不是知道我在家时也经常逃课。” “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夜翊眉头一皱，“阿离！” 夜离嘻嘻一笑，“好了，我知道了，你就让我再修养两天，到时我一定去上课好不好吗？” 夜翊无奈，但眉头终是舒展开了，“说好了，两日。” “好好好，我答应你就是了，”干嘛这么较真啊！以往在家时他都不会理会的。 就在她苦思冥想如何摆脱去上课的时候，忽然有人敲响了房门，夜离疑惑着起身去开门，却见是本应在上课的南亭，“我奉阁主之命，带你去见他。” “南翼……阁主，他为什么要见我？”难道他发现她的身份了，只觉得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南亭看了一眼夜离，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最后还是放弃了，“我也不知，总之你先随我去大殿！” 见他欲言又止，“好！我跟你过去”。 大殿之上，南翼正襟危坐，身边还有一二三位，嗯，南陌竟然也在其中，夜离的眼眸闪过一丝笑意，却见南陌将头别向了一旁。 夜离收回目光连忙俯身行礼。 “你可知我们为什么要叫你来这里？”是南翼的声音。 “不知，还请阁主明示！”偷偷地瞥了一眼南陌，却没有任何线索。 南翼看了一眼，“南亭，把人带上来。” 南亭忙退出去，不一会又重新回来了，顺着大家的目光，夜离看到了伤势惨重的南屿，心中有几分明白，却又有几份迷困惑，她清楚地记得那天根本就没有下那么重的手。 “阁主，你们一定要为我做主！”刚进门的南屿就拖着受伤的身子跪在了地上。 “他受这么重的伤，你还有什么可说？”南翼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夜离看了一眼南屿，又看了一眼南翼，已经明了，原来是来兴师问罪了。 这么大的阵仗，她怎么能辜负了南屿的好意，既然如此，那她不如……“我无话可说！”夜离淡然地开口。 这样的回答，不但惊了南翼，就连旁边的南枫也好奇地看着他，坦然的神色，但是却毫不犹豫地认错，南陌也不知她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你可知重伤同门，按照门规是要被逐出听雨阁的，”威严的声音又在夜离的耳边响起。 逐出听雨阁，夜离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原来南屿打的是这样的主意，不过她本就正为此事忧心，既然有人帮她，何乐而不为呢？ 第78章 忘却涩 她人在听雨阁，终是会连累他人，“我愿意接受处罚！”安静的大殿里再次响起夜离的声音。 南翼刚想说些什么，就看见大殿的门被推开了，出现的是木焓的身影，“弟子木焓求见阁主！” 南翼望着突然出现在大殿上的木焓，语气冷淡，“这里是你该来的地方吗？”要知道没有阁主的手谕，私自闯入大殿是要受处罚的。 木焓没有看他，而是站到夜离身边，得意地一笑，然后拱手说道：“弟子自知不该来此，但弟子有要事禀告。” 南翼看了一眼众人，“既然如此，你说！” “南屿师兄的伤是我打的，与夜离没有半点关系，阁主要是惩罚，惩罚弟子好了。” 南翼听完，一手拍在了椅子上，“你们这是胡闹！”南枫想要替木焓辩解，只是看到南屿伤痕累累的样子，只好坐回位子上。 夜离惊讶地看着木焓，说实话他看到木焓的那一刻，心里真的是百感交集……“一切都是我的错，和木焓没有任何关系！”人家显然觉得此事的罪魁祸首就是她。 木焓学着她的样子上前一步，“请阁主明鉴，这件事情和夜离没有任何关系，她只是想替弟子认错。” 大殿里的人都好奇地看着他们两个人，两个人抢功劳是很常见的事情，可是两个人抢着认错还是第一次。 突然一个弟子从大殿外跑到阁主的身边，低声地说了些什么，南翼的脸色一变，“让他进来！” 当看到夜翊的身影出现在大殿，夜离脸上露出无奈地笑意，就不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吗？ 失神间，夜翊已经走到夜离和木焓的身边，“你怎么来了？这样我们就全军覆没了，”木焓一脸不解。 夜翊没有理会他们，“阁主，弟子有事禀报。” “说！” “南屿师兄的伤是弟子所为，与他们二人无关。” 三个人三种说法，到底那种说法是正确的，南翼稍做犹豫，“夜离已经承认打伤了南屿，你怎么解释？” “她之所以这么说，是为了替弟子承担责任，请阁主明鉴。” 南翼的眉头紧皱，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你们有什么看法？”众人心里也是不解。 “阁主，弟子虽然打伤南屿师兄，可是绝对没有这么严重，其中必有蹊跷，还请明察，”夜翊从进门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南屿，那天他明明是可以走路的，可是现在他竟然需要他人的搀扶。 听到夜翊这样说，大家都看了南屿，南屿虽然害怕事情败露，可还是强忍住。 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夜离已经被叫到了大殿里，木焓根本就没有时间问她发生了什么，还以为夜离那天真的对南屿下了重手，不过刚才听夜翊一说，他的脑海里就立刻浮现出了一个可能，“阁主，弟子想到一个可能，就是……” “说！” “起初弟子并未注意到南屿师兄的伤势，不过刚听夜翊一说，弟子想也许南屿师兄的伤根本就是他自己……” 还未等说完，南屿就赶紧说道：“你胡说，难道我会自己打伤自己，然后嫁祸你们，阁主，师叔，你们一定要替弟子做主。” 第79章 忘却涩 南翼挥手示意他住嘴，“你说这些话有什么证据吗？” 夜翊略作犹豫，“阁主，那日在后山除了南屿师兄还有其他几位师兄，把他们叫来一问便知。” 南翼眉头紧皱，“南亭。” 南亭俯身行礼，“弟子已经询问过他们，南屿师兄的伤却是夜离所为，但……”好像下了什么决心，“但弟子以为夜离不会如此……” “荒唐，难不成是南屿故意为之！”南翼又重重地拍了下桌子。 木焓上前行礼，“不知阁主可闻到这大殿内的草药味？” “药味，什么药味？” “刚才南屿师兄说他不会打伤自己，这说得没错，可……” “木焓，我，我怎么可能…！”南屿不免得心虚。 这时坐在大殿上的南枫恍然惊醒，“师兄，的确有药可以让人的伤势变重。” 本来大家还对木焓的话存有疑惑的时候，南枫的话无疑使大家的疑惑全部消失。 南翼没有想到南屿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此时南屿早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得意样子，“弟子，弟子，”他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了，赶紧跪在地上，“师父，弟子知错了，弟子再也不敢了” 看到南屿的样子，大家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还不赶紧从实招来！” 南屿不情不愿地讲出了那天的事情，偷偷地看了一眼木焓，真是悔不当初啊！ “欺上瞒下！你说我应该怎么惩罚你，”南翼就是想要包庇他，可是在这么多人前面，他也不好说什么？ 南枫首先站了起来，“师兄息怒，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玩笑，不必放在心里，更何况南屿师侄已经得到了教训，相信他下次不会了！” 木焓看着跪在地上的南屿，真是不明白为什么他做了那么多的错事，他们却要为他求情。 可是南翼的态度却还坚决，南枫想了一下，“师兄，其实那几个孩子都有错，你就不要介意了！” 过了半天南翼才缓和情绪，南枫乘机说道：“南亭，还不赶紧带你师兄回去养伤，”南亭赶紧扶着南屿消失在大殿里。 木焓刚想说些什么，“木焓，你私自闯入大殿，就罚你去打扫一个月的藏书阁，”木焓又想争辩，南枫提高了声音，“还不快去！” 夜翊轻轻地拉了一下木焓的衣袖，木焓才低下头。 “至于夜离，无论是何原因打伤同门都是不对，就罚你去打扫后山的经阁，任何人不许帮忙，”说这话的时候，南枫还不忘看了一眼南陌，“好了，既然事情已经清楚了，你们就先退下！” 闹剧结束之后，大殿里只剩下南枫与南翼两人，“师兄，她不过是个孩子，你何苦针对她，”南屿这件事明明错漏百出，可是他却假装没看见。 “那你呢？为何处处袒护她，”南翼看着他，“只是因为夜阑吗？” 南枫一愣，“当然，不然还能为什么？” 南翼满腔不快地拍了一下桌子，“你还打算瞒我多久，那个孩子是她！” 南枫一笑，“什么孩子不孩子的，师兄你又说笑了。” paoshuba.com 南翼收敛情绪，“她们两人的眉眼很是相像，”犹豫一会，“听雨阁不能重蹈覆辙，她不该出现在这里。” 就知道终有一天他会察觉，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师兄，当年的事情与她无关。” “若是……”南翼的声音缓和下来，“到时你又该如何？听雨阁又当如何？”她的身份一旦公之于众，将是一场怎样的腥风血雨，当年后悔的事情，他绝对不允许重来一次。 南枫未做犹豫，“师兄，她不是墨姝，”况且就算时光能重来，他依旧会救她。 南翼压低了声音，“可她却是离恨天余孽，这点永远都无法改变。” “师兄……”南枫想要辩解。 “我可以装作不知情，但她必须离开听雨阁，”南翼甩了一下衣袖，离开了大殿。 月明如水，南枫回去的时候，正碰到南陌，瞥见他手中的食盒，“去做什么？” “送饭，”南陌的神色如常，刚才从大殿里出来，她就被带去了经阁，在路过他身边的时候，却还不忘央求他去送饭。 南枫点了点头，“经阁都已经荒废十多年了！” “嗯？”南陌抬头看了一眼南枫，随后离开了。 看着南陌的背影，南枫笑着点点头，“年少真好啊！”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到底应该如何呢？ 破旧的阁楼上，夜离抱着扫帚靠在窗边，面对南翼，她不过是颗砂石而已，真是可笑，眼角余光忽然瞥见楼梯，“凭什么就罚我一个人打扫这破地方！” “自作自受，”南陌远远地就听到她在那里抱怨。 夜离回过头，兴奋地把扫帚扔到一旁，“你终于来了！我快要饿死了。” 南陌不理会她，“不是你求我来的吗？” 夜离哪里还管他啊！抢过他手中的食盒，把食盒放在石桌上，拿起筷子往自己嘴里塞食物，“可你不是南陌吗？” 南陌看了一眼吃得狼吞虎咽的夜离，“所以？” 南陌忙里偷闲地指了一下扫帚的方向，得意一笑，“所以我根本就没有干活，给你留着呢？” 南陌不在说什么，径直捡起扫帚，正准备要打扫灰尘，夜离连忙制止他，“南公子，我喜欢吃饭，不喜欢吃土，别扫了，一起吃！” “不必，”南陌停在原地，犹豫了许久，“你为何不辩解？” 夜离往嘴里塞了一块馒头，“你说什么？” 南陌走到她面前，“在大殿之上，你为何不辩解。” 夜离艰难地咽下馒头，含糊不清地开口，“我相信听雨阁一定会给我一个说法的。” 南陌夺过食盒，“不说，就不要吃饭了。” 夜离无奈，极其认真地望着他手中的食盒，“如果我说我讨厌你们的阁主，我想离开听雨阁，你信吗？” “为何？” “南陌，你刚才为什么要帮我，是因为愧疚吗？还是因为那天的事情，所以你那天到底为什么会生气？”夜离见他犹豫，又继续说道：“你看，你不是也不愿意回答我的问题，那我为什么就必须回答你的问题呢？” 南陌没有说话，只是将食盒放下，转身准备离开，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夜离突然抓住他的衣袖，转过头来，就看到她嬉笑的样子，“虽然我说的是事实，可是你也不用这么着急离开，至少帮帮我呗！” “不许任何人帮忙，”南陌淡淡地开口。 “可你不是任何人啊！南枫前辈要知道是你，肯定不会说什么的，刚才的事情是我的错，还不行吗？”用夜翊的话说，她认错的速度绝对比得上她犯错的速度。 南陌微微皱眉，“松手，脏！” 夜离尴尬一笑，“你不会走了！” 南陌微微一怔，“你先松开！” 夜离抓得更紧了，一脸无畏，“你先答应我！” 过了好半天，“嗯！” 第81章 忘却涩 “多谢师兄！”夜离满意地松开他继续去吃饭了，而南陌却盯着褶皱的衣袖，嘴角露出了微笑。 吃完饭的夜离开始打量起四周，为什么在这空旷的后山里，会有一座楼阁呢？这里的摆设，虽然早已破烂不堪，可是却不难看出，这里以前应该是有人居住的，总觉得心里闷闷的，却又说不出来是什么样的情感，神思一动，原来是这里啊！ “……”南陌注意到她眼角的泪水，“你，觉得委屈？” 听到南陌在同自己说话，夜离才转过目光，“没，只是觉得这里很熟悉，好像来过一样。” “这里已经很多年不住人了，”南陌平静地讲述。 夜离一时语塞，笑着摇摇头，“可能是我的错觉！” 差点忘记自己的身份。 月亮西沉，夜离趴在窗边，身子向外探出，“好美啊！”真的好久没有静下心来欣赏什么星空了。 “是很美，”南陌难得赞同，不知想到什么，“走！”夜离不知他要做什么，但还是跟了过去。 萤火流动，悄无人声，夜离学着他的样子坐在崖边，双腿悬在半空中，点点繁星，“在这里看星星，真的更美，”夜离一脸困惑地看向他，“你经常来这里？” “幼时，师父常会来此坐上一坐，我便也跟过来。” “我都说了，你笑起来很好看的，”夜离紧紧地盯着她。 南陌神色微变，将目光移到别处，“阁主的脾气不好，以后不要跟他顶嘴。” “是吗？”明明是他故意找茬的，夜离一笑，不知想起来什么？“南陌，如果有一天……我遇到危险，你会救我吗？” “会！”没有任何犹豫。 “那你要记住了，到时候可不能反悔，”其实她是想问，若是有一天他发现自己骗了他，会生气吗？ 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害怕他会生气。 “嗯！”或许连南陌自己都不清楚，为何会郑重其事地回答她这个问题！ 夜离双手抱头，躺在草地上，望着眼前的萤火虫，“真羡慕你啊！” “羡慕我什么？” 夜离很想说羡慕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羡慕你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半晌，“羡慕你长得好看。” “……”忽然起身，“南陌，很高兴能够和你成为朋友。” “莫名其妙。” “南陌，除了我你没有其他朋友！”见南陌要反驳，“以后也要多交朋友。” 南陌静静地凝望星空，许久，“天色不早了，回去！” “好累啊！”夜离伸了个懒腰，“是该回去休息了。” 一路无言，直到分别之际，夜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很欢快，“今晚谢谢了，改日请你吃烤鱼！” 南陌点点头，转身走进了竹林，他对人忽远忽近的态度，夜离并不意外，但还是四处打量了一番，再确定没有人才走进了住所。 “咳咳，”身后传来不轻不重地两声咳嗽。 夜离先是嘴角上扬，而后转身收敛笑意，“这不是夜公子吗？这么晚还没有休息，难道是在等我吗？”随后否定自己，“不可能，肯定是出来看星星的！” 夜翊还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这里哪比得上断崖。” 夜离抱紧他的手臂，“你还以为你不管我了呢？” 夜翊推了推她，“我哪敢啊！”片刻，“阿离，我不该逼你去上课……以后不要去了，”见她直直地盯着自己，“藏书阁必须去。” 夜离兴奋地跳到他身上，“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脏，下来！”夜翊试着把她拉下来。 “不，就不！” “去洗澡！”抱紧她，走进了庭院，“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你本来就欠我的。” 是她太天真了，差点就连累夜翊，连累华音阁。 第83章 偏见久 夜离仰望着夜空，可眼神却是空洞的，思绪似乎被抽离了，“说不定那人已经去了藏书阁，若是他做出什么损坏藏书阁的事情……虽然她对于听雨阁并无好感，但藏书阁毕竟汇集了几代人的心血，不然，还是过去看一眼。” 夜离霍然站起，直接奔着藏书阁的方向而去，藏书阁灯火通明，她推门而入，却没有半点人影，难道真的…… 响声，夜离神色一动，是在楼上，夜离循着声音而去，六楼，她来过这里，可密室又会在哪里？“夜离……还真是冤家路窄，怎么，来找我晦气吗？”是南屿，他仰着头，语气宛若带刺。 夜离冷冷一笑，“晦气，我可没那闲工夫，”现在不是争口舌之快的时候，“你可有看到什么人？” 南屿狠狠瞪了她一眼，“你这是在跟我套近乎吗？虽然你向南枫师叔求情了，但并不代表我能够原谅你。” 到底是谁原谅谁？夜离可不想理会他，但马上又发现新的问题，“今日为何会这样安静？” 南屿怀抱双臂，一脸鄙视，“这你都不知道，今日是九月十三，要打扫藏书阁的，每年到这个日子，藏书阁都不会有人来此！……不对，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四处都已经检查过了，并没有任何异常，或许是她想多了！“那我就不打扰南公子了，告辞！”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窗户随之被风吹开，南屿一惊，随后，走向窗边，“明日定要好好问一下，今日是何人当值，若是雨水打湿了书籍，看他们要如何交代。” 南屿的话音未落，忽然被一股剑气击中，然后重重地砸到书架上，一排的书架全部倒在地上，他扶着腰狼狈站起，怒气冲冲地喊道：“什么人？给我出来？” 夜离到窗边查探一番，却不见半点人影，持剑戒备，“既然来了，何须躲躲藏藏！” 南屿的神色一变，那抹身影竟在他的眼皮底下悄无声息地出现，此时距离她仅仅一丈之远，“小心，”夜离闪身避开。 还未站稳，黑衣人冲了过来，一袭黑衣，戴着面具，看不出他的样子，但从他的身形来看应当是个男子，而且目光异常冰冷。 他手中的匕首闪着寒光，夜离持剑迎上，未近其身，匕首发出的黑气如鬼魅般缠绕着无心，渐渐隐藏剑身蓝光，如卵击石大约也不过如此，下一刻，夜离整个人向后飞去，重重地撞到柱子，然后跌落下来，随即吐出一口鲜血。 黑衣人淡淡说道：“自古多管闲事之人，都没什么好下场！” 声音苍老沙哑，果真是在悬崖所遇之人。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要是再不走，你就等着死！”南屿趾高气扬地喊道。 黑衣人回头看了一眼，“南翼，还是南枫，”很明显，并没有将他们看在眼中，眸中闪过一丝寒光，持匕首朝着他而去，夜离见状奋力跃起，没有一丝犹豫，直接撞在黑衣人腰上。 忽然遭到重击，黑衣人持匕首的手一偏，匕首顺着南屿的耳边划过，留下细长的伤口。 第84章 偏见久 南屿惊恐地望着远处，而夜离整个人倒在地上，黑衣人转身朝着她过去，“如此甚好，”他似乎很生气，手中的匕首刺向了夜离的脖颈，“夜离！” 黑衣人不知是何缘故，忽然瞳仁一缩，收了大半的灵力，自己却被灵力反噬，一口鲜血喷出。 如此行为，夜离、南屿皆是一惊。 下一刻，黑衣人伸手擦去嘴角的鲜血，目露寒光，以极快的速度夺下夜离手中的无心，然后一掌打在她的肩膀，夜离一痛，再没有半点力气。 黑衣人嘴角上扬，转身毫不犹豫地将无心刺入南屿的胸口，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南屿就已经倒在地上，眼睛睁得大大的。 “南屿，”夜离嘶喊一声，拖着重伤的身子扑过去，可黑衣人轻松躲避，随后将剑丢在她的脚下，转身消失在夜空之中，再没有半点踪迹。 “南屿，你怎么样？”伸手探去，已经完全没了呼吸，夜离跌坐在他身边。 只片刻之间，脚步声四起，“南屿，”“南屿师兄，”“你竟然杀了南屿师兄。” 夜离才缓过神来，“人不是我杀的，”她刚要站起来，却看到那些弟子全部将剑拔了出来，“站住，别动，看住她，我马上去禀告阁主！” “你们听我……随之吐出一口鲜血，然后倒了下来，只感觉旁边乱糟糟的，却什么也听不清楚？ “不是我杀的，”夜离惊呼一声，然后从梦境中醒来，才发现自己身处水牢之中，双手被铁链束缚，腥臭味很是扑鼻，唯一能够看清的便是头顶那道玄铁打造的大门，还有就是她的灵力被封住了。 连夜翊都不在这里，想必这次的事情相当棘手，当然，不难想象到底发生何事？估计又是南翼的主张！不给她任何申辩的机会，直接定了她的罪。 忽然有一道光芒闪现，然后又消失了，有人进来了，很神奇，竟然只听脚步就辨别出来人是谁，“你来了！”本以为她第一个见到的人会是夜翊呢？没想到竟然会是南陌。 南陌走过来，似乎在犹豫什么？“你还好吗？”夜离没有说话，因为她实在不知应该说些什么？ “昨夜发生何事？”南陌蹲下来，神情如常地看着她，夜离愣了一会，不屑地一笑，“我都已经被关在这里，应该没有说的必要了！”凌云阁的冰牢，听雨阁的水牢，可当真不是徒有虚名呢？ “我要听你亲口说？”他的声音不缓不急，一贯的作风？到什么时候都能镇定自若。 “说了又如何？说了他就会信我吗？”夜离不是不愿意解释，只是承受了一次次的不公平，只是憋了太多的火气而已。 “只要你说，我就信，”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过夜离想他应当也没有什么表情。 半晌，“不是我做的，我在崖边听到他们的谈话，就赶去了藏书阁，只是没想到他的修为太高了，我根本就不是对手，而他在夺了我的剑杀害南屿之后，就扬长而去，不过很奇怪，他本来有机会杀我的，可是不知怎么却停手了……” “好了，知道了，你先在此处忍耐一下，”南陌将灵力输送到她的身上，“我会带你出去的，”然后起身准备离开。 第85章 偏见久 “南陌，”夜离急忙地喊住他，南陌身子一怔，“怎么了？” 夜离迟疑了一下，“你会回来的……对吗？” “嗯！”明知道她看不见，南陌还是重重地点点头。 光芒再次消失，原来这就是无助的感觉吗？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只是来做最后的道别，至于答应救她出去不过是在安慰她。 大殿之上，南枫神情紧张，“师兄，怎么能将她关进水牢？那是什么地方，师兄难道不知道吗？”这么些年，他就没见谁能活着从水牢里走出来。 南翼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能留，你偏偏不信，如今出事了，你还要护着她，上次你说是我冤枉她，那这次呢？南屿身上的伤，受损的结界难道不是最好的证明吗？离恨天的人终究是喂不饱的狼，这次无论你说些什么？我都不会放过她。” “师兄？” 南翼起身，甩了甩袖子，“冥顽不灵！” “阁主，夜翊跟木焓已经在门前跪了一夜，您还是不见吗？”南亭敲门走进来。 “不见，统统不见，若是再敢求情，就一起去水牢！”南翼将水边茶杯丢了出来，茶杯在南亭脚下碎裂，茶水溅湿了他的衣衫。 南亭一惊，匆匆地离开了，走出门外，对着跪在地上的两位摇摇头，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夜翊站起身来，木焓也紧随其后，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你要去做什么？” 夜翊的眉头一皱，“我要去救阿离。” “水牢是什么地方，也是你说闯就能闯的吗？”木焓吼了一声，这世上之人，谁不晓得。 “那怎么办？难道就这样坐以待毙吗？”夜翊生气地甩开他的手。 果然，无论是谁，都有失去理智的时候，“夜翊，你要是去了，不就是认定夜离杀了南屿吗？” “杀人，若是有心杀他，何必去向南枫前辈求情，”木焓拦在他身前，“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总会有其他办法的。” “连南枫前辈说话都无用，还有谁能够救阿离，”夜翊一时气馁，就应该时时看住她。 木焓想了一下，眼眸中闪过一丝光芒，“南陌师兄，我们去找南陌师兄！他肯定有办法的。” “南陌师兄，”夜翊重复了一遍。 “走！”转身欲离开，南陌已经来到他们二人身前，不等夜翊开口，“你们去找凌云阁的凌萱，切记，无论如何都要将她带过来。” 两人一听，急忙离开了。 “南陌，你不好好修炼，跑来这里做什么？”南翼岂会不知他的来意，语气很是严厉。 “阁主，杀害南屿的凶手我已经找到了，还请阁主移步灵堂，”南陌俯身行礼。 “凶手不是早就已经找到了吗？你这是想做什么？要替她辩解吗？退下，我已经说过了，再为她求情，全部都要处罚，” “阁主，南陌愿接受处罚，还请阁主移步灵堂，”南陌已经下定决心。 “你这是在做什么？南枫，这就是你教得好徒弟吗？”南翼转身质问他。 第86章 偏见久 “师兄，既然你已经认定她有罪，那移步灵堂又何妨？难道其实您也知道冤枉了她吗？”南枫从未说过如此过分的话，也从未如此失态过。 “若是我执意不去，你还能绑了我不成，”南翼坐在椅子上，盯着眼前的师徒二人。 …… …… “师兄，您看您说的这是哪里话，”南枫打破了沉默，“我怎么敢跟师兄动手呢？” 南翼脸上怒色一闪，冷冷开口，“不敢，我看你刚才的气势很足啊！” 南翼一笑，“那肯定是师兄您看错了，在师兄面前我哪里有什么气势。” 南陌正要说话，南枫拦在他身前，表情严肃，“夜离的事情，我会和师兄商量的，你先出去！” 闻言，南陌行礼离开大殿，“师兄，你就不要跟他计较了，他一向如此，你又不是不知道，”南枫坐在他旁边的位子上。 南陌看了一眼大殿，摊开手掌，“救夜离！”三个字浮现在半空中，攥紧手指，文字消逝，南陌朝着某一个方向走去。 水牢内，早已没了夜离的身影，怎么回事？稍做犹豫，南陌将中指、食指抵在额头，微微闭上双眼，下一瞬也消失在水牢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南陌缓缓睁开双眼，却不禁眉头一皱，凝神屏息。 此刻，他处于暗谷，谷壁陡峻、谷道蜿蜒、幽深黑暗、冰冷无比，满是煞气，谷道四处多是望不见尽头的黑色石柱，石柱下是累累白骨，至于石柱上挂满无数生锈的铁链，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水牢。 海水浮在暗谷之上，漆黑异常，根本分辨不清方向，南陌沿着谷道走着，目光一直打量着四周，越往深处走，戾气越重，尸骨也越多，走过岔路，他的身子怔了一下，抬头望去，夜离被牢牢地绑在石柱上，身上缠绕着六道铁链。 目光一紧，飞身跃到半空，月痕出鞘，一击而中，却只是发出“铛”的声音，至于锁链依旧完好无损，收剑回鞘，一手拉住她头上的铁链，整个人悬在半空中，举手点在她的穴道上，又输送了一些灵力，轻轻摇了摇她，“醒醒……醒醒……夜离！” “咳咳！”夜离缓缓醒来，神思还未恢复，只觉得浑身剧痛，呼吸困难，原来她还活着吗？ 终于睁开双眼，入眼便是他的脸庞，难得见他神色紧张，艰难地一笑，“南陌，你这个样子太丑了，”完全没有笑起来好看。 “都什么时候了，”直到此刻，她才注意身处怎样的境地，微微叹息，“你怎么找到我的？” 南陌手指微动，一只纸鹤从她的袖口飞到手掌，趁着给她疗伤时放在身上的。 夜离挣脱了一下铁链，“有办法吗？” “不知道，”南陌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我会想到办法的。” 夜离点点头，“嗯……你为什么要救我？” “路过，”南陌扯了扯铁链，“我会带你出去。” 夜离艰难地一笑，“我没害怕，只是觉得好神奇啊！每次见到你，我好像都是命在旦夕，你确实不是故意靠近我的吗？” 第87章 偏见久 南陌将手放在她的额头上，仍然很烫，“还有力气说笑，看来清醒了。” “我一直都很清醒，”夜离面露忧愁，“夜翊还好吗？他是不是担心坏了。” “嗯，在大殿前跪了一夜，还有木焓，”在提到木焓的时候，他明显地顿了一下。 “那家伙也在啊！他一个大少爷能够在殿前跪一夜，估计等我出去又要听他念叨了，”夜离慢慢抬头看向他，“你来救我，难道就不怕你们阁主吗？”夜离想他毕竟是听雨阁的人。 “南屿……不是你杀的，”南陌的回答很简单，想来他也发现了什么！他一向都很聪明的，那个人难道愚钝吗？ 怎么会呢？ “你难道就不好奇，你口中那个仁义的阁主为什么要对我赶尽杀绝吗？” 南陌没有说话，夜离一笑，刚要开口，“不要说话，”石柱颤了一下，或者说是整个地面颤了一下。 “嘶……嘶”的声音忽然从远处传了过来，两人一惊，转头看去，只见在一根巨型的石柱上，缓缓亮起两盏赤红色灯笼，以极快的速度贴近地面，然后又重新出现在石柱上，幽幽地望着四周，让人不禁心生寒意。 “这是什么……东西？”却是在转瞬之间，就屏住了呼吸。 一条无比巨大的吸血鱼蛇，缓缓浮现在他们面前，它的身子盘踞在石柱之上，赤色眼睛悬在数丈之上，而蛇尾却在地面摆动。 南陌一怔，吸血鱼蛇，一百年前在云水一带兴风作浪数月，然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想到竟会在听雨阁的水牢之中。 如今夜离还被绑在石柱上，南陌松手落地，持剑在手，抬头轻声嘱咐，“别怕，有我呢！” 话音落下，鱼蛇迅速游动到距离南陌五丈之内，激起地上白色的尸骨，顷刻间遮挡住视线，却能闻到刺鼻的腥臭味。 尸骨渐沉，又重新恢复视线，不知何时移到三丈内，鱼蛇原地立起不动，红色的眼睛冒着贪婪的光芒，两颗獠牙沾满毒液，似乎在考虑如何下口，南陌轻轻地向右移了几步，拉开与夜离所在石柱的距离。 忽然，鱼蛇猛地移动，带着强烈的气劲朝着南陌冲来，蛇头还在两丈外，狂风已经临近眼前，逆风向后尽全力避开，虽躲过气劲，却几乎站不住脚步，南陌稳住心神，翻身跃起，持剑朝鱼蛇的七寸之处刺去。 然而，鱼蛇身上黑色的鳞片如水牢的玄铁门般坚硬，剑锋撞上去，在幽暗的海底之中，只划出一道细长火花。 鱼蛇似乎怔了一怔，赤红的眼睛左右转动，忽然蛇躯一动，激起几丈的尸骨，翻腾碰撞的尸骨，震耳欲聋，几乎就在耳边，南陌脚底一点，腾空跃起，用脚钩住石柱上的铁链，身体与地面平行，紧握月痕的手有些颤抖，但见白光亮起，他手中的月痕剑充满灵力，趁着这片刻，看了一眼夜离。 她的头向下垂着，因为距离远，看不到她的面色，但估计不会很好！ 忽地鱼蛇吐信而来，翻身躲开，獠牙重重地插入石柱之中，见状，南陌借势而上，直奔它头上的棱角，一手抱紧，一手持剑刺入它的赤目之中，“噗……”浓浆喷涌而出。 第88章 偏见久 疼得厉害，蛇身摆来摆去，石柱也随着倾倒，犹如山崩地裂般，南陌则被甩到地上，月痕落在一边，支起身子，鱼蛇睁大赤目，嘴巴不停地张合，似要一口将南陌吞入腹中。 不知是否适应了疼痛，又或是报仇心切，鱼蛇贴近地面，追风逐电而来，南陌捡起月痕，准备迎接攻击，谁知它忽然调转蛇身向着夜离所在石柱移去。 南陌一惊，全力向前飞去，一剑插在蛇尾，鱼蛇吃痛，转头袭来，南陌巧妙躲开，飞身到夜离面前，一手抓住铁链，拼命地扯了几下，依旧纹丝不动。 鱼蛇挣脱月痕，蛇头冲着石柱而来，南陌一怔，下一瞬将夜离牢牢地护在身前。 “噗……”南陌转头望去，无心剑牢牢地刺入鱼蛇仅剩的赤目中，剑身已经没入其中。 突然双目尽失，鱼蛇身躯剧烈扭动，蛇尾更是狂扫地面，身子一晃，南陌知道担心的事情终是发生了，石柱开始倾倒，南陌顾不得其他，双手注入灵力扯着铁链，可分离的只有双手的距离，鲜血从指缝间溢出来。 石柱离地面越来越近，可南陌却看也不看，一心盯着手中血色的铁链，两丈，一丈，眼睛一亮，铁链断成几节，抱起夜离迅速跃起，却还是被巨力冲到几丈之外。 在地上滚了几圈，南陌的背撞到石壁才停下来，南陌闷哼一声，抬起手臂，看到窝在他怀里的夜离暗暗舒了一口气，正准备起身，“别动！”稚嫩的孩童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那怪物虽然双目失明，但仍旧能够靠声音辨别方向，此时它怒气正盛，切不可与其正面交锋，”那声音微微一顿，“看到那边的石洞了吗？带她过去。” 南陌点头，“慢点，”背起夜离沿着石壁缓缓站起，“尽量轻一点，”听到提醒，南陌才迈开步子，“放慢呼吸，慢一点，再慢一点，好，就是现在……跑，”才刚刚到洞口，就听到震耳的咆哮声，“不许停。”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才停下来，将夜离放在石壁边，让她靠着石壁，滴血的右手握紧颤抖的左手，左手食指、中指对准夜离的手臂，正准备给她疗伤，“她有你渡得灵力护体，你还是管好你自己！这是不打算要命了吗？还是打算一起死。” 南陌缓缓放下双手，扶着石壁站起，就见到在拐角处出现红色的火光，然后是一抹小小的身影，看样子也就七八岁！一脸稚嫩的孩子气，可是目光却不似孩童般清澈，“怎么？你这是在羡慕老夫吗？” 南陌俯身行礼，“多谢前辈相救！” 小前辈看了他一眼，“不用，我可不是谁都救的，”转而不解地摸了摸下巴，“难道你不应该问我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会救下你们二人？” 南陌一愣，不知应当如何回答，他呵呵一笑，“好无聊的小子啊！算了，小小年纪就遇到如此怪物，也应当被吓坏了，坐下……还杵在那里做什么？头不晕吗？” paoshuba.com 第89章 偏见久 南陌未动，小前辈一掌打在南陌的胸口，然后一把将他按在地上，“不用怕，闭上双眼，”南陌只感到一股灵力传到他的身体里，很舒服，不但减缓了疼痛，神智也渐渐变得明朗起来，略微打坐调息，就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看不出来你的底子还不错，想不到听雨阁还有你这样天赋异禀的弟子，南阳那家伙应当很得意！” 南陌低头不语，只是望着夜离，小前辈心有不甘，“修为好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样脾气坏！” “她没事！”南陌抬起头来，小前辈还未说出口的话只得咽下去，“放心！只是灵力被封，又遭受了这样一番，修养个一两个月就没事了。” 南陌眉头一皱，这还叫无事，又重新打算为她疗伤，他赶在之前拦住南陌，“你这个小子，怎么就这么心急，听老夫把话说完不行吗？若是有老夫为她治疗，也是躺个天就好了。” “为何我恢复的这么快”，南陌很是不解。 “你们的情况不一样，当然，你若是还有更好的办法，那你请随意。” 南陌闪身，“劳烦前辈了，”小前辈得意地瞥了南陌一眼，“起开，”然后将手指搭在她的脉上，闭上双眼，眼皮猛地跳动，整个人向后倒去，心生怀疑，“这不可能！” “前辈，可有什么不对？” “闭嘴，”然后又重新将手指搭在她的脉上，过了许久之后，默默点点头，“原来如此，”回头看了南陌一眼，“放心！没有大碍，”然后就站起身来。 南陌心头一沉，“前辈打算何时替她疗伤？” 小前辈犹豫片刻，“她体质特殊，承受的痛苦是寻常人的十倍左右，若是我强行替她疗伤，不仅会灵力尽失，就连性命也堪忧，可若是不替她疗伤，估计撑不过六个时辰。” 南陌此刻终于明白，她受伤之后为何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可前辈刚才说没有大碍。” “别急啊！”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我说你这小子这般在意人家，莫不是看上人家小姑娘了，也对，连命都不要了。” 南陌脸色一红，却没有否认，“还望前辈说得明白些。” “无趣啊！老夫刚刚不是说了吗？她体质特殊，心脉受损严重，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现在也只能靠灵力为她稳住心脉。” “那您还等什么？” 小前辈有些无奈，“既然承受的痛苦是寻常人十倍左右，疗伤所需的灵力也不会少。” 南陌蹲在她身边，“我来！” “你来，你来，就你那点灵力，只怕到时候，连命都没了，瞎逞能！” 南陌自知失礼，起身离开，“是南陌失礼了，还请前辈不要介意。” “介意，我又不是南阳，事事都在意，时时都介意，”瞥见南陌的神色，“……好好好，当我什么都没说！” 南陌沉默了好一会，再次看向他，“南阳阁主百年前就已经仙逝了” 小前辈怔了一下，自言自语，“都已经过去一百年了，哈哈……南阳啊南阳，原来如此，哈哈……” 第90章 偏见久 南陌深感意外，显然无法将他与已逝的南阳阁主联系在一起，略作犹豫，想起自己应该是失言了，“前辈您……” 小前辈转过身来，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小子，该干活了。” 南陌见他如此，也就不在多言了，“小子，想什么呢？人还救不救了。” “救，请前辈吩咐！”南陌俯身行礼，目光却一直在夜离身上。 小前辈满意地点点头，伸手指了指来时的路，面带笑意，“出去！” 南陌眉头一紧，眸中划过一丝震惊，只是还未等开口，小前辈就睁大了眼睛，怒气地盯着南陌，“怎么不相信我啊！那我走了，”说着作势要走，南陌急忙将他拦下来，“前辈，我走！”然后转身离开。 “看什么呢？赶紧走，”小前辈看了一眼停留在拐角处的南陌，不耐烦地开口。 南陌定了定神，终于还是离开了。 夜离依靠着墙壁，若不是脸色过于苍白，还以为她正在熟睡呢？小前辈端详半晌，微微叹口气，“罢了，罢了，这世间之事多讲究个缘字，今日，便救了你！” 她在何处，为什么会如此寒冷，费力地睁开双眼，就看到了毫无波澜的湖面，而她此时正躺在竹排上，四周静悄悄的，静谧地让人有些害怕，就在她疑惑的时候，一抹声音不知从何处而来，“小姑娘，终于醒过来。” 夜离瞬间从竹排上坐起来，警惕地望向四周，“你是谁？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小前辈哈哈一笑，现身在平静的湖面上，此时的他一袭蓝衣，红颜白发，气质翩翩，完全不似之前那般，“我是谁？… ……时间太久远了，我都快要忘记自己是谁了。” 看他的模样并不像在说谎，似乎也并没有什么恶意，夜离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这一放松自然注意到身体的变化，四肢的酸痛感不知何时除去了大半，就连呼吸也通畅了许多，被封的灵力应该，不对，是比之前更强大，呆了许久，“这是何缘故？” 小前辈满意地点点头，语气却甚是轻描淡写，“不过就是百余年的灵力而已！” 夜离一时没反应过来，因为这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修行之人那个不把灵力看作是身家性命，可他竟然如此淡然、不在乎，好像是与他无关紧要的事情，“百余年的灵力……前辈？” 小前辈摆了摆手，“可别说受之有愧，也别说什么感谢我的话，灵力对我而言早就无所谓了，况且我也不知这样做是对还是错！”说着微微叹息了一声。 夜离皱了皱眉，以为他知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正犹豫着如何解释，却看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百年前我也曾痴迷于武功修为，也曾嗜灵力如性命，可却因此困在这暗无天日的水牢之中。” 夜离沉默片刻，“… ……前辈？” 小前辈看了她好一会，突然笑了起来，“百年，转眼之间已是百年。” 夜离摇摇头，“前辈，我不懂您的意思？” 小前辈又是一笑，“这里根本就困不住我，”夜离仍旧不解他的意思，刚欲说话，就看到他的身影渐渐模糊起来，“小姑娘，可看明白了。” 第91章 偏见久 “灵识，”夜离一惊，传言有强大执念、怨念者死后，灵识可保持不散。 小前辈点点头，“早在百年前我就已经死了，只是有些事想不通、放不下，才一直徘徊于此！……小姑娘，能帮我一个忙吗？” 夜离起身行礼，“承蒙前辈相救，夜离自当全力以赴。” 小前辈一笑，“小姑娘不必紧张，老夫只想让你帮我带句话给他，就说执着这么久，也该放下了！” 夜离心中闪过很多的想法，随即，追问道：“他是谁？我该去哪里找他？” 小前辈停顿了一会，“你见过他的，而且不止一次，”在夜离疑惑的目光下，他继续说道：“听雨阁的藏书阁……还有此刻！” 一幕幕浮现在脑海之中，夜离眼睛睁的大大的，只觉得一道惊雷打在她的头顶，让她神思混沌，不知应该如何？ 小前辈想了想，“当年，我从归墟之境寻得一张古卷，上面记载着许多玄妙的武功，年少气盛，又极其看重修为，不顾旁人反对跟着修炼，只是这古卷所载功法太过邪门，我也走火入魔，生出了邪灵…… 可未曾想到，邪灵竟然脱离了我的控制，并且有了独立的意识。 若不是刚才替你疗伤之时，感知到他的气息，只怕我要一直徘徊下去，永远得不到解脱。 为避免邪灵危害世间，我嘱托南阳将我与他全部封印起来，至于今日，也是因为你体内的气息，我才出现救下了你。” 可夜离还是想不明白，为何在藏书阁的时候，黑衣人明明有机会杀了自己，最后却没有动手，“他……” “你体内有我的剑灵，”夜离想起在千山山洞钻入她体内的金色羽毛。 “我不知他是如何挣脱封印，但我想他依旧还惦念着修习古卷上的功法，如果我没有猜错，现在的他还未完全挣脱封印，只是依附着他人，若是有朝一日他挣脱封印，怕是就没人能够阻止他了。” 那日在山洞之中，明明有四人在场，可剑灵……夜离思索了一会，“我有一事不明，为何是我？” “凤凰涅盘，浴火重生，你体内有凤凰血，所以剑灵才会想要进入到你的身体之中。” “凤凰血……那是什么？”夜离未从听过。 “有些事情我已经记不清楚了，不过我想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小前辈的声音渐渐迷离，最后化作白烟消失在湖面之上。 她还有很多问题要问呢？“前辈，前辈！”高喊几声后，忽然感觉竹排颤了颤，她低头看去，哪里还有什么湖水，竹排下竟是万丈深渊，剧烈的失重感涌上全身，脑子一懵，跌入了无边的黑暗，“啊……” 南陌蹲在她身边，伸手握住她的手臂，正欲喊醒她，夜离另一只手却探了过来，牢牢地抓紧他的手臂，指尖隔着衣衫陷入皮肤之中。 南陌微微皱眉，手下的力道一松，夜离被束缚的那只手抽了出来，随即缠在他的手臂上，此时双手牢牢地抱着他的手臂，身子也随之靠了过来，脑袋抵在他的胸膛上，整个人蜷缩在南陌怀里。 第92章 偏见久 南陌坐直身子，尽量拉开与她的距离，伸出另一只手犹豫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夜离，醒醒，醒醒。” “……是谁在喊她，好熟悉的声音，”夜离猛地睁开眼睛，微微抬头，就看到近在咫尺的南陌的那张俊美的脸庞，眼睛眨了眨，又缓缓地闭上，“是梦啊！怎么会梦到他呢？” 南陌见她又闭上眼睛，再次准备喊醒她，手才刚刚伸到半空中，谁知，夜离猛地坐起来，一脸惊悚地望着他，“南，南陌你怎么在这里？……不对，我怎么在这里？” 南陌一时无语，默默收回停在半空的手，正打算解释，“啊……”夜离又喊了一声，离得这样近，他不免得皱了皱眉，只觉得手臂一松，旁边一空，然后传来“砰”的一声。 侧头望去，夜离正抱着脑袋，无声地哀痛着，见她如此样子，南陌眉头皱起，却忍不住笑了，“看来，你的伤势应当没有大碍了！” 夜离终于完全醒过神来，迷茫地打量着四周，“这是哪里？石柱呢？鱼蛇呢？” “山洞！遇到一个前辈救了我们，”南陌简单地说明了情况。 “前辈，原来不是做梦吗？”她刚才遇到的人是确确实实存在的吗？那他说得那些话也是真的吗？在她的体内存留着剑灵，会影响到自己吗？会控制自己吗？她会变成怪物吗？ 南陌起身慢慢靠近她，伸出手打算拉她起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能起来吗？”夜离却突然后退，身子紧紧地贴着石壁，随后反应过来，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过分了，“我，我没事了，我感觉好多了。” 她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总觉得他的眼睛像是一面镜子，能够看清楚所有隐藏的事情。 南陌停住脚步，下意识地将手放在身后，有些不确定地询问，“你，还在生气吗？” “啊！”夜离愣了一下，才想明白他说这话是怎么意思，估计是觉得自己疏远他，是因为进水牢的事情。 “不，不是，我只是做了一个噩梦，有些分不清那些是真的，那些是假的，”虽然她很信任他，打心底把他当做好朋友，可他毕竟是听雨阁的人，是正道之人，而她却是世人口中的离恨天余孽。 “没事，你没事就好！你可知前辈去了哪里？”南陌想既然她已经醒过来了，肯定已经见过那位小前辈了！ 夜离的目光黯淡了许多，“他不会回来了。” 南陌点点头，其实他心里已经隐隐有过那种想法了，“你冷吗？我刚拾了一些木柴，”南陌默默地将火点燃。 空气静谧得很，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慢慢蔓延开来，终于，夜离还是忍不住先开口，“南陌……” “休息！……休息一晚，明日一早，我带你离开这里，”南陌依靠在墙边，不再说话了。 夜离看着他半晌，最后也什么都没说，因为她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或者她是不敢说什么？因为她害怕，但是跟对夜翊的感觉不同，她不敢告诉夜翊是不希望他担心自己，而至于他，是因为害怕他看不起自己，害怕他会持剑指向自己。 第93章 偏见久 也不知是不是清晨，夜离缓缓醒来，就看到南陌拿着两把剑，见她醒来，将其中属于她的佩剑无心丢了过来，夜离握住剑柄，略微打趣地开口，“你怎么来了？是来看热闹的吗？” 无心难得地没有反驳她，只是静静地躺在她的手心上，南陌看了一眼，“昨日，它救了我们。” 夜离一笑，摸了摸剑身，甚为疑惑地询问，“是吗？”无心挣脱她的手，自动出鞘，在半空中比画着，“什么意思？我不明白！看不懂。” 无心一气，在山洞中横冲直撞飞了好几圈，最后落到南陌身边，剑柄推了推他，南陌无奈，“它刺瞎了鱼蛇的眼睛，”听到这句话说，无心得意地立直了剑身，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做派。 “嗯，知道了，”夜离收回目光，淡淡地点点头，再不做任何反应，南陌终于明白，原来她是故意的，无心气馁，灰溜溜地飞回她身边，嘴角微微上扬，“我们走！” 南陌走了几步，却发现她没有跟上来，“你怎么了？” “我……”夜离一时语塞。 “我已经找到证据了，阁主不会为难你的，”南陌没有回头，率先走了出去。 夜离在原地愣了一会，终于还是跟了上去。 鱼蛇没了双目，又失血过多，此时正盘旋在石柱上休息，南陌示意她蹲下来，低声地嘱咐，“出口就在鱼蛇盘旋的石柱上方，不能御剑，一会我们敛住气息，悄悄地潜过去。” 夜离点点头，昨日昏昏沉沉，也没有看仔细，如今看来，这鱼蛇也太大了，要是被它咬到，就算不死，估计也活不长了。 夜离敛住气息跟在南陌身后，两人缓慢地靠近鱼蛇，褐色的尾巴上全是血色的泥土，跟着它的呼吸，还不时有血从伤口处流出来。 夜离抬头看了一眼南陌，昨日应该很危险！想起自己对他的态度，不免得有些愧疚。 鱼蛇栖身的石柱全是密密麻麻的小石洞，而蛇身与蛇身之间的距离很大，南陌率先爬上去，顺着蛇身一圈圈爬上去，夜离也紧随其后。 只是将近百米的石柱，全靠手脚用力，很快就没了力气，与南陌拉开了一大截，鱼蛇动了动，蛇身开始收紧，好巧不巧，偏偏是她所在的位置。 夜离人在半空，又不能使用灵力，只得半蹲着身子，可如枯树般的蛇身却没有停歇的意思，为避免被蛇身缠住，夜离狠心跳了下去。 南陌眉头一紧纵身跃下，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持剑跃起，感受到异常的鱼蛇，蛇头转了过来，不停地吐着蛇信。 夜离紧握无心，正欲挣开南陌，身子突然一轻，整个人跃上了半空，“南陌，”下一瞬，却发现自己置身在先前待过的水牢之中，身边没了鱼蛇，也没了南陌的身影。 “想说什么就说！”南翼看了一眼正要落子的南枫，神情平静了许多，南枫抬头看了他一眼，白子稳稳落下，“此事与她无关？” 南翼黑子落下，“你为何如此确信，你可不要忘记，她是谁的女儿？当年墨姝能够做出那样的事情，她怎么就不可能？” 第93章 偏见久 也不知是不是清晨，夜离缓缓醒来，就看到南陌拿着两把剑，见她醒来，将其中属于她的佩剑无心丢了过来，夜离握住剑柄，略微打趣地开口，“你怎么来了？是来看热闹的吗？” 无心难得地没有反驳她，只是静静地躺在她的手心上，南陌看了一眼，“昨日，它救了我们。” 夜离一笑，摸了摸剑身，甚为疑惑地询问，“是吗？”无心挣脱她的手，自动出鞘，在半空中比画着，“什么意思？我不明白！看不懂。” 无心一气，在山洞中横冲直撞飞了好几圈，最后落到南陌身边，剑柄推了推他，南陌无奈，“它刺瞎了鱼蛇的眼睛，”听到这句话说，无心得意地立直了剑身，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做派。 “嗯，知道了，”夜离收回目光，淡淡地点点头，再不做任何反应，南陌终于明白，原来她是故意的，无心气馁，灰溜溜地飞回她身边，嘴角微微上扬，“我们走！” 南陌走了几步，却发现她没有跟上来，“你怎么了？” “我……”夜离一时语塞。 “我已经找到证据了，阁主不会为难你的，”南陌没有回头，率先走了出去。 夜离在原地愣了一会，终于还是跟了上去。 鱼蛇没了双目，又失血过多，此时正盘旋在石柱上休息，南陌示意她蹲下来，低声地嘱咐，“出口就在鱼蛇盘旋的石柱上方，不能御剑，一会我们敛住气息，悄悄地潜过去。” 夜离点点头，昨日昏昏沉沉，也没有看仔细，如今看来，这鱼蛇也太大了，要是被它咬到，就算不死，估计也活不长了。 夜离敛住气息跟在南陌身后，两人缓慢地靠近鱼蛇，褐色的尾巴上全是血色的泥土，跟着它的呼吸，还不时有血从伤口处流出来。 夜离抬头看了一眼南陌，昨日应该很危险！想起自己对他的态度，不免得有些愧疚。 鱼蛇栖身的石柱全是密密麻麻的小石洞，而蛇身与蛇身之间的距离很大，南陌率先爬上去，顺着蛇身一圈圈爬上去，夜离也紧随其后。 只是将近百米的石柱，全靠手脚用力，很快就没了力气，与南陌拉开了一大截，鱼蛇动了动，蛇身开始收紧，好巧不巧，偏偏是她所在的位置。 夜离人在半空，又不能使用灵力，只得半蹲着身子，可如枯树般的蛇身却没有停歇的意思，为避免被蛇身缠住，夜离狠心跳了下去。 南陌眉头一紧纵身跃下，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持剑跃起，感受到异常的鱼蛇，蛇头转了过来，不停地吐着蛇信。 夜离紧握无心，正欲挣开南陌，身子突然一轻，整个人跃上了半空，“南陌，”下一瞬，却发现自己置身在先前待过的水牢之中，身边没了鱼蛇，也没了南陌的身影。 “想说什么就说！”南翼看了一眼正要落子的南枫，神情平静了许多，南枫抬头看了他一眼，白子稳稳落下，“此事与她无关？” 南翼黑子落下，“你为何如此确信，你可不要忘记，她是谁的女儿？当年墨姝能够做出那样的事情，她怎么就不可能？” 第94章 偏见久 南枫放下手中的棋子，语气平缓有力，“师兄你这就是偏见，且不论当年的事情究竟有没有隐情，她若真的有心害人，又怎么会找我求情，等南屿下山后随便找个地方谁又能知道，况且，秘阁的结界是南阳阁主在世时所设，连你我二人联手只怕都无法……何况是她呢？” 南翼听了他的话微微停顿了一下，眉宇间散发着怒气，“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认为当年的事情与她无关吗？” 南枫笑容难得消失，默然半晌，“当年的是是非非已经过去了，无论事实真相如何，她都已经不在了，就请师兄不必再提了。” 南翼怔了一下，“你啊！当年若不是因为她，你岂会是现在这般模样？”自家小师弟是最有天赋的，可因为当年的事情，被师父生生地废去了修为。 南枫微微一笑，“师兄，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若是回到十三年前，我依旧会那样选择，更何况，我觉得这样的生活很是逍遥！每天种种花，浇浇水，偶然在这里跟师兄喝喝茶、下下棋，倒是师兄，这些年眉头越来越深了。” 南翼果真眉头一皱，“还有南陌这个孩子，明明有这么多世家子弟，偏偏对她如此上心，万一……” 南枫笑了，神情洒脱，“师兄是担心南陌与我当年一样！……师兄，南陌不是我，而夜离也不是她，更何况我相信南陌，他会做出正确的判断。” 他略微停顿一会，“南陌这孩子有自己的主见，从来不会被其他的事情所干扰，不像我想得那么多！在意的那么多！”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那时的自己才不过二十出头，在突然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后，他的心中是纠结的，一面相信着她，可一面又在怀疑她，心中想着正邪，想着自己的师门，所有的情绪全部压过来的时候，他就被直接压垮了。 “难道师兄当真觉得这件事情是夜离所做吗？”在南翼有些犹豫的时候，“夜离这孩子的身手，师兄是看过的，她怎么可能一击毙命，就算她能够一击毙命，又怎么会乖乖地留在藏书阁内，而且她身上的伤，我想南屿没有那样的修为。” 南枫知道他慎重，尤其是在面对夜离的时候，也知有些心结不是轻易能够解开的，“师兄，你就这样把人关在水牢里，等她出来后，你让那些弟子如何看待她，不如先将她放出来，待查清楚之后再定夺！” 短暂的沉默过后，“既然师兄也心存疑惑，不如跟我出去看看！或许那几个孩子已经找到了师兄想要的证据，”既然南陌执意要他去灵堂，估计已经找到了证据。 “师兄，古卷事关重大，若不能找出凶手，天下怕是永无宁日了，难道师兄您忍心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南翼犹豫了一会，“好！”南枫就知道一定能够劝服他，就直接将棋子放下来，然后率先走了出去，留下在原地的南翼，定了定神，“你就是故意如此！” 南枫一笑，“师兄可不能反悔！” 第95章 偏见久 灵堂之上，一行人站在两侧，夜翊看到南翼的身影，连忙走过去，附身行礼，“阁主，阿离虽然任性，有时也会莽撞，但她心地善良，绝对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还请阁主明察，”任何事情夜翊都能够平静地面对，可是唯有在夜离的事情上…… 南枫走了过来，咳嗽了一声，“你先起来！此事确实疑点重重，如今阁主跟我都在这里，你们若是有任何证据就拿出来！阁主定然会为夜离主持公道。” 瞥见南枫的手势，夜翊起身回话，“南陌师兄让我带凌姑娘来此，”昨日走得匆忙，他也忘记问清楚原因了。 南枫恍然地点点头，他怎么就忘记了呢？“凌萱，你的探灵术应当又有进步了！” 早就听闻凌云阁有一门秘法，可探亡者灵识，本以为只是传言，没想到竟还真的有人习得，听闻此法极难修炼，就算现任阁主凌霜也不能通晓其术，没想到凌萱，看起来文静优雅，竟然会如此的法术。 夜翊上前，俯身行礼，“还请凌姑娘帮一下阿离，夜翊定然不会忘记姑娘大恩。” 凌萱摇摇头，语气温和，“无须客气，我相信夜姑娘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而且她也帮过我的。” 凌玥神色一惊，将凌萱拉到一旁，“师姐，你忘记师父说过什么了吗？你，根本……” 凌萱目光柔和，嘴角微微上扬，“不碍事，我会注意分寸的，”然后放开凌玥的手走了过去。 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下，凌萱站在南屿尸身旁边，望了夜翊一眼，将脖颈上的白色项链解了下来，放在手掌上，顿时有白色的光芒从她的手掌间流出，然后笼罩在南屿的尸身上，渐渐地，有流萤一般的光点从南屿的眉心中升到半空中，然后逐渐在半空中凝聚，慢慢地浮现出画面。 藏书阁发生地一幕幕浮现在众人面前，黑衣人是如何要伤害他们，又是如何杀害了南屿，更包括他是如何消失的。 在最后的时候，“师姐！”凌玥喊了一声，扶住倒下来的凌萱，众弟子的目光也随着移了过去，几道红丝布在她白皙的脸颊上，看起来恐怖至极，“好丑啊！怎么会这么丑！” 夜翊望过去确实一惊，“怎么会？” 凌萱的眼眸一暗，将头埋在凌玥的怀抱里，声音虚弱，“凌玥，我们走！” “师姐，我带你回去，”凌玥恨恨地瞪了一眼那几名嬉笑的弟子，然后扶着凌萱离开了。 “你们都杵在这里做什么？”南枫又轻咳了几声，“还有你夜翊，还不去水牢接夜离。” 夜翊从灵堂出来就一直心不在焉，木焓很是不解，“不是已经找到真凶了吗？你怎么还是这副天要塌下来的表情？” 他忽然停住脚步，抬头看了木焓好一会，终于，“你去帮我接阿离，我想去看看凌姑娘。” “确实，你确实应该去看看凌姑娘，这次的事情多亏了人家了。” “那……”夜翊又有些犹豫不决。 “放心！我会把夜离毫发无损地送到你面前，至于夜离，肯定会理解你的，”木焓直奔水牢的方向。 第96章 偏见久 黑暗深处，望着她离开的方向，南陌的眼眸深处有了笑意，那抹笑意未持续多久，就被血色笼罩，南陌消失在鱼蛇紧闭的口中，而鱼蛇满意地盘旋在石柱上。 只是未过多久，蛇尾突然剧烈地扫荡着地面的尸骨，一声哀嚎过后，蛇嘴张开，月痕剑不知何时深深地插在它的上颚，南陌右手握住左手，双手同时发力，月痕剑完全没入了上颚之中，暗红色的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流下，滴落在他的脸上，衣衫上。 蛇头用力地撞击着石柱，发出巨大的撞击声，似乎要把南陌甩出去。 “嗡嗡……”南陌虽然脑袋发晕，但手却一直没有放松，身子大幅度地摇摆着。 终于，撞击声渐渐变弱，鱼蛇的动作慢了下来，随后从石柱上滑落下来，可南陌却没有任何动作。 “南陌，你听得见吗？南陌……”南陌紧闭的双眼终于睁开，在蛇头快要落地的那瞬间，终于持剑跃了出去。 “夜离。” “乓”的一声，夜离回首间，就看到浑身是血的南陌，急忙爬了过去，“南陌，你怎么样？” 叫了半晌没有听到答复，神情一变，颤抖着伸出了手，手指刚刚到半空中，就被另一只不属于她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好吵！” 南陌缓缓地睁开眼睛，就看到她紧皱着眉头，“没事了！” 夜离舒展眉头，“你没死啊！吓死我了，你要是有事，你让我怎么跟南枫前辈交代啊！” 南陌一笑，似乎要说些什么？只是……水牢的大门被打开，木焓的身影冲了进来，“夜离，你吓死我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怎么活啊！” 夜离不禁汗颜，“我这不没事吗？” 木焓将她的肩膀板过去，“脑袋还在，胳膊还在，腿也还在，太好了。” 