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宝神鉴》 第1章 哥哥,我真的没有钱了 “看!” “那个劳改犯又来摆摊鉴宝了。” “劳改犯也敢称鉴宝专家,还敢在奥运国宝海选街扯堂子,不是骗子就是神经病。哪个眼睛瞎了才找他!” “一个劳改犯懂个锤子鉴宝,迟早饿死!” “饿死活该!” 阴雨绵绵,状元街尾。 一身囚服的金铎无视周遭摊贩鄙视目光,默默将写着古玩鉴定的废纸壳铺在角落,静静蹲下。 周围摊贩对自己的指指戳戳落在眼底,金铎毫不在意。 多年的牢狱艰辛让金铎学会了沉默,也学会了隐忍! 自己不仅是劳改犯,还是杀人犯! 十一年前那夜,一群不明身份的暴徒闯进自己家中施暴! 晚自习回来看到双腿残疾的父亲被暴徒虐杀,看到血泊中至死都紧紧护着妹妹尸体的母亲,还有早已死透的爷爷奶奶,自己暴怒反击。 等醒来之后,自己却成了罪不容诛弑父弑母弑全家的杀人犯! 很快,自己就被判了死刑! 到现在,自己耳畔都还清晰回荡着那拉动枪栓扣动扳机的夺命鬼啸! 万幸的是,自己没死! 从刑场上拉回来的当天,自己被送到了一处永不解密的水电站农场! 关押在水电站的囚犯无一不是恶贯满盈的鬼才怪杰! 原想着自己会和这群永不解密的老怪物一样在农场青山白骨关到死,但那天地龙翻身,大坝崩塌引发泥石流,整个农场毁于一旦。 自己侥幸逃出生天! 重回社会的金铎一无所有,只得摆摊做起鉴宝的无本生意。 这是金铎从农场变态老疯子们手里学到的大本事! 之所以要学鉴宝是因为金铎要追查当年灭门案的真相。 传说祖龙皇帝灭六国收天下之金铸十二金人陈列于阿房殿前,又铸九头青铜龙置于章台宫中。 九头青铜龙背负和氏璧、鹿卢剑、随侯珠、传国玉玺等九件天下奇珍! 祖龙陨落,和氏璧、鹿卢剑、随侯珠、九头青铜随祖龙陪葬秦陵。 而金家就藏有其中一头青铜龙,那群暴徒找的就是它! 状元街很快热闹起来,角落里的金铎也被遗忘在车尘马足,没人多看一眼。 “请问……你这可以鉴宝吗?” 细雨淅沥,娇柔怯弱女声响起,一双沾着泥垢纤细的脚出现在金铎跟前。 “可以!” 金铎低低回应。 “怎么,怎么收费的?请,请问……” “随意!” “随,随意……是,是多少?” “给口饭吃!” 金铎抬起头来,淡淡说道。 站在金铎跟前的是一个穿着红白校服的女孩。 楚楚动人的小脸七分清纯中带着三分羞涩。清澈眼眸眼神闪躲,怯懦而又无助。 “给口饭吃,又是……好多?哥哥……” “两个馒头钱。” 金铎神色坦然,没有丝毫自卑。 那女孩眼神轻动似乎放心下来,放下书包弱弱说道:“你能帮我看看这个不?谢谢哥哥……” 女孩的书包虽破旧但非常干净,就和身上打了补丁的校服一样。 “我不懂。我奶奶也不懂。她喊我找人鉴定,我都不晓得找哪个……” “我们家也没钱……” 女孩如蚊语的声音越说越低,小手艰难费力从书包里扯出一个盒子。 盒子普通。通体漆黑。角包铜片。磨损严重。锁扣上挂着把锈迹斑斑铜绿满身的奇特铜锁。 “你奶奶没来?” 女孩摇头,眼眸中雾气蒙霜,声音愈发低沉难过:“房子塌了压到奶奶了……奶奶说不能耽搁我高考自己去的医院……” “送仙桥古玩店老板开不开锁,都叫我把盒子砸了……” “我舍不得……” 金铎轻声说道:“箱子不值钱……” 女孩一怔,脸都白了。失落沮丧写满小脸,带着哭音说道。 “哥哥,你可以帮我打开箱子不?看看里面有值钱的东西不?” “奶奶还在医院。没钱,医院不救她,家又塌了,我下午还要高考……” “你帮帮我嘛。好不?” 女孩眼睛红肿,眼泪盈眶,凄零无助。 “发夹给我!” “什么?” “开锁!” 女孩蓦然抬首,剪瞳秋水泛起一泓亮光。 女孩带来的盒子并不稀奇,最特殊的是那把铜锁。 锁身满雕富贵祥云纹,左右下三方各有铜片和两个凸起的铜钮,看不到锁芯锁眼。 在女孩的注视下,金铎用发卡将紧贴铜锁底部的铜片剔除铜锈,拇指摁着铜片反复推送,直到铜片松动。 随着铜片推到尽头,铜锁奇迹般的弹开半寸。 女孩俏脸欣喜,烦恼尽退。 突然,女孩又想到什么偷瞥金铎,咬唇怯声低语:“哥哥。你真的只收两个馒头钱啊?” “嗯!” 生怕金铎反悔,女孩赶紧从校服里掏出个小小的卡通钱包,飞快拿出一块硬币放在纸壳上。 顿了顿,女孩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又拉开钱包缓缓摸出又一个硬币,依依不舍放下。 “哥哥,我给你四个馒头钱。你要帮我帮到底哦。” “嗯!” 金铎一如既往的木讷。拿起硬币摁住锁身右侧凸起的铜钮使劲下压! 看到金铎吃力的表情,女孩攥紧小拳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突然,女孩惊奇的发现,那铜钮已然陷入锁身中。 在那铜钮下,赫然还隐藏着一块几乎肉眼看不到的铜片。 拨开铜片,铜锁锁眼现出真身! 接着金铎将发卡掰直插入锁眼来回捣鼓! 忒! 一声沉闷响起处,不知道尘封多少年的铜锁奇迹般分离开去。 “开开了!” “哥哥,谢谢你。” 女孩欢喜雀跃,迫不及待揭开盒盖,探手去拿盒中的东西。 “等下!” 金铎一把拉住女孩。 女孩好奇询问:“怎么了哥哥?”随即害羞收回手来,藏在身后。 “有书帖。” 女孩低头看去,只见盒子里装满了清水,清水中泡着一卷严重发胀溃烂的字轴。水里还飘着无数纸浆碎渣。 女孩不解抬头望向金铎。发现金铎神色严峻,一颗心顿时揪紧:“哥哥……” “有点麻烦。” 一下子,女孩扁起嘴哭出声:“哥哥,我没有钱了……真没有了。” 第2章 还要我说下去吗 金铎看看女孩苹果红的脸,淡然说道:“不多收你的钱。草纸给我。”听到这话,女孩小脸一阵发烫,却悄悄的捂紧钱包! 金铎倒掉箱子里的水,用老式草纸将溃烂字轴包裹后取出。整个箱子内部展露在女孩眼前。 望着空空的箱子,女孩失魂落魄黯然垂头。秀发散落掩住瘦瘦小脸,眼泪簌簌滴落。 泡烂的字画不值钱,这是任何人都知道的常识。 就在这时候,金铎却是拿着发卡探进箱子底部。 “别急!还有!” 女孩疑惑看看金铎,又低头望向盒子。淌着两行泪的哭脸慢慢凝结。 金铎的手在箱子底部轻轻摸索,随手一提。 一块三寸木板之下露出盒子的夹层! 一个褪色的红布包静静躺在其中! “拿!” 女孩拿起红布包拆开,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摞银灿灿的银元! “哥哥。这是什么?” “能救你奶奶了。” 金铎看也不看那摞银元,擦拭着箱子,轻飘飘说道。 女孩眼睛顿时亮了,小脸初晴梨花带雨,说不出的清丽娇俏! 捧着红布,女孩看着银元喜不自胜问道:“可以卖好多钱哦哥哥?” 金铎正要说话,忽然一个爽朗男中音在女孩身后传来。 “同学,这些银元是你的?” “你要卖?” “卖多少?” 女孩回头,只见着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冲着自己友好微笑。那男子斯斯文文,拎着公文包,派头十足,视线不离自己的手。 “你要买我的银元?” 斯文男子笑着点头:“同学你叫什么名字?我可以看看你的银元吗?” 女孩有些迟疑,下意识退后没有回应。 斯文男子乐呵呵笑起来,做起自我介绍:“我是严子黄。过几天奥运文物海选,我是钱币组鉴定专家。” “这是我的工作牌!” 乍听严子黄竟然来头这么大,再看严子黄的工作牌。女孩放下戒备报出名字,毫无犹豫就将红布包递了过去。 严子黄将红布包扯开,右手一扣将银元倒在左手,细细看完。 “关欣同学,这是民国船洋。比袁大头差一个档次。袁大头你知道吗?” 女孩关欣茫然摇头。 严子黄倒是没摆大专家的架子,耐心和蔼向关欣讲起袁大头和船洋的区别。 船洋是上世纪三十年代民国时期发行的银币。正面为孙先生头像,背面为双桅帆船图案。面值壹元。 船洋发行时间只有短短三年却有上亿枚流通,民间存世量极大仅次于袁大头,只在新世纪后才在钱币收藏领域崭露头角。 听了严子黄的讲述,关欣秀脸掩不住的失望! 这当口,旁边的金铎轻声说道:“严大师。关欣同学家里遭难。家里老人在医院等着钱救命。” “你是奥运国宝鉴定专家。可别骗小老百姓。不然会有报应。” 严子黄正色说道:“小伙子放心。我不是那种人。我父亲和我师父都是圈子里德高望重的老前辈……” “那就好。希望严大师能给关欣同学一个满意的价格。别给您长辈抹黑。” 严子黄瞄了金铎一眼,笑了笑没有接口。 “差一个档次,是不是就不值钱了?” 关欣情绪低落,低低说道:“你好多买哦?叔叔。” 严子黄和蔼说道:“我也是受人委托才买。普通船洋是三百,你的船洋品相还好,我出四百。” “嗯。你们家老人在住院,我再加一百。这儿有三十块船洋。一共一万五。” 关欣蓦然抬首吃惊叫道:“一万五?这么多?谢谢叔叔!” 严子黄微笑深深,和颜悦色说道:“家里还有其他东西吗?有的话拿给我看看,没准能拿个名额去鸟巢参加开幕式。” 关欣摇头,指着盒子满怀期待:“房子塌了就刨出来这个。叔叔,这把铜锁值钱不?我也卖给你。” 严子黄手里捏着银元,右手拿着小巧的摩托罗拉v998,目光扫了下铜锁轻描淡写说道。 “再好的铜锁也就值个万把块。这个太普通还没钥匙……” “对了。这些银元你卖不卖?我马上要去组委会开会……” 关欣生怕错过严子黄这个买主,赶紧点头。 一万五千块,对于还在高考的关欣来说完全是一笔巨款。 “行。我给你钱。” 严子黄坦然自若,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转手就要将红布塞进公文包。 忽然,一个沙哑刺耳的声音传来。 “不卖!” 关欣回望金铎,怔怔说道:“哥哥……” 严子黄半只手已经塞进公文包,听到金铎的话顿时面色一沉:“小伙子,这是你的银元吗?你能替关欣同学做主?” “我做不了关欣的主。我只是不想她上你的当。” 严子黄脸色微滞,不悦瞥瞥金铎又看看关欣,和善可亲说道:“关欣同学,你的银元你自己说。卖不卖?” “不卖我就走了。” 关欣惶急无措,金铎却是冷冷说道:“关欣。信我就把银元拿回来。” 金铎的语气肃重,关欣心头顿时一颤。 想起方才金铎对自己的好,关欣选择相信金铎:“叔叔……” 严子黄笑了笑,转手就从公文包中摸出两叠崭新的红钞,对着关欣温言细语说道。 “关欣同学,你的奶奶是不是还在医院?她的病要不要紧?是不是急着用钱?这两万块钱你先拿去。算我高价买!” 关欣神色黯然,眼神纠结,本能的就要去接。 “关欣!” 金铎沙哑的呼唤让关欣身子一震,硬生生定住。 “穷奸计富良心。严大师。你所谓两万块高价买这些船洋,配不配得起你奥运国宝鉴定专家的身份?” 说着,金铎慢慢起身。 顿时间,严子黄只感觉一座山陡然拔地而起,直压自己。 金铎夹枪带棒的话让严子黄晰白的脸现出一抹戾色,却是随后乐呵呵说道。 “你嫌我给少了?” 金铎淡淡说道:“给多给少,你自己心里有数。” “我刚才说了,您是奥运国宝鉴定大专家,可不要欺骗小老百姓。” 沙哑刺耳的声音让严子黄极不舒服。指着金铎厉声叫道:“我骗谁了。我严子黄堂堂奥运国宝钱币组鉴定专家。你算什么东西!敢怀疑我。” 说完,严子黄又转向关欣语重心长说道:“关欣同学。这个人故意捣乱。我帮不了你的忙了。” 乍听严子黄不买船洋,关欣心里急得不行,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结结巴巴却吐不出一个字。 严子黄声色俱厉的话并没有吓退金铎。嘶哑难听的声音不急不缓吐出。 “你要是真专家,就不会把亡国币看成普通船洋。” 此话一出,严子黄面色一凛,一下子抓紧手中银元,两道精光直直打在金铎脸上。 足足过了好几秒才开口说道:“什么亡国币,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金铎静静说道:“1932年,金陵当局发行了当年的新船洋。在原先双桅帆船图案基础上,加了一轮海上日出和三只飞鸟图案。“ “海上日出放九条光芒射线,三只飞鸟高飞在船帆之上,寓意旭日东升一帆风顺国运昌隆!” “后面新船洋变亡国币,还要我说下去吗?” “严大专家。” 听到这话,严子黄脸色又阴沉了七分。旁边的关欣却满脸迷惘。 严子黄脸上铁青道道,死死盯着金铎,眼睛尽是恼羞成怒的愤恨。 金铎却是毫不畏惧直怼严子黄,话音低沉语气冰冷:“这条街玩币的不少。要不要我要告诉他们……” “关欣同学手里有三鸟币。还是原光。” 腾的下,严子黄勃然变色! 第3章 连你都认不出我了 三鸟币三字自金铎嘴里冒出,严子黄眼瞳收紧,第一次拿正眼正视金铎。 “你懂鉴宝?” 严子黄目光停留在金铎脚下破烂废纸壳上。 “懂一点!” 金铎惜字如金,不卑不亢! 严子黄盯着金铎,脸上的表情带着不信质疑羞怒难堪,那叫一个精彩。 突然严子黄拍拍自己脑袋哎呀一声:“原来这里面还真有一枚三鸟币。” “对不起啊关欣同学,刚才是我没注意。我给你道歉。” 嘴里说着,严子黄拿起一枚银元笑吟吟递给关欣。 这枚银元背部图案果然如金铎所说的一模一样。不仅有帆船,还有日出光芒线,更有三只飞鸟。 只是对于关欣来说,她完全不懂什么极品三鸟币,更不懂三鸟币的价值! “我看走眼了。关欣同学。也谢谢这位小兄弟的提醒。” “三鸟币的市价是两万。其他船洋价格不变。我再给你两万。快去医院给你奶奶交钱看病。” 看着足足四万现金的巨款,关欣眼睛都直了。听了严子黄的话想起奶奶,关欣就要去接钱。 可就在这时候,金铎沙哑刺耳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卖!” 关欣娇躯一震,再次怔住。 严子黄偏头望向金铎,却被金铎冷酷眼神刺得莫名的心虚。 “小兄弟,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耽搁了关欣同学奶奶治病,你良心何安?” “四万看病是够了……” 金铎神色清冷漠然说道:“可关欣同学家房子还塌了。” “什么意思?” “四万拿不走。就这个意思。” 严子黄直直盯着金铎,眼睛里说不出的怪异,却是在随后装模作样打起了电话,脸上挤出一抹笑容。 “我最多出六万。我忙着开会……你不卖就算了。” 关欣当即吓了一跳。小嘴张着呆呆看着金铎。 金铎只是说了三句话,就让严大专家又多给了两万。 他是怎么做到的? 哥哥,好厉害的说! “六万不够建房,房子建好以后,关欣还要上大学。” 听到这话,关欣傻了。 严子黄却是变了颜色恨声叫道:“你……” “你不要得寸进尺!” 金铎清冷冷说道:“关欣……” “等下!” 严子黄大声止住金铎,手里紧握船洋咬牙叫道:“一口价。十万。一枪打。多一分我都不要!” 关欣小嘴张着,呆立当场。 哥哥一句话又让严子黄加了四万,这到底怎么回事? 哥哥怎么这么厉害! 金铎无视严子黄的报价淡淡说道:“上完大学,关欣还要买车买房生孩子养孩子。” “一枪打,不够!” 关欣腾的下脸红起来,羞恼无比咬紧粉嫩红唇,对金铎满是幽怨。 严子黄眼皮狠狠跳动,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你到底想干什么?” 金铎漫不经心说道:“一块三鸟币你都能给六万。三十块极品三鸟币一枪打就是一百八十万!” “关欣同学,要一百八十万。” 轰! 关欣的小脑袋炸开,眼前全是小星星。 一百八十万是什么概念? 那是想都不敢想象的天文数字! 锦城最好的麓湖别墅,也不过一百五十万。 再看严子黄,整个人都不好了。白皙的脸青黑紫红交错,就连电话掉在地上都浑然不觉。 突然,关欣反应过来。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上前一把从严子黄手里抢回红布包,挨着挨着仔细观看。 那三十块银元每一块的图案全都一模一样! “哥哥,这些银元,都是三,三鸟币吗?” 激动不已的关欣大声询问金铎。 金铎眨眼漠然说道:“原光未用,品相完美。存世稀少。这是每一个玩币人做梦都想要的臻品。谁手里要是没有三鸟币,就不配叫钱币收藏家。” “真的可以卖六万一块啊,哥哥……” 结结巴巴的关欣说话都在打颤,心脏都跳出胸膛。 “闭着眼睛都能卖出去。” 看着金铎笃定自信的目光,关欣激动难以自己,喜极而泣! “你叫什么名字?” 这时候,严子黄捡起手机,冷冷质问金铎,阴霾满面怨恨深深。早没了最初那道貌岸然的专家德行。 “姓劳,名改犯!” 严子黄打量金铎衣服,阴测测叫道:“劳改犯,好名字。” “好得很!” “你说这些三鸟币闭着眼睛都能卖出去?” 金铎漠然说道:“只要不碰见像严大专家您这样黑心烂肝的伪君子,随便卖出去。” “卖的时候,小关欣顺便再讲讲严大专家搂宝捡漏被打脸的故事,相信,很多人会拍手叫好。” 严子黄面色悠变,眼睛喷火,报以金铎最怨毒的目光:“我看谁敢买你的三鸟币。” 看也不看关欣。严子黄拎着公文包大步就走,飞快消失在熙熙攘攘的汹涌人潮。 “哥哥,这些银元我要上哪儿去卖哦?” “万一卖不出去咋办哦?” “万一,他们说是假的咋办?” 喜悦之后,关欣又关心起三鸟币的销售起来。 “三鸟币数量多,不急着卖。明天……” 关欣急了:“奶奶还在医院,今天必须要交钱。” 金铎弯下腰捡起一件东西递给关欣:“先把这个拿去卖了。” 关欣一看吃惊叫道:“严大专家不是说这种锁只值几十块……” “他的眼力也就看看钱币而已。街头有个专门收铜锁的摊位。你拿去找摊主。他要是打不开锁,你就告诉他三山二水。要价八千块少一分不卖。” “银元保管好!” “不要对任何人说!” “快去!” 关欣听话点头紧紧摁住装着三鸟币的钱包转身。 “站住!” 关欣硬生生定住,蓦然回首,黑发飞扬,灿若春华。 “好好高考!” 关欣小身板一震芳心颤栗,嗪泪重重点头快步跑向街头。却是忘记了给素不相识帮了自己天大忙的哥哥说句谢谢。 只是在关欣心里,已经深深种下金铎的影子。 雨越下越大,摊贩们提前收摊。没有任何遮雨的金铎默默收起废纸壳往回走。 在路边摊买了四个北方大馒头刚要过马路,突然一辆豪车急速而来擦着金铎身畔掠过,巨大的甩力直接将金铎掀翻。 金铎艰难站起,满身泥垢。大腿传来钻心剧痛,刚刚结疤的伤口又崩开,鲜血长流。 雪白的馒头尽数染黑。 咫尺外,豪车车窗下滑两寸露出半张欺霜赛雪的仙姿玉脸,如傲雪寒梅惊艳绝伦! 单是这半张脸就已美得惊心动魄! 冰魄女子戴着一副墨镜,手握着最新款的诺基亚n93,对着电话那头冒出极寒胜冰的话语。 “三山二水机关锁是黄五胜的巅峰作品。一共就做了十套。大部分都在国外。单个绝不可能会出现在锦城。” “箱子既然是是第一次打开。肯定还有更好的东西。” “找到那女学生。” 放下电话,冰魄女子略略偏头看也不看金铎。 “有没有事?” 如寒山冰泉的声音自冰魄女子檀口传出,盛气凌人,孤傲高绝! 金铎挺直腰身目视冰山女子,眼睛里闪过一缕从未有过的异色,随即消遁不见! “死不了!” 几张红钞扔了出来,洒落在地! “拿去!” 冰山女子如高高在上的九天孤风,视金铎为微不足道的凡尘蝼蚁! 金铎平视着女子侧脸,身体痉挛神色僵硬,语气平静得发指:“要不了那么多。赔我四个馒头,一套衣服。” 冰山女子转过臻首,神照逼人的丹凤眼余光轻瞥了稀脏恶臭的金铎,眼瞳中透出一丝不耐烦和厌恶。 跟着,冰山女子又扔了几张钱在地。仿佛在施舍。冷冰冰说道。 “好手好脚别做乞丐!” 金铎依旧静静看着冰山女子,声音一如既往平静沙哑。 “真当我是要饭的,就把钱捡起来给我。” 冰山女子月照寒江的玉脸上寒霜陡现,灿若星辰的冷眸射出一道寒光,精厉摄人。冷叱出口。 “滚!” 车窗摇起,豪车急速启动无视禁止驶入的红牌禁标,直直闯进保安值守的状元街。 后轮又溅起一蓬污水,尽数喷在金铎脸上。 “顾颜冰!” “连你都认不出我了。” “多年没见,你还是那么跋扈。” “那封婚书……你们顾家怕是……早撕了……” 第5章 乾隆御制观音 敲沙罐是巴蜀方言。沙罐比喻脑袋,敲沙罐就是敲掉脑袋。指枪毙。 所谓的陪过杀也叫作陪杀场! 某种程度上来说,陪杀比敲沙罐还要恐怖。观摩过程中,有的直接吓得尿翔齐流。 站在眼前的男子容貌有些怪异,面部没有丝毫感情波动,像极了僵尸。他的眼睛灰暮呆滞,又像极了行尸。 竹竿盯着金铎眼皮狂跳,脊椎传来阵阵冰冷! 作为数进宫的主,竹竿凭直觉能感受到金铎所说的话绝不是吹牛。因为金铎身上有种不同于任何人的气势。 就连山上那些个恶贯满盈的大佬都没有的气势。 那股子的从容,就像是站在刑场上依旧气定神闲,生死淡漠! “兄弟……不是。哥老倌哥老倌……” 嘴里满堆微笑叫着哥老倌的尊称,竹竿摸出中华烟主动给金铎递烟。 “统领不下马!” 竹竿面色再变,望向金铎的眼中多了几丝惊恐。满堆谄笑鸡啄米点头迭声应承,根本不敢多话带着众人进入水文站旧房。 旁边备受竹竿欺凌的流浪儿和拾荒者怔怔看着这一幕,无不对金铎充满敬畏。 “帮我开箱子。里面的东西,平半分!” 滴答半边脸脸肿得老高,嘴角淌着血,生硬的语气中带着恳求的味道。 “还回去!” “不还!” 金铎不再理睬滴答,一脚踩着桥柱,腾空而起把住桥墩边缘倒着翻身飞速上了桥洞! 这距离金马河河面十五米高的桥洞,就是金铎的居所! 目视金铎的超绝身手,下面的人都露出惊骇畏惧的神色。 “老子怀疑他在吹牛逼。哪儿有上了刑场又被拖下来的。” “就是就是……” 狗笼房中,人渣们七嘴八舌叫着。 竹竿一口浓痰吐在那人脸上:“就是你麻痹。那个人手头绝对有人命。我们在他面前算个锤子。” 一群人渣面露不甘和忿色。 “他就只有一个人。我们这么多兄弟伙。晚上摸上去一起上,把他整死丢金马河!” “对头三哥。反正他是山上下来的。住桥洞肯定是无父无母。整死他也没哪个晓得。” “三哥,我怀疑劳改犯看上我们这了。我们好不容易霸占到这个地盘,光是每天晚上偷砂石水泥钢筋都能搞好几百。要是被他截了我们的财路,兄弟伙怕是要躺平等死了。” 竹竿仰望高高的桥洞,目光越来越冷,重重将烟蒂砸在地上,嘶声叫道! “整死他便宜了他。” “明晚上做了那单趁人多把他弄翻!” “卖器官!” 一帮人渣目露凶光如同厉鬼。 人渣们说话极为小声,但桥洞中的金铎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没有任何表情,平静扫掉桥洞雨水,就着肮脏公共厕所接来的自来水洗净馒头。一口冷水一口冷馒头咽尽口中。 这是金铎四天来第一次进食! 日常挨饿金铎最是知道食物的珍贵。馒头里夹着不少泥沙金铎却毫不在乎。 三个馒头吃的时候差点噎死,吃下去以后险些撑死! 等到缓过气来,金铎即刻侧躺在地。 右手张开贴在右耳后,掌托侧脸,拇指摁在耳后,食指中指摁着太阳穴,无名指摁着眉中,小指摁着鼻梁。左手反贴后心握拳攥紧。 不出十秒,金铎立刻进入深度睡眠,口鼻发出匀称的呼吸,几若不闻! “不要忘。” “死也不要忘。” “记住,一定要记住……” “杀人啦!” “杀人犯,杀人犯!” “快跑!” “逃出去!” 猛地下。 金铎腾然坐起。冷汗长流。脑海回音如惊云暴涛激荡不休。 过了好一会,金铎绷直的身子骨慢慢舒缓。 虽是盛夏酷暑,但早上的河风却冷得刺骨。河水水雾灌满桥洞,打湿金铎全身,腿上崩裂的伤口传来锥心的痛。 回来四天,一事无成。 没钱买不到工具,那批立命的大货也取不出来。 没那批大货,自己就没法出国去找那个人。 要想追查当年灭门案真相,报仇雪恨,根本无从谈起。 已是早上六点半,金铎默默下到桥面! 拾荒者早已起来蹬着三轮去讨生活。流浪儿们睡在第一个桥洞里挤作一团。 左右没见着滴答,金铎眼睛里升起一丝焦虑,目光投射到竹竿住所。 几秒后,金铎嘴角轻轻上翘,步行上了堤坝。 “别乱跑。下午给你带馒头!” 桥柱后面的土堆里冒出滴答的小脑袋,黑黑的大眼睛注视金铎蹒跚远去,手里比出枪的手势冲着金铎连开了好几枪。 金马河距离状元街足有十好几公里,步行需要三个小时。但这里,距离金铎的老家最近。 虽然近,但金铎却不敢回去。 个中原因,只有金铎清楚! 现在回去,就是送死! 因为,自己这次回来,不是释放! 严格说,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了自己! 准确的来说,自己在十一年前,就被枪毙了。 西部大开发的轰轰烈烈在锦城如火如荼。儿时记忆中的景象已经成为过往。 步行到一处烂尾楼工地,好些人正聚集在售楼部前义愤填膺声讨着无良开发商。 那售楼部早已人去楼空,紧锁的大门上还贴着封条。 突然一个声音传来,聚集的人们即刻向远处跑去。 “挖到宝了!” “挖到宝贝了!” 不远处,烂尾楼一处早已拆除的围栏后,好些人正围着一处深坑指指点点。 “慢点。挖轻点。不要伤到宝贝。烂了我不买的哈先说好。” 原先烂尾楼的游泳池基础深坑中,有两个老实巴交的工人正蹲在稀泥中毛手毛脚刨弄泥土。 等到金铎走到围栏的时候,一个老工人从稀泥中捧起一个物件送上地面。 地上接应的工人立刻接住就着浑浊污水抄洗。 顿时间,一尊玉观音赫然映入众多围观者眼帘! “这么大一坨玉观音。” “快点拿给我看哈!” 围观者中一个满面贵气的老者嘴里激动不已的叫着。衣着考究的他不顾自己身份,从老工人手里夺过玉观音来爱不释手的抚摸。 突然老者就跟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妈耶一声尖叫;“乾隆御制!” “乾隆皇帝的玉观音啊。” “不得了!和田玉的。好东西啊好东西……” 一边叫着,老者脱下名牌外套将那尊玉观音擦拭干净。 露出真容的玉观音赫然有三十公分的高度。黄中夹白,土沁满身,身披璎珞,面容慈祥,造型雕工着实了得。 贵气老者激动得手舞足蹈:“我在图书馆上班二十多年。张献忠屠巴蜀的时候抢了好多东西,有些丢在江口,有的丢进了金马河。” “去年省考古所的专家叫在这里挖了半个月一无所获。” “今天倒是被你们挖出来了。你们运气真的太好了。” 贵气老者语无伦次的叫喊着,旁人纷纷凑上前来围观,好一阵的羡慕。 那贵气老者掏出放大镜细细查看玉观音,当着众人滔滔不绝讲起玉观音的来历出处。 “这个绝对就是故宫里头大禹治水大山子的余料做的。是乾隆给他母亲专门雕的。乾隆的妈妈是汉人,最是信佛。” “像这么大的和田玉,现在至少要卖几百万哦。” “等到下个月奥运国宝海选开幕,我把玉观音拿去,绝对可以拿下2008个名额其中一个,去鸟巢看开幕式!” 旁人们听得津津有味,对那玉观音更是充满神往。 这当口,贵气老者转身对着老工人叫道:“老哥子。这个玉观音好多钱。我买了。” 老工人黑黑瘦瘦老实憨厚。一身行头不超过三十。茫然看着贵气老者,啊啊两声指指自己耳朵。 当下贵气老者飞快掏空自己包里所有钱全部塞在老工人包里大声说道:“全部给你。” “你们快点走。不要说出去挖到东西了。不然文物局要把你们抓起来判刑坐牢。” 说完,贵气老者包着玉观音做贼一般飞快跑出围栏消失不见。 周围围观群众猛地反应过来。暗里咒骂贵气老者,后悔责怪自己下手太迟。 就在这当口,深坑里又传来一个声音:“还有一件!接到!” 围观群众急忙回头,顿时眼睛放光,争先恐后抢了上去。 第6章 你要是鉴定错了怎么办 送上地面的器物赫然是一只小玉碗。 小玉碗的颜色同样是黄中带白土沁不少。而且在玉碗底部同样刻着乾隆御制四个楷书款识。 就算是普通人看到这个小玉碗也知道它跟那玉观音是一家人。 地面上老工人还没来得及去接碗,当下就有一个人眼疾手快将玉碗抢在手里大声叫道:“我要了。” 旁边群众眼睛都红了。 奥运国宝的待遇和殊荣对于任何一个神州百姓来说,都是最致命的诱惑。 当下就有人大吼起来:“我买!我出三千!” 另外一人不甘示弱:“我出五千!” “我出一万!” 最后一个包工头大叫:“老子出两万!” “老子带得有现金!” 财大气粗的包工头如愿将玉碗拿下,笑得合不拢嘴。 眼看包工头就要东施效颦快速闪人之际,深坑里的老工人又递上两件东西。 这两件东西出来,所有人眼睛都绿了! 一件是同样带着乾隆御制款识的高脚玉杯,一件赫然是一块笏板。 所谓的笏板就是朝板。古代大臣们上朝时必不可少的器物。 笏板可以算是神州使用时间最长的一件办公用品。盛于唐宋,亡于满清。 最久远可追溯春秋之前! 在商朝,笏板也叫圭! 由于笏板这玩意只有到了一定品级的大臣才能有资格使用,所以逼格很高,材料精贵得一逼。 大部分笏板都是象牙,少部分采用名贵木头,低等级大臣则用竹板。 诸侯三公异姓王们则用玉板! 毫无疑问,这块带着乾隆御制的玉板引发了现场无数群众们的疯抢,就差没打起来。 最后还是那个财大气粗的包工头以五万块的天价将笏板收入囊中。这也榨干了包工头随身携带的工人工资。 剩下那个玉杯则被几个烂尾楼业主以一万块的价格联手拿下。 两件乾隆珍宝到手,几个买主嘴都笑得合不拢,生怕老工人们后悔立刻闪人。 没买着的群众则气得不轻又无可奈何,愤恨离去。 很快,三个留守烂尾楼老工人收了工快速撤离走进烂尾楼走。 金铎亲眼目睹这一切,鼻子里轻哼出声。 就在这时候,一个人突然串到金铎跟前,神秘兮兮的问道:“兄弟。你买不买这个玉观音?” 金铎不说话,径直往前走。 那人竟然是方才第一个购买乾隆御制观音的贵气老者。 贵气老者拦住金铎说道:“看你有缘。便宜卖给你。这个东西我刚花了一千三买的,我这有点急事……你给我四百。” 金铎瞥瞥笑容可掬的贵气老者,淡淡叫道:“张献忠屠巴蜀的时候,乾隆的太爷爷顺治皇帝刚刚登基。乾隆皇帝的东西提前九十二年穿越,还落在张献忠手里?” 贵气老者顿时愣住了! “玉石粉做的垃圾四件套,成本不超过二十块。埋地雷演双簧坑老百姓,这样的烂钱,你们也吃得下去。” 噌的下,贵气老者面色剧变指着金铎叫道:“你他妈少管闲事。” 金铎嗯了一声,瞪了对方一眼。 当即贵气老者就只感觉被一头猛虎盯上,浑身炸毛做贼心虚掉头就跑。 今天的状元街尤为热闹。 再有不到一个月,锦城奥运文物征集海选就会在这里正式开启。届时将会有多位国宝级鉴定大师莅临与藏家宝友们零距离手谈交流。 虽然海选还没开始,但各个玩家藏友的澎湃热情却是早已被点燃。 恰逢周末,逛市场的人特别的多。其中不乏梦想一夜暴富的半灌水,不乏抱着搂宝捡漏的行家里手,更不乏想要坑人骗人的不良商贩。 人流代表财气,送仙桥杜甫草堂两大古玩市场的商家们也放下身段过来支起摊子。 各种各样的古董文玩摆满窄窄长长的古街,天南地北的方言在空中交汇,卖家卖家你来我往杀价砍价,更为了一件东西的年代真伪争得面红耳赤。 步行到了状元街已是早上十点多,整条状元街人满为患。 来得太晚,金铎从街头走到街尾也没找到落脚之地。就连昨天自己摆摊的角落也塞满了摊位和商贩。 于是金铎就把自己的摊位摆在了公厕的门口! 公厕门口有大滩积水,谁也不会跟自己抢这个位置。 “古玩鉴定!” 新写的招牌一亮相就引起了无数人驻足观摩! 今天的状元街人实在太多,很快金铎就被当成了国宝成为围观的对象。 虽然这年月随便拉一个地摊贩出来都能叫专家大师,但像金铎这样布鼓雷门标新立异的却是头一份! “小伙子,你懂鉴定?” “懂一点。” “什么都懂一点?” “嗯!” “你是怎么收费的?” “随意!” 金铎每说一句话,周围都会爆发出一阵不小的哄笑声。 在众人眼里,金铎俨然就是开心果! “随意是多少?” “您看着给!” 哈哈哈…… “那你要是鉴定错误了怎么办?” 又有人打趣调侃的问道。 “好办!” “我哪只手摸了您的的东西,我砍哪只手。” “我哪只眼睛看了您的东西,我挖哪只眼睛!” 周围的笑声戛然而止! 跟着,神经病哈锤子傻逼瓜批信球货各省方言飚射出来,伴着无数嘲笑讥讽,金铎摊位再次变得无人问津。 周围有认识金铎的摊贩鄙夷看着金铎,心里想着的是,这个傻逼怎么还没被饿死。 “小伙子,你真的会鉴宝啊?” 说话的人已是古稀之年,面容福态精神矍铄。穿着一身福寿真丝套装,脖颈上还戴着串价值不菲的蜜蜡念珠。特别的有范。 “会一点!” “那你给我看哈这个东西。” 说着,老人就将一个包装精美的文玩盒放在金铎脚下,信心满满叫道:“看你造孽。照顾你一盘生意!” “麻烦老太爷您把盒子打开。” 福态老人嗬了声,眼睛里透出一抹异样:“吔。有点名堂哦小伙子!” 古玩行里的道道千奇百怪。盲盒自热就是其中之一。因为没人知道里面的是什么东西,更没人知道那东西是好的还是坏的。 所以也就了古玩盲盒必须要由卖家亲自开箱的规矩! 向金铎投去赞许的目光,福态老人大咧咧用手杖挑开了盒盖。 文玩盒里边放着四件东西。从左到右依次是一尊玉观音,一支玉板,一只玉碗,还有一个玉酒杯! 福态老人面露得意满是说道:“说个子曰出来,老太爷我有赏。说错了,我也不会要你的手和眼睛。” “鉴定费。老太爷照付。” “不差钱!” 金铎垂下眼皮轻声说道:“老太爷,您的东西不对。” “哪件不对!” “都不对!” 当即那老太爷就切了声:“你再说一次。你可知道这些东西花了老太爷我多少钱不?” 金铎漠然回应:“我不知道您花了多少钱。但我实话实说,您的这个盒子,比这四件工地套装值钱。” 呸! 第7章 劳改犯,没家 老太爷鼓大眼睛指着金铎:“你看清楚。我这可是乾隆御制。我亲自看到他们从工地里挖出来的。”“乾隆御制是真的。工地上挖出来也是真的。但东西是假的。”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老太爷您上了埋地雷的当了。这批工地套装在土里的时间不超过七天。” 那老太爷愣了几秒,突然摇头长叹出声对着金铎语重心长说道。 “小伙子,你还是去找个班上算咯。我给你当介绍人,去搬砖。好赖一天也有七八十。还是现结。” “你的眼力界,一文不值。这样下去,迟早饿死你!我就当做好事施舍给你一块钱!” 说完,老太爷愤怒扔下一元纸币,收起文玩盒愤愤不平走了人。 金铎道了声谢谢,捡起钱来也没揣进兜里,而是扔在鞋盒中。 纸币刚刚放进鞋盒,冷不丁的一只皮鞋重重踩在纸壳上。 “谁他妈叫你在这里摆摊的?” 一个穿着保安服戴着被看套的中年人对着金铎凶暴吼叫:“滚!” 金铎抬起头来漠然说道;“别人都能摆,我为什么不能?” “别个办了手续交了摊位费。你的手续给我拿出来!” 满脸横肉的保安指着金铎鼻子叫道:“还有摊位费。给老子也交了。” “五块钱。快点!” 金铎神色自若淡淡说道:“交钱可以。得给我划摊位。” “老子给你划锤子摊位。” 保安唾沫四溅凶神恶煞骂道:“不交摊位费就给老子滚!” “马上滚!” 金铎木然收起招牌。 就在这时候,又一个满脸横肉的三角眼男人到了金铎身前:“先别走。把你的身份证拿出来。” 金铎眼皮下垂。 三角眼指着金铎厉声叫道:“聋了?叫你把身份证拿出来!” 金铎沉默! 保安上前将金铎一推:“蒋大队叫你把身份拿出来!”、 金铎依旧沉默。 “怎么?哑巴了?身份证!给老子拿出来!” “我没身份证!” 金铎从牙缝里蹦出这话。 “没身份证?你他妈是黑户还是黑人?该不会你还没满十八岁。” 保安和三角眼哄笑起来。 旁边有认识金铎的摊贩嗤笑出口:“他是劳改犯。刚下山。哪儿来的身份证哦。” 听到这话,三角眼眼睛射出一道精光打在金铎身上:“劳改犯!” “嗬嗬……说说。怎么进去的?偷抢拐骗还是打架斗殴,老实交代。” “看你那苦瓜逼样子,多半是小偷小摸,还有就是猥亵耍流氓……” “杀人进去的。” 沉默的金铎突然轻声叫道。 这话出来,对面保安吓了一大跳。 三角眼面色悠变,立刻指着金铎叫道:“就你?杀人?怎么没被枪毙?” “你他妈骗鬼啊。站直了跟老子说话。” 金铎沉着脸轻声说道;“你没资格查我身份证。” 三角眼戳着金铎胸口厉声叫道:“你特么再说一句。老子今天就要查你身份证了,你敢怎样?” 保安当即过来抬手就抓金铎肩膀。 这时候,一个娇柔糯糯的女声蓦然传来:“哥哥!你在这啊。终于找到你了。”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众人循声回望,顿时眼前一亮! 一朵刚刚露角的最纯最白的夏日荷莲映入众人眼帘。 关欣从人堆里挤进来,纯纯小脸满面欢喜:“哥哥。我的铜锁卖了。真滴卖了八千块的嘞。这就是买我铜锁的唐叔叔。” “唐叔叔。他就是我的哥哥。” 关欣身后,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大步上前主动伸手开门见山:“您好。小伙子。是你开了那把三山二水?” 中年人足有一米八高,衣着普通。跟金铎一般,丢人堆里也认不出来。 还没等金铎回话,旁边三角眼凶神恶煞说道:“他是劳改犯。我们要带他回去审问。” 关欣笑容凝固,急忙上前握住金铎的手:“我哥哥不是劳改犯。他不是。你们认错人了。我哥哥他是好人。” “好人!?好人穿劳改服?” 三角眼斜眼看着关欣,眼里尽是邪恶。眼色一打,保安立刻揪住金铎衣领。 这当口,一只手搭在保安胳膊上:“这位同志,我说一句。就算这位小伙子是劳改犯。那也不能证明他是坏人。” “他既然在这里摆摊,证明他已经刑满释放也改过自新了。你们这样粗暴对他,是不符合相关规定的。” 唐姓中年人握着保安胳膊,笑着说出这番话。 保安比唐姓中年人矮了足足一个头,气势山更是没得比。一番话叫保安哑口。 三角眼凶暴叫道:“你不要妨碍我的正常工作。我怀疑这个劳改犯是逃犯。我要带回去查清楚。” 大帽子扣下来,关欣急得眼泪包不住,小手紧紧拽着金铎衣角,单薄的小身板不住颤抖。 唐姓中年人微笑依旧:“您正常执行您的权力,我不敢反对。但我要提醒您,滥用职权知法犯法。是要背书吃挂落的。” 轻描淡写的话出来,三角眼面色轻变。上下打量唐姓中年人,目光停留在对方的手包上。 “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今天放他一码。别让我再在这条街上看到他。” 撂下这话,三角眼带着保安转身就走。 “唐叔叔谢谢您帮我哥哥的忙。我哥哥是好人。” “甭客气。” 唐姓中年人淡然一笑,再次探出手:“小伙子。我也谢谢你。让我收到了黄五胜扛鼎之作的三山二水。” “这东西,叫我彻夜难眠呀。你是怎么开开的?” 金铎淡淡说道:“运气好。” 唐姓中年人明显的不信:“听小关说,你只用了一根发簪?” 金铎沉默不回。 唐姓中年人笑容深了两分;“听小关说,你只用了三分钟就开了三山二水?” 从唐姓中年人手中抽出手,金铎轻声回应:“不算太难。” 唐姓中年人笑脸堆成菊花继续追问:“小关说,她们家老宅是民国时候的。那个箱子也是房子塌了才从墙里翻出来的。” 金铎垂着眼皮淡淡说道:“就因为这样才保存得不错。” 金铎和唐姓中年人的谈话让小关欣满脸的问号,旁边摊贩也同样茫然懵逼。 “黄五胜是晚清制锁大师。他做的机关锁不过百把。每一把都是巧夺天工。都是宫里边儿专用。” “慈禧西逃的时候带走了十八车宝箱,溥仪走的时候带走了不少物件儿,除去这些流落的机关锁之外,其他的都在故博存着,包括国宝南迁也没动。” 唐姓中年人目不转睛看着金铎:“故博倦勤斋那里有把黄五胜的五福临门。工作人员研究了整整十年才把他它弄开……” “你只用了三分钟。” “还包好了那副残贴!” 最后一句话唐姓中年人咬得有些重,眼睛也不离金铎眼睛。 “技巧问题。” 金铎的脸没有任何表情,轻淡如云平静如水,似乎在听一件跟自己毫无相干的事。 见到金铎这幅模样,唐姓中年人有些诧异。笑了笑点点头。 “说了这么久。还没介绍我自己。” “天都。唐宋元!” “劳改犯!没家!” 唐宋元眉头轻皱,随即释然。笑容浅浅大方说道。 “还是要谢谢你让我如愿以偿收到了三山二水。加上我去年收的六出祁山。黄五胜机关锁从一到十,就差最后一把十全十美了。” 金铎轻轻嗯了声。脸上没有任何异样。 唐宋元闪过一缕挫败,却对金铎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不再继续追问,话锋一转。 “嗯。对了。忘了说正事了。今天我来找你,是为了小关和她奶奶。” 金铎望向关欣:“奶奶怎么了?” 小关欣急忙摇头:“奶奶没事。我交了钱,医院已经给奶奶做了手术。奶奶只是骨折。打了石膏都能下床了。” 小关欣扯着金铎衣角低低说道:“唐叔叔要买那卷残贴。问我要多少钱。我,我不知道……就来找你了。” 跟着,小关欣踮脚附耳金铎小声说道;“我没说三鸟币的事。” “考得怎么样?” 金铎冷冷问道。 第8章 我说是假的就是假的 小关欣吓得赶紧低头低低说道;“哥哥,你表生气哦。”“最后一科是日不落语。我错了……一道语法题。” 小关欣咬着唇怯怯细语:“要扣05!” 金铎嗯了声:“好!” 小关欣凑在金铎耳畔,轻声蚊语:“哥哥,残贴你要帮我哦。卖出去了我分你一百个馒头钱。” 金铎没说话,只是眨眨眼,嘴角悠然上翘。脸上扯出一条恐怖可憎的斜纹。 小关欣开心笑了,心里竟是说不出的欢喜。明眸璀璨如盛开雪莲。 唐宋元是为了那副残贴而来。 昨天小关欣本来是要将三山二水卖给金铎所说的摊主。结果当时唐宋元就在旁边。见到铜锁立刻出手收购。 付钱的时候,唐宋元意外得知箱子里还有残贴的事非常吃惊。随后几句就让小关欣乖乖取出箱子。 打开箱子,唐宋元乍看残贴零碎情不自禁叫了声可惜。再看那卷包裹像粽子般的残贴吓了一大跳,急忙询问小关欣。 小关欣牢记金铎的话,只说了残贴和铜锁,只字不提三鸟币。 唐宋元非常好心亲自送关欣去了医院看望了小关欣奶奶,提出要购买那卷残贴。 于是,小关欣今天就把唐宋元带到了金铎这里。 箱子里,那卷碗口大的纸卷缩小了大半。包裹残卷的草纸皱褶深深紧紧贴在一起。 “这残卷,您可知道是谁的手迹?” “残太多。看不到。” 金铎依旧惜字如金。 “那您能不能打开?” 金铎淡然说道:“没干透!” 唐宋元额头上的皱纹又多了一道却是笑着说道:“那就有些麻烦了。我不知道残卷作者不好给价。今天我去看过小关欣家房子,全塌了。” “重建的话,费用不低。” “小关欣这些天住的地方……” 金铎瞥瞥柔弱愁苦的小关欣,轻声说道:“现在能揭。但我没工具。” 唐宋元嗯了声吃惊看着金铎:“你还懂揭贴?” “懂一点!” 唐宋元神情古怪目露异色:“要什么?我叫人去准备。我住在锦江宾馆。” “就在这揭。” “只要三件东西。” 听了金铎的话,唐宋元直直看着金铎过了几秒才叫了个好字,摸出电话拨号出去。 “小伙子。您包残贴去水的手法我还是第一次见。非常高明。” “嗯。” “我想请问您的功夫是传自哪位古籍字画修复大师?” “无门无派。牢里面自学的。” “开三山二水也是牢里面学的?” “嗯。” “古董鉴定也是在牢里面学的?” “嗯。” 不知来历的唐宋元逮着机会又开始追问金铎。但金铎简单到发指的回答却让唐宋元的笑容越来越不自然。 眼前的金铎像是一只刺猬叫唐宋元无从下口。 “小伙子你呆的那地方肯定是藏龙卧虎。像你这样又懂鉴定又懂修复的,全国都是屈指可数。” “您真不愿意告诉我您的大名吗?” 金铎眼皮半垂再次沉默。 就在这时候,忽然旁边一个冷蔑声音接口:“他姓劳。名改犯。他可当不起先生这个称呼。” 关欣回首望去,立刻拽进金铎衣角叫道:“哥哥。坏人来了。” 只见着昨天那无良钱币鉴宝大师严子黄就站在三人跟前,满是不怀好意的冷笑。 唐宋元侧眼看了看严子黄,并没有做声。 “劳改犯。又见面了。” “关欣同学,你奶奶病治好没有?要不要我帮忙。” “卖给谁都不卖给你。你是坏人。” 小关欣嘟着小嘴,娇声叫道:“你连三山二水都认不出来。你算什么专家。搬砖的砖家。” 严子黄皮笑肉不笑说道:“三鸟币还分三山二水了?真是可笑。” 听到三鸟币,唐宋元轻轻嗯了声,目光投向严子黄,再看金铎和小关欣,似乎明白点了什么。 “劳改犯。你不是说三鸟币闭着眼睛都能卖出去吗?怎么今天还在这当要饭讨口的?” “还有你,关欣。你竟然相信这个劳改犯的话。一枚三鸟币卖六万?你还真以为他能卖出去?现在知道后悔了。” 小关欣大声说道:“我昨天叫我同学查了三鸟币的历史。” “那是亡国币。最特殊最珍贵的船洋……” 当下小关欣流利背出关于三鸟币的来历出处。 1932年,三鸟币新船洋刚开始发行没多久就被一个高人指出这是亡国币。 原因,就出在银元的图案上! 第一,三鸟币右侧海面上的九条日出光芒线被认为是樱花国的旭日旗。 第二,其中一条太阳光线从壹字穿裆而过,意味将统壹的壹一分为二。 第三,帆船上的三只鸟则象征凌驾在神州头上的侵略者。不仅如此,那三只鸟还被认定为是飞走的东三省。 爆料传开,举国哗然。 时值内忧外患国破家亡,上至达官显贵下至贩夫走卒,无不对三鸟币厌恶至深。 次年,川岛芳子在魔都策划一二八,也应证了亡国币的不祥。 而金陵当局被千夫所指百口莫辩。 当时发行的三鸟币不过两百多万枚,但实际流通不足五万,余下的被收回重铸。 流通市面的三鸟币也被国人厌恶,有的丢弃有的销毁。年深日久到了现在三鸟币几乎无迹可寻,也成了弥足珍贵的稀缺币种。 “我哥哥说的是对的,三鸟币是每一个钱币收藏家里必不可少的珍藏品。一块六万那是市价。多的是人收。” “你欺负我不懂,还乘人之危落井下石。要不是遇见我哥哥,我一万五就把三十块三鸟币卖你。” “我和奶奶,什么都没有了,你还想骗我……你是坏人,坏人……” 小关欣流出委屈的泪水,哭着痛斥严子黄。 严子黄满不在乎说道:“你说的都对。不过,你确定你的三鸟币是真的?” 小关欣大声叫道:“本来就是真的。我哥哥都说是真的。那就是真的。” 严子黄昂着头阴测测说道:“你说了可不算。你劳改犯哥哥说了也不算。我是奥运钱币组鉴定专家。我说你的三鸟币是假的就是假的。” “只要我出了鉴定结果,别说锦城,包括整个神州钱币圈都没人敢收你的三鸟币!” 小关欣张着小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突然小关欣拉住金铎的手急声说道:“哥哥。现在咋办哦?” 金铎轻声说道:“他遮不了这个天。” 声音虽轻,却透出豪情万丈! 小关欣顿时有了主心骨,情不自禁握住金铎手。 不知不觉间,小关欣已经把金铎当做最亲的人,最坚实的依靠。 “我是遮不了这个天。不过我收拾你这个劳改犯也就分分钟的事。” “刚才差点进去。好不好受?” 此话一出,金铎慢慢抬头起来:“是你叫他们来收拾我的?” 严子黄神色倨傲冷笑迭迭:“收拾你?你也配!臭劳改犯敢跟老子斗,还敢要老子一百八十万。” “这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警告。” 关欣气得发抖对着严子黄痛斥:“你太卑鄙了。你太坏了。你算什么专家。无耻。无耻。” 金铎神色平静,淡淡说道:“你想怎么样?” 严子黄凄声叫道:“我想怎么样?乖乖把三鸟币都给老子交出来。不要让老子说第二遍!” 金铎面无表情轻漠说道:“想要三鸟币,除非我死。” 严子黄冷笑起来:“拿死来威胁我?” “老子一个电话今天就叫你进去。明天就叫你滚出锦城。” 跟着严子黄指着金铎凄厉叫道:“后天,老子,就要你消失!” 小关欣顿时慌了神哭着说道:“别欺负我哥哥。我,我我……把三鸟币卖给你就是了嘛。” “就照你说的价格。” “现在才醒悟。晚了!” 严子黄阴鸷的脸狞笑着:“我会叫你劳改犯哥哥回山上种土豆,一辈子别想回来。 小关欣花容失色,急忙拿出卡通钱包大哭着哀求:“那我送给你嘛。我不要钱了嘛。” “你表抓我哥哥。我哥哥比我还造孽。他连衣服都没有换的。” “我求求你了……严叔叔。你做点好事。” 严子黄哈哈大笑起来,抬手就去抓钱包。 就在这当口,冷不丁的一只手过来,先严子黄一步将钱包抢到手中。 “哟!” “还真是三鸟币。” 严子黄脸色一沉冷冷叫道;“你是谁?” 第9章 雏凤清声 一直都在旁观的唐宋元握着关欣钱包无视严子黄。拿起一枚三鸟币斜着四十度两面看了看,忍不住嘿了声。 接着拇指中指指甲掐着一枚三鸟币两面中心,对着边齿轻吹一口,放在耳畔静静聆听。 “难得一见的原光极品。” “小关欣,这也是那箱子里出来的?” 小关欣抹着泪轻轻点头:“唐叔叔。对不起。我骗了你。哥哥说,三鸟币很贵……” “了解!” 唐宋元将三鸟币摞在一起,右手摁着轻轻一推。三十块三鸟币整齐排列在手心。 “这么多三鸟币。确实很贵。” “你哥哥做得对。” “你他妈是谁?” 见到银元被抢,严子黄冲上前来指着唐宋元叫道:“放下!” “老子叫你放下。听见没有?” 唐宋元看了看严子黄,眯着的眼睛忽然睁开笑容满面:“您别急。严大师。我再看看。” 严子黄指着唐宋元叫道:“这是我的东西。刚才关欣已经送给我了。” 唐宋元笑着点头:“请严大师容我再欣赏欣赏。没人敢抢您组委会鉴定大专家的东西。” 严子黄冷笑出声大刺刺叫道:“谅你也不敢。” 唐宋元望向关欣:“小关欣。刚才你说一万五是怎么回事?” 小关欣一五一十将昨天的事全部倒了出来。 唐宋元耐心听完,面向金铎笑着说道:“小兄弟,您真是叫我惊喜不断。我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原光三鸟币。您能说说这些三鸟币是怎么来的吗?” 原光顾名思义就是指没有在市面上流通过的币种。 这种币种非常稀少,尤其银元类币种。 “一二八爆发,魔都铸币厂停摆。没被销毁的银元给了工人们当做工资和遣散费。铸币厂中层不乏有见识者,收藏了三鸟币。” 难得的,金铎说了这么长的一句话。 “这么多原光三鸟,你就没留一块?” 金铎淡淡说道:“我只挣我该挣的。” 唐宋元肃然起敬竖起大拇指由衷说道:“小关欣能遇见你。是她的福分。” “一百八十万……” “行。” “我收了!怎么说?” 听到这话,严子黄怔了怔随即大叫起来:“你说什么?你买了?你买得起?” 小关欣张大嘴,吃惊看着唐宋元。 金铎有些意外,随即点头:“卖你!” “好!” 唐宋元道了好字:“支票?转账还是现金?” “都行!” “好。” 唐宋元又叫了个好字:“东西我先收着。小关欣没成年。支票有些麻烦,现金太多也麻烦,待会我接关欣奶奶一起去银行转账。合同跟着一起签。怎么样?” “你受累。唐先生。” 第一次,金铎叫了唐宋元先生。 “甭客气!” 看着唐宋元就把三十枚三鸟币揣进手包,小关欣想要说什么却又止住。 “他的人品不会赖账。” 听到金铎这话,小关欣悬着的心落回胸膛。 “你他妈诈我?” 一旁的严子黄火冒三丈:“还老子的三鸟币,拿过来!” 唐宋元拎着手包轻描淡写说道:“刚才确实是你的,现在是我的了。” 眼见着一百八十万巨款打了水漂,严子黄怒不可遏叫道:“你他妈拦一道。” “拦一道?你活该!” 唐宋元冷冷说道:“趁火打劫捡一个未成年的漏。被人揭穿还想武力镇压。欺骗未成年,欺负弱势群体,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天良丧尽的人。” “你也配做奥运国宝鉴定专家。” 严子黄恼羞成怒,指着唐宋元恶狠狠叫道:“你他妈不讲规矩是不是!” “我不讲规矩,那也是你活该!” 严子黄急了眼火冒三丈厉声叫道:“最后一次警告你。交出三鸟币,这事过去。要不然,老子叫你……” 唐宋元眉头轻皱,偏头瞪着严子黄,突然轻声说道:“你叫我什么?叫那些收了你好处的狗腿子来收拾我?” “叫双喜城钱币协会会长你父亲严嵩明全国追杀我?” “还是叫全国钱币协会理事你师傅杜洛,封杀我?” 腾的下,严子黄呆立当场,立刻止住泼天怒火。 细细打量唐宋元小心翼翼用上敬语:“这位先生您……您认识我父亲和我师傅?” 陡然间,严子黄的态度便自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直把小关欣看得目瞪口呆。泪珠还挂在小脸,却已露出笑容。 唐叔叔一句话就让严子黄皈依伏法,他真的好厉害。 唐宋元一脸轻漠语气更冷:“严嵩明算什么东西?我有必要认识他?” 这话出来,严子黄身不由己打了个寒颤吓得来脸都白了。 “唐先生唐先生,刚才有冒犯的地方,请看在我师傅的份上……” 唐宋元冷冷说道:“少拿杜洛来说事。他还不够看。” “杜洛敢给你出头,我唐宋元连他一块儿收拾了。” “你说假的就假的?杜洛他都不敢说这话。” “连行里的规矩都不要了。” 唐宋元的话落在严子黄耳畔就像是惊雷爆响。尤其最后那句话叫严子黄如同被十万伏高压电狠狠击打,身子发出筛糠般的颤抖! 虽然自己不认识唐宋元,但严子黄却是明白,自己撞到钢板上了。 敢叫自己父亲不是东西的、敢说自己师傅不够看的、敢一口气买下三十枚三鸟币的人,自己又算得了什么? 自己父亲在唐宋元眼里只是个东西,自己在他眼里,怕是连东西都算不上。 敢说连自己师傅一块收拾的…… 等等! 他,说他叫唐宋元…… 腾的下,严子黄就跟被高电压狠狠打了一下。 这一刻,严子黄冷汗长流,语音颤抖,整个人都矮了三尺:“您是文保总部唐,唐……唐处!” 下一秒,严子黄对唐宋元毕恭毕敬,整个人都矮了半截:“唐处,唐处,您听我说,您听我说……不知者不罪,我一时鬼迷心窍,我不应该贪恋三鸟币,我不该冒犯您……” “您大人大量……” 说着,严子黄甩手就给了自己一记耳光。 这记耳光又重又响,直接在严子黄脸上留下五根清晰的巴掌印。白白的脸看着就肿了起来。 刚才还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毒狼瞬间就变成一只摇尾乞怜的哈巴狗。小关欣看傻了眼,心里径自生起一股说不出的舒畅! 那是心头狠狠出的恶气! 周围的摊贩们看到这一幕都觉得不可思议。 突然,一个摊贩看着报纸再看唐宋元,小声低低试探问道:“您是唐泽兴唐老……的孙子,国博唐,唐宋元……唐大师?” 唐宋元回首呵呵一笑:“正是鄙人。” 轰! 那摊贩报纸掉在地上 眼前这个穿着夹克的中年人,赫然是奥运国宝征集西南片区的首席鉴定师。 更是奥运国宝组委会成员之一! 昔日的国博副院长! 妥妥的大师级的专家! 顷刻间,半条街的人都震动完了! 无数人簇围上前,大声叫喊着唐大师唐副院长,群情激动! 唐宋元双手作揖弯腰向周围群众藏家行礼,热情和众人握手见礼,言语诚恳,态度谦逊。 等到众人散去,唐宋元这才回头板着脸冷冷说道:“看在杜家长辈的份上,今儿我给你留个脸。” “马上给这位先生和小关欣道歉。” “他们不原谅你,今天我饶不了你。” 严子黄小鸡啄米般的点头,立刻就向小关欣赔礼。 看到浑身发抖可怜巴巴的严子黄,小关欣露出一抹不忍心:“你以后别骗人了哦。” 严子黄赶紧应承,点头哈腰赌咒发誓。 “更不准欺负我哥哥。我哥哥好造孽哦。” 严子黄脑袋就跟鸡啄米般不停点头。 看着严子黄冷汗长流的狼狈样,小关欣对唐宋元充满了崇拜和感激。 唐叔叔来自天都城,一定是一位了不起的大人物。 严子黄又向金铎深深鞠躬:“对不起……” “劳改犯受不起严大专家的礼。” 金铎压根没给严子黄一个正眼却是对唐宋元说道:“唐先生。谢谢解围。” 唐宋元笑容满面,主动探手出去:“小事小事。这个人的师祖跟我们唐家有些渊源。他做错……” 金铎轻声打断唐宋元:“唐先生的事,你自己处理。” 唐宋元的手悬停在半空,面色尴尬灿笑说道:“小兄弟这是对我处理有意见呀……呵呵……” “嗯,这样,严子黄的狗腿子踩坏了您的招牌。我叫他赔您。” “赔多少。您说。绝无二话。” “您看……”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一个阴寒至冷的娇斥声响彻半空。 “唐宋元。你就是这么管组委会的?” 那声音非常独特,如雏凤清音,入耳难忘。 金铎身子一震,随即恢复如初! 唐宋元乍听这声音,笑容顿时凝结,眼皮狠狠一跳。 周围的人循声回头望去,顿时呼吸一滞。 “好美的女子!” 第10章 天都国华 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就站在街边。 女子足有一米七的身高,一身纯白的小西装将其凹凸有致的绝顶身材凸显得淋漓尽致,完美无瑕。 配上那盘起的女王发型,更显得高贵冷艳。 那女子的气质很冷,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傲,如冰川雪莲清冷,更似广寒仙子高不可攀。 冰山女子往那里一站,瞬息间就成为了整条街的焦点。只是惊叹于冰山女子的倾城美貌,更被这冰山女子的高冷气质所震慑,径自远远站着不敢上前。 严子黄目不转睛盯着冰山女子,一时入了神。 见到这高冷女子,唐宋元有些意外,主动笑脸相迎:“颜冰……” 高冷女子颜冰却是不给唐宋元一点好脸色,娇斥出口:“三鸟币交出来!” 唐宋元脸上露出一抹苦笑:“顾……” “交出来!” 颜冰冷冷叫道:“我不说第三次!” 颜冰气势凌人,极寒阴冷的目光刺得唐宋元皱起眉头,却不敢废话默默将手包递了过去。 “哼!” 颜冰开了手包摸出三鸟币,长长猩红闪着金光的指甲掐着银币正反面中心,轻轻一吹边齿,听了银元悠长回音,再低头斜看三鸟币,玉脸顿时多了一层冰霜。 “唐宋元,唐老总,你御下真是有方!” “哼!” 唐宋元脸上一阵难堪,呵呵笑说:“一百八十万我买下来了。小关欣没受损失。” “这就完了?” 颜冰冷冷的话语让周围气温都低了三度。 唐宋元顿时呼吸一顿,语气温和:“再过几天就海选了,全国上下……” “唐总要护这颗老鼠屎?” 唐宋元面色悠变正色说道:“顾总您处理!” 冰山颜冰给了唐宋元一个冷厉犀利的眼神,慢慢转头过去。 “关欣,昨天是不是这个人要捡你三鸟币的漏?” 小关欣仰望颜冰,却不敢直视美得惊心动魄的她。 心想这个女子就连唐宋元都害怕,一定是比唐宋元更大的大人物,赶紧点头。 “严子黄!” 听完小关欣讲述,冰山颜冰直接点了严子黄的名。 严子黄身不由己打了个寒颤。径自对这国色天香的女子生不起半点亵渎。 “您好,我是严子黄。您是……” “我问你。关欣说的是不是真的?” 严子黄莫名心慌,硬着头皮点头。 这冰山般的天女就连唐宋元唐总都让他三分,绝不是自己惹得起的人! “欺生杀生,趁火打劫。你们严家长辈就是教你这样做人做事?” “身为奥运国宝文物鉴定专家,竟然对一个高考生做这样下作的事。你们严家就缺这点棺材钱?” “你良心都让狗吃了?” 冰山女子厉声斥责响彻半条老街,严子黄面色紫青交错,苍白得可怕。却是连个屁都崩不出来。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 严子黄脸色灰败,抬头看向颜冰糯糯说道:“这位女士,我犯的错已经由唐总处理……” 颜冰冷厉叫道:“他处理了不算。从现在开始,你被开除了,滚回你的双喜城。” 腾的下,严子黄变了颜色:“开除我?你,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开除我?” 颜冰冷傲凌然,冷冷叫道:“天都城。国华堂。顾颜冰!” “想报仇?叫你爹叫你师傅过来跟我下战书。” 口气之狂,趾高气扬! 轰! 围观群众全场炸锅,一片沸腾! 天都! 誉满天下国华堂! 顾家! 神州古玩半壁江山! 八大泰斗第二位! 顾颜冰! 天之骄女,孤山冰凤! 一瞬间,严子黄整个人都被吓傻了! 严子黄脸色惨淡如雪,站在那里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嘴皮哆嗦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众人在旁边都能清楚看到严子黄的腿在抖。 顾家有多厉害,是个人都清楚。 他们家是故博创始人之一。更是故博捐赠者之一。 所捐赠国宝数量仅次于民国四大才子之首的张伯驹与大宗师孙瀛洲! 国博成立伊始,顾家更是毫不吝啬捐赠了六件一级国宝! 早在上世纪初年,国华堂古玩店的金字牌匾就挂在琉璃厂,紧挨着荣宝斋。 早在改开之后的第八个年头,神州第一家股份制拍卖行成立,发起者之一就有顾家。 次年,顾家开先河成立自己的私人拍卖行,并在当年举行首拍,创造神州古董艺术品成交记录之最。 在神州古玩圈,用半壁江山来形容顾家丝毫不为过。 “顾小姐。是我错了。我向您道歉。” 身在古玩行,严子黄如何不清楚顾家的厉害。非常光棍主动向顾颜冰道歉。 面对孤山冰凤的顾颜冰,严子黄完全生不起半点的报复心思。认栽认错是现在最好的选择。 自己严家比起顾家来,皓月萤火天壤云泥。 “哼!” 顾颜冰似一座冰山矗在那里,居高临下看着严子黄。冷得吓人。 “就你这样的人品素质,不配待在组委会。” “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 严子黄身子一震,面容唰变,急声叫道:“顾小姐,我无心冒犯您……” 顾颜冰根本不想听下去,冷冷说道。 “涉及到奥运国宝海选,谁敢作弊,一律严惩。谁敢说情,罪加一等。” 义正辞严的话铿锵有力,当下无数人喝彩叫好。 严子黄脸黑得不成样,呼吸急促难以维系,更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面对顾颜冰这样的冰山,古玩行里的那一套根本无效。严子黄毫无解决方法。当下严子黄心一横,大声说道。 “顾小姐!” “我的聘书是由组委会颁发。请问你是什么职务?你有什么资格开除我?” “我不服!” 到了现在,严子黄也是跟顾颜冰撕破脸一条路走到黑了。 顾颜冰看那严子黄的样子就像是在看一只可怜虫,傲然寒声说道:“早知道你会这么说。” “告诉你。你不服也得服。” “奥运国宝征集评选,我负责监督。我绝不容许你这样的人渣败类存在。” 此话一出,众人惊愕震撼。 严子黄如遭雷亟,面如土色,涌起阵阵后悔,直把肠子都悔青。 顾颜冰竟然是奥运国宝征集评选的监督人! 她才多大? 就连唐宋元也只是大西南区的总负责人啊! 奥运国宝征集评选在国内分为八个片区。每一个片区的负责人无一不是行里公认的大师! 顾颜冰她凭什么做了监督组长?就连唐宋元都不如他。 难道说,她的本事比唐宋元都高? “发文!通告各个片区!以儆效尤!” 冰冷的话语自顾颜冰嘴里无情冒出来,直接宣布了严子黄的死刑! 严子黄万念俱灰,摇摇欲坠! 从今往后,古玩圈里再没严家的立足之地。 顾颜冰和唐宋元提前到来传遍状元街,引来无数藏友玩家围观。公共厕所周围人山人海。 “残贴在哪?” 处理完严子黄,顾颜冰转身过来,冰冷的目光落在箱子处。 “这就是那幅残贴?” 唐宋元点点头,神情有些不自然。也不知道是被顾颜冰气的还是被严子黄给害的。 顾颜冰上前看了残贴,面色露出一丝凝重,轻咦出声。 站在顾颜冰身后的男男女女纷纷上前细看顿时皱起眉头,暗叫可惜! 这些男女都是大西南片区文物海选的鉴定专家。来头非同小可。 能和三鸟币放在一块的,绝非凡物。 而且还上的黄五胜的机关锁。 这幅残贴,绝对大有来头! 可惜,包成这样,怕是不好弄了! “谁包的?” “我哥哥包的。” 小关欣怯生生回应。 “你哥哥是谁?” 顾颜冰的声音依旧冰冷,人冷,更赛过冰山。 “他就是我哥哥!” 面对气势逼人的顾颜冰,小关欣就像是丑小鸭一般,又是害怕又是自惭。一只手紧紧握住金铎手腕,半个身子紧贴着金铎。 “嗯……” 第一次,顾颜冰拿正眼看了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金铎一眼。 “这是你包的?” 第11章 半壁江山也有求人的时候 顾颜冰盛气凌人,质傲清霜。 金铎静静站着,也不承认,也不反驳。 “草纸去水,民国古技。” “手法不错!” 手法不错四字出来,众多男女专家都露出相当意外的异样。 这种评价能从顾颜冰嘴里吐出来,也算是破天荒的头一遭了。 金铎脸色木然,眼皮下垂,没接话。 “你开的三山二水?” “当时帖子是怎么样的?” “是手札还是书帖?” 顾颜冰的一连三问,金铎依旧没做任何回应,仿佛聋了一般。 倒是旁边的小关欣帮着金铎回答:“我哥哥开的锁。他只用了三分钟。” 说出这话,小关欣露出几许的骄傲和自豪。 “当时箱子里全是水,书帖烂得不成样子了。我哥哥说……” 顾颜冰冷冽的目光再次投向金铎:“知道是谁的手书不?” 金铎依然不吱声不回应。就像是一个木偶雕像。 “问你话!” 顾颜冰有些不耐烦,凌厉的目光打在金铎脸上,语气加重,寒意渗人! 金铎依旧不回应更不理睬顾颜冰。 这不可思议的一幕让周围的人都觉得难以置信。 “你哥哥是哑巴还是聋子?” 小关欣顿时昂起螓首大声说道:“不许说我哥哥。我哥哥才不是呢。” 这话出来,现场人顿时愣住了。 顾颜冰玉脸一沉,又看了金铎一眼,傲慢骄纵:“那他怎么不回我的话?” 小关欣怯生生却又勇敢的说道:“你问我哥哥啊。” 顾颜冰抬眼打量金铎,竟然没有发作。 金铎就如根标枪杵在对面,脸色僵硬眼皮下垂,像是老僧入定无悲无喜。 从一开始到现在,金铎,始终没看顾颜冰一眼。 这一刻的金铎,似乎比顾颜冰这座冰山还要冷。 顾颜冰丰润双唇顿时抿紧,僵住的寒冰脸露出一缕蕴怒! 自己竟然被人无视。这简直就是打自己的脸! 唐宋元眉角间现出一抹揶揄,暗里发笑。对金铎的好奇更深了几分。 顾家大小姐何等身份,竟然被一个劳改犯无视。真是太有趣了! “你说出残贴作者,我高价买。你不用担心有人捡你的漏。我是顾颜冰,天都国华堂就是我们家开的。” “还有。你不愿意卖我。我家国华堂给你送拍。不收佣金!” 顾颜冰的这番话一如既往的高冷凌傲,但语气却变了不少。 这话出来,唐宋元露出一缕讶色。 要知道,眼高于顶的顾颜冰说出这样的话,简直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但金铎依旧沉默不语。 无声的沉默让现场的气氛有些怪异。 顾颜冰似乎感受到眼前这个劳改犯对自己的敌意,似乎感受到劳改犯对自己的轻视。 这让顾颜冰的脸有些挂不住。也对金铎失去了耐心。 “还以为是个高手,结果是个又聋又哑缺心眼的二愣子。” “我跟个神经病计较个什么。” “坐牢坐傻了。” 冷冷丢下这番话,顾颜冰扭头就走。 蓦地间,一个嘶哑难听的声音响起:“神州古玩行半壁江山、国华堂大小姐也有求人的时候吗?” 此话一出,钱塘浪起!惊雷爆响! 唐宋元瞠目结舌看着金铎,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 鉴宝团专家视线齐刷刷打在金铎身上,就像是在看一头怪物。 好些人禁不住乐出声来! 顾颜冰硬生生定住脚步,蓦然回首,瑞凤双瞳飚出两道寒光,冷厉叱喝。 “你说什么?” “我求你?” “我求你什么了?” 金铎慢慢抬起头,直面顾颜冰。 周围众人只感觉一头冬眠初醒的眼镜王蛇慢慢昂起蛇首,寒光摄人,不寒而栗! “顾大小姐,顾大监督,您不求我,那就请您当着西南片区所有专家评委的面,把这幅残贴的作者说出来。” “也让我这又聋又哑缺心眼神经病二愣子的劳改犯长长眼。” 此时的顾颜冰玉脸上泛起一幕从未有过的青霜,显然被金铎的话气得不轻。 “你认识我?你是谁?” “贱命一条,贱名不敢污染顾大小姐法耳。” “我只不过是顾大小姐您眼里的一个臭烂乞丐而已!” 顾颜冰冰瞳中透出无尽寒芒,尖声叫道:“我什么时候骂过你是乞丐了?” “昨天。街头!” 此话一出,顾颜冰娇躯一颤,面露惊愕。黑宝石般闪亮的眼里闪过一缕愧疚,却在瞬间被羞怒代替! “江湖草莽,在您顾大小姐眼里的要饭乞丐,只想向您讨教一下、八大泰斗顾家铁口直断神一眼的百年神技。” 此时此刻的金铎神色冷漠,话音阴冷,和早先惜字如金清淡如云的金铎判若两人! 站在金铎身畔的小关欣,只感觉到金铎的身子崩得很紧,紧得来全身都在痉挛! 唐宋元怔立当场,怎么也想不到稳重老成的金铎会说出这样的话! 暗地里连叫要遭! 这是下战书了啊! 小伙子……太冲动! 哎呀…… 要坏事! 这小子,怎么突然之间就变得这么冲动了。 还是太年轻了! 就因为昨天被骂了一句乞丐就…… 他根本不了解颜冰的性子。 