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家的小娇娇,哭崩你江山白曦郁苍》 第1章 你好,我是巨龙,是你祖宗 “祭祀开始!” 随着一声唱和,郁苍走到悬崖边。 从高处往下看,能看见脚下连绵不绝的群山,以及…… 以及一条蜿蜒盘踞,将十八座山峰收入囊中的白色巨龙,这是夏国的龙脉,传闻龙脉能庇佑夏国山河永固,万世千秋! 郁苍身为夏国新任帝王,按照祖制在登基后前来祭祀。 郁苍没有动,他身后挤满的文武百官心提到嗓子眼,紧张忐忑地偷偷抬头打量。 “……皇上??”有人催促。 郁苍微微偏头眼眸冷光闪动,所有人躬身闭嘴。 郁苍现在所站的位置是十八座山峰的最高处,同时也是白龙雕像的龙首位置,石头刻成的苍龙脑袋立在郁苍身侧。 巨大的龙头比郁苍身形高了数丈,人在他面前无比渺小,它毫不掩饰地展现自己的威严,在太阳光的反射下照出危险的光芒。 “拜一块石头,就能稳固江山?”郁苍不屑。 “皇上!龙脉关乎江山稳固,请您举行祭祀!”百官乌泱泱跪在地上磕头请命,郁苍仍旧没动,不仅没有给白龙石像上香,更没有把早就准备的羊、猪、牛供品,扔进苍龙石像的嘴中。 不知是不是他心无诚意的举动,触怒天神,总之圆形祭祀台上吹来狂风,紧接着浓雾飘来。 “保护皇上!护驾-护驾!!” 人群骚动,浓雾遮蔽目不可视物,郁苍站在悬崖边是极为危险的位置,他当机立断往里走,结果猝不及防被推了一把! 郁苍皱眉,反手把来人推来的手抓住折断,不待他有进一步的动作,扫荡来的狂风,专门往郁苍的方向吹! 郁苍最后还是不幸坠崖—— 摔下去前,郁苍头不知磕到白龙雕像哪个位置,等他再次醒来,四周没有风没有雾,也没有人和石头雕像。 他站在一个巨大的空旷的山洞,空旷到什么程度呢? 郁苍走在山洞中,脚步有“哒哒”回音。 郁苍警惕地打量四周,慢慢往里走去。 越往里走温度越低,危险的警觉心告诉郁苍不要再往前,郁苍却控制不住自己探究好奇的步伐。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郁苍头顶的钟乳石被黄色的符咒代替,符咒用朱砂画着他看不懂的符号,诡异神秘。 郁苍终于走到山洞尽头,他看见尽头处有一汪清澈见底的湖水,和一条盘踞在水里静静沉睡的龙。 就在不久前,郁苍刚近距离看过这条龙。 它和夏国龙脉的那条白色石头龙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石龙大而粗壮,眼前这条显然没达到盘踞十八座山峰的长度,可也足够震撼。 “这个地方怎么会有龙?”郁苍往湖底细细打量。 白龙盘屈身体,呼吸间身体起伏,长而有力的尾巴枕在头颅下方,比起石像的黯淡,它身上细密的龙鳞坚硬光滑,是工匠耗尽一生也雕刻不出来的美。 是活的!! 郁苍呼吸微窒,龙与生俱来的威仪,令人本能生出恐惧,生怕惊扰巨龙安眠。 郁苍调整呼吸,不仅没怕,甚至伸出去触摸湖面,测试水的温度能不能让人下去,他会不会冻死。 真龙,他没见过。 下水看得更清楚。 当郁苍的手拨弄湖面,龙睁开沉睡的双眸,湛蓝色的眼睛定定望来,再一瞬白龙消失,取代而之的是躺在湖底沉睡的少女。 少女一头银色及腰长发,肤色冷白,连眼睫都是雪色。 郁苍揉了揉眼睛,他极少怀疑自己,现在不得不怀疑他方才是否看错了,或许这里从头到尾都没有龙,只有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女子。 郁苍好奇时,少女睁开双眼,是一双如水般的蓝色眼眸,清澈无垢,与人类不同的是她的瞳孔是竖瞳,与郁苍之前打猎看见的许多动物类似。 郁苍:“你、你是……” “你是来给我送饭的吗?”少女娇软的嗓音响起,她从湖底游上来,趴在郁苍所在的岸边,仰起头问他,“饭呢?” 少女张大嘴巴“啊~”了一声,示意郁苍把饭喂她嘴里。 她张嘴的动作和外面的石头白龙一样,郁苍一时半会没法把眼前的少女和龙联想在一起。 从小学习的知识告诉他,世界上没有神仙也没有龙,龙是传说中早就消失灭绝的神兽。 “饭呢,我的供品呢?我三年没吃饭要饿死啦!”少女语调带着哭腔,浓浓的委屈让郁苍晃神,失神中被少女得逞,碰到了他的衣服。 上一个未经允许碰他的人,被他折断手臂,郁苍的视线在少女纤细的手腕一转——这么细的手,他一只手就能扣住。 郁苍收敛思绪,扼住少女的脖子,沉声质问,“你到底是谁!!” 白曦三年没吃上饭,一觉睡醒还被人凶,气得她哭出来。 “呜呜呜~说好一年送一次供品,结果三年没有没一口饭吃,你们人类骗龙呜呜呜……” 白曦哭得可伤心了,郁苍掐她脖子的手,不可避免被她哭出来的眼泪溅到,“我们人类?你是……” “是你祖宗!” 郁苍:“……” 要不还是掐死算了。 * 郁苍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听明白少女的解释,同时接受了她是龙是夏国龙脉的事实。 原来龙脉里真的有龙? “……你没带供品来对吗?”软绵绵的声音没有攻击力,郁苍却看见平静的湖面咕咚咕咚冒泡,有热气飘来,像是烧开的沸水。 气得冒烟了。 郁苍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睛,控制自己把放在她脖子上的手收回来。 “供品带了,在外面……”郁苍用手摸了摸被溅到眼泪的手背,有点烫,他补充,“出去给你吃,别哭了行不行?” 白曦听见有吃的,开心的在水里游了一圈,再次浮出水面溅了郁苍一身的水。 “谢谢你!你是好人,我的洗澡水可以给你泡。” 郁苍摸了一把脸上的水渍,咬牙隐忍,“是朕谢谢你!朕不跟你一起唔——” 郁苍话没说话,被龙热情地拖下水,一点也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仿佛她只是礼貌地询问,才不管你答不答应呢! 第2章 嘻嘻~泡澡水分你一半 郁苍掉落水中,察觉碰到旁人的洗澡水时,脑子里想好了一百种屠龙方式。 不待他发作,发现坠崖时额头撞出来的血口,和身体几年不愈的旧伤全都好了? “你在水里加了什么药。” “药?”白曦雪色的眼睫轻颤,懵懂无辜,“没有加药,是我的泡澡水!” 她说得理所当然,郁苍表情越来越黑,白曦在他开口前解释,“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是圣泉。” “圣泉可以治疗一切外伤,还能让人皮肤越来越好,我一直泡在里面,脸上没有一点皱纹,你能看出来我有九百岁吗?” 白曦把脸凑近,近得彼此呼吸都能喷洒在对方脸上。 郁苍不自在的往后退。 白曦说的是实话,她的皮肤别说皱纹,连毛孔也无。 郁苍往岸边游,他转身的空隙,有龙从身后贴上来。 少女曼妙的曲线,贴合郁苍的背脊,两人紧密得没有一丝空隙。 “你下来!”郁苍脸色发青。 “我不。”白曦凑到他耳边吹气,“没看见贡品,我是不会让你走的。” “我的信徒,你没喂饱我的话,就用自己献祭吧?” 白曦伸出尖锐的指甲,学着郁苍之前对她一样,在他脖子徘徊,尖锐修长的指甲足以划破郁苍的喉咙,流出赤红的鲜血。 她的指甲过于尖锐,轻轻用力就把郁苍脖子划破,血珠冒出来,又被白曦用指腹抹去,放在唇边用舌头轻轻舔舐,“味道还凑合,我不会嫌弃的。” “凭你也想吃朕?”郁苍用内力试图把身上的人……不对龙震开,发现内力如泥牛入海,对她造成不了任何威胁。 怎么会这样? 郁苍加重了内力,他这一击落到实处能将一头成年大象打倒,结果背上依旧纹丝不动。 白曦用手环住他脖子,打了个哈欠天真地说,“你是在帮我挠痒痒吗?下次记得再重些,你力气好小啊!” 郁苍:“……” * 郁苍没办法把皮糙肉厚的龙从背上撕下来,种族不同的身体,从先天就决定了优势。 “朕说了吃的在外面,你放开朕,朕出去给你拿东西。” 白曦觉得他的话没毛病,可她依旧不想从他背上下来,男人的气味很好闻,又长得漂亮,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要一直贴贴。 “你可以背我带着我出去找,吃到了我才放心!” 肚子饱了才最重要嘛,嘻嘻~ 郁苍打不动她,懒得再和她计较,“你爱挂着就挂着吧。” 郁苍背着狗皮膏药原路返回。 出去的路上他注意到背上的人,眼睛一个劲往墙上的符纸看。 他不清楚她在看什么,也不想管,现在衣服湿漉漉,他只想赶紧走出这个鬼地方,与大部队会合换衣服。 郁苍背着白曦,在符纸路走到尽头,与普通的钟乳石山洞连接时,郁苍感受到面前有看不见的阻力,阻挡他出去的脚步。 与此同时,背上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女,身体轻轻地颤抖,咽呜的哭腔令他心底莫名烦躁。 郁苍抬手,把墙上贴的符纸用内力震开,簇簇掉落的符纸如漫天黄雨飘下,郁苍背着白龙少女,离开了山洞。 “你真是个好人!”白曦给郁苍连发两张好人卡。 离开禁地,她蓝色的眼睛、雪色的睫毛以及修长的指甲,都趋近普通人,唯有一头如绸缎般的银发,依旧披散在她脑后。 * 吴公公带着金鳞卫,漫山遍野地找寻郁苍,看见他自己回来,匆匆忙忙迎上前。 “奴才参见皇上,皇上方才去了何处?” 郁苍在祭祀典礼凭空消失,他们都以为他坠崖身亡。 “朕无碍,准备沐浴更衣。” “还有我的贡品!”白曦举起手补充。 她一说话,大家才注意到郁苍身上背了个人,看头发恍惚以为是位老奶奶,细看才发现不是白色是如绸缎般的银发,她声音娇俏,软绵绵的纯良无害。 吴公公疑惑,“皇上,她是……” 郁苍无法解释少女是龙的事实,正愁如何开口,背上的少女晃悠脚丫,主动介绍自己,“大家好,我是他的祖宗,也是你们的唔……” 白曦话说到一半,就被人捂嘴,她忿忿地瞪着眼前面容冷峻的男子,张嘴咬了他一口。 郁苍闷哼,依旧没放开自己的手掌,警告她,“别乱说话!” ——可我明明就是你祖宗嘛,干嘛不给人说? 吴公公显然没把白曦的话放在心上,“姑娘真爱开玩笑。” 夏国的祖先都入土了,哪来这么漂亮的仙女。 * 郁苍沐浴完换了件绛紫色的衣袍,金冠束发,冷峻的眉眼极具压迫,连窗外的太阳都化不开他眼底漆黑的森寒。 他一路从洗浴池走到临时搭建的主帐篷,所行之处无不跪拜行礼。 郁苍掀开帘子,就看见白曦坐在桌边狼吞虎咽地用膳。 “唔唔…好次……好香窝~”白曦嘴里塞满糖醋排骨,连话都说不清。 郁苍眼睁睁见她吃了一桌菜,连干八碗饭,活像饿了几年没吃饭一样。 “嗝~我三年没吃饭了,你还有吗?”白曦用手比划了一下,“不要猪头、羊头和牛头了,以后给我的供品都要像今天一样,那些我都吃腻了。” “不知道谁老给我送一模一样的供品,外面有这么多好吃的都不给我吃,被我知道我一定先把他吃掉!” 白曦恶狠狠地张嘴,嗷呜了一声,做出一口吞的表情。 白曦:“漂亮宝贝,你知道之前给我送供品的人都是谁吗?为什么给我断供三年,害得我都饿瘦了……” 郁苍听她吃饱了喊自己漂亮宝贝,没吃饱就是祖宗信徒,冷哼一声,另一边白曦越想越气,作势要出去找让她饿肚子,不给她吃好吃的供品的人。 “他们都死了。”郁苍拦下她,“你是夏国龙脉,唯一够资格给你上供的人只有夏国历代先祖皇帝,他们死了才轮到朕登基给你上贡……不对,请你用膳。” “至于为什么断供三年,是因为……夺嫡。” 新旧皇权的交接,郁苍和其他几个兄弟你死我活抢了一年龙椅,登基头年又因为政务忙得不可开交,才拖到了现在。 他没告诉白曦的是,若不是百官催得紧,他现在还不会来祁山,她至少得再饿一年肚子。 白曦不知道会饿肚子,她现在看郁苍的目光在发光,仿佛在看一头会行走的猪肉,饿了就能扑上去咬两口。 第3章 漂亮宝贝,我会给你赐福的 郁苍失踪三个时辰,外面乱成一团,需要他出面解决,平息事态。 白曦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她不会让自己的饭票跑走,她还指望他每天给自己好吃的呢! 白曦要跟着郁苍,但议事厅是政务要地,白曦不可避免的被挡在门外。 吴公公急忙上前,“姑娘,你可以在门外等。” 白曦不理他,默默注视郁苍。 郁苍眼眸微动,同意她和自己进去。 “皇上……”吴公公还欲再劝。 郁苍说,“无碍。” 龙吃饱了,玩累了,就该自己回水里了。 有郁苍首肯,议事堂中多了位靓丽的少女,前来议事的大臣面面相觑,又不敢问,硬着头皮议事。 大臣说的政务白曦听不懂,也不想听,更不会插嘴,专注吃桌案上放的茶点,直到听见有人说: “皇上,龙脉祭祀中途中断,需尽快重新举行。” “微臣附议,微臣已命人重新准备好祭祀所用的猪、羊、牛头,龙神定会收下供品,护佑我夏国江山。” 说着他们命人把猪头、羊头和牛头搬出来。 死不瞑目的猪头、羊头和牛头瞪大眼睛,民间有传统,祭祀用的动物脑袋不能烧得全熟,七分熟才是对天神最好的敬意,所以搬上来的三个脑袋肉里还流着血!! 白曦看看猪头,又低头瞅瞅自己手里香甜酥软的糕点,她生-气-了!! “原来是你们不给我好吃的!!” 白曦一想到自己吃了九百年的猪头,就想把他们揍成猪头。天地良心,夏国建国九百年,她有好好工作庇佑吧,他们就给她吃这? “是可忍孰不可忍,说吧,你们想怎么死?” 大臣:“???” 你在说什么? 郁苍头疼扶额,在某位龙神要大开杀戒,及时把人拉回来。并吩咐把龙神惹毛,还要喂她吃猪头的大臣们全部退下。 “冷静。”郁苍说。 “你叫我怎么冷静!”白曦气死了,结果自己的宝贝饭票还帮别人说话。 “猪头肉一点都不好吃,没有小糖糕甜,也没有辣子鸡辣,更没有小排骨香,亏我以为你们进贡前唱歌跳舞说那么多话,是把宝贝给我,结果自己偷偷吃好吃的,把最不好吃的留给我!” 白曦越想越委屈,委屈的她泪眼盈盈的哭出来,“都是骗龙的!全部都是骗龙的,大骗子……” 她一哭,天上就开始下雨。 豆大的雨点砸在帐篷上,把刚走出帐篷的大臣淋成落汤鸡。 大臣们纳闷,“刚才还晴空万里,怎么突然下起雨呢?” 从某种角度来说,白曦为自己报仇了。 郁苍没把下雨和白曦联想在一起,俯视坐在地上哭得正伤心的白曦,沉默一瞬,动了动手指拿出手帕给她擦拭眼角的泪花。 白曦哭的凶,郁苍刚把她脸擦干净,新的眼泪又重新流出来,郁苍不擅长哄人,忍了忍,认命的问她,“……你到底要怎样才能不哭?” 白曦伸出两根手指,“我要每年吃两顿,不每年吃三顿饭,每顿饭要和之前的一样好吃!” 郁苍没立刻答应,用极为复杂的眼神盯着白曦。 白曦看不懂他的表情,还以为是自己要求太多,他养不起。 她吸了吸哭红的鼻尖,小小声说,“每年两顿也可以,不能再少了,我很好养的……” 郁苍身为皇帝,无数人想从他手里得到权力、地位、财富,今天第一次遇见人哭闹要自己每年给她吃两顿饭,这是多么……多么委屈又可怜的要求啊,不答应都不行。 “朕以后每天给你吃三顿饭。” 白曦没听清楚,“每年三顿会不会有点多……等等,你说每天三顿!!!” 白曦瞪大眼睛,激动地牵起郁苍的手,“你说真的吗?真的是每天三顿吗?你行不行,不行别勉强,要是吃穷了明年怎么办?” 白曦生怕自己有上顿没下顿,第二年又要挨饿。 郁苍揉捏眉心,“在你眼里朕是有多穷,连一天三顿饭都满足不了你?” 白曦仔细思索,最后摇摇头,“我不知道,人类活得太少太短,还经常打架死掉很多人,很可怜。” “可怜我就少吃一点。” 郁苍神色晦暗不清,漆黑的眼眸注视眼前一年一顿饭还担心旁人的少女,良久他低声道,“朕说出口的话就是圣旨,说你每天能吃三顿饭,每天就有三顿饭!” 白曦扫尽阴霾,猛冲上去抱紧郁苍,“漂亮宝贝,我会给你赐福的!” * 白曦不哭,外面的雨也停了。 郁苍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传阙火觐见。” “属下阙火,恭请陛下圣安。”阙火是金鳞卫统领,金鳞卫负责保护圣上安全,是郁苍挂于堂前最锋利的一把刀。 郁苍把今早坠崖前,有人推他的事与阙火说了一遍。 阙火低头,“是属下失职,还请陛下责罚。” “无碍,朕要你调查手臂骨折的人,不论他是谁,都把他们带到朕面前。” 敢谋害他,找死!! 阙火速度很快,一共带回来十个人。 十人手上都有伤,郁苍只能确定有人在大雾趁乱推了他,厚厚的云雾掩盖了对方是谁,连伸出的是左手还是右手都来不及分辨。 “皇上冤枉!我们手上的伤都是早晨祭祀起雾,被人撞倒踩踏才摔伤了手!” 找来的十人各有说辞,伤口相近,郁苍无法迅速分辨。 白曦坐在角落吃枣泥糕,见到漂亮宝贝有难处,不舍地把糕点盘子放下走过去,低声在他耳旁问,“我可以帮你找人,就当给信徒赐福还愿如何?” 郁苍不喜欢她嘴里的“信徒”,又不好当着所有人面纠正她的叫法,好奇地问,“你有什么办法?” 白曦让郁苍给她打盆水,自己在水里用一点点小拇指指节轻轻一碰,指着十个人让他们喝下去。 “喝、喝洗手水?”阙火觉得荒唐。 不仅是阙火,其他人也这么认为。 白曦不在乎别人信不信她,默默注视郁苍。 郁苍大手一挥,“每人一杯,喝!” 郁苍下令,十人都领到一杯,白曦在他们喝之前善意提醒,“我警告你们,欺骗神灵会遭到惩罚,最后问你们到底是谁害我的漂亮宝……” “咳咳——”郁苍干咳,打断她的话。 白曦眨眨眼,迷茫。 十人信誓旦旦说自己没胆子做谋害皇上的事,结果一杯水喝下去,有四个人同时捂住肚子,在地上痛得打滚,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们肚子里炸开! 第4章 帮你抓坏蛋 “就是他们四个。”白曦笃定。 阙火疑问,“何以见得?皇上方才明明说的是一人。” “你好蠢呀,当然是同伙啦。”白曦嗓音娇俏,“哪有那么多人同时伤在一个地方,他们欺骗了纯澈的水,水会给他们降下惩罚。” 白曦是一条水龙,掌管天下之水。 郁苍迅速反应,“你们在朕坠崖后,为保险起见折断了自己的手,还趁乱踩伤了旁人的手腕,才能把伤势计算得如此准确。” 四人没想过郁苍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还能活着回来,更没想过他会把他们四个一起揪出来。 为什么? 水里下了什么毒? 居然能这样找出他们!! “说,指使你们的到底是谁!”阙火没想到这招真的管用,赶紧逼问幕后主使。 四个刺客都一口咬牙说自己不知道,其中一人大声痛喊了一句。 白曦勾勾手指,“你是他们的头头,你清楚。” 白曦揪出来的头头,正是推郁苍的人,巨大的痛苦迫使他想咬舌自尽,结果浑身的血液像被冰冻住一样,动都动不了。 怎会有如此厉害的毒药? 他们看白曦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白曦打了个哈欠,她吃饱了就想睡觉,“你快点配合,我困了。” 刺客头头被白曦整怕了,慌慌张张报出一个名字。 白曦不认识,却让全场静默,连同阙火一起都不敢抬头去看郁苍。 名字说的不是别人,正是郁苍的亲弟弟。 阙火:“皇上,此贼子胡言乱语,证词有待商榷,属下把他们带下去严刑审问!” 郁苍神情冰冷,心腹吴公公递给阙火眼神,命他带人退下。 “你也下去。”郁苍命令吴公公,吴公公带剩下伺候的人离开,等碍事的人全走了,郁苍立刻询问白曦,“你刚刚的水是……法术?” “什么法术?那是我的洗手水。”白曦听了郁苍的话后摇头,“我是水龙,这是我的能力,才不是什么法术呢。” 白曦边说边打哈欠,她实在太困了,“如果拿回我自己的身体,翻江倒海,腾云驾雾也不在话下。” “你现在的身体不是你的吗?你原来的身体在哪?”郁苍没得到解释,因为人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郁苍:“……” * 山中下了场雨,龙脉祭祀吉时延误,大部队在山中留宿一晚。 晚上就寝时,郁苍和白曦隔着一道屏风休息。 他们没有多余的帐篷,加上白曦非要把郁苍放在眼皮底下才安心。 她今天听见有人和郁苍商议,在明日祭祀补齐后,离开祁山龙脉返回皇宫的事。 她不知道皇宫在哪,郁苍和她说就算自己离开,也会安排旁人给她准备吃食,心里莫名不高兴。 白曦睡不着,起身往帐篷外面走。 郁苍同样睡不着,他平日一人睡惯了,有人在根本无法入睡。 察觉她出去,郁苍穿起衣袍跟上。 吴公公领人为郁苍掌灯,郁苍遥望远处步入深山的单薄身影,心头异动,自己拿好灯笼吩咐道,“谁也不许跟上来,违令者斩!!” 白曦要去玉虚峰,也就是白天郁苍祭祀的山峰。 山顶狂风吹来,白曦走到悬崖边,把手放在石头龙脑袋上。 雪色的白石因为她的触碰发出皎洁的光亮,一时间盘踞十八座山峦的石龙,整个都亮了起来。 山脚下守着的队伍见此异象,以为神迹显灵,纷纷跪下来向石龙磕头。 唯一没有向神迹行礼的人只有郁苍,风聊撩起他紫色的衣摆,他复杂的望向远处浑身散发忧郁气息的少女,说了句连自己都觉得吃惊的话。 “你明日要与朕一起离开吗?” 白曦惊疑,“你要带我一起走?” 郁苍触及她明亮的眼眸,不自在地别开视线,“如果你愿意,朕便带你一起走。” 顿了顿,郁苍找借口似的说,“毕竟你是我夏国龙脉,只有朕才有资格给你吃食。” 白曦瞪大眼睛,蹦蹦跳跳围绕在郁苍身边,“漂亮宝贝,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吧!” * 补齐应付天下人的祭祀典礼,郁苍领兵返回燕京。 帝王的仪仗队从燕京东城门使进,白曦趴在马车窗户上,不停发出惊讶的声音,“哇~好漂亮,好美,人类的房子真好看!” “唔,就是小了点,这么多人住一起不会挤吗?” “好多人,这些人都是来迎接我们的吗?” 白曦从没来过尘世,看什么都稀奇。 跪在马车两边的百姓,都是涌来朝拜天子,他们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直面天颜,有娇软活泼的声音持续撩动耳膜。 胆子大的人借前面人的遮挡悄悄抬起头,迅速往龙撵的方向瞥了一眼,仅一眼他们就收不回目光。 只见趴在龙撵窗口,兴致勃勃往外看的女子生了一头银色的长发,如绸缎般披散在脑后,她样貌极好,眉眼富有灵气,与她对视时仿佛能看见壮丽的山川河流,叫人心旷神怡。 郁苍一路上被她吵得头疼,见有人大着胆子抬头,不悦皱眉,凉凉的瞥了那人一眼。 寒意浸润心底,大家不敢再看。 郁苍把半个身体爬出龙撵的人拉回来,“坐好。” “不嘛~我还没看够呢!” “白曦,我们现在马上就要回宫,宫里不比外面,你不能暴露自己是龙的身份,更不能当着别人的面张口闭口祖宗和漂亮宝贝!” 白曦疑惑地凝望他,“我本来就是龙啊,你也是我的漂亮宝贝,为什么不能叫呢?” “朕说了不行就不行。” “你不说理由,我就不答应!” 郁苍身为皇帝,唯一掌控不了的就是白曦,偏偏跟她讲道理她又听不懂。 上次与她说暴露身份会被当成鬼怪用火烧死,她反过来与郁苍说妖魔鬼怪她一口一个,还让他别怕,说自己是祥瑞神兽,没有鬼魂敢靠近他。 郁苍不得已,拿出自己最不屑的杀手锏,“晚上少吃一盘糖醋排骨。” 白曦:“!!!” “你怎么能这样?一天三顿饭是你早就答应好的。” 郁苍坐姿慵懒,掌控一切地开口,“朕没说不给你饭吃,你依旧是每天三顿。” “可是少了!他少了,没有糖醋排骨的饭是不香的!”白曦试图告诉郁苍糖醋排骨的重要性,可惜郁苍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不为所动。 “不说就不说嘛,有什么了不起的。”白曦背过身去,用后脑勺对着他。 郁苍见好就收,“晚上给你多加一盘糖醋排骨。” 白曦动了动依旧没回过头,“区区一碗糖醋排骨,我也是有骨气的!” 郁苍:“三盘。” “唔~好吧,骨气什么的没有也不是不行……” 第5章 你是我的信徒,理应信我 白曦住进了红墙碧瓦的大房子,房子大到就算她真身来了,也可以勉强盘起的程度,白曦对此很满意。 走在宫道上,白曦在漂亮宝贝住的延英殿前,看见门口跪了一个人。 那人看起来是十六七岁的男子,样貌与郁苍有三分相似。 他见郁苍走来,起身迎接,被阙火警惕地隔开。 郁苍看也未看他一眼,径直步入延英殿。 “他是谁?” 白曦好奇的问,郁苍破天荒没有回答白曦的问题,用晚膳岔开话题。 白曦的好奇心敌不过美食的诱惑,第二日清晨,白曦溜出延英殿打算去外面逛逛。 “昨天路过的时候,就觉得漂亮宝贝住的房子好看,今天一定要好好逛逛。”白曦溜出延英殿,结果又看见跪在门口的人。 她想知道他是谁,可惜郁苍不告诉她,延英殿的侍卫更加不敢说。 白曦问不到结果,只能离开。 她一个人在皇宫乱窜,没有目标,走到哪是哪。 白曦追着蝴蝶跑去一片巨大的花园,又被小猫咪吸引视线钻进一座假山,没捉住猫咪,听见外面的交谈声。 “你听说了吗?齐王行刺皇上,现在还在延英殿外面跪着呢!” “真的假的,齐王与皇上不是亲兄弟吗?” “当然是真的,我方才路过还看见了,皇家哪来的亲兄弟?” “我看不像啊,宫里的猫不都是他养的吗,养动物的皇子没那么多心眼吧?”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入宫尚短不清楚,去年齐王生辰许愿还说要做一个像皇上那样的人,可不就是隐喻想篡位当皇帝吗?” “……” 两名宫女低声攀谈,随着她们越走越远,后面的话白曦逐渐模糊。 “他是齐王,我记得刺客之前说过,是齐王指使坏人杀漂亮宝贝。”白曦回想起方才看见的人,以及刺客说的话。 照理说对漂亮宝贝不利的人都是她的敌人,可她看人的眼光不会出错,方才跪在地上的男人,身上气味分明很干净,只有像水一样纯澈的人才有那种气味,到底是哪出现问题?白曦想不通,打算回去找漂亮宝贝让他想,结果她忘记回去的路! “糟糕,是走左边还是右边?” 白曦苦恼地抱着脑袋蹲下来,郁苍找来的时候,就看见某条龙可怜巴巴地蹲在宫道中间,像在等人来领她回家。 “你怎么一个人跑这么远?”郁苍走过去。 白曦看见熟人兴奋地扑上去环住他腰,“漂亮宝贝~我迷路找不到你了,你怎么现在才来找我?” 白曦一句“漂亮宝贝”把吴公公吓得眉毛抖三抖,惊骇地望向白曦,又受到郁苍警告的视线,霎时不敢说话,全当自己耳朵聋了。 郁苍:“不是说了不要这么叫朕吗?” 谁是你宝贝? 白曦争辩,“你说不要在外人面前叫你,现在又没有外人。” 郁苍身后出来找迷路的龙,身后只跟着吴公公和几名心腹,都是见过好几次人,确实不算外人。 白曦催促,“快走吧,我饿了。” 走了这么远的路,白曦特别想吃东西。 回去的路上白曦总觉得自己忘记什么,又想不起来,直到看见延英殿门口跪着的人才记起。 “他是你弟弟吗?” 郁苍没回答。 “皇兄!”跪在地上的郁池唇色苍白,看见郁苍规规矩矩磕头行礼,“皇兄,臣弟有话与你说。” 跪了一天一夜滴水未进,郁池嗓音沙哑破碎,其实并不适合说话,可他还是固执的拦住郁苍。 “朕无话和你说。”郁苍面沉如水,大步走进延英殿。 “皇兄!!”郁池急忙叫住他,“皇兄也觉得臣弟会派人刺杀您吗?” 刺杀的事就像横在两人中间的一根刺,郁苍脚步停滞,黑眸晦暗,“你有没有做过,自己心里清楚。” “我没有!!” 郁池否认,“臣弟不清楚刺客是怎么说的,但我从没做过任何对不起皇兄的事!” 郁苍没任何表示,沉默地踏入延英殿,无声的动作仿佛在告诉郁池,他并不相信他对自己没有恶意。 自郁苍登基以来,郁池屡屡坏事,两兄弟的关系越来越差。 郁池狼狈地想追上去,结果自己跪在地上太久,脚不听使唤,要不是身边人扶他一把,他能摔在地上。 白曦围观兄弟吵架,尤其是漂亮宝贝每次因为郁池都会心情不好,白曦心里默默做了个决定。 ——吃了漂亮宝贝那么多东西,她要赐福回报漂亮宝贝。 于是白曦追上去和郁苍说,“我刚才看过,他很干净,不像是坏人。” 郁苍接话,“你看谁都不像坏人。” 白曦觉得自己有被冒犯,“才不对,推你掉下去的就是坏人,但他不是。” 郁苍黑眸紧紧锁住她,白曦严肃回视。 郁苍:“你说他是好人,刺客的证词又是怎么回事,他们是被你问出的口供不对吗?” “是我用水问出来的不错,可要是有人忍着剧痛也要隐瞒,我也不能发现。”说到底白曦问话,只泡了自己的半截小拇指而已。 “我可以帮你再问问他,这样你就清楚了,这次我泡一根手指,肯定不会出错。” 白曦拉住郁苍,“你是我的信徒,理应信我!” * 一刻钟后,郁苍和白曦一起从书房走出,郁池还跪在殿外。 “皇兄,你终于肯见我了?” 郁苍没理他,让白曦把水给他。 郁池身体僵直,“是……是毒酒吗?” 郁苍反问,“不敢喝?” 郁池跪了一天一夜,早就是强弩之末,晃了晃身体,手颤抖地接过杯子,仰头一饮而尽。 他以为是毒酒,所以在白曦问他有没有伤害郁苍时,他憔悴痛苦地说: “皇兄,自夺嫡以来,我们的关系越来越差,不知为何,总有那么多莫须有的罪名加在臣弟身上,不管臣弟怎么争辩解释都没有用。但无论如何,臣弟从没想过害您,你永远是臣弟心里的哥哥,弟弟不会害哥哥的……” 郁池说着,把水一饮而尽。 等他喝完水,静静地等待毒发,结果一点感觉都没有? 毒发作得太慢了吗? 郁池又等了一会,结果他依旧没事。 郁苍见状了然,瞳孔深处散发恐怖的戾意,“来人,传召阙火觐见!!” 第6章 幕后黑手 “属下阙火,参见皇上!” 延英殿正殿气氛肃冷,裹挟危险的锋芒,阙火半跪行礼。 郁苍坐在金椅上,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如何?事情调查得怎样?” “回皇上的话,死士的证词都指认齐王,属下带人顺水摸鱼查到他们的据点,发现里面的人都认识齐王的令牌,完全听从他的命令行事。” 从证词上看,郁池和此事脱不了干系,越往后调查结果就越是心惊。 “现在的罪证足以判齐王死刑!” 白曦从外面进来听见这话,撸起衣袖打算大战三百回合,被郁苍以一碟葡萄堵住嘴,递给她稍安毋躁的眼神。宛如炸毛的猫咪,顺利被小鱼干安抚。 “朕认为其中另有隐情。”郁苍隐瞒白曦的问言水,“你方才说,只调查到他们认识齐王的令牌?” 阙火察觉郁苍意有所指,不偏不倚将调查结果道出,“回皇上的话,属下带金鳞卫审问发现,齐王每次行动前,都会命人拿着自己的令牌去据点发布任务,这些刺客也可以说是他豢养的死士,死士们的确只见过令牌,没有见过齐王本人。” 郁苍提出大胆的猜测,“如果拿齐王令牌的另有其人,是不是也能完成这次刺杀?” 阙火心跳漏了一拍,“皇上的意思是……” “去!继续查,就算把燕京翻一遍,也要把人逮出来!” “是!属下领命。”阙火弯腰退下,事实证明金鳞卫不愧是帝王亲卫,太阳下山前就从钦天监抓了一名掌事。 钦天监负责观察天象,掌天时星历,许多国典都需要他们测算良辰吉日,包括这次去祁山参加祭天典礼。 郁苍玩味一笑,“原来你们催朕去祁山,还有这层用意。” 钦天监监正被抓来还大喊冤枉,郁苍不耐烦听他说话,挥手命人把他拖出去先杖责五十。 打完的钦天监监正果然乖多了,跪在地上问什么答什么,“微臣在赌坊欠了笔巨债,恰逢有人在上月初五找到微臣,说只要催促陛下在昨天举行祭天仪式,就能帮臣把赌债一笔勾销……” 钦天监监正越说声音越小,要不是被金鳞卫压着,他能被郁苍摄人的压迫吓晕过去。 “皇上,罪臣当时想祭天仪式拖了一年已经迫在眉睫,答应他也不妨事哪知……” 钦天监监正把头都磕破,“皇上,微臣一时鬼迷心窍,答应了贼子的勾当,但真的没有安排刺客刺杀啊,请皇上明鉴!!” 郁苍不满意他的回答,监正再次被阙火拖出去。 这次不管阙火怎么审问,钦天监监正还是那句话,他只欠了赌债,催促郁苍离宫赶往祁山,其余什么也没做,更加不认识齐王殿下的令牌图案。 阙火回来复命,“皇上,属下审问过,对方不像撒谎。” “幕后黑手花这么多心思,是与齐王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郁苍漆黑的眸子诡谲泛着薄光,“郁池得罪什么人朕不清楚,对方这么做是要借朕的手亲自斩杀齐王!” 阙火心惊,谁不知道齐王是郁苍一母同胞的弟弟,就算这些年两人多有隔阂那也是血脉相连的人。 “传朕口谕,钦天监监正密谋谋逆,拖下去诛其九族,就地问斩!!” “属下领旨。”阙火带金鳞卫下去抄家。 白曦把葡萄塞得腮帮子鼓鼓囊囊,像只仓鼠,“漂亮宝贝,外面的人是不用死了吗?” “嗯。”郁苍应声,“他既没做对朕不利的事,自然不用死。” “你要出去看看他吗?”白曦边说边往嘴里塞葡萄,郁苍发现她吃葡萄居然不吐皮。 “朕为何要出去看他。”郁苍帮她把紫色的葡萄皮蜕下,露出饱满的果肉放在她手边,示意她剥皮再吃。 白曦把他给自己剥皮的葡萄吃了,下一枚依旧不剥皮,“因为他想见你啊!”白曦说,“我方才看出来他很想见你,你出去与他亲自说明,他一定很高兴。” 郁苍不理解有什么好说的,自然有侍从会把前因后果告诉他。 恰逢此时,吴公公疾步走来,“回皇上的话,齐王殿下在殿门外晕倒了!” “快传太医!” * 郁池做了个梦,梦中是儿时皇兄教他读书认字的画面。 彼时皇兄没有登基,是父皇二十多个儿子中的一个,他们无忧患地长大,直到皇兄的才能在尚书房越来越出色,从众兄弟中脱颖而出就开始有了矛盾。 起初矛盾不明显,直到父皇病重,夺嫡开始,他好好学习不拖皇兄后腿变成有意争夺皇位; 他知皇兄胸有丘壑是办大事的人,就在小事上为皇兄谋划,变成意有所图;代替皇兄去父皇病榻侍疾,变成刻意巴结父皇。 种种事情多不胜数,起初他还能解释,随着流言越来越多,他的解释越描越黑,就连去年生辰,他许愿以后能成为像皇兄一样出色的人,都变成觊觎龙椅。 他要龙椅何用,自己有多少斤两再清楚不过。 他只想好好辅佐皇兄开创盛世,结果旁人不断议论皇室没有兄弟情。 一杯毒酒,是不是再也回不去了?? 郁池想自己死了也好,省得成天惹皇兄心烦…… 郁池迷迷糊糊间睁开眼睛,恍惚见郁苍背对着自己站在他床边。 皇兄的背影他看过很多次,每次他拿不出证据解释的时候,就会看见皇兄的背影距离自己越来越远。 尽管如此,郁池还是喜欢看到那件紫衣出现在自己眼前,他崇拜他只需站在那里什么也不做,也能受到万人膜拜,是他一直追逐的身影。 “皇兄……你来看我了?” “这是梦吗?” 郁苍闻言转过身,见他醒了让脚边跪着的太医去号脉。 太医擦拭额角的冷汗,松了口气冲郁苍点头,“回皇上的话,齐王殿下无碍,只需多加调养便可恢复如初。” 太医得到允许,麻溜滚去煎药,房间少了个不相干的人,又无人说话,气氛尴尬死寂,安静的仿佛呼吸声都能听见。 他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很多东西早已面目全非。 第7章 皇兄 白曦嫌弃地拧眉,走到郁池床边,把手里装桂花糕的盒子交给他,“请你吃!” 白曦嘴上说得大方,其实眼睛黏在桂花糕上。 郁池见她喜欢,哪会夺人所好,“谢谢,我不爱吃桂花糕。” “不行,你生病就要多吃点东西!”白曦艰难地吞咽口水,“这样吧,你实在不喜欢吃,我帮你分担几块。” 白曦将桂花糕分成两份,自己一半郁池一半。 桂花糕实在太好吃了,吃起来根本控制不住,尤其是郁池一个劲在旁边说,让白曦多吃点。 白曦“热情难却”,吃到最后手里拿了一块,装糕点的盒子还剩下最后一块。 白曦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吃多了…… “求求你快吃掉吧,再不吃最后一块也没了qaq。”白曦心里痛斥自己吃病患东西的做法,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和嘴,边往嘴里塞桂花糕边哭诉。 好笑又可怜的样子,把刚才尴尬的气氛冲淡。 郁苍揉捏眉心,对郁池道,“她一番好心,你能从她牙缝里分到一块实属不易,尝尝吧。” 白曦总觉得他在骂自己,又找不到证据。 郁池轻轻咬了一口桂花糕,在白曦期待的目光下点头,“很好吃,谢谢。” “不客气,我告诉你,你最应该感谢的人是你皇兄,他一直让着火调查你的事,最后成功抓住坏人!” 白曦的计划是多吹吹漂亮宝贝的好话,让他们两兄弟不要吵架,手牵手愉快地生活,创造美好明天! 心里暗暗为自己的机智点赞,她可太聪明了~ 郁池目露迷茫,没听明白,“什么着火?” “是阙火。”郁苍用手边的纸写了个字给白曦看。 白曦看完大声念,“哦~原来是门火啊!” 活了九百年的山里土包子龙神,认字只念自己认识的。 有她一本正经地打岔,方才僵硬的气氛彻底消失,郁池甚至主动提了两句关于钦天监监正的事。 郁池听完大概,郁结于心的大石头放下,喃喃自语,“还好,还好这次的误会解释清楚了……” 他没有安排刺客刺杀皇兄,这就是最重要的。 郁苍垂眸打量病榻上的郁池,他今年十六,少年的稚气没从他身上消失,眉宇间的忧愁却让他多几分超出同龄人的成熟。 这些年,他们关系越来越差,就像他不懂为什么弟弟总是犯错,还总无法解释清白。 “郁池,你不小了,朕像你这么大已经靠自己拿到军权,如果下次再发生这种事你依旧无法给朕解释,朕会为你找一块封地,让你离开燕京!” 亲王被赐封地,无诏终生不得回京,与流放无异。 郁池因病疲乏的脸色霎时更加苍白,他从床上起身,又被郁苍隔空用内力压回去。 郁苍的内力霸道刚猛,与他的性格一样,一旦决定从不更改。 “朕意已决,想留在燕京就让朕看看你的实力,朕不养废物。”郁苍扔下这句话离开,不管郁池如何呼喊都没有回头。 郁池愣愣地坐在原地,“皇兄还在生我气吗?” 明明刚才还好好的…… 白曦把最后半块桂花糕吃完,拍拍嘴边的碎渣轻声道,“没有,他生气方才就不会来了,与其想他还不如多想想你自己,我看你都自身难保。” 她声音软绵绵地没有威慑力,五官漂亮无害,银发的非人特质映衬下,矛盾又蕴含力量。 郁池一字一句认真听清楚她的话,突然明白什么又不敢确定。 白曦用力拍他肩膀,“偷偷告诉你,着火说杀你的时候,他没同意呢!你也要加油呀!” 郁池:“……” “他叫阙火。” “差不多,差不多啦~” * 关于齐王行刺谋反的事,以钦天监监正抄家处斩告终。 大家对案子的走向满脑子问号。 “明明是齐王犯事,为什么死的是钦天监大臣?” “难不成是皇上包庇?” “不会吧,难道皇上还顾念齐王的兄弟情?” 皇室无感情是人尽皆知的事,连市井小民都知道。 “皇上。”阙火将搜集到的消息通禀郁苍,“外面的流言,是否需要属下前去摆平?” 郁苍只看了眼情报,就把东西丢在旁边,“此事无需理会,若之后有人找你帮忙答应他便可。” 郁苍身上有掌控一切的从容,令人心甘情愿跪在他脚边献上臣服。 就像阙火不知道后面有谁会来找他,也没有任何对命令的质疑。 阙火出门巡逻,遇到了郁池。 郁池在床上休养一天,想通白曦的话后,决定来找阙火,“听闻钦天监的事是金鳞卫在调查,本王想调取你们手里关于他的卷宗。” 金鳞卫的卷宗极少外借,就算是亲王也无法命令帝王的亲卫,郁池以为自己要废些唇舌,没想到阙火二话不说地答应,并立刻把东西拿给他。 “阙统领就这样把卷宗交给本王?” 不需要去向皇兄请示吗? 阙火摇头,“外面关于齐王的谣言交给您亲自解释,也是皇上的意思。” 阙火拱手,带人继续巡逻。 郁池觉得有团火从拿卷宗的手,一路顺着血管烧进心里。 他仔细将卷宗收好,去完成自己该做的事。 宫外沸沸扬扬的流言,被郁池拿着卷宗强势平息。 他的手段尚且稚嫩,却将自己的话传得很远。 不是什么包庇,也没有大家心里见不得人的猜想,他平安从延英殿活着出来,单纯是他没有做过此事。钦天监监正被诛九族,是他罪有应得! 末了,郁池还解释道,“皇上断案公正,绝不存在徇私,本王也无法在刺杀皇上后,还在这与你们说话!” “至于本王与皇上的事……”郁池捏紧袖子里的拳头,“妄议皇室宗亲,按律当斩!” 遭受诸多非议的齐王,第一次强势地出现在人前。 他没再像以前一样,无力地说“没有”、“不是”,选择用自己亲王身份背后的权利,警告暗中搬弄是非的人。 齐王的事在搬上议政殿前解决,另一件钦天监监正被杀,空缺出来的官职提上议程。 朝臣们小心地提及此事,他们心里清楚郁苍讨厌神鬼之说,利用天时强迫他做不喜欢的事,上次龙脉的祭天典礼,都是他们求了好久才应下…… 第8章 好好的龙,眼睛怎么瞎了呢? 议政殿气氛紧张,百官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 上朝的郁苍依旧是一袭紫色的锦袍,不同的是衣镶金边,头戴冠冕,十二旒珠垂下遮蔽俊美的面容,立起的领口露出喉结和冷硬的下颚,他不说话,冷冽的压迫时时刺激百官的神经,他们把头埋得更低。 自从新帝登基,功绩显著,同样他说一不二的脾气也叫他们无法招架。 大殿落针可闻,鸦雀无声。 好半晌郁苍才开口,“朕有意废除钦天监监正一职。” “皇上有想法臣等自当遵从……什么?废除钦天监?” “皇上万万不可,国典需有法师测算良辰吉日!” “还请皇上三思!” “……” “急什么?”郁苍坐在九级台阶上俯视众人,“废除监正,册立国师,钦天监改名为观星台,往后诸事一样有国师安排。” 众臣迟疑。 好像有哪里不对,细想又没哪不对,改个名字而已,应该不妨事吧?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拱手磕头,“皇上英明!” 郁苍轻笑,双眸晦暗,“免礼……” * 郁苍上朝回来,白曦还在寝殿睡觉。 她一人有很大一张床,足够她抱着被褥在床上滚来滚去,她睡觉也没什么形象,四仰八叉,衣襟敞开不说,白皙粉嫩的玉足也暴露在被褥之外。 除了不堪入目外,别的……什么都好。 郁苍走进来看见躺在床榻上的女人,别开视线的同时帮她整理被褥。 “醒醒!” “唔,醒了……” 人继续睡得跟死猪一样,还咂吧两下嘴巴,别提有多香~ “朕有话和你说。” “好,我醒了醒了……” 白曦动都没动一下,充满敷衍。 郁苍:“……” 忍了忍,忍到最后忍无可忍,郁苍拽她棉被,这次她又用手脚死死扣住,根本拽不动,力气和蛮牛一样大。 白曦睡梦中,有烦人的苍蝇嗡嗡吵闹,身为巨龙她不会为苍蝇撩动眼皮,敷衍地回应,裹紧自己的小被叽~ 只要被子抱得紧,谁也没办法打扰她! 白曦鼻子动了动,突然闻到蒜香小排骨的味道。 蹭的一下睁开眼睛,对小排骨伸出魔爪,旋即被打了手背。 呜~ “你干嘛打我?”白曦皮肤冷白,顶尖的羊脂白玉都没有她皮肤细腻,顷刻间就红了。 郁苍早前只知道龙皮糙肉厚力气还大,结果他没用多大力手背却红了? 郁苍面色不动,端餐盘的手往前递了递,“不是不给你吃,是你还未洗漱洗手。” 嫌弃的话到嘴边,触及白曦通红的手背,郁苍又补了句,“不净手吃东西会肚子疼,以后蒜香排骨通通吃不了。” 不能吃小排骨是比天还大的事,白曦不需要郁苍催促,飞奔跑去洗漱。 郁苍安排了两名宫女伺候她穿衣挽发,当宫女玉竹问她要穿哪件衣服时,白曦水灵灵的眼睛从眼前数十件衣裙上扫过,最后目光放在酷似冬季大红花袄的衣裙上。 衣裙有亮晶晶的金片点缀,闪闪发光的金属制品走起路叮铃响个不停,白曦第一眼就看上它。 “我要那件,穿那件!”白曦兴奋地指着最后面的衣服,“太美了,穿上肯定好看!” 白曦活泼无辜的长相,加上银色绸缎的长发充满仙气,玉竹实在不清楚这样一件衣服穿在仙女似的人身上会如何“好看”。 “……国师大人,要不您再挑挑?” 白曦见到漂亮衣服,完全没注意玉竹称呼自己什么,赤脚上前就欲给自己套上。 然后—— 然后被一个紫色的身影挡住。 郁苍一言难尽的从牙缝挤出几个字,“好看什么?你有没有品味!” “当然有,你凶什么凶!”白曦软绵绵的嗓音控诉,长而浓密的睫毛颤了颤,宛如林间受惊的白鹿。 长这么漂亮的人,怎么眼神不好使呢? 郁苍放缓语气,企图和白曦讲道理,“衣服华而不实,它配不上你。” “没关系呀~我配得上它!”白曦绕过郁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衣服抱在手里,一个劲往脸上蹭。 “我从没见过如此好看的衣服。” 朕也从没见过如此眼瞎的龙。 “你们龙……”郁苍斟酌用词,在她耳边低声道,“你们龙都喜欢这样没品……这样独特的衣服吗?” “是呀是呀,你好聪明。” 郁苍:“……” 朕情愿你不要夸朕。 “这件衣服内务府上错了,其实是块抹布,你换件吧。”郁苍。 白曦疯狂摇头,“抹布穿在我身上也好看!” 她抱着衣服自己跑去隔间换。 郁苍待她一走,周身气质瞬间降至冰点,“谁把这件衣服拿过来的!” 玉竹和另一位名叫麦冬的宫女跪在地上,“回皇上的话,内务府拿过来时就是这样,估计他们也是拿错了吧?” 国师册立的急,内务府慌忙下取错衣服不是不能理解。 “传朕口谕,干不了就别干了!!” 白曦把衣服穿出来时,亮片反射出来的光晃得郁苍眼睛疼。 说丑不至于,如白曦自己所言一般,她长得好看,穿什么都是美的。 白曦在郁苍眼前转了一圈,问,“怎么样,漂亮吗?” 无辜清纯的人,一眨不眨地瞅着你,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 郁苍僵硬的别开视线,“朕方才听玉竹说,这件是她的衣服,她不小心拿错了。” 玉竹很聪明的接话,“对对,国师大人,您把衣服还给奴婢吧。” “啊?拿错了呀!”白曦语气充满可惜,就算再喜欢她也不会抢旁人的东西。 “行趴……我还给你哦……”白曦失落的把衣服换下,这次换衣服的时间明显比穿衣服多花了两倍不止。 磨磨唧唧的模样,显然是舍不得。 郁苍铁了心不让她穿,不管她多墨迹也愿意等。 他选了件白色简单大方的衣裙,让玉竹拿给她。 他想的是白龙穿白色,绝配! 珠玉在前,白曦原本是不可能穿素色的衣裳,可她喜欢的美衣不是自己的,错付的喜欢,恹恹的也无所谓再穿什么了…… 第9章 呵呵~男人 白曦糟糕的心情来得快也去得快,原因是因为她看见好多闪亮的首饰和珠宝。 “玉竹,这些东西是你的吗?”白曦有经验地问。 玉竹摇头,“这些首饰和发簪都是皇上赠予您的!” 郁苍富有天下,赠予白曦的每件饰品精致华美,随便拿一支最普通的发簪,都是玉竹两三年的俸禄。 白曦高兴地将缀着宝石的黄金插在头发上,转眼戴满整个脑袋。 或许旁人这样戴会显得沉重,被金饰夺去光彩,白曦不会,好似她生来就该用世间最好的一切装点。 郁苍能选出素白没有修饰的衣服给白曦,除了因为心里知道白曦是白龙外,还有他看女人衣服的品味也不怎么样。 尤其是登基后各路人马为了稳固地位,把自己的女儿强行塞进他的后宫,郁苍每回被她们簇拥围绕,胭脂水粉的气味和她们发间的头饰都让他厌烦不已,不知不觉他心里有了个天然去雕饰的玉女形象。 现在他看见白曦珠钗挽发,步伐轻快地从梳妆台前走来,心里的影子动摇——女子是否就该用财宝堆砌供养?他坐拥天下,不让人挥霍奢靡,要那么多财宝有何用? “怎么样?好看吗?”白曦很喜欢头上的黄金宝石,龙就喜欢亮闪闪的,黄金和宝石就很闪~ 郁苍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两声,说了句,“夸张!” 白曦噘嘴,“胡说八道,玉竹明明夸我漂亮,你们男人就是没品味!” 白曦决定不跟不懂品味的人说话,一路走出寝殿,把夸她的宫女和太监,都赏了脑袋上戴的发簪。 起初宫人不敢要,一个个胆小的推拒,皇上还在呢,怎么能收国师的赏赐? 郁苍带人走在白曦身后,看白曦像只欢快的百灵鸟一样在前面玩闹,并无恼怒之意,轻轻点头让宫人收下她的打赏后,又命吴公公再去库房拿点饰品给她。 * 白曦将头上的发簪送出去一半,听了无数夸奖,吹得天上有地下无,恨不得飞上天闹一顿才好。 她在延英殿四处晃悠,意外撞见等在书房外的郁池。 “你来找你们皇上吗?他有点事出去了,不过一会就会回来!”白曦觉得他们已经很熟了,上前打招呼。 郁池今天是来找郁苍还卷宗,郁苍把东西给他,于情于理都应该亲自道谢。他想了整整一夜的腹稿,生怕又说错话做错事,看见白曦,心里莫名放松。 “恭喜姑娘被册封国师。”郁池向她道贺,“今日匆忙,没备厚礼,带了一份桂花糕。” 经过几番接触,郁池知道白曦喜欢吃,所以给她带了糕点。 白曦见到吃的,笑眯眯地接过,只是…… “国师是什么?为什么你们今天都这么喊我?” 之前白曦就有这个疑问,被别的东西分去注意,一直没来得及问。 “国师能吃吗?和红烧狮子头有什么区别,哪个更好吃?” 白曦脑袋里面全是吃的,她不了解人间制度。 郁池花了一刻钟时间和她解释,国师不能吃。 白曦目露遗憾,“可惜了~” 不能吃太可惜了。 郁池观她神色忧愁,又补了一番钦天监以前的职能,想借此告诉白曦国师的头衔有多厉害,或许还比之前的钦天监还厉害。 白曦的注意力不在上面,国运什么的她手到擒来,唯一的问题就是…… “典礼?上次的祭天大典,是你哥哥故意不来吗?” 她问得古怪,郁池不知道其中代表什么,老老实实点头,“皇兄不喜欢铺张毫无用处的典礼,头年就没去。” 郁池每说一个字,白曦的脸就黑一分,说到最后就算郁池不知道内情,也有不祥的预感。 完蛋了—— 他是不是闯祸了? 他不会没命吧?! 郁池脚底抹油,麻利开溜。 郁池跑出去的时候,郁苍恰好处理完政务从外面回来,迎面险些撞上,纳闷询问,“发生什么?” 郁池刚闯祸见到当事人,露出见鬼的表情,“没没没、没什么……就就和国师说了几句话,臣弟告辞!” 郁池眨眼跑没人影,郁苍心底疑惑更浓,脚刚迈进延英殿,脖子后面凉飕飕的阴风阵阵。 白曦想到自己有一年没吃到饭,手里的桂花糕都不香了,看见郁苍罪魁祸首还赶回来,左右寻找趁手的武器。 侍卫不可能把佩刀给她,白曦就冲去自己唯一熟路的延英殿小厨房,从里面摸出一把菜刀,追着郁苍砍。 郁苍身为皇帝,身边时刻有人跟着。 吴公公和阙火慌忙阻止,又顾忌白曦的特殊性不敢动真格。 延英殿一帮大男人,被手提菜刀的白衣女子追着砍,场面荒唐又滑稽。 郁池折回来还忘记的卷宗,看见这一幕跑得飞快,就跟后面有狗追一样! * 郁苍到底是郁苍,想起郁池之前见鬼一样看他的表情,以及白曦被人砸掉饭碗的愤怒,很快猜明白事情原委。 “去年祭天典礼的事,你都知道了?” “你还敢问我?”白曦一问就掉眼泪,巨大的委屈把她淹没。 “我那么相信你,给你赐福,你居然骗我!” 她一哭天上迅速聚集乌云下雨,豆大的雨点砸下来淋在身上浑身湿透,白曦吸了吸鼻子,突然把菜刀丢在地上,抱头痛哭。 呜呜呜~~ 郁苍飞快往天空扫了一眼,心里隐隐有某种猜测。 吴公公等人意外方才艳阳高照的天,说下雨就下雨,七手八脚把伞撑起来,又被郁苍接过,亲自走过去为白曦遮雨。 “去年的祭天典礼……”没有郁苍摆平不了的事,他脑袋里有成千上万种借口和理由为自己开脱,把白曦哄得服服帖帖。 可在触及那双红通通,浸满眼泪水控诉他的眼睛时,万千借口堵在嗓子眼。 他用伞遮去周围人的视线,嗓音低哑又认真,“……别哭了,朕错了行不行。” 油纸伞撑在头顶,雨点拍打伞面淅沥沥的吵人,白曦此刻听不见外界任何声音,只有面前好看男子低哑的嗓音。 他漆黑的眼眸专注地凝望自己,白曦从他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倒影,仿佛天下所有的事都不重要,只有自己。 生气剧烈起伏的胸膛逐渐平息,白曦手指抠了抠衣摆,“……行吧,我原谅你,你还是我唯一的信徒。” 我也是你最棒的祖宗。 第10章 把钱扣下来,给龙买珍珠 郁苍眼眸幽深,明明她不生气了,结果他居然不满意。 似无奈似好笑的叹息,“你怎么这么好哄?” 笨不笨? 都不知道向朕提要求。 * 由于两个人都淋了雨,各自沐浴泡澡,郁苍没被白曦提要求,还是赔罪主动帮她戴她喜欢的黄金宝石发簪。 他戴发簪的手法生疏,需要时不时停下来看铜镜调整位置。 起初还好,越往后就越能发现铜镜中活泼水灵的女子,欲言又止,纠结复杂的表情。 郁苍:“怎么了?不好看?” 白曦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头,“有一点……” 她不懂每支好看的发簪,为什么到郁苍手上就那么丑,有用宝石颜色、簪子花样归类的戴法吗? “还有就是……”白曦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沉……” 好看也沉,可她又很喜欢怎么办? 郁苍顿了顿,动手把发簪上的宝石拆下来。 白曦心痛得滴血,“你干什么!” 拆了就不好看了! 郁苍没解释,自顾自把宝石取下来,又命人找来一条红绳,用白曦看不懂的手法,把一颗颗闪亮发光的宝石镶嵌在红绳里,最后戴在白曦纤细的手腕上。 白曦:??? “这样还沉吗?”郁苍问。 白曦晃了晃手,五颜六色的宝石在阳光下发光,“果然不沉了,漂亮宝贝你好聪明!” 白曦有新手链,跑去和玉竹吴公公等人分享,蹦蹦跳跳没一会延英殿头顶的天空开始放晴,传出阵阵悦耳的笑声。 * 郁池跑得快,他在宫外有府邸。 跑进自己家,狂跳的心脏才逐渐平息。 他以为跑进齐王府就安全了,结果一口气还没喘出来,宫中就有圣旨传来。 郁池眼皮抽搐,心想皇兄追来得也太快了吧? 他装病告假的计划,还没来得及准备呢! 郁池怀着沉痛的心情接旨,圣旨说禁足一日,罚俸半年…… 钱,没了。 以后齐王府喝西北风吧! 郁苍把从郁池那扣下来的银两,送了白曦一盒珍珠,白曦只当是郁苍送的,早把郁池忘得一干二净。 关于齐王被罚俸禄的事,传到有心人耳中,就是两兄弟依旧不合。 “就算齐王没做刺杀皇上的事,指不定有别的动作。” “禁足罚俸,事情不小啊!” “看吧!老夫猜得果然没错,天家无情,哪来的兄弟?” “……” 大家议论纷纷,禁足一日被传成一月、半年、一年,好像郁池马上就要秋后问斩了一般! *ωωw..net 信鸽混进麻雀群从天上飞过,落入深巷一户人家手中。 “主上,宫里有消息传来。”有手下向屏风后面的人汇报。 “我们的计划没有成功,齐王没死,金鳞卫帮了他。” 屏风后的人影发出轻叹,“可惜,万无一失的计划居然失败了?” 人影听见计划失败仅仅懊恼,在得知“金鳞卫帮他”才有反应。 他把信拿过从头到尾看完,目光落在“禁足”上才收回目光。 “无碍,这次是郁池命大,下次可没这么好运……” 他把灯罩拿开,用蜡烛将信烧掉,“对了,新册封的国师是什么来头?” 手下摇头,“新册立的国师被安排在延英殿,由金鳞卫保护,我们的人无法靠近,只知晓她是个女子,擅长下毒。” “会下毒的女子,有意思。”屏风后的人寒凉微笑,“去查查,我们的人无法靠近,旁人可以……” * 延英殿。 打扮艳丽,穿着贵气的女子领着贴身宫女前来。 “劳烦通报,本宫来给皇上送汤。” “良妃娘娘稍等。” 通报的人回来后,金鳞卫才放行。 按规矩只有良妃一人才能进去,她轻抚发髻,整理仪容才接过宫女手中的食盒往里走。 延英殿乃帝王处理政务和休息的寝宫,大气磅礴,朱红的屋檐以鎏金饰边,整座宫殿三步一景,庄重中透露所居之人身份不凡。 后宫每个女人,都期待在此留宿一晚,可惜帝王之心难测,加上皇上登基后忙于政务,极少踏入后宫,两年中去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臣妾拜见皇上,皇上龙体金安。” 良妃平身后,爱慕地注视郁苍。 紫衣金冠,乌发半披,面庞精致威严,叫人看的脸红。 “听闻皇上祭典遇刺,臣妾亲手熬煮一碗鸡汤,请皇上品鉴。” “嗯,放那吧。”郁苍在批奏章。 良妃不甘放弃,“皇上,鸡汤臣妾以老母鸡炖煮一夜,辅以黄芪、当归、枸杞等药材,滋补益气,汤汁醇厚,得趁热喝。” 她携鸡汤而来,郁苍不为所动,白曦在一旁吞咽口水。 看起来好香,很好吃的样子—— 她蠢蠢欲动,终于让郁苍从奏章中抬头,“呈上来吧!” 良妃把鸡汤拿出来,给郁苍盛汤时适时露出手指被烫出的伤口。 她动作明显,郁苍不想看见都不行。 “手怎么回事?” “回皇上的话,是臣妾煲汤时不小心烫到的,无碍。”良妃直勾勾的眼神,流露出的意思可不止没事。 美人暗送秋波,适当示弱,能激起男子的保护欲,换个怜香惜玉的人在这,肯定会抱着她爱抚一番,可惜对方是郁苍。 郁苍点头,“无碍便好,退下吧!” 良妃:“???” 郁苍说,“你还有事?” 良妃保持冷静,娇嗔道,“皇上您还没尝尝呢,好不好吃回头臣妾也好改进配方。” 郁苍把玉碗接过,转头拿给了白曦。 “不是想吃?吃吧!” 白曦忍耐汤是别人做的,所以没有立刻扑上去,现在郁苍把汤送给自己,哪还会矜持,伸出魔爪一饮而尽。 “好喝!!” 白曦砸吧嘴巴,美滋滋眯起眼睛。 良妃辛苦熬了一夜的汤进了旁人的肚子,她完全没有被夸赞手艺的开心,“你…你是何人?” 良妃从来没见过她,后宫的女人她不一定每个都认识叫得出名字,可长得好看有容有貌的女子,她一定认识! 眼前的女子头发怪异,灵气逼人,就算在美女如云的后宫,也可以艳压所有佳丽。 良妃升起危机感。 第11章 谁是你妹妹 “我叫白曦,很喜欢你的汤。” 白曦自顾自又给自己盛了一碗,“你喜欢做汤吗?好巧,我很会喝,以后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白曦算盘打得响,和会做汤的人打好关系,以后每天都能喝到好喝的汤了! 她果然是世界上最聪明的龙龙! 白曦意图明显,落在良妃耳中就是在嘲讽她。 仿佛在说——你喜欢煲汤蛊惑圣心是吗?我让你天天给我做! 良妃心里暗骂句小贱蹄子,仗着有几分宠爱随王伴驾,就敢爬到我头上! 良妃的父亲是掌管吏部的尚书,手握实权,谁不给她几分礼遇? 深呼吸,良妃告诉自己冷静,再气也不会当着郁苍的面,给他现在正宠爱的女人找茬。 委婉的表示自己手受伤,不能煲汤。 “唉~”白曦叹气,“可惜了。” 白曦说:“你一定要好好养手知道吗?别再让手受伤了。” 她的关心对良妃来说演变成赤裸裸地炫耀——你看,皇上宠我,你能拿我怎样? 良妃脸黑一阵白一阵,用尽自己毕生的力气忍耐,才没冲上去撕烂她的嘴。 “妹妹真会说话。”良妃道,她潜意思是——停止你的阴阳怪气,我看穿了你的把戏! 白曦无辜的眨眼,默了半天她问良妃,“你是在喊我妹妹吗?” 良妃保持微笑,“这里除了你,还有旁人吗?” 还有别的女子吗? “哦,我知道了。”白曦点点头把碗放下,她不喝汤了,某些事白曦还是很有原则的,“我没有妹妹,你好奇怪,怎么乱攀亲戚?” 良妃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她认为白曦好不识趣。 她们同为皇帝的女人,都是以姐妹相称。 “你走吧。”白曦说,“我们是做不了姐妹的,我劝你趁早断了这个念想!” 她可是祖宗,谁是你妹妹呀? 良妃要是知道白曦心中所想,估计得气得吐血,或许不用等到那个时候,她现在已经气得发抖。没想到世界上居然有如此给脸不要脸的人,你以为我想拿你当我妹妹吗? 良妃再也忍不住,走上前去欲和白曦争辩,结果她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被郁苍寒凉的眼眸警告。 “良妃,你想做什么?” “臣妾……臣妾想和白姑娘说些悄悄话呢。” 她要把白曦带下去,带到郁苍看不见的地方收拾她! 郁苍问白曦,“你要和她说悄悄话吗?” “不要。”白曦汤都不喝她的了,“我没有悄悄话与她说,你让她走吧!” 郁苍大手一挥,“良妃你跪安吧。” 良妃手心攥着的帕子被她撕烂一角,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好好的计划被打乱,现在不仅没在延英殿过夜,还得被赶出去。 她不甘心,“皇上……” 郁苍没工夫理她,吴公公走过来用手里的拂尘指了指门口,“良妃娘娘,皇上口谕,您请吧!” 良妃再不甘心,也不敢在郁苍下令后造次,俯身行礼,“臣妾告退……” 白龙掌握天地之力,感知万物,她目送良妃出去的背影,后知后觉问,“方才她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郁苍不在乎,“生气又如何,不需要费心。” 他指挥吴公公把鸡汤端下去,又命御膳房重新熬煮一份给白曦,“以后想吃什么可以与朕商量,不需要吃旁人的东西。” “哼~”白曦把头偏向一边,“说得好听,昨天我想多吃一盘小排骨你都不给我。” 男人的嘴,骗龙的鬼! * 良妃被请出延英殿后,带着贴身丫鬟走远才说,“去!查查看延英殿里的女人到底怎么回事,是什么时候进宫的!” “奴婢遵命……” 白曦的行踪不难查,她当日进宫在燕京街上便被人看见。 “回娘娘的话,白曦是被皇上举行祭天典礼的时候带回来的。” 良妃只在乎一件事,“她家里是做什么的,父母可在朝为官,官居几品?” “这……”宫女芍药低头,“奴婢查不到。” “还有我们调查不到的事?”良妃诧异,“莫非对方是哪位大家族的嫡女千金不成?” “罢了,传信回府,请父亲帮我们查。” 良妃就等着把白曦的家室翻出来,如果对方家室比自己好,她就小心应对,如果不好…… “宫里可是吃人的地方呢……”良妃表情怨毒,将手里的帕子彻底撕成两半。 * 白曦不喜欢成天待在延英殿,她喜欢出去四处闲逛。 郁苍给她安排了宫女,不用担心会迷路,她逛得就更开心了! 这里跑跑那里看看,抓了只正在晒太阳的橘猫,趁其不备抱进怀里疯狂摸它的毛。 “好软,好舒服啊!” 毛茸茸的手感比她鳞片软乎多了,要是她也长毛就好了。 橘猫被她撸掉几层猫毛,碍于白曦强大的血脉压制,它不敢挣扎,咽呜的在白曦怀里哼哼唧唧。 玉竹说,“小主,平常宫里这些猫可高贵呢,根本不理人,它看起来很喜欢你。” 白曦不让宫女喊她国师,因为她们每次称呼国师都会让她联想到红烧狮子头,继而很饿。 “是吗?我也觉得。”白曦在玉竹的话下,又连续摸了好几下橘猫,让它掉了十几根毛。 橘猫拿白曦没办法,就冲玉竹挥爪子,挣扎途中被它逃走了。 “哎呀~奴婢帮您追来,小主在此稍候。”玉竹去追猫,留下麦冬伺候。 麦冬年岁不大,胆子也小,在白曦要去别的地方逛时根本不敢多加阻止。 白曦乱逛的时候听见远处传来笑声,好奇地走近发现前面凉亭中坐了四五个穿着富丽的女子,她们围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看见她来齐齐一顿。 哪来的女人,怎么长得一头银色的长发,还生得这么美? 众人中,唯有坐在主位的良妃和白曦有一面之缘。 “诸位妹妹,可还记得本宫之前同你们说过的,在延英殿久居的人?” 良妃一句话,帮白曦把仇恨值拉满。 后宫的哪个女人不想在延英殿过夜,结果她凭什么独得圣宠? 凭狐媚的长相? 还是一头扎眼异于常人的头发? 把头发故意搞成这样魅惑圣心,真有一套! 第12章 你要向我磕三个响头知不知道? 四人各自交换眼神,换上热情的模样去拉白曦的手。 “我们正在举办茶话会,你要不要一起参加?” “一起吧,聊聊天说说话,很惬意。” “妹妹生得真好,头发怎么做的?” 良妃打趣刚才开口说话的人,“丽嫔,她还未在后宫落籍,不是咱们宫里人,别沾亲带故的喊人家不喜欢!” 丽嫔抿嘴,“瞧我说错话了,姑娘与我坐一起吧!” 丽嫔不由分说把白曦拉到自己的位置旁边,她热情的麦冬无法阻止,白曦天不怕地不怕,被几个人围着也应对自如。 她身上出尘的气质很快与众人区分开,就算是被邀请来的后来者,坐下也成为焦点。 良妃让娘家去调查白曦的身份,始终一无所获,根本没人知道她从哪来,在皇上坠崖后她就一直待在皇上身边。 恐怕只有皇上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这可不行…… 良妃想出一计,测试白曦的身份。 “本宫昨日尝到一道清蒸鳜鱼还不错,大家一起尝尝吧!” 良妃递给心腹眼神,呈上来的菜一盘接着一盘,把桌案全部堆满。 白曦望向满桌子的菜,馋虫勾得心痒,又不想轻易吃良妃给的东西,思虑间丽嫔已经把筷子塞她手里,“快吃吧,菜品既呈上来,不吃也浪费。” 浪费粮食可不行! 白曦不再纠结,拿起筷子用膳。 她一抓起筷子,正中下怀,其余几人立刻用手帕挡住唇瓣偷笑。 “小主,用膳前需要净手!”麦冬在身后提醒她。 白曦这才想起来漂亮宝贝也说过类似的话,她总是忘记,因为祭祀的时候供品都是直接放进她嘴里,还得向她磕头。 “行叭……”白曦顾虑漂亮宝贝,找到桌面上放的小盆水净手,握起筷子继续吃东西。 “小主,您不能先吃主菜,得先吃……”麦冬话未说完,就被良妃打断,“主子用膳,你一个丫鬟多什么嘴?” 麦冬胆子本来就小,被呵斥霎时不敢吱声。 白曦放下筷子,生气的瞪向良妃,“她是我的人,想与我怎么说话就怎么说话,你有意见就闭嘴!” 良妃破天荒没有生气,把白曦的愤怒当成恼羞成怒。 良妃用水净手,再握起筷子先夹开胃菜又喝了口汤才开始吃鱼,一举一动皆承自燕京名门风范。 名门贵女的用餐礼仪从小教导,原本按照规矩是一道一道的上菜,良妃把它们并在一起,目的就是为了测试白曦的用餐礼仪。 白曦上次喝自己带去的鸡汤就有错处,当时她被她阴阳怪气就没有多想,现在果然露怯。 “白姑娘,你家出自市井吧?” 只有市井小民才会主次不分,胡乱用膳! 白曦从位置上站起来,良妃以为她恼羞成怒要走了,“白姑娘,鱼还没吃呢,你若实在不知该怎么用膳,本宫命丽嫔教你。” 白曦没想走,她一步步靠近良妃的位置。 良妃得意地冲白曦笑,突然黑影袭来,良妃的脑袋磕在餐桌上,结结实实向白曦磕了个响头。 白曦收回自己摁她脑袋的手,依旧是软绵绵的嗓音,却蕴含大海深处危机四伏的森寒。 “按照规矩,你该在我动筷子前给我磕三个响头,求我吃你东西。” 夏国历代祖先向龙脉祭祀时,都需要焚香斋戒,三跪九叩求白曦吃他们的东西,郁苍这类不信鬼神只信自己的人除外。 “现在我让你磕一个,是对你送我鸡汤的恩赐,还不谢恩?” 白曦极少动怒,她沉下脸身上没有半分天真无邪,属于巨龙的压迫与威严倾泻而出,颤栗的感觉顺着血脉汹涌地拍进心口,良妃一下忘记反应。 直到白曦要走,良妃才匆匆命令,“拦住她!” 良妃的头磕出血,精致的发髻也乱了,“大胆刁民,你竟敢对本宫出手!” “谁是刁民?”玉竹被麦冬找来,拿出自己的腰牌。 墨色的腰牌正面刻着“玉竹”二字,反面赫然是“观星台”三个大字。 “我们家小主,是陛下亲封的国师,就算见了当今圣上也不用行礼,你们竟敢以下犯上?” 玉竹瞪着阻拦白曦离去的侍卫,“再敢冒犯,是杀头的大罪!” 郁苍之前宣布国师的圣旨,没有写明白曦的名字,他给她国师的身份,没要求她做什么,全当给她玩,让她开心,在宫里行走方便。 而且把龙脉的名字加在圣旨里,怎么看怎么变扭,被入土的祖宗知道了,怕会气得诈尸,指着郁苍鼻子骂他大逆不道。 良妃等人知晓有人被册封国师,却不清楚那人就是白曦。 她原来不是靠着家族的荫蔽进宫,是自己就在朝里任职吗? 玉竹:“奴婢迎国师大人回宫。” 白曦在所有人惊诧、不可置信的眼神中离开,等走出凉亭很远,白曦才抓着玉竹好奇宝宝似的问,“原来红烧狮子头这么厉害啊?” “小主,是国师。”玉竹吓死了,怎么她才离开一会,小主就出事了呢? “小主刚才就算没有国师的身份,一样很厉害。” 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龙是自大的生物,白曦但凡被夸就会嘚瑟的飘然然,“那可不,我是谁?” “对了,刚才的事不要告诉漂亮宝贝。”白曦往麦冬的方向瞥了一眼。 她刚才听见玉竹说什么“护主不力”“责罚”的字眼,虽然她不是很懂,但也不想眼睁睁看着她挨罚。 “她有替我说话的!” 就算声音不大,她也听见了。 白曦有意隐瞒郁苍,可在宫里,哪有事能瞒得过他的眼睛? 郁苍还是知道了,倘若不是白曦要他不知道,不管是麦冬还是良妃,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传朕旨意,良妃日前在延英殿失仪,罚俸一年抄写经书祭文,供奉龙神。” 用另一种方式向白曦道歉吧。 “至于那个宫女……”郁苍问,“她是怎么选上来的?” 吴公公立刻告罪,“奴才以为她性格会与小主合得来。” 郁苍嗤笑,把手放在金椅的扶手上,那里刻着一条金龙。 在夏国龙脉大于天,就算君王死了龙脉也得在祁山供奉,“那你可错了,她不是棉花。” 郁苍对吴公公说,“你自行去领罚,至于那个宫女…抽空教教她规矩……” 第13章 欧~我的饭票,你可别出事啊! 【抱歉,糖糖身体不舒服,实在没劲写不完qaq。昨天的更新强忍着写完,结果今天起床一看不满意,修改了关于麦冬的戏份和部分剧情。今天请假,再次抱歉!给大家带来了不好的阅读体验,鞠躬】 丽嫔连降三级位份的事,顷刻间传遍整个后宫。 众人纷纷猜测她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会被连降三级,要知道后宫的品阶从来都只增不减,极少降位份,一降还是三级。 仔细打听才发现,原来是冲撞了皇上,触怒圣心。 那可不是活该吗? 大家都幸灾乐祸,明面上是带着礼物去关心丽嫔……不对,是现在的丽婕妤,其实心里幸灾乐祸,恨不得拍手叫好。 在后宫,妃位嫔位人数都有严格的控制,现在空了个嫔位出来,是给她们机会啊! 丽婕妤知道她们的来意,闭门谢绝见客。 她心情清楚,自己哪是得罪皇上,得罪的人分明是新封的国师! 知道内情的人三缄其口,她们再蠢也不会去反驳郁苍的旨意,丽婕妤这事也只能自认倒霉! 良妃通过此事,再一次了解白曦如何受宠。 “皇上极少踏足后宫,现在为了保护她,情愿说丽婕妤得罪自己,也不愿意把白曦这个贱蹄子牵扯进来,就那么怕她被我们针对吗?” 良妃气得把手帕撕个稀烂,“不行,不能让她继续这么得宠。” 良妃但凡想到白曦夜夜睡在延英殿,就恨得牙痒痒,“她再住下去,又有皇上宠她,指不定会生出皇子,现在皇上后宫没有子嗣,她不管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都是长子!” “不能让她捷足先登!!!” “长子必须从本宫肚子里生出来!” 良妃计上心头,她的心腹丫鬟芍药生怕她做傻事,“娘娘,现在白姑娘正得宠,丽婕妤都落了责罚,您不要冲动。” “怕什么,丽婕妤不过是本宫试探的棋子,上次本宫能全身而退,这次也一定能!” * 延英殿。 今日天气好,白曦一大早就搬了张躺椅躺在院子里晒太阳。 阳光的温度烤在身上暖乎乎的,她在榻上翻来翻去,晒完正面晒反面,力求把自己整个身体都沐浴太阳的光辉。 “好舒服呀~”白曦伸了个懒腰。 话音未落,她突然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啊嚏-啊嚏-” 生理作用下,白曦眼眶沁出泪花,湿漉漉的眼神迷茫,黑睫坠着湿润的泪珠。 郁苍过来的时候,就看见白曦这副模样。 几乎是下意识抬头往天空望去,他有个疑点尚未得到证实。 天空晴朗,万里无云,没有要下雨的样子—— “我打喷嚏,一定是有人在想我!”白曦迷之自信。 郁苍:“……” 朕怎么记得是,打喷嚏是有人在骂你? 白曦靠坐在躺椅上,伸长脖子,“漂亮宝贝,擦。” 擦眼泪。 郁苍:“??你自己不会擦吗?” 白曦噘嘴,“可以前都是你帮我擦的呀!” “那是你在哭!”郁苍企图和她讲道理,哭和打喷嚏能一样吗? “哦,原来是这样啊。”白曦点点头,一副我明白了的模样。 下一瞬,原本艳阳高照的蓝天,迅速凝聚乌云,变天的速度,比某条龙变脸还快! 郁苍在雨快下下来前,赶忙掏出汗巾给她擦眼泪。 “你擦痛我了,能不能轻点呀?”白曦冷白的皮肤被郁苍擦红了,她凶巴巴地瞪着郁苍,像在撒娇。 郁苍被烫了一下,蜷缩手指,面上维持冷静帮白曦把眼泪擦干。 白曦好了,这时吴公公走来,在郁苍耳边说了些什么,郁苍眉梢轻拧,带人离开。 “发生什么了?”白曦不明所以,没过多久,一波又一波人从延英殿外面走来。 她们都是女子,穿着打扮与良妃差不多,各个花枝招展,罗髻高盘,区别在于位份不同,佩戴的首饰也有差别。 她们得知丽嫔被降了位份,有嫔位空出,纷纷求见郁苍献殷勤。 贵女从小培养的都是琴棋书画,其中琴、棋不方便展示,会让郁苍觉得吵闹,所以闺女们带来自己画的水墨画和孤本书籍前来。更有心思多的,打听到良妃之前给延英殿送过鸡汤,皇上收了,也带上拿手好菜。 大家势在必得的前来,路过花园庭院看见有女子搬了软榻晒太阳,脚步齐齐一顿。 女子的第六感让她们察觉到危险,尤其是对方还生得美。 银发在太阳下闪闪发光,姣好的容颜与眉眼的灵气,足足把满院子名贵花卉全比了下去。 第一眼她们恍惚看成山间精灵下凡,否则为何触及她纯澈的眼睛,会像看见山间蜿蜒的溪水,又似关外磅礴的大海? “公公,她是……” 有妃嫔实在忍不住好奇,从手腕取了只水头很足的玉镯下来,塞给延英殿领路的太监。 太监掂量掂量手里的东西,把镯子塞进口袋,“她是你们不能招惹的人,咱家劝诸位娘娘小心些,遇到她绕道走。” 太监善意地提醒,传入妃嫔的耳中仿佛在说——能是什么人?肯定是皇上宠着的女人!否则怎么会在延英殿晒太阳,以后都仔细点皮,不要冲撞贵人! 妃嫔们互相传递眼神,都在对方的眼里看见同样的东西。 白曦被十多个女人像肥肉一样盯着,自然不会全然无知。 想起漂亮宝贝走前拧眉的模样,白曦决定还是得去看看,不能让她们把漂亮惹生气,一气之下不给她饭吃怎么办? 白曦有点良心,但不多…… 郁苍在延英殿正殿被十一个女人围着,每人说一句也有十一句,他被吵得不行。 “闭嘴,能不能安静些!!” 郁苍不耐烦,他平日里就够吓人了,妃嫔们今天若不是为了自己的地位,也不敢凑上来找郁苍。 见他发怒,哆哆嗦嗦都闭了嘴。 他若一直如此,她们不觉得有什么,可当白曦一来,郁苍神色不由自主缓和下来,结果就不一样了…… “你们都在干嘛?干嘛全围着我的宝贝!” 饭票是她一个人呢,谁也不许抢!! 白曦升起危机感,大步靠近把她们全部挤开。 “保持现在的距离就行,有什么话都说吧~” 白曦满意地把人挤出三步开外,护犊子的语气俨然像延英殿的女主人! 第14章 你们粘着他,问过我意见没有? 白曦把人挤开,后宫的妃嫔哪还有什么想说的,眼里喷火地瞪向白曦。 偏偏白曦一股脑只顾保护郁苍,半个眼神都没分给她们,叫众人一拳打在棉花上! 有妃嫔实在不甘心,暗暗磨牙,“姑娘,你能不能让开点,我们有话想和皇上说!” “现在这样不能说吗?你们距离也不远啊~” 白曦像教训不听话学生一样,“你看你们说的话我都能听见,我说的话你们也能听见,既然如此皇上耳朵没聋同样听得见,干嘛一定要粘着他?” 不知道漂亮宝贝是我的吗? 你们粘着他,问过我意见没有? 凶狠—— 妃嫔们当然不能说郁苍耳朵聋了,僵持下有妃嫔只得硬着头皮把自己带来的东西拿来。 “听说皇上喜欢名山大川,这是臣妾画的山水鱼鸟图,请皇上品鉴。” 有人当出头鸟开口,其他带了自己画的人纷纷拿出来给郁苍看。 白曦瞧着那些画,疑惑问郁苍,“你喜欢赏山水啊,好巧,我家就在山里,祁山的风景你都看过吗?” 郁苍没看,祁山十八座山峰,他只去玉虚峰看过龙头。 “下次我带你去看,祁山我可了解,你不要看她的画,很丑。” 白曦在郁苍耳边嘀嘀咕咕的声音传出来就是,“山、风景、看、画、很丑”,连在一起念一遍,送画的妃子不高兴了。 “你说我们的画很丑,你自己又画的如何?” “我没说你们画的都丑,我单指的是你。” 白曦说的是刚才第一个开口说话的人,“你的画里有山有水、有鸟有鱼,取名山水鱼鸟图,初看没有问题,可你把这些东西全挤在一张画上,还把竹子和菊花画在水旁边,很乱!” 白曦自己就住在山里,没人比她还清楚山里的东西,“你是不是从来没去山中看过,山里的风景不是这样的。” 妃嫔只想把自己会画的东西画下来,用来体现自己精湛的画技,没想到反弄巧成拙被抨击的一无是处。 其他几位妃嫔抿嘴偷笑,被她暗讽,“你们的画不也没被赞赏吗?有什么好笑的!” 献画的计策失败,拿书送孤本的妃嫔不甘示弱。 “皇上,这是嫔妾重金求购的孤本。” “臣妾的孤本是五百年前,大师欧阳子所著的绝笔孤本《平野笔谈》。” 郁苍喜欢看书,五百年前诗画大家欧阳子遍访夏国大地,将各地民生整理成集写下《平野笔谈》后封笔。郁苍在传闻中得知有此书,一直无缘得见,闻言终于有了动作,叫人把书呈上来。 献上《平野笔谈》的妃嫔,得意地向白曦投去胜利者的微笑,无声地说“你再阻止我们争宠也没用,皇上收下我的书,一定会封我为嫔,留我在延英殿过夜!” 白曦对她的挑衅无动于衷,杵在原地发呆像在思考什么。 《平野笔谈》记载的是当时百姓安居乐业的画面,没有一个帝王不喜欢太平盛世,郁苍得到喜欢的书画家所著作的封笔书籍,内容又符合他心意,正想给献书的妃嫔赏赐,被白曦拉了拉衣袖。 郁苍偏头望去,触及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怔住,龙神什么时候纠结过? 郁苍霎时没有看书的心情,“你怎么了?” 白曦指了指他手里的书,用更小的声音与他说,“书是不是假的啊?我记得五百年前烧给我的书不长这样……” 五百年前的记忆太遥远,白曦也是想了好久才想起来。 郁苍翻到《平野笔谈》第一页,文学大家亲笔所著的书籍,为了防止伪造私售,都会在第一面刻上自己的专属印章用来区分。 郁苍收集过几本欧阳子的诗书,对他的印章极为熟悉,一看就知不是伪造,妃嫔敢把书献给他,自己也肯定私下调查过。 郁苍心思微动,不动声色地说,“何以见得?” 白曦告诉他,“因为五百年前有人送饭时给我烧给我的书,就叫《平野笔谈》里面的内容和现在完全相反。” 郁苍按捺心里的真相,耐心地询问,“当时书里是什么内容?” 白曦摇头,“很糟糕。” 糟糕的白曦语气明显低落,偏头飞快地侧头瞥了郁苍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和朕有关?” 郁苍何等聪明,很快领会她支支吾吾的原因,挥了挥手,让妃子再往后退几步,确定她们一点声音也听不见后,郁苍才追问,“无碍,什么事不能和朕说?与朕有关你更应该告诉朕。” 或许是他此刻的语气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循循善诱,白曦终于肯把心里话说出来: “给我的《平野笔谈》上你们人类明明在打架,死了很多人,到处都是血,书里说有很多村落被战火殃及,很可怜,当时的皇帝把书给我,希望我能庇护他山河无恙。” 当时的白曦也很虚弱,她甚至不能出水,需要一直泡在水里,“听见这句话,我把我辛辛苦苦攒了四百年的灵力都用光了,还睡了好久……” 郁苍听到白曦的话,再望向自己手里的书。 五百年前的夏国历史,确实有动乱,当时的皇帝登基是抢了太子的位置,本该皇权动荡山河不稳,可那个时期又是夏国历史上出名的盛世; 庄家良田种什么有什么,五谷祥和,百姓纷纷歌颂当时继承大统的君王功绩,至于那可怜的太子,早被他们忘的一干二净,龙脉更是完全不知晓…… 如果说当时的盛世景象,是靠这样获取的,那么…… 郁苍拿书的手骤然收紧,将《平野笔谈》扔在地上,冷声质问,“大胆李昭仪,竟敢送朕赝品!” 王昭仪茫然,“启禀皇上,此孤本臣妾命家父派人多番打探,确认是真迹啊!” “真迹早在五百年前,显德皇帝登基举行祭典的时候就烧了,朕会骗你不成?” 提起显德皇帝,李昭仪顿时不敢说话,那位皇帝在位期间风调雨顺,连老天都偏爱于他,他做了什么,王昭仪哪敢多嘴半句? 再说了,郁苍会拿自己老祖宗做过的事撒谎吗? 想到这王昭仪背脊冒出冷汗。 第15章 白龙护国 “皇上恕罪,嫔妾不是故意为之,嫔妾万万不敢送皇上赝品啊!”王昭仪跪在地上磕头。 “朕念你初犯,不予追究,平身吧。”郁苍薄光扫向殿中的众人,“朕不喜欧阳子所书的任何东西,往后谁再提半句,拖出去杖毙!!” 妃嫔们怎么也没想到,送礼会送到郁苍禁忌。 帝王之怒下,哪还有半点争宠的心思?跪安后纷纷离开延英殿。 她们走了,白曦才问,“果然是假的吗?” 郁苍回头,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反倒把刚才某些妃嫔带来的糕点果子留下来,摆在她手边给她吃。 白曦:“你不是不让我吃她们送来的东西,说我想吃什么命人给我做吗?” “嗯,说过,今天例外。”郁苍命人将水端来给她净手,“难道你不想吃?” “想啊!当然想啦!”白曦匆匆净手,欢欢喜喜跑去吃东西,她左手栗子糕右手凤梨酥,满足地眯起眼睛,“好吃!” 郁苍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神色复杂地打量她,静默许久问道,“白曦,倘若有人骗你,且骗你的人死了几百年,恐怕连会都不剩,你会如何?” “那我一定很不开心!”白曦捏紧拳头,“太过分了!他居然敢骗我,最重要的是人还死了,那我岂不是报仇都报不了?” 白曦光想想假设都气得不行,“还好他只是骗我,没利用我吧!” 白曦只能这样安慰自己,投入新的胡吃海喝中。 郁苍在她吃东西时借故离开,他走出延英殿,在长而幽冷的宫道中慢步。 吴公公问,“皇上你要去哪?太远的地方奴才命人准备步辇。” “不用,朕想自己走走,你们都不许跟上来。” 郁苍情绪不佳,他素来说一不二,吴公公与护卫的阙火对视,统统留在原地不敢善动,左右皇上在宫里不会遇到危险。 宫里有宗祠专门供奉夏国历代先皇,为了每日香火不绝,是以此地并入钦天监范围,由他们承袭天命,继续供奉。 郁苍不喜鬼神之说,但也没停了此地的香火。 他从一眼望不到头的牌位中,准确找出镶嵌金边的显德帝灵位,再去二楼找到他的画像。 画像中的显德帝气宇轩昂,眉眼中意气风发的模样从画中透出。 画都如此,何况真人? “史书记载,您活了足足一百岁,是夏国历史上最长寿的皇帝。”郁苍站在与墙高的画像前。 “朕以前也认为,您是位英明的君主,结果却借着龙脉祈福之际,完成自己的野心。” 郁苍身为后辈,敢这么与祖宗说话质问,已属大逆不道,可他不在乎! “当时您与燕太子争权,把燕太子挤出燕京,向龙脉祈福时,你心里肯定很慌吧?” 慌的寄希望于鬼神,破罐破摔。 “被欺骗的龙脉回应您的请求,护佑您的统治,你心里肯定很得意?” 郁苍靠近画像,仰望曾经敬佩的祖先,手指一动,将画扯下来,与画中的人眼睛对视,“既然如此,你还想受到供奉?休想!!!” 郁苍在宗祠待到深夜,出来时将一幅画卷交给看守的道童,“方才显德帝的画像掉下来,你们重新挂上去。” 道童躬身,双手托举画像,应声道是。 等他走后,道童才打开卷轴,瞧着里面人怎么长得不一样? 他拉来自己的同伴,“你说此人怎么有点像史书上的燕太子?” 同伴说:“估计是亲兄弟的缘故吧?他们不是一母同胞的吗?” “是吗?” “嗨!你别想了,我们赶紧搭梯子把画重新挂上去,顺便再检查检查别的画像有没有疏漏,别皇上下次来又掉了画!” “你说得对,还好皇上没怪我们玩忽职守……” * 白曦不清楚郁苍跑去哪了,等吃完东西,她把他丢在地上的《平野笔谈》捡起来,拍干净上面的灰尘。 “虽然你是假的,可你写得好啊,要是以后漂亮宝贝的江山也能一直这样就好啦~” 白曦把东西收起来,“有我在,漂亮宝贝肯定比你还好~” 白曦越想越美,脑海俨然构想出郁苍成为一代明君,被万人敬仰的样子! 郁苍深夜回来,见白曦趴在寝殿的桌上睡着了。 郁苍不是第一见到她熟睡的模样,他们在山洞初遇时她就湖底安寝,蓝色的眸子纯澈无垢,清澈的像他见过最美的湖水。 这双眼睛,不该被利用! 郁苍遣来玉竹,轻声问,“她怎么睡在这?” “回皇上的话,小主说想等您回来再睡。” “她用膳了吗?” “没有,晚膳放凉了小主也没吃,一定要等您回来。” 郁苍又记起祁山初遇,白曦和他说众生痛苦,她一年吃一顿不添麻烦,当时他想怎么有人会觉得百姓痛苦得连饭都吃不起,现在他懂了。 郁苍见她睡得熟,就没吵她,把白曦抱起放在床榻上休息。 他们的寝殿在同一个房间,中间隔着屏风,与那晚睡的帐篷一样,此刻又变得不同。 郁苍帮她捏好被角,拍拍她的额头,“好好休息,贵安……” * 白曦一觉睡醒,第一件事就是—— “完了,完了,我的晚饭!” “啊啊啊!!我的蒜香排骨!!!” “昨天少吃了一顿,呜呜呜~~玉竹,你怎么不喊醒我!” 玉竹和负责给白曦挽发更衣的麦冬,听见她噩梦般的吼叫抿嘴轻笑,“小主莫急,皇上把您昨晚的蒜香排骨吩咐厨房又做了一份,说等您早晨醒了让我们端给你!” 白曦听完才觉得好受些,但依旧可惜,“一大桌子菜呢!”ωωw..net “今天的早膳也不少啊~”麦冬说,“奴婢帮您穿衣梳洗好,小主去后会有惊喜!” 麦冬有一双巧手,顷刻间给白曦换好衣服挽起漂亮的发髻,精致地去偏殿用膳。 白曦亲自到场瞧见才知道,玉竹和麦冬说的一大桌子菜是有多少~大圆桌全部摆满,一点空隙也不剩。 “漂亮宝贝还算上道嘛~” 白曦漏吃一顿饭的懊恼心情,顿时有被安慰到。 第16章 啊?你们想赶我走? 早膳丰盛,白曦一样能把他们吃完。 吃到一半,还不忘留下一份自己觉得超好吃的水晶虾饺给郁苍。 “他回来了吗?我把东西给他送去!” 白曦记得漂亮宝贝每天都要去上什么朝,总之很辛苦,赚钱养她挺不容易的,身为祖宗该适时表示自己的关怀~ 白曦做好计划,得知郁苍已经下朝回到书房办公后,拎起食盒哼着歌去找他。 白曦住在延英殿,很多地方对旁人来说需要通报,她不用。 顺利通行,来到书房门口,白曦伸出脚还未跨进门槛,里面传出丢砸东西的声音。 “放肆!朕的事何时轮得到你们指手画脚?” 郁苍一把抚掉手边的茶盏,摔碎在地。 白曦进门的动作停滞,下意识没走进去,身体往旁边挪了挪,借着大门的遮挡只探出半个脑袋偷听墙角。 殿内有大臣开口,“皇上,就算是国师也不可日日住在延英殿,不合礼制。” 有人提议,“可为国师另寻住所。” “国师既是女子,可搬入后宫。” 郁苍冷笑,气势逼人,“后宫是什么地方?你们在和朕开玩笑吗?” 后宫是给郁苍妻妾住的地方,她搬去成何体统。 有人嘀咕,“本来国师就没有女子担任的先例……” 潜意思是女子都能担任国师,搬去后宫有何不妥? 如果不是当日圣旨没有写明,他们万万不会同意女子担任国师。 郁苍半眯着眼,迅速找出说此话的人,“看来礼部侍郎对朕的圣旨有意见?” 礼部侍郎心口狂跳,他方才说话的声音那么小都被皇上听见了? 差点忘了,皇上还未登基前手握军权,是领过兵有武功的人。 礼部侍郎磕头,“微臣惶恐,皇上恕罪。” “朕记得没错,你是丽婕妤的父亲。”郁苍是肯定句。 丽婕妤刚被降了位份,身为父亲的礼部侍郎心有怨言很正常。 礼部侍郎抖若筛糠,“皇上,臣就事论事,没有私情,与后宫娘娘无关呐!” 郁苍接话,“所以爱卿确实对朕的圣旨有意见。” “微臣不是这个意思,请皇上开恩!”礼部侍郎跪在地上磕头,很快被郁苍命人拖下去杖责。 他被带出门的路上,路过偷听的白曦,白曦暴露,一瞬间间所有人目光看了过来。 她银色的头发太显眼,不需要旁人解释在书房议事的大臣就已经认出她。 “你就是国师?” 长这么漂亮,难怪他们的女儿都吃了闭门羹!! 大家心思微动,更加坚定把白曦赶出延英殿的想法。 “皇上,如果后宫不行,我们也可以在燕京,或者燕京城外寻处地方供国师居住。” “微臣附议。” “臣等附议。” 他们见到白曦的脸后,连宫里都不让她住了。 白曦:“???” “凭什么你们说让我走,我就得走?” 白曦不乐意。 她的问题没人回答,总不能说是你长得太好看,会影响自己女儿地位吗? “我是不会走的!”白曦明明白白告诉他们自己的想法,“要走也是你们走!” 笑话,她镇守夏国九百年,你们祖宗都死了几轮了,好意思让她走?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白曦从门外一步一步走进,少女白衣清丽,银色的及腰长发以宝石金簪一半挽起一半披散在脑后,随她行走的动作微微轻晃,礼部以及另外几名大臣,在靠近才发现她的头发会发光。 光芒不亮,像夜明珠皎洁的白光,不仔细看还以为他们看错了。 白曦在众人中央站定,没人发现她琥珀色的眼眸有一瞬间变成蓝色的竖瞳,面颊两侧有浅白的鳞片若影若线。 我以供养这片土地的神的名义,对你们降下惩罚。 享受吧,这是触怒神的代价!! * 等大臣们全部离开,白曦才收起自己身上古老而威严的压迫,转身时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活泼灵动,巧笑倩兮。 “漂亮宝贝!我给你带虾和扇贝来啦~” 白曦把水晶虾仁、粉丝扇贝拿出来,手撑着下颚支着脑袋期待地催促郁苍,“你快尝尝,好不好吃。” 郁苍刚才有一瞬间看到白曦面颊上的鳞片,转瞬即逝,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 他见白曦主动送上门,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郁苍很少去碰白曦,第一次知道原来她的皮肤不仅白,触感冰冰凉凉,像块细腻的极品羊脂白玉。 白曦被郁苍抚摸,轻轻歪脑袋蹭了蹭,她下意识觉得舒服的动作,郁苍飞快收回手。 太烫了。 郁苍想。 一点也不冰。 郁苍心跳加速,乱了频率。 未免被白曦看出来,郁苍用吃东西当做掩饰,他夹起一块水晶虾饺咬了一口,先是点点头说味道还不错,触及白曦愉悦的表情后又想起什么似的问。 “你不是水龙吗?” “水龙吃水里的……唔海产?” 白曦奇怪地问,“为什么不能吃?它们很好吃啊,肉质很嫩,连小排骨都比不上~” 她满脑子都是吃,郁苍换了种问法,“你是水里的,它们也是水里的,你吃它们不会觉得不妥吗?” “不会!”白曦笑着天真地告诉他,“这是它们的荣幸,填饱龙的肚子是多大的荣耀啊!” 郁苍:“……” 你为了吃,总有那么多借口。 “算了,问也是白问。” 郁苍今天上朝被气到,回来还得处理遗留的问题,忘记用膳,将白曦带来的同类全吃完,获得白曦的赞赏。 “漂亮宝贝,现在不是在海边,否则我会给你赐给更多更多的海产!” 郁苍没接话,甚至没把她的承诺放在心上。 好吃懒做的白龙说不定转头就忘了这件事,实在不值得多记。 再说了—— “你把朕给你准备的早膳,又当礼物送给朕,会不会不太好?” 白曦畅想大海的脑袋瓜瞬间噎住。 撅了噘嘴,嫌弃地瞥了郁苍一眼,“漂亮宝贝,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很煞风景耶~” “没有。”郁苍老神在在抽出桌案一本奏折批阅,“没人敢当面与朕这样说话。” 白曦:“哦~你现在有了。” 骄傲个什么劲? 我翻江倒海吃遍海产的时候骄傲了吗? 第17章 倒霉蛋,倒霉蛋 在延英殿被白曦降下惩罚,触怒龙脉的大臣们出宫后陆续开始倒霉。 包括但不限于走路被飞驰而来的马车撞翻、乘车车轮掉落侧翻、喝水牙疼等等。 起初大家以为是巧合,后来逐渐天上飞的鸟粪便掉到脸上,好好的差事突然黄了,家里频繁遭贼,大家才逐渐意识到事情不同寻常。 几个倒霉鬼凑到一起,都是眼熟的难兄难弟。 有甚者看见熟人抱头痛哭,“我在外面养的外室,被我家母老虎发现了!” “我虽然没养外室,在青楼包的舞姬也被发现了!” “怎么会这么巧?最近是中邪了吗?” 几个人一合计,打算去请道士来给他们做法事。 道士请的是燕京附近最有名气的道长,结果他来同样没用,不仅没用,见到几个倒霉鬼还往后退三步。 “各位官爷,诸位不是中邪,是得罪了某方有名望的神仙,贫道法力不够,你们还是自己想想自己是不是在参拜哪座庙宇的时候,对人家祖师爷的法相不敬吧!” 倒霉鬼们彼此交流消息,发现他们最近谁也没拜访过庙宇和高人的道场,唯一得罪的人好像就是宫里的那位国师。 那个女娃娃真有那么大法力,把他们折腾成这样? “不会吧,一定是老道士技术不精,我们再想想办法。” 倒霉鬼们前前后后换了无数个道士,都没解决自己的问题,反而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倒霉。 宛如瘟神降世,连身边的人都开始跟着他们一起倒霉。 现在好了,不仅是道士避开他们,连子女妻妾也避开他们,老爹老娘更不用说了,要不是怕人笑话,简直想拿扫帚把他们赶出家门!! 太倒霉了,有人出门走路磕坏了门牙,说话漏风,“窝撕在受不了…不行,窝明天进宫,一定要见到那个女娃娃,明天就见她!” 被倒霉鬼们念叨的白曦吃好喝好,他们找来的时候,白曦容光焕发,他们鼻青脸肿,鲜明的对比白曦如天上云,他们似地上泥。 白曦指着其中一个人道,“你怎么回事,被打了吗?怎么头上还有鸟粪?噗哈哈哈~太好笑了!哈哈哈~~” 被指着的大臣摸了一把脑袋上的鸟粪,最近倒霉事遇到的多了,头顶鸟粪也算稀松平常。 “国师大人,我们最近的事是不是和你有关?” 话说出口,不需要白曦给出反应,他自己发现说的话有歧义,赶紧解释。 “下官不是要找国师大人麻烦,是想问国师如果冲撞了您,能不能请你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几个礼部的人实在太可怜了,他们被折腾的人嫌狗憎,实在没办法了。 白曦坐在椅子晃悠脚丫,她把漂亮宝贝给她串的宝石戴在自己左脚脚踝上,阳光一照,宝石闪闪发光。 “是啊是啊,是与我有关,你们现在才来求我,实在太笨了!” 白曦嫌弃他们的智慧,“离我远点,我怕你们的笨气传染。” 倒霉鬼这段时间被嫌弃的次数多了,乖乖往后退。 他们搓着手,狗腿的谄媚奉承,“国师大人,我们深刻反省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请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 “求求您了,这段时间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几个大男人因为生活实在太凄惨,说着说着,又抱在一起失声痛哭! 白曦影响他们的气运,本意就是小惩大诫,现在他们知错,不会再阻止自己和漂亮宝贝在一起,她也懒得为难他们。 不过—— 白曦嘻嘻一笑,眸光狡黠,“听说童子蛋风味独特,你们早晚两次服用,不出七天就能痊愈。” 童子蛋顾名思义就是用童子尿泡出来的蛋,白曦听说有这种吃法,却迟迟不愿意尝试,今天就便宜你们了! 连吃七天的奖励是不是很丰富,她一点都不记仇的,继续保持微笑~ 几个倒霉蛋面面相觑,如果出事之前有人让他们吃童子蛋,他们一定下令把人打成童子蛋。 现在别说童子蛋,童子水都喝。 不仅喝,还得恭恭敬敬,客客气气地喝,“谢国师大人指点,下官告退。” 郁苍从暗中走出来,他早前接到消息,说这几人接二连三的倒霉,当时他就猜测是她做的,结果真猜对了。 “你还能影响旁人的气运?”郁苍问。 白曦回答道,“当然啦,国运都能影响,区区各人的气运,洒洒水而已啦!” 不过白曦没说的是,她现在还能虚弱,洒洒水都会露出龙鳞。 “要是我长毛就好了,猫毛多舒服。” 她话题跳的太快,郁苍没跟上,“什么猫毛?” “不告诉你。”白曦不说,她把话题拉回去,“怎么样漂亮宝贝,你还是得和我睡在一起!” 郁苍喉头滚动,正欲说话,白曦又道,“不把你看住,我每天的三顿饭跑了怎么办?” 郁苍:“……” 他转身就走。 白曦在后面喊,“诶~你跑什么啊,不会真的想把我送走赖账吧!” 郁苍越走越快,很快没了人影。 “小气鬼~”白曦骂了一句,“还好我聪明,自己把宝贝看好,谁也抢不走!” * 关于国师在延英殿就寝的事,打头阵的礼部全军覆没,现在他们说什么都不肯应和朝中其他同僚的话,去得罪延英殿那位祖宗了。 你问他们为什么? “嘿~我童子蛋还没吃完,你吃吗?” 几个倒霉蛋的府邸,每天早晚都传出不可言说的气味,臭得熏人。 倘若不是他们的交流没问题,意识清醒,铁定被认为疯了,只有疯了的人才会自虐的早晚吃一枚童子蛋! 可就算如此,和他们说话的其他大臣也要用折扇遮挡口鼻,原因无他,不管他们自己漱多少次口,说话时总会飘出不可言说的气味,需要用东西遮挡一二,才能有效缓解,不被熏到。 白曦用实际行动,把嘴臭的人用嘴臭挡了回去。 白曦也通过实践和观察,确定了童子蛋不好吃,把它永远放进黑名单。 《白氏菜单》黑名单童子蛋篇:不是所有东西都能吃的,人间也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吃法。 批注小字:奇奇怪怪的吃法,用倒霉蛋实验效果甚佳。 第18章 小弟弟,我看你印堂发黑 白曦忙着收拾倒霉蛋的时候,郁苍也没闲着。 他宣召郁池进宫,与他提了一件政事。 “现如今朕已下旨废除钦天监,原钦天监旧址需改为观星台,此事交由你去办。” 郁池第一次接手政事,尽管是翻修的小事,心情也无比激动,恨不得现在撸起袖子,亲自把观星台的砖瓦换一遍。 “是,谢皇上隆恩,臣弟一定办好!” 郁池在延英殿待了一会,对于翻修建造观星台,郁苍有自己的想法,他已经画好图纸,命郁池按照自己的方法修筑。 郁池每个字都听的认真,严肃的仿佛郁苍抽查他就能当场背出来。 等郁池掌握好图纸,离开书房,正巧碰到白曦从外面放风筝回来。 “白姑娘。”郁池拱手,他行的是平礼,按理说亲王之尊和现在还没有实权,只有空头衔的国师来说,郁池是不用行礼的,可他还是做了。 白曦点头,观察了他一番,“你今天心情很好?” “嗯。”郁池今年也才十六岁,就算往日表现得成熟老成,开心的时候也像个吃到糖的孩子。 白曦立马秒懂地往他出来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和你说好话了?” “皇兄让我办件差事。” 观星台翻修的事郁苍叮嘱郁池保密,尤其是不要告诉白曦,所以郁池没说到底是什么差事。 他猜测皇兄应该是想给白姑娘惊喜,里面有张图纸的设计白姑娘一定会喜欢。 白曦捏着手里的风筝,没多打听,她不在意他们到底要干什么,总之不吵架就行~ “好!”白曦走前突然命玉竹去给自己装杯水来,用手指点了点水面,在郁池身上弹水。 郁池没有被冒犯地生气,好奇问,“这是干什么?” 白曦解释,“我看你印堂发黑,最近可能会倒霉,记得多小心点,我已经给你赐福了,不用客气!” 郁池摸不着头脑,他不知道他说的赐福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客气道谢,表示下次见面会送白曦宫外的零食给她。 郁池身上洋溢的开心太明显,出宫坐上自家马车的时候,随从都看出来了,“王爷,您是遇上是什么好事吗?” 郁池摸摸自己的脸,“有这么明显吗?怎么你们每个人都问。” “很明显。” 郁池得到随从的肯定,也不掖着,把差事简单说了一句,命令他把马车赶去工部。 工程建造,都需工部派人。 随从忍不住吐槽,“王爷,您大小也是个亲王,皇上给你这么小的差事,一点都不看重您。” “慎言。”郁池警告他,“本王不觉得差事小,只要能为皇兄分忧,都是好差事。走吧,去工部!” * 白曦为郁池浇了水就没管他,她最近迷上放风筝,每天都要放两个时辰才过瘾。 风筝接住风势飞在天上,好像自己也跟着飞了上去。 白曦爱玩,还得拉郁苍一起。 “漂亮宝贝,你成天待在延英殿会长蘑菇的,我们一起玩吧,可好玩了~”白曦不由分说去拉郁苍。 郁苍六岁过后没玩过风筝,吴公公正欲劝说,郁苍朝他轻轻摇头,半推半就被白曦拉去御花园玩。 他们放的是龙,一条郁苍亲自帮白曦扎的白龙。 夏国以龙为尊,每年帝王都会亲自祭祀龙脉,所以郁苍做了条龙出来放风筝,没人觉得奇怪。 大家都以为龙是代表郁苍自己。 白曦看见白龙风筝,立马扔下自己以前的蝴蝶风筝。 “快快快,快放起来~” 白曦和郁苍一起拉动风筝线,白龙风筝顺风高高飞起,在空中昂首阔步的模样威风凛凛,白曦兴奋地跳了起来。 “再高点!再高点!” 郁苍瞧她笑得开心,依言牵动风筝线,把风筝高高放在皇宫上空。 他们玩了小半个时辰,阙火匆忙赶来,见到白曦欲言又止,显然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又不知该不该当白曦的面说。 郁苍手上牵动风筝线,头也不回地开口,“无妨。” 阙火不再迟疑,果断汇报,“启禀皇上,工部上奏弹劾齐王,指责齐王以次充好翻修观星台,导致观星台倒塌。” 郁苍和白曦闻言,放风筝的动作齐齐僵住。 郁苍迅速反应过来,把手里的风筝交给白曦,“朕有要务处理,你继续玩。” 言罢郁苍带人离开。 白曦低头注视手里的风筝线,又抬头去看天空中飞舞的小白龙,“……算了,收起来吧!” 白曦没了放风筝的兴致,她虽然不知道观星台是什么东西,但也明白出事了。 明明她给郁池浇了水,怎么还是倒霉了? * 齐王出事,即将竣工的观星台突然坍塌,震惊朝野。 “皇上,翻修是小,坍塌是大,不惩治齐王难以服众。” “观星台是前钦天监地址,里面供奉了我夏国无数祖先!” 事关重大,上朝的议政殿吵成一团。 不管他们怎么吵,没有郁苍松口下令,就无法定罪。 渐渐地大家发现郁苍出奇地安静,想起他的脾气,和菜市场一样吵闹的议政殿逐渐安静下来。 “吵完了?”郁苍神色如常,不辨喜怒。 百官不敢说话,手握笏板安静如鸡。 “知道的会说你们是我夏国重臣,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街口菜市场的商贩!” 一句话扔下去,百官皆跪下磕头,“微臣惶恐,请皇上息怒。” 郁苍没理他们,从人群中找出郁池。 郁池没有在朝廷正式领取官职,凭借亲王的身份站在议政殿第一排左边第一个位置。 “齐王,工部上奏你以次充好导致观星台出事,有何话说?” 一时间所有人把目光,放到全场唯一没有跪在地上的郁池身上。 郁池今早在梦中被叫醒,得知宫里观星台出事吓得脸都白了,第一反应就是自己没办法和皇兄以及白曦交差,紧接着就被熟悉的配方卷起怒火。 这么多年,他被有意无意陷害了那么多次,尤其是上次皇兄遭遇刺杀,幕后之手终于漏出端倪! 郁池被百官盯着宛如放在火刑架上烤,反倒不生气,眼睛安静地打量朝里的百官,视线从每一个人的身上掠过。 到底谁在害他,就这么想他死? 第19章 来人啊,将齐王押入天牢 郁池没让郁苍等太久,收回目光,恭敬地朝金椅上方的人行礼。 “启禀皇上,臣施工翻新观星台所用的各项支出都有登记造册,绝不存在欺瞒,采购的每项材料也都是燕京城最好的铺面。” 郁池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账本双手举过头顶,由吴公公上前接过,转交给阶梯上的郁苍。 郁苍接过账本翻了两页,就知道其中用心。 下面的郁池还在说,“观星台日后是给国师占卜之用,臣慎之又慎,选购的材料铺面都亲自与掌柜见过才送进宫中翻新,不存在造假!请皇上明察。” 郁池心头一团火憋了五六年,冷静地把自己的证据拿出来。 郁苍把账本收下,传召上奏弹劾郁池的工部官员进殿。 官员姓樊,是工部一名五品主事,品阶不高,起初翻修观星台也不是一件很重要的国事。 樊主事陪着郁池采买番新,比起作陪的工部高官,他反倒是与郁池接触最久的人。 郁池见前天还关系融洽,请他去酒楼喝酒的同僚转头就参自己折子,心头悲凉。 “樊主事,你说本王以次充好,有何证据!” 樊主事平日不够资格进入议政殿上朝,见到金椅上坐着的郁苍双腿打抖,被郁池质问又重新挺直背脊。 “齐王殿下,若您没做,为何刚翻新的观星台就塌了呢?” “……” 樊主事:“皇上,臣亲眼偷看到齐王殿下收了银子,您若不信派人去齐王府一搜便知!” 樊主事盯着郁池,“齐王在外总说自己两袖清风,齐王府照理说不会有大额金银进账,如果被翻出来就是此次吞并工程款项!” 郁池在外从不说自己两袖清风,他只是规规矩矩领自己每月的俸禄罢了,听见樊主事如此污蔑自己,他也想知道自己府里怎么就有那么多银子。 “本王行得正坐得直,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不怕搜!” “若搜不出来,污蔑亲王,你就地问斩!” 樊主事信誓旦旦自己看过,郁池也说自己没有收旁人银子,郁苍便命金鳞卫带人去搜齐王府,“阙火,你亲自去一趟。” “属下遵命。” 阙火速度很快,他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四名金鳞卫,每人手里都提了个大箱子,箱子放在地上,把箱盖打开,赫然是从齐王府搜出来的银子!! 站成两列的百官见状,忍不住低声交谈。 “齐王这是收了多少贿赂。” “数目庞大,恐怕不止是这次观星台的银钱吧?” “阙统领,这些都是从本王府里带出来的?”郁池本人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 要是他真有这么多银子,皇兄上次扣他俸禄的时候,他会心痛地说以后要喝西北风吗? 阙火点头,“齐王殿下,东西确实是从您府中库房搜出来的。” 樊主事见到银子,底气更足,“赃物在此,请皇上明鉴!!” 郁苍静默片刻,终于下令,“来人啊,将齐王押入天牢,等候刑部提审。” * 齐王收监,消息顷刻传遍整座皇宫。 白曦依旧不信小弟弟会做这种事,“漂亮宝贝,你可以不杀他吗?” 白曦不懂人类世界复杂的规矩,她现在只知道漂亮宝贝是人类中权利最大的人,他说不杀是不是就可以不杀呢? 郁苍上朝被十几张嘴吵了半天,回来延英殿耳朵还没休息。 不耐烦道,“你就那么在乎,想要保护他吗?” “啊?”白曦无辜地眨眨眼,“因为他是你弟弟啊。” 白曦的本意是,因为他是你弟弟,所以我才会管,否则第一次在他跪在延英殿门口的时候,她就跑了。 郁苍不想听,弟弟什么的他已经听得够多了! “你没事就去放风筝吧。” 白曦是不懂,又不是傻,“你是在赶我走吗?” 郁苍纷乱的脑子听到她受伤的话,才察觉自己语气不好。 郁苍闭了闭眼,揉捏眉心,“……抱歉,朕最近事务太多,你先去玩好吗?朕忙完去找你。” 白曦摇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随后对郁苍说,“没事的,我不生气,我已经把自己哄好了。” 郁苍:“摸头就是哄你?” 白曦点头,“嗯,我们龙的头……” 白曦说话说到一半,郁苍的手就放了下来,轻轻在她脑袋上拍了拍,蜻蜓点水的接触,没有给白曦任何拒绝的机会。 “朕自己哄。” 白曦呆呆愣在原地,耳根薄红,她飞快地跑出去,又想起什么迅速跑回来,“漂亮宝贝,我可以去什么天牛看看他吗?” “是天牢。” “好,那就天牢,能去吗?” “嗯,去吧……” 天牢不是随便进出的地方,郁苍为白曦安排了吴公公,吴公公是他身边的大太监,他很多时候都代表郁苍。 在白曦去天牢前,郁苍提前与白曦打过招呼,“郁池的事棘手,你的问言水不起作用,需要证据,你还要去吗?” 白曦回答,“去。” 她一个去,顺利抵达天牢。 牢房昏暗阴冷,潮湿的空气让白曦很不舒服。 她是水龙,喜水也喜阳光,牢房的环境糟糕,白曦还看见了老鼠。 “国师大人,齐王就关押在里面,您暂时只能在外面问话,不能进去。”领路的牢头把人带到,就与吴公公下去了。 郁池好歹是亲王,关押他的地方没有老鼠,比旁的干净些,也只限于此。 郁池穿着囚服,宽大的囚服遮挡不住他脸上的疲惫,见到白曦,他努力扬起自己的笑脸上前,“白姑娘,说好下次见面给你带零食,本王食言。” “没关系。”白曦在路上就想好托词,“是漂亮宝贝叫我来看你~他说他信你不是你做的。” 郁池这次听见皇兄说相信自己没有惊喜,唯有遗憾,“可我还是中招了。” “找出证据就好。”白曦牢记郁苍说的证据,“你回忆回忆你家如何多出那么多银子,他们不会凭空出现。” 白曦自己都不能无中生有,弱小的人类肯定也不行。 逻辑满分。 白曦说,“比如有人把你敲昏,偷偷放进去,再比如有风筝那么大的鸟把箱子搬进去,总之什么都行,你回忆下。” 第20章 嘿嘿~没想到吧? 齐王府在郁池本人不知情的情况下,遭人放入三箱白银。 什么原因,自然是因为府里出现了叛徒! 郁池不愿意承认自己的人有问题,现在被关进天牢也不得不认下。 他把猜测与白曦说了一遍,“我虽然知道他们几个最有嫌疑,可到底是哪个,又要如何让他们招供毫无头绪。” 白曦搓搓手,“你没办法我有啊~小菜一碟,你等着我……不对,等着你皇兄把你捞出去!” 白曦认为自己找到线索,去找郁苍把此事告知他。 郁苍其实早命把人扣在牢房,听她说完还是夸了她一句“很棒!” 白曦是一路从天牢跑回来的,小脸红扑扑,听到夸奖欣然点头,“我也这么认为,我实在太厉害了!” 白曦把自己的洗手水拿给阙火,很快就掌握了第一批证据。 白曦不懂人类的审案,只知道接下来延英殿来来往往很多人。 漂亮宝贝越来越忙,明明他们同在延英殿内,可一天中根本见不到几面,别说陪她玩了,连每日上供吃饭都不见人。 白曦吃饭没有漂亮宝贝养眼,难过地少吃了一块蒜香排骨。 “唔……不能浪费食物,还是吃了吧!” 白曦把碗舔得干干净净,带着自己从牙缝里剩下来的食物去找郁苍。 郁苍正在处理政务,见她带饭来点点头说一会吃,结果菜都凉了也没动一口。 白曦用手撑着脑袋,看见漂亮宝贝眼下乌青,突然觉得皇帝什么的也不好当嘛,如果可以的话真想把漂亮宝贝带去海底,没人烦他,他就能天天和自己一起吃饭了。 白曦的想法仅存在一瞬就被她抛在脑后,她现在还没有迫切想把漂亮宝贝拖入深海,将他关起来陪自己吃海鲜的想法。 她在岸上还没待够呢! * 案子审了五天,郁苍亲自盯着。 越往后,他越触及背后推动的手,越是触及,就越感叹对方在朝中的势力。 “起初朕以为他要朕杀了郁池,依现在的情况来看所图更大!竟然在朝廷安插眼线,操控局势!” 手伸到了议政殿,目的就不同了。 阙火在旁低声道,“好在皇上事先有所准备,否则真按对方的计划走,齐王必死无疑!” 不论黑手计划是什么,可别忘了当初下令翻修观星台的人是郁苍! “观星台是朕送她的东西,就算早有准备,朕也不想将她的东西弄脏!”郁苍黑眸森冷,如乍现的冷光,“既然他们非要伸手来碰,就全部杀掉了吧!” 刑部会审,胜券在握的樊主事,以及工部高官在内的十五人全部判处斩立决,齐王郁池当庭无罪释放。 案子审到最后,所有人对戏剧性地走向瞪大双眼,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怎么回事?不是齐王受贿吗?为何最后死的是工部的人?” “谁知道呢?会不会是皇上刻意包庇吧?” “慎言,你想死吗?” “……” 大家的疑惑在审案过程中,刑部给出解释。 “此案最大的疑点和证据,就是齐王殿下的三千两白银,据本官调查,白银所属者乃是当朝国师。” 刑部尚书亲审此案,当着大家的面把装银子的木箱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块银砖,将银砖反转,那里刻的不是市面上所流通的官印,是一处龙纹。 龙纹刻在物件上,就是御赐赏赐之物。 “皇上祁山遇刺,承蒙国师倾力相助才转危为安,皇上感念国师援手,赐下白银三千两及各种古玩字画。经过刑部核对,这批银子标号正是国师之物。” “齐王殿下,国师把银钱存在你那,是想用自己的私银翻新观星台,不想朝廷为自己的事添麻烦吧?” 郁池:“???” 什么? 郁池不明所以,但还是在刑部尚书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本王……当时国师托付时天色已晚,本王又喝了些酒,把银子收入库房后就忘了此事,没想到遭人借机利用,指责本王受贿,侵吞工程款项!” 刑部尚书当着所有人面,将郁苍赏赐白曦的银钱记录拿给所有人看。 每份御赐之物内务府都有严格记录,一是方便整理核对,二也是为了记录流向,避免弄虚作假的嫌疑。 这批银子早在翻修观星台前就有备案。 既然如此,樊主事的指责岂不是…… 郁池不傻,他年纪再小也是出生在皇室的皇子,立马出声质问,“本王将计就计,没想到果真引蛇出洞,樊主事,你是何居心?” 樊主事做梦也没想到,案子会朝不可控的方向反转。 郁池竟然早有准备,调换了主上为他准备好的三千两白银,骗他们入局!! 这是何种心机,何种城府? 真的是十六岁的少年人想出来的吗? 樊主事惊恐地盯着郁池,仿佛第一天才认识他。 郁池下意识回避他的视线,又强迫自己悍然回望,“怎么?樊主事,你们敢害本王,就没料到本王会还手吗?” 樊主事确实没料到。 既然输了,他也认了。 樊主事突然朝郁池一笑,嘴角突然流出鲜血,郁池大惊,急忙阻止,“他咬舌自尽了,快传太医!!” * 延英殿。 郁苍背靠着金椅,听阙火汇报刑部的审案结果。 很多事他都不会坐以待毙,从刺杀开始他就在准备将幕后之人钓出来。 “皇兄,樊主事死了。”郁池走进来听见他们在汇报案情,补了一件事。 “嗯。”郁苍不意外,“他只是个棋子,不足为虑。” 郁池欲言又止,郁苍不喜扭捏,“有话就说,朕知道你有问题想问朕!” “臣弟斗胆一问。”郁池跪在地上行礼,“皇兄,您之前就知道他们要动手吗?” “臣弟的意思是,在您把观星台的任务交给臣弟时,您是不是就……就……”郁池眉头打结,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说不出口。 他顾忌说不出,郁苍替他说,“你无非是想问,朕是不是利用你,对吗?” 郁池低头,直挺挺跪在原地,用沉默回答郁苍。 郁苍坐在龙椅上自高向下俯视他,“如果朕说有呢?” “如果朕说为了抓到当初刺杀朕的幕后凶手,可以不计代价呢?” 第21章 我懂了,我就是懂王 郁池心头酸酸涩涩,像被人捅了一刀,鲜血淋漓,他知道皇兄这么做没错,抓到真凶比什么都重要,可是…可是他就是…… “皇兄对不起,臣弟不知道!或许您该提前告诉我……” 他知道皇兄没错,可他就是难受。 像被人抛弃一样难受。 郁苍:“所以你知道朕利用了你,你待如何?” 郁池跪在地上,嗓子都是哑的,他难受得说不出话,在他心里皇兄有问题问他,他就得回。 张了张嘴,郁池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滚回封地,再也不碍皇兄的眼了。” “你也就这点出息。”郁苍骂他,“他们都说你会抢朕的位置,的确,母后把你生成十六岁不是六岁,你确实是朕的威胁。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遇到一点事就跟朕闹脾气要去封地,等母后礼佛回来,是不是又要说朕欺负你?” 郁池急道,“臣弟没有!!” 他缓了缓,换了种表情不可置信又惊喜地仰望郁苍,“皇兄您……您的意思你……” 吴公公笑着摇头,把郁池从地上扶起来,“齐王殿下,皇上没这么做,他只是做好准备,以不变应万变罢了。” 翻修观星台是真,白曦需要有个地方佐证她国师的身份,就算是给她玩的空头衔也得有个出处。 吴公公在扶起郁池时,在他耳边偷偷说,“白姑娘的礼物被弄脏了,皇上也气得不行,他刚才不正面回答您也是生气呢!” 郁池往上打量郁苍,郁苍和往日大多数时候一样,不苟言笑,冰冰凉凉,威严摄人。 他实在看不出来郁苍的心情,喜怒不形于色估计是帝王的基本功,他反正是做不到,自己果然不是当皇帝的料。 郁池汗颜,“让皇兄看笑话了。” “嗯,的确是个笑话。”郁苍说。 郁池乖乖站着挨骂,“观星台的事,臣弟会重新修整好的。” “滚吧,滚远点,朕看你就碍眼。” 郁池圆润的滚了。 吴公公折回去替郁苍斟茶,“皇上,齐王殿下还小,您不说清楚他不能领会。” “十六算小吗?他就是蠢的,还要朕为他善后!”语气嫌弃没多少怒意。 郁苍把茶盏撇开,他不想喝茶,“白曦呢?传膳,朕要与她一起用饭。” * 观星台翻新建好这天,正好十五。 郁苍将揭牌仪式定在晚上戌时,此时天色昏暗万物朦胧,正好能看清楚观星台的牌匾。 白曦被郁苍强行拖来观星台门口参加什么仪式,她根本不想去。 “漂亮宝贝,你什么意思,你要和我分开吗?我不要住在这里!” “你放开我,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 白曦软绵绵的嗓音比起生气,更像在撒娇。 郁苍拽着她的手腕,没让她走,“没说给你住!” “那太好了,我们赶紧回去吧,我饿了~”白曦摸着肚子,其实不饿,她出门刚被漂亮宝贝上供。 她就是不想去。 郁苍奇怪,“你就如此抗拒?” “当然啦!”白曦顺着郁苍拉她的手,去抱他胳膊。 郁苍被她突然贴上来,肌肉反射性紧绷,他不习惯有人靠自己这么近。 内力刚调起来,又收回去。 差点忘了,这条龙有别称名唤狗皮膏药。 郁苍反射性的动作最后没出手,给了白曦顺杆子往上爬的机会。 她还是给三分颜色就开染坊的龙,“漂亮宝贝~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你不能撇下我,你也撇不下我!” 郁苍清楚她的嘴惯会胡说八道,根本没放在心上。 白曦继续输出,“漂亮宝贝,我不能没有你,你不在我睡不着的,想你想得睡不着知道吗?” “漂亮宝贝求求了,拜托拜托,我们走吧一起睡~~” “……” 白曦彩虹屁一波接一波,就算是早有准备的吴公公和玉竹等人,也被白曦狠狠惊住。 国师她也……也太敢说了吧?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又在跟谁说话吗? 全场最受刺激的人非郁池莫属,他哆哆嗦嗦的手指指着白曦,又指向郁苍,被郁苍瞪了一眼才慌慌张张收回手。 “皇兄,臣弟以为……以为你们是清白的。” 不管外面怎么说,两人在延英殿住一起的时候又如何不合礼法,郁池一直认为他们清清白白,结果…结果是他想错了吗? 他要有嫂子了? 郁苍痛苦扶额,“朕与她,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ωωw..net 郁池做出一副我懂的模样,“皇兄您请便,我明白,情趣情趣。” 情趣个头! 郁苍深呼吸,克制自己的脾气,最后实在受不了郁池“我懂”的样子,破口大骂,“郁池!你给朕滚!!” “我懂”的郁池又懂了,脑海里甚至自行解释阐述了一番郁苍的行为。 ——你看,白姑娘一直抱着您、贴着您胳膊你都没动手,臣弟不过撞破你们的奸情,就让臣弟滚。 果然女人如手足,兄弟如衣服。 “是,臣弟告退。” 郁苍一眼就猜到郁池又多想了,这个时候不同意让他走,好像他真有什么偷偷摸摸,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回来!”郁苍伸手一指,“去把牌匾上的绳子,给朕拉过来。” 郁池照做。 他把绳子拉过来后,郁苍将红绸塞进白曦手里,“摘牌匾。” “我不。” 郁苍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强行拉起她的手握紧,带着她一起拉动红绳,摘下挡在牌匾上的绸缎。 观星台三字赫然出现在眼中,白曦熟悉郁苍的字迹,是郁苍亲手所提。 “漂亮宝贝,你……” “进去看看。”郁苍生怕她又说什么语出惊人的话,强行带着白曦入内。 “钦天监是唯一在宫里有宫殿的部门,现在改为观星台,你就是这份唯一。” 郁苍沉稳的嗓音响在白曦耳畔,淡淡与她讲解。 白曦听到他好听又包容的嗓音,终于开始打量观星台内部的建筑。 大理石铺面,平缓的地面没有任何摆设与装饰,她可以在上面肆意地走动奔跑,不用担心放风筝时一不留神脚下就会被名贵花盆拌住。 最最最显眼的当属前方正中央,有七层楼高的高塔。 “那里是干什么的?” 第22章 观星台,朕送你整片蓝天~ “那里是干什么的?”白曦指着前方高塔问郁苍。 “好高啊,我在皇宫从没见过这么高的楼。” 皇宫的建筑以帝王所居的延英殿为尊,上朝的议政殿为次,但他们都没有眼前这座高塔高。 没有郁苍下旨,不仅是皇宫,连整个燕京城都不允许有比延英殿和议政殿高的楼,那是对皇权的不敬! 郁苍走在前面,白曦在他身边蹦蹦跳跳和一只兔子似的围绕在他身边。 她嘴里嘀嘀咕咕的声音就没断过,就算郁苍不理她她也能说个不停。 高塔七层,其中六层放书,每本书都是郁苍为从山里来的土包子龙,精心挑选的识字本和游记,帮助她快速了解夏国。 白曦不感兴趣,“我需要了解夏国做什么?我有漂亮宝贝就不够了?” 她撇下书跑去第七层。 第七层是最高的一层,同时这层只有白曦和郁苍能上来。 白曦:“咦?这里怎么没有放东西,全部都是空的!” 偌大的顶层,居然没有一样东西。 走在木板上,咚咚的脚步声还有回音。 郁苍走到墙边,不知道他的手碰到何处,第七层头顶的天花板居然向两边打开。 白曦急了,“漂亮宝贝!塔是不是破了?” 郁苍走过来指了指头顶。当榫卯结构的机关打开,头顶苍穹携漫天星光映入眼帘。 “朕知道你不是想放风筝,是想看天空。” “皇宫对龙来说很小,但天空不一样。” “既是观星台,怎么能没有星星呢?” 高台第七层,才是郁苍送给不能飞的龙的礼物。 白曦看呆了。 九百年待在山里,她从来没有此刻觉得天空如此触手可及。 “哇撒~好多好多星星啊!” 白曦伸出手,像是能抓到天边闪烁的繁星。 头顶没有遮蔽物,有风涌来,白曦张开双臂,久违地抱紧风! “我又想起了在天上腾云驾雾的感觉!” 白曦身上每个细胞,每片鳞片都很兴奋。 郁苍站在她身后,静静注视她在原地转圈的样子。 “漂亮宝贝!”白曦玩够了,忽然紧张兮兮地跑过来,“头上没有遮挡,下雨漏水怎么办?楼下的书会不会全湿了?” “不会。”郁苍带她去看机关。 触发机关,天花板再次合拢,榫卯结构是出了名的结实耐用,风吹不倒雨淋不坏。 关了天花板,走到窗户栏杆边,整个皇宫屹立脚下,远处还有燕京城里的万家灯火,外面不知是谁在放烟花,炸响在天空的烟花绚丽多彩,和白曦现在的心情一样。 “真好~住在这也不是不可以。”白曦彻底爱上这个地方了! 郁苍有意见,“不行。” 他还是冰冰凉凉对什么都不在眼里的模样,理智客观地为白曦分析,“此地没有床铺,睡不了人。” 白曦偏头打量他。 漂亮宝贝既然漂亮,他的脸自然没话说,冷峻的眉眼,高挺的鼻梁,薄淡的双唇,从哪个角度看都完美绝伦,他常穿绛紫色的长袍,身姿颀长,腰身挺拔,加上出色的脸和强大的气质,有致命的吸引力。 当他的黑眸看来,与他对视时身为人族之王的压迫,和男子成熟的魅力扑面而来,仿佛天下没有他办不成的事,给人无尽的安全感。 白曦一直喜欢被他照顾,他养得自己很舒服。 “漂亮宝贝,你那么聪明,该不会是忘了没有床可以派人添张床吗?” 加一张床,对郁苍来说是一句话的事。 所以郁苍为什么没加,还说没有呢? 郁苍僵在原地,他从未思考这个问题。 当时郁池问他为什么要空置第七层,他也只说没想好。 所以为什么呢? 把黏人的狗皮膏药撕下来扔在观星台,以后延英殿的寝殿依旧是自己一个人住。 他不是不习惯和旁人同住一起吗? 白曦第一次见到漂亮宝贝呆呆傻傻的样子,毫不客气地笑出声,“原来你也有不知道的事啊!也不是无所不能嘛~” 郁苍窘迫,被白曦逼问得颇有些恼羞成怒,“朕没说自己无所谓不能!” “好好好,我说的我说的~”白曦很宽容,自己是祖宗嘛,怎么能跟小辈计较? “我方才随口一说,才不是想睡在这呢,没有漂亮宝贝的脸,我可睡不着!” 郁苍听到她强调自己的脸,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白曦提起裙角追上,“别走嘛,漂亮宝贝你是不是害羞了……” * 观星台建好,一跃成为燕京最瞩目的建筑。 不管是宫里还是宫外,抬头就见七层高塔屹立在天边。 国师未见其人,先识其名。 大家都知道宫里有位深受圣宠,令皇上给她建塔的国师。 这座塔在部分有心人眼中,就是挑衅、刺眼! 良妃怒极,“当初不是说观星台塌了吗?为何还能建起来!” 她的心腹宫女芍药解释,“娘娘,她的观星台是用自己的私银建起来,我们无权干涉,皇上也批准了她建塔。” 如果白曦是用国库的银子给自己建塔,说不定她们还能联合良妃的父亲吏部尚书,去参她一本。 现在她们没有立场! 芍药的话显然不是良妃想听的答案,“难道放任她不管吗?” 观星台距离后宫不远,良妃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芍药用沉默回答自己盛怒的主子,良妃愤而骂了句,“没用的东西!” 良妃在高塔下如坐针毡,决定出寝宫去观星台看看。 那狐媚子一定很得意,她不能让她好过! 良妃刚出自己的寝宫,就见寝宫门口徘徊的丽婕妤。 丽婕妤被降位份,宫里的日子很不好过,凄凄惨惨逢人都能踩上一脚。 丽婕妤看见依旧风光的良妃,折下脸面去巴结,“嫔妾参见良妃娘娘,给娘娘请安。” “嗯,免礼。”不管良妃方才是什么模样,在外人面前她永远仪态端方,妩媚艳丽的长相,就算身处美人如云的后宫,也排得上号。 “妹妹今日来找本宫,可是宫里不长眼的奴才欺辱你?”良妃心里瞧不起棋子蠢笨,面上关怀备至,“你放心,本宫一定替你做主。” 第23章 如果不是白曦,她何至于此呢? 丽婕妤这些时日受尽冷眼和嘲笑,见良妃依旧把她当自己人,感动得痛哭流涕。 “良妃娘娘,实不相瞒内务府和钱公公克扣我的份例,衣服首饰全被他拿去,连每天送来的饭都清汤寡水。” 想起自己过的苦日子,还有吃的猪食,丽婕妤哭得不能自已。 她的眼泪和断线珠子似的掉下来,配上她谈不上惊艳却也不俗的容颜,良妃看得心里厌恶。 她拉起丽婕妤的手,用手帕轻柔地给丽婕妤擦眼泪,“妹妹别哭,本宫会为你做主。” 良妃给芍药使了个眼色,很快就把丽婕妤嘴里说的钱公公抓来。 面对宫道上来来往往过路的宫女太监,良妃端着架子,朗声开口,“本宫承蒙皇恩,有执掌后宫之权,最看不得你们这些捧高踩低,不守规矩的奴才。” “来人啊,杖毙!!” 钱公公慌慌张张磕头求饶,“娘娘饶命啊,啊!啊啊——” 良妃刻意没有堵钱公公的嘴,在宫道上把人活活打死了。 丽婕妤见人死了,终于扬眉吐气,心里积攒多时的怨气消散。 “妹妹。”良妃一直观察她的神色,“妹妹,现如今一定没人不识趣地欺辱你,本宫现在还有事,得先去趟观星台,不陪妹妹了。” 她提起观星台,丽婕妤反射性抬头往高塔看去。 眼中划过怨毒的神色,如果不是白曦,她何至于此? 贱女人被册封国师不早说,在茶话会藏着掖着就等她出糗! 她现在风光,自己却在阴沟里打滚,凭什么? 良妃把她的反应尽收眼底,随口道,“妹妹,观星台现在建得雄伟壮观,你要不要和本宫一起去?” 良妃刚问完就用手挡住自己的嘴,自责道,“瞧我~险些忘记你们之间的过节,妹妹趁早回宫吧,国师正得圣宠,连我也得避其锋芒!” 丽婕妤听到良妃的话更气了,“凭什么她受宠我得躲着,今日我非得去观星台,看看她能治我什么罪!” * 观星台。 良妃与丽婕妤站在门口,一眼认出牌匾是郁苍亲笔所写。 郁苍的书法上佳,一笔一画从容有力,行云流水间是他掌控一切睥睨万物的气度。 “皇上的字在他还上学时,就备受称赞。” 郁苍生来就是皇子,身份尊崇,就算先皇子嗣众多,他也凭借自己的才华脱颖而出,后来登基称帝流传出来的书法作品更少,只能在圣旨和奏折中见到墨宝,现在居然给白曦写牌匾? 良妃和丽婕妤,齐齐捏紧了藏在袖子里的手。 “来者何人!”观星台门前的侍卫挡住良妃和丽嫔。 两人表明身份,侍卫表示要进去通传。 丽嫔不乐意,她维护良妃,“良妃娘娘亲自来见她,还用通传?” 良妃善解人意道,“无碍,等等也没关系。” 白曦今天正好在观星台,她新鲜劲还没过去,听见那个谁谁谁来找她,她想也没想就说,“不见!” 吵死了,见什么见。 侍卫依言通传,他把白曦拒绝的话美化了一番,哪知两人不肯走。 良妃长这么大从没被拒绝过。 丽婕妤看不惯白曦嘚瑟的样子,又为良妃打抱不平和侍卫争执了几番,侍卫虽然不是金鳞卫,但也是精挑细选上来的,哪会她说几句就放行。 “没有国师大人的允许,否则谁也不能进去!” “你……” “妹妹。”良妃知道她闹没用,拉住丽婕妤,好声好气与侍卫说,“我们来观星台是为了进宗祠给先祖上香,之前钦天监还在的时候,也没说不能上香吧?” 为了宗祠香火鼎盛,宗祠不设门栏,宫里主子都可以进去。 侍卫犹豫。 宗祠是拆除钦天监后的遗留物,郁苍一时半会也没想好该怎么处理,就让它保持原样。 良妃见侍卫犹豫,就知道有戏,加重语气,配合丽婕妤不饶人的嘴,侍卫根本不敢阻拦他们给夏国先祖上香,放她们进去了。 白曦在高塔七层,站得高看得远,清清楚楚见到讨人嫌的家伙进来。 白曦下楼,“谁允许你们进来的?” 丽婕妤拿出上香借口,说完上上下下打量白曦,“几日不见,国师大人风采依旧。” 她嘲讽的语气和眼神都让白曦不舒服,毫不客气地回嘴,“我风姿当然好,不像你,苍老了好几岁!” 白曦实话实说,丽婕妤哪受得住,抬手想掌掴白曦,又记起自己被贬的身份,以及白曦不是普通贱民,手硬是停在半空。 白曦眯起眼眸,“你想打我?” 她瞳孔闪烁幽暗的光芒,深海巨龙正危险地俯视入侵者,只待她一动就撕碎她的喉咙!! 丽婕妤心悸,触及她身上变化的气质,记起茶话会被她摁在地上磕头的景象。 默默收回手。 白曦哼了声,“算你识相。” 语气不乏带有惋惜,像等待她出手后将她撕碎。 白曦现在被另一件事分去主意,“你们刚才说上香?” 良妃和没出息的丽婕妤拉开两步距离,回答白曦,“是,给先祖上香,你不会阻止吧?” 白曦想的是之前给自己上贡的那几个人,她也好久没见到他们,会会老朋友也好,“我与你们同去!” 宗祠分三楼,一楼是牌位,二楼是画像,三楼是收录先祖生平功绩的地方。 良妃和丽婕妤装模作样地在一楼参拜,又跑去二楼瞻仰风采。 丽婕妤第一次来宗祠,好奇地逛上瘾,“说起最崇敬的人,当数显德帝,他的画像在哪?” 道童好脾气的领路,丽婕妤没见过传闻中的显德帝,仰望与墙一样高的画像不停赞叹。 “不愧是中兴之治的显德帝,果然气度不凡,他在位期间风调雨顺,从未发生过天灾人祸,未起兵事。” 白曦:“???” “你说什么,怎么会没打仗呢?他不是常常打仗吗?” 白曦明明记得显德帝过得很惨啊,《平野笔谈》上面记录得清清楚楚,兵祸动乱,百姓苦不堪言,到处都是血,甚至有人易子而食!! 第24章 胆敢欺骗龙神!就要付出代价 丽婕妤鄙夷,用看土包子的眼神盯着白曦。 就差明明白白直接问,“你是从哪个犄角旮旯的山头跑出来的野人,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丽婕妤凭空生出高人一等的自信,“白姑娘,您现在贵为国师也得好好读书,问这种问题也不怕笑掉大牙?” “算了,念在白姑娘被封国师之前也是平民,不知道正常,我就为你解惑吧!” 丽婕妤找来道童,“你们三楼不是放着每任帝王的生平功绩吗?取来显德帝的功绩给国师大人开开眼!” 道童犹豫,“皇上有令,第三层没有手谕不允许随便进入!” 丽婕妤说,“国师算旁人吗?” “国师是观星台之主,观星台所有一切都是国师的,她现在弄不清楚显德帝的功绩,你们为她把东西取来,皇上不会怪罪!” 道童被丽婕妤说动,“……行吧,我现在为国师把显德帝的史册拿来。” 道童也有私心。 显德帝如此伟大英明的君主,怎么能没有人知道他的功绩呢?国师身为观星台之主,理应清楚。 白曦等他们把东西取来,翻开厚厚的史册,泛黄陈旧的书页中每一面都歌颂当时的功绩。 就算白曦认字认不全,囫囵吞枣看过去也没有翻到一页打仗的描写。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不可能!!” 白曦不相信,把二十卷写得厚厚的书全部翻上一遍。 她企图从里面找出熟悉的只言片语,哪怕只有半句也好。 可是没有。 没有! 统统都没有!! “为什么会这样,它们都是假的,假的!!!” 白曦把卷宗丢在地上,陈旧的卷宗时隔五百年早就经不起折腾,被白曦一扔很多都破了。 道童和丽婕妤都吓了一跳,唯有旁观整场变故的良妃得意。 ——白曦,你敢丢显德帝留给后人的史册,等着吧,就算是皇上也保不住你!! * 郁苍从今天上朝起,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 他起初以为自己没睡好,后来跳得太厉害,把目光放在朝事上,猜测今天有什么棘手的政务, 结果整场朝会下来,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定下的国家运转方针,没出现任何问题。 “奇怪,今日到底怎么了?为何朕总是心神不宁?” 郁苍下朝后,走在回延英殿的路上,指腹轻轻揉按眼皮,试图按住躁动的心绪。 “皇上大事不好了!!” 有道童疾步走来,被阙火带人挡在十步之外。 “皇上,奴才是宗祠的道童,前来有一事禀报!” 他言语急切,又穿着灰白色的道袍,郁苍记起白曦一大早就去观星台,挥手命人恩准他靠近。 道童跪在郁苍三步外的脚下,双手举过头顶,托盘上赫然放着被损毁的显德帝史料。 “国师大人不知何故,损坏显德帝的书册,扬言要拆了宗祠,我等无法阻拦,请皇上定夺!!” 轰隆—— 一道闪电劈进郁苍心头,他一上午心神不宁的心终于指向一个最坏的结果。 郁苍神色冷寂,阴沉如渊,在所有人的目光下摆驾观星台。 * 郁苍抵达宗祠二楼的时候,良妃已经走了,只有丽婕妤不愿错过白曦的好戏留下来。 她死定了!! 丽婕妤心想。 白曦脚边散落的都是显德帝的史料,手中还有被她从墙上撕下来的画像。 她太用力,画像已经破了,画中的人只有脸完好,被白曦举着,她的指甲在画像中人的脖子徘徊。 为什么龙没有扭转乾坤,跨越时空的能力,她一定回到过去,把对方的脑袋掰下来给她泡酒!! 身后传来脚步声。 “你来了?” 白曦熟悉郁苍的脚步声,曾经她在延英殿里每天等他从外面回来带自己去玩。 现在算什么,笑话吗? 郁苍端详白曦不肯转头来看他的背影,紧抿的唇崩成一条冷硬的直线,两人相隔数步之遥,又像中间隔着一片深不可见的汪洋。 郁苍站在阴影下,所以情绪隐藏在冰原下看不出端倪。 丽婕妤见他来凑上前,告状似的说了几句白曦刚才扔书撕画的画面,完了还不忘为自己补充,“嫔妾劝过,国师大人说什么也不听,皇上您……” 丽婕妤话说到一半,郁苍望来,他的眼睛仿佛有刀光剑影,强大的威慑力压得她喘不过气,所有话堵在嗓子眼跪了下去。 好像不对……皇上生气的目标不对,他不是该气白曦那个贱人对显德帝不尊敬吗?为什么这样盯着他,好像…好像想要她的命一样! “皇……” “来人,把她带下去!”郁苍冰冷得没有一丝情绪。 阙火把丽婕妤堵住嘴拖下去,吴公公亲自把二楼的大门关上。 万籁俱寂,整个第二层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白曦依旧没有回头,往日甜软的嗓音不复人类时的和煦清柔,喉腔处的震颤沉重而古老,像存活已久在海底长眠的巨龙突然跃出水面,向人类展现她可怕恐怖的威严。 “我以为你不会骗我,你说什么我信什么,结果你和他们一样!!” 白曦把画像和她收集的《平野笔记》丢在地上,转身时因为被欺骗的暴怒,额头与脖子处的白色鳞片若隐若现。 “郁苍,人类!你该为欺骗龙神付出代价!!!” 窗外晴朗的天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聚乌云,厚厚的云层里噼里啪啦传来刺耳的雷电,宛如巨龙的咆哮。 郁苍对外面的声音置若罔闻,他也早就下令任何人不准进来,违令者杀无赦!所以白曦现在的样子很安全。 郁苍顿了顿,抬脚靠近白曦。 “你别过来!!” 白曦阻止郁苍的靠近,与此同时天空劈出一道狭长的闪电,寒冷的光芒照映二人。 郁苍依旧靠近。 白曦不喜欢不听话的东西,“我让你别过来你听见没有!!!” 脚边被划出一道烧焦的痕迹,有雷劈来的时候,郁苍站得太近不可避免被殃及。 雷电的酥麻之感,让他的身体僵在原地,闷哼一声,手指忍不住颤了颤。 第25章 你不该瞒我 白曦见郁苍被电,脚下意识迈出半步,又强迫自己收回来。 “不要妄图挑战我,你再靠近,烧成灰烬!” 雷电之能,没人可以抵挡。 郁苍意味不明的笑笑,踩过脚下那条线,将暴怒的龙抱在怀中。 “你干什么!放开我!!” 白曦推他,郁苍用了内力,她推不开。 郁苍:“你可以劈我,怎么不动手?” 白曦:“你以为我不敢?” 白曦身上的鳞片冒出来更多,从额头和脖子蔓延包裹她的面颊,眼看她蓝色的竖瞳忽明忽暗,郁苍又加重两分力道抱她。 “朕没说你不敢,是你说要赐福给朕,现在要反悔吗?” 白曦若隐若现的蓝色竖瞳稳定下来,趋近人类正常的眼眸。ωωw..net 郁苍见状立刻明白她什么意思,“白龙一言九鼎。” 白曦气恼他用这个来逼她,无处发泄的怒火迫使她张嘴朝郁苍肩膀咬了一口。 龙的牙齿锋利,白曦很快尝到血腥味。 偏偏嘴下的皮肤从紧绷逐渐放松,唯独那双禁锢她的手一点也不肯松开。 白曦咬了很久,郁苍静静抱着她,由她在自己身上发泄怒火。 他的眸光一直落在她身后空荡荡的墙上,仿佛那里还有一张画。 白曦咬着咬着就没劲了,尤其是抱她的人越咬心情越好,和失心疯一样。 “难吃死了,你走开!” 白曦推拒郁苍,郁苍左肩紫色的衣料被染红一大片,失血使他面色惨白,他自己都闻到了血腥味。 郁苍松开手,实际上他左手也没力气再强迫她。 “白曦,朕不是有意骗你,朕也是在献书的时候才得知当年真相。” “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白曦,“你不该瞒我,还把送我的礼物中藏着他的画像!” 白曦用脚狠狠撵了两脚显德帝的画像,仿佛这样就能发泄报复他,把他从画里拖出来抽筋扒皮。 郁苍由她踩,“你真的不记得显德帝长什么模样吗?” 白曦:“废话!五百年了,谁记得他的样子?我谁也不记得。” 白曦前四百年太虚弱,后五百年也仅限在祭天仪式上被唤醒,吃一顿睡一年,谁会分心思去记送供品的人长什么样子。 “无非都是些歪瓜裂枣,还没猪头肉、羊头肉、牛头肉得我眼缘!!” 郁苍环视周围一圈先祖画像,此时此刻无比想他们活着,听听他们供奉的龙脉,骂他们歪瓜裂枣是什么表情。 郁苍说,“朕将你脚下显德帝的画像调换,换成他宿敌燕太子的画像。” 白曦不清楚燕太子又是谁,抓住重点,“画像不是他的?” “不是。”郁苍,“你都说他骗你,朕为何还要留着他的画?” 白曦:“可、可可是他不是你的…你的……” “朕的不知道多少辈的祖宗?”郁苍帮她把话补完,旋即猖狂一笑,“那又如何?朕登基是为治理夏国江山,不是给他上香!!” 郁苍的话流出去半个字都是大逆不道,可他不在乎,他连祭天仪式都不愿意举行,他就是这样的人。 “可朕终究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无法逆天,换走画像是朕现在唯一能做的事。” 白曦眨了眨眼睛,面颊上的鳞片开始消退。 郁苍继续说,“之前观星台坍塌,朕‘不小心’弄丢了几本史册,或许百姓现在还记得显德帝,明年、后年乃至朕百年之后,终有一天这一页史料会空白。” 显德帝的史料完整的一共有三十卷,现在只剩下二十卷,再经历几次意外,百年千年后终有一日只剩下薄薄的一册或者更少。 白曦额头上的鳞片消失,郁苍目光放在她唯一还有鳞片的脖子上。 白色的鳞片细腻光滑,跟随她的呼吸起起伏伏,郁苍忍不住碰了碰,坚硬冰凉的手感顺着皮肤传进血管,郁苍没摸过比鳞片手感还好的东西,想继续碰,反被白曦说烫。 “烫!”白曦重复,“我是水龙,你们人类体温太高了,我很难受。” 人形还好,暴露了龙的特点,随之而来的反应也跟着改变。 郁苍抚摸指腹,仿佛那里还存留刚才的触感。 他见白曦被烫得收回去的鳞片,和被烫红的绯色皮肤,忽然想知道如果做更过分,让她更烫的事,她会如何? 乱七八糟的想法,出现一瞬就被郁苍压了下去。 白曦被他烫得难受,软软的抱怨,没有一点方才凶人的气势。 她很挫败,这样一点都不厉害了。 明明她还没有哄好,还在生气呢! “朕再给你咬一口?”郁苍给出自己的右肩。 白曦没理他,瞪着他左肩膀上的伤口骂他,“你既然换了画像,为什么不早说,非得我先生气吗?” 明明漂亮宝贝早跟她说,她就不会咬了他了! 郁苍在白曦的视线下点头,“再怎么说,朕也姓郁,有些东西朕虽不屑,也得朕来还。” 白曦瞪他瞪得更凶了,偏偏郁苍又不认错,跺跺脚,“……不理你了,大傻子!!” 白曦被郁苍气跑了。 他们从宗祠二楼出来的时候,头顶摧毁一切的雷云正在散去,露出灿烂的骄阳。 * 关于观星台发生的事,郁苍封锁消息外人不得而知。 相关人员只来得及看见郁苍好端端的进去,带血的出来。 皇宫有刺客?还是…… 他们把目光放在和郁苍一起出来的白衣银发女子身上,未来得及起疑就被一道肃冷的声音打断。 “与她无关,胡乱猜测者杀!!” 郁苍回头瞧了眼乱糟糟的第二层,以及被撕毁的画像,“来人,传朕口谕,丽婕妤撕毁显德帝画像,摔坏史料,赐毒酒一杯,钦此。” 得知真相的道童欲言又止,郁苍黑眸紧随而来,“朕记得朕下过旨意,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能靠近第三层。” 道童心惊,赶忙跪在地上磕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郁苍收回视线对道童说,“朕喜欢聪明人,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吗?” 道童疯狂点头,“奴才明白,谢皇上隆恩……” 第26章 不高兴,委屈 郁苍受了伤,包扎伤口的时候,不可避免触及到血肉模糊的咬痕。 有郁苍之前的命令,没人敢问他的伤口是怎么来的,但吴公公和阙火他们两个是一直跟在郁苍的身边人,无可避免对白曦心有意见。 他们碍于郁苍的命令不敢说,白曦灵敏的感官却感受到了。 她不在乎旁人怎么想,可是平常笑着和自己说话的人都不理自己,难免难过。 低垂脑袋,兴致不高。 “小主。”玉竹和麦冬是白曦的宫女,见她不高兴,替她担忧。 麦冬年岁小,没太多顾忌,有话直说,“奴婢不相信小主伤害皇上,一定是吴公公他们搞错了,奴婢这就去和他们理论!” “别。”白曦叫住她,“如果确实是我,他们没冤枉我呢?” 麦冬刚想说怎么可能,白曦怎么可能伤害皇上,观察到白曦落寞的模样又不确定了,但她依旧觉得不可能。 如果白曦真的伤害了皇上,还咬了皇上一大口,把皇上袍子弄得全是血,又怎么会平安无事呢? 玉竹身为大宫女,见多识广,她按住麦冬,与白曦低语: “小主,奴婢不敢妄自讨论皇上,您与皇上在观星台发生的事奴婢也没看见,但奴婢觉得一定事出有因,最重要的您后悔了吗?” 白曦想也没想就说,“没有!他活该的!” 谁让他瞒她不把话说清楚? 大傻子活该的。 玉竹又问,“所以真的是事出有因,那位也有错对吗?” 玉竹搞清楚事情的大致始末,明白白曦为什么咬了郁苍还能好端端回延英殿,同时也猜到白曦现在心里到底在纠结什么。 “小主,奴婢大逆不道的说一句,您既然不后悔,皇上也没怪您,那么此事就算结束,剩下的心里不高兴,不妨去找找皇上?” 白曦偏头哼了哼,“我找他做什么?不去!” 玉竹偷笑,说,“小主可以去看看皇上知错了没有,您大发慈悲,是体现您的仁善,不与凡夫俗子一般见识。” 这话说到白曦心坎上了,可她还需要一个台阶。 玉竹把桌上白曦没吃几口的晚膳收拾收拾,放进食盒,拿给白曦,“皇上现在肯定还没用膳,就等着小主过去呢!” 菜不能浪费,人也不能饿死,白曦勉为其难决定去看看郁苍。 “我就去看一眼,马上回来。”白曦一本正经和玉竹麦冬强调,没看见她一转身,她们笑得肩膀发抖的画面。 白曦来到书房,不可避免在门口遇见阙火和吴公公。 以前他们都会笑着欢迎自己进去,现在公事公办的态度,让她很想掉头就走。 ——算了,来都来了,难道要她半途而废,她的龙脸往哪搁? 白曦气势汹汹冲进去,看见郁苍重重地把食盒往桌上搁,巨大的动静迫使郁苍不得不抬头。 “怎么了?谁惹你了?” 郁苍在书房有个小房间,太医让他静养,他不愿意当个废物躺在床上,所以坐起来在旁边的窗台边批阅奏折。 肩膀有伤,刚上药包扎,雪白的纱布缠住半个身体,郁苍为养伤赤着上身,见白曦闯进来衣服穿也不是,不穿也不是。 白曦现在没心情看他结实有力的身材,目光在染血的纱布上流连,将食盒往前推了推。 “给朕送饭?”郁苍见她不说话,心里一边琢磨谁惹了她,一边一只手打开食盒。 他伤的是左手,按理说不影响行动,可到底没有两只手方便,磕碰餐盘是常有的事,吴公公倒是想帮他,可没郁苍的命令,他们根本不敢进来。 白曦见他变变扭扭,决定大发慈悲发到底,帮他把餐盘拿出来一样一样摆好,做完这些是,依旧气呼呼地不肯理郁苍。 郁苍一只手吃饭,他仪态好,不凡的气度不管做什么都赏心悦目,途中没发出半点声音,细嚼慢咽,白曦光看他用漂亮的脸吃饭,就差点破功。 郁苍食不言寝不语,用完膳将玉箸搁下,挥手命吴公公进来收拾。 吴公公一进来,郁苍便开口询问,“是吴坤惹你不高兴吗?” 他一句话,让白曦和吴公公齐齐怔住。 白曦没来得及说话,吴公公就麻利地跪了下去。 “让朕猜猜,朕受伤,手底下的奴才阳奉阴违不听朕的命令,惹你不高兴了。”郁苍不疾不徐的猜测,他强大的掌控力令人不敢忽视,就算受伤他也是帝王! “吴坤和阙火跟朕太久,就喜欢自作主张……” 吴公公磕头告罪,“奴才知错,请皇上责罚!!” 门外的阙火也被叫进来跪在地上认错。 郁苍用帕子擦了擦手,丢在他们身上,“与朕告什么罪,你们是让朕不高兴吗?” 两人齐齐望向白曦,他们现在是顾忌郁苍的威慑才道歉,对白曦真心实意地请求原谅,暂时还做不到。 他们犹豫的一瞬,郁苍就知道原因,“观星台的事朕对外说是丽婕妤的错,内里也与她脱不了关系,倘若你们一定要纠结朕的伤,朕也可以明确告诉你们,是朕让她咬的。” 郁苍话锋转变,变得危险,“吴坤、阙火,你们难道想抗旨吗!!” 吴公公和阙火闻言,反应过来立马向白曦磕头。 “奴才逾矩,请小主责罚!” 居然是皇上让白曦咬的,他们都做了什么? 白曦收到他们的歉意,压在心头那点郁气总算散了。 “没关系,你们明白就好~” 她不介意,郁苍不想就这么算了。 “朕知道你们心思,你们也更应该清楚朕的命令,无规矩不成方圆,自行下去领五十军棍。” 军棍不同于普通杖责,五十军棍能让人十天半月下不来床。 吴公公和阙火没有怨言,乖乖下去领罚。 等他们一瘸一拐回来谢恩,郁苍赐了他们休息养伤的假,同时不忘叮嘱: “是朕请她入宫,今天也是她不愿意怪朕,朕才只是伤了半个肩膀,朕要你们记住今天分寸,再有下次,朕不会再留你们,跪安吧。” 白曦好哄,郁苍却要她在延英殿立威,在自己的亲信面前树立威信。 第27章 你干什么,你别过来! 诚如郁苍所说,白曦是一条好哄的龙。 她对他很宽容,否则换了个人站在白曦面前,观星台天上的雷已经劈下来。 她心情再差点,不愿意再成为夏国龙脉镇守山河,以后有没有夏国都说不准。 夏国靠龙脉建国九百年,年年前往祁山祭祀龙脉,一直都是依附的关系。 白曦现在不愿意想太多,想的是自己不生气啦,漂亮宝贝还是漂亮宝贝~ “用完晚膳要沐浴,漂亮宝贝等我,我先洗!” 白曦说完不等郁苍同意,自己跑去延英殿后殿的大池塘沐浴。 池塘里的水是引宫外温泉的活水,不凉不烫,温度适宜,是夏国不知哪位祖先斥巨资建造的享乐场所。 池子大的能在里面捉迷藏不说,还是露天的。 平白便宜了白曦,她就喜欢露天的大水池。 白曦一碰到水,就在里面撒泼。 这里游游,那里趴趴,弄得浑身全是水,等时间差不多了,又赶紧催促宫女喊郁苍过来。 白曦都计划好了,自己先堵住泉眼不让水流走,自己再在里面泡一泡,泡完让漂亮宝贝泡她的泡澡水,他肩膀上的伤口就好了。 完美! 她果然是一个非常宠信徒的好祖宗。 郁苍被宫女通知来泡澡的时候,以为白曦已经洗好了。 温泉水在夜色中袅袅冒起白烟,郁苍沐浴时不喜欢有旁人在旁边伺候,自行脱去外袍。 他今天不打算泡澡,伤口有伤,不能碰水,洗干净就想回去就寝,准备第二日的早朝。 郁苍满脑子都是刚才批奏折时遗留下的几个问题,需要明日早朝与大臣们核对,一时不察,不知水中游弋的身影,直到有手破水而出从雾气中伸出,并准确抓住自己的脚踝。 问在雾中被推下过悬崖的人,还会再在雾气中中计吗? 答案是会的—— 白曦第一次拉没拉动,第二次欲用力人已经先一步跳下来,并把她推得远远的。 还好白曦会水,自己又贴上来。 郁苍抹了把脸上的水,“你干什么?” 白曦靠近,他便往后退。 察觉水里的人是谁后,郁苍把刚脱到一半的衣服又穿起来才入的水。 白曦穿着一套月白色的中衣,她把郁苍逼到角落退无可退就扑上去。 郁苍抬手阻止,可水中是白曦的主场,哪会让他跑掉? 沉进水里绕开郁苍的防线,再次出水两只手环住郁苍的脖子。 “嘿嘿~我抓到你了!” 银发女子长发披散,水出芙蓉,灵动婉约的模样,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都不会没反应。 郁苍喉结滚动,推拒的动作卡壳,还没想好推不推,白曦已经先一步把郁苍的纱布撕了。 郁苍:“……” 白曦:“不能包着泡,光着好得快。” 白曦把郁苍往水里拉,好让他的伤口均匀地泡在她的洗澡水里。 郁苍:“……” “白-曦!!” 郁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是个人都知道他心情不好,偏偏…… “诶~”白曦应了声,“你叫我干嘛?” 白曦刚从水里出来,水珠还挂在脸上,她随意抹了把脸,依旧有水珠从她的面颊划过下颚,再从下颚划到脖子然后…… 郁苍收回视线,用背对着她上岸,“无聊。” 他要走了。 “别呀~”白曦拉住他,“还没有泡好呢,你肩膀上的伤口没泡好,明天还是会痛的!” 郁苍磨牙,继续隐忍,“它痛死也不要你管。” “怎么能不归我管呢?”白曦的语气像宠溺不听话的孩子,“你乖一点~我为了这一池子水,在里面游了很久呢!” “朕-谢-谢-你!” “嘿嘿~不客气!”白曦笑容还在脸上,迎面被不知道吹来的什么风,从这头吹到那头。 白曦晃了晃头上的水,“这风好奇怪。” “你别过来!!”郁苍制止她的动作,白曦有反骨,你不给她个理由,她是不会乖乖听话的,所以郁苍深吸一口气说,“朕泡澡沐浴不喜欢旁人打扰,我们一人一边,互不干涉。” 说完郁苍就背过身,用行动实践他方才说的话。 白曦叹了口气,“行吧,都依你。” 只要你好好把伤口泡好,我都依你。 我真是全天下最好的祖宗了。 事实证明白曦泡过的水,不愧称为圣水的东西。 尽管没有山洞里那汪她泡了九百年的水效果好,郁苍肩膀上的伤口在出水时也迅速愈合,一点疤痕都没有留下。 为了掩人耳目,郁苍上岸后还是用纱布把左肩膀包了起来。 白曦不理解,“明明好了,你包什么?” 郁苍神色阴沉,他从方才起表情就不太好,“为了掩人耳目。” “你的事不能被旁人知道,必要的时候,你需要装成一个普通人的样子,明白吗?” 白曦仔细思索一番,诚恳摇头,“不明白。” 她补充,“我听不懂,我不是人为什么要装成人。” 月光下的少女神色懵懂,睫毛忽闪忽闪,湿漉漉的模样看起来乖巧好欺负,只有郁苍知道她无害的皮囊下,到底有多么难缠。 他缓缓地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许久之后才认命地说,“……算朕拜托你帮个忙行不行?” 白曦眉眼弯弯,欢快拍手,“好呀好呀~漂亮宝贝难得找我帮忙,我答应你!” 郁苍无力地抬头仰望头顶的月亮,心想自己是犯了什么天谴,夏国祖辈又造了什么孽,要他这辈子来还。 明明是为她的事,偏偏成了他拜托她! 拜托人帮忙,郁苍这辈子从来没低过头。 * 信鸽从天空飞过,熟悉地停靠在它认识的地方。 长途跋涉,洁白的羽毛沾染污渍,好心的收信人帮它擦拭干净泥土,再取来食物将鸽子喂饱,做好一切奖励似的摸了摸信鸽的脑袋。 它脚上绑着竹筒,筒里有信。 “主上,燕京又来信了。”下属把信传进屏风后的人手中。 那人取过信,一目十行将信纸看完。 “郁苍反过来设计我们,计划失败,郁池还是没死。” 下属不明白,“主上,明明杀郁池很简单,我们为什么非得让他死在宫里那位手中呢?” 第28章 从她出现,屡屡坏事 为什么非得让郁池死在郁苍手中呢? 屏风后的人低笑,他明明在笑,笑声却让人感觉汗毛竖起,不寒而栗。 他说,“郁苍活该的,他欠我的就该用血来还,再说了……” 屏风后的男子从棋盘上抓起一把黑棋,“你以为像郁苍那样的人会轻易认输吗?没什么比手刃血亲后发现自己杀错人还要折磨。” 强大如郁苍,他强横到没有任何弱点,打败他只能攻心。 “我唯独没想到的是,我铺垫了那么久的计划,结果连续失败。” 不管是祁山还是观星台,都是他为郁苍精心准备的局,结果棋局破了不说,还反被他利用? 是哪一步出现了意外? 好像从祁山刺杀起,他的计划就脱离了控制。 男子抓住重点,“我让你打听的那个女人结果怎样?” 下属回答,“回主子的话,我们目前掌握的消息得知,她叫白曦,在祁山皇上坠崖时救了皇上,深受皇上宠信,皇上为她不惜损耗私库建造观星台!” 屏风后的男人明显对这点信息不满意,“不说龙脉贵重,夏国建国以来就不允许任何外人靠近祁山,单论祭天典礼全山戒严,她是怎么混进去救人的?” 郁苍的救命恩人? 谁信呐? “她到底从哪来,家在何处?” 属下被质问跪在地上告罪,“暂且不知,主上,祁山十八座山峰,她又精通毒术,说不定从哪条山间小路混进去采药,偶然救了皇上也说不准。” 这个说法确实可行,男子没再追问,“不管如何,从她出现后我们的计划接连失败,还引起郁苍的警惕,必须继续调查,尽快弄清楚她的底细。” “是,遵命!”属下点头,询问屏风后的男子,“主上,我们接下来的计划,还要继续吗?” 男子摇头,“郁苍已经开始警惕,我们贸然动手只会暴露自己,先让郁池多活几天……” * 观星台事发后,丽婕妤被赐了毒酒。 丽婕妤本人不愿意认罪,“凭什么?撕掉显德帝画像,弄坏显德帝史料的明明是白曦那个贱女人,凭什么杀我!!!” 前来给丽婕妤送毒酒的太监,不听她的解释,“丽婕妤,皇上有旨,您还是趁早上路吧!” 丽婕妤瞪着越来越近的酒杯,疯狂后退,她撞翻了桌椅板凳,摔在地上擦破手掌也感觉不到痛。 “我没有!我没有做过的事情我不认!” “是不是白曦那个贱女人,在皇上面前说我的坏话?” “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丽婕妤从地上爬起来,疯了似的往外跑。 她不想死。 不想死!! 人死前巨大恐慌的促使下,丽婕妤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竟然推开了要喂她毒酒的太监。 酒杯跌落在地,酒水洒在地表腐蚀地面,灼烧起骇人的青烟。 丽婕妤更怕了,她往外面冲的动作都顾不上她引以为傲的贵女仪态,好不容易跑出门,以为看见希望的曙光,结果见吴公公领着人走来。 “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吴公公被杖责按理说该好好休息,可他还有公务没做完,不放心前来果然看见丽婕妤失控。 丽婕妤抓住吴公公,告诉他自己要见皇上,“显德帝不关我的事,都是白曦害我,是她!!” 吴公公用拂尘拨开她抓自己的手,命身边的太监把她按住。 “丽婕妤,你口中的小贱人是当朝国师,你竟敢出言不逊,来人啊,掌嘴!” 吴公公是整个皇宫的大内总管,皇上身边的红人,后宫的妃子见到他无不客客气气,妃位以下的妃嫔,尤其是丽婕妤此类的戴罪之身,他有权处置。 吴公公带来的太监手劲很大,不是丽婕妤发疯就能挣开的,很快她被押跪在地上掌嘴。 啪啪啪—— 此起彼伏的巴掌声把丽婕妤一肚子的不甘、委屈、愤怒、埋怨,全部打了回去,等吴公公说停,她的脸已经肿得不能见人,头上的发髻也散落凌乱。 吴公公:“丽婕妤,你说你安静的走还能留个好仪态,何必呢?” 丽婕妤被打得说不出话,不甘的神情写在脸上。 吴公公忍着身上的疼痛弯腰,在她耳边低声说,“丽婕妤,你千不该万不该把国师带去宗祠,连皇上和我们这些做奴才都没讨到好,你还以为自己是无辜的?” “下辈子投胎转世,记得别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吴公公站起身,“来人啊,把毒酒灌下去,送丽婕妤上路!” 丽婕妤不想喝,自有千百种方法逼她喝下去。 毒酒毒性很猛,见血封喉。 处置丽婕妤的动静太大,难免围了些替自己主子打探消息的宫女,见到丽婕妤被担架抬出来,身上还盖着一块遮到头的白布,所有人都抖三抖。 “娘娘,丽婕妤死了。”芍药回到宣若宫,把打听到的消息告诉良妃。 良妃预感不好,没有和丽婕妤一起留下来看戏。 她本来还遗憾自己看不到白曦被处置的画面,没想到最后死的居然是丽婕妤。 并且皇上还把显德帝的事,全扣在丽婕妤脑袋上? 良妃后怕地拍了拍胸口,脸被吓得蜡白,“还好本宫走得快,否则本宫也一定会被皇上处置!” 害怕完,她心里的嫉妒重新烧起。 “皇上就如此宠爱白曦,连撕毁显德帝画像都能忍?”良妃把桌面上的香炉、瓜果和书本扫落在地。 芍药见她神色不对,生怕她想不开又做什么,赶紧阻止,“娘娘,皇上宠爱白曦正在兴头上,对她难免特殊,您好不容易避开一劫,切记不要现在撞上去啊!” 良妃确实想对白曦出手,“像皇上那样的男人心中无爱,一心一意忙碌政务便罢,白曦何德何能被他关注宠爱?” 良妃在后宫两年都捂不开那块石头,凭什么白曦可以特殊? “你放心,本宫不会自己出手,白曦得罪的人可不止我一个。后宫这么多女人,谁不想要那个位置?” 芍药领会到她的意思,“娘娘说的是……” “等着吧,白曦上次在延英殿不是很会画画,还贬低了无数妃嫔的画吗……” 第29章 我果然是全世界,最美最屌的一条龙 “阿嚏——” 白曦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不知道谁在背后想她。 麦冬帮她把头发梳好,“娘娘,您看今天的发髻和头面戴得可好?” 白曦见铜镜中的自己金簪挽发,宝石当做耳坠,金灿灿的贵气又华丽,连连点头,“麦冬梳的头发正合我意。” 又华丽,还不沉脑袋。 玉竹此时也拿了一套白色的衣裙过来,伺候白曦穿上。 白曦笑容凝固在脸上,眉头打结,“衣服是漂亮宝贝帮我选的吗?” “呃……”玉竹摇头,“皇上还在病中休养,没来得及帮小主选衣服。” 郁苍说要继续装伤势没有愈合,白曦明白,眼珠子咕噜咕噜一转,笑得奸诈,“既然漂亮宝贝没空,我就不穿它啦~” 白曦像只小鸟一样投入衣柜的怀抱,从里面翻找出一件压箱底的衣服。 是件艳黄色用金线绣着富贵花的衣裙,刺目的黄色配上同样鲜艳的金线,和张扬的牡丹,衣服光拿出来就晃得玉竹和麦冬眼睛疼,杀伤力堪比白曦第一次选衣服选出来的亮片裙。 “小主,您这件衣服哪来的?” 白曦抱着衣服用力亲了两口,“是上次玩的时候路过内务府,他们送给我的!” 白曦脾气好,又没架子,她软绵绵的和人说话的时候,根本没人可以拒绝,内务府知道她是住在延英殿是宫里的贵人,对她的要求有求必应,愉快地把做了两年,没有妃嫔喜欢屡屡被退回来的衣服送给她。 “帮我换上!” 白曦催促,玉竹和麦冬嘴角抽搐,郁苍又不在,没人劝得住她,只能硬着头皮,闭着眼睛帮她把衣服换上。 白曦在铜镜前转了一圈,发现自己今天闪闪亮亮,就像块正在发光的黄金,决定出门让其他人欣赏自己的美。 果然如白曦预想中的一样,她一出去,不管是宫女还是太监,侍卫还是金鳞卫,老的还是年轻的,见到她眼睛都看直了。 ——我果然是全世界,最美最屌的一条龙!! 白曦专门往人多的地方走,龙是喜欢闪亮亮,又极度虚荣的生物,有宝贝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才好。 郁池今天有事进宫,顺便喂一喂自己从小养在宫里的猫咪,猫儿原本都乖乖趴在他脚下等待投食,结果一块行走的黄金走来,发出耀眼的金光,把他的猫都吓跑了。 郁池:“???” 发生什么? 他眯着眼睛往光源处张望,发现了个既眼熟又陌生的面孔。 “嫂……唔,国国、国师师大人?” 是你吗? 白曦大老远就看见郁池脚下趴了四五只猫,还没来得及摸上一把,它们就一个个全跑了。 唯一的一只因为正被郁池抱在手里喂食,没跑掉,看见白曦瑟瑟发抖。 “我可以摸它吗?”白曦指了指郁池手里的白猫。 郁池:“当然可以。”他不顾白猫的挽留,把猫交到了白曦手中。 白曦对毛绒绒的猫毛爱不释手,好不容易逮着一只疯狂薅毛。 郁池见她的动作,恍惚间明白自己养的几只猫,身上猫毛为何越来越少,就跟秃了一样的原因。 “呃……”郁池有话说。 白曦的目光望来,她今天高兴,本就好看的五官更加容光焕发,抱着猫站在太阳下耀眼又乖巧。 她有什么错呢? 不过是几根猫毛而已,少了就少了吧! 郁池告诉自己,“没事,我没事。” 郁池走去旁边从草丛里一捞,把躲着的一只胖橘猫交给白曦,“想摸多少都有,我让它们排队!” 胖橘猫尖叫出声,四肢紧紧抱着郁池的胳膊,企图挽留把它卖掉的主人,被郁池无情撕下,献宝一样双手交给白曦。 白曦一手一只,幸福甜蜜得要疯了。 “啊啊啊!好软的毛毛,我喜欢你!!” 郁苍下朝路过御花园,远远地看见黄灿灿的一坨不明物正在发光,由于背影太过眼熟他走近一看,就听见白曦对一个男人说喜欢。 郁苍:“???” 他加快步伐,打算看看她喜欢的男人到底长什么模样。 庐山真面目揭开时,郁苍心道,“很好,出息了!” 郁池心里毛毛的突然浑身发冷,还以为自己穿少了,裹紧自己的外套,旋即看见白曦身后站着的郁苍。 一句皇兄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触及他神色不善的样子,多年来的经验迫使他后退两步。 他疯狂眨眼,提醒白曦注意身后,白曦没领会他的意思,关心地问,“你的眼睛怎么了?” 郁池:“……” “我今天的衣服好不好看?” 郁池敢说不吗?他点了点头。 白曦嘿嘿一笑,“我也觉得好看,漂亮宝贝超没眼光,老是给我穿素素的衣服,还是你眼神好!” 她夸郁池,郁池顶着他哥杀人的目光,欲哭无泪,他现在说丑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 郁苍眼神凝聚风暴,“原来朕的眼光,委屈你了。” 白曦瞳孔地震,听见郁苍声音的那一刻她仿佛灵魂出窍,死在了这个世界。 “漂漂、漂亮宝贝,你你你怎么在这?” “朕不该出现在这?”郁苍沉吟一瞬,又赞同白曦的话,“的确,朕不应该出现打扰你们说朕眼光不好。” 白曦猫都不摸了,她把猫丢在地上去拉郁苍的手,“漂亮宝贝,虽然说你眼光确实有待改进,但千万别生气,我没有在背后说你坏话的意思。” 她解释还不如不解释,郁池连自己坟头埋哪都想好了。 郁苍不会在大庭广众下质问白曦,郁池就不同了,他漆黑的眼眸剜来,“郁池,朕记得你今天来宫里是领印鉴的。” 工部在观星台事发后,处置了几个人,位置有空缺,郁苍就打算让郁池这个吃白饭的人来干活。 “既然你很闲的在朕的花园里闲逛,不如把工部前两年的账目都整理一下交给朕。”郁苍在郁池如遭雷劈的表情下补充,“三天……哦不,两天内交给朕,做不完你知道后果。” 郁苍走上前替郁池整理衣襟,温柔得差点把郁池勒死,“你能完成的,对吧?” 郁池:“……” 第30章 猫毛和龙鳞 郁池没想到他哥醋劲这么大,他就和嫂子说几句话,他都要掐死他谋杀亲弟。 郁池解释,“皇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臣弟和国师大人是在御花园偶遇。” 郁苍面无表情,“偌大的皇宫,你们偶遇?” 他顿了顿又补充,“不是朕想的那样,你说是什么样?” 他总觉得郁池话里有话,哪里怪怪的。 郁池同样迷茫,皇兄是在玩情趣装傻,还是真的不知道?不知道他生什么气? 难不成真的是气他们在背后说他眼光不行? 可皇兄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 他小时候被母后骗得穿裙子,皇兄也没说他们眼光不好啊?还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看了半天。 兄弟两人牛头不对马嘴的聊天,只有白曦比较单纯。 她本着是自己惹的事,不能牵连旁人的原则,挤进郁苍和郁池中间,把郁苍拉走。 “漂亮宝贝,衣服的事虽然我有错,可你也有啊。”白曦控诉他,“说好每天帮我选衣服,可你今天忘了,忘了我只能穿这件,再说它不也挺好看的吗?今天很多人都盯着我看了半天呢!” 白曦语气骄傲,她从不觉得是自己眼光有问题。 穿白色衣服起初是因为没有选择,后来是漂亮宝贝喜欢,身为祖宗,她当然得满足信徒愿望,再说了身为白龙她并不讨厌白色。 郁苍眼神复杂,“你确定他们盯着你看,是因为你好看吗?” “难道不是吗?” 郁苍沉默半响,最终化为一声轻叹,“……你说什么是什么吧。” 和龙讲道理是讲不通的,郁苍曲线救国,“好看的衣服需要在重要的时刻穿,你把它换下来,朕帮你再选件如何?” 白曦摇头,“明天换!换衣服也很累的。” 她还想再穿一会呢。 郁苍:“……行。” 一天罢了,明天你再也见不到这件衣服! 郁池围观皇兄对自己疾风骤雨,对白曦如沐春风没有底线,心里受到一万点伤害。 别说女人如手足,兄弟如衣服,他连提鞋都不配。 “您们请!”郁池弯腰抱起橘猫和白猫,打算走人。 “别走啊!”白曦阻止,“我还没摸够呢,今天好不容易逮住两只。” 最终白曦成功拦下橘猫,欢欢喜喜和郁苍一起回延英殿。 她对胖橘的喜爱,就差用笔写到脸上,“漂亮宝贝,你要不要摸摸,它的毛很舒服的!” 白曦提起猫的两只前爪把它抱起来,献宝似的和郁苍分享。 郁苍对猫没兴趣,“不要。” 白曦震惊,不相信世界上居然有人不喜欢猫咪!! “你不爱猫,那你喜欢摸什么手感的东西?” 郁苍听到白曦的问题,在脑子里仔细思考。 他以前肯定什么没有,甚至不会分神想这么无聊的问题,有这个时间,他情愿花在政务上,现在脑海里冒出来的,全部是若隐若现的白色鳞片。 鳞片触感清凉,至今记忆犹新。 郁苍揉捏指腹,目光情不自禁放在白曦的脸和脖子上。 没有鳞片,取而代之的是冷白的皮肤,一碰就红,一用力就有印记。 白曦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漂亮宝贝,你在看什么?” 郁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过界,手握成拳放在唇边轻咳,“没什么。” 郁苍试图用政务挤走脑子里的想法,结果越要求自己控制,白色鳞片的画面就越清晰。 没办法,郁苍尽可能用闲聊的语气提起,“你自己有鳞片,为什么还要揉猫?” “因为鳞片不好看啊!”白曦嫌弃,“又冷又硬,哪有猫舒服?” 郁苍不赞同,“鳞片有光泽,它的质地世界上无可取代!” “哪有那么夸张?”白曦不信,“你们人类吃鱼的时候,不都喜欢把鱼鳞刮走,当垃圾一样丢掉吗?猫毛就不一样,又软乎又好摸,真想当一只猫啊~” 郁苍和白曦讨论龙鳞,结果她和自己说鱼鳞,“……龙鳞和鱼鳞有可比性吗?” 白曦晃晃脑袋说,“没有。” 郁苍刚欲接话,把她脑袋里鱼鳞的说法删掉,又听她补充,“鱼剥了鳞片起码可以吃,龙不行,龙剥了鳞片拿去吃,会皮肤溃烂而死。” 郁苍想反驳你怎么什么都想到吃,结果看见一向没心没肺,整天笑嘻嘻的白龙神情落寞。 伤感的表情实在不适合出现在她脸上,连她装饰用的黄金和艳黄色衣服都失去光彩。 郁苍心绪起伏,莫名烦躁,“你怎知碰了龙肉会这样,难不成……” “哎呦~”白曦打断郁苍的话,重新抬头又笑起来,笑容灿烂,未达眼底,“漂亮宝贝,我是天地孕育出来的龙啊,吃我的肉是冒犯神灵,当然不能吃啦,连这你都不知道?” 郁苍拧眉,素来敏锐的他自然清楚白曦在隐瞒自己,他不喜欢隐瞒,继续追问又触及她黯淡的双眸。 郁苍最后什么也没说,在用膳时吩咐吴公公多加了一盘蒜香排骨。 * 晚上就寝,白曦抱着胖橘猫爬床上睡。 她给胖橘猫拿了个枕头,帮它盖好被子。 此时的胖橘猫由于比之前秃了不少,瘦了两斤,恹巴巴躺在床上又生气又想哭还害怕。 谁来告诉它,为什么身边躺着龙啊,它只是个混吃等死,偶尔卖萌的猫咪,为什么要承受人间疾苦? 它的主人到底什么时候来救它! 胖橘躺得身板笔直,和躺棺材的僵硬差不多,白曦不介意,依旧抱着它摸它的毛。 郁苍沐浴进来,就看见她把猫放床上。 对于一个爱干净的人来说,白曦的做法无异在他雷区上蹦跶。ωωw..net 好几次想张嘴说话,又因为白天的事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加快步伐走去屏风后面,躺在自己床上,蒙头睡觉。 夜半时分,白曦做了个梦。 梦里是一条长长的黑色甬道,长得走不到尽头,她不知道这是哪,疑惑的召唤漂亮宝贝。 可惜没人理她,她走不出去。 突然前面有一束光,白曦追着光源跑去,差点摔进脚下的坑里。 坑里有好多铁链,比大象腿还粗的铁链泛着寒光,正拴在一条龙身上。 第31章 噩梦,漂亮宝贝抱抱~ 龙挣脱不开铁链的束缚,莹莹的白色鳞片正在渗血。 洁白被赤红色污浊,坑底到处都是血和散落的鳞片,龙发出痛苦的嘶吼,白曦也蹲下来抱紧脑袋喊了一声。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是两个人。 白曦抬头看不清楚他们的脸,只听见他们在商量一件事。 “怎么样?吃了龙肉真的能延年益寿?” “不清楚,此事尚需实践,但龙的鳞片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确定是上好的防御武器。” “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龙,至于龙肉,你找人吃一块试试不就知道了?” 森冷的匕首通过拔去鳞片冒血的伤口刺去,割下一大块号称延年益寿长生不老的龙肉,装进精致的玉盘中。 有人被选中试吃,没有人抵抗得了长生不老的诱惑,就算是被抓来面对未知的东西,眼睛里也散发着浓浓的欲望。 他吃了,生吞活咽,吃的满嘴和牙齿上全是血。 长生不老有待考究,他刚咽下去没过多久浑身奇痒难耐,水泡一个又一个长出来,他忍不住痛苦去抓,结果越来越痒,很快他浑身被自己的指甲挠的鲜血淋漓。 “是没煮熟吗?没熟的肉普通人吃了也会难受。” “来人啊,取口大锅来!” 龙刚才被取肉的地方,已经剜下一大块,再取需要重新剥龙鳞。 散发皎洁月光的龙鳞再次被强行取下,龙嘶吼的痛苦,以及有人嫌弃带血鳞片的恶心充斥白曦的耳朵。 她大叫一声,猛然从梦中惊醒。 她忘记身边有毛绒绒的猫毛可以摸,掀开被子赤着脚,扑向屏风另一边的人。 “漂亮宝贝!!” 白曦软绵绵的嗓音带着哭腔,在人被她吵醒后扑进他怀里,“漂亮宝贝你去哪了,我怎么找不到你,我叫了好久你都不理我呜呜呜……” 郁苍睡得正熟,听见有人撞翻屏风的动静,继而被人扑了过来。 黑灯瞎火,他以为是刺客,没来得及把人打出去,委屈害怕还带着指责的控诉钻入耳膜,他动作一僵,被“刺客”精准地扑进怀里。 “漂亮宝贝。”白曦哭得厉害,豆大的眼泪滚落下来,面颊上挂满湿漉漉的泪痕,哽咽带着鼻音。 她一哭,外面就开始下雨。 郁苍管不了外面如何,僵着身体被她抱住,无措的手不知该往哪放。 “你做梦了吗?” 白曦只顾着哭,根本来不及回答郁苍。 郁苍的手在身侧愣了许久,才慢慢的,下定决心的放在白曦脑袋上。 银色的头发染着月华,手感柔软。 “你做梦了,朕没有不理你,你再喊朕一句,朕肯定应你。” 白曦不习惯旁人摸她脑袋,可现在又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抬起头,被水泡过的眼珠直直观察他,像在思考他说话的真实性。 “漂亮宝贝?” 郁苍艰难地用鼻音“嗯”了声,这是她喊他漂亮宝贝时,郁苍第一次正面回应。 白曦两只手抱紧郁苍的腰,继续把头埋进他胸口哭。 这次哭的动静明显比之前小了很多。 郁苍不清楚是什么梦让她如此害怕,等她哭声小了询问,又见她重新睡着了。 一肚子话堵在喉咙里,郁苍无奈叹气。 他打算把人抱回去,去她自己床上睡,结果抱过去发现她被子里有猫还有掉落的猫毛。 洁癖发作的郁苍一脚把被吵醒的猫踢开,将手伸到半空,人没放下,看见她抓自己胸口衣服的手。 郁苍再次在心里叹气,把人重新抱回自己床上。 他告诉自己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同样沉沉睡去。 * 白曦再次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人早就走了。 被窝里没有余温,证明人走了很久。 她不记得昨天做梦到底梦见什么,只知道是个很可怕的噩梦,还好她在梦里找到了漂亮宝贝,他还摸了自己的头。 想到这白曦耳根红得滴血。 “小主,需要奴婢进来帮您更衣吗?”玉竹的声音从屏风另一边传来,由于白曦睡的是郁苍的床,没有经过允许,她们不敢贸然进来。 “嗯。”白曦自己走出去。 她刚出来,就收获玉竹和麦冬两道探究的视线。 她们的眼睛控制不住往白曦的衣领、脖颈乃至唇瓣流连。 白曦歪头,“你们在看什么?” 玉竹和麦冬未经人事,哪好意思说,羞红了脸为白曦更衣。 她们换衣服的时候,难免会看见一些身体部位,发现没有她们想象中的红印和痕迹,又观察白曦行走的步伐,同样没有任何不妥之处。 难道她们想错了,昨天什么也没发生? 不会吧,小主长得如花似玉身段又好,该瘦的瘦该胖的胖,皇上居然一点没碰? 玉竹和麦冬偷偷交换眼神,都从彼此的眼里看见同样的东西——皇上不行!! 白曦没有读心术,不知道她们心里在想什么。 醒过来后找猫,听守夜的宫女说猫昨夜冒雨跑了,她们追都追不上。 昨夜突如其来的暴雨,洗涤今天碧蓝的天空,阳光正好,白曦又是个闲不住的人,穿好漂亮宝贝上朝前给她选好的衣服跑出去玩。 她没有逛完漂亮宝贝住的皇宫,今天她去了个处处花团锦簇,住着很多个女人的地方。 这边院子的风格,和前面恢弘大气的布置完全不一样,娟秀精致,怎么好看怎么来。 白曦刚进这里的时候,差点被侍卫挡住,他们嘴里念叨什么后宫,闲杂人等不得进入,最后还是玉竹表明身份,亮了腰牌才得以近距离观赏。 “好香啊,有好多花香的味道。”白曦第一次来,看什么都新奇。 她在赏风景,同样有人在观察她。 “延英殿住的那个女人,怎么跑我们这来了?难不成被皇上厌弃,以后也得和我们一起住?” “我看是,不然她来我们后宫做什么?” “姐妹们,要不要上去问问情况,说不定有好戏看。” “别了吧,她是国师,观星台的塔还在我们头顶。”有人指向不远处的高塔。 “怕什么,正常打招呼又不犯哪条宫规,就算是皇上也不能拿我们怎样,再说你们忘了她之前仗着皇上的宠爱,贬低我们画的场景了?” 第32章 这是哪条长虫? 白曦正在欣赏景致,突然有一群衣着富丽的女人围过来。 “你们找我有事吗?” “没事能不能让开点,挡着我欣赏风景!” 王昭仪本来不想跟旁人掺和在一起,当初在延英殿她不属于送画的那拨人,是送书的另外一拨。 结果辛辛苦苦搜集的《平野笔谈》,被皇上说假得已经够丢人了,不愿意和白曦撞上回想起这件事。 她路过听到白曦如此嚣张的一句话,哪忍得了? “国师大人,听说你现在是观星台主事,皇上还特意为你修了一座七层楼的高塔给你,想必也是有些实力的大人物,突然来我们后宫观赏风景,让姐妹几个蓬荜生辉啊!” 她阴阳怪气地说话,白曦又不傻,“你是谁?” 王昭仪笑容僵在脸上,“国师大人真的不记得嫔妾吗?前几日我们还在延英殿见过。” 白曦冷哼哼,“延英殿每天那么多人,我为什么要记得你?” 白曦平静地陈述事实,落在旁人眼里就是浑身上下写满了“嚣张”! 这女人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魅惑皇上,不把她们放在眼里!! 好样的—— 王昭仪身为一群人里面位份最高的,承担了和白曦交涉的任务,“国师大人贵人事忙,不记得区区在下情有可原,您刚才不是说在欣赏风景吗?好巧,在场的几位姐妹都擅长丹青,有什么好风景比画下来记得更清楚呢?” 白曦才不想画画,麻烦死了,“我为什么要答应你?最美的风景记在心里就好了,如果忘记肯定是它不够美。” 王昭仪哪会轻易放过她,她越是不答应就越是怂了。 “此言差矣,将最美好的风景记录下来,送给最重要的人,也不负今日美景,姐妹几个也要画画送给皇上呢!” 送给郁苍? 白曦想到上次郁苍貌似喜欢风景画来着。 白曦终于记起上次在延英殿发生的往事,可依旧没把王昭仪和面前这些妃嫔记起来。 “唔……行叭,我答应你们。” 昨天漂亮宝贝回应了她,就该有奖励,身为祖宗得赏罚分明! 白曦在心里给自己重重点头,她的同意落在旁人眼里就是,“狐媚子,非得搬出皇上才画,没有皇上在你就没办法勾引皇上了是吧??” 大家心里都憋着一口气,找到后宫里一处景色靓丽的小花园,摆好作画用的笔墨纸砚,和各种经过天然提取用的颜料,打算用画狠狠贬低踩白曦一脚。 玉竹不记得自家小主会画画,她连“硬毫笔”、“软毫笔”和“兼毫笔”都分不清楚。 “小主,你可以吗?” 白曦给玉竹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后左手拿了一支“小白云”,右手取了一支“大白云”作画。 生涩的动作在纸上晕开一团青色的墨迹,王昭仪等人见状嘲讽一笑,心道她们就没见过两只手作画的人,而且还拿了两支一粗一细,天壤之别的笔,看来她们赢定了。 白曦不知道她们的心情,也懒得去猜,她现在只想画出一幅好看的画给漂亮宝贝看,让他开心开心。 白曦两只手画画最明显的优点就是她画得快,顷刻间就画出一幅山水丽景。 她手快,左看右看大家都没画完,于是把画取下来,重新换了张白纸沉思。 不知道为什么,比起风景图,她更想送漂亮宝贝另外一张画,他会不会喜欢呢?? 白曦心里犹豫,思索反正时间有多,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又拿起另外一支笔去作画。 白曦画第二张画的时候,有妃嫔的第一张画画完了,她们见白曦还在画,有人忍不住往旁边凑了个脑袋。 这一看她们就笑了。 “国师大人,你在画什么呀?长虫吗?” “这条长虫真别致。” “国师大人,你要是遇到问题可以跟我们提,姐妹几个会帮你的!” 她们嘴上关切,心头难掩的恶心鄙夷呼之欲出。 白曦不打算把这张画给别人看,她们凑个脑袋指指点点,冷下腔调,“关你们什么事!我爱怎么画怎么画!!” 她用宽大的衣袖把画盖住,每每一生气,白曦的软萌无害荡然无存,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眼中的神情不像在看人,而是在云端俯视肮脏的蝼蚁。 龙应天地而生,岂是凡人可以亵渎? 被白曦压迫的几名妃嫔喘不过气,双腿颤抖发软,竟有对白曦跪下磕头的冲动! 好在这时宫女唱和香烛燃尽,她们有借口离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同时另一声高喝随之而来。 “皇上驾到!!!” 皇上来了? 妃嫔们顾不上害怕,匆忙整理仪容,向走过来的郁苍行礼。 郁苍绛紫镶嵌金边的长袍,身姿挺拔如松,俊美的容颜因他紧绷的面颊显得不好接触,他脚步沉稳从容地靠近,每一步都踩着跪地之人的心间。 郁苍一下朝没看见龙,问后才知道她跑后宫来了。 后宫是什么地方,乌烟瘴气,他都懒得来,登基之初他就扑在政务上,后宫全是朝廷里的官员硬塞进来,他不同意他们就跪在延英殿门口吵吵闹闹,惹人心烦。 郁苍不愿意在小事上浪费时间,便答应他们的请求,把他们商量送进来的人全收下,省得一直拿这种小事烦他。 知道白曦来了后宫,马不停蹄往后宫赶,连朝服才刚卸完头上的冕旒就来了。 “你们在干什么?”郁苍询问。 回话的依旧是位份最高的王昭仪,其他妃嫔想这个时候想说话露脸都没有资格。 “回皇上的话,嫔妾和姐妹几个以及国师看今日景色正好,在技痒作画。” “画画?”郁苍转头望向白曦,第一反应也是白曦会画画? 他来了兴致,“呈上来给朕瞧瞧。” 大家正欲把话呈上去,王昭仪突然说,“皇上,既然您来了,您便帮我们选选谁画的最好,评个优胜也不枉我们辛苦一早上。” 评比? 郁苍打量白曦,见她迫不及待抖着手里的画答应下来,“朕允了,优胜者朕重重有赏!” 第33章 画了什么,给朕看看 为保证公平,大家先把画全部交给吴公公,再由吴公公打乱顺序后呈给郁苍。 郁苍坐在主位上赏画。 世家贵女的丹青是自小调教过的,加上她们之前被白曦骂了繁琐轻浮,这次的画尤其注意工笔结构。 郁苍一张一张欣赏,直到最后一张表情才有些微松动。 他把画抽出来交给吴公公,吴公公将画正面展示给大家。 画中崇山峻岭,山峦起伏,连绵不绝的山脉巍峨壮丽,有老鹰翱翔在碧色的蓝天之下,振翅间恍若听见鹰鸣。 这幅画笔墨大气,用料不拘一格,比起妃嫔们对着现在所处花园画出来的花草,从寓意和高度上就输了。 “这幅画是谁画的?” “我!!”白曦站出来,她双眼亮晶晶地期待地端详郁苍,“怎么样,你喜欢吗?” 郁苍预料之中的点头,“来人啊,把画装裱起来,送进延英殿挂好!” 白曦赢了,出乎所有人预料,明明她刚才的画…… “不可能!” 有妃嫔拔声高喊,郁苍不悦,出声的妃嫔见到郁苍的表情,赶紧放低音量,“皇上,嫔妾不是这个意思,嫔妾等方才画画都是画眼前的场景,国师大人却……” 她不敢当着郁苍极具威慑力的黑眸指责白曦偏题,话说一半该表达的意思已经说了。 白曦双手叉腰,倨傲抬头,“你方才只提要画画送给漂……呃送给皇上,才没说什么要画面前的东西呢!” 嫔妃怔住,话虽然如此,可她们特意换来这个地方,意思不是很明显吗?你没领会到? 王昭仪也不想看见白曦得意的样子,不经意提到,“嫔妾刚才作画的时候,偶然听见各位妹妹们说国师大人画的明明是一条长……长什么来着,好像是长虫?” 她提起长虫,很多人纷纷附和。 “是啊,我们刚才分明看见国师大人画的不是这幅画。” “不是这幅画,那这幅画怎么来的呢?” “不清楚,你们知道吗?” 她们就差指着白曦鼻子说,你的画是事先准备好的,至于怎么个事先准备,还有提出画画的明明是她们不是白曦,白曦该如何提前准备,她们全然不顾。 郁苍诧异,“什么长虫?” 他问白曦,“你还画了第二幅画?” 郁苍一句话就否认白曦作弊的嫌疑,白曦用指甲扣着裙摆,不知道该不该拿出来,她还没想好。 郁苍见她模样就了解她确实画了第二幅画,“画了什么,给朕看看。” 漂亮宝贝提出要看,身为祖宗的白曦能拒绝吗? 白曦将手心揉成一团的画纸拿出来给他。 郁苍耐心地将皱成咸菜的纸打开。 随纸展开,里面的画也紧随着暴露在郁苍眼底。 单第一眼看画,确实像条长虫,又像一只巨蟒蛇,郁苍凭借自己画画的经验知晓白曦这幅画没有完全画完,画中的蛇还差了几笔,可它表现出来的意思郁苍领受到了。 画里的蛇身上伤痕累累,鳞片似被人残忍剜去,鲜血淋漓不是一幅寓意好的画。 郁苍敏锐察觉到什么,再次看白曦的眼神充满复杂,阴沉的比黑墨水还要难以分辨。 王昭仪等人见郁苍如此,以为是白曦的画吓到郁苍。 “皇上,画里有什么?” “皇上,国师大人刚才画的画惊艳四座,想必第二幅画也很好看吧?” “嫔妾方才运气不好,没有和其他姐妹一起见到国师第二幅画的真容,真是可惜……” 她们一人一句,把郁苍本就极差的心情吵得更烦。 “够了!!” 郁苍煞气腾腾,周身恍若凝聚风暴,一寸寸将看热闹的妃嫔割的跪在地上。 “皇上息怒!!!” 郁苍:“哼,你们有什么资格见这幅画,刚才看过画的人全给朕站出来!” 郁苍突然生气,谁也不想在此时触霉头,没人敢动。 “好,你们不承认,那就全部拖下去杖毙!!!” 到底是怎样一幅画让郁苍震怒。 郁苍平日里忙于公务,就算不来后宫,对妃嫔也算客气,登基两年各项变法举措被世人称赞的贤君,极少在外人面前流露情绪何况是震怒。 妃嫔们你看我我看你,没见过画的人生怕殃及池鱼,将身边人推了出去。 一共一个贵人,两个美人。 郁苍挥挥手命人把她们带下去,不等她们开口求饶拉着白曦离开。 白曦被牵走两眼茫然。 郁苍走得很快,白曦只得在后面跟着小跑。 直到走出后宫范围,郁苍才停下,发现自己刚才走太快了,白曦跑的面颊薄红。 郁苍想和她说什么,欲言又止,最后把她带回延英殿,叫人准备些甜的食物上来。 有郁苍下令,御膳房的厨子麻溜地端来五六盘糕点。 白曦见到糕点,激动得两眼发光,早就忘记刚才发生的事。 “朕出去一趟。”郁苍有事出门,白曦从不阻拦他忙正事。 “好好好,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记得早点回来呦~说不定我还会给你留两块芙蓉糕!”白曦吃得两边腮帮子鼓鼓的蠕动,郁苍专注看两眼才走。 他刚转身,脸上的表情骤然降至冰点,等出去之后确保现在的距离不会被白曦听见声音才命令,“去,把始帝的建国资料取来,朕现在要看!” 始帝以始为号,是夏国开国先祖。 吴公公不敢耽误,亲自去把始帝的资料取来呈给郁苍。 郁苍一目十行,很多历史在幼年学堂时太傅就曾教过,大多是歌颂功绩,郁苍从里面找东西无异于大海捞针。 他看得仔细,一点蛛丝马迹都不放过,合上史料天色已黑,仍旧没有任何想要的线索。 难道他猜错了? 郁苍瞬间否决自己,“再去调,就调……”郁苍思索半响,确定时间段,“调夏国之前朝代的末代君主史料。” 不属于本国的东西,调起来很费劲,就算是郁苍也等了小半个时辰才拿到史料。 郁苍把沉甸甸的书册拿在手里,反而没有之前的焦躁。 打开细细翻阅,终于让他在末尾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第34章 郁苍不理我…… 据史料记载,越国末年国君奢靡无度,纵情享乐致使民不聊生。 灭亡之际,国境内爆发大规模瘟疫,中病者皆皮肤溃烂五脏六腑灼烧而死,血染千里。抬头不见碧色天空,只有一排又一排成群结队飞过的乌鸦。 幸得始帝领兵讨伐昏君,开创夏国,还百姓安居乐业。 史料记载不多,郁苍凭借博览群书之能,从中分析出越国当时大概的模样。 “瘟疫?当真是瘟疫吗?” 郁苍捏紧史料的书页,好半晌才收回手把东西扔回去。 他重新拿起白曦画的半成画,里面的内容再看一次依旧触目惊心。 郁苍有个大胆的想法涌出。 ——白曦说龙乃天地孕育出来的生物,伤害她就是冒犯神灵,倘若龙鳞是在越国末年掉落,带来瘟疫,那么夏国始祖在中间到底充当什么角色? 拯救万民的英雄? 凭运气接手越国江山?? 亦或者是…… 利用。 和显德帝一样的利用?? 郁苍想到这不敢再想下去,他怕自己再想,会触及到最不愿意承认的答案! 郁苍在书房枯坐一夜,第二日准时上朝。 * 白曦难得起个大早,居然没碰到郁苍。 得知他昨夜在书房工作一夜,忙得没时间休息,替他连呼辛苦。 “人类的银子果然不好赚。” “是养我养得太辛苦了吗?” 午膳时白曦按照惯例,带自己当天喜欢吃的菜去找郁苍。 郁苍似乎没空吃,白曦不催他,晚膳继续带,他依旧不吃。 不仅不吃,晚上就寝的时候居然没回来,一个人睡在书房!! 白曦第一次一个人躺在寝殿,哪睡得着? 抱着枕头去找郁苍,郁苍居然命吴公公拦着不让她见!!! “什么意思?你让他滚出来,本姑奶奶今天非得教训教训他不可!!” 白曦在书房闹了许久,依旧没见到郁苍。 孤零零抱着枕头回到奢华空荡的寝殿,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嘛! 白曦在床上滚来滚去,滚得烦了一把扯过枕头仍在地上用脚踩来踩去,踩到半中央发现是自己的枕头被踩脏了,又绕过屏风去拿郁苍的枕头,把他贴脸的枕头染上自己的脚气。 “气死龙了,臭男人一点也不可爱,居然不见我!!” 白曦被堵在门外,也是有脾气的,第二天根本不等郁苍吃饭,也不给他留菜。 “饿死他算了!!” 白曦气呼呼的生气,气到第三天又委屈地蹲在角落里画圈圈。 “臭东西,不理我,我又没惹你。” 白曦反省自己,想起自己的画。 “被吓到了吗?确实挺恶心的。” 白曦自己想起来也觉得不好看。 “什么嘛~果然人都是一样的。” 白曦就没受过这种委屈,偏偏还不能跑去揍他,因为他是被自己丑到的。 “现在不理我,以后是不是连养都不养我了?” 白曦一想到自己以后没得吃,就怕得不行,慎重思考后决定再给郁苍一次机会。 她去找郁苍,郁苍正在和大臣议事,得知通报眼睫微垂,视线放在别处到底还是没有见白曦。 白曦再次遭拒,神龙的脾气蹭蹭蹭地往上涨,她跑回寝殿,用超大的麻袋把自己最喜欢的头饰和衣服全部装起来。 玉竹和麦冬见她收拾东西,赶紧追上来。 “小主,您这是干什么呀?” “小主您要去哪,奴婢帮您收拾。” 白曦拒绝她们的好意,“你们不要管我,以后再也不用见了,我会想念你们的!” 白曦背着一麻袋的家伙,吭哧吭哧往外面搬。 延英殿里没人拦她,郁苍早有圣旨白曦干什么都可以,就算她爬墙拆瓦都行。 以前这种特赦给白曦提供方便,现在白曦心里更加难过了。 ——她要离家出走怎么没人拦她?果然感情淡了,她懂。 白曦挺直腰,把大麻袋抗在肩膀上,脸不红气不喘地往外走,仿佛东西突然不沉了,刚刚搬半天才挪动一步的人不是自己。 守卫的金鳞卫:“……” 那么沉的黄金,他们也得两个人搬,国师大人体力真好。 白曦在路上遇到郁池,郁池是进宫给郁苍汇报工程进度,他现在在工部当值,也算是管事的王爷了。 郁苍见白曦扛麻袋,瞪大双眼好奇询问,“你是在做什么?” “啊?出宫啊。”白曦把麻袋放在地上,指了指前面的两条路,“你知道出宫的路是哪条吗?” “出宫!!”郁池疯狂摇头,“不行,我不能带你出宫,皇兄知道会生气把我腿打断的。” 白曦:“听你的意思是,你知道出宫的路喽?” 郁池当然知道,“我不会给你指路的,白姑娘为何要出宫,你出宫的事皇兄知道吗?” “不知道,我干嘛要告诉他。”白曦撸起衣袖比划拳头,“你要是现在不带我出宫,不用他打断你的腿,我现在帮你捶断!”ωωw..net 郁池:“……” 他不相信白曦细胳膊细腿能拿自己怎样,也不好当面戳穿白曦。 郁池握拳放在唇边咳了咳,“白姑娘,有事我们坐下来慢慢说,你不是喜欢猫吗?我们去御花园喂猫如何?” 白曦想想也是,自己要远走高飞了,该和猫咪告别。 “行吧,我和你一起去。” 郁池殷勤地帮她提行李,结果东西没抬起来差点闪到腰。 好沉—— 白曦见状摇头,“你不行,还是我自己来吧。” 白曦背着大麻袋跑去御花园,现在御花园的猫对白曦的气味有阴影,大老远闻到就开始躲走, 好在白曦身边有个身为猫咪的主人,知晓它们的各种巢穴,把它们从里面一只又一只逮出来。 白曦抱着猫,抚摸猫咪身上柔软的皮毛,突然鼻酸,“郁池,你说猫毛是不是天下最舒服的皮毛?” 郁池不清楚原因地点头。 白曦低头亲亲胖橘猫的猫头,“你们真好,不像我会被嫌弃。” “嫌弃?”郁池抓住重点,“白姑娘的意思是皇兄嫌弃你?” “是的。” “不可能!”郁池没多想否认,“皇兄不可能嫌弃你,我从没见过皇兄待一个人这么好过!” 第35章 我的鳞片把他丑到了 白曦不听,“你是他弟弟,你肯定帮他说话。” 郁池烦得抓头发,“不是的,我没有帮他说话,皇兄也不需要我帮他说话,你不知道你没来的时候皇兄除了政务外根本不理人,不仅是我就连我们母后每次找他,都要事先差人问他有没有空什么时候有空; 你不一样,皇兄待你事事周到,你没发现你在的时候皇兄眼睛一直放在你身上吗?” 白曦回忆,发现那都是自己说话比较多,说话的时候看着对方不是应该的吗? 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鳞片,臭信徒不让她说关于龙的事。 白曦删除重点和郁池吐槽,“你皇兄三天没见我,我每次去找他,还带了我超爱的海鲜他都不吃。” 郁苍拒绝白曦,是郁池万万没想到的,“白姑娘,里面是不是有误会,皇兄肯定不会不见你。” “可他就是没见我!!”白曦把猫放下,重新提起麻袋,“不跟你说了,我要走了,我们就此别过!” 白曦要走,郁池根本拦不住,急得他快步跑去延英殿。 “皇兄!皇兄不好了,白姑娘她离家出走不要你了!!”郁池从外面冲进来才发现书房里跪着人,可他管不了那么多。 “皇兄,您赶紧去看看吧,再不去拦着她就真走了!” 郁苍沉稳的坐在金椅上,他时刻保持冷静,拥有万物拢于掌心的气度。 出宫需要令牌,他没给白曦出宫的特权她出不去,郁苍不慌不忙地吩咐殿内跪着的大臣退下才道,“到底发生什么,你是不是看错了?” 白曦在宫里待得好好的,出去做什么? 郁池把刚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全部告诉郁苍,郁苍听见白曦和猫告别,还问猫毛是不是人人都喜欢不会嫌弃时,方才的冷静荡然无存。 郁苍大步往殿外走,撞翻了手边的毛笔架子,“带路!!” * 白曦不清楚出宫的路是哪条,好在她会问路。 一路问着走着,终于看见一扇气派的大门。 出宫之路就在眼前,白曦在原地停留瞬息坚定不移的往外走。 “留在臭信徒身边虽然有吃有喝,可他不养我了,我身为天底下唯一一条白龙,不能死乞白赖要吃的。” 白曦也是有骨气的。 同样,她心底里接受不了郁苍嫌弃自己的鳞片,就算丑,永远不能被夸漂亮,她也不想听。 白曦果断走向宫门,被侍卫告知需要令牌。 她没有,所以她打了出去。 看守城门的共有两千名侍卫,全被白曦打趴下,剩下赶来支援的五千人将白曦团团围住。 “来者何人,竟敢闯宫,再不停下我们放箭了!” 森冷的箭光笔直指向白曦,城门楼上的弩箭重新架好,重型武器杀伤力惊人,在战场上亦是利器。 白曦背着麻袋,一袭白衣,及腰的银发被风吹拂,她仅一人手无寸铁就能打翻两千侍卫,没人敢小瞧她,就算她长着一张纯良无害的脸,大家都拿出了真本事。 白曦见人多,为了不伤着自己的宝贝才把麻袋放下,面对周围密密麻麻围着的人,她一点不怂,勾勾手指,“我给你们机会,让你们陪我活动筋骨。” 苍龙的恩赐,不是人人都有。 白曦离了郁苍,也是尊贵无匹的龙! 宫门守将何曾被人如此嚣张对待过,抬起右手命令,“放箭!!!” “朕看谁敢!!!” 郁苍匆忙赶来,就见数不清的武器对准白曦,他根本不敢想箭雨扎在她身上会是什么样子。 郁苍突然出现,五千侍卫由于还没有确认危机接触没有动作,城门守将过来向郁苍行礼,“末将参见皇上,启禀皇上,此女闯宫,打伤侍卫两千余人,末将警告无果,正欲就地诛杀。” 郁苍听到白曦打伤两千人,后知后觉才知道原来她出宫,根本不需要什么令牌和他的特赦,想去哪谁也拦不住。 郁苍莫名慌乱,跳下龙撵走向白曦。 有郁苍在,他所过之路自动避让出一条口子,城门守将本想提醒郁苍此女危险,结果郁苍闯到白曦跟前毫发未损。 “为何要走?”郁苍问。 白曦收敛脾气,拽了拽自己的麻袋,“你嫌弃我,我就走。” “朕没有。” “可你不理我。” “朕是在思考问题,没想好如何见你?” 郁苍挥手命侍卫们全部退下,他的命令无人敢违逆,但因为担心白曦的危险性,大家都在远处盯着警防不测。 郁苍无法腾出手再去命令他们,他现在急着要一个没人能听见他们对话的环境。 “你是不是觉得朕嫌弃你的龙鳞?” 白曦哑着嗓子闷闷点头,“你嫌弃没错,它不漂亮我清楚,所以我走……” 白曦想到什么又补充,“你放心,皇宫我住了很久里面有我的龙气,龙气滋养会继续给你赐福的。” “朕要你龙气做什么?”郁苍拉住她,仿佛拽在手里他才能安心地继续和她说话,“朕没有认为你的龙鳞不漂亮,朕这几日思考的问题是始帝建国,到底有没有拔掉你的龙鳞,或者说……” 郁苍艰难地吐出最后几个字,“他有没有利用你?” 第一次见到白曦就在山洞里,他不清楚夏国的江山存在到延续在他手里,是不是都和这有关。 白曦眨眨眼,“始帝,我好久没听见这个名字,可是臭信徒你不是很聪明的吗,怎么会想不到如果他伤害我,我怎么可能让夏国存在呢??” 夏国还没开始,恐怕就和越国一样。 准确地来说,都没始帝一回事。 郁苍听完恍若石化一样定在原地。 是啊,如果朕和始帝有关,以她的脾气怎么可能继续庇佑夏国的江山? 他在想什么? 他的脑子呢?? “朕……朕怎么回事?” 郁苍头一次决策失误,发生浅显的错误。 白曦也第一次见到傻乎乎的郁苍,印象里她的信徒聪明得什么事都能解决。 “你是不是累了,如果累了可以回去休息,我没有怪你。”白曦拉开郁苍的手,叮嘱他以后赚钱也得记得吃饭。 第36章 不丑,朕说不丑 白曦说完要走。 郁苍拉住她不让。 郁池匆忙收拾乱糟糟的脑子,把所有情绪团成团丢在角落,尽量用和平常一样的语气告诉白曦: “朕没有讨厌你的龙鳞,相反朕一直认为你的龙鳞很美。” “若不是盯着你不放过于冒犯,朕会放在掌中细细观赏。” 白曦第一次听见有人说自己龙鳞好看,欣喜之余忐忑地观察郁苍的表情,分析他有没有撒谎。 可惜她看不出来,九百岁的年纪也没有眼前男人的道行高,他真挚认真的样子像是把心剖出来一样。 “你……你真的觉得好看吗?没有骗我?” 她的龙鳞会好看吗? 真的会吗?? 郁苍抓住她的手微微用力,“你需要让朕喝水吗?” 白曦晕乎乎的,“喝什么水?” “你的问言水。”郁苍低语,“白龙问水,你之前不是经常用水审问犯人?” 白曦把手抽回来,“可你又不是犯人。” “朕想你信朕。”郁苍说,“朕没有撒谎,你几时见朕骗你?” 白曦仔细考虑一番发现真的没有,臭信徒对她很诚实。 白曦下定决心,“……行吧,我信你。” 郁苍刚打算放心,白曦又补充,“可你怎么会喜欢我的龙鳞呢,它那么丑,我摸过了它没有御花园里任何一只猫手感好。” 又是猫。 郁苍暗自记恨,“不要拿自己和猫比。” “为什么不能?那鱼呢?你以后吃鱼还刮鱼鳞吗?”白曦认为有些话得事先说清楚。 郁苍面对难题,聪明地回答,“朕不喜欢吃鱼,以后延英殿的餐桌上不会出现任何一条鱼,还有……” 郁苍严肃,身为帝王他气势极强,幽深的黑眸定定锁着一个人时,令人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 “你是龙,是夏国龙脉,仅此一条,为何要和溪水之鱼、逗趣之猫相比?在朕眼里,天下万物不都该被你俯瞰吗?” 白曦被郑重的话砸得脸红,“虽然但是,你最后两个字是什么意思,我没听懂……” 有点深奥。 郁苍轻笑,笑意冲淡了他的威严,“俯瞰就是自上而下俯视的意思,龙生于天,世上万物都在你脚下。” 白曦似懂非懂,她其实还是搞不明白,总觉得这两个字不仅陌生,笔划也很多的样子,“我还是不要了,好累的……” 笔画多好累的,不想懂。 郁苍问她,“你还想走吗?” 白曦摇头,“你不嫌弃我走什么,你还得一直养着我呢!” 白曦把自己的大包袱丢给郁苍,“帮我提着,你别想跑!” 她的饭票,又回来了~~ * 在外人眼中,白衣银发的少女和紫衣威严男子,在五千人的包围圈中不知在讨论什么。 最后紫衣男子笑了,白衣银发少女也不再闯宫。 后来他们才知道,原来女子是近日风头正盛的七层高塔主人,皇上下令有关今日闯宫之事一字也不许外泄,对外就说闯宫的刺客已被诛杀。 回延英殿的路上,白曦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漂亮宝贝,你为了思考自己的问题,三天没理我这件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你有自己的原因,可我也没错呀,你不理我害得我误会,是你的错,你没处理好!” 郁苍被白曦翻旧账没有怂,反而有被她变聪明,知道长脾气,不能太快被哄好感到欣慰,“说吧,你想要朕怎么补偿你?” 白曦脑子里面装的全是各种菜单,这个也想吃那个也想喝,纠结来纠结去,发现要吃得太没出息了,漂亮宝贝可是整整三天没理她!! “你不是喜欢睡在书房吗?那你去吧,我也没那么稀罕你!” 白曦把头偏向一边哼了哼,“你最近六天都别回来了,我一个人睡。” 她把郁苍踹一边,和郁苍不理她完全是两回事,她得让他知道,祖宗也是不好惹的,以后不能用这件事惹她生气,否则后果很严重!! 郁苍哭笑不得,抱着自己被踩得脏兮兮的枕头,睡了六天书房的小床。 床小不仅不好翻身,还磕得他腰酸背痛,每天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上朝。 郁苍反省自己,为什么当初要三天不理白曦,把她扔在寝殿睡书房,书房好睡吗?他下次再也不想来了!!! * 白曦把郁苍丢在书房,霸占整个寝殿。 她不觉得寝殿空旷,反而大得舒坦,这么大的房间,这么大的两张床全是她的,她想怎么睡怎么睡,每天轮流都睡不够! “我从前怎么没想到,一个人一个房间这么爽?” “失策了失策了,当初应该把漂亮宝贝多踢出去几天的。” “怎么办,他明天就要回来了,我的自由是不是没有了?” 白曦苦恼地在床上打滚,她想不出主意索性不想,跑去延英殿后面的池塘里泡澡。 泡澡池每时每刻都有温水,白曦在水里游了几圈后趴在岸边,借助头顶月亮的光线去看自己的手臂。 她将手臂上的鳞片露出来,白色的龙鳞整齐排列,泛着坚硬冰冷的寒光。 “唔,怎么看都不可爱,漂亮宝贝为什么会喜欢呢?”白曦不理解。 白曦用手背上的鳞片,冰冰凉凉一点也不柔软。 她在思考,既然漂亮宝贝喜欢的话,自己要不要送他一枚,反正她浑身上下鳞片多的是,少一枚不丑,过一百年就长出来了。 白曦想着想着手指用力,紧接着娇软的痛呼声传出,“啊!好疼qaq!!” 郁苍在外面等白曦用完水,自己再过去泡澡,结果听见她传来的痛呼声,想也没想冲进去,还不忘吩咐后面跟着伺候的吴公公等人不许进来。 “白曦,你怎么了?” 郁苍进入池塘,温泉的雾气被携来的轻风吹散,他准确找到白曦的位置,看见她在拔自己手背上的鳞片。 “你在干什么!!” 郁苍快步走去可还是晚了,白曦已经忍痛把鳞片拔下,然后泪汪汪地扑进郁苍怀里。 “好痛,真的好痛,要吹你快给我呼呼~” 白曦快痛死了,拔鳞片和断骨头一样疼。 第37章 送你一片龙鳞 郁苍下意识接住扑过来的人,他没想太多,眼里都是她在流血的手背。 一片龙鳞被取下后,撕出一块血口,猩红的血顺着伤口涌出,将周围的白色龙鳞全部染红。 伤口触目惊心,郁苍用帕子按住伤口始终不能止血。 温泉池因为太大岸边又经常有水,所以架子上常备跌打损伤等药物,郁苍翻找出止血散,却犹豫要不要撒她伤口上。 “普通人的药对你们龙管用吗?” 白曦正冲郁苍哭呢,清澈的眼眶盛着一汪泪水,可怜兮兮的,她抱紧郁苍的腰,靠在他怀里用他胸前衣襟擦眼泪。 “你们始帝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可是试过不管用耶~” “始帝?”郁苍问,“始帝给你上药,你受伤了,很严重吗?” 为什么心里有点不高兴? 白曦不说话了,伸长自己还在流血的手,要郁苍包扎,郁苍闹不过她,只得照做。 他包扎手法娴熟利落,嘞的一点也不紧,白曦很喜欢,把自己刚取下来的鳞片送给他,“给你,是我送你的礼物。” 白曦趴在水边,脑后的银发飘浮在四周,手流血还不忘把鳞片交给郁苍。 郁苍没收,“你给朕鳞片做什么?那么疼你还拔它。” 他口气里有责怪的意思,白曦不喜欢,“你不是说你喜欢它吗?喜欢它我就给你,你们人类说这东西很有用的,可以做……嗯?可以干什么来着?” 白曦突然忘记了,她试图在脑子里记起一星半点回忆,发现什么也没有。 有些记忆太灰暗,大脑为了保护主人选择遗忘。 白曦记不起来,郁苍见状并不意外,全当她脑子里装菜单去了,没有其他空间,再者他也不需要知道龙鳞能用来干什么。 “你什么表情?”白曦控诉,“你是在嘲笑我吗?” “哼,不给你了!”白曦作势要把龙鳞拿回来,郁苍不给她,“你不是送给朕吗?送人的东西怎么能拿回来?” 白曦说:“你又不要。” 郁苍否认,“朕没说不要,朕的意思是你下次不能拔自己的龙鳞。”他顿了顿,“旁人也不可以,谁打你鳞片的主意,告诉朕。” 他杀他!!! 郁苍把白曦已经拔下来的鳞片贴身收好,闹了这么久他才发现白曦没有穿衣服,如果不是她的头发飘在水面盖住了水下的风光,他…… 郁苍呼吸微窒,慌忙别开视线,“你泡好了吗?还要继续吗?” “不要了。”白曦把手臂上的鳞片收回去,缩进水里晃了晃自己的胳膊,水冲掉郁苍包扎的手帕,露出里面的伤口。 猩红的伤口在水下迅速愈合,一点痕迹也没有。 * 白曦和郁苍从温泉池出来的时候,看见吴公公等人在外面挤衣摆上的水。 每个人和落汤鸡似的,十分狼狈。 郁苍:“怎么回事,成何体统?” 吴公公连忙躬身回答,“回皇上的话,方才天降大雨,把奴才等人淋湿,慌乱间根本找不到油伞,好不容易把伞寻来雨又停了。” 吴公公被雨折腾得心头窝火,“今年的雨不清楚怎么回事,专门往一处下,也忒勤快了些!” 延英殿的雨今年时不时来一场,吴公公都要考虑考虑,看看要不要在延英殿各个角落都放上伞了!! 下雨的罪魁祸首摸摸鼻子,间接造成下雨的郁苍面上不动声色,未显露出半分情绪,“行了,都回去换身衣裳,区区一点雨就受不住,朕要你们何用?” 吴公公等人立马告退,下去换身干净的衣裳。 等他们走,郁苍才开始问,“你哭流泪,刚才下雨为何我们没淋到?” 白曦被问得更不好意思,羞赧地说,“因为我早有准备,稍微挪开云层,哪知道外面有人?” 吴公公不好意思,今晚多多担待啦~ * 白曦第二日,就见郁苍把自己的鳞片穿在线上,戴在腰间。 鳞片随他走路时动作,在她眼皮子底下一晃一晃,那感觉……非-常-羞-耻!! “漂亮宝贝,你干嘛把鳞片戴身上啊!” 鳞片在白曦手臂上的时候很小,拔下来后一块有手掌那么大,它不会立刻失去光彩,起码能维持上百年的时间。 重要的是,纯白色的鳞片举起来是透光的,每每被太阳照射,五颜六色宛如彩虹的光线随之而来,像她爱显摆的主人一样闪,大老远就能看见。 郁苍拿起自己充当玉佩的鳞片,“你不是叮嘱朕随身携带吗?” 白曦羞红脸,“可也不是这样随身携带呀,得用东西包起来收好……” 郁苍把鳞片放下,“朕觉得它好看,包起来如何能看见?” 郁苍就喜欢戴在身上,时时刻刻,触手可及地把玩。 白曦说的脸更红了,她又不好意思把送出去的东西要回来,只能走哪跟郁苍到哪,力求帮他把身边的太阳全挡住,省得它发光,被人注意到。 可光哪是能被挡住的,再说了白曦的鳞片晶莹透亮,想不注意到都难。 譬如今天来延英殿议事的几个大臣,还有郁池。 郁池在汇报政务时,好几次被郁苍腰间鳞片吸引,他们当然不会认为这是真龙的鳞片,只会以为是谁进贡给郁苍的宝物。 “皇兄,您腰间的东西打哪来的,可以告诉臣弟吗?” 郁苍:“你想要?” 郁池诚恳,“是的皇兄,此物巧夺天工,打造它的工匠必定耗费毕生的心血,如此珍宝臣弟实在心痒难耐。” 郁苍没来得及说话,白曦先抢答,“你觉得它好看?” “对啊。”郁池天真的脸上有对鳞片不加掩饰地赞赏,“我从没见过如此好看的东西,比夜明珠还叫人心醉。” 夜明珠市价五千两,数量稀少,有价无市。 白曦第二次听见有人夸自己的鳞片,要不是拔鳞片太痛,她一定也送给小皇弟。 “你说它好看,还是你养的猫好看?”白曦迫不及待再次得到肯定。 郁池刚欲说肯定是郁苍腰间的东西好看,结果话还没说出来,先是受到来自皇兄的警告,然后就是—— “郁池,你很闲吗?” 郁池:“……” 第38章 皇兄的幸福,由我来守护! 郁池有上次的血泪警告,哪敢说话。 有经验的他嗅到不同寻常的气息,面对白曦问猫好看还是东西好看时,瞬间反应过来皇兄现在的反应是因为—— “臣弟明白,东西是白姑娘赠予皇兄的吧?” 白曦没得到答案,先被猜出来鳞片是自己的,“你好聪明,所以你的答案呢?” 这是道送命题。 首先肯定不能说鳞片不好,其次也不可以说好,尤其是当着郁苍面说,郁苍现在已经暗暗后悔把鳞片佩戴在腰间,展示给凡夫俗子看。 他藏着一个人看不香吗?? 郁池扛着郁苍的警告,和白曦期待的眼神,学朝堂老匹夫们扯犊子的语气,“猫与臣弟相伴多年,感情甚笃,没有东西能取代它们在臣弟心里的地位。” 说得郁池自己都感动了,他小时候养猫,纯属因为郁苍不带他一起玩,郁苍自小聪慧,只爱一个人看书。 白曦听见郁池的话,赞同点头,“从小陪在身边的东西,千金不换!” 她的鳞片再好看,也不能和人家小时候的伙伴比吧? 郁苍满意他的随机应变,他这弟弟总算有点用处,“郁池,你既已在宫外开府,那么御花园里的几只猫,便全带走吧。” 他话音刚落,白曦第一个拒绝,“为什么要带走,猫猫在御花园好好的,为何要走?” 白曦放下手里的糕点,没洗手就去拽郁苍衣袖,“漂亮宝贝,不行!你不能送走猫咪!!” 她超喜欢猫猫的~ 郁苍烦那几只猫已经很久了,之前就是因为它们勾起白曦不喜欢自己鳞片的心思,现在好不容易知道自己鳞片漂亮了,还留它们干什么? “朕……” “漂亮宝贝,求你了~拜托拜托~~”白曦眨巴纯澈圆润的眸子,央求撒娇的语气谁受得了? 成功把郁苍那句——郁池想要把猫带回家堵在嗓子眼,“……行,留便留吧。” 郁池在目瞪口呆。 郁池三观碎裂。 郁池自戳双目。 面前的还是他打小认识的哥哥吗? 他说一不二,做决定从不收回的皇兄跑去哪了?? 吴公公见多识广,早已见怪不怪,瞅到郁池备受刺激的模样去安慰他,“皇上的主意只有小主能改变,王爷以后得习惯。” 郁池今天第一次亲身经历,暂时习惯不了,他和吴公公一起去旁边咬耳朵,“公公,你是皇兄身边的老人,你老实告诉本王,皇兄是不是快册立皇后了?” 郁苍登基,后宫被塞满女人,可她们都不是正统的嫡妻。 吴公公神色复杂地长叹,“恐怕没机会,皇上不觉得自己要纳后。” 郁池看看郁苍,又去看看白曦,不懂,“此言何解?” 吴公公道,“皇上估计只当自己在养……哦不,在珍藏某件堪比传国玉玺还珍贵的宝物吧?” 言下之意是郁苍压根没那心思。 “怎么会呢?”郁池不信,“本王连他们大婚的礼物都准备好了,结果你和本王说不是?” 吴公公无奈,他们做下人的也希望主子能找到合心的人,偏偏郁苍他就没这个心思,他一个太监急死了也没用,“皇上他心许江山社稷,无意小情小爱。” “这怎么行呢?江山社稷重要,可人生大事同样重要!”郁池打心里觉得,白曦若能成为他们郁家的媳妇,绝对是他们家捡到宝,烧了几辈子的高香。 郁池捏紧拳头,暗暗定下决心,“皇兄的幸福,就让他来守护吧!!” * 郁池憋了一天,想不出有什么好主意让自家皇兄开窍。 事实上他自己偌大的齐王府,连个通房都没有。 郁池倍感压力,又不好明面去和郁苍说白曦的事,落得个插手家兄后院的罪名。 愁秃上百根头发,郁池第二日带着鸳鸯戏水的画进宫。 “皇兄,鸳鸯在民间意指眷侣,书中有言,只羡鸳鸯不羡仙,可见情爱也为人生大事。” 郁苍正在看奏折,他有很多政务要批,没时间看郁池的两只鸭子,“你要是没事就赶紧滚出去,别烦!” 郁池为自己打气,没有气馁,“皇兄,民间的鸳鸯虽然没有我们皇家的龙凤气派,可也有一番情调,皇兄当真不多了解一番?” 郁苍被他吵得终于从奏折中抬头,郁池以为他被自己说动,结果郁苍说的是: “郁池,朕知你今年十六,到了该纳王妃的年纪,如果有看好哪家姑娘,可将名字写下来告诉朕,朕会拟旨,为你们赐婚!” “不是……皇兄,不是我。”郁池急死了,他该说他哥聪明还是笨啊,想到娶妻,怎么就没想到自己没立皇后,关心到他纳王妃去了? “皇兄,书中还有说,多看眼前人,留心身边事,您每日闲暇之余可有无留心身边的人和事?” 郁池贴心地列举齐王府隔壁赵家大公子,迎娶青梅竹马的喜事给郁苍听,试图让他注意到自己身边陪他的白曦。 结果郁苍忙公务,楞是听成,“你想纳赵府家千金为王妃?” “赵府距离齐王府很近,你们能生出情愫实乃人之常情,朕会帮你们指婚,跪安吧。” 郁池:“……” “皇兄,您听我说话了吗?” “听着了听着了,今年粮食欠收,你要是实在太闲,就去多种种地。”郁苍手里拿的正是户部写粮食问题的奏折。 郁池再次噎住,他举着鸳鸯图说半天,发现自己是那个傻子!! 恨铁不成钢地当场把画撕了,“皇兄,臣弟尽力了,您以后莫怪臣弟没提醒你。” 郁苍懒得理他,眼睛依旧没从奏折里抬头。 郁池气冲冲跑出去,脑袋冒烟的样子白曦大老远都看见了。 关切地问,“你怎么了?你哥哥骂你了?” 不怪白曦多想,郁池前两次就差点出事。 郁池摇头,少年人的稚气还有面颊未减的婴儿肥,排开齐王的头衔和郁苍弟弟的名号,郁池也算排得上名号的清俊公子,燕京多少未出嫁的贵女,做梦都想成为齐王妃。 “白姑娘,是我皇兄他配不上你,榆木疙瘩,不可雕也!” 第39章 夏国未来能拥有一位皇后吗? 自从郁池被气跑之后,再也没进宫来找过郁苍。 郁苍本人不介意,他操心的事可多了,没空管弟弟。 白曦问起他才答,“哦,他心悦赵家姑娘,朕差阙火打听过,赵家姑娘早已成亲,觅得良缘。” 白曦不懂成亲是什么东西,只听明白郁池未能得偿所愿,“好可怜。” 郁苍冷嗤,满不在乎地说,“男子生当立业,岂可困于儿女情长?他自己还有一笔烂账没有处理,可怜什么?” 白曦素来不懂人间之事,听到郁苍的大道理拍手叫好,“你说得对!多赚钱才是最要紧的大事,什么成亲不成亲,这辈子不成也没关系。” 郁苍认为儿女情长只会耽误自己批奏折的速度,得到白曦赞同,还拿糕点奖励白曦。 白曦见有好吃的,又附和了几句不成亲的话,欢欢喜喜抱着糕点坐在一旁吃得正欢。 吴公公见郁苍把自己该死的观念教给白曦,重要的是还把白曦教懂了,让她也立志要学成郁苍这样,背过身去不忍再看。 ——苍天呐,他们夏国这辈还有皇后吗? * 比起白曦关心郁苍和郁池的和谐关系,后宫中妃嫔更巴不得他们吵起来才好。 “皇上今年二十五岁,齐王十六岁,他们年纪有差,说到底齐王现在已经大了,万一有点心思纳妃娶妻,再生下孩子,都是长子。” “齐王一日一日长大,到底何时才能去封地?” “别说封地,他现在已经入朝为官,未来根基稳固,我们生出来的皇子,谁不得客客气气喊他皇叔?” 大家不约而同地思索,郁池在刺杀皇上的时候死掉该有多好,日后也少个绊脚石。 良妃找到王昭仪,她仪态端方的登门,俨然后宫之主的派头。 一进门就拉着王昭仪的手,一口一个妹妹喊得亲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们是失散多年的姐妹。 王昭仪手臂浮起鸡皮疙瘩,恨不得把良妃请走,有多远滚多远,别以为她不知道丽婕妤的死跟她脱不开关系,她又不蠢。 “良妃娘娘,何事劳烦您亲自登门?” 良妃停下寒暄的动作,心道王昭仪不识好歹,“昭仪妹妹,本宫清楚你不欢迎我,本宫来是有件事不吐不快。” 良妃给芍药使眼色,芍药取出一封书信交给王昭仪。 “昭仪妹妹,本宫调查到你之前献上的《平野笔谈》确实是真迹,皇上被观星台那位迷惑,才误以为是赝品,不然你现在一定是个嫔位,与本宫差一级就可以平起平坐。” 王昭仪死死地盯着手里的书信,当初在延英殿献书不成功,还叫她颜面扫地,把赝品当宝送给皇上,背地里受到不少嘲笑,原来东西是真的? “我凭什么信你?”王昭仪没失去理智,“良妃娘娘,你现在把东西给我,到底什么意思?” 良妃想用怀柔政策,奈何王昭仪不见棺材不掉泪,她也得跟着下血本,“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想扳倒观星台的人报仇,需要我们联手。” 王昭仪警惕,“良妃娘娘,并非嫔妾不想报仇,观星台那位是当今国师,身份贵重又深得皇上喜欢,嫔妾人微言轻,如何与您联手?” 良妃:“她身份再贵重,也是个空壳国师,本宫让父亲特意留意过,她的观星台里没有人手,未在吏部挂名。将她名头除掉,她就什么也没了,只能从延英殿来我们后宫住,到时候你报你的仇,岂不更加方便?” 王昭仪揉捏手里的信,用力到骨节发白,她没说拒绝,也没开口同意。 良妃的眼睛从她手上扫过,故意站起来往门外走,“今日本宫来错,昭仪妹妹就永远躲在自己龟壳里,看观星台越来越高吧!” 良妃的脚即将迈出房间,终于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 “等等,良妃娘娘,我该怎么做?” 良妃满意轻笑,“听我安排……” * 晨光微熹,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今日阳光不强,朦胧地笼罩在云层中。 白曦遗憾不能晒太阳,跑去多看了几眼漂亮宝贝的脸蛋才好受许多。 “我可真会找饭票,一找找到最美的!”白曦在心里夸自己,突然被纸挡住视线,她挪,纸也跟着挪。 白曦把奏折拍开,“漂亮宝贝你什么意思,不给我看吗?” 郁苍还真不想给,哪有人如此露骨地盯着旁人看? 郁苍识时务没说出口,难得和她提了件正事,“刚才的奏折,写的是你的事,早朝时朕顾忌你的想法没立刻决断,你自己怎么想的?” 白曦第一次收到有人写给自己的奏折,绷紧小脸,郑重地把自己拍飞的奏章捡回来,大声朗读。 “口奏比下,您生辰将近……漂亮宝贝,你要过生日了!!”白曦再一次把奏折丢远,这次是郁苍亲自捡回来。 他倒要看看什么是“口奏比下”,郁苍定睛一看,心头的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白曦,启奏陛下,你是怎么念成口奏比下的?朕在观星台为你找了那么多书,你一本都没看吗?” 白曦否认,“我不是一本没看,我是一个字都没看。” 土包子白龙诚实得差点把郁苍气晕。 郁苍懒得和她讲道理,指着奏折同她复述里面的事,“朕生辰需要测算吉时开宴,以前此事是钦天监的活,现在钦天监被朕撤走改为观星台,你愿意做吗?不愿意朕替你回绝。” 郁苍猜不准白曦的心思,她那么懒,只知道吃,应该不会同意这种麻烦事吧?他到时候随便捏造一个时辰开宴好了,反正他也不在乎什么吉时不吉时。 郁苍想是这么想,自己都没发现,他把奏折拿给白曦的时候,心里蕴藏几分期待。 白曦没骨头似的坐在椅子上,她确实很懒,唯一的爱好就是吃,但是—— “漂亮宝贝过生辰,我一定要给你选个超棒的时辰,这件事你尽管交给我,我会给你赐福的!!” 白曦信心满满,不是她吹,夏国的气运都在她手心里,摸个吉时出来再简单不过,但是她不打算随便瞎摸,人类生辰一年一次,是重要的大日子,得精心挑选才行! 啊!她可真是个宠信徒的好祖宗,漂亮宝贝有她当祖宗,做梦都该笑醒~~ 第40章 有关于他 白曦来来回回算了六遍,终于掐算好吉时。 唯一叫她开心不起来的,就是距离漂亮宝贝的生辰还有一个月!! “这一个月怎么过啊?”白曦苦恼的用手撑着下巴。 继她之前恨自己没有时光倒流的能力后,她又开始惋惜自己没有时光加速的能力,数着日子过生辰的感觉,太不美妙。 白曦病恹恹地趴在桌上。 玉竹见乐天派的小主度日如年,心疼地建议,“小主,你要不去外面逛逛?现在去观星台顶楼,可以看见燕京最美的夕阳。” 现在要白曦做什么都可以,只要尽快把日子过完就行,“走吧走吧,去观星台。” 观星台在刚建成那会,白曦尝新鲜天天来,后来宗祠发生了那种事,来的少了,但也会隔三差五地看看。 她喜欢高塔七层,如果漂亮宝贝和她一起来的话,就是双倍快乐!可他太忙了…… 白曦兀自思索,突然被守卫禀报,有人等着见她。 “谁?” 白曦顺着守卫所指之处望去,见到熟人,“你来找我?” 良妃今天来带了盘酱香鹌鹑,鹌鹑烧得香气四溢,酥皮色泽诱人,令人食欲大动。 白曦咽了咽口水,有之前的经验,她并没有吃,“你找我什么事?没事别挡我的路。” 良妃今天有求而来,又知道白曦喜欢吃美食才带了酱香鹌鹑,见她不给情面,忍着脾气说,“今日来找国师大人是有正事,能不能进去商谈?”ωωw..net “不能。”白曦把手环在胸前,抬高下巴,“有话在这说就行,里面不可以。” 良妃不甘心,“事关陛下,在路边说多有不便。” 白曦犹豫一番,最后还是同意她进门。 良妃第一次进入高塔,这座外人只能抬头仰望的七层塔,内部布局大气磅礴,四面环书的厚重气息迎面而来。 恐人看书太久,蜡烛伤眼,里面每一架书架旁都放置夜明珠,夜明珠灯火长明,又没有失火的风险,除了造价高别无缺点。 “宫外有价无市的夜明珠,在国师大人的宝塔里仅仅是照明用的工具。”良妃嫉妒得眼红,连牙缝都是酸的。 白曦不清楚发光的珠子有多贵,“你方才说,找我有是皇上的事?” 良妃自己给自己找位置坐下,“国师大人,皇上决定用你测算出来的吉时过生辰,可你毕竟初来乍到,大家都不清楚你的道行有多高,为此事议政殿吵个不停。” “是吗?”白曦天真道,“我不清楚,皇上没和我说过。” 良妃:“皇上疼爱国师,自然不会拿小事烦扰国师,可我们毕竟是臣子,得为皇上分忧,国师大人同样不想皇上天天被朝臣催个不停吧?” 白曦记起延英殿书房时不时传来的争吵,心疼漂亮宝贝太累,自然不愿意自己的事去烦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良妃抬头仰望高塔,她现在在一楼,浩瀚无边的书册层层叠叠通至天际。都说皇上儿时最喜看书,现在为白曦准备七层楼的图书,里面有多少本是他亲自挑选,又有哪些是他曾经看过做过批注的手书?? “国师大人,议政殿的质疑都来自你之前从未在人前露手,不如在皇上生辰前,你当着大家的面为即将过生辰的妃嫔算算,看看效果?” 白曦疑问,“还有别的妃嫔过生辰?” “不巧,再过三天后宫就有位妃嫔生辰。”良妃取出一封信,“里面是对方的生辰八字,本宫也是为国务大事而来,你若能算好,就是向大家最好的证明!” 白曦没接过信封,半眯眼睥着她,“良妃,你是叫这个名字吧?我想你搞错了,我从不向任何人证明什么,亦无需证明,你们还没那个资格质疑我!” 白曦懒洋洋靠在椅背上,她说话的嗓音娇软,却没人敢忽视其中的压迫。塔内千万颗夜明珠仿佛汇聚在她一个人身上,银色的妖异长发,不俗的容颜,连倒影在地上的影子都蕴含神秘危险的气息。 良妃宛如坠入深海,四面八方咸腥的海水灌入口鼻,难受得窒息。 在她以为要死的时候,白曦抽走她手里的信,瞥了眼报出一串时辰,“我给你们算日子,不是为了证明,仅仅是你们吵得他太烦。举手之劳,不用客气!” 白曦送客,良妃遭赶出来,她愤恨瞪向眼前的高塔,“你嚣张什么?什么没资格质疑你,你以为你是谁啊?” 良妃回忆白曦刚才报出来的时辰,“芍药,听清楚了吗?还不快安排下去,三天后看好戏!!” 白曦,我看你身败名裂该怎么得意!!! * 三天后,王昭仪生辰宴上突然晕厥,高烧不退。 吴公公急忙来报,郁苍神色冷厉,不耐道,“她晕厥去传太医,和朕说有什么用,朕会给她治病吗?” 吴公公解释,“皇上,今日王昭仪生辰,说是小主为她测算吉时导致晕厥!” 阙火此时也从门外进来,“启禀皇上,永定门传来消息,有朝臣入宫!” 先是王昭仪在白曦测算的吉时中晕厥,又是朝臣此时入宫,什么意思郁苍瞬间清楚。 “把他们拦在永定门外面,没朕的允许不准进来!!” “来人,摆驾后宫!!” 郁苍有条不紊发出的发出命令,等他带人到王昭仪设宴的寝宫时,白曦已经到了。 白曦从观星台赶来,见到郁苍第一句话就是,“我不可能会测算错吉时,你信我吗?” 少女面容平静,可见突发情况她并不慌张,唯一担心的是郁苍不信她。 郁苍拍拍她的肩膀,宴会人多,他不好多言,心意希望她明白。 白曦懂了,她和郁苍一起进到内室,隔着床幔,清楚地看见脸色苍白的王昭仪失去意识躺在床上,额际都是冷汗。 郁苍质问太医,“她到底怎么回事,生的什么病?” 太医摇头,“王昭仪的脉象微臣闻所未闻,比起生病,更像中邪。” “放肆!!” 郁苍厉呵,冷着脸踢翻脚边跪着的太医怒骂,“妖言惑众,朕在此哪有邪祟,朕看是你医术不精,装神弄鬼!!!” 第41章 好笑,你拿这种借口害我吗? 郁苍突然发难,他是领过兵的将军,一脚下去,足以让太医吐血。 郁苍阴翳的眼神从房间里的众人划过,最后放在另一名同行的太医身上。 “你来号脉。” 太医战战兢兢的隔着帕子给王昭仪号脉,王昭仪的脉象确实乱,有前一位被踢的太医在,他不敢胡言乱语推卸责任,只道自己学艺不精,需要回去翻翻医书才能定夺。 郁苍不是不讲道理的君王,刚才他踹第一位太医,纯属他犯了忌讳。 “重症吗?”郁苍靠近王昭仪的床幔,吴公公急急阻止,“皇上,还未确诊,保重龙体。” 郁苍抬手,“国师的测算之能,当今天下无人出其左右,朕不信中了凶煞卦。来人,把王昭仪强行弄醒,朕有话问她。” 太医施针唤醒王昭仪需要时间,趁空档郁苍去到了外面宴会举办的庭院。 那里现在还留着几位前来贺喜的妃嫔,她们打扮靓丽,环肥燕瘦,各有各的美,见到郁苍,福身盈盈行礼,“嫔妾等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臣妾拜见皇上,恭请陛下圣安。”良妃身为妃位,刻意与众不同,郁苍一下就注意到她。 良妃今日特意打扮,一件玫红色的长裙人比花娇,红珊瑚头面做点缀顷刻艳压在场所有妃嫔。 “良妃,今日王昭仪生辰宴到底怎么回事,你来说。”郁苍点她是因为她位份高。 “回皇上的话,今日昭仪妹妹生辰,臣妾与其他姐妹一起来凑热闹,哪知宴会途中王昭仪突然捂紧胸口,晕了过去!” 众目睽睽下晕倒,所有人都可以作证,“惊扰皇上圣驾,是臣妾没处理妥当,请皇上责罚。” 郁苍没接话,也没喊人平身,他偏头问白曦,“为何突然给王昭仪测算生辰,朕记得朕只让你测朕的。” 白曦跟着郁苍,自然是在阶梯上的主位,居高临下俯视跪在地上的众人尤其是良妃,白曦不客气地指了指,“她带着折子来的。” “嗯?”郁苍转头注视良妃,“到底怎么回事。” 良妃早有准备,不慌不忙的磕头,“启禀皇上,国师初来乍到,对她的风评议论纷纷,臣妾身为后宫主事,协理皇上生辰宴会诸多事宜,为求稳妥,也为替国师破除谣言,和帮昭仪妹妹生辰讨个彩头,这才去观星台请国师测算吉时。” 她的借口滴水不漏,就算郁苍听完除了心情不好外,也找不到错处。 “你有心了,但朕不喜欢多此一举的人,再者外界的言论如何,国师也不需要向你证明什么。” 良妃的脸色有些难看,不敢反驳,“皇上说的是,是臣妾自作主张,臣妾认罪。” 良妃当众向白曦福身道歉,白曦懒得理她,高傲的龙不在乎云层上地上的蚂蚁,“我早说了,我不是因为你。” 郁苍挑眉,正巧此时吴公公来报,“王昭仪醒了。” “摆驾。” 王昭仪明明记得自己吃了药,居然提前清醒,醒过来看见郁苍还有……白曦!!! 王昭仪藏在被子里的手,用力抠紧床单,没人知道床单破了,王昭仪带着病色的脸向郁苍行礼。 郁苍虚空一扶,“不必多礼,朕来问问你的情况,你到底如何晕了?” “嫔妾不清楚,嫔妾不知道。”王昭仪撑着额头摇摇欲坠,打算把病美人贯彻到底,“嫔妾今日生辰,明明是按照国师给嫔妾的吉时开宴,一切都有章法,还请皇上为嫔妾做主!” 白曦挡住要说话的郁苍,自己与王昭仪道,“你老老实实按照我给你的时间开宴,根本不会出事,就算偏差一两刻也不至于晕倒,你晕倒另有原因。” “什么原因?”王昭仪垂泪,“嫔妾只想好好过个生辰,怎么就那么多事呢?” “别哭哭啼啼地烦人。”白曦厌弃,“更别想拿它害我,我告诉你,全天下的道士都有可能算错吉时我也不会。你用这个害我,太蠢了!” 白曦替她惋惜,“你恐怕不知道吧?能得我测算吉时,是你三辈子修来的福气,你今日要是好好过你的生辰,未来半辈子都会走运,可你不珍惜,往后都将倒霉。” 王昭仪不知她哪来的自信,还三辈子修来的福气,她怎么那么大脸呢? “皇上,嫔妾严格遵守吉时,开宴时还和众姐妹一起看沙漏。”王昭仪一口咬死自己没错,她没错那就是白曦有错。 白曦有错计算失误,郁苍日后生辰肯定不能再用她测出来的吉时,说不定国师的身份还有危险,观星台重新易主。 计划是好计划,诚如白曦所言,郁苍再清楚不过她的实力,见他们拿此事害她,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似的滑稽。 郁苍没接王昭仪的话茬,坐在旁边品茶,白曦说自己解决,他便让她解决。 白曦不废话,命玉竹端来水喂王昭仪喝下。 王昭仪以为有毒不想喝,白曦等得不耐烦,上前掰开她嘴强行灌下去。 她力气大,王昭仪无法挣脱,好奇她细胳膊细腿,到底哪来的力气。 “咳咳咳——你给我吃了什么?” 白曦不理她,开始问,“你晕倒真的和我有关吗?好好回答,说实话才不会有事。” “当时是——呃,啊!!好痛,我的肚子好疼!”王昭仪话才刚说,剧痛袭来,痛苦的肠子仿佛被什么东西烧烂了。 白曦冷眼旁观她和虫一样蠕动,她不会对害自己的人心软,何况对方差点毁了自己给漂亮宝贝的生辰!! “我最后再问你一遍,到底怎么回事!” 王昭仪痛苦地捂着肚子,“你是不是给我下毒了?皇上救我!啊啊啊好痛,太医,快传太医!!” 顷刻间王昭仪宛如从水里捞出来,冷汗淋漓,她房间外候着的良妃等人,听到王昭仪一声比一声痛苦的声音,还以为她在受刑。 有人问:“皇上在审问王昭仪吗?” 良妃捏紧袖子里的手,她想闯进去被金鳞卫挡住,“良妃娘娘,你在外面候着就好。” 良妃勉强牵起微笑,心里把王昭仪骂了八百遍。 王昭仪和丽婕妤可不一样,自己因为她现在可是在皇上面前露了脸的,别牵连她啊!! 第42章 漂亮宝贝,人好复杂… 王昭仪自认自己和良妃计划缜密,架不住白曦会下毒。 她痛得现在开始吐血,等在旁边的太医却不敢给她看诊。 白曦依旧是那句话,“你说实话就不会有任何痛苦。” 她白衣银发地站在原地,俯视地上滚成一团的王昭仪,一个不染纤尘宛若神女,一个卑微可怜像秋后蚂蚱。 最后王昭仪还是扛不住腹部的痛苦,有气无力地说,“生辰与你无关……” 她试探性说出几个字,身体的疼痛瞬间消失。 “毒药,一定是毒药!!” 白曦:“水照映你心里的黑暗,是你污染了水,和水无关。” 王昭仪刚想为自己辩解,肚子里的疼痛再次袭来,她从没见如此厉害的剧毒,是不是蛊虫??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她不明白,她的计划明明一切都很完美! 白曦背过身去不再看她,“该问为什么的难道不是我吗?我和你有什么仇怨?难道就因为我画画比你好看?” 白曦本来是不记得她的,方才才从脑袋里把她翻出来,“山水景色是我强项,你比不过还输不起,我看不起你。” 白曦生于天地,把自己看过的山川景色画出来,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什么画?”王昭仪才没把画放在心上,她本来对画画就不精通,“你还记得《平野笔谈》吗?明明是真迹,你为何与皇上说它是假的!!” 王昭仪被问言水问出真相,她知道自己败了也活不了,结局恐怕和丽婕妤一样惨,反正得死,死也要把话说明白。 白曦听到《平野笔谈》气得龙鳞都收不住,郁苍听到《平野笔谈》霎时变脸,将手里的茶杯重重摔在地上,“够了!!朕说了不想听到有人提起此书!!” 郁苍凝望王昭仪,诡谲的黑眸幽暗得吓人,“说你书假的人是朕,你有气和朕撒,牵连旁人算什么?” “王昭仪,朕在此事后给了你家人差事,你还有什么不满,想要嫔位吗?” 郁苍一针见血,他最讨厌的就是后宫的弯弯绕绕,“朕没封你,同样没册封旁人,你以为你讨好地送朕一本书就可以晋升?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王昭仪认为白曦挡了自己升迁的路,让她成为笑柄,事实从一开始她的恨就站不住脚。 后宫妃嫔晋升有自己的规矩,一般来说生下皇子或公主才有机会升迁,与其说王昭仪恨白曦挡了自己的路,不如说她喜欢把错怪在别人头上。 王昭仪临死前也不知反省,她本来想把良妃一起供出来的,瞧见白曦和郁苍站在一起相配的样子,话到嘴边又不想这么做了。 给白曦留颗钉子,以后总会翻跟头的! “哈哈哈!好,白曦,这次是你赢了……” * 王昭仪设计陷害国师,被郁苍处死。 从王昭仪房间离开,路过门口的妃嫔时,郁苍眼神从良妃身上一顿。 他很快移开,恍若无意中掠过,良妃心头冰凉,等郁苍带人走远才堪堪回过神。 “皇上那一眼,是什么意思?” 郁苍收拾完后宫,还得去哄夏国的祖宗。 “刚才王昭仪说的《平野笔谈》,你不要放在心上。”郁苍观察到从方才起,白曦的脸色就不好看。 往日她没心没肺笑嘻嘻的,现在郁郁寡欢不知道在想什么。 “嗯~不是。”白曦摇头,“漂亮宝贝,我就是觉得好累,人好复杂,我看不懂。” 白曦前几次问水,都是帮郁苍找刺客,这次是因为自己,触及到人性的阴暗面。 白龙活了九百年,从没见过这样的…… 郁苍听她没把《平野笔谈》放在心上,猛松口气,又闻她说人心复杂,不知该怎么同她解释。 人心当然复杂,其中皇宫是世界上最复杂的地方,平日没事他们都会给你找出几桩事来。 郁苍既想告诉白曦人世间的东西,又不愿意他懂,话在嘴边犹犹豫豫,他自己都嫌没出息。 好在白曦只是单纯地感叹,没要郁苍给自己答案。 “漂亮宝贝,你有空吗?和我放风筝好不好?” 郁苍本来是没空的,延英殿还有一堆政务等他处理,在后宫耽搁太久,他只会更忙,现在却鬼使神差答应了,并且还带白曦去观星台顶楼放风筝。 白曦见白龙风筝飞上天,无忧无虑,想往哪飞都可以,激动地拍手,“还是龙好,我果然更适合当龙!!” * 王昭仪的事情发生过后,白曦被郁苍禁止去后宫。 郁苍把后宫范围圈起来,除了它,白曦依旧哪都能去。 白曦不在乎,皇宫很大,她哪都可以跑。 数着日子盼星星盼月亮,盼望漂亮宝贝生辰,结果生辰没盼到,盼来一个人。 “什么太后,太后是什么东西?” 郁池自从鸳鸯图事件后,今天是第一次进宫,“太后是后宫的一个封号,指的是夏国每任帝王的母亲!” 白曦瞪大双眼,吃惊地张大嘴巴,“你是说漂亮宝贝的娘亲要来了!那我要不要准备什么礼物,给她留个好印象啊?” 她想留好印象,自己吃漂亮宝贝那么多东西,该讨好对方吧? 她的样子落在郁池眼里,就是丑媳妇见公婆,等等……什么丑媳妇不丑媳妇,他嫂子才不丑,丑的是他哥那块木头!! “白姑娘,不用特意准备什么,母后她此来估计是为了陪皇兄生辰,过完她就走了。” 太后礼佛信道,一年到头都不住在宫里,郁池上一次看她,还是在皇兄的登基典礼上。 这么一想,母后总是不会错过皇兄的大日子…… 白曦敏锐察觉到郁池的不开心,他给白曦的气息实在太纯澈了,和水一样,稍微有一点点杂质,白曦都知道。 “你不开心吗?你不想你娘回来?” 郁池用整个身体的力量摇头,“怎么会呢?她回来我当然开心,我已经好久没见她了。” “可你就是不高兴。”白曦笃定自己感觉到的。 郁池装蒜没装过去,触及白曦如水黑亮的眼睛,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把心里的不甘心说出来。 “在我被误会杀害皇兄的时候,我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个时候我很想念母后……” 第43章 太后回朝 每个孩子对母亲都有眷恋,更别提在生死关头,尤其是被诬陷杀害自己亲哥哥。 “可是母后没来……” 郁池兀自摇头,手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神情落寞,像被抛弃的小孩。 白曦整张脸皱巴巴的,“郁池,说不定她不知道呢,你不是说她住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吗?” 白曦不通俗世,笨拙地安慰郁池,郁池心里清楚,燕京发生任何大事,都会有人把消息报去太后耳朵。 这个世界,最不缺巴结的狗腿子。 尽管如此,郁池还是冲白曦点头,“你说得对,或许母后不知道,我也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白曦见自己没把人哄好,等郁池出宫后,气馁的跑去找郁苍。 郁苍:“你问太后是不是要回宫?” 郁苍放下批奏折的狼毫,“对,她是要回来,你如何知道?郁池告诉你的?” 白曦本想直接说郁池因为太后之前没回来难过,又突然想起郁苍也是太后的儿子,活了九百年的龙终于开始慢慢思考人与人之间的人际关系,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干脆换了种方式问郁苍。 “你想她吗?” 郁苍偏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似在思考她今天怎么会突然问这个,“朕今年二十五岁,过了生辰就是二十六,不是小孩子,母后回来自然好,她不回来朕也无所谓,她爱干嘛干嘛,朕有太多自己的事要做。” 白曦似懂非懂,终于说,“小池挺想她的,你知道吗?” 郁苍依旧是刚才无所谓的态度,“他与母后相处较多,想是应该的。” 白曦追问,“相处时间多是什么意思,你比小池少吗?” 郁苍见她难得对普通人感情之间的琐事感兴趣,从脑海搜刮记忆,耐心地告诉她,“朕出生较早,父皇当时的孩子不多,懂事起就由太傅统一教导。” 宫里的皇子都有严格的培养制度,阶级森严。 “郁池出生后,皇子渐多,管控放松,他可以在母后膝下长大。朕记得儿时每每从学堂回来,都看见他与母后在一起玩闹的场景,感情不错。” 白曦晕乎乎的,郁池说太后对郁苍好,郁苍说太后对郁池好,所以即将回来的太后到底更喜欢哪个儿子? “唔,不管是漂亮宝贝还是小池,都别偏心才行~”白曦睡觉前还在帮他们两兄弟思考问题,龙脑子都快炸了。 * 永定门。 皇宫的主城门之一,素来只对进宫议事的重要大臣及皇族人士开放。 旌旗烈烈,号声阵阵,一千金鳞卫分成左右两侧,三步一哨,严阵以待目视长道尽头。 日晷刚刚滑到辰时,道路尽头准时传来动静,太后的凤撵出现在大家视线中。 太后礼佛回朝,帝王亲自前来相迎。 今天的郁苍紫衣气宇轩昂,长身玉立背脊如松,墨色的发丝一半用玉冠挽起,温润的玉珏使他少了几分威严,在见到凤撵带头行礼。 “儿臣迎母后回朝,母后凤体康健。” 郁苍的礼只需要点头示意,郁池则要拱手,跟在他们身后的人除了白曦全部跪在地上磕头。 “参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凤撵在三呼千岁中缓缓停下,奢华精美的凤撵中走出一个丰盈富态的中年女子,保养得意的脸未被岁月侵蚀,凤首十二坠金步摇随她行走在发间流光熠熠。 太后气质祥和,常年礼佛眉眼浸染慈祥的风韵,她下轿后把手交给郁苍,又将行礼的郁池扶起。 “上次一别还是皇儿登基之时,现在两年未见,你们可还安好?” 郁苍不喜旁人近身,面对自己的母亲也得客客气气扶着她,“儿臣一切都好,母后外出两年未归,凤体可安?” “哀家一个老太婆成天没事操心,安稳得不得了,倒是皇儿料理国务多有辛苦。”太后说完郁苍,又去说郁池,“两年老二长高不少,母后现在看你都要抬头。”ωωw..net 郁池陪笑,眼角尽是孺慕之色,“儿臣长高都是虚的,母后康健才是实的。” 太后刚一回来,左手右手都是自己的儿子,仍由谁不赞上一句美满。 白曦偷偷观察新来的太后,发现她对郁苍谈论的都是国事,对郁池多是家事,前者一板一眼,后者没顾忌,譬如个头长高、新建的齐王府在哪等等,什么都能聊。 白曦在观察旁人,她打眼的长相和头发很难令人忽视。 太后和两个儿子寒暄完,立刻关注到了白曦。 少女浑身充满灵气,尤其是她银色的长发和眼睛,与她的眼睛对视,心中烦闷尽散,豁然开朗,眼前浮现的场景是万里无边的天空,波涛广阔的大海,青翠威严的群山。 太后礼佛多年,还没见过比她还有灵气的女子。 “你想必是观星台的主人吧?” 七层高塔,人尽皆知,太后人还未进燕京城门,就先看见天边云层中若影若线的宝塔。 郁苍亲自为白曦介绍,“母后,她叫白曦,纯澈无暇的白,日升烈阳的曦。” “白曦,她就是夏国的太后,你之前一直想见的人。” 按照夏国皇室规矩,介绍新人都是位份低的告知位份高的人,郁苍没漏了白曦,也是在变相告诉太后,白曦身份贵重,是他尊重的人。 白曦不通俗世,太后读懂明白了郁苍的意思。 “难怪皇儿要为她修建观星台。” 郁苍对白曦的态度,一贯是一点委屈都不让受,就算是自己的母亲郁苍也是一样,“母后误会,观星台是她应得的,她有此实力。” 郁池也在旁边为白曦说话,“母后,国师她数次救儿臣于危难,是儿臣的至交好友。” 两个儿子都帮白曦说话,太后不得不再次高看白曦。 白曦莫名其妙,觉得脑袋上顶着一顶又一顶的高帽子。 为了欢迎太后回朝,宫里举办了隆重的宴会,不仅有朝臣,也有后宫的妃嫔。 大家向太后献礼说好话,气氛其乐融融,唯独白曦总觉得有一道注视放在自己身上,搞得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后来好不容易熬到宴会结束,肚子都快饿扁了。 第44章 因为你是龙脉,才对你好 等白曦回到延英殿,第一件事就是命令玉竹传膳。 玉竹没能在宴会上伺候,好奇问,“小主在席间没有用膳?” 麦冬也说,“宴席上的菜都是精致可口的大菜,小主你居然没吃??” 不是白曦能做出来的事啊! “你们别提了。”白曦也想好好吃饭,“宴会上总有人看我,我哪吃得下去,而且菜都是凉的,油腻腻的肉冷了都不好吃了!” 大宴会上的菜肴全是御厨提前做好,宫女们一道一道传膳,席间那么多人,菜品耽搁多少凉了。 郁苍从外面回来,就见白曦坐在餐桌边狼吞虎咽,吃饭的动作除了第一次见面那会,很少有这么着急。 “没吃饱?席间的菜品不合胃口?”郁苍回忆宴会上的菜肴,没有白曦忌讳的猪头肉、羊头肉和牛头肉。 白曦抱着饭碗,两颊塞满了饭菜,鼓鼓囊囊像没听见郁苍的话。 郁苍在她旁边坐下,好脾气地给她倒了壶水,等白曦把饭吃完,没别的东西用作掩饰,必须回答他问题。 “白曦,朕可以去问你的宫女,但朕更想你亲口告诉朕。” 郁苍每每用认真专注的神色盯着白曦,白曦对他的美色都没有抵抗力。 “我说了你别生气!” 郁苍好笑,“你还怕朕生气,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 “不一样。”白曦把太后在宴会上一个劲盯她的事告诉郁苍,说完还偷偷观察郁苍的表情。 看一眼,缩回头,又看一眼,又缩回头。 郁苍被她小心翼翼的举动,弄得脾气都没了,“白曦,她是朕母后没错,朕有让你去讨好她吗?” 白曦认为不对,“你们人类世界,不是都要求对长辈好吗?” “她是朕的长辈,不是你的。” 郁苍话落又觉得哪里奇怪,“总之她不需要你特意对她如何,该怎样就怎样,席间的饭菜凉了,你大可以告诉朕,或者命御膳房重新给你做一份,就算你摔碗不吃,有朕在也没人敢说你半句不是。” 郁苍不晓得她脑袋瓜一天天在想什么,“你居然饿着跑回来,是怪朕今日事务太多,没工夫管你吗?” 白曦懵了,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不是的,我没这样想,是我觉得她是你的娘亲,我跟你一条船上,我也该对她礼遇。” “不需要。”郁苍重复,“朕说不需要,你是苍云的龙脉,不用受任何委屈。” 白曦哼唧生气,“就只是龙脉吗?你待我好,难道就和挂墙上的那些人一样?” 她指的挂墙上,是宗祠二楼那些挂墙上,死了的人。 “小池都说我们是朋友呢,结果你把我当龙脉。”白曦没被饿一晚上肚子生气,被郁苍无心说出口的话气到。 郁苍茫然,他说错什么了吗?本来就是龙脉啊。 白曦懒得理他,用后脑勺对着他,还不忘发出巨大的声音表达不满。 第二天,吴公公敏锐发现白曦和郁苍之间的暗流。 具体表现在郁苍坐在第一排主位上批奏折,白曦在最后一排背对着郁苍吃水果。 用膳时两人坐在对角的位置上,谁也不说一句话。 延英殿就只伺候俩位主子,现在俩人吵架闹矛盾,底下伺候的宫女太监战战兢兢,说话呼吸都不敢大声。 “皇上,您与小主昨晚到底发生什么,怎么一觉醒来就变天呢??” “朕怎么知道?”郁苍烦着呢,他复盘的时候没发现自己说错话,他让白曦别理会太后难道不是为她好?? 如果她连这都要生气,郁苍也是有脾气的! 两人谁也不认为自己有错,且出发点都在对方身上,偏偏对方还不领情,气得憋屈死了。 午间,长寿宫传话,说太后点名要见白曦。 白曦昨日还饿肚子,实在不想快午膳的时候还跑过去。 不去的话,会不会不礼貌? 犹豫间郁苍替白曦回绝,“国师没空,她今日要陪朕用午膳。” “谁说的?”白曦从位置上站起来,和长寿宫的嬷嬷说,“我与你一道,前面带路!” 白曦跟旁人走了,把郁苍留在原地。 郁苍打破冷战主动为她解忧,结果她还不领情。 郁苍:“???” * 白曦和旁人走,不是为置气,她觉得她和漂亮宝贝都要冷静一下。 非得让漂亮宝贝清楚自己错哪才行。 ——哼~我还不信治不了你了!! 白曦在路上得知领路的人姓魏,是太后身边的老人。 “魏嬷嬷,太后找我有什么事,你能不能透露一点?” 不管郁苍什么意思,白曦依旧想打好关系。 魏嬷嬷把白曦带进后宫范围,自上次王昭仪事发后,今天是白曦第一次进入后宫。 “国师大人放心,太后娘娘仅仅是与您说说话。” 白曦没察觉恶意,浑身放松,步入长寿宫的宫门,从里面走出来好几个来请安的妃子,其中就有良妃。 二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很快错开,谁也没多看对方一步。 “国师大人,您里面请。”白曦身边有魏嬷嬷亲自带路,和良妃被普通宫女送出来,待遇一天一地。 白曦进入正殿,打量主位凤椅上威仪万千,丰腴富态的太后。 “你见哀家,不知行礼?” 白曦站得笔直,“漂……呃,皇上说我不用向任何人行礼,我相信你也不是在乎虚礼的人。” 太后昨日见白曦就想与她说话,结果她两个儿子生怕自己吓到她似的,死命护着。 “你很有趣,哀家确实不是在乎规矩的人,就想多了解了解你。”太后吩咐,“来人,赐座,坐近点,哀家好好看看。” 魏嬷嬷把椅子摆到太后身边,白曦毫不客气地坐下,爽快率真逗得太后嘴角淡笑。 “宫里懂规矩的人太多,哀家瞧你活泼,和后宫里死气沉沉的妃子们不同,难怪皇儿会对你礼遇有加。” 白曦往日爱看脸,欣赏一切美好的事物,今天却不想太后只看到自己的脸,她也很厉害的好不好?? “漂…呃,皇上他对我好,是觉得我超厉害,他必须得对我好。” 没算骗人,漂亮宝贝的确说自己是龙脉,是龙脉才对自己好的。 第45章 国师大人,您越界了 “我向你展示我真正的实力!” 白曦凑近太后,仔细观察她五官。 “你是大富大贵之人,气运一级棒,顺风顺水是你以后的运势,唯一不足的是你心里有压抑多年的忧愁,如果你自己不放开自己的话,五十岁后会老得很快!” 白曦有什么说什么,她的率真在说了实话后,变成口无遮拦,魏嬷嬷刚欲开口被太后挥退。 太后耐心地问她,“你能看出来我有散不开的郁结,可以告诉我该怎么破解吗?” “不行。”白曦无能为力,“郁结是你自己带给自己的,我只管气运,帮不了你。” 白曦可以拨弄气运,使夏国顺风顺水,也可以拨弄气运让得罪自己的人倒霉,心头郁结她管不了,太医也不行,得太后自己去解开。 白曦说着说着,狡黠轻笑,凑近太后在她耳畔与她说,“太后娘娘,你还有个小秘密对不对?我没在你身上闻到佛香。” 礼佛的人,身上怎么会没有佛香呢? 太后故作沉稳,“许是哀家换过一身衣服,香气淡了,你闻错了。” “不可能!我鼻子可灵了。”要不是郁苍不让白曦暴露龙的身份,她现在还能说更多证明自己的话。 “太后,你诓我没用,你不仅没有佛香,还食荤对不对?一个吃肉的人怎么礼佛,佛祖会生气的。” 白曦坐在椅子上的坐姿不够端正,脚丫子还晃来晃去,系上脚腕上的宝石散发出五颜六色的光。娇憨的口吻,无害的面容,无一不像人散发出好骗的信号,可那双纯澈无垢的眼睛,照映世间所有污浊。 太后活了四十九岁,自诩年过半百,今天被个小姑娘唬住。 “没错,世人都以为哀家在外礼佛,可哀家放不开红尘,更无法做到食素,所以哀家一直在江南一处行宫久居避世。” “避事?”白曦会错意,“太后,我敬你是皇上和小池的母亲,但你为何在小池需要你的时候不出现,小池和我说你在他有危险的时候不来,可难过了,御花园的猫知晓主人心情不佳,都会来蹭他裤腿。” 太后瞬间变了脸色,魏嬷嬷沉声提醒,“国师大人,您越界了!” 白曦抿嘴,紧紧绷着双唇,她还有很多话没说,不仅是小池还有漂亮宝贝,才刚说一句太后就变脸,她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 “……今天我们的聊天到此结束,太后想通了记得再来找我玩~” 白曦跳下椅子,大摇大摆离开长寿宫。 太后在她走后,瘫坐在椅子上,紧紧抓住魏嬷嬷的手,宛如抓紧最后一根稻草,“老二传刺杀老大的事,哀家第一时间得到消息,没来燕京,是哀家做错了吗?” 魏嬷嬷宽慰她,“太后娘娘,您没错,您也是无奈之举……” * “皇上,您朝门口看了好几遍,要是担心小主,不若奴才派人去长寿宫问问?” 郁苍自从白曦被带走后,抬头往门口瞧了好几次,吴公公实在忍不住询问。 郁苍合上一个字没看进去的奏折,狠狠瞪了他一眼,“吴坤,你若很闲,就去外面扫垃圾,别在朕跟前碍眼!” 吴公公心说,奴才最大的事不就是把您伺候好,知您冷,知您热,现在您茶饭不思,连奏折都看不进去,奴才可不得多嘴问问吗?? 吴公公是聪明人,给他八百个胆子,他都不敢把心里话说出来,委婉地说,“皇上,眼看午膳时间将近,可要传膳?” 郁苍没多想便说,“再等等,不急。” 吴公公故意叹气,“小主在长寿宫,也不知道太后会不会留饭,太后信佛,小主喜荤,小主到底吃不吃得惯啊?” 太后吃荤还是吃素骗的了天下人,骗不了郁苍,郁苍心里门清,却也吃不准太后会不会在白曦面前装一装。 她若没吃好,岂不是又得饿着肚子回来? 郁苍越想越燥,把奏折丢下,连装模作样也懒得继续。 吴公公见他心思乱,清楚是时候该下猛药,“皇上,奴才大着胆子问问,您到底和小主发生何事,小主为何饭也不吃跑去长寿宫?” “具体朕也不清楚。”郁苍把昨日与白曦发生的事,大概地说了遍,隐去龙脉,只谈白曦的测算之能。 吴公公听完小心翼翼的建议,“皇上,您欣赏国师大人的能力是好事,可也不该放在嘴边说,连奴才都看得出来小主对皇上不同,这份不同连带对齐王殿下也要好。齐王说小主是他朋友,您说您欣赏她的测算之能,小主能不生气吗?” 郁苍解决困扰内阁的政务,都没现在棘手过。 他能听明白吴公公说的每个字,可背后的意思怎么也领会不到。 “所以她为何生气?” 白曦是夏国的龙脉,他将她带出祁山,给她想要的一日三餐,让她每天都能吃饱,更因为是他亲手把人带出祁山,心怀责任,想把她照顾好,满足她所有心愿,有人欺负她,他帮她报仇,给她建观星台,护她笑颜,他错哪了? 吴公公扔出重磅炸弹,“皇上,您是与小主生分啊!就像小主揣个宝贝同你分享,把您当做朋友,您却把小主的心意公事公办,当做前来上贡的藩王一样。” 有吴公公的比喻,郁苍瞬间明白自己不该把白曦当龙脉看,当做国师的责任看,外界的身份是其次,他该给白曦一个私人的关系。 可到底是什么? 朋友? 与郁池一样的朋友? 他为何不甘心呢! 吴公公跟在郁苍身边已久,最会揣摩他的心思,他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察觉郁苍在反思,尽管很想把那个答案说出口,也明白凡事不可操之过急。 “皇上,好友之上便是知己,奴才给您个建议,皇上您自己定夺。” 知己?? 郁苍心里抵触这项称呼,又不清楚到底该把白曦放在哪个位置上合适,只能囫囵吞枣把她放在知己上。 至于知己到底代表什么,郁苍不理解,他现在唯一确定的是,白曦对自己很重要,不是龙脉的重要,不是责任,是想保护她,不让任何人伤害她! 第46章 漂亮宝贝,你是在和我求和吗? 白曦从长寿宫回来,依旧是饿着肚子。 回来的时候她盘算现在时间过了饭点,漂亮宝贝应该已经吃完饭,不知道会不会给她留饭。 估计不会,他们还在冷战。 她还是让玉竹给她重新做一顿午膳吧! 白曦计划好,走去偏殿用膳,她以为会看见空荡荡的餐桌,亦或者被收拾整齐的桌面,没想到完全是另一种想都没想过的结果。 “哇~这么多菜,还全是热乎的,漂亮宝贝你没用膳吗?” “朕……” “皇上等小主回来用膳呢。”吴公公生怕郁苍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把郁苍戳穿。 白曦往后退,退出门外去看天空,“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漂亮宝贝居然会等我用膳?” 郁苍:“……” “你吃不吃!” 郁苍冰冰冷冷的脸上显露不易察觉的尴尬,“不吃朕差人撤走。” “别啊漂亮宝贝。”白曦阻止他,“我当然吃,有大餐不吃是傻瓜。” 白曦净手坐下,扫了眼餐桌都是她爱吃的菜,有海鲜和鱼! 自从鳞片的事过去,餐桌很少有鱼肉,白曦胃口不讨厌吃鱼,唯一嫌麻烦的是鱼刺太多。 郁苍决定要改变,在吴公公暗示的咳嗽下,他把鱼盘摆在自己面前,净手挑刺。 执掌江山,生杀予夺的手很稳,郁苍以极快的速度把整条鱼的鱼刺挑出,推到白曦面前。 白曦咬着筷子,看看鱼又看看面前一大桌子的菜,“漂亮宝贝,你不会下毒了吧?” 别怪她多想,今天漂亮宝贝又是等她用膳,又是给她挑刺,他们还在冷战阶段就这样做,确定不是要把她毒死? 郁苍放下玉箸,漆黑的眸子带着杀气,白曦激灵,瞬间咬了一大口鱼肉。 “没毒!好吃!!” 白曦把挑好的雪白鱼肉,沾上饱满的汤汁喂给郁苍,“你也尝尝??” 郁苍偏头,“朕不……唔。” 白曦趁他说话,把鱼肉塞他嘴里,“是不是很香?我现在可会吃了,知道沾汤水,是不是很聪明?” 顿了顿,她又说,“漂亮宝贝,你是在和我求和吗?” 白龙直来直去,没有普通人的弯弯绕绕,有什么说什么,是她的优点,同样也让人招架不住。 郁苍先是等饭被吴公公戳穿,随后是给她亲自挑鱼刺,今天做的事够多,超出他的极限,郁苍怎么也不肯再低头。 “我们吵架了吗,朕怎么不知道?”郁苍故意板着脸,“如果饭菜堵不住你的嘴,朕现在就命人把它们全部撤下去!” 郁苍说到做到,白曦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扒饭再也不多说半个字。 一场冷战不到半天消弭,他们吵着吵着,关系越来越好,延英殿的奴才见他们和好如初,终于把心放进肚子里。 * 太后自从上次和白曦见面后,白曦的话一直盘旋在她脑海。 她认为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于是一道懿旨宣郁池入宫,约郁池在御花园见面。 郁池刚进御花园,就被养在里面的猫扑个满怀,他早有准备地把带进宫的猫食分给它们,太后走来就见他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被五六只猫围着。 “你从小就喜欢这些东西。”太后被魏嬷嬷搀扶着,风华万千。 郁池拍干净身上的污渍,又净了手,将自己的手背给太后扶着,代替魏嬷嬷的位置,“儿臣瞎捣鼓,闹着玩,让母后见笑了。” 太后毕竟是太后,立马接话,“哀家听闻你皇兄已经让你进朝堂议事,是个机会,你得好好把握,万不可和之前一样,闹出笑话。” 郁池进宫被宣召的雀跃淡去,他眼眸微垂,掩去眼底的苦涩,“是,儿臣明白,断不会给皇兄丢脸。” 听他说丢人,太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话说重了,“哀家不是这个意思,哀家看你越来越有出息,心里骄傲,你毕竟是齐王,一言一行代表你皇兄,代表夏国,需要事事谨慎。” 郁苍勉强收敛落寞,冲太后扬起笑容,“母后放心,儿臣明白您对儿臣的关心,不会再出现差错。” “如此便好……”太后拉着郁池走进凉亭,里面早有宫人准备好的波斯猫,波斯猫毛色雪白,四蹄漆黑,长长的猫毛被仔细打理,见到人来温顺地喵喵叫。 太后:“知道你喜欢猫,底下有人进贡这只外邦来的猫,哀家也不会养,赠予你吧。” 郁池见到新鲜的猫才重新笑起来,这次的笑意比起刚才的牵强多了八分真挚,看得出来郁池确实喜欢小动物。 郁苍下朝,路过御花园。 先是看见御花园守卫加强,走进才发现凉亭内有太后和郁池。 两人不知道在聊什么,气氛愉悦,说笑声他站在这都能隐约听见。 吴公公问,“皇上,我们要去打招呼吗?” 曾几何时,郁苍年幼结束一天的课程,满身疲惫地从学堂回来,经常看见太后和郁池在一起说话的场面,但凡他靠近,什么气氛都会消失。 “不必打扰,摆驾回宫。” 郁苍转身离开,太后身边的宫女看见郁苍,急急向太后通报。 “皇儿来了?”太后追出去离开凉亭,依旧错过和郁苍说话的机会,注视紫色的背影越走越远。 郁池把猫放在地上,“儿臣去追皇兄,母后稍候。” “不必。”太后拉住郁池,“你皇兄国务繁忙,不需要去吵他,今日哀家的正事是你。” “我?”郁池低头看脚下的猫,他以为母后喊他进宫是送猫的。 太后提及正事,“近日哀家连连做梦,梦见你怪哀家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没回来。老二,你怪我吗?” 郁池反射性地说,“没有,儿臣怎么会怪母后,江南距离燕京路途遥远,消息滞涩,母后不清楚正常。” 他早就把自己说服,连自己都信了。 太后叹气,“我知你怪我,路途遥远骗骗外人就罢了,你不用拿它来搪塞我。” 郁池在原地沉默半响,太后每说一个字,心脏就随之抽痛一次,血气翻涌他尝到嘴里的血腥味。 “母后现在和儿臣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你不是连一封信都没寄回来过吗……” 第47章 白龙入梦 郁池走了,一向孝顺的他甚至忘了问好跪安。 太后身形踉跄,若不是魏嬷嬷搀扶,她现在恐怕已经摔倒在地。 “他果然怪我,哀家就不该回来……” 旁人都说太后好命,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出色,小儿子孝顺,没人知道太后根本无法平衡他们两兄弟的关系。 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她的亲儿子,总怕自己偏颇一人,另一个少了疼爱,兵戎相见…… “哀家其实做的梦都是他们打起来,今天梦见苍儿杀了小池,明天梦见小池推翻了苍儿的统治,这个梦哀家连续做了两年,没有一日消停过!!” 魏嬷嬷宽慰太后,“娘娘,您不是也梦见白龙吗?” 太后噩梦连连,近日梦里突然出现白龙的身影,龙在云层中翱翔,它身躯庞大,白色的鳞片泛出七彩的神光,在梦里郁苍和郁池互相动手之际,屡次出现平息祸端。 太后眼角疲惫,仿佛正在验证白曦的话,今年解不开心中郁结,明年身体抱恙病倒如山塌。 “话虽如此,可哀家上哪找条龙来?世界上哪真的有龙??” 魏嬷嬷欲言又止,“娘娘,或许世界上没有龙,但是今年宫里不是出现一个新人吗?皇上与齐王殿下都非常尊敬她。” “你说的是……”太后眼睛重新亮起,“的确,哀家从未见过他们在一件事上如此统一。” * “阿嚏、阿嚏——” 白曦疯狂打喷嚏,“到底谁在想我,想得也太厉害了趴?” 郁池:“……” “白姑娘,为什么一定是有人在想你,不是有人在背后骂你呢?” 白曦呸呸呸吐口水,“晦气!一定是有人在想我,敢骂我,我打得他想我!” 郁池这才明白为什么白曦打喷嚏,一定是有人在想她了,因为她根本没给人第二种选择! “……白姑娘你高兴便好。” 白曦今天被郁池邀请摸猫,新来的波斯猫毛已经秃了一半,它远渡重洋,说好是来皇宫享福,结果为什么会遇到龙啊!吓死猫了,它想回家!! “郁池,你母后送你猫,和你说什么了吗?”白曦关心郁池的情况。 郁池素来报喜不报忧,触及白曦看透人心的眼睛,心思转向,明白他就算什么也不说,她也看得懂。 “说了,母后让我不要给皇兄拖后腿,还有……” 郁池拼命呼吸,每每提及此事,他胸口和压着块石头一样难受,窒息憋闷,需要不断调整呼吸才能把后半句话说完。 “母后知晓我在宫里发生的所有事,明知有危险还不给我写信。” 郁池捏紧拳头,“她哪怕写半个字也好,为什么不写呢?” 白曦又摸掉一把波斯猫的毛,“你这些话有和你母亲说过吗?” “没有。”郁池端详波斯猫就想起太后,“有什么好说的,无非是两个孩子,她怕写信给皇兄为难。” 郁池知道瞒不住白曦,索性全盘托出。 “从小到大便是这样,皇兄的事最要紧,他办的都是大事,我的事不重要,全是胡闹。” 郁池从小就知道哥哥厉害,他很努力去追赶,在尚学堂学习时,他的功课永远都是第一,却始终得不到夸奖,太傅他们会拿皇兄和他比较,告诉他皇兄在他现在的年纪取得了多少成就,自己又有多差。 “我努力过,永远都是一个答案,我翻不过皇兄这座高山,母后偏爱皇兄无可厚非。” “不是这样的!” 白曦眉梢打结,语速也变得很快,“你为什么一定要翻过面前的山呢?据我所知,让游玩者难以攀登的永远不是一座孤峰,是连绵不绝的山群,一座孤峰他再高,我绕过去不就好了,可要是连绵的山峦横在我面前,我想过去一定要费劲地攀爬。” “郁池,你和你皇兄大可以站在一起,一起努力,你皇兄再高,不也同样需要一帮大臣,他们成天吵吵嚷嚷和你皇兄说话,我在延英殿的后院玩都听见了。” 白曦建议,“你可以和你皇兄在一起,两张嘴总比一张嘴强,只要你愿意,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可以拆开你们的关系。” 兄弟情谊的真谛,不就是互相扶持吗? 郁池愣愣的听白曦讲到底,“和皇兄站在一起,我……我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啦!”白曦和郁池说,“你看,山有高有低,有矮有宽,一模一样的山峰哪有各具特色的山群好看?” “郁池,你爬山的时候,有停下来欣赏风景吗?” 郁池没有,横在他面前的山太高太高,他光抬头仰望就花掉了所有力气。 白曦拍他肩膀,“从现在开始,你可以不做最高的山峰,争取做最宽最陡的山体; 你横在你皇兄前面是一道防线,在你皇兄后面是最坚固的底牌,和你皇兄并排所有人都翻不过去。这不正好是你一直想做,想帮你皇兄忙的愿望吗??” 白曦把自己看过的风景和郁池比喻,“至于你母后的事,我不是她不清楚,但你有问题可以亲口去问她,我猜她的答案肯定不会让你失望。” 为什么当初不出面,连封信也不写,答案只有太后自己知道。 郁池豁然开朗,就像头顶笼罩的乌云终于散去,露出碧蓝的苍穹,“白姑娘,我恨不得把你供起来!” 白曦神秘微笑,“说不定你们家,真的把我供起来过呢?” 郁家把她供了九百年。 郁池没听懂她的言下之意,他现在有要紧的事去做,“我去找母后,不管她给我什么答案,我都能接受。” 比起自己胡思乱想,还不如他去问呢! “不用问,哀家来了。”太后带人从暗中出现,吓得白曦赶紧把弄乱的波斯猫毛拢好。 她没看见猫掉毛吧? “儿臣拜见母后,母后贵体康健。” “嗯,免礼。”太后扫到波斯猫掉毛,什么都没说,亲自把郁池扶起。 郁池尴尬地摸鼻子,“母后,您什么时候来的,来了多久?” 最重要的是刚才的对话,她听见多少?? 第48章 兄与弟 太后看郁池紧张的样子,用手指轻轻点了点他鼻子。 “瞧你那点出息,哀家当然是从一开始就来了!” 郁池瞪圆双眼,恨不得挖条地缝跳进去原地去世!! “母后,你你你……你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听墙角的毛病可不好……”郁池越说声音越低,太后怕他羞愤欲死,自己儿子没了才慢悠悠解释。 “今天哀家出现在这,说到底使了些不入流的手段,在这哀家要向国师说声抱歉。”太后诚恳地向白曦低头示意,以她现在的位份,是大礼了。 白曦坦荡的受了太后的感谢,利用她听墙角本来就应该向她道歉,“介于你认错态度良好,我不计较啦~” 太后把亲儿子撇在一边,亲昵地去拉白曦的手,近距离打量才发现她皮肤冷白吹弹可破,巴掌大的小脸精致灵动,一双眼瞳清澈无垢,银色的长发平添神秘迷人的气韵,像山中奔腾不息的溪水,又似被迷雾包裹的仙泉。 太后:“昨日哀家和老二相处不好,又不知该如何化解,想到你与老二说得上话,便命令宫女特意路过你身边说老二有只新猫,老二果然在你得知消息后主动邀请你看猫。”ωωw..net “白姑娘,方才的话哀家都听见了,哀家该好好感谢你,你想要什么赏赐与哀家说,哀家倾尽所有的满足!” 太后的两个儿子是她心里的心病,她有意化解,奈何她所处的身份只会越做越错,这么多年来她试过无数次,每次都弄巧成拙。 现在好了,老二终于能摆脱哥哥的阴影,尝试走出来,太后恨不得就像郁池说的那样,把她供起来! 白曦想要的东西可多了,现在最最最想要的是太后请自己吃饭。 太后听见白曦的要求,愣了好半响没反应过来,“白姑娘,一顿饭算什么赏赐?你大可以要求哀家为你做更多!” 加官进爵,封侯拜相,良田千亩,黄金万两,这些才算是大赏赐。 白曦摇头,“我现在就想要这个。” 吃太后一顿热乎的饭,成了白曦的执念,“当然我也有小要求~我要你我还有郁池、皇上一起吃,人多才热闹嘛!” 提及郁苍,太后也拿不准主意,“哀家只能试着喊他,他有没有空,能不能来,哀家不能答应你。” 白曦疑问,“为什么?你不是他母亲吗?喊他一起吃饭很困难?” 太后长长叹息,华贵的面容逐渐黯淡,“他是皇帝,先是君王才是哀家的孩子,孩子不能因为自己的事打扰他。” 白曦又问,“可他忙起来经常忘记吃饭,还得我送过去,我还想你能多提醒提醒他按时用膳呢!” 太后整个人仿佛苍老好几岁,连鬓边的两根白发都开始扎眼,“不行,哀家无法强行要求他,对他哀家亏欠太多……” 太后开始回忆,这些话她以前万万不会说,现在有郁池的事在前,对白曦太后少了很多防备。 “刚生出老大的时候,哀家还是宫里不受宠的妃嫔,因为生他哀家才被晋升为妃,哀家觉得这是喜事,阖宫上下都这么认为; 老大早慧,他懂事起知道这件事后,就一个劲看书希望自己变得更好,哀家起初见他爱看书还欣慰,给他收集更多的书册,后来他在尚学堂渐渐崭露头角,皇上开始关注他,顺带经常来我宫里,哀家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 “小时候的苍儿很乖,懂事得异于常人,几乎很少要哀家操心,但他毕竟是个小孩子,偶尔也会淘气地去爬树掏鸟蛋,刚和武师父学会点花架子,就用轻功跑去屋顶上蹿下跳的,把哀家气得不轻; 后来池儿出生,他更懂事了,哀家再也没在树上和屋顶上看到他,书房里的灯总是点到深夜。没有人能一直受宠,在宫里不被关注的只有死路一条,苍儿本事大,才可以继续稳住哀家的位份,保住池儿在哀家手里养育的权利。” 后宫的妃子有一个儿子傍身就顶破天,当时的宠妃无子,连生两个女儿,就跟先帝吹枕边风,想要走一个皇子放在自己身边抚养。 太后怎么舍得,可她自己能说话的依仗都靠郁苍,想办成事,还得要他。 “苍儿从小背负太多责任,他也习惯去把东西加在自己身上,等哀家反应过来想纠正,教他旁的东西让他有普通人的快乐,他已经长大了,哀家无能为力。” “哀家亏欠他太多,从来都没有好好教导过他,都是他在反过来照顾哀家和池儿,所以就算是为他好的东西,哀家也只能提醒,无法要求……” 太后连和郁苍说句重话都做不到,母子俩相处从来没有主控权,有时候太后自己都觉得尴尬。 白曦听着听着,把头侧偏,红眼眶哭了出来。 她的漂亮宝贝,原来不是故意要把她当作龙脉呀,他不知道的…… 延英殿。 郁苍抬头,见天边下雨,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溅起一地水花。 “怎么突然又变天了呢?”吴公公嘀咕,还好现在延英殿处处放置油伞,很快把伞撑在郁苍头顶,“皇上,您要去哪?” “白曦呢?”见到雨,郁苍第一反应就是白曦。 她应该没哭吧? 宫里没人敢惹她哭才对。 希望现在的雨,是自然下的。 吴公公尽管不是白曦的奴才,也随时掌握白曦的位置,“今早小主被齐王邀请,去看波斯猫了。” 郁苍听见又是齐王又是猫,他就纳闷了,“猫有那么好看?” 好看到他养的龙,隔三差五跑出去看猫? 吴公公:“嘿~皇上,雨停了,今天的雨下的快,停的也快。” 只见刚才乌云密布的云层散开,露出彩虹,雨下的仿佛是错觉。 郁苍没空管猫了,雨下的快停的快,只有一个可能性。 “摆驾御花园!” 他的龙哭了,他扒了郁池的皮!!! 郁苍气冲冲往外走,迎面撞上匆忙赶来的魏嬷嬷。 魏嬷嬷是太后身边的一等宫女,郁苍问,“母后出什么事了?” 第49章 家宴 长寿宫。 繁星点点,明月高悬,皎洁的银辉刺破夜晚的灰暗,给广袤的大地点上灯烛。 宫女端起托盘来来往往脚步匆忙,生怕自己晚上一刻,凉了托盘上的餐食。 一切准备就绪,上菜。 圆形的餐桌主位坐着丰腴富态的中年女子,她的左手边是位年轻的少年,右手边的紫衣男子淡漠威严,仅仅坐着什么也不干,也叫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有点暗了,再点一盏灯吧!” 娇俏的嗓音传来,白衣银发女子手执宫灯缓步走来,她一出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最后停在紫衣男子的身边,将灯放在他身边。 明亮的橙色灯火,烧尽紫衣男子的疏离淡漠,漆黑的眼眸晕染热意,“好了,菜齐了,你赶紧坐下,等会又凉了朕不会给你准备夜宵。” 白曦冲他吐舌头,“谁稀罕,我会自己来长寿宫吃,太后娘娘会收留我的,对吧?” 太后嘴角含笑,慈祥的面容全是纵容,“当然,在延英殿住得不习惯,大可以来哀家的长寿宫,想吃多少夜宵哀家都有。” 郁苍:“???” 他就半天没见,你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谢母后好意,白曦在延英殿住得很习惯。” 太后不理他,“你又不是白曦,如何替她回答?” 郁苍噎住,回头去看白曦,白曦现在有人罩,嘚瑟的不得了,他让她说话她偏不说。 “用膳吧。”太后吩咐,难得看见大儿子吃瘪,她新奇地看了好几眼。 用膳的途中,太后观察到郁苍一直在给白曦布菜,他很懂她的口味,夹来的每样东西白曦都很喜欢,不仅喜欢,太后还看见郁苍给她剥虾挑鱼刺,大儿子的洁癖在此刻荡然无存,手指油腻腻的不仅不嫌弃,看动作还挺熟练,显然往日经常在做这种事。 内心震撼,太后恍惚间以为自己在做梦,暗暗掐了掐小儿子的手,郁池痛呼,“母后……” “老二,你哥到底怎么回事?”太后不敢说话惹来郁苍注意,所以她用眼神交流。 郁池是她儿子,当然明白母亲什么意思,一边捂着被掐痛的手,一边哭丧脸用眼神回答,“还能什么意思?就是母后您看到的意思。” 太后再度震惊,用力揉了揉眼睛,她怕自己年纪大看花眼,又想去掐郁池。 郁池这次学乖了,把椅子往旁边挪了挪,避开太后的毒手。 太后没掐到人,责怪地睨他,郁池眼神乱飞,看天花板也不去看她。 太后心里和猫抓的一样难受,想问又不敢问,急得不行。 白曦自己吃饭,也没有忘记她的大事。 她用手肘戳郁苍,“你别光跟我夹啊,太后碗里也空着呢!” 郁苍偏头打量,太后碗里的菜明明是满的,郁池在用膳的第一时间,就把太后照顾得很好,根本用不上他。 “你还愣着干嘛,夹啊!”白曦眼里仿佛没有郁池夹的菜,亦或者说,“要是我,我肯定不嫌弃菜多,因为不同的人,不同的心意,我肚子大,都能吃完!” 她说完故意去问太后,“你说是这样吗?” 太后忙不迭点头,“每个人的心意不同,哀家同样接受。” “你看吧,她没说不要。”白曦用手肘去戳郁苍,郁苍迟疑半响,慢得白曦都要上脚在桌子底下踩他了,郁苍才夹了一筷子给太后。 当然菜夹是夹了,接下去要说什么,郁苍完全不知道,甚至因为席间郁池的存在,他总觉得自己那筷子菜格格不入。 郁池暗暗弹自己的脑门,心说自己刚才全顾着给太后布菜,忘记留皇兄的位置,真是糟糕。 好在太后和白曦说的一样,将两人的菜全吃完了,气氛才没有变得尴尬,但郁苍和郁池都不说话了,或者说只要其中一人说话,另一个人一定闭嘴。 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隔阂,就算是白曦也无法一朝一夕化解。太后要求的不多,能坐下来一起吃顿饭,每个人给自己夹一筷子菜就心满意足。 她满意,白曦不满意,乌黑眼珠转来转去,突然一亮,拍手道,“太后,你不是做了糕点吗?怎么还没拿上来,我可迫不及待想吃了!” 太后闻言命人把亲手做的绿豆糕拿出来,绿豆糕是郁苍和郁池小时候,为数不多同样爱吃的东西,现在过了十几年,她也不确定两兄弟喜不喜欢吃,所以一直没拿出来。 白曦站起来,亲自给每个人都分了一块,不管爱不爱吃,她拿了那就得吃,霸道得叫人毫无还手之力。 郁池吃得快,母后做的东西对他来说都有一份孺慕之情,郁苍骤然碰到十几年前的糕点,虽然因为白曦的原因咬了一口,但糕点对现在的他来说还是太甜了,刚咬一口,一杯清茶就放在自己面前。 抬起头,是郁池稚气的脸。 “臣弟往日不学无术,于茶道有几分精通,刚泡的,皇兄给脸尝尝看?” 郁苍抿了口茶,总算冲淡嘴里甜得发腻的甜味,就着茶将绿豆糕吃完,并在用完后和郁池主动说了第一句话。 “不必妄自菲薄,茶道修身养性,你泡得好是你的实力,再者你在工部朕也看了你做出来的政绩,踏实奋进,就喝这杯茶一样,朕觉得很好。” 郁池很早就知道皇兄不爱吃糕点,所以在绿豆糕呈上来时就在旁边煮茶,没想到会意外得到皇兄的夸赞,惊喜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太后也很意外,“哀家总担心他年纪小,给你添麻烦。” 郁苍不赞同的否决了太后的话,“依朕看十六不算小,再者满朝文武办差哪有不出错的,要是因为怕出错就不办差,朕看官也别做了,再者……” 郁苍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朕有善后收拾的能力,一定限度内,只要好好办差朕都能容忍。” 郁苍先是肯定了郁池处理政务的水平,又给他吃了定心丸。 郁池初来乍到,在工部战战兢兢就怕丢人,有郁苍的话,终于有了底气,“谢皇兄!” 第50章 给漂亮宝贝准备什么贺礼呢? 席间的氛围终于好转,白曦满意现在的气氛,心里给自己送上小红花。 她不愧是世界上最牛逼的龙,任何事都能解决。 白曦意图和郁池换位置,让他们兄弟更加亲密地交流,结果两个人都不同意。 郁苍先不提,眼神恐吓白曦敢走就扣光她的糖醋排骨,郁池不同意生怕自己打搅皇兄的好事。 照郁池看来,郁苍不知道发生什么对白曦的态度有明显的改变,做弟弟很欣慰哥哥榆木脑袋终于有开窍的预兆。 太后把两兄弟的反应尽收眼底,等家宴结束,亲和地送走郁苍和白曦,转头向郁池表演唱戏变脸绝活。 “说!你哥哥和白曦到底怎么回事!!!” 郁池无奈,举双手投降,“母后,您下次变脸能稍微慢点吗?怪吓人的!” 太后踹他一脚,“再不说,小心你的皮!” 郁池朝天空翻了个白眼,心道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母后,就是您看到的那个意思。” 太后年过半百,哪看不出来大儿子对白曦的特殊,她就是心里不确定,她大儿子那德行,她都做好了他孤独终老的准备。 现在铁树开花,心里又激动又担忧。 “哀家怎么看他们俩的关系,不是哀家想的那样呢?” 郁池提起这事,就想起自己撕碎的鸳鸯图,“还能怎样?母后,都怪皇兄他不行啊!” 郁池把自己掌握的消息转告太后,太后端庄尊贵的气度出现裂痕,头疼扶额,坐下来唉声叹气,恨铁不成钢。 “哀家怎么生出一根木头,日夜同处一室都拿不下儿媳,他不知道有白姑娘在身边,是他高攀了吗?” 太后现在看白曦是哪哪都顺眼,得知大儿子喜欢人家,乐意促成这段好事,问题是儿子不行,她做母后眼看他们已经同处一室,就差下药了。 郁池明白太后的想法,感同身受,“母后,您看开点,方才儿臣瞧出不对和吴公公私下交流过,皇兄已经把白姑娘当成知己。” “什么知己!”太后拍桌,“绝对不行,哀家绝不能等,必须先下手为强。” 太后身处后宫,深谙机不可失,现在不趁白姑娘在身边把人定下,日后被旁人拐走,她冲谁哭去? “哀家得好好琢磨琢磨……” * 时间如水,在掌中飞逝,距离郁苍的生辰越来越近,宫中为了庆祝帝王诞辰,宫道两边的宫灯都换成大红色的罩子,连树上都缠着小灯笼,喜气洋洋的环境,宛若过年! 白曦迫不及待郁苍的生辰赶紧来,在房间挑选衣服,一套比一套闪亮,衣裙上的彩片隔得老远都能闪瞎人眼,可谓防身利器。 玉竹不忍破坏白曦的好心情,又欲打断她辣眼睛的选衣眼光,换思路转移白曦的注意力。 “小主,皇上生辰将近,您可有备上贺礼?” “贺礼?”白曦怔住,没人跟她说过生辰还用准备贺礼的呀? “怎么办,我没有贺礼。”白曦慌了,宛如晴天霹雳,“完了完了,漂亮宝贝的生辰还剩三天,我什么也没准备,时间能不能过得慢点!” 吐槽时间过得太慢,让她好等的是她,现在说时间过得太快的还是她。 还好世界法则是公平的,没给白龙掌控时间的能力,否则不等世界末日,先被她玩坏了。 白曦没跟旁人准备过礼物,唯一送出去的还是一片龙鳞,现在她急得懊恼自己手太快,干嘛不把龙鳞放在生辰的时候送,现在好了吧?啥也没了。 “玉竹,生辰贺礼能送之前给过的,一模一样的礼物吗?”白曦不死心。 玉竹无情地破坏她最后一丝幻想,“不能,生辰一年一次,是大日子,怎么能送之前给过的东西呢?小主沉下心仔细想想。” 白曦沉下心,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两个时辰仍旧脑袋空空。 供奉九百年的白龙,只会索取,不会赠予。 好在白曦自认为脑袋瓜聪明,她想不到,跑去找她的好朋友郁池。 郁池欲言又止,他该怎么说他早前准备的全是新婚贺礼,生辰礼还不知道在哪? “呸!没用,你们男人一点用都没有!”白曦嫌弃,郁池摸摸鼻子,建议白曦去找太后,“母后应该早就准备好了,她有经验。” 于是乎白曦蹬蹬跑去后宫,后宫依旧是郁苍给白曦划的禁地,由于她是去长寿宫,所以侍卫才没拦她。 太后得知通报笑脸相迎,亲自去把白曦带进来,连郁苍都没有这个福利。 “怎么今天有空来哀家这玩?” “什么,生辰贺礼?” “照哀家说,你把自己送去,就是最好的礼物。” 太后把心里话脱口而出,被魏嬷嬷从旁咳嗽提醒,才发现自己太过热情冒昧。ωωw..net “哀家的意思是,皇儿待你不同,你送什么礼物给他都是一样的。” “不如哀家替你选几样?哀家的私库里宝贝可多呢!” 太后热情推销,白曦有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太后命人拿出的礼物,都是龙凤棉被、子母玉佩、鸳鸯扣等等。 太后说,“子母玉佩也叫龙凤玉佩,它分两块,合起来是龙凤呈祥花好月圆,分开一块龙佩一块凤佩,同样吉利!” 白曦彼时还不懂龙凤呈祥什么意思,她盯着玉佩上的龙瞅半天,瞅着瞅着脸就红了。 好尴尬,让漂亮宝贝戴着龙鳞就够尴尬了,再把龙玉佩送出去,羞死龙了!! 太后观她面颊绯红,还以为她害羞不好意思,强行把玉佩塞进白曦手中,“不用客气,哀家送你!” 白曦手心炽热发烫,慌慌张张把东西还给太后。 “我我……我还是想亲自挑选礼物给他,我先走了!”白曦冲出长寿宫,生怕后面有人追她。 太可怕了,人类怎么把龙雕在玉佩上,太可怕了。 白曦在后宫乱窜,难免会碰到路过的妃嫔。 要是以前,这些妃嫔肯定会停下来打量白曦,胆子大点会上前说话,现在大家都忙着自己的事,准备三天后的郁苍生辰贺礼。 练舞的、唱歌的,练琴的,每人都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苦练技艺。 白曦观察她们,压力更大了…… 第51章 朕才不期待她的礼物呢! 郁苍每天见白曦跑进跑出,知晓她在准备自己的生辰贺礼。 对每年都过的生辰不感兴趣的他,竟也开始期待生辰。 好奇她能送出什么礼物,依她脾性应该和吃有关吧? 转眼,到了郁苍生辰当天。 郁苍心里有事,一宿没睡,天光破晓,不等吴公公在门外提醒时辰,郁苍下床自行穿好衣服。 绕过屏风,床上的人还在睡。 恬静的睡颜,闭起的羽睫,安静而美好。 郁苍站在她床旁打量,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总之就这么站着。 外面的吴公公不清楚郁苍已经醒了,在寝殿外三长一短敲了敲门。 这是每日喊郁苍起身上朝的暗号,有白曦在寝殿内,他们伺候的奴才不敢进来,就算是阉人也会回避白曦。 敲门声低而缓,通常只有郁苍这类习武之人能听见,白曦吵不醒。 郁苍又等了等,在时辰到吴公公要敲第二次门时遗憾转身。 紫色的衣料在空中划出弧度,郁苍的手被牵住,慵懒的声线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漂亮宝贝,生辰快乐!” 白曦挣扎起来,她要第一个和漂亮宝贝说祝福。 她揉着困倦的眼睛,“你为何生辰还要上朝?” 夏国有帝王生辰以及除夕不用上朝的惯例,但郁苍不喜欢因为自己耽搁朝事,这些没必要和白曦说,他用手按了按,把白曦睡得乱糟糟的头发整理平顺。 “嗯,谢谢祝福,你再睡会,还早。” 白曦本来就困,她不睡到日上三竿根本起不来,被郁苍一按一安抚,哪忍得住。 打了个大哈欠,“漂亮宝贝,生辰开宴在午时,记得早点下朝。” “好……” 郁苍走出寝殿,吴公公和阙火等在门外给郁苍问好,“皇上生辰吉祥,福泽绵长,龙体万康。” 往年,吴公公和阙火都是第一个和郁苍问好的人,今年嘛…… 吴公公忍不住朝关起的门打量,不清楚小主醒了没有? “她已经与朕说过祝贺,你们迟了!”郁苍心情大好,挥手给了赏赐。 尽管不是第一,吴公公比第一还很高兴,又说了几句吉祥话,完了还补充,“小主今日特意早起,待会宴会上,肯定会准备让皇上更高兴的贺礼!” 是吗? 郁苍面色未变,不动如山,“朕无所谓什么贺礼。” 脚步欢快地前往议政殿。 * 巳时三刻,吉时将近。 帝王生辰在宫中常举办国宴的百花厅中举行,厅堂华丽大气,祥云六柱分散在两侧,太后率领后宫妃嫔先至。 今天的太后穿了件暗红色的袍子,广袖绣着凤凰,稳重又尊贵。 开宴前,很多妃嫔拼命往太后眼前凑,妄图讨好太后,保证自己在后宫的地位。 太后面对这种场面熟练地应对,她游刃有余,不代表她喜欢,几次往下面看,都没看见那个白色的身影。 还没来吗? 在太后第三次往门外看,白曦才出现在大门口。 她没穿自己亮闪闪的衣服,雪色长裙有暗纹织入其中,波光熠熠,行走间如流水层层叠叠,没人见过这种料子,目光情不自禁放在她脸上。 今天的白曦盛装打扮,银色的长发以成套的金簪挽起,贵气的金色被她戴出仙气,额间浪花形状的花钿神秘勾人,一出现就将满堂亮色碾压,妃嫔们早起捣鼓两个时辰的妆容,瞬间秒杀。 太后早知白曦底子好,今日稍加打扮就惊艳四座,她伸出手,热情地招呼白曦,“坐过来,坐在哀家身边。” 太后在身边特意给白曦留了位置。 她明目张胆地偏爱,让旁边一众妃嫔绞烂手帕。 白曦凭什么一来就夺走所有,她们刚才的巴结讨好都成了笑话!! “国师大人来得可巧,宴会都快开始了。” 讽刺白曦来得晚,太后娘娘都来了,你凭什么比太后还晚! 妃嫔有意挑动太后嫌弃白曦,怪她尊卑不分,可惜太后早就不是当初见面,问白曦为何不跪的太后了,不需要白曦反击,她已然开口。 “宴会将要开始但还没开始,不算迟到。” 她说不算迟到,旁人哪敢再说话,银牙咬碎,恨得想抓花白曦的脸,问问她什么时候把太后勾搭上! 白曦今天来晚,不是故意踩点压轴,完全是因为她临出门前换了件衣服。 漂亮宝贝今天没给她选衣服,她正好把自己的亮片裙拿出来换上,美得她在铜镜前转了三五圈,世界上怎么有这么漂亮的龙呢?她臭屁地想。 脚刚出门,白曦又跑回来,磨磨唧唧差人打了一盆清水,再次出现在旁人面前,她已经是套白色的长裙。 算啦~今天漂亮宝贝生辰,她穿他喜欢的白裙好了! 白曦的白裙不仅有暗纹,还有金边,华贵高雅如神女下凡。 白曦在太后身边坐下,发出感叹,“想不到我来晚了还有这么好的位置,你们来得早也没什么用嘛!” 她算是在回答妃嫔之前问她的问题,天真俏皮的口吻,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她越是说得无辜,杀伤力就越强。 ——贱人,你绝对是故意的! ——有什么了不起,讨好太后就有用了? ——等着瞧吧,看你能嚣张多久!! 太后见她用最无辜的语气,说着最诛心的话,赞赏地端了盘水果给她,“现在还没开宴,你先吃着。” 白曦眨眨眼,不懂下面的女人怎么一个个跟踩中痛脚一样,如此浮躁,不好不好~ 午时,吉时到。 太监高亢的嗓音从殿外响起,“皇上驾到!!” 郁苍稳步从殿外走来,他显然刚下朝,朝服未退,只来得及把冕旒换成金冠。本就不苟言笑威严淡漠的他,一出现就摄住所有人的呼吸,紫袍所过之处,众人跪伏。 “参见皇上,皇上生辰吉祥,福泽安康。” 全场唯一没跪的就是太后和白曦,郁苍看到白曦身上的白衣,黑眸划过笑意。 今日他生辰,在出门前故意没给她选衣服,就想知道她会怎么穿。 如果是穿她喜爱的亮片也没关系,若是白衣他更欢喜! 第52章 坐朕身边 “平身!!” 郁苍走到太后身边,朝白曦伸手。 白曦不明所以,把手伸递去,随后就被郁苍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太后:“……” 怎么着,哀家领她坐一会都不行? 郁苍来的时候带来大臣,以及同他一起来的郁池。 他们一来,能容纳上千人的百花厅坐得满满当当。 郁苍端起酒杯,冲下首众人先行举杯一饮而尽,“开宴!” 宫女端起托盘鱼贯而入,上千人的宴席,上菜再快也花了小半个时辰。 白曦坐在郁苍身边,和他共用一桌菜,有上次的经验,她先用筷子戳了戳酱肘子的肉皮。 猪肉皮如果凉了就会变硬,还热乎就是软的,白曦轻轻一碰,筷子就陷进去,眉眼弯弯放下心吃。 “小主,您的菜都是御膳房最后做的,一直用锅温着,皇上就怕您吃得不尽兴呢!”吴公公边端菜边趁机和白曦说。 他懂有些话,郁苍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的,没关系,他来!! 白曦闻言,果然朝郁苍扬起大大的笑脸,“谢谢漂亮宝贝,你真好!” 郁苍在吴公公开口的时候,心道他多事,见白曦开心,用酒杯挡住他控制不住扬起的唇。 宫中宴会办来办去无非就是场面话、欣赏歌姬表演、民间艺人杂耍唱戏等等,郁苍年年看无聊透了,反倒是白曦大快朵颐吃得欢的模样,更能吸引郁苍注意力。 郁苍平日没有口腹之欲,每每见白曦吃的如此有食欲,仿佛天底下最好吃的菜就在她面前,忍不住动了几筷子。 不仅是郁苍,下面坐的郁池和大臣们,在觥筹交错与同僚和皇上敬酒的时候,目光扫过白曦也多吃了几口菜。 他们没有特殊,菜都是凉的,可就算如此面前桌上的菜也干掉大半。 一场宴会,被白曦带成美食品尝大会。 良妃等人不甘心泯然众人,好不容易有在皇上面前露面的机会,迫不及待想刷脸。 “今日皇上生辰,臣妾等有贺礼献给皇上。” 酒过三巡,献礼是正常流程,郁苍往旁边之人身上看一眼,同意良妃她们的献礼。 良妃为了在所有人面前展示自己贤良淑德,有统领后宫的风范,把优先献礼的机会让给其他妃嫔。 今日参加生辰宴的都是昭仪以上的妃嫔,不乏有家底的妃嫔献上纯金打造的大礼,其余没那么贵重家底的妃嫔,或者是有才气的妃嫔也献上自己的琴棋书画,还有一位妃嫔别具一格献上舞剑。 郁苍曾统领三军人尽皆知,舞剑确实会吸引他的目光,仅限一瞬,剑是杀人之器,该威风凛凛锐气昭昭,妃嫔软绵绵耍着玩一样,看了都是浪费时间。 大家集体失败,最后才是良妃。 良妃的礼看起来很简单,是人高的卷轴,卷轴卷起来大家都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以为是画,没想到拉开是刺绣。 五米长的刺绣拉开,占据所有人的视线,连白曦都从食物中抬头,去看到底什么玩意儿如此挡光。 长卷轴上的刺绣,绣的是除白曦外,所有人都熟悉的画面。 百官跪迎,万人恭贺,肃穆又喜庆的氛围中,郁苍接过传国玉玺,登基称帝!! 良妃在所有人倒吸气中,说出自己贺词,“愿夏国繁荣昌盛,在陛下的带领中蒸蒸日上!” 良妃寓意高超,瞬间把之前献礼的妃嫔踩在脚下。 她们迅速反应自己被良妃利用,什么贤良淑德,把她们当成垫脚石和陪衬的绿叶。 所有人目光放在郁苍身上,认为他一定会喜欢,没有帝王不喜欢如此风光的一天。 白曦瞥了刺绣好几眼,她明白什么是登基,漂亮宝贝和她说过,可惜她没亲眼见过,通过刺绣她从外人的角度不能感受当时的盛大场面,刺绣太浮夸,重要的是把漂亮宝贝绣得很丑,害得她只能从衣服的颜色上辨认。 白曦偏头,去看漂亮宝贝漂亮的脸洗眼睛,发现他兴致不高。 好奇怪,漂亮宝贝不喜欢这幅刺绣,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他会喜欢呢? 果不其然,郁苍并没有对良妃的刺绣多说什么,一句赞赏也无。 良妃为刺绣筹谋多日,手指被针戳烂,结果郁苍看也不多看一眼。 到底哪出现问题? 良妃不甘心,从钦慕等待郁苍夸奖的表情,变得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躁,她不敢回头去看被她利用的妃嫔们表情,她们现在一定等她笑话。 种种情绪堵在胸口,急需一个发泄口,良妃瞬间把矛头指向白曦。 是不是她和皇上说了什么!! “臣妾和诸位妹妹的贺礼已献完,不知国师大人的贺礼是什么?” 白曦:“???” “我的贺礼你还不配看!” 准确地来说,白曦的礼物只打算给郁苍一个人看。 越不给人看的东西越叫人好奇,良妃抓住大家的心理,顺势道,“什么宝贝,不能给我们开开眼?” 白曦的手指不知觉在酒盏杯壁点了点,她杯子里面装的全是水,郁苍一看就明白是什么意思。 “良妃,什么时候你也可以命令朝廷官员了?” 白曦国师的头衔是继承钦天监,就算现在还没进吏部存档,明面上也是官职。 良妃吓白脸,暗悔自己鲁莽,欠身告罪,“臣妾太过好奇,口出狂言,请皇上恕罪!” 郁苍半眯眼,睥着她,“下不为例。” 良妃重新站起来后,背脊湿透。 她懊恼自己没有打手,事事都得亲力亲为。 郁池不愿意自己皇兄的生辰宴被旁人搞砸,站起来献上自己的贺礼。 他的礼物是一盒茶叶,上次泡茶被夸奖,他就差抱着茶叶睡觉。 紧接着是太后的贺礼,她送上的是文房四宝以及一方印泥,都是名贵的物件,尤其是龙泉印泥,有“遇冬不凝固,逢夏不渗油,火烧留痕,水侵不湿”的特色。 “良妃既喜欢开眼,哀家就用印台给你开眼吧!” 龙泉印泥名贵,有钱也买不到,太后用自己备用的小块印泥盖上戳印,引火灼烧,印泥的颜色在火中仍旧靓丽。 良妃的脸火烧一样疼,再也不敢多嘴说话。 第53章 漂亮宝贝,生辰快乐! 随着夜幕降临,宴会逐渐散去,大臣们有序退场。 他们心里其实挺好奇,白曦给郁苍的到底是什么贺礼,可惜一个不给他们看,一个纵容默许不让他们看。 “终于到晚上,漂亮宝贝,我的贺礼你应该等急了吧?” 郁苍坐在位置上喝酒,什么表情都没有。 白曦无所谓他回不回答,漂亮宝贝不说话她都习惯了,“我已经迫不及待,我的礼物一定得压轴!” 白曦不容抗拒地拽起郁苍,拉他往殿外跑。 吴公公打算跟上去,被太后叫住,“他们送礼,你跟上去干什么?” 吴公公想想也是,难得有二人空间,他不能打扰陛下的好事。 吴公公不仅不打扰,还和太后联合起来,给白曦和郁苍清理宫道,保证他们一路上遇不到任何人。 太后期待地想,孤男寡女深夜独处,一定能擦出火花吧? 她的儿媳是不是有着落了?? 儿媳有没有着落不知道,白曦拉着郁苍出去后,踩在百花厅周围的草地上,百花厅叫百花厅自然有花,加上它位置距离御花园很近,景色怡人,夜晚的静谧下,四周静悄悄地只剩下百花安静绽放。 白曦手指沾上假山的溪水,从花枝上拂过,花朵开得更加娇艳,芬芳的花香沁人心脾,稍稍一闻连日来处理政务的疲惫顷刻消散。 花香吸引蝴蝶,橙色、红色、蓝色、绿色各式各样不同颜色的蝴蝶飞舞在四周,任凭身为皇帝的郁苍也从未见过如此多的蝴蝶。 “今天漂亮宝贝生辰,我叫它们都来给你庆生!” 白龙应天地而生,自然万物都能与她沟通。 白曦踩在草地上,蹦蹦跳跳转悠在郁苍身边,她不知何时褪去鞋袜,雪足所过之处有萤火虫飞起,雏菊从草丛升起枝芽,飞快生长,白曦系在脚踝上的宝石串随她行走的动作不停晃动,与她玉白色皮肤形成强烈反差。 郁苍眸色渐深,默默别开视线。 白曦拉郁苍晃悠在花丛中还不算,又拽着郁苍往更远处跑。 花朵扎根在原地,不能随她一起走,挽留白曦的衣裙,白曦低头拍了拍花瓣以示安抚。 蝴蝶和萤火虫不受限,它们被白龙气息吸引而来,一直跟在白曦的身边。 郁苍眼里,漫天飞舞的蝴蝶在她身边,百花轻抚她的衣角为她盛放,漆黑的夜色白衣银发少女是最闪耀的光束。 “你带朕来观星台做什么?” “当然是有惊喜啦~”白曦提起裙角率先上楼,到达七层楼顶,机关打开露出天幕,这里不知何时搬来十个大水缸放在角落,呈圆形排开,将白曦和郁苍围在中间。 “漂亮宝贝看好了,这才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白曦的手指依次从水缸的水面划过,下一刻水飞起来,飞起来的水珠没有掉落在地,在空中凝结,捏成一个又一个的形状展示在郁苍眼前。 白曦:“先是天地,然后是山水,山水间有勤劳的百姓耕地种粮,世界上各种靓丽的色彩被他们的巧手利用,做成不同颜色的衣裳,衣裳被商户拉着牛车奔向更远,城镇中的百姓手有余钱,买粮买布各种交易眼花缭乱……” 在白曦的讲解中,水在空中捏成小人,捏成良田房屋,郁苍情不自禁伸手碰了碰那些水做的人,水没有形态,此刻被白曦赋予形状,郁苍手里的人能跑能跳。 “漂亮宝贝,我想了很久,猜测你更想要的礼物是在皇宫外面,郁池说你不能轻易出宫,每次出宫都得惊动很多人,没关系,山川河流都是我罩的,我可以捏给你看!” 郁苍惊艳水在他掌中成形的劲还没过,软绵的语调就撞上他心头的城防,震得坚固的城墙抖了三抖,摇摇欲坠。 百花厅中,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喜欢登基接过玉玺的那天,没人知道对他来说玉玺登基只是开始,在他眼里,登基不过是完成目标的手段,手心里活喷乱跳的小人,和眼前飘浮在半空中的水画山河,才是他的终极理想!! “你的水什么都能捏吗?”郁苍目不转睛注视眼前占据整个七层楼山河,白曦将江山的缩影全部呈现在他眼前。 白曦倨傲的抬起下颚,“当然可以,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给朕再做条龙吧,要把这些全部罩起来的龙。” 白曦得意洋洋的表情瞬间焉了,“一定要龙吗?” 怪难为情的。 “嗯。”郁苍眼底暗色翻涌,沉沉的情绪丝丝缕缕包裹白曦,白曦往后退了一步,眼神飘忽地往四周看,“……那、那好吧,山川河流很大,龙要围起来会更大,你瞧好了!” 白曦手指再度拂过水缸的水面,清亮的龙吟响起,那些散场走得晚的官员在即将踏出宫门时,齐齐抬头惊愕地往高塔望去。 巨大的水龙在高塔最高处飞舞,长而粗壮的身躯散发震慑人心的威仪,庞大的压迫倾泻而出,大家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生怕巨龙发现他们的存在,又怕眼前的一切是自己幻想的蜃楼,将梦吹散。 云层裹来,风吹来浓雾,遮蔽高塔的风景,仅有一瞬也叫人终生难忘。 “国师送给皇上的礼物是龙吗?” “龙感应陛下生辰而来,是吉兆!” “难怪国师不让我等去看,原来是此等宝物。” 官员不明所以的向高塔的方向磕头,燕京的百姓有几个恰好抬头张望高塔,见此神迹联想到帝王生辰,纷纷叩首送上自己真挚的祝愿,也祝夏国江山太平长安。 夜色里,总有蛀虫嫉妒美好的事物,良妃回到后宫,见此场景咬牙切齿,“变戏法罢了,民间糊弄人的玩意儿也好拿出来?” 外界的纷扰白曦一概不知,她时刻记得漂亮宝贝说不能把关于龙的一切告诉别人,召来雾遮蔽水龙,又不确定有没有被瞧见。 “无碍,今日就算他们看见也没关系。”郁苍猜得准他们会说什么。 白曦放心了,她把水龙控制在郁苍最远的距离,结果郁苍说他想近距离观看。 第54章 儿啊,哀家只能帮你到这了 “朕从未见过龙是什么模样。”郁苍。 白曦耳根薄红,“没什么好看的,水龙罢了……” 她的意思是假的没什么好看,让郁苍别看,结果郁苍补了句,“你要给朕看真的吗?” 白曦噌的整个耳朵,连脖子都红了。 “不不不,还是水龙吧,水龙好。”白曦慌里慌张把水龙操控在郁苍身边,由于龙的身躯实在太长,所以白曦干脆让水龙盘起来,盘的把郁苍圈住。 她圈完发现姿势奇怪,好像郁苍是她什么东西,她把郁苍圈进身体里一样。 被龙圈住的郁苍没发现异样,近距离观赏水龙的躯体。 水龙尽管是假的,也是被真龙捏出来的东西,外形与真龙别无二致,龙角、鳞片、利爪、尾鳍,清楚地展现在郁苍眼底。 郁苍的手从鳞片拂过,冰凉的手感从指腹传来,郁苍好奇地又去碰爪子,尖爪锋利就算是水捏而成,也在月光下泛起冰冷的寒光。 摸完利爪就是龙最吸引人的龙角,龙角修长,形似鹿角,又与鹿角不同,它…… 郁苍的手摸上去—— “等等!!!” 白曦大喊,喊完才发现自己声音太大,“我的意思是说…龙角没什么好看的,你别碰。” 她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郁苍好奇地碰了碰,想看看白曦什么反应。 白曦尖叫一声,捂着自己的脑袋蹲下,与此同时刚才还好好的水龙瞬间化水掉在地板上! 眼看郁苍要被水淹,白曦匆忙伸手把水引回水缸。 “漂亮宝贝,你没事吧?”白曦顾不上别的,去看郁苍衣服湿了没有,今天他生辰,千万别被自己搞砸了! “没有。”郁苍余光打量她头顶,似乎发现什么好玩的东西。 “比起朕……白曦,你耳后的鳞片出来了。” 白曦赶紧用两只手捂住,等她手松开鳞片不见踪影。 “漂亮宝贝,你什么都没有看见。” 郁苍挑眉,没说话。 白曦跺脚强调,“漂亮宝贝,你刚才没有看见!!” 郁苍慢悠悠点头,“是是是,朕没看见。” 怎么看怎么敷衍,白曦不满意,欲说话外面突然“砰”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爆炸了。 白曦跑到围栏边探头,发现是有人放烟花。 在高楼看烟花素来是种享受,现在放的烟花初时升空不显,等它升高炸开整个天幕都是绚丽的花火。 “哇撒~好美啊!” “谁在放烟花啊?” 距离观星台不远处的大树下,郁池和太后并肩而立,太后频频点头发出赞赏,“良辰美景,再配上烘托气氛的烟花,定能把氛围炒热,更上一层楼!” 太后脑海已然幻想出金童玉女观赏烟花,女子把头靠在男子的肩膀上,浓情蜜意的画面。 尽管郁池不想打击自己母后的热情,也不得不说,“母后,你信哥能行吗?” “怎么不能行!”太后反驳,“天时地利人和,打仗都能打赢哀家还讨不来儿媳?” 郁池抿抿嘴,就差把“不信”两个字写脸上。 太后嫌他晦气,警告道,“池儿,你也不小了,今年十六也到讨媳妇的年纪,要是你哥不行,哀家的儿媳就全靠你了,你最好祈祷你哥成功,否则改明儿就是你纳齐王妃!!!” 郁池吓得哆嗦,挤开点烟花的太监,自己撸起衣袖亲自上阵,“母后放心,皇兄今晚一定给你讨个儿媳!” 对不起皇兄,这事还得您先来,臣弟不和您抢! 郁池烟花放得砰砰响,仿佛只要他放得快,齐王妃就追不上他。 白曦站在高塔楼上,一束烟花还没放完,另一束就升空了,速度快得她眼睛不知往哪看。 放的快的后果,就是烟花用的快,郁池生怕耽误他哥的大事,轮到自己倒霉,命令太监赶紧把新烟花搬出来。 “齐王殿下,烟花只准备了这么多。” “买!本王出钱,再去买些回来。” 太监犹豫,“齐王殿下,您莫不是忘了自己的俸禄之前被皇上扣光了吗?” 还买烟花,您现在就差卖身了晓得不? 郁池没想到自己这么穷,求助地望向太后,太后可不给他钱,她高深莫测地说,“放心,哀家做了两手准备。” 白曦瞅烟花好久没再升空,略觉可惜,“漂亮宝贝,我们现在要回去吗?” 郁苍收获了今年最棒的生辰礼,意犹未尽,很想再待会,强大的自制力告诉他得尽早回延英殿休息,准备明日的早朝。 “嗯,回吧。” 二人下楼,莹莹的夜明珠照亮脚下的路,白曦高兴时走路蹦蹦跳跳,下楼梯也是一样,郁苍怕她摔着,反手拉住人,白曦才会收敛些,但还是冲在前面。 一楼的门轻轻推一下就开了,白曦习惯它的方便,猝不及防,一脑袋撞上门框! “嘶~好疼!!!” 白曦疼得泪花浸润在眼眶,泪盈盈地去找郁苍。 郁苍熟练地给她擦眼泪,一边推门发现门纹丝不动。 “被人从外面锁住了。”郁苍。 白曦:“啊?那怎么办?我们出不去了吗?” 白曦环顾四周,惊奇地指向一边,“漂亮宝贝你看,我们一楼什么时候放着一张床?” 没错就是张床,床不大,堪堪睡下两个人的位置。 谁能在宫里把观星台的门上锁,并且神不知鬼不觉在观星台放一张床,郁苍几乎没多想就知道人选,“太后!!” 母后把他和白曦锁在塔里是什么意思? 白曦苦恼,“漂亮宝贝,我不想和书一起睡。” 她看书看得头都大了,要她一整晚和书待在一起,就算有漂亮宝贝也不行。 “跟朕来。”郁苍上楼,把白曦带到二楼窗边。 “漂亮宝贝,我们要跳下去吗?”白曦瞅二楼的位置,貌似有点高? 郁苍说,“你怕了?” 白曦娇声道,“才不是!我是龙我怎么会怕?我、我我就是觉得你是人类,不能跳楼,很危险,我们还是换个办法吧?” 白曦才不会说她现在不会飞,又是人类的身体,磕碰都很疼的,不像龙一爪可以抓烂一座山峰。 第55章 哀家的好大儿 郁苍告诉白曦,“现在门被上锁,除了窗户,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白曦手指抠衣摆,依旧不愿意跳。 “你要是怕可以靠着朕,朕带你下去。” 白曦的目光从郁苍的脸上划过,漂亮宝贝很漂亮,靠他也不亏,问题是她龙的脸往哪搁? 郁苍看出她的窘迫,却又忍不住想逗她,“你可以选择在塔里睡,明日一定有人开门。” 白曦瞧到那么多书就头皮发麻,主动往郁苍身边靠了靠,不忘挽回尊严地说,“我不是怕哦~我是要保护你,要是你摔伤,我上哪再找个漂亮宝贝?” 她借口很好,如果忽略她紧紧搂郁苍腰的动作,会增加可信度。 逗龙需要适可而止,郁苍收敛自己的恶劣,用一只手环住白曦的腰,踩过窗台,用轻功带人飞了出去。 白曦稳稳站在地面,不可思议地瞪着郁苍的脚,“你们人也会飞吗?” “轻功,人类的功夫。” 白曦拍掌,“好厉害!我还想体验一下!” 白曦回过身,提起裙子一脚踹开观星台的门,不由分说拽郁苍上楼。 郁苍的视线从被踹坏的门上划过,这门当初在找材料的时候就花了一番功夫,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你一脚轻松踹开,比轻功还厉害吧? 白曦疯狂想体会飞的感觉,拉着郁苍就往七楼跑。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现在龙的脸面和尊严什么的已经不算什么,她抱着郁苍迫切让他再带自己飞一次。 郁苍如果不是内力深厚,真的没办法满足她的要求。 同样,他在战场上锻炼出来杀人的内力,被白曦当玩的一样对待,真是—— 郁苍轻叹一声,无可奈何地搂紧她的腰,带她飞出窗台。 七楼的高度,郁苍甚至没有借力。 不远处太后见郁苍还有这种操作,惊掉下巴,“从二楼出来哀家能理解,走回去又在七楼飞一次什么意思,他武功高强了不起吗?” 哀家的好大儿,你把为娘为你精心准备的计划全泡汤了知道不?? * 距离生辰已经过去两天,这两天中,白曦在长寿宫帮太后又举办了一次家宴。 这次家宴的气氛僵硬,不是像上次一样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僵硬,而是隐约瞧不起看不上郁苍的僵硬?? 白曦使尽浑身解数想缓解氛围,结果她越说话,太后看郁苍的表情就越不满,好像是在嫌弃什么废物点心一样。 白曦在家宴结束后,拉着郁苍悄咪咪问,“漂亮宝贝,你做什么得罪了太后,我看她就差把晦气两个字写脸上!” 郁苍自然也感受到来自母亲的怒火,可惜他想不到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惹来厌弃。 “自生辰后朕忙于处理政务,从未和她见面。” 连面都没见,能做出什么大事? 白曦凝眉,“不应该啊,生辰宴的时候太后明明高高兴兴,她特意回来不就是帮你庆生的吗?” 郁苍在政务上是掌管江山的好手,面对家事他素来无能为力。 碰了碰白曦的脑袋安抚,“不必管他们,你玩你的自己开心便好。” 白曦退后一步,想避开郁苍摸她头的动作没避开,“漂亮宝贝,我发现你最近老喜欢摸我的头?” “有吗?”郁苍装蒜。 “有的!”白曦掰着指头和他清算,“刚才摸了一次,昨天早上我换衣服的时候你也摸了一次。” 郁苍不承认,“昨天朕是在帮你扶簪子。” “那今天呢?” “刚才你头发乱了,朕帮你顺头发。” 白曦狐疑的碰脑袋上的发髻,现在没有铜镜她也看不见,“好吧……” 白曦把打好腹稿压下去,漂亮宝贝既然是帮她,她就不能指责他,可是龙脑袋真的不能随便摸诶…… * 接下来白曦都十分注意自己脑袋瓜上的头发,争取发髻不乱,头发不散,不给漂亮宝贝帮忙的机会。 她舒舒服服地窝在院子里晒太阳,不管是什么生物都抗拒不了太阳的魔力,何况白曦渴了有人递水,饿了有人送上食物,快活恣意! 她在院子里享受地眯起眼睛,玉竹匆忙赶来,在白曦耳边传话,“启禀小主,奴婢刚才看见太后的凤驾来了延英殿,身边随行的还有太医。” 无病不看太医。 白曦噌地从躺椅上站起来,“快!我们赶紧去看看漂亮宝贝是不是生病了。” 她的宝贝饭票,千万别出事啊!! 白曦慌张赶往书房,漂亮宝贝一般不是在上朝,就是在书房看天书。 她到的时候,太医已经替郁苍号完脉。 “启禀太后娘娘,皇上龙体无恙。” 郁苍收回手,“母后,朕身体好得很,不必看太医,你看太医也说朕无事。” “不应该啊?”太后听见太医说郁苍身体没事,表情反而更加凝重,“太医,你确定皇上身体无恙?所有部位都没问题?” 郁苍总觉得太后话里有话,又分析不出来她到底在说什么。 太医是被太后请来的,两人早就通过气,他重重点头,严肃道,“皇上龙体确实没有一丝毛病,甚至之前在战场上的旧疾都完全好了。” 太后叹气,“罢了,没事便好,旧疾痊愈哀家也放心了。” 太后疲惫地命魏嬷嬷送太医出去,见到白曦来又是长叹一口气,“孩子,辛苦你了。” 白曦:“???” 什么辛苦,她睡觉晒太阳辛苦吗? “确实辛苦。”她还得翻面? 郁苍莫名其妙,“母后,您兴师动众来找儿臣,到底所谓何事?” 太后坐下来命人给自己泡了杯菊花茶,才勉强把话说出来,“你我是指望不上了,但是老二哀家不能放弃,哀家打算不日多请些未婚世家良配进宫,你意下如何??” 言下之意,是要为郁池挑选齐王妃。 郁苍自然不会拒绝太后提出来的小事,“朕会吩咐下面的人去办,郁池上次也与朕说过此事。” 鸳鸯图,郁苍还记得。 太后欲言又止,终究是忍不住,“皇儿,江山社稷重要,你的皇后同样重要,你到底什么时候多为自己考虑考虑?” 后宫的那些女人太后知道是怎么回事,从来没把她们放在眼里,当成自己儿媳。 第56章 郁池给您跪了,饶了我吧! 郁池很无语。 郁池很生气。 郁池很愤怒! 他就不懂了,明明他在皇兄生辰的时候,拼命地放烟花,怎么事还没成? 不仅没成,最后被坑惨的还是自己!! “母后,儿臣真的不想纳王妃,您放过我吧!” “母后,总不能皇兄不争气,您就逼我吧?” “母后,儿臣现在对男女之事不感兴趣,只想好好在工部做出政绩!” 太后现在最烦听到的,就是“对男女之事”不感兴趣。 “好啊,你们一个两个都不感兴趣,干脆把哀家逼死算了!” “哀家快五十岁了,两个儿子没一个给哀家娶儿媳,哀家说出去老脸都丢光了!” “亲事你看也得看!不看也得看!!” 郁池在太后这里碰壁,硬着头皮去找郁苍,“皇兄,您有喜欢的人吗?您有吧,您救救我,臣弟给您磕头行不行?” 您有喜欢的人,您赶紧娶了行不行,我真的不行啊啊啊!!! 郁池在心里咆哮。 郁苍没领会到他的心里想法,端着奏折头也不抬地回复,“之前不还说要迎娶赵家姑娘?现在母后帮你相看亲事,你好好选,迎娶自己喜欢的女子,倾尽所有的待她。” 郁苍自己皇后没个着落,不忘叮嘱弟弟认真对待自己迎娶的妻子。 既出口提亲,就该有保护心爱之人,让她不受半分委屈的觉悟。 郁池的表情能用便秘多年来形容,如若不是对哥哥尊敬,心怀钦慕,他现在就大逆不道,把他哥绑了与白姑娘成亲!! 郁池浑身发抖,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人。 他故意忘记行礼跪安,借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结果郁苍压根没放在眼里,就算放了也以为他期待齐王妃,高兴得忘了。 * 齐王相亲纳妃,白曦受太后邀请去看热闹。 今天来的全是燕京城的名门贵女,各个都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一举一动和尺子比出来的一样规整,美则美矣,就是少了几分灵气。 “燕京城的世家贵族就是太重规矩,依哀家看灵气品德哪样不比死规矩重要?” 太后亲昵地拉着白曦坐在自己身边,和她一起看屏风外边游湖的贵女。 太后的宴会说是给齐王选妃,也不好明面盯着人家姑娘看,她无所谓,就怕人家姑娘不好意思不自在,现在架着一扇透明的山水屏风,宴会气氛少了几分肃穆。 白曦喜欢欣赏一切美好的事物,今天来的女子没一个长得丑的,环肥燕瘦,品鉴品鉴心情也跟着愉快。 就是…… “太后,我们这样选真的没事吗?我看小池好像不喜欢。” 白曦透过屏风,望向外边被众女子围绕,笑得比哭还难看的郁池。 太后冷哼,“他喜不喜欢有什么打紧,我们看着好就行了!” 太后心想,她一个母亲,白曦一个未来的大嫂,哪个不能帮他选妃? 当然想是这么想,太后是开明的太后,郁池没点头无论如何也不会强行下懿旨让他娶妻。 选妃宴一共三天,郁池被折磨两天,第三天向宫中告假,说自己生病了,病入膏肓,病得下不来床,言辞中再要求他去看世家女,就把他尸体抬进宫! 太后鄙夷,“谁要他尸体,哀家嫌瘆得慌!” 白曦疑问,“小池不来,今天的选妃宴还要举行吗?” 正主都不在了。 太后高深莫测朝白曦笑,“哀家早有预料,自己生的儿子当然明白他坚持不过两天,第三天有别的乐子!” 第三天才是她的大戏!! 白曦:“???” 她为何有不祥的预感,而且太后,你现在笑得才瘆人。 魏嬷嬷根据太后的意思,将人带进来,现在的这批人与之前有很大的不同,最大的区别在于前面的都是女子,现在来的全是……男子!! 白曦奇怪,“太后,是不是走错了,他们全是男人,难不成要给小池选男妃?” 白曦捂嘴,会不会太刺激了,郁池会哭吧?? 太后嘴里刚喝进去,还没来及咽下的茶水差点喷出来,“男妃?怎么可能,他敢选男妃,我打断他的腿!” 白曦没看见热闹,还有丝丝遗憾,“那他们这些男人是……” 太后拉着白曦,“给你看的。” “你的观星台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太寒酸了,哀家帮你选几个人,选好就去告诉皇帝。” 气不死他。 太后软得不行,变换策略打算来硬的,她就不信,他儿子忍得下这口气!! 太后担心白曦不好意思,和她洗脑,“你别看男人五大三粗的,哀家精心挑选,他们每个人都有才艺。” 白曦眨眼。 在她疑惑什么才艺的时候,外边的男子得到魏嬷嬷示意,提弓拉箭,瞄准五米外的靶心,臂膀矫健的肌肉在紧身衣物的包裹下,呼之欲出。 男子的张力和野性的力量顷刻爆发。 白曦瞪大双眼,惊疑间屏风外的男子已经松开拉弓的手,离弦的羽箭稳稳刺中靶心。 “好箭!”白曦情不自禁拍手,发出呐喊。 射箭的男子展示完,又换了人,这次是一个弹琴一个吹箫,琴筝声声悦耳配合萧音余音绕梁,恍若置身山水之间,又似在江河之畔。 白曦对美景兴趣没有之前大,太后见状,大手一挥叫换人。 这次上来的是两个男子,一个执枪,一个握剑,两人在临时圈出来的擂台中比试,刀剑杀伐声刺激耳膜,他们一次又一次缠斗在一起,谁也没从对方手上讨半分便宜。 战况僵持,比武是费劲费力的活,没过多久汗珠从额际冒出,划至他们周正俊朗的脸庞,再从脸庞滴落在紧身衣物包裹的身躯上。 身躯因为出汗更加亲肤,野性燥热的力量喷薄而出。 白曦看呆了,“哇~以前从未见过!” 太后朝魏嬷嬷使眼色,魏嬷嬷离开一会后,回来向太后点头。 ——人来了。 远处,郁苍被太后传唤而来,今天是郁池选妃的第三天,他猜测是郁池选好了王妃,太后叫他过去看看情况,遂放下手中的政务赶来下旨赐婚。 第57章 选妃?男宠? 郁苍越靠近目的地,打斗声便越来越近。 宫里怎么有打斗声? 难不成是刺客? 郁苍想到太后和白曦还在前面,加快脚步,带阙火冲去查探情况。 这一看—— 郁苍笑了,偏头见屏风后面的女人看得津津有味,笑意逐渐加深。 距离他最近的吴公公和阙火,感受到森寒的杀气从背脊涌起,迅速弥漫至四肢百骸,冻得他们心头颤抖,半跪在地,“皇上息怒!!!” 造孽啊,到底发生什么,今天不是齐王选妃吗?现在怎么看像白姑娘挑选男宠?? 白曦看得起劲,漂亮宝贝突然过来,把她的视线全部挡住。 她绕过屏风走出来,“漂亮宝贝,你挡着我看打架了!” 多好看的打架,正精彩呢。 白曦话音未落,吴公公和阙火把头埋得更低,尤其是吴公公,恨不得命宫女上去捂住白曦的嘴!! 郁苍的笑意越发明显,同时眼底恐怖的锐气肆虐开来,“嗯?有那么好看,朕挡一会都不行?” 白曦结巴,“漂、漂亮宝贝,你怎么来了?今天的奏折看完了?” “呵~朕来打搅到你的好事了?”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我有什么好事。” 白曦仅仅是欣赏人类强健的体魄,看他们强身健体。她第一次见漂亮宝贝如此生气,上前小心翼翼拉起他一片衣袖,“漂亮宝贝,你要不要一起看?” 九百年的乡下龙,以为郁池是气自己躲起来一个人看,不和他分享。 “嗨呀~我这不是看你太忙所以才没叫你吗?现在看还来得及,他们还没分出胜负呢!” 郁苍阴沉的脸滴出墨汁,“你叫朕和你一起看?” 白曦无辜,怎么回事,怎么更加生气了呢?? “你不想看?”白曦很想接着说,“你要是不想看你别挡我啊,我想看!”的话卡在嗓子眼,郁苍的脸实在太臭了,愣是没说出来。 太后难得见自己大儿子两头冒烟,多少年了,大儿子不管发生什么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从不生气,世间万物就没有他放在眼里的东西。 现在好了,气得快爆炸了,哀家倒要看看你怎么冷静下去! 太后适时从屏风内走出来,“皇儿来得正好,哀家正在和白姑娘一起挑选观星台的人手,你也知道观星台太空了,哪有一点做国师的排场,这些人各个身强体健,又长得周正,不管是看家护院还是带出去都很长脸。” 太后邀请郁苍,“你也一起帮忙选选吧!” 郁苍给白曦选男人? 想得美!!! “母后,依儿臣看,观星台不参与政务,又建在皇宫,宫里有无数侍卫都可以保护观星台安全,实在不用费劲挑选护院。” 太后拒绝接受郁苍的借口,“宫里的侍卫是宫里的,观星台是观星台的。”太后不嫌事大地拉起白曦的手,“白姑娘,你说愿不愿意他们帮你保护观星台啊?” “当然愿意!”白曦正起劲呢,“以后我让他们天天给我表演打架!” 郁苍背在身后的手用力捏紧,因为力气太大,指节泛白。吴公公见状,把头埋得更低,恨不得化成一团空气。 小主,你还天天打架呢,皇上头上着火你看见了吗? 郁苍极力隐忍,勉强维持表面上的冷静,“朕不同意,宫中的侍卫已经够多了,不需要再加新人。” 他用自己皇帝的身份反驳,太后没被他吓到,“皇儿,你别太霸道,说到底此事是观星台的私事,难道你管理内阁和六部的时候,他们想多加些人手你都要驳斥他们的上奏?” 郁苍当然不会,这种小事甚至呈不到他案前。 太后拉起白曦的手,拍拍她手背,目光满是慈爱,“白姑娘也老大不小了,哀家看她今年也有十七十八岁,今天进宫的这些都是贵族子弟,不算辱没她,要是她能看中一个看对眼,养在身边哀家也乐见其成。” 太后边说边打量郁苍的表情,“皇帝,白曦的私事你用皇帝的身份想管可不管用。” 身份不够? 他九五之尊的身份也不管用吗? “朕可以下旨!” 太后叹气,上前去帮他整理衣领,“皇儿,哀家可不记得教过你以权压人,强迫别人照自己的心意做事,你皇帝的身份还差点亲密。” 郁苍眉心向下压,什么叫还差点亲密?他到底还差何种亲密的身份? 郁苍头脑迅速运转,要从满是江山社稷的脑子里想出适合此时此刻的身份不容易,郁苍想破头才勉强想到吴公公之前说的“知己”。 “知己”他一直觉得奇怪,更无法现在拿出来说。 太后等了半天,也没见他说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干脆道,“此事就这么定了!皇儿,哀家多年来没要求过你什么,现在就想给观星台安排几个侍卫,你不会拒绝吧?” 太后把自己的身份摆出来,就像大山一样压在郁苍身上。 自古孝道就算是身为皇帝,也不可违逆。 郁苍不愿意放弃,从纷乱的脑子里找出一条弯绕的路,“母后,朕记得是为齐王选妃,获得进宫特赦的该是世家贵女,他们是如何进宫的?” 没有获得赦令进宫,是犯了宫规忌讳,现在的世家子弟需要立刻出宫并禁足。 太后早就知道儿子聪明,总能从别人预想不到的地方解决问题,这么多年来依旧如此。 “皇帝,哀家当初问你的是请些未婚世家良配进宫,他们现在哪个不符合?” 她说了男女吗? 有吗?? 郁苍被摆了一道,当初太后问他意见的时候,先提的是郁池,他没多想,点头就同意了,结果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太后帮郁苍整理好衣服退开,“你要是没有别的想法,哀家就带着这些人和白曦走了。” 话落一帮人扬长而去。 郁苍想拦,无从下手!! 目送他们一行人离开,尤其是人群中那道白衣身影,她开心得又开始蹦蹦跳跳,可惜现在围着的人不是他!! “来人,给朕盯紧观星台,若有人犯错,立刻驱逐出宫!!!” 第58章 某人的小心思 观星台一下多了十多个人,白曦每天忙得早出晚归。 她的观星台很大,高塔前有一块很大的地面,正好用来摆擂台让他们打架。 白曦搬了张太师椅,手边放着各式果盘和糕点,边吃边欣赏人类强健的体魄。 她乡下龙看了都喜欢,跟在她身边的玉竹和麦冬,从一开始的瑟缩胆小,眼神乱飞,就是不敢直视擂台男子,到了现在敢用余光偷偷打量。 刺激的画面谁不喜欢? 突然体谅为何男子都喜欢三妻四妾,找了三妻四妾还不够,还要去青楼找舞娘。 啊!左边的男人肩宽腰窄,体型不错。 啊!右边的男人浓眉大眼,好生威风。 白曦在观星台里面看打擂台,金鳞卫在暗处拿小本本记录。 他们金鳞卫不比统领一心一意伺候皇上,没有娶妻,也不比顶头上司一心一意处理政务,无心风花雪月,每个人都有男子的血气方刚,谁没摸过小娘子的手?有些臭不要脸的还抛下兄弟情娶媳妇了嘞! 所以郁苍派他们来监督盯梢盯错处,一个个在本子上记录的全是:国师大人看了某某人几眼、国师大人赞赏了某某人身形几次、国师盯着某某人喝了几口杯中水等等。 这样定稍记录呈在郁苍岸前,和郁苍所想的虽然有很大的出入,但刺激可不小! “有那么好看?” 白曦晚上从观星台回来就寝的时候,发现郁苍在她面前更衣?? 也不算面前,毕竟他们中间隔着很多桌椅板凳,还有摆设用的花瓶玉器,但她抬头就可以看见啊!! “漂亮宝贝,你不去更衣室更衣吗?” 他们以前换衣服,不都是各自去各自的隔间更衣室?? 郁苍站在原地,面无表情,仿佛他在做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一件衣服而已,不必那么麻烦。” 郁苍仅仅是换上半身的中衣,朦胧的灯烛下,暖色的灯光照在郁苍白色的皮肤上,肌理分明,腰腹收缩,紧绷间蕴含威猛的力量。他年少从军,统领三军,身上不乏有交错纵横的伤疤,疤痕经过调养淡去不少,细看下也能猜出这具身体曾经经历过什么。 郁苍很快换好中衣,遮蔽一闪而逝的春色。 白曦躺在床上,在男人已经熄灯安歇在屏风另一侧时,脑海还回忆刚才的景色。 观星台的护卫再会强身健体,也把衣服穿得好好的,准确地来说活了九百年的龙,第一次看见除自己以外,旁人的身体。 唔,还挺好看?? * 郁池请了三天的病假才敢进宫。 并且还是偷偷摸摸做贼似的进宫。 没办法,他听说宫里的选妃宴变成白曦挑选男妃……呃不对护卫的宴会,他哪敢进宫啊?进宫不得被皇兄弄死?? 郁池跑去找太后,“母后,您的方法会不会太大胆,万一白姑娘真的和旁人看对眼,皇兄怎么办??” 太后端着茶盏品茶,茶叶是郁池泡的,还别说他现在泡茶的技术越来越好,甘甜悠远,回味无穷。 “怕什么,你皇兄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十二岁进军营,十六岁统领三军,二十三岁登基独揽大权,能文能武,那些庸脂俗粉哪个比得上他?” 郁池喜欢听人夸郁苍,听得连连点头,帮太后再续了杯茶,“话虽如此,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郁池担心计划不靠谱,别到时候皇兄开窍了,白姑娘走了,他们闹半天给旁人做嫁衣。 太后包容慈祥的眼睛,带着历经岁月的老练,“不会,哀家的计划有深思熟虑过,白曦那丫头看起来单纯,可十分信赖你皇兄,就连你我都是沾你皇兄的光,不是顾及你皇兄,白丫头不会插手我们的事。” 有时候越是天真无邪,就越是难以接近,因为任何浑浊碰到白色都会显形,唯有更加赤诚的人才能得到青睐。 “你皇兄虽然混账,可你看他哪点不把她保护妥帖?就连哀家最初以为,她是靠姿色外在被你皇兄封国师,你皇兄都要在人前跟我闹,不让哀家说她半分不是。” “白丫头有眼睛,她知道谁对他好!” 郁池想问题不深,听见太后这样说才放心,“当然!那些护卫,哪比得过我皇兄?” 语气骄傲,仿佛夸的人是他自己。 * 观星台。 白曦今天依旧看人打架,眼前是打得火热的护卫,手边是她喜欢吃的食物,可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没劲,尤其是脑子里一直不停循环昨天晚上发生的画面。 她注意力不集中,玉竹还以为是手边的食物不好吃,替她换了一遍,白曦依旧和被霜打了一样。 “小主,是他们打得不好看吗?要不要多加些人?” 白曦现在组起来的擂台都是两人对阵,一听还有能群战,又多加了两名护卫。 这下白曦来了兴致,看得津津有味,人多打起来也热闹,问题是她脑子里的东西,为什么总跑出来? 眼瞧白曦又开始走神,麦冬和她建议,“小主,你之前不是说他们比箭也好看吗?不如让他们射箭??” 看了几天打架,射箭是新鲜提议,白曦坐直,命人准备箭靶。 就这样,她又看了一下午比箭,天黑回延英殿的路上,白曦还在想明天要不要换个会移动的靶子,“动起来射箭,会更加精彩吧?” 白曦把第二天的活动都安排好了,回到延英殿的时候没看见书房有人,一问才知道漂亮宝贝去后殿了。 “奇怪,他不是要和天书过一辈子吗?舍得把奏折撇在一边??” 白曦带着疑惑走去后殿,远远就听见破空声一声接着一声,“咻咻咻”的声音非常耳熟,好像她前不久才刚听过。 等白曦走到目的地,她看见的是空地上摆了好几个箭靶,漂亮宝贝拉弓如圆月,一箭射准靶心。 射准还不算,他第二箭将靶子上的第一箭劈成两半,再次命中。 何等的眼力如此厉害? 白曦跑上前鼓掌,“哇撒!!漂亮宝贝你好棒!太厉害了,我的护卫射一下午都没有这么厉害!” 【752。460。972(裙)】 第59章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白曦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结果郁苍还有更厉害的。 只见他伸手,吴公公递了一条黑色的长条带子给他,郁苍把布蒙在眼睛上,再度拉弓。 这次他弓弦上有三支箭,白曦看得眼睛差点瞪出来。 三支箭又蒙着眼睛,能射中吗? 她知道漂亮宝贝很厉害,但蒙眼难度未免太大了吧? 算了算了,就算没射中她也会夸漂亮宝贝的,不能叫他灰心。 白曦暗暗琢磨,脑海里把郁苍失败后激励他的话都想好了。 蒙着眼睛的郁苍,少了淡漠摄人的眼睛,面庞更加精致突出,夕阳橙金色的余晖给他镀上金边,笔挺的身姿宛若出鞘的利剑。 白曦光看他的脸就看呆了,等郁苍松手,放开手上的弓弦,三支箭羽离弦而出,嗖地划破空气,钉死在远处的三个靶子上。 箭箭刺中红心,最中间的那支箭,把之前留在靶心上的羽箭再次劈开。 白曦惊讶地捂住嘴,差点不会说话。 在她凝固等待冷却的时间里,郁苍摘下眼罩,将弓箭交给阙火,遗憾地说,“朕太久没动手生疏了。” “蒙眼射三支箭也算生疏?”白曦回过神来听见他的话,差点没从原地跳起来,她的护卫一个都做不到好不好? 阙火跟过郁苍上战场,看他一路打拼数战告捷,很清楚郁苍的实力,“皇上曾在千军万马中,一箭射中敌人首级,现在的靶子确实不够展现陛下的实力。” 