南陌默默地松开她的手，挣扎着坐了起来，“南陌师兄，”木焓终于注意到水牢之中还有另外一人的存在。 南陌点点头，没有说话。 “师兄……”等在门口的南亭听到木焓喊南陌师兄，连忙跑了进来，“师兄你怎么受伤了，严重吗？” “无碍！”南陌似乎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语气淡淡的，神色也不是很好，南亭猜想肯定是因为受伤的缘故。 “夜翊呢？”夜离张望了半天也没有看到他的身影，木焓微顿，“他去看凌萱了……此事说来话长，我们还是先回去再说！” 夜离想应当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不然夜翊是绝对不会不来接她的，“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扶我起来啊！难不成你让我爬回去！” 木焓赶紧将她扶起来，站起来的夜离转身对南陌伸出了手，“我扶你起来。” 南陌看了她一眼，“不用，”眸色一沉，独自站了起来，没有一句话，率先一步离开了水牢。 “南陌师兄是怎么了？”南亭悄声地询问，毕竟南陌给他的印象向来都是沉稳的，并不会像这样莫名其妙地发脾气。 夜离摇摇头，也是一脸茫然，“不知道，”不会是因为别人看到了他狼狈的样子，所以才会如此，若是，那他也太小气了。 第97章 偏见久 “这什么鬼地方，阴森森的，我们还是赶紧走！”木焓扶着夜离离开了水牢。 “师兄怎么会伤得这样严重，”南亭疑惑地打量了一番，也跟着出去了。 “南枫前辈！” “师叔！” 三人的身影才刚刚到门口。 南枫点点头，“你们两个先走！我有话要对她说，”目光看向了夜离。 “前辈？凶手不是已经找到了吗？”木焓不知他要做什么？上前两步将她护在身后。 夜离从他身后走了出来，“无妨，你先回去！” 木焓犹豫，“可，可我答应夜翊要带你回去的。” 夜离无奈，正打算跟他解释，南亭却拖拽着他离开了，“师叔，我先带他走了。” 夜离望着远去的背影，收回目光看着眼前这个人，俯身行礼，“南枫前辈。” 南枫微微一笑，“好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跟我离开！” 夜离行礼随他离开了。 后山的经阁上，南枫站在窗前，半晌没有说话，似乎是在等她先开口。 夜离也不隐藏自己的想法，收敛了笑容，似是无意地询问，“前辈，我以前见过你对不对？” “是，”回头认真地看了她一眼，“墨姝的女儿岂是那么好骗的。” 夜离没想到他竟然会承认，忽然之间有些不知应该如何开口，南枫略作犹豫，“当年究竟发生什么事情我并不知情，但青家确实被她所屠，数千修士确实为她所杀，九幽山一役，她重伤，我将她和你秘密带回听雨阁……三年后被师父知晓，盛怒之下丢给我一把剑，要么杀了墨姝，要么自裁……师兄得知后，就去到了经阁……师兄是为了我。” 夜离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听着这段熟悉的故事，但却是有些陌生的母亲，“既然前辈知道，为何还执意要救下母亲，”修为灵力尽失。 沉默片刻，“因为她是墨姝，”他的话夜离不是很明白，但又莫名地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她知道，南枫前辈喊她来此，绝对不是单纯的叙旧，“前辈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南枫一怔，“上回让南陌传信给你，本想……只是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替听雨阁给你道个歉……师兄很不容易，这些年听雨阁全靠他一人支撑着，他不是故意针对你，只是不想重蹈覆辙，只是还没能解开心结。” 她不愿提及南翼，因为她无法忘记娘亲哀求他的神情，也无法忘记他的绝情，亦无法释怀他的刻意针对。 “那前辈呢？” “与我而言，你可以是她的女儿，也可以是夜阑的女儿，又或是其他什么人的女儿……你这么聪明，难道还不懂这样的道理。” 夜离愣了半晌，“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这些时日，她一直在纠结，可正如前辈说得那样，别人眼中的你，并不能决定你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南枫如释重负地叹口气，“如此…我便放心了，”当年没能对她说的话，总算有机会说了出来。 “前辈，谢谢你救了我，”当年在乱葬岗的那抹声音是他。 第97章 偏见久 “这什么鬼地方，阴森森的，我们还是赶紧走！”木焓扶着夜离离开了水牢。 “师兄怎么会伤得这样严重，”南亭疑惑地打量了一番，也跟着出去了。 “南枫前辈！” “师叔！” 三人的身影才刚刚到门口。 南枫点点头，“你们两个先走！我有话要对她说，”目光看向了夜离。 “前辈？凶手不是已经找到了吗？”木焓不知他要做什么？上前两步将她护在身后。 夜离从他身后走了出来，“无妨，你先回去！” 木焓犹豫，“可，可我答应夜翊要带你回去的。” 夜离无奈，正打算跟他解释，南亭却拖拽着他离开了，“师叔，我先带他走了。” 夜离望着远去的背影，收回目光看着眼前这个人，俯身行礼，“南枫前辈。” 南枫微微一笑，“好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跟我离开！” 夜离行礼随他离开了。 后山的经阁上，南枫站在窗前，半晌没有说话，似乎是在等她先开口。 夜离也不隐藏自己的想法，收敛了笑容，似是无意地询问，“前辈，我以前见过你对不对？” “是，”回头认真地看了她一眼，“墨姝的女儿岂是那么好骗的。” 夜离没想到他竟然会承认，忽然之间有些不知应该如何开口，南枫略作犹豫，“当年究竟发生什么事情我并不知情，但青家确实被她所屠，数千修士确实为她所杀，九幽山一役，她重伤，我将她和你秘密带回听雨阁……三年后被师父知晓，盛怒之下丢给我一把剑，要么杀了墨姝，要么自裁……师兄得知后，就去到了经阁……师兄是为了我。” 夜离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听着这段熟悉的故事，但却是有些陌生的母亲，“既然前辈知道，为何还执意要救下母亲，”修为灵力尽失。 沉默片刻，“因为她是墨姝，”他的话夜离不是很明白，但又莫名地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她知道，南枫前辈喊她来此，绝对不是单纯的叙旧，“前辈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南枫一怔，“上回让南陌传信给你，本想……只是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替听雨阁给你道个歉……师兄很不容易，这些年听雨阁全靠他一人支撑着，他不是故意针对你，只是不想重蹈覆辙，只是还没能解开心结。” 她不愿提及南翼，因为她无法忘记娘亲哀求他的神情，也无法忘记他的绝情，亦无法释怀他的刻意针对。 “那前辈呢？” “与我而言，你可以是她的女儿，也可以是夜阑的女儿，又或是其他什么人的女儿……你这么聪明，难道还不懂这样的道理。” 夜离愣了半晌，“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这些时日，她一直在纠结，可正如前辈说得那样，别人眼中的你，并不能决定你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南枫如释重负地叹口气，“如此…我便放心了，”当年没能对她说的话，总算有机会说了出来。 “前辈，谢谢你救了我，”当年在乱葬岗的那抹声音是他。 第98章 偏见久 南枫忽然对她拱手行礼，“该是我谢谢你好好活下来！” 夜离吓了一跳，也赶紧回礼。 南枫起身，又恢复以往的神态，“你安心待在听雨阁，师兄那里有我呢！……那唤醒意识的琴声是有人故意为之！” 他从未想过让她恢复记忆，只想让她单纯地快乐着，就如同初见的墨姝一样，可惜，他什么都改变不了，也什么都阻止不了，只盼她不会如墨姝那样执拗。 “我知道了！”其实，夜离还想再多询问些有关母亲的事情，可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放弃了，总觉得南枫前辈似乎不愿回想起这些往事。 南枫挥了挥手，“无事，赶紧回去休息！” 本想再不理会藏书阁的事情，可她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来，“前辈，那人没有得手，应当会卷土重来，还请您提早做好防备，”然后就离开了。 再说夜翊，赶去凌云阁一众居所，就直接被凌玥拦在了门外，“凌姑娘，她怎么样了？” “你还敢来，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师姐成为了笑柄，你让她以后如何？”早就跟师姐说过，不要管他们的闲事，可师姐偏偏就不信她的话，这下可好了，不但她自己丢脸了，就连凌云阁也成为别人指指点点的对象。 夜翊附身行礼，“还望凌姑娘见谅……我确实不知情，若是知情，定然不会强人所难。” “你们就是说的好听，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才说这些没用的话，”不过，凌玥的神色总算是恢复了许多。 “凌玥，何人在外面，”是凌萱的声音。 “凌姑娘，你还好吗？”隔着门窗，夜翊出声询问，半晌，“有劳夜公子挂念，我休息一下就好了，刚才的事情你不必放在心上，换作旁人我也不会置之不理……我累了，想要先休息一下，你帮我告诉夜离，有时间我会去看她的。” 夜翊看着紧闭的房门，半天都没有动，“没听师姐说她要休息了吗？你还是赶紧走！” 夜翊看了一眼，“那我就先告辞了。” “夜翊，你能不能看好你那多事的妹妹，让她不要再惹事了，总是连累别人，”自从在一陂客栈相遇，她就没有消停的时候。 夜翊眉头一紧，“我会管好她，先告辞了。” 天上那轮圆月不知何时缺了一角，可月色下的这群人似乎并没有在意，气氛很是活跃，“阿离，怎么了？” 夜离回头看了一眼夜翊，微微一笑，抱住他的胳膊，“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像做梦，好不真实啊！” 夜翊戳了戳她的额头，有些无奈地开口，“你啊！这次该长记性了！” 夜离靠近他，“夜翊？” “嗯？” “谢谢你了。” 夜翊一愣，完全被她这副认真的样子吓到了，“你，你不会生病了！” 夜离甩开他的手，“懒得理你，”随后跑到人群里，“这么多好吃的都不喊我，木焓，你就不怕撑破肚子吗？” “你管我呢？” “小气鬼，给我留点。” …… 第99章 偏见久 “我没事，不就是被关了两天吗？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她的表情风轻云淡，没有丝毫破绽，可水牢是多少人埋骨的地方，就连南陌师兄…… 夜翊站在原地，望向喜笑颜开的夜离，目光很是柔情，以前黏着他的、总爱问东问西的小阿离，不知什么时候有了自己的心事，有了不能与他分享的秘密。 忽然，一道黑影闪过，“什么人？”他持剑追了出去，那抹身影明显一顿，转身想要离开，却被夜离拦住了去路，“你是谁？” 那人没有回答她，而是持剑刺了过来，夜离也持剑迎了上去，两把剑在黑夜之中相撞，又在瞬间分开，夜翊趁机补上一剑，只可惜那人反应迅速，剑锋在那人耳边划过，夜翊闪身来到夜离身边，兄妹二人持剑对峙着来人。 黑夜中一道白光闪过，那人的身子一晃，手中的长剑就掉在地上，夜离一愣，有些惊愕地望着眼前人，“南陌，”这么晚了，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人见势不好，催动灵力重新化出一把剑，很明显，这把才是他的武器，身形一转，不再理会夜家兄妹，转而飞身向上。 此时的南陌，人在树枝间，和着身后的月光，宛如谪仙般，夜离不觉得看得有些呆了，很奇怪，这世上的某个人只要一出现，就会吸引你全部的目光。 剑芒骤盛，那人就化作漫天竹叶消失在他们眼前，竟然是傀儡，夜离心念一转，“藏书阁，”说完正欲离去。 月光之下，目光之上，竹叶雨中，南陌一手持剑，一手抓紧她的肩膀，以最快的速度御剑到藏书阁，松手落地，夜离瞬间与他拉开距离，眼眸暗淡了许多，扯出一丝苦笑，“此处是听雨阁重地，我一个外人来此不合适，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南陌微征，恍惚中闪身挡住了她的去路，微风中的长发打在她的脸上，有些痒，抬头时已近在咫尺。 夜离退了几步，冷笑盯着他，“怎么，我不能走吗？” 他目光闪躲了一番，“你……你还在生气吗？南屿的事是听雨阁冤枉了你，但不已经过去了吗？” “夜深了，我要回去了，”夜离淡淡一笑，从他身边走过，她这人向来很长记性。 那日，与南枫前辈分开，她便直接去了竹林，“南陌，你当真要为了那丫头，不顾及自己的性命吗？” “阁主，此事与她无关，弟子只是不想世人非议听雨阁。” “如此甚好，以后少跟那丫头来往！” “弟子明白了！” 原是为了听雨阁，倒是她自作多情把他当朋友了。 南陌神色一紧，“小心，”将她拉到身后，一剑劈开剑光，然后一脚踹开藏书阁的大门。 一进入藏书阁，便感觉到一阵非同寻常的戾气，夜离心头一紧，南陌已登上楼梯，重重地叹口气，也紧跟而去，等她赶去六楼，就见散落在各处的书籍，被吸干鲜血，分辨不出相貌，犹如干尸般的几名听雨阁弟子，以及隐藏在听雨图后的密室。 第100章 偏见久 南陌听到脚步声，回头看了她一眼，夜离随即避开了视线，“砰”的一声，密室里传来声音。 两人跑进去，一名弟子跌坐在满是血手印的墙边，与地上躺着的弟子不一样，他还有呼吸，眼睛一张一合的，南陌走过去，替他止住血，正要替他把脉，却发现他的手筋，脚筋全部被挑断了，默默不语给他注入灵力。 “夜离，再有一个月就是我十二岁的生日了，你打算送我什么礼物？”那个天真活泼、总爱喊她名字的小师弟变成了这幅样子。 究竟是什么人会如此狠心呢？南陌检查了他身体上的伤口，除了手腕，脚腕的伤口，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应当是失血过多。 夜离跪坐在他面前，紧握他满是鲜血的手，声音有些颤抖，“不要怕，没事的。” 小师弟的目光忽然变得慌张起来，“咿咿呀呀”指着门口的方向，然后缓缓地放下了手指，只是眼睛却始终都没能闭上，“小师弟，小师弟。” “小心，”身子后仰，一只手从她的眼前掠过，身子前俯，耳畔是兵刃相撞的声音。 就在夜离打算回击时，南陌伸手将她拽起，随即将她护在自己身后，“留神！” 下一瞬，南陌持剑将那人逼到密室外面，“你，竟然也是听雨阁的弟子，”是黑衣人的声音。 夜离一听，疾步走出密室，手上蓄力，无心剑芒渐盛，一剑劈过去，那人小心翼翼地躲过，生怕伤到她分毫，只是他看向夜离的目光却是恶毒无比，“不自量力，”说着随手一挥，夜离就被困在结界之中。 见状，南陌左手持剑，直击黑衣人而去，黑衣人闪身一错，月痕剑落了空，寒光一现，南陌后退，直到墙边才停下来，神色微变，旋转身子，匕首刺到墙内。 黑衣人的动作一顿，口中念咒，瞬间就幻化出两个影子，一人持剑，一人持鞭，一左、一右、“无知小儿，”两人齐齐向南陌而去。 “是邪灵，”夜离记得他的声音。 南陌躲闪不及，整个人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影子消失，邪灵持着匕首走了过去，夜离神色一紧，用力地拍打着结界，“南陌，住手，住手。” 南陌抬头看了她一眼，神色很是淡然，从容不迫地一笑，“你不生气了？” 真是，都什么时候了！ 黑衣人回头看她一眼，显然他并不在意，夜离闭紧双眼，猛地用力一撞，一道蓝光在藏书阁盛起，结界瞬间被毁，而她更是在一瞬间扑在南陌身上，只感到后背一凉，好像听到了皮开肉绽的声音，完全顾不上疼痛，扬手一挥，无心奋力飞起，黑衣人闷哼一声，身子不受控制地后仰，目光一惊，用手捂住胸口，然后消失在藏书阁内。 夜离暗暗松口气，她在南陌的怀里，所以南陌能够看清楚她后背血淋淋的伤口，眉头紧蹙，手指触碰到她衣衫，然后又瞬间抬起来，显得有些慌乱失措，只是夜离却看不到，过了好半晌，才听到他有些气愤地呵责，“你，你扑过来做什么？” paoshuba.com 第101章 偏见久 夜离眼睛半闭着，艰难地一笑，并没有理会他的呵责，“是啊！我扑过来做什么？”她也不知怎么了，当时看到邪灵的匕首，脑袋就变得不听使唤了，完全忘记手中的剑，情急之下，整个人就扑了过来。 南陌一时间忘记了所有动作，就这样过了好半晌，才反问她，“现在应该怎么办？” 夜离的嘴唇干的厉害，额头上渗出汗水，可听了他的话却又觉得好笑，“止血啊！……不然还要撒盐吗？……这又不是烤鱼。” “嗯！”南陌点点头，从怀中摸出一瓶药，直接将药粉洒在满是鲜血的衣衫上。 感受到异样的刺痛，“你……为什么……会随身带着伤药，”南陌没有回答她，只是手却顿了一下。 痛意来袭，夜离皱着眉头，哭丧着脸，“早知道这么痛，刚才我就不救你了，”其实就算她不扑过来，南陌也应该会躲开！ 南陌脸色一沉，“我何时让你救我了，逞强！” 夜离才不会管他，“南陌，我们算扯平了吗？” “什么扯平了？”南陌根本就没在意她说了什么？ 夜离一笑，“你救了我，我也救了你，我们算扯平了！”她的神智有些混沌，“南陌，你为什么要说那些话？我一直把你当朋友。” “南陌，你知道我有多愧疚吗？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麻烦，所以才不想见我的，你不用回答我的，我知道我就是个麻烦，”夜离勉强撑起身子。 “不是，”南陌淡淡地解释。 “不是……什么？”夜离的神情有些恍惚。 “你不是麻烦……其实，我没想过不见你的，”只是，在水牢回来之后，他的灵力受损严重，这段时间一直在养伤，而南翼阁主每天都会去给他疗伤，避免两人见面，避免阁主责骂她，所以才会说不见她的。 只是他不知，那些他说来搪塞阁主的话，全被她听了去，之后，还将她拒在竹林之外。 “南陌，你是不是觉得我是麻烦，”她反反复复就只是说着一句话。 “不是……”瞧见她的样子，南陌只能无奈地叹气。 “怎么回事？”南枫和南翼终于赶到了，接到南陌的信号就急忙赶了过来，只是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她怎么了？”南枫的双手紧握。 南陌摇摇头，“无碍了，”随即避开伤口，将她小心地抱起来，“我先送她回去，”然后就离开了。 藏书阁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看来，古卷还是被他拿走了，”南翼叹了口气，他们两人在藏书阁周围设置的结界，竟然如同虚设。 南枫蹲下来检查了一弟子的尸体，“鲜血，灵力尽失，”又起身查看了一下听雨图，手指忽然停住，南翼不解地看着他，“怎么了？有什么异常？” 南枫摇摇头，“这是离恨天的血祭之术，”他曾在古籍见过，离恨天先祖是结界和破界的高手，这其中有一种破除结界的方式，就是以鲜血为祭品。 第102章 偏见久 传闻离恨天先祖为破除一个结界，曾吸了数千修士的鲜血，后来因为此方法太过于恶毒，就被明令取消了，只是没想到，今日在藏书阁竟会出现这血祭之术，早前听南陌提及千山之事，他便心生怀疑。 南翼皱着眉头，不禁大怒，“离恨天，又是离恨天，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敢出来为非作歹，此事绝对与她脱不了干系，你刚才为何放她离开。” “师兄，这只是我的猜测，还没有证据，你先不要激动，此法也只是传言，况且……” 南枫还没说完，南翼就打断了他，神色忧虑，“古卷现世，天下必将大乱。” 其实这世间之人，除了他们听雨阁，几乎没有人知晓当年究竟发生何事，若不是南阳阁主牺牲了自己，将那人封印，只怕天下早就变成人间地狱。 南枫的瞳孔收缩，“难道……他说过他会回来，难道是真的吗？”关于那人的传说有很多，这其中之一便是他发誓会重回人世，毁天灭地。 “一百年前，南阳阁主散尽毕生修为才将他封印，一百年后那人又重夺古卷，怕是……”南翼叹口气，就算他魂飞魄散，也不能伤他分毫！ 南枫知道他又在自责，“他既已重回人世，却一直躲躲藏藏，想必这世上有他惧怕之人。” “……” 南枫痛惜地看着那些本该鲜活的生命，“才不过一个月，听雨阁就已经死了多名弟子，师兄，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安抚阁内弟子，以及受害弟子的家人。” “好！” “师兄，古卷之事不宜在隐瞒下去了，”各阁还需要早做准备。 “我会亲自拟信给各位阁主。” 月色西沉，南陌不敢贸然御剑，只得抱着她朝前走着，可能是疼得有些糊涂了，夜离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襟，嗔怪道：“你慢点走。” 南陌依言放缓脚步，“我给你说话呢？听到没有……你是不是讨厌我。” “没有，”似乎是怕她继续追问，南陌继而补充道：“我不讨厌你。” “就知道你不讨厌我，这世上怎么会有人讨厌我吗？”夜离喃喃自语，随后彻底晕了过去。 南陌感受到胸口微乎其微的力道，以及她平缓的呼吸声，慢慢停住脚步，抬头望向了星空。 她好像看到一张极好看的笑脸，可当她想靠近的时候，那抹笑意却渐渐消失了。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好像所有发生的事情不过都是一场梦，她动了动身子，不疼，又掐了掐自己的手臂，很疼，有些无奈地笑了，看来那些事情是真的了，密室，鲜血，古卷，还有那张不知是谁的笑脸。 “醒了，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任性，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情，你让我怎么跟老头子交代，”她已经能够一字不差地背下来了。 “知道了，我现在脑子很乱，你能不能不要再啰唆了，”夜离觉得夜翊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啰唆了，甚至有些过分地啰唆，“你要是再烦我，我就去告诉凌萱，你喜欢人家，”这些时日他可一直都是心不在焉的。 第102章 偏见久 传闻离恨天先祖为破除一个结界，曾吸了数千修士的鲜血，后来因为此方法太过于恶毒，就被明令取消了，只是没想到，今日在藏书阁竟会出现这血祭之术，早前听南陌提及千山之事，他便心生怀疑。 南翼皱着眉头，不禁大怒，“离恨天，又是离恨天，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敢出来为非作歹，此事绝对与她脱不了干系，你刚才为何放她离开。” “师兄，这只是我的猜测，还没有证据，你先不要激动，此法也只是传言，况且……” 南枫还没说完，南翼就打断了他，神色忧虑，“古卷现世，天下必将大乱。” 其实这世间之人，除了他们听雨阁，几乎没有人知晓当年究竟发生何事，若不是南阳阁主牺牲了自己，将那人封印，只怕天下早就变成人间地狱。 南枫的瞳孔收缩，“难道……他说过他会回来，难道是真的吗？”关于那人的传说有很多，这其中之一便是他发誓会重回人世，毁天灭地。 “一百年前，南阳阁主散尽毕生修为才将他封印，一百年后那人又重夺古卷，怕是……”南翼叹口气，就算他魂飞魄散，也不能伤他分毫！ 南枫知道他又在自责，“他既已重回人世，却一直躲躲藏藏，想必这世上有他惧怕之人。” “……” 南枫痛惜地看着那些本该鲜活的生命，“才不过一个月，听雨阁就已经死了多名弟子，师兄，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安抚阁内弟子，以及受害弟子的家人。” “好！” “师兄，古卷之事不宜在隐瞒下去了，”各阁还需要早做准备。 “我会亲自拟信给各位阁主。” 月色西沉，南陌不敢贸然御剑，只得抱着她朝前走着，可能是疼得有些糊涂了，夜离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襟，嗔怪道：“你慢点走。” 南陌依言放缓脚步，“我给你说话呢？听到没有……你是不是讨厌我。” “没有，”似乎是怕她继续追问，南陌继而补充道：“我不讨厌你。” “就知道你不讨厌我，这世上怎么会有人讨厌我吗？”夜离喃喃自语，随后彻底晕了过去。 南陌感受到胸口微乎其微的力道，以及她平缓的呼吸声，慢慢停住脚步，抬头望向了星空。 她好像看到一张极好看的笑脸，可当她想靠近的时候，那抹笑意却渐渐消失了。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好像所有发生的事情不过都是一场梦，她动了动身子，不疼，又掐了掐自己的手臂，很疼，有些无奈地笑了，看来那些事情是真的了，密室，鲜血，古卷，还有那张不知是谁的笑脸。 “醒了，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任性，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情，你让我怎么跟老头子交代，”她已经能够一字不差地背下来了。 “知道了，我现在脑子很乱，你能不能不要再啰唆了，”夜离觉得夜翊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啰唆了，甚至有些过分地啰唆，“你要是再烦我，我就去告诉凌萱，你喜欢人家，”这些时日他可一直都是心不在焉的。 第103章 偏见久 夜翊的脸色微红，“你，你在胡说些什么？要是被别人听见误会了怎么办？” 夜离看着他抓狂的样子，心中就很是高兴，“谁叫你总是吵我，再说了，喜欢凌萱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我就觉得凌萱姐姐挺好的，恬静贤淑，善良可人，兰心蕙性，温雅含蓄……” “阿离，你如此口无遮拦，哪里有半点姑娘家的样子，”夜翊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也对，比起凌萱，我确实算不得什么姑娘家，”夜离赞同地点点头，“倒是你有什么好害羞的，万一凌萱喜欢别人不喜欢你了，那我岂不是没有嫂子，阿娘也没有儿媳了吗？”夜离才不要理会他呢？ 夜翊气不过，又说不过她，“我看你这么精神，根本就不需要吃饭了，”说着就端着饭要走出去，只是没想到才刚到门口，整个人就愣住了，“你，凌姑娘怎么在这里？”隔得这样远，夜离都能够看到他慌乱的神情。 “我想来看看夜离，既然她没有什么事情了，我先走了，”凌萱没想到会听到这番对话，等她想要离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夜离却偷偷笑了，还真的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抻着脖子喊道：“凌萱姐姐，你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我都快要饿死了。” 听到夜离的声音，凌萱错开目光，“我给你熬了汤，”夜翊赶紧让开位置，凌萱走了进来，夜离收敛了笑容，至于夜翊已经关好门离开了。 夜离注意到凌萱暗暗地舒了一口气，“夜翊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脸皮太薄了，而且又不懂得表达自己的心意，但是他对人很好的，小的时候每次我犯错误，挨打的都是他，虽然他总说是我连累她，可他却护着我。” 凌萱帮她把汤盛到碗里，然后端到她身前，“他是哥哥，做哥哥的自然应该要保护妹妹，”她的声音总是这样温和，让人听了很舒服。 夜离不禁叹息，“他对我这么好，我想对以后的夫人肯定更好！就是不知道谁能成为我的嫂子呢！” 凌萱岂会不知道她的意思，“你啊！就不要打趣我了，赶紧喝汤！前几日你被关进了水牢，你都不知道他有多担心呢？以后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夜离喝了一口汤，真的很好喝，转而疑惑地盯着她，“你是在担心我，还是在担心夜翊啊！那么多人，你怎么就偏偏看到了他的表情呢？” 凌萱替她整理一下衣衫，“你啊！就没有人能够说得了你，”忽然停顿了一会，“上次的事情你不必介怀，其实没关系的。” 夜离一笑，“我本来是介意的，可是我已经喝了你熬得汤，就什么都不介意了？”她使用探灵术的事情，木焓已经原原本本说了。 “好了，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凌萱起身离开，夜离就开始大喊，“夜翊，我看这天马上要下雪了，你赶紧送一下凌萱师姐，她一个人肯定不安全，”她说起谎话来向来都是信手拈来。 第104章 偏见久 天上的太阳可是大得很呢？她竟然说天要下雪了，两人又是一阵尴尬，“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可以回去的，”还是凌萱先开口了。 “没关系，我还是送你！要不然她一会又该说我了，你是知道她的，”两人并肩而行，快要到凌云阁住所的时候，夜翊终于开口了，“刚才阿离说的话，凌姑娘不要记在心上，她总是这样口无遮拦。” 凌萱不失礼貌地一笑，“我知道，”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夜翊犹豫了一会，也转身离开了。 “师姐，你怎么会跟他在一起呢？他不是还想让你做什么，”凌玥瞥见那抹身影，有些警惕地询问。 凌萱摇摇头，“没有，我们快回去！” “咦，”夜离终于发现了异常，为什么她感觉不到一点疼痛呢？伸手摸了摸后背，似乎并没有任何异常，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是梦吗？ 门从外面被推开，夜离急忙喊道：“木焓，你赶紧过来，我有事情问你？” “你听说了吗，藏书阁的事情跟离恨天有关……” “离恨天……”好！现在这些事情都不重要，“木焓，我昨晚去做什么了？”夜离有些不确定地询问。 木焓一愣，“你莫不是傻了！昨夜你不是同南陌师兄一同去了藏书阁吗？” 她确实去了藏书阁，停顿了一会，“那我受伤了吗？” “受伤，你受伤了吗？”木焓疑惑地看着她，“想起来了，昨夜南陌师兄说你脑袋撞了一下，然后就晕过去了，哦，对了，当时你回来的时候，衣服上都是血，不过还好是虚惊一场。” “木焓，我昨晚穿的衣服呢？” “夜翊拿去洗了，现在应该还没干！你究竟要做什么？”木焓实在不能理解她的行为。 “别烦我，闪开，”夜离也说不明白，直接下床，甚至连鞋都没有穿，就跑了出去，将晾晒在外面的衣服拿了过来，衣服的后面确实有一道口子，“这怎么可能呢？” “对了，脖子，”她将衣服丢在一旁，又匆匆跑回了房间，对着铜镜反复照看着，一丝伤痕都没有，“你这是怎么了？” 夜离看了他一眼，“你先出去，”然后就将他推出了房间…… 夜离的神智是在一声惊雷中找回的，只是还没明白究竟发生什么，就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她一路跟到后山，竟然会是南翼，夜离的神色黯淡，走上前去，“不知南翼阁主，您找我何事？” 南翼负手而立，背对着她，“你下山去！” “好！”丝毫都不含糊，这倒是让南翼有些惊讶，“你都不问我原因吗？” 夜离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忧伤，语气却很是不在乎，“在您心中，听雨阁本就不是我该来的地方。” 南翼终于回过头来，也不隐瞒自己的想法，“对，毕竟当年……” “阁主，”夜离忽然打断他继续说下去，“其实您没必要说出来，当年的事情真相如何？您又没有在场，怎么就能如此确信呢？ 况且…… 第105章 偏见久 我知道若是没有发生这次的事情，阁主倒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既然有离恨天这三个字的出现，我自然就不在适合待在此处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必多说了，”南翼依旧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明早之前，我就会离开，”其实，这一天早就该来了。 夜离转身打算离去，就听到他的声音，“当年的事情，我不后悔。” 她没有驻足，也没有辩论，而是直接走掉了。 白日里还是阳光明媚，此时却包裹着初冬的寒气，夜离站在经阁的窗边，远远地就看见一抹身影，正襟危坐在断崖边，似乎在看星星。 那日，她醒来之后，发现南陌留下来的信，才知是自己误会了他，只是，他竟然也会说谎。 夜离摇摇头，“真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是喜欢看星星呢？”再回首看一眼书案摆设，纵身越下经阁。 断崖上忽然起了风，拂动他无瑕的衣袖，吹散他长若流水的黑发，夜离蹑手蹑脚地走过去。 南陌猛地回过头来，她将手藏在身后，讪讪地一笑，“好巧啊！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并没有理会夜离，目光却一直盯着她背后那看起来有些夸张的包裹，不等他追问，夜离就恍然大悟地将包裹取下来，“我今天就要走了。” “……” 他的淡然是夜离意料之中的反应，毫不在意地坐在他身边，“这段时间谢谢你照顾我，而且还两次三番救了我，我会记得的，若是再有机会见面的话，我保证请你吃烤鱼，”夜离露出大大地笑脸。 “你要去哪里？” 夜离愣住，完全没想到他会询问的。 半晌，夜离才想出一个满意的答复，“江湖。” 他望向她，“为何？” “为何？”夜离一时慌张，他的问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了。 “嗯！” 看来是躲不过了，“南陌，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一定告诉你。” 他半天没有说话，夜离忽然想起什么，将包裹拿在怀里，“本来打算放在你门口的，既然在这里见到你，我就不需要再跑一趟了。” “这是我亲手做的琴，”夜离将琴取出来，“上次，木焓那家伙不是弄坏你的琴吗？所以我就想着送你一把新的，做工可能有些粗糙，但好歹是一份心意，你若是不介意就收下！你若是介意，就算了。” 南陌伸手将琴拿起，手指轻轻拨动琴弦，弦声清脆，“此琴何名？” 夜离一愣，“名，名…时间太仓促了，我还没来得及取好名字，要不然你自己取！” 南陌抬头看了她一眼，将琴放在身边的草地上，“我不收无名的琴。” 夜离一惊，“别啊！我好不容易才背到这里的，你就不能通融一下吗？” “不能！”语气依旧如常，还真不愧是南陌啊！ 夜离一时无语，从断崖边站起，不安地走动着，“你等等啊！别着急，我想想，想想啊！” 眼眸一亮，指着夜空，“不如就叫星辰！你看你那么喜欢星星。” “难听！” 夜离的嘴角扯动，挤出一丝笑意，“那就叫摘星！” “俗气！”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要什么名字？”夜离好久没有发脾气了。 第106章 偏见久 片刻后，南陌起身，欲要离去。 她顿时手足无措，可又不知说什么？忽然，感受到一抹凉意，抬头望去，断崖飘起了雪花，听雨阁霎时间变得生动活泼，望着他的背影，“不如叫风雪！” 他没有停下脚步，夜离只好追了上去，“夜雪，夜晚下的雪，”依旧毫无表情，“初雪呢？这可是今年下的第一场雪。” 南陌轻叹一声，“夜深了，我先回去了。” “映雪，雪飘，冰雪，雪魄，”夜离想到他此时的态度，小声嘟囔，“就叫冷漠！” 南陌不知何时停在原地，夜离一不留神就撞上去，摸着鼻头，一脸无奈，“不喜欢，那我继续想好了。” 南陌没有说话，原路返回将琴拿起，然后递了过去，夜离连连挥手，“我知道，你再给我点时间。” 他犹豫一下，从怀中找出匕首，夜离的神色突变，这可是她的心血，“刀下留琴。” 南陌微微皱眉，“把名字刻上去。” 夜离终于放下心来，“早说！吓我一跳，还以为你要毁了它呢？”她接过琴和匕首，甚为疑惑地看着他，“可是叫什么名字？” “冷漠！” “你不会在开玩笑！” “你觉得呢？” “好！”只是这名字难道不俗气，不难听吗？ 算了，猜不透的心思，猜了也瞎猜，就在她要刻字之时，手中的琴和匕首却被夺走了。 然后在她惊讶的目光中，南陌在琴后刻下文字，扬手翻琴，将琴拿在身侧。 “给我看看！” “这是我的，”还能如此蛮不讲理。 好，他一向如此，夜离只得放弃反驳，“南陌，看在我送你琴的份上，能赏脸弹首曲子吗？” 许久，“好！” 悠扬的琴音在她的耳畔响起，洁白的雪絮在她身旁翩然起舞，“真好听，”夜离渐渐闭上双眸，专心地听着曲子，正听得入神，曲子突兀地夏然而止，惊讶地睁开双眼，有些疑惑地开口，“怎么停下了，这曲子……应该还有。” “新琴，手生。” 夜离一脸遗憾，却敢怒而不敢言，“好……夜深了，我该走了，那就当你欠我一首曲子。” 南陌收琴在怀，“嗯！”然后继续坐在崖边看星星了。 还真的有些羡慕他呢？冷淡至极，自然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不过，他，这辈子怕是再不会相见了。 快到山脚的时候，夜离无意识地抬头望去，那抹身影居然还在，他都不冷吗？目光继续上升，“……今夜能看星星吗？” 第107章 偏见久 天地间皓然一色，木焓欢喜着去敲房门，“夜离，你不是一直都嚷嚷着看雪吗，还不赶紧出来。” 木焓心生疑惑，将耳朵贴在门上，却无半点动静，“她睡得这么熟吗？”微微转头，就看见练剑回来的夜翊，“夜翊，她人呢？” 闻言，夜翊摇摇头，“这个时辰应当还在睡觉！” 木焓又敲了敲门，“夜离，别闹了，赶紧出来。” 夜离经常捉弄他，夜翊没有在意，回到自己房间，正欲喝茶时，却发现压在茶杯下的书信…… 半晌，夜翊推开房门，“别喊了，阿离走了。” 木焓不解，眼眸中有些失望，“她去哪了？藏书阁，还是后山，我去找她” 夜翊顿了一下，“她下山了。” 木焓一惊，“下山，她为什么下山，是去办什么事吗？也没听她说过？” “咚……咚……”正在这时，传来了阵阵钟声。 钟声急促，不似往常报时，夜翊、木焓两人神色一紧，顾不得其他，直接跑了出去。 大殿上，听雨阁及其求学弟子悉数到齐，南翼一脸严肃地坐在正位，南枫也一改往日的悠闲，正襟危坐。 南翼望着一众弟子，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十三年前离恨天的那场腥风血雨，本以为一切已成过往，奈何世事无常，他低低叹了口气，“近日，听雨阁多生变故……” “还以为离恨天杀上山来了，”木焓不满地嘟囔着，趁着旁人不注意，凑到夜翊身边，“你觉得此事真的跟离恨天有关吗？” “不知，”夜翊也是一脸严肃。 “离恨天早就被灭了，怎么可能还会跑来听雨阁行凶，我看一定是他们找不出凶手，才污蔑人家，虽然我痛恶离恨天，但是我更痛恶这种无耻的行为。” 夜翊看了他一眼，“或许！” 木焓一喜，差一点拍手叫好，“夜翊，你可是难得同意我的看法。” “阁主，”南亭神色慌张地走到南翼身边，将手上的红色信笺呈了上去，南翼低头看了一眼，眼眸中冒着火气，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你们先退下！” 出了大殿，木焓伸了个懒腰，“这听雨阁动不动就把人召集起来，然后说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无论是南屿的事情，还是此次藏书阁的事情，听雨阁那群老头子都没能找到凶手，说得最多的就是早已消失的离恨天。 木焓忽然灵机一动，“我们家夜离一定是被烦走的。” 夜翊沉默良久，“先回去！” “你看看这是什么？”南翼将信笺拍在桌子上，南枫拿起来，神色一变，“离恨天……怎么会是离恨天。” “她昨晚才离开听雨阁，今早就收到这封信，你还说跟她没有关系吗？明显就是他们的阴谋。” “师兄……这只是巧合而已，”南枫无法解释为何会如此，但他绝对不相信那些事情跟夜离有关。 “从前护着墨姝，如今又护着夜离，你宁愿袒护外人，也不愿相信我，不相信证据吗？” “……我知道墨姝是师兄心中的一根刺，若是没有她，听雨阁不会牺牲那么多弟子，师父也不会……可夜离被封存记忆，自幼长在夜阑身边，来听雨阁回复记忆才不过短短半年，她如何有这样的本事。” 南翼背过身去，“此事你就不用管了，先出去！” …… 南枫默默退出了大殿。 第108章 怖梦醒 日升日落，四季轮转，转眼又到了细雨微风的日子。 “你说得可是那日？”食客出声询问。 老人捋了捋胡子，声音沙哑，“对，就是那日，仙阁世家都收到一封仅有落笔为离恨天的信笺，骤雪初停，门外却没有半点脚印，你们说奇怪不奇怪。” “确实奇怪！”立即有人附和。 老人叹口气，继而说道：“可当初谁也没有在意，直到腊月初八的清晨，有个给陵城唐氏送菜的小姑娘惊恐万分地跑到街上，‘死人了，死人了，’仙阁世家才幡然醒悟，离恨天真的回来了。” “我也听说了，自那之后，每月初八都会有世家被灭门，才短短一年的时间，离恨天就先后灭了大大小小三十几个门派，可奇怪的是，现场并无任何打斗的痕迹，尸身更无半点伤痕，仿佛是睡着了一般，或躺，或坐，或站，除了悬挂在大殿门匾上的离恨天拜帖，没有任何蛛丝马迹，江湖上人心惶惶，甚至有传言说是离恨天的鬼魂出来作祟。” “作祟就作祟呗！这是离恨天跟仙阁世家的恩怨，与我们这些人有什么关系？” 老人又叹了一口气，“这一年多，离恨天只灭仙阁世家，确实不曾伤过旁人，可就在一个月前，陵城唐氏的鬼魂竟然也回来了，一夜之间，整个陵城的人都死光了，心脏和眼睛都被人挖了去，尸横遍地，蝇虫嗡鸣，乌鸦分食，那叫一个惨啊！” “离恨天的人果然丧心病狂，竟然连无辜之人也不放过。” “那后来呢？” 老人喝了一口茶，“后来，仙阁世家联手派人掩埋了尸体，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老板，结账，”一抹青色的身影走出了铺子。 陵城位于云山，城池依山向上而建，绵延直至山顶，素有‘悬空’的别称，值得一提的是这唐氏既是此地的修仙世家，也是陵城的统治者，已有数百年的历史。 此时已是黄昏，夜离在云山脚下看到一户农家，心中暗生疑惑，但还是走了过去，远远地就看到一二十多岁的农妇正在喂鸡，只是那农妇的动作有些过分地利索。 夜离犹豫一下，隔着柴门轻声问候，“请问，我能在您家借宿一晚吗？” 那农妇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之中充满警惕，随后露出笑意，“进来！” 农妇请夜离进屋，还给她倒了一碗热茶，“山里夜晚凉，姑娘先喝碗热茶！” 夜离双手接过，“多谢！” 农妇一笑，“不碍事，不知姑娘怎会孤身一人来到此处？” 夜离饮下一口热茶，果然很舒服，“我本来要去临县，但是迷路了，眼看天色就晚了，还好遇到您，要不然今夜怕是要留宿荒野了。” “姑娘客气了，若是不介意，就坐下来一起吃晚饭！”农妇又给她添了茶。 夜离看着桌上那副摆好却无人用的碗筷，肯定不会是特意为她准备的，放在一直捧在手里的碗，“不需要等您家人回来吗？” 农妇微微一愣，“无妨，他今晚怕是不会回来了，山里人打猎就是这个样子，我们先吃饭！”农妇转身给她盛了一碗米饭。 第109章 怖梦醒 “那我就不客气了，”夜离接过那碗满满的米饭。 “多吃点，多吃点，”农妇满脸笑意，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总是会看向门外。 天完全黑下来，农妇领她去了内间，“早些休息！” “知道了。” “山里凉，记得要把门窗关好，”农妇拿出一床新的被子铺在床榻上，夜离点头致谢之后，农妇才离去。 夜渐渐深了，可夜离却不曾睡觉，忽然听到轻微的声响，她迅速地起身，然后轻悄悄地下了床，透过窗子上的小洞。 在月色之中，她看到农妇蹑手蹑脚地关好房门。 就在这时，她猛地朝这边看了一眼，夜离飞快地躲开，等她重新看去的时候，农妇已经走出了院子。 夜离持剑去开门，却发现房门已经从外面锁上了，“果然有异。” 夜离后退几步，拿出无心剑准备将门锁打开，一剑落下，剑气顷刻间消散，门锁自然纹丝不动，不禁让她想起水牢石柱上的铁链。 透过缝隙，她隐约看着锁上散发着光芒，果然，是在锁上设了禁制，只有设禁制之人才能够打开。 夜离张望了一番，若是门锁已经设下禁制，想必其他的出口也都是如此！难怪那农妇让她关好房门，原来是为了方便设下禁制，还是大意了。 此刻，这房间在禁制的影响下，直接变成一座巨大的牢笼，若是那农妇不回来，恐怕她要一辈子待在此处了。 看来这农妇很不简单啊！她现在几乎已经能够确定，她跟陵城之事脱不了干系，就算不是始作俑者，也肯定是知情者。 夜离猛地起身，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不住地点头，若是她从地下挖个洞呢？ 她将无心剑拿在眼前，满是无奈地开口，“不好意思，江湖救急，麻烦你帮帮忙了！” 她的话音未落，无心剑如绸带般垂下来。 夜离一看，“喂，你不是又临阵脱逃！虽然我知道让你做这种事情确实有些为难你了，可是我这不是没有办法吗？你看看这房间里什么都没有，你总不能让我用手挖洞！就算我能用手，估计没等出去呢？我的手就先废掉了。” “不如这样！我们打个商量，你先帮我挖洞，我保证把你擦得干干净净，绝对不会有任何的污渍，”可无心却闻所未闻。 夜离的眼眸动了动，“只要你帮我，我就带你去河边，听说有很多男子在里面洗澡啊！”说完还对着无心眨了眨眼睛。 这已经是她的杀手锏了，就在她信心满满的时候，却见无心直接卷成一团，那样子好像在说，“你就是个骗子，你已经骗我多少回了，我才不信你了。” 夜离重重地晃了晃无心剑，“我告诉你，你要认清楚自己的身份，我可是你的主人，难道没有人告诉你主人的话要无条件地服从吗？还是说你打算回炉重新锻造一番。” 只可惜无心依旧不理她，蓦地想到什么，“好！既然你这么绝情，那下次我一个人去偷看南陌洗澡好了？” 果然，再听到南陌的名字之后，它瞬间来了精神，剑光一闪，立在半空之中，好像随时在等候她的命令。 第110章 怖梦醒 夜离无奈地扯了扯嘴角，“看在你跟了我这么久的份上，下次带你去就是了，”可是心中却暗暗窃喜，先不论她会不会真的去偷看南陌洗澡，就算要偷看南陌洗澡，恐怕也没有机会！ 就在她挽起衣袖，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门忽然自外而开，有人踏月而来，白光散去，一人，一剑仿佛被下了定身咒一般，齐刷刷地愣住了。 果真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嘴角不觉得漾出笑意，目光中含着星芒。 无心剑自动回鞘，夜离还保持着要挖土的姿势，窘态一笑放下衣袖，悄悄地扶住桌子，默默地咽着口水，极力地保持着镇定，“南陌师兄……这么巧。” 可内心却已掀起千层浪，他不会都听见了！关于要去偷看他洗澡的事情，天地良心啊！她不过就是说说而已。 就算她曾经看过他洗澡，那也是无心之失！可是她要怎么解释，要说其实我没有看过你洗澡吗？怎么感觉像是在狡辩呢？可若是不解释，那不就是承认了自己偷看过他洗澡的事情吗？还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她的眼，她的笑，此刻，突然间在他脑海中变得明朗起来。 “南陌师兄，南陌。” 南陌这才回过神来，夜离正在一旁凝视着他，一身淡紫色衣衫衬得她更是灵动活泼，烛火给她眼眸点缀了无数星点，南陌微微恍了神，有些疑惑地询问，“夜离？” 夜离身子顿了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答道：“怎么，才几日不见，少言兄就不认得我了，”有时，女子的打扮比男子更方便。 南陌目光一沉，静静地看着她，半晌，“几日？” 他这是什么语气，夜离一阵心虚，果断地忽略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呢？”他好像总是如此无礼，而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路过，”随即慌忙补充，“我真的是路过！” “我知道！”南陌淡淡地开口。 夜离尴尬地一笑，低声地抱怨，“知道还这副表情，明显就是不相信我。” “不然呢？”有声音如轻风般徐来。 夜离眨了眨眼，“其实……我什么也没说，你信吗？”暗舒一口气，看样子他并没有听见，“还好！还好！” 差一点忘记正事，夜离起身，“南陌，我们赶紧走！我好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在路过南陌的时候，直接抓住他的衣袖，拽着他走出了小院。 夜离拉着他的衣袖走得很快，“今天傍晚的时候，我发现这家农户，就走了进来……” 南陌忽然停下脚步，夜离拉着他的衣袖自然也跟着停下来，她有些疑惑地转过头，南陌看着她，半晌，淡淡地开口，“路过？” 夜离一阵头痛，皱眉思索了一会，“是路过，然后又刚好碰到而已。” 南陌并没有追问，只是盯着他的衣袖，夜离一看，急忙甩开他的衣袖，随后默默地退到他身后。 “走！”南陌自然不会再相信她的话，或者他自始至终都不曾相信。 夜离有些心虚地跟在他身后，眼睛合着褶皱的袖口不停闪躲。 第111章 怖梦醒 未过多久，夜离停住脚步，“南陌，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南陌回头看她一眼，淡淡地回应，“没有。” “难道是我的错觉，”夜离喃喃自语，就在她打算继续前行的时候，目光一亮，“是铃声，不过是从两个方向发出的，铃声很相似，我能够感到铃声正朝着一个方向靠近。” 夜离闭上眼睛开始细细地辨别方向，随后失望地睁开眼，“声音越来越远，我没有办法找出具体的位置在哪里？” 就在此时，一道白光笼罩着天地，在光芒之中，有两抹黑影正在逐渐靠拢，南陌收回灵力，指了指西方，“应该在那个方向，”多日不见，修为见长啊！ 两人笔直地朝着南陌所指的方向前行，大约走了半个时辰，马上要进入林中的时候，“好冷啊！”一阵阴风吹过，夜离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喷嚏声落下，一道发着红光的吊桥浮现在眼前，随风“咯吱咯吱”地摇晃着，一块石板立在桥旁，“迷雾森林？”。 “迷雾森林的入口，”夜离显得很兴奋，“以前我只是在古籍中看到过有关迷雾森林的记载，但却是寥寥几笔而已，没想到今日竟能亲眼见到。” 陵城唐氏立于世，而又远于世，与这迷雾森林有很大关系，迷雾森林顾名思义，林中多瘴气，使来人分不清方向，生幻蝶，吞噬人的意识，外人极少能进入其中。 两人相视点头，一起走上吊桥，刚走过摇晃的吊桥，身后的吊桥就完全消失了，只剩下漆黑的一片。 走了不到六尺，就看到远处有幽蓝的光芒，分散在树林之中，看上去就像是来自地狱的鬼火，而那鬼火察觉到陌生的气息，光芒越来越明亮，范围越来越大，有些树已经完全笼罩在其中，还发出“嗡嗡嗡”的声音。 夜离微微一怔，自言自语，“难道这就是幻蝶？” 她话一出口，就听到南陌的声音，“小心，”话音刚落，那成千上万的幻蝶像是受到了召唤一般，齐刷刷地向这边飞来，她才刚躲好，霎时间，整个上空就变成幽蓝色。 空气中瞬间充斥着一股刺鼻的香气，躲在树后的夜离艰难地呼吸着，就在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晕过去的时候，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南陌突然抓住她的手，还未等反应过来，就感到有一股清新的灵力顺着手臂遍布全身。 没有了不适的感觉，才注意到幻蝶的真面目，看起来与普通的蝴蝶很相像，却通体散发着幽蓝的光芒，只是很奇怪，它们好像看不清方向，不时幻蝶撞到树上，掉在他们的身上，落在他们的脚边，消失在泥土里。 不知过了多久，那群幻蝶才缓缓飞向远方，落在树枝上，渐渐失去光芒，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又静了好久，夜离才渐渐地放松下来，却发现自己紧紧地握着南陌的手，瞬间窘迫地放开，“失误，失误。” 夜离的眼珠一转，“你说那个农妇不会有事？” “应该被抓走了。” 第112章 怖梦醒 夜离望着远处，怪不得那些幻蝶会如此轻易地离开，原来是找到它们的食物了。 “抓走了？”怎么可能，为什么没有任何的声响，夜离困惑地看着南陌。 “你还记得那刺鼻的香气吗？” 夜离点点头。 “它们会散发香气让人进入幻境，然后它们会吸食人的意识，让人逐渐地迷失自我，最后走向死亡，不过，那些幻蝶暂时还不会伤害她。” “原来如此，”漆黑的树林中，她的眸子却越发的明亮，“为什么我们没有事呢？” 南陌给她看了拿在手中的月痕，散发着白色的光芒，夜离望着它，原来月痕剑有净化的作用，“好奇怪啊！怎么感觉有两把月痕剑呢” 南陌转头正好看到夜离的身体向前倒去，赶紧将她扶住，透过仅有的一丝光亮，才发现夜离的面色苍白，手很冰，刚刚还好好的，按理说不应该有这样的反应。 不知过了多久，夜离昏昏沉沉地醒来，看到她醒来，南陌平静地叙述，“放心！刚才你吸入大量瘴气，已经给你吃了解毒丹药，相信再过一会儿就恢复了。” “药？”他怎么总是带着药，不过现在看来这是个好习惯。 “习惯了，”确实，她也习惯了，每次见到他，都会受伤。 就在两人都沉默不语，休养生息的时候，不远处的丛林中突然传来窸窣的声响，片刻之后，南陌的身影一闪，直接飞身上树，将一人提了过来。 夜离一看，正是刚刚的农妇，那被抓的应该就是她要去见的人。 那农妇看了他们一眼，“要杀就杀，不要废话，”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夜离轻轻地摇摇头，她长得像坏人吗？为什么所有人都这么害怕她呢？“别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你也不用紧张，我们没有恶意的，就是想要弄清楚一些事实而已。” “我跟你们没有什么好说的，”那农妇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一眼，完全不像初见时那般。 夜离无奈，摇了摇手中的红绳，红绳上系有三个发着白光的小银铃，随着摇摆发出清脆的声音，而后，那农妇的神色果然变化许多，“你们要杀就杀我，不要伤害他。” 夜离在农妇期待的目光中将铃铛收回，随后走到她身前，“他是谁？” 农妇将头转向一边，“没办法了，”夜离作势要将铃铛丢掉。 农妇的眸色一暗，“我与师兄原是唐氏子弟……无论什么缘故离开师门，可毕竟曾是唐氏子弟，听闻师门噩耗，自然是要回来祭拜。” “二月初三，本应是我们离开的日子，未至晌午，乌云蔽日，电闪雷鸣，狂风怒吼，空旷无人的街道上莫名传来连续不停地敲门声，伴着敲门声还有人的惨叫声。” “等我跟师兄出来的时候，街道上已是一片血海，只看到几团黑雾在游动。” “后来师兄护着我逃出来，下山后，师兄大病一场，病虽然好了，可人却变得很古怪，整日跑来树林里来，说是要找什么东西” “起初，还能认出我是谁，几日后就完全不记得了。” 第113章 怖梦醒 “为了避免师兄误伤到其他人，我就在山脚住了下来，没想到今日会遇到你们。” 夜离恍然大悟，“所以你才会把我锁在房间里。” 农妇点点头，突然跪在地上，“虽然师兄变成这副样子，可是他却从来都没有伤过人，求求你们不要伤害他。” 夜离一慌，躲在南陌身后，南陌眉头微皱，“此事与我们无关。” 妇人的身子颤抖，神色慌乱，“是鬼魂，是唐氏的鬼魂来索命了，他们不会放过师兄的，我该怎么办？怎么办？”眼泪从眼眶里滑落下来。 夜离正犹豫着要不要去安慰她，南陌却转头就走，丝毫不在意这是怎样的场面。 夜离无奈，只好跟了上去，“南陌，你等等我。” “还没有弄清楚呢？你要去哪里？”夜离与他面对面，跟着他的步伐后退着。 南陌驻足，目光触及她拿在手中的红绳，“还回去！” “忘记了，我这就还回去，”夜离朝前走了一步，却又退回来，身子后仰，偏头望向他，目光含笑，“你不会走！” “……不会。” “等我，”夜离瞬间消失，走到妇人身边，将红绳递了过去，“这是我捡到的，还给你。” 妇人含泪收下红绳，夜离就急忙跑回去，“好了。” 已经走出一段路，完全不见那农妇的身影，夜离出声询问，“所以我们现在要去救人吗？” 南陌一愣，“为何？” 夜离得意一笑，“难道是我猜错了吗？” “没有。” 远处亮起道道幽蓝的光芒，“想不到它们这么快就醒了，我们走，”每隔一段时间，幻蝶就会集体去饮水，而这个时候就是救人的最好时机。 两人穿梭在充满迷雾的树林间，不多时，就找到幻蝶的巢穴，那是一棵高耸的柳树，直入云霄，嫩绿色的枝条似瀑布一般垂落在地，“想不到在这充满迷雾，终日见不到阳光的地方，竟然会有如此奇异的柳树，”夜离情不自禁地走近它，用手去触摸它的枝叶，很奇妙的感觉。 “怎么了？”夜离侧身望去，南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 “无事！” 一阵微风透过枝条吹拂到他们的脸上，两人都是一愣，夜离率先走进枝条之中。 南陌走近的时候，就看到夜离正盯着树干上的洞口，“难道这里面才是幻蝶真正的巢穴？” 虽然他们站的位置离洞口很远，却能感到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在吸引着他们走入洞穴，尤其是当洞穴之中的微风拂过他们脸庞的时候，很清新，很舒服。 夜离抬头看了一眼高耸入云的柳树，又望了一看未知的洞穴，回头看了他一眼，“走！” “好！” 漆黑、静谧的洞内，只听见滴水的声音，夜离扶着石壁，“怎么这么黑？” 南陌沉默不语，握紧月痕剑，月痕剑散发出光泽，照亮了前路。 夜离惊奇，蹲下捡起，“这是什么？” “香囊！”凑近光亮，夜离疑惑地盯着他。 第114章 怖梦醒 南陌神色一紧，伸手将香囊夺过来，放在怀里，“我的。” “你的，你的，”夜离喃喃重复，南陌转头望去，就看到夜离正在无声大笑，见他看过来，好容易才止住笑意。 南陌盯着她，“……何事如此好笑。” 夜离摇摇头，南陌却直直地盯着她。 她伸手指了指他的胸口，“没什么？