惹到颜冰,不死也脱皮呀! 唉。 被颜冰骂乞丐的可不是你一个人。天都城那些少爷公子哥三代们被颜冰骂的可海了去了。 骂得比乞丐难听的,更多了去了。 这回,你可捅了大篓子。 你一个民间段位的业余小子敢挑战顾家,简直以卵击石! 不行,劳改犯心地不坏,我要管管! 簇拥在顾颜冰周围的众多专家们个个露出忿色。 这残贴被包得跟粽子一般,里面到底是手札还是书帖亦或是其他什么,除了这个人之外根本没人知道。 这明显的就是要打脸了! 这个劳改犯明显的就是冲顾家来的! “你看过残贴,叫我猜盲盒?” 顾颜冰直视金铎,目光摄人高傲无比:“昨天我的车刮了你,我给了你钱。” “这件事就了结了。” 金铎冷冷回答:“顾大小姐施舍的钱,我受不起看不起,也捡不起!” 听到二人对话,旁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唐宋元一帮专家纷纷望向顾颜冰,目露异样。 顾颜冰却是根本不在乎旁人眼光,目光凝沉沉声说道:“我给了你钱,捡不捡是你的问题。” “你拿这事跟我说事,以你的层次和身份,我不屑跟你计较。但你既然提到铁口直断神一眼,那就是我顾家的事了。” 顾颜冰坦然说出这番话,完全没有任何羞愧。 “你的战书,我接了!” 顾颜冰骄傲得如同一只开屏的孔雀:“现在草纸没干。明天这个时候,你带残贴到新华宾馆。我亲自揭,完了再告诉你答案。” 金铎轻声说道:“用不着明天。现在就可以。” 顾颜冰嗯了声,凤眉倒竖玉面含煞,眸中燃起一缕怒火,语音凄厉:“你要我现在揭?” “不用你揭。” “现在你也揭不了!” 顿时顾颜冰就怒了。 金铎漠然说道:“我揭。你来认。” “我见过残贴,不占你便宜。” 听到这话,顾颜冰怔住。 众多专家都吃了一惊,露出几许质疑和不信。 “你能揭?” “我包的,我当然能揭!” 金铎轻描淡写回应着顾颜冰:“唐先生,我要的东西到位没有?” 唐宋元神色古怪。悻悻盯了金铎一眼又对着顾颜冰讨好微笑,轻轻摆手。 当下就有两个助手模样的人拎着个老式的蜂窝煤炉子走到金铎跟前。 炉子里的蜂窝煤燃得正旺,旁边助手手里还拎着柴块柴刀。 这些都是金铎要唐宋元准备的东西。 金铎木然伸手到炉上方感受温度,从助手那里拿过柴块蹲在地上,柴刀在手开始劈起柴块。 看到这一幕,周围的专家们无不迷惑不解。 唐宋元也感到相当意外,暗里思索半响猜到金铎意图。悄然靠近仔细观察。 不到半分钟,唐宋元就有了惊人的发现。忍不住咝了一声。看金铎的眼神都不对了。 金铎劈柴很慢,但也很快! 普通又冰冷的柴刀在金铎手里就像是被赋予了新的生命力,那些柴块被柴刀劈开又被砍断,再剖开,再斩断。变成一根根长短一致、粗细相同的木条。 猛地间,唐宋元目光挪移到金铎手上,再也挪不开。 金铎每一刀下去,都是机械而固定。但每一刀下去,手里的柴块都会准确的被分成两截。 见鬼了! 这么准的手! 这不科学呀! 就算是大哥也没这么快稳准的手法啊! 这小子怎么练出来的? 他才多大? 难道是……传说中的…… 鬼斧? 这当口,周围专家们也都发现了这一绝不可能的事情。无不骇然动容! 顾颜冰站在原地,俨然也看到了金铎劈柴手法。黑曜石般深邃的风瞳中露出一缕难以言述的惊讶。 手准、手稳对于行里的人来说意味着什么,顾颜冰自然再清楚不过。 不过,顾颜冰却是没有丝毫异动! 她有足够的自信打败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挑战者。 只要劳改犯揭开那粽子包,她就有绝对的信心一眼认出来残贴的主人。 这是源自占据神州半壁江山的古玩圈霸主家族的实力! 顾家就是有这样的实力! 这是源自自己二十多年浸淫古玩近乎宗师级的自信! 自己,就是这样的自信! 分分钟金铎劈完了柴块,跟着将燃烧殆尽的蜂窝煤取出,放进柴块引燃。等到明火起来,再按照时间顺序添加剩余柴条。 看到这里,很多专家都明白了金铎的想法。但,又都不全明白! 柴条大小一致无非就是让柴火燃烧均匀,古窑窑口烧制瓷器的柴火也是这般。 但这跟金铎要拆粽子包又有什么关系? 一旁的顾颜冰和唐宋元同样也是这个想法。 “区区一个劳改犯,我看他能玩个什么花样!” “到时候,狠狠打他的脸!” 顾颜冰心里如是这般想。 就在这时候,金铎慢慢起身,囚服擦净双手。 跟着双手食指抵着轴头中心,直接将包裹严实的残贴平铺在明火之上。 这一幕出来,周围聚集的人都看得目瞪口呆,继而神色剧变! 纸张最是怕火,这是千古不变的真谛。然而金铎却将残贴直接架在火上烤。 这完全颠覆了所有人的认知。 几个鉴定大师陡然鼓大眼,突然失声尖叫。 第13章 多少个馒头 这话出来,顾颜冰双目圆瞪,两道寒光打在金铎脸上,丹凤眼中爆出从未有过的蕴怒,如喷发的火山。 “你说什么?” “你再说一句!” 金铎就站在那里,平静如水,清淡如云,虽然穿着一身囚服,却如青松傲挺,举手投足间,说不出的风范。 只是他僵硬的脸桀骜不羁,忧郁的眼神嘲讽万物,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叫唐宋元不敢直视。 他的神情又极度的冷漠,径自比顾颜冰还要冷! 这种冷,叫唐宋元都觉得心里发寒,头皮发麻! 跟着金铎双手交叠,一对楹联叠在一起。 再跟着,金铎十指齐动,眨眼间就将楹联收卷在手。 这一手功夫出来,唐宋元心头咯噔一下。 “这不是艾家的卷云手么?” “他也会!?” 收起楹联,金铎漠然说道:“说一百句,你也是嘴炮。” 说完,金铎将扯起草纸又将楹联包裹好交给关欣,弯腰收起招牌迈步走人。 “等下!” “站住!” “我叫你站住!” “劳改犯!” 顾颜冰又急又气追赶金铎,嘴里凄声叫道:“我认不出来,你又认得出来吗?” “有本事,你说出来啊。” 耳后传来顾颜冰高傲冷冽不容人拒绝的命令声,金铎头也不回冷冷回应:“顾大小姐不用追,我不是你未婚夫。” 唰的下,顾颜冰硬生生定住脚步,玉脸又白又青,怒火燃烧都要喷出泥丸。 只听见金铎冷漠无情的声音继续说道:“今天给你个教训,好叫你知道天外有天。你认不出来这楹联作者,也不怪你。你也就只有这点眼力。” “我给你个提示。” “六个字!” “你慢慢猜!” “猜不出来,你可以请教你爷爷!” “蔡松坡!” “杨昌济!” 顾颜冰心一颤变了颜色。 那感觉,就像是被人抽了耳光。抽了左脸又抽右脸。 那感觉又像是被人嘲笑挖苦讽刺鄙视! 那感觉又像是从云端跌落冰渊,从天鹅变成丑小鸭。 这种痛前所未有,从未有过! 顾颜冰玉脸惨白得可怕,寒气迫人,呼吸急促娇躯颤栗,气得发抖! 唐宋元几个大师眼睛都看直了。 看着金铎远去的背影,高不可攀顾颜冰觉得有些熟悉,但她的脸色阴寒渗人带着不屈,凤眸中透出滔天的恨意。 随着金铎背影消失在人潮,一出高潮迭起的三鸟币大戏也落下帷幕。 但这一出大戏却未尘埃落定。 “你哥哥叫什么名字?” 人潮散尽,大西南片区组委会办公室内。 关欣怯懦的摇头,不敢直视顾颜冰! 顾颜冰坐在办公桌上,凌厉的眼神似乎要将关欣刺穿。 现在的顾颜冰,跟刚才不可一世的顾颜冰,完全判若两人! 她那张美不胜收的寒冰脸不见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双手在笔记本键盘上飞速敲击,鼠标不停点击网页,像极了正在通宵加班的柔弱小白。 “他真没有对你说过他的名字?” 关欣低垂小脑袋,双手紧紧扣着,不住摇头。 “萍水相逢素不相识就替你出头。三十枚三鸟币一枚不拿。你竟然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真够可以!” “哼!” “我问你。他收了你多少钱的鉴定费?” 关欣乎就要被顾颜冰吓哭。 整个身子缩着,小脑袋几乎垂到胸口,散发遮盖脸。颤颤抖抖比出纤细的四根手指。 “四百块!” “一百八十万的三鸟币只收四百块的鉴定费……不贵。确实不贵。” “这个人,人品很不错嘛。” 唐宋元大赞出口,其他人也纷纷点头符合。 “不是四百?” “嗯……四千?也不贵!” 唐宋元继续大赞金铎,眼睛悄悄瞟着顾颜冰。 关欣又摆摆手。 “咝?四万。这个……这个也还行!” 唐宋元皱着眉头却又违心的有继续为金铎打圆场! “唐叔叔,不是四万……” 关欣冲着唐宋元弱弱说道:“是,是四个馒头。两,两块钱!” 噗! 现场人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唐宋元张大嘴,呆呆看着关欣,脑子一片混沌。 “出去!” “都给我出去!” 突然,顾颜冰抬起头来尖厉叱喝,将唐宋元等人赶出房间。 小关欣对顾颜冰的感激好印象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虽然又冷又傲,但她心地很好,还帮自己开除了严子黄这个坏蛋。 不过,她欺负自己劳改犯哥哥,就是她的不对。 再冷再傲再凶又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被我哥哥打败了。 严子黄被唐叔叔一句话吓成软脚虾,顾颜冰虽然把唐叔叔训斥了一顿,但,顾颜冰又被劳改犯哥哥打败,劳改犯哥哥才是最棒的! 等到众人走后,顾颜冰啪的下将苹果笔记本狠狠摔在地上,又将精致的咖啡砸成数片。 看着桌上自己花了十万买来的残破楹联,顾颜冰几乎就要暴走,抓起桌上的楹联就要撕碎,却是又停了下来! 此时此刻,顾颜冰脑海中被金铎的提示占满。 可无论顾颜冰怎么想怎么猜,也猜不出蔡松坡和杨昌济与这对楹联的关系! 无所不能的互联网上也找不到蔡松坡杨昌济之间的关系资料! 这让一向眼高于顶的顾颜冰感受到了深深的羞辱! 出生古玩世家,打小就跟古玩古董打交道,博览群书的自己竟然连一个乞丐劳改犯都不如! 这个仇,这个仇…… 我一定要报! 我顾颜冰,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一个劳改犯,他一个劳改犯…… 还说猜不出来就请教爷爷…… 我不信我猜不出来! 我一定猜出来! 死也要猜出来! 这当口,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秃头男子小心翼翼进了房间:“小师妹,时间到了,该去海岛了……已经等您很久了。” “没见我在做事?” 秃头男子弓着腰低低说道:“您放心去,那个劳改犯交给我处理就是。我分分钟就把他赶出状元街,赶出锦城。让他永远消失再不扰你。” 顾颜冰看也不看秃头男子冷厉叱喝:“打不过就玩下三滥?我顾家没这么下作。” 秃头男子手里拿着诺基亚7600低声劝慰:“小师妹您还是去,这都是第二次了,上次……” “这次……两位老总和太太都在……” 顾颜冰蓦然回首,凤眸打出两道寒光。秃头男子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我还不是他们家的人!” “他老爸再封疆大吏他爷爷再元勋功勋,也要看我顾颜冰愿不愿意进他们家的门!” 秃头男子唯唯诺诺,局促不安不停看着手里的手机。 顾颜冰冷哼出声,一把夺过7600握着电话寒声叫道:“我是颜冰。我现在有事要办。你能等就等。不能等……就把游艇炸了!” 用力挂断电话,顾颜冰恶狠狠看了卑躬屈膝的秃头男子:“滚出去!” 秃头男子走后没多久,顾颜冰抄起自己最新款n93拨号出去! “小姑。我被人欺负了。我不知道他叫什么。” “他是劳改犯。刚放出来的。我知道劳改犯一般不跨省坐牢。他就是巴蜀的。” “我要查他。” “谢谢小姑!” 放下电话,顾颜冰又拨号出去冷冷叫道:“安排最快的飞机,我要去海宁。找姚家。” “我要亲自问姚东,他们家的烧画绝活是怎么传出去的?” 看着顾颜冰的车子远去,唐宋元回望满地狼藉的办公室暗里摇头叹气。 这还是自己生平第一次见到顾颜冰发这么大的火! 这说明,顾颜冰惦记上了那个劳改犯,而且还是很深很恨的那种惦记。 问题,相当严重了! 第14章 人的心就拳头那么大 顾颜冰这个脸被打得,自己都不敢在她跟前儿提劳改犯半个字。要知道,打小顾颜冰就是孤傲性子到现在更加孤傲。 从小好胜,只能自己比别人强,决不允许有人超过自己。 在古玩古董鉴定修复这块上,顾颜冰的功夫那是真没得说。 尤其是在罗马修复学院进修之后,她的水平就连师尊都夸赞有加。翟老还说顾颜冰的手艺跟姚家都有得一比。 可,刚才劳改犯一手百补千衲的绝活儿就把顾大小姐从神坛打落泥潭。 这打下去了不说,最邪乎的是,劳改犯居然还看出来楹联儿的作者。 这完全是给了天之骄女最沉重的一击! 修复不如,鉴定不如。 什么时候孤山冰凤受过这样的打击! 最关键的是,对方竟然还是个劳改犯! 一个劳改犯竟然敢比孤山冰凤强,这才是孤山冰凤动怒的真正原因! 那对楹联别说修复,就算修复好了,也无从辨认。 这玩意儿,怕是只有请姚家老辈出马或许能修复,再请师父他们出马辨认书法笔迹,或许能有机会找出作者其人。 这个劳改犯怎么就知道作者? 他才多大年纪就有这么牛的本事,打娘胎练也绝没有这样的功夫! 居然还会姚家只传男不传女的绝活。 还会卷云手。 他真是劳改犯吗? 又是哪个大宗师前辈教出来的? 神州大宗师就那么一手之数。他又会是谁的门徒? 大宗师的门徒又怎么可能是劳改犯? 哪个大宗师不是手眼通天亿万富豪的主。就算十恶不赦,也不可能让这样出类拔萃可传衣钵的门徒去坐牢? 况且,劳改犯的秉性品行也没得说啊。 唐宋元发出由衷的感慨,这个劳改犯,真是太惊才绝艳! 感慨过后,唐宋元又为劳改犯担心起来。 被顾颜冰盯上,劳改犯,以后日子不好过了! 以孤山冰凤的关系,查劳改犯易如反掌。 唉! 劳改犯有难了! 这个仇结得太深。 劳改犯凭借一幅楹联不仅打了顾颜冰的脸,还打了整个顾家的脸呀! 这以后劳改犯要是要混古玩圈儿,怕是要被顾家收拾了呀! 顾家在古玩圈里的势力,那是航母级别的。 顾家老爷子,可是出了名的护犊子。 话说,这对楹联儿跟蔡松坡和杨昌济又有个什么关系? 一位是举世公认的军神,另一位则是开一代师风的教育先驱。 历史上一武一文两大先烈似乎没什么交集,又跟这对楹联儿有什么关系? 不知不觉间,唐宋元也迷了进去。 顾颜冰被这两位先烈搞得五迷三道,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唐叔叔,您有时间没?” “小关。你有什么事?” “可以去银行了吗?” “去银行干什么?” 旁边的小关欣盯着唐宋元的手包,怯怯低语:“您要是不买三鸟币了,就把他还给我。” 唐宋元猛的醒悟过来,脸红脖子粗连忙给小关欣道歉。 “买!叔叔说过买,那就一定买!” “现在就去接你奶奶,去银行转账!” 奥运国宝锦城片区出的幺蛾子一传十十传百通过各种现代工具迅速传遍神州。 严子黄名声一毁到底给众多圈子里的行家大师们敲响了警钟。 在奥运国宝评选项目上,组委会绝不允许任何人弄虚作假! 顾家大小姐顾颜冰立威锦城,天下扬名。让人们也看到了冉冉升起的未来之星。 一位无名无姓的劳改犯携百补千衲修复绝活横空出世,成为了圈子里热议的焦点。 不过,在众多铺天盖地的新闻大潮中,这事很快被人忘却。 “拖拉机拖拉机拖呀拉机……” 去年火爆全国大长今拖拉机的呼唤压住了刚刚串红的千里之外和菊花残,噪杂了半个世界。 被烟雨笼罩着的锦城早已经入夜,华灯当空繁华落尽,路人的憔悴尽被无情的风雨淹没。 阴雨不休,河水咆哮。 桥墩下不见熟悉的黑烟,闻不到烧塑料的焦臭,拾荒者已经没了踪影。那群乞丐流浪儿一个也没见着。 “滴答!” 金铎连着叫了几声滴答,看着滴答的歇息地,平静如海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一抹担忧。 滴答不见了。 滴答捡来的破旧被褥就静静的躺在稀泥中,被褥上还有血迹。 那lv拉杆箱也不见了! 阴雨渐密,化作黄豆打在金铎身上、头上,迷糊金铎双眼。 自己今天收工得早,却并没有提前回来。而是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耽搁到现在,滴答却是没了! 金铎慢慢抬头望向废弃的水文站。 那是竹竿一伙人的老窝! 滴答肯定被竹竿一伙人扔了金马河。因为滴答手里的lv拉杆箱。 金铎目光渐冷,透出最阴寒的杀意! 忽然,金铎目光一紧,冲向河边。 没有栏杆的金马河边上,有一只鞋! 那是滴答的鞋! “滴答!” 金铎大声叫着滴答,飞一般冲向下游。 数百米外的河梯下,滴答半个身子浸泡在河水中,身子依靠着堤坝。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无神的望着黑色的苍穹,似乎死去一般。 满脸青肿的滴答脸色惨白如雪嘴皮乌黑如炭,鼻梁骨歪在一边,右手折断摆成一个难看的姿势,口鼻不住淌血。 “滴答!” 金铎握住滴答骨柴般的手腕,入手冰凉。五指一捏滴答脉搏,心头顿时一沉。即刻对滴答实施急救。 许久,滴答睁开浮肿的眼睛。 见到金铎,滴答眼睛里闪过一团烈火,抖抖索索抓住金铎。声音嘶哑,几若不闻。 “我晓得你要回来,我就晓得你肯定要回来。” “劳改犯,你快走。他们要杀你。” “他们要划你肚皮……” “就,今晚……” 滴答头一歪,便自晕了过去。 金铎只感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咬紧牙关将滴答背在身上飞快跑回桥墩下。快速爬上最高桥洞。 仔细检查滴答全身,金铎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滴答伤势不重,除了手臂被打断,其他的都是外伤。 和金铎猜想的一样,今天中午竹竿起来见着金铎没在。立马就将滴答的lv拉杆箱抢走。 滴答拼命护着自己的箱子,却被竹竿手下打了个半死。 直到把滴答打吐血了,竹竿才放过滴答。 当竹竿去拿拉杆箱的时候,滴答依旧死死握着不放。 竹竿暴怒,一脚踢在滴答脸上,又叫人把滴答狠狠打了一顿。直到把滴答的手打断才把拉杆箱从滴答手里夺走。 随后竹竿当着滴答的面开起拉杆箱。 不过那拉杆箱极为硬实,无论竹竿一伙人怎么打砸也没能如愿。气急败坏的竹竿甚至动用了电钻也没能打开箱子。 竹竿没法子只好放弃。 滴答不服气对着竹竿破口大骂。说劳改犯回来会为自己报仇。 打不开箱子的竹竿把气头洒在滴答身上,抄起钢筋重重甩在滴答嘴巴,打落滴答四颗牙齿。 滴答也是相当硬气,满口是血的他依旧狂骂不休。威胁竹竿不还自己箱子,自己就去报警。 丧尽天良的竹竿一不做二不休叫人把滴答直接扔进金马河,直接杀人灭口。 幸亏滴答会水性,游到下游河梯处才捡回一条命。 从拾荒者垃圾堆里寻到一截钢缆分开,用石头摩擦切断数根钢丝。又翻出几根木棍和细铁丝。 回到桥洞,将钢丝消毒刺进滴答身体疏通穴位,缝合伤口,再给滴答正骨包扎固定。 至始至终,滴答就呆呆躺在那里,任由金铎施为,都不叫痛。 在缝合伤口的时候,豆大的汗珠从滴答头上渗出,滴答上牙咬紧下唇,眼珠子痛得几乎就要凸爆,却依旧不叫出声。 痛得痉挛的滴答挪动颤抖的左手,紧紧逮住金铎,眼睛里尽是血丝,嘴里嘶声叫着:“你打得过竹竿不?” 金铎不回应。只是将一只塑料袋递了过去。 里面有两个馒头! 雪白的馒头逮在滴答手里,被捏扁捏断,又被染成褐色。 握着金铎买来的馒头,滴答一口一口艰难吞咽。 “老子好痛哦。” 身子抽搐的滴答吃着说着,眼泪就淌了下来。泪水混着馒头,又吃进嘴里,咽进体内。 金铎默默将湿漉漉的被褥铺在一旁,又铺上彩条布。抱起滴答放了上去。 “你能给我报仇不?” 不知不觉已到深夜,城市霓虹不再灿烂。 暴雨倾盆,雨水如线从桥墩上淌落, 没一会,雨水渐渐变成了水帘,将城市隔绝,让桥洞变成另外一个失落的世界。 黑暗中,滴答直直看着金铎,声音带着哀求和期望。眼里尽是火山喷发的仇恨。 黑暗中,金铎坐在冰冷的地上目无表情轻声说道:“人的心就拳头大,别装太多东西。你还小。” 第15章 谁的运气好 滴答呜咽嘶声重复问道:“你能给我报仇不?” “仇。要自己报!” “我报不了。我打不过他们。” “我打不过那群杂种。” 金铎坐在地上,平静回应;“打不过,就等他们老。” “我等不到那个时候!我现在就要报仇!” 滴答咬牙切齿狞声叫着。 金铎依旧不动如山,脸上没有丝毫感情。 “那就让自己比他们强!” 滴答小小的身子暮地一震,直直盯着坐佛般的金铎,似乎有了明悟。 慢慢地,滴答安静下来,浑浊稚嫩的眼瞳慢慢清亮! 很快,滴答就沉睡过去。时不时的,滴答赢痩的身体抽搐,看得人一阵阵揪心。 耳畔间,一声急促短暂的喇叭声如同雷鸣传来。 来了! 竹竿一伙人回来了! “三哥。这两车货够多。能卖一万多。” “喊人来接货!” “三哥……该办劳改犯的事了。” “医生来没有?” “十分钟到!” 漆黑的水文站旁,竹竿仰望最高的桥洞,恶狠狠的一挥手。 “上!” 金马河河水巨大的咆哮声中,金铎清晰听到竹竿团伙正准备兵分两路分别从桥洞两边攀爬上来围杀自己。 金铎直起身子,无悲无喜。静静等待着。只是眼瞳深处闪过一道暴虐的杀机。如同黑夜中蓄势待发的毒蛇! 暮地间,金铎神色一动侧耳倾听,忍不住嗯了声。 就在这当口,尖锐刺耳的警报乍响撕裂长空,几道强光猛然亮起刺破黑夜。 紧接着,雨夜中传来竹竿急促尖锐的嘶叫:“闪人!” “站到。不准跑!” “再跑开枪!” 红白灯光疯狂闪烁起来,将半条金马河都映红! 无数特勤如神兵天降从堤坝上跳下,冲向水文站。 黑影幢幢,来来回回。桥下鸡飞狗跳乱作一团。 人渣们有的蹲在抱着脑袋,有的拼命的往桥洞上攀爬,有的在稀泥中奋力逃窜,竹竿则慌不择路直接跳进金马河。 还有的人被揪住兀自歇斯底里的叫喊:“我有爱死病,你们关不了……” 话还没说完,那人就被摁在稀泥中狠狠摩擦! 也不知道是竹竿团伙运气好,还是金铎运气不错。盘踞金马河桥的竹竿一帮人渣在今夜被特勤端了老窝。 一同被带走的,还有两辆装满货物的小货车! 凌晨三点,整个世界终于清净下来。 回首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滴答,金铎飞快下到地面! 借着堤坝路灯昏暗的光,几坨没被带走的货物映入金铎眼帘。 这就是竹竿一伙今晚搞的大货! 也是竹竿被灭的罪证! 光缆! 一群人渣也不知道从哪儿割的这些光缆。满满两货车。 “瓜批!” 金铎心里骂出声! 光缆无铜,偷盗无用。这群人渣连这点常识都没有。不是瓜批又是什么。 就算割一百车又有个卵用。 偷割光缆可是重罪,两车光缆足够竹竿他们蹲上好几年。哪怕他们有爱死病,该坐牢的跑不了! 一群傻逼可怜虫! 溜进竹竿老窝,在满地狼藉的废弃水文站中寻了个手电筒。又扯了黑布蒙住镜面。 蒙住镜面的手电光非常弱,从外面看绝对不会有反射。对于金铎来说,这点微光足够自己用。 随后,金铎开始在凌乱不堪的各个房间小心翼翼翻找起来。 竹竿虽然跳河跑了,但他们的老窝却不会被放过! 竹竿一伙人盘踞这里作奸犯科,罪行累累,水文站里的贼赃自然不少。 特勤们搜得非常仔细,就连头顶上的三个桥洞都上了人搜查。 倒是金铎住的最高桥洞逃过一劫。 这倒不是金铎运气好,是因为特勤们爬不上十五米高的桥洞。 不久,金铎就从一间房间里淘出了自己最想要的东西。 身份证! 身份证到手,金铎并没有收工,转进最后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是曾经水文站的值班室。面积最大。也是竹竿一个人的寝宫。 特勤们对这里的搜寻非常彻底,从天花板到地面角落都没放过,很多罪证都被带走。 竹竿的房间很臭,汗臭体臭尿臭各种臭味混杂在一起,就连凌冽的河风都吹之不散。 比起特勤的搜寻来,金铎的搜摸手段要高出了许多,也快上许多。 先是打量房间一圈,对那些翻开的柜子抽屉完全不屑一顾。目光轻扫,快速锁定目标。跟着开始行动。 前几处地方被排除,金铎挪开臭气熏天的单人床。 墙角下方,一块果露的砖头让金铎第二次俯下身子。 拿着撬棍敲敲砖头,金铎抬手将撬棍插进砖头缝隙,轻轻一挑。 砖头掉落,露出墙体。 那墙身里赫然放着个老式铝制饭盒。 饭盒里放着一叠钱,钱下面压着几张银行卡。 钱上面,还有一支装着点点鲜血的注射器。 盒子是竹竿的棺材本,注射器是竹竿一伙人共用物品! 现金和卡不屑一顾,挑起那支注射剂,目光聚集在针头数秒,黑暗中,金铎嘴角微微上撇,眼瞳中透出一抹诡异的寒光。 不急不慢把针头包好揣好。金铎的搜刮并没有结束。 还有一件东西没有找到。特勤也没带走。 退出水文站,捡起根钢筋直直到了桥下深水坑旁。 很快,一件超大号的箱子被金铎提出水面。 手电筒照耀下,箱子上lv金黄字母闪着诱人的金色光芒! 回到桥洞金铎并没有着急打开这个价值不菲的拉杆箱。再次下到地面。 来来回回跑了三次,回到桥洞里的金铎开始清点收集来的工具。 竹竿一伙什么烂事都敢干,很是搜刮了不少好东西。 虽然特勤们带走了很多,但剩下的依然不少! 断线钳、电锯、电锤、十字镐、钢铲、进口工具套装、药品杂七杂八各种家伙摆满桥洞。 倒出一把消炎药和止痛片强行塞进睡死的滴答口中,又往滴答嘴里猛灌了一气自来水。 转过身挨着试过每件工具,金铎神色现出一缕舒缓, 有了这些工具,就能去挖那件大货了! 那件大货是自己狱友留给自己的东西! 真正的大货! 价值千万! 上世纪的一千万! 只要能拿到那件大货,变卖之后自己就能立马出国。去找那个人。 找到那个人之后,自己就能以另外一个身份重回神州。 届时,查找当年灭门案真相就能事半功倍! 现在,金铎要先解决眼前的大货!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竹竿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从滴答手里抢走的lv箱子最后还是回到滴答手里! 不仅如此,竹竿还搭上了自己的将来! 这就是报应! 滴答是昨天上午在金马河桥下捡到这只lv箱子。滴答告诉金铎,当时金马河桥上出了车祸,箱子应该是从车里掉出来的。 lv拉杆箱用的是curv材质,汉斯国独家专利技术,目前国内还不能自主生产。 外壳蒙的是epi皮革,也就是真皮。特点就是防水性极强。 要蒙这么大的箱子,至少需要五张小牛皮。 curv材质加epi皮革,再加上lv字母,那就代表两个字。 逼格! curv材质非常抗击打,就算飞机失事掉下来也砸不坏。而且,还防火! 电影中经常看见美丽国大boss要打击某某某,下面的马仔立刻送上核密码箱! 初期的核密码箱就是用的curv材料所造。 这也是竹竿怎么暴力破拆也打不开箱子的原因。 不过,这难不倒金铎! 竹竿打不开箱子是因为他没用对方法。 金铎的方法很简单。 既然拉杆箱有密码锁,那就从密码锁下手! 就这么简单! lv的拉杆箱虽然奢侈,但他的密码锁还达不到核密码箱的逼格。跟其他锁比起来,无非就是做工精良且牢固。 第16章 垃圾 对于金铎来说,尘封几十年的机关锁都能轻易打开,更不论这个小小三位数的密码箱!密码锁已经砸烂,但密码轮却还能转动。 找到密码轮下面的铁片缺口,把三个缺口调整成同一朝向。 每个数字向左边减五,同时拇指扣在密码轮轻轻摁压。每试一次没开开之后再将密码轮减五个数字。 连续实验了四次,金铎果断摁下开锁键。 这个价值六位数的名门闺秀终于低下了高贵的头颅,向金铎敞开了城门! 时间不过刚刚过去十秒! 开锁键弹开的声音盖住了滂沱大雨声,金铎退出两米挡在滴答跟前,拿起钢筋抵住箱盖慢慢发力上推。 水电站服刑十一年中遭遇的太多算计养成了金铎极端近乎变态的谨慎性格。 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在金铎面前,都是充斥着致命诱惑的剧毒血芝! 箱盖开启,金铎又耐心等了小会才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钢筋上绑着钩子拉开隔离布,挑出第一件物品。 衣服! 第二件。腕表! 第三件。雪茄盒! 连着挑了七八件东西,金铎蹲在地上小碎步缓慢靠近! 等到了拉杆箱前的那一秒,突然间,金铎动了! 一秒前金铎还是一头行将就木的蜗牛,转瞬间金铎就变成了敏捷迅猛的猎豹! 双手齐出,一只手拉开上层拉链,一只手探进箱底! 再一动,左手多了个摩托罗拉手机,指缝里夹着一本护照和身份证。而与此同时的同一秒,金铎右手已经从箱底摸出了两个盒子! 又一出手,快若闪电迅雷不及掩耳。 眨眼间功夫,金铎身前左右就多了无数件东西。长度超过七十公分的箱子空空如也! 单手拎起箱子摸索一圈,毫不犹豫走到桥洞边甩手将箱子扔进金马河! 直到这时候,金铎才不急不忙拾摞战利品! 这一刻,久违而又熟悉的感觉再次用上心头! 那是开箱之后的成就感! 还有,大难不死的幸运! 香水、止汗露、药品、牙刷已经使用过,果断全部扔掉。 毛巾、剃须刀、衣服鞋子皮带更没有半分犹豫一件不留统统扔进河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突然一曲动人的歌谣响了起来。黑暗中一团火光亮起,照亮金铎古铜色怪异的脸。 这一刻,冰冷潮湿的桥洞似乎也温暖了起来。 呛人的烟雾随风飘散,嘴里叼着中指粗的雪茄,手里逮着p4静静聆听不知名的歌,金铎发出惬意悠长的叹息。 这样悠闲的漫时光,已是半年多没享受过! 一边享受着难得的享受,一边麻溜的将剩下的盒子打开。 全新的摩托罗拉手机样式有些怪异,揭开后盖查验没有内地入网许可证,直接扔进金马河。 又一个盲盒开箱。 ib! thkpad笔记本! 机皇t60! 今年年中才上新。国内售价刚刚出来。 三万六千八! 这玩意要是拿到当铺即便没有发票也能当个两万块。 不过,金铎才不会蠢到将只有土壕才用得起的小黑去换钱。 开机之后显示屏上弹出的指纹解锁提示让金铎皱起了眉头。随即双手摁在巧克力键盘上噼里啪啦飞速敲击。 不出二十秒,xp系统独有的开机声响起。界面豁然开朗, 小黑装的是英文系统,也间接证明了拉杆箱主人的身份。 摁着小红帽鼠标调出文件文档迅速看完,金铎即刻将硬盘格式化随即合上电脑抠出电池。 螺丝刀转得飞起,分分钟就将t60分拆完毕。硬盘保留,键盘保留,剩下的包括主板显示器在内全部砸碎毫不留恋扔进金马河。 除去新款的p4和价值不菲的大雪茄,方才金铎扔掉的名牌总价值不下三十万,足以证明这个箱子完全配得上他主人的身份。 具有这样身份地位的人,他的拉杆箱遗失,绝不会没有下文。 但凡是带着箱子主人一点印记的东西,都是危险品! 目光挪移到正中,那是最后一个盲盒! p4里新播放的异国音乐让金铎不适,立刻就将其扔进金马河。 单手拿着小剪刀轻轻剪开盲盒锁扣,再次退后用钢筋挑开盲盒盒盖。 只要是带盖子的东西,无论是盒子还是箱子哪怕是电饭锅,对于金铎来说,那都是比水电站牢头站长还要恐怖的事物! 因为在盒子没打开之前,你永远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盒子不大,四寸见方,典型的文玩盒。 盒子四周贴着厚实的金色海绵,贵气十足。 中间的物件由金绸包裹,方方正正,看上去物件不小,那金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尤为炫目。 手一点点探出悬停空中,三根手指握爪将金绸慢慢提出。 手中传来厚重冰凉的触感,金铎对这个未知器物的形制已经了然于胸,心头隐隐升起一小股子的期待。 揭开金绸的瞬间,金铎也看清楚这件期盼已久的东西。 “垃圾!” 金铎只看了那东西的边缘一角,满腔兴趣尽数消散。 索然无味抬手就要将东西扔进金马河又复停住,随手将东西放在地上,再不愿多看一眼。 地上的物件,是一面东汉中后期的普通铜镜! 铜镜背面是常见的青龙白虎朱雀麒麟四神兽,中间半圆球钮直径几乎占到了整个镜面的五分之一。半圆球钮四周并没有铭文。 汉代的铜镜背钮越大意味年代越晚。 东汉末年,黄巾军作乱群雄割据,大汉江山摇摇欲坠。到了三国混战又打成一锅浆糊,那些年里制作出来的铜镜稀松平常远比不上穿越者肥宅王莽时候的精美。 神州铜镜以汉代出土的最多,随便一个博物馆里都能找到几百个出来。 这些年神州盗墓风猖獗,更不知道有多少这样的铜镜出土。这也造成了汉代铜镜在市面上比船洋还多的局面,价格自然也上不去。 眼前的这面铜镜虽然尺寸足有二十公分,但在金铎眼里还真没有那些现代化工具来得实在。 这种玩意在水电站,多得伤心。每一次擦拭这些玩意,金铎都会擦吐! 盲盒开完,整个拉杆箱里金铎留下的只有雪茄盒、一只欧米茄腕表、分拆的机皇、还有另外一件值钱的东西。 雪茄是消耗品,金铎选择了留下。 欧米茄腕表是海洋宇宙600型号!007同款!表带有细微磨损痕迹。 整个箱子里,最值钱的就是这只表。 最后一件也值钱,因为那东西本身就是钱! 还是美刀! 两叠面值百元的美刀,总数两万! 入境携带美刀数额上限是五千刀。超过就得被海关罚没。 这个箱子里竟然有两万刀,说明箱子的主人要嘛很有能量,要嘛就做了报备! 不过在金铎眼里,这两万崭新连号美刀也只是中看不中用甚至比欧米茄更危险的东西。远远没有那些身份证值钱! 竹竿团伙的身份证都是一代身份证,非常适合现在的自己。有了这个,金铎再不为自己的身份发愁! 一代身份证有个最大的缺陷就是照片模糊,核实只能通过人工肉眼辨认。 选了张跟照片上差不离的身份证作为自己的新头面。这一刻,金铎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虽然身份证上的人不是自己,但自己,却踏出了重回社会的第一步。 点燃大雪茄,金铎神色淡漠心静如水将美刀和护照烧成灰烬。 欧米茄放进塑料袋。清扫现场。 收拾起用得着的家伙什,金铎再次倒头摆起奇怪的姿势快速入睡。 第17章 人到绝境是重生 “不要忘。” “死也不要忘。” “记住,一定要记住……” “杀人犯,杀人犯!” “快跑!” 依旧是被这纠缠十一年的噩梦惊醒,金铎又一次翻坐起来,呆呆看着奔腾不息的金马河。 身畔滴答依旧在酣睡。 吃过消炎药和止痛片,滴答没有发炎现象。但滴答有些重度发烧,脸色红得吓人,嘴皮肿如猪嘴,苍白而干裂。 已是早上七点多,桥下莫名其妙多了一群人在吵架,那是拾荒者们在内卷。 竹竿团伙被灭,周围附近的拾荒者们闻风而来在废墟中扒拉着一切值钱的物品。 随着越来越多拾荒者的加入,内斗不可避免的上演。好几拨团体拾荒队伍从推搡演变到互殴,再到群斗,打得毛飞。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不到五分钟,就有警车开过来制止! 紧接着,一连串的黑色防爆车飞速杀到,跳下无数黑色制服全副武装的特勤,分分钟就将水文站围了个严严实实。 眼前的场面比起凌晨来,大了何止十倍。 拾荒者们哪曾见过这样大的阵仗,吓得鸡飞狗跳四下奔逃。 很快,拾荒者们就被特勤们控制。老老实实的将身上所有东西全部掏出来。 十五分钟之后,又有一长串警车快速杀到。 警车里赫然押着竹竿的一群人渣手下。但却没见着竹竿。 料想竹竿还没被抓到。 特勤们两人一组夹着一群人渣到了水文站现场立刻开始拍照指认,随后又被特勤押着开始在废墟里翻捡寻摸。 这群祸害社会的人渣们早已没了半点自暴自弃的狂妄嚣张。 到了桥墩系的深坑处,人渣们个个争先奋勇指着深水坑叫嚷并勇敢跳了下去。 这当口,从另外一个方向来了三台车。一台虎头奔,一台极其少见的埃尔法。还有一台四环素。 车子刚停下,埃尔法里就下来好几个秘书随行簇拥到虎头奔后门。 四环素下来一个制服男子快步走到虎头奔跟前。 虎头奔车门开启,出来一个西装革履的老者和制服男子见礼。 “侯先生您放心,我向您保证。只要是在我们锦城丢失的东西,我们绝对一件不少的给您找回来。” “这些胆大包天的犯罪分子我们将会严肃处理以正国法。” “希望这不愉快的经历不会惊扰您这次的投资之旅。” 西装革履的老者神色淡然和和睦睦说道:“我相信叶先生的能力。这次来锦城给叶先生添麻烦。我相当抱歉。” “生意上的事,生意场上去说。我带来参选的奥运国宝还在就是我最大的满足。” “丢失的那只箱子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倒是那只表是邦德拍电影戴过的。是我太太送给我的花甲礼物。也是她生前送我的最后一件礼物。” “这只表我一定要拿回来!” 制服男子重重点头庄严表态:“我一定给您拿回来。马上就给您拿回来。” 远远的,人渣们凄惨的声音传来:“就是放在这里的啊。明明就丢在这里的啊……” “我也不知道啊……”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肯定是三哥回来拿了。一定是三哥回来拿了。那箱子就是三哥丢下去的。” 跟着,那制服男子的威严愤怒的声音传出老远。 “查!” “给我查!” “这里所有人都给我查!” “专案人员,马上撒出去。找!” 高高的金马河桥上,站满了看热闹人群。 虚弱的滴答艰难的从金铎赢痩的身后探出脑袋,涣散的眼睛里尽是复仇的快乐。 金铎悄然退出人群,肩头背着蛇皮口袋,手里拎着大包,目不斜视往西方走去。 “劳改犯,你去哪?” “这里不能住了吗?” “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找新窝子?” 烦人的小雨依旧下着,一大一小两个瘦瘦的人在淅沥的道路上一前一后的走着。 笔直的天府大道不见尽头,通向灰蒙蒙的天际。 灼人的雨,滴答滴答的不停的下! “劳改犯,你怎么不和我说话?” 滴答跟不上金铎的步伐,大声叫喊:“劳改犯。我告诉你,我知道火车南站货运站的入口,可以直接扒火车去任何地方。” “我还晓得咋个去捡破烂。我还晓得哪家废品收购站的价格高。” “我,我现在被打断了手,最好要钱。一天肯定能要到一百块。” 滴答越说越快越说越急:“我啥子都会。我不会拖你后腿!你放心嘛。我真的啥子都会的。你相信我。” “你去摆摊,我给你当串串。和你演双簧!” “你去偷东西,我给你把风!” “你要是被抓了,我给你顶包。我不怕的。” 金铎依旧不回话,脚下速度却是没有丝毫减慢。 滴答慌了,快步变成小跑。 突然,滴答脚下一滑,噗通一声摔在地上。昨天被打松的牙齿又掉落两颗,血流满口。 “劳改犯!” “你不要把我丢了。你龟儿子要丢我,为啥子昨天又要救我。” “你让我死了撒!” 滴答一下子发泄出来,不顾身上剧痛,哭着大喊,撕心裂肺。 “哥!” “哥!哥哥!” “我啥子苦都吃得下。我真的啥子苦都吃得下。你不要不管我嘛。我好累好怕哦。” 身上的伤比不上心头的痛,滴答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脑袋重重磕着稀脏的地。 在滴答心里,早已把劳改犯当做自己最值得信赖最值得依靠的人。 虽然跟劳改犯不过只相处了四天,但他在劳改犯身上却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温暖。 虽然劳改犯跟自己说的话不超过十句,但劳改犯却是愿意把分馒头给自己吃的第一个人。 也是这个劳改犯,帮自己出头的第一个人! 忽然,滴答的眼前多了双破烂沾满了稀泥的鸿星尔克。 滴答机械抬起头来,只见着金铎冷漠的脸占满了整个阴灰的天! 看着金铎的眼睛,滴答径自慢慢止住哭泣,费力的艰难的从地上站起。左手重重抹拭眼泪,一把从金铎手里抢过蛇皮口袋,用尽全身力气拖着往前走。 只是那装满家伙什的蛇皮口袋实在太重,小小的滴答根本没有力气拖动。 金铎的腰被沉重的蛇皮口袋压弯,脑袋歪着,一只手接过滴答的手:“走!” 滴答单手护着蛇皮口袋,颤声叫道:“我拿得动!” 金铎轻声说道:“我拿。” 滴答不听金铎的话,突然蹲下去,手嘴齐上解开蛇皮口袋。从蛇皮口袋里取出电锤箱子,嘴里嘶声叫道:“我拿这个!” 接着,滴答又取出一个装满钳子改锥的工具箱叼在嘴里,浮肿的眼睛死死盯着金铎,牙缝里冒出难听却又刚毅的声音。 “我还能拿!” 金铎默默的将工具箱从滴答嘴里拿下,又将电锤箱接了过来。 “你刚叫我什么?” “劳改犯。” “不是这个。” “哥。哥哥!” 金铎轻声说道:“我叫金铎。别跟人说。” “跟我走!” 滴答怔住,呆呆看着金铎转身走远。泪水不争气的狂飙长淌。又重重的被抹去,连路小跑追上金铎。 两个被世界遗弃的孤儿一前一后,步履坚定走向远方。 竹竿的事和箱子的事引起了一连串的反应让金铎知道,金马桥已经不再待下去。 必须要换地方! 要想法子挣钱! 要想法子去老家看看,要想法子把老宅拿回来。 最重要的,是要拿回属于金家的东西,哪怕天涯海角掘地三尺! 还要将那幕后凶手揪出来,哪怕阴曹地府赶尽杀绝! 爷爷死的时候告诉自己关于那头青铜龙的秘密,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 还有,那群老疯子怪物被活埋前交代的事情,自己也要一一完成。 自己欠他们的命,要还! 看了看灰白的天空,看着一栋栋摩天高楼,金铎深知人海茫茫,自己身份卑微如同浮萍草芥,无依无靠似孤魂野鬼,要想追查十一年前的真相,谈何容易! 这每一件事都如同万吨重担,每一件事更是逆天之举。 想要一一完成,几同登天! 以现在自己的身份和财力,完全看不到任何一点点、一丢丢,甚至一丝丝的希望! 不过,再难也要去做!哪怕杀破狼捅破天! 人到绝境是重生! 重生,就从今天开始! “铎哥。咱们去哪?” 第19章 报应来得快 目标是一个年轻男人,不过三十来岁。右肩背着斜挂长包,拖着拉杆箱,左肩还背着个黑色电脑包。 阴雨天的锦城湿热且闷,年轻男子却穿着厚实的马甲。 焦急万分的他挨着挨着在每一家电器门市询问,但得到的都是老板的摇头。 偶尔有老板点头,男子顿时喜出望外。可当老板拿出东西来,男子却失望就走。 转完了整个二手市场,男子站在原地良久满是痛苦懊悔,最后颓然离开。 “……柳总您听我说。请再给我半天时间,我这里也在想办法……” “您放心,我不会耽搁公司的事。出了差池我愿意负全责……” 男子唯唯诺诺的打着电话,马不停蹄往外走,却是突然停了下来。 这时候的金铎就蹲在距离男子不足三米的地上,慢慢将一件东西放下。 “咦!” 突然,男子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急速冲向金铎摊位。 还没等金铎放下东西,男子探手一把抓住抢了过来,脸上顿时露出一抹激动。 “小黑键盘?” “t42还是t43?” “多少钱?” 男子握在手中的东西,正是昨夜金铎分拆下来的机皇键盘。 “t60!” “九五新!” 乍听是t60,男子似乎不相信。立刻拉开自己的电脑包里取出笔记本电脑打开比对。 瞬时间,男子整个人都松缓下来。 “多少钱?” “你能帮我换不?” “能!” 金铎点头应承,从包里掏出螺丝刀,就在废纸壳上就地为男子更换键盘。 男子名叫郝欣传,来自魔都。外媒驻神州的记者。刚从雪域高原自然保护区采访回来。 昨天晚上任务完成之后,相关人员宴请大醉。半夜起来发现水杯打翻小黑键盘进水,再也开不了机。 当时郝欣传酒都吓醒大半。 电脑开不了机倒是小事,但自己在保护区拍的照片全存在电脑里,这才是要命的。 虽然硬盘可以取下来放其他电脑调出照片,但电脑可是公家的。 他用的笔记本电脑同样是t60,要自己买,可真的买不起。 没法子,郝欣传一大早就直奔五块石寻找替换品。 thkpadt系列电脑都是进口货,使用者都是it白领。这种相当吃香的高级货一般都是以零件出现在五块石。 完整的笔记本五块石也有,但那是在凌晨。 也就是鬼市! 白天的五块石,那是正儿八经的二手市场。郝欣传自然找不到想要的配件。 换好显示器,摁下开机键,熟悉的界面映入郝欣传眼里,郝欣传迫不及待点开储存的文件,露出劫后余生的微笑。 “兄弟谢了。” “有空到魔都,一定要打电话给我,我请你吃海鲜。” “你帮我大忙了。” 郝欣传从包里掏出一叠钱数也不数塞给金铎,一个劲的道谢。 金铎从这叠钱里抽出五张。 “我只要五百。更换不收钱。” 郝欣传怔了怔还想要说什么,金铎突然开口说话:“你的单反是佳能小白?” 郝欣传点头,把挎包里的单反主动取出来递给金铎。 佳能小白镜头是摄影记者的必不可少的装备。五级防抖动科技更是摄影记者们的最爱。 即便过了发售期十年,这款单反镜头在国内的售价也要两万出头。 “你还懂单反?” “懂一点。” 金铎接过郝欣传递来的香烟,却没接镜头:“这里有个爱死小小白,你要不要?” 郝欣传被金铎的话吓了老大一跳,连烟都拿反也浑然不知。 “他标价一千五。应该标错。估计要涨价到两千。我钱不够。” 郝欣传嘴里含着烟直直看着金铎,慌不迭的就将钱往金铎手里塞,声音走样:“买!” 对于郝欣传这样专业级别的摄影记者,爱死小小白可比小白足足高出三个头,只要是真的,别说一千五,就算一万五,两万五,三万五买到而也是千值万值。 “等!” 丢下干脆的等字,金铎转身走进市场。 再次回到天楚胖老板的电子店里,金铎上前指着放在角落里的那只单反镜头直接问价。 胖老板娘乍见是金铎径自吃了一惊,随后立马没好气骂道:“你买不起!” 金铎平心静气再次问价。 胖老板娘哼了声,斜眼盯着金铎,满满的鄙视恶意:“两千!” 金铎轻声说道:“你标价才一千五!“ “涨价了。” 胖老板娘一把扯掉标签凶暴暴吼出声:“涨价了。要买就买。不买就滚!” “你确定不涨价,我就买。” 听到这话,胖老板娘愣了愣,瞪了金铎两眼拿起长镜头左看看右摸摸,一根缝的眼睛轻轻闭着似乎在犹豫。 “我只有两千。你再加,我就走。” 这话出来,刚好打死胖老板娘要加价的心思。胖老板娘心里不由得生起一丝后悔,后悔自己应该多报几百。 “先给钱!” 到了这份上,胖老板娘倒是爽快了。 但还是先把金铎的钱接过来,先用验钞机验了几遍再蘸口水数了两遍,这才一挥手:“先说好,二手货,不退不换,出了这个门,啥子都不认!” 金铎没二话,拿下单反立刻转身出了市场。 郝欣传拿到单反镜头的时候嘴都笑得合不拢,比起修好笔记本电脑更要开心激动。 爱死小小白可比自己的小白牛逼了何止两倍。总部里也就首席摄影师才配备。 捡到这样的大漏,如何不叫郝欣传欣喜。 接连两连击幸运彩蛋砸在郝欣传头上,郝欣传拿着单反爱不释手连亲了好几口。 “兄弟你贵姓。说个价。我绝无二话。” 金铎比出手势,郝欣传脑袋立刻甩动迭声说道;“太吃亏你了……” “贼货,你怕不怕?” 郝欣传眨眨眼,哈了两声摇摇头不着痕迹的将爱死小小白装进大背包。转手又从包里摸出所有的钱和名片塞进金铎手袋,打了个响指:“我赶飞机。” “到魔都了记得给我打电话。” 这当口,那胖老板又开着三轮回来。 没一会功夫,铁皮房门口胖老板和他老婆就当街打了起来。 “两万块的长焦镜头呀。你个死堂客两千块就卖了。老子打死你算了。” “哪个买的都记不住,你还有脸活在这世界上。” “两万块啊两万块。” “我哪儿晓得嘛。我哪儿晓得它就值这么多嘛。你标的价格就是一千五得嘛。我都还多喊了五百。” “滚。你给我滚。去把它找回来!” “找不回来,死堂客给老子滚回天楚。” 标错价的胖老板站在原地不停咒骂着自己堂客,气得跺脚狠狠拍打自己光秃秃的脑袋。 胖老板老婆捂着脸飞快跑出市场站在门口左望右看,却根本不晓得往哪儿找。 提着手袋的金铎混杂在人群中,等到绿灯亮起时,目不斜视走向对街。 原本金铎只想卖掉键盘或者硬盘其中一样,结果却捡了个长镜头的漏! 键盘卖给郝欣传那是非常稳妥的。因为郝欣传生活在距离锦城两千公里的魔都。 至于那个长镜头,金铎更不怕郝欣传会自曝自丑。 路过府南河,趁着没人注意,金铎从手袋里拿出机皇硬盘扔了下去。 卖掉键盘后,这个硬盘也没了用处。 昨天状元街不差钱老太爷赏了金铎一块钱用来买了馒头。金铎再次一贫如洗。 还不到二十四小时,金铎就赚到了入世以来的第一笔大钱。 这笔钱,足够金铎办很多事。 步行到荷花池批发市场买了最廉价的衣服,在厕所里换下穿了整整十一年多的囚服,戴上帽子,金铎迈出入世最坚实的一步。 换下来的囚服金铎没有丢弃,而是视若珍宝的收在手袋中。 大药房里买齐医药用品,中药市场买了药材,再到批发市场购置了一大堆物品,金铎即刻返回九七大厦。 走着走着,金铎突然停了下来。 第20章 我给队长送个礼 眼前是一片矮矮的平房,电线光纤电话线密密麻麻如蛛网。窄窄的人行道上尽是各种小吃摊。火锅、串串、兔儿脑壳、钵钵鸡、烤猪蹄、叶儿耙、渣渣面…… 临近将夜,各种香味铺天盖地涌入金铎鼻息,让金铎双脚灌铅再挪动不了脚步。 那满是办证和疏通下水管道的广告,每一个都是自己脑海里抹不去的回忆。 这是自己家的老区。 不知不觉又鬼使神差的,自己到了这里。 老区里,就有自己魂牵梦萦的家! 看着少年时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的熟悉街景,思念如洪水疯涌奔流,往事如开闸,万千记忆轰然冲上心头。 妹妹跟在自己身后甜甜的叫着多多,手里拿着甜粽子啃着,小脸沾满糯米,尽是甜甜的笑。 母亲拿着鸡毛掸子往自己身上狠狠的抽,一边给一大群家长们道歉,而自己就站在那里一句求饶的话也不说,冷冷看着对面那群被自己暴揍得鼻青脸肿的邻居同学。 奶奶和小贩们讨价还价,为了五毛钱争得面红耳赤,最后露出胜利的笑容。 爷爷就坐在街边和邻居们下着象棋,吃掉老街坊一个又一个棋子,杀得对方丢盔卸甲,摸着白白的胡须开怀大笑。 夜了,满身中药味的父亲将金家自制的药丸分发给老街坊,脸上满是谦卑和珣的笑。 在老街坊的感谢声中,父亲推着轮椅,母亲挽着奶奶,自己扛着妹妹坐马肩背着汤头歌,一家人有说有笑回家。 昏黄的路灯下,幸福的一家六口的身影紧紧的叠在一起,拉长拉远。 少年时的记忆和现实的目睹慢慢交汇,慢慢融合,又慢慢分离。 美好的回忆戛然而止! 迷失的金铎眼睛慢慢清亮,忍住最强烈回家探视的欲望,无视周遭平静向前走。 突然,一个声音传来,让金铎又定住了脚步。 “拆迁通告出来又能咋个?” “老子打死都不会签字。他们表想拆老子的房子。” “老子就是要当钉子户。” “钱不赔够,坚决不拆。” 金铎漫不经心回头,看到几个大爷大妈聚在一起大声嚷着叫着。目光投射到远处的在广告栏上。 两张盖着鲜红大印的公告让金铎的心一紧。 那通告上的动迁二字刺入金铎眼瞳,让金铎身子猛地一颤,五官都拧到一处。 这时候,一辆车在金铎身边停下,下来个男子。 金铎眼神轻动,不动声色往后退。 那男子满身酒气,一双三角眼尤为狠戾。 三角眼刚下车,周围的摊贩们立刻换上笑脸对着三角眼点头哈腰递烟点火,毕恭毕敬叫着蒋队长。 面对递来的软云三角眼压根懒得去接,径直往一家茶楼门口走。 茶楼门口,早就有好些人迎了上来向三角眼送上大雪茄。 “这是我老丈人家开的茶楼。讨点生活。” 对面那群人满堆谄媚奉承:“以后我们公司的茶叶就从老爷子这里订购。” 三角眼挺着大肚皮大刺刺说道:“现在在搞活动。充一万送两千。很划算。” 旁边人立刻接口:“那太巴适了。我马上充两万。” 听到这话,三角眼露出一抹笑容,抬手跟对方握手:“你的事,边喝边谈。” 对方赶紧双手接住三角眼的手,满口队长哥老倌的亲切叫着:“我们先喝茶,完了去小龙鑫亚唱会歌。” 望着三角眼和对方一群人上了二楼包间,金铎转身到了家礼品店买了个最贵的礼品盒,将一件东西装了进去。 约莫过了二十来分钟,三角眼嘴里叼着大雪茄和那群人出来上了车。 又过了几分钟,金铎这才提着礼品盒不慌不忙走进茶楼。 锦城的茶楼有些是专门打牌,有的则是打牌兼卖茶两不误。眼前的茶楼地处锦城老区最繁华的要道口,租金一平米没两百想都别想。 这茶楼不过二层,包间不过区区六间,满打满算二十四小时不停业的收入也抵不过昂贵的房租。 茶楼二楼四个房间没亮灯,一楼更是只有个老板守着。 金铎进来的时候,老板娘正在长达两米的茶桌旁喝着素茶,手里盘玩着一串时下最流行的绿檀手串。 三年前那场席卷全国的非典让绿檀首次进入到大众视野。 当时的绿檀被有心人吹捧成为具有极强保健强身的神品,从不被人关注的绿檀被人疯抢一下子就成了香饽饽,一时洛阳纸贵。 非典过后,绿檀神话破灭被人遗弃。但不少人依旧固执坚信绿檀的功效。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绿檀神话破灭,但同时却无意中开启了神州大众玩串的春天。 “喝啥子茶?” 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老板娘头也不抬大刺刺询问。 “不喝茶。找蒋队长。” 金铎轻声回应。 老板娘慢慢抬起头来,斜眼看看金铎:“充卡的?” “不是。” 金铎慢步上前,径直将礼品盒轻轻放在茶桌上。 “蒋队长喜欢抽雪茄,我给他送盒好的。” “我老公不在。东西放这。” “你这个啥子雪茄哦?值得到好多钱?” 四十多岁的老板娘身材不仅走样,口气高傲且直接,当着金铎的开了包装盒,拿出烟盒看了又看。 “高希霸。世界名牌。这一盒要卖两万六。” 听到报价,老板娘有些不信但口气稍有缓和:“是不是真的哦?不是假货撒。” “不敢。” “谅你也不敢。” 老板娘晃动着手里的大金镯大刺刺叫道:“有啥子事?” “我们公司要在大楼上做个大招牌。尺寸超标。想请蒋队长帮个忙。” 金铎轻言细语却又不卑不亢。 “晓得了。我老公回来,我会给他说。” 金铎也不多言,道了句谢谢,转身就要走。 这时候,门口进来一个花甲老人。老板娘立刻起身亲切的叫老汉儿。 “这么晚你来做啥子?” 花甲老人嘿嘿两声:“今天周末,五块石鬼市肯定有好东西,我在这歇哈,十二点过去捡漏。” 老板娘埋怨了自己父亲两句。花甲老人却毫不在意:“买到贼货又咋样嘛?没退休前,五块石那一圈都是老子管的。老子怕哪个?” “下下个月奥运国宝海选就要开整。我一定要拿个名额。” “你少管我闲事。我今天都去文殊院许了愿,文殊菩萨必定保佑我淘到好东西。” “咦?这雪茄是哪个送的?高希霸得嘛。好东西哦。” “真的管两万块啊,老汉儿。” “那不是嘞。我先整支尝哈鲜。” 茶楼外,金铎已经走远。父女俩的对话却一字不落落进金铎耳畔。 那蒋队长不是别人,正是昨天严子黄派来收拾自己的狗腿子三角眼。 所以,金铎给他送了份大礼。 蒋队长喜欢抽雪茄,所以金铎将lv箱子里的那盒大雪茄放在了最精美的包装盒里。 这,还不算完! 回到烂尾楼,滴答躺在烂席子上沉睡不醒。 房间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窗户还挂上了破烂的遮板。 熟睡的滴答如婴儿般卷缩着,手里还握着根尖锐的改锥。 给滴答号了脉,为滴答盖上新买的被子,在走廊外点燃二手市场淘来的煤油炉。 这里是走廊角落,四处背光,不会被人发现。 没一会,中药的特殊气味从药罐里冒出,四下溢散。 金铎蹲在地上慢慢搅动煎药,静静沉思。 最是害怕什么就来什么! 刚刚回来,千头万绪都还没理清一根,最让自己担心的事就发生了。 老区拆迁,祖宅必然保不住! 自己曾经发过誓,要光明正大将贴了十一年的祖宅的封条揭了! 第21章 我去报个仇 自己曾经发过誓,要正大光明的打开祖宅的那扇封了十一年的大门! 自己曾经发过誓,要堂堂正正的把金家的那块失踪的扁重新挂上祖宅门楣! 自己祖宅,那是四鹏居! 曾经的巴蜀袍哥总舵把子尹昌衡到了街头就要下车步行的四鹏居! 曾经的军神蔡锷在锦城的十天,有七天都在这里治病的四鹏居! 曾经名震西南,名动全国的四鹏居呀! 如今,要被拆了! 要在自己这一代被拆了! 自己却是无能为力! 自己是早在十一年前就被枪毙而后就被永不解密的人,自己没有能力阻止。 现在的自己,就连证明自己身份都做不到,又如何能阻止四鹏居的被拆迁!? 这一刻,金铎只感觉自己是如此的废物!就连水电站牢头的那条对任何人都摇尾巴的废物狗都不如! 计划要变了! 煎好中药,晾到七分冷,金铎拍醒滴答让其一口气喝下。 点燃蜡烛让滴答坐直,拆掉简陋的铁丝木棍。取出买来的石膏绷带铺开,接连铺了十二层浸水后揉干,又复平铺放上一层绵纸。 随后金铎将石膏绷带盖住滴答断臂,在石膏上缠上纱布。 没一会,石膏冷却凝固。滴答断臂终于接续完成。 “铎哥。你是学医的?” “嗯!” “那你教我医术嘛。” “医术报不了仇。” 金铎轻声回应,在冰冷坚硬的砖床上垫上棉絮铺上床单。再用绑带绑好滴答断臂。 “晚上我去报个仇。你看家。” “好!” 晚上十点的锦城,缠绵了半月的雨终于停了。 清脆的喇叭声穿越夜空,繁华街道流光溢彩,车灯如一盏盏闪亮的手电筒,巨大的射灯在天空划出道道彩虹,整个城市一片多姿绚烂。 高达百米的九七大厦就像是被人遗弃的老妪,孤独的矗立在最黑暗的角落,默默俯瞰静静哀婉。 回来第五天,金铎终于吃上第一顿饱饭。 热腾腾的稀饭配着涪陵榨菜下肚,汗水从额头渗出,热量在体内散开。这一刻的金铎终于有了活着的感觉。 酒精消毒伤口,结疤的不管,没结疤的缠上纱布。不急不慢擦拭自己全身,将买来的物件归类分好,有的搬上九楼,有的搬上十五楼。 顶层是最重要的所在,金铎在那里的布置最多。 夜晚十二点,金铎下楼步行到老区蒋队长老丈人茶楼门口。 凌晨一点,老板锁了门出来,骑着自行车一路摇摇晃晃去了五块石。 金铎双手插袋,木然跟上。 白天的五块石,是锦城人民买豁皮相因捡漏的圣地,到了凌晨,五块石又摇身一变成为闻名遐迩的鬼市。 五块石的鬼市众所周知,十有五六都是贼赃,剩下的,都是假货。 曾经有人在五块石鬼市里买到个t42,连同电脑包只花了两百块。 神奇的是,买家在电脑包里竟然意外发现了两千块现金。 曾经有人被偷了手机,第二天就在鬼市里花了一百块买了回来! 在这里,只要你想得到的东西,都有! 想不到的,更是应有尽有! 阴雨刚停,五块石鬼市热闹非凡,人流径自比起白天来更要多上几分。 黑黑的市场中鬼影幢幢,人们三三两两鬼鬼祟祟聚在一起,对着物品评头论足。 有的刚把一部摩托罗拉拿出来,不到一分钟立刻就被人买走。卖主也在随后快速闪人。 有的摊贩则背着大包往人堆里凑,向买主大大方方推荐自己的物品。被拒绝以后也毫不气馁,继续窜向下一波。 还有的摊贩铺上摊子,自顾自忙着自己的事。那摊子上摆满了无数稀罕物件,价格却只有正品的十分之一或者更低。 好些摊位上还公然摆着写着收身份证的牌子。一张身份证的价格在这里不过就是三十块钱。 在五块石鬼市里,大声喧哗的人少之又少。买卖两边都形成了极端的默契。看东西很快,给钱很快,闪人撤退也很快。 “哥老倌要表不?高档货。金劳。” 转了不到半圈,立刻就有人找上金铎。 说话间,一只金灿厚实的大金表就送到金铎跟前。 “不感冒?表走!我这还有……” 卖主压低声音,不慌不忙捞起长袖,露出右臂。 在他的右臂上赫然戴满了足足九只手表。 “欧米茄,阿玛尼,卡地亚,芝柏,都是好货。还有这个……绿水鬼。绝对保真。刚刚从小龙鑫亚里摸出来的,那个老板是港岛大佬……” 金铎低垂眼眸不理会,那卖主有些不甘心追上金铎:“哥老倌,你要买啥子嘛?我路子广,你要买啥子我都可以帮你搭线。成了你给兄弟一包烟钱……” 这当口,金铎定住脚步,扯出一张报纸就地铺开。取出一件东西放下。 旁边推销手表的卖主面色微滞,随即嗤了一口,调头就走。嘴里絮絮叨叨:“龟儿子晦气。老子还以为是凯子,结果连老子都不如。” 摊子支开没两分钟,就有人过来查看。 金铎的报纸上只有一件器物。 一面普普通通的铜镜! 对于逛五块石鬼市捡漏的人来说,这面破破烂烂的铜镜在他们眼里完全没有任何价值。 偶尔有一两个人看到这块铜镜,也只敢看看不敢上手,更不敢询价。 这些人,都是生手。甚至连二把刀也算不上。 等了好阵子功夫,终于有人在观察好久之后主动上手拿起铜镜。 上手的人年纪不大不过五十来岁,戴着副厚厚的玻璃瓶眼镜。 玻璃瓶先用自带的手电筒照射看铜镜背面图案,征得金铎同意后,玻璃瓶不慌不忙取出手套戴上。 玻璃瓶拿铜镜的手法相当专业,先仔细认真看了红斑绿锈,再看镜面的腐蚀成都,又翻面过来用手磨搓铜镜纹路。 随后,玻璃瓶小心谨慎将铜镜立起来,脑袋凑到铜镜前看铜镜边缘,再用手触摸棱边。脖子伸长像土狗那般凑到铜镜跟前使劲闻嗅。 这一切做完,玻璃瓶依旧没停手的意思,反而来了兴趣竟然从包里掏出个门丁尺对着铜镜又是一通比划测量。 最后,玻璃瓶又从包里摸出个电子秤,秤量铜镜重量。 磨磨唧唧看了半响,玻璃瓶操着夹生的川普询问金铎。 “家传的?” “你爷爷还是你太爷爷传下来的?” “你们家是锦城的还是外地的?” 接连三问金铎都没搭话,玻璃瓶低低开口。 “你准备卖多少钱?” 金铎头也不抬探手出去。 玻璃瓶愣了愣,忽然明白过来,马上上前探手出来,让金铎的手伸进自己的袖口。 跟着金铎的手搭上玻璃瓶的手,五根手指指间并拢捏住玻璃瓶的手摇了一下。 这是袖里谈价! 袖里谈价也叫拉手比价或是袖里手谈。说得好听一点也叫袖里乾坤! 这是一种非常古老的交易手段,至少要追溯到明朝! 在清代,袖里乾坤被广泛应用在各个行业的交易中。到现在,民间很多牛市也还保留着这种手谈传统。 金铎比划出价格,玻璃瓶吓了一跳。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金铎,立刻就要在袖子里跟金铎还价。 然而,金铎却是无情缩回手。 当即玻璃瓶就愣住了。 刚才两人在袖子里手谈价格,金铎开价六万六。玻璃瓶想还价,金铎缩手回来就是告诉对方,六万六是一口价。 这一下彻底断了玻璃瓶的所有念想。 六万六属于天花板的天价,就算是在送仙桥几个王牌古玩店里,这样不沾名人名头但来路正规的铜镜最高也就这个价。 第22章 他想我死吧 玻璃瓶面露纠结,对金铎又是愤恨又是无奈。 “兄弟。你这个铜镜对是对的。就是腐蚀太严重,尤其是镜面。” “还有你的价格也太高了,我是真心诚意想买。你再给我少点。” “兄弟,一回生我二回熟,就当交个朋友嘛,便宜点卖我嘛。” 玻璃瓶双手紧紧逮着铜镜嘴里不停跟金铎套近乎。然而金铎却比出一个手势直接拒绝。 玻璃瓶长叹一声,放下铜镜一步三回头黯然离去。 玻璃瓶走后,金铎依旧蹲着默默等着下一个买主的到来。周围好几个人饶有兴致的看着却极少有人再次上手。 凌晨两点,五块石鬼市开始散场。金铎随大流收好铜镜从后门离开。 刚刚迈出后门,冷不丁的一只手拍在金铎肩上。 “小伙子,等哈!” “我看哈你的铜镜。” 听到这声音,背对着来人的金铎嘴角轻扬,脸上扯出一道扭曲的线条。 慢慢回头,映入自己眼帘的,不是蒋大队长的老丈人又是谁? 刚才玻璃瓶和金铎墨迹铜镜期间,蒋大队长老丈人就一直在旁边看着不做声。 玻璃瓶走了以后,蒋老丈人还是站在旁边,中途还跟其他几个人上手摸了铜镜,但同样没有问价。 直到金铎出来,蒋老丈人这才叫住金铎。 “小伙子,铜镜说个实在价。我买了。” “六千贵了。我只有五百。你要卖就卖,不卖,我就去举报你卖贼货。我敢百分之百肯定,你这个东西见不得光。” 不出十分钟,蒋大队长的老丈人就从金铎手里接过铜镜,心满意足叫了声算你识趣,大摇大摆扬长而去。 玻璃瓶真心实意买铜镜,金铎开价六万六一分不少。 在蒋老丈人的威胁下,金铎‘被迫’的将铜镜以两千块的超低价卖给了他。 看着蒋老丈人融入黑暗,金铎轻昂脑袋,眼眸中寒星闪动,杀机迸进。 愁人的雨只是暂停了几个小时,还没天亮又下了起来。 整个天空是灰紫色的,只有天边现出一点点的鱼肚白,被抛弃的雨水散乱的滴落进浑浊的金马河中,沦为浑浊。 “铎哥。我把饭熬糊了。” “嗯。” 透风漏雨的窗前,金铎拿着准军用望远镜凝望远方。 蒙蒙细雨如珠泪飘洒,遮掩金铎的视线。 视野中那颗熟悉的大黄葛树下,隐隐可见一翘飞檐戳进漏雨的苍穹,那是自己祖宅四鹏居的一角。 枝繁叶茂的黄葛树挡住金铎思念十一年多的家,望远镜里的四鹏居近在咫尺,但在金铎心里,却远胜银河。 放下望眼镜,金铎转身过来,看着一锅黑白交杂的稀饭,默默蹲下盛上一大碗,就着冰冷的馒头啃了起来。 “铎哥。你教我做饭。我下次一定能做好。” “嗯。” “铎哥。你今天要去哪儿?” “摆摊。” “我跟你去好不?” “先养伤。” 滴答手中的勺子停在半空,囫囵不清的说道:“铎哥。那你教我个本事嘛。我不想当造粪机。” 金铎没说话细嚼满咽吃完饭起身。 滴答立刻去接金铎的碗筷。 金铎没理会滴答,自顾自倒水刷洗碗筷。 一下子,滴答的碗就掉在地上,熬糊的稀饭流淌一地。 金铎回转身,从角落里抄起一把裁纸刀放在床上:“拿这把刀划木板。” 凄苦的滴答抬头望向金铎,浮肿的眼里尽是迷惑:“怎么划!” 金铎抄起裁纸刀在木板上拉了一刀,轻声说道:“这样就好。” “别动我的囚服。” 等到金铎下楼,滴答走近床前拿起木板看起来,又拿起裁纸刀对着金铎划的刀痕去划。 忽然,滴答放下裁纸刀回身收拾起餐具。 先是去负一楼接水,搬水回来洗干净锅碗瓢盆,拾摞好油盐酱醋,再把地上清扫干净,这才回到床前开始照着金铎的刀痕划刀。 一拉下去,滴答顿时呆住。 自己这一刀,比起金铎的那一刀,相去十万八千里。 滴答跟着再划第二刀,同样如此。 第三刀,第五刀,连续划了十几刀,没有一刀能跟金铎的那一刀相提并论。 不服气的滴答脾气上来,裁纸刀接连在木板上刻拉,一刀比一刀重,一刀比一刀长。 慢慢地,滴答额头渗出汗珠。 几十刀以后,滴答左手发酸,鼻息渐重。金铎那随手划的刀痕在滴答眼里逐渐放大,变成一条不可逾越的笔直天堑,变成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 锦城的雨季就是锦城的四季,刚出九七大厦,那雨又停了。等到金铎到了状元街,细雨又开始飘落。 那细雨就像是蚕丝,又像是牛毛,轻飘飘的落在人的脸上肩头,悄无声息打湿人们的头发,浸湿人们的衣衫。 周一的状元街游人少了许多,但人流依旧摩肩接踵。 往些天看不到的雪域高原汉子今天也多了起来。 在他们的手里拿着不少蜜蜡松石南红和天珠安静等待买主的到来。只是震慑于他们腰间别着的纯银拉孜藏刀,周围的人全都敬而远之。 突然几声雷鸣虎吼的叫声响彻半条长街吸引无数人的眼光。 只见着一台皮卡车缓缓驶过状元街,那皮卡车尾箱后的大铁笼中,一头黑如墨碳全身卷毛的硕大怪兽吓得无数人退避三舍。 这是来自千山之巅万水之源雪域高原的神兽。现在最火最火的猛禽。 可力敌群狼,单挑雪豹的传奇神兽! 一头最高可以卖千万的藏獒。 街的中段,人们自发的排气长队焦急的等待。 在这些人的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器物,金石瓷器书画无奇不有。 文保总部唐宋元今天依然为藏友玩家做鉴定的消息早已传遍了锦城。 像唐宋元这样的大师那是花大价钱都请不动的主。作为奥运国宝西南片区总负责人,他能为广大藏友做鉴定,更是无数人做梦都盼不到的好事。 和前几天一样,金铎照旧选了块没人愿意待的的垃圾桶旁边作为自己的摊位。 不同的是,今天的金铎多了两件装备。 一个鼓鼓的长条大包,一张窄窄的的折叠小凳。 招牌放在湿漉漉的地上,新的摊位就此开张。 新的招牌还是用人工书写在纸壳上,两面缠满胶带,再不怕雨水的浸湿。 摆上招牌,鸭舌帽压低三分,金铎变成了雕像。 “古玩鉴定!” “嘿!” “这里也有个鉴定古玩的。” “别去。他要收费还不一定能鉴定得准。我们还是去找唐大师。” “咦……” “这不是前天那个人吗?” “劳改犯?!” “吔,劳改犯今天没穿囚服了。稀奇了喂。” 旁边的摊贩认出了金铎,嘴里嚷嚷着,下一秒却主动的给金铎递烟。 “小哥,昨天恁没有出摊哇。恁不晓得,昨天好多人都在找恁嘞。恁不晓得,连唐大师都问俺恁去哪嘞。” “俺们都想恁嘞!” 来自中原省的摊贩凑到金铎身旁,笑容满面巴结金铎,大拇指高高竖起。 “昨天俺全都看见嘞,小哥恁的手艺是这个。” “从前有啥得罪恁的地方,恁别忘心里去。恁肚子里有一百条船。从今往后,恁就是俺师傅。有啥吩咐恁只管设。” 前些天金铎摆摊备受白眼,中原摊位就是最看不起金铎的其中之一。 可今天,中原摊贩就把金铎当成了师父,毫无下限的阿谀奉承。 前天金铎上演的那出大戏,早在状元街的摊贩心里封了神。 没接中原摊贩的香烟,金铎嘴里冒出句话来。 “唐大师说了什么?” 中原摊贩立刻献宝似的低低说道:“唐大师设,见到恁的话就让俺转告恁一句话。” “他想死恁嘞。” “他想我死!” 中原摊贩顿时怔住,刚要说话,哔哔两声喇叭传来。 一辆巡逻车靠停在金铎摊位前,刚刚支起招牌不到两分钟就被撞翻! “就是他!” 第23章 我解出来了 车上下来四个男人,其中一个穿着衬衣打着雨伞,皮鞋裎亮,裤线笔直。 “嘿。劳改犯换衣服了。人模狗样了!” 金铎不回应,默默将招牌从车轮下扯出轻轻擦拭。 “问你话!” “别特么装哑巴!” “站起来!” 金铎摁着膝盖缓缓起身,平静回应:“蒋大队有什么指示?” 站在金铎身边的粗暴男子正是三角眼蒋大队长。 “我可没那资格指示你。今天就来给你说一个事。把你的身份证拿出来,给我做个登记。” “你没资格查我身份证。” 金铎平静说道。 三角眼哈了声:“我是没资格。不过,你要在这里摆摊,我就有资格查。” 金铎身子僵硬紧抿嘴不回应。 三角眼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冷冷叫道:“拿啊!” “拿啊!!!” “拿不出来你就是逃犯。还他么敢自称杀人犯。你他么算个什么东西。” 三角眼越骂越狠,当着所有人面就要去揪金铎衣领。 忽然,一张身份证出现在三角眼眼前。 三角眼嗯了声,看了看身份证,再认真仔细打量金铎,突然抽了两声冷笑:“算你狗日的过关。” 嘴里说着,三角眼转身就将身份证双手送到打雨伞的男子手里:“蔡总,就是他。” “还真是姓劳。” 秃头蔡总看着金铎的身份证,话语极为秀气,带着浓浓的津卫口音。 “你好。我是蔡蓝梓。奥运国宝组委会的。” 金铎目视蔡蓝梓,轻声说道:“有何指教?” 蔡蓝梓垂眼盯着金铎腰间淡淡说道:“指教不敢当。就想问下,你这块牌子立在这儿是嘛意思?” “混口饭吃。” “哦。只是混口饭吃?” 蔡蓝梓淡淡说道:“听说你看物件儿鉴定费随意给。又是嘛意思?” “没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是嘛意思?” 蔡蓝梓冷,金铎比他更冷:“这是我的事。” “你的事?你确定?” 金铎漠然说道:“你想说什么?” 蔡蓝梓打量金铎两眼,皮笑肉不笑说道:“蔡松坡和杨昌济又是什么意思?。” 金铎脸色没有丝毫异样,眼神平静如山木然回应:“你想什么意思就什么意思。” 蔡蓝梓轻笑起来,食指中指夹着身份证正反看了看:“断人财路杀人父母。照理说我不应该跟你这么个狗烂儿二五眼抠唆。不过,你前天说的那句话让我逼不得已做出违背老祖宗的决定。” 顿了顿,蔡蓝梓轻漠说道:“既然你要砸我们的招牌,那我先砸你的招牌。” “从今天开始,你别在这儿摆摊了。” 蔡蓝梓的话说得很随意,但话语中却充斥着傲慢和不容人反驳的上位者威赫! 静静听完蔡蓝梓的话,金铎死寂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波澜:“你有什么资格不准我摆摊?” “你有鉴定资格证吗?” 金铎微微皱眉:“资格证是什么?” 三角眼顿时冲着金铎骂道:“你个龟儿子没文化听不懂是。教练要有从业资格证,电工要用电工证,你摆摊做鉴定不要鉴定资格证的说。” 金铎目不斜视盯着蔡蓝梓:“狗不要拿耗子。” 顿时三角眼就怒了,指着金铎爆骂。 蔡蓝梓这时候淡淡说道:“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做鉴定。我也不允许民间任何装李逵的李鬼存在。” “第一次听说做古玩鉴定的还要资格证。” “当然要。肯定要。必须要。” 蔡蓝梓突然面色一整正色说道:“这些年我们接到民间藏友大量投诉,有数不清的伪专家和骗子打着鉴定的旗号行非法苟且之事。” “为了规范行业秩序,我们决定整顿清理这些不法分子,建立全新的古玩鉴定秩序。” 金铎眼眸里闪过一抹嘲弄:“这个决定出来的时间没有超过二十四小时。而且,还是针对我。对不?” 蔡蓝梓指指金铎,倨傲狂妄:“你把我们的人品想得太低,把你自己,估计得太高。” 顿了顿,蔡蓝梓轻描淡写说道:“今儿个就不掀你的摊子。自个儿回去先考个资格证再出来练摊儿。” “这几个月,我和老唐会守在锦城。等着你拿证。” 不是威胁却赛过任何威胁的话丢出来,蔡蓝梓冷蔑扫了金铎一眼,撑着雨伞转身上车。 “顾家大小姐猜不出来蔡松坡和杨昌济,自己没脸见人却变着法派狗腿子来收拾我。” “以权压人以势欺人。” “你算老几?” 暮然间,金铎嘴里蹦出话,蔡蓝梓踏在电瓶车的一只脚顿时定住。 蔡蓝梓还没说话,三角眼勃然大怒,指着金铎叫道:“你个胎神劳改犯麻痹欠收拾。不把你龟儿子弹进去,你就不晓得马王爷有三只眼。” 说着,三角眼就要来抓金铎。 “劳改犯!” 一个清脆出尘雏凤清音传来,只见着不远处走来一女数男。 那女子一身白色小西装,高挑身材曼妙身姿,瞬间就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 那女子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独自撑着透明雨伞,行似风摆柳,冷若冰彻骨,惊为天人却叫人生不出半点亵渎。 远远的,女子的一双眼睛就看着金铎。随着女子的脚步靠近,那双精亮的黑曜石眸子愈发的动人。 只是那双眸子中,径自多了好些个红丝线。 到了金铎跟前,女子在距离金铎三米外站定脚步,根本不理会蔡蓝梓,清灵双眸直直看着金铎:“你昨天去哪儿了?” “顾大小姐是特勤?” 眼前的顾颜冰大小姐比起前天更要冷了三分,就像是一块被寒冰包裹冰封的的冷罗刹。 “我不是特勤。” 金铎木然问道:“那你没资格审我。” “哼!” 顾颜冰语音凄冷神情赛过语音,熬红的眼眸中尽是难掩的兴奋骄傲:“我告诉你,那楹联儿,我找到主人了。” 听到这话,蔡蓝梓眼神大动,嘴角露出七分得意的笑,看金铎的眼里多了一抹狠厉。 “请说。” 顾颜冰一眼不眨盯着金铎呆板的脸,一字一句说道:“黄——兴!” 金铎眉头一皱,随即恢复正常,俯身下去捡起招牌轻轻擦拭。 “原先我以为是溥儒的手迹。因为残存的三个半字有三个都和溥儒的笔法相似度达到了八成。” “后来,我发现,这幅楹联儿的真正作者,是黄兴!” 金铎轻轻眨眼,继续擦拭招牌。 顾颜冰冷冷说道:“杨昌济和黄兴是挚交。而蔡松坡和黄兴更是莫逆。” “能跟他们有关联的,只有黄兴。” “我说得对不对?” 顾颜冰板着脸一眼不眨看着金铎,晰白的脸上掩不住的丝丝得意。 前天自己飞海宁见了姚家掌舵人,得到姚家的肯定答复。当天晚上,顾颜冰并没有飞回来,而是去了魔都。 要说有什么地方最能代表民国过往,魔都自然首屈一指。 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那箱子的三鸟币! 金铎没理会顾颜冰,擦净招牌自顾自的坐在马扎上,一言不发。 蔡蓝梓听到黄兴二字,霎时间茅塞顿开如梦初醒。暗赞小师妹果然天资聪慧,这么快就把答案解出来。 总算是报了这一箭之仇。 要是解不出来,顾家的颜面可得丢大了。 “你个龟儿子,没听到顾小姐的话。装尼玛的锤子聋子。” 三角眼指着金铎痛骂,唾沫四溅。 金铎却恍若真如聋子一般。不理不睬。 顾颜冰蹙眉轻轻,对三角眼有些不悦,却是对着金铎说道:“我来找你就是告诉你,我解出来了。” “我顾颜冰不靠我爷爷,不靠我顾家任何人,靠自己把这楹联儿的作者找出来了。” 顾颜冰居高临下俯视金铎,语音清冷而孤傲:“我不管是谁派你来的或者是谁指使你来的。回去给你的主子说一句,有本事明刀真枪,别玩阴招。” 第24章 没事别来找虐 “还有你。劳改犯。想踩着我顾颜冰的脸上位,你打错了算盘。” 声色俱厉的话飚射出来,金铎却跟个木头雕像那般听若未闻。 “劳改犯,你说话。” “怎么?敢挑战我,不敢承认失败?你还是个男人吗?” 金铎依旧不回应不吱声,就连抬头看顾颜冰的兴趣也没有。 三角眼撸起袖子指着金铎骂道:“龟儿子死劳改犯,你是真聋还是装疯?给脸不要脸的宝批龙,不给你点颜色,你瓜娃子要上天了。” 说着,三角眼一脚过来就把金铎地上的招牌踢飞。三角眼兀自不解气,捡起招牌唰唰唰将招牌撕碎。 “滚。给老子滚!” “以后再敢在状元街摆摊,老子把你弹进去。” 骂完金铎,三角眼回转身换上一幅笑脸满堆谄媚:“大小姐,这个龟儿子不识抬举,我把他撵出这条街,让他永远消失。” 顾颜冰冷冷瞥了三角眼一眼,嘴里冒出一句话:“狗拿耗子!” 三角眼初始一怔,继而一愣,瞬间脸色惨白再转青,尴尬得脚拇指在地上抠出一间厨房,却是强颜欢笑跟个哈巴狗样点头哈腰,悻悻退开。 看着金铎,顾颜冰降低语调:“是个男人就说话。你的身份承认输了不丢人。” 沉寂许久的金铎低低开口。 “我没鉴定资格证,没法回答顾大小姐的问题。” “嗯?” “什么资格证?” “问他。” 顾颜冰眼眸里升起几分迷惑。而在顾颜冰身后的蔡蓝梓却是把金铎都快恨死。 “鉴定古玩古董需要鉴定从业资格证,这是你们顾家的狗说的。” “请教顾大小姐,从琉璃厂开始,古玩行里什么时候需要用资格证证明自己?半壁江山的顾家最先在天都城只是个走街串巷打小鼓的粗布包裹,那时候顾家有鉴定资格证吗?” “利用职权欺人欺人,这就是你们顾家人的本事?” 金铎的话音低沉却盖过了天空的闷雷。落在人身上,震耳发聩! 顾颜冰白皙的玉脸上现出一抹怨毒,扭转臻首的时候,蔡蓝梓露出极度难堪比哭还难看的笑:“小师妹,您听我说……” “我用得着你跟我出头?” 顾颜冰冷叱出口:“你怕我输不起还是怕我顾家输不起?” 蔡蓝梓呵呵笑着哪敢接话。 “嫌我的脸还没丢够吗?” 听到这话,蔡蓝梓勃然变色。 “滚!” “滚回天都城,不要让我再看到你!否则我告诉爷爷,自己看着办。” 蔡蓝梓顿时肠子都悔青,痛苦闭上眼睛却不敢支吾一句话。 “我顾家人欺负你,那是因为你还不够强。” 顾颜冰对着金铎寒声说道:“如果有一天,你比我们顾家强了,我们顾家也随你欺负。就这么简单。” 金铎慢慢直起身子坐正,云淡风轻的说道。 “连一副楹联儿的作者都看不出来,也配在我面前横!” 这话出来,顾颜冰娇躯僵硬,眼睛尽红。旁边的蔡蓝梓猛然抬头,露出绝不可能的神色。 “你说什么?” “我猜错了?!” 金铎埋着头轻声说道:“黄兴大帅在黄花岗时候虽被打断两指,但依然可以秉笔直书。他的书法遒劲醇厚,大气磅礴。小关欣那幅楹联没有一点黄帅笔锋笔意。” “堂堂顾家大小姐,连这点都看不出来?!贻笑大方。” 顾颜冰怔立原地,欺霜赛雪的玉脸一片冷滞。 “我看了楹联整整两天两夜,那三个半字绝对是黄兴的手书笔迹。尤其是那三个气大名……” “名气大就是八指统领了?大名气就是黄兴大帅了?” 金铎神色清冷,话语中透出几许戏谑的嘲弄! “黄兴、杨昌济、蔡锷都是天湘省人……” “曾国藩左宗棠也是天湘省人,论名气大他们在黄兴之上。” 金铎冷漠的话语又给了顾颜冰沉重一击。 金铎转身在身后的垃圾桶里掏出半个方便面纸箱,不急不缓撕扯,嘴里轻声说道。 “你看的名人手札书帖,太少!” 这话的杀伤力和侮辱力如同泰山倾倒,直接将顾颜冰所有的自尊心和自信心压成齑粉。 自己从抓周那天起就手不离古玩古董,吃的用的就连睡觉都戴着老物件儿。毫不夸张的说,自己看的玩的丝毫不比任何一个大宗师少。 可今天,自己却被一个劳改犯教训自己看的东西太少。 这样赤果果的羞辱让顾颜冰如何受得了。 “你不是在骗我?”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顾颜冰轻声开口。宛若一只被扒掉羽毛的孔雀。哪有半点飞扬跋扈骄纵暴躁孤山冰凤模样。 出奇的是,这时候的顾颜冰径自没了半点火气。 那不是因为顾颜冰不想发火,而是顾颜冰这座火山已经到了喷发前的零界点。 滋的拉链响,金铎从包里掏出记号笔在褶皱的纸壳背面再次写下古玩鉴定四个字。 “到底是谁?” 顾颜冰几乎暴走! 金铎不开口重新做好招牌,又拿出胶带缠好! “继续猜!” “猜不到,问你爷爷!” “不丢人!” 这话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直直杀进顾颜冰胸口! 嘴里说着继续猜,金铎将新招牌放回原位,依旧头也不抬清淡如水的说道。 “没猜出来之前,别来找虐!” 这句话比继续猜杀伤性更大,简直比杀了顾颜冰还要难受! 顾颜冰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找不到回应金铎的话。 这个男子就是这么冷,冷得叫人害怕! 这个男人就是这么酷,酷到令人发指! 这个男人就是这么绝情,绝情到无情! 这个男人,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自己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窝囊气! 但自己,却拿这个男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因为,自己没有本事猜出楹联的作者! 他只是个劳改犯呀! 他凭什么这么说我? 凭什么!? 我顾颜冰连一个劳改犯都不如了? 我要打败他! 我一定要打败他! 不打败他,我这辈子,下辈子都死不瞑目! 我一定要把那个作者找出来! “劳改犯。你给我等着!” “给我等着!” “我猜出来就来找你!” “明天不准不来,后来也不准不来。” 用尽全身气力从牙缝里嘶鸣出这话,顾颜冰扭头就走,越走越快,就像是一只忙着回家舔伤口的小猫! 旁边所有人全都看呆了,也看傻了! 若不是亲眼所见,谁也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几乎神话的顾家大小姐被金铎再一次狠狠深深羞辱。 颠覆认知! 古玩行半壁江山的顾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劳改犯打得一败涂地,落荒而逃! 轰爆三观! 顾颜冰远去的背影只在金铎眼里显现出凌乱匆忙的脚步,只是半眼,金铎便自垂下眼眸,轻轻松开青筋鼓起的手。 旁边的蔡蓝梓悻悻不平看着金铎,眼睛喷出的火都快要把金铎烧化。但蔡蓝梓却不敢开口,紧追顾颜冰而去。 这时候,一双澄亮的皮鞋杵在金铎摊位跟前。 “劳先生,可算是给您盼来了。我还以为您畏罪潜逃了。” “昨天我和你妹妹在街上苦苦等了你整整一天。” 摊位前,和蔼可亲的唐宋元笑容深深看着远去的顾颜冰背影,眼里竟是说不出的玩味。 “我来就是告诉您一声,您托我办的事儿,不辱使命。” “原光三鸟币钱款两清。小关欣现在已成功进入锦城富豪行列。” “小劳先生,您这回可是闯下了弥天大祸。” “海宁姚家,天堂艾家都惊动完了。” “百补千衲,卷云手,这可是人家传男不传女的绝活儿。后面几天,有得您忙的。” 第25章 你能随意我不能随意 见着金铎没吭气,唐宋元没有半点生气,反倒是自来熟的继续跟金铎胡天侃地瞎掰扯。 一会天气一会人文龙门阵摆了半响,全是唐宋元在演单口相声,金铎就跟木头人般做收音机。 没撬开金铎的嘴,唐宋元略略有些沉不住气,于是乎唐宋元就变戏法的摸出一件东西放在金铎跟前。 “说了半天,倒把正事儿忘了。劳驾,劳老板给我鉴定下这玩意儿。” 唐宋元拿出来的物件只是一张七寸的黑白老照片。 老照片存放于一个密封胶袋中,旧得不成样。整张照片极为模糊。半张照片发黄,折痕深深,边角磨损尤为严重。 照片上一个花白胡子老头跪坐在地上,面前就是个行刑台。老头的脑袋正对着镜头,瘦削脸上尽是颓废和木讷。 在老头身后,一个头扎白帕的壮汉正拧着白胡子老头的辫子。另外还有一个只看见下半截的士卒手里拿着砍刀。 这是一张行刑照片! 照片摆在金铎面前,金铎依旧似入定老僧般不理会唐宋元。 唐宋元咳咳两声:“嘿。生意上门还不接?放心,我会给你钱。” “前提,你得说得准。” “好好看,别砸你自个儿的招牌!不然,你的手和眼睛可得交在我手里保管。” 这话出来,沉寂许久的金铎转过脑袋淡漠说道:“我没鉴定资格证。” “鉴定资格证?那是什么玩意儿?” “嗬。鉴定玩意儿还需要资格证?天下奇闻了嘿。打从琉璃厂开始到现在,古玩行里边儿就没这样邪乎的规矩。” “这规矩是谁定的?六十年代那会儿感动世界的百万赤脚医生哪个有行医证?大国医孙家到现在也没行医证。” “我不管这规矩是谁定的,到我这就作废。天王地老子来了也得作废。” 唐宋元一脸正气痛斥过后,金铎木然说道:“蔡蓝梓说,你和他会待在锦城,等着我拿资格证。” “请教唐先生,资格证哪儿考?” 唐宋元怫然色变,大义凛然却又避而不答对着金铎说道:“放心鉴定!谁找麻烦,报我字号!我唐宋元这张脸够大!” 沉默的金铎轻声开口:“大头猫!” “什么?” 唐宋元面带蕴怒:“骂谁呐?啊!骂谁?” “大头猫!” 金铎再次重复语气冷漠:“唐先生不是要鉴定吗?” “咝!” 唐宋元回过神来,低头看那照片,半响指着那老人试探问道:“赵屠户……赵尔丰?” “这是赵尔丰?” 金铎垂目轻声说道:“赵尔丰遗照。” “不会。这是赵尔丰?你没看错!” “错了,我挖眼睛!” 唐宋元面色一凛,望着金铎,眼神中尽是震怖骇然。 这张老照片中行刑台前的白胡子老人就是清朝巴蜀最后一任总督,赵尔丰。 辛亥之风席卷全国,又值保路运动爆发,深知爱新觉罗家族大势已去的赵尔丰被尹昌衡诓骗,以为尹昌衡身为袍哥人家义气当先,拱手交出所有大权。 结果自封为袍哥会总舵把子的尹昌衡转过背就把赵尔丰送上行刑台。从此拉开袍哥会称霸大西南半个多世纪的大幕。 后面不管是熊克武还是军神蔡锷督军巴蜀,尹昌衡都是太上皇般的存在。 赵尔丰在巴蜀做总督期间,改土归流大拆大改开晚清一派新景象,被誉为晚清最后的一丝曙光,却没逃过历史车轮的碾压。 赵尔丰被公开处决,人头在皇城坝挂了三天示众。尸身不全草草下葬。 唐宋元捏着塑封袋看了又看,半响过后给金铎竖起大拇指,戏谑的脸上露出几许的不可思议和难以描述的神色,由衷说道。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劳先生您的学问,我唐宋元就一个字! “服。” “五体投地的服!” 这张照片是唐宋元昨天坐镇状元街的意外收获。他对照片上的人物不甚了解于是独自留了下来。 原本唐宋元准备找巴蜀图书馆查找相关信息再做定论,方才见金铎不搭理自己,就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将这照片丢给金铎。 唐宋元心里压根不会相信金铎能认得出这张照片,心里想的不过是拿这张照片跟金铎开开玩笑。 结果,出乎自己预料! 能做大西南片区总鉴定师,唐宋元的本事那是没得说。更何况唐宋元的家世也不差,出身名门的他在古玩鉴定这块上的实力远在顾颜冰之上。 古玩鉴定说起来很神秘,但对于行里边的人来说,也就那么一层窗户纸。 只是术术有专攻,古玩古董中,有硬软,有金石,有杂项,有玉器,有修复,这其中又分了不少类别,其中不乏诸多冷门项目。 一个人能精通一个项目,那就是专家。能精通两个那就是大师。 能通晓三个以上的,那就是宗师了! 就像神州公认的大宗师夏鼐,他的强项也只是考古。 国士无双的张伯驹先生只是精通字画。 大宗师孙瀛洲大师最擅长的也不过陶瓷。 传奇王世襄大师最为牛掰,占了三项。明代家具,漆器和竹刻! 这个劳改犯不仅精通杂项,字画,还精通历史,这就足以颠覆唐宋元的认知了。 此时此刻,唐宋元观摩金铎眼神中,除去震怖的敬佩之外,还有些许的落寞自惭。 眼前的劳改犯只是一天不见,就又给了自己这么大个意外惊喜! 这让唐宋元对金铎产生了最强烈的好奇心。 同时,唐宋元的心里也萌生出一个很有趣的想法。 “鉴定完了。” “哦。” “哈。忘了忘了。润笔费……稍等啊。” “费用多少来着?” “随意!” “对对对……随意,随意……” 唐宋元回过神急忙去开手包。 开了手包唐宋元愣了几秒,赶紧又起身摸裤包。 搜了半响,唐宋元脸色不太好看,有些窘像。 “呃……” “劳先生,我……今儿个没带……” “明儿个给你补上。” 金铎眼皮轻垂,将唐宋元隔绝在视线之外。挪动马扎别过头不再理睬唐宋元。 这可把唐宋元搞得又是好笑又是尴尬,立刻摸出电话:“你等着。我叫人送钱过来。知道你小本生意概不赊账,我不差劳大师的劳务费。” 赵尔丰遗照给唐宋元震撼实在太大,放下电话后,唐宋元又变着方的跟金铎套起近乎。 但是,唐宋元却没法子撬开金铎的口。 这让唐宋元愈发的毛躁。 金铎越不说话,唐宋元越发觉得金铎深不可测! 没几分钟唐宋元的助手就给唐宋元送来了钱。一同来的,还有另外一波男女老少。 “就这点儿?” 看到助手给的几百块大小钞,唐宋元脸都绿了。 这加起来还没五百块的鉴定费让唐宋元很是没有面子。 金铎的鉴定费是随意,但唐宋元可不能随意,也不可能随意。 助手愁眉苦脸低低回应,唐宋元皱眉一摆手接过钱拾摞齐整双手放在金铎跟前:“谢谢劳先生的鉴定,润笔费不多,聊表心意。” 这一幕落在后面的人眼里,好几个人互相看看,都觉得不可思议。 金铎倒也不客气,转手就将零钞收起。 难得的,在收钱之后,金铎还说了句谢谢。 唐宋元一听有门,还想跟金铎说话,助手立刻上前附耳低语。 唐宋元面色一滞露出几许的惊错。 冲着金铎笑了笑,立刻回转身满带微笑双手齐出,主动向后面那几个人走去。 对面为首的是一位年逾花甲的老者,清水寡脸面色蜡黄,身材削瘦略有佝偻。 老者穿着一身与之身形不太搭配的西装,脚下穿的是双褶皱重重的老旧皮鞋。 他身后跟着的随行秘书不下十五人之众。个个西装革履气度非凡。 这群人不仅气场强大,而且排场也不小! 因为,这群人里有四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保镖! 通过助手介绍,唐宋元跟对方握手见礼交谈起来。 “有劳唐先生费心。” “不敢当不敢当,侯老风骨是晚辈楷模,区区小事,不值一提。晚辈先看看东西。” 第26章 大祸临头兵凶战危 当下就有两个随行将一个手提箱摆到唐宋元跟前。 打开手提箱,里面又是一个特制的小箱子。 侯老随行正要将箱子捧出来交给唐宋元,侯老立刻制止让随行自己开箱子。 “没那么多事儿。我来我来。” 唐宋元主动接过小箱子左看右看,突然转身走到金铎摊位前放下,当着金铎的面开了箱子。 箱子是特制的文玩盒,价值不菲。内里四周衬着两寸厚海绵包裹中,一抹金闪闪的金光透射出来。 “嗯?” “咝!” 唐宋元先是嗯了声又复咝了声,面露凝重。随即接过手套戴上小心翼翼取出那物件。 物件出来,金光闪烁,呆坐的金铎眼睛猛的一凝! 握在唐宋元手里的,是一块残缺的金块。 金块长度超过了五公分,宽高虽有不同,但整体大致方正。金块伤痕遍布,残缺处有棱有棱角,金光灿烂,慑人心魄。 在金块下方,有一条模糊的直角线,正中间有一个模糊的字体。 唐宋元看到这块金块相当震惊。 仔细看了那模糊的字体,唐宋元蹲下身小心翼翼将金块放在手提箱中,随后又探手进了文玩盒。 这一回,唐宋元取出来的,又是一个金块。 这块金块尺寸比第一块大了不少。上面还有一个动物的残缺躯体。下面同样有一条直角线,直角线内有一个非常清晰的寳字。 在断裂残口处,有非常精美的花纹纹饰。 这个金块唐宋元是用双手捧出来的,证明重量不轻。 在看到金块上的寳字的时候,唐宋元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而是、震撼! “寳!” “蜀!” 念着两个金块上的字,唐宋元仔细看了金块上背着的动物残躯,突然呼吸加速,立马取出文玩盒里剩下的金块。 第三块金块尺寸不大也不规整,背部隆起一大坨,像个金疙瘩。 但就是这个金疙瘩在唐宋元看清楚之后,手都抖了两下。 那隆起的金疙瘩,是一只动物的大半身。 这是一只趴着的动物,虽然没有脑袋,但还是能辨别出这只动物是一个乌龟的形状。 “龟钮!” 叫出龟钮两字,唐宋元声音有些走样。 再看金块上的繁体字,唐宋元呼吸又粗重了几分。 第四块也是最后一块金块出来。 这块金块跟第三块几乎一样,只是边角处有一大坨残缺。 “世!” 嘴里念叨着这个世字,唐宋元目光游离不定。 突然,唐宋元冷不丁的瞥了金铎一眼,顿时身不由己打了个哆嗦。跟着飞快拼凑金块。 断裂的乌龟合二为一,四块金块合四为一。一块硕大无匹的金印出现在众人眼帘。 这块硕大无匹的金印印台边长达到了惊人的十公分,厚度也达到三公分。从金印断裂处可以看出金印是用纯金铸造。而且纯度极高。 长十公分,高三公分,这样的金印重量绝对在十五斤以上。 至少十五斤! 十五斤的纯金金印在神州历史上,就八个字。 世所罕见,天下罕有! 唐宋元双手握着金块倒过来一看,顿时抽了声冷气,声音都在打颤。 “蜀世子宝!!!” 旁边的助理乍听蜀世子宝也是吓了老大一跳。 “刘禅的?” “刘禅的金印?” “刘璿的金印?” 哗啦两声,四块金块跌落手提箱。唐宋元偏头狠狠盯了助手一眼,露出从未有过的严厉呵斥出口:“白学了十几年。蜀汉有这么大的印?” “这是金的!” 那助手脸色发白低头不敢吱声。 蜀世子顾名思义就是蜀国储君或者是蜀国的继承人! 历史上国号为蜀的也就是那么几个,掰着手指都能数过来。 蜀汉、西蜀、前蜀、后蜀、李蜀、吴蜀! 助手嘴里说的刘璿则是蜀汉第二代皇帝乐不思蜀刘禅的儿子! 三国时期整个神州杀得尸山血海人头滚滚,经济发展滞后,绝不可能造得出这么大的金印。 其他几个蜀国存在时间并不长,也就排除在外。 旁边的助手被骂得头都抬不起来,几乎就要钻地缝离去。 唐宋元拿起金印再次拼凑一起,看了许久,脸色越来越红,眼睛也越来越亮,口鼻也喘上了粗气。 “照相!” “测量!” 交代助手,唐宋元起身看了金铎一眼,突然叫停助手把金印放在金铎跟前:“劳先生,您看……” “你还有钱吗?” 这话直接将唐宋元后面的话打哑火,灿灿笑了笑板着脸说道:“给你次上手的机会。抵你的鉴定费。” “如果你能说出他的来历……我再准许你跟这件国宝合照。” “洗照片的钱我出了,再给你做个相框配个说明。完了你把相框往摊前儿一摆,想想,那生意……不得一天赚五位数。” 金铎垂着眼漠然自语:“大祸临头,兵凶战危!” 唐宋元一愣面色轻变,尴尬笑了笑欲言又止最终转身面向侯老一行。 “侯老,恭喜您。此物件儿是国宝!” “嗯。一级国宝!” 听到这话,侯老一行人无不震惊,旁边围观的摊贩们更是不敢相信。 “唐先生。这是……” “这是明代蜀王世子的大印。具体是那位世子,现在还不好说。” “但是,我可以确定,这是妥妥的一级国宝没得跑!” 这话又叫周围的人狠狠刺激了一把。 侯老的随行秘书们无不欢欣雀跃。 唯独那叫侯老的老者看着四块金块突然开口:“这要是蜀世子金印,那我花了八百万就是买到大便宜了。” “唐先生,请如实告诉我,这东西,我是不是买到不该买的了?” 侯老的话语虽轻,但话里意思却叫唐宋元吃不消。 唐宋元脸上春风依旧:“侯老言重,这物件儿……” 旁边有个戴墨镜双手插袋的年轻人操着流利的粤语大刺刺叫道:“就算是贼赃又点样?买到贼赃又点样?谁还能把爷爷点样?” “要不是江叔再三邀请,我们都还不来投资呢?” “吊臭嗨。这破锦城就不该来。尽遇见臭嗨事。” 唐宋元冲着侯老旁边的年轻人笑着点头:“侯老是爱国华侨,光是侯老这些年给祖国的捐款都不止一百个八百万……” “物件儿是小事儿。这里不方便说话,咱们去您的宾馆慢慢详谈。” 侯老神色淡然轻描淡写说道:“在港岛停留期间我拜访了陈伯,他说我这次巴蜀之行颇有波折,叫我暂缓北上。” “看来,他是对的。” “去你的办公室。” “唐先生,请。” “您请!” 唐宋元立刻叫助手将金印放回文玩盒。 就在这时候,那衣着光鲜的少年打了个响指:“把我侯家的东西拿回来。” “谁动。k谁!” 少年一声令下,立刻就有两个彪形汉子阔步上来。 唐宋元的助手顿时骇得不知所措。 “等下。” 唐宋元慢慢吞吞从助手那里拿过手提箱冲着那少年笑着说道:“侯翔少爷别急。在没出结果之前,这玩意儿……” 那少年昂首怒视唐宋元,一脸飞扬跋扈:“怎么?你还敢明抢?打断你的手。” 唐宋元低头笑了笑:“您误会我的意思了。侯少爷……” 少年再次粗暴打断唐宋元,夹生的普通话叫道:“我误会你个屁。交出来。” 唐宋元从善如流将手提箱交给保镖,脸上依旧笑容不改。 “臭嗨锦城,坚决不在这里投一分钱。” “爷爷。咱们还是走。我一分钟都不想待这。” 侯翔愤愤不平对侯老叫道:“什么奥运国宝,都是虚名。争那面子有咩用?” 侯老淡淡说道:“是个坎,就要去迈!” 第27章 永不出境 侯翔不服气说道:“您把金印带上飞机,我看谁敢拦?” 侯老轻声说道:“我是神州血脉。要守规矩。做事不能让人戳脊梁骨。” 侯翔撇撇嘴皮想要反驳,最后又无可奈何跟着侯老走了。 临走,唐宋元忽然停下转身冲着金铎说道:“劳先生有没有空?跟我去喝杯茶?” 见着金铎没吱声,唐宋元也不介意。 这个劳改犯脾气古怪,自己也不指望能请得动他。 “打搅!” 突然的打搅二字从金铎嘴里冒出叫唐宋元愣了! “你有兴趣?” “我有空!” 唐宋元眯着眼睛似乎找到了金铎的软肋:“看来你是真的对这金印有兴趣。” 金铎收起摊子轻漠回应:“没兴趣!” “今天钱赚够了。” 唐宋元直溜溜的愣了好几秒,自我解嘲笑了笑热情招呼金铎走人。 唐宋元说去侯老的宾馆,侯老却说去唐宋元的办公室,其中深意也就唐宋元和侯老才懂。 距离奥运国宝海选还有段日子,组委会只是在锦城设置了临时办公室。说起来,若没有金铎,这间临时办公室还真不会有。 一路过来,唐宋元对金铎讲起了侯老的来历。 能被唐宋元自称晚辈尊称老的,来历自然非同小可。 说完侯老来历,突然唐宋元一本正经对着金铎发问。 “嗳。对了。那副楹联儿作者该不会是黄兴?” “不是黄兴,难道是白石老人?或是沈尹默……” “该不会是李叔同?” 这话招来金铎一个冷冷的斜眼,直接掐死唐宋元所有的后续发招。 毫无疑问,唐宋元对那对楹联的作者的兴趣丝毫不比顾颜冰差。 可惜,就是撬不开金铎的嘴! 连连在金铎和侯家少爷那里吃瘪,唐宋元就跟没事人一般依旧谈笑自若,足见其人超凡气度。 到了临时办公室,出乎意料的顾颜冰没在,倒是那叫蔡蓝梓的见到金铎很是意外。 更意外的是蔡蓝梓主动跟唐宋元招呼的时候,好脾气的唐宋元竟然只跟对方点了点头,随即引着侯老一行进了小会议室。 蔡蓝梓想要跟进来一探究竟,却被巴蜀本省的人拉着去了鉴定大厅。 两方坐定,助手们立刻送上峨眉山的竹叶青。 那侯家公子哥却嫌弃竹叶青不够嫩,逮着机会对着唐宋元一通阴阳怪气嘲讽。最后叫人换上自家的冻顶乌龙。 等到茶水泡开,侯家少爷喝了一口立马吐掉,破口大骂锦城的矿泉水品质太垃圾,叫人立刻从锦江送水过来。 至于上的那些水果,侯家少爷更是尝一口丢一个大肆打击,要不是有侯老压着,怕是侯家少爷要把会议室都给掀了。 唐宋元就当没看见没听着,自顾自的打着电话。 金铎进来之后独自一人默默坐在角落不抽烟不喝茶,俨然一个隐形人。 看着金铎吃瓜人的模样,唐宋元生起了想要把他介绍给侯老的念头。好几次唐宋元都要招呼金铎,但金铎都别过头去。 这是明显的拒绝,唐宋元也打消了念想。 没一会功夫,又有几个人推门进来热情洋溢毕恭毕敬跟侯老见礼。 来的这几个人可不是一般人。 一个是巴蜀本省省博馆长,一个是省图书馆的馆长,一个是省文保的头子,一个则是考古所的头子,剩下几个,无一不是本省分管主管文保历史的负责人和资深博导。 唐宋元虽是西南片区的总鉴定师,但他在锦城也只算个上半个地主。 这群人的到来让小小的会议室一下子变得相当拥挤。 依次跟侯老见礼过后,一群人先看了断成四瓣的蜀世子宝。一个个激动得手舞足蹈语无伦次。 量的量尺寸,称的称重量,拍照的拍照。一时间整个会场好不热闹! 唐宋元先向侯老请罪,带着一群人去了旁边,低低道出一番话,顿时间诸多头头教授脸色唰变,慌作一团。 跟着负责人们立刻打电话的打电话,查资料的查资料。一帮子助手们拍照片发传真,上网发图片,忙得不可开交。 这段时间里,唐宋元则陪着侯老喝茶聊天。 时不时的,唐宋元还观望角落里的金铎。 一小会功夫过后,本省文保负责人们似乎有了定论,脸色各有千秋,杵在那里支支吾吾眼神烁烁,最后目光又投射到唐宋元身上。 唐宋元依旧笑呵呵的不当回事,找个机会切入正题向侯老问起了这块金印的来历。 这个问题侯老自然不会回应。 侯家少爷侯翔翘着二郎腿抽着大雪茄,倨傲桀骜告诉唐宋元。 “有人送过来,我花了八百万买的。” 至于是谁送过来的,侯翔不说,现场所有人也不敢问。 侯老的随行秘书简单的讲起了收购金印的过往。 前些天侯老应某位大佬盛邀到锦城考察,对锦城的规划大加赞赏。 西部大开发如火如荼,锦城未来可期,侯老和大佬碰头后承诺加大在锦城投资。 考察结束,侯老在相关人员陪同下看了变脸听了戏又去了峨眉山金顶,青城山,大佛几个地方游玩。 那金印就是在侯家少爷旅游期间购买。 购买价格,八百万! 事情到了这里也就差不离捋清了。 听起来很复杂,捋顺之后就特别简单。 侯家少爷不知道通过什么人买下这块来历不明被砍成四瓣的金印之后献宝给了侯老。侯老今天突发兴致亲自到状元街,点名要唐宋元做鉴定。 鉴定结果,这块金印是蜀世子宝大印,妥妥的一级国宝! 一级国宝是什么概念很多人都不清楚。 神州文物分级很简单。三级二级一级。 三级二级只能叫文物。只有一级文物才配得起国宝头衔。 再往上就是2002年颁布的首批永不出境国宝名录。共计六十四件。 而一级国宝大多都属于永不出境! 上世纪神州第一次申奥,时任奥委会老总老萨就钦点了一级国宝陶鹰鼎代表神州去了钟表国参展。 这也是一级国宝陶鹰鼎最后一次出国。 九年后,陶鹰鼎被划为第一批永不出境! 还有不少人把国宝划分为三二一级、特级、永不出境,最后是镇国级。但这都是民间的叫法,官方从不承认。 虽然这方金印被砍成了四瓣,但它依然是妥妥的一级国宝没得跑。 经过巴蜀本省专家组鉴定之后,蜀世子宝金印认定为一级国宝。剩下就是金印的来路了。 至于金印的来路,现场人心里清楚,但都忌讳莫深。 说白了,这金印,必然是贼赃鬼货。 这种金印,绝不可能是家传或者传世。因为在巴蜀历史上,压根没有这种金印存在的记录。 要是家传或者传世品,那早在几十年前就出来了。 三年前在港岛苏富比秋拍上,乾隆御帝组玺五件套以创纪录的2918万成交。 同样也是三年前,八国联军入侵神州遗失的康熙交龙纽碧玉玺成交价600万。 新千年以后,神州古玩古董收藏热潮被誉为自北宋以后史上最巅峰时期。各种藏匿在民间百年千年的古董文物陆续现世,引发无数暴富起来的大款们疯狂追逐,无数稀世珍宝一次又一次刷新神州古董交易记录。 改开过后,神州古董热方兴未艾,到了上世纪末,神州古董热席卷全球。 从而引发的一些列问题也愈发严重。 动则一件就是百万千万的古董让无数人变身铲地皮的挖掘机,将神州大地犁了千百万遍。 掘地三尺毫不夸张。 在这样的状况下,无数珍稀国宝也在他们的手里寻摸出来。 这十多年时间里也涌现出无数收藏大家专家,几乎达到了是个人就能叫专家的地步。 随着时间推移,市面上已经找不到几件真东西。但收藏浪潮却越演越烈,国内外收藏市场更是如火如荼。 于是乎,不法分子将目光转移到了地下。瞄向了老祖宗们留在地下的东西。 古董古玩越是值钱,盗墓越是猖獗。 巨大的暴利利润让无数梦想一夜暴富的不法分子铤而走险。 现代化工具的普及让盗墓贼们如虎添翼! 黑市交易爆火,走私渠道泛滥更叫人防不胜防,抓不胜抓。 很多国宝就此流失海外,等到上了拍卖会后国内才后知后觉。还有无数无数国宝被全世界富豪收藏家们收藏,根本不会示众。 既然这方金印不是传世品,那肯定就是从地下面出来的鬼货。要是这块蜀世子宝是传世品,必然早就被无微不至的文物贩子们弄出来了。 不过现场人都是混迹这行成精的主,自然不敢明说! 如果这金印是其他任何人买的贼赃,唐宋元和现场任何一个人立马就没收再追究其人的责任。 但现在,没有人敢这么做。 因为,买这块一级国宝的人,是侯老。 第28章 一线生机 捐赠神州超过十亿的爱国华侨! 话谈到这地步,双方都清楚更明了。只是双方都没有挑明。 唐宋元不敢,巴蜀文保负责人们不敢,对方也不敢。 谁也不敢把购买贼赃贼货的帽子扣在侯老头上。这样的后果,没人承担得起。 现场气氛相当尴尬,径自出现了短时间的沉默。就连老成世故的唐宋元也找不到话头化解气氛。 “唐先生,有结果了吗?” 最后,还是侯老打破了宁静。 唐宋元立刻站起来向侯老鞠躬:“我已经接到国博和总部专家回复。确认您老的金印为明代巴蜀藩王世子印玺无误。文保总部组织了专家组晚上会到锦城。” “刚才你都鉴定出来了,专家组来也是多此一举。” “这金印确定是贼赃?” 开门见山的话叫唐宋元身形一滞,硬着头皮回应。 “应该是!” 唐宋元能坦然说出这话,那真是下了很大决心的。 说出这话来,唐宋元可是要担责任的。 唐宋元的话刚说完,只听见啪的下一个茶杯砸在地上。 侯家少爷巴掌重拍而起怒声呵斥:“姓唐的,你特么再说一遍!” “有种你再说一遍。” “老子花八百万买的破金印,你敢说是黑货?” “我特么看你想黑吃黑了?” 现场沉寂下来,满屋子里尽是侯翔的雷霆爆喝回音。 “唐宋元,知道老子侯家这次带了多少钱来锦城不?告诉你。两亿!欧币!” “你他么这是在打老子侯家的脸!” “给老子想清楚了再说话。否则,我侯家跟你没完。” 巴蜀本省文保系统头头们一个个气得不轻,但又没有半点勇气回应。 两亿欧币等同于二十亿神州币。 这数字,足够的吓人。 因为八百万损失二十亿投资,这笔账,谁都算得清楚。更知道损失二十亿的后果。 小会议室里死寂得可怕。所有的压力全都堆积到唐宋元肩上,唐宋元杵在那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极度尴尬。 “阿翔。给唐先生道歉。” 侯老轻声开口。 “我给他道歉。他算什么东西?” “江叔请我们来投资,不是请我们来受气!” “买个破金印还变成我们是买黑货的。爷爷。我们侯家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窝囊气?” 侯翔悻悻不平叫着骂着:“我这就打电话给江叔。让他过来评评理!” “我侯家背不起买贼赃的黑锅!” 听到江叔二字,巴蜀本省一帮子人脸色变了又变。 唐宋元就杵在那里,保持着固有的笑容,默默承受侯翔的痛骂。 在古玩圈里,唐宋元的地位很高。但在侯翔眼里,唐宋元,还真的算不上东西! “电话放下。你出去!” 侯老轻描淡写一句话让侯翔放下电话。 “我还懒得待这。” 侯翔恨恨盯了唐宋元一眼,用力呸了一口,抬手就将大雪茄扔进唐宋元的茶杯里,背着手昂着头大步而去。 侯翔一动,两个保镖立马跟上。 会议室里再次恢复宁静,但气氛却相当怪异。 “唐先生。我是长隆实业总部法律顾问。请问唐先生,你确定我们家少爷侯翔先生购买的金印确实为贵国被盗物品吗?” “你是否愿意为此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说这话的是坐在侯老身边的一个中年妇女。普通话说得极好,像是个播音员。 唐宋元立刻回应:“我敢确定。我愿意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这话算是唐宋元对侯翔的反击。 对方不动声色在侯老耳畔轻声细语。 听完自己顾问的汇报,侯老缓缓抬头轻描淡写问出一句话。 “既然唐先生说得这么肯定。我也相信唐先生所言不假。” “唐先生可以说说这金印的来历不?” 淡然从容的话从侯老嘴里冒出来,泼天重压从侯老单薄的身躯飚射而出,现场空气陡然凝固,火药味顷刻间就充斥全场。 唐宋元眼皮一跳,其他负责人心头一紧。 侯老这话问得水平之高,就连唐宋元都未曾料到。 这话明着说是请教,但另外一层意思就是问,你唐宋元和你们巴蜀文保负责人凭什么认定这金印就是贼赃鬼货? 这块金印要是贼赃鬼货,又出自哪儿? 哪儿哪儿的墓被盗了起出了这方金印这是最起码要告知的。 另外,既然是贼赃,你们就拿出足够的证据比如说抓获犯罪团伙和相关证词来证明! 拿得出来再说下一步,拿不出来,那后果就比较严重了。 买贼赃这瓢脏水,侯家不会接。 对于应大佬盛邀过来投资的海外富豪,又是捐赠祖国十亿巨款的爱国华侨,发飙的后果有多严重,无法想象。 这样身份的人发飙,无人能够承受其重! 顷刻之间,现场气氛猛然紧张起来。空气被侯老的威压压实凝结再压紧! 小小的会议室里静得可怕落针可闻。火药味极浓! 各个人都屏住呼吸不敢说话,生怕一开口就会点爆这会场。 一旦点爆,就是大爆炸,神州一方必然会被炸得粉身碎骨! 唐宋元站在那里,整个身子僵硬如铁,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笑容,但心头早已慌得一比。 自己无意中摊上这事,完全就是身不由己。 要是处理得好,那还有一线生机。 要是处理不好,轻则乌纱不保重则锒铛入狱! 若是这方一级国宝不现世被侯老带走了就算了,但偏偏让自己遇见了,那肯定要管的。 此时此刻唐宋元被侯老区区一句话逼上绝路。明明是侯老自己找上门来要自己鉴定,结果却将自己套了进去。 自己找柴自己生火,完了自己再主动跳上柴堆自己烤自己。 这飞来横祸的苦,谁又能理解! 自己敢用脑袋担保蜀世子宝是黑货贼脏,但却道不出蜀世子宝金印的来历出处。 这才是最要命的! 到现在,包括天都总部众多大师们也没确定这块金印的主人到底是哪一位蜀王世子? 金印又是从哪儿挖出来的? “唐先生,给我个准确答复。” “我在锦城遭遇的不愉快太多。我想回家养身体了。” 侯老的这句话直接将唐宋元的一只脚都推到万丈深渊之上。 面对侯老的质问,唐宋元不敢回应! 自己大可违心说自己鉴定错误,把这事搪塞过去,让侯老带着金印走人。等到哪天东窗事发水落石出,再通过组织关系登门拜访,堂堂正正拿回金印。 但唐宋元做不到! 侯老一走,就是出国。 以唐宋元的性格和他身处的地位,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眼睁睁看着一级国宝从自己眼皮底下流失海外,这是神州任何一个文保人都无法做到的事。 但是,当唐宋元面对侯老质问的时候,他却无法回应。 “看来唐先生不好回答我呀。” “这样,我把这金印捐了?咱们都不伤和气!” “唐总,您看这样做可否?” 冷不丁的,侯老冒出这话。现场清风雅静,鸦雀无声。 暗地里,却是惊云暴涛,漫卷全场! 这种反将的话,唐宋元如何听不出来。 其中利害,唐宋元如何不清楚! 真要让侯老把这枚金印捐了,事算是完美解决,但唐宋元以后也就不用混了。 包括在场巴蜀文保系统各个头头们,以后统统都不用混了。 贼赃拿不出证据,来历又说不出来,白白泼了人一脏水,还他么要人把东西捐出来! 天底下,有这本书卖!? 捐的那个人还是上过国家新闻、老总们亲自接见过的着名的爱国华侨! 这事要传出去,天都捅破! 无形的压力如万吨水轮机压在唐宋元双肩,压得他几乎都要晕厥。 唐宋元依旧笑着的脸绷紧,牙关紧抿,努力摆出最自然和睦的神色。 但,唐宋元的颈后已经冒出一层冷汗,一颗心,已经沉到谷底,陷入绝望。 比起侯翔的痛骂来,侯老的温言细语才是最致命的大杀器! 现场其他人等看在眼里急在心窝。但这些人无论是鉴定水准还是知识层面都远不及唐宋元,只有干着急的份。 面对侯老的逼问,唐宋元退无可退。 箭在弦上,万钧一发,唐宋元脑海思绪急转,下了决定。 慢慢地,唐宋元抬起头来正面侯老,就要说出自己的决定。 事已至此,自己必须一条路走到黑,必须要把这块金印留在国内。 至于其他的,不管了。 就在唐宋元嘴里即将冒出那话的当口,突然唐宋元眼帘中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唐宋元当众做出了一个令人措不及防的动作。 第30章 地覆天翻 “岷江!” “江口!” 这话吐出,现场人初始一怔继而一惊,跟着鼓大眼睛,再后倒吸一口冷气! 轰! 轰隆隆! 突然间,惊雷爆响在众人耳畔! 唐宋元怔了几秒,忽地下灵光闪现,脑袋轰然炸开,魂飞魄散! 跟着唐宋元攥紧拳头,用力捶了金铎腿一下,双目暴凸眼眶,狠狠跺脚! 其他文保头头们有的不解,有的迷惘,有的面面相觑,还有的不住摇头。 侯老一方人明显的被金铎的回应震得不知所措。 就连侯老也抬头望向金铎,带着几许的疑惑。 “岷江?江口?那是在哪儿?” 法律顾问再次追问金铎:“是谁的墓?” 金铎依旧那幅天塌不惊冷得不像话的模样,轻声回应:“张献忠!江口沉银!” 轰!!! 一瞬间,全场沸腾! 无数人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站在金铎旁边的一个头头跳将起来,手舞足蹈嘴里不住叫唤! “哎……呀……喂……哟……” “我怎么没想到。我怎么没想到嘞!” “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的撒!” “是张献忠得嘛。一定是张献忠得嘛。除了他还有哪个嘛?” “蜀世子宝也只有他才有可能抢得到嘛。” 另一个老头拍着额头仰天大笑,对着金铎竖起大拇指,用力拼命的摇动! “劳大师,你是这个。你牛笔!牛笔啊牛笔!” 还有的老头甚至不顾自己的身份以及和金铎的不熟,双手摁着金铎肩膀用尽全力的掰! 这样的场面,堪比申奥成功的那一刻。 看到神州一方激颤剧烈的反应,侯老一方不由得沉下脸,尽是不屑。 侯老脸色不变,直直看着金铎。 旁边的秘书在最快时间内把笔记本电脑送到侯老面前,轻声汇报。 侯老只是略微扫了一眼电脑上的资料,眼睛又望向金铎。 身后的法律顾问飞速看完电脑上关于张献忠江口沉银的传说,立刻对着金铎发难! “劳先生,你确定这方金印就是张献忠沉船宝藏其中之一?” “我确定!” “有什么证据?” “你要什么证据?” “张献忠沉船宝藏只是一个传说,你凭什么认定蜀世子宝金印属于那里?” “还有,请问巴蜀文保各位先生们,你们是否对张献忠沉船宝藏有过探掘?是否有过相关物品的出土记录?近期内是否发现过有沉船宝藏物品出水记录和黑市交易破获记录?” “再请问唐宋元唐先生,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劳先生所说的都是真的?” 侯老的法律顾问虽然是一介女流,但这时候却火力全开。一连串的质问如机关枪的子弹密集扫射出来,将神州一方人员全部一网打尽。 顷刻间,巴蜀文保头头们笑容凝结,唯唯诺诺战战兢兢,哪儿回答得了对方的问题。 对方法律顾问的话杀伤力极大,且每句话都无懈可击,直中要害! 刚刚的喜悦还没发泄出来,分分钟就被法律顾问打脸。打得哗啦啦的响! 这当口,唐宋元站定金铎身后轻声说道:“我刚说了,所有的事情都由劳先生为您解答。” 那法律顾问大声说道:“劳先生。请你回答我的问题?” 金铎依旧坐着,平静的坐着。 他平静得就像是北极最宁静而深邃的海,像神话世界中最宁静的湖,像油画中最沉寂的山。 “第一,乾隆五十九年,有渔民在江口捞出一把刀鞘。巴蜀总督孙士毅下令对江口沉银进行过打捞获银万两并珠宝玉器等物。” “咸丰三年,太平军作乱国库空虚。翰林编修陈泰初向咸丰上折,咸丰命宗室裕瑞明察暗访打捞江口沉银,所获无果。” “抗战时期,当地也曾打捞江口沉银充当军饷。这些有记录可查。” “1984年,江口遭遇旱灾,沉银地点露出大片河床。当地农民在河床中挖出一枚西王赏功金钱卖了七百块引发轰动继而引发民间大规模开掘。最后当地部门追回了二百三十七块银锭,银饼若干。” “这,同样有详细记录。” “1985年西王赏功金钱被港岛富豪购入。成交价四百万。” “去年四月,岷江施工,捞出刻大西眉州征完元年分半征粮银五十两一定银匠右闵季银锭。” 听到最后这段话,巴蜀各个头头们无不惊错愕然。 这件事,知道的人可不多。金铎是怎么晓得的? “第二,之所以找不到被盗地点,那是因为金印埋在江口江底。” 金铎神情木讷甚至有些呆板,嘴里吐出的字生硬而沙哑,宛若在背书一般。 “第三,你要金印出自江口的证据,很简单。” “从四块断裂金印的断面磨损痕迹来看,是河水长年累月冲刷形成。” 法律顾问粗暴打断叫道:“侯老不需要听这些专业解释。说我们听得懂的。” 金铎漠然回应:“子字金块有一条裂缝。里面还有少许泥沙没被清理干净。你可以提取出来,找专业鉴定机构跟江口河沙比对。” “扭座乌龟左下角也有一条裂缝,里面同样残存泥沙。你也可以提取对比。” 这话出来,对方法律顾问怔住了。 面对对方咄咄逼问,金铎沉着稳重,没有一句多余的话,没有一句废话,更没有一个废字。 现场一片肃静。 “你,敢这么确定?” “我敢。” “万一你错了?” “要是我错了,我把眼睛挖出来、把手砍下来输给你。” 那中年妇女面露惧色,径直退后一步。 这一退,中年妇女所有的威慑尽数消散于无形。 侯老一方上上下下的高层秘书和随行们同样被金铎的狠话震住! 唐宋元眯起眼睛盯着金铎后脑勺,心头掀起十层高滔天巨浪! 现场只有自己一个人晓得,从蜀世子宝拿出到现在,金铎至始至终没有摸过一下,碰过一角。 但是,金铎却能清楚道出泥沙采样对比这最关键的一环。 他是怎么做到的? 他是怎么看见的? 他的眼睛难道是透视眼? 他,到底是谁? 这一刻唐宋元脑海脑速开到最大,回想刚才自己鉴定蜀世子宝途中金铎的一举一动,想要揪出金铎的命门。 可惜,唐宋元失败了! 神州一方头头脑脑们站在金铎身后,宛若众星捧月,更赛百鸟朝凤! 这一刻的金铎俨然成了凌驾于唐宋元的存在,成为神州一方的扛把子! 金铎依旧平静的坐在那里,青松傲挺,眼眸平淡如水,神色清淡如云,说不出的风范,不是帝王胜过帝王。 在金铎对面,侯老一方,就像是被俘虏等候发落的阶下囚。 现场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双方都不再说话。 只是,小会议室里的气氛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神州一方,顷刻翻盘掌握了主动! 毫不夸张的说,神州一方大获全胜! 一声几不可闻的长叹在金铎身后响起,背心湿透的唐宋元深深长长喘了一口大气, 第31章 好事变坏事 自己赌对了! 这个劳改犯,什么都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自己,瞎猫撞上死耗子了! 不! 他只懂一点! 只是他懂的那一点,正是其他所有人最不懂的那一点! 哈! 噗! 唐宋元禁不住乐出声,又复深深长叹。 金铎救了这方金印,救了自己,也救了巴蜀文保系统上上下下! 看着金铎挺直坚毅的背影,唐宋元看到的一堵钢铁长城,是一座贡嘎雪山。 面对对方的咄咄相逼,金铎不卑不亢逐一反驳,这样冷静得发指,平静得发指的心理素质,天下几人能有。 身不由己的,唐宋元一只手搭在金铎肩头轻轻一捏,万千言语化作两个微不足道的两个字。 “谢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侯老缓缓开口。 “感谢劳先生的解答。” “我买到了贼赃,还厚着面皮请唐先生鉴定。我这张脸,都被你们丢尽!” 旁边的随行秘书和高层们个个脸色难看得不成样。 那法律顾问似乎心有不甘弯腰向侯老低语,大概率是要照金铎所说,提取蜀世子宝泥沙做最后比对。 这个提议立刻被侯老否了。 真若做了泥沙采样比对,那侯老也就没了退路了! “买到贼赃不要紧,还被唐先生认出来。幸亏唐先生给我留了脸,要不然,我也可以自裁以谢天下了。” 现场人等无不变色,唐宋元赶紧出言化解打圆场。言真意切细数侯老为神州的贡献。 “这事儿也是我们没做好。艾老已经嘱咐了我,下午他一到锦城就会拜访您老,向您老当面告罪。” “还有……” 唐宋元安慰的话刚说到一半,侯老摆手叫停。 “好意心领。老朽无颜面见艾老。请唐先生转告艾老,代为赔罪。” “这金印,就当老朽买了个教训。” “请唐先生把金印转交相关部门。告诉他们,此事,是我侯晋宬的错。给祖国添麻烦了。” “对不起!” 说完,侯晋宬面向唐宋元面向巴蜀文保系统头头脑脑深深鞠躬致歉! 一瞬间,全场震动。 唐宋元和其他人纷纷涌上前挽住侯晋宬,连叫折煞! 超级富豪们买到贼赃侯老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无论是港岛还是澳岛亦或是其他国家的富豪,花高价买了各个国家的古董文物,到后来才知道是贼赃,这种事早已司空见惯。 原先有很多富豪买到贼赃曝盘,那都是在国内侦破走私盗掘之后。像侯老这样还没走出锦城就曝光的,却还是第一次。 唐宋元还想挽留,侯晋宬却是不愿再听。 “唐先生,我有一个请求!” 唐宋元即刻竖起耳朵毕恭毕敬:“您说。侯老您请说。” 侯晋宬看着唐宋元欲言又止犹豫半响低低开口:“这方金印……” 唐宋元身子一震,重重点头肃容肃声:“明白!” “请侯老放心。蜀世子宝金印历史意义重大,属于全国首例发现。我会亲自带回天都做秘密研究。” “另外,我会以总部的名义亲自督办此案,一定将不法分子绳之以法。还侯老一个公道!” 侯晋宬虽然没有明说,但唐宋元是何等七巧玲珑心的人。 侯晋宬的意思就是就是金印交还,但不希望听到关于侯家的风言风语。 侯家,丢不起这个脸! 唐宋元在水深火热尔虞我诈的古玩行里长大,又在总部磨砺十数年的主,如何不懂侯晋宬的话。 唐宋元立刻做出庄严保证。对侯晋宬实打实的交底。 一个是金印秘密做秘密研究段时间不对外公布。 二是马上立案,揪出向侯晋宬兜售金印的犯罪嫌疑人! 这种双管齐下两面周全的做法和回应着实滴水不漏! 但侯晋宬却是对唐宋元的做法不是很满意的样子,沉吟几秒之后,侯晋宬似乎找不到更好的法子。 “只能这样了。看来,我是没法捧着国宝去鸟巢了。” “再见。” 言语中透出深深落寞和不甘。 话说到这里,唐宋元再不敢多言半句。默默向侯晋宬鞠躬行礼。 此时的侯晋宬虽然还保持着千亿富豪的姿容和尊严,但他苍暮的眼神却透出深深的疲态。 下一秒,侯晋宬走到金铎跟前,主动探手和金铎握手。 “劳先生,适才我的人有得罪的地方,请见谅。” “您的鉴定让我心服口服。年少有为,当之无愧!” “敢问师承哪位大师?” 金铎平静回应:“侯老高风亮节。晚辈敬佩。我师承……属于自学。” 这话让旁边的唐宋元相当失望,严重鄙视不说实话的金铎。 “自学成才?在哪学的?” “牢里!” “哦!” 侯晋宬似乎来了点兴趣,还想再追问下去,但转念笑了笑:“有机会再见。” 侯晋宬和金铎的对话让神州一方大感意外。 金铎打了侯晋宬的脸,侯晋宬竟然还这样礼贤下士,也叫众人生起深深的敬佩之心。 要是换做那侯翔,金铎怕是要被他当场暴打。 就在侯晋宬要走的时候,金铎突然开口。 “侯老,您刚说,你要捐赠国宝。仪式你准备什么时候办?” 侯晋宬淡然说道:“没那么多事。我已经告之唐……” “嗯……” 突然侯晋宬定住,急转头望向金铎:“劳先生,您……” 金铎轻声说道:“侯老在锦城考察期间闲逛状元街,偶遇地摊一方残缺金印,捡漏购入。” 听到这话,侯晋宬眯起了眼睛。 “后经唐宋元大师鉴定,此金印为一级国宝蜀世子宝大印。” “侯老得知消息,义无反顾捐出国宝!书写一段完璧归赵爱国佳话!” 腾的下,侯晋宬眼皮抬起,苍暮浑浊眼睛爆出两道灼热精光! 一边的唐宋元看着金铎,眼睛都直了! 凭着自己对金铎的了解,打死唐宋元也不敢相信,这话出自金铎嘴里。 “唐先生,您愿意接受侯老的捐赠吗?” 瞠目结舌的唐宋元情不自禁瞄向侯晋宬。猛地下,唐宋元惊醒过来脑袋鸡啄米般重重点头:“愿意,当然愿意。” “感谢侯老捐赠,感谢侯老捐赠!” “那就选个好日子。侯老亲自出席捐赠仪式。” 金铎淡漠说道:“恭喜唐先生立了大功。也恭喜巴蜀文保系统收获不世重宝!” 唐宋元忍不住瞪大眼睛直勾勾看着金铎,满是古怪的震惊! 好家伙! 这话里的意思,是让今天在座的人都有功劳分? 我去! 我怎么没想到! 这是封口啊! 好计谋! 我怎么就没想到这茬! 既保住了侯老的面子,也让我立了大功,还给老翟他们也留了浓汤喝。 三全其美了呀! 这个劳改犯,哪儿想出来的这么好的点子? “侯老,您觉得怎么样?” 侯晋宬连考虑都没考虑一下就同意金铎的做法。 “照劳先生的法子。低调但又不要太过。” 唐宋元立刻点头应承。 金铎平视侯晋宬轻声说道:“侯老这两天可以去三星堆、金沙、省图书馆走走看看。再捐点钱作为修缮基金。” “为后面的捐赠仪式做个铺垫!” “如果侯老能在锦城再扔下几笔造福锦城人民的投资,那就更好!” 这话出口,侯晋宬愣住呼吸骤停,唐宋元脑袋嗡嗡作响! 好家伙! 好家伙! 劳改犯这招……这招…… 牛掰大发了呀! 这是四全……多全其美了呐! 他脑袋里装的是什么? “侯先生,您觉得怎么样?” “照办!” “照办!” 接连说了三个照办,侯晋宬逮住金铎的手重重摇了三下:“谢谢! 第32章 神马关系,就是这个关系 “谢谢您,劳先生。” “这是我的私人名片,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 旁边的唐宋元一脸麻木,已然没了言语。剩下的,只有心里的泼天震撼。 金铎并没有接名片,也没有接受侯晋宬盛情饭局邀请,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话。 “赠人玫瑰,渡人渡己!” 有了金铎的建议,唐宋元立刻出门打起了电话。 临走之前,唐宋元对着自己助手打出手势,示意要把金铎留下! 金铎收拾起东西跟侯晋宬告别。 巴蜀一帮子文保头头们纷纷上前对着金铎自我介绍,但金铎却置之不理,径直推门而出。 眼下已经到了中午饭点,临时办公室却依然人声鼎沸。 鉴定大厅外面排满了慕名而来的藏友玩家,耐心的等待着工作人员的叫号。 突然一个人影闪现拦住金铎金铎去路。却不是顾颜冰的师哥蔡蓝梓又是谁。 蔡蓝梓冷冷看着金铎,眼里尽是怒火。 金铎站在蔡蓝梓身前也不说话。 两个人就这么看着对方,一方如喷发的火山,一方似平静的大海。 “别以为有唐宋元给你撑腰,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我们顾家跟你没完。” 金铎沉默没有吱声,绕过蔡蓝梓往外走。 这时候,一个男子斜里插过来冲着蔡蓝梓叫道:“蔡老师好。总算等到您老了。” 那男子正是三角眼蒋大队。 蔡蓝梓大刺刺的问道:“什么事?” “快点说,我这忙!” 组委会临时办公室设立在状元街,诸如一些维护秩序卫生清洁琐事自然绕不过姓蒋的。 蒋大队夹着屁股快步上来,满脸横肉挤出菊花瓣笑容,双手递上一支大雪茄:“你尝尝这个。” 蔡蓝梓原本不想接蒋大队的烟,不过下一秒却是挑挑眉毛。 “高希霸!?” 看到雪茄牌子,蔡蓝梓眼睛亮了。大大方方接过雪茄瞅了瞅凑到鼻孔跟前猛嗅几口,两条怂眉顷刻间崩得笔直。 “对对对,就是高希霸。” “蔡老师您真是行家。” 蒋大队满堆阿谀奉承,极为识趣的又从包里摸出一个雪茄盒非常娴熟的塞在蔡蓝梓的公文包里。 蔡蓝梓怫然作色:“你干什么!” “烟不值钱。不值钱。您老拿着抽。” 蔡蓝梓冷哼出声却是装作没看见,等到雪茄盒进了手提包这才漫不经心的将公文包提挽到手臂。 “下不为例啊。有什么事情嘛。” 蒋大队弯着腰像个奴才般笑着汇报:“我老丈人收了件东西。想插个队请您老掌掌眼。” “嘿。多大的事儿。” 蔡蓝梓笑了起来,手里玩着直径超过四十一的狮子头四座楼曼声说道:“该不是生坑贼黑。” “先说好咯。这些东西落我手里,那是要上缴的。” 蒋大队硕大的脑袋摇得五档电风扇,拍着胸口保证:“绝不是。绝不是。” “那就拿过来。” 蒋大队点头哈腰,回头招手。 立刻的,就有个花甲老头拎着个大包小跑过来。 “这是我老丈人……” 蔡蓝梓哪把这些小人物放在眼里,都没给个正眼,挥挥手大刺刺叫道:“赶紧的。我还有事儿。” 蒋老丈人飞满脸讨好巴结,飞快去解大包的死结。 蔡蓝梓露出几分厌恶,剪掉手里的大雪茄燃了起来,示意蒋大队到花台角落。 “弄好没有?” 蒋老丈人赶紧将手里的文玩盒送到蔡蓝梓跟前。 当即蔡蓝梓的脸就垮了下来。 “自己打开!一点儿规矩都没有。” 蒋老丈人点头哈腰应承着,自己开了文玩盒取出东西。 这是一面铜镜! “东汉的嘛。” 蔡蓝梓虽然人品垃圾,不过在鉴定这块上倒还有几分专业素养。 一屁股坐在花台上,美滋滋抽了一口大雪茄享受着那丝滑香甜的烟草美味,慢吞吞戴上手套取出铜镜放在腿上。 “东汉后期的,到三国了。” 逮着铜镜边缘来回翻了两转,手指敲敲铜镜,又翻过来看看背部纹饰。 “有点传世品的意思。还算凑合。” 一边的蒋老丈人惊喜得不要不要:“东西是对的。蔡老师。” “当然对的。还怀疑我的水平了?” 蒋老丈人立刻摇头说不敢,眼睛都笑得来眯成一条缝。蒋大队更是笑得满脸菊花再现。 “这个值多少?” “值不了几个。” 蒋老丈人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蒋大队也傻了。 蔡蓝梓把大雪茄放在花台上,拿起铜镜又看了看生硬说道:“就是个普通玩意儿。陪葬用的东西,出土也得有那么些年了,倒不算生坑。玩这个的少。不值当。” 蒋老丈人有些失落:“蔡老师,这东西值……一万不?” “一万!?” “五千都难!” 一边说,蔡蓝梓一边脱掉手套塞进夹克包:“名人玩过的能值个中万数。你这个差远了。东西太多了这个。满大街古玩行一抓一大把。” 将老丈人依旧还不死心带着几许的哀求:“蔡老师,这东西能,能送鸟巢不?” “鸟巢?你可真敢想嘿。你去找个唐代单龙镜那保准儿上没问题。” “知道上鸟巢有多难不?开玩笑。看着只有2008件,每一件都得是精品极品。” 蔡蓝梓满是鄙视将铜镜放回文玩盒:“拿回家自己玩儿去。” 说完,蔡蓝梓拿起大雪茄塞进嘴里狠狠抽了一口,闭上眼睛安静品味:“这大雪茄真不错。” 蒋老丈人愣在原地有些不甘但又不敢再多问,视线挪移到自己的女婿脸上。 蒋大队摇摇头! 蒋老丈人只得说了声谢谢,低头拾摞铜镜装包。 蔡蓝梓眯着眼睛看了将老丈人一眼,撇撇嘴暗里骂了句傻缺,正待抽第二口。 突然一阵风过来,蔡蓝梓发现自己的大雪茄没了。 乍抬头,只见着一个流里流气穿着花里胡哨的墨镜少年就站在自己两尺外。 自己的大雪茄就落在墨镜少年手里。 “你……” 墨镜少年低着头露出一双闪亮精厉的眼珠子,手里大雪茄杵在眼前,歪着脑袋冲着蔡蓝梓:“这烟好抽不?” 蔡蓝梓有些不解,没好气叫道;“关你什么事儿?还我。” “还你!?” 墨镜少年歪着嘴冷冷叫道:“我问你,你这烟哪来的?”“ 蔡蓝梓不明觉厉反唇相讥:“你管我哪儿来的?我抽烟碍着你什么事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神马关系?” 墨镜少年嘶声叫道:“我来考考你,知道这是啥牌子不?” 蔡蓝梓即刻就要站起来:“你神经病你!” 墨镜少年一把掐住蔡蓝梓坐了下去,跟着一根手指戳在蔡蓝梓额头:“你个臭嗨吊你母。” “老子再问你一次,这烟哪偷的?” 蔡蓝梓当下就怒了,挥手打掉墨镜少年手指。 自己身为奥运国宝组委会专家组成员,还是知名的那种成员,又是顾家的门徒,走哪都是前拥后蔟的大师,什么时候被人叫过偷字。 “你骂谁偷呐。啊。这是我自个儿买的。” “高希霸嘛。谁买不起似的。” “我自个抽我自个的烟,犯了哪门子法了?你算什么东西,没王法了。” 一通吼骂出来,立马吸引现场不少宝友玩家的注意。好些人立马围了上来。 蔡蓝梓在众多玩家藏友眼里那是顶级大师的存在。一时间很多人叫着蔡老师蔡大师发生了什么事? 墨镜少年摘掉墨镜,直勾勾的看着蔡蓝梓,歪着嘴狞声叫道:“你买的高希霸?你买的高希霸?” “老子问你,这高希霸是什么型号的?” 说着,墨镜少年就把雪茄杵到蔡蓝梓鼻子跟前,烫得蔡蓝梓脸都扭曲变形。 这话一下子就把蔡蓝梓给问着了。 自己确实喜欢抽雪茄,不过要自己说出高希霸的种类型号,自己真办不到。 “什么型号的关你……” 啪! 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响彻半空。 第33章 这都能被我撞上 墨镜少年狠狠甩了蔡蓝梓一嘴巴,阴森森叫道:“老子打死你臭嗨。” 说着,反手对着蔡蓝梓又抽了过去。 这巴掌用足了十成十的力道,直把蔡蓝梓抽得原地转了半圈,嘴角淌血眼冒金星。 所有人全都看呆了。 “老子的箱子在哪?” “什么箱子?你敢打人,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我发誓……” 墨镜少年一把揪着蔡蓝梓衣领,凶神恶煞叱喝:“吊你吗的臭嗨。还敢嘴硬。” 说着一拳头过去结结实实打在蔡蓝梓眼睛上,又复一脚重踢,直接将蔡蓝梓踢出两米远,重重摔地上变成弓虾。 这一幕出来,现场人无不哗然。 墨镜少年大步过去,厚厚的靴子咚的下踏在蔡蓝梓脸上:“草你么的臭嗨。” “老子的箱子在哪?” “那只表在哪?” “不说老子今天打死你!” 蔡蓝梓年纪已是五旬,平时养尊处优哪是墨镜少年对手。 被摁在地上狠狠摩擦的他用尽全力挣开,在蒋老丈人等人搀扶下站起。 见那墨镜少年出手狠辣,蔡蓝梓也不敢招惹,嘴里一个劲的叫着:“什么箱子手表,我不知道。” “你凭什么打人?我招你惹你了。” “报警。报警。” 墨镜少年一听这话怒不可遏又复上来:“老不死的东西。偷老子的雪茄偷老子的箱子,还敢报警。” 嘴里骂着,墨镜少年大步流星上前又要暴打蔡蓝梓。 蒋老丈人赶紧拦住嘴里不住劝解:“小伙子你误会了。你绝对认错人了。他是蔡蓝梓,是鉴定专家,刚刚他还给我鉴定了东西的。” “你快给他道歉。别把事闹大。” “我给他臭嗨道特么的歉。死小偷。” 墨镜少年正是气头上,哪听得进去蒋老丈人解释。重重一搡,蒋老丈人便自跌倒下去。 这一跌,蒋老丈人包里的文玩盒顿时掉落。 那面铜镜滴溜溜的滚出来,正正滚在墨镜少年脚下。 咦? 墨镜少年低头一看,弯腰一把将铜镜抄在手里。 嘿! 哈! 拿着铜镜,墨镜少年神色极度古怪,偏头望向蒋老丈人,低声说道:“这是你的?” 蒋老丈人立刻点头:“是我的。刚刚就是我请蔡老师帮我看的。” 墨镜少年脸上露出五分的夸张,三分的怀疑,外加两分难以描述的神情。 “这铜镜……是你的,你,把铜镜拿给……这个臭嗨看的?” 蒋老丈人老实点头,呐呐说道:“没错。怎么了?” 吭! 铿! 墨镜少年嘴里鼻中冒出铿吭怪诞声响,身子不自主的抽了两下,又跟着不住点头。 “真是他么的撞……狗翔运了!” “这都特么的能被我撞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群二缺都特么废物,那么多人找了三天连根毛都没捡回来……” “哈哈!” 