要不是白曦讨厌打仗流血,还真想看看沙场上威风凛凛的漂亮宝贝。 “怎么办,今天看了漂亮宝贝的厉害,明天去观星台就算换成移动靶心,也不尽兴。” 瞧过更好的宝贝,哪忍得了粗制劣造的东西? 果不其然,白曦原本充满兴趣的第二天,因为头天见过郁苍蒙眼射箭,兴致缺缺,甚至没在观星台留到晚膳饭点,就回了延英殿。 “漂亮宝贝,我回来了。” 郁苍正在和户部讨论国库银饷,大臣每说一句话都会小心翼翼地打量郁苍表情,揣摩圣心,郁苍脸上素来没任何表情,是喜是怒,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大臣们全看不出来。 对才刚登基两年的新帝,他们没一个人敢小觑,一番对账问话下来,户部的五六名官员不停用衣袖擦拭额头的冷汗。 “朕想知道的不是你们哭穷没银子,是要清楚每笔银子到底花在哪,是不是落到实处。” “朕要修桥铺路,你们说没钱,又无法和朕调查到的账簿对账,朕要你们有何用?” 户部尚书率先跪下来,“皇上饶命,国库账簿繁多,一时半会理不清头绪,等微臣回去带人仔细盘账,定能有个章程!” 空气凝滞,郁苍暗漆漆的黑眸幽暗得骇人,像把一切都看穿了,“回去通宵达旦地把烂账抹平,再找个由头糊弄朕?” 户部尚书吓得哆嗦,“微臣不敢,请皇上明鉴!!” 其余官员也跪下来,疯狂磕头,额头很快出血,仿佛郁苍冤枉他们似的。 寒风裹挟冷气,黑色的漩涡正在凝聚,郁苍将账本丢在户部尚书脑袋上。 “桥得建,路得修,朕要做的事完不成就抄家拿钱,尚书你去年在江南添置的宅子别以为朕不知道,听说修得很大,比朕给母后的行宫还大?” 户部尚书白了脸,被金鳞卫冲进来捂住嘴拖出去。 长官出事,户部剩下的几名官员看郁苍的眼神,仿佛在看什么恐怖的东西。 户部尚书在江南的宅邸,他们做下级的都没收到一点风声,郁苍怎么知道? “欺上瞒下,朕不知道是因为没有证据。” “喂过鱼吗?知道有鱼是被饵食撑死的吗?” 两句话涵盖所有发生的事,郁苍紧盯下面几个人,“修桥铺路,国库还有钱吗?” “有有有!!”户部侍郎连说三个有字,“微臣回去就把事办好,三天后,不,明天,明天早朝就将此事办妥。” 户部侍郎和其他几名朝臣从延英殿出来,才发现自己背脊上的衣服都湿透了。 “皇上好手段,尚书大人那么谨慎的人都被他拉下来,燕京城士族排名要变天了。” “我还是搞不清楚,到底哪走漏的风声?” “修桥铺路是工部的活,你们说会不会是那位?” 齐王? “应该不是,齐王进入工部,每天准时点卯准点下职,什么也没做啊,还经常告假。” “下官也觉得不可能是齐王,天家的哪来兄弟情,齐王会帮皇上别搞笑了。何况我见过齐王,一点城府都没有,不像办大事的人。” “可本官上个月在齐王抱病告假时去过齐王府,没找到人。” “巧合吧,他是不是不想见你啊……” * 延英殿。 白曦在暗处观摩一整场问罪过程,被郁苍唬得一愣一愣的。 漂亮宝贝审问人的时候,也比护卫好看。 “你在看什么?过来。” 郁苍招手让她到自己身边来,“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在观星台待得不高兴?” 郁苍语气随意的仿佛随口一问,白曦没有防备同样随口一答,“嗯,总觉得缺点什么,不好看。” 白曦不愿意把心思放在不喜欢的东西身上,她好奇另外一件事,“漂亮宝贝,你缺银子吗?” 郁苍挑眉,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回答道,“去年母后在江南给朕传信,说户部有鬼,朕一直没找到突破口,便让郁池借工部的由头和户部交涉,这才把户部的老狐狸揪出来。” 一盘棋下了多时,郁苍经不住和白曦分享,“户部的钉子朕一直想拔,可惜对方钉得太紧,是前朝父皇时期留下的老人,朕不好动,今天算桩喜事。” 寥寥数语下,是无数日夜的筹谋布置,白曦不懂朝廷政事,她只知道漂亮宝贝每天都很忙。 郁苍话锋陡然转变,慢悠悠地说,“国库确实紧张,白曦,你在观星台留的护卫,朕没办法给他们发月俸,估计得你自己掏钱去发。” 白曦:“!!!” “可是我没有银子。” 她不是混吃混住的吗? 第60章 好重的心机,他勾引你! 郁苍早有预料,狭长的眼眸划过精光,“你可以用你喜欢的金簪和宝石换银子,他们应当值不少钱。” “啊?”白曦肉疼,“亮闪闪的黄金和宝石都是我的宝贝!” 她舍不得。 郁苍问她,“护卫没有月俸就是白工,你忍心他们拿不到月钱帮你干活?” 白曦皱成一团。 她当然不愿意别人给她打白工,“可是……” “没有可是。”郁苍打断她的话,“白曦,是你的黄金和宝石重要,还是他们重要?” “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留人拿钱,要么舍弃黄金和宝石留下他们!” 白曦才刚养护卫,哪忍心放弃,可要她的黄金和宝石都是割肉啊!! 呜呜呜~怎么办,好纠结。 郁苍默默观察她的表情,没逼她立刻做决定,“三天,三天后你给朕回答。” 朕再容忍他们三天。 白曦从刚才的乌云密布,立马重新笑起来,“谢谢漂亮宝贝,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白曦多有三天考虑的时间,下去思考到底留谁。 “好吗?”郁苍摊开手,手中的狼毫已然被他折断,“罢了,三天而已。” 不知他这句话是和旁人说,还是他自己? * 白曦离开书房,跑去寝殿翻箱倒柜地把自己黄金钗子、步摇等等发饰翻出来,连同一起翻出来的还有宝石、珍珠这类闪闪亮亮的东西。 她看见发光的黄金宝石,把它们通通抱在怀里,用脸不停地蹭,“欧~我的宝贝们,我好舍不得你啊!” 全是她的心头好。 她一件都舍不得。 “可是护卫不能没钱做白工,他们才刚来,我还没玩腻呢!” 白曦谁都不愿意放弃。 纠结半天也没想出所以然,当天晚上抱着一堆金发簪和宝石睡觉。 抱紧它们,让它们闪闪亮的光芒把自己笼罩,才有安全感。 白曦的安全感持续到晨起时,宁愿脖子疼也要把黄金发簪尽可能多地插在自己脑子上。 负责给她梳头的麦冬奇怪,“小主,您今天戴这么多首饰,脑袋会难受的!” “不会!我要时刻做好与它们告别的准备。” 麦冬茫然,“告别?谁要抢小主的银子吗?” “没有谁抢,是我要买护卫。” 麦冬惊讶,“什么护卫这么贵,全身家当都要添上吗?” 全身家当? 白曦注视铜镜里插满金簪的脑袋,以及怀里抱的满满当当的黄金宝石。 对啊,什么东西要她这么多钱? 白曦将脑袋上的发簪取下来,雄赳赳气昂昂跑去书房。 她要和漂亮宝贝谈判! 不到最后一刻,她谁也不放弃!!! * “啪——” 白曦把金簪重重拍在郁苍桌案上。 郁苍拧眉,“你什么意思,选择要护卫不要你的黄金了?” 你们龙的天性呢? 为了几个男人连亮闪闪都不要了?? 郁苍胸口燃起火苗。 白曦双手环胸,看透一切的说,“漂亮宝贝,你不要欺负我在山里九百年就骗我,什么护卫要我所有的家当,我的亮闪闪可值钱了,别以为我不知道!” 白曦指着自己刚才丢给他的一支金簪,“就这么多,你把护卫给我。” 郁苍胸口刚燃起的火苗,瞬间被冷水浇湿。 他暗自庆幸,“确实,普通侍卫你用一支金簪,的确可以支付他们的月俸,可他们不是普通人,是世家子弟,俸禄和旁人的计算方式不同,当然要贵些。” 郁苍说的是实话。 白曦花一刻钟时间,弄清楚世家子弟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这么贵后,又哆哆嗦嗦拿出第二支金簪。 刚打算放下,又重新收回来。 “我不需要买他们很久,你看一支发簪能买几天,就给我几天好了!” 白曦讨价还价,她现在已经开始腻歪护卫,等新鲜劲过去,她正好用不着他们,完美! 郁苍在她为男人,拿出第二支金簪的时候脸是臭的,收回去才重新恢复如常。 “你当世家是大白菜吗?一旦他们划分进观星台,都是一次支付一年的月俸。”郁苍为了证明自己没有骗她,耐心地把夏国律典拿出来给她看。 白曦认字认半边,磕磕绊绊把律法看完。 “行吧……”白曦把第一支金簪也收回去,“我再考虑考虑,三天期限还没到对不对?” “还有两天,你拿好你的宝贝。”郁苍的话意味深长…… * 白曦心里藏事,没心情去观星台看打架。 宫里除了郁苍时刻关注观星台的动向,剩下的只有太后。 太后得知情况,立刻找到白曦询问原因。 白曦将自己遭遇的难题和她说了,太后没想到儿子这么小气,居然谈钱! 仔细想想也是,天下哪个男人会出银子,给自己喜欢的女人买一堆漂亮的护卫放在身边膈应人? 不过护卫不是最重要的,太后更想知道的是,“最近皇帝有做什么奇怪的事吗?比如和寻常不同的事,什么事都可以和哀家说。” 奇怪的事? 白曦瞬间想起那晚灯烛下的惊鸿一瞥,以及漂亮宝贝蒙眼射箭的场面。 她没说烛火下刺激的画面,只把射箭的事告诉太后。 太后听完乐了,“哈哈哈~想不到老大也有今天!!” 怎么着,是吃醋不甘落后,冲白丫头显摆自己有多厉害,让她看自己吗? “皇帝好重的心机,他故意勾引你呢!!” 白曦:“???” 勾引谁?? * 太后抓到了郁苍把柄,哪忍得住,抽个空去延英殿找郁苍。 郁苍得知太后来了,想起她上次带着太医莫名其妙的一顿操作,心底升起不祥的预感。 “儿臣给母后问安,母后今日怎么想到来延英殿?” 不管预感如何,该迎接的还是得迎接。 太后冷哼一声,颇有瞧不起郁苍的意思,郁苍不明所以,不知道哪又惹着她了。 “母后有话快说,儿臣听着呢。” “此事说来话长,你差人给哀家倒杯水来。”太后大有促膝长谈的意思,郁苍的预感更加明显。 吴公公呈来茶水,太后轻抿一口命所有人退下,她要单独和郁苍说事。 吴公公用眼神询问郁苍的意思,得到郁苍的首肯才关起门离开。 第61章 反常,朕会控制! 他们走后,太后没了顾忌,开门见山地说,“皇帝,听说你出息了,现在会显摆自己的箭术。” 郁苍一听,就知道自己在延英殿蒙眼射箭的事被太后知道了。 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郁苍回答,“儿臣手痒,便命人摆靶子玩玩,锻炼锻炼箭术。” 哼。 嘴硬! 哀家要看看你的嘴硬到什么时候!! “哀家怎么听说,你是在得知观星台比箭后,才在延英殿射箭?” 郁苍怔住,没有第一时间给出理由,以至于他后面说的巧合,都没有可信度。 太后又抿了口茶,老神在在地说,“是吗,哀家还以为你派金鳞卫时时刻刻盯着观星台,魏嬷嬷与哀家说,她路过观星台的时候,看见金鳞卫换班!” 郁苍:“……母后,你到底想说什么?” 太后慢悠悠的语气,尾音上扬,“哀家不想说什么,就想问问你,为什么老针对哀家给白曦挑选的护卫,不惜用月俸叫人不齿的手段。” 郁苍搬出夏国律法,表示自己都是按照规矩严格要求。 太后才不信他的说辞,“得了吧~国库再空,也不至于付不起几个护卫的钱,你就是欺负白曦不熟悉夏国律典,倘若白曦知道她就不会上你的当!” 朝廷命官在办事处的护卫,本来就是朝廷出资供养。 太后步步紧逼,郁苍自知理亏,没继续狡辩什么观星台没入吏部,算不上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在他眼里,国师就是当朝一品。 “母后,你若没别的事,朕差人送你回去。” 太后屁股黏在板凳上,“你想赶哀家走,不让哀家继续说?哀家偏不!!” 太后:“皇儿啊,依哀家看,你嫌弃观星台护卫无非有两种原因,第一是不喜欢哀家,针对哀家挑选出来的护卫。” 这罪名可就大了,郁苍立马否认,“母后,你知道儿臣不可能这么想!” “哦,那就是第二种,你喜欢白丫头,看不得白丫头身边有除了你之外的其他男人。” 郁苍惊得从椅子上站起来,“母后在胡说八道什么!” 太后不听他后,姿态闲适地品茶,“你急什么,哀家和你分析分析如何?” 郁苍不想听分析,太后就要说、偏要说! “你喜欢白姑娘,所以忍不住对她好保护她,因为喜欢,所以想独占她不让她看旁人半分;因为喜欢,所以醋劲大发,做了自己最不齿的事,在她回来后和护卫比箭。” “朕……” 太后打断他的话,“你不用急着否认,自己回忆一下自从哀家给观星台挑选护卫后,你做了什么事,这些事是不是你的理智能做出来的?” 郁苍不言。 太后的每句话,确实在戳穿他连日来的反常行为。 可他喜欢白曦,怎么可能,他对她…… 郁苍脑袋乱糟糟的,没有往日半分理智灵活,他从中都找不到话反驳,唯一坚定的信念是,“朕不会喜欢喜欢任何人。” 他嗓音粗糙沙哑,像是被什么东西磨过,“朕最近是有些反常,朕会控制自己。” “控制什么?”太后说,“感情的事是你说控制,就控制得住的?” “是!!!”郁苍低头看自己脚边,他刚才着急站起来,从书桌上撞下来不少奏折,“不管什么东西,朕都能控制。” 郁苍再抬头,眼里再无比逼迫的慌乱,平静又冷酷,“朕会控制自己,如果连自己都控制不了,朕如何去掌管江山?” 他决不能动心喜欢任何人,绝不。 郁苍又重新恢复冷静,仿佛刚才逼问出来的失控,是太后的错觉。 “母后,朕知道你想为郁池赐婚,只是朕的事你就别管了。” “为什么?”太后今天信心满满而来,以为一切都有结果。 郁苍弯腰,将地上掉落的奏折捡起来,拍干净上面的灰尘,“母后,户部尚书朕已经解决,可像他这种蛀虫,在朕看不见的地方还有多少?朕既接管江山,就该给天下万民一个交代。” 他不能喜欢任何人,所有精力都得放在他的责任和身份上! 这就是他对皇帝的认知。 太后失去刚才的自信,连呼吸都带着凉意,“夏国江山九百年,就算有动乱也会很快平息,你何必如此逼自己?” 偶尔放松一下,享受不好吗? 皇帝富有四海,议政殿满朝百官也不能歇会吗? 郁苍将捡起的奏折重新发放回桌案上,因为某人喜欢突然来找他,所以他的桌案除了堆积的政务和笔架外,还多糕点水果一类的零嘴。 “母后,天下没有任何东西是白捡的,所有一切都有代价,朕的江山,该朕自己做主。” 太后看郁苍现在的身影居然有些落寞,突然想起来郁苍小时候发生的一些事。 “如果……”太后颤抖,目露痛苦,“如果小池是女孩,你会不会不去参军?” 从军、兵权、登基,好像从一开始就失控了。 “母后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郁苍背过身去,“郁池是夏国的齐王,永远不会变,以后此事不要再提,更别让他知道!” * 郁苍送走失魂落魄的太后,等她走后,他才把藏在袖子里的左手拿出来,大拇指上戴的玉扳指被他捏碎,握紧手掌破碎的碎块扎进肉中,猩红色的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地。 其实…… 他远没有看起来那么冷静。 * 白曦发现最近大家都怪怪的。 漂亮宝贝好像比平常更忙了,以前顶多忙得没时间吃饭,现在连睡觉都没空。 她睡着前书房的灯是亮了,醒来后漂亮宝贝还在书房。 尽管她问过吴公公,漂亮宝贝晚上到底有没有睡觉,他说有,可仅仅睡两个时辰怎么够呢? 不仅是漂亮宝贝,连太后都很奇怪,以前她去找她总会开心地出来迎接她,现在虽然也会,可她老是见她眼眶红红的好像哭过,说话说着也经常走神。 比如现在。 “太后,你怎么哭了,你有听见我刚才讲话吗?” 太后忙用手帕擦拭眼角,“风沙太大,沙子迷了眼睛,你刚才说什么?” 第62章 太后:白姑娘,求你帮我 白曦观察今天艳阳高照的天气,哪来的风沙。 见太后如此心神不宁,白曦没再重复刚才的话题,“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太后沉默。 “你有心事的话可以和我说,说不定我能解决呢?” 她可是天底下最厉害的龙,任何事都能解决! “你??”太后抬起头打量白曦,白曦每天都很开心,她愉快的心情总能感染其他人,像一轮太阳给人力量。 太后的心防在白曦关切的眼神中逐渐瓦解,她命伺候的宫女退下,皇族秘密,不能被旁人听见。 “哀家一直以为哀家在做正确的事,结果发现对那个人来说,并不是这样。” 白曦沉吟,“你为什么最初会以为那是正确的事呢?” “因为那件事对他来说确实是好事,可他有自己的理由,哀家动摇了,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正确。” “你们人类好奇怪。”白曦站的角度不一样,思考的方式也不同,“你们总喜欢把事情归结在正确和错误身上,可到底什么才是正确,什么才是错误?在我看来,既然是好事,为什么不干呢?” 太后现在心防很低,白曦说“你们人类”的时候,她也没察觉不对。 白曦又说,“世界上哪有那么多正确和错误,就算是神明也无法控制未来的走向。” 白曦想到自己过去的九百年,她拥有翻江倒海的能力,可也没办法预料自己会在山里一待就是九百年。 太后被白曦的豁达震撼,当局者迷,“你说得对,未来怎样谁也不知道,现在重要的是哀家得完成这件事!” 她已经没教好小郁苍,现在不能眼睁睁看他控制自己放弃快到手的感情。 “白丫头,哀家能不能求你帮我一件事?” 求? “不不不,帮你可以,求就算了。” 漂亮宝贝的娘亲,她总得给几分面子,她都答应了要给他赐福的。 白曦:“你到底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太后弯下的背脊重新挺直,眼里焕发光彩,“你知道皇儿他每天都要处理政务,把自己逼得很紧吗?” 白曦当然知道,“漂亮宝贝经常不吃饭!” 那么好吃的饭菜,他居然没时间吃,太可怜了。 太后回忆,“我想他能放松点,给自己的生活找点乐子,可他说有乐子就会沉溺享受,干脆碰也不碰。” “这怎么行呢!”白曦和太后达成共识,“人不能没有乐子,否则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太后拉起白曦的手,语气带着恳求,“所以我希望你能帮他,现在只有你能帮他。” 太后实在没有办法了,眼眶逐渐泛红,“哀家就连给池儿换上裙子都试过了,也没办法阻止他去从军。” “战场上是何等凶险的地方,没有母亲愿意自己的亲生儿子去。可他要兵权,要池儿留在哀家身边照顾,不被别人抢走,只能他去争……” 争着争着,越走越远,她拉不住了。 * 白曦从长寿宫出来,脑子还在回忆太后刚才和自己说的话。 太后心绪起伏剧烈,前语不搭后调,她不清楚她怎么突然说起郁池和战场?可要让漂亮宝贝开心,该用什么办法呢? 白曦跑去找郁苍,“漂亮宝贝,我们出宫玩好不好?” 郁苍正欲到难题,用手撑着额头,面色疲惫,“你想出宫的话朕命阙火保护你,朕还有事,下次再带你去好吗?” “不行!”白曦。 你不去我怎么让你开心? “漂亮宝贝,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喜欢? 郁苍僵住,思绪瞬间从奏折上抽离,右手去按自己受伤的左手,下意识想用疼痛让自己清醒。 白曦的角度看不见郁苍动作,“说好当我的信徒,结果你连这点要求都不满足我。” 白曦噘嘴,佯装生气,“我下山这么久一次都没出去过,你不陪我就算了还让着火跟我,你不知道水火不容吗?” 白曦谁的名字都可以叫对,唯独对阙火有偏见,原因无他,就是他名字里有火字! 郁苍长舒一口气,将奏折盖住,无奈妥协,“好,你想去哪,朕现在带你出宫。” * 紫檀木马车低调驶出皇宫,守城将领看见马车中伸出的令牌,慌忙行礼。 “皇上出宫,可要末将派遣侍卫保护?” 带的人也太少了吧,只有阙火大人和吴公公,万一出事怎么办? 吴公公警告,“瞎了你的狗眼,皇上此行就是不想惊动任何人,你们的嘴严实点,别走漏风声!” 一行人离开皇宫,在不起眼的巷子停下,又在巷中换了一辆更加普通的马车,吴公公换上小厮的衣服,阙火则是作普通家丁打扮。做好准备,才慢悠悠朝燕京最繁华的街市行驶去。 白曦算是见识了,“原来郁池说,你不能随意出宫是这个意思?” 郁苍不喜欢和她解释糟心事,马车外的吴公公替她回答,“小主,皇上出巡回回都是大事,不仅是仪仗队连当地负责的官员,和百姓等等全部都要惊动,必要时期还得清理街道。” 郁苍没关系,可街上做生意的百姓呢? 一天的工钱都没了,所以郁苍干脆不出门。 “天子仪驾,需得体现皇室贵重身份,二来也是防止刺客。” 没一个皇帝敢说自己出去不会遭遇刺杀,史书记载被刺杀而死的皇帝不在少数。 白曦环起郁苍的胳膊,“漂亮宝贝我会保护你的,有我在你肯定没事!!” 郁苍的目光放在她拉自己的手臂上,动了动,白曦抱的更紧了。 等到玄武街,街上的行人逐渐变多,马车不能行走,白曦与郁苍步行走入长街。 他们都换了普通的棉衣,比起绫罗绸缎素锦不少,白曦和郁苍依旧凭借出色的外貌获得了不少注视,尤其是白曦一头银发十分扎眼,人群中一眼就能瞧见。 白曦受注目礼习惯了,把他们当做不存在,领着郁苍专门往人多的地方钻。 她要带漂亮去找乐子,让他也开心! “漂亮宝贝,街上的人好多好热闹啊,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玩的?” 第63章 吃一口,剩下的都给你 “漂亮宝贝,街上好多人好热闹啊,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玩的?” 白曦嘴上问的是郁苍,眼睛控制不住往四周乱瞟。 没办法,住在山里九百年,她没逛过街,看什么都新鲜。 郁苍见状,也不在乎她嘴里说的要带他玩是什么意思,将人带到距离最近的糕点铺。 “燕京城是夏国都城,宫外很多东西都来自五湖四海,口味与宫中大有不同,你试试。” 白曦听完,激动地跑去挑糕点。 外面的糕点样式没有皇宫精致,形状也不多,捏不了可爱的兔子和猫咪,胜在口味有甜有咸,他们把菜品包纳进点心中。 “鲜肉馅、咸菜馅、萝卜丝酥饼,原来糕点有这么多口味吗?我只吃过甜的。” “姑娘是燕京本地人吧?”卖糕点的掌柜瞧白曦通体灵气,棉衣也掩盖不住她的风华,猜测她是哪户名门闺秀,乔装出来玩耍,在燕京有不少闺中女子这样做,掌柜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漂亮的。 他忍不住多瞧几眼,纯粹对美的欣赏,被她身边跟着黑衣男子凉凉轻瞥,寒意从心底涌起,收回注视。 掌柜缩缩脖子,收起心思老实介绍,“我不是本地人,从中州那边过来,中州的糕点多是咸口,皇上鼓励商人出乡经商,我才有机会来燕京长见识。” 白曦喜欢听郁苍的好话,感觉就像自己的信徒厉害,她身为祖宗同样沾光。 “皇上很厉害,他非常能干的!”白曦说。 掌柜笑得眯起眼睛,夏国民风开放,私下议论当今圣上不算重罪,“生意好做日子才会更好,现在我不仅老家有田产,媳妇和老娘生病都能买上好的药材嘞~” 他遗憾道,“皇上不经常出宫,想找机会磕头谢恩都没机会呦~” 白曦往身边人瞧了瞧,捂嘴偷笑,“他会听见的。” “帮我把你店里每种口味都包一份!”白曦想去摸头上的金簪付钱,发现摸了个空,后知后觉想起出宫乔装,她把亮闪闪全部取下。 正愁如何结账,不让人家打白工,一只长而有力的手伸来,替白曦付了账。 “漂亮宝贝,你帮我付钱吗?” 郁苍主动付账没觉得任何不对,白曦凑过来在他耳边小声说,“我想请你吃,可忘记带发簪,回宫补给你!” 抠抠搜搜的龙愿意分钱了? 郁苍忍不住想她愿意给他几根簪子,他记得护卫是一支。 “好,回去说。” 白曦全当他答应,欢欢喜喜把糕点抱在手里,和郁苍你一块我一块。 玄武街的商铺实在太多,白曦一家一家逛下来,手里全是大包小包的东西,害得她不方便吃刚买的炸糖果。 “给我吧。”郁苍帮她提,白曦手上瞬间空了不少。 “你帮我提,你就不方便吃东西了呀~”白曦想到个好主意,“不如我喂你?” 白曦把炸糖果递到郁苍嘴边,郁苍触及她热情的眼睛,鬼使神差地张嘴,等他发现什么已经来不及了。 该死,他又在失控!! “是不是很好吃?”白曦没发现郁苍的异样,自己也咬了一口,“表皮酥脆,里面很软,原来面粉也有甜的,炸一炸就能叫糖果。” 白曦继续扫街,后来郁苍的手也提不下,不得不叫周围保护的阙火来提。 东西不沉,油纸包起来的全是吃的,大包小包拿的很不方便,最后阙火又让暗中保护的金鳞卫拿。 白曦购买力太强,最后十名金鳞卫手上都提满了东西。 金鳞卫哭诉,“好歹是天子侍卫,我都没手拿刀了!” 好不体面。 吴公公听见他的话反驳,“你还拿刀呢?我连脖子上都挂着东西我说什么了吗?” “别吵了,快去换碎银子,姑娘买这么多东西,皇上的银子该花完了!” 白曦就差把整条街的东西都买下来,买得太多就算她是龙,一顿能干八碗饭,也吃不下。 “漂亮宝贝,东西我只吃一口,剩下你帮我吃好不好?”白曦水润润的眼眸,可怜巴巴地瞅郁苍,纤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叫人狠不下心拒绝。 郁苍嘴里还有炸糖果的味道,把头偏向一边,“吃不下你可以带回去吃。” “买多的可以带回去,可我咬过的呢?”白曦不想浪费食物,浪费食物是可耻要受到谴责的行为。 郁苍提东西的手逐渐握紧,终究是没说话。 “好吧……”白曦勉强撑进肚子里。 难得出宫,她什么都想试试,可胃又实在不给力,没人帮忙还能怎么着?撑着吃呗。 她不会成为第一个被撑死的龙吧? 呜呜呜~她好惨哦。 白曦边吃边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泪,郁苍忍了又忍,见她用手捂着肚子,实在忍不住。 “……罢了,你给朕吧,下不为例!” 白曦激动地抱紧郁苍,蹭他胸口的衣服,“漂亮宝贝,你太好了,我要多多赐福给你!” 有郁苍的退步,后面买的食物全部是白曦东西吃一口,剩下的全交给郁苍。 郁苍只把她吃过的吃完,剩下多余的重新包起来让金鳞卫提。 金鳞卫见状,差点自戳双目。 “皇上大可以把国师吃不完的丢掉吧?” “出门叫公子。”吴公公纠正,“隔墙有耳。”顿了顿他也说,“我也没见过公子吃旁人给的东西。” 他的洁癖呢? 不发作了?? “白姑娘的魅力,果然不是一般的大啊!” 白曦有郁苍的帮忙,后面逛得什么负担也没有,美滋滋把玄武街全逛完了,坐进街尾卖酒糟糯米丸子的店中。 店铺不大,胜在干净,桌椅板凳擦得干干净净。 掌柜是一位盘起头发的女子,手脚麻利地招呼店里的客人。 “客官想吃什么,我们店里的酒糟糯米丸子和女儿红,远近闻名!” 白曦起初不清楚女儿红什么意思,听到掌柜说酒砸吧嘴巴,她想喝酒耶。 “把你们店里所有的好酒都端上来!” 她大手一挥,十分阔气。 阔气的手挥到半中央就被人捉住,“掌柜上一份糯米丸子便好。” 白曦:“???” “不行,我想喝酒!今天吃了超多东西,就是没喝酒!” 第64章 朕是普通人,不能免俗 郁苍压根不理她,“你今天也没吃过酒糟丸子。” 白曦冷哼,拍了拍桌子,“我都是你祖宗了,不能两个都要吗?” 她九百岁,要自己做选择!!! 郁苍坚定想法不动摇,“酒糟丸子也有酒,你能把一碗丸子吃完,我就答应给你饮酒。” 白曦现在的肚子,每样东西只能吃一口,听见他的话瞬间蔫了,“你小气!!” 女掌柜瞧他们俩斗嘴,偷笑离开。 她很快上了一份酒糟丸子,她店里的菜品分量又大又足,白曦冒着撑肚子的风险为一口酒拼拼都拼不过。 “碗比我头还大。” “你们店里没有小份吗?” 救命,她想喝口酒怎么这么难,她都九百岁了,宫里不让喝,宫外也不让,祖宗当得一点面子都没有。 白曦气呼呼的,如果她现在泡在水里,水面恐怕已经冒烟。 女掌柜用余光打量她身边的黑衣男子,歉意地说道,“客官不好意思,来我店里的大部分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军爷,他们胃口大,吃不上小碗,小店也没做小份。” 军爷?? 白曦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她不喜欢打仗,但听说漂亮宝贝领过兵,她想了解他的事。 女掌柜被白曦追问,见她活泼灵动,眼眸清澈透亮,不忍拒绝开始回忆: “说起来我的丈夫与当今圣上一起上过战场,可惜他没有回来,那日我们成婚,他收到军营里的集兵号召离开,我等了又等,埋在树下的女儿红始终等不到回来喝的人。” 回忆中能干的掌柜语气愤恨,“那场仗,起初是先帝为了宠妃想看天山雪莲花,连夜下旨,遣人去邻国摘花。”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天子为自己的私心,一声令下,无数人送死。 “先帝曾经也是位英明的君主,怎知人到中年反而净干糊涂事?” 有女掌柜的回忆,在铺子里吃酒的老兵喝多了,往地上啐口水,“那会今上只有十二岁,被他父亲吓坏了,满地的尸体,皑皑雪山上全是鲜红的血,战死的人不是找不到断手就是找不到头和身体。” 有人附和,“今上确实被吓到,之后有次胜仗,我们一群人坐在篝火旁饮酒,问起以后娶媳妇,他说不娶妻,你看现在宫里不是都没皇后吗?” 有年纪更大的老兵哑声反驳,“我曾在精兵营待过,听我们统领说,今上不娶妻不是被吓到,他只是比我们更会控制自己罢了。” 有错,干脆从源头就不犯。 他们酒后的回忆没多久,又开始感慨,“还好是今上继任皇位,不然我们这些人哪能坐在这喝酒哦~” “对!”女掌柜也道,“抚恤金年年不落,逢年过节还有猪肉酒菜,不然我还真没余钱盘下这间铺子呢!” 五六个人坐在一起,又是一顿夸。 白曦听得晕乎乎,漂亮宝贝一直拉她离开,“你干嘛,我还没吃完呢!” “回去吃。”郁苍作势要走,可他哪拽得动白曦,白曦不想做的事没人逼得了她,她不愿意,郁苍也只能继续陪着。 趁店里乱糟糟的没人注意他们,白曦凑到郁苍身边说,“那个宠妃,是不是很坏啊?” 白曦:“应该很坏吧,没她就不会打架了。” 逛了一下午,外面天色转暗,家家户户都点起灯笼蜡烛照明,郁苍坐的位置正好在店里一盏灯烛旁边,烛火的暖光照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过了好久郁苍才回答白曦,“如果你问的仅仅是这件事,朕觉得比起宠妃,先帝才更有错。” 出兵是先帝下的命令,他的不理智,与后妃何干? 白曦挠头,似懂非懂,郁苍又补了句,“女子本无错,你无需听旁人的见解,世上之事无法尽数用对错衡量。” 他的观念和白曦不谋而合,她也曾和太后说过这句话,“你不愧是我的信徒!” 缓了缓白曦想起什么,“他们说的什么皇后是什么意思,你是像他们说得一样吗?” 嘈杂的小店中,在他们对话时不知发生什么,女掌柜咽呜哭了起来,其他大老爷们在旁边安慰,悲伤的气氛蔓延,听起来像在缅怀自己死去的丈夫。 一片混乱,郁苍从柜台自行取了坛不给白曦喝的女儿红,自饮自斟喝了半坛。 白曦见他吃不给自己吃,伸手就去抢酒坛,好不容易抢到手,一杯下去头脑发昏。 “什么东西,为什么在转?” 水和酒不都是一样的吗?怎么她控得了水,控不了酒?? “漂亮宝贝,我中毒了……”白曦伸出双手,委屈的要他抱自己哄自己。 脑袋晕乎乎,白曦下意识是去找郁苍,毫无防备地扑进他怀里。 郁苍放下酒杯,把龙接住抱好,在狭小混乱的酒馆迎接他失控的意外。 “……其实朕也是普通人,是人就会有欢喜。” 白曦把头放在他胸前,漂亮宝贝语气平静,可心跳得好快,“你喜欢谁?你不喜欢我吗?” 白曦用手环住郁苍的脖子,拉他低下头,“你是我的信徒知不知道,你只能喜欢我一个人!” 郁苍眸光微闪,黑眸深处荡漾出低暗的笑意,“这么霸道啊,如果朕说不是呢?” 白曦不满意他的回答,扑上去抓住郁苍的脖子咬了一口。 力气不大,似威胁似警告,“你要是敢去喜欢别的祖宗,我就咬死你!!” 龙的东西,绝不允许任何人染指背叛。 郁苍空出一只手碰了碰颈侧的牙印,摸到破皮的血。 龙的威胁再轻,也带着不容违抗的霸道。 郁苍观她两颊绯红,目光迷离,显然是喝醉了,他猜她酒量不好,所以一直不让她饮酒。 今天是例外,是他卑劣的计划。 他有个问题。 需要她意识不清才能问。 “白曦,你是苍龙,愿意留在燕京多久?” “朕要你待在一个地方,你会答应吗?” 白曦的脑子在酒精的作用下,已经不能思考,听见一直待在一个地方,果断摇头。 “不,我不能一直待在一个地方,九百年很无聊的……” 郁苍心跳漏了一拍,第一次感觉到胸口难以言喻的滞涩,郁苍手臂收紧,安静地抱了她许久,才带她离开酒坊,“好,朕都依你……” 第65章 答应得这么痛快,朕把你卖掉你也不拒绝吗? 喝醉的感觉并不好受,白曦醒来后天都亮了,扶着脑袋头还是痛的。 她依旧很奇怪,“我不是水龙吗?我不是水龙吗?” 酒不是水吗?酒不是水嘛! “气死龙了,居然还有我不能操控的水!!”白曦气得捶床,后知后觉发现被单的颜色不对。 她的被褥都是亮闪闪的金色,现在暗不溜秋一看就不是她的审美。 白曦盯着身上的紫色被褥,试图回忆昨天晚上的事,发现脑袋空空,啥也想不起来,只记得自己买了好多东西,吃了好多东西,和漂亮宝贝抢酒,抢完之后呢? “唔。”白曦敲敲脑壳,敲出来昨天的炸糖果味道真好吃~ “小主,你醒了?”玉竹听见动静从外边走进来,“小主喝点蜂蜜水。” 蜂蜜水甜甜的,白曦净口后咕咚咕咚全部喝光,“昨天晚上,我怎么爬到漂亮宝贝床上睡了?” 玉竹想起昨天晚上的事,一言难尽地盯着白曦,“小主你都忘记了吗?” 白曦诚实点头,“不记得。” 玉竹面颊微烫,“是小主拉着皇上,一定要皇上抱你。” 宿醉可难受了,白曦又是娇惯一点委屈都不能受的性子,一点点不舒服都要拉着郁苍哼哼唧唧。 “奇怪的是小主昨晚磨人得紧,奴婢都不知道该怎么伺候才好,皇上居然无比耐心。” 玉竹算延英殿有资历的大宫女,从未见过郁苍如此耐心算得上温柔的动作,“皇上往日待小主也好,可昨天就是感觉哪不一样……” 白曦暗悔喝酒误事,崩溃地坐在床上抱头,“明明昨天是想让漂亮宝贝开心,我居然反过来被酒控制。” “不行,我得赶紧去找漂亮宝贝。” 白曦跳下床跑出去,走到半途中又想起什么,折返梳妆台,抱了一堆宝贝,直到手都拿不下才去找郁苍。 “漂亮宝贝!漂亮宝贝~~” 白曦穿着中衣跑出去,一路上宫女慌忙开道,太监跪地回避,好在书房此时没有大臣,郁苍见她这样跑出来,才没动把挖人眼睛的念头。 “为何没穿好衣服就出来?”郁苍飞快接过玉竹递来的外套,帮她披上。 白曦把黄金发簪和宝石放在桌上,满满一堆,超出她买护卫数量的不知多少倍。 “昨天买的东西,我还没有给钱。” 郁苍错愕,“为这点小事,值得你衣服都没穿的跑出来?” 他低头,看见白曦光秃秃的脚丫子,“鞋也没穿。” “怎么能算小事呢?”白曦娇声道,“分明是大事,我出宫就是想带你玩的。” 郁苍挑眉,“不是朕带你?” “才不是,我说我们一起出宫你不跟我去,就只能借口你带我出去啦~反正你不会拒绝我的。” 白曦被郁苍按坐在书桌后的金椅上,她晃悠脚丫,“我是不是很聪明?你昨天开不开心?” 郁苍接过玉竹取来的罗袜和鞋子,在玉竹震惊的目光下,蹲在地上帮她换上穿好,“嗯,心情不错。”他补了句,“如果某人没有喝醉的话。” 白曦提起喝醉就恨不得挖个地缝埋进去,“不好意思嘛~你能不能忘掉后半部分?” 郁苍在白曦期待的注视下认认真真思考后摇头,“不可以,朕记忆不允许朕骗人。” 白曦:“……” 她懊恼,“不如我答应你一个要求,当做补偿如何?” 郁苍动作停滞,嗓音低沉,“什么要求都可以吗?” 白曦想也没想就说,“当然啦,满足漂亮宝贝的心愿,也是我的职责!” 郁苍不知道信了没有,“你答应得这么痛快,朕把你卖掉你也不拒绝?” 白曦用鼻子重重哼了声,“小看我~我是你随随便便,想卖就卖的吗?” 拜托,她可是超厉害的龙耶。 “而且漂亮宝贝也不会把我卖掉的,对吧?” 郁苍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提醒她另外一件事,“昨天是三天期限的最后一天,你要观星台的护卫,还是要你的金银珠宝?” 白曦早就玩忘了观星台的护卫,继醉酒后又耽误一件大事。 “漂亮宝贝,我能最后去看他们一眼吗?”白曦比出一根手指,“就一眼,看完我就做决定。” * 观星台。 高塔前的擂台观赏位,摆上两张椅子。 原因无他,白曦要来观星台看完护卫最后的表现做决定,郁苍陪同一起。 护卫们得知圣上亲临,一个个铆足了劲想在郁苍面前表现一番。 他们每个人都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力求皇上看中,把他们收作亲信,进金鳞卫当差。 他们越是表现,郁苍的脸色就越黑,吴公公在一边翻白眼,心说: “有没有点眼力见儿,皇上嫌弃你们知不知道?识相的跪地认输,磕头认错,说不定皇上大发慈悲,不给你们穿小鞋!” “就这眼力见,还想进金鳞卫,想得美!” 暗流涌动中,白曦捂嘴惊喜,“漂亮宝贝,你看他们,我看了这么多天打架,从来没有像今天打得这么好~” “怎么办,我好舍不得。” 郁苍:“……” 打得很好是吧? 郁苍挥手,将金鳞卫传唤而来,“你的护卫,能不能和朕的护卫过招?” 白曦一听有更厉害的打架,哪会拒绝,“比!一起比!” 她同意后,被挑选出来的金鳞卫,“和善”与观星台护卫握手。 “待会下手轻点。”金鳞卫说。 观星台护卫以为御前近卫,跟他们说让他们下手轻点,“大人们谦虚,卑职该向你们讨教。” 握手的手一触即分,观星台护卫手隐隐作痛。 这就是金鳞卫的实力吗?连握手都带着强横的力量,不愧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卫队。 好想进金鳞卫! 擂台比试采取混战的形式,速战速决,随着吴公公唱和比赛开始。 金鳞卫丢下佩刀,赤手空拳上去和观星台护卫比试。 观星台护卫见对方来势汹汹,慌忙保护好自己周身几大重要穴位,争取拿下头筹。 结果—— “嗷嗷嗷~别打脸!!” “你们干什么,为什么一直打我的脸?” “轻点,轻点,我的脸好痛……” 第66章 护卫留还是不留? 观星台护卫以为自己会和金鳞卫,来一场你死我活的精彩较量。 结果他们一上来就打自己的脸,专门往脸上招呼。 什么新招式?侮辱性好强! 一场比试下来,金鳞卫没一个倒下,他们集体弹了弹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友好地去扶躺在地上,被打成猪头脸的观星台护卫。 “你没事吧?” “瞧瞧这脸,眼眶都紫了,痛不痛?” “不好意思兄弟,刚才说好下手轻点,结果一动手没忍住。” “我帮你看看,什么?你让我离你的脸远点?” “冷静冷静兄弟,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金鳞卫去拉观星台护卫起来,不是好心,是他们要让对方站起来,面向国师大人,让她看清楚他们恶心吧啦的真面目! 今天被选出来和护卫打架的金鳞卫,都是昨晚与郁苍白曦出宫的那批。 他们亲眼看见郁苍待白曦如何,不需要吴公公暗示,一个个专门折腾对方试图勾引人的脸。 小样~还想待在国师身边,问过我们的拳头吗? 龙喜欢一切美好的事物,简称看脸。 白曦见护卫一个个丑成这样,简直没眼看。 “你们之前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一个个全歇菜了?” “我们……” “回国师大人的话。”金鳞卫挤走护卫,不给他们控诉的机会,“习武不能只学花架子,得在真功夫上才能见真章。”ωωw..net 言下之意就是说他们没用,都是花瓶。 偏偏护卫刚才打输了,还输得很惨,想反驳都没底气。 郁苍忍耐多时,不想再多看护卫一眼,结束话题地说,“白曦,你现在也看完了,该怎么选择?” 留还是不留。 “不留!” 白曦果断的说,“我方才来看他们,就是想做最后的告别,本来还有些舍不得,结果他们输得太难看,我不要为他们花钱。” 休想从她手里赚走一年俸禄! 她现在连一支金簪都不想付。 郁苍面无表情,给吴公公递了个眼神,吴公公把他们全带下去,是时候该收拾包袱从哪来回哪去。 吴公公担心幺蛾子,还让小太监们帮他们收拾东西。 白曦对护卫毫无留恋,反倒是见到金鳞卫牛逼的实力,难免动心。 如果让漂亮宝贝每天借几个金鳞卫给她,她是不是每天都能看到不重样的表演? 白曦说干就干,将要求提给郁苍听。 刚送走碍事护卫的郁苍:“???” 金鳞卫一个个瞪大双眼,仿佛看见脑袋上悬着铡刀,随时掉下来砍他们脑袋。 跪在白曦五步之远磕头,谢绝白曦的好意,他们更愿意待在延英殿。 “好吧……”白曦从不强人所难。 只是他们一靠近,白曦从他们身上的气味中,嗅出不同的东西。 “你们昨晚离我有多远,都在什么方位?” 金鳞卫面面相觑,生怕白曦又给他们挖坑,眼神询问郁苍的意思,得到郁苍点头同意后才把自己昨天方位和距离说出来。 “那就对了!” 白曦站起来,绷紧脸严肃地和郁苍道,“漂亮宝贝,昨天有人跟踪你!!” “昨天街上的人太多,气味太杂,我以为是金鳞卫。” 白曦没对他们设防,第二是对方没冒出明显的恶意,但她想到有什么脏东西盯着自己,她就浑身不舒服。 郁苍对白曦的话从来不怀疑。昨天出宫,他将金鳞卫分散在四周,如果有人跟踪被金鳞卫发现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他。 到目前为止,金鳞卫没有给他任何消息,只有一个原因,对方隐藏太深,深到金鳞卫和阙火都没发现。 身形可以隐藏,气息却瞒不过龙的鼻子。 “此事朕会命人调查。” * 白曦遣散护卫,太后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她就知道区区几个护卫,比不上他儿子。 “哀家得送点什么给白丫头,当做奖励!”太后一头扎进私库。 “送女子最爱的发饰头面?不好不好,女子头发得让皇儿去送。” “送胭脂水粉?不行不行,白丫头天生丽质,浑身灵气用不到这些东西。” “送古玩字画?哀家预感白丫头不喜欢这些玩意儿。” “……” 太后把私库翻个底朝天,看什么都不满意,觉得任何东西都配不上白曦,她喜爱的吃食她又拿不出手,当不了奖励。 就在太后烦恼该送什么东西时,魏嬷嬷提议,“娘娘,不如您让国师大人自己挑选?” “她选?”太后沉思,“会不会显得没诚意?” 魏嬷嬷和太后有不同的想法,“依奴婢观察,国师大人不在乎虚礼,是很有主见的人,太后娘娘也不用担心她不好意思,放不开手脚,国师大人应该是见过大场面的人。” 只是不知什么原因,让她对各种吃食情有独钟。 太后实在选不出给白曦的礼物,听从了魏嬷嬷的建议。有时候当局者迷,反倒放不开手脚,顾虑太多。 白曦听魏嬷嬷来请她说,太后要送自己礼物,还让她随便挑选,想也没想就跟她走。 太后的私库半数是命妇和嫔妃向她示好的礼物,件件珍品,其中的古董字画随便流出去都价值万金。 太后把最好的展示给白曦看,在白曦眼里,字画就是张废纸,古董花瓶更是什么用都没有的破烂。 她走在私库中,从十几个架子前依次路过,都没有讨她心意的,就在她以为要无功而返时,看见了角落里的宝贝。 “我要这个!可以吗?” 太后带人远远观察白曦,见白曦逛完所有架子都没喜欢的,心里怀疑自己的东西是不是太不起眼,没她看中的,听见白曦兴奋地惊呼,没来得及看她选什么,满口应好。 “你是最最最富有的太后!”白曦收到喜欢的宝贝,夸赞张嘴就来。 太后疑惑什么东西能哄她如此高兴,走过去怔在原地,不确定地说,“你真的喜欢它们?” 她把它们放在角落,就是因为它们比起别的宝贝,毫不起眼。 白曦选的是堆在角落里,发光的黄金。 金块一层叠一层,叠得有她半个人一样高,她从没见过这么多金子,黄金发簪都弱爆了好吗?? 第67章 你说什么?太后抢朕媳妇? 夜深,万籁俱寂,蜡烛燃至最底,郁苍批完最后一本奏折,揉了揉酸痛的眼角。 今日,总觉得过分安静了些。 少了什么? “白曦呢?”郁苍问。 白曦在的时候,总会叽叽喳喳在他旁边说什么。 吴公公躬身回禀,“回皇上的话,小主她下午被太后叫走,现在还没回来。” 郁苍:“现在几时?” “亥时一刻。” 郁苍疑惑,“亥时还不回来,她在母后那做什么?” “罢了,摆驾长寿宫!” 帝王摆驾后宫,就算郁苍没有惊动任何人,后宫消息灵通的妃嫔也得到消息。 “皇上登基两年,从未深夜踏入后宫,今夜难不成要召人侍寝?” 同一个信念涌出脑海,她们默契地统一。 良妃身为后宫暂时的管理者,得到消息后焚香沐浴,在寝殿的铜镜前比划半天衣裳。 “这件衣服太厚,不能凸显本宫的身材。” “这件太薄,皇上会觉得本宫轻浮。” 良妃对着铜镜,好不容易找出一件满意的寝衣,又选了件风情勾人的外袍披上,在院中等待圣驾。 她是后宫地位最高的妃嫔,于情于理都是第一个被皇上临幸的妃子,皇上今夜一定是来宣若宫! 良妃翘首以盼,夜风吹来,她本就穿得少,单薄的身躯在夜色中颤抖。 冷—— “皇上怎么还不来?来宣若宫需要这么久吗?” 她住的宣若宫,是除皇后、太后外最好的地方。 “芍药,你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芍药没过多久便回来,她迟疑地想说不敢说。 “说!!”良妃脸色铁青,“皇上去了哪个妃子的宫里,本宫明天要她好看!!” “娘娘……”芍药着急,“皇上今夜哪都没有,去了太后的寝宫。” “太后??”良妃僵住。 * 长寿宫。 灯火通明,蜡烛的暖光渡着金边,耀眼的金光晕染贵气。黄金是又土又叫人无法抗拒的东西。 白曦把金子铺在太后送她的金床,她今夜……不对,以后每天都要睡在黄金的铜臭味上! 还回什么延英殿,她宣布长寿宫就是她最爱躺的地方! 白曦在金子上打滚,试图用这种办法把黄金亮闪闪的光芒,粘到自己身上。 太后坐在旁边和蔼地看她闹。 她的库房也不是那么不中用嘛,至少有金砖可以给她玩。 太后瞧她开心,嘴角的笑意就没断过。 奇怪,往日亥时她早该困了,现在白曦在身边不仅不困,连疲乏都没有,身体前所未有地轻松,以至于她老想不起来自己忘记什么重要的事。 “启禀太后,皇上来了。”魏嬷嬷通报。 “皇儿来了?”太后神色尴尬,终于想起自己忘记什么,“快传。” 郁苍从外面大步入殿,就看见在金砖床上滚来滚去,乐不思蜀的白曦。 他当什么让龙不回延英殿,敢情是比他富有的金子? “儿臣给母后请安。” 太后自知理亏,懊恼地走过去。 “皇儿,白曦她……” 郁苍:“叨扰多时,儿臣带她回延英殿,母后早些休息。” 太后:“……” 她没说不让白丫头回去,你何必如此着急?连话都不给哀家说完。 太后重新坐回去,冷淡叙说,“白丫头不想回去,今夜怕是要睡在哀家的寝宫,皇儿请回吧!” 郁苍今天上午刚送走观星台的护卫,一口气没来得及喘,后院着火,“母后,你浅眠,还是儿臣带她回去吧。” “哀家今日有白丫头在,定能舒舒服服睡到天亮,皇儿自行去吧。” 郁苍接话,“白曦的一应洗漱用具都在延英殿,不麻烦母后。” “不叨扰,哀家在后宫待了几十年,什么女子的洗漱用具没有,仔细算算东西怕是比你延英殿都多!” 郁苍揉捏眉心,压着嗓子问,“母后,你到底如何才肯放人。” 他从头到尾都没去问白曦的意思,她肯定说待在长寿宫,要回去她早回了。 太后诧异地打量他,她怎么觉得儿子今天怪怪的,就算再不乐意白曦和她住,也不会这般迫切吧? 太后不确定的问,“苍儿,之前哀家说的话,你听进去了?” 郁苍不是怯懦的人,以前或许存在诸多原因,现在清楚自己割舍不下的心意,坦荡告知自己的母亲。 “是,朕心悦她。” “此生朕只动心一次。” 郁苍携风霜而来,绛紫的衣袍代表夏国至高无上的权利,万里河山尽在掌握,他用郑重真挚的口吻诉说独一份的心意。 “苍儿,不是母亲不信你,你是皇帝,人生漫长,确定要向母亲做出这样的承诺?” 太后没再自称哀家,而是如平常母子一样与孩子说话。 郁苍负手而立,古井无波的黑眸在望向白曦时,眼底总有暖色。 “母亲,你耗尽心思才有个白曦,你觉得儿臣还有别的心思放在旁人身上吗?” 总有人不动心则已,一旦动情就是此生唯一。 郁苍就是这种人,尽管他是皇帝,可他就是给得起承诺! 太后眼中盛满和蔼的笑意,“哀家一生身处后宫,希望你好好待白丫头。” 承诺动人,是世界上很多男人做不到的分量,可太后认为白曦当得起,从不动摇郁家高攀她的念头。 “皇儿,怎么才几天不见,你就改变主意了?” 之前不还信誓旦旦,说自己不会喜欢任何人吗? “母后。”郁苍和太后说话,余光总不忘观察白曦,“朕出宫碰见一人,恍惚察觉人生短暂,朕不想以后后悔。” 太后皱眉,她听不懂人生短暂什么意思,潜意识告诉她郁苍不是跟她说时间流逝,张嘴想问,郁苍已经不说话了。 郁苍与太后袒露心思后,靠近白曦。 “与朕走吗?” 白曦纠结,她舍不得大金床诶。 金闪闪的床,龙无法抗拒。 郁苍早有预料,“太后方才与朕说,东西都送你。” 白曦:“!!!” “全部都给我?” “嗯,你的见面礼。”郁苍。 白曦被巨大的财富砸昏脑袋,没有空隙思考什么是见面礼。 “快快快,漂亮宝贝,快搬去延英殿,摆起来!” 大金床和美色她都要。 第68章 只有白曦一个人高兴的世界达成了 白曦连夜从长寿宫搬了一张床。 成箱的金子往延英殿搬,搬完她果断舍弃下山后的第一张床,将从长寿宫带来的金子换走原配……不对,换走丢进仓库。 白曦满足地躺在黄金上,金闪闪的光芒是她最喜欢的颜色~ “晚安,我的闪亮亮。” 白曦在金床上合眼,以为能做个好梦,梦见自己躺在金山上,拥有十八座大金矿,可惜梦不遂龙意。 梦中别说金矿,她连一粒金粉都没看见。 她做梦梦到自己躺在刀山火海上,浑身疼得不行。 白曦疼醒了!!! “好硬qaq。” “床好硬,硬得睡不着。” 白曦不放弃继续忍耐,翻来覆去思考是不是自己睡的姿势不对,身体挪了挪,又扭了扭,结果依旧很疼。 不行—— 堂堂白龙,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委屈。 受委屈的白曦抱起枕头喊,“漂亮宝贝!!” 白曦绕过屏风去找郁苍。 郁苍早听到她翻身的动静,之所以没说话,就是等她自己过来。 “怎么了?”郁苍明知故问。 白曦控诉地指向金床的位置,“它欺负我,我睡不着。” 白曦撸起衣袖,冷白色皮肤泛起粉色,双眸水汪汪地浸润泪花,昏暗的夜色里不知道有多撩人。 郁苍喉结滚动,“你想怎么办?” “唔。”白曦怀念自己的原配床,它虽然是木头做的,但是不疼,“……能不能把原来的床换回来呀?” 郁苍遗憾摇头,“夜色已深,宫人都在休息,你要喊他们起来吗?” 他口气是询问,实则答案只有一个。 “不要叭。”白曦是条心软的龙,“那那、那算了,我也不是不可以睡的……” 郁苍抓起她手,碰了碰磕粉的手臂,“不疼了?” “疼的,当然疼呀~红了怎么能不疼嘛~” 白曦以前的床尽管没有黄金闪,可却是工匠倾力打造,用了最上好材料,上面垫子和不起眼的床单全是蚕丝制成,睡在上面和水一样柔软,早就被郁苍养得娇气。 郁苍从柜子里取来上好的外伤药,不要钱的往白曦磕粉的算不上伤口的伤口涂抹,“既然疼还睡,万一明天变成红色呢?” 白曦脑海里幻想白龙变红龙的丑样,和煮熟的红虾有什么区别? 白曦紧张地拉起郁苍衣角,可怜兮兮的扁嘴,“漂亮宝贝帮我想办法,你脑袋最聪明了。” “朕想想。”郁苍低头沉思,作出想办法的模样。 时间点滴过去,没耐心的龙更急了,“想到没有,有没有主意?” 郁苍欲言又止,“可能对你来说有点困难。” “啊?”白曦眨眨眼,“什么困难?” 郁苍说出办法,“今天晚上你可以和朕一起睡,朕的床够大,睡两个人绰绰有余,问题是朕没与人睡过,你也没有吧?” 他们前几次在一张床上睡觉,都有各种意外的原因,正儿八经是第一次。 白曦现在没多少害羞的脸皮,改拉为拽,抱着郁苍胳膊撒娇,“漂亮宝贝~今晚一起睡好不好,我睡相很好,不踢人不打鼾。” 郁苍勉为其难地答应,让出里面一半的床。 白曦欢快提溜枕头爬上去,生怕郁苍反悔似的。 等白曦平稳的呼吸声传来,郁苍睁开眼睛,漆黑的眼瞳里装满计划得逞的算计。 太后这张床,送得不错。 * 白曦前一晚大半夜才睡着,不出意外睡到了日上三竿。 她睡觉素来没人吵她,想睡多久睡多久。 伸长懒腰,打了个哈欠。 白曦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自己丢进仓库的原配床,结果库房是空的,没有。 她的床呢? 她那么大的一张床呢?? “你有看见我放在这里的床吗?”白曦问负责仓库管理的太监,太监如实回答,“今天早上……不对,昨天小主说有新床,那张床奴才便扔了。” “扔了?!”闪电劈进天灵盖,白曦从地上弹起来,“怎么扔了?扔哪去了!” 白曦顺着太监指出的位置去找,起初并没有找到,还迷了路,好在床被她睡了几个月,上面沾染她的龙气,白曦最后还是从内务府把床扒拉出来,避免了床被丢掉的命运。 找到床的白曦很高兴,回延英殿把床拼好后,立刻和郁苍分享喜悦。 “漂亮宝贝,今天晚上不用麻烦你了,我们依旧是一人一张,你睡你的,我睡我的~” 郁苍诧异地走去寝殿,见到本该被收起来的床重新搬出来,冷眸嗖地锁定吴公公。 吴公公差点没给白曦跪下。 “国师大人您不愧是国师,丢了东西在哪都能找到。” 白曦没听出吴公公语气里的悲愤,还以为他在夸她,“小意思,小意思啦~~” 只有白曦一个人高兴的世界,达成了√。 * 碧蓝色的苍穹,乌鸦黑色的羽翅划过天际。 自从设计郁池计划失败后,燕京城除朝廷信鸽外,再也飞不出一只送信的鸽子。 燕京城达官贵人不止一次上奏生活不便,皆被郁苍一力按下。 郁苍每日繁忙的维持燕京及夏国的秩序,也使暗中的小人不得不更换送信的信使——乌鸦。乌鸦是聪慧的鸟雀之一,加以特殊训练,同样可以送信。 “主上,京城传来消息,郁苍三日前曾出宫一次。” 幕后的男人仿佛听见什么新鲜事,“郁苍会出宫?他刚杀了户部尚书,得罪燕京贵族,还敢出宫?而且……” 男人冷笑,语气嘲讽,“他会舍得从延英殿出来?” “说吧,他出宫是秘密召见哪位阁老?” 手下一言难尽,把书信呈给男人,让他自己看。 “白曦,又是白曦!!” “等等,他与女子出宫游玩,郁苍他这是……”男人反应过来,勾起阴险笑意,“有趣,郁苍除了郁池,又给我们送来一个把柄。” 喜欢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只有蠢货才会放着后宫可以拉拢的妃子不去,找一个…… “白曦的来历查清楚没有。” 手下低头。 男人厉声骂了句,“废物!” 手下将自己现在得手的消息回禀,“主上,夏国姓白的人总共没有五户,我们的人潜进他们的宗祠族谱,往上翻十八代都没有找出叫白曦的人。” 第69章 什么?太后要走? 白姓,是夏国普通又少见的姓氏。 明明“白”不是复杂的字,说出来大家都不觉得陌生,可准确计算姓白的就是少,不仅少,而且祖上都没出现过能人,全是没出息的普通农户。 “属下猜测,或许祁山中有避世不出的家族,白曦便是其中一员。” 否则为何总找不到她的来处? 耗尽心血,也只查到她出自祁山?? 男人听到属下的话沉吟,“不无可能。” 突然蹦出的银发少女,踪迹成迷,又会一手厉害的毒术,绝对不可能是普通农户培养出来的后代。 男人当即下令,“祁山十八座山峰,你带人一寸一寸地去搜,尤其是地势险要可以藏村落的沟谷,一定要把人翻出来!任何线索都不要放过!!” “是,属下遵命!”手下问,“找到之后呢?带回来吗?” 男人将信丢进火盆,火舌瞬间将纸吞没,“找到之后斩草除根!” 不能为他所用,只有死路一条。 “密切盯紧皇宫各出口的动向,郁苍会为了那个女人出来一次,肯定还有第二次……” * 良妃等待晚上的侍寝,成了个笑话。 后来她才知道,郁苍深夜前往后宫是为了白曦,白曦还从长寿宫搬了好几个大箱子回去。 箱子里面能装什么? 肯定是赏赐的宝贝! 白曦何德何能,凭什么得到太后的青睐?她们这些后宫的妃嫔,每日天不亮起身去给太后点卯问安,反倒什么都没有。 任谁都看得出来,太后对她们客气是客气,就是客气过头,一点熟稔和喜爱都没有。 良妃心里有无数计划,碍于生辰宴上的失败迟迟没有行动。 “本宫不能再出面了,再出面皇上肯定会察觉本宫的意图!!” 良妃的计划全部都是推别人上去,自己藏在幕后,她藏得好,每件事是她做的又不是,丽婕妤和王昭仪两枚棋子,反倒被抓住处死。 芍药向良妃提议,“娘娘,后宫妃嫔这么多,死两个丽婕妤和王昭仪有什么打紧?我们再找下一个不就行了吗?” “哪有那么容易。”良妃何尝不想发展下一个帮她出头的棋子,问题是接连死了两位妃子,后宫的女人又不是傻子。 当初被家族挑选送进宫中,肯定都长了脑子,“现在本宫送出去的赏花帖,都没人敢收。” 芍药替她着急,“没有问路石,万一计划失败,娘娘岂不是引火上身?” “而且太后现在还在宫中,娘娘身边没人手,国师又深得太后娘娘看重,您行动只会更加危险。” 皇上生杀予夺,两位妃子说杀就杀,太后又是从先帝后宫斗出来的最后赢家,有两座大山在,良妃想施展计划举步维艰。 “你说得没错。”良妃,“皇上已经让本宫折损两枚棋子,有太后在本宫更无法动弹。需要找个理由,让太后回江南。” 生辰宴结束好些天,太后还不走真是碍事。 “传消息给父亲,让他去办。” * “啊?你说太后要回江南了?” 白曦苦着脸,“我好舍不得的。” 白曦起初对太后好是因为她是漂亮宝贝的娘亲,现在经过多天的相处,白曦很喜欢太后的脾气,有她在总有很多好玩的事。 “是啊。”郁池在观星台护卫出宫后,终于敢进宫,“江南传来消息,说是佛法深厚的觉明法师现身江南,你也知道母后信佛,遇到游方高僧,怎么可能不会去?” 白曦反驳,“才不是,太后才不信佛,都是假的!” 白曦说漏嘴,郁池不清楚太后在江南到底干嘛,听见她的话吓了一跳,下意识想反驳,触及白曦的眼睛,又情不自禁地相信,“母后她真的是装的?” 不会吧,藏得够深啊! 白曦用手拍拍嘴,听见郁池口气她才明白他不清楚此事,她以为漂亮宝贝知道,他也知道呢。 郁池除了最初的惊讶,后面自行缓过来,嘀咕道,“也对,我佛慈悲,如果母后真的信佛,哪做得出给白姑娘找男宠的事,害我的见了皇宫都得绕道走,生怕皇兄逮我回来弄死我……” 白曦听不清他在说什么,隐约听到“男宠”、“皇兄”的字眼,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她问缓过来的郁池。 “你说太后会走吗?” 不信佛,便不用搭理和尚吧? 郁池打破白曦的期望,“就算我们了解母后不信佛,旁人不清楚,她既然装了,怎么着都得继续装下去,否则天下人怎么看她?” 一向信佛的太后,对高僧居然不感兴趣?? * 长寿宫。 太后也在为觉明法师的事头疼,“哀家一本经书都没看过,大老远为个和尚抛下儿子和白丫头回去,太亏了吧?” 魏嬷嬷眼下也没办法帮太后出谋划策,“娘娘,奴婢一开始就提醒您别用这个法子,您现在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太后按压胀痛的额角,像鱼刺堵在嗓子眼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难受得紧。 “和尚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现在皇儿刚开窍出现,哀家不在旁边盯着,怎么抱孙子?” 太后现在的胃口越来越大,不满足于儿子找到心上人,连未来的孙子都开始畅享。 太后不甘心,她想最后挣扎一下,“你替哀家向皇上告病吧,就说哀家重病在床,不方便长途跋涉赶往江南,随便派个人找到高僧,问他请来一卷经书便可。” 为了不去江南见和尚,太后装病的招数都想出来了。 魏嬷嬷嘴角抽搐,心说您和齐王殿下怎么老爱用这招?皇上案前堆的全是你们告假的折子吧? “娘娘千金之躯,怎可随意用身体抱恙找借口?再说了,这招齐王殿下用烂了。” 母子俩轮流生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夏国国运受损,皇室全是病秧子呢。 太后嫌弃骂道,“倒霉孩子,就知道坑他娘!” “罢了罢了,告诉皇上,哀家过几天回江南。” “别让他弄出迎接哀家回宫时的排场,让哀家默默离开……” 太后纯属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痛得她心口流血。 第70章 太后会不会带白姑娘去江南? 太后要走,离宫前不需要白曦组局,万寿宫也自发凑了一桌家宴。 家宴太后特意把白曦叫来坐在自己身边,牵着她手和她说了许多话。 比起舍不得两个儿子,她更舍不得白曦。 “白丫头,哀家留了道空白懿旨给你,要是皇儿他欺负你,你就写去骂他!” 太后的懿旨管不了朝堂,后院家里十分管用,她想送白曦东西防身,也图个自己放心。 白曦没接懿旨,“他不会欺负我的~” 她可是他祖宗,哪有信徒欺负祖宗? 她一拳下去,他就乖了。 “他打不过我。”白曦挥舞自己的拳头,表示自己很厉害,太后自然不信,大儿子的内力她知道,“你收下吧,没事拿它垫垫桌腿也行。” 太后把懿旨塞给白曦,生怕她不要。 白曦不好拒绝心意,权当上供收下,“好~~” 席间太后不断给白曦布菜,桌上每盘菜的第一筷子,统统落进白曦碗里。 郁池偏头瞥见他哥好几次想给白曦夹菜的动作,全被太后抢去,以至于气得一口饭没吃,乐了。 “皇兄,母后如此喜欢白姑娘,你说她会不会把白姑娘带去江南?” 郁池故意的,太后巴不得郁苍和白曦好,老糊涂了也不会把白曦带走。 郁苍眼中寒芒闪动,“郁池,她要是去了江南,你就去沙漠挖井水,什么时候挖出水什么时候回宫。” 郁池吓哆嗦,筷子没拿稳掉在桌上,狼狈捡起来赔笑,“皇兄,臣弟开玩笑呢,您别认真啊!” 去沙漠挖井水,是想让他晒死在沙漠吧,好狠!! “你看,他们两兄弟在说悄悄话呢。”太后伸手指向坐在一起的两兄弟,由于她和白曦一起坐,郁苍和郁池两个被丢弃的人,只能并排坐。 “哀家刚才和白曦说,要与你们俩兄弟单独说些话。” 白曦满头问号,她什么时候说了这句话。 太后不等白曦戳穿自己的谎言,拿着白曦当令箭,“老大、老二,你们不会不答应我吧?” 郁苍放下玉箸,“母后想说什么说便是。” 郁苍都开口说好,郁池当然没有意见。 “行,郁池,你先随哀家过来。”太后带郁池走出殿门,半途中想起什么回过身,发现大儿子不知什么时候把白曦拽到自己身边,重新给她布菜。 太后:“……” “皇儿,哀家想借用阙火,你同意吗?” 阙火是郁苍的近卫,只听从一个人的吩咐,郁苍好不容易把白曦哄来自己身边,懒得去管太后找阙火干嘛,敷衍点头,让他们滚蛋。 * 太后带郁池出来,长寿宫夜色醉人,就算她时常不在后宫,此地也有郁苍派人专门打理。 郁池疑问,“母后要与儿臣说什么?总不会是带儿臣出来欣赏夜景的吧?” 太后仔仔细细打量郁池,“你长大了,也高了,哀家回江南前,还有件事没告诉你。” 郁池疑惑,听太后沉声道,“是哀家在你被污蔑时,为何迟迟没回宫、没写信。” 郁池连忙打断,“母后,此事儿臣早就不在意了。” “你不在意是你的事,该说的话哀家还是得说,这也是白丫头教给哀家的道理。” 太后拍了拍他搀扶自己的手背,回身往她出来的偏殿望去: “因为哀家知道,你皇兄无论如何不会杀你,顶多把你丢去封地,那个时候哀家想,你去封地也好,这样我们母子就不会老拖累他。” 郁池不懂太后口中的拖累是什么意思,正欲细问,听太后接着道。 “你初入朝廷,或许不明白朝堂的诡谲,若你皇兄真不信你,觉得你会派人刺杀他,别说等他从祁山回宫后你向他请罪,在事发当夜你就被诛杀在齐王府!连宫门都进不去!!!” 帝王的眼中容不下沙子,郁池齐王的身份和年纪,本就时时刻刻威胁帝位,天赐良机,送上把柄,诛杀叛臣亲弟,何人敢说他半句不是? “到时候百姓也会说,你死的好。” “可你皇兄没有,不仅没有还一直安排阙火调查,阙火是什么身份地位你不会不知道,你皇兄都没让人把你交去刑部。” “此事你若不信,哀家找来阙火与你对峙。” 太后传召阙火,这也是她出来前,向郁苍讨要机会的原因。 阙火得到郁苍的认可,太后有什么答什么,“当时齐王殿下情况危急,铁证处处对您不利,属下告知皇上按照证据,齐王殿下您-该-死!”ωωw..net 阙火复述事实,没有冒犯之意,“后来有国师大人帮忙,您也很快洗刷冤屈。” 阙火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在太后的示意下,才超出自己职责范围地说,“皇上没有想过杀齐王殿下,就连您跪在延英殿外,也是为末将争取调查的时间。” “皇上回宫,奏案上七成是参您的奏折,您不跪给他们看,就是他们来跪皇上,下旨处决。” 郁苍本来就是个不擅长表达的人,表面上是白曦力挽狂澜,可要是没有他的默许,郁池早死了。 阙火:“皇上唯一生气的事,是气齐王殿下您老是中计。” 太后接话,“就算气你,他也会帮你善后。还记得你去年生辰许愿,被起哄许下想成为皇上那样的人,后来除了外界的风言风语,你未折损半根头发。” “池儿,哀家要走了,哀家走前,不希望你和你皇兄有隔阂,白曦说水面落入一颗小石子也会泛起涟漪,石子虽小,在清澈的水中又那么明显。” 日积月累,水里的石头有多少呢? 郁池从阙火说第一句话开始,心里就翻起惊涛骇浪。 说实话在跪在延英殿门前,他有埋怨过皇兄为什么不信他,难道皇权比不过兄弟的血脉亲情?原来还有这样一段过往…… 太后握紧他的手微微颤抖,真相沉痛,他们都需要借彼此的力量才敢开口: “池儿,你皇兄不让哀家告诉你,但哀家不是个称职能干的母亲,在你小时候,是真有动过把你当女孩养的想法。” 太后娘家式微,根本说不上话,“在宠妃想抢走你的第三天,你一向喜欢读书的皇兄,去了军营……” “别和他有隔阂,从你出生起,他就一直把你当弟弟保护你。” 第71章 漂亮宝贝你说话不算话 郁苍和白曦坐在偏殿用膳,白曦发现同样的菜,太后和漂亮宝贝投喂她的味道完全不一样。 漂亮宝贝喂得更香! “我要吃这个、这个、还有这个!”白曦坐在椅子上张嘴,饭菜就会跑进她嘴里。 白曦不仅自己吃,吃到好吃的还会和郁苍分享,“漂亮宝贝,今天的牛肉不错,一点也不硬,软糯辛辣,你尝尝~” 郁苍是少数能在辣椒上,和白曦吃到一起去的人,太后和郁池都不会吃辣。 郁苍敷衍动筷,又将蔬菜放进白曦碗里。 白曦皱了皱鼻子,“我今天吃好多蔬菜了,能不能不吃了……” 白龙有个臭毛病,她不喜欢吃蔬菜,尤其讨厌胡萝卜,总说胡萝卜有股怪味。 “不行。”郁苍态度坚定,没有因为有双眼睛盈盈地瞅自己就松口,“太后方才被你忽悠,你今天吃的肉已经够多了。” 白曦把头撇一边,“我不要你喂了,我要等太后回来。” 好气~她收回漂亮宝贝喂的饭最香的这句话。 她不吃,郁苍就不跟她夹别的菜,龙现在养得娇气,有人伺候就不肯自己动手,尤其对象还是郁苍的时候,脾气就更大了。 白曦把嘴撅得老高,又用鼻子重重哼了声也没有换来郁苍的回心转意。 “你变了!”白曦控诉他。 郁苍现在拿捏龙很有一套,“今天最后一口蔬菜,吃完明天午膳给你多加一盘排骨。” 郁苍大部分时间都依她,唯独小排骨白曦说破嘴每天也只有一盘。 美味不见得有多美味,吃不到才永远在骚动。 白曦听见有两盘小排骨,终于肯郁闷地把蔬菜吃完。 结果她刚吃完还有一份。 郁苍:“最后一口,朕金口玉言。” 白曦:“……” * 太后从外面回来,见到白曦愤恨地瞪着郁苍,看架势恨不得扑上去咬死他。 郁苍面对她的视线,安静吃饭,他动作慢条斯理,良好的礼仪赏心悦目,单独看足以入画,可要是配上白曦的眼神,他闲适的模样就显得十分气人。 “谁惹我们白丫头不高兴?” 白曦在桌子底下踩了郁苍一脚,力道不重,鞋印清晰,“郁苍说话不算话。” 漂亮宝贝都不喊了。 “哀家帮你收拾他。”太后清了清嗓子,她开口的前一瞬,郁苍慢悠悠说出事情原委,太后狼狈掉头,给白曦又多夹了一筷子蔬菜。 “都是哀家不好,刚刚夹菜漏了青菜,你多吃点别挑食。” 白曦:“???” 说好帮我出头的呢? 太后尴尬干咳,把郁苍带出去,“哀家同老大说几句话回来,你先吃,别凉了。” 白曦用筷子戳菜叶,龙的眼里青菜叶和树叶没区别,“叶子菜是最讨厌的人类食物之一。” 白曦把菜戳烂了,最后还是得悲催地把东西吃完。 浪费可耻。 * 郁苍和太后出去的时间,明显比郁池少很多。 回延英殿的路上,白曦没看见郁池,拉着郁苍问,“太后与你说什么悄悄话,我也想听。” 郁苍回忆与太后的对话,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你不会想知道。”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白曦。 郁苍:“既然是悄悄话,朕告诉你还算悄悄话吗?” 白曦一合计,“好像也是,你好好听太后的话,她马上要走了,说得话肯定管用。” 郁苍暗色的眼眸从白曦腹部快速划过,在回到延英殿后看见寝殿的两张床,无奈轻叹。 阙火最终还是把在郁池面前说的话,告知郁苍,“请皇上降罪,属下多言。” 阙火与吴公公不同,他很多时候都是古板的性子,多是公事公办的态度,从不逾矩,太后找他说得那些话,他忍耐许久,实在忍不住。 郁苍听到阙火的复述,拧紧的眉心未松片刻,过了许久,久到阙火跪在地上的膝盖隐隐作痛,郁苍才有动作。 “罢了,是朕命你听从太后的意思,话已说出……”郁苍顿了顿,眸光暗沉如渊,“郁池什么反应?” “齐王殿下没有反应,早早出宫。” 他走得早,出后宫的路上才没有和郁苍白曦一道。 * 太后定下卯时三刻出宫离开燕京。 此时街上人烟稀少,出宫不会引起轰动。 她不需要人送她,郁池好说歹说太后才答应他,送自己到燕京城外的十里亭。 他们离宫,郁苍刚刚下朝。 “漂亮宝贝,这本天书你已经盯了一炷香时间还没翻页,到底在看什么呢?”白曦难得早起,在一旁打哈欠。 郁苍经过白曦的提醒,才记得翻页,“你饿了先去用早膳。” “我不饿。”白曦待会还要去睡回笼觉呢。 “漂亮宝贝,你今天下朝的速度好快,平常不到巳时你根本不回来。” 如果遇见商议不决的大事,郁苍午时回来的次数都有。白曦还记得生辰宴,她替他定在午时,他都差点迟到。 “漂亮宝贝,我觉得你有心事。”白曦坐在椅子上晃悠脚丫,左脚踝的彩色宝石在裙下若隐若现。 郁苍端着奏折,没去看她眼睛,“朕没有心事,你看错了。” “才没看错,你质疑我身为祖宗的法眼!” 白曦伸出食指和中指比了比自己的眼睛,又点了点郁苍,“漂亮宝贝,你是不是想出宫去送太后最后一程?” “太后这次回江南,起码有一年不会回来,你想去送她没什么大不了。” 郁苍指骨用力捏紧奏折,在白曦以为他会否认,或者干脆什么也不说的时候,郁苍居然道,“朕出宫,只会吵到母后想低调回江南的计划。” 有太多眼睛盯着他了。 “简单啊。”白曦站起来,“我们可以多换几辆马车,上次出宫去玩,不也没人发现我们吗?” 白曦说完才想起来暗中的眼睛,“你放心,上次那几个人的气息我记住了,他们再出现,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郁苍做好决定,立刻放下手中的事往外走。 白曦匆忙跟上,“诶~漂亮宝贝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 白曦今天早起,就是为了等郁苍下朝,与他一起送回江南的太后。 第72章 圈套,设计 几番辗转更换马车,郁苍和白曦低调出宫。 为了不引起旁人怀疑,明面上没有护卫,带出宫的金鳞卫全部潜藏在暗处。 一路顺利出宫,白曦凝神注意四周,清晨的燕京城街道无人,出了城池后四周更加空旷。 再行十里路,他们就能看见太后的凤驾,希望时间来得及。 白曦有点饿,抱着糕点啃,吃得腮帮子鼓鼓的,“漂亮宝贝,你要不要一起吃点?” 郁苍摇头。 白曦说,“你不用担心,太后和郁池一起去,在十里亭分开的时候肯定会说话,我们一定赶得上。” 郁苍不是担心赶不上,他从出宫后就心神不宁。 白曦抓起一块糕点往郁苍嘴里塞,“张嘴,啊~早膳要吃饭,不然肚子疼。” 糕点放在嘴边,郁苍不吃都不行。 连续被白曦塞了三块,郁苍实在没胃口,此时马车突然震动,赶车的阙火将手放在腰间,“来者何人?为何拦路!” 外面阙火的声音再次传来,“你怎么有齐王的令牌?” 阙火方才见一人策马而来,跑得太急,摔在他们马车前,上前交涉发现他手里握着郁池的令牌。 “太后凤驾遇刺,小人奉命回京请援!”来的人见到阙火拿出金鳞卫的令牌,才把齐王令给他,“请大人火速回京通知皇上!!” 太后遇刺,马车中的郁苍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阙火把令牌从车门缝隙交给郁苍,由郁苍亲自核对无误后,郁苍下令,“阙火,你带人先行去十里亭,朕随后就到。” “可是皇上,末将走了您怎么办?” 此次出宫带的人本来就少,他离开郁苍身边人只会更少。 郁苍面庞冷峻,带着不怒自威的强硬,“支援太后,必须保证太后安全!” “……末将遵命!!”阙火带走一半金鳞卫,郁苍将令牌丢出窗外,命令信使,“你去京兆府求援,速度要快。” 信使不知道马车中从未露面的人是谁,光听声音心底便不寒而栗,升起想下跪磕头的冲动。 “是,小人这就去。” 兵分两路,郁苍乘坐马车速度没那么快,他眼皮跳得更厉害了。 白曦同样担心太后出事,但她更不放心郁苍。 现在着火带人手走了,她该保护漂亮宝贝~ 白曦放下糕点,神色严肃。 郁苍被她的模样驱赶些许阴霾,“无碍,朕会解决。” 郁苍话音未落,突然掀开马车窗帘。 京郊城外树多林多,四周安静到不同寻常,多年来锻炼出来的敏锐,令郁苍下令,“停车!!” 赶马车的金鳞卫二话不说拉住缰绳,“皇上,怎么了?” 郁苍放下窗帘,重新坐直,再次开口声音夹带厚重的内力,“偷偷摸摸,既然来了还不滚出来!” 距离郁苍最近的金鳞卫没事,马车两侧的树木颤抖落下无数枝叶。 有人拿掉身上的伪装走出来,“皇上执政两年,依旧犀利,在下佩服。” 来的人是位男子,他身上的衣服颜色是与周围树木相近的墨绿,从吐息和行走的步伐看,是个练家子。 金鳞卫纷纷拔刀,呈圆形护住马车。 “皇上不妨猜猜我们带了多少人。” 郁苍遭人埋伏,依旧不慌不忙,“先用一部分极少的人力攻击太后凤驾,再把精锐埋伏在马道上等朕。” “皇上好眼力,你猜得出为何还让阙火离开?” 郁苍不回答他的问题,“你敢拦朕,做好死的觉悟了吗?” 明明是被人埋伏,郁苍却像那个掌控全局的人。 先走出来的男人反感皱眉,“好,既然皇上如此自信,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他吹了声口哨,两边树丛无数人飞身跃起,从空中攻击郁苍所在的马车。 第一波攻势有三十人,二十名金鳞卫顺利阻止,马车微损分毫。 林中再奔出三十名提刀的刺客,郁苍站起来欲走出马车,他对白曦说,“你留在车中,朕会保你安全。” 白曦不要,“我与你一起出去。” 郁苍鼻尖闻到血腥味,分不清是敌人还是自己人,郁苍没再纠结,叮嘱道,“你切忌不可动手。” 郁苍上次见白曦动手电闪雷鸣,他不愿意在人前暴露她的身份。 两人走下马车,已经有金鳞卫受伤,对方人太多了又是精锐,山林中还在不断跑出援兵。 “你终于肯出来了。”蒙面男子见到郁苍,眼眶赤红,就算蒙着脸也挡不住滔天的恨意。 郁苍将白曦护在身后,黑眸平静的扫视,一眼猜出对方身份,“前户部尚书问斩,他的嫡次子因为两月前出京游玩未归,至今尚未抓捕归案。” 跑了两个月的人,抓起来有难度。 “你送上门,朕正好斩草除根。”郁苍接过金鳞卫递过来的长剑,打算带人杀出重围。 区区一百来人,也想挡他的路? 郁苍拿过长剑周身气质骤变,宛如出鞘的凶器煞气腾腾,是经历过尸山血海才能淬炼出来的杀气。郁苍此刻依旧冷静,与他握剑前的冷静不同,他现在的眼神仿佛不是在看同类,是在血海王座上俯视蝼蚁。 在郁苍加入战局后,金鳞卫的人数劣势瞬间扭转。 郁苍一人一剑,就掀翻了敌人精心布置的包围圈。 蒙面男子早就听闻郁苍的凶名,结果刚才客套的话一语成谶,此人当了两年的皇帝,还没洗干净身上的杀气。 狠下心,蒙面男子将自己藏在林中,最后的王牌拿出来,“给我杀!!” 身边传来惨叫,原来是对方使用暗器。 “你们好卑鄙!!”金鳞卫看见同伴死在暗器下,顷刻间没了呼吸怒骂。 蒙面人不以为耻,他下三滥的手段瞬间杀了九名金鳞卫。 金鳞卫在被包围的时候就有折损,现在只剩下六人围在郁苍身边。 “下三滥的手段能好用就行,反正今天杀了你们,我也活不了不是吗?”蒙面男人同样拔出武器加入战局,看样子是要破釜沉舟,一举诛杀郁苍。 郁苍手里的剑因为杀人太多,剑尖垂地时不断向下滴血,“你可以试试。” 第73章 裹挟巨龙的愤怒降临人间 蒙面男子在和郁苍交手的时候,连一招都过不了。 清楚实力悬殊,他把目光打到郁苍身后一直保护的女人身上。 女人穿着白衣,外头罩着一件披风,戴起兜帽遮住她半张脸。 “杀他身后的人!” 出宫都不忘带上的女人,一定很重要。 白曦见有人要跟自己动手,眼里兴奋跃跃欲试,正要出手,被郁苍按下,“别忘了答应朕的事。” 在近两百人的围攻下,白曦白色的衣裙依旧纤尘不染。 她被保护得很好,连郁苍鞋子都被溅了血,她依旧干干净净。 自己答应的话在前,白曦当然不能毁约,虽然她很想出手就是了。 金鳞卫折损,无法继续保护郁苍,对方又疯狂朝郁苍所在的方向反扑,使郁苍身边的人越聚越多,郁苍手中的剑快出残影,他像屹立不倒的定海神针,只要有他在,不管是伤他还是他身后想保护的人都做不到。 蒙面男子心浮气躁,他不能耽搁太久,此地距离京城太近,官差或者好不容易被调开的阙火随时会回来。 想到这,蒙面男人和手下交换眼神。 他们又开始使用暗器,暗器全部对准白曦,郁苍替白曦挡下,锋利的暗器全部撞在郁苍剑后停下。 有极小的破空声传来,在嘈杂的四周格外渺小,稍有不慎就会忽略。 郁苍捕捉到动静是从白曦身后传来,刚转身挡下毒针,就有什么白色的东西从眼前炸开。 郁苍怕有毒,迅速闭眼的同时,第一时间把白曦推到安全的位置。 他反应很快,毒粉没有进他眼睛,却在郁苍推开白曦的瞬间,手臂被划了一刀。 是领头的蒙面人。 一点皮外伤,郁苍没有放在眼里,打算走向白曦所在的位置,手臂突然剧痛。 “是毒,我的刀是友人所赠,在毒液中泡了七七四十九天。” 蒙面男子露出得逞的笑意,“你把女人带在身边就是拖油瓶的软肋,不管你再强也会有分心疏忽的时刻。郁苍,我要你为我家四十七口人命谢罪!!” 郁苍被划了一刀,他也不是吃素的,剑也刺进了对方腹部,连同蒙面男子脸上戴的面巾也掉下来。 是一张用刀划烂的脸。 难怪下面的人没找到。 郁苍不屑解释什么,前户部尚书贪污受贿,侵占良地,纵容门生强抢民女,别说四十七口人,七十四口他也照杀不误。 “朕送你下去陪他。”郁苍补了一刀,就算他被他的手下救走,也仅仅是吊着一口气。 “无所谓,反正你也得死哈哈哈哈……”蒙面男人笑起来有病态的疯狂。 他们的对话,没有一个字落进白曦的耳中,她的眼里只有郁苍被划了一刀,他受伤了,出了血。 巨大的愤怒像海浪一样拍进白曦胸口,她接受不了自己的信徒因为别人掉哪怕一根头发,现在甚至还受了伤。 白曦眼底的蓝色若隐若现,手背不受控制地浮出鳞片,天际响起雷声,碧色的天空眨眼被乌云替代。 骤变的天际和雷响,裹挟巨龙的愤怒降临人间。 白曦一步一步靠近受伤的郁苍,软绵的嗓音消失,取代的是巨龙沉重而古老的压迫,“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伤他。” 白曦从披风下抬起一根手指,云层中的闷雷响起轰鸣,紫色的闪电将天空劈成两半,一道光柱打在郁苍附近,打在趁他受伤想伺机而动的人身上。 只一下,他们连惨叫也没有化作飞灰。 只一招,所有人见鬼一样瞪着白衣女子。 她头上戴的兜帽被风吹掉,露出冷酷的脸庞和银色头发,以及—— 以及那双异于常人的蓝色竖瞳。 “怪物!怪物啊啊啊——”不知是谁大喊,所有人以白曦为中心四下退开。 他们狼狈不堪,连滚带爬地跑,连自己领头的刀疤脸都不扶了。 “呵~”白曦伸出右手,摊开五指用力握紧。 云层里劈下无数道紫色的闪电,不管他们是跑还是用轻功飞,都逃不过密密麻麻的雷电。 恐怖到骇人的武力值碾压全场,白曦的脸被云层劈下的雷光照耀,迷人又危险,她微启双唇,如神降临。 “天地之中,我说了算!” 刀疤脸看自己的人被雷瞬间劈死,劈的连灰都没有,吓得腿软摔在地上,用手爬也要跑开。 “解药。”白曦将一道雷劈在他前面,地面灼烧焦黑,劈出裂缝。 刀疤脸吓哭了,“没有解药,毒不是我下的,刀也是别人送给我的。” 他曾经也是燕京风光无限的公子哥,一朝家族巨变,豁出一切没杀了郁苍反倒招来一个怪物。 “谁送给你的?”白曦没有耐心,若不是为了郁苍,他现在也和他的手下一起死了。 “不知道,我一觉睡醒刀就放在桌上还有一封信,我……” 闪电降下,一切归于平静。 “没有解药,留你何用?” 郁苍封住周身几处大穴,防止毒药蔓延进五脏六腑,看见白曦在挥手间招来闪电,将所有敌人粉粹,捂着伤口去找她。 “快走,随朕回宫。” 他不知道有多少人看见天边诡异的雷电,需要先把白曦带回宫中,带回他的地盘。 郁苍的手抓起白曦片刻,她手上浮起的鳞片才开始消失。 白曦转身,眼睛恢复如常,无害的面容任谁也想不到她刚才做了什么。 “漂亮宝贝。”白曦心疼地去摸郁苍流血的手,因为中毒,流出来的血带着黑色。 “朕没事。” 手臂似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啃食,郁苍除了脸色白些,额角有冷汗渗出外,连声音都没变。 郁苍把白曦带进马车,握剑去找地上有没有刺客的活口。 他带来的金鳞卫全部战死,现在他需要自己亲自确定前几批躺在地上的刺客尸体中,有没有装死的人。完事他就能带白曦回去,事后再想办法解释这里的天象。 郁苍计划周密,现在还保持冷静的思考。 “皇上!!”阙火带人赶来,路上他先被天边的雷响吓了一跳,策马靠近就见郁苍一剑刺死躺在地上装死的刺客。 横七竖八全是尸体,棕色的泥土染上血色,不难看出这里曾经历过一场危险的战役。 第74章 中毒,漂亮宝贝你一定要没事啊 “皇兄!你受伤了!!!” 郁池和阙火一起回来找郁苍,看见他手指不停向下滴血,从伤口涌出来的血颜色居然趋近黑色。 郁苍把手背在身后,他刚才居然没察觉到他们靠近。 郁苍尽力稳住说话的语速,不显得那么虚弱,“你怎么回来了,母后呢?” “母后没事,臣弟在送母后去十里亭的路上,发现路边马粪多而有序,觉得奇怪,一边命人回京传信,一边带母后换了条官道走。” 郁池忧心郁苍的情况,想上前扶他,又不敢伸手。 郁苍不需要人扶,听见太后没事,朝郁池点头赞赏,“你做得不错。” “皇兄,你别说话了,我们先回宫。”郁池以前听见夸赞,非得原地转三圈不可,现在只在乎郁苍的身体状况。 血是黑色,一定是中毒。 谁的手这么黑,居然下三滥的下毒! 郁苍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他必须趁现在意识清醒,把命令传达下去。 “阙火负责善后,将金鳞卫尸体好生收敛,其余人不留活口,另外……”郁苍眼前一黑,咬了下舌尖保持清醒,“如若在朕昏迷期间有人问起打雷之事,就说、就说……” 毒素侵蚀郁苍神智,他思考迟钝,一时半会居然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察觉身体越来越不受控制,郁苍干脆道,“决不允许外人靠近延英殿,必须保证白曦安全!!” 郁苍最后向阙火交代白曦的事后,才失去意识晕了过去。 晕倒前郁苍看见白衣身影从马车里跑出来,他最后思虑以延英殿的守卫,护住白曦绰绰有余才闭上眼睛。 “漂亮宝贝!!!” * 延英殿。 一盆又一盆的血水从寝殿端出,仔细看可以发现血水泛着诡异的黑色。 染黑的血像乌云一样笼罩在延英殿上空,每人行色匆匆,太医不停地在寝殿来来往往。 龙床上,郁苍双目紧闭,有冷汗从额头不停冒出。 他不允许有旁人碰他,就算失去意识,能接近他的人也只有白曦。 白曦坐在床边,用热毛巾不断擦拭他额头冒出来的冷汗,她没有不耐烦,看见用针戳郁苍的太医,眼尾才泛起冷光。 “还没好吗?他到底要流多少血才够!” 宫里的太医都见过世面,奇怪自己居然面对一个女人胆寒,感觉就像被什么危险又庞大的猛兽锁定。 “国师大人,需要把毒血排出来,直到血色变红才行。” 郁苍左手的五指指腹都被刀划开,在太医金针的作用下,不停流血,血顺着指尖滴落在清水盆中,才有宫人不停来往寝殿换水的一幕。 白曦很想把郁苍带去水里,可她的水能治疗外伤陈年旧疾,唯独治不了中毒。 白曦不可避免地想到九百年前,自己吃错东西被人抓住的画面。 她心底因为郁苍受伤的心情越发焦躁,还好此时太医惊喜的声音传来,“妥了妥了,血色正常!” “现在可以用药,为皇上逼毒。” 白曦见到血终于由黑转红,起身打算空出位置让太医给郁苍治疗,结果转身就有人拉住她的手。 “国师大人,您就留在这吧,您不在我们也无法让皇上配合。”太医。 拉住白曦手的是郁苍,他明明闭着眼睛,也得白曦待在他身边,就像晕倒前他也要撑着最后一口气走向马车,把白曦放在身边。 不是占有,是不安、是保护! 待在他身边,就算郁苍暂时不能清醒,他安排好的人手也会保证她的安全。 其实没必要,白曦不需要任何人保护,可白曦还是坐回了床沿。 太医的治疗从白天持续到黑夜,结束时太医们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松懈喘息。 “好在皇上及时将穴位封锁,没有让毒蔓延四肢百骸,否则没有解药,微臣也无能为力。” 毒性太强,郁苍今天化险为夷完全是靠他自己对危机反应的自救,以及皇宫拥有顶尖医术的太医和药材,还有…… “小主,您一天没吃东西,现在皇上身体无恙,您好歹吃点吧。”吴公公关心白曦的肚子。 “是啊。”郁池也道,“皇兄肯定不愿意看见你饿肚子。” 搬出郁苍,白曦总能听进去,况且白曦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做。 “好吧。”白曦去了用膳的偏殿。 偏殿每天如一日都是她喜欢吃的菜,白曦没有动筷,玉竹和麦冬给她布菜也不吃。 “你们退下吧。”白曦说。ωωw..net 玉竹和麦冬劝慰,“小主,您多少吃点吧。” “今天有您最喜欢吃的排骨呢。” “您不喜欢吃的蔬菜,奴婢也吩咐御膳房没上。” 白曦见到餐桌上没有叶子菜,反而硬下语气,“我让你们退下,这是命令!” 如果说以前的白曦软绵绵的,像颗会发光带着甜味的糖果,那么现在郁苍受伤,属于苍龙不可抗拒的本性通通暴露,龙本来就是残酷强大的生物,他们威严不容挑衅。 麦冬还想说什么,被玉竹拉住。 等所有人离开,房间只剩下白曦一个,白曦推开窗户,望向乌云密布的天空。 蓝眸再次出现,磅礴的大雨从天际砸向大地,干燥的地面瞬间被雨打湿,雨点在地面荡漾起一圈又圈的涟漪。 白曦的这场雨覆盖整个燕京,和燕京城外的二十里地。 她闭上眼睛,凡是雨水掉落蔓延之地,尽在白曦掌控之中。 燕京内外的百姓先是被早上天空劈出的雷电吓了一跳,人心惶惶中又下起大雨。 雨点砸在他们衣服上,行人慌忙避雨。 他们的气味沾上雨珠,水又将信息传给白曦。 两刻钟后,白曦重新睁开双眼,“终于找到你们了。” 白曦伸手触摸天空掉下来的雨点…… * 燕京城。 一家开在巷子里的地下赌坊。 赌坊从不缺乏赌徒,尤其是地下赌坊里每天来往的客人三教九流皆有,鱼龙混杂。 你永远不知道,路过自己身边,或跟自己赌钱的人是谁,都有什么身份。 正是这层神秘,难以琢磨,才在一定程度中掩护了某些人。 乌鸦站在屋檐叫唤,面对大雨,它们也无法舒展羽翅,飞向天空。 第75章 白曦寻仇,不讲道理 赌坊老板有个喜好,沉迷豢养乌鸦,说是致力让乌鸦如鹦鹉一样学舌说话。 “今天的天气真邪门,又是打雷又是下雨。” 赌坊一处角落的偏院中,来人因为突如其来的大雨淋湿衣服。 “谁说不是,我撑的伞都被风给刮坏了。” 另一个人和同伴吐槽,“我刚从街上回来,好多人和我有同样的情况,伞都被风吹断了,好像今天的雨一定要我们淋湿衣服才罢休。” “幸好送信的乌鸦在下雨前飞出燕京,否则交给上面的信,看雨势至少得等明天……” 他们在走廊上边走边说话,敲开门去到赌坊老板,也就是他们目前领头人的屋子。 谁也没有注意到,暗中有个影子悄然出现。 此刻本该在皇宫延英殿用膳的白曦,顺着气味找到赌坊。 尽管伤害漂亮宝贝的人不是这批,可她心情不好,因为上午出现的人不是他们,导致她忽略后面的刀疤脸,所以现在特意找上门来,迁怒对方。 龙就是不讲道理。 白曦靠近他们说话的地方,打开合上的大门。 夜色里下着暴雨,外面的风已经停了,取而代之的是这家赌坊上空不时响起的雷电。 紫色的闪电刺破长夜,在白衣女子身后沦为背景,她突然出现,吓得屋子里议事的五六个人脸色惨白。 “你是何人?怎么闯到这里来的!” 屋子周围,应该有很多侍卫把守才对。 “姑娘,赌钱在前院,这是后院。” “我不是来赌钱的。”白曦站在门口,仔细看就能发现她脚下没有影子,“我是来问你们今天上午,为什么不出现在燕京城外。” 白曦见他们听不懂,换了个说法,“之前敢跟踪我,今天上午为何不出现?” 屋子里六个人面面相觑,他们现在唯一的任务,唯一会跟踪的人只有…… 大家齐齐往白曦的头发看去,刚才她突然在电闪雷鸣的雨夜一袭白衣出现,大家以为见到女鬼都吓了一跳,以至于忽略她一头扎眼的银色长发。 “国师、你是白曦!” 有领头人走出来,是个蓄了络腮胡子,长相普通,淹没在人群也不会被发现的模样,“国师大人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他语气客气,手背在身后,往桌子上放的刀摸去。 白曦发现了他的动作,没有戳穿,“我不在意蚂蚁如何生存,可我的漂亮宝贝受伤了,谁也别想好过!!” 白曦伸出五指,他们以为她要动手,纷纷拔刀攻击。 他们都用了杀招,力求一招将白曦击溃杀死,保护他们的秘密据点,结果…… “我怎么回事,好渴,好难受!” 有人趁乱向白曦飞出飞刀暗器,白曦本来打算一道雷劈下去省事,突然改变主意。 赌坊老板惊恐,瞪圆了眼珠子,“老八的暗器明明射中她,怎么从她身上穿了过去,毫发未损?” 就跟眼前的女子是道虚影假人一样,可她看起来那么真实,怎么会是假的呢? 被称作老八的人,就是刚才说渴的人。 他跪在地上,嘴唇干裂,“水水、水给我水!!” 他说话的瞬间,不仅是干裂的嘴唇,身体也因为极度缺水变得暗淡、皱褶、起皮。 白曦没有进门,肮脏的气息她不想靠近。 “我讨厌暗器,你们冒犯我,不如把以前喝过的水还回来吧?”白曦语气询问商量,他们却感受到不寒而栗的恐惧。 赌坊老板名叫重一,组织内重字辈排行第一,是头领也是老大,他没使用暗器,脚下却跟生了根一样,举刀僵在半空,就是劈不到白曦。 不仅是他们,在场所有人都跟点穴一样。 再次能动,是他们像老八一样跪在地上,口渴迫切想要喝水的时候。 口渴的滋味比杀了他们还难受,大家争先恐后往桌边趴,上面放着一壶为了议事泡的茶。 “想喝?”白曦弹指,水壶爆开,她一滴水也没留给他们。 白曦:“你们不配碰水!!” 极度缺水,水分流失下,这群手段残忍的组织成员,扑向身边同伴,去咬他的血。 他们现在的身体状况和上百岁的老人一样,体内又有多少血可以供他们互相撕咬呢? 白曦鄙夷扔给他们两个字,“丑陋。” 白曦懒得去看他们恶心的画面,抬脚往外走,有侍卫听见动静跑过来,向白曦举起武器。 闪电落下,地下赌坊被劈失火。 冲天的大火,诡异地在雨中经久不息。 白曦从赤色的火光中走出,白裙纤尘不染,连头顶的雨都钟爱她,没打湿她一根头发…… * 郁苍在混沌中半梦半醒,他感受到白曦的气味一直在自己身边。 后来似乎走了,他伸手挽留,又不知过了多久,耳畔有雷声响起。 郁池在白曦去用膳后陪着郁苍,听见天边的雷响,他透过窗户望向云层,外面的雨还在下,“清晨和晚间都在打雷,看来今天的雨会下到明天。” “打雷?”郁苍撑坐起来,刚中毒他头还晕着,明明身体虚弱,可在他睁开黑眸时,无人敢忽视他的威严。 “皇兄!”郁苍去扶他,“皇兄你想干什么?臣弟帮你去,你别下床,太医说你需要多休息。” “白曦呢?”郁苍问。 郁池回答,“她去偏殿用膳了,你……” 郁苍不等他话说完,穿鞋出去。 郁池着急跟上,他不敢去拉郁苍,其他伺候的如吴公公等人,更加不敢违逆郁苍的意思。 郁苍走出寝殿门,外面淅淅沥沥的暴雨吵得他心烦。 他必须尽快把人找到。 郁苍去往偏殿,玉竹和麦冬在外面守门。 “你们怎么不在她身边伺候?”郁苍问。 玉竹回答,“回皇上的话,小主不让奴婢跟着。” 白曦平日极好说话,将贴身宫女赶出来是头一次。 郁苍心底的不安越来越浓,对危险敏锐的意识告诉他,白曦很有可能不在里面。 匆忙推开偏殿大门,找了一圈,见熟悉的白色身影站在窗前举手接外面的雨,悬起的心渐渐落下。 “白曦。”郁苍反手关起门,把所有人都拦在外面,“朕方才听到外边的雷声,还以为是你弄出来的。” 【ps:剧情有点坑没填,大家别着急,文后会解释的,爱你们呀~】 第76章 漂亮宝贝,我的秘密不能告诉你 白曦没有如往常一样,笑嘻嘻回答郁苍的问题。 郁苍不急她的回答,看了眼桌上的菜,“你怎么不用膳?” 郁苍走到桌边坐下,打算替她布菜,结果摸到菜碗是凉的,菜不知道放了多久。 御膳房不敢拿凉菜来延英殿,菜色不好玉竹也会告知吴坤。 现在菜是凉的,玉竹又被赶去外面,白曦还不说话。 处处透露诡异,郁苍疑惑再度升起,“白曦?” “……”依旧没人回答。 郁苍撑起力气勉强朝窗边走去,他脚步虚浮,靠近白曦的决心坚定。 “白曦,你怎么了,为何不回答朕?” 郁苍伸手,去碰白曦的肩膀。 宫外的白曦刚收拾完苍蝇,冷眼站在一处地势极高的屋顶注视火海。 雷劈木头着火,是为了掩盖失去水分干瘪的干尸,漂亮宝贝不让她暴露。 烈火中有乌鸦飞舞,黑色羽翅的鸟类在火中啼鸣,白曦正欲仔细看,身体被人碰了一下。 下一瞬白曦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摊水迹。 * 延英殿。 郁苍迟迟得不到白曦的回答,掰正她肩膀,让她面对自己。 灵动无时无刻不充满灵气的眼睛木讷,恍若木雕娃娃没有生机。 郁苍瞳孔骤缩,正欲叫人,那双眼睛又迅速恢复神采,仿佛一切都是错觉。 “白曦,你怎么了?” 郁苍黑色的眼眸定定打量她,他确定刚才一切不是错觉。 白曦见到睁开眼睛,在她面前活蹦乱跳的漂亮宝贝,心情极好,“你醒了吗?” “嗯。”郁苍有在战场锻炼出来的机警,和帝王掌控皇权的敏锐,“你方才去哪了?” 他不确定地问。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猜测她刚才不在。 白曦眨眨眼。 郁苍见状理解道,“朕没有逼你回答的意思,你若不想说便不说。” 白曦歪头,她当然能看出来漂亮宝贝的不安。 “唔,我刚刚是出去了。”白曦回答。 “你要走?”郁苍眼底的不安更浓,理智告诉他白曦去哪他都不能阻止,可是…… “不是啦漂亮宝贝,我不是要走,是去收拾苍蝇了,他们好烦人,我又很生气。”白曦掰着指头数,“都怪他们上午不出现,害我漏了刀疤脸。” “哼,都是他们的错!”白曦气得拳头又硬了。 郁苍想问她刚才人明明在这,是怎么出去的? 如果她用她的方法,在他不知情的情况离开,自己又该去哪找? “漂亮宝贝,我刚才怎么走的不能告诉你,这是我很大很大的秘密。”白曦的底牌不能告诉任何人,是她九百年前学到的道理。 “你不会生气吧?” 白曦纠结,漂亮宝贝对她这么好,结果自己还有事瞒着他。 郁苍不在乎她在此事上的隐瞒,“朕说了,你不愿意说就不说,朕只有一个问题,你可以回答我吗?” 郁苍的语气里,有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紧张。 是,他怕白曦离开他。 每一次见到她施展不属于人的力量,就算是帝王也会忧虑。 “如果你要走,离开皇宫离开燕京前,可以告诉朕吗?” “走??”白曦还以为郁苍要问什么呢,头摇得和拨浪鼓一般,“我不会走的,唔,短时间不会?” 她现在玩得很舒服,为什么要走? * 归墟山。 夏国道教发源地。 这里是夏国境内道教总坛,鼎盛时期,每年皇室君王在祭拜龙脉后,都会千里迢迢来此地祭拜三水祖师爷。 三水祖师爷是每个修道的道士,供奉的泥塑像。 燕京异动,雷电异响,千里之外的归墟山镇山法石中,簇簇飘落十张符纸。 三丈高的法石四角被铁链禁锢,贴满上万张符咒,掉落十张看起来不足为虑,可每个归墟山弟子都知道,符纸掉落三张以上,必有劫数降临。 “快去禀告师叔祖,法石掉十张符纸啦!” “法石掉十张符纸,快去通传!!” 消息一层又一层传遍整个归墟山,所有人对符纸掉落相当慎重。 鹤水是三年前入的归墟山,在满门最少有五年入道经验的师兄面前,他是小师弟;在刚入山的小道士眼中,他是师兄。 不上不下,尤其尴尬。 还好他比较淡然,每天混混日子也不错。 归墟山从他入山起一直平静,法石上的符纸刮风下雨都不会掉色,今天居然掉了十张在地上,鹤水有预感,他的逍遥日子不多了。 果然宗门在符纸掉落后,召开动员大会,偌大的校场站满了人。 平常在各个山头清修的师叔,都带着门下弟子出现,鹤水混杂在人堆中毫不起眼。 他懒得听长老讲长篇大论,脑子盘算的全是一会大会结束,该去饭堂抢什么菜,今天的菜色里貌似没有酒。 无趣。 鹤水撇嘴,突然发现周围的师兄弟全盯着自己。 不会吧。 鹤水想自己不会这么倒霉吧,撇个嘴都被长老发现了。 要不他道歉? 鹤水盘算自己该鞠躬道歉,还是磕头赔罪时,一向高高在上的长老居然从法坛走下来,走到他面前。 鹤水心抖三抖,膝盖一弯就打算跪下。 “鹤水。”长大亲切地拉起鹤水的手,“此事就拜托你去完成了!” 鹤水:“???” “等等,长老,我道法低微,难当此重任啊!” 长老眼神坚定,拉着鹤水的手仿佛在给予他力量,“燕京异动,当今圣上一不信佛二不求道,连龙脉祭祀都推三阻四,为今之计只有从太后身上下手。” 鹤水把自己的手从长老身上抽回来,“长老,太后信佛,她不信道!您让我去岂不是……岂不是碍太后娘娘的眼吗?” 在夏国,道教和佛教为了多收香客,就差撸起袖子干一架。 “无碍,贫道为太后娘娘算了一卦,她今生没有佛缘。” 鹤水差点当众咆哮,前几日他下山买酒的时候,明明听见路边百姓议论,说太后为求高僧经书,千里迢迢从燕京赶回行宫,你居然说她没有佛缘? 睁眼说瞎话,骗他呢? “长老三思,就算太后娘娘没有佛缘,也不至于信我们道教啊?” 您当太后是谁,看得上我们这破地方? 第77章 归墟山道士下山 长老不给鹤水拒绝的机会。 “你入门三年,往上没有高深的道法,往下又比小师弟懂得更多,去找太后最为合适。” 太后生育两子,一子是当今圣上,一子是朝堂唯一的亲王,地位尊崇。 面对这样的人,说复杂的道法无用,什么道法都不懂也不行,所以归墟山才挑准鹤水,他是最佳的人选。 鹤水不想去,伴君如伴虎,接触完太后下一个就是皇上,那位不是好糊弄的主! 鹤水还想再说什么,长老已经丢了个包袱给他,“去吧!下山去吧,归墟山诸位师兄弟等你带回来的好消息。” 鹤水:“……” * 白曦借雨出宫,后遗症就是特别困。 她每次搞了大事,总会睡很久。 以前是泡在水里,睡个几百年,现在不至于睡那么久,可也走哪困哪。 好几次说话,她说着说着就睡着了,用膳吃到一半一头栽下去。 几次下来,郁苍率先发现她的异常,“怎么了?哪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白曦打了个哈欠,眼睫沾染泪花,“就是困,特别困。” 郁苍眸光微闪,“因为上次出宫?” “是啊,漂亮宝贝你好聪明。”白曦半眯起眼睛,她又要睡了。 郁苍把人揽过来,靠在自己肩膀上,“下次不需要你亲自出手,朕会命人解决。” “那怎么行呢?”白曦睁大眼睛,强行打起精神,“别人我可以不管,你是我的信徒,他们伤害你,就算是一点点,我也得管。” 白曦用小拇指比了个一点点,“漂亮宝贝,你老不让我动手,是觉得我不够厉害吗?” 白曦不懂,以前总是有人烧香拜佛请她保护,怎么到漂亮宝贝这里,却不让她出手? 她拳头不够硬不够厉害吗? 郁苍顺手拍了拍她脑袋,在白曦耳根红想躲前收手,“不是,是未知的力量会让人害怕、觊觎。” 郁苍眉目冷淡,身披绛紫色长袍,周身尽是寒霜般冷酷气场,“人心复杂,许多人对超出认知之外的强大,会联合起来群起攻伐。” 夏国人数千千万,谁知道里面会不会有卑劣觊觎神龙的垃圾? “你没必要对他们出手,朕来就足矣。” 郁苍说着怀里一沉,有人在他说话的时候,在他身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好。 “朕方才说的,你记住多少?” “……”睡着的白曦自然无法回答他。 “罢了,朕会替你善后,有朕在不管来的是谁,都不能强迫你做任何事!!”郁苍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杀意。 * 白曦的昏睡,和郁苍养伤正好撞在一起。 在郁苍有意无意下,大家都认为是白曦照顾受伤的郁苍,身体太累,才会时刻困倦疲惫。 延英殿内每个人都对白曦充满关切,变着法哄她高兴。 譬如吴公公会去御膳房偷藏一盘糖醋排骨带给白曦,玉竹每天都会端来一份鸡汤给白曦补身体,金鳞卫会带些宫外的小玩意儿给白曦玩,郁池更是把御花园躲懒的猫抓来,给白曦摸个痛快。 猫被白曦摸秃了毛,现在它们深刻认识到主人的叛变,再也不会在郁池来就跑过去送货上门,现在但凡嗅到他的气味,有多远跑多远,把他和白曦一起放弃猫嫌黑名单。 他们偷偷摸摸在延英殿摸猫,还以为行事隐蔽,不会被郁苍发现。 郁苍每回见白曦一身猫毛的回来,眼瞎才会看不见。 凉凉的剜了眼郁池,郁池摸摸鼻子听训。 郁苍没说责怪的话,问他,“你住在宫外,可有听百姓提起打雷之事?” 郁池隐约察觉到打雷和白曦有关,毕竟那天在郊外,他和阙火距离他们所在的地方最近,看得也最清楚。 郁池没追根究底,对他来说白曦就是白曦,是他们郁家高攀,至今还没娶回家的女人。 “回皇兄,有,也没有。” 有议论打雷,没议论白曦。 “燕京城连续下了几天大雨,瓢泼之雨昼夜未歇,现在这个时节,下雨打雷都很常见。” 春雨,春雨,春天多雨。 白曦听见燕京连续下大雨,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她之前因为漂亮宝贝受伤太生气布雨,尽管现在的雨没有搜寻人的灵气,却因为太困忘记收起来。 尴尬—— 郁苍沉吟,不着痕迹地望向白曦。 他之前总担心打雷的怪异会被百姓察觉,引起动荡,殃及白曦,现在看来小迷糊阴差阳错帮了大忙。 郁池提问,“皇兄,还需要臣弟带人干预吗?” “不用。”郁苍另有盘算,“有时候什么都不做,反倒是最好的结果。” 郁池了然,衣袖里藏着的奏折,不知该不该拿给他看。 郁苍不耐烦地用手指点点桌面,“有事就说,没事就滚。” 滚多不甘心啊,写折子也得花不少时间呢。 郁池狠下心把奏折呈给郁苍,郁苍一边看,郁池一边同他解释。 “桐县有一处山体塌方,卷起石流冲垮官道,需派人重新修筑。” 工部的工作就是负责各种施工维护,原本是小事,郁池亲自呈上来,郁苍迅速把奏折看完,没发现重大人员伤亡。 郁池用余光打量白曦,“皇兄,山体塌方时间与您中毒受伤一致,臣弟留了心眼,昨天特意去桐县看过,山体坚固不存在突然塌方滚落泥石。” 言下之意就是,事情或许与白曦有关? 她身上的谜团他不清楚,他只负责把怪异的情报告诉郁苍。 郁苍收起奏折,“好,朕知道了,你滚吧。” 郁池:“……” 就这? 郁苍:“你还有事?” “没、没有。”郁池留在原地没走。 郁苍疑惑观察他,触及郁池抬头看他,又飞快低头的注视,郁苍忽然明白了。 “此事你做得不错,想要什么奖励。” 郁池嘴角控制不住的弯起,谦虚道,“此事是臣弟该做的,不需要奖励。” “朕本来打算恢复你下个月的月俸,既然你不需要奖励,就继续充公吧!”郁苍。 郁池:“???” 不是,皇兄,臣弟就客气一下,你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 第78章 你嘴硬,你嘴硬 郁池灰溜溜地走后,白曦终于忍不住颤抖的肩膀,哈哈大笑起来。 “漂亮宝贝,你也太坏了吧,小池会被你欺负哭的。” 太惨了,白曦都觉得郁池可怜。 郁苍冷哼,“多大的人了,还要朕夸他。” 十六岁,不是六岁好吗? 白曦坐在椅子上双脚来回晃悠,“可我还是觉得,你会把下个月的俸禄还给他。” 白曦一副看透你的表情,“漂亮宝贝就是嘴硬!” 嘴硬的郁苍继续说,“好啊,就算朕打算还给他,冲你的话朕收回成命。” 白曦:“!!!” “不行,漂亮宝贝你好诈哦!” 郁苍欣然领受她的夸奖,“是的,朕嘴硬。” 白曦凝滞,心里一万头羊驼跑过。 “……漂亮宝贝,你和郁池一样只有六岁。” 不能再多了。 白曦死缠烂打,最后还是从郁苍的嘴里撬回小弟郁池的工钱。 郁苍把郁池写的奏折交给白曦,“与你有关吗?” 他问得直接,也可以说毫无隐瞒,坦诚地问出所有问题。 白曦其实不认识几个字,刚才听郁池介绍完大致知道什么意思,“当然与我有关啦~” 白曦说,“夏国山川万物,受我龙气滋养九百年,早和我密不可分,如果我真的生气的话,就会发生这种情况。” 如果说帝王一怒流血千里,那么白曦一怒,山河倾覆。 “漂亮宝贝,我一不小心,把你江山搞崩了QAQ。” “怎么办?”白曦自己也喜欢景色漂亮的山水,“要不我下次控制脾气?” “不用。”郁苍将人拉到自己身边,“为什么要控制?朕让你不生气不就行了。” “嗯??”白曦听不懂,还有一直不生气的? 郁苍拉来一盘水果,剥开果皮,将晶莹的果肉放在她嘴边,“每天吃喝玩乐,便没机会生气。” “白曦,它与你无关,与朕有关……” * 两天后,郁苍毒伤好转,能正常活动,处理公务。 同日,桐县递上奏折求援观星台,言明塌方之地秀山,常年无法种植果树,山中水果无法生存,请国师测算风水,救援秀山,使秀山不至于成为一座荒山。 秀山之秀,在于它以前风景秀美,是燕京周围诸多县城中少有的名胜之地,因为它距离燕京来回只需要一天,燕京城很多达官贵人以前都喜欢去秀山踏青采风。 近些年来,秀山不再秀丽,山中甚至无法生出果树,以前靠着秀山发家的村落逐渐凋零,生活窘迫。 白曦一怒之下搞塌秀山,生怕塌山压伤无辜百姓。 就算郁苍几次跟她保证,没有人员伤亡,塌方的沙土仅仅冲垮山下官道,和周遭几亩稻谷良田,她也依旧记挂秀山的情况。 良田也是大事,她庇护夏国,自然明白很多百姓都靠着田地生活,田良被毁就要挨饿,饿着可难受了,她最讨厌吃不饱的感觉。 “既然桐县递上奏折请你过去看看,那么我们便一起去。”郁苍了解她心中所想,就算白曦什么也不说他也明白。 白曦是打算找个时机出宫,没想过漂亮宝贝和她一起去,“漂亮宝贝,你不是很忙的吗?能和我一起去?” “怎么不能?”郁苍指了指手边的奏折,“朕这两日该处理的都处理完了,朝廷不至于少了朕就亡国。” 就算在养伤期间,郁苍也没有停下公务,搬小桌子在床上也得把奏折看完。 白曦有漂亮宝贝陪着,当然不会拒绝,“我们什么时候走?” “今天。”郁苍喜欢速战速决。 郁池听到郁苍要起驾离宫,前往桐县,二话不说提出要一起去。 “皇兄,治理冲断的官道,本来就是工部的事,臣弟是工部的人,与你们一起不算碍事。” 郁池也有私心,郁苍的毒伤刚好,余毒未清,还需要连续喝半个月的药,他担心自己哥哥的情况。 郁苍没打算带郁池,拒绝郁池的提议,在他抗争前道,“朕去桐县是有要事要办,皇宫有朕的安排虽然不至于出事,但有你看着,镇住议政殿的大臣,朕也会更加放心。” 郁池一肚子要陪同去桐县的话,被郁苍堵了回来。 他先是一愣,后来又被巨大的信任包裹,耳根发烫,尝到甜丝丝的滋味,激动弥漫整个胸膛。 “皇皇皇、皇兄,你真的让我代你留在燕京??” 郁苍看不惯他傻兮兮的样子,顺手丢了本奏折砸他身上,“瞧你那点出息,你是齐王,朕出宫留你在燕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他口气是在骂郁池没出息,可句句都在肯定郁池的身份。 你是夏国的齐王,也是朕的弟弟,这是你本就拥有的权利。 “皇兄我……”郁池心里有很多话想说,触及那双时刻冷静,将万事万物掌控于手的黑眸后定下心,千言万语汇成一句,“皇兄放心,燕京城会顺利无恙地等皇兄和白姑娘回来。” “嗯,朕会留一千金鳞卫给你,朕不在的几日你自己在宫里随便找个地方住下吧。” 郁苍吩咐好后方的事宜,一个时辰后带白曦出宫。 他的命令看似下得急,很多朝臣都没反应过来。 白曦坐在龙撵上,前两次出宫他们都是偷偷摸摸的,这次出巡排场大,随行的侍卫也多,帝王仪仗队拉了整条街那么长。 “漂亮宝贝,上次这么牛逼,还是刚跟你下山的时候呢!” 白曦趴在龙撵侧边的窗口,去看外面向郁苍行礼的百姓。 郁苍跟随她的话,想起第一次在祁山初见,那个时候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动心喜欢上一个人,并为了保护她,不择手段…… “你头别探太远,容易摔。”郁苍提醒,白曦更高兴了,“对对对,上次你也是和我这么说,我……” 白曦话没说完,感觉眼前一黑,有什么东西砸向自己。 阙火骑马赶来,正欲阻止,郁苍冲他摇头,东西平安掉进了白曦手里。 “诶?是咸口的糕点!”白曦探头,在人群中发现之前出宫,卖糕点的掌柜。 糕点老板早就想向郁苍磕头谢恩,知道他要出城,早早在城门口占好位置,就想表达感激。 他心里实在好奇郁苍的模样,想一睹圣颜,大着胆子抬头,结果看见熟悉的银发女子。 白曦一头银发,见过就难以忘记,于是糕点老板大着胆子向白曦扔糕点。 小姑娘纯良无害,谁不想投喂? 第79章 你听,秀山在哭 桐县距离燕京不远,大部队在路上走了半日,在当地县衙官差周大人的带领下,来到桐县。 按照周大人的意思,想请郁苍在县衙休整一日,再动身前往秀山。 秀山是桐县管辖下一处较偏的山峦。 郁苍面无表情地睨了他一眼,周大人激灵,赶忙跪在地上告罪,“皇上恕罪,秀山下仅有一处村落,微臣担心招待不周。” 圣驾来访,下面的官差都想巴结讨好,争取给郁苍留下好印象。 郁苍坐在龙辇中身形未动,更没分给对方一个眼神,“朕与国师此来,是解决秀山的风水种不出水果的问题,不需要特别的安排。” 言下之意是郁苍来办正事,不是来游玩享乐的! 周大人了然,同时好奇郁苍既然不是享乐,大老远跑来桐县干什么?待在皇宫不比去秀山舒服? 再说了,他们请的人不是只有国师吗?? 周大人用余光偷偷打量龙辇中的银发女子,她气质出尘,眉眼灵动,五官精致,就算坐在帝王身边也没有丝毫弱势,银发带来的独特仙气,恍若云中仙子,从云层窥探红尘。 白曦身上裹着一层雾,一层与所有人区分开的云雾。 吴公公用身体挡住没眼色的周寻,“周大人,这位就是国师,你见到她还不行礼问安?” 周寻看白曦看得眼睛都直了,他再多看一眼,郁苍便要考虑考虑他的眼睛还不要了。 “是!微臣给国师问安。” 周寻欲行平礼,因为白曦还没入吏部,被吴公公一脚踹下去才跪到地上。 吴公公笑眯眯地说,“这样行礼才对,周大人可得好好记住下次别弄错了!” 周寻被收拾了一番,隐隐作痛的膝盖他不敢造次,领着衙役走在最前面为郁苍白曦开路。 当地人带路,路程会快很多,白曦在马车上,瞧见不远处的秀山。 * 秀山不似崇山峻岭一样高而陡峭,更像朴实的老者敞开胸怀,迎接八方来客。 它会给自己穿上新装,换上新颜,用最美好的状态留住旅客,同时扩大自己的名气。 现在白曦眼中的秀山,不仅风景不秀美,连山里孕育的灵气都没有。 “漂亮宝贝,你听见了吗,秀山在哭!”白曦扯郁苍的衣角,白龙应天地而生,她拥有沟通天地的能力。 眼前的秀山死气沉沉,是垂暮的老人,即将逝去。 郁苍自然什么都没听见,正欲说话,龙撵停下,周寻来报,“启禀皇上,秀山已经到了。” 白曦第一个冲下马车,抬头仰望眼前的高山。 距离越近,她越能感受到秀山传来悲凉的死气。 “为什么会这样呢?”白曦穿过队伍,去碰秀山山脚下的山体,她刚一碰,掌心下的土壤就开始发光。 郁苍眼疾手快地拉住,“等人走了你再感应,现在不方便。” 白曦着急知道秀山的情况,一边又是漂亮的宝贝的要求,左右为难之际,从村子里走出个老人。 老人是秀山山脚下的农户,也是村子里的村长。 “草民携秀村里二十三口人,参见陛下,恭请陛下圣安。”村长率领村里的二十多位农户跪下行礼。 他们之前收到的消息说国师会在明天前来,结果今天不仅是国师,连皇上都来了。 二十三人战战兢兢,生怕自己哪里做错了,触怒圣颜。 “不必多礼,今天朕与国师前来解决秀山之事。”郁苍虚扶抬手,他冷峻的脸上没有表情,绛紫色的衣服威严高贵,浑身都充满极强的压迫感,让人望而生畏。 “工部已经派遣官员下来,今日就先开始解决受损的官道和良田一事。”郁苍负手在后,“诸位放心,受损的田地皆由朝廷出资修缮,朕既亲自来,必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也就是说他带来的工部官员,不仅会把路和损坏的田都修缮好,重新交给村民,还会有一笔满意的抚恤金。 二十三位村民,见到郁苍的第一眼,还以为是个不好相与的冷脸,没想到郁苍刚到秀山,不说官话,开门见山就是给他们解决问题。 村民热泪盈眶,自发跪下来向郁苍磕头谢恩。 白曦在旁边观察郁苍,以前在宫里大家见漂亮宝贝都会磕头,可都没现在被百姓簇拥的郁苍更让她深刻。 突然明白,君王到底是什么意思。 白曦不再着急感应秀山,跟在郁苍身边,去实地勘察损坏的公路和良田。 路被山上滚落下来的泥石冲断,需要把沙石清理干净,再重新修补断路,工部的人说会带工匠,在三天内处理完。 接下来是田里的稻田,现在还没到收成的时候,但夏国运势一向很好,田里的稻谷长势惊人,一靠近田地就能闻到清甜的稻香。 白曦喜欢这种气味。 郁苍身边围着工部的官差,和秀山村的百姓以及周寻,他在与他们讨论政事,余光却一直停留在白曦身上。 比起巍峨富丽的皇宫,她的确更喜欢宫外的民间气息。 郁苍和工部讨论完,让他们在赔偿金额中多加几石米粮,靠近白曦。 “皇上!”周寻自以为是替郁苍建议,“田中泥多,污渍很难清洗干净,您龙体贵重,还是不要下去的好。” 郁苍墨黑的眼瞳冰冷,目光从周寻脖子划过,“朕不知每日吃的大米,如何就脏了?周寻,你身为桐县的父母官,就是这样的当差的吗!” 周寻拍马屁拍到马腿上,扑通跪下来不断向郁苍磕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他现在是不是别说在皇上面前露脸,升官步入燕京议政殿,连现在的官职也保不住了? 郁苍没理他,大步走进满是泥土的田埂,“你在看什么?” “看它们长得好~”被白曦手摸过的稻谷已经趋近成熟。 田中一根根稻谷摇晃腰肢,吹起轻风,调皮地勾起白曦鬓角的银发。 “漂亮宝贝,我在山里待了九百年,其实有一半是心甘情愿的。” 从海里出来,走向陆地,当时天地间的景象在越国国君的带领下,没如此芬芳的稻香…… 第80章 选白色,因为你是白龙 秀山百姓为感激郁苍,蒸了五色糯米饭。 白曦只吃过白米饭,第一次知道原来还有黑米、红米、黄米、紫米,五种颜色的米饭装进碗里,白曦不知道该先吃哪一种。 她抱着碗郑重的样子,好像碗里不是普通大米,是什么珍馐美食,弄得村民既不好意思又心里开心,和抹了蜜一样。 “宫里的贵人若不嫌弃,锅里还有。” “不嫌弃啊,我怎么会嫌弃?”白曦苦恼,“我只不知道该先吃哪个味道,每个颜色都好看~” 白曦凑到郁苍身边,想看郁苍先吃哪个味道。 郁苍见她来,眼睛从她衣服的颜色上划过,二话不说选了白色。 “漂亮宝贝,你为什么要先吃白色?白色的大米饭不是经常吃吗?” 第一口应该留给最重要的颜色才对,这样才能对那个颜色的米饭印象深刻。 郁苍眸色渐深,招了招手示意白曦坐近点。 白曦不明所以地靠近,近得彼此身上的气息互相交融。 郁苍压着音量,嗓音低沉的在白曦耳畔开口,字字句句敲入心头,“因为你是白龙,白色好看。” 白曦以为郁苍会和她说什么白米味道好,白米是米色本源之类的无趣道理,没想到…… “原来漂亮宝贝这么喜欢我啊!” 白曦笑呵呵,“那我也第一个吃紫色好了~” “漂亮宝贝放心,你的紫色也很棒!!” 白曦挑了一大口紫米饭进嘴里,满足地比起大拇指,“果然好吃!” 郁苍意有所指的话,白曦完全没接收到,呼吸微窒,轻叹一声,没再多言。 * 用完膳,秀山村的村民看白曦实在讨喜,情不自禁地靠近,并派出村长为首和白曦交涉。 “国师大人,您看我们秀山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种什么死什么,明明以前很好养活的!” “我……” 郁苍打断白曦的话,“具体情况需要等晚上,取日月精华之力卜卦才能知晓。” 白曦:“???” 什么玩意,什么卜卦,日月精华之力又是什么? 郁苍什么也不做就足够威严,秀山村百姓当然不会质疑郁苍的话,民间道士作法前不都要准备桃木剑、葫芦一类的东西吗? 村长点头,“原来如此,是草民心急了。” 他顿了顿又问白曦,“需不需要我们到场,有什么能帮到国师大人的吗?” 白曦还在思考郁苍鬼扯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依旧是郁苍替她说,“不需要,国师作法,外人在场会影响卜卦结果。” 白曦什么都没说,郁苍全替她回答好了。 村长激动见秀山有救,激动得热泪盈眶,“以前我们秀山的风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好,每年来玩的达官贵人很多,还有外乡人在村子里定居,年年手里都有余钱; 自从秀山落败,没人来了,连村子里养大的孩子都去外面生计糊口。” 秀山村还在村子里的二十三口人,一眼望去没几个青壮年。 青壮年是家里干活的主力,他们是可以守着几亩地生活,可是然后呢? 以前他们因为背靠秀山,距离燕京近发迹,现在秀山破败,和燕京距离近代表东西会更贵,孩子读书念学的纸笔要钱,一家三代要养,只能背井离乡。 “国师大人,请您务必救救秀山。” 这次郁苍没抢着回话,让白曦自己说,白曦道,“放心吧,我一定能让秀山恢复原样!” 白曦有信心,区区秀山,难不倒她,她可是最牛逼的龙~ * 是夜,夜深人静。 秀山村百姓入寝的房间窗口,有白烟袅袅飘入。 白曦:“漂亮宝贝,我们一定要让他们睡着吗?” “嗯。”郁苍态度坚定,事关白曦,必须保证万无一失,“朕说了今天晚上会行动,难保有人不会因为好奇靠近秀山,到时候你会暴露。” 他下的是让人熟睡的药,不会对身体有危害。 上山前,郁苍把阙火连同一干金鳞卫全部留在山下,与白曦一起独自上山。 他不是不信任金鳞卫,是有些事越少人知道对白曦越安全。 白曦要去秀山的山顶,站得越高,她能感受到的东西就越远。 一路上山,白曦发现四周静悄悄的,一点东西都没有。 “奇怪,山里就算是晚上也会有虫鸣。” 白曦找到山中水源,顺着水去往附近的草丛,结果连萤火虫都没看见。 “为什么?” 白曦带着疑惑抵达山顶,她手指沾了点水,弯腰触碰脚下的地面。 有草木听见她的呼唤摇动枝叶,除了风的沙沙声,白曦耳边依旧什么动静都没有。 一盏茶时间后,白曦收回手。 “漂亮宝贝,我知道了,是动物!” “我说山里怎么静悄悄的,原来是少了动物。” “山林与动物是相互依存的共生关系,比如花需要动物传粉,结果子的树需要动物将果实和种子带去更远的地方。” “漂亮宝贝,果树结很多果子,除了自己需要,更多的是留给动物。” 没有动物的山是孤独的,它活不了多久,久而久之树林也会失去,变成荒山。 白曦诧异,“偌大的秀山,为何找不到一只动物呢?” 白曦的问题,在第二天得到村长的回答。 “国师大人,我们秀山以前是有很多动物,还有鹿呢!” 村长回忆道,“因为山里东西好,吸引不少慕名而来的猎户,也有村民进山跟猎户打猎,都能卖到好价钱。” 白曦不生气村民打猎,靠山吃山,她自己也会吃肉。 白曦:“不至于一下子把动物全猎完吧?” “那倒不会,后来是有达官贵人在山里被毒蛇咬了一口,漫山遍野地抓蛇,周大人为了平息事态,配合他们把动物都清了出去……” 村长说话的声音很小,一边说一边偷偷打量郁苍的表情,他怕自己的实话,有告状之嫌,普通百姓怎么可以与官斗? 郁苍察觉村长的视线,默许他把话说完。有他的首肯,村长才磕磕绊绊讲出过程。 白曦听完捏紧拳头,“都是他害秀山活不下去,我去找他!!” 好好的山,居然被他一个人毁了,她撕了他给秀山赔罪!! 第81章 不认罪?给我打 郁苍命吴公公把人叫来。 周寻看见吴公公,以为郁苍找他。 整理仪容,从衙门赶过来,谄媚向郁苍行礼。 他急于寻找一个机会,挽回自己在郁苍面前的形象。 周寻偷偷打量郁苍,没从他脸上看出任何信息。 心想也是,都说圣心难测,皇上的心意怎么能被他们看出来呢? 周寻又去向郁苍身边的白曦行礼。 有上次吴公公的一脚,周寻跪下来磕头的动作顺溜不少,“微臣参见国师,国师大人贵安。” 白曦没修炼出郁苍的沉着冷静,龙素来习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白曦就差把嫌弃写脸上,周寻看见也全当没看见。 有什么关系? 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国师罢了。 “皇上,您叫微臣来所谓何事?” 郁苍把周寻的表情尽收眼底,心里早有计划,“今天不是朕找你,是国师有事传唤你。” “哦。”周寻听闻又失望又庆幸。 他失望的是找他来的不是郁苍,露不了脸,庆幸的也是找他来的不是郁苍,不用面临太多危险。 “不知国师大人找下官,所谓何事?”周寻在郁苍面前,客客气气和白曦说话。 白曦看他就来气,“是不是你下令,把秀山的动物全部杀掉?” “呃……”周寻没把几只动物放在眼里,“有什么问题吗?” 不过是几只畜生而已。 他试图把屠戮满山动物的事,说得有理有据,“前段时间,有贵人在秀山遭遇毒蛇,险些命悬一线,使秀山声名大跌,指责秀山中藏有猛兽害人,无人敢来,为保住秀山的声誉所以下官下令,将秀山上的动物全部清理一遍。” “清理?”白曦臭着脸,“你说得如此轻松,它们可是生长于山中的生灵,你在它们家把它们全杀了还用‘清理’二字随意揭过?” 周寻故意苦着脸说,“国师大人,下官也没有办法啊,不这样做秀山就没人来,秀山下的村里也没有多余的收入,下官是为大家好!” “你放屁!明明是你怕得罪京城贵人,所以讨好谄媚,怕秀山吸引不了燕京城的达官贵人,所以把动物全杀了,连刚出生的奶崽子都不放过!!”村长旁听,本来没胆子插嘴,实在是这人太可恶了。 “你怎么能容许秀山没人来呢,因为你要借着来秀山的达官贵人,为你的青云路添砖加瓦!!”村长跪在郁苍和白曦面前字字泣血。 “皇上、国师大人,周大人以前在桐县不过是写状纸的师爷,能在短短几年升到现在的地步,其中必有隐情,请皇上彻查!!” 秀山村的百姓早就看不惯周寻到处巴结的嘴脸,秀山以前有钱他天天来,现在落魄他两耳不闻,要不是官道出事,他指不定还要瞒到什么时候呢。 周寻怎么允许低贱的贱民说三道四,“皇上面前,岂容你随意插嘴,来人啊还不快把他拖下去掌嘴!” 周寻身边随时带着府衙的官差,官差听令上手架着村长的胳膊,欲把人拖走。 “放肆!在我的面前你居然敢动我找来的人!!”白曦心情不佳,天空立马蒙上乌云。 周寻不懂自己招惹了什么样的存在,不懂白曦为什么要因为区区几只畜生跟自己闹僵。 “国师大人,你不会是觉得,秀山破败与动物有关,与下官有关吧?” 白曦:“难道不是吗?” “冤枉,荒唐!”周寻大声呐喊,仿佛蒙受天大的冤屈,“国师大人,秀山的情况由来已久,你不能因为遇到问题就妄下定论,动物和栽种果树有何关系?” 周寻的意思是,白曦自己查不出秀山的原委,就随意扣帽子诬陷他! 郁苍有意让白曦自己解决周寻,却不代表他能听着周寻肆意污蔑白曦。 “来人,给朕掌嘴!” 不是喜欢打人吗?好,他满足他! 吴公公派人把周寻按住,亲自责罚周寻。 啪—— 一巴掌下来,周寻懵了。 为什么是罚他,不是罚白曦? 吴公公见状,下手更狠了,一巴掌下去抽落他一颗牙齿,“周大人,皇上面前你居然敢擅自动刑,责罚百姓,这是其一;国师问你问题,你答就是了,敢顶撞一品大员这是其二;两罪并罚,你还有何怨言?” 接下来只有吴公公掌嘴周寻的声音,白曦坐在椅子上,看周寻的脸肿得越来越高,忽然发现人类罚人的手段不仅解气还好玩,他自己肿成猪头,看他怎么瞧不起小动物! 等周寻罚完,他的脸肿得发紫,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轻轻牵动嘴角就疼得抽气。 “猪头。”白曦喊他,“本国师卜卦结果清清楚楚,秀山的枯竭就是与你有关!此罪你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白曦第一次自称国师,仗势欺人感觉超爽。 “现在本国师要求你把家财充公,用来购买动物幼崽,恢复秀山环境。” “你不是看不起他们吗?我现在下令,以后这些动物少了一只,你也不用活了!” 白曦新奇的体验感玩的超爽,“漂亮宝贝,你说是不是?” 郁苍挑眉,“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白曦骄傲抬头,“那还等什么?还不把他带下去搬银子!” 白曦扣钱的方法,完全是活学活用,郁池就是很好的教学例子。 此时远在燕京的郁池打了个喷嚏,他揉揉鼻子,双眼亮起,“是不是皇兄在想我?” 周寻是桐县小小的地方官,住的地方从外面看起来灰墙黑瓦,门面不大,推开内院的门,却连摆设用的花瓶都是古董。 可想而知,他在职期间到底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又靠着秀山赚了多少银两。 阙火从地板里翻出账册,交给白曦。 白曦拿到账册,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他把小动物卖了多少银子。 账册写明,周寻把杀害的动物当做野味,一半进献给燕京的达官贵人,一半高价卖出涉及三百两白银。 “漂亮宝贝,我突然后悔了,我能抽他吗?” 白曦捏紧拳头,郁苍好笑地塞给她一盘点心,“何必亲自动手?你可以使唤吴坤和阙火,他们闲得很!” 吴公公:“……” 阙火:“……” 第82章 龙龙揍熊和老虎了!好委屈哦 白曦的手很白,指节修长,娇软无骨,很难想象这样一双手呼风唤雨的模样,也很难想象她露出尖锐的指甲,划破皮肤渗出血珠的样子。 她现在正拿着郁苍给她准备的零食,不停往嘴里塞,“好吃~漂亮宝贝,这个吃的叫什么,以前没吃过。” “他叫胡桃,也称山核桃。”郁苍解释,“是从域外引进的果树,朕命人观测过,它很好种植,对水肥要求不高,种进现在的秀山土壤不仅合适,而且生长后的木头还可以用来做家具。” 现在秀山环境不好,大部分果树都不能种植,就算把新抓来的动物幼崽放进山林,也很难在短时间获得成效。 郁苍便找到山核桃这个品种,“回头回宫,朕命御厨试试能不能放进糕点里,给你做成核桃糕如何?” 白曦有新鲜东西吃,还有未来新研究出来的核桃糕点,满足地眯起眼睛,“漂亮宝贝,你老给我找好吃的,我会变胖走不动路的。” 郁苍眼底划过暗芒,“倘若真走不动路,就一直待在皇宫如何?想去哪朕领你去。” 白曦顺着郁苍的话想象那个画面,感觉还不错? “唔,再说吧?” 白曦没把话说死,未来的事谁说得清呢? 白曦咬了口核桃仁,真香,“管他呢,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现在很开心~~” * 处罚周寻的第二天,便有各种各样运输动物的车马停在秀山脚下。 为防止它们在路上跑走,动物都用笼子关好。 体型小的动物有小房间,大的有大房间,白曦还看见了黑熊、老虎等猛兽,大大小小分门别类有整套完整的食物链。 村民或许看不明白,只以为秀山有希望了,白曦却深谙其中法则,“漂亮宝贝,它们肯定不能在短短一天内找齐,你是不是早有准备?” 被白曦戳穿,郁苍负手在后坦荡承认,旁人眼里的郁苍不好接近,高深莫测,难以揣摩,在白曦面前的郁苍素来诚实: “朕在出发来秀山前,严格来说在周寻还没有向你递出奏折前,就在准备今天的一切。” 其实郁苍原本是打算带白曦来走个过场,不让她多费脑筋,结果她有自己的一套行事风格,郁苍看在眼里,放手将权力交给她自己解决。 “就像做一盘菜,朕准备好配料,但完成菜品的是你自己。”郁苍担心白曦会觉得自己受到欺骗,耐心解释。 总有人周到妥帖地为你着想,考虑你的心情和想法,就算龙的鳞片是冷的,白曦也控制不住上前拥抱郁苍。 她身上有轻风的味道,撞入怀中带来太阳的温暖。 * 白曦吩咐金鳞卫把装动物的牢门打开,金鳞卫先是只放了体型小的动物,像黑熊老虎一类,不敢贸然开门。 白曦把手放在囚笼栅栏上,里面被关暴躁的黑熊在白曦靠近后奇迹般安静下来,乖巧得犹如大狗狗似的。 它蹲下想用脑袋蹭白曦的手,隔着栅栏它蹭不到,委屈的喉咙发出呼噜声。 郁苍剜了金鳞卫一眼,金鳞卫赶紧拿钥匙开门。 人惧怕猛兽的恐惧刻进骨子里,金鳞卫为保护白曦的安全,提刀守在白曦身边,后来发现走出笼子的黑熊不仅没有暴起伤人,比待在笼子里还要乖巧。 躺在地上露出自己的肚皮,要白曦摸它。 老虎从笼子中放出,它不甘示弱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企图赶走黑熊,黑熊也不是吃素的,一熊一虎眼看就要打起来,被白曦分别赏了个拳头。 “别闹,你们乖一点~”她嗓音软绵,力气也不大,却能把暴躁要打架的黑熊和老虎,训得服服帖帖。 惊呆了旁边的金鳞卫,他们疯狂揉眼睛掐同伴的胳膊,试图证明不是自己做梦眼花。 为什么会这样? 两位老兄,你们还记得自己是熊吗?还记得自己是老虎吗?你们的威风呢! 威风不存在,在白曦面前只有争宠。 黑熊想白曦摸它,老虎也想白曦摸自己,它们都觉得自己的皮毛比对方好看。 还好熊和老虎分别只有一头,白曦两只手忙得过来,“好好好,你们两个我都摸,别吵了,吼得我头疼~” 白曦说不准吵,它们就不吵,乖巧的和小猫咪一样……不,比猫咪还乖。 越是凶残的林中猛兽,它们越敬佩强者,信奉强者为尊,能让它们臣服的只有更强的猛兽,龙为百兽至尊,它们理所当然地亲近。 白曦疯狂贴贴它们的皮毛,郁苍看得直皱眉,“那头熊和老虎,是公的还是母的?” 吴公公:“……” 不是吧皇上,你连动物的醋都吃? “回皇上的话,它们两只都是雄兽,等它们在秀山定居下来,确定秀山生存适宜后,会有雌熊和雌老虎送过来。” 吴公公话音未落,郁苍便走过去,把白曦拽到自己身边。 熊和老虎被摸得正爽,被凡人打断,欲亮爪子挠死郁苍,瞧到他幽暗泛起杀意的眼神,男人恐怖的戾气居然比它们还强! 缩了缩脖子,它们只敢冲郁苍吼叫。 不是怂,是动物界趋利避害的本能,熊命(虎命)要紧。 “吼什么吼?不是让你们别吼了吗!”白曦又赏了它们一拳,这次比刚才的力气重许多,打得它们嗷嗷叫。 要哭了, 真的。 好委屈哦,为什么它们的王要打它? 白曦亲切地环住郁苍的胳膊,“他是我罩的人,你们都小心点,再胡来我扒了你们的皮!!” 黑熊和老虎挨训,不敢再对郁苍不敬,臭男人踩了什么狗屎运被神龙大人庇佑,你有我们惹龙怜爱的皮毛吗?有我们强壮的身体吗? 不,你什么都没有,你只有你的脸! 熊和老虎看不起娇弱的人类,更看不起郁苍,他身边有神龙大人在,它们再不满也得夹起尾巴做虎做熊。 金鳞卫一个个张大嘴巴,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当初他们为了从山林抓头健壮的老虎和熊来,可没少挨打,结果它们一个个排队在国师大人手下当宠物猫狗,太强了吧? “国师大人会御兽?” 被提问的吴公公哪知道? 他不知道也不妨碍他回答问题,“你们懂什么?国师大人身为国师自然有独特的实力,区区御兽还不是手到擒来??” 他说得跟真的似的,金鳞卫也信了。 心里对白曦肃然起敬。 国师不愧是国师!! 第83章 郁苍还能再不要脸一点吗? 白曦不知道吴公公和金鳞卫发生的事,她引导动物走进秀山。 按照每只动物不一样的品种和习性,帮它们划分新家。 “小兔子,树下的洞窟就是你的窝,树上的黄鹂鸟是你的邻居,你们好好相处哦~” “猴子你乖,你们一家有六口,秀山的树以后都是你们的不要吵架。” “大狗熊,我要被你气死了!你怎么又和老虎打起来了,是不是你先动的手?” “……” 白曦走到水边,接过郁苍递过来的鱼苗。 鱼苗入水,白曦的手指在水中拨弄,带起阵阵涟漪,只见鱼苗在她手中飞快长大,变成成年大鱼的模样。 “现在就算捉来吃也可以吧?”白曦咽口水,郁苍在旁边干咳提醒她。 白曦遗憾地收回目光,又放了萤火虫在水边和鱼做邻居。 安排好动物,天都黑了,白曦却很满足,还扬言今天晚上要住在山里,和秀山的动物一起睡。 郁苍怎么可能答应她。 “晚上山里有蚊子。” 白曦:“不怕,蚊子不敢咬我。” “山里送吃的上来不方便,你饿了也没有夜宵。” 白曦略微犹豫,再次把目光放在河水中,“是不是就有理由可以烤鱼吃了?” 郁苍:“……” 他放大招,“你还记得母后送给你的大金床吗?” “记得啊。”白曦怎么可能忘记闪亮亮的大床,“你忽然说这个干什么?” 郁苍眼底流露出暗芒,犹如猎人设好圈套,引诱猎物进套,“山上没有床铺,你留在山上只能勉强睡在树干上,树干的硬度应该和金床差不多吧?” 白曦毫无所觉地点头,丝毫没感受到陷阱逼近。 郁苍继续引诱,“朕记得金床都能把你磕红,你今天真要在山上忍饥挨饿又睡不好?” “不要!!!” 白曦把头摇得像拨浪鼓,紧紧拽住郁苍,“漂亮宝贝,我们还是下山吧,山下舒服,大傻瓜才会睡树上。” 白·大傻瓜·曦,被捕猎高手顺利引诱,与郁苍一起下山。 * 动物安排好,下一步就是种核桃树。 白曦最近迷上核桃,所以郁苍大手一挥,不仅调派桐县的衙役前来秀山种树,连天子近卫金鳞卫也一个个扔下刀,撸起袖子扛起树苗参与进种树大军中。 “想我堂堂金鳞卫,皇上面前的带刀侍卫,沦落到今天的田地,到底是什么原因?” “你还只是种树,我和卫三他们几个前段时间出宫帮皇上拎行李,连刀都没手拿。” “提行李算什么吗?我们还要帮皇上揍观星台护卫,守住观星台里没有一个男人!” “……” 几个脑袋凑一起说话,讨论郁苍的“光辉事迹”,讨论途中还不忘踩郁苍几脚,“你们说皇上过完生辰也有二十六了吧,昨天居然还和国师分房睡!” “谁说不是呢?太丢男人的脸了,隔壁御林军二十六岁都娶上媳妇有孩子了!” 他们聊得太投入,完全没察觉有人靠近,“隔壁御林军二十六岁娶妻生子,你们怎么还没滚蛋?” 突兀的质疑插进聊天,八卦太投入的金鳞卫没反应过来,一个个反思自己貌似也没媳妇?? “嗐~你们说是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阙火跟在郁苍身边,古板如他,也忍不住往后挪了挪步子,企图用这种方式,划分界限。 郁苍冷笑,“呵~原来如此。” 一句话可以错过没发现,如果两句话还没发现,金鳞卫干脆回家种地算了。 猝然回头,看见郁苍面容阴沉,泄出寒光,一个个在心里喊,“完了,他们死定了!” 救命,谁来救救我!! 救命是不可能救命了,金鳞卫原本快种完的核桃树,任务量又翻了一倍,把秀山山脚下到半山腰全种满才算完。 多嘴的代价,需要翻倍来还。 以后他们再敢多嘴,一定先安排人放哨…… * 郁苍下山后,脑海中金鳞卫的话盘旋不去。 生气不是真的生气,大家都明白郁苍是恼羞成怒。 恼羞成怒的人总会做出一些可怕的事情,来证明自己其实不是传闻中的那样。 于是郁苍在大部队启程离开秀山的前一晚,行动了。 “漂亮宝贝,你余毒怎么突然发作了?”白曦匆忙赶来,看见郁苍躺在床上,虚弱无力的样子,担忧他的身体状况。 “无碍。”郁苍头脑风暴,思考生病的人都是怎样的状态,于是握拳放在唇瓣咳嗽两声,“咳咳!区区余毒罢了,咳咳咳——” 他咳得很凶,因为不知道装病到底怎么装,硬生生把自己余毒未清的状态,咳成肺痨的样子。 好在白曦不清楚人类中毒和肺痨的区别,她眼里的人类都很脆弱,一碰就死,见郁苍难受,上前嘘寒问暖。 “漂亮宝贝要不要喝点水?” “漂亮宝贝要吃点什么吗?” “漂亮宝贝药来了赶紧服药。” 郁苍不需要她端茶递水地照顾自己,把每天必喝的清理余毒的药汁喝完后,故作镇定地说,“天色已晚,你不需要陪我,赶紧回去休息吧。” “漂亮宝贝你身体不舒服,我怎么能走呢?”白曦在床边坐下,“我要照顾漂亮宝贝,给你赐福!” 郁苍继续用自己生疏拙劣的演技表演,“秀山村不比宫外,寝居没有两张床。” 郁苍之所以会和白曦分房睡,完全是因为秀山村的屋子太小,摆不下两张床,更没有屏风这等昂贵物件可以隔开。 “唔。”白曦思考,眼前一亮,“没关系的!我可以和漂亮宝贝一起睡。” 想到解决办法的白曦,给自己点赞,她真是最最最聪明的龙了,什么问题都可以解决~ “漂亮宝贝,你觉得怎样?” 觉得怎样? 当然是好了! 郁苍向外挪了挪,留出里面一大片空地,“麻烦你了。” 白曦无所谓挥手,“小事~小事啦!” 白曦说好照顾中毒的郁苍,结果沾床就睡,她的脾性郁苍早摸透了。 郁苍用掌风熄灭房间的蜡烛,躺下不过半刻,熟睡的白曦就贴上来。 她喜欢郁苍的气味,就算无意识也清楚他身边一定安全。 郁苍满足地发出喟叹,反手揽住白曦的腰肢闭上眼睛。 计划通√ 第84章 为了保护她不择手段 桐县的事告一段落,该启程回宫了。 关于白曦卜卦之法玄妙,能与猛兽沟通的消息不胫而走。 百姓第一次感受到国师的作用,以前顶多在路过燕京城时抬头仰望云层中的高塔,如今发现高塔上的仙人,也会低头注视凡间。 秀山焕发生机,虫鸣鸟叫声重新回到本该属于他们的大山。 核桃树有白曦的帮助,第一批核桃开始售卖。 夏国境内,胡桃或者是叫山核桃以前只能从外域被商人引进,专供达官贵人,现在可以自己种植,就代表普通百姓也可以吃到。 白曦说自己的果子不想被秀山破坏之人染指,所以第一批核桃果送了一部分进宫后,其他全部流入民间市场,燕京的贵族想要垄断,得问问他们的拳头够不够硬! 百姓第一次吃到域外的果子,味道像花生米,又与花生米不同,新奇的体验促使他们每次在购买山核桃时,都会想到把它带来种活的白曦。 暗中布置一切的郁苍,对民间传来的消息很满意,上朝时提及观星台加入吏部的事。 “观星台本就承袭钦天监,现在该回到本该属于他的位置。” 观星台进入吏部,需要吏部尚书的配合,吏部尚书是良妃的父亲。 侯明锋在朝中被郁苍点名,想到自己身处后宫的女儿,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 入吏部记录档案,就代表国师之位再也不是好看的头衔,拥有实权,在朝廷将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良妃尚且玩不过空有头衔的白曦,如何应对手握权柄,甚至能参加朝会的白曦?? 吏部尚书欲出口拒绝,抬头与金椅上的郁苍视线相撞。 郁苍不是个好说话的皇帝,自登基以来没人敢糊弄他,朝臣不是不想与他示好,只是他如化不开的黑雾叫人难以揣测,生怕自己一脚踩空步入深渊。 此时郁苍的意图明显,他一定要观星台进入吏部记档。 拒绝的话堵在侯明锋嘴边,同意下来他又不甘心。 郁池无条件站在他哥这边,“侯大人,国师不是毫无建树,她在民间已有威望,于情于理都该记入吏部,难不成侯大人想利用职权,反驳陛下?” 郁池扣来的帽子可就大了,就差指着鼻子说侯明锋把吏部当成自己的吏部,没把郁苍放在眼里。 侯明锋从前朝起就在吏部苦心经营,现在的吏部确实在他掌控之中,可他也不能明面上说,否则岂不是给郁苍送上把柄,找死吗? “微臣惶恐,齐王殿下莫要折煞微臣。” “废话少说!你就说你同意还是不同意。”郁池初入朝堂,急于维护哥哥的决定和白曦的权力,说话直接,没那么多拖延弯绕的官话。 侯明锋觑视锋芒毕露的郁池,以及坐在金椅上冷漠注视座下群臣的郁苍,心生退意。 “国师大人既有功绩,入吏部记档再正常不过,微臣绝无反对之意,请皇上明鉴。” 郁苍没赏给他半个眼神,当庭宣旨观星台从此正式记入吏部,成为夏国正统官职。 * 下朝后,郁池和郁苍一起走帝王专属通道离开议政殿。 “皇兄,原来你去桐县还有这层意思?我以为你只是去修路顺带领白姑娘一起散心呢!” 郁池也是刚在朝上知道郁苍的打算。 皇兄怎么这么会玩啊?什么都安排好了。 郁苍眼中露出不怒自威的凌厉,“桐县求援的奏折确实是朕的安排,可朕没安排奏折递呈观星台。” 按照郁苍的安排,求援的奏折会呈到他的奏案,他会去寻白曦问她愿不愿意去。 郁池:“皇兄,你的意思是中间有人推波助澜?” “对。”郁苍走出议政殿的范围,议政殿的地基建得很高,处于皇宫的中轴线上,取帝王坐拥天下,听取八方之言的寓意。 正面朝阳的议政殿,在背后也不乏潜藏阴影,“夏国建国九百年,太平太久,繁荣是一部分,痼疾也是一部分。” 历史上没有一个王朝,像夏国一样拥有九百年的历史。 郁池彼时没听懂郁苍的话,挠头问,“太平不好吗?痼疾是什么意思?” 郁苍不解释,“你以后会懂。” “以后是多久?”郁池问不出原因,问起另一个问题,这个问题需要郁苍屏退左右。 郁苍不清楚郁池到底要搞什么鬼,却也同意了他的要求,命吴公公和阙火等人退出十步之外。 郁苍:“说吧。” 郁池:“皇兄,白姑娘能力特殊,你不是应该把她藏起来吗?记入吏部放在明面上,岂不是有危险?” “朕从来没说要把她藏得见不得人。”郁苍起初不把观星台记入吏部,是因为用不着,国师的身份足矣让白曦长久留在宫中肆意玩闹,现在改变主意则是因为…… “你也看见了不同寻常的雷电,朕不确定夏国之大,有没有旁人有不同寻常的手段察觉。记入吏部,才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郁池这次听明白了,“皇兄你的意思是,不知道白曦能力的人会以为她是单纯的国师,知道的人则会顾忌白曦国师的身份,不好对她下手?” “对。”这就是郁苍身体没好全,就起驾跑去桐县的真正原因,他说他为了保护一个人可以不择手段。 郁苍负手而立,身姿笔挺修长,他抬起头望向天边的太阳,“就算是神,朕也能护着她!!” * 皇宫某处,穿戴华丽的女子神色焦急。 “爹,你怎么答应白曦记入吏部了?她本来就深得皇上宠爱,现在手中还有权利,以后我怎么斗得过她?” 良妃凝望侯明锋,侯明锋也不想答应,“朝里的事你不清楚,本官若不同意立马会被阙火拖出去,和户部尚书一样的下场!!” 户部尚书的惨案,是燕京城勋贵心头挥之不去的乌云。 “爹,到底哪出现问题,按照我们的计划,白曦该身败名裂才对!” 良妃调查得很清楚,白曦平日除了吃就是睡,根本不会算卦测量风水,她去秀山只会丢人! 可现在她不仅解决秀山的事,还借着秀山站稳脚跟,平白无故被她捡了个大便宜! 第85章 太后,鹤水求见 良妃恨得肠子都悔青了。 “难道是我的信息调查有误?其实白曦很有实力??”良妃自我怀疑,白曦此次的表现叫人出乎预料。 侯明锋不知道良妃的调查有没有失误,他手下的人查到另外一件事。 “皇上出发去桐县前,就命金鳞卫在林中抓捕猛兽,胡桃的品种也是皇上从域外诸多果子种类中,亲自选出。” 也就是说,或许从一开始去桐县,郁苍就计划好了要把观星台推到人前。 “这……”良妃听到郁苍的名字,下意识皱眉,“爹,皇上会不会察觉到我们?” 良妃生怕自己暴露。 她不能再输了。 “不会。”侯明锋笃定,“我们做得很隐蔽,就算皇上怀疑,也是怀疑议政殿的所有人,不会找出我们。” 侯明锋同样不愿意正面和郁苍交锋,不得不说他们相似的手段不愧是父女。 侯明锋不能在宫里待太久,叮嘱良妃,“女儿,当初为父把你送进宫就是希望你能替我们家夺得圣宠,生下龙胎,只要你有了孩子,爹就有办法让皇上立你的儿子为太子!” 良妃用手摸着肚子,眼里也有志在必得的斗志,“爹,你放心吧,长子一定会从本宫的肚子里出来!” ** 江南气候宜人,比起北方的干燥,江南空气里多了份湿润,轻风吹起柳梢,柳枝长长的枝叶像清丽的少女随风起舞。 静阳行宫中,柳树下有一片池塘,经人悉心培养夏天的莲花在春季提前绽放。 莲花常与佛教一同出现,又有出淤泥而不染的雅称,上至贵族下至百姓都对它多有喜爱。 太后坐在湖心亭中,和她对面而坐的是一位和尚。 和尚头顶程亮反光,烧着九个戒疤,他正手捏佛珠,为太后讲经。 太后看起来听得认真,其实余光从来没停留在经书上,不是欣赏水里的荷花,就是想念宫中的故人。 不知道白丫头怎么样了,老大有没有把她追到手,她下次回去可不可以抱到孙子。 太后想得出神,连什么时候经书讲完了都不知道,还是魏嬷嬷在旁边干咳引起她的注意。 “大法师见怪,哀家听见法师讲经,醍醐灌顶茅塞顿开,胸中的烦闷消失一空,不小心入了迷。” 觉明法师自太后抵达江南,就被请到静阳行宫多日,每天与太后讲经,眼前雍容端庄的太后总会分心。 起初他会信太后的说辞,时间一长也明白太后无心佛法。 “阿弥陀佛,施主,未尝不可放下执念方得自在。” 觉明法师在告诉太后,不喜欢不要强求。 太后眼角微微抽搐,心说我也不想强求,这不是覆水难收吗?如果可以,她都不会出现在江南! 太后又与觉明法师说了几句,命人客客气气把他送走。 他一走,太后素来挺直的背脊靠坐在椅子上,毫无皇家威严。 “佛经再听下去,哀家就要先去见佛祖!” 在太后这等“与佛无缘”之人身上,高深奥妙的佛经晦涩拗口,她连读都读不顺,更别说理解意思并背诵。 “不行,哀家不能再这样下去,哀家得想个办法改变现状!”太后不想以后天天过这样的日子,她还怎么回京? 魏嬷嬷替她斟茶清火,此时有个宫女步伐匆匆地走来,附耳在魏嬷嬷身边说了什么。 魏嬷嬷年岁与太后相仿,也算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听到宫女的传话也忍不住道,“还没走?不是说了不要再来吗?” 太后听见疑问,“何事?什么人来了?” 是有人来助她摆脱困境吗? 魏嬷嬷躬身解释,“回娘娘的话,行宫外面来了个道士,说算到太后心有所虑,前来为您解忧。” 太后重新坐直,“此话当真??” 魏嬷嬷无奈,“娘娘,您现在在天下人眼里信佛呢,管道士做什么?” “你不懂。”太后说,“你没听刚才觉明说哀家不能强求吗?这在告诉哀家事情尚有转机啊!” “快去传道士进来,哀家看看他要为哀家怎么解惑。” * 鹤水说太后心有所虑,完全是因为师门说太后与佛无缘。 与佛无缘的人,怎么听得进经书? 觉明法师在她面前只会碍眼,鹤水才玄而又玄地说出那番话。 其实他心里也没底,心想自己再等五日,把诚意做足,要是太后不愿意见他,他就返回师门,不管怎么说他尽力了不是? 结果面前紧闭的大门,没有在五日后等他离开,它先一步打开门扉,从中走出一位自称魏嬷嬷的人,“太后娘娘请道长入内谈话。” 鹤水:“……” 要不要这么顺利? 心里万般不情愿,鹤水也只能硬着头皮踏入静阳行宫,他心里有预感,自己进了这个门,以后的日子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贫道鹤水参见太后娘娘。”鹤水规规矩矩给太后行礼,他自觉自己是个小道士,不能像觉明一样摆谱。 太后对他寄予厚望,“道长有何办法为哀家解惑?” 鹤水就没想过太后会见他,还是提前相见,心里没打好腹稿,用起了拖延战术。 “太后的烦恼藏于天机之下,需要贫道起卦测算结果。” 太后时间多的是,让他立刻算卦,还体贴地说,“如果道长有需要的算卦材料,可以告知哀家。” 打算扯到明天,想一晚借口的鹤水:“……” “呃……好的,谢太后体恤。” 鹤水把师门丢给他的包袱拿出来,从里面拿出算卦用的道具,象征性问了太后几个问题后,开始测算卜卦。 不知道是不是宗门把自己压箱的宝贝拿出来给他,还是他的道法日益精进,鹤水时灵时不灵的卜卦能力,这次居然真的算到了什么。 不过算出来的东西,他还没来得及说,立马又重新算了一遍。 太后看得莫名其妙,心里忽然有些紧张,就像每日给她请平安脉的太医,有一日用欲言又止的表情看着自己,让她以为得了什么绝症一样。 “道长?可有结果?” “道长大可以坦诚告诉哀家,不管什么结果,哀家都接受。” 大不了继续听佛经呗,还能差成什么样? 第86章 道长,你算算龙到底是什么颜色 鹤水听到太后的话,心里放心不少。 看来高高在上的太后,没他想象中那么难以接触。 鹤水依旧将第二卦算完,得到一模一样的结果才告知太后。 在说话前,他要求太后屏退左右。 “天机不可泄露,今天贫道告知太后娘娘,也得噤声三天。” 魏嬷嬷对来路不明的人不敢让他单独与太后相处,派人搜了鹤水的身,又命侍卫守在池塘旁边,紧盯湖心亭的动静,才放心带人退下。 鹤水待人走干净后,才开口道,“太后娘娘是不是见过一条龙?” 龙这种生物,只存在传说中,没人亲眼见过他们真实的模样,也没人知道他们到底有没有存在过。 鹤水的卦象上说,太后身上龙气极盛,是祥瑞之兆,可保她延年益寿,是被高人赐福庇佑过的卦象。 “龙?”太后想了想,浮出脑海的是梦中的白龙,“梦见算不算?哀家没见过真龙,要说真龙天子那得是哀家的儿子,哀家刚从宫里回来不久,你是不是算到他身上了?” 太后又警惕又怀疑,她从皇宫回来的事不算秘密,她不会是遇到江湖骗子了吧? “贫道惶恐。”鹤水老老实实把太后被赐福的事,告知太后,“看卦象应该是前不久有高人,为太后娘娘指点迷津。” 太后回忆自己没有遇到高人,自从回宫之后,她身边转着的都是两个儿子和白丫头。 “你既然那么能算,就算算哀家在梦里梦见的龙到底什么颜色,否则哀家就治你蒙骗之罪!!” 太后不是好糊弄的人,没有真材实料她不会轻易相信。 鹤水本来就是半吊子,没有归墟山有实力的长老他们的架子,被质疑觉得理所当然,或许这就是师门派他下山的原因。 鹤水回道,“可以,不过得等三日后再起卦,否则卦象不准。” “哼~哀家等你三日……” * 三日后,一封密信快马加鞭呈至御案。 彼时御厨正好把核桃酥、核桃流心糕、核桃饼等,新研究出来的糕点呈给白曦。 白曦吃得新鲜,又跑去和郁苍分享。 郁苍现在对她乐于分享的习惯已经习惯,她拿什么吃什么,吃完还会和白曦一起提意见,让御厨下去改进。 “其实这次很不错了,但改改会更好,到时候可以把配方拿去宫外吗?”白曦想和大家一起吃。 郁苍难得没有醋白曦把分给自己的东西,又拿去分给旁人,“可以,你想把配方给谁呢?” “给上次我们买咸口糕点的掌柜。”白曦还记得他请了自己吃糕点,她得回礼嘛~ “嗯,你自己拿主意就好。”郁苍。 白曦把腮帮子吃得鼓鼓的,她每次吃东西都很有食欲,同时嘴角也会沾上碎屑,郁苍瞧见,倾身靠近。 白曦正吃东西,面前放大版的漂亮宝贝突然靠近,“漂亮宝贝,你要干什么?” 虽然你很漂亮,长得哪哪我都欢喜,可凑这么近也很奇怪的好不好? 白曦往后想躲,郁苍伸来一只手放在她脑后固定,“别动。” 两人凑得太近,近的彼此呼吸都能感受到,白曦变扭想躲躲不了,呼吸洒在脸上的时候很痒,而且她发现漂亮宝贝一个劲盯着自己的嘴巴看! 看什么? 总感觉他在看一块肥肉。 他想吃她嘴巴吗? 郁苍起初只想帮白曦把嘴角的碎屑抹开,凑近打量她唇瓣的时候,心里又起了别的心思。 喉结滚动,郁苍放在白曦脑后的手握成拳,很想不管不顾做一些她不喜欢自己却很高兴的事。 危险又紧张的气氛蔓延,口干舌燥中,白曦抿了抿嘴。 察觉她的抗拒,郁苍强大的理智战胜本能的欲望,松开她的禁锢,将她嘴边的碎屑擦干净。 “你吃到脸上了。”郁苍说。 白曦低头去看,果然看见郁苍手指间有糕点碎屑,她没有不好意思,信徒伺候祖宗是应该的,礼貌地说,“谢谢漂亮宝贝~” 郁苍坐回去平复心绪,将茶盏里的茶水连喝三杯才重新唤回理智,他不着痕迹的扯开话题。 “朕将观星台记入吏部,以后你的观星台也是朝中的正经职位。” “正经职位?”白曦想的是,“漂亮宝贝,我不会也要每天和你一样早起去上什么朝吧?” “我不愿意早起呢!” 他们龙也是要睡觉的,而且都非常会睡。 “不用。”郁苍稳住她,“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有朕在没人能强迫你。” * 吴公公走过来,“启禀皇上,太后来信。” 太后自去往江南,今天是第一次写信。 白曦:“什么信,有我的吗?” “有的,小主,这封是你的。”吴公公把信面写着“白丫头亲启”的信拿出来交给白曦。 白曦飞快把信撕开,她认字一向认半边,第一句话只认识自己的名字,然后就说,“白曦启金,哀家……” “停停停。”郁苍扶额,“什么启金,那是启鉴!” 他养的龙到底什么时候识字啊,郁苍叹气,“朕念给你听吧!” 白曦满口答应,乐得清闲。 太后写给白曦的信,是询问白曦近来状况,有没有遇到烦心事,有没有人欺负她,尤其是郁苍有没有对她不好的之类,阐述如果有,一定不要忘记告诉她,她一定从江南赶回来为她做主。 言辞中全是关切,以及太后对白曦的喜爱。 郁苍把信读完,白曦是高兴了,他的心情就复杂了。 估计太后也没想到,白曦是个文盲,亲密话被郁苍看了不说,还被他大声念出来。 “朕恍惚懂了,为何郁池说朕与他是母后捡来的。” 怎么着,现在就开始嫌弃了是吗? 白曦笑得更开心了,“哼~我人见人爱,你们怎么能跟我比?” 郁苍无奈摇头,捡起自己的信打开,才第一眼郁苍的脸色就变了。 他素来沉稳,喜怒不形色,白曦见状凑脑袋过去看信里到底写了什么,结果被郁苍躲开。 “不能给我看吗??”白曦不高兴,信徒居然有事瞒着祖宗?? 第87章 有人觊觎朕的宝贝 郁苍把信叠起来,与诸多没批完的奏折放在一起,“不是,是朝堂政务,朕猜你看得心烦。” 提起朝政,白曦果然不看了,她主要是关心自己的信徒,“漂亮宝贝不气,你解决不了可以找我,我挥挥手就把他们解决了。” 挥挥手,他们就死了。 郁苍应声,“好~朕先处理公务,你去外面玩会好吗?” 白曦点头,她不吵漂亮宝贝赚钱,“那我走啦~有麻烦记得和我说呦~~” 郁苍目送她离开,等白曦一走,郁苍掌心用力,劈断了手边的桌案。 吴公公等伺候的人惶恐跪下,“皇上息怒!!” 郁苍如何息怒,太后信上的内容就让他无法冷静。 太后的信里乍看其实没说什么,只提及她在江南遇到一个厉害的道士,算出她身边有龙气,被高人赐福,还说道士连她梦里的龙是什么颜色都猜出来。 郁苍把信读到这里的时候,心里千般抵触那个颜色,可事实就是要和他做对,信上明明白白告诉他龙是白色!! 白龙。 他费尽心思保护的宝贝,还是被人发现了。 道士是吗? 郁苍脑袋里迅速安排,要把道士杀了。 可死了一个道士有什么用?天下道者者千千万万,万一别的道士也算出来了呢? 他欲盖弥彰,反倒打草惊蛇。 “再去搬张桌子来!”郁苍要给太后回信。 吴公公指挥太监收拾残局,又命人重新搬了张桌案摆好,研好墨,郁苍执笔回信。 “此事朕已知晓,母后勿念,许是前些日子朕至祁山祈福国泰民安时,顺便请龙脉护佑母后身体康健的缘故,母后或许不知,祁山有一条巨大的巨龙雕塑,所刻之物就是白龙。” 郁苍将所有问题全部推到龙脉身上,半真半假的回答,任由谁也猜不透原委。 郁苍在信后又不经意的补了句,“母后既知他道法高深,可知晓名号,师承何派?观星台正好差个洒扫下人,他既懂道法,帮白曦清扫观星台再合适不过。” 他要太后主动把那个道士送来,他倒要看看是什么人算了不该算的东西,有没有做好死的觉悟! 郁苍大老远把人家请来扫地,从字面上看有冒犯道士,但他知道依太后的性子肯定会答应,道士不答应也会逼他答应。 她护短。 谁配白曦都是高攀!! * 郁苍的信传回江南静阳行宫。 太后得到郁苍的解释,慈爱地与魏嬷嬷说,“老大出息了,去龙脉祈福都不忘记哀家。” 自豪完又担心,“给天下祈福之际,为哀家请龙脉保佑哀家,会不会太小题大做,影响前面的祈愿呀?” 魏嬷嬷:“娘娘,皇上一片孝心,想必龙脉不会怪罪。” “嗯,也是。”太后提及龙脉,满是尊敬,“龙脉庇佑夏国九百年,若非祁山之地只有皇儿能去,哀家也非得去给龙脉上炷香不可。” 太后拿着信继续往下读,“哀家知道道士叫鹤水,师门却没问过,你待会去问问,顺便问问他什么时候方便,收拾包袱去观星台洒扫。” 魏嬷嬷没听明白,“娘娘,您刚刚说什么,让鹤水道长去观星台洒扫?奴婢没听错吧?” 大小是个道士,还是个能掐会算的道士,就算您不信道,也不能把他送去观星台做扫地的下人吧? “有何不可?”太后把信放下,端起杯茶慢慢品,“观星台是白丫头的地盘,他去那扫地是祖上冒青烟,九族有光!” 在太后眼里,白曦什么都配得上,配得上所有最好的一切,连她儿子也是。 “去传话吧,他不答应就把人绑了送去。” * 魏嬷嬷带着重任去鹤水暂时住的偏殿。 彼时鹤水正打算给师门写回信,“太后自从让我测算梦中的真龙颜色后,就一直晾着小徒不闻不问。诸位长老,白色的龙到底有什么含义?” 鹤水好奇询问,正巧魏嬷嬷来敲门。 鹤水在静阳行宫住了这么多天,也知道魏嬷嬷代表太后,赶紧开门。 魏嬷嬷心里尴尬,不知道从何开口,以至于都没问鹤水为什么大白天反锁门,“道长近日住得可好?” “一切安好。” “没有任何不习惯?”魏嬷嬷察觉自己问得突兀补充说,“太后行宫,仿照的是皇宫的规矩,道行是修道之人,太后遣老奴来问问,道长有没有不习惯的地方尽管说。” 鹤水活得不耐烦了,才敢说太后的行宫不好,全当魏嬷嬷是客气,“没有任何不习惯,宫里的规矩没有对贫道造成任何影响。” 魏嬷嬷欣慰,“如此便好,倘若以后道长去宫里,也不会有任何不习惯。” 鹤水:“???” “等等,嬷嬷说得是什么意思?” 什么进宫? 是他想的那样进宫吗? 魏嬷嬷把太后钦点他去宫里的事说了一遍,鹤水听完差点从地上跳起来。 三水祖师爷保佑,他的运气居然这么好,从下山之后一直顺顺利利,现在居然能顺利进宫,不负师命! “好,什么时候出发?”鹤水尽管很想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不值钱,可幸福来得太突然,他不飘都不行。 魏嬷嬷:“道长不问问进宫做什么吗?” 鹤水清了清嗓子,严肃说,“能进宫为皇上分忧,是贫道的福气。” 魏嬷嬷连忙打断他的话,“道长误会了,太后安排你进宫不是伺候皇上,当今圣上并不信道,太后的意思是让你去观星台。” 观星台是前钦天监,也算是道士回家了,所以鹤水照样高兴,“贫道愿意去观星台为国师分忧。” 听说国师是个能人,把秀山的风水都改好了? 魏嬷嬷见他嘴角的笑意没停过,固然现实很残酷,魏嬷嬷也坦诚地告知真相,“观星台缺一位洒扫道童,所以鹤水道长前去,是专门为观星台打扫,维护观星台的体面。” 魏嬷嬷试图把扫地的职位捧得神圣,让鹤水配合进宫,可依旧改变不了是个扫地的事实。 鹤水便宜的样子终于收敛,“扫地??” 不会吧,他没听错吧,真的是扫地啊?? 第88章 朱砂、符咒、水 鹤水送走魏嬷嬷,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任谁大老远跑去扫垃圾,都高兴不起来。 鹤水回到房间,将扫地之事告知师门长老,觉得依照师门长老的傲气,不会接受此等条件,他愤怒地提笔写完后,又看见信上自己之前写的关于白龙的问题。 刚才魏嬷嬷告诉他,太后梦里的白龙与龙脉有关,皇上在祁山祈福时帮太后祈愿,太后才会因此梦到白龙。 鹤水一番犹豫,将之前写的问题撕去。 “此等小事,就不需要告诉宗门长老了吧?” 鹤水把信写完,用长老在下山前,秘密告诉他的方法,在信上用朱砂画了符咒,鲜红的符咒在白色的纸面上扎眼刺目,看起来触目惊心。 鹤水按照长老的意思,把画好符咒的信纸丢入水中。 纸上朱砂与字迹统统消失,鹤水第一次看见此等奇怪的景象,揉了揉眼睛,纳闷是符咒的作用还是水的作用? * 与此同时,归墟山。 “算算日子,鹤水现在应该已经抵达静阳行宫,并且见到了太后。” 长老院外围三面环山,山顶上有水冲刷飞驰向下,形成瀑布,此情此景与其说三面环山,不如说三面环水。 清澈的瀑布之水簇拥正中心的长老院,按理说建在水边的房子大多摆脱不了潮湿的困境,可长老院不会,不仅不会,他们依照奇门八卦之法,将三山之水汇聚在院中。 每每召开长老会,归墟山的众位长老都会呈圆形,坐在院中的日月潭旁。 “少安毋躁,这几日该有信传来。” “师兄,你为何派鹤水去?归墟山里比他道法好的人,多了去!” 被叫师兄的人,就是当初在校场把包袱给鹤水的大长老。 大长老法号水泽,不难看出归墟山里大部分事物人名,都与水有关。 “师弟,我不是说了吗?此事只有交给鹤水才最为妥帖。”水泽眉发皆白,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之范,“鹤水下山前,我替他算过,此行他会乘着机运扶摇直上。” 师弟溟水哼了哼声,“师兄你把宗门的宝贝都给了他,他要是还完不成任务,干脆永远别回来算了。” 泽水不赞同地望了他一眼,“师弟慎言,无论成功与否,都是我归墟山弟子。” 他们说话间,围在中心的水面突然有了动静。 墨色的笔迹浮在水面,尽管因施术之人道法不稳,顷刻消散,大家也把该看的都看完了。 “真的成功进宫了?” “扫地?去当观星台扫地?” “观星台的国师,我以前从未听过,她也是我们玄门中人?” “师兄,你怎么看?我们要不要让鹤水以洒扫弟子的身份,进入皇宫?” 归墟山的道士去宫里扫地,太丢他们归墟山的脸了吧? “可要是不去,燕京异动,镇山石符纸掉落一事就无从查起。” 所有人噤声,心里有了个同样的决断。 “去!!无论如何此事必须调查清楚!!” 所有人一致认为,舍小我顾大我是为大局着想,十张符纸掉落必须彻查清楚。 溟水叹息,“倘若当今圣上,和夏国初代几位君王一样,信奉归墟山,我们也不至于如此弯弯绕绕。” 归墟山强盛之际,方圆十里的山群都是他们的道场,每座山头都插满香烛,香火鼎盛。 泽水:“往事无需再提,做好现下面临的问题才是正事。” 溟水:“师兄,我们归墟山虽不及以前繁荣,可也是道法大派,千里迢迢跑去皇宫,传出去不好听;” “不如这样,让鹤水先不要报上师门,别让皇上知道如何?” * 鹤水守在水边计算时辰,等纸面上的红色符纸再度亮起,他才把信纸从水里捞出来。 刚才他写的墨迹,换成了另外一种笔迹。 “师门传讯的手段如此高级,怎么不在门内广泛交给大家?” 