就是谁能想到听雨阁子弟挂在嘴边的大师兄，南枫前辈的得意门生，世人称誉的南公子竟然随身携带这种女子喜爱的物件，”说着夜离的嘴角重新扬了起来。 南陌挥手要收了月痕剑，夜离赶紧阻止，“别冲动，我错了还不行吗？说正事。” 南陌将手背在身后，“说！” “那日，在淇水镇听人说陵城惨事是鬼魂所为，刚刚她也说是鬼魂作祟，会不会真的是唐氏的鬼魂回来了？你说为什么只有唐氏的鬼魂出来作祟，其他人却没有回来呢？” “不知！” 前方突然传来一声怪异的声音，似鸟儿的鸣叫，却又似人的呐喊声。 夜离还未回过神来，就被南陌推到一旁，还未等站稳，一道红色的光芒在她的眼前划过，然后消失在身后的黑暗之中。 南陌迅速地站在她的面前，手中的月痕出鞘，夜离刚要开口询问，就听到耳边响起一道尖锐的女人的声音，“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闯我迷雾森林，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夜离一愣，忽地对着黑暗躬身行礼，“请您赎罪，我们无意冒犯，只是想救回被幻蝶带走之人，不知前辈能否行个方便？” 黑暗之中传来一阵刺耳的笑声，“我还从没听过如此的笑话，竟然想让我把食物还给你，”说完又笑了几声。 夜离直起身来，转头看向南陌，一脸无辜地开口，“你听到没，人家只把我们当食物。” “既然知道，就留下来乖乖做食物！”那声音在山洞之中回响，真真有些刺耳，此刻，夜离无比怀念夜翊的唠叨。 “拿命来！”一条红绸笔直地向着他们二人而来，南陌持剑挡住红绸，红绸末端是淬了毒的利刃，触碰到月痕剑，“铛”的一声。 剑芒四散，洞顶有碎石落下，夜离眸色一紧，连连后退好几步才停了下来，“幸好，”幸好有南陌在。 夜离扶着墙壁站好，南陌正持剑朝着洞穴顶部飞去，只听得‘刺啦’几声，破碎的红绸洋洋洒洒，一人跌坐在地。 是衣着红衫的女子，冗长的头发遮住她的本来面貌，可她还是用双手遮住脸，声音有些颤抖，“不要看我，不要看我。” “去死！”一个凛冽的声音忽然传来，夜离急忙转头望去，却见眼前人影一闪，那人已经持剑朝着红衣女子刺过去。 夜离心头一怔，来人不是农妇又是谁？ 须臾间，黑暗中闪来另一个人影，将红衣女子搂在怀中，剑刃划破他的后背，可他竟然没吭一声。 “咣当，”农妇见状将剑丢在一边，改用拳头打他，每一拳都打在他的伤口上，鲜血染红了她的手。 第115章 怖梦醒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头发凌乱地垂下来，终于放声大哭起来，声音凄惨，“你还是不肯回头看我一眼吗？” “唐邺，我救你性命，为你背叛师门，可是你呢？你是怎么对我的，要么不理不睬，要么冷言冷语，我也有心，也会痛啊！” “这个女人她有什么好，值得你对她死心塌地，”她猛然扑过去，扒开红衣女子的双手，“你看看她现在这副样子，你好好看看她。” 红衣女子将身子缩成一团，哑着嗓子，“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农妇扯着红衣女子的头发，红衣女子拼命地低着头，那名被称为唐邺的男子左拦右挡，三个人顿时扭打成一团。 “郁茵，”唐邺突然出掌，一掌重重地打在农妇的胸口，掌风急促，她的身子撞击到石壁，吐出一口鲜血，却莫名地开始大笑。 笑过后，郁茵变得莫名平静，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唐邺，天黑了，你答应过要一起回家的。” 唐邺身子一震，直直地盯着她，片刻，推开红衣女子愣愣地站了起来，“回……家。” 郁茵伸出手，唐邺上前将她扶起来，随后与她十指紧扣，又重复念道：“回……家。” 郁茵含泪低笑，“回家，我们回家。” 两人正欲离开，原本躲在南陌身后的夜离走了出来，冲着郁茵拍了拍手，“精彩，真是太精彩了！” 郁茵持剑对准夜离，厉声说道：“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夜离很是赞同，“你说得对确实不能多管闲事，当然，我也没有兴趣管你们的事情，我要说的是我们之间的事情。” “我们之间有什么事情？” “当然是指……你利用我们帮你害人，你利用我也就算了，可是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可是听雨阁的南……弟子。” “如此说来，这闲事你是管定了吗？”郁茵冷冷开口。 她的样子还真是可怕，夜离向后退去，“不是我要管，是他要管。” 郁茵松开唐邺，一跃而起，双手各祭出一短剑，左右手并用，朝着南陌而来，南陌跃起，挡下她的短剑，三把剑在空中叮当作响。 山洞内就这点地方，郁茵的修为古怪，出手毒辣，完全不顾忌颤动的石壁，南陌却不敢贸然出手，几番下来，竟然没有占的上风。 夜离犹豫着要不要帮忙的时候，眼睛忽然看到地面上微弱的光芒，那光芒是她见过的银铃，“有了，”她走过去将银铃捡起来。 “郁茵，”在郁茵疑惑的目光中，拿出了银铃。 “不，”郁茵神色果然一变，眼睛骤然睁大，面部表情变得扭曲，想要制止她，可却分身乏术。 夜离笑了笑，摇响了银铃，银铃声起，唐邺的五官颤抖，双手捂着头痛苦地喊了一声，呆滞的目光变得清澈，望着半空中的那个身影，好像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郁茵，你又做了什么？” “唐邺，别担心，等我杀了他们就回家？” 唐邺连连后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郁茵，求求你杀了我！杀了我！” 郁茵收剑落地，“邺郎，你说什么呢？我那么爱你，怎么会杀你呢？” “不要看我，不要跟我说话，”唐邺闭上眼，捂住了耳朵。 第116章 怖梦醒 郁茵抱紧他，轻拍着他的后背，“唐邺，你逃不掉的，不要再挣扎了，”她的话音刚落，低下头，便看到红绸刺穿了她的腹部，嘴唇发紫，血液发黑，应当是剧毒起了作用。 “你放了他！”红衣女子痛苦地开口。 郁茵随意地将红绸扯断，“我知道，是因为她对不对，没有她，你一定会喜欢我的，你说过我是这世上最美的女子。” 唐邺一把推开她，“你做梦！那不过都是你一厢情愿，你杀了我的家人，你把雨儿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你控制我……” 郁茵冷笑着打断他，“这是你自找的，我救你的那天就跟你说过，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你必须全心全意对我好，否则我就杀了你，挖了你的心，吃了你的眼，你当初说过若是违背誓言，你就会不得好死，死后也不得往生，这些都是你自己说的。” “是你先违背誓言的，你回到陵城就把我忘得干干净净，甚至要娶别的女人为妻，我不过是让你兑现誓言罢了。” “违背誓言的人是我，那你杀了我好了，你为什么要迫害雨儿，你为什么要屠杀陵城百姓。” “杀了你岂不是太便宜你了，我要让你亲眼看到心爱的人变成这副样子，我要你亲眼看着他们受到那些伤害，你了解我的，刚开始，你就不应该骗我，既然骗了，那你就一直骗下去！一辈子，就算你死了，也只能跟我待在一起。” “疯子，你就是一个疯子。” “我是疯子，也是被你逼疯的，”她挣扎着向他爬过来，唇边有笑意浮现，“哦，不对，我是疯子，你也是疯子，我们都是疯子，哈哈……” 唐邺太了解她了，“你，你什么意思？” 郁茵指着红衣女子雨儿，“哦，忘记告诉你了，她现在的模样可是拜你所赐，你们大婚的那晚，你把她绑在椅子上，撬开了她的嘴，把毒药喂给了她，后来，你又用匕首在她的脸上一刀一刀地划着，血水混着泪水，当时她苦苦哀求你，你却打了她记巴掌呢？” “闭嘴，闭嘴，”唐邺似乎想起了什么？ 郁茵来了兴致，“那天，你就是用那把匕首杀了陵城的每个人，有个喊你哥哥的小男孩，陵城的人，全是被你杀的，你难道忘了吗？你当然忘了，因为是你像狗一样趴在地上，让我帮你忘掉这一切，你要是不信，你可以你去问问她，她肯定不会骗你的。” “不要再说了，”红衣女子爬起来，可还没等站稳，一团黑气又将她重新拽在地上，刚刚进了山洞，她就已经控制住了雨儿，刚刚挣开束缚伤了她，已经没有力气了。 唐邺的神色越来越慌张，“不可能，不可能，”忽然，唐邺朝着她扑过去，剑尖穿过他的身体，鲜血一滴滴落在地上，脑袋重重地砸在她的身上，郁茵的双手颤抖，猛地推开唐邺，唐邺倒在地上。 第117章 怖梦醒 郁茵蹲下来试探着他的鼻息，“唐邺，唐邺，你不能死，你答应要带我回家的，”这一瞬间，她就是深爱着唐邺的一个女人而已。 她紧紧地握着唐邺的手，“我们不闹了好不好，你喜欢吃素，以后我都陪着你，你喜欢下棋，我也陪着你，你喜欢陵城，我陪你回去，你醒过来好不好……” 鲜血染红泥土，郁茵有些不耐烦了，“唐邺，你要是再不醒过来，我就把那个女人杀了，让你永远都见不到她。” 就算提到他最爱的女人，他还是没有半点回应，郁茵终于爆发了，她站起身来，持剑朝着夜离而去，口里碎碎念，“要是没有你，他一定会爱我的。” 这次她真的疯了，竟然把夜离错认成雨儿，来得突然，夜离赶紧持无心去挡，剑芒在山洞中亮起，夜离手指一麻，暗道不好，疯癫的郁茵比以前更加厉害了。 “南陌，救命了，”人嘛！总要认清自己，还有就是要懂得求救，这可是从这几个月的经验中总结出来的。 闻声，南陌飞身跃起，谁知他一动，郁茵本来扭曲的脸更加扭曲了，眼中布满了血丝，“既然你要护着她，那你们就一起死！” 郁茵受了刺激，双剑齐出，南陌闪身躲过，月痕精准地刺到她的手腕，“哐当，”剑落在地上，南陌又是一刺，两把剑全部都掉在地上，“你敢伤我。” 郁茵哈哈大笑，整个人升到半空上，周身散发着黑气，双目赤红，头发凌乱不堪。 郁茵停在半空中，右手一挥，黑气握住了无心，猛地一拽，竟然将无心剑拿在手上，高高举起朝着南陌刺过去。 南陌镇定自若，凝视着黑气笼罩的无心剑，沉声嘱咐夜离，“不可冲动！” 就在此时，无心剑的剑气汹涌而出，击得夜离连退三步，夜离暗暗叹气，“今日的身子怎么这么沉呢？” 南陌闪身，挥出了月痕剑，郁茵目光一沉，持剑挡下剑芒，右手再挥，便要抓住月痕，可是正当抓住之时，月痕剑却消失了。 郁茵眉头紧皱猛地转头，却见月痕剑迎面刺来，一把，两把，交织着密网，郁茵忙用无心剑划破剑网，破腹的红绸却缠绕在剑网上。 南陌收剑，红绸从她的身体抽出，“啊！”哀痛一声跌在地上，先前她将红绸留在体内，用灵力封住了穴位，避免流血过多，也避免毒液蔓延，如今红绸被抽出，自然会痛苦不已。 郁茵捂着伤口，抬头看了一眼夜离，眼神中透着冰冷，夜离忽然感觉身体内传来被蚂蚁啃噬的疼痛，“怎么回事？” 郁茵哈哈大笑，随后猛地咳嗽几声，吐出一口黑血，“早就告诉你了，不要多管闲事，你看你偏偏不听，很疼！这可是我精心研制的毒药，不知花了我多少心血呢？” 明明吃的是一样的东西，夜离想了想，“是茶！” “是茶，可惜你知道得太晚了。” 南陌上前将月痕剑抵在她的脖颈上，“解药！” 郁茵抬头看着他，“好啊！你去帮我杀了那个女人，我就给你解药，这笔买卖还是很划算的。” 第118章 怖梦醒 夜离不屑地看着她，“你想得美，这世上还没人敢威胁我，南陌杀了她，不要管我。” “可惜，他并不这么想，”郁茵又是一笑，伸手指向雨儿，“杀了她，我就给你解药”。 “好，”南陌面无表情，持剑朝着雨儿走过去，本就受了重伤的雨儿，只能满脸惊恐地看着他。 “杀了她，”郁茵迫不及待地催促着南陌。 “既然你那么恨她，你怎么不亲自动手，难道是怕你的邺郎，还是……”夜离的额头有汗滴落下。 “你闭嘴，”郁茵从骨子里都想亲手杀了她，只是现在的她根本就无法动弹。 南陌的手指微动，有灵力流入雨儿的身体。 “啊！”雨儿突然冲了过来。 郁茵一惊，却已经来不及了，胸口蓦地一凉，雨儿的手指已经陷了进去，随即将手举在眼前，望着指甲上流淌的血液，“该结束了！” 须臾，雨儿挣扎地将银铃拿了出来，只是她的身子刚要移动，洞口有什么飞了进来，“幻蝶，”南陌拿起月痕，将夜离护在身后。 蝶群飞过，唐邺和郁茵的尸体瞬间顷刻间消失，“小宝贝，吃！吃饱了就回去睡觉！” 雨儿的语气亲昵，本该休息的幻蝶却落在雨儿的手指上，一点点啃噬她的手指，可她的神情却依旧淡然，直到整个人慢慢消逝。 “你还好吗？” “暂时死不了，”夜离的额头上已经布满汗滴。 “她……” “她没有解药，我知道。” “嗯。” 山洞内都是幽蓝的光芒，月痕的光芒渐渐减弱，一只幻蝶停在夜离眼前，煽动着翅膀，好像在说些什么？ “你要我跟你走吗？”夜离疑惑地开口。 幻蝶煽动着翅膀朝着洞内飞了一会又回到她身边，夜离看着南陌，鬼使神差地开口，“跟它走！” “我背你，”南陌蹲在她身边，夜离自然不会客气，身体痛的厉害，夜离还是笑了出来，“南陌，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记得。” “那时被蜂群围攻，我拉住了你的胳膊，结果你差点把我推倒了，你脾气可真不好，那时我就在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近人情的人，难道是那处仙山修炼的仙人下凡了。” “那时，我们初次见面！” 夜离又是一笑，“南陌，我怕我睡着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你给我讲故事好不好？” “好，你想听什么？” “你为什么要随身带着香囊，它也没什么特别的。” “那是你的，”南陌地回答很简单，只是神色有些古怪。 只可惜夜离浑浑噩噩，“哦，听雨阁弟子都说你跟南枫前辈一点也不像，我觉得也是，他那么风趣幽默怎么会教出你这样的徒弟，你知道吗？还有人说你们师徒两人不和呢？” “嗯，你休息一会！” “唐邺……都说自古红颜多薄命，你看这长得好看的男人下场也这么凄惨，”她不知想起什么，暗暗一笑，“你实话实说，有多少姑娘因你而伤……不过，我更好奇那个伤你的姑娘。” 南陌的身子一顿，似乎在困惑什么？ 第119章 怖梦醒 “不过，你总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我是绝对不可能喜欢你的……你那么凶，一点都不可爱！……不过，你笑起来很好看，”说完，夜离的头垂在他的肩膀上，可还在喃喃自语，“其实，见到你我真的好高兴，一个人一点也不好，生病都没人照顾，”南陌眉头一皱，疾步朝着山洞内走去。 山洞深处隐隐散着白光，不久，白光露出它本来面目，正是一眼温泉，幻蝶在温泉上空盘旋，南陌将夜离放在温泉之中，只是他的手刚碰到泉水…… 此时已是黄昏，但街道上却是灯火璀璨，人声鼎沸，甚是热闹，忽地听见在喧闹的人群中，有一个突兀的声音，“救命啊！” 河边，有一群人正围着一个瘦小的男孩，看起来像是要打他，再看小男孩抱着脑袋，一直不停地喊着救命，桥上一粉衣少女握剑跃下石桥，脚尖如蜻蜓般点水。 她的身影刚至，小男孩就冲上来紧紧地抱住她，“姐姐救我，他们要打死我。” 粉衣少女拍了拍小男孩的头转过身来，白净的脸颊，弯弯的眉毛下一双如山泉般清澈的眼睛，“你们有话好好说，怎么能对小孩子动手呢？” 来人一看忙退到一旁，“见过雨姑娘。” 雨儿微微点头，“不知他做了什么？” 那人俯身行礼，“雨姑娘，他偷吃我的糖葫芦不给钱！” 少女低头便看见小男孩手里那串红红的东西。 “一串糖葫芦，怎么好伤人，”人群中有人打抱不平。 旁人不提还好，刚提起就看见那人叹了一口气，“他要是只拿一串糖葫芦，我们会这样追着他吗？你问问他自己做了什么？” 雨儿低头看着小男孩，语气温柔，“告诉姐姐，你刚刚做了什么？” 小男孩一听，一双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她，“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谁叫他们不给我的，我都说以后会给他们钱了！” “然后，你做了什么？”雨儿看着他闪烁的眼眸，明显没有讲清楚。 “也没有什么，我就是把他的糖葫芦都扔在了地上，然后把他的摊子砸了，”说着双手已经拉紧了雨儿的衣袖，生怕她放开自己。 雨儿轻轻地摇摇头，“总共多少钱，我赔给你们！” 听到赔钱，商户的眼睛充满了不相信的神情，但是随后眼睛里又多了一丝笑意，“算了，今天过节，只是下次别再让他出来捣乱就是了。” 雨儿转过头来，看着小男孩一脸悔意的神情，就拉着他走到那群人的面前，小声地说：“赶紧道歉！”小男孩看了她一眼，才不情不愿地道了歉。 虽然那群人没有要钱，但是雨儿还是追过去给了他们一些钱。 人群逐渐散去，雨儿回过头来，就直接愣在了原地，白玉般的脸庞，染了一抹红云，“唐邺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柳树后慢慢走出一袭穿着鹅黄色镶金边袍子的身影，右手拿着剑，左手提了一盏灯笼，生得俊俏，脸色却很是苍白，身后还跟着四五个随从。 第120章 怖梦醒 “我来寻你，陪你一起赏灯，”唐邺含笑将手里的灯笼递过去， 雨儿似乎呆了一下，才接过灯笼，有些惊喜地开口，“可母亲说你在处理公事，没有时间陪我的。” 唐邺上前拉起她的手，“公事在忙，也没有你重要，更何况今天是七夕节，若是不能陪你一起赏灯，到时候你又要怄气不吃饭了，伤了身子最后心疼的还不是我！” “我什么时候生气了，唐邺哥哥就会打趣我，”她低头看着手里的灯笼，一脸的娇羞。 “我们走！去看灯。” 雨儿看了一眼小男孩，“可是他怎么办？” 唐邺蹲下来摸了摸小男孩的头，“这些钱你拿去买些吃食！只是以后不要再偷东西了。” “好，谢谢哥哥。” 望去小男孩离去的背影，唐邺起身，“你们去了解一下情况，然后好好安顿一下，”那几个随从领命追了过去。 “唐邺哥哥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 “怎么会呢？我们雨儿这么善良，好了，不要再恼了，他们会处理的，我们快走！去晚了，月老树可就没有地方了。” 雨儿一笑，唐邺拉着她的手离开了，望着他们的背影，不免有人赞叹，“这唐公子与雨姑娘可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微风轻拂，唐雨停在一处猜灯谜的地方，眼睛一直盯着花灯旁边的簪子，摊主顺着她的目光就看到了那件白色，嵌有兰花的做工精致的簪子，“要买吗？” 唐雨听到摊主的声音，目光才从那簪子上收回来，满脸期待地看着摊主。 刚要拿钱，就被摊主拦下来，“今天这里的东西都不卖，全送有缘人。” “有缘人，怎么样才算是有缘人！”唐雨一脸疑惑。 摊主哈哈一笑，“今天，当然是猜灯谜了，如果雨姑娘猜对了，东西就送给你！” 唐雨一听好像是这么回事，“好！你说！” 摊主摇了摇头，“不是我说，是它们说！”说着指了一下挂在旁边的灯笼。 “它们，怎么说啊！”唐雨更加疑惑了。 “这里的每个花灯里都有一个灯谜，而灯谜的谜底就是这旁边的饰品，如果雨姑娘猜对谜底了，就会把桌上的饰品送给你，但是谜底是什么，才能送什么！” 竟然还有这样的规矩，“既然这样，那我选了！”手还为碰到灯笼，摊主的声音又传来过来，“雨姑娘不行！”唐雨再次愣住了。 过了一会，摊主才笑着解释，“在我那里，只有男子才可以猜，所以你不行。” “那我来猜，”唐邺正巧买了糕点回来，摊主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唐雨，“当然可以。” 摊主满脸笑意地看着他们两个人，“好！那就开始！” 唐邺走到灯笼哪里，看着如此之多的灯笼，伸出手指着那个边上的灯笼，“我就选它！” 顺着唐邺手指的方向，唐雨看到了一个鸟儿形状的灯笼，倒是摊主依然淡然地开口“选好了！那我拿下来了。” 第121章 怖梦醒 “选好了！”唐邺目光坚定，唐雨则紧张地抓着他的手。 摊主拿下来那个灯笼，把里面的灯谜取下来放在桌子上，唐邺打开一看上面写着“花中君子艳而香，空谷佳人美名扬，风姿脱俗堪钦佩，纵使无人也自芳”。 “兰花，真的是兰花！”唐雨很是高兴，看到她的样子，唐邺也笑了起来。 河边，唐雨一直打量着簪子，唐邺将她护在怀里，“那么喜欢吗？” “很喜欢，因为……这是唐邺哥哥亲手做的。” 唐邺的手一顿，“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只有唐邺哥哥知道我喜欢什么？”忽然她的神色暗淡了，“今天可真是热闹啊！只可惜，再过几日，你就要下山了。” 唐邺安慰她，“这是最后一次下山了，等到我回来之后，我就让父亲去提亲好不好？” “提亲，我又没说嫁给你，”雨儿不去看他。 “在月老树下许了愿，你这辈子就只能嫁给我了，下辈子，下下辈子也只能嫁给我了。” 唐邺归来已是初秋，路过迷雾森林时，想起雨儿曾说过还未看过幻蝶，就打算捉些回去。 他跟随从悄声地靠近幻蝶巢穴，“都把步子放慢些，不要惊醒了它们，”嘱咐完就率先走了过去，他的身子刚刚触碰到柳条，就和另一抹身影撞在一处。 唐邺皱眉回过，看到个穿着朴素衣衫的少女，连忙过去扶她，“姑娘，你没事！” 谁知那少女只抬头看了他一眼，直接扑到他的怀里，“唐邺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了。” 少女的声音很大，幻蝶的光芒渐渐亮起，唐邺顾不上那么多，赶紧扶起少女离开了。 走出很远之后，唐邺松开她的手腕，“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在他的印象中不记得认识这样一位女子。 那少女用手背擦了擦脸，“唐邺哥哥，我是雨儿啊！” “雨儿，”唐邺望着眼前陌生的女子，微微一笑，“真巧啊！你也叫雨儿。” 那自称雨儿的姑娘有些着急，“唐邺哥哥，我是雨儿，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啊！” 唐邺一愣，“你怎么可能是雨儿，雨儿人在陵城呢？休要胡言乱语，你究竟是何人，想要做些什么？” “唐邺哥哥你难道忘记了吗？是你将我救回陵城的，是你让母亲收养了我，后来你生了病，一直都是我在身边照顾你。” 这些事情全城的人都知道，他转头去吩咐随从，“你们好好照顾这位姑娘，回城之后给她请个大夫给她好好诊治。” 唐邺正欲离去，那少女又开口，“唐邺哥哥，你还记得我手臂的伤疤吗？小时候你掉下城墙，是我拉住了你，结果被割伤了，”说着她将衣袖挽起来。 确实在手臂上有一块伤疤，那是陵城雨儿身上所没有的，“不是和你说了吗？我在山下遇到一位神医，是他将我手臂上的疤痕去掉了。” 唐邺停了下来，“怎么会呢？若你真的是雨儿，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那少女听他相信了自己，急忙解释，“两年前，你生病的那次，我下山来的时候，结果就被她抓了起来，”她指着自己的这张脸。 第123章 怖梦醒 刚刚回归平静的书房，却能够听到雨儿呵责下人的声音，“你这个贱婢竟然敢撞我，把她给我拖出去打死。” “雨姑娘，我不是故意的，求求你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是一个女婢苦苦哀求的声音。 唐邺眉头紧皱，还是赶了出去，要不是他赶来的及时，那个女婢就真的被打死了。 “雨儿，你这是在做什么？”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雨儿扑进他，“唐邺哥哥，这个奴婢竟然把水洒在我的身上，这件衣服可是唐邺哥哥亲自给我买的。” “一件衣服怎么就能随意杀人呢？你要是喜欢，我再叫人给你做不就好了。” “可这是我回来后唐邺哥哥送给我的第一件礼物，你就是偏心，你就是不喜欢雨儿了，”然后哭着喊着跑了。 唐邺看了一眼血肉模糊得到奴婢，“赶紧下去给她疗伤！” “以前雨儿姑娘只是任性胡闹，怎么会变得这么心狠手辣呢？难道是在外面受得委屈太多了。” “好了，不要乱说话了，小心落得跟她一样的下场。” “就是，我们还是小心点！” 秋风萧瑟，树叶一片一片被剥离下来，在半空中画了个圈，伤痕累累地落在唐邺的肩膀上。 唐邺一个人在月老树下站了很长时间，直到夜色降临，才拖着疲倦地身子走回去。 “你还好吗？” 大牢之中，昏黄的烛光下，郁茵正在安静地看书，听见声音，将书扣在桌子上站起身，规规矩矩地行了礼，“有劳唐公子挂念，我很好。” 曾经，唐邺以为他是了解眼前的女子的，可是如今却发现自己对她一无所知。 即使这样，却还是忍不住思念她，忍不住靠近她，踌躇良久，“你……不怪我吗？” “唐公子严重了，本就是我的错，况且……此处甚好，”她的语气平静如水，她的眸子毫无波澜，随后重新拿起书，“牢房阴暗潮湿，唐公子还是快些回去！” “好！”似乎又是一场不欢而散的对话，唐邺面露失望，却在转身时碰到前来的雨儿。 雨儿见状，神色一变，“唐邺哥哥你为什么还要来看她，是她把我害得这么惨，你难道忘了吗？唐邺哥哥你已经不疼雨儿了吗？唐邺哥哥我要你现在就杀了她为我报仇，”雨儿拉着唐邺的手臂吵闹着要去杀了郁茵。 就在这个时候，“雨儿，”一道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是唐邺的母亲，前段时间一直在寺庙中静修。 雨儿扑进她怀里，“母亲，唐邺哥哥偏心，她把我害得这么惨，可是唐邺哥哥却还是护着她。” 唐邺母亲附身将她扶了起来，“好了，雨儿，不要再胡闹了，母亲知道这些时日你受了委屈，母亲定会补偿你。” 雨儿还是不肯，“母亲……” 唐邺母亲示意让身边的嬷嬷将雨儿扶好，随即上前几步，望着牢中陌生而又熟悉的女子，许久，“将郁姑娘放出来好生安置。” “母亲，您怎么能？”雨儿一惊，有些不知如何？ 第124章 怖梦醒 唐邺母亲语气平缓，“就算她再不对，可她救了唐邺，凭借这一点，她就是我唐家的恩人。” “母亲，唐邺哥哥你们都偏心，我再也不要理你们了，”雨儿哭着离开了大牢。 唐邺上前行礼，“母亲，您回来了。” “我要是再不回来，你还不一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呢？”看了一眼看守牢房之人，“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把人给我放出来。” “糊涂啊唐邺，当初你危在旦夕，是郁姑娘出现救了你，若是没有郁姑娘，你现在岂有机会站在此处胡闹。” 唐邺俯身行礼，“儿子知错了。” 唐邺母亲拉起郁茵的手，“郁姑娘，以后你就在唐府住下来！只要有我在，就没有人敢说些什么？” 郁茵微微行礼，“多谢唐夫人。” 就这样郁茵又重新回到了唐家，隔着房门，“既然你已经知道真相，为何还要来此。” “我就想知道…你过得还好吗？”唐邺的眼眸里含着无奈、心疼，还有爱意。 “我很好，”郁茵的语气很冷淡，仿佛结了秋霜。 “你还在怪我吗？”那多情的眼眸此刻只余下悔意。 “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你们都没有责怪我，我怎么可能还会怪你们呢？”可是她的神色却总是忧心忡忡。 她突然将头抵在门上，手指抚摸着他的影子，自言自语般开口，“唐邺，对不起。”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如果不是你，我早就就死了，你就是在怪我，怪我将你送入大牢，当时的情形你也知道，我也是……” 郁茵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唐邺，以后…你不要再来这里，多陪陪你的父母！” 唐邺失望地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你是打算走吗？”唐邺还是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郁茵一笑，“不走……至少现在不会走。” “那就好，我先走了，好好照顾自己，我改日再来看你。” 雨儿越发地变本加厉，每日都在刁难那些奴婢，不是打就是骂，唐邺母亲碍于之前的事情不好说些什么？而唐邺却是没有心思管这些。 郁茵则整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知在做些什么？唐邺屡次去见她，屡次被拒之门外。 初冬的第一场雪，郁茵早晨醒来的时候，就看到门前有一枝红梅，“送给你，”抬起头就看到他在雪中笑。 白雪映着他的笑颜有些迷离，就在她看得入神的时候，唐邺丢了一颗雪球过来，那圣洁的色彩，掩去所有的阴暗。 郁茵替他整理了衣衫上的雪花，就在四目相对，他的手抚上她脸的瞬间，突然有侍卫来报，郁茵慌着逃回房中。 唐邺以为她害羞，接过来信，眉头微皱，顿生不悦，“离恨天的书信，离恨天早就不存在了，定是有人故意为之，好了，这些事情交给其他人去处理！” 侍卫离去，他正要敲门。 “你走！你走，”郁茵竭力地抑住泪水，摇着头退了几步，表情很是痛苦。 “你怎么了？”明明近在眼前，却仿佛隔着万水千山。 …… 第125章 怖梦醒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恢复了平静，“唐邺，你走！” “好，”唐邺认命般点头。 望着他寂寥的背影，郁茵作出了决定，“唐邺，我会陪着你的。” “郁茵，我要成婚了，就在初八，我是来送请柬的，”那天之后过了半个月，唐邺又来了。 在寒冷的冬季，他就靠在她的窗前，“我知道你在里面，也知道你能够听见，既然如此，你就听着！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以前，我以为我喜欢的是雨儿，可是后来我发现根本就不是这个样子，我是喜欢那副面孔之下的你，只有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才会忍不住地想要靠近你，想要拥你入怀。 后来得知你的身份，我确实怪过你，可是我只是怪你为什么要骗我，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救我，但我就是不可救药的爱上了你。 我知道你肯定是有自己的目的，可是那些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的心里是不是真的没有我。” …… “郁茵，你可曾心悦过我？” …… 他突然笑了，双手紧握成拳，“以后我都不会再来烦你了，你若是想走，就走！我不会再拦你了。” 许久之后，郁茵才推门走了出来，她的脸上挂着泪水，“对不起……”似乎除了这三个字，她什么都不会说，就在她打算要回去的时候，忽然有人从后面紧紧地抱住她，将头抵在她的脖颈，“我不要听你说对不起，我要你对我负责，既然你当初将我救活，那就应该给我活下去的希望，你知道没有你，我根本就无法活下去，”才不过短短数月的时间，他变得更加单薄了。 “那就忘了我！”郁茵平淡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 唐邺的手微微一顿，随后缓缓松开她，并与她拉开了距离，“我马上就要成婚了，你难道没什么想对我说吗？” 郁茵含泪一笑，“祝你幸福……只是你的喜酒我怕是吃不上了，我要下山了，出来这么久，也应该要回去了。” “……好，那我祝你一路平安，”半晌，“你能告诉我，你在月老树下许了什么愿望吗？” 她背对着唐邺，眉眼中皆是笑意，“来生！” 唐邺一愣，随后跟着她自嘲一笑，“若是我能知道你在想些什么该有多好？”可是却再也没有机会了。 这已经是他最后的机会了，只是她却还是如此的回应，“好了，你该走了。” “……是该走了……若是有一日你寻得忘忧，记得差人送我一份，”他记得那是她说过想要寻找的良药。 “好，若是寻到了，定会为唐公子送上一份，”她的神色异常冷静。 “我走了，”就算再不舍，可终究也只能如此了。 唐邺离开之后，郁茵正要关门，却听到了拍手声，“真是好感人啊！” 郁茵驻足，回头却是雨儿，“你？” 雨儿伸手拦住门，“我们做一笔交易如何？” 郁茵微微一顿，眼神中充满了警惕，“什么交易？” 雨儿趁此走进房间，肆意地坐在椅子上，“郁姑娘果然够小心，怪不得唐家没有人发现你的身份。” “你是他派来的，”郁茵似乎想到了什么？ 第126章 怖梦醒 雨儿赞许地点点头，“不错。” “为什么？” “为什么？你也看到了，我的存在不过就是为了伺候那个病恹恹的唐邺，他都要死了，还要拉上我，更何况他又不喜欢我。” 雨儿饮了一口茶，“虽然他答应会放了我，可是我怎么会相信他呢？”她手指着郁茵，“你就不一样了，只要你完成任务，他是不会伤害你的。” 郁茵静下心来，“好！” “郁姑娘果然够聪慧，”雨儿起身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说实话，我还真的有些替你觉得不值，竟然愿意为了他而放弃这一切，真不知道应该如何评价你们这些人。” 郁茵不愿与她多言，“我要休息了，就不留雨儿姑娘了。” 腊月初八，从早晨开始就喜庆洋洋，“你们都精神的点，这些可都是公子婚礼上要用的东西，要是弄坏了，看我不扒了你们的皮，”婚礼有序地进行，除了唐邺，似乎所有人都很开心。 他孤身一人坐在月老树下，手中捧着一坛酒，身边还放了几坛，“神树，若你真得有灵，你能告诉我为何会是如此的结局吗？” 辛辣的酒水顺着他的喉咙一路而下，喃喃自语，“她此时该是早就离开了！你说她会去哪里呢？” 新房之中，雨儿已经穿好了嫁衣，红色的喜服映得她格外的美丽，她望着镜中的红妆女子，露出了笑意。 “雨儿姑娘今日真是太美了，”“我看简直就是天仙下凡，”“就算是天仙下凡也不一定有我们雨儿姑娘漂亮。” 雨儿含羞一笑，“好了，吉时到了，新娘子赶紧出去！”随后由几个女婢搀扶着离开了房间。 “你们有没有觉得今日的雨儿姑娘有些不一样？” “我也觉得与平日里有些不一样，可到底是哪里呢？” “我知道了，今日的雨儿姑娘很温柔，”随后压低了声音，“就像郁姑娘那时一般。” 嬷嬷走了过来，“我看你是不想活了，若是被雨儿姑娘听见，定要扒了你的皮。” “嬷嬷，奴婢知错了，再也不敢胡说了。” “好了，今日大喜的日子，你们也去领赏！” …… 在唐家的大殿上，唐邺由几个仆人架着，勉勉强强地完成了拜礼，这一切雨儿似乎并不在乎，拜完堂后，雨儿就被送去了洞房。 月色西沉，房外吵吵闹闹，应当是唐邺被送了进来，雨儿整理好盖头。 唐邺走进房门，就看到那抹红色的身影端坐在床边，心中不免烦闷，靠着房门，语气冷淡，“你是知道我的心意的，我不喜欢你，就算是我对不起你！过了今晚之后，你就好好地做你的唐夫人，我要去找她了……有一天你也会遇到那个你愿意托付终身的人。” 她一直都没有说话，因为她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此刻她是那样的紧张，又是那样的激动。 很快，唐邺就发现了异常，走上前，有些不耐烦地将她的盖头拿了下来，“你怎么不说话，”可就在看到眼前女子的那一瞬间，唐邺瞬间就清醒了，“是你，怎么会是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走了吗？你怎么又变成雨儿的模样了，”唐邺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 第127章 怖梦醒 记忆反复袭来，“好，我答应把脸换给你。” “我终于嫁给你了，”郁茵的眼角含泪，唐邺迫不及待地将她抱在怀中，他抱得那样紧，生怕这只是幻觉。 郁茵也紧紧地抱着他，“原来，神树真得有灵。” 许久，他才终于松开她，在红色的烛光下，她的脸是那样动人，让他忍不住想要靠近，而他也确实这样做了，他炽热的唇吻去了她脸颊上的泪水，她的眼角，突然，他的神色一紧，“啊！”唐邺痛苦地松开了她，随后抱紧了脑袋，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睛变成了红色，郁茵关切询问，“你怎么了？” 唐邺猛然抬头，一掌打在她的胸口，郁茵吐出一口鲜血而后倒在床上，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被绑在了椅子上。 在静谧的夜晚，忽然想起了雨儿的声音，“对，就是那碗药，把那碗药喂给她。” 唐邺如行尸走肉般端起桌上的药碗，扼住她的下巴，将毒药给她灌了下去，直到这个时候，郁茵才明白，雨儿根本就没有打算放过他，而是打算用这样的方式。 她只要用换脸之术，修为在一段时间内就会消失，现在的她就是粘板上的鱼肉，任凭别人处置，至于被控制的唐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雨儿坐在床边，望着他们二人，声音之中透着邪气，“唐邺哥哥，拿起那把匕首，”唐邺的眼睛赤红，眼球却不能动摇半分，随后捡起地上的匕首，对着郁茵的脸上划了一道，又一道，黑色的血液随着她的伤口流了下来，“郁茵，这是你欠我的，这是你们欠我的。” “唐邺，你赶紧醒醒，我是郁茵啊！”郁茵痛苦地挣扎着，只可惜回答她的却是刺眼的匕首，以及浓郁的血腥味。 屋内的蜡烛在顷刻间灭掉，一团乌云遮住月光，本来热闹非凡的庭院忽然变得安静起来，雨儿神色一紧，连忙握住银铃，身子向床边挪了挪。 铃音隐去，唐邺终于恢复神智，只是望着眼前的景象，慌张地将手上的匕首丢掉，手指颤抖着不知该如何，“我都做了什么？” “唐邺，”嘶哑粗涩的声音从郁茵的喉咙中发出来，而她却只想着唐邺，“不是你，你听我说，这一切跟你没有关系？” 唐邺踉跄着站起倒退了几步，“不，是我的错，是我伤了你，是我，”无法接受着一切的唐邺像是发疯一般跑了出去。 郁茵一惊，完全忘记自己被绑在椅子上，猛地起身，却只是倒在一旁，剧烈的撞击让她有些头昏，“回，回来。” 黑云散去，一阵阴风袭过，跪坐良久的唐邺狠狠地给了自己几巴掌，才恢复些神智。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异常，太寂静了，这样的寂静绝对不属于今夜。 他拖着疲惫的身子，惴惴不安地走进大堂，大门紧闭，若是此刻还没有察觉出异常，只怕是真的不可能了，他试探着推开房门，入眼便是冰冷的尸体，他磕磕绊绊终于找到早已断气的唐钊和唐夫人。 “爹，娘，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呢？”他实在无法说服自己接受眼前的一切，只感到血液凝固。 第128章 怖梦醒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最后看到的雨儿的那张脸，“是她。” 唐邺又跑回房间，就见雨儿扯着郁茵的衣服，嘲讽地笑着，“他不要你了，你现在这副模样，你不会再要你了。” 唐邺上前将雨儿推开，将郁茵抱在怀中，替她解开了绳索，愤怒地质问，“你到底做了什么？” 雨儿一笑，“我，看来你都知道了，只怕你是冤枉我了，这可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这你就要好好问问她了，”不等唐邺说什么？“算了，她现在这副样子，还是我来替她说！她来到陵城的目的就是为了将陵城唐氏的人杀光，她是离恨天余孽，她是来复仇的。” 她的话就像是那把淬了毒的匕首，一刀一刀地割着唐邺的心，“你胡说，你胡说。” “我胡说……其实，你只是不敢相信罢了！” “怎么会？”唐邺颓废地坐在地上，这是他最不愿意相信的事情，可是又不得不相信的事实。 此时的郁茵已经解开了绳子，她的嗓子被彻底毒哑了，她想要解释却根本就没有办法发出声音，或许这就是雨儿的打算！她只能用手去摸他的肩膀。 只是唐邺却像是躲避毒蝎一样避开了她的手，“你不要碰我，不要碰我，你为什么没有走，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们是我的家人，他们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就忍心呢？你为什么不把我一起杀了，来啊！你把我也杀了啊！”他紧握着她的手拿起了匕首，然后将匕首抵在自己的胸膛，用力地刺入自己的身体。 郁茵拼命地抽回自己的手，可是却被他死死地扼住，几番争夺下，郁茵低头咬住他的手臂，才终于夺回了匕首。 “我们本来就是对立的，喜欢上你是我的错，可是我不后悔，我救不了你，也无法背叛他们，我只能陪你一起死。” 只是这些话却只能压在心中，她拿起匕首向着自己的心脏刺去，却被唐邺拦住了。 温热鲜红的血液浸满他的手，透过指缝点点落下，砸在两人的心上，“……你走……！”就算知道了真相，他还是无法让自己下狠心。 “唐邺哥哥？”雨儿根本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可外面情况未明，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郁茵不能解释，也无法解释，只得含泪离开。 月色冷清，寒风刺骨，失血过多的郁茵倒在河边，在昏迷前她隐约看到一抹身影，“唐邺哥哥能够放了你，可是我却不能，你必须死，只有你死了，我才能好好活着，”此时的郁茵本来就抱着死的决心，雨儿一掌将她推到了河里。 …… 在陵城大街上，男女老少，鲜血染红了地面，唐邺质问雨儿“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是疯了吗？他们可是你的家人，” “疯了，早在两年前我就已经疯了，你们救我，若不是为了你的病，他们怎么会收留我的……他们竟然还要我嫁给一个死人……你们究竟是把我当成什么了。” “原来我们对你所有的好，全部都被你误解了吗？……就是如此，你为什么要那这样对郁茵，她做错了什么？”唐邺喊得撕心裂肺。 “那是她的选择与我何干……” 第129章 怖梦醒 街道上渐渐起了黑雾，在黑雾之中，成千上万只乌鸦不知从何处而来，朝着他们直面扑了过来。 鸦群散去，十几个黑衣人如鬼魅般站在两旁，在茶棚处，有一黑衣男子，一头黑发顺势而下，他的手指轻拿起茶杯抿了一口，随后一捏，手中的杯子顿时碎落一地，“你竟然敢骗我？” 雨儿强行镇定，身子却像是筛子一样抖着“墨殇，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淡淡一笑，“墨殇，这个称呼岂是你能随随便便称呼的，郁茵呢？” “郁茵，您说什么笑话，我不就是郁茵吗？” “学得倒是很像，我都差一点被你骗了，只是你不该杀无辜之人，”微微一顿，“我最后再问一遍，郁茵呢？”话音一落，屋顶的瓦片直接被震成碎屑，纷纷扬扬。 雨儿捂着耳朵蹲在地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只在一瞬间，墨殇已经来到她身边，“既然不知道，那我就帮你想想！”手指散着黑气笼罩在雨儿的头顶。 片刻后，衣袖一挥，“你该死！” 雨儿被袖风掀翻在地，吐出一口鲜血，“求求你，杀了我，”她是清楚这位墨公子的手段。 果然，墨殇邪魅一笑，“杀了你，岂不是太便宜你了，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墨殇掌风再起，雨儿和唐邺两个人瞬间站在他身边，他的双手分别放在他们二人眼前，“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会苦，爱别离苦、求不得苦……生不如死更苦，既然如此……” 就在墨殇消除他二人记忆之时，周围竟又有变化，黑雾渐渐变浓，一点一点隐去在场的众人，也隐去陵城所发生的一切，最后，尘埃落定。 山洞中，幻蝶纷纷离去，雾气缭绕，此时的夜离浸在温泉之中，脑袋靠着南陌的肩膀，悠然醒来，抬头看到他朦胧的脸庞，手不自觉地抚了上去。 只是她的手指才刚刚触及他的下巴，南陌紧闭的双眼就睁开了，神色清明，夜离微微一顿，手却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动作。 可南陌却像是完全没注意到，自然地将她的手拉到一旁，手指抵在她的手腕处，“身体已无大碍，”随后从温泉中走出，不知用了什么术法，在上岸的瞬间，衣衫就已经干透。 夜离一愣，随后转身趴在岸边，望着他的身影，“今天的事情谢谢，等我出去请你吃烤鱼怎么样？”她自动地忽略了刚才的行为。 南陌背对着她，半晌，就在夜离困惑不已的时候，“好！” 中毒的疲倦，好像消失得无影无踪，夜离理所当然地闭上了双眼，这来之不易的休息，可要好好地享受一下，忽然想起那些似梦非梦的场景，慵懒地开口，“南陌，我好像梦见他们了。” “不是梦，是灵识的印记。” 梦中所发生的一切时而很紧凑，时而又跳转得非常快，原来这一切都是他们的记忆，幻蝶吞噬了她们三人的灵识，而她之所以能够看到，应该跟温泉有关系！ 第131章 守心艰 自从陵城下来，两人一路西行，一前一后，各怀心事，南陌担忧的是在陵城看到的那抹身影，夜离则是想要离去，可偏偏眼前只有这一条路，就算她想走也是无路可走。 不知暗暗叹了几口气，颇为无聊的夜离，将不久前捡到的石子丢进附近的草丛中，石子落下，“……”细声细气，柔弱无力，似哭泣又似低语，心中一惊，她顿时停住脚步，不会是伤到什么人了！只是这里荒山野岭得怎么会有人呢？ 她看了一眼南陌的背影，疑惑地移到草丛边，扒开草丛后却看到了一团雪白的东西，若不是那团雪白蠕动着，还真的以为是团棉花呢？ 夜离蹲下身来，小心翼翼地把旁边的草全部扒开，是只小小的、软绵绵的纯白色小狐狸，生得一双晶蓝色眼睛，可爱极了，只是身子微微颤抖，左腿有星星点点的血迹，应当是被什么动物咬伤了。 “不要怕啊！我不是坏人，我不会伤害你的，”夜离将它抱在自己的怀里，从衣袖中找了半天，却没能找到能够包扎的东西，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南陌，冥思苦想了一会，还是摒弃了那些不属于此时的纠结，“南陌。” 在听到夜离喊他的名字，南陌的脚步果然顿了下来，在她低头的瞬间就已经来到身边，在看到她怀中那只小狐狸的时候，神情似乎缓和了许多，淡淡地询问，“怎么回事？” 夜离如实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在草丛里发现的，看样子应该是被什么动物伤到，然后又从那边的山坡上滚了下来。” 南陌的手刚靠过来，那只小狐狸在夜离的怀中蓦然睁大双眼，十分警惕地看着南陌，甚至发出了警惕声，耳朵也竖了起来。 南陌的手停顿在半空之中，神情似乎还有些尴尬，那些在心中仅存的纠结，在看到他表情的那瞬间，全部都消失了。 夜离低头轻轻地抚摸着小狐狸宛若柳絮的绒毛，“乖，不要怕啊！他不会伤害你的，你的身上有伤口，需要涂上药才能够好。” 在夜离的安抚下，那雪白的小团子竟然真的安静下来，它不害怕自己，反而会害怕南陌，看来那些弟子害怕他也不是没有道理，明明是这样一张柔和清澈的脸，怎么就会有这样的苦恼呢？大约是因为太凶了！ “那就劳烦南陌师兄给它包扎一下伤口！”夜离看了他一眼，满眼的笑意，南陌也不说话，只是将它的爪子拿到身前，然后将药粉洒在伤口上，又用手帕包扎好。 在南陌给小狐狸涂药的时候，夜离一直捂着它的眼睛，还不时地安慰它，“没事呢？这可是听雨阁的灵药，放心！再过几日你的伤口就会愈合了。” 南陌略作犹豫，“你打算怎么办？” “它还这么小，如今又受了伤，若是留它自己在这里，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我想把它带走！”她说着又低头摸了摸小狐狸，“在你伤好之前就跟着姐姐好不好！” 第132章 守心艰 小狐狸叫了几声，应该是肯定了她的想法，“好，那我们继续赶路！”南陌拿着剑率先站了起来，而夜离也抱着小狐狸紧跟其后。 夕阳西下，他们总算赶到附近的小镇，夜离细细打量了一会，不免得笑了，“白镇，好奇怪的名字。” 不过更奇怪的应该是小镇前破碎、分辨不出本来面貌的石像，“走！” 这时，夜离却发现怀中的小狐狸不停地发抖，甚为疑惑地望着南陌，“是不是冷了，”说话间将它抱得更紧一些，可它的身子却还是抖个不停，不免得有些着急，“南陌，你赶紧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它为什么总是在发抖，是不是用错药了？” 南陌走了过去，先是检查了一下它的伤口，虽然是半天的时间，可是伤口已经在愈合了，“应该不是药物的原因，”又摸了摸它的身子，体温也是正常的，“暂时不知。” 竟然也有南陌解决不了的事情，“那我们赶紧走！去找找小镇里有没有兽医，”她刚要走，南陌却拦住了她，“我抱着！”都已经抱了一路了，也没有吃东西。 说实话，夜离很早之前就想说了，可是害怕南陌不喜欢它，就一直没有开口，如今听到他这样说，自然是非常愿意的，“小家伙，让哥哥抱你好不好，姐姐都快要累死了，”于是就把他放在南陌的怀里。 南陌的动作很是僵硬，手臂绷得很紧，表情也有些紧张，神色更是慌张，看不出来他还有这么无助的一面，夜离偷偷地笑了笑，“好了，我们走！” 西山的一抹斜阳不过刚刚落下，白镇却已经是人迹罕见，两人沿着空荡荡的街道走了许久，才找到一家开门的客栈，“老板，要两间上房，”夜离已经很是疲倦，此刻的她只想要好好睡一觉。 真的太累了，夜离丝毫都没有发现老板的异常，“好，好的，两位客官楼上请，”由伙计带路，两人来到了楼上的房间。 伙计安置好离去，“南陌，你有没有觉得那个老板有些奇怪，说话磕磕绊绊的，还有他看你的神态，你有那么可怕吗？……还真是，要不然你下次出门还是带个面具！我们家小白怕你就罢了，怎么连客栈的老板也怕你。” 南陌忽然停住脚步，夜离有些不解地望着他，只见他的嘴唇微微颤动，有些疑惑地询问，“小白？” 夜离得意地一笑，用手指着他怀里毛茸茸的团子，“就是它了，刚才在小镇前想的，白镇，它的身上又是雪白雪白的，所以它的名字就叫小白了，虽然有些普遍，但我觉得好听。” 南陌似乎对这个名字不是很认同，倒是它怀里的小家伙伸了伸腿，似乎对这个名字很满意，夜离摸了摸摸它的身子，“还是你有眼光。” 在走廊里，夜离接过他怀里的小白，“辛苦南陌师兄了，我家小白一定会记得的……那我先去休息了，”然后就关上了房门，倒是南陌望着关好的房门，目光不自觉地看向了楼下，在与老板的目光重逢之后，微微点头。 “客官，您好生休息，”然后也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第133章 守心艰 夜渐渐深了，夜离抱着小白窝在床上睡觉，相比夜离的熟睡，小白却是十分警惕，不时地望着房顶。 忽然之间，窗外露出一丝光芒，小白用爪子推开夜离，夜离惊吓得睁开双眼，“怎么了小白，是伤口又疼了吗？” 小白望向门口，爪子不停地挥动，似乎在告诉她有什么东西，夜离犹豫了一下，还是穿好衣衫走了出去，可是才刚刚推开房门，就看到了南陌的身影。 南陌回头，示意夜离不要说话，两人轻声来到楼下。 楼下灯火全熄，客栈的门由外面锁住，却能够清楚听到外面的声音，“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白智，你那里怎么样？”是一道苍老的声音。 “放心！族长，他们绝对跑不了，房门已经关好了，”夜离听出来了，这道声音属于客栈老板。 “竟然敢抱着那个畜生出现，绝对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这里。” “绝对不能，”男女老少纷纷应和。 直到这个时候，夜离才反应过来，原来老板害怕的根本就不是南陌，而是窝在南陌怀里的小白，可看南陌的神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南陌点了点头。 夜离低声说道：“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夜离的话音刚落，房门应声而开。 两人一猫就这样出现在众人面前，先不要说那些人愣神了，就连夜离也愣在了原地，余光正好瞥见紧握月痕，镇定自若的南陌。 这算是怎么回事？她还没有准备好呢？不过就只是迟疑了一会，然后就抱着小白站到他身后，打架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南陌。 目光看向眼前，看他们的样子也不是修仙之人，手上的武器都是什么锄头、木棍之类的。 迟钝片刻，“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那就不要怪我们了，”靠近南陌最近的几个青年举着锄头砸了过来，可只是一瞬间，一道光芒闪过，这几个青年全部倒在地上。 后面的人看了一眼，目光里闪烁着恐惧，顿时停住脚步，举着斧头在原地犹豫。 “白任，白义，白理还愣着做什么？” 三个青年再没有犹豫跑了过来，夜离不由得点点头，“佩服，能够在南陌面前如此嚣张，除了他们，自己还没有见过其他人呢？” 上来的三个人也同样摔倒在地上，紧跟着所有人全部都涌了上来，可是他们那里是南陌的对手，只不过才三两下就都倒在地上，眼见着他们还要挣扎着起来。 夜离不由地想起远在听雨阁的木焓，那次惨兮兮地出现在她与夜翊眼前，不觉得摇了摇头。 再这样下去估计要出人命了，夜离只好走上前去，向来独来独往的南陌公子，自然不晓得要如何来解决这样的情况，“说说！你们为什么要杀它，还有我们。” 说话的时候，怀里的小白又蜷缩了一下，夜离摸了摸它的头，“没事啊！有那个哥哥在，他会保护我们的，”说完又将小白放在南陌的怀里。 “你们也看出来了，他的脾气可不是很好啊！万一要是惹怒了他，他到时候拔出剑来，你们估计就只有受死的份了。” 第134章 守心艰 她的目光在这些人之中扫了一会，就走到了一个人的身前，“不然就从你开始！”所有人都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可唯独只有他的目光在不停地躲闪，而且已经躲在人群之后。 在看到夜离的剑后，果断地捂住了脖颈，“我说，我说，”他的目光看向了小白，“这、这畜生危害小镇，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它、它本就该死。” “白信，你住嘴，”族长盯着他厉声说道。 夜离回头看了一眼小白，它还这么小，就凭它怎么会危害小镇，“说清楚点。” 白信看了一眼族长，默默低下头，“此、此事，还要从一年前说起，腊月初八，去山林抓迷藏的孩子，全部都被咬伤了，他们说白狐狸就像是发了疯一样，肆意地攻击人群，而且被它咬了之后，没过多长时间，就死了，起初，我们都不信，直到后来受伤、死亡的人越来越多。 我们就上山将所有的白狐狸全部都屠杀殆尽，可是没想到竟然还会有一只漏网之鱼。” 如此轻描淡写，夜离一愣，“你怎知它来自白镇？” “我们这附近山上的狐狸，它们身上全部都是雪白色，眼睛是晶蓝色，与其他地方的白狐狸不同，所以很容易就发现它们，今晚看到你们带着它……我们就起了杀心。” 夜离看着他，将剑收回来，回头看了一眼南陌，还没等她开口，“走！” 夜离此刻才恍然大悟，为何小白在她的怀里发抖了，一年前、初八，肯定跟离恨天有关系，如此，它们也全部都是受害者，可是这些人竟然将全部的过错都怪在狐狸身上。 夜离回头看了一眼那些村民，从他们的角度来想，确实没有错，只是他们却选择了用这样极端的方式，“想什么呢？” 南陌回头看了一眼还愣在原地的夜离，夜离看着他本来想说没什么的，可是到嘴边却变成了，“他们做错了吗？”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就纠结起这个问题来了。 本以为南陌不会回答她的问题，可没想到南陌竟然停下了脚步，极其认真地看着她，“善恶不过是一念之间，”然后只留下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就离开，“有时人心里的恐惧被放大的时候，他们总要做些什么来缓解自己的恐惧。” 月色皎洁，两人走在山林之中，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安静的山林，连一声鸟鸣都没有，却见到了无数的陷阱，陷阱里布满了削尖的竹子，只要失足掉下去，绝对不会有生还的机会。 在林中又走了许久，夜离总算明白为何会如此地安静，地上都是动物的尸体，有的已经全部都腐烂了，有兔子，有飞鸟，有野猫，“怎么回事？” 南陌指尖发力，一颗果子自树下而落，在灵力下竟弥漫出紫色的气体。 夜离又是一惊，“是毒药。” 怪不得，原来山中所有的树木都被放了毒药，飞鸟、兔子、松鼠……被毒死之后，尸体又被狼等动物吃掉，如此反复，这山林之中自然没有什么活着的动物了。 第135章 守心艰 就在这个时候，小白呜咽着从夜离的怀里跳下来，用爪子推了推已经变成尸体的兔子，又推了推旁边的松鼠，见它们没有反应，趴下来依偎它们的身边，无论如何也不肯走，也许这些动物都是它的朋友！ 夜离看了一眼南陌，“我们帮帮它！”她说不出来此刻是怎样的心情，有些伤心，有些难过，又有些悲哀。 南陌没有说话，夜离正打算蹲下身帮它，却看到小白叼着死去的兔子开始一点点地移动。 两人默契的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静静地跟在它身后，走过尸痕累累的草丛，越过布满顽石的山坡，蹚过贮存雨水的河谷，爬过长满青苔的石阶。 月亮西沉……黎明时分，终于将兔子拖进山坡上的石洞中。 南陌与夜离紧随其后进入石洞，入眼便是动物的尸骨，只一眼，应该就有几百只，更不用说细细数来。 看样子，这些动物的尸骨应该全部都是小白拖过来的。 连一只动物都如此地注重感情，为什么那些人却要那样的残忍呢？ “那是什么？”透过磷光，夜离隐约看见石洞深处有什么东西。 南陌握紧月痕，两人借着月痕的光芒走入深处，“这是什么？” 一尊巨大的石像立在山洞深处，顺着月痕的移动，看清楚石像的真实面目，竟是一只八条尾巴的石狐狸，夜离摸着刻在石壁上的文字，“九尾狐。” 传说远古时期，狐狸已经存在世间，只是少有得道成仙的，不免心生不悦，在人世闹了许多乱子，惹得人人苦叫连连，后来去西方神山上求得一位仙人相助。 那仙人见狐狸虽惹下祸乱，却从未伤及一人，心生不忍，便敛去灵力，化作寻常人，终用九年时间，除掉它一身戾气，在离去前许诺它，“每修炼一百年便可长处一条尾巴，当尾巴长到第九条之时，便可得道成仙。” 在此后的九百年间，狐狸潜心修炼，终于得道成仙，为感怀仙人的点化之恩，它定下规矩，凡是狐狸族修炼者在长出九条尾巴成仙之时，必须自断一尾，世人称之九尾狐。 这是左边石壁上的记载，夜离又移到右边。 一百年前，白镇还不叫白镇，只是一个群山深处的小村庄，那时的族长还只是个寄人篱下的孩童。 一夜，他饿得精疲力竭之际，看到有一只周身散发着白色光芒的巨狐狸从天而降，等他醒来之后，却只有一只骨瘦如柴的小白狐狸在他身边，吃着碗里的剩饭。 