听着墨镜少年的疯言疯语,周围人都露出迷惑迷惘神情,无不觉得这个少年失心疯。 蒋老丈人同样如此。 “小伙子,铜镜……还,还,我。” “你打人是你不对,你要负责的哦。” 墨镜少年斜着眼望着蒋老丈人,嘴里笑个不停:“你的铜镜?” “你的铜镜!?” “我还你,我还你就是……” 一边说,墨镜少年笑呵呵将铜镜递给蒋老丈人。 蒋老丈人刚要去接,蓦地间,墨镜少年抄起铜镜就砸在蒋老丈人头上! 蒋老丈人眼前一黑,探手一摸,手里尽是鲜血。 “你……” 后面的话再没力叫出,只见着一个黑影飞来,蒋老丈人便自倒在地上。 墨镜少年手持铜镜用力砸在蒋老丈人胸口,连着砸了三下,跟着又抄起铜镜怒砸蒋老丈人额头。 “吊你母!” “狗杂种!” “扑你臭嗨笔!” 一边砸,墨镜少年一边骂。旁边的人看得心惊肉跳。 “住手!” 旁边正扶着蔡蓝梓的蒋大队转过头来就看自己老丈人被暴打,当即眼睛都红了。 “妈卖笔,敢打老子老汉儿……” 蒋大队冲过来就要去推墨镜少年。 哪知道还没近到墨镜少年三米,立刻就被两个彪形壮汉抓住,丝毫动弹不得。 “放开老子!” “给老子放了!” “警告你们,不放老子,老子叫你们全家死绝!” 蒋大队身高力壮,挣扎力气着实不小。不过在两个彪形大汉手下就跟只弱鸡一般。无论怎样挣甩都脱不开束缚。 墨镜少年完全无视蒋大队的怒吼威胁,又砸了蒋老丈人好几下这才心满意足的收手。 用力呸了蒋老丈人一口口水,逮着铜镜得意笑着:“去。给爷爷说。铜镜我找回来了。” “再通知李玉章。老子自己把偷铜镜的小偷抓住了。让他们那群废柴过来看看。看他们羞不羞!” 连打了两个老头,全都见了血。墨镜少年却是根本不放在心上。 漫步到了蔡蓝梓跟前,不由分说给了一脚,一把夺过蔡蓝梓公文包打开。 一个精致的斗牛士国雪松木雪茄盒握在手里,少年忍不住哈哈放声狂笑:“都给老子看清楚了。这就是老子丢的雪茄盒。” 揪着蔡蓝梓的衣领,少年大声骂道! “你特么还敢说这雪茄盒是你的?你也配做鉴定专家。告诉你,这是高希霸小皇冠铝管。全球限量版。” “上个月刚他么出来,老子都还是从雪茄国带回来的。四百刀一根,你特么抽得起吗你?” “叼你目!” “你他么给老子听清楚,敢偷我侯家的东西,老子至少要废了你两只手。” 此时的蔡蓝梓半个鼻梁歪着,口鼻淌血满脸是血,夹克上尽是脚印子要多惨有多惨。 听了墨镜少年的话,蔡蓝梓眼睛鼓大露出深深的骇然恐惧,似乎认出了眼前少年的身份。 “侯翔少爷,侯翔少爷,听我说,这雪茄不是我的。是,是……他,他给我的。” 墨镜少年嗯了声,转过头望向蒋老丈人。立马冲到蒋老丈人跟前。 还没等墨镜少年拳头落下,蒋老丈人就惊慌失措尖叫:“雪茄是我女婿给我的。” what? 墨镜少年侯家少爷侯翔忍不住叫出句日不落语,露出几许的迷惘困惑。 “他么的。雪茄到底是谁的?” 蔡蓝梓震慑于侯家的势力,当即就把手指指向蒋老丈人。 蒋老丈人更是惧怕侯翔的拳头,立刻把手指指向自己的女婿! 侯翔即刻到了三角眼蒋大队跟前厉声质问。 蒋大队这时候半清醒半糊涂,却是一口否认雪茄是自己的。 一下子侯翔就毛了。逮着蒋大队就是噼里啪啦几耳光打得他金光灿烂。 蒋大队在这个地段横行霸道好些年,什么时候被人当面扇耳光,当下也怒了。 虽然挣脱不了两个壮汉的束缚,但嘴里却是不依不饶的骂个不停。直把侯翔的祖宗十八代全骂了个遍,骂了个爽! 不仅是骂,而且骂中还带赤果果的威胁。 只是蒋大队永远不会想到,自己惹到了什么样的巨无霸! 他越骂得狠,侯翔火气越大。对着蒋大队出手越重! “吊你母!” “被老子抓了现形还敢嘴硬!。” “铜镜在你老丈人手里,雪茄在你手里。还他么敢不承认!” “箱子在哪?马上给老子交出来!” “不然。老子打死你!” 作威作福惯了的蒋大队最后被爆出来,但他挨的打却是越狠! 蒋老丈人和蔡蓝梓是老头,侯翔还算是有分寸,只是扇耳光。对蒋大队这样一肥二胖的中年人,侯翔那是完全不客气的暴打! 暴揍! 短短几分钟时间蒋大队脸就不成了人样。 第34章 十五岁 旁边的人看到侯翔的凶狠残暴,根本不敢上前阻拦阻止。 这当口,唐宋元陪着侯晋宬出来,这才叫停了侯翔! 侯翔转身将雪茄盒和铜镜递给侯晋宬,侯晋宬脸色变得相当难看。 等到听完侯翔和几个保镖的汇报,侯晋宬的脸色又黑了两分。 没几分钟,一队人马快速杀到现场,全都吓着了。 现场,那叫一个惨! 组委会的大专家蔡蓝梓有气无力的瘫坐在地上,血流满身。 另外一个老头躺在地上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残了,血流满地。 平日子里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蒋大队则卷缩在地上,有气无力的抽搐抽动,一张肥胖的脸肿得比四百斤的猪头还要可怕。 见到这帮人马,叼着大雪茄的侯翔主动上前,抬手将雪茄盒和铜镜扔给对方,带着最不屑最嚣张的表情扔下几句话。 “我侯家丢的东西我自己找回来了。你们也就那点出息。” “人交给你们拿去立功。今晚九点前,那块表给我送过来!” “要不然,明天见报!” “自己看着办!” 说完,侯翔大摇大摆钻进四环素豪车扬长而去。 来的人马领头的横扫现场,重重挥手,立刻将三个血人送上车快速走人。 围观的人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又什么也都没明白。全在那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人群中,全程目睹事情经过的金铎默默退后,借着噪杂的人群走到街上,快速走出街尾消失在人海。 一把收拾掉三个恶人,金铎心情毫无波澜。甚至有些意犹未尽! 栽赃陷害这小伎俩,在水电站农场,都是那些老变态老怪物们玩得不想玩的垃圾技术。 三角眼、蔡蓝梓和蒋老丈人三个人进去,只是一个开始。 那个lv箱子里的007腕表,这才是侯家最想拿回来的! 有得他们受的! 在金铎心里,根本没有任何的愧疚和自责。 在金铎心里,只有最简单的报仇二字! 除去报仇,金铎再没有任何其他思想! 金铎低头看了看那块007手表,咧嘴一笑! 顿时间,金铎的脸上扯起一条最恐怖的纹线。那笑,径自比最丑陋的恶魔更要恐怖! 下午的时候,天空露出了点点的晴! 满是灰暗的苍穹正中被人撕开一条裂缝,现出了久违不见的太阳。 上世纪的街道,大长今的拖拉机和千里之外互相比着音量,中间还夹着菊花残无力抗争! 到了街的中段,这些靡靡之音立刻被清仓大甩卖的高音喇叭取代。 不过再高音的喇叭也盖不住最恐怖的麻将声! 半阙阳光从天幕透射下来,窄窄的人行道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麻将桌,远远看去,蔚为壮观! 杠上花满了的尖叫,浓浓的茉莉花茶的香味,重重吃车的下棋吆喝声,一幅最底层最真实的人间百相动态图活灵活现,让人厌恶又叫人羡慕。 老不出川少不入川,自古以来,这锦城就是休闲养老的绝佳城市。 下午没有摆摊的金铎又回到曾经的老区。 围着老区外围走了一圈,金铎还是没那勇气走进巷子去看老宅。 那是自己梦魇,也是自己的心魔! 更是自己永远缝合不了的痛创! 那拆迁通告更是叫自己揪心! 拆迁通告上的最后时限让自己绷紧了神经! 时不待我,是时候去挖那件大货了! 挖出大货变现之后立马出国,中途绝不能耽搁! 必须要保住四鹏居! 下定决定,金铎即刻返回九七大厦。 刚到九七大厦入口,金铎就发现不对劲。 原先拆开的口子已经被人扩大,足能通过一台翻斗车。再看地上的车轮印,似乎有车子刚刚来过。 不动声色闪身进了围栏,猫着身子在齐人高的野草中绕路去往地下车库。 忽然,一阵嘿嗤嘿嗤的粗喘声让金铎停住脚步。 “你个七孙给老子快点。” “才挖了这么点深就累成怂狗样。” “光吃不长的粪虫。” 杂草深处,一个戴着黄色安全帽的男子提上劳保裤,嘴里骂骂咧咧。 在他的后方,有两个年轻男子正在费力的甩舞着十字镐。 另外两个年纪大的站在旁边杵着铲子,不急不慢铲着泥巴。 “叔。这儿的泥巴水太多嘞。挖不动嘞。” “这地儿我觉着不太行嘞。” 黄色安全帽男子重重呸了口骂着:“不行不行,吃饭凑行。” “给老子闭上鸟嘴。继续挖。” 地上的土坑不过才挖了六七十公分,两个挖坑工人汗如雨下,却是不敢偷懒。 “二哥。这坑挖得有点远了些。怕是不好弄人过来。” “甭说废话。赶紧挖了埋了就是。明天去西城先搞那儿的。” “叔。我挖到个戒指。你看看是不是古董嘞?” “我瞅瞅。” “屁的古董。这个忍字这么丑。继续挖。” 没多久,那土坑总算是挖到了安全帽的指定深度。 几个工人都累得不行,尽皆坐在地上喘大气。 安全帽慢吞吞打开自己的工具箱,从里边取出两件黄乎乎黑漆漆的物件下到土坑埋了起来。 土坑上面的工人在安全帽的指挥下往土坑里铲了不少的土覆盖。 跟着,另外一个人从工具箱里取出一个人偶菩萨样的物件递给安全帽。 “再把九转乾坤壶给我。” “啊?叔。这乾坤壶不是留着去金陵用的么。这东西成本可得要一百三嘞。” “甭啰嗦。拿过来。” “锦城这儿的瓜皮钱多人傻。能多赚一笔就多赚一笔。” “告诉你。这地儿我都打听清楚了。黄金地段,人流量比金马河多了十倍不止。一个星期以后就等着赚大钱。” “叔。你愣是神嘞。俺们这回出来都赚大发嘞。” “这算个甚?埋完锦城的地雷叔带你们去金陵,那儿的人才真的是人傻钱多!” 一行人有说有笑回埋好地雷回填完土。安全帽二哥非常专业的做了收尾,指挥着四个工人把挖出来的杂草覆盖回原处。 又瞎折腾了半响,把周围边角都捋顺,这才带着人从反方向到了空地中央上了一台破旧的工程面包车。 面包车开出围栏,车上的工人跳下来一阵捣鼓将围栏复原做了个门锁这才离开。 金铎从草丛里出来,冷漠看了看地下,鼻子里轻哼出声。 沿着负一层老路上楼,自己设置的警戒和机关没有变动,放心上了六楼。 焦糊的米饭味传来让金铎皱起眉头。 滴答又把饭煮糊了。 七拐八弯走到尽头,金铎微微一愣。 角落里,滴答依靠在墙壁上早已睡死过去。左手手里还握着裁纸刀。 靠近滴答,金铎眼里露出一抹异色。 俯身捡起地上的木板看着那阡陌纵横乱七八糟的划痕,金铎轻然摇头。 这技术,比起自己刚进去的时候差了何止三倍。 那时候的自己刚刚苏醒,脑袋包得就跟大猪头一样,就连看近在咫尺的东西都是模糊的。 可就在三天后,就有人进来将自己恶狠狠拖下床扔在大雪满天的露天坝。完了扔给自己一把大柴刀一块木板。 自己每天要划够一万刀才能够进屋。 一只手一万刀! 划够两万刀,才有饭吃。 那柴刀重八斤,伤还没好的自己根本拿不动! 刚要拍醒滴答,金铎又忍住。 看了看滴答满是伤痕和浮肿的左手,金铎眼前又浮现出一幕过往,缓缓抬起自己的左手。 第一天,自己划到半夜才划够。 两只手肿得比滴答更厉害,还有冻伤! 那一年,自己十五岁。 距离自己枪毙那天,刚刚过去四个月! 第35章 九十年代价值一千万 抱起熟睡中的滴答进屋,盛满烧糊的饭坐在窗前,架上望远镜,一眼不眨的盯着四鹏居! 一半糊一半夹生的饭粒吞进口中,咽尽肚里。 最后一滴雨水从高处飘下滴在金铎眼角,变成金铎的泪悄然滑落! “爸妈,爷爷,奶奶,我一定要把四鹏居保住。我一定要把四鹏居拿回来。” “小妹,我一定要把你的玩具一件不少收好!” 翌日凌晨六点,金铎刚刚醒来,滴答就已经坐在角落里熬起了稀饭。 即便只有一只手能动,滴答依旧边熬稀饭边在木板上划刀痕。 “铎哥。我昨天看见有五个人在下面挖坑。” “埋地雷!” “埋地雷是什么?” “把垃圾提前埋土里,等机会挖出来坑人!” “铎哥。你去摆摊都卖啥子?” “技术!” “你可以教我不?” “我摆摊的技术你学不了。你学刀。” “可我学不会你划的那一刀。” “不急。” “每天划够两万刀。” “哦!” 刚过早上七点,原先大厦邻靠主干道封闭三年多的大铁门突然被人暴力剪断门锁。 紧跟着十来台工程车轰隆隆杀进大厦空地。各台车上近百号工人快速集结,各自分工行动。 推土机最先上场推平齐人高的杂草,压路机紧随其后,一路碾压。翻斗车快速卸下一车车碎石。 工人们分成数个小组勾铲碎石,沿着推土机压路机推压出来的道路铺设石子直至大厦大厅入口。 石子路铺设完毕,又有专业工人上场在石子路上铺设塑料板。 没过半小时,一长溜清一水的黑色豪车打着双闪停靠在街边。黑压压的一大群人聚集一处,从高处俯瞰着实骇人。 等到了九点,简易的塑料板路已经覆盖上了崭新大红的防滑垫。一条‘红毯’从街边一直延伸到大厦正大门。 九点二十,又是一列车队在开路车的护送下到了街边。 一群戴着各色安全帽的人马浩浩荡荡踩着‘红毯’进入大厦。 这群人来得快去得也快,只在大厦门口看了不到十分钟,连大厦内部都没进入便自撤离。 余下的工人们和相关人员来来回回折腾了一个小时分批散去。 期间有工作人员带领工人从负一层进入实地考察记录,又有工作人员直接进入大厦内部,从一楼大厅开始,一层一层往上。 眼看着工作人员从上了四楼,声音如在耳畔宛如雷鸣,滴答躲在角落,手里死命逮着裁纸刀,左手青筋暴凸,只剩下一层皮的脸透出最深的恐惧和最恨的目光。 这个家,也要没了。 到了下午一点,大雨骤至,工作人员接到电话撤离,临街大铁门再次关闭,九七大厦恢复宁静。 一点半,金铎带着滴答从负一楼出来,沿着老路钻出围挡。 “铎哥。九七大厦是不是也住不了?我们要不要换窝子?” “还早。” “现在去哪?” “别问!” 原本金铎想把滴答留在大厦,临走之际又叫上了滴答。 白白耽搁了一上午,金铎并不在意。 中午下的这场大雨正是合适! 金铎今天要去一个地方取一件东西! 那就是金铎计划很久的大货! 那大货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就价值一千万,现在,至少要翻三倍。 牢狱十一年多过去,记忆中的锦城早已今非昔比。 幢幢栋栋拔起的高楼大厦如雨后春笋,各种地产广告铺天盖地,整座城市日新月异充满生机又让金铎极度陌生和恐惧。 在这熟悉而又陌生的故乡,金铎带着滴答足足走了三个钟头才找到那地方。 前天郝欣传给自己的五千块钱还剩不少,足够金铎置办交通工具免去步行苦楚。但金铎不需要这么做。 只要拿到那件大货,自己就能在最快时间内出国。其他完全不用考虑。 唯一让金铎担心的,是滴答! 不行的话,就带滴答一起走! 脚下是一条长长弯弯的铁轨,从东站出来一直延伸往北,到了一处巨大的工地前戛然而止。 铁轨锈蚀尽是黄锈,证明这条铁轨已经废弃多年。铁轨之下的基础石子大面积流失,浸透沥青油的枕木发出难闻的气息。 铁轨上面覆盖了大量的水泥块、碎石头、泥土、枯枝杂物。铁轨旁边却意外的种着各种各样的时令蔬菜。 乍眼一看,这里像极了郊外,但是,这却是城中心的中心! 再往南走有一片小树林。联排的树木竟然被铁丝网和树枝枝丫搭成一堵栅栏围墙! 栅栏中间赫然还有一道铁门把守。 简易的栅栏里面是一块大大的菜园! 好些个老头老太无视铁轨两边的警告牌,在空出来的土地上种土豆掰包谷摘番茄。 远处收破烂的推着三轮板车嘴里叫着收废铜烂铁废书废报,眼睛四下打量寻觅着一切有价值的物件。 天还飘着微微细雨,金铎左看头上的警示牌,右瞄铁轨弯道上的信号灯,目光挪移到铁路旁的公里标注石碑。 装作是捡破烂的流浪汉,来来回回溜达两趟,在一堆废弃的铁轨旁停住脚步。 滴答很是吃得苦而且听话。就在金铎旁边坐下拿着裁纸刀划着枕木。 没一会,那收破烂的同行也从对面靠近铁轨堆,并在随后占据了个地方休息。 雨开始变大,老头老太们领着自己孙子孙女扛着锄头回家。当中雨变成大雨后,最后几个老头老太再也坚持不住走了人。 大雨滂沱遮盖了所有的声音,雨雾迷茫,视线变得模糊,十米之外不见人影。 铁轨堆边,那收破烂的露出不耐烦的焦急,终于摁奈不住望向金铎,起身过来先给金铎递烟。 突然,那人指着滴答叫道:“小叫花子。” 跟着,收破烂的望向金铎:“劳改犯。” “你们咋个在这?愣是巧哦。这都遇到得你们。” 眼前收破烂的中年人是金铎的邻居! 金马河桥下收破烂的邻居! 绰号,董麻子! 在金马河桥的四天时间里,董麻子从来没理会劳改犯的金铎。 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同样也不缺鄙视链。 收破烂的董麻子,看不起身为劳改犯的金铎。 对滴答,董麻子同样如此。 因为董麻子哄骗那群流浪儿帮他去偷电缆偷东西,滴答不答应。董麻子从未给滴答一口吃的。 董麻子的疯老婆没跟着董麻子。 那晚竹竿一伙被端,董麻子也被当做竹竿同伙抓了去。等到他出来,他老婆早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董麻子不愿意自己疯老婆进精神病院,也交不起那住院费。所以才打起了这铁轨的主意。 “你们搬家了啊?搬家了好哦。你不晓得,竹竿昨天回来了。到处找你和小叫花子。” “说是要弄死你们。” “你们是不是拿了那个箱子?” 滴答抬头看了董麻子一眼,没回话,手里的裁纸刀在枕木上用力划下。 金铎头也不抬低低说道:“你要偷钢轨?” 被金铎点穿,董麻子也不在意:“搭个伙不嘛?两股帐。五五开。” “没兴趣!” 董麻子抬了抬破旧的帽子,黑黝黝的脸上透出一抹凶狠:“啥子意思?” “你搞你的。” 董麻子眉角轻动又给金铎递来烟:“那就井水不犯河水!我给你留点洗碗水,表介意!” 金铎轻声说道:“我有点东西,压在铁轨下头。你搞完换我!” 董麻子愣了愣下意识看看脚下,歪头瞥瞥金铎:“啥子东西?” 见着金铎不跟自己说话明显是看不起自己,董麻子嗬了声:“蛇鼠不同道。我先就我先!” “我要是着了,你们也跑不脱。” 第36章 神舟和九州 董麻子咧嘴冷笑威胁,露出黑黑的大板牙,转身掀开板车盖板。 加长的板车中,赫然放着氧气瓶和煤气瓶,还有一副气割枪! 董麻子进去后,他积攒下来的装备早被众多拾荒者疯抢一空。这些东西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搞来的。 这堆铁轨长度都在三到五米之间,也不知道在这里放置了多少年。平时里也不知道多少人觊觎着。 不过心动归心动,敢付之行动的却是没几个。 不过十秒,董麻子手里的气割枪便自喷出橘红色的火焰! 等到气割枪气嘴火焰变成蓝色,董麻子即刻蹲下气割枪对着铁轨加热,随即拧动氧气阀门开始切割! 红色的铁水汩汩冒出! 很快,气割枪切入厚度最厚部位。 董麻子带来的是煤气而不是乙炔,纯度不够,切割起来也相当费劲,加上大雨降温因素,董麻子连着搞来来回切了好几次只见着铁水横流铁轨却怎么也不断裂。 遇见这种情况,只有上大锤重砸裂口才能砸断铁轨。 但董麻子却不敢上大锤。 声音太大,必然会引起周围住家户的警觉。董麻子胆子再大也不敢冒险! 这时候的雨又复大了许多,拇指粗的雨点打在人脸上啪啪作响,叫人难以睁眼。 在这样的天气状况下,就算是专业人员也没法再继续作业。 就在董麻子嘴里骂骂咧咧准备放弃的的时候,金铎突然起身拎开董麻子! “望风!” 手里拿着虎口钳从一根钢缆上夹断一根钢丝,金铎抄起气割枪,细细钢丝刺入气嘴来回穿捅刺。 扔掉钢丝开煤气阀点燃,拧开氧气阀收煤气火,调整氧气阀。气嘴一歪轻飘飘搭在铁轨断裂处。 加热,拧氧气阀! 气嘴喷出淡蓝色的高压火焰,轻松切进铁轨边缘! 跟着金铎一撇手,气嘴倾斜切进铁轨最厚部位。 滋滋声响不绝而又连贯,一蓬蓬火星从另外一侧冒出,伴着雨水打在铁轨上的惨叫,气嘴吐出的红线迅速延伸。 眨眼间功夫,金铎就切完一截铁轨,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毫无顿挫。 头也不抬蹲着挪动脚步,气割枪对准下一根铁轨。 董麻子呆呆看着忍不住上前,双手搭着铁轨一头! 啪的声! 那截钢轨径自一分为二掉落在地。 那切割的口子呈一条直线竟然齐口而断! 这可把董麻子震得不轻! 董麻子张大嘴,望向金铎背影,流露出深深的敬佩。 这样牛逼的切割技术,怕不得是五级大钳工的级别! 这个劳改犯,不简单哦! 就在董麻子愣神之间,蹲在地上的金铎关闭氧气阀门逮着气割枪反手随意一敲。 啪! 地上又多了一截断裂的钢轨! 这一下,直把董麻子看直了眼! “搬!” 金铎的冷漠让董麻子生起一层鸡皮疙瘩,心头对金铎的鄙视转为敬畏。慌不迭的去搬铁轨。 下一秒当口,董麻子看着铁轨切口又怔住了! 整条切口看不到一点铁渣,切口截面几乎看到一丝气割疤痕,看就像是……切豆腐那般齐整。 忍不住的董麻子伸手去摸切口,却被那炙热的余温烫得缩手回来,嘴角滋滋抽着冷气。 我日,这个劳改犯怕是不止五级钳工哦! 难道是传说中科技城干风洞的八级钳王?! 八级钳王咋可能是劳改犯? 心里想着,董麻子对金铎的崇拜更深了三倍! 大雨如注丝毫没影响金铎的切割速度。 在董麻子手中破烂的气割枪在金铎手中如同注入了新的生命,一根根铁轨在金铎的气割枪下就像是一只只温顺的羔羊,任由金铎宰割! 金铎也不记得好多年没玩过割枪了! 教自己割枪技术的是个女的。五十多岁。除了割枪之外,那女的还教了自己车钳铣铆焊电各种技术。 自己跟着她学了足足十个月的技术活。直到那天直升机来接她走了人。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回来过。 七疯子老头说,有一艘实验飞船的核心部位要等着她去焊! 核心部位是飞船的发动机。全国只有三个人能焊,其他两个人一个病逝,一个住院。她就被接了回去! 飞船的名字叫九州! 后来,九州飞船要上天了,有人觉得九州不好听,于是,就把九州改成了…… 神舟! 七疯子老头还说,那女的送到水电站是为了保护她。 因为她知道太多的秘密! 这个保护期有可能是是三个月,有可能是三年,也有可能是三十年。 不像自己,是无期! 自己曾经管那女的叫老师,但那女的却不敢答应。因为,在水电站,没有一个人敢做自己的老师。 到现在,金铎也不知道她的名字。只记得她的编号。 ! 在那个地方,除了那群变态得发指的老疯子老不死老神经病老怪物有名字外,其他人,其他所有人,包括那个最凶的牢头,都只有一个最普通的数字编号! 那地方有很多很多名字。 那群杀千刀的老怪物有的管它叫了残生,有的管它叫尽余欢,有的管它叫昆仑虚,有的管它叫天牢,有的管它叫香巴拉,有的管它叫封神谷,有的管它叫白玉京。有的管它叫云梦雷泽,有的管它叫镜花水月…… 七疯子管它叫虞渊,山海经中太阳落下的地方。 最凶的那个牢头管它叫殉葬谷。 殉其他人的葬,也殉牢头自己的葬! 最凶的那个牢头,编号是! 金铎管它叫炼狱! 无间炼狱! 而其他人,管那地方,叫四个字。 永不解密! 金铎有些想七疯子了。 他死得……有些惨! 惨不忍睹的惨! 不过十余分钟,金铎就切下十二根铁轨。这也是董麻子板车能承受的最大极限重量。 这当口董麻子抄起最后一截铁轨往板车里送,突然的脚下一滑,松软的泥土顿时沉陷下去。 董麻子腾的下失去重心身子就趴在地上。 “滋钢!” 搭在板车上的铁轨直接下滑,斜着迎头砸向董麻子脑袋。董麻子眼睁睁看着铁轨撞下来,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截铁轨一头极为尖锐,这下撞实了,董麻子眼珠子都得撞爆! 蓦地间,一只手凭空探出来抓住铁轨棱边,随手一抬举重若轻将铁轨送进板车。 惊魂未定的董麻子看着金铎,说了些谢谢,心中掀起惊涛阵阵。 铁轨重量自己再是清楚不过,金铎竟然单手就能抓住,而且抓的部位还是在铁轨中间部位。 这得需要多大的力道? “哥老倌,谢过救命之恩。以前有得罪的地方,董麻子给你作揖道歉。” 直到此时此刻,董麻子才真真正正对金铎心悦诚服! 敬畏和崇拜变成最深的崇敬! 发自肺腑的崇敬! 滴答在旁边依旧不说话,抬头瞅了眼董麻子,又在枕木上划下重重的一刀。 雨越下越大,铁轨周围一片泽国。 “哥老倌,你的东西埋在哪儿?我给你打下手。” “你可以走了!” 金铎叫董麻子走,董麻子却不敢走。 接下来,金铎董麻子合力将十几根铁轨搬到旁边,滴答虽然只有一只手能动也拿着撬棍帮忙。 铁轨挪开露出一大块空地! 金铎依旧没有说话,转手拎起一根拇指粗的螺纹钢。 这螺纹钢几乎每一个收破烂的板车上都有一根。是用来捶打纸壳的工具,也可以用来防身还可以用来打狗。 冬天天冷狗肉行销,收破烂的走街串巷下乡,遇见落单的,一钢筋下去打脑壳,快速往板车上一丢一盖完事。 尖锐的螺纹钢直直插进土里,逮着螺纹钢狠狠往下压。金铎又拿起大锤轻砸螺纹钢。 第37章 这就是那一千万的大货! 跟着拔出螺纹钢,逮着端部泥巴一抹一捏,不动声色向左走了三步再次重复插下。一些列的怪动作让董麻子有些发懵,又不敢多嘴。 各行都有各行的规矩。蛇鼠不同道,不管是白的黑的还是灰的。但最起码的规矩,就是不该问的不问! 连着插两次,等到第三次拔出螺纹钢,金铎终于开口。 “十字镐!” 听到这话,滴答立刻拎起十字镐上来。 前些天搜刮到的工具终于派上用场。 在脚下画了个长方形,金铎抄起十字镐狠狠砸了下去。滴答想要帮忙被金铎阻止。 董麻子滴答手里小心翼翼接过铲子讨好的对滴答笑了笑,立刻就要帮金铎挖坑。 就在他要动手之前,金铎却是冷冷叫停。 “排水沟!” 老董麻子恍然回过神,狠狠一拍自己帽子连声叫着忘了忘了。心头对金铎的敬佩又更深了十倍。 在金铎划定的周围挖出四条排水渠,又将周围加高防止雨水倒灌。这才开始正式作业。 锦城的土壤分为十三个大类,其中又分了一百多种小类。市区内大部分都是黄壤,又夹着不少的紫土。 不过黄壤有一点好处,就是软! 掀开头层碎渣石块交杂的土壤,余下的紫色土一挖就是一大坨。 地坑渐渐有了雏形,又复变深! 雷声轰隆,大地传来阵阵颤抖。雨却是小了。 当远处大工地被雨雾遮盖的摩天高楼现出轮廓的时候,金铎停了下来。 地坑挖到了一米四的深度,金铎要的东西也现出了真容。 很懂规矩的董麻子在听到金铎吩咐后主动跳下地坑,费力将一个箱子撬出泥土,合力举起交给金铎。 “还有五个!” “啊。哦……好。好……” 一个又一个密封完好的箱子在余下时间撬出送上地面。 六个箱子搬完,董麻子也累成狗样。等爬上地坑也不管地面多湿,一屁股瘫坐在水里大口喘着粗气! 老董麻子认得这些箱子。早年自己在黑工厂打工,老板那千娇百媚的会计小蜜就是用这种箱子装钱。 这种箱子不仅皮实而且还防水,用得起的人都不是一般人。 联想到这箱子的超重份量,董麻子不禁对箱子里的东西充满向往! 通过这小半天跟金铎的接触,对金铎有初步了解的老董麻子果断做出判定。 这六个箱子里,装的,绝对是钱! 就冲金铎那天塌不惊惜字如金的性格,箱子里面必定加肯定以及确定是钱! 金铎是巨贪! 或是金铎是巨贪的儿子! 这是董麻子的第一判断。 好像去年有个巨贪跳楼,传说他藏了好几千万的赃款! 当然,也排除不是钱的可能。 不是钱的话,那就是比钱更值钱的东西。 金子! 董麻子敢打一百个包票,金铎要嘛是巨贪,要嘛就是劫匪。 好像大前年在双喜城,有两个金行被劫。总价值九十万的首饰被抢。 前年,还是在双喜城,又有三个金行被劫。总价值一百二十万的首饰被抢! 去年,去年,依旧是在双喜城,有一辆运钞车被劫。新闻报道说的是四百万巨款。劫匪还杀了四个人。 这些案子虽然早就破了,主谋也早就拉去敲了沙罐。不过还有漏网之鱼。赃物也没找到。 锦城距离双喜城现在不过就几个钟头的路程。 想到这里,董麻子突然连着打了好几个寒颤,一张脸变得异常苍白。下意识的往后挪动,手里逮紧了螺纹钢,在心里默默叫着三清道祖如来佛祖。 “哥老倌,你忙完了撒。我……该走了。就不耽搁你发财了哈。” “借你的车用。” 依旧是惜字如金冷得吓人难听得叫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吓得董麻子三魂都没七魄。 “我……还要去接我婆娘……” 董麻子几乎带着哭音,手里逮着螺纹钢砰然坠地。心头径自生不出一点的反抗心思。 自己顶天不过是偷铁轨的小偷,对面却是杀人不眨眼的悍匪! “不急。” 金铎冷冷说话,抄起十字镐照着一口箱子锁扣砸了下去,用力撬开箱盖! 这句话直接宣判了董麻子的死刑。看到金铎砸开箱子,董麻子冷汗长流又被雨水淋透,一颗心沉到冰渊谷底。 现在的董麻子只求金铎不要杀人灭口! “嗯!?” “咦!” 当箱盖被撬开的时候,里面的东西也映入董麻子眼中。 一眼,两眼,三眼! 老董麻子咝了一声,拼命揉着自己眼睛,在脸上重重狠狠抹了好几下,靠近了再看。 箱子里,整整齐齐摆着十几排的物件。 那物件早已拆了包装露出本体,码满了箱子! “这,这,是,是……” 董麻子呆呆看着这些长不过八公分宽不过五公分的黑色小物件,不停的眨着眼,嘴巴张得老大,结结巴巴的问道。 “这是,这个是……” “bp机?!” 金铎弯腰下去捡起个物件看了看,露出一抹疑惑,足足愣了五秒! 董麻子忍不住也要去拿物件,突然残影一闪,锋利的十字镐自董麻子眼前飞过,擦着董麻子鼻尖砸下去。 呼! 饶是大雨迷离,十字镐也打出空爆之声! 这一声空爆直叫董麻子肝胆尽裂! 砰! 又是一声不亚于惊雷的闷响! 董麻子吓得情不自禁闭上眼睛! 一个箱子在威力重重的十字镐下发出哀鸣,轰然开启! 跟着,又是四声闷雷爆响,每一声都打在董麻子心尖,每响一下,董麻子的身子就不自主的跟着打颤,打得董麻子几欲当场晕厥。 等到董麻子睁开眼来,却是猛的下呆住! 金铎取出的六个箱子已经全部开启! 六个箱子里四个放着满满当当的bp机,另外两个箱子里整齐的码放着奇怪的物件。 董麻子第一眼就认出这是手机! 而且还是名牌摩托罗拉! 这么多手机不下两百个,那价值绝对不菲! 突然,董麻子轻轻咦了一声! 不对! 这不是手机! 这是…… 这是…… 大哥大! 大哥大!! 大哥大!!! 当即,董麻子眼睛暴凸,呆立当场。 “哥老倌,你就是挖的这个啊?” “这批货,藏了好多年了?” 金铎就跟个木头桩子杵在雨中一动不动,过了好久才从牙缝里飙出一粗口。 “老子滚你p!” 董麻子一张黑漆漆的老脸变得极为古怪,肌肉不停抽动。 再跟着,董麻子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口鼻里发出吭哧吭哧难听的异响。 又跟着,董麻子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整个身子就跟发了羊癫疯般的扭动! 最后,董麻子实在忍受不住,噗哧一声大闸开启,哈哈大笑。 这一刻,董麻子忘却了刚刚的恐惧和后怕,转过身捂着肚皮笑得蹲在地上,嘴里发出杀猪般的惨烈狂笑,笑得惊天动地! 深夜的锦城灯火灿烂,霓虹绚迷。细雨过后,满城尽是新鲜的空气,那空气中又洋溢着烧烤火锅的香味。 “哥老倌。兄弟我尽力了。五块石和城隍庙电子市场我都问遍了。” “那些老板都不收bp机和大哥大。” “我给他们讲价讲到三块钱一个都不收!” 浑身湿透的董麻子浑身哆嗦心虚的看着金铎低低安慰:“现在的电子产品淘汰太快,gr的喜新厌旧的人太多。我们都跟不上时代了。” “哥老倌你表着急。明天我再帮你问哈其他人。” 金铎拉起廉价的雨帽遮住脑袋木然说道:“今天的事没发生过!” 董麻子立刻给金铎作揖正色说道:“你统领不下马,兄弟我各自奔前程。” 第38章 人算不如天算 “以后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就到猪儿市场找家叫老鱼废品站的。老板鲶鱼汤是我换脑壳的好兄弟。” “随叫随到!” 金铎轻声问道:“废品站?” “是的。废品站。” 董麻子眨眨眼,哎呦叫了一声:“哥老倌你的货可以拉到我兄弟伙那儿卖。” “你这个按塑料卖。卖得再少也有点。我喊鲶鱼汤给你按最高价收。绝不会亏你。” “不用!” “滴答,走!” 目送一大一小融入雨夜尽头,董麻子忍不住拍大腿又发出杀猪般的怪笑。 任凭任何人都不敢相信也猜不到,那看起来牛笔得要日天的劳改犯取出来的大货竟然是两千个bp机,还有两百个大哥大。 摩托罗拉精英王大汉显,当年只有老板级的大脑袋才配备得起。更是无数人神往的神机。 那些年就算是在冻死老狗的数九寒天,老板们也会不要命的扯开呢子大衣,向人们展示那牛逼得要日天的大汉显。 要是再加上一根金链子,只要往春熙路边边上一站,立马就有花枝招展的婆娘靠上来娇滴滴主动给你要呼机号。 尤其是对于最爱假打装b冲壳子的锦城人来说,这种大汉显,就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b格无限! 如果再加上一个双向收费市话六毛钱一分钟的大哥大的话,b格直接拉满顶,直接拉爆炸! 那时候一个大哥大两万八,皇家花园别墅才八百八。拿个大哥大,就是皇上皇! 在夏天,穿条皮尔卡丹的长裤,佐丹奴的t恤,登喜路的皮鞋,再加上一条闪瞎眼的双g皮带,撒点古龙水,梳个赌神头,嘴皮叼根牙签,皮带上挂个大汉显,手里整个大哥大…… 随便走到哪儿,绝对是焦点中的焦点。 那些小婆娘老婆娘,绝对是牵群打浪一浪接一浪前浪赶后浪冲过来喊老公我要给你八个娃。 只是,可惜…… gr的手机出来了! 现在…… 呃…… 这都,2006年了呀! 现在最便宜的国产手机才二百八! 哪个还要你的大哥大啊! 真是…… p了! 哈哈哈,哈哈哈! 凌晨两点,九七大厦。 又把饭煮糊的滴答迟迟不敢把饭端上来,而是加上水继续蒸煮。 到现在铎哥都没和自己说一句话,年少的滴答明白,铎哥不是不想睬自己,而是,铎哥遇上了大麻烦。 比竹竿还要大的麻烦! 年少的滴答虽然不懂bp机和大哥大,但滴答知道,这批货对于铎哥来说,非常重要! 或许,这批货是铎哥最大的依仗! 从董麻子那里,滴答也听到这批货要是换做十年前,那是价值上千万的珍稀物品。 可惜,现在,这批价值千万的大货,就连三块钱一个都卖不掉! gr的! 过了好一会,滴答揭开锡锅,尝了尝米饭。忐忑的盛满一大碗,加上豆瓣酱和泡菜端进房间。 地上,密密麻麻的大哥大和bp机将金铎包围在其中。 中间的金铎默默坐着! 从回来到现在,金铎摆好了大哥大和bp机,就一直这么坐着。 “铎哥。吃饭了!” 金铎没有应声。 很快滴答又回来,端着自己的碗大口大口的吞咽。 “我不晓得你遇到啥子问题了。你又会医术又会摆摊还会好多好多东西,无论啥子问题,都难不倒你的。” 啪! 金铎突然抓起一个大哥大重重砸在滴答身后的墙壁! 碎片四散,打在滴答的脸上! 滴答眼泪淌落,抖抖索索扒着饭,呜咽叫道。 “铎哥,你给我说过,要找我姐姐,首先要活下去……饿不死,就是活下去。” 轰啪! 又是两个大哥大砸成碎片,烛火砸熄。 世界沦为黑暗! 滴答咬着唇不要自己哭出声:“你还说的,人的心就拳头那么大,不要装太多东西……” 金铎举起的大哥大定在空中。 死寂的黑暗中,金铎摸索着将蜡烛点燃,摆在滴答身前。 “吃饭!” 滴答泪流满面望着金铎半阴半黄惨淡的脸哭着说道:“铎哥。我小是小,我懂得到。我妈跟到有钱人走了,把我姐姐也带起走了。我才一岁多。” “我爸爸没出息就背起我去挑砂灰搬砖。挣到的钱就拿去喝酒,喝醉了就打我,还打我奶奶。” “奶奶气死了,他就打我。直到他喝死了我才解脱。” “我着他打了十三年……” 说到这里,滴答已是浑身哆嗦,泣不成声。 “我都想到我没得搞头了,活哪天算哪天了,反正就是……烂命贱命嘛死,死了也没哪个晓得也没得哪个关心,也没有人收尸也没得锤子所谓……” “……直到遇到你……” “我才想……想活下去……” “我找姐姐都是骗你的,哪儿找得到哦。” 抽噎不停的滴答又把蜡烛吹灭,世界再次堕入黑暗。 一只厚厚的手摁在滴答脑袋,耳畔传来金铎生锈齿轮摩擦的难听声音:“今天还差多少刀?” “记。记不到了。” “划够两万刀再睡觉。” “好!” 凌晨五点,天灰蒙蒙亮。 滴答卷缩在床上睡去,时不时的还伴着身子骨的抽噎。 只是滴答睡得很香,嘴角还挂着米粒,还有一丝安定的笑。 凌晨五点半,锦城又下起了暴雨。 雷声轰鸣,一道道青色的闪电在亿万里的长空斜拉横划,要将锦城斩成千百万段。 金铎慢慢起身,迎着闪电将一块块bp机收好,将一个个大哥大原封不动放回箱子。 这两千个bp机和两百个大哥大,就是金铎寄予厚望的那批价值千万的大货! 那个狗比男人没有骗自己。 这批大货在上世纪确实值一千万! 九十年初期,在双喜城发生了一起惊世骇俗的大劫案。 双喜城某通讯公司订购的两千个bp机和两百个大哥大在抵达朝天门码头的当晚不翼而飞。 当时值守的四个保安全部被麻翻,仓库现场找不到任何指纹足迹,找不到任何被撬动翻动的痕迹! 被盗物品价值一千零七十万。至今未被破获。 作案的那个人在几年后因为盗窃某个秘密单位被抓获,送到水电站。 即便送到了水电站,那人也没吐露关于双喜城大案底细! 金铎进去的时候,那个狗比男人就负责照顾自己的起居。 那时候的金铎刚刚被枪毙救回来,一直躺在床上。 狗比男人编号尾数是472,无间地狱里最不吉利的编号。 金铎能下地划刀后,472就被调离回到最下等的监仓。 等再见到472的时候,也是472和金铎的最后一面。 472告诉自己这批大货的埋藏地点,还告诉自己,只要把这批大货取出来变现就马上出国去找他老婆。 只要将其中一半货款交给他老婆,他老婆就能为金铎办理绿卡! 金铎信472! 因为这是那狗比男人的临终遗言! 这批大货对于金铎来说,就是保住四鹏居的最大依靠! 从那无间炼狱逃出来,金铎无时无刻不想着它。 金铎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件大货的身上! 不仅是保住四鹏居,还要拿回四鹏居,都要靠这件大货!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金铎怎么也不会想到,472留给自己的,却是这批‘大货’。 时代的尘埃落在现实人的头上,就是一座就连孙悟空都挣不开的五指山! 金铎不怪472! 像472这种最低级的犯人,他们在水电站根本接触不到外界的任何信息,就像是两岁起就被囚禁到五十岁才放出来连猪狗都不认识的世子朱文圭。 所有的希望全部破灭! 四鹏居,自己保不住,也拿不回来了! 所有的愿望变成了肥皂泡! 连四鹏居都保不住,那报仇也就失去了意义! 第39章 我在那里弄! 空有一身本事,连最起码的祖宅都保不住,回来,又有什么用! 这条命又有什么活着的意义? 不认输! 老子,绝不认输! 不把四鹏居保住,老子这辈子死不瞑目! 不管用任何方式,老子也要保住四鹏居! 早上八点,金铎熬好稀饭,叫醒滴答。 两个人下楼直接去了五金市场,购买了一大堆东西。 破天荒的,金铎叫了辆黑三轮直杀猪儿市场! 2006年的锦城只有四百多万的人口,三环只是初具雏形,绕城早已被堵得水泄不通,天府大道到了华阳就成了断头路,而地铁一号线才刚刚开建不到半年。 三环之外就是大片的农田和各个污染严重的厂子。 和老天都城人的想法一样,二环之外统统被锦城人统称外地。 饶是大板车装了大号电动马达,从城中心到这里也足足用了两个多钟头。 猪儿市场环境极为糟糕,作为每天供应整个锦城的源头市场,这里就是个大型屠宰场。 不仅有猪羊牛,还有鸡鸭鹅其他牲畜都在这里屠宰加工再运入锦城,分散到千家万户进入厨房端上餐桌。 除去猪儿市场外,这里还是西城废品站聚集地。 加上这里重工业区的厂子,整个猪儿市场乌烟瘴气,血腥味夹着沥青和塑料味充斥满天,臭不可闻。 往往这种地方也是龙蛇混居之地。 偷的摸的抢的坑的骗的,三教九流各种人物混杂其中,污秽不堪! 到了地方,金铎先付了车费去废品站找老鱼废品站。转了一圈再回来的时候,板车老板早已没了踪影。 运来的东西连同几个箱子和家伙什尽数丢在稀泥里。 满身稀泥的滴答坐在箱子上,一只手拿着裁纸刀警惕的看着周围,稚嫩的脸上尽是凶狠! 滴答告诉金铎,金铎刚走没一会,板车老板就变了张脸催促滴答马上下货。 滴答叫对方等,板车老板却强行卸货,转身就去拉其他货。 一大堆东西只有滴答看着,周围人立马围了过来询问滴答。有的人还动手翻捡。 滴答见势不妙毫不犹豫掏出裁纸刀威胁。 其他人笑笑走了,却不料有两个外地口音的年轻人却赖着不动。 这两个年轻人看上了金铎从竹竿那里顺来的进口电锤,想要明抢。 滴答直接把裁纸刀拉长,抬手就划! 对方没想到滴答如此硬气,倒是不敢动手,灰溜溜的走了。 看着满脸稀泥的滴答,金铎轻声说道:“东西不值钱,别拼命!” 滴答低着头紧紧攥着裁纸刀:“这是你的东西。就算死,我也不会让人碰。” 金铎拍拍滴答脑袋:“这是我们的东西。以后,别拼命!” 没多久,金铎出现在老鱼废品收购站。 这家废品站若不是熟人的话根本找不到。 门口没有招牌,周围都是大片大片的良田和自留地,中间是超过两亩的平地,东西南三面砌着高高的围墙。第一眼乍看还以为是私人鱼塘! 实际上,这里曾经还真是鱼塘。 进了废品站,滴答蹲在空地北角,一只手拎着螺纹钢守着! 偌大的废品站不仅没有大门,更见不到一个人。 各种废钢废铁散乱堆积,塑料瓶易拉罐随意码放。就连见不得雨水的纸壳也胡乱丢在露天场坝。 各种各样的机械零件,拖拉机发动机,旧家电电器更是撒得到处都是。 细雨飘零,恶臭满空,污水横流,耗子撒欢的跑! 东边残存的小鱼塘里,一只只鸭子嘎嘎叫着,旁边笼子里,一只只鸡不停的扑腾。 在南边一排红砖小平房外,两条黝黑的大土狗双脚搭在铁栅栏上冲着陌生人疯狂咆哮,似乎下一秒就要冲出来扑向滴答。 见到金铎,滴答绷紧的全身松缓下来,又拿出裁纸刀就地划了起来。 滴答没问金铎有没有给自己出气报仇,金铎也不说。 两个人就在北角默默等了差不多两个钟头才等来废品站的主人。 呜哒哒的轰鸣声由远及近,浓烟滚滚染黑半个灰白的天。 一台只剩下轮子车斗和发动机的四轮板车高速冲回废品站,带着几乎散架的车体直直冲向小鱼塘。 顿时间,鸡飞狗跳。 眼见着四轮车就要撞进鱼塘,那车头突然猛的一摆,带着长达四米的车身就地来了个漂亮的大回环飘逸,稳稳停在树下。 鸡鸭叫得欢实,两条大狗更是嗷嗷乱吼欢迎主人的回来。 车头前,轮胎坐垫上的司机跳下车子,用力一抹! 混杂着机油稀泥的黑黑脸上露出半边与之年纪极不符合的娃娃脸! “嘿!哥老倌!” “久等了久等了。” “马上过秤。请稍等哈。” 娃娃脸陪着笑脸先是开了平房栅栏。 金铎滴答把东西搬到过秤点,又等了二十多分钟,娃娃脸推着个轮椅出来。 老远的,一股说不出的臭味就扑面而来。 即便是在密密雨里,那臭味也清晰可闻。 轮椅再近,那臭味径自臭了十倍。就连长期待在垃圾堆旁的滴答也掩住了口鼻。 “稍等稍等!” 娃娃脸乐呵呵的冲着金铎打招呼,推着轮椅到了树下。 当轮椅距离金铎三米的时候,滴答哇的下蹲在地上吐得翻江倒海! 金铎轻轻一扫,露出一抹疑惑。鼻尖一耸,眉头皱起。 轮椅上,坐着一个人! 一个看不见的人! 准确的来说,是一个只有身体的人! 那个人的脑袋被一个巨大帽子遮挡住! 帽子是特制的,周边用细铁丝绑这个圆形的黑色的遮帘,一直垂到腰间。 大白天的出现这样的诡异的遮帘人,叫人生起无限恐怖,恨不得马上逃离现场。 那分不清男女的遮帘人身上的很臭! 不仅有尿翔的味道,还有其他臭味。 那臭味无法描述无法形容的臭味。狐臭咸鱼臭海腥臭土腥臭酸笋臭加在一起,也不过如此。 金铎轻轻一嗅,眉头紧皱! “哥老倌麻烦再等哈!” 娃娃脸满堆微笑告罪,飞快从斗车上搬下个箱子,将一个鲜嫩的红桃洗干塞在遮帘人手中,低低轻轻柔柔细语! “乖女。你吃这个哈。刚刚买的。” “老汉儿去过秤!” 黑色遮帘中,一双细细的手探将出来捏住红桃,慢慢的,怯怯的缩了回去。 黑帘中,一只手的轮廓慢慢往上移动,到了头部。 “嘿嘿嘿,哥老倌不好意思。对不起了。久等久等。” “尝哈大桃子,龙泉的水蜜桃。 娃娃脸拎着瓶矿泉水和红桃弯腰过来对着金铎作揖,又将矿泉水递给滴答和金铎。随后又给金铎递烟点火,满满的讨好。 “董麻子介绍的。” 听了这话,娃娃脸更加热情。眼睛眯成一条缝,半黑半黄的脸说不出的滑稽。 “这些能收不?” 整整满满六个大箱子摆在跟前,娃娃脸手里拿着曾经一个时代富豪象征的大哥大却没说出任何伤人的话,更没追问这批曾经价值千万大货的过往,脸上依旧笑得非常开心。 “只能照塑料价格收。我卖出去是两角三。就照两角三收。都是朋友,我不赚钱。” “但,要拆。我……一个人搞不过来。” “我要照顾我女儿。” 金铎轻声说道:“我自己拆。照市价手。借你的场地用两天,还有工具。费用照付。” 娃娃脸赶紧摆手摇头一番客套,但随后说出一句话:“我女儿……你们不要去打搅她。” 金铎指指最边缘角落:“我在那里弄!” 娃娃脸双手合什给金铎致谢:“哥老倌我给你弄吃的。” “不用!” “我自己有!” 第40章 白银 废品站老板真名汤志远。绰号鲶鱼汤也叫老鱼头。这个绰号是因为他原来就是养鲶鱼的。 在西城众多收破烂同行中,鲶鱼汤生意最差。 其他收破烂的几乎都是外地人,但鲶鱼汤却是本乡本土的本地农民。 这大片田和地还有对面的两座山全都是他的。 按理说,这种人绝不可能沦落到收破烂的境地,但事实却真是如此。 最远角落是猪圈,已经废弃。进了猪圈,金铎开始收拾地方,滴答烧火煮开水泡面。 “铎哥。这是什么?” 一堆废柴下,滴答指着几个奇形怪状的东西问着金铎。 金铎回头一看,忍不住嗯了声。 这是个很奇怪的铁疙瘩。一坨类似于圆锥体的东西,上面还有不少的齿轮。虽然压在废柴下不知道多久,但看上去成色还算可以。 “钻头!” “贼货?” “不知道!” 地方腾挪出来,金铎马不停蹄拿出bp机开始拆卸! bp机壳拆掉,金铎拿起两块电路板看了几秒,鼻子里发出轻微的哼哼声。转手将塑料壳扔在干涸的潲水桶里,拿起第二个bp机。 金铎的动作很快,那改锥在金铎手里就跟电钻一般,一眨眼功夫间,一个bp机就被拆掉所有螺丝。 跟着金铎左手握着bp机一扣一错,bp机便自分了家。 再随手一扔,机壳就进了潲水桶。留在桌上的就只剩下两块电路板。 一个两个十个…… 金铎像是个机械人,动作单一而重复,机械而呆板,却准确又高效。 划着裁纸刀的滴答悄悄抬起头偷望金铎。 凭着和金铎相处数天的直觉,滴答能感觉铎哥今天的心情不错。 铎哥的心情不错,滴答的心情就不错十倍。 “铎哥。划刀要划到什么时候?” “五十刀就及格。” “什么?” “划一百刀,只看见五十条刀痕,就及格。” 滴答低头看着门板,试着在张牙舞爪的刀痕中去复刻! 末了,失败的滴答将门板翻转,用力的划下一刀,又沿着这一刀的刀痕去划。 再次失败的滴答怔立着,又试了几次,无不失败告终。 “划刀没有技巧。” 听了金铎的话,似乎有了明悟。开始重新划刀,气力重了五成。 “铎哥。及格线是五十刀。那优秀呢?” “一百刀,只有十条刀痕。就算。” “铎哥。你一百刀能看见多少刀痕?” “一条!” 滴答哦了声,笑了。手里握紧裁纸刀,在门板上用力划下最直最长的一刀。 铎哥,果然只有一条! “铎哥。我要好久才能练得出来?” 金铎手里停顿了半秒没有回答只是低低说道:“这种刀术,不要乱用!” 滴答乖巧的哦了声:“什么时候才可以用?” “有人把刀横在你脖子上的时候……” 过了两秒金铎又说道:“用了,也别杀人。” 拆解依旧在继续,潲水桶装满了机壳,桌上摆满了电路板。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傍晚。 废品站内一片静寂! 鲶鱼汤已经出门好久到现在还没回来。那树下坐在轮椅上的遮帘人也没有动静。 到了晚上,金铎拆完bp机稍作休息,拾摞好机壳扫出空地,开始下一轮工作。 就地挖了个土坑,周围搭砌一圈红砖。放上一块两毫米的钢板。 烂柴块塞进土坑点燃加热钢板,清理残锈。 等到温度上来,用尖嘴钳夹住一块电路板放上钢板。电路板上的焊锡遇着高温熔化,金铎随即敲击电路板顺利取下各个元件。 线路板没用扔到一边,接着又是下一块。 连着尝试拆卸了三块电路板后,金铎的手速再次提升起来。 几块十几块电路板倒在钢板上,按着顺序依次翻烤敲落一块块电子元件。 塑料的焦臭慢慢延伸,充斥着整个废品站。 划完刀的滴答默默起身烧水泡面,又加了两个卤鸡蛋。 夜色慢慢降临,已是晚上十点。 呜哒哒的马达轰鸣声隐隐传来,那树下的轮椅也有了动静。 “铎哥。那个女的得了什么病?” “怪病!!” “她身上好臭!我刚出去打水,看见鸡鸭都不敢靠近她。她好怪,一天就坐在轮椅上,动都没动一下,也没叫一声。” “铎哥,你能医得好她不?” 拉了一车货回来的鲶鱼汤下车的第一时间就是去看自己的女儿。陪着她说话聊天,还把收破烂捡来的稀奇玩意放在轮椅上。 “爸爸你去吃饭嘛。” “我想洗澡!” 听到这声音,滴答忍不住抬起头来往外望。 这女孩的声音非常好听,好听得不像话。记忆中,自己的姐姐也是这样好听的声音。 娇脆欲滴,余音绕梁! 想起姐姐,滴答突然觉得女孩都不那么臭了! 穷人的日子过得非常快,转眼就到了十二点。 老鱼头终于从平房出来独自一人爬上车开始卸货。 老鱼头的车子是非法改装且早就应该淘汰的运输车,这种车也只有晚上或者节假日跑,一旦被抓,车子肯定没了。 这次拉回来的货不少,冰箱彩电废纸塑料钢材满满当当堆得老高。 单凭老鱼头一个人,下到凌晨都够呛。 就在老鱼头搬下冰箱的时候,旁边的一根槽钢突然掉落,直接砸在老鱼头肩膀直接将老鱼头打在地上,当即见血。 老鱼头嘿嗤一声拼命要把槽钢顶起来,却不料轰嗵一声响,槽钢周边的钢筋钢板轰然垮塌,转眼就将老鱼头压趴! 哗啦啦钢钢钢声响,班车上的冰箱彩电塑料狂泄而下,瞬间就将老鱼头淹没。 “爸爸!” “爸爸!” 黑暗中,女孩撕心尖厉传遍长空。 听到动静,金铎闪电狂奔到了车前松开手刹抄起撬棍将车子往前硬推。 车子往前走,斜杵着的钢筋钢板一下子松开散落在地。 金铎即刻回转身到了车后,飞速刨开钢板电器救出老鱼头。 “爸爸!” “爸爸啊!” “你答应我啊!” 平房里,孤灯下,那遮帘女孩推着轮椅出现,突然栽倒在地却又挣扎在稀脏的水泥地上爬行,声音凄婉,叫人听着心揪着痛。 滴答俯身捡起块破布扯开塞进鼻孔勇敢的冲过去救女孩,下一秒就被铁栅栏里的恶狗咬了一口捂住屁股飞一般跑回来。 金铎救出老鱼头,双手逮着老鱼头双手从肩头往下一抹,跟着双手摁在老鱼头盆骨一直抹到脚背。 随后将老鱼头扶坐地上,双手一前一后平抹老鱼头胸前后背。 老鱼头没有骨折,也没内伤,只是肩膀砸了条口子。 “幺女,老汉儿没事。没事。” “你表动,我马上过来!” 老鱼头忍住剧痛起来,一瘸一拐连路小跑进了铁栅栏不顾自己伤痛扶起自己女儿,嘴里柔声安慰,全然不顾自己血流满胸! “爸爸你休息了嘛。明天再做活路!” “老汉儿没事,老汉雄得起。你先睡,老汉儿下完货就睡。” 昏黄残灯下,那黑帘遮盖半身的女孩紧紧抱住老鱼头,赢痩的身子发出筛糠颤抖,看得人泪目。 “痛不痛?” 滴答捂着屁股摇头,眼泪就在红红的眼眶里打转,苦艾艾的呜咽问:“会不会得狂犬病。那条狗好凶。” “得了就医!” 金铎俯身抄起三米长的槽钢扛在肩上。 “下货!照拿得动的拿!” 凌晨三点,三个人终于把一车货下完,滴答又一次早早的累睡过去。 忙完了这一车货,老鱼头肩膀的伤口也止住了血。 冲着金铎嘶声说了句谢谢,老鱼头拖着疲惫的身子进了平房。那遮帘女孩就一直等着,直到老鱼头进屋。 回到猪圈,金铎又开始未完成的工作。 铁板烧烧落的电子元件分件归类,买来的硝酸配上清水做成溶液,加上铜络合剂。将电子元件倒入其中密封挪移到角落。 随后金铎开始下一个项目! 提炼白银! 第42章 高科技 那女鬼半张脸已经看不到一点点脸的样子。整个右脸高高肿起,直直凸出左脸十数公分。 高高肿起的半张脸将左边的脸全部扯歪,像是充满水的气球,似乎下一秒就要爆开。 高高肿起的半张脸上眼瞳爆鼓,眼球几乎就要从眼眶中掉落。 在这张几乎看不到半点人样的脸的下巴处,一滴滴浑浊的脓液如珍珠牵线般掉落。 受到脸部变形影响,女孩左边脸五官全部扯歪,嘴皮外翻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还有她那一半光秃秃的光头,骇人到了极致。 最恐怖的,不是这张脸! 而是这张脸之下的脖子! 在女孩的脖子处,吊着一坨长度超过三十公分的肉瘤! 那肉球从女孩脖子出长出,上细下粗,直直吊到女孩的胸腔以下形成一个直径超过一尺的大肉瘤! 那肉瘤非常怪异,混体乌黑青紫。瘤体上尽是一坨坨的硬块。 肉瘤多处溃烂,黑的红的黄的脓液从硬块处汩汩冒出,犹若滤筛挤出的汁液。 各色汁液簌簌滴落在女孩的身上,散发出最刺鼻难以忍受的气味! 熏臭满空! 眼前声音好听得不像话的女孩,她的真实样子却是完全无法用言语描述。 就算用尽这世间所有丑陋恐怖的词语也无法描绘女孩的样子! 滴答呆呆看着女孩,突然哇的下翻江倒海,隔夜饭全都吐了出来。 “你们不怕我是鬼婆娘,就来挖啊!” “挖!” “我是鬼婆娘,你们挖死我。我也不想活了!” 女子发疯般尖叫,身子剧烈抖个不停,却又死死抓住挖机挖斗努力不让自己倒下。 见到女子模样,短袖男子一群人吓得不住后退,胆小的根本不敢睁眼睛。生怕一睁眼看到这个女厉鬼就会被吓死! 这时候,门外挤进来一个人,正是老鱼头。 老鱼头嘴里疯狂叫着幺女幺女,连滚带爬冲到汤静雅身边。捡起黑布着遮帘往汤静雅头上盖。 “幺女儿,你咋出来了嘛。你不能见太阳呀。见了太阳你会加重的啊。” “快点盖到回屋。” 汤静雅两只相差了二十公分的一大一小的眼睛斜着看着老鱼头,四肢抖索,泪水淌出,仍由脓液滴淌滴淌。 “爸爸。我把你害惨了。” “我对不起你。” “我欠你太多太多咯,下辈子——还给你!” 突然,汤静雅猛地下推开老鱼头,低头脑袋直直就往挖斗边齿猛撞! 老鱼头昨天受伤一下子就被自己女儿推倒,哪儿反应得过来。 看着女儿寻死,老鱼头肝胆尽裂仰天惨嚎! “幺女儿……” 汤静雅死意已决,半边肿起的脸直撞边齿! 那边齿又长又尖,撞上去必死无疑! 这一刻的汤静雅凸起的眼眸中镇定从容,径自生起解脱之色! 就在这一瞬间,汤静雅突然定住! 那尖利的边齿距离自己仅仅不到五公分,但怎么撞不下去。 残存不多的触觉让汤静雅感知到一只手捏着自己的肩膀,无论自己怎么使劲,那只是就跟抓斗般牢牢摁着自己也无法动弹分毫。 “死,对不起你父亲!” 汤静雅用尽全力艰难偏头,两只距离二十公分的眼睛倒映出一个模糊不清又坚挺如山的身影。 跟着,汤静雅耳畔传来个虚无缥缈的嘶哑声音。 “我能医好你!” 听到这话,汤静雅浑身剧震。 老鱼头飞一般扑过来紧紧抱住汤静雅放声痛哭,丝毫不介意那脓液滴淌在自己身上,嘴里叫着幺女儿,鼻涕眼泪肆意狂流。 “孙二娃,你们几个好毒的心呐。不管咋个说,小雅也是你们的亲侄女啊。” 老鱼头抱着汤静雅对着对面一帮讨债人痛斥:“老子那些年给你们的何止……” 说到这里,老鱼头老泪纵横泣不成声颓然坐了下去,用尽全身力气轻轻摆了摆手:“搬!” “你们去搬!” “所有东西你们全部搬走。从今往后,老子和你们孙家断绝所有关系!” 对面一帮躲得远远的讨债人看到这一幕又是憋屈又是气愤但又找不到话说。 那女子捂着鼻子嘀嘀咕咕叫道:“搬完?你这点破烂搬完都不值三万!” “倒死八辈子霉,遇到你们这家人。” 这当口,金铎慢慢迈过挖机:“老鱼头只欠你们三万?” 这话叫对面一怔。孙二娃没好气叫道:“我们家的事管你啥子事?” “孙二娃。你也是收破烂的?” 短袖男子孙二娃不清楚金铎底细,没好气叫道:“你是哪个?” “钨钢多少钱一斤?” 孙二娃眨眨眼:“那个东西贵哦。我,我要打电话问了才晓得。你……” “钨金钻头认不认识?” 孙二娃顿时怔住本能摇头。 “打电话叫人!” 孙二娃又愣住,被金铎干练高效冷漠的气势震慑呐呐问道:“叫……叫,哪个?” “你认识的你们行业里最牛笔的!” 孙二娃眼珠子呆滞看着金铎,完全搞不懂金铎话里的意思。 “那边有四个三牙轮钻头。十四寸。六成新。” “你要钨钢就自己割。五百一公斤。” “要钻头,不会低于一万一个!” 孙二娃盯着金铎,思维短路大脑宕机! 旁边的老鱼头呆呆讷讷看着金铎,脸上尽是茫然! “在,在哪?” 金铎抬手一指猪圈,漠然叫道:“欠条拿来!” 两个多小时后,一拨人匆匆赶到废品站。不出半小时,这拨人扔下四万块钱欢天喜地带走了四个牙轮钻头。 老鱼头看着四叠崭新的红钞,依旧怀疑自己在做梦一般。 那四个牙轮钻头是老鱼头早些年买的东西。 那时候老鱼头还没收破烂,为人耿直豪爽的他在某天路上遇见有人出车祸,自己立刻上前救人。 伤者当时没钱交住院费,说是要把四个牙轮钻头卖给他。开价一万块。并告诉老鱼头说,等到有钱再来赎! 老鱼头二话没说就把钱数了过去。 后面这四个牙轮就放在猪圈没有动过,好些年过去,对方也没来找过老鱼头。 昨天滴答发现这堆钻头的时候,金铎还以为是老鱼头偷来的贼货。 牙轮钻头普遍用于石油矿山开采钻探,属于高层次科技产品。一般牙轮钻头都得上硬质合金或者,钨钢就是最好的钻头材质。 这种钻头价格极为不菲。 现在神州科技力尤其是在高新科技类还不是西方的对手,虽然自己也做得出牙轮钻头,但质量却远远达不到国外水平。 这两年神州在经济实力上大有迎头赶超的架势,但高新科技这块上,没有十年功夫想都别想。 国内石油公司和相关产业没钱又想要好东西那就只有一个选择。买二手产品。 西方国家淘汰下来的诸多东西便宜买回来,不仅实惠而且还实用。 四个牙轮钻头被识货人花了四万块钱买走,这只是一手价格,对方拿过去还要赚一笔。 转手将三万块钱递给自己的小舅子,心力交瘁的老鱼头摆摆手:“从今往后,我们汤家和你们孙家没得任何关系。” “给我爬!” 转过身来,老鱼头噗通一下跪在金铎跟前咚咚咚的就磕起头。 第43章 金蝉与银蝉 折腾到下午,金铎顺利将大哥大元件里的金片提炼出来。两坨小金锭共计五十六克。纯度不用说都是三个九。 十多年前的大哥大和bp机那是属于顶级电子产品。质量更不用说。 越是高质量的电子产品所含的金银等贵金属份量越足。换句话说,就是材料足够过关。 无论是接触器和金属膜亦或是其他元件,上面覆盖的金银都是最高等级的含量。 按照目前黄金150的克价,这两坨黄金价值8400块。不过这是成品价,金店回收最多也就6500到7000。 金铎从没想过要把黄金送去金店。 每一件器物,金铎都会发掘其最大价值。 老鱼头这里家伙什和工具一应俱全,金铎将两坨黄金融合敲打做了个枚大素金戒。又将提炼出来的白银打了对素镯这才停手。 逮着金戒和银镯看了看,金铎又将金戒指融化让一根变成两根。又分别在两根小金条上画上图案,再用魔改后的錾子錾出祥云纹,随后再上不锈钢棒抛光。 两枚全新的龙凤呈祥金戒指摆在面前,金铎剑眉轻轻上扬。 看了几秒,金铎起身去了垃圾堆。 一通翻找过后,金铎挑起个非常精致的首饰盒。 这是老凤祥的首饰盒,品质还算不错。 只是首饰盒长期搁置在露天日晒雨淋看上去非常垃圾。 但这难不倒金铎。 从垃圾堆里又寻了好几个首饰盒和包装盒,一通捣鼓,两枚戒指放进全新透明的首饰盒里。瞬时间顿时变得高大上起来。 原先价值不过8400的金块,现在至少也要翻两倍。 金铎眉角露出一缕舒展。 这对金戒指,自己很满意。 不过随后金铎又轻轻皱眉,看看天色后立刻又将一对高大上的龙凤戒指扔在耐火砖里。 再次点燃煤气枪将一对金戒指熔炼成团切成数段。 一通捣鼓敲敲打打,金铎先做出了一个动物身子,跟着在身子上划出花纹。又用小锤慢慢敲打出翅膀,小腿,触须逐一焊接。 没多久,一只活泼生动的金蝉就出现在耐火砖上。 新的金蝉还有些毛糙,再小心打磨之后,那金蝉一下子就变得金光灿烂栩栩如生。 尤其是那两片张开的薄如蝉翼的蝉翅,轻轻挪动间,金蝉似乎就要飞动起来。 这只金蝉,金铎非常满意! 虽然有些耗时,但总算是将这团金块做到了利益最大化! 两万多的龙凤对戒,现在变成一只金蝉,价格又翻了两倍! 趁着时间还够,金铎又将那银手镯融化做成了另一只银蝉。 提炼出来的银子足有一百五十克,做出来的银蝉也比金蝉大了一倍有余。 看到大银蝉背着小金蝉,金铎忍不住上翘,脸上再次露出那斜斜恐怖的线条。 翌日一大早,董麻子接到老鱼头电话准时出现在废品站。 从董麻子那里金铎得知了鬼女汤静雅的事。 老鱼头汤志远老婆死得早,老鱼头独自一人拉扯汤静雅靠着自家六七亩鱼塘日子也过得去。 汤静雅打小就生得一副好脸蛋。 巴蜀出美女那确实没得说。褒姒、卓文君、薛涛、花蕊夫人、刘娥,还有武则天和杨贵妃,这些都是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冠盖群芳的传奇艳后。 用董麻子的话说,那就是金铎没见过曾经的汤静雅,要是见过话,绝对会被汤静雅迷得神魂颠倒。 而汤静雅不仅生得国色天香沉鱼落雁,她更有一副金嗓子! 刚上巴蜀音乐学院那会,追求汤静雅的人多如过江之鲫,校里富二代校外大款公子哥排着队送花接放学请吃饭场面那叫一个排场。 这还不算什么。 前年火爆全国的超女第一次海选,几个导师们来锦城,初见汤静雅便自惊为天人。再听了汤静雅天籁歌喉,当场导师们就为了抢人打起来。 富二代们直接放出豪言要砸钱捧汤静雅进前三。 女人姿色就是女人最大的本钱,照这么走下去,汤静雅的将来绝对会成为一代歌后。 可偏偏的,命运就在前年那个金碧辉煌的盛夏给汤静雅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就在汤静雅参加超女的某一天,她发现她的头发开始掉落,一抓就是一大把。 非常奇怪的是,那头发只掉一半。 这还算不完,没两天,她的颈部突然就长出一个肉瘤。 这个肉瘤生长得非常快。短短半月时间,肉瘤就长到拳头大小。跟着肉瘤长的,则是脸部。 右半边脸肿起的速度比颈部肉瘤更快。 伴着肉瘤和脸肿,另外一个毛病显现。 汤静雅身子莫名的发臭! 病发突然,汤静雅自己都不知道这么回事。老鱼头急忙送汤静雅去了华西。 所有项目查下来,除去血红蛋白异常外,其他身体指标全都正常。 随后就进入到治疗阶段。 虽然华西比不上协和和湘雅,但在大西南也是一等一的大医院。治疗这种怪病不说有多少把握,起码能控制得住。 结果住院两月不仅没压住病情,反倒是所有专家教授们眼睁睁看着汤静雅从绝世美女变成惊世骇俗的丑八怪。 那些曾经赌咒发誓非汤静雅不娶的公子哥们在见到汤静雅的丑陋容貌后掉头就走。 这样的打击对于汤静雅来说,最为难过。 随着病情加剧,汤静雅身上的臭味愈发严重,医生们更是束手无策。 鉴于汤静雅的病情特殊,华西的大专家们组织了好几次会诊,研究制定了好些个方案包括切除包括中医逐一实施。 结果,无一奏效,全部失败! 到了后来,医生们都无法忍受汤静雅身体的臭味,只得宣布放弃。 但老鱼头没有放弃。 接下来老鱼头耗光家产带着汤静雅去了协和去了湘雅,走遍了大半个神州,访遍各省各地的老中医老神医,求遍了三山五岳的神灵。 结果,病情没有任何好转,神仙佛陀也没显灵。 最后老鱼头用板车将自己女儿拖回来,就这么在家里养着。 汤静雅曾经无数次自杀。每一次都被老鱼头及时发现救了下来。 容貌对于一个女孩有多重要,尤其对于汤静雅这样被无数人疯狂追求的女孩来说,容貌就等于她的一切。 在这样的情况下,汤静雅宁可去死也不会活在世上被人天天叫鬼婆娘。 每一次被救回来,还不等老鱼头转过背汤静雅又去自杀。 那段时间,老鱼头二十四小时守在汤静雅身边寸步不离苦口婆心劝慰开导。 但这都没能阻止汤静雅的必死之心。 有一回老鱼头实在扛不住,直接跪在汤静雅面前,手里拿着百草枯哭嚎对汤静雅说幺女儿你死我也死,你走哪儿我陪你走哪儿,我一直保护你。 从那天晚上过后,汤静雅彻底放弃了寻死念头,父女俩就这样相依为命。 “他们父女太造孽了。静雅被村上人叫鬼婆娘,原先周围住的几家人受不了臭味全部搬走。” “为了救女儿,老鱼头求遍了所有亲戚。亲戚些没一个借的。收破烂这些日子就没一天睡过好觉。” “医生说的,汤静雅也就活一天算一天。” 早上九点多,老鱼头拉了第一批货回来。 当着董麻子的面,金铎把拆卸下来的塑料壳卖给老鱼头,该给老鱼头的材料费给,该收老鱼头的塑料钱照收。 两下两清,老鱼头将卖牙轮钻头剩下的一万块送给金铎当感谢费! 老鱼头从不知道那四坨牙轮钻头的价值,这两年自己小舅子催债就跟催命一般,老鱼头早就想把这些东西处理掉还账。 到时候就算把牙轮钻头翻出来也就当废铁卖了。 成年人的崩溃就在一瞬间,当时汤静雅撞挖机自杀,老鱼头也萌生了死意! 要是没金铎,老鱼头和汤静雅也就没了! 感谢费金铎没接,只是说了句话:“你女儿的病,我准备试试。” 第44章 求求你,不要! 听说金铎要给汤静雅治病,老鱼头只是给金铎作揖道谢,面色却没有任何激动和期望。 从老鱼头眼里看得出老鱼头的哀莫大于心死。 滴答探出手来冲着老鱼头冷冷叫道:“我的手,我铎哥接的!” “没去医院!” 老鱼头冲着滴答笑着点头,对着金铎说道:“劳总。你年纪比我小,我还是要喊你一声哥老倌。”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幺女得的病都是我造的孽,也是她的命不好!” “我,我……” 说着说着,老鱼头老泪纵横泣不成声:“我幺女太造孽了,我不想让她再受苦,她也不想让人再治……” “这么多年了,我也看淡了。” “就等我幺女安安静静好好走完她的路嘛……我这辈子,也就这点想法……” 看着老鱼头不停的抽泣,旁边的董麻子看得一阵阵心酸。 就在这时候,铁栏杆内一个娇弱的声音传来:“爸爸。我想医病。” 老鱼头猛地抬头,只见着汤静雅推着轮椅艰难走出! 黄葛树下,静寂深深。 老鱼头、董麻子和滴答站得远远的。 轮椅上一阵阵恶臭从汤静雅身体上传出,飘散四周叫人难以忍受。 “麻,麻烦你了。” 帘布遮盖下传出汤静雅销魂蚀骨的声音。 “不麻烦。” 沙哑的男声让汤静雅有了一丝丝的安全感。 “谢谢你救了我爸爸。还有我们家。” “没事!” 那沙哑的声音带着阵阵的磁性,让汤静雅有些忐忑。透过粗布遮帘,汤静雅看见那团身影在靠近,下意识用双手摁住遮帘,紧紧攥着。 “我,我,我很丑,你可以不……不医……” “别吓到你。” 那团铭刻在脑海整整萦绕一夜坚挺的身影已然尽在咫尺,雄浑的声音就跟惊雷般在汤静雅耳畔炸响。 “昨晚上我都看见了。” “什么?” 汤静雅语气急促,双脚不停颤抖,两只手将遮帘死死逮住,搅成一卷又一卷。遮帘布被拉得笔直。 朦朦胧胧间,一只手探出抓住遮帘! 汤静雅身子崩得很紧,非常抗拒不愿意松开遮帘。 这时候,那只是突然下滑抓住汤静雅的手。 顷刻间,汤静雅的身子骨发出触电般的抖动,一颗心都在颤栗! 透过黑黑的帘布,汤静雅只感觉那个黑影遮盖住了整个天,那只手更是握住了自己前世今生余生来世的所有。 “别怕。我不吃人。” 一只手抬手搭上汤静雅右腕。 被异性男子触碰,汤静雅本能的回缩,身子骨抖个不停。 脉门处传来三根手指搭着自己的清晰触感,汤静雅感受着最异样的感受,呼吸急促心脏都快要跳出胸膛。 “我叫金铎。你是第二个知道我名字的人。” “不要告诉别人。包括你老汉!” 耳畔传来男子低沉的声音,浑厚的鼻息化作威风拂动遮帘,温暖汤静雅死寂多年的心。 汤静雅记住了金铎这个名字,也记住了金铎的话。 “如果让别人知道我的名字,我的下场会很惨!” 听到这话,汤静雅心剧烈一抖:“我不会告诉别人。放心。我说到做到。” 柔怯娇吟自遮帘布内发出,摄魂夺魄! “好。你现在可以放松了!” 这一刻,汤静雅莫名的安定下来,怯怯切切的低语:“为什么不能让人知道你的名字?” “我是劳改犯。在逃。跟你一样,都见得不人。” 这话若是别人听见会吓得不轻,但汤静雅却不一样。尤其是那见不得人让汤静雅一下子就感觉和金铎的距离近到零距离。 “我要被抓回去,会死得很惨。给我保密!” “哦!好!” “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 汤静雅脱口而出,怯怯的声音充满坚定果决。 