鹤水一边说一边把湿了的信纸小心拿出来看,结果纸一离开水面,就被泡烂了。 鹤水:“???” “不能离开水吗?” “可这水只是普通的水啊!” 鹤水在纸毁掉之前,迅速抓紧看信,信上的没多少字,他看得也快,看完他就颓了。 师门同意他去观星台洒扫垃圾,叮嘱他小心行事,莫要辜负宗门的期望。 鹤水心情复杂,在水边站了很久,久到双腿发麻才去找太后,告知他自己想好了,同意去皇宫…… * 从江南出发前往皇宫需要一段时间,郁苍是先收到太后的回信,告知他鹤水已经在路上。 关于师门的事,鹤水没说,说是师门有规矩,下山弟子不得借师门名头行事,以防招摇乱了道心。 郁苍不知道什么道门有这个规矩,他对佛门道门的事并不了解。 不了解他可以去查。 郁苍叫来阙火,把事吩咐下去。 “规矩多的不会是小宗门,往大的查!” “是,属下遵命。” 阙火出去,白曦打着哈欠进来。 奇怪,她怎么感觉这么困呢? “没睡好?”郁苍这几天都看见她在打哈欠,让她睡又睡不了多久,要不是她困倦的时间,一天仅会出现那么一两次,且每次来的结束的也快,郁苍险些以为她溜出宫了。 “嗯,困。”白曦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玩着玩着突然发困。 她伸长手臂,软绵的嗓音有些委屈,“漂亮宝贝,不舒服不舒服~~” 白曦拖长尾音,语气像在撒娇。 郁苍不喜欢她这个样子被别人瞧见,挥手命伺候的人退下。 等人一走,放下手里的事过去抱她,“怎么了?哪不舒服。” “我困,好困的~”白曦纤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用脑袋蹭郁苍胸口,仿佛某种毛茸茸的小动物。 郁苍揽住她的腰,下一步把人抱起,白曦只想贴贴信徒,突然双脚离地,赶紧用手环住郁苍的脖子,保证自己不掉下去。 “诶?漂亮宝贝,你要带我去哪?” “你不是困?”郁苍把龙轻柔地放在床上,替她拉好被子,“闭上眼睛睡一觉,醒了正好用膳,今天给你准备两盘小排骨好吗,嗯?” 第89章 朕该拿你怎么办呢? 郁苍平常那么冷淡又无趣的人,每每低哑着嗓音,温柔地和人说话再配上他挑不出错的五官,白曦根本无法抗拒。 晕乎乎的被美色迷惑,身体的不舒服得到缓解。 果然欣赏美色,有助于身心舒畅。 白曦拽着郁苍的衣袖,“漂亮宝贝,你能不能别走啊?” “我想你一直在这里陪我可以吗??” 白曦很少向郁苍提要求,在山里待了九百年,她早就无欲无求,唯一的心愿便是自己能吃饱,有永远吃不完的食物,这些郁苍都完成了,还完成的更多。 郁苍手上还有很多事没处理,却坐在了白曦旁边点头,“好,朕答应你不走,快睡吧。” 白曦收回手,没再继续拽着郁苍,因为她知道,但凡郁苍承诺过的话他就会做到。 郁苍陪在白曦身边,她很快就睡着了,郁苍听她呼吸平缓,眉心却皱了起来。 白曦近日的身体状况有异,想了想郁苍还是叫了太医。 他心里没底,普通人的大夫能对龙有用吗? 太医很快就来,来之前郁苍放下厚厚的床幔,太医早被叮嘱过不能乱看,所以只管专心号脉。 脉象并不难摸,白曦除了体温有些凉之外,没有任何问题,“回皇上的话,一切正常。” 郁苍接连换了四个太医,他们都说白曦身体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为何会突然嗜睡?” 太医不清楚,“脉象确实没有问题,也可能是春困?” 他们一说春困,郁苍就知道人的大夫对白曦没用。 “……行了,你们退下吧。” 郁苍揉捏眉心,感觉到无力。 他素来喜欢提前布置,把一切掌控在自己手里,遇到白曦总是碰到他预料外的盲点。 郁苍把床幔打开,睡梦中的白曦毫无知觉,银色的长发散落在脑后,安静的睡颜不似凡人,“朕该拿你怎么办呢?” “……”睡梦中的白曦自然无法回答郁苍。 郁苍:“人的力量无法触及巨龙,可朕就是胆大包天。白曦,朕想你懂我的心意,又担心朕会困住你……” 郁苍伸出手,想碰白曦的脸,又在动手后,在即将碰触白曦的脸前,停在触手可及之外。 郁苍的手僵硬在半空,冷嘲一笑,拉了她一缕银发攥在手中细细摩挲。 白曦的发质很好,比得过上好的绸缎和羊脂玉,郁苍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发丝。 纵我有千百手段,是为人间君王,亦有迷惘…… * 白曦睡醒后,精神好了不少。 睁开眼睛,就看见坐在她床边的郁苍。 夏国疆域辽阔,每天呈上来的奏折多不胜数,白曦撑头打量郁苍批奏折。 男人紫袍矜贵,眉目疏冷,精致的五官连侧颜都挑不出错处,执笔翻阅奏折间万里山河尽在掌中。 白曦发现郁苍看奏折不会停顿,仿佛什么事在他眼里都信手拈来,是他强大的实力,也是他对自己的自信。 漂亮宝贝,无所不能! 郁苍一直分神注意白曦的状况,自然知道她醒了,也知道她在盯着自己看,还看得越来越入迷,“好看吗?” “好看!”白曦不吝啬夸奖,“漂亮宝贝是天底下最漂亮的人!” 郁苍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愣了一会,写下最后一个字收笔,“还累吗?休息好的话用膳?” 白曦睡好了就不困,接下来几天郁苍特意观察过,确定白曦没有再时不时犯困,才彻底放心。 白曦自己也在思考,自己状态为什么会突然变差。 按理说龙身体强壮,就算她现在灵气虚弱也不会精力不济,上次是她大规模降雨又跑出宫才连续睡了几天。 这次状况比上次好,可也仅限于此,她不喜欢老睡觉的感觉。 白曦问玉竹,“宫里最大的湖水在哪?” “是瑶池,小主要去吗?” “嗯。”白曦想知道自己身体到底什么状况,需要很多的水。 由玉竹带路,白曦去往瑶池。 瑶池在御花园深处,池水宽而深,它的水浇灌满园花朵,又不争不抢地藏在园林美景的最深处。 白曦往常来御花园都是在外面赏花捉猫,第一次走鹅卵石小径,穿过竹林来到此地,静谧深幽,湖面在太阳的照耀下波光粼粼。 “没人也好。”白曦来到池边,把手放进水里。 “小主。”玉竹担心她掉下去,瑶池的水边没有护栏。 “没关系,你在旁边等我。”白曦是水龙,水是她本源,她就算掉下去也是回家。 玉竹知道白曦看起来好说话,决定的事不会改变,只得在旁边候着,时刻注意白曦别摔下去。 白曦闭起眼睛,仔细寻找到底哪出了问题。 她感知皇宫的水、燕京的水,范围不断扩大,却只能停留在桐县周围,又开始困了。 不行,她现在的身体太弱了。 白曦蹲在池边看自己的手心,以前她的手不长这样,布满细密的鳞片,尖锐的利爪轻轻用力就可碾碎山石,天下之水都听从她的号令,现在…… 白曦生气地拍击水面,溅起水花,恨不得下去踩它两脚。 白曦生气的动作落在旁人眼里,成了拨弄水嬉戏。 “国师大人真有雅兴,大老远跑来这里玩水。” 白曦听到有人说话,循着声源望去,看见良妃。 “我怎样与你有关系吗?”白曦从池边站起来。 良妃:“当然没关系。” 良妃靠近白曦,“方才远远看见国师,本宫还以为是本宫眼花,没想到真的是你。” 良妃站在白曦面前,两人一起走到河边,双方的丫鬟都觉得位置不好,各自担心主子的安全。 “听说国师大人的观星台,已经正式并入吏部,你别紧张,本宫只是来道贺的。” 白曦让玉竹去边上不用挡住自己,“哦,既然是道贺,该有道贺的诚意吧?你怎么还不跪下向我磕头??” 跪下磕头说话,是夏国历任皇帝对白曦养出来的习惯和规矩,他们都是这样向她行礼。 良妃黑了脸,她就知道这贱人狗嘴吐不出象牙,她也好意思让她跪下磕头,她配吗?? 良妃身形不动,“道贺罢了,不用行此大礼吧?” 第90章 你再哔哔一句试试? “如何不用?” 玉竹替她回答,“我们家小主如今已经正式进入吏部,是当朝正一品官职!” “良妃娘娘,妃位在后宫,是二品吧?” 玉竹和白曦想的不同,但结果相同。 良妃提起这事就来气,“本宫和你主子说话,你一个丫鬟插什么嘴!!” 玉竹憋气,她确实不好插嘴。 白曦没那么多规矩,她不高兴所有人都得不高兴。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白曦抬腿,踹了良妃一脚。 两人本来就距离得近,良妃根本躲不开,猛被踢扑通一声直接跪在地上。 “啊——”良妃惨叫,膝盖剧痛。 芍药惊呼,“娘娘,你没事吧?” 芍药作势要拉起良妃,被玉竹挡开,“我们家小主教训不知尊卑的人,你胆敢插手?” 玉竹力气比芍药大,芍药挣脱不开,良妃只能跪在地上被白曦压着,谁让她为了挑事,过来的时候只带了一个心腹宫女呢? 白曦冷眼俯视跪在地上的良妃,伸出一根手指挑起良妃的脸。 良妃的美貌在后宫排得上号,和白曦比就差很多,落在白曦眼中更是一无是处,“算不上丑,也就一般,如此难看的一张脸成天在我面前晃悠,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 女子素来爱美,谁也听不得别人说自己丑。 何况白曦攻击性太强,给良妃一种她要毁掉自己脸的错觉。 “你干什么?放开我!!”良妃挣扎起身,却感觉有无形的力量逼迫自己跪下。 不是白曦动的手,在她眼中良妃实在不值得自己花费心思,是来自巨龙的压迫。 凡人面对龙,怎能不跪? 白曦的手从良妃的脸上划过,寸寸往下落到她脖子上。 只要她稍稍用力,就会见血,今天她心情不好,不如…… 良妃抓紧白曦的手腕,她此时心跳加速,有东西压得喘不过气。 她独自带芍药来瑶池,是因为—— 良妃把目光放到脚边的水面,宫里许多争宠的妃子总会“失足落水”、“失足掉落井中”,所以她…… 白曦顺着良妃的目光,看到了水面。 她眨了眨清澈的双眸,眼底闪过狡黠,“原来你想泡澡?” 良妃:“???” “好,我满足你!”白曦又踹了良妃一脚,一脚把良妃从岸上踢进瑶池。 良妃在水面扑腾,她身为燕京贵女,自持身份,当然不会去水里学游泳,白曦一脚把她踢下去,她拼命挣扎呼救,“救命!救命啊,救命!!!” “娘娘。”芍药见良妃落水,跑去救良妃。 白曦在岸边欣赏良妃狼狈又好玩的样子,故意让她沉不下去又爬不起来。 良妃备受折磨,呛进去好几口水。 肺难受又喘不上气,第一次觉得死亡距离自己这么近。 造成自己现在处境的始作俑者,居然在岸边悠闲地看她笑话! 良妃一口气没喘上来,脑袋发昏,险些气晕。 巡逻的侍卫听见呼救声前来察看情况,见有人落水,跳下去施救。 侍卫来了,白曦无趣地收手,扁扁嘴,遗憾没看够。 良妃被救上来,没有装模作样盛气凌人的样子,发髻歪斜,好几根发簪不见了,还有头发黏在侧脸上,哪像代掌后宫的妃嫔,比她自己厌恶的水鬼还丑上几分。 自然之力面前,众生平等。 良妃强撑着一口气,“白曦,你推本宫下水,本宫不会放过你的!!” 她磕磕绊绊扔下狠话便晕了过去。 白曦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好,我看你怎么不放过我。” * 良妃落水的事,顷刻间传了出去,有芍药在,不消一个时辰,皇宫上下所有人都知道白曦推良妃下水。 “你知道吗?国师大人把良妃娘娘推进瑶池!” “诶,你听说了吗?良妃娘娘要死了,是国师害的她!” “良妃恭贺国师大喜,结果反被国师残害,好狠的心……” “……” 言论沸沸扬扬,很快传进郁苍耳朵。 郁苍不在乎良妃怎么样,他只有一个问题,“白曦呢?她没事吧??” 吴公公也不清楚白曦现在在哪,外面太乱,“听下面的人说,瑶池边上的人,都被遣送进太医院。” “太医院?”凡见太医准没好事,郁苍当机立断,“摆驾太医院!” 圣驾到访,随着太监通禀“皇上驾到!”,院中所有人出门相迎。 “微臣参见皇上,恭请陛下圣安。” 稀稀拉拉跪了一地,郁苍在人群中没找到白色的身影,以为她在里面,心想:“难道受伤晕了起不来床?” 郁苍拉下脸,恐怖的寒气顷刻笼罩在太医院上空,所有人把头埋得更低。 “她人呢?”郁苍问。 太医院院使起身带路,“皇上请随微臣这边走。” 太医院院使把郁苍带到一个房间,推开门请郁苍进去。 郁苍进门就见到床内躺着一个女子。 奇怪,明明他们相隔有段距离,并且床榻放下床幔,只能隐约看见有人,可他就是觉得里面的女子不是白曦。 郁苍停住脚步,院使不明所以,索性将良妃的身体状况告知郁苍,“回皇上的话,呛水所幸性命无忧,休养几天便好。” 郁苍疑惑,呛水?白曦落水了吗? 正欲细问,床上的人醒了。 良妃睁开眼睛,第一个念头就是弄死白曦,结果看见郁苍站在门口,瞬间收敛心神,哀怨悲戚地拨开窗帘,“皇上~~” 良妃见到郁苍,立马哭出来。 她以为郁苍是来探望她的,“皇上,臣妾也不知道为什么,国师大人突然发疯把臣妾推下瑶池,臣妾险些以为自己要死,再也见不到皇上了~” 病弱美人婉转控诉,剪眸盈盈浸润泪珠,天下哪个男子看见了不会心升怜惜之意? 郁苍面无表情,甚至转身就走。 “皇上!!”良妃咳嗽,“皇上要走吗?” 你不罚白曦就走? 良妃被推下水,她自觉自己是受害人,不管何种立场都站得住脚。 “启禀皇上,臣妾自觉没做任何对不起国师大人的事,国师一言不合就推臣妾下水,请皇上为臣妾做主啊!!” 第91章 想朕责罚白曦? 良妃一定要拉着郁苍惩罚白曦。 推宫妃下水,就算是当朝一品又如何? 现在就算齐王殿下站在这里,他也有罪!! 良妃伺机盘算白曦被惩罚后,失去圣宠,被关进观星台的样子。 只要失去了圣宠,白曦还不是随她拿捏?? 郁苍大老远来太医院,没见到白曦就够烦了,现在还被良妃拉着要他处置白曦。 胸口窝火,停住离开的脚步,黑眸阴鹜的紧紧盯着她。 “良妃,朕没治你的罪,你倒先迫不及待了。” 良妃听不懂,“皇上治臣妾的罪?落水被害的人不是臣妾吗??” “呵~”郁苍冷笑,“白曦什么脾性朕清楚,你没先招惹她,她绝对懒得与你一般见识,你被她推下水,朕好奇你到底做了什么惹她生气!” 良妃设想好一切,完全没预料到郁苍会这么说。 懵了好久才开口,“皇上,你是不是搞错了?你可以找人对峙,臣妾当时连国师大人的一根手指都没碰过。” 良妃试图和郁苍讲清楚,她才是受害人。按照正常逻辑,他该站在自己这边。 哪知郁苍表情更冷,气势不减,“就你?也想碰她一根手指??” 他语气里的差距,良妃极度不适应。 怎么了,就她又怎么了? 良妃心头发紧,咬紧下唇,“皇上,臣妾刚落水,您一定要这般维护国师吗?” 郁苍眼底寸寸结起霜寒,“良妃,你觉得你能拿什么和她比?” “在朕眼里,别说你今日落水是触怒她在先,就算是她无理取闹推你下去又如何?” 郁苍的态度很简单,简单到只有一句话——白曦干什么都是对的! 良妃从床上摔了下来,她机关算计,用尽手段,结果得到这样的回答。 她算什么? 笑话吗? 皇上就这样护着她? 郁苍懒得多看她一眼,“传朕口谕,良妃触怒朕颜,即刻收回统领后宫之权,钦此。” 良妃备受打击,面对失去的后宫之权,反而没有多动怒。 她目送郁苍离开,眼底的怨毒恍若毒蛇,“好好好,皇上你如此宠她,怨不得臣妾了……” * 郁苍最后和白曦在宫道上相遇。 白曦去找水了,见到郁苍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郁苍就先抱住了她。 “还好你没事。” 白曦:“???” “啊?你不问我为什么推良妃吗?” 白曦一路走过来,宫女太监侍卫,每个人都偷偷摸摸对自己指指点点,还以为她没看见;那些没遇到她的人,就在她背后说她坏话,还说皇上肯定会罚她。 她还想,漂亮宝贝敢因为良妃惩罚自己,她就再也不跟他说话了。 结果…… 唔。 连问都不问? 流程会不会偏差太多了?? 郁苍确定她没有外伤,内息也没乱,还要问什么? “良妃的事你不需要在意,朕会去处理。” 他无条件维护白曦,白曦龙颜大悦,但她还是想知道,“漂亮宝贝,你这么相信我啊?” “朕不信你,朕信谁?”郁苍说得理所当然,“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其他人都是旁人。” 旁人想怎么样都行。 白曦更高兴了,心里因为现在身体太弱,控不了太远的水的失落一并消失。 她伸手环住郁苍的脖子,“漂亮宝贝,我不想走了,你抱我回去行不行?” 白曦主动要抱,送上门的好事,郁苍当然不会拒绝,“好,我们回延英殿。” 郁苍拦腰抱起白曦,他双臂结实有力,抱着白曦走也不会有任何颠簸,白曦第一次被他这样抱是因为困,那个时候太困没仔细感受,现在感觉还不赖嘛~ “漂亮宝贝,你这么维护我,我以后会更黏着你的怎么办呀?” 他们龙占有欲也很强的…… * 白曦推良妃下水,很快传出宫外。 第二天吏部尚书侯明锋求见郁苍,“启禀皇上,微臣听闻小女坠河,不知伤情如何?” 他先摆出关心爱女伤势的模样。 郁苍态度冷淡,依旧看不出息怒,“嗯,太医说无碍,若尚书想去宣若宫,朕可给你特赦。” “谢皇上恩典。”侯明锋磕头但没走。 郁苍:“尚书还有事?” 侯明锋为难道,“小女坠河,不知皇上可严查真凶?瑶池水深,一个不好溺毙其中的人不在少数。” “哦,尚书想问的是,朕有没有责罚国师?”郁苍洞悉一切,声音慢悠悠的却让人有了无形的压力。 侯明锋跪在地上,彻骨的凉意从脚传到头顶,“皇上明鉴,微臣只想弄清楚小女到底因何落水。微臣身为人父的心,从昨日一直悬到今天。” 他拿出担忧女儿的架势,身为父亲,他多问两句谁也说不出错。 郁苍长眸微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尚书大人莫不是忘了,当初是你送她入宫,现在她不是侯府的小姐,是宫中的良妃。” 郁苍提及当初众臣逼迫,联名上奏,强行把自家女儿塞进后宫,现在他收了,又想摆生父的谱,哪有那么好的事? “尚书大人,您僭越了。”吴公公也在旁边提醒他。 侯明锋只知道良妃落水,郁苍油盐不进的态度出乎预料,又磕了个头,“皇上恕罪,微臣关心则乱。” “也罢,尚书既然要朕答复,朕就给你个回答。”郁苍嫌他烦,堵他嘴,“朕已命人调查清楚,是良妃挑衅在先,触怒朕在后,朕已经下旨夺去她执掌后宫之权。” 郁苍加重语气强调良妃触怒自己,希望侯明锋放聪明点,尤其不要埋怨找错人。 可惜侯明锋满脑子都是,良妃的执掌后宫之权,被郁苍拿走了! 后宫没有立后,谁掌管后宫,谁就是半个国母,现在权利被夺,侯明锋怎么甘心? “皇上,您说小女……不对,良妃挑衅在先,微臣可以问问当时到底发生什么事吗?” 郁苍牵唇冷笑,一字一句的说,“不-可-以。” “侯明锋,国师的事不需要向任何人汇报,朕不想听到还有下次。” 郁苍叫了侯明锋的名字,意思不言而喻,侯明锋跪在地上,余光瞥见阙火将手放在了腰间的佩刀上。 第92章 漂亮宝贝要生蛋? “是,微臣告退……” 侯明锋离开延英殿,没有骇人的压迫,狂跳的心口才逐渐趋于平静。 他吐出一口浊气,往后宫的方向走去。 宣若宫。 良妃自从在太医院回来后,就坐在床上不动不说话,像受刺激失了魂一样,芍药生怕她出事请了好几回太医,太医回回都说良妃的状态与落水无关,是她自己的心病。 在芍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门外传来通报,说是吏部尚书求见。 “大人来了?”芍药惊喜的去叫良妃,良妃听见侯明锋来了,不需要芍药呼喊,自己主动从床上下来更衣。 侯明锋被请进来,良妃已经梳妆好坐在主位上等他。 “父亲。”良妃挥手,命无关宫女退下,“父亲,女儿的事你都知道了吗?” “是,为父在宫外已经得知消息,刚从皇上那边回来。”侯明锋打量她脸色,发现往日肆意张扬的良妃,眼中死寂,像是失去希望。 “……你与白曦到底发生何事?” 良妃听到白曦的名字,空洞的眼里才有了神采,她怨恨不甘,把郁苍和她说的话全部告诉侯明锋。 侯明锋早就从良妃的嘴里知道白曦受宠,却没想到郁苍那样一心一意只有江山的人,眼里居然真的装了一个女人。 这算什么? 铁树开花? 还是老房子着火?? 良妃哭诉道,“父亲,如果白曦那个贱人在后宫就好了,你有办法让皇上纳了她吗?” 良妃以前防贼一样防着白曦,生怕郁苍把她封妃,夺去郁苍的宠爱,现在巴不得她把名分弄来后宫。 只要到后宫,就是她的地盘,就算她现在没有执掌后宫的权力,后宫里的每一个妃嫔也会一人让白曦脱层皮。 “不能。”侯明锋告诉良妃,“她现在已经是朝廷命官,皇上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她进后宫。” 现在看,郁苍真的是把白曦护得密不透风,一点把柄都不留给旁人。 “那就只有那个计划了。”良妃心里有个更恐怖的计划,“本宫本来不打算用,觉得还有余地,既然皇上执意如此,那么父亲,这件事还是得拜托你。” 侯明锋倾身去听良妃的计划,听完后他不确定地问,“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良妃悲凉讥讽,“女儿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爹,你小心行事,能不自己出面,就不要出面。” * 白曦是在睡梦中被人吵醒的。 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她拉起被子把耳朵蒙住,依旧听得到动静。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白曦起床气犯了,“外面什么动静,让他们闭嘴!!” 玉竹也想让外面的人闭嘴,可她也没有办法,“小主,外面跪的全是大臣,奴婢没办法驱逐。” “谁?大臣?”白曦拉开被子,“他们每天的事怎么这么多啊?天天吵漂亮宝贝还不够,还来烦我?” 太岁头上动土,白曦气冲冲下床,打算找人揍一顿。 玉竹拉住她,与麦冬一起将她发髻梳好。 白曦更衣洗漱完走去延英殿门口,发现乌泱泱跪着一群人,揍都不知道先挑哪个下手。 今天来的大臣,大多数都是有女儿在后宫当妃子。 他们请命的旗号也很简单,“请皇上为夏国江山社稷考虑,为夏国开枝散叶!” “求皇上以江山为重,早日诞下皇子!” “江山不可后继无人,求皇上三思!!” “……” 他们一人一句,白曦总算听明白了,“他们的意思是催漂亮宝贝生蛋……不对,生孩子?” 不管是龙还是人,欲望是本能,可白曦就是不高兴,总有种自己的东西被觊觎的感觉。 “漂亮宝贝有孩子,不得先经过我同意吗?”白曦的本意是,信徒生孩子上族谱需要告诉她这个祖宗,结果玉竹胀红耳根,眼睛情不自禁往白曦肚子瞄。 心说,“可不是吗?皇上如此宠爱小主,要不要皇子都得小主你同意呢~” 只不过—— “小主,他们是想让后宫的嫔妃们,为夏国诞下皇子。” 白曦被玉竹提醒,想起后宫莺莺燕燕,看不到尽头的妃嫔。 瞪大眼睛,“太太、太多了吧?她们不是给漂亮宝贝取乐的乐子吗?” 白曦不知道男人玩得这么花,娶上一堆。 他们龙看准另外一条龙,就是一辈子的大事,天上地下只认准对方。 白曦心里不轻不重刮了下,说不上什么滋味,就是不大高兴。 白曦把一切归到郁苍头上,“都怪漂亮宝贝太渣,我看错他了!!” 至于在外面求郁苍去宠幸别的妃嫔的大臣,白曦一起连座,“我不高兴,所有人都别想开心!!” 白曦火大,在玉竹看不见的地方,蓝色的竖瞳闪了闪,顷刻间晴朗的天空卷起乌云,落下大雨。 跪在地上请命的大臣,做好了和郁苍死磕的打算,结果天上突然落雨。 豆大的雨点密集的砸在人身上,不仅酥麻的疼,更是从头到脚把衣服浸湿,黏糊糊地贴在身上。 “雨下得太大了吧?” “是暴雨,今天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老天爷如此不给面子??” “不行,本官受不了,得先回府里换身衣裳。” “等等我,我也去,我一把老骨头受不了……” “……” 一场雨下来,刚才还吵翻天的大臣,顷刻鸟兽散。 白曦撇嘴,“我以为他们有多大的决心呢,不过如此~” 白曦拍拍手,去找郁苍的麻烦。 郁苍全程没理会外面的叫嚣。他们以前用这招逼他纳妃,现在还想用这招逼他宠幸后宫的女人?想都别想! “如果朕知道会遇到白曦,当初无论如何不会同意她们进宫。” 二十三岁的郁苍踌躇满志,满脑子都是如何重振夏国。 他要的不仅是夏国的长治久安,更要夏国奔上一个新的台阶,嫌他们为小事天天催促,也为堵住天下悠悠众口才有了后宫。 今天细想,纯属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太看得起自己了,现在终于遭到代价。 郁苍经不住思考。 白曦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呢? 第93章 水龙爱洁,一生一条龙 郁苍经不住想。 白曦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呢? 会不会生气,会不会有一点在乎? 郁苍走神,手里的奏折已经很久没翻过了。 白曦从外面冲进来,正好把郁苍手里装模作样的奏折取走。 她叉腰质问,“漂亮宝贝,你知道我在外面看见什么吗?” 郁苍睫毛轻颤,故作不知,“看见什么??” “看见你渣男的本性!!”白曦严肃。 郁苍:“???” 白曦不赞成地控诉他,“我一直认为漂亮宝贝是很乖、很贴心、很老实的信徒,结果你居然有那么多的女人。” 白曦嫌弃他,“我们龙都是一生一条龙,你要是龙的话一定会被雷劈的。” 水龙爱洁,决不允许伴侣脏兮兮。 “不过你不是龙,我就不用雷劈你了,反正你也不找龙当伴侣。”白曦认为自己为郁苍操碎了心,她可真是最负责任的祖宗,也是最宽宏待信徒好的祖宗了。 如果说郁苍之前只是懊恼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那么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好不容易从娇养的龙嘴里,听到“伴侣”这个词汇,结果却是因为嫌弃。 嫌弃他脏…… 脏。 脏!! 郁苍深吸一口气,他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拉过白曦的手腕,把她拉进自己怀里。 白曦坐在郁苍膝头,还未来得及动作,就听郁苍一字一句咬着牙说,“朕没想娶她们,她们也不是朕的伴侣!!” 郁苍把原因简单和白曦说了一遍,他不知道白曦能不能听懂人类的规则,但是,“朕从来没碰过她们,你下山许久该知道朕极少去后宫。” 所以他不脏!! 郁苍有没有去后宫的事,白曦确实清楚,可有那么多女人是事实,她…… 郁苍生怕她又说什么戳心窝子的话,赶紧打断她的思绪: “你也看见了,他们动不动就跪在外面吵吵嚷嚷,打着为朕好的旗号逼迫朕顺了他们的心意,为自己谋取福利。以前是朕太看得起自己做错了决定,现在朕不同意,你觉得朕做错了吗?” 做错了吗,那当然是没有的。 白曦意识里都是顺心而为,任何逼迫都应该毁灭! 她晕乎乎的,郁苍趁热打铁,“白曦,你们龙的伴侣也是你情我愿吧?朕从一开始就没碰过她们,还脏吗?” 白曦与郁苍对视,她从黑色的眸子里看出了严肃和认真,漂亮宝贝是有在同他好好解释的。 白曦又捋了捋逻辑,把脑袋捋清楚后终于点头,“漂亮宝贝不脏,暂时还是干净的。” 郁苍紧张得一口气还没松开,便听到她说的暂时,“暂时是什么意思?” 白曦从他怀里跳出来,“意思是你现在不脏,不代表以后不会,谁知道你以后会不会去后宫呢?” 郁苍微怔,随后嘴角荡漾起笑意,“你在乎吗?在乎朕去不去后宫?” “我……” “朕向你承诺,在你找到伴侣之前,朕都不会娶妻进入后宫如何?” 白曦赶紧摇头,“漂亮宝贝,天底下的龙只剩下我一条了,你等我找伴侣,这辈子都找不到的。” “找不到不就一直没人陪你吗?” “会不会太孤单了??”白曦一连问了几个问题。 郁苍没回答她的问题,反问她,“你既然说天底下只有你一条龙,你找不到,会孤单吗?” 郁苍一直试图用白曦龙的语言,和思维逻辑和白曦讨论这个问题。 “我不会。”白曦说,“从我破壳之日起,我就知道这件事了,所以不会。” 人类成群结队,白龙踽踽独行。 郁苍心头酸胀,手指勾起她脑后垂落的一缕银发,缠绕在指中,“你不会朕也不会,朕等你会的时候。” 白曦低头,她站着,他坐着,她居高临下地打量他,漂亮宝贝的长相属于一眼就惊艳的类型,特别是他的黑色眼眸,清冷又锐利,白曦看见他眼底有暗流汹涌的漩涡,能将她引进去。 鬼使神差间,白曦问,“要是我永远不会呢?” 郁苍永远冷静支持,所有情绪都压在黑色之下,“没关系,那是我的事……” * 第二天白曦睡到自然醒,没听到外面的声音,以为今天那群人不会来烦漂亮宝贝。 结果刚出门,又看见他们一排排整齐地跪在原地。 这群人昨天被淋了雨,今天长了心眼,知道每人带把伞,看起来是一定要和郁苍分出胜负。 “小主,您醒了。”吴公公见到白曦,和她打招呼,“今天这群大臣没吵到您吧?” 昨天白曦被吵醒,今天郁苍特意命吴公公盯着,让他们闭嘴。 大臣们起初不同意,不张嘴怎么把郁苍吵烦,让郁苍同意呢? 所以吴公公旁边站着阙火,阙火身边跟的全是把手放在刀上的金鳞卫。 白曦睡得很舒服,“我并没有被吵醒。” 白曦瞅他们带伞,不好降雨,遂问,“他们要跪到什么时候?” “不清楚。”吴公公说,“上次为了请皇上纳妃,他们跪了整整一个月。” “那么久!” “可不是吗?否则哪能让皇上改口?” 吴公公其实挺担心因为这件事,白曦对郁苍感官不好,昨天他在门外听到他们聊天的时候,有一句“一生一龙”不对,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话模模糊糊传来。 他一个太监,不好说这对一个男人,或者对一个帝王来说有多难,但是—— “皇上登基,是为了振兴夏国,说来此事也是和故人的约定,以及皇上自己的志向,哪愿意被群臣拖拖拉拉地拖后腿,这才有了嫔妃。” 一个月跪在这,耽误了多少政事。 他们可以拖,宫外的百姓可不行。 白曦降雨他们有伞,打雷把人劈死没人干活,“……皇上也没那么好当的嘛~” 吴公公几不可见的点头,白曦追问,“你刚刚说的故人是谁?” 吴公公瞬间站直,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懊恼糟糕,把白曦拉到一旁没人的角落解释, “此事是一桩往事,多的奴才不敢多说,唯一能告诉小主的是此人已经死了,小主千万别去问皇上。” 死了的人在活着的人面前提起,总会带起伤感,白曦了解后,熄了去问漂亮宝贝的想法,但把这位故人记在了心里。 第94章 哼~我打折他的腿行不行? 白曦不喜欢出门老有大臣堵着,看到他们干什么都不顺心,连喝口水都晦气。 郁池来找白曦玩,见她托腮思考,“你在想什么?” 为何表情有点瘆人呢? 白曦老实交代,“我在想,我把延英殿门口那群大臣的腿打折,会不会影响明天的上朝?” 人死活不要紧,活不能没人干。 郁池嘴角抽搐,突然后悔问了。 “白姑娘,腿打折是会影响上朝的。” 等等。 他在说什么啊? 堂堂亲王,在暗地里商量把朝臣的腿打折,太失礼了! 还别说,郁池被白曦提供了思路,真的想这么做。 不行不行~郁池摇晃自己的脑袋,急忙打断思路。 他提议道,“套麻袋揍一顿也行。” 白曦眼睛发光,和郁池击掌,两人说干就干。 他们分工行动,具体计划在白曦胡诌,说自己测算明天一早燕京城会起雾,尤其是宫门口雾气最浓。 郁池则安排套人麻袋,这事没个胆子大身手好的人不行。 放眼整个燕京,敢对朝臣下手,身手又好的人,非金鳞卫莫属。 郁池有幸看过有大臣在惹毛郁苍后抄人老家,身手利索的那叫一个绝! 于是郁池背着郁苍和阙火,偷偷摸摸和金鳞卫联系。 金鳞卫也烦死了这群有事没事,就知道跪下请命,磕头撞柱的大臣,他们一拍即合。 在第二天雾起之际,金鳞卫换好衣服,藏在宫门口,等人一进来就开始套麻袋。 被套麻袋的大臣,企图用手上的油纸伞击退歹人,被金鳞卫反手折断。 他们一套一个准,套完就揍,揍完就跑。 有计划,有组织,有预谋。 被打的大臣从麻袋里爬出来后,气的鼻子都歪了,“谁!谁打的本官!都滚出来!!” 倘若不是青天白日的大白天,脸上身上又这么痛,大臣见空荡没有异样的宫门口还以为是撞邪。 郁苍今日上朝,发现朝廷有半数大臣脸被打成猪头,有些连官袍都破了。 导致这部分人见面问好的第一句话,不再是“你吃了吗?”而是,“好巧啊,你今天也被打了?” 任由郁苍再沉稳,见状也不由破功。 白曦和郁池的事,郁苍当然知道,郁池借金鳞卫,还是郁苍点头同意的。 结果这就是他们干的好事? 郁苍用手支着下巴,心想,“干得还不错??” 吴公公肩膀不停耸动,深呼吸五六口气才勉强稳住流程,掐着嗓子说,“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臣有本要奏。” “臣有事启奏。” “臣……” 被打的大臣,控诉自己被人揍了,求郁苍做主,郁苍关怀地问他们,“你们可有见到谁下的毒手?” “什么?今天的雾气太大,你们没看见?” “这就难办了,没有证据,朕如何命人抓人?” “往后诸位出门小心些,被揍丢的是你们自己的脸。” 丢人的大臣,下朝后依旧准时去延英殿点卯。 原因无他,脸都丢了,还怕更丢人吗? 再说了,跪在一起的都是被打过的,谁也别嘲笑谁! 金鳞卫:“……” 郁池:“……” 白曦:“……” 我敬你们是条汉子! “怎么办?不管用啊。”白曦和郁池面面相觑,是他们小瞧了对方的脸皮。 “我倒是有个办法。”郁池欲言又止。 白曦催促,“有办法你快说呀!” 郁池不敢说,“我怕母后从江南跑来揍我。” 他一提远在江南的太后,白曦就想到了太后临走前交给她的懿旨,“你指的是懿旨吗?那不是骂漂亮宝贝的杀手锏吗?” 太后当初是这么跟她说的没错呀。 郁池解释,“你可能不清楚,在后宫,皇后未立就属母后最有话语权,她的懿旨比圣旨还能堵大臣的嘴。” 说到底,郁苍去不去后宫那是他的家事。 尽管白曦不懂弯弯绕绕,但她能抓住重点,“好,我去把懿旨拿来。” 白曦跑去寝宫,翻到垫桌脚的懿旨。 她拿到懿旨的当天,正好有桌子不稳,试了试懿旨的厚度正好,她就用来垫上。 现在把懿旨拿走,桌子又不稳了,白曦转头又把气撒到跪地请命的大臣身上。 他们的伞今天挨揍时坏了,情形正好下雨。 淋死你们,一群渣渣。 要说白曦学什么人类文化最快,那一定是骂人的话。 * 白曦把懿旨拿来,让郁池写。 郁池想到这招,已经是顶着被太后追杀的风险,说什么也不肯写。 “白姑娘,我今天但凡写了一个字,明天就会被母后打死的!” 白曦用手指点了点桌面,尾音上扬,“是吗?” 郁池点头如捣蒜,眼睛真诚又无辜——放过我吧。 白曦娇声道,“你不写的话,不用等明天,今天我就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呦~” 嘻嘻~ 嘿嘿~ 写不写呀? 郁池举双手投降,他能怎么办啊? 母后宠她。 哥哥宠她。 他是没人爱的小可怜罢了。 郁池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泪,委委屈屈的提笔书写。 白曦押着郁池把懿旨写完,奖励的给他倒了杯水喝。 郁池瞧水杯里面是清澈透明的白开水,连茶叶都没有,憋了半天,“我谢谢你啊——” “不客气,不用磕头的~”白曦抱着写好的懿旨跑去延英殿,“漂亮宝贝,你看我带什么回来了~” 白曦还没进门,声音先传了进来。 郁苍见她高兴,命吴公公呈上水果和糕点后退下。 “怎么了,带什么回来了?” 你和郁池见完面,又凑出什么好主意了? “铛铛铛~”白曦把懿旨拿出来,“有了它,外面的人就可以解决了,漂亮宝贝这次一定行!” 郁苍见她手里的东西绣着凤凰,就知道是太后的东西,“懿旨你不好好留着,把他拿出来做什么?” 白曦摊开懿旨上书写的内容,郁苍一看便不赞同,“母后走前,仅留了一道懿旨给你,你把它拿出来用完,以后就没了。” “没了就没了。”白曦无所谓,“有用就行,而且太后留给我是怕你欺负我,你又不会欺负我,用不上的~~” “漂亮宝贝,你快拿去宣旨,宣完让他们赶紧滚蛋!” 第95章 糟糕~无功而返 太后的懿旨,先是感叹朝臣们为夏国着想的忠心,后又表明皇上年岁尚轻,正值全身心投入政务的好年纪,让群臣配合皇上励精图治,给百姓带来更好的夏国。 一番话冠冕堂皇,细想下就差指着鼻子说他们别多管闲事,她一个母亲都不急着抱孙子,你们急什么? 郁池用太后的口气写懿旨,又模仿了太后的笔迹,除了胡诌太后不想抱孙子是假的,其他的话写得惟妙惟肖。 “以后郁池若是扣俸禄没钱,可以去街上支个摊子帮人代笔。”郁苍不知道是在夸郁池厉害,还是损他。 总之太后的懿旨拿出来,外面想为自己争个皇孙的大臣,都歇了气。 太后都发话了,虽然他们不知道太后远在江南,懿旨是怎么送来的。但他们验证了太后的金玺凤印,是真的不错,笔迹看起来也对。 再不要脸跪下去,就不是为皇室血脉、开枝散叶殚精竭虑,成了逼迫皇上左右圣意,要被杀头的。 “害~忙活半天,又是淋雨又是被揍,到头来什么都没捞到。”一群人面面相觑。 他们就不懂了,他们把自己最好看,最貌美有才学的女儿送进宫,皇上怎么就是看不上呢?他还是个男人吗?? 在场几人,谁没有几房美妾,每日不重样轮流睡都睡不完。 * 消息传进后宫,无数人心碎。 宫妃们以为,自己的父亲或外公联合起来,一起请命皇上一定会答应。 还暗搓搓准备好了助兴用的东西,结果什么也没发生。 “太后什么时候留下的懿旨?” 太后远在江南,不可能以这么快的速度,把懿旨送进宫中,唯一的可能就是她早就写好留在宫里。 她还有未雨绸缪的预知之能不成? 太后肯定没有,良妃等几个妃位的嫔妃,在太后在皇宫的时候,每天请安问好都没有见过那道懿旨。 唯一可能的是东西之前就是空白的,只是被存放在哪个她们不知道的地方。 所有人都想到了白曦。 毕竟太后在的时候,只有白曦隔三差五出入长寿宫。除了她之外,剩下的就是郁苍和郁池,他们俩肯定不可能,他们哪需要后宫的东西。 “白曦,又是白曦!!!” 良妃都想好,不管是谁被翻牌子,只要郁苍来后宫就行,结果白曦手里居然有一道太后的懿旨!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护着她?” 芍药生怕良妃又做什么,提醒她,“娘娘,大人传话来,说皇上已经在调查群臣请命的事,让您近日不要出头。” 群臣请命成功就算了,不成功便要等着皇上的怒火。 皇上现在已经把矛头指向后宫,怀疑是后宫的人在操纵布局。 良妃怎么可能甘心呢? “娘娘,您就听奴婢一句劝吧,要不是大人提前为您准备好替罪羊,现在吴公公已经带人来宣若宫了!” 吏部负责朝廷的任免、考课、升降、勋封、调动等事务,在六部中是最有分量的官署,如果不是侯明锋官当得太高,良妃现在已经出事了。 * 距离宣若宫不远的怡春宫。 这里是四妃之一庄妃所管辖的寝宫,此时吴公公带人突然到访,惊动了负责怡春宫的庄妃。 “公公深夜到此,有何贵干?” “娘娘莫忧,咱家是来抓您宫里的宜嫔。”吴公公挥手,就有太监把宜嫔从偏殿拖出来。 “宜嫔,你借父亲在朝为官的权利之便,私自递信,跟咱家走一趟慎刑司吧!” 宜嫔听到慎刑司吓白了脸,她确实跟家里传过信,可后宫谁没有做过这种事啊?吴公公不至于用他来为难自己,里面肯定有诈! “庄妃娘娘,您救救我吧,您一定能救我!” 月色下的庄妃身形消瘦,脸色透露不正常的苍白,是常年被病气困扰的面相,“宜嫔妹妹,你犯了错,本宫如何救你?” “咳咳咳。”庄妃低咳,“你放心,倘若你没有传信,一定会没事的,本宫会为你烧香祈福。” 宜嫔被捂着嘴带走,吴公公客气地和庄妃告别,“娘娘好好养身子,太傅大人很挂念你的身体。” “多谢公公,公公慢走。” * 吴公公带走宜嫔后,和郁苍汇报。 郁苍听到宜嫔,疑惑问,“确定搜到的是宜嫔?” “回皇上的话,奴才按照线索和证据拿人,绝对错不了。” 郁苍沉吟,没立刻说话。 “皇兄,你觉得里面有问题吗?”郁池正好也在延英殿,和郁苍议事。 “罢了。”郁苍没再多言,和郁池商议另外一件事,“你要多久才能做到尚书之位?” 才刚进朝堂不久的郁池:“??啊?” “皇兄,会不会太快了一点,你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以前郁池在工部的任务,就是扮猪吃老虎,帮郁苍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收拾那群欺上瞒下的朝臣,寻找线索。 现在要他突然站出来,还是尚书之位,变化太快了吧? 郁苍直言,“朕需要收拾一部官署,你现在身份不便,如果你做不到,朕去找旁人操刀。” 郁苍当然有自己的亲信,他把这件事交给郁池,也有想重用他的目的。 堂堂亲王,总不能一直混着。 “让你短时间升任尚书确实有难度,朕给你降降,今年之内先升侍郎吧,朕会给你安排差事,铺好路的。” 郁池猛地抬头,炽热而坚定地盯着郁苍,“皇兄不用为臣弟降标准,你需要一个尚书之位的筹码,臣弟一定会做到!” 从寂寂无名,升到一部之首确实很难,但他一定会做到。 郁苍坐着打量他许久,最后站起来拍了拍他肩膀,“郁池,皇权之下错综复杂,纵横的暗流不计其数,就连朕也无法掌控一切,你确定吗?” “臣弟确定!”郁池心里当然担心,也会害怕,“但是连皇兄你都信我,我为什么要说自己不行?” 郁苍确实是信他的,否则他不会开口。 “好,朕等你,需要朕为你准备人手吗?”郁苍心里已经在计划分给他多少金鳞卫。 第96章 二公子,您这边请~ 郁池摇头,他的眼睛因为郁苍的信任一直很亮,仿佛只要郁苍能给他一团火,他什么都可以做到。 “皇兄,你的金鳞卫臣弟不敢妄动,皇宫内外盯着你的眼睛不计其数。” 上次抄了前户部尚书的家,郁苍出门就遇到围杀。 郁苍:“此事不需要你担心,朕自有安排。” 郁池依旧没有接受,“皇兄,我想练一支自己的亲卫,可以吗?” 亲王府邸里的府兵规格,都有严格的控制,超出一人都是斩首的大罪。 郁苍却毫不犹豫地给他特权,“可以,不过得在暗处,朕全当不知情。” “谢皇兄……”郁池笑得合不拢嘴。 郁池出宫后,嘴角的笑意还没停下。 直到回到自己的府邸,抬头去看齐王府的牌匾。 齐王府建府之初,是在郁苍登基之后,府邸不在燕京城权贵扎堆的白虎街,也不在热闹非凡的玄武街,而是在偏僻却靠近城门的青龙街。 夜色昏暗,周遭一切静谧,这种安静衬的青龙街尾的城门,和街首被华灯照映的皇宫璀璨夺目; 尽管从这看到的不是皇宫的主城门永定门,是皇宫正后方的安和门,“以前我以为皇兄是不喜欢我,才把我放在他看不见的地方。” 现在想想,毗邻城门又在皇宫后方,这条路进可攻,退可远走高飞。 郁池捏紧垂在身侧的拳头,眼底的火越烧越明亮。 是夜,齐王府马车驶出城门,翌日一早齐王报病向宫中告假。 * 承德。 这里是夏国最大的地下钱庄,同时也是无数赌徒卖儿卖女的抵债之所。 朝廷几次出兵清剿,也不能让钱庄彻底消失。 原因无他,钱财、赌徒,是滋养他屹立不倒的源头。 “这位客官,您是来找乐子还是来玩一把的?”迎客的小二用脖子上挂的毛巾擦干净手,客气地去扶马车里的人下车。 从车上走下来的是位男子,打扮富贵,下颚微扬,鼻孔朝天,颇有二世祖的风范,钱庄最欢迎的就是人傻钱多的公子哥。 “小爷来是找乐子的,听说你们楼里的姑娘各个绝色?” 小二眼尖的发现二世祖的马车,车轮上滚着泥巴,城内是青石板铺路,能沾泥一定是从外城赶来的。 小二谄媚说,“小公子远道而来,定让您玩得尽兴!” “嗯,小爷就喜欢识趣的。”二公子随手打赏就是一锭金子,阔气的客人谁不喜欢? 他转眼就被迎上二楼。 二楼的布置比一楼贵气许多,胭脂水粉味也更浓,一看就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才能进来。 “客官稍坐,姑娘们一会就来。”迎客的小二出去关门前,听到二公子身边小厮打扮的人偷偷说,“公子,我们偷偷跑出来,老爷回府后知道会打死我们的!” “公子,您少点些姑娘,少花点钱吧,哪有您出来一趟把家底都带上的……” 带了家底? 迎客的小二眼珠一转,接下来进门的都是店里头牌姑娘,吹拉弹唱样样精通。 没过一会每个美人手里都有赏钱,而二公子身边的小厮也越来越着急,“公子,够了够了;公子,我们快回去吧,公子……” 丝竹声声悦耳,烦人的苍蝇混在里面嗡嗡吵嚷,惹人厌烦。 被五六个姑娘围在中间,衣服都被扒开露出胸膛的二公子将酒壶往地上狠狠一砸, “我说你烦不烦?坏了小爷雅兴,信不信小爷我割了你舌头!!” 二世祖不知道从哪摸来的刀,在包厢乱砍乱砸,吓得姑娘们连声尖叫。 负责楼上场子的老鸨赶紧过来,明白事情原委后,当然是哄着二公子不要生气。 气头上的二公子越劝越上火,最后拉着老鸨的衣领,恶狠狠地说,“今天我把他押在这里,你去给我找几个听话懂事,会伺候人的奴才来!” 老鸨管的二楼都是姑娘,哪来的奴才给他当小厮。 “哼,没有?!”二公子来劲了,他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往天上洒,“小爷我今天非得把他抵在这卖掉不可,你们有也得有,没有也得有!” 十几张银票从空中洒下,谁不动心? 老鸨伸手去捡,被二公子用刀抵着,“我要的奴才呢?” 老鸨笑容讨好,“公子莫恼,您今天来我们店里是来对了,我们确实有几个等发卖的奴才,您移驾去地下二层看看?” “废物。”二公子踹了跪在地上的自家小厮一脚,和老鸨走了。 地下的第一层是赌坊,赌上头的赌徒已经失去了理智,乌烟瘴气的气氛,养尊处优的二公子不习惯,皱皱鼻子催促老鸨, “臭男人的味道真难闻,你快点,买完奴才,我要回去找姑娘。” “好好好,公子想要什么样的奴才?”老鸨说,“我们这里的奴才都很听话,您说多点要求,我们才更好帮您找。” 二公子思索一番,打了个酒嗝说,“要会打架身手好的,我爹抄家法打我的时候,可以带我跑走。” 短短几句的交流,老鸨已经知道该让他买什么人了。 抵达地下二层,这里气氛阴森,冷得人直打哆嗦,看不见的阴暗角落有扫不干净的血迹,和各种各样折磨人听话的刑具。 老鸨和管这层的中年人说了几句,没过一会,就有十几个奴才被抓的跪在二公子面前。 老鸨,“公子你看,哪些和你眼缘?” 二公子粗略地扫了一眼,让他们先动手比划比划,测他们身手。 买来防身的奴才测身手再正常不过,测完二公子又让他们学习几声狗叫,十几个人乖乖学了。 二公子却不满意,“还有吗,还有吗?这些小爷都不满意!” 中年男人又换了一批人,二公子挑选人的手段和之前大致雷同,都是先互相打一顿测测身手,随后要求他们做几个过分的动作。 动作过分中带着羞辱,估计是想试试奴才听不听话。 奇怪的是明明他们都有按照二公子的吩咐做动作,结果二公子始终不满意。 管事的人问,“公子,您到底要什么样的奴才?” 第97章 就他了,你跟我走吧! 二公子不答,反倒开始骂人。 “小爷我来你们这里买人,你就给我这些货色?” 二公子看不上,又撒了一笔钱,“把好的都给我拿上来!” 管事的已经把最好的货都拿上来了,剩下的货要么是不合格,要不就是没训好。 往常这些人管事是不会呈上来给顾客的,实在是二公子给的钱太多了。 管事看在钱的份上,才把剩下的那批拿上来。 这些人中些人身手好,有些不好,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反骨,桀骜不驯。 譬如从狗笼里拖出来的男人,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浑身就没几块好肉,脸色苍白还带着血,被拖出来的时候因为他不听话,还挨了一鞭子。 鞭子又细又长还带着倒刺,男人硬是一声没哼。 他吸引了二公子的注意,二公子和他对视的时候发现,和其他人木讷死气沉沉不同,他一双眼睛又亮又带着野狼的阴狠,是个狠角色。 二公子把二世祖表演得淋漓尽致,凶巴巴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睛挖出来。” 他自认为自己很凶,其实在地下二层所有人眼里,他才是那头待宰的肥羊。 肥羊二公子和刚才一样挑选奴才,这批的奴才和前几批完全不同,不仅打起来拼命,而且对侮辱人的命令置若罔闻。 其中那个被关进笼子里的男子,骨头尤其硬。 旁人被鞭子教训,会敷衍的配合,他身上被抽烂了,有人下令拿盆盐水来都不眨眼。 一盆盐水泼上伤口,非得见阎王不可。 其他奴才见到盐水都会往四周撤,生怕一滴水溅到自己身上生不如死,可他却一副有本事弄死他的模样。 眼看水要泼到人身上,二公子急忙打断,“够了!就他了。” 二公子一句话,老鸨和管事的都愣了,“您您、您确定?” “确定。”二公子双手环胸,依旧用鼻孔看人,“这批货太好了,有什么比把不听话的人收拾听话还爽呢?” 有钱人总有几个怪癖。 二公子抽出几张面值万两的银票,丢给老鸨和管事人。 “把他们都给我绑好,绑结实点送来。” 给了钱,剩下的流程不需要二公子操心。 二公子上楼,他带来的小厮哭喊问他还剩多少钱。 “没了。”他没钱还横得不行,小厮听完险些没晕过去。 二公子一指小厮,“按照刚才的规定,我把他送给你们了。” 管事的人哪敢要客人的手下,客人再嫌弃也是他身边的人。 双方你来我往推拒一番,二公子嫌弃地把小厮重新带走。 出门前还晦气的踹了他一脚,“不中用的东西,迟早把你打发了!” * 散财二公子被目送离开承德,双方都觉得自己赚了。 “吓死我了。”郁池跑进马车,手心都是汗。 被他踹了好几脚的人,是齐王府的管家巩英,他衣服里垫了好几层软垫,被踢得完全不痛。 “王爷,你从哪学来的演技,比台上唱戏的还逼真,我都差点被您骗了。” 郁池拢了拢自己被美人扯乱的衣服,不好意思地回答,“燕京城的纨绔子弟还少吗?多看几遍就会了用得着学??” 巩英见他把衣服越穿越乱,提议道,“王爷,要不您别穿算了,衣服都撕烂了。” 要睡觉的人,衣服就没打算继续穿。 郁池就算是假的,也被人摸了好几次。 郁池固执,“不行,得守礼。” 他说完还不忘警告,“此事一定不能被皇兄和母后知道,否则我就完了。” 皇兄和母后,一定会打死他的! 巩英嘴角抽搐,他是从小跟着郁池的太监,后来郁池出宫建府,理所当然成了管家。 “……皇上不好说,太后肯定不清楚。” 太后远在江南,如何知道自己的小儿子逛青楼被人了扒衣服? 郁池心烦意乱,他来承德买奴才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他没那么多时间培养人。从正规渠道找人,肯定会被燕京城的勋贵盯上,安插自己的眼线。 郁池盘算自己的下一步计划,马车外面传来惊呼声,“怎么了?” 巩英下去察看情况,没一会回来禀报,“王爷,有个奴才伤得太重,晕过去了。” “晕了还不赶紧搬上来?”郁池帮旁边挪了挪,空出马车一大片位置。 等巩英把人搬进来,郁池发现是刚才看见的硬骨头。 “全是血,不会死了吧?”郁池戳了戳躺在马车上的人,被奴才反手掐住脖子。 他速度很快,眼带凶光。 “你干什么?放开我!!” 郁池想揍他,结果摸到了他身上流的血,手里那点花架子只能收回去,焉了吧唧地说,“我不会伤害你,你放心,你以后就是本王的暗卫了,我……” 郁池话还没说完,人又晕了。 郁池:“……” 老兄,你诈尸起来有点吓人。 郁池低头去看自己漏风的胸口,刚才好不容易穿上的衣服,又被扯烂了。 好家伙,让他怎么见人啊—— * 郁池去承德钱庄的事,郁苍在他刚出发的时候就知道了。 并且沿路安排人,保护郁池顺利进钱庄。 不是不相信他,是第一次出远门的弟弟,总是叫人不放心。 “皇上,我们的人只跟到地下一层,二层无法进去。”阙火回禀消息。 夏国律法,贩卖人口可是死罪。 郁池能混进去,并且成功买到三十几号人,完全是靠他精湛的演技,和倒欠郁苍的一屁股巨债。 郁苍扶额,“他和那些女子、和那些女子有没有……” 他如何和母后交代? 好在阙火查到了准确消息,“回皇上的话,齐王殿下顶多听了几首小曲,出来的时候被扒了衣服外,没有任何损伤。” 衣服都被扒了,还叫没有损伤? 郁苍用手扶额的动作改为遮住眼睛,沉默许久,在叫郁池进来挨骂,和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中,选择了后者。 “……罢了,朕说由他放手去做,就不该插手。” 郁苍问起另外一桩事,“承德钱庄又开起来了?” 他没记错的话,上半年才刚铲除。 阙火:“需不需属下带人,前去扫平?” “不用。”郁苍,“郁池刚买三十几号人,我们的人去会加重对他的怀疑,且继续盯着,找到合适的机会在地下二层放把火,先把人放出来再说……” 第98章 谁家养出来的蠢货? 承德钱庄。 乌鸦飞过夜空,停在承德钱庄侧后方的深巷中。 “主上,燕京城的据点被雷火劈毁后,我们的人元气大伤。” 下属向屏风后的人汇报消息,“再建据点需要些时日,不过好在乌鸦还能继续传信。” 屏风后的人对雷火劈毁据点,完全不信,哪有那么凑巧的事,正好打雷把他的地盘给劈毁,“一定是宫里的人派人捣毁,雷是凑巧。” 凑巧那天下雨罢了。 “今年燕京的雨确实太多了些,但天要下雨,我们也没办法。”幕后之人没多想,郁苍还能控雨不成? “继续盯着,燕京的据点必须求稳不求快。” 他下达命令,属下点头道是,顿了顿幕后之人想起另外一桩事,“之前交给你的人如何,他听话了吗?” 属下身躯僵硬,没立刻回答,幕后之人见状有异,追问道,“怎么?丢去奴隶所还不肯乖乖就范?” “回主上的话,那人骨头太硬,我们的招在他身上完全不起作用,而且…而且……”属下支支吾吾。 幕后之人:“而且什么?” 属下把头埋得更低,“而且他被人买走了。” “混账!!!”屏风后传来砸东西的声音,“谁买走的,赶紧弄回来。” “属下不知,来买的人是纨绔子弟,瞧模样和口音不是本地人,是偷跑来钱庄找乐子的。”属下把二世祖在钱庄的事说给对方听。 听完屏风后也沉默了。 他们开门做寻欢作乐的生意,遇见这种人很寻常,寻常到就算明知道对方是个傻子,也不好轻易得罪,因为他背后的老子也不是善茬。 过了好半响,屏风后才传来声音,“能找到对方是谁家养出来的蠢货吗?” “不能……好像被人抹掉了痕迹。” 屏风后这次沉默的时间,比上次更久。 夏国没哪个世家,会把丢人的事弄得人尽皆知,清扫痕迹九成是找不回来了。 属下试图挽回,“主上,他被带走的时候已经没多少活头,听说二世祖把人买回去只想将人驯服成玩物,他在我们手里不肯乖乖就范,在对方手里肯定也不行。” 也就是说,对方只有死路一条。 “罢了。”幕后之人轻叹惋惜,“死了就死了吧,可惜他一身武艺……” * 白曦在御花园撸猫,大老远闻到一股呛人的脂粉味儿。 呛得她直打喷嚏,郁池只得站在白曦五步远不动。 “很呛人吗?我明明已经沐浴洗五次了。”郁池拉起衣袖闻,没闻见什么味道呀。 白曦皱着鼻子嫌弃退后,“你去哪了?花粉味好浓。” 白曦把怀里的猫也跟着抱远了一些,“还有血味,你去打架了吗?” “没有没有,我怎么会去打架呢?”郁池提起脂粉味的时候很心虚,宛如去外面鬼混结果被大嫂抓住把柄的窘迫, “我没有打架,是去找了些护卫,其中有个人伤得太重,帮他上药疗伤花了很久,粘上他的气味。” 郁池也很无语,救回来的人凶得很,带回王府后又闹了一顿,他只能亲自过去安抚。 白曦听见护卫,难免会想起自己以前的人,“你的护卫厉害吗?长相如何?射箭如何?” 郁池嘴角抽搐,仿佛已经看到他哥提刀砍他脑袋的画面,“不厉害,很丑,也不会射箭。” 白曦霎时失去了追问的兴趣,“还是漂亮宝贝的金鳞卫最强,可惜他们不给我当侍卫。” 白曦口气满是遗憾,郁池心说金鳞卫活腻了才会去观星台,他扯开话题,“听说观星台不日会来个道士,比起大家都有的护卫,你的道士不是更独特吗?” 白曦一脸懵逼,“什么道士啊,我怎么不知道?” 糟糕。 郁池刚避过雷区,一脚又踩进另一片雷池,现在暴雷了,“皇兄没告诉你吗?” “没有。”白曦站起身来,“我讨厌道士,漂亮宝贝居然偷偷摸摸背着我找道士。” 白曦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不行,我得去找他!” 白曦速度太快,郁池拦都拦不住,他悲怆望天,思索自己要不要继续告假…… * 郁苍给白曦……不对是给观星台找来的扫地仆人,严格来说并不愿意他们见面,所以没有告诉白曦。 他得亲自会会这位算出白龙的道士。 鹤水来到燕京城,师门给他的罗盘就开始频频发出异动。 异动没指向危险,准确来说在危险和大吉中不停摇摆不定。 “奇怪,天子脚下怎么会有凶兆呢?”于是鹤水自己动手,把罗盘的指针指向大吉才收回手。 起初他手动拨弄成功后,罗盘会老实许久,结果他越靠近皇宫,罗盘动得越厉害。 看得鹤水莫名其妙,“你一定是坏了。” 鹤水懒得管它,走到皇宫门口拿出自己的通关文牒,和太后写给他的手谕,验明身份进宫。 皇宫恢弘气派,鹤水仅仅站在城门口眺望都被震慑。 进入皇宫,庄严巍峨的宫宇应接不暇,精心侍弄的花草和美景,鹤水眼睛看不过来。 “这就是皇宫吗?天下人梦寐以求之地。”鹤水心中激动,他知道皇宫规矩多,自己不能随便乱看,可就是控制不住。 尤其是迎面走来的女子。 女子白衣翩然,气质空幽,眉眼的灵气以道士的角度看是有福之人,待在她身边八字和命盘都会被影响气运,尤其是她一头银发,缓步靠近犹如谪仙踏云而来。 鹤水从没见过运势和外貌都如此卓越的人,她又在皇宫出现,莫不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鹤水准备行礼,结果罗盘不知道怎么回事,疯狂转动,女子走到哪它就指到哪。 “……贫道惭愧,它坏了。” 鹤水用手背敲了敲罗盘,结果罗盘是不指着白曦了,但它指着凶位,还是大凶,凶得他手里的罗盘直接断成两截。 鹤水:“……” 好丢人。 白曦:“……” 道士怎么傻乎乎的。 憨傻的道士,白曦往旁边走了两步,生怕他的傻气传染自己,“你就是观星台新来的道士?” 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 第99章 道士进宫,他好可怕 鹤水不知道白曦已经给他戴了个“憨批”的帽子,恭恭敬敬行礼,“贫道鹤水,是观星台新来的清扫道士。” 鹤水今年二十二岁,体型偏瘦,面容清秀,他不是第一眼就让人惊艳的长相,却很耐看,翠绿色的布衣挺拔如竹,不像道士像个书生。 白曦原本是不喜欢道士的,现在也不喜欢,看他实在憨傻又没有攻击性,懒得跟他一般见识,而且听他口气,是漂亮宝贝找来给她打扫观星台的,她干嘛拒绝? 观星台的垃圾确实该有人清扫。 不喜欢的道士身份,做不喜欢的事,白曦更不会为难他了,“你走吧。” 白曦离开,鹤水目送她的背影。 领路的太监告诉他,“这位就是观星台的国师,你以后在她手下办事。” 鹤水听完想赶紧上去打招呼,给白曦留个好印象,却被太监拖走,“赶紧走吧,皇上还等着你呢。” 一听到皇上要见他,鹤水哪还顾得上别的,他来皇宫的首要目的就是接近皇上,查清楚燕京异动到底怎么回事。 鹤水的想法很快就后悔了,他宁愿现在去观星台扫垃圾,也不愿意面对郁苍。 郁苍气场太强,压得人喘不过气。 鹤水做贼心虚,连和郁苍对视都做不到。 郁苍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显然道士的反应没有让他满意,“怎么,朕问你师承何地也得藏着掖着?” 郁苍语速平静,平静得和说今天天气如何一样,可鹤水却感觉到森寒的锐气扫荡在他脖子上。 鹤水不敢造次,师门的叮嘱比起性命,他当然是选择后者,“回皇上的话,贫道来自归墟山。” 归墟山。 是郁苍早就调查到的结果。 他之所以会问,是测试鹤水会不会说实话。 如果不会,说谎或者用别的东西糊弄他,他也不用去观星台了,连去扫地的资格都没有。 郁苍冷淡疏离,嗓音低沉蕴含威仪,“太后说你的测算能力一流,不如你给朕算算。” 鹤水吓得赶紧给磕了个响头,“启禀皇上,皇上乃人间紫微星,贫道不敢胡乱测算。” “帝王命星,稍有差池都会影响江山气数,还请皇上恕罪!” “哦。”郁苍不知道动没动怒,鹤水心里打鼓,郁苍又问,“你进宫时遇见过国师,不如你给她测测如何?” 鹤水敏锐察觉到危险,偷偷打量郁苍,想用道士的手段猜他现在在想什么,结果一无所获。 那双漆黑的瞳眸仿佛森林的沼泽,只有危险。 鹤水手心冒汗,再次拒绝,“没有生辰八字,贫道无法测算。” “一定需要生辰才可以?” 鹤水不敢再隐瞒,坦诚道,“大致日期就足够,如遇难题则需提供详细时辰。” 郁苍听到他的回答,心里有数,为确保安全,郁苍似不经意地提问,“朕记得你们道士会看面相,你看国师看出了什么吗?” 鹤水:“国师是大吉的祥瑞之命,其余恕贫道眼拙道法粗浅,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就好。 郁苍终于收手,在鹤水退下之前,出去玩的白曦带着吃的回来和郁苍分享。 于是鹤水看见刚刚高高在上,在王座上睥睨众生俯瞰一切的郁苍,在白曦面前极好说话,好说话的没有底线,与面对自己完全不同。 看来国师深受皇上信任的传闻,不是假话。 * 鹤水历经波折,终于被带到休息的房间,一进房他就瘫软在床上。 ——太吓人了。 鹤水心想,如果有机会,他情愿一辈子不见郁苍。 想想也知道这不可能,鹤水瘫了一刻钟,乖乖找水给长老回信。 长老院就等他进宫的好消息,得知他顺利进宫,并且见到郁苍,夸了鹤水几句,又听见鹤水说郁苍不好接触,没觉得意外。 “当今圣上倘若是好相处的人,就不会有他登基的时候。” 道士是在山里清修不错,可也不至于连今上是谁,外面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郁苍可是个狠角色。 大长老泽水安抚鹤水,“面对皇上不用着急,你可以从他身边之人入手,切记切记,绝对不要触怒他。” 鹤水又将自己把师门报出来的事,告诉长老院。 泽水发话,“没关系,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在皇宫站稳脚跟,让皇上欣赏你的能力。另外……观星台的国师你见过面吗?她是不是修道之人?” 鹤水迟迟没有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 泽水没等到鹤水的回答,又传了一道符咒给他,“我们的谈话不能被其他道友察觉,为以防万一,以后你传信来归墟山前,都将此符咒贴在窗户和门槛上。” 泽水默默记下,结束聊天的时候,发现自己忘记把罗盘坏掉的事告知长老。 宗门器物损坏,会不会很贵啊?他倾家荡产也赔不起! 鹤水叹了口气,拿出空白的黄色符纸用朱砂画符。 鹤水道行没长老们高,在宗门也算年轻一代弟子中的翘楚,看过一边的符咒就能画出来,不仅可以画还有效果。 画好的符咒,鹤水按照泽水的教导,放在门框和窗户缝里。 “改日有机会和国师过过招,不然我也不清楚国师到底是不是道门中人,无法和师门交代。”鹤水打白曦的主意。 与此同时,延英殿。 白曦正在质问郁苍,为何不把自己找道士的事告诉她。 她审犯人,郁苍这个犯人也老实交代,“朕不确定他能不能通过朕的测试,倘若不能,他连留在宫中都做不到。” “我不管。”白曦哼唧,“我不喜欢道士,尤其是会画符的道士,很讨厌。” 郁苍想起初见在山洞时看到的画面,密密麻麻的朱砂符咒,鲜红刺目,彼时他不知道那个是什么,现在有个猜测。 “你不喜欢道士,是不是因为他们对你做过什么?” “唔。”白曦回忆了一阵,脸色有些难看,“算也不算,该死的都死了,我只是不喜欢他们画符而已。” 郁苍本欲仔细追问,见白曦脸色不好,收起继续追问,让她回忆的心思。 “好,这次是朕错了,你想怎么罚朕?” 第100章 白龙折旗 “啊??你这么快认错啊?”白曦没预料到,懵了一会,“你不挣扎一下吗?” 郁苍注视她,眼中有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柔情,“朕的出发点是因为你,可错了就是错了。” 郁苍习惯性将一切都掌控在手里,由自己安排布置,却忘记告诉白曦,询问她的意愿。 “说吧,想怎么罚朕。”郁苍捡起白曦脑后的长发绕在指尖,白曦发现他最近老喜欢玩自己的头发。 白曦默默思考,怎么罚呢? 罚重了她舍不得,而且就算漂亮宝贝不说,她也猜得到漂亮宝贝这么做肯定是因为自己。 罚轻了她也不高兴,漂亮宝贝有事老憋心里的坏习惯她不喜欢。 该怎么罚呢? 伤脑筋。 白曦想着想着,居然开始困了。 张嘴打哈欠,困倦袭来,白曦浓密的羽睫沾染泪珠。 郁苍刚浮出的笑意收敛,“困了?” “嗯,困。”白曦抬起巴掌大的脸,要郁苍帮她擦,擦完又要郁苍抱,半点不肯自己动手,娇气又磨人。 郁苍将龙拦腰抱起,打算放去床上,结果白曦先一步在他臂弯睡着了。 她不知道是不舒服还是做噩梦,熟睡后的眉心是紧拧。 郁苍稍稍一动,白曦放在他胸口的手就会抓紧他胸前的衣服。 郁苍不敢再动,疼惜地拨弄开垂在她侧脸的头发,又低头想吻开她紧皱的眉心。 胸膛的情愫快要溢出来,如果白曦现在睁开眼睛,一定能看见他汹涌澎湃的热意。 郁苍最后只用额头,碰了碰白曦的额头。 该不该说,他现在没有当初的冷静,无法洒脱地说放她离开。 动了歪念后,一发不可收拾。 郁苍想贪心地把龙圈在属于她的领地,紧绷的理智又无时无刻不告诉他这是错的。 所以郁苍唯一能做的,只有不择手段地保护她,尽全力地保护她每天都能做自己喜欢的事。 “等朕查清楚道士身上的谜团,一定要告诉你朕的所有心意。” 他不想再等再克制了,他想正大光明地吻她…… * 白曦确实做梦了。 她梦到四面八方全部是符咒,明黄色的符纸将她牢牢困住。 她找不到水,看不见天空,飞不起来,身上还很疼。 有人在用刀子刺她,好痛—— 白曦奋力挣扎,有东西拉住她,挣不开,逃不掉。 “漂亮宝贝!漂亮宝贝你在哪!!!” 白曦想找熟悉的紫色身影,意识告诉她,只要有他在,她就什么也不用想了,每天吃喝玩乐就行了。 可是找不到,找不到。 为什么会找不到。 白曦身上的鳞片忽闪忽闪,龙吟的咆哮声震耳欲聋。 再次缓过神来,白曦不知道自己在哪,像皇宫又不像,到处都是尸体,他们很多人是皮肤溃烂而死,另一小部分身上有被雷劈得焦黑的痕迹。 白曦手心有血,握着越国的国旗。 飘扬的旗帜从她手心折断,白曦站在城楼最高处,白色的裙摆尽数染血,杀了太多人,白曦的鳞片已经不是白色,是恶心得让她作呕的红色。 白曦迷茫的走在宫道上,处处是越国被折断的国旗,每走一步都会踩到血。 血流得太多太多,淹没白曦的脚背。 她像个迷路的孩子,跌跌撞撞想找到让她安心的人。 “我要回去,去漂亮宝贝身边,他答应我每天给我吃好吃的……” 找不到回家路的白曦,心头的怒火越烧越烈,顷刻间偌大的宫城陷入火海。 白曦往外走,宫外的人类看见她尖叫连连,仿佛她是什么可怕的怪物。 为什么? 为什么要怕我? “是你杀了我的丈夫!” “是你杀了我的孩子!” “怪物,杀人偿命!!!” “……” “不!我不是。”白曦跑得更快了,哪里都是惨叫和痛骂声。 她身上很疼,没力气摔了一跤,掌心都磨破了。 如果漂亮宝贝在的话,根本不会让她流血。 白曦委屈,可她不想哭,不知道哪来的火气,只想毁掉一切。 清澈的蓝眸正在向赤红靠拢,天边下起了雨,白曦抬起头,有声音从远处传来。 “白曦,白曦你醒醒,白曦……” 白曦从睡梦中惊醒,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看见郁苍担忧地注视自己,白曦赶紧去抱他。 郁苍在白曦睡着后,发现她额头直冒冷汗,惶恐不安的表情出现在她脸上,郁苍不懂梦里到底有什么居然会让龙感到害怕。 “白曦?”郁苍背脊僵直,被她抱得呆在原地,他轻柔地拍了拍白曦的后脑勺,“怎么了?梦里都是假的。” “不,它是真的。”白曦其实忘了很多事又没忘,是大脑故意尘封的回忆。 郁苍抬起白曦的脑袋,让她和自己对视,“是假的。” 郁苍用无比坚定的口吻告诉她,“白曦,不好的都是假的,别想了,朕不会让它发生,未来也不会有。” 白曦怔怔地凝望他,连郁苍什么时候摸了她头都没察觉。 郁苍:“睡吧,给你点安神香如何?” “好……” 白曦这次一夜无梦,其中吴公公来了好几次,低声提议郁苍把白曦放到床上去,郁苍全部拒绝。 抱着她坐在金椅上,手麻木得失去知觉也没有松开。 * 白曦醒了才知道,自己在郁苍怀里睡了一夜。 她赶紧爬起来,着急道,“漂亮宝贝,你困不困,手酸不酸?” 郁苍把手放在原地,还是刚才那个姿势,他已经动不了了,手和身体像是分成了两个部分,“还行,不困,也不酸。” 郁苍不愿意白曦继续纠结在这个问题上,主动扯开话题反问白曦,“昨晚你睡得如何?” “很棒!”白曦嘻嘻轻笑,去抓郁苍僵硬的手放在自己手心帮他揉捏,动作生涩又认真,“好像没做梦,又好像做了,感觉自己睡在云朵上~” 白曦凑近郁苍,纯澈的眼睛眨了眨,“然后我睁开眼,就见到漂亮宝贝~原来我是睡在漂亮宝贝怀里呀,难怪这么舒服~~” 郁苍听完她的话,也跟着眨了眨眼。 什么意思? 他被一条龙调戏了吗? 第101章 呜~她越来越喜欢信徒了怎么办? 白曦在郁苍去上早朝的时候,蹦蹦跳跳离开延英殿。 玉竹跟在她身边,“小主,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 白曦想起漂亮宝贝早晨微红的脖子和耳根,笑得更开心了,“人是不是都喜欢听好话?” 玉竹:“当然啦~好听的话谁不喜欢?” 白曦:“夸人的假话也喜欢?” 玉竹思索后点头,“只要是夸人的话,大家都喜欢。” “人真是虚荣又可爱的生物。”白曦第一次见漂亮宝贝落荒而逃,太好玩了,漂亮宝贝不仅漂亮,还是可爱宝贝。 呜~她越来越喜欢信徒了怎么办? 玉竹见白曦表情越来越奇怪,奇怪地开始变态,赶紧补救地说,“小主你要夸谁?不管夸谁你都不能多夸,夸得出其不意才有更好的效果。” “还有啊小主,奴婢建议您只夸皇上一个呢……” 因为你夸别人的话,皇上会很生气。 他不会对你发脾气,我们这些人就惨了。 白曦没想那么多,“我只夸我的信徒。” 她的信徒,只有漂亮宝贝一个呀~ 白曦出门,去了瑶池。 她昨天突然困,肯定不是因为没睡好。 那种感觉又来了,今天是第二次。 白曦到了池边,将手放在水面,她不确定这次能不能感应到,可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被动睡觉的感觉太糟糕了,还连累漂亮宝贝。 “如果这次找不到原因,我就只能一个人出宫去更远的地方找了。”白曦突然挺舍不得的。 奇怪,她下山才几个月,居然开始对皇宫不舍。 待了九百年的大山,她都能说跑就跑。 龙的家在天地之中,从不会为任何事物停留。 白曦挠了挠头,想不通的事她不会要求自己一定要想明白,反正她开心,待在哪都好嘛~~ 白曦收拾起乱七八糟的心情,专注感应令她突然困倦的原因。 结果发现自己一直在燕京城和宫里打转。 白曦收回手,等了一刻钟重新把手放回去,确定是在她附近没错。 咦?? 白曦欲确定根源到底在哪,结果无论如何她都找不到,像有什么东西挡住她的窥探。 “混蛋!水居然问不出来!!” 白曦恍若遭到背叛,气得跺脚,她忘记自己在水边,泥土湿润,这一跺脚…… 哗啦—— 落水了。 玉竹大惊失色,“小主!!!” “别别别,此事别告诉漂亮宝贝~”白曦自己从水里游出来,上岸后第一件事就是捂住玉竹的嘴。 可惜晚了。 巡逻的侍卫们来了。 他们全看见了。 于是郁苍也知道了。 郁苍下朝后,听见白曦落水,还以为自己一夜未眠出现幻听,“谁?谁落水?” 他养的龙、养的水龙掉水里了?? 郁苍急忙赶回延英殿,路上吴公公把玉竹传来的起因经过告诉郁苍。 郁苍忍了忍。 又忍了忍。 最后实在没忍住,嘴角勾起毫不客气的嘲笑。 这算什么? 乐极生悲? 她早上调戏自己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郁苍在进寝殿前,特意管理好自己的表情,压下嘴角的笑意。 他踏入寝殿内,瞅见被褥里一供一供,没脸见人的龙,险些破功。 郁苍把手放在唇边,轻轻干咳缓解笑意,走到床边问她,“朕听说你落……” “不是!!!”白曦掀开被子打断他的话,冷白色的皮肤染上绯色,白龙正在逐渐像煮熟的虾一样变成红色。 “我我我、我只是看那里的水质好,下雨游两圈,才不是落水呢!!!”白曦底气不足,所以说话的声音很大,试图用音量辩解自己落水的行为。 郁苍站在床边默默地注视她,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你不信我!”白曦。 郁苍:“朕没有。” “你现在的表情就在怀疑我!” 郁苍沉默。 白曦向他丢了个枕头,“哼~你走,我再也不要看见了你!” 呜呜呜~她没龙脸见人了。 郁苍接住她丢来的枕头,心说不想见朕可不行。 郁苍把枕头放回去,拿出吓唬大臣的冷脸,“朕信你去瑶池游泳,游得如何,还开心吗?” 郁苍顺白曦的意,说白曦想听的话,结果白曦还是不满意,“漂亮宝贝,你好虚伪哦~我明明是掉水里你说我游泳。” 郁苍:“……” 他沉默良久,“要不……要不你告诉朕怎么说,朕复述一遍?” 瞧瞧,把好好的人逼成啥样了。 白曦抱起枕头坐床上,自己先笑了,“漂亮宝贝,我是该夸你聪明呢,还是奸诈?” 郁苍不假思索,“聪明吧,朕想有个好印象。” 白曦把头偏向一边,“还是奸诈吧,我喜欢这个~” “祖宗喜欢的东西,信徒不能拒绝知不知道?” 郁苍终究没忍住笑出来,帝王喜怒不形于色,此刻的笑意宛如冬夜里的极光,白曦一不小心就看呆了。 好漂亮的大宝贝~~ 郁苍笑了一会便收敛起笑意,“好,你是龙,你说了算,奸诈就奸诈吧。” 一人一龙在寝殿里闹了一会,白曦情绪稳定不再害羞后,听见郁苍问,“你去瑶池干什么?这是你第二次去了吧?” 白曦没立刻回答。 郁苍连忙补充,“你不想说便不说,朕不会逼你告诉朕。”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的水出了问题,正在调查。”白曦把现在的情况告诉郁苍。 “第一次困,我能感觉他在很远,远得我都管不到,现在我发现他很近,近的就在燕京城或者皇宫里。” 白曦轻轻皱眉,目露不悦,她一点表情的改变使她气质也跟着一变,不再软萌无害,是巨龙被侵犯领地的薄怒。 “应该是有人趁我睡觉的时候,碰了我的东西。”白曦指的睡觉不是昨天突然困倦的睡觉,是在山里睡了几百年的睡。 凡人无法在龙清醒的时候碰她的水,只有那几百年。 可是几百年了,她空缺了几百年。 “漂亮宝贝,我真想把他们从土里挖出来劈成灰。”白曦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九百年后醒来,大家都死了,就她还活着的感觉。 很不好。 郁苍眸色渐深,在白曦往更深处想的时候拉住她,“你不是说现在已经调查到了吗?既然查到就证明碰你东西的人还在,我们现在还能阻止。” 第102章 手背吻 郁苍拢了拢她的头发,在梳妆台取了一支宝石金簪为她挽发。ωωw..net 他不会给女子梳妆打扮,只会简单地把白曦脑后的一半银发挽起,“朕会与你一起调查,你把你查到的线索告诉朕,朕也把朕的猜测告诉你如何?” 白曦歪头看他,像是在思考可不可行。 水的事是她自己的事,和漂亮宝贝一起……唔,没试过,龙不是独来独往的吗? 郁苍不催促她,安静替她把头梳好,第一次梳头就算是最简单的发髻,郁苍也搞得歪歪扭扭,事实证明有些东西终于不是他一看就会,信手拈来的事物。 郁苍拆了又梳,梳了又拆,终于能见人才停手。 白曦跑去铜镜前瞧了瞧,简单的发髻算不上好看,至少没有麦冬给她梳得漂亮,但她喜欢。 白曦眼珠子转了转,想起今天和玉竹讨论过的事。 “哇塞~漂亮宝贝,你好棒啊,梳的头太美了,我超喜欢的~~” “漂亮宝贝,你的手一定是巧手仙女的手,第一次梳就这么好看!” 白曦拉起郁苍的手夸他,郁苍果然高兴了,于是白曦抓他的手更加用力。 郁苍的手修长有力,掌心和虎口有薄薄的茧子,与白曦柔软无骨的手掌贴在一起,没有不适,反倒有另一种安心。 这双手可以提笔,可以握剑,还以为给她梳头。 “全能的宝贝!”白曦夸人的话一句又一句往外蹦,郁苍的手被她抓着,耳边是他娇俏的话,双重诱惑下,郁苍不可避免起了别的心思。 “有奖励吗?” 白曦迷茫,她夸人,还要给他奖励? “什么奖励啊?”要是简单,我就当赐福满足你好了。 郁苍的目光从她一张一合的双唇掠过,最后停留在交叠的手中,郁苍拉起白曦的手,同时俯身,虔诚又迅速地在白曦的手背落下一吻。 “这就是奖励。” 白曦飞快收回手。奇怪,她明明没有露鳞片出来,怎么会这么烫呢? 郁苍得到了好处,还明知故问地问,“不可以吗?” 亲都亲了还问不可以,果然是奸诈。 白曦:“也不是不可以吧?” 亲亲手背,也没什么嘛。 “我就是不习惯。” 郁苍:“没关系,你以后会习惯的。” 白曦:“啊??” * 观星台。 白曦顶着郁苍梳的头来到观星台,一路上没少受注目礼。 宫里的人都知道,白曦每日的发髻都闪闪亮亮,她偏爱精致奢华的宝石金簪,结果今天的发髻不仅不好看,发簪也只戴了一支。 素净的头发加上简单的白衣,与往日的打扮大相径庭,少了几分奢靡的贵气,多了超脱凡尘的仙气。 白曦一进观星台,就看见新来的小道士在扫地。 观星台并没有多少垃圾,平日里也有专门洒扫的宫女会来,小道士顶多扫扫树上时不时落下来的树叶。 掉一片,扫一片;扫一片,掉一片。 “你很无聊?”白曦说,“你大可以等他们掉一会再扫。” 鹤水听见声音,转身向白曦行礼,“贫道给国师大人问好。” 鹤水行完礼后才回答白曦刚才的问题,“确实无聊,没有事干。” 白曦想起漂亮宝贝跟她说过的话——“之前鹤水远在江南,你查不到,现在他来了燕京你就查到了燕京,时机凑巧,值得怀疑。” 白曦觉得鹤水傻兮兮的,可也不妨碍她相信漂亮宝贝的话。 “唔,你们道士平日里都干些什么?” 鹤水回答,“平日里抄抄书,听长老与师父师兄们讲讲道。” “还有呢?” 鹤水想了想,又补充地回答,“也会学一些做法事用的东西,帮人驱邪算命,避避灾祸。” “然后呢?” 鹤水想不到,“然后没有然后了……” 白曦摆手,“那你们也太无聊了!” 鹤水不敢接话。 白曦差人搬了张椅子过来坐下,“不如这样,你跟我玩玩,赢了我给你喝酒。” 白曦闻到了鹤水身上的酒味,“你应该喜欢喝酒吧?宫里的酒都有规定,你若和我玩得高兴,我差人给你一坛!” 鹤水情不自禁吞咽口水,师门的叮嘱全部抛在脑后,“国师大人想怎么玩?” “很简单,你们道士会不会控水?”白曦见他目露疑惑,详细道,“就是用什么方法或者符咒,在水里玩些有意思的事。” 鹤水第一反应就想到了用水传信的事,但他不能告诉白曦, “国师大人,我们归墟山对水十分尊崇,您或许不知道,归墟山所有入门的道士法号都以水命名, 祖师爷曾经说过,水是万物之源,我们每七日在山水前做一次小法事,每一月做一次大法事,对水献上最高规格的敬意。” “哦,是吗?”白曦当然知道自己的厉害,但是,“你们的法事是怎样的?能不能现在做给我看看?” “当然可以。”鹤水将法事需要用的东西,告知白曦。 白曦挥手同意,就有侍卫把东西搬来。 都是些很简单的道士经常用的法器,以及一大缸水。 “照规矩流动的水才是最好的,但是宫里没有。” 为防止歹人趁水潜入,皇宫自建成起就没有活水,唯一的活水是延英殿温泉,鹤水肯定不能去那里表演法事。 白曦挑眉,“没关系,你把方法表演给我看看就行。” 鹤水手指轻点水面,将一滴水点在眉心,再拿起金铃,闭上眼睛念念有词说些什么,白曦安静看他表演。 直到最后,白曦见他将一张符咒抛进水里。 嗯?? “你丢的是什么东西?” “是祝福祷告的符咒。”鹤水从兜里取来一张没用过的,“这种东西我们随身携带,就像平安符一样,每个来我们归墟山的香客,我们都会送一张,他们也是来求这个。” 白曦把折成三角形的符纸打开,露出里面用朱砂画的符。 符纸她不陌生,上面画的符她很陌生,不管过去多少年,她对道士歪七扭八画的这些都不能看懂。 “民间常有把字形容成鬼画符一说,今日一看果真如此。” 白曦不喜欢符纸,鹤水感受到了,猜测她不是道门中人。他们道士谁不会画两张纸?这些是他们学习吃饭的家伙。 但他还是不确定的问,“国师大人,听说您测算很准,还曾把秀山的风水改变,贫道来皇宫前特意去秀山看过,现在那里是块福地,就连山脚下住的村落也充满灵气,贫道预测不出两代,肯定能出个状元郎。” 第103章 区区归墟山,装得进我一只脚吗? 秀山的风水,白曦确实改了。 秀山因为某些人遭难,她当然要赐福作为补偿。 白曦被鹤水提起,坦然承认,“是我,怎么了?” “国师大人,您不喜欢符纸,又会改变风水,贫道想问问您到底是不是修道之人?”鹤水边问边偷偷打量白曦,准备见状不好就随时扯开话题。 结果白曦没有被戳破身份的惊讶,同样也没有生气,她只是好笑地盯着鹤水,仿佛他说了什么笑话一样。 “你为何会觉得我修道?你们道士的庙宇装得下我吗?” 鹤水想说归墟山挺大的,有五六座山头,能容纳一个城镇的人,可惜触及白曦轻蔑的表情,愣是说不出口。 就好比他拿一粒米和她显摆,他为什么会有这种奇奇怪怪的感觉? 白曦瞅鹤水又开始犯傻,赶紧起身离开,走前不忘抓了一把鹤水所谓的平安符,“我带回去研究,至于你们的小山头,连我一只脚都装不下,下次别问我这么傻的问题。” 鹤水:“……” “国师大人,要不我还是跟您仔细解释一下,我们归墟山有多大吧?” “国师大人,您别走啊,国师大人等等……” 鹤水想追上去,结果在白曦进入高塔后吃了个闭门羹。 “皇上有令,除国师外,任何人不准进入!”侍卫兢兢业业拦住鹤水。 鹤水灰溜溜跑回房间,告诉长老。 “长老,关于国师大人是不是道门中人的事,徒儿调查出来了——不是。” “她应该另有一个更大的山头,比我们归墟山大好几圈,看不上我们归墟山。” 还说我们归墟山连她一只脚都装不进去。 后半句话鹤水没敢说,他怕他说了,依长老们的年纪会被白曦气到直接入土。 仅仅是这条消息传进归墟山长老院,溟水便冷哼,“国师以为她是谁啊,居然看不起我们归墟山,嫌弃我们归墟山小??” 他们归墟山也曾辉煌过的好吧?现在落魄也比别的道士地盘大! 泽水想得比较多,“国师既贵为国师,那么夏国都在她的管辖范围内,倘若按照这个计算,确实比我们归墟山大。” 溟水一口气噎在胸口不上不下,“……好像,也是??” 都是国师了,谁看得上归墟山啊? “师兄,既然国师不是修道者,为何会精通我们玄门的风水之术?” 改变风水,是他们道门独有,而且是绝不外传之秘,白曦是怎么知道的?? 泽水也不清楚,“不管是怎么知道的,她暂时对我们没有威胁,调查燕京异动之事要紧。” 归墟山决定白曦无害,暂时不去管白曦。 鹤水收到长老们的回信,面对碎成两截的罗盘发愁,他到底要不要告诉长老们,宗门圣物坏了啊? 鹤水把两块罗盘拼在一起,罗盘拼合后又开始疯狂在“大吉”和“大凶”之间摇摆不定。 破碎的身躯,仍在努力工作,鹤水心说不愧是宗门圣物,于是他打算不说了,回头找个东西粘起来还给师门,反正能用(不是,他就是怕赔不起)。 鹤水谨慎地询问长老们,罗盘时而指向大吉,时而指向大凶是什么缘故? 溟水立刻传来回复,看起来他像是抢了泽水的话语权质问道,“小徒,你该不会把我们归墟山的圣物弄坏了吧!!!” 三个感叹号,就算不是面对面交流,鹤水也能从符纸上看出二长老的愤怒。 于是更加坚定把罗盘坏了的消息隐藏起来,不告诉宗门。 鹤水在心里说,“二长老您放心,弟子一定会把他修好还给宗门的。” 泽水不愧是归墟山的大长老,有丰富的经验和道法,“鹤水,宗门圣物不会有误,你在何时何地发现罗盘抖动,就去查那个地方或者人。” 鹤水说自己一进燕京城罗盘就晃个不停,至于人嘛…… 鹤水想起罗盘指完白曦大凶就坏了,她该不会是—— 鹤水挠头,感觉自己抓到了什么线索,还没来及细想,外面就有动静传来。 他推开门走出,发现高塔上有只风筝掉落下来,一问才知道,是国师大人放风筝放到一半睡着了。 鹤水沉默,“这也能算作大凶?” 假的吧,罗盘果然坏了! * 白曦这一觉没睡多久就醒了,她有意不想入睡。 拍拍脑袋让自己保持清醒,白曦从高塔上下来,向一个陌生的方向走去。 观星台很大,白曦除了高塔之外也没有完全逛过,她只知道自己越走越偏,越走路越狭小。 “小主。”玉竹跟着白曦,“小主你要去哪,再往前走,就到了奴才们住的地方。” 白曦打断她,“嘘,你别吵。” 白曦有自己的方向,她正在默默感受,随后停在一间向阳的屋子前。 正欲进去,后面传来声音,“国师大人,您在干什么?” 鹤水把挂在树上的白龙风筝捡起来,回来就看见白曦出现在自己房门口。 “国师大人,里面是贫道的房间。”鹤水把白曦挡住,“您要进去的话,可能不方便。” 毕竟您是未出阁的女子。 白曦眼里没有人世间的规矩,只有喜不喜欢愿不愿意,她现在要进去,谁拦都没用。 于是鹤水被白曦一把推开,她看起来轻飘飘没用多少力气,鹤水却被她推得连退三步。 “国师大人……” “来人,把他给我按住,不准他乱吵!”白曦正凝神找东西,嫌弃鹤水聒噪。 鹤水被侍卫按住,白曦的目光放在鹤水房间的窗户缝里。 她走过去,给玉竹递了个眼色。 玉竹点头,去掏里面东西的时候,鹤水用力挣扎。 那里是他放符纸的地方,长老说防止用水传信被其他道友发现,传了道符咒给他,让他放在窗户缝和门缝里。 鹤水挣扎不开侍卫训练有素的侍卫,就在玉竹把手放进去,鹤水满脑子想借口的时候,玉竹居然说,“小主,没有。” 玉竹摸了个空,手还碰到灰尘,脏兮兮地发黑。 “没有?”白曦又让玉竹去搜门,结果还是没有。 难道是她感应错了? 白曦又打了个哈欠,她知道自己要赶紧回去了,她不喜欢睡在外面。 第104章 漂亮宝贝做的风筝弄丢了 临走前,白曦不忘警告鹤水,“小道士,我看你憨傻,今天不跟你计较,你最好别背着我藏东西,否则你会死得很惨!!” 白曦软绵绵的嗓音没有威慑力,鹤水却感受到危险,仿佛他在归墟山里,突然撞见老虎的害怕。 白曦匆忙离开,鹤水等她走没影后关起门,亲自检查放符纸的地方,也摸到了一层黑色的灰烬。 是符纸燃烧后的焦灰。 鹤水回忆起白曦不正常的困倦——他们之前见面的时候,白曦明明很有精神,刚才却好似灵气被抽干了一样,站着都能睡着。 鹤水望向放在桌上的白龙风筝,白龙风筝从空中坠落,糊在上面的宣纸和竹骨架脱离翘边,又在碰见树枝后惨遭戳破,伤痕累累。 白龙折翼,仍不减威严,龙头倨傲的俯视鹤水。 鬼使神差,鹤水没有把风筝还回延英殿,而是放进衣柜里。 * 白曦休息好想起自己风筝不见了,那是漂亮宝贝亲手做给自己的,她很喜欢。 “去哪了呢?”白曦打算回观星台找,迎面撞上议事回来的郁苍。 郁苍见她急得连路都没看,撞进自己怀里,问道,“你这是要去哪?” “漂亮宝贝,今天我放风筝的时候,风筝线断了,现在风筝也找不到。”白曦苦恼,霜打茄子恹巴巴的。 活泼好动的龙因为风筝丢了不开心,郁苍心里却像被什么挠了一下尝到甜味,“你很喜欢那个风筝?” “嗯,超喜欢的,没有它我都不想玩风筝了。”白曦撅起嘴,腮帮子也鼓鼓的。 郁苍手不轻不重地捏了下她的脸,很快收手,根本不给白曦拒绝的机会。 白曦揉了揉脸,还沉浸在风筝丢了的失落中,“漂亮宝贝,你陪我一起去找好不好?” “不好。” 白曦:“???” “你拒绝我!” “朕没有。”郁苍把白曦拉到院子里,“朕给你重新做一个如何?” 白曦听见有新的,立马不纠结丢失的旧风筝,“我还要白龙形状的,漂亮宝贝这次做大一点。” 郁苍除了给白曦梳头的时候手笨,其他时候充分展示自己的强大,不仅做了一只白龙风筝,还有一条紫色的龙。 “诶?白龙是我,紫色是不是漂亮宝贝啊?”白曦拿起紫色的龙在郁苍身上比划,他经常穿紫色的衣服耶~ “嗯,聪明。”郁苍夸她,龙当然要成双入对。 白曦不清楚有人在觊觎她,高高兴兴拿着两条龙欣赏,“以后漂亮宝贝可以和我一起放,我们比比谁放得高怎么样?” 白曦把紫色的龙交给郁苍,结果郁苍拿走了白色的那只。 “朕没放过白色。”郁苍睁眼说瞎话,他以前陪白曦玩的时候,可不止一次摸过白龙风筝。 吴公公嘴角抽搐,把头撇向一边没眼看,他不知道龙代表什么,但颜色肯定清楚。 白曦没想太多,反被郁苍提起了另外一件事,“是吼~我没放过紫龙耶!” 白曦欢欢喜喜拿起紫龙,把风筝飞上天,郁苍这才把白龙慢悠悠地飞入空中,和白曦的紫龙飞在一起。 养了这么久的龙,怎么可能不知道怎么哄她呢? 一白一紫的龙飞翔在苍穹中,不管风向怎么变化,双龙都并肩盘旋,谁也没落后谁。 * 接下来几天安静了一会,白曦没有困,也查不到别的事。 闲得无聊,就拿出鹤水说的平安符看。 她问过鹤水,鹤水说符咒是他们宗门几百年前传下来的,是每个进入归墟山的道士学习的第一道符咒。具体年月和出自谁手他也不清楚,因为符咒实在太普通了,普通到有信奉归墟山的香客自己也会画,根本没人问。 “符纸抛水中为我祈福?道士有那么好心?” 白曦捻着符纸,企图多看几眼就能把问题看明白,可眼神不会杀人,也不能将符咒盯出一个窟窿,不管白曦怎么看都看不懂。 “要不是漂亮宝贝不同意,说会打扰到蛇,我早就去归墟山揍道士了。” 白曦一动脑就饿得快,“玉竹,我要吃核桃酥、琥珀糕、海棠饼和小葡萄。” 白曦报出一堆下午茶,没得到玉竹的回复,连玉竹的人也没瞧见,“奇怪,她去哪了,平常玉竹不会走太远呀?” 白曦没找到的玉竹,就喊麦冬。 麦冬平日里只负责给白曦梳头,和打理寝殿的一些琐事,被吩咐去拿糕点,发现玉竹不在就领了差事。 结果没过一会,哭着跑回来。 “怎么了?”白曦没心情晒太阳,从躺椅上站起来,“谁欺负你了?别哭别哭~哭就不漂亮了!” 麦冬脸皮薄,本来想强忍泪水,听见白曦的安慰眼泪掉得更快,抽抽噎噎把刚才发生的事说出来。 “奴婢去御膳房取糕点,结果撞见有宫女围在一起,讨论小主进了鹤水道长房间的事,奴婢气不过,与她们争论了几句,结果她们越说越过分。” 她们的话麦冬复述不出口,“太脏了,她们污蔑小主你的清白!” 夏国民风开放,可没嫁人的女子跑去外男屋子里,终究是不允许的。 白曦不在乎什么清白不清白,这种东西还想困住她? 她在乎麦冬是自己的宫女,是她的人,被别人欺负哭了,场子一定得找回来。 “御膳房的宫女是吧?我们走!”白曦带麦冬冲去御膳房。 白曦来势汹汹,御膳房管事远远看到白曦,提前关上门不想和白曦碰上,结果白曦一脚把门踹开。 “麦冬,还记得她们长什么样吗?全找出来!” 御膳房掌事见状,硬着头皮走出来,“奴才拜见国师大人,今天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少废话。”白曦不理会他的寒暄,“把你们殿里的宫女全喊出来!” 管事只得照做,可他不想事情闹大被皇上知道,否则脑袋都保不住,所以试探性与白曦商量,“国师大人,您的事我们能不能关起门解决?” 刘大仁瞧白曦外表无害,嗓音软萌,以为白曦听得进软话。 第105章 跪下,掌嘴!杖责! “国师大人,此事于您声誉有损,关上门解释,也为您好。”刘大仁商量的语气,自以为说的是为白曦好的话。 白曦因为麦冬被欺负,本来就心烦,还有人在她面前推三阻四。 属于龙不容违逆的脾气,蹭地蹿上来,冷光乍现,“跪下!!谁准你这么和我说话的?!” 刘大仁不清楚自己踹上铁板,他只知道刚才还好端端的国师,突然沉下脸像变了个人。 腿软噗通跪下,向白曦磕头,“国师大人饶命。” “我听不见。”白曦不耐烦,“麦冬,掌嘴!!” 麦冬是个小宫女,哪敢揍御膳房的管事,她抬起头见白曦注视自己,她眼中的坚定给了她无穷的勇气,于是麦冬抓起刘大仁的头发,结结实实扇了他一巴掌。 刘大仁的脸被麦冬扇往一边,火辣辣的疼,还没缓过劲,第二巴掌就招呼上来,扇得他嘴里尝到血腥味。 白曦口气轻蔑,“本国师没说停就不准停。” 白曦拉了一张凳子坐下,眼神扫过和鸡崽一样不停往里缩的御膳房仆从。 “本国师只给你们一句话的时间考虑,我数到一,你们倘若不自己站出来,就一起拖下去受罚。” 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当然不愿意出卖一起共事的人,可自己的利益受到威胁,什么义气都抛诸脑后,主动把人推出来。 “国师大人,就是她们几个在背后说您的坏话,与我们无关呐!” 被推出来的宫女见到管事挨打,打得脸肿了还没停下,不停磕头求饶,“国师大人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她们又是磕头,又是流泪哭嚎,麦冬心里恶心,“你们刚才可不是这副嘴脸,不是都觉得自己很能耐吗?” 宫女起初背后嚼舌根被发现,有瞬间的心虚,但见麦冬位份小,就想为难她一下,哪知她会向白曦告状,白曦还找上门来。 “奴婢、奴婢……” “哼,本国师是你们想说就能说的吗?”白曦命麦冬暂时放过刘大仁,去揍眼前的几个宫女。 麦冬打得手疼,才总算出了恶气,“小主,剩下的不如我们杖责吧?” 白曦无所谓,她只知道掌嘴,还是在秀山的时候打周寻记住的,“那便拖出去杖责。” 以刘大仁为首的御膳房宫人,先是被打脸,后来又被拖出去杖责,打得头也疼屁股也疼,一时间不清楚自己该捂着脸还是扶腰。 白曦看过瘾才放过他们,“给本国师记住了,别欺负我宫里的人,没有下次。” * 白曦在御膳房打人的事,顷刻传遍整个宫闱。 一开始关于她去鹤水房里,待了很久的传言仅在小部分传播,某些聪明的大宫女不信,认为白曦住在延英殿,哪会看得上扫垃圾的小道士。 现在白曦气势汹汹打了人,颇有恼羞成怒的感觉。 难不成白曦真的去了鹤水房间,还待了很久??大家浮想联翩。 宣若宫。 芍药拿一袋银子,送走一位刚被掌嘴杖责的宫女。 她躬身入殿向良妃回禀,“娘娘,一切办妥,宫中人心已经开始浮动。” 良妃得意讥讽,“这次是白曦自己把自己送上绝路,本宫看皇上要如何看待她!” 没有一个男人的眼里容得下沙子,皇上再相信白曦,他也是个男人,是男人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进了别人的房间就会生气吃醋。 “就算扳倒不了她,本宫也要在皇上心里给她留疙瘩……” * 玉竹今天被内务府叫去,看夏天的衣裳。 眼看天气越来越热,夏季的新衣从款式到材质都要帮白曦把关,才不在白曦身边。 结果她走开一会,就出了事。 “麦冬,你是延英殿的宫女,小主维护你,你自己也要争气。”玉竹是训斥麦冬,同样是教导麦冬。 以现在的情形麦冬是遭人利用,说不定自己也是被内务府的奴才故意支开。 玉竹匆忙去寻白曦,白曦从御膳房回来,终于吃到自己想要的糕点,完全没把跳梁小丑放在眼里,影响胃口。 玉竹:“小主,您要不要去和皇上说说?” “说什么?” 玉竹委婉地提及她与鹤水的事。 “没关系。”白曦拍了拍嘴边的糕点碎屑,“漂亮宝贝不会相信他们说得话,他有自己的思考。” “上次良妃落水,他也不没说什么吗?没必要多此一举。” “小主。”玉竹不赞同,“皇上信任您是一回事,您去说是另外一回事。” 白曦完全没听进去,玉竹干着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咬咬牙,她跑去找郁苍。 郁苍确实没把此事放在眼里,他养的龙,他还不知道吗? 区区鹤水,凭什么入她的眼? 郁苍的关注点在另外一件事上,“你说她现在已经知道朕想她过来?” 任凭玉竹绞尽脑汁为白曦美言,郁苍总能抓住他想要的重点。 玉竹尴尬点头,“……是,小主知道。” “好,朕等她。”郁苍默默盘算,龙来后自己该怎么多亲她一会。 小白龙跑去别的男人房间,非得把她丢水里好好洗洗不可。 玉竹从郁苍那回来,再次去寻白曦,希望白曦可以去找郁苍,“小主,您就当去送糕点好不好?” “不好~今天的糕点不好吃,一般口味,不想送给漂亮宝贝~”白曦只有遇上特别好吃的糕点,才会分一半给郁苍送去。 玉竹说,“没关系,只要您送的,皇上都喜欢。” 白曦摇头,“就算漂亮宝贝是这样,我也不能糊弄他呀~” 白曦完全没搞清楚状况,更不知道玉竹在担心什么,她没有人类规矩的意识。 * 延英殿书房。 郁苍坐在书桌后把奏折批完,又翻了本书出来看。 他悠闲看书一边品茶,心情好得所有人都能看出来。 眼看天色渐黑,郁苍的茶喝了一杯接一杯,手边的核桃味糕点放凉了,都没等到想见的人。 郁苍垂眸,“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的话,再过半个时辰就到亥时了。”吴公公欲言又止,很想劝郁苍回去休息。好不容易有一天早早把奏折看完,结果喝了一个时辰的茶,书本一页没翻。 第106章 郁苍没等到白曦 郁苍坐在原地,绛紫色的衣袍渡上夜色的寒凉,俊美的五官蒙起阴影,郁苍多点了几盏蜡烛,命令吴公公把糕点撤下去再换一盘。 “凉了她不爱吃,朕再看看书。” 郁苍完全心思不在书上,眼睛时不时往门外看,期待白色的身影出现。 手边的茶放凉了没喝,糕点冷了一盘又一盘,郁苍放下书,眼睛直勾勾盯着不出现人的门口,暖色的灯烛也照不开郁苍的阴霾。 “皇上,已至亥时,您别等了,方才玉竹来消息,说小主已经歇下……”吴公公攥紧臂弯的拂尘,手心冒出一层冷汗。 郁苍冷笑,像是希冀破碎,又像是在嘲讽自己可笑地等待。 郁苍在原地又坐了一会,几次望向手边的糕点和水果,“……朕想她来找朕,然后带她出宫去玩。” 所以郁苍早早把政务处理好,想说他不在意鹤水的事,明白她是无心的,结果最后她没把自己放在心上,是他异想天开。 郁苍没回寝殿,书房里枯坐一夜,第二天早早离开延英殿去上朝。 这次朝会,百官感受到郁苍身上显著的低气压,汇报朝政不断在心里打好腹稿,生怕出差错,可依旧被骂得狗血淋头。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朕要你们何用?” “一拖再拖,今天必须给出章程。” “混账!从今日起谁再提及此事,一律问斩……” 议政殿鸦雀无声,连口大气都不敢出,连郁池都被骂了几句,奏折被打回来重新写。 郁池知道自己差事没办好,挨骂是应该的,今天所有挨骂的人没一个无辜,问题是…他在下朝后拉住吴坤,“吴公公,今天皇兄怎么回事?他平常再气也不会骂人。” 郁苍连生气的次数都很少,因为没有什么东西是难得住他,值得他去生气的,今天大发雷霆还骂了脏话,不像正常郁苍能做出来的事。 郁池说,“昨天工部侍郎去延英殿找皇兄的时候,回来还说皇兄心情好,搞砸了差事没骂他,甚至亲自指点补救。” 吴公公苦着脸,“王爷您也说是昨天,今天时候不同了……” 吴公公要赶去郁苍身边伺候,匆忙把白曦的事说了一遍。 * 白曦睡醒才知道,郁苍昨天没回来休息。 “漂亮宝贝一夜没睡吗?” 玉竹赶紧说是,“皇上一晚上都待在书房里。” “小主,皇上昨天晚膳和今天的早膳都没吃,您送点过去?” “行啊。”白曦一口答应,心疼郁苍赚钱太辛苦,“得多装些去才行,犒劳犒劳他~~” 白曦挑出早膳最喜欢吃的菜去书房,她以前也经常来给郁苍送饭,逼他吃东西,可从来没有哪一次像今天一样等这么久。 “他们议事还没结束?” 吴公公赔笑,“应该快了,小主您再等一会就好。” 白曦没等过人,耐心又坐了一炷香时间后,就把食盒交给吴坤,“吴公公,你转交给他吧,我出去玩会马上回来。” 她好闷啊~ 白曦走了。 郁苍见吴坤提来食盒,什么都明白了。 他没有故意晾着白曦,以前她来找自己,他会打断很快收拾好让白曦进来,这次是正常的讨论公事,她竟也没等。 郁苍心里烦闷,一边是清楚自己故意晾着白曦不好,一边想从某些东西上,证明白曦愿意对他有所不同。 还想着等他把这边的朝政解决完,她若没走,一切一笔勾销,下次依旧带她出宫。 “皇上。”吴公公把食盒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皇上,东西都是小主一样一样试出来的最好的早膳,她玩心重,您也是知道的。” 有时候吴公公也看不懂白曦,说她纯澈无害,可惹怒她同样没好下场,说她天真无邪,有时候她又过于不通俗世,身上时时刻刻隔着云雾,仿佛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随时会抽身回自己的天地,不需要懂。 郁苍黯然,“是朕心急,要求太多了吗?” * 白曦没离开延英殿多远,过了一刻钟就回来了。 见书房的大臣终于走了,她跑进去,“漂亮宝贝,早膳你都吃完了吗?” 食盒早就收下去,白曦看不见,郁苍便说,“吃完了。” 白曦转悠在他身边,“今天的肉包特别好吃,皮薄馅多,可惜只有四个,我吃两个你吃两个。下次我们可以把虾肉和蟹黄包进去,你觉得怎样?” “嗯,你决定就好。” 白曦:“做珍珠的河蚌也能吃,嘿嘿嘿~多放点辣椒炒会非常香~~” “下次朕命御膳房给你做。” “唔,漂亮宝贝,你是不是不开心?” 郁苍写字的手顿住,浓稠的墨迹在白纸上晕开一团,郁苍不动声色换了张纸重新写,“朕没有,你有没有……有没有什么事要告诉朕?” 白曦其实没有,既然漂亮宝贝问了,那她仔细想想好了,白曦想了一圈,“想到了~漂亮宝贝,我是不是没有告诉你鹤水的事?” 郁苍撂下笔,黑色的眼睛藏着惊喜,终于要和他说了吗? 白曦从兜里取出一张符纸,“铛铛铛~漂亮宝贝你猜我发现了什么?鹤水师门的平安符,可惜我看不懂,打算去找除他师门以外的道士窥探玄机,是不是很聪明??” 白曦双眸亮晶晶的,等郁苍夸她。 郁苍心底酸涩,不死心的问,“除了这个呢,还有吗?” 还有吗? 白曦想不出来,“漂亮宝贝,没了,没有多余的了。” 郁苍疲惫地用手支起太阳穴,落寞与苦闷不加掩饰。 白曦见状,猜出她的回答没让漂亮宝贝满意,可她不记得自己还要跟他说什么。 一人一龙,彼此沉默。 晚上依旧是白曦一个人睡,她没睡着,面对空荡荡的寝殿,没有丝毫睡意。 把被褥拉到胸口处,白曦往门口看,撅撅嘴,“什么嘛~臭宝贝,居然把我一个人扔在这!” 寝殿不黑,角落里还点着蜡烛,可白曦就是睡不着,总觉得房子是黑的,周围一切熟悉的摆设也是陌生的。 她不清楚这是什么感觉,可她就是不高兴漂亮宝贝不来陪她。 好气。 白曦攥紧拳头,门外传来脚步声,有人影出现在外边,人影独自站了一会,嘎吱把门推开…… 第107章 爪子上的鳞片都亲秃了 郁苍心中压抑,其实不想回寝殿。 可只要他想到,自己不回去就是白曦一个人睡在殿中。 他不知道她会不会想他,希望他回去睡,因为他不在有片刻的不适,但郁苍还是去了。 他舍不得。 不忍心。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 郁苍认输,输得一败涂地。 郁苍打开门,远远见白曦闭着眼睛,看起来已经睡着了,走过去帮她拉了拉被角,将她不老实露在外面的手塞进被褥里。 白曦是装睡,她听见郁苍的脚步声,心里划过委屈、埋怨、愤懑,质问他为什么把她一个人丢在房里,但见漂亮宝贝那么骄傲的人,居然在门口犹豫站了一会,又想起白天发生的事。 好像是她先遗漏了什么? 于是白曦在郁苍推开门的时候,迅速闭起眼睛。 白曦也不知道她闭眼干嘛,可她已经做了,现在睁开来不及,漂亮宝贝已经进来了。 既然装了,硬着头皮也得继续装下去。 白曦眼前黑暗,听力就更加敏锐,她听见漂亮宝贝的脚步声靠近自己,帮她掖了掖被角,将她的手放进被褥中。 漂亮宝贝的手好凉,白曦刚想直接问他,她到底漏掉了什么,结果手背传来柔软的触感——漂亮宝贝亲了她! 又亲了她手背!! 白曦不习惯,红了耳根。 夜色中仅有一盏蜡烛在发光,微弱的光线照不清心底的阴霾,却能看见绯色的耳垂。 郁苍定睛细看,确定不是自己眼花后,心湖荡漾。 他什么也没说,再次落下第二吻后离开。 被窝中,白曦用另外一只手的指腹,去触摸被亲过的手背,她当晚做了个梦。 梦中是自己变成威风凛凛的大龙,把漂亮宝贝的皇宫盘起来整个圈住,圈成自己的领地,然后漂亮宝贝抱着她的大爪子不停地亲。 把她爪子上的鳞片都亲秃了。 白曦吓醒了!!ωωw..net 没有鳞片的龙不是漂亮的龙。 “小主,你醒了??”玉竹听见动静从外面进来,“奴婢帮您更衣,咦?小主,你很热吗?你的脸很红。” “啊?”白曦用手捂住脸,确实很烫,“都怪漂亮宝贝啦!” 没事在她梦里,亲她爪子干嘛。 * 白曦有昨天晚上做的梦,根本不敢直视郁苍。 洗漱用完早膳后,就跑去观星台。 在她心里,皇宫再大只有两处地方是被她划分的地盘,一处是延英殿,一处是观星台,所以白曦才会下意识跑来这里。 可惜她忘记观星台近日,住进一位不速之客。 “小道士,你不扫地偷酒喝!” 鹤水险些被一口酒呛死,“没没没,回禀国师大人,贫道今天的地扫完了,歇会喝两口,没有偷喝,是您上次赏赐给贫道的酒,您还记得吗?” 白曦从犄角旮旯里想起有这回事,“放你一马!” 鹤水悬起的心放下,又闷了一大口才把酒葫芦盖上,“酒是好酒,贫道很久没喝过瘾了。国师大人,要不贫道送你一卦?” 白曦嫌弃,“咦~谁要你的卦象!” “贫道观国师今天心有郁结,说不定算算能解开你心中烦闷呢?” 白曦依旧不愿意,“骗人的玩意少唬我,你们道士的卦就没几个准的。” 鹤水先是被白曦嫌弃归墟山太小,又被嫌弃卦象骗人算不准,撸起袖子非得干一场证明自己的实力不可。 “别挡路!”白曦说。 鹤水卖力推销自己,“国师大人,来一卦吧,免费的,吃不了亏上不了当啊!” 天可怜见,鹤水在归墟山还没下山的时候,要多咸鱼有多咸鱼,生怕有事落自己头上,现在巴不得给白曦算一卦,人家还不乐意。 白曦把他当苍蝇,嗡嗡嗡地惹人厌,挥了挥拳头,问他,“你想死吗?” 鹤水见识过她把自己差点推地上的力气,不敢造次,“……真的不能算一卦吗?” “呵~我不需要你算,你要是真算得准,就说说皇上昨天说本国师遗漏了他什么东西。” “呃——”鹤水僵硬,“贫道不能测算帝王。” 白曦上下打量他,什么也没说的走了。 她不说话比说话还侮辱人,鹤水气得酒葫芦里的酒都不香了,“……除了皇上,贫道都算得准,国师大人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没机会,白曦走了。 白曦走到观星台门口,鹤水追出来在她旁边央求。 他们两个本来就处在皇宫谣言的风暴中心,一前一后说的话转眼变成拉拉扯扯。 * 宣若宫。 良妃正愁不知道该怎么进行下一步计划,结果白曦把自己送上门来。 她依靠在美人榻上,神情惬意,“皇上的反应如何?” 芍药替她捶腿一边说,“回娘娘的话,延英殿的小太监说漏嘴的时候道,皇上昨天晾了白曦很久,白曦送来的早膳一口没吃。” 良妃:“还有吗?” “没了。”芍药,“皇上看起来生气,但没完全生气,昨天晚上继续回寝殿就寝。” 良妃听到寝殿,指甲陷进肉里,她知道白曦也睡在寝殿。 “娘娘,小不忍则乱大谋。”芍药提醒她。 良妃深吸一口气,“你说得对,现在本宫凤印丢失,确实要事事小心谨慎。” 良妃强迫自己冷静,“没关系,有白曦进了鹤水的房间在前,现在又与鹤水在宫道拉拉扯扯在后,本宫不信皇上他还能坐得住。” 越强大的男人,心底的占有欲和醋意就越深,积攒下来爆发后失望的威力就越大。 “等流言再大一些,我们可以着手去安排那个计划……” * 宫中是藏不住秘密的地方,尤其是被所有人密切关注的延英殿。 郁苍冷落白曦的消息,白曦与鹤水拉扯的消息,不仅仅在宫女和太监之间流传。 郁池想了想,冒着风险进宫找白曦。 他是用约看猫的借口,把白曦约出来。 白曦很久没看见太后送郁池的波斯猫了,波斯猫娇贵,远道而来经常水土不服生病,郁池便将它单独带回王府细养。 白曦摸着毛,蓬松的猫毛手感上佳,毛长而柔软,比第一次见胖了不少。 郁池斟酌提问,“白姑娘,你最近和皇兄相处得如何?” 第108章 第二步计划 “还不错呀~”白曦说,“我和漂亮宝贝很好,只是他最近比以前忙了不少,上次去见他都没见到。” 郁池听完,在脑袋里自动转化成他哥不愿意见白曦。 以前皇兄再忙,也会空出时间来和白曦见面。 郁池心里有浓浓的危机感,这种危机感伴随操心皇兄娶到皇嫂的重任,一并压了下来。 郁池捏紧拳头,“白姑娘,您知道宫里的流言蜚语吗?” “你是说我和鹤水的事?”白曦当然知道啦,“为这事我宫女的宫女,还被欺负了呢。” 鹤水斟酌用词,“对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吗?” “没什么看法,只要不碍着我,我才懒得管他们呢!”白曦拨弄波斯猫的白毛,看起来完全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郁池为他们着急,怎奈他连女子的手都没摸过,顶多是没吃过猪肉见过猪跑的状态,提不出什么好的意见,又怕自己以男子的身份说多了,白曦不自在。 想得头秃,也仅仅是做出个假设,“白姑娘,你看你很喜欢这只波斯猫,倘若它突然不见,去了某只公猫窝里,你会着急吗?” 白曦把猫提溜起来,仔细往波斯猫某个部位瞧了眼,恍然大悟,“原来它是一只母猫啊?我第一次知道。” 波斯猫:“喵喵喵??” 你摸我这么久,毛都被你摸掉好几根,你才知道我是母猫吗? 回归正题,白曦回答,“我为什么要着急,出去玩不很正常吗?我也经常出去玩啊。” “但这不仅仅是出去玩。”郁池急了,“猫是路过去了公猫窝里,但是你不知道,所有人都说它与那只公猫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你如果是它,你会怎么做?” 白曦:“把他们揍得满地找牙?” 郁池:“除此之外呢?你要不要和养猫的人解释呢?” 白曦抱着猫面面相觑,白曦说,“郁池,你是不是话里有话?” 这套路怎么这么眼熟呢? 郁池没承认也没否认,抬头望天。 * 郁池现在在工部任职,不能离开太久,没一会就抱着猫走了。 白曦手上还残留猫毛,衣服与裙摆上都落了毛,她一个人在御花园待了很久,直到夜幕降临,白曦打算回去了,这时有宫女过来说鹤水找她。 “小道士找我有事吗?”白曦不愿动,“有事让他自己解决,别吵我。” 白曦才不帮道士解决问题呢。 宫女噎住,没预料白曦冷淡称得上嫌弃的回答,语气变得急切,“国师大人,鹤水道长托奴婢传话的时候,手里拿着符纸,看起来是有大事要告知国师。” “符纸?”白曦终于动了,难道他把平安符是谁写的找出来了? “……行吧,我跟你去见他。”白曦仰望天色,决定速战速决赶紧回延英殿,希望来得及。 ——臭道士最好查出来了,否则耽误我的事,非得给他点颜色瞧瞧不可! * 延英殿。 郁苍正在等白曦回来用晚膳。 他已经想好了,自己不该太着急,该再耐心一点,于是晚膳他命御膳房准备了两盘糖醋排骨。 至于御膳房之前叫刘大仁的管事,和一干宫女等人,也被郁苍处置了。 郁苍当时是这么说的,“朕与白曦再如何,轮得到他们多嘴?” “舌头不要就割去喂狗!!” 处理了奴才,郁苍向吴公公表达不满,“宫里怎么回事,何事奴才也能随意讨论主子的事?” 吴公公身为大内总管,有责任管好手底下的宫人,只是—— “皇上,出事的御膳房刘管事和他手下的宫女,是专门为女眷做糕点的奴才,负责女眷的宫人,一向是良妃做主。” 良妃以前统领后宫,现在被郁苍夺了凤印,郁苍又没再选其他人管事,这才出了乱子。 没有皇后,就是麻烦。 可皇后的人选,完全没这个心思。 “……朕明白了,此事容后再议。” 郁苍专心等白曦回来用膳,眼看一桌子菜等着等着,又要像上次的核桃糕点一样放凉了,吴公公悄悄退出偏殿找来玉竹,“怎么样,人还没找到吗?” 玉竹:“没有,今天早些时辰是齐王把小主约出去,没带奴婢。” 吴公公急得在原地来回踱步,“皇上好不容易决定不再纠结谣言,偏偏这顿饭小主人不在。” 吴公公有预感,如果这次白曦还不记得回来的话,郁苍一定会生气,并且还是裹挟之前压抑的愤怒,如火山喷发一样恐怖。 “找!再去找,加大人力的找!”吴公公吩咐下去,就在他思考要不要和阙火商量动用金鳞卫的时候,有小太监带回消息,他小声在吴公公耳边耳语。 吴公公听完诧异,“小主和鹤水去那干什么?” “她去哪了?”郁苍从偏殿走出来。 吴公公,“皇上,您再等等,奴才这就派人把小主带回来。” 郁苍大步往前走,“不用,朕亲自去接她!” 圣驾在宫道上行走,郁苍坐在步辇中,俊美的面庞在月色里看不真切。 仪仗队最后停在观星台旁边的宫殿中,这处殿宇距离观星台后门极近,平常是供下人走的路,宫殿也长年没人居住,被用来堆放杂物。 郁苍一边纳闷白曦怎么跑这来玩,一边升起不祥的预感。 出于对危险的敏锐,郁苍进入宫殿后默默观察四周,大多是没点蜡烛的房间,因此点燃蜡烛的那间房格外显眼。 郁苍正欲靠近,习武者敏锐的耳力陡然听见什么动静。 起初郁苍没听明白,以为什么东西在叫唤,后来转念一想才变了脸。 “你们全部待在这!”郁苍偏头盯着吴坤,“你也在这!!” 吴公公没有内力,什么也没听见,只有阙火明白发生什么,古板的脸浮现出为郁苍担忧的表情。 郁苍把人撇下才靠近房间,距离越近声响越明显,郁苍伸手推开门。他一进去,床铺上交叠的身影,赤裸裸暴露在他眼中。 郁苍锥子似的目光凿向床上的女子,眼神似剑,戾气横生! “这就是你给朕送的大礼吗!!!” 第109章 惊不惊喜? 良妃今天的计划是把鹤水和白曦,强行凑到一起。 有早就铺垫好的谣言在前,她这么做是顺水推舟。 到时候郁苍撞破,不管他再怎么相信她宠爱她,也容不得白曦做出这等苟且之事。 她安排得很好,甚至找了一个绝佳的看戏地点,亲眼看着白曦进了鹤水所在的房间。 良妃以为计划会和自己设想的一样顺利进行,结果不知怎的她突然晕厥,再次醒来身躯单薄火热,她躺在陌生发霉的木床上,眼前站着一个被药失去理智的男人。 从骨髓涌起的危机,吓得她连滚带爬地下床,良妃惊慌大叫,结果嗓子发不出声音。 ——来人啊!快来人啊!来救本宫!!! 良妃拼了命地大喊,嗓子里只能发出低哑破碎的音节。 那个男人走过来想抓她,被良妃反手一巴掌扇了过去。 ——就凭你也想碰本宫! 被药失去理智的男子,因为良妃的一巴掌激起更深的怒火,属于男人碾压女子的力量将良妃禁锢,不由分说地把人抱起来丢在床上。 接下来一切都乱了套,良妃拳打脚踢,也推不开人。 ——完蛋了,一切都完了。 良妃听到有人开门,透过床幔看到郁苍的脸时,绝望如海水将她淹没。 * 郁苍背过身去,不看污秽的画面。 “这就是你给朕送的大礼吗!!” 良妃有苦说不出,她想说有人陷害自己,张嘴的音节残破得她自己都听不下去。 “娘娘!!”昏迷的芍药终于赶过来,她看见屋中的一切吓得魂都没了,和其他几个宫女一起,七手八脚把压在良妃身上的男人推开,将床幔扯下来披在良妃身上。 良妃身躯颤抖,泪眼婆娑。 这个时候她发现自己可以说话了,赶紧道,“皇上!一定是白曦那个贱……” “你在喊我?”白曦从外面走进来,她毫发未损,一根头发也没少,比起狼狈得连衣服都没有穿的良妃,她孤高得如神坛上备受供奉的仙子。 “真脏,真乱!倘若不是本国师先发现你的计划,你是不是打算这样对我?” 良妃怔住,她瞬间的迟疑已经暴露了一切,后面再想狡辩也没人听。 白曦走过去,她一只手就能制伏还欲扑过来的男人,以及芍药。 白曦一把抓起良妃的衣领,用另一只手扼住良妃的下巴,她很用力,良妃的骨头都快被她捏碎了。 “用你们的话来说,我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白曦原本是想一道雷,把良妃劈死算了,但当时鹤水在她身边,她记得漂亮宝贝说的话,只能麻烦一点。 而且人类的刑罚不管是掌嘴还是杖责,都比打雷劈人有意思多了。 “你还要解释吗?”白曦目光下移,是良妃被床幔包裹的身躯。 良妃一肚子向郁苍吐苦水的心思,瘫软在地,犹如失去精气神的破布娃娃。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白曦,你赢了。” 她输得彻底,输得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 现在她失去清白,连活路都不一定有。 白曦没有和良妃想象中的一样露出胜利者的微笑,她只是松开了拉着良妃的衣领,用手帕替自己擦了擦手。 良妃实在不值得自己多费心思,小蚂蚁她都懒得去踩一脚。 白曦把手帕丢在良妃的脸上,走到郁苍身边,拽他往外走,郁苍仅配合地走了几步,等走到廊道的拐角后就不动了。 “漂亮宝贝,你怎么不走了,我们回去用晚膳啊,我唔……” 白曦被郁苍拉进怀里,他用的力气很大,大得好像要把自己融进他的身体中,“漂亮宝贝,我难受,呼吸不过来了……” 郁苍没听,死死抱住白曦,“如果你再说话,朕会换一种方式堵住你的嘴。” 白曦与郁苍对视,他的眼睛又黑又锐利,像暗流涌动的漩涡把她吸进去,白曦抿抿嘴,突然不动配合他抱。 郁苍抱了足足一刻钟才有下一步动作,但他还是没有松开白曦, “白曦你知道吗,在皇宫中朕要查一个人很简单,但是查你很困难,因为朕给你绝对的自由,不派人盯着你,跟着你,你想做什么朕都同意,可刚才朕后悔了,你知道朕有多着急吗?” “我……漂亮宝贝,我不会有事的,你忘记我很厉害的吗?”白曦张开手掌,白皙无骨的手掌稍稍用力,就能操动寻常人一辈子难以企及的力量。 从来都是有人害怕她,恐惧她的力量。 “我不会有事。”白曦强调。 郁苍按住她的后脑勺,让她听自己急促的心跳,“是,凡人之力无法比肩巨龙,可是白曦,朕同样会担心。” 郁苍走进这处宫殿,明知道一切透露出诡异,明知道房间里传来的女子声音和白曦不符,可他一样担忧,悬着的心像被凌迟。 “以后不管去哪,你身边都得跟着人。” 白曦想拒绝,想说自己不习惯老有人跟着自己,可耳边一声又一声紊乱的心跳,从耳朵蔓延到四肢,随后涌入心头。 白曦像是被烫了一下,乱糟糟的,鬼使神差没再说话。 她不说话是默认答应,但是她不喜欢这样,是为了郁苍才答应的。郁苍领会到她的意思,没有过多强迫她,“你只需要走哪去都把玉竹带上即可。” 白曦:“走哪都带?” “走哪都带。”郁苍重复。 白曦见郁苍如此严肃,控制不住想逗玩他的心思,“我和漂亮宝贝在一起,像现在这样抱着的时候也带?” 说完她先愣了,“漂亮宝贝你先松开我。” 抱什么抱,她这张嘴在说什么啊。 郁苍紧绷的神经缓和,他把头放在白曦的颈窝,去嗅她身上的气味,他这样做把白曦整个都罩住了,铺天盖地全部都是他的气息。 “漂亮宝贝……” 郁苍:“你可以推开朕,朕知道你力气很大。” 白曦无语,“你明知道我不会对你动手。” 郁苍眼神亮了片刻,“为什么不会对朕动手?” 是不是因为…… “因为你是我的信徒啊,把你推伤了,谁祭拜我,谁养我,谁给我喂饭啊?”白曦说得好有道理,郁苍无法反驳。 第110章 亲一下怎么够? “漂亮宝贝,我把你后宫的女人弄成这样,你会不会生气啊?” 等郁苍抱够,松开白曦后,白曦开始谈正事。 “不会,你怎么会这么想?”郁苍纠正她,“她们不是朕的女人,是她们自己要进宫,一切后果自负。” “不过朕确实有一件事很在乎,也有点生气。”郁苍话锋一转。 白曦仰头询问,“什么事?” “你为何不告诉朕?”郁苍带白曦彻底走出房间的范围,院子里站着吴公公和阙火等人,以及……鹤水。 “你有你的计划,想做自己的事朕都不会插手,可你为何不事先告诉朕?” “为什么鹤水知道了,朕都不知道?” 郁苍理智清楚自己生气的很没有道理,鹤水不过是个小道士甚至还是受害人,可他能在这件事与白曦一起,比自己先一步知道,他就是气!! 白曦偏头看他,认认真真的打量他,随后当着众人的面,扑进郁苍怀里鼻子用力去闻,“咦~没有酸味啊,怎么醋劲这么大呢?” 郁苍:“……” 郁苍警告地用一种,“你最好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的眼神盯着白曦。 白曦噗嗤一声,不厚道的笑了,“哈哈哈~漂亮宝贝,今天郁池找我,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我去鹤水房里的事还没有跟你解释吧?” 是她先翻旧账的,郁苍不同她客气,“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用什么补偿朕,让朕把这件事彻底翻篇? 白曦笑意更深了,漂亮宝贝要他哄的样子也太可爱了叭? “漂亮宝贝,你把手伸出来。” 郁苍不清楚她要干什么,还是把手拿出来给他。 白曦牵起郁苍的手,郁苍心说倘若只是牵手可不够,下一刻白曦低头,飞快在郁苍的手背落下一吻。 郁苍:“!!!” 白曦松开他的手,害羞的耳根后面出现白色的鳞片。 郁苍见状,立马把白曦拉回去,还用身体挡住吴公公和鹤水等人的目光。 他养的龙亲他了,尽管是亲手背,也足以令郁苍欢喜。 郁苍压抑弥漫整个胸腔的甜意,故作镇定的说,“亲一下就够了?今天的事怎么算?” 白曦:“那就再亲一下?” 白曦欲鼓起勇气,去亲郁苍第二下,结果亲是亲到了,郁苍转头又碰了碰她的脸。 怎么说呢,他本来就比她高一个头,俯身与她眼睛对视说话的时候,本来距离就近,在她低头去亲他手背,他的鼻子还是嘴巴擦到了她的脸?? 白曦摸了摸脸,正欲细想,郁苍已经牵起白曦回去,“摆驾延英殿,朕给你留了两盘糖醋排骨。” * 良妃的事,白曦收拾过一顿,郁苍还是不打算就这么算了。 敢对白曦出手,怎么能轻飘飘揭过? 于是一夜之间,整个燕京城的勋贵,全部收到了自家探子传来的消息。 “良妃竟然与侍卫私通?” “良妃是吏部尚书家的嫡女,不至于如此自折身份吧?” “不敢相信,尽管良妃现在没了凤印,也不该耐不住寂寞去找侍卫啊。” “……” 收到消息的所有人先是震惊,接着又为良妃的不理智叹息,认为她堂堂尚书府大小姐不至于沦落至此,侯明锋在朝廷掌管吏部极具地位,他熬够了资历,甚至有望冲击内阁,成为内阁大臣。 进入内阁,就是整个夏国朝廷的重心,目前内阁的六位大臣,全部是郁苍的亲信,各个手握重权, 不过他们并不经常待在燕京,其中五个常年被郁苍派驻在外,盯着夏国部分重要城镇和军事要塞,一个因为腿脚不便留在京城,但也在去年年底回老家为母亲守孝。 这暂时出来的位置…… 勋贵们又是一叹,并且开始蠢蠢欲动。 现如今良妃在宫里自毁前程,侯明锋别说内阁,稳住自己吏部的位置都够呛,到时候如果把侯明锋挤走,那吏部尚书的位置岂不是他们的? 众人为自己打算盘,他们都是老狐狸,在侯明锋没有明确衰败前,还是会维持表面上的友好,叮嘱自家的子女不要出去乱说。 侯明锋收到消息,一口气没提上来,气得背过气去。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最聪明的女儿居然会做这种傻事,还被皇上当场抓包。 “本官的老脸被她丢尽了!!” 事发突然,侯明锋气完立刻进宫,有上次郁苍的敲打侯明锋不敢造次,“启禀皇上,良妃做出此等不知廉耻之事,是微臣教导无方。” 郁苍没理会他的客气,顺梯子道,“确实是侯大人教导无方,朕不信奉《女戒》,也不为我夏国女子竖立三从四德的标准,但不秽乱后庭是基础吧?” 侯明锋深深埋头,实在没脸见人又不得不说,“皇上说得是,微臣已带来荆妻,求皇上恩典去训训其妇容妇功。” 他想见良妃。 “不用了。”郁苍说,“侯大人觉得,朕会容得下秽乱后宫的妃子吗?已经下旨为她准备三尺白绫。” 侯明锋身体僵在原地,向郁苍磕头,“那就请皇上让微臣和荆妻送她最后一程。” 郁苍不答应,侯明锋就一直磕头,“皇上,荆妻身体不好,只生下这一个女儿,求皇上隆恩!!” 郁苍对侯明锋没有宽容,见到门外忧心忡忡的妇人,恍惚想起了谁,才松口给了他们一次机会。 “去吧,朕准了。” 侯明锋谢恩后立刻站起来,带着自己的正室妻子快步冲去后宫,希望来得及见良妃最后一面。 宣若宫。 良妃面对吴公公手里的三尺白绫,迟迟下不去手。 吴公公催促,“娘娘,咱家最后一次这么称呼你,皇上已经摘了你封号,也就是说你死后也不能葬入皇陵,因为娘娘犯了秽乱后宫一罪,尸体会按照最下等的宫女规格入葬。” 良妃从事发后就知道自己输了,她哪都没去一直在房中清洗身体,可痕迹擦不掉,耳边的闲言碎语也不会消失。 她不甘心,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如今的模样,明明她上个月还执掌凤印,是后宫地位最高的女子。 “罪妃侯氏,请上路吧!” 第111章 本官送她最后一程 “罪妃侯氏,请上路吧!” 人对死都有天然的恐惧,没人想死,良妃也不例外。 在吴公公催促下她逐渐明白了自己的结局,再大的不甘和埋怨也于事无补。 “本宫想最后见白曦一面。”良妃说,“就算要死,本宫想在死前弄清楚,她到底是怎样把本宫弄晕昏迷,送到那间房子。” 在良妃眼里的白曦空有宠爱,毫无计谋,没有武功,当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发现害她的!! 吴公公没动,“罪妃侯氏,你无权向国师提出任何要求。” 郁苍在下旨前早有预测,说倘若良妃问起,什么也别答应。 良妃嘲弄大笑,“一招失算,满盘皆输,满盘皆输啊啊!!!” 良妃疯了一样的猖狂讥笑,她在芍药的伺候下,换上自己最喜欢的华服和头饰,涂抹上最爱的胭脂水粉,在宣若宫一干宫女磕头跪送中,将白绫悬上房梁。 不远处,庄妃前来送行。 照规矩,执掌凤印的妃嫔逝世,后宫该有人前来送行,可良妃早已被剥夺凤印,又惹上秽乱后宫的罪名,极少有人前来,仅有庄妃一人。 庄妃身体不好,今天却压抑着没咳嗽,规规矩矩送了良妃最后一程。 旁人都当她是当朝太傅之女,书香门第古板守礼才来,没有奇怪更没驱赶,仿佛本该如此。 一片寂静,归于虚无,侯明锋带着夫人赶来宣若宫时,从庄妃身边擦身而过,见到已经失去呼吸的良妃,脸色铁青。 “吴公公,能不能先请你离开,本官送她最后一程。” 吴公公验证良妃没了呼吸,无所谓的挥舞拂尘带人离开。 很快房间里只有侯明锋夫妻,以及芍药。ωωw..net 侯氏夫人去将自己女儿的尸体,从白绫上放下来,为她重新整理仪容,侯明锋则是把芍药带去一边训话。 “事发突然,到底出了什么纰漏!!!”侯明锋捏断椅子的扶手,现在侯府失去后宫的主力,看皇上现在的样子也不会再纳妃了,想再送一个庶女进宫都做不到。 芍药将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侯明锋,“原本计划万无一失,可不知为何,奴婢与娘娘突然就晕了。” “是不是迷香?” “回大人的话,奴婢不清楚,但也没闻到什么奇怪的异香。”芍药将良妃死前最后的话告知侯明锋,“娘娘猜测与国师有关,或许她有我们不知道的手段。” 侯明锋听完,回忆起在延英殿惊鸿一瞥的白衣银发女子,她确实生得一副好相貌,不管是后宫痛恨她的妃子,还是前朝觉得她挡路的朝臣,都不得不承认她的貌美。 “或许皇上会因为她的姿色对她倾心,可现在看来,能让皇上一直宠爱也不无道理。”侯明锋思索,以前确实是他们轻敌了,“不管怎样,这次侯家棋差一招。” 侯明锋望向良妃,难掩遗憾。 他的夫人进宫看见女儿的尸体,早已泣不成声,结果侯明锋还在指责女儿的不是,埋怨道,“她尸骨未凉,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还不是你教养出来的女儿,丢尽了侯家的脸!!”侯明锋懒得理会妇人家的哭哭啼啼,“现在得想个办法稳住局面才行,至于白曦与侯家的仇怨,也一定要报!!!” * 白曦现在懂了漂亮宝贝要夸,还要哄。 她觉得世界上没有比她还宠信徒的龙了,抱着再次被亲的手,甚至有她在养着信徒,纵容信徒的感觉。 看在信徒长得实在好看,又乖巧的份上,白曦决定哄一哄也没关系。 嗐~她这样的祖宗,上哪找呦~~ 白曦现在被郁苍时不时抓着手亲一下,从最初的不适应变得逐渐习惯,有时候还会故意把手递出去给郁苍亲。 “漂亮宝贝,你下次能不能别老亲一只手,鳞片亲秃掉了就不好看了。”白曦还记得她做的噩梦。 郁苍注视白曦修长娇嫩的手,不懂亲秃鳞片是什么意思,她现在鳞片又没露出来,“你们龙的鳞片,不是很坚硬的吗?” 怎么会随随便便被他亲秃? “我们龙的鳞片当然很坚硬啦,可对你来说一点也不坚硬。”白曦无法和他形容梦里的场景,太可怕了,“总之漂亮宝贝,你听我的准没错!” 郁苍唇角弯起浅浅的笑来,“好,换一只手就换一只手。” 他怎样都不亏。 郁苍提及另外一件事,“朕明日带你出宫玩,你的头发颜色今天可以改改吗?” 郁苍用商量的语气和她讨论,“现在时候不同,观星台已经正式进入朝廷,是朝廷的正经官职,加上你之前有秀山之行,很多人都见过你的样子,尤其是你的头发。” 白曦抓了一把自己的银色头发,她的头发是天生的,“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改。” 郁苍说,“如果你愿意,朕帮你解决。” 白曦不知道他帮她怎么解决,还是乖乖点头,“哦~” 郁苍的解决办法就是,和白曦一起去温泉池子里泡澡。 温泉池水提前被堵住排水口和出水口,确保池水不会流通后,又倒了护肤香油进去,香喷喷散发清新的草木味和果香。 调配好的香气加上池水,白曦还没靠近温泉就嗅到了。 “漂亮宝贝,弄这么香可以改变头发颜色吗?”她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种说法? 郁苍试了试水温,又拿起玉瓶倒了两滴香油进去,温泉很大,就算倒多了也不会刺鼻,而且这种香气闻起来就很舒服。 “民间有艾叶祛除晦气的说法,今天朕准备一池温泉,用上你喜欢的气味,帮你好好洗洗。” 放以前白曦或许听不懂郁苍的意思,现在她耐心思考,可以领会一点点,“漂亮宝贝,你不会还在生气我进了鹤水房间的事吧?” 不会吧,不会吧,都几天了你还记小本本啊~ “不可以吗?”郁苍反问,他坦然的态度,白曦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取笑他了。 郁苍:“朕不喜欢你去别的男人房间,今天洗干净,今后我们谁都不翻旧账。” 白曦:“……” 第112章 白龙染发 白曦最后只能一头扎进温泉池子里,把自己洗得香喷喷。 香的她自己都可以闻到气味,好在不难闻,是白曦喜欢的味道。 “山川的气味就是好闻,如果海水不腥的话,我会更喜欢水的味道,毕竟我是水龙嘛~”白曦拨弄温泉水,察觉郁苍的靠近。 “咦~漂亮宝贝,我们不是说好一人一边的吗?” 郁苍:“??朕说了吗?朕怎么不记得?” 白曦泡温泉的时候穿着中衣,将长发披散放下,还能遮住一部分水下春光,郁苍就不一样了,他衣襟敞开,露出一大片胸膛,个子又高,站起来的时候腹部的八块腹肌若隐若现。 白曦捂住眼睛,又忍不住从指缝中间偷偷看。 好好好、好刺激…… 白曦耳背后的鳞片再次浮现,连水温都变热了。 郁苍明明看见白曦耳后鳞片的反光,还故意当没看见,一步步靠近白曦所在的位置,白曦被她逼得连连后退。 水是她的主场,就在白曦要游走的时候郁苍说话了。 “白曦,你不是龙吗?你居然怕朕?” 白曦瞪大眼睛,“谁、谁谁怕了!” 白曦不再动,“开玩笑,我堂堂巨龙,怎么会怕自己的信徒?” 她努力控制自己的眼睛,不往不该看的地方看,可是漂亮宝贝不仅脸好看,这身体……健壮有力,不多一分不少一分,完美得恰到好处。 QAQ嘤,她是不是色龙? 白曦唾弃自己的无耻,在她做心理建设的时候郁苍已经靠近白曦,并且从身后抱住她,“跑什么,朕还没帮你把头发弄好。” “哦哦。”白曦脑袋在他贴上来的时候晕乎乎的,两人在水里,郁苍的腹肌隔着白曦湿透的衣料传进白曦的身体,她整个背脊都烧了起来。 “漂亮宝贝,我们一定要贴这么近吗?”白曦不习惯的扭来扭去,她越扭,衣料摩擦间带起的细微颤栗就更清晰。 郁苍喉结滚动,仗着白曦背对自己看不见,眼底的占有欲和炽热足以将人形态的龙吞没。 “嗯。”郁苍嗓音沙哑,“朕得摸着你头发给你涂药汁,太远碰不到。” “哦哦……”白曦除了点头,什么也做不了。 郁苍说涂药汁是真的,他打开玉瓶将里面绿色的液体倒在掌中揉开,再细细涂抹在白曦银色的头发上。 “太医院研究出来的方子,用多种草木汁液制成,不会对你原来的头发有害,是暂时上色。” 郁苍舍不得白曦的银发彻底变黑,他喜欢她所有原本的模样,就算独特的银发也是最美的颜色。 白曦没说话,感受郁苍的手在她长发上下滑动,在她头皮上游走,时间好像变得漫长,所有感官都被放大。 四周是安静的,只有郁苍帮白曦摆弄头发,发出的细碎声响,月色照在人身上又折射在水面,人影朦胧。 不知道过了多久,郁苍收手说了句“好了”,白曦连滚带爬的往岸上游,“漂亮宝贝,水好烫,我洗完了!!” 郁苍站在温泉中,见她连鞋都来不及穿就跑开的身影,哭笑不得。 他难得没有去追,走到温泉的进水口放了点冷水进来。 郁苍现在根本无法去追。 好在刚才他退开了些许,没让她知道,否则她还不知道被吓成什么样。 “这么胆小怕烫,以后该怎么办呐……” * 白曦的头发没有立刻变黑,郁苍第二天又帮她用黑色的膏体涂在头发上,才有了颜色。 白曦坐在铜镜前,见头发神奇地变色,看了好久。 如果说银色头发的白曦是圣洁无垢,处于云端的仙子,那么黑发就是从供奉台上走入人间,连同身上与凡俗格格不入的云雾都淡去不少。 “镜子里的人是谁,怎么这么好看呀~~”白曦抱着铜镜臭美,“原来是我啊,我果然是坠吊的!” 白曦还没出宫就开始兴奋,玉竹叫了好几遍换衣服,她都没听见。 “小主……” “朕来吧。”郁苍接过托盘,白曦的衣服仅有外面那层是棉质的布料,贴身的依旧是上好的蚕丝,白龙娇贵,粗制布料会蹭破她的皮肤。 “白曦,安排好的出宫时辰要到了,你再不换就赶不上出宫了。” 白曦敷衍,“来了,来了。” 嘴上说来,身体动也没动。 郁苍拿出杀手锏,“你想和朕一起换衣服?” 白曦已经忘掉的温泉景象,再次爬入脑海,不需要催,主动抱起衣服去隔间换,“我先,你不准进来!” * 鹤水因为上次良妃的事,在房间关了一天没脸见人。 这次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准备,打算去找白曦,一来表达感谢,二来表达歉意。 他自进宫后从没离开过观星台,不知道外面竟然有对白曦不好的谣言,心中愧疚难当,认为自己差点辱没了姑娘家的清白名节。 他来到延英殿,没看见银发白衣的白曦,黑色头发是怎么回事?? “好看吗?”白曦臭屁地炫耀,倘若不是漂亮宝贝警告说,去宫外的样子不能被宫里人知道,她一定得找个机会炫耀。 现在炫耀不了,只能给小道士看了,“你今天来的真凑巧,可以看见我的新发色。” 鹤水不算宫里的人,见到白曦变换颜色吃了一惊,“你原来的头发颜色是真的,还是现在的?” “你猜?”白曦故意不告诉他,“你来找本国师什么事,长话短说,我要出宫了。” 鹤水这才发现白曦的衣裙不如往常华丽,简朴素净,民间寻常的装扮,“我是为了上次的事。” 鹤水把打好的腹稿说出来,白曦听完还以为是什么事呢,“没关系,本国师不在乎!” 白曦的无所谓更是种豁达,“他们的话能让本国师少块肉吗?能影响我多吃一口饭吗?什么都不会,我依旧是国师,倒霉的只会是他们自己。” “你说什么,感谢我?不用谢,说起来你也真够笨的,会算卦怎么不给自己算一卦?” “不能给自己算啊,你们道士臭规矩真多。”白曦听到郁苍在提醒她时间,匆忙的拍了拍鹤水肩膀,颇有些过来人的说, “小道士,下山会发生的事可多呢,这次是我在所以没事,下次你自己可得小心点,不是每次都能像现在这么走运~” 第113章 去青龙街吧,青龙街和我一样是龙 白曦和郁苍出宫,照旧换了好几辆马车。 这次依旧去了玄武街,路过卖咸口糕点的铺子时,白曦看见店里核桃味糕点也卖得很不错。 白曦把宫里的核桃味糕点配方赠予掌柜,算是他之前送她糕点的谢礼,现在有了成效。 掌柜热情招待生意,见到白曦先是一愣,随后飞快从铺面上抓了好几大包的糕点过来,眼看他要下跪行礼,白曦赶紧伸手把人扶住。 白曦要动手,有人比她更快。 郁苍用内力将掌柜架住,掌柜只觉有无形的东西挡着自己,不让他下跪,他偏头瞧见跟在白曦身边的男子。 男子黑衣墨发气度不凡,眼尾不经意泄露出上位者的凌厉,叫人不敢直视。不用介绍,能两次站在当朝国师身边的男子,又有如此气场,掌柜猜出了来人是谁。 “我们今天出来看看,你糕点卖得很不错嘛,多少银子一包?”白曦打算给钱。 掌柜推拒,“怎么好意思拿您的钱呢?方子都是您差人送给小的。” 白曦固执,“一码归一码,吃东西就是要给钱的。” 掌柜打算象征性收一点,郁苍发话了,“该多少就多少,开门做生意并不容易。” 一句不容易,掌柜差点没忍住哭出来,“是,一共三两银子,就是核桃贵些。” 刨开核桃和配料的价钱,掌柜赚得并不多,“小的就想着,方子是贵人给的,配料也是您种出来的只收手艺钱,小的也想为贵人做些事,哪怕微不足道也想让人知道糕点与您有关。” 点点善意的汇聚,献给体恤他们的官员。 白曦提着装糕点的油纸包,离开糕点铺的时候心里乐翻了,“漂亮宝贝,有人感谢我呢!” “嗯,你之前是龙脉的时候,这种感谢不是很多吗?” “不一样,君王的谢意怎么能和百姓比,而且还是当面和我说,感觉很新鲜~~”白曦喜欢一切新鲜又美好的事物。 真希望民间能一直这样下去。 “漂亮宝贝,你是为什么当皇帝啊?”白曦能感觉到,郁苍和来祁山供奉她的人都不一样。 郁苍没回答,目光扫过玄武街熙熙攘攘的街市,来来往往的人群,甚至更远,“以后有机会和你说,它并不是个好听的故事。” “好吧……” 白曦没有在玄武街逛太久,她还想去看更多没去过的地方,“漂亮宝贝,燕京城除了玄武街还有哪吗?” 郁苍介绍道,“除了玄武街,还有白虎、朱雀、青龙四条主干街市,它们区域分布各不相同,其中白虎街是……” 郁苍正想分别介绍,白曦已经先一步决定好了,“去青龙街吧,青龙街和我一样是龙!” 白曦以为带着“龙”字的街市会很热闹,结果却在皇宫的背面,这里没有玄武街嘈杂的人群,也没有白虎街的气派威严。 “和想象中的不一样?青龙街好落魄啊。” 郁苍:“因为重要,所以有意经营成现在的模样。” 郁苍这次是见她有兴趣才解释,“青龙街处在皇宫正后方,你刚才来也看见了,正前方的白虎街上有京兆府等衙门,不容易出事,但也最容易出现动乱,攻城之际,青龙街就是退路。” 白曦顺着郁苍所指看去,发现青龙街的街道宽而平坦,没有商贩在两侧拥挤,车马可以顺利行走。 “这么重要的地方,为什么那处府邸那么气派?”白曦顺手一指,指向远处和别人不同的屋檐。 “因为那是齐王府。”郁苍。 建造夏国皇宫的帝王,给自己准备青龙街这条最后的退路,后来每任皇帝皆在此经营,等闲不会随意安排人居住,只有亲信才可以。 因为这条街用的好是退路,用得不好宽敞的马道会让皇宫腹背受敌。 郁苍在刚登基之初,就把这条街给了郁池。 白曦听见齐王府想起郁池,想去看,“我还没见过郁池住的王府呢,和皇宫比起来到底哪个更漂亮?” 白曦有兴趣去看,郁苍便让马车行驶去齐王府。 到了齐王府,吴公公偷偷给门童看令牌,白曦和郁苍立马被迎入府邸。 没过多久,郁池匆忙从里面赶来,“皇兄、白姑娘,你们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还好我今日休沐,否则都不能来迎你们。” 郁苍看他急急忙忙的样子,下意识拧眉,尽管很快松开,可嘴上依旧不客气,“是白曦要过来看看,朕若知道你今天休沐,便带她直接出城!” 郁池:“……” “别呀皇兄,来都来了,赶紧进来喝杯茶,最近我泡茶的手艺比之前强不少,你试试?”郁池不由分说把郁苍和白曦往里面带。 他们一起进入王府内院,齐王府构造不大,里面也没什么珍贵的花草点缀,倒是竹子种了不少。 白曦:“你很喜欢竹子?” “是啊。”郁池迫切想和郁苍分享,结果郁苍不给面子问都不问,正好白曦提起,立马抛弃郁苍投奔白曦,“翠竹是君子,笔直挺拔有气节,自古以来多受追捧。” 郁池介绍完,依旧想得到郁苍的肯定。 郁苍被他小孩子的脾性弄得非常无语,开口道,“它里面的是空心的,和你一样。” 郁池:“……” 他打算今天一天,都不跟皇兄说话了! 郁池抓着白曦滔滔不绝,“白姑娘,我同你说竹子不仅好看,到季节还能挖竹笋,你喜欢吃竹笋吗?以后它新长出来,我送进皇宫给你。” “对了白姑娘,你还不知道吧?皇兄会弹古琴,你以后可以让他弹给你听,在竹下抚琴,别有一番风味呢!” 郁池给郁苍挖了个坑,郁苍是会弹,但那也是小时候,长大他进军营提刀再也没弹过,譬如现在就想刀了郁池。 郁池仗着有白曦在,郁苍不会拿他怎样,一点也不慌,笑眯眯继续和白曦介绍王府的布局。 白曦算是看出来了,齐王府不贵也不气派,比不上皇宫胜在清幽舒适,里面的东西都是郁池喜欢的,他有很大一片空地可以种竹子,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 白曦意味深长对郁苍投去一眼,郁苍全当没看见。 第114章 纪刑,趁手的刀需要打磨 逛完王府,山泉水烧开可以泡茶了,郁苍坐下品茶,白曦却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你之前说的护卫呢?怎么没看见他们?” “他们在后院训练呢,你想去看我带你过去。”郁池的话完全没有经过深思熟虑,是白曦想要下意识双手奉上,结果是郁苍剜了他一眼。 郁池:该死,他怎么忘记皇兄最讨厌白曦看各种护卫了。 “白姑娘,那个什么,我……” “那还等什么,赶紧带我去吧!”白曦站起来就往门外走,看起来迫不及待,生怕他们训练完自己错过。 郁池不敢回头去看他哥的表情,心想他哥是不是把他埋哪都想好了。 郁苍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大步跟随白曦一起离开。ωωw..net 齐王府没有妻妾,后院空着也是空着,郁池全部拿来给护卫住,白曦到的时候,他们正在空地上打架。 打得可凶,牙都打崩出来了。 白曦往后退两步,怕血溅到自己身上,“漂亮宝贝,他们的比划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白曦在宫里看人打架,不至于见血啊。 郁苍把白曦护在身后,他没说话,这是郁池的护卫,他不该也不能多管。 郁池同样没想到他们不好好训练,居然聚众打架,还打到了他哥和未来的嫂子面前,邪火冲上头顶,“放肆!你们在干什么!!!” 郁池声音不大气势很足,有当朝王爷的风范,他走过去,发现是他们所有人围攻一个,结果反被对方按在地上猛捶,打得骨头都断了。 郁池把以一敌十的人拉开,他身上有股狠劲,不服输、不听训,郁池去拉他的时候,他躲开了郁池的手。 郁池也是脾气的,上脚就踹了他一下,“我让你停手,你没听见吗!!” 郁池没武功,踹人身上不疼,打人的人拍了拍自己身上浅浅的脚印,偏头瞧了郁池一眼,凶得好像要连郁池一块揍,可最后还是丢死狗一样把手里正揍的人丢一边。 “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事!”郁池质问。 有人接话:“主子,我们按照你的安排好好训练,结果他杵在那一动不动,我们看不惯上去说了他两句,结果他动手打人!” “是这样吗?”郁池去看纪刑,纪刑是刚才打人打得最狠,同时也是他从承德钱庄买回来,伤势最重的人。 纪刑不说话,把头偏一边,阴影遮住他半张脸,可也遮不住他野性难驯的凶狠,这人就是头狼崽子,郁池知道,但他忘了他是哑巴不会说话。 扶额道,“是你就点头,不是就摇头,有隐情你就沉默!” 纪刑沉默,郁池明白了。 白曦很少见郁池发飙,印象里他总软软的像个小弟弟,今天一看,越来越有王爷的风范嘛,“漂亮宝贝,你挺会养弟弟嘛~” “朕不会。”郁苍嫌弃,心说养什么弟弟,他养条龙就够了。 落在白曦眼里,郁苍又开始嘴硬了,本着祖宗在外给信徒留面子的原则,白曦没戳穿他,“漂亮宝贝,你觉得他们打得怎样?” 郁苍掀开眼皮敷衍的扫了一眼,如果不是要回答白曦的问题,他是一眼都懒得多看,“他们有做护卫的身手,但是少了个领头的人。” 郁苍一针见血,今天倘若有首领在就打不起来。 “漂亮宝贝认为,哪个当首领最好?”白曦比郁苍看得仔细,仔细的区别在于脸,譬如纪刑就被她看了好几眼。 她也算瞧了不少护卫,这个是最好看的。 郁苍把她头掰回来,让她看自己,“别想了,不管是谁他们都是暗卫。” 郁苍贴心地替白曦解释,“暗卫与护卫不同,暗卫是不能见光的。” 潜藏在暗处才是暗卫,与金鳞卫不同,就算白曦想看也不行。 白曦噘嘴惋惜,恰好郁池已经处理完回来了,他也问了和白曦同意的问题,“皇兄,请您赐教。” 他虚心请教,郁苍沉吟一瞬才正色道,“趁手的刀需要打磨,你心里的人选是不错,可也得让他服你,听你的话,否则再强也无用。” 郁苍说,“郁池,记住你是夏国唯一的亲王,下次类似的小打小闹,若还要你亲自出面才能平息,朕如何将差事交给你?” 郁池低头,白曦坐在他俩中间左看右看,见气氛开始变得严肃,干脆拖着郁苍留在齐王府用晚膳。 郁苍最初的计划是回宫晚膳,白曦坐在椅子上晃悠双脚说,“好啊,你可以回去,我留在这。” 郁苍:“……” 他有选择吗? 白曦就知道这招管用,在郁苍看不见的角落冲郁池俏皮地眨眼。 * 三天后,郁池来延英殿告知郁苍好消息,他已经将私事处理完毕。 当天郁苍下旨,从工部划了一件要紧的差事交给郁池,郁池只需将事办好,他在工部的地位就稳了。 缺点是差事需要离开燕京,好在他现在的暗卫队伍组建起来,安全问题不用担心。 郁苍手里有一份名单,是金鳞卫的名单,他计划五天后郁池还没有把自己的私事处理好,就将名单交给他,现在看来超常发挥。 “皇兄,我此次离京,少说也得十天半个月,你和白姑娘可得好好的啊~”郁池第一次出远门,其实还挺舍不得的。 郁苍将名单按下,“要滚赶紧滚,办不好差事别回来了!” 郁池自信满满,“皇兄放心吧,我肯定不会丢人,一定办得漂漂亮亮,准时回来碍你的眼。” 郁池走前,又给郁苍泡了壶茶,算是补上郁苍在王府,因为吃醋没喝完的那壶,等郁池一走,郁苍手边写着金鳞卫的名单,就被后面进来的白曦抽走。 白曦揶揄的望向郁苍,“漂亮宝贝,早有准备你为什么不跟郁池说呢,他又不知道。” “漂亮宝贝,做了什么好事一定要说,万一郁池榆木脑袋没领会,你怎么办呀?” 郁苍被她打趣,取来奏折装模作样地批阅,白曦抱着名单,深感责任重大,“还好你有我在,本祖宗帮你盯着,妥妥的~~” 郁苍从奏折中抬眼,某条洋洋得意的龙仿佛忘了,家事只有家人才能管。 “好,朕拜托你帮忙盯着了……”朕未来的皇后。 第115章 侯大人,合作吗? 良妃的事,使侯明锋从吏部尚书,降为吏部侍郎。 官职降一级,却差了天壤之别,郁苍重新调派亲信掌管吏部。 尽管侯明锋再不甘心,也不得不眼睁睁看自己的心血毁于一旦。 在郁苍的控制下,侯明锋在吏部的话语权减半,侯明锋不管办什么事,都有一层阻力阻碍自己。 为此侯明锋没少吃瘪。 这天侯明锋刚拒绝自己夫人,建议他入宫把良妃尸骨迎回侯家祖坟安葬,书房里就多了个人。 “你是谁!!”侯明锋警惕,拔出挂在墙上用作装饰的剑。 “侯大人不必担忧,我们主上察觉侯大人需要帮助,特地命属下前来为侯大人分忧。”暗中的人肩膀上站着一只乌鸦,黑色的羽翼遮蔽他所处地方的阳光。 侯明锋呼喊,“来人啊,抓刺客!” 侯府百年望族,在自己家里喊仆从结果没一人冲进来。 侯明锋推开书房的门,发现外面的守备不知何时全部躺在地上生死不明。 “不用着急,他们是晕倒没死,我们承德钱庄对待自己的合作伙伴,一向宽容。”朱权从黑暗的角落走出,他是承德钱庄幕后老板身边的左膀右臂。 “当然,侯大人非得不配合,我们承德钱庄杀几个仆从,您也不一定抓得到我们。” 侯明锋听说过承德钱庄,半年前就派兵剿灭的地下钱庄,居然再次死灰复燃,还堂而皇之进入朝廷命官的府邸,足可见背后之人的实力深不可测。 侯明锋沉浸官场半生的头脑,很快为自己找到一条新的出路,“你们打算如何帮我?莫非要像现在一样潜入新任吏部尚书的府邸,把他杀了?” 朱权摇头,没中计,“侯大人的野心太大,我们承德钱庄暂时杀不了朝廷命官。” “既然如此本官要你们何用?” 朱权没被侯明锋激怒,“侯大人,今上什么脾气什么手段你不是不清楚,我们承德钱庄一旦杀了他的人,他非得追杀我们到天涯海角不可。” “说到底,我们钱庄是生意人,不和皇上做对,但我们可以保住你现有的地位,不让他们继续被今上的手段蚕食。” 郁苍护短,行事作风又十分强硬,侯明锋遗憾不能利用民间的力量,替自己除掉宿敌,但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话,“你们要与本官谈什么生意。” 朱权见鱼上钩,将手里的乌鸦捧起赠出,“很简单,借用侯家在燕京城的百年底蕴,给我们钱庄找一处隐秘的地方当做联络点,事成之后我们兑现承诺。” 侯明锋不接他的乌鸦,“容本官考虑考虑。” 朱权固执要将乌鸦送给他,“侯大人,不管你怎么考虑,以后我们通信少不了这个小家伙的帮忙,别忘了现在燕京城的信鸽可飞不了。” 侯明锋迅速反应过来,“原来皇上下旨,不允许燕京城出现信鸽全是因为你们,难怪需要本官帮你们找新的联络点。” 他说的是新的联络点,显然猜出来之前的联络点被郁苍端了,才需要借助当地望族的力量重新蛰伏。 朱权被拆穿没尴尬,坦然承认,“所以才说我们的合作,互惠互利……” 昏暗的夜色下,乌鸦在侯府的屋檐下筑巢,用自己的眼睛注视燕京城。 * 宫外的风云诡谲,白曦一并不知。 有人在她身边劈开另一个世界,她头顶的天空永远都是白色。 白曦在郁池走后,主动承担给御花园猫儿喂食的任务。 猫咪躲她都来不及,情愿饿着肚子也要避开白曦,保护自己柔软的皮毛不被摸秃。 ——吃进去的猫粮,都得用毛去换,它们情愿饿死也不丑死! 绝不屈服于魔龙的魔爪之下!! 于是御花园经常上演,白曦满院子跑去抓猫的画面,她玩得开心,郁苍知道后便收起命金鳞卫帮她捉猫的想法。 猫以为自己在跑,殊不知自己在陪白曦玩。 这天白曦有空,又跑来御花园逗猫,结果看见有人先一步帮她喂食,是一个满脸病气,身形消瘦的女子。 白曦不认识,玉竹先福身行礼,“奴婢参见庄妃娘娘。” 庄妃把拍子放在唇边轻轻咳嗽,因为她染病又生得柔弱,咳起来能引起十足的保护欲,就算是女子也不会对她起戒心。 白曦听见玉竹的话,明白是后宫的妃嫔。 “妾身拜见国师,国师贵体康健。”庄妃主动向白曦行礼,并自称妾身将白曦放在尊位,“今天天气好,妾身听从太医的嘱咐来御花园晒晒太阳,偶然遇见有猫跳上石桌觅食,便心血来潮喂喂它们。” 白曦顺着庄妃所指的目光望去,见凉亭的石桌上放着食物,有橘猫晃悠尾巴吃得正欢。 白曦走过去把橘猫抓怀里,疯狂摸它的头,“什么东西你们吃得如此开心,我给你们送的猫粮不好吃吗?” 养了你们几个月,居然跟别人摇尾巴。 白曦用力摸橘猫的头,摸出好几根猫毛。 庄妃不卑不亢地说,“国师大人的食物当然是好的,可能这几只猫没吃过妾身亲手做的糕点,尝个新鲜罢了。” 白曦经她提醒,才发现石桌上的糕点样式和宫里的不同,比宫里的还要精致。 白曦吞咽口水,她不会去吃猫碰过的东西,可又想尝。 她喜欢各种新鲜玩意儿。 庄妃看出白曦的心思,主动说,“倘若国师大人不嫌弃,明天妾身做些送给您,您喜欢吃甜口还是咸口?” “我可以都要吗?”白曦不想做选择,她都想吃。 庄妃欣然点头,“当然可以,实不相瞒,妾身体弱,平常只能看看书做点吃食打发时间,偏偏胃口又小,做完吃不完总浪费,国师大人若喜欢再好不过。” “喜欢喜欢,有吃的我都喜欢。”白曦已经开始期待明天的糕点。 两人又一起喂了猫,白曦发现庄妃对猫居然也有了解,她不是随随便便给猫喂食,猫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她通通知道,“妾身闲来无事,看的书多。” 白曦与庄妃的初次见面,对她留下不错的印象。 第116章 糟糕,没用晚膳饿饿饿 第二天,白曦准时出现在御花园。 她来的时候发现庄妃已经到了,连茶都沏好一壶。 “你等了很久吗?”白曦问。 庄妃举止优雅地替白曦倒了一杯茶,她是燕京贵女,又出自书香门第,一举一动和尺子比出来的一样规整,“是妾身来早了,对待朋友泡上一壶好茶,需要提前准备。” 茶汤清冽,入口回甘,就算是白曦也不得不佩服人类把水和叶子泡出甜味的手法,“还不错。” “国师喜欢便好。” 庄妃准备了茶和糕点,却没有巴结白曦,在白曦吃东西的时候,她就在一旁看书,时不时聊上两句不算热烈,但也融洽。 玉竹起初对庄妃示好的糕点有戒心,以为堂堂太傅之女也和其他宫里的妃嫔一样,看良妃死了眼巴巴盯着空出来的后宫之主之位。 她一番观察下来,发现庄妃仅仅是把白曦当做能说话的朋友,或者是伯乐。 因为庄妃看的书实在太多,知道的也多,会的更多,需要一个发泄口寻找懂她的人,譬如做的糕点有白曦吃,泡的茶有白曦喝,从书中看到失传已久的菜品方子,也会动手下厨做上一盘给白曦品茶。 短短几天下来,白曦虽然没长胖,可胃口越来越刁,尤其是出延英殿的频率变多,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 这天用膳,桌上摆了一桌子白曦喜欢吃的菜,白曦拿起筷子,久久没动。 “怎么了?不合胃口?”郁苍夹了一筷子放嘴里吃,发现和平常没多少区别。 “不是。”白曦捂着自己的肚子,“白天糕点吃多了,现在还很甜,我吃不下。” 郁苍听完没勉强,“朕近日看你经常出去,是谁给你喂的糕点?” “庄妃。”白曦对郁苍道,“她做的东西和宫里不一样,我在宫外也没吃过,很新鲜。” “是吗?”郁苍在脑袋里回忆,实在没想起来庄妃是谁,当初塞进后宫的女人他看也没看,把时间全花在政务上,以至于根本对不上庄妃是谁。 吴公公见状提醒,“启禀皇上,庄妃是闻太傅的女儿。” 提起闻太傅郁苍终于清楚了,“闻太傅是朕儿时的夫子,凡教导过皇子的夫子,在皇子登基后按照夏国律法都会被升为太傅。” 郁苍后半句话是给白曦说的,怕她听不明白。 白曦听一半漏一半,只记住庄妃的爹是漂亮宝贝以前的老师,至于朝廷的太傅官职,实在没必要记,她一条龙记这些也没用。 白曦吃多了甜食导致吃不下晚膳,晚上睡觉的时候被饿醒了。 她捂着肚子翻来覆去,想出去找吃的又不愿意离开自己睡热乎的小窝,再说了夜深人静,她又要去哪找吃的呢? 她翻身的次数太多,惊动了本就没睡的郁苍。 郁苍披了件外袍从屏风后走出来,衣裳未穿戴整齐的郁苍显得凌乱,没有白日规整的严肃,也少了一国之君的压迫和威严。 他走到白曦床边,白曦扒拉被褥盖住半张脸,“是我吵醒你了吗?”白曦嘴巴藏在被子里,说话的声音闷闷的。 “没有,朕没睡。”郁苍把被褥拉下来,省得她闷着自己。 白曦扁嘴,两眼汪汪地哭诉,“漂亮宝贝,没吃饭,我饿了。” 习惯一天三顿饭,少吃一顿的委屈她也不能接受。 白曦原本可以忍到明天,看见郁苍站在自己床边,一点委屈也不行,垮着脸外面就开始下雨。 郁苍见她哭,又无奈又好笑,用指腹抹掉她眼角渗出的一滴眼泪,她只哭了一下,外面也是小雨,情况不算严重。 “朕命人小厨房温着粥,你要喝吗?” 一听见有粥,白曦两眼放光,“要要要,我要吃!” 白曦一连说了三个要,破涕为笑,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郁苍传了夜宵,但他没让吴公公进来伺候,而是走到寝殿门口,亲自把托盘接过来,然后折回走到桌边,一盘接着一盘把宵夜放在桌面上,避免有人看见白曦仅穿一件中衣的打扮。 夜宵有青菜瘦肉粥,还有三碟小菜,白曦从床上跑下来,穿双鞋子就可以吃了。 一连干了三碗粥,白曦终于吃饱了,“漂亮宝贝,你什么时候让厨房温的粥啊?” “晚膳的时候。”郁苍把她没喝完的粥接过,他知她不喜欢浪费,做这种已经很熟练,“你没用膳,晚上肯定会饿,朕便提前让人准备。” “漂亮宝贝太贴心了,我该怎么奖励你呢?”白曦兴奋地抱郁苍,郁苍手里的碗差点被她撞飞。 郁苍把碗拿开,避免烫到她,“朕想要什么奖励都可以吗?” 白曦正高兴呢,无比大气地说,“什么都可以,再送你一片鳞片也行!” 郁苍不要她鳞片,打断她,“会出血的东西你下次不要再说了。”郁苍在她唇瓣流连,白曦属于白龙敏锐的感官突然感觉到危险,她往后缩了缩。 郁苍道,“不如你亲朕一下?” “啊啊??”白曦懵了,“一定……一定要这个奖励吗?” 郁苍当然是有私心的,他特意观察过如果自己不逼她一下,又害羞又怕烫的龙能一直只给他亲手背,那可不行。 郁苍说,“准备夜宵很麻烦,你看现在我们一起折腾了多久,主动亲朕有何不可?” 他说得一本正经,白曦都找不到理由拒绝,可是她……白曦不愿意诶。 郁苍下猛药,“怎么,堂堂白龙要朕白给你干活?是你先说要给朕奖励的吧?” “……”白曦。 “不行就算了,朕不勉强,你回去睡吧,朕还得把盘子撤了。” 撤盘子,多可怜啊,还得吃她剩下的饭菜。 白曦心一横,“那那那……那行吧……” 白曦抓起郁苍的手,飞快亲了下郁苍的手背,亲完脸都烧红了,逃也似的跑开。 郁苍摸了摸手背,他该怎么说他要她亲的不是手,而是脸? 因为闹腾了一顿宵夜,白曦把头蒙在被子里发誓再也不能不吃晚膳了。 而郁苍除了记住手背上的一吻,同样记住的还有庄妃。 第117章 庄妃 “国师昨日睡得好吗?” 御花园,庄妃和白曦再次相遇时,庄妃关切地询问白曦。 白曦回想了下昨天晚上做的不乐意的事,摇头,“不算好。” 白曦没把亲吻说出来,潜意识认为这是她和漂亮宝贝,两个人之间的私事,“昨天甜食吃太多,晚上没睡好,饿得慌。” 庄妃立刻歉意地说,“都怪妾身一心想着做糕点,忘记控制分量,好在今天没有带太多。” 今天庄妃的糕点只做了三碟,主餐是一份菜品。 “前些天妾身在一本游记上,看见里面记载一种民间吃法叫花鸡,味道很不错,妾身试了好几次,今天是第一次成功,请国师大人赏脸品鉴,帮我看看做得好不好。” 叫花鸡用荷叶包裹,再裹上泥土丢进柴火中煨熟,待泥干鸡熟,剥去泥壳,露出鸡肉,荷叶的清香全部渗透进鸡肉,一口下去鲜香四溢。 “好吃!”白曦第一次吃到这种吃法,没忍住把整只鸡一下吃完,“鸡肚子太空了,如果在鸡肚子里面放点吃的会更好~” 庄妃接话,“妾身下次试试,国师有建议吗?” “猪肉、香菇、虾仁?”白曦尝试说了几道配料,两个人聊天就像是饭搭子一样,谁也看不出半点不对劲。 午膳的时候,白曦和郁苍提起了庄妃的叫花鸡,分享自己遇见的趣事。 “漂亮宝贝你不知道,叫花鸡可好吃了,因为太好吃所以来不及带回来分你一点。”白曦说起来还怪不好意思的,“之前的糕点本来也想带回来给你尝尝,但是我总觉得有些奇怪。” 奇怪把庄妃做的糕点,拿给郁苍吃。 所以就算今天的糕点有剩余,白曦也没把它带回来。 郁苍闻言,没有丝毫想吃的想法,“你做得很好,不用把外面的带回来,想吃什么觉得好吃,吩咐御厨做。” “嗯嗯好啊~明天让御厨做叫花鸡~~” 用完午膳,白曦去补眠,郁苍回书房处理政务。 这时吴公公走来,手里捧着凤印。 “你把凤印拿来做什么?”郁苍皱眉。 吴公公解释,“皇上您忘了,今天是您要为后宫,重新选择代掌之人的最后期限。” 良妃之前被剥夺凤印,就有人催促郁苍,郁苍说容后再议,现在一拖再拖,已经到最后的时间了。 郁苍不愿意选,“放着吧,没有人管凤印,宫里会乱套不成?” 吴公公:“……” “还真会……”吴公公把脖子缩起来,尽量减少存在感,“皇上,您忘了之前因为没人掌管,隶属后宫管辖范围内的宫女,结果他们传小主闲言碎语的事了?” 当时就有人利用空缺,传白曦和鹤水的事。 现在良妃死了,难保不会有旁人蠢蠢欲动。 “皇上,近日来延英殿给您请安的妃嫔,多了不少呢。”吴公公把名帖拿出来,郁苍不见她们,吴公公便负责把名单记录下来,厚厚一叠,全部都是。 郁苍敷衍地翻开,粗略扫过去有人每天都来,有人一天三次,照这个情况下去,确实会生乱。 郁苍把凤印接过,放在掌中端详。 夏国的凤印和玉玺,是从同一块玉料中雕琢打造,象征至高无上的权利,区别是一个在前朝,一个在后庭。 郁苍拿着凤印,很想现在把它交给白曦。 但他清楚,白曦不会收。 郁苍取来一个盒子,把凤印装起来。 吴公公:“皇上,您不选吗?” “不选。”郁苍说,“就算她现在不要,朕也不会给旁人。” 吴公公不懂他的意思,郁苍又接着道,“说到底,后宫只是差个管事不会生乱的人而已,朕选个能干的管事就行了。” 郁苍偷换概念,吴公公没意见,问题是,“……那些人会答应吗?” 之前侯明锋空出来的时候,底下的人差点为了吏部尚书之位打起来,如果不是郁苍早有准备接替的人选,恐怕现在还不得清净。 郁苍幽深的黑眸诡谲锋利,闪过一丝寒芒的杀气,“不同意,那就和侯家一个下场!!” 吴公公明白,郁苍从来不是个被拿捏的君王,“不知这个管事,皇上有意何人?” “以前没有,现在有了。”郁苍记住了一个头衔,“去传庄妃觐见。” * 庄妃收到传召,很快动身前来延英殿。 这是她第一次不是路过,而是踏入延英殿。 也不是在各种宴会上,坐在下面仰望郁苍。 “臣妾拜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郁苍虚扶抬手,示意她平身,“不必多礼,朕今天找你前来,是要你帮朕写一幅字。” “臣妾书法不好,怎敢替皇上代笔?” “你不用自谦,当初闻太傅在尚学堂便负责教导皇子写字,你既是闻家的女儿,书法也一定很好。” 郁苍示意庄妃拿笔,庄妃这才上前。 砚台没有磨墨,庄妃可以选择使唤吴公公研磨,可她却自己去磨。 郁苍看在眼里,故意问,“怎么不让吴坤去磨,平白误了写字的时间。” 旁人被郁苍这么一问,肯定诚惶诚恐把墨条放下,庄妃依旧从容,“皇上既让臣妾写字,磨墨也是臣妾动笔前的一部分。父亲曾经说过,书法修身养性,下笔最能写出一个人的想法,字如其人便是如此。” 她的回答进退有度,拿起笔的时候有自己的见解和傲气,不过分规整,棱角也让人舒服。 庄妃把磨研磨好,“皇上要求臣妾写什么字?” 郁苍沉吟一瞬,突然改了主意,“你先随便写一幅给朕看看。” 随便写的难度,比有要求困难许多,庄妃福身,“臣妾献丑了。” 庄妃从笔架上选了一只合适的笔,下笔沉稳一气呵成。 只见她在宣纸上写下四个字——“宽仁厚德”。 行书的笔法有力,不骄不躁中有自己对书法的见解和风骨。 郁苍欣赏了一番她的书法,“不愧是闻家的女儿,写出来的字比朝堂上的部分大臣还好上许多。” “皇上谬赞。”庄妃放下笔,“臣妾在后宫闲来无事,只能苦练书法,和朝堂上殚精竭虑的大臣不同。” 郁苍没接话,“你为何要写这四个字?” 