族长心生怜悯，将小白狐狸带着身边直到长大，结婚，娶妻生子，而小白狐狸也变成了老白狐狸，整日里眯着眼趴在屋脊上。 连续下了几日的暴雨，黄昏，山洪呼啸而至，眼见就要淹没村庄，老狐狸自屋脊跃起，飞向半空，在半空中变大，如同猛虎般，背部生出双翼，尾部陆续长出八尾，加之先前那条，正好是九条尾巴，它咆哮一声，那洪水从中分开，从村庄外围流过。 洪水流尽，老狐狸自断一尾，随后乘云升空，再也没有回来。 族中众人商议后，决定在当年洪水分流的地方修建一所石洞，雕塑九尾狐石像，常年供奉，以此答谢九尾狐。 第136章 守心艰 而作为九尾狐后裔白狐，成为族人信奉的神灵。 南陌放下月痕，“百年，几经战乱，人口变迁，这里渐渐荒废，至于那段历史也就封存于此。” 又或许是因为白狐庇护了祖先，却未曾庇护他们，而选择遗忘了。 又或许这只是美好的传说罢了。 天光微亮，夜离望了一眼远处的小白，“它为何会记得此处？” 南陌眸色一沉，远处的山林中有浓烟升起。 “这些人还真的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这是打算烧掉这座山吗？” 火势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来，树枝、杂草在浓烟中噼啪作响，火光染红了天空。 小白站在洞口，望着不远处发生的一切，眼角溢出泪水，眼神充满了哀伤，口中“呜……呜……”的哭声。 夜离心疼地将小白抱在怀里，“乖，我们不要看了，”有些气愤地看向南陌，“他们怎么能这样呢？” 南陌神色平静如水，抓住夜离的肩膀御剑而起。 俯首下望，山林被浓雾遮挡，南陌凭借先前的记忆，御剑迅速地撤离到树林之外的空地上。 放火烧山的村民望见从天而降的三人，“妖怪，果然是妖怪，快泼狗血。” 一盆狗血从天而降，夜离抱紧小白闪身躲在南陌身后。 南陌不知在思考什么？狗血飞溅在他白色的外衫上，竟没引起他的关注。 夜离的手背一凉，也染上血点，正准备讨个说法，一群白狐突然咆哮着从火海中跑出来，半人高的体形，赤红的双眼。 “这是？”发狂的白狐，自然会联想到听雨阁后山的那只发狂、最后跌入悬崖的猴子。 南陌和夜离对视一眼。 月痕自动出鞘，在逼退为首白狐之后又重新落在南陌手掌。 白狐顷刻间跃起，南陌持剑而去，“铛”的一声，月痕被它牢牢咬住，南陌一愣，右手用力敲向剑柄，剑身剧烈地抖动，白狐才松嘴，只是在落地的瞬间，反身扑过来，南陌原地空翻，越到它的身后，月痕刺到它的左腿。 白狐吃痛，对猫群发出了进攻的命令。 就在南陌屏气凝神之际，夜离怀里的小白突然冲了过去，直接挡在他面前，夜离一惊，“小白，你赶紧回来，你会受伤的。” 它独自站在这么多只巨型白狐面前，根本就是送死，明明是这样的悬殊。 几乎无须对峙的必要，为首的白狐扑了过来，小白自然迎了上去，它还那样小，直接被扑倒，而且还滚出去很远。 它的胸膛不停地起伏，它的神色很痛苦，明显受了重伤。 群起而攻之，小白瞬间消失在夜离的视野中，就是如此悬殊，“喵”的一声，小白骤然腾空，如飞剑般冲出猫群，爪子牢牢抓住树干，弓着身子，鼻子里发出警告的声音。 可这似乎像是个笑话，为首的大猫对于这只背叛者很是不悦，飞身再次扑来。 一声凄惨的叫声，小白被它按在地上，爪子抓伤小白的伤腿。 第137章 守心艰 看样子，小白身上的伤口就是这样来的，南陌拦住了夜离，“这是它的选择。” 小白被丢了出去。 小白被踩在爪子下。 小白被咬伤了。 可，它站起来了……它缓慢地站起来……它颤抖着站起来……它只站直了前爪……它只有脑袋挺着……它拼命地拼命地想要站起来，它却再也站不起来。 本就弱小的小白，此刻变得更加渺小。 似乎没有任何希望了。 …… 晨风传林而过，像极了呜咽的哭声。 为首白狐的神色毫无征兆地恢复成晶蓝色，“咕咕”的一声声咆哮，其余的白狐都停住了动作，只是眼睛依旧是赤红色。 白狐俯下身怜惜地舔着小白身上的伤口，直到此刻，奄奄一息的小白才发出似婴儿哭声般的叫声，眼睛一张一合，将所有的痛苦都展现在白狐眼前，没有丝毫保留。 白狐用爪子碰了碰小白的额头，小白“呜呜”叫了两声，好像在表达自己的开心。 白狐看了一眼炽热的山林，又看了一眼夜离，随后叼着小白送到她的身旁，头也不回地返回白狐群。 “咕……”它似乎下达了某种命令，白狐群突然调转方向，在它的带领下向着着火的山林跑去，这一动作无疑是在送死，可谁也没有停住步伐。 从始至终，山林中没传出半点哀嚎，若不是亲眼看见，定会以为是场噩梦。 …… 乌云挟着水雾，不远万里而来，浇灭了火焰，冲洗了污浊。 一切过后，虹桥在晨曦中搭起。 这是白狐对村民的交代，也是白狐对山林的交代。 可似乎依然有人对这个交代心存不满，“趁着它还没有醒过来，我们赶紧杀了它，”白智在人群中喊了一声。 “谁敢！”夜离祭出无心。 一道人影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跪在小白身前，对着白智哀求，“阿爹，你不要伤害它，是它救了我，那件事情跟它没有关系。” “你是不是傻了，这个畜生咬伤了你，你还要替它说话，还不赶紧给我回家去，这里没你什么事情，”白智有些生气地看着护在小白身前的孩童。 周围的人却已经议论纷纷，“新儿不是已经死了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白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从远处跑来一个妇人，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白智，你不要再造杀戮了，还是把实话告诉大家！”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做了什么？什么实话？”旁边的人立即将矛头全部都指向了白智，可他就是不肯说话。 那妇人横下心来，“好，既然你不说，那我说，大约在一年前，我家新儿生了重病，看了好多大夫都说没救了，后来好不容易找到一剂良方，只是那方子中的药材昂贵，根本就不是我们能够买得起……可我们就只有新儿这一个孩子。” “你们就打起了白狐的主意，”老族长竭力地压抑着愤怒。 小镇的白狐甚是稀有，传言白狐血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一直被外人觊觎，可因为村民世代信奉九尾白狐，相信白狐是上天的使徒，所以屡次拒绝了那些心怀不轨之人。 第138章 守心艰 妇人含泪开口，“是，他知道就算偷偷去狩猎，肯定也会被族人发现，才只好出此下策，假装新儿被白狐咬伤……这一年来全靠卖白狐来买药。 就在几天前，我家孩子偷偷跑过来，没想到真的被白狐咬伤了，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我们才想要斩草除根。 这件事都是我们的错，我们不应该鬼迷心窍，不应该打白狐的主意，我们该死，该死啊！” 村民在听到这样的消息之后，自然都很是震惊，甚至是惊讶，他们从来就没有想过，这所有的一切竟然只是谎言，“你们真是太过分了。” “真是丧心病狂，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就是啊！你们骗得我们好苦啊！” “这件事情都是我们的错，你们想怎么惩罚我们都可以，我们愿意接受大家的惩罚。” “你们现在说这些事情还有什么用吗？这里已经变成这副模样，”望着眼前被称为神山的地方，村民都低下头，谁也无法相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然会是他们一直相信的人。 “族长，您赶紧说两句！”村民都看向了族长，族长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有说话，此时听到有人在喊他，终于回过神来，声音很是疲惫，“我有什么脸呢？” 再不管其他人，转身下山去，只是仍在自言自语，“看来我真的是老了，不但眼睛不好使了，就连心也瞎了。” 村民在听到这些话之后，纷纷放下手中的凶器，叹气朝着山下走去，只剩下愣在原地的一家人，白智终于掩住面庞，“我究竟都做了什么？” 只有那个叫新儿孩子在小心翼翼地给小白处理伤口，好像只要他包扎得很好，小白就能够活下来一样。 夜离附身要安慰他的时候，却见没有呼吸的小白忽然动弹了一下，新儿激动地将它抱在怀里，“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我带你回家啊！我肯定能够好好地照顾你，这次我肯定不会让阿爹伤害你的，”他抱着小白在路过白智的时候，脸上都是悲伤的表情，甚至有些厌恶。 原来昨夜并非做梦，“听话，你赶紧把药喝了！把药喝了之后，你的病才会好起来。” “我不喝，我不喝，我宁愿死也不要会喝药，”随后就是碗倒在地上的声音，“你这个孩子怎么能这么不懂事呢？你知不知道这药究竟有多么珍贵，为了这些药……” 夜离才回过神来，就见新儿踉跄几步，忽然晕倒在地，白智和那妇人连忙跑过去将他抱在怀里，摸着脸色铁青的新儿。 妇人抱着他，不知所措地哭喊，“你不要吓唬我们好不好，你要是有什么事情，你让我们怎么活？” 白智重重地跪在地上，眉头紧皱，“新儿，爹知道错了，爹真的知道错了，你醒过来好不好？” 妇人将白智推倒在地，“都是你的错，是八尾猫在惩罚我们，对，是八尾猫，”她微微一顿，将新儿放在一旁，跪向山林方向，一边磕头，一边念着，“是我的错，是我们的错，你把新儿还回来，把我的命带走！” 南陌号完脉，取出药丸递给白智，“温水服下。” 第139章 守心艰 “好，快拿温水来，”白智颤抖着接过。 见状，南陌起身让开，将药方放在桌子上，“此药方莫要用了，我再写个新的给他。” 南陌提笔写下药方，许久，“公子，药已经服下了。” 南陌放下药方，重新替他号了脉，“已无大碍。” “公子，新，新儿什么时辰能醒？”白智怯怯地发问。 南陌一顿，正欲开口，传来微弱的声音，“我渴了。” “渴了，渴了好，娘这就去给你倒水，”妇人又抹了一些泪水。 一阵忙活之后，白智夫妇终于安顿好新儿。 南陌转身要走，白智夫妇却跪在他面前，只是在他们跪下的一瞬间，南陌已经闪身躲到夜离身后。 夜离一怔，上前扶起妇人，“你赶紧起来！” 妇人挣开她的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真是太感谢你们了，如果不是你们，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好了？” 夜离瞥了一眼毫无表情的南陌，“没关系，不过是举手之劳，既然新儿没有大碍，我们就先回去了！” 妇人抬头望向南陌，将有些话咽到肚子里，“好，那你们回去休息！一会我去给你们送换洗的衣服。” 夜离点头致意，与南陌离开了房间。 “南陌，你刚才是害怕了吗？”想到刚刚躲在她身后的情形，夜离忍不住笑出声来。 南陌停下脚步，直直地盯着她，半晌，夜离终于敛住笑意，“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不过，真的很好笑。” “无趣，”南陌推门进入房间，只剩下肆无忌惮的笑声。 旁晚时分，夜离饿了，才从房间里走过来，穿着妇人送来的简单的素白色的衣衫，客栈里静悄悄的，伙计不知去了哪里？ 夜离在楼下转了一圈，客栈门敞开着，可路过的人却像是见到瘟疫一般躲得远远的，不用细想，就知道这其中的原因，回身就看到神色古怪的妇人，夜离微微一笑。 妇人有些慌张，“姑娘起来了，我已经做好了晚饭，你们赶紧吃点！” 夜离很不好意思，“谢谢您了，您不要忙了，……新儿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已经醒过来了，”妇人轻轻叹了一口气，夜离隐约猜到些什么，“我能去看看他吗？” “多谢姑娘，”妇人十分感激。 夜离轻轻敲了敲他的房门，可是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耳朵贴在门上，“新儿，我能不能进来啊！” 依旧是静悄悄的，夜离知道他在，只是不愿理会她，“你要是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那我进来了啊！” 就在她打算推门的时候，里面终于传来了声音，“我不要看到你们，你们也不要管我，我讨厌你们，你们都是坏人。” 妇人有些尴尬地看向夜离，“对不起，孩子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夜离摇了摇头，“好！既然是这样，那我就直接说了，你赶紧把小白送回来，你不吃药，小白的伤口不能不换药，它的伤口要是发炎了，以后就都走不了路了，你能负责吗？ 第140章 守心艰 还有，你不想吃饭没关系，那我家小白也要吃东西！它恢复伤势是需要营养的，总而言之，你赶紧把我家小白还给我。” “什么是你家的小白，它明明是我的，你凭什么要跟我抢它，”小男孩显然很生气。 见他愿意与自己说话，“你也敢说小白是你的，它是我捡到的，是我一直在照顾它，要不是因为有我，它现在早就活不成了。 好，我们退一步讲，就算它是你的，你自己不想活了，为什么拉着小白一起？你自己挨饿，也要让小白也挨饿吗？你那里有资格能够当小白的主人，你赶紧把小白还给我。” 就在她的话音刚刚落下，门突然打开了，对着妇人微微点头，然后走进房间，还贴心地将门关好。 她过去的时候，就发现小男孩气势汹汹地坐在床边，而小白正熟睡着，夜离走过去坐在他旁边，从怀中拿出了什么东西递到了他眼前，“听你阿娘说，这些是你最喜欢吃的糕点。” 小男孩并没有接过来，并且将头转向另一边，夜离将糕点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恨你的父母，觉得他们是全天下最坏的那个人，”小男孩依旧没有说话。 夜离犹豫了一会，“其实你不应该恨他们，你应该恨你自己，这一年多他们都是为了你，若不是为了你，他们肯定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所以，就算是全天下人都说他们做错了，可是你不能说，做错了事情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明知道做错了却只是一味地否定，甚至将过错抱怨在其他人的身上，却始终不肯改过来。 其实你很幸运，如今你就有这样的机会，跟着他们共同来弥补这次的过错，你还要一直逃避下去吗？” 他看着她若有所思地问道：“真的还可以吗？”夜离看了一眼他怀里的小白，“当然可以了，你看如果没有你，它现在就不会在这里睡懒觉了。” 新儿思索一会，“我知道了，我会吃饭的，也会吃药的，”小男孩终于做出了妥协，夜离一笑，“好，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就先出去了，快要饿死我了。” 就在她快要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听到新儿的声音，“它是我的，还有它不叫小白，”夜离没有回头而是直接走掉了。 “你们准备些吃的东西，还有药送进去！” 不知为什么，夜离忽然想到了那个朦胧的身影，若是她还在该有多好，无论是对是错，她都会一直陪着她面对，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可是却更加坚定了她的信心，她一定要找出当年的真相是如何，无论真相如何？ 有些真相就算隐藏得再深，也终究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而且她相信那一天不会很远。 只是，真相会是她内心中期待的那般吗？ “阿爹我想你了，阿娘我想你了……娘亲，我也想你了，”夜离停住脚步，望向夜空，嘴角上扬，眼角却溢出泪花。 良久，她默默拭去泪水。 正准备返回客栈，就看到前方有一鬼鬼祟祟之人。 “冷戎？”夜离几乎能够肯定那人的真实身份，只是他为何会出现在此，稍做犹豫，夜离悄悄尾随上去。 第141章 守心艰 巷子深处，冷戎忽然没了踪影，夜离心念不好，转身欲要离去，“夜姑娘刚才那般切切地寻我，如今怎么又要走呢？况且，我已然了解姑娘的心意，姑娘害羞个什么劲。” 夜离回过身来，就见冷戎的身影，“这世上厚颜无耻之人常有，可像你这样的倒是少见。” 冷戎随之一笑，“哦，是吗？那怪不得夜姑娘会对我情有独钟。” 夜离持剑在手，“我的剑还对你念念不忘呢”。 冷戎连连摆手，“夜姑娘不必如此激动，我可不是来找姑娘打架的，只是想请姑娘帮点小忙而已。” “是吗？小忙，那我可以选择不帮吗？”夜离并不觉得他们之间相熟，也不觉得冷戎会真的找她帮忙。 冷戎摇摇头，“别忙着拒绝啊！等我说完之后，也许你就愿意呢？” “那你就不用说了，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无论你说的帮忙是什么，我的答案都是不帮，所以你还是拔剑！” “都说了我不是来打架的，”冷戎犹豫一会，“好，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姑娘……不过，我相信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话音刚落，冷戎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他究竟要做些什么？ 夜渐渐深了，夜离却怎么也睡不着，一直在想刚才的事情，“这个冷戎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 一时想不明白，夜离打算出去透透气，刚刚起身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这是怎么回事？” 夜离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被捆了起来，周围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隐约之中，她能够听到脚步的声音，赶紧闭上眼睛。 不久之后，那道声音越来越近，“白智，你怎么能这么做，他们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他们，我们的新儿早就已经死了，你怎么能够恩将仇报呢？我求求你了，你把她放了！” “我也不想抓她啊！可是那个人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如果我不按照他的要求做，他就会杀了我们全家，到时候我们又应该怎么做？” “你放心！他们都是修仙之人，上次的事情你也看到了，他们应该不会有事的，等我们把这位姑娘交给他，就把这件事情告诉楼上那位公子，就当我们报答他救新儿的恩情还不行吗？” 妇人带着哭腔，“这位姑娘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什么的，到时候新儿肯定会恨死你的。” “你就是妇人之仁，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这件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我说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要再说话了，赶紧帮忙把她装进去，趁着天亮之前运出去，要是被那位公子发现了，我们就运不出去了。” “我不帮，要做你自己做！” “我自己来就自己来。”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口中的那个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点名要把她抓走，夜离调整了一下呼吸，发现自己的灵力已经恢复一些，只是这绳子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的，挣脱起来有些困难。 “冷戎，”夜离一愣，想到了他的那张笑脸，自己究竟是在什么中毒的，思索一会，应当是在巷子里，本来还想要挣脱的夜离，决定暂时不要逃了，她想要看看冷戎到底想要干什么？ 第142章 守心艰 “还愣着那里做什么？还不赶紧过来搭把手，你是真的不想活了！”白智又喊了一声，那妇人无法，就只好过来。 朦胧之间，夜离感觉自己应该是被放在了一个箱子之中，等盖子完全盖好之后，夜离才睁开双眼，用手轻轻地触摸着，这材质应当是口棺材，而且还是一口上好的棺材，说实话就是空间有些小，幸好上方还留了一点空隙能够呼吸。 马车走了很远，而且还颠簸得很厉害，就在夜离要吐的时候，马车终于停了下来，“您要的人我已经给你送来了。” “做得很做得很好，把人和马车留下，你可以走了，”果然是冷戎。 白智好像犹豫了一会，“你准备把她怎么样？” “这跟你没有关系，赶紧滚！” 白智果然听话地滚远了，只听到冷戎的讥笑，“还真是无趣。” 白智应该已经走远了，棺材盖头瞬间在空中翻腾了几圈，然后落在地上，发出了巨大的声音，“夜姑娘，我说过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夜离从棺材里坐起来，将手中的绳子挣脱开来，“你这是怎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让你帮我一点小忙？” 夜离翻身跃起坐在棺材边缘，用手拍了拍棺材，“这就是你请人帮忙的态度吗？” 冷戎摸着额头犹豫了一会，“你跟听雨阁那个家伙在一起，如果要是单打独斗的话，我可打不过他，而且我十分讨厌见到他，所以就只好用这样的办法。” 夜离一笑，“何事？” “是这样的，我想让你帮我去救一个人。” “还有你做不了的事情？……或者你可以找离恨天的人帮忙，”夜离一笑，猜不到他为何会让自己帮忙。 冷戎冷笑几声，只是说出来的话却很是诚恳，“除了你，我不认识其他人，我认识的人，他们都已经死了。” 夜离看他的神色好像并不是在骗人，伸了个懒腰，“我为何要帮你。” “因为我只认识你，所以你必须帮我，”冷戎说得很是理所当然。 “那我要是不帮呢！” 短暂的停滞之后，“你要是不帮，那我只好强行把你带过去了，”冷戎飞身想要前来，一道白光忽然从远处而来。 冷戎收剑在怀，神色有些不悦，“怎么到哪都有他，真是太讨厌了，我先走了，”随后消失在月色之中。 夜离隐隐觉得睡梦中好像见过这道光芒，是那晚吗？她睡意蒙眬时见到的光芒。 夜色苍茫，南陌的身影从远处而来，月痕自动入鞘，看到夜离平安无事，紧皱的眉头才悄然散开，“他还敢来”。 “还，”原来那晚除了那些村民，真的还有冷戎。 夜离望着他不免有些心虚，眸中带笑“南陌师兄，多谢了。” 南陌并没有理会她，而是转身离开，夜离赶紧从棺材上下来，一路跟着他走了过去，“你是生气了吗？” 大约这便是明知故问！ 其实，夜离不会真的这样傻，什么准备也不做，就直接任由他们将自己抓走了，所以，她还是做了些什么的，况且这样的小把戏，根本就入不了南陌的眼。 南陌坐在石头上，目光望向远方，看不出是喜是怒。 第143章 守心艰 夜离与他并肩坐在一起，悄悄探头去看他，“南陌师兄，你就不要跟我一般计较了。” 南陌默不作声。 月色透过树梢，“好美啊！”夜离想要转移一下注意力，可是南陌根本就不理会她。 半晌，南陌一转头，正好对上她的目光，对峙片刻，“回去！” 不知为什么，夜离不由自主眨了眨眼睛，愣了好一会才出声附和，“就是，还要回去找他们算账呢？就是因为他们，害得我现在这么难受，竟然用绳子捆住我的手脚，我这腿到现在还麻着呢？还把我丢在棺材里，等我回去就把他们也丢到这里面，让他们也感受一下。” 按照以往哄夜翊的经验，此时她说了这么多话，南陌总应该不计较了！可是谁也没想到，换来的竟然是“活该。” 不过，他既然肯同自己说话，说明还是原谅自己了，夜离赶紧承认自己的错误，“是，是我活该，是我给南陌师兄添麻烦了，我保证下不为例。” 南陌没有回头，“走不走？” “走，当然走了，”夜离起身追上，“南陌师兄，你慢点走，我跟不上了。” ……南陌走得更快了。 客栈内，“啊”的一声，白智倒在地上，脸上有很多瘀青，夜离都替他吃痛，“公子，不要再打了，我说，我说。” 白智跪在地上，“去年，新儿病重的时候，我想要去淇水镇请大夫，可是在半路上，新儿却不行了，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位自称是大夫的蒙面人，真的救活了新儿，然后还给了我一个药方，后来因为药方贵，我不知道去哪里筹钱的时候，就是他告诉我山里的白猫能够卖上很好的价钱，还说能帮我找到买主，我这才动了心思。 再后来我让他帮忙骗一骗镇上的人，没想到那些人竟然都莫名其妙地死了，我一直觉得都是巧合而已，可就在刚才，他来找我了，让我把这位姑娘交给他，否则，他就把那些事情全部都说出去，还会杀了我的家人，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害你们的，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是与非，对与错，终究不是她能够说得清楚，理得明白，既然已经真相大白，既然她已无大碍，“我的事，就此作罢！你们的事，与我无关！” “我们走！”夜离将无意中拿起的算盘丢在地上，算珠散落一地，算是为她出了口恶气。 月色下，白镇外，火堆旁。 夜离靠着树坐下来，折着树枝一节一节丢进火里，眼眸里还带着火气，“你看我做什么？” 南陌微微一征，“你很生气？” 夜离盯了他一会，“你说呢？” 南陌实在不解，“他伤得很重。” 夜离又丢了一节树枝，“就是这样我才生气……我竟然没能亲手打上一拳。” 南陌起身，“可以回去！” 夜离眼眸闪出光芒，随后消失殆尽，“算了！”那样的话就真的太丢人了。 夜空静谧，只听柴火噼啪作响。 …… 第145章 守心艰 下一瞬，南陌已经松开她，眉头微皱，语气冷清，“怎么了”。 夜离清了清嗓子，语气里透着傲然，“只是，不想去了。” “那走！” “啊？” 夜离跟在他身后，忽然出声询问，“去哪？” 南陌身形顿了顿，“淇水镇”。 就在这时，草丛里又传来声音，“大约又是自己的错觉！”这次夜离没有回头，打算继续前行，“呜……”。 夜离探询地看向南陌，直到南陌点头，夜离才跑过去，扒开草丛，正是心心念念的小白，有些激动得将它抱在怀里，“你怎么跑过来了，你个小没良心的。” 小白舔了舔她的手背，看样子是在撒娇。 “你们走后不久，它就跑了出来，我猜它肯定是过来找你了，”新儿喘着粗气，脸上有一丝失落，“看来它还是喜欢小白这个名字，”装作丝毫不在意，“记得要带小白回来看我啊！” 夜离一时不知说什么？ “我回去了，”新儿转过身却没有立马离去，“刚才忘记说了，谢谢你们，不过不是因为你们救了我，而是因为你们救了小白，”略作犹豫，“昨晚的事情对不起……我会弥补那些错误的，”说完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夜离盯着那道背影好半天，才收回目光，戳了戳怀里的小白，“从今天开始，你就跟着我了，既然要跟着我，就要遵守我的规矩，饭要自己吃，路要自己走，我是不会再抱你的，”说着就将小白放在了地上，自己向前走去。 小白在原地愣了一会之后，傻傻地追了上去，夜离在瞥见它的身影之后，继续向前跑着，小白又追了上去，南陌望着这样的画面，嘴角忍不住有些上扬。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夜离就已经凑到他面前，“看！我就说你笑起来很好看的，以后你也要多笑笑，才会有姑娘敢扑上来。”南陌的表情凝固，可是夜离却已经跟小白跑远了。 烟花飞散，雨点落下，南陌停下脚步，夜离也转过头来，“听雨阁。” “我们去看看，”或许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南陌好像有什么话要对她说。 两人朝着信号的方向一路前行。 山谷之中，夜翊、木焓、凌萱、凌玥、南亭，还有几个不知名的听雨阁弟子，背靠背站在一起，身上或多或少有些伤痕，所幸都无事，夜离暗舒一口气。 他们周围二十人，身着黑衣，每个人都握着一把刀，如鲜血一样红的刀。 “早就听闻听雨阁的弟子十分厉害，你们可要抓住这次的机会，与他们好好地切磋一番，至少要知道你们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对手，这样以后再碰面才有获胜的机会。” 为首那人躺在树枝上，黑色衣袍随风而起，根本就不看那些人，手上还拿着一壶酒，“不过，我丑话可说在前头，你们当中若是有人伤了他们，今晚就在此处与群狼做伴！”他的语气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可是眼眸之中的寒气却能够杀人于无形。 “是！”震耳欲聋。 第146章 守心艰 黑衣人冲进人群，双方开启了激战。 夜翊持剑而去，手中的剑划破黑衣人的衣衫，刺入他的身体，抽剑起身，将他踹倒在地。 木焓拿着扇子在三四个黑衣人中间闪躲，虽然修为不高，身子倒是挺灵活。 “好，不错。” 黑衣人的剑不小心划伤听雨阁的弟子，忽然，那人身体一顿，一股巨大的力气将他手中的剑弹到地上，而后他的一只手臂被砍了去，“说了不能伤到他们，便是连一根头发也不能少，自去领罚！” 那人痛苦地捂着伤口走掉了，剩下的人在看到之后，动作明显更加小心谨慎了。 “不要欺人太甚，”凌玥的剑将其中一人的手臂刺穿，一剑扫过，倒下四五个黑衣人。 只是，为首那人好像看到有些厌烦了，终于放下酒壶，从树干上坐起，竟是墨殇，夜离根本没想到会在此处见到他。 “你们都看得怎么样了？要是学会了，就不要让他们在这里碍眼了，全部都处理了！”他的话轻得像极了羽毛。 “难道真的像他们所说的那样吗？娘亲是这样狠心的人吗？”就在她的视线有些模糊的时候，南陌忽然从她身边跃了出去。 听雨阁一众上前行礼，南亭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师兄。” 南陌轻轻点点头。 黑衣人警惕地看着南陌，可墨殇却好像早就知道一般，用眼神示意他们退下，只是目光却落在夜离藏身的石头后面，“我说过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只是想不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放了他们！”南陌警惕地望着他。 墨殇一笑，将目光转向南陌，“那是自然，本来也没想伤害他们，不过是想请南公子出来一叙罢了，既然南公子已经来了，我自然会放了他们。” 他挥挥手，黑衣人退到树下，“这里不安全，不要乱走，要是伤到可怎么办？既然南公子来了，那我就把这群小朋友交给你了。” 他竟然称呼听雨阁一众为小朋友。 墨殇飞身而去，却又回过头来，“这群小朋友的修为真的是太差了，你回去告诉南翼，还是让他们乖乖地待在听雨阁！免得出来送死。” 他们的身影消失之后，木焓才敢喘气，想要去拍南陌的肩膀，可是却被他躲掉了。 木焓拍了拍手，竟然没有丝毫尴尬，“多亏南陌师兄及时赶到，要是没有师兄，这次我们就真得要客死异乡了，”说完还夸张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南陌并没有理会他们，反而转过身来看向不远处，于是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将小白抱在怀里正偷偷移动，准备跑路的夜离。 当然，此时的夜离完全不知情，还自以为自己的伪装很完美呢？ 默默暗念，绝对不能碰上夜翊，否则肯定又要啰唆了，万一把她带回去，她就真的完蛋了。 所以还是先逃跑。 好不容易从山坡上退下来，可是在顷刻间就看到了一只脚，两只脚，三只脚，好多双脚。 第147章 守心艰 她暗道不妙，却已经被木焓拉进怀里，“夜离，真的是你啊！你这幅打扮，我差点认不出你来，”他回头看了一眼南陌，“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夜离也不知道应该是哭还是笑，只是扯动了一下嘴角，“你能不能先放开我，我已经喘不了气了。” 可是当她的神色在看到夜翊的时候，立马推开木焓，规规矩矩站好了，怎么就这么倒霉，声音小得连蚊子都听不见，“夜翊。” 夜翊将剑收回鞘，“跟我过来！”然后转身离开了。 “哦，知道了，”夜离不情不愿地回答。 夜翊很少发火的，众人也是一愣，木焓倒是幸灾乐祸，“没想到又能看到夜翊发火的样子。” 夜离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本想抱着小白还能够壮壮胆，可是小白却忽然跑到南陌身边。 夜离小声地嘟囔，眼睛死死地盯着它，可话却是对南陌说的，“见死不救。” 最后，她还是跑到凌萱面前，抱着她的手臂，“凌萱姐姐，你可一定要救我啊！要不然我真的就死定了。” 这群人是没见过夜翊发脾气，那真的是太可怕了。 “好了，你赶紧过去！”她忽然跑过来求助凌萱，让凌萱的脸红了许多。 “那是你们家的事情，与我师姐何干？”凌玥果然是最能够扫兴的那个人。 求助了一圈之后，她还是一步三回头地移了过去，“夜翊，你没受伤！”夜翊并没有说话，看见四下无人，“好了，不要生气了，我知道自己错了。” “知道自己错了，你每次都知道自己错了，可是你哪次真的改过呢？这次无论你说什么，我也必须把你送回华音阁，不能再让你一个人乱跑了。 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怎么向父亲交代，等这边的事情结束，我就送你回去，我已经跟父亲写好信了，父亲已经同意了。” “夜翊，你怎么能这样，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你要帮我保密的，你怎么还是说了，”夜离也有些生气，若是回去肯定就没有办法出来了，这家伙还真的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不告而别，还如此理直气壮！”夜翊也不做让步。 夜离闷闷地坐在石头上。 …… “你们为何会在此处？”南陌收回目光。 南亭走上前，“前几日，淇水镇回春堂堂主沉炎无故失踪，回春堂弟子沉渊写信求助听雨阁，阁主与南枫师叔商议后，决定派我们前去淇水镇助其寻人，只是没想到还没到淇水镇，就遇上这群黑衣人，要不是南陌师兄来得及时，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知道了。” “师兄，你可知哪些是什么人？”南亭试探着询问。 良久，南陌才吐出三个字，“离恨天。” 这三个字如同惊雷般重重地砸到他们的心上，好半天都没有声音。 “此事，我会同阁主禀报，先去淇水镇，”回头看了一眼还是原地的夜家兄妹，没再说话。 第148章 守心艰 夜翊看了一眼众人，决定暂时不与她再做争辩，“先去淇水镇”。 “去就去！”夜离气冲冲地离开 在看到夜离身影之后，小白欢呼着跑了过去，夜离却不打算理它了，便把火撒在小白身上，“以后你不要跟着我了，你就跟着他！” 小白却可怜兮兮地看着她，“不要用你无辜的眼睛看着我，就算你的伤势还没有痊愈，我也不会再管你了，”负气向前走去。 木焓走过去，“既然她不抱你，那哥哥抱你！”可是还没到它身边呢？就直接被小白吓到了，要不是他反应灵敏，就真的被小白咬到了。 大家都觉得很好玩，看夜离不理它，又见它可怜兮兮的模样，“这是哪里捡来的小狐狸！怎么会这么可爱。” “真想抱抱它。” 就在这个时候，南陌对着被围在人群之中的小白轻声喊道：“过来，”那小家伙如释重负地跑过去，南陌俯身将它抱在怀里。 是他们的错觉吗？怎么感觉南陌对小狐狸的态度要比对他们好上许多呢？于是众人都在思考一个问题，看来他们还真的不如一只小狐狸啊！ 夜离走得很慢，其实她并不是真的生小白的气，只是……没办法对夜翊发火而已。 “呜呜，”在南陌路过她身边的时候，小白得意地呜呜两声，好像在嘲笑她。 夜离不禁发怒，“还真的是有人给你撑腰啊！你看我怎么收拾你，我非得把你的耳朵拽下来。” 可是她的手才刚刚抬起，南陌就抱着它躲开了，夜离气不过再次走过去，南陌又躲开了，至于小白吗？一脸的享受，一脸的得意，还有一脸的不屑。 小白威胁地指着它，“你下来，你现在马上就给我下来听到没有？” “小白，不用理她，”南陌用手细心地捂住小白的耳朵，这竟然会是南陌说的话，做的事。 短暂的失神过后，“我无论如何都要教训它，你要是敢拦着我，我就连你也一起打。” “我们走！”南陌完全……忽略了她。 “你站住！” …… 南陌跟夜离已经走出去很远了，剩下的那群人还愣在原地，“你们刚才看到了吗？夜离竟然对南陌师兄如此无礼。” “就是！我以为南陌师兄会生气呢？可是他竟然没有生气，难道他不是我们的南陌师兄，只是跟南陌师兄长得像吗？” “可也不对啊！刚才他在救我们的时候，表情没有变过！真幸运，想不到我还能够看到这样的画面。” 一个女弟子走过来，“刚才南陌师兄竟然捂住小狐狸的耳朵，怎么能有这样的事情呢？” “夜离果然是夜离。” “果然很合适！” 这些都什么跟什么？ 木焓轻轻地撞了一下夜翊的肩膀，“合适吗？我怎么觉得他们一点都不合适，明明是我……” 夜翊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在他的目光之下，凌萱的目光也看了过来，两抹目光在短暂的相遇之后，又迅速分开，除了凌玥，好像没有任何人看到，不自觉间，她隐藏在衣袖中的手紧紧地握紧了剑柄。 第149章 星火灼 淇水镇以药草为生，五间一药铺，五里一医馆，就连街道两旁也不乏贩卖药草的商贩，论起药草，怕是连三岁的稚童，也能轻易说出其名称、功效。 南亭上前几步，对南陌施了礼，“师兄，前面便是淇水镇。” “嗯，”南陌淡淡地回应，似乎并不准备下达命令。 南亭无奈地挠挠头，“师兄，进城之后如何安排，”说话时眼睛看了看身后的弟子。 “自行安排！”便先一步进城了。 南亭沉吟了一会，转过身去，有些为难地吩咐，“总之……我们先进城！” 除了夜离跟木焓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像是脱了缰的野马，其余人都规规矩矩跟在南陌身后。 一直在人群中穿梭的夜离突然跑回来，“我在那边发现了好玩的东西，”说着就拽着夜翊的衣袖没入人群之中。 南亭扯了扯嘴角，南陌却先他一步开口了，“去！”不问去处，不说归处，全然是南陌的作为。 “是，师兄，”众弟子应声后跟了过去，其实这并不怪他，南陌自幼便是孤身一人。 “夜翊，我想要这个，还有这个，”夜离手上已经拿了许多东西，可还是不满足。 “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原谅你呢！”对于夜翊而言，夜离就是上天派来惩罚他的，打不得，骂不得，怨不得，更气不得。 “不要这么小气嘛！糖人给你吃了，”夜离举着糖人追在他身后。 南陌静静地看着那抹身影，唇角微微勾起，漾出好看的弧度。 黄昏时分，夜离才抱着一堆小物件，与木焓、夜翊说说笑笑回到落脚的客栈，“这么快就天黑了，我还没逛够呢？” “南陌师兄，”木焓、夜翊规矩行礼。 夜离则将买来的小物件全部放在南陌面前的桌子上，从里面窸窸窣窣找了许久，“这个送给你了，”夜离将好不容易找到的浅绿色骨哨吊坠拿在他眼前，“晶莹剔透，像不像玉竹，很漂亮的”。 夜翊看了一眼南陌的脸色，又看了一眼其他人的神色，连忙走到她的身边，“夜离，不得无礼，”自家妹妹洒脱惯了，不在意这些事情，可是其他人却绝对不会这样想。 再说南陌的脾气向来古怪，若是他走掉了，那夜离岂不是就成为众人的笑料，他绝对不能允许发生这样的事情。 夜离将骨哨吊坠暂时收起来，“不要着急，每人都有份，”说着从桌子上拿起剑穗递给他，“忘不了你。” 夜翊终于放下心来，原来是自己误会她了，自然，在看到这样一幕后，那些看热闹的人也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夜离将礼物一一给到每个人，转身回到桌旁，将骨哨吊坠直接送到南陌眼皮底下，“这可是我跑遍整座淇水镇才买到的礼物。” 南陌淡淡地看着她，似乎并不感兴趣。 夜离将骨哨吊坠从他眼前拿开，“好！既然南陌师兄不喜欢，那我送给别人好了。”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南陌向来如此……奇怪！ 第150章 星火灼 可这毕竟是她亲手挑的礼物，虽然很失望，不过……也没关系。 夜离扫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一个听雨阁弟子身上，扬手将骨哨吊坠丢过去，“这个送你了。” 那弟子捧着骨哨吊坠一直看着南陌，丝毫不敢动弹，甚至连呼吸都变弱了。 南陌起身，朝着楼上走去。 只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有些出人意料。 南陌忽然停住脚步，居高临下看着那弟子，指了指他捧在手上的骨哨吊坠，随后看向夜离，理所当然地说道：“那个好像是我的。” 他还真是无理取闹，给他的不要，如今送给别人，他又说那是他的东西，这世上真的没理可讲了吗？ 夜离快步上前，拦在那弟子身前，昂首冷笑，“怎么可能，南陌师兄你想多了。” 又在耍她，对不起，她不答应。 南陌不言语，手掌微张，再次合拢之时，那骨哨吊坠已经从弟子手中落到他的手上，转身上楼，动作一气呵成。 夜离才不管这里有多少人呢？“谁说那是给你的了，你赶紧把我还给我，不问自取视为偷，你就不怕天下人笑话，听雨阁鼎鼎有名的南陌竟是个小贼。” 可惜，南陌根本就不理会她，房门被重重地关上了，夜离摸着差一点被碰到的鼻子，有些不甘心地拍着门，“赶紧还给我。” 夜翊赶紧将自家妹妹拉回房间里，“小贼。” 夜翊犹豫了一会，“阿离，你怎能如此无言不逊。” “本来就是他的错，”夜离还在气头上，怎么会理会夜翊。 “阿离……你不该……”夜翊几次开口，终是放弃了。 夜离转过身来，“你刚说什么？” “你到底想说什么？对了，我家小白呢？我给我家小白也买了礼物的。” 夜翊离开房间的时候，正好遇到凌萱朝着楼上走来，微微点头，“凌姑娘让你见笑了，阿离她一向不知礼数。” 凌萱摇摇头，“无妨，我倒是觉得夜离的性格很好，从来都不隐藏自己的想法，有什么事情就说出来，世上之人都藏着自己的心思，能够像夜姑娘这样洒脱倒真的是难得，所以夜公子无须担忧” “她啊！就是小孩子脾气，小的时候也总是这个样子，只是没想到……”夜翊看了一眼南陌的房门。 凌萱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接着说下去，“只是没想到她竟然敢对南陌师兄如此的态度。” “是啊！她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夜翊微微叹气，生怕南陌会因此迁怒于她。 凌萱又是一笑，“只怕你想多了，难道你都没有发现吗？我们一向冷淡如冰的南陌师兄，也只有在跟夜离相处的时候，才会放松许多，他们两人还不知道谁欺负谁呢？” 女儿家的心思自然细致些，南陌对每个人都是冷冷清清，虽不近亲，却挑不出一点毛病，可是那冷清的态度又怎么不是疏远呢？唯独面对夜离的时候，他的脸上才有难得的笑意，甚至会与她斗嘴。 再有，当夜离随意把骨哨吊坠给了旁人，他的眼眸是有怒气的，甚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将骨哨吊坠夺了过去，虽然看起来像是与夜离为难，可明明就是嫉妒了，生气了，不过这心思或许连他都还不知晓！ 第151章 星火灼 “师姐，凌玥师姐请您过去，说是有要事相商，”是那个侥幸进入听雨阁求学的凌云阁弟子，好像叫凌若。 凌萱点点头，对着夜翊行礼，“夜公子，那我就先告辞了，”有时看得清楚也不是一件好事，就像是凌玥虽然隐藏得很深，可凌萱还是知晓她对夜翊的心意。 凌萱微微一笑，似乎已经做好了什么选择，有些人幸福，那就注定有些人要不幸福。 夜翊望着她的背影不自觉呆住了，就在这个时候，木焓跑过来，用力撞了撞他的肩膀，“呦，看得这么认真，看样子是有人春心荡漾了……” 夜翊转身进到房间，木焓跟在他身后，“怎么就生气了呢？这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自古便是天经地义之事，有什么值得害羞的？你要是有我一半的潇……洒，行！厚脸皮，估计早就把人追到手了。” “不要胡说！” 木焓随意坐在桌子上，拿起苹果咬了一口，看着某个嘴硬的人，“好，我胡说，不过，若是你没有这份心意……我可要追求她了，像凌萱这样的柔情的女子简直是世间少有。” 夜翊在听到这话的时候，一掌打在他胸口，木焓的身形一晃，手上的苹果滚落在地，略带威胁地开口，“你敢。” 木焓捂着胸口，蹲下捡起苹果，擦擦又咬了一口，“我逗你的，还说自己不在乎，我还没等说什么呢，你就迫不及待地承认了。 你的心思，我早就知道了，放心！我保证离凌萱远远的，但是作为朋友，我必须提醒你，像凌萱这样的女子，可是有很多人在看着呢，我劝你还是趁早说明白自己的心意，要不然好姑娘就是别人家的了。” 夜翊难得地没有反驳，木焓知道他的性格，“对了，怎么没看到夜离，我刚听几个弟子说她跟南陌吵架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人有三急，他刚刚忙着如厕去了。 “嗯，估计在房间里生闷气呢？别人见到南陌师兄都恨不能躲起来，只有她天不怕地不怕，竟然敢跟南陌师兄吵架，”夜翊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吵架，虽然吵架的是她，可我怎么这么舒服呢？我早就……”想揍他了，整天一副生性孤独、自许甚高的样子，没想到夜离竟然先动手了。 “木焓？”夜翊十分不悦。 “错了，知道你崇拜南陌师兄……好了，先去看夜离！” 房门一开，夜离抱着小白走了进来，“找我做什么？” 木焓献媚地擦好椅子，扶着夜离坐过去，“听闻女侠之前的作为，特来给女侠送伤药，”随后双手摊开，手心稳稳地躺着一瓶伤药。 夜离扬手一挥，“对付他一个区区小贼，岂会伤到我分毫。” “我就知道此等小事入不了女侠法眼，就是着实好奇女侠是哪里来的勇气，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夜离勾了勾手指，“跪下，拜师，我便细细说与你听。” 木焓连连后退，及时认怂，“那还是免了！就算你敢教，我也不敢学，我还想要多活几年呢？” “胆小鬼！” 第152章 星火灼 木焓很是不平，“胆小鬼，你没在河水里泡上一晚上，没打扫过整座藏书阁。” 夜离思索一番，“那倒是真的，我确实没在河水里待过，不过，我在水牢里待过。” 怎么忘记还有这事了，木焓哈哈大笑，“所以，我才叫您一声女侠啊！上得了刀山，下得了火海，最主要的是欺得了南陌师兄。” 夜离一笑，“好说，等哪天我跟南陌说一下，我猜想他定能满足你的愿望。”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木焓可也不想得罪南陌，赶紧打岔，“有些时日没见了，你看你都瘦了，吃了很多苦！不过气色倒是比在听雨阁好了许多。” 她不想让夜翊担心，“你们怎会来此？” “还不是因为你吗？前段时间收到你的来信，说是在淇水附近，正巧回春堂首徒沉渊写信求助，夜翊便去阁主那里求得了这份差事。” 夜离不敢再继续问下去，只是低头站在那里，木焓瞥见神色别扭的两人，“我饿了，我们下去吃饭！” 她确实瘦了许多，就像木焓说的，倒是活泼了许多，“走！” 这段时日，她过得应当……好！ 三个人说说笑笑地走下去，“客官这些是您点的菜，请慢用。” 木焓挥挥手，与夜家兄妹坐下来。 “我要吃鱼，”她的目光看向夜翊。 “好好好，多吃点，”夜翊无奈地帮她挑鱼刺。 凌玥正好看到这一幕，“不知礼数，”然后默默地回到房间，倒是凌萱对着他们微微一笑，“真好，”她心中不免一动。 正欲转身离去，夜离已经起身，“凌萱姐姐你还没有吃饭！一起吃饭！”凌萱想要拒绝，可是夜离却不给她机会，直接将她拉到位置上，“这个给你吃，夜翊刚刚挑好的鱼肉。” 见凌萱没有动，夜离赶紧解释，一副做错事的样子，“我没有动的。” 凌萱不免的无奈，“不，我没有嫌弃，只是……” 见状，木焓吩咐伙计拿来新的碗筷，“凌姑娘你就不要客气了，也辛苦一天了，赶紧坐下来吃点东西！” 凌萱看了他们一眼，只好拿起筷子，“这样就对了吗？”夜离很是得意地看着他们，“凌萱姐姐你多吃点。” “夜离，凌姑娘自己会吃，你就不要捣乱了，”夜翊害怕凌萱惧怕她的热情，也怕她口无遮拦。 凌萱摇了摇头，“没关系的，”然后亲自挑了一块鱼肉放在夜离的碗里，“不要给我夹了，你也快些吃！” 夜离嘻嘻一笑，“谢谢，凌萱姐姐最好了，”夜翊的神色有些微动，“可惜我不是男儿啊！我若是男儿肯定也会喜欢姐姐的。” “好了，知道你最会哄人了，赶紧吃饭！”凌萱的脸颊有些微红，尤其是在与夜翊对视后，两人都不自觉地将头转到了一旁。 木焓看着他们，又看了一眼嬉笑的夜离，也缓缓笑了。 “南陌师兄。” 在听到这个称呼之后，夜离不自觉望去，此时的南陌已经换了身衣服，又恢复以往冷清的样子。 第153章 星火灼 “南陌师兄，你吃晚饭了吗？若是没吃，坐下来与我们一起吃饭！”木焓热情地招手。 木焓向来看热闹不嫌事大，可也未曾想过，南陌真的会点头同意。 夜离还因为刚才的事情生气，将筷子放在桌上，“我吃饱了，先走了。” “夜离，”夜翊喊了她一声，却已经看不到她的身影。 “南陌师兄，阿离不懂事，你别在意，”夜翊出声解释。 南陌直接略过他们，朝着外面走过去。 “我还是去看看！要是他们两个人打起来怎么办？”夜离向来都是能动手是绝对不会动口的。 他刚要起身，凌萱却拉住他的衣袖，“南陌师兄不是没有分寸的人。” 夜翊回头看了一眼，凌萱才发现自己的手还拉着他的衣袖，赶紧松开了，然后就听到木焓咳嗽的声音，“我突然想起来有人找我。” 转眼间，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在离开的时候，木焓还不忘对着夜翊眨了眨眼睛。 “那我们先吃饭！”夜翊难得主动，可凌萱却起身行礼，“我吃饱了，先回房间了。” 从听雨阁到淇水镇，他不知为何她对自己的态度时好时坏，明明就在刚刚还在宽慰自己，可是这才多久的功夫，她就与自己疏远了，夜翊也没了吃饭的心情，起身回到了房间。 夜离走出客栈，在街道上闲逛，其实仔细想来，这段时间，南陌一直都很照顾她，甚至还救了她几次，似乎不应该同他生气。 可是……谁叫南陌对她的礼物不屑一顾，这根本就不是她的错，夜离如此安慰自己。 就在她在恍惚的时候，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骨哨吊坠，她疑惑地回头，就看到了南陌的身影，“给你。” “你不是已经夺走了吗？怎么又肯给我送回来了，”他看了一眼，“这是给你的。” “本来就是我的，”夜离将骨哨吊坠夺过来，却发现不是自己刚才买的那个，“这是？” “白日里在街市买的！” 夜离拿着骨哨吊坠一时恍惚，反应过来后将吊坠拿在他眼前，“这是什么意思？” 南陌犹豫了许久，“老板说女子会喜欢。” “啊！”这是他特意买来的吗？ 南陌避开她的目光，其实，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介意，她给其他人准备礼物，低声说道：“我只是……不知如何收礼。” 果然是南陌。 夜离扑哧一笑，“没事，以后我多买给你一些。” 南陌看着她的笑意，眉头才渐渐舒展，“我饿了！” 夜离也没有吃饱，将骨哨吊坠收起来，立马换了一副表情，“我白天经过一个地方，我带你过去，我听客栈的伙计说，那里的美食特别多，本来还以为没有机会呢？”。 夜离喋喋不休说着从伙计那里听来的消息，而南陌静静地跟在她身后，七拐八拐，终于来到了小巷子。 巷子上面写了“三十里铺，”老远就有香味扑鼻而来，色味俱佳的佳肴，满目琳琅玉石，花式繁多的糕点，笑语吟吟的行人…… 第154章 星火灼 夜离看得很是激动，“我白天来的时候，这里一个人都没有，没想到到了晚间，这里的人这么多，南陌，你想吃什么？” 南陌的样子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你选！” 他抬头时夜离已经消失在人群中，没过一会，她就又跑回来了，只是手里多了一串糖葫芦，“这个很好吃的，你也赶紧尝尝！” 南陌犹豫着要不要接过去，夜离已经将糖葫芦硬塞到他的嘴里，南陌拿着糖葫芦，不知在想些什么？“你是傻了吗？赶紧走啊！” “好！” …… 夜离又买了很多好吃的，“如果夜翊来肯定很喜欢，小时候，阿娘做饭很难吃，每当老头子出门不在家的时候，夜翊就带着我跑出去吃东西，有一次，我一直在买东西，结果到最后没有银子了，老板将我扣在那里，还是夜翊回去取得银子将我赎出来……我当时哭得可惨了，后来每次出来，夜翊都会带很多银子，生怕我再被扣下。 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夜翊很爱热闹的，只是怕给华音阁丢脸，才装作成熟稳定的。” 她说着拿起摊上的面具，“这个是山鬼，很吓人！” “老板，这个多少银子？” 就在她刚刚要找银子的时候，南陌已经把银子递过去了。 夜离一手拿着面具，一手拦住他的手，“这怎么好意思呢？” “你还会不好意思？” 南陌这是在开玩笑吗？夜离尴尬一笑，“好像不会！” 夜离领着南陌来到一个空无一人的摊位，“我们就在这里！听他们说这家面很难吃的。” 南陌一愣，“难吃？为何还要在此？” 夜离神秘一笑，低声说道：“当然是试试有多难吃了”，随后喊道：“老板，来一碗面。” 因为无人，很快，老板就端上来一碗面，夜离将面端到自己面前，拿起筷子开始吃。 南陌看着她，“那我呢？” 夜离含糊不清地开口，“你可是南陌，这么难吃的面，就不要吃了，” 南陌扬手要点面，正巧看到一个小伙计满头大汗地跑过来，“姑娘，你的面好了。” “谢谢。” “不碍事，谁叫姑娘给的银子多呢？才不过一里地，就算是让我送到家，只要银子够多，也是没关系的，色香味俱全，刚出锅，我就跑着送来了，”果然会做生意。 夜离又多给了伙计些银子。 “客官您慢用！” 夜离将面放在南陌面前，学着伙计的口吻，“南公子，你的面来了，还愣着做什么？色香味俱全。” 夜离看了一眼老板，“老板，您不会介意。” “当然不会介意。” “好吃吗？”夜离吃着碗里的面，眼睛却盯着南陌吃的那碗面。 “不错！” 夜色渐浓。 “吃饱了，真的是太满足了，我们回去！” 夜离去结账的时候，“姑娘你还真是有心，为了让这位公子吃得清净，竟然来我这面摊吃饭。” 夜离一笑，偷看一眼南陌，也不知道他听到没有？“老板，你想多了，我就是想知道你做的面有多难吃，确实很难吃，不过还是比我阿娘做的面好吃。” “真是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老板摇摇头将银子收好。 “好了，走！” paoshuba.com 第155章 星火灼 夜离排队去买烧鸡，南陌等在一旁。 有两个穿着妖艳的女子从旁走过，“这镯子还真是漂亮，能不能借我看一下。” “你可不要把它弄坏了，这是特别贵的，不过，这点银子对他而言也算不上什么？” “真羡慕！还是姐姐有魅力，让他整日留在你那里？” “白给的银子为什么不要，我们还不得为自己考虑，多挣些银子给自己赎身，靠那些臭男人，哼，他们都是一个德行。” “姐姐，你看那位公子？” “算了！人家一直看着那边的姑娘，连眼睛都不眨，我可不是那么没眼力见的人。” 夜离回到他身边，“我们赶紧回去！明早还要去回春堂呢？” 夜间，夜离躺在床上打量着骨哨吊坠，其实与她买到的那个很是一样，不过就是有图案而已。 “上面的图案是小白，”夜离惊然坐起，又迅速躺下，抱着骨哨吊坠在床上滚来滚去，这难道是他亲手刻上去的吗？ 随后，她愣了一下，似乎不解自己是怎么了，“不就是个骨哨吊坠，睡觉！”可是嘴角却不由得露出了微笑。 夜离等人离开客栈，行了半个时辰，入眼便是悬在正门之上的大匾，“回春堂。” 两旁题着，“青囊自岐黄传继，蕴百味灵丹，固本清源赢远誉；挚爱因民众绵长，凭一双妙手，除疴去疾驻春风。” 木焓失笑，掩住口鼻，“不愧是回春堂，空气中都是这令人作呕的汤药味。” 门口已经有回春堂的弟子在等候，为首的那人上前行礼，“回春堂沉渊见过各位……想必这位就是阁主信中提到的南亭师兄！” 南亭微愣，回头瞥见泰然自若、毫无波澜的南陌，硬着头皮走上去回礼，“见过沉公子，”随即向他介绍，“这两位是凌云阁的凌玥与凌萱。” 沉渊行礼，“见过两位师姐。” “这位是清思阁的木焓。” “见过木公子。” “这两位是华音阁的夜翊，夜离。” 沉渊什么也没说，只是点头而已。 夜离觉得这个沉渊看她的目光里充满了不屑，难道在什么地方得罪过他吗？她可是清清楚楚地记得，这是她第一次来到这里啊！ “里面请。” 南亭看了南陌一眼，“走！” 夜离趁机凑到南陌身边，“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沉渊好像对我很有意见，我看起来这么招人讨厌吗？” 南陌低头看了她一眼，“确实。” 夜离碍于这么多人在这里，也不敢多说些什么。 井然有序，有条不紊。 “各位远道而来辛苦了，我已命人准备好饭菜，先行用膳！”说着，他们几人被引到殿内。 殿内确实已经摆好了许多精美的食物。 “夜姑娘，能否委屈你移个位置，都怪仆人粗心……”来者是客，可客也有主次之分，南亭介绍的那些自然是要上座，而其他人则是次之。 从刚刚就一直在找麻烦，好！谁叫她根本就不会计较这些事情呢？ 而且这样也挺好的，她本来就讨厌这些规矩，她坐的位置远些，也可以自由一些。 更何况，南陌的位置与她相邻，也没见他说些什么？ 第156章 星火灼 沉渊倒了一杯酒，“各位远道而来，我敬各位一杯。” “准备地匆忙，还请各位不要嫌弃。” 南亭举杯，“客气了。” 夜离喝了一杯酒，随即凑到南陌身边，“自家师父都丢了，还有闲心在此处饮酒作乐。” 南陌看着她，“所以？” “不知道啊！我怎么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只知道这个沉渊看起来大有问题，不过具体有什么问题，我暂时还没有想到，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 “但是有一点我不得不承认，就是这里的饭菜还是比较合口味的，尤其是这个鱼汤，你那个还喝吗？