这个在逃劳改犯身世比自己还惨,让同病相怜的汤静雅感同身受。心里生起要保护金铎的浓浓情愫。 莫名的,汤静雅整个身体就松缓下来。 “吸气!” “哦。好。” 汤静雅立刻照做。 “吐气!” “嗯。” 安静下来的汤静雅乖巧听从金铎命令。 这时候,汤静雅感觉到金铎压自己的三根手指在无节奏的跳动! 每摁压一下,汤静雅就只感觉自己血管的跳动都有变化。 随后,金铎又将汤静雅的左手握住,再次把脉。 “放松!” “吸气!” “吐气!” “吸气慢,再慢!” 金铎的命令那是一如既往的沉着,但在汤静雅心里却是多了几许的安全感。 “你家里还有人不?” “就我一个。他们都死了。” 听到金铎的回应,汤静雅低低说了句对不起。心中对金铎的保护欲更加的强烈。 “那我以后叫你什么?” “我捡了个身份证。那个人姓劳。劳改犯的劳。” “啊。这。好巧!” “金,劳……你多大?” “二十六!” “我二十二。我叫你哥哥。” “好!” 脆脆的声音犹若潺潺山泉叮咚流淌,这一刻的汤静雅彻底放松。 “吸!” 随着这一口缓慢的吸气,汤静雅猛然感觉到把金铎手指一紧。自己双手血管陡然一滞。身子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脑袋顿时下垂。 “吐!” 低沉沙哑吐字出口,汤静雅赶紧吐气! 这一瞬间,汤静雅双手脉门陡然一紧! 金铎的六根手指化作六根重钳压住自己。 “嗯!” 当即汤静雅就痛得叫出声,身子也随着那六道重压绷直! 一阵剧痛自脉门向上延伸扩散到全身,痛得汤静雅抽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痛!” 就在这当口,金铎松手。汤静雅一下子舒缓下来,身子骨依旧不停的抖动。 遮帘下,脓液牵线般滴淌。 “平复。” 无情的命令再次传来! 照着金铎指令,汤静雅调整呼吸。 一次又一次的剧痛抽搐过后,汤静雅已经被金铎折磨得不成样。 但在随后,汤静雅只感觉时间慢慢的慢了下来。 身子变得轻软无力,呼吸也比原先顺畅了许多。阻塞两年多的鼻孔第一次有了通畅感觉。 “闭眼!” 早已对金铎的命令千依百顺深入脑海的汤静雅立刻感觉到阵阵浓浓的睡意涌上。 忍不住的,汤静雅闭上了眼睛。 这一刻,汤静雅第一次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宁静! 这一刻,汤静雅想起了儿时躺在船上看着的满天星河,想起了少年时登上峨眉山看到的满天银白,想起得病之后躺在板车上跟随父亲进入雪域高原看到的神山佛光。 一时间,汤静雅忘却了自己是鬼女的过往,沉浸在往昔经历过的最美时刻中。 突的下,一阵冷风吹过。 汤静雅本能抬手,却发出凄厉仓皇的尖叫。 “快给我盖上!” “还我帽子!” 金铎手里拿着遮帘,冷冷看着眼前又丑又臭的鬼女! 汤静雅遮帘被扯掉,惶急无措左右摇摆双手乱抓,最后弯腰捂住自己的脸:“金……劳想干什么?” “你到底想干什么?” “求求你把帽子还给我。求求你了哥哥。” 第45章 我下辈子给你当牛做马 汤静雅惨切叫着,苦苦哀求金铎:“我受不得风。吹了风我要化脓。要化脓!” “求求你哥哥,把帽子还给我!” 金铎退后一步冷冷说道:“你说什么?” 汤静雅哭出声哀婉哭求:“吹了风我要化脓,要擦好多药才止得住。” 一边说,汤静雅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脸,一只手去抓自己的遮帘帽。 金铎往后再退一步,目光阴冷:“要帽子,站起来!” 汤静雅浑身一震,完全没有点点犹豫即刻双手摁着轮椅扶手,一下子就挺直了身子。 就在汤静雅要去拿遮帘帽的时候,金铎一挥手,那帽子就飞出去几米外。 汤静雅呆了呆,不管不顾踉跄跑了过去。 一步,两步,三步…… 跑到第五步之际,汤静雅再也承受不住身体的压迫,砰的下倒在地上,一只手紧紧攥着遮帘帽,痛不欲生。 就在这时候,金铎走了过来无情将遮帘帽抢过来用力一抛,扔到黄葛树上。 汤静雅昂头望着帽子,只看了一眼便自毫不犹豫冲到黄葛树下手脚并用攀爬上去。 等到汤静雅拿到自己帽子快速戴上的时候,猛地间她自己愣在原地! 而滴答在这时刻早已看得裁纸刀都掉了下来。 “我,我,我能站起来了?” 汤静雅站在原地,呆呆看着自己直挺的身体,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能独自站立。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还能爬树。 患病两年多,脖子上吊的大肉瘤牵扯自己身体变形,需要弯腰才能行走。眼看着自己身体一天天垮掉,自己连行走的能力都已失去,最后坐上了轮椅。 而金铎却是只用了半小时不到,就让自己重新站立起来,还让自己爬上了树。 “哐当!” 一声巨响! 远处,老鱼头呆呆傻傻看着黄葛树下的女儿,直接瘫倒在地。 “爸爸!” 汤静雅骇得尖声大叫爸爸冲了过去。 父女俩抱在一起又哭又笑,就像是在做梦一般。 这一刻,汤静雅似乎也忘记了自己的病,开心笑着,嘴里发出银铃般的悦耳笑声。 金铎站在原地,静静看着父女俩,一脸的沉寂冷漠。 让汤静雅站起来只不过是最基本的第一步操作。 她之所以要坐轮椅,最大的原因不过是心理负担因素所导致。 说白了,就是自卑! 自卑就是心病。心病拖得越久,自卑就会愈发加重。从而导致汤静雅自身身体机能一天天下降直至拖垮。 照这样下去,就算脸部和肉瘤的病没有加重,汤静雅也活不过一年大限。 从脉象来看,汤静雅气血虽然很差,但并不是引发她怪病的主要原因。 这个女孩的脉象,有八分像麻促,有两分像弹石! 两种脉象在中医里都是不治之症。像弹石脉象,医书上说的,有探得弹石脉象者,旬日即死。 有的医书上则说,弹石脉象虽不旬死,但也难以治愈。 麻促这个脉象,在医书里,是禁忌! 几乎所有的医书文献中,都对其避而不谈。 身为四鹏居唯一传人,金铎打小就被爷爷父亲逼着背汤头歌,五岁就开始逼着认穴位图,七岁就能起针。 把脉,更是必修课! 十五岁那年,爷爷和父亲把自己叫到家神祖宗神龛下,叫自己立誓过后正式传给自己金家独门针法。 也就是靠着这门针法,自己成为无间地狱中有史以来第一个活到成年的未成年! 也是靠着这门针法,自己救活了,让自己有了独立的住所。 没一会,汤静雅慎重坐在金铎身边。 这一回,汤静雅不再惧怕,当着金铎的面自己揭下黑遮帘。 金铎取出一盒老鱼头买的普通针灸针开始消毒。拎起第一根针照着汤静雅凸起的右脸扎了下去。 “会有点痛。” “痛,就叫!” 比厉鬼还要丑陋百倍的汤静雅凸爆的左眼球直定定的看着金铎,根本看不到任何表情的两半脸上恐怖得渗人。 旁边的老鱼头手里老老实实看着,满是期待,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金铎的神来之笔也让老鱼头死寂多年的心第一次起了波澜。 金铎的第一针扎的胃点。 这是实验针。 针灸针没有丝毫阻碍刺进胃穴,金铎捏针探针往下再入三分,七分,直至一寸,一寸七! 见着汤静雅没有任何反应,金铎轻轻挑眉抽出毫针。 换上五寸长针照着原先穴位刺针,进针两寸,轻轻试探再进四分! 这一针依然没有任何效果! 汤静雅的脸已经严重错位变形导致两针下去也没找到面部胃穴。 金铎收针,凝视汤静雅猪头脸,左手扬起托住汤静雅下巴! 抬起汤静雅下巴,金铎再起针刺入汤静雅人中沟! 这是膀胱穴! 这一针下去,汤静雅的鼻子立刻耸了起来。 “别动!” 捻针三次,中指轻弹,汤静雅的半张脸不停抽搐,双手不自主上扬。 金铎迅速提针回来,不等汤静雅说话,左手早就准备好的毫针飞速刺入右脸肾穴。 第一次没找到穴位,再试第二次。直到试过三次,金铎立刻放弃肾穴。 接下来,金铎又下了二十一针,施完面针。 面针共计二十四处穴位,分别连接人体五脏六腑和肢节三步。 总数二十四针,汤静雅有反应的不过半数。 施针结束,金铎一言不发起身将用过的毫针扔进垃圾桶,坐在黄葛树下静静沉思。 汤静雅有反应的穴位都集中在稍微完整的左脸,浮肿的右脸变形严重,穴位已经散失。 这就是医书上说的散穴! 解释得简单一点,那就是相比于人截肢以后,失去了相应的经络和穴位。 没了穴位就没法下针,后续治疗也就没法谈起。 沉默半响,金铎抓起毫针到了汤静雅身旁,对着汤静雅身体各自扎了数针。 “宁失其穴,勿失其经。” 穴位不在了无所谓,经络还在就行! 人体穴位到底有多少个到现在为止也没个准数。历朝历代各个祖宗级的医圣医仙医圣们也各有各的理论,包括什么有穴名的,单穴的双穴的,奇门穴的,死穴的。 但有一点却是非常统一。 穴连脉络。 也就是说,有脉络的地方就有穴位。 一盒一百根毫针用完,金铎第二次停下拿起遮帘帽递给汤静雅,再次回到黄葛树下一言不发。 金铎用这一百根毫针试扎了汤静雅其他穴位。这些穴位也是面部失散的十二处穴道。 事实证明了金铎的推测! 汤静雅的身体大部分没事这是个好事,但也预示着金铎接下来要面临更大的困难。 要想医好汤静雅的病,针灸只能暂时放弃。 必须要从药石入手! 老鱼头靠近金铎,手里拿着硬华子战战兢兢说话都在哆嗦。 “拿去退了。” 冷漠的话让老鱼头又是害怕又是感动,抖抖索索将华子放在金铎跟前,噗通一声又没骨气的给金铎跪了下去。 “不太好治。” “我要先治好脸,再来治瘤子。” “有些药,我找不到!” 听到这话,老鱼头不住点头,泪水在油污满布漆黑的脸上拉出长长的泪痕。 “医不好我没事。我能站起来了。以后我就能帮爸爸做事。” “我是鬼女。我把自己遮到不见人就是了。” 汤静雅站在金铎面前,向金铎深深鞠躬:“谢谢你哥哥。救了我和我爸爸。” “我下辈子给你当牛做马。” 金铎默默起身轻描淡写说道:“站不起来只是你的心病。心病,不叫事。” “我能医好你。” 临走,金铎给老鱼头交代一番。让老鱼头多留意乡下一些老中医馆。 第46章 猪儿市场马宝狗宝 尤其是近几年关闭的中医馆。若遇见中医馆变卖药柜和家什,务必收购下来。 出了废品站,金铎直接去了猪儿市场屠宰场找到那家没有招牌的杀坊,刚刚报了老鱼头的名字,里面就有个半百中年人牵着一头驴出来。 中年男子长得短小精悍胡子拉渣头发凌乱,两只胳膊尤为粗硕。上身赤果的他穿着塑料围裙很有些屠夫周星星的样子。 接了金铎的烟,绰号周星星的男子看了看金铎说了句等下。 周星星转过身将黑驴拴在钢管上,一只手抓起把玉米送到那黑驴嘴边,另一只手摁着黑驴鬃毛,嘴里不停的念念有词。 又抓起第二把玉米送喂黑驴,一只手甩出个布口袋蒙住黑驴。 拍拍黑驴,周星星点燃三根香插在门口的香炉中,顺带点燃了香烟。 刚刚抽了一口,周星星突然右手从香炉旁抽出一把大锤,回头看也不看照着黑驴脑袋就甩了下去。 破风声刚起,那足有一米五高的黑驴便自轰然倒地,连哼都没哼一声就投入六道轮回! 周星星牙齿咬着香烟漠然吸了一口,麻溜扯开布袋,右手从背后抽出把尺来长的杀猪刀一刀下去戳穿黑驴喉咙。 早就准备好的不锈钢盆接住驴血,周星星一手摁着驴头又开始念念有词。 驴血放尽,周星星抄起开水淋起驴皮这才开口说道:“加这张就四张,多的没有。” 金铎说了句谢谢,摸出钱递了过去。 周星星剐驴的速度非常快,开水浇淋刮刀刮毛一气呵成。 驴毛处理完毕,割下驴头,跟着就是最重要的剥皮! 剥皮的间隙,屠宰市场不少人过来找周星星询问,都是来买驴皮的。 驴皮可以用来熬炼阿胶,现在富裕起来的大款们身娇命贵,一方面要搞收藏凸显品味,一方面又要花大价钱维系身体。 像驴皮人参这些东西,现如今也是一天一个价。 冷漠拒绝所有人,周星星继续剥皮。 “周扒皮。在哪?回话!” 蓦地间一个粗暴声音传来。 一直都酷帅冷漠的周星星立刻站起来满堆笑容高举右手:“王管理我在这,在这。” 来的人是屠宰市场的管理,不仅有工商的还有动检的,黑压压的一大帮人。 看到这群人的时候,屠宰市场各个杀坊都乱了锅。 这群人里边,竟然是本区动检工商两大部门直管。 平日腥杀坊里一般就动检和工商的人看着,直管逢年过节也不会来一趟! 更吓人的是,本区的两大直管在这群人中不过走在最后一排! 瞬时间,整个屠宰市场鸡飞狗跳乱成一锅粥。 不过这帮人显然不是来检查的。 眨眼间对方就到了周星星跟前,周星星一双手在抹布上擦了又擦,讨好巴结递烟。 “各位老总,他就是周星星。我们市场最老的屠户。他们家从民国那会就是专职屠户,整个锦城再找不到比他们周家资历更老的人了。” “你们有什么问题只管问他。” 本区直管转过头来肃声说道:“周星星,省上的老总有话问你。老老实实回答。” 听到对方偌大的名头,周星星吓得并拢双脚,不住点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一颗脑袋就跟小鸡啄米般不停点头。 站在人群中间的大脑袋老总看着周星星开口发问:“你们家干杀坊多少年了?” “我十三岁开始做这一行,干了三十五年。” “猪儿市场还在马桥村的时候就干起的?” “是是是。” “那你说下,你这三十五年拢共杀了多少头牛?多少头马?还有多少头狗?多少条鸡鸭鹅?” 周星星满脸错愕张着嘴抠着脑袋苦笑:“马,我杀得少。就那么百来十头。其他的……没算过。” 对方脸色一沉不怒自威:“不老实!好好说。” 周星星吓得脖子缩紧,苦眉桑脸弱弱叫道:“我没文化,连小学都没毕业,真的,真的算不清。反正没有十万也有八万……” 大脑袋盯了周星星一眼又指了指周星星,慢慢回头露出最和蔼可亲的微笑:“柒总。您有什么问题可以问他。” 听到这话,众人吓了一大跳。 大脑袋已经是这群人里最大的,还有比他更大的?! 唰唰唰! 无数道视线齐齐射了过去,却是微微一怔。 只见着大脑袋站着两个身高超过一米六五的年轻女性。短发齐耳英姿飒爽,黑色西装笔挺修身,脚下皮鞋闪亮发光。 两个年轻女性看着不过二十来岁,站在那里如最直的标枪,目不斜视,英气逼人又酷又飒! 最特殊的,是这两个人的右耳都佩戴着罕见的蓝牙耳麦。 就在众人疑惑迷惘的时候,年轻女性的身后传来一身娇柔的谢谢。 一个艳光四射的贵妇映入众人眼帘! 顷刻间,整个屠宰市场都安静下来! 那贵妇看上去不过三十多的年龄,身高适中,穿着一袭红底碎花底长裙,上身披着件小小薄薄的坎肩,皓霜般白手腕上戴着个浅绿色的翡翠手镯,宛若从民国画中走出的美妇,古典又时尚。 贵妇容貌成熟中带着三分的清秀,高雅中又透着些许的妩媚,粉唇丰润眼波流转,周身散发出难以描述的高贵气质。 “您好。周先生。我是柒敏敏。” 看到这美艳妩媚贵妇,周星星眼睛都直了。旁边不少人正襟危立的同时却又有不少偷偷的偷瞄柒敏敏,眼里尽是说不出的炙热。 周围的屠夫都是社会最底层人士,几时见过这般贵气逼人艳光四射的妇人,一个个眼珠子都要跳出来。 “您好,柒,柒……” 周星星结结巴巴说不出话,对面的大脑袋沉着脸叫道;“叫柒总!” “叫我名字就行。” 柒敏敏轻启粉唇,吐气若兰。直叫周围的人酥麻了半截身子。 “柒总好。” “您好周同志。我有件事想请教您。” 敬语一出,周星星只感觉一阵阵头晕使劲点头。 “我听说,您们周家曾经取出来过牛黄马宝和狗宝?这是真的吗?” 柒敏敏轻柔话语带着淡淡吴中软语,舒缓优雅,倍显知性。 周星星这辈子何曾听过这般温柔话语,整个人都飘了起来。 “牛黄我十年前整出来过,有这么大坨。卖了九千。” “马宝我手里头没掏出来过,我父亲干出来过。” 周星星说出那个干字的时候心头莫名一跳,喉咙一阵阵燥热。 “嗯。您父亲是哪年掏出的马宝?” “他死的那年。1995年。” 周星星肯定回答:“就是1995年年初。刚过腊月。那天他杀的那匹马儿还蹬了他一脚。” “我老汉把马内脏清理完,拿了马宝出来卖给了别个。当天晚上我老汉就死了。后头我才晓得他老人家被马儿踢成内出血。” 周星星一眼不眨盯着那性感丰盈的贵妇,嘴皮发干,禁不住咽了口口水。 柒敏敏似乎对周星星这等人的目光早已习惯,又轻声询问:“那狗宝呢?” 周星星果断摇头:“狗我杀了不下两万条,从没开出来过狗宝。” “这个市场上,从来没听说有人干出过狗宝。” “那个东西,比马宝牛黄都少见。” 柒敏敏螓首轻颔抿嘴浅笑:“那您有没有听说过猪砂、鸡宝、驴宝?” 周星星舔舔舌头痴痴看着柒敏敏:“这些都是老辈人传说的珍宝。我们周家干了一辈子杀坊,从来没见过真东西。” “谢谢!” 柒敏敏对着周星星道谢,莹白玉手轻然一抬。 第49章 挪下屁股 他手里拿着那根杀死疯牛和眼镜蛇的撬棍见着蛇就戳,那蛇要逃的当口金铎立刻弯腰下去提起蛇尾就是一通狠抖! 遇见不反抗的蛇直接倒栽葱扔进铁笼。 遇见长度超过一米五抖动无效的大蛇,金铎会用撬棍扁头将蛇头压住轻而易举就掐住大蛇七寸。 眨眼间功夫,十几条毒蛇就被金铎制服进了铁笼再无害人之力! 这地方是货车车祸之地,聚集在这里的毒蛇尤为巨多。 眼见着无数条花花绿绿的长蛇大蛇被金铎收服,短发保镖和女秘书在头皮发麻的同时又对金铎生起深深敬仰。 数分钟时间,盘踞在货车周围的群蛇就被金铎一扫而空! 柒敏敏躺在地上,仰望僵尸脸男人的背影低低说道:“请问您叫什么名字,我……” “咳咳咳……” “哇!” 后面的话再说不出口,柒敏敏便自呕吐起来。 这是蛇毒发作的征兆。 屠宰场血腥味是引发毒蛇攻击的原因。刚才眼镜蛇咬着柒敏敏一直不放释放出大量毒液。 眼镜蛇蛇毒为混合毒素,不仅攻击人的神经系统也攻击血液。国内有记录的,最快三分钟死亡。 “夫人!” 女秘书慌了神,一把丢掉电话就要去抱柒敏敏,可一下子女秘书也倒了下去。 在女秘书的小腿上,赫然也有两个深深的血洞! 血洞周围肌体已经严重泛黑! 这当口,那司机林姐飞奔回来带着哭腔,悲愤欲绝! “柒总……车子被收走了。” “我真没用!” 一听这话,女秘书失声尖叫:“哪个收的?他们敢这么干?!反了!” 柒敏敏惨白的脸上神色一如既往的宁静:“送我去华西。” “通知锦城基地。叫林哲马上给我准备手术。” 林姐重重点头,立刻就要去扶柒敏敏。 “先生。请帮帮我们救柒总……求求您……” 金铎转过身将最大的那条眼镜蛇塞进铁笼轻声说道。 “这里到华西至少要一百二十分钟。她中的蛇毒太多。救活也要截肢!” 听到这话,林姐眼瞳里现出无尽惊恐! 金铎指着女秘书和另外一个女保镖说道:“还有她们俩,中的是银环蛇和烙铁头的蛇毒,现在已经过了十五分钟。送过去,救活也是残。” 林姐低头乍见女秘书黑肿交加的小腿,脚底冰冷,身体忍不住抖了两下。 “别管我和睿澜!救夫人!” “救夫……人……” 女秘书睿澜嘶声叫着:“夫……人不能……出……” “先生,麻烦您,救……夫人……” 金铎神色清冷轻声说道:“信不信得过我?给我十分钟!” 女秘书眼睛一滞,林姐抬头仰望金铎,透出难以捉摸的目光! “你们可以不信我。现在过华西去。” “信我。我保证你们都能活!” 嘶哑的话音刺耳难听,女秘书和林姐相视一眼,露出最难以取舍的神色。 “听他的!” 突然间,躺在地上的柒敏敏轻声开口,几若不闻却又带着不容置疑否定的决断。 柒敏敏努力睁大眼睛将金铎的样子记在心头,神态宁和淡然优雅低低说道:“先生,交给您!谢谢!” 谢字吐出,柒敏敏缓缓闭上眼睛! “是!” 林姐抬头凝望金铎,两眼红透,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小哥。我把柒总和睿澜的命交给您……” “您……” “少说两句。你肋骨骨裂。躺下,别动。会好过点。” 林姐吃了一惊眼瞳缩至针眼大小。 金铎走到柒敏敏身前蹲下,抹下柒敏敏玉镯,双手逮着柒敏敏袖口用力一撕。 此时柒敏敏的手臂已经肿粗了一倍有余! 将从货车里取出的尼龙细绳烧断,急速在柒敏敏上胳膊缠绕数圈,直至勒紧勒死! “帮个忙!” “什么?” “有没有刀?” “有!” 林姐左手费力从腰间摸出匕首! 接过匕首,金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挑破两个蛇咬伤口! 顿时间,伤口处淌出黑黑的浓血! 金铎掐着柒敏敏手臂动静脉,双手齐齐挤压胳膊动静脉,一连数十次直到伤口处的黑血尽数淌尽。 将柒敏敏扶正,掰开柒敏敏嘴巴,捡起地上一根冰棍条直杀柒敏敏喉咙。 看到这一幕,林姐顿时眼睛喷火! 金铎浑然不觉,冰棍条来回插了数次,猛然抬手重重一拳打在柒敏敏腹部! “你特么……” 林姐暴怒爆骂! 哇的一声,柒敏敏张大嘴狂吐不止! 金铎丝毫不敢大意,冰棍加重拳来回数次继续催吐直到柒敏敏身子痉挛开始减轻。 “帮个忙!” “说!” “挪下屁股!” “什么?” “挪下屁股!” 林姐看着金铎,眼睛着急的火都快要喷发出来:“早说啊你!” 等到林姐挪开身子,金铎不慌不忙抄起撬棍将一块井盖撬开。 那井盖在这里也不知道放了多少年,多处锈蚀严重。 井盖翻开的那一霎,下面多条蜈蚣和蚂蚁顿时四下奔逃。 金铎抬手抓起多条蜈蚣掐成数截转过头就塞进柒敏敏口中! 林姐在旁边看着鼓大眼睛,唰的下掏枪顶着金铎脑袋爆吼出声:“你特么干什么?” 金铎无视林姐威胁,用瓶装水猛灌柒敏敏直至将蜈蚣送进柒敏敏体内。 “行了!” 冷冷清清说了句行了,金铎挪动脚步到了女秘书睿澜身前。 银环蛇虽然是剧毒毒蛇,但施救起来并不复杂。 绑扎动静脉,划开伤口用清水洗涤,跟着用火烧伤口。 屠宰场到处都是木材,就地取材点燃木材反复对伤口灼烧! 烧灼伤口后,金铎又将三四条蜈蚣扯断强行塞进秘书口中合水吞服。 “行了!” 又是一句轻描淡写的行了,金铎再次起身去救那压在货车下的女保镖! 此时的女保镖已经在众多人帮助下被抬到空地! 女保镖情况最为严重,金铎足足耗费了四分钟时间才做完急救! 三个人,整个救治时间拢共不超过九分钟! 这时候最近的特勤车已经赶到屠宰场。 林姐拼命挣扎起身,举枪连开三枪,跌跌撞撞冲上去亮出自己证件! 两分钟后,柒敏敏几个人被抬上特勤车快速离开! 当天下午猪儿市场全部封闭,无数特勤车和救护车还有无数的人将整个猪儿市各个入口围得针插不进! 临近傍晚,锦城的天突然莫名的放晴。 伴着重重叠叠的灰白天空,西边现出一长溜的金红红云,璀璨夺目! 蛙声渐起在将夜未夜的时分。橘灯如豆照亮风风火火归家人的回程。 一阵阵药香自猪圈里溢散出来,盖过茉莉花的芬芳,将半个废品站笼罩。 滴答守在大铁锅前,贪婪的闻嗅满锅的药香,不停吞咽着口水! “铎哥。还有多久才好?” “快了!” 简易土灶的熊熊烈火将金铎的脸照得通红,也照红了金铎手里的报纸。 报纸上半幅版面都在报道一则消息! 昨天、天都城年中一场拍卖会上放出了一幅八大山人的山水,成交价高达1540万! 另外还有一件元青花缠枝牡丹纹罐,落槌价1452万元! 专栏作者在文章里除了对两件稀世罕见的重器给予高度评价外,还对该拍卖行大吹特吹华! 拍出这两件重器的拍卖行是天都国华堂! 国华堂因为这两件重器的出手再一次名满天下,坐稳了业内数一数二的龙头交椅。 报纸上说的是两个匿名买家经过电话竞拍方式通过数轮竞拍拿下了两件重器,还对两个神秘竞拍者的身份进行了详细分析揣摩。 而在第三版则用全版登载了另外一个重磅级的新闻。 全世界文博大会! 神州,全军覆没! 第50章 雏凤清于老凤声 “铎哥。我们也买部手机嘛。有了手机方便得很。” 金铎将报纸卷起扔进柴火:“现在买没用。” “要攒钱了。” 滴答轻声说道:“我听说现在最先进的手机可以连接那个什么互联网?可以在互联网上看全世界?” “嗯。” “铎哥。互联网是什么?” 金铎没回话抄起锅铲搅动大锅。过了半响才轻声说道:“将来谁都离不开的东西。” “我可以在互联网上找我姐姐不?” “嗯!” 滴答用力吸了一大口喷香的龙凤汤,仰着脑袋轻声说道:“将来等到找到我姐姐了,我就送她一部可以上网的手机。这样,我就可以天天在互联网上和姐姐见面了。” 金铎瞥了眼被火映红的滴答,嗯了声:“开锅!” 龙凤汤的原材料金铎出了两条蛇,老鱼头出了条两年多的老母鸡。黄芪党参金铎手里就有。 铁锅土灶熬出来的龙凤汤尤为的香,直把老鱼头吃得舌头都快掉肚子里。 没了外人,汤静雅也勇敢摘掉遮帘。 只是汤静雅没有上桌,而是躲在外面背对众人一口一口的小心又斯文的吃着鸡肉。 滴答喝完最后一口汤,满足的打了个饱嗝,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不愿抬一下手臂。 破天荒的,老鱼头在今晚喝了半斤老白干。 喝着喝着老鱼头就哭起来。 哭着哭着,没骨气的他起身给金铎下跪磕头,说什么要把废品站旁边的大田送给金铎。还说要给金铎建一套现在最流行的大别墅。 汤静雅能重新站立起来也给了老鱼头莫大的希望。老鱼头早把金铎当成再生父母。 这一晚,老鱼头破例的没有外出睡得无比香甜。 十一点多,忙了一天的金铎并没有歇着。 从市场里顺来的两条毒蛇,一条莽山烙铁头一条眼镜王蛇的已经被吃得干干净净,他们的蛇毒金铎也收集了起来。 这两种蛇毒可以用来治疗汤静雅! 但,光有这两种蛇毒还远远不够。 四张驴皮已经清洗干净。 再次点燃柴火,烧满一大铁锅的水。买来的驴皮整块投入铁锅先行焯水。 焯水过后再将驴皮做二次处理,清理掉所有的油脂杂物切块! 蛙声虫鸣,凉风习习。 静寂的夜也让金铎心也变得平静,又像是回到那冰冷的无间地狱,自己独自一人卷缩在那凄冷的山洞角落。吃着雪,啃着比石头还要硬的土豆。 土灶中柴块突然的爆裂中断了金铎的回忆,天空中洒起毛毛细雨,驴皮在大铁锅中翻滚发出阵阵刺鼻的腥味。 默默起身翻搅驴皮,撤去柴块换小火熬煮。 熬煮驴皮做阿胶需要天鲁省阿井之水才为正统,老鱼头家里的自来水不合格,金铎用的是桶装水。 在药材方面,金铎不会吝啬钱! 熬驴皮最重要的是火候,在熬制过程一旦出现偏差整锅驴皮也就废了。 这一熬,金铎就守了一天一夜。 驴皮开始出胶以后,金铎往大铁锅里又加了一桶水继续熬制。 第二天熬制下来驴皮开始变薄,锅里的水也慢慢变稠。 到了第三天,硬硬的驴皮已经软如即将煮烂的面条,锅里的水分全部变成褐黄的粘液。 粘液,就是阿胶! 在大宅门中,被赶出家门的七少爷就是在泉城那里创造出黑七泷胶,从而富甲天下,奠定同仁堂百年基业。 金铎起身,抄起干净的水瓢将驴皮驴胶盛到买来的新簸箕中过滤出驴胶,余下的驴皮倒回锅里继续熬制第二波。 当晚,第二波驴胶起锅,熬制正式结束。 第一波胶质透亮,几乎没有任何杂质。第二波胶质颜色略微差了些,但也算是上等。 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熬炼提胶。 开小火慢炖,过程中为了避免粘锅熬糊需要不停搅拌。 当铁勺勺起胶液呈现挂壁状态且颜色现出浓浓中药色的时候,金铎不急不慢将胶液勺出再次过滤。 胶液倒入铁盘,金铎用筷子轻点浓缩胶液,轻轻吁出一口气。 完美! 小心翼翼捧着油纸承装的胶液放在猪圈阴凉处,再用簸箕盖好。 四张驴皮共计二十八斤,一共提出六斤阿胶。就算父亲当年也没有这样的本事。 曾经恶霸天棒的金铎,现在已是雏凤清于老凤声了! 只是,父亲再也看不到了。 想起少年时父亲拿着棍子教自己熬胶的往昔,金铎又是难过又是怀念。 阿胶放置阴干,过两天就可以让汤静雅服用! 新的一天来临,金铎早早起来,骑上这两天空闲时间组装好的自行车前往状元街。 滴答主动留下在家锻炼划刀。 自从金铎那天说出有天要去拿东西的话后,滴答就暗地发誓要做铎哥的马前卒。 路过猪儿市场,那里已经恢复了往昔的繁华。只是如今的猪儿市场比起前几天来干净得不要太多,隔着老远都能消毒水的味道。 除了干净,猪儿市场还设置了好几道大铁门将活禽市场和屠宰市场分隔。 各道大铁门门口不仅配备了数量超标的灭火器,还有专职人员看守。在旁边,专业工人们正在架设全新的消防管道。 在猪儿市场的大门口,已经拉起了施工线。 不少工人正在那里进行地下管网的改造。 缕缕薄烟,轻轻浅浅,顺着清晨的牛毛细雨,缓缓飘逝。 久久不见的太阳如同摊糊的鸡蛋发出淡淡的金黄,静静升起! 没一会,细雨不见,闷热也渐渐起来。 不见恼人的阴雨,只见汗流浃背却又热情如火的藏友玩家在密密麻麻的摊位上来来回回寻捡那万分之一的捡漏机会。 又是一个周末悄然而至,几天没来,状元街也有了新的变化。 街头新建的仿古钟楼正式投入使用,上面还多了块巨大的显示屏。 在连续闪烁后,显示屏上的字体终于调正,向全锦城庄严宣布! 距离08奥运开幕还有七百五十天! 倒计时显示屏的挂上也代表了奥运国宝大西南片区海选准备工作正式完成。 再有六十天,海选将会正式开启。 神州历史上第一次举办奥运,意义何其重大自不言喻。 这是一个民族崛起的契机,更是一个国家走向盛世的! 五千年来,只在百年前落后一个世纪的神州民族已经开启了复兴的伟大征程。 而最能代表一个拥有五千年历史辉煌文明民族的,除了古董之外,别无二选! 举世瞩目,万众期待。 “哎呀劳大师恁可算来了。” 眼尖的中原摊贩发现了人群中的金铎,满是欢喜招呼着:“来来来,我这里有位置。” 中原摊贩主动将自己的摊位撤掉三分之一让给金铎:“恁不知道嘞。这几天你没来,好多人都在找你嘞。” “我在这,影不影响你?” “不影响不影响,俺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中原摊贩满是巴结讨好,又一次给金铎点烟:“劳大师,俺,有一个不情之请嘞……” “恁能不能帮俺看件东西?” “俺给钱。俺给恁鉴定费。” 得到金铎允许,中原摊贩急忙从摊子下的行李箱中取出个小小的文玩盒放在地上,规规矩矩亲自打开。 这是枚银元! 第51章 笑死个人嘞 正面是戎装人头像,人头容貌和孙先生很有五六分的相似。 头像上方从左到右书陆海大统领,背面是民国十五年。 背面中间为麦穗,上有太阳和太阳光线,麦穗中间书写上下款纪念二字。麦穗下方则是日不落文onedolr! “劳老师,恁那天开出三鸟币的事唐大师已经说了。他说恁的鉴定本事那是这个……” “看不准!” 冷不丁的金铎一句话就让正在拍马屁的中原摊贩噎住,刷的下脸都青了。 看不准这可是标准的行话,意思就是假货! “劳大师,恁,恁,多看看行不?” 嘴里说着,中原摊贩就摸出钱往金铎手里塞。 “左边,太阳光线,多了半根!” 一听这话,中原摊贩眼睛呆滞。突然一把打开装银元的钱盒,不顾自己满手心汗水拿起银元凑在眼前鼓大眼睛的看。 肉眼看不到那半根太阳光线,中原摊贩立刻动用了高倍放大镜。 中原摊贩来锦城也有一两年的功夫,在送仙桥草堂几个地方也练过,算是久经沙场的老江湖。 现在的神州文玩手链还没兴起,中原摊贩卖的都是他们省造假村出来的东西,外加一些个自己上山下村铲地皮淘换来十块八块的老物件,真正值钱的好东西,中原摊贩还真没见过。 “左边,第二十九根。” 眼看着眼睛都看出眼泪,金铎低声开口。 等到中原摊贩找到那半根光芒线的时候,已是五分钟后。 “您,您给讲讲。我好好听,好好学,中不?” “这东西比三鸟币还珍贵。市面上没几个。都在大户手里。没百八十万看不着。” 轻飘飘的一句话出来,中原摊贩对金铎又是敬畏又是无语。 “劳大师,恁,恁再给我讲讲中不?怎么,怎么市面上就只有几个?” “张作霖海陆大统领银币,属于纪念品。发行的时候就没多少。现在,更没几个。” 啊! 啥? “这是张作霖?不是孙先生?” 中原摊贩呆立当场,低头细看银币,脑子一片浆糊:“这,难道不是孙先生么?咋是张作霖嘞?” 金铎眼皮下垂撇着嘴:“你连张作霖和孙先生都分不清。还玩银元?” 顿时间中原摊贩脸上一道青来一道紫,羞得来只差没去撞墙。 中原摊贩手里拿的是张作霖纪念币。属于相当稀罕的币种。容貌跟孙先生还真的有那么几分相似,人物刻画得细致且传神,铸造得非常精美。 那时候的张作霖借用北洋势力成功登顶权力最高峰,双脚踏着百万平方公里的肥沃黑土地,双手握着百万兵马反手云覆手雨,成为赫赫有名的东北王。 民国十五十六十七年是他最风光的日子。虽然民国十七年他就挂了。 当时的津卫铸币厂还在,满清留下的铸币厂老底子也相当不错。他们为张作霖铸造的纪念币非常之精美。 虽然连续三年张作霖都铸造了纪念币,但实际铸造的时间极短,铸造量也很少,时光荏苒,这些银元自然成为了寥若晨星的臻品。 按照神州老祖宗们的规矩,人还在的时候那是绝不会搞什么纪念币或者立生祠之类的东西,偏偏的张作霖就搞了纪念币。而且一搞还是三年。 所以长期以来就有一种说法,叫做扛不住这命格! 就像是当年林灵素忽悠宋微宗是玉帝之子,宋微宗立马自封为道君! 这位老仙人,后面的遭遇……都知道。 后面的嘉靖虽然三次加封自己,从飞元真君到伏魔帝君再到玄都万寿帝君。 但嘉靖老仙人还是汲取了瘦金体的教训。只敢做诸如紫极仙翁玉虚总管的帝君,不敢越雷池一步。 “劳大师,这是您的鉴定费……” 羞愧难当的中原摊贩哭丧着脸,恋恋不舍将手里的钱哆哆嗦嗦递给金铎,鼻子和嘴心痛得都快拧到一起。 刚刚情急,自己摸了好几十块毫不犹豫就塞给金铎,现在听到结果却是怎么也舍不得了。 “鉴定费抵你的地堆费。” “别玩老银元。老实挣辛苦钱。” 中原摊贩顿时眉开眼笑,飞速将钱揣进兜里捂得死死不停对金铎道谢。 此时的金铎又恢复了那默默无闻碌碌无为的平庸颓废模样,漠然低头,拉开马扎铺上彩条布放下招牌,正式营业。 今天的摊子上,多了一件东西! 一个装着金蝉银蝉的透明小盒子! “你就是那个只收一块钱鉴定费的劳改犯?” 摊子刚刚支开没两分钟就有人找上门来。 来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说话带着浓浓大佛口音。 大佛人一副得意散漫的倨傲德行,转手就从手包里拎出个物件外加一块纸币:“来。给我看哈。” “佛像不对,拿回去!” 物件还没放下,金铎的鉴定结果就飙出口。 “安?” “啥子?” 大佛人弯着腰摆出个奇怪的姿势没好气叫道:“这么快就看完了!?” “你倒是给我说下,他不对在哪?你知道不?这是我爷爷传下来的东西。祖传!” “懂不懂?祖传?” 大佛人带来的东西是尊铜弥勒佛像,周身黑点遍布,佛像面相勾勒还算不错,大腹便便笑容可掬,跟那尊举世闻名的大佛很有些相像。 金铎静静坐着没吱声。 大佛人不干了,拿着弥勒佛翻来覆去把玩嘴里絮絮叨叨:“什么一块钱高手,便宜无好货。吹得凶。我这个是祖传的,咋个可能是假的?” “我看你这个专家才是假的。” 旁边中原摊贩立刻跳出来对大佛人一顿嘲笑挖苦外加讽刺打击。 “你少看不起人。劳大师金口玉牙说你的佛像是假的就是假的。你不信你去找唐大师他们。” “不是我吹牛笔。只要唐大师他们听说是劳大师鉴定过的,根本不会给你看。” 大佛人立刻回怼中原摊贩:“少吹牛笔外地人。他说是假的,那他敢不敢指出来我这佛像哪儿假?” 中原摊贩拿起那一块纸币冷笑叫道:“一块钱,买瓶水都不够,你还想听哪儿是假的!?想多了你。” 大佛人怒道:“只要他说出哪儿假,我给他磕三个响头。” 这当口金铎轻声开口:“你自己数数这尊佛手里的念珠有多少颗?” 大佛人一愣,低头看了佛像半响瞄向金铎:“在哪?” 这话出来,旁边的中原摊贩哈了声:“这不是你家祖传的吗?不是几十年都在你们家吗?咋捏连佛珠都找不见?” 大佛人顿时恼羞成怒。 “右膝!” 听了金铎的提示,大佛人这才找到那串念珠的所在。 当大佛人看到念珠位置的时候心头顿时咯噔了一下。 弥勒佛右手搭在右膝上,手里拿着的念珠就挂在右膝下。 但是,那串念珠已经被众多黑脏杂点掩盖,肉眼几乎就看不见。 “念珠怎么了?” “有什么不对?你光凭念珠就敢说我的是假货?” 大佛人嘴里依旧不依不饶。 “数念珠!” 金铎又是冷漠的话让大佛人乖乖的数起了念珠。 “念珠有十五颗。怎么了?” 这时候大佛人的口气依然很冲。 金铎轻声说道:“弥勒佛拿持珠。持珠都是十八子。” 那大佛人脸上尽是茫然混沌:“什么意思?” 金铎声音清冷继续说道:“佛造像非常严谨。没有人敢少弥勒佛一颗念珠。” 话说到这里,大佛人依旧还是一脸懵b像:“什么意思?少了又怎么样?” 旁边中原摊贩笑得嘴都合不拢:“少一颗就是法相不全。这样的佛像供家里根本不会保佑你,反倒是给你引灾。” 第52章 我只走龙不登码头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哎呦。笑死个人嘞。” 直到这时候,大佛人这才明白过来,嘴皮蠕动呼吸加速:“老子不信。老子才不信你们说的话。” “你们两个演双簧,串起来吃我钱。” 这话顿时惹毛了中原摊贩:“我们两个串起来吃你一块钱?你以为你一块钱是金圆券,要买飞机坦克和大炮……” “也是劳老师脾气好风格高。换做其他人,你早就被赶出状元街了。” 大佛人当即也怒了,站起来就跟中原摊贩怼喷。 就在这时候,一个人默默走到金铎摊位对面:“这佛像……不是正佛。是邪!” 这话出来,大佛人怔了怔,偏头过来冷冷看着对方。 那人压根没去动佛像,嘴里念道:“地藏菩萨本愿经科注:善相不起,堕落生死!” “谁供这佛谁倒八辈子霉!” 大佛人勃然大怒,对着那人大声叫道:“你是谁?你凭什么说我的……”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旁边就有人猛拽大佛人衣袖。 “少说两句。他是蒋昌林蒋大老板。” “送仙桥浣花溪就是他开的!” 顿时间大佛人面色悠变,立马闭嘴退后两步,噤若寒蝉。 坐在金铎面前的人不过五十来岁,穿着很朴实无华的一套唐装,脚下一双千层底布鞋,除此之外身上再无他物。 浣花溪蒋昌林六个字直接把又凶又恶的大佛人镇住,一句话都都不敢多说。 锦城众多藏友玩家,不管是有钱的没钱的,懂行的不懂行的,他们心里都有一个传奇标杆。 那就是蒋昌林! 锦城民间收藏协会会长! 巴蜀民间收藏协会名誉会长! 白手起家,从跑摊匠到铲地皮,再到开起古玩店几十年摸爬滚打成为巴蜀古玩圈子里鼎鼎大名的蒋千万! 新世纪伊始,蒋大会长就住在浣花溪草堂之春。 草堂之春住的是什么人?随便拎一个出来那都是跺跺脚震三抖的巴蜀巨擘! 蒋大会长能住在那里足见一般。 “劳大师您好。鄙人蒋昌林。添为送仙桥浣花溪掌柜。有幸得见劳大师,不甚荣幸!” 说话间,蒋昌林对着金铎双手作揖。 “蒋师幸会。” 金铎依旧坐着不动,平平抬手回礼。 “听闻劳大师大名,今天特来拜会。袍哥人,两下一请。” 说着,蒋昌林左手横搭右肘,右手捏拳对着金铎竖起大拇指。 金铎眼皮轻抬,慢慢起身,头略略低垂轻声说道:“不敢当!” 蒋昌林平视金铎笑着说道:“我巴蜀锦城有位鉴定宗师横空出世,我今天才来拜会劳大师这碗独参汤,还请劳大师不要见外。” “好说!” 金铎平静回应。 “那么久才来拜访劳大师,是我蒋某人的错。” “这个月日不落雾都举办全球文博大会,我陪我师父过去。一直耽搁到昨天才回来。” “这届文博大会,我们祖国十二位鉴定宗师在艺术品鉴定评估比赛上全部折戟沉沙。” “还有四位修复宗师也在修复大赛中饮恨败北。” 旁边人等听到蒋昌林这话无不骇然动容,更是一阵阵激愤意难平! 世界文博大会的名气那可是太大太大! 他是由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官方举办的全球性文博盛会! 他在世界拍卖行、鉴定师、修复师心目中的地位相当于奥运会,相当于世界杯! 大会每两年举办一次。 文博会除去一系列各国艺术品展出交流之外,还有最吸引人也是最残酷的专业技能大比拼。 全称,全球艺术品鉴定评估修复师资格认定大赛! 这是全世界所有文博人包括官方的民间的所有鉴宝人心目中至高无上的最高荣誉。 全球艺术品鉴定评估修复师大奖与诺贝尔奖、图灵奖、劳伦斯奖、普利策奖、丁格莱美奖、菲尔茨奖、普里茨克奖并驾齐驱,都是世界各个领域的最高荣誉奖项。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含金量等同于奥运百米金牌! 蒋昌林又复肃容说道:“这次祖国派出了有史以来最强战队过去,结果不尽人意。这都是闲话。” “袍哥人家不拉稀摆带,一根肠子通到底。择日不如撞日,我在带江草堂摆一桌,诚心诚意请劳大师吃个饭。请劳大师赏光。” 这话出来,旁边站着的大佛人整个人都不好了。 自己唾弃的鉴定师在蒋昌林眼里的地位竟然这么高。自己刚刚还骂人家是假专家。 面对蒋昌林的诚挚邀请,金铎神色平淡轻描淡写回应:“谢谢蒋会长抬举。天上鹞子山中虎,岷江江头一叶舟。我只走龙不登码头!” “见谅!” 金铎的回复让周围人云里雾里摸不着脑门。蒋昌林却是面色轻变,直直看着金铎过了数秒才轻声说道。 “文有堂木武有枪,叫花子各有各的打狗棍。” “兄弟你有你的肚皮痛,哥老倌我也不勉强!” 说着,蒋昌林给金铎递烟点火:“吃饭的事以后再说。我今天来拜会,也不得打空手。” “我在日不落几个小镇间捡了几件小漏。还算可以。” “借这个机会,请兄弟你掌掌眼。” 金铎轻吸一口烟静静说道:“可以!” 语音清冷,不卑不亢,无怯无惧。 旁人围观众人一下子就骚动起来! 蒋大会长这是要跟劳大师干上了! 有好戏看了! 蒋大会长在整个巴蜀古玩圈子里那可是响当当的第一号人物。 身家上亿不说,还是八大泰斗艾老的记名弟子。 他的眼力界在巴蜀这块地界上自称第三那绝对没人敢称第二。 他还需要请劳改犯鉴定掌眼?! 显然不是! 必定不是! 蒋大会长这是来砸场子了! 大戏开锣! 且看是雏凤清于老凤声,还是前浪拍死后来浪! 蒋昌林眼露异色,轻轻点头:“规矩照劳大师说的来。有失礼得罪的地方,请海涵!” 金铎平静说道:“好说!” 蒋昌林也不多话轻轻摆手,后面即刻有人拎着箱子上来当着金铎的面打开! 这个箱子不算小,超过五十厘米。整个箱子做了特殊处理。箱盖箱体周围都赛满了十公分的海绵。 在箱子的中间,放着一个青花荸荠瓶! 直口。口颈相连。圆鼓腹。圈足。 荸荠瓶一般流行于宋代和清代,眼前这个荸荠瓶肚子特别大,直颈略微显短,看上去有些别扭。 荸荠瓶直颈空白,腹部绘非常常见的青花缠枝莲。 缠枝莲的画工尤为精细,有板有眼。每一根缠枝莲线条几乎一致,波状线与切圆线缠转均匀连续,中间点缀的莲花花卉和叶子一朵一瓣清晰可见。 最好看的,就是他的青花发色! 素雅明亮,清新明快! 看到这瓶子,周围围观藏友情不自禁上前细细观摩,嘴里发出阵阵溢美赞叹。 其中有不少自以为是的二把刀大喊大叫评头论足。更有不少自来熟的宝友藏家当着金铎的面询问蒋昌林。 “蒋会长。这件东西你要看什么?” 金铎就站在蒋昌林身边,只是看了荸荠瓶一眼。 “年代!” “只看年代?” “对头,只看年代!” “光绪民仿!” 这话出口,蒋昌林轻轻嗯了声:“光绪?民仿?” 蒋昌林话语中的口气瞬间被众多人捕捉到。 “这个咋可能是光绪民仿的?劳改犯鉴定错了。错了!” “这个造型一看就是大开门清三代的嘛。光绪时候满清都要灭了,咋造得出这么好的青花出来。绝对不是光绪的。劳改犯鉴定错了。” 第53章 砍手挖眼 “哈哈,劳改犯着打脸了撒。我就说嘛。他才好大?看过好多东西?也就骗骗那些新手,一遇到真佛立马现出原形。” “就是。还鉴定费随意。随意他p!” “砍手。挖眼睛。” 周围杂七杂八的讽刺挖苦痛骂声不绝于耳。旁边大佛人一下子打了鸡血,指着金铎就是各种污言秽语一通攻击,还把自己给的鉴定费抢了回来。 “你龟儿杂种宝批龙。一块钱老子都不给你。” “呸!” 金铎站着没有说话,脸上无悲无喜波澜不惊。 蒋昌林冷冷看了大佛人一眼,目中透出一缕厌恶沉声说道。 “这位哥老倌,麻烦你把你给的一块钱鉴定费放回去。我给你一百,请你离开我视线。我。和劳大师不想看到你这种人。” “袍哥人家不拉稀摆带。要想人尊重你,首先你要尊重人。” “状元街,也不欢迎你这种人!” 腾的下,那大佛人就吓得面如土色,连声说不敢不敢! 蒋昌林轻轻垂目,都没说话,旁边就有人掏出一张大钞过去。 那大佛人哪有脸和胆子接这一百块钱,面青脸黑,手足无措,只差没当场社死过去! “劳大师,你不看看底款?” 这当口,蒋昌林转过身轻声说话:“你可以上手。多看看。” 这话里的意思相当委婉。但就一个意思。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看仔细看好了再说话! “一眼就够了。” 听到金铎轻漠的话语,蒋昌林不由皱皱眉头有些疑惑,耐着性子轻声说道:“我想说这件东西康雍存疑。你怎么看?” 蒋昌林说话还是极为老练且有分寸的。 他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愿意再给金铎一次机会。 只要金铎说自己看错了或者赞成蒋昌林的话,亦或者说出存疑两个字,那蒋昌林不会再有二话。 从蒋昌林说的话中可以看出来,蒋昌林对金铎印象不错,或是不想为难金铎。 金铎轻轻入座,漠然说道:“我怎么看无所谓。蒋会长你随意就好。” 这话出来,周围人等一片哗然! 一个混吃等死骗吃骗喝的劳改犯竟然敢跟蒋大会长这样说话! 他是失心疯了还是要一条路走到黑了。 蒋昌林眉心川字皱纹再多一道,浓眉一挑轻吸一口气抿嘴说道:“劳老师的意思,是官仿官?” 官仿官! 就是后代官窑仿制前代帝王或者前朝器物的总称。 官仿官的来历由来已久。 像神州瓷器巅峰的北宋,汝哥官钧定五大官窑除去极少部分创新的,余下绝大部分都仿造商周时期青铜礼器或者实用器。 一般来说,能让后世官窑仿造前代帝王或者前朝器物的都是公认的臻品和极品。 比如说,神州两位并称凡尔赛皇帝的宋微宗和宣德。他们创造出来的汝窑和宣德炉,历年来都被皇帝和民间大量仿造。 尤其是宣德瓷器,不仅是明代皇帝大量仿造。到了康雍时期更是达到高峰。 比如鸡缸杯,就连刚愎自用自号继往开来千古一帝的十全老人乾隆也抹下老脸大肆仿造。 官仿官的特点就一个。形神兼备! 虽然官仿官的器物比起真品来价格要低,不过因为是官做精品器物,艺术价值也相当不容小觑。 蒋昌林说出官仿官一词,摆明了就是还要给金铎一次机会! 这是第三次机会! 照行里的话说,事不过三,过三就掀摊! 这是金铎最后的一次机会! 身为巴蜀民间收藏协会的大佬,蒋昌林这点度量涵养还是有的。 旁边有不少看热闹的步伐送仙桥草堂各个行里人,自然听得懂行里的话。 连一个清三代的瓷器都看不出来,也配值得蒋昌林高看? 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这个劳改犯被唐宋元他们吹得太凶,却是个绣花枕头! 水平有点,但也仅限于那点浅薄的历史知识和看钱币的本事! 一碰瓷器,立马露馅! 那些个二把刀们也在冷笑迭迭等着看金铎的笑话! 就在这时候,金铎木然吸了一口烟,神色轻淡得不像话。 “蒋会长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轰! 腾! 现场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全都轰动完了! 好狂的劳改犯,宁撞南墙不回头,见到棺材也不闭眼。 好好好,你这个咬卵犟,且看蒋大会长这么收拾你! 打尽你的脸,让你滚出状元街,滚出锦城,永世不得翻身! 蒋昌林有些错愕和不解。看着金铎那沉寂而笃定,冷漠又稳重的样子,蒋昌林沉下脸去。 来了! 蒋大会长要发飙掀摊子了! 劳改犯要遭了! 他的规矩是看错了挖眼睛,眼睛保不到了! 劳改犯要变瞎子阿炳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蒋昌林要砸金铎摊子的时候,突然蒋昌林嘴里冒出一句话来。 “愿闻其详!” 听到这话,周围人无论是内行还是看客都懵了。 蒋大会长这是怎么了? 还不掀摊还要给劳改犯机会?! 这tnd不科学撒! 金铎眼皮轻垂漠然说道:“请问蒋会长。这件荸荠瓶您是不是当圆明园流失物品买的?” 蒋昌林眼睛一抬又复收缩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这话出来,蒋昌林身后好几个中老年人都变了颜色,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金铎轻声说道:“这不是圆明园的东西。” 蒋昌林吃了一惊沉声问道:“不是圆明园的?那又是?” “颐和园!” 暮地间,金铎报出颐和园三字。 蒋昌林和身后几个中老年人更是惊讶无比。 “颐和园!?” “你说的不是民窑吗?” “跟颐和园又有什么关系?” 蒋昌林一口气丢出三个疑问,语气有些急促。 一瞬间蒋昌林似乎有些明悟,但脑子却是千头万绪一片混乱。 金铎头也不抬轻声说道:“同治三年,叶赫拉那授意载淳重修圆明园。因财力枯竭十月废止。” “光绪二十二年至二十四年,叶赫拉那再次修葺圆明园双鹤斋、课农轩。但最终都没能完工。” “光线十一年,慈禧挪用北洋水师军银大修颐和园作为养老地。除征调搜刮热河行宫和故宫瓷器过去外,又在民间大肆购买前朝古董充点门面。” 说到这里的时候,蒋昌林已经攥紧拳头有了明悟! “这些东西远远不够,内务府又花钱在民间购置大量民窑充当官窑送进颐和园。” 啪! 蒋昌林突然的拍了自己脑袋,露出如梦初醒的神色,又悔又痛! 旁边围观的人一脸懵逼懵懂,完全不明白金铎的解释。 “送进颐和园的东西怎么又跑到国外去了?” 隔壁的中原摊贩忍不住开口小声询问。 金铎的沙哑嗓娓娓道来。 “溥仪退位,颐和园还是属于爱新觉罗的私产。但溥仪长期居住在紫禁城对颐和园鞭长莫及。太监宫女没工资领,就把里面的东西拿去变卖。” “如果我没猜错。这个瓶子底款是康熙年制方圈四字楷书款。” 顿了顿,金铎又轻声说道:“现在颐和园里,还有这样的荸荠瓶。可以做对比。” “重量都差不多。但比起康熙时期的要轻一百克到一百五十克!” 金铎说这些话的时候,语速缓慢语音低沉,就像是一个机器人般叙述着无关自己的往事。 叙述完毕,金铎掐灭烟蒂,再次回复僵尸脸灰暮眼与世无争的模样。安静得就像是一个旁观者。 也直到这时候,猛然的有人才发现,金铎竟然没有上手看荸荠瓶底款。 “劳老师,你没看底款怎么就知道他是光绪民仿康熙本朝?” 旁边有人小声问道。 金铎没有回应。因为金铎不想回应。 第54章 这是我的台词么 因为金铎没那必要去回应,也没那责任去解释! 解释了,这些人也听不懂也听不进去。 金铎懒得解释,不过蒋昌林一把抄起那件荸荠瓶来。 这当口,所有人都看到了荸荠瓶的底款,又是惊骇又是难以置信。 果然是方圈康熙年制四字楷书款识! 神了! 真的神了! 啪的一声响。 蒋昌林狠狠一拍大腿自言自语的说道:“怪不得,怪不得,原来是这样。” “我真是太猪了。” “光绪时期,我们国家天量文物流失海外供不应求。为了满足老外的需求投其所好,琉璃厂大肆作假,仿造出各个朝代精品瓷器。当时老外不懂被坑,琉璃厂大发横财。” “我连这个都忘了。我连这个都忘了啊。” “怪不得师父会不看这荸荠瓶。” “原来是自己打了眼吃了药呀!唉!” 蒋昌林情绪激动,又是自责又是懊悔,那样子落在众多人眼中却是深深的震撼! 堂堂巴蜀收藏协会名誉会长竟然在国外吃了药,栽在一件光绪民仿的荸荠瓶上。 这要传出去,可是不小的笑话和新闻。 当年满清干掉了日不落高卢鸡二十一个谈判使节,对方暴怒之下烧了万园之园。咸丰率领慈禧一众妃子逃亡避暑山庄。 而后恭亲王奕欣全权代理国事自腿轻纱任由高卢鸡和日不落采摘。凡有任何要求悉数点头。 津卫条约、天都条约签订,整个神州彻底自废武功进入苟延残喘时代。 居中调停的罗刹国成为了最大赢家,躺平坐分四十多万平方公里的居间费。 这居间费里边,就有神州永远的痛! 海参崴! 而当时的咸丰之所以要答应这些条约,目的也就一个! 借老外们的手干掉另外一个在背芒刺在喉之鲠! 洪秀全! 各个条约签订之后,奕欣还将臭名昭着的额尔金和葛罗请到了紫禁城参观。 当时额尔金看到紫禁城内一片凋败,房子残的残烂的烂,屋内空空如也。 额尔金就问奕欣,你们国家的珍宝都哪儿去了? 奕欣惨笑:都在万园之园! 圆明园烧毁之后,也成就了不少后人。 徐世昌拆木材,王怀庆拆石头,各路军阀凡是看得上什么就拆什么。直到拆了干干净净还不算完,又开荒种田。 圆明园技术学院也在原址建了起来。 其实这也算是报应! 当年乾隆为自己修陵看上了十三陵的金丝楠木,就冒天下之大不韪拆大改小盗了十三陵不少金丝楠木,一百多年后这个报应也来了。 无数人将目光投射到平庸淡然的金铎身上,一时间感慨万千! 好些个内行人心里掀起滔滔大浪,尽是对着金铎去的! 这个横空出世的劳改犯,竟然连底款都没看就道出荸荠瓶真正来历,这样的本事和眼力界,天下几人能有!? “劳大师。你的鉴定蒋某人心服口服。” 蒋昌林心悦诚服右拳捏紧拇指高高竖起,随后又双手向金铎送上一个红包。 金铎没接,蒋昌林立刻将红包放在那张白白香香的摊子上。 看那红包厚度,不会低于两千块! 一时间,几百双眼睛直勾勾盯着那红包,尽是火热! 劳改犯的鉴定真是太来钱了! 一天只看一件东西就是两千,一个月就是六万,一年就是七十二万。 妈吔。 一年半就身家百万! “大佛宝批龙。看见没有?我和劳大师,还有蒋大会长,我们仨串起来演戏,就只为了吃你那一块钱!” 旁边的中原摊贩突然对着躲在人群中的大佛人冷冷打击。 “你的一块钱,留到给你屋里头的买两个棒棒糖。” “脸皮再厚点儿,再把蒋大会长赏给你的一百大洋拿去买高级牙膏牙刷,刷干净你的猪嘴巴。” 那大佛人一张脸涨成猪肝色,嘴角哆嗦又羞又怒,却连一个反驳的字都叫不出口。 “蒋会长。还有东西要看吗?” 这当口金铎突然开口,众人的心顿时狠狠一跳。 蒋昌林眨眨眼笑了笑口气温软:“确实还有东西要请劳大师再金口玉牙一回。” “都是鄙人在日不落淘换的东西。” 这时候的蒋昌林已经放下了吃药打眼的不快,对金铎的态度也有了丝丝巴结的味道。 “都拿出来!” 蒋昌林一听,眼睛微闭,迸出一抹光芒,笑着摆手。 当下又有人捧来两个文玩盒子! 两个盒子里一个是巴掌大的铜镜,另一个是一个钧瓷小碗。 铜镜是东汉中后期,中间是半扣式的圆钮。以圆钮为中心分部四个凸起的铜钉。铜钉中间则是浅浮雕的四个或坐或站不同形态的人。 每个不同形态的人都朝着一个方向! 这种铜镜有个非常好听的名字。 汉代神人铜镜! 按照圆钮和背部构造又分为三段、五段、半圆、方枚、同向、对向各种样式。 铜镜从商代礼器发展到春秋战国变成了实用器,到了西汉发展到高峰再到穿越肥宅王莽冲到历史顶点,东汉中后期随着制作铜镜的中心转移,神兽神人纹饰被大面积运用。 这一时期的铜镜,也叫建安式! 蓬莱文章建安骨。建安风骨在神州文学史上的地位,举足轻重! 这面铜镜,可比侯家丢失的那一面精美得不要太多。而且他的镜面相当平滑流畅,表面的银斑还有大块完好可以照人。 这种银斑可不是镀银,而是锡! 青铜镜都含锡,且含锡量不低。锡是比铜活跃的金属,会浮在铜的表面,呈白银光。行里人管这个叫白银骨或者银斑。 东西没问题,金铎同样只是看了一眼就报出建安式。引来一阵不小的轰动! “钧窑看不准!” 短短的五个字立马的就引来无数人的高度关注。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大帮子老头们已经悄然到了圈子嘴里层。 听见金铎对那件钧窑的结论,蒋昌林真真正正变了颜色,急忙上前蹲下给金铎递烟点火。 “劳大师,这个钧窑能讲讲不?” 听到这熟悉的话语和略带焦急的语气,看到这熟悉的一幕,隔壁的中原摊贩眨眨眼,暗里忖道这特么的不是我的台词么?什么时候蒋大会长也学去了? 嗯。 我给劳大师递烟点火的时候,比蒋大会长要淡定些。 咝! 看起来蒋大会长买这玩意的价格不低呀! 那只钧窑碗形制普通,满身施釉,整体呈现出天亮不久的淡蓝天青色。周身有开片,看上去非常莹润。 在碗内壁中,有一朵大拇指粗约八公分长的红色叶片彩斑! 不要小看这一叶彩斑,她可是整个钧窑碗里最值钱的东西! 也就是因为有了这一片彩斑,她的价格,就是价值连城! 在神州历代钧窑中,都有这么一句公认的话! 钧窑不带红,一辈子要受穷! 钧窑带红,富足三代! 黄金有价钧无价! 家有万贯,不如钧瓷一片! 在清朝民国时期,钧窑那可是高于汝窑的存在。更是当时神州瓷器最高艺术的象征。 即便到了现在,钧窑也极受高级藏家的追捧! 金铎淡淡一句话让蒋大会长有些慌! 因为,金铎在鉴定荸荠瓶之前先问了自己,但对于这个钧窑碗却是一口否决! 这个钧窑碗,可是,可是…… 金铎拒绝了蒋大会长的烟,木然说道:“老器加红三次复烧!” 又是简短简单到发指的八个字冒出来,蒋昌林脑袋一沉嗡嗡作响! 金铎的话很好理解。 老器就是没有出过红的钧窑! 历代钧窑都讲求出彩,蓝、白、紫、红,青,各色不同! 第55章 你对我有意见 俗话说得好,钧窑一开,出窑万彩!其中又以红为最上品,紫次之!但不出彩的钧窑也不是没有,而且还不少。 没有出彩的钧窑一文不值,自然就会砸毁。但在民窑烧造中,不出彩的钧窑会被保留当做普通器物变卖处理、 这就是老器! 加红的意思也好理解。 就是将没有出彩的老钧窑碗拿过来,用现代药人工涂抹上彩! 这个手段在以前难以实现,但在化学药品泛滥的今天,瓷都瓷器大学随便拉一个二年级的学生都能轻松搞定。 三次复烧就是上彩过后将钧窑碗送进窑口重新烧造。 这种作假也叫后加彩! 别说是加红,就算是在明清瓷器上加珐琅彩、三彩、斗彩、粉彩。那也是分分钟办完的小手段。 本来钧窑就是一次素烧定胎,二次复烧加釉,金铎说的第三次,则是作假! “这,这真是……” 蒋昌林有些着急,只是身为行里大拿,那个假字却是无法说出口。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显然不是热的,而是冷汗! 蒋昌林这幅样子,周围的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金铎坐在马扎上巍然不动挺直如钟,既不回话也不开口。 蒋昌林胸口大力起伏不平,嘴皮蠕动半响说道:“劳大师,您再给讲讲。多讲讲。” 噗! 隔壁那中原摊贩转过去就捂着嘴乐个不停。 果然,还是跟俺一样! “东西是搬砖头还是活拿?” 听到这话,蒋昌林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 金铎头也不抬轻声说道:“要是在日不落捡的漏,你师父会看不出来?” 蒋昌林又是一惊,实话实说:“这件东西我是拉纤!” 搬砖头是指不花本钱把他人的古玩器物拿去卖掉,从中赚取差价! 这种方式适用于绝大多数有眼力有路子但没本钱的古玩贩子。 他们有一个很好的优势就是脾气好性格稳,而且最重名声! 做古玩这行,最重的就是名声! 活拿也是行业术语。 一名古玩商从同行手里拿走一件物件,当时不付款,货出以后再给钱。也叫戴帽! 活拿有规矩,有保底价格。只能多不能少! 活拿没有跑路居间费,赚多赚少看拿货人的本事。 拉纤类似于中间商和掮客。但又有不同! 顿了顿,蒋昌林又低低说道:“买家看过照片。价格已定。两边定金我都打款收款了,也签了合同。” “东西倒是可以退。我就损失点定金。只是买家那边……不好交代。” “止损!” 金铎轻声道出止损,蒋昌林立刻有了决断对着金铎抱拳作揖:“谢谢劳大师金口玉言。” “劳大师在瓷器的研究上果然了不得。鄙人佩服!” “要是今年的文博大会有你去的话,凭你的本事,我们神州必定能杀进决赛。” 亲眼目睹金铎神奇到无以复加的鉴定手段,蒋昌林发出最由衷的感慨:“也不至于全军覆没……” 就在这时候,蓦地间一个浓浓津卫口音传来:“一个垃圾荸荠瓶,一个不值当的建安镜,再加个三流后加彩的钧窑儿碗……” “你蒋昌林的眼力界儿都差到这种地步了?” 蒋昌林面色阴冷不怒反笑:“是哪位……” “是我!” 突然间,蒋昌林笑容凝结,腾然起身瞬间满堆笑容双手探出恭迎上前:“蔡老师您好,好久不见您,风采依旧呀您老!” 来的那人秃头衬衣,打着遮阳伞,却不是顾家门徒、顾颜冰的师兄蔡蓝梓又是谁! 面对蒋昌林递来的巴结双手,蔡蓝梓根本没有接的意思。 堂堂巴蜀民间收藏协会名誉会长蒋昌林在蔡蓝梓面前完全不值一哂。 “蒋会长对我说的话有意见?” “蒋会长,你们巴蜀收藏协会鉴定水平就这么点低水平?连这几件玩意儿也看不出来?” 蒋昌林脸一阵青一阵白,双手悬在半空无处安放,眼角抽动嘴皮蠕动不敢接口,哪有半点锦城老袍哥的气派。 “亏你还是艾老的记名弟子,论辈分我还得管你叫师叔。可你的水平……我真是为艾老感到害臊!” 这话直接让蒋昌林面红耳赤,鼻息粗重,却只有硬生生的憋着! 不怕蒋昌林身家过亿,但在蔡蓝梓眼里还真不够看。 论财力,顾家随便拎一个出来哪个不是拍卖行的经理,论实力,蒋昌林更没得比。 老老实实挨了蔡蓝梓一通训,蒋昌林心里也憋了一肚子无法宣泄的火。 过了半响蔡蓝梓终于教训完蒋昌林转向金铎。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真本事,原来也就这点三脚猫功夫。” “偷了姚家修补皮毛,蜀世子宝又被你蒙对。整个巴蜀文保文博上上下下把你当救苦观音,就连唐宋元也对你赞不绝口。” “今儿,总算是看见你的真本事了。” “稀松平常!” 金铎昂首起来,冷冷说道:“你是不是今天才刚刚放出来?” 听到这话,蔡蓝梓眼睛里闪过一抹怨毒,嘴巴扯歪狞声叫道:“少特么废话。我今天专门来找你,就是要跟你过手。” 金铎神色清冷淡淡说道:“你没资格跟我过手。顾颜冰也没资格。顾长春来了我还有点兴趣。” 蔡蓝梓咬牙切齿说道:“知道你是冲着我师公来的。我们顾家树大招风,也不怕有人惦记。” “不管是谁派你来的。既然你作做初一,就别怪我们顾家做十五。” 说着蔡蓝梓冲到地摊对面扔下个手包嘶声叫道:“知道你是穷b……里边儿有三千。够你买六千个馒头!” “有本事,就把这个钧窑碗的底款款识报出来。” “蒋昌林。给老子转过去!” 蒋昌林一听悄然变色,带着重重不甘和忿忿不平转过身去。 旁边众人乍听蔡蓝梓的话纷纷哗然! 那钧窑碗就平放嵌在文玩盒海绵里,从打开到现在就这么放着。金铎也没上手。 而蔡蓝梓竟然要金铎报出钧窑碗的底款款识,这无疑就是强人所难! 这种情况就相当于一个青花盘子放在那,叫你把底款款识说出来一般。 这种鉴定手法,不是没有! 民国年间的大宗师们还真练就了这一手的神眼本事。 孙瀛洲大师在家里的时候,子女们会把瓷器拿得远远的站在门口让大师看。 一眼就着! 着名的大师启功在八十年代那会出现在某处交流会上,有个人刚刚把一幅画拿出来,都还没解绳,启功大师也是远远的只看了一眼,一眼断定那是谁谁谁的画。 一语成谶! 还有神州辩画第一人大宗师徐邦达,画只看一寸最多两寸,就知真假。 在他的神眼下,无数顶级国宝得以重见天日! 更有一代宗师杨歗谷,画都不看直接鼻子一问就知道画的年代! 换做他们来看这个钧窑碗,也就一眼两眼的事。 不过,这些大宗师们都已仙去! 尚活在世上的大宗师也就那么八个,他们的实力水平比不了以上的先辈,但也差不了多少。 这八位泰斗来看钧窑碗,道出底款也没有什么难度。最多的就是年纪大了花的时间久一点。 但,金铎不是大师,更不是大宗师! 金铎,在所有人眼里,只不过是一个狗翔运好的十流地摊匠! 这个钧窑碗,鉴定起来很难很难! 神州历史上从唐代就开始做钧窑,历经各朝各代几经兴衰,期间所留存下来的钧窑多如牛毛繁星。 单凭就看钧窑碗就要辨别出年代并不是什么难事,但要说出底款款识,那,就是登天之难。 背过身去的蒋昌林除了为金铎感到不平之外,剩下的尽是屈辱! 旁边的中原摊贩也为金铎深深的打抱不平! 周围围观的人尽皆沉默不语! “怎么?不敢了?” 蔡蓝梓居高临下看着金铎,就像是看一条可怜虫:“成不成给句话。麻利痛快点儿。” “输了不丢人。” “赢了……” 蔡蓝梓阴鸷的脸狰狞着:“你要是赢了……” 金铎漠然说道:“我要是赢了,你输什么?” 第56章 没一个好东西 嗯! 咦! 周围的人纷纷望向金铎! 蔡蓝梓冷哼出声:“你要是赢了,这三千块钱给你。” 金铎脸色平静如水漠然说道:“我输了,我把我眼睛挖出来给你。你输了,你输什么?” 蔡蓝梓眨眨眼,径自不敢看金铎的眼神却又气势汹汹叫道。 “劳改犯,你他么少给老子玩这套把戏。一句话,你接不接?” 金铎眼皮下垂轻声说道:“我不是不敢接。我是怕我说出来,你蔡蓝梓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会说,这个碗我早看过,或者说,蒋大会长跟我是一伙的。” 蔡蓝梓寒声叫道:“别拿这些当借口。我也没那么不要脸。有本事你说出来。说出来,我蔡蓝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你磕头作揖。” 说到这里,蔡蓝梓语音陡然升高厉声叫道:“说不出来。你给老子磕头。再把是谁派你来的……” “朱洪生!” 突然的一下子,金铎的鉴定结果就报出口,硬生生的将蔡蓝梓的话打回去。 蔡蓝梓身子猛的一顿,低头看向那钧窑碗大声叫道:“你说朱洪生就朱洪生?我他么还说是郗孟新烧的。” 金铎冷冷说道:“我说完了。现在是你来翻还是我来翻?” 蔡蓝梓冷冷看着金铎,有看看钧窑碗:“你确定就是朱洪生的?” “我确定!” 蔡蓝梓咄咄逼人继续追问:“你要错了怎么说?” “这只眼睛我亲手挖下来给你!” 此话一出,蒋昌林有些吓着,周围人同样变了颜色。 蔡蓝梓一上来就对犯难让很多人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蒋昌林却是知情人之一。 “我不信你这个臭花子连这个都能看出来。” 蔡蓝梓大声叫道:“你的眼睛我要定了!” 说着蔡蓝梓弯腰下去抬手,五指齐出,食指中指无名指搭在钧窑碗内壁,拇指紧扣碗外壁,一把抓起钧窑碗。 蔡蓝梓抓碗的手势还算高级,也算是对得起他顾家门徒的身份。 当钧窑碗在手中的时候,小指翘起搭在外壁,手腕一撇,钧窑碗顿时翻将过来,映入众人眼中。 圈足内壁中,一个线刻的阳文朱字化作数把长刀刺进蔡蓝梓眼瞳。 当时蔡蓝梓就被惊雷劈中,变成雕像! 啪的下,那钧窑碗就掉在地上摔成四瓣,但蔡蓝梓却是浑然不觉,整个人傻傻的站在那里,三魂七魄都没了。 “是朱!” “真的是朱!” 中原摊贩高声喊叫起来:“劳大师赢了!” 蒋昌林急忙转身根本不顾摔碎的钧窑碗,俯身捡起钧窑碗碎片定眼一看,右手拇指顿时被锋利碎片划出血来。 “是朱。真是朱!” “哈。劳大师……你你……’ 蒋昌林激动狂绝,老脸通红双眼充血,高高举起钧窑碗碎片放声大吼:“朱啊!朱啊!” “劳大师赢了!” “我们赢了!” 半条街都在回荡蒋昌林的吼声! 这是蒋昌林发自心底的怒吼! 那等同于猪的朱,就是对蔡蓝梓最直接的鄙视! 围观的藏友玩家们更是激动的不成样。刚才蔡蓝梓说的那些看不起巴蜀锦城的话让现场的人对蔡蓝梓没有任何好感。 “蔡蓝梓。你输了!” 金铎依旧端坐在小小的马扎上,目光清冷神色轻漠。 “哼!” “老子输了又怎么样?谁特么知道你和蒋昌林是不是一伙的。钱自个收着当老子赏你的。” 说完,蔡蓝梓大摇大摆抽身要走。 “你还有件事没做。” “给我磕头!” 蔡蓝梓嘴角一抽,头也不回叫道:“你在做梦!” “你想赖账?” 蔡蓝梓倨傲狂妄:“我赖账又怎么样?你能把我怎么样?” “想要老子给你个臭花子劳改犯磕头作揖,你算什么东西。” 金铎抬手将蔡蓝梓手里的钱拿出来叠成一扎嘴里漠然说道:“我确实是花子劳改犯。我也不是个东西!” “你既不是劳改犯也是个玩意。还是个大专家!” “偷了侯老东西的八大泰斗顾家高徒兼奥运组委会鉴定大专家!” 这话一出来,全场顿时炸了锅! 两百多只眼睛齐刷刷打在蔡蓝梓身上头上,当即就把要走的蔡蓝梓就被气得三尸神暴跳七窍生烟九窍来火! 