第118章 暂领六宫,钦此 郁苍没接话,“你为何要写这四个字?” 庄妃语气怀念,眼中含有孺慕的情怀,“回皇上的话,‘宽仁厚德’是臣妾父亲小时候教给臣妾的四个字,也是臣妾第一次学习书法写的字。父亲常说宽以待人,以德行要求自己与人相处,才能无愧于心地立于天地之间。” 郁苍听完她的话,几不可见的点点头,“闻家好家风。” “臣妾愧不敢当,不过是随便写几个字,难登大雅之堂。”庄妃没被夸赞迷了眼,还时刻记得正事,“皇上找臣妾来,到底要臣妾写什么字?” 郁苍将庄妃方才写的“宽仁厚德”拿过来,在书法的右下角刻上印章,完成好一切后将书法交给吴坤。 吴公公:“庄妃听旨!” 庄妃赶忙跪下来行礼。 “庄妃闻氏,毓质名门,端赖柔嘉,今六宫无主事之人,特令庄妃暂领六宫,钦此。”吴公公将装裱好的书法交给庄妃。 庄妃表情从错愕惊讶,到诚惶诚恐地磕头谢恩,“谢皇上,臣妾定不负皇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庄妃接过书法,站起来的时候还没缓过劲来,吴公公打趣,“娘娘是高兴傻了吗?” “本宫太意外了,意外之余又害怕自己做不好。”庄妃望向郁苍,眼里的惶恐真真切切。 郁苍安抚,“不必担心,如今后宫需要一位端正宽宏之人,肃清后宫浮躁的风气,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郁苍顿了顿,黑眸审视地问,“朕如今没给你金册金宝和凤印,只有‘宽仁厚德’四个字,你可有想法?” “没有。”庄妃坦然直视郁苍的眼睛,“金册金宝和凤印,自古以来都是皇后所有之物,如今中宫无人,臣妾不过是代为掌管后宫罢了,无需那些东西。” 庄妃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还补充说,“臣妾身子不好,也不知今后是哪位妹妹能得皇上青睐,接过这掌事之权。” 庄妃说话还咳了两声,气色不佳,看起来确实是无心权柄,也没身体争的人。 吴公公目送庄妃离开,连他跟无数人打交道的眼睛,也觉得目前庄妃是最合适的人选,最重要的是还与小主关系好。 “后宫交于庄妃娘娘,应该能安生一段时间……” * 后宫重新易主的消息,不消半天传遍整个宫闱内外。 大家对庄妃先是一愣,从脑袋里找了好半天才找到一个深居简出的人影,听说身体还不好,应该活不了多久。 “活不了多久才好,短命才方便腾位置。” “庄妃能暂领六宫,应该是她沾她爹的光吧?” “皇上重孝,后宫没有看得上的妃子,把掌事之权交给曾经老师的女儿,说得过去。” “别担心,都打听好了,皇上没把凤印拿出来,庄妃只是代掌后宫的事务。” “……” 宫里宫外人心浮动,言论的共同点都集中在庄妃无害,不用担心上面。大家都没有把庄妃放在眼里,认为她不过是皇上最后期限已到,随便选出来的罢了。 毕竟按照夏国律法,后宫无主,就由地位最高的嫔妃接掌后宫之权,以前的良妃就是皇上不喜后宫之事,被律法选出来的。 * 不论如何,庄妃暂管后宫,后者的诸位妃嫔也都来到庄妃住的怡春宫道喜。 怡春宫往日在后宫几乎隐形,这次借着庄妃的光一飞冲天。 不过庄妃并没有大肆在怡春宫设宴款待,只当着众人的面把在延英殿赐下来的字,挂在怡春宫主殿上。 “诸位妹妹,本宫承蒙皇上隆恩,有幸暂领后宫,皇上用印章印下的字,也是本宫往后希望诸位妹妹做到的,如若闹事本宫绝不姑息!!” 说着庄妃大笔一挥,当众写下一个“合”字,意思不言而喻,她希望后宫安定和谐。 众位妃嫔你看看我看看你,都愿意在庄妃管事的第一天,给她一个面子。 “嫔妾遵命,请庄妃姐姐放心。” 庄妃没有宴请后宫的妃嫔,却在第二天带着食盒去观星台寻白曦。 白曦听到庄妃来找他,只得先把鹤水的事放在一边,“让她进来吧。” “拜见国师大人,给国师大人问安。”庄妃现在有了暂管后宫的头衔,依旧和以前一样和白曦相处。 “今天来找国师,是有件喜事想和你分享。”庄妃把自己的事说了一遍,“想来想去,我在宫里只有国师大人一个人能说得上话,来我宫里给我请安的人,都各怀心思。” 庄妃疲惫无力地和白曦吐槽,这些话只有和亲近的人才能说。 白曦眨眨眼,龙与人相处很难让对方走进自己的心,庄妃显然没在白龙的庇护之下,可白曦也做不来吃了人家好几天的东西,还不给人面子的事,于是默许了她和自己说话。 庄妃素来有分寸,说了几句见白曦没接话,赶紧打住话题,“瞧我说起来没完没了,险些忘记正事。” 庄妃把食盒取来,将里面的东西摆在桌上,“上次你说在叫花鸡里面塞东西,我试着做了一下,另外还有几盘小菜,比如佛跳墙、灌汤黄鱼、什锦豆腐、四喜丸子。” 每道菜拿出来都色香俱全,庄妃的宫女在她后面说,“国师大人,佛跳脚和灌汤黄鱼都是极其复杂的大菜,我们娘娘在去延英殿领旨后立刻开始做,做到今天才算做完呢。” “商陆,慎言。”庄妃低声斥责自己的宫女,“不过是几道菜罢了,难不难做,好不好做都是心意。” 商路被训斥低头,不敢多言。 白曦听见菜难做动了心思,难做复杂的菜一般都很好吃吧? 白曦动筷子,先吃了叫花鸡,“果然加了点东西在鸡肚子里,鸡肉香配菜也香。” 吃完叫花鸡,白曦又喝了佛跳脚的汤,佛跳脚用了鲍鱼、海参、鱼唇等名贵材料熬制,白曦以前不是没在延英殿吃过,但庄妃的手艺确实比御厨好不少。 白曦连干两碗佛跳脚汤汁,又吃了剩下的三道菜,每道菜都不错,白曦有意控制饭量,依旧吃了个半饱。 第119章 三水祖师爷,他是谁? 庄妃给白曦送完食物就回去了,言行举止看起来仅仅是想和人分享自己的心情。 庄妃与后面进来的鹤水擦肩而过,鹤水走入高塔,恭敬向白曦行礼,“贫道参见国师大人。” 高塔一层的正中央有一套会客用的桌椅,白曦坐在主位,身后是一张山水屏风,她坐在屏风前,又像山水成了她的陪衬,光影透过窗户照在白曦身上,雪色的衣银色的发,万物都匍匐在她脚下。 “小道士,过去这么久,你传给师门的信到底如何?” 白曦想知道归墟山的平安符,到底是谁写出来,又在什么时候写出来的,鹤水当时说他不清楚,需要传信给师门调查。 鹤水把回信拿出来,走到白曦三步远将信举过头顶呈给白曦翻阅,“回信今晨信刚到。” 鹤水其实可以用水传信,效率更快,但平安符的事是白曦要求他调查,如果用水传信,他怕自己解释不清楚,所以只能用信使传信,一来一去耗费了不少时间。 白曦不想看,依靠在椅子右边的扶手上,懒洋洋地要求鹤水念。 她有被郁苍惯出来的毛病,还有不想碰道士东西的嫌弃。 鹤水把信拆开,将信的内容念出来,信的内容很简单,意思是已经调查清楚,平安符是归墟山三水祖师爷,耗尽毕生心血研究出来的符咒。 白曦听完后询问,“三水祖师爷,他是谁?” 鹤水回答,“是归墟山的创派祖师,是他创立了归墟山,并将自己的道法延续至今,可以说没有三水祖师爷,就没有我们归墟山。” “哦,那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人物,你们归墟山又是什么时候创建的?”白曦不记得归墟山,记忆中也没有叫三水的人。 当初趁她虚弱,给她贴符纸的人不叫三水。 “回国师大人的话,我们归墟山创派有八百四十九年的历史底蕴。” 白曦回忆了时间段,“八百四十九年前,那个时候我还在睡觉吧?” 白曦记得越国之后,夏国始帝登基,她随之沉睡,在那之后她再也没见过始帝,那个当初给她送药的小士兵。 鹤水没听清,“国师大人,您刚才说什么睡觉?” “八百多年,应该还没出生吧?”不需要白曦解释,鹤水自己脑补了白曦口误。 白曦嘴角抽搐,心说道士蠢点也好,省事。 白曦拿起手边放的符纸,“小道士,一张符纸你们老祖得用一生去研究,看来你们归墟也不怎么样嘛~” 鹤水同样抽了抽嘴角,无语后正色道,“国师大人,普通祈佑平安或许不用那么久,但这枚平安符不同!” “哦?怎么不一样?”白曦坐直身体。 鹤水见她感兴趣,终于扬眉吐气,“我们道士祈福都需要借助法事来完成,穷苦人家哪有那么多银钱,所以我们祖师爷才画出了这张平安符,方便携带好操作。” 白曦懂了,“你的意思是说,你们归墟山的三水祖师爷,是个体恤百姓的好人?” 鹤水很想点头,但也不得不谦虚一番。 白曦发现有时候人挺虚伪的,明明高兴还得表现得什么都不在乎。 “本国师让你私下问,你没有惊动你们的什么长老吧?” 鹤水摇头,“询问的是贫道的师兄,长老会不会知道贫道也不清楚。” 白曦不信,“就算你真说了,我也不知道。” 鹤水猝然抬起头,眼眸紧紧锁定白曦,“贫道没有便是没有,绝不会欺瞒国师!” 平日规规矩矩,说话恭恭敬敬的小道士,突然如此严肃,连白曦都多看了他几眼,“哼~勉强信任你,只是你为何不告诉你们那些长老?” 鹤水低头,脑海里想起上次在延英殿,看见白曦黑色头发时的场景,“贫道感激当初国师大人出手相救,如果不是国师,恐怕贫道已经没命了。” 如果不是白曦发现情况不对,按照郁苍的脾性不一定会对白曦如何,自己肯定得死。 “原来你是报恩?”白曦笑笑,“真有意思,小道士也会向本国师报恩。” 鹤水觉得她话里有话,可又分辨不出来,“有恩必报,是人之常情。” 白曦哼哼没说话,又抓了一把鹤水新画的平安符走了。 * 白曦回到延英殿,发现郁苍在等他。 郁苍等她的表现不明显,依旧是看奏折,然后会在御案边上准备好水果吃食,时不时往门外看。 白曦回来的时候,正好撞见郁苍往门口看。 郁苍轻咳一声,将视线放在奏折上,“回来了?” “嗯。”白曦走过去,去吃御案上的水果,她知道他急,所以白曦故意什么也不说,只顾着吃。 郁苍没办法,龙来了兴致,她不玩够是不会收手的,郁苍唯有自己亲自问,“你今天出门的时候说,要去观星台问问鹤水平安符的事,现在问出来了吗?” 两人做好约定,以后白曦会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告诉郁苍,郁苍帮她一起想办法。 白曦将人吊了会,心情颇好,“鹤水收到回信了。” 白曦把对话简述郁苍听。 郁苍听完同样意外,鹤水居然真的没把此事告知给他的师门,上次良妃的事居然有意外的收获。 “不过这也代表不了什么,平安符的事是一桩小事,就算他不告诉你,朕的眼线也迟早会查到。” 平安符不是归墟山的秘密,郁苍的眼线去归墟山的时候,也收到了好几张,仅仅是调查起来,稍微有些麻烦罢了。 “对对对,道士没有好心的!”白曦把水果往嘴里塞,她吃东西的速度很快,腮帮子也被她塞得鼓起来,说话时圆鼓鼓的一动一动,叫人心痒想揉捏。 郁苍把龙拽到自己身边,以摸头发的名义,碰了碰白曦的面颊。 白曦不知道是专注吃没发现,还是有互相亲手背的交情,总之没反抗,“漂亮宝贝,归墟山创派八百四十九年,跟我也差不多大嘛~” 白曦感叹自己年纪大,还不忘补充,“那时候的漂亮宝贝,你还不知道在哪吧?” 郁苍一点都不想和白曦谈年纪上的问题,转移话题,“八百四十九年前的时候,夏国始祖应该快驾崩了。” 郁苍倘若记得不错,夏国的第一任皇帝,是在七十大寿后驾崩。 第120章 被始帝捡到了 白曦对始帝,有一定好感,尽管时间太久想不起他长什么样,但知道他给自己送过药。 “漂亮宝贝,你们夏国的历史,是怎么形容他的呀?” 每位皇子启蒙学习的之际,都离不开自己的祖宗,郁苍从小聪慧记忆力又好,被问起立马道,“史书上记载,始帝的一生波澜壮阔,是充满传奇的一生; 他出身平民,十五岁进军营,起初是越国不起眼的小兵,后来见越国国君残暴昏庸,民不聊生,遂率兵揭竿而起,推翻了越国暴君的暴政,创建夏国。” 白曦听得并不满意,她抓着郁苍问,“你呢,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郁苍接下来的话大逆不道,所以挥手示意伺候的宫人退下,等人走了才说,“根据朕读史册研究,越国当时兵强马壮,哪能被轻易推翻,始帝应该是走了鸿运,被他捡到了。” “譬如当时有大规模的瘟疫爆发,才让越国的军队失去了行动力。” 白曦这下满意了,“本来就是被他捡到了。” 至于瘟疫…… “你们人还挺会创造词语的嘛……”白曦报复性抓起水果往嘴里猛塞,郁苍想问点别的,她都没嘴回答。 总之现在知道,平安符是归墟山的创派祖师爷三水耗尽心血研究,目的是造福请不起道士做法事的穷苦百姓。 这点郁苍有待证实,他不是质疑三水的善念,只是觉得既然是创派祖师爷,善心就算有野心也会并存,创派之初不需要银两支撑吗?如此免费的做好事,太过奇怪。 这些问题,是郁苍站在上位者的角度上思考得到的答案,“白曦,朕拿你一张符纸给阙火,让他请别的道士看看如何?” 白曦无所谓,她刚从鹤水那拿来了一大把,“漂亮宝贝需要全拿去吧,这玩意我留着也是发出去当草纸。” 郁苍:“……” “鹤水知道你当草纸用吗?” “不知道啊,干嘛跟他说,说了他不给我怎么办?”白曦自我感觉她有个聪明的脑袋瓜。 * 几天后,郁苍的调查结果毫无收获。 他告诉白曦,“归墟山存在时间太长,底蕴悠久,很多小派系的玄门早就被挤压,或者生存经营不下去。” 归墟山巅峰时期,夏国的国君都要去上香,一国之君会带动多少百姓前去烧香,他们一去别的道观就没有香客。 “现在夏国境内的其他道观,或多或少都与归墟山有关,比如是从归墟山学成出来另辟门派的道士,或者自己去过归墟山学习,沿袭了归墟山的平安符,给他们看他们都没用,全说没有问题。” 有些甚至觉得阙火的询问冒犯,把人赶出来。 糟心的事郁苍没说,他只告诉白曦结果。 白曦听完传召玉竹,把仅剩的符咒拿给她,“去茅厕旁边装个篓子,将它们丢进去用!” 气死龙了。 别的道观不好使的话,还得继续不打扰蛇。 白曦愤怒地干了两碟果盘。 * 白曦吃饱喝足,开始打盹,“漂亮宝贝,我去晒太阳啦~” “嗯,去吧,记得盖好朕上次给你的毛毯。”郁苍不放心地叮嘱。 白曦打哈欠,困倦的拍了拍嘴,“安啦安啦,我们龙是不会轻易生病的。” 她怎么可能会风寒呢? 郁苍坚定想法,“那也得盖着!” 白曦噘嘴,不理他扭头跑出去,脚踝上的宝石在裙摆下划出一道耀眼的弧度,白曦出门的动作很快停下来,因为她撞到人了。 “哎呀!” “对不起对不起,皇嫂撞疼你了吧,该死,我撞疼你哪了?”郁池走得急,加上脑袋里有急事要通禀郁苍,根本没注意看路,同时把自己心里话说出来了。 白曦没注意到他的称呼,比起这些,原本应该远在中州办差的郁池,突然提前回来更让她分神,“你不是说要下个月回来吗?还有你衣服怎么回事,怎么脏兮兮的。” “赶路着急,没时间打理。”郁池领着白曦重新折回书房。 郁苍听见门口的动静起身走过来,比起脏兮兮像是从猪窝爬回来的弟弟,郁苍更关心白曦的情况,“他撞你哪了?” “撞掉我手里的小饼干。”白曦其实没事,她那么大一条龙,哪会被区区人类撞伤。 就算如此,郁苍也剜了郁池一眼,“毛毛躁躁,像什么话?朕不是说了不管发生什么都要沉得住气吗!” 郁池确实失了亲王的体统,老老实实挨训,等郁苍把白曦安顿好,郁苍才开口,“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 郁池恢复冷静,也收敛起奔波的气喘吁吁,“皇兄,臣弟奉命去中州修桥铺路,却发现官僚制度有问题,并且天气也有问题。” 中州有官员藏污纳垢的事,郁苍知道,所以才会命郁池亲自带着银两去办差,至于天气他倒是不清楚,“你细细说来。” “皇兄,修桥铺路是利国利民的好事,铺路的进程无碍,问题出现在修桥上。” 郁池说,“我们都知道桥是搭建在水上,问题是臣弟领人实地勘测,发现水位早就低于警戒值,眼看夏天的天气越来越热,偏远村落的百姓已经逐渐开始出现用水困难,到夏季铁定得出事!!” 这就是郁池昼夜奔波赶回燕京城的原因,“皇兄,我……臣弟想请白姑娘算算,中州到底什么时候下雨。” 白曦改变秀山风水的事,无人不知。 “不可以,朕不答应!!”郁苍一口拒绝,没人比他更清楚,白曦的能力是怎么来的,他怎么可能同意白曦去!! “没有水,你就想办法凿井挖水,将大江的水引渡到中州来,这么简单的事还需要朕教你吗?” 郁池来的路上就猜到郁苍不会轻易松口,但他没想到郁苍的反应如此强烈, “臣弟凿过了,可无异于饮鸩止渴,中州的河水枯竭问题,不是一个两个城镇,是整个中州十一个县城!!” 县下有乡、乡下为里,里辖百户,层层级级下来共计九十二万人口。 郁苍听到这,脑海里瞬间对应了中州的人数、军备、储蓄等等数据,并命人取来中州的舆图,试图从中找出一条可供挖水引水的方法。 第121章 祈愿白龙赐福布雨 中州称中州,一定程度上是因为他处在夏国疆域的中间位置。 不接壤边陲沿海,内陆几处大的水渠也分散在四地,仅有的枝干绕中州而过,这些枝干的水源本来也够,可天气不好一经干涸,同样会出现问题。 倘若情况发现得早,及时汇报,或许可以去上游疏通疏通,花几个月解决问题,问题是中州的情况已经积压许久,现在过去为时已晚,一旦入夏,百姓需求变多,肯定会出现骚乱! 郁苍用手撑着额头,“你去地里看过没有,田地作物如何?” “暂时未受影响,一切都在可控范围之内,如果再没有下雨,撑不过一月就会干死。” “不论如何,先保证百姓基础用水问题。”郁苍的目光划到中州附近的州府, “以防万一,派一队精兵去护送粮食进入中州,上游问题同样不能停止,另外再派遣一队人马下沉各县市打井取水……” 郁苍和郁池商议水的问题,白曦在旁边疯狂晃悠。 她听不懂什么州府,军队和人马的问题,但是她知道水啊,漂亮宝贝干嘛不让她去呢? 白曦的晃悠没被郁苍发现,或者说就算看见了也忽略。 郁池几次欲言又止,都被郁苍的冷气压制住,不敢张嘴。 等郁池暂时离开,下去换衣服整顿,白曦跳到郁苍面前,“漂亮宝贝,你让我去啊,小池说得有道理,我去就可以解决。” “他说的是让你去算一卦,不是让你去布雨。” “差不多,差不多~总之我去了就可以解决。”白曦说,“大不了我哭一次,哭的凶一些就有大雨,你不用这么麻烦的。” 她现成的水龙不是更好使吗? “白曦。”郁苍连名带姓的叫她,语气里有少见的严肃,精致的面庞也沉了下来, “夏国是朕的事,朕是夏国的君王,朕会为朕的子民负责,别说现在有喘息的余地,就算中州真的干旱,朕也会自己去解决。” “可是……” “此事你不用再提,朕不会让你去,你也别想去!!!” 郁苍的态度没有回旋的余地,他发现自己口气冷硬,让龙不高兴了,叹了口气帮她整理鬓角的头发,“听朕的好吗?等忙过这段时间,朕陪你放风筝。” 因为中州的事,郁苍肉眼可见的忙碌,延英殿来来往往全是六部的各种大臣。 白曦每到饭点,一个人坐在餐桌边菜热了又冷,冷了又热,送去放到郁苍手边的饭菜他都没时间吃。 她不喜欢这样—— 这天白曦睡醒,跑到屏风后面看,昨天被褥放的什么角度,今天还是什么角度。 “漂亮宝贝昨晚没回来睡吗?” “回小主的话,昨晚皇上一直在书房理政,这会刚去上朝呢。” 白曦闷头不说话,麦冬问她要戴什么头面,白曦望向梳妆台上各式各样的黄金宝石,发现它们不闪了。 “是不是落了灰?”白曦随手拿起一支,用袖口擦,擦不干净。 把东西重重地丢回去,“不戴了,不好看!” 白曦生气的跑去观星台,她兴致不高恹恹的样子很容易看出来。 鹤水见一贯开心没心没肺的白曦被霜打了似的,犹豫一瞬提扫把走过去,“国师大人发生何事?” 白曦不理他。 鹤水捏紧扫把,“是因为中州的事吗?” “你知道?” “六部有朝臣把折子递来我们观星台。”鹤水说。 中州干旱之急预警,不少人和郁池一样,动了询问观星台的心思,他们有单纯询问的,也有想让观星台测算后,发现近期有雨就好不做准备的。 不管他们出于哪种心思,观星台收到的折子都很多,这些东西白曦不会看,只有鹤水去收拾,毕竟观星台就他们两个。 “贫道倒是卜过一卦,但是中州距离燕京城太远卦象不准,这种问雨卦得在当地才能起效。” “贫道换过另一种方法,通过夜间星宿排列做推演,天象上说……”鹤水艰难的说出后半句,“天象说夏国气运受损,会有一天劫,贫道猜测说的就是中州!” 郁苍治国有方,除天数变相外没有能难得住他的东西,偏偏夏国境内唯一有变故的就是中州。 他把话说到这,该明白的白曦都懂了。 中州干旱,八成应验!! “你们道士会算卦,又会观测天象本事挺多啊?”白曦语气里的嘲讽鹤水没听懂,鹤水同样有个问题问白曦, “国师大人,或许贫道道法低微测算有误,您能动手测一卦吗?”鹤水猜测白曦能解决秀山的风水,是不是就算中州真的有旱情,也能扭转呢? 白曦接收到他希冀的眼神,里面蕴含渴望、祈求、紧张、迫切种种情绪,她看过太多太多,百年又百年从未断过。 白曦低头注视脚尖,左脚踝上的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喜欢闪闪亮亮的东西,钟爱一切美好,“中州的事……我会去解决。” 龙脉嘛~这是她该做的。 鹤水惊喜,像每个神坛下求愿获得神回应的的人一般,“有国师大人出手,中州之事定能有个结果!” 白曦没说话,“你去帮我把齐王叫来。” 郁池收到白曦要见他的消息,立马赶来观星台,“白姑娘,你找我?” 郁池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沉稳,可来之后依旧猛灌一壶水,没办法事情太多,他见完白曦还得回工部赶紧调度,不想在路上浪费时间,走得很快。 “嗯,找你。”白曦和郁池见面的地点,是在高塔的第七层,她在郁池来之前就打开了七层头顶的机关。 苍穹之下,万里江山之上,白曦依靠在高塔栏杆边缘,站在天地之中,风吹起她白色的裙摆,撩起银色的长发,像在她身边嬉戏,又像是在挽留,试图以无形之躯,吹白曦回去。 白曦双手放在栏杆上,坚定地站好,“你皇兄怎样,他有没有同意我去中州?” 郁池站在白曦身后,凝望她的背影,不知为何此时的白曦让他觉得遥远,好像随时趁风而去,明明她就站在自己眼前…… *** 【要开学了,宝贝们把文文放进书架分组了吗?求关注走一波,谨防失联,另外可以加752。460。972(裙),么么哒!】 第122章 出发中州 “皇兄没有同意。”郁池说,“白姑娘你估计不知道,今天上朝的时候有大臣在议政殿,公然提出让你去改变风水的谏言,被皇兄拖出去杖责,险些把人打死。” 郁池的记忆中,郁苍从来没有如此失控过,在政务上他是绝对冷静和理智的,总能保持思考分析各种朝政。 郁池吸了吸鼻子,“我也被皇兄骂得狗血淋头,说到底这件事是我负责的,我没有把他处理好。” 出了这么大的乱子,远超郁池的能力范围。 “为什么要怪自己呢?”白曦伸出五掌,抓住一缕轻风,“我虽然不懂你们的事,但也知道现在的局面是因为下面的人不及时告诉漂亮宝贝,才会让他这么累。” 早说了,就没事。 说到底,是害怕承担责任,才会被去中州修桥铺路的郁池发现,并上报御前。 “你没有错,漂亮宝贝也没有,现在说谁的错也晚了,中州必须得下雨不是吗?” 白曦转过身,巴掌大的小脸精致易碎,没有活泼和灵动,眉眼间是泥塑神像的端庄,是画像中的冷漠,是高高在上立于云端的清冷和孤寂…… 分明是一张脸,为何有截然不同的两种气质? 郁池心慌,感觉碰到什么不该碰的慌乱,“白姑娘,你什么意思?你千万别说你要去中州,皇兄不会同意的。” 白曦把背倚靠在身后的栏杆上,但凡一个没站稳,她就会从七层高塔上摔下去。 “小池,他挡不住我的,为了尽可能不伤害到他,你必须来帮我。” “我不行!”郁池拒绝,语速急切,“白姑娘,虽然我不懂,但皇兄不让你去肯定有不让的原因,你若去了,还是我帮的,他会打死我的!!” 郁苍这么多年就看中一个白曦,揣在心口都怕闷住她,“白姑娘,我……” “我不去,中州必旱,到时候有多少人会用不到水,你去过中州,情况该比我更清楚。”白曦打断她,“这个世界找遍天下,也只有我能解决,逆转你们口中所谓的风水。” “郁池我且问你,你愿意看见你去过的中州百姓被活活渴死吗?” * 亥时,万籁俱寂,角落的烛台有一支蜡烛燃烧最后一滴灯油熄灭,守夜太监赶紧点上第二支,遭人打断。 “漂亮宝贝,你怎么还没睡啊~我困了。”白曦洗漱完披散头发闯进来,太监不敢多看,所有人退了出去。 少了一支蜡烛,书房有些昏暗,好在并不影响视物,郁苍听见声音下意识抬头,他哄着她说,“朕一会就去,你先休息,朕马上来。” “骗人!” 郁苍:“???” “不对,骗龙,你昨天晚上就没睡。”白曦不高兴,“我一个人都睡不着,你今天休想再骗我!” 郁苍被她改口纠正措词逗笑,“如何睡得不好?朕昨天晚上去给你盖被子的时候,看你分明睡得很香。” 白曦被戳穿面颊微红,随后声音非常大的说,“我说没睡好就是没睡好,你会比我懂吗?” 郁苍不和她争辩,“好,你没睡好,你先回寝殿,朕一会就来。” “没骗我吗?” “绝对没有。” 白曦将信将疑回到寝殿,没过多久洗漱好的郁苍回来,看起来是要就寝了。 白曦躺在被子里,“你坐在我床边干嘛,睡觉啊。” 郁苍低头注视她,“朕看你睡着后再睡。” “真的假的?”白曦不信,“你不会等我睡着之后就跑了吧?” “怎么会呢,朕是那种人吗?” 白曦满脸写着怀疑,就差用笔明晃晃写着不信,郁苍:“朕用朕的人格向你保证,还是说你不信我?” 白曦逐渐闭起眼睛,郁苍在原地坐了一会,眼看时间差不多往门外走,结果刚站起来就头晕,没走两步眼前一片昏暗。 ——不好,他被算计了,是谁…… 该死,他居然没发现!! 郁苍拼命想对抗袭来的黑暗,可鼻尖白曦燃烧的熏香还是让他闭起眼睛。 郁苍昏迷前一刻想的是宫外的敌人下的手,完全没怀疑到白曦身上。 他把白曦放在信任的名单中,就算是潜意识也不会怀疑,正是因为这份信任,所以白曦动手才会更快、更有效。 白曦接住倒下来的男人,将他放到自己的床上。 男人连睡觉都皱着眉头。 “熏香不会对他身体有害吧?”白曦已经问过三遍了。 门外郁池推开门,他也在郁苍的信任名单中,才能深夜进入帝王的寝宫,“白姑娘,它绝对无害,皇兄睡到明天白天便会醒。” 白曦笨拙的替郁苍盖被子,这种事她第一次做,往常都是享受郁苍的伺候,郁苍给她盖被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呢? 会不会也像她现在这样,胸口沉甸甸的犹如压了块石头? “漂亮宝贝,你明天醒来一定会怪我吧?” 白曦帮他盖好被子就站起来去换衣服,她发现往常放衣服的地方是空的。 她把信徒迷晕,他没来得及给她选衣服。 白曦随便从衣柜取出一套,套在身上,“我们走吧,得赶紧赶路才行……” * 郁苍第二天悠悠转醒,他撑着自己额头坐起来。 先是发现床单不同,不是他自己的被子,后来记忆回笼,黑色的眸子幽暗地盯着桌上烧完的熏香。 郁苍掀开被子,光着脚走出去,“来人!来人!!!” 吴公公滚进来,一进来就跪在地上,“启禀皇上,小主已经出宫去了……” 他不需要郁苍质问找人,主动汇报。ωωw..net “混账!!是谁让你们放她出去的!!”郁苍厉呵,瞳孔仿佛极寒冰川,仅余刺骨的冷意。 吴公公把头深深埋在地上,他不敢直视郁苍的怒火,其他太监早就腿软瘫在地上,“皇上,是您说让我们不要阻止小主做任何事,您的命令与她是一样的;” “昨天小主威胁奴才,警告奴才不听话就……” “就什么?砍了你脑袋吗!!”郁苍气得脑袋发蒙,他大口喘气,努力让自己保持理智, “白曦绝对拿不到奇怪的熏香,是谁给她的!!!” 第123章 角色不同,看问题的立场角度也会不同 吴公公心跳加速,心脏像是要从胸口跳出来。 他不敢说。 “说!!!”郁苍。 吴公公狠狠地磕了个响头,“回皇上的话,是齐王殿下!!” 轰—— 有道雷劈入郁苍心头深处,绞得鲜血淋漓,体无完肤,扼住喉咙的窒息感,连喉头都翻涌尝到血腥味。 “咳咳咳——” “皇上!!!”吴公公大惊失色,顾不上规矩上前去扶郁苍。 只见郁苍咳嗽,突然呛出一口血沫,人也往后踉跄几步,往后栽去。 郁苍又晕了,太医匆忙赶来,诊断出来的结果是,“皇上操劳过度,体虚感染风寒又气急攻心,这才会吐血晕厥。” 郁苍的身体底子好,很快醒了过来,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睁眼盯着天花板很久没说话,好半天才重新缓过劲来, 第一句话说的就是,“阙火,你亲自率领金鳞卫,去把她追回来!” 她绝对不能去,必须回来。 “吴坤,你去领罚,杖责五十,和昨天知情不报的人一起。”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心里也想让她去。” 在所有人眼里,白曦有能力有实力可以去解决中州的危险,救九十二万百姓于水火,为什么不去做呢? 因为这个想法,他们动摇,违背了郁苍的命令,顺水推舟放走了白曦,明明就算他晕倒,也有千万种办法拖住白曦,等他醒过来。 可是没有,一个人也没有。 * 郁池把白曦带出宫门就后悔了,准确地来说是给白曦准备熏香的时候,他心里就被不安笼罩。 “白姑娘,我们回去吧?皇兄会生气的。” 白曦用手捂住耳朵,“郁池,从你出宫后这句话就说了上百遍了,我说了我不会回去的。” 其实白曦也知道郁苍会多么生气,可她没有选择。 是她的责任,还有…… 还有希望漂亮宝贝能重新回来,陪自己吃饭。 等解决完中州的问题,她多说几句好话,多哄哄他应该就过去了吧? 漂亮宝贝有时候也挺好哄的、、吧?? 白曦心里的忐忑没比郁池少,越离燕京城越远越强烈。 等长夜散尽,黎明破晓,白曦已经从皇宫出来一路笔直穿过桐县,白曦在宫中对水的感应到桐县截止,后面的路和头顶初升的太阳一样,一切都是崭新的。 为了赶路,一行人昼夜不停,又花了三天时间才赶到中州。 进入中州地界,白曦就感觉空气中的水干涩,像要将人皮肤里的水也一并吸走。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白曦不舒服地裹紧了身上的披风。 郁池赶路甩开金鳞卫的间隙,也不忘观察白曦的情况,见她不舒服,想起自己带白曦在马背上跑了三天,心里过意不去,“白姑娘,前面进城,我们找家客栈休息一下吧?” 白曦也知道身后有着火追自己,“我们休息的话,会被追上吗?” “应该没这么快,不打紧。”郁池计算他们时间上的落差,就算金鳞卫再快,也比他们出发晚,“现在我们到了中州,就算阙火统领追来也没用。” 白曦听完放心的去找客栈,她要洗澡泡一泡身体上的不舒服。 郁池找来城中最好的客栈,将最好的房间留给白曦,白曦上楼的时候听到郁池和掌柜的谈话。 郁池:“老板,你不厚道啊,一桶泡澡水就要二两银子,太贵了吧?” “客官,你们是从外地来的吧,我们城里的水都干掉一半嘞,有水的都装起来以后保命呢,现在哪还有人舍得用水泡澡,也就是我们家是城里最高档次的客栈,您换家指不定二两银子还买不到呢!” 白曦去到自己的房间,在小二准备好的浴桶里泡热水澡。 浴桶很小,堪堪只够一个人坐进去的位置,白曦前九百年是泡水里,从山里出来后是泡大温泉,第一次泡浴桶,起初感觉很新鲜,玩起浴桶上面飘浮的花瓣,随后就觉得小了。 不过她也不挑,出门在外嘛,她是来布雨的,等下完雨就回去泡大池子了。 白曦这样安慰自己,出来后有玉竹帮她收拾。 玉竹和白曦一起来,是因为白曦之前答应了郁苍,走哪都要带着人。 “小主,奴婢梳的头没有麦冬漂亮,你看这样行吗?” 白曦端详镜中的自己,玉竹的手艺确实没麦冬好,但也可以将就一下,“没关系,就这样吧。” 白曦洗完换好衣服就从屋子里出去,隔壁有郁池单独空出来议事的房间,也是隔开一群大男人的房间,避免距离白曦太近。 见到白曦出来,郁池把主位让给她坐。 “白姑娘,方才鹤水跟我说,要找个空旷的地方卜卦,你要一起去吗?” 随行的人还有鹤水,以国师仆从的身份跟来,帮白曦打下手。 其实白曦已经大致从空气上了解中州的情况,即将脱口而出的不用算了,速战速决早点回去的话,被玉竹从隔壁追来打断。 “小主,您东西落下了。”玉竹把白曦平日里系在脚踝上的宝石串拿过来,白曦见到宝石串想起郁苍在她耳边嗡嗡嗡地叮嘱,改变心意,“……那便算算吧。” 白曦把手串戴到自己手腕上。 郁池办事速度很快,及有效率地找到鹤水需要的地方,并准备好他需要的东西,供他测算。 鹤水穿着道袍,神神叨叨念着他们听不懂的拗口的话,最后算出来的结果是,“中州有旱!!” 尽管这个结果在场几人心里都有底,但还是忍不住齐齐往白曦的方向看,等她最后的验证。 白曦面对十几双眼睛,摸了摸手腕上的宝石,干脆点头,“本国师信任鹤水的测算结果,观察他整个流程没有问题。” 有她肯定,所有人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这次来的不仅是有郁池的人,还有中州本地陪同的官员,中州刺史险些没跪下来。 “齐王殿下,国师大人,底下那群欺上瞒下的混账和下官没有任何关系,下官不知道他们居然敢把消息藏着不告诉下官!!” 他开始推卸责任,真要干旱,知情不报的罪名别说乌纱帽,他连项上人头都保不住。 第124章 两个哑巴拍不响? 郁池气得手指发抖,可算明白燕京城的某些富家子弟,为什么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太气人。 “等中州旱情缓解后,本王自会收拾你。” 郁池想着现在中州出事,他把刺史砍了不好指挥下面的官差,他连认都没把他们认全。 刺史听郁池要在旱情结束后处置自己,赶紧说,“下官会将功折罪的!” 郁池不听他废话,走到白曦身边,去把她送回客栈,“白姑娘,皇兄之前制定的应对干旱的计划,我要带人去准备。” 不管是先把足够的粮食送来中州,还是去盯引水,郁池都有事要忙。 “我将纪刑留给你,白姑娘出门的时候把他戴上。”郁池打了个响指不见人,抬脚踹翻了旁边的凳子,纪刑才从暗中现身。 白曦见他与众不同的出场方式,“暗卫不是不能出现在明处吗?” 郁池早有准备丢了个面具给纪刑,“这样戴着就没事。” 白曦没要郁池的暗卫,“我不会出事,你把他带回去吧,天底下没人能伤得了我。” 郁池欲言又止,显然不相信,脑补出白曦不好意思要自己的暗卫,“白姑娘,是我把你带出来的,必须要保证你的安全。” “真的不需要,就算漂亮宝贝在我也是这么说,他也会信我。” “真的吗?” “真的!”白曦表情特别认真,仿佛郁苍肯定会这么说一样。 郁池开始动摇,毕竟郁苍的名头在郁池这里实在好用。 动摇一瞬后,郁池重新坚定下来,他用苦肉计,“白姑娘,你不带着他我总觉得不安心,就当你让我安心去办差好吗?” 白曦:“……” 臭弟弟,你这招跟谁学的? 白曦一大显著的特点就是——吃软不吃硬。 郁池借口用得好,白曦一个心软就点头了。 笑死人了,堂堂龙需要人类保护,她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 郁池把纪刑留下,立马跑得没影,像是生怕白曦改变主意一样。 等人走了,白曦就说,“我知道你是暗卫里面最强的,反正都得带面具,你让旁人过来带这张面具,你回去保护他吧。” 纪刑没说话,也没动作。 “你不用在我面前装哑巴,我知道你会说话。” 纪刑与野狼一般的目光,猝然锁定白曦,隐藏最大的秘密遭到暴露,他在揣摩白曦的意图。 白曦坐在椅子上摆弄桌上的挂件,她放松的时候给人的感觉纯澈无害,像被精心娇养的名贵花朵,谁也不会想到花会伤人。 “你别紧张,你应该知道我要告诉郁池的话,刚才就可以说。” “你、你有什么目的。”纪刑开口,他的嗓子像被砂纸磨过非常粗糙。 隐瞒不告诉郁池,有什么目的。 纪刑说话很慢,他是能说话,可嗓子被人烫伤说起话来很费劲。 “没目的。”白曦白衣银发,面庞灵动无辜,就算从地底炼狱爬上来的纪刑,也猜不到白曦会看穿他。 白曦说,“照理说郁池是漂亮宝贝的弟弟,和我关系也不错,我该告诉他,可是漂亮宝贝说了,郁池长大了,他把你挖出来,有什么后果他也该自己承担,我只要确定你对他无害,不伤害他就行。” “……” “现在说吧,你走不走。” 如果是白曦揭穿纪刑秘密之前,他肯定二话不说就走,他不会再给任何一个人卖命,郁池救了他,他是例外,但也不会因此去保护别人,可是现在…… “我、跟-你。” 白曦费劲说了一通,还是有小尾巴,“算了,你爱跟就跟着吧,但是别出现在我面前。” 纪刑立马回到暗处。 白曦没在房间待多久就出去了,她出去看到鹤水在走廊尽头等他,“你有事?” 鹤水掏出一张纸,上面写着字,大致意思是算完卦要禁言三天。 白曦刚应付完一个装哑的,现在又跑来一个,暗中的纪刑同样无语,心说道士果然是一群吃饱了没事干的饭桶加江湖骗子。 白曦往外走,“你爱怎样怎样吧。” 鹤水跟上。 “你跟着我干嘛?” 鹤水踌躇地掏出第二张纸,意思是问白曦现在他们已经确定中州干旱,有什么方法可以改变风水,就算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鹤水第一次下山碰到这种事,迫切想做些什么,哪怕改变一点现状也好。 白曦接过了他这张纸,依旧往门外走。 中州现在用水困难初显,还没有影响到百姓的日常生活,街上来来往往都是行人,商贩的吆喝叫卖声,买东西讨价还价声,人太多拥挤踩到鞋的怒骂声,鲜活充满生活的气息。 白曦逛街爱买东西,她和玉竹道,“听说中州盛产咸口糕点,本地的吃食肯定跟燕京城做的口味不一样。” 白曦很快找准了一家卖咸口糕点的铺子,进去买了一大堆,还送给玉竹吃,玉竹起初不敢接,被白曦强行塞过去,“没事,吃吧,我说的!” 咸口的糕点在中州,品种比燕京城的花样多太多,白曦每样吃一个,路过别的摊位继续买,她有钱,漂亮宝贝给她的黄金宝石发簪,够她买很多。 白曦阔气的采买方式,简直像在扫街,商铺每个老板看见她宛如看见行走的黄金,使尽浑身解数让她看自己家的货,甚至为抢客源互相骂了起来。ωωw..net 白曦笑眯眯看他们吵架,觉得好玩,抱着瓜子欣赏一阵,等他们吵得脸红脖子粗终于吵完,谁家东西也没买,在老板愣神间却又掏了钱。 “吵得不错,下次继续努力。” 她游戏人间的态度,看得鹤水和纪刑宛如没见过世面一样,心说不愧是宫里那位养出来的,等闲人家绝对养不出。 玉竹在旁边偷笑,帮白曦提东西。 白曦买的多,大包小包,玉竹提满手鹤水提,鹤水提满纪刑滚出来提,提的两个大男人面面相觑,原本的怨气因为看见对方和自己一样凄惨,心里反而平衡了。 “呦~臭道士,你们道士也有今天?” “嘿~破护卫,身为护卫没手提刀了吧,你算什么护卫?” 两人以眼神交流,哑巴之间的交流,凡俗人无从体会。 第125章 他不在,龙不哭 白曦逛街玩了一天,回来郁池把白曦花的钱全填平了,坚决不让白曦去典当她的发簪。 不仅填平,还倒贴给了白曦三百两银子,让她明天继续玩。 白曦端详手里的银票,“郁池,你怎么这么有钱?” 郁池不好意思地挠头,“大概未来二十年都领不到俸禄罢了。” 他现在的银子,全是透支未来的俸禄,一屁股欠债按照现在的发展,大概要在朝里干到死,干到入土前的最后一刻钟。 白曦拍了拍他肩膀,“你哥嫌弃你,不是没理由的。” 谁家怨种弟弟这么能造还不生气? 郁池笑着接下赞美,“我也觉得,会继续努力……” 白曦上楼洗漱的时候,把纪刑还给郁池,理由是不方便。 郁池想起来,赶紧把纪刑弄回来,纪刑因为秘密轮到他不想走,被郁池强行拖走。 白曦终于没有尾巴跟着了,晚上推开客栈房间的窗户,抬头望向天空。 她知道自己该哭一哭解决中州的麻烦,问题是——哭不出来。 白曦摸向手腕的宝石手串,“好像少了点东西??” 龙不是脆弱的生物,比起让他哭,将他们惹怒会更容易。 白曦眼睛眨啊眨,一滴眼泪都憋不出来。 心想,“我还是明天去找找水吧,换另一种办法。” 白曦走去床上睡觉,房间没有点灯,外面也一片寂静,等一切停下来的时候,狭小的客栈房间也变得空旷,白曦闭着眼睛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有看不见的丝线,无形地牵动她,拉扯她的神经。 她烦得用手捶了捶脑袋,“快睡觉,快睡觉!” 半个时辰后。 白曦依旧睁着眼。 * 翌日,失眠的龙顶着黑眼圈下楼用早膳。 “白姑娘,你没睡好吗??”郁池关切地问。 白曦摇头,“睡得很好,不小心撞到了。” 谁家撞会撞到眼睛下面,撞成黑色。 郁池只当白曦换了个地方睡觉不习惯,他第一次出来住在外面也睡不着,又想他哥又想太后。 用膳的时候,白曦问郁池,“当地最大的水库在哪?” “中州最大的水库是明海。” 明海不是海,因为它水量多才被当地人取了这个名字。 “好,就去那。”白曦定下来,她给旁人的理由是,“本国师需要足够量的水,才能逆改风水。” 明海不在他们现在所处的城镇,需要走两天的路程,白曦正欲启程,突然发生意外。 “小主。”玉竹脸色苍白地走过来,她身边是搀扶她的大夫。 “你怎么了?” 大夫替她回答,“国师大人,这位病人上吐下泻,是水土不服的症状,不适宜赶路。” 白曦接话,“玉竹,你在此地休息,等好了再与我们会合。” 玉竹不答应,“可是小主,奴婢不在你身边,谁照顾你?” “没关系,我不需要有人照顾。”白曦不能耽误中州的进程,同时也不可能让一直跟着自己的玉竹带病赶路。 玉竹还想说什么,又顾忌自己身体延误大家赶路,最终还是选择留在客栈。 赶路用的一路都是快马,没有马车,白曦同样是骑马。 马被她骑着,不需要如何操控,它自己就能跟着大队伍行走,谁让骑它的是龙呢,能不乖吗? 白曦纵马在官道上飞驰,郁池守在她身边。 赶了一天多的路,眼看就要到明海的时候,白曦突然勒马。 “停,有动静。” 别人感受不到,白曦有上次的经验可清清楚楚,“有难闻的气味。” 白曦望向官道一侧的树丛。 夏国的官道都,是避开城镇和村庄百姓的良田建设,所以路上树林居多。 “白姑娘,有刺客吗?”郁池什么也感受不到,他就一点三脚猫的花架子,依旧坚定的站在白曦身边。 “嗯。” “好,我派人去林子里……”郁池话还没说完,一根箭破空而来。 箭对准郁池,他的功夫根本躲不开,也没办法躲,因为他身后就是白曦,躲了一定会伤到她的!! 白曦眯起眼睛,瞳眸眼看就要向蓝色靠拢,有人飞快从后面奔来,挡住射向郁池的箭。 来人一身便于行动的武士服,戴着面具看不见脸——是纪刑!!! 纪刑提刀先是挡开射向郁池脑袋的箭,又一马当先冲进树林。 厮杀声从林子里传来,紧随而来的还有刀剑碰撞声,惨叫声。 随行的侍卫也迅速赶过去,等他们到的时候,战场已经结束了,地上横七竖八躺着起码有三十具尸体。 纪刑提刀站在尸体中间,屈起臂弯用手肘擦拭刀上不断滴落的血。 他武艺之强,叫人咋舌。 同样手段之残忍,也叫人胆寒。 地上的尸体没有一具是完成的,不是断胳膊少腿就是找不到头,其中一具是纪刑从高处跳下来,自上而下劈成两截。 死的人手里至今还握着弓,看起来是向郁池射暗箭的人。 随行人员被纪刑吓死,尤其是中州刺史,扶着树猛吐。 白曦夸赞,“你的暗卫还不错嘛~”省得她劈雷。 郁池同意没想到捡来的暗卫这么厉害,比丢在王府后院和人训练的时候还凶,敢情那个时候保存了实力? “……被我捡到宝了,回头好好谢谢承德钱庄。” 路上的插曲,没有影响赶路的进程。 在天黑之前,他们进了明海旁边最近的县城——秋田县。 秋田县的县令早早收到齐王来驾的消息,带人站在城门口迎接。 “下官拜见齐王殿下、国师大人。” “免礼。”郁池有事要办,堵住他后面的话,“不需要接风洗尘,也不需要安排酒肉舞姬,找处干净的地方让我们休息一下便可。” 县令躬身,“下官遵命。” 秋田县的县令很快为白曦和郁池等人,安排驿站休息,路上白曦频频回头去看那个县令。 “郁池,我想去他府里住。”白曦指了指后面,在跟刺史套近乎的赖县令。 郁池尽管奇怪白曦的想法,但还是照做了,他招手叫来赖县令,提出要去他府里住的打算,“不会打扰到你吧?本王不习惯住驿站。” 第126章 在我面前耍手段? 赖县令有些热,用衣袖扇风,“齐王殿下,下官早就差人把驿站收拾干净,不会脏的,而且……” 赖县令低头很小声地说,“朝廷来使的接待,都在驿站完成,下官府里也没有提前准备,怕怠慢王爷和国师大人。” 郁池原本仅是完成白曦的想法,见他不让自己去,脾气上来了,“本王说不去驿站就是不去,还是说你府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不让本王去啊?” 他随口一说,赖县令用袖口扇风的动作越来越快。 刺史廖祝南在旁边瞪了赖县令一眼,“怎么回事?王爷去你府里是你莫大的脸面,还不快带路!!” 赖县令只得硬着头皮,把人往自己府里带。 廖祝南谄媚地和郁池说,“让齐王殿下见笑话了,手底下的人就是这么不听话。” 所以他们隐瞒干旱的事,和他无关啊。 郁池冷哼,他现在看他们俩都不对劲,“身为中州刺史,河水干涸的事你居然说不知道?依本王看你早点陈述罪责,请求朝廷宽大处理!” 赖县令领大部队去府里的时候,在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他越如此越引起怀疑。 好不容易走到赖府,郁池一瞧府邸门面,看起来简单朴素,没有逾矩之处,不过…… “赖大人,本王瞧你牌匾上的字不错?” 赖县令擦拭额头的冷汗,“回王爷的话,实不相瞒是名家的仿品,大师的佳作怎是下官能求来的呢,您瞧是不是很逼真?” “是啊,很逼真。”郁池尾音拖得老长,嘲讽的意思不言而喻,他没立刻说什么,先带人入府。 赖县令在前面引路,“王爷,下官后院住着女眷,您与其他大人的房间安排在前面,您看如何?” 男女有别,郁池再摆王爷谱也不好过去,可现在他明显看出县令有问题,后院一定有更见不得人的东西,不去查查如何对得起秋田县的百姓? 郁池下意识望向白曦,又迅速收回目光。 ——不行,他不能让皇嫂卷进乱七八糟的事,还是另想办法吧。 白曦收到郁池的视线,照她说不必如此麻烦,但郁池需要证据的话,她便走走吧。 “本国师去后院住,如何?” 赖县令拒绝了郁池为首的一众男人,漏掉同行的唯一女眷,还是一品国师,在品阶上他当然不能不同意。 与身边的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默默往后院去,赖县令上前讨好道,“诸位大人舟车劳顿,不如先用膳后再去休息?” “不必,本国师要自己去挑选房间。”白曦的语气不容抗拒,不是一个小小的县令能扛得住的,“……遵命,下官领国师大人参观。” 郁池走过来把县令带走,“你不是说要领我们去用膳吗?走,本王看看今天有什么菜色。” 县令不在,管家领白曦去后院。 才进赖府不久,光露面的下人就有十多个,哪是个正常的县令家能养得起的? 白曦跟随管家去后院,后院的摆设在赖县令来路上拖延时间的时候,就已经收起了一部分,但遗留的痕迹没来得及打扫。ωωw..net 比如花园里放的盆栽被搬走,地面上残留一圈花盆底部的圆形泥土,比如该放在院子里的桌椅板凳木材太好全部挪走,本该有椅子的地方连个座位都没有。 等等痕迹都在赤裸裸表示赖县令,在秋田县就任期间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白曦看在眼里,表面上是管家带她参观,实际上是她走哪管家跟到哪。 “国师大人,我们往这边走吧,这边的屋子可以欣赏到花园的美景,您住去那再合适不过。” “我们国师住哪,用得着你管吗?”玉竹没在白曦身边,身为国师仆从的鹤水骂道。 “少在国师面前指手画脚,否则小心你的脑袋!”鹤水把管家推开,他今天午时就过了禁言的时间,可以说话。 管家没办法,一路跟在白曦身后七拐八拐,直到拐到库房门口。 管家吓得脸都白了,库房贵重,藏在府里最复杂最难走的地段,国师怎么准确找到这的?刚才也没看她起卦啊? 管家对白曦的尊敬、欣赏、不安,瞬间变成惊讶,心从嘴里跳出来,“国师大人留步,前面的房子上个月死过人,不吉利。” 白曦抬眼,冷眼注视面前挡她路的人,多少年没人挡路忤逆她了,白曦手指微动,已经暗下来的天空正迅速凝聚乌云,由于夜色原因不明显,可要劈道雷下来,轻而易举。 管家见夜色里的女子白衣银发,宛如苍茫天空的孤月,高贵神秘,叫人望而生畏,腿肚颤抖跪在地上磕头不敢直视锋芒。 白曦顺利走到库房门口,因为库房里面藏了太多肮脏,她不想动手,鹤水察觉她的嫌弃,走过来将门锁踹开。 砰的一声巨响,塞满整个库房的古玩字画,名贵饰品暴露在眼前。 “放在门口的石狮子原来被你搬来这,七品县令的府宅门前可以放狮子吗?”鹤水就算是道士也知道的规矩,赖县令会不知道? 管家跪在地上浑身颤抖,事到如今他也除了磕头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白曦对屋子里面的东西不感兴趣,“证据找到了,叫郁池过来吧。” 郁池在前面拖住县令,好让他没办法去组织大局,收到鹤水的消息他意外,“这么快就找到了?” 桌上的菜还没上齐。 郁池大步往外走,“好,饭前开胃菜,走去瞧瞧!” 赖县令腿脚不听使唤,是被侍卫两手架着去的后院。 库房门敞开,郁池进去走了一圈差不多清楚县令该判几年了,“区区县令,家底竟如此丰厚,难怪本王进入秋田县后,发现街上人烟寂寥,铺面没有生意,敢情都是你在剥削?” 县令也被称作地方父母官,他们若不作为,当地的百姓只会受苦,长此以往喂饱一个苦了整个县城的人。 “赖松,你好大的胆子!!”廖祝南见手底下的官差出事,先去踹了他一脚,把他踹跪在郁池和白曦的脚边,以表明自己和他毫无关系。 第127章 没人照顾的龙 “行了,你少在本王面前演戏。”郁池斜睨他,“身为刺史,秋田县的民生你会不知道吗?” 廖祝南痛哭,“王爷明鉴,这厮太会做场面工夫,下官来秋田县视察时,秋田县热闹非凡,明明不是这样的啊!!” 郁池现在还靠他带路,又没证据,不理他,命令侍卫把人捆起来,“等本王解决明海的事,亲自监斩!!” “带走!!!” “等等。”白曦喊住人。 郁池:“白姑娘,还有哪里有问题吗?” 今天能抓住赖松,全靠白曦说要去赖府住,尽管不知道她是怎么看出来,赖松搜刮民脂民膏的,郁池依旧下意识听从白曦的话。 他的举动落入廖祝南眼中,错愕朝廷里的小王爷竟然如此听一个女人的话,就算她身为国师,郁池的身份也不比她差吧? “我不是算出来他藏东西的小事。”白曦坐在从库房里搬出来的红木太师椅上,全场就她一个人坐着,清冷的月光为她镀上一层银辉, “郁池,你该杀了他,是他安排刺客在路上杀你。” 白曦不是预测到赖松中饱私囊,龙不会预知的能力,是闻到他身上有和刺客身上相近的气味,证明他们曾在短时间内见过面。 白曦音量不大,语速也不快,平静的话如惊雷炸响在所有人心中。 赖松被发现克扣民脂民膏,已经是死局,没想到还有更糟糕的,“王爷!借下官一万个胆子,下官也不敢刺杀您啊!!” “下官是贪财了点,可也不想找死,派人刺杀当朝亲王是重罪。” 赖松说得有道理,刺杀亲王是诛三族的死罪,没人会做这么愚蠢的事。 “你是不是觉得刺客死了,本王就找不到你刺杀的罪证?” 郁池才没被他蒙蔽,他无条件相信白曦。还好今天皇嫂没事,否则被皇兄知道,就算掉了根头发,他也得脱层皮。 郁池气得脸色铁青,上前抓住赖松的衣领,先狠狠踹了他一脚腹部,踹的赖松吐血。 赖松被踹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难受的躺在地上蠕动,他依旧不承认自己派人刺杀过郁池,“冤枉啊,下官冤枉。” 郁池又补了一脚,“做过的事就会留下罪证,别以为本王奈何不了你!” 郁池折回去,尽量沉稳冷静的和白曦说话,“白姑娘,眼下看时候差不多,菜该上齐了,你要去用晚膳吗?” 他待会审问人得用刑,怕白曦看得恶心。 白曦的确饿了,她与郁池说,“若按照你们的办法找不到罪证的话,你就来找我,我有办法。” 她说的是问言水,郁池没听进去,他不会再让白曦见到这种乌糟事,敷衍地说好。 * 热闹的四周安静下来,白曦一个人面对一桌子菜,空旷得连风卷起树叶的沙沙声都清晰可闻。 以白曦的饭量,起码可以将桌上一半以上的菜吃完,但她没有,吃一碗饭就饱了。 用完膳,她随便在前院找了间屋子睡,没去后院。 就寝的白曦,面临了她的第一个问题,那就是赖府现在的主人被扣押,管事抓去问话,底下的仆从心惶惶,生怕殃及,早就忘记要干的差事,没人伺候龙沐浴,连桶上次在客栈里泡的泡澡水都没有。 白曦下意识叫人,“玉竹。” 没人回应。 “忘记她还留在客栈。”白曦懊恼的走出房间,自己去找热水泡澡。 她走到伙房,伙房里有躲在柴火堆后面的妇人,是负责伙房烧火的妇人,她看见白曦,惊恐的抱头,“别抓我,别抓我,我就是厨房烧火的婆子,上头的事什么也不知道啊!” “我不负责抓人。”白曦把自己需要一桶泡澡水的事,告诉妇人。 妇人见白曦通体气派,疑惑她怎么找泡澡水找到自己这,不敢多问,生火给她烧了一大锅热水,又瞅白曦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模样,将水搬到她房间,剩下的事她就不管了。 白曦自己泡澡,尽管泡的过程不爽,起码身体舒服了。 她是龙,还是水龙,龙居于海,就算不需要跟鱼一样天天待水里,也得每天泡一泡,何况中州现在的环境连空气都很干燥。 白曦躺在床上休息,发现蜡烛还燃着,于是又穿鞋下去吹蜡烛。 蜡烛熄灭,房间变暗,窗外微弱的月亮仅能勉强视物,白曦从烛台走回木床的这段路上,不可避免的碰到了桌上的摆件,硬邦邦的砸得她脚背生疼。 白曦拧眉,“漂亮宝贝,我脚疼,要吹~” 白曦刚说完,回答她的又是一片寂静。 “玉竹不在,漂亮宝贝也不在,我把他们都丢下了……” 白曦坐在床上,自己吹了吹通红的脚背,她皮肤白皙娇嫩,一点伤痕也很明显。 等吹得不痛,白曦盖起被子睡觉。 床硬得和石头一样,可她赶路两天,又是抓脏又是抓刺杀的幕后凶手,已经很累很疲倦了,顾不上那么多,白曦强迫自己闭眼睡觉。 第二天醒来,天色蒙蒙亮,白曦张嘴喊人伺候梳洗的动作,因为脚背的余疼硬生生忍住。 “我自己也可以!”白曦穿好衣服坐在梳妆台前,头发先让她犯难了。 没人教她,龙该怎么梳头啊。 白曦回忆麦冬给自己梳头的手法,结果别说麦冬的发髻,连玉竹甚至连漂亮宝贝给她梳得丑丑的发型都比不上。 白曦越弄越糟糕,柔顺如丝绸的头发怎么折腾都不会打结,可却掉了好几根。 头皮都是痛的。 “不梳了!” ——白曦,不管去哪,你出门记得把衣服穿好,头发梳好知道吗? 白曦推门出去的动作,因为记起郁苍的话重新折回铜镜面前。 她梳了个不怎么好看,甚至很敷衍的发髻,气恼的瞪着铜镜里的倒影,“当人真烦!!” 龙因为从昨天晚上开始的不顺利,动摇了待在凡尘的想法,她碰了碰手腕上的宝石串,很快收起心思,“算了,等今天见到明海,把问题解决,我就回去找漂亮宝贝。” 白曦做好决心,出门去寻郁池。 迫切的举动,连每天期待的一天三顿饭中的早饭,都不想吃了。 第128章 山水,山水 郁池审问了一夜的犯人,赖松咬死不承认自己派刺客刺杀郁池。 “刺客是江湖的杀手组织,我能找出来刺客隶属于哪个组织,顺藤摸瓜抄了他们的老家, 但那个组织的领头人说,他们干的是杀人的勾当,雇主们通常是把银子放在固定地点,再在里面夹张纸,告知时间地点或人名去杀人;” “杀手组织按照纸上写的时间和地点去埋伏,不知道刺杀的对象是当朝王爷,也是就是我。” 郁池见白曦来,以为她是来询问调查结果的,惭愧地告诉他自己没有查到。 “没关系,待会我来查。”白曦说,“现在我们先去明海,让中州的雨下下来。” 郁池细想也对,“赖松是个小角色,中州的旱情才刻不容缓。” 郁池没有察觉到白曦的发髻不对劲,一来他是男子,自小良好的教导告诉他,观察女子的仪态和妆容,是失礼的行为,白曦是他未来的皇嫂,郁池更不敢多看。 二是白曦底子好,不管怎么穿衣服,梳头发都好看,只要没顶个鸡窝头就能见人。 郁池连自己的齐王妃都不知道在哪,连女子的手都没摸过,不会去想如何照顾白曦,帮白曦安排丫鬟什么的。 白曦就这样上路去明海,明海是中州最大的水库,有水的地方环境都很好,秋田县偏僻的树木无人打扰,风景只会翻倍的壮丽。 连廖祝南也说,“王爷,下官三年前去到明海,风景醉人,中州有无数文人墨客都不远千里,来明海写诗。” 郁池常年待在燕京城,廖祝南夸一路夸得他心痒痒,到底还是个十六岁的少年郎,期待的心情藏不住。 “白姑娘,找到了适合的水,就能逆转中州的风水吗?” 白曦点头,“嗯,前提量要足够,且够干净。” 中州十一个县城,九十二万人口,就算是白曦要布雨,这么大的位置也得需要借助点东西才行。 郁池骑在马上笑意爽朗,太阳晒在他身上是少年人的意气风发,“终于可以解决中州旱情,回宫能向皇兄交差了!” 提起郁苍,白曦也跟着笑起来。 一行人气氛轻松愉快地到达目的地附近,看到眼前光秃秃只剩下成片树桩的山脉怔住。 没有树的遮蔽,树下的草无法存活,裸露出黄色的土壤。 郁池抓来赖松,“怎么回事?树呢!!” 廖祝南望向眼前的一切也傻了,“明海的树挺拔茂密,郁郁葱葱夏日也是难得的避暑之地,不可能变成这样!!” 赖松知道自己藏不住了,打算咬舌自尽,被纪刑掰掉下巴,脱臼得没办法自杀。 自杀太便宜他了,他也配?! 白曦丢下所有人,让马用最快的速度驮着她穿过山,去到被山后面的明海。 明海枯竭,仅存的一点水泛着浓稠的墨绿色,走近还能闻见臭味。 “山水山水,有山的地方就有水,有水的地方必有树,他们从天地之初就建立了紧密的关系,少了任何一方都不行。” 白曦呆滞地凝视眼前的一切,仿佛秀山的悲痛又在她眼前重现。 为什么会这样,人降生于天地,受万物庇佑而生生不息,不该回报养育他们的这片土地吗?? 郁池紧跟着白曦赶来,见到眼前的一切提刀亲自砍了赖松一只手,“你该死,你该死!你该死!!!” 赖松下巴被卸,连痛呼都喊不出来,满脸的泪水表达他现在断手的痛苦。 郁池:“给他包扎,回去凌迟处死。” 郁池呼吸急促,方才的惬意荡然无存,他大口喘气,强迫自己保持冷静,“白姑娘,现在的水……” “现在的水不行,不仅不行,这片山头也很难存活。” 白曦指向远处的山脉,“树的根系扎根在山上,才能保证山的健康,没有树土壤会松弛,就算我现在让天上下了雨,你觉得明湖还装得下这么多的水吗?” 明湖的水只会把山冲垮。 “郁池,因为有这山拦在这,明湖那么多水才会止步于此,而不是冲垮下游的秋田县。” “是山挡住了水,给人空出一片赖以生存的土地,你们不该这样对他。” 白曦独特看待问题的角度,超出所有人的认知范畴,在他们眼里山就是山,水就是水,山水连在一起就是风景,长得好看点就是名胜之地。 赖松听到白曦的解释,连被剁手的痛苦都停滞了。 怔楞片刻,他支支吾吾的发出声音。 白曦:“让他开口说话。” 纪刑照做。 恢复说话的赖松跪在地上,“下官没这么想,下官砍树是有商贾来找下官,想要买几棵树,下官想着山上这么多树,少几棵没关系,不会有人发现的。” “后来明海的树长势好,卖得起好价钱,有更多商贾来找我,他们每个人砍一点,月月年年,就成现在的样子!” 赖松没算过他们究竟砍了多少,数字摆在那不会有明显的认知,加上明海在城外,来回要走几个时辰,他不经常去看,等百姓跑来告官的时候,已经晚了。 “下官想过种树补上的。”赖松痛哭,“可不管怎么种,树都不会活,连水也开始越来越臭。” “当然不会活!”白曦,“万物有灵,你把它们种在这,然后又让它们继续死在这里吗!!” “至于水……”白曦用手按住左手腕上的宝石手串,控制住自己险些被气出来的鳞片和眼睛。 “至于水,在此地,在明海,缺少了陪伴,它也是会孤独的。” * 回秋田县的路上,所有人士气低迷。 京城后他们没回赖府,直接去了衙门,当着秋田县所有百姓的面,判了赖松凌迟之刑,并当众行刑。 赖松所有家产变卖,换来的钱发动百姓去明海种树。 有百姓说,“种不活的,俺们试过,都会死!” “不会死。”白曦站在高台上,白衣银发是所有人的定海神针,“本国师向大家保证,只要你们以最快的速度把树种好,它们就不会死。” 她会庇佑明海,使山水重新焕发生机。 第129章 逆转明海的风水,龙龙的代价 白曦发动整个秋田县的百姓,去明海种树。 郁池也用自己的齐王令,号令秋田县的衙役,四周驻守的兵力来到明海,昼夜不停地种树。 郁池着急中州旱情刻不容缓,为鼓舞所有人奋力把树种好,亲自撸起袖子下地。 大家看堂堂亲王都动手了,他们还有什么理由偷懒? 三天下来,郁池的手都磨破了。 他什么也没说,来到白曦身边,“照这个速度下去,明天就能把树种完,白姑娘,种完树就可以降雨吗?” “不是。”白曦摇头,“我只是让树活,让山活,预备中州降雨时,明海不会冲垮下游的县城。” 她要让整个中州下雨,到时候秋田县的明海湖满,必须得靠树靠山挡住雨势。 郁池明白了,“白姑娘,我已经让人去调查现在中州境内,哪个湖蓄水最多。” 他们曾经以为,找到中州最大的湖就行,现在改变策略,不管湖面积大不大,里面得有足够量的水才行。 “嗯。”白曦这些天一直待在明海边缘,注视已经受伤的水源。 离得越近,她越能感受到这片天地的悲伤,同时白曦的心情也很糟糕。 龙沟通万物,庇佑他们,也得接纳并承受他们现在的情绪。 郁池能察觉白曦看见水被破坏,成天闷闷不乐的心情,不是没提议过让白曦去城里等着,可白曦说她若不待在这里,明海的树就种不活。 他不知道其中有什么牵连,可白曦在这,当地百姓和赖松说种不活的树都活了,并且长势喜人。 鹤水拿着罗盘在测量现在明海的情况,断成两截的罗盘被他用猪皮胶水粘在一起,罗盘在明海一直指向大凶。 寻常遇见这种情况,他们归墟山都会说明海没救了,可鹤水又清清楚楚地看见明海的树都活了。 他望向白曦的表情有复杂、诧异和担忧。 师门曾说过,任何逆转风水都是逆天的行为,他算卦且需禁言三天,改变这一方天地,又有什么代价? 树种完的当天晚上,秋田县当地的百姓激动地抛下工具,互相拥抱。 “不可思议,居然真的活了。” “我以为再也看不见明海的树了!” “我以为明海再也恢复不到从前了!” 不是所有人都像赖松一样,把明海当做自己赚钱的工具,他们世代生长在这里,谁小时候没去明海闹过玩过? 明海在他们心里,早就不是单纯的山水风景。 大家面面相觑,在欢呼过后不约而同地向白曦所在地方跪下磕头。 “谢国师大人救了明海!” “谢国师大人逆转明海的风水。” “国师大人千金万福!!” 白曦此时此刻已经困得不行,受了他们一礼便往回走。 郁池见她面色有异,鹤水也看她脸色不好,他们都没留下庆祝,带着白曦回去了。 白曦睡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晨起发现手边的被子里掉了一片龙鳞,赶紧检查自己的手,果然流血了。 白曦又痛又委屈,脚背砸出来的瘀青才刚好,现在又掉了鳞片。 白曦用手抱起自己的膝盖,缩成一团,龙在没有安全感的时候,喜欢盘起自己的身体。 白曦痛得不行,用手去怕自己的头,可是哄不好,怎么都哄不好。 “漂亮宝贝,我好痛……”白曦用头蹭着手腕上的宝石,这是她现在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 白曦睡了一天一夜,可把郁池吓坏了。 没法和皇兄交差是一方面,在郁池心里白曦的地位和郁苍太后一样重要。 “白姑娘,你现在好点了吗?” “唔,没事……” 才怪,有事你也不管用。 白曦不喜欢话题留在自己掉落的鳞片上,“让你找的水,找到了吗?” “找到了。”郁池拿了张舆图给她,“那个地方叫仙女泪,从高处看很像天上的仙女滴下的眼泪。” “仙女泪藏在深山里,里面的水没有干涸,是目前中州储水量最大的水库。” 郁池讲着讲着,忧虑地望向白曦,“如果要赶路的话,至少得走五天。” 白曦才刚醒就要赶路,还是五天,郁池不愿意太着急,“白姑娘,我们在秋田县歇一会吧,歇两天再出发。” “歇两天就得耽误两天,我一天也不想在秋田县浪费时间。”白曦拒绝了郁池的好意,“现在就走,说不定我们晚走一点,着火就追上来了。” 白曦要走,郁池根本拦不住她,一行人用完早膳后便启程离开秋田县。 在他们走的当天戌时,有一队装备精良的队伍踏入城门。 他们队伍中每个人都骑着马,充满凛冽的锐气,马蹄所过之处百姓纷纷退避,躲进房间关起门窗。 队伍没有对百姓如何,进城后直奔县衙,发现衙门无主事之人,一问才知道县令被齐王正法,新的县令朝廷还没派下来。 探听到消息的人走到领头人身边,“属下问过一圈,他们不知道齐王殿下和国师大人去哪了。” 每次都是这样,把路线瞒得密不透风,他们唯有一寸一寸地搜。 为首的人一身黑衣,骑在马上,他面庞冷硬,神态没有任何表情却有极强的气势和压迫感。 郁苍派遣阙火出去截住白曦,怎料他们不眠不休的赶路速度,丝毫没比金鳞卫差,阙火跟丢了,郁苍收拾好朝中政务,亲自追来。 “他倒走的干脆,秋田县的事还得朕来收尾。” 阙火埋头,“齐王殿下年纪尚轻,县令人选可要属下派人搜来名单?” 县令空缺的位置,在中州刺史一起被带走的情况下,只能郁苍安排。 郁苍今夜无论如何都得在秋田县停留,否则这里的事务,将无人处理,尤其是现在中州出事的档口,但他有更重要的事需要阙火去办。 “他们离开秋田县,就证明明海没用,明海没用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明海出了问题水不够多。” 郁苍没来得及去看明海的情况,这些都是他的推测,或者是说他对白曦的了解。 “你去查查,中州哪里还有足够量的水。” “记住,是足够量的水,不是像明海一样空有名声。” 第130章 再遇刺杀 白曦从昨天开始就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不是中州干燥的环境导致,也不是逆转明海所谓的风水原因,是她身上起了红疹。 起初是皮肤绯红,她没在意,以为是床太硬膈得她不舒服,之前她睡黄金床也睡红了,直到后面又开始变痒,白曦才了解不是床的问题。 白曦控制自己的手不去抓,不去挠,依旧难受。 这种难受比疼痛还不舒服,可她一没中毒二没生病呀? 白曦不清楚自己身体怎么了,又没工夫管,现在大家都在赶路,她也在赶路。 为了尽快抵达仙女泪,郁池没走官道,挑了一条山道。 山道狭窄,踩偏了就会滚下山坡,所有人赶路小心翼翼,时刻注意脚下的路。 “大家再坚持一下,等翻过这座山,我们进城好好休息一下。”郁池在前面鼓励大家,他知道路难走,可没办法,官道的速度并不快,抄近道能节省起码半天的赶路时间。 大家想到进城可以休息,有热乎的饭吃不用啃干粮,有床睡不用躺路边,拼着一口气咬牙往前。 白曦骑在马上,用手挠了挠后颈,越来越痒了。 突然怀念漂亮宝贝在她睡黄金床,皮肤被磕红的时候给她涂的那种药,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白姑娘,你累了吗?”郁池见白曦落后队伍一大截,骑马从前面靠过来。 他一问,所有人的眼睛都望过来,不难猜出大家都想去城里休整的心情,如果因为她耽误时间,只能继续睡在树上。 白曦自己也想进城,所以她说没事。 郁池挠头,“是马不好骑吗?”郁池从自己马上跳下来,“白姑娘,要不你换我的马?” 白曦还没说话,就被她骑的白马重重地、不屑地打了个响鼻,仿佛在说,“你说谁不行?” 被尊贵的龙大人骑的机会,怎么可能拱手让给旁的马,除非它马腿断了!! 白曦安抚地拍了拍马头,“我没事,在看风景呢。” 白曦重新提速,跑到前面,白马速度很快,身体力行地告诉郁池它没问题。 “看风景?”郁池望向四周,全是树。 行吧,没事就行。 队伍又向前行进一段路,白曦全程心不在焉,等她发现问题的时候,已经打起来了。 “不好,有刺客!!” 去秋田县的路上,大家遇到过一次刺杀,现在突然冒出来的人,侍卫训练有素的反击,奈何山道狭小,根本施展不开。 “在山里埋伏,太卑鄙了!”有人骂骂咧咧,配合兵器相撞的声音,痛呼喊叫的声音,周围吵得不行。 郁池勉强维持队形,迅速赶到白曦身边,“纪刑,保护好白姑娘。” 纪刑带着面具出现,暗卫也加入战局,因为马道狭小,人又多,受惊的马横冲直撞的缘故,他同样施展得很困难。 纪刑刚为护着郁池,被人从手上砍了一刀。 郁池见对方来势汹汹,“他们的目标估计又是本王,你带着白姑娘先走!” 纪刑没动,固执地守在郁池身边。 白曦也说,“我不会走,你不用管我。” 白曦左看右看,发现受惊的马匹把支援的暗卫撞下山坡,不把它们停下,不用等敌人,马蹄子先将自己人弄死。 她和纪刑瞬间达成默契,纪刑去挡住敌人,白曦用自己强大的感召力使马匹停下。 白曦的行动很快,但还是因为身体的不舒服耽搁了一会,等她将马停下,郁池和纪刑那边的战局达到了收尾阶段。 纪刑的实力确实很强,仅凭他一个人就杀了一半以上的敌人,同时他也受伤不轻,其次是郁池的暗卫,他的这群暗卫比侍卫厉害多了。 “白姑娘!”郁池毫发无损,“区区小事,用不着你出手。” 一旦暗卫占上风,这场战斗就结束了。 郁池叮嘱手下,“留活口。” 纪刑下手的动作一顿,不服气地只卸了对方的右手。 “说,你是谁的人!!”郁池来到中州遇到了两场刺杀,比他以前待在燕京城一年的次数都多。 被控制住的刺客,痛得龇牙咧嘴,“是有人命令我们杀了你!!” 郁池:“又是杀手组织?” “不是。”说话的是纪刑。 “不是的话是谁?”郁池话音刚落,突然反应过来,“等等,哑巴你会说话!!!” 面具下的纪刑抿嘴,杀人杀红了眼,他忘记了,要遭—— 郁池分得清主次,见他伤口还在流血,接过随从丢来的一卷纱布扔过去,“先说怎么回事,他们不是杀手是什么?” 纪刑暴露,就算隔着一张面具也掩盖不了被戳穿的尴尬,“我、我说的意思是-杀手不是像他们一样的、的出手方式。” 他嗓子被烫坏,说话分析的声音很慢,“专业刺客或杀手杀人,都是一刀毙命,多颤长刁钻的手法不会正面攻击,现在的这群人不一样。” “像是-像是经过专业训练一样……” 专业训练? 郁池望向不远处的昌金县,他们计划翻过这座山,就去昌金县找地方住宿,现在看来,昌金县的县令也有问题? 又是第二个赖松?? 廖祝南走过来,“王爷,眼下昌金县情况不明,我们贸然进去怕是有危险,不如绕开昌金县,直接前往仙女泪吧?” 他的提议不无道理,是最安全可靠的方式。 郁池犹豫,他有点拿不定主意,“白姑娘,你觉得呢?” 白曦想也不想就说,“欺负到我头上,当然要付出代价!!” 龙的脾气不好,眼里容不得沙子。 郁池犹豫的其中一部分也是因为他堂堂王爷,凭什么要怕县令,要躲也是对方刺杀未遂的躲自己,听到白曦的话,立刻坚定意志。 “好,我们加快脚步,进城!!” 廖祝南还欲再劝,“王爷三思,敌暗我明,进去有危险。” 郁池烦躁地挥手,“怕什么,本王的暗卫不是吃素的!!” 白曦也点头,心想自己刚才还没出手呢,凭什么让她绕路。 挠了挠痒,白曦心烦,大不了她把什么县拆了,啧,麻烦~~ 第131章 迷雾重重 以白曦和郁池为首的一行人,住进昌金县内的一家客栈。 昌金县城小,去年的人口才达到建县的规模,城内规划比之前看过的城镇乱些,唯一的优点就是街道干净,百姓生活有秩序。 进到客栈,郁池阔气的抽出银票,“一间上房,还有泡澡水,其他房间凑合凑合。” 掌柜为难地把银票推回去,“几位爷,不好意思,您如果要喝的水,我们有,泡澡的水实在不行。” 他介绍,“我们县一共也才五六口井,今年天气不知道怎么回事,迟迟不下雨,大家的井水都省着点用,给你们了,其他人连喝都没得喝。” 白曦听见没水,条件反射地说,“距离你们五六里路远,不是有叫仙女泪的湖吗?那里没水了?” 掌柜叹气,“水有是有,城里有年轻人是去看过,可您也说了五六里路远呢,来回我们县里用牛车费时间不说,还装不了多少水;” “仙女泪在深山里地势又高又陡,光爬上去就花不少力气,提桶下山水洒一半,路上牛车颠簸又洒一半,不值得啊。” 白曦放下心,有水就好,不用再浪费时间换地方了。 至于泡澡水—— “算了,将就一晚吧。” 昌金县情况困难,白曦不好意思用人家喝的水泡澡。 他们刚在客栈住下,昌金县的县令常彬带人匆匆赶来,“下官拜见王爷、国师大人,千金万福。” 常彬老老实实磕头,“王爷和国师大人来此,怎么不通知下官一声,下官也好提前招待。” 郁池冷哼,“你不是已经招待过了吗?” 常彬跪在地上抬起头,“王爷说什么,什么招待过?” 郁池把一块令牌丢给他,“你可认识此物?” 常彬两手把令牌捧过,仔细检查令牌正反两面的图案,诧异询问,“王爷怎么有我们昌金县的令牌?” 郁池:“你承认了。” “承认什么?”常彬有不祥的预感,“王爷,下官没有质疑您的意思,实在是此令牌是我们昌金县巡逻的侍卫统一配制的腰牌。” 郁池见他还在装蒜,命人把路上遭遇刺杀的事,告诉常彬。 常彬听完烫手的把令牌丢出去,又自己捡回来,“王爷明鉴,下官怎么会刺杀您,借下官一万个胆子,下官也不敢刺杀您啊!!” 他的话和赖松简直一模一样。 “派人刺杀当朝亲王,是诛杀三族的死罪,下官何至于如此想不开!” 郁池气笑了,“你是不是和赖松通过气,每一句话都是他曾经说过的话。” 郁池又命人把赖松的事告诉常彬。 常彬听完,恨不得自己扇自己两巴掌,“王爷,下官和秋田县的赖县令关系不好,如何与他一起谋划刺杀您!” “本王不知道你们关系好不好,本王只知道自从本王来了中州,一路不太平,你说不是你派人刺杀本王,那你怎么解释手里的令牌?” “我我……下官…下官解释不清楚。” 常彬根本没办法解释,可他也不想认罪,“王爷,刺杀您下官何必派遣城内的侍卫,不是故意送上把柄吗?” 郁池赞许他的话,“确实是这样,所以来的路上,本王已经派人去调查了。” 话说间暗卫已经回来,他带来的消息是,“主子,昌金县的侍卫,是昌金县还是昌金乡的时候,通过常大人招安土匪的手段,招收进来的侍卫。” 也就是说这批侍卫不是正规选拔,还是土匪,土匪的名声光说出去就不好听。 廖祝南惋惜,“常彬,本官早说过让你用正规招选的侍卫,你偏不听,你知道有多少人说这群土匪只听你一个人的话,是你的私兵吗?” “刺史大人慎言!!”常彬站起来,“土匪怎么了,他们现在从良,因为不再占山为王,我们昌金县已经好很多了,而且……” “够了!!你早些向王爷认罪,本官求王爷饶你们一家老小的性命,否则你全家陪你一起死!!!” 诛杀三族,可不是闹着玩的。 常彬犹豫了,深深低头。 郁池:“你没话说了?” “王爷,这是陷害!对方手段阴毒,是要毁了昌金县啊!!” 常彬为自己自证清白的时候,客栈外响起噪杂的叫喊声。 郁池:“外面怎么回事?” 侍卫说,“回王爷的话,是城里的侍卫骚动,叫嚷要我们放了常大人!” 外面的声音传进来:“常大人是好人,你个狗官把人放了!” “你是不是又想害我们,是不是要逼死我们才罢休?” “放开常大人,你们让开,信不信老子杀了你个狗官!” 郁池:“???” 他一拍桌案,“放肆!常彬,这就是你的兵吗?” 常彬双腿瘫软在地,面如死灰,“下官无话可说……” 白曦在楼上休息,听见楼下的叫喊声,疲倦的下楼,“发生什么?” “白姑娘。”郁池也是第一次处理这种事,倒了一杯水给她喝,顺便将刚才的调查结果说了一遍。 白曦听得云里雾里,她抓住重点,“你想问常彬是不是凶手对吗?” “是。” 白曦接过郁池递过来的茶,转手交给常彬,“你喝。” 常彬百口莫辩,哪有心思喝茶。 他凝望阶梯上白衣银发,宛若书中神妃仙子的女子,她赐下的一杯茶,仿若仙女滴入凡间的一滴仙女泪一样震慑心魄。 常彬接过茶,“下官领命。” 常彬把茶水一饮而尽,白曦问他,“刺客的事,与你有关吗?” “下官没有!”常彬,“无论您让下官说几次,下官都没有做过谋害当朝王爷的事。” 他说完这句话,面上平和,没有任何痛苦之色,白曦心下了然。 她把郁池叫到旁边,“你信我吗?” “当然相信白姑娘。”郁池一路上很多麻烦,都是白曦解决的,他已经开始崇拜她了。 白曦说,“你若信我,就听我说,他是无辜的,此事你还需要仔细调查。” 郁池没听明白,“你说他是无辜的?可是外面那群土匪,他们刚还骂我狗官呢!!” 白曦无法和他解释白龙问水,只能说,“人心思复杂,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看明白,我只能帮你到这。” 第132章 咬出一个你的印记,以后就是朕的人! 有白曦的话,郁池面对常彬的事,恍惚想起自己以前被诬陷派人刺杀皇兄。 那个时候皇兄是不是也像他一样,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常彬,却…… “不对,皇兄没想过要杀我,他顶多是想把我丢去封地。” 郁池迅速打断自己的思绪,因为白曦的话,再看常彬有截然不同的两种反应。 “常彬,本王现在掌握的证据都指向你,虽然不会立刻杀了你,但也不能放了你。” 郁池挥手,命令侍卫把常彬找地方关起来,“严加看管,没有本王的命令,谁也不能见他!!” 常彬被带走关押,消息顷刻间传遍整个昌金县。 现在不仅是侍卫堵在客栈门口,连百姓都闻讯而来。 他们不清楚郁池和白曦的身份,只知道是朝廷里的人,一句大过一句咒骂“狗官”! “我们昌金县现在好不容易过得好,你们知道来了,以前去哪了?” “常大人对乡亲们亲如父母,没有他我们昌金县还是穷乡僻壤。” “狗官放了常大人!!” “要杀就杀我,我老头子反正也没几天活头了。” “……” 郁池站在二楼,注视门口的局面。 能得百姓如此拥护,常彬确实有可取之处,可若不是他,到底是谁指挥了昌金县的守城士兵?那群土匪从良的侍卫,只听从常彬一人吩咐。 郁池想得头都大了,下意识想去找郁苍,可这里不是燕京,他张嘴就能寻求帮助,“不行,我已经入朝,得自己学会调查。” 郁池喊,“来人!去把门外的侍卫,和我们路上遇到的刺客关一块,听听他们怎么说。” 郁池的办法很有用,侍卫见到熟人,先是互相询问近况,得知自己刺杀了当朝王爷,立马说: “我怎么知道那是王爷车队,好好的官道不走,去走山道,我收到大人的消息,命令我们追杀逃犯!”ωωw..net “说是一伙江洋大盗,偷了别的地方的东西,流窜到我们这。” 郁池脑海里仿佛想到什么,奈何一直抓不住。 到底是什么呢? * 是夜,吵嚷一天的客栈在晚上停下。 白曦没水泡澡,早早脱去外袍上床睡觉,“睡着就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白曦如此安慰自己。 赶路的疲惫,令她陷入沉睡,迷迷糊糊间身上痒痒的,像有虫子在爬,白曦翻了个身,没动。 她正在做梦,梦里场景是在延英殿和漂亮宝贝一起用膳,根本不想醒。 瘙痒伴随轻微的刺痛,白曦无意识用手抓挠,指甲在雪白的皮肤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红痕,有些下手重的地方开始破皮。 白曦不愿意睁眼,或者说现在她的脑袋已经开始混沌。 嘎吱—— 有人轻轻地推开门,带进一地银色的月光和风霜。 来者在夜晚也视力极佳,准确的找到在床上沉睡的人。 缓步靠近,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他站在床边,注视睡梦中的女子,伸出手…… 白曦察觉有人靠近,可她就是睁不开眼睛。 “唔~好难受,漂亮宝贝。” 她虚空抓了一下,抓住对方伸来的手,“好凉,好舒服。” 白曦把手放在自己脸上,她脸很热,冰块很好缓解她的不舒服,可她还是想抓挠。 “别动。”来人制止她的动作,他视力好,因为太好现在看见她抓红的手臂和身体,脸色臭下来。 “怎么回事,你身上怎么起红疹?” 郁苍去叫人,白曦拉住他,根本不允许他走,“漂亮宝贝、漂亮宝贝……” 她咽呜的哭腔,郁苍心揪成一团。 “白曦,朕在,朕在。”郁苍把手放在她额头上,万幸没有发烧,“朕去叫个大夫,你等我一下好吗?” “不行!!”白曦坐起来,扑进郁苍怀里,“你哪也不许去,必须待在我身边!!” 白曦一路压抑的情绪顷刻间爆发,她睁开眼睛,蓝色的竖瞳若隐若现,雪色的睫毛紧紧锁定眼前黑衣便装的男子。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梦,现在的脑袋分不清,不管是真是假,信徒都必须待在自己身边!!! 属于巨龙极强的占有欲在房间炸开,白曦的眼睛终于稳定变成蓝色,同时鳞片也爬上面颊。 她用力抱紧郁苍,把郁苍扑得向后仰,最后倒在床上。 白曦借着这个姿势,坐在郁苍腿上,柔弱无骨的手指在郁苍脸旁流连,“漂亮宝贝,我后悔了,信徒必须永远待在我身边,我去哪你也得去哪!” 郁苍纵容白曦压在自己身上为所欲为,对他来说现在意识不清楚的白曦,反而取悦了他。 “终于后悔了?朕也后悔没把你关在皇宫里,让你哪都不许去!!” 郁苍的恶劣,压抑在他的理智下,在白曦的手从他的脸,抚过他的喉结、锁骨、胸膛时再也忍不住。 他拉住白曦的手,又被白曦挣开,“漂亮宝贝,你在挑衅我吗?” 信徒居然也想关她? “我对你太放纵了,你不能爬到我的头上,巨龙的威严不可以受到挑衅。” 白曦突然俯身,在郁苍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撕开他碍事的衣服,在他左侧肩膀靠近脖子的地方低头,露出犬齿。 白曦张嘴,一口咬住那块跟随呼吸而起伏的肉。 牙齿刺破皮肤,尝到血腥味,血腥味涌入口腔,人类难闻的气味因为属于那个人,白曦勉强咽下,再一点一点地深入,咬到更深的血肉。 剧痛下郁苍浑身紧绷,他瞳孔骤缩,闷哼一声剧烈呼吸。 手条件反射想用内力把咬自己的人从身体上挣开,郁苍环住她的腰,再按住她的头,好让她咬得更深。 “好,你咬吧,咬出一个你的印记,以后你就是朕的人!!” 白曦一顿,骤然更加用力,仿佛在说,“信徒,你不乖,说谁是你的人,明明你是我的人才对!!” 郁苍大口呼吸,每每有血顺着伤口渗出,都会被她轻舔咽下。 郁苍抱着白曦,手插进她头发中,脖子也向外伸,暴露自己最致命的弱点,让她可以咬得更深。 白曦勾了勾唇,满意信徒的配合,专心留下自己的印记。 满室寂静,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轻轻的允吸声…… 第133章 白龙印记,专属标记 白曦醒来的时候,被窗外的太阳刺得眼睛一晃,赶紧用手挡住,发现手被白色的布条缠了起来。 长长的布条,几乎包裹她整条手臂。 嗯?? 什么东西。 白曦动手去拆,房间被人推开。 白曦见到来人,哪还管得上手里的布条,擦了擦眼睛,又揉了揉眼角,确定自己没看错。 “漂亮宝贝?” “你怎么会在这??” 郁苍手里端着托盘,用脚将门关上,他把托盘放在桌上,托盘上有瓶瓶罐罐,一碗粥三份小菜,以及和白曦现在手上一模一样的白色布条。 郁苍挑眉,不悦道,“昨天晚上的事,你都忘了?” 白曦回忆,大脑一片空白,“貌似做了个梦?我不记得了,梦里有点生气?” 做梦的人,不记得梦里梦见什么,很正常吧? 郁苍叹气,无奈道,“昨日朕便来了,帮你上了药,你手上的绷带别拆,你知不知道自己起红疹了?” “不知道耶~”白曦坦诚摇头,“什么是红疹,我只记得很痒。” 郁苍把丢在角落的衣服拿过来,赫然是她昨天穿的,“你的皮肤娇嫩,里衣必须是蚕丝,其他的衣料不适合你,穿了便会痒。” 白曦似懂非懂,“我买的衣服都是最贵的呀,为什么会这样?” 她买衣服的时候,都是挑店里最贵的,从不委屈自己,贵的不是最好的吗? 郁苍把旧衣服放下,走到床边替她重新换药,“不是,蚕一年吐丝有限,蚕农的货先供皇室,其次是燕京贵胄,民间买不到。” 蚕丝制衣,工艺繁琐,造价高昂,就算民间有售,普通人家也买不起,买不起自然没人卖,商人赚不到银子。 白曦吸了吸鼻子,没一会眼眶就红了,紧接着窗外凝聚乌云,白曦眼泪落下的刹那,顷刻间大雨连绵。 “漂亮宝贝,我出宫就后悔了,你不在我不习惯,我不会买衣服,也不会梳头,连泡澡水都没有,我昨天没有洗澡……” 白曦越说越委屈,豆大的眼泪滚落下来,眼泪掉得密集,不会一会面颊挂满湿漉漉的泪痕,她哭得可怜,鼻头都哭红了。 白曦哽咽道,“宫外一点都不好玩,我再也不瞎跑了呜呜呜~~” 白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郁苍没找到手帕,用指腹帮她擦眼泪。 “漂亮宝贝,我给你下药,还偷偷跑出去,你是不是很生气,你怪我吧?” 白曦抓着郁苍的手,清澈的眼睛盛着不安,郁苍倾身,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是,朕怪你。” 白曦抽泣,“你果然怪我,我……” “可昨夜看见你的刹那,朕便不气了。”郁苍好笑地望着她,“朕怎么舍得凶你,就你会胡思乱想。” 他养的龙生病,再大的火气都没了。 白曦破涕为笑,伸手环着郁苍的脖子,他们离得很近,她自然感受到了不一样的东西,“漂亮宝贝,你身上怎么有我的气味?” 白曦的龙鼻子,敏锐地朝郁苍左侧肩膀闻去,郁苍任由她闻,甚至还配合她扯了扯领口。 只见郁苍左侧的肩膀上,有一大块龙形图案几乎盘踞他整个左肩和颈窝,龙张牙舞爪地咆哮,凶狠注视来者。 “丑死了。”白曦第一句话先是嫌弃,随后顿了顿从自己漫长的记忆中,翻找出什么东西,脸噌的红了,眼睛不敢往郁苍脖子看,“漂、漂漂亮宝贝,我咬你了?” 郁苍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自己肩膀上的印记,“你说呢?” “我我我、你得习惯!”白曦本来想说,我帮你去掉,转念一想,凭什么要去掉, “漂亮宝贝,这是信徒的标志,以后你只能信奉我一条龙,不跪神佛,不跪玄门道家,否则的话天雷就会惩罚你,惩罚你的背叛!!” 她话音刚落,窗外响起一道闪电,紫色的电光把整片天空劈成两半!雷霆之威,势不可当!! 郁苍昨夜对着铜镜打量她的标记,并不知道它代表什么,今天得知答案只有一个问题,“你给旁人咬过吗?” 白曦:“没有~” 郁苍追问,“始帝呢?” 白曦眨眨眼,迷茫道,“你为什么会突然提起他,当然没有啊!” 白曦盯着郁苍颈窝银色的印记,“印记不能随便咬,你信奉我,我也会给漂亮宝贝赐福,这是我与信徒之间的约定。” 对自由的龙来说,同样是种束缚。 白曦从来没给别人咬过,龙只有对某件东西升起强烈占有欲的时候,才会打下标记,借此来控制对方,保护东西不被染指。 郁苍听懂了,他摸了摸颈窝,“他会消失吗?” “漂亮宝贝你喜欢?” “嗯,朕喜欢。” 白曦:“我没给人咬过不清楚,应该不会消失吧,如果消失了的话……” “你再给朕咬一个!”郁苍快速的补充。 白曦纳闷,“漂亮宝贝,我以为像你这样的人,不会喜欢这个标记~” 漂亮宝贝多骄傲啊,她没下山之前就知道了,类似所有物的标记他不嫌弃居然还说消失后补上?? “……漂亮宝贝,你不会也生病了吧?” * 郁苍替白曦换好药,又将自己从宫里带来的衣服给她,并帮她重新梳了个头。 发型依旧不好看,但比白曦自己梳的强多了。 白曦终于可以把自己的发簪别在头发上,闪闪亮亮的她高兴地在铜镜前转了三圈,“这样才对嘛~龙怎么能不闪呢?” 白曦和郁苍下楼。 楼下因为突如其来的降雨,很多百姓兴奋地跑出去淋雨,“下雨了!下雨了!井里的水是不是满了?” “哎呦~我种在院子里的菜,终于有水了。” “孩子他爹,赶紧把家里所有的木桶搬出来装水!” “……” 郁池兴奋地跑出去转了一圈,“皇兄,白姑娘,金昌县下雨,中州是不是也……” “不是。”白曦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顶多只是金昌县,别的地方到不了那么远,而且这场雨很快就会停。” 白曦话音刚落,外面的雨势就开始逐渐变小,“中州的情况很复杂,不是我哭……不对,不是一场雨就能解决的。” 第134章 不饿死和活着的区别 郁池遗憾,但也没说什么,昌金县今天能下雨,就是个好兆头。 回到客栈,早膳已经摆在桌上,都是些普通的食物,干粮馍馍巨多,郁池刚咬一口,发现白曦和郁苍没有动作。 “你们不饿吗?” 白曦在房间喝了粥,粥熬煮得软烂,入口丝滑,三碟小菜同样爽口,虽然龙的饭量大,不是区区一碗粥就可以吃饱的,但她仍旧不想动。 郁苍见状,挥了挥手,很快有人去厨房重新端了一份早膳上来。 早膳有白曦喝过的糯米粥,还有口蘑肥鸡、清炖燕窝、三丝汤、豆腐丸子、蒜香排骨等等。 “漂亮宝贝,这么多好吃的,你之前在房间的时候怎么不拿给我?” “因为你昨夜未用晚膳,得先喝一碗粥,不宜吃太油腻的东西。” 郁苍把她喜欢的蒜香排骨挪过来,放在她面前,“吃吧,是宫里厨子做的,味道应该差不多。” 白曦已经很久没尝过排骨的味道,夹起一块整个丢进嘴里,幸福地眯起眼睛,“就是这个味道!!” 白曦风一般的速度把排骨吃完,又去吃口蘑肥鸡和豆腐丸子,香得她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散发出满足的喜悦。 她这一桌子菜,别说白曦满意,郁池也被刺激到了。 他低头瞅瞅自己手里的馒头,瞬间不香了,朝白曦的早膳伸出魔爪。 很快他的手背就被打了一下,郁苍:“你自己点的早膳,自己吃完,不要在她面前浪费东西。” 郁苍对弟弟毫不手软,郁池可怜巴巴地瞅一大桌子菜和自己馒头,根本下不去嘴,为什么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这么大呢? 差距大的同时,郁池后知后觉发现今天不仅是白曦吃的早膳不同,连她的衣服和发饰也不一样,果然皇嫂跟着自己只是不饿死,跟着皇兄才是活着。 郁池惭愧地抱着馒头啃,最后分到了一碗下馒头的粥。 粥里有肉,郁池又觉得,有皇兄的弟弟也是享受,他同样离不开皇兄! * 用完早膳的郁苍和郁池谈及正事,多是郁池汇报,郁苍听,时不时给出点建议,告诉郁池怎么做会更好。 郁池虚心受教,在汇报到一件事时,他支支吾吾不知该从何说起。 郁苍品了口茶,姿态不紧不慢,举手投足间的从容什么也不做,也拥有稳定人心掌控全局的气场,仿佛他在,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你说的是金昌县县令,常彬的事吧。”郁苍是肯定句。 郁池飞快点头,“现在所有证据,都指向是他安排人刺杀臣弟。” “不是他。”郁苍看过常彬的资料,“他是个在地方有实绩的官员,与赖松之流不同,这份实绩对当地百姓来说是好事,在朝廷就是不懂变通的榆木脑袋。” 所以才会被陷害。 郁池:“白姑娘也说他是无辜的。” 郁苍闻言,立马知道白曦问了水,“你信她便是。” “可臣弟想不通,幕后的人到底是谁?” 郁苍放下茶杯,发出茶碗碰撞的声音,“如此简单的案子你都看不懂?” 郁苍将一份奏报丢在他面前,“你走官道遇到刺杀,是明路,走山道遇到刺杀,是暗路。既然是暗路,如何被昌金县知道,随行人员中有叛徒通风报信才会暴露。” 郁池听完猛地抬头,他没有想象中的震惊,显然他也有点猜测,迟迟不愿意相信。ωωw..net 郁苍站起来离开,该说的他已经说了,“郁池,你相信自己身边的人是好事,可你是亲王,受朕之命处理中州事宜,就该跳出来纵览全局, 否则如何解决中州之患,难道每次都让白曦和你身边的暗卫帮你解决危险吗?” 白曦拉他的手,“你干嘛那么严肃嘛,郁池才十六岁。” 郁苍拽紧她的手,“别老把他当小孩,两次刺杀还不长记性,显然是他决策失误,若非他运气好,估计早就死了,朕没来的话,还有第三次。” “第三次?”白曦觉得他话里有话,“你已经知道是谁要杀他吗?” “当然。”郁苍在收到密报的第一时间便猜到了是谁,白曦刚想细问,被郁苍打断,“朕不会告诉他的,他自己去找!” 白曦噘嘴,不大高兴。 郁苍这才缓和了语气,“他给你找熏香的事,朕不会去翻旧账,但是他把你带走,还不将尾巴处理干净,两次让你陷入危险,就是他的错,朕没办法无视。” “白曦。”郁苍掰正她肩膀,让她看自己,“朕不翻旧账是担心你为难,可这件事你别管了好吗?” 郁苍的黑瞳锐利又晦暗,白曦每次与他对视,都能看见他眼底暗流汹涌的漩涡,“好啦~不管就不管嘛,我是不想你们俩吵架嘛~~” “呵~朕可没与他吵,和竹子置什么气。” 白曦一开始没听懂他说的竹子什么意思,后来才反应过来是之前去齐王府的时候,郁苍说竹子是空心的。 “郁池是正常的脑袋瓜,明明是你太聪明了。”白曦根本没见郁苍怎么调查,他就猜到了凶手是谁,哪能每个人都有这么聪明的脑袋瓜,和他一比,可不就成了竹子? 白曦顿了顿,忽然发现问题,“漂亮宝贝,你不会也把我当成竹子吧?” “怎么可能?”郁苍被她神奇的脑回路逗笑,“你是龙,为什么要和竹子比?” 白曦被他夸好了,骄傲抬头,“那可不,我们龙最厉害了~” 厉害的龙不知道凶手是谁,但那有什么关系呢,影响她的厉害吗? 白曦成功被郁苍带偏,高兴地跑出去玩。 有郁苍在,白曦什么都不用想,这里跑跑,那里跑跑,把金昌县好玩的地方逛了个遍, 街上经常看见白衣银发的女子在前面跑,后面跟着一个又一个看起来就不好惹的护卫,帮她大包小包地拿东西,在背后替她付钱。 不到一天时间,金昌县上到八十岁老太太,下到三岁的孩提,通通知道那个白衣银发的小姑娘,是燕京城来的达官贵人使劲宠着的宝贝,只要把她哄高兴了,所有人都有打赏奖励。 第135章 白曦,朕会让你越来越离不开朕 白曦白天玩累了,晚上回到客栈还可以泡澡。 昌金县没有温泉,郁苍就做了个比一般浴桶大的木桶给白曦,她可以舒舒服服坐在里面伸直腿,白曦自出宫后,没泡过比这还舒服的澡。 坐在浴桶里,把水泡凉了才不舍的起来。 其实凉水也没关系,白曦不介意,问题是门外有个老催她的人,“我们龙海里的水也是凉的啊~” 郁苍见她不听劝,作势推门进去,白曦才妥协,“好嘛~好嘛~漂亮宝贝你好烦,老管着我。” 若问白曦郁苍来了,哪点不好,就是管她泡澡。 “龙的威严都没有了!漂亮宝贝你身为信徒居然管我!!”白曦穿好衣服后,气呼呼开门,气得腮帮子鼓鼓的,被郁苍伸手捏没了。 “不是朕管你,是不能泡太久凉水,容易风寒。” 白曦严肃:“龙不会风寒。” “……那朕管你。”郁苍顺势改口。 白曦:“哈??” 郁苍挤进房间,把白曦的泡澡水挪出去,他不可能让别的男人碰白曦的泡澡水。 白曦见他帮自己倒水,注意力被转移,心想:“算了算了,看在漂亮宝贝又帮她装水,又帮她倒水的份上,不跟他计较了。” 晚上郁苍变本加厉,挤进白曦被窝。 龙是领地观念很强的生物,白曦不给,“为什么漂亮宝贝不去别的床睡呢?” “没有床了。”郁苍自顾自脱衣服,他已经沐浴完,就差上床睡觉。 白曦抱着枕头坐在床的正中央,及腰的银发披散在脑后,忽闪忽闪的羽睫在烛火的灯光下投下一片阴影,莫名很乖。 郁苍手心痒,没忍住揉了一下,在白曦拍开他之前收手,“在宫里,我们不也一个房间?” “可是在宫里,你没睡我床上,我们是一人一张。” “这好办。”郁苍抽走她手里的枕头,“以枕头为界,当做是宫里的屏风,你一半朕一半,谁都不越界,你觉得如何?” “我……”白曦挠头,“可还有哪里很奇怪耶~” “没有。”郁苍及时打断她的思绪,倾身道,“堂堂白龙,难道是怕朕了吗?” 白曦瞪大眼睛,“什么?你居然说我怕你,我怎么可能怕自己的信徒!!” 白曦把枕头放好,“好,我们就一人一半。” 为了证明自己不怕,白曦大方地让郁苍选地方,“你睡外面还是睡里面。” “外面。” “好,我睡里面。”白曦躺去里面半张床,她刚躺好,身旁的被褥也跟着塌陷,郁苍睡进来了。 就算有枕头挡在中间,白曦心头的怪异依旧挥之不去。 眼前突然有阴影袭来,白曦抠了抠身下的床单,“你干嘛?” “盖被子。”郁苍替白曦盖好被褥,察觉她紧绷的身体,郁苍眸色狡黠,“龙不会因为朕在身边,所以睡不着吧?” 白曦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她立马闭上眼睛,失去视觉,耳边的动静无限放大,窸窸窣窣的是郁苍盖被子翻身的声音。 男人的气味笼罩在这一方天地,白曦恍惚有种威严不要也罢的错觉。 她用力晃了晃脑袋,纠正自己的想法,龙的威严不容挑衅,她怎么能不要呢,非得好好睡一觉告诉漂亮宝贝,她不仅不怕还睡得着可香!! 白曦秒睡的功夫,在郁苍在的情况下,展现得淋漓尽致。 郁苍睡在她旁边,凭借内力察觉她的呼吸绵长,赫然是入睡后的状态,立马动手把中间碍事的枕头丢去床下,心满意足把龙搂进自己怀里。 跑了这么久,还不是被他逮住了。 郁苍摸了摸脖子上的痕迹,“还有意外之喜,白曦,朕会让你越来越离不开朕的。” * 白曦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身边的人早就起身,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晚上被爬床。 伸长懒腰,“好久没睡得这么舒服了,我去看看今天早膳吃什么~” 柜子上有早早准备好的衣服,白曦套上后出去找人。 下楼梯的时候,她听见有人惨叫,探身去看,发现是廖祝南被纪刑押在地上,用匕首剁了他一根手指。ωωw..net 郁苍轻轻皱眉,“小点声。” 郁池反应过来,“再叫一声,本王割了你舌头!!” 廖祝南被带上来前,就被收拾过一顿,破破烂烂的衣服下没几块好肉, “皇上、王爷,下官冤枉啊,赖松和常彬派出来的刺客,万一连带把下官也杀了怎么办?这根本说不通。” 郁池动摇。 郁苍冷硬的神色蕴含不耐,漆黑的眸子如鹰锐利,“廖祝南,朕的面前,你居然敢撒谎,齐王不知,别以为朕不知你在想什么,” “中州旱情将至,你身为刺史未能及时汇报御前,纵容赖松之流霍乱百姓砍伐明海,失察失职,收受贿赂,桩桩件件,岂是你一个人头能抵罪的?”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齐王杀了,亲王之死必定震惊朝野,届时你有充足的时间销毁罪证,再不济也可以转移资产,保子孙挥霍一世,对不对?” 郁苍每个字敲击在廖祝南心头,他身为地方刺史很难得到进宫面圣的机会,对郁苍的印象,仅有他下达的一项又一项政令。 此刻远在天边的人,突然离自己这么近,廖祝南感觉有寒气,从皮肤涌进自己的血脉骨血,他冷得颤栗,“下官、下官……” “不必再找借口,你的理由朕不会听,证据会送你及其九族上断头台!”郁苍。 廖祝南:“九族?不是三族吗?” “呵~”郁苍冷笑,俯视跪在脚边的廖祝南,“刺杀亲王三族,国师三族,另三族是你犯错触怒朕的代价。” 刺杀亲王三族有夏国律法,国师是郁苍新加的,敢碰他的人就要做好灭门的觉悟,“拖下去,他留到最后一个行刑,务必让他和其余九族一一道别,再去地下忏悔不迟。” 窗外阳光正盛,客栈里的寒意压得每个人大气不敢喘,所有人对郁苍有新的认知,同时也感受到皇室之威,帝王之怒如何骇人。 廖祝南被带下去的时候,魂都没了,如木偶一般久久未回过神。 第136章 漂亮宝贝是不一样的~ 处理完廖祝南,郁池也挨了训。 “郁池,你知道自己错哪了吗?” 郁池回答,“没有及时找出凶手?” “不是。”郁苍说,“你明知廖祝南耽搁中州之事,才导致现在情况一发不可收拾,居然还把他放在自己身边,你是给他将功折罪的机会,还是变相告诉他让他来杀你?” 郁池没这么想,“臣弟只是认为,中州县级官员臣弟认不清,让他带路方便。” “愚蠢!!朕以为你只是手软,没想到你竟如此作想。” 郁苍气得脑袋发蒙,“中州没了刺史就不能转了吗?刺史之下没有别的官员吗?朝廷中多少官员面和心不和,就等着自己的上级出事,好自己升上去。” “你错就错在办事不够痛快,要么把廖祝南以中州旱情知情不报处理杀掉,选拔别的官员,或者自己以齐王身份掌控中州; 要么就收服他,给他将功折罪的机会,要求他替你办事,你保他家人性命无虞。结果你哪样都没做到,简直是养虎为患!!!” 郁池被郁苍骂了一通,笼罩在头顶的乌云和烦闷终于散去。 他没气郁苍骂他,甚至很感激郁苍指点,更明白哥哥想教他的心情,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在等这一天。 “是,臣弟知错,下次定不再犯!” 郁苍见他认错态度良好,火气才消了点,“没有下次,廖祝南之流不过玩忽职守贪敛钱财,你若碰到更狠的对手,等朕来只能替你收尸。” 郁苍盛怒下,也有几分看不见的关心,刺杀从来不是闹着玩的。 白曦见他们说完话,才从楼梯上下来。 她出现,郁苍的表情才缓和些,冲她伸手,意思是坐到自己身边来。 白曦坐下。 郁苍:“刚才的话都听见了?” “嗯,全部听见了。” “有什么想和朕说的吗?” 白曦迷茫地瞅他,“要我说什么呀?” “呵~”郁苍冷哼一声,先是挥手示意厨房把白曦的早膳端上来,之后才慢悠悠道,“朕每次提两句郁池,你就要跟朕闹,这次怎么不说了?” 白曦:“???” 郁池:“!!!” “不是,皇兄,你们搞错了吧,和臣弟无关啊!”郁池吓得差点没跪下来给郁苍磕头。 皇兄,你和皇嫂的吃醋调情干嘛牵连到我,我是无辜的。 白曦察觉郁苍在闹别扭,“漂亮宝贝,我明明不是这么说的,我说的是怕你们吵架。” 你不要偷换概念好不好? “有区别吗?”郁苍不听,小气的男人心眼比针尖还小。 白曦记起人都喜欢被夸,不管发生什么,夸一夸总没错,白曦清了清嗓子,嗓音娇软, “好啦好啦~漂亮宝贝,你聪明的脑袋瓜肯定明白我的意思。我担心你们俩吵架,还不是因为你们一吵,漂亮宝贝你就会不开心吗?” 白曦和郁苍下山,第一件发生的事就是郁苍和郁池吵架,印象深刻,那段时间的漂亮宝贝心情极差。 “朕可以理解为,比起郁池加上他的那些猫,你更在乎朕吗?”郁苍在白曦耳边低语,呼吸吹的白曦耳根有点痒, “唔,当然啊,我给你咬了标记,我又没给郁池咬。”从白曦的角度,可以看到郁苍的衣领下,若隐若现的白龙标记。 标记呈现银色,有流光在印记上闪烁,恍若繁星。 “只给你一个人咬过,漂亮宝贝是不一样的。” 郁苍这才放过白曦,他当然知道白曦的心思,可不妨碍他用此事逗逗白曦,否则哪能听见他想听的话? 恰巧厨房此时也把早膳端上来,郁苍等白曦睡醒,同样没吃,他给她布菜,白曦吃到好吃的会停下来给郁苍夹一筷子,然后继续吃。 郁苍不管她夹什么东西给自己,都毫不犹豫地吃下,一点不挑剔,也没旁人用过的筷子的洁癖, 看得旁边早膳只吃了两个窝窝头充饥的郁池,又羡慕又嫉妒,还有一丝丝好笑——皇兄和皇嫂这两个人,简直天生一对! * 刺客的事解决了,接下来就是中州旱情的问题。 白曦要去仙女泪,郁苍追来昌金县仍旧不同意,“你想都别想,明天就和朕离开。” “我不走!”白曦决定的事同样不会轻易改变,“我好不容易跋山涉水,辗转来到昌金县,眼看仙女泪就在眼前,我怎么可能离开?” “走了的话,我这几天没吃好、没睡好、还砸脚掉了鳞片,浑身痒痒,岂不是全成笑话?” 郁苍抓住重点,“掉鳞片?怎么回事,是因为明海的事吗?” 白曦有时候觉得郁苍的敏锐,已经到了恐怖的地步,在他面前什么事都瞒不住。 “哼~是又如何,你一点都不关心我。”白曦用后脑勺对着他,“你根本不在乎我想什么!” 郁苍想把白曦转过来,被白曦拍开手,他黑色的眼眸里带了些难以言说的情绪,有些压抑,好半响才轻轻叹息一声,似在妥协。 “白曦,朕不了解你们龙,可朕懂江山,没有王朝是不经历动荡的,没有什么事是没有代价的,夏国建国九百年,你在与朕初遇的山洞里待了九百年,朕不想和他们一样……” 郁苍管不了别人,更无法把祖先从土里挖出来质问,他只能管好自己。 郁苍一字一句具有穿透力,落入白曦耳中像在她管辖的海域里掀起千层巨浪,一向是旁人对她许愿,要求她做这做那,第一次有人说不想她付出那些代价。 白曦回过身,清澈的眼睛里是小鹿般的懵懂,手指捏紧裙摆,她迷茫又不安,“可是,可是我不是你们的什么龙脉吗?不是应该这样做吗?” “没什么是应该的。”郁苍从白曦耳后取来一缕银发,放在唇瓣轻吻,“朕不需要你为朕的江山做任何事,因为朕才是夏国现在的帝王,朕会准备好一切来应对。” 郁苍来到中州,一是追白曦,二也是来主持大局。 他会为中州负责,为这片名为夏国姓郁的江山负责。 “白曦,朕不会强迫你做任何的事,你也不用担心,夏国以前的无数王朝,谁没经历过天灾?” 第137章 漂亮宝贝,我想去 白曦被郁苍哄得晕乎乎的,连之前掉下来的那块鳞片,都一并交给了郁苍。 等她反应过来后,郁苍已经拿着鳞片走了。 他有事要办,把金鳞卫和一碟银票留给自己,让她去城里四处逛逛。 走在昌金县的街道上,白曦不是第一次逛昌金县,这次和上次比,心情略微复杂。 有高兴、不高兴、忧虑、惆怅等等混合在一起,她理不清,不知道路在哪。 “姑娘,又出来逛街啊?”街边的商贩吆喝。 “姑娘,来我们店里逛逛啊,今天进了新货呢。” “姑娘,我们店里今天也有新货。” “谁没新货?我店里的还是当朝国师种的山核桃呢!” 白曦听见“核桃”的名字,侧头望去,果然发现铺面上有核桃,数量不多,放在最显眼的地方,店老板见白曦有兴趣,赶紧把货拿来给白曦看,将核桃吹得天上有地下无。 “核桃金贵,我和孩子、孩子他娘一起分了一个,味道稀奇着呢。” “你问我怎么大家都进了新货啊?当然是城里头下雨,我们有盼头呗!” “不用继续担心干旱,自然敢进新货。” 白曦抽出一张银票,把所有核桃都买了,在店老板用纸包起来前,取了一颗核桃离开,“其他的,算我送给你们一家人吃个够吧。” 昌金县偏远,只闻国师名,不知国师到底长什么样,消息传递滞涩,又有大山阻隔,就算白曦有银发的标志,他们也不清楚。 对百姓来说,知道个名头就好了,其他的不用深究,高高在上的国师不是他们想知道就能知道的,知道了也不会来他们穷乡僻壤。 * 白曦在街上没逛一会就回到客栈,她一回来就问着火,“漂亮宝贝呢?” 阙火抱拳回答,“回国师大人的话,皇上在二楼和齐王商讨政务。” “好,我上去找他,你不用跟来,也不用去通报。” 白曦一路畅通无阻的抵达二楼议事的房间,门外有金鳞卫守着,他们得到白曦的命令所以没出声。 白曦站在门外,安静听里面传出来的声音。 客栈隔音效果不好,声音清清楚楚地进入白曦耳中,他们在聊中州干旱的事。 郁苍在紧锣密鼓的布置,中州一旦干旱,与他相邻的东西南北四个州府,都会前来支援。 他确实很懂江山,可这样大规模的调度也让郁苍耗尽心力,白曦虽然没有看到他的样子,光听声音也能听出他的疲惫,此时他应该是撑着额头,注视桌上的舆图。 “即将入夏,朕会先带白曦去新源县,那里是中州最繁华的县城,同样也是刺史府所在地,中州所有政令都是从那发出,朕去稳固民心,防止骚乱。” 郁池听郁苍一条又一条严谨有序的命令,心疼地望向他,其实不止中州,夏国这么大,郁苍每天晚上还得处理从燕京送来的折子。 “皇兄,不如臣弟去吧,你和白姑娘回宫。” 郁苍心意已决,“朕的事,朕自己来。” “皇兄……”郁池还欲再劝,有推门声响起,是白曦,“白姑娘,你今天就逛街玩完了吗?好快。” 以前白曦不逛到天黑饭点,是不记得回来的。 白曦表情难得严肃,“郁池,你出去,我有话要单独和漂亮宝贝说。” 郁池左看白曦右看郁苍,决定听白曦的话,出门贴心地把门关上,连外面守着的金鳞卫一并带走。 郁苍预感不好,从放舆图的桌子换到泡茶的茶桌,坐下给白曦泡了一壶菊花茶,“有什么事,我们喝完茶再谈。” “不喝,喝了我就不记得我要说什么。”白曦认真,不肯再上当。 郁苍见状,大致了解她的反应是因为什么,“你想和朕谈仙女泪的事?” “是。”白曦别看目光,不去看他黑而深沉的眼睛,“今天我去街上玩,听到百姓说起国师。” “我不知道国师是什么,他们提起秀山的核桃都很开心,我想这是好事。” 郁苍听明白了,“你想说,你是国师,有名头有责任去仙女泪?” “是。” 郁苍摇头,“观星台是经过钦天监转变而来,钦天监的职能是观测天象,卜卦问吉凶,你已经算出中州旱情,其他的事便不归观星台管。” “可我还是想去。”白曦直勾勾注视郁苍,“漂亮宝贝,你不是说不会强迫我做任何事吗?我认认真真想过了,我想去,这就是我现在想做的事。” 郁苍沉默,好半响没说话,这次轮到他偏头不去看白曦。 他们都有个毛病,看对方容易分心分神,说不出狠话。 他不看,白曦挪了挪椅子,强迫他看。 郁苍:“……” 他揉按眉心,“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白曦拉开郁苍挡住眼睛的手,“漂亮宝贝,我想得很清楚。” “你会答应我的,对吗?”白曦的目光一张网,牢牢把郁苍困住其中,郁苍挣不开,也无法挣开,他怕自己挣开的动作大点,都会伤了她。 时间凝滞,过了半个时辰那么长,郁苍沙哑地开口,他第一遍没说出来,第二遍才发出声音,“好……好,你去吧。” 白曦激动地抱紧郁苍,用脑袋蹭他胸口,“漂亮宝贝,我就知道你会同意的,你放心,我肯定不会有事!我可是超厉害的龙~~” 郁苍苦笑,反手抱住了她,“朕与你一起,白曦,我与你一起去。” * 白曦去仙女泪的消息,金鳞卫和郁池等人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白姑娘,皇兄同意了?” “皇兄,你怎么突然同意?” 别人不知道,郁池清清楚楚了解郁苍有多抗拒。 他哥是个有什么事都喜欢自己扛的人,同时也是下定决心很难改变的人,尤其是对白曦,现在居然同意了? “白姑娘,你真强。”郁池给白曦比了个大拇指,意思你能改变皇兄的主意,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人,连太后都不曾做到过。 变相是不是说明,他哥爱惨了白曦,比他想象中还要喜欢,尊重她的一切决定,不会打着“为你好”而强迫要求她? 第138章 拜见,我们的王! 白曦出发仙女泪的当天,是在清晨寅时。 此时正值太阳与月亮交替的时候,用白曦的话来说是太阳和月亮都没有当值,趁他们不注意下雨最方便。 面对国师求雨,昌金县很多百姓都呈激动态度,欢送白曦。 白曦在马车上观察两边磕头的百姓,好奇的问郁苍,“我还以为,你不会让旁人知道呢。” 郁苍从答应白曦之后,每天脸上都蒙着阴霾。 郁苍先是仰望头顶还没亮起的天空,又转头认真而专注地凝视白曦。 他拿起梳子,给白曦梳了个头,是他新学会的发髻,比之前的发髻都要好看。 玉梳在白曦银色的发丝流连,自上而下,从头到尾,轻柔得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有的仅仅是外面的恭贺,以及风卷起窗帘的动静。 郁苍说,“瞒不住,这么大的事总会走漏消息,而且你为夏国做了事,他们该知道,也必须知道!” “朕要他们记住你的功绩,来日高唱你的姓名。” “就算日后史书,提及你时也不是龙脉,而是白曦!!” 马车出了昌金县便没人送行,自城门口到仙女泪的一路上,郁苍安排了严密的守卫。 他把所有金鳞卫都调过来,守在仙女泪外围的山下,不准任何人进去,能进山的除了白曦就是郁苍。 仙女泪所处的地方山名叫珠山,珠山重峦叠嶂,山脉一眼看不到头,它比明海和秀山壮丽太多,明海和秀山和它一比瞬间变成小坡,它地势险峻,站在山脚下就能看出路不好走。 白曦雪色的鞋子踩在地上,清晨的山中有露水,一脚下去沾染湿润的泥土。 郁苍见状越过白曦,半蹲在她面前,“朕背你。” 不用自己走路,白曦二话不说跳上去。 “漂亮宝贝,我好像有两百年没做过求雨的事了。”白曦被郁苍背着不老实,脚一个劲的在两边晃。 郁苍背的很稳,不管白曦怎么动她都不会有任何颠簸的感觉。 郁苍尽量用闲聊的口气问她,不引起她的戒心,“以前会经常发生类似的情况吗?” “唔~不算经常,偶尔吧,因为还有别的各种各样的事。”白曦回忆,“缺水还行,我是水龙,如果君王在祭拜我的时候,向我传递别的什么我不擅长的东西,我会很苦恼。” 代表白曦要花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做,她又得睡上好久好久。 郁苍:“比如什么事呢?” “太多了,数不清,反正就是书上会写的那些事吧。” 郁苍沉默低头,在白曦看不见的地方,眼眶突然多出红色的血丝,白曦见他不说话,爬山又无聊,就开始讲些乱七八糟的事。 她的记忆确实很乱,容易把夏国君王的名号记错记反,倘若不是郁苍了解夏国史书,八成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白曦不清楚郁苍背着自己爬了多久的山,只见头顶还乌漆嘛黑的天空,光亮逐渐升起。 “漂亮宝贝,我们得快点啦,不能错过吉时。” “嗯。”郁苍刻意有意放慢脚步,他也不清楚自己现在在做什么,甚至还问,“白曦,朕再问你最后一次,你一定要去做吗?” “当然啦~”白曦理所当然的说,“漂亮宝贝,你不会反悔吧,你可是答应过我的,你反悔的话我很不高兴哦~” 白曦作势要生气,郁苍顶着她怒气也得问,“你说过这是你擅长的事,不会有任何问题对不对?” “对啊对啊,漂亮宝贝,你问上百遍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 郁苍自嘲一笑,“……朕也不知道,朕同样觉得自己变得很奇怪。” 奇怪得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白曦,这次是你跑出来,朕没办法带你回去,下次朕要做个小气的人,不管你生气也好,闹朕也罢,都别想离开皇宫。” 白曦趴在他背上,听他的话里带着她听不懂的情绪,正欲细问,他们已经到了地方。 仙女泪在他们的脚下,从高处看,果然很像仙女滴落下来的一滴眼泪。 山崖下的仙女泪,安静地呈现在他们眼前。 “湖水很清澈,而且很深,里面的水肯定很多。”白曦说。 清澈的湖水边缘是蓝色,靠近中间呈现黑色,因为水倒影着湖底深不见底的悬崖,宛如猛兽张开獠牙。 “漂亮宝贝,真有意思,上面是悬崖,下面也是,难怪现在这个时候还能藏这么多的水。” “漂亮宝贝,我要开始了,你放我下来。” 郁苍像是没听见没动,白曦自己跳下来。 她一下来,就往悬崖下面跳,吓得郁苍差点跟着一起跳下去,被白曦推回去。 “漂亮宝贝,下面很深,我不会有事,你就说不定了。而且我是布雨,你下来会妨碍我的!!” 白曦纵越而下,落入水面瞬间眼睛变成蓝色,长而浓密的睫毛化作雪色,似有清亮悠远的龙吟响起。白曦破水而出,赤足站在水面,脚踝的宝石折射耀眼的光芒。 她张开手臂,龙鳞布满她的四肢,银色的长发无风而动,圣洁美好,如天神降临人间。 郁苍见过无数次白曦原本的模样,此时此刻仍旧呼吸微窒。 林间的动物感受到巨龙的气息,纷纷赶来围在崖边朝拜,对龙献上自己最崇高的敬意——拜见,我们的王! 白曦十指微动,头顶乌云迅速凝聚,雷声滚滚。 她拿出自己从郁苍那偷来的两枚鳞片,一枚是曾经她送给他的,一枚是她之前掉下来的。 “漂亮宝贝,用你们人的话来说是逆转风水,对我们龙来说,是在为这一方天地挡劫。” 郁苍心道不好,刚想下去,紫色的闪电携带雷霆万钧之力从天空劈下,瞬间眼前被一片白色强光笼罩,紧接着动物响起一声大过一声刺耳的悲鸣。 白曦手重一片鳞片粉碎。 郁苍颈窝的白龙印记发热,烫的皮肤在灼烧。 第二声雷响,所有动物感受到危险,从来时的路疯狂撤退。 有闪电的余威波及悬崖边,跑得慢的顷刻间化为飞灰。 第139章 白曦,回来!!! 郁苍没走,固执地站在原地,他要带她离开! 白曦手里的第二枚鳞片又一次碾碎成粉,她没有第三枚了。 “中州的劫数,居然劈坏我两枚鳞片!”白曦见天空雨迟迟未下,只能咬咬牙,狠心去拔第三枚。 痛得她眼眶通红,可是没哭,精致的脸庞蕴含一往无前的坚定。 “我既然来了,怎么能不下雨,今天的雨下也得下!不下也得下!!!” 白曦脚尖微动,她所站的位置水流捧着她从原地升起,像一双手捧着她去触摸天际。 水在她脚下臣服,鸟雀与动物在远离仙女泪后高声呼唤。 郁苍站在悬崖边,看白曦从脚下崖底瞬间升得比他还高,高得他需要抬起头才能看到她的影子。 “白曦,回来!!!”郁苍大喊,突然肩膀的印记一痛,像有电流从他身体里炸开。 “呃……”郁苍闷哼,喊白曦的动作停滞,踉跄一步没站稳半跪在地。 白曦耳边全是刺耳的雷声,听不见郁苍的声音,在郁苍因为印记难受的同时,白曦也因为现在的身体太弱,被狂躁失控的雷电劈了一下。 白曦手臂焦黑,疼得她也发了狠,“世间百水听我号令,中州的雨必须得下,你拦不住我!!!” 仙女泪的水在白曦的控制下与雷云混合在一起,以珠山为中心向四下散开,厚厚的云层扩散到昌金县,再从昌金县抵达秋田县,又从秋田县奔向更远。 中州所有百姓抬头,望向天边黑压压涌来的乌云。 乌云夹带着不甘的闪电,噼里啪啦在云层猎猎作响。 “下雨了吗?” “不是说要干旱了?” “干旱不会有乌云,肯定是下雨。” “怎么会突然下雨?” “是国师,我表弟刚从秋田县来,国师玄法通天,一定是她求来的雨!!” “……” 仙女泪。 此时仙女泪的水正在迅速枯竭,水位不停下降,白曦眼尾浮现森寒的蓝光,她素手翻转,银发飞扬,山河万里尽在脚下,乾坤翻转全在一念之间。 白曦一喊大喝,电光笼罩一方,郁苍脖子上的印记痛得浑身颤抖,他没发出一点声音,在雨从天际滚落的刹那,清泪从黑眸滑落,继而又被雨水冲刷。 郁苍手掌撑在地面,五指用力,撑着站起来抬头看。 仙女泪的水干了,没有水支撑白色的身影从半空落下,郁苍反应迅速地运起内力,胸腹剧痛——刚才的白龙印记他受了内伤! 郁苍管不了那么多,强行催动内力,用轻功飞身去接掉下来的人。 白曦预感自己会摔,结果被熟悉的气味抱了个满怀。 她疲惫地睁着眼睛,“漂亮宝贝,你来干什么,会摔下去的。” 郁苍把白曦抱在怀里,空中没有借力点,就算是他也没办法带白曦回去。 “不会摔的。”郁苍一只手拦着她的腰,一只手护着白曦的后脑勺,“没关系,你不会有事。” 郁苍不知道仙女湖下面有多深,唯有抱着白曦,自己背部朝下。 天空有雨不断落下,远处是欢呼庆功的人们,没人知道这里发生什么。 白曦躺在郁苍的怀中,他的胸膛宽阔又有安全感,每每他在什么也不用考虑。 “漂亮宝贝,我休息几天,醒了要吃十盘糖醋排骨。” “嗯,朕都依你。”郁苍背朝下,不知道因为雨的缘故,干涸的仙女泪湖底,重新积蓄湖水。 白曦用自己最后一点力气控水,郁苍摔下去的时候没有感觉到有多痛,只有温柔的水从四面八方包裹住自己的身体。 他没有挣扎,聪明的脑袋总能立刻想到原因。 落入水中时,郁苍揽紧白曦的腰肢,对准那抹苍白的唇印去。 白曦惊恐地睁大眼睛,她知道人类落水有渡气的传统,可是她是龙啊,还是水龙,不需要渡气! 白曦张嘴想说话,却给了人趁虚而入的机会,撬开唇齿,长驱直入。 水是冷的,纠缠的呼吸是热的,白曦刚还威风凛凛的布雨,转头就被亲得找不着北。 好奇怪—— 白曦去推郁苍,她以为自己用了很大的力气,其实软绵绵的比起抗拒更像邀请。 郁苍贴得更紧,牢牢地压在她的唇上,白曦浑身发麻,全身血液全往脑袋上冲,奇奇怪怪的感觉比被电了还酥酥麻麻。 白曦毕竟刚耗尽力气,遭到刺激扛不住疲倦两眼磕起,晕了过去…… 郁苍察觉怀里的人失去意识,身体僵住,无奈又不舍地离开她的嘴唇,带着人往水面游。 * 白曦睡了七天。 七天内发生很多事,比如郁苍在受内伤的前提下,依旧背着白曦下山,体力不支晕倒两天; 比如郁苍醒后,第一件事就给白曦准备了二十盘蒜香排骨,叫不醒白曦; 再比如郁苍一则圣旨昭告天下,国师求雨成功,正式将刺杀冒犯国师列入诛三族的律法。 七日骤雨不歇,填补中州境内无数河床,被雨浇灌的植物农作物飞涨,稻谷提前成熟,比往年任何一次丰收都长得好。 一次旱情,因白龙扭转。 中州十一个县城,九十二万人口,因白龙避过一次天灾,避过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流民遍地的惨剧。 白曦在房间沉睡,依旧没有要醒的迹象。 郁苍推开窗户,外面的雨停了,太阳重新照耀这片土地。 “雨停了,今天外面的天气很好,你醒了朕便带你出去放风筝。” “……”没人回答郁苍的话,郁苍不急,重新关起窗户,免得风漏进来。 他走回床边,抓起白曦的手。 白曦手臂有一块地方没有龙鳞,那日天空的电流见缝插针伤得焦黑,郁苍替她用了人的伤药发现没用,试探性把她放水里反而有助于她的恢复。 所以每天郁苍都会抽空,带白曦去水里泡泡,这次也一样。 郁苍弯腰,将熟睡中的人抱起,和她一起踏入特制大小的浴桶中,他不敢把白曦一个人单独放进去,因为意识不清的人会沉,还有就是…… 他想抱着她,和她一起泡。 第140章 她那么乖的信徒突然崩坏 郁苍把人搂在怀里,抓住她受伤的手,在水下轻柔抚摸。 因为受伤,白曦伤处周围的鳞片没能收回去,凹凸不平的伤口手感失去往日的光滑,郁苍慎重得比对传国玉玺还要小心。 一边摸,一边轻轻替她吹。 白曦怕疼娇气,一点磕碰都要伤心难受好久,非得郁苍吹着哄半天才会好。 尽管她现在没醒,郁苍依旧耐心地做了。 “之前你掉鳞片,被砸到脚背朕不在,这次朕在了,你什么时候愿意睁开眼睛?” 不知道是伤口听得懂人话,还是郁苍这几天照顾得好,水下的伤口正在快速愈合,愈合的地方没有长出鳞片,仅余泛红的一块,等伤处周围的鳞片收回去后,泛红也随之消失,手臂宛如从来没有受伤一样。 可依旧没见鳞片。 “怎么鳞片没长出来?”郁苍用手碰了碰以前受伤的地方,指腹下的皮肤肤若凝脂,娇嫩的他稍一用力就会留下痕迹。 很难想象这样一双怕疼娇气的手,会逆转乾坤,做常人所不及的事。 “因为失去的鳞片,起码得十年甚至百年才能长回来。” 软绵熟悉的语气响起,郁苍立马低头,看见白曦睁开的眼睛,蓝眸水润润地倒映他的身影,“你醒了?” “是啊,我睡了多久。” “七天。” 白曦吃惊,“就七天?” “什么叫就七天?七天还不长吗?”郁苍等的七天,每天度日如年。 白曦解释,“漂亮宝贝你估计不知道,我经常百年百年的睡觉,七天很短了,都算不上休养。” 龙会通过睡觉的方式,补足失去的灵气。 郁苍忽然停下,没再说话,他安静的白曦不习惯,“……漂亮宝贝,你不开心吗?” 郁苍用鼻音“嗯”的一声,他从白曦身后环住白曦的身体,将头放在白曦肩膀上,嗅她身上的气味。 “你说你去仙女泪不会出事,可你睡了七天,朕等你七日,结果你又说你经常睡上百年。” 郁苍怎么高兴的起来。 “白曦,你知道朕看见你久久未醒,最想做的事是什么吗?” 白曦属于白龙的敏锐,察觉到危险,她咽了咽口水,“我可以不知道吗?” 郁苍恶劣地咬了一口她的耳垂,说,“不-可-以。” 郁苍强迫她听,“朕想得最多的是,以后没经过朕的同意,你休想离开皇宫一步,皇宫是夏国最大最繁华的宫殿,用来困住苍龙再合适不过。” 白曦吓死了,吓得一激灵,吓得想从郁苍怀里跳出来,被郁苍牢牢抓住腰,根本跑不了。 “漂亮宝贝,你要关我!!!”白曦不可置信,她那么乖的信徒突然崩坏。 郁苍不管白曦多么用力挣扎,都不让她走,“你看,就像现在,朕不松手,你只能一直待在朕身边。朕若松手,你会睡七天、十天甚至百年,如此一想,朕干嘛要放你走?” 情况急转直下,刚才的温存荡然无存。 白曦的一百年,深深刺痛了郁苍,踩到他的底线。 人有多少个一百年,难道他要守着休眠的龙到死吗?? 他做不到。 夏国的凤印,未来必须有女主人掌管!! 他可以等她喜欢他,绝不会等她睡上一百年!!! 白曦:“漂亮宝贝,你冷静点,我刚才是举个例子。” “朕冷静不了,你就是个骗子!” 白曦承认自己当初骗了郁苍,中州的情况比她想象的严重,挡下此劫需要代价,她便偷了漂亮宝贝挂在腰间香囊里的鳞片,用来挡劫。 “我、我我……”白曦我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好嘛~下次再也不骗漂亮宝贝了好不好。” 自己骗人在先,白曦心虚没底气认错。 郁苍不需要她认错,他只需要一个承诺,“好,你答应朕的,若以后骗朕,你清楚朕会做出什么。” 白曦瞅了他两眼,确定郁苍不生气后,开始摆架子了,“漂亮宝贝,人家刚睡醒你就凶我。” 她非得从别的地方找回场子不可。 郁苍和她谈好,愿意退步维护巨龙不可侵犯的威严,“好,朕让你咬一口怎样?” “啊??”白曦嚣张的气焰刚进行到一半,突然歇菜,“咬什么?” 郁苍把衣领扯开,左边颈窝处的白龙印记散了。 白曦:“什么时候没的?不至于就持续几天呀。” 她才刚咬没多久。 郁苍没说她布雨的时候,白龙印记又烫又热的事,“咬回来吧,朕喜欢你的标记。” 白曦下不去口,“会很疼吧?” 她破皮都很痛耶。 “不会。”郁苍固执地要求白曦咬她,见白曦下不去口,换了种表达方式,“你不是说你刚睡醒,朕就凶你吗?你的威严不要了吗?” “当然要!” “那便咬吧。”郁苍靠在木桶壁上,两手搭在木桶边缘,敞开胸膛,一副由白曦咬的样子。 他仅穿一件中衣,方才白曦挣扎的时候把他腰带扯开,胸膛泄露大片春光,白曦刚才不觉得有什么,现在看见就、就…… 就很想上手。 嘤,她是一条色龙。 问题是手感看起来超好啊~晶莹的水珠流淌在胸膛上,在胸口划出一条长长的水渍后,落入衣服消失不见。 白曦纠结的时候,身体已经比脑袋先一刻行动。 白曦缓过神来,已然趴在郁苍身上,冲他肩膀下嘴。 ——印记是占有的标志,她的信徒这么好看,先咬一口打上她的标记再说。 白曦想通后,咬得更用力了。 白龙的标记需要咬得深才能显形。 郁苍手虚扶白曦的腰,头向后仰露出精致的喉结。 白曦本就见色起意,哪里忍得住,一边咬一边上手去摸。 郁苍喉咙传来痒意,在白曦看不见的地方露出得逞的笑意。 标记是白龙咬的没错,同样是他对白龙的某种手段。 “白曦,抱紧朕,再重一点。” 白曦好不容易控制自己才没失控,郁苍奖励性地夸赞,再也忍不住了。 手滑入郁苍松垮的衣襟,宛如拿到喜欢玩具的小孩,一寸一寸触碰玩具,在玩具上留下自己的气味。 森林中强大的猛兽会靠气味标记领土,龙的占有欲只增不减,何况有男人故意闭眼享受的引诱,更让她失去理智…… 第141章 唾弃自己是条色龙没错了 标记咬完,白曦回过神来已经被郁苍从水中抱起,放在床边。 “你身上的湿衣服是你自己换,还是朕帮你换?” 白曦赶紧捂住胸口,“当然是我自己换啦!” 郁苍没强迫她,对付龙要适可而止,否则惹恼她的后果,他也承受不起。 “好,朕把你衣服放在这。”郁苍把衣服放在白曦的手边,随后当着白曦的面脱他自己的上衣。 刚才他衣服也湿了。 白曦见他脱衣服,难免不会想起刚才在水里的记忆和触感,她她她—— 白曦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耳后鳞片都羞得浮出来。 她是条色龙没错了。 白曦捂住自己的脸,郁苍趁这段时间把衣服换好,扣上衣襟的郁苍没有刚才的诱人,衣冠楚楚,冷漠强大,完全想不到他这样的人,刚才对龙用了什么可耻的招数。 “朕出去准备你的膳食,你记得把衣服换好,别着了风寒。”郁苍离开,白曦听见关门的声音从指缝中露出眼睛。 确定郁苍没有在房间,赶紧把衣服拿过来换好。 出门的时候,白曦才发现他们现在在的地方,还是之前那家客栈。 漂亮宝贝居然没走吗? 白曦带着疑惑下楼,一楼的餐桌上摆满了蒜香排骨、糖醋排骨、辣子排骨等等口味的小排骨。 “哇撒~全是好吃的~~~”白曦激动地搓手,不客气地坐下来伸手去抓,被郁苍强行按住在铜盆里净手。 “漂亮宝贝,你怎么没走?我以为我睁开眼睛,就会在宫里呢。”白曦问。 郁苍一边帮她擦手一边说,“朕不想你睁开眼睛,就换了个地方。” 他说得随意,白曦嘴角美滋滋的,“嘿嘿嘿~还是漂亮宝贝你懂我,我的确不喜欢睁开眼睛,就换了个地方的感觉,总觉得失去错过了什么。” 郁苍帮白曦把手洗干净,塞了双筷子给她,“吃吧,桌上这些都是你的。” 别说十盘小排骨,白曦喜欢今天二十盘都有! 白曦欢呼一声,投入干饭的大事中。 郁池下楼的时候见到白曦,揉了揉眼睛,确定是她醒了没错,没有再下楼,把整个一楼都留给白曦和郁苍。 “皇兄等了白姑娘七天,她终于醒了,这段时间留给他们俩叙旧调情吧。” 郁池永远也忘不掉,郁苍身受内伤还一步一步坚持把白曦送到山下,交给他们才放心昏过去的情形, 也忘不了白曦昏迷休养的这段时间,郁苍精神紧绷,稍有风吹草动就会断了的样子。 “还好白姑娘醒了,否则我真不知道皇兄会变成什么样。” 郁池和身边的纪刑说,纪刑现在和郁池坦白自己以前是个杀手,多余的他没说,非不得已,他兢兢业业装着自己的哑巴。 * 白曦美滋滋干完三碗粥,二十盘排骨,抱着肚子走不动路,干脆要求郁苍抱她回去。 她熟练地张开双手,要抱抱的动作自己都没发现有多亲昵,在她潜意识里面对郁苍任何事都可以做,任何不满都可以发泄,况且再亲密的事都做了,区区抱抱又算得了什么呢? 白曦的动作落在郁苍眼里就是撒娇,她难得求抱,郁苍弯腰把她抱在怀中上楼。 路过郁池,他看见他猥琐的笑容。 “皇兄,白姑娘,早上好。” 郁池露出自己整齐的八颗大白牙,白曦刚欲回应,被郁苍抱走,“你很闲就滚出去挖土,路都修好了吗?” 郁池来中州的起始目的,是修桥铺路,现在旱情解决,白曦也醒了,区区弟弟,也该滚了。 郁池:“……” 我就这么碍您眼吗?刚才我已经没下楼了,还想我怎样? * 中州前刺史廖祝南被解决,他空缺下来的位置,郁苍另有安排。 “传唤常彬觐见。” 常彬在自己家里关了许久,什么事都没有,出来便得知中州求雨成功,廖祝南被诛九族,最重要的是皇上来了!!! “微臣拜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常彬态度恭敬,有初见天子的惶恐,但绝不卑微。 郁苍在他进门便在观察他,微微抬手,“免礼。” “谢皇上。” 郁苍坐在客栈中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木椅上,硬生生给人他在议政殿的金椅睥睨江山,俯瞰苍生的气魄。 “刺杀齐王的事,朝廷已经调查清楚并处置贼首,你现在是无罪之身,可有话与朕说?” 常彬确实有一件事,“皇上,微臣想为昌金县的巡逻侍卫,请求皇上宽恕,他们不是有意刺杀齐王殿下。” 郁苍手指轻轻敲击扶手,“你只有此事与朕说?” 常彬磕头,“当初微臣代表朝廷招安,承诺给他们一个顺遂平安的后半生,不能食言。” 郁苍几不可见的点头,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对一个人满意的预兆,“起来吧,你的事朕答应了。” “谢皇上!”常彬正欲起身,触及那双俯视他的漆黑眼眸,明明黑眸眼底平静无波,可他却感受到莫名的情绪,是君臣中无形的牵引。 常彬吞了吞口水,几番犹豫下,还是大着胆子说,“皇上,昌金县的侍卫虽然是土匪,可从不烧杀抢掠,落草为寇是因为活不下去才不得以为之,昌金县能从昌金乡走到今天,他们的付出也、功不可没,微臣斗胆,想为他们寻个正规军的名分。” 郁苍没说话,常彬以为他不答应,想想也是,土匪的身份不管怎么说都不好听,他居然大着胆子求皇上隆恩,“微臣……” 常彬欲说不行就算了,他命他们原地解散,却听到了一句震撼毕生难忘的话,郁苍是这么说的—— “你既代表朝廷招安,在他们同意成为昌金县的守城侍卫开始,他们已经是正规军,此事无需朕同意。” 一个君王能说出这种话,常彬七尺男儿都禁不住红了眼眶,他自招安土匪以来,受了多少冷眼和嘲笑,此刻都值了,他所效忠的君王明白他的苦心!! “微臣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常彬连磕三个响头,这次是郁苍亲手扶起。 第142章 捡到龙鳞 “昌金县县令常彬听旨。” 郁苍将一份官印,和一套崭新的官袍交给常彬,“今朕任命你为中州刺史,接管中州诸多事宜,望你能同治理昌金县一样,肃清中州,还中州百姓郎朗青天!” 郁苍调查到昌金县会有土匪的存在,全是因为廖祝南只知敛财,中饱私囊,距离中州地域中心近的繁华县城还好,像昌金县这类偏远靠近山区的城镇,百姓很容易活不下。 落草为寇?平民百姓谁又愿意真的和朝廷作对。 他不介意土匪招安,只要有能力,每个人都会有他相应的位置,譬如常彬。 常彬是七品县令,突然升至四品刺史,连跳三级,常彬先是震惊喜悦,后又忐忑不安,怕自己辜负了郁苍的信任,“皇上,微臣恐怕做不好……” “你该相信自己,朕也信自己的眼光。”郁苍心意已决,“中州干旱虽然已经解决,却急需一人整顿内政,你是最好的人选。” “常彬,你有信心吗?” 常彬被郁苍扶着从地上站起来,从现在的角度他不需要抬头才能看见天子,他和他一起看见了中州的十一个县城,九十二万的百姓。 心中难掩激动,“微臣定不负皇上期望,肃清中州陈年旧疾,还给百姓干净的中州!!” * 郁苍将所有善后的事都解决后,除了郁池得留下来继续修路,其他人全部启程回宫。 就在此时,鹤水向白曦递上请呈,“国师大人,师门来信,急召弟子回宗,或许有急事,请国师恩准。” 鹤水把师门长老写给他的信,呈给白曦翻阅,白曦才懒得看,道士的东西她一点都不想碰,至于让不让鹤水回去嘛…… 白曦望向郁苍。 郁苍在马车里揽着白曦的后腰,给她掂软枕,长途跋涉的回宫,就算是坐马车他也担心她会不舒服,听见马车外鹤水的请呈,同样没接,略微思索便向白曦点头。 白曦打着哈欠,她现在是睡醒了,可也不介意多睡会,懒洋洋的拖长调子,对鹤水道,“你去吧,慢点不急着回来。” 马车外的鹤水:“……” 大可不必如此嫌弃贫道。 鹤水留在原地,目送御驾浩浩荡荡地离开,直到没影他才收回目光。 师门此时传召他回去,不用多想也知道是因为中州降雨的事,鹤水把信收起,去珠山仙女泪查探汇报。 白曦祈雨之际,所有人都等在山下,直到今天离开金鳞卫才撤走此地戒备。 鹤水爬山爬到一半就累得不行,捡起地上掉落的一根树枝当拐杖,才勉强爬到了仙女泪。 听闻仙女泪是神女落入凡间的一滴眼泪,从高处往下看,可以看见整片湖的风景,鹤水站在岸边,没看见能欣赏风景的悬崖,百姓口中的悬崖下的水,此时此刻被风卷起轻轻拍打在他脚边,沾湿他的鞋子。 “难道是下雨把悬崖下满了?” 鹤水不清楚当天到底发生过什么,围在岸边走了一圈,看见许多被雷劈黑的礁石。尽管石头被清理过,鹤水仔细翻找依旧能看出来。 要么水太满溢出,要么是岸边石头全被雷劈毁填平,怎样的雷有如此强大的威力,鹤水想都不敢想。 “咦~什么东西在发光?”鹤水翻找石头的时候,突然看见有东西在太阳的折射下,发出耀眼如彩虹的光芒。 鹤水走过去,看见是什么东西被掩埋在泥土里,露出锋利的边缘,出于好奇,鹤水把土扒开,东西类似鱼鳞,触手冰凉光滑,有手掌大小。 鹤水把鳞片上的泥土擦干净,纯白色的鳞片晶莹剔透,令人惊叹的美丽,使人升起将它供奉于神台的想法。 “不是鱼鳞,鱼绝对没有这么大的鳞片,我也从未见过鱼长有如此好看的鳞片。” 鹤水在原地欣赏了足足半个时辰,才不舍地把鳞片包好,小心地收起。 赶路十天,鹤水才抵达归墟山。 归墟山高耸入云,从山脚下望去,有一半在云层中若隐若现,衬得建在山中的归墟山道观恍若世外神宫。 鹤水上山,一进门就被师弟们热情欢迎,他们都知道鹤水去燕京了,一个个问他在燕京待的如何,有没有见到皇上,叽叽喳喳一堆,鹤水不知道该回哪个好。 “师兄,先回我的问题。” “师兄,你回答我的,我给你酒喝……” “师兄,皇上长什么样,国师长什么样?” “师兄……” “好了,够了!”迎面走来一个不苟言笑,道袍比普通弟子多一圈花边的道士。 “师兄。”这次是鹤水向对方问好。 流水是这群人的师兄,他入门时间长,辈分也高,他以眼神斥退围在鹤水身边的众多师弟,才缓了语气和鹤水说,“长老院让你过去。” 鹤水低头瞧自己风尘仆仆的装扮,“现在?” “现在。”流水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汇报正事,不用讲究虚礼,你把沾了土外袍换下便可。” 流水手里提着一件干净的衣服,鹤水拱手道,“谢谢师兄。” 流水是表面严肃,好方便管众位师弟听话,其实是个爱操心的师兄,“鹤水,前段时间镇山石的符纸又掉了,长老们心情都不好,问什么你答什么,不要惹怒他们知道吗?” 鹤水微笑颔首,等到了长老院,一切如预想中的一样,劈头盖脸就是询问,“国师到底是用什么办法逆转风水,让中州降雨的!!” “鹤水,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不会主动联系我们吗?非得我们把你找来才行?”ωωw..net 用水传讯的方法,得鹤水先联系长老院,他不先传消息长老们也没办法。 鹤水跪在地上,等他们骂完一通才说,“国师求雨的经过,弟子不清楚,当时国师是在山中举行求雨仪式,跟在身边的人只有皇上一人。” 长老们问,“你没有主动要求去旁观?” “……没有。”鹤水强调,“皇上有旨,命令任何人不准靠近。” 郁苍说了不让人进,他就算求了也没用。 长老们不清楚郁苍的脾气,欲再说什么被大长老泽水打断,“好了,鹤水,你后来可有去仙女泪查探,有没有什么发现?” 第143章 龙残暴无情,凶狠嗜杀,是凶兽 鹤水下意识把手放在自己胸口上,那里放着东西。 他的细微动作逃不了长老们的眼睛,“鹤水,你胸前衣服藏着什么?拿出来瞧瞧。” “没什么,不过是在路上捡到的东西罢了。” 鹤水的回答没有让长老满意,尤其是溟水,“你出去一趟,翅膀硬了,是不是觉得自己进宫成为观星台的人,可以不听师门的话了?” “没有!”鹤水急切道,“弟子从未这么想。” 鹤水被逼得只能把东西拿出来,他的东西一亮相所有人都愣了。 “它是什么?” “鱼鳞?” “看着不像啊……” 鹤水手上的东西,赫然是一串不知道什么的鳞片,五颜六色什么颜色都有。 在大家好奇之际,唯有大长老泽水表情有变化,“鹤水,你把东西呈上来,让我仔细瞧瞧。” “是。”鹤水把手串高举过头顶,恭恭敬敬递给泽水。 泽水将鳞片对着太阳光,东西没有反光,内含杂质不够透明,“你为何要捡这些东西?” 鹤水在河边捡到白色鳞片的时候,路上既想知道鳞片到底从什么地方掉下来,又想收集更多一样的东西。 可惜没有,白鳞片独一无二,连块相似的都没有,他便把剩下的串起来,随手放在胸口衣襟里。 “因为……”鹤水捡到白鳞片的过程就在嘴边,突然停滞。 他抬头观察,六位长老院每人针扎般的视线如芒在背,不适和感到压力的同时,鹤水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他把话咽下,胡诌了一个借口,“因为中州干旱时,有百姓去龙王庙祭拜求雨,弟子好奇世界上真的有龙吗?” 龙—— 长老院满堂寂静,溟水第一个反应过来,“世界上怎么会有龙,你搞错了吧?” “小徒,别下山一趟被神话传说扰乱道心。” 民间神话传说很多,各种各样的神仙,常常出现在戏曲和话本中,没人把他们当真。 长老们不认为世界上有龙的存在,唯有泽水从始至终不发一言,表情晦暗不明。 等别的长老问完鹤水问题,泽水将鹤水单独留下来。 “你在燕京,距离归墟山路途遥远,回来一趟不容易。” 泽水莫名其妙的话,鹤水没听懂。 泽水从位置上站起,将手串还给鹤水,“罢了,我把此事告诉你,你在燕京城调查遇到瓶颈,也能迅速应对。” 在鹤水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泽水转动机关,露出一个垂直向下的楼梯。 “进来吧。”泽水率先进入密道,鹤水默默跟着泽水的背影打量四周。 楼梯的甬道狭隘潮湿,偶尔有水滴从石缝中渗出,鹤水想问水是哪来的,紧接着又想起长老院就建在瀑布周围,这些水没能影响上面的长老院,在密道里随处可见。 密道走到尽头,有一扇石门,石门用五行八卦设置机关,这才是重要机关。 泽水为求保险,命鹤水转过身去,鹤水听令,空荡的甬道仅有泽水移动八卦图发出的动静,鹤水听了一耳朵,听到泽水总共移动了十四下。 石门打开,沉重的声音像是从远古传来的巨响。 “进来吧。”泽水说。 鹤水转过身,进去后的第一眼,就看到密室正中央的高台上,供奉一枚和他一模一样的白色鳞片!!! 不对, 鹤水定睛细看,眼前的鳞片没有他捡到的富有光泽,它黯淡蒙尘,灰扑扑的被光照耀不会发出彩虹的光芒。 “它又暗了。”泽水叹息,他对鹤水的反应只当他是第一次看见龙鳞的惊讶, “我从上一任大长老手中接过这间密室的时候,龙鳞比现在要亮上一些。” “鹤水,你相信世界上有龙吗?” “我……”鹤水不知道如何回答,“大长老,你的意思是说它是龙鳞?” “没错。”泽水从旁边密密麻麻的书柜上,抽出其中一本书递给鹤水,“你看看。” 鹤水翻开,书中记录的是关于龙的言行,譬如这个世界真的有龙的存在,他们残暴无情,凶狠嗜杀,是凶兽。 书中还写到龙一旦出现,必定会掀起血雨腥风,生灵涂炭。 好在龙千岁成年,在他们未成年之前都有办法可以降服。 鹤水心口狂跳,书里的东西超出了他的认知。 倘若换个时间地点,有人拿这本书告诉他世界上有龙,他不仅不会信,还会怀疑对方脑子有臆想症。 现在与他捡过的一模一样的鳞片就在自己身边,鹤水不得不信。 鹤水翻到最精彩的部分,摸了个空,“长老,到底是什么降龙之法?” 泽水没有告诉他,换了个问题,“你知道镇山石的作用吗?” 鹤水下意识道,“宗门流传,镇山石是镇守归墟山,感应夏国气脉的石头,难道……” “不错,和龙有关,石头上面的符咒,全部可以感应到龙的躁动。”泽水语气凝重,如临大敌, “符咒从开山立派后,从未掉过,今年频繁异动,我才会命你下山调查,你调查的事其实就是龙!!!” 鹤水倒吸一口凉气,往后退后好几步,“……长老,你为何之前不告诉我?” “因为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我也是在接任长老的位置才被告知。” 一代代传下来的秘密,一代代地守护。 “鹤水,你如今已经明白自己在调查什么,等回到燕京城后,务必万事小心,事事谨慎,倘若发现龙真的醒了,不管什么蛛丝马迹都要告诉我,明白吗!!!” 鹤水心头颤抖,他没有立刻点头,而是问,“长老,如果龙真的醒了,我们要……”鹤水的问得艰难,“要降服吗?” “当然要将他镇压降服!!”泽水不假思索,“龙此等凶兽,不尽快镇压,只会危害世间,我们归墟山既然掌握旁人所不知道的秘密,就该履行自己的使命!!” 他口口声声说的使命和痛恨,鹤水无法理解,“长老,您怎知龙就是凶兽,您看见他们作恶了吗?” 泽水没有看见,“书上不是写了吗?你身为归墟山弟子,该承袭先辈遗志!” 第144章 眼见为实,鹤水的选择 鹤水欲再劝说,遭泽水打断,“弟子鹤水,本长老带你来这里是告诉你龙的危险,不是让你教我怎么辨别是非!!!” 鹤水低头,避开泽水的目光,在他不断地逼迫下点头,“是,长老,不管有任何蛛丝马迹,我都会转告您……” 鹤水从长老院出来后,肉眼可见的疲惫。 在外面等的流水见状,走上前关切的问,“长老骂你了?” 鹤水摇了摇头,霜打茄子似的,“比骂我还难受。” 流水接话,“长老罚你了?罚你什么,重不重?” 鹤水叹气,仰望头顶的天空,“师兄,长老说的和我见过的不一样,你说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流水:“师门教导养育我们,恩重如山,自然是师门对。” “可我亲眼看见的,难道是错的吗!!”鹤水声音拔高,话落见流水愣怔的模样赶紧道歉,“对不起师兄,是我反应太大了。” 流水没有生气,“师弟,收你入山那年,你是唯一的弟子,师兄不知道你在外面看见了什么,但也自认了解你,既然你觉得对,那就去做吧,面对选择的是你,不是旁人,任何建议都不足以改变你心里的想法。” 鹤水茅塞顿开,宛如溺水的人抓住一块浮木,前方波涛汹涌,他不知道路在何方,但有这块木头,他起码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谢师兄赐教,你的外套还你。”鹤水把衣服脱下来,流水也将他脏兮兮的衣服还给他。 目送流水离开后,鹤水赶紧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关起门窗,从外袍内衬的口袋里,翻出一枚白色鳞片。 还好他去长老院前换了衣服,否则的话鳞片说不定就被发现了。 鹤水捏着鳞片,锋利的鳞片险些把他的手掌割伤。 “掉落在仙女泪旁边的龙鳞,是不是和逆转风水的降雨有关?”鹤水有个大胆的想法,同样出现的还有每次逆转风水后,某人不舒服的神色。 * 白曦在鹤水去归墟山的时候问郁苍,“漂亮宝贝,你为什么要放他回去啊?这算不算放蛇归山?” 成语是放虎归山,白曦天天脑袋里记得全是不能打扰到蛇,私自将成语记错改了。 郁苍拿不爱看书,又不愿意去学堂听讲的龙毫无办法,索性她一知半解的意思,他也能听懂。 “朕猜是与这次求雨有关,那群人想问鹤水有没有看见你如何求雨的。” 白曦皱起脸,“不给他们看。” 她下意识去摸自己至今还没长出鳞片的手臂,“疼死了,才不给他们看笑话。” 郁苍心头微涩,把她手牵过来,给她受过伤的地方轻轻揉按。 手臂已经没有伤痕,可他慎重得一如既往。 白曦感受到他的珍视,才好多了,“漂亮宝贝,他们会不会问出什么来啊?” “不会。”郁苍说,“当天的事你知我知,没有第三个人在场,朕事后命令金鳞卫去收拾过,也没有留下痕迹。” 崖都被劈毁了,任何痕迹都应该被掩埋了才对。 “出了这么大的事,如果归墟山意有所图的话,这次一定会和鹤水提及,等他回来,朕好好问问。” 白曦问,“鹤水会告诉你吗?万一他不说呢。” “朕会让他说的!”郁苍态度强势,神色冷厉,“朕有很多办法,他知道就等于朕知道!!” 说话间,马车突然停了,白曦掀开窗帘,“咦~这么快就到皇宫了?” 白曦的目光中没有雄伟气派的皇宫,富丽堂皇的宫殿,有的是眼熟的山水,“明海?我们来这干什么?” “来看看,带你放风筝。”郁苍率先下马车,再回过身扶白曦下来。 今天天气好,碧蓝的天空万里无云,明海的树在曾经被破坏的荒地上肆意生长,干涸的湖水因为下雨重新积满,这里又恢复了最初的样子。 郁苍取来白龙风筝,放进白曦手里,白曦吃惊,“你什么时候做的风筝,我怎么不知道?” “路上抽空做的,惊喜怎么能让你知道?”郁苍。 一场大雨,明海岸边的土地长满青草,野花点缀其中,少女白色的鞋子肆意奔跑,雪白的裙摆拂过青草和花朵的叶子,有蝴蝶翩翩飞来。 “漂亮宝贝你看我,我现在的风筝飞得好高啊!” 白曦向树下的郁苍招手,郁苍看过来朝她轻轻一笑,走过去前,将刚写好的碑文交给阙火, “去,在此地立一块碑,纪念国师挽救明海的风水,从今往后,昌金县百姓每年今天,都需来此纪念。” 郁苍会让他的龙永远无拘无束,同样她做过的事,也得所有人记住!! * 白曦来中州的时候急急忙忙,每天不是在赶路,就是在赶路的路上。 回去的路上惬意多了,一边玩一边吃吃喝喝。 郁苍不急着回宫,甚至会刻意绕远路,带她去吃中州最正宗的咸口糕点,然后把人家店里的厨子,挖去皇宫当御厨一并带走。 等到皇宫,已经是半个月后。 白曦明明是赶路,结果玩的和踏青一样,没有丝毫疲惫,如果不是龙不会长胖臃肿,她现在应该胖了一圈。 最明显的是她气色好了许多,不会再继续犯困,每天精神得不行,蹦蹦跳跳转悠在郁苍身边。 外面玩得太开心,轮到回宫反而没有那么迫切。 但这种感觉只是一时的,等白曦躺在自己舒服的大床上,还有大大的温泉泡澡,不用再去泡浴桶,满足地发出喟叹,“还是家里舒服~” 玉竹水土不服,郁苍追白曦追去中州后和她遇见,当时就被郁苍遣送回了皇宫。 “小主,你带出宫的金簪皇上全换新的了,你看看好不好看?” 玉竹领了五个宫女进来,每人手上都端了托盘,托盘放满了各式各样的宝石发簪。 之前的发饰,都是内务府挑选最好最贵的送来,送什么收什么,这批是郁苍得知白曦在宫外想用金簪换钱,特意选好的样式和花样,提前让玉竹带回宫,叮嘱巧匠做的, 它们每种样式仅有一支,全部是一些花朵、蝴蝶、动物等图案,全是大自然的气息。 郁苍不会让白曦,把一套发簪带来带去地重复使用,卖钱换银子的一律当不喜欢处理。 男人的财力和权利,统统体现在女子的配饰上,越华丽复杂,越能体现对她的看重和爱护。 第145章 快喊朕是你唯一的宝贝 白曦喜欢闪闪发光的东西,还是她喜欢的图案,那就更喜欢了~ “哇哦~好多呀,全部给我吗?” 玉竹回答,“是的小主,全部是你的新首饰。” 白曦立马跑到梳妆台前,“麦冬,重新给我梳个头,换上新的闪闪亮~” 郁苍平日里给白曦准备的首饰本来就多,现在又换上新的,旧得没地方放都放。 麦冬:“小主,旧的需要奴婢收进库房里吗?” “唔,不要!”白曦抱着自己的闪闪亮,“我不嫌弃它旧~它们每个都是我的宝贝!” 被她喊漂亮宝贝的人进来,听见她叫别的东西宝贝,郁苍挑了挑眉? “白曦,你喊什么宝贝。” 白曦没有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抱着自己的宝石发簪不撒手,“漂亮宝贝,你帮我想想办法,它们没地方放了。” 白曦想到它们即将沦落到收进库房里吃灰,心就在滴血,好看的东西当然要放在眼前嘛~ 郁苍从白曦怀里抽出一支红宝石的发簪,随后丢在桌上表示不屑,“你叫朕帮你想办法干嘛,让你的宝贝帮你想啊?” 这醋劲就大了。 白曦感觉到不对劲。 她把发簪放下,眼巴巴瞅郁苍,“漂亮宝贝,你确定你要跟它们比吗?” 白曦指了指怀里抱着的发簪,意思你要拿自己跟一颗宝石,一块黄金比吗? 郁苍不以为耻,坦然道,“有何不可?” 他挥了挥手,命令玉竹和麦冬等宫女退下。 等他们一走,郁苍倾身逼近,他一只手撑在梳妆台的台面上,将白曦困在了他与梳妆台之间狭小的空间里。 男人的气息铺天盖地的向白曦涌来,白曦不适的扭了扭,“漂亮宝贝你干嘛?” 郁苍手指扯动衣领,他动作很慢,故意勾的白曦去看。 白曦眼睁睁看他把衣领扯松,露出若隐若现的小片胸膛,和完全暴露的左肩。 银色的白龙印记盘旋在他肩膀上,似流光皎洁的银色和春色暴露在白曦眼前,“漂、漂亮宝贝你干嘛?” 明明是同一句话,白曦这句比刚才没底气多了。 “干嘛?”郁苍低头俯视白曦,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你不是说朕是你的唯一吗?你现在把朕的称呼放在别的东西上,算什么?” 郁苍说话的语气不疾不徐,嗓音低沉又撩人。 白曦现在若还有理智,没有被美色迷惑,那么一定分得清楚,她其实没有说郁苍是自己的唯一,顶多只说她九百年来,就咬了郁苍这么一个。 郁苍顺杠子往上爬,给自己找福利,找头衔是不对的。 奈何白曦现在没理智,她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郁苍扯开衣服的肩膀,摸过一次的手感,记忆犹新,“我、我,漂亮宝贝,可是你是人的宝贝,它是东西的宝贝啊,都是我的宝贝。” 白龙喜欢一切美好的事物,比如所有人中,漂亮宝贝最好看,所有东西里闪闪亮的宝石和黄金最好看,都是她的宝贝。 为什么一定要比呢? 不能一起拥有吗? 你们都不是一个东西诶~ 郁苍说,“不行。” 白曦:“???” 郁苍:“凡事都有一个‘最’,你得在所有事物里选出这个‘最’。” 郁苍的胃口越来越大了,他非得把白曦的称呼扭转过来不可。 为此,郁苍举了个例子,“你看,在人类世界中,皇帝的身份尊贵,可他只有一个,满朝文武的人虽多,每个职位只能由一个人去做。” 白曦晕乎乎的,跟着他的话点头。 郁苍又说,“所以你现在,是不是也得选出这么一个来?” 白曦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好像对,又好像哪里不对?” “哪里不对?”郁苍问,“刚刚朕举的例子有错吗?你去中州不是看见了很多沿途接待的官员,他们没有两人干一份活吧?” 白曦挠挠头,总结,“所以宝贝也得选个最?” “没错,你选你的发簪还是朕呢?”郁苍的黑眸闪烁白曦看不透的暗芒。 白曦当然是选郁苍啦,毕竟宝石和黄金,都是他给的嘛。 白曦大声说,“是你!漂亮宝贝,我以后都不喊他们宝贝了,你才是我的心头好~” 她的心头好是被郁苍骗出来的,郁苍依旧满意。 他站起身,将衣服重新拢好。 白曦还没看够,甚至还没上手东西就没了。 “诶??漂亮宝贝,你去哪?” 说得好好的,怎么就走了啊? 郁苍往寝宫门外走,“朕还有政务要处理,晚些时候再来陪你。” 才不是,郁苍刚糊弄完白曦,得在她反应过来前赶紧离开,而且…… 而且杀手锏之所以称为杀手锏,就是因为他的威力太强,强大的王牌不可以经常暴露,一次性用光了,以后怎么钓龙上钩?? 白曦原本害羞,犹豫自己该不该上手,不能做得太色,成为一条色龙,结果犹豫间人没了,她什么也没捞着。 “……我下次是不是要先下手为强啊?”白曦撑着下巴认认真真思考。 * 白曦选对谁才是自己唯一的宝贝,奖励就是她的梳妆台旁边,又放了个专门用来装首饰的柜子。 柜子分十层,每层并不高,大约是可以竖着摆放首饰的大小。 为了让白曦随时欣赏闪闪亮,柜子的推拉门用水玉打造,透明的水玉可以清晰的看见柜子里放的东西,白曦随时可以欣赏它们。 白曦爱死这个柜子了,没把旧首饰放进去,全部放了她最喜欢的十套珠宝。 “唔~漂亮宝贝果然是最好的宝贝!” 郁苍不是要和黄金、宝石争什么两者不能共存的唯一,争的是白曦的态度,他受不了白曦抱什么都喊宝贝。 她喜欢的兴趣爱好,他会尽全力地满足。 譬如水玉,一块婴儿拳头大的,在市面上就有百两银子的价值,郁苍用来给白曦当柜子的推拉门,仅仅是为了让她随时欣赏自己的首饰。 阔绰的手笔,变相把自己赚来的银子交给白曦,内务府的采购订单上,白曦的花销比郁苍这个皇帝都要多上两倍不止。 第146章 本官至今想不明白,她是怎么做到的 风吹来厚厚的云层,层层叠叠堆积在天空中,遮蔽太阳的光线。 燕京城的某处无人的角落,双方密会。 侯明锋尽地主之谊,正在亲手给承德钱庄的朱权泡茶,“本官给你们新找的据点如何,可还满意?” “满意。”朱权笑道,“侯家不愧是燕京城里的大家族,新找的据点,不管是位置还是规模大小,都很满意。” 朱权把前来传信,叫他过来的乌鸦重新还给侯明锋,“侯大人此次找来朱某,所为何事?” “不急,先喝杯茶。”侯明锋将刚泡好的茶,倒给朱权一杯。 茶用的是中州特产的茶叶。 朱权喝了一杯,“口感清幽,回甘却苦,侯大人没有把茶泡好。” “一壶好茶讲究的不仅是茶叶,还有泡茶的水,装水的器皿,譬如现在的茶叶用紫砂材质的茶杯,最能体现茶香。”侯明锋懂茶道,今天是故意没把茶泡好。 “朱左使,中州的计划,你说我们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侯明锋从良妃那得知白曦有不同的手段,苦于白曦人在宫中无处调查,正好此时中州出事,朝廷可以请观星台出面。 侯明锋稍使手段,观察白曦到底能不能逆转中州的风水,没想到她真的做到了。 “中州的旱情,本官派人去实地调查过,确实缺水,本官至今想不明白,她是怎么做到的。” 朱权也有参与此事,“我们承德钱庄同样没调查到,宫里的这位国师,确实不同寻常。” “侯大人,你知不知道归墟山?”朱权问。 侯明锋不清楚,他在朝为官,哪会去管乡野的事。 朱权和他介绍了一番归墟山,随后提及,“归墟山派遣了一位弟子前来观星台,就是观星台扫地的仆役。” “仆役?”侯明锋疑惑,“听你方才介绍,归墟山曾经受过夏国先祖的香火,民间地位尊崇,如何会派遣弟子去做观星台的仆役,不觉得丢人吗?” 侯明锋细想,“难不成白曦其实是归墟山的人?” 如果是归墟山的师叔长老一辈,被本山弟子伺候说得过去,可为何一点风声都没有?进宫任国师地位何等尊崇,归墟山怎么不大肆炫耀一番? 朱权将自己调查到的关于鹤水的资料,交给侯明锋,“目前我们承德钱庄也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如静观其变?那位弟子已经重新下山,往燕京城来了。” * 鹤水回宫的时候,就看见宫门口等着的吴公公。 他起初没有多想,以为吴公公等在这里,是迎接哪位位高权重的官员进宫商议朝事。 哪知他径直朝自己走来,“鹤水道长,皇上让您随咱家去延英殿面圣。” 鹤水心里一突,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郁苍给自己的压迫感,并不想去,尤其是他现在状态不好,还揣着秘密,面对郁苍很可能露馅。 “公公,您确定皇上是找我吗?我今天才刚回来,还没去销假呢。” 没销假,郁苍是怎么知道他回来的? 吴公公笑着说,“皇上点名召见鹤水道长,莫说你刚回皇宫,从你进入燕京城开始,皇上就收到了消息。” 鹤水:“……” “道长别耽误了,皇上还在延英殿等您,我们现在过去吧。”吴公公不给鹤水任何抵抗的机会,半推着鹤水进去延英殿。 鹤水第二次回宫,第一件事仍旧是被请去延英殿。 金椅上的男人一如既往的威严,紫色的衣裳尊贵无双,帝王的压迫无时无刻笼罩在头顶,鹤水跪下请安,“贫道拜见陛下,恭请陛下圣安。” “免礼。” “谢陛下。” 郁苍黑色的眼眸轻扫过鹤水,鹤水呼吸微窒,只觉得自己被看穿了,果不其然郁苍下一句话就是。 “道士你满面愁容,看来回山一趟,并不顺利。” “劳烦陛下挂念,贫道昨夜没睡好,所以才看起来气色不好。” “哦,是吗?”郁苍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听说归墟山也曾香火鼎盛,夏国先祖时常前往祭拜,倘若山中出了什么事,你不妨与朕说说,朕虽不信佛门道家,却愿意帮先祖维护他们信赖的宗教。” 郁苍的话,像是给足了归墟山面子和信任,可鹤水一个字都不信,中州干旱,他亲眼看见郁苍是怎么调度善后,像他这样的帝王,会为了死去的祖宗,费劲维护他自己不喜欢的宗教? “承蒙皇上不弃,这次归墟山召唤弟子回山,确实没有值得皇上挂念的大事。” 鹤水说没有,郁苍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他还没得到他想要的消息呢。 郁苍:“你说没什么值得挂念的大事,那么也就是说归墟山还没到生死存亡的时候,既然如此,归墟山说急事召你回去,是只针对你一个吧?” 鹤水已经很小心地应付郁苍,结果郁苍还是从里面找出了漏洞。 一边暗叹郁苍敏锐,鹤水一边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皇上,宗门小事,不敢劳烦陛下费心。” “无妨,墟山遇到何难事,都能与朕说说。” 郁苍步步紧逼,鹤水无从招架,就在鹤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时候,郁苍忽然退了一步, “朕也会看面相,朕看得出来,你这次与第一次见你相比,有很大的不同,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朕说的是什么意思。” 第一次的鹤水刚下山,初出茅庐,承师门之命前来,什么都不懂。 第二次的鹤水下山,满怀心事,怀揣秘密,面对师门亦有隐瞒。 鹤水感慨郁苍的敏锐,同样也接收到了郁苍的潜意思,郁苍在说,他的事他看出来了,但是愿意给鹤水一次坦诚布公的机会, 要知道帝王想杀一个人很简单,想知道一件事也很容易,再不济刑房里面的无数刑具,会让嘴硬的人开口。 所以说还是不说? 鹤水心如擂鼓,其实他很纠结,他目前的线索都是零碎的,很多都没有得到验证,重要的是……他能说吗?能告诉他吗?ωωw..net 鹤水偷偷抬头打量郁苍,郁苍安静地任由他看,他姿态坦荡,并无阴险的算计。 第147章 皇上知不知有一种异兽,生长在海里 鹤水沉默,他在犹豫,郁苍没有催促,端起手边的茶盏慢慢品茶。 室内寂静,郁苍听到的是自己品茶的声音,鹤水听见的是他一声大过一声的心跳。 终于在郁苍将茶水喝完的那一刻,鹤水出声了。 “皇上知不知有一种异兽,生长在海里,体型庞大,生长着鳞片?” 郁苍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忽然捏紧了手里的茶杯,“哦?是吗?此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贫道闲来无事,在归墟山的藏书阁中找到,不过书中并没有记录异兽的详细信息,只说此类异兽珍贵并不常见。” “原来如此。”郁苍,“那书中有说,异兽叫什么名字?” “没提名字,只谈及异兽是海里的巨兽,甚至未标注他是祥瑞吉兽还是凶兽。” 郁苍回答,“是吉兽还是凶兽,需要书里说吗,倘若遇到,亲眼看看岂不更加真实?” 郁苍的话说到鹤水心坎上去了,他忍不住再大着胆子走上一步,“异兽千岁成年,若是凶兽,皇上会下令在他未成年之际捕捉吗?” “为何要去捉他?”郁苍放下茶杯,“且不知他现在还有没有成年,若真的成年了,他不上岸,就对朕没有威胁,朕干嘛要花心思在他没作恶前抓捕呢?” “皇上英明!”鹤水的想法和他不谋而合,“海里神秘莫测,在未有动静之前,还是先观望的好。” 郁苍又抓着鹤水问了几个问题,才放他离开。 等他一走,郁苍便问,“白曦呢?她现在在哪?” * 白曦收到新的首饰,当然要戴在身上,好好去外面走走,透透气啦。 透气的时候,走到御花园,给猫喂食。 她离宫好些天,宫里猫都饿瘦了。 宫里的猫有专人喂养,之前被白曦喂胖了几圈,现在她好不容易离开几天,猫咪们逃离魔爪,终于瘦回来,哪知龙又来了。 猫咪闻到龙的气息,四下散开,撒开蹄子拼命地跑,被白曦满花园地追。 “你们不行,再跑快点!” “别躲了,被我抓住了~” “哈哈哈~还有你也不落下。” 白曦把猫一只又一只全部集齐,舒服地摸它们的毛。 好些天没摸了,手感真好~~ “胖点手感会更好,你们多吃点。”白曦把食物喂到它们嘴边,猫咪有种喂肥了可以宰的感觉,起初死活不愿意张嘴。 白曦微微拉下脸,它们一个个张嘴拼命的吃东西。 ——龙大人,我们吃还不行吗,您别生气。 白曦满意了,“乖~~” 透气喂猫的白曦,碰到了庄妃。 庄妃现在暂领后宫,地位提升,有意打扮的素净,依旧难掩衣着不凡,“给国师大人问安。” 庄妃行完礼,立刻注意到白曦首饰上的不同,“国师大人今日佩戴的发簪不错,样式新颖,宫中从未见过。” “还是你眼尖。”白曦今天戴新首饰,只有庄妃一眼看出来。 庄妃赞叹地看了好几眼,极大地满足了龙炫耀嘚瑟的心态。 庄妃:“国师大人的首饰好看,戴在您头上更好看,如此新巧的样式,应该是皇上送你的吧?宫里头一份呢。” “是啊,本国师刚回宫就收到了,是奖励。”白曦专注喂猫,随口胡说。 她嘴里的奖励是托词,郁苍出宫刚遇到玉竹便吩咐了新首饰,那会中州还没下雨呢,哪来的奖励。 庄妃不知道其中奥秘,听到奖励立刻联想到白曦出宫做的事,“国师大人出宫一趟,听说平定了中州旱情,扭转风水,挽救中州九十二万人口,好生厉害。” “一般,一般吧。”白曦放下猫,比起有人夸她逆转风水,更喜欢嘚瑟炫耀自己的闪闪亮。 