要是不喝能不能给我。” 南陌看着她，将鱼汤递了过去。 吃过饭后，沉渊命人给安排了房子，夜离自然被安排在随从居住的院子里。 他们本来就是帮忙的，而且人家已经说了，这里的房间不够用了，能不能委屈一下夜姑娘，那她还能说些什么呢？ “没关系，我觉得这里就很好，比我之前住的地方好多了，”这几个月，夜离还是待过许多地方的。 虽然喝了两份鱼汤，夜离仍有些渴，可是却发现房间根本就没有水，想来应该又是那个沉渊搞的鬼，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还是敲了南陌的房间门，“进来。” 夜离走进房间自顾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这个沉渊真的太过分了，要不是看在听雨阁的面子上，我早就打他一顿了，竟然连水都不给我喝，不过他以为这个样子，我就没有办法了吗？” 南陌从窗外收回目光，“看样子，他对你应当很是耿耿于怀。” 夜离端茶的手顿了一下，“可我自认为没有惹得他啊！” “你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夜离想了一会，“没有水喝算不算异常？” 南陌不理会她，夜离一笑，“好了，就是觉得这里太安静了，安静的有些不符合事实，堂主丢了是很大的事情，可是回春堂的弟子却还是照常干活，丝毫不受影响。” “还有呢？” “那些弟子好像很害怕沉渊，虽然听雨阁弟子也很害怕你，但是他们都是从心底里敬佩你，可是回春堂的弟子却是从心底里恐惧，还有几个弟子的身上都是伤口，走起路来有些困难。” “嗯！”南陌默默点头。 夜离忽然想到什么，“怪不得，你不许别人暴露你的身份，原来是为了暗中好作调查，还是南陌师兄想的久远。” 南陌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你想多了。” 他只是讨厌麻烦！ 夜离差一点没呛到，“想……多了，好，那我就不打扰南陌师兄休息了，我先走了。” 夜离怎会真的回房，她打算到处走走，随便找找线索，只是这回春堂岔路甚多，她不出意外地迷路了。 就是这个时候，她突然碰到一个身影，那侍女的身影看起来有些匆匆忙忙，夜离连忙将她扶起来，“你没事！” “没事，”她的身子在发抖，她的神色很是慌张。 夜离以为是自己吓到了她，想要更多一些询问的时候，她不知道看到什么？已经慌乱着离开了。 第157章 星火灼 夜离抬起头来，就看到了沉渊的身影，她站起来，“好巧，想不到会在这里看到你。” “一点都不巧，倒是你不好好地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到处乱走，难道没有人告诉你，在别人面前不要如此失礼吗？” 夜离不以为然，“抱歉，还真的没有人告诉我，若是有人告诉我，我肯定不会随意走动，还有一点，我并没有想要来找你的意思，只不过这里比较容易迷路，而我又恰好迷路了，你若是不介意，能不能让人将我送回去呢” “来人，送夜姑娘回房间。” “多谢！” 夜离转身离开，却又听到他的声音，“夜姑娘，小心脚下！” 说实话，夜离确实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因何得罪了沉渊，看他的样子对自己很是戒备，还有他刚才出来的房间，这名侍女究竟是看到了什么东西，才会如此魂不守舍。 再有就是她明明在沉渊的眼神之中看到了杀气，要知道那杀气不应该属于回春堂这样的地方。 看来今晚，她要去好好查探一番了。 “姑娘，你的住处到了。” “好的，多谢你了！” 入夜，夜离早早就熄了灯。 半晌，透过月光看出去的时候，门口依旧有人在把守，这是要做什么？难道是要把她关起来吗？ 若是今夜无法探查一番，明天怕是什么罪证都会消失不见了，“这可怎么办呢！” 目光一转，其实她早就看到房间后面的窗子，只……这窗子后面却是池塘，不会真得要从这里走！ 初春，池塘的水还是有些凉，夜离忍住寒气在池塘里扑通了许久，才找到一处无人的地方爬上岸。 只是，这是哪里啊！ 回春堂守备森严，还有护卫不停在巡逻，夜离若是随意走动，估计，未等她找到那座院子，就会被人捉了去。 无心一动，扯动夜离躲在假山后面，夜离看着路过的护卫，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赞许地摸了摸无心。 夜离在假山后躲了好久，趁着护卫不注意，将跟在最后面的护卫拖进假山后，“喵！” 护卫见是猫叫声，直接走掉了，夜离换好衣衫，跟在护卫身后走了过去。 “快点，就你事多！” “嗯……” 所幸，无人发觉 …… 走了很长时间，终于，看到了沉渊所在的房间。 她躲在一旁，等到护卫走开，才跃上屋顶，费了一阵力，才扒开了一条细缝。 沉渊所在住处与回春堂可不是一样的风格，回春堂世代行医救人，这房中摆设多是简单，可是这里的摆设，可谓是富丽堂皇，奢华至极，最重要的这房内竟然没有丝毫草药的味道。 此时房间内并无一人，不知沉渊去了哪里，单单从这房间的摆设来说，确实没有什么可疑之处，那侍女竟然看到什么东西，才会如此的恐惧呢？ 此时已经是深夜，不在自己房间休息，“肯定是去销毁证据了，”夜离翻个身躺在屋顶，可她实在不知这房间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正在这时，房间的门被人推开了，夜离乱忙翻身继续看去，本以为会是沉渊，却只见一件外衫被丢了进来，随后就是一个女子的声音，“这么猴急做什么？也不怕被人看见。” 随后进来了一个男子，两人在门口缠绵了一会，才终于走进房间。 第159章 星火灼 在他离开之后，女子忽然从床上坐起来，像是生怕沉渊突然回来，环顾四周，在确实他离开之后，才如释重负地走回来，随意地触碰着他的那些摆设，眼睛里竟是贪婪，只是那贪婪一瞬而过。 她走到桌边，翻看了一下他写的字，画的画，脸上充满了不屑，从怀里拿起信封，将信封放在桌子下方，放完之后，又反复打量了一番，然后才安心坐过去。 夜离很想知道那封信之中到底写了什么，但是此时的她绝对不能贸然出现，若是只有她一人，被她发现一掌打过去也就还好，可若是被沉渊发现，再招来那些护卫，就凭一人，估计不会占得上风，所以她还是先静观其变！ 过了一会，沉渊慌慌张张地走了过来，声音在寝殿中响起，“小宛，你赶紧先走！那贱人跑了，恐怕会另生事端……等我有空了，就会去找你……在门口，我已经给你备好马车了！” 小宛看了一眼桌子，“那奴家走了，沉郎也要小心点……奴家会等着沉郎的”。 夜离紧紧地贴着屋顶，将瓦片重新放好，只留一条细缝，不能过多暴露，视线被挡住了一部分。 沉渊送走了小宛，这时候走进来一个护卫，他语气凛冽，“到底是怎么回事？” 护卫稍一停顿，“晚上，属下去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 “连个人都看不住，我留你们有什么用，都是一群废物，”夜离身子一愣，难道是在说自己吗？ 只听他继续说道，“不要惊动其他人，必须在天亮之前找到，尤其是不能让那些人发觉，她身上都是伤，估计是走不远的，肯定还在回春堂内，记住，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人找到之后……杀。” “是，堂主！” 堂主，还真的是厚颜无耻…… 不久，“兄长，这么晚还没有休息？” 这个人她也是看到过的，白天就站在沉渊旁边，似乎生了什么病。 沉渊语气温柔可亲，仿佛真的什么异样也没觉察到，“这么晚了，阿羽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夜色很美，一时睡不着，想要出来看看月色，听到护卫们好像在找人，所以我就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沉羽的神色也看不出任何异常，只是他紧握着手，好像是在隐忍什么。 沉渊哈哈一笑，“哪里有什么事情，不过是有贼人闯入，你也知道这样的事情很常见的，你的身体不好，夜里凉，就不要出来，若是受着了风，又要生病了。” 他的声音关切无比。 沉羽把带血的医书举了起来，“有人告诉我，师父是被你囚禁起来了，兄长你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 沉渊一时失笑，“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害师父，这些时日你也看到了，我一直在寻找师父，连觉都没有睡好！” 沉羽叹口气，“那你告诉我，这医书是哪里来的。” 沉渊上前一步，“这是师父的医书，怎么会在你这里，难道你找到了什么疑点吗？还是什么人告诉你的……肯定是在骗你……你赶紧告诉我，我现在就去把她抓起来，然后去找师父，”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一丝都没有。 而沉羽猛地咳嗽了几声，“兄长，你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你不要再骗我了好吗？我见到她了，她一直跟在师父身旁，若不是遇见她，你这是打算一直骗我吗？” 第160章 星火灼 沉渊深吸一口气，语气笃定，“我没有害师父，若是我半点害师父的心思，就叫我不得好死。” 沉羽后退了几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骗我吗？你觉得我还会相信吗？” 沉渊叹了一口气，“我是你兄长，你不相信我，难道要相信外人吗？你快点回去睡觉好不好？” 沉羽将医书扔在他身上，“沉渊，你真的太可怕了，你怎么能，怎么能，那是我们的师父，是将我们从小抚养到大的师父，你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有些支持不住自己的身子，扶着柱子，艰难地喘气。 他病恹恹的样子，夜离心想，肯定是那个侍女在逃跑的途中遇到了沉羽，才把这些事情说了出来，希望他能够救自己。 沉渊听见他艰难的呼吸声，默默地蹲下去，把地上的医书捡起来，随后医书放在烛火之中，任凭火苗吞噬了医书。 看着灰烬一点点落到地上，闻着空气中的焦味，他满是忧伤地解释，“阿羽，你我虽然不是亲兄弟，可是这么多年，我对你如何，别人对你如何，我以为你应当是清楚的，我自问待你很好，你如今这样做，真的叫我伤心。” 沉羽依靠着柱子，“你对我好，如果放蛇害我性命是对我好，如果害了传授我们医术的师父是对我好，那我情愿从来都不曾认识你，如今你做出这样的事情，却说你是对我好，那你还不如杀了我呢？这样，也好过让我现在如此生不如死。” “当年，我无心害你，那毒蛇是给大师兄准备的，可是没想到竟然阴差阳错咬了你，可从那之后，我何事不是先考虑你，你想要学医，师父不肯教你，是我偷偷地教你，我们不是一直都很好吗？ 今天，你就因为知道是我害了师父，就如此对我说话吗？其实这真的没有什么的，只要你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们还会像从前一样，这里没有任何人能够欺负的了你，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难道这样不好吗？就非得站在对立面吗？” 沉羽摇了摇头，“你若是真的觉得我们还是兄弟，那你能告诉我，我的父母是怎么死的？” 沉渊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你这是要做什么？他们不是被山贼杀了，我们不是已经杀了山贼，提他们报仇了吗？好端端地，你还提这些事情做什么？” “以前，我觉得你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可是我现在不能确定了。” 沉渊坐下来，脸上出现疲倦，“他们是你的父母，也算是我的父母，若是没有他们，我早就饿死了，我怎么可能会做出那些事情。” 夜离一惊，还是肯定那件事情就是他所为。 沉羽的眼角有泪水滑落，“是我害了他们，当时师父去村落救人，收了很多徒弟，只可惜却是一些无父无母的孤儿，所以，你为了能够让师父收留我们，才做出了那样的事情。” “你告诉我，你是从哪里得知了这些事情，这医书又是谁给你的。” 沉羽看着他，“你……你想怎样？” 沉渊看着他，“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难道让她把这件事情告诉其他人，然后在追杀我吗？ 第161章 星火灼 看在我们自幼长大的份上，你告诉我，她现在在哪里？只要你告诉我，我们之间的事情就一笔勾销好吗？” 千万不要说，若是真的说出了她所在的地方，怕是他们都不会有命存活于世了，夜离暗暗着急。 沉羽艰难一笑，“你觉得我还会信你吗？” 沉渊也是一笑，眼神里充满威胁，“阿羽，你觉得我坏，觉得我罪不可赦，这都没有关系，不要忘记你是我的弟弟，如果这件事传出去了，别人会怎么看你呢？” 沉羽又猛地咳嗽几声，“你不要再说了，我当初为什么会救下你，为什么会把你带回我的家里。” 沉默片刻，“你父母的事情与我无关，就算是罪不可恕，可我从未想过要害你们。” 沉羽一时无语，“……你还要再骗我吗？” “我说的是实话，我一直很感激你，感激你的父母，感激你们救下了我，这些年，我一直都想要补偿你。” 沉羽不愿看他，“若你真地想要补偿我，就告诉我师父在何处？” 沉渊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她在哪？” 沉羽抬起头，目光里满是怒气，“……我告诉你，你是打算囚禁她，还是打算杀了她，或是连我也一起杀了。” 沉渊无奈，“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可能会伤你，我已经在父母面前承诺会一辈子照顾你的，自然是要一直照顾你，你累了，我扶你进屋休息。” 沉渊指尖一动，一枚细小的银针刺入他的脖颈，随后扶着昏迷的沉羽走进了内室。 夜离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下去看看，万一他对沉羽下手，有她在还能抵挡一阵。 她悄然跃下屋顶，趁着那护卫不注意，直接溜到房间里，在屋顶上闻着这香味就已经很是刺鼻了，没想到走进房间里竟然让人生出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果不其然，夜离还是干呕了几声。 不多时，沉渊将手放在床边，应声出来一道门，他架起沉羽走了进去，想不到这里竟然还有一间密室。 若说书房的摆设是富丽堂皇，那么密室应该就是金玉满堂！在珠宝后面，却有一把椅子，沉羽就被绑在椅子上，他的身体周围都是刀子，如果他敢动，这其中的任何一把刀子都能够要了他的命。 但是沉渊却将那个机关全部都撤掉了，还贴心地替沉羽盖好被子，“别害怕，我是不会伤害你的，等到我解决完这些事情之后，我就会放了你，你不是一直都想去看看爹娘吗？等我办完事情，就带你过去。” 沉羽明明什么都听不见，可是他还是喋喋不休，也不知道他是在与沉羽说话，还是再同自己讲话。 “堂主，”有护卫来此，夜离赶紧躲到一旁，幸好那人只是在门口等候，并没有走进来。 忽然他的眸子一动，但是却不留任何痕迹，“阿羽，我先走了，等天亮了，我就过来接你。” “何事？”沉渊从内室走出来。 “启禀堂主，有人发现了她的踪迹……” “去看看！” 夜离见他真的都离开之后，才敢出来，她必须赶在天亮之前阻止沉渊，要不然等天亮了，这一切都不知会朝着什么方向发展。 第162章 星火灼 夜离按动机关走进密室，所幸密室空间狭小，很容易就找到了沉羽，试探着沉羽还有呼吸，只是晕倒了。 夜离虽不懂医，不过这种雕虫小技还是难不倒她的，夜离在房间里找了一会，终于发现了一杯水，“对不起了，还请见谅，”随后一杯水泼了过去，沉羽也在瞬间清醒。 两人四目相对，夜离怕他喊叫，直接捂住了他的嘴，“我是来救你的，”沉羽点点头，夜离放松下来，可见沉羽还在看着她，才意识到自己还捂着人家的嘴，赶紧松开。 沉羽见她的慌张，忽然一笑，悄声地说道：“我见过你，你是华音阁的夜离姑娘。” “认识就好，认识就好，”差一点忘记正事，夜离解开了他身上的绳索，“我们赶紧出去！若是被你那个哥哥发现，我们可就走不了。” 她才刚刚解完绳子，忽地眼前一亮。 沉渊走了进来，“原来是你啊！夜离。” 夜离站在沉羽身前，“是我又如何？” “难道没人告诉你，多管闲事的人多不得好死吗？”沉渊的目光毒辣。 夜离一笑，“是吗？我只听说过欺师灭祖之人不得好死，倒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谬论，还真是受教了。” “夜姑娘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惹人心烦。” “一如既往，我们见过，”夜离可不记得什么时候见过这位表里不一的伪君子。 沉渊一怔，“夜姑娘果然好记性，那我就给你提个醒！半月前，觅魂院。” “哦，原来是你啊！”夜离可算是想起来了，那是她刚到淇水镇的时候，就遇到一个妇人，说是自家的女儿被恶人抢去了觅魂院，那是烟花柳巷之所，入到里面还有什么好日子吗？ 于是夜离趁着月色，混进觅魂院，顺藤摸瓜找到那恶人的房间，拎起只穿着寝衣的男子，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根本就没有看他的长相，打完人后，就带着那姑娘走掉了，如今听他这样说，总算是想了起来。 夜离点点头，怪不得看他这么不顺眼，竟然是这样的原因。 “那你是想我再打你一顿吗？” 沉渊一笑，“这里是我的地盘，你觉得今夜你还能走出这间密室吗？”总算是有了报仇的机会，他怎么可能放过夜离。 沉羽走在夜离面前，一脸哀痛，“沉渊，你不要再造杀戮了，这是我们的家事，你还是放夜姑娘离去！” “放了这位夜姑娘，然后等着她带人来抓我吗？阿羽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了，”沉渊不屑地说道。 “你……”沉羽咳嗽了几声，夜离赶紧扶他坐下，跟这样的人置气，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夜离走上前，“反正也走不了了，不如给我讲讲，你为什么如此讨厌老堂主，就是你们的师父。” “等等，让我先猜猜啊！莫不是因为老堂主发现了你的狼子野心才遭受你的毒手。 至于那名侍女，她应该是发现了老堂主留下来的证据之类的，这其中就包括那本医书！你觉得我说得对吗？” 第163章 星火灼 “至于你究竟做了什么事，这我就不得而知了。” “就算你说得对又如何？”沉渊已经全然不在意了。 “不如何？就当是满足一下好奇心！” 沉羽艰难站起，“我也想知道，究竟是为何？” 沉渊看了一眼沉羽，好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阿羽，若是我说完之后，你还觉得是我的错，那我放你离开。” 沉渊一笑，“明明我们两个都是孤儿，我哪里比不上你，可是他却偏偏只收你为徒，我顶着烈日跪了一天，才得到他一句话，可是却是说我不适合学医，凭什么？ 他牵着你的手，带你坐上马车，完全看不见跟在身后哭喊的我，我不知道摔倒了多少次，又重新跑起来，从村子到淇水镇足足走了两天的路程，我就跑了两天，就连鞋子都丢了，脚上不知有多少血泡，甚至连口吃的东西都没有，半夜还差一点发高烧死去，可是根本就没有人管我，要不是我的命大，早就死在那个夜晚了。 两天一夜，我勉强来到淇水镇，他总算良心发现，将我收在了门下，可是却什么都不肯教我，大师兄明明那么笨，可是他却还是一点点的教，可是我呢？只是因为没有记住一味药草的药性，他就罚我抄写了五百遍，我怎么能不恨他。” “后来，你就将毒蛇放进了大师兄的房间。” “是我，可是我没有想到，大师兄不在房间，反而是在大师兄房间午睡的你被咬到了，不过是被咬了而已，可是师父竟然将我捆在柱子上，还让任何人都不能过来看我，要不是你半夜的时候偷偷地给我送来吃的东西，我早就饿死了，或者说是我命大！” “好不容易，他终于肯教我学医了，可是他却让我们自己选，我们其中只有一人能够学习医术，而另外的那人这一辈子都不允许学习，是你放弃了，才让我学到了医术。” “这些你让我怎么能够忘记，你告诉我怎么忘记，这些年，他对我从来都没有好脸色，每次见到你们都是笑容满面，可是在看到我的时候，却是恶心的脸色。” 三年前，那场瘟疫，是我日夜研究，是我在瘟疫之地跟尸体待了两个月，所有人都在称赞我的医术高明，甚至于他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他呢？竟然不让我出门，而是让我在房间抄写医书，他明明就是因为听不得别人说我的医术比他的高明，就是害怕我超过他。 沉羽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似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如果遇到一个丝毫不讲道理的人，就算你如何跟他解释，他都是不会入心的。 “一个月前，我去觅魂院，被他发现了，他竟然扬言要将我逐出师门，还要废了我的双手，让我成为废人，我怎么能任人宰割呢？” “于是，你就……” “对，我趁着他睡觉的时候放了毒药进去，他想要废了我的双手，我就先废了他的双手，他想要让我滚出师门，我就让他这一辈子都回不来，他不想把回春堂交到我的手上，我就偏偏要当回春堂的堂主。” “阿羽，如今，你还觉得是我的错吗？” 第165章 星火灼 夜离神色一变，直接持无心挡住黑衣人的血刀，右腿侧踢，正好踹到那黑衣人的胸膛，他直接后退了好几步，夜离收剑，又迅速出剑，再次稳稳地挡住四人同时砍过来的剑。 指尖发力，无心剑隐隐而动，夜离尽力一挥，四人倒在地上，夜离主动出击，一击而中，回身无心剑刺穿其中一人的手臂。 那人闷哼一声，她收剑转身，正欲去挡剑，只感到背后一凉，一道寒光闪过，她身子后仰，那血刀从她的肩膀划过，划破了她的衣服，有丝丝的血迹，等夜离回头看去之时，却见那人身上根本就没有半点伤痕，“这是什么鬼东西！” 夜离再不敢有所疏忽，纵身跃起，在半空中挥出一剑，剑光在黑衣人眼前一动，全部都倒在地上。 只在顷刻间，黑衣人一跃而起，纷纷将手中的剑挥出，十五把血刀朝着夜离而来，夜离屏气凝神，将无心剑抵在胸前，用来抵挡这戾气。 血刀的红色光芒距离她越来越近，而无心的蓝色光芒却越来越弱，一声巨响，夜离的身体向后倒去。 夜离在落地时迅速转身，然后坐在地上，身子后仰，血刀从她的眼前划过。 挥剑起身，直击血刀，一把血刀闪开剑芒，眼见再次刺到她的腹部，“铛”的一声，有利器击中血刀，血刀向旁边偏移，而后，又是几枚暗器，黑衣人只得回身反击。 她的眼睛看到了池塘，几步后退，趁着这片刻的空隙，直接跃入池塘之中。 她沉入水底，在水底隐藏了半天，再确定没有任何事情之后，才从一旁游上岸，上了岸后的夜离，竟然误打误撞地走到了夜翊休息的房间。 若是今夜不赶紧将这件事情解决了，怕是根本就没有机会了，而且他肯定把所有的证据全部都销毁，但只要能够找到沉羽，肯定就能够拆穿他的阴谋，趁现在的时机冲进去，快刀斩乱麻，不给沉渊一点时间！ “夜翊，夜翊，”她重重地打了个喷嚏，却也顾不上，夜翊听见是她的声音，因为她的声音，院子里的人全部都醒过来了。 “阿离，你怎么是这副模样，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夜翊推开房门，就看到狼狈不堪、面色苍白的夜离。 夜离不想在耽误时间，直接拉起他的衣袖，“走！” 夜翊也不多问，直接跟她一起走，其余的人自然也跟着去了，还是木焓跑上来，“大半夜的去哪里？” “沉渊那里，老堂主是他藏起来了，他刚刚已经抓到了沉羽，我们现在赶过去，应该还来得及。” 众人虽然对夜离说得这些话很是震惊，却也知道没有时间询问了，一群人在夜离的带领下，朝着沉渊的住所走去。 这一路他们的声音，自然引来了许多回春堂的弟子，大师兄沉珏恭敬行礼，“这么晚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沉渊！” “是沉渊那里出了什么事情吗？”沉珏出声询问。 夜离想了一下，若是他们这些外人过去，总也是不好的，“你先跟我们过来的，到了你就明白了。” 第166章 星火灼 “好，我跟你们前去。” 说话间，一群人已经来到了沉渊的住所，此时的院子比之前夜离来的时候热闹多了，“有喊大夫的，也有去烧热水的，还有打扫血迹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沉珏拦住了一个仆人，“你们慌慌张张的是要做什么？” 仆人摇摇头，慌忙地走开了。 这些灯火辉煌，简直就是亮如白昼，“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这里不是沉渊师兄的住所吗？”“我听见有刺客闯入了二师兄的住所。” 他们已经进入庭院，可是却不见沉渊的身影，难不成他是已经躲起来，还是已经逃走了呢？ 夜离先上前一步，“沉渊，你躲在里面是要做什么？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你现在想要逃走已经来不及了，你赶紧放了沉羽。” “夜姑娘，你这话是怎么意思？阿羽怎么会在阿渊这里，还有师父是怎么回事？” 沉珏走到门口，“阿渊，你在里面吗？” 这时，一个苍白无力的声音传来，“有客前来，你们怎么能让人待在外面呢？还不赶紧请客人进来，快去准备茶水。” 沉渊穿着寝衣，衣服上还有明显的血迹，沉珏不确定地询问，“阿渊，夜姑娘说你把沉羽藏起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沉渊怔了怔，“你在说些什么？阿羽怎么会在我这里，师兄你也知道他身子弱，这个时辰估计早就已经休息了！还有你刚才说到了师父，你是不是有师父的消息了。” 众人一脸狐疑，沉渊咳嗽了一声，“怎么啦？是阿羽出事了吗？” 夜离走上前，“既然你无心无愧，为何不让我们进去看一看呢？” 沉渊犹豫了一会，忽然露出了笑容，“好，既然夜姑娘想要进来，不妨就进来看看！只是若没有看到夜姑娘要找的人，夜姑娘可要好好地给我一个解释。” 夜离看着他的模样，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打算，但是只要她能够在房间里找到沉羽，无论他是否清醒，都能够证明沉渊是在说谎。 夜离确实佩服沉渊，都已经死到临头，还能够如此镇定，竟然面上毫无波澜，又恢复了他那副样子。 他这是在用激将法，越是如此，南亭上前一步，“不妨请我们进去坐坐！” 沉渊定定地看着他，忽地一笑，“好，既然南亭师兄都已经如此说了，那我也就只好请大家进来了。” 他起身让开，一行人陆续进去，却在刚走进房间的时候，就闻到了血腥味，“这是？” 南亭疾步上前，就看到几个侍卫倒在地上，“这是怎么回事？” 沉渊叹口气，又重重死咳嗽，“没什么？就是刚刚有贼人闯进来，这些人为了救我，才不幸丧命。” 夜离也走进来，这是怎么回事，这房间的摆设，就是换了一样，几乎没有任何奢侈的东西，全部都是药草，“本来这样的事情不想劳烦各位的，只是没想到你们还是知道了。” “自从师父失踪之后，总有一些不轨之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找到师父，我也就不需要理会这里事务。” 第167章 星火灼 沉珏上前，“师父不在的这些日子，堂内的大小事务都是你在操劳，也真的是难为你了。” “师父对我如何，我替师父分担些事务也是理所当然的，只盼望着师父能够平安归来，只要师父能够归来，我受些委屈又有什么呢？” 夜离还真是受不了他这副假惺惺的样子，“沉渊，沉羽应该还藏在密室里！” “密室？你怎知我房间有密室？”沉渊十分不解地看着她，眼睛里还有一些恐惧的神情。 夜离也不理会他，“你敢打开密室吗？” 沉渊点头，“正有此意，”随后在众人地注视下，他直接打开了密室。 密室之中全部都是医书，只是在地中央有一滩血水，密室很小，几乎一眼就能够看清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怎么可能把所有东西都搬走呢？ 一切看起来都正常无比。 “沉渊，你到底把沉羽藏在了哪里？”夜离上前质问。 就在这时，沉渊却将目光移到夜离身上，“夜离，我没想到，你竟然还是不肯放过我，你伤了我，竟然还想要构陷我，污蔑我吗？” “你在胡说什么？” 沉渊看了一眼，“夜离，我知道刚才的事情让你受了委屈，可是我已经派人解释过了，真的是因为没有多余的房间了。 最近这些时日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们那里还有什么心情，我以为你们一向大度的，可是我没有想到，你竟然因为这样的小事前来找我，就因为我不肯给你换房间，你竟然就做出这样的事情，若不是我的护卫拦着，如今我早就已经命丧黄泉了，如今，你还要冤枉我吗？” 听到沉渊如此说，那些回春堂的弟子自然将矛头全部都转向了夜离，“你这是欺负我们吗？”“这段时间堂内的事情全部都是师兄独自一人处理，”“只因为这样的小事，你竟然就做出这样的事情，而且还要杀人灭口。” 沉渊语气哀婉，“夜姑娘，我也知道这件事情是我的考虑不周，可是你也不应随意伤人，我自认为在其他方面并没有任何亏待夜姑娘，”向她逼近一步，“你伤我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你告诉我师父失踪是不是与你有关系，你告诉我好不好？” 沉渊做起戏来，还真是天衣无缝，这转眼之间，就将全部的脏水都泼到了夜离身上，而自己却是问心无愧，完全是一副受尽委屈的样子。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南亭上前一步。 沉渊犹豫片刻，我本来不想说的，其实我在刺客的手臂上刺了一刀，就是用那把刀，而且我还扯下了她的衣服，随后就将那块碎布拿了过来，确实就是夜离身上的衣服，至于她手臂上的伤口，看衣服上的破碎也就知晓了， 回春堂的人一听，自然也以为是夜离对沉渊的安排觉得不公，才深夜来此，又因为起了争执，才想要杀人灭口，只可惜灭口不成，反而又过来诬陷他。 夜翊已经站到夜离身前，沉渊却已经完全不顾及，“这是要欺负我们回春堂吗？” 第168章 星火灼 他拔出刀对着夜离刺过来，夜翊眼眸不眨，直接持着似水迎了上去，两方对峙，在看到这样的场面之后，都拔出剑，加入了这场混战之中，很快就从密室打到了书房，又从书房打到了院子。 就在这时，一个小侍女跑了出来，正是夜离白日见过的那名侍女，看到这样的场面之后，“你杀了堂主，我要杀了你，”说完就朝着夜离跑了过来，夜离还未来得及反应，那侍女就已经撞倒在无心剑下。 沉渊顿时大喊，“夜离，你莫要欺人太甚。” 所有人的目光看了过去，“夜离，你，真的是你掳走了师父，你把师父藏到了哪里，赶紧交出来。” 众人都被这样的场景惊到了，尤其是回春堂的弟子目露寒光，已经不自觉地抽出了佩剑，看样子是要杀了夜离。 夜离拿起无心剑，就在这个时候，沉渊忽然说道：“南亭师兄，难道你们听雨阁也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吗？若是传出去岂不是叫天下人说话。” 南亭一时不知应该说些什么？只好先收了剑，这次是来帮忙的，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就是想要做些什么？可是也没有任何的办法啊！只能让人先退到一旁。 至于凌玥早就拉着凌萱走去了一旁，“师姐，这件事情若是伤了两家的和气，到时候我们怎么跟师父交代。” “夜离不是这样的人，她肯定是被冤枉的，”凌萱自是不肯相信。 “师姐，就算她真的是被冤枉的，也跟我们没有关系，不是还有夜翊吗？” 凌萱没办法也只好退到一旁。 沉渊看了一眼木焓，“木公子难道是打算趟这蹚浑水吗？想要维护这个杀害我们师父的人吗？难道就不怕你师父责怪你吗？” 木焓不以为然地一笑，“师父对我的态度从来就没有好过，再说了，你用这样的事情威胁我，难道你就不怕伤了我们的和气吗？ 对了，你似乎忘记一件事情吗？我们清思阁缺的东西很多，可是唯独不缺药草，而且我恰好记得，你们这里每年都要从清思阁收取大批药草。 若是我在师父那里不小心说些什么，也不知道你们以后要怎么办啊！”他看了一眼夜离，“沉公子你说是！” 沉渊的脸色很难看，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到底应该说些什么来反驳木焓，很是很不凑巧，他说的那些话全部都是真的，确实有很多时候需要去采买。 “木公子已经选择好了，那我也就不再说些什么了。” “倒是夜公子，从刚刚就维护着夜离，难不成此事是你兄妹二人所为，更或是华音阁也掺和其中，”他在木焓哪里讨不到半点好处，于是就跑过来说夜翊。 “沉渊，有本事你就打架，跑来这里说这些没用的事情，你还真的以为我怕了你吗？”夜离趁着回头的时候，“你们两个都不要掺和这件事情，这点小事我一个人就能够解决了。” 夜离还真的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夜翊无奈，拉着木焓退到一旁。 “还愣着做什么？”沉渊一脸奸计得逞的笑意。 话音未落，几十道剑芒便齐齐朝夜离刺去，夜离正欲持剑来挡。 第169章 星火灼 就在此时，一道白光从天而降，将这些剑芒尽数挡下，而后又是一扫，回春堂弟子被扫在地上，抬头的瞬间，就见南陌自树上而来，夜风吹动他的衣衫，月痕自动回鞘，他已经站在夜离身侧。 南亭正不知道应该如何，此时见到南陌的身影，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了，也顾不得什么，上前行礼，“南陌师兄。” 那几名倒在地上的回春堂弟子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身子不自觉颤抖，“南陌，听雨阁的南陌师兄。” 沉渊的神色也是一变，他怎么也不能想到眼前的男子竟然就是听雨阁闻名遐迩的南陌师兄。 南陌向来独来独往，见过他的人微乎其微，虽然戏文中赞他宛若谪仙，可江湖中流传的却不尽相同，有人说是他长得很是丑陋，所以才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有人说不过是唬人的罢了…… 沉渊上前行礼，“不知南陌师兄来此，沉渊失礼了。” 南陌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他，只是紧皱眉头望着夜离，怎么感觉他好像生气了，是错觉吗？ 夜离嘻嘻一笑，有些打趣地询问，“南陌师兄，你来的真是太及时了！” 南陌一语不发，夜离心道不妙，“南陌师兄，今天这点小事就不劳烦你出手了，要不然你还是回去休息！” 南陌抬起头，低声说了一个字，“笨！” 随后从怀中找出药瓶，抬起她的手臂，将药粉撒上去，又用手帕替她包扎好伤口，行云流水。 沉渊一愣，随即恢复了先前的神态，“南陌师兄，你这是要帮她吗？” 南陌依旧没有看沉渊，只是扬手一挥，又倒下了几名弟子，算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沉渊一时气结。 南亭上前，“南陌师兄，”他自知南陌师兄向来不理会阁内的事务，可若是因此伤了两派的和气，他实在无法向阁主解释。 他虽然不知晓这些事情，可是夜离知道啊！她与南陌拉开了距离，“沉渊，你怎么多话，有本事你就动手，在这里念叨，真是烦人。” 等等，夜离忽然想到了，她怎么就忘记了，此事的症结不应该是找到老堂主吗？如果找到了老堂主所有的事情都能够迎刃而解了，那她还在这里耽误什么时间，他想要将自己困在这里，不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差一点就被他给算计了。 夜离本想要独自一人走掉，但既然……她看了南陌一眼，“我们走！” 这些人想要拦住南陌，确实算是一份笑话，南陌微愣，直接拉住她飞身而走，两人趁着月色直接消失在夜空之中，不留半点痕迹。 “南亭师兄，此事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如若不然，你们谁也别想走，”如果沉渊想不到南陌会出现在此，就更加不会想到南陌如此不把他放在眼中。 木焓不屑一笑，“解释？……我等近日才来到淇水镇，老堂主失踪却是半个月前的事情，可你口口声声说此事与夜离有关，你是何用意？…想栽赃嫁祸，那你只怕是找错人了。” 第170章 星火灼 沉珏上前，“木公子，你怎么能如此冤枉阿渊？” “冤枉，你说我冤枉了他，那你又怎么知道他没有冤枉夜离呢？” “你？” “我……”南亭拦住他继续说下去，“此事究竟如何，等南陌师兄回来自有分晓，不妨，我们且先等上一等。” “南陌师兄自是……不会包庇……如此，阿渊我们就等到天亮！” 沉珏虽非首徒，却到底是大师兄，沉渊也不好再说什么？ 此时的街道，万分寂静，夜离舒了一口气，却又想起另外一个问题，沉渊的住所距离南陌的住所很远，南陌怎么会来此，“南陌师兄，其实，你没必要因为我开罪他们的，你可是听雨阁的得意门生，本来你们的阁主就看不上我，要是被他们知道你为了救我，开罪了回春堂，到时候肯定又要责骂我了。” 不过，不得不说，她的内心还是有些窃喜的，原来身边多了一个人的感觉是很好的，尤其是寡不敌众的时候。 南陌却始终都没有说话，夜离打了个喷嚏，感到有些凉，裹了裹衣服，伤口又悄然无息地愈合了，凑到他眼前，“南陌师兄说句话呗，你这样一言不发怪渗入的。” “嗯！”南陌拉着她的手腕，催动了掌心的符文。 “倒是忘了！”夜离笑了笑，“你难道就不怀疑我吗？” 见她的衣衫已干，南陌松开她的手，“你太笨了！” “我哪里笨？” “哪里都笨！” …… 短暂的沉默，见他目光渐寒，“好，我确实有些笨！” 南陌的表情淡淡地，“嗯，既有自知之明，还不算笨的厉害。” 夜离还是想要反驳，“我只是没想到沉渊这么坏而已！” “是吗？……那看来你离开听雨阁还算正确。” 夜离不解，“什么意思？” “免得坏了听雨阁的名声！” 原来还是在拐弯抹角说她笨啊！ 不过，都这么笨了，他不还是前来相救，“谢谢啦！” 南陌的身子一顿，不知在想些什么，“折腾了这么久，可曾发现了什么！” “那是当然了，”夜离得意一笑，“老堂主在觅魂院！” “看来还未病入膏肓！” 夜离叹口气，“真应该让敬佩你的那些人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尤其是夜翊，”因为南陌，夜离都不知道被夜翊教训多少次了。 “去觅魂院！” 顾左右而言他！ “南陌，”夜离喊了他一句，南陌回过头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想了想也许是因为太吵了！“你为什么要救我。” “你说得。” “啊！”夜离愣是将他说的字重新重复了一遍，才想起他说了什么，自己曾经说了什么？ 那夜在断崖，“南陌，如果有一天，我遇到危险，你还会救我吗？” “会！”没有任何犹豫。 “那你要记住了，到时候可不能反悔。” “嗯！” 那是她早就已经忘记的事情，没想到他竟然还记得呢？ “看来你不但笨，记性也不好！”他看出了她的犹豫，看出了她的不解。 第171章 星火灼 夜离不以为然地一笑，“那我总不能一直记得！再说了，你又不能时时都救我，我总是记着做什么？” 南陌没有说话，疾步向前走去。 她又说错什么了吗？好像并没有啊！“南陌，你不要走这么快！” 南陌闻所未闻，但还是放缓了步伐。 此时，觅魂院正是好时候，夜离回想着头牌姑娘的名字，“我要找小宛姑娘。” 鸨母摇摇头，“姑娘，莫要寻妈妈开心了，妈妈这眼睛……更何况，姑娘生的眉清目秀，只需一眼，便知是女子了？” “妈妈好眼力，”夜离想到南陌愣生生地认不出来她的时候，就觉得好笑，“公子，您听听，妈妈说的多好啊！无须仔细分辨，只需一眼，便知道我是女子。” 南陌不言语，夜离也不打算深究那件事情，笑了笑，“妈妈，不瞒你说，这不是我要找，是我们家公子听闻小宛姑娘的芳名，想要见上一见，明日我们就要离开此地了，您就行个方便吗？好不好？”她握住了妈妈的手。 妈妈看了他们二人一眼，倒也不错，“这事，我确实做不得主，”正说着的时候，小宛姑娘从楼上走下来，惹得人瞩目。 “妈妈，既然这位公子远道而来，就快请他进来！”回头时又吩咐了一句，“旁边那位姑娘也一起进来！” “公子，姑娘请进！” 夜离靠近就闻到了她身上的香味，忍不住想要作呕，可看南陌的神色竟然一如既往，不得不佩服起南陌来。 小宛领着他们直接上了二楼的房间，这里应当是小宛姑娘的住所，“公子，姑娘找我来可是为了老堂主失踪的事情。” 夜离本以为还会较量一番，没想到这小宛姑娘竟然直接说出了他们的来意。 她轻轻一笑，“回春堂虽然一直没有传消息出来，但你可不要忘记我是做什么的？难道我还能不知道吗？再说，看这位公子，就知道公子肯定不会来此寻欢作乐的人。”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老堂主确实是我藏起来的，沉渊替我赎身，而我替他解决了老堂主，不过如今看来，他是没有办法替我赎身了，既然如此，我还是把这件事情原原本本地告知你们。” “好，只要你能带我们找到老堂主，他就会给你赎身！”夜离指了指南陌。 不知南陌要说什么？夜离已经拦在他身前。 小宛莞尔一笑，“那我即刻就带各位前去。” “姑娘会不会有些太心急了，”夜离出声询问。 “不瞒你们说，沉渊若是找到了老堂主，然后杀人灭口，我就算是有八张嘴也说不清楚了，与其如此，还不如主动出击呢？” 他们二人跟随着她走了出去，然后到了城郊，“姑娘果然够小心，竟然将老堂主藏到了这样的地方，难怪他们怎么也没有办法找到呢？” 在城郊外面有个回春堂储存草药的地方，谁也没想到会在这里，“好了，你们跟我进来！” 第172章 星火灼 小宛姑娘走在前面，夜离靠近南陌，“这其中肯定有诈！” 果不其然，树林中传来窸窣的声音，转眼间空地上就站满了黑衣人，而小宛姑娘转过头来，一脸的不屑，“还以为这听雨阁的弟子有多厉害呢？还不是轻易就被骗了。” “你是离恨天的人？”夜离也觉得自己有些笨，转眼间又被骗了。 “算你还有点眼力，只可惜已经没用了，”小宛姑娘的神色一变，退到了后面，“杀了！” 十五个黑衣人迎面而来，南陌挥动着月痕，月痕在夜色下闪着光芒，那光芒化作无数利刃朝着黑衣人飞去。 黑衣人持刀在手，奋力地回击着，冰刃还未落下，南陌已经越过冰刃而来，他手中的月痕剑直接刺穿黑衣人的肩膀，黑衣人的肩膀冒着黑气，这次再也没有愈合。 南陌抽剑用力踹去，黑衣人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南陌持剑后挡，刀剑在他的脖颈后面相遇，发生出了剑光，南陌向着旁边躲闪，黑衣人跟着刀向前而来，南陌一剑刺穿了他的胸膛，夜离本来还想要帮忙的，可是看到这个情形，还是决定不去凑热闹了，毕竟她已经奔波大半夜了。 “打他，对，打他，左臂，右臂，”夜离看得津津有味，南陌回头看了她一眼，挥去一剑，剑芒如同翻滚的白云，倒了好几个人，随后又是一剑，丝毫不留情面。 本来寂静的夜晚，此时却是各种飞鸟在林中乱飞，夜离摸了摸肚子，晚饭都没吃饱，又折腾了这么久，她真的饿了，若是现在能有烤鱼就好了，就算没有烤鱼，烤只飞鸟也是也不错的，不如等一会南陌打完了，她就去跟他建议一下好了。 就在这时，一只羽箭悄无声息地朝着南陌而去，看得出来射箭那人的修为应当很高，竟然没被任何人发觉。 夜离想要喊南陌，可是却已经来不及了，她奋力的跃起，拿起无心挡了过去，她的身子撞在南陌背后，而手中的无心剑已经牢牢地挡住了羽箭。 可是这羽箭之中蕴含的灵力太强了，她虽然竭力地挡住了，可是却感到嗓子有血腥味，直接一口血喷了出来。 南陌感受到后背的力量，用力一挥，黑衣人纷纷倒下，随之转身搂住夜离的腰，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正欲再战之时，林中响起口哨的声音，黑衣人迅速退走，瞬息无声潜入幽暗的树林之中，消失无踪。 南陌蹲下身来，夜离此时难受得厉害，根本就说不出来一句话。 南陌给她输了些灵力，夜离才终于有所好转，她抓着南陌的衣服，过了好一会，“南……陌。” “不要说话！”南陌一心为她疗伤，以为她还没有好转，又直接给她输送些灵力。 夜离犹豫了一会，有些艰难地开口，“可是，我饿。” 南陌看着她，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可是望着夜离的神色…… 月痕剑在半空之中闪了一下，一只飞鸟落在地上，夜离满意地闭上了眼睛，还是先休息一下！ 第173章 星火灼 等到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就闻到了香味，“好香啊！”说着就要扑过来，南陌将烤好的鸽子拿地远了些，然后撕下了一条腿，“还很烫，”然后才递给夜离。 夜离一笑，接了过来，最近这几天好像总是吃不饱，在白镇的时候就是，没想到到了这里还是，“还不错，挺好吃的，就是没有鱼汤好喝，也没有烤鱼好吃，”食物众多，可是夜离却独独爱吃鱼。 夜离看着南陌还在翻烤着鸽子，将骨头丢在地上，手上还带着油，“你怎么不吃！” “我不饿！” 夜离也不客气，“那我就都吃了。” “你不是，不喜欢吃吗？” 夜离有些尴尬地笑笑，“我有说过吗？明明就是非常香的，”香，夜离脑海里怎么会忽然跑出这个念头呢？ 夜离的眼眸一动，试探了几次想要起身，“南陌，我知道老堂主在哪里了？”南陌扶住她，“在她的房间。”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那你怎么还过来？” “我想知道她究竟要做什么？”南陌淡然开口。 夜离笑了笑，“好！还是南陌师兄厉害！那我们走！” “不急，吃完再去！” 夜离低头一看，“好，我马上就吃完，”此时的她早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出老堂主，然后就去打沉渊一顿，而且还是往死里打的那种。 夜离恨恨地咬着鸽子肉，就在她吃完的时候，南陌递过去手帕，夜离擦了一下，才想到刚才自己有多失礼。 继而擦了擦，“其实，我平时不是这副样子的，就是太饿了，所以吃的有些着急了，”夜离说着将手帕还回去，可是南陌在接过来手帕的时候，却给她擦去了脸上的残渣。 就在夜离失神的时候，“走！” 夜离疑惑地看着他，难道他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好！看来是她多想了，像南陌这种人怎么可能会在意这些事情呢？ “刚才好像有人相助？”夜离恍惚感觉到有人帮忙，如若不然，她可就不是一时胸闷了。 “嗯！” 重新回到觅魂院，这次二人直接从窗子进去了，正好看到小宛姑娘急匆匆想要走掉，南陌直接将她控制住了。 夜离在房间里翻找了半天，难道是她想多了，他看向南陌的时候，两人的目光同时看向了床。 夜翊直接翻开床，果然找到了机关，当她打开机关的时候，就看到了老堂主的身影，此时的他已经是骨瘦如柴，手指已经变成黑色的了，而身上的衣服已经破旧不堪了，若不是他的眼睛在动，估计会以为他是鬼了，“南陌，找到了！”夜离赶紧将老堂主扶起来。 老堂主的身子一动，夜离一看，太残忍了，若是真的讨厌他，一刀杀了也就罢了，怎么能用这样的方式呢？ 老堂主如今这副样子，……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忍受下来的，夜离替他解开身上的绳索，“您不要怕，我们是来救你的。” 他的身子微微颤抖，眼泪从他的眼角流了下来。 第174章 星火灼 小宛的神色一变，还未等她有所动作，南陌就直接将她打晕了，半点都不留情。 南陌走过来，从怀中找出药丸送到他的口中，然后又要输灵力，夜离想着他已经给自己输了不少，本来想帮忙的，可是南陌却没有理会她，“去倒一杯水。” 夜离倒了一杯水，南陌对着夜离摇摇头，夜离也知道了，夜离回到床边，给老堂主喂了一些水。 因为南陌给老堂主输了灵力，又吃了听雨阁的药丸，总算是缓过来一口气，“回去……回去！” 夜离这才想起，老堂主拼命地想要留着这最后一口气，不过就是为了要亲手结束自己埋下的祸根。 “好，我们马上就带你回去！您先歇一会，”听到夜离的话后，他的身子才放松下来。 “这样子应该是没有办法走回去了，我去找个马车，你把堂主带下来！”夜离找了马车，又找了几床被子，才将老堂主放进去。 这一路上，南陌将车赶得很快，因为知道，这应该是他最后的心愿了，到了回春堂，“你们要做什么？” “啊”的一声，夜离掀开窗帘，就看到有几个沉渊的护卫飞了出去，夜离对着老堂主点头，“你放心！他很厉害的。” 果然就像是夜离说得那样，南陌还真是很厉害，只能听到他们的哀嚎的声音。 “把马车给我拦下，”是沉渊的声音，身边还有许多弟子，南陌平稳地将马车停下，“还愣着做什么？” 夜离看着那些人的神色，想来他们应该是惧怕南陌！毕竟刚才南陌可是轻易地打伤了他们。 夜离掀开了车帘，“老堂主在此，我看你们谁敢放肆！” 这一路上，夜翊已经替老堂主换上了干净的衣衫，又帮他整理好头发，现在的老堂主看起来还算有几分精神，可是夜离却不敢掉以轻心，生怕老堂主还没有说完话，就……暗中给老堂主输着灵力，想要他活得更久一点，也好能做完自己想做的事情。 “师父，”沉渊跪在地上，而周围的弟子也跪在地上，“孽障，”他这句话一说出来，就已经知道谁是真的凶手了。 沉渊一脸哀痛地望着老堂主，“师父，您是不是被他们挟持了，师父，他们究竟对你做了什么？不要听他们胡说，肯定又是他们的计谋。” 老堂主咳嗽了几声，夜离赶紧安慰他，“您一定要挺住。” 这时候夜翊走了过来，“这些书信你又如何解释呢？” 夜翊看了夜离一眼，夜离对着他点点头，“这是我在沉渊房间里找到的书信，这些书信全部都是他与小宛两人之间的往来书信，这书信之中清清楚楚地记了如何毒害堂主，如何将堂主送离回春堂，如何折断老堂主的双手……” 沉珏将书信拿过来，“这真的是阿渊的笔迹，”那些弟子一听，也赶紧过来看。 沉渊一看，“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你们就是为了冤枉我，你们不要相信他。” “事到如今，你还不敢承认吗？你夜会小宛，囚禁沉羽，正巧被我发现，于是你便杀害护卫嫁祸在我头上，还有那个侍女，也是你用沉羽的性命作为要挟！至于你身上的伤……” 第175章 星火灼 “你闭嘴，我叫你闭嘴，我要杀了你，”说着沉渊持刀要扑上来，南陌手指微动，沉渊就狼狈地倒在地上，刀掉在一旁。 “事到如今，你还觉得自己没错吗？” “我没错，都是你们的错，是你们的错，不，是他的错，”他摸索着找到刀，再次朝着夜离扑过来，只是，未等他靠近，一枚飞刀刺入他的胸膛，一道血色在黑夜划过，然后彻底消失。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在他倒下的时候，夜离感觉到老堂主的身子也是颤抖了一下，老堂主艰难地喘着气，良久，“……以后回春堂就交给……交给阿羽！”在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就彻底闭上了眼睛。 “师父……堂主……”回春堂弟子顿时跪在地上，至于听雨阁一众也都低下了头。 夜离回头看了一眼南陌，嘴角微微上扬，可只感觉南陌的身影越来越模糊，随后就变成万籁俱寂了。 …… 晨光熹微，模模糊糊间，夜离睁开眼睛，夜翊一行人都站在她身边，她一惊，身子缩了缩，“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你还好吗？可吓死我了，”木焓扒开夜翊，冲到她身前。 “头好晕，我怎么了？” “你着了凉，又奔波了许久，灵力本就受损，又为老堂主输了灵力，体力不支晕过去了。” “哦，看来我还要加强锻炼了。” 这么多人看着她，着实有些毛骨悚然，“你们这样看着我做什么？老堂主呢？” “已经去了，”说着沉珏等回春堂弟子跪在她身边，“姑娘大恩，请受我等一拜。” 这是要做什么？“无妨，此事……”她在房间里找了一圈，却没有发现南陌的身影，“此事…大家都是出了力的，对，”南陌这是又逃跑了。 若是没有夜翊找来那些书信，怕是一时也无法说清。 木焓一笑，“我就说吗？原来你们是串通好的，”按照他对夜翊的理解，宁愿自己受到委屈，也绝对不会让夜离受到委屈，可是没想到，这次他竟然什么也没有说，原来是为了找出证据。 “只是阿羽不知在何处？”沉珏的神色有些担忧。 夜离扶着夜翊坐起来，回想起他们在密室的时候，静静地开口，“还在沉渊的房间里。” 他不可能将整座密室搬空，那就是说明在他的房间里是有两间密室，他们先前看到的是一间，后来看到的又是另外一间。 “我与你们同去。” “夜姑娘的身体？” “无碍！” 夜离一行人刚刚赶到院子，就看到已经有人搀扶着沉羽从房间里走出来，紧随其后的自然是南陌的身影。 “南陌师兄！”听雨阁一众上前行礼。 南陌微微点头致意，转身就要离开，夜离急忙跟了上去，“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可是想了许久才想到的，“你告诉我的。” “我，我什么时候告诉你了？” “昨夜！” “昨夜？”在回来的路上，南陌确实问了她许多问题。 就这么容易吗？好像她真的有些笨，随之感慨，“到底是师兄啊！” 南陌的声音微乎其微，“你可曾真的把我当师兄！” …… 第176章 星火灼 这语气让夜离不禁心虚，强行镇定，“师兄说的这是哪里话？我不是一向都称呼您为师兄的吗？况且我对师兄的敬仰之心，天地可鉴！” 南陌停下脚步，一直盯着她，看了好一阵才若有所思般收回目光，“那跟我回听雨阁！” “啊！”夜离根本就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一句话等着自己呢？ 一时愕然，“哦，我想起来了，夜翊刚才有事找我，我先走一步了。” “你……” “师兄，沉羽公子醒了。” 南陌收回目光，“知道了，”然后先一步离开。 夜离怔在原地，直到南陌的身影消失，她才回过神来。 院中已有夜晚的凉意，夜离趴在石桌上，望着攀缘缠绕的紫藤正出神。 灭门、郁茵、墨殇、小宛，桩桩件件，件件桩桩，自是与离恨天脱不了干系，那与她又脱得了干系吗？ 她娘亲是墨姝，她是世人口中的离恨天余孽…… 至于听雨阁，至于南陌，至于正邪，不是她想不到结果，只是她自欺欺人罢了。 夜离一笑，喃喃自语，“不是我不想回听雨阁，而是我哪里都回不去了。” 微微叹口气，从始至终，她要得不过是真相而已？可如今真相似乎离她愈来愈远了。 “夜美人，有没有想我？” 夜离回头就看到冷戎的身影，他能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回春堂里，完全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我心情不好，不要烦我，小心我揍你。” 冷戎犹豫一会，“我不是来打架的，我是来道谢的。” “道谢，为何？”夜离终于抬起头，可是却依旧趴在石桌上。 冷戎一笑，“感谢你救出老堂主，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 “愿闻其详！”夜离懒懒地开口。 “三年前，我被人打伤，是老堂主出现救了我，我向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是你杀了沉渊……是你救了我？”夜离想到了那几枚飞刀。 “是！” 夜离直起身，一脸困惑地看着他，“可你不是离恨天的人吗？” 冷戎走了过去，“自然不是，我曾在离恨天住过一段时日，不过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千山，我真的是去寻找宝物，遇见顾杨……听雨阁那只发狂的猴子确实与我有关，那不是因为千山的宝贝被你们拿走了，至于白镇，我就是吓唬吓唬他，谁知他就认错人了。”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我不喜欢欠人情，还有就是我找到了想找的人……”冷戎叹口气，“其实，我，我是想让你告诉南陌，不要再追我了，我真的不是他要找的人，至于他要找的人是谁？我真的不知道，要是知道我就告诉他了。” 四处打探了一番，“我该走了，万一碰到南陌，怕是一时半会又走不了了，你说他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呢？不过，他对你倒是真得好啊。 就上次在白镇，我不过是想找你叙叙旧，可是我才刚到房顶，他就跑过来打我，还将我打伤了，到现在还疼呢？” 夜离瞪了他一眼，“你若是再不走，我可喊他了。” “走走，马上走！小气鬼。” 她看了一眼南陌的房间，他应当还没有回来！ 第177章 星火灼 “阿离，这些是什么东西？”夜翊不知何时走进了院子。 “哦，是冷戎送来的，”夜离没打算瞒着他。 谁知，夜翊神色一变，“冷戎，到底是怎么回事？才出来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你怎么能跟他混在一起。” “夜翊，你这是什么意思？”夜离一时恼火。 夜翊压抑着脾气，“我不想与你争吵，过两日，我亲自送你回华音阁，若是让你一人在这里，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夜离本来心情就不好，听他这样说话，不由得更加生气，“对，你说得对，我就是与他有关系。” 见她这副模样，夜翊也着实恼火，“你忘记了，离开华音阁之时，你答应过父亲，说什么都听我的，这才过了多长时间，你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对，我就是忘得一干二净了，再说你有什么资格管我，我们又没有什么关系，我不过就是你们随手捡来的，”她冷冷地望着他，“既然你觉得我跟他有关系，那你还管我做什么，你走啊！” 夜翊早就猜到她恢复了记忆，“你还有理了，就因为知道自己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你就能够为所欲为吗？这些年在华音阁，父亲和母亲谁把你当成外人了，可是你呢？ 