这回,蔡蓝梓想走都走不掉了。 “谁他妈告诉你老子是小偷的?” “老子不是小偷!” “那两件东西跟老子没关系!整个案子都调查清楚了。跟我没关系。我已经放出来了。” 蔡蓝梓被金铎气得发疯,转过身来对着金铎就是一通疯狗狂吠! 金铎用橡皮筋捆好钞票转手就将蔡蓝梓手包扔到一边,嘴里木然说道:“事实确实跟你没关系。” 蔡蓝梓怒气稍平,指着金铎恨声叫道:“算……” 金铎却是冷冷开口:“可你收了人家贼赃。” 腾的一下子,蔡蓝梓张大嘴没了言语! 噌的下,蔡蓝梓的脸由激动怨恨的白转为最黑的青! “老……” 后面的子依然没骂出口,金铎又复冷冷说道:“那盒高希霸雪茄价值两万六。” “老子把雪茄退了!” 蔡蓝梓厉声大叫:“当时……” 金铎寒声叫道:“当时你是退了。可你确实收了贼赃!这叫受贿!你受贿了!” 蔡蓝梓脸色再由青转白,老血都快要飙出喉咙管,咬着唇尖声大叫:“老子没……” 金铎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但声音却是高了不少:“堂堂国宝鉴定大专家,收受普通藏友贿赂……” “数额巨大,堪称行业之耻。” “品德败坏,堪称业界毒瘤!” “你连我这个劳改犯都不如!你也配做国宝鉴定专家?” 金铎的嗓音虽然沙哑得不像话,但咬字准骂得狠,直把蔡蓝梓打得浑身都是窟窿,骂得蔡蓝梓整个人都在发抖。 旁边围观人听到这样的八卦,纷纷望向蔡蓝梓,眼睛里充满鄙夷心里更是唾弃到骨子里。 蔡蓝梓整个人气抖冷得不成样子,嘴皮哆嗦眼睛喷火,可就是找不到反驳的话语。 金铎的打击接踵而至:“一斑窥豹,半壁江山国华堂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八大泰斗顾长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顾家上上下下都不是东西!” 这话出口,蒋昌林有些诧异暗里给金铎捏了把冷汗的同时,也认定了金铎另外一个身份。 而旁边围观群众们却是有人大声叫好鼓掌! 这时候的蔡蓝梓已经被金铎的痛骂骂得肌无完肤完全抬不起头,那叫一个气那叫一个恨! 恨不得把金铎掐成数截再生生的吞下去。 “我他么再给你说一次!” 急红眼的蔡蓝梓指着金铎尖声大叫:“我是收了那盒雪茄,但是我跟那件案子没有任何关系。雪茄盒已经退了,退了!退了!” “你他么的劳改犯,不要再拿这事说事儿。” 越说蔡蓝梓越急,越急,蔡蓝梓越怒! 金铎轻漠冷冷嘶哑的声音又一次加重:“退了。也是受贿!” 第57章 还等什么掌嘴啊! “怪不得这次文博大会顾家全军覆没,这就是报应!” 这话直接点燃了蔡蓝梓的火药桶。 想起自己一时贪恋收了那高希霸雪茄牵扯进去,想起这几天自己在里面受的罪,蔡蓝梓突然爆发出来。 “小grd劳改犯,老子今儿跟你没完!” 嘴里爆吼,蔡蓝梓俯下身就去掀金铎的摊子。 就在这时候,一个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响起:“骂得好!” “骂得真吊嗨的过瘾!” “这个臭嗨就是该骂!” 蔡蓝梓勃然大怒,扭头过去大声叫道:“wd……” 突地下,蔡蓝梓身子一颤僵立当场,两只耗子眼睛缩到针眼大小。一张脸由红转白,塞在嗓子眼的粗口却怎么也叫不出来。 站在蔡蓝梓跟前的赫然是一个戴着太阳帽年轻英俊的少年。 少年不过二十来岁。一身卡通短袖短裤,脚下一双五彩色的休闲鞋,高高的鼻梁上顶着个大墨镜,又酷又帅又有格调。 最惹人瞩目的是少年右手手腕间那只腕表。 那腕表也不知道是什么牌子,天蓝色的腕表上镶嵌着密密麻麻的蓝色宝石。随着少年的摆动,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炫目夺魄亮瞎人眼睛。 “wd……” 少年摘掉太阳帽,嘴里啧啧有声:“骂啊。继续给老子骂啊。” 唰的下,蔡蓝梓的冷汗就下来了。 须臾间蔡蓝梓就闭上嘴,脸上挤出比哭还要难看十倍的笑容,期期艾艾抖抖索索颤颤悠悠小心翼翼叫了一声。 “翔少爷。” “我,我没骂您……” 翔少爷压根没给蔡蓝梓一个正眼,嘴里曼声说道:“知道老子最瞧不起什么人吗?” “就是你这种胆小如鼠的臭嗨!” “就是你这种敢做不敢当的臭嗨!” “就是你这种狗仗人势欺软怕硬的臭嗨!” 听到这翔少爷的侮辱痛骂,周围的人又是解气又是疑惑,暗里揣测这翔少爷的身份。 蔡蓝梓身子开始抖了起来! 脸上的汗珠如黄豆一般颗颗冒出,眨眼功夫,后背已然现出一块块汗渍。 即便被翔少爷骂得猪狗不如,但蔡蓝梓却笑容不改,对着翔少爷颔首致礼,谦卑温顺犹如太监奴才。 “翔少爷,您,骂得好!” “是我,是我该被骂!”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看呆了。 就连巴蜀老袍哥蒋一亿都放在眼里的蔡蓝梓在这个翔少爷跟前,完全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奴才。 这个翔少爷到底是谁? 这一刻,就连蒋昌林都吓着了! 蔡蓝梓可是顾家门徒,顾颜冰的师哥。 顾家那可是神州古玩半壁江山的巨头! 这次文博大会,顾家可是派了六个高手前去,占据了整个神州团队三分之一的份额,足见顾家的实力和背后足够通天的后台。 打了蔡蓝梓的脸,就相当于打了整个顾家的脸。 顾家老爷子,那可是出了名的护短! 敢这么骂蔡蓝梓的人,必定是顾家都惹不起的人。 这个翔少爷,一定要好好结交下。 翔少爷啧啧两声:“真是个没出息的臭嗨。既然知道自己该被骂,那还等咩?掌嘴啊。” 这话出来,围观众人心头狂跳。蒋昌林又给惊着了。 蔡蓝梓歪着头看着翔少爷,浑身发出筛糠般的颤抖。却又在随后抬起手来毫不客气就抽了自己一巴掌! 这一巴掌又重又响,就跟晴天打雷一般! 就算是站在最外围的玩家都能清楚感受到这一耳光的剧痛! 顷刻之间,蔡蓝梓的右脸就肿了,半边脸上五根指印清晰又吓人! 这一耳光下去,蔡蓝梓在众多藏友玩家心目的地位,直接降到冰点! 从目中无人的跋扈到卑微可怜的奴才,蔡蓝梓只用了短短不到三分钟的时间。 翔少爷面色带着丝丝戏谑,似乎有些不太满意的样子,迈步从蔡蓝梓身边走过径直到了金铎地摊对面。 “一耳光不足以消除我心口的怒气。继续抽!” 这话出来,周围人无不骇然! 蔡蓝梓呆呆看着翔少爷,眼睛深处燃起焚天怒火,嘴角都在哆嗦。 翔少爷轻描淡写的说着,就跟没事人一般弯腰捡起彩条布上的一个盒子。 盒子里面放着一大一小两头银蝉金蝉,做工极为精美,造型也相当精巧别致。 “嘿。这个好玩。” “银蝉老娘背金蝉儿子,吊!漂亮!” “多钱?” 金铎木然回应:“八万!” 翔少爷手指挑着薄薄的金蝉蝉翼,调皮的弹弹细细的金线触须:“这玩意不像是工厂货啊。” “你收的?” “我做的!” 翔少爷抬头看了金铎一眼,嘿了声:“那么吊?我给你十公斤金子,照这个模板,给我做个大金蝉。就摆在九七大厦大厅门口。” “工钱好说。二十万够不够?” 这话出来,周围人眼皮狠狠跳动! 十公斤金子!? 那是什么概念?那是多少钱? 二十万工钱?! 都能在高新区买套八十平的房子了。 不过让旁人更震撼的是翔少爷嘴里爆出来的九七大厦。 最近关于九七大厦有人接盘的消息铺天盖地,难道说,这个翔少爷就是九七大厦的新老板? 怪不得敢叫蔡蓝梓自打耳光! “不做。” 金铎的回应让周围的人都吃了一惊。 他竟然敢拒绝翔少爷!? 这么好结识翔少爷的机会,他竟然拒绝了!? 真是糟蹋了一步登天的好机会呀! 翔少爷歪着脑袋好奇问道:“为吊咩?” 金铎轻声回应:“不想做!” “吊!” 翔少爷愣了愣:“为咩不想做?” 金铎眼皮下垂木然说道:“没那闲工夫。” 顿时间翔少爷眼睛一抬精光暴起:“老子……” “少爷!” 就在翔少爷要发飙的当口,旁边的黑西装保镖立刻上前阻止。 翔少爷没再爆粗口,抬手指着金铎,眼睛里尽是杀人怒火。 过了两秒,翔少爷没好气叫道:“收摊。起来。跟我走。爷爷找你。” 众人一愣又是一惊,瞬间就对金铎刮目相看。 翔少爷都这么牛笔了,他的爷爷不得牛笔要天上去。 他竟然主动找劳改犯。 天大的好事呀! 这时候的蒋昌林径自比金铎还要激动,心里发誓一定要和金铎搞好关系,下来就和金铎结拜兄弟。 做古董生意的商人,最想做的,就是结交权贵富豪。 只要搭上权贵富豪的线,一飞冲天指日可待。 “我要摆摊。” “摆你老母的摊。收了。现在就走!” “现在没空。等着。” 冷不丁金铎这话冒出来,蒋昌林身子一个激灵,痛苦的扭过头去,气得拍脑袋。 翔少爷愣了愣直直看了金铎好半天:“你特么是不是坐牢坐傻了,脑子坐生锈了?我爷爷给你脸了是不是?” “少特么蹬鼻子上脸!” “信不信老子掀了你的摊子。” 好些人吓了一大跳。蒋昌林心头大急急忙上前要给金铎解围。 金铎木然说道:“你敢掀我摊,我让你后悔来这世界上。” “艹!!” 侯翔爆骂出口抬脚就踹:“老子就掀……” 旁边保镖立刻抱住侯翔软语哀求。 侯翔余怒未息,指着金铎叫道:“狗坐轿子给脸不要脸。你他么以为你是谁?会门手艺拽你老母拽。” 金铎缓缓抬头寒声说道:“不去了。” 侯翔俊脸绷紧眼睛通红怒气冲天,就跟头发狂的猩猩:“你特么再说一句。” 金铎平静说道:“不去了!” 侯翔愣了下直直看着金铎,双手双脚狠狠挣扎痛骂保镖松开自己。 那保镖双手牢牢箍着操着日不落语叫着。 突然,侯翔笑了抽着肩膀:“吊!有够吊!” “nice!” 猛地下,侯翔咬横眉怒目咬牙切齿嘶声叫道:“老子等你!” 第58章 从今天起,不准你摆摊 “老子特么——等你收摊!” 这不可思议反转的一幕出来,现场所有人全部宕机,一片懵b! 等到保镖放下侯翔,侯翔狠狠推了下保镖,恨恨盯着金铎似乎要将金铎生撕了一般。 慢慢转过头来,翔少爷冷冷叫道:“臭嗨蔡蓝梓,老子叫你继续抽耳光,你特么聋了!” 众人看到这一幕都觉得难以置信。 九七大厦新主人竟然在金铎面前吃了瘪,还不敢发作,只好把怒气撒在蔡蓝梓头上。 这,真是一物克一物! 邪了! 蔡蓝梓呆在那里,颤抖的手慢慢抬起又放下,心里头充满了悔恨羞耻,但又不敢表露。 “吊你臭嗨。你不打是。你要不打,老子就再把你送进去。” “那只手表一天找不到,老子就叫你一天出不来!” 被金铎气得发疯,蔡蓝梓憋了一肚子的火,尽数往蔡蓝梓这只出气筒上发泄。 一听这话,蔡蓝梓面色剧变。咬着牙闭着眼,缓缓抬起手! 蒋昌林暗地摇头叹息。 虽然不知道蔡蓝梓和翔少爷之间的过节,但蒋昌林知道,蔡蓝梓这记耳光下去,整个顾家的脸也就没了。 就在这时候,一个清脆出尘黄鹂般悦耳的女声轻然响起。 “侯翔。等下。” 众人回头一看,顿时被惊艳到了。 站在众人跟前的,是一位衣袂飘决的白裙女子。 那只见着一个卓尔不群的女子站在人群之前。 那女子身材高挑容貌绝佳,身居闹市却带着一股子不屑红尘喧嚣的独特气韵。 乍见此人,蒋昌林面色大动却不敢上前。眼神中对女子充满了敬畏。 蔡蓝梓见到女子宛若见到了大救星一般,对着侯翔报以最怨毒的目光,转身快步走了过去,对着那女子轻然颔首。 “师妹。” 女子似乎天生的带着一股子的高冷风范,对蔡蓝梓完全视若无睹。 蔡蓝梓在他面前,乖得就像条哈巴狗! 侯翔咦了声,拿着金蝉银蝉慢慢站起一幅吊儿郎当的模样:“顾颜冰。顾大小姐,又见面了。” 那女子,是顾颜冰! 今天的顾颜冰依旧是那高贵出尘的孤山冰凤气质,只是她那秀色掩古今的玉颜上却多了一两分的疲倦。 “是我!” 顾颜冰一出现就是全场焦点。 冷冷应了侯翔一句,顾颜冰目光游离看了金铎好几眼,鼻息禁不住的加重。 “咩事?” 侯翔轻声发问,顺着顾颜冰的视线望过去,忍不住眨眨眼:“你认识这块又臭又硬的石头?” “不关你的事!” 顾颜冰冷叱出口:“差不多够了。别太过分。” “什么够了?什么过分?” 侯翔一改往昔的出口成脏,目空一切的眼神中带着些调侃。 “没完了你是。我师哥的事已经说好了。你凭什么又要羞辱他?要不要我告到侯老那里?” 面对顾颜冰的叱责,侯翔只是笑了笑:“我倒是懒得理会你们顾家的狗。只是你们家的疯狗见人就咬。我看不惯。” “这个劳改犯虽然又臭又硬,好赖也算是帮过我们侯家。” “我收拾这条疯狗,也算是还劳改犯一个人情!” 顾颜冰的目光又转移到金铎身上,顿了顿轻声说道:“人也打了也关了,事情我师哥也说清楚了,到此为止。” “没问题!” 侯翔曼声说道:“袁老三都出马给你站台了,我肯定得给面子。你和袁老三……” “闭嘴!” 顾颜冰娇斥出口,眉间现出一抹厌恶和无奈:“再说我翻脸!” 侯翔咧嘴笑起来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看顾颜冰的目光里带着七分笑意三分仰慕,随即潇洒点头:“noproble!” “有句话我还是要给你说清楚。虽然我们侯家是老外,但我们侯家的关系你也知道。” “从现在开始,我不再追究菜篮子这个臭嗨。但也请你顾大小姐管好你们家的狗,下回,可没这么好的运气。” 侯翔旁若无人的说着,完全无视金铎。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是身居金字塔尖俾睨世界的傲慢。 周围的人都知晓了眼前的少爷是九七大厦的新主人,对于他看不起普通大众的态度和眼光自然明白。 据说九七大厦的成交价达到了二十亿。能砸二十亿买大厦的自然是人上人,看得起的人自然不是普通人。 顾颜冰白了侯翔一眼:“你怎么还不走?” 侯翔手里捧着金蝉银蝉,回头看了看金铎:“我等他。” “等他!?等他干什么?” 侯翔偏头回望顾颜冰,俊脸上露出一抹色眯眯的坏笑:“你猜。” 顾颜冰怫然作色就要发作。 侯翔却是不慌不忙笑道:“爷爷准备买件东西,指名点姓要叫劳改犯掌眼。” 顾颜冰玉颜轻动:“什么东西?” 侯翔竖起那根戴着硕大骷髅头的戒指轻轻摆了摆,傲慢自得:“机密!” “哼!” 顾颜冰嗤之以鼻:“不找唐宋元看?” “他?” 侯翔撇撇嘴满是不屑:“唐宋元愿意,我爷爷还不干呢。那可是九桃……” 说到这里,侯翔立刻闭嘴,咳咳两声。 “九桃瓶!?” “乾隆的还是雍正的?” 顾颜冰丰润的红唇轻轻抿起,清澈的眼神中透出丝丝的火热和向往。 “我不知道。” 侯翔昂着脑袋轻轻吹着金蝉翅膀一脸的骄狂:“你怎么还不走?” 顾颜冰轻哼出声:“我找这块又臭又硬的石头!” 侯翔眨眨眼望向金铎,又看看顾颜冰。嘴里立马要飙出某句话,但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劳改犯。我又来了。” 顾颜冰又一次站在金铎面前,直直看着金铎。 每一次见到这个劳改犯,顾颜冰总是有些心虚甚至是发怵。 这一次,同样如此! “劳改犯。我来告诉你两件事。” 顾颜冰语音冷冽,肃声说道:“第一。蔡蓝梓被开除出组委会了。” “这是文件。” 听到这话,蔡蓝梓面色大变抬头望向顾颜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脑子嗡嗡作响。 “蔡蓝梓身为组委会鉴定成员,无视组织纪律收受贿赂情节恶劣影响严重……” “组委会决定,对蔡蓝梓予以开除!” 蔡蓝梓身子一抖,尖声叫道:“师妹!” 顾颜冰无视蔡蓝梓,又复说道:“组委会决定,禁止蔡蓝梓从事古玩类相关领域工作,即日生效!” 最后这句话出来,蔡蓝梓如遭雷亟,脸色惨淡如雪,呆呆看着顾颜冰,嘴巴张大无声了叫句师妹,五内俱焚! 顾颜冰手里大红文件的内容是组委会对蔡蓝梓的处罚通告。 除去开除之外,还禁止蔡蓝梓再从事鉴定评估拍卖行业工作。 这份处罚书不可谓不严厉。直接将蔡蓝梓赶出了古玩圈。 从今以后,蔡蓝梓也就跟古玩这一行当彻底说拜拜! 他可以在家里摸古玩也可以在各个古玩市场捡漏,但这辈子却不能再出现任何古玩商业场合,也不能私底下买卖古玩,更不能替人鉴定东西。 这个处罚相当于断了蔡蓝梓的所有前途和未来! 文件当众宣读出来,人们仿佛也看见了半月前同样在这条街被顾颜冰开除的严子黄! 组委会对国宝评选和鉴定师绝对零容忍的态度让现场众多藏友玩家大声喝采叫好。 反观蔡蓝梓,整个人失魂落魄,哪儿半点刚刚怒怼金铎的嚣张狂妄。 “你刚和我师哥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对这份处罚书可还满意?” 金铎歪着脑袋望向别处,嘴里漠然说道:“还有吗?” 顾颜冰看着金铎轻声说道:“还有一件事。是关于你的。” 金铎没回应顾颜冰。 顾颜冰又拿出一份文件低着头看了看:“你自己看。” “我是文盲。” 顾颜冰凤眉一蹙,玉面含煞傲气升腾冷冷叫道:“少装腔作势。” “根据相关文件规定,从现在开始,你不准再在状元街上摆摊鉴定! 第59章 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这话出来,全场哗然! 就连侯翔少爷都露出极其古怪的神色。 “what!?” “还有不准人摆摊的?” “这特么是哪门子的规矩?” 蒋昌林吓了一大跳疾步走上前。 金铎慢慢转头漠然说道:“什么意思?” 顾颜冰面色沉凝螓首轻垂轻声说道:“天都!文博总部!” “不仅针对你,从即日起全国一盘棋。所有没有获得鉴定资格证的单位机构和个人,不得再从事文物古董鉴定相关工作。” “所有从事文物古董修复评估拍卖单位机构个人必须持证上岗。” “若有违反一经查实。轻者吊销执照,重者追究法律责任。” “严惩不贷!” 顾颜冰的话犹如一发重炮在小小的池塘中炸开,激起十米高的巨浪,席卷全场。 蒋昌林颤声叫道:“顾都监,这是真的?我们民间协会也要持证上岗?” 顾颜冰抬手将文件递了过去没好气叫道:“你们就是重灾区!” 蒋昌林双手接过文件一字一句看完,双手不停的抖。脸上的表情又有激动又有振奋,更多的却是肉痛! “顾都监,顾小姐,是不是,是不是因为……因为雾都文博会失利的事……” “别问我!” “我什么都不知道!” 顾颜冰对蒋昌林可没好脸色:“你们民间协会这些年干的龌龊事还少吗?坑了多少藏友玩家?” “你还来问我?” “你好意思嘛你?” 蒋昌林唯唯诺诺战战兢兢却又摆着笑脸不停应是,转过身去就狠狠重重拍了自己脑袋,一个劲的摇头。 顾颜冰余怒未息又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转向金铎:“那幅楹联,我还是没解出来。不过我已经有眉目了。” “还是那句话。我解出来的那一天,我会通知你。” “你不准离开锦城!” 虽然顾颜冰嘴里还是那不认输的台词。但冰山孤风的语气却是明显的低缓了许多。 “全国一盘棋,从上到下,不论高低贵贱。都要重新来过。” 沉默的金铎低低说道:“感谢顾大小姐恩典,特意来通知我这只蜉蝣蝼蚁。” 金铎半阖眼眸,嘴角轻撇,带出一分的嘲弄和九分的孤傲,又像是带起九分的嘲弄和一分的孤傲。 顾颜冰粉面带煞,立马来了气就要出口,却是在下一秒烟消云散。 目光沉沉望着金铎,眉目如画的玉颜上径自罕见般流出几分愧色! “我没有看你笑话。那天是我说过叫你留在状元街永远不准走。今天,也是我通知你收摊。” “是我砸了你的饭碗。” 顿了顿,顾颜冰深吸一口气,用从未有过的轻柔声音说道。 “对不起!” 对不起三个字出来,侯翔顿时鼓大眼睛。 旁边的蒋昌林连文件都掉在了地上,石化当场! 金铎依旧神色不变,端坐不动。 顾颜冰看了眼金铎立刻别过头去,心头突然涌起一阵无法用言语形容描述的情绪,冷冷说道。 “文保总部已经派遣执法大队下来,明天进驻。我就是负责人!” “这回没人敢说情,也没有人敢作弊!包括我们国华堂都要重头再来过。” “你撤摊!” 金铎脸色古井不波,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 顾颜冰还想再和金铎说话,但当看到金铎那平放在膝盖上粗糙黑黑的双手时,心头莫名的一阵冒火轻哼出声:“该说的我都说了。不要油盐不进。别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我还要等着你亲口给我认输。” 转瞬间顾颜冰又恢复到那不近人情盛气凌人六亲不认的往昔模样。 金铎低着头咬着牙,攥紧拳头身子抽搐,嘶声叫道:“我这半点残灯将灭余火,是不是要感谢顾大小姐的大度同情?” “是不是要感谢孤山冰凤的慷慨怜悯?” 顾颜冰玉脸变色。风瞳直刺金铎轻蔑冷笑:“你不用感谢我。我也从来没同情过你。” “大度!?你也不配。” “至于怜悯,我真犯不上怜悯你……” “你和我之间,相差的阶级不是你想要努力就能跨越。更不是你付出努力就能接近。” “条条大路通罗马,你离罗马还有十万八千里,而我,出生就是罗马市中心。” 顾颜冰毒俯首看着金铎,就像是再看一只无足轻重的流浪狗。 顾颜冰凄杀冷厉的话着实太过伤人,就连旁边的中原摊贩和蒋昌林都听不下去。 顾颜冰语音冷冽锋利如刀:“你唯一值得骄傲的,就是那幅楹联。我顾颜冰可以败给任何人。就是不能够败在你这个无名小卒手下。” 金铎的僵尸脸嘴角轻轻抽搐着,一条从嘴角延伸到耳朵的裂纹隐隐乍现。 “顾颜冰,你把自己你看得太高。这个世界上,比你顾家有钱有势,比你顾颜冰高贵的人,比比皆是。” “你不过就是只井底之蛙。” 顾颜冰寒霜乍起,厉声娇斥:“比我顾颜冰高贵的还没生出来。” “给他收了!” 这当口蒋昌林过来要帮金铎收摊。 冷不丁的,旁边的蔡蓝梓抢先一步笑着说道:“来来来。劳大师,我帮您!” 蔡蓝梓死死盯着金铎,眼睛里尽是那阴狠怨毒,脸上却是挤出虚伪和善的笑:“没有过不去的坎。困难都是暂时的。凭您的本事儿,不吃鉴定这碗饭,也绝对饿不死您。” “来来来,我帮你收摊子……” 从牙缝里蹦出这话,蔡蓝梓逮着彩条布对着金铎低低叫道:“gr的小杂种,你死定了!” 说着就要狠狠拽动彩条布! 蔡蓝梓前途尽毁,蔡蓝梓要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金铎身上。 掀摊子,就是最好的发泄! 就在蔡蓝梓要掀摊子的当口,一双红色的高跟鞋突然悄无声色的出现在摊位前面。 “请问,您们这是在干嘛?” 蔡蓝梓头也不回冷冷叫道:“你没听见?不准这个劳改犯摆摊了。” “不准摆摊?!” “为什么?” “不为什么。不准摆就是不准摆。哪儿那么多废话。” “这位先生火气别这么大。我想请问,为什么别人都能摆,就这位先生不能摆呢?” 蔡蓝梓大刺刺叫道:“对。没错!全街都能摆,就劳改犯他不能摆!” 身后那女声又在响起:“是吗?请问,这话是谁说的?是您吗?” 蔡蓝梓没好气回道:“没错。就我说的。我说的。我说的。你有什么意见?” 那女声继续说道:“我记下了。我想再请问,这位先生,你是否愿意为你说的话负全部责任?” 蔡蓝梓咯噔一下,慢慢扭头仰望,顿时被一股强光反射闪瞎眼睛。 等到蔡蓝梓站起来,却是见着一位穿着白色职业装的女子站在自己面前。 那职业装女子身材婀娜气若幽兰。瓜子脸小巧精致,墨镜下樱唇微微上翘,凭空的多了几分清冷和高贵。 “你是……” 蔡蓝梓有些疑惑,上下打量职业装女子。心里有些忐忑 这个女子身上有一股子说不出的气势,让蔡蓝梓摸不出对方的底细。 “你没必要知道我名字。我想再跟你确认一下。” “你是不是不准在这位先生在这里摆摊?” “你是否愿意为你说的话负全部责任。” 职业装女子说话很快,但咬字非常清晰,径自比国家台的播音员还要标准。 但是。 她话语中的严肃和严厉,还有浓烈质问的口吻直叫蔡蓝梓难以招架。 “我,我……你……” 蔡蓝梓被职业装女子连珠炮的质问打得节节败退。 “你是谁?你跟劳改犯什么关系?” 这当口,顾颜冰上前一步对着职业装女子冷冷发问。 第60章 他们几个是谁 职业装女子偏头看看顾颜冰,面色沉静樱唇轻启语音轻漠:“你又是谁?” 职业装女子冷傲的态度顿时激怒了顾颜冰,寒声叫道。 “我是谁跟你有什么关系?我问你,你跟劳改犯什么关系?” 要说冷要说傲,顾颜冰自认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眼前的职业装女子身材和自己相差无几,穿的同样也是白套装,就连两个人的发型也差不离。 而且两个人说话都是盛气凌人! 职业装女子纤细娥眉轻轻一蹙,薄薄樱唇抿起风轻云淡说道:“你没资格问我。” 如果顾颜冰是冷傲,那这个职业装女子则是凌傲,再加一个霸道! 只是,职业装女人的气势和气韵,似乎都要比顾颜冰略胜一筹! 两个漂亮女孩的斗嘴让旁边等得百无聊赖的侯翔一下子来了精神,饶有兴致左看看右看看,津津有味满是欣赏。 这话落在顾颜冰耳朵里,那就是赤果果的蔑视。 历来眼高于顶的顾颜冰当即就炸了! 就在这时候,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在外围传来:“在哪?” “在这。” “是吗?太好了。” 跟着,一个少妇分开人群,唰的下扯掉墨镜惊喜叫道:“小哥。” 少妇的到来让顾颜冰蔡蓝梓蒋昌林吃惊不小。就连侯翔也露出一抹意外之色。 眼前的少妇相貌普通没有任何出彩之处,只是她手里逮着把钥匙非常特别。 那是一把只有侯翔顾颜冰蒋昌林寥寥几个人才看得懂的车钥匙。 “小哥。真是你。原来你在这!” 少妇一瘸一拐冲到金铎摊位左边,欢喜中径自有些小激动探出手去:“你好小哥。” “可算找到你了。” 金铎平静起身和少妇握手:“你好。林姐。伤好了?” 眼前的少妇,正是前几天金铎在猪儿市场救下的林姐。 旁边的职业装女子则是秘书睿澜。 林姐狠狠握住金铎手用力摇动,大大咧咧叫道:“一点点小伤没事儿。” 说着,林姐不轻不重捶了金铎右臂一下:“辛亏你那天出手及时,要不然睿澜的腿就废了。” “她们怎么样?” “都没问题。全靠你帮忙。好样的。小哥。” “老总昨天脱离危险期都能下地了。她叫我们一定要找你,一定要好好感谢你。” 逮着金铎的手又紧了两分,林姐肃声说道:“要是没你,老总和睿澜只有截肢。就连林院长事后都在夸你措施得力。” 金铎轻声说道:“事急从权,有什么得罪的地方。别介意!” “少来这套。” 林姐板着脸叫道:“谢你还来不及。行了。找到你了我也就安心了。你可不知道这几天给我累得。就差没上警犬来追你这头野生大蛇王了。” “走。我请你吃饭。老总要亲自见你。能喝酒不?我陪你喝几瓶白的。” 林姐的豪爽大气也让周围的人都看出来她的与众不同。 金铎轻声说道:“几位没事我就安心。林姐你的伤还要静养,有机会再跟你喝。” 林姐顿时脸一沉就不干了。 正要说话之际,旁边睿澜轻声细语两句。 “摆摊?不准小哥摆摊!?还有这样的事!?” 林姐面色一凛,对着蔡蓝梓叫道:“其他人都能摆摊就小哥不能?” “谁给你的权力?” 蔡蓝梓一双绿豆眼睛直直盯着林姐的手,那把带着两个r的钥匙让蔡蓝梓莫名的心慌。 这年月能开得起劳斯莱斯的主,绝不是一般人。 一把劳斯莱斯钥匙吓得蔡蓝梓不敢吱声吭气,也惹火了林姐! “这位大姐不要不问青红皂白就乱发火。” 顾颜冰把话茬接了过去,冷冷叫道:“我师哥说得没错。劳改犯就是不能在这里摆摊!?” 劳改犯三字一出,睿澜和林姐微微一怔。视线同时投向金铎。 “劳先生你坐过牢?” “小哥是劳改犯怎么了?劳改犯就不能摆摊挣钱了?” 林姐脸上已经有了怒意:“劳改犯就不是人了?” 顾颜冰唰的将手里的文件一抖,语气比林姐还冲:“少在我面前耍大牌。自己看去。” 林姐面带愠色,看过文件有些疑惑。立刻将文件递给睿澜。 “鉴定资格证?持证上岗?” 秘书睿澜轻声念出声偏头望向金铎,有些惊讶的样子:“你……” “他姓劳。劳改犯的劳。” “人家救了你们的命,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真是好笑。” 一边的顾颜冰面带讥笑嘲讽出口。 秘书睿澜瞥瞥顾颜冰,露出一抹腻烦却从出人意料的没跟顾颜冰计较。 “劳先生,您是做古玩鉴定的?” 金铎轻轻点头。 秘书睿澜立刻偏头冷对顾颜冰肃声说道:“我问你,谁在管这事儿?” 顾颜冰白了睿澜一眼:“我不知道。自己问去。” 睿澜细细娥眉立刻就挑了起来,水润杏眼中透出一股蕴怒。 林姐大声说道:“我打电话给老总。小劳,这事我们知道了。你别急。你救了老总,你有困难我们不会坐视不理。” “这点小事不用惊动夫人。” 睿澜嘴里寒声说着摸出电话翻起通讯簿。 顾颜冰嗤了一口:“神气什么?有本事儿找艾老找姚老找雾老去。” 林姐平视顾颜冰轻声问道:“艾老姚老雾老是谁?他们能管这事不?” 顾颜冰鄙夷看了林姐一眼傲慢回道:“你连他们都不知道?” 林姐朗声说道:“我真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 顾颜冰心中鄙视更甚:“您要真找到他们,他们也不定能办好!也不看看这是谁下的文件?” 林姐面色有些难堪,却是笑着对金铎说道:“小劳别担心。睿澜有法子。” 这当口,侯翔凑到睿澜面前,摆出最帅的造型冲着睿澜眨眨眼睛,大大的龙眼里尽是勾引的味道。 “hi,靓女。这个劳改犯我认识。他鉴定古董物件儿特别有一手。” “现在文博总部不准无证经营了。劳改犯也摆不了摊了。这个事情,你找谁都不管用。” “不过我可以帮你。只要你开口,也就我一句话的事。” “好了,现在容许我隆重的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叫候……” “你爷爷侯晋宬。你爸侯德华,你妈陈楚月。你姐候婉清。” 睿澜找到电话簿摁下发射键,面目表情都不多看侯翔一眼轻蔑说道:“你,叫小猴子。” “狮子国侯家的宝贝小少爷!” 侯翔身子一滞一震僵立当场。 呆呆看着睿澜。大大的龙眼睛突地下鼓起老高,墨镜从矮矮的鼻梁下滑直接挂在耳朵上。 睿澜干净利索漫不经心却又冷峻至极的话冒出来,侯翔傻了,蔡蓝梓呆了。 顾颜冰呼吸骤停,吃惊看着睿澜的侧影,再看向中年妇女。嘴巴有些发苦,脑子有些发懵。 睿澜拿着手机等待对方接听,依旧不看侯翔,冷得像一块冰傲得像一头凤凰:“皮子又痒了。回去候婉清打你屁股开花。” 唧一声响。 侯翔的墨镜掉在地上,银蝉掉在了眼镜上。 侯翔歪着脑袋看着睿澜,酷帅鲜嫩的脸露出个难以描述的神情,嘴角不住的抽动,一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捂在自己的屁股上,那样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蒋昌林倒吸一口冷气,吃惊看着侯翔和睿澜。 在蒋昌林的眼睛里,侯翔宛如就像是头小狗,而睿澜,则是一只霸王龙! 千亿集团的小少爷在这个睿澜眼里,就是个没开大的小屁孩,那这个睿澜的身份又得高到什么地步? 不由自主的,蒋昌林将目光挪移到金铎身上,心里百感交集! 一个千亿集团的少爷,一个比少爷更牛笔的神秘女子,他们都来找金铎。 这个金铎,自己一定要结交! 一定要掏心窝的结交! “喂!找耿子帧、耿总接电话!” 第61章 万丈狼烟 耿子帧三字从睿澜嘴里冒将出来,蒋昌林面色剧变,蔡蓝梓脸色刷白,太阳穴汩汩跳动。 旁边的顾颜冰呼吸停滞,直愣愣看着睿澜,脑子一片混乱。 耿子帧! 那是神州文保系统的…… 这个睿澜,说话口气那么大,完全就是命令式的口吻! 她,到底是谁? “你好耿总……” 睿澜目不斜视走到人行道边缘背对众人打起了电话。 那道纤细窈窕的背影落在众人眼里,竟是如此的惊艳,竟是如此的高不可攀! 两分钟,三分钟…… 四分钟…… 当睿澜挂断电话那一刻,蒋昌林手都在打抖。 一个电话说了将近五分钟,那是什么概念。 要知道,对方可是日理万机的耿子帧耿总呀! 这个睿澜,这个睿澜…… 没人敢怀疑睿澜在扯虎皮拉大旗,更没有人怀疑睿澜在装腔作势。 因为,在这样的场合下,没人敢这么做! 因为,这个神秘的睿澜能一口道出侯家小少爷的来历出处。 当睿澜转身来的这一秒,四周清风雅静落针可闻。 这一刻,就连眼高于顶的顾颜冰都情不自禁的望向睿澜。 这一刻,自己这头孤山冰凤在神秘睿澜面前,竟如丑丑的小鸭子! “怎么样?耿子帧说什么?能不能办?不能办我马上回去找老总!” 林姐接连三问又叫周围的人眼皮嘴角狠狠抽搐,对不知来历的林姐充满敬畏。 在这样的场合中,敢直呼耿子帧的人,真不多! 睿澜冲着林姐轻轻点头,林姐立刻松了口大气! “有点麻烦!” “什么麻烦?!耿子帧什么意思?他敢跟你打太极踢皮球?借他两个胆儿!” 林姐怒气腾然。旁边的人只感觉心窝子又被长针狠狠蛰了一下! 两个女人,一大一小,一个比一个横,一个比一个拽! 她们是什么身份? 她们嘴里的老总和夫人,又是什么样了不得的巨擘? “林姐,这是专业上的事儿。耿总没推诿,承诺特事特办。” “怎么办?” “你等下。” 睿澜到了金铎旁边对着金铎说道:“劳先生。大规定下我们没法帮你。如果你还想继续摆摊看物件儿的话,三天之后他们给你准备了一场一对一的单独考核。” “有个叫唐宋元的人会联系你。具体考试规则唐宋元会给你交代。” 这话出来,顾颜冰玉脸再变,面露最强烈的愤怒和后怕! 鉴定资格证考试方案都还在研究制定当中,至少要一周之后才会出来。 这个睿澜竟然有这么泼天大的本事给劳改犯开绿灯! 还是一对一的单独考核! 她到底是什么人? 耿老总清廉正直铁面无私,这回竟然…… 我不服! 这当口,睿澜平时金铎轻声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那个资格证对你有难度的话,你可以不去考。也没必要去考。” “你救了夫人,救了我,也救了林姐,我们可以用另外的方式报答你。” “你身手不错,可以……” “对!” 林姐大声说道:“小劳。你别去考那什么试。古董古玩儿就是死人东西,天天摸天天看也不嫌晦气。” “你跟着我们,跟着夫人,做夫人司机。不比天天摆摊的强?” 旁边蒋昌林顿时来了精神,竖起耳朵凝神静听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就算是瞎子聋子白痴也能看出来这林姐和睿澜绝对是手眼通天的主,一旦金铎做了他们家的司机,那就是鱼跃龙门青云直上。 君王舅子三公位,宰相门前七品官! 这样好事,普通人八辈子都等不来! 这个人,一定要好好结交! 一旦结交好了,那将来必定能帮自己大忙。 而另外一边的蔡蓝梓则是吓得老母鸡般躲在顾颜冰身后瑟瑟发抖。 这个劳改犯要是真去了那个夫人老总家,那自己的下场不知道有多惨! 听到林姐的话,侯翔心头一凛,第一次拿正眼打量金铎。 而顾颜冰神色有些复杂,心中仅存的那一点点对劳改犯的敬佩也在这一瞬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最不屑的鄙视! 攀龙附凤,趋炎附势! 小人! 恶心! “还想什么呐。小劳。赶紧的。跟我们走。去见夫人。你知道夫人是怎么夸你的吗?” 林姐大声的催促金铎。 沉默好久好久的金铎抬起头轻声说道:“谢谢林姐好意。也谢谢你,睿澜小姐。” “你们忘了一点,我,犯过罪。是劳改犯。” 林姐面色悠变随即说道:“那又有什么,你……是好人啊。你救了老总的……” 第一次,林姐说话有了断续。眉头紧紧皱起。 “劳先生,你很识时务。我也是担心这一点。” 睿澜接口轻声说道:“但这不是问题。我和林姐相信你的人品。” “夫人也是。” 顿了顿,睿澜说道:“知恩图报。这是夫人说的。我和林姐也是。” “这样。你去我们家公司做个安保顾问。我就不给你说多少钱工资了,你拿年薪,十万。你看怎么样?” “再加年终奖。我保证你一年到手纯收入不会低于十五万。” 隔壁的中原摊贩人顿时骇得来眼皮直跳。 十五万的年纯收入,那是什么概念? 三环外一年一套房,还是六十平米的! 这么高的工资还用想什么? 干啊! 干呀劳大师! 我这么就遇不着这样的好事哦。 别说十五万,五万我都他么干了。 “也行啊。小劳。” 林姐大声说道:“睿澜她们家公司开遍全世界,你先进去磨炼磨炼。是金子哪儿都会放光。以你的身手和性子,不出三年就能做项目经理,五年就可以出国独当一面。” “那时候年薪就不止这点小钱了。” 林姐诚心真挚的话出来,周围的人却是早已麻木不仁了。 无数人都暗里羡慕金铎的好运气! 一个普通人除去能看点物件外一无是处,还是个坐过牢的劳改犯,这样的人能有这样的际遇,那是修几辈子都修不到的福分呀! 从今往后,城市下水道阴沟里最下层的那根腐烂的竹片就要冒出污泥变回钢铁了。 “谢谢睿澜小姐的美意,谢谢林姐关怀。” 金铎站得笔直,面容古井不波神情清淡如云,颓废沙哑的声音中正平和:“我要考试!” 话若陨石砸地,惊起万丈狼烟! 众人怔立当场! 几分钟后,林姐恋恋不舍惜别金铎。 睿澜跟金铎握手平静和金铎告别,转手在记事本写下两串号码交给金铎:“第一个号码是夫人的。夫人过两天要出国访问。她亲口交代,她必须要等到你的电话。” “第二个号码是我私人的。你遇上什么难处可以打电话给我。” “我一定帮你解决!” 金铎说了声谢谢却没接纸鉴:“你和林姐能帮我要到资格考试已经足够。” “其他的,我不再想!” 睿澜手探在半空,看看金铎轻声说道:“看得出来你跟别人不一样。要不那天你也不会救人。” “你与我有救命之恩。夫人不喜欢欠人情。我也不喜欢。” “或许你觉得救人没什么,但我不这样想。欠了别人的,总归心里有芥蒂。” 金铎神色淡然轻声说道:“你们欠我的,今天结清了!” 睿澜看了看金铎,流露出一缕异样。 顿了顿,睿澜玉容一整缓缓说道:“忘了告诉你,我叫王睿澜。那天发生的事儿,请劳先生保密。” “最好忘记这件事儿。” “这对你不是坏事儿。会给你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第62章 家产翻三翻 “你是搞古玩儿鉴定的,应该知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典故。” 金铎眼皮轻垂默默点头。 “当然,我们不会忘了您的救命之恩。” 停顿两秒,王睿澜加重语气:“你有事儿还是给我打电话。只要你在将来在神州任何地方遇见有任何困难,无论任何困难都可以给我打电话。” “我一定给你办好!” 金铎又说了句谢谢,接着便自不再说话。 王睿澜又看了看金铎似乎想要跟金铎握手,但最终又放弃:“人各有志。祝你考试顺利。” “希望下次见到你,你比现在要好。” 冲着金铎点点头,王睿澜走到顾颜冰身畔。故意停下脚步正视前方,侧眼瞟了瞟顾颜冰。 顾颜冰立刻感受到对方强烈的挑衅,即刻转身怒视王睿澜。 两个同样靓丽的女孩一个怒视对方,一个不看对方。高下立判! 忽然,王睿澜莫名其妙的笑了笑,露出霞映澄塘的娇艳春光,戴上墨镜大步走人。 那浅浅的笑在顾颜冰眼里,就是赤果果的轻蔑。 来自更高阶级的轻蔑! 不怕顾颜冰名声有多高,不怕顾家名头有多响亮,那只是在古玩圈内。 永远无法出圈。 顾颜冰和睿澜,差的不是容貌不是钱财,是永远无法跨越的阶级! 这阶级的差距,堪比银河! 王睿澜坐的是双r的五连号劳斯莱斯,就停在街的对面。 现在最便宜的劳斯莱斯,裸车价八百万! 王睿澜走后,顾颜冰直直看着金铎,半响才从嘴里冒出一句冷得发指的话:“傍大款。没出息。” 转身踩着恨天高快速离去。 顾颜冰一走,蔡蓝梓也跟着偷偷逃跑。 金铎叫住了蔡蓝梓说了一句话:“蔡蓝梓。你欠我三个头。要磕!” 此时此刻的蔡蓝梓早已被睿澜和林姐吓得三魂七魄还没归位,哪敢接金铎的话。 这当口顾颜冰蓦然回首厉声叫道:“给你磕头,你做梦去!” “师哥,走!” 金铎神色阴霾冷冷叫道:“蔡蓝梓,你欠我的三个头。我今天拿不到,将来,我一百倍一千倍收回来。” 语音如刀,凄神寒骨。 蔡蓝梓身不由己打了个寒颤,灰溜溜跑得飞快。 顾颜冰一走,蒋昌林迫不及待跳出来去巴结金铎。 哪知道侯翔保镖轻轻一肘就将蒋昌林撞开。 侯翔咳咳两声主动跟金铎套上了近乎。 破天荒的给金铎递上大雪茄,破天荒的给金铎点烟,破天荒的跟金铎吹嘘起大雪茄的名贵。破天荒的请了金铎上了奔驰车。 车上,破天荒的向金铎打听睿澜和金铎的故事。 “我告诉你靓仔。那个衰女不是好人。” “你别看她说话火花带闪电牛笔轰轰不得了,其实也就那样。我阅女无数最是看不起这样自以为是的衰女,跟顾颜冰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吊嗨。看谁都是马里亚纳海沟里的烂虾。以为谁都想要巴结她们一样。” “男人,就要像我这样。做个真汉子傲气万重浪。心中无女人,干咩咩都成!” “吊嗨。你很对我的性子。有脾气有骨气!我很欣赏你。以后你就跟我混。” “我们侯家在锦城要投三十亿。跟着我,我罩你。” 金铎木然回了侯翔一句:“我不跟被女人打屁股的男人做朋友。” 顿时侯翔的大雪茄就掉在地毯上,愤然反驳:“我被打屁股怎么了?我被打屁股怎么了?你小时候没被打过屁股吗?” 金铎淡淡说道:“你现在还被打屁股。” 跟着,金铎暴击再至:“打屁股的人还是你姐!” 侯翔一张脸变成猪肝色,一口气来捂着胸口咳弯了腰。 侯老住的是锦江宾馆贵宾楼。虽然老了些,但却是神州首批二十世纪建筑遗产。 在上个世纪,锦江宾馆可是锦城最顶级的酒店,接待过无数政要明星。 下车之后,穿过卢浮花园,一行人直奔七楼。 那是占地一千平米的788顶级套房,曾经有好些个国家的首脑都曾下榻过这里。 今天是侯老在锦城的最后一天。 前天,侯老跟本地老总签署了投资意向书,九七大厦基本能确定由侯家接手。 购入价倒是不是外界盛传的二十亿,而是十一亿! 这个价格对于现在来说,算是高位接手。因为九七大厦当年的总投资也不过区区八亿出头。 当然,这十一亿也只是双方初步认可的价格,最终价格还没出来。中间还有不少的拉锯和具体内容还要继续扯皮。 这十一亿,可不是一笔付清。 侯家做了六十多年生意,断不会一口气就甩出十一亿。 西部大开发确实发展迅猛,但侯家的钱也不是轻易就能拿出来的。 几十亿的投资全砸到锦城这里,必须要有大佬级的人物背书! 金铎到的时候,侯老还在会见客人。由秘书负责接待金铎。 侯翔过了老半天才从卧室出来,依旧断断续续的咳嗽不止。 千亿小少爷的脸色比起在车上巨咳时候还要难看,灰头土脸再加愁眉苦眼,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恐怖的磨难。 一壶锡兰西冷红茶半壶用来漱口半壶用来浇花,等到咳嗽稍停,侯翔突然莫名其妙问了金铎几个问题。 “王睿澜的伤现在不要紧了?” “不知道!” “她当时是怎么被蛇咬的?” “不清楚!” “你当时是怎么救她的?碰没碰她身子?有没有用嘴替她吸蛇毒?” 最后一个问题,金铎没回答只给了侯翔一个冰冷的眼神。 侯翔直溜溜盯着金铎,神情有些怪诞欲言又止,半响扔给金铎一支雪茄,主动给金铎倒了半杯红酒。 又过了会,侯翔突然凑近金铎滴,一只手捂着嘴巴低低问道:“那位,那位柒夫人……严不严重?” 柒夫人三个字念出来,侯翔的嗓音都有些发抖,望着金铎的大龙眼里充满期冀,剩下的都是最深的敬畏。 “不知道!” 咝! 尼玛个…… 侯翔怒视金铎,戴着大骷髅戒指的手指怒指金铎。 不过短短几秒之后,侯翔却是像个泄气的皮球,完全没了半点脾气。 “你个臭石头,你特么真是……” “别人吃斋念佛修桥铺路修八百辈子都没修到你这么好的运气。” “嘿!” 侯翔往背后狠狠一靠,一声长叹自言自语:“要是当时老子在的话……老子侯家的资产十年内至少要翻个三翻!” “唉……” 侯翔狠狠重重拍了下腿,坐将起来看着金铎嘶声叫道:“劳……哥,劳哥……” “你知道你错过了什么了吗?” “你知道那位尊敬的夫人是谁吗?” “你知道那天的事是……” “你错过了……” “这么告诉你,单是那个王睿澜……” “只要你一句话,人家分分钟……不对。人家秒秒钟就给你搁平!” “就算你被拉上刑场了,人家都能给你拖回来!” “大富贵,泼天大富贵呀!” “你个傻缺,要什么不行?你特么哪怕是要个麓湖豪宅要个草堂之春大别墅要个几千万港币要个古董店也好呀……” “偏偏要个尼玛的鉴定资格考试?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 “嗤……服。服……” 侯翔激动得不行,嘴里有些话说不出口,憋得相当难受。坐立不安又跳将起来不停搓手自言自语疯言疯语。 “你怕不怕蛇?” 冷不丁金铎轻声开口。 侯翔眨眨眼:“我怕个吊。蛇不就是吊么。我什么吊蛇没见过。别说蛇,森蚺我都养过。” 金铎目无表情淡淡说道:“几百条发疯发狂的眼镜王蛇,五步倒,银环蛇,莽山烙铁头,青竹标,都是见血封喉,就在你身上爬。” 第64章 青铜簸箕 短短七个没有标点符号的红字朱批,简洁而又潦草。却是将雍正皇帝调侃欣慰关切之意展现得淋漓尽致。 雍正这个人在普通人眼里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古板死顽固。但真实的雍正,却是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 能在刀光剑影粉身碎骨九龙夺嫡大战中笑到最后的,绝不是一般人。 再说了,能被半个千古一帝选中当接班人的,岂能没有几把刷子! 雍正亲自写过一幅楹联。 “俯仰无愧天地,褒贬自有春秋!” 这也算是他对自己这辈子的评价! 雍正的朱批和他老子玄烨完全不一样。 玄烨朱批不是知道了就是很长一段话,话里都是引经据典骂人不带一个脏字。 当然,玄烨的字写得是极好的。在满清十三位帝王中,他的字是公认的第一。 雍正的朱批除了知道了,还会加一点小幽默。无论是打击臣工还是调侃自己,都是郭德纲似的一绝。 最出名的就是给李卫的朱批。 “好事好事,此等事览而不嘉悦者除非呆皇帝也!” 调侃自己是呆皇帝,这等幽默和胸襟,天底下也就李世民和赵祯几个能比了! 看奏折的时候金铎没上手,而是叫天鲁古董商自己牵开,默默看完轻轻点头。 对方立刻点头回应收了奏折。心头一阵阵忐忑惴惴。但还是相当守规矩的保持了沉默。 古玩这个行当相当古老,规矩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传到现在,古玩规矩还是百年前那个样子,几乎没有太大变化。 沉默,就是最基本的规矩! 毋庸置疑,这封奏折是很有代表性的。但要想去鸟巢的话,肯定差了一大截。 清代皇帝臣工们的奏折现在民间遗存太多,原因太多,一时半会讲不完全。 掐灭雪茄,金铎再看第二件。 这件东西还是个铜镜! 不过这个铜镜是唐代的,样式非常好保存也相当完美。 金铎在看东西的同时,现场八个商人除了相互打量对方带来的东西,也在暗里观察金铎这位年轻到不可思议的鉴定师。 金铎看物件时候的样子,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个表情都丝毫不落被八个古董商看在眼里。 他们暗里同样在分析揣摩金铎的水准。 第一件奏折金铎不慌不忙,眼神镇定,表情古井不波。看完之后没做任何点评和询问。 这足以让八个商人警惕性提升到最高。 当第二件唐代铜镜出来的时候,金铎同样没有上手。 这让铜镜主人相当意外,更叫其他古董商人大为不解。 当下铜镜主人轻声开口向金铎讲起了铜镜来历出处。 每一个古董无论大小都会有一个精美的故事和传奇,其中故事必然曲折离奇堪比聊斋。 耐心听完铜镜主人讲述完毕,金铎轻轻点头没有回话。 突然,金铎低头凑到铜镜两尺处,轻轻一嗅,跟着走向下一位古董商。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金铎这一嗅,铜镜主人脸唰的就白了。 第三件第四件是画。一幅民国黄宾虹的花鸟,一幅齐白石的虾图。 白石老人的作品这两年已经涨得不成样,可以说是一季一个价。去年的松柏高立图拍卖价高达八百万。 没人会知道,将来这幅松柏高立图将来会涨成什么样。 倒是黄宾虹这位开宗立派巨匠级的大宗师,他的作品现在还处于沉寂期。 虽然二人号称南黄北齐并驾齐驱。但在民间,齐木匠名气可秒出黄大师好几条街。 看完这两件东西,金铎还是没说话。继续往下看。 第五件是个漆器圆盒! 第六件是个弦纹三足炉。 两件东西金铎看得更快,几乎就只扫了一眼。 第七件是个巴掌大的虎形玉佩! 虎形玉佩金铎看的时间很久,足有半分钟。主人见状立刻给金铎讲起虎形玉佩的来历。 金铎同样点头但却不说话。 第八件东西,是一个青铜器! 除去这件青铜器外,对方竟然还拿出了个瓷器来! 其他七个古董立刻怒目相向! 对方急忙笑着解释拿错了。 侯老有规定在先,每个古董商只能带一件东西过来。那个古董商明显就是个搬砖头的主,竟然拿出两件东西,这明显的就是坏规矩! 那瓷器是一个小碗,金铎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做声。 这件青铜器,很奇特! 形状像极了簸箕。 或者说,他本身就是个簸箕! 簸箕为方形,尺寸与样式和现代家里面扫垃圾的铁皮簸箕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不同的是,这个簸箕周身都是方孔,连同底部包括三个竖边上也尽是方孔。 在另一头还有一个中空的四方长条銎柄,约长十五公分。 这个銎柄就和现代铲子连接木棒的那个中空柄非常相像! 最特殊的,这个嵌在簸箕上的銎柄形成了一定的角度,如果插进一根木棒的话,这个簸箕既能当铲子用,也能当簸箕使。就算用这个簸箕来抓鱼也很实用! 奇怪的是,这个青铜簸箕浑身上下竟然看不到几处青铜器所独具的红斑绿锈。 除了边口磨损略略有些严重外,整体非常完整。密密麻麻排列有序的方孔连接处也看不到一根裂缝裂纹。 当这个簸箕映入众人眼帘,其他七个古董商都露出几许的惊讶! 这个簸箕,有一眼! 不但有一眼,还挺有意思! 八件东西摆在办公桌上,不仅仅是对金铎的考验,也是八个古董商之间的较量。 很简单的道理。 今天若是谁的东西被侯老看上收了去,那东西主人就可以把这事当做最好的广告。 我的生意都做到侯老那儿去了,这就是我的实力。 名声传出去,其他大佬听说之后,要买什么东西,第一个想到就是这个人! 内卷! 无处不在! 不过,有一眼和有意思都是暂时的。 谁才是真正的最后赢家,现在还为时过早! 侯老的心思,又岂是几个人能猜的。 这当口,金铎戴上手套探出右手,中指食指夹着銎柄轻轻上扬。 只看了一眼青铜簸箕底部,金铎轻轻放平簸箕。随后轻轻弯腰轻轻一嗅,点点头扯掉手套,冲着门口等待的秘书点点头。 身材傲挺姿色动人的秘书有些诧异,即刻起身到了金铎跟前附耳轻声低语,半个身子都贴到金铎身上。 听了金铎肯定回答,傲挺秘书还是有些难以置信,扶扶黑边眼镜,再向金铎确认用力点头扭头出了房门,留给众人一个想入非非的曼妙身影和勾人的香水味。 现场八个古董商人都是在动则粉身碎骨的古玩圈里杀出一条血路走到今天的主,哪会不知道傲挺秘书出门的意思。 都是本地的妖精,谁也没那必要装什么钟馗。 结果,已经出来了! 唰唰唰! 无声的八道眼剑同时打在年轻陌生的鉴定师身上。 从一开始到看完,这个鉴定师用时不过十分钟。 神特么这那是看!走马观花也没这么快呀! 唐代铜镜鼻子嗅一下,南宋青瓷鬲式炉、明代漆器盒,黄齐两位老大人的画,眼睛扫一扫就完事。 就连虎形佩也只是多看了几眼! 那可是春秋虎形佩呀! 全国已知的春秋虎形佩总数也不过一百件呐! 他连这个都不愿意上手! 那个青铜簸箕他倒是上了手,但只用了两根手指! 那可是,那可是…… 就算是艾老唐老来了,那也绝不可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看完全部东西,还他么不带一句点评的。 td! 这个人,有问题! 第65章 九州之一 这个人,要嘛就是个超级高手,要嘛,就是个滥竽充数的废物! “请问劳先生,您是狮子国人吗?您跟狮子国龙大师关系可好?那年鄙人携带9501瓷去狮子国有幸得见龙老大师。” “先生可是龙老大师的门徒?” 持有齐白石虾图古董商温言细语和金铎搭话! 顷刻间,其他古董商们全都竖起精灵耳朵,屏住呼吸! 这是试探! 星洲龙家名头足够的大! 神州有八大泰斗,星洲就有龙家扛鼎! 龙老,同样是古玩行里不可多得的大宗师! 侯老同样也是狮子国人,金铎既然是侯老请来的鉴定师,那他必定也是狮子国人,必然跟龙家脱不了干系。 如果金铎是龙老的门徒,那他的鉴定本事自然不用说。 “我是锦城人。” 金铎轻声回应让八个古玩商相当意外,当下又有古董商主动上前给金铎递烟点火旁敲侧击,想要套出金铎的身份。 “无门无派。” 这话出来,对面八个人都愣住了。 “那劳先生您宝号……” “包袱斋!” 一下子,八个人眼睛眯起鼓大,从不有任何表情的脸上精彩纷呈! 这一刻在所有人心里,都把金铎认定为不学无术滥竽充数不入流的小米渣。 一定是侯老被人蒙骗请了个三把刀来。 “劳先生,斗胆冒昧问一句……您觉着侯老会喜欢那件儿漆器盒吗?是我唐突了,还请劳先生原谅。” 又是一句让人无法拒绝的定向雷安在金铎脚下。 这群古董商,真没有一个省油的灯。每一个都是身经百战的主。随便一句话出来,都是在测试金铎的深浅! 一旦金铎说错一句,那地雷必炸。金铎南郭先生的身份就爆雷。 要是金铎不回答,后面还有好几颗诡雷等着金铎。 “黄成。戗金漆。后补。可惜!” 简练得发指的九个字从金铎嘴里冒出来,漆器盒主人陡的下收紧眼瞳,看金铎的样子又是惊骇又是震怖。 这当口,那奏折主人又开始甩出诡雷。 也就在这时候,房门开启。侯翔小少爷叼着大雪茄漫步进来径直到金铎跟前。 “那谁,谁,还有你,留下。其他的……送客!” 千亿少爷一锤定音,没翻到牌子的妃子们如丧考妣却笑靥如花向侯少爷恭敬告别。 套房里,剩下的就三件东西。 漆器盒、青铜簸箕和那个虎形佩! “这三件,我劳哥选好了。说钱的事。” 听到这话,三件东西主人惊错之后狂喜过望! 接下来的时间里,侯翔少爷将自己千亿少爷的本性发挥到极致。 侯家三代经商,侯老从小做的担担生意那是锱铢必较,侯家小少爷不但完美继承了这个优良传统,还将其发扬光大。 漆器盒,报价九十万。直接拦腰一刀! 四十五万! 青铜簸箕报价两百六十万。中间砍一刀,一百三十万! 虎形佩,三百万。斜着砍一半! 这三刀砍得对方三个人脸都是青的,但依旧笑脸相待,心里其实早就乐开了花,就差没跪下叫谢主隆恩感谢侯家祖宗八代了。 不用说,这三个古董商报的价格,完全就是天坑! 在很多拍卖会上动则成交价都是几百几千万,那都是头牌尖货。还有无数几万几十万的东西都被人过滤忽视。 而在民间私下交易的东西,价格是没法跟拍卖会相提并论的。 虽然三个古董商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但脸上却不敢有一丝半点的流露,而是再一次将目光投向年轻的鉴定师。 现在,所有的一切的关键节点,就在金铎身上。 如果金铎在这个节点上插一句嘴或是给侯家小少爷一个提示,那么侯家小少爷就会知道他自己报价高了。 接下来,侯翔立马就会起身走人,把杀价事宜全权交给金铎。 这样的话,对面三个古董商绝对会哭死! 只是,金铎没有这么做! 金铎就在旁边品茗尝茄,一脸沉寂。 当即三个古董商悬着的心安定下来,暗赞金铎人品! 接下来,三个古董商相视一眼立马变脸! 古玩行里不仅水深,练就出来的人,都是个顶个的金鸡百花外加华表三料影帝。 千亿少爷连砍三刀,对方有的装可怜,有的叫苦连天,有的打死不卖作势要走。 与此同时,三个古董商不约而同声情并茂讲起了自己宝贝的珍贵之处。 什么劫难重重,什么浴火重生,什么为国护宝,字字血泪句句心酸,低谷时沉雄悲壮,高潮处壮怀激烈! 三个九料影帝你方唱罢我登台,直把侯家少爷看得一愣一愣,听得一抽一泣,瞬间就淹没在大浪淘尽英雄才子佳人的历史长河中无法自拔。 过了老半响,等到影帝们唱完大戏,侯少爷依旧意犹未尽,一拍桌子呜咽而又豪爽的大叫。 “给钱!” 十二点三十五分,三件东西摆到了侯老卧室的桌前。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钱人都自发的学会了养生。侯晋宬也同样如此。 他准时会在十二点五十睡午觉。 现在,距离他睡觉还有十五分钟。 三件东西金铎挨着介绍过去。 虎形佩是春秋时期的,传世品。 尺寸足够大。雕工也没得说。线条精美张力十足,玉佩上的凸点颗粒感更是叫人爱不释手。 玉质也是相当的棒! 和田白玉,细腻度一级。整块玉佩虽然有三分之一部分都有深黄沁色,但恰恰就是这沁色让整头老虎看上去更加的灵动! 千年温玉,磨砺有方。 像这样传世级的东西能保存到现在弥足珍贵! 最难得的是,这是虎形佩。 比起战国时期常见的螭龙和螭凤和周朝时期的片形虎形佩来,春秋的虎形佩非常罕见,有的都在博物馆里。 第二件漆器盒不用说,大明漆器,天下无双! 黄成是大明中后期制木器高手,名声仅次于旷世大宗师江千里! 第三件青铜簸箕金铎的介绍很长,足足三句话:“西周徐国王侯御用器!” “方孔箕形青铜炭铲!” “一级国宝!” 虎形佩握在侯翔手中,漆器盒里放着张耐火纸,侯翔抽的大雪茄烟灰就抖在里面。 这是明代漆器大师黄成的作品,很有一段可歌可泣的故事。于是侯少爷就用来了做烟灰缸。 那个青铜簸箕很明显不讨侯翔欢喜,虽然价格最贵。但在侯翔眼里,就是个铲子,没什么卵用。 侯晋宬不懂古董古玩,但因为小时候过惯了苦日子的原因对这个簸箕兴趣反倒是爱不释手。 “劳先生,这一级国宝有什么说道?” 金铎轻声回应:“祭祀实用器。全国就一件。” “徐国祖先是颛顼后代,徐国也是镇国九州其中一州。” 侯晋宬笑了起来突然问道:“是不是见不得光的?” 金铎点头:“民国时候出来的。” 当即侯晋宬脸都垮下来:“劳先生,我要的是可以送去评奖的东西。” “青铜器不能上拍。传世品除外。” “买主在合同上已经有注明炭铲来历出处,侯老大可放心送评!” 侯晋宬转头望向自己法律顾问,得到法律顾问准确答复这才满意点头。 “最后一个问题。劳先生,你认为我应该捧哪件国宝去鸟巢?” 这句话又展现了侯晋宬的另外一面。 那就是到了他们这个层次的人,说话也没必要拐弯抹角! 金铎没有丝毫犹豫轻声说道:“三件都是具有特殊代表性的国宝。民间同类物品罕有匹敌。” “侯老要百分百保证的话,我选炭铲!寓意绝佳!” 第66章 烧出来才知道真假 侯晋宬理理睡袍,抱着炭铲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嘴里不住乐呵仿佛已经代入到那一夜十四亿神州血脉的盛宴当中。 “簸箕好啊。簸箕好呀!” “我给祖国加火炭,祖国红红火火蒸蒸日上……” “这寓意……绝!” “妙不可言!” 侯晋宬激动不已,连连称赞金铎,就连生活秘书进来催促睡觉也拒之不理。 这个点,已经过了侯晋宬的睡眠时间。 “劳先生,我没看错人。你没有让我失望。” “一点小心意,请笑纳!” 桌子上名牌公文包里摆着满满当当的一箱子钱,预估不下三十万。 这是侯晋宬给金铎的鉴定费! 三件古董总成交价三百万出头,侯晋宬是按照古玩行规矩的抽头来做的。 一般介绍费居间费的抽头都是百分之十。 按理说,像侯晋宬这样的巨佬给钱都会开支票。这回却拿了现金! “侯老,你给多了。” “没有多这一说。以后我还会有用得上你的地方。到时候别推辞。” “你虽然出生寒微,但你走的是技术类路子。天干三年饿不了手艺人。祖国盛世大幕即将拉起,你这样的手艺人,将来必定成就一番大业。” “谢谢侯老吉言。你休息,我告辞。” 侯晋宬叫人进来送给金铎一盒雪茄一盒茶叶,忽然的一下子,侯晋宬两眼轻抬看着金铎,褶皱的手指微微弯曲指着金铎,说出一句话。 “睿澜的事阿翔给我说了,我想对劳先生说一句话。” “人有冲天之志,非运不能自通!” 金铎沉吟数秒低低回应:“感谢侯老关怀。” “和尚和金子,只有烧出来才知道真假。” 侯晋宬眼皮慢慢撑起,浑浊的老眼注视金铎良久突然做了一个决定,一句就连侯晋宬自己都没想到的话脱口而出!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侯家在祖国的御用鉴定师!” 说着,侯晋宬食指指着金铎胸口,冷厉而肃重:“不准拒绝!” 金铎走后,侯翔一改纨绔吊儿郎当的德行坐直了身子:“爷爷。你干嘛叫他做咱们家的御用鉴定师?” 侯晋宬神情不屑淡淡笑说:“一个虚衔而已。十年八年也用不了几次。” 顿了顿,侯晋宬又曼声说道:“就当放个闲棋在国内。要用的时候给点钱就是!” “他救过睿澜,将来不定哪天王老问起来,你也好支应。一举数得的好事岂能不做。” 侯翔龙眼里爆出几分调谑对侯晋宬竖起大拇指:“他还救过欺柒夫人,不定哪天柒夫人想起来也要过问一下,到时候咱们就能搭上柒夫人的线了。” 哪怕到了现在,侯翔念到柒夫人的时候,语音也有些发颤。 “不!” “我倒是不希望他能搭上夫人的线。” “啊!?那你是……” 侯晋宬捧着青铜簸箕,静静说道:“这个年轻人……有傲骨有傲气,就是好像缺了点什么?” “缺了什么?” “鉴定资格证!?评估师资格证?” 侯晋宬皱皱眉轻哼出声没理会自己的小猴子爱孙,闭上眼想了会,摇摇头答非所问说了句话。 “我倒是想要看看……” “他烧出来,是金子还是骨灰!” “我走之后,记得把那只表找回来。” “好好做事,别让你姐看笑话。到时候打你屁股我保不了你。” 侯翔顿觉菊花一寒,打了个响指曼声回应没问题。 出了侯晋宬卧室,侯翔左瞅右瞥冲着自己爷爷那性感丰腴秘书吹吹口哨勾勾手。 秘书狠狠白了侯翔一眼,露出深深的厌恶却又在转瞬间娇媚一笑,风情万种款款走向侯翔。 就在这当口,傻保镖突然推门而入:“少爷。那个人把九桃瓶送过来了。“ 侯翔没好气叫道:“叫他滚!我侯家不接待迟到之客!” 没了雨的锦城非常的热。 钢筋混凝土构建的城市挡住了风,又释放出天量的热,整座城市沉闷得吓人。 行人匆匆忙忙带着茫然,车来车往尽是焦灼。 从锦江宾馆出来已是一点十分。对于侯家没管午饭金铎并不在意。 能让侯家管饭的名单里,金铎并不在其中。 沿着滨江路往南走,寻了家苍蝇馆子坐下,静静等待。 搭上侯家的线并没有让金铎感到开心。 商人逐利,侯晋宬让自己做侯家御用鉴定师,无非就是养蛊。自己能让侯晋宬入眼的唯一本事,无非就是看点老物件。 还有那柒敏敏! 遭遇意外的她被自己救了一命,她渡过难关后必然会给自己一个报答。 这是做人的基本素质。 尤其是对于她那种身居高位的人。 倒是那叫王睿澜的秘书,出乎金铎的意料。 又是柒敏敏的秘书,又有开遍全世界的产业,还敢当着所有人面给侯翔甩脸子的人,绝不是普通秘书。 金铎低估了她的身份! 今天金铎可以走上另外一条路! 如侯翔所说那样,在王睿澜招揽自己的时候,自己要是答应下来,自己就会去王睿澜公司上班。 接下来,自己会凭着自己超凡脱俗的武力值成为王睿澜安保公司的王牌。将来报仇的几率也会大大增加。 但,金铎没有选择这条路! 走上这条路就意味着放弃了爷爷临死的交代。 一家五口尽丧黄泉死不瞑目,为的就是那件东西。 自己放弃了那件东西,死也没脸去见爷爷奶奶父母小妹! 自己要亲手把那件东西拿回来,让至亲们的在天之灵得以安慰。 唯有从古董这一块入手,自己才能一步一步接近目标!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王睿澜可以让自己一世富贵,但却自己却永远成不了王睿澜的贴身保镖,更不可能借王睿澜搭上柒敏敏的线。 因为,自己的身份! 要成为王睿澜的贴身保镖,必定要上查祖宗三代! 要做柒敏敏的保镖,至少要上查祖宗五代! “老板。这位先生的饭钱算我的。” 从里屋走出来的一个人见到金铎相当意外,立马跑到柜台上帮金铎结账。完了又疾步过来冲着金铎点头致礼。 “您好劳先生。鄙人朱涌生。又见面了真是有缘呀。” “我给您加几个菜。” 金铎起身跟朱涌生握手,摇头拒绝。 眼前这个朱涌生,就是那青铜炭铲的卖家! 青铜炭铲成交价是一百三十万! 这个数字也许有人觉得完全不配青铜炭铲的身份,实际上在民间,这个价格属于天花板。 就算是在拍卖会上,一百三十万也能买下白石老人两幅斗方小画。 跟着朱涌生的还有另外一个中年妇女,大约五十岁出头。听口音像是江南人。 在这里偶遇金铎,朱涌生那可是喜出望外! 金铎作为鉴定师,点了朱涌生的青铜炭铲让朱涌生赚到了钱,朱涌生自然对金铎感激不尽。 而且,朱涌生更知道做长久生意的甜头。 要是通过金铎能搭上侯老的线,那日后白花花的银子就跟自来水一般,拧开龙头就来。 转眼间一大桌子美味佳肴重着摞着,上好的黄酒开着,朱涌生极尽巴结讨好和金铎聊起天来。 尤其是当朱涌生听说金铎就是侯家御用鉴定师身份之后,对金铎热情更深了十倍。 朱涌生是做搬砖头买卖的。那件青铜簸箕就是他搬的其中一个砖头。 所谓的搬砖头就是指不花本钱从其他手里把东西搬出来自己转手获利。 比如说,货主手里有东西,但可卖可不卖。搬砖头就上门说番好话,货主规定十万之后就把东西交给搬砖头出售。 这件东西搬砖头可以卖十二万十五万,赚的是自己的。 东西也可以十万就出手,搬砖头赚的是买主那边给的居间费! 第67章 不是几百万的东西 从晚清那会开始,凡是做搬砖头的,都有相当过人的本事! 信息灵通,渠道广泛,名声自然要好。 早些年朱涌生也是开古玩店的,改开以后那些年守着小店坐收四方货赚得盆满钵满,新世纪那一年栽在一件大货上吃了百草枯,赔得倾家荡产! 后来朱涌生又东拼西凑搞了几件大货还是没能在翻起来,走投无路最后只好干起了被所有同行都看不起的搬砖头买卖。 在行里边同样有鄙视链,活拿第一,掮客第二,拉纤第三,搬砖头排最末。 朱涌生以前名声不错,行里老人们对他也认可。需要什么东西就找他,十件总能搞来三四件。一年下来也足够朱涌生吃吃喝喝了。 青铜簸箕这个单子,朱涌生至少能赚十个达不溜! 朱涌生也是个天生的自来熟,尤其是混迹这一行的,眼力界那是刚刚的一流。 哪怕是金铎十句只回一句,朱涌生也很快摸到了金铎门路,专门挑行里边稀奇古怪的事对金铎讲。 哪儿哪儿出了个大墓,谁谁谁家里藏着宫里边儿的尖货,哪个古玩行走了大宝,某某某业内大神在国外捡了大漏,还有那某某某吃了百草枯大药上了天台…… 天南地北海吹一气,七分真三分假,很是引人入胜。 吹的最多的,还是让朱涌生吃药的造假技术。 “现在的造假日新月异,科技运用层出不穷。长安古玩城和中州古玩城每一周都会有新假破出来,那东西就连几十年的玩儿虫都得吃药打眼。” “中州电视台那个鉴宝节目里的几位大师傅全是从故博国博魔博里出来的,看了几十年的物件,他们对那些新假破都发怵。” “还有瓷都那边更不得了。烧出来的东西也不知道用啥法子磨了贼光消了火气,以工艺品的名义出口转内销再回来,十个古玩行老板十个全打眼。” 朱涌生狠狠灌了半杯白酒,对着金铎大倒苦水深深长叹。 “现在这古玩行的生意,真不好做了。” “世界文博大会,我们派出去的鉴定师评估师修复室全部完蛋,你听说了。” “漫山遍野都是古董,遍野满山全特么专家。” “再不整顿规范,这行当,迟早要玩完。” 朱涌生絮絮叨叨发着牢骚感慨。旁边坐着的老妇女却一直沉默不语。 又过了一会,老妇女实在忍不下来,低低催促朱涌生,言语尽是哀求。 “我给你说多少遍了。你的东西不值那个钱。不信你问劳先生。” “人家侯老没看上你的东西,我能有什么法子。来之前就跟你说好了的,卖不出去不关我的事。” 老妇女陪着笑不敢应承,只是低低细语请朱涌生想法子再帮帮忙,家里那口子有病急需钱救命。 朱涌生没好气呵斥过去,老妇女又是委屈又是不甘。 “我吃饱了。” 金铎起身去结账。