庄妃将白曦兴致缺缺的表情尽收眼底,依旧问,“国师大人,我在书中得知干旱一旦发生,会有多么严重的后果,您是如何祈求天神降雨的呢?书里从未写过。” 白曦刚把猫放下它们就跑了,敷衍道,“唔,就是那么求的,像道士一样做法事吧。” “国师大人道法精深,敢问师承何地?”庄妃不好意思地说,“实不相瞒,我从小体弱多病,也想学学道法,看看能不能让身体好起来。” 白曦站起身上下扫她一眼,坦诚的摇头,“你的身体伤到元气,不管学什么都没用。” 庄妃脸色难看,任由谁说自己身体不好,都高兴不起来,白曦不知道这些,看在她以前给自己做了很多好吃的份上,白曦告诉她解决的办法。 “你的病似乎和气运受损有关,建议你多做点好事,攒攒阴德,或许能活得更久。” 庄妃的宫女忍不住道,“国师大人是咒我们娘娘早死吗?” “商陆!”庄妃呵斥,“不准在国师面前放肆,国师是为本宫指明方向!” 商陆跪在地上告罪,自己扇自己巴掌,“奴婢心直口快,请国师大人恕罪!” 白曦挥了挥手,无所谓她们怎么想,转身离开。 等她走得没影,商陆便被庄妃扶起来,“你的脸疼吗?” “奴婢不疼,是国师大人她居然拿您身体开玩笑。” 庄妃的眼前浮现出白曦的宝石金簪,“她刚解决完中州之事,如今风头无二,拿本宫开开玩笑又有什么打紧……” * 白曦离开御花园,就往延英殿的方向走。 玉竹问,“小主,你不继续玩会吗?” “不玩了没心情,遇见一个人就问我降雨降雨,烦得很。” 白曦想郁苍了,她还是去陪漂亮宝贝看天书吧。 白曦刚走到延英殿门口,就遇到从里面走出来的鹤水。 鹤水见到她,眼神和以前不同,至于哪里不同白曦说不上来,好像看见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想上来问,又碍于现在在延英殿,周围全是金鳞卫不敢问。 白曦没管他,径直进去找郁苍,“漂亮宝贝,我想吃核桃酥!” 郁苍正找她呢,见她回来正好,将手边早就准备好的核桃酥端给她,“白曦,鹤水回来,和朕提了件事,貌似是关于你的事。” 第148章 九百岁,你成年了吗? “关于我的事?”白曦第一反应就是,“难道他们知道我嫌弃他们,想给他们山头劈两道雷吗?” 郁苍:“……” “不是,是另外一件,你先冷静。”郁苍按住想动手的白曦,“不能打草惊蛇,现在我们还没搞清楚他们有什么手段和底牌。” 白曦叹气,“行吧行吧,我听漂亮宝贝的。” “漂亮宝贝,你说方才鹤水提了我什么?” 郁苍欲言又止,黑眸深沉的凝视白曦,眼里的克制汹涌如漩涡,“……鹤水说,有异兽千岁成年,朕猜可能说的是龙,但是……你现在是不是还未成年?” 白曦属于龙的感官,察觉到郁苍的小心谨慎,她不懂他在担心什么,“漂亮宝贝,我们龙确实是千岁成年。” 郁苍一颗心渐渐沉入冰川湖底,四肢百骸的冷意钻进骨髓。 “朕……我,白曦。”郁苍扣住白曦的手腕,好几次想说什么,又把自己的手松开,“你要不要……要不要在延英殿重新挑个房间睡。” “啊??为什么?我不想换房间。” 睡的好好的,干嘛要换? 郁苍别开视线不去看她,“因为……因为我们人类,如果没有成年,是不能与其他男子一起住的。” 未及笄怎可讨论喜欢? 是他大意了,以为九百岁的龙可以下手,结果龙居然是千岁高龄才算成年! 郁苍想到白曦现在才九百岁,还有一百年,等他死了才能与人言欢喜,嫁给旁人做妻子,一团火直冲天灵盖,烧的他理智的弦险些绷断。 “不行,朕出去一趟,你不习惯换房间,朕便住在书房。” 郁苍大步往外走,脑海乱糟糟的甚至在思考,自己要不要给白曦在延英殿旁边,重新建座宫殿。 白曦莫名其妙,从头到尾都不懂郁苍在闹什么,“漂亮宝贝,我们龙是千岁成年没错,可一百岁就可以随便跑,随便玩了,连伴侣都可以找,为什么不能和你一起住?” 白曦的话,成功截住一只脚迈出门槛的郁苍,郁苍不可置信地回过身盯着她,“你说什么?一百岁就可以找伴侣?” “是啊。”白曦说,“龙一百岁就可以找伴侣,我都九百岁是条老龙了,干嘛不能和男人睡?” 她在解释,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睡不睡。 郁苍走回来,他满脑子都是另外一件事,不确定的问,“你们龙千岁成年,怎么一百岁就可以成亲……不对,找伴侣?” “成年是你们人类的说法,对于我们龙来说,成年是成熟期,一千岁是力量上的提升,到时候我可以变得超强!”白曦叉腰,光想想她就觉得自己马上要变厉害。 “到时候就算是我现在的身体,也可以随意控制龙角,漂亮宝贝,我的龙角超美的,我可以给身为信徒的你看一眼,就一眼哦,多了不行的~” 郁苍悬着的心放下,人与龙的差别,原来还体现在这,“朕以为你们龙,得千岁才能找伴侣。” “怎么可能?”白曦睁大双眼,“你怎么能这么想,太可怕了,一千岁虽然不长,可我们龙也会寂寞的。” 龙拥有漫长的寿命,在力量达到一定程度后,就可以寻找伴侣,这个岁数通常是一百年。 “一百年,我们就能熟练掌握自己与生俱来的能力,保护自己的伴侣和未来的龙蛋,这个能力就像水龙属水,火龙属火一样。” “所以漂亮宝贝,你不能用你们人类的脑袋瓜想我们龙,我们不一样,如果有龙五十岁就可以掌控自己的伴生能力,保护自己的伴侣,那么他五十岁就可以找另外一条龙啦~” 郁苍懂了,懂他现在想娶白曦,让她做自己的皇后不违反人与龙的规矩,知道这条就足够。 郁苍不再纠结,换了个别的问题,“你刚刚说龙角,为什么只允许朕看一次?” 虽然他不好奇,可你不给朕看,朕非得看看不成。 白曦用手摸自己的脑袋,“因为龙角只有伴侣才可以看啊,你是我的信徒,我给你看一眼已经很多了,漂亮宝贝不能太贪心。” 郁苍黑眸泛起诡谲的暗芒,“是吗?只有伴侣才能看吗?” 白曦毫无所觉的点头。 “好,朕知道了。”郁苍抓起茶杯抿了口茶,挡住嘴角的笑意,“对了,你刚才说一千岁力量会变强,鹤水也提起千岁,你现在到底多少岁?” “是九百的整数,还是有多余的零头?” 白曦想了想,龙脑袋空空荡荡,“漂亮宝贝,我不知道耶……” “我从蛋里破壳出生,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条龙,没龙提醒我要记日子,我也玩的忘记了。” 白曦破壳之后,就在水里吃了很多鱼、虾、贝壳等等,吃腻了上岸,上岸才明白有生辰的说法,可她已经忘记了自己什么时候出生。 “而且也没有龙、没有人陪我过生辰,连饭一年也只有一顿,还吃不饱不好吃。” 白曦现在想起来猪头肉、牛头肉、羊头肉就一肚子火,恨不得把给她进贡的人,全部劈死!劈成渣渣!! 郁苍偷笑的笑意,凝固在脸上,放下挡脸的茶杯,他挥了挥手,示意白曦过来。 “怎么了?”白曦走过去,下一瞬手里就被塞了支笔。 郁苍从后面环住白曦的腰,端正她握笔的姿势,随后抓住她的手,在雪白的纸上写了一行字。 “三月五日,是朕的生辰,适逢惊蛰,惊蛰节气,气温回暖春雷乍动、雨水增多,你愿意和朕一个生辰吗?” “我……”白曦没想好。 对现在的她来说,已经不期待自己过生辰的样子了。 郁苍又抓着白曦写了一个日子,“这是今天的时间,你也可以把今天当作你以后每天的生辰。” “朕认为定下日子,每年有人庆祝就是生辰,具体的时间不考究也无妨,你觉得呢?” 如果可以,郁苍一定会去考究,可他现在没有别的办法,“白曦,你喜欢哪个日子?” 郁苍和白曦商量,白曦注视纸面两个不一样的时间,陷入沉思。 第149章 三月五日,是你我,我们的生辰 “漂亮宝贝,你提起生辰,我现在就想过,可我又想以后每年和你一起过,怎么办?” 白曦很久没考虑过生辰的问题,骤然被提起,空虚和落寞盛满胸口,她想选个重要的日子,漂亮宝贝的生辰日子就很重要,可他今年的生辰已经过了。 “简单。”郁苍用笔沾了红色的墨水,在三月五日上画了个圈,“以后每年的三月五日,你都与朕一起过,至于今天,算朕补给你的日子。” 白曦骤然抬头,回过身看郁苍,“可以吗?” “当然可以,不过时间仓促,可能无法给你准备天下皆知的生辰贺喜。”郁苍又和白曦商量,“补生辰的典礼,你给朕三天时间,朕给你盛大的庆典如何?” “不要!”白曦等不及了,“我就要今天,没有别人不盛大也没关系,以前都没有人和我过生辰,今天有漂亮宝贝就足够了,而且我也不能让别人知道我在过生辰。” 白曦说,“烦人的苍蝇太多了,他们以前也问过我生辰什么时候,还好我不知道。” 白曦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郁苍没再多问,大手一挥,招来吴公公和阙火,在他们耳边低声命令些什么,没过多久,郁苍便带着白曦出宫。 此时天色已暗,燕京城的大街上挂着红色的灯笼,喜庆的颜色弥漫燕京城的大街小巷,来往的行人穿梭其中,眼中是亮色,嘴角是笑意,热热闹闹,恍若过年。 “朕命今夜解除宵禁,原因只字未提,他们可能会猜测朕今天心情好,也会思考朕是为了庆祝中州渡过干旱,不管他们怎么想,今天燕京城的热闹都是因为你。”郁苍坐在马车里,和旁边的人说。 白曦喜欢凑闹热,问题是,“漂亮宝贝,我们要下去玩吗?虽然很热闹,可是玩过几次,在中州也玩过不新鲜。” 白曦不想自己今天的生辰在逛街,一点意思都没有。 郁苍手指勾起她一缕银色的头发,“今天朕没让你换衣服,也没让你染头发,不是逛街。” “哦哦。”白曦重新坐好,兴奋的问郁苍,“漂亮宝贝要带我去哪?” 郁苍没告诉她,“秘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白曦好奇得心痒痒,追问了郁苍好几次郁苍都不说。 马车驶出燕京城,朝一条小路驶去,等好不容易到地方马车停下来,白曦瞧见一扇紧闭的大门。 “唔,将军府?”白曦念出牌匾上的字。 “是朕以前还是皇子的时候,第一个获得的头衔。”郁苍拉着白曦,一起推开面前的府门, “很偏僻,胜在安静,后面不远处有一处校场,驻扎护卫燕京城的五万兵马,今天太晚,下次有机会带你去看。” 府邸很久无人居住,却没有灰尘,看得出来有人经常打理,院中的草木也生长得很好。 “有一处湖朕很喜欢,朕带你去看看。” 白曦以为他说的湖,是巴掌大的人工湖,用来作点缀的装饰,没想到是真的自然湖。 湖边长着青草,萤火虫漫漫飞舞,莹莹的绿色光辉,在静谧的夜色里宁静美好; 走进湖边,可以看见湖边还围着一圈琉璃灯,灯盏没点蜡烛,因为时不时有萤火虫飞过的缘故,全靠它们的亮度给灯盏发光。 “漂亮宝贝,我没看错吧,刚刚飞过的萤火虫,是不是照亮了什么影子?” “嗯,是这些灯。”郁苍蹲下来,掰开一盏琉璃灯的灯罩,给她看里面的机关, “朕把一些山水画融入灯盏中,等萤虫飞过,它们的光会照亮画,随后投影在湖面,很像皮影戏。” 因为萤虫飞过的角度不同,照在湖面上的画随之不同; 一只萤火虫的光线和五六只所带来的光亮不同,投射在湖面的风景也有强弱之分,朦胧的山水图画,在湖面投影出千姿百态的风景。 郁苍:“是不是很有意思?” “嗯嗯,超棒的!”白曦蹲在湖边,新奇地看岸边的画,明明是同一个灯盏,结果被萤火虫照出好几幅画。 郁苍接过吴公公递来的工具,把新的灯盏取来,“今天是朕与你一起过的第一个生辰,朕重新做一个给你,你想要什么画?” “我想要一幅很有纪念意义的画,一看见就能想起来这次的生辰。” 郁苍稍稍思索后就开始拿起工具雕琢,白曦就坐在他旁边的草地上,撑着下巴看他做。 这次她没一个劲追问到底是什么礼物,因为她好像明白了惊喜的含义。 郁苍的动作很快,没一会就把灯盏做好,他把灯盏重新按回去,拿来蜡烛点燃,湖面立刻有了条龙的身影。 白曦凑到湖边看,“这是我吗?” “嗯。”郁苍点头,“今年是朕初遇你的第一年,所以朕刻了一条龙。” “白曦,湖边有七十四盏琉璃灯,起码还能刻七十四次,以后每年生辰,朕和你都来做一盏如何?” 白曦鼓掌,“好啊好啊~一起来,我现在就想知道全部集齐后,投影在水面会是什么样子,一定很壮观!” 为了欣赏琉璃盏的风景,湖边停靠一艘小船,郁苍提前吩咐吴公公布置,船里有吃有喝,白曦上船可以一边吃一边看灯。 “漂亮宝贝,湖面上好看,其实在湖底看也很不错,你想不想试试?” 郁苍有不祥的预感,果不其然白曦把船上的郁苍推了下去。 郁苍会武功,按理说不会轻易落水,可谁让他愿意配合白曦呢? 好在郁苍早就吩咐吴公公和阙火等人离开,否则一国皇帝被推下水,怎么看怎么滑稽。 郁苍下水后,白曦一起跳了下去。 人的眼睛无法在水中持续睁开,并且需要呼吸,于是白曦在下水后,抓着郁苍,额头抵着他的额头, “天下百水听我号令,我以水的名义,赐福郁苍,赐你窥探水下之貌的眼睛,我的信徒,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郁苍睁大眼睛,震惊地盯着眼前的一幕,白曦落水后瞳色自动变成蓝色,蓝色的竖瞳仿佛汪洋的大海,尤其是她的脑袋上,居然有龙角!!! 第150章 白龙龙角 郁苍以为自己看错了,闭起眼又重新睁开,发现确确实实是一对龙角。 龙角透明,散发银色的光芒,流动的银光在龙角上闪烁,比得上一切华丽的珠宝,堪比夜空皎洁的圆月。 白曦的龙角在人形态时不长,或许是因为她现在年纪的问题,龙角不够威风,只冒出个小尖角,大致是成人一根食指那么长。 郁苍心动,幻想自己一只手就能握住。 郁苍手痒,刚欲有动作,被白曦拉住扯了扯,示意他看上面。 从湖水里往上看,郁苍刚才刻的那条龙灯,恍若在天上飞,波光粼粼的水面被风卷起,龙被赋予生命不断在水面移动。 “是不是很好看?”白曦不知道自己的龙角冒出来,她只把自己当成九百岁的整数,九百岁是不会有角的。 郁苍想说话,结果张嘴就是水。 “忘记和你说了,你现在可以在水里睁开眼睛,也可以呼吸,但是不能说话。” 湖里全是水,张嘴水就会涌进来,就算是白曦也无法改变。 “漂亮宝贝,我带你去看水下的风景好不好?”白曦很激动,她超喜欢漂亮宝贝,迫切想带他去看看自己所掌管的水下世界。 说罢也不等郁苍点头,拉他往水底游。 白曦不管在水面还是水下,都很受欢迎,一下水就有鱼游在她身边,鱼群喜欢白曦的气味,又碍于她身上属于龙的威严不敢靠近,小鱼苗不懂害怕,靠近去咬白曦的裙子。 白曦无所谓,在岸上的时候,也有花朵小草之类的去扯她的裙边。 她不介意,郁苍介意,伸手把鱼苗挥开,花草和鱼不一样,它们不能碰白曦的衣服。 夜间昏暗的湖底,因为白曦的缘故,有银光照耀四方,水底的世界不仅有鱼,还有海里的水草。 “水草我不喜欢吃,味道怪怪的,或许加点辣椒炒炒会更好?”白曦和郁苍介绍,她喜欢吃,所以每介绍一样东西就是可不可以吃,肉质嫩还是老。 “漂亮宝贝,这里好多虾,虾肉很嫩,等会我们带回去,明天包进饺子里面吃怎样?” “漂亮宝贝,你像我这样把石头搬起来,可以看见很多好吃的呢~” 白曦费劲地去搬石头,“看!有贝壳有贝壳,我刚刚看见里面有东西在发光~” 白曦把贝壳从沙石里掏出来,指甲一勾,壳打开果然发现了珍珠,“果然有珍珠,不过品质貌似没有漂亮宝贝给我的那些好看。” 白曦不喜欢,把贝壳放下,重新埋起来,“你就在这待着,等待有缘人吧。” 龙挑着呢~ 白曦搬了两块石头就觉得不新鲜了,带着郁苍去更远,更深的地方。 郁苍平时不下水,就算下水也不会去太远太深的地方,更没机会在水里看各式各样的鱼,光长得不一样的鱼粗略看就有十三种,水里鱼的数量竟然这么多! 郁苍一边惊叹水下鱼群种类繁多,一边跟着白曦寻宝。 白曦一趟下来,就属虾装得最多。 不难看出,这片湖只有虾最得白龙的青睐,“明天赐福,把你们全部吃进我的肚子里。” 白曦带着郁苍往岸上游,“漂亮宝贝,湖还是小了点,下次有机会我带你去海里,那里的宝贝多,吃得更多,我送你超大的贝壳和珊瑚给你垫脚怎样?” 白曦幻想了一下,郁苍把超大的珊瑚当椅子的情形,“唔~还不错,不过贝壳垫脚就算了,它们太丑,我直接挖珍珠送你更漂亮~~” 郁苍浮上水面,终于可以说话,他擦了一下脸上的水,立马往白曦头上看,结果龙角消失了。 “白曦,你头上……”郁苍去摸,什么都没摸到,仿佛刚才是自己的错觉。 白曦正在说大珍珠,结果被郁苍偷袭摸她头。 她赶紧退后,“漂亮宝贝,你干什么,不能随便摸我的头!!” “白曦,朕刚才看见你的角了,你是不是快成年……不对,进入成熟期了?” 白曦闻言同样往脑袋上摸,什么也没摸到,她控制自己出现龙角,因为年纪没没到依旧没有,“漂亮宝贝,你看错了,没有角。” “朕……” 白曦:“你知道我的龙角是什么样子,会发什么光吗?” 郁苍刚想说透亮,会散发银色的光芒,下一句听白曦说,“如果你真的看见,下次就不能继续看了,我的龙角只给漂亮宝贝看一次。” 郁苍:“……” “……朕什么也没看见,是朕看错了。” 白曦相信了,“我就说嘛,你肯定答不上来,我才九百岁,还没到一千。” 郁苍昧着良心点头,白曦的龙角他很喜欢,看一眼怎么够,他要看千遍万遍,日后有机会他还要上手去摸,瞧瞧触感如何,上面有没有龙鳞!! 白曦莫名有冷意爬上背脊,赶紧上岸,“晚上的水太凉,回去泡温泉。” * 白曦的龙角,在将军府的夜晚被郁苍惊鸿一瞥,后来不管郁苍如何让白曦泡水里,她脑袋上的角都没有再次出现。 每每此时,郁苍都后悔自己怎么没有在湖底对白曦上手。 后来实在是白曦被他成天盯着,心里发毛,拔了一根头发给他,“漂亮宝贝,我知道我的头发好看,可你也不要天天看,总觉得你要吃了我。” 白曦打了个比方,郁苍接过她送给他的一根头发,“你怎么知道朕不是要吃了你?” 龙角的魅力,不亚于郁苍喜欢白曦的龙鳞,龙鳞拥有过,龙角没有,得不到的东西永远在骚动。 白曦瞪大眼睛,“漂亮宝贝,你要吃我的龙肉?” “朕不是这个意思,我……” 白曦扭头就跑,她当然知道漂亮宝贝不会伤害自己,实在是他这几天盯得她太反常了,还是暂时离开一段时间比较好。 白曦一溜烟跑没了人影,郁苍没去追,他确实需要冷静一下,现在做梦都是白曦的龙角。 瞧她平日里的害羞劲,自己真摸的话,她耳朵后面的鳞片会露出来吧? “不对,她连脑袋都不给朕碰,龙角应该是龙最敏感的地方。”郁苍兀自思考,手又开始痒了,把白曦银色的头发缠在右手中指上时不时抚摸,才平复很多。 第151章 你是不是那条龙? 白曦跑出延英殿后,去了观星台。 观星台的鹤水等了白曦好几天,终于见到她人,立马上前,“国师大人,我有话跟你说。” “我没话和你说。”白曦要进高塔,鹤水拦住她,倘若她进入高塔,自己进不去等在外面,什么也问不了。 白曦遭拦住才停下,表情不耐,“你到底想干嘛?” 白曦拉下脸的气势很唬人,没人能扛得住巨龙发怒。 鹤水反应过来自己太着急,可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国师大人,您能告诉我,您当时在仙女泪,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贫道的意思是,贫道也想学习您如何降雨。” 鹤水想拿出鳞片直接问白曦,又担心自己太唐突,万一不是,是自己想太多,或者那条龙是当时同样在现场的郁苍也说不准。 所以鹤水犹豫一番,把自己当挡箭牌的鳞片手串又拿出来。 “您认识它们吗?” 白曦不清楚憨批道士又在做什么蠢事,目光在他手里的鳞片手串上扫过,冷哼一声,“你拿低劣的鳞片给我,莫非想让本国师收下它们,好教你降雨?” “可以吗?”教降雨的诱惑太大,鹤水思维差点被带偏,“不是!贫道不是这个意思,是想请您看看,您觉得这些鳞片眼熟吗?” 当然眼熟,自己身上长着鳞片,对别的鳞片自然也眼熟,白曦终于在鹤水期待的目光下,拿起鳞片手串。 察看鳞片是否极品,对着阳光照一下便好,白曦对准头顶的太阳光线,随后像丢垃圾一样把东西丢还给鹤水,“这些都是你从哪捡的,太差劲了。” 鹤水见白曦方才对太阳看鳞片的动作,心头一喜,心想自己猜测的方向果然正确,大长老同样是用这个方法看鳞片的。 “国师大人,您见过比这还好看的鳞片?” “当然。”白曦欲说自己的鳞片,才是世界上最好看的鳞片,话到嘴边,想起郁苍的叮嘱,“你问这个干嘛?” “贫道想问问,您说的鳞片长什么样子,它……什么颜色?” 白曦心中警惕,“小道士,你到底想问什么?” 我想问,您是不是师门说的那条龙。 “我……”鹤水见白曦变了脸,随时能把自己拖下去狠狠惩治一番的样子,比起好奇,更担心自己的小命。 不管白曦是不是那条龙,就算不是,她也是夏国的国师。 鹤水不断深呼吸,平定自己焦躁急切的心情,换了个没那么敏感的问题,“贫道此次回山,偶然看见一本书,上面写着一种异兽,浑身长满鳞片,千岁成年。” 鹤水的话,听在白曦耳中就跟喊自己名字一样,“然后呢?” “然后……”鹤水低头,然后没成年,师门想要降服镇压,鹤水手握成拳,捏得指节泛白, “然后就是此异兽如果未成年,还是不要出现在人世较好。” 若真的是你的话,从哪来回哪去,回你的大海、天空,去哪都行,不要再来夏国。 师门的决心无可动摇,对你太危险。 白曦听着气笑了,天下之大,凭什么要规定她可以去哪,不能去哪? “小道士,你既说他是异兽,千岁成年,就应该知道他的岁数漫长,如此漫长的岁月,你划一块不让他去,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 鹤水一心想让那条龙避开师门,没思虑太多,听到白曦的话心头震了三震,是啊他凭什么要求龙离开呢?夏国不是他的家吗? 不让他来人世,与流放,或者说另一种驱逐镇压有何异? “国师大人说得对。”鹤水认错,他重新抬头直视白曦,带着豁出一切的决绝, “国师大人,中州旱情贫道与国师大人一起离宫,参与了诸多过程,也经历过刺杀,深知其中不易,贫道钦佩您成功降雨后的壮举,可有危险也是真的!” 如果真的是你,贫道这番话,权当提醒你有危险吧…… * “鹤水真的是这么说的?” 延英殿中,白曦回来把自己遇到的事,告诉郁苍。 “对,鹤水就是这么说的。” 白曦当时听见鹤水说,让他从此以后都不要来陆地,一直待在海里,气得想要把他劈了,然后再去归墟山,问问是谁不让她上岸,结果鹤水最后居然说危险?? “漂亮宝贝,你说鹤水他……”白曦斟酌措辞,“他貌似和我认识的道士,不太一样?” “他到底知不知道我是龙啊?” 郁苍用手撑着太阳穴思考,鹤水的反应和他问他时不一样,他貌似对白曦的戒心,比对自己低。 郁苍:“鹤水他应该只是猜测,没有把握,提醒你有危险是真的。” 鹤水太急了,在白曦面前暴露了很多。 “归墟山,有点意思。”郁苍给归墟山记了一笔,“日后若有机会,朕亲自登门拜访!” 白曦举手,“我也想去,你带我一起去吧。” “不急。”郁苍去归墟山的计划里没有白曦,他们若打白曦的主意,带白曦去暴露的风险太大。 郁苍没告诉白曦他的真实想法,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说不带她去,她明天……不对,现在就会收拾她的黄金宝石,说不定还会扛着她的床离开皇宫,跑去归墟山乱炸一通。 没彻底弄清楚对方底牌之前,暴露自己的底牌,不适合动手。 “现在不能打草惊蛇,鹤水此人与他的师门貌似有隔阂,可以利用。” 发展成为他们在归墟山安插的眼线,不仅可以事半功倍,还能送归墟山一份大礼。 白曦眨眨眼,问郁苍,“需要我做什么吗?” 依照鹤水现在对白曦的态度,白曦出手比郁苍方便,可郁苍却说不用,“小事不需要你操心,你玩你的,怎么开心怎么来。” 其他的交给朕,不管事态发展到哪,朕也能护住你。 “白曦,朕看过你的水下世界,尽管不是大海,可也很美好,鹤水的事终究是水面的事,朕来处理就够了。”ωωw..net 白曦愣愣地盯着眼前的男人,听他说让自己别管别心烦,听他说要她去做任何她想做的事。 “漂亮宝贝,有的人抓我,有的人让我离开,只有你说要我开心……” 第152章 庄妃弹琴 郁苍说让白曦别管鹤水,他来解决,可白曦还是来了观星台。 她没主动去对鹤水做什么,对于龙来说世界上很多事都不需要他们多费心思,更不会低下高贵的头颅。 所以白曦来观星台,也是高高坐着让鹤水给自己端茶递水。 鹤水从怀揣秘密的不安,到自责自己的瞎出主意,现在白曦还愿意理他,鹤水手脚麻溜地给白曦端茶递水。 不需要白曦做什么,鹤水已经把自己知道的全抖出来。 可惜他现在得到的消息有限,宗门大长老没有完全信任鹤水,那间密室的书籍,只给自己看了一本。 白曦品了一口他端上来的茶,放下杯子,“难喝,你们道士泡的茶一点也不甜。” “贫道会的全是画符纸,宗门没教过如何泡茶。”鹤水老实交代,他自己不爱泡茶,是个爱喝酒的酒罐子。 白曦瞪了他一眼,鹤水立马改口,“贫道可以学习,贫道学习的速度超快。” 白曦满意了,“别没事老画什么符纸,有什么好画的,画出来惹我心烦。” “……国师大人说得都对。” 白曦哼了声,高塔外有人通报,“启禀国师大人,庄妃娘娘求见。” “庄妃?她来给我送吃的吗?”白曦嫌弃地把茶杯放下,挥手让侍卫放行。 庄妃这次果然带来了吃食,好巧不巧,还是一块茶饼。 “茶饼是家父外出偶然所得,听说极为难得,我一到手,便拿来同国师大人分享,国师大人也在品茶吗?” 庄妃从壶里倒了一杯,入口苦涩,一看就是有人把茶叶加热水冲一冲拿出来喝了,“这茶……” “茶叶坏了,正巧你带茶饼来,给本国师冲一壶尝尝。”白曦没说茶叶是鹤水泡的,她不喜欢道士,可道士是她观星台的人,她不会在外人面前落他面子。 站在旁边的鹤水听到白曦的话,猝然抬头注视她。 白曦居于主位,白色的衣裙虽无刺绣,乍看朴素可只要碰上窗外的太阳光,立马变得流光溢彩,她懒洋洋依靠在座椅扶手上,下意识使唤人的态度看起来不好接触,可她说话时会盯着对方的眼睛,不会因为对方的身份不同,失了她的礼数和涵养。 鹤水被白曦维护,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觉得自己的选择没错,任何事就是要自己亲眼看看才知道,眼前的人就算身份真的和人不同,他也不信她会和书里一样,突然暴起杀人。 庄妃打开盒子里用绸缎包好的茶饼,茶饼不用泡就能闻到茶香,最后泡出来的茶汤更是唇齿留香。 白曦方才喝过一壶苦茶,庄妃的茶在她心里立马取得一份位置,谁不喜欢喝甜甜的饮料呢? 白曦咂咂嘴,“很甜!” “国师大人喜欢便好。”庄妃又给她倒了一杯。 “娘娘,国师大人,喝茶品茗与琴声最配,奴婢手里带着琴,国师大人您要不要听听我们家娘娘的琴声?”商陆手里抱着一把古筝,“琴与茶饼,是一起送进宫的,娘娘弹得琴可好听了!” 是吗? 白曦思索自己左右没事,同意庄妃弹琴。 “献丑了。”庄妃焚香净手,她素手拨弄琴弦,白曦跟着曲子眼前浮现山水之景,风吹过树梢,拂过溪水,如鸣佩环,乐声抵达激昂之处时,突然停滞。 白曦:“??为何停了?” 庄妃歉意地和白曦说,“国师大人见谅,我取得的乐谱只有上半段,没有下半段。” 白曦不听还好,听都听了没有下半截未免太难受,“下半段的乐谱在哪,你快去命人取来。” 庄妃抬头,尴尬地往四周看,并不说话。 白曦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了很多书。 漂亮宝贝送她的七层高塔,第七层是她玩的地方,下六层全部存放书籍,密密麻麻她从未翻过,“你的下卷,不会在我的塔里吧?” 庄妃欠身,“国师大人见谅,其实我也不知下卷是不是在您这,只是听闻塔里藏书很多,孤本更是多如牛毛,所以猜测里面可能会有。” 白曦犹豫。 书是漂亮宝贝送给自己的,可她又想听下半段。 庄妃:“不如我换一首?” 庄妃说着立马更换曲谱,珠玉在前,就像刚才喝鹤水泡的茶一样,白曦一点也不想将就。 “你的乐谱叫什么名字,我帮你找找。” 庄妃报了个名字,“此曲名叫流觞。” 庄妃用笔墨把名字写下,白曦见流觞的“觞”笔画实在太多,瞬间熄火,“……不若你与本国师一起上楼去寻乐谱吧。” 六层的放书高塔,里面的藏书何止上万本,庄妃跟着白曦上楼,她第一次近距离打量这些书, “从一楼往上看震撼,上楼置身书海更是浩瀚,国师大人的藏书夏国绝无仅有。” 白曦没心情听她吹捧,“你找完赶紧下去,这里的书不能乱碰。” “好,遵命。” 从六层书海里找一本乐谱,谈何容易,好在郁苍给白曦准备书的时候,就按照类型分好,最后在五楼的角落找到流觞的上下卷所有乐谱。 “国师大人,您这里的乐谱很多,这个书架上所有全是乐谱。” 白曦看过来,高塔的藏书架全部是从地面,堆到这层的天花板,这个书架全部都是,起码有上百本乐谱。 白曦随手抽出一本翻开,就看见熟悉的字。 郁苍爱看书,看完会做批注,部分孤本流传下来时间太久,字迹模糊或者缺字少页,郁苍便会根据自己的理解加上去。 “国师大人。”庄妃捧着下卷过来,指着一处被郁苍填补的曲谱,“太妙了,整曲下来残缺的一页被补齐后,曲调流畅,毫不突兀,你看……” 庄妃与白曦说乐谱如何如何精妙,构思如何如何精巧,白曦是一个字都听不明白。 “你现在找到了流觞下半部分的乐谱,赶紧下去吧。”白曦把人往楼下带,把庄妃想说的话,以及想碰其他乐谱的动作一并打断。 庄妃:“好吧,有乐谱在,此曲定能完整的演绎给国师大人听。” 《流觞》乐谱终于完整,白曦听在耳朵里却没有之前的好听,心不在焉地抬头去看架子上的书。 第153章 流觞乐谱 白曦从观星台回延英殿的时候,手里拿着《流觞》的下册乐谱。 郁苍等她玩完回来用膳,结果见她心不在焉。 “怎么了?宫里哪个不长眼的让你不痛快?”郁苍朝白曦伸手,“坐过来,跟朕说说,朕帮你收拾他们。” “不是。”白曦心里憋着的一口气不上不下,“谁欺负我,我自己就能打死他,可是不是……” 白曦把手里的乐谱丢给郁苍,郁苍不明所以地接过,翻开好半天才从脑袋的犄角旮旯里,把关于乐谱的记忆翻出来。 “朕记得将乐谱放在观星台送你,你终于愿意去看塔里的书了?”郁苍惊喜。 “塔里的书册从低到高,朕建议你从第一层开始看,五层的书有一部分是你可能用不着的兴趣爱好,看不看都没关系。” 白曦记起庄妃一上来就不停地往楼上走,胸口的郁气压得她更难受了,“凭什么我要从一楼开始看,我就不,我从六层开始!!!” 郁苍不知道她到底在气什么,顺着她来,“好好好,你想怎么看怎么看。” 他把《流觞》的乐谱翻开,“你有兴趣的话,朕给你讲讲乐谱吧。” 《流觞》乐谱残缺,不可避免地提到郁苍后来补的那页,“朕补的时候弹了好几遍曲子,才把曲子补得流畅不突兀。” 郁苍的话,逐渐和庄妃和白曦说得话靠拢,白曦依旧没听懂。 更憋屈了。 她用手捂住耳朵,“不听不听,我听不懂!” 你们说的我都听不懂,你那么懂,干嘛不跟庄妃去说,反正你们都会弹琴! 白曦的想法刚冒出脑海,瞬间压下去,她为什么会这样想? “我再也不要跟漂亮宝贝说话了!!”白曦气闷地跑出去,郁苍后面叫了她好几次白曦都没回头。 她跑出书房,跑出延英殿,下意识想去观星台,皇宫很大,她心里只觉得观星台和延英殿是自己的,可是观星台有书,那些书她通通看不懂。 看不懂会想起有人看懂,还说出和漂亮宝贝一样的话。 白曦踢开路边的小石子,“什么嘛,我好气!!” 生气的白曦,天空正迅速凝聚乌云,噼里啪啦的一道闪电把假山劈得四分五裂。 周围路过的宫女吓得大惊失色,惨叫跑开,很快以白曦为中心空无一人。 白曦心头酸酸涨涨,有憋屈、郁闷,还有一点孤单。 她抱着自己的脑袋蹲下来,龙其实有龙自己的文字,他们的传承通常是从龙破壳后,直接传进幼崽的脑袋。 白曦苏醒时龙族不知何故,只剩下她一条龙,很多东西她有传承的了解,但因为没有长辈引导一知半解,其中人类的文字就是这样。 所以她不认识,也不想认。 一是因为她是龙,人类孱弱寿命又短暂,她不想学,学来又有什么用呢? 二是想起来她出生就少了一半仪式,连生辰都没人跟自己记,一知半解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是条不完整的龙,没有家人、没有朋友的龙。 好像世界很大,就跟她现在不知道去哪一样。 郁苍自从白曦跑出去,立马丢开手里的乐谱去追。 她跑得太快,宫里的宫道又弯弯绕绕,一下子没了人影,失去方向。 “阙火,找!把皇宫翻过来也得找到!!” 郁苍有预感,自己这次不把白曦找回来,他会失去她。 寻找白曦的过程,郁苍听到雷响,顺着雷劈下来的方向追去,遇到几个宫女,“你们看见国师了吗?” “回禀皇上,国师在那个方向。”宫女被吓坏了,支支吾吾指了个方向,郁苍追去只来得及看见被雷劈毁的假山。 他养的龙他知道,很少发脾气,像今天这样毁掉假山,一定是出事了。 “吴坤,去查今天白曦一天发生什么,见过谁,一定有人触怒她!!”郁苍暗色的眼眸沉沉翻涌,有刀光剑影隐匿其中。 “查到有谁对她不敬,不必报朕,就地击杀!!!” 郁苍话音未落,天空下起骤雨,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溅开水花,干净的地面瞬间被雨打湿。 吴公公来不及去执行命令,先给郁苍四下找伞,被郁苍呵退,“你完成命令,朕去找她!!” 郁苍大步迈入雨中,毫不在意雨水打湿紫色的长袍,湿润黏腻地贴在身上并不好受。 他管不了这些,他的龙在哭,该死,为什么找不到!!! 郁苍胸口剧烈起伏,思绪又气又乱,“不行,冷静,朕得仔细想想,她会去哪。” 郁苍第一个想到观星台,白曦除了延英殿只会去观星台。 郁苍冲去观星台找人,扑了个空,问了守卫才知道白曦根本就没来过。 没去观星台回去哪? 郁苍深呼吸,不断强迫自己冷静后又想到一个地方。 这次郁苍没有费劲走在宫道上找人,他用轻功飞了上去,跨过宫道,直线奔向猫舍。ωωw..net 御花园的猫白天在御花园撒野,晚上会有专人把它们引去它们专门住的小木屋喂食休息,这个办法还是白曦提起来想做的,因为她有自己的床,睡得很舒服,不想猫咪躺外面。 当时白曦还说万一下雨了,猫咪的毛岂不是湿了也没地方躲? 所以郁苍在临近御花园的地方,特意劈开一处宫殿,用来安置她喜欢的猫。 会在吗? 郁苍观察雨势渐大,焦急地希望里面一定要有他的人。 郁苍一路用轻功飞,在皇宫中不允许使用轻功,巡逻的侍卫见有影子飞过,还是雨夜,当即认准是刺客,追着郁苍的方向跑去,又被后面追上来的阙火拦住。 “别追,不是刺客,是皇上!!” “啊?阙统领,什么急事皇上他怎么……” 怎么带头违反宫规,又在下雨的时候不撑伞,现在衣服和头发肯定会被淋湿,哪像一国之君,哪像郁苍能干出的事? 阙火跟在郁苍身边几年,同样没见过他如此急躁,可要是因为白曦,一切又都说得通。 “不该你们管的别管,传下去别惊扰到皇上,更别追上去,违令者重罚!!!” 第154章 追回他的龙 白曦劈了一座假山,就去了御花园。 御花园的猫猫她很喜欢,每次摸它们的毛她都很开心。 白曦现在急需一件让她开心的事,否则胸口压得很难受。 白曦到御花园的时候,猫不在,找了一圈才发现它们回猫舍去了。 猫舍是一处宫殿,里面放了有好几个小木屋,每只猫都有自己单独的房间,这些猫跟龙处久了,比一般猫多了几分灵智,会自己找到属于它们的小窝,趴里面睡觉。 白曦把它们从窝里掏出来,逮着疯狂蹂躏它们柔软蓬松的猫毛。 “好舒服啊,果然猫毛比鳞片好摸,我要是长毛就好了~” 猫咪们感受到白龙心情不佳,破天荒没跑,露出自己的肚皮给白曦揉,还用舌头轻舔白曦的手指。 白曦被舔得有些痒,她没躲,“你们猫虽然不会腾云驾雾,可不用认字,也不用弹琴。” 白曦不开心,她不知道自己的不开心来自什么,只知道和字与弹琴有关,郁苍和庄妃的话她听不懂,也插不进去,像他们隔离层膜,把白曦排挤在外。 “我以为人和龙基本上是一样的,结果好像不一样,难道真像道士说得一样,我只能待在水里吗?” 白曦的想法只存在一瞬,下一瞬白曦眼瞳泛起深幽危险的蓝色,“不如我用雷把他们的书全劈了,劈成灰省得碍眼如何?” 龙的喜怒就是讨厌的全部毁掉!! 白曦正思考办法可不可行,殿门突然从外面打开,发出巨大的声响。 白曦顺着声音望去,见有人从风雨中走来,他浑身上下湿漉漉,鬓边的头发贴在脸侧,雨珠划过他俊美的脸,明明该是落汤鸡般狼狈,可因为来者非凡的气质和不俗的容颜,只能感受到他森寒如刀的锐气。 他四下寻人的黑眸触及殿中白衣银发的女子,气势陡然一变,方才冰冷杀气昭昭的模样瞬间变作温柔。 郁苍快步上前,把白曦抱在怀里,紧紧抱住,力气大得仿佛要把人融进自己的骨血。 “臭信徒!你松开,勒得我好疼……”白曦推他,郁苍抱得更紧,把人抱住他才安心,“你去哪了,让朕好找。” “我……”白曦摸到满手的雨水,抬头去看他的眼睛,“你衣服湿成这样,是为了找我?” 郁苍抱住白曦,把头放在她颈窝,闻她身上的气味,用鼻子闷闷地嗯了一声。 “臭信徒,淋雨不好看丑死了,你干嘛不撑伞?” “朕以为你要走了,外面还下雨。”说起这个,郁苍松开白曦去看白曦的眼眶,别说哭了,连一滴眼泪都没有。 白曦顺着郁苍来时的路看去,门外的雨势很大,但是,“我没哭,雨不是我下的,是今天本来就会下雨。” 她干嘛要哭? 因为不认识字吗? 好丢人的,她的龙脸往哪搁? 至于她走…… “我为什么要走?”白曦眨了眨眼睫,懵懂无辜,“你有我的标记,是我的信徒,得时刻待在我身边才行。” 或许以前,白曦不高兴说不定就真走了,反正天大地大,她去哪不是去? 但是中州的旅行,龙在外面的一个月,发现自己没有信徒供奉是不行的,标记都咬了,就算要走,也得把郁苍一起带走。 郁苍的心里一直不安,他是喜欢白曦,可心里同样存在白曦时刻会离开的想法。 这段感情他把自己的位置放得很低,低到时时刻刻都没有安全感,稍有不慎就会失去他的龙,一旦有风吹草动,下意识认为白曦会走。 “朕……” “漂亮宝贝,你以为外面的雨是我哭的?”白曦气消了一点,她感受到郁苍的不安,将脑袋放在郁苍的胸口上,郁苍的心跳杂乱而慌张,比其他脸上的表情,心里的情绪更多更满。 “我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哭,太没面子了,我可是龙,很凶的!”白曦为了表示自己很凶,外面响起了雷声。 “我是有点生气,所以跑出来,才不是偷偷哭鼻子。” 郁苍重新把白曦抱进怀里,“你生气可以和朕说,拿朕撒气,不要跑出来。” “漂亮宝贝这个小身板,我和你发脾气,你早成灰了。”白曦手指戳了戳郁苍心口,“把你劈成灰,谁给我找吃的,而且我也舍不得……” 白曦后半句话声音很小,郁苍听到了,可他想再听一遍,“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不!”白曦这次用了真力,把郁苍推开,“说什么?我什么都没说!” 郁苍被推开,一颗惶恐不安的心却放下,“白曦,朕刚才是认真的,如果你不高兴,与朕说朕只会觉得你把朕放心上。” 喜欢一个人,冲他撒气不是应该的吗? “不管有理由没理由,都可以和朕说,你不用管朕如何,比起你的雷,你跑出去朕更着急。” 白曦晕乎乎的,没听明白,别人生气不是都要跑远点吗?他怎么还上赶着? 郁苍观察白曦的反应,就知道她没听懂,“不急,现在已经很好,是很大的进步。” 郁苍已经很满意了。 “回延英殿吗?你没用膳,晚上又该饿醒……” * 白曦负气离开,因为郁苍追得及时,还淋了一身雨惹得白龙不舍得跟他发脾气,重新被带回延英殿。 白曦饭来张开,衣来伸手,还收到一匣子郁苍送的宝石。 郁苍是这么说的,“这些宝石本来是用来给你做新簪子的,现在你生气,朕提前送给你,你看看好不好看?” 能送到白曦手上的东西,都是被郁苍亲自筛选过一遍,每颗又大又闪,打开匣子就能看见里面发出的亮光。 闪的龙立马抱着宝石放在枕头边,“今天晚上,我要和它们一起睡!” 白曦爱不释手,笑着笑着,突然想起一件大事,表情严肃,“漂亮宝贝,你现在把宝石提前给我了,该不会不给我做簪子吧?我的新梳妆台,还没放满呢!” 郁苍哭笑不得,故意逗她,“如果朕说是呢?” 白曦张开五指,窗外立刻雷声大作,“你觉得呢?” “放心。”郁苍,“朕会重新命人去寻新的宝石,新发簪保准按时送到你手上。” “这还差不多……” 第155章 朕可以学你的字 白曦以为事情就这么完了,结果第二天郁苍拿着纸笔来找白曦。 白曦心生警惕,“你不会要让我学字吧?我可不学你们人的字,麻烦。” 郁苍没说话,专注准备笔墨纸砚,铺开在白曦面前的小桌子上,在他放完后,白曦脚底抹油准备开溜,结果郁苍却说。 “你昨日和朕提,你们龙也有龙的字,可以写给朕看看吗?” 郁苍不管说什么都是一副和白曦商量的语气,准备走的白曦重新坐下,不确定地问他,“你真的要看?” “当然。”郁苍亲自替她研好墨,研墨也是一门学问,墨淡了不行,浓了不行,讲究相宜合适。 郁苍研墨的时候,因为他身上上位者的气势太强,不像在侍候人研墨,像指点江山,弹指间生杀予夺,只有在眼眸看向白曦的时候,冷硬的气势才会淡一些。 “朕从前不知道你们龙也有自己的字,不然不会送你观星台的书,现在知道,朕想学学,你写给朕看?” 郁苍研好墨,将笔递给白曦。 白曦没接,“漂亮宝贝,你会你们人的字就可以了,我们龙的字学了也没用,他们都死了,写给谁看呢?” “写给你看。”郁苍接话接得无比自然,白曦还想补充,被郁苍眼里的坚定打断,“……好吧,那我写了。” 白曦写了自己和郁苍的名字,旁边又补了一句话,大意是今天天气很好,早上的虾饺很好吃。 她故意写了一堆,把字写满,好让郁苍看得紧凑密密麻麻,不想再学。 人与龙,人是多数,龙是少数,字当然是写给多数看。 白曦的故意为难,没难住郁苍,他拿起白曦写满了的纸仔细分析,拆解笔划,顺利地写出白曦的名字。 因为龙的字和人的不一样,所以郁苍写的别扭,并不好看,可他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练习,直到能将白曦的名字写得得体流畅为止。 “白曦,朕认为不难。” 郁苍学东西很快,不仅快,他已经通过白曦写的这几个字,分析出: “龙的字有点像象形文,象形文是用图形当做文字使用,在形状上和某样东西很像,比如你的曦,有点太阳的图形,代表晨曦和希望;” “这点在推翻人现在的字,回到最初和龙一样,不过人与龙貌似有对字不一样的理解,这才形成现在的样子。” 白曦听得一愣一愣的,已经不知道是不是该夸郁苍脑袋好使了,因为他的脑袋瓜不是一般人能长出来的。 “漂亮宝贝,你的脑袋是人和龙公认的,我说的!” 郁苍被夸问白曦,“既然朕学得快,有没有奖励?” “什么奖励?” 郁苍让她站近些,白曦毫无防备地靠近,郁苍弯腰低下头,两人并肩站立的站位,郁苍稍稍侧头就能亲到白曦的面颊。 郁苍喉结滚动,偏头鼻翼飞快擦过白曦的面颊,在白曦察觉时在她耳旁说,“你昨日让猫舔了你哪只手,哪根手指头?” 昨天猫做的事,郁苍闷不作声的记到今天,并找准时机发难。 白曦递出左手,坦诚道,“每根手指。” 郁苍顺势牵起白曦的左手,先在她手背落下一吻,后又划到小拇指。 唇舌之间的触感,白曦噌的红了耳根,等到无名指、中指时,白曦耳朵后面的鳞片冒出来,她想收回手往回缩,被郁苍牢牢牵住。 郁苍轻抬眼皮,似在问白曦躲什么。 他这样的动作落在白曦眼里,是他唇瓣中间有她的手指,还抬眼看她,她她她、她……嘤,好色情,救命,她要忍不住了。 白曦左手轻颤,等郁苍亲完,骨头都酥了。 郁苍看到白曦的反应故意当没看到,正经提笔习字,徒留白曦如坐针毡,花了半个时辰才平复下来。 * 郁苍学东西飞快,三天就能自己写出一些短句,字还写得工整美观,给白曦一种习字不过区区小意思的错觉。 于是白曦试探性摸出观星台高台第一层,第一个书架的第一本书学习,结果第一面就把她难倒了。 “一样吗?”白曦把书盯出花,“人和龙的字,在最初真的是一样的吗?” 白曦看不出,她现在可以选择放弃,和继续学习。 白曦犹豫一番,把书踹兜里,“我现在不想为难自己,回延英殿看看漂亮宝贝的脸蛋缓缓再说。” 白曦回到延英殿,郁苍正在书房接见大臣,他这几天和白曦学字,差点让白曦忘了他是皇帝,有很多政务需要处理。 白曦从门口退回来,摆了张躺椅在院子里晒太阳,一边晒太阳一边吃水果,舒舒服服,享受地眯起眼睛。 就在这时,玉竹前来通报,“小主,庄妃娘娘求见。” “她见我?”白曦摸着兜里的书,“不见!” 玉竹欲言又止,白曦问,“还有事?” “庄妃娘娘此次带来的还有内务府的衣饰,以及发饰的图样和账册。小主,宫里女子的衣服和佩饰,一般会经过后宫执掌者之手,您不同,但她也有权力过问。” 总结一句话就是,白曦方便的话,得见见才行。 “……行吧。”白曦看在自己亮闪闪的份上,见见就见见吧。 庄妃领人进来,她很少踏入延英殿,这次没去正殿见郁苍,依旧仔细地梳妆打扮过一番。 “国师大人,你的图样和账册,我来同你核对。” 庄妃按照流程和白曦核对,白曦压根没听,她只在乎自己的新发簪能不能按时做上来。 关于这点庄妃说,白曦的账册明显超支可能会有点困难,白曦不清楚超支,旁边的玉竹补充说,“我们家小主,走的是皇上的私库。” “原来如此,是我误会了。”庄妃收起账册,“国师大人别多想,是例行询问,每三个月都得做一次大核对,这次开支超额,我才会来打扰你。” 于情于理,庄妃行事没有任何不对。 白曦敷衍点头,“你还有别的事吗?没有跪安吧,别挡着我晒太阳。” 庄妃局促,“……是有一件私事。” 白曦望向她,“什么?” 庄妃不好意思地低头,“上次的《流觞》下半段曲目,我回去手痒,辗转反侧,想问问国师大人,能不能借我回去誊抄一份,三日……不对,明天便还给国师。” 第156章 不借琴谱,才是庄妃的计策 郁苍知道白曦来书房找过自己,很快处理完手上的事去找白曦。 路上得空,他问起,“之前让你调查的事如何,处置了谁?” 吴公公回答,“启禀皇上,没有处置任何人。” 当天发生的事都很正常,寻常到挑不出错处,没人找白曦的不痛快,更别提欺负她了。 郁苍皱眉,正欲细问,听见殿后传来悠扬的琴声。 琴声悦耳,弹琴者技艺高超,曲调在他手中汇成一幅画,画卷在指尖徐徐展开,似飞鸟掠过高空,泉水滴落山涧,虫鸣鸟叫,欢快热闹。 郁苍走近,看见有女子背对着自己弹琴,背影清丽婉约,袅袅轻烟从她手边的香炉升起,弹琴点香,自成一派风骨。 郁苍没有细看,因为这个背影再在琴声的作用下吸引人,也不是与他熟悉的人。 郁苍走过去,与弹琴的人擦肩而过,这才见到她方才挡住的白色身影。 郁苍正欲喊白曦的名字,发现她睡着了。 睡颜安静美好,闭起的眼眸让人不忍打扰她的梦境。 琴声依旧在持续,郁苍见白曦熟睡,目光自然会放在弹琴的人身上,这才见到了庄妃。 庄妃对上郁苍的目光,点头示意像是在和郁苍问好,接着抬头向白曦的方向望去,意思是白曦听她的曲子刚入睡,她不想贸然停止乐声惊醒她,所以要等琴曲弹完再向郁苍行礼,请他谅解。 郁苍不介意,他一向把白曦放在首位,自然不会怪罪庄妃,心里甚至因为她为白曦考虑的做法满意,没什么比白曦的事还重要。 郁苍替白曦盖好遮风的毯子,避免她着凉,然后坐在旁边吃白曦没吃完的食物。 食物有核桃酥、如意糕、栗子糕、豆沙卷和一壶茶,郁苍不爱吃甜腻的东西,吃了一块核桃酥,立马寻茶水冲淡嘴里的甜味。 这一品,茶汤破天荒不错。 郁苍喝了一杯,又自己倒了一杯。 听琴品茶,素来是件雅事,至今仍旧广为流传,郁苍有白曦在身边,喝她喝的茶,听她听过的曲,难得升起几分惬意,被朝政吵得头疼的疲惫跟着消散。 不知不觉间,茶品完琴声也跟着停了。 庄妃将琴弹完,立刻来到郁苍身边低声告罪,“臣妾失礼,请皇上责罚。” “无碍。”郁苍虚虚抬手,示意庄妃起身,“你为国师弹琴何罪之有?” 郁苍注意到庄妃在说话的时候,刻意压低嗓音,怕吵醒白曦的动作。 记起白曦几次夸赞过庄妃手艺好,听起来她俩关系还不错,于是郁苍主动提起,“方才有一段你弹错了,曲子有些急。” 郁苍指出几个音,庄妃立刻虚心受教。 两人的交流不多,郁苍说完曲子的不对没有再和庄妃说话,庄妃也不主动凑过去,对着琴发呆似在思考刚才的错误。 郁苍看时间差不多,靠近白曦将人抱起进入寝殿。 熟睡的白曦没有任何要醒的预兆,郁苍把人放在床上替她拉好被子,等他退出寝殿便继续回书房处理奏章,路上不忘叮嘱玉竹半个时辰后叫她醒过来。 “午睡不宜太久,否则晚上睡不着。” 玉竹:“是皇上。” 郁苍察觉有一道视线注视自己,顺着望去发现是庄妃,“你还没走?” 庄妃在旁边看郁苍极尽呵护关切白曦,连晚上睡得好不好都过问,敛下眼眸,遮盖眼底所有的情绪: “回皇上的话,臣妾方才见皇上将茶饮尽,于是命人回怡春宫又取了一块茶饼,请皇上笑纳。” 郁苍反应过来,“刚才的茶是你泡的?” “臣妾献丑,国师大人吃糕点难免口渴,正好家父送了几块自家的茶饼进宫,于是送了几块给国师大人品鉴。” “原来如此。”郁苍没接庄妃送给自己的茶叶,“朕不爱品茶,你既是送她的东西,便继续送给她吧。” 郁苍丢下这句话,大步离开,他政务繁忙,仅有的一点耐心和时间全给白曦,旁人分不到一分,甚至只有在面对白曦的话题上,才会分出一点眼神看向旁人,随后很快收走。 外人眼里的郁苍,永远是忙碌、冷漠,且不近人情的一国之君。 * 白曦不愿意把郁苍给自己的书拿给旁人,所以才让庄妃现场把《流觞》曲谱记下来。 一首曲子的谱子太长,庄妃表示自己记不住,亲自弹奏会增加记忆力,这才有了郁苍听到的琴声。 音乐有抚平心绪,镇定人心的效果,白曦吃饱喝足,又被太阳晒得懒洋洋的,这才不经意睡着了。 醒后见庄妃已经离开,白曦没多想,接下来几天庄妃会隔三差五来找白曦讨要曲谱,有时候还会有棋谱、茶谱,各种书籍眼花缭乱。 白曦每每升起不想理她的心思,可她每次又都会带些白曦没吃过的吃食前来。 山里待了九百年的龙,唯一的爱好就是吃各种没吃过的食物,根本拒绝不了。 于是庄妃在外人眼里,开始频繁出入观星台和延英殿,可她偏偏每次师出有名,外人顶多觉得她和白曦关系好看,两人是好姐妹。 白曦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个姐妹,她除了庄妃问自己借书的时候反感,大部分时间把庄妃当乐子,毕竟有吃有喝,还有曲子听,何乐而不为呢? 庄妃像是知道自己最近找白曦,找得频繁了一些,所以今天没问白曦要书,“叨扰国师大人许久,国师还没有听我弹奏最拿手的曲子吧?” 说罢,庄妃信手弹奏,她的曲子确实好听,叫人心旷神怡。 白曦一边听一边想自己的事,如今漂亮宝贝学他们龙的字,已经差不多快学完,不需要她教了,可她还没想好自己到底要不要看观星台的书。 她心里一半是不愿意,因为学了没用,另一半是知道自己未来有很长一段时间会待在岸上,学一学没坏处,而且漂亮宝贝还会高兴。 虽然漂亮宝贝没说,在知道龙有龙的字后,只字未提观星台的书本,可白曦就是知道他一定会高兴。 第157章 朕不会弹琴 弹琴的庄妃这几日,经常看见白曦拿着一本书出神。 她什么也没说,在白曦每次看起来要下定决心的时候打断,比如这次白曦的表情有变,庄妃便道,“说起来皇上精通弹琴,上次竟然还听出我指法不对。” 庄妃给白曦科普了弹琴的指法,她像个好学钻研的好学生,反观白曦思绪飘飞,什么指法不指法她压根听不懂也没听进去,脑袋里全是郁苍教了庄妃弹琴。 白曦抓住重点,“他教你弹琴了?” “是,皇上指出我弹琴时的错漏。”庄妃随意的口吻平静述说,没有任何添油加醋或显摆刺激的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说今天的天气很好。 白曦不大高兴郁苍去教庄妃,自己咬了标记的人,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居然去教别人! 白曦没有立刻发作,心里还是相信郁苍居多,白曦重新冷静下来。 庄妃信手拨弄琴弦,发出咚咚咚的声音嘈杂刺耳,她不经意问,“如果能听见皇上弹奏,该是何种享受,国师大人,您住在延英殿,应该听过皇上给你弹琴吧?他弹得好不好,他教我的时候很懂琴呢。” 白曦懒洋洋靠在椅子上的背脊坐直,她没听过漂亮宝贝弹琴,上次在齐王府看竹子的时候,郁池同样说过他会弹琴,可郁苍说自己多年没弹生疏了,结果生疏的去教别人弹琴?? 白曦心头的火气终于压不住,张嘴想怼庄妃一句关你何事,门外传来太监高亢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庄妃放下手中的琴,欠身迎接,“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免礼。”郁苍今天提前处理完政务来找白曦,她今天早上说,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跟他说。他有点猜测,批完奏折后马不停蹄地跑来。 “你们在聊什么?”郁苍在白曦身边坐下客气道,他不想表现的太直接太迫切。 “回皇上的话,臣妾和国师大人在聊琴。”庄妃把刚才发生的事简单地复述,“皇上琴技高超,臣妾自愧不如。” 言罢庄妃又提了个关于琴谱上的问题,郁苍顺手回答。 他回答是顺手,在白曦的角度是她与庄妃刚聊完他教她的事,她忍了,结果他们当面演示给自己看,她忍不了! “你很会弹琴是吗?”白曦直勾勾盯着他。 郁苍察觉她语气不对,又猜不出到底发生什么,“朕不精通琴艺。” 他说的是实话,他好几年没碰过琴,弹琴是他还是皇子时的功课,后来抢夺兵权到现在执掌江山,哪有时间碰玩的乐子。 白曦冷哼,“你不精通,刚才说得头头是道。” “因为琴谱与弹琴不同,朕不会弹不至于不懂琴。” “郁池说你会弹,你能弹给我听吗?”白曦决定如果郁苍弹给自己听,此事便揭过,她以后也不听庄妃弹琴,弹得她冒火。 可惜郁池没读懂白曦的心思,白曦和庄妃之间发生的事,他仅仅是通过转述大致了解,可转述和发生事件,前者稍有改动,后者的意思就会发生改变。 比如郁苍刚问白曦和庄妃在聊什么,庄妃掐头去尾说一半藏一半,听起来是那么回事,可症结在哪,只字未提。 郁苍摇头,“朕不擅琴艺。” “不通琴艺你还教人,骗子!!”白曦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下意识想跑出去,后来又想起什么,蹬蹬蹬上楼,去高塔第七层散心。 去了楼上,楼下的声音会模糊不清,白曦听见庄妃和郁苍说了什么,至于到底是什么她听不清,憋屈郁苍不第一时间追她,跑去和庄妃说话。 楼下庄妃说的是,“皇上,国师大人生气了,您要不弹弹琴给她听?” 郁苍是真的不擅长弹琴,被白曦逼就算了,庄妃还重复提,“朕与国师之间的事,不需要你操心!” 庄妃白了脸,用手帕挡住嘴咳嗽,颤颤巍巍向郁苍行礼,“是臣妾多嘴,请皇上责罚。” 她突然跪下来求罚,倒显得郁苍过于严肃,毕竟她刚才是站在白曦的角度,关心白曦的情绪。 郁苍揉捏眉心,递给吴公公一个眼神,让他去扶她起来,“你身体不好,好好养病。” 庄妃被吴公公扶起来的时候,手不经意地露出伤口,郁苍刚没理由地凶完庄妃,见到她伤口于情于理都要过问,“你手怎么回事?” 庄妃用衣袖盖住自己伤口,摇头说没事,她方才被吓到了,现在面色惨白,瘦弱单薄的身躯宛如被风雨摧折的白花。 “启禀皇上。”商陆开口,“娘娘的伤口是为了给国师大人研制一道菜,被热油烫到。” 庄妃呵斥,“商陆!谁叫你多嘴的,不许在皇上面前无礼。” 商陆跪下来磕头。 庄妃:“臣妾没管束好下人,让皇上看笑话了,臣妾的小伤不碍事,为国师大人做菜,是我自己心甘情愿。” 郁苍本来就是顺嘴一问,庄妃真有事也是他也不会说什么,又与她说了两句,把人打发了。 庄妃离开前,欲言又止。 郁苍急着去寻白曦,“你还有什么问题?” 庄妃望向楼上,“皇上,国师大人似对琴有兴趣,每次臣妾弹奏她都听得认真,她想听您弹琴,您若生疏,臣妾斗胆可以教习。” 郁苍没说话。 庄妃低头离开,“臣妾告退。” 庄妃咳嗽着离开观星台,等走出观星台的位置,连观星台的大门都看不见,庄妃才回过身望向天边的高塔。ωωw..net “一次两次,你们会对对方心软,可三次四次,连续下来还会是攻不破的城墙吗?” 商陆赞叹道,“娘娘,您今天的表现大方得体,进退有度,比不认识几个字的国师强多了。” 白曦不识字的短处自然是被庄妃早早洞悉,庄妃出身书香世家,是当朝太傅的嫡女,白曦凭空出世,就算有画符的能力,也不过是乡野道士, 皇上会因为她的容貌、逆转风水的实力对她感兴趣,可长久下来,哪个男人不喜欢有才情,又温柔有礼的女子呢? 庄妃触摸自己手上的伤口,想到郁苍对白曦的专属温柔,没有一个女人不动心。 第158章 难听 白曦心情不大好,有股气哽在心口,不太好受。 郁苍说生气可以冲他发脾气,可龙发脾气区区凡人的身体哪承受得住,万一劈死了,她上哪再找一个符合心意的信徒。 于是白曦单方面和郁苍冷战,不管郁苍找她几次,都只给他个后脑勺。 延英殿两位主子冷战,以吴公公和玉竹为首的下人们急的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他们给郁苍出谋划策,帮郁苍盯着新一批首饰出炉,好给白曦送去。 白曦之前期待新的闪闪亮,现在郁苍拿给她只是看了眼收下,却没有要理郁苍的意思,显然是白龙并不满意,这次也不好哄,郁苍需要换个符合她心意的方式。 郁苍知道是琴上出了问题,再三犹豫,命人把库房里放着生灰的七弦琴搬出来。 琴上的灰尘擦干,琴散发出古朴内敛的光泽。 此琴不是名琴,当时的太后在后宫并不受宠,没有余钱给郁苍买传世名琴,只有一张命工匠赶制出来七弦琴,音色算不上顶尖,勉强也看得过去。 郁苍现在登基,仓库不是没有名琴,可他却只留下这一张,此琴名唤“相瑟”,是他亲自取的。 郁苍净手,在相瑟琴后坐下,手放在琴弦上,试探性拨弄了几个音,感觉貌似还可以? 于是郁苍手指轻勾,一首曲调从琴中倾泻而出,只弹了一段,别说郁苍一贯高标准严要求自己的人满不满意,旁边的吴公公都听不下去了。 倒不是说多难听,反正就是不好听。 郁苍:“……” “皇上。”吴公公欲言又止,“这琴我们是一定得弹吗?” 郁苍剜了他一眼,“你说呢?” 吴公公缩脖子,不敢说话了,过了一段时间他回来,“皇上,奴才方才去外面听过了,您在这弹如果小主回来,她会听见。” 也就是说你这么难听的琴,到时候被白曦听见,又要说不清楚。 郁苍不愿刺聋耳朵的琴被白曦听见,谁不想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留个好印象? 于是郁苍把琴丢给吴公公,大步出去,打算寻个没人的地方好好练练,把手感练回来,再去找白曦。 * 白曦在观星台摘叶子,一片又一片叶子被她从花盆里的花枝上摘下来,丢在脚边,被人扫走,又继续丢。 鹤水握着扫把,手都酸了,叉腰撑着扫把站一边,他不扫了! “小道士,地上有垃圾呢,你没看见吗?” 鹤水丢了扫把,果断跪下向白曦行礼,“国师大人,如果您要惩罚贫道偷画符咒,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如果您是心情不好要折腾贫道,贫道今天一头撞死,这地我也不扫了!” 白曦挑眉,“呦~你还挺有骨气?” 鹤水背脊挺得笔直,“说不扫,就不扫!” “好。”白曦拍拍手,“你不扫,本国师之前说每月给你一坛的酒就没了。” 鹤水纠结一番,拿起了被自己丢得老远的扫把,“国师大人,您看您还有哪需要扫地,尽管使唤贫道,不就是扫地吗?贫道热爱扫地。” 白曦哼了一声,“瞧你那点出息。” 白曦话锋一转,“你说我心情不好,有那么明显吗?”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没写什么字啊。 鹤水叹气,“国师大人,你平时不会天天来观星台坐镇,现在一天到晚待在观星台,也不进高塔,搬张椅子坐在正对门口等人的样子太明显,贫道不想知道都难。” “本国师才不是在等人呢!”白曦把头偏到一边。 鹤水头一次知道,原来龙的嘴也是硬的,“国师大人,皇上来找你几次,他来了你不见,他没来你又等,恕贫道不理解,您到底想不想见皇上?” “不见!”白曦脱口而出。 鹤水:“若您不想见,不如把观星台门关上,眼不见为净。”说着他就去关门。 “你敢!!”白曦拍桌子,“臭道士,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敢关我的门!” 鹤水用一副“你看吧,我已经看透你了,你还嘴硬”的表情,望向白曦。 白曦噎住,瞪了他一眼,“要你管?” 鹤水不懂女人的心思,拱手道,“您请便。” 白曦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怎么了,到底要的是什么,可她就是不想那么快原谅郁苍,甚至想看他想尽办法哄自己,自己偏偏不如他意的样子。 “我好奇怪。”白曦在观星台兀自想了许久,没能想明白,眼看用膳时间要到了,白曦打算先回延英殿吃饭再说。 天大地大,不能饿着自己的肚子。 白曦和郁苍闹脾气冷战,两人也会一起用膳,一起睡觉,除了白曦不搭理郁苍,故意搞得桌椅板凳发出巨响,没别的过火的事情发生。 白曦回延英殿的路上,看见有猫在打架,抢一块食物,战况激烈亮出爪子。 “诶~不准打架!”白曦跑过去阻止,“打坏了毛就不好看了。” 白曦提溜起一只体型较大的胖橘猫,另一只花猫找到机会,叼起食物就走。胖橘猫见东西被抢,喵喵喵不停叫唤,竟挣脱了白曦的禁锢,追了上去。 “什么东西这么好吃,还要抢。”白曦怕它们打起来挠得见血,也跟了上去。 猫跑得很快,可它们摆脱不了龙的追捕,白曦跟随猫的脚步越走越偏,走到一处无人的花园中,听到细碎模糊的琴声。 “谁在弹琴?”白曦好奇地走过去,越靠近琴声越明显,直到看见远处凉亭中,一个熟悉的紫色身影。 若说执掌江山生杀予夺的郁苍威严冷漠,不近人情,那么抚琴的郁苍矜贵高雅,少了平日里的压迫,多了王孙贵胄的气度,仍旧高不可攀。 还别说,抚琴的郁苍别样的迷人。 白曦站在原地,静静听了一会,“就是这曲子有点难听?” 白曦突然笑了起来,“该不会是漂亮宝贝真的不会弹琴,所以偷偷摸摸跑这么远来练吧?” 白曦嘴角的笑意更深,“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要不要原谅他呢?” 其实白曦不是非要听什么好听的曲子,只要郁苍愿意做,让她看见他的行动,满足她的小心思,白曦就高兴了。 第159章 人类,触怒我要付出代价 白曦决定后,正准备从拐角的地方出去,结果凉亭的郁苍仿佛感受到什么,“谁在那!出来!!” 发现我了吗? 白曦抬脚迈出一步,有人抢先。 “臣妾参见皇上。”庄妃从白曦左前方的假山里走出来,手里抱着一只吃东西的花猫。 “臣妾追猫而来,偶然听见琴声,原来是皇上在这弹琴。” 庄妃把猫放下,慢慢靠近凉亭里的郁苍,“皇上弹琴貌似遇到困难,臣妾不才,斗胆向皇上请教。” 眼看她越走越近,郁苍将手按在琴弦上,“站住!” “朕准你靠近了吗?” 庄妃用帕子捂住嘴,咳嗽几声赶忙告罪,“是臣妾逾矩,臣妾近日见国师大人心情不佳,以为皇上在此练琴是为了讨她欢心,这才斗胆一问。” 她又咳了几句,“臣妾这几日去观星台,国师大人闭门谢绝见客,臣妾看得心里着急。” 她俨然是关心白曦的口吻,外人眼里的庄妃和白曦关系好,甚至有人觉得她们是好姐妹,自己的好友心情不好会着急是正常反应。 郁苍仍旧不许庄妃靠近。 远处的白曦因为庄妃说话的时候,又是咳嗽,又是用手帕挡住嘴,听不清她说什么,甚至见她走出去和郁苍谈笑风生,以为郁苍是弹琴给庄妃听!ωωw..net 压抑许久的怒火终于烧起来,白曦从暗中走出来,气冲冲靠近凉亭那对讨论琴艺的男女。 郁苍见到白曦,立马站起身越过庄妃,而白曦越过郁苍,走到庄妃面前。 庄妃意外白曦的出现,她以为白曦看见后会转身离开,结果她居然追出来。 白曦没觉得自己有什么见不得人,而且她是谁,会被庄妃气走?她不对郁苍发脾气是因为郁苍是她的信徒,至于她…… “凭你也配碰我的东西?” 白曦以不容抗拒的态度,抓住庄妃的手腕,庄妃挣扎,可她哪能挣得过白曦,下一瞬惨叫声响起。 “啊啊啊!!”庄妃捂着自己的手腕,痛苦哀嚎。 白曦放开她的左手换成右手,又是一声毛骨悚然的响声,庄妃再次惨叫。 她跌坐在地,痛得泪水夺眶而出。 白曦站在原地,居高临下俯视地上的庄妃,高傲的凤眸目空一切,是巨龙睥睨苍生,藐视蝼蚁的眼神, “你不是很会弹琴吗?今天我废你一双手,以后再听你拨弄一根琴弦,就打断你一根骨头!” 白曦伸出手指,轻轻勾起庄妃的下颚强迫她望向自己,指甲在她咽喉处徘徊: “你放心,我下手你的骨头治不好,这双手就算接回去,以后也提不起重物,每逢下雨,痛苦难当,是我赐你的惩罚。” “人类,触怒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白曦松手,如破布一样把庄妃丢开,随后转身就走。 她没走开,因为郁苍拉住了她,“白曦,你如何找来此地,刚刚的琴……” “放手。”白曦打断他的话,她看郁苍的眼神冰冷,再无往日旭阳般的笑意。 她的目光刺得郁苍心里一痛,抓着白曦不让她走,可白曦说,“你抓疼我了。” 郁苍手指微动,终究还是放开了白曦,他一松手白曦便离开,走前还不忘带走地上的小花猫。 “皇上,臣妾的手!”庄妃用身体挡住郁苍。 她的宫女商陆也说,“皇上,请您为我们娘娘做主啊,娘娘方才什么也没做,国师大人冲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就折断了娘娘的手。” 庄妃骨头断了,手扭成一个诡异的姿势,看起来恐怖极了。 庄妃哭的梨花带雨,她体弱多病常年以柔弱的姿态示人,如今一哭更是惹人怜惜,“皇上……” 确实,在外人眼里,是白曦突然冲出来折断庄妃的手,庄妃什么也没做,甚至还为了让白曦心情好,做了很多努力。 对比下来,她温婉贤淑,柔情体贴,白曦暴躁娇气,毫无教养。 更有美人期期艾艾地婉转哭诉,庄妃几乎立于不败之地,可惜现在站在这里的是郁苍。 郁苍没有半分怜惜,黑色的眼瞳阴翳诡谲,如寒夜中化不开的浓雾,“庄妃,朕以为你的存在会给她带来乐子,让她高兴,现在看你连最后一点用处也没有。”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庄妃愣住,紧接着就听郁苍命令,“来人,将庄妃带回怡春宫禁足,等候发落!” 郁苍话音未落,快步追着白曦离开的背影而去,有时候治罪是不需要理由的,郁苍就算现在有事没弄清楚,可他依旧坚定地站在白曦这边。 触怒白曦,惹她生气,就是错!! 庄妃茫然注视郁苍越走越远的身影,她不可置信地抓着商陆问,“方才皇上说禁足我,是真的吗?” 她没听错吧? ** 郁池修完中州的路回来,皮都晒黑了一圈。 回到燕京城,连口水都来不及喝就进宫问郁苍要赏赐。 “皇兄,您交给臣弟的差事,臣弟都办妥了。” “不仅如此,臣弟听你的吩咐组织抄家,抄出来不少银钱,将秋田县和昌金县,尤其是昌金县的路修得又大又宽敞,不仅百姓可以从山里走出来,路上还能骑马赶车,送货也方便。” “还有还有,臣弟组织了商客,专门去偏远的城镇通商,不仅可以将当地百姓的东西卖出去,预计年底,我们国库的税收也能涨一涨!” “诶?皇兄,你怎么不理我啊?” 郁池显摆一通,说得口干舌燥,郁苍不仅不搭理他,连头也没抬。 “皇兄,你在看什么奏折,看得老半天没翻一页。”郁池不满郁苍不理他,还是故意盯着奏折一页不翻的不理他。 郁苍这两日心力交瘁,昨天连寝宫的门都没进去,哪有空应付郁池。 最后还是吴公公把郁池拉到一边,和郁池说起了最近发生的事。 郁池听完才知道皇兄和白姑娘吵架了,难怪皇兄没工夫搭理他。 郁池问吴公公,“那个庄妃什么来头,她和白姑娘关系很好吗?” “还有白姑娘现在在哪,本王有事要和她说,还得跟她解释。” 第160章 你是来给郁苍当说客的吗? 郁池要解释的,是他上次和白曦说皇兄会弹琴的事。 他问到吴公公白曦的位置,立马赶紧去找白曦。 白曦得知郁池干活回来,打起几分精神,“快宣!” “白姑娘。”郁池拿出自己从中州带来的咸口糕点,“这是你之前最爱吃的一家,一路上我都小心放着呢,一点没碎。” 郁池把油纸包着的千层酥拿出来,如他所说,外面的酥皮一点没碎,可见路上郁池对它有多小心。 白曦领了他的心意,亲自倒了杯水递给他,“奖励。” 白开水当做奖励,乍看普通,可郁池喝下之后,一路赶路的疲乏消退,晒黑的皮肤也逐渐恢复原样,可惜他现在没有镜子,否则肯定啧啧称奇。 “白姑娘,糕点味道可好?” 白曦吃了一块,咸口糕点是记忆中的味道,不知为何她竟觉得苦涩,“是他们的厨子换了吗?有点苦,像苦瓜。” “哪能呢~厨子还是那一个。”郁池小心翼翼观察白曦的神色,“是不是白姑娘近日心情不好,所以才觉得苦?” 白曦吃千层酥的动作顿住,把糕点放下,“郁池,是不是你皇兄让你来和我说什么?” “没有没有,皇兄那人你也知道,他要说什么早自己亲自来了,哪用得上我?” “也是。”白曦点头,“所以是你要帮他说话吗?” “我……” “你不用解释,我知道。”白曦但凡不开心,或者不笑的时候,身为巨龙的威严便时刻从骨子里倾泄出来,叫人不敢直视。 “你皇兄做了我不高兴的事,我不理他,是我给他的惩罚,你不要插手。” 郁池叹气,“白姑娘,我确实是为皇兄而来,但也有自己的私事。” 郁池把来意说出来,“我记得我小时候,听皇兄的琴确实好听,琴音甚至可以入药,母后生病提不起精神,他便时常搬来相瑟琴在旁边弹给她听,你可能不知道,皇兄的曲子可召来白鸟;” “我当初在齐王府和你说皇兄很会弹琴,一来是想你看看他弹琴时的模样,吴公公说你已经见过一次,是不是与他平日不同?” 白曦记起凉亭惊鸿一瞥,郁苍美到她心坎上的模样,让她想拿海里最大的珍珠把他塞进去,藏起来,不给别人看。 郁池观她神色好转,继续道,“二来你也知道,那次去齐王府,皇兄说我是空心竹,我也想给他挖个坑,皇兄年长后因为兵权,确实很久没碰过琴。” 他哪有那么多空附庸风雅,那会他比现在还忙。 郁池低头,“说来也是我的错,我当初不该那么说的。” 郁池还有个私心事,想让郁苍和白曦调情,郁苍当年弹琴的模样,迷倒燕京城不知道多少世家小姐,想做郁苍的皇子妃。 结果好像被他搞砸了? “不是你的问题,是庄妃。”白曦才不要郁池自责呢,凭什么要他们反省,“我知道他现在不熟悉,你不用跟我解释。” 白曦在凉亭看见郁苍弹琴的时候,她就知道了。 “他跑那边偏弹给庄妃听,被旁人听过琴,我可不稀罕!”白曦把头偏一边冷哼。 郁池吓得没从原地跳起来,“不可能!皇兄眼睛长脑袋上,怎么可能弹琴给庄妃听!!” 郁池反应过来自己的话像在骂郁苍,赶紧换了种温和的说法: “我的意思是皇兄眼高于顶,你别看他那样,其实谁都瞧不上,他那张招蜂引蝶的脸,在我还记事的时候,就有很多世家女子一见倾心,连临国的公主说给他做侧妃他都没要。” “白姑娘,你想想,庄妃去年进宫,如果皇兄要给她弹琴,早弹给她听了,何必等到现在??” 白曦不是很懂人类的事,譬如什么临国公主她便搞不明白,不过郁池的后半句她听懂了,“话虽如此,可是她和庄妃聊的可开心了。” 聊的她插不上话,那么喜欢弹琴,那就去啊~ 郁池慢慢品过味来,这话怎么觉得这么酸啊? “白姑娘,我还没问你为什么会因为庄妃弹琴生气,你以前会在乎这些事吗?” 郁池记得,以前可没少有宫妃来延英殿献殷勤,那会白曦可没现在这么生气。 白曦:“还能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他是我信徒啊,怎么能和别人走那么近?” “什么徒?” 白曦换了个通俗易懂的说法,“我是他祖宗,就这么简单!” 她霸道得不行,于是郁池全当自己刚才是听错了,或者这是他们两个之前的特殊爱称,心说皇兄玩得还挺花? 转念一想,郁池又觉得白曦可不是祖宗吗?他皇兄揣心尖尖上供着的祖宗。 “白姑娘,你有空可以仔细想想我刚才说的话。” 白曦歪着脑袋,两人又提了点别的事,郁池就走了,走前不忘折回去找郁苍,把刚才从白曦嘴里得到的关于庄妃的事告诉他。 “你和庄妃的事,白姑娘八成是误会了。” 郁苍吃味,“为何你去她就什么都和你说,朕去连面都见不到??” 郁池偷笑,揶揄道,“那还不简单,因为白姑娘喜欢你又不喜欢我,顶多是把我当朋友,亲疏有别嘛~” 郁苍瞪了他一眼,“好好说话!” 郁池这才站直,“总之皇兄,臣弟能帮你打听到的,都帮你打听到了,你可得好好把白姑娘哄回来。” 别堂堂一国之君,有寝殿没得睡,天天窝在书房打地铺,他看了都觉得惨。 郁池后半句话没说,郁苍何等聪明,哪能不知道他在取笑他,“郁池,你欠朕的银子,欠到二十五年后,这次中州的奖赏就用完还债吧!” 郁池:“!!!” “皇兄,我们有话好好说,能不能不谈钱?谈钱伤感情!” 郁苍拨开他扑过来的手,上下轻蔑地打量他,“朕与你有感情吗?” 郁池:“……” “再说了,朕与白曦闹别扭,朕起码未来的皇后有指望,你的齐王妃去哪了?” 郁池:“……” 一句比一句扎心,果然从你身上讨不到半点好处,我就不该笑!! 第161章 郁苍,你脑袋缺根弦是不是? 是夜,万籁俱寂,明月点亮夜空,引领忙碌一天的人们回家安寝。 郁苍走到寝殿门口,犹豫地敲了敲门。 “叩叩叩——” 敲门声轻而缓,带着谨慎和没底气。 白曦往门口看了一眼,瞧见门口熟悉的影子,毫不犹豫地说,“不见!” 郁苍安静了一瞬,继续敲门,这次带着急切和焦躁。 白曦:“臭信徒,不是说了从今以后你一间房我一间房吗?你还来干什么!” 郁苍听到这句话不再犹豫,推门强闯。用行动证明偶尔分房睡可以,永远不行,想都别想! 白曦往门口砸了个枕头,郁苍把枕头接住,继续往里走。 “臭信徒,你不听我话,要惹我生气吗?”白曦瞪他,她自以为凶巴巴的,或许在旁人眼里是那么回事,可落在郁苍眼中,毫无杀伤力。 郁苍不仅没离开,甚至还抓住白曦的手,强行把她往床边带。 “放手!” “你松开,再不松我真的生气了!!” 郁苍不松,他不仅不松,还一只手拉她,一只手整理自己许久未睡的床铺,俨然是今夜要强行睡在房里。 白曦是有脾气的,说了几句话郁苍不松开,自觉龙的威严受到了挑衅,于是窗外响起滚滚雷响,白曦手背浮出白色的鳞片,郁苍被电了一下。 电得酥酥麻麻,游走全身,行动迟缓,依旧没停下动作。 于是白曦加大力度,郁苍这次身体不难受,只有手心传来烧焦的痛感,他闷不吭声自顾自做自己的事,仿佛不知道痛。 白曦拽了几下没拽动,手背上的鳞片蔓延到手肘,雷光乍现,郁苍见血了。 他们牵着的手,流出赤红的鲜血,从掌心的缝隙一滴一滴,滴落在羊毛地毯上,触目惊心。 白曦急了,“郁苍,你到底想干嘛!唔——” 白曦唇瓣一痛,碧蓝色的竖瞳骤缩,纯白色的睫毛轻轻颤抖,如受惊的蝴蝶。 郁苍不敢吓到她,他轻轻一碰,发泄完自己满腔的情愫和几分不甘的委屈后,立马松开。 “白曦,今天你要么用你的雷把朕劈死在这,要么今天、明天,以后每天都和朕一起睡在寝殿!!!” 白曦还没从郁苍突如其来的亲吻中缓过劲来,就听见郁苍如此忤逆她!! “你以为我不敢吗?别以为你是我的信徒,我给你咬了标记,你就能不听我的话!” 白曦浅蓝色竖瞳微眯,强大来自巨龙厚重恐怖的震慑感倾泻而出,宛如盘旋于天空的巨龙,睁开眼睛俯视地面不知死活的人类。 郁苍拽她的手心更痛了,血流的速度越来越快,很快地面摊开一片斑驳的血痕,可郁苍没松手,用另外一只没受伤的手,从怀里拿出一支金步摇,别在白曦头发上。 金步摇镶嵌紫色的宝石,在夜光下熠熠生辉。 白曦没躲,郁苍嘴角轻勾,眼底满是纵容,“你看,你明明不会对朕出手,否则朕哪有机会给你挽发?” 白曦纠正他,“我只是接受你的进贡,不要白不要!” “好,就当做是进贡,你对庄妃是雷霆之怒废了她一双手,为何对朕如此宽容?” 白曦举起被牵的手,他的血流了一地,也染红了她修长的手指,“你说我这样劈你,是对你宽容?”ωωw..net “难道不是吗?”郁苍倾身逼她,“白曦,你是龙,是世界上唯一的龙,让你不高兴的人,干嘛要给他情面呢?” 窗外雷云滚动,危机密布,落下一道雷就能将延英殿碾碎成粉。屋内郁苍摊开手指,仅仅是手掌被烧得血肉模糊,仅仅是伤重的地方露出白骨。 对,就是仅仅。 郁苍根本不在乎。 谁把龙惹毛了,还能如他一样好端端站着,这么一比可不就是破皮的小伤? “白曦,朕说了,你不高兴可以找朕发泄,你不来,朕便来帮你,现在心情好点吗?” 白曦猝然抬头,呼吸微乱,不可置信地凝望他,“你说什么?” 郁苍上前,两人脚尖抵着脚尖,彼此再无距离,郁苍伸手就能将他的龙揽进怀里。 “白曦,你不该对朕这么宽容,朕是皇帝,没你想得那么弱,朕进来前,都做好了不能站着和你说话的准备。” 做好被你劈得下不来床,承受惹你生气的惩罚。 可你老对朕心软,朕的心也软得一塌糊涂。 男人清冽好闻的气味罩住白曦的时候,窗外危机四伏的雷云突然散了。 “你故意的。”白曦捋清头绪,肯定地说,“为什么?你不痛吗??” 为什么一定要惹我,见血你不痛吗?你明明可以换别的办法,干嘛一定要我劈你,万一我没控制好力度,把你弄死了呢? 郁苍抱住怀里的人,安心的嗅她身上阳光的气味,“朕是可以换种方法,或者再多等几天,可谁让你每日气朕不够,自己还不高兴呢?” 柔和的办法有很多,以郁苍的脑袋当然能想出更好的办法,毫发无损地把龙哄高兴了,可他自己选择最糟糕的一个,心甘情愿,不想他的龙带着情绪憋坏自己。 “白曦,朕从来没有要给庄妃弹琴,没人能让朕重新弹琴,除了你。” 白曦没说话。 郁苍追问她,“你信我吗?” 或许郁苍拿不出什么好听的承诺,动人的情话,只会用最糟糕的办法让白曦发泄一通,随后再抱住她,用最真挚最动人的眼神,直勾勾问白曦信不信他。 白曦沉默半响,郁苍不催促,安静等待她给他的审判。 一炷香时间后,白曦推了他一把,“你蠢死了,赶紧去包扎,全是血,弄得我手都脏了。” 郁苍闻言没管自己的手,先找出干净的手帕擦拭她手上被他染上的血。 等他擦洗干净,白龙纤尘不染,郁苍问她,“朕今晚可以回寝殿睡吗?”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白曦把手收回来。 她还以为他会先处理自己的伤口,毕竟伤口深可见骨,手上没一块好肉,结果闹了半天还问这个,出血的不是他吗? 郁苍固执得要命,一定要得到回答,白曦不懂他脑袋到底是什么做的,是不是少跟弦,“你赶紧把手包好,褥铺都自己铺好了还问我?” 第162章 不想遇到琴,都是不美好的回忆 郁苍的手伤,人类的药只能慢慢敷药等待愈合。 白曦见药粉洒在伤口上看着都疼,于是把郁苍带去自己泡过的温泉池里。 白龙泡过的泡澡水,对外伤很有疗效,郁苍泡了一刻钟,手就好得七七八八了。 手伤好的郁苍第一件事,就是把琴练好,然后弹给白曦听。 白曦其实已经不想听琴了,听见琴声就让她想起之前不愉快的记忆,于是跟郁苍说,“你别练了,我不爱听琴。” 郁苍没停下,依旧自顾自弹自己的相瑟琴。 他和白曦说,“你知道我为什么给琴取名相瑟吗?” “不知道。”白曦搬了把椅子过来,“你要告诉我吗?”她清澈的眼睛像白色的宝石珠子,忽闪忽闪又亮又精致。 “是因为母后总担心我与郁池兄弟相残。”郁苍回忆道,“不说夏国之前的王朝如何,就提你了解的显德皇帝和燕太子,他们就是自相残杀,燕太子身为太子,且有被杀死的下场,夏国的史料也不乏被亲兄弟杀死的皇帝。” 身在皇室,兄弟反目太过正常,反而相处和谐才是异类。 撇开皇权,太后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母亲,如世上万千母亲一样就想保护自己两个孩子,每日忧心忡忡,就这么病了。 “那时琴刚做好,送到朕手里,朕便带着琴去母后病榻前,当她的面取了这个名字。” 太后想兄友弟恭,相互扶持,郁苍就用琴表明心意,琴声每弹奏一次,都是在告诉太后未来不管发生什么,她担心的事都不会发生。 太后这才慢慢好转。 “琴声的每个调子都会说话,之前朕是用它来告诉母后朕的心意,这次朕来告诉你。” 郁苍调好琴弦,一首《流觞》从指尖溢出,熟悉的曲调,白曦先是抗拒无法代入,随后时时刻刻想起庄妃与郁苍之前的事, 可随着曲子渐入佳境,悠扬的琴声弹奏出高山流水,弹奏出碧波大海,弹奏出广阔无垠的天空,白曦还是渐渐被郁苍的琴声带跑。 他们现在弹琴的位置,在观星台高塔第七层,头顶的机关打开露出天幕,是苍穹万里,更是飞鸟来朝。 鸟禽被琴声吸引,振翅间带起的风声都与郁苍弹奏的曲子融合。 白曦抬头仰望在第七层的飞鸟,又去看在相瑟琴后给她弹曲子的郁苍。 郁苍一身紫色镶嵌银边的衣袍坐在第七层的中央,手指拨弄琴弦,袖口的衣摆也跟着移动, 他很适合紫色,玉质金相,矜贵无匹,白曦没见过年少的郁苍是什么模样,可她现在能联想到,一定不是现在威严摄人的模样,是和郁池一样潇洒恣意,甚至比郁池更甚的快活风流。 “漂亮宝贝,我相信你十几岁的时候,很讨人喜欢了。”白曦嘟囔着,去接天空的飞鸟。 她一伸手,就有一只喜鹊停在她指尖。 此时的郁池,正在距离观星台不远处的大树下,他脚边放着好几个笼子,笼子里面关的全是鸟雀。 和被郁苍的琴声吸引来的鸟不同,这些全是郁池一大早从城外树林里抓来的。 他知道郁苍今天要给白曦弹琴,怕自己跟白曦说,郁苍的琴声会吸引鸟雀来听的话不能实现,做了第二手准备。 “皇兄貌似不需要我的鸟,也是,他什么时候都是最优秀的!”郁池的眼里全是敬佩,他仰望远处高塔的眼神,就和以前任何时候仰望郁苍一样。 纪刑跟在他身后,眼下是没睡好的黑眼圈,他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皇上用不到这些鸟,你打算怎么办?” 一整晚没睡,抓了三个时辰的麻雀。 “当然是放了,锦上添花,不能浪费!”郁池说着就去打开鸟笼,这些鸟从刚才琴声响起的时候就不停扑腾翅膀,现在一开笼子,全向观星台的方向飞去。 “这次皇兄和皇嫂该彻底和好,不用为了琴吵架吧?”郁池清楚,郁苍在白曦明确表示不喜欢听琴后依旧要弹,是想盖过庄妃留在白曦心底的痕迹。 “琴如此好听的乐器,怎么能因为某些人讨厌呢?皇兄给自己的琴取名叫相瑟,是猜到会有今天,取琴瑟和鸣之意吧?”郁池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恨不得现在冲上去叫白曦一声皇嫂。 纪刑嘴角抽搐,“没人能预知未来,你想多了。” 郁池特别讨厌纪刑这张嘴,“本王更喜欢你哑巴的样子!” 纪刑冷哼,他什么时候都是一副桀骜不驯,不听命令的样子,“让王爷失望了,属下的嗓子已经被你治好,未来说话只会越来越流畅,不会重新变成哑巴。” 郁池在暗处,暗搓搓偷窥观星台,被纪刑带走了,“王爷,与其操心皇上的事,不如想想你自己的齐王妃吧?” 自己的终身大事还没解决,成天上蹿下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有多懂男女之事呢! * 白曦讨厌听琴的毛病,被郁苍治好,欢欢喜喜跑去第五层找各种各样的曲谱,要郁苍弹给她听。 郁苍只要有空,有求必应。 白曦翻着曲谱,突然迫切想回应郁苍什么。 所以白曦不仅翻了第五层的曲谱,还翻了第一层第一个书架的第一本书。 纠结犹豫了很久的事,终于有了答案。 “我决定学学人类的文字,漂亮宝贝知道应该会很高兴吧?” 郁苍倘若知道,确实会很高兴,龙愿意学习人类的文字,就代表她愿意接触人类,并尝试了解这个种族,是龙从海里真正上岸的第一步。 只要愿意学,关于人的知识也会拉近龙与人的距离,拉近白曦和郁苍的距离。 白曦翻开第一面,就有将近一半的字不认识。 龙脾气上来,烦得下意识要把书丢开,手举到半中央,又记起郁苍学习龙的文字专注耐心的神情。 “漂亮宝贝又是学龙的字,又是给我弹琴,我一定得回应什么。” 白曦心里有一团理不清的毛球,她不知道如何将毛球杂乱的线团拆开,也不知道该把毛球放在什么位置,她只知道自己得做些什么,不能只有郁苍一个人付出。 第163章 找到漂亮宝贝才可以放心 白曦深呼吸,告诉自己冷静地看,耐心地看。 “我这么聪明的脑袋,一定可以看会的!!” 白曦磕磕绊绊,可有些字她实在看不懂,愁得书角都捏皱了。 鹤水提着扫把,过来扫她磕的一片狼藉的瓜子壳,某人在看书前,做了很长的思想斗争。 鹤水欲言又止,在白曦皱巴巴地把脸皱成包子时,开口给她提了个建议,“国师大人,不如您将您看不懂的字圈出来,回去之后问问皇上不就有答案了?” “是吗?”白曦眼睛亮起,勾唇轻笑,“你不愧是在我观星台扫地的道士,有本国师的聪明才智!” 白曦提起笔,在书上圈了一通,圈出大半本书。 白龙没有警惕心,或者说她忘记在圈字之前让鹤水退下。因为某些字对人类孩童来说都很简单,但凡上过一两个月私塾也不会认错。 白曦不认识,鹤水站在旁边默默观察白曦圈起来的字,一些事再次确定。 那枚鳞片,那条从海里上岸,天空飞入凡间的龙,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天真活泼,不通岸上之事,比一般人心思纯澈,什么事都写在脸上。 “国师大人,我有个问题,你……”鹤水欲挑明,结果见白曦扶着脑袋,面色苍白,“国师大人,你怎么了!” 白曦不知道,她就是突然不舒服。 “你走开!”白曦捏着书,跌跌撞撞往外走,她要回去,回延英殿。 “国师大人,你身体不适得好好歇息才对,贫道帮您去找太医!”鹤水不放心她一个人出去,可白曦固执地要去找郁苍。 “我说了你让开!!”白曦衣袖无风自动,将鹤水震开。 她不喜欢道士,尤其是现在身体莫名其妙不舒服的时候,更不想看见道士!ωωw..net 鹤水被震飞,撞翻了桌椅板凳,背部剧痛,他知道白曦不喜欢玄门道家,没有再劝白曦留在观星台,亦步亦趋跟在她后面守着她。 白曦走在前面,她不是不知道有个道士小尾巴,可她现在管不了那么多,眼前黑一阵白一阵,身体也忽冷忽热的,“漂亮宝贝,我要找他……” 白曦站不稳,艰难地扶着墙去往延英殿的方向。 延英殿距离观星台不远,可面前这条路,好似怎么也走不到尽头。 漂亮宝贝,我好难受…… * 延英殿书房。 正在看奏折的郁苍肩膀一痛,拿奏折的手脱力将奏折掉在地上。 吴公公见状,赶忙上前,“皇上,您哪不舒服吗?” 郁苍用右手按住自己的左肩,那里的白龙印记滚烫得像被热水泼过,它上次发作是在中州仙女泪旁边,因为白曦强行逆转中州旱情,为中州挡劫的缘故,这次是因为什么? 郁苍扔下手里的政务快步走去延英殿,去往观星台的方向。白曦今天出门的时候说,她要去观星台玩。 白曦走不动了,额头上都是汗,现在不仅身体难受,她还很渴,将要控制不住鳞片冒出来了。 白曦咬了下舌尖,强迫自己清醒,不能现在这个时候趴下,更不可以暴露自己的鳞片。 郁苍从延英殿赶过来的时候,就见他的龙扶着宫墙,摇摇欲坠,明明虚弱得呼吸都乱了还在坚定地往前走。 “白曦!!”郁苍飞奔上前,接住将要摔下来的龙,“白曦你怎么了?怎么身体这么烫?” 白曦看不清人脸,眼前仅有一个模糊的紫色身影,还好她的嗅觉还在,闻到了熟悉的气味,“漂亮宝贝,带我回去,我渴,要水,很多水……” 白曦没说清楚是喝的水,还是泡的水,撑了一路,终于是晕了过去。 郁苍抱起白曦,迅速往回走,同时他发现跟在白曦身后的鹤水。 由于白曦讨厌道士,郁苍也对道士没有好感,情急下怀疑是不是鹤水的符咒对白曦做了什么, 强大的理智又时刻绷着,告诉他如果鹤水真的敢对白曦出手,不可能还跟在她身边,所以郁苍没有立刻动鹤水,甚至默许他一路跟到延英殿,直到他拦在了延英殿内殿外面,不准鹤水进去。 鹤水只要确定白曦安全就行,不是真的要跟上去,被拦在外面就安静的等,并观察郁苍没有要给白曦叫太医的打算。 郁苍早就测试过太医对白曦毫无用处,他将白曦抱到温泉池水里,放她进入水中,一泡水白曦的鳞片争前恐后冒出来,白色的鳞片莹莹散发出光亮,还有她的龙角?? 郁苍此时没心情欣赏龙角,和白曦一起进入温泉池中,从后面环住她,将她抱在怀里,避免她沉下去溺住口鼻。 “你老说你是水龙,不用担心这个,不用担心那个,可朕依旧想为你做些事。”郁苍将白曦头上的珠钗取下放在一边,让她可以睡得舒服点。 “不知道这次,你要休息多久?” 白曦的鳞片在泡水后得到缓解,三个时辰后,终于重新回到体内,可她依旧没醒。 郁苍动了动身体,抱着人足足维持三个时辰,腿脚酸麻得仿佛与身体分开。 人与龙不同,龙泡水会越来越有光泽,郁苍泡水皮肤褶皱起皮,吴公公在外面担心他,提醒郁苍好几次时间。 郁苍没听,又待了半个时辰才将白曦抱起来往寝殿走。 待郁苍安置好白曦,吴公公端来一碗浓稠呈黑色的汤药,“皇上,太医给您开的药,您趁热喝了吧。” 郁苍沉默接过,一饮而尽,“鹤水还等在外面?” “回皇上的话,鹤水还在外面,需不需要奴才请他离开?” “不用,你们刚才请太医的时候,他看见了吗?” 吴公公:“看见了,他以为是为小主请的太医。” 太医是按照郁苍的吩咐,给郁苍请的,普通人在水里泡三个半时辰根本吃不消。 “皇上,奴才不明白,您为何一定要让鹤水看见太医,又不请他离开呢?” 做戏给他看,为什么? “不该你知道的事别问!” 郁苍故意让鹤水看见太医,是因为正常人生病都需要看大夫,默许他待着不走,是因为这次白曦持续不醒,他得借鹤水的手去联系归墟山,那群人肯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资料。 他得做两手准备。 第164章 保护龙的八百个心眼子 白曦没醒,身上又忽冷忽热,郁苍只得把奏折搬到她床边批阅,方便照顾她。 他不假他人之手,担心白曦突然露出鳞片或者龙角被宫女瞧见,暴露身份。 白曦没醒,郁苍要照顾她还要忙政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疲惫消瘦。 这天郁苍带白曦泡完澡回寝殿安置,收到吴公公的通报,“皇上,鹤水求见。” “嗯。”郁苍为白曦捏了捏被角,将药喝完后大步往外走,“他终于坐不住了,去,安排他在书房见朕。” “奴才遵命。” 鹤水被引到书房见郁苍,这是他第三次见郁苍,前两次被郁苍逼得退无可退,这次主动求见,仍旧没有底气。 “贫道鹤水,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长话短说,你见朕所谓何事。”郁苍坐在金椅上,面色不佳仍旧不掩威严,紫色的锦袍尊贵不凡,眼尾不经意泄出的凌厉叫人不敢直视。 鹤水心中忐忑,“启禀皇上,贫道见国师大人上次一别,迟迟未曾出现,不知身体可好些了?” 他是问郁苍,白曦昏迷三天醒了没有。 郁苍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居高临下地打量他,鹤水悍然回视,眼中是鼓起勇气的坚定,他是真心担心白曦的情况。 郁苍收回压迫,“未曾,此事朕没告知任何人,有人问起你就说国师去过观星台。” 他要求鹤水帮忙遮掩,鹤水自然不会不答应,问题是…… “皇上,国师大人生了什么病?严重吗?贫道有为人消灾避祸的法事,可为国师大人祈福。” “不必。”郁苍拒绝,“她不喜欢道士,你的法事容易让她心烦。” 鹤水没有放弃,“敢问皇上,国师大人醒了没有,她不喜欢法事,贫道略通岐黄之术,也可为她号脉。” 鹤水一定要知道白曦现在的情况,郁苍没说话,故意吊了他一会,吊得鹤水心七上八下才慢悠悠道,“不用你费心,宫里的太医自会照顾好她。” 郁苍还是没正面回复白曦到底醒了没有,他遮遮掩掩,又是逃避回答,听在鹤水耳中心里有了猜测。 ——白曦没醒,郁苍找了太医可是白曦情况复杂,不能被外人知道所以郁苍不说,只叮嘱他帮忙在观星台掩护。 鹤水自以为猜出了结果,跪安离开延英殿。 郁苍目送他走,心说没什么比自己猜出来的真相,还要让人信服。 * 鹤水离开延英殿后,回了观星台自己的房间,他把门窗关好,才在房中一盆水前开始写信联系归墟山。 归墟山的泽水一直在等待他调查,关于龙的消息,见鹤水主动联系,立马问,“你有消息了?” 鹤水想到白曦,选择隐瞒,没有老实交代,“大长老,弟子确实探听到一些消息,可那只是弟子怀疑。” 鹤水胡诌了一个若有似无的线索,泽水深信不疑,“龙狡猾,你在燕京多加小心。” “弟子明白,可弟子也很害怕。”鹤水在归墟山就是个摊平吃干饭的咸鱼,当初下山都不愿意来,所以说害怕没人不信。 “大长老,照你所说,那条龙凶狠残暴,成年更是连我们归墟山也压制不了,倘若他现在成年,弟子去调查会不会有生命危险,会不会被他撕成碎片?” “不用担心。”泽水没怀疑鹤水的话,“据我推断,此龙没有成年,或者这次醒来就是为了渡过自己成年。” 鹤水:“此话怎讲?” 泽水接话说,“我们归墟山守此秘密八百余年,虽然不清楚这条龙的真实年纪,但是断定他没有成年。” “大长老你为什么如此肯定?” 泽水顿了顿,似在思索要不要告诉鹤水,“因为倘若他已经成年,世间绝不会如此平和,前几任大长老的手记中也不会没提只言片语,所以据我推测,他是千岁之下,八百甚至九百岁之上。” 鹤水默默把年纪记下,“可弟子还是害怕。” “不用担心,没成年的龙没什么好怕的,如果真如我猜测一般,他这次苏醒是为了渡过成年更不需要害怕, 因为资料记载,龙成年前是她最虚弱的时候,这个时候甚至不需要我们出手,凡人就能伤到他!” 鹤水记起白曦突然身体不适,连走路都困难的模样,心下暗暗心惊。 另一边的泽水看不到鹤水的表情,只能通过文字的方式联系鹤水,为了安抚鹤水心里的担心,他又扔出一个重磅消息: “龙渡过成年期,需要一到三年的时间,你抓住他虚弱的空隙,就可屠龙。” 屠龙—— 鹤水心跳快得从嗓子眼里飞出来,他幻想不到白曦被杀死的画面,明明她比普通人还要天真纯澈,遇到危险挺身而出,这样的人为什么要杀她? “长老,民间有关于龙王的传说,传说有言龙乃是祥瑞的瑞兽,为何我们一定要觉得他们是凶兽呢?” 泽水暴怒,“你竟还在纠结此事?师祖留下书卷自然有他的道理,再者退一万步,你知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龙的时候会不害怕吗?你告诉百姓让百姓知道有龙,他们不会害怕吗?” 会吗? 答案肯定是会的。 鹤水最初知道世界上有龙的时候就怕过,百姓面对传说里的巨兽突然活过来,当然也怕! 那样庞然大物,光传说里寥寥几句的描写,就足以让人胆寒。 呼风唤雨,一脚踏平山海,超脱凡人的恐怖能力,谁不怕他突然暴起伤人? “可是……”鹤水想说白曦真的不一样,据他观察,她除了喜欢吃就是各种发光的宝石黄金,有人触怒了她都好哄得不得了,讨厌道士,结果容许他待在观星台。 对了,讨厌道士。 在白曦的角度,难怪讨厌。 鹤水无法说通泽水,又问了几句,发现泽水嘴严,无论如何不肯再透露旁的消息,便结束了这次联系。 鹤水瘫坐在椅子上缓了好久,才从枕头底下翻出一枚鳞片,与之前藏在衣柜里残破的白龙风筝放在一起。 做完这一切,鹤水又写了封信给归墟山的师兄流水。 他用水传信的办法,不能被郁苍知道,明面上得有一封信过渡。 第165章 有人在她睡着的时候,把她照顾的很好 鹤水传去归墟山的信,被郁苍命人拦截。 他打开信里的内容,发现是一道符咒。 道士的鬼画符他自然看不懂,“这道符咒莫不是代表什么符号?到底在写些什么?” 阙火询问,“皇上,这封信需要传出去吗?” “传。”郁苍把符咒重新放回信封,“不仅要传,还要用最快的速度传去归墟山,尤其是回信八百里加急报朕!” “是!!”阙火安排金鳞卫传信。 郁苍在阙火走后,回寝殿继续处理奏折,结果一回去就看见白曦的鳞片又冒出来了。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又虚弱了。”郁苍来不及多想,赶紧把白曦抱去温泉里泡水,这次泡了一个时辰才缓过来。 郁苍拨弄白曦浮在水面的银色长发,放在唇边轻轻吻了吻,“三天了,你这次要睡多久?” “白曦,这次比起中州,你鳞片出现的频率明显不正常,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双眸紧闭的白曦无法回答郁苍,郁苍面对沉睡的白龙束手无策,唯一能做的只有守在她旁边。 熟睡的白曦宛如一尊玉像,巴掌大的小脸,精致的琼鼻,纤长的睫毛,和一头银色的长发,处处引人驻足流连,是工笔画都勾勒不出的美; 同时她也是脆弱的,因为熟睡,任何人都可以靠近,谁都可以伤害她,可以将匕首放在她脖子上,割破她的喉咙。 白曦太虚弱,郁苍得时时刻刻放在眼皮子底下才安心。 白曦这次沉睡的时间,比在中州短一些,五天便睁开眼睛。 睁眼之后,她立刻去检查自己的鳞片,发现鳞片莹润富有光泽,一看就是有人好好泡自己,没让她干渴缺水,这个人自然只有漂亮宝贝啦~ “我就知道不舒服的时候,找漂亮宝贝是最正确的!”白曦起身,手不小心碰到了什么,书本砸在地上声音响起,白曦低头发现是一本本奏折。 奏折有批过的,有没批过的,她的床边不知何时多了张小桌,笔墨纸砚一应俱全,一看就是有人在这里伏案疾书,由于他常常连夜批阅,狭小的桌面还挤出了放置灯台的位置。 白曦的心被不轻不重地刮了一下,转瞬即逝,迷茫的歪头,“咦~漂亮宝贝是在守着我吗?我这次睡了多久?” 奏折掉在地上的声音,惊动了在外面对阙火吩咐命令的郁苍,他立刻推门而入,见到白曦蹲在地上捡奏折。 “你醒了?” “漂亮宝贝!”白曦眼眸亮晶晶的,她放下手里的东西,张开双臂跑向郁苍,“抱~~” 郁苍张开手,接住冲过来的龙。 郁苍:“怎么又没穿鞋?” 白曦:“漂亮宝贝,你好像瘦了。” 两人同时开口,问的都是对方。 白曦捧起郁苍的脸,手指划过她眼下的乌青,软绵绵的嗓音包含担心,“是我睡觉累着你了吗?” “不是。”郁苍拉下她的手,把人横抱起放回床上,“朕近日政务要忙,分了些精神,不是因为你。” 白曦晃悠脚丫,躲开郁苍拿来的罗袜,“漂亮宝贝,有没有人说过,你不会撒谎?” “……没有,他们不敢。” “可我敢!”白曦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郁苍,“你哪天没忙着看天书,又不止这会,而且你身上有药味,我都闻到了。” 白曦吸了吸鼻子,“不浓也不淡,前不久才喝过,喝了一碗?” 郁苍不想白曦知道,不是他不会邀功索要奖赏,是他照顾身体不舒服的白曦是理所应当,她现在情绪不对,明显是开始心疼他,这个时候利用她的心软达成目的太不是男人。 “不说这个,你为何突然熟睡,朕看你睡觉的时候鳞片也跟着出来,控制不住吗?” “嗯……”白曦挠头,“具体原因我不清楚,第一次这样难受,不过醒来后感觉很舒服,就像吃饱喝足,晒完太阳一样舒服。” 白曦的形容郁苍哭笑不得,又问了几个问题,确定白曦现在没事才稍稍放心。 * 沉睡醒来的白曦,吃了三碗粥,四屉小笼包,五盘虾饺,还有各式各样的小菜十盘,才总算停了筷子。 “嗝~饱了!”白曦心满意足地抱着肚子,“现在要是出去晒太阳,就和刚才醒来的时候一样舒服。” 郁苍:“你要去晒晒吗?现在巳时,外面太阳正好。” “不用了。”白曦放弃自己很舒服的机会,跑回寝殿,翻箱倒柜地找东西。 “漂亮宝贝,你看见我的书了吗?就是我睡觉前,一直拿在手里的书。” 郁苍不需要多回忆,就从奏折下面,找到被他压起来的书,“你找它吗?” “对!”白曦将书接过,迫不及待地说,“漂亮宝贝,我有个惊喜要送给你,你认真听好~” 她清了清嗓子,郑重地说,“我决定要学习你们人的问字了,是不是很惊喜?” 白曦期待的等郁苍的反应,他或许会冲上来抱她,再亲亲她的手背,总之不管怎样,她猜郁苍肯定很高兴。 郁苍微怔,并没有白曦猜测的高兴,甚至蹙起眉梢,“你是不是顾虑朕因为你喝了几天的药,所以才想回应,或者给朕什么东西?” “我……” “白曦,不需要。”郁苍难得地严肃,“朕说不需要,你是龙,会你们龙的字就够了,不需要懂这些。” 白曦:“???” “才不是!”白曦翻开书,丢给郁苍看,“是我睡觉前就决定好了,而且还用笔把我不认识的字圈出来,刚刚我有空做这些吗?” 郁苍狐疑地翻书,果然看见墨迹早已晾干的批注。 自从知道龙有龙的文字后,郁苍便没再期待白曦去看观星台的书,决定有空的时候,把必要的常识用龙的文字写给白曦看,结果他都放弃了,白曦居然要学?? “你为什么会想学它们,不是一直觉得它们没必要吗?” 白曦以前的反感太强烈,郁苍才会认为是今天的事改变了白曦的决定。 他不想她因为一时的冲动做决定,人的字不好学,她大可不必花心思。 第166章 人表达高兴不一定是笑 白曦娇声道,“因为你们人会变,我们龙也会啊~” “以前我的确不想学,可现在我想了。” “怎么?允许你们人把决定变来变去,不允许我改变主意?” 白曦挑起眉,下颚微微抬起,仿佛郁苍刚忤逆她半句不对,她就开始生气闹了!! 郁苍只是怕她麻烦,到时候抓秃了头发,“你想学,朕教你。” 白曦满意了,“当然要你教,别人教我才不听呢!” 她上前一步,凑近郁苍观察她的表情,“漂亮宝贝,我学你们人类的字,你高兴吗?” “高兴。”郁苍回答。 “可我怎么没看出来你高兴,你都没笑。” 郁苍喉结滚动,黑漆漆的眼眸暗色滚动,有一头巨兽压抑在眼底,隔着笼子打量外面天真无邪的少女。 郁苍努力别开视线,克制心头澎湃的情绪,又被少女的体香勾得呼吸急促。 “白曦,你愿意学,朕确实很高兴,可我们人表达高兴不一定是笑。” “啊?”白曦求知的眼眸湿漉漉的,“那你们人表达高兴还有什么?” 白曦触及郁苍幽深的黑眸,试探性举手,“还有亲手背吗?” 郁苍扣住白曦的手腕,他的手心很烫,烫得龙敏锐的感官察觉危险,白曦不停给自己做心理暗示。 ——漂亮宝贝不危险,他不会伤害我的,他是我的信徒,我最满意最乖的信徒,给他牵,给他亲亲手背,没事的~ 白曦等待郁苍扑上来,亲她的手背,结果郁苍扣住她手腕,随后把她往她睡觉的床上逼。 然后—— 然后天旋地转,白曦摔在床上,郁苍压了上来,将白曦的手举过头顶。 白曦:“!!!” “等等!”白曦用力推郁苍,但凡她真的用力气,郁苍根本控制不住白龙,被白曦轻易推开。 白曦坐起来,“等等,漂亮宝贝,亲手背不用这样吧?” 郁苍呼吸渐热,有些火烧火燎,“谁说我要亲你手背?” “那你想干什么?”白曦飞快从床上站起来,随后迅速离开那张令她不适应的床。 “漂亮宝贝,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些事没做,先走了!”白曦火烧屁股,连滚带爬地跑了。 漂亮宝贝现在好奇怪,龙的感觉告诉她现在必须得走,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郁苍目送她离开,没追。 他现在这样,根本出不了门—— “来人,备水沐浴,要冷水!” 他养的龙愿意学习人类的字,心里的情愫哪是区区笑一下,亲亲手背就可以缓解。 * 白曦醒了,第一个收到消息的是延英殿所有下人,那么第二个知道的就是观星台。 白曦跑来观星台避难,进门就被鹤水提着扫把绕了三圈。 “你干什么?”白曦凶巴巴瞪了他一眼。 鹤水拱手,“冒犯国师大人,请国师恕罪,贫道是在看国师大人身体好些了没?” “好了,我现在好得不得了。”白曦神清气爽,倘若没有和郁苍发生过的事,她会更好。 鹤水斟酌用词,“国师大人,你这次突然晕倒是因为什么?或者你醒来后有没有发现,现在和之前不一样的地方?” 第一个问题是问白曦的身体状况,第二个是在猜测大长老说得成熟期,白曦是不是正在进入成熟状态? 白曦自认为自己九百岁,压根不会往成熟期想,“没有,我很好,睡了一觉什么都好。” 白曦不知道自己的状况,鹤水压根问不出来,一番试探后,鹤水打了个比方: “国师大人,我们归墟道观在山里,经常有猛兽出没,没进入成熟期的猛兽总需要成年的长辈待在身边,凶猛如老虎、黑熊它们也一样; 经常有猎人冒着危险上山打虎,打的就是没成年的虎崽,它们没成年的老虎凶猛警觉,最好狩猎,尤其是将成年还未成年的老虎皮,可以卖到好价钱!” 白曦茫然,“你跟我说这个干嘛,你想买老虎皮?” “不是……贫道仅仅是跟你举个例子。”鹤水怕白曦误会,赶紧撇清关系,“贫道不喜欢老虎皮,此法太残忍,仅仅是感慨未成年的猛兽,就算是老虎也有危险。” “国师大人知道,为什么将成年又未成年的老虎,能卖到好价钱吗?” “不知道。”白曦心里反感,虽说她也吃肉,吃野味,可活生生把皮剥下来太残忍,被她看见一定要让那个人祖孙三代倒霉走厄运。 鹤水语气严肃地开口,“因为将成年又未成年的老虎,有成年老虎的体态,皮可以和成年老虎媲美,又没有成年虎皮那么老,最受夏国富户喜爱。” “国师大人,有些猛兽在这个阶段,还会出现一些症状,最好抓捕。”鹤水给白曦提了几个动物,这次白曦可以感觉到他话里有话,但仍旧没往自己成熟期方面想。 她九百岁,还早着呢! “鹤水你说得对,有些猛兽在渡过成熟期的时候,确实很麻烦。” 比如说他们龙成熟期都有长辈陪同引导,同样是为了保护这个时期没有还手能力的龙,不过她是世界上仅存的一条龙了,如果她进入成熟期,恐怕只有自己小心点了~ 想到这白曦叹气,原本美美的心情突然变得沉重。 鹤水见状,后面的话没法再说了。 其实白曦现在的情况,最好的选择是与过冬的小动物一样,找个安全的地方屯好粮食,等待明年春日,也就是成熟期过去再出来。 可他想起自己上次提议,让白曦回海里避开师门搜捕时,白曦的抗拒,和她说过的那番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国师大人,您万事小心。” 纸包不住火,就算他有意隐瞒,也总有一天会被师门知晓。 白曦想念自己素未见面的家人,跑去高塔七层,打开机关天幕放风筝。 她经常在七层顶楼放风筝,所以这里常备了好几个风筝,有三个白龙风筝,还有一个紫龙风筝。 白曦把三个风筝全部飞上空,将它们的风筝线系在栏杆上。 今日风大,没有人的牵引,风筝也能顺利在高空上飘。 第167章 成熟期 “三条白龙,像不像一家人??” 白曦盯着天空飞舞的三条白龙出神,随后又把目光,放在距离三条白龙较远的紫龙风筝上。 紫龙风筝被风吹的很远,可它的龙脑袋不管风怎么吹,固执地望向白龙的方向,并且正不断向白龙风筝靠拢。 白曦嘴角咧到耳根,跑到系紫龙风筝的地方,把它往一家三口的白龙移了移,结果还没等她系好绳子,为首的两条白龙就迫不及待的跑过来,试图赶走紫龙,不让它碰它们身后的小白龙。 滑稽的一幕逗乐了白曦,她不断在第七层哈哈大笑。 “别呀~一起玩!” “漂亮宝贝,你再努力点,说不定就可以一起玩了!” “哈哈哈,别打架,别打架呀!别欺负紫龙。” “……” * 白曦迷上了放风筝,一放就是好几只。 这天她刚从观星台回来,见郁苍手里拿着一封信,他没拆开,反倒问自己,“鹤水近日,有没有跟你说什么奇怪的话?” 白曦最近都忙着放风筝,压根没空理鹤水,听见郁苍问起仔细回忆一番,说了几件事,其中包括他举例子的老虎皮。 “好残忍的剥皮手法,我不喜欢。” “你不喜欢,朕便下旨让民间禁止售卖。”郁苍是个行动派,白曦提一句,他便立刻命吴公公研墨,提笔书写圣旨。 郁苍拟旨的速度很快,写完晾干,盖好玉玺,便命吴公公去皇宫正门口宣旨,宣完旨,旨意就会下达所属管辖的各个部门,以后若有人在坊间售卖,都是重罪。 他雷厉风行的作风,白曦看得目瞪口呆,似是不相信一块布一张纸,就能号令天下。 “好使吗?万一有人不听呢?” “不会。”郁苍趁白龙愣神的时候,摸了一下她的脑袋,“违逆圣旨是满门抄斩的死罪,没人会冒风险。” 待旨意一层一层普及到各州各县,市面上将不会再看见一张老虎皮。 白曦乐了,激动的搓搓手,“你能给我一张圣旨吗?我也想写。” 旁边的吴公公欲说话,被郁苍用眼神呵止,他抬手取了张空白的圣旨交给她,并盖好玉玺的印戳。 至于她写什么,郁苍都会在旨意宣读前帮她布置好一切,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白曦现在没什么想写的,就是单纯好奇,人类好玩的东西真多~ “白曦,关于老虎皮的事,你可以仔细想想告诉朕吗?”郁苍敏锐的直觉,察觉里面有暗语。 “当然可以。”白曦把鹤水跟自己说的话,原原本本告诉郁苍,郁苍听明白了,鹤水在向白曦传递,让她成熟期小心的话。 成熟期吗? 郁苍迅速反应,抓住重点,“白曦,你以人的形态长龙角,必须是在成熟期后吗?” 白曦不明白郁苍怎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坦诚地点头,“对!成熟期后才会有,成熟期前有段过渡的时间也有,因为这个时候的龙,是最不稳定的。” 这是龙的弱点,但白曦还是告诉了郁苍,她相信他。 她毫无防备的信任,郁苍心头微动。谁说她现在什么都不懂?撩的他差点又把持不住。 郁苍战略性干咳,平复心绪,“白曦,有件事我没告诉你。” 白曦把玩圣旨的动作停顿,后又很快恢复,“什么事啊?你现在要告诉我吗?” “嗯。”郁苍的目光往她头顶瞥去,这件事他一旦说了,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吧? “白曦,你沉睡的那段时间,不时有龙鳞和龙角冒出来,你的龙角是透明的白色。” 白曦听完,手里的圣旨“啪嗒”掉在地上。 她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凝望郁苍,“你真的看见了?” 她该震惊自己是条九百九十多岁,快成年的龙,还是该抱住她的头大吼,角不能随随便便给人看? “啊啊啊啊!!!你看了多久?我睡着的时候一直有角吗?” 白曦烧的脸都红了,耳背后冒出一大片鳞片,倘若郁苍点头,她现在就找片水库扎进去,再也不见人了!!! 郁苍见白曦这么大的反应,赶忙安抚,“没有,只出现了一次。” “真的吗?” “真的。”如果这么说你会好受点的话。 白曦听完,耳后的鳞片才慢慢收回去,“一眼而已,我答应了信徒给你看我的龙角,所以没关系的。” 她的话像在跟郁苍说,又像在跟自己说,等白曦终于做完心理建设,终于从龙角暴露的羞赧中走出来。 “漂亮宝贝,真像你说的那样,我岂不是快成年了?” 白曦垮着脸,“我一直以为我是九百岁的龙呢。” 突然多了九十多岁,她都不年轻了。 关于年不年轻的问题,郁苍一个二十六岁的人无法安慰她,果断换了个话题,“成年不好吗?成熟期过后,你能做的事更多,还会变得更强。” 白曦爬在桌上,用脸来回滚桌面,“你不懂,女龙都不喜欢自己成年,而且我已经很厉害了,要那么强干嘛?” 这里的女龙,指白曦一个代表所有的女性龙类,反正现在龙就剩下她一条,她爱怎么说怎么说。 “漂亮宝贝,成熟期后我们龙是会变得很厉害,可这个成熟期,我也会经常不舒服的……” 这才是白曦不期待自己成熟期,往日想都不会往这方面想的原因。 何止上次的睡觉五天啊,下次发作,她还会难受! “这个状况最少一年,最多三年,整整三年啊!!我不行的……”白曦现在只想吃吃喝喝玩玩,干嘛要让她遇见成熟期。 郁苍抱有不同的看法,“比起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进入成熟期,现在这个时候刚刚好~” “嗯?为什么?”白曦问。 “因为成熟期后,你会很强,没人能伤害你,还有就是……朕在,朕是夏国的皇帝。” 郁苍眼眸坚定,抚上白曦的脸,“就算你现在虚弱,朕也可以护你安全渡过成熟期。” “白曦,朕期待你重新呼风唤雨,在云巅翱翔的那一刻,那个时候,朕会在地面永远看着你……” 第168章 你有你的空间,你的观星台 郁苍和白曦聊完成熟期的事,才慢悠悠把手边的信拆开。 他一边拆一边说,“在你沉睡的时候,朕试探了鹤水,那个道士他也在试探朕。” 郁苍拆开信封,里面的回信依旧是一张看不懂的符纸。 “在归墟山的回信还没有到来之前,鹤水就跟你提起了成熟期的事,所以朕断定他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手法,在联系归墟山。” 郁苍把符咒给白曦,白曦看了一眼没接,“漂亮宝贝,你说我要给他喂水吗?” 白龙问水,任何隐瞒都会无所遁形。 郁苍将符咒重新塞回信封,沉吟一瞬,去打量白曦。 白曦眨眨眼,“漂亮宝贝,你盯着我干嘛?” “朕在想鹤水对朕一直心怀戒心,猜朕不知道你是龙的事,他对朕的态度与你不同,他毕竟是你观星台的人,到底要不要问,怎么问,还得问你自己。” 鹤水对白曦没有恶意,是郁苍多番观察得到的结果,这个结果得出后他便不能多干涉,得凭白曦自己做主。 白曦疑惑,“为什么,以前不都是漂亮宝贝和我一起想的吗?” “朕现在也在和你一起想。”郁苍交给吴公公,让他按照正常流程,将信送给鹤水,“可是鹤水现在的问题不在朕这,在你那。” 郁苍再插手,就是插手白曦未来收服自己的心腹,或者是朋友。 “鹤水是个男人,朕心里同样不乐意,但朕不高兴也不能插手,再插手你在观星台一点空间都没有。” “观星台是你的,以后不仅鹤水,未来还有更多你的手下。” 郁苍知道自己态度改变的有点突然,和白曦慢慢解释: “你不是要学习人类的字吗?在人类世界中,所有上位者都有自己的心腹,譬如郁池,朕给他权利的同时,他也拥有纪刑等暗卫,你们是一样的。” 龙踏足岸上,不仅是字,其他的郁苍也会耐心教给白曦。 白曦晕乎乎的,觉得人好麻烦,但她没有说要放弃不学人的字人的东西,闷闷地点了点头,兴致不高。 她不高兴的心情,在用膳的时候看见两盘蒜香小排骨后,立马好了,洗完手就去抓,左手一个右手一个。 人不麻烦,起码他们好吃的东西有很多~~ * 白曦得空才去的观星台,她没费劲地去找鹤水,让鹤水自己主动跑过来找她。 “国师大人,您下次嗑瓜子的瓜子壳,能不能用东西装好,别扔在地上?” 鹤水提溜着扫把,他现在最讨厌的食物就是瓜子,世界上为什么有瓜子这种食物,壳又多又没啥肉。 白曦搬了把椅子,坐在树底下舒舒服服一边吃一边找人,见人来也没停下自己吃东西的动作,“瓜子太好吃了,你要吗?” 鹤水微笑,用尽自己毕生的涵养,才没把瓜子和他那些符咒一起丢进茅厕!! “谢谢国师大人美意,贫道不吃。” “不吃你还那么多废话。”白曦在他来后,没再乱丢瓜子壳,拍了拍手在玉竹端来的铜盆里净手,又被伺候地将手上的水细细擦干,用水果味的熏香熏了一遍才没有五香瓜子的气味。 旁人做这些会觉得娇气,可当白曦把手放在鼻尖,因为闻到喜欢的气味开心地眯起眼睛时,只让人恨不得把世界上所有好的一切捧到她面前,哄她永远笑下去才好。 “玉竹,你退下,我有话要和鹤水单独说。” “是,小主,奴婢告退。”玉竹带着水盆离开,宫女们一走就只剩下白曦和鹤水两个人。 鹤水被白曦郑重的架势,往后退了一步。 “你怕我?”白曦问。 鹤水:“不是,贫道不是怕,是有不祥的预感。” 您老人家刚还折腾我,现在没人在岂不变本加厉? 白曦用鼻子哼了哼,表示不屑,“瞧你那怂样,不过本国师起初确实打算给你下毒,或者打你一顿。” 问言水不是被人说是毒药吗? “后来本国师改变主意,打人手多疼啊,你皮糙肉厚的,我手可金贵得很。” 鹤水深以为然,“您说的是,打人不好。” “所以我接下来问你的问题,你要是不配合我,干脆把你拖出去砍了剁碎,还能喂狗,省事!” 鹤水嘴角抽了抽,“……要不您还是屈尊揍我吧,贫道抗揍。” 白曦不理他,“说!你背着本国师,偷偷摸摸给谁传信?用什么办法传信?” 她问得坦荡,反倒让鹤水不知道怎么回答。 水是清澈的,一点脏污落入水中都很明显。 鹤水脸上有点挂不住,抬眼打量白曦,她搬着躺椅,半躺在树下,阳光透过树叶在她身上投射斑驳的树影,白曦姿态放松,没去看鹤水,却凭空给了鹤水压力。 用水传信的是师门机密,他不能说…… “鹤水,本国师的手段有很多,比方刚才说的那些,可我没有对你使用。” 白曦在鹤水打算找借口的时候望过来,她人形态的眼珠又大又圆润,乌溜溜的眸子灵气逼人,乍看以为是杏眼,可仔细瞧就会发现眼尾微翘,不笑的时候有漫不经心的凌厉,是一双丹凤眼。 没什么事可以被她放在眼中,区别在于她愿不愿意动手。 凡人在龙的眼里,都太弱了。 鹤水收到白曦的警告,点了点头,“的确有别的手段。” “所以你屋里,经常放着一盆水是吗?”白曦精准地找出鹤水使用的办法。 她嗑瓜子让鹤水来找他,也是为了把人调开,好去检查他的房间。 鹤水沉默,跪下来请罪,“国师大人既然发现,那便把贫道抓起来吧。” 白曦没动,只把手边的瓜子连盘一起端给他,“吃吧。” 鹤水:“???” “下次不要做了,或者一定得传什么信得事先问过我,和我通气,否则我会不舒服。”白曦指的是她之前突然困倦,但她没详细地跟鹤水解释。 “你傻乎乎的,既然告诉了我很多事,那么我也不会对你如何,你便继续留在观星台扫地吧,以后我想吃瓜子,还得你帮我清理……” 第169章 她什么身份也配给我抄佛经? 白曦扔下还在蒙圈的鹤水离开,远处玉竹正在等她。 白曦见她神色不对,询问,“出什么事了?” 玉竹犹豫一番,将藏在身后的东西拿出来,“小主,奴婢方才去检查,看看有没有朝臣给观星台递折子,结果发现其中有一份佛经,是怡春宫送来的。” 怡春宫是庄妃的寝宫,她现在被禁足,无法出来。 “小主,奴婢大着胆子看了一遍,发现庄妃送您的佛经的日子,就在您身体不适的那几天,好像是说为您祈福?” 民间素有抄写佛经,为人祈福的传统,说这么做有诚意,可以请神佛保佑。 白曦看也没看佛经一眼,“拿去烧了。” 顿了顿白曦补充,“别在观星台烧,去怡春宫门口烧,她什么身份也配给我抄佛经?” 白曦没理会庄妃的事,哪知回到延英殿,她还追在后面。 事情是这样的,有一处名叫望县的东坡乡,发生小型地震,震塌了东坡乡的房屋,致使上百人受灾。 百人的村落,放在夏国的版图上不算大事,一般会由当地的县令刺史解决,呈不到郁苍面前。奈何出事当天,是白曦生气郁苍不给自己弹琴,听庄妃弹琴的当口。 “看我做什么?谁叫你惹我生气,我生气你江山当然会出事,所以你得供着我知不知道?” 白曦叉腰,瞪了郁苍一眼。 郁苍闷不吭声,也没说什么“我不是解释过这件事是个误会”的屁话。当时白曦确实被他惹毛了,聪明人懂得被骂一句不会少块肉。 果然白曦骂完,便没再提这事,“东坡乡有人因为这件事死了吗?” “没有。”郁苍把伤亡名单给她看,“只有十三人受伤,朕前两天收到消息,便立刻命宫中太医前去为他们治疗伤情。” 太医是国内最顶尖的大夫,有他们去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白曦皱眉,“前两天?前两天的事,你怎么现在才跟我说?” “因为朕知道,此事你会忍不住去看看,前两天朕刚收到消息,政务还没处理完,势必不会同意你去,朕不同意,你便会给朕下药。” “与其这样,还不如等朕把政务处理完再跟你说。” 提起下药,轮到白曦没底气,“你、你你上个月的事,怎么还记得这么清楚,你小心眼!” “是,是朕小心眼。”郁苍顺着梯子下来,不以为耻,“朕不小心眼,你跑了朕还得去追,朕不仅要小心眼,心眼还跟针尖似的什么都容不下。” 白曦:“……” 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我不跟你说这个,我们什么时候走?”白曦问。 “不急。”郁苍有些事得说在前面,“你知道望县是谁的老家吗?” “谁??” 郁苍回答,“庄妃。” 白曦这次生气,好巧不巧就气崩了庄妃老家的气脉,导致望县的东坡乡地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很解气,可也不那么解气。 “我要是能控制生气的时候震哪里,一定先震了他们家的祖坟。”白曦握拳。 郁苍依旧自觉地避开雷区不回答,“东坡乡你还要去吗?朕命人去看过,损失都在可控范围內,你不去,朕的人也可以处理好。” “当然得去了!”白曦说,“庄妃是庄妃,东坡乡是东坡乡,我亲眼去看看才更放心。” 受损的气脉,得她去填补赐福。 郁苍早就将一切准备好,不需要白曦做什么,确定好白曦要去的心意,迅速安排好车架出宫。 “望县距离燕京城较远,此次我们仅仅是去察看情况,不宜暴露身份,会拖慢行路时间,所以是轻装简行,你看如何?” 郁苍其实已将一切安排好了,但依旧会用商量的语气和白曦商议,“如果你觉得这样赶路不舒服,朕也可以安排龙撵。” “不用了。”白曦压根不介意是坐马车去,还是坐龙撵去,“漂亮宝贝,你不必事事告知我。” 郁苍手指抚上白曦的银色长发,“当然得告诉你,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 * 出宫之前,白曦将银色头发换成黑色。 原因无他,她漂亮的银发太扎眼,有中州的事在前,银发出门就会暴露国师的身份。 这次他们打算速战速决,白曦没有选择马车,要骑马。 郁苍不同意,“骑马会磨破你的大腿。” 他带白曦出宫,得优先保证白曦的舒服。 白曦利索地翻身上马,招手示意郁苍跟着一起上来,“漂亮宝贝骑马,我就没事了,而且出来前玉竹帮我准备了棉花~” 白曦大腿上系了厚实的棉布,不会被马匹摩擦红肿,她已经是出过一次远门的有经验的龙了! 郁苍飞快摸了一把白曦大腿,在白曦把咸猪手拍开之前收手,他确定了她的确系上棉花,郁苍放下心,又取来一件厚实的披风。 白曦:“我不想穿,重。” “朕穿。”郁苍给自己系上,随后翻身上马,他从后面环住白曦,将披风往前扯了扯,罩在白曦身上,“这样就不沉了,赶路风大,会吹风寒。” 白曦低头瞧瞧披风,又看看郁苍,她到底要说多少遍,漂亮宝贝才相信龙是不会风寒着凉的啊? “穿着,别弄开。”郁苍。 白曦收手,“好吧……” 白曦骑在马上,起初会时不时趁郁苍不注意,把披风拨开,试图证明自己不会风寒,结果次次被郁苍抓包。 她怀疑他下巴上也长了眼睛,否则怎么能一边赶路,一边观察到她有没有扯披风呢? 到了晚上,由于之前休息过,所以郁苍依旧决定赶路,这个时候披风的作用终于体现出来——它不会冷!!! 白曦裹紧了身上的披风,还往后缩了缩,力求把自己贴在郁苍身上。 男人的怀里宽敞又有安全感,很舒服。 郁苍在白曦看不见的地方,嘴角轻勾,一只手牵缰绳,一只手环着白曦的腰,确保她不会从马上掉下去,并时时刻刻用内力给她暖身子。 于是白曦贴着贴着,真的睡着了。 同样是赶路,譬如金鳞卫等人只能吹冷风,而某些人抱着心上人,还可以趁她睡着,接着披风的遮掩,这里碰碰那里贴贴。 金鳞卫心里嘀咕:皇上不会故意的吧,故意晚上赶路,好趁机占小主便宜?? 第170章 漂亮宝贝,叫声姐姐来听听 经过几天的赶路,白曦终于抵达望县。 她一路被人照顾的很好,不是在郁苍怀里吃,就是在郁苍怀里睡,藏在披风里露出个小脑袋,眼珠咕噜咕噜转个不停,这里瞧瞧那里看看,看什么都很高兴。 她很喜欢出来玩,就算是有事赶路,也会见缝插针瞧新鲜。 她看旁人,路上两侧的行人也在侧头打量。 只见马背上的男人一身黑衣,身姿修长挺拔,面容英俊,不怒自威的气质一看就是高门富户的年轻家主,他怀里的女子灵气逼人,一双眼睛比兔子还纯真,只一眼就移不开,想把世上所有美好双手捧给她。 或许不用他们捧,黑衣男子的余光没从她身上离开过,就算手下过来与他汇报,他的眼睛也注意到女孩往糖葫芦上看了两眼。 郁苍拉动缰绳,马匹朝糖葫芦商贩靠去,“一串糖葫芦。” “两串!”白曦从披风里伸出手比了个二,“我要一只手拿一串!” 郁苍纵容,“行吧,那就两串,今天只能吃这两串,吃太多甜食对牙不好。” “你管我?”白曦伸手取了两串糖葫芦,先咬了再说。 东西咬了,只能付钱。 郁苍无奈付钱,驭马驶向城门口的方向,“因为望城的东坡乡地动,怕人闹事所以整个望城戒严,一会用路引过去,我们得想个身份才不招摇。” 白曦左手咬一颗糖葫芦,右手咬一颗糖葫芦,把两边面颊塞的鼓鼓的,“好啊,身份就用祖宗和她的信徒吧!” 郁苍:“……” “不可以,不适合用,你换一个。” 白曦又想了一个,“那就姑奶奶和她的曾曾曾孙。” 郁苍咬牙,“你好好想,别胡闹!” “我哪有胡闹?”白曦把糖葫芦咬的嘎吱作响,说话的声音含糊不清,“你本来就比窝小,窝九百岁,泥萌人一百岁就是祖宗啦……” “朕是这样教你的吗?” 白曦重重点头,“是的,没错!” 郁苍扶额,“……你理解错了,换一个。” “好嘛好嘛~漂亮宝贝你好麻烦哦……”白曦只能又换一个,她真是宠信徒的好祖宗,说换就换,“那我是你姐姐,你是我弟弟吧!” 白曦说完没等郁苍发表意见,先拍手叫好,“漂亮宝贝,快!叫声姐姐来听听!!” 郁苍屈指,弹了弹她的额头,“你想得美!” 他们说话间已经到了城门口,城门口的士兵检查了路引,往马背上的男女看去,“小夫妻下马,别在城门口腻腻歪歪,后面还有人等着呢!”“ “什么?夫妻!!!”白曦吃糖葫芦的动作停滞,因为太震惊,她咬到舌头,痛得泪花开始在眼眶中酝酿。 郁苍抬头看了眼正在凝聚乌云的天空,让她稍稍抬头,把眼泪憋回去,“现在还不能哭。” 白曦脑袋震惊,舌头又痛,还不给哭,委屈的抿嘴,瞪着郁苍,意思是你赶紧跟他们解释,我嘴巴痛。 郁苍解释是不可能解释的,他给阙火递了个视线,阙火上前去与侍卫交涉,等交涉结束郁苍御马带白曦进城。 郁苍全程一句话都没说,白曦眼睛喷火。 郁苍:“别那样盯着我,我没解释是没空,现在急着带你找家客栈落脚,不是舌头疼?” 白曦舌头的确疼的厉害,不好张嘴说话只能作罢,比起跟一个萍水相逢的侍卫解释,还是自己的嘴比较重要。 郁苍带白曦直接去了望城最贵的客栈,要了天字一号包厢,等到客栈房间就捏着白曦下巴要他张嘴。 “啊~~”白曦听话张嘴,“怎么样,看到没,舌头没坏吧?” 郁苍眉梢轻拧,看得白曦心慌慌,“啊?坏了吗?呜呜呜~真的坏了吗?我吃不了小排骨和各种好吃的吗?” 白曦越想越难受,委屈的哭腔,郁苍顺手拍了拍她头都没发现。 郁苍说,“不是,还没坏,就是出血了。” 白曦的舌头被她咬破了个口子,殷红的伤口止血了,可仍旧扎眼,“最近都吃不了口味辣椒和刺激的东西,否则会疼。” 白曦捂着嘴巴,糖葫芦都不香了。 “不吃了,都给你!”白曦把手里没吃完的糖葫芦,都给郁苍。 郁苍接过咬了一口,酸得不行。 “朕出去一趟。”郁苍说着往外走。 白曦在后面喊,“你不要把糖葫芦扔掉,浪费食物是可耻的行为!!” 郁苍;“……” “朕不是扔,是出事安排一下你晚上的膳食。” 白曦坐在椅子上晃呀晃,“嗯嗯,我知道漂亮宝贝不会这么做的,我就是提醒一下!” 呵,是吗?朕怎么觉得你在内涵我呢? * 由于白曦舌头受伤了,只能吃一点流食。 白曦不信邪,上菜的时候偷吃了一块隔壁桌给金鳞卫吃的辣子鸡丁,刺激的辛辣把她受伤的伤口雪上加霜。 这次门外哗啦立马下雨,下起倾盆大雨,下得毫无征兆。 郁苍无奈的给她倒杯水,还得是温水,太烫的也刺激舌头。 白曦:“漂亮宝贝,明明是个小破口子,怎么比掉了鳞片还难受QAQ。” 倒不是说有多疼,就是折磨。 郁苍用手帕给她擦拭眼泪,他也说不出什么哄人的话,默默去将白曦要喝的粥吹冷。 “不想吃了,我难受,胸口疼。”白曦。 “多少吃一点,等会饿了难受。”郁苍把勺子上吹凉的青菜肉末粥,喂给白曦。 郁苍多数时候都是给白曦布菜巨多,很少会喂她吃饭,白曦看在郁苍用他好看的脸喂她的份上,喝了四碗粥。 唔~漂亮的脸蛋,果然好下饭! 白曦想自己的伤口马上好,望城当地的美食多是香辣,她没吃过。 治疗外伤最快最好的方式,就是白龙的泡澡水。 白曦晚上泡澡的时候,对着桶里的泡澡水下不去口。 白龙的祖先有没有想过,万一龙伤的是嘴巴该怎么办?? 白曦盯着浴桶里的泡澡水足足一刻钟,最后还是过不了心里那关,起身擦拭身子穿起衣服。 她就算是饿死,以后再也吃不了辣椒口味的东西,也不要喝自己的泡澡水!!! 第171章 倘若问起,就说我们是夫妻 白曦最后没能饿死,因为郁苍给她找了药敷伤口。 药是宫里的秘药配方,敷在伤口上清凉的还有点甜。 郁苍几乎是刚给白曦上完药,就被她吃进肚子里了。 “别瞎吃,你还想不想好了?” 白曦噘嘴,“是它先动的手,干嘛那么甜。” 郁苍盯着她不出声。 白曦焉了,“好吧好吧,不吃就不吃……” 药敷了一晚上,第二天白曦好了很多,虽然吃辣椒嘴巴还是会疼,可只要她吞下去的速度够快,伤口的难受就追不上她! 白曦美滋滋抱着一盘昨天没吃到的辣子鸡丁啃,笑得眼睛都眯起来。 郁苍在她吃完又给她涂了一遍药,便带着她出门。 “东坡乡地震,房屋震毁,受灾百姓皆被安置入城居住,住入善堂落脚,善堂在此地不远的城东。” 郁苍边带白曦往城东走,边和她解释,“到了地方倘若有人问起你我的身份,记得说我们在城门口侍卫那登记的身份,不然容易起疑。” 提起城门口的身份,白曦差点没被自己口水呛死,“一定要这样吗?” 夫妻也就是伴侣,她和自己的信徒?? 好奇怪! 郁苍叹气,一副无奈的样子,“没办法,那个侍卫就是这么登记的,当时着急找客栈,我们也来不及解释。” 白曦明白,可她就是别扭,别扭得浑身难受。 郁苍默默观察白曦的表情,见她抓耳挠腮,换了个更容易接受的借口,“我们现在不是皇帝和国师,是微服私访查探地动,没有真的成亲,你身为堂堂白龙,难道还怕了不成??” “谁说我怕了!!”白曦挺起胸膛,“笑话,我会怕?不过是伪装的而已,伴侣就伴侣!!” 白曦脸上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捍卫她属于龙牛逼轰轰的威严,其实手心冒汗,眼睛都不敢往郁苍脸上看。 她九百岁没有找过伴侣,突然冒出一个,虽然是假的,可还是…… 白曦臊得脸红,不断给自己做心理暗示,等到了城东的时候,被人问起只能破罐破摔。 “我们是伴侣,嗯…伴侣……” 她越说声音越小,善堂管事听到“伴侣”两个字摸了摸脑袋。 虽说伴侣是夫妻的意思,可是平常有人会用伴侣来形容自己和她的丈夫吗? “我与夫人是来自中州来的商贾。”最后还是郁苍接话,“我们是行商到此,听说望县地动,特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地方受灾,当地官府都会组织乡绅捐助善款,善堂管事一听是来活了,立马把郁苍和白曦往里面引。 善堂是暂时的落脚点,地方不大,很多人都是挤在一起。 肖溢管事介绍,“地动来的突然,东坡乡的屋子都被震塌了,善堂条件虽然简陋,可我们都有严格的划分,譬如男子住左边,女子住右边,有带孩子要喂奶水的住后面那屋。” 白曦听肖溢介绍往四周打量,一切都井然有序,半大的孩子在院中玩耍、妇人们唠嗑、男人们劈柴做些体力活。 “伤员呢?听说有十三位伤员。”白曦。 肖溢道,“在这边,您这边请。” 肖溢带白曦和郁苍去了角落最安静的屋子,“病人需要静养,这间屋子给他们住正合适。” 白曦往里面走,受伤的都是些轻伤患者,他们是避难的时候跑太急,摔伤了腿,或者是贪图搬运家里的钱财撤退不及时导致受伤,都是些皮外伤,有大夫和郁苍派来的太医照顾,面色红润。 “皇恩浩荡,等过几天东坡乡新房修缮好,他们就能回去住了。”肖溢说,“我们望县有一大户人家,姓闻,闻家在燕京城是当官的,官至太傅,还有女儿在宫里当妃子;” “这位妃子可不得了,听说深受皇上信任,和国师的关系也很好,你知道国师是谁吗?听说当初就是她求雨,救了整个中州!!” 肖溢的赞美之词,白曦听得一点也不高兴,在肖溢看不见的地方,用胳膊撞了撞郁苍,用眼神询问,“怎么回事?民间怎么乱传我和庄妃还有你的关系?” 郁苍摇头,他自登基以来广开言路,并不过分约束民间百姓的声音,所以他也不清楚外面都是怎么传的。 白曦听自己和庄妃出现在一起,觉得晦气,偏偏肖溢看不出来白曦的厌恶,依旧自顾自地说: “庄妃娘娘听闻老家出事,变卖了自己所有的资产和金银首饰,第一时间送到望县,资产送来的当天,我有幸在场,那一件件金簪首饰,全是庄妃娘娘心爱之物,也就只有像庄妃娘娘这般心系大家之人,才能做出此等壮举,真乃女中豪杰!!” 白曦:“???” “你怎知那是她心爱之物?你知道她喜欢什么?” 肖溢被质问,这才赶紧截住话头,“庄妃娘娘的喜好,我等平民怎能知晓?送来的大家伙们都这么说,而且闻家老太爷也说,她连自己儿时佩戴的吉祥如意锁都送来了。” “不管那些到底是不是庄妃娘娘喜爱之物,总之这份心意我们望城百姓都记得,没有她的资助,东坡乡也不能建得这么快!” 肖溢说,“几位还不知道吧?东坡乡的房屋重建已经接近尾声,你们想尽绵薄之力的心意,乡亲们都收到了,不用资助大头,小笔的善款便足够。” 白曦带来了将近一千两,最后只付了一百两。 “漂亮宝贝,这里看完了,我们走吧!”白曦拉着郁苍离开。 什么嘛~怎么走哪都是讨厌的苍蝇啊,嗡嗡嗡地吵死了!! 郁苍配合的被她拉着走,等走出善堂上了马车,立马把气呼呼的龙抱在怀里,“生气了?吃块核桃酥消消气?” “我才没有生气!”白曦否认。 郁苍黑眸暗漆漆的,闪烁看透一切的光芒,但他却没有出声戳穿。 “好吧,是有一点生气……”白曦接过核桃酥咬了一口,“庄妃愿意付钱是好事,这样我们起码省钱了,可她我就是不喜欢!” “漂亮宝贝,每次提到她,我心里的一团毛线就乱得很,拆不开!” 与其说讨厌庄妃,不如说白曦拆开不开自己心里的一团乱麻。 毕竟庄妃,她压根没放在眼里。 第172章 得不到他的喜欢,就握紧权力 燕京城,皇宫。 君王不在,齐王摄政监国。 齐王是男子,又有亲王之尊,为了避嫌不住在宫中,也不理后宫之事,某些蠢蠢欲动之人钻了空子。 “爹。”庄妃收买看守的侍卫离开怡春宫,与太傅闻劲见面。 闻劲是个读书人,因为字写得好被先帝赏识,入宫传授皇子写字。 闻家的老家在望城,不如良妃的侯家在燕京城的百年名门,所以闻劲小心谨慎,哪怕四下无人也规规矩矩和庄妃行礼,眼睛时时刻刻观察四周。 “庄妃娘娘,你有何急事,一定要召我入宫?” “爹,我让你送去的金银财宝,你都送了吗?”兹事体大,庄妃得亲自问过才放心。 闻劲纳闷,“庄妃娘娘,下官不明白您为何一定要把自己所有的积蓄全部捐出去,这些钱可不少呢!” 比起闻劲舍不得割肉,庄妃大方多了,她现在穿着朴素的衣裙,头发上也只用木簪挽发。 “爹,女儿在宫里想开了,比起帝王心,手里的权柄才是最可靠的,我们得争,这些金银是我们的筹码!” 庄妃眼里泛着野心的精光,她没有良妃有权有势,以前良妃在的时候她只能处处小心,把自己放在毫不起眼的位置,让她看不见她,避过锋芒,现在好不容易死了个良妃,又来了个白曦。 起初她没有把白曦放在眼里,认为她不过是个只知道吃,又不识字的饭桶,哪知道把她惹恼了,一口咬下去咬得她元气大伤,现在还被禁足。 “皇上的心在她身上,旁人插不进去半分,别说生下皇子,皇上连女儿的手指都不肯碰。” 庄妃至今搞不明白,郁苍那样乾坤独断,执掌江山的人,怎么就看上了连字都不认识的白曦,宠她宠得没有底线,无条件地信任她,让她筹谋已久的计划直接宣布失败。 “上次的事,女儿得罪了白曦,等她空出手,女儿别说凤印,连现在名义上的执掌后宫的权柄都没有,女儿得保住这个名头,这笔钱就是给我们铺的路!” 闻劲听明白了,“庄妃娘娘,我们能行吗?望城不比起燕京城的繁华富庶,出事的还是望城下面一个小乡村,皇上都不一定知道此事。” “他知道!”庄妃抬起头,眼睛透过重重宫墙,望向东坡乡的方向,“爹以为皇上这次离宫是去哪?我收到可靠消息,他就是去的东坡乡!!!” “等着吧,有这笔银钱在,日后就算空出手想拿掉本宫执掌后宫之权,也该掂量掂量民心和民意!” 她倾家荡产地给钱,望城谁不夸她一句好? 一传十,十传百,她大度贤惠,心系家乡的名声就稳住了。 就算日后要杀她废她,也得掂量掂量民心同不同意。 庄妃眼底有挣扎的爱恋,她喜欢郁苍,始于他的才华,折服他执掌江山的实力,更陷于他动情后独宠一人的宠溺。 想过去争,可郁苍不给她机会,那就怨不得她了! 庄妃眼底挣扎的爱恋,很快被权利的野心取代。 * 白曦看完善堂的百姓,第二天就去往东坡乡。 按照善堂管事肖溢所言,东坡乡的重建工程已经达到尾声,她确定房子建好,便该启程回皇宫。 东坡乡菜色再好再辣,外面风景再美,还是没有延英殿住得舒坦,想泡温泉了。 白曦住不惯客栈的举动,尽数落入郁苍眼中。 郁苍嘴角勾起极淡的笑意,心说将一条龙用世界上最好的事物养得娇贵,区区凡俗间的东西怎么能入她的眼? 他的计划又完成了一步,终有一天她只能住得惯延英殿,住得惯他为她量身打造出来的宫殿。 白曦打了个喷嚏,背脊发凉,她搓了搓涌起鸡皮疙瘩的手臂,怎么总感觉有人背后惦记她呢? “老爷……咳,夫人,东坡乡到了。”阙火停下马车,在外面通知郁苍和白曦,到地方了。 “一定得喊夫人吗?”白曦下马车的时候问阙火。 阙火面色僵硬,他本就是古板的性格,被盘问一时半会不知道如何回答,见郁苍从马车里出来,立马溜走。 郁苍温柔的回答白曦,“做戏就要做全套。” “好吧……”白曦不再纠结,抬眼打量眼前的村子。 首先看见的竖立在村口的石头牌匾,刻着“东坡乡”三个字,石头坚固,地基深入地底,地动没能损坏分毫。 走进村子后,道路两边堆着很多废弃的木头和家具,看起来是因为地动损毁的东西,因为来不及清理索性丢在两边等以后运出去。 废弃的家具大多都不能用,破破烂烂的有些上面还贴了“囍”字,是新家具。 白曦眼睫轻颤,紧接着就被郁苍抓住手,郁苍说,“往里面看。” 白曦顺着郁苍所指的方向看去,工匠在原本废墟的上重建房屋,屋子的外观初具雏形,白曦这才笑了起来。 “进去看看新房子建得好不好,漂亮宝贝你帮我一起看!”白曦拉郁苍往里跑,她看不出来人类房子的质量。 两人往里走,工匠因为赶工都很忙碌,没空迎接客人,白曦也不需要有人上前接待。 越往里走,房子就建得越完整,走到后面已经有新房子建好。 “怎么屋顶全是草?”白曦不懂,“草房子可以住人吗?” 白曦推开门往房子里面走,房子简陋,白曦都怕自己推门的动作稍微重一点,门就坏了。 “窗户漏风,这里的木板也没有钉好。” “漂亮宝贝,如果有大风吹来的话,房子会不会吹跑?” 郁苍从刚才进入村子里面开始,脸色就有些臭,他没让白曦察觉,现在白曦亲眼看见瞒不住了,“别急,我已经让阙火去把管事抓来了。” 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吵嚷的声音,郁苍和白曦对视,两人相携往门外走。 “谁让你们抓小爷的?知道我是谁吗!!” “我命令你们赶紧松手,否则小爷我要你们好看!!” “疼疼疼,轻点轻点,你们到底是何人,听口音不像我们望城的人!” 第173章 她是你能肖想的? 被抓的是一个穿着富贵,体态微胖的年轻男子。 他的打扮与书生有些像,头上戴着方形软帽,可身上的酒气和成夜厮混的眼下乌青一点也不像读书人,倒像被酒色掏空身体的纨绔子弟。 纨绔子弟督工? “是你建的房子?”白曦走过去。 闻建功见到白曦的那一刻眼睛都直了,美人穿着并不名贵的绸缎,头上的发簪也不多,看起来不是富贵人家出身,可她脸蛋好,通体灵气,见到人闻建功就升起想把人娶回家的冲动。 郁苍皱眉,喊了句,“阙火。” “是!!”阙火伸出一根手指,捅瞎了闻建功一只眼睛。 另一只没瞎,是留着他问话。 “我们夫人问你,房子是不是你督工建的!!”阙火和金鳞卫杀气腾腾,闻建功没想到他们说动手就动手,还动得这么狠。 捂着被捅瞎的眼睛,跪在地上打滚,痛得嗷嗷叫。 “再不说话,废了你舌头!”阙火拔出匕首,闻建功已经瞧见他们的厉害,知道他们真的会割自己舌头,顾不上眼睛的痛赶忙回答: “是,东坡乡的房子重建,都是小爷……不,是小的督工建设。” 白曦伸手,指着刚从里面走出来的屋子,“屋顶是茅草,屋子里还会漏风,怎么住人?” “你们是外乡来的有所不知,东坡乡以前就是这个样,我们现在帮他们重建,也是恢复原样。” “哼!借口!”白曦说,“以前房子不结实才会地动震一下就塌陷,现在出了事你们不想着如何变好,还要恢复原样?倘若以后再来一次地动,岂不是又得再塌一次!!” 白曦的话问到点子上,闻建功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收到的家里的命令,就是把屋子恢复原样: “以后的事谁说得准,现在是有庄妃娘娘出资补救,难民才住得上房子,如果没有庄妃娘娘,他们还不知道要住去哪呢!” 白曦:“听你这么说,还得谢谢你口中所说的庄妃喽?” 闻建功抬头挺胸,以为白曦在夸庄妃,“你们最好放了我,把我送回城里,我可是闻府的二少爷,庄妃的堂弟,你们捅瞎了我的眼睛,庄妃和我大伯不会放过你们的!!” 白曦讨厌听废话,“来人,掌嘴!” 金鳞卫不比宫里的太监宫女,他们的手劲一巴掌下去,闻建功牙齿都打落了一颗。 这次闻建功知道自己碰到硬茬子了,他们别说闻府,连庄妃都不怕。看白曦的目光不再垂涎,仿佛她是什么凶神恶煞的魔鬼。 “贵人们你们别看屋子破,东坡乡一百多号人呢,有些人家里人多地多,建的房子也多,八十多座房子要花的钱不少!” 白曦冷嗤,望向郁苍的方向,“少废话!我记得朝廷也拨了银子下来,你嘴里说的庄妃拿的钱不够,朝廷的金银呢?” “这……朝廷的抚恤金要分给受灾百姓,所以,所以……”闻建功支支吾吾,显然里面银钱的事,另有隐情。 郁苍见状走过来,和白曦说,“接下来的事我来解决。” 白曦点点头,回过身忧心忡忡望向破房子,这种屋子,绝对不能再住人。 白曦等不及郁苍调查朝廷拨款的银响,将兜里九百两银票拿出来,找到工匠们的头头,“房子必须加固,你们看这些银子够不够?” 工匠一共二十个,他们把全部房子重新建好,加起来的工钱也才一百两,白曦出手就是九百两还问他们够不够,这…… “你们只需实话实说,不用顾忌什么人,有我在不用害怕。现在把房子弄好,让善堂的人住进来才是最重要的。” 善堂太小,所有人挤在一起太闷,白曦并不满意善堂。 工匠们有白曦的话,才敢说,“工期将近,就算我们赶工也赶不上预定日期,再说了你们看东坡乡的位置,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运送木材过来很难,真要把屋子弄好,光木头就得送十天半个月。” 木材…… 白曦这才开始打量东坡乡的位置,东坡乡隔着一道坡,进村的路很窄,坑坑洼洼的马车都不好走,运送木材的车光进村就得耽误时间。 还有别的办法吗? “你们干这行,肯定认识很多人同样的手艺人,先尽可能多请些工匠过来,工钱我给你们三倍赶工,至于木材我另想别的办法。”白曦嗓音软绵绵的,说话却很有魄力。 工匠们有钱好办事,立马下去喊同村的木工过来干活。 白曦安排好人手,就开始围着东乡村检查地形,看看能不能用雷劈出一条道来。 “朕找到一张舆图,你看看吗?”郁苍把东乡村的图纸拿过来,看地图比自己用脚走方便多了。 既人类的食物之后,舆图成了白曦赞赏人类的第二大发明。 “漂亮宝贝,这几条线是什么意思?” 郁苍回答,“是水。” “那这边这几个圈呢?” “是山。” 白曦立马想到,“有山的话就有树,从上面砍几棵下来,比从城里运更快吧?” “理论上是这样说没错,可你看地图上的距离很近,其实真想爬到这座山却很远,而且这边的路同样不好走。” 夏国只有城里的路才平坦,很多乡镇的路都崎岖难走,郁苍深知弊端,筹谋杀了上一任户部尚书后,立马着手安排郁池去中州修路。 可夏国疆域太大,真要一个个修下来,没有三五年根本完不成。 修路的事,就算白曦有心也帮不了,“漂亮宝贝,当皇帝真难!”白曦听完郁池的解释后感慨。 郁苍摇头,只说了句这是君王的责任。 白曦想到了自己的责任,于是盯着手上的舆图发呆。 她可以控水,如何用水解决东坡乡的问题呢?? 白曦想着想着,还真被她想出一个办法! “漂亮宝贝,我们把这块地方的树砍下来,再丢到旁边的河里去,河水顺游而下,载着树奔向下游,我们可以在村后面的这条河里,截住上游冲下来的树。” 白曦在舆图上比划,“树飘在水里不会沉下去,省时省力,漂亮宝贝你觉得呢??” 第174章 漂亮宝贝抱我,脚疼 白曦眼睛亮晶晶的,期待地望向郁苍。 郁苍在她的注视下点头,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不错,很厉害!朕都没有想到这个办法,你想到了!” 白曦叉腰,一副神气的样子,“那可不,我可是最厉害的龙!!” 计划在白曦提出建议的当天施行,白曦被郁苍骑着马带到上游的山上,一路走过来,路崎岖难行,真的走过才知道把木头通过陆运,运去东坡乡有多难。 白曦下马,手扶上距离自己最近的大树。 白龙应天地而生,感知万物,她本应该保护山川,今天却要砍树。 “我会留下你们的根,赐福让你们以最快的速度重新长回来。”白曦娇嫩的手指,轻柔地抚摸粗糙的树干。 树感应到她的呼唤,摇动树枝,随后应声倒下。 白曦一棵一棵地亲自伐树,每砍一棵树她都会停下说几句话,山上泥土多,一圈下来白曦干净的鞋子满是泥泞污垢,连裙摆都脏兮兮的。 如果是别的时候,白曦肯定会立马去换身衣服,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做,白曦一点也不嫌脏。 郁苍安静地陪着她,他大可以帮她派人去做这些,可他知道她不会同意,更不会高兴,所以郁苍提也没提,心里默默数着树木的数字,数到心里的数字,便上前抓住白曦的手。 “可以了,够了,这些木头足够东坡乡建房子。” “嗯。”白曦张开双臂,“漂亮宝贝抱我,脚疼。” 其实脚不疼,白曦压根没走多少路,但郁苍还是一把将人抱起。 他们下山,金鳞卫上山,负责把倒地的木头扔河里去。 河水的流势会将木头送到东坡乡,那里有阙火的接应。 郁苍把白曦抱到一处可以纵观整个水运木头全局的悬崖边,他们脚下蜿蜒的溪流正在运送百姓未来住上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的房子。 “水里的木头不需要晒干,剥掉树皮就能直接使用。”白曦说,“我和水打过招呼,不会把里面的木料弄湿。” 郁苍低头,用额头碰了她的额头,“朕不是带你来看这个,是来看你的功绩。” “白曦,朕为东坡乡的百姓,谢谢你。” * 临时召集的工匠人数达不到要求,为了保证工期,让百姓可以尽快入住,金鳞卫也撸起袖子上手。 他们不会造房子,是帮工匠打下手,像削木头的活,因为他们杀多了人一刀下去丝滑柔顺。 郁苍见白曦兴致不高,故意走过去和她开玩笑,“日后朕的私库发不出他们的月俸,便指挥他们去做木工补贴家用。” 白曦脑袋幻想杀人、砍头、抄家的金鳞卫,去大街上做木工活的场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他们可以和郁池一起,你不是说郁池是挖土能手吗?” 郁苍故作沉思,“此法可行,他们去外头干活,我们在里面收钱。” 白曦问他,“为什么他们去你不去?你不需要努力干活,好供奉我吗?” 郁苍冷哼,“朕不去,朕养他们还需要朕亲自动手?大不了让他们把朕的那一份做完。” 郁苍剥削人很有一套,就算是假的,旁边的金鳞卫听见也经不住嘴角抽搐。 有郁苍出卖金鳞卫,和远在燕京城里的郁池,白曦终于被哄出笑容,散去阴霾。 昼夜不分地赶工,终于是在约定的时间内,把房子建好了。 入住当天,郁苍买了一车的烟花爆竹给白曦玩。 白曦看过这玩意儿,没亲自点过,见鞭炮引线被点燃,一头栽进郁苍怀里,听说点鞭炮会很吓人,她既担心,又忍不住偏头偷瞄。 引线点燃鞭炮,噼里啪啦的巨响带起呛人的硝烟味,白曦逐渐从郁苍的怀里抬起头。 “还好,一点也不吓人。” “漂亮宝贝,你上次跟我讲的关于年兽故事里面的年兽,它胆子也太小了,比我们龙差远了!” 郁苍依她,“嗯,你们龙胆子最大。” 白曦骄傲,夸龙的话谁不爱听? 白曦点鞭炮玩烟花的动静,很快吸引了东坡乡的小孩子,他们围在白曦身边,脆生生一口一个姐姐地喊白曦,希望白曦分点给他们玩。 “我才不是你们姐姐,叫祖宗就给你们玩~” 小孩们为了玩,立马张嘴喊白曦祖宗,“祖宗祖宗,你是最漂亮的祖宗!” 白曦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有多么厚颜无耻,用一车的鞭炮烟花,贿赂得小孩们团团转,成了东坡乡的孩子王。 郁苍由她闹,烟花不够就使唤金鳞卫去买。 金鳞卫悄咪咪拉过阙火说,“统领,你看我们又是砍树又是跑腿,月俸能加一倍吗?” 阙火冷笑,拔出自己的佩剑,“你知道我的刀多久没见血了吗?” 还加薪,金鳞卫的脸面和尊严都没了!! 一群人闹成一团,沉浸在把东坡乡建完的喜悦当中,可惜总有那么一两个人见不得人好。 闻建功瞎了只眼,用黑色眼罩遮住骇人的伤口,在外乡人把房子建好的当天,就带着衙役来抓人。 “就是他们,他们戳瞎我的眼睛,还打落了我两颗牙齿,我脸现在还疼呢!”闻建功告官了,他咽不下这口气。 回去他就调查过,这两个从中州来的商贾,没有什么特别背景,估计是走商路的时候和土匪有些交情,用自己的几个臭钱雇佣了能干的土匪当护卫,才敢如此嚣张跋扈。 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当他们闻家无人呢!! 衙役上前询问,“是你们打伤了闻少爷吗?” 他们欲靠近郁苍,被阙火拦下。 阙火额头青筋突突直跳,心说哪里的不长眼的,抓人抓到皇上这了? 阙火用眼神询问郁苍,是不是要见血。 郁苍拒绝,白曦为了东坡乡耗尽心思,不宜在东坡乡重建的第一天见血。 他与领头的衙役说,“我竟不知吃朝廷俸禄的官差,称呼一介草民为少爷,夏国的律法在你们眼里是什么?” 曹衙役才不管那些呢,他听闻二少被人打了,以为是哪路贵人来了望县,结果调查路引,发现是单纯的商贾,这不得赶紧拿人,去闻府邀功? “来人啊,把他们给我抓起来押进大牢!!” 第175章 完蛋了,天塌了 闻劲在皇宫,被庄妃千叮咛万嘱咐,交代东坡乡的重要性。 又闻皇上微服私访来到望县,马不停蹄地往老家赶。 他自从恩科中举,迎娶燕京贵女之后,便一直待在燕京城,极少回到老家,只盼家里的那些亲戚不要闹事,被皇上撞见。 闻劲把马停在闻府门口,门童第一眼没认出来人是谁,第二眼才嚷嚷进去报喜,“大老爷回来了,大老爷回来了!快去告诉二老爷和太老爷,快去!!” 比起家里下人的激动,闻劲一见到自己的弟弟便说,“近日城中可发生什么不得了的异事,或者来了什么可疑的人。” 闻滔海也就是闻劲的弟弟,闻建功的父亲,听到闻劲一回家就问外头的事,不太高兴,“能出什么事??” 闻劲不满闻滔海的敷衍,“这很重要,你最好想清楚再与我说!” 闻滔海拿闻劲没办法,可他平日里除了在家里写字画画,端着名士的派头,哪会管外头的事,被闻劲问得没办法才说: “最近你的侄子被人打了,戳瞎一只眼睛,也不知道是谁胆子这么大,敢在望县动我们闻家的人!”闻滔海说起这话就来气。 “今天他差人去拿人,这会应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吧?” 闻家在望城,或者说在他所辖的州府是连刺史都礼遇三分的人,骤然被打,确实奇怪。 闻劲问,“你可知打他的人是谁?” 闻滔海:“听说是从中州来的一对行商夫妻,和土匪有些交情。” 土匪? 闻劲懒得管,追问道,“他去哪拿人?” 闻滔海回忆了一番,实在想不起来,后来还是管家帮他回答,“回大老爷的话,是去东坡乡拿的人!” 轰—— 天塌下来的声音。 闻劲手心冒汗,一瞬间把他知道的神佛在心里全拜了个遍,祈祷对方不是那位! “那位商贾的资料呢?他们路引登记的是什么名字!!” 闻劲出门往衙门赶,希望他来得及阻止对方把人送进衙门升堂,临出门前想到什么又折回来,“去,我要见太老爷!!立刻,马上!!!” * 白曦和郁苍被请到衙门做客,就被立刻安排升堂。 白曦没见识过升堂,看两边的衙役杵着一根木头在地上敲击,说什么“威武”,有意思极了。 “漂亮宝贝,全国各地的县衙都是这样的吗?” “嗯。”郁苍帮她把跑歪的发髻扶正,“夏国各地的县衙都是如此,县衙是一个县城最基础的衙门,同时也是和百姓距离最近的官府,比起管理本地所有县城的州府刺史,我觉得衙门更加重要。” 郁苍旁若无人地和白曦介绍夏国地县城镇的构造,上面的县令坐不了。 用力拍了拍惊堂木,“堂下肃静!见本官为何不跪!!” 有没有把本官放在眼里。 阙火把手放在自己腰上——你叫皇上和国师下跪,我看你是想入土!! 郁苍冲阙火摇头,白曦没见过县衙,她最近又刚学人类的东西,正好遇上,他便带她来看看。 白曦听到县令的话嫌弃,“你叫我下跪?夏国的祖宗都不敢在我面前大声说话!” 夏国建国九百年,哪个皇帝不是低声下气地求她,三跪九叩地跟她上贡,可笑。 “你……”县令金崇气急,“大胆!你们打了人还敢如此嚣张,来人啊,给我上刑!!” 白曦见人涌来,兴奋的搓搓手,“你们要跟我打架吗?” 她手掌涌起细微的雷电,郁苍把她的手按下,叫了句,“阙火!!” “属下遵命!!” * 闻劲紧赶慢赶,赶来衙门的时候没阻止人进去,听说里面已经升堂了。 于是他又冲进衙门,结果看见上首位置坐着一位白衣女子,女子活泼灵动,一双眼睛对什么都有兴趣,这里碰碰那里玩玩。 而她脚边,跪着望县的县令金崇,金崇被人押着,嘴里塞了一团破布,面色胀红,唔唔唔不知道在说什么,看他愤懑的表情,想来不是什么好话。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坐在主位左边第一把椅子上,那个端着茶杯品茶的黑衣男子。 这、这、这—— 闻劲看到他脸的一瞬间,脚都软了。 “微臣闻劲,拜见皇上,恭请陛下圣安!!”闻劲跪下来磕头行礼。 他这一跪,把金崇和后面跟进来的闻滔海都吓了一跳。 “什么?皇上?!”闻滔海问闻劲,“大哥,你没看错吧,此人当真是皇上?” 闻滔海心里先是震惊、激动,他活了半辈子从没见过圣上,随后见闻劲疯狂对他使眼色,立马想起自己儿子的事,慌慌张张跪在地上行礼。 “草民拜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闻滔海连名字都不敢报,他脑袋一片空白,吓得哆哆嗦嗦六神无主,连远在燕京城的皇上,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望城都不敢想。 怎么办,怎么办!他儿子去抓人,把皇上抓到衙门来了!!! 同样惊慌失措的还有金崇,他以为是个普通商贾,很好拿捏,打算打一顿押着他们认罪交差结案,结果碰上硬茬子,对方还是皇上?? 金崇石化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他脑袋里唯一的想法是,他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吗?死的时候头还在吗?? 满堂死寂,只有白曦在主位把玩惊堂木的动静。 闻建功被打,路上伤口突然很疼,便找了家医馆换药,换完药来衙门,以为金崇已经把人审完,并且关入大牢,结果金崇怎么跪在地上?? 还有,“爹,大伯父,你怎么都跪着呢?大伯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都不说一声,侄儿好给你接风洗尘!” 闻劲翻了个白眼,心说什么接风洗尘,闻家都要被你坑死了! 闻滔海知道自己儿子什么德行,冲他疯狂使眼色,结果闻建功说,“爹,你眼睛怎么了?是不是他们把你的眼睛也……” “混账,你给我跪下!!” 闻滔海生怕他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大着胆子出声,“还不快拜见皇上和国师大人!!” 第176章 竟然是皇上和国师! 皇上? 国师?? 闻建功的目光从郁苍和白曦身上划过,没看出什么名堂,一身行头比他穿得还差劲。 “爹,你们不会搞错了吧?” “是他们这么说,哄骗你的吗?” “你们别被他们骗了,他们很会装蒜,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凶巴巴,我也以为他们是了不得的大人物,结果一调查发现就是个商人,顶多有点小钱,认识几个身手好的土匪。” 闻建功嘴巴没把门,什么都敢往外说,在他心里望城闻家是老大,有个当太傅的大伯和在宫里当妃子的堂姐,他可以横着走,身边的人都是这么说的,全部捧着他! 闻滔海心里本来就忐忑不安,生怕自己掉脑袋,儿子还在皇上面前胡言乱语,当下一巴掌扇了过去: “混账东西!敢在皇上面前出言放肆,还不跟你大伯一起跪下来,和皇上行礼!!” 闻滔海故意念重了“大伯”两个字,意思是强调你大伯他都这么说,他在燕京城当官,他会认错人吗? 闻建功这才发现闻劲糟糕的脸色,当即跪下来向郁苍的方向磕头,“草民参见皇上,国师大人……” 不会吧,真的是皇上和国师啊,他们为什么会来望县,还有国师…… 闻建功一想到自己刚在东坡乡见面的时候,想把她纳入房中当美妾,瞎掉的眼睛又开始隐隐作痛。 所有人都在颤抖,面对郁苍怕的魂都没了。 郁苍放下茶杯,杯子和桌面轻轻接触的声音,宛如一把刀扎进他们心头,“人都到齐了。” “到齐朕不多说废话,你们自己做过什么,心里清楚。”郁苍语气平静,不疾不徐自有一派将所有掌控在手的气度。 他往主位上的白曦望去,白曦收到他的意思,立马重重敲击惊堂木,敲得砰砰作响,声音响在以闻劲和金崇为首的所有人耳中。 “先提审哪一个呢?不如就从东坡乡重建的事说起吧。” 白曦手边放了一张由郁苍早就写好的纸,上面写了夏国律法,条条件件罗列金崇等人犯下的错误。 “东坡乡地震损毁房屋,金崇你身为县令,平日里玩忽职守不排除忧患此乃一罪。在地震发生后关乎民生大计,你身为当地父母官,居然将重建之事,交给一个平民督工,此乃二罪!” 金崇被阙火押着,刀就架在他脖子上,嘴里塞着布条不能说话,便不停地向白曦磕头。 白曦挥了挥手,阙火才收了刀,把他嘴里的布条取下。 “国师大人冤枉!下官安排闻家督工,是因为他们出资最多。” “砰——” 白曦再次拍桌子,“胡说八道,若按照出资计算明明漂亮……咳,明明皇上从国库拨了银响,区区闻家,区区庄妃,大的过皇上,大的过朝廷吗!!” 白曦手边的纸上就写了,根本没有让平民督工的先例,“按照夏国律法,你应该亲自监督,倘若灾情严重抽不出空,也该从你的衙门里面派遣衙役督工,你做到了哪条!!” 金崇被白曦质问得哑口无言,有时候在当地当久了所谓的父母官,会有土皇帝的飘飘然,毕竟天高皇帝远,谁管得着呢?就算是当地的刺史也不会经常下到地方,可今天偏偏皇上来了,还有国师…… “国师大人恕罪,方才下官口不择言,下官的意思是请闻家掌事是因为他们懂经营建造,家族世代经营木材生意,所以才请动他们作为内行人。” “哦,原来是内行啊~”白曦尾音拉长,“你有去看东坡乡的房子吗?” “呃……”金崇迟疑,他当然没有,他精明地从白曦的脸上看出不满,八成是房子建得不好,所以金崇开始推卸责任。 “闻家接过差事的时候曾经向下官许诺,说会把房子建得妥妥帖帖,给灾民遮风蔽雨之所。” 所以没有建好,是闻家的问题,不是他的错! 金崇为了保命,顾不得闻家在燕京城的地位,自身难保哪还顾得上闻家? 白曦才没被他糊弄过去,“你说了这么多,也没说自己到底有没有去看,本国师问你话,你竟敢搪塞隐瞒?” 金崇擦拭额际的冷汗,这一刻竟不敢抬头去看主位上天真无邪的少女,“下官、下官……” 金崇脑袋迅速想推托之词,白曦才不给他机会,她对着手边的纸念:ωωw..net “按照夏国律法,审问堂下之人要问清楚前因后果,找来人证物证定罪,避免冤假错案,方才本国师和皇上来的时候,金崇你开口就要打板子,本国师怀疑你平日里也是这般对待望城百姓。” 罪名一扣,责任就大了,金崇不止乌纱帽和项上人头,敢判冤错案,全家流放。 “国师大人明鉴,证据是闻二少……不对,闻建功他告官,说你们有纠纷,下官才……” “才什么?”白曦用手撑着脑袋,纯澈无辜的注视他,“才不分缘由的抓人,才要打本国师板子?” “金崇,倘若本国师没有表明身份,是不是现在已经被你打死了?” 打死才怪,白曦就是吓唬金崇,这群蛆虫叫人恶心,临死前狡辩的嘴脸又可恶又好笑,她得好好欣赏一番。 金崇被眼前天真烂漫的国师,步步紧逼,逼进了死胡同,再也说不出狡辩的话。 “拖下去,他不是喜欢打人板子,先给本国师狠狠地打!” 金崇被捂住嘴拖下去,他叫不出来,可板子打到肉上的声音刺入耳膜,把闻滔海和闻建功吓得脸都白了。 闻滔海:“草民教子无方,我……” 白曦斜睨他,“本国师让你说话了吗?” 闻滔海:“……” 白曦:“也拖出去,掌嘴!” 闻滔海和金崇全被金鳞卫拖出去,堂下仅剩下闻劲和闻建功两人。 闻劲不说话,不管闻建功求救的眼神看他几次,依旧闷不吭声。 闻建功的狗腿子金崇和亲爹被带下去,大伯父又不救他,吓得不停磕头, “皇上饶命,国师大人饶命,草民冒犯你们,是草民有眼无珠,草民知道错了,饶草民一命……” 第177章 白曦审案 “你确实有眼无珠。”白曦说,“东坡乡的事何等重要,竟然被你敷衍搞砸,你不愿意给灾民建房子,何必去领这桩差事?” 白曦气的不是闻建功的冒犯,是他不把东坡乡的百姓当人看。 “既然你已经认罪,那么……”白曦低头往纸上看,“那么即刻推去菜市口问斩!” 白曦从竹筒里,抽出一块赤红色的斩首令丢在地上,“拖下去!!” 闻建功额头都磕破了,结果还是要死。 他不懂,明明他是闻家的二少爷,大伯父在朝里当太傅,他堂姐是宫里的庄妃娘娘,他为什么要死? 胸口的不甘和郁气,迫使闻建功对眼前只有脸好看,穿得还没他好的女人道,“你只是国师,你凭什么判我!夏国哪条律法说了你可以升堂给人定罪!!!” 闻建功一天之内接连被打击,土霸王的信念崩塌,竟敢质问白曦。 白曦微微轻笑,没被闻建功激怒反而笑了出来,“有意思,本国师出宫一趟,你是我见过胆子最大的人。” 郁苍在闻建功说出质问的那一刻,将手边的茶盏拍到地上。 被子碎裂的声音,闻建功后知后觉皇上还在。 “闻劲,你身为太傅,竟连自己的侄儿都教不好。”郁苍没有明显表露出愤怒,可他强大的压迫足以叫人伏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闻劲,你告诉他,国师有没有资格给他定罪。” 闻劲如果不是顾忌郁苍还在,早就动手先打死拖后腿的闻建功,“是,微臣遵命。” 闻劲的眼神如果能杀人,现在闻建功已经死了,“罪民闻建功,国师乃当朝一品官衔,位同亲王,在特殊时期如遇不平之事,三品以下官员皆可杀!!!” 也就是说,三品以下的官员都得死,你一介布衣算得了什么? “你可听清楚了?”白曦头一次听说自己如此牛逼,“闻建功,你还有什么话想说的吗?” 闻建功没有,他看见了大伯父的杀心,被拖出去的路上,甚至见到和他擦身而过的父亲向旁边躲避的动作,生怕碰着他似的。 