你总是任性妄为，私自离开听雨阁，书信寥寥无几，你几时想过我们的感受，我告诉你，既然你在我们华音阁待过，那你就只能是我们华音阁的人，到什么时候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我也不听你讲什么歪理，你必须跟我回华音阁，”夜翊怒气冲冲地斥责她。 “砰”的一声，夜离拍桌而起，嗓门一点也不必他小，还不忘自嘲，“我怎么能算得上是你们华音阁的人，我连华音阁的规矩都忘了，我跟离恨天的人有来往，我告诉你，我就是离恨天的人，不要你来这里教训我，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你……你……”夜翊气得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你什么你！”夜离怒气未消，“怎么，觉得我说得不对，你冲我嚷嚷什么，以为我好欺负是不是，我告诉你，你不要以为我不敢打你，这些年我已经忍你够久了，来啊！你打我啊！” 胸中气闷难平，她不愿与夜翊待在一处，抬脚就朝着院子外面走，在门口处正撞上南陌。 也不知他在门外站了多久，究竟听到什么，夜离怔了一会，心中既有不甘又有愤怒，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听见身后的夜翊恭恭敬敬地行礼，“南陌师兄！” 是，南陌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可是她呢？他竟然怀疑她与离恨天的人有来往。 她将头一昂，朝南陌怒吼，“看什么看，没看过吵架，给我让开。” 说罢，她怒气冲冲推开南陌，消失在南陌的视野之中。 夜离在街道上走来走去，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走到了三十里铺，更是不知道怎么的就走到了那日吃饭的面摊。 第178章 星火灼 心中怅然若失，她坐下来，拿着筷子，愣愣地看着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姑娘，”从侧旁传来一声轻响。 她转头看去，面摊老板正好出来，手中还拿着好大的一块面，她没有回答，只是歪头看他在和面。 天色一点一点暗下去，周围的行人越来越少，摊贩们陆陆续续从她的身边走过，直至这街道上就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家摊位还偶尔有人路过。 她后悔了，刚才不应该那样对夜翊说话，其实这些年来，他对自己真的没话说，老头子对自己很好，阿娘也对自己很好，可是谁叫他刚刚那样冤枉自己呢？ 或许是她太敏感了！ 吸了吸鼻子，她深吸一口气，如今怎么办呢？都已经这么久了，夜翊还不过来找她，以往他们两个人也不是没有闹过别扭，可是他总是在一个时辰就能够找到自己，如今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难道夜翊真的不要她了吗？ 还有，刚才一时气愤，冲着南陌说了那些话，以后怎么办？万一，他当真生气了，觉得丢人了，事事针对她该如何是好？ 夜离惆怅地叹了口气，就算南陌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要是以后回到听雨阁无意间说些什么，那她以后可要怎么办啊！ 还有现在，她越发烦恼。 “小姑娘，我请你吃面，好不好？”大概是夜离太出神了，不由得被吓了一跳。 夜离望着他手中的面，眉头锁的更深了，“还是不要了，老板，你做的面实在太难吃了。” 老板一笑，“小姑娘可真会开玩笑，怎么了，跟那位公子吵架了。” “算是！” “哦……既然不吃面，那就坐着！” 一阵夜风拂过，老板侧头望了望，“夜深了，我要回家了，姑娘也赶紧回家！有什么事情说开了就好了。” 夜离摇摇头，她还没想好怎么回去面对夜翊，更有无辜受累的南陌。 老板也不勉强，反倒笑了，“也好，那姑娘，我先走了。” 夜离点头，挥手作别。 三十里铺的最后一抹灯光彻底消失了，而老板的身影很快就没入夜色之中。 现下她独自一人，烦恼又涌上心头，手中还拿着筷子，不免得有些后悔，虽然老板做的面很难吃，可至少还是能填饱肚子的不是吗？ 趴在桌子上，筷子有一塔没一塔的敲着桌子，“咚、咚、咚……”沉闷的声音在她的耳边不停地响着。 实在是饿得有些心慌，“好想喝鱼汤啊！好想吃烤鱼，好…嗯？…好香啊！”她正要起身，却看见一碗面放在她眼前。 她抬首看向它的主人，怔住…… 南陌自如地坐在她对面的位置上，语气没有半点波澜，“面凉了就不好吃了。” 夜离愣愣地看着他，有些迟疑，“这么晚了，面馆怎么还在开？” “银子！” “哦，”夜离望着他，“南陌，你，你不生气吗？” 此时，南陌看了她一眼，“我认为，是你在生气。” “我确实是……”夜离讪讪开口，“这面里不会还有其他什么东西！” 南陌抽出一双筷子放在她手边，“有，后悔药，一日不见，就跟人打起来了，若不是我寻到你，我看你就要在这里一直待着了。” 第179章 星火灼 不知怎么的，听他这么说，夜离的眼中竟弥漫了一层水雾，他的脸都变得模糊起来，“我不是故意朝你吼，”她低下头，眼泪滴在手背上。 “你只是觉得被冤枉了，”南陌接过她的话继续说下去。 话未说完，她的嘴边就多了几根面条，南陌用筷子挑着面条放到她嘴边，“不是饿了吗？快吃！” 夜离从他手中接过筷子，低头不语吃起面条来。 “我信你……是被冤枉的，”他的声音敲在她心间，带着些许无奈。 尚有泪珠含在眼角，她却已经全然忘记方才为何生气，怔怔地吃着面条，反复思索着他的话。 半晌之后，她猛然抬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猜的……快吃！吃完了，跟我回去。” “我才不回去呢？” 南陌忽然笑了，毫不掩饰地笑了，如月光一般的笑意，虽然清凉，却温柔了整片夜空。 夜离不解，“你笑什么？” 南陌若有所思，“看来夜翊说得没错，无理取闹，任性妄为，脾气大，爱钻牛角尖。” “他？” “他都找了你一整晚了，我不知道你们为何吵架，但此事并非全然是他的错。” 夜离抬起头，肯定地点点头，“确实，此事与你脱不了干系？那冷戎本意是来找你的，可他又不敢见你，就只好来找我了。” “这样说来，此事却是我的错，”南陌郑重其事地看着她。 “就是！”夜离总算是破涕为笑了。 “少吃些！有烤鱼。” 夜离永远也忘不了第一次吃到烤鱼的情形。 那时，夜离才刚被夜阑从乱坟岗带回去，因为淋了雨生了好长时间的病，夜阑和青芷一直在照看夜离，而夜翊自然是不愿意的，就算夜阑安慰她等到妹妹身体好些就带着他们出去放风筝，可夜翊还是讨厌这个妹妹。 过了半月有余，夜离的身体才逐渐好转，夜翊总算是肯每日到夜离房间，有意无意地戳戳她的苍白的脸颊，戳戳她细细的手臂，举着雄鹰风筝在她身边晃悠。 可没想到，夜离就是在这个时候醒过来的，睁眼就看到一个庞然大物，直接就吓哭了，自然他也吓傻了，于是本来转好的夜离因为受到惊吓，又晕了过去，可怜夜翊被夜阑呵责了一顿。 于是，夜翊就跟她生气了，应当是夜阑跟夜离解释了什么，能够下床的夜离主动去找夜翊，“哥哥，我们一起去放风筝！” 夜翊直接将房门关上了，“你走，我才不要跟你玩呢？”其实，那时夜翊才不过十岁，在夜离没来之前，他也是被人疼爱的，可是自从她来了，父亲陪他玩的时间少了，就连娘亲也对他很凶，这一切都是因为夜离。 他心中满是怒气，想到以后所有的东西都不属于他了，于是又一次将门打开，将她推倒在地，“你不要再来找我了，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 夜离根本就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夜阑告诉他，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是哥哥，是她的哥哥，“可父亲说你是我哥哥，我们要在一起玩的。” 夜翊听到之后更加生气，“我不是你哥哥，你也不是我妹妹，我们才不是一家人呢？” 第180章 星火灼 夜离听到他这样说，“你说的是错的，你就是我哥哥，”她虽然年龄小，可也是用足了力气，而夜翊根本就没有想到，直接被她推倒在地，夜离骑在他身上，狠狠地打他，“你就是我哥哥，你就是我哥哥，你要是再说不是我哥哥，我就打你。” 夜翊抱着头还在挣扎，夜离已经起身将他的雄鹰风筝踩在了脚底下，“让你胡说，让你胡说。” 夜翊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尤其那还是他最爱的风筝，两个人很快就扭打在一起，自然夜翊还是被揍的那个，后来还是夜阑听到了声音，才过来将他们两个人分开了。 不知在房间里又昏睡多久，忽然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而且声音还特别近，她轻轻地睁开眼睛，认出了是夜翊，不敢呼吸，生怕他找自己麻烦，“你醒了吗？” 夜离继续装睡，夜翊戳了戳她的额头，“你的眼皮在动，我知道你在装睡。” 夜离睁开眼睛，直接坐起来，双手握拳，“你是不是又想找我打架！” 夜翊尴尬地笑了，“我们不打架了，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放风筝怎么样？” “好啊！”夜离警惕地望着他，“你不会是在骗我！” 夜翊挠了挠耳朵，“我怎么可能会骗你，你可是夜离，我妹妹。” 两个小孩子呵呵地笑了起来。 从那天之后，夜翊每天都会来找夜离玩，“你的病怎么还不好呢？” “我也不知道，听那个山羊胡子说，再过一段时日就好了，”夜离很是不喜欢那个大夫。 夜翊一直想着要去放风筝，“我知道了，听他们说生病的时候要吃鱼肉。” 于是，夜翊就跑去外面，夜离等了好久都没有回来，而且这一天都没有看到夜阑与青芷，她担心夜翊出事，就在房间里哇哇大哭，直到夜阑赶到，她还是一直在哭，“哥哥呢？我都没有看到他。” 虽然夜阑安慰她，说是夜翊没有事情，可她就一直哭，后来没办法了，只好把夜翊抱来她房间。 原来夜翊去河边抓鱼，可是他不会游泳，不但没有抓到鱼，要不是有人路过，他差一点就把自己淹死了。 “总有一天我会抓到鱼的，”脸色苍白的夜翊信誓旦旦地望着她。 正巧那几日，不知是谁给夜阑送来了观赏的鱼，就被夜翊给抓来烤了，而且是没有处理就烤了，原汁原味，不过他们还没来得及吃，夜阑就回来了，后来，夜翊被关了十天的禁闭。 可自从那之后，夜离的病情逐渐好转，她总觉得是因为那条鱼的关系。 “我以后还会给你抓鱼。” “那我以后再也不打你了。” 从那之后，两人就经常在一起，夜离逃课，他帮忙打掩护，夜离半夜想吃烤鱼，他就去河里捞鱼，夜离被关禁闭，他也跟着一起去，只是她想做的事情，夜翊都会陪着她，一直都是如此。 虽然没有吃到那条烤鱼，可她总觉得已经吃过了，味道更是世间绝美的。 “回去！”南陌转身欲走，夜离猛地抓紧他的手，将自己的下巴抵上去，一脸坏笑，“南陌，你该不会是喜欢我？” 第181章 星火灼 南陌的手一顿，神情有些闪躲，刚要说些什么，夜离却又松开他的手，“别生气，知道你不会，放心，我也不会，刚才，就是想告诉你，别对女子这样好，否则会纠缠你一生的。” “你……？” “不用在意，权当是谢礼！” 除了夜风轻轻地吹着，除了偶然一两声飞鸟的鸣叫，淇水镇是寂然无声的，南陌与夜离并肩走在街道上。 “阿离，阿离，你在哪里！”是夜翊焦灼的身影。 夜离深吸一口气，“现在知道着急了，你刚才干嘛去了。” 夜翊一愣，转过头来刚好看到她的身影，脸上的表情很是纠结，他停下脚步，规规矩矩行了礼，“见过师兄。” 南陌点头，随后离去。 南陌的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夜翊在前面慢慢地走着，夜离跟在他身后，“夜翊。” “嗯！” 夜离往前迈步，靠近他微微皱眉，“既然害怕我走，你刚才那么凶我做什么？” 过了一会，夜翊才注意到她眼底的得意，“我何时害怕你走了，你赶紧，最好现在就走！” 夜离挑了挑眉，“那我真的走了啊！你可不要后悔。” “无理取闹！” “我就是无理取闹了……你不还是一样出来找我，”夜离才不会就此罢休呢！ 夜翊无语，“我看你是真的欠打？” 夜离怎会怕他，“来啊！反正你也打不赢我。” “夜…离。” “恼羞成怒了，还跟小时候一样。” “不想理你！” “听说你烤了鱼？” “早就吃了。” “我才不信呢？” “爱信不信！” …… “这人真奇怪，宁愿多掏五倍的银子也不在店里吃面……难道店里是有什么味道吗？看来明天要好好清洗一遍了。” 老堂主仙逝，沉渊自食其果，小宛在被关入大牢的那天夜里，就无故身亡了，此事终是不了了之了。 至于在小宛房间内发现的储存在琉璃瓶中的白猫血，也只能证明白镇的事情与她有关，可究竟这白猫之血用来做什么？怕是无从知晓了。 而冷戎那里的线索也是彻底断了。 夜离本以为沉羽无法承受，不想他将堂内的事务处理地妥妥当当，连那些起初心有不平的弟子都连连称赞。 诸事已定，沉羽自应该寻个吉日出任堂主之位。 与自己无关之事，应是不多问，可，回春堂还是太小了。 “沉羽师兄又赶走了裁制新衣的弟子。” “也不知道师兄在想什么？整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 沉珏沉默片刻，“阿羽身体不好，这几日事务繁多，出任堂主之事不可急，你们先下去。” “是，师兄！” 飞鸟略过天空，小白叼着鱼大摇大摆地路过沉珏身边，朝着夜离藏身的假山走来，刚要皱眉，就听见沉珏的声音，“夜姑娘这是在躲我吗？” 夜离无奈只好从假山后走出来，有些抱歉地开口，“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沉珏一笑，“无事，夜姑娘刚才也听见了，阿羽一直闭门不见，夜姑娘聪慧，觉得他在想什么呢？” 第182章 星火灼 “还能想什么？不想当堂主呗！”可夜离却不能这样说，稍做犹豫，“沉公子刚才不是说了吗？这几日事务繁多，他一时间顾不上这些事情，也许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夜姑娘莫要说笑了，”沉珏摇摇头，“我知道，他是不想出任堂主之位，阿羽本就不争不抢，最讨厌的便是这尔虞我诈，心心念念要做一名游医……他只是在想如何给我们一个交代。” 夜离其实不懂沉珏为何如此，“或是沉公子多虑了！” 沉珏苦笑，目光看向远处，“我不知父母是何模样？不知回春堂外是怎样的景象，自我有记忆以来，便在回春堂了，师父对我甚好。 在我十岁那年，师父带回来两个小童，阿羽很是单薄，当时躲在师父身后，眼神里满是恐惧，阿渊虽然衣衫不整，身子却站得笔直，眼神更是高傲。 师父对我们这些弟子一如既往地放纵，却对阿渊很是严厉，小孩子总是敏感的，从那时我便知道，师父将回春堂寄托在阿渊身上。 谁不希望最受宠爱的是自己……所以，我故意在阿渊眼前去问师父问题……明知阿渊在我房间放了蛇，还让阿羽去午睡……后来，想通了，也就放下了。 只是，阿渊到死都不知道，师父对他的心意，可笑不。” 可笑吗？可悲！ 旧景如往，故人不存。 …… 三日后，沉羽终于走出房间，随即宣布了两件事，其一将堂主之位让给沉珏，其二近日离开回春堂。 意料之中的事情，自然没什么好意外的，可似乎还遗漏了什么？ 继任大典结束，便是放灯祈福，夕阳没入远海，沉羽却不见了踪迹，弟子在回春堂找了许久，终是无功而返。 灯火璀璨，沉羽静悄悄地独自一人提着药箱从侧门走去，正要关门，就看见夜离从墙角走了出来。 “沉公子怎么走也不知打声招呼？莫不是怕我也来劝你吗？”夜离面带笑意。 沉羽一愣，随后一笑，“若是真想劝我，夜姑娘早就应该劝了！还用得着等到现在吗？” “我觉得你说得很对……老堂主之事是沉渊一手造成，你与沉渊自幼相识，或许就像沉渊说得那样，你是他的弟弟，他做出了那样的事情，你又怎么能真的脱得了干系呢？” “所以，你觉得我是因为害怕他们以后会找我麻烦。” 夜离摇摇头，“从那晚你孤身去找沉渊就可以看出来，你所追求的根本就不是名利，你要的只是问心无愧而已。” “那你呢？那件事本与你无关，可是你却为此差一点丢掉性命。” 夜离思索了片刻，“大约，是因为夜色很美，一时睡不着，想要出去看看月亮！”是沉羽那晚对沉渊说过的话。 沉羽忍不住笑了，笑容逐渐消失，“我不想骗自己，我忘不了沉渊，你相信吗？人得心都是偏的，就算他做错了那么多，可我还是不想别人说他坏话，不想别人对他指指点点！” “我明白，”因为她也一样。 第183章 星火灼 “自幼，我们便生活在一起，这几日我一直都在想，若是当初我没有救他，他就会被别人救了，如此师父就不会认识我们，那样就不会有现在的事情，我甚至会想，那晚若是我不去找他，或许他就不会死。” 其实，夜离也不知道究竟会如何？“夜离，感谢你能够来送我，也感谢你能够听我讲这些，我走了！你保重。” “保重！” 夜离望着他的身影逐渐远去，在回神的时候，就看到南陌的身影，此时，他站在她身旁的树上，“树上看灯火会更好看吗？” 南陌不语，直接跃下然后搂住她的腰再一跃而上，等夜离回过神来，已经平稳地站在树上了！ 夜离靠的他那样近，南陌的长发拂上她的脸颊，她的手指攥紧南陌的衣衫，心中萌生丝丝缕缕不安，这是为什么？ “可站稳了！”南陌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打乱了她的思绪。 “啊！…站稳了。” 南陌松手离去，跃至旁边的树上，夜离一踉跄，差点摔下去，还好抱住了树干，但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当她以这副窘态站好后，好像透过绿叶看到了他的笑意，可再看去时已经消失了，是错觉吗？ 夜离靠着树干，望着远处的灯火，却是很漂亮，“南陌，你说老堂主为什么要将堂主之位传给沉羽？” 南陌收回目光，看向她的侧脸，“或许是为了弥补什么！” “弥补，你的意思是说老堂主做了什么对不起沉羽的事情吗？”夜离正好转过去，视线短暂交汇。 其实，他的眼神清澈明亮，只是…不爱笑。 “你会不知道？”南陌将目光移向远处。 夜离一笑，“我怎么可能知道？” “我会…信你？” 夜离觉得南陌最近话变多了，也更加刻薄了，“我只是在猜测，又没有任何证据！” 不过，好像是她想多了，微微停顿，南陌的声音再次穿透绿叶，“沉渊的话是证据，老堂主的遗言是证据，沉羽的态度更是证据！” “沉羽也知道了？” “沉渊突然对老堂主起了杀心，我想老堂主不止说了那些要将他赶出回春堂、废他双手的话！” “所以你认为老堂主还说了什么？”夜离不自觉有些紧张。 “比如，沉羽父母的真正死因，比如，沉羽体弱多病的真正原因，”南陌的语气依旧淡淡的。 “可沉羽怎么会知道呢？”这是她一直想不出来的。 “那晚，沉渊应当是对他说了实话，也是沉渊替他找到了解药，”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看来是真的。 沉渊纵然恶毒，可沉羽对他而言大约是意义不同！ 不过，所有的一切都是两人的推测，至于真相如何，应该是不会有人知晓了！ 夜离忽然看到了远处的河边，“那是？”她看到有人将河灯放在河水之中，河灯顺着河水飘远，在荡漾的河水之中，如同繁星点点，真的是很漂亮。 “南陌，我们也去看看！” 南陌微微恍了神，“走” 街道上的摊位全部是在卖河灯的，热闹得很，夜离拿了两盏河灯，拖着南陌来到了一处人烟稀少的河边。 第184章 星火灼 河灯入水，随水飘远！ “你会回华音阁吗？”南陌似是无意般问询。 “当然…不回，”她决定在出发之前，先行逃走，猛地想起什么？“你…不会告诉夜翊！” 还没等南陌回答她，就听到有人在喊她，“夜离，看这里，看这里！” 夜离回身就看到木焓和夜翊的身影，“你跑哪去了？我们都没有找到你。” 夜离看了一眼南陌，“沉羽离开回春堂，我去送送他，正好碰到南陌…师兄！” “原来如此！我就说怎么找不到你。” 木焓望着孤独的两盏河灯，“夜离你许了什么愿望？” “我许的愿望为什么要告诉你，”夜离谨慎地挡在他身前。 “你不告诉我，我自己拿过来看看不就行了吗？”木焓作势要去拿她的河灯。 夜离拦住他，“木焓，你敢！” “我就要看，”夜离心烦，“小白！”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小白，直接窜到他的身上，恶狠狠地咬着他的衣襟。 木焓立马慌张，“夜离，你赶紧让它下去……别咬我……松开。” 夜离才不理会他，“小白，往死里咬！” 小白看了一眼木焓，木……好也看到它的目光，“夜……离……”然后就狂奔而去了。 “夜深了，师兄，我们先行退下了，”夜翊行礼告别。 夜离跟在夜翊身后，“先走了！” 南陌点头，却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身影从湖面掠过，随后乘风而去了。 夜色深沉，也不知是少了什么？还是多了什么？ 月光似水，夜离将信压在茶杯下，有些苦涩，估计夜翊又要生气了。 她悄悄地推开门，身子才刚刚探出半截，却忽地听到“咯吱”的声音，然后就以奇怪的动作愣在了原地。 一身月牙色的衣衫，衣衫上用青丝绣着灵动飘逸的竹叶，南陌从容地推门走出，“这么晚了，师兄还没有休息，”她讪讪地打了声招呼。 南陌微微点头，并没有回应她，只是眉头有些微皱，夜离想起来什么，“你，我，不会是我吵到你了！”这话说得有些胆战心惊。 他依旧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朝着紫藤树走去，可见他此时的态度，显然与她有关。 夜离暗暗抱怨，怎么就忘记他住在自己的隔壁，……不过，好像不是应该考虑这些的时候，若是现在不走，引来夜翊就麻烦了。 望了一眼南陌，反正后会无期，决心既下，说走就走，只是将脚步放得很轻，生怕再打扰他丝毫。 她如此，可不是因为怕他，只是不想给自己添麻烦罢了！ 还好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径自坐在石凳上，夜离路过他身边的时候，考虑要不要打招呼，但是犹豫了半天，还是放弃了，此去…经年，应是无缘再聚。 挪啊挪，终于挪到了院门，可…最后还是停住了脚步，有些疑惑地询问，“南陌，该不会我前脚走，你后脚就告诉夜翊！其实，我不是不想回华音阁，我只是暂时不想回去，再过一段时间我就会回去，真的，我不骗你。” 奇怪，她怎么解释这么多，“你要是不说话，我当你答应了，那我就先走了，真的走了，”他难道不应该说点什么吗？ 第185章 星火灼 “连句道别的话都没有？”夜离气馁，转身欲走。 “曲子还听吗？” 夜离的手才刚放在门上，又被无故吓了一跳，不过，曲子，什么曲子，眉头一挑，想起来了，离开听雨阁时他只弹了一半的曲子，随而返回院内，满脸喜悦，“听，当然听。” 南陌扬手，琴落在石桌上，琴音随即流淌而来。 夜离坐在他对面的石凳上，双手托着下巴，望着他在琴弦上拨动的手，修长的手指，怪不得琴弹得这么好，只是手背上却有一块狰狞的伤疤，看样子，应该有些年头了，听雨阁良药甚多，怎么也想过除去呢？ 本来还在听琴的夜离，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直到琴声如锦帛撕裂般戛然而止，夜离才回过神来，却见自己的手指不知何时落在他的手背上。 南陌起身收琴，将手背至身后，手指微微颤抖，神色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夜离意识到刚才做了什么，慌乱地跳起来，“我不是故意的，我什么也没有看到……”眉头一皱，“其实…看到了，”可连忙又摆了摆手，“但是我保证不说…真的不说。” “嗯！”南陌又恢复了初见时的淡漠，甚至有些可怕！ “南陌……师兄……”夜离想要辩解，只是声音愈来愈弱，直至心虚地低下头，不知他的表情如何？只知他已经转身走掉。 良久，夜离重重地打了一下手，“你怎么这么手欠呢？”失望地看了一眼南陌的房间，自言自语，“还待着这里做什么？等着人来骂你，走！” 就在她垂头丧气的时候，不知从那里闯进的一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撞到她的身上，将她结结实实地撞在地上。 “谁啊！”她慢慢地摊开双手，发现手上都是血，她当然不会以为这是自己的血。 等她好不容易将那人推开，却发现那人已经晕倒了，她抬手欲探鼻息，另一只手却先她一步，封住了那人的穴位，正在向他的身体之中注入灵力。 夜离略尴尬地收回手。 终于在不久之后，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紧紧地扯着夜离的衣袖，“清思阁，离恨天，救命，”再没有继续说下去，就彻底闭上了眼睛。 想来，这弟子应当是在送信的路上受了重伤，撑着最后一口气来到了回春堂。 而夜离所在的院子离侧门比较日里除了送菜的几乎没有人，所以进来也比较方便，他刚才来到这里，正巧撞到夜离。 此刻也顾不上许多了，“红色腰带，修为应当还不错，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将他伤成这副样子？” 神识灭，身躯散，这是所有修行之人的命运，谁也不会特殊。 “怎么办？”发生这样的事情，她自然是无法离开，而且更可怕的是她下意识去询问南陌，这是以前不曾有过的。 “找木焓。” “我去，”夜离将包裹丢在石桌上，就跑了出去，南陌拿着的符还在半空，继而无奈地摇了摇头。 …… 院内早已没有那弟子的痕迹，“这是他留下来的信，”南陌将信递给木焓，上面的文字无比熟悉，“不要回来！” …… 第186章 星火灼 寂静无声。 半晌，木焓转过身，神情充满慌张，似笑似哭地看着她，“夜离，清思阁出事了。” “放心，不会有事的，”这样的情形，夜离也无法说服自己去骗他。 “肯定是出事了！我要回去！”木焓拔腿就要走！ “木焓，你冷静点，你孤身一人……我们这里这么多人，总会想到办法的，”此时怕是只有南陌才能够说服他，只好投去求救的目光。 “我与你同去！” 或许南陌也觉到此事很是严峻。 至今清思阁没有半点消息传出来，也许不是不想传，而是根本就传不出来！ “我也去！”木焓是她的朋友，朋友有难，自应该相助。 “我也去！”夜翊走到他身边，目光坚定。 “你们？”木焓一时不知应该说些什么？ “我们也去！”南亭走上前来。 南陌略沉默，“南亭，你先带其余弟子回阁，此事有我们足够。” 凌萱上前行礼，“我们凌云阁也一同前往。” 南陌平淡开口，“人多，会打草惊蛇。” “半个时辰，”南陌下了令，木焓和夜翊回去准备收拾东西。 “好！” 就在这个时候，夜翊注意到石桌上的包裹，南陌却自然地站了过去，夜离暗暗松了一口气。 “那师兄，我们就先行退下了！” 转眼，院子里就剩下他们二人，夜离将包裹抱在怀里，略显狼狈，“多谢师兄！” 南陌没有说出离恨天，大约是害怕木焓担忧！ 所幸，她也没说。 夜半时分，南陌一行人来到河边，淇水镇毗邻清思阁，抓紧时间赶路，大约两日就到了。 南陌坐在船头，目光望着远处，而木焓也不言不语，就只剩下夜翊两人，“木焓，你先不要着急，不会有事的。” 木焓突然回过头来，“以前，我经常偷偷跑出来玩，每次回去就被师父打个半死，他让我做的那些，我总觉得太烦了，从来都不学，只是想尽办法与他作对，这次去听雨阁，也是因为跟师父吵架了，所以我才会离家出走，没想到…… 这几日在回春堂发生了好多事情……我总是看不到他的好，反而他的严厉，他的失望全部都看在眼中，如今，清思阁出事，他还心心念念地想着我，怕是回去遇到危险，夜离，你说我是不是个傻子！” 夜离不想他自己吓唬自己，“你当然不是傻子，你只是没那么聪明而已！…难得听到你说这些话，这次回去，你去认个错不就行了！…你要是不会认错，我教你好了，你就跪在地上，抱着你师父的大腿，痛哭流涕，告诉你师父你再也不离家出走了！” 木焓终于笑了，“我又不是你，况且你的那招只对夜阑阁主有用！”谁不知道夜阑脾气是非常好的，要不然怎么能如此纵容她。 夜离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其实，对夜翊也挺管用的。” “放心！不会有事的，你还不相信我吗？我保证你师父毫发无损！” “谢谢你，夜离，还有你夜翊！有你们在身边真的太好了，”木焓总算是放松了许多。 “矫情，”夜离真受不了他。 第187章 人心深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们，我认错，我闭嘴行了，”木焓总算是恢复了笑容。 夜离忽地想起那些特意买来准备路上吃的糕点，“你们饿吗？我这包裹里还有些糕点。” “吃，可，你怎么会有糕点？” 木焓还真是多嘴，“哦，就是在房间里拿的。” 夜翊一笑，却毫不留情地拆穿她的谎言，“准备逃跑时吃的！” “怎么可能，夜翊你又开玩笑了，我去拿给南陌，”在看到夜翊的目光后，“师兄。” 唉！也不知道南陌有什么好？让他这般敬仰。 夜离灵机一动，将木焓手上的糕点夺过来，然后将纸袋递给他，“木大公子，不如你去给南陌…师兄送糕点！此次多亏他找来船，我们才能这么快出发。” 木焓愣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南陌，“糕点…算了，还是你去！”迅速将纸包送回夜离手上。 “好歹你也是清思阁的弟子，怎么就……这点胆量，”夜离含笑随即看向夜翊，“此事该是木焓前去！”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木焓凶狠地盯着夜翊 “你也不去，他也不去，那……我们也不要吃了，”夜离想到他在南陌那里吃过的亏，“亏得你平日里妄自尊大。” 在她说这话的时候，木焓的表情先是震惊，然后是无奈，最后露出了微笑，“夜女侠，你跟南陌师兄熟，还是你去送，小弟我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夜离倒是不再为难他，嘲讽一笑，朝着船头走过去，在他们二人注视的目光中，“吃点糕点垫垫肚子！” 他没有接，夜离似是漫不经心地开口，“我知道你不饿……但多少吃点！而且我刚才已经尝过了，味道挺不错的，”说着就将糕点从纸袋里拿出来，举在南陌眼前，“吃！” 他犹豫着将糕点接了过去，尝试着咬了一口。 夜离立刻笑意满满，“你看我说得没错！是不是很好吃的。” 他微微点头，“确实…没有那么难吃！” 夜离抬起眼来……南亭好像说过…他最讨厌的就是甜食，偏偏这桂花糕……怪不得连夜翊都拒绝了，“你还是不要吃了。” 夜离准备要回来的时候，他正在伸手拿第二块，表情淡然，完全……没有一丝厌恶的神色。 她收回目光，也许是谣传！顺势坐在他身边，余光瞥了一眼木焓的方向，“清思阁的情况是不是很糟糕！” 南陌静默一会，“很糟糕！” 夜离压低声音，“此事先不要跟木焓说，我怕他接受不了。” “好！” 夜离迟疑一会，“不过，你可以悄悄告诉我。” “好，”然后又陷入了沉默。 “哦，”似乎从琴声骤停，他就很不对劲，疏远而漠然。 流水淙淙。 “你为何还在此处？”南陌不解，她不会觉得无聊吗？ 夜离一愣，随后将窝在她脚边熟睡的小白抱在怀里，厚着脸皮，“它喜欢在这里睡觉！” 小白抬头看了她一眼，算了默认了。 …… 第188章 人心深 第二日寅时，夜离悠悠醒来，“南陌，是不是快要到清思阁了？” “恩，快了，”南陌紧皱眉头，小心地四处观察着。 此处峡谷突兀幽深，透着森森戾气，阴风更是阵阵袭来，南陌回头，“此处有古怪。” 众人皆屏气凝神。 却听得阵阵古怪笛音，笛音音调极像流水，时而舒缓时而湍急，时而汹涌澎湃，时而一泻千里，时而猛浪若奔，时而万丈狂澜，包含了江河湖海的全部声音，甚至连洼地上的一摊水，嫩叶上露珠低落的声音，都能够感受到，无人能承受如此的大起大落。 夜离转头看向木焓，惊恐地询问，“你还好吗？” 木焓抬手一抹，竟然有血，顿时大惊失色，南陌闪身而去，封住他周身穴位，“堵住耳朵。” 木焓面色苍白，好不容易捂住耳朵，忙坐下来调整呼吸，夜翊紧随其后坐下来。 “现在怎么办？” “去调息！”南陌吩咐，又飞身跃至船头，双手在前，一道白色屏障笼罩着船身。 夜离盘膝而坐，封闭听觉，可依旧恶心难耐，喉咙微甜，吐出一口鲜血。 目光所触正是包裹，“不管了，试试！”从里面拿出一团棉絮堵在耳朵里，笛音顿时衰减，心头一喜，看来道听途说也不一定是假。 她又拿来一些，递给木焓和夜翊，示意他们用这个堵住耳朵，夜离看了一眼船头上的南陌，起身走了过去，看到他在奋力支撑结界，直接动手，将棉絮塞到他的耳朵里。 南陌显然没反应过来发生何事？转头就对上她灵动的眼眸，“现在是不是没有那么刺耳了。” 半晌，南陌点头，将屏障撤去。 “《鲛吟》！” 归墟之境有鲛，吟咏可操控天下之水，有人取其骨做笛，已灵力附之，其音曰：《鲛吟》。 四人对视确认无事。 “哪个混蛋在背后偷袭，给我滚出来，”木焓忍住痛意，怒气地喊道。 一个黑影显露在半空中，双手持笛，似乎并不在意他们四人，依旧在吹笛，江水凭空而起，一道巨大的水墙拦住他们的去路。 木焓身子一震，“他这是要做什么？” 木焓心急回清思阁，如今有人挡路，他自然心下不平，一改往日的躲避，祭出佩剑锁情，忍住笛音，一转眼已到水墙面前，一剑劈开水墙，闪身穿过，来至黑衣人身侧，“为何要拦我们去路？” 黑衣人不语，持笛做持剑状迎了上来，隔着水墙，两人的身影泛着涟漪，两把剑相撞又迅速分开，两抹身影忽远忽近。 木焓难得认真，他的剑出的很快，丝毫不像是平日里的模样，可是他的修为却比黑衣人的低，未过多久就处于下风。 黑衣人一剑而过，木焓的身子破水而出，南陌跃起将他接住，然后把他放在船上。 木焓强忍着，还是吐出一口鲜血。 夜离无奈，“你没事！”有南陌在这里，非要逞能。 “没事！” 水墙被南陌一剑划过，非但水墙轰然倒下，连黑衣人的肩膀也划出了一道伤口，那只别在腰间的笛子生生被剑芒劈成了两截。 第189章 人心深 水花落在船上，落在他们的身上，夜离抬手挡住，却没有预想中的冰冷，半晌，等她睁开眼睛，南陌的身影不知何时退了过来，正好挥剑替她挡去了水花，“多谢！” 黑衣人凝神，消失在黑夜之中，南陌微愣，随后纵身追去，顿时消失在夜空中，而船上的人只能听见在悬崖峭壁上偶然响起的冰刃相撞的声音。 夜离看了一会，“我们先走！” 夜翊稍有犹豫，“我们就这样走吗？” 夜离看了一眼夜空，“南陌，我们先走了！”回头看了一眼夜翊，“这样行吗？” 夜离拿起船桨开始划船，还不忘安慰夜翊，“放心！他还不是南陌的对手，我们与其在这里碍事，还不如去前方打探一下情况！” “这？走！” 三人划船消失在峡谷之中，南陌奋起挥剑，月痕剑的剑芒照亮了峡谷，随即握剑腾空旋身刺向黑衣人，月痕迎着夜风逼近黑衣人，眼见长剑封喉。 夜风骤停，一道身影凭空而出，一把将黑衣人拉在身后，身子一闪，手指轻弹月痕剑，逼退月痕，挥衣消失在黑夜之中。 夜色深沉，海风吹在身上，越发地凉了。 驶离峡谷后，划船一路向北，进入一片芦苇之中。 木焓指着眼前的一片朦胧的影子，“前方便是清思阁了。” 江水浩荡，其中多生暗礁，仅有一座岛屿，清思阁依靠岛屿而建，像海内绵延数百里。 “我们要等南陌师兄吗？”清思阁近在眼前，木焓自然归心似箭。 夜翊稍做犹豫，“清思阁情况不明，阿离，你在这里等南陌师兄，我跟木焓先去打探一下。” “好！”夜离靠在船头，神情有些疲惫，两人入水离开，夜离如释重负地叹口气。 这两日她一直在想，离恨天的娘亲给了她生命，华音阁的爹娘将她抚养长大，那她究竟是谁？ 可惜，没人助她拨开迷雾。 “他们呢？”猛地传来南陌熟悉的声音，夜离吓得一哆嗦，夜风更凉了，有些结巴地询问，“你，你怎么不出声音”。 南陌坐下来，抬头看向她，“你害怕？” 夜离转身看他，满脸无奈，“我是被你吓得。” 南陌点点头，“你在等我？” 夜离望向清思阁的方向，眸子有些闪躲，“南陌师兄修为高深…我在等他们。” “嗯！” 夜空寂静下来。 许久，有两抹声音靠近，“你拦我做什么？我要去救师父他们。” 夜翊松开挣扎的木焓，喘着粗气扒在船上，“不对劲，码头巡视的那些人不像清思阁的弟子，反而更像是那天见到的离恨天的人。” “有多少人？” 夜翊喘了一口气，“天太暗了，我们不敢靠得太近，但粗略数来也有三十多人。” 码头处就有这么多人，清思阁内怕是更多！ “不行，我要去救师父，”木焓转身欲游走。 “回来！”南陌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叫木焓不敢再向前一步。 夜离的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放心！有我们呢？” 木焓犹豫着点点头。 …… “可有什么其他上岸的地方？”南陌平静地询问，若是贸然进去，怕是会打草惊蛇。 “我想想，”木焓说着又不放心地看了一眼清思阁，才从水中爬上船，坐在船上，闭上了眼睛。 不久，木焓睁开眼睛，“我想到了，我知道我们要从哪里进去了，那边有一条水道，那条水道直通我院子的水池。” 撑船绕了半天，果然发现了水道。 放眼向东望去，海面上弥漫起一层白雾，白雾深处，悬着几丝淡红色的云霞。 “日出还如以往一样，”木焓留恋地看了一眼。 “走！” 水道之水源于高地，人入水中，便是逆流而上，可如今，纵使火海也得闯一闯，木焓、南陌、夜翊已经潜入水下，夜离深呼吸，也钻了进去。 水道暗沉，水流湍急，行了半个时辰，终于才从水里钻出来。 院内寂静无人。 木焓人在水中，手在水底按住哆嗦的大腿，直直地盯着熟悉的一切。 半晌，“先上岸。” 木焓胡乱地点点头。 …… 清思阁是木焓熟悉的地方，可如今，却是跟在南陌身后，行了一段时间，悄悄爬上一棵参天古树，枝繁叶茂，足以隐藏几人的身影。 第190章 人心深 此处是清思阁修习剑术的偏院，空荡的偏院不知何时多了柱子，而柱子上绑着七八个身着红衣的弟子，他们发髻散乱，衣衫褴褛，满身血迹，脚下，还躺在十多个被打得血肉模糊，已经死去多时的弟子。 离恨天一贯心狠手辣，木焓始终心存幻想，可如今就这样冲击着他的大脑，他的神智。 夜离看去的时候，木焓脸色很难看，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手指紧紧地扣着树干。 目光未及之处传来声音，“歇够了，就给我接着打！” “是！” 扬手挥鞭，鞭触人身，偏院内顿时充满了惨叫声。 木焓欲起身前去，夜翊立刻按住了他，“不要冲动！” “你放开我，我要去救他们。” “你现在去救他们，岂不是自投罗网？”夜离也帮忙按住他。 “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受苦，放开我，夜离，我求你了，你放开我好不好？”他的两眼充满血丝。 “放开他，”南陌平淡地开口，“如果你觉得这是木古阁主所期望的，那你就去。” 这时，偏院上出现一抹熟悉的身影，墨殇，从屋内走出，斜靠在榻上，衣服松松散散，将空空的酒壶丢掉，声音慵懒，“可有人说了？” “启禀公子，无人。” 墨殇接过属下递来的酒，将酒壶抛向空中，随即抽出那人的剑，剑刃划过，烈酒撒向遍体鳞伤的弟子，“啊啊！”又是一阵凄惨的声音。 他随意将剑丢在一旁，拿起手帕擦了擦手，阖上眼眸，声音轻如飞絮，“那就接着打！” 语落，鞭子又重新在空中扬起了弧度。 木焓急火攻心，直接从树上掉下来，南陌眼疾手快接住他，“先回去！” 夜离和夜翊也翻身下树，向着远去走去，只是清思阁弟子的惨叫，还有鞭子的声音仍在脑海之中回荡。 走出一段距离，木焓猛地停了下来，其余三人也跟着停了下来。 木焓转身闷声向回走。 夜离伸手拦下他，“木焓，你不要命了！” 木焓一掌打在她肩膀，夜离身形一晃，咆哮地喊着，“他们不是你的家人，你当然不关心。” “木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夜翊上前一步。 木焓呵呵一笑，“我说的是什么话？如果他们都不在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与其如此，我还不如跟他们死在一起？” “你……”夜翊话音未落，夜离扬手就是一巴掌，“不想着如何救他们，却像个稚童一般在这里跟我们耍脾气，你走，我不拦着你，但我告诉你，就算你死了，你也是清思阁的罪人，我看你有什么脸面去见他们。” “既然他要死，你们就不要管他，”夜离转身怒气冲冲离开。 “先回去！”夜翊拽着木焓离开。 院内，木焓呆若木鸡。 “现在怎么办？”夜翊看了他一眼。 “等天黑！”南陌站在门口。 夜离点点头。 入夜。 “夜翊，你看好木焓，别让他做傻事，我跟南陌师兄先去探查一番。” “好！”夜离正欲离开，夜翊有些急切地叮嘱，“阿离，别逞强！” 第191章 人心深 “放心，有南陌师兄在，我怎么可能会受伤，”夜离轻松一笑。 月明星稀，阁内无人，两人在阁内穿梭。 忽然，南陌将她拉到一旁，闪身躲在树后，而夜离被禁锢在树干与南陌之间，微微抬头，就能够看到他眼眸。 那深沉的眼眸下，究竟隐藏了多少心事！ 不远处走过来几个黑衣人，“人找到了吗？” “这边没有。” “这边也没有。” “继续找！” “他们在找什么人？…我们要不要跟过去看看！”夜离悄声询问。 南陌稍做犹豫，微微点头，可他们才刚刚走出去两步，夜离就停了下来，找出匕首，在树上画出了记号，一脸得意，“我家小白。” 南陌看了一眼记号，“奇丑无比！” “丑，你敢再说一遍吗？”有当着别人面说坏话的吗？ 南陌并没有说话，而是直接拿起她的匕首在旁边又重新划了几刀。 这有什么好显摆的，她收起匕首，讪讪一笑，“主要是小白长得一言难尽，还是办正事要紧！”边说边推着他离开。 跟着黑衣人走出偏院，转过几道墙，便是清思阁大殿，大殿外有人把守，还另设了结界。 夜离看向南陌“难道人在这里？” 话音未落，“有人！” 就在南陌握紧月痕剑，有一抹身影闪过，“跟我来！”然后就带着他们两人离开了。 不久，在一所荒废的院子前，他们才停了下来，“此处很安全，先跟我进去！” 看样子，这里已经许久未住人了，到处都是灰尘，破旧的房门在关上的时候，还发出咯吱的声音，透过破洞未看到其他人，夜离才暗暗舒了一口气。 那人将帽子摘下来，俯身行礼，“清思阁木亦，见过南陌师兄。” 南陌点头示意。 木亦微微叹气，“云水一别，想不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相见。” 夜离恍然大悟，“他们要找的人是你？” 木亦点头，“清思阁一众全部被关在大殿里，我虽然侥幸逃脱，可笑，却没有能力救出他们，只能躲藏在暗中，没想到刚才在那里遇见你们二位，对了，木焓在何处？” “木焓？”夜离心生疑惑，却好好地收敛好情绪。 “码头有人把守，若不是知晓水道，你们怎么能无声潜进来，”木亦叹口气，目光哀伤，“他不该回来的，清思阁谁也救不了。” …… “阁主呢？”南陌出声询问。 “在大殿，但离恨天的人还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阁主暂时不会有事！只是……” “你可知他们在找什么？” “不知！若是知道……”木亦没能继续说下去，眼底含泪，将目光转到别处。 半晌，整理好情绪，“此处已经荒废多年，很是安全，你们对清思阁不熟悉，就暂时待在这里，我出去找他们，木焓不能有事。” “好！” 木亦离开房间。 南陌的目光一直盯着木亦的背影，“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离恨天的人是怎么进来的？”南陌的语气很平淡，找了个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夜离略作犹豫，“你怀疑清思阁有奸细。” 第192章 人心深 南陌点头，“清思阁我曾来过，守备森严，若是有人来扰，定然会留下打斗的痕迹！” “水道，他们是从水道进来的，”夜离猛地抬眸，“难道你怀疑木亦跟离恨天有关系？” 就连木焓都是无意发现，木亦却能轻易说出水道。 南陌沉默一会，“他的左肩上有伤，”夜离回想起他关门时的动作，确实有些不对劲，“昨夜，我伤了那个黑衣人。” 夜离接着说下去，“他看见我们并没有任何惊讶，况且，他刚说去找他们，而不是去找木焓……他打算做什么？” “不知。” “看来，木亦远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简单，”四处打量了一番，重重叹口气，“不过，目前，我们也只能静观其变了，”希望是他们想多了！ “嗯！” “云水，云与水，”怎么这么熟悉呢！ “云水，云、水、天相融之所，”是他出生之地，亦是他的噩梦之源。 夜离点点头，“那一定很美！” 可惜，他没在接话。 夜色深沉。 “快要累死了！” “放心，兄弟我可是找了个好地方！” 透过破洞，迎着月光，看到有黑衣人靠近，夜离拽着南陌躲了起来。 破旧的房门被踹倒在地，“也不知公子是怎么想的，要我说像以前一样，直接杀了一了百了，现在倒好，每天还要伺候他们。” “公子的心思还是不要随便乱猜了，当心……小命不保！” 或许是真的累了，二人相互靠着很快就睡着了。 远处是那二人的呼噜声，近处是坐立不安的南陌，如此鲜明的对比，让夜离露出了笑意，抬眼不经意间对上他冰冷的眼眸，下意识地挪远些，这人向来阴晴不定。 一炷香的功夫，他们两人终于清醒过来，“到换班的时辰了！” “走！” 夜离蹲的有些腿麻了，起身时拉住南陌的手，又触碰到他手背上的伤疤，吓得她赶紧松开，额头重重地撞在那边的柱子上，“我……”南陌转身离去，夜离小声念叨，“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用不着这样小气。” “砰……砰。” 夜离刚出门口，一件衣服就盖在她头顶，不过朦胧之间，她还是看到了被扒光了衣服的黑衣人，“换上！” 夜离再次出来时，院内已经没有了黑衣人的身影，而南陌也换上了黑衣。 “走！” 夜离在原地愣住了片刻，快步跑到他眼前，笑意满满地从上到下将他打量了一番，“南陌，你穿这身衣服真的太好看了。” 南陌对上夜离含笑的眼眸，莫名心慌，竟伸手要去解衣服。 夜离扑哧一笑，随即用手捂住脸，“别脱啊！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虽然如此说着，可眼睛却在指缝间溜溜地转着。 她以前不敢揶揄他，那是因为不了解，其实他就是一只纸老虎。 听到夜离的话，南陌目光冰冷，下一刻绕开她，走了。 夜离跟在他身后，“你看看你，衣服都差点脱了，有什么好害羞的。” …… 原以为混进大殿很是棘手，岂料到了大殿附近，竟仅剩几人看守，可越是如此，越是让人不敢放松“南陌，你有没有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 “嗯！”南陌也是一样的心思，谨慎地注视着周围。 两人低头走过去，就在靠近之时，两人迅速出剑，剑光闪过，黑衣人就全部倒下了。 第193章 人心深 大殿门口，夜离透过破旧的窗纸向内望去。 五十多人，看腰带，清思阁的长老、得意弟子皆在其中，夜离心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只是，墨殇究竟在找什么？ 忽然，黑衣人将其中一位老者从地上拉出来，夜离看到老者脸上露出一副不屑的神情，始终昂着头，……他的样子跟木焓描述得很像，应该就是他的师父了！ “老头，赶紧把东西交出来，也好去给你的弟子收尸，不然这天气这么热，怕是只能丢进海里喂鱼了。” 黑衣人回头看了一眼众人，“人人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我们公子也没想为难大家，就是借个东西而已，你们不都自诩正道之人吗？” “好好想想！” 木古苍色苍白，也不知是灵力尽失，还是因为生气所致，“要杀就杀。” 还真的是个脾气大的老头，生命多么可贵啊！怎么能说丢弃，就丢弃呢？ “你想死，我自然不能成全你，”黑衣人冷冷一笑，持刀刺向了旁边的弟子。 就在这个时候，夜离急忙抛出无心，无心顺窗而入，将那人的刀撞偏，然后牢牢地钉在柱子上，隔着窗子，“有话好好说，何必打打杀杀呢？这么锋利的刀刃，想想就觉得肉疼。” 夜离略犹豫，随后破门而入，很有气势，拔出无心，面向木古，“您也是，怎么就如此急躁呢？你若是死了，你要你的弟子们如何？若是没有救到你，他肯定要后悔一辈子，甚至这一辈子都要责怪自己，你难道忍心看着弟子为你愧疚一辈子吗？…你不想，我知道你不想，所以下次就不要这么冲动行吗？” 真是太不让人省心了！ 不理会木古，向后转去，指着黑衣人，“还有你，有什么话就不能好好说，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会用刀吗？” “你是什么人，也敢在这里多管闲事，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黑衣人将刀指向了夜离。 “不用你管我，”早就听闻木古阁主好面子，没想到竟然这样好面子。 夜离无奈地摇摇头，语气仅是无奈，“其实我也不想这个样子，可是我没有办法啊！我已经答应了你的徒弟一定要会帮忙救他的师父，自然就不能够食言，而至于这多管闲事，你更是冤枉我了，你若是不杀他，我自然也就不用多管闲事。” “啰唆什么？我先杀了你，”说着就拔刀朝着夜离刺过来，夜离闪身躲开他的利刃，“要不然我们先聊聊！动手是不是有些粗鲁了呢？” 她如今的样子，哪里像是一个世家之人，反而更像是无赖，而且还是最为地道的无赖。 “闭嘴你！”那人又继续持刀而来，打架这种体力活，还真的有些不太适合她，“南陌，你还要看热闹到什么时候？”此话一出，愣在原地的不只有那人，自然还有木古。 几乎是一瞬间，南陌的身影就已经出现在他们身边，月痕出鞘，殿内的黑衣人也倒在了地上，南陌没有下毒手，只是将黑衣人打晕了。 第194章 人心深 很显然这些黑衣人不过都是些小小罗喽，根本就不足为患，可这就更加让人想不通了，这么多重要的人，竟然让他们来看押，不过也对，如今这些长老弟子修为尽失。 “南陌，”木古看他的神色很古怪，似乎很不希望他出现在此处，甚至有些排斥。 “嗯！”明明人是她救得，怎么现在好像没她什么事情了，不过她向来不在乎这些事情。 “他让你来的，”木古嗤之以鼻。 他是谁？ 南陌微顿，“此事与阁主无关，是木焓。” 木古又气又痛，“孽子。” “孽子？”夜离困惑地看向南陌，木焓竟然是阁主的亲儿子吗？ “他们要找的东西在木焓身上，”南陌淡淡地开口，但几乎已经确定了。 木古冷冷一笑，“到底是南枫的徒弟。” 夜离弱弱地走到他们两人中间，“打断一下，不如我们先出去再说！”再让他们二人这样较量下去，怕是要到天亮了，既然如此，那就只好她出马了。 木古叹息，“出不去的……你们走！出去把木焓带走，让他永远也不要回来。” 夜离摇头，“这个，恐怕做不到。” “木亦去找他了，”南陌随即补充。 木古咳嗽几声，“你，你们见到木亦了。” 南陌点头。 木古一时气结，“木亦…这孩子…他们不是墨殇的对手。” 南陌看了他一眼，“我去把木焓带回来，”转身欲走，夜离也连忙跟上，“你留下！” “我想跟你一起去！这里太可怕了，”夜离拽住他的衣袖，乞求地盯着他。 她实在无法待在这快要窒息的地方。 南陌停在原地，回头盯着她的手，最后将她的手掰开，“在这里等我！”然后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真的是以为自己修为高啊！有本事你就别下来，”夜离对着门口吐槽，凭什么对她指手画脚。 下一刻，夜离一回头，就看到众人直直地盯着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他…我…他会把木焓带回来的，你们就放心！”憋了半天总算是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也是听雨阁的？”木焓的表情似乎比刚才还难看。 “不是…我，”想起此前行为，又是呵呵一笑，“我就是…恰好认识他们，呵呵，就是恰好认识。” “哎呀，真的太困了，你们先聊，我休息一下，”纵使她脸皮再厚，这么多人盯着她，她也招架不住，说着，跑到了角落里，拍了拍胸口，还好不知道她是谁，否则一定会被夜翊骂死。 一时间忘记了，不过，她现在总算是知道木焓为什么要离家出走了，要是她，估计跑得更快，更远！ 静谧的空气，让人心生倦意，就在她朦胧要睡着的时候，忽然有人在扯她的衣袖，“嗯……” 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头发乱乱的，脸倒是很白净，眼睛圆溜溜地转着，估计是躲在人群里，所以她才没有见过。 “怎么了？” 小孩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了一下窗外，夜离就看到灯火通明，不由得站了起来，怎么会？ 第195章 人心深 夜离靠近窗子，还未等查看，忽地一支羽箭出现在她眼前，身子后仰，羽箭在她的头上闪过。 夜离祭出无心，自外而来的羽箭一支接着一支，她飞身斩落了好几支，可是箭密如蝗，“乒乒乓乓”地射在柱子上。 夜离闪身，眼睁睁看着有支羽箭射进一人的肩头，随后带着鲜血飞入墙壁，夜离看见远处的桌子，在地上翻滚了几下，躲在桌子后面，然后借着桌子的掩护，来到了众人面前，“赶紧躲过来”。 羽箭在她的耳边呼啸而过，甚至有一支射进她的肩膀，瞥见在柱子后瑟瑟发抖的小男孩，她把桌子交给旁人，顾不上自己的伤势，飞身扑过去，一把将他搂在自己怀里，借着无心剑，将小男孩丢在一人怀里，然后自己转身闪到柱子后面。 在密密麻麻的箭雨之中，有不少人已经受了伤，而桌子已经发出了支离破碎的声音，不能在这样等下去。 夜离手持无心，以剑芒为盾，挡住了所有羽箭，一步一步地站在桌子前，用自己的身体为众人撑起来一片安全之所。 若是普通的羽箭，夜离自然不会畏惧，只是这羽箭上蕴含了灵力，既要护着众人，又要抵挡羽箭，她难免有些力不从心，况且羽箭越来越多。 木古目光寒冷，从桌子后站起，“你并非清思阁弟子，还是快些离去！” “嗯！”她现在需要全神贯注，只是话音未落，一只蕴含强大灵力的羽箭撞在剑芒上，在夜离眼前绽放火花，许久断落在脚边，她踉跄两步才稳住脚步，突然喉咙一甜，伴着咳嗽，嘴角溢出鲜血。 “你没事！”不知是谁的询问，也许是许多人的询问。 “没事，小伤！”夜离勉强一笑，木古上前，想要助她一臂之力，想起对木焓的承诺，不由地一急，“哎，老头，你别过来添乱”。 木古一愣，随后苦笑着回去了。 夜离也顾不上他的心情，那些羽箭穿破柱子，“砰砰”连声激起的碎屑溅在夜离的脸上，很疼，四面落箭似一场急雨，铺天盖地将夜离笼罩在其中。 夜离忽然平静了，从未有过的平静，就在这时，有人挡在夜离面前，白光渐生，那些羽箭纷纷落在地上，夜离看清楚了眼前人，虽然他依旧穿着黑衣，可是夜离却看到他如同月光一般醒目。 南陌！ 南陌拨开那些乱箭，一手搂着夜离的腰，一手挡住了羽箭，“在这里等我！”然后飞身跃起直接破门而出。 夜离看到夜色中，南陌的身影如同魅影一般，只能看清楚黑衣人倒下，却看不清他的动作，羽箭越来越少，夜离从柱子后走出来。 她刚到门口，就看到南陌站在台阶上，月痕剑有血滴落下，一滴一滴，而台阶上的空地上全是都是黑衣人，手中的弓箭已经拉满，随时在等候命令。 “精彩，真是精彩！”墨殇的身影落在对面的屋脊上，此刻的墨殇穿着一袭红衣，依旧是慵慵懒懒地靠在那里，只是目光里却满是杀气，举起酒杯将酒饮下，“我们又见面了！” 南陌不言语，夜离一直躲在门口观察形势。 第196章 人心深 墨殇一笑，“夜姑娘就这么害怕见我？” 竟然在跟她说话，夜离一愣，走出大殿，回想起他白日里所作所为，“暗箭难防，自然还是要谨慎一些。” “夜姑娘还是这么有意思？”墨殇又是一笑，“月色这么好，夜姑娘要不要喝一杯？” “不了，我可没有公子这样的雅兴，”在这样满是血腥的地方，还能饮酒取乐。 “那我们换个地方如何？”他似乎毫不在意这周围的情况。 夜离附和着一笑，“若是送别酒，那我自然恭敬不如从命。” 墨殇又饮下一杯酒，从怀里拿出一枚剑穗，“就是不知…此物夜姑娘可认得？” 她自然认得，这是她在淇水镇时送给夜翊的，“你要做什么？” 南陌上前握紧了她的手腕，对她摇了摇头。 墨殇将剑穗收回，“也没什么，就是想请夜姑娘喝杯酒而已！” 夜离眼眸一动，“喝酒倒是无妨，只是墨公子也太没诚意了！”她总要看到人！ 墨殇眯着眼，“你觉得我会骗你。” “你就是在骗她，”南陌挡在夜离眼前，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见过木亦的身影。 墨殇的手一愣，但随后就承认了，“南陌，我是真的讨厌你，”说着将手中的酒杯捏成碎片。 “正好，”下一瞬，夜离就明白这正好的含义了，南陌持剑而起，转眼已来到墨殇身侧。 月痕剑划过墨殇的衣角，虽是扑了空，剑芒却掀起了瓦片，瓦片乱飞，惊起了飞鸟，愕住了思绪，夜离从未在南陌身上见过如此强烈的杀气，偶然瞥过的神情，皆如寒冰般刺骨。 墨殇稳住身子，“好多年没打过架了，”红衣飞扬，在电闪雷鸣之间，一把利剑出现在他手掌，他眼底闪过一丝凄凉，“真怀念啊”！ 墨殇脸上凄凉的神情转瞬就被阴郁所替代，嘴角上扬，眉头微微一挑，脚踏青瓦，手中的银剑闪着寒光逼向了南陌。 顷刻间，乌云遮住了点点繁星，狂风暗淡了火把，大殿外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两股剑气在夜空中相撞，发出巨大的撞击声，伴着撞击声还有碎瓦被震碎，碎片飘散，在场之人皆深受其害。 灰烬落去，乌云散开，两人的身影分在屋檐两端，白衣胜雪，红衣似血，这场景有些说不出的诡异。 墨殇露出一抹不屑的笑意，略带嘲讽地看着南陌，“传言似乎太过了些？”他南陌也不过如此。 南陌依旧未言语，只是将手中的剑换到左手，猛地挥剑而来，周围人皆被剑气所困扰，剑气化雨四处波及，狂风肆虐，黑衣人手中的弓箭纷纷断裂，夜离扶着门才好不容易稳住身子。 南陌一贯风轻云淡，此时，他真的怒了。 墨殇持剑来挡，剑锋之上，火焰渐生，随后用力一挥，烈焰滚滚，朝着雨水扫去。 临近三尺之时，南陌双眸寒厉，飞身上前，进入红色的火焰之中，与墨殇缠斗起来，一凉、一热，一白、一红，霎时火光四起，雷声阵阵，房屋隐隐而动，无人敢靠近分毫。 第197章 人心深 透过月光，夜离隐约看清南陌的神情，脑海中回想起那时所见，“不对！”她纵身跃起，来到两人身前，将全部的灵力注入无心剑中奋力一击，“砰…”玄冥剑与月痕剑在浓烟之中飞速旋转，最后脱离控制，而后又重新飞回主人手中，南陌失力，跌落于屋顶，口中吐出鲜血，墨殇踉跄几步，勉强站稳了身子。 夜离稳住气息，扶住南陌，“你怎么样？”见他的眼睛依旧是红色，顾不上许多，直接将手伸进他的怀里，从里面翻找了几个小瓶，努力回想却也真的忘记他们的功效，不过听雨阁的药应该都无妨，就每瓶取了一枚，全部塞到了他的嘴里，“南陌，你可别出事啊！这么多人都等着你呢！” 墨殇擦了擦嘴边溢出的鲜血，“你是怎么发现的？”