朱涌生赶紧拦着金铎。金铎却是给了钱即刻出门。 朱涌生立刻追出门金铎递名片,金铎却是没了踪影。 “都怪你!” “把我的财神爷都得罪跑了。真晦气!” “你这个扫把星!” 被老妇女搅黄了自己和金铎的好事,朱涌生气得将火气全洒在老妇女头上。 老妇女还想要解释,朱涌生摸出几张钞票扔给老妇女:“我帮你的忙够多了。仁至义尽,滚。” 粗暴将老妇女推开,拦了辆出租车直奔机场。 老妇女孤零零无助坐在地上,手里攥着那几百块钱呆呆看着公路,绝望的样子叫人看得心酸。 没多久,老妇女失魂落魄颤颤起身,手里拿着书包一步步走向滚滚车流。 突然,老妇女加快速度直直冲向一辆正在关门的公交车,照着公交车大车轮下面就钻。 这个点正处在司机视野盲点,刚刚起步加速的司机哪会注意车轮下的老妇女! 站台上无数人吓得惊声尖叫! 公交车司机急速刹停汽车,开打车门一看,魂都吓没了半截。对着老妇女悲呛大叫! “你特么找死也别赖上我啊!我也有妻儿老小要养啊!” 那老妇女这时候就躺在一个人怀里,全身没了一点气力,脸色灰败犹若濒死之人。 等到公交司机走了,老妇女呆呆看着救了自己那个人,半响才低低叫了声:“劳大师。你不应该救我啊!我死了赔了钱才能救活我男人啊。他们公交公司是公家的,有钱赔我!” 刚才老妇女寻死之际,是金铎及时出手将老妇女拖了出来。 死了一回的老妇人瘫在地上,浑身打抖,眼泪漱漱滚落。 金铎买了水给老妇女,轻声说道。 “大妈。去把你那个碗卖了。能救你男人。” 老妇女摇头说道:“这个碗不值钱啊。朱涌生都说了。” “这个碗,很值钱!朱涌生不懂!” 金铎低低说道:“乾隆皇帝的东西。全世界就两对!” 老妇女看着金铎,眼里尽是茫然和不信:“值多少?” “很贵。不是几百万,是几千万的东西。” 老妇女完全被金铎的话下到,呆呆看着金铎,嘴里喃喃念着几百万,几千万,忍不住笑了起来,不住摇头,头发散乱就像是疯了一般。 “你别骗我劳大师。你晓得几百万是好多钱不?” “还几千万。” 说着,老妇女抓着金铎哭着说道:“你要不?我卖给你!” 金铎摇头:“我买不起。我也不想捡你的漏!” 老妇女对着金铎说了句骗子又哭又笑:“你们这些专家都是骗子。动不动就说东西是国宝值几百几千万,叫你们拿几万出来买却一个都不愿意。” “你们都是骗子!” “你们这群专家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歇斯底里的老妇女拉开包包抱起那盒子就往地上砸:“我再也不相信你们!” 金铎探手一把握住老妇女手腕,静静说道:“我这里有四十万。够不够救你男人?” 那老妇女愣了愣突然扬起左手一巴掌甩向金铎,撕心裂肺痛骂金铎:“四十万!?你舍得四十万买我的碗?骗子!还想骗我!” “假专家,烂专家,害死人的骗子。” “你们都该去死。就是你们骗我,我老公要是死了,就是你们害的。” 重重推开金铎,老妇女发疯般用牙齿硬生生咬断盒子锁绳,抖抖索索掀开盒子! 一只莹白小碗在阳光下闪透着无以伦比的光芒。 小盌上,那一对双飞燕展翅欲飞,几欲破壁而出! 老妇女双手逮着小碗用尽全力砸向地面。 滋的下。 一团红光刺入老妇女老眼,让老妇女呼吸一滞。 跟着,两根手指握住那只玉碗,掐住那一对即将飞走的燕子。 “这里有四十万!” 金铎低低说道;“我买你的碗。” 手提包里,散乱的堆着叠着几十坨红森森的钞票。 立刻的,那老妇女的情绪就稳定下来。偏头讷讷看着金铎,声音激动而沙哑,尽是难以置信。 “你,你要买我的碗?” “四十万!?” “你不后悔?!” 金铎直面老妇女,轻声说道:“我不是买。大妈。我是捡你的漏。” 老妇女低头看着散发着致命诱惑的鲜红滚烫的钞票,依然不敢金铎的话:“捡漏?四十万还捡漏?” “你,真的要买我的碗?你不后悔?” 金铎低声说道:“今天我捡了你这个漏,将来我就要承受这个漏的因果。” “你如果想要钱!” “拿去就是!” “只要你将来不后悔。” 第70章 电缆不问来路 没一会,一阵轻扬的歌声从汤静雅寝室里传出,起初的时候那歌声飘飘渺渺宛若百灵悦耳动人,到了中段那歌声渐变好似那海天一线间,浪潮慢慢推近。 等到了副歌部分那声音突然裂变变得无比高亢,穿金裂云,激情澎湃,每一个歌词都打在人的心尖上引发强烈的共鸣。 这是一首十二年前的老歌。 爱不释手! 这也是金铎第一次听汤静雅唱歌! 天籁之音,名副其实! 金铎有些担心汤静雅的病。 这个女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时间,不多了。 自己手里现在只有毒蛇毒液一味药,根本没法给她开药。 这晚上滴答依旧没睡,两只眼睛又红又肿却一眼不眨的盯着那包着小碗的泡沫盒子。 凌晨三点多,出夜的老鱼头和董麻子提前回来。从大板车上合力拖下一大捆手腕粗的大电缆。 跟着,两个人提着切割机将大电缆切成数段快速扔进烧红的大油桶里。 英雄不问出处,电缆不问来路。 这些电缆都是见不得光的东西,必须要在第一时间销毁所有证据。 董麻子老婆还关在精神病院,想要接出来肯定得谈钱。董麻子现如今身上就那么点现金,哪有能力办这事。 老鱼头手里还有一万块钱,只是这钱要做本金,同样也没多余的钱扯给董麻子。 两个人都是命苦的主,干废品站这一行难免会搞搞小偷小摸的勾当。只要不被抓现行,一切都好说。 一路猛火狂烧,到了早上七点多,240的超大电缆已经烧掉五分之四。偏偏的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几辆车轰轰隆隆从远方杀到。 附近周围就老鱼头一家人,这个点来的人,绝不是善类。 董麻子飞快爬上墙一看顿时吓得尖声尖叫。 老鱼头从厨房跑出来扔掉碗筷冲到大油桶前不管不顾就去拖电缆。董麻子飞速跑将回来,手脚并用将烧出来的电缆铜芯往墙外甩。 只是现在,哪儿还来得及。 几台皮卡车气势汹汹冲进废品站,第一台车子直接撞翻燃烧的大油桶。 十几个人跳下车来,抓起一根还没烧完的电缆一看标签立刻大叫:“就是我们的。” “给老子打!” “打死这群偷电缆的gr的!” 十几个工人围上来照着老鱼头董麻子就是一顿暴打。 “不是我们偷的。不是我们偷的。” “电缆是我们买的,买的。” “表打。不要打。” 老鱼头董麻子抱着脑袋疯狂叫喊着,但对方却是根本不听! 汤静雅从寝室里跑出哭着要去救自己父亲却被一个工人重重推倒在地,当即就晕了过去。 惊醒过来的滴答跳起来摸出不离身的裁纸刀冲出猪圈要去救人。 还没等到滴答靠近,一脚飞来就将滴答踢翻! 滴答极为硬气,反手裁纸刀就往对方腿上拉! 对方低头一看,自己脚踝被划出一条口子,鲜血长流。 那人勃然大怒痛骂出口,扬起钢筋就往滴答头上砸下去。 这要是砸实在了,滴答脑袋就得开瓢。 “砰!” 闷响传出。 一条腿横探在半空拦在滴答身前,硬生生扛了这一记暴击! 对方怔了怔,偏头望去。 只见着一个相貌普通的男子立静静站在自己面前。 男子金鸡独立的站着,神情冷漠的脸上径自看不到半点痛色和丁点痛意。 对方又愣了愣神,下意识看看自己手里拇指粗的钢筋,又看看男子的腿,脑袋有些发懵。 “别打人。” 男子轻声细语。 对方看看男子突然爆骂出口:“去你妈的!” 手中钢筋横着就往男子肩膀上甩。 “砰!” 钢筋结结实实打在男子肩膀,男子连动也没动一下硬扛下来。 “别打人。我们赔钱。” 对方有些吃惊,看男子的眼神有些发慌。 “事不过三。再打一下,死的是你。” 男子依旧平静得不像话! 对方明显被男子的话激怒:“老子打死你!” 双手握着钢筋用尽全力就要往男子头上砸。 男子依旧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就连眼皮也没眨一下! 对方在扬起钢筋的这一秒突然萎了,冷冷看着男子:“你叫什么名字?” “劳改犯!” 对方眼瞳微微收缩狞声说道:“你说的。赔钱!” 男子轻漠点头:“赔钱!” 没一会功夫,场面安定下来。董麻子畏畏缩缩站在那里不敢吱声,苏醒过来的汤静雅抱着老鱼头不停抽噎。 对方十几号人围着金铎,脸色相当不对劲。 金铎的脚肿起老大一坨黑淤,肩膀上几乎肿了一圈。但,金铎的脸上却是一丁点痛意也没显露出来。 那被滴答划了的男人就是这伙人的头头,名叫何沧。 何沧手里拿着那根粗钢筋,看着地上被自己打碎的酒瓶,再看看金铎的脚和手臂,半响站起来对着金铎说道! “我敬你是条汉子。拿六万块钱出来赔了。我不再追究。不赔,他们两个进去。你也脱不了干系。” 老鱼头一听六万,吓得身子都软了。 董麻子慌了神呜咽叫道:“我们是买的又不是偷的。” 何沧冷冷打断:“偷电缆三年起步,买电缆,至少一年!” 董麻子举起手哆哆嗦嗦叫道:“我,我去坐牢……不关他们的事……” 金铎止住董麻子对着何沧轻声说道:“六万。我认!” “现在我手里没钱。” 当即何沧就变了脸。 金铎低声说道:“我去换给你!” 何沧盯着金铎冷冷说道:“别耍花招。我跟你一起。” “中午十二点拿不到钱,你们一窝全部进去。我说到做到。” 留下几个人守着废品站,何沧带着金铎上了皮卡车进城。 到了地方下了车,何沧看了地方一把抓住金铎:“你特么玩我是?这里是他么古玩市场。你个龟儿子在这换啥子钱?” “跟我走。不会少你一分。” 何沧将信将疑,挥手叫了两个工人夹着金铎,对着金铎一通威胁。 金铎没有任何回应,径直走进送仙桥古玩城。 送仙桥古玩市场在大西南首屈一指,在全国都能排进前五。 送仙桥的名字也是有典故。传说吕洞宾下凡到青羊宫庙会观灯后,经过送仙桥踏云而去。 彼时的送仙桥大部分商家都是字画瓷器玉器杂项,最多的就是文房四宝。 雪域明珠藏民同胞也只有两三个摊位摆在靠着河边的露天区。卖的也都是老蜜蜡老松石银首饰藏刀之类的东西。 这年月,整个送仙桥卖文玩手串的,几乎看不着。 不仅是送仙桥,全国各地的古玩市场,都见不着文玩手串。 从大门左首一直走到头,又穿过窄窄的石缸街,等着何沧有些不耐烦了,金铎这才停住脚步。 眼前的半条街都是卖古钱币的门脸。挨着挨着过去,足有十好几个。门口招牌一个比一个响亮。 门脸门口还有不少路边摊,都是来自全国各地铲地皮的流动商贩。 虽然新晋崛起的状元街抢走了送仙桥和草堂市场不少风头,但这里的人气依然火热爆棚。 生怕金铎跑了,两个工人一左一右夹着金铎,何沧则紧跟金铎身后不停催促。 “别玩花样兄弟。我的人还在废品站。你敢玩阴的,老子绝不会饶过你的人。” 金铎定住脚步轻声说道:“马上就给你!” 说完,金铎抬腿迈进最大的一家店铺! 不过早上九点多,老板还在悠闲的喝茶。见到有人进来也没起身迎接自顾自的打着电话。 金铎径直走到柜台前对着老板娘轻声细语:“收不收四套神州币?” “连号的可以收。要全的。新的。” 四十多岁的老板娘头也不抬报出这话。 金铎默默将一张纸币放在桌上。 “80版五十。” “错版。” 第71章 折白大福耳 老板娘嗯了声,抬起头来,直直望向柜面。 “错版?!” “是不是真的?“ 老板娘看了看那80板50绿钞,明显的有些质疑:“哪儿错版?是不是假的?” 金铎没有说话,一根手指摁着那张50绿钞左面,右手摁着绿钞右下侧,轻轻移动。 顿时间,那张50的绿钞就拉长变成了一个歪斜的钞票! 而原先的整齐的钞票,赫然现出了食指粗的一条白印! 瞬息之间,老板娘腾的下站起来,失声叫道:“折白!” 金铎还是没有说话,右手手指轻轻摁着钞票右侧,又是轻轻一拉。 那斜着的钞票突然就跟变魔术般的多出了一个绿色的大角! 当即那老板娘瞪大眼张大嘴,眼睛都直了。 “大,大,福耳……” “不可能。怎么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老公!” “老公快点来!” “折白大福耳,折白大福耳!!!” “你快点来看是不是真的?” 老板娘嘴里发出超高分贝的尖叫! 这一叫不打紧,近在咫尺门口的摊贩们唰的下站起来就往铺子里冲。 分分钟时间,小小的铺子就堆满了专门做钱币的摊贩。 喝茶的老板远远的白了自己老婆一眼,继续喝着自己的三开的二花,巍然不动。 从金铎何沧一帮人进来,老板就在暗里观察。 这群人就是几个工地的糙汉子,跑这里来无法就是在施工过程中挖到了铜钱或者银元,根本不用自己出马。 那折白大福耳传到老板耳朵里,老板依旧不为所动。 这群浑身发臭的文盲打工人认识个屁的错版。 老板不动如山,老板娘却是激动的抬手抓起钞票平平对着窗外! 水印齐全! 暗金线齐全! 各个暗点一应俱全! 纸张手感完全没错! 这时候的老板娘眼睛已经红透,嘴里却还在絮絮叨叨叫着:“是不是真的?我再看看哈。小伙子。你先坐,先坐。” 金铎没回应就站在柜台前。 旁边的何沧极度惊讶,那张近在眼前的50绿钞左边完好。从右边标注的伍拾圆的伍字开始就变成了一条大大长长的白印! 而缺角的那一团则被展开,变成了多出来的那一角! 多出来这一角的尺寸足足有火柴盒那般大小! 这一刻,不仅何沧看傻了,旁边的工人也露出绝不可能的表情! 错版神州币? 还错得这么凶?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绝逼是假的哦! 绝对假的! 旁边的众多摊贩一个个伸长了乌龟脖子,直直死死盯着那张钞票,眼睛里尽是最炙热的火热和最贪婪的目光。 这当口,这张绿钞已经被老板娘用紫光灯打了二十多个来回! 每一寸每一厘每一毫,无论任何明记暗记包括金线都在紫光灯下纤毫毕露,无所遁形! 就连那大大的折白处在紫光灯下都是照得清清楚楚! 这是一张极其罕见的80版50错版神州币! 百真千真万万真! “当家的,是真的!” “是真的折白大福耳!” 老板娘捧着折白大福耳就像是捧着传家宝那般小心翼翼送到自己男人面前,激颤狂绝。 老板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自己老婆一眼,抬头冷冷扫了那群饿狼般的摊贩,重重砸了茶杯。 双手双指探出卡住纸币中间,逮着纸币平平向两边拉到边缘。 噌的下,老板不淡定了! 纸张是对的! 跟着老板将纸币翻过来定眼细看,忍不住咝了一声! 戴上眼镜,掏出放大镜再看。 当即,老板的手就抖了一下。 “换茶!” “还愣着干什么?” “赶紧换茶呀。” “快点!” 老板娘赶紧换上笑脸招呼金铎等人,跟着老板毫不吝啬送上软中,挨着挨着点火恭敬伺候。 金铎坦然坐下。一帮子工人有些拘谨,纷纷望向何沧。 而这时候的何沧竟然傻愣愣的站在金铎身后,脸上同样写满茫然。 “哪位是……” “劳先生是。请问您这错币是哪儿来的?您别介意,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问问。” 金铎没说话,只是从包里掏出十来张同样面值的五十绿钞过去。用最实际的行动回应了老板的投石问路。 这些绿钞都是金铎来的时候从汤静雅那里拿的。和错版钞票都是连号币,同时也是对错版钞票的最好佐证! 当老板看完这些佐证钞票以后,整个人都陷入到一种中了五百万大奖的神迷状态中。 “劳先生,您稍等。我爱人已经去请专家过来二次验证。不瞒你说,兄弟我做了一辈子钱币,这种折白大福耳,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金铎轻轻点头:“送仙桥钱币生意你最大,信得过你!” 老板顿时挺直身子,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光脚,胸口拍得钢钢响:“承蒙劳先生你看得起我。我李小二向劳先生保证。” “只要这张折白大福耳是真的。你开个价,我李小二绝不还价。” “兄弟我就是砸锅卖铁卖房子车子铺子卖肝卖肾也给你凑齐。” “实在不够,我把我婆娘卖了都给你补起。” “从送仙桥建起的那一天我就在这,整整八年。我说话绝对算话!” 听到这话,那群工人个个吓得不轻。 老板李小二这话不但说给金铎,也说给那些围观的钱币摊贩们听! 意思就是警告这些摊贩都把你们心里头的歪心思给老子全部打消掉。这张错币老子倾家荡产都要拿下! 那些摊贩们听了有的立马转身出门,有的却赖着不走。 “李老板,这个折白大福耳是啥子意思?” 旁边的何沧小心翼翼开口询问。 李小二满堆笑容热情给何沧做了科普。 所谓的折白就是在钞票印刷过程中,纸张产生了折叠,结果折叠的那部分没有印上油墨,展开后就出现了一道白印,俗称折白。 而福耳则是指的是在印刷或裁切钞票时,因为纸张折叠,导致钱币多出一角。那多出来的部分,就被大家称为福耳。 做收藏都很讲究。对收藏的器物都有最专业的叫法。 哪怕是这个东西有残有缺,那都有相应的叫法。 最基本的就是某个瓷器有个口子,都不能叫裂,而是叫笑! 像这多出来的一角偏偏叫做福耳,说白了就是讨个吉利! 普通错版钞票单单有个折白就不得了,再加上个福耳,那真的是世所罕见了! “十亿张里边也出不了一张。” 李小二信誓旦旦的叫道:“这是80版的神州币,当时我们国家的造币技术还不算好先进,加上人工审核错漏,这些错版币就流出到了市场。” “从第五套神州币开始,根本不会出现什么错版币。” “当年的万里山河一片红市场上还有几十张,这张五十的,全国就一张,全世界就一张!” 工人们一个个眼皮直跳,望向金铎的眼睛里尽是嫉妒和羡慕。 直到这时候,后知后觉的何沧才明白过来,金铎来这里确实是换钱的! 钱换钱! 听李小二刚才拍胸口的发誓,这张错币的价格,怕是不止几万十万那么简单! 想起自己打了金铎两钢筋,再看看金铎又肿又黑的脚和肩膀,何沧的心头突突直跳。 没过十分钟,老板娘就带着专家进屋。来的专家足足有三个! 专家一来却是出了点意外。 当其中一个专家看到金铎的时候微微愣神,试探着叫了声劳先生。急匆匆再上前两步,那专家顿时瞪大眼睛失声大叫。 “哎呀喂。真的是劳大师啊?” “劳大师,你咋会在这?” 那专家三步并作一步走冲到金铎跟前刚要跟金铎握手,突然的一下子想起某件事来顿时急声叫道。 第72章 有点慌,有点方 “快快快,劳大师,你快给唐总打个电话……” “你不知道,唐总这三天都在找你,都快把他急疯了……” “太好了太好了,你别走,千万千万别走,我马上给唐总打电话,他马上过来……他就是我给你们说的劳大师,全国第一个……” “你是不知道啊,这三天……我们都要疯了。再找不到你,明天……我们都要去跳金马河……” “总部耿总……” “等我等我……你的伤怎么了?不会影响明天考试。” 专家语无伦次的说着,越说越激动,摸出来的翻盖电话几次都打不开。直把旁边的人看得目瞪口呆! “您,您就是劳先生劳大师?鄙人……” “劳大师您好,我是……见到您太高兴了,你真是我们锦城的骄傲啊!” “今天总算是见到真人了。您怎么受伤了?严不严重?影不影响你明天的考试?我马上联系华西,我女婿就在急诊科。” 跟过来的两个专家一个赛一个激动,紧紧握住金铎的手不放,使劲的摇啊摇甩啊甩,脸上尽是见到偶像那般的崇拜! 旁边的人全看呆了! 摊贩们也全看傻了。 李小二两口子连脑子都不够用了! 所有人都看着金铎,看着金铎在自己的眼里慢慢长大,撑爆眼帘! 何沧看着金铎肿起的肩膀和脚,心里莫名了多了一股子不祥的预感。 旁边那专家嘴里一个劲叫着是是是,挂断电话冲着金铎大声叫道:“劳大师。唐总马上过来,他就在草堂。他叫你千万千万不要走。他有很重要的事要对你讲。” “你不知道,这三天唐总愣是一眼没敢眨一下呀。你消失的三天,出了很多大事。” 这专家金铎认识,大西南片区杂项组成员。名叫李成! 严子黄被赶出组委会,李成就一个人做了杂项组的组长。 李成似乎有很多话要对金铎说,但又相当忌惮周围的人! 李小二和李成是远方亲戚。李小二叫李成过来,就是为了验证金铎的错币。 “早知道是劳大师的货,我还来看什么看!” “不对不对不对,要是我不过来,怎么遇得见劳大师啊。” 李成看完错币嘴里呵呵笑说:“这些连号币就是最好的作证。东西没有任何问题。要是假的,我把我脑袋拧下来。” 奥运国宝杂项专家李成一句话一锤定音! 李小二顿时眉开眼笑,手舞足蹈。 随行来的两个专家也相当意外,感慨说这样的错币的的确确当得起凤毛麟角四个字。 现在四套神州币已经退出历史舞台,四套币的收藏才刚刚开始预热,但这丝毫不妨碍这张伍拾纸币的稀缺和价值。 如今神州制币技术早已不同于二十多年前,一百亿一千亿纸币里也别想找到一张错版出来。 这也更加凸显了已有错币的弥足珍贵! 错币收藏历来都是小众里的小众,但错币却是比任何币种更具收藏价值的东西。 因此,错币的价格,极其昂贵!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对错币的估价和评估相当的棘手! 即便是像李成这样的大专家在对这张错币的估价上也抠起了脑袋,一阵阵的纠结难以开口。 一般折白币就几千上万,福耳则要多一点。 但金铎这个不仅是折白而且还有福耳。 最牛笔的,这福耳还是大福耳! 全国独此一张,极品中的极品。 “劳大师,您也是行家,要不您给说个价?” 金铎轻声回应:“没这规矩。” 李成皱起眉头扯歪嘴,右手不停捶着左手心咬着牙憋了半响:“我估价是二十万。但是,考虑到这张错币将来无限上涨的升值空间……” “我,出这个数。” 李成比出三根手指的时候,金铎无意轻轻弹了弹烟灰。 当即李成立马再弹出一根食指! 四十万的价格报出来,那群工人和围观商贩无不骇然动容,现场响起一阵阵抽冷气的声音! 四十万!? 青羊宫老小区一套老房子也不过四十万! 三环外的大房子还带精装修的,也不过四十万! 一张五十的错币,价值足足翻了八千倍! 太恐怖了! 李成这时候又说道:“这只是我预估最低最低的价格。行里有句话,好东西要卖对人。” “如果卖给天都魔都那边的钱币大藏家的话,价格还会更高!” 这话又将现场的人狠狠刺激了一下。 李小二却是根本没有二话:“劳大师。四十万。您点头。我付账。” 这话出来,众人又吓了老大一跳! “照李师最先报价。二十万。” “现金!” “拟合同!” 冷不丁的,金铎嘴里冒出这话。当即全场人都愣住了。看金铎的眼神就像是在一头绝迹几千万年的霸王龙。 李成直直看着目无表情的金铎,双手翘起大拇指送上超级大马屁:“劳大师高风峻节厚德载物,我辈楷模,我辈楷模呀!” “佩服佩服!” 另外两位随行专家不甘落后快马加鞭追上李成步伐,各种吹捧舔溢美之词脱口而出洋洋洒洒都不带一个重复的。 旁边的人又是好笑又是不解,但所有的人在下一秒都对金铎的印象产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这个人年轻人无论是做人还是做事,都叫人无可挑剔! 随后李小二立刻叫自己老婆去隔壁银行取现金,自己则对金铎深深鞠躬致谢。 “感谢劳大师放漏。您这位朋友我交定了。” “日后但凡有用得着我李小二的地方,只管开口。我要是皱了一下眼皮,就不配姓李!” 话刚说完,外面就传来一个浑厚热切的本地口音:“劳大师在哪?” “是不是在李小二家?” “李小二,劳大师是不是在你家?” 那声音就跟闷雷一般,直把现场的人都震得不轻。 洪钟声音起处,一个半百中年人便自火急火燎冲进店铺! “劳大师!” “兄弟!” “哎呀呀,兄弟。你咋回事嘛。咋个来了送仙桥都不招呼我一声嘛。” “你太看不起我蒋昌林了呀!” 来人,锦城收藏协会会长! 巴蜀收藏协会名誉会长! 蒋昌林! 乍听蒋昌林自报家门,现场人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锦城大名鼎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老袍哥! 围着金铎的那些工人们吓得面如土色,纷纷后退。 何沧勉强还能坐在金铎身边,只是两条腿抖得有些厉害,脊背也一阵阵的发凉。 在何沧心里升起一股明悟! 好像,自己惹到不该惹的人了。 蒋昌林一到,就连李成都要给土地主大地头蛇几分面子主动起身让座。 李小二从一开始脸上的笑肌就没有松开过。 金铎刚刚转身,蒋昌林就站在金铎跟前站直身体,左手横搭右肘,右手捏拳对着金铎竖起大拇指。 “劳兄弟,哥哥给你见礼!” “袍哥人,两下一请!” 当即围观的人都吃了一惊! 金铎刚刚要抱拳作揖,蒋昌林却一把握住金铎的右手:“你就不用给我见礼了撒。” “我们两兄弟还客气啥子嘛。” “哈哈。” 这一幕出来,围观的人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目光,严重怀疑眼前的蒋昌林是坨不折不扣的假货。 “不敢当!” 金铎轻轻一句话出来,蒋昌林顿时不干了。 脸色一沉肃声叫道:“怎么不敢当了?别个不敢当,你当得起。” 说完,蒋昌林便自昂头大笑,又拽住金铎:“你把哥哥都想死了。今天带江草堂不醉不归。” “你要是不给我面子,我蒋昌林今天就不走了。” 这话出来,无论是铺子里还是趴在铺子窗口外围观的所有人都把金铎当做了神。 “嗯?!” “兄弟,你伤咋回事?” 第73章 谢天谢地,你终于来了 腾的下,旁边的工人们吓得亡魂皆冒。金铎旁边的何沧脸都吓白! “谢谢蒋会长关心。这点小伤,没有大碍。” “不对啊。” 蒋昌林看着金铎肩膀:“我是过来人,想当年我也是参加过大乱斗的人,从东门杀西门从北门横扫南门,你这个伤,一看就是钢筋棍打的撒。” “哪个打的?” 蒋昌林寒着脸沉声叫道:“给哥哥说哪个打的你,哥哥打个电话,两个钟头把人带到你面前。” “由你处置!” 这话从蒋昌林嘴里冒出来,杀气漫卷,铺子里空气都凝固了。 “真没事。我自己碰的。以后有事,我会知会蒋会长。” 金铎轻描淡写揭过此事,同时也给蒋昌林许下了承诺! 蒋昌林顿时眉开眼笑,嘴里却立马叫人去买创伤膏。 一只手握着金铎,一只手搭着金铎肩膀称兄道弟有说有笑,直把旁边的工人们看得心惊肉跳。 有两三个聪明见机的工人早已借着尿遁闪人撤退。 这一刻的何沧早已站起来躲在旁边,生怕蒋昌林突然问起自己,那就万事皆休。 蒋昌林在锦城的名气太大,惹到他,不死也要脱层皮。 越看蒋昌林对金铎的巴结,何沧越是心慌。 那六万块钱,自己,自己不要了也罢! “今天遇见蒋会长正好。我有件事要求你。事成之后,按规矩办!” 蒋昌林一听,一张凶脸顿时沉下脸指着金铎正色叫道:“这话我不接!” “我跟你什么关系?你这不是在打老哥哥我的脸吗?” “我们两兄弟之间什么字都有,就是没有求这个字!” “别跟我提规矩!你兄弟说的话就是规矩!” 蒋昌林这番话出来,屋里屋外所有围观的人无不在心里对着蒋昌林写下一个大大的服字。 正话反说,还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的,说得这么老成世故的,怕是只有蒋昌林一个人了。 教育的话说完,蒋昌林这才不急不缓接着说道:“好事不急。” “走走走。兄弟。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李小二的茶太差。去我家。就在隔壁的草堂之春。” “我那里有好茶。峨眉山的九窖飘雪,还有一年只产半斤的竹叶青。” “我喊我兄弟马上从五粮液那边给我送一百斤老窖。川剧团几个台柱子全部要到……” 一边说,蒋昌林连推带拉强行带金铎出门。 就在这时候,人群外传来一个低沉肃穆的叱喝:“蒋会长好大的威风。” 蒋昌林怔了怔回头一看,顿时惊喜过望,探出双手疾步上前:“唐总光临,有失远迎。您能来送仙桥视察,真是我们的大福气。” 人群散开,唐宋元静静站在门口! 今天的唐宋元有些不太一样! 大热的天,唐宋元竟然穿了一身笔挺的青色西装,倍显儒雅。只是他的头发略微凌乱,皮鞋似乎也没擦,脸色比起往些天来多的是疲惫,眼睛里红丝满布,更显憔悴。 只是,唐宋元今天的气场有些大! 面对蒋昌林的问好,唐宋元一改往昔的和蔼可亲,双手背着不跟蒋昌林握手。看蒋昌林的眼神很是憎恶! 蒋昌林八面玲珑的老江湖,哪会看不出唐宋元对自己的不满。当下站直身子毕恭毕敬:“唐总您批评的是,我恳请唐总对我严厉批评教育。请唐总消消气喝杯茶。” 看了看蒋昌林一眼,唐宋元鼻子里轻声出声,低声呵斥。 “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蒋昌林赔笑点头。 “知道你还叫小劳去喝酒?” “你这是在害小劳!” “明天就是小劳的大考。小劳考不过关你负得起责吗?” “现在是什么环境?上面是什么精神?艾老回国来做了些什么?你一点数都没有?” 当着所有人的面,唐宋元硬是没给蒋昌林这个老袍哥留一点点的面子! 蒋昌林急忙点头认错,自责自己没b数没素质又向唐宋元做了深刻的检讨和庄严保证。 这一幕众人看在眼里惊在心头。 李小二一群人却是相当诧异! 虽说唐宋元是文保总部的,但他还管不到蒋昌林。蒋昌林也没必要这般的跪舔。 有古怪! 难道是因为劳大师!? 痛责了蒋昌林一通,唐宋元似乎也消了火:“明天考完,记得办招待!” 旁人又是一怔! 蒋昌林咝了声瞅瞅唐宋元,立刻挺起胸膛重重点头。 说完这话,唐宋元大步上前,一改肃板严厉指着金铎说道:“小劳大师。你这几天都去哪儿了?你差点没让我跑断腿呐……” “你要是再不出现,我,我只有报警给你上技侦手段把你找出来了。” 说着唐宋元逮着金铎的手,恨铁不成钢的又万般无奈的嘶哑叫道:“我找你找得太苦了啊。我这条老命到现在魂都还没回来呀!” “我叫你配个手机配个手机你就是不配。配个手机要得了几个钱儿呀。” “你下回千万千万别这么干了,我这把老骨头可再经不起你这样的折腾了……” “谢天谢地,你终于来了!” 众人顿时懵了! 尼玛! 这画风不对啊! 唐宋元这是在巴结金铎的样子啊。 前一秒还把蒋大会长骂得狗血淋头,下一秒就对金铎卖上惨了?! 唐宋元这么大这么牛笔的人物需要巴结金铎,还要卖惨!? 这他妈不科学呀! 这个连手机都配不起的劳大师,到底是什么样日天级的大人物大脑袋? 就连唐宋元都要上杆子的迎奉? 已经躲在金铎背后的何沧一阵阵的抽着冷气,偏头看了看发现自己的工人们已经被吓得跑光了。 何沧这时候也生起要逃跑的念头。 那六万块钱…… 怕是,怕是不要了的好! 蒋昌林对这个人称兄道弟,比蒋昌林更牛哔的唐宋元对这个人又敬又怕。 光是一个蒋昌林就足够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再加一个唐宋元! 自己,惹到惹不起的人了! “多谢唐总关怀。” “我欠唐总一个人情!” 一声轻轻的道谢从金铎嘴里道出! 听得出来,唐宋元对金铎的关心关怀! 看得出来,唐宋元这几天为金铎的事操碎了心! 这份情,金铎要记! 唐宋元这个人,金铎要认! 唐宋元握住金铎手接连摆首摇头。憔悴的脸上浮现出百味杂陈,熬红的眼睛里万千言语难以出口。 “你,小子……” “你小子啊小子……” “走走走,跟我走。我给你交代事。明天……” 这当口,李小二老婆已经取了现金过来。 唐宋元当仁不让做了见证人,在合同公证人处写下自己的大名! 签名唐宋元是用毛笔写的,正宗蝇头小楷,比印刷体不知道漂亮到哪儿去。这手字就算拿到明朝去也能做抄录永乐大典的中书舍人。 再跟着,蒋昌林也凑了个趣,也做了回公证人。 蒋昌林的字比不上唐宋元,所以他用的是自己的私章! 蒋昌林还跟李小二开了个玩笑,说什么李小二运气好,要是换做其他人,自己说什么也要把那张错币给抢了。 随后蒋昌林还指着李小二慎重告诫,要李小二记住金铎的好。 李小二非常识趣对着金铎千恩万谢,还保证这张错币自己将会永久珍藏,绝不出售。 二十万现金到手,金铎取了六叠转手递给何沧轻声说了句谢谢。 何沧双手捧着六万块嘴皮蠕动,想说什么却什么也不敢说! 从进入送仙桥古玩市场开始到现在,至始至终,何沧不仅亲眼目睹了无数专家大师老袍哥大佬对金铎的巴结讨好,更亲眼目睹了金铎不卑不亢云淡风轻的为人处世。 直到现在,何沧终于明白。 第74章 做个人行不 眼前的金铎要收拾自己,只需要一句话,就能将自己打得万劫不复! 就算自己占了理,那又有个卵用! 在对金铎深深恐惧的同时,何沧又对金铎深深钦服! 事情了结,金铎起身随同唐宋元出门。 刚刚到了门口的时候,突然一串密集急促的喇叭声由远而近。 一台豪华大奔直直从古玩市场门口杀了进来! 眼看着大奔驰就要撞上地摊,那大奔猛的一个急转弯一路加速冲到钱币街。 一路上无数游人慌不迭的躲避,惊起无数路人尖叫怒骂。 滋的一声响,轮胎冒起浓烟! 车门还没开启,车内一个人便自大声喊叫。 “在哪?” “小二钱庄是哪一家。快去找!” “劳哥你在哪?” 跟着,一个拉风的墨镜帅哥飞速跳下奔驰车,无视众人对着身后飞跑的保镖大声喊叫。 突然,墨镜帅哥哈了声,直冲过来对着金铎叫道:“劳哥。总算找到你了。” 旁人听到这熟悉的台词又惊呆了! 看到这墨镜帅哥的时候,就连唐宋元都吃惊不小。 尤其是那句劳哥,让唐宋元着实吓了一跳! 这个墨镜帅哥,可是锦城上下最尊贵的客人。 狮子国侯家的小少爷。 混杂在人堆里的何沧看到侯家小少爷的那一眼,只感觉自己尿都要吓出来! “快快快,上车。劳哥,快跟我走!” “出大事了!” “这回你可要救我!” 侯翔冲到金铎跟前逮着金铎手就往车里塞。 旁人看到这一幕,又是惊骇又是震撼。 唐宋元大急一把拽住金铎左手:“侯少爷,你的事放一放。我的事很重要。我先来的!” 侯翔那把唐宋元放在眼里没好气叫道:“你有个屁事。我的事最大。什么先来后到,劳哥是我们侯家御用鉴定师。他归我管。” 这话出来,唐宋元又吓了一跳。 旁人这才恍然大悟,更对金铎生起无尽敬佩和向往。 侯家的御用鉴定师! 牛哔! 了不得! 要日天! 大人物! 唐宋元拉住金铎不松手正色说道:“不行。有天大的事也得放一放。明天……” 侯翔眨眨眼看看金铎有些无奈按住怒火:“我知道了。我跟劳哥说两句话!” 不由分说侯翔拉着金铎去了河边! 唐宋元可不会再让金铎跑了,立马使了个眼色叫助手和蒋昌林全部跟了过去。 侯翔找金铎有急事! 那天金铎为侯家挑选古董走了之后,有人送了个九桃瓶过来。 因为那人迟到侯翔没接待,但前天侯晋宬突然想起这事问了侯翔,侯翔却答不上去。 侯晋宬当即就对侯翔发了火,让侯翔必须找到九桃瓶。不管九桃瓶是真是假,都要给侯晋宬一个回复! “劳哥你快看看。这九桃瓶是不是真的?” 秘书递过来一张黑白照片,正是那九桃瓶! 不知道什么原因,这张照片拍得相当模糊。只能看到九桃瓶的大致尺寸和轮廓,上面的桃子却是一个也看不清。 金铎低头看了好几秒:“就一张照片?” “就一张。还是从锦江宾馆安保那里调监控才截取的。” “这么模糊你叫我怎么看?” 侯翔哪会在意金铎的冷言冷语,哭丧脸小声说道:“帮个忙劳哥。我爷爷等着回话呢。你就需要说一个字。真还是假?” “当我欠你的行不行?” 金铎接过侯翔孝敬过来的大雪茄冷冷说道:“你爷爷会关心一个九桃瓶?你没实话,我也没实话!” 侯翔顿时眉毛眼睛揪在一起,满脸的颓废和痛楚,期期艾艾小小声声说道:“我姐!” “九桃瓶是我姐托她朋友找来孝敬爷爷的。现在那人我找不到了。我姐……” 金铎眼皮下垂,漠然说道:“你姐打你屁股用什么鞭子?” 侯翔顿时变色指着金铎叫道:“翻脸了我。” 金铎将照片扔给秘书冷冷说了一句:“想法子把屁股保护好!” 当即侯翔只感觉五雷轰顶,炸得自己魂飞魄散! 没一会,金铎出现在距离送仙桥古玩城不过数百米远的省博。 唐宋元的临时办公室! 现在的省博归唐宋元管! 不仅省博归唐宋元管,从今以后,整个巴蜀所有博物馆含三星堆金沙与图书馆各个协会连同考古都归唐宋元管! 没错。 唐宋元坐镇巴蜀文保系统! 文件是金铎离开状元街的那一天晚上出的! 事先没有任何通知没有任何程序,当唐宋元接到文件的时候也是莫名其妙加茫然困惑! 唐宋元在天都总部职务保留,空降巴蜀! 临时办公室,唐宋元一挥手就将所有人赶了出去。 亲自给金铎泡上茶点上烟,立刻进入正题! “接到调令是晚上八点,我刚要找耿总问原因,耿总亲自给我打了电话命令我马上飞锦城。” “坐的是联谊单位的包机。” “我没见着耿总的面儿,所有的事儿都由耿总在电话里跟我交代。” “除了来巴蜀上班儿之外,我还要主持你的鉴定考试!” “我回了锦城到处找你,根本没你的消息。” 一口气说完这话,唐宋元鲸吞龙饮一大口滚烫浓茶,点上烟往真皮办公椅上狠狠一靠。 “我离开锦城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金铎抖抖烟灰,神情平和轻声说道:“没什么!” 唐宋元冷笑两声,揉着自己红红的眼睛沙哑说道:“做个人行不?” “到现在!” 唐宋元狠狠敲着桌面没好气叫道:“到现在,我tnd都是懵的。我问了我大哥,我大哥找了他好几个铁哥们儿都说不知道。” “我就闹不明白了,就连耿总这样铁面无私的人会为了从未谋面的你而开了绿灯。” “史无前例!” “我在总部整整九年,跟耿总通电话的次数不过两位数。” “这两天,单单耿总给我打的电话就有四十九个!” “从来不骂人的耿总把我骂得狗血喷头。” “这事儿,跟你绝对脱不了关系。” 金铎默默抽了两口烟轻声说道:“你的事我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唐宋元狠狠盯了金铎两眼,露出难以表述的目光。半响唐宋元叫来秘书拿了份草稿递给金铎。 “什么东西?” “自己看去!别问我。明天,就在这。九点半,正式开考!” “什么东西?你们都是东西,我他妈什么东西都不是!” “手机!手机给你准备了两个。别再玩消失!” “做个好人,让我多活几年!” 金铎嘴里叫了句谢谢,拿起稿纸就走。 突然唐宋元叫住金铎,用前所未有的语气说道:“全国第一场鉴定师考试,上上下下圈内圈外所有人都在看着。” “你要是考不过。我这颗脑袋你看着办!” “滚蛋!” 气呼呼赶走金铎,唐宋元长长久久吁出憋在心窝子整整两天的浊气,走进里屋就要睡觉。 就在这时候,手机单独设置的某串铃声突然响起。唐宋元立刻睡意全消。 “耿总好。我是小唐。是。找到小劳了……他很好,我已经和他深入交流了明天考试的意见。是,是是是是……您放心,我一定按照您的指示……” “呃……以小劳的实力,我觉得考试对他没有任何问题……是是是,我明白,明白明白……” “请您放心。我一定不负您的重托,为全国鉴定师考核开个好头。” 放下电话,唐宋元心力交瘁却不敢再躺下,火气又再上来却只能硬生生压着,即刻伏案疾书。 没两分钟,助手拎着小包进来怯怯报告。 “什么?” 第75章 私人订制的考试 “他又没拿手机?” 看到被金铎扔在博物馆门口的手机,唐宋元眼前一黑,一口本命精血差点喷了出来。跟着唐宋元再也压不住心头怒火,破口大骂! “混账!” “这头犟驴,一根筋!” “我迟早被他气死!” “他要是明天敢迟到不来,我,我……饶不了他!” 坐了公交回到老鱼头家,眼前的一幕让金铎有些意外。 整个废品站焕然一新! 原先堆积如山的各种废品按类归置码放得齐齐整整,小池塘有挖机正在作业,门口四五个工人正在焊着大铁门。 猪圈的门口,一大帮工人正在铺设地砖和花台。 当金铎走进废品站的那一刻,早上还对金铎凶暴威胁的工人们就像是看到再生父母那般点头哈腰,一口劳总劳总的叫着。 隔着老远的,何沧就小跑过来对着金铎点头哈腰,谄媚的笑容里透出了一百分的敬畏! “劳总大水冲了龙王庙啊,我就是九七大厦的项目经理。今天的事兄弟给您道歉。” “兄弟不懂事冒犯了您。您宰相肚皮撑大船。大人不记小人过。” “以后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您只管开口。兄弟我绝不打折扣给你办好办妥。” “这六万块钱,兄弟不敢要。请劳总收下。” 金铎没接那六万块钱,看了看废品站轻声说道:“你叫人弄的?” 何沧满堆笑容:“现在集团还没正式接手九七大厦,我的人闲着也是闲着,让他们锻炼锻炼!” “劳总你住的地方有些简陋,我准备在这里给老总弄个小别墅。只需要两个月就好。” “装修那些不用劳总担心,我保证劳总拎包入住。劳总你喜欢哪种风格……” 金铎轻声说道:“老鱼头董麻子买了你电缆,你打了他们是他们活该。” “滴答划伤了你,你打了我。扯平。” “事情到此为止。” “你的人撤。” 何沧还想要跟金铎墨迹,金铎却是不再理会。 在送仙桥亲眼目睹金铎日天风采的何沧哪敢再有半句废话,乖乖带着走马上撤离。 何沧走后,老鱼头董麻子从各个地方出来无声看着金铎,眼神中充满了困惑! 怎么凶神恶煞要吃人的何沧回到废品站后不仅立刻放了几个人,还对自己鞠躬作揖诚恳道歉,嘴里一直不停说着误会。还请几个人在劳总面前说自己的好话。 这还不算完,何沧还买了不少慰问品给老鱼头董麻子压惊。 光是那些烟酒就值好几千! “何沧送的东西明天送回去。” “平安是福。少去沾染那些黑不黑灰不灰的东西。” 接着,金铎拿出钱袋子交给老鱼头:“那张错币卖了剩十四万。不犯法。拿去分。” “董麻子,把你老婆接回来。” 说完金铎径直回了猪圈! 黄葛树下,等候好久的汤静雅勇敢走上来递给金铎一瓶去血化瘀的花椒酒。 “哥哥。你痛不痛?” “我没痛觉神经。” 晚上的时候,汤静雅给金铎端来了回锅肉和红烧肉。一起端来的,还有十万块现金。 这是老鱼头和董麻子商量后分给金铎的钱。 钱,金铎没要。让汤静雅拿着用于治病。 两海碗的回锅肉和红烧肉滴答一个人就吃了一大半。 生活的规律让皮包骨的的滴答终于看见了一点点皮肉,脸上也有了三分正常的肤色。 “铎哥。何沧他们为什么转变那么快?” “他们怕我。” “他们为什么要怕你?” “我比他们强!” “那你为啥子不报复他们?” “杀了他们也没用。” 滴答默默在层板上划着刀,低低说道:“今天静雅姐姐说了一句话,她说西游记的那些神仙犯了错就会被打下凡间变凡人。她说,人世间是最痛苦的炼狱,神仙都怕下凡做人。” “我觉得静雅姐姐说得好对。我们做什么都要被欺负。太苦了。” 金铎默默翻阅唐宋元给的纸稿,轻声说道:“年轻时候苦不叫苦。老了苦,才是真的苦。” 过了好一会,滴答又开口说道:“苦够了是不是就可以翻身了?” 金铎合上纸稿,过了好久才轻声说道:“别想那么多。” “你才十三岁。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成为你想成为的任何人。” 滴答怔怔聆听着,过了好久似乎才明悟,重重点头。 稿纸是由两个人书写。 第一页的书写人字迹非常潦草,但很有功底。 余下稿纸是唐宋元的笔迹。 稿纸内容是明天的考核科目! 第一页内容大致圈了几个基本考核项目,后面由唐宋元负责细化。 具体考核科目分为金器、钱币和历史! 这三项,都是唐宋元亲眼见过金铎本事的科目,也是唐宋元认定为金铎的最强项! 看得出来,这三项考试科目是唐宋元专门为金铎打造的私人订制。 稿纸上,唐宋元还特意用红笔备注了几个时代的钱币,明清两代金器也特意备注了宫廷二字。 还有历史,唐宋元也用红笔在明清两代画了重点。 而且,他还在明清两朝二十九个皇帝其中的七个皇帝下面划了三道猩红发指的红杠! 这些红圈圈就差没告诉金铎,这些都是必考的科目! 目的不言自明,明天金铎必过无疑! 要是这样金铎都过不了的话,唐宋元明天估计得要气死! 不过在气死之前,唐宋元一定会先给金铎掐死! 昏黄橘灯下,金铎忍不住笑了笑,脸上再次出现那到狰狞恐怖的裂纹! 这天晚上,金铎又做了那个噩梦! 惊醒过来的时候不过才四点,金铎再也睡不着觉走出猪圈坐在冰凉的地上默默看着天。 万籁静寂,虫鸣蛙唱,夜风凉凉,整个世界如此的安宁。 听不见喧嚣看不到滴答嘴里的苦,留给金铎的,只有无法倾吐的寂寞。 在水电站的日子,金铎也是这样一个人或是坐在光秃秃的山尖,或是蹲在满是蚂蟥毒蚁的水牢,或是缩在寒风凌冽的山洞独自望着天! 第76章 给我拿手续来 同一片天,水电站和锦城不同,那里有月亮! 特别的大,也特别的圆,特别的美! 尤其是在初雪过后的那轮十六的明月照耀下的水电站。 白月光下,雪遍千里,各个山头各层地狱一片银白。 那高达一百五十米的水坝上的总控制中心就像是传说中的白玉京! 美得叫人忘却一切! 五点半,远处工地上打桩机唤醒沉睡的锦城。目极之处,第一班早班车开始发车。 六点,董麻子从烂棚里钻出来! 十分钟后,老鱼头打开铁栅栏上了车。两个糙汉子啃着馒头出了门。 六点半,一阵阵臭味弥散开。汤静雅起床。 七点,金铎洗漱完毕! 推着自行车出门的时候,汤静雅叫住金铎。 远远的,汤静雅用一根长长的竹竿将一个塑料口袋递给金铎。 “金铎哥哥。考试顺利。加油!” 塑料口袋里有两个馒头,还有一串茉莉花编织的手环。 洁白的茉莉花配着金铎黑黝黝的手形成剧烈的视觉反差,那花香淡雅沁人心脾。 金铎冲着汤静雅点点头朗声叫了个好字。 一缕阳光从东南方冒出,化为一把光剑直刺苍穹! 早上九点,金铎骑着拼接的自行车摇摇晃晃出现在省博门口,等候已久的唐宋元接到助手报告,悬了一夜的心终于落回胸膛。狠狠一拍双手,露出久违的笑容。 提前五百米就守着金铎的助手从人行道上骑着自行车与金铎并行,面容肃穆低低告诉金铎最新情况。 “唐总说,计划不变。” “明代金器三件,你只需要说出是明代的就行。清中期金器三件。都是宫里的。很好辨认。” “钱币有三年签字版袁大头,大明宝钞,咸丰重宝当十五……这几件都是假的。你把他挑出来就完事。” “历史考核题目有……” 飞速给金铎讲完,恰好两台旅游大巴开了过来。助手立刻离开金铎戴上旅游帽混进人群不见。 唐宋元助手那做地下情报的样子着实滑稽,让金铎又忍不住想笑。 为了要让自己过关,唐宋元真是煞费苦心! 到了博物馆门口,唐宋元的助手又神奇般的出现在金铎面前,板着脸例行程序收了金铎自行车带着金铎走了员工通道进了大门,直上四楼办公区。 领着金铎进了间会议室,助手给金铎泡上茶冲着金铎眨眨眼睛打起了电话。 时间指向九点二十分,博物馆一帮子工作人员端着六个专用文物盒子鱼贯进入办公室。 两个保安就站在盒子前虎视眈眈,冷得一比! 十分钟后,唐宋元一手拎着茶杯一手拿着公文包,嘴里叼着烟漫不经心进了办公室。 新配的年轻秘书身着靓丽的职业装一路追随,气派十足! 路过金铎跟前,唐宋元目不斜视但余光却扫了金铎两眼。等到了会议室正主位置,唐宋元还是不看金铎。 面容整肃的他戴上金丝眼镜,不怒自威上位者的威严风范尽显。 周边站着的省博工作人员更是一脸肃穆,就像是古时候击鼓升堂里衙役,就差没喊威武二字。 唐大人缓缓入座升堂,拿出文件交给秘书由秘书宣读。 “全国鉴定师资格证认证巴蜀考场第一场考试规则如下……” 规则宣读完毕,唐宋元点了点头,第一次正面正视五米外的金铎,公事公办说道:“接总部通知,劳……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劳改犯!” 金铎的回应让唐宋元有些想翻白眼,却又摁捺性子继续说道:“劳改犯作为全国第一位鉴定师资格认证考生,按照总部相关规定……” “……严禁作弊。一旦发现,终身不得参与和从事任何古玩类相关领域工作。包庇者……罪加一等!” 正襟危坐不苟言笑念了半响,唐宋元抬起头来朗声说道:“考生劳改犯,准备好没有?” 金铎不动如山,轻然点头! 唐宋元嘴角轻轻一撇,扶扶眼镜正襟危坐肃声叫道:“计时开始。” 一声令下,省博专职人员戴上白手套上前开锁,旁边的工作人员慢慢捧出考题! 唐宋元端上茶杯拧开茶盖,点上烟来深吸一口,再喝了一口滚烫的浓茶,心里极为舒畅。 一番波折总算是走上正轨了。只要小劳考完试,那就万事大吉! 耿总交代的任务…… 突然就在这时候,紧闭的会议室门猛的被大力推开! “等下!” 唐宋元愣了愣神,一口茶吐了出来吃惊叫道:“周末!你来做什么?” 门口站着一个年轻男子。年纪不过二十多岁,身材修长模样英俊,穿着也相当考究,整体看上去相当有品。 那叫周末的年轻男子冷冷叫道:“唐总问得真是奇怪。我怎么就不能来了?” 周末进了会议室大刺刺叫道:“我来找唐总报个道!” “这里是考试重地,闲杂人等严禁进入!” 唐宋元没给对方老好脸色:“有什么事等我监督完考试再说。” “出去!” 周末阴测测笑了笑,无视唐宋元威胁:“唐总监督考试,我也来监督考试!” 唐宋元眯着眼突然拍案而起怒道:“荒谬!” “你给我出去!” “我警告你,要是耽搁了考生考试,所有责任你全部兜着。” 周末满脸阴沉丝毫不为所动,嘴里啧啧有声:“唐总别拿大帽子威胁人。我来监督,肯定是有手续的。” “你有手续?我怎么没接到通知?” 唐宋元沉声说道:“周末。我警告你,别在我这捣乱。这是锦城,不是你们顾家国华堂!” 周末双手插袋,阴笑沉沉,缓缓昂起脑袋轻漠说道:“回唐总的话,我可不是来捣乱的。我想说的是,唐总监督考试,那谁来监督唐总呢?” 唐宋元被周末这话给气笑了:“我用得着监督?你怀疑我唐宋元的人品?我唐宋元行得端坐得正,需要谁来监督?” 周末脸上依然是那幅阴冷的笑容:“这么说,唐总是不怕被人监督了?” “我当然不怕!” 唐宋元怒拍会议桌朗声说道:“我欢迎任何人来监督。前提条件,给我拿手续来!” “给我拿总部的手续来。给我拿耿总的手续来!” “我倒要看看,谁有那资格来监督我!” 铿锵有力的正义之声在会议室中激撞回荡,风雷滔滔! 周末脸色轻变,慢慢低头望向唐宋元,突然咧嘴露出诡异的笑容,转向门口。 这当口,门外一个朗朗清清的声音传来:“小汤圆儿好大的口气呀!” 第77章 空无一人 “没人敢监督你?把我这个老不死的东西放哪儿了?” 唐宋元眨眨眼,猛的下耳朵一抖,跟着倒吸一口气,眼瞳收至最紧! 话还没落音,一队人马就开了进来。 走在最前面的,赫然是一架轮椅! 轮椅上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耄耋老人,穿着上世纪八十年代的青色中山服。 当唐宋元看到这个老人的时候,右脸狠狠抽动! 就在下一秒,唐宋元咝了一声,露出绝不可能的表情! 推着轮椅的那人也在这时候昂起螓首望向唐宋元! 那是一个无论走在哪儿都是焦点的绝色佳丽,那是一朵傲视群芳的国色天香,那,是一头冰山上的孤风。 那个女子,赫然是顾颜冰! 见到顾颜冰的第一眼,唐宋元顿时一沉! 不过就在两秒后,唐宋元就把顾颜冰抛在脑后。 因为,唐宋元又看见了另外一个人! 站在轮椅右边的一个中年人! 一个普普通通扔人堆里也没人认得出来的平凡中年人! 如果说耄耋老人的出现让唐宋元惊骇,顾颜冰的出现叫唐宋元愤怒,而这个中年人的出现则叫唐宋元震撼! 唐宋元第一时间望向金铎,心里升起最深的担忧。却立刻挪开椅子主动迎上前去。 “蓝老您怎么来了?您该提前通知我,我好去接您。” 唐宋元规规矩矩站在那耄耋老人跟前,深深鞠躬恭恭敬敬。 耄耋老人满脸黑斑,眼神浑浊呼吸断续。 “怎么?我走哪儿还要向你小汤圆打报告了?瞅瞅你刚才说的什么话?合着你小汤圆坐镇一方了就没人敢监督你了?” “小汤圆。不听话。该打打屁股了。” 耄耋老人这话出来,周围顿时响起了一阵阵低低压抑的笑声。 唐宋元喘起粗气,脖子上血管根根暴凸。却又陪着笑不敢吱声。 这当口,旁边中年人开口说话:“蓝老非常关心鉴定师资格考核工作的事,听说这里是第一场,特意飞过来看一看,以示对考生的鼓励支持。” “耿总没法抽身,叫我照顾好蓝老。” 唐宋元赶紧跟中年人握手,向中年人投去感激的眼神:“谢谢蓝老关心,谢谢孙总关怀。欢迎蓝老孙总和各位同僚莅临监督。” 那孙总名叫孙雨新,是唐宋元的上级,地位仅次于耿子帧! 而那蓝老,则是一位神州文保远古级别的巨擘! 八大泰斗! 蓝家! 蓝关楚! 唐宋元挨着挨着跟来的一群总部老同事握手招呼,最后唐宋元与顾颜冰握手轻声说了一句话。 “小顾监督真是费心了。” 顾颜冰恨恨撇着唐宋元冷冰冰回应:“这事跟我没关系!” “我也是被临时抽调过来作监督团一份子。” 说完这话,顾颜冰推着蓝老直直走向主宾位。 唐宋元哑然失笑,目光挪移注视金铎背影,右眼皮突然不自主的跳了几下。心里涌起最强烈的担心。 今天,这事…… 怕是有点悬! 随后唐宋元找上了孙雨新:“孙总。耿总叫我主持……”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孙雨新就轻声打断:“听说他把小雏凤难住了?” 唐宋元脑速急轻轻点头。 “现在还没解出来?” 唐宋元又点头。 孙雨新抱着手,手里捏着烟注视金铎背影半响轻漠说道:“全国第一场,老前辈们都很关心。别搞砸了。大伙儿面上都过不去。” 不待唐宋元接话,孙雨新拎起公文包大步走向前台! 唐宋元怔立原地,仔细回味品孙雨新的话,心中惴惴脑袋一片混乱。 早先和唐宋元硬刚硬怼的周末将唐宋元的表情尽收眼底,邪邪笑起来! 两分钟后,一行人全部入座! 蓝关楚身为八大泰斗之一,自然霸占了本应属于唐宋元的主宾位。孙雨新则坐在蓝关楚右侧,而本应属于唐宋元的左侧位置也被顾颜冰占据。 可怜的唐宋元只能坐在孙雨新旁边! 这样的座次排列也让唐宋元感到极大的羞辱。但唐宋元并不在乎这些。他在乎的是金铎。 在乎的是自己今天能不能完成耿总交代的任务! 从天都城空降下来的一群人就似万马千军坐在金铎对面。 而对面的金铎只有一个人! 在金铎的身后,空无一人! 会议室再一次关闭的那一刻,会场中气氛陡然变得无比的沉寂,犹如雷暴雨来临的前兆。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对面的金铎身上,像是在审判! 一帮子专家们目光凝沉一言不发,像是在等待冲锋号角的吹响! 唐宋元一支烟接一支的抽着,浓茶入口无比苦涩。 文博圈最是讲究名分,最是讲究辈分和资历。 唐宋元的辈分足足比蓝老矮了两倍,在这种场合下根本轮不到自己做主。 再加上个脑袋比自己大的孙雨新,唐宋元唯一能做的,只有沉默! 金铎就一直坐在那里,一如既往地坐如钟。神色清冷无悲无喜! 时间指向九点五十! 测过血压吃过药的蓝关楚嘴里含着西洋参片,缓缓开口:“年纪大了也很少出来了。” “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各位包涵。” 孙雨新赶紧欠身回应:“蓝老严重。您是老前辈,也是我们后辈的榜样。我们都听您的。” 蓝关楚缓缓点头曼声说道:“我已经没在职很多年了,按理说我不应该管这些事。不过,当我听说教科文文博大赛我们全军覆没的消息,我非常心痛,也很自责。” “造成今天现在这样的局面,是有很多原因的……” 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蓝关楚重重一拍办公桌嘶声叫道:“所以我们要打造一支素质过硬作风优良的超强鉴定师队伍。后年,也就是奥运年,我们一定要在教科文文博大赛的大有作为。为奥运献礼。” “所以,这次鉴定师考核,我来了。这是第一场考试,意义重大。我必须要来。别说我坐轮椅,就算我还剩一口气躺担架也要过来。” 蓝关楚说这番话的间隙,顾颜冰就坐在旁边,十指紧扣平放桌沿,风瞳直直看着金铎。 第78章 放马过来 从一坐下的那一刻起,顾颜冰的眼睛就没离开过金铎! 那一天王睿澜对自己的蔑视犹在眼前。 那一天,王睿澜对自己侮辱的话清晰可闻! 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劳改犯! 回了天都城,顾颜冰打了电话出去,轻而易举就问到了王睿澜! 当时,顾颜冰就吓到了。 自己这头冰山孤风,在王睿澜面前,真的连只山里的野鸡都不如! 这样的耻辱,毕生从未有过! 今天,你王睿澜要让劳改犯要过这一关,绝不可能! 我顾颜冰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我顾颜冰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就是不能输给你王睿澜,更不能输给你劳改犯! 你对我不起,我就让你这辈子都别想好过! “我亲自过来监督目的就是阻止那些所谓的民间大师滥竽充数混进正规军……” “坚决要把那些老婆当军出身有污点的假大师假专家清除出去。” 蓝关楚义正言辞的话出来,周末立刻大声叫好。孙雨新也笑着鼓掌。唐宋元默默抬肘拍手,目光注视金铎暗里摇头。 蓝关楚这番话都是金铎去的,言语中都是对金铎的不屑,都是对金铎的否定。 就只差没一句话让金铎直接滚蛋了! 小劳这一关,不好过了! 到底是那尊大佛把蓝关楚请了出来,专门用来对付金铎! 嗬! 民间鉴定师怎么了? 杂牌军怎么了? 有污点怎么了? 我看,有些人还不如劳改犯! 无论品行还是技术! “那就这样。早点弄完早点去大佛吃跷脚牛肉。” 啰嗦了差不多半钟头,蓝关楚总算是过足了干瘾! 孙雨新欠身回应:“耿总说过,本次考试是全国第一场。意义重大。必须做到公平公正公开。所以耿总点将唐宋元作为本次考试的主考。” “唐总,你可以开始了。” 唐宋元坦然颔首,缓缓起身首先向蓝关楚鞠躬:“这次考试是耿总亲自安排,我负责实施。我制定了三个考核科目获得耿总首肯。” “这三个项目分别是杂项金器、钱币和基础历史。” “考试物品和题目我已经准备好。” 孙雨新点头朗声说道:“开始。” 唐宋元心里微微松气,摆手叫工作人员取出物品。 就在这时候,蓝关楚却是敲敲桌面:“等下!” 唐宋元顿时僵住,孙雨新微微皱眉。 “小汤圆,我问你,杂项你怎么地就选了金器和钱币?” “金器还有那么一说,钱币……那叫怎么个事儿?” “古泉儿大珍还有一眼,你见过其他大师们哪个玩儿钱币的?” 唐宋元顿时哑口,灿灿笑着回应:“您老批评的是。只是考生擅长的是杂件儿。杂件儿里边现在基层藏友玩家收藏钱币的居多,所以……” “光是看钱币那还有什么意思?用得着考试?看钱币再顶大拿能出去争光不?” “你们觉着……钱币能等得了大雅之堂不。” 周围的专家大师们纷纷点头。 唐宋元眼皮下垂心有不甘笑着说道:“您老说的是。只是这考试……” 蓝关楚正色说道:“既然是考试,就要考真才实学。既然是全国第一场,我觉摸着,就得来点真格的!” “其他稀里胡哨花拳绣腿就别上了。” “小汤圆,这是你的主场,你又是主考,可别像以前那样搞什么门生故吏的东西。” 唐宋元被怼得脸红脖子粗,强忍欢笑欠身点头:“那照您老的意思……” 蓝关楚喝了口温水慢吞吞说道:“我刚说了,既然是考试也是为了选拔人才,那就照以前的规矩来!” 哐! 唐宋元就跟挨了一记闷棍那般,眼前发黑! 一股怒火从心头而起直窜脑门! 过了数秒唐宋元轻声说道:“您老说的事。只是考生这次考的,是初级鉴定师资格证。” “我觉着……” “哈!” 蓝关楚笑了,褶子脸扯出一条条深深的沟壑:“初级鉴定师是个什么玩意儿?那还需要考么?” “拿了初级鉴定师证完了去参加节目充当大专家忽悠老百姓?” “那不是打你这个主考的脸么?” 现场响起阵阵窃窃笑声,都是冲着唐宋元去的。 三番几次被蓝关楚压着打,唐宋元心头也有了脾气。组织语言心平气和说道:“蓝老,我接到耿总的命令确实是初级鉴定师考核。如果要更改的话,需要向耿总说明情况!” 这话出来,现场没人吭气。就连蓝关楚也轻轻哼了声不接话。 在天都城磨炼了二十多年,唐宋元不是什么软柿子。 这时候,一个清冷至寒的声音响起:“考生劳改犯我问你。你觉得你拿个初级鉴定师资格证对你有用吗?” “初级鉴定师就是你的终点吗?” 顾颜冰冷冷开口,眼神直刺金铎! “当然不是!” 金铎昂起脑袋直面顾颜冰,漠然说道:“你说的对。” “初级鉴定师真配不上我的身份!” 金铎一开口,那沙哑的声音立刻笼罩全场。充满磁性的声线让现场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那话语中透出的狂傲不羁更叫人惊诧,同时也深深激怒了冰山孤风。 顾颜冰寒气逼人冷冷说道:“你没让我失望。” 顿了顿,顾颜冰寒声说道:“你的手艺和水平,不止初级。我觉得,你应该考中级。” 金铎神色清冷应声而答:“当然可以!” 两个人的对话非常突然,但却是火药味极浓! 不过区区三句对话,双方的激战就达到了白热化阶段! 不服输的顾颜冰绝不会在金铎面前认输! 金铎也不可能给顾颜冰低头! 顾颜冰被金铎冷漠的眼神彻底激怒,冷笑说道:“那么有自信。不如考个高级的。一劳永逸!” 顾颜冰话刚落音,金铎没有丝毫犹豫:“高级也可以!” 顾颜冰玉脸一变一拍桌子大声说道:“你确定!” 金铎紧紧抿嘴嘶声叫道:“我确定!” 顾颜冰呼吸一滞冷笑不已:“别以为你会点东西,告诉你,你要考高级,死路一条。友情提示你,高级鉴定师考核内容刚刚出来,要不要我念给你听?” 金铎神情冷漠淡然说道:“如果有比高级更高级的,我也考了!” 嗡! 现场人等被金铎的话震动不已。 顾颜冰玉容悠变,蓦然咬唇厉声叫道:“这是你说的!” 金铎面不改色直视顾颜冰朗声而答:“我说的!” 顾颜冰气急,腾的下站起来尖利叫道:“那你考啊!” 金铎端坐窄窄的椅子,慢慢直起腰身面视全场气定神闲缓缓开口,一字一句。 “放马过来!” 第79章 拿上来 掷地有声的话砸在空中,陡然化作一颗重弹,轰然爆开! 气浪摧枯拉朽,漫卷全场! 现场所有人悚然动容! 即便对面是千军万马,即便自己身后空无一人,金铎也无所畏惧! 一人对千军! 毫无畏惧! 气势滔天,气浪冲天! 就连隔音玻璃都在震动! 顾颜冰待在原地,在感觉气浪如刀席卷而来,气浪中的金铎就像是一尊大佛,自己则是那泼天大浪中的一叶孤舟,被高高卷起又被重重砸下。 这一刻,顾颜冰又似乎回到了状元街和劳改犯初见时候的往昔。 这一刻,顾颜冰又想起了自己被金铎又一次羞辱的画面。 “好!” “你说的!” 顾颜冰娇躯颤栗咬牙切齿:“你考。你考。现在就考!” “别以为你什么都了不起。别以为有人给你撑腰你就可以一步登天。在这,你做不了假!你的人帮不了你。没人帮得了你。” 金铎不再跟顾颜冰说话,阖上眼皮,也不理会唐宋元递来的焦急眼色。 蓝关楚看着金铎,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初生牛犊不怕虎。确实是好样的。小汤圆,还等什么。赶紧开始。” “为了公平起见,先给考生念念高级考试的内容。免得传出去说我们为难人儿。” 唐宋元脖子有些僵硬,缓缓点头。心中长叹却为金铎争取那一线生机。 “竟然考生执意要考高级鉴定师,我也表示支持。” “只是没有第一次考试就考高级鉴定师的先例,我认为,还是从初级鉴定师开始测评。循序渐进直到高级。” 这话出来,现场的人神色各异。 孙雨新夹着烟举起手淡淡说道:“我同意。这是全国第一场,趁这个机会,我们也可以做个探索。检验我们的考试规则和内容,查漏补缺。” 孙雨新带头支持,其他人互相看了看纷纷点头。 “唐总你先看着。我去给耿总汇报这里的突发情况。相信耿总也会支持。” 孙雨新出门,唐宋元心里也略略松了一口气。 总算吾道不孤,还有人支持自己。 要是自己的提议都被孙雨新否了话,那劳改犯今天真的是要被顾家打进十八层地狱。 提议得到通过就一个好处! 即便劳改犯考不过高级鉴定师,那他的初级鉴定师称号也能保留! 有了初级证书,劳改犯至少也饿不死了。 这也是遭遇变故的唐宋元唯一能为劳改犯做的事! 剩下的,就只有看劳改犯自己的运气! 这当口,那年轻人周末又站了起来,拿着几张a4纸故意走到金铎面前大声宣读。 “初级鉴定师资格认证考核包括以下内容。考生报考项目实物真伪辨认,基础历史知识。” “中级鉴定师资格认证考核为考生报考项目实物真伪辨认,具有一定历史知识,作假知识,文物评级知识,地理知识……” “高级鉴定师资格认证考核内容为,考生所报项目实物真伪辨认,精通高深历史知识,古董造假知识,文物评级知识,地理知识,以及陆路水下考古知识……” “熟悉国内各个博物馆相关文物,熟悉馆藏文物和流散文物……” “熟悉文物修复流程……” “熟悉各朝各代重大历史事件转折点……” “熟悉国外历史发展简史……” 这份考核内容是昨天才出来的。就连唐宋元也不知道 考核内容大致基于文物鉴定师基础上拓展。 文博总部现在就有专业鉴定团队。对外就是文物征集部门。但从不对外提供任何鉴定服务。 而在文博内部,机构又负责对文物的评级评定。 诸如海关查获走私文物,就会对文物进行评级。 一般能做文物古董评级的,都属于专家行列,等同于中级鉴定师。 而高级鉴定师的考核…… 则太难太难! 比起中级要难上十倍! 按照考核内容,这个高级鉴定师就等同于宗师的级别。 现场不少专家同样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份新制定出来的考核内容,明里不动声色,暗里却相当吃惊。 照这种地狱级考核难度,基本上搞文博鉴定的,终其一生也就止步于中级这个坎上了。 唐宋元听得头皮发麻,暗里为金铎捏把冷汗。 这样的考核,自己上的话,中级倒是没问题,要想考高级,估计也是够呛。只能往自己最擅长的瓷器和杂件方面去突破,或许能冲一冲。 反观金铎,孤零零独自一人坐在那里,犹如老僧入定,更盛不动如山。 唐宋元暗里感叹,这个劳改犯就是那么的一枝独秀! 只是这考试,真不是闹着玩的。 一时间,会议室内一片静寂。所有人都在等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没两分钟,孙雨新捏着电话推门进来。第一时间目光就打向金铎。目光在金铎脸上凝视好几秒,走回自己座位入座,狠狠捏了两下手机又看看唐宋元。 唐宋元这时候同样六神不安,根本没注意到孙雨新。 孙雨新皱皱眉头放下手机,轻轻搓搓手心的汗水笑着说道:“耿总同意。开始。” 周末立刻跳出来冷冷说道:“初级考试,考生你考什么?” 还没等到金铎开口,唐宋元就大声叫道:“小劳考杂项。” “好!” “那就杂项!” 周末冷厉叫道:“拿上来!” 唐宋元吃了一惊,正要说话。会议室轰然开启。 两个黑色西装的一男一女白手套捧着两个大号箱子径直走到金铎身后。 周末快步过去,根本不给唐宋元任何机会就开了箱子取出一件东西放在金铎跟前大声叫道。 “这是什么?” 眼前的东西是四个深绿色的戒指。 每一枚戒指都是六边形,就像是现在的螺帽。 看戒指的玉质像极了翡翠中的干青,又像是和田碧玉! 戒指呈现出深绿色,每一枚发色都非常的沉稳,虽然夹杂了不少的白点,在会议室灯光照耀下,戒体内外现出的光却非常柔和。 最特殊的是,这四枚戒指,是连在一起的! 两枚戒指套两枚戒指,形成两个圈! 也就是说,这四枚戒指是由一块料子雕琢而成。没有一枚戒指有活口。 他可不是什么四连环的魔术环,更不是什么四连环的套戒,而是非常着名且少见的四连环戒指! 唐宋元距离金锋有些远,急忙戴上眼镜去看。顿时咝了声,勃然色变。 这他妈不是宫里的东西吗? 他们怎么拿出来了? 谁给他们的权力? 要坏事! 小劳不懂这玩意呀! 哎呀! 遭了! 太过分了。这玩意现在有几个人懂的? 唐宋元可是气惨了! 自己身为主考,插不上嘴不说,连他妈考试物件都轮不到自己。 自己给金铎准备的东西全部作废! 最可恨可怕的是,蓝关楚他们竟然自带考试物件! 太不把老子这个主考放在眼里! 小劳要遭! 就在唐宋元气抖冷的时候,金铎轻声开口。 第80章 惊天动地 “虬角!” “小四连环!” 虬角二字出口,唐宋元一愣忍不住哈了声! 周末有些意外冷冷叫道:“你懂虬角?” “懂一点!” 熟悉的懂一点传入唐宋元耳畔,唐宋元眨眨眼摇摇头,安然坐下。 小劳连虬角都认识,那我就放心了。 虬角! 顾名思义,就是没有传说中没有角的幼龙! 龙作为神州血脉图腾和象征,也是十二生肖里唯一没有实物的属相。在神州历史可查可考的记载中,龙却是真实存在过的神物。 辽史中的阿保机就曾亲自干掉一条黑龙。 上世纪三十年代营州坠龙事件更是轰动全国! 但此虬角可不是真正的龙的角! 她其实就是海象牙! 都知道因为番薯的引进让清朝人口暴增到万万人数,而发达的海运贸易又让全世界天量的奢侈品源源不断送进神州换取瓷器茶叶和丝绸。 但凡是任何东西只要运抵神州码头,那就没有卖不出去的。 虬角能进入神州是因为当时的神州翡翠资源枯竭,还有犀牛角的日益短缺有关。 慈禧开创了翡翠第一波高峰时代,各种翡翠雕件制品成为达官贵人和八旗弟子们的新宠。 彩云之南那边山高路远,翡翠开采不像和田玉矿场那么规模化,因此翡翠就成了稀缺品。特别是带绿色的翡翠,那是极品中的极品。 慈禧老婊玩翡翠那些年可不像现在讲究什么老种什么水头,玩的就是一个色! 在这样的情况下,海象牙就进入造办处的视野。 他们把海象牙引进过来,造办处的工匠们将海象牙做成印章和其他小物件,完了再用特殊法子将其染成绿色,从而取代翡翠。 至于虬角这名字是谁取的,哪年取的,现在早已无从考证。 晚清时候虬角制作还是有的,宣统退位之后,虬角制作差不多就断了。后面军阀混战虬角也就再寻不着。 改开之后,有关部门想要重拾这门手艺,但当年造办处专门制作虬角的匠人们早已没了,这门技术差不多也快要断掉。 到现在为止,那些个造假村的高手们也没见着一个把虬角技术恢复的。 一个世纪过去,市面极少极少能见到虬角,有的全在博物馆里边。而能认得出这玩意的,都是行家! 金铎一口道出虬角很是叫周末吃惊,最关键的是,金铎都还没上手。 除了吃惊外,周末也生起了强烈的好胜心! 立刻的,周末马上又从盒子里取出件器物出来大声质问:“这是什么?” 唐宋元眯着眼望过去一下子就不干了:“玉器也在杂项考核里面?周末,你还当我是主考吗?” 这话出来,周末手一滞正要换物件。 不过就在下一秒,蓝关楚却是开口了:“杂项就是个玩儿。能上手的玩意儿,都能叫杂件儿。” “连一个小小的玉器把件儿都认不得。那还考个甚的初级?” “小汤圆,你觉摸着我说的对不对?” 唐宋元眼皮下垂,默然颔首不再吭气。 神州古董大致分为四大类。金石、瓷器、字画和玉器。 剩下的包括那些家具、漆器、牙雕、骨雕、木雕、角雕、砚台、紫砂壶都属于杂项。 后来的鼻烟壶、墨盒、文房四宝、还有什么织绣等等等等,都归类于杂项。 金石,那是神州历史的起源! 夏禹功绩铭于金石! 金,钟鼎也! 石,丰碑也! 所以,金石排在古董分类的第一位。 瓷器不用说! 神州的瓷器茶叶和丝绸曾经将全世界三分之二的白银都汇入神州。 字画! 那是老祖宗们留给后世子孙们的最宝贵的财富! 剩下的玉器,串起的是整个神州的历史。 也是因为没有专业部门出来做专业的归类,所以玉器也被归入杂项之列。 这同样也是现实! 蓝关楚的话说完,周末立刻将那把件拿出来板着脸目光如刀冷厉叫道:“这是什么?” 这个把件很特别,倒不是他的形制样式,而是他的材质。 黄色石头,非常非常像田黄! “黄杜陵石!!” 金铎木然回应,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说完。摸出烟点上。 周末又有些吃惊:“你连黄杜陵石都知道?” “知道一点!” 唐宋元抿嘴一乐,心中暗里给金铎点赞。 黄杜陵石是一个非常无限接近田黄的石头品种。 广义上来说,他也属于寿山石! 产地同样也在榕城! 陈子奋大师曾着有寿山石小志,里边就有关于黄杜陵石的清楚记载。 “虽有久于玩石者几不能辨!” 当金铎把黄杜陵石念出来的时候,现场专家们无不震动。对金铎刮目相看。 第一个虬角本就是极高的难度,第二个又是足以打眼专家让老田黄石玩家们都要吃药的黄杜陵石,金铎的辨认准确无误,这足以说明金铎的实力! 最牛哔的是,金铎没有上手! 没有上手! 没有上手!! 监督组的专家们在刮目相看的同时,也暗里对金铎竖起大拇指。 古玩这一行就这样,谁的水平高谁就值得尊敬! 鄙视链归鄙视链,但技术水平和手艺却是不容任何人践踏! 这是底线! 别看一帮子专家们相互都看不顺眼,一旦有人被他们认定技术水平超过自己,那他们就会尊敬此人! 单单这不上手光凭肉眼,就能一口道出黄杜陵石,只凭这点,金铎就打败了百分之九十八以上的杂项专家。 周末有些丧气,冷哼出声。立马又从盒子里掏出两件东西。 这回,是双手齐出! “枫叶国碧玉!” “澄泥砚,民国!” 东西一摆出来,金铎的辨认就冒出来。 周末急了,唰唰唰几下又摸出七八个物件。 “象牙八仙过海。八十年代国营厂。天堂派!” “内画鼻烟壶。丁兴红!” “嘉庆墨锭。造办处!” “象牙鞋拔,还有诗,不错。” “黄五胜的机关锁,五子登科!” “和田勒子!清三代!” “珊瑚翎管!有冲!” “空白期绿度母!” 一口气报完所有器物,金铎立刻闭嘴,轻轻抖抖烟灰。又恢复到那呆板木讷沉寂冷漠的模样。 这一下子,所有人都惊动完了! 好几个男女专家们情不自禁站起来走上前验证金铎鉴别,无不震惊动容。 周末勃然大怒,立马翻开盒子又要往外拿东西。 但两个箱子却是空空如也! 专家组带来的考试物件,都被金铎鉴定完了! 一下子,周末怔立当场,脑门嗡嗡作响。 都是做鉴定这一行的,周末如何不知道金铎报出这些物件背后所展示出来的技术功底! 最重要的,最牛哔的,这些物件金铎一件没上手! 这手艺,这技术,足以惊天动地! 就算是研究故宫一辈子的杂项大专家们叫出来,也不过如此! 什么是真功夫,这就是真功夫! 什么是大师,这就是大师! 光凭这些物件,金铎就能做杂项大师! 高级鉴定大师! 绰绰有余! 这一刻,就连顾颜冰也花容失色! 第81章 给我等着 自己对劳改犯的技术是有一定了解的,但自己从未想到过,今天、此时,劳改犯所展露出的技术,远超自己的想象。 这一大嘴巴子打得顾颜冰好痛! 痛得顾颜冰几乎要暴走抓狂! “还有吗?” 冷不丁的金铎嘴里冒出这句话,周末怔了怔狞声叫道:“当然还有!” 唰的下,周末就从自己衬衣里掏出个物件奋力砸在桌上。 这是一个不过五六公分长的黑白珠子。椭圆形,上面有白线刻闻,内有白色小圆圈。 看到这东西的时候,一帮子专家纷纷相视对望,眼睛里尽是嘲讽和看不起的味道。 连尼玛这个都拿出来给人小劳鉴定,真当别人不知道你们顾家跟小劳有过节似的。 切! 不要脸! 黑白珠子砸在桌上的那一刻,金铎的手微微一滞。 这个细微动作立马被近在咫尺的周末捕捉到,指着桌上那黑白珠子对着金铎狰狞叫道:“这是什么?说!” “说不出来了,啊……谅你……” 金铎眼皮下垂漠然说道:“三眼天珠。一代。” 这话出来,专家们面露狐疑,眼露困惑。 “什么一代?” 周末大声呵斥:“你懂不懂天珠?” “这是至纯!” 桌子上那黑白珠子就是这些年风靡半个南海的天珠! 因为某个武打巨星的爆料,本应该在雪域的天珠走下高原,成为富豪们的新宠! 天珠也属于古玩的范畴。 但目前,神州鉴定专家们对天珠认知不够,极少有专业鉴定天珠的大师。 这属于新兴的类别! 金铎轻漠冷冷回应:“宝岛天珠就叫一代珠。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活该被坑惨!” 周末一下子愣在原地,眼睛暴凸看着金铎,尽是不信:“你再说一次。” 金铎还真就接口:“磁场不对。够你受!” 周末直愣愣看着金铎,完全不懂金铎话里意思,其他专家也是一脸茫然,宛若在听天书。 “什么意思?” 周末指着金铎怒道:“少给我装神弄鬼。不说出来就算你输!” 金铎眼皮一抬,正要说话之际,唐宋元沉声叫道:“周末你别太过分。天珠这东西,你倒是问问在场同僚,他们有几个认得的?” 周围专家纷纷点头附和唐宋元。 开什么玩笑。 老娘老子要是说认得天珠,那老娘老子以后不得专门去学天珠了? 不赚钱养家了? 这东西要研究清楚,不得八年? 我他妈有这个闲工夫? 周末意识到自己犯了众怒却依旧不愿悔改。 这当口,孙雨新轻声说道:“耿总说,他尊重考生的意见,也大力支持蓝老的监督。” “蓝老,我记得您昨晚召集我的时候,说过考核内容以督考组所带物品为准。刚才我也如实向耿总做了汇报。” “如果要额外加考试物件儿的话,那要不要我再请示下耿总?” “耿总也很关心这一场全国首考。叫我随时和他保持沟通。” 这番话出来,现场顿时清风雅静,周末虽然再愤怒也不敢有所表露。 蓝关楚听了孙雨新的话有些生气,但却不便发作。 不过蓝关楚的呼吸却是急了起来! 孙雨新说的这番话,不仅使了以彼之矛攻彼之盾,还把耿子帧抬了出来。 这话,蓝关楚接不住! 现场的人加起来都别想接住! 更牛哔的是,孙雨新的话叫人挑不出哪怕针眼大的漏洞! 而且,这话说得叫人都没法子怨恨孙雨新! 会议室里,蓝关楚的呼吸越来越急越来越粗重,灰败的脸色也相当难看。身边的人立刻送上特效药。 过了好久蓝关楚才稍微平复,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水,咳咳两声终于开口。 “这些小事儿就别去麻烦小耿啦。” “昨个我确实说过那话。” “不过天珠这玩意儿既然兴起了,那咱们也应该与时俱进。啊……不能让民间那些假大空们抢了先,这样我们就会陷入被动。” “我们为什么这一次失败……究其原因就是我们跟国外联动太少,跟不上节奏……我很心痛……” 这些假大空的话出来,现场专家不做声不做色,但心里却是不以为然,甚至嗤之以鼻。 会议室内没人说话,更没人回应蓝关楚。 蓝关楚有些挂不住老脸,后面那些个冠冕堂皇的话也说不下去。 蓝关楚正要找孙雨新搭话之际,但孙雨新在这一刻却是接听起了电话,对蓝关楚的示意避而不见。 这一下,蓝关楚的老脸更是没地放了。 话,孙雨新已经说到点上。也把远在天都的耿子帧的底线给抛了出来。 蓝关楚再是老前辈,再好为人师,这一刻也只有闭嘴! 哑巴吃黄连,那股滋味太难受! 不过蓝关楚也是个久经沙场的人物,吃了瘪很快就调整过来。不慌不忙,又喝了两口水,犹豫半响磨磨唧唧终于开口。 “嗯……” “东西既然都看完了,那,就这么地!” 孙雨新适时放下电话笑了笑,对着蓝关楚微微欠身:“蓝老开明。今天有您老在,我们第一场考核一定取得开门红。” 说完,孙雨新面向金铎扬起双手轻轻击掌:“恭喜考生,初级鉴定师过关!” 唐宋元斜眼撇撇蓝关楚,又漠然盯了周末一眼,站起来为鼓掌,大声叫了个好字。 周围的男女专家们也在这一刻为金铎献上掌声祝贺。 金铎的鉴定时间虽短,但显露出来的实力却是值得每一个人尊重! 金铎也在这一刻摁着桌沿起身向孙雨新和唐宋元颔首致礼,随即坦然坐下。 现场没有鼓掌祝贺的,只有周末、顾颜冰和蓝关楚几个人。 掌声停歇,唐宋元缓缓入座,迫不及待点上烟深吸一口。连同自己的郁闷和忧愁还有深深担心尽数融入这一口烟雾中奋力吐出! 还有那一口压抑许久的恶气! 明刀暗箭针锋相对斗到现在,总算是有惊无险给小劳保驾护航上了岸。 老而不死是为贼! 一个黄土都要埋到嘴皮的老东西倚老卖老伙同一个不入流的小兔崽子,千里迢迢飞过来联手欺负一个草根刑满释放犯! 有你们这样做人做事的? 十几件东西认完了不出气,还把额外物件也拿了上来! 他妈连碧莲都不要了! 现在被打脸了,打得痛! 哼! 总算是能给耿总一个交代了! 最起码小劳的初级鉴定资格证是到手了! 接下来的中级考试,自己没有把握,只能看小劳自己的发挥! 不管那么多,先给他争取点时间! 有多少算多少! 找个机会给他恶补下知识。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考生,接下来是中级鉴定师认证考核。你需不需要休息?” 唐宋元作为主考大人,当先发话。 “我准备好了!” 金铎还是那惜字如的一贯作风,但每一句话出口必定是金声玉振。干脆干净,绝不拖泥带水。 这也是让人最为难忘的一点! 同时也是叫唐宋元最为憎恨又无可奈何的一点! 暗里哼了声,心里骂了句蠢货,唐宋元板着脸叫道:“继续杂项考试。中级评测。” 周末斜视金铎,露出一抹狰狞恶毒的笑:“给我等着!” 第82章 无论如何也要保他过关 说完,周末昂首出门去拿考试物件。 中级评测难度系数可比初级高了三倍有余。 不仅要鉴定真伪,更要说出相关物件的来历出处,相关物件造假作假知识,以及物件文物评级。” 这项考核难点就是相关物件的来历出处。 比如拿一个铜胎珐琅摆件出来,不仅要说出摆件所属年代要精准到年号。 还要说出摆件出自哪儿,有什么典故,举一反三说出珐琅器在各个时期的特点,以及珐琅器在拍卖会上的成交价格。 这一关,金铎要过关的难度非常之高! 而且,杂项里边包涵的器物之多,种类之杂,就连唐宋元算起来都头皮发麻! 因为唐宋元不知道蓝关楚周末会拿什么东西出来? 这才是最难的! 但是,只要金铎能过这一关。那,等待金铎的,就是一条洒满钱的金光大道。 鉴定资格证考试意义深远,以后只有持有资格证书的人才能上岗。 金铎作为第一个拿到中级资格证的大专家,必将成为最炙手可热的抢手货。 什么电视台,什么鉴定会,什么讲座,什么交流会,都要找金铎! 届时,金铎数钱数得手抽筋绝不是吹嘘。 出门三步大奔驰,远去百里直升机,上机头等舱,下车红地毯,入住五星级,出海大游艇,吃山珍海味,喝名酒抽好烟…… 这些,都是最基本的标配! 神州盛世开启,将来十亿百亿千亿万亿富豪们会越来越多,到时候,神州古董古玩精品将会一件难求。 届时,金铎必将成为这些富豪们热捧的鉴定师。 假以时日,苏富比佳士得大维德纳这些顶级拍卖行也必定会给金铎抛来橄榄枝。 到那时候,金铎的前途将会无可限量! 领袖群伦指日可待! 虽然金铎已经过了第一关,但唐宋元还是隐隐的期待,金铎能再接再厉创造奇迹! 把这群狗滚蛋王八犊子全都打趴! 所有人凝神静气,暗里翘首以待第二场考核的到来! 一分钟过去,三分钟过去…… 五分钟过去…… 周末越不出现,会议室里的气氛也越发压抑。 倒是金铎独自一个人坐在所有人对面,沉寂得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人! 他就像是一块万里戈壁黄沙掩没的陨石,千百万年静静躺在那里,无人问津。 无人知晓他其实就是六千多万年前,那颗让恐龙灭绝的杀手! 他又像是莽莽昆仑中一座无名的山峰。 六十亿年来静静伫立在那里,无人关注他所曾经历的劫难,无人在乎他所遭受的厄运。 更没人知道,他的山体里蕴藏着最白最润的ht玉! 不知不觉间,他的沉稳感染了所有人! 他坐在所有人的对面,无惧无悲,无畏无欲! 但每个人都明白,这只是他的表面! 你可以在他面前肆意狂妄,可以任意的对他侮辱嘲讽打击打压,但当他睁眼的那一刻,一切的针对都会被他一刀斩断! 唐宋元回想起和金铎的交往历程,忍不住左手一探软壳,拇指一弹,一支烟叼在嘴里,右手一晃一捏,打火机冒出一缕火苗。 点上烟深吸一口,竟是如此的香。 再喝上一口浓茶,竟是如此的甜! 冷不丁,一只手伸到自己面前拿了一根烟。 唐宋元偏头望去,却是孙雨新。 “孙总……” “我刚叫你你没听见?” “没啊。怎么了?” 孙雨新拿着唐宋元的火机点上烟,身子微侧轻声低语:“耿总对你说了什么?” 唐宋元摇头:“没啊。没说什么啊。怎么……” 孙雨新眼皮下撇,脸上流出一缕威重。 “耿总真没……” “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他?小劳啊。他就是小劳啊。刑满释放犯。还能是谁?” 这话出来,孙雨新胸口一挺,塌鼻孔冒出一声轻哼就要转头过去:“老同学跟我玩这手。有你的。” 唐宋元大为不解却不留痕迹压住孙雨新的手:“孙总,我脑子笨领略精神不够,您别往心里去。” “您有什么指示,我一定照办。” 孙雨新同样不留痕迹抽回手慢慢举起茶杯:“我可不敢有什么指示。您老……同学将来封王封候可别忘记当年我们上下铺时候的约定。” “苟富贵……勿相忘。” 唐宋元眼珠子停滞不动,直愣愣看着孙雨新,满是惊愕茫然。 “不是。雨哥,您可别跟我开玩笑。您给我个提示行不?” 孙雨新眨眨眼,茶杯抵在嘴边:“你是真不知道?” 唐宋元急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 孙雨新瞥眼看看唐宋元,眼里尽是迷惑,却是放下杯子,右手夹烟凑在嘴唇边冒出一句话来。 “无论如何,也要保他过关。” 说完,孙雨新深吸一口烟,将茶杯举起交给服务员。 微不可闻的话落在唐宋元耳朵里那就是冬雷炸裂! 直到此时此刻,唐宋元才反应过来。 自己这个同窗好友竟然和自己是一伙的! 这,是什么情况? 孙雨新的老婆不是蓝家的那谁么?蓝家跟顾家不是铁三角么? 唐宋元脑袋里一团浆糊,思来想去也闹不明白。 就在这时候,久久不现身的周末终于回来。 奇怪的是,周末双手空空没拿一个盒子。在他身后,也没人跟着。 现场人大为不解。 只见着周末行色匆匆神情紧张,从门口连路小跑冲到顾颜冰身畔弯腰低低汇报。 隔着老远都能看出周末的慌乱。 刚说没两句,顾颜冰蓦然抬首玉脸唰变,风瞳含煞凤眉倒竖如刀。 “没运过来?” “怎么会没运过来?” “你是干什么吃的?”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都能忘?” “废物!” 周末是顾颜冰的表弟,在顾家的地位非常高。 被顾颜冰狠厉痛斥,周末脸色青白交错,着急得不行! “东西都还在?” 周末点头。 顾颜冰狠狠瞪了周末一眼骂了句滚,目光挪移注视金铎几秒,偏头附耳对着蓝关楚报告。 蓝关楚眉头顿时皱紧,明显的也有点措不及防的感觉。两个人身后顾家的人也露出极其慌乱的神色。 现场人看到这一幕又是奇怪又是不解。 唐宋元眯起眼睛心里打起了密集的小鼓。 “周末。出什么事了?” 孙雨新轻声开口询问。 周末顿时一个激颤呵呵干笑着,望着自己表姐和蓝关楚,支支吾吾不敢回应。 “周末。可以开始了。” 孙雨新又是一声催促,周末浑身难受,依旧干笑不停。眼神飘向自己表姐。 “怎么回事?” “回话!” 孙雨新询问的口气加重,带着责备! 周末顿时亚历山大,冷汗打湿背心。尴尬笑着结结巴巴:“报告孙总我……” “小孙。” 蓝关楚插嘴进来轻飘飘说道:“我把考试物件落天都了。”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唐宋元吃惊看着蓝关楚,哈了声! 考试物件忘带了?! 这他妈…… 哈! 哈哈哈! 天助我也! 蓝关楚相当镇定,淡淡几句话把事情交代完毕。 第85章 我的骨气我的尊严 轰! 轰隆隆隆! 噼里啪啦轰! 声若狂雷,音似海啸。 狂雷滚滚海啸滔滔,整个会议室所有人被巨浪卷起,被狂雷砸晕! 唐宋元直直看着金铎,嘴角不停抽搐! 孙雨新眯起眼睛,被金铎身上散发出来的凌天气势所震慑。 蓝关楚的水杯歪到桌上! 顾颜冰错愕当场! 其他每个人都被金铎地方话震得耳膜发聩! “好!” “好!” 全场只有周末在奋力为金铎叫好点赞,双眼通红用尽鼓掌,露出最阴冷的笑! 半响,孙雨新和唐宋元对视一眼,深吸一口气朗声说道:“我尊重你的选择。希望,你能为我们开个好头,也为我们收个好尾。” 孙雨新的话出口,一切尘埃落定! 周末依旧鼓掌不停大步走出会议室,嘴里大声叫道:“东西准备好了!” “请考生就位!” 顾颜冰眸光含笑即刻起身,推着蓝关楚就往外走。 其他专家们心潮澎湃飞速冲出会议室。 唐宋元脸色阴沉,狠狠将烟蒂塞进烟灰缸绕过会议桌冲到金铎跟前咬牙切齿低吼出声:“你在搞什么?” “你在搞啥子嘛你。” 唾沫四溅中,唐宋元五官狰狞低骂出口:“那么明显的激将法你都看不出来。太冲动了你,你太年轻了你……” 骂到怒处,唐宋元狠狠重重拍着桌子,直把茶杯盖子都震落。 “你怎么可能说终生不碰古玩这种话。你太莽撞了。你知不知道我和雨哥为了你……” “还有耿总,耿总他亲自打电话给我再三叮嘱再三交代。就在你来这之前,耿总都给我打了三个电话呀!” 越骂,唐宋元越骂越激动,抄起茶杯盖子狠狠敲打桌面:“你太冲动了……我,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 又是心痛又是愤怒的唐宋元把所有的怒火都倾泻出来。 “你跟顾颜冰他们斗什么啊,是杀父之仇还是其他不共戴天?” “你一个小小草根无根浮萍,你斗得过他们吗?” “人家玩儿你,就像是玩一只狗。你在人家面前就是只蚂蚁。蚂蚁!” 唐宋元啪的将茶杯盖子摔在地上,仰天长叹不住摇头后悔叫道:“早知道你是这样的脾气,当初,当初,我……” “你怎么看都不是这么冲动的人呀!” “哎呀呀……你叫我怎么给耿总交代。不碰古玩儿,你以后吃什么呀你……” 唐宋元怒拍自己脑袋,气红眼的他恨不得将金铎生吃了一般。 金铎静静站在唐宋元跟前仍由唐宋元痛斥,仍由口水溅在自己脸上。神情无比淡然。 “好了!” 孙雨新到了金铎跟前沉声说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用!” “小劳。我问你一句话。有没有把握?” “这里就我们三个人,给我们交个底。你最擅长的瓷器种类有哪些?清三代里边儿最擅长的是哪些?” “快点说。我好安排!耿总有交代,今天无论如何,都要保你过关!” 唐宋元猛然抬头急声叫道:“对对对,快说。有我和雨哥在,怎么也能让你过关!” 金铎平视孙雨新,又看着唐宋元,轻声说道:“这样的作弊,不是我要的。” 唐宋元勃然色变怒指金铎。 金铎漠然说道:“我凭作弊拿的高级鉴定师,是你们要的不?” 唐宋元顿时哑口呆立当场! 孙雨新面色一凛,两道眼剑打在金铎脸上。寒光摄人。 金铎面容清冷,无悲无喜,声音沙哑:“我知道两位是为我好。也感谢两位老总对我的特殊关照。” “我知道,你们都受耿总的委托违背你们的初心帮我。耿总也是受了其他人委托违心对你们下了命令!” “我想说,不要因为外力干扰违背了三位老总的初心。” “或许你们偶尔能容下强赛进你们眼里的沙子。但我不会!” 顿了顿,金铎肃声说道:“我,劳改犯。草根小人物。蝼蚁蜉蝣,无根无萍。” “但我,有我的骨气。有我的尊严!不用任何人施舍,不靠任何人恩赐!更不需要任何人赈济!” “我的骨气,我用我的手,靠我的眼睛,去撑起来!” “我的尊严,我用的我的本事去打——出来!” 肃声重重形成音浪在小小的会议室激回荡漾,壮怀激烈。金铎犹如一尊顶天立地的巨人威穆赫赫,更似一头冒出深渊的潜龙,向洪荒世界大声宣布自己的回归。 金铎大步上前走出大门,只留下孙雨新和唐宋元在原地发呆! “他刚说什么?耿总……受人委托……帮他?” 孙雨新点上烟垂着眼皮反问过去:“你真不知道?” 唐宋元怒怼孙雨新:“知道我还问你。” 孙雨新轻轻叹了一口气,看了看唐宋元犹豫半响低着头低低说了一句话。 顿时间,唐宋元倒吸一口冷气,瞪大眼张大嘴,直直勾勾呆呆傻傻看着孙雨新,牙关都在打颤。 “这是真的?” 孙雨新鼻孔里哼了一声,突然苦笑两声:“这回好咯。耿总,你,我……都……” 唐宋元两只眼珠子一动不动,呆呆看着孙雨新,慢慢的坐在椅子上,整个人都没了魂。 就在这时候,突然窗外传来一声大叫。 “姓劳的。有本事把这些瓷片看完。” “看完了,你就是全神州第一个高级鉴定师!” “看错一片,你这辈子都别想再摸一件东西!” 唐宋元和孙雨新急忙冲到窗前,定眼一看,顿时悚然动容,慌不迭冲出会议室! 省博后院,一辆厢式货车停在花台正中。 所有专家全部就位。 周末就站在那厢式货车尾箱之下! 远远的看着金铎走来,周末站在货车下猛力打开车门! 哗啦啦! 叮叮当当! 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清脆声响连绵不绝传遍四野! 货箱里倾泻出成千上万片瓷片,花花绿绿红红黑黑,灿烂缤纷耀眼夺目,在阳光照耀下闪动着最刺眼的炫光。 唐宋元孙雨新从四楼从狂奔下来正正看到这一幕,只感觉脊椎冰冷,脑后勺发凉! 瓷片! 瓷片! 蓝关楚顾颜冰他们带过来的是竟然是瓷片! 天呐! 唐宋元心头升起最深的绝望,痛苦的闭上眼睛,咬碎了钢牙! 太他妈不要脸了呀! 这是最难最难的瓷片辨认呀! 你们顾家为了打压小劳,把最难的瓷片辨认都搬了过来! 孙雨新看到那密密麻麻重着摞着叠着的无数片碎片,脸色铁青,呼出来的气滚烫吓人,一双眼睛透出的寒光更是叫人望而生畏不敢直视。 直到这时候,孙雨新也明白过来。 什么中级考试物件落在了机场,不过是顾家和蓝关楚的诡计。 他们就是要把小劳推到高级场逼着小劳考瓷片。 这就是他们的目的! 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就为了搞一个草根! 顾家,太叫人不耻! 要知道,瓷器是最难鉴定的东西。如果是全器的话,那鉴定起来还有迹可循。 但现在蓝关楚拿出来的是瓷片! 这玩意鉴定的难点不是真假,而是年代! 宗师来了都得抓瞎! 第86章 给我磕头我都看不上 顾颜冰站在孙雨新不足五米外的距离。阳光漫洒照耀着顾颜冰冠盖群芳的盛世美颜。 没有戴墨镜的她静静的看着那一堆堆异彩迭迭的瓷片,紧紧抿着的嘴角微微上翘。 仿佛在顾颜冰的眼里,这些五彩斑斓的瓷片都是最好的武器! 蓝关楚的轮椅就放在顾颜冰的旁边。坐在轮椅上的蓝关楚悠然自得的喝着温水,又老又丑的褶子脸上尽是开心得意的笑。 这些瓷片,足以让任何大宗师以下的任何人死无葬身之地! 这当口,厢式货车里瓷片全部卸载完毕。 密密麻麻,满满堆堆,占据了不下二十平米的面积。 当即唐宋元脑子都炸了! 这么多瓷片,谁他妈认得完?谁他妈认得全!? 用得着这么狠吗? 用得着这么多吗? 远远的,金铎昂起头来,大声叫道:“我还以为你们顾家拿的是什么高级玩意!” “原来,就这些垃圾!” “这就是你们顾家最后底牌!” 沙哑的声音传出老远,空气一片震动。 周末咬着牙狞声大叫:“有本事,你把他们全部看完!” “再把他们的年代都报出来!” 顾颜冰背对金铎,轻哼出声! 垃圾瓷片?! 也就你这个劳改犯敢说! 蓝关楚侧望金铎呵呵呵笑起来,眼里尽是嘲讽鄙视:“小伙子,不可说大话。” 金铎一步一步靠近! 阳光照耀,将金铎拉出一条长长的身影,宛若一柄长枪1 “你们顾家也就这点本事!” “我今天来——” 说着,金铎抬臂遥指周末,嘶声叫道。 “拿鉴定师只是顺带!” “我,要打你们的脸!” “我,要打的,就是你们顾家的脸!” 雷音猛地爆起:“我,今天,要打尽你们顾家的脸!” 阴雷阵阵,嘶声滔滔,宛若音爆,炸响全场,震得现场人肝颤魂抖! 顾颜冰玉脸悠变,扭转身怒视金铎,风瞳中冒出无数冰剑,要把金铎戳成窟窿! 金铎昂首阔步走进院坝。 周末勃然狂怒,几十年来还从未有人敢这样羞辱顾家。 当下周末上前三步指着金铎厉声叫道:“你他么有种就来!” “你要全部认出来,老子给你磕头!” “你这样的孝子贤孙我劳改犯看不上。” 金铎面容现出从未有过的狰狞:“拿过来!” 周末唰的下抄起箩筐里一片瓷片甩手就扔了出去,爆吼出声。 “来!” 一块瓷片扔在金铎脚下,金铎低头一看木然叫道:“万历景泰蓝!” 一脚踢开瓷片,金铎大步流星上来! 周末又抓起一个残破的红碗重重砸向金铎。 金铎只是看了一眼便自大声叫道:“瓷都景德。乾隆釉里红葵花碗!” 周末一怔,低头抓起三个瓷片用力投掷过来。 金铎继续前进,犹如在千军万马中一骑绝尘! “康熙青花苍龙教子!” “乾隆珐琅彩。” 口吐连珠箭,金铎阔步前行,抬手探出当空接住一个碎片连看都不看一眼:“道光粉彩。单圈红字款!” 接连五个瓷片报出口,孙雨新不由得咦了一声,用脚杵杵唐宋元,眼里透出一抹期冀的亮光。 蓝关楚微微睁眼,露出一抹疑惑。 蹲在地上的唐宋元也在这一刻慢慢抬头,顺手捡起地上的一个瓷片低头看了看,顿时嗯了声。 跟着唐宋元就根弹簧般绷直,飞快捡起地上瓷片仔细看了三遍。禁不住哈了一声,脸上表情精彩难述。 顾颜冰娇躯一滞,目光打过去,玉脸微微轻变露出一抹惊讶! 不过顾颜冰随即抽了两声冷笑:“得意什么?这些瓷片,我顾家小孩生下来就玩。没什么了不起。” 金铎头也不回嘶声说道:“就是解不开我的楹联!” 腾的下,顾颜冰寒脸一沉铁青满布满脸杀气怒视金铎:“你再给我说一句。” 金铎冷冷叫道:“要不要我把答案告诉你!” “这样,你的心结就了了!” “你敢!” 顾颜冰咬着贝齿,精致脱俗的脸上带着三分狰狞七分凄厉:“你要敢这么做,我顾颜冰这辈子跟你势不两立。” “不怕你有王睿澜护着,我也要把你收拾了。” 金铎背对着顾颜冰,冷冷说道:“不用你收拾我。你欠我的那一身衣服,我会自己来拿!” 顾颜冰腾然盛怒怒视金铎背影,咬着牙厉声叫道:“小人小心眼小肚鸡肠。有本事,去把王睿澜娶了。告诉你,就算你娶了王睿澜,我也不怕你。” “有本事,先把这里的瓷器看完。不然,你连给王睿澜提鞋的份都没有!” 金铎寒声叫道:“顾颜冰。你从小就持才傲物心眼小。容不得别人比你强。你解不出那楹联所以你记恨我。但那时候你还有救。” “王睿澜阶级比你高,你更容不得,但你又拿王睿澜没辙。你虽然是顾家大小姐,比起王睿澜来你还是差了一大截。这一大截,你这一生都无法跨越。” “所以,你把火气洒在我头上。不仅打压我,还要打击王睿澜。这些,就是你懦弱无能的表现。” “外强中干,徒有其表!” “你这辈子都不会有好下场!” “你没救了。” 此话一出,石破天惊! 顾颜冰花容剧变狂变,娇躯颤栗,五官扭曲尖声叫喊:“你胡说八道!” “我没有!”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我顾颜冰要收拾你,根本不需要借助任何人的手。” “你太过分了!” 顾颜冰语音凄厉,娇躯不停抖着。 金铎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刀捅在自己的心窝,将自己捅得千疮百孔,一文不名。 太过分了! “d。不准说我表姐。臭劳改犯。老子废了你。” 周末怒吼冲向金铎,手里拿着一块尺余长的瓷片对着金铎脸上猛然划下。 四周尖叫连连! 金铎巍然不动,抬手捏住周末手腕往下一顿,当即周末半个身子就反弓弯了下去。冷汗瞬间流满全身,嘴巴张得老大却叫不出声。 就在周末身子反弓几乎要断裂的时候,金铎突然松手,周末便自直直挺挺倒下去。整个后背重重砸在地上,砸出闷响! 这一砸,直砸得得周末眼冒金星痛不欲生。 等到周末有了意识,艰难爬起,眼前依旧是天旋地转重影幢幢! 周末努力甩动脑袋恢复清醒,咬着牙就要去收拾金铎,却在下一秒怔立当场。 只见着金铎手里拿着那块瓷片,朗声开口声震长空:“永乐甜白瓷暗刻花梅瓶。” 说完,金铎手一松,瓷片匡然砸落在地,碎成数片。 几片碎片打在周末脸上瞬间见血! 一片碎片在地上反弹开去,不偏不倚打在蓝关楚头上,乖巧的落在蓝关楚的腿间。 蓝关楚下意识拿起瓷片,轻轻一捏,顿时抖了一下。 周末奋力爬起,却不敢再去招惹金铎。看着自己脚下的瓷片,心头涌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他连永乐甜白瓷都能看出来?! 这怎么可能! 第87章 三板斧 那白白的瓷片静静躺在顾颜冰脚下,在阳光照耀下泛点粉红,倒映在顾颜冰的眼瞳中。 顾颜冰有些失神。 他竟然认识永乐甜白瓷? “哈!” 旁边,唐宋元拿着片薄薄的白瓷片,眼睛里浮现出前所未有的惊喜。 永乐甜白瓷都能认出来。 好家伙。 有意思有意思。 有戏! 大大的的有戏! 唐宋元心潮澎湃,拿着白瓷片冲到孙雨新跟前。 孙雨新两指夹着瓷片,看着瓷片表面泛出的微不可见的淡淡粉红,轻轻嗯了声:“他刚说,他懂一点瓷器?” 唐宋元眼睛里激昂的心情几乎就要满溢出来,呵呵呵笑着:“懂一点。他,真就只懂一点!” “哈!” 哈的一声,唐宋元蜡黄的脸露出绽放花儿的笑。 周围专家们在此时此刻也摁捺不住纷纷上前去检验那些瓷片。 全对! 好几个专门看瓷器的专家纷纷变色动容,暗暗心惊。 单看瓷片就能准确报出年代的,那绝对是妥妥的大专家无疑。 就在专家们还想走近看真切之际,孙雨新忽然想到了某件事立刻呵斥:“都靠边。” “不准干扰考生考试!” 随即,孙雨新点了几个专家的将:“两个人一组。小劳数一片,你们给我把每一片瓷片都打上标签。” “唐总,你负责现场秩序。” “保安给我调过来,红线给我划出来,摄像机给我架起来!” “无关人员,马上靠边!” 令出如山,分分钟所有人就位。 专用隔拦绳拉开将院子割成一块大大的长方形。 省博三台专用摄像机倾巢而出。一台跟随金铎,两台架设在左右。 保安全部上岗,占据四面八方! 记录人员悉数就位! 还在场内的顾颜冰和周末被请出场外。 下一秒顾颜冰却是借着监督的名义推着蓝关楚闯进场内。唐宋元和孙雨新看在眼里并没有阻止。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注视在金铎身上。 当报出永乐甜白瓷之后,金铎却是停了下来。像一尊雕像站在那里。 他静静的看着眼前小山般高的瓷片,似乎有些熟悉,眼前,又出现了一些不堪回忆的画面。 孤独、痛苦、揪心、又有些温馨。 眼前的这些瓷片,曾陪伴自己渡过那最苦最冷最惨的日子。 眼前的这些瓷片,曾让自己又欢又喜又爱又恨。 眼前的这些瓷片啊…… 慢慢地,金铎坐了下来。 这一刻,那把长枪般的影子也矮了下去,变成一头卷缩的眼镜王蛇。 他就坐在瓷片堆前,慢慢的探出手,轻轻的在瓷片堆里挑起两个瓷片。 金铎的动作很轻。就像是农田里挑拣石子的老头,朴实无华。 金铎的动作很慢。就像是刚刚大病初愈的病人,动作僵硬而迟缓。 他拿瓷片的手势很怪,不同于任何人。 其他专家拿瓷片是食指拇指垫着,拇指搓磨。而金铎则是拇指食指拎着瓷片。 这种姿势又是滑稽又是笨拙。 而且,金铎还捏得很紧。扯得身子骨都有些变形。 更奇怪的是,金铎完全不在乎瓷片刃口划伤自己。 但,偏偏的,金铎手指并没有淌血。 两片瓷片在金铎手里停留了许久许久,金铎看瓷片也看入了神。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 似乎金铎对这两块瓷片有些生疏,这让所有人都感到奇怪和不解。 这两块瓷片比起永乐甜白瓷好认得多,但金铎却久久没有报出来年代。 唐宋元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恨不得上前代替金铎。 这一刻孙雨新的呼吸也停缓下来。一只手夹在胳肢窝下,一只手杵着下巴,眼睛深处尽是满满的担忧。 这些瓷片总数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光是数清楚都得几个小时,更别说全部认出来,还不能一件出错。 顾家把蓝关楚推出来,这是要把金铎往死整呀! 这当口,孙雨新的电话响起。却是一个天都城的座机码号。 看到号码孙雨新面色一凛,打破常规没等铃声响到第三下立刻提听。 “我是孙雨新!” “哎呀,是睿澜秘书呀。不敢当,不敢当,叫我老孙就好,呵呵……” “是,我知道我知道……” “初级鉴定师考核已经结束,考生已经顺利过关。现在考生正在进行高级鉴定师……” “是嘛?啊!是嘛。是是是是是是,考生状态不错,技术也挺好的……” “有老总和您的关怀,考生一定能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请转告老总,我绝不负老总期望,严格监督考生考试,我一定向考生转达老总和睿澜秘书的关心……” “是是是是……明白。明白。等柒总回国,我和耿总还有宋元一定会向老总汇报工作。” 放下电话,孙雨新远远看着按下暂停键的金铎,手心发烫,嘴皮发干,太阳穴血管汩汩跳动。 自己根本没想到,王睿澜竟然亲自打电话来过问这个劳改犯。 更令自己没想到的是,连老总都惊动了。 这个劳改犯,不简单呐! 完了! 照这么下去,绝对完蛋大吉! 得想法了! 可,现在已是骑虎难下,想任何法子都是徒劳无用。 突然,孙雨新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小孙,干嘛自个抽自己嘴巴子?” 孙雨新转过头谦逊笑着:“回蓝老的话。这蚊子太多。” “是不少。种成香樟树就没蚊子了。” 蓝关楚也拍了下自己的手:“有蚊子就得打掉。我看这个考生就是只蚊子。还是滥竽充数那只。” “刚还看着有点儿名堂,结果却是程咬金,就那么三板斧的本事。” “这种蚊子苍蝇,上不了台面儿。一巴掌拍死最好,省得出去丢人现眼!” 孙雨新微微颔首,抿嘴笑了笑:“话是这么说。但我始终认为无论对谁都要做到公平公正。” “这次文博鉴定大赛我们就遭遇到不公平的待遇。您老觉得用这么多瓷片考一个民间自学成才的草根。公平吗?” 蓝关楚蛤蟆嘴撇了撇,突然将手里的甜白瓷瓷片扔在地上忿忿嘟囔着:“这可不是我要他考的。我又不是为了我个人私利。我所做的,都是为了我们神州文博无限辉煌的将来。” “考生能考过就考,考不过就说明功夫还没练到家。这样的考生留来作甚。” 孙雨新缓缓收敛笑容,凝望金铎背影冷肃说道:“您老说得很对。您老从来都是大公无私。” “为了公平起见,以后但凡考瓷器,就照今天这个标准来考就是了。” 蓝关楚褶子脸泛起一幕灰青。费力扭转脑袋看了看孙雨新,干瘪的嘴不停抽着,却最终又转过头去,不再和孙雨新说话。 站在蓝关楚身侧的周末冷笑叫道:“劳改犯。怎么停了?” “认不出来了?” “认不出来不丢人,装泥菩萨才不要脸!” 当即唐宋元就沉下脸:“无关人员都给我闭嘴。” 周末无声笑起来,甩甩脑袋,正要顶撞唐宋元。 突地间,一声沉闷沙哑的声音响起。 第88章 慢点,太快了 “老天利,景泰蓝烟壶。” “瓷都,雍正青花瓷板。” 声音低沉,却似钱塘潮爆。 当即周末就只感觉被静电打了一下,露出最惊骇的目光。 金铎说话了! 雕像般的金铎如同冬眠苏醒的眼镜蛇,慢慢睁开双眼,开始进食。 进冬眠之后醒来的第一口血食! 木然报出手中瓷片名称年代,随即看也不看将瓷片扔在一边。 唐宋元暗里松了一口大气,重重挥手。 跟随在旁边的摄像机忠实的将这一过程都记录了下来。 瓷片刚一扔下,立马的就有人过来马上记录再贴上标签。旁边的人则负责在笔记本上记录。 两个人相互监督确认无误,打上勾勾! 不用说,这两块瓷片,金铎看对了。 跟着,金铎双手伸出又缓缓拎起两块碎片平放在手心,过了几秒才轻声报出瓷片。 对的! 一次,两次,三次…… 对的! 连续六块瓷片被金铎答对。 唐宋元绷紧的神经一秒不敢松懈,默默点头,默默在心里为金铎打气加油。 万里长征第一步迈出去,好事。 加油! 又是六块瓷片被金铎捡起报出扔到一边。 工作人员立刻进行记录贴签。 忒! 忒忒! 忒忒忒忒…… 瓷片如雨滴溅落,渐渐密了起来。 慢慢地,负责记录的工作人员发现,金铎分拣瓷片的速度有些加快。自己有些跟不上金铎的节奏。 忒忒忒,忒忒忒…… 突然的就在三秒之后,那雨滴声从细雨猛的增大为疾雨! 顷刻之间,地上就多了三四十片瓷片。 伴着疾雨般雨滴声的,是金铎机械冷漠镇定沉稳而的声音。 负责拾捡瓷片的工作人员本能的抬起头来,却是一下子呆立当场。 迎接自己的,是一片五颜六色的雨点。 一愣神之间,工作人员就被十几块瓷片打在脸上,忍不住痛叫出声。 然而工作人员却是不敢耽搁,飞快记录。 就在这时候,又是一蓬色彩绚烂的冰雹砸了过来。 工作人员哎呀叫起来,抱着自己脑袋闪避! “太快了!” “慢点!” 一个专家大声叫喊,眼睛瞪得老大却完全跟不上那天女散花般的瓷片雨坠落。 然而就在下一秒,又是一团黑影铺天盖地飞来。 璨若流星! “小劳。你慢点。我们数不过来。” “别那么快!” “我们记不过来呀小劳。” 专门负责贴签记录的工作人员足足有三组六个人。但在这时候,六个人都被金铎的密集瓷片流星打得不成人样。 还有摄像组的,也在同时告急。 金铎的速度太快,摄像机已经无法记录! 这一刻,现场所有人勃然变色,悚然动容! “再去三组人。” 孙雨新大喝出声。 被孙雨新点将的三组人立刻冒着瓷林片雨冲进战场。但在半分钟后就被打得丢盔卸甲狼狈不堪。 这时候,一声低喝撕裂长空! “全都走开!” 背对着众人的金铎低吼出声,声音如盛夏惊雷,绵延天外滚滚不绝。 所有人全部愣住。 唐宋元本能望向金铎,突然眼珠暴凸,手中纸笔砰然掉落。 只见着金铎蹲在高出自己两个头的瓷片山前,双手齐出在瓷片山中飞速飞检。 手里每一块瓷片金铎完全不看更不报年代不报品种,而是将一块块碎瓷片扔到一边。 只是唐宋元一愣神的刹那间,金铎周边就多了好几堆的瓷片。 数秒之后,距离金铎三米外又多了两处瓷片。 奇怪费解的一幕落在唐宋元眼里,唐宋元更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但又不敢靠近。 现场众人乍见金铎奇特辨认瓷片方式也觉得有些不解。 但却是被金铎的手速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更叫所有人震惊的,是金铎手中的控制力! 做在地上的金铎单手掏着瓷片看也不看头也不抬随手就那么一扔。 或是左或是右或是前或是后,亦或是西南西北,几乎就是在胡乱乱丢!! 但每丢出的一块瓷片都会准去的落在某个地方。 或是落在原有的瓷片小堆,或是占据一个新的地盘。 眨眼间,以金铎和瓷片山为中心,附近水池,花台,草坪,地面出现了三四十堆瓷片。 唐宋元是见过金铎精准变态的控制力。但现在,金铎的控制力又一次刷新了唐宋元对金铎的认知。 唐宋元认真仔细观察良久,突然心头咯噔一下。移动脚步到了最近的一处定眼细看之下,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飞速戴上眼镜又看了临近两处瓷片堆,唐宋元身子骨就跟被高压电打了一般狠狠抖了一下,一屁股坐了下去变成石像,嘴里飙出几乎被自己遗忘的一个字。 “操!” 这他妈那是懂一点儿瓷器呀! 这他妈的! 这他妈的…… 神了呀! 而在唐宋元身后,监督着金铎的周末却一脸的不屑,自顾自的抽着烟冷眼旁观金铎狗刨式的可笑动作,静静的等着金铎出丑。 自己这次带来的这些碎瓷片可以说是涵盖了神州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从石器时代的陶片到近代甚至于解放改开乃至现在的瓷片。 总数,不下万片之巨! 这些碎瓷片里,还包涵了非常特殊的品种。 只要是入窑烧造的东西,这里全都有! 这是顾家数十年来从全国各个窑口博物馆考古所大学城搜集来的东西。原本这些碎片都是用于顾家人内部的研究和考核,昨天自己接到命令把它们拉过来考金铎。 顾家能成为神州八大泰斗并非浪得虚名。他们家族有特殊的一套管理模式。 古玩这行当水太深,吃药打眼的事天天都有发生。轻者倾家荡产,重则家破人亡。 因此,顾家人在培养顾家人才方面上尤为下苦工! 只有天天月月年年摸东西看东西,才能练就真本事和真功夫! 每一个顾家人或是顾家门徒弟子,从小就摸着碎片长大,那真不是吹的。 每个月顾家都会变着法的对顾家人的手艺技术摸底考试,排名最后几个会受到重罚,足见顾家家风严厉。 神州古玩里,瓷器是当之无愧的第一行当。也是最能代表神州的不二器物! 从古到今,研究瓷器的人上到皇帝下到摊贩都对瓷器有着难以割舍的情缘情结。 从最早的吴越钱缪下令烧造的宫廷越窑,武则天供奉法门寺指骨舍利的秘色瓷,宋微宗亲自钦定的汝窑,柴世宗亲自下令制作的神瓷柴窑,宣德皇帝自己设计的蟋蟀罐,成化皇帝下令烧造的鸡缸杯,康熙乾隆亲自参与设计的各种瓷器,袁世凯亲自下令烧造的登基祭天瓷器,这些都能在史书中找到确切详实的记录。 年深日久加上改朝换代,前朝瓷器都会遭遇无尽浩劫。传到现在,各个时代的瓷器臻品已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神州收藏盛世来临进入全民皆专家的疯狂时代,市面上精品级的瓷器几乎无踪可寻。 慢慢地,曾经从不被人关注瓷片也进入到玩家藏友们的视野。 第89章 鬼手!鬼手!!鬼手!!! 新世纪过来,瓷片收藏热也经历了一波不小的热炒。 清三代的官窑精品重器瓷片,从一开始的无人问津到后面一片炒成四位数,元青花、宣德青花、天字罐等等价值巨万的瓷片更是一片难求。 最难的,当然少不了连神州都有不起的曜变天目碗。 还有全球统计只有六十五件的汝窑! 说起汝窑,自然要说汝窑瓷片。 改开之后潘家园成为神州最大的古玩交易中心,汝窑瓷片从各个地方源源不断送到潘家园,不论大小统统一毛钱一片。 卖不掉的就打包! 几十片汝窑瓷片直接一枪打,一块钱或者一块五。 而现在的汝窑瓷片,则一片则高达近万! 周末有一千万个信心保证金铎看不完这些瓷片。即使看得完,也绝无可能分辨得出所有的瓷片! 别说金铎,再把旁边两面三刀阴奉阳违的唐宋元算进来,周末也百分百的把握保证他们无法辨别清每块瓷片陶片的年代。 能做到的,只有表姐顾颜冰! 表姐之所以能做到,那是因为她的天赋最高,那是因为顾家能为表姐提供上万片的瓷片。 像其他所谓的专家大师,包括国博包括故博的老师傅们,他们来了也不一定能把这些瓷片陶片认得清! 这不仅需要天赋更需要时间的沉淀,还需要名家大师的指点。 周末心里如是这般想着,脑子里浮现出金铎被打脸的画面! 而他却没注意到,金铎的速度在悄无声息中变得快了三分! 每一件瓷片金铎都会上手,但上手的时间也不过区区零点三秒,随后看也不看就将瓷片陶片扔向身后身前。 而在周末的旁边,蓝关楚张大嘴瞪大眼,假牙早就惊得来掉在地上却浑然不觉。 最惊骇的,还是顾颜冰。 从金铎开始捡碎片的伊始,顾颜冰就密切关注金铎。 从金铎手速开始变快的那一刻,顾颜冰同样也留意到。 当工作人员人已经无法跟上金铎的节奏的那一刻,顾颜冰才真真正正的变了颜色。 而后,当天空中闪烁着七彩流星雨片的时候,顾颜冰已经被震撼得说不话来。 直到这一刻,顾颜冰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个永生不可饶恕的致命错误。 这个错误,让自己悔恨一生! 眼前的这个让自己成为全古玩圈笑话的劳改犯,他会看瓷器! 不仅会看,他还很懂! 不仅很懂,他还精通! 这个劳改犯,他的手不仅会百补千衲,他的手速更是超乎自己的想象! 还有他的准确度。 手速快不难,难的是准确度。 这个劳改犯啊,这个劳改犯呐,他怎么什么都会呀。 这一刻,顾颜冰又是恐惧又是不甘,还有最深的挫败! 发自心底无法超越,无法追赶的挫败。 时间静悄悄流逝,隔壁的曹腾喧闹震天,省博院坝内却只听见微不足道的忒忒碎片撞击声。 那碎片撞击声就像是刚刚下雨时候,一点一滴落在水里微不可闻。 到了中途,雨滴变密,碎片撞击声开始变大。 又过了会,碎瓷落地的声犹如雨打芭蕉不绝于耳。 “咦!” “嗯?” 后知后觉的周末到这时候猛地抬头起来,一下子怔住! 眼前出现了周末永生不忘的一幕场景! 原先一米多高的瓷片堆现在只剩下不足两尺高。 而在金铎四面八方却多了大大小小密密麻麻不下百堆的瓷片! 金铎依然坐在地上,双手齐出抄起一块又一块碎片同样看也不看就往各个地方扔。 啪啪啪啪啪啪…… 忒忒忒忒忒忒…… 一连串碎瓷落地的声音宛若几十道惊雷盖过状元街的剧烈喧嚣。 这些惊雷落在周末耳畔打在周末心尖,让周末张大嘴瞪大眼,整个人都变成了雕像。 金铎手速,太快! 快得自己用尽全部目力也只能看见个大概。 只见着金铎双手放在那里几乎没动,而空中却是飞舞着无数碎片。 这一刻,周末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一刻,顾颜冰倒吸一口凉气,娇躯颤栗,倒退三步,摇摇欲坠! 看到这一幕,唐宋元内心掀起十米高的钱塘巨浪,一波又一波狠狠撞击自己的心口。 那巨浪带着自己冲上云霄又复重重砸落深渊! “鬼……鬼手!” 唐宋元结结巴巴叫着! “鬼手!!” 唐宋元捏紧拳头大吼出声! “鬼手!!!” 唐宋元歇斯底里的疯狂嘶吼! 这是……老祖宗的鬼手呀! 他也会! 他怎么会? 他怎么可能会!? 他到底是谁? 难道是他老祖宗收的关门弟子? 他老祖宗已经整整二十年没现身了,难道真的是他老祖宗? 看到金铎幻起的残影,唐宋元身体都打起了摆子。 鬼手! 那是古玩圈里的一个传说, 当年见过鬼手的人现在至少已经古稀之年, 而自己,在十三岁那年曾经亲眼目睹过那位老祖宗施展过鬼手,毕生不忘! 今时今日此时此际,自己又见到了鬼手! 所有人吓呆了! 所有人都吓傻了! 所有人每一个人石化当场,变成木鸡呆狗。 鬼手再现! 鬼手再现! 周末抱着自己的脑袋,一屁股坐在地上。脑袋一片空白。 鬼手。 这不是,这不是…… 顾颜冰失魂落魄,犹如行尸走肉。 鬼手,这不是老祖宗的不传绝技么? 他怎么也会? 他怎么可能会? 他难道是老祖宗的关门弟子? 不可能。绝不可能! 老祖宗二十年前就说过不收门徒了。 要收门徒,老祖宗应该也是收我啊。 老祖宗说过我的天姿是所有后辈里最高的。 他不可能收劳改犯! 劳改犯他,他到底是谁? 怎么会,这么多的绝活儿? 他到底是谁? 所有人都变雕像的时候,却没人注意到另外一个人。 那就是蓝关楚。 当金铎使出鬼手的那一刻,蓝关楚已经疯了。 坐在轮椅上的他,睁大了蛤蟆般的白眼珠子,一把老骨头就像是滚筒里洗衣机的乒乓球,不停的抖,抖啊抖…… 蓝关楚那浑浊的眼睛里透出无尽的恐惧,似乎看到了某个绝不可能的怪物,就像是小时候最可怕的梦魇。 忒! 最后一块土色的碎瓷片在空中划出个难以想象的抛物线,落在西北处的瓷片堆里。 核弹爆响过后,整个世界归于平静! 周围没有一丝风,就连那空气中的尘埃在这一块也悬停在半空! 金铎坐在地上依旧一动不动,双手平平垂放在腿上,似乎在沉思又似乎在回味。 他的身子依然挺得笔直,但在身后所有人的眼中,金铎已然化作了山脉。 每个人都在看着金铎,就像是看一尊万丈神人那般。 高山仰止,高不可攀! 唐宋元五官扭曲手足发软一屁股坐了下去,瘫若烂泥。 周末牙关打颤,三魂七魄都没影踪。 就连最镇定的孙雨新也在这一时刻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顾颜冰直愣愣看着金铎,在顾颜冰的眼里,曾经笔直的青松现在已经变成了一柄隐藏在剑鞘内的绝世神兵! 第90章 你也配 突然。 细心的顾颜冰又有了惊人的发现。 金铎的双手没有流血! 快速分拣完一万零四片的金铎、他的双手竟然没有被瓷片割伤! 顾颜冰被镇到了。 只有像顾颜冰这样的高手才深深明白这没有流血的恐怖! 呼! 一声微不可闻的呼吸传出! 现场所有人心猛然一抖。 顾颜冰眼皮莫名的狠狠抽动。下意识的低头一看表,脑袋一片空白! 三十分钟! 一千八百秒,金铎就数完了所有的瓷片! 不但数完,还全部归类整理完毕! 三十分钟,金铎就把一个普通博物馆管理员十年的工作量完成! 一千八百秒,金铎就数完了一个普通玩家一辈子玩的瓷片! 旁边有两个专门看瓷器的专家心重重跳动,几乎就要给金铎跪了下去。 “看完了。” 金铎云淡风轻的说出这话,口气淡漠而随意,似乎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现场没有一个人回应金铎的话。所有人都还沉浸在金铎施展的鬼手神迹中无法自拔。 足足过了好些时候,突然一个苍老的怪叫声音:“你确定看完了?” “也看对了?” 蓝关楚嘶声怪叫着,唾沫飞溅。 金铎漠然叫道:“眼睛没瞎,自己去数!” 金铎冷酷冷漠的话语让蓝关楚挣扎起身就要去检验金铎的战绩。 但残了废了好多年的蓝关楚哪儿有半点气力站得起来。嘴里尖声大叫:“我凭什么要给你数?” “规矩你都忘了。我要的是你把这些瓷片儿一件不少的指出年代!” “你做到了吗?” 金铎慢慢起身! 顿时间,现场所有人只感觉一头远古怪兽拔地而起,盖过半个灰色的天。 顿时间,蓝关楚吓得呼吸都已停止! “一共一万零四块瓷片。” 慢慢地,金铎转过身! 此时的金铎又恢复了那默默无闻碌碌无为的平庸颓废模样,嘴里轻声说道。 “新石器时代陶片十九块。红陶六块,黑陶七块,彩陶三块,白陶两块,灰陶一块。手制六块,模制八块,慢轮三块,快轮两块。压印三块,拍印四块,刻划三块,彩绘三块,堆纹四块,镂孔两块。横穴窑十块,竖穴窑九块。” “分别产自西伯利亚、脚盆、神仙洞、仰韶、河姆渡、马家窑、大溪、卡约……” 一下子蓝关楚就呆了。 金铎又复轻声说道:“十九块,都在花台里。” 蓝关楚不自主的望向花台,显然不相信金铎的话,推着轮椅费力走了过去。却是在三秒后变成石像,长大的嘴再也合不上。 在花台中,摆放着长长一串的陶片,最前那一堆赫然就是新石器陶片。 “左边是商代青釉器。六块。蓝关楚,你竟然没带夏朝二里头陶片。你这个老东西让我失望。” 听到这话,蓝关楚勃然大怒怒斥金铎:“谁说没有?这块就是!你有没有礼貌,懂不懂规矩。” “那块不是二里头的。是龙山一期。你个老东西就这点水平?”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也配我尊重你?” 蓝关楚顿时愣住,呆呆看着金铎。恼羞成怒的气也不是怒也不是,就是不敢反驳。也不知道是自己没那本事反驳还是被金铎给吓的。 蓝关楚确实是研究瓷器的大宗师,但陶片还真不是他的强项。 看着蓝关楚吃瘪,周围的人纷纷抿嘴偷笑。 “顺着数过去,第三堆是春秋陶片。十六块。第四堆是战国时期。” “战国陶片太少,卫国陶片竟然没有。你是怎么搞的?” 蓝关楚只感觉脑门汩汩发胀咬着牙叫道:“秦国统一卫国名存实亡,他们的陶器制作跟秦国又有什么区别?” 唐宋元在旁边撇撇嘴,点上烟抽了声冷笑。 金铎漠然说道:“卫国的朝哥历来都是周朝中都。他们的陶器和秦国的陶器没区别?是你学废了还是当年你师父吃错药教出你这么个傻缺了?” “你……” “你,你,你……” 蓝关楚唰的下脸就红了。你你你的叫着,后面的话就是你不出来。 浑身泛起鸡皮疙瘩又羞又恼尴尬难堪,五指在轮椅扶手上狠狠抠动,憋得那叫一个难受。 这一幕出来,就连不苟言笑的孙雨新都背过身捂住嘴狠狠咳嗽。 “第五堆是西汉的,第六堆是东汉的……唐三彩,耀州陶……” 金铎神色平静嘴里报数,转眼功夫就把陶片数完。 “二十八、法门寺秘色瓷……三十一、张公巷汝窑,三十二,哥窑,三十三,建窑……” “四十三,羊角山紫砂古窑紫砂陶片八块……” 羊角山紫砂古窑是神州紫砂的发源地。紫砂,同样是神州陶器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五十五,国营9501瓷片……” 9501瓷在神州现代史中是绝无仅有的瓷器。现在价格已经达到了最顶端的天花板。 金铎报数不急不慢但又给人一种目不衔接的感觉。 他的嗓音很沙哑,但却字正腔圆。每一堆瓷片在金铎嘴里播报出来,径自比国博故博最专业的讲解员还要标准。 “六十九,康熙十二花神杯碎片……” 听到这话,早已麻木的蓝关楚浑身剧震脱口而出:“在哪?我怎么不知道?” 十二花神杯那可是最近几年被疯炒到极致的瓷器。 原名叫做康熙青花五彩十二花卉杯。 在败家子乾隆没上位之前,十二花卉杯也被称为仅次于汝窑和鸡缸杯的精品。 十二花卉杯共十二件为一套,一杯一花,腹壁一面绘画,另一面题诗,诗句出自唐诗。 每只杯上绘一种应时花卉,指代历史上的着名女性,并题上相应的诗句。 因此,她也叫十二月花神杯。 花神杯的用料极为考究,器型精巧绝伦,造型规整优美,胎质晰白、器薄如纸、晶莹剔透。 这是满清官窑中首次将绘画、诗词、书法、篆印结合在一起,算是清代有史以来瓷器的最高峰杰作。 到现在为止,包括清史稿起居录和清宫造办处各种资料里都没找到花神杯烧造的具体数量。 号称藏尽天下的国博故博和宝岛省故博也只有几只而已。 而在整个神州,也就只有在汴梁城博物馆有一套花神杯。 但是,汴梁博物馆那一套,也只是拼货。并不是真正的康熙官窑。而是康雍乾三朝所造花神杯的集合。 民间花神杯也不少,但百分之九十九以的都是后世官仿官的仿品。 真正的康熙十二花神杯,比汝窑还要少! 乍听金铎报出康熙十二花神杯,蓝关楚疯一般冲到那堆碎片跟前抄起为数不多的两块碎片捏了又捏摸了又摸,又拿起碎片对着太阳看发色看胎质,嘴里喃喃叫着不可能! “那边。有乾隆仿的。自己去看。” 蓝关楚本能叫道:“在哪?” 金铎漠然叫道:“你不是瓷器大宗师吗?自己看不到?” 第91章 胡说,那不是羊癫疯 蓝关楚窘迫难当又无可奈何,左看右看找了半响,最后还是顾颜冰上来推着蓝关楚到了那堆瓷片中找到了乾隆官仿官的花神杯。 上手一捏,蓝关楚当即就煞笔了! “七十七。居仁堂洪宪瓷!” “八十二。唐代海捞瓷。” “九十六。乾隆外贸纹章瓷。” “一百零四堆……” “元青花人物盖罐碎片……” 至此,一万零四片碎瓷悉数念完。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静止下来。 状元街外的喧嚣几欲不闻,院坝内静得落针可闻。 唐宋元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十二花神杯残堆跟前,直直勾勾的盯着周末。 蓝关楚手里握着两块花神杯碎片,血,就从他的手指缝里渗出,滴落在地,却是浑然不觉。 方才金铎从第一堆碎片开始数的时候,唐宋元和顾颜冰也一堆一堆的看过去。 没有一堆碎片金铎报错! 金铎后面越数越快,身为宗师级的唐宋元唐大师完全跟不上金铎的语速和节奏。 到了后来,唐宋元干脆放弃甄别,点上烟坐在张公巷瓷器旁,静静的看着金铎表演。 而当金铎准确无误报出张公巷汝窑瓷片的时候,唐宋元闭上眼睛径自笑了。 张公巷汝窑,那是新世纪以后才开挖的地方。两年前才确认为汝窑官窑。前两个月,张公巷才被评定为国家级重点单位。 而金铎一个劳改犯,怎么知道张公巷汝窑,又是怎么辨别出来的? 这不算什么。 让唐宋元感到最恐怖的是,金铎对碎片的分类! 一万零四片的陶瓷被金铎分成一百零四份,从新石器到现代的9501,跨度整整一万多年。 这种分类是唐宋元从未想到过的。 也是唐宋元从未见过的! 就算把故博国博和其他各个博物馆顶级专家调过来,他们也不会这么分类。 金铎的分类,太细致! 细致到年代,细致到窑口,细致到令人发指! 这他妈哪是懂一点瓷器呐! 光凭这分类就把自己这个西南片区国宝海选总头子打得渣都不剩。 更别说那康熙十二花神杯碎片直接将大宗师蓝关楚打到万劫不复! 就算孙瀛洲和耿宝昌两位大宗师复生,怕也只有这个水平了! 现在能将这些瓷片分得这么细致的,怕是只有爷爷和另外两位老人家了呀! 但他们两位老人家,做不到这么快呐。 这一刻的金铎在唐宋元眼里,已经不再是一座贡嘎雪山,而是一座永远无法逾越的高峰。 在唐宋元心里,自己就像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 而金铎,则是一头猛犸巨象! 这种比喻已经不是用恐怖来形容,而是银河般的差距! 不用说也不用再看,金铎的甄别是对的。 要是错了一件,唐宋元可以把自己的脑袋拧下来! “蓝关楚。顾颜冰。周末。怎么说?” 当金铎分辨完所有瓷片之后,他整个人的精气神在不经意间又回复到原有的清淡如云平静如水的状态。 这种状态是无为者的与世无争,又像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又像是曲高和寡的隐修者。 他给唐宋元和孙雨新的感觉就像是深山中深深山涧中静静流淌的小溪。又像是黄山上的那棵松,静静默默的看着人生百事。 但是,在他变成小溪之前,他就是个刺客! 一击必杀雷霆万钧的刺客之王! 大宗师! 大宗师风范呀! 周末似乎没听到金铎的问话,痴痴傻傻跪在地上。 此时此刻的顾颜冰比周末好不到哪儿去。 单凭那鬼手神技就让顾颜冰到现在都还在喘不过气来。 自己,再说一句话,就是多给自己添一份羞辱。 再多一份羞辱,顾颜冰这一生都将走不出金铎的阴影! 而监督组大组长超然世外的蓝关楚手里捧着十二花神杯的碎片,毫不在意手指被割破鲜血长流!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蓝关楚慢慢缓缓抬起脑袋仰望金铎,就像是仰望一尊神像! 惨白浑浊的昏花老眼中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悲愤低声开口:“你是不是他老人家的门徒?” 一向惜字如金的金铎在恢复静水深流状态后出人意料的回复了蓝关楚。 “哪个老人家?” “少……装蒜……” 蓝关楚声嘶力竭颤声叫着:“鬼手是老祖宗的不传绝密。全天下只有他老人家一个人会,老祖宗已经快二十年没露过面。” “我不认识什么老人家,也不认识什么老祖宗。” 蓝关楚压着万千悲愤低低叫道:“你……少给我装蒜……你若是老祖宗的门徒,那今天,我放你一马……” “若不是……” 金铎长身挺立如长枪一般直插天外,漠然说道:“我需要你放马?你算什么东西?” “至于你说的那个二十年不露头的老祖宗,是缩头乌龟吗?” 蓝关楚老脸阴冷凄声叫道:“敢侮辱老祖宗,你怕是不想活了。你知道老祖宗的本事吗?他都一百零四岁了,仙家中人。” “我就是靠着老祖宗的提拔栽培才有了现在的本事。” 金铎神色淡然青松傲挺:“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对他有点兴趣了。他叫什么名字?” “老祖宗的名字你不配知道。你给他提鞋都不配。” 金铎轻声说道:“他提拔栽培你,证明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你混账……” “大不敬,混账东西王八犊子,不当人子……” 蓝关楚气得浑身发抖,痛骂金铎。满脸青黑,眉心处生起一坨青点,青如尸斑。 金铎丝毫没把蓝关楚放在眼里,只是轻声说道:“唐考官,我考完了。” 唐宋元正要接话,蓝关楚却是举起手中花神杯碎片尖声叫道。 “这是哪只杯子?” 这个碎片很小。只有窄窄的一圈圈足。 “最少的一只!” “哪只最少?” 蓝关楚慢慢转头过来望向金铎,目光中带着敬畏,言语中带着祈求!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你白活了。” 蓝关楚眼睛爆出两朵焚天的火,嘶声叫道:“你能耐什么?我他妈还没检验完。” 金铎漠然说道:“夏朝陶片你认错。花神杯你认不出来。你有什么资格检验我?你也配做大宗师?” “对了。你还是那什么神仙老祖的编外门徒,连这两个东西都认错。想来那个神仙老祖宗水平也高不到哪儿去。” 金铎那句话让蓝关楚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发誓要从头到尾检验金铎的分类。 蓝关楚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三尸神暴跳如雷。指着金铎嘶声叫道:“要不是看在老祖宗的面子上,老子,老子……今天,非过剁了你喂狗不可!” “要不是老祖宗,你会有这样的大本事儿?” 金铎低头俯视蓝关楚,就像是在看一个可笑的小丑,可怜的哈巴狗:“你所谓的终点线,只不过是我的。” “你一生的悟道,只不过是我一年的修行。” “还有你所说的老祖宗,他今天要是在的话,要嘛被你这个沽名钓誉的傻逼编外门徒气死。要嘛,就活活打死你这个连夏朝陶片都认不出来不争气的老猪狗!” 蓝关楚面色唰变,嘴角哆嗦,身子抽搐颤栗。弯曲的手指指着金铎:“你,你……” 突然的一下子,蓝关楚从轮椅上一头栽了下去,脑袋重重磕在那块永乐甜白瓷碎片上,顿时血流如注。 倒在地上的蓝关楚身子摆着个奇怪的姿势,四肢不停的抽搐,像是发了羊癫疯那般嘴巴吐着白沫。 “蓝老!” “蓝老羊癫疯发了。” “胡说。蓝老没有羊癫疯。蓝老那是气吐了。” 第92章 小处不可随便 “快快快,快叫救护车。快呀。” “还叫什么救护车,派车过去,省医院十分钟就到。” 顾颜冰花容失色扶着蓝关楚失声尖叫:“备车!” 现场一帮子人慌作一团,七手八脚抬起蓝关楚上车风驰电掣开走。 蓝关楚消失在众人视野,现场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全都集中到金铎身上。 就在这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人们亲眼见证了一位年轻到发指的瓷器大宗师的诞生! 此时此刻,金铎就站在那里保持着最挺直的身姿。 现场没有人说话。每个人对金铎除了尊敬,剩下的,还是尊敬。 站在所有人面前的,是一座现场人只能仰望却不敢奢望逾越的圣山冈仁波齐。 动如排山倒海,静若渊渟岳峙! 大宗师! 这是真正的大宗师! 神州古玩行,再出大宗师! 这是何等的荣耀,何等的庆幸! “可以结束吗?唐大师。” 唐宋元回过神来,用力鼓掌:“当然。恭喜你。小劳。你是全国第一个高级鉴定……” “等下!” 周末厉声大叫:“蓝老还没检验完。” 众人听到这话无不对周末报以最鄙视的目光。 金铎轻漠说道:“你接着检。” “我当然要检。” “你确定你能认得完?” 顿时间周末愣住,呆呆看着金铎,横眉竖目,嘴皮不停蠕动,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金铎这话深深刺激了周末,也给了周末最致命的一击。 周末,还真的认不完这些瓷片。 能把这些瓷片认得完的人,都是宗师以上。 宗师是个什么样的水平? 在大学里相当于博导。而且还是211和985的博导。 周末,连专家都算不上,更别说博导。 “你等着,给我等着。” “我马上打电话。我马上打电话,” “我就不信你一件没错。” “错了一件,你就完了。我告诉你……” 金铎淡淡说道:“蔡蓝梓做了贼不敢冒头,蓝关楚借病可耻的跑了,顾颜冰送蓝关楚去了医院当了逃兵。加上这个煞笔,顾家人品,可见一般!” 周末两眼赤红,怒火直冲天灵盖:“你说什么?” “他妈的。有种你说一次!” 金铎慢慢转头轻声说道:“煞笔。” 周末满脸杀气,指着金铎大声叫道:“你再骂一句!” 金铎漠然说道:“你要不是煞笔,敢不敢跟我赌一把?” “来!” 周末红了眼凄厉叫道:“赌!” “老子跟你赌了!” 金铎平静得不像话:“我要是认错了一件。输你一只眼睛一只手。你要是输了,我,要你一根胡萝卜!” 周末死死盯着金铎,红了眼又是气头上的他厉声大叫:“我不信你一件都不错。” “我跟你,赌了!” 金铎深不见底星瞳里飘出一道寒光,侧首说道:“唐先生。麻烦您做个见证人!” 唐宋元眉头顿时皱紧硬着头皮说道:“这个证,我不敢见!” 金铎偏头看了看唐宋元,嘴角一撇,鄙夷无尽:“孙老总……” 孙雨新还没等金铎后面的话说出立刻叫道:“行了你过关了。走。我给你发证。” 周末勃然狂怒。 “谁说过关的?孙总,你该不会是劳改犯一伙的。蓝老都还没看完。你有什么资格宣布结构。” 面对周末歇斯底里的咆哮,唐宋元暗骂了一句傻缺。 孙雨新抿着嘴轻轻歪头,马脸不怒自威。 顿了顿,孙雨新摸出自己手机拨号出去打起了第一个电话。 完了当着周末的面拨打了第二个电话:“二哥。麻烦您请顾老屈尊亲自来锦城省博一趟。” “马上。” “如果顾老身体有恙,就请二哥您过来一趟。” “耿总和你一班飞机。” 周末身子一抖颤声问道:“耿总要亲自过来?” “还有你二舅。” 孙雨新冷冷回应放下电话,一挥沉声叫道:“照相。录像!” “封宝!” 一记无形的闷棍重重甩在周末脑门。当即周末就吓得面无人色。 一声令下,唐宋元和众人立刻拿着照相机对着每堆瓷片狂拍。 摄像机则在旁边协助,