闻建功眼神麻木,恍惚中反应过来,自己好像什么也不是。 堂下仅剩下闻劲,闻劲在白曦说话前捧出族谱,这是他出门前问老太爷要来的东西。 “皇上,国师大人,侄儿犯下大错,微臣羞愧难当,可臣早已与舍弟分家,闻建功近日所做之事,微臣一概不知啊!” 他急忙撇清和闻建功的关系,干脆地让刚被掌完嘴进来的闻滔海惊掉下巴,“大哥,你在说什么,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闻劲才懒得理他,捧着族谱上前,“皇上、国师大人,二房前些日子犯错,早就被老太爷逐出家门。这些脏污的小事本不欲上报御前,可古话有云不知者无罪,微臣确实不知他在望城做了什么,还请皇上、国师大人明鉴!!” 这下不仅是闻建功,连闻滔海都被驱逐。 闻滔海做梦都没想到,出门前的哥哥竟然早就准备好将自己逐出族谱。 就这么不想和他惹上关系? 可他也不知道混账儿子都做了些什么啊。 闻滔海照葫芦画瓢,同意说一番自己不知者无罪的言论,结果被白曦打回来,“夏国律法有言,抄没家产,流放边境。” 不过纸上没写驱逐族谱该怎么判,漂亮宝贝估计也没料到闻劲会带着族谱来吧? 郁苍是想将闻家一锅端了,闻劲这招确实没想到。 又是分家,又是逐出族谱,仅判闻滔海一家人可不够。 闻劲也知自己的做法没让郁苍满意,要不是他出门前为求小心谨慎,找了一番老太爷,估计就要被二房连累。 于是闻劲补充,“罪民闻建功犯下大错,微臣无言面对皇上,愿意捐出闻家所有积蓄,救济东坡乡灾民。” 闻家在望城本就有底蕴,加上闻劲在燕京城的多年积累,这笔钱价值不菲。 白曦听到有银子,脑海立马幻想出金山,闪闪亮亮的不知道她能不能上去打个滚? 郁苍冲她摇头,表示闻家再有钱,也没到你的真身能上去打滚的程度。 白曦泄气,不说话了。 郁苍同样没说话,显然是他依旧不满意闻劲现在交出来的筹码。 闻劲咬牙,忍住把闻建功和闻滔海大卸八块的想法,再次割肉, “皇上说得对,微臣没有教好自己的侄儿,愧对皇上圣恩,更愧对下官身上的太傅之衔,无论闻家拆没拆家,微臣都有罪,微臣愿辞官隐退,求皇上恕罪!!” 闻劲磕头,磕得地面发出声响,可想而知他现在心里有多痛苦。 闻家就只出了个太傅,二房扶不上墙,没有这层名头,闻家将再也没有往日风光。 郁苍稍稍满意,“不是你辞官隐退,是你犯错被夺去官职,这点你得清楚。” 闻劲咬牙,又是一磕头,“是,微臣……不,草民明白。” 最后闻滔海一家被判了流放,闻家所有包括闻劲的财产全部充公,由金鳞卫钦点账册,一个铜板都不会少。 而金崇玩忽职守,懈怠职责,也被判了砍头。 所有人以为这件事就这么完了,结果望县所属的泰州刺史来了,他带来的是关于朝廷派下来给东坡乡的赈灾银两一事。 “启禀皇上、国师大人,微臣已经查明,银饷到泰州时数额一致,是在进入望县之后减少。” 刺史被闻家一家给坑死了,不过他没有撇清自己的关系,该怎么样就怎么样的主动摘了乌纱帽。 白曦看不懂账本,所以是郁苍翻,他翻完同白曦点头后,白曦重重敲击惊堂木,“好啊,金崇还有你们一个个好大的胆子,来人啊,全部拖下去!!” 金崇身为县令,从他一人砍头,到了全家抄家。 闻家从抄没家产,夺去闻劲官职,变成全部押入大牢,等待详细审问后,按照罪责轻重判杀头或者流放。 至于刺史,白曦在郁苍的示意下给他留了个位置,“望城县令空缺,倘若你在望城肃清后有政绩,可官复原职。” 第178章 带你走向人间 白曦体会完当县令的快感,欢呼雀跃地离开衙门,“漂亮宝贝,好爽呀~很好玩!” 白曦说完好玩又立马改口,“不是好玩,是把做了坏事的坏人,送去他们该去的地方!!” 没了讨人嫌的苍蝇,白曦感觉望城的空气都好闻多了。 今天白曦不仅体验了县令审案的过程,还更了解夏国,比如说夏国的律法,夏国的官场,以前她老搞不清楚县令和刺史的区别,现在终于掌握了。 一个州下面有无数个县城,这些县城里最厉害的是县令,管这些县令的是刺史。 更重要的是,自己国师身份原来这么厉害,比她想象中强很多,这么强的职位,很衬她身为龙的威风。 “咦~漂亮宝贝,你在想什么,我和你说话呢!”白曦没得到郁苍的回应,不满道。 郁苍在路边给她买了一串糖葫芦,她上次因为咬到舌头没吃到,用糖葫芦赔罪,才把白曦哄好。 白曦咬了一颗山楂,依旧问,“漂亮宝贝,你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啊?” 郁苍回过身,看向他们离开的望县衙门方向,“朕在想,是不是该改改政令。” “改政令?”白曦没听懂。 这件事说来有些复杂,但既然白曦问起,郁苍还是解释给她听,“夏国的官场升级制度是有政绩,便往上升,没有政绩就一直留在原地,这个原地说的是官职,也是官员管辖的所在地。” “比如说金崇,没有政绩他升不上去,可也会一直留在望县当县令。” 白曦经过郁苍的解释听懂了,她问,“这样不好吗?没干好事不就是留在原地?” “不是的。”郁苍见白曦吃得嘴边有糖渣,帮她擦干净,白曦没躲,她习惯了郁苍会时不时碰下自己。 等把白曦弄好了,郁苍才继续和白曦解释,“可这样一来,像金崇之流,就会继续留在当地坑害百姓。” 郁苍说,“朕打算回宫之后设置一个年限,例如在三年内没有政绩的官员,升不上去也会调动一个地方,这次算给他们一次机会,倘若依旧没有政绩,便让他们辞官成为平民。” 白曦听懂了,又像没听懂,“好麻烦呀~” 白曦补充,“不过听起来不错,漂亮宝贝我支持你,我之前去中州还有现在的望县,都遇到了不干活的县令。” 县令官职不大,却搞得当地乌烟瘴气。 “嗯,我们现在要回宫吗?”郁苍询问白曦的意思,“还是你要留在望县玩一会?” “唔。”白曦仔细思考,“留在望县。不过不是玩,我答应了东坡乡的村民,去参加他们的喜宴!” 今天本来是东坡乡重建的第一天,白曦和东坡乡的小孩玩了鞭炮,还收到了邀请去参加一户人家的喜宴。 郁苍想起白曦上次在废墟里看到的那个“囍”字,依她,“好,那就再留两天,两天后我们再回宫。” * 东坡乡。 东坡乡百姓并不知道资助他们建房子的商贾夫妻,是当今圣上和国师。 因为他们被抓走,忧心忡忡担心他们的安全,见他们平安无事才放心。 东坡乡的乡长带着所有乡民迎接他们,“谢恩人善举,谢恩人善举!!” 百姓们不懂暗流涌动和官场上的弯弯绕绕,但他们知道谁对他们是真心实意地好,眼前的夫妻比宫里的庄妃娘娘好多了,给他们建的房子起码可以住五十年! “下雨不会漏水,冬天也可以挡风!” “恩人请受我们一拜!” 乡长带着所有乡民跪下向白曦和郁苍磕头,白曦和郁苍受了他们一礼。 他们被安排住进了乡长隔壁的屋子,明天是乡长家的儿子娶妻,住在隔壁会更方便。 时间从掌中流走,带来的是天气越发炎热。 乡下的夏天,有很多知了不分昼夜地在树上叫唤,每当白曦靠近,知了便不叫了,她一走又开始继续唱歌。 倒不是说它们叫得烦人,主要是白曦手痒想抓,它们不叫她听不见虫子具体在大树的哪个方位。 眼看白曦越来越没耐心,正欲强行抓只知了来玩,郁苍走过去问她,“吃西瓜吗?” 白曦被转移注意力,“好吃吗,甜不甜?” “朕不知道,得你自己试过才清楚。”郁苍把白曦带离树边,生怕她一个生气劈道雷下来,到时候不好跟百姓解释。 说是吃西瓜,结果白曦被郁苍带到了井边,“漂亮宝贝,水里不长你说的西瓜吧?” 要是长西瓜的话,她应该早就吃过才对。 “水里是不长西瓜,但可以把西瓜抛进井水里,味道和冰镇过的一样好。” 白曦吞咽口水,凑到井边果真看见几个绿皮西瓜丢在井水里泡,她很快遇到一个问题,“井很深,漂亮宝贝,我好像拿不到?” 白曦看了下自己的短手,和能掉进人的井底,没办法光凭手把西瓜捞上来,就在白曦要冒出鳞片控水的时候,郁苍提来个篓子。 篓子系了粗粗的麻绳,郁苍把篓子丢入井中,只见他晃了晃麻绳,竹篓便捞起一个西瓜。 郁苍把西瓜提上来,抱到一边的树下用刀切开,绿色的瓜皮露出红色的果肉。 “白曦,很多时候不需要用你的能力,也可以完成你想做的事,下次没提前告诉朕,不能随便乱来。” 不能随便使用自己的能力,白曦听得耳朵都起茧了,噘嘴好奇地观察给她切西瓜的郁苍。 “漂亮宝贝,我感觉你什么都会。唔~我的意思是你是皇帝,结果知道用井水泡西瓜,还知道怎么把它捞起来,我敢打赌,你朝廷里那些大臣的有一半都不知道!”ωωw..net 郁苍只把西瓜切了一刀,找来银勺让她剜着吃,“你是在夸朕吗?” “是啊~不明显吗?”白曦接过大西瓜,一勺一口,“嘿嘿~真甜,冰冰凉凉的。” 白曦抱着一半大西瓜赞不绝口,郁苍见她心情好才提了几句,“为君者不能离百姓太远,朕登基之前,便去过很多地方。” 所以他改动的政令,都是以百姓为根基。 第179章 表达开心的一种方式 是夜,皓月当空,今夜的月色很好,皎洁的银月挂在高空装点暗色的苍穹,星星似乎害羞,躲在云层没出来。 白曦晚上睡不着,她觉得屋子里有些热,索性出来走走。 只有她一个人,郁苍没有和她在一个房间,别人家的地盘就算有“夫妻”的名头,也不好闹得太过。 白曦打算去井里看看,看看有没有白天吃的大西瓜。 漂亮宝贝说吃多了西瓜对肚子不好,只给她吃一个,太小气了,她自己去偷吃! 白曦打定主意,走在乡间的小道上。 东坡乡的村民大多家境不殷实,晚上连蜡烛都不敢多点,天黑便歇息,所以路上除了头顶的月亮光,没有旁的灯烛可供照明。 天黑的东坡乡和白天完全不一样,白龙在村子里转了几圈,发现自己迷路了。 “糟糕,我一定不能让漂亮宝贝知道我迷路了,丢死人了!”白曦坚决捍卫自己属于龙的尊严。 迷路的状态下是没有尊严的,白曦迷迷糊糊不仅没找到井,龙的感官告诉她离井所在的方向越来越远。 “路在哪呢?我怎么走到林子里来了?”白曦走偏,眼前的景象也逐渐变得陌生。 细碎的说话声从前面传来,听起来是一男一女对话的声音。 “有人在可以问路了”白曦靠近,问路的话卡在嗓子眼就被堵回去,因为她她她、她看见有人抱在一起亲!! 白曦用手捂住眼睛,可暧昧的声音不断传来,偏偏白曦耳朵敏锐,粗重的呼吸声钻入耳膜。 非礼勿视,白曦打算离开。ωωw..net 许是偷窥的人总是心虚,容易在离开的时候撞到东西,白曦踩中树枝,树枝断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明显。 “谁??”男人反应过来,将怀里的女子拉到身后。 白曦叹气,她只是想吃个西瓜而已。 白曦无奈地从暗中走出,尴尬道,“你们俩关系真好……” 男人是乡长的儿子,叫李盛,李盛认识白曦,是她帮了他们东坡乡,收起防备,憨厚的脸爬上红晕,不好意地挠头,“嗯,我们关系确实很好。” 马上就要娶到自己心上人了,和自己未来的妻子,关系能不好吗? “哦哦。”白曦懵懂,“你们刚才……” 白曦想说自己刚才什么也没看见,结果李盛以为她要说什么吓人的话,毕竟他和心上人还没成婚被人看见不好,所以赶紧说,“刚才是我们表达开心的一种方式!” 说完他觉得不对,什么表达开心的方式,怎么听起来更不要脸了!! 李盛被捉,脑袋跟煮了一锅浆糊一样,支支吾吾半天想不到更好的借口,而他身后的女子被人看见私密事,更是臊得恨不得挖条地缝钻进去,哪有胆子和白曦说话。 “哈??”白曦得到意外的回答,“原来这是你们人表达开心的方式??” 白曦刚开始学人的东西,她心想你们人和我们龙不一样,我们龙只有伴侣才可以亲嘴巴,原来你们人开心就能亲吗? 或许是白曦的表情太纯澈,太无辜,太懵懂,搞得李盛反倒不明白了,但是话都说出口了,面前的恩人好像也相信了,总不能自己把自己的台阶拆掉吧? 于是李盛郑重点头,“是的,我们很开心所以刚才才会那样!” 白曦艰难的消化,同手同脚的离开,“……你们继续。” 李盛哪好意思再继续,“恩人,刚才的事你能当没看见吗?” “啊??” “我的意思是,虽然我们很高兴,可是这种事也不好被旁人知道。” “哦哦。”白曦点头,“你们放心,我都懂的!” 李盛目送她离开的背影喃喃道,“我怎么觉得她不懂啊?是我弄错了吗?” 他身后的女子道,“肯定是你弄错了,恩人是成过亲的人了,怎么可能会不懂。” 这种事,只要是个年纪大点的人都懂吧? “傻大个,人家给我们台阶下呢,赶紧回去吧,都说了今天晚上不要见面……” 白曦走回去的路上,不断思考刚才的话。 “人表达高兴是亲,唔~不仅是亲手背的亲呀?” 白曦抿抿嘴,又把手放到嘴唇上,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乱的脑袋又开始团成毛线,白曦抓住重点地记,“高兴就可以亲!!!” “没错,高兴就可以亲!!!”白曦重复,试图让脑袋记住人与龙在亲上的表达方式不一样。 “什么轻?”郁苍出来找人,结果对方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轻什么重。 白曦骤然看见郁苍,吓了一跳,她记东西记得太入迷,对周围的一切失去感知,连有人靠近都没察觉。 郁苍见她反应这么大,“你怎么了?刚才遇见什么了吗?” “没有没有,什么都没遇见。”白曦答应人家不说,不会告诉别人,就是她的眼睛,不停往郁苍的唇瓣流连。 郁苍被她盯得莫名其妙。 大晚上被喜欢的女人盯着看,又是黑灯瞎火,郁苍干咳别开视线,“你、你怎么突然跑出来了?” 白曦本来想要不要和郁苍表达一下高兴,可她迟迟过不了自己的坎,毕竟龙的知识根深蒂固,人的知识她才刚学。 所幸郁苍别开了视线,白曦也收回注视,“那个啥,我出来赏月。” 郁苍抬头,天空别说月亮,星星都没有。 “诶?刚才还在的。”白曦解释,“漂亮宝贝你信我,刚才的月色很好。” 郁苍冷笑,毫不客气地戳穿她,“你是不是出来找西瓜,从你身后的路左转就是今天白天的水井。” 白曦找了一晚上的水井,以这种方式找到,她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你烦人!我不要和你表达高兴了!”白曦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走了。 徒留郁苍独自站在原地,“今天晚上到底怎么了?朕就说了一句没有月亮,不至于如此生气吧?” 郁苍追上去,不管白曦今天晚上如何奇怪,他都不会让矛盾留到第二天,天知道她一晚上能胡思乱想些什么?第二天会不会更生气。 为求稳妥,郁苍从井里捞了个最小的西瓜去找白曦。 第180章 矛盾不隔夜的奖励 白曦就是气郁苍哪壶不开提哪壶,关起门打算睡觉,不理郁苍了,结果听到敲门声。 这个时候来敲门,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不在,我睡着了!”白曦用被子蒙住脑袋,冲外面吼。 郁苍听她传出来的声音闷闷的,就知道她把自己闷被窝里了。 嘴角牵起笑意,却不敢笑出声,怕惹得里面的人恼羞成怒。 “白曦,我给你带了西瓜。” 白曦顿了顿,旋即又大声说,“我不吃!!” “朕切好了,你快来尝尝。”门外院子里有一套木桌椅,郁苍便是在那切的,“朕把西瓜中间,最甜的那一块都留给你,真的不吃吗?” 白曦这次沉默的时间比刚才长了不少,郁苍站在门外不催促,安静地等。 半炷香时间后,门从里面打开,白曦脸被被褥闷过,面色绯红,她这张脸说什么都没底气,虽然她现在本来就没底气。 好不理他了,结果被西瓜哄出来。 “西瓜呢?”白曦见郁苍两手空空。 郁苍侧身露出后面被挡住的桌子,上面的确有个西瓜被郁苍切好,他的那半中间最甜的部分,郁苍用勺子挖出来放在白曦的那份上,还贴心地把西瓜籽剔去。 白曦咽了咽口水,她问,“你自己去井里捞的,还是命令着火给你捞的?” “嗯?”郁苍诧异白曦的问题,“朕给你准备的西瓜,为何要让阙火去捞?” “因为你们人规矩多啊~我今天白天的时候,发现去井里捞西瓜的都是小孩和女人,没几个男人。” 好像男人去井里捞西瓜,很跌份。 郁苍把勺子塞她手上,“你别胡乱观察,想知道什么朕教你,这些你不用去学。” “哦。”白曦接过勺子,吃了大口西瓜,“他们做得不对吗?” 刚接触人类知识的白龙,对什么都好奇,就像她刚下山的时候,什么吃的都要尝一遍。 郁苍想了想才和她解释,“此事朕不知道如何跟你解释,因为有些心照不宣的习惯,传承千万年,在夏国之前便有,很难分什么好坏对错,但对朕本人来说,不存在男人去井里捞西瓜很跌份,尤其是给你做这些。” 怕白曦听不懂,郁苍还举了个例子,“比如说你看东坡乡或者说整个夏国,男人很少进厨房,于朕来说进厨房和这西瓜一样,没什么不能做的,若你想尝朕的手艺,朕也可以去厨房。” 白曦听懂了,意思是他什么都愿意跟自己做,别人觉得很丢脸的事只要她想,他都会去做,白曦莫名就觉得很开心,西瓜都甜了不少。 “漂亮宝贝,你会做菜吗?” 郁苍摇头,“不会。” “那你刚才还说给我做菜,骗我!” “不是。”郁苍解释,“朕不会,但朕可以学,朕学东西很快,你现在想吃吗?” 白曦看了眼远处的厨房,又低头瞧自己手里的大西瓜,“现在暂时不想,我现在只想吃西瓜。” 郁苍便答应她,“下次想吃的时候再告诉朕。” 有他这句承诺,白曦吃进嘴里的西瓜和糖一样甜,甜得她也想为漂亮宝贝做什么,可做什么呢? “有啦!漂亮宝贝,你过来,坐我这边!” 白曦和郁苍现在的位置是隔着桌子,面对面坐下,郁苍不明白她要搞什么,但还是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他一坐下,白曦就飞快偏头,亲了他一下面颊。 亲-他-面-颊! 亲-他!!! 郁苍震惊地凝视白曦,手指指腹不可置信地摸自己刚才被亲过的脸,又不敢真的碰上去,怕把她留下的触感蹭掉。 “你、你——”聪慧如郁苍,执掌江山的君王此刻大脑卡壳,一片空白,连话都说不出。 白曦见月光下运筹帷幄,任何事都胸有成竹的漂亮宝贝,居然被她亲懵了,表情好笑得不行,又补了一下。 在她要撤回来的时候,被郁苍勾住后腰,反客为主对那抹粉色的双唇印了下去。 白曦脑袋要炸了!!! 她亲漂亮宝贝的脸,就是因为还迈不过自己的坎,结果漂亮宝贝他居然直接亲过来。 “唔,我…等等下……”白曦想说你大可不必如此高兴,我现在没那么开心了,结果郁苍根本不给她说话挣扎的机会。 郁苍怎么可能给她说话的机会,白曦亲他,是不是代表她已经接受他,是不是代表她也对他心动呢? 郁苍但凡现在还有理智,就能发现白曦的眼睛里毫无爱欲。 白曦想吃西瓜,结果漂亮宝贝高兴地亲她不说,还把她往房间抱。 但凡和吃东西有关都是大事,白曦动真力把郁苍推开,“我要吃西瓜,不要睡觉!” 你不要把我抱去睡觉,我还没吃完呢! 白曦抿了抿唇,刚才漂亮宝贝亲得好用力,她嘴巴痛。 郁苍被白曦推开,才恍惚回过神来,“吃西瓜?” 啊? 不是他想的那样吗?? “对啊,吃西瓜。”白曦手里抱着的西瓜,差点被郁苍撞掉。 白曦用勺子猛剜一大块西瓜塞嘴里,“我今天晚上很高兴,漂亮宝贝能感受到我的高兴吗?” 郁苍胸口有一团火,而白曦说的话就是一盆寒凉刺骨的冷水,冷水泼下,烈火熄灭。 郁苍欲言又止,目光锥子似的凿向白曦,像是要看透看清她,其中令人辨不明的情绪如暗流涌动的漩涡,要把白曦卷进去。 白曦感到不安,“漂亮宝贝?” 郁苍收回视线,火速退开白曦身边,“你刚刚是在和朕表-达-高-兴?” “是啊,漂亮宝贝之前说高兴不仅是笑,不仅是亲手背,原来还有亲……唔,亲我们刚才做的事。”白曦表示自己学到了。 郁苍在心中长叹,他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因为他养的龙终于肯亲他了,可她亲他的出发点,貌似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郁苍用宽大的衣袖遮住自己的下腹处,才从椅子上站起来,“朕去沐浴你……” 郁苍想说你吃完你该死的西瓜赶紧睡觉,触及白曦绯红仿佛上了胭脂的唇瓣,喉结滚动,什么也来不及说快步离开。 他急需冷水冷静!!! 第181章 恩人与郎君~ 第二天是乡长家娶妻的大日子,天不亮隔壁乡长家的院子就闹出动静。 白曦被吵醒了。 出门欲去隔壁凑热闹,看看人类是怎么娶妻办喜事的,结果门还没出,就遇到了等在院子里的郁苍。 郁苍坐在椅子上,丝毫看不出昨日的窘态,一身黑衣云纹描边,不似身在乡野,仿佛还在皇宫指点江山。 他身前的桌子上摆了早膳,询问白曦,“你要去隔壁?” “嗯!”白曦走过去吃早膳,“想去看看。” 夏国娶妻的流程是,迎娶新娘前男方的家中会聚集很多至交好友,一起去岳父家迎娶新娘,所以郁苍是不会让她去的。 “隔壁不好看,成亲是新娘的主场,新郎只是陪衬。”郁苍没有因为吃醋,拒绝白曦参与宴会,重新为她指了条路, “朕帮你打听好了,从这里走到底,左拐后再拐两个弯,最热闹的那户人家就是今日的主角,你可以去那看。” 那里都是女子,没有碍事的男人。 白曦不怀疑郁苍的话,吃完早膳就往新娘家走,走了两步发现郁苍没跟上,“你不去吗?” 郁苍说,“朕在这里等你。” 新娘的院子,他也不能去。 “好吧……”尽管白曦奇怪也没说什么,按照郁苍的指路去见新鲜玩意儿。 白天的路是不会迷路的,何况今天东坡乡就这么一桩喜事,家家户户的妙龄女眷都往一个方向赶。 新娘姓陈,名叫陈姝,便是昨夜白曦见到和李盛在一起的女子。 陈姝见到白曦,想起昨夜的事脸皮薄,起初还不好意思,见白曦丝毫没旧事重提的意思,更没有用此事打趣她,心生好感,与她接近。 “卯时刚至,恩人不知有没有用过早膳,这是新出炉的点心,我娘亲手做给我垫肚子,望恩人不嫌弃。”陈姝把还热乎的糕点给她。 白曦吃过早膳,虽然现在还能吃得下,但是她没吃,“我不嫌弃,但这是你的糕点,你还是快点吃吧,不然等会该饿了。” 陈姝的几个好姐妹附和,“是啊是啊,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得忙一天呢,多少吃点~” 陈姝不好再推脱,这才把东西吃了,又取干果蜜饯出来和白曦分享,白曦接过,“新婚之喜,大吉大利!” 白曦给她赐福,往后陈姝的气运会很好,会有个安稳顺遂的一生。 陈姝不知道白曦的赐福,娇羞地笑着道谢。 陈姝需要描眉上妆,白曦和她的几个姐妹坐在旁边,听她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陈姝,我真羡慕你,能找到李盛哥当丈夫,十里八乡谁不知道他疼媳妇啊?” “李盛好是好,可我们陈姝也不差,十里八乡谁不知道我们陈姝会打算盘会算账,在城里还有活干呢!” “要我说他们俩都好,两个人谁也插足不进去呢!” “对,陈姝你之前还气李盛和梅娘走得近,李盛怎么可能和她在一起?” 陈姝坐在铜镜前梳头发,“李盛的品性我当然知道,可女孩子接近她我就会吃醋,这是两码事,谁不生气有女孩子靠近自己的男人,李盛他可是我的人!!” 白曦吃果干的动作慢慢停住,“啊?靠近生气,是你的人?” “对啊!”陈姝铜镜看白曦的影子,“恩人,你与你家那位,想必也是如此吧?” 白曦差点没被果干噎住喉咙,“我家那位,呃——”该怎么说,他们的身份是用来骗人的呢? 身份是用来骗人,可旁人不知道,在大家眼里白曦和郁苍在一起是金童玉女,一对璧人。 陈姝的姐妹也问,“恩人,你与那位在一起的时候,会不会也遇上外面勾勾搭搭的小娘子?” “一定会吧?恩人的郎君行商见多识广,又长得一表人才,乡长与他说话的时候都战战兢兢,这般有才华的男子,外头的小娘子喜欢得紧。” “恩人,有没有啊,您与我们说道说道呗~” 白曦心不在焉的用手指抠果干。有没有?貌似没她们嘴里的说的,可庄妃的影子冒出来,“是接近他的女子都算吗?” “当然,全部都算!” “哦,那有。”白曦说。 有人追问,“你是不是也很生气?” 白曦想起她看郁苍与庄妃弹琴的画面,重重点头,“生气!!” 气得东坡乡都塌了。 白曦:“就像你们刚才说的那样,我也不是信他,主要是看见他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就控制不住。” 陈姝微笑,“正常,喜欢的男人哪允许旁人染指半分!” “喜欢的男人?” “是啊,你不是喜欢你的郎君吗?” ——唔,不是郎君,他是我的信徒。 陈姝:“只有喜欢在意的人,才会在乎他身边的女人,我改不了我嫌弃他身边女人的毛病,我与他成婚后只会更变本加厉,允许他看我一个!” 白曦的脑袋正在超负荷运转,陈姝和李盛的感情她不明白,可她知道自己也在乎喜欢漂亮宝贝,他身边凑过来的人就是觊觎她的东西,很讨厌!! 神明占有自己的信徒,应该也可以吧?? 白曦脑袋里的杂乱的毛球,似乎逐渐松开,露出头绪。 接下来陈姝和她的姐妹们,话题又回到陈姝身上,毕竟陈姝才是今天的主角,于是没人注意到白曦的出神。 待陈姝梳好头,穿戴好凤冠霞帔,外头也响起动静,媒婆敲门来说,“吉时到!新郎官来接人了!” 陈姝一听,和她的姐妹们一起七手八脚把盖头盖上,扶着陈姝出去。 白曦自然也跟着出去,于是她看见李盛身后,站在熙攘人群之外的郁苍。 他周身的贵气和淡漠威严,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一眼就能看见。 白曦绕过接亲的新人,从旁边走向郁苍所在的位置。 郁苍看见白曦,同样向她靠近,白曦一身素色,为表喜庆用红腰带扣起衣裙,本就灼灼的容颜更加出挑,同样是人群里一眼瞧见的风景。 “你怎么来了。”白曦说,“你不是不来的吗?” 郁苍:“不一样,我来接你。” 第182章 当年,白龙也曾恣意随心,降下惩罚 郁苍说来接白曦时,另一边的李盛也接到了陈姝。 周围的宾客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敲锣打鼓吹唢呐的声音也响起来。 “吉时到,新娘上花轿!!!” 喜婆唱呵祝福词,“凤凰于飞,梧桐是依;雍雍喈喈,福禄攸归!” 白曦注视陈姝上花轿,同时她的手被郁苍牵起,郁苍牵得很用力,白曦能感受到他不一样的情绪,没有挣扎。 “漂亮宝贝,今天的陈姝光梳妆打扮就花了一个时辰,可是却要盖着盖头,旁人都瞧不见。” 龙是喜欢炫耀的生物,白曦倘若有好看的衣服,和喜欢的闪闪亮,一定会穿出去和大家炫耀,所以她不能理解。 郁苍没和她解释什么盖头是成婚的习俗,或者扯书上的盖头是遮羞和辟邪之类的话,而是道,“好,你以后要是成亲,可以不用盖盖头。” 白曦先是点点头,表示自己肯定不盖,闷得慌,顿了顿她又觉得不对,“我是龙,才不跟你们人一样成亲呢!更不会盖红盖头!” 郁苍不可置否,安静地牵着白曦的手,和她一起走在送亲花轿的最后方,又陪她去李盛家喝喜酒。 白曦不知道又想做的事,郁苍一一陪她去做,她不懂的郁苍便教她,譬如给喜人喜钱,郁苍以白曦的名义,给李盛和陈姝两位新人包了个厚实的大红包。 李盛拿到红包不肯收,“恩人帮我们东坡乡良多,怎好收你们的钱?” “要的要的,是我给陈姝的,你拒绝没用,你帮她收着吧!”白曦把钱重新塞回去,眉眼弯弯,纯澈灵动,“她说的一些话我觉得很有道理,我该谢谢她~” 什么话? 郁苍挑眉。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酒过三巡,金乌西坠,天边的晚霞以苍穹为画板,晕染出绚丽的粉紫色。 郁苍和白曦都喝了点酒,白曦的那杯用水兑过,奈何属实龙不胜酒力,依旧晕乎乎的,郁苍便带她去村子周边转,散散酒气。 白曦先是看看郁苍,又去看东坡乡的新房子和人,醉意的眼睛朦胧又脆弱。 “漂亮宝贝你知道吗,我有时候生气不敢随便发脾气,因为我发脾气总有很多人死掉。” 郁苍皱眉,停住脚,悠闲放松的状态迅速变化,黑眸犀利地盯着白曦,“你不要胡说八道!!” “我没有胡说!”白曦打了个酒嗝,“事实就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 有些话白曦正常状态下不会说出来,今天被酒灌醉,风景又好,让她放下心防,说出了心底最深处的不安。 “你可能只看过秀山和东坡乡,在九百年前,越国还在的时候,我经常发脾气,把所有人闹得每天晚上都不敢睡觉。” 刚上岸的龙,想去看看岸上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模样,所以她毫无防备,告诉旁人自己是龙,告诉旁人很多关于龙的秘密,譬如千岁成熟期,譬如这个时候的龙是最虚弱的。 然后她被关起来,失去了很多龙鳞,身上也很疼,哪哪都疼。 “我疼得难受,他们睡不着我也睡不着,后来有一次我出去,我想的是人让我这么疼,干脆让他们全部死掉好了!!” 刚出世没多久的龙,玩心未定,调皮得像个胡闹的孩子,想的是谁欺负了她,那么他所代表的种族都得死!! “我发脾气,死了很多人,出去的路上全部都是血,我一脚踩下去鞋子都踩脏了。”白曦低头,她现在的绣花鞋是白色,绣着好看的花草,落在她眼里恍惚又变成红色。 “天很黑,地动山摇,我每去一个地方,都有人害怕躲着我,哪哪都在打雷,噼里啪啦的雷声都挡不住他们骂我的声音。” “等我冷静下来,四周全是尸体,有小孩哭,让我还他娘亲和哥哥姐姐,我还不起,我只会控水,不会起死回生。” 第一次震怒的龙,血流成河,所有人都说她错了,身边都是同一种声音,说得多她也开始动摇,反思自己的行为,唯一坚定的事是让越国灭亡,给一个之前给她送药的男人赐福,便有了夏国。 “我在祁山睡了很久,醒来之后,夏国的山川河流被我的龙气滋养,与我密不可分,我更不敢生气,便一直待在祁山,不出去了……” 白龙很爱玩,她的心智还留在以前,可时间在她睡觉的时候过去,一晃九百年,依旧什么也不懂。 郁苍喉头干涩,像是被刀刮过,心口翻涌上血腥的味道,白曦每说一句话,他的心脏就随之抽痛一次,绞得鲜血淋漓,伤得体无完肤。 “不是这样的白曦,不是,你别乱想……”郁苍上前想抱住白曦,可被白曦躲开。 “漂亮宝贝,是的!就是这样的!你看秀山,看东坡乡,你是我的信徒不会怪我,可他们会,等他们知道是我做的,肯定又要说很多很难听的话!!!” 白曦痛苦地抱着脑袋,有些记忆太苦,光回忆起来就很疼,那些咒骂的话,她不想听第二次。 “是谁教你这些的!!!”郁苍心惊,强行把白曦抱进怀里,“和你没关系,你听朕说!” “秀山的事是朕安排不周,未能及时斩草除根陷入埋伏,被人追杀,让你陷入危险;东坡乡也是朕让你心里不痛快,所以秀山和东坡乡会出事,都是朕的原因,就算有错,也是朕的错,朕的责任,朕被指责!!!” “江山出事,是君王的责任,和你说这些的人,是他们不想承认自己的错误,才会把这些全部归在你的头上!!!” 推卸责任多简单,上下嘴皮一碰,自己仍旧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将旁人打入地狱。 郁苍眼眸盛着杀意,“白曦,朕无法回到过去,帮你反驳他们,等朕找到越国以前的祖坟,叫他们挫骨扬灰,不得安生!!!” 郁苍杀气太强,昭然的杀气恐怖地席卷这片天地,白曦不稳定的情绪因为郁苍,终于抽离自己的思绪,把眼睛放在郁苍身上。 她从没见过如此强大又陌生的漂亮宝贝。 第183章 有人不怀好意,别听他们胡说 “白曦,你只要记住,想生气便生气,错的不是因为你生气,是惹你生气,和无法保护你的人。” 白曦心逐渐安静下来,“其实我也知道,惹我生气的人和事有错,可是我心里……” “心里还是会想,倘若自己没生气,是不是不会发生这些?”郁苍接过她想说的话。 白曦怔怔地点头。 郁苍:“那是因为有人告诉你,你是夏国的龙脉,帝王每年供奉你,你就该回报他们,稳住这片山河。” 年复一年,转眼九百年重复一件事,再穷凶极恶之人都会被超度,何况是本就纯洁无瑕的白龙? 郁苍心疼地抚摸白曦的面颊,“把那些忘掉,你说你让朕教你人类的字,便听朕的,朕会教你,带你去亲自去体会去看,就如我们去衙门审案,去参加喜宴一样好吗?” 明明郁苍身上的杀气还没有收回去,可他看白曦的眼神极致温柔,语气十足的耐心,带着和白曦商量的口气,问她愿不愿意。 在郁苍这里,白曦有无数个选择,每个选择都是她自己的意愿。 白曦盯着他倒映自己的眼睛,跟随他的注视点头。 郁苍在她答应后第一句话就是,“那就先忘记你是龙脉,夏国没有龙脉。” 白曦张嘴想说什么,又将话咽下。 郁苍以为她是被当作龙脉许久,一时间不适应,便没追问。 慢慢来吧,总有一天他会斩断她和夏国的联系…… * 是夜,天空被繁星掩盖。 为喜事忙碌一天的东坡乡,在夜幕降临后逐渐陷入安静。 东坡乡乡长今年五十五岁,儿子成家娶妻,他心里激动,趁着夜色还不忘上山去给亡故的老妻上香,絮絮叨叨把今年一整天发生的事告诉她。 “原本是想明天早上和你说的,可我等不及,老伴,俺们小儿子也成家喽~” 乡长上完香,下山之际遇到河流,听说此河通向大海,是夏国主干河流宓江的一条分支。 李根生从怀里拿出一张符纸,是他年前去归墟山求来的平安符,说是能祈愿安康,保佑平安,不做法事也能达到目的。 李根生之前不舍得用,今天儿子成亲,才把自己求来的平安符丢入水中,嘴里念念有词,又向符咒沉下去的方向磕头。 东坡乡另一处,白曦今天又是早起参加喜宴,又是醉酒说了心底难过的事,早早睡下,在李根生将符纸丢入水中后,暗暗皱眉,脚踝处不起眼的地方亮起鳞片,鳞片飞快闪过一丝黑气,快得一闪而逝,熟睡的白曦毫无察觉。 * 晨光破晓,金色的暖阳从东边升起,光亮刺破窗户,照进白曦的床畔。 白曦打了个哈欠,躺在床上没动,也没有任何要起身的意思。 “好疲惫呦~刚睡醒还这么困,果然酒喝不得。”白曦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滚,才起身穿好衣服去门外。 门外的郁苍依旧等在那里,面前摆着早膳,仿佛不管白曦需不需要,他永远都在。 “醒了?”郁苍收回自己用内力温粥温菜的手,“比朕预估的时间晚了点,昨夜没睡好?” “睡好了。”白曦才不告诉郁苍,自己可能是昨天喝酒喝得身体疲惫。 昨天的喜酒郁苍不给她喝,是她自己抢来喝,喝完还丢了人。 白曦有意掩饰,结果话落便打了个哈欠,当场破功。 白曦:“……” “你听我解释!”她说。 郁苍抬手示意——行,请开始你的表演。 “算了算了,我承认我酒量不好行了吗?”真给白曦狡辩的机会,白曦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说,“漂亮宝贝,我不懂酒不也是水吗?为什么醉龙呢?” 郁苍同样不知道,龙居然是一杯倒。 “一定要回答的话,便是人也有酒量好和酒量差的人,你们龙估计也有??” 白曦不承认,“我们龙很厉害,你胡说,我一定是没喝习惯,等下次喝习惯我就不会醉了!” 郁苍:“还喝?” 白曦:“有问题吗?” 郁苍想说有问题。 白曦用手重重敲了敲桌子,敲得木头桌子快散架报废。 郁苍:“……没有问题,喝酒的时候记得和朕说。” 朕好提前命人熬煮醒酒汤。 今天该启程回宫了,用完早膳白曦便和陈姝辞行。 陈姝拿了盒糕点给她,“上次你没吃到,这次我天不亮就起来做,你在路上吃。” 白曦收吃的收得很顺手,没吃过的东西她通通有兴趣! 作为回礼,白曦拔了一支头发上的宝石金簪给她,“你会无病无灾。” * 等马车离开东坡乡,离开望县,有衙役的快马驶来,“皇上有旨,东坡乡乡长接旨!” “什么,乡长病了?没事没事,不用勉强起身,圣旨是写给陈姝夫妻的,他们人呢?” 陈姝和李盛对视,都从彼此的眼中看见了迷茫。 “这位大人,我是陈姝,请问圣旨真的是写给我的吗?” 皇上认识她? 什么时候的事?? 燕京城日理万机的皇上,会认识她一个乡野之人? 传旨的衙役说,“你们还不知道吧,前些日子来你们村里的商贾夫妻,就是皇上和当朝国师!” “什么!!!”陈姝震惊,差点没被吓晕,“他们是皇上和国师,怎么可能?” 陈姝不是质疑他们的身份,是那两人实在不像,恩人的郎君,不对,是皇上还去井里捞西瓜呢!! 堂堂皇上,一国之君,会做这种事吗? 衙役回答道,“千真万确,不是皇上怎么能下圣旨,你们两人赶紧接旨吧!” 陈姝和李盛,以及听到圣旨的所有东坡乡百姓,赶忙跪下磕头。 圣旨的内容很简单,先是夸赞李盛和陈姝一番,后来又给他们安排了差事,尤其是陈姝,安排进了县衙管账。 “皇上赏识陈姑娘,明日陈姑娘便可凭头上佩戴的发簪,去衙门报到。” 衙役偷偷说,“现在望县的县令是以前的泰州刺史,姑娘干得好往日前途不可限量,皇上说了,未来刺史能官复原职。” 陈姝诚惶诚恐,“民女何德何能,能得皇上赏识?” 衙役答道,“皇上说这是您应得的奖励,您也不必妄自菲薄,他调查过,您完全可以胜任。” 既是奖励,同样是安排合适的人去合适的地方。 陈姝:“民女还有一问,皇上与国师是以夫妻的身份来到东坡乡,他们……” 接下来的话陈姝没说,衙役听懂了,“上头没有明确的解释,我们私下猜测,说他们这么做是为了方便调查东坡乡赈灾银饷一事。” 陈姝回忆,想说不像,两人的关系明明没有那么简单,可她也没有继续追问,有些事自己懂就行了。 第184章 杀人诛心,白曦的乐子 燕京城,皇宫。 庄妃这几天眼皮跳得厉害,她用手指按住跳动的右眼皮,右眼皮依旧在指腹下不停跳动。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本宫近日为何总觉得有大事发生?” 商陆替她沏茶,“娘娘多虑,您不是已经派大人去了望城吗?有大人坐镇指挥,望城出不了事。等大人和皇上回来,您便解开禁足,从怡春宫出去。” 庄妃想到望城的布置,心里安心不少,“等本宫从怡春宫出去,定要好好再拜会一下白曦。” 商陆问,“娘娘您还要讨好她?” “不至于讨好,是不能与她结怨,皇上的心还放在她那,与她作对本宫讨不到好。” 庄妃谋划,“本宫要告诉她,自己对她没有威胁,以后本宫要的不是皇上的心,是要握紧手里的权利。” 掌管后宫,统领百妃的凤印才是她的目标,与白曦的国师之衔,井水不犯河水。 “皇上不会将她纳入后宫,凤印才是最重要的。” 商陆夸赞,“娘娘英明。” 主仆二人在房中制定计划,突然门外有信使来报,说是有望城给庄妃寄来的信。 “定是大人发来报喜的。”商陆去门外取信。 “等等。”庄妃右眼皮跳得越来越厉害,“父亲给本宫寄信也是走暗线,怎会堂而皇之把信放在明处送来?” 他们密谋的计划,可不兴放在台面上说。 商陆是高兴坏了才没想到这点,忧心忡忡的望向庄妃,“娘娘……” “无碍,信都送来了,你去取吧。”庄妃毕竟是庄妃,很快收拾好心情,命商陆去取信,她倒要看看这封明面上的信,到底是谁送来的,写的是什么。 商陆很快回来,手里的信件很厚,将信封都塞得鼓起来,庄妃把信上的火漆拆开,将信取出翻阅。 尽管她早早察觉不对,有心理准备,在看到信的内容后,还是忍不住抬手砸碎了手边的杯子和花瓶。 “白曦!!!你好得很!!!” 信是白曦寄来的,她请了个说书先生,将当天在望县衙门审案的情景,以说书的形式写给庄妃,力求活灵活现,生动形象地展示当时的场面给庄妃看。 庄妃哪能受得了这个气,“她把表弟杀了,望城的二伯还有我爹全部抓了起来!!!” “她送来的这封信,是挑衅本宫!!”庄妃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将信揉成一团丢了出去。 商陆从地上把信捡起来,看清楚里面写的内容,吓白了脸,“娘娘,怎么办?望城是您的老家,国师把闻家一锅端了!” 庄妃不断深呼吸,调整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保持冷静,“望城的老家,本宫没有放在眼里,那群亲戚本来就无用!可白曦冲他们去,不是打我的脸吗?” “还有闻建功那个蠢货,居然招惹到皇上面前去了,东坡乡重建何等重要,怎么派个废物去督工!!” 庄妃看不起老家那群人,死活与她无关,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扯到她!! 好在她入宫后名册就不在闻府,上了皇室的玉牒是后宫的宫妃,否则铁定被牵连。 “为今之计,只有先保住父亲的性命。” 闻劲现在不是太傅,可他也收过不少学生,这些学生好歹会给他几分颜面,在燕京城走动也方便。 庄妃的脑袋不断分析,争取将自己的损失降到最低! “商陆,本宫还有些银两,你带下去送去望县,去牢房上下疏通,打点一二。” * 白曦给庄妃寄信,就是膈应她。 在信还没寄出去之前,她便预料到庄妃的表情有多精彩。 “我送她的这份惊喜,真是妙极了!”白曦算算时间,信应该已经送到庄妃手里,“漂亮宝贝,我这招杀人诛心如何,是不是这样用的?” 杀人诛心,是白曦新学的成语,郁苍还教了白曦用法,白曦现学现用,直接用到庄妃身上。 人类不仅有五花八门的刑罚,还有稀奇古怪的鬼点子,都比用雷劈人好玩多了! 郁苍正在看舆图,他们还没回皇宫,更不在回宫的路上,郁苍临时有事,调转了马车方向,见白曦玩得如此开心,配合道,“嗯,用得不错。” 他以前把庄妃当成白曦的乐子,以为她能让她高兴,便默许庄妃进入延英殿,后来知道自己误会,立刻断了庄妃的路,没想到庄妃从某中程度上,又一次真的成为白曦取乐的乐趣。 “若讨厌一个人,你可以多玩会。”郁苍说。 白曦用鼻子哼了哼,“当然讨厌她了,讨厌的不想她出现在我面前!!” 白曦很少嫌弃一个人,郁苍闻言从舆图上收回视线,“白曦,朕还未问你,你为何对庄妃如此厌恶?” 郁苍黑色的眸子有几分暗藏的期待,像个钩子,想勾点东西出来。 白曦想也没想地说,“因为你是我的信徒,我不喜欢你身边有别人~” “别的人是指男人还是女人?” “当然女人。”白曦盯着他,“漂亮宝贝,我不喜欢你身边有除了我之外的女人!!” 白曦坦诚地说出心里的想法,有些事她不清楚便罢,清楚白曦不会藏着掖着。 她打直球,反倒把问问题的郁苍撞得头晕目眩,郁苍细细观察她的表情,没有爱欲,却很认真,“这些事是你之前就清楚,还是在东坡乡弄清楚的?” “东坡乡。”白曦把陈姝和她说过的话,告诉郁苍。 郁苍听完嘴角笑意越来越深,深得能从他一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察觉出明显的愉悦,“这样啊……” 原来是这样啊,难怪你在东坡乡的时候,会主动亲朕。 东坡乡的喜宴,果然没白参加。 白曦澄澈如水的眼睛迷茫,“什么这样那样?” “没什么,朕离开东坡乡的时候,留了一道圣旨,看来朕猜对了。”郁苍最初不确定是因为陈姝,全凭他敏锐的洞察力和猜测。 他的龙说,她不喜欢他身边别的女人,她的龙会吃醋了。 郁苍彻底看不下舆图,带白曦乔装打扮去街上闲逛。 他给她买了很多她喜欢吃的甜食,还有很多件她用不上,可他就是想给白曦买的成衣、饰品、香囊等等物件。 金鳞卫很无语,“以前帮小主提包就算了,怎么今天皇上也开始疯狂采买?” 买的还是一回宫,就穿不上的衣服。 皇上,你清醒一点!!! 第185章 找人,不怕遭天谴吗? 经过几天的赶路,白曦被郁苍带来一处名叫幽冥山的地方。 这地方光听名字就阴气森森的,白曦还没靠近就觉得冷。 “漂亮宝贝,好冷,前面的气运好差。”白曦冷得不断搓手。 郁苍将披风盖在她身上,“好点了吗?” 披风上有郁苍的气味,清冽悠远,宽大的披风将白曦牢牢罩住,鼻尖全是他的气味。 “好多了。”白曦因为冷,终于不嫌弃披风系在身上重。 郁苍:“白曦,朕要入山找人,你若觉得不舒服便留在客栈,朕会把阙火留下来保护你。” 白曦摇头,“我和你一起去!” 郁苍不同意,“你不是觉得冷吗?在客栈等朕,朕会尽快处理完事务,时间来得及还能赶回来陪你用晚膳。” 现在早膳才吃完不久,郁苍得晚膳回来,白曦说什么也不同意。 “我不是冷,是太阴凉感觉不舒服,就像你们人说的风水不好,进入凶宅的感觉。”白曦说什么也得跟着,“风水不好的地方,带上我风水就好了,你不答应我,是要拒绝我吗?” 话说到这份上,郁苍再不带她去,白曦就要闹了,郁苍只得松口,“好,系上披风,别解下来。” 白曦跟着郁苍进山。 幽冥山名字不好,占地面积却很广,贸然进入深山很容易迷路。 当地人常说幽冥山闹鬼,不敢随意上山,就连猎户也不敢深入只敢在外围狩猎,是以幽冥山从外面看像一座荒山,甚至不知道从哪飘来的纸钱,纸钱有些挂在树梢,有些飘在脚下,有些年份久远地和泥土融为一体。 郁苍要进去找人,从几天前开始便一直钻研舆图。 在郁苍脑子里,有完整的幽冥山舆图,他强大的记忆力可以将舆图带入实处,舆图上每一道坡,每一个转角都能迅速对应眼前的路。 一行人安静地上山,阙火和金鳞卫警惕四周的环境。 山中鸦雀无声,安静得诡异,还会时不时碰到孤坟,和死人身上的各种部位骸骨。 “小心,有暗器!” 林中飞来羽箭,郁苍不慌不忙地指挥,“呈圆形摆好阵形,注意脚下的路有没有暗器。” 金鳞卫一番搜查,果真从脚下的草地里翻找出改装过的扑兽夹,倘若他们因为应对从林中飞射而出的箭雨,一脚踩中,脚非得废了不可。 “箭是前菜,这些扑兽夹才是主菜!”有金鳞卫骂道。 白曦被郁苍护在中间,白龙敏锐的感官可以闻到人的气味,可山里的暗器都是提前安排好的没有人,就算是她,也不清楚前面都有哪些陷阱。 好在郁苍引路指挥得当,一行人有惊无险地往幽冥山最深处走去。 “前面没路了。”探路的金鳞卫回来,他们面前是一面凹凸不平的石头山体。 “有路。”郁苍迅速对应着舆图,递给阙火一个眼神,阙火带人上前,搜寻一番没找到机关。 “破开!”郁苍命令。 阙火运起内力,可惜毫发无损。 好像前面挡着的,就是一座山。 郁苍不会怀疑自己的判断,根据地形推测,这里最容易,也最适合藏人。 他将白曦留在原地,自己亲自上前。 磅礴的内力在郁苍掌中,衣袖无风而动,郁苍清冷的黑眸盯紧一处,飞快打入一掌。 在他的掌下,坚硬的石头寸寸碎裂,蜘蛛网般的痕迹以郁苍手掌为中心四下散开。 “退后!!”郁苍回到白曦身边,将白曦带离原地,只见刚才还拦着他们的山,竟然破开露出一个可供人行走的山洞。 郁苍护着白曦,掉落下来的沙石全被郁苍挡住,没弄脏她白色的裙摆。 “何人擅闯我族墓穴!!”郁苍没找到机关,强行破山,闹出的动静把守山人引了出来。 他们各个身穿丧服,头戴白巾,是为人守孝的打扮。 郁苍牵起白曦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墓穴吗,朕来对地方了。” 郁苍挥手,“来人,杀进去!!” 金鳞卫训练有素,战斗水平数一数二,没一会就把门口的人解决。 “走吧。”清理完挡路的石头,郁苍带着白曦进去。 白曦可算知道刚才穿丧服的人,为什么说这里是墓穴,因为从门口进去穿过甬道,里面是一座被挖空的山。 山壁凿成台阶,一层又一层,层层叠叠放着数不清楚的棺材。 难怪她觉得阴冷,原来这里有这么多死人的骸骨。 “就这么点?”郁苍环视一圈,口气不满,“据朕所知,越国建国四百年,共有二十三位君王,君王的殉葬妃嫔都不止这么点。” 越国!! 白曦瞪大眼睛。 她的手很冷,郁苍抓着她为她输送内力。磅礴可以破开岩石的内力,也能如涓涓细流,用来给白曦驱寒,更给她坚定不移的安全感。 郁苍的话没人回答,之前抓来的几个守山人表示,“什么越国,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呵呵~”郁苍冷笑,“越国灭国,你们的祖先若知道自己遗留下来的后人,竟然连自己身份来历都不敢承认,作何感想?” 被抓的几人面露痛色,郁苍挥手,金鳞卫拿出火把,丢在最近的棺材上。 棺材都是木质,遇火则燃,烧出来的明火落入守山人眼里,痛得他们眼眶通红,露出血丝。 “你自称为朕,是现在夏国的君王?!”他们问。 “不错。”郁苍傲慢道,“朕很巧是夏国第二十三代帝王,你们越国皇帝二十三位只有四百年的历史,夏国有九百年不止。” 郁苍从进门开始,每一句话都是在挑衅守山人底线。 他说越国很差,很-没-用!! “如此短的在位时间,连夏国一半都不到,看来越国没有稳坐江山的实力,才会灭国。” 郁苍骂起人来,把守山人刺激得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挣开金鳞卫的钳制,举刀杀了郁苍。 他人都没走到郁苍面前,就被金鳞卫解决了。 “在朕的王朝,对朕不敬,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郁苍是对他们说,同样是对这山里无数棺材说。 “朕不知道你们是越国的什么人,里面有没有越国君王的棺材,朕今天来,就是要把你们扒出来,不得超生。” 郁苍命金鳞卫点好火把,“在朕的江山,朕的领土,容不下你们牌位,也容不下你们的魂!” 郁苍说得放肆,直到终于把暗处的老者激怒。 “大胆,你竟敢冒犯逝者,不怕遭天谴吗!!!” 第186章 朕不喜欢违逆命令的人 从暗中走出来的老者,同样是一身素白的丧服,头戴孝帽,他杵着一根木头拐杖,在旁人的搀扶下走出来。 他看起来是这群人的领头人,浑浊的眼睛死死瞪着郁苍,“逝者为大,夏国皇帝连这也不清楚吗?” “不清楚。”郁苍负手而立,藐视一切,“朕只知道,如今是夏国的天下,朕是夏国的君王,天下之间朕最大!!!” 何为皇帝? 何为一国之君? 竟在他面前,用前朝死人的骸骨跟他称大,简直是笑话! “你称呼朕为夏国的君主,见朕不磕头跪拜,看来心里还是放不下你们越国,在仇人的江山中苟延残喘,滋味不好受吧?” 郁苍一句话点明了这群人的态度。 不错,老者姓公乔,单名一个复字,公乔是越国的国姓,复有复兴之意,任何曾经坐上那个位置的人,都不会轻易放手。 如今的公乔一族,在夏国蒸蒸日上之际,怎么会不想自己倘若还是皇子皇孙,会不会有另一番风景,会不会天下都匍匐在自己的脚下,享尽荣华富贵。 所以他们沉溺过去,披麻戴孝,忘不掉曾经的荣光,终日守着一堆骸骨怀念往昔。 “让朕为你们的逝者低头,岂不是用朕身为夏国君主的身份,向你们亡国的越国低头,你们算盘打得真好!” 公乔复被戳穿,神情极不自然,他的确想要用死了的人,唬一唬郁苍,结果他心里根本没有对鬼神的敬畏。 郁苍命金鳞卫搬来一张干净的椅子,安顿白曦坐下,她成为剑拔弩张的双方中唯一坐下的人,而郁苍则移步站在她身后,是守护的位置。 郁苍问:“你们认识她吗?” 公乔复仔细打量坐着的白曦,见到女子一身白衣烫着金边,猜想她身份尊贵,可以让眼前嚣张跋扈的夏国君主低头,心甘情愿站在身边保护她,尤其是她那一头银发,扎眼得厉害。 奈何公乔复从脑袋里搜寻一番,并不记得自己见过她,祖先遗留下来的书籍也没写有什么人天生银发。 郁苍眼底阴沉,“不记得,也不影响你们磕头赔罪。” 郁苍语气森寒,“跪下,先给她磕三个响头!” 公乔复怎么可能跪下磕头,他连郁苍都不跪,哪会跪个来路不明,连名字都不知道是谁的女子? “朕不喜欢违逆命令的人。”郁苍挥手,直接命金鳞卫动手。 公乔复慌忙安排族人反抗,经过一番交战,他带来的人和第一批守山人一样被郁苍缉拿。 “阙火。” “是,属下遵命!”阙火上前,靠近公乔复。 公乔复花甲之年,走路都需要拐杖,面对步步逼近的阙火,想跑都跑不了。 阙火走到他身后,抬脚踹向公乔复的膝盖窝,公乔复被强行踹跪在地,跪着面对白曦。 郁苍:“先磕三个响头再起来说话。” 郁苍不仅控制了公乔复,还有其他被抓的公乔一族的族人,全部强行押跪在白曦面前,当着满山的棺材一起,向白曦磕头。 他们像公乔复这般,打心眼里看不上夏国,看不上郁苍不愿意磕头,金鳞卫就按着他们的脑袋磕。 他们帮公乔族磕头,第一下磕得他们额头出血,第二下脑袋发晕,第三下眼前忽明忽暗。 “朕猜你们现在一定很好奇,为什么要向她磕头吧?” 郁苍抓起白曦一缕银发,缠绕在指尖,“你们越国祖先喜欢仗势欺人,朕今天就在他们的棺材面前,为自己做过的事忏悔!!” “别以为死了,朕就拿他没办法。” “公乔复,朕最后问一遍,越国君王的墓,尤其是越国的亡国之君公乔华墓在哪!!” 郁苍从出现开始,便用自己强硬的手段,不断告诉公乔一族他们没有逃避隐瞒的机会,只有服从!! 公乔复被折腾的不轻,早就没有刚才的盛气凌人,他看郁苍的眼神依旧不服,“你会遭报应,遭天谴的!!” 郁苍轻蔑冷笑,站着俯视跪在地上卑微如尘的公乔一族,“报应?天谴?朕不在乎,倘若活着都不高兴,朕会怕所谓的天谴??” “今天朕是这片江山的主人,你们前朝余孽还想祭拜先祖,光复越国,休想!!” 郁苍和白曦身后,有金鳞卫拉弓射箭,一支又一支带着火的羽箭发射,刺破空气,射向山体阶梯上的棺材。 万箭齐发,点燃火海。 白曦坐在椅子上,看那一支支箭终于不是射向自己,而是远处曾对她拔剑相向的人。 “我闻到了腐烂的气息,这里有一半以上的人,是因为吃了不该吃的东西而死。” 越国灭国前,曾经发生过一场瘟疫,或者是天罚,死了很多人,才给了白曦脱困,送他们最后一程的机会。 “凡人祈求长生,却催化了他们的死亡。” “越国的江山本不止四百年,是你们自己断送了自己的未来。” 白曦站起来,从方才开始,她的脸上就没有往日的活泼天真,身上那层与人格格不入的气质愈发明显,冰雪般的冷漠无情,犹如人类为神明塑造的泥相一样不近人情。 巨龙的压迫,席卷整座幽冥山。 “难怪我出去的时候没看见你们,原来你们早早躲在这。” “死得很痛苦吧?这座山是不是也是当时那群道士为你们选的?” 白曦伸出一根手指,公乔复突然捂着肚子剧痛,呛出一大口血,血喷洒在地,整个地面忽然亮了起来,散发出红色的光芒。 阙火用轻功踩上阶梯上的棺材飞去高处,发现地上亮起来的是一个巨大的符咒。 还没等他下去告诉郁苍,他脚下正踩的棺材,突然从里面冒出了恶心得令人作呕的黑水。 黑水从棺材的四角细缝处涌出,不断顺着台阶往下滴落。 阙火还发现不仅是自己正踩着的这个棺材,入眼密密麻麻几乎每个棺材都漏出黑水。 黑水刺鼻腐烂的气味,先是让以公乔复为首的人吐了,紧接着见惯大场面的金鳞卫也犯恶心反胃。 郁苍闻到了刺鼻的气味,却一点事都没有,只有左肩膀上的白龙印记,散发出如水般温和清澈的触感。 是白曦!! 第187章 黑水,蛆虫,瘟疫 公乔复肠子都快吐出来了,他不知道这些黑水是哪来的,以为是白曦搞的鬼。 他扑向白曦,郁苍又时刻守在她身边。 郁苍的内力能把山门机关硬生生劈开,公乔复不敢造次,中途改变主意。 他扶着拐杖,踉踉跄跄爬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棺材前。 他推开棺盖,本想看看里面的黑水是怎么回事,结果被棺材里的场景吓得脸色惨白,手臂发抖,使尽全身的力气慌忙将棺材盖上。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棺材里除了黑水,只有蛆虫在里面不断蠕动,密密麻麻的红色蛆虫在棺材中,叫人头皮发麻。 不需要金鳞卫一个个向山壁上的棺材射箭,公乔复自己捡来火把挨个点燃。 这些恶心人的玩意儿,绝对不可能是他们的先祖!!! 蛆虫见火便死,可这里的棺材实在太多太多了,金鳞卫刚才射箭,一箭一个的点火都烧不完,公乔复如何凭借一己之力,将所有棺材烧掉。 很快便有虫子从棺材里面爬出来,它们谁都不碰,专门去找和他们血脉相近的公乔一姓的族人。 有人被蛆虫碰上,红色的虫子顷刻间钻入皮肤,一声大过一声惨叫,他们的皮肤开始溃烂,恶臭熏天。 白曦冷眼注视眼前发生的一切,这些虫子,就是当年席卷越国的瘟疫。 当时越国君王公乔华,想利用白龙达到长生不老的目的,结果亲眷死了一个又一个,人死了不算,像诅咒一样席卷和他们血脉相近的人,不死不休。 龙的肉,哪有那么好吃? 吃了的,都要从别的地方吐出来。 郁苍:“原来越国当初的瘟疫,便是像现在这样。” 明明白曦没仔细解释,可郁苍就是知道。 传染恐怖的病叫瘟疫,现在眼前的一切,比瘟疫还可怕。 公乔复连滚带爬地跑过来,不断向白曦磕头,“求您救救我们,帮我们烧了这些虫子吧,求求您!求求您!!” 他认为白曦一定有办法,不断哀求磕头。 白曦冷漠地俯视他,眼中没有一丝波动,天上的巨龙,不会把垂死挣扎的蚂蚁放在眼里, “你们不是世世代代供奉他们吗?你们不是以他们为荣吗?现在来求我,不觉得晚了吗?” 白曦说,“你和你的祖先一样贪得无厌,出事之后才知道后悔,才知道求我。” 刚才让他们磕头,他们不磕,现在磕也没用了。 白曦朝公乔复刚才出现的地方走去,在阶梯棺材的背后,有一条密道。 白曦正欲进去,被郁苍挡住,“朕走前面,你走后面。” 郁苍不确定里面有没有虫子,尽管这些恶心的东西不会攻击白曦,他也得在前面为她扫平障碍。 密道通向地下,这里的墓穴规格明显比上面高,所葬之人的身份,应该与上面不同。 下面没有虫子,白曦看见了躲在下面的女人和孩子。 她们面对白曦战战兢兢,刚才上面时不时有动静传来,知道了一点上面正在发生的事,害怕白曦对她们出手。 可白曦目不斜视地走过去。 在彻底离开她们的视线之前,白曦说,“楼上的人不愿意给我磕头,但你们若心甘情愿磕三个响头,便能安然无恙地离开。” 覆灭越国的天罚或者说是瘟疫,说来恐怖,但也好破,可惜没人和她说对不起,那便只能对不起他们自己。 妇人和小孩不知道里面的隐情,这点只有白曦自己知道,但她们因为想活下去,所以乖乖照做,向白曦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 白曦背对着她们,没有回头,接受她们的磕头大礼。 妇人们磕完头,便欲离开,结果被金鳞卫挡住去路。 是郁苍不让她们走。 郁苍只有一个要求,“朕不喜欢公乔作为姓氏,出去之后,必须隐姓埋名。” 他要公乔姓,断送在这!! 妇人抽噎着哭腔,“回皇上的话,我们本就不姓公乔,是在山下被他们掳上来的。” 同族人不能通婚,否则会生下不健康的孩子。 为了保证公乔姓能一直延续下去,每任族长就像公乔复一样,成天在山里装神弄鬼,骗得当下村民把女儿送上山,平息所谓的怨灵阴气,这才把她们的名字也写进了公乔家的族谱。 这件事郁苍不知道,当地人不会把见不得人的事告诉外乡人。 村里的事,郁苍下山后会派人去解决,“你们现在只需用自己孩子的性命发誓,不会改回公乔姓,便能离开。” 她们的誓言郁苍并不真的在意,他要的不过是个承诺,或者说给她们一次机会而已,倘若以后有公乔姓出现在夏国领土上,便等着欺君之罪灭门吧! 妇人们离开后,郁苍和白曦往里走,“白曦,朕刚才在上面让他们磕头,不是要解开他们惩罚的意思,朕不知道原来向你磕头,可以避开那些虫子。” 他都不知道棺材里面有虫子。 “我知道。”白曦当然知道,她停住脚,偏头对上郁苍的眼睛,“你想他们向我忏悔,让我解气,其实我也想看看过了九百年,他们会怎么选择。” 越国灭国后,白曦便陷入沉睡,关于灭国之后的事统统不清楚,譬如那些消失之人的结局,再譬如公乔华的尸体。 这段结尾她处于空白状态,索性有人帮她填满。 “漂亮宝贝,人性果然经不起考验,不过……你经得起。” 白曦的目光在郁苍唇瓣流连,她今天很高兴,因为就算感受到了恶意,但她也不是一个人,有个人从始至终地站在她身边。 “我看到了不一样的结局。” 白曦说,“这证明我当时的选择其实并没有错。” 白曦从被关的地方出来后,一腔愤怒想劈死所有人,可最后还是没能动手,只是灭了越国。 她一直相信岸上的人有好有坏,只是她运气不好,没碰到好的人,现在她更加坚定这个想法。 白曦和郁苍在地下的棺材里,终于找到了公乔华的墓。 “果然有他的后人,给他立碑建墓,可他也配在我护佑的江山中,占了幽冥山的位置?”白曦眼睛瞬间变蓝,手心冒出雷电。 第188章 谁能左手握雷霆之威,右手掌万物新生? 白曦劈了公乔华的墓不解气,看整座幽冥山都不顺眼。 供奉那些人的地方,她不想要了!! 白曦向郁苍的方向看了一眼,无需多说,郁苍明白她的意思。 “朕也不想要了。” 郁苍沉声命令,“所有金鳞卫全部退下!离开幽冥山!!!” 两刻钟后,其他人全部离开幽冥山,郁苍和白曦找到幽冥山一处地势较高,又有水的地方。 白曦眼眸再次变化,蓝色的竖瞳,白色的眼睫,当她张开双臂时,乌云笼罩在幽冥山的上空。 厚厚的云层中,有紫色的闪电在咆哮,巨大的闪电躁动不安的劈过,像是要划破天幕。 白曦站在山顶的最高处,风吹动她白色的衣裙,只见她雪白的素手轻抬,天空狂躁的雷电再次巨响,刺耳的轰鸣声劈出一道水桶粗的闪电! 一道闪电劈下去,远处就有一座山峦土崩瓦解,化为飞灰。 白曦五指骤然收紧,头顶天幕中便有五道如刚才一样的闪电劈下。 电光照映白曦的面庞,却又如风一般温柔拂过她银色的发丝,此时此刻的白曦,只需要她一个念头,便可操纵雷电,毁掉她所有不满的地方。 幽冥山之大,足有一百五十平方公里,被白曦劈毁的时间连半个时辰都不用。 凡人的力量永远无法企及巨龙,巨龙只需一个念头,便可山河倾覆。 白龙自知强大,人类弱小,她应天地而生后,怜悯人类,极少动怒。 翱翔苍穹的龙,自高空向下俯视,只看得见山川河流,人连蝼蚁都算不上。 等白曦收手,除了她和身边郁苍所站的地方,幽冥山已经被夷为平地,裸露出黑色的焦土。 白曦控水布雨,乌云中狂躁的雷电消失,降下柔软的雨水,雨滴砸在焦土上,焦土重新焕发生机,生长出翠绿色的青草,青草飞快生长,处处绿意盎然。 白曦和郁苍走下去,等他们离开,幽冥山仅剩的最后一点山石也在雨中碾碎成粉。 白曦走在前面,感受天空落下的雨和青草的气息,白色的裙摆拂过草地,便催生出了野花。 五颜六色的花朵破土而出,重新装点这片大地,恍若桃源。 白龙之能,可带来新生! “漂亮宝贝,我喜欢幽冥山现在的样子!!!” 天空的雨还在下,可却不会打湿白曦的衣裙,连同被她咬了印记,身上有白龙气息的郁苍,也没有淋到一点雨。 郁苍走在她身后,看白曦赤足跑动间繁花相迎,雨在她身边臣服退避的模样。 郁苍心里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白龙应天地而生,降于天地,此情此景,倒不如说天地万物都是为她的到来而准备。 谁能左手握雷霆之威,右手掌万物新生? 白曦步下生花,她不可能跑完整片草场,等雨下得差不多后,便散去乌云,露出云层后的太阳。 太阳在风雨后露出彩虹,蝴蝶闻香而来,一双翅膀沾染上花粉,用最传统的方法,将花香带去更远的地方。 “白曦,你重新给这里取个名字吧。”郁苍说,“现在此地和以前不一样,你给它们重新取个名字。” 白曦正好不喜欢幽冥山阴气森森的名字,她注视眼前的场景,雨后的一切连空气都是新的, “漂亮宝贝,不如就叫新雨吧,新雨草场,有我的赐福,这里的草场会四季肥沃,适合养牛羊马匹,或者放风筝!” “嗯。”郁苍记住了这个名字,以后新的舆图上,此地会标注“新雨草场”这四个字。 郁苍伸手一指,指向原来的放公乔华棺材的地方,“那处朕命人挖个茅厕,为日后来此地的游客,或者作诗的文人,提供方便之所。” “噗,哈哈哈哈~~”白曦没忍住笑出声,“漂亮宝贝,你好损啊!点子真绝!” 白曦拍手叫好,“好!那里以后就设个茅厕,他们只配得上这个味道~” 郁苍做了个风筝给白曦,白曦玩着风筝,突然想起什么,“漂亮宝贝,我刚才布雨的时候,发现这里的水有海的味道。” 郁苍解释,“途径新兰草场的河流叫宓河,宓河是夏国最长最大的江河,横跨四洲,其枝干河流更是途径夏国半个疆域,你感受到有海的味道,是因为它的一头通向大海。” 郁苍解释一通,听进白曦耳中只有一句,这条河连通大海! “漂亮宝贝,我有事得去海里一趟。” 郁苍闻言,方才放松惬意的心里烟消云散,手里的风筝线也突然断开。 白曦惊叫一声,“我的风筝!!” 风筝吹走了,郁苍歉意地说了句,“抱歉。”他将手背在身后捏紧,面上与刚才的表情别无二致,“……你刚才说,你要回海里?” “对!”白曦,“我必须回去一趟。” 白曦去大海,给郁苍的感觉就像她要走,要离开。 他知道龙属于天空,属于大海,迟早会提出离开,可这天为何来得这么快? 郁苍竭力压下心里翻滚的情绪,告诉自己不能拦着白曦,可是…… 郁苍心像是在被一只手掌攥紧,“好,你去的话…还会回来吗?” 白曦眨了眨纯澈的凤眸,“漂亮宝贝,你在想什么呀?我没说不回来。” 她解释,“我是有事必须得去一趟,大概三天、唔,五天回来??” “具体时间我也说不准,我不知道这里距离大海到底有多远。” 她连归期都没定下,郁苍不安的心并没有好转,“你到底有什么事非得回去一趟?” 郁苍察觉他的问题太尖锐,不断深呼吸调整自己的情绪,“朕的意思是,你遇到什么问题可以告诉朕,朕帮你,与你一起解决。” “不行。”白曦二话不说拒绝,“这件事很重要,只有我一个人能解决,漂亮宝贝帮不了我,而且我也不想要你帮我。” 她明确说不想郁苍插手,郁苍只能咽下同行的话,“好,朕等你,不管多久,朕都等你。” 郁苍现在负面的情绪濒临失控,可他还是努力控制没吓到白曦,更没有说不让白曦走的话。 白曦感受到了他的不安,上前主动抱了郁苍一下,“漂亮宝贝,我会回来的,你等我!” 第189章 你会认识回来的路吗?会! 白曦说一句,让郁苍等她。 于是郁苍在她入水跳下去的地方,扎了个帐篷,足足等了四天之久。 这天,又是一夜星光被太阳取代,现在是第五天了。 “她说五天后便会回来。”郁苍坐在河边做风筝。 上次的风筝因为他的失误,风筝线断了,风筝被吹走,他重新做个新的赔给她。 初升的太阳西坠,漫天的彩霞晕染天际,第五天即将结束。 郁苍前几天一直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再快一点,今天到最后的期限,却希望时间再慢一些,等等他在等的人。 可惜时间不会为任何人停留,该来的总会来。 第五天,白曦没有回来,她失约了。 第六天,郁苍安慰自己说,“此地距海较远,就算乘船而下,没有一个月也到不了大海。” 于是郁苍等到第七天。 阙火前来汇报,“皇上,送适龄女子上山给公乔族成婚的村子,已经全部处理妥当。” 阙火按照郁苍的吩咐,把当地百姓的陋习强行整改,冥顽不化地送进县城牢房反省。 郁苍点头,他尽管在等人,可命令依旧有条不紊地下达,以雷霆手腕整改当地百姓的陋习。 “有信仰是好事,可过分信任鬼神之说便是坏事,他们一定得有个寄托,便请大儒来给他们讲课授业,让他们信奉皇权!” 信所谓的鬼神,不如信自己的君王,也就是他! 郁苍口气虽然狂妄,可他有那个实力。 “幽冥山突然消失一事,安排得如何了?”郁苍问起善后事宜。 那么大一座山突然消失,必须得给出个交代,郁苍为白曦思量好所有的一切。 “回皇上的话,按照您的吩咐我们先传有雷劈毁山脉,再运来火药,并不断模拟出巨响,点起狼烟,运送碎石,不明情况的百姓,已经相信山是被雷和我们炸毁了。” 那天白曦打雷的动静太大,想完全藏住根本不可能,郁苍只能在雷后面为白曦掩饰。 阙火:“数数日子,我们现在已经‘炸’了七天。” 这七天,恰好百姓的村子上空每日都会起雾下雨,一定程度上挡住了他们窥探幽冥山方向的举动。 幽冥山位置广,山却不高,又被传出闹鬼的传闻,村子距离幽冥山很远,从远处看也只能看到个凸起的鼓包,这些鼓包先是被雷劈毁,后面又被火药昼夜不分地“炸”了七天,没了也正常。 郁苍坐在河边,他穿着一袭黑袍,金簪束发,淡漠威严的身影倒映在湖面上,连水里的鱼都不敢靠近。 “阙火,你与其他金鳞卫对幽冥山消失一事,有何感想?” 阙火心头猛地一跳,赶忙跪下,“属下没有!” “无妨,你们当时距离得近,有也没关系。”郁苍做好了白龙风筝,正在给风筝上色,画上漂亮的龙鳞。 “朕喜欢听实话,你照实说就行。” 阙火明白郁苍意思后,大胆地把猜测说出来,“我们只知道与国师有关,其他的不清楚,也不在意。” 金鳞卫以守护郁苍的安全为己任,现在郁苍要他们保护白曦,他们一并照做。 “并且国师品性如何,金鳞卫清楚,请皇上放心!!” 也就是说,不管白曦是怎么做到的,金鳞卫都不在乎不关心,一是为了遵守郁苍命令的保护,二也是他们自己愿意相信。 像国师那般纯澈善良的人,不会没人不信她,也没人会害她吧?阙火想。 * 白曦是在第八天的中午,才从水里冒头。 准确地来说,是她先把自己手里的东西用双手捧上来,才惊喜地抬头望向湖边把玩白龙风筝的郁苍。 “铛铛铛~漂亮宝贝,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我特意去海里找的最大!最圆!最亮的珍珠!!!” 白曦手里的珍珠,比她的两个头还大,她特意举得高高的让郁苍看,“你看好不好看?” 白曦手里的珍珠,世间罕见,身为帝王坐拥天下也没有见过这么大的珍珠,可郁苍的目光却在珍珠后面,被珍珠挡住的白曦身上。 “你回来了啊。”郁苍说。 感叹你真的回来了,没有被沿途的风景吸引,没有看见广袤的大海就忘记回来的路。 “漂亮宝贝,让你看珍珠,不是看我!!”白曦嘟嘴,想用珍珠去砸郁苍的头。 有没有搞错,这么大的珍珠在这,你居然不看一眼,知不知道这是我掏了海里最大的贝,被它哭着求着抢来的宝贝! 郁苍这才把目光放在珍珠上,不是因为它有多好看,是因为这是白曦送给他的,哪怕只有小拇指般大小,他也喜欢。 “好看,是送我的?” “对啊~~”白曦听到想要的话,眉眼弯弯,“我在水里游了好久,让很多小鱼给我探路,才找到这颗大珍珠。” “漂亮宝贝,我听你们人说,珍珠有珍宝的意思,我把我的海里最大的珍珠送给你,你也是我的宝贝!!!” 白曦乌亮的眼珠子,亮晶晶地盯着郁苍,眼里虽然没爱欲,却有喜欢,她喜欢、满意这个信徒。 “漂亮宝贝,你靠过来一点。”白曦把珍珠塞他怀里,让郁苍倾身。 郁苍两只手才能抱稳她送来的大珍珠,以为她有什么悄悄话要说,倾身低头,结果被白曦抓住衣领,强行拽他,亲他的唇瓣。 白曦浮在水面,郁苍蹲在河边,两人隔着陆地和水面,却在这一刻奇妙地碰撞到一起。 白曦的唇瓣在水里泡了八天是凉的,可后面气温升高,遭人反客为主,轻含她的嘴唇,一点点吮吸,热的不仅是嘴巴,连脸和脖子都红了。 白曦喘不上气,轻轻推开郁苍,“漂亮宝贝你也很高兴吗?” 她认为亲亲,是人类的高兴。 “我也很开心。”白曦说,“开心漂亮宝贝带我来幽冥山,也开心漂亮宝贝一直在河边等我。” 白曦知道自己来晚了,海里的时间是静止的,她专注找最大、最闪的珍珠送给郁苍,根本没在意海面的太阳升升降降了几次,还是回来的时候,听到岸边的人说的话,才知道原来时间过了八天之久。 她用最快的速度游回来,一路上很多小鱼和让她嘴馋的虾诱惑她,她通通都不为所动,因为对她来说,她有更想看见的风景,漂亮宝贝漂亮的脸蛋,比得过所有的一切!! 第190章 皇嫂,皇兄欺负我~ 郁苍在宫外耽搁太久,启程回去的路上,不得不加快脚步。 “这次回宫,没办法带你在路上玩了。”郁苍对身边的人说。 白曦面前的桌子上,摆了五盘蒜香排骨、三盘爆炒红虾、还有香辣鸡翅、酱鸭、卤肘子、冬瓜丸等等各一盘。 用白曦的话来说,她专心找珍珠八天没吃饭了。 真的好可怜,可怜得要哭出来。 自从下山后,从来没有这么可怜过。 于是郁苍大手一挥,帮她安排一桌子菜,把之前八天没吃的饭全补回来。 白曦吃得顾不上说话,匆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郁苍问她,“很饿的话,你怎么不给水里的鱼虾赐福,送他们进你的肚子,海里的海货应该有很多才对。” 白曦把嘴里的排骨咽下去,一脸严肃的问郁苍,“你吃过香喷喷、热乎乎的饭,还会吃冷的、生的、没味道的东西吗?” 郁苍:“不会。” “我也不会。”白曦嫌弃,“我只有刚出生,还没有上岸的时候才会自己抓鱼吃,现在我九百岁了,是条很厉害的龙,胃口挑着呢!” 她不是什么都会吃好吗? “哦。”郁苍理解的意思是,“你只有在朕身边,吃朕给你的东西。” 白曦用自己泡了八天海水的脑袋,重重点头,“是的,就是这样的没错!” 某条龙毫无防备,一脚踩进被挖好的坑里,“漂亮给我吃的东西都是我喜欢的~别人供奉的食物,都没你给我准备的符合胃口!” 郁苍眼中划过一丝暗芒,“所以朕是最符合你心意的人,你饿了第一件事是回来找朕对吗?” 白曦的感觉告诉她哪不对,细想又没有哪不对,漂亮宝贝给她的吃的,本来就很好吃啊~ “是的,你说都对!” 以后饿了,就该回来找漂亮宝贝,没错~ 郁苍嘴角控制嘴角上扬,他净手后,用执掌江山,生杀予夺的手去碰油腻腻的虾,为白曦去虾壳给她蘸上最喜欢的酱汁。 白曦只管吃,剩下的完全不用自己操心。 丝毫没感觉自己已经满意了郁苍的投喂,未来会不会在吃上四体不勤。 * 在路上胡吃海喝的美好生活一天天过去,皇宫到了。 郁苍微服私访,回宫后没有安排百官相迎,只有郁池这个监国带人迎接。 “皇兄、白姑娘,你们可算回来了!!!” 郁池激动地扑上去,路上见到他哥那张冷脸,不敢去抱他,于是拐弯把主意打到白曦身上。 没来得及和白曦表达想念的友好拥抱,就被郁苍狠狠瞪了一眼,郁池转头抱住了跟在他们身后的阙火。 “阙统领,多日不见,甚是想念,你想我吗?” 阙火把郁池从自己身上撕下来,一板一眼地回答,“回禀齐王,属下没有。” 想什么想,他想差了都不会想到郁池头上。 郁池嘴角抽搐,心说你个木头,不知道配合本王一下。 郁池叹气,迫不及待和郁苍吐苦水,“皇兄,监国真不是人干的事,以后您离开皇宫的时候,能不能把臣弟带上?” 他一天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干得比牛多,六部烦他,底下各州府烦他,什么都要等他决策,这破皇位,沾上一点点都累死了。 郁苍压根懒得理他,连正眼都没瞧他一下,被郁池吵得没办法才说,“不-行!你给朕闭嘴!!” 郁池被凶了,求救地望向白曦,白曦扯了扯郁苍的衣袖,“你干嘛那么凶啊,郁池干了这么多天活,该给点奖励的。” 郁苍:“奖励?” 郁池两眼放光,“皇兄打算赏赐什么?” 郁苍用眼睛上上下下扫了郁池两眼,“奖励你明天,还朕一千两银子。” 郁池还欠着郁苍一堆债没还,还想要奖励? 郁苍:“不过既然白曦给你求情,明天你还朕五百两便够了。” 郁池现在连一百两都拿不出来,苦哈哈的说,“五百两太多了吧,要不皇兄,这个奖励我还是不要了?” 郁苍牵起白曦的手大步离开,“不行,朕明天看不见五百两银子,你便把自己的头呈上来吧!”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把主意打到白曦身上! 郁池焉了,他下次再也不一个激动,随便乱抱人了。 行李拆卸的时候,搬出一个很大的木头箱子。 郁池起初并没有注意,以为是装衣服的行礼,结果在搬去延英殿库房的路上,郁苍突然开口,“等等。” 提行李的太监愣住,郁苍伸手将木头箱子打开,露出箱子里面莹莹的白光,“郁池,你看这颗珍珠如何?” 郁池凑过去看,他以为的珍珠都是和指甲盖那么大的,再大也大不过婴儿拳头,结果这颗怎么这么大!!! “皇兄,你哪来的宝贝?”郁池惊呆了,“如此大的珍珠,当数世间绝品!” 郁池说着,控制不住伸出手想摸。 任何宝物,摸到就是赚到。 结果郁池的手背被打了一下,郁苍把箱盖重新合上,“看看便好,这是白曦送给朕的,全天下都找不到第二颗。” 弟弟干什么用的? 郁苍用行动表明,弟弟就是用来满足自己快乐的,至于他快不快乐,郁苍表示和自己无关。 郁池无语半响,才忍住自己要篡位的冲动。 “皇兄,母后说我们做人要善良。” 郁苍诧异地问,“朕不善良吗?” 郁池:“不善良。” 郁苍威胁,“朕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 “善良,皇兄英明神武,臣弟佩服至极。” 互相嫌弃的两个人,在聊起正事的时候,一点也不含糊。 郁苍一回延英殿就去了书房,郁池把这几日发生的重要事宜,用奏折整理好呈给他,仔细看完后,他大致了解朝政的大致情况,以及现在遇到了什么问题。 “你第一次监国这么长时间,他们不听你话的正常,不必在意,明日早朝朕会解决他们。”郁苍收起奏折,并不熟练地夸了句,“干得不错。” 郁池先是开心,后来欲言又止。 郁苍:“还有事吗?” 郁池最终摇头,“皇兄,你左边那一摞奏折需要你亲自批阅,臣弟先行告退。” 郁池出了宫,纪刑问他,“你把之前的那件事,告诉皇上了吗?” “没有。”郁池说,“没调查出来的猜测,还是不要惊动皇兄为好,再说了,那本来就是我的事,以后我们自己多加防范……” 那帮害过他的幕后之人,竟然还贼心不死,可他已经不是以前的郁池了!!! 第191章 互帮互助? 夜幕降临,月亮遮蔽在厚厚的云层下,今天晚上的天气不好,凉风阵阵。 此时,燕京城一处寂静的院落,侯明锋手握鱼竿,正在池塘钓鱼。 夜晚钓鱼,根本看不见湖面的动静,可他钓的鱼,讲究一句愿者上钩。 他的鱼钩没有放饵,握着鱼竿的手明显感觉到水下的重力,鱼上钩了。 “你来了。” 侯明锋缓缓收线,将鱼拉起,暗中朱权走了出来,“侯大人好雅兴,这个时候竟然还在钓鱼。” 侯明锋将咬着鱼竿的鱼丢进水桶里,“这不是正等朱左使来找本官吗?” 朱权轻笑,“侯大人的消息果然灵通。” 侯明锋坐在河边的太师椅上,他今年四十五岁,自十八岁入仕之后,至今已经二十七年,二十七年的官场生活他积威甚严,在朝廷他是前任吏部尚书,朝下是燕京百年望族,侯家家主。 “燕京城中,没什么瞒得过侯家的眼睛,朱大人再次对齐王出手一事,本官自然清楚。” 承德钱庄没放弃打郁池的主意,因为他是郁苍铜墙铁壁外的意外,他们撬不动郁苍,只有对郁池下手。 不过这次遇到了点麻烦,“他身边的暗卫身手很好,尤其是那个戴面具的,我们的人还没靠近,便被他发现。” 没打起来,双方也没打照面,只有打草惊蛇。 朱权面对侯明锋的试探,干脆道,“侯大人是聪明人,我们承德钱庄在燕京的根基被铲除,重新培养需要时间,现在做什么都不方便,还得仰仗侯家。” “好说好说。”侯明锋靠在椅背上,“你也知我们是合作关系,本官对合作伙伴向来不介意伸出援手,可帮你们扫清齐王查你的探子,我们侯家也得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你们钱庄,可以给我什么好处?” 朱权低头,注视水桶里被捕的鱼,沉默半响才道,“侯大人,你不是一直想为你死去的女儿报仇吗?我们钱庄可以帮你铺路。” 侯明锋扬眉,“愿闻其详。” 朱权说,“望城的闻府出事,闻家一家老小全部入狱,连闻劲也被卸了太傅之职。” “闻家遭难,和本官有什么关系?”侯明锋。 朱权:“别急,听我说完,闻劲如今自身难保,但他也是个狠角色,出事前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如果不是皇上要罚他,可能真的被他安然无恙地脱身;” “闻劲如今失了太傅之位,又被掏空家底,看起来好像是自身难保,但他的确钻了律法的空子。” “他撇开闻家老家,又确实没碰东坡乡的赈灾银饷,顶多判个流放。这个流放还是建立在审他们的望县县令,是被他们害得丢了刺史之位的份上,不然换个人审,他说不定能安然无恙回到燕京城。” 那个刺史也是倒霉,努力了那么久才当上的刺史,说没就没。 “据我们钱庄调查得知,宫里的庄妃要救自己的父亲,收买刺史不成,已经打算在流放的路上让闻劲假死,换个身份重新回到燕京。” 朱权:“这位庄妃我们钱庄接触过,是个狠角色,你说如果他父亲死了,死得彻彻底底,她想在宫中立足,需要什么?” 侯明锋一下就想通了,“当然是再找个靠山。” 侯明锋:“你们建议我去做庄妃的靠山?” 朱权只道,“我刚才也说了,是帮侯大人铺路,侯大人想动国师,国师又不经常出宫,你在皇宫需要一个眼线,帮你重掌宫中的布置。良妃死了,你宫里的人已经很久没办法给你传信了吧?群龙无首,苦心经营的人脉可就废了。” 侯明锋在宫里的情况,确实如朱权说得一样,他需要一个人,一个在宫里可以帮到他的聪明人。 可他不愿意去给庄妃当什么靠山,“此事容本官斟酌一番。” * 郁苍今日上朝,有一件事就是为了昨天郁池的问题。 “听说这几日诸位爱卿,不满齐王监国?”ωωw..net 平静淡漠的嗓音,不紧不慢传遍整个议政殿,明明声音不辨喜怒,可群臣就是心慌,胆小的已经开始用衣袖擦拭额头的冷汗。 郁苍坐在阶梯上的金椅上,俯视百官,黑眸轻扫一圈,百官皆跪,“微臣惶恐,皇上息怒!!” 郁苍没让他们起来,就那样跪着,“朕的话便是圣旨,既给齐王监国之权,尔等还敢忤逆,是不把齐王放在眼里,还是不把朕放在眼里?” 大家绞尽脑汁地想借口,譬如齐王年轻难当大任,譬如齐王没有经验还需多多学习等等,所有理由都在他们沉浸官场的大脑里过了一遍,可惜郁苍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听得麻烦。 “别扯借口,你们想说的朕清楚,朕要说的你们可能不清楚。”郁苍睥睨众人,气势骤然激增,“既是圣旨,忤逆便是大罪,来人。” 阙火带着刀从门外入殿,“末将在!!” 郁苍轻轻地挥了挥手,“拖下去,按律法处置。” 抬手间,两人被金鳞卫拖了下去,这两个就是这段时间,经常给郁池找不痛快的大臣。 他们不听郁苍的命令,还嚷嚷着自己是为夏国江山着想,“齐王年幼,难当大任,微臣之心皆为夏国!” “皇上,怎可给亲王如此大的权利,未来若齐王谋反,如何是好?” 谋反二字一说出,郁苍和郁池都变了脸色,郁苍好歹沉得住气,可郁池不一样,“一派胡言!!皇上是本王的亲皇兄,本王何至于谋反?” 那人说,“皇上顾念旧情,齐王您未必,您敢发誓,自己什么事都让皇上知道吗?” 郁池迟疑,他想到自己昨天还瞒了皇兄一件事。 他一瞬间的迟疑,让说话的大臣抓到把柄,“皇上你看,齐王心虚!齐王在府中违规操练私兵,请皇上明察!!!” 郁池的暗卫,郁苍知道,他的暗卫还是郁苍默许他创建,但是郁池那一瞬间的迟疑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一时间所有眼睛都望向郁池。 郁池不可能当着这么多双眼睛的面,说出他在调查死灰复燃的幕后之人。 郁池局促的表情,落入侯明锋眼中得逞的勾了勾唇。 他既然答应帮承德钱庄,让他们避开郁池的追捕,最快的方法自然是郁池先出事。 齐王殿下,你以亲王之尊,待在燕京城一日都是错的…… 第192章 齐王你可知错? “我、我……” 郁池不能说幕后之人的事,因为已经打草惊蛇,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只会加快走漏风声,到时候让蛇跑了,想抓到就难了。 “皇兄,此事容早朝后,臣弟再对您汇报。” 郁池要私下说,旁人怎么可能会同意,那位大臣还欲再说什么,被郁苍呵止,“阙火,你怎么办事的,朕不是让你把人拖下去吗?” 阙火拱手告罪,把对方下巴卸了,强行拖出去。 闹事的人一走,议政殿安静下来,气氛却很诡异,目光在郁苍和郁池身上不断流连。 皇上会怎么做? 齐王有事瞒着皇上,私下豢养私兵是重罪,轻则废黜发配封地,重则可是要杀头的! 郁苍在下方上百双眼睛的注视下,依旧不动如山,还是方才的模样,连眉头都没皱过,“私兵?齐王有私兵吗?” “来人。” 吴公公收到传唤上前,“奴才在。” “朕命你领着侍卫,去搜查齐王府看看有没有豢养私兵之嫌。” “是,奴才遵命!”吴公公躬身告退。 吴公公去齐王府调查的时候,议政殿鸦雀无声,有人幸灾乐祸,有人观望齐王的下场,也有人偷偷琢磨齐王和皇上之间的暗流,总之什么心思都有,无一例看好郁苍和郁池。 郁池胸口剧烈起伏,面对他们偷偷打量的视线,很想撸起袖子动手。 什么意思,他和皇兄就不能好好相处吗? 这么想看他们闹起来,对你们又有什么好处?! 郁池憋着一口气,他没当场发作,现在但凡他多说一句,都是气急败坏地狡辩,现在最重要的是齐王府那边的暗卫。 皇兄派吴公公去查,吴公公是自己人,到时候应该会在路上给府里传信,让纪刑他们藏起来吧?纪刑之前身为杀手,极擅隐藏,应当不会出现问题。 郁池默默盘算,吴公公也带着侍卫回来了。 “启禀皇上,齐王府没有私兵,只有您给他赐下的几名金鳞卫,除此之外,齐王府只有小厮十人,厨娘两人,一切没有任何不妥之处。” 小厮十人,厨娘两人,大大小于亲王的规模,至于金鳞卫…… 所有人包括郁池在内都很震惊,郁苍什么时候给齐王金鳞卫了? 金鳞卫不是他自己的护卫吗? 郁苍见众大臣诧异的目光,反问道,“很奇怪吗?齐王之前出发中州,路途遥远,又奉朕之名命肃清中州污吏,责任重大,朕指派几名金鳞卫护驾,有何问题?” “齐王中州之行,遇上两次刺杀,若没有朕派下的护驾金鳞卫,岂非有性命之忧?” 郁苍说着,偏头问向郁池,“齐王,你占着朕的金鳞卫打算何时归还?” 郁池反应过来,接话道,“回皇兄的话,您的金鳞卫很好用,臣弟还想多留些时日。” “哼~多用一年还是多用两年?拖拖拉拉,办事一点都不干脆,闹出这等误会,都是你惹出来的乱子!” “是,是臣弟的错,臣弟认罚。” 郁苍和郁池说话间,将豢养私兵的重罪,变成郁池觊觎郁苍的金鳞卫太好用,想占为己有的小事。 说到底金鳞卫是郁苍自己的贴身近卫,月俸不走国库,走的是郁苍的私账,再闹下去也是他们的私事,不适合放在朝会上说。 最后以郁池罚俸三月,结束了这次闹剧。 * 下朝后,郁池和郁苍一起回了延英殿,果断低头认错。 “方才在朝上,是臣弟没处理好。” 郁苍随手抓了桌上一本奏折丢他身上,“你何止没处理好,你简直是送上门给别人把柄!!” 郁池低头乖乖听训。 郁苍说,“为何要迟疑,今日你若不迟疑,只揪住暗卫的事不放,有朕早早知晓此事为你遮掩,他们也不必加上金鳞卫的名头!” 今天的事坏就坏在郁池心里藏事,被大臣抓住话柄,才使得郁池如此被动。 不管他心里藏什么事,那一瞬间的迟疑都是有鬼,所以郁苍才没让吴公公提前通知纪刑他们藏起来,而是重新找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否则郁池哪能全身而退? 郁苍揉捏眉心,骂完开始安排之后的事,“你的暗卫还是得在暗处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朕会派金鳞卫去齐王府,到时候寻个机会,把他们还回来就行。” 郁池郑重道,“谢皇兄安排。” 不过对于他的那些暗卫,郁池有不一样的安排,“暗中的杀手锏固然有威力,可全在暗中行动不便,臣弟打算拆一部分出来。” 他还要调查那群幕后之人,总不能动一次,就被朝里参一本。 郁苍没管他到底怎么安排,本来就是他自己的暗卫。 郁池迟疑一瞬,抬头仰望郁苍。 从他角度看郁苍需要抬起头,郁苍仅坐在那什么也不干,也给人万物掌控在手的压迫,更不会像自己一样,被人从脸上的表情里抓住把柄。 “皇兄,你就不问我到底瞒了你什么事吗?” “他们都说我会篡夺你的位置。” 郁苍上下扫视他,发出一声蔑嗤,“就你?” 郁池:“???” “什么叫就我,臣弟不行吗?他们都这么说。” 郁苍险些被他逗笑,“你回府之后多照照镜子,人贵有自知之明。” 郁池:“……” 他再也不要跟皇兄说话了。 * 白曦知道郁池当着郁苍的面,问起自己篡位的事,笑得肚子疼。 “哈哈哈~郁池,你别逗了,就你还想篡位,是回家多烧几炷香,求神拜佛让他们帮你吗?” 郁池就纳闷了,“我看起来有那么不靠谱吗?” “是啊,很不靠谱。”白曦说。 郁池闻言,一把抱起白曦怀里的波斯猫,“我现在就把它带回去!” “诶~别走啊,你走可以,把猫留下。”白曦出宫一趟,好久没撸猫了,哪能轻易放手。 她很想收起自己的笑意,可控制不住嘴角上扬,只能拍了拍郁池的肩膀,告诉他,“你有这时间幻想有的没的,倒不如多吃几口饭,起码肚子是饱的!” 郁池:“……” 他以后再也不要跟皇嫂说话了!!! 第193章 皇兄炫耀珍珠,炫耀的人神共愤! 不是白曦不给郁池面子,实在是郁苍脑袋瓜不是一般人能拥有,抢他手里东西太难了,除非他愿意给另说。 白曦安慰郁池,“你看开点,下辈子再努力吧。” 郁池叹气,“下下辈子都不可能。” 他还有一件事,要跟白曦吐苦水,“白姑娘,你知道皇兄把你送给他的大珍珠,摆在书房正中央吗?” 白曦当然知道,她住在延英殿,每天除了寝宫,就属书房跑得次数最多,“怎么了?珍珠有什么不对劲吗?” “有,何止是不对劲,简直是人神共愤!!” 郁池控诉道,“皇兄把珍珠放在书房正中央,每个来书房和皇兄议事的大臣都能看见,看见就会询问,不询问珍珠的,皇兄就会有意无意的引导我们问,譬如珍珠好不好看,大不大,知不知道是谁送给他的?” “就我一个人,被皇兄炫耀了十次不止,炫耀就算了,还不给摸,不给摸就算了,还摸给我们看!” 那么大颗的珍珠,谁不眼馋啊? 不管看多少遍,都眼馋好吗? 而且越看越眼馋,尤其是连摸都摸不到的宝贝,更加心痒骚动。 “你管管皇兄吧,他再炫耀下去,我们要一起组团去偷珍珠了。” 郁池眼馋得眼珠子都红了,“白姑娘你知不知道,现在夏国的珍珠市价都贵了不少,很多渔民打捞的珍珠,比以前贵三倍不止!!” 白曦知道郁苍喜欢那颗珍珠,不知道他如此丧心病狂,他在她面前,每次不看珍珠,只看她。 “你们捞不到的,就这一颗,是我送给漂亮宝贝的专属礼物~~” “而且……”白曦笑得眼睛亮晶晶的,“而且我也喜欢他炫耀~” 自己送的礼物被认真对待,谁不高兴呢? 白曦说着说着,把猫还给郁池,“我要去找漂亮宝贝夸他,你自己玩吧!” 白曦蹦蹦跳跳地离开,郁池带着自己满是创伤的心离开皇宫,走到宫门口,见赶车的纪刑破天荒不是一脸桀骜不驯的拽样,而是来回在原地不安地踱步。 郁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让你调查到的东西如何?” 纪刑不知道怎么跟他说,只能让郁池先上马车,驶离人多的皇宫门口才道,“我今天追人的时候,貌似看见一个熟人的影子,当时对方在一条大街上,人来人往很多人,我也不敢确定是不是那个人。” 那个接应的人很像承德钱庄的朱权,可当时闪得太快了,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 承德钱庄是夏国出了名的地下钱庄,青楼、赌坊、买卖人口他们什么都做,比杀手的心还黑。 纪刑记得自己被抓的时候,亲眼看见他们如何一步步蚕食当地的富户,先设计他们交不出货,欠上承德钱庄的银子,再赔得对方倾家荡产,最后放火杀了他们一家,连小孩和看门的狗都不放过,吸干死人身上最后一滴血。 可他们这种下三滥,怎么会和郁池扯到关系呢? 郁池是齐王,他们犯什么要去惹当朝亲王? “或许是我看错了吧……”纪刑打算下次一定要冲上去仔细瞧瞧。 * 可惜纪刑接下来,没有继续和对方接触的机会。 郁池被罚俸三月,看起来是小事,可齐王府暗卫队伍却要重新整顿。 整顿花费的时间有半天,可就这半天时间,对方仿佛人间蒸发,像有人帮他们善后一样。 纪刑不能完全确定是不是和承德钱庄有关,烦得心情焦躁,既烦那个长得很像朱权的人,又烦到底是谁给他们擦屁股。 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把痕迹完全擦掉,此人一定是当地底蕴很深的家族,可燕京城的勋贵实在太多了,一块砖下去,都能砸到当官的。 纪刑从或许是自己看错了,变成希望是自己看错了,甚至想对方是来抓自己回去的都行,他总有不祥的预感。 此时另一边,朱权也被纪刑烦得要死,“差点被那个戴面具的抓到了,他身手真好,如果落我们钱庄手里,非得把他培养成我们的人才好!” 按照他们钱庄的脾气,敌人要斩草除根,可戴面具的身手实在太好,不把他培养成自己的人,实在说不过去。 “此次摆脱齐王府的追捕,还得感谢侯大人帮我们善后。”朱权拱手道谢,并奉上一盒银票,每张面额,至少一千两。 盒子很大又做得厚,侯府尽管不缺钱,可谁也不嫌弃钱少。 侯明锋把银票收下,“好说好说,你们自己也得小心点,皇上说那是金鳞卫,可我们都不知道不是,领头的那个人身手不比阙火差。” 金鳞卫是明面上的护卫,阙火是郁苍从军营里带出来的,招式敞亮大开大合。这个戴面具的内力不一定有阙火高,可阴招很多,招招毙命,有平常人难以企及的对危险的敏锐。 没从尸山血海爬出来,练不出这样的身手。 “也不知道齐王那废物,从哪找来身手这么好的人。”朱权这几天被对方搞得头都大了。 侯明锋好奇,“你们江湖上的乡野势力,为何对齐王念念不舍,打皇室的主意,不怕自己吃不进去吗?” 侯明锋不懂,他们这群阴沟里的老鼠,干嘛老是觊觎当朝亲王,他们侯府都不敢对亲王如何。 朱权:“这你就不必管了,是我们钱庄自己的事。” 侯明锋转头把银票扔回去,“你们打亲王的主意,还不把话说清楚,万一哪天牵连到本官怎么办?” 侯明锋想要的是权力,是步入内阁,不是找死。 朱权现在正需要侯府,哪能让侯明锋说下船就下船,不得已他只能道,“假如金椅上的人不是郁苍,是郁池,你说结果会如何?” “你们疯了!!!”侯明锋被他们的话吓死了,“今天之后,你与我的合作到此结束,以后我们再也不要见面了!!”他说完转身就走。 朱权数着盒子里的银票,没动手去拦,“侯大人,你我都知道郁苍在那个位置上一日,你进内阁难如登天,我们承德钱庄也得时不时被郁苍扫荡一次,凭借他的手段,总有一天被他连根拔起, 既然如此,为何不干脆把人拽下来,扶个没什么脑子的人上去?保住我们自己的荣华富贵?” 第194章 第二日上朝,郁苍遇到一件事 侯明锋没有被三言两语地说动,“你们说得轻巧,江山易主,哪那么容易!” 侯明锋想都没想过要郁苍死。 “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侯明锋只想离疯子远点。 朱权没想到侯明锋这点胆量都没有,“侯大人,你我都清楚,良妃生前得罪了国师,郁苍又护她护得紧,你觉得有他在,会升一个和他喜欢的女人有仇的人吗?你们侯家现在不出手,未来只能给自己收尸!” 白曦现在就跟宠妃似的,自古有多少帝王会升对自己爱妃不利的家族? 别说升迁,不打压就算不错了。 “你信不信,侯府已经在郁苍的名单上,他现在什么都没做,不代表以后也不会做,前任户部尚书日进斗金,门客无数,其家族在夏国建国之初,就盘踞在燕京城中,还不是被郁苍弄死了,他成大事,可以暂时忍耐。” 朱权每一句话都充满了蛊惑,叫人分不清他为了让侯明锋待在船上,说得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侯明锋被朱权提醒,不得不正视自己侯府现在的处境。 确实,因为良妃的失利,他失去了对吏部的控制,这段时间不管做什么都施展不开。 可他同样做不到要筹谋弑君的事。 朱权见状,换了种他容易接受的说法,“我们钱庄也不一定非得弑君,只想保住自己的地位而已,要是通过侯大人的努力升官高就,你在朝里高升护得住我们,我们也会竭尽全力护住你侯府,到时候一切也都简单多了。” 朱权说,“对了,宫里的庄妃你到底想好没有,不管干不干这票,你宫里都得有眼睛。” 提起庄妃,侯明锋才从弑君上转移注意力,思索另一件事。 朱权见他有动静,催促,“你得尽快决定,否则等闻劲判了流放被庄妃救走,你就没机会了。” “知道了,这些不用你说!”侯明锋被朱权吵得心烦。 今天太多事,他得回去找个安静的地方细想,冷静冷静。 * 第二日上朝,郁苍遇到一件事。 “启禀皇上,再过几个月的秋季,是每两年一次的选秀典礼,仪式重大,需要提前安排。”礼部官员向郁苍谏言。 他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表情都很微妙。 皇上出了名地不近女色,自登基以来,从未进后宫留宿,更没翻过嫔妃的牌子,之前刚登基时的选秀,还是他们以填充后宫强行塞进去的,如今快到了规矩所定的时间,皇上会怎么选?他会同意吗? 大臣希望皇上同意,因为多一个女儿进宫,就多一份胜算,哪有男人一辈子不近女色的?还有之前女儿没被送进宫的,这次也蠢蠢欲动。 可他们都不敢说,想先看看郁苍的反应。 郁苍没什么反应,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 郁池眉梢打结,第一个站出来说,“如今家国未平,何以定顾小我,皇上身为天子,依本王之见,应该把精力放在更重要的事情上!” “齐王殿下此言差矣,古人有云成家立业,可见成家在前,我夏国两年未有国母,此次选秀若能选出皇后平定后宫母仪天下,岂不美哉?” 皇后—— 刚才还在观望的大臣,蠢蠢欲动,谁不想自己家里出现个皇后,可是皇上和国师至今还一起住在延英殿呢。 礼部的人说,“如今夏国太平盛世,无忧无患,哪来的家国未平,依臣之见,就该按照规矩举办选秀。” 他将“规矩”两个字咬得很重,试图堵住郁池的嘴,郁池现在哪能被他拿律法吓到,当即说: “之前中州修路,户部推三阻四拿不出银两,选秀之事需惊动夏国境内各州各县,劳动上万人挑选妙龄女子进宫,这笔费用,不知户部现在可有钱?” “这……”被点到名的户部迟疑,现在说有钱不好,说没钱也不行。 因为他们说有钱,到时候齐王殿下下一句话肯定是,“哦,修路功在百年的事你们没钱,现在选秀便有钱了,本王怀疑你们是撺掇皇上只知享乐,是何居心?” 若说没钱,那些想把女儿送进宫的大臣,日后肯定恨死他们了。 户部上上下下所有官员闭嘴装死,户部尚书已经开始捂着脑袋,打算见状不好随时装晕。 户部是没指望了,只能礼部继续拿着祖制礼法继续谏言,“选秀是两年一次的大事,夏国从未有失约的先例,请齐王殿下,皇上明鉴!!” 郁池才不听呢,他绝不允许有人插足皇兄和皇嫂的感情!! “本王与你们提银两,你们避重就轻,难不成礼部要出这笔费用?” 礼部可出不起,就算他们某些人有些家底,也不会拿出这笔钱,凭什么要他们交啊? “国库的账册,挤挤就出来。” “就是,大不了年底税收,再让底下多交点,我们……” “放肆!!!”他们的话还没说完,始终未开口的郁苍终于说话了。 郁苍乌黑的眸子泛起猩红的杀意,“加重税收,礼部真是好-计-策!!” 郁苍登基头年就下令减免税收,他们竟然敢跟他提增税,“朕看你们是好日子过够了,不知道民生疾苦,每月加一两银子都能饿死许多人,这些命礼部去赔吗!!” 说话的礼部官员吓得当场跪下,“皇上饶命,微臣口不择言,求皇上饶命!” 他也是被郁池一口一个钱逼急了才这么说的,而且对他来说,一两银子都买不到酒馆一个菜,之所以会跪下请罪,不是觉得自己错了,是因为害怕郁苍。 郁苍挥手,懒得听他废话,“既知自己口不择言,那么以后就不用说话了。” 阙火带人进来,没拖下去,而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当场处决。 郁苍要的就是震慑效果,“日后若还有人敢再提曾税之事,格-杀-勿-论!!” 尸体就死在他们身边,血淋淋的例子敲醒了他们心头的警钟,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再“口不择言”的和郁苍提起增税了。 郁苍收到他们的敬畏,才命阙火把尸体抬下来,“你们刚才是说选秀吗?” 第195章 皇上不可,请您三思 “正好,朕对此事也有话要说。”郁苍漆黑的眸子,睥睨座下众人,森寒的戾气藏在瞳仁深处。 “朕认为礼部说得对,今年后宫频繁出事,需要朕来干预。” 他赞赏礼部的话,大家以为郁苍下一句就是挑选国母。 今年后宫出事,不就是因为没有皇后吗? 如果有皇后统领六宫的话,就生不出这么多乱子了。 不过皇上的意思到底是选秀挑选皇后,还是和他藏在延英殿的女人有关? 不会想将国师册立为皇后吧? 这事他们可不答应! 她现在已经住在延英殿了,再被册封皇后,还让不让别人活了? 有头脑聪明的大臣,已经开始做好准备,准备等郁苍一说要将白曦册立为皇后,他们就说礼制不合,国师是朝廷命官,怎可住进后宫,有悖礼法,有悖人伦!! 若皇上不答应,实在要进后宫,那就废掉她国师的位置! 说到底比起皇后,现在皇上不断在增加观星台现在的地位,以前是当朝一品,现在位同亲王,刺杀她和亲王一样要诛杀三族,更为她重新修改律法。 众人心思各异,没想到郁苍下一句话是—— “所以朕打算废除妃嫔的代掌后宫之权,诸卿以为如何?” 什么? 那哪行呢! 大家抢破头,不就是为了权力吗? “皇上不可,后宫无主,更容易生乱!!” “启禀皇上,后宫诸多事宜,都有待决策,不可少掌事之人。” “微臣附议,请皇上三思。” “……” 他们一人一句,刚才那些还怕触怒郁苍在观望的大臣,现在全部出列说话。 郁苍冷漠的注视他们,由他们吵,等他们吵完了之后才轻飘飘地补充,“哦,既然掌管后宫的位置如此重要,不如就废除后宫如何?” 轰—— 所有人心头劈进一道雷,连同从方才开始一直没说话的侯明锋都震惊了。 郁池同样被郁苍吓到,皇兄什么时候有这个心思的? “启禀皇上,臣……”郁池被郁苍吓了一跳,他没被爆炸性的消息缓过来,身体比脑袋先一步出列。 对郁池来说,皇兄喜欢白姑娘,他应该支持皇兄,好让他的命令顺利推行下去。 结果话还没说完,便听到有人大喊,“刘大人撞柱子了!!” “天啊,出血了,快传太医!!” “帝王从无废除后宫的先例,皇家子嗣何其重要,夏国不能断送在我等手中,若皇上一意孤行,臣等就磕死在议政殿上!”说罢,又有一个撞了柱子。 玉色的石柱染血,触目惊心。 刚才还有序的议政殿,现在乱成一锅粥。 郁池慌忙命令,“来人!快拦住他们,把他们拖走,传太医!传太医!!” 不能让他们就这样死了,否则废后宫的事还没提上议程,就被他们先废了章程。 比起郁池在下面指挥,金鳞卫和以吴公公为首的一干太监随从,一个都没动,因为郁苍没动。 柱子上的血看起来吓人,可郁苍知道死不掉人。 不过是为了威胁他的手段罢了。 “事,是你们提出来的,朕给了你们二选一的选择,怎么还吵吵嚷嚷?”郁苍站起来,一脚踹翻了身前放笔墨和茶盏的桌案。 “今天的事,你们不议也得议,否则全撞死在这,朕也不会容情!!!” * 下朝后,大臣们还对刚才的事,心有余悸。 有些个大臣离开延英殿,还需要同僚或者太监搀扶,才走得动路。 太吓人了,皇上刚才太吓人了。 差点他们以为自己就要交代在那!! 下朝时百官和帝王走的不是一条路,百官走的是出宫回各自衙门的路,帝王是走特有的专属通道,回到延英殿。 回延英殿的路上,郁池撸起袖子,恨不得回头把他们套上麻袋打一顿。 “事真多,什么都要插一脚!” “皇兄,怎么办啊,他们没选你废掉后宫的计划,选了另一个。”郁池肺都要气炸了。 比其他的急躁,郁苍像是永远冷静,俊美的面庞喜怒未辨,仅有背在身手的手捏紧拳头。 回到延英殿,郁池嘀嘀咕咕一路,都不见郁苍说话,“皇兄,你倒是吱个声啊。” 郁苍回延英殿就进了书房,站在书房正中央,那个硕大的珍珠面前。 “皇兄不是吧,你又要开始秀珍珠了?” 郁苍凉凉地剜了他一眼,郁池默默闭嘴。 郁苍把手放在珍珠上,莹润的珍珠触手温润,每每看见它,他便会想起那天池边,把珍珠举过头顶,说要送给他的少女。 当时他的心跳急促紊乱,有个想法悄然生根,“她说不喜欢有人接触朕,朕是她的所有物,朕便想着等朕回宫后慢慢布置,将宫里的女人都扫平干净!!可是——” 郁苍深呼吸一口气,周身恍若被黑云笼罩,杀气四溢,“可还没等朕安排,就毁了朕的计划!!!” 郁苍想册立的皇后,只有白曦一人。 白曦不喜欢他,他便安排她进朝廷,给她前朝的尊荣和权力,一手促成现在观星台的地位。 白曦现在想占着他,他便清扫自己身边的忧患,任由那条调皮娇气的龙用自己的身体和气味,一圈一圈圈着自己。 结果还不等他把计划实施下去,便有人毁了他的布局!! 叫他怎能不气!! “现在提后宫的事,不是最好的时机,朕是打算等白曦国师的地位再稳固些,让百姓信服她,最重要的是她也真的愿意做朕的皇后,再动手。” “一来,朕要给她皇后的身份,也要她有国师的权力,因为这是她想做的事业,有这个身份后才是朕的女人,二来……”郁苍用双手捧起架子上的珍珠,珍珠的分量沉甸甸。 “二来,朕必须等她同意,因为朕不确定皇后的身份会不会使她不高兴。” 议政殿抢破头的身份,会不会给她带来苦恼。 因为龙是自由的,她不喜欢他,他便不会强迫她,虽然他有很多手段,可以哄她答应,可这都不是他想要的。 “郁池,有人坏了朕的计划,你去调查今天那个被朕杀了的礼部官员,是受何人指使,不管是谁朕都要他们满门为朕的计划殉葬!!” 第196章 忙活半天,满盘皆输 侯明锋今天安排人提起选秀的事,没想过郁苍会答应。 郁苍不是个任由人摆谱的君王,他有城府、有野心、有手段,对付这样的人他无心便好,有心谁也别想强迫他。 以前答应纳后宫,是他无心,现在白曦跳出来,他说什么都不会答应。 可侯明锋不信邪,非得试试,试试能不能再送个女儿进宫,让自己闻家的人重新接掌良妃的眼线,继续良妃没做到的事。 “现在本官不得不去接触庄妃了。”不管侯明锋再怎么不甘心,庄妃是他目前唯一能走的路。 “把本官养的乌鸦取来。”侯明锋与朱权通信,信上说自己决定好了,要求朱权尽快安排人杀了闻劲。 不日,闻劲的死讯秘密传入庄妃手中。 庄妃接到暗线传来的信,还以为是闻劲成功假死脱困传来的喜报,愉悦地打开信封,下一瞬彻骨的凉意从脚底传到头顶,好半天没找回自己的声音。 “怎么、怎么会?爹他死了??”庄妃反反复复把信看了三遍,确定自己没看错。 “商陆,你不是说父亲会判流放,所有都安排好了吗?” 商陆:“奴婢确实安排好了,一旦大人被判下流放,途中便有人接应安排假死和尸体,流放路上死的人很多,不会被发现,到时候大人重新找个身份就能回到燕京城,可、为何会去世呢?” 明明一切事宜,反反复复核对的万无一失啊。 庄妃手指颤抖地捏着的信,“信上说,是二伯闻滔海杀了他!!!” 闻滔海养了个废物儿子,把自己坑了,老家那边又贪心东坡乡的赈灾银饷,除了早就把自己撇出去的闻劲,几乎全部立马判处死刑,择日问斩。 就在闻滔海问斩的前一天,他和牢里还在待审的闻劲发生冲突,竟然当场用手铐打死了闻劲。 闻劲一介书生,长年在燕京城养尊处优,力气没闻滔海大,加上闻滔海当时发狂,嘴里不断念着“还我儿子命来”,用铁镣打得闻劲头破血流。 闻劲收到庄妃的消息,以为自己等判了流放就脱困了,做梦都没想到亲弟弟会对自己动手,以至于死不瞑目,把眼睛瞪得老大。 庄妃眼眶通红,“闻滔海呢?闻滔海现在如何,他死了没!” 庄妃收到的第二封信,上面详细地写到,闻滔海发狂打死钦犯,被衙役当场处死。 “此时有衙役处死闻滔海,闻滔海打死爹的时候,他们去哪了!!” 庄妃先是利用东坡乡逃离禁足,统领后宫的计划被闻建功毁掉,现在又是闻滔海打死她爹,毁掉她安排的假死计划和后路。 忙活半天,满盘皆输。 庄妃心口翻涌血腥的味道,烧心燎肺,凄凉地笑了两声,一口血吐了出来。 庄妃吐血气到晕厥。 太医赶来怡春宫,用银针唤醒庄妃,庄妃人是醒了,和木偶一样呆呆地盯着天花板,神还没回来。 商陆抓着太医问,“我们娘娘好像还没醒,劳烦太医您再施施针。” 太医爱莫能助,“庄妃娘娘醒了,我们现在说得话她都听得见,是她急怒攻心不愿意接受事实。” 庄妃如何接受? 妃嫔想在后宫立足手握权柄,需要满足任意两点要求: 第一,被皇上宠爱。 第二,有个显赫的家世,父亲在朝为官,有一定地位。 她现在哪点都达不到要求。闻劲死了,她连闻劲以前教过的学生都利用不了,现在还被困在怡春宫里,不得出去。 未来等着她的只有失败,再也不能翻身。 比死了还难受。 杀人诛心,活着还不如去死。 庄妃在床上不吃不喝地躺了两天,第三天听到商陆和自己说,侯明锋约她一见,并留下书信。 庄妃不想听,侯明锋找自己能有什么好事? 商陆眼见庄妃意志消沉,急得不行,干脆拆开信封,把信的内容念给她听,希望她能重拾信心。 信的笔迹潦草,看得出来写信之人写出这些内容,心里并不甘愿,但是,“娘娘,侯大人说要收您做义女,未来良妃在宫里的眼线,都归您!!!” 重磅炸弹从庄妃脑袋里炸开,炸得她眼前一片空白,“你说什么,你把信再念一遍。” 庄妃许久没进水的嗓子沙哑,字字句句却铿锵有力。 商陆于是把信重新念了一遍,庄妃起身,把信拿在手里看了第三遍,看完她命令,“去传膳,替本宫梳妆,安排侯大人,我未来的义父见面。” 庄妃尽管走投无路,可她见到乔装而来的侯明锋时,并没有阿谀谄媚,因为她知道闻家选中自己,不是要个听话的人,而是要个好用的聪明人。 “本宫没想到,未来能和侯大人达成合作。” “本官也没想到,未来能与娘娘站在一条船上。” 明明良妃还在的时候,他们甚至是竞争对象。 感叹造化弄人,敌人打得他们节节败退,不得不联手保住荣华富贵。 侯明锋:“你的义女身份,本官暂时不会对外公布,娘娘以为如何?” 庄妃不在意虚衔,“对本宫来说,握在手里的实际好处,才是最重要的。” 侯明锋心生赞许,难怪朱权说她是个聪明人。 于是侯明锋主动提了件朝廷上的事,是之前郁苍给他们二选一的选项。 “本想试探皇上的心意,结果弄巧成拙。” 郁苍不是个软柿子,有人逼他,那个身上也得剜一块肉下来,比如说,“皇上废除了妃嫔代掌后宫的权利,也就是说,从今以后,没有代掌后宫的说法。” 庄妃不解地询问,“没有妃嫔代掌后宫,谁来管后宫的嫔妃,难不成皇上要选皇后了?” “没有,皇上依旧不想选皇后,皇上的意思是……”侯明锋回忆当时郁苍说的话。 郁苍的原话是:“哦?没有又如何,她们是小孩得时时刻刻有人看顾吗?嫔妃们没人管就会生乱,那要宫规做什么?她们倘若约束不好自己的行为,那便按照宫规处置!” 也就是说,就算没人管,宫里的妃子也得自己管好自己,否则照样得死。 郁苍还说,“当初是你们非得把人塞进宫来,既然进宫,就得按照规矩处置。” 把人塞进来的那天,就得有这个觉悟,真以为进宫就可以高枕无忧,享受荣华富贵的吗? 第197章 你傻啊,会不会为皇上追国师? 白曦收到鹤水的消息,说有急事要跟自己说,又不能在延英殿说,非要她去观星台。 白曦不想动,她刚回宫没几天,还想再休息休息,不想见道士。 结果臭道士催得不行,不停跟自己说有急事,没办法,她只能过去。 临出延英殿的大门时,她在门口遇到阙火在看一封信,原本看信没什么,可他见到自己来就把信收起来的动作很奇怪。 “你在干什么?”白曦问。 阙火收到望城的信,信上说闻劲死了,但却不是计划中被望城县令判处死刑,而是被人打死了。 现在的望城县令,是之前的泰州刺史,被闻家害惨,皇上安排他在望城当县令,一是罚他没能约束下级办事不力,二是让他去审理闻家的案子,送闻家所有包括闻劲归西。 现在闻劲确实死了,结果死的不是被判斩首,是被人打死了? 这…… 闻滔海把人打死,乍一眼看很意外,细想下又不是那么没道理,毕竟闻劲为了保住自己,什么都可以舍去,包括自己的亲弟弟。 就在他看信看得出神的时候,白曦来了,皇上安排泰州刺史当县令的深层安排,没和白曦说,所以他下意识把信藏起来。 阙火极少做偷鸡摸狗的事,连同藏信的动作都藏得错漏百出,叫人不想注意到都难。 白曦:“你手里的信,不会写了我的坏话吧?给我看看。” 阙火疯狂摇头,“启禀国师大人,不是的,没写您任何坏话,是、是是……是不太方便……” “不方便?”白曦思索,“难道是什么秘密信件,漂亮宝贝的朝事吗?” 白曦一听奏折就是天书,半分不想搭理,“行吧,你继续看,不是关于我的事就行。” 吴公公在一旁翻白眼,等白曦一走,冲过去骂阙火,“什么事不能给小主看,皇上御案上哪本奏折小主不能翻?就你事多!” 阙火把信拿出来,“不是我不想给,是皇上之前没说。” 吴公公把信看了一遍,隐约猜到发生什么,“你蠢啊,皇上说了你就给,皇上没说你就不给?” 阙火听到是骂人的话,依旧点头,“对,没有命令不能擅自行动!” 他一板一眼的榆木脑袋,吴公公恨不得敲碎,看看里面都有什么,“皇上明显是知道小主不喜欢庄妃,想把人除掉,结果皇上不说,你也不说,小主如何知道,小主不知道如何懂皇上的好,喜欢皇上?” 阙火听他的话,“你言之有理,可是……” “没有可是!!”吴公公给他洗脑,“我们在这些做下人的,不仅要听皇上的命令,还要为他分忧,皇上一天到晚忙那么多大事,你一点小事都不能替他办好!!” 阙火被骂得狗血淋头,偏偏他还不能反驳,“那怎么办?我现在给国师大人送去?” “你现在送有什么用?小主以为你随便拿东西唬她呢!”吴公公翻白眼,“阙统领,你武功高强,可脑袋没咱家聪明,以后可得多学着点。” 阙火:“……” * 观星台。 白曦刚到观星台,就被鹤水冲上来缠住。 “国师大人,您终于来了!”鹤水见到白曦,连行礼都顾不上,从袖口掏出一封信交给白曦。 “国师大人,宗门来信,信中提及了一个日子,贫道不清楚是什么日子,国师有印象吗?” 信是泽水从归墟山,千里迢迢寄给鹤水的。 他本来不用如此麻烦,因为用水传信,比用马传信快过了,可是鹤水这些天,从没主动联系过归墟山,泽水这才忍不住把信写来,将事告诉鹤水。 白曦打开信,只见信上鬼画符画了一张符咒。 “你认真的?”白曦问把信扔还给他,“你把一张符咒拿给我问日期,是在戏耍本国师吗?” 白曦最讨厌看符咒了。 鹤水这才反应过来,白曦看不懂他们宗门的加密信。 “不好意思国师大人,贫道疏忽,贫道这就念给你听。”鹤水把信的内容翻译给白曦听,白曦这才看懂了这封信。ωωw..net “你们道士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写封信都如此麻烦,都在研究些什么东西?”白曦不高兴地骂道,又是偷她水传信,又是这种符纸,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东西。 鹤水任由她骂,“国师大人,您记得这是几号吗?日子是您出宫的某一天。” 白曦当然知道了,是她召唤雷电,劈毁幽冥山的那天。 但她没直接告诉鹤水,反问,“你问这个做什么,有什么特别的吗?” ——当然有。 鹤水心说,大长老千里迢迢写信告诉他,里面肯定是镇山石上又掉符咒的日子。 不过此事三言两语解释不清,鹤水便道,“国师大人,您与皇上微服私访做了什么,贫道无意窥探,不过这天您做过的事,还请万千小心。” 宗门那块石头上的符咒,他也看不懂到底是什么。 白曦把鹤水的信收下,问他,“好,你要什么奖励?” “奖励?”鹤水。 白曦:“你把事告诉我,本国师是赏罚分明的人,可以许你奖励。” “但你不能说与符咒相关的,观星台不能画符这条规矩不能变!”白曦补充。 鹤水拱手道,“谢国师大人好意,贫道将此事告知您,不求任何奖励。” “那怎么行呢。”白曦说,“你为我办事,肯定得有奖励,这样吧,我差人给你搬来一坛酒如何?” 白曦吩咐玉竹去搬酒,结果搬来一坛半人高的酒。 “这……”鹤水看得眼睛都直了,“国师大人,您不是给贫道一坛,是把酒缸全搬来了吧?” “有问题吗?”白曦拍了拍酒缸,“这样喝酒才痛快嘛!” 鹤水点头如捣蒜,“对对对,很痛快!太痛快了,谢谢国师大人,贫道很喜欢您的奖励,定为你鞍前马后,赴汤蹈火!!” 啊啊啊!他的心肝宝贝有这么多,今后一个月都有酒喝了! 鹤水迫不及待打开酒缸盖子,酒香扑鼻而来。 某条酒量菜瘾大的龙,闻到酒香嘴中分泌口水,“好香~~我也想喝一口~” 第198章 你心情不好 “小主,您别喝了。” 您不行啊!! 玉竹把白曦往观星台门口拖,“我们回延英殿,奴婢给您准备核桃酥、桂花糕、糯米团子好不好?” 白曦身体在往延英殿的方向走,眼睛还留在酒缸上,“喝一口,没事的!” 玉竹咬牙,“有事!会出很大的问题!!!” 天知道皇上是如何跟她千叮咛万嘱咐,嘱托她一定、千万不能让白曦碰酒,一滴都不行。 可见小主的酒量,已经不是一杯倒能够形容。 白曦身有反骨,不让她喝的东西,偏要喝,也亏得玉竹眼疾手快把白曦带走,又迅速给她准备了一桌子甜食,才哄得某条龙暂时忘记那口酒。 吃饱喝足的白曦,抱着肚子去找郁苍,“今天的核桃酥好吃,包起来给漂亮宝贝带去~” 白曦去找郁苍,进门先看见自己的大珍珠,随后便是在书桌后批奏折的郁苍。 “漂亮宝贝,我给你带好吃的来啦~~”白曦提着食盒欢快地走到郁苍身边。 郁苍见她带了东西,把手上的政务放下,将放满奏折的桌子空了一半位置给她,结果白曦并没有把食盒里的吃食取出来放桌上。 “怎么了?”郁苍问。 “你这样盯着朕干什么,朕脸上有东西吗?”郁苍发现,白曦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像是要看出点什么东西来。 “漂亮宝贝,我发现你今天心情不好。”白曦上前一步,凑近郁苍观察打量他脸上的表情。 郁苍移开视线,没与白曦对视,“朕没有心情不好,你不用管朕。” 他扯开话题,“听说你刚才出去了,去哪玩了。” “去观星台了。”白曦把自己去观星台的事告诉郁苍,包括她送了鹤水一坛子酒的事。 郁苍很会抓重点,立马抓到问,“白曦,你是不是送人礼物,都喜欢送大的?” 说着,他望向不远处的大珍珠。 送朕珍珠是送大的,送那个鹤水酒也是送大瓶。 “嗯?你不开心吗?”白曦说,“因为他告诉了我一件事,所以我才让玉竹搬了一大缸酒给他。” 对于是不是喜欢送人的大东西,白曦绝不承认,“你的珍珠我找了好久,整片大海只有这一颗,鹤水的酒很多,多的和海里的鱼一样到处都是。漂亮宝贝,你不能这么比!” 郁苍当然知道,可他就是不快活,白曦解释完他才舒坦了。 至于鹤水今天和白曦说得那件事,郁苍道,“看来你一旦过度使用自己的能力,归墟山便会察觉。” 这个过度指的是白曦将幽冥山夷为平地的力量,像平时她小范围布雨,归墟山就不知道。 “他们的手段比朕想象的多,有点意思。”郁苍揣摩归墟山的手段,每每调查深入,归墟山都能给自己惊喜。 同时也越发告诉他,在对方底牌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不能轻举妄动,他得把他的龙保护好! 郁苍和白曦分析,提及正事,发现白曦仍旧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漂亮宝贝,你不要扯开话题,你刚才的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心情不好?” “朕没有。” “你就有!”白曦很肯定,“你的情绪比其他人更难捕捉,但我刚进书房靠近你便察觉到,证明你现在的心情很差!!” 白曦说,“是谁惹你不开心吗?你把名字告诉我,我帮你收拾他,让他们天天倒霉给你看怎样?” 白曦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语气里,有哄郁苍的成分。 郁苍怔住,他没想到自己隐藏得这么深,还是被白曦察觉了,“朕说没有,你会信吗?” “不信,漂亮宝贝,你快说!不说我就生气了!!” 白曦作势要发火,郁苍不想被雷劈,叹了口气,“白曦,有人坏了朕的计划。” 郁苍的眸子同样深深地望向白曦,他该如何和她说在朝里发生的事,他的计划全部夭折,没能一举将后宫废除。 “白曦,朕能抱你吗?” 白曦还没说可不可以,就被郁苍抱住。 他坐在金椅上,白曦站在金椅旁,郁苍伸手只能环住白曦的腰,这个位置白曦低头就能看见漂亮宝贝的脑袋。 漂亮宝贝现在低落的心情,又比刚才浓了。 白曦没挣扎,由他抱。 郁苍安静地抱了一会,狂躁的心情才好了许多,“……朕答应你的事,被人毁了计划。” 如果是政务,计划毁了就毁了,郁苍能立刻安排第二套方案,可事关白曦,他不仅心情极差,还有对白曦的歉意。 这种感觉在他心头,备受煎熬。 他太在乎了,哪怕一点失误都不能忍受。 “我的事?”白曦现在还被郁苍抱着,郁苍有一只手还搭在她腰上,“什么事?你先说说看。” 郁苍把废除后宫的计划,告诉白曦,白曦听完脑袋里的毛球又乱了,“唔~我的确不喜欢你身边有别的女人,但我没想过让你废除后宫。” 白曦实话实说,后宫那地方的人她都记不住,郁苍更把那块位置划为禁地,不让她去玩。 郁苍刚被白曦安慰好的心情再次变糟,“不行!你得在乎!你要生气!!!” 白曦:“???” 什么玩意儿? 郁苍急的把白曦拉过来,和自己一起坐在金椅上,“你说不喜欢朕身边有别的女人,后宫的妃嫔不是别的女人吗?” 白曦想了想,“好像有哪不对?” “没有!!”郁苍认真地说,妄图给白曦洗脑,“难道刚才朕说的不对?她们不是朕身边的女人?” “是,但是她们是……” “不是!”郁苍打断她的话,“所以你得生气!!” 白曦被那双黑眸定定的注视,迷迷糊糊下点了点头,“……好吧,是。” “漂亮宝贝你现在怎么办,我生气了。” 其实没有,白曦还没理清楚头绪,但她好像确实该生气。 白曦握拳,给自己洗脑生气,她要生气!! 郁苍十分满意她现在的反应,“再给朕一点时间,朕会把她们全部解决!” 白曦超大声说,“好!全部解决!干掉她们!!” 意见达成一致后,白曦和郁苍分完一叠冷了的糕点。 郁苍:“味道不错,很甜。” 第199章 猫猫头没有毛~ 天气越来越热,头顶炽热的太阳,像是要烘干这片大地,榨干所有水分。 白曦是水龙,最受不了太热太干的环境,好在延英殿里每时每刻都有冰块供应,成为皇宫里最清凉的地方。 白曦都不肯出门了,每日窝在延英殿,吃冰西瓜、冰葡萄,各种各样冰的水果,有时候她还会把水放冰块上捂一捂,变成冰水喝进肚子里。 “哈嘶~爽!!!”白曦成天转悠在冰块旁边,要不是某人不允许,她睡觉都想睡在冰块上。 郁苍见她俨然把冰当成自己的新玩具,好奇地问她,“你不是水龙吗?冰也是水做的,为何对冰如此新鲜?” 白曦嫌弃地鄙夷,“我是水龙没错,可我不是冰龙啊,水和冰又不一样。” 白曦突然羡慕会控冰的龙了,如果要选条龙当好朋友,她第一个会选会做菜的,第二个就是会控冰的,“如果有龙会做菜,又会控冰就好了。” 两个都想一起要呢~ 郁苍掀开眼皮瞧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些有的没的,“有没有龙会做菜控冰朕不知道,可你现在不正吃着朕给你准备的葡萄,用着最大的冰块吗?” 他身边放的冰,都没有她的大。 白曦想想也是,“还是不要龙了,有漂亮宝贝就好了~~” 他们说话间,外面传来吴公公的通传,“启禀皇上,齐王殿下求见。” 郁苍:“宣!” 郁池踏入书房的门,燥热的夏天瞬间变成清凉的春日,“皇兄这是整个燕京城最凉快的地方了吧?” 郁苍专心手里的政务,没分给他一个眼神,“有话快说,想要朕的冰就拿银子来买!” 想从自家皇兄那,敲一车冰带去齐王府的郁池,“……” “不会吧,皇兄,你这么小气?”郁池刚进宫,衣服都热湿了,“没有一车,送一箱给臣弟也行。” 郁苍:“一箱一百两。” “……那臣弟还是不买了。” 笑死,根本买不起。 郁池转头望向白曦,白曦以为他要跟自己买冰块,“我没有冰,都是漂亮宝贝拿给我用~” “白姑娘,我知道你没有冰库,皇兄怕你热着,现在整个燕京城的冰都先供你。”郁池羡慕死白曦了,当弟弟的哪有媳妇重要? “我的意思是,可不可以暂时把猫放在你身边养着,我府里的波斯猫,和御花园的那群猫,快热死了。” 猫有厚实的绒毛,一年四季除了夏天,手感都是人类最喜欢的,而一到夏天,它的毛就成了夺命的凶器。 白曦喜欢猫,二话不说同意,“好啊,你把它们抱过来吧,正好我现在不愿意出门,还能在延英殿摸它们。” 白曦说好,郁苍这个不爱猫,只钟爱龙鳞手感的爱龙人士,自然不会不答应。 十只猫抱进延英殿,原本恹恹装死的猫咪瞬间满血复活,在书房跳来跳去,打翻了郁苍最喜欢的花瓶。 花瓶破碎的声音,郁苍额角一跳,没怪猫更不会怪收留猫的白曦,开始思索把郁池埋哪。 刚出宫的郁池打了个喷嚏,“是不是皇兄改变主意,打算送我冰块了?” 白曦抓着罪魁祸首,把它提起来训斥,“现在我们要定规矩,你们乱跑不听话的话,就得从哪来回哪去!” 巨龙的威严不容抗拒,白曦不笑的时候是很吓人,猫咪知道龙喜欢自己,也不敢对她造次,一个个安静下来,踩着猫步轻得不行,生怕弄出一点动静。 原本白曦以为,她会舒舒服服过上在延英殿吹着冰块撸猫的日子,结果没过三天她就受不了。 “你们把毛弄得到处都是!!我的衣服和被子有毛就算了,可你们的毛飘到我吃的上来了!!!” 白曦绝不允许有东西弄脏她的食物,绝不!! 就在她想办法,该如何让猫不掉毛时,同样受不了猫毛的郁苍建议,“不如把他们的毛剃了,金鳞卫的刀很快,一定会让它们满意。” 白曦听到剃毛,起初不舍得,没毛了,她摸什么? 郁苍早看那几只猫,肆意爬到白曦身上和床上不爽很久了,有该死的猫在,她成天抱着不撒手,十句话八句离不开猫,和他说话也是猫-猫-猫! 郁苍:“猫毛会重新长出来,现在天热,你是帮助它们更加凉快。” 于是白曦思考一番,最终忍痛同意了,摸着猫的头安慰他们,“放心,你们的毛等过了夏天,可以重新长出来~我也可以重新摸~~” 猫咪:“喵喵喵!!!” 白曦:“好的,好的,我知道你们同意了。” 于是十只猫,被抱去让金鳞卫剃毛。 金鳞卫面对十只送来剃毛的猫,面面相觑,“统领,我们的刀不是杀人的吗?” 阙火手指扣着腰间的佩刀,“我也不明白。” 金鳞卫突然怀念,“最近怎么没有大臣找死呢,我的刀都绣了。” 阙火深以为然,竟然也开始感叹朝臣们送死的日子,虽然吵闹了些,起码他们下手的时候是爽的,没有如此憋屈。 吴公公笑得一颠一颠的,手里的拂尘都拿不住了,“你们快点把毛剃好,咱家等会还要给小主送过去呢。” “对了,你们都小心点,别把猫剃死了,否则小主生气,你们知道后果。” 接下来,金鳞卫几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开始蹲在地上给猫剃毛。 猫的毛是猫咪的命根子,它们反驳不了白龙大人,难道还反抗不了几个区区人类吗? 于是给猫剃毛的运动,又变成金鳞卫拿着刀,满屋子地抓猫。 路过延英殿太监宫女,和议事的朝臣,经常看见威风凛凛的金鳞卫为了抓猫爬上屋顶,把他们看得莫名其妙,还以为他们承包了延英殿修屋顶的任务。 纷纷叹气,“这年头的金鳞卫不仅要杀人,还要修屋顶,皇上的俸禄不好赚。” 金鳞卫:“……” 感觉受到了侮辱,不过皇上的银子,确实不好赚! 为了钱,可以暂时忍忍。 鸡飞狗跳的两天,终于把猫毛剃好了,剔的光滑,一刀下去丝滑流畅,足可见剃毛的人干脆利落,没有一点心慈手软,只有满满的怨气,恨不得把猫头也给剁了! 第200章 好热呀,热死龙了 白曦提溜起自己最喜欢的胖橘猫,橘猫剃了毛,光秃秃的身体,只剩下脑袋上和尾巴的一点毛,属实有点…… “呃……丑是能说的吗?” 橘猫哭丧着脸,和金鳞卫斗智斗勇,这里跑跑那里跑跑,两天瘦了五斤,累得不行还得听白龙大人说丑,这日子没法过了! 它要是有的选,情愿热死在御花园,也不来延英殿!!! 橘猫哭卿卿,没过一会从猫毛丢失的悲伤中缓过劲来。 还别说,剃了毛,舒服得不行~以前抱着冰块贴贴,只能沾到毛,现在凉快多了,通体舒畅!! 猫剃了毛,白曦花在猫身上的时间明显变少,有时候有猫路过她脚边,都懒得提溜起来,看它们没毛的身体。 “漂亮宝贝依旧好看。”白曦双手撑着下巴,看自己看不腻的脸蛋。 郁苍用茶杯挡住计划得逞的嘴角。区区几只猫,还想占着他的龙,想得美!! “今天晚膳想吃什么?”郁苍放下茶盏时,嘴角已无笑意,和寻常别无二致。 白曦想了想,“第一盘当然是蒜香小排骨啦~其他的想吃点凉菜,大米饭也要温温的,别太热也别凉,太热吃的时候热,凉了的大米饭是硬的。” 白曦挑剔着晚膳,“我还想吃冰西瓜,得你给我切的,别人切的我不喜欢~” 西瓜切开都是一个味道,可白曦就喜欢看漂亮宝贝用他漂亮修长的手,给自己切西瓜。 郁苍依她,“好,一会朕给你切。” * 夏日的高温,没有最热只有更热。 盛夏的气温,像是要把人晒死。 白曦逐渐不满足于冰块,一盆冰端进来,没一会便化开,于是她选择布雨,结果施雨的次数太多,燕京城的空气是湿润凉快了,可燕京城的农作物快淹死了。 渐渐的,白曦也没力气布雨,因为她也开始缺水,自己都要泡在水里。 温泉是露天的,泡水里会晒到大太阳,于是郁苍打通了温泉旁边的一处偏殿,把偏殿改造成室内水池,将温泉里的水引到偏殿,这样白曦想泡水的时候能随便泡。 白曦有大池子,只要有空就窝在水里,外面的温度太高,她感觉一出去就会被晒成龙干。 长年待在山里睡觉的龙,第一次下山,也是第一次感受到夏天岸上的感受。 就两个字——煎熬。 白曦趴在水边,去看岸上的郁苍,“漂亮宝贝,我再也不说你们人弱小,这么热的夏天,你们一年体会一次,太惨了。” 由于现在白曦离不开水,郁苍干脆将奏折搬来偏殿陪她,省得她一个人泡着无聊。 “朕代表所有夏国子民,感谢龙赞赏我们耐热的精神。” 白曦嘿嘿一笑,“好说~好说~~” 天气热,白曦最近几天晚上都没睡好,在水里泡着泡着就睡着了。 往常这个时候,郁苍会控制时间把龙从水里捞起来,可是这次郁苍没动,因为她好不容易熟睡。 郁苍放下狼毫走过来,趴在岸边睡觉的龙,只露出半个身子,眼下的乌青叫人心疼。 郁苍做了个决定,在第二天告诉白曦。ωωw..net 白曦震惊,“什么?漂亮宝贝,你说让我去避暑山庄?” “嗯。”郁苍给她剥葡萄皮,紫色的果皮剥开,露出绿色的果肉,汁水流淌在指尖,粘乎乎的感觉并不好受,可郁苍却给白曦剥了满满一盘,还用勺子挖了她喜欢吃的西瓜递给她。 “避暑山庄靠近江南,江南风景好,山中的气候更是宜人,夏国的祖先在一处靠近大湖的山中建立行宫,可供皇室每年前去避暑。” 白曦听他说得美好,恨不得立刻动身,“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郁苍手指用力,捏烂了手里剥的第二盘葡萄,“……朕不去。” 白曦满头问号,“为什么?你不想跟我一起去吗?” 对上白曦盘问的眼神,郁苍移开视线,用手帕擦拭手指的果汁,“不是朕不陪你去,是朕近日政务较多,抽不开身。” 他上个月刚去望城,又去了幽冥山,在外逗留太久,回来他还要安排县令改制的政令,争取秋天便颁布新政——要求地方县令,不得在同一个地方执政超过三年。 种种事务都需要他安排,实在抽不出空,尽管他心里非常想和白曦一起去,可他不能。 “白曦,朕让郁池陪你,等到了江南你若无聊,朕也通知了母后,她会去找你。” 太后就在江南,白曦和太后两人投缘,白曦不反感安排,可若是建立在漂亮宝贝不在的前提下,白曦就不是那么高兴了。 “……我不想去。”白曦说,“我去了谁给我切西瓜,剥葡萄,我不愿意自己动手。” 郁苍擦干净手,勾了白曦一缕银发在指尖,他也不想就这么放白曦走,去江南避暑山庄少则一月,多则数月,但是—— “燕京城太热,你去那边会舒服很多。” 郁苍说,“朕安排好了,等你去到避暑山庄,每日和在宫里一样有冰块、有西瓜、葡萄各种你喜欢吃的东西,玉竹会帮你处理果皮。” 白曦皱眉,拍开郁苍的手,“你都不挽留我,仿佛很想把我送走的样子!” 郁苍沉默。 白曦:“不跟你说了,讨厌。” 白曦跳进大池子里,用脑袋对着郁苍。 其实她知道漂亮宝贝有自己的事干,他要干活,好好干活赚银子才能养活自己,可他都不挽留一下自己。 ——哼!哼哼!哼哼哼!!! 白曦把嘴噘得老高,可郁苍看见和没看见一样,一边处理政务,一边安排她明天一早出发去避暑山庄的行程。 赶路太热,他安排白曦下江南走的是水路,水路更快。尽管水面也热,但他观察过只要靠水,白曦就不会那么难受。 郁苍将一切安排好,连阙火都带着金鳞卫一起上路,负责白曦的安全。 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不等天亮,白曦在前一天晚上哼哼唧唧说自己不舒服。 郁苍从床上睁开眼睛,发现白曦体温很热,以为她是热到了,赶紧把龙抱进水里。 白曦的难受没有缓解,依旧紧闭双眼,难受得眉头打结,连郁苍喊她都听不见。 第201章 漂亮宝贝,我难受…… 白曦感觉自己被架在火炉上烤,不仅是热,还有难受。 难受得想抓住什么东西,没碰到就开始空虚。 所以她的手不停地乱抓。 郁苍将她泡在水里,见她挣扎,一时间吃不准她到底是不是需要泡水。 “白曦,白曦你醒醒。” “白曦,你哪里难受,需要什么?你和朕说。” “白曦,你在找什么?” 郁苍在身后环着她,支撑她不沉入水底,也守着她不抓伤自己。 白曦听不见外面的话,她只知道自己要什么东西,而且很热,“好热、难受、漂亮宝贝……” 白曦无意识的找人,郁苍只得在她耳边不停地说,“朕在,朕在。” 郁苍将水温调到最低,还把岸上放的冰块全部倒入水中,冰凉的冰块一进入水里,郁苍打了个寒颤,仍旧没有上岸。 “好点了吗?还热吗??” 泡澡水变成冰水,白曦终于不喊热,也安静下来,郁苍见状,赶紧把龙往岸上抱,放在床上让她好好休息一下,结果没过一个时辰,白曦又开始喊热。 郁苍就在她身边处理政务,闻言立刻放下笔走过来,“还很热?” “水、水、凉凉的水……”白曦热的身体有团火在烧,刚才冰冰凉凉的感觉她还想要。 于是郁苍又带她去泡了一次,这次坚持了两个时辰,白曦又开始难受。 郁苍没有带白曦再去泡水,开始走投无路地传唤太医,乃至…… “来人,去观星台,把鹤水也给朕喊来!!” 鹤水被传唤来延英殿,看见神色不善,骂走好几个太医的郁苍,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废物!朕养你们干什么吃的,滚!!!” 郁苍阴翳的黑眸,准确锁定缩在最后一排角落里的鹤水,“既然来了,躲着干什么,过来。” 鹤水硬着头皮上前,“贫道参见皇上,皇上圣体安……” “虚礼免了,朕记得你之前说,略通岐黄之术。”郁苍身后隔着一扇木头屏风,屏风后面有几根白色的丝线传了出来。 “悬丝诊脉,会吗?” 鹤水说会医术,是上次白曦突然昏迷,好几天没来观星台的时候,那个时候他还不确定白曦的身份,现在嘛…… 鹤水偷偷抬眸观察郁苍,能让皇上如此着急的人,应该也是国师吧? “贫道试试。”鹤水上前,将丝线抓在手里,轻轻一触,静下心仔细感觉才能摸到脉搏。 脉搏乍一看与人类似,如果按照人体脉搏的方式,那么现在白曦的状况就是,“五心烦热,肝火旺盛,是否有全身潮热,口燥咽干的情况发生?” 白曦确实全身潮热,郁苍听得懂他说的其他专业名词,“你想说白曦上火?” 太医院给出的结论也是上火,滑稽得可笑。 郁苍:“如果你和他们一样,便一起滚吧。” 鹤水的眼睛往左右两边看了一眼,意思不言而喻,“皇上,贫道有师门传授的独门秘方,需屏退左右。” 郁苍闻言,立马命令道,“你们都退下,包括吴坤和玉竹。” “是,微臣告退。” “是,奴婢等告退。” 待所有人走后,房间只剩下屏风后的白曦,以及郁苍和鹤水。 郁苍盘问,“归墟山教了你什么办法,快说!” “回皇上的话,归墟山没有教贫道任何方法。”鹤水说,“贫道刚才这么说,只是希望屋内没有旁人。” 郁苍不信,“若敢隐瞒,朕要你的命!!” 郁苍面色阴沉,威压骇人恐怖,鹤水解释道,“贫道确实没有撒谎,长老们没给贫道看任何有关于……呃,特殊情况的书。” 鹤水想说没给他看关于龙脉象的书,可他吃不准郁苍知不知道白曦不是人。 眼下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鹤水告诉郁苍,“脉象在贫道看来,五行属火这点绝无问题,国师大人脉象特殊,不一定是上火,可也与火有关,比如中暑、被霸道至阳的内力所伤、中了属火的毒草之毒,或者……” 鹤水犹豫,大着胆子开口,“或者春药也有可能。” “不可能,绝不可能!!”郁苍反驳,“她与朕的食物都有专人试毒,绝对不可能中毒或者中药!!” 春药? 无稽之谈! 鹤水见郁苍极力反感抗拒中毒或者中药,又给他举了别的例子,“总之皇上可从以上情形中,判断有没有什么符合国师……额,病人的情况。”ωωw..net 鹤水中途改口,郁苍又是设屏风,又是悬丝症脉,一看就是不愿意告诉旁人,屏风后就是白曦。 郁苍的确和鹤水设想中的一样,他不懂医术,怕太医摸出什么糟糕的脉象,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干脆从源头就护住白曦的安全,他绝不允许白曦出任何哪怕一丝的风险。 鹤水一步三回头地离开,等他一走,房间仅剩下郁苍以及燥热难耐的白曦。 郁苍绕过屏风,屏风后的人掀开被子,在抓挠自己单薄的中衣。 “延英殿冰块从未断过,你没有出门不会是中暑,世界上更无人可以伤害你,你不会是被内力所伤,若是中毒还有……” 郁苍迟疑,一旦脑子开始往那方面想,便一发不可收拾。 他坐在床边观察白曦,白曦浑身燥热,面颊泛起艳丽的绯红,只有泡冰水才能缓解,会不会真的是…… 郁苍慌忙打住思绪,并唾弃自己的行为。 ——他怎么能这么想?白曦与他几乎吃同一份东西,如果中了春药,那么他同样会中招。 ——郁苍,你是喜欢她,想得到她,但也不能趁人之危,如此胡思乱想! 郁苍把自己脑袋里的废料,团成一团丢在角落,见白曦实在难受,一边思索别的可能性,一边抱起白曦重新带她去泡水。 白曦上次已经试过一次冰水,这次再泡冰水,已然不能遏制她快烧起来的感觉。 “好热、好难受。” 白曦灼烧似的红晕从面颊蔓延到脖颈,呼吸急促,她拉开自己胸口的衣服,身体里仿佛有一头失控的野兽在暴走,她快要控制不住了。 第202章 热死龙了 白曦拉开自己的衣襟,不可避免露出了香肩。 从身后抱着她的郁苍,因为个头比较高,居高临下地窥探,看得更加清楚。 他慌忙帮白曦把衣服拉上,重新系好腰带,动作快的像是慢了一秒,他便会控制不住自己。 他拉得快,白曦的难受得不到释放,喉咙发出一声委屈的咽呜。 “呜呜,我不要这个,我不要这样……” 郁苍听见白曦委屈的语气,用沙哑的嗓音哄她,“乖,穿好,你不穿好衣裳,朕会……总之你穿好。” 白曦快热死了,燥热得不到释放,还被包裹得更紧,当下顾不得漂亮宝贝的气息一直在自己身边,猛地用力将人震开,然后去拉扯自己的衣裳。 郁苍游过来慌忙阻止,“白曦,不要扯衣服。” “你让开,我不要你,讨厌你!!”白曦睁开眼睛,依旧没恢复神志,此时冰蓝色的竖瞳蒙着水雾,要落不落的泪光,控诉某人不让她舒服。 “你热不一定要扯衣服,可以告诉朕哪难受。”郁苍见她睁开眼睛,试图和她沟通。 现在的白曦依旧没有理智,她的视线中,只能看见漂亮宝贝因为刚才和她的拉扯追逐,衣襟凌乱,露出一片景色。 白曦伸出手,怔怔地贴近。 好奇怪,她现在居然不觉得热了。 “……别碰,嗯哼,你也别捏。”郁苍头皮炸开,理智告诉他现在的白曦不清醒,身体情况未知,他不能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碰她,脑袋里另一个声音告诉自己,要遵循身体的本能。 “白曦,别。”郁苍拉开她的手。 白龙面对自己的信徒,多数时候不会用全力,但若是意识不清醒,或者感受到信徒忤逆自己的时候,就会瞬间变得强势。 白曦态度强硬的逼近郁苍,郁苍不想与她起冲突步步后退。直到退无可退,被她逼进池子的角落,背部靠着冰凉的池壁。 “白曦,你……”郁苍话音未落,随后有一具柔软的身躯从正面袭来,藤蔓似的手,紧紧摁住他的腰部。 “你不要乱动,乖一点。”白曦把他刚才和自己说过的话,还给他。 偏殿的气温节节攀升,白曦逐渐不满足于双手的触碰,想要很多冰凉,能让自己舒服的东西。 白曦去碰郁苍碍事的衣服。 男人的腰带和女子不同,白曦解了两下没解开,没耐心干脆用蛮力撕开。 布料破碎,在空旷的偏殿格外刺耳。 郁苍脑袋里名为理智的弦崩到极限,随时面临断裂的风险,偏偏眼前的女人肆意游走点火,郁苍捶在身侧的拳头捏紧泛白,在白曦还欲进一步的时候,理智彻底消失殆尽。 白曦上一刻还遵循巨龙捕猎的本能,追逐猎物,结果下一瞬眼前天旋地转,她和郁苍换了位置,她反被压向角落。 大胆! 信徒居然敢按住她!! 白龙受到挑衅,张嘴没来得及呵斥,男人灼热滚烫的气息蔓延至唇瓣。 唇瓣微凉,带着被逼到极限的索求。 白曦本能地察觉不对,又不得不承认他这样让自己很舒服。 白曦迟疑间,没有再挣扎,享受此刻的舒适,凑近他。 她的默许,对郁苍来说宛如火上浇油,他扶住对方的腰,把她按向自己,少女纤细的腰肢细腻,伴随他的动作不自觉地颤抖。 郁苍眸色加深,唇瓣间的索取更深,妄图进去攻城略地。 白曦眼尾薄红,陌生的感觉使她茫然地想要退后,可身后就是水池的边缘,她无路可退。 郁苍察觉她的避让稍稍退开,用手指轻轻摩搓少女的面颊,希望安抚她。 白曦方才不肯配合郁苍,唇瓣纠缠间被染上绯色,绯红的双唇裹着晶莹的光泽,湿润而诱人。 郁苍喉结滚动,垂下头再次吻上白曦的唇。 白曦快化了,想把人推远离开。 但是—— 又想继续。 她现在终于感觉不热了,身体里的猛兽也不再咆哮,逐渐安静下来。 …… …… 白曦醒来的时候,脑袋一片混沌,明明她躺在洁白柔软的大床上,可周身依旧是逼仄狭窄的压迫。 那种感觉好像……好像她被什么东西困住过一样。 还有。 为什么她的嘴巴这么痛? 痛得龙下床跑去梳妆台看镜子,结果就看到自己被咬破皮的嘴巴。 白曦眨眨眼,眼眶里豆大的眼泪滚落,掉下来的眼泪有些碰到嘴角的伤口,更痛了,白曦委屈地瘪起嘴,哭得更凶。 郁苍是被窗外的雨惊回神,放下手里的奏折,快步走向寝殿。 将要推开寝殿的门时,郁苍命令后面伺候的太监,“都不准进来,全部离开寝殿范围!” 于是郁苍孤身一人进入寝殿,反手将门锁住。 他来的时候,就见白曦抱着镜子,眼红通通的,不停地掉眼泪。 “你为何哭了?”郁苍迈步走进,掏出手帕替她擦眼泪。 白曦嘴巴疼,要吹要安慰的是嘴巴,不是她的眼泪。 白曦抬起头,想和郁苍说自己嘴疼,触及的是郁苍嘴角更严重的伤口。 如果说她的嘴巴仅仅是破皮,那么郁苍就是被人狠狠咬了一下。 有什么东西迅速回笼。 白曦记起了漂亮宝贝亲她! 很多细节暂时忘记,可是让她疼的人居然是漂亮宝贝!!! 白曦随手抓起梳妆台上的发簪,朝郁苍丢了过去,“都怪你!都是你的错!!” 郁苍由她砸,被簪子砸一下又不会少块肉,而且她的嘴巴确实是他咬的。 龙昨天被他亲狠了,自己又不肯放开她,于是龙咬了他一下,他吃痛,牙齿磕到她的嘴巴。 “……是朕的错。”郁苍说。 白曦完全没察觉他的诚意,又往他身上丢发簪,“疼死了,你昨天就算再高兴,也不能咬我啊!!” 郁苍:嗯??高兴?? 他摸了摸自己的嘴巴,“确实挺高兴的……” 白曦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你还好意思说!!!” 白曦恼羞成怒,把人丢出房间,“你去书房睡吧,我嘴巴好之前,都不想理你!!” 第203章 白曦这是怎么了? 白曦惩罚郁苍去书房睡,郁苍哪能同意呢。 他甚至都等不到晚上,当下命人去太医院取了一瓶价值连城的膏药,来敲白曦的房门。 白曦把头偏一边,捂住耳朵不听。 门外的郁苍敲了一会,便站在门口说,“朕进来了。” 白曦:“我不允许!!” 郁苍推门大步进入。 白曦质问,“不是说不让你进来了吗?” 郁苍一脸茫然,“有吗?朕没听见。” “朕刚才在门外什么声音都没听见,还以为你没说话,默认了呢。” 郁苍无辜地说,“是不是你刚才说话的声音太小,朕没听见?毕竟你坐在梳妆台这边,距离门口有段距离。” 白曦挠头,“是吗?” “是的。”郁苍不等她下一句说,你现在听见可以出去之类的话,赶忙取出自己捏在手心的膏药,“它对外伤的效果很好,你试试?” 白曦疼得难受,加上郁苍上手的动作很快,几乎在白曦迟疑间,便帮她涂好药。 郁苍将药瓶收进床头的柜子里,“晚些时候,朕来叫你用膳。” 等到晚膳,伤口就好了。 如郁苍所想一致,待到天黑,白曦嘴角的伤口就好得七七八八,在白曦要赶郁苍出寝殿的时候,郁苍取来铜镜,指着她的伤口问。 “你说在你嘴巴好之前不理朕,现在好了。” 白曦对着铜镜一照,还真是。 “你那个药,效果也太好了吧?” 郁苍忍笑,“朕也这么认为。”郁苍走到自己的床边,“朕现在可以就寝了吗?” 白曦抱着镜子,对着烛光发呆,没有理由拒绝了呢…… “……行、行吧。” 白曦现在自己的嘴巴好了,于是郁苍嘴唇上的伤口,夺去了她的注意力。 你说什么时候,才会两个人一起受伤?? 该不会是她咬的吧? “……太可怕了!”白曦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就飞快钻进被窝,用被褥蒙住自己的脑袋。 偏偏不愿意想起什么,脑袋里的东西就越会蹦出来,白曦现在的脑袋瓜里,全是郁苍被咬破的嘴角飘来飘去。 “啊啊啊啊!!能不能别想了。”白曦捶了捶脑袋,强迫自己睡觉。 睡梦中,她好像看见自己把郁苍压在池子的角落,对他……非礼啊!! 果然是梦,都是假的都是假的。白曦安慰自己。 郁苍和白曦两个人中间,隔着长长的屏风,郁苍没睡,他听见白曦捂着被子,嘟嘟囔囔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该不是嘴巴还痛,在骂他吧? 郁苍想到这个可能性就更睡不着了,他不想以后白曦想起这事,第一反应是嘴巴痛。 牙齿磕出伤口是意外!! 郁苍思虑该用什么事,盖住白曦这段不美好的记忆,耳畔传来动静。 郁苍望向声音来源处,看到床边站了个人。 白色的中衣,披散头发,倘若不是郁苍早就用内力感受到,动静是从白曦的方向一路传过来的,恐怕换任何其他人,一定被吓死了。 郁苍:“怎么了?睡不着?” 白曦没说话,她显然是迷迷糊糊中走过来的,尤其是她现在脑袋上顶着一双透明的龙角。 郁苍于是同样没有出声,看她到底要干什么。 白曦不干什么,她就是有点热,闻到熟悉的气味就舒服了。 可她又很困,便掀开郁苍的被褥,挤了进去。 郁苍被她挤到最里边,某条龙霸道得不行,占旁人的床也得占一大半,少了一点都会哼唧的不舒服。 领地意识极强。 郁苍原本就睡不着,现在喜欢的女人半夜三更躺在自己边上,那就更睡不着了。 总想做些什么—— “困……”白曦侧身,用后脑勺抵着郁苍。 郁苍安静了一刻钟,等旁边的龙进入深度睡眠,长臂一拦,二人迅速调换位置,并且将白曦揽入怀中。 睡梦中的白曦对郁苍的气息很放心,压根没有睁眼,除了最初不适应的轻轻推拒外,没再有动作。 窗外的月光刺破窗户洒进来,银白色的光芒照进木床上相拥的二人,郁苍在睡梦中,准确抓住某人在他腹部作乱的手。 长叹一声,无奈地望向闭着眼睛的白曦。 这一幕何其熟悉,昨天她也是如此,亲着亲着就闭起眼睛睡着了,害他没做下去。 今天—— 郁苍掀开被褥下床,跳进偏殿的冷水中泡澡。 是时候好好调查,白曦现在的情况到底是什么原因。 * 第二日,郁苍上朝的时候,无数大臣都看见了他嘴角的伤口。 朝里除了郁池这样没有成家,没碰过女人的大臣,其他过来人都心照不宣郁苍的伤口到底哪来的。 ——昨夜皇上临幸了哪位妃嫔? 他们没得到宫中女儿的消息啊? 大家默默思索着,唯有侯明锋凝望郁苍嘴角的伤口,捏紧拳头,恨得咬牙。 下朝后,郁池和郁苍一起回延英殿。 郁池望向郁苍嘴角的伤口,全当上火,“天气挺热的,上火不意外。” 郁池问,“皇兄,您上次突然改变主意,说不出发去避暑山庄了,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 郁苍至今没弄清楚白曦近日是怎么回事,哪放心她出门去避暑? “暂时不去了。”郁苍说。 郁池遗憾,“太可惜了,臣弟以为能蹭到白姑娘的冰块,高兴了好些天。” 郁池自己买不起冰块,只能把主意打到白曦身上。 去避暑山庄多爽,炎炎夏日就该去行宫享福嘛,跟着皇嫂不会出错! 郁苍冷笑,“把主意打到白曦身上,朕看你是皮痒欠收拾了!” 郁池撇嘴,不敢说话,可心里一点认错的想法都没有。 他今天去延英殿,是听说猫出事了。 猫能出什么事,郁池心里邪恶地怀疑,是不是皇兄嫌弃他的猫,所以让他过来把它们接走? 皇兄什么都干得出来! 郁池带着怀疑的心思去到延英殿,看见一只只被剃秃毛的猫咪,险些没背过气去。 “它们、它们的毛呢?” 他养的那么多、那么蓬松的猫毛去哪了? “吴公公,你怎么帮本王照顾猫的,它们不仅没毛秃了,还各个都瘦了。” 瘦得最明显的,就是他养的胖橘猫,现在不胖,只剩下橘猫。 第204章 你居然说我们没可能 吴公公尴尬地干咳一声,不回答猫毛到底怎么回事。 “齐王殿下,奴才是让您来看看,您养的这两只猫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吴公公指着其中的两只公猫,“它们夜里成夜地叫唤,不睡觉不吃东西,还老想跑出去。您说天气这么热,出去晒晕了可怎么办呐?” 郁池听完放下橘猫,去检查吴公公说的两只出问题的猫咪。 他看一眼便把猫放下,“没事,它们是春天来了。” 春天来了,简称猫咪到了需要找伴侣的时候。 “每只动物,一年总有那么一段日子会如此。” 吴公公没养过猫,临时承担了十只猫的重担,生怕出错养死了。听见郁池说没事,他放下心来,“没事就好。” 吴公公与郁池互相交流了养猫的经验,他们说话间,站在旁边的郁苍陡然记起什么。 猫一年中会有那么几天,动物都会有,是不是白曦也…… 郁苍把吴公公和郁池撇下,急忙去找白曦。 白曦正在殿中吃西瓜,看见郁苍来将剩下的另一半西瓜拿给他,“我留给你的,很甜~~” 郁苍话到嘴边,触及白曦天真无邪的模样,不知如何开口。 白曦和她所掌控的水一样,清澈无垢,笑起来时眉眼弯弯,灵动欢脱犹如书中精灵;不笑的时候,身上与周围格格不入的薄膜就会变得明显,安静淡漠宛如庙中神女像。 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不该用污秽染指。 “漂亮宝贝,你想和我说什么?”他不说话,白曦却能察觉。 白龙沟通万物,郁苍欲言又止的模样,瞒不住她。 郁苍换了种表达方式,只与白曦提起方才猫的事。 “发情期?”白曦瞬间听明白了,并准确喊出相对应的词语,“动物的确一年一次。” 郁苍不确定地问,“那你们龙呢?” “我们龙应该也是吧??”白曦从没思考这个问题,一般来说这类的事情都会有长辈教导,白曦没有,她只能借着与生俱来的传承,找到线索。 奈何不管龙还是人,此类事物都极其私密,白曦想破脑袋,也没能找到准确的资料。 “奇怪,我以前也没有啊。”白曦记起自己九百年,貌似都没有经历过这件事,“难道是我那会太虚弱,一直在睡觉的关系?” 蒙头睡觉,睡过头了。 “那我现在会不会呀?”白曦一旦细想就非常恐怖,慌忙的打断思绪。 白曦逃避,郁苍却不得不搞清楚原委,“白曦,倘若你们龙到了这个时候,会有什么表现?” “唔~会需要另外一条龙。” “如果没有别的龙呢。” “没有的话会很难受。”白曦指着手里的西瓜说,“就好像我现在想吃西瓜,可你不给我吃,还把我丢去冰水池子里,让我冷静。” 某种程度上,确实把龙丢进冰水池子里,让她冷静的郁苍:“……” “……抱歉,朕不知道。” 白曦:“???” “你说什么?” 干嘛要道歉。 郁苍一言难尽,果断换了个问题,“倘若没有龙,只有人呢?” 白曦瞪大眼睛,“人怎么能行?” 可你前天抱着朕,昨天也和朕一起睡!! 等等。 郁苍灵光一闪,想起什么,“你们龙这个时期,会持续多久?” “……不知道。”白曦真的不知道,“漂亮宝贝,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郁苍轻咳,“今天碰见猫的事,朕便顺口问问你。” 白曦用鼻子哼了声,带着不屑,“猫怎么能和我们龙比?猫大部分是随便一只母猫都行,可我们龙不行。” 白曦说,“我们龙很专一,没遇到合眼缘的龙,不会随随便便在一起。” 就算是发情期,要遵循身体的本能,但是没遇到那条真命天龙,白曦情愿把自己泡水里。 “我们龙对发情期,是很神圣的!” 郁苍暗色的眸子加深,“你们龙在什么时候,会主动找上一个人?朕的意思是,既然如此神圣,你们主动找上的人代表什么?” 代表什么? 郁苍的问题太尖锐,他总是如此,不管遇到什么都一针见血,会从各种不同的角度,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漂亮宝贝,如果是主动找一条龙的话,我知道,人的话应该不可能吧?”白曦认为,没有那种可能。 郁苍的心情低落下来,“龙和人为什么没可能,就因为一个是龙一个是人吗?” 白曦说,“是!” 郁苍闻言,心头一痛,捧着受伤的心走了,连白曦给他留的半个西瓜都没吃。 “漂亮宝贝,你生气了吗?”白曦冲郁苍离开的背影追问。 郁苍没有说,也没说没有。 白曦知道,郁苍确实是生气。 生气的漂亮宝贝才会不理她。 可为什么呢? 就因为她说了龙和人没可能? 但是本来就没可能啊。 白曦认为自己没错,于是也没去哄郁苍。 郁苍心里难受,他喜欢白曦,迫切地想娶她当自己的皇后,昭告天下这辈子只爱她一个女人。 为此他可以等,等多久都没关系,隐忍自己的感情,一直保护她,什么都不做都没关系,可她不能说没可能。 那他的努力,他的喜欢算什么? 郁苍想一次,心里就抽痛一次,这种难受比白曦说不喜欢自己还疼。 比起白曦以为的生气,郁苍心里更准确的是一种无力。 因为她亲口所说,他们没可能地无力。 尽管心里被捅了一刀,鲜血淋漓,郁苍也没有将对待白曦的态度改变。 依旧是每日早晨起来第一件事,给她准备她接下来一天要穿的衣裳和头饰,核对白曦早膳的菜单,叮嘱吴公公准备冰块,将西瓜扔进井水里泡好,她要吃的时候捞给她等等事务。 可他不会去主动见白曦,他要冷静冷静。 白曦起床,以为生气的郁苍会不给自己准备衣服和西瓜了,结果不仅有衣服和西瓜,她的吃穿用度和以前一模一样,连用膳的小排骨分量都没少。 这比郁苍冲她发火生气,还难以接受。 在她的印象里,不高兴就会发脾气,甚至可以无理取闹,而不是像这样……这样的安静到压抑…… 第205章 龙的不稳定 白曦在延英殿待得压抑,连鹤水大热天找她出去,她没问什么事,就二话不说地答应了。 她爽快来到观星台,反倒吓了鹤水一跳,“国师大人,您来了?” “贫道以为,贫道需要再去多请你两三次,您才肯来呢。” 白曦找位置坐下,“说吧,你找本国师什么事?” 鹤水往白曦身边的玉竹看去,白曦挥了挥手,“玉竹,你退下。” “是,奴婢告退。” 白曦:“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鹤水拱手恭敬道,“国师大人,上次不是给您看了师门的信吗?贫道本想用文字回一封信给宗门,可左思右想这样难免会让师门生疑。” 泽水给鹤水来信,是因为用水传信联系不到鹤水。倘若鹤水给泽水回信,还用普通的传信方法,泽水一定会以为鹤水出了什么事,甚至怀疑信是不是鹤水本人写的,是否有人胁迫他等等。 白曦懂了,“你要用你屋子里的那盆水,联系宗门?” “是的。”鹤水表现坦然,“上次国师大人说过,下次需要用此法联系宗门,需要提前知会您一声,否则您会不舒服?” 凡人绕开白曦,擅自动她的水,以白曦现在的身体状况,会感到疲惫困倦。 白曦不确定自己现在人在这,那些道士的方法会不会让她不舒服,于是她打算试试,同时亲眼会会归墟山,看看他们用水传信,到底是什么手段,居然能偷自己的水。 白曦用背靠坐在椅子上,尽量让自己坐得舒服点,免得一会睡着,醒来腰酸背痛。 “行了,你开始吧。”白曦说,她在鹤水即将用的水里,用手指轻轻碰了一下。 鹤水不知道她这个动作是干嘛,也没问,如之前一样,取出符纸嘴中喃喃自语,开始联系归墟山。 归墟山的泽水果然在等鹤水的消息,鹤水的信一发出去,就得到了响应。 【泽水:你怎么现在才联系?】 鹤水随便扯了个观星台事务繁多,有很多地要扫的借口,泽水不清楚他人在皇宫到底干了什么,只能信他。 【泽水:罢了,给你的日子你调查过没有?】 鹤水望向白曦,白曦点头,鹤水才写到:【调查过了,可惜皇上看得严,弟子除了打听到他们去了望县,收拾了闻家,并且把东坡乡重建后,其余什么都不清楚。】 泽水才懒得理会什么望城,什么闻家:【近日得空,本长老去翻了观星台历任先辈遗留下来的手记,发现白龙一旦进入成熟期,身体不仅会变得虚弱,还会引起一些别的反应。】 泽水没好意思说发情期,只说这个时期的龙会躁动。 【本长老调查到,龙的成熟期不是一蹴而就,这段时间内,他的力量会极不稳定,会虚弱的不清醒,也会慢慢恢复些许实力,总之你的调查得迅速,这是件非常重要的大事!!】 鹤水生怕泽水当着白曦的面,说出什么屠龙之类的话,应付完后,赶紧切断通讯。 “国师大人,我们聊好了。” 白曦观摩他们的一整场通讯,不得不承认这群道士研究出来的方法玄妙,她人就坐在旁边,都感觉不到水的异常波动。 她听见鹤水的话,抬头看他,“你都知道了?” 她指的是刚才他们堂而皇之,聊起的白龙一事。 之前鹤水提醒她,总是隐晦问起,今天是他们第一次开诚布公。 在白曦开口之时,鹤水凭空感觉到一股压力,不是郁苍盘问他时,那种上位者的压力,而是来自云巅之上的巨龙,俯视弱小凡人的威压。 前者让人害怕,后者升起的恐惧是打心底里知道自己渺小。 就像在丛林里,面对一只、两只、三只……乃至成千上万只老虎令人胆寒地害怕。 鹤水第一次如此直面白龙,但他并不会因此害怕,因为他亲眼见过她为这片土地做过什么。 人,渺小如蝼蚁。 龙,喜欢这片人间。 “回国师大人的话,贫道绝无隐瞒之意。”鹤水终于找到机会,可以面对面和白曦第二个身份说话。 白曦漫不经意地拨弄指甲,龙的利爪可以轻易撕碎一切,“我自然知道你没有隐瞒,否则你现在也不会站在这和我说话。” 白曦收起自己的压迫,去吃碟子里放的瓜子,鹤水见状,明白她是不在意此事,将其揭过的态度,“谢国师大人信任,是贫道的荣幸。” “哼~我才不是信任你们道士,我只是比较满意你罢了。”白曦恨不得时时刻刻和道士撇清关系,可鹤水此人总是给她惊喜。 “……罢了,你好好给本国师扫瓜子壳。” 鹤水麻溜拿起扫把,“国师大人,您请,贫道保证给您扫得干干净净。” 白曦故意把瓜子壳丢地上,鹤水飞快的扫干净,这估计是白龙和傻乎乎的道士,唯一能坐下来说话的平衡点。 鹤水干扫地实在无聊,见白曦一时半会没有回去的意思纳闷,“国师大人,您今天心情不好吗?” 从来的时候他就想问了,今天来观星台意外的痛快。 “观星台比不上延英殿凉爽,您不回去?” “不回去。”白曦觉得延英殿压抑,就算那里什么都好,她也不想这么快回去。 鹤水观察白曦的神色,猜测道,“国师大人,您有心事?” 白曦说,“说了你也不懂。” “怎么会不懂呢?”鹤水回答,“您有呼风唤雨之能,万里山河都在您脚下,可您站的太高又极少踏入凡尘,人的事贫道比您懂多了。” 鹤水见白曦没有反感,大胆提问,“到底是何事?莫非是因为您之前身体的原因?” “别瞎猜,才不是。”白曦实在心烦,鹤水又一个劲追问,在不讨厌他的前提下,白曦终于开口: “我和你们皇上说,人与……唔,人与猫不同,他便与我争论,可我也没说错啊,他们本来就不一样!” 白曦本来想说人与龙的,可她话到嘴边,下意识不想把自己和漂亮宝贝的事,坦白告诉他们之外的第三个人,临时换成人与猫。 ωωw..net 第206章 你伤害了我,还一笑而过 “人与猫确实不一样。”鹤水赞同白曦的观点,但他不觉得像郁苍那样的人,会单纯纠结物种。 于是鹤水想了想开口,“国师大人,虽说人与猫从物种上不一样,可从另外一个角度上来说,他们是一样的。” “您看,世界上很多人养猫,有些人只把猫当宠物消遣,有些譬如齐王这般,是将猫当成自己的家人,如果您一句话反对所有,是不是有些不妥?” 鹤水把自己的见解告诉白曦,“不仅是猫,我们人和狗其实也一样,有些人喜欢吃狗肉,养狗只为了吃,有些却把狗当成自己忠实的伙伴,将自己的家交给它守护;” “所以说,不能仅仅只把他们当成两个不一样的物种区分,更多的是您赋予它的意义。” 如果你只把他们当作两个不一样的物种,那么他们就是不一样的,倘若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家人和伙伴,那么猫狗就会有另一种身份。 鹤水不知道白曦和郁苍具体发生什么,为何因为一只猫闹起来,在他看来完全没有必要。 白曦似懂非懂,安静地坐在原地沉思。 她在思考自己是不是过分区分人和龙了,也要思考赋予的意义? 白曦迷茫,她不知道给人什么意义,唯一和她有羁绊意义的就是信徒这层身份。 啊,对了,信徒。 “我昨天说人和龙没可能,可漂亮宝贝是人,他听见我说我们没可能,是不是以为他不能当我的信徒,所以生气了?” 白曦想到这层,豁然开朗,立刻跑去延英殿找郁苍。 郁苍正在书房骂人,隔得老远,白曦都能听见书房里传出来的声音。 “小主。”吴公公看见白曦,赶紧上前,“奴才给小主问安,您是来找皇上的吗?” “嗯,现在书房里面出了什么事?怎么动静闹得这么大??” 吴公公叹气,“还能出什么事,是皇上推行下去的新政令出了点问题。” 白曦立马联想到,“关于县令每三年一届的新政令?” “皇上同小主提过?”吴公公惊讶,“皇上今日才在议政殿提及此事。” “是吗?”白曦同样意外,“可我上个月就知道了。” “看来是上个月皇上就在准备此事,今天正式通知群臣。”吴公公没陪着一起去东坡乡,不清楚内情,“皇上的每个新计划,总会提前安排,确保万无一失。” 比如现在书房虽然在吵,可也改变不了郁苍的态度。 两人说话间,书房里面的郁苍听见了白曦的声音,他黑眸冷扫向跪在地上的众人,“滚出去!!” 五个大臣被赶出书房,吴公公知道这是郁苍在给白曦腾位置,“小主,您进去吧。” 白曦走进书房,依旧是先看见临近门口的珍珠,随后才是坐在书桌后的郁苍。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今天的珍珠被人仔细擦拭过,亮堂不少,还有书桌后的漂亮宝贝,如果不是在外面听见他骂人,光看他现在对自己耐心平静的模样,一定猜不出他才发过火。 “你找朕?”郁苍说。 白曦点头,“漂亮宝贝,我昨天有件事没说清楚。” “什么事?” “关于人和龙的事。” 郁苍下笔写圣旨的动作顿住,笔尖晕开墨水,毁了一整张纸。 郁苍不动声色地换张纸重新写,“哦,人和龙的什么事?” 白曦扬声,“我说人和龙没可能,其实不是完全没可能!” 郁苍手下写的纸又废了,他惊喜抬眼,“你愿意往那方面想,觉得他们……” “对!你是我的信徒,你和其他人不一样,我和你肯定有可能!”白曦迫切想和郁苍解释清楚,“所以你不要生气了,我不是不让你当我的信徒的意思。” “……”郁苍不言。 白曦急了,“我很喜欢你这个信徒,对你很满意!” 郁苍彻底搁下笔,他写不动了,比起政务上的麻烦,白曦是懂怎么戳他心的。 “漂亮宝贝,你怎么不说话?”白曦觉得自己的问题,已经解释清楚了。 她愿意去解决矛盾和误会,可她没抓住重点,郁苍几次张嘴,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白曦,朕指的不是这个……” 他很无力,“朕问你,如果你现在出现意外,世界上又没有另一条龙,你的发情期会想起人吗?” 