虽然南陌隐藏得很好，但还是看到了他的心魔，就在他引他入心魔的时候，她却突然跑了出来，“看来你跟我想的一样聪明。” 她见过，在唐邺的灵识之中，所以她才能发现南陌的异常，可她实在不知，南陌竟然也会有心魔，有惧怕的事情，能让他如此惧怕，该是怎样的事情或是人呢！看了一眼打坐调息的南陌，“你真卑鄙！” 墨殇轻咳了几声，“你这是在夸我吗？” “你觉得呢？”夜离看了他一眼。 “你也伤了我，而且我的伤比他的要重，你都不关心一下吗？”墨殇的话有些祈求的意思。 “那祝愿你来世做个人！”夜离冷冷一笑。 墨殇往后一靠，靠在屋脊上，枕着自己的双手，“如果真的有来生，我倒是不想在做人了……做朵你肩头的落花就挺好！” “就怕你成为蝼蚁，”夜离并不想理会他。 “那也挺好的，”墨殇招了招手，“过来。” 夜离将头转向一侧，墨殇锲而不舍地喊她，“过来，我就让他们撤走！” 夜离心有所动，却没有表现出来，“骗我？” “我都这副样子了，还怎么骗人，”说着又招了招手。 夜离稍做犹豫，就走了过去，只是紧握无心，“干嘛？” 话音未落，他忽然起身握紧了她的手，然后给她戴上了什么？就在她挣扎之时，他已经松开了，目光留恋，“真好看！” “有病啊！”夜离看了一眼腕上的手链，想要摘下来，“别摘下来，你戴着好看！” “可惜…我不觉得！”夜离瞪了他一眼。 “戴着别摘，我就放过他们，”墨殇的脸上没有阴郁，很是真诚。 “说话算数？”大约是他的眸色太迷惑人了，夜离竟然有一丝动容。 “算数，那天我不就放了他们吗？”原来，那日在淇水镇外，他真的看见了自己，可是为什么呢？ 他若有所思一笑，忽然扬了扬手，那群黑衣人就悉数散去了，他起身背对着她，半晌，“你…别恨我。” “你……”她一时疑惑，却见他已经消失，望着他的背影，“莫名其妙，我们很熟吗？” 就在这个时候，夜离的目光触及不远处，火光，大殿走水了，“墨殇，混蛋，”她恨恨地丢掉手链，竟然又相信他。 第198章 人心深 夜离看南陌一眼，“你先在这里休息，我过去看看，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他们有任何的事情，”然后就离开了。 南陌眉头紧皱，有汗水从他的额头滑落，他睁开猩红的双眼，夜离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只好屏息凝神，全心全意地为压制心魔，只希望能够尽快压制心魔。 这火很是蹊跷，似乎是从里面点燃的，她推了推大殿的门已经被反锁了，应该还设置了禁制，她尝试了很久，却依旧没有办法，只怕这禁制必须等到南陌亲自过来才能够解开了。 可是南陌的身体，怕是一时半会恢复不了。 夜离又尝试了几次，最后都失败了，既然没有门，那她就开出一道门来，她紧握无心，跃至半空中，观察了一下，若是从顶上打个洞……于是她用尽全力挥出一剑。 虽然是禁制薄弱的地方，却也是她无法轻易就能够打通的，况且这可是清思阁大殿。 火势渐大，她心中一横，再次闭上了双眼，转眼之间，她的周身散出强烈的灵力，再次用力，瓦片终于松动了，两次、三次，屋顶终于被打通了。 屋顶打通的瞬间，禁制消散，她脸颊已经流下了汗水，整个人有些无力，差点摔倒了，稳住身子，跳了下去。 从天而降，随着木屑落在众人面前，故意忽略木古的难看到铁青的脸色，直接将门劈开，“快走！” 滚滚浓烟顺着敞开的殿门，窗缝肆意地横冲直撞，跳跃的火焰，无情地吞噬着殿内的一切，红色的圆柱发出痛苦的“兹兹“声，支离破碎。 火势越来越大，火舌吐出大殿一丈远，最后一个人终于被拉了上来，夜离才扶着墙出声询问，“人应该都出来了？” 正在此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糟了，那孩子还没有出来？” “怎么办？以我们现在的修为。” …… “那孩子的父母都没了”。 “那孩子估计？唉，还是算了！” 如果记得没错，夜离应该是把孩子交给他了，如今他也好意思说算了。 …… 一侧冲天大火，一侧众说纷纭，不过…不是自己的孩子就可以不在乎吗？ 似乎又回到了那个电闪雷鸣、初见老头子的夜晚，她冷笑一声，“我在乎，”随后没有任何犹豫冲入大殿。 火焰肆虐，浓烟滚滚，夜离闪躲着落下的带火的木柱，终于找到了蜷缩在墙角水缸里的那抹小小的身影，他年纪虽小，却很聪明，知道水能灭火，可这么大的火势…… 因为躲在水中，也没有受太多的伤，只是脸上脏兮兮的，夜离心想，若换作是她，估计早就被吓坏了！ 她暗松一口气，嘴角露出了笑容，伸手戳了戳他的额头，“你这个小鬼，可吓死我了，”不过幸亏发现得早，“走！我带你出去！” 话音未落一根木柱落下，直接砸向水缸。 刹那间，她什么也来不及想，电光石火，直接将小男孩从水中拉出来，后退好几步，翩翩落地，手里结结实实抱住了人，夜离松了一口气，这才低头去看。 水花四溅，激起烟雾。 怀中的小男孩，正蜷缩在她臂弯中，愣愣地望着她，“没事，我马上就带你出去，”正打算抱着他离开。 第199章 人心深 一瞬间，豆大的泪水溢出小男孩的眼眶，随后连成线，如洪水决堤般，顺着他的脸颊而下，其中还夹杂着山崩的巨响。 夜离顿时无措，手掌在他身上重一下，轻一下地拍着，“那个…能不能商量一下，先不要哭了……你要是再哭，我就走了啊！” 不说还好，说完他哭得更凶了，“这…你哪里受伤了吗？”夜离狠下心来，“算了，还是先出去！” 头一次遇上这样的事情，一时心乱，一时大意，一根满是火焰的木头掉下来，眼见就要砸到他们，夜离转身将小男孩护在怀里。 只是……那木头在她眼前碎成粉末。 然后在火光之中，她看到了一抹身影，顿时兴奋不已，却也有些委屈，“南陌，你终于来救我了。” 南陌眉头微皱，一手抱起男孩，一手揽着她的腰，足尖点地施展轻功，骤然离开火海。 炙热的温度，让她有些眩晕，只觉得周围好像有些乱哄哄的，不过这些完全不影响夜离，她几乎扑在他身上检查，“你没事！” 南陌点点头，“还好，还好，”夜离暗松一口气，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还在南陌怀里，急忙滚下来，换上一脸得意，“嗯！没事就好，你看，我说过会保护他们！” “多谢姑娘舍命相救！” 记起他先前说得那些话，夜离面色一沉，“这样的道谢我可承受不起，而且，我只答应救你们阁主，至于你不过就是随手而已。” 他不是反对救人吗？如今又何必假惺惺呢！ “你怎么能如此无礼！” 夜离不以为然，“这位前辈，你说得太对了，可是您别忘了，就是无礼的我救出了你们，”她转身看向他，冷冷一笑，“哦，对了，别生气啊！毕竟您现在修为尽失！” “南陌，你们听雨阁就是如此教育弟子的，”他咳嗽几声，看向了南陌。 夜离最讨厌这种自己无用，还去告黑状的，“我跟听雨阁又没有关系，你们说得好听，怎么没见你们做什么事情？” 她问心无愧，根本不惧怕任何人。 她还要再说什么，可是南陌竟然直接将她拎起来，夜篱在半空挣扎，“南陌，你放开我，我还没说完呢？” 他带着她离开这喧嚣的地方，脸色很难看，闭了闭眼睛，再睁开之后，眼里多了一丝杀气，“夜离！” 他从未如此冷漠地喊过她的名字。 “干嘛？”她的衣领还握在他手中，这样子看起来有些滑稽可笑。 南陌紧盯着她，半晌，“你何必如此冷言冷语。” 夜离一时苦笑，这话竟然是他南陌说出来的，还真是可笑，他似乎忘记自己对待别人的态度了，“南陌，你这是在质问我吗？你觉得我冷血吗？”。 南陌皱眉，“你觉得呢？” 即使如此，何必多费口舌，道不同不相为谋，夜离懒得跟他解释，“你放我下来，快点！” 南陌微愣，随后将她丢在地上。 地面正好碰到她的伤口，夜离顿时火冒三丈，“南陌，你是不是有病！你摔疼我了。” 南陌没有理会，而是转过身去。 第200章 人心深 “你以为自己是谁？可以随意欺辱我，”夜离很少吃亏，尤其还是在自己有理的时候。 随后他转过头来，神情已经恢复平静，似乎要跟她说什么，可是夜离见他过来，连连后退，谨慎地盯着他，“南公子可别过来了，我还嫌命短呢！” 南陌眉头轻挑，却依旧上前来，夜离闪身避开他，双手护在身前，“我求求你了南公子，可别在理会我这个冷血无情的人了，免得坏了你听雨阁的名声。” 亏她刚才还拼死相救呢！早知道就不应该管他，让墨殇直接打死他算了，也省得在这里跟她耀武扬威！ 南陌愣了一会，似乎在压抑怒火，“跟我回去道歉。” 夜离一怔，“道歉？我为何要道歉？我做错了什么？你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只是须臾间，她便清楚了，讥讽一笑，“我怎么就忘了你南陌是听雨阁的弟子。” 他继续坚持，“此事与听雨阁何干……跟我回去道歉！” “南陌，你太自以为是了！”她敛住笑意，“要我道歉，不可能！”随即转过身背对着他。 南陌站在她身后，良久，才最终转身离开，她也乐得自在，“不要以为我不会生气，不要以为你南陌就可以欺负我，从小到大我就没受过这种委屈”。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扯住了她的衣袖，回头一看竟然是小男孩，她心头一颤，差点跌倒在地，“你不会又要哭！……你可千万别哭了，我现在真的头疼！” 小男孩没有说话，而是乖乖地站在她面前，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起来可爱极了，不免得又想起某人。 夜离小心地戳了戳他的肩膀，“你以后可千万不能成为那样的人，你看看一点都不可爱，而且阴晴不定的，我给你表演一下！”说着眉头紧皱。 随后舒展眉头，“他根本就不了解情况，明明是他们不让我救……”她及时地住嘴，“可是他呢！竟然说我冷血，说我无情，真是，我要真的冷血，我就不会拼命救下他们了，还真的是好心没好报！ 整日里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还不是我救了他，连句谢谢都不说也就罢了，竟然还打我，不知道很痛吗！” 其实夜离挺失望的，本以为相处了这么久，他们也算是有交情了，可谁知根本就不是她想的那个样子。 人心果然是最难猜测的，她以为无论何时他都会相信她。 夜离将衣袖挽起来，自从离开水牢之后，她的伤口总是很快就痊愈，可是这次的伤口竟然还在流血，“什么人？” 夜离的目光一紧，看到一抹红色的身影，将小男孩护在怀里，“别躲躲藏藏了，”夜离就知道他一定会出现，“木焓，他们在你手里！” 木亦没了笑容，“为什么会在我手里，难道不会在墨殇手里吗？” “墨殇这人做事虽然阴毒，可是他绝对不会如此，”夜离几乎已经确定了。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找你？”木亦似乎对她很感兴趣。 “我不但知道你会来找我，我还知道大殿的火是你放的，”夜离将小男孩护在身后。 木亦思索了一会，“也许是他让我做的。” 第201章 人心深 “你不是离恨天的人，他不会像你这般……”这般躲躲藏藏。 “所以你认为我为什么会找你？”木亦一笑。 “你觉得我身上有你要找的东西，”夜离也是一笑。 他微微一愣，随即开口，“果然痛快，那请！姑娘。” 黎明时分，最为阴暗。 夜离的手在微微颤抖，她竭力忍住痛意，声音平静，“在那之前，我要先看到他。” 木亦笑语吟吟，“那是自然！” 清思阁地下有一座密室，沿着弯曲的石阶向下。 木亦将灯笼递给夜离，“若不是因为你们，木焓不会身处险境，既然是你们的过错，自该由你来弥补。” 夜离接过灯笼，“那你没错吗？清思阁如今这般境地应当与你脱不了干系！” 木亦笑了笑，并不在意，“我犯的错，我自会弥补，无须姑娘提醒。” 夜离握着灯笼的手骤然一紧，她在想什么？此地情况不明，就单凭她一个人吗？ 只是，她不能不来，如今木焓和夜翊都在他们手中。 木亦忽然停在台阶中间，她不明所以回头看着他，却见他笑得有些诡异，上上下下仔细打量她。夜离心底阵阵发毛，面上还要做出镇定的模样，“木公子是有话对我说？” 他垂下头，“不，我只是在想，南陌知道了，会不会来救你，若是他来就……” 这是什么意思？ 夜离只觉心绪不宁，故意一笑，“南陌与我非亲非故，为何会救我？” 他也笑了，“谁知道呢？” 再也没人说话，台阶走到尽头，“姑娘，进去！”指尖刚刚触到石门，它便悄然无声地开启了，倒让她吃了一惊。 木亦皱眉一笑，“姑娘珍重！” 不远处陡然响起一阵飓风，从四周向夜离袭来，戾气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灵力更是无处可用。 一道魅惑的声音在夜离耳畔响起，“东西呢！” 夜离咬紧牙关，“放我下来。” 戾气散去，夜离跌落在地，只见木焓头发散落，手臂、脸上都有血迹，且脸色苍白，蜷缩在角落里，看他的样子，应该伤得很重，夜翊并不在此处，而在不远处，墨殇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一把扇子， 许是听见有人来了，他缓缓转身，正对上夜离的双眼，“是你？” 上下打量一番，“你受伤了？” 夜离还未等说话，墨殇就起身走过来，手掌放在她的头顶，一道灵力注入她的体内，“别动，给你疗伤。” 半晌，他收回灵力，又重新坐回椅子上，“来的人…怎么会是你？” 难道该来的人不是她吗？原来是木亦骗了她，那夜翊该是被他带走了，他设计让自己来此，“应该谁来？” “自然是与他有关之人，”墨殇指着木焓一笑，几乎是肯定地回答，“看来你被骗了！” 夜离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你来救他？”墨殇指了指躺在地上的木焓。 “是，”夜离点点头。 “你为什么救他？” 夜离抬头对上他探究的目光，“那你又为什么要杀他？” 这情景实在诡谲之极，她只觉胸口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呼吸有些困难。 第202章 人心深 墨殇坐在她对面，神色淡然，“因为他该死？”他起身，灵力震碎茶壶，语气凛冽，“因为他们都该死？” 夜离什么也说不出来。 墨殇丝毫不介意她的沉默，继续说道：“十三年前，只因为一封密函，他们就不分青红皂白攻上离恨天，杀了我那么多家人……” 夜离深深吸了一口气，片刻后才低声道：“十三年前，究竟是怎么回事？” 墨殇略犹豫，“离恨天，世人口中的魔族，却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幽主自十四岁继任，就推翻了离恨天所有的陈规，命令九幽山之人不得与人为恶。 那几年，正值荒年，幽主下令下山救人，并将让他们在九幽山安家，男耕女织，离恨天宛若桃源之乡。 十八岁那年，幽主下山历练，两年后回来，却没想到就因为一封密函，将离恨天打入万劫不复之地，几千修士杀害手无寸铁之人，那场大火整整烧了一天一夜，遍地都是焦尸。 若不是幽主拼死护我们周全，又岂会……既然他们说我是恶人，那我便成为恶人，杀尽那群假仁假义之人。” 当墨殇看向她的时候，却发现她眼角有泪水滑落，顿时有些慌乱，更是困惑，“你，你为什么哭……就算要哭，也应该是我！” 夜离忽然意识到什么，扯出一丝苦笑，“没什么，大约是你讲得很感人！” 墨殇的目光顷刻间变得寒冷，“是觉得感人，还是悔恨了。” 夜离一时赶不上他的思绪，至少此刻他们仍处于对立，“你要如何才能放人？” 墨殇身形一晃，来到她身边，抬手扼住她的脖子，手指用力，将她拎在半空之中，脚渐渐离开地面，夜离感到呼吸困难，眼前全部都是黑影，就在以为她要晕死过去的时候，墨殇手上用力，忽地将她甩了出去。 夜离从空中跌落，后背与地上接触，划出去好久才停下来，后背的皮肤有些刺痛，夜离眉头紧皱。 墨殇背过身去，“既然让你来救人，就应该知道我要什么？” 夜离大口地喘着气，艰难地笑了，“大约，他就没想让我活着出去！”她似乎很容易与人结仇，她不明白木亦为何要害她，“原来如此！”看来南陌说得对，她的脑子果然不够用。 墨殇困惑地看了她一眼，“原来如此？” 夜离笑了笑，“他知无论如何，我都会拼死相救，还真是好算计啊！” “所以你还打算救他吗？”墨殇也一笑，突然很好奇她的选择。 夜离依靠着墙壁艰难地坐起来，“救……怎么救，如今我自身都难保！” 墨殇又是一笑，“你知道吗？你的所作所为完全不像正道之人，无理取闹，而且丝毫不讲道理！” 她点了点头，“是吗？那你这是在夸我了。” 墨殇的目光微微一闪，似是有了怒意，“你抬头，看着我。” 夜离抬头对上他妖艳的眼眸，她便觉得胸口一闷，“你觉得我会放了你吗？” 数次见面，墨殇对她的态度都还可以，不过夜离从来不会自作多情，“自然不会，因为你足够恨，也足够狠。” 墨殇收紧双手，刀子在她的手臂上轻轻划了一道，血液溢出，清晰的痛苦，让她的额头有汗水流淌，“你说得对！” 第203章 人心深 “若是抛开我们之间的身份，我应当会与你做个朋友，可惜，我们之间怕是永远都不能成为朋友，”与冷戎如出一辙，不愧离恨天之人。 他的手微动，顿时，身体仿佛被千万把冰刃刺入血肉之中，那清晰的痛感，让她避无可避。 夜离紧皱眉头，拼尽全身力气，对着他笑了一声，断断续续询问，“那你呢？……等到报仇之后……你想要做什么？” 墨殇默然许久，抬手将刀刃撤了回来，冰冷的眼里依稀带了一丝不解，“你想说什么？” 夜离终于能痛快地呼吸，“没什么？只是…你可曾为自己活着，你可曾想过，这会是她所期望的吗？或者她真的需要你报仇吗？” 他沙哑地笑了，“啰唆！” 墨殇转身背对着她，夜离彻底松了一口气，真不明白他究竟要做什么，“手链呢？” 这重要吗？“扔了！”夜离淡淡地回应。 “扔了，扔了，”他喃喃地重复，忽地，眸色一沉，来到她身前，握紧她的下巴，“你果真扔了。” 夜离也不打算瞒他，冷眼与他对视，“你骗了我，我自然要丢了它。” 墨殇一笑，松开她的下巴，“我骗你，我何时骗你。” 夜离指了指木焓，“他，你还没有放？” 墨殇目光不善地盯着她，而后开口说道：“你似乎总是忘记我的身份，”离恨天的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她盯着他，“所以你是什么身份？坏人吗？既然是坏人，那你杀了我便好了，何必假惺惺呢！” “你…”墨殇一时气结，竟然不知该说什么，“伶牙俐齿！” 倏忽之间，他的手颤抖起来，随后有些不受控制地戳向自己的眼睛，不消片刻，他的眼睛赤红，像是充血了一般。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夜离有些无措，“你…你怎么了？” 他右手握住左手，艰难地吐出一个字，“走！” 她走，她能带人走了吗？眼见他的手指距离眼珠的位置越来越近，这很不对劲啊！ “走就走！”才刚迈出去两步，还是停了下来，“哎呀，我真的是烦死了！” 她来不及多想，将剑丢在一旁，直接上前抱住他的手臂，倾尽全身力气去掰他的手，伤口又溢出了鲜血，可是他的手却纹丝不动，“这是什么怪力气！” “咚”的一声，夜离被甩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一口鲜血吐出，“混蛋！” 墨殇闻所未闻，持剑而来，玄冥散着幽光，夜离大惊，“无心，”无心挡在她身前，才有了喘息的机会，闪身避开，握住无心，与他对抗，这家伙不是受了重伤吗？ 本来就不是他的对手，如今发起疯来，她怎么就这样惨呢！下一瞬，玄冥剑又冲着她劈了过来，“南陌。” 夜离挡住玄冥剑，望着临近眼前的玄冥剑，打消了腾出手打自己一巴掌的念头，“怎么会喊了他的名字……真是晦气！” 她收回出走的思绪，全神贯注地对付着玄冥剑，“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得罪了！”她屏住呼吸，将怀中的迷药丢了出去，他果真精准地击碎了瓶子，粉末洒在他的周身。 这可是她找来的世间最厉害的迷药，稳准狠，果然，墨殇的身子晃了晃，就栽倒在她脚下。 第204章 人心深 夜离靠在墙边，“这都是什么毛病，怎么都不能控制自己呢！我就是欠你们的，”夜离检查了手臂上的伤口，轻轻地吹了吹，才用脚踹了踹他，“你说你做了那么多坏事，按理来说我是不应该管你的，可你又是为了她，我还不能不管你。” 夜离害怕他醒过来继续发病，赶紧脱掉外衣，撕成了布条连接在一起，“等你醒了，要是再敢对我要死要活的，我就直接把你勒死。” 将他拖到椅子上，缠绕了好多圈将他捆住，“总算好了！”她直接瘫坐在一边。 不久，蜷缩在墙角的木焓猛地咳嗽几声，醒了过来，声音嘶哑，“夜离……夜离，真的是你，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救我的。” 夜离翻了个白眼，起身走过去，“瞎叫唤什么？”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瞥见她被鲜血染红的衣袖，“你……你受伤了？” 夜离拿出一瓶药丢在他手中，“没事，就是被人骗了而已！你呢？” 木焓大约是想起来什么，好半天没有说话，眉宇间有些阴沉，“对不起！” “对不起我什么？”夜离实在无法忍受他这副正经的样子。 “不知道？”木焓也不知道为什么说对不起，但是如果不是因为他的事情，夜离应当不会在此处，不会受伤。 夜离微微叹气，一脸嘲讽，“我看你也不知道？行了，赶紧处理伤口！少阁主！” 木焓不好意思地笑了，“你知道了！” “嗯！” 木焓愣了一会，敛去了笑意，表情很是严肃，“你知道吗？我很讨厌这个称呼，因为这个称呼，我总是不能随心所欲。” 夜离点头，“从夜翊身上看出来了。” 木焓有些不敢询问，“我爹……他还好吗？” “好也不好，总算是捡回来一条命，可是清思阁受创，应该够他头疼一阵了！”夜离并不打算瞒他，而且，对于木焓而言，这应该已是最好的结果。 “那就好！”木焓有些疲惫，却也有些庆幸，起身坐起时看到了被绑成五花大绑的墨殇，目露凶光，“我要去杀了他！” 看他连起身都费尽，还想着要报仇，夜离一把将他推倒，“消停会！” 木焓捂着胸口，总算是没在逞强，“他没有对你怎么样！” “我，你以为我会像你这样惨吗？”夜离不想继续调侃他，“夜翊呢？” “他没和我在一处，”木焓记得被带走前，夜翊好像晕倒了。 “那应当就是安全的，”毕竟他不是清思阁的弟子。 “是木亦，这件事情跟木亦脱不了干系！”木焓几乎已经能够确定了。 “这木亦究竟是什么来历？” “不知道。” “本来我以为他是离恨天安排在清思阁的人，如今看来并不是这么回事，你还记得那天晚上的黑衣人吗？南陌说他就是木亦，可是最后他被一个人救走了，那人的修为在南陌之上。” “南陌师兄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他，我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夜离的神情有些别扭。 “你们吵架了？”他们吵架了，木焓却不自觉露出了笑意。 “别跟我提他！”夜离握紧了拳头。 “好，夜女侠，小弟不提就是了，”木焓一笑。 第205章 人心深 “这地牢已经从外面被封上了，可他们究竟在找什么东西呢！”夜离真的不清楚，“木焓，你可知道清思阁的秘宝，在你的身上。” “我也不知道，从来就没有听说过，而且我身上现在什么东西都没有啊！”他蓦地想起什么，“夜离，你还记得我曾经给你的护身符吗？你可还带着！” 那次她跌落山崖，随后他拿来了护身符，本来已经拒绝了，可是他一直在她耳边念个不停，没有办法，就只好将护身符收起来了，她从衣袖中拿出来，“这个东西！” “在里面，”夜离疑惑着将护身符打开，就忽然发现里面有一枚散发着温润光泽的红色珠子，“这是我从小就戴在身上的，母亲说这是护身符，能够保护我的，那次之后，我就把它给你了。” 夜离一惊，“这么重要的东西你随随便便就送人了，”而且还送给了她，她，若是丢掉了，又应该怎么办啊！ “我只当是护身符，况且你那段时间不总是受伤吗？不过好像也没有什么用！” “行了，你还是不要说了，这枚珠子！”怎么看也不像是珍宝。 忽然听见有脚步声，应当是木亦来了，夜离直接将珠子塞进护身符之中，又将护身符塞进木焓怀里，然后直接点了木焓的睡穴，干净利索，省得麻烦。 除了被捆在哪里的墨殇，看不出来什么异常，她起身在看到那抹身影的时候，直接狠狠地踹在墨殇身上，“我让你欺负我，我让你欺负我，你不是要杀我吗？怎么现在没有动静了。” 回头间，夜离停下动作，“哦，这不是木公子吗？” 大约是见墨殇如今的样子，他敛去了先前的和顺，“他对姑娘果然与旁人不同。” 想必，他之前看到墨殇送她手链了，“怎么，你这是来找我邀功吗？可惜我实在没什么可以给你的，这我就不明白了。” 夜离扶着手腕，靠在墨殇旁边，倒吸一口凉气，“你说你木公子在清思阁这么多年，难道你们阁主就没有告诉过你有关秘宝的藏处，你现在还要来问我这样一个外人。” 木亦哈哈一笑，“姑娘，我看起来很好骗吗？” 夜离无奈地摊摊手，“如今，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我又逃不了，我何必骗你。” 木亦一笑，抱着胳膊看着她，“南陌不见了，没和阁主长老们在一处，也没在清思阁走动，估计是被你伤到了，现在已经离开了清思阁！” 夜离冷冷一笑，“哦，他不来救……我和他有关系吗？还真的是辛苦木公子替我如此操心了。” 木亦低头看着她，声音变得有些得意，“其实，他不来，我很舒心，不必花费力气对付他……你又不是清思阁弟子，你不必把自己的性命浪费在这种不相干的事情上，这样！只要你肯把秘宝给我，我便放过木焓，然后墨殇也交由你处理，怎么样？到时候你名扬四海，放心……” “我把秘宝给你，我还能活着离开吗？”夜离盯着他的眼睛，打断他继续说下去。 “我亲自送你离开清思阁，到时候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岂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吗？” 夜离定定地望着他的双眼，太虚伪，他应该先对着铜镜练习一下，就他那贪婪的样子，简直是太明显了，她看起来如此好骗吗？ 第206章 人心深 “……木亦，你背后之人到底是谁？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应当是顶替了木亦的身份！” 淡淡的一句，却让木亦脸色剧变，目光阴冷地盯着她，“你说什么？我顶替了我的身份？” 夜离笑了笑，“让我猜猜啊！三年之前，你无意中遇到了木亦，而后你杀了他，顶替了他的身份，本来你想着就这样一辈子也挺好的，你就能够摆脱那个人了。 可是你没有想到，离恨天的人竟然找到了你，原来木亦还有一层身份是离恨天的人，刚好，他也找到了你，我想他的手中应该握着你的把柄，然后你就想要带着墨殇还有秘宝，去换取你的性命，我说得对不对！” 话突然断开了，她惊愕地看着木亦忽青忽白的脸，阴暗的目光里，怒意、杀意、恐惧之意糅合在一处，随后死死看着她。 看来她果真说对了，就是这么回事，“你怎么知道？” “木焓曾给我讲过，他师兄自幼对他极好，可是三年前他下山回来后脾气忽然变了，变得不愿意与他接触，变得有些敏感，甚至有些古怪！” “就算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他的嗓音骤然变得低沉，令她打了个寒战，“我只是夸奖你一下，你的变换脸术真的不错，骗了很多人。” “可你还是知道了！” “我大约天赋异禀！”夜离摸了摸鼻子。 木亦看了她很久，张嘴正要说什么，忽然感觉到石门颤抖，随后发出了什么声音，那声音由远到近，一声高过一声，“咚咚咚，”木亦神色一紧，想要出去看一下。 可他还是发现得晚了一些，石门被砸烂，尘土飞扬，在浓烟之中，有一抹黑色的身影缓缓地走了进来。 木亦眯着双眼，早就已经拿出了佩剑，立在身前，可是来人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中。 终于，在距离木亦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来脚步，明明自烟尘中来，可他的眼眸却灿若星辰，身上更没有一丝灰尘，就如同刚弹过曲子一般，依旧是清风在竹林中荡漾，而他立与竹尖之上，脱离了尘世。 若是往日，夜离定然会欣喜地跑过去，可是今日，夜离并不打算理会他，她只想待在一旁，静静地看戏。 南陌的目光在触及她的神情之后，心头一震，但随后还是将目光移向了木亦，“你在找我？” 木亦听见他的话，却看向了夜离，“他来，你似乎并不高兴？” 夜离无语，“我高不高兴，与他来与不来，有何干系？” 虽然南陌并没有说话，但夜离还是能感觉到他朝自己看了一眼，而且眼眸之中还带着一丝冷意。 他的声音从来都是偏冷的，这次冷得分外彻底：“把人放了！” 木亦上下打量他，“南公子不必如此紧张，我又没做什么？只是想提醒南公子不要忘记云水才好？” 南陌不为所动，“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放了他们，否则，你该知道后果！” 木亦哈哈一笑，“南公子，你难道真的不好奇她是谁？她在哪吗？”他目光闪烁，脸色直接变得阴沉，一语未了，他抽出软剑，直击木焓，还在眩晕中的木焓完全不知死亡临近自己。 轻微的撞击声，夜离持无心挡住了软剑，那软剑如绸缎般缠绕在无心剑上，随后顺着她的手臂向上，直到这时，夜离才看清，原来在这条软剑上有吸血蛊虫，而这蛊虫很细，如同血丝一般，若不是此时离得近，根本就无法看清楚。 第207章 人心深 “蛊虫，”夜离用灵力抑制住蛊虫，露出讥讽的笑意，“你就是打算这样放过我的。” “我也没有办法，谁叫南公子来凑热闹呢！”他竟然还成了无奈之举。 “木公子，你还真是不要脸得很！哦，我忘了，你本来就没脸，你的脸早就丢了，”夜离故意一笑。 木亦也是一笑，转头对南陌说道：“南公子，你好久没去云水了！今年多雨，那里的梨花该开得很好。” 南陌的神色微变。 见他这副模样，木亦笑得更灿烂了，“坟头的草应该又长高了！那两间茅屋不知有没有漏雨，早些时日，我还去过，茅屋前的那棵枯萎的梨树又抽出了嫩芽，被剑砍伤的枝头还开了几朵血色的花，此时过去，应该刚好看到。” “对了，南公子手背上的伤可好些了，那些故人可还曾入梦……”他说得这些，跟南陌有什么关系。 南陌握紧拳头，眸色时黑是红，又有入魔的倾向。 心魔，怪不得木亦有恃无恐，原是知道了他的心魔。 虽然南陌冤枉她，可在这生死关头，还想着就未免太小气了！ “木亦！”夜离高喊一声，随后寒光一闪，软剑被击倒在一旁，而那蛊虫离了软剑，一时间顺着木亦的皮肤钻了进去，木亦的面色掠过一丝痛楚之色，以极快的速度封住了自己的穴道。 可惜，那蛊虫已经进入血液之中，此时正在吸食他的血液，没一会，他的手臂就变成了黑色，他目光一紧，直接挥剑将手臂砍断，鲜血一时间喷涌而出。 下一瞬，断落的手臂变成了灰烬，而那蛊虫因为没了血液的滋养，在地面上变的干枯，再也没有任何力量了。 木亦虽然封住穴道，依旧有血液滴下，他的脸色苍白得很，靠在墙边，眼底没有怒意，“看来是我小看你了。”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把一直躲在南陌身后的夜离看在眼里，没想到她的修为如此之高，想起昨夜她独自逃走的场景，不禁觉得可笑。 夜离摇摇头，收剑在身，“不是你小看我了，而是你太高估自己，太自以为是了，对了，我姓夜，夜离。” 木亦神色满是痛苦，却还是扯出一丝笑容，“夜，竟是夜离，怪不得！哈哈，咳咳，看来你装得比我好！” “现在看来，确实如此！”夜离不以为然地一笑。 他伸出仅剩的一只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如此看来，却是我自以为是了！” “对也不对，你太怕死了！”夜离望着他。 木亦似乎被看穿了心事，“……哈哈，怕死，难道你、你们不怕死吗？” “自然怕死，只是对我而言，有比死更重要的事情，”夜离看着他，她不该伤害木焓，不该激怒南陌，不该让夜翊置于险境，任何人都不行。 第一次看到夜离如此模样，认真而且护短，南陌不免得内心有些触动，突然间，有些后悔说了那些话，他真得很不了解她，总以为她任性妄为。 木亦神情严肃，“我又何尝不想呢！可是我根本就没得选择，就在我以为好不容易能够结束的时候，他又出现了，你不知道他究竟有多恐怖。”说这些的时候，他的身子在不停地颤抖，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对那人的恐惧，“你根本就不是我，你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指点点。” 第210章 人心深 大殿开始变得摇摇晃晃，周围的东西在半空中相撞，而且撞击声越来越大，那力量在大殿内越积越多，似乎已经快要装不下了，就在等待一个时机爆发，而短剑就像是鼓点一样，越来越急，震耳欲聋，似有千军万马自四面八方而来，夜离的心也跟着紧了起来。 这一切并没有适可而止，大地开始颤抖起来，而且越来越严重，夜离的身子几乎就要摔倒了，这种压迫的感觉，似乎来自地心深处，又好像来自地面，两股力量一下一上，全部像他们所在的位置涌来，而且压迫感越来越近，夜离已经感到呼吸困难了，好像在下一刻，这里就会化为灰烬。 南陌与墨殇应该也发现了这一点，南陌改为双手握剑，而墨殇也拔出了玄冥剑，下一瞬，两人同时挥剑，剑气撞击在剑阵上，邪灵的身形一晃，再挥，大殿内的东西化为灰烬，三挥，地震山摇。 尘土飞扬，这一剑终于撼动了邪灵，他眉头微皱，随即消失在山洞之中，而随之而来却是他挥剑落下的巨石块。 “快出去！”南陌跟墨殇此时早已经精疲力竭，这两人此前就斗了一场，如今又同邪灵打了一仗，能够勉强支撑，已然不错！ 夜离祭出无心，用力一挥，石块四散，山洞却也摇晃地更加厉害，“快走！” 夜离欲要去扶木焓，却看见木亦得意地笑脸，他将断剑抵在木焓脖子上，“带我出去！” 已经危在旦夕，此时确实不适合才多说些什么？“有本事你杀了他！”墨殇可不把木焓的死活放在眼中。 夜离走过去，“放开他，我带你出去！” “我凭什么相信你，”木亦丝毫不为所动，此时的他不过是强弩之弓，这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他反倒是宁静了，就算出不去，拖上几个人陪他一起死，好像也不吃亏。 “费劲！”夜离将无心剑丢在南陌怀里，然后朝着木亦走过去，中途封住了自己的灵脉。 这等于是自断后路，如今她灵脉一封，与常人无异，若是木亦对他做什么？只怕就连神仙也救不了他。 “夜离！”南陌和墨殇异口同声。 “啰唆什么？”夜离拽过木焓丢过去，“带木焓走！” 南陌扶着木焓，墨殇在前面开路，而木亦却要求走在最后，走在后面虽然很危险，但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后背面向敌人。 一路乱石滚滚，几人踉踉跄跄，总算是见到了那抹亮光。 就在南陌带着木焓走出的那瞬间，一块巨石从天而降，夜离一把将木亦拖到旁边，而巨石就落在木亦站的位置，还未等站起来，门口又落下了几块巨石。 木亦愣了愣神，“你为什么要救我，”她刚刚是有机会逃出去的，结果却被堵在里面。 “看错人了，”她扶起木亦站起来，洞口这次是真的要被堵上了，只有一人能够爬出去的空隙，“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的！”夜离催促着木亦。 木亦将剑抵在她脖颈上，“你先走！” 真是小人之心，“好！”夜离赶紧向外爬，就在她的身子出来一半的时候，感觉有人趴在她的腿上，还未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南陌拽了出来。 第211章 人心深 她回过头来，对着洞口，“赶紧出来！”只是却透过细缝看到了木亦满是血的脸，而在他的身子上面还压着一块巨石，原来他刚才竟然是为了夜离挡住了巨石。 “赶紧把手给我！”夜离伸出了手，这一次却是木亦笑了，在游离之间，“若是我当初像你这样选择，或者会有不一样的结果，”轰的一声，山洞被彻底堵死了。 或许，在很多年前，他也曾经是为满怀信仰的少年，只是黑暗将他逼在角落里，在那个时刻，他选择了一条不归路。 下一瞬，她只感觉天旋地转，最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在倒下的时候，夜离似乎看到夜翊向她跑过来。 “阿离，阿离，”夜翊焦急地呼喊躺在南陌怀里的夜离。 南陌给她输了灵力，“无碍！”随即将夜离抱起来，并没有将她交给夜翊，“麻烦帮我找个休息的地方，”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清醒的木焓磕磕绊绊地冲向了墨殇，“墨殇，我要杀了你，”。 夜翊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联想到昨夜，在看到南陌的态度，多少清楚些，上前拦住他，“木焓，你打不过他！” “打不过我也要打，”木焓给了他一掌，“松开我，我不用你管我！” 夜翊一踉跄，“木焓，你疯了！” “我就是疯了！”木焓虽被夜翊抱在怀中，脚却在半空中挣扎。 “你疯了，那阿离呢！她是为了谁！”夜翊高声呵斥他。 在听到夜离之后，木焓的情绪总算是缓和些，“夜离！……夜离！”只是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墨殇。 墨殇拍拍手，赞许地说道：“你还算有点脑子！”他脱掉外衣，用外衣擦了擦手，“今日，我心情好，放你们一马，”随后丢掉外衣，飘然而去。 夜翊见状才松开他。 “夜翊，你为什么要拦我！”木焓气愤不已。 “不拦你，看着你送死吗？”夜翊转过身，“我去看夜离，你去不去！”若不是担心他做傻事，怎么可能会在这里陪着他。 “……去，”这次若是没有夜离，他怕是也要死在里面了！只是木亦师兄的事情！夜离不会生他的气！ 忽然，听到一阵喧闹之声，两人神色一紧，夜翊连忙扶着木焓走了过去。 只见不远处，一群清思阁弟子围在一起，不知在交谈什么，拨开人群，顿时吃了一惊。 一个怯生生的小孩子，也不说话，一脸委屈地站在人群的包围之中。 一见木焓，就抱着他的腿坐在地上，木焓一愣，将手举过头顶，“这，这谁家的孩子，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父母都不在了，”有清思阁弟子上前行礼。 木焓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低头看着小男孩，说话也不是，伸手也不是。 夜翊犹豫一会走了过来，蹲下身，“你叫什么名字？” 他看着夜翊警惕地摇了摇头，“那你能告诉哥哥你来这里做什么吗？”他耐住性子，“你饿吗？哥哥带你去买糖果好吗？” 顺着他目光的方向，夜翊想了一会，“你是来找刚才那个姐姐的，”在提到夜离的时候，小男孩终于有了反应，圆圆的眼睛不停地转着。 第212章 人心深 夜翊一笑，“那个姐姐是我的妹妹，所以哥哥是不会伤害你的，而且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那些坏人已经被姐姐全部都赶走了，哥哥带你去找姐姐好不好。” 小男孩看了夜翊一眼，终于对着他伸出了手。 “好，真乖！”夜翊将他抱起来，丝毫不在意他脏兮兮的样子。 木焓不解地看着他，他并没有解释，他当年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让夜离相信他。 晨光带走黑暗，清思阁却依旧笼罩在阴郁之中，坐在书房的木古似乎老了许多，声音沧桑沙哑，“哪些弟子都安顿好了吗？” “启禀阁主，都安顿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他转身背对着众人，擦拭了眼角的泪水，“先下去！”话音未落，他痛苦地捂住了胸口，还未等坐下，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阁主！阁主！” 朦胧间，夜离看到坐在床边的夜翊，直接扑腾着钻到他怀里，似梦非梦般嘟嘟囔囔，“夜翊，你没事，真的太好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刚才在山洞的时候，要不是因为想着要见你，我根本就没有办法走出来，夜翊，你真的不能有事……看不见你，我真得好害怕。”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夜翊摸了摸她的额头。 “没……”，她眸底含笑，“哎哟”一声，“夜翊，我突然觉得头好晕、好痛，你说我该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她只想赖着他。 不过，很奇怪，他为什么坐的这样直，而且好像很不情愿抱着她，“夜翊，你说过不会讨厌我的，这才多久，你就变了，”越说越委屈，差点就要哭出来了。 夜离自然不会知道，其实…… “你先松开好不好？”夜翊看着脸色阴沉的南陌，只想让自家妹妹不要这么丢人了。 “可我就想抱着你，你就让我再抱一会！”夜离又往他怀里钻了钻。 “夜翊，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能够搞定小孩子了，原来你身边有她啊！看不出来，夜离还有如此赖皮的时候！”木焓咳嗽着笑了出来。 夜翊的声音怎么好像离她这么远，夜离的身子一僵，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可怕的念头，等她扭头看过去的时候，竟然，竟然看到了两个身影，而且其中一个身影就是她的哥哥夜翊，那她现在抱着的人又是谁呢？ 蓦地，有一阵寒气从自己的背后升起来，如果她抱得不是夜翊，那她抱得该不会是南陌！她绝对不信这样的事情，可当她慢慢松开怀中人，抬头目光相对视的那一瞬间，她差点就晕了过去。 一瞬间松手，动作太大，直接被床撞得七荤八素，就算是如此，她还想着之前的事情，捂着额头，抱怨地开口，“夜翊，怎么什么人都能进我房间了。” 南陌微微一怔，随即站起身来，目光毫无波澜，“她的身体已无大碍，休息几日就好了，”然后起身离开。 只是他衣服上的褶皱与他淡然的表情相较起来，显得有几分滑稽。 夜翊去送南陌，木焓趁机凑到她身边，“夜离，你可真的是胆大包天，赶紧让我看看，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第213章 人心深 “好说，好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夜离脸上的表情一扫而光，仿佛刚才做那些事情的根本就不是自己。 木焓敛住笑意，“夜离，谢谢你！” “早就答应你了！”看他的脸色，怕是没能好好休息！ 韩正木焓征了好久，才开口说道：“夜离，你如此，让我该如何？” “那次不是我救你，”夜离无奈。 “也是！……那就先欠着好了，”木焓似乎释怀了什么。 “木焓，你身上有伤，还是快些回去休息！”夜翊送完南陌回来，目光却一直盯着夜离。 “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兄妹俩人叙旧了，我先去让厨房准备点吃食，一会给你送过来，”然后就离开了房间。 在木焓离开之后，夜翊又皱起了眉头，“你啊！总是这么任性，你要是出什么事，你让我如何跟父亲、母亲交代？”他有些生气地坐在她的身边，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中有说不出的疼惜，他这个傻妹妹啊！怎么总是不会照顾自己。 “放心！我没事，你就不要总是皱着眉头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你现在这副模样，以后都不能找到媳妇了，那样我岂不是成了夜家的罪人吗？”她拉起他的手，然后钻到他怀里。 在这个世界上，有这样一个人，真好！可是她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的。 “你啊！若是下次再敢这样做，你看我还管你吗？”夜翊戳了戳他的额头。 “好夜翊，你能不能不要说了，你说得我伤口都疼了！”夜离委屈地盯着他。 “知道了，那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我去给你熬鱼汤！”夜翊有些无奈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在这个世界上，他对她怕是无能为力了！ 房间里就剩下她一人，想起刚才赖在南陌怀里，“他该很生气！”看他故作镇定的样子，嘴角就忍不住露出了微笑，笑的时候，不禁又扯到了伤口。 忽然，看到门口有一抹小小的身影在走来走去，她大致已经猜出是谁了，“赶紧进来！我现在这幅样子，你难道打算让我亲自去迎接你吗？” 许久，一抹小小的身影挪了进来，“这是给我的吗？”夜离瞥见小男孩手里的糖果。 小男孩没说话，只是满心欢喜地将扒干净的糖果放在她嘴边。 夜离一笑，张开嘴吃了下去，“我吃了你的糖果，估计很快就会好了，谢谢你！” 小男孩腼腆一笑，跑了出去。 小娃娃一走，屋内霎时安静下来，夜离闭上眼睛打算休息一会，只不知为何，眼前却是他痛苦的表情，“他的伤不知道怎么样了？有没有处理好伤口？”夜离记得在离开山洞之时，他的肩膀被落石砸到了，“他的心魔是如何留下的？为什么木亦会说他讨厌女子？云水的故人又是谁？” “他的药都留了下来，那他的伤口怎么办？真是，明明都受伤了，还偏偏装作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也不知从哪学来的毛病。” 过了好一阵，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有人走了进来，夜离只当是夜翊，“你这么快就回来了，你该不会是去厨房端了做好的！” 第215章 人心深 木焓蹲下，握紧他的手，淡淡一笑，“其实，在回来清思阁的路上，我便已经做好了决定，您放心，清思阁，我会替您守住的。” “你不是一向都讨厌吗？怎么会想通了。” “若这是我命，我该认命，”清思阁遭此劫难，木焓不信命，可如今又不得不认命。 “好，好，好！总算是没有愧对列祖列宗，”木古几乎是热泪盈眶。 “师弟，你要的吃食准备好了，”有清思阁弟子送来了食盒。 木焓接过食盒，“木齐师兄，你先照顾阁主。” 木焓俯身行礼，“爹，我有事先出去一趟。” 木古点点头，“这是给夜家那姑娘准备的？” “是。” “也不知清思阁的饭菜合不合她的口味。” 木焓一笑，“按照她的口味准备的，那我先走了，若是去晚了，她该又要发脾气了。” “去！”木古挥了挥手。 望着木焓的背影，木古喃喃念叨，“夜家，夜家。” “阁主，您在想什么？”木齐低声询问。 木古收回目光，“清思阁该有点喜事了。” 木齐一愣，接着一笑，“阁主所言甚是，木焓那小子该很开心！” 木古眉头微皱，“只是，那孩子的脾气跟夜阑太像了！” “都是小孩子，成婚之后自然就收敛了。” “但愿如此！”只要他能留在清思阁继任阁主，那婚事就随了他的愿！ “阁主就不要担忧了，我先扶您回去休息。” 房间内一片狼藉，“阿离，你这又是怎么了？”夜翊回来就看到散在地上的枕头、被子，瞧见桌上已经冷了的鱼汤，“南陌师兄来过了。” “别给我提他，想想我就生气，”都已经过了这么久，夜离依旧胸闷不已。 夜翊叹口气，“阿离，你受伤昏迷，是他一直在这里照顾你，我让他回去休息，他偏要等你醒了，结果你醒了，却说了那样的话，我原以为他会生气，可他并没有，还给你亲手熬了鱼汤，我想定是你说了什么过分的话！” 夜离本以为是夜翊请他来看病的，没想到会是他主动留下来的，心头一动，嘴却硬的厉害，“我又没让他留在这里。” “我看得出来，南陌师兄很担心你，”夜翊将鱼汤端给她，“从前在听雨阁，他行事刚正不阿，我怕你触犯听雨阁的规矩，所以才让你远离他，结果，你惹了多少事，可你想想，那次不是人家救你，这次相逢，他更是处处护着你……你对你总归是不同的。” 夜离从未放在心上，如今听他一说，倒是回想起许多往事，因为她，他受伤，顶撞师长，甚至为了她，不惜与回春堂结怨，“那，他，我，他冤枉我。” 夜翊一笑，戳了戳她的额头，“哦，那怎么就他冤枉你，你才生气？” “我，他，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是他冤枉我在前，难道我不该生气吗？”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替南陌说话。 夜翊替她理了理头发，“那南屿冤枉你，沉渊冤枉你时，怎么没见你生这么大的气？” “那不同！”夜离几乎是脱口而出。 “有何不同？”夜翊被她逗笑了。 “哪里……”究竟是哪里不同呢？ 第216章 人心深 “你在意他，所以才会在意他的话，他的态度，”夜翊有些无奈，自诩聪慧的夜离，怎么在情事上一窍不通呢？不过，夜离从未对那个男子动过心，自是分辨不清内心的感受，至于南陌，藏得太深了，若不是夜离昏迷前流露出的那抹悲伤，他也不敢随意揣测。 “在意？”夜离立即否定，“在意，我怎么可能会在意他呢？他那么凶，还那样阴晴不定，我怎么可能在意他呢？” 夜翊摇摇头，将她的手放在她胸口，“在意、不在意，为什么在意，你问问你的心不就知道了吗？” 夜离愣神，问问她的心吗？ 门外的木焓还愣在原地，他本不想偷听，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在听到夜翊说南陌在意夜离的时候，他明确感受到心口抽动了一下，很疼，就像是心被扯裂了。 实在不想听到她的心声，刚要离开，却不小心碰到了门，“什么人？” 木焓眉头紧蹙，片晌才舒展，用空着的手拍了拍脸颊，挤出笑意后才推门而入，“是我，给你们送吃得了，也不知道出来迎接一下，都快要累死我了。” “全是你爱吃的，”木焓欣喜地将食盒拿在她眼前。 “哦，你先放在哪里！刚喝完鱼汤，我不饿！”夜离一笑而过，继续冥思苦想，“我的心？我的心吗？” 夜翊接过食盒，“不要管她，我们先吃！” 木焓脸上的阴郁一晃而过，“那她没有口福了，我们先吃！” 夜翊打开食盒，在看到食物那瞬间，手指顿了顿，抬头看了木焓一眼，随后放下筷子，“阿离，先过来吃饭，快点。” 夜离想要拒绝，在对上他的神色后，“来了，让我看看做了什么好吃的，哇，全部都是我爱吃的，木焓你真的太够意思了，不枉费我受了这么多的伤。” 夜离夹了一块鱼，“嗯，真的太好吃了，木焓，原来你们清思阁的饭这么好吃！我能不能多留几日。” “只要夜女侠想，就可以一直留在清思阁，”木焓的脸上终于有了真挚的笑意。 “那还是算了！我要是留在这里，还不得把你们清思阁那些长老们活活气死，”夜离可还记得那晚的事情呢！ “你说的是木柯师叔，其实他人挺好的，就是脾气有点大，慢慢相处你就知道了。” 夜离连连摇头，“得，打住！我可不想再跟他们相处了，我还是尽快从清思阁滚出去！”要是再继续待下去，估计老头子的脸都被她丢尽了。 “你要走吗？”木焓瞬间站起来。 “你吓我一跳，”夜离捧着碗，“我是来救人的，既然人救了，自然是要走的，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木焓摸了摸鼻子，重新坐下，“我…我是…是想说你的伤还没好，你要是走了，会有人说清思阁怠慢客人的。” 夜离放下碗，一脸困惑地看着他，“木焓，你该不会是伤到脑子了！我是说走，可我也没说现在就走……夜翊，你赶紧找人给他瞧瞧，好好得怎么就变成傻子了呢？” 第217章 人心深 “你才伤到脑子了，别吃，这是我拿过来的，”木焓地将她前面的碗拿走。 “还说没伤到脑子，都已经这副样子了，”夜离惊恐不已，“夜翊，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带他去找大夫啊！” “嘶……伤口，”一时幸灾乐祸，结果扯到了伤口。 “你赶紧安生待会！都受伤了还这么闹腾，”木焓又给她重新盛了汤，“趁热喝！” “这都学会教训人了，我受伤是因为谁？”若不是身上有伤，绝对不会轻饶他。 “夜离，若是下次再有危险，你还是不要管我了，”他修为低，却也不能连累她。 “说什么呢？大家都是朋友，我怎么可能会丢下你不管呢？再说，我有危险的时候，你不是也救我了吗？”什么时候学得这样磨叽了。 “可……！” 夜离扶着额头，还有完没完了，“这样！你打算怎么报答我的救命之恩？” “报答……？”木焓一时语塞。 “你该不会是空手来谢我！”夜离紧紧地盯着他， “我，我这不是给你准备了吗？”木焓指着桌上的残羹剩饭，一时间有些心虚。 “这样！我也不为难你，三天之后，陪我去买东西，你来付钱！”夜离明明占了便宜，还偏偏是一副无奈的样子。 木焓俯身行礼，“好，一切都听夜女侠吩咐。” “嗯，下去！夜女侠要休息了，”赶紧先打发走了，她这正心烦呢！ “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木焓收拾好东西看着她。 “嗯，走！”夜离挥了挥手。 木焓离去，夜离凑到夜翊身边，“夜翊，木焓是不是跟你在一起待得太久了？” 夜翊将她的身子扶正，神情严肃，“阿离，你为什么要舍命救他？” “舍命，你这说得就严重了，”她以为夜翊又要责怪她，“你不知道，当时山洞的情况很危险，若是僵持下去，大家就都出不来了。” 夜翊不确信地询问，“那若是换作别人，你也救吗？” 夜离茫然地点了点头，“有什么区别吗？” 夜翊看了她一会，低低地叹口气，“傻阿离啊！你可把人害惨了，”她的无心之举，却叫木焓情根深种。 “我什么时候害过人，夜翊，你今天是怎么了？说的话都是不清不楚的，”本来就头疼，结果现在更疼了。 夜翊暗暗摇头，暗暗念道：“真是造孽啊！”这一个还没有理清楚，结果又来了一个，“阿离啊阿离，这次为兄我真的帮不了你了。” 夜离仔细想了一番，南陌于她而言，却是与旁人不同，只是究竟哪里不同，为何不同…… 便在这时，小院里身影一闪而来，依旧是脏兮兮的样子，夜离一笑，有些威胁地开口：“你要是不出来，我可要睡觉了。” 帘子动了几下之后，才露出一个小脑袋，眼睛直直地盯着夜离，好像在打量什么？ 夜离动了动手指，“过来？” 那小男孩没动，双手依旧紧紧地抓着帘子。 夜离微微皱眉，小男孩才怯生生地走进来，夜离拿手帕替他擦了擦脸，又擦了擦手，放了一块糕点他手上，“快吃！吃饱了跟我去干活。” 第218章 人心深 她听夜翊说了，这两日他一直待在这里，来了好多人带他走，可他就是不走，夜翊让他进来，也不进来，每日躲在窗子下看着她。 因为服了药总是迷迷糊糊的，也没能照顾他，“慢点吃，别噎着，”夜离又给他倒了一杯水，“先喝点水。” “你不进来，是不是害怕我赶你走，是不是怕我不喜欢你，”夜离柔声询问。 小男孩点点头，又摇了摇头，然后将糕点放下了。 “既然吃好了，那我们出去！”今日该是…… “夜姑娘，你在吗？”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夜离隔窗望去见是生面孔，“不知这位师兄有何事？” 那人一笑，“在下清思阁木齐，奉少阁主之命，特来给夜姑娘送令牌。” 夜离起身出去接过令牌，放在手中端详，“你们少阁主是什么意思？” 木齐行礼，“少阁主今日事务繁忙，不能陪夜姑娘，这枚令牌，可叫夜姑娘在清思阁内畅通无阻。” 夜离点点头，“还算他有点良心，这可比银子方便多了，替我谢谢你家少阁主，这令牌我收下了。” “好，”木齐稍顿，“夜姑娘，这令牌在清思阁只有阁主和少阁主才能佩戴。” 夜离掂量了一下，“有劳师兄，我知道了。” “那在下先告辞了！”夜离自是没注意到他眼底的那抹笑意。 “走！带你去个好地方，”夜离扬了扬手中的令牌，小男孩兴奋地点了点头。 那晚，南陌与夜离藏身的破旧院落，今日却是热闹得很。 “对，就是这里，使点劲，”树荫处，夜离舒适地躺在椅子上，而小男孩正在帮她捶腿。 “真的太过分了，使唤我们也就算了，连这么小的孩子也要欺负，不行，我要去禀告阁主，”有人从屋顶跃下来。 夜离没说话，只是摇了摇手中的令牌。 “快回来！” 见那人重新飞上屋顶，夜离满意地收回了令牌。 “虽说她救过少阁主，可这样做未免有些太无礼了！这里毕竟是清思阁，”语气虽然不善，可手中的活却一点也不敢松懈。 “谁叫人家救过少阁主呢？” “行了，都别说了，赶紧干活！” 一众人窃窃私语，夜离悄声地询问，“开心吗？” 小男孩点点头，“既然开心，那就再锤一会！” 门外，忽地传来一抹声音，“这么小的孩子，你怎么好欺负他。” 夜离皱眉，极不情愿地从椅子上起来，“我当是谁？原来是木柯前辈，今日，吹得什么风？”这是都来了。 “阿离，不得无礼，”夜翊走到她身边，还不忘用眼神警告她。 夜离俯身行礼，“见过阁主！” “好！” 夜离无须细想，便知道这些人因何而来。 “夜离，你这是在做什么？”木焓也走了过来。 夜离拿出令牌，丢了过去，“听你师兄说这东西只有两枚，正好大家都在，还是赶紧还给你！若是从旁人哪里听到什么闲言闲语，我怕是解释不清了，你知道我一向最讨厌麻烦。” 第219章 人心深 “既然送给你了，哪有收回来的道理，更何况你是我清思阁，是我的救命恩人，这礼物你受得起，也收的起！”木焓知道她生气了，这些话也不是说与她听，而是说与清思阁一众听的。 “不知阁主以为如何？”夜离看向了木古。 “自是应该！”木古微微点头。 “那好！”夜离从木焓手中拿过令牌，转身放在小男孩怀里，“这个送给你了。” “你这是要做什么？”木焓一惊，瞬时睁大了眼睛。 他知夜离做事向来不按常理，可没想到这样贵重的礼物，她便随手转赠与别人。 “既然是给我的，那我便有处置的权利？”夜离一笑。 “确实如此，”木焓还能说些什么？只是她当真不明白，他送她这样贵重礼物的含义吗？她那样聪明，应当是不想清楚！ 夜离顿了顿，“阁主，这里位置偏僻，又荒废许久，能不能让他住在这里，”这一刻众人才明白，原来做的这些事是为了他，“木焓，我希望你能承诺我，让他安然长大。” 她不能像老头子护她一般，她能做得也就只有这些了。 小男孩将令牌丢在地上，紧紧地抱着她的腿，眼角流出了泪水，夜离摸了摸他的头，“以后我不在，你要学会照顾自己，更何况，你始终是清思阁的人，我无法将你带走。” 小男孩最终含泪松开她的手，然后跑开了，夜翊要去追，夜离拦住他，“没事，他会想明白的。” “夜离，其实你也可以来看看他，”木焓想告诉她，她可以留在这里，可是他知道，她是任何人都留不住的，听雨阁的不告而别，他就已经知道了，这些都不是她心中所念、所想，所以，就算是把她人留在这里，心也不在这里。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告辞，”回头又看了一眼小男孩离开的方向。 如此也挺好，省得告别了。 “这，这怎能如此无礼？”木柯真的从未见过如此无礼的人。 “师叔，她一向洒脱惯了，况且此事本就是清思阁有错在先，”明明是他给了她令牌，却又带了一群人过来。 “真是笑话！” 夜翊行礼，“阿离与清思阁无关，岂会是清思阁的笑话，木前辈严重了，若无其他事情，在下先行告辞了！” “无礼！真是无礼！夜家人都如此不把人放在眼中。” 木焓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茫然地看向夜家兄妹离开的方向。 木古咳嗽几声，“木齐，扶我回去！” 清思阁的书房内，“夜师侄不必客气，坐下来陪我喝杯茶！” 夜翊依言坐下，“不知阁主找我所谓何事？” 木古喝了一口茶，“这几日阁内事务繁忙，早就想找机会感谢一下你们兄妹二人。” “阁主客气了，我与木焓相处多时，这本就是分内之事。” “你父亲与我也算是旧交，我也就不与你客气，直接叫你夜翊好了……夜离今年也有十七岁了，可有婚配？” 第220章 人心深 “并无！” “没有就好！”木古停顿一下，“既是如此，那我便有话直说了，都说长兄如父，既然夜阑不在……说实话，夜离的脾气秉性并不是木焓的良配，她不像你这般沉稳，可谁叫我那孽子心里有她呢？我这个当父亲的也不好说什么？” 夜翊微不可查地一怔。 木古继续补充，“虽说我清思阁遭此祸事，但与你夜家，也不算高攀！” 夜翊点头致意，“木阁主，您说得太严重了，木焓与我同在听雨阁求学，已是兄弟，若是能修两阁之好，我自是欣喜……阿离的性格，阁主可能还不十分了解，若不是她心甘情愿，只怕家父也无可奈何！” “夜师侄，你这是打算拒绝我吗？”木古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 夜翊起身行礼，“阁主误会了……家父早就严明，不论家世，只要是我们心之所向。” 夜翊稍稍停顿，“若是阿离心悦木焓，我自是赞成，会亲自向家父家母严明，阁主可去华音阁与他们见面，到时三书六礼，将阿离娶来清思阁，若是阿离心中没有木焓，我也无能为力，但无论如何，我都会把阁主的话转述给阿离。” “那我就等夜师侄的好消息！”木古自始至终都没有起身。 夜翊再次行礼，“在下先行告辞！” 夜色真的很美，美得让人不禁沉浸其中，“夜翊，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夜翊抬头就看到她的笑脸，“爬那么高做什么？这里又不是听雨阁？”以往，在听雨阁，他有时回去晚了，她便在屋顶眺望他。 夜离一跃而下，一脸委屈，“还不是找不到你吗？” 夜翊戳了戳她的额头，“你找我也不能去屋顶吹风，你的伤才刚好！” 夜离抱着他的手臂，“夜翊，我的伤好了，我们什么时候走啊！” “怎么？有谁欺负你吗？”夜翊紧张地看着他。 夜离一笑，“夜翊，你是不是傻了，你觉得有人能欺负我吗？……听雨阁规矩虽多，却极少约束外门弟子，可清思阁，我吃个饭都不能好好吃，到处要看他人眼色，你看看我这几日是不是都饿瘦了，”自从伤势好转，便与他们一起吃饭，吃饭时连大声说话都不许，哪里是吃饭，明明就是在用刑。 夜翊一笑，“你个小馋猫，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这么晚了，清思阁不是不能随便走动吗？你不怕他们发现我们吗？”夜离拉着他的手臂。 “行了，别装了，赶紧走！”夜翊还不知道她那点小心思。 夜翊带她来到人迹罕见的江边，“夜翊，你怎么发现这里的？” “那日，我醒来之后就在这里了，”他跟木焓被木亦打晕，等他醒来就在这里了。 “阿离，那墨殇到底是怎么回事？”迷糊间，木亦本想把他一并带走，可墨殇却将他带来这里，“你是她兄长，我不会伤你。” “我怎么知道？”南陌说她与墨殇有关系，就连夜翊也这样说，夜离仔细想了一会，“哦，我知道了，估计是因为在陵城的事情，那时，我与南陌遇见了离恨天的人……我就将铃铛给他了，他应该是念着这一点！” 第221章 人心深 “如此就好，阿离，下次不要孤身涉陷了，”原来她曾身陷险境。 “好了夜翊，快去捞鱼！我生火，”夜离不想告诉他，就是怕他担心。 火堆旁，夜翊看着她的脸，“阿离，这次离开清思阁，以后怕是没什么机会再见到木焓了。” “嗯，”夜离将鱼翻个面，“我知道，听清思阁弟子对他的称呼，我就已经猜到了……其实，我看得出来，他很不开心，做这些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夜翊，你说人为什么要长大啊！还是小时候单纯，不用去理会这些事情，不过，还好有你、老头子，娘亲在我身边，你们从来都不会逼我去做我不喜欢的事情。” “傻丫头，你总归是要嫁人的？”夜翊停顿了一会，“阿离，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夜离困惑地看着他，“喜欢的人……夜翊，你说什么是喜欢？” 夜翊一笑，“喜欢……看她笑，你会不自觉笑；看她难过，你会更难过；什么事情都想跟她讲；看不见时会想念，看见时便觉得欢喜；经常患得患失。……如果有这样一个人，让你有这种感觉，那便是喜欢了。” 夜离盯着他，“那凌萱姐姐就是那个让你喜欢的人吗？” 夜翊一笑，但无比坚定地点点头，“她是，”想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想知道她是否会想起他。 “嗯！”夜离看着夜翊的神情，那喜欢应该是像蜜糖一样！ 就在夜离疑惑的时候，“阿离，你觉得木焓如何？” “他啊！还行！”夜离一愣，“夜翊，你说了这么多，该不是以为我喜欢他！”夜离放下鱼扑到他身上，摇着他的脑袋，“……夜翊，你快点把这些想法从脑子里赶走。” 夜翊见她这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我只是看你们挺好的！” 夜离翻了个白眼，坐了回去，“我跟谁关系不好，难不成我还都喜欢他们？” “好！吃鱼！”夜翊算是了解了她的心意。 夜离犹豫了一会，“夜翊，南陌……的伤势好些了吗？” “受伤，南陌师兄受伤了吗？”夜翊一愣，他竟然丝毫不知情。 “嗯，”夜离漫不经心地回答，“就是那日被落石砸了一下。” “你怎么不早说？”怪不得这几日都没看到他，“南陌师兄是为了救你，你也不知道去看望，夜离，你怎么这样粗心？” “我，我才不要去看他呢？我又没让他救我，是他自己非要救得，”夜离被夜翊吓了一跳，真是后悔问他了。 “你啊！就嘴硬！我也不管你了，”明明就担心的紧，却还装作不在乎的样子，她的傻妹妹啊！ 夜深人静，夜离鬼鬼祟祟地潜入了南陌所住的庭院，伸手想要去敲门，可是犹豫了一会还是放弃了，“南陌，其实那天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那是因为他们不打算救那个孩子……我就是气不过。” “还有那日，我以为你不喜欢别人知道你受伤，所以我才让夜翊把药送回来的，可我没想到你会来送鱼汤。” “不行不行，”夜离立即否定了。 第222章 人心深 “我就是路过随便过来看看你，你的伤好点了吗？”夜离的表情很是别扭，“一定会被他笑话的，这是糖果，老头子说受伤了吃点糖果就好了！” “伤口那么疼，吃块糖果怎么可能就好了呢！他又不是小孩子，真的是……算了，”夜离将装有糖果的罐子放在门口就离开了。 在她离开之后，南陌拨开树叶，落在地上，将糖果拿在手中，眉眼中露出了微笑，拿了一块糖果放在嘴边，猛地心口一痛。 他捂着胸口，眼睛一红，吐出一口鲜血，快速地回到了房间。 因为南陌的事情一夜无眠，“阿离，我们今日就离开，我先去与阁主告别，你就在这里先收拾！” “好！”夜离正好不愿去。 书房内。 夜翊行礼，“阁主，怕是要辜负你的抬爱了，阿离从来都把木焓当成朋友，并没有男女之情。” “好，既然夜姑娘并无此意，我这个做长辈的也不能强求，既然要走我也就不留你了，我就以茶代酒预祝你们顺利。” “多谢阁主！”夜翊接过茶水一饮而尽。 夜翊欲要起身，却感到一阵眩晕，“木阁主……你，”随后便晕倒过去。 “把人带走！”木古招手，木齐就带人走了进来，“阁主，这样做怕是会伤了两阁和气！” “既然他不识抬举，就休怪我不客气了，只要能够留住木焓，就又算得了什么？再说只要她夜离成为我木家的儿媳，我就不信，他们夜家还能不认。” “可就算如此，非得把人带到哪里吗？”木齐有些犹豫。 “带走！”木古面无表情地吩咐。 夜离早就已经收拾好了，可她一直等到中午都没等回夜翊，刚要出去寻找，正好遇见木焓，“木焓，你有没有看到夜翊？” “没有？夜翊不是应该跟你在一起吗？”木焓总算有了空闲，想来看看她。 “没有，本来，夜翊是去找阁主辞行的，可是我等了一上午了，都没有等他回来。” “辞行，你们要走了吗？”木焓有些失落。 “是，木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赶紧帮我找找夜翊！我总有种不好的感觉，”夜离催促着他。 “你先别着急，估计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我带你去问问父亲，”木焓也是心口一震。 两人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书房，“爹，你可曾看到夜翊了，夜离说他今早向你来辞行。” “木阁主……” 木古悠然地抬起头来，“夜翊，我请他去别处暂住几日。” “暂住？木阁主，您说得是什么意思？”夜离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听不出来他所说的暂住另有深意？ “夜姑娘这样聪明，自然该知道我说的是怎么意思？”木阁主一笑，“看来，夜翊还什么都还没给你说呢！既然他不说，那我这个长辈来说也无妨！” “爹，你到底要做什么？”木焓不解，为什么他莫名地将夜翊关了起来。 “别叫我爹，我不是你爹，这点小事也要我亲自来办，”他呵斥完木焓，转头看向夜离，“夜离，木焓心悦于你，你这样聪明，该不会不知道吗？” 第222章 人心深 “我就是路过随便过来看看你，你的伤好点了吗？”夜离的表情很是别扭，“一定会被他笑话的，这是糖果，老头子说受伤了吃点糖果就好了！” “伤口那么疼，吃块糖果怎么可能就好了呢！他又不是小孩子，真的是……算了，”夜离将装有糖果的罐子放在门口就离开了。 在她离开之后，南陌拨开树叶，落在地上，将糖果拿在手中，眉眼中露出了微笑，拿了一块糖果放在嘴边，猛地心口一痛。 他捂着胸口，眼睛一红，吐出一口鲜血，快速地回到了房间。 因为南陌的事情一夜无眠，“阿离，我们今日就离开，我先去与阁主告别，你就在这里先收拾！” “好！”夜离正好不愿去。 书房内。 夜翊行礼，“阁主，怕是要辜负你的抬爱了，阿离从来都把木焓当成朋友，并没有男女之情。” “好，既然夜姑娘并无此意，我这个做长辈的也不能强求，既然要走我也就不留你了，我就以茶代酒预祝你们顺利。” “多谢阁主！”夜翊接过茶水一饮而尽。 夜翊欲要起身，却感到一阵眩晕，“木阁主……你，”随后便晕倒过去。 “把人带走！”木古招手，木齐就带人走了进来，“阁主，这样做怕是会伤了两阁和气！” “既然他不识抬举，就休怪我不客气了，只要能够留住木焓，就又算得了什么？再说只要她夜离成为我木家的儿媳，我就不信，他们夜家还能不认。” “可就算如此，非得把人带到哪里吗？”木齐有些犹豫。 “带走！”木古面无表情地吩咐。 夜离早就已经收拾好了，可她一直等到中午都没等回夜翊，刚要出去寻找，正好遇见木焓，“木焓，你有没有看到夜翊？” “没有？夜翊不是应该跟你在一起吗？”木焓总算有了空闲，想来看看她。 “没有，本来，夜翊是去找阁主辞行的，可是我等了一上午了，都没有等他回来。” “辞行，你们要走了吗？”木焓有些失落。 “是，木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赶紧帮我找找夜翊！我总有种不好的感觉，”夜离催促着他。 “你先别着急，估计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我带你去问问父亲，”木焓也是心口一震。 两人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书房，“爹，你可曾看到夜翊了，夜离说他今早向你来辞行。” “木阁主……” 木古悠然地抬起头来，“夜翊，我请他去别处暂住几日。” “暂住？木阁主，您说得是什么意思？”夜离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听不出来他所说的暂住另有深意？ “夜姑娘这样聪明，自然该知道我说的是怎么意思？”木阁主一笑，“看来，夜翊还什么都还没给你说呢！既然他不说，那我这个长辈来说也无妨！” “爹，你到底要做什么？”木焓不解，为什么他莫名地将夜翊关了起来。 “别叫我爹，我不是你爹，这点小事也要我亲自来办，”他呵斥完木焓，转头看向夜离，“夜离，木焓心悦于你，你这样聪明，该不会不知道吗？” 第223章 人心深 “爹！”木焓完全没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夜离看向了木焓，他心悦于她，这又是何人传的闲话。 “你别看他，看他也没用，夜翊在我这里，而且，你们只有一日的时间思考，明日一早，若是没有得到我想听的答案，那你便再也见不到他了……夜姑娘，你该知道我想要的答案是什么？” “木阁主，清思阁受难，我们兄妹俩人舍命相救，如今，清思阁就是打算如此来感念我们吗？”夜离只感觉怒火中生，怪不得昨日夜翊说了那些话，原来是因为这样的缘故。 “夜姑娘，你们的时间不多了，还是早些去找人！你的那点小聪明，就不必用在我这里了，”她终究是个孩子罢了。 “夜离，别理他，我们去找人！”木焓不愿夜离待在这里，直接拉着她走了出去。 还未等出去，夜离就直接推开了木焓，忽然笑了，只是笑着笑着就流出了眼泪。 “夜离，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木焓从未见过她流泪，一时间慌了神。 夜离胡乱地擦干眼泪，目光冰冷，“木焓，你记住了，若是夜翊有事，我定不会饶过你，饶过清思阁。” “夜离，你听我解释，我不知道……”木焓追过去想要解释，夜离直接一剑劈过来，无心剑划过他的脸颊，在他脸颊上留下一道伤，“别在跟着我，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她收剑、头也不回地离开。 夜离觉得有些想笑，又有些无助，那些她在戏文中，觉得无语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她身上。 木焓转身直接推门而入，看着喝茶的木古，“我都已经答应留在清思阁了，您到底还想要怎么样？” 木古直接一掌将茶杯震碎，怒气冲冲，“我想要做什么？我究竟是为了谁？若是你……我至于出此下策吗？” 木焓也不示弱，“您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您真的是为了我吗？若不是因为夜离是夜家的女儿，你还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吗？当年，为了清思阁，您逼死了母亲，如今你又要做什么？” “出去！”木古将砚台丢在他手臂，墨汁溅染了他的红衣。 木焓不想再跟他接续纠缠，只得离开了。 夜离把所有的地方都找遍了，可是直到傍晚也没有找到人，她站在渡口，迷茫地看着江水，“夜翊，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救你。” 半晌，夜离的眼眸一亮，“南陌，南陌一定有办法。” 夜离直奔南陌哪里，刚一落地，就迫不及待地去敲门，“南陌，你在吗？我有事情找你，夜翊找不到了？” 敲了半天都没人回应，夜离直接推门而入，本以为他还在生她的气，却看到南陌脸色苍白地倒在地上，急忙去扶他，“南陌，你这是怎么了？” 南陌慌乱地擦了嘴角的血，扶着床榻坐了起来，“我没事，很快就好了！” “怎么可能会没事，你都吐血了，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才几日的光景，他的伤怎么就这样厉害了。 第223章 人心深 “爹！”木焓完全没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夜离看向了木焓，他心悦于她，这又是何人传的闲话。 “你别看他，看他也没用，夜翊在我这里，而且，你们只有一日的时间思考，明日一早，若是没有得到我想听的答案，那你便再也见不到他了……夜姑娘，你该知道我想要的答案是什么？” “木阁主，清思阁受难，我们兄妹俩人舍命相救，如今，清思阁就是打算如此来感念我们吗？”夜离只感觉怒火中生，怪不得昨日夜翊说了那些话，原来是因为这样的缘故。 “夜姑娘，你们的时间不多了，还是早些去找人！你的那点小聪明，就不必用在我这里了，”她终究是个孩子罢了。 “夜离，别理他，我们去找人！”木焓不愿夜离待在这里，直接拉着她走了出去。 还未等出去，夜离就直接推开了木焓，忽然笑了，只是笑着笑着就流出了眼泪。 “夜离，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木焓从未见过她流泪，一时间慌了神。 夜离胡乱地擦干眼泪，目光冰冷，“木焓，你记住了，若是夜翊有事，我定不会饶过你，饶过清思阁。” “夜离，你听我解释，我不知道……”木焓追过去想要解释，夜离直接一剑劈过来，无心剑划过他的脸颊，在他脸颊上留下一道伤，“别在跟着我，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她收剑、头也不回地离开。 夜离觉得有些想笑，又有些无助，那些她在戏文中，觉得无语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她身上。 木焓转身直接推门而入，看着喝茶的木古，“我都已经答应留在清思阁了，您到底还想要怎么样？” 木古直接一掌将茶杯震碎，怒气冲冲，“我想要做什么？我究竟是为了谁？若是你……我至于出此下策吗？” 木焓也不示弱，“您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您真的是为了我吗？若不是因为夜离是夜家的女儿，你还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吗？当年，为了清思阁，您逼死了母亲，如今你又要做什么？” “出去！”木古将砚台丢在他手臂，墨汁溅染了他的红衣。 木焓不想再跟他接续纠缠，只得离开了。 夜离把所有的地方都找遍了，可是直到傍晚也没有找到人，她站在渡口，迷茫地看着江水，“夜翊，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救你。” 半晌，夜离的眼眸一亮，“南陌，南陌一定有办法。” 夜离直奔南陌哪里，刚一落地，就迫不及待地去敲门，“南陌，你在吗？我有事情找你，夜翊找不到了？” 敲了半天都没人回应，夜离直接推门而入，本以为他还在生她的气，却看到南陌脸色苍白地倒在地上，急忙去扶他，“南陌，你这是怎么了？” 南陌慌乱地擦了嘴角的血，扶着床榻坐了起来，“我没事，很快就好了！” “怎么可能会没事，你都吐血了，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才几日的光景，他的伤怎么就这样厉害了。 第224章 人心深 “我没事，就是伤口……”他不愿在她面前提及心魔之事。 话音未落，夜离直接去扒他的衣服，“你要做什么？”南陌还来不及阻止，她就已经将他的衣衫扒开，“还能做什么？帮你处理伤口！都这副样子，也不知道找人来帮忙。” 夜离看他的伤口，因为处理不当白巾已经渗出浓水，解开白巾，却发现已经完全粘在一起了，这得有多疼啊！怪不得他脸色如此苍白。 她犹豫了一下，“可能会有点疼，你忍耐一下！” “无妨！” 夜离眼睛一闭，将上面的布条撕下来，南陌眉头一皱，随即脸颊上就出了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就是不怎么会处理伤口。” “没事！别看了，你出去！我自己处理就行了！”南陌费力地想要拢住衣衫。 夜离一着急，“你不是都把自己处理成这副样子了，你还想怎么处理，我虽然不会，但总是比你处理得好！” “好！”瞧见她这副样子，南陌露出了笑意，将手松开了。 “都这副样子，你还能笑得出来，”夜离打开药瓶，狠心地药粉撒上去，看着他抖动的肩膀，不知为何，心也跟着紧张起来，“别怕啊！马上就好了！就好了！” 南陌一笑，“我又不是小孩子，你用不着这样！” “你别说话，我害怕，”夜离也不知怎么的，想到夜翊，想到他，就忍不住哭了出来。 房间内只有一盏烛光，映在她挂着泪珠的脸上，看起来很是可怜，南陌心中一动，瞬时僵在那里，许久，才柔声说道：“你哭什么？又不是你受伤。” 他那抹苍白的笑意，让夜离更加想哭，转身将眼泪擦掉，“我这是高兴的，高兴的我都流眼泪了。” 他拢住衣衫，握住了她颤动的手，“夜离，真的不疼，你别哭了！” 夜离瞬间站起来，“谁说我哭了，你看错了，这里有没有热水？” “太晚了！”南陌摇头，淡淡一笑。 夜离有些不好意思，“这里有冷水，你赶紧吃了，”将水递过去，“南陌，你，你下次照顾好自己……要是被别人看见，肯定会嘲讽你的，可别说我认识你。” 南陌叹了一口气，靠在床榻咳嗽了两声，捂住胸口，露出了一丝痛意，“若是觉得丢人，下次……你帮我好了！” 夜离将水塞到他手中，紧盯着他，“不会有下次了，你要是再敢受伤，我就把你今晚的事情说出去。” 南陌服下药，一脸笑意地看着她，“今夜的事，你确定要说出去。” 夜离一时尴尬，可依旧嘴硬得很，“这算什么？我又不是没见过？那晚在竹林……”言多必失，“你，你赶紧睡觉你！” 南陌敛住笑意，“你这么晚找我来做什么？夜翊怎么了？” 夜离眼眸中的痛意一闪而过，“还能怎么了？我就是把他惹生气了，想让你帮我找找他，幸好我来了，要不然你怎么办！你先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南陌一愣，“那天的事，对不起，”他当时并不知情。 “嗯，我知道，你好好休息！”他这副样子，夜离怎么好打扰呢！ 晨曦透过云彩，夜离呆呆地坐在哪里？ 第224章 人心深 “我没事，就是伤口……”他不愿在她面前提及心魔之事。 话音未落，夜离直接去扒他的衣服，“你要做什么？”南陌还来不及阻止，她就已经将他的衣衫扒开，“还能做什么？帮你处理伤口！都这副样子，也不知道找人来帮忙。” 夜离看他的伤口，因为处理不当白巾已经渗出浓水，解开白巾，却发现已经完全粘在一起了，这得有多疼啊！怪不得他脸色如此苍白。 她犹豫了一下，“可能会有点疼，你忍耐一下！” “无妨！” 夜离眼睛一闭，将上面的布条撕下来，南陌眉头一皱，随即脸颊上就出了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就是不怎么会处理伤口。” “没事！别看了，你出去！我自己处理就行了！”南陌费力地想要拢住衣衫。 夜离一着急，“你不是都把自己处理成这副样子了，你还想怎么处理，我虽然不会，但总是比你处理得好！” “好！”瞧见她这副样子，南陌露出了笑意，将手松开了。 “都这副样子，你还能笑得出来，”夜离打开药瓶，狠心地药粉撒上去，看着他抖动的肩膀，不知为何，心也跟着紧张起来，“别怕啊！马上就好了！就好了！” 南陌一笑，“我又不是小孩子，你用不着这样！” “你别说话，我害怕，”夜离也不知怎么的，想到夜翊，想到他，就忍不住哭了出来。 房间内只有一盏烛光，映在她挂着泪珠的脸上，看起来很是可怜，南陌心中一动，瞬时僵在那里，许久，才柔声说道：“你哭什么？又不是你受伤。” 他那抹苍白的笑意，让夜离更加想哭，转身将眼泪擦掉，“我这是高兴的，高兴的我都流眼泪了。” 他拢住衣衫，握住了她颤动的手，“夜离，真的不疼，你别哭了！” 夜离瞬间站起来，“谁说我哭了，你看错了，这里有没有热水？” “太晚了！”南陌摇头，淡淡一笑。 夜离有些不好意思，“这里有冷水，你赶紧吃了，”将水递过去，“南陌，你，你下次照顾好自己……要是被别人看见，肯定会嘲讽你的，可别说我认识你。” 南陌叹了一口气，靠在床榻咳嗽了两声，捂住胸口，露出了一丝痛意，“若是觉得丢人，下次……你帮我好了！” 夜离将水塞到他手中，紧盯着他，“不会有下次了，你要是再敢受伤，我就把你今晚的事情说出去。” 南陌服下药，一脸笑意地看着她，“今夜的事，你确定要说出去。” 夜离一时尴尬，可依旧嘴硬得很，“这算什么？我又不是没见过？那晚在竹林……”言多必失，“你，你赶紧睡觉你！” 南陌敛住笑意，“你这么晚找我来做什么？夜翊怎么了？” 夜离眼眸中的痛意一闪而过，“还能怎么了？我就是把他惹生气了，想让你帮我找找他，幸好我来了，要不然你怎么办！你先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南陌一愣，“那天的事，对不起，”他当时并不知情。 “嗯，我知道，你好好休息！”他这副样子，夜离怎么好打扰呢！ 晨曦透过云彩，夜离呆呆地坐在哪里？ 第225章 人心深 “夜离，你还好吗？”木焓找到她的时候，就看到了她这副样子。 “夜翊呢？”她看了他一眼。 “还没有找到，但我肯定还会再去找的，你相信我好不好？”木焓也不知道怎么来安慰她。 “不用了，”夜离站起，“木焓，你回去告诉他，我答应了……但若是夜翊有事，我要你们清思阁的人陪葬！你该知道，我能说出来，就一定能做到。” “夜离，对不起！”纵使他说得再多，如今听在夜离耳朵里，也不过都是笑话而已。 “算了，还是我亲自去！”此时，她不想再多生枝节。 “答应了，好，答应了就好！”木古哈哈一笑，“我就知道阿离是明白事理的人。” “把人放了！”夜离盯着他。 “放，自然会放，只是要等到拜堂成亲之后，不然，我可不放心你这个小姑娘。” “我要见他！”夜离盯着木古。 “妹妹要见哥哥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看着她，脸上闪过一抹古怪，“你跑了一整夜也累了，先喝杯茶润润嗓子，”木古命人将茶端了过来。 “夜离，你别听他的，这茶我们不喝，”木焓直接将茶杯打翻了，拉着夜离要离开。 夜离岂会不知这茶里有古怪，一把推开木焓，“木阁主，茶没了，再给我倒一杯！” “来人，倒茶！”木古满意得很。 夜离不理会木焓，直接将茶水喝完，将茶杯倒扣在桌子上，“现在可以带我去见人了！” “好！去！”木古挥了挥手。 木齐开启了暗阁，原来一直都在书房之内，密室内回廊多变，若不是长年行走于此，怕是会迷路。 快要到尽头，才看到被捆绑在柱子上的夜翊，“夜翊，你怎么样？”他的手很是冰冷。 “阿离，你怎么来了？”夜翊一惊，“阿离，你答应他什么傻事了，你不要管我，你绝对不能答应他。” 夜离上前一把抱住夜翊，“夜翊，我不管，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 “夜姑娘，既然人已经看了，不如我们先走！阁主还等着我们呢？”木齐上前催促。 “好！”夜离松开夜翊，“照顾好他！” “阿离，你回来，回来！”夜翊试图阻止这一切，可是夜离却已经走远了。 夜离擦掉眼角的泪水。 木焓一直跟在她身后，见她如此，“夜离，对不起！你放心，只要他放了夜翊，我就送你们离开。” 夜离停下脚步，将手帕放在他手上，“擦擦！” 木焓接过手帕，“夜离……真的对不起！” 夜离看着他，分了些神，“木焓，你当真喜欢我吗？” 夜离的神色是那样疲倦，木焓握紧了拳头，“我一向只拿你当朋友，这些不过是他一厢情愿，他只是想借助华音阁的力量，就像很多年前一样，”……那时，可他为了阁主之位，娶了木焓母亲，后来更是因为阁内纷争，将其幽禁，直至她自焚而死，这是他心底的秘密，如今，怕是又多了！ 夜离勉强笑了笑，“如此就好！” 第225章 人心深 “夜离，你还好吗？”木焓找到她的时候，就看到了她这副样子。 “夜翊呢？”她看了他一眼。 “还没有找到，但我肯定还会再去找的，你相信我好不好？”木焓也不知道怎么来安慰她。 “不用了，”夜离站起，“木焓，你回去告诉他，我答应了……但若是夜翊有事，我要你们清思阁的人陪葬！你该知道，我能说出来，就一定能做到。” “夜离，对不起！”纵使他说得再多，如今听在夜离耳朵里，也不过都是笑话而已。 “算了，还是我亲自去！”此时，她不想再多生枝节。 “答应了，好，答应了就好！”木古哈哈一笑，“我就知道阿离是明白事理的人。” “把人放了！”夜离盯着他。 “放，自然会放，只是要等到拜堂成亲之后，不然，我可不放心你这个小姑娘。” “我要见他！”夜离盯着木古。 “妹妹要见哥哥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看着她，脸上闪过一抹古怪，“你跑了一整夜也累了，先喝杯茶润润嗓子，”木古命人将茶端了过来。 “夜离，你别听他的，这茶我们不喝，”木焓直接将茶杯打翻了，拉着夜离要离开。 夜离岂会不知这茶里有古怪，一把推开木焓，“木阁主，茶没了，再给我倒一杯！” “来人，倒茶！”木古满意得很。 夜离不理会木焓，直接将茶水喝完，将茶杯倒扣在桌子上，“现在可以带我去见人了！” “好！去！”木古挥了挥手。 木齐开启了暗阁，原来一直都在书房之内，密室内回廊多变，若不是长年行走于此，怕是会迷路。 快要到尽头，才看到被捆绑在柱子上的夜翊，“夜翊，你怎么样？”他的手很是冰冷。 “阿离，你怎么来了？”夜翊一惊，“阿离，你答应他什么傻事了，你不要管我，你绝对不能答应他。” 夜离上前一把抱住夜翊，“夜翊，我不管，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 “夜姑娘，既然人已经看了，不如我们先走！阁主还等着我们呢？”木齐上前催促。 “好！”夜离松开夜翊，“照顾好他！” “阿离，你回来，回来！”夜翊试图阻止这一切，可是夜离却已经走远了。 夜离擦掉眼角的泪水。 木焓一直跟在她身后，见她如此，“夜离，对不起！你放心，只要他放了夜翊，我就送你们离开。” 夜离停下脚步，将手帕放在他手上，“擦擦！” 木焓接过手帕，“夜离……真的对不起！” 夜离看着他，分了些神，“木焓，你当真喜欢我吗？” 夜离的神色是那样疲倦，木焓握紧了拳头，“我一向只拿你当朋友，这些不过是他一厢情愿，他只是想借助华音阁的力量，就像很多年前一样，”……那时，可他为了阁主之位，娶了木焓母亲，后来更是因为阁内纷争，将其幽禁，直至她自焚而死，这是他心底的秘密，如今，怕是又多了！ 夜离勉强笑了笑，“如此就好！” 第226章 人心深 “凭借我未来阁主的身份，不知道有多少女子投怀送抱呢！我可不想在你这一棵树上吊死，”木焓拍了拍她的肩膀，又恢复往日的神态，“好了，你不要想那么多了，等到此事一了结，我便送你跟夜翊离开。” “多谢！……昨日是我太过分了，”夜离瞧见他脸上的伤口，其实相处那么久，她知晓木焓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大殿上，清思阁长老悉数到齐，就连南陌也被请了来。 木古今日倒是难得的好心情，“请诸位来此，是为了向诸位说一件喜事，正好南陌师侄也在这里，今日，我想请诸位做个见证，我儿木焓与夜离的婚事也就订下来了。” “婚事，什么婚事？”众人皆在议论纷纷。 木柯上前，看了一眼始终低着头的夜离，面露不悦，“阁主，此事关乎我清思阁，不可如此草率，还需从长计议。” “确实不该如此草率，夜离乃华音阁阁主长女，该由我清思阁亲自登门拜访，”又有长老提出异议。 “……” 就在这时，木古忽然起身，“此事无须再议，婚礼就订在明日，”语气虽平淡，却蕴含着不可反驳的力量。 他看向木焓与夜篱，“此次，清思阁遇难，多亏了夜离，况且，在听雨阁，木焓便同夜离交好，如今，正好，你们南陌师兄也在此处，就请他做个见证！” 木古话音落下，南陌起身，平静而淡然，“此事既是清思阁家事，那我便先行告辞了，”他离席，只是看了夜离一眼。 木古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就这样，你们先退下！” 众人散去，“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准备，”木古朝着木焓喊了一声。 木焓看着他冷冷一笑，“准备，您不是早就安排好了吗？”从他出生之日就已经安排好了。 木古怒不可遏指着他，“混账，给我滚出去！” “走！”木焓与夜离并肩而行，“你别理会他，他……”木焓神色一紧，“你怎么了夜离？” 夜离扶着树干吐出了一口黑血，“没事，”大约是茶水里的药起作用了！还真的是心狠手毒啊！ “这是？我带你去找他！”夜离伸手拦住他，靠着树干，“不必了，”去了也不过是多增烦恼罢了，他究竟斗不过木古那只老狐狸。 “夜离，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明知道他……还叫你们来清思阁帮我？”木焓真是追悔莫及，早知在那时，他就不该让他们来此。 “木焓，你走！我休息一下就好了，”对上他担忧、悔恨、无奈交织在一起的神情，淡淡一笑，“他不会杀我，明日的婚礼没了新娘可不行。” “你……如今，我送你回去！”木焓怎么能放心她一人。 “木焓，”夜离推开他的手，目光坚定，“你走！” “好！……那你照顾好自己，”木焓一脸失落地离开了。 见木焓离开，夜离才依靠着树干坐下来，眉头紧皱，痛楚不已，她强行坐好，开始运行灵力，不久，额头上便生出了一层密密的汗水，紧接着又吐出一口血，眉头才渐渐舒展。 “喵喵……”树上传来熟悉的叫声。 第226章 人心深 “凭借我未来阁主的身份，不知道有多少女子投怀送抱呢！我可不想在你这一棵树上吊死，”木焓拍了拍她的肩膀，又恢复往日的神态，“好了，你不要想那么多了，等到此事一了结，我便送你跟夜翊离开。” “多谢！……昨日是我太过分了，”夜离瞧见他脸上的伤口，其实相处那么久，她知晓木焓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大殿上，清思阁长老悉数到齐，就连南陌也被请了来。 木古今日倒是难得的好心情，“请诸位来此，是为了向诸位说一件喜事，正好南陌师侄也在这里，今日，我想请诸位做个见证，我儿木焓与夜离的婚事也就订下来了。” “婚事，什么婚事？”众人皆在议论纷纷。 木柯上前，看了一眼始终低着头的夜离，面露不悦，“阁主，此事关乎我清思阁，不可如此草率，还需从长计议。” “确实不该如此草率，夜离乃华音阁阁主长女，该由我清思阁亲自登门拜访，”又有长老提出异议。 “……” 就在这时，木古忽然起身，“此事无须再议，婚礼就订在明日，”语气虽平淡，却蕴含着不可反驳的力量。 他看向木焓与夜篱，“此次，清思阁遇难，多亏了夜离，况且，在听雨阁，木焓便同夜离交好，如今，正好，你们南陌师兄也在此处，就请他做个见证！” 木古话音落下，南陌起身，平静而淡然，“此事既是清思阁家事，那我便先行告辞了，”他离席，只是看了夜离一眼。 木古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就这样，你们先退下！” 众人散去，“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准备，”木古朝着木焓喊了一声。 木焓看着他冷冷一笑，“准备，您不是早就安排好了吗？”从他出生之日就已经安排好了。 木古怒不可遏指着他，“混账，给我滚出去！” “走！”木焓与夜离并肩而行，“你别理会他，他……”木焓神色一紧，“你怎么了夜离？” 夜离扶着树干吐出了一口黑血，“没事，”大约是茶水里的药起作用了！还真的是心狠手毒啊！ “这是？我带你去找他！”夜离伸手拦住他，靠着树干，“不必了，”去了也不过是多增烦恼罢了，他究竟斗不过木古那只老狐狸。 “夜离，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明知道他……还叫你们来清思阁帮我？”木焓真是追悔莫及，早知在那时，他就不该让他们来此。 “木焓，你走！我休息一下就好了，”对上他担忧、悔恨、无奈交织在一起的神情，淡淡一笑，“他不会杀我，明日的婚礼没了新娘可不行。” “你……如今，我送你回去！”木焓怎么能放心她一人。 “木焓，”夜离推开他的手，目光坚定，“你走！” “好！……那你照顾好自己，”木焓一脸失落地离开了。 见木焓离开，夜离才依靠着树干坐下来，眉头紧皱，痛楚不已，她强行坐好，开始运行灵力，不久，额头上便生出了一层密密的汗水，紧接着又吐出一口血，眉头才渐渐舒展。 “喵喵……”树上传来熟悉的叫声。 第227章 人心深 夜离擦掉嘴角残留的血迹，“小白，是你吗？”从来到清思阁，小白便藏了起来。 “喵”的一声，一抹小小的身影跳到她怀里，“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叫你躲起来吗？” 小白的身世不凡，夜离自然不敢让它出现，如今看来，她当初的担忧很对，小白舔了舔她的手指，又朝着她“喵喵”的叫了两声。 夜离摸了摸它的头，“还是我家小白最好！” 休息了一会，夜离打算回去，起身时，看到了树上的标记，那晚，她跟南陌路过这里，就随手画了上去，抚摸着树干丑丑的小白，“南陌，也不知道他的伤怎么样了？看他今日的脸色似乎很不好。” 庭院内到处皆是刺眼的红，夜离实在受不了这样古怪的气氛，趁着夜色，便偷偷溜了出去。 躺在船上，以手做笔，将天上的星星连成一条线，“一颗，两颗，三颗……三百颗，繁星点点，”属于她的那颗星星在什么地方呢？ 也许是因为夜翊那晚说的话，也许是因为这场婚事，竟让她的心有所触动，隐隐约约生了些向往，想起戏文里，“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你是连这一夜也等不得了吗？”有一抹身影自岸边而来。 夜离一惊，起身才发现来人是南陌，“夜深露重，不在房间里好好休息，跑来这里做什么？” 南陌走近，夜离才看见他手中的酒壶。 夜离上前夺过酒壶，“南陌，你的伤还没好，是不能喝酒的。” 南陌看了她一眼，似乎在努力分辨眼前人，许久之后，才终于看清楚，猛地将酒壶夺回来，整个人跟着一踉跄，“你……与你无关！” “这是喝醉了，”夜离戳了戳他的胸口，南陌又是一晃，“喝醉了还这么大脾气，信不信我把你丢下去喂鱼。” “鱼？抓鱼！”南陌的眼眸一亮，朝着江水而去，“唉！不要，”夜离捂住眼睛，只听到扑通一声。 人入水中，酒也醒了大半，南陌望着眼前双手捂住眼睛，嘴角微微上扬的女子，好像又醉了，而且醉得彻底。 夜离一手捂住眼睛，一手去拉他，“南陌，你这点酒量也好意思出来喝酒！今日好在是遇见我，若是……我看不见你，我的手在这，你抓着我，我把你拉上来，快点，我都要掉下去了。” 夜离见他半晌没反应，只得透过指缝去偷看，月光下，他的衣衫紧紧贴着身子，目光上移，还没等看到脸，就突然被人拉下了水。 下一瞬，就对上他如星辰般灿烂的双眸，只是，这双眸不知怎得染上了一抹忧伤，似乎让人感同身受，她默默地伸出手。 “夜离，”他轻唤了一声。 她迷茫地答了一声，他忽然倾身而来，冰冷的唇落在她的鼻翼，惊愕间，两片薄薄的唇又落在她的唇上，清泌、清凉。 第227章 人心深 夜离擦掉嘴角残留的血迹，“小白，是你吗？”从来到清思阁，小白便藏了起来。 “喵”的一声，一抹小小的身影跳到她怀里，“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叫你躲起来吗？” 小白的身世不凡，夜离自然不敢让它出现，如今看来，她当初的担忧很对，小白舔了舔她的手指，又朝着她“喵喵”的叫了两声。 夜离摸了摸它的头，“还是我家小白最好！” 休息了一会，夜离打算回去，起身时，看到了树上的标记，那晚，她跟南陌路过这里，就随手画了上去，抚摸着树干丑丑的小白，“南陌，也不知道他的伤怎么样了？看他今日的脸色似乎很不好。” 庭院内到处皆是刺眼的红，夜离实在受不了这样古怪的气氛，趁着夜色，便偷偷溜了出去。 躺在船上，以手做笔，将天上的星星连成一条线，“一颗，两颗，三颗……三百颗，繁星点点，”属于她的那颗星星在什么地方呢？ 也许是因为夜翊那晚说的话，也许是因为这场婚事，竟让她的心有所触动，隐隐约约生了些向往，想起戏文里，“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你是连这一夜也等不得了吗？”有一抹身影自岸边而来。 夜离一惊，起身才发现来人是南陌，“夜深露重，不在房间里好好休息，跑来这里做什么？” 南陌走近，夜离才看见他手中的酒壶。 夜离上前夺过酒壶，“南陌，你的伤还没好，是不能喝酒的。” 南陌看了她一眼，似乎在努力分辨眼前人，许久之后，才终于看清楚，猛地将酒壶夺回来，整个人跟着一踉跄，“你……与你无关！” “这是喝醉了，”夜离戳了戳他的胸口，南陌又是一晃，“喝醉了还这么大脾气，信不信我把你丢下去喂鱼。” “鱼？抓鱼！”南陌的眼眸一亮，朝着江水而去，“唉！不要，”夜离捂住眼睛，只听到扑通一声。 人入水中，酒也醒了大半，南陌望着眼前双手捂住眼睛，嘴角微微上扬的女子，好像又醉了，而且醉得彻底。 夜离一手捂住眼睛，一手去拉他，“南陌，你这点酒量也好意思出来喝酒！今日好在是遇见我，若是……我看不见你，我的手在这，你抓着我，我把你拉上来，快点，我都要掉下去了。” 夜离见他半晌没反应，只得透过指缝去偷看，月光下，他的衣衫紧紧贴着身子，目光上移，还没等看到脸，就突然被人拉下了水。 下一瞬，就对上他如星辰般灿烂的双眸，只是，这双眸不知怎得染上了一抹忧伤，似乎让人感同身受，她默默地伸出手。 “夜离，”他轻唤了一声。 她迷茫地答了一声，他忽然倾身而来，冰冷的唇落在她的鼻翼，惊愕间，两片薄薄的唇又落在她的唇上，清泌、清凉。 第228章 人心深 夜离只觉得胸口隐隐作痛，倒不是因为毒药，好像是因为心跳得太快了，这种感觉似乎跟夜翊说得很相像。 他的手缓缓地把上她的脸颊，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喃喃地叫着她的名字，“夜离，不要离开我，我不想你……”他看向她，却发现她居然在发呆。 南陌不禁苦笑，催动掌心的灵符，一把将她带到岸上，眸色清冷，“我走了，夜深了，你也该早点回去休息，不然有人会担心的，”就在临走之时，他又停了下来，背对着她，“既然遇见了，正好有些话要告诉你，明日一早，我便要离开了……”他握紧拳头，“愿你一生欢喜！” “一世欢喜，”不知为何，这话听起来让人有些难受。 “……对了，有样东西我需拿回来，”他应该还醉着，脸色倒还正常，只是神色迷离得很，手指轻轻一挑，夜离藏于袖中的吊坠就飞到他的手上，打量了半天，才含糊着吐出几个字，“此物，不便赠与你。” 夜离还没反应过来，南陌就拿出她曾在淇水镇送他的那枚吊坠，当两枚吊坠放在一处时，夜离才发现吊坠上被灵力隐去的淡白色光芒。 当时在陵城，她曾说也要寻个郁茵那样的手链，这样就不怕找不到人了，本来只是一时戏言，可他却将她的戏言当真，并做来送给了他。 吊坠之中寄养的乃是相思蛊虫，相思蛊虫生在相思豆中，极难寻得，须得等到大雪骤停，太阳未升起之时，在同一株相思豆上找到两只蛊虫，并将两只蛊虫置于肌肤之下，日日以鲜血、灵力滋养，直至蛊虫长大，再将其寄生在两枚玉器中，此后，无论千里万里，皆能有所感知。 夜离微愣，总算是知道，在回春堂危难之际，为何他能及时赶到，在三十里铺，就连夜翊都没找见她，他却寻到了她，“为什么？”她回过神来，却也依旧迷茫。 听见她的疑惑，南陌的身子愣了一下，随即淡淡一笑，“那时，你说过害怕一个人。” “为什么，你会……？”他为什么要对她这样好，为什么会记得她说过的那些无关紧要的话。 南陌无奈一笑，转身对上她的目光，“夜离，你说为什么？究竟是你不懂，还是你从未在意呢？” “南陌……”她心中紧张，想要扶着什么，却忘记此处并无任何东西，身子倾倒之时，南陌想要上前扶他，却被她闪开，结果跌坐在地上。 手掌触到石块，夜离举起来一看，竟然出血了，刚要用衣袖擦拭血迹，南陌伸手拦住了她，蹲下身，握紧她的手，拿出自己的手帕，细心地将伤口周围的泥土擦干净，又拿出药瓶。 白色的粉末飘在她的伤口上，神情略显无奈，“夜离，我以为在听雨阁护你的情意你会懂，我以为千里寻你的情意你会懂，原来不是你不懂，而是你从来没想过要懂我对你的心意，”从始至终，她的心里都只有木焓一人。 第228章 人心深 夜离只觉得胸口隐隐作痛，倒不是因为毒药，好像是因为心跳得太快了，这种感觉似乎跟夜翊说得很相像。 他的手缓缓地把上她的脸颊，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喃喃地叫着她的名字，“夜离，不要离开我，我不想你……”他看向她，却发现她居然在发呆。 南陌不禁苦笑，催动掌心的灵符，一把将她带到岸上，眸色清冷，“我走了，夜深了，你也该早点回去休息，不然有人会担心的，”就在临走之时，他又停了下来，背对着她，“既然遇见了，正好有些话要告诉你，明日一早，我便要离开了……”他握紧拳头，“愿你一生欢喜！” “一世欢喜，”不知为何，这话听起来让人有些难受。 “……对了，有样东西我需拿回来，”他应该还醉着，脸色倒还正常，只是神色迷离得很，手指轻轻一挑，夜离藏于袖中的吊坠就飞到他的手上，打量了半天，才含糊着吐出几个字，“此物，不便赠与你。” 夜离还没反应过来，南陌就拿出她曾在淇水镇送他的那枚吊坠，当两枚吊坠放在一处时，夜离才发现吊坠上被灵力隐去的淡白色光芒。 当时在陵城，她曾说也要寻个郁茵那样的手链，这样就不怕找不到人了，本来只是一时戏言，可他却将她的戏言当真，并做来送给了他。 吊坠之中寄养的乃是相思蛊虫，相思蛊虫生在相思豆中，极难寻得，须得等到大雪骤停，太阳未升起之时，在同一株相思豆上找到两只蛊虫，并将两只蛊虫置于肌肤之下，日日以鲜血、灵力滋养，直至蛊虫长大，再将其寄生在两枚玉器中，此后，无论千里万里，皆能有所感知。 夜离微愣，总算是知道，在回春堂危难之际，为何他能及时赶到，在三十里铺，就连夜翊都没找见她，他却寻到了她，“为什么？”她回过神来，却也依旧迷茫。 听见她的疑惑，南陌的身子愣了一下，随即淡淡一笑，“那时，你说过害怕一个人。” “为什么，你会……？”他为什么要对她这样好，为什么会记得她说过的那些无关紧要的话。 南陌无奈一笑，转身对上她的目光，“夜离，你说为什么？究竟是你不懂，还是你从未在意呢？” “南陌……”她心中紧张，想要扶着什么，却忘记此处并无任何东西，身子倾倒之时，南陌想要上前扶他，却被她闪开，结果跌坐在地上。 手掌触到石块，夜离举起来一看，竟然出血了，刚要用衣袖擦拭血迹，南陌伸手拦住了她，蹲下身，握紧她的手，拿出自己的手帕，细心地将伤口周围的泥土擦干净，又拿出药瓶。 白色的粉末飘在她的伤口上，神情略显无奈，“夜离，我以为在听雨阁护你的情意你会懂，我以为千里寻你的情意你会懂，原来不是你不懂，而是你从来没想过要懂我对你的心意，”从始至终，她的心里都只有木焓一人。 第229章 人心深 夜离完全忘记疼痛，只是呆呆地望着他，“心意？” “是，心意，我喜欢你的心意？”南陌已经将她的伤口处理好，将她扶起来，大约是怕她再次摔倒，手一直暗暗地护着她。 “你喜欢我？”夜离直接愣住了，南陌怎么会喜欢她呢？他不是一向嫌弃她麻烦吗？ “不然，我为何要跟在你身边，为何会有逾越之举……不过，也是我自作多情，早在陵城，你便说过，你不会喜欢我，”南陌似是嘲讽地一笑。 “我，我什么时候说过？”夜离怎么不记得她还说过那样的话。 “忘了就忘了！这些都已经无关紧要了，”她不是已经选择了木焓吗？他看着她，眸中流淌着浓烈的情意，笼罩着呆呆的夜离，“只是，你既然喜欢他，又为何让我守着你，护着你，为何在我受伤之时……夜离，你可知，你的那些话让我有多欢喜。” “南陌，你，你的感觉是不是错了？”他靠得夜离这样近，夜离觉得有些无法呼吸，甚至心跳个不停。 他真的醉了，借着酒劲，拉起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我倒也希望……是我错了！” 他的手很热，他的心跳很强烈，他的眼神很炙热，夜离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全然像个傻子，“南陌，你喝醉了，我……我先走了，”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南陌望着她慌乱的背影，柔情的眼眸染上了一丝哀痛，捂住胸口咳嗽了几声，再抬头时，神色变得危险，摄人，嘴角更是划过冰冷的弧度。 夜离不知道跑了多久，才停下来，“南陌喜欢她，南陌喜欢她，南陌竟然喜欢她……所以，刚刚南陌是在向她表明心意吗？”夜离乱糟糟的脑子总算变得清明起来。 就算清醒了，夜离也觉得不可思议，试着掐了手臂，“好疼！”揉了揉手臂，“那她呢？她喜不喜欢南陌。” “似乎是喜欢的，”她的心里有抹小小却悸动的声音，夜离被这个念头吓到了，那她是何时有了这样的心意呢？ 千山初遇，她便赖着他；重逢之时，他一袭白衣飘然而至，她入了迷；跌落山崖，他纵使满腔怒火，仍回来寻她；竹林月下，他染红的耳朵；水牢之中，他拼死救她；庭前窗边，她偷听后的愤怒；藏书阁内，她那不明所以的担忧，断崖之上，那首未弹完的曲子。陵城、白镇、淇水镇一幕幕浮现在她眼前，许许多多，她与他之间的点点滴滴，原来，她忽略了那么多。 只要南陌在她身边，她就会心安，这种感觉确实与别人不同，她想要赖着他，想他只对她一人好，靠他近时会心跳，就算在水中的亲密接触，……原来这便是喜欢吗？” 夜翊说得没错，她确实在意他，因为在意所以才会生气，因为在意，所以才会觉得他与旁人不同，原来，那份不同，便是喜欢，“对，她喜欢南陌，”从很久之前就喜欢了。 她要去告诉南陌，“她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 第229章 人心深 夜离完全忘记疼痛，只是呆呆地望着他，“心意？” “是，心意，我喜欢你的心意？”南陌已经将她的伤口处理好，将她扶起来，大约是怕她再次摔倒，手一直暗暗地护着她。 “你喜欢我？”夜离直接愣住了，南陌怎么会喜欢她呢？他不是一向嫌弃她麻烦吗？ “不然，我为何要跟在你身边，为何会有逾越之举……不过，也是我自作多情，早在陵城，你便说过，你不会喜欢我，”南陌似是嘲讽地一笑。 “我，我什么时候说过？”夜离怎么不记得她还说过那样的话。 “忘了就忘了！这些都已经无关紧要了，”她不是已经选择了木焓吗？他看着她，眸中流淌着浓烈的情意，笼罩着呆呆的夜离，“只是，你既然喜欢他，又为何让我守着你，护着你，为何在我受伤之时……夜离，你可知，你的那些话让我有多欢喜。” “南陌，你，你的感觉是不是错了？”他靠得夜离这样近，夜离觉得有些无法呼吸，甚至心跳个不停。 他真的醉了，借着酒劲，拉起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我倒也希望……是我错了！” 他的手很热，他的心跳很强烈，他的眼神很炙热，夜离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全然像个傻子，“南陌，你喝醉了，我……我先走了，”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南陌望着她慌乱的背影，柔情的眼眸染上了一丝哀痛，捂住胸口咳嗽了几声，再抬头时，神色变得危险，摄人，嘴角更是划过冰冷的弧度。 夜离不知道跑了多久，才停下来，“南陌喜欢她，南陌喜欢她，南陌竟然喜欢她……所以，刚刚南陌是在向她表明心意吗？”夜离乱糟糟的脑子总算变得清明起来。 就算清醒了，夜离也觉得不可思议，试着掐了手臂，“好疼！”揉了揉手臂，“那她呢？她喜不喜欢南陌。” “似乎是喜欢的，”她的心里有抹小小却悸动的声音，夜离被这个念头吓到了，那她是何时有了这样的心意呢？ 千山初遇，她便赖着他；重逢之时，他一袭白衣飘然而至，她入了迷；跌落山崖，他纵使满腔怒火，仍回来寻她；竹林月下，他染红的耳朵；水牢之中，他拼死救她；庭前窗边，她偷听后的愤怒；藏书阁内，她那不明所以的担忧，断崖之上，那首未弹完的曲子。陵城、白镇、淇水镇一幕幕浮现在她眼前，许许多多，她与他之间的点点滴滴，原来，她忽略了那么多。 只要南陌在她身边，她就会心安，这种感觉确实与别人不同，她想要赖着他，想他只对她一人好，靠他近时会心跳，就算在水中的亲密接触，……原来这便是喜欢吗？” 夜翊说得没错，她确实在意他，因为在意所以才会生气，因为在意，所以才会觉得他与旁人不同，原来，那份不同，便是喜欢，“对，她喜欢南陌，”从很久之前就喜欢了。 她要去告诉南陌，“她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 第230章 人心深 夜离朝着江边欣喜跑去，可是等她到江边之时，南陌却已经离开了，忽听得身后有动听，回头发现是木焓。 夜离敛住激动的心情，“这么晚了，你还没休息吗？” “我是特意来寻你的，”木焓摇了摇手中的酒，得意的一笑，“这是果子酒，不会醉人的。” 夜离看了他好一会，算了，明日也来得及，“走！喝酒！” 屋顶上，木焓喝了一口果子酒，“以前，我们三人最喜欢躺在屋顶了，”人大约只有回不去了才会觉得怀念！ “嗯！”那时总听他讲听雨阁发生的趣事，“你的凝黛姑娘怎么样了？” “你说的是谁？我不记得了，”木焓一愣，有些困惑地看着她。 夜离一笑，“就是你在无名湖英雄救美的、那位人比花娇的姑娘。” “哦，想起来了，”他哈哈一笑，“……不过，她的样子我都忘记了。” 夜离摇摇头，“那你在听雨阁看上的那个，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的凌云阁弟子呢？” 木焓喝了一口酒，摇了摇头，满不在意地开口，“太多了，记不清了！” “木焓，你还真是个滚蛋，”夜离真是感慨不已。 “我这叫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绝对的洁身自好，”说完还朝着夜离眨了眨眼。 夜离盯着他，“是吗？那被觅春院的姑娘到处追赶，抱头鼠窜躲到我房间的又是谁？” “我就是喝多了，在她房里睡了一晚，我又没对她做什么？”木焓一时语塞。 星辰灿烂，两人望着星空陷入了静谧之中。 许久，“遇见你，遇见夜翊，是我一生最大的幸运……只是这份幸运有些太短暂了，”他喝掉最后一口果子酒，“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我是偷偷跑去听雨阁的。” “我早就知道了，”从来到清思阁，看到木古对他的态度，她便已经知晓了。 木焓盯着她好一会，“也是！……我还以为你一定会笑话我呢？” “还没来得及呢！”夜离一笑。 经历了许多，他们都不在是听雨阁求学的懵懂少年，如今，更是掺杂了许多的情愫，那些要一起闯荡江湖，一起持剑走天涯的誓言，今时今日想起来不过是份美好的回忆，而他们终将要面对离别。 我们谁也无法阻止，只能期盼时光走慢些，今夜过后，不知何时才会见面。 “少阁主！婚服到了！”有弟子在廊下回话。 “放下！”木焓转头看她，“你的礼服送到了，新娘子，还不赶紧下去看看。” “那走！”夜离跟他跃下屋顶，拿着婚服看了一会，忽然笑了。 “怎么了？不喜欢吗？”木焓有些不解她的笑意。 夜离将婚服放好，“没什么？只是想起在千山之时，曾经跟南陌谈论过清思阁大婚时会穿什么颜色的礼服，没想到有一日还真的穿上了！”提到南陌，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夜离，南陌师兄……”木焓看着她的神色。 夜离一笑，丝毫不避讳，“夜翊说得喜欢，我今日才知晓。” 第230章 人心深 夜离朝着江边欣喜跑去，可是等她到江边之时，南陌却已经离开了，忽听得身后有动听，回头发现是木焓。 夜离敛住激动的心情，“这么晚了，你还没休息吗？” “我是特意来寻你的，”木焓摇了摇手中的酒，得意的一笑，“这是果子酒，不会醉人的。” 夜离看了他好一会，算了，明日也来得及，“走！喝酒！” 屋顶上，木焓喝了一口果子酒，“以前，我们三人最喜欢躺在屋顶了，”人大约只有回不去了才会觉得怀念！ “嗯！”那时总听他讲听雨阁发生的趣事，“你的凝黛姑娘怎么样了？” “你说的是谁？我不记得了，”木焓一愣，有些困惑地看着她。 夜离一笑，“就是你在无名湖英雄救美的、那位人比花娇的姑娘。” “哦，想起来了，”他哈哈一笑，“……不过，她的样子我都忘记了。” 夜离摇摇头，“那你在听雨阁看上的那个，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的凌云阁弟子呢？” 木焓喝了一口酒，摇了摇头，满不在意地开口，“太多了，记不清了！” “木焓，你还真是个滚蛋，”夜离真是感慨不已。 “我这叫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绝对的洁身自好，”说完还朝着夜离眨了眨眼。 夜离盯着他，“是吗？那被觅春院的姑娘到处追赶，抱头鼠窜躲到我房间的又是谁？” “我就是喝多了，在她房里睡了一晚，我又没对她做什么？”木焓一时语塞。 星辰灿烂，两人望着星空陷入了静谧之中。 许久，“遇见你，遇见夜翊，是我一生最大的幸运……只是这份幸运有些太短暂了，”他喝掉最后一口果子酒，“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我是偷偷跑去听雨阁的。” “我早就知道了，”从来到清思阁，看到木古对他的态度，她便已经知晓了。 木焓盯着她好一会，“也是！……我还以为你一定会笑话我呢？” “还没来得及呢！”夜离一笑。 经历了许多，他们都不在是听雨阁求学的懵懂少年，如今，更是掺杂了许多的情愫，那些要一起闯荡江湖，一起持剑走天涯的誓言，今时今日想起来不过是份美好的回忆，而他们终将要面对离别。 我们谁也无法阻止，只能期盼时光走慢些，今夜过后，不知何时才会见面。 “少阁主！婚服到了！”有弟子在廊下回话。 “放下！”木焓转头看她，“你的礼服送到了，新娘子，还不赶紧下去看看。” “那走！”夜离跟他跃下屋顶，拿着婚服看了一会，忽然笑了。 “怎么了？不喜欢吗？”木焓有些不解她的笑意。 夜离将婚服放好，“没什么？只是想起在千山之时，曾经跟南陌谈论过清思阁大婚时会穿什么颜色的礼服，没想到有一日还真的穿上了！”提到南陌，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夜离，南陌师兄……”木焓看着她的神色。 夜离一笑，丝毫不避讳，“夜翊说得喜欢，我今日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