白曦不假思索,“不会。” “我为什么要想起人?泡水里不好吗?” 又是这句,郁苍有种被揪住心脏、扼住喉咙的窒息感,像张大网,罩得他喘不过气,“……你其实,其实不用回答得这么快,你可以思考一下这种可能性。” 溺水的人总想再挣扎一下,可白曦不懂,“我为什么要思考?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一句显而易见,郁苍被她打入海底。 第一次尝试沟通,以失败告终。 郁苍和白曦,接下来一天都没有说话,安静做着各自的事,他们不是冷战,郁苍依旧会帮白曦安排好一切,白曦同样会在吃到好吃的食物时留下一半分给郁苍,他们纯粹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个认为自己没错,逻辑没有问题; 一个被伤得心口绞痛,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种关系,每每到晚上夜深人静时会发生改变,具体是因为白曦会爬床。 初次发情的龙,每晚都离不开郁苍气味的安抚,否则她会难受,会睡不着。 郁苍沐浴好,安静的在床畔等着白曦。 白曦今天果然又来了,郁苍用双手捧起她的脸,对上那双没有感情的蓝色竖瞳。 “你说我们现在这样,又算什么?”郁苍问。 “你不愿意承认朕没关系,可你连想都不往这方面想。” 郁苍按住白曦探向他腹部衣襟的手,“喜欢朕的手感吗?朕今天不会满足你。” 郁苍不给她碰,白曦偏要碰。 两人在床边动手打起来,拼力气无论如何也比不过龙,可郁苍不愿意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两人你来我往打了三个来回。 得不到气味和碰触的白曦,噙着泪,控诉的凝望他。 郁苍停手,最终还是没能狠下心继续阻止她。 “罢了,也不是你的错……” 第207章 白龙爬床 日光跃出灰蒙蒙的地平线,金色的光芒从尽头破了道口子,缓缓升高,洒落在少女的床畔。 少女银色的长发在太阳的照耀下莹莹发亮,暗紫色的被褥与银发互相纠缠,形成鲜明的对比。 白曦打着哈欠睁开眼睛,瞧见盖在身上的紫色被褥,以及完全不同于自己床铺的柔软枕头,睁大眼睛,瞬间清醒! “我怎么又从漂亮宝贝的床上醒来了?” 白曦敲敲脑袋,试图想起类似的回忆,结果只记得自己昨天晚上睡得很舒服,貌似抱住了什么喜欢的东西,手感…… 唔,还不错? “怎么做梦还忘不掉,梦里摸到的了不起的手感?”白曦低头察看自己的手心,上面恍若还残留什么温度。 “玉竹,玉竹!”白曦掀开被褥,下床喊人。 门外候着的玉竹推门进殿,“奴婢参见小主,小主有何吩咐?” “玉竹,我昨天怎么跑到漂亮宝贝床上去了?”白曦说,“不仅是昨天,还有前两天,我每天都是从漂亮宝贝床上醒过来的。” 白曦得不到答案,开始询问缘由,可惜玉竹也不清楚,“小主,您每夜入殿就寝后,奴婢都在偏殿隔间候着,直到您第二日醒后传唤,不清楚发生什么。” 白曦和郁苍,都不是喜欢宫女时刻在身边贴身伺候的人。 白曦问到不到原因,只能自己瞎猜,“难不成是漂亮宝贝自己一个人睡不着害怕,把我抱到他床上去了?”ωωw..net 玉竹嘴抽,“小主,皇上绝对不存在晚上一个人睡不着害怕的情况,您没来之前,整个寝殿都是他一人。” 事实上以前的郁苍有人在旁边根本睡不着,是白曦强行要和郁苍待在一个屋子,这才慢慢习惯房间多一个人,摆两张床。 白曦想起以前的事,很快把猜测否决了,“不会是漂亮宝贝,难道是我自己爬过去的?” “很有可能。”玉竹说。 “才不是!”白曦不承认,“我没事爬漂亮宝贝的床干嘛,我喜欢自己一个人睡!” 玉竹干巴巴告诉白曦一个事实,“问题是小主近日就是从皇上床上醒来的,不是皇上,就剩小主你自己了。” 白曦:“……” 你大可不必如此坦白地告诉我。 “算了,喊麦冬进来给我梳妆,我自己去问漂亮宝贝到底怎么回事。”白曦不相信是自己先动的手,她睡相可好了,可以在同一个地方睡九百年! 白曦穿戴整齐去找郁苍,发现郁苍上朝还没回来。 “他这个时辰还没回来?”白曦都睡到日上三竿了。 金鳞卫也不知道,“估计是朝里有事还没处理完吧,皇上平日这么晚的次数很少。” 说话间延英殿门口传来动静,两边候着的太监和金鳞卫匆匆行礼。 是郁苍回来了。 他刚下朝,身上威严的朝服未换,绛紫色的袍子用金线勾勒云纹,头戴冕冠,垂下的黑色冕旒遮蔽一半面容,脚踩长靴大步走来。 帝王仪驾所过之处无一不磕头跪拜,从门口威风凛凛走来,身后还跟着一串同样刚下朝的大臣。 大家见书房门口的白曦,先是微怔,随后反应过来国师与皇上同住延英殿,会出现在这不奇怪。 “醒了?”郁苍见到白曦,抬手示意身后的大臣侯在原地,自己跟白曦先进书房。 白曦没想打扰郁苍干活,可外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问不出口,便跟着郁苍一起进去。 她很少撞见穿朝服的郁苍,每次等她醒来,郁苍都换了舒适的便服束着金冠,模样淡漠却耐心地注视她。 这次依旧耐心,可穿得如此威严,还是一眼看见白曦,并先处理她的事,白曦既觉得是信徒的理所当然,心里又抹了蜜的开心~ 白曦:“我没什么大事,想问问你,我最近怎么老在你床上醒过来。” 郁苍挑眉,“你没印象?” “没有。”白曦在书桌后的金椅上坐下,苦恼地趴在桌面,“貌似我真的在成熟期,我觉得我最近的力量很不稳定。” 白曦不得不承认,自己不再年轻,不是九百岁,可能是九百九十九岁,或者九百九八、九百九七的事实,“以前道士偷我的水,我会困,现在我不会,对水的掌控也比以前广泛了不少。” “我好像在恢复实力,可是有时候又会莫名其妙地虚弱。” 白曦现在的身体状况乱七八糟,不仅是因为成熟期,她知道还是因为她原本就虚弱,加重了身体某些反应的情况。 “总之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我为什么在漂亮宝贝的床上呢?” 郁苍没回答她,“你自己想。” 白曦:“你不告诉我?” “对!而且朕说了你也不会信。”郁苍要她自己想,白曦听他说话的口吻,“你说我不会信,不会真的是我自己爬你床上去的吧?” 郁苍用沉默回答她。 白曦羞愧捂脸,“我、、梦游了?” 郁苍答:“或许吧……” * 白曦知道是自己晚上睡觉的时候,控制不住自己后。 她当天就寝事睡得笔直板正,不停跟自己嘀咕重复,“好好睡觉,不要梦游,好好睡觉,不要梦游……” 她试图用这种方法,给自己洗脑,好让脑袋瓜在她睡着后,控制自己没事别乱爬床。 结果第二日醒来依旧是老样子,还把自己床上的白色枕头拿到郁苍床上,像要继续睡下去一样。 于是白曦改变策略,晚上睡觉前用被子压住自己的脚,结果依旧没用。 “难不成我要把自己绑起来,才能控制住吗?” 白曦坐在床边,瞅手里的麻绳,思考到底要不要狠下心。 “绑起来肯定很疼,会磨破我的手,不绑老爬到漂亮宝贝的床上,他会困扰吧?”白曦决定,不能抢郁苍的床。 她下定决心刚把绳子系上左脚的脚踝,郁苍沐浴回来见状,立马快步走来,将白曦脚上的绳子拆掉。 “你在干什么?不知道你皮肤娇嫩,绳子会磨破你的脚吗?” 他斥责的语气里是心疼,白曦泄气,由他抓着自己的脚,左右察看有没有勒出淤红。 第208章 要你主动 “我不是怕控制不住自己吗?”白曦说,“总不能每天晚上,老抢你的床吧?” 郁苍来得快,麻绳解开得及时,脚上没有勒出伤口,可他依旧找出膏药,厚厚地给白曦敷一层。 他听到白曦的话,边敷药边说,“你讨厌和我睡在一起吗?” 白曦无意识抓紧身下的床单,“没有,不讨厌。” “不讨厌,你绑自己干嘛?”郁苍半蹲在床边,把白曦雪色的脚踝放在自己膝头,他敛眸专注地给白曦上药,烛火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 “朕进门的第一反应,还以为你情愿绑着自己,都不跟朕睡呢。” “才不是!!!”白曦匆忙打断,生怕自己说慢了郁苍误会,“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是觉得自己这样很麻烦,万一你也不喜欢有人占着自己的床呢?”ωωw..net 白曦说,“我就不喜欢有人占我的床,我们龙不喜欢把东西分给别人。” “那是你以为。”郁苍用纱布给白曦的脚踝缠了一圈,“你没问朕,怎么知道朕不愿意?” “我……” 郁苍打断她,“朕不知道你们龙如何,朕只知道,如果朕不同意,你不会二天醒来还在朕床上。” “所以你不介意?”白曦反应过来,惊奇地盯着他。 “是,朕不介意。”郁苍把白曦包扎好的脚放下,直起身与她对视,“朕不介意你和朕一起睡,不用等你晚上发……不用等你晚上梦游,现在你醒着就可以来找朕。” 白曦愣愣的凝视郁苍,似是不敢相信郁苍他居然不介意。 为什么不介意? 抢地盘是大事,他们龙被抢地盘,可以随时撸起袖子和敌人打一架,“漂亮宝贝,你不介意是不是因为你是我的信徒,不敢忤逆才勉强答应的?” “不是,不是!朕说不-是!!”郁苍恨死信徒两个字了,“和信徒无关,白曦,别什么事都和信徒扯上关系。” 郁苍说完这句话绕过屏风,去到自己床上,徒留白曦独自坐在原地,“……不和信徒扯上关系,和什么扯上关系?” 白曦想了一会,拉开被子睡觉,然后她第二天又是在郁苍床上醒来。 她麻木了。 真的。 管不住自己的脚,白曦晚上就寝时,抱着自己的枕头,磨磨唧唧在屏风旁走动。 她尝试控制自己无效,既然无法改变,只有适应,她现在要去找漂亮宝贝和他一起睡,但是…… 白曦往屏风后的人看去,对方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察觉她正抱着枕头来回走动,居然看也不看一眼,一个劲盯着一本书。 书有什么好看的,她长得没有书好看吗? 讨厌,还不快搬梯子扶她过去! 郁苍早就注意到白曦的动作,之所以当做没看见,是要龙自己走过来。 他慎重考虑过,有些事得她自己迈出第一步,否则他就算走满了九十九步也没用。 白曦需要的梯子是郁苍主动,她顺水推舟。她心里其实还是有点不好意思难为情,毕竟独来独往,一个人睡一个窝的龙,要去睡别人的窝,怎么看都怎么变扭。 遗憾不管白曦如何闹出动静,郁苍始终不说话。 白曦的指甲,快把手里抱的枕头套揪烂了,郁苍也没开口。 眼见时间快过子时,马上要到第二天,郁苍看完书作势熄灯时,白曦终于咬牙,闭着眼睛过去大声说,“我能和你一起睡吗!!!” 白曦用自己音量,掩饰心虚,闭着眼睛不去看就不会想逃避。 咦~好丢人呀,她的龙脸一点都不威风了。 郁苍在白曦终于开口时,黑眸荡漾瑰丽的笑意,既明亮又蕴含等待后的温和。就算是在天空翱翔的龙又怎样,他终究会触摸到她,哪怕是她腾空飞起时所带来的一阵微风。 “好,上来吧。”郁苍空了里侧一大片位置给白曦。 白曦想睡外面,她如此厉害的一条龙,躺里面什么意思? 张嘴欲言又止,该不该提呢? 郁苍:“你不睡?不睡朕熄灯了。” 白曦抱着枕头,踢掉自己的鞋子赶紧上床,“别,我睡,是你也同意过的,我没有强求你。” 郁苍忍笑,“嗯,朕同意过,你自己也主动问朕。” 白曦听到“主动”,耳后的鳞片飞快闪过,她把枕头放好,拉过被子躺进被窝,“我睡着了,你别和我说话。” 是主动,不习惯和害羞也是真的。 郁苍熄灯,寝殿顷刻暗了下来,眼睛看不见东西,听觉和触觉便会异常灵敏,比如白曦躺在陌生的床,盖陌生的被子,旁边一个陌生……呃不对,是她的漂亮宝贝分一张床的陌生感觉,有点睡不着。 白曦睁着眼睛,黑暗的夜色里不知道又过了多久,白曦小声喊,“漂亮宝贝,你睡着了吗?” “……”没有声音。 白曦侧过身,去看身边的男人。 龙的视力很好,就算房间昏暗,外面的月色被云挡住没有光亮,她依旧看得清清楚楚。 睡着的漂亮宝贝闭起眼睛,安安静静地躺在自己身边,感觉陌生却又熟悉,因为他的五官,他的脸,他的气息都是她熟悉的样子,有些变了,又没变。 “漂亮宝贝,晚安~” 白曦重新躺下去,这次不是侧身用被背对着郁苍,是平躺着闭上眼睛,并且很快睡着。 等她一睡觉,刚还熟睡的郁苍睁开幽暗的黑眸,他用手臂揽过白曦的腰,在她额头、鼻尖和唇瓣,各自落下一吻,“白曦,晚安~” 今天的晚上,白曦没有在睡着后爬床,她主动提出和郁苍一起睡的同时,没有和之前一样,在睡着后摸来摸去,动来动去的不安。 或许在潜意识里不需要这些被动的安抚,也可以渡过今天的发情期,可也仅限于此,因为她的手仍旧在熟睡后,扒开郁苍的腰带,去触及腹部那块起伏的手感。 真好摸~ 她好喜欢。 龙是色龙,石锤了。 郁苍在黑夜里,盯着她的动作,哭笑不得。 白曦第二天睡醒,舒服地伸长懒腰,她感觉自己好久没有睡得这么爽了,“漂亮宝贝……” 第209章 送什么给你? “漂亮宝贝。” 白曦喊郁苍,想和他打招呼说早上好。 发现身边的位置是空荡荡,连余温都没有。 她今天记得自己怎么来郁苍床上,没记住郁苍醒得早,这会早就出发去早朝了。 玉竹在门外听见白曦的声音,敲了敲门,“小主,你醒了吗?需不需要奴婢带人进来伺候洗漱?” “你们进来吧!!” 玉竹和麦冬带着小宫女们鱼贯而入,领着她们为白曦梳妆打扮。 坐在铜镜前的白曦,拿起一支蝴蝶发簪在手中把玩。 麦冬:“小主,您今天是想戴这支发簪吗?” “不是。”白曦是在想另外一件事,“我需不需要表示什么?” 白曦思虑昨天漂亮宝贝同意他们一起睡,自己该表示点什么,做出些回应,可她有这个意识,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麦冬、玉竹,你们说我该拿点什么送给他呢?” 麦冬和玉竹对视一眼,心说——小主你什么也不用送,把自己送给皇上,皇上铁定开心的立马给您凤印。 但若这么说,肯定会把刚主动迈出一步的白曦吓回去。 玉竹:“小主,不管你送什么,皇上都会很开心。”ωωw..net 麦冬附和,“是啊是啊,您之前送皇上的珍珠,皇上就很喜欢,每天摆在书房看呢。” 每天摆在书房看? 白曦突然知道要送什么了,“你们人间的男子,都有什么佩饰?我要送漂亮宝贝每天都能用上,可以戴在身上的!” 衣衫佩饰,麦冬最清楚,她和白曦先提起香囊,“亲手刺绣,赠予香囊,是女子送给男子最好的礼物。” 也是表达感情最好的物件。 “刺绣?”白曦看自己的手,“不行不行,我不绣。” 她的手呼风唤雨,翻江倒海,一爪踩烂山峦,绝不去拿针。 “腰带、玉佩,罗袜?”麦冬越建议越偏,白曦不清楚这些的含义,玉竹明明白白,眼看麦冬再说下去,要把亲手裁剪衣服说出来,玉竹慌忙捂住她的嘴。 玉竹:“小主,您送些小玩意,小佩饰就好,皇上平日里极少戴东西,您可以送的有很多。” 郁苍对白曦大方,自己却不在乎外物,平日里太监怎么伺候怎么穿,太复杂还嫌弃穿戴浪费时间,影响他出发去早朝的速度。 白曦听到正经建议,终于有了思绪,“准备礼物需要银钱,我的确有很多闪闪亮,可这些都是漂亮宝贝送我的,不能卖掉再送他,否则和他自己花钱买的有什么区别?” 麦冬说,“皇上不会介意的。” “我介意!”白曦严肃,这份礼物很重要。 在白曦开始搜刮钱财,给郁苍准备礼物时,前朝因为郁苍的改制,不断动荡。 郁苍改动县令,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抵抗,“不过是七品县令的改制,就让你们如此不安,看来县令的官职,对于你们来说很重要?” 能来延英殿上朝的,都是五品以上的大臣,对七品反应激烈,事出反常。 反对的大臣闻言,立马磕头,“微臣惶恐,实属县令乃当地父母官,熟悉当地的情况才能给当地百姓谋福祉,皇上三年一次调动,太过频繁,恐会引起祸事!” “微臣附议!” “请皇上三思,收回成命。” 侯明锋暗中掌控,观察局势。 郁苍改制的乍一看是七品县令,可朝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动的不是县令,是他们燕京城贵族的利益。 要知道县令在地方拥有实权,燕京士族子弟入仕最好的途径是被父辈安排,在燕京城当差,伺机进入议政殿。 可这条路,在郁苍登基的第一年就被挡住。 他规范了士族子弟在燕京城的当值要求,现在想进议政殿,不能凭借士族盘踞在燕京城九百年的实力,得有政绩和资历。 于是他们就把主意,打到县令上。 夏国大大小小十几个州府,州府下面又有无数县衙,县令七品官职虽小,在当地有实权方便混政绩混资历。 郁苍再厉害,也没那么多眼睛时时刻刻盯着下面的县令,被他们钻了空子。 而这个空子,就是前任吏部尚书侯明锋,慢慢开下的。 吏部掌管任免、升降、调动、封勋,手下的县令官职不管是安排侯家的人,还是用来交易,都是他不能失去的权力,不能废。 才有了如今在议政殿的拉扯,奈何郁苍有备而来,以侯明锋为首的燕京士族,在郁苍的压迫下激烈反抗,却始终没有实际效果。 下朝后,侯明锋回侯府。 他需要传唤幕僚和智囊,为自己开拓思路,出谋划策。 他刚进府,就被管家通知有客来访。 “什么客人?本官现在没空,让他回去!”侯明锋焦头烂额,进门瞧见等在府里的朱权。 侯明锋霎时变脸,他让管家退下,把朱权带到没人的书房。 “你大白天堂而皇之来找本官,疯了不成?” 朱权自顾自找椅子坐下,自己给自己烹茶,“侯大人不必着急,在下来之前调查过,今日侯府不会有客来访,撞不到外人。” 朱权姿态闲适,把侯府当成自己家了,“我们的眼线探听到,侯大人遇到困难,需不需要我们钱庄帮忙?” “你们?”侯明锋冷笑,“不是本官看不起你们,是朝廷上的事我们侯家都没办法,你们乡野的江湖人,有什么办法?” 朱权被指江湖乡野没有愤怒,他泡好茶,吹开杯中茶叶,露出被茶叶挡住的茶汤,慢悠悠道: “自然是上次的计划。你我联手,将郁苍杀了,郁苍不在,他推行的新政令还不是你说了算?” 侯明锋依旧是那个态度,“郁苍确实碍事,可本官也不会答应你们弑君!!” 侯明锋承认之前因为朱权的说动,态度有动摇过,后来他仔细思考,依旧认为此法不行。 “且不说郁苍本人武功高强,他那支金鳞卫就可以一敌百如何刺杀成功?再者……” 侯明锋讥讽,“你不在朝廷不知道,齐王不如你想象中那么好拿捏,他对郁苍极其尊崇,会被你们三言两语说动,刺杀自己的同胞皇兄,登基称帝?” 第210章 联手 面对侯明锋的质疑,朱权依旧淡定,胜券在握。 他说,“没有一个出身皇室的皇子,会不想要那个位置,天家哪来的亲兄弟?” “侯大人,如果你出身皇室,会和自己的兄弟交好吗?” 答案是肯定不会。 侯明锋倘若真出身皇室,一定会奋力一搏,博取天子之位,那个位置谁不想要? 朱权点到即止,没有过分讨论自己如何设计郁池,他在侯府待了一会,自顾自泡完一壶茶便起身告辞,“看来现在侯大人暂时不需要承德钱庄帮忙,既然如此在先告辞。” 朱权走前,不经意的问,“对了,听说侯大人已经下定决心,收了庄妃做义女,如何?她是不是如我们讨论一样,是个有脑子的聪明人?” “庄妃确实聪明。”提及庄妃,侯明锋是满意的,不得不说良妃若有庄妃的城府,当初也不会被白曦处死。 朱权道,“看来侯大人对庄妃满意,没少让她帮您做事?” “未曾。”侯明锋应声,“暂时未找到该如何动她。” 朱权走了,侯明锋思虑间想起庄妃,他自收她做义女后,这枚棋子从没用过,现在侯府遇到麻烦,是时候动一动了。 侯明锋在第二天找到机会,和庄妃见面。 “侯大人。”庄妃亲自给他奉茶,“什么急事,要你亲自来见本宫?” 尽管他们有义父义女的身份,可侯明锋不会喊庄妃义女,庄妃也不会叫侯明锋义父,两个人都是为了利益走在一起,没那么多虚礼花招。 侯明锋坦言,“近日侯府出事,你在后宫估计听到了动静。” “是,本宫已全数知晓,侯府的眼线确实好用。”现在侯家在宫里的眼线,都落在了庄妃手里,她足不出户也能洞悉前朝发生的一切。 侯明锋郑重,“不能再让皇上继续下去,否则侯家的根基会再次被瓜分,你需要在后宫想个法子,让宫里的妃嫔给自家传信,动员她们的父亲。” 光凭侯家,还不足以抵抗郁苍,需要把宫里的力量凝聚起来,在前朝成为侯明锋的助力,一旦大家联合,就算郁苍再有手段,也够呛。 庄妃沉声思索,“可以是可以,但本宫要如何同她们说,后宫里的妃嫔没有利益,她们不会乖乖听话。” 侯明锋有备而来,“皇上现在是打县令的主意,未来几年说不定会把三年一改的制度,用在更高层面的官员身上,下一个开刀的会不会是六品、五品、四品,乃至更高呢?” 郁苍是有才智谋略的皇帝,别看他才登基两年多,手里改了多少陈年旧制。 “本官有预感,皇上看夏国承袭九百年的旧制不满已久,未来只会越来越过分。” 侯明锋想不通,夏国的制度已经沿袭九百年,历史上哪个王朝能和夏国一样存在九百年,既然有九百年,就证明以前的方法没错,为什么不继续用下去?非得费劲地改来改去? 庄妃听明白了侯明锋的意思,“本宫会让后宫的妃嫔有危机意识,只是…只是……” 庄妃望向四周的怡春宫宫墙,“本宫眼下还在禁足,皇上之前又废了本宫的执掌后宫之权,本宫无权又不能走出怡春宫,如何帮助侯大人?” 侯明锋轻笑,“娘娘即提出要求,可有解决的办法?说出来本官若觉得可行,或可用侯府的力量帮你解决问题。”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庄妃微笑道,“皇上厌弃后宫的态度明显,从后宫使不上力,只能借助外面的力量。” 侯明锋:“你要本官帮你上奏?” “不是,此事前朝也不行,上次秀女一事皇上讨厌前朝插手后宫,不仅不会放本宫出来,说不定一气之下还会废了本宫。” 庄妃的意思是,“民间。” “民心所向才会让皇上顾虑。” * 朝廷三年一换县令的事引得朝野动荡,虽有郁苍坐镇乱不起来,但风声还是波及民间。 第一个得知风声的,就是天子脚下的燕京城。皇宫就在燕京城中,燕京城的百姓不管什么消息都是最快收到。 百姓收到消息在坊间偷偷讨论,不敢声张,在燕京城求学的学子先乱了起来。 他们有一部分支持,有一部分反对,不管支持还是反对,学生都是跟着自己求学的先生走,先生怎么教,他们怎么想。 以前的燕京闻府,是学子们心中的习字圣地,听说闻府以前的家主,就是教习当今皇上写字的太傅,大受追捧。 现在太傅死了,闻府门庭冷落,但以前好歹收过不少学生,指点过学生笔法,学生们心中记得闻家的教导。这份教导,一旦被有心人利用,就会有预想不到的效果。 比如现在庄妃一封家书,一首赞颂的诗词从宫里传出,直言不讳地赞同皇上的提议,就引得部分学子心痒。 庄妃很会经营自己的名声,在闺阁中时就是燕京城有名的才女,这份才气配合侯家的推波助澜,消息很快呈至御前。 郁苍收到奏折,挑了挑眉,“这庄妃,如何冒出来了?” 郁池此时也在延英殿,听见庄妃的名号,先是偷看了一眼奏折,随后道,“皇兄有所不知,臣弟进宫的路上听见学子们嘴里提起庄妃,想来是和闻劲有关。” 闻劲严格算起来,教郁苍习字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也就是民间不了解,没见过郁苍的墨宝,郁苍的笔法和闻劲的笔法没半点相像。 闻劲生前只敢打着太傅的名头收学生,不敢标榜教过郁苍,若非他运气好,又怎能当上太傅? 郁苍沉默不语,郁池嘀咕分析,“眼下议政殿吵吵嚷嚷,全是反对的声音,现在不容易有个支持者,于公从朝局上出发,皇兄可以提拔庄妃,捧起这份赞同你的言论,从学子们心中打下基础,未来计划实施会顺畅许多。” 以庄妃为首的学子人数很少,其实并不能改变大局,可她却是第一个站出来的,这份“第一”的力量可以稍加利用。 “于私……” 第211章 没实力的帝王才会陷入选择 “于私……”郁池苦着脸为难。 “于私白姑娘和庄妃不对付,皇上若提拔她,白姑娘知道后心里肯定不舒服。” “皇兄,你要于公还是于私?” 郁池好奇郁苍会怎么选,皇兄心里肯定纠结吧?一边是新政,一边是喜欢的人。 郁苍用看白痴的目光打量郁池,好半晌纠结地说出一句话,“郁池,朕骂你是竹子,不是真希望你没有脑子!” 郁苍嫌弃郁池,仿佛看他一眼都会被染上蠢气,“你与朕当真是一母同胞?” 郁池:“……” “皇兄,你想骂我就直说。” 郁苍将奏折扔在一边,“朕为何要选,只有没实力的帝王才会陷入选择,朕不会。” 郁苍说,“县令三年一换的制度只是开始,未来的地方官考核会越来越严格,朕有意县令的制度推行下去如果收效甚佳,以后的地方官员连刺史全部三年一换。” 他想要的东西才不止一个县令,将县令的事推出来说时,早就把刺史那份安排好了。 他不会让自己显然被动,更不会把白曦来做选择,她的事根本不用选! “区区一个庄妃,朕从来不放在眼里,比起她第一个冒头说赞同,朕更好奇她被朕禁足,是如何调动民间学子的。” 郁池反应过来,“皇兄你的意思是,有人帮她?” 郁苍注视桌面上成堆的奏折,这些奏折有国师,还有他自己耳目调查到的消息,“近日朕收到消息,听说侯明锋收了庄妃做义女。” 郁池原本懒洋洋地靠坐在椅背上,闻言瞬间挺直背脊,“不会吧,皇兄,他们俩怎么会联手,他们也不可能联手!” “您的三年县令制,针对的不就是侯府吗?侯明锋是反对,庄妃的同意啊!” 郁苍暂未想通他们什么把戏,“不过你有一点说错了,朕不针对侯府,朕针对的是反对朕的所有人!” 郁苍神色淡漠,眸光晦暗,“区区侯家,用不着朕如此费劲。三年县令制势在必行,夏天结束,秋天来临时,必须把新政落实到地方,这样年底的官员统一考核朕才能看到效果!” 郁苍要的是速战速决!底下的百姓可不能等。 郁池现在暂时看不了郁苍那么远,他坚定的信念只有一条,“皇兄,你说什么臣弟干什么,你还有何吩咐需要臣弟去办?” * 怡春宫。 尘封许久的宫门,在今天被打开。 吴公公手里捏着拂尘,向怡春宫传递喜讯,“皇上口谕,庄妃娘娘,您解除禁足,可以从怡春宫出来了。” 庄妃虽然早有预料,真到了这刻,仍旧掩饰不住的开心,“多谢吴公公大老远跑一趟,商陆还愣着干什么?” 商陆从袖口掏出钱袋,塞进吴公公手中,“有劳公公,这是今日怡春宫开门的茶水钱。” 吴公公掂量掂量手中钱袋,重量颇丰,打开全是沉甸甸的金子,“谢娘娘赏赐。”吴公公玩味一笑,顺势把金子收下,随后拿出一道圣旨。 刚才打开怡春宫的宫门是口谕,这道却是圣旨,庄妃和怡春宫所有人以为是赏赐,庄妃猜想是自己第一个站出来说话,郁苍是要把她的言论捧起来吗? 毕竟这样,他以后动起手来会更方便,自己算不算在郁苍面前露脸? 吴公公在众人翘首以盼中打开圣旨,才念到第一句话,庄妃就愣了,商陆等不及地开口,“公公,圣旨您没念错吗?皇上要降我们家娘娘的位份??” 吴公公圣旨才念到一半,就遭人打断,骂了句,“没规矩的奴才!” 随后让身后跟着的小太监掌嘴,“咱家怎么会念错圣旨,当咱家和你一样没规矩没眼色吗?” 商陆方才着急,居然打断了圣旨,被掌嘴一点怨言都没有,不停磕头告罪,脑袋依旧没反应过来,圣旨怎么会是贬低位份? 吴公公将圣旨念完,递给跪在地上听旨的庄妃,“庄嫔娘娘,接旨。” 庄妃全名闻诗,她与商陆一样想不通自己的位份怎么不升反降。可圣旨已下,无从更改,她只能接受,还得谢恩,“……是,嫔妾领旨。” 闻诗被宫女扶起来,她问吴公公,“公公可知,皇上为何下这道圣旨?” 吴公公甩了甩拂尘回答,“皇上的心思,哪是咱家能妄自揣测的,不过庄嫔娘娘想知道的话,咱家有自己的猜测,你想不想听?” 闻诗白着脸,勉强维持镇定,“请公公指点。” 吴公公低语,“或许与您老家的事有关,皇上对闻家之前受贿赈灾银的事,记得清清楚楚。” 闻诗好不容易得到回答,结果是因为自己老家的事拖后腿,一口气噎在心头不上不下,脸色变得难看无比,维持微笑把吴公公送出怡春宫,转头等身边没人一把将圣旨扔在地上。 “老家的废物,死了还阴魂不散的克本宫!!!” * 吴公公走出怡春宫,猜到后面是怎样的腥风血雨。 他掂量掂量手里的金子,回到延英殿后,把金子呈给郁苍看,“如皇上所料,庄嫔娘娘手笔颇丰。” 把家财全部捐给东坡乡重建的闻诗,哪来的钱打赏下人,还出手如此阔气。 郁苍对金银不感兴趣,全让吴公公自己收下,吴公公没收,倒不是说他不要打赏,是因为另一件事,“皇上,庄嫔的事,您与小主提及过吗?” 吴公公:“金子很闪,又是从庄嫔手里拿来的,小主必定喜欢,皇上,您不若给小主送去?” 郁苍解开闻诗的禁足,没用借口和理由,只是一句口谕,他要给闻诗他满意她提出的“计策”错觉,反正禁不禁足,闻诗和侯明锋都能见面,而贬低闻诗的位份,不是因为望城的事,是他的不满。 郁苍要看看闻诗和侯明锋,在暗地里搞什么名堂。 郁苍瞥了眼吴公公手里的金子,“她是喜欢闪闪亮的东西,但脏东西不配呈到她面前,你去私库搬一箱财宝送过去。” 吴公公把郁苍嘴里的脏东西,塞进自己衣袖,他不嫌弃,“皇上,那您呢?” 郁苍没说话。 “皇上,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依奴才看,男人至少不能怂!” 郁苍冷冷地瞥他一眼,“吴坤,朕看你想找死!!” 第212章 朕有件事要告诉你 郁苍来找白曦的时候,白曦刚泡完水,提溜着小猫咪揉他们脑袋上仅存的毛毛。 天气太热,龙和猫待一块,谁都不想挪一步。 “漂亮宝贝,你来了~”白曦盘腿坐在地上,抬眼亮晶晶地望向郁苍,仿佛见到他很高兴。 郁苍触及她带笑的眉眼,心里被政务吵嚷的烦闷也少了许多,“在干嘛?” “在摸猫猫头。”白曦把自己正在摸的花猫抱给郁苍,郁苍极少抱猫,下意识后退,反应是白曦给他的,手忙脚乱地接过。 白曦见他僵硬的姿势,噗嗤一声,毫不客气地取笑他,“哈哈哈~漂亮宝贝,你那么厉害的脑袋瓜,居然不会抱猫。” 小花猫被他抱得不舒服,见龙大人没有不高兴,就从郁苍手里跳了下去。 他哪里是抱猫咪,是想勒死它! 郁苍配合松手,他才不想抱猫呢。 郁苍把白曦从地上拉起来,让她坐在椅子上,和他坐在一起,将手轻轻搭在白曦腰上。 他没说坐在地上不雅之类的话,而是道,“改日朕把地上铺好毛毯,你坐在毛毯上,不要坐地上。” “不要,铺了毯子地上就不凉快了,我要舒服。”白曦把头偏向一边不看他抗议。 她不同意的事,郁苍向来拿她没办法,再退一步,“坐之前让玉竹先打扫,一次不能坐超过半个时辰。” “嗨呀~我不听。”白曦用手捂着耳朵,为什么漂亮宝贝老要管着她小毛病。 白曦学着转移话题,“漂亮宝贝,你现在这个时辰来找我,是有话和我说吧?” 郁苍每天只有晚膳后才有空,忙起来的话经常到深夜才得闲,大白天主动来偏殿找玩猫的白曦,太奇怪了。 “……确实有一事。”郁苍僵硬,破天荒不知道该怎么说。 白曦被他弄得有点紧张,“漂亮宝贝,你是不是把我的闪闪亮藏起来了!!” 她音量很大,如临大敌。 郁苍噎住,“……不是。” 白曦更激动了,“我是把你喜欢用的那套茶具弄坏了,可我是不小心的,我已经帮你把他们黏上去,你不能因为这个,克扣我晚膳的小排骨!” 郁苍挑眉,“你把朕的茶具弄坏了?” “是、是是啊。”白曦见他反应有点奇怪,“你不知道?” “朕不知道。”郁苍心说难怪今早吴坤给他上茶,不用他最喜欢的那套青花瓷,换了一套他不喜欢的花色,原来问题在这。 “好你个吴坤,茶杯坏了,居然提都不跟朕提一句!” 吴公公在茶室打了个喷嚏,指挥人把碎掉又粘得丑丑漏水的茶具丢进垃圾篓。 小太监问,“公公,这是皇上最喜欢的茶具,我们真的不用跟皇上说吗?” 吴公公回答,“说什么说,一套茶具罢了,将小主哄高兴了就成,皇上没关系的。” 没关系的郁苍是不会对白曦如何,可他连给吴坤立牌位的事都想好了。 白曦自己把自己闯的祸抖出来,现在不敢再乱说话了,“漂亮宝贝,你到底找我什么事啊?” 我好亏—— 被白曦打岔,郁苍不知从何说起的心情,平复许多,“朕把庄嫔放出来了?” “谁?”白曦问。 郁苍换了个称呼,“庄妃,他现在已经被朕贬为庄嫔。” “哦,放不就放了呗,你不是跟我说起过吗?”白曦记得在她大西瓜的时候,郁苍提了一句。 白曦砸吧嘴巴,西瓜真好吃,好甜啊,一会漂亮宝贝说完,她得再让他去给自己切一个。 白曦脑袋装着西瓜,郁苍诧异,“你不生气?” “为什么生气?” “因为朕把她放出来了。” “我知道啊。”白曦把脑袋里的西瓜按下,认真地问,“我为何要跟她生气?” 她语气随意的压根没把闻诗放在眼里。 白龙世界里,闻诗实在不值一提。 “我是不喜欢她,可她冒犯我的时候,我已经惩罚她了。” 白曦报仇的速度很快,几乎有仇当场就报了,“她的手废了,运势也会很差,不管做什么都只能看得见摸不着,竹篮打水一场空,瞎忙活!” “而且漂亮宝贝,你上次不是跟我说,把她放出来,是因为什么什么计策吗?涉及换县令的事,比她重要多了。” 比起闻诗,白曦更在乎山河的稳定,好在她选的信徒能干,不用她操什么心,她想今天吃什么,明天玩什么就好了。 郁苍眼底卷起复杂的漩涡,他想说什么,又妨碍屋子里有伺候的宫女和猫,把他们全部弄走才开口。 “是有计划,也有原因,可与你的喜恶有什么关系?” 郁苍用手指勾过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你不必想太多,天下之事,自有朕做主。” 郁苍不想让她思考什么江山,什么大局,他就想把自己的龙养得娇气又有脾气,更不会因为她有很多事不懂,就蒙混过关。 “朕且问你,你是不是不喜欢庄嫔。” 白曦点头,“是。” “朕是不是把她放出来了?” 白曦眨眨眼,迟疑了一会说,“是。” “撇开旁的,朕算不算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嗯?不是。”白曦摇头,“没有,你是因为……” 郁苍打断她的话,“朕方才不是说,让你撇开别的原因吗?” 郁苍的黑色眸子直勾勾盯着白曦,白曦移开视线想反抗,郁苍早有准备,从刚才便一只手轻轻抓住白曦的下巴,一只手扶在她腰上。 “朕重新问你一遍,是不是?” 白曦眼睛倒影郁苍的模样,周围全部都是他的气息,沉着冷静,又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犹如深海伫立上万年的岩石。 岩石立于海中,可改变水流的方向,引导奔腾不息的水改变行程,去往从未到过的天地。 白曦乱糟糟的脑子里,有一只手不容抗拒地伸进来,撬动她坚定几百年的意识。 “我……” 白曦想说什么,郁苍忽然问,“白曦,你的雷呢?” “嗯?”白曦伸出左手,紫色的雷电在她掌中跳动,噼里啪啦带出刺目的火花。 “漂亮宝贝你别碰,别看这些雷小,碰在你们人身上,可疼了呢!” 第213章 我也有件事想回应你 白曦察觉到郁苍的动作,出声提示郁苍。 她以为是郁苍好奇想看,因为这是人一辈子也无法企及的力量。 结果她说完,郁苍反倒更来劲,强行攥紧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白曦吓了一跳,想慌忙收回掌心的雷电,结果见郁苍牵唇淡笑,像石头落地,什么东西终于放松了一样。 于是白曦看见,面前的男人面色肉眼可见的迅速苍白,唇角的笑意却越来越深,白曦收回左手的同时,他的人影也跟着压了过来。 唇瓣温热,有淡淡的血腥味,可这个吻却有白曦之前除了面红耳赤之外,异样的感受。 心头酥麻,触电般的感觉犹如细长的雷电,从两人相接的唇瓣一路蔓延四肢百骸。 白曦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新奇得好似眼前的人也能控制电劈了她一样。 好奇怪—— 白曦想自己该推开她的,因为她现在并不高兴,不想跟他表达亲亲的欢喜。 可又想起郁苍刚才说的话。 那些质问,那些像是在教她的什么话。 撇开她庇护赐福的山河不谈,郁苍放庄嫔出来她高兴吗? 不高兴的。 当然不高兴。 可这点不高兴,在她固有的思维里,不应该存在,因为郁苍有大事要安排,因为夏国需要新的制度要推行,她一点不高兴算什么? 所以白曦之前很大方地说,她没有,区区庄嫔不值得。 真的不值得吗? 龙是站得很高,龙的眼睛里确实没有庄嫔,可郁苍把人放出来的动作,她看在眼里。 她以为她没出声,就可以让一切过去,因为高傲的龙,绝不低头。 龙高傲、尊贵、凌驾众生之上,注定她不会为小事流连,失了她的傲气。 可眼前的男人发现了,他主动来和她提起此事,并触碰了她惩罚的雷电,他说喜恶同样重要。 白曦想着,郁苍察觉她走神,不轻不重地咬了她的唇瓣,咬完他便后悔了,因为上次某条龙嘴巴破皮可要赶他出去。 白曦当然想起上次的事,垂在两侧的手动了动。 ——要推开朕吗? 白曦伸手,环住了郁苍的腰,闭起眼睛,加深了这个吻。 ——我现在很高兴,你可以亲我了~ 这个吻是高兴,又不止是高兴。 * 白曦摸着自己的嘴巴。 郁苍在一刻钟前走了,他不舍离开,却有诸多政务需要处理不得不走。 走之前郁苍替白曦切好西瓜,四四方方的红瓜肉放在玉碗中,白曦插着吃不用担心弄脏手。 “小主,能让皇上给你切西瓜,你是第一人呢!”麦冬在旁羡慕地说。 方才郁苍用刀具切西瓜的时候,汁水溅开不仅是手指,连紫色的衣服上都有西瓜渍,可他却一点也不嫌弃。 白曦躺在软榻上,倨傲地抬起头,“伺候我,是他应该的!” “对了。”白曦想起什么,问玉竹,“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漂亮宝贝这么乖,我得给她礼物。” “正在准备。”玉竹回复,“小主的东西贵重,底下的人不敢怠慢,需要多花些时间。” “好,让他们不用着急,比起速度,我更要质量。” * 时间又过了两天,白曦除了泡水,就是带着一大堆冰块去书房找郁苍。 有时候还会带一本从观星台拿来的书。 郁苍看奏折,白曦就翻书,翻累了她抱着猫玩,吃几块糕点和水果,又在书房晃两圈,继续坐回去翻书。 勤快的郁苍诧异,他放下笔,走过去用手触摸白曦的额头,“奇怪,你也没有发烧啊。” 白曦一把拍掉郁苍的手,“发什么烧?我不会生病!” “你近日为何总在看书?”郁苍,“若你无聊,可去其他地方走走,等朕忙完这阵,陪你去放风筝。” “热死了,不想去。”白曦翻着手里的书,“漂亮宝贝,好奇怪~我以前不愿意学,后来有点想学,现在居然开始兴趣,你看这本书上的字,我都能写下来呢~” 白曦说她感兴趣是认真的,拿起白纸,执笔写了几个字,写完就放下了,她现在写长句还是差点耐心。 “我才知道你们人的‘曦’字那么难写,笔画好多啊。” “漂亮宝贝,你之前给我了一道空白圣旨,我能下旨把‘曦’改的笔划少点吗?” 白曦每每写自己的名字,就开始烦躁,“嗐~也不知道谁给我取的名字,取得这么麻烦。” 郁苍听到她的抱怨,疑惑问,“你的名字不是自己给自己取的吗?” “不是啊。”白曦苦着脸叹气,小声偷偷告诉郁苍,“我破壳出世,这个名字就印在我脑袋瓜里,别人问我什么名字,第一反应就是白曦耶。” “不说这个了,我能下旨吗?”白曦期待的眼睛望向郁苍,纤长的睫毛眨巴眨巴,如林中白鹿纯澈无辜,叫人不忍拒绝。 郁苍正欲张嘴。 旁边的吴公公开始剧烈咳嗽。 白曦关心的问,“吴公公,你嗓子不舒服吗?” 吴公公低头,不敢去看那被打断的人,“回小主的话,不是。” 吴公公咳嗽的意思很简单,怕某个色令智昏的昏君,一口答应下来,真把传承几千年的字改了。 郁苍:“……” “吴坤,你给朕滚出去!” 郁苍没有吴公公的提醒,也不会改字! 虽然…… 白曦央求他的时候,他心里的确有一瞬间的动摇。 “白曦,字不能改。” 白曦失落。 郁苍又说,“朕教你写?” “字的笔划确实多,可写起来很简单的。” 郁苍从身后揽住白曦的腰肢,手抓住她拿笔的手上,带她写了个漂亮端正的“曦”字,“是不是很简单?你的曦代表晨曦和初升的希望。” 郁苍试图让白曦喜欢这个字,但其实—— “漂亮宝贝,我刚才没有真的想改字,就想抱怨字难写,然后让你哄我。”白曦不会藏心事,有什么说什么。 白曦:“你告诉我喜恶,我也想回应你,你分清国事和政务的样子,我很喜欢。” “倘若你要是真的改了,我反倒不高兴。” 白曦在说字,也在说上次的事。 她突如其来的直球打得郁苍措手不及,墨水在白纸上晕染一团黑色,郁苍抛下笔,话还没来得及说话遭人打断。 “皇兄!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郁苍:“……” 第214章 你居然放着我不用 “皇兄,大事不好了!” 郁池跑得气喘吁吁,刚进书房就看见郁苍在后面揽着白曦的腰,握着她在教她写字的样子。 怎么看都是一副和谐融洽,岁月静好的样子。 反观自己…… 这。 郁池迈进书房的腿,伸进去也不是,不伸也不是。 “那那、那你们继续?”郁池触及他哥杀人的目光,打算开溜。 “呵~”郁苍冷笑一声,哪会轻易放郁池离开,“说吧,你有什么大事!!” 明明郁苍依旧是如往常一般,淡漠平静的语气,听在郁池耳中,仿佛要把他抽筋剥皮似的。 “皇兄,是朝政。”郁池头皮发麻,“三年县令制整改,民间爆发大规模动乱。” 郁苍闻言眉梢轻蹙,放开了白曦,“你且把发生的事,详细告诉朕。” 之前反对的声音,都集中在燕京城达官贵人之中,不知怎的走漏消息,蔓延到燕京城之外的各个州府地方,百姓不清楚郁苍推行新政的原因,只知道自己所在的地方县令会频繁更换。 县令是当地父母官,三年一换闹得人心惶惶,比起县令换来换去,他们更加追求的是稳定。 加上有人在其中搅浑水,现在百姓愈发坚定,换县令等于不稳定,不稳定等于日子不好过,不好过就会生存不下去。 他们有面对未知的恐惧。 “百姓的害怕,朕有预料过。”郁苍说,“新政的推行,本来就是打破旧制度,会有议论是正常的,朕并不担心,可有人在其中煽动致使谣言四起的暴乱,朕不能容忍。” 郁苍的态度很明显,正常讨论可以,有人利用不行。 “郁池,查清楚谁在幕后动手吗?” “查清楚了。”郁池急急忙忙前来,就是为汇报此事,“几乎朝中之人,有近半数参与其中。” “这么多?”郁苍起疑,“确定不是侯家一派吗?” 郁池汇报道,“不止,根据臣弟得到的消息,燕京城里的权贵,害怕七品之后下一个就是他们,所以不想让皇兄开这道口子。” 原本反对新政的主力,是以侯明锋为首的一派人,现在几乎谁都来插上一脚,才有了现在民间的大规模动乱。光靠侯明锋他一个人,是无论如何也闹不起来的。 “皇兄,现在怎么办?” 郁苍除了最开始初听百姓动乱,轻轻皱眉之外没有别的动作,一袭紫袍,高高在上,掌控全局。 “新政必须如期推行,但民间百姓的动乱绝不可强力镇压,吩咐下去,闹事的领头人可抓,但绝不可伤及无辜!” 比起燕京城的百官联合,郁苍更在乎民间因为动乱,官兵失手伤人,“此事郁池你亲自盯着,剩下的朕来解决。” 白曦在旁边听完,就知道郁苍又要开始忙了。 果然郁苍吩咐完政务,命令所有人退下后,便对白曦说,“朕答应你的风筝,可能得等很长一段时间。” “没关系。”白曦说,“我现在本来就不想放,漂亮宝贝,有什么是我能帮你的吗?” “有。”郁苍把手边放的餐盘交给白曦,“刚出炉的核桃酥,你把它吃了。” “就这?”白曦往后退了一步指着自己,“漂亮宝贝,我这么大一条龙在这,你居然放着不用?” 她超强的好吗? 虽然……唔,虽然她不太懂什么朝廷的弯弯绕绕,但是她能把所有人都抓起来打一顿。 多打几顿,就乖了吧? 郁苍将糕点塞她手里,好笑地摸了下她的头,随后飞快收手,“朕的江山,朕的臣民,朕自己会管,都是小事,用不着白龙大人出手。” “白龙大人”的称呼,是万物生灵对白曦的尊称,称呼突然从郁苍嘴里蹦出来,白曦听得浑身难受,耳根薄红,“好了,你闭嘴吧,不用就不用,我还懒得出手呢!哼~” 白曦端着吃的跑了。 她自然清楚郁苍是不想用破事烦她,想她尽情吃吃喝喝,可她就是想做。 白曦抬头望向窗外,心生一计。 她先是闭上眼睛,再次睁开蓝色的竖瞳出现,寒凉的竖瞳如猛兽锁定猎物,下一瞬好好的天气突然下起暴雨。 这场雨以燕京城为中心,向四方散开,遮蔽桐县、中州、望县乃至整个泰州。 突如其来的大雨,淋的路上躁动人们瞬间成为落汤鸡,刚才还乱糟糟聚在一起对新政吐口水的百姓,被雨淋得做鸟兽散。 “为何突然下雨了?” “雨下得真大,像是有人在天上往下泼水!” “走吧走吧,聚在这吵架口干舌燥,衣服都湿了,我明天不来了……” 一场大雨,淋得大家透心凉。 不仅是百姓,收到后宫女儿的信,想去延英殿请命的大臣,也被雨挡住去路,动弹不得。 “这么大的雨,打伞都会湿衣服。” “嘿~我怎么看这雨邪门,专门往我这吹?” “不好,马受惊了!老爷您没事吧?” “……” 在皇宫的白曦,调皮地勾起唇瓣,“你们活该,我不高兴,大家都别想好过!” “淋死你们算了!” 有白曦下雨,原本该人来人往的延英殿,得到空闲。 郁苍听着窗外的雨声,眼底荡漾宠溺又无奈的笑容,“说好不管,你又管了,罢了罢了,你高兴就好。” 白曦的雨下了一天,第二日清晨便停歇。 原因是郁苍已经将命令安排下去,让她停雨。 白曦配合地停了,“你用了什么办法,他们会闭嘴吗?” “会。”郁苍将底下呈上来的东西给她看。 白曦除了笔画比较多的字依旧不认识之外,一封信报看得很顺利,“是罪书?” “对,是呈罪书。”郁苍同她解释,面对朝廷政务,他侃侃而谈,“百姓会乱,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担心换县令让他们的生活不稳定,只要朕回答他们的疑惑,并告诉他们这么做有什么好处,他们听完会理解的。” 郁苍手里的呈罪书,是搜罗夏国各州府辖区荒废政务,不干正事的县令名单,按照罪行大小,从前往后排序,越往后排的人罪名越大,到了最后一页都是杀头的死罪。 第215章 有点明白皇帝是什么 “朕会命阙火把罪行张贴在皇榜,公告天下。” “届时百姓看见呈罪书,就会知道一直让同样的人待在一个地方,管理一片地区,危害有多大。” 郁苍对内是雷霆手段,对外面的百姓尽最大限度的耐心和宽宏。 他会亲自向天下百姓解释新政的必要性,解释弊端和优势,回答他们想知道的所有问题,不会因为身处基层,就忽略他们的想法和感受。 “虽然他们很大一部分是被煽动,朕同样想他们理解朕的决心!” 白曦在他说的时候,一眨不眨地注视他,“漂亮宝贝,你和我以前见过的所有君王都不一样。” 不一样在哪呢? “以前我在祁山的时候,不乏有帝王告诉我他们的制度如何如何,比起解释,他们更多的是埋怨愚民的无知,恨他们不懂自己的心意,厌弃他们的蠢笨。” 那个时候的白曦不清楚帝王的责任是什么,只知道他们跟自己说这些的时候很反感,恨不得他们赶紧滚,别打扰她睡觉,她不会帮他们实现无理取闹的愿望。 “现在你同我说这些,我不会觉得烦,有点明白皇帝到底是什么了。” 郁苍说这么多,就是想告诉她江山是帝王的责任,不是龙脉的责任,“你有这个意识就好,日后会更加明白的。” 郁苍回归之前说的问题,“被判处死刑的县令,正在送运往燕京城的路上,算算日子再过三天便到了。到时候朕亲自监斩,给此事画上句号,顺带震慑以后的县令,不要觉得自己距离燕京远,朕便拿他们没办法!” 监斩是郁苍之前早就准备好的流程,不管燕京城的权贵怎么闹,他都有解决的办法。而且还是在他们闹之前准备,否则不会以如此快的速度找到罪证,并把人押送到来燕京城的路上。 “三天后?”白曦脸色微变。 郁苍:“怎么了?三天后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 没有才怪,白曦的礼物打算三天后给他的,“漂亮宝贝,我想起我有点事,先走了!” 白曦提起裙角跑出门,找到玉竹,“我的东西准备好了没有?” 玉竹说,“小主,礼物三天后完工,您今早不是刚问过吗?” “不行,三天后漂亮宝贝有事得出宫,你这两天就得把东西准备好。”白曦的礼物只能提前,不能延后。 玉竹听完,立刻去催促工匠。 两天后,赶工的礼物终于做好。 是一块用白珊瑚,做成的扳指。 “白色的珊瑚长在大海的深处,以人类现在的实力,你们普遍看见的都是红色的珊瑚,甚至连红珊瑚也很少捕捞上来。”白曦说。 玉竹对白曦时不时蹦出来的“你们人类”之类的字眼,早就免疫了,见识过白曦当郁苍的面嚷嚷自己是祖宗,区区“你们人类”一点不奇怪。 玉竹道,“小主说得对,深海的宝贝凭借凡力极少带上岸,小腿那么高的红珊瑚便价值连城,小主你带来的半人高大小的白珊瑚,更是稀罕物。” 稀罕物用来做成扳指,浪费了不少材料,夏国的工匠从来没有在珊瑚上雕东西,白曦从海里捞上来的白珊瑚,几乎全成了废料,才得到一枚扳指。 工匠们每天雕刻扳指,心都在滴血,坏了一块材料不等上报就痛哭出声。 他们称白珊瑚为玉珊瑚,因为它有象牙般的色泽,温润而不透明。 白曦摸着礼盒中躺着的扳指,心里想象漂亮宝贝把它戴在手上的样子。 “这样一来,他在书房里抬头看见我送的大珍珠,低头是我的珊瑚扳指。” 漂亮宝贝会喜欢吧? 白曦美滋滋地想着,等郁苍忙完得空的时候送给他。 “玉竹,你去帮我盯好书房的动静。” “是。”玉竹听令退下,不消片刻回来了,身边还领着阙火。 阙火公式化的语气,古板地问,“国师大人您找皇上吗?皇上今天一早上完朝就出宫了。” “出宫?”白曦从贵妃榻上坐起来,“他出宫干嘛,是监斩吗?监斩不是明日?” 阙火回复,“原本是明日没错,可今天议政殿出了乱子,正好犯人也押解到燕京,皇上便提前出宫了。”ωωw..net 白曦在阙火话落后,眼皮跳动,不知为何她总有不祥的预感,“漂亮宝贝出宫,为何不跟我提前说一声?” “回国师的话,今天天气热,皇上怕您和他一起出去晒得难受。” 夏天的天气和蒸笼似的,咕咚咕咚往外散发热气,郁苍哪舍得白曦一起出去。 白曦心烦意乱,离开充满冰块凉意的房间,一去到外面就被热气熏回来,太热了,晒得她皮肤难受,和被火烤一样。 “国师大人。”阙火上前阻止她,“您不必担心,皇上处理完事务,很快就回来。” “不行,我的感觉告诉我,今天漂亮宝贝不待在我身边,会遇到危险。”白曦龙的直觉一向敏锐,“他出宫有事,你为何不跟在他身边?” 阙火也想跟郁苍一起出去,“国师大人,皇上说让属下留下来保护您的安全。” “我在宫里能出什么事,下次你不必听他胡说八道。” 她需要保护? “不行,我得出宫。”白曦不安的情绪渐增,命玉竹装好冰块,让阙火带路。 阙火起初不肯做,因为郁苍的命令是白曦发现他离开后,要她安全舒适地留在延英殿。 奈何阙火无法阻止白曦,白曦一旦认真起来,想要的东西谁也挡不住! * 燕京城,菜市口外行刑台。 燕京城处死罪犯的位置都在此地,今天却临时搭建起一个高台,高台之上,坐着一个紫衣金冠的男子,男人面容俊朗,气质威严,一双黑眸轻轻扫过,瞬间热闹熙攘的百姓安静下来。 听说皇上要在此监斩罪臣,大家第一次看见皇帝亲自监斩。 一边震惊他的决心,一边又期待他所说的三年县令的新政。 有皇上在,他们的日子会好过吧? 郁苍用香烛计算时间,等香点完,挥手命刽子手动手。 体型壮硕的刽子手扛着大刀,在刀口喷酒,走向二十二名死刑犯,这些人都是当地不作为,甚至鱼肉百姓的县令,全被郁苍抓来一起处死。 第216章 你们不配水的恩泽 刽子手高高举起手中大刀,森冷的刀光带着砍断一切的威势,势不可当地向下挥去。 第一个被砍头的县令,惊恐地瞪着眼前高举的大刀,浑身颤栗,流出悔恨的泪水。 真死到临头的时候,他才知道的后悔。 金鳞卫上个月冲进自己宅邸,面对铁证如山的指控,他依旧妄想辩解。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 “嗖——” 羽箭划破空气,从刽子手的耳边飞去,带起一道血痕,径直扎向他身后高台上的郁苍。 “有刺客,护驾!!” 金鳞卫抽刀,砍断了射来的箭。 这一箭带着必杀的决心,挡在郁苍面前护驾的金鳞卫,将箭劈断后虎口发麻。 有高手。 “去,把弓箭手先找出来!!” 有刺客大庭广众之下弑君,菜市口看热闹的百姓抱着头大声尖叫,“杀人了,快跑啊!!” 熙攘的人群躁动起来,因为害怕他们跑的慌不择路,挡住了搜寻弓箭手的金鳞卫。 就在这时,有蒙着面戴头巾的杀手,提刀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们明显有计划有组织,先在人群闹出动静,拖延一部分金鳞卫,再直直冲向郁苍。 郁苍今天没带阙火,身边的护卫战力减半,让杀手看见计划成功的曙光。 刺客人数很多,他们成功突破第一层防卫,冲到高台周围,可他们明显小看了金鳞卫的实力,就算阙火不在,杀几个刺客也绰绰有余。 他们被挡在了高台前,明明目光近在咫尺,却始终不能靠近。 他们的苦战,被潜藏在暗处的弓箭手看见,他换了个位置,再次射出一箭。 羽箭射向郁苍的头颅,抵挡刺客的金鳞卫不能及时支援,杀手以为自己成功了。 结果箭在距离郁苍一米外,被看不见的内力挡住,寸寸碾碎成粉。 而郁苍,坐在高台上连一根手指也没动。 糟糕,忘记此人登基成为皇帝前,曾是夏国统领兵马的元帅。 郁苍平静地注视台下的动乱,甚至还有空吩咐刽子手继续行刑。 他太淡定了,显得前来刺杀的刺客太弱,不自量力。 郁苍的态度彻底激怒刺客,他们今天敢来刺杀郁苍,就没想过自己活着回去,手下的招式越发凌厉,豁出性命也要冲破金鳞卫的防护圈。 暗中的弓箭手知道自己射不中郁苍,干脆去射他手下的金鳞卫,把金鳞卫弄死,郁苍再厉害在这么多人的围攻下,照样得见血。 金鳞卫没办法在抵挡眼前杀手的同时,抵挡暗中偷袭弓箭手,很快有人受伤。 有金鳞卫受伤,郁苍眼前的防卫就有破绽。 这时被押在高台周围,距离郁苍最近的死刑犯见到有刺客,哪肯乖乖跪下被砍头,纷纷站起来想要逃跑。 “你们能跑哪去?”为首的杀手呵斥,“这里是燕京城,援兵随时会到,你们与其被杀,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把狗皇帝杀了!” “我们主子有令,杀了狗皇帝,扶齐王登基,齐王殿下会护住你们的安全!!”杀头头领说罢,从怀里取出一把匕首,让他们自己把绑着的绳子解开。 “杀了狗皇帝者,洗刷冤屈,封千户侯!!” 被押来的县令横竖都是死,他们敢在自己管辖的地方作恶,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在杀手领头人激励下,脱困后抢走地上死尸的刀,冲向郁苍。 郁苍对他们没什么反应,扫脚猫的功夫伤不到他,反倒是听见刺客口中所说的扶“齐王上位”,眸色渐深。 援兵就在附近,碍于菜市口位置狭小,又有百姓乱跑才耽搁了进程,这会已经冲到里面支援。 有他们在,金鳞卫终于腾出手去找弓箭手,可坏就坏在,杀手们居然也有支援,并且这波支援比第一批攻击更强,下手更狠。 他们的招式是专门用来杀人的,支援的援军被拖住,杀了一个弓箭手,东西南北方向居然还有四个!!! * 与此同时,皇宫。 白曦在宫里就觉得不安,原本是安排阙火带她出宫,结果…… 白曦手软没拿稳,礼物盒子跌落在地,她精心准备的扳指掉出来碎了。 “小主,您要去哪!”玉竹帮白曦捡起碎扳指,抬头就见准备上马车的白曦,突然折返。 “别跟过来!”白曦沉声命令,“没我的允许,谁敢上前,一律杖毙!!” 白曦甩开后面的人,来到无人的寝殿关好门。 她打开窗户,望向天空,下一刻阴沉的乌云遮蔽天际,黑压压带来骤雨。 雨势从延英殿开始,迅速笼罩在整个燕京城上空。 降雨铺天盖地,白曦从雨中找出熟悉的气息,再次睁眼出现在燕京菜市口周围。 百姓拼了命往外走,逃离是非之地,白曦一袭白衣逆着人群缓步入内。 天上的降雨和地上被雨溅起的尘埃,未染脏她的衣袍,她穿越人群,带着雷霆之力降临这片天地。 行刑台。 突如其来的骤雨,淋湿了所有人的衣袍,刺客的攻势因为雨受到阻碍。 他们明明该豁出一切地去完成任务,刺杀郁苍,现在却跟被定身在原地一样,动弹不得。 什么东西,让他们从骨子里感到恐惧。 什么东西,一步一步踩在他们心间。 为何他们有被猛兽捕捉的胆寒,到底是什么让他们有这种感觉? 白曦终于抵达行刑台,她看到郁苍,包括郁苍从指尖滴落的鲜血。 “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敢伤我的人?” 白曦走上台阶,明明她什么也没做,只在慢慢靠近,天空掉下的雨却跟随她的脚步,停滞在半空。 刹那间,刚才还嚣张的杀头齐齐跪在原地,武器从山中跌落,他们改为掐住自己的喉咙。 好渴—— 身体里面的水像在迅速消失。 “我赐福于这片大地,庇护万物,可你们不配水的恩泽。” “还回来吧,我的水,包括你们的命!!!” 白曦站在雨中,清冷的白衣犹如神降,长及腰部的银色长发无风而动,诡谲的竖瞳裹挟来自深海的咆哮。 她的出现仅一人便抵千军,素手翻动间所有刺客全部殒命,连惨叫一声的机会都没有。 第217章 郁池怎么会有牵连? “怪怪、怪物啊啊啊!!!” 暗中的侯明锋见状,见鬼似的往外跑。 白曦的眼睛,白曦异于常人的实力,无一不昭示着她不是人的身份。 他终于明白,良妃在死前所指的消息是什么,那个看起来懵懂无害,连字都不认识只知道吃的女子,居然有如此恐怖的实力。 难怪郁苍喜欢她,要把她放在自己身边,如此强大的攻击性,找遍整个天下也没有人是对手。 白曦听见动静,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出现在侯明锋面前。 “是你害他。”白曦张开五指,侯明锋身边的护卫瞬间殒命,侯明锋也痛苦地跪在原地。 “你到底……到底是什么人?” “不,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侯明锋就算是死,也想弄清楚眼前妖怪,到底是什么东西。 可他太高估自己的命了,巨龙眼里的人类本就弱小,动动手指就会有伤亡,区区侯明锋凭什么质问她? “你不配知道。”白曦五指用力,侯明锋能听见自己身体里的骨头,一根又一根碎裂。 喀嚓-喀嚓—— 令人牙酸的声音毛骨悚然。 侯明锋眼睛、鼻子、耳朵、嘴角都在流血,他大口地喘气,有无形的力量压迫他的五脏六腑。 “不管、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我都没……没没想弑君……” 侯明锋的脸从红到紫,最后炸开成了一团血雾。 白曦懒得听他胡言乱语地狡辩,离开脏兮兮的地方,去找郁苍。 外面的雨依旧停留在半空中,白曦无法在短时间内分辨谁是敌人谁是友军,所以她将这方天地用水压住,布下巨大的问水阵。 这种方法和她的问言水有相同的功效,不同的是一个是喝下水,一个是被她的雨淋湿。 水淋湿衣料,从毛孔头发渗入身体。 沾染上雨水,以便迅速分清此事和谁有牵扯。 有牵扯的人会发出肮脏的气味,还有……说话。 “白姑娘!!!” 郁池收到行刑台遇刺的消息,匆忙赶来,赶过来就看见这片地方的雨停在半空,还有白曦诡异的蓝色竖瞳。 “郁池,你……”白曦受到刺激,身形化成一团水雾掉落在地。 同时,延英殿寝宫中,站在窗户边上的白曦意识回笼。 宛如木偶般的身体有了生机,白曦捂住嘴,身体支撑不住往后倒退三步,撞倒桌面上的花瓶才堪堪稳住身形。 “咳咳-咳咳咳——”白曦嘴角呛出血沫,比起身体上的疼,刚刚所看见的一幕更让她震惊。 “郁池怎么会有牵连?”白曦喃喃自语,语气充满不可置信。 “不行,我得去问清楚。” 白曦从寝殿走出。 寝殿外面,被白曦留在原地的玉竹和阙火等人,遭雨淋了一场。 怪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雨停后他们见白曦回来,恭敬上前,嘴畔询问她何时出发的话变成,“小主,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ωωw..net “国师大人,你受伤了?”阙火眼尖,比起玉竹,他更懂受伤是怎样的表现。 白曦现在没工夫关心自己的情况,“你们去迎接漂亮宝贝还有……还有郁池回来!我要见郁池!!!” * 郁苍的伤是小伤。 第二批刺客让他猝不及防,射出的箭擦伤了他的手臂,在他受伤流血的时候,左肩上的白龙印记滚烫发热。 就在他怀疑印记会不会被白曦察觉时,头顶的天空不消片刻便下起雨。 郁苍亲眼见白曦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因为她现在的状况奇怪,地上没有影子,所以郁苍没有出声暗暗观察,直到郁池一声呼唤,凝滞在天空的雨全数落下,他身边的人也才缓过神来。 “奇怪,我感觉身体好累。” “什么时候下雨了?” “快护驾!保护皇上!!!” 郁苍和郁池隔着纷乱的人群对视,郁池顾不上身上湿了的衣服,跑到郁苍面前,“皇兄,你没事吧?怎么受伤了?还有白曦她……” “她什么?”郁苍打断郁池的询问,黑眸直勾勾锁定郁苍,“你刚才看见她了?” 郁池触及他哥的警告,咽下嗓子眼的疑问,摇头,“没什么,皇兄,你手在流血,我们赶紧回去吧!!” 回宫的路上,郁苍乘坐马车,在马车中对伤口进行简单的包扎,同行在马车里的还有郁池。 郁池见现在四周无人,车里只有他们两个,终于忍不住把憋了一路的问题问出来。 “皇兄,我刚才看见白曦,但她又突然消失了。雨停在半空,刺客全部死亡,他们的尸体很奇怪,干瘪得跟被吸干一样,到底怎么回事?” 郁池其实从很早就知道白曦古怪,可他没有问,再怎么奇怪也是他皇兄喜欢的人,可现在那双蓝色的竖瞳,是人长不出来的! “皇兄,白曦到底是谁?” 郁苍被撞破没有隐瞒,“白曦她确实和我们人不一样,但我不会告诉你她的身份,你若想知道,回宫后自己去问她愿不愿意告诉你,还有——” 郁苍神情严肃地注视郁池,他极少这样和郁池说话,郁池印象里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上次还是十四年前,郁苍下定决心进军营前,嘱咐郁池在皇宫照顾好母后的时候。 只听郁苍说,“不管她是谁,她都是白曦。郁池,我希望你不管从她那得到什么回答,你都要记住她是白曦,你未来的皇嫂!” 郁池郑重点头,“皇兄你放心吧,比起眼睛,我更相信我用心感受到的!” 马车驶入皇宫,对于干瘪的刺客尸体,郁苍早在第一时间安排金鳞卫烧毁。 诡异的死状,他不会流出去让旁人知晓。 白曦在延英殿等郁苍,听见通报声她站起来走到门口,见郁苍能自己站着下马车,放下悬起心。 “漂亮宝贝,还好你没事!!”白曦张开双臂扑过去,要郁苍抱她。 走到半路,目光触及郁苍包扎的胳膊停下,郁苍却上前抱住白曦的腰。 “朕没事,不是让你在延英殿等朕吗?” 怎么出去了? 郁苍满心满眼,同样忧心白曦的状况。 担心她突然出现又消失的方法,会不会对身体有害,紧接着果然见她脸色苍白,唇无血色,像受了内伤。 第218章 郁池,我有话问你 “你怎么了?”郁苍紧张地询问,他自己受伤流血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我……”白曦欲说话,见到从马车里下来的郁池。 话到嘴边咽下,开始审视的打量郁池。 郁池收到白曦含有威严的打量,纳闷的摸不着头脑,“白姑娘,怎么了,你在看什么?” 郁苍也望了过来,他察觉白曦对郁池有不一样的情绪,不如以往的亲切,含有淡淡捕捉不到的忧虑和敌意。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眼下最重要的是白曦的状况,“来人,去把鹤水请来延英殿!” 太医摸不出白曦的状况,鹤水有大概的范围可供参考。 鹤水来到延英殿,看见郁苍受伤,白曦面色不佳,郁池在一旁尴尬得如坐针毡。奇奇怪怪的气氛,连同鹤水自己也局促起来。 郁苍发话,“无碍,你替国师号脉即可。” 鹤水找到了主心骨,原来是让他给白曦号脉。 她成熟期又开始不舒服了吗? 鹤水在白曦手腕下放好脉枕,细细摸索白曦的情况。 白曦的脉象紊乱,竟有受伤之状,是谁那么大的本事,竟然能把她伤了? 白曦接触到鹤水眼里的询问,把手收回来,“漂亮宝贝,我真的没事,还是找太医给你看看手吧!” 郁苍没听她的,问鹤水,“如何?是什么状况?” 鹤水在心里过滤了一遍原因,说出最有可能的脉象,“国师大人应该是被什么反噬,受了内伤。” 这与郁苍的猜测不谋而合,“好,你下去开药吧。” 不管人的药材有没有用,郁苍都想试试,让白曦尽快好起来。 “诶~你别走啊。”白曦喊住人,“漂亮宝贝的伤你还没看呢!” “外伤罢了。”郁苍倾身在白曦耳边说,“等会一起去泡水就能痊愈。” 白曦后知后觉想起自己的泡澡水,她差点急忘了。 白曦重新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行吧,你走吧~可以不用回来了,那个什么药也不用带回来。” 最后一句是重点。 郁苍给鹤水使了个眼色,鹤水会意离开。 伤势处理完,接下来就是白曦和郁池之间的事。 郁池:“白姑娘,我有一件事要对你说。” 白曦:“正好,我也有一件事要问你。” 白曦要问清楚,郁池和那群人刺客到底有什么牵扯,不过这件事,不好在郁苍面前问,万一真问出什么,他会伤心吧? 想着,白曦主动提出,“我们去外面问!” “什么是朕不能听的?”郁苍知道郁池要问什么,可白曦的反应怎么回事? 白曦自己也捋不清楚,没办法和郁苍解释,匆匆带郁池去了偏殿。 偏殿的揽月阁是白曦玩乐的地方,挂了一整面墙的风筝,猫咪也养在这里,陈设处处金灿灿的,是白曦最喜欢的模样。 白曦带着郁池进来,歇息的猫闻到熟悉的气味,全部跑过来亲昵地蹭郁池的裤腿。 白曦见到这一幕,心里的忧虑减半,但仍旧心有疑惑,“郁池,今天外面的那群刺客和你有联系吗?他们的行刺计划与你有没有关系?” 正准备把猫抱起来的郁池,瞬间失去摸猫的兴致。 “白姑娘,我怎么可能和那群刺客有关系?他们意图刺杀皇兄,我想杀他们都来不及!” “是吗?” 白曦走到桌边,给郁池倒了一杯水,当着他的面,用手指轻触水面,“你把它喝下去,重复刚才说的话,我就相信你!” 郁池不清楚白曦碰水是干什么,还是接过水一饮而尽,“我绝不会刺杀皇兄!!” 郁池的脸色有些难看,不是因为喝水后的反应,是因为白曦的质问。 为什么总有人认为,他会对皇兄图谋不轨? “郁池。”白曦走过来,给他一盘很甜的核桃酥,“我同样不希望刚才的事发生,可你自己在宫外也看见了,旁人都不能动不能说话,你可以!” 郁池愣神,恍惚发现今天上午在宫外确实如此,他当时震惊白曦异于常人的眼睛,忽略了那一瞬间的怪异。 “可我没有!!”郁池没心思吃甜食,“白姑娘,你信我!我不可能伤害皇兄!” “我知道。”白曦也不愿意相信,“没有最好,如果有的话你也清楚,我不会容许伤害漂亮宝贝的人活着!” 郁池听明白了,白曦是相信他的,否则也不会在当时选择放他一马,还有那突然的消失…… “白姑娘,你的内伤是不是和我有关?” 是。 白曦用这种方法本来就很危险,稍有差池就会受伤,她当时太过震惊郁池的反应,心绪浮动,受到反噬。 “不是。”白曦否认,“与你没关系,不要乱想。” 郁池松口气,“如果是因为我让你受伤的话,我不会原谅自己的。” 郁池终于接过白曦递来的核桃酥,核桃酥很甜,一口咬下去冲淡了心头的苦涩。 “白姑娘,我能问问你,你的眼睛到底怎么回事吗?” 白曦挑眉,“漂亮宝贝没告诉你吗?” 她以为在来的路上,郁苍就和郁池说了。 郁池摇头,“皇兄说让我问你,你愿意告诉我,我才能知道。” 白曦嘴角挂着甜甜的笑意,坐在椅子上脚丫晃来晃去,她现在一点也看不出前不久大杀四方的模样。 “好吧~那我告诉你。” 白曦手指拂过眼睛,露出她原本的雪色睫毛以及蓝色竖瞳,瑰丽带着震慑人心不容亵渎的美,让人忍不住倒吸一口气,仰视膜拜。 郁池终于明白,白曦身上那层与周围格格不入的薄膜从哪来,现在的白曦,白衣银发,蓝色的竖瞳是画中圣洁,高居神坛受万人供奉的神女。 “你、你是……” “我的真身是一条活了九百年的白龙,以前一直待在祁山,成为你们人类口中所说的龙脉!” 一句龙脉,听得郁池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你你你、你是龙脉?” “天呐,龙脉里面真的有龙!” “不对,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龙!!” “你既然是龙,干嘛要当我们夏国的龙脉??” 印象中的龙威风凛凛,不管是书中所写的神话传说,还是话本里的故事,都恨不得把所有厉害的形容,全部用在龙身上。 第219章 妈妈我看见真的龙了! “此事说来话长。” 白曦三言两语解释不清楚,“总之当你们夏国的龙脉,是我心甘情愿,我认为值得。” 郁池心里的激动和震惊,将他定身在原地,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出息了,我看见真的、活的龙了!这辈子都值了,比我郁家的祖先厉害不知多少倍,够我吹一辈子的牛!” 原来龙竟在我身边? 郁池看白曦的眼神两眼泛光,连什么时候和白曦一起走出揽月阁,回到书房,回到郁苍面前时,眼睛还黏在白曦身上。 郁苍:“……” 他轻轻咳嗽一声。 郁池没回神。 郁苍叫了他一句。 郁池依旧没回神。 他看见龙了,他出息了,他要告诉母后,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龙! “郁池!你再不把眼睛收回来,朕现在为你找块地,你躺进去再也不用起来了!!”郁苍警告道。 郁池听在耳中的只有,“什么弟?龙神大人要收我做弟弟吗??” 郁苍:“……” 白曦忍笑,没忍住,“噗哈哈哈~郁池,我不收弟弟。” 郁池道,“没关系,小弟也行,我能给你跑腿端茶,什么活都干。” 白曦说的话,郁池一字不落地听见了; 郁苍说的话,郁池一字不落全听漏了。 郁苍:“……” “好啊,郁池,你能耐了,那么喜欢当小弟,朕看不如你滚回自己的封地,找块墓地如何?” 郁池听见他哥隐怒的语气,瞬间回神,“哥!我的好哥哥,您是我的亲哥哥啊,手下留情,我还不想死!” 郁苍不吃他这套,“别,朕不是你哥哥,朕当不起。” “别别别,哥哥,好皇兄!我错了,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郁池因为多瞻仰了几眼白龙的风采,触怒养龙人醋意大发,扣了足足三年的俸禄。 一下子三年的俸禄都没了,这一眼郁池也不知道到底值不值,但确实知错了! 下次一定在皇兄不在的时候,背着他偷偷看。 郁苍不用细想,就知道他竹子似的脑袋瓜,到底在打什么算盘,“来人啊,传朕口谕,从今以后,齐王未经允许,不得踏入延英殿一步!” 郁池不可思议,“皇兄,你好狠的心!!” 心狠的郁苍,把郁池丢出延英殿。 白曦笑得肚子都疼了,“哈哈哈~太好笑了,看郁池那么惨,我居然笑得停不下来哈哈哈~~”ωωw..net 白曦一边唾弃自己的行为,一边比谁都笑得大声。 很快白曦就笑不出来了,因为郁苍端来一碗汤汁浓稠,光闻气味就觉得苦的药给她。 白曦把药推还给郁苍,“漂亮宝贝,你的药来了,你快喝吧!” 郁苍重新把药放在她面前,“是你的药,不是朕的。” “我没生病,不喝药。”白曦继续推回去。 郁苍扣住玉碗的边缘,“身体真的没有不舒服吗?” 他一本正经地问,黑漆漆的眸子专注地凝视白曦,白曦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行吧,是有点不舒服,可我是谁?我是龙啊!”白曦一副我超厉害的模样,拍着自己的胸脯,“我们龙哪能有事?睡一觉第二天就好了!” 郁苍观察她苍白的脸色,“哦?是吗,睡一天就好了?” 他尾音上扬,勾得白曦心虚,“大不了睡两天,顶多三天!我三天就好了。” 白曦表示,没什么事是睡觉解决不了的,有就多睡几天。 她不知道自己说这话的时候,郁苍眼底晦暗泛着冷光,“白曦,朕上次等你睡了七天,这次还要朕等三天?” 白曦察觉郁苍情绪不对,聪明地没说话。 郁苍不会让她躲过去,“身体不舒服就要喝药。” 郁苍故意低头,在白曦耳根说话,他吐息带起的热意,弄得白曦很痒。 “你不喝,是要逼朕问你,你的伤到底怎么来的吗?” 他说话的嗓音不疾不徐,缓缓的分明没有威慑力,却震得白曦瞳孔骤缩,惊诧地与他对视,“你都知道了?” “当然。”郁苍道,“方才仅有八方猜测,见你现在的反应有了十分。” “与郁池有关?” 白曦不得已点头,“他突然说话,把我吓到了。” 郁苍:“为什么会把你吓到,龙那么厉害,不会轻易害怕。” 白曦耳根被他吹的痒,躲了一下没躲开,晕乎乎说,“是不会,可我找刺客的时候,郁池也在里面。” 白曦说完就后悔了。 完蛋了,漂亮宝贝故意的!! 郁苍确实是故意的,“什么叫郁池也在里面,你怀疑他和刺客有牵扯?惊疑下心绪不稳,受到反噬,刚才你和郁池出去,也是问他这个对吗?” 郁苍实在太敏锐,给他一点点线索,他就能复盘整个过程。 白曦泄气,“漂亮宝贝,什么也瞒不过你。你放心,我方才测过郁池,他没有想伤害你,或许是我白天的时候力量不稳。” 白曦如此大规模的问水阵,也是近日进入成熟期才慢慢恢复的能力,所以她猜测可能力量不稳定。 “你千万别因为我上午的事,就怀疑郁池!”白曦不想他们吵架。 郁苍安抚的拍了拍她脑袋,“没有,朕不会怀疑郁池,其中估计有误会。” 郁苍和白曦提起问斩发生的事,刺客当时嘴里嚷嚷扶齐王登基,齐王殿下会护住他们安全的话。 “他们想离间朕与郁池,殊不知朕只会嘲笑他们的无知。” 自己的弟弟什么样,郁苍再清楚不过,“许是因为他们嘴里提及郁池,才会和刺客有牵扯,你当时问的是‘牵扯’对吗?” 白曦听到郁苍的一番分析,兴奋的两眼放光,用双手环住郁苍的脖子。 “漂亮宝贝,你的脑袋太好使了!对,我猜就是这样,是我没问清楚,所以后来单独问的时候才会没反应,小池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 郁苍见她送上门,将药递过去,“现在真相大白,该把药喝了吧?” 白曦面目狰狞,“能不喝吗?” “不可以。”郁苍,“你趁热喝是一碗,它凉了再煮一碗就是两碗,你选一碗还是两碗?” “……我选一碗。”白曦。 第220章 何人擅闯齐王府? 郁池离开延英殿出宫后,被太阳晒得有点热。 好在今晨下了场雨,雨淋的地上湿漉漉的,给干燥的空气带来清凉。 郁池坐在回府的马车上,想到白姑娘是龙,至今没反应过来。 心中暗忖,“母后总说是我们家烧了高香,皇兄才能遇到白曦,现在想想,可不是烧了高香吗?烧了九百年的头香,还是夏国历任皇帝才配上的香!!” 郁池兴奋得嘴角合不拢,仿佛被上高香的是自己一样嘚瑟。 纪刑不知道他在笑什么,“王爷,您知道自己被扣了三年的俸禄吗?” “知道啊。” “知道您还笑得出来?” 纪刑不知道他脑袋怎么长得,谁被罚了还会从头笑到尾,那可是整整三年的钱!!! 郁池不以为意,“没关系,值得。” 看一眼龙,和龙相处在一起,区区三年的俸禄罢了,六年的都行。 纪刑奚落他,“王爷,别到时候府里揭不开锅,你就是夏国历史上第一个被饿死的亲王!!” “不至于不至于。”郁池依旧在笑,“皇兄不会把我饿死的,怎么着都会有我一口饭吃。” 顶多不富裕,是夏国历史上最穷的亲王罢了。 纪刑无法苟同,他以前做杀手就是为了活命和赚钱,没钱怎么活命?不饿死就行这算什么追求? 马车驶入青龙街,齐王府安静地屹立长街的中央,伫立在皇宫的后方。 郁池从马车下来,迫不及待往府里走,去找冰块乘凉,结果没走几步被纪刑拦住。 郁池斜眼看他,“你干什么?快让开,我很热!!” 才出宫一会,他额头就冒出细密的汗珠。 纪刑面具下的脸绷紧,晕染血腥的肃杀,他把郁池挡在身后,目视眼前空荡的竹林,“阁下既然已经来了,何不出来一见!” 郁池没什么功夫,他什么也没感觉到,好奇的四处张望。 风吹过竹林,簇簇的飘落几片叶子,寂静的竹林只有风声。 “藏头露尾的鼠辈,在我面前还敢嚣张!”纪刑手心飞出暗器,在飞刀见血前,被暗中的人用内力弹回来。 只见从竹林走出一名为首的男子,他身后跟着的手下每人手里都提着府里的小厮,和留守在府里看家的守卫。 难怪齐王府安安静静,从进门开始就没遇到人,原来都被他们解决了。 “你将本王的手下如何了!”郁池捏紧拳头,愤怒地望向领头人。 朱权是位二十几岁的青年,没有穷凶极恶的面相,看不出是青天白日堂而皇之登上齐王府的匪徒。 “齐王殿下莫恼,他们不过是睡着了而已,我只想与齐王殿下说说话,不想有外人在场阻拦。” 纪刑在看见朱权的那一刹那,立刻拔刀,裹挟杀意与恨意地上前,听见朱权说,“这位小兄弟,我知道你武功高强,可你敢过来,不怕护不住你身后的人吗?” 齐王府里的人都被药晕了,纪刑敢上前,等同于把郁池彻底暴露给朱权和他的人。 纪刑闻言身形僵直,犹如被扼住喉咙的野狼,既不服输,又无可奈何。 “你不用管我,本王是夏国的王爷,岂会被区区宵小之辈要挟?” 郁池将手背在伸手站直,背脊挺拔如松,“纪刑,你把领头的人给本王杀了,本王晾他也不敢对本王如何。” 谋杀亲王是死罪,就算他们胆子再大真把自己杀了,皇兄也不会放过他们,会给自己报仇! 他绝不受人威胁!!! 朱权意外,没想到齐王骨头这么硬,可是,“小兄弟,你敢吗?” 他问纪刑,“你是他的手下,难道要不顾主子的安危?” 纪刑捏着刀的手骨节泛白,因为用力不断颤抖,给人的感觉是他不敢赌,不敢上前置郁池而不顾。可他心里看见仇人的煎熬,面具下愤恨的表情,和喉咙被烫哑的痛苦,犹如烈火烧心。 最终,纪刑退回了郁池身边,闷不吭声。 郁池轻轻皱眉,但也没说什么,他冲朱权怒道,“你们好大的胆子!敢找上门来,不怕本王要你们的命吗!!” “小王爷别急,我们是为您而来。” 朱权一副我一切都是为了你的表情,把郁池恶心坏了,朱权说,“听说小王爷在宫里被扣了三年俸禄。” “你怎么知道?”郁池警惕,他从宫里出来没多久,他们怎么清楚的! 朱权:“我们自然有我们的手段,我们还知道,这次因为刺客在死前当着皇上的面拥护你,让你受到了猜忌。” 郁池没说话,他被白曦盘问是真的,皇兄那边一句话都没和自己说。 他不说话,朱权就以为自己猜中了,继续说,“小王爷现在是受到重用进入朝堂,可这份信任能持续多久?皇上今天会因为刺客的一句话动摇,难保下一次王爷你不会血溅当场!” 郁池沉声:“你到底想说什么!!” 朱权淡笑,“我们是来为王爷未雨绸缪,这个世界上没人想死,你也不想落得个被猜忌身死,或者永远待在封地孤独终老的结局吧?” “你住口!!”郁池大怒,痛骂道,“本王与皇兄如何,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朱权被骂神色未改,继续开口,“小王爷,在下知道您纯良,尊重哥哥,不想和哥哥争权夺利; 可自打你出生以来,哪样不是与他处处比较?你心里就没气吗?不想向大家证明,自己没比哥哥差吗?” 郁池之前是想过证明自己不差,但是…… 朱权没让他说话,“退一万步,就算你不在意,可流言蜚语不会因此不停止,进入议政殿后更是愈演愈烈,这些小王爷您都感受到了,不必我多说。” “君心难测,与其选择继续相信皇室兄弟间的感情,不如为自己谋出路。” 郁池面色骤变,“你什么意思,想让本王抢皇兄皇位吗!!” “不是。”朱权理解道,“我们深知小王爷的秉性,您不愿意做的事,我们同样不愿意,以圣上之能夺位纯属无稽之谈,我们是来为王爷提供后路的。” 他话里夸了郁苍一句,郁池倒想听听,他们说得后路是什么。 第221章 在下愿为王爷分忧 朱权见他意动,趁热打铁,“我们为以后,皇上对您出手准备后路。” “倘若未来,皇上对您出手,我们保护王爷无性命之虞,若没有,我们的合作永远不会有第三方知道。” 简而言之就是以后郁苍想杀郁池,他们负责保护他,倘若郁苍没想过,那么后路自然也不会出现。 不管从哪个方向看,郁池都不会吃亏。 “真是难为你们,如此为本王考虑。” 郁池的语气里十足的讥讽,朱权像是没听懂似的,“为齐王殿下处处考虑,是我们合作的诚意。” 郁池:“哦,你们想从本王这得到什么,别告诉我你们不求回报,只想为我分忧。” 朱权笑道,“我们是生意人,只求后路出现后,齐王殿下可以把自己一直嫌弃的封地,交给我们。” “呵~想要城池,你们好大的口气!!”郁池呵斥。 朱权不以为然的回道,“我们现在讨论的都是掉脑袋的差事,区区几座王爷不喜欢的城池罢了,比起王爷的性命不值一提。” “倘若本王不答应呢?” 朱权的每一句话都充满蛊惑,“王爷不必急着拒绝,可以好好想想,身处皇室风云诡谲,多条保命的路子,也是为自己多准备一条活路。” 朱权的话说完就走,他身边带的人各个是高手,来去无声。 齐王府中,只剩下郁池、纪刑和满地昏死过去的小厮和护卫。 郁池震怒,“欺人太甚,纪刑,你去调查刚刚为首的男人到底是什么人,是哪方势力,本王要他们不能活着走出燕京城!!” 竟然敢挑拨他和皇兄的关系,真是活腻了,真当他是软柿子,任他揉捏吗!! 纪刑在人走后,主动取下自己脸上的面具,“不用了,我知道他们是谁。” “是谁?” 纪刑说,“这个地方你也认识,是你把我带出来的地方。” 郁池瞬间记起,“承德钱庄!!!” 承德钱庄是地下钱庄,只要赚钱什么勾当都做,其中赌坊更是和毒瘤一样扎根在夏国,害得多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卖妻卖女去偿还赌债,周而复始。 当时郁池急需人手,所以从承德钱庄挑选出纪刑和第一批暗卫。 提起暗卫,郁池往地上的几个护卫身上看。 自从他私下训练的暗卫遭到暴露,他就把暗卫一分为二,一小部分在明一部分在暗,明处的暗卫成了护卫,专门给朝里和燕京城的眼睛们看,他们刚才没和纪刑一样戴面具,岂不是…… “没有。”纪刑给郁池吃定心丸,“刚才为首的人叫朱权,在承德钱庄是二把手,智囊军师般的存在,像他这种身份,不会亲自去地下二层。” 朱权没和他们打过照面,所以刚才也认不出来。 “但是你认识,你见过对不对?”郁池抓住重点。 纪刑点头,他的嗓子仿佛又痛起来,“就是他拿滚烫的开水,灌进我的喉咙。” 纪刑捏紧手里的佩刀刀鞘,一双眼睛变得血红,“我不会放过他的,他加在我身上的痛苦,我要他一一偿还!!” 郁池想起他捡到纪刑的时候,他进气多出气少的模样,“他今天来找我,就是与我结仇,本王不会放过他还有他那个承德钱庄!!!” * 朱权离开齐王府,他的手下和他说。 “左使,看齐王刚才的样子,他没有被我们说动。” 朱权不在意,“齐王和郁苍的感情,确实比本使想象中深,但那又怎样,他会答应,也容不得他拒绝!!” 手下名叫重九,他奇怪,“为什么主上一定要我们费劲地去拉拢齐王?” 朱权道,“主上的心思岂是我们能懂的,不要妄加揣测,好好办差。” “属下是担心,这次我们没有一次性把人拉到我们的阵营,齐王又看见了您的脸,会对您不利。”重九说。 “不用担心,由他去查,不让他知道我们的实力,他如何相信我们能庇护他呢?”朱权抬起头,看了眼正在下山的日头,“这个时候侯明锋应该死了吧?” “对。”重九双手奉上线报,“侯明锋在左使您的计划中被杀,不过我们没有找到他的尸体,皇上在处置完刺客后,将尸体统一焚烧,侯明锋或许也在里面。” “焚烧?”朱权困惑,“尸体用得着焚烧吗?” 重九:“或许是不愿把他们拖去乱葬岗吧。” 比起埋,好像烧会快些? 朱权拧眉,“就他们事多,可惜我们的几个兄弟。” 刺杀郁苍的第二批刺客,其实是朱权的人,侯明锋养的手下看家护院可以,杀人还是差点。 “尽管今天没把齐王带入我们的阵营,但是侯府落在了我们手里。”朱权眼睛闪过一丝精光。 “侯明锋那个老匹夫,本使说得口干舌燥也不敢派人配合我们的计划,只能本使假传他的手令,调动他的人了。” 今天上午,侯明锋其实没有安排人在菜市口围杀郁苍,他只想要权力,不想跟郁苍斗,更干不出弑君的勾当。 他来菜市口就想看看,郁苍是怎么把县令杀掉的,因为那里的好几个县令,都是他就任吏部尚书时期安排的自己人。 侯明锋想去送他们最后一程,看看能不能为他们收尸,起码把砍掉的头和身体缝好,不和别的尸体弄混。 哪知道会看见一群蒙面人,光天化下刺杀,越看越觉得他们眼熟,等最后知道对方是谁后,已经晚了!! 与虎谋皮,就要做好被老虎吃掉的准备。 朱权从一开始想要的,就不是侯府的庇护,是要侯府的家底。 比起与人合作,当然是把权力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才是最好的。 重九拍马屁地赞赏道,“恭喜左使,贺喜左使,有侯府在燕京城的百年望族实力,我们以后在燕京城动起手来,也会如鱼得水,如虎添翼!” 朱权想到侯明锋送给自己的大礼,也笑起来,这次不是算计人时敷衍的微笑,是为自己高超的计谋,发自内心的满意。 “说到侯明锋侯家的手令令牌,还得感谢宫里的庄嫔娘娘。” 第222章 与虎谋皮,朱左使 朱权算着时间,去到与庄嫔约定的地点。 此时夜色已深,燕京城家家户户点起蜡烛,挂起灯笼,将燕京城照得繁华璀璨。 没人知道这层繁华下,有怎样的暗流悄悄涌动。 朱权在一处侯家的房产里,摆好酒席佳酿,对月自饮自斟,庆祝今天侯明锋身死的胜利。 商陆按照约定,来到这里与朱权碰头。 “朱左使,娘娘身在宫中多有不便,派我前来与您见面。” 商陆是闻诗身边的大宫女,很多事闻诗不方便的事,都是她来办。 朱权不介意今天闻诗能不能来,或者说他早就料到闻诗不能来,大晚上的宫妃如何出宫? “没关系,有庄嫔娘娘身边最得力的助手传递消息,本使也可放心。” 朱权见到商陆,张嘴就是夸赞,没人不喜欢听好话,商陆也是一样,心里对朱权多了几分满意,心说江湖草莽还知道点规矩。 商陆心里满意,面上没有忘记闻诗对她的叮嘱,“我们娘娘要的东西呢?” 朱权给重九使了个眼色,重九捧出一个黑白描边的木盒子。 “这就是闻太傅,你们娘娘父亲的骨灰。” 商陆接过骨灰盒,双手颤抖。 朱权见状,给她倒了杯酒,又对月替闻劲倒了一杯,洒在地上,语气惋惜。 “敬闻大人一杯,想不到您堂堂太傅,竟落得如此下场,好在今日设计将您杀害的侯明锋,已被您的爱女诛杀,为您报仇,您在天之灵,今天可以安息了!” 朱权沉痛得像是自己的亲爹死了一样。 其实他现在的演技很浮夸,因为侯明锋死了,他得到的好处实在太多了,根本伤心不起来。 这也是他和闻诗约定晚上的原因,倘若闻诗自己设计从宫里出来,会看破朱权的伪装演不下去,商陆就不一样了。 在朱权夸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掉入朱权设下的陷阱,会按照朱权预想中一样,在闻诗面前为他沉痛地表演美言。 果然在商陆眼中,朱权的演技毫无破绽,认为他和自己站在一条船上,同仇敌忾。 “侯明锋他活该,杀了我们娘娘的父亲,还想收我们娘娘做义女!” “幸得朱左使及时告知,否则我们娘娘至今还被蒙在鼓里。” 商陆一想到侯明锋来找娘娘,和她家娘娘说义女的事就恶心! 闻诗最初在收到侯明锋的示好时,是真心实意相信侯明锋会帮她,两人很愉快地达成合作,直到朱权来找闻诗,告诉她闻劲的真正死因。 原来闻劲是被侯明锋杀死,目的就是为了在良妃死后,又没办法再送一个女儿进宫的情况下,找个聪明又死心塌地帮他的棋子。 侯明锋有好好经营闻诗这条线,他是真心实意欣赏闻诗的智慧和手段。 侯明锋一边警惕朱权,一边培养闻诗,把宫里的眼线交给她安排,一来二去,闻诗就知道了闻家的秘密手令是什么样子,又该如何联系,调动他们。 现在闻诗把手令共享给朱权,才有朱权设计的白天那一幕。 朱权擦拭眼角不存在的眼泪,“商姑娘,我们与你们娘娘一样,同样是受害者,侯明锋一边嫌弃我们江湖草莽的身份,一边利用威胁我们。我们虽然是乡野中人,可也做不来这种杀人父母,还反手利用人的勾当!!” 朱权说得义愤填膺,商陆被她骗得一愣一愣,完全相信了他的话,“朱左使,您的意思,我会原封不动地转告我们家娘娘。”ωωw..net 朱权心说原封不动可不行,庄妃要是一字不差的听了,肯定起疑心,“商姑娘,在下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心意到了就行,庄嫔娘娘明白我们结盟的诚意即可。” 商陆点头,“我会好好转告娘娘的。” 朱权听完,又是一声叹息,给闻劲在地上洒了一杯酒,“闻大人,今天这一桌酒菜,全当我孝敬您,愿您下辈子得以善终。” 不要再落到我手中才好。 朱权与商陆又提了些关于侯家倒台,瓜分金银和地产的事。 这些闻诗身在皇宫,调查肯定没有朱权清楚,于是朱权只把钱让商陆带进宫,其他看不见的人脉和暗桩,全归了自己。 * 归墟山。 竖立在山门口的镇山石,于昨日又掉落了几张符纸。 泽水在长老院中枯坐一夜,未收到任何鹤水寄来的只言片语。 溟水关心自己的师兄,从膳房端来早膳放在他手边,“师兄,多少吃点吧,你从昨天早上符纸掉了以后,到现在一口东西都没吃。” 泽水婉拒,“多谢师弟好意,我现在没有心情吃东西。” 溟水泄气的把托盘放下,对着长老院中间圆形的水池骂道: “鹤水下山后心都野了,师兄您别气,为了小弟子生气,气坏了身体不值当。大不了过几天,我帮你去燕京城看看,骂骂他好了!!” 泽水恍若被提醒什么,“你去燕京城?” “是啊。”溟水还以为他不同意,劝解道,“师兄,山中一切需要你统筹,你不能下山,可我无所谓,替你走一趟全当让你安心了。” 溟水很关心泽水的情况,泽水被他提醒,嘴唇嗫嚅,好几次想说什么,又顾忌的不敢开口。 溟水见他这样,有点生气,“师兄,你有什么不能跟我说,我还是和你一起长大的师弟吗?” “当然!”泽水生怕他误会,“我不是不相信你,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泽水只觉自己身负重任,一腔忧愁,不知与何人倾诉。 “师兄,你若信得过我,就把你的担心告诉我,同门师兄弟,你还要瞒我吗?”溟水道。 泽水迟疑半响,化作一声长叹,“罢了,我便告诉你吧,不过你要当着三水祖师爷立誓,此事绝对不能告诉旁人。” 溟水只想为师兄分忧而已,结果还要立誓。 心里有点紧张,又有点后悔,感觉自己碰到烫手山芋,可话都已经说出口,师兄还在等他回答,不立誓也迟了。 溟水硬着头皮,向殿内高至天花板的三水祖师爷泥塑像发誓。 三水祖师爷是开派祖师,每个归墟山的道士都对他无比敬重,发过的誓就算死,也不会改变。 第223章 白龙装死 “我溟水,向祖师爷发誓,今日师兄不管对我说什么,都不会告诉第三个人,如有违背誓言,必身死道消!!” 溟水起誓完,泽水当着他的面,打开了密道。 溟水从来不知道,长老院里居然有密道! 他跟随泽水进入密道,看见龙鳞,得知了鹤水下山的真正原因。 “竟是真龙!!”溟水心底剧震。 “师弟。”泽水告诉他,“白龙是我们归墟山最大的秘密,鹤水不知何故从上个月开始,便不再频繁的联系我们,希望你此去燕京,能调查真相!” 溟水正色,“师兄放心,我会帮你看看,鹤水这臭小子在燕京干什么,并帮你调查白龙。” 泽水闻言阻止道,“师弟的道法固然高强,可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卦象所言,白龙的调查非鹤水不可,师弟切莫强求,你只需看看鹤水在燕京城干什么,是不是被要挟围困即可。” 泽水怀疑鹤水在燕京城调查白龙,受到阻碍。 溟水不以为意,显然没听进去,如此重要的事交给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弟子,何时才能把白龙找出来重新镇压? 他出手才能替师兄、替宗门分忧!! 事关重大,溟水收拾好行囊,立刻朝燕京城奔去。 * 燕京城,皇宫。 白曦正为喝药发愁。 “小主,您喝完就能吃糕点了。” “小主,您已经吃了一盒蜜饯了,什么时候才能把药喝完?” “小主,没有糖了,刚刚是您最后一盒。”玉竹苦口婆心地劝慰。 白曦面前摆了一碗药,美其名曰是治疗内伤,白曦却认为它是要把自己毒死!! “它好苦,玉竹你闻闻,它连气味都是苦的!”白曦把药端起来,拿给玉竹闻。 玉竹不用凑近就能嗅到苦涩的滋味,“小主,良药苦口。” 白曦搞不明白,为什么人类要把药煮得那么苦,苦就算了,还想出一堆词语去形容、去修饰,难道说得好听它就不苦,不难喝了吗? “你去把鹤水找来,本国师要问问他,他是不是故意把药弄这么苦,好报复我毒死我!” “他今天不把药给我换成甜的,我跟他没完!!” 白曦拍桌,玉竹没动,“药都是苦的,不能改,小主您就认命吧。” 白曦不知道认命两个字怎么写,玉竹被她闹得没办法,从小厨房里给她拿来了一盒做菜调味用的白糖。 “小主,只有这个糖了,您再要奴婢也没了。” 白曦用手指点了点白糖,放在舌尖轻舔,甜丝丝的滋味包裹口腔,白曦满意地眯起眼睛,“这才对嘛~” 白曦把一罐白糖,不要钱的全倒进碗里。 玉竹一下没看住,就收到了个空罐子,“小主,虽然药是苦的,可您一滴没喝,糖果蜜饯就吃掉了两盒,奴婢严重怀疑,您是伺机骗糖吃。” 白曦每日的糖,都严格控制分量,到了固定的量,郁苍下令谁也不准给她多吃,怕吃坏牙齿。 “才没有,我是那种人吗?”白曦反驳。 玉竹点头如捣蒜。 “玉竹,你变坏了。”白曦控诉她,玉竹没让她继续拖延,“小主,既然不是,你现在就把药喝了吧。” 糖也吃了,该喝药吧? 白曦皱成苦瓜脸,依旧抗拒。 现在没有糖了,唯一的糖在药碗里,不喝也得喝。 白曦心想:“一罐白糖,应该不会苦了吧?” 她两只手小心翼翼地端起碗,屏住呼吸喝了一口。 诶?好像没味道。 我再试试。 白曦喝了第二口,难以描述的又苦又甜又涩的味道,比之前更难吃。 “不行,我喝不下去!” 郁苍从书房来到揽月阁,就见白曦一脸安详地躺在软榻上,不管玉竹怎么叫喊,都躺得板板正正。 郁苍:“……” “她怎么回事?” 玉竹行完礼才回道,“回皇上的话,小主说与其被药毒死,还不如她自己躺好,让我们别吵她,让她安静地死会。” 白曦装死。 郁苍:“胡闹!” 什么死不死的,听着就晦气。 安详躺尸的白曦,睁开一只眼睛偷偷打量郁苍,在他看过来的时候赶紧闭上,矜矜业业装死尸。 她是不会喝药的,一口都不喝!!! 郁苍觉得好笑,挥手让玉竹他们退下,自己端起药碗。 一端,他觉察重量不对,装汤汁的碗怎么会沉? 郁苍喝了一口,果然一股甜味,碗底还沉着没化开的白糖。 “来人,把药撤下去,重新熬煮一碗。” 这么喝药哪会好? 重新煎好的药,很快端上来,小厨房里随时煎药待命,足可见平时喂龙喝药有多困难。 郁苍坐在旁边,用玉勺添起一勺吹凉喂给她,“张嘴。” 白曦昨天会因为郁苍的美色,配合张嘴,今天说什么她都不吃。 郁苍加注筹码,“用膳的时候,多给你加一盘蒜香排骨。” “……” “两盘。” 白曦吞咽口水,艰难地闭起眼睛,她现在是个聋子,是哑巴,是尸体。 白曦催眠自己,耳边的动静却停了,一直没有传来。 漂亮宝贝不要她喝药了? 白曦又等了一会,依旧没动静,她悄咪咪睁开左眼缝观察。 眼前黑影袭来,白曦没看清楚,左手掌心涌起细微的雷电,直到鼻尖涌来熟悉的气味才收回手。 收手的同时,唇瓣温热,有液体渡了过来。 白曦猝然睁开双眼,惊恐地瞪着眼前的男人。 “我唔唔唔……”白曦吃惊挣扎。 郁苍按着她的手,把手举过头顶,将嘴里的药全部喂过去。 白曦被迫喝药,事实上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吞下去的是什么,因为她现在尝不到药汁的苦味,只有震惊。 郁苍直起身,面上不动声色,“你不喝药,朕只有这样喂给你。” “你看,你现在果然乖乖喝了。” “下次想朕这般喂你,可以与朕直言。” 白曦:“!!!” “谁要你这样喂我!!”她有说吗? 郁苍困惑的扬眉,“朕提了排骨你不吃,方才朕这样喂你可吃了。” “我我、我那是…那是……”白曦支支吾吾,“算了,不就是喝药吗?我自己来,才不要你喂呢!!” 白曦仰头,把药一饮而尽,错过郁苍得逞奸诈的表情。 第224章 把困难弄死,就没有困难了 白曦觉得郁苍太坏了。 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她永远不知道他下一步想做什么。 “不理他了!”白曦泄气。 白曦因为喝药的事,闷闷不乐,直到郁池带宫外的吃食来孝敬白曦,白曦的心情才好受一点。 只有一点点。 大约像芝麻那么大,她才不会被区区人类的食物哄好呢! 白曦抱着油纸吃煎包,小小的煎包皮薄肉多,一口下去汤汁四溢。她一口一个,没多久就吃完了。 砸吧砸吧嘴巴,还想要。 但是龙不会说,“人类你下次还得给我带吃的。” 那样不够威风。 他们只会问,“你下次什么时候来?” 来了就得带上供奉,你见过空手去庙里上香的吗? 郁池心领神会,每个去祁山祭祀的人,都会双手奉上食物。 “等下次皇兄,让我进延英殿的时候才能来。” 郁池不忘在白曦面前告状,给郁苍穿小鞋,“皇兄之前下令,不允许我随便来延英殿,这次是有公务才能来看你。” 白曦果然表达了对郁苍的不满,“信徒不听话,我会帮你教训他,下次来的时候他不让你进,你告诉我!” 顿了顿,白曦又问,“是什么公务,我看你印堂发黑,有坏事缠身的预兆,很麻烦吗?” 郁池捏紧手里的资料,他心里藏事,不知道和谁说,见白曦问起,嗫嚅地开口,“白姑娘,最近的确遇到了麻烦事,你能帮我算一卦吗?” 郁池和郁苍有一点很像,就是不信神佛,郁苍只信自己,郁池仰望哥哥。 现在郁池实在不清楚下一步该怎么走,唯有寄希望于卦象天意。 白曦坐直身体,正色道,“郁池,虽然现在你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可我们依旧是朋友,你不需要算卦,直接告诉我遇到什么麻烦,我帮你把他们送进土里!” 白曦解决困难的手段很简单,就是把困难弄死,就没有困难了。 多大点事~ 郁池糟糕的心情,因为白曦的话散去一半,他半真半假地说: “之前我在承德钱庄,骗来了纪刑他们几个暗卫,现在钱庄找来了,可能会带纪刑他们回去,我想捣毁钱庄,但是……” 郁池把手里的资料拿出来,“但是钱庄他像野草,烧不尽吹又生,皇兄之前几次派人剿灭,仅仅是捣毁他们的据点,始终没办法挖出核心。关于钱庄的幕后老板,没有一点资料,只知道他是位男子。” “我想捣毁钱庄,又怕像之前那样,所以想向你问一卦,我能成功吗?” “当然能!”白曦说,“只要努力,什么事都可以完成!不过你可能不清楚我的能力,我是控水的水龙,算卦的是用来骗骗外人的。” 白曦顶多通过吉凶运势做手脚,不精通算卦,算卦是道士的拿手绝活。 郁池:“……我一会去观星台,找鹤水。” 鹤水由于开的药难吃,被白曦连着骂了两天,今天被叫来挨骂,走到门口,听到郁池找他。 “贫道参见齐王殿下,王爷找贫道所谓何事?” 郁池:“本王现在要做件事,请你帮忙算算是吉是凶。” 鹤水想说,你印堂发黑,不用算就是凶兆,这点国师大人应该早就告诉你了才对。 鹤水用眼神询问白曦,见白曦点头,才起卦给他算了算。 准备算卦的工具耽误了点时间,好在结果出来了,不出意外是凶兆。 “王爷,卦象告诉我,你想逢凶化吉,最好的方法是靠近紫微星什么也不干。” 紫微星是帝王之星,也就是郁苍。 “您搬来皇宫小住几月,有紫微星的庇护,可顺利渡过此劫。” 有郁苍的庇护,郁池现在所面临的问题,将迎刃而解。 郁池萎靡,“我不能事事都依靠皇兄,皇兄他有自己的事要忙。” 三年县令制初定,郁苍得把新政落实到地方,郁池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给他添堵。 “再说了,承德钱庄的幕后之人,皇兄也不知道。” 告诉郁苍也得查,自己去也是查。 “还是我自己查吧!”郁池说完转身告辞。 白曦叫住郁池,“没那么麻烦,你可以找我帮忙,我刚才说的话现在同样算数!” 白曦有不祥的预感,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白姑娘。”郁池婉拒,“区区小事,实在用不到你出手,等我解决不了,我会找你帮忙的。” “好吧,你记得找我哦……” 鹤水原本是叫来挨骂,把药开甜一些,奈何他替郁池算了卦,要禁言三天,不管白曦说什么,他都只能用沉默回答白曦。 白曦没意思极了,让他从哪来回哪去。 * 白曦忧心郁池的情况,从揽月阁去到书房找郁苍。 郁苍听完她说的话,会意地点头,“承德钱庄的事,郁池问朕要资料的时候,朕猜到一些;” “你不用为他担忧,承德钱庄再有手段,也不会杀害郁池,谋杀亲王的罪责只会加快他们的覆灭。” 郁苍再忙,弟弟死了,他们也得死。 “他想去除掉承德钱庄,由他去吧。”郁苍说,“为民除害,本来就是他身为亲王的职责,有这份功绩在,他的地位会更加稳固。” 郁苍短时间内,实在腾不出手去解决承德钱庄,底下的人又玩不过他们,郁池能去郁苍不反对,还乐见其成。 “可能会遇到危险,但也是种锻炼,弄砸了朕再出手也不迟。” 白曦见郁苍有磨砺郁池的计划,没再提他,提起另外一件事。 “漂亮宝贝,之前不是说送你礼物吗?被我摔坏了……” 白曦摊开手掌,手心是摔成两半的珊瑚扳指。 “我得去海里再捞一株珊瑚重新做,可现在天气太热,估计要过段时间才能去海里捞珊瑚。” “你的礼物,恐怕得等到秋天。” 夏天的白曦,提不起劲。 郁苍从白曦手心,接过断成两半的扳指。 扳指上刻了条栩栩如生的白龙,龙用身体绕手指一圈成了扳指,这样的扳指戴在手里,就像龙在抱他一样。 郁苍很喜欢这份礼物。 眼下扳指坏了,他也没丢掉,“朕问问工匠,看看能不能把它修好。” 第225章 信徒不乖,龙龙焦躁 郁苍很在乎坏掉的珊瑚扳指。 亲自召见工匠,询问修补的办法,奈何天下最厉害的皇室御用工匠,也拿扳指没办法。 “回禀皇上,珊瑚本就脆弱,我们又对深海的东西不了解,雕琢一件饰品就用掉了整株珊瑚,碎裂的珊瑚没有任何修补的办法。” 郁苍望着手里的两截扳指,眉头紧锁,“胶水没用吗?或者用金线将其断裂的地方重新绑好呢?” 工匠们对视一眼,最终摇头。 “罢了,你们把材料留下,朕自己试试。” 工匠欲劝,如此耗时耗力的东西,怎敢劳烦皇上动手,却被吴公公拦住,“扳指对皇上很重要,看见那个珍珠吗?在皇上心里都是无价之宝。” 白曦见郁苍白天处理政务,晚上好不容易得空,还得坐在烛火下修补扳指。 礼物被人珍视,白曦心里高兴,可见到郁苍一天忙到晚,精力高度集中去拼手里的两块扳指,一次失败又再次尝试,她看得都没耐心,他不厌其烦一遍一遍仔细拼凑。 白曦看不过去,劝了两句,郁苍却说没事,“这是你送朕的第二件礼物,朕一定会把它修好,戴在手上永远不摘下来。” 郁苍继续拼合,直到白曦见他在拼扳指时,不自觉扭了扭右手,想起他手上还有伤。 “漂亮宝贝,上次说好你泡我的水,可你都没来找我。” 郁苍这段时间实在太忙了,除非白曦主动来找他,他们俩只有用膳的时候才能遇上。 而且郁苍不是那种受了伤,就会把白曦当成万能疗伤药的人。 手臂被划伤是他自己的事,之前会那么说全是为了安抚白曦,让她不要分神,好好喝药。 白曦忍不了,龙的脾气本来就不好,只会在郁苍面前收敛一些,当她把耐心耗尽,龙危险且不容忤逆的脾性暴露。 白曦走上前,伸手夺过郁苍手里的扳指,然后当着他的面捏碎。 郁苍瞳孔放大。 没来得及说话,白曦就把他拽去了温泉池里。 “你进去!”白曦推郁苍下水,自己也跳了进去。 月光在水面洒下波光粼粼的纱衣,安静的水面因为一人一龙的相继入水,荡开一圈又一圈巨大的涟漪。 “白曦,朕的扳指……” “不要再说扳指了!”白曦软绵的嗓音,冷硬地发号施令,“你把右手伤口露出来!” 郁苍说,“上了药,它已经没事了。” 他想安抚躁动暴怒的白龙,可惜…… “给我看!我不想重复第三遍!!” 白曦心绪浮动,琥珀色的眼睛与蓝色竖瞳不断交换。 郁苍只得先把右肩拉开,露出右手胳膊上的伤口。 他显然没有好好对待自己的伤势,伤口别说愈合,纯白的纱布甚至在渗血。 想想也是,他平日里需要批阅奏折,右手不停拿笔书写,可以好好休息才怪。 白曦口气彻底冷下来,“漂亮宝贝,我给了你太多特权,让你开始忤逆我,不听我的话!” 白曦分明和郁苍有段距离,在水里她移动的速度很快,眨眼间就到了郁苍身边,抓住他的右手。 龙没耐心解开纱布,她用自己锋利的指甲划开裹着的布条。 能抓碎山石的手,将郁苍的胳膊拧断也轻而易举,可她在划开纱布时,却没有伤到郁苍分毫。 她将力度控制得很好。 碍事的纱布解开,包裹的箭伤暴露。 箭从远方射来,特制的箭头可以射穿铠甲,郁苍当时为了拉开挡在他前面的金鳞卫,没躲开暗箭,锋利的箭刃划开皮肤,皮开肉绽,深可见骨。 倘若不是郁苍反应快,这一箭非得射穿他的手臂不可! 白曦没见过郁苍的伤口,他每次换药的时候自己都不在,现在想想,是不是他故意躲着不让自己看!! 信徒太不听话了,白曦觉得她若不好好惩罚他一下,他下次还敢。 于是白曦锋利的手指,流连在郁苍伤口周围,“你是不是故意避着我?” 郁苍想找理由,找借口说不是,手臂一痛。 他脸色白了几个度,“朕没有,近日较忙,所以朕……” 白龙的指甲刺入郁苍的手臂,郁苍说话的声音顿住。 “漂亮宝贝,到底是不是?” “朕现在已经没事了,你别生气,生气的时候不…嗯哼……”郁苍没忍住,喉咙溢出闷哼。 白曦用另一只手挑起他的下巴,“你看着我,说是不是!” 白龙冷若冰霜,眼含薄怒,不断变换颜色的眼睛,彻底变成冰蓝色竖瞳。 郁苍叹了口气,被迫承认,紧接着被白曦按住沉入温泉池底。 温泉水在白曦的作用下,让郁苍的伤口迅速愈合。 白曦满意地抚摸他连疤痕都没有的手臂,从自己身上取来一枚鳞片。 白龙怕疼,破皮都要难受好久,这次却拔得干脆。 郁苍见她拔鳞片,比起手臂被指甲撕裂还疼,他挣扎往上游,被白曦压住。 “漂亮宝贝,水里是我的世界,你挡不住我。” 白曦以前可以因为喜欢自己的信徒,对他多有纵容,不多反抗,现在他触怒了她,让她焦躁,怎么可能继续配合郁苍。 死死按住他,不让他动。 郁苍根本无法挣扎。 白曦划开郁苍的衣领,暴露出他左肩的白龙印记。 印记在水里被白曦触摸,和活的龙一样在白曦掌下游走,白曦找准印记的一个位置,随后用指甲划开。 血珠渗出,又迅速愈合。 人排斥龙的力量,可龙必须要眼前的人类接受! “漂亮宝贝,扳指没了我再送你一个别的礼物,比扳指贵重,你好好接着,很快就好了。” 郁苍额头青筋凸起,肩膀反复撕裂又愈合的痛苦,让他硬生生把温泉池底镶嵌的鹅卵石抠了出来。 白曦抓住他抠地面的手,让他与自己十指相扣,另一手上的动作没停。 水下的时间是漫长的,不知道过了多久,郁苍险些要闭上眼睛昏过去,白曦才终于松开他。 “龙的鳞片是这个世界上最坚硬之物,就算以后你没知会我独自离开,它也会帮我守着你。” “漂亮宝贝你记住,你是我的信徒,世界上除了我没人可以伤你!” 第226章 记住今天的疼,下次别惹我生气 白曦强硬地将鳞片,塞进郁苍的身体。 鳞片平日不显,遇水则现,仅有小小一枚犹如鱼鳞大小,任谁也想不出它拔出来是巴掌大的龙鳞。 白曦为了安全稳妥,让郁苍在水里待满了半个时辰,才让他上岸。 被教训过的信徒果然乖了很多,白曦让他待水里养伤,他就好好待在水里。 郁苍举着铜镜,观察肩膀上的鳞片,他用手碰了碰触感清凉,仍觉得不真实。 “疼吗?”白曦游过来。 郁苍下意识摇头,触及她还没收回去的竖瞳,到嘴边的话改变,“是有些难受……” “疼就对了,记住今天的疼,下次别再惹我生气。” 白曦将冰蓝色的竖瞳收回去,身上的气势也软了下来,又变成无害懵懂的小白龙。 郁苍蠢蠢欲动的胆子又大起来,“人也可以拥有你的鳞片吗?” “人当然不能拥有龙的鳞片。”白曦现在气消了,不介意解释,“但你是我的信徒,不一样。” “说起来鳞片坚硬的事,还是你们人类告诉我的。” 白曦记起来自己刚上岸的时候,不觉得鳞片有什么特别,因为龙浑身上下都长满了鳞片,多得毫不起眼。 “不说这些,我不想回忆起以前的事。”白曦游过来,用手指碰了碰郁苍印记上的鳞片,让它消失收回去。 “虽然鳞片可以保护你,但也不是万能的,它有次数限制。下次漂亮宝贝要去哪,带上我最安全。” 折腾许久夜色已深,白曦打哈欠,疲惫困倦,“漂亮宝贝,你抱我回寝殿,我累了。” 白衣银发的少女站在池水中央,毫无防备地张开双臂,只等她的人过来抱起她。 郁苍一把揽住白曦的纤细的腰肢,抱她上岸。 怀中的女子体态轻盈,很难想象她刚才能压得郁苍不能反抗的模样。 白曦被郁苍抱起,在他怀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眼睡觉。 睡着前,她听见郁苍在问,“你拔了鳞片,疼吗?” 白曦扁嘴,委屈地嘟囔,“当然疼了,疼得都没力气走路。” “漂亮宝贝,下次听话乖一些,不可以再受伤了……” * 白曦窝在延英殿吃吃喝喝,心血来潮就布雨降温。 落在旁人眼中,就是今年夏天的雨比往年多了些。 雨多天气就凉快了,凉快了人的事就多了。 白曦在揽月阁里吃冰西瓜,听见外边的宫女讨论,庄嫔跪在了议政殿门口。 “庄嫔一早褪去珠钗,披麻戴孝跪去了议政殿门口,一路上很多人都看见了呢!” “她父亲上个月就死了,现在跪去议政殿门口做什么?” “谁知道呢?” “不管干什么,她今天这出都是要把事情闹大啊!” “可不是嘛!她有什么事,大可以来延英殿找皇上定夺,现在跪去议政殿门口,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有冤屈,要申冤呢!” 宫女们小声议论的声音,其实离白曦不近,架不住她听力好,听到她们说话。 什么申冤? 她怎么觉得是闻诗要搭台子唱戏呢? 是唱戏的话,她要不要去瞧瞧?反正现在也没别的事? 闻诗穿着孝服,在议政殿门口跪下请命的事,顷刻间传遍整个皇宫。 没差事的宫女太监,纷纷路过议政殿门口,远远地瞧上一眼。 闻诗以前掌管后宫,也算有名有姓的后宫妃嫔,谁不想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闻诗端正地跪在议政殿门口的百级台阶下,面对暗处打量的眼睛和讨论的声音,她置若罔闻,双眼坚定地注视议政殿大门。 此时议政殿的早朝还未结束,等结束离开出宫的大臣,都会看见门口的闻诗。 这正是闻诗想要的。 今天的早朝上得久了些,将朝事议完,已至巳时。 郁苍估摸时间,白曦应该醒了,他回去得快些,她留给自己的早膳还是热的。 想着郁苍手不知觉碰了下左肩,脚步生风,欲从帝王专属通道离开,吴公公上前阻止。 “吴坤,活腻了朕给你个痛快!” 吴公公有苦难言,“皇上,您估计得迟些回去用膳,庄嫔娘娘现在还跪在延英殿门口呢!” “她想干什么,不见!” 吴公公依旧挡着路,“皇上,您还是去看看吧,庄嫔今日是穿着丧服来的!” 宫妃穿着丧服跪在议政殿门口,怎么看郁苍都得出面。 郁苍忍下不耐,与臣子们一起走正门。 殿内还未来得及散去的大臣,看到郁苍走过来,下意识跪下磕头,磕完纳闷皇上有好好的专属通道不走,和他们挤什么? 等他们跟在郁苍身后出去,见到闻诗和她身上的衣服,什么都明白了。 “皇上!!”闻诗见到郁苍的瞬间,两行清泪夺眶而出,她长相柔弱,哭起来梨花带雨。 落在任何怜香惜玉的人眼中,都会情不自禁软下脾气与她说话,可在郁苍眼里,只有不耐烦。 “闻诗,你穿成这样,跪在这里成何体统!!” “臣妾自知不合礼数,但有些事不吐不快,还请皇上为臣妾做主啊!”闻诗说完,重重地磕了个响头。 郁苍仍旧不为所动,“你既知不合礼数,就先杖责三十,再起来说话。” 有大臣见状,想为闻诗求情,被郁苍冷眼扫来,乖乖闭嘴。 闻诗也是个狠人,说杖责,就生生挨了三十下,也要顶着压力把事说出来。 “皇上,事关家父死因,也关乎吏部侍郎侯明锋!!!” 闻诗刚挨打,嘴里含着参片吊气,“家父在望城,遭前任吏部侍郎设计陷害,惨死狱中,后又以家父骨灰做要挟,威胁臣妾帮他办事。” “天下儿女,莫不想为亲生父亲收敛遗骸。臣妾不得已答应他的要求,一边虚与委蛇,一边讨要父亲的遗骸。哪知偶然间发现他竟有弑君之嫌,皇上监斩遇刺当天,就是侯府豢养的杀手死士!!!” 闻诗控告侯明锋派人刺杀郁苍,比她穿丧服跪在这的事可大多了。 大臣窃窃私语,闻诗拿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证据,“臣妾知道的都在这了,请皇上为家父做主!” 第227章 孝心? 侯明锋刺杀郁苍,朝里有如郁池早早知道内情的。 也有大多数,不清楚过程的大臣。 这些大臣无一不觉得侯明锋是疯了,竟然敢弑君,他怎么敢啊?不知道这是诛九族的死罪吗? 吴公公将闻诗所呈的证据拿上来,给郁苍翻阅。 郁苍在翻阅的时候,大臣们一边震惊侯明锋的所作所为,一边又对闻诗另眼相看。 多么有孝心的女儿啊,为了收殓父亲的遗骸,不惜深入敌营以身犯险,最后还找到了敌人犯罪的罪证。 当今世界有几个女子,能做到像闻诗这样有勇有谋? 感性的大臣已经开始称赞闻诗的孝心,并且跪下来为闻诗请命。 “皇上,若庄嫔手中证据无误,微臣恳请皇上,赏赐庄嫔。” “若庄嫔证据无误,帮了我们大忙啊!” “微臣附议。” “百善孝为先,庄嫔娘娘此举,值得传颂!” 他们帮闻诗说话,有理有据,郁苍顺水推舟将是一段佳话。 郁苍没动作,他问闻诗,“朕收到消息,听闻你是侯府的义女?” 闻诗藏在袖子里的手,骤然握紧。 朱权传消息告诉她,郁苍很有可能已经知道了她和侯明锋的事,她经过仔细考量,认为是侯明锋几次冒风险,跑来怡春宫找她走漏消息。 所以她才会在今日铤而走险,来到议政殿外,现在看来,郁苍果然清楚。 闻诗神色未变,在承认与不承认中纠结,触及郁苍幽深的黑眸,咬牙选择坦白。 “确有此事,不然侯大人如何才能信任嫔妾,嫔妾又要如何为父亲拿回骨灰安葬,更不可能掌握这些证据!” “是吗?”郁苍意味不明地掂量手里的证据,“朕还以为,你是得知朕今天早朝,下令彻查刺杀的事,所以才将证据交给朕,保全自身,不被牵连。” 弑君是诛九族的大罪,义女同在九族之中! 闻诗额头渗出冷汗,她不敢再与郁苍对视,低着头用衣袖擦拭婆娑的眼泪: “皇上明鉴,嫔妾深居后宫,如何得知早朝的议题?况且父亲的死因和线索,皇上大可以派人查验,臣妾若有半分虚言,甘愿自戕而死!!” 她说得磊落,因为闻劲的死确实和侯明锋有关。 种种证据都表明,闻劲是侯明锋下令杀死的。 郁苍收回审视的视线,将证据丢给吴坤,“你的事朕自会派人查明,倘若与事实不符,欺君之罪无需你自戕也难逃一死!” 闻诗没立刻得到奖赏,等郁苍走了之后,围在她身边的赞美声只增不减。 大家都认为,闻诗敢在议政殿前磕头请命,肯定不会拿假的证据糊弄郁苍。 可他们哪知道,这里面有承德钱庄的手笔。 “庄嫔娘娘,你的孝心所有人都会明白的!” “庄嫔娘娘,等皇上查明证据无误,你定能得到赏赐,重回妃位……” 后宫没有皇后,妃位的妃嫔不缺讨好,围在闻诗身边的人,有为她的“孝心”感动,更多的还是巴结讨好她。 闻诗没回应,只是哭,余光跟随郁苍一起去了延英殿。 * 延英殿。 白曦打了个喷嚏! “一定是有人在想我。”白曦揉了揉鼻子,语气笃定。 玉竹:“……” “小主如此肯定?为何不是有人在背后说你坏话?” 白曦捂住耳朵,“不听,一定是有人在想我!” 玉竹含笑道,“刚才小主问奴婢庄嫔在议政殿的事,你是想去议政殿看热闹吗?” 很多人都去了,今天庄嫔算在宫里出了名。 “我不去。”白曦嫌弃,“她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配我大老远过去看她吗?” 就算是有戏看,她也不去。 问,就是不配! 白曦吩咐玉竹,“漂亮宝贝快回来了,你去把早膳热一下,然后端去书房,我也去书房里等他~” 白曦带早膳去御书房,于是郁苍忙了一上午,回来就见白曦坐在书房的桌子后面,在他经常坐的位置等她。 郁苍心里像被温热的溪水泡过,一片熨帖。 “今天给朕留了什么早膳?” “放凉了,我就拿去热了热,后来帮你尝过油条被热后不好吃,就给你下了一锅虾仁水饺!” 白曦用装汤的小砂锅装水饺,这样凉得慢。 “你快尝尝,我放了超多的虾!还有蟹黄包~~”白曦闻到香气,哈嘶哈嘶地咽口水。 突然感觉早膳没吃饱呢。 郁苍夹起一个饺子,喂给她吃。 “不行!漂亮宝贝的早膳,我不能吃。”白曦管住自己的嘴巴。 郁苍固执地把水饺放在她嘴边,“帮朕尝尝,就一个。” “唔~好吧。” 白曦说是说一个,最后被郁苍喂了半碗,后来白曦吃饱了,实在吃不下郁苍才开始吃剩下的饺子。 郁苍用膳的速度很快,仪态不显急促,赏心悦目的白曦撑着脑袋在旁边看。 漂亮的人,干什么都是漂亮的~ 郁苍察觉她的视线由他看,同样有些事他会主动交代,“今天下朝是因为庄嫔挡路,才回来得晚了。” “哦。” “你不问问朕,她为什么挡路吗?” 白曦听出郁苍的话里,很想自己问,于是白曦装模作样地好奇,“她为什么挡路啊?” 白曦演技浮夸,郁苍却不在意,“她说了侯明锋的事。” 郁苍将议政殿外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白曦。 他既想她吃味,又怕她误会,极尽详细的解释。 白曦起初没那么在意,听到闻诗可能与刺杀有关联,才提起精神。 “原来那天的刺杀,还有漏网之鱼?” 白曦讨厌有人碰自己的东西,她以为当天的刺客与侯明锋一起死去,这件事就结束了,结果差了个闻诗。 那可不行。 碰她东西的人,都得死! 白曦很在乎这件事,迈开步子往外走,“漂亮宝贝,我有点事出去一趟。” “去哪?” 郁苍拉住她离开的手,“闻诗已经把证据交给朕,虽然这些证据朕都查到了,但你要看资料的话不用出去,外面热。” “证据?”白曦无所谓地挥手,“我需要什么证据?那种东西是你们人类的方法。” 龙才不需要证据,她需要的是自己高不高兴。 倘若闻诗真的和刺杀有关,那对不起,她不高兴! 第228章 我看是缩头乌龟 今天闻诗在宫里出了名,哪哪都是低声议论她的人。 议论的话题主要在“孝顺”、“忍辱负重”、“即将升回妃位”上。 白曦自入夏以来,今天第一次出门。 好在前不久刚下了一晚上的雨,天气不算热,白曦尽管不舒服,不至于不能忍受。 白曦上门,去到闻诗的寝宫,发现她人不在。 留守的宫女见到白曦,没让她进去。 “不在没关系,本国师去里面等她!”白曦说。 宫女想拦,被玉竹反手扇了一巴掌,“瞎了你的狗眼,国师大人都敢拦,活腻了吗!” 宫女意图辩解,玉竹取出自己的腰牌,一品大臣身边的首席宫女,帝王寝宫延英殿的大宫女,足以把挡住的人拖下去处死。 “滚!!”玉竹。 白曦走进怡春宫,发现里面其实有人。 这些人是后宫中,与闻诗有姐妹之情的妃嫔。 她们来,能请到里面喝茶,白曦居然被挡在外面。 白曦改变主意,朝玉竹递了个眼神,玉竹会意,退下去收拾不长眼的宫女。 她们之间的眼神传递,正殿内等着的妃嫔并不知道,在她们眼里白曦是位不速之客,心里厌弃,面上恭敬地行礼。 “嫔妾等给国师大人问安,国师大人贵体康健。” 白曦进入主殿,目不斜视走上主位坐好。 白曦感官灵敏,她们心里什么想法,白曦一清二楚。 “我就喜欢你们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有趣极了。” 一句话得罪所有人,表面的客气险些维持不下去。 妃嫔们绷着脸回答,“国师大人说笑,嫔妾等见到国师,是嫔妾的荣幸。” “当然是你们的荣幸。”白曦漫不经心地拨弄指甲,“我有说不是你们的荣幸吗?” 凡人见龙,三跪九叩都不为过。 妃嫔们以为她说的是她一品国师的身份,这层身份足以在宫里横着走。 “国师大人,你也是来为庄嫔姐姐贺喜的吗?” “庄嫔姐姐找到刺杀皇上的证据,此次一定能成功恢复妃位。” “恢复妃位之后,我们几个会在怡春宫庆祝,国师大人您来吗?” 几位妃嫔故意这么说,她们迫切想找回场子,膈应白曦。 在她们看来,住在延英殿的白曦和郁苍早就在一起,她们同为郁苍的女人,眼看闻诗即将恢复妃位,白曦听了一定不高兴。 她们哪知白曦对后宫妃嫔的封号,一窍不通,在她眼里连“国师”都不值钱,架不住在人类世界行走非得要个头衔,她唯有勉强收下喽~ 白曦:“庆祝?她现在已经升到妃位吗?” 妃嫔回答,“快了,等皇上查明真相,庄嫔姐姐一定会被册封。” “哦,你怎么知道漂亮……呃。”白曦中途改口,“你怎么知道皇上查明真相是册封她,不是要她命呢?” 就像我今天来怡春宫,送她入土一样。 白曦的问题太尖锐,妃嫔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偌大的殿宇陷入尴尬死寂。 “你胡说!”商陆从门外走进来,就听见这句话。 她气恼地瞪向白曦,白曦发现怡春宫的宫女,都对她很不客气,这可不行,“玉竹!” “奴婢在。”玉竹刚掌完嘴,又有活干。 “国师大人先别急,何必跟个宫女一般见识。”殿中的妃嫔帮商陆说话,她们不好名目张胆的袒护,唯有转移白曦的注意力。 “不如先问问她,庄嫔姐姐去哪了?” “是啊,我们在这等了大半天,也不见庄嫔姐姐。” 商陆听了一路的吹捧,差点昏头,被妃嫔们提醒,才赶紧跪下向白曦行礼,“回国师大人的话,我们娘娘现在在太医院,暂时不能回来。” 原来闻诗被郁苍杖责三十,忍着痛说完没多久,就被抬去了太医院。 去太医院是她自己要求的,因为她要避开白曦,尤其是路上有眼线告诉她,白曦往后宫的方向去了。 她很清楚自己现在的位置,在赏赐还没下来前,她不愿意和白曦杠上。 这个女人她会改风水,又深受皇上宠爱,自己现在失了靠山,撞上去无异于以卵击石。 “在太医院?”白曦大老远跑来怡春宫,结果闻诗去了太医院。 白曦低声询问玉竹,“太医院距离后宫远吗?” “回小主的话,有段距离。” 白曦望向窗外快近午时的太阳,熄了去太医院找人的想法,闻诗不值得她再追过去。 “罢了,她跑得了初一,跑不过十五。” 白曦打算太阳不是那么晒的时候,再出来活动,天太热,她很干,要泡水。 白曦离开怡春宫前,没忘记收拾商陆,“你敢瞪我?” “你主子是被杖责送去太医院的,你也一起去陪她吧。” 没干过粗活,养尊处优的人杖责三十,会去掉半条命,商陆虽是宫女,平日里也只用伺候闻诗,听见受罚,脸都吓白了。 殿内的妃嫔想与闻诗交好,欲救商陆。 白曦轻飘飘的开口,“你们谁再多说一句,同样是对我不敬,一起杖责。” 妃嫔们不敢多话。 白曦冷哼,“你们也不过如此。” * 白曦接下来几天,让玉竹留意闻诗的动向。 闻诗却做起了缩头乌龟,每天都待在太医院养伤。 铁了心避开和白曦见面,有些时候还会晕厥几个时辰,给人重伤难愈的假象。 “三十棍子,至于吗?”白曦撇嘴,她得到消息,闻诗的宫女商陆都能下地了,就她事多! 因为闻诗的拖延,她的“孝心”、“忍辱负重”,不仅宫里人尽皆知,宫外的燕京城乃至更远的地方都听到了消息。 闻诗是会经营自己的人,现在侯明锋刺杀郁苍,是板上钉钉,人人喊打。 她便联系民间的戏班子,让他们换汤不换药,把自己和侯明锋的故事编排成戏本子,演给百姓看。 在戏本子里,她是被当地富户欺压的普通百姓,为了救自己的父亲,与地头蛇斗智斗勇,大战三百回合,终于斗倒了恶人,成功救到父亲。 民间的百姓就爱看这种段子,一时间每每登台唱戏,都座无虚席,闻诗的好名声,就这么被她营造起来。 第229章 她躲我,躲得现在都没出来 白曦不经常出宫,对宫外的事一概不知。 好在有个崇拜龙的人,有空就往皇宫跑。 郁池将今天的供奉双手呈给白曦,提起了宫外发生的事。 “现在不明真相的人,都以为闻诗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品德可以与当今大儒相提并论。” 郁池告诉白曦,“她的那些证据,皇兄早知道了,倒让她先得到好。”ωωw..net “没她搞议政殿那出,说不定现在就和侯府的人一起,被关进牢里待斩!” 诛九族包括义女在内,现在她弄这出,倒是成了“忍辱负重”的功臣。 “证据是真的有效证据,闻劲确实是侯明锋下令杀的,再这样下去,真要让她得了赏赐!” 郁池从不插足讨论皇兄后宫的事,实在是闻诗这招太恶心人了,他看不下去。 白曦对什么闻劲不感兴趣,“我只在乎刺杀漂亮宝贝的人里面,有没有她。” 白曦说,“我去过怡春宫找她,结果她躲我,躲得现在都没出来。” 郁池:“???” “躲你?” “是啊。”白曦道,“强行要求她来见我,她就重伤晕厥。” 白曦不是没想过把闻诗强行带过来,可她太会装蒜,像走出太医院就会一命呜呼似的。 郁池噎住,半响说不出话,“……她会不会是想拖延时间,拖到皇兄不得不下旨册封赏赐她吧?” 证据是真的,唯一知情的侯明锋现在已经死了,无人与她对峙,继续下去只能赏她了。 “不过皇兄不是好糊弄的人,会赏赐早赏赐了,现在指不定憋着什么坏水呢!”郁池吐槽亲哥,吐槽得毫无顾忌。 直到背后发凉,转过身看到他亲哥站在揽月阁门口,不知道来了多久。 ——该死,怎么回事,怎么没人通报啊!! 门口的玉竹无奈,用眼神回复他,“小王爷你自求多福吧!” 郁池急中生智,扶着额头开始演戏,“快来人,扶本王去太医院,本王中暑了……” 现学现用,被他玩明白了。 郁苍冷笑,“还愣着干什么,齐王重病了,把他拖下去,埋进土里埋严实了!” 郁池:“……” ——白姑娘,救我! 白曦捧腹大笑,笑了好一会才开口,“留条命,以后给我带吃的~” 郁池每次给白曦带的食物,说不上多贵重,都是些民间小吃,譬如葱油饼、烧饼、驴打滚之类的。 白曦天太热出不了门,他就把宫外的食物带进来。 有白曦求情,郁苍放过他。 “漂亮宝贝,你偷听多久了?” “刚刚他说朕一肚子坏水的时候。” 白曦和郁苍说,“我们刚才在聊闻诗的事,闻诗再拖下去,你是不是真的要给她赏赐?” “不是。”郁苍眼中划过暗芒,“她那点小心思还以为朕看不出来,朕最讨厌卖弄小聪明的人!” 算计他要奖励? 哪有那么简单的事! “哦。”白曦有个主意,“漂亮宝贝,她老避着我,你说她在赏赐的那天会出现吧?” 郁苍扬眉,“你想干什么?” “嘿嘿嘿~干点坏事!”白曦狡黠地搓搓手。 * 太医院。 闻诗已经在太医院住了十天。 如今天热,太医院人来人往自然没有住在怡春宫舒服,商陆劝了她好几次,闻诗依旧固执地留在这里。 “娘娘,您回怡春宫住,伤好得更快。” 闻诗半倚靠在床上,面色红润有血色,“你不懂,如今白曦在找本宫,本宫出了太医院就会落到她手里。” “赏赐的圣旨一天没下来,本宫就得多一天待在太医院!” 商陆跟不上闻诗的想法,“如果圣旨一直没下来呢?” “不会的。”闻诗露出势在必得的神情,“现在已经是第十天,最迟再等三天就有消息。” 郁苍不是喜欢拖延的人,十三天足够他调查了,再者…… “朱权会帮本宫,联系朝里的大臣,让他们开口替本宫说话,提醒皇上。” 朱权自从设计了侯明锋之后,将侯府的势力当做跳板,如今他在燕京城里不需要依附任何人,自己就能说得上话。 提起朱权,商陆为他美言,“娘娘的运势极好,每逢绝路,总有贵人相助。” “贵人相助?”闻诗轻嗤,“你当真以为侯明锋和朱权,他们都是贵人吗?不过都是互惠互利的合作罢了。” 闻诗聪慧在她永远冷静清醒。 “父亲死了,侯明锋找上我,是因为他需要听话有手段的棋子,朱权比侯明锋更狠,他的图谋只会更大!” “本宫有预感,承德钱庄的扩张,总有一天会到恐怖的地步。他们的野心,就连我也看不透……” 闻诗认为自己的运势很差,差到离谱。 每每总觉得看到曙光,都会破灭,竹篮打水一场空。 “希望这次,本宫苦心经营的一切会实现!”闻诗捏紧拳头。 妃位,她势在必得!!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感应到她的呼唤,太医院门口传来动静。 商陆跑出去打探,回来惊喜地说,“娘娘,是吴公公来了,他往我们这来,一定是传旨赏赐!” “快给本宫梳妆,快!”闻诗用脂粉,将她有血色的脸遮起来,羸弱地躺在床上低低咳嗽。 吴公公进来就瞧见这幅模样,闻诗对病美人很有一套,演起来任谁看也挑不出错。 “咱家来传皇上口谕。” 闻诗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听旨,她面上柔弱,动作却不慢。 听到郁苍旨意的闻诗,不淡定了。 她的妃位,终于要回来了吗? 闻诗满心欢喜迎接自己的妃位,结果听到吴公公说。 “明天去议政殿领旨?” “是啊。”吴公公甩了甩手里放拂尘,“庄嫔娘娘立下大功,自然得去议政殿。” “可是议政殿,不是上朝所用吗?”闻诗。 吴公公:“娘娘所有不知,凡事有始必有终,娘娘是在议政殿揭发的罪臣侯明锋,自然要在议政殿结束!” 闻诗右眼皮不停跳动,她有不祥的预感,“一定要在议政殿吗?本宫的意思是本宫所为微不足道,不必如此郑重。” 吴公公皮笑肉不笑,“庄嫔娘娘,皇上的旨意,岂是我们能忤逆的?” 闻诗:“是,吴公公说的是,嫔妾领旨谢恩。” 第230章 闻诗,本国师问你话 翌日,议政殿。 闻诗按照要求,来到议政殿门口。 上一次她来议政殿,是为了寻回自己的荣光。 这一次带着截然不同的两种心情,闻诗右眼皮至今在跳。 她站在议政殿百级楼梯下,仰望议政殿不再是自己的登云梯,而是张开血盆大口,随时打算吞噬她的猛兽! “娘娘,你怎么了,怎么在发抖?”商陆扶着闻诗一只手,发现她整个人在细微地颤抖。 闻诗偏头打量商陆,商陆是她从小在街上买来的丫鬟,虽然脑袋不够聪明,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对她绝对忠心的,是打心眼里为她好。 “本宫没事,我们进去吧!”闻诗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不管今天到底会发生什么,她都要拿回她的东西!! 走上台阶,到了议政殿门口,守卫的侍卫要求闻诗把宫女留下。 “议政殿是庄重严肃的地方,任何人不得带随从入殿!” 这是规矩,殿内的所有大臣,都没有带小厮,闻诗理解,把商陆留在原地,“你在此等本宫出来。” 接下来的路是闻诗一个人走,右眼皮跳得越来越厉害了。 不安的感觉,在闻诗看见右侧第一排的白色身影时,脚步停滞。 白曦? 她怎么在这? 白曦今天第一次以一品大臣的身份,进入议政殿。 感觉很新鲜,不过她不喜欢。 因为她虽然站在所有大臣的最前面,可是漂亮宝贝坐太高了,她得抬起头来看他。 白曦揉了揉脖子,她很少抬起头看人,都是低头的…… “国师,你站上来。”郁苍察觉白曦的不适,让她上前,站到自己身边。 言官与礼部见状,当即欲出口说不合礼法,被郁苍寒凉刺骨的眼神,瞪了下去。 警告了底下不安分的人,郁苍在注视走上来的白曦时,眼神柔和了些许。 早朝庄重,倘若不是场合不对,郁苍定要把人抱在怀里,哄她用软软的嗓音和自己说话。 “庄嫔,朕今天召你前来,是为侯明锋一事。” “是,嫔妾明白。”闻诗福身行礼。 郁苍:“据你所说,你为了父亲的遗骸,忍辱负重潜伏在侯明锋身边是吗?” “是。”闻诗说,“不算忍辱负重,臣妾起初被侯大人要挟,被迫成为他的义女,他的罪证是后来嫔妾慢慢觉察不对,才发现的。” 白曦插话,“所以说刺杀的事,你不知道,也完全不知情?” “嫔妾……”闻诗欲说话,被白曦打断。 “等等,听闻你身体不适,走了这么久的路从太医院过来,应当口渴了吧?”白曦冲吴公公使眼色,吴公公会意,将一壶茶水端出来。 闻诗警惕白曦,没接。 “谢国师大人好意,嫔妾不渴。” 白曦没出声,自有人让她喝,吴公公举着托盘道,“庄嫔娘娘,国师大人赏赐,怜悯你辛苦,你莫不是觉得茶里有毒?” “不是,嫔妾不是这个意思。” “是也没关系。”吴公公倒出来一杯,自己饮下后抬手,“娘娘,请!” 闻诗的确怕茶水里有料,白曦会如此好心给自己喝水? 可吴公公自己都喝了一杯,她再不喝,未免太不识抬举。 于是闻诗心里不情愿,也将水喝了下去。 白曦见她喝下去,对闻诗道,“你现在可以回答,你有没有派人刺杀皇上!” “没有。”闻诗确实没有,她哪来的人和胆子去杀郁苍。 白曦又换了个角度,详细问,“侯明锋派人刺杀,你参与过吗?有没有出谋划策,亦或者提前知情,却选择不告诉任何人,默许这件事发生。” 关于这点,闻诗早有预料,她的答案是——自己知道侯明锋集结人手有动作,却不知道他是要弑君,如果知道是弑君,她一定会不惜代价地提前告知郁苍,让他小心侯明锋。 闻诗张嘴,刚说第一句话,肚子就传来剧痛。 “呃……水,水是不是有问题?” 她的肚子为何这么痛,宛如有什么东西在肠胃里炸开一样。 与她喝了同一壶水的吴公公笑道,“庄嫔娘娘,咱家一点事都没有,有毒的话,咱家会和你一起痛的!” 白曦见闻诗疼痛难忍,就知道闻诗说了假话,“你果然和他们是一伙的!” “没有、嫔妾没有……啊啊啊——”闻诗痛得弯腰,额头冒出大滴大滴的冷汗。 “嫔妾今晨吃坏了肚子,国师大人,请恕嫔妾无法回答你的问题。”闻诗眼神飘忽,打算寻找合适的机会晕倒。 白曦好不容易把她从太医院弄出来,哪会让她轻易回去? 喝了她的水,在她愿意收手前,她会一直保持清醒! 闻诗想晕,肚子里疼得根本晕不过去。 白曦继续质问,“闻诗,你早就清楚有人要刺杀皇上,却眼睁睁地看着,本国师还怀疑,你不是被迫成为侯明锋的义女,是和侯明锋达成了某种见不得人的合作吧!” “不是,我……”闻诗痛得站都站不住了。 “本国师给你喝的是观星台的圣水,经过七七四十九天秘密炼制,说实话就不会疼,说假话会生不如死!!” 白曦装多了,连七七四十九天都扯得出来。 郁苍隐忍笑意,听她胡说八道。 “不!我没有,是侯大人逼我的!!”闻诗不肯承认,结果是更痛。 “有说没有,你是不是觉得侯明锋死了,你做的那些事就没人知道!!”白曦讨厌狡辩,手里刚冒起雷电,就被郁苍眼疾手快地按下。 “别在这么多人面前,暴露你的能力!”郁苍提醒她。 他甚至不想有太多人知道她的问言水。 白曦被郁苍拉着,才没有一道雷把闻诗劈死。 “你不承认也没有关系,你现在的疼痛,已经暴露了你自己。” 闻诗痛得跪了下来,尽量把自己缩成一团,“嫔妾没有,是嫔妾身体不舒服,嫔妾有旧疾,嫔妾要见太医!!” 闻诗忍着传遍四肢百骸的痛,也要狡辩。 她不能承认,一旦承认她的苦心谋划,她的所有一切,她的妃位都会化作泡影! 她的好名声,将反转变成万人唾弃,所有人提起她都会想到曾经的欺瞒! 想着,闻诗死死咬紧牙关。 第231章 只是肚子疼? 闻诗不承认,就算痛死也不承认。 这让白曦有点佩服她了。 她用问言水这么多次,闻诗是唯一一个嘴这么硬的。 不过她以为这样,就拿她没办法了吗? 白曦:“你不承认是本国师的圣水起作用,坚定认为肚子疼对吗?” 闻诗死死盯着她,“是!嫔妾自小体弱多病,今天也是身子不舒服罢了!” 或许是她实在疼得难受,面上对白曦的客气也逐渐控制不住,“国师大人,嫔妾身子不适,您不许嫔妾去见太医,是有什么目的!!” 她质问白曦。 白曦被郁苍拉着,才没有在议政殿,数百双眼睛面前降下惩罚,罚她对自己的不敬。 “呵~闻诗,你是叫闻诗对吧?” 闻诗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问起姓名,她不至于不承认,“对,是又怎样!” 她这次回答是之后,肚子居然奇怪地不疼的? 这…… 闻诗迅速反应过来,伪装自己肚子很疼。 白曦第二个问题,“你的父亲叫闻劲对吧?” 闻诗察觉到了白曦的用意,回答是也不对,不是也不对,满朝文武,这么多的人的注视下,闻诗不得已,硬着头皮说是。 白曦第三个问题,“你的老家在望城对不对?” 白曦的问题都很简单,是大家都知道的答案的问题,任凭闻诗再如何狡辩,也不得不说是。 “闻诗,你现在肚子还疼吗?” 三个问题下来,不论闻诗如何装蒜,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闻诗没有刚才疼得厉害,或者说是不疼,她装的? 所以国师刚才问的问题,也是真的? 闻诗她真的参与了刺杀,明知道侯明锋的计划,还装作不知,任凭他这么做吗?? 闻诗不再冷静,终于慌张起来,“我的肚子还难受,只是……只是没有刚才那么疼而已。” 白曦冷笑,继续问,“哦,所以你对侯明锋刺杀皇上,一点也不知情?” “不知……啊啊啊——”闻诗妄图咬住唇瓣,阻止她脱口而出的痛呼,奈何水惩罚欺骗白龙的人,从不留情。 “真的是侯明锋,逼迫你做她的义女吗?”白曦。 闻诗疼得在地上打滚,她不想回答,用牙齿咬住自己的手臂。 狼狈的模样,哪还有刚才镇定自若,仪态端方说自己是被要挟,什么都不知情的模样。 闻诗疼得太难受了,她脑袋被剧烈的疼痛刺激,已经不能思考,所以忘了她现在的模样,就算忍住什么也不说的狡辩,落在大家眼中,同样证明了一切。 “想不到‘孝女’的真相,竟是如此龌龊不堪。” “她到底还瞒了我们多少事?” “闻家女,竟是戏子,如此会演戏,把本官都给骗了!” “想起本官回家的时候,还告诫儿女向她学习,我就恶心。” “可不是吗?我也为了她向皇上,要求赏赐。” “……” 之前有多少大臣相信她,现在就有多少大臣恶心他。 他们以为闻诗生得娇娇弱弱,没什么坏心思,哪知道她心如蛇蝎,工于心计! 大臣自觉受骗,说出来的话一句一句钻进闻诗的耳中,闻诗想说自己没有,都是白曦用不知道哪来的毒水害她,结果却说不出话。 白曦听够了她的狡辩,不想再听了。 “闻诗,你参与刺杀皇上,罪不可赦,本国师这就……” “来人,把闻诗压下去,判处腰斩之刑!!!”郁苍抢过白曦说得话,生怕她暴露。 白曦懊恼的瞪着郁苍,凶巴巴的眼睛都瞪圆了。 ——干嘛不让我动手! ——现在时机不对,乖,朕会另有安排。 白曦气恼的别过头,不理他了。 ——你最好有别的安排,让我爽一下,否则这事我们没完!! 白曦没劈到人,非常不甘心。 闻诗竟然真是漏网之鱼,必须让她尝尝她的厉害。 漂亮宝贝是她的人,是他们随便可以刺杀的吗? 闻诗被带下去,她用尽一切的力气,想爬上那个至高之位,想将上面那个白衣银发的女子拽下来,可到最后,只有她被金鳞卫强行带走,离至高之位,和她的死敌距离越来越远。 为什么? 为什么!!! 明明今天是她重新回到妃位的大日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都是白曦的错!!! 闻诗眼眶布满红血丝,滔天的恨意在她眼睛里,让她整个人显得阴险恶毒。 白曦冷哼,你不放过我,我还不愿意放过你呢,给我等着!! * 闻诗十一天前,跪在议政殿,一举震惊世人,让皇宫内外,对她多有赞誉。 十一天后,还是议政殿,这次却推翻了她之前说的所有话,再次震惊世人。 前者是她好名声的巅峰,后者提起她名字,就想对她吐口水的厌弃。 闻诗做到了燕京城里,对她的家喻户晓。 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她的名字都要烂在自己曾经布过的局之中,被翻来覆去地咒骂。 天牢。 此地潮湿阴暗,时不时有老鼠穿梭在各个牢房中,啃噬受刑者的伤口,吃囚犯无心进食的食物。 被关进来的人,无一不是穷凶极恶之徒。 他们有些已经定罪,有些正在审问,能关入天牢,结局大多是一死。 “国师大人,人在里面,您往这走,这边干净!” 雪白的裙裾踏入肮脏的地牢,与周遭格格不入。 白曦的圣洁与华贵,让牢房里的囚犯看一眼,都认为自己弄脏了她的衣摆。 牢房里怎么来了个像仙女似的人,书里的仙子画像,都没她美。 白曦被炽热的眼神追捧惯了,目不斜视往里走,走到最深处的牢房,就是关押闻诗的地方。 “国师大人,没有人愿意跟她在一块,罪犯被排挤在最里面。”狱头也知道闻诗做过的事,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情愿。 他替白曦打开牢房的门,便往后倒退三步,生怕离得近沾上晦气。 掌管牢狱这么久,什么穷凶极恶的匪徒没看过,他们坏,坏得明目张胆。闻诗坏,坏的叫人恶心,恶心的吃不下饭。 狱头想到自己之前去戏院,听过唱她的戏曲,还亲自点过两遍她的戏,就一阵反胃。 第232章 送你一程,害怕了吗? 白曦坦然地说,“本国师找她有点事,你们退下吧。” 狱头早就收到上头的命令,躬身退下。 走之前,还把附近的囚犯全部带走,将这片天地的空间,全部留给白曦和闻诗。 闻诗躺在牢房角落的稻草堆上,双眼麻木无神。 听到动静她也没抬起头看,僵硬地盯着天花板。 她知道了自己的结局,她的所有一切都完了。 “你还来这干什么?看我笑话吗?”闻诗嗓音沙哑,口气怨毒。 白曦没走进牢房,白色的华服和闻诗狼狈破烂的衣衫,一个天一个地。 “你还不配我大老远跑来,看你的笑话。” 白曦今天是泄愤的,“你竟然敢伤害我的人,我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你!” “听说腰斩之刑,是将人切成两半,人不会立马就死,可我还是不够解气,没有亲自动手更让我满意。” 闻诗现在反正都要死了,知道她是为郁苍来的,嘲笑地笑了声,“我是提前知道刺杀的事,可我的目标不是皇上,是你!!” 闻诗用胳膊撑着自己坐起来,“我最恨的人是你!” “你总是挡我的路,什么都要跟我抢,早知道我今日要败在你手上,便应该在送你吃的的时候,给你下毒!!” 闻诗现在非常后悔,后悔自己没有早点把握机会,就算自己毒死白曦之后也要死,也好过现在的结局。 闻诗甚至还想过,如果良妃还在,就算暴露自己,她也要联合良妃一起,送白曦下地狱!!! “就凭你也想给本国师下毒?”白曦,“你未免太小瞧我了。” 白曦缓步走进牢房,现在周围都没有人,漂亮宝贝也说了,她可以在没人的地方为所欲为,所以闻诗现在,是她脚下的蚂蚁。 白曦左手掌心冒出细微的雷电,本来想一下把人劈死的,现在突然改变主意。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叫嚣?!” 白曦手中雷光大盛,闻诗还没反应过来,电流劈进四肢百骸,她痛苦地发出一声嘶吼。 比起痛,她更诧异白曦的力量是怎么回事! “你你你……你为什么,为……啊啊啊啊!!” 闻诗惊恐地望向白曦,不明白她手里那团发光的东西到底怎么来的,为什么能操控雷电,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实力? 是道士的绝技吗? 她是不是和鹤水一样,是归墟山的人。 不对,不对,倘若道士有如此恐怖的实力,怎么多年来一点风声都没有? 闻诗痛得浑身颤抖,每一根骨头都被电麻了,喉头呛出一口血,用尽全力想把自己缩成一团,以为这样能减少受到的伤害和疼痛。 白曦短暂的收手,闻诗拼命的把自己缩在角落,看白曦的眼神,宛如在看什么怪物。 “你不要过来,你手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你不要过来!!!” 闻诗的颤抖不仅是身体上的疼痛,还有心里的害怕。 她像是看见了什么妖魔鬼怪,不停地往后退。 白曦没有靠近她的意思,她现在太脏了,根本不想碰。 “想知道我手里的是什么吗?”白曦宛如找到好玩的乐子一样,欣赏闻诗惊恐的表情。 “区区凡人,竟然敢冒犯天威,活腻了,我就送你一程!” 白曦白衣而立,银发在她身后轻轻飘动,她手中怪异超脱凡俗的能力,配上她圣洁不容亵渎的外貌,像云边坠落凡尘的神明。 闻诗看白曦的眼神,再次变换,这次不仅是因为她怪异手段的害怕,还有从心底,从骨髓深处涌起的颤栗。 “你你……你不是普通人!!!” 白曦会这样的手段,绝对不是普通人。 那么她以前,得罪的是什么人? 闻诗想想就一阵后怕,对白曦没有怨恨,没有后悔自己以前没有一不做二不休,只有自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的惊恐。 她突然想起来,白曦逆转中州风水的手段。 普通人如何能改变天运,改变旱情。 普通人连想都不敢想,顶多在事情发生后祈求老天下雨。 可白曦却提前预知,提前改变中州干旱的结局,以一己之力,救了中州十一个县城,九十二万人口。 “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对您不敬,我错了,你饶了我吧!!” 闻诗弯腰,向白曦磕头,磕得地板砰砰作响,才三下就见了血。 “对不起,是我有眼无珠,不管您是哪方来的什么世外高人都行,放过我吧!!” 闻诗真的后悔了,她知道错了,她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招惹白曦。 她真心实意地道歉,可是已经晚了。 白曦冷漠地俯视跪在脚边的人,“我从来不愿意把人想得太坏,你之前给我送吃的时候,我给你算过一卦,让你多做好事,那个时候你不收手,现在也晚了!” 白曦劈闻诗劈的尽兴,却没有要她的命,而是隔空把手指轻轻点在她脑袋的位置上。 “你不是想要荣华富贵吗?既然漂亮宝贝判了你腰斩,你便坐着囚车,去迎接你的结局吧,看看路两边的人,有什么话想对你说。” 闻诗只觉脑袋一阵刺痛,紧接着她就开始疯疯癫癫起来,说话颠三倒四,像个疯子一样在牢房跳来跳去,唯一不变的是她骨子里对白曦的害怕。 在牢房的狱头进来,给她戴上枷项,押她上囚车的时候,因为白曦站在门口,不管衙役怎么推她,她都不肯过去。 “她、吓人、我害怕!不…不不过去……” 闻诗现在心智犹如孩童,疯疯癫癫不记得白曦刚才手里的雷电。 白曦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漂亮宝贝说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惩罚了不听话的人,看她丑态百出的样子,白曦心情好的离开。 在人流中,白曦目送闻诗被押进囚车,两边的百姓对她扔烂菜叶,臭鸡蛋的样子。 闻诗机关算计,梦寐以求想要至高无上的权利,最后却受到万人唾弃。 臭烘烘的鸡蛋和菜叶丢她身上,她现在虽然疯了,可依旧备受打击。 被押上行刑台,看到向她腰部砍来的大刀时,没有害怕,反倒有轻松的解脱之感。 一切都结束了吗? 第233章 两个道士 乱葬岗。 死刑犯的尸骨若无人收殓,就会被丢在这里。 和闻诗相关的人都被连坐杀头,剩下的都因为她的名声对她厌弃。 所以闻诗腰斩之后的尸骨,裹上草席,扔去燕京城郊外的乱葬岗。 乱葬岗在一片荒地,坟包密密麻麻占据整片空地,位置不够死人又多,注定有些人死后都没有土蔽体掩埋,更别提立碑。 “丢路边吧。” 乌鸦黑色的羽翅从天空划过,负责运送尸体的人紧张地吞咽口水。 运尸人的工作每天和尸体打交道,可每每来这都会阴森颤栗,怕的发抖。 朱权等不相干的人全部离开,才从暗中走出来,他伸出手臂,乌鸦听话地停留在他手上。 “干得好。”朱权喂了块肉给它,再冲身后的手下命令,“你们去把闻诗的尸体搬来,没埋正好省得我们挖。” 手下搬运,仵作检查。 经验老到的仵作打开工具箱,手握各种形式不一的小刀验尸。 半个时辰后,仵作终于停手。 “朱左使,尸体没有中毒的迹象,也没有外伤,只有一处腰斩的致死伤,确定是死于官府的刑罚下。” 朱权停下抚摸乌鸦羽毛的动作,“没有中毒?” “是的,没有中毒!” “奇怪,没中毒难不成真是国师的圣水?”朱权很怀疑圣水的真实性,世界上哪有那么神奇的水。 仵作纠结地皱眉,嗫嚅道,“左使,有件事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话但说无妨。” “属下验尸的时候,手好像被什么电劈了一下,酥麻刺痛,有点奇怪。” 奇怪的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电?”朱权往头顶望去,“今天没下雨更没有打雷,依本使看是你的错觉。” 人的身体里怎么可能有天上的东西,就算有也早劈成灰了。 “算了,赶紧把尸体烧掉,别让人看出来我们剖过!” 朱权对白曦越来越好奇,这个迷一样的女人,从头到脚都很神秘,他们承德钱庄动用一切力量,都找不到她的任何资料。 唯一到手的资料,是一次又一次与她交手得到的消息。 “本来想通过鹤水,知道她的身份,可惜鹤水对她十分忠心。” 朱权没有放弃对白曦的调查,“归墟山又下来两个道士,这次我们得把握机会!!” * 卯时,朝阳当空,延英殿乌泱泱的怨念,卷来几片乌云,乌云中有细密的闪电霹雳作响。 当值的金鳞卫诧异,“今天会下雨吗?我怎么看头顶的乌云像是要劈死人?” 偏殿揽月阁中,白曦从没这么早起过,眼神寒凉地注视跪在地上行礼的人。 鹤水低头,恨不得把头埋进地缝。 白曦拔出果盘里的水果刀,锋利的刀锋照映鹤水鸵鸟的身姿,“原来你还知道怕?” 鹤水瑟缩,眼睛往门口的方向望去,计算自己三步能不能跑出门外。 白曦看出他的想法,给玉竹递了个眼神,玉竹关起门,自己也带着宫女退了下去。 现在揽月阁里没有旁人,正是杀道士的好时机。 “国师大人,贫道真的不知道您在休息,不然借贫道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鹤水今天来延英殿找白曦,咋咋呼呼说有急事,把白曦从睡梦中吵醒。 白曦哪天不是睡到日上三竿?起床气蹭地点燃。 “说吧,你想怎么死?”白曦用水果刀,隔空在鹤水的脖子、心口等重要部位比划,思考下刀点。 鹤水欲哭无泪,从袖子里掏出密信,“既然逃不了一死,贫道死前也要将书信,念给国师大人听!” 白曦恩准,“当做你的遗言。” 鹤水对着纸上的符咒开口,“信是贫道的同门师兄流水寄来的,他说他的师父也就是我们归墟山的二长老溟水下山,现在正朝燕京城赶来。” 白曦身边有一个道士就够烦了,好不容易不那么讨厌他,又来两个! “他们来干什么!” 鹤水回答,“师兄从二长老口中打听到,是我办事不力,引起师门不满,才派二长老前来燕京城督促我完成任务。” 具体任务是什么,不需要鹤水多解释。 白曦明白,却没说话。 鹤水小心翼翼抬头观察她,晨起没睡好的银发少女,眼下乌青,把玩水果刀的表情不耐又焦躁。 鹤水句嘴,“国师大人,师门有秘宝可以感应你每一次出手,近日你出手频繁了些,贫道又没有传消息回去,故此来引来二长老。” 言下之意同样是希望,白曦日后少用点自己的异能,至少在溟水来燕京城的这段时间。 白曦冷笑,“我凭什么怕他们?” 她将手里的水果刀扔出去,刺中鹤水身后的门框,水果刀入木三分,“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没人可以操控指挥我!” “鹤水,你同门若识相,就别犯到我眼前来,否则新仇旧恨一起算!!!” 白龙是自由孤傲的,从不听任何人的话,也不惧任何人。 鹤水表示,“贫道会尽力劝他们回去。” 鹤水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还是习惯称她国师。 白曦没睡好,又去睡了一遍回笼觉,这次睡醒郁苍已经上完朝回来了。 “漂亮宝贝,臭道士这次又来了,还是两个!”白曦伸出两个手指强调,“两个!!” 郁苍听完白曦的话,不用多想就猜中原因,“是因为鹤水与你坦诚布公后,没有及时回归墟山的消息,被归墟山指责懈怠?” “对!漂亮宝贝你太聪明了,就是这样的!” 白曦烦得不行,“鹤水现在是我的人,他每次用水传信会事先知会我,可那两个道士不一样!” 郁苍抓重点,“你的人?” “啊?”白曦察觉郁苍语气有变,在心里复盘一遍,“没错啊~是我的人,我在观星台的手下!” 郁苍暗恨,屈指弹了弹白曦的额头,“你的手下就你的手下,什么你的人!” 白曦用两只手捂住额头,她皮肤娇嫩,轻轻用点力就会红,“疼!!!” 郁苍特意控制了力道,还是把龙弄疼了,赶紧过去哄,“给朕看看。” “真的红了,给你抹药膏?” 第234章 漂亮宝贝打我,我要摸 郁苍从玉瓶里,挖出一大坨价值千金的白玉膏,不要钱似的敷在白曦额头上。 “哼哼!!” 白曦用鼻音重重哼了两声,表达自己的不满,她还是记得正事,“我刚才说鹤水是我的人,你干嘛打我!” 郁苍噎住,“……朕没有打你!” 白曦指着自己的额头,琥珀色的凤眸仿佛在质问,“证据都在这,你还狡辩!!” 郁苍迟疑半晌,最终叹气,“行,朕说不过你,朕承认了,你想如何?” 白曦趴在郁苍耳边悄悄说了句话,旋即抬头,眼眸亮晶晶地问,“可以吗,你答应我吧!” 郁苍拉开她的手,“不行,一码归一码,朕不能答应你。” 白曦偏头,气呼呼地生闷气,“小气鬼,不给摸就不给摸!” 白曦现在是在郁苍床上醒过来的,自从她半夜会爬床后,几乎每天都在郁苍紫色的被褥里过夜。 起初白曦还会不好意思,后来得到好处,便顾不了那么多。 漂亮宝贝肚子上起伏的八块腹肌手感很好,精瘦有力,比猫咪的毛毛还讨她喜欢。 恨不得抱着他睡觉,可是漂亮宝贝总不答应她。 郁苍不管白曦怎么说都不同意,他身上就这点肉能钓龙上钩,哪能一次性答应她。 郁苍自认为比白曦自己还了解她,譬如白曦喜欢猫,但那是郁池养的她不能据为己有,想摸只能去御花园; 现在夏天天热,郁池把猫送来延英殿,白曦一开始欢喜满足,现在玩多了,猫咪不能再吸引她,和猫玩的次数每天都在减少,有时还会嫌弃猫抱着太热,一整天不碰。 得不到才是最好的! 郁池决定白曦反应过来前,不会随随便便让她碰! “手下和你的人是两个不一样的词汇,你只能称呼鹤水手下,朕今天便准许你……” 郁池话还没说完,龙就扑了过来。 青天白日,龙已经等不及晚上,现在就要!! 一刻钟后—— 郁池在铜镜前整理衣服,白曦坐在床上餍足的抚摸掌心,仿佛还残留方才的触感。 “漂亮宝贝,你刚说的事我以后会注意的!” 白曦眼神狡黠,嘴角噙着计划得逞后的笑意。 漂亮宝贝刚才“打”她,其实没那么痛,她故意的。 不这么说,漂亮宝贝如何心甘情愿给她摸呢? 她真是世界上最最最聪明的一条龙了!就是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让漂亮宝贝天天给她摸。 真伤脑筋。 好想晚上睡觉的时候,把漂亮宝贝打晕啊,这样就能每天都摸了。 可她又怕把聪明的脑袋瓜打傻,以后当不了皇帝,不能干活赚钱给她买闪闪亮和好吃的。 为了闪闪亮和好吃的,再忍几天吧…… 郁苍全然不知,他养的龙悄悄超出他的掌控,开始反过头来坑他。 他与白曦提回道士的事,“朕不会让他们进宫,皇宫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地方,让他们吃够苦头,从哪来回哪去!!” * 郁苍一句不让道士进宫,溟水和流水从归墟山,千里迢迢来到皇宫门前,被侍卫挡住。 溟水:“贫道从归墟山而来,是观星台鹤水的长辈!” 侍卫认识鹤水,宫里就他一个道士,可他们没收到放其他道士进宫的旨意,“管你从哪来,又是道观的什么人,没有手谕,就是不准进!!” 归墟山很厉害吗? 抱歉,他没听过。 溟水从小在归墟山,听着归墟山的荣光长大,顺风顺水升到长老,被弟子们恭恭敬敬地推崇,久而久之养成了不容忤逆,脾气火爆的性子。 他在宫门口好说歹说,什么好听的话都说尽了,别说见到鹤水和他谈白龙的事,连门都没进去。 “你们……”溟水用手指着他们。 侍卫不甘弱后的拔剑,“你待如何?这里是皇宫,你们再吵吵嚷嚷的胡来,别怪我以闯宫的名义,将你押进大牢!” “师父。”流水将溟水拉到旁边,“皇宫威严,我们没有特赦,人家不放我们进去正常。” 皇宫是什么地方,是整个夏国的权力中心,住着天底下最尊贵的人。 “我知道皇宫不是随便进的地方!”溟水气得胡子都吹起来了,“为师这不是在和他们解释吗?他们油盐不进,迂腐不堪!” “不行,为师有要务在身,必须得进宫见到鹤水。” 溟水说罢,回去继续和侍卫理论,让他们通传一声也好。 侍卫再次拒绝。 溟水手摸向兜里的符纸,被流水眼疾手快的挡住。 师徒两人在宫门口拉拉扯扯,看起来是溟水的嗓门大,仔细看他反被不怎么出声的流水越拉越远。 流水:“好的,好的,他们很过分,弟子都知道。” “嗯,师父有重要的事情,他们挡你是他们不对。” “是是是,鹤水师弟太没用了,等他回来,我帮你教训他!” “……” 流水知道溟水要下山,主动提出从旁侍候,一是担心他从不下山的师父,照顾不好自己;二是为了现在。 他们的拉扯,被暗中的重九尽收眼底,见他们远离了宫门的方向,从暗中现身。 朱左使吩咐,倘若道士进不去宫门,就把他带进承德钱庄。 长老级别的道士下山,一定知道些内情。 重九整理衣服,收起杀气,让自己看起来仪表堂堂,是个普通人。 “二位道长,你们是归墟山的道士吗?在下经常去归墟山上香,知晓归墟山是夏国第一道观,繁荣时期年年迎接帝王亲临。” 重九先夸归墟山,把归墟山捧得高高的哄溟水高兴。 溟水见到眼前陌生的男子,一颗被看轻的心才好受许多,与他打招呼。 重九:“二位道爷远道而来,不知可否赏脸去寒舍坐坐?在下也好招待二位。” “不用了。”溟水时时刻刻记得肩上的使命,“贫道有地方住。” 重九故意问,“住皇宫?宫门不是容易进去的地方,如今天色已晚,道爷投宿客栈都不一定有空位,去我那坐坐,休整一晚,明早再来,耽误不了道爷们的要事!” 溟水抬头看天边,朝霞漫天,时间是不早了。 第235章 二长老,您这边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6章 夏 鹤水回想起白曦自从进入夏季,就很少走出延英殿的习惯,不由得暗暗心惊。 大长老手里,到底还有多少资料。 鹤水心口狂跳,强行让自己看起来冷静,“虽然如此,可她也是巨龙,我们还是小心些为好。” “当然。”溟水道,“本长老又没说不谨慎,只是说现在时机正好,成功的希望加倍!” 鹤水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院子的,也不记得溟水后来又说了多少计划找出白龙的话,他缓过神来时,已经走到了皇宫门前。 此时天色彻底暗下,宫门即将落钥。 守门的侍卫见鹤水站在宫门口,傻傻愣愣的样子催促,“要关门了,你进不进来?不进来就等明天早上!” 鹤水如梦初醒,“进宫的,今天的地还没扫。” “那你快点!”侍卫要关门,将插在门两侧的夏国旗帜收回来,等明天开门再换上。 鹤水的注意力随着侍卫的动作,放到夏国的锦旗上。 黑底用白字写着“夏”字。 鹤水今天被溟水的话吓到,忧思成疾,竟然看“夏”字如此不顺眼。 “罪过罪过。”鹤水向锦旗的方向鞠躬,身为夏国子民,他居然对“夏”字不顺眼,狗胆包天,嫌命长了。 * “好热啊,夏天到底什么时候过去,我不行啦~” 白曦抱着冰块,用脸贴上去。 “呜呜~我讨厌夏天,为什么要有夏天,一年三季不行吗?我喜欢春天,把夏天全部分给春天不好吗?” 天太热,龙不行了。 很烦!很烦!很烦!! 郁苍递冰西瓜给她降暑,“吃了就不热。” 白曦悲催地吃西瓜。 郁苍安慰她,“你往好处想,夏天有西瓜、葡萄、桃子、荔枝等等,这些水果在夏天才能吃得痛快,比如你爱吃的西瓜,只有夏天才有,其他三季没有西瓜。” 想到吃,白曦犹豫。 但还不到让她喜欢夏天的地步。 郁苍不是要她喜欢夏天,是让她不至于那么讨厌,天气本来就热,倘若心里不高兴,会更加燥热。 “夏天水里的食物也很多,红壳的大头虾,你昨天不是吃得很开心吗?” 白曦想起昨天放辣条炒的虾,吞咽口水,“好像是的,为什么它们都是夏天长出来?” 郁苍没办法回答她,因为季节变换,食物生长的时间不是他能控制。 白曦握拳,“我一定把它们多吃一点,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恨!!!” 郁苍立刻接话,“好,朕会吩咐下去,多给你准备。” 白曦的心情好了点,依旧郁闷,“我想放风筝,等会我会让外面下一个时辰的雨,你一个时辰后陪我去观星台!” 郁苍欣然同意,立马腾出手安排。 一个时辰后。 下完雨的空气湿润,头顶的乌云还未彻底散去,蒸笼似的热气被雨水剿灭,难得凉爽。 白曦来到观星台,竟然没看见鹤水。 “奇怪,平日里我一来,他都会跑出来迎接,今天怎么不来了?” 郁苍还记得白曦说得那句“我的人”,尽管是无心之言,不妨碍他嫌弃鹤水。 郁苍提议,“玩忽职守,你有权扣他俸禄!” “扣钱!必须扣钱!这个月的工钱都别想要了!!”白曦心思没有太多在鹤水身上,扣完就往观星台楼上跑。 抓紧时间放风筝,天太热,她的雨挡不住很久。 鹤水从宫外回来,眼尖瞧见高塔第七层有白龙形状的风筝在天上飞。 能在上面放风筝的人,只有一个。 鹤水惊喜的往楼上跑,自从白曦选择信任他后,他也能随意进出高塔,鹤水的兴奋劲,在跑上第七层,看见除白衣外的紫色身形僵住。 强大的男人在女子身后注视她玩闹,冷硬淡漠的眼神在听见她笑声时变得温柔。 听见楼梯处传来的动静,郁苍循声望来,又恢复往日世人高不可攀的帝王扮相。 “贫道参见……”鹤水正欲行礼,郁苍抬手制止,他不是挡住鹤水的行礼,而是他现在出声,会打断白曦的玩闹。 她好不容易才心情好点。 鹤水会意,站在楼梯口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一个时辰后,白曦玩累了,天气也逐渐变热,于是她收回风筝,见到站在楼梯口的鹤水。 “本国师来观星台,你居然不迎接,我已经扣掉了你一个月的俸禄!” 鹤水闻言,差点没从楼梯口滚下去。 他刚才宫外租了房子,这下工钱没了,喝西北风算了! 白曦第一次扣人工钱,触及鹤水心疼又无可奈何的表情,立刻拉着郁苍说,“漂亮宝贝,我突然理解你扣郁池俸禄的心情了!真爽!” 郁苍笑笑,“下次可以继续扣。” “好啊,好啊,我也这么认为!”白曦闹完,也记得正事,“说吧,你今天不在,是去哪了?” “回国师大人的话,贫道出宫安顿同门。” 白曦疑惑,“我记得你前两天就说,已经接到同门,怎么现在还要去?” “因为……因为……”鹤水往郁苍的方向看,接下来的话,不适合让外人听见。 在鹤水心里,不确定郁苍到底知不知道白曦的真实身份,就算有猜测,在没有得到证实前,不会透露半个字。 在他绞尽脑汁,该怎么当着郁苍的面,既不透露白曦是龙的事,又回答白曦的问题时,白曦发话了,“你说吧,别支支吾吾。” 鹤水愣住。 什么意思,让他当着郁苍的面说吗? 白曦的确有这个意思,可郁苍却主动下楼,“看来你们有内务需要处理,朕下楼挑几本书。” 白曦拉住郁苍,想他别走,可郁苍却冲她摇头。 郁苍走了,鹤水才敢和白曦说,“长老来到燕京城,兴致勃勃要找白龙,贫道拦都拦不住,为了避免他真的找到什么,贫道只能跟他一起去。” “但是你知道,他在宫外找不到。”白曦说,“我在宫里,他在宫外怎么找?” 鹤水有不一样的看法,“话虽如此,但为了以防万一,贫道陪同能更加保险。” 溟水是长老,道法比鹤水强,光凭肉眼就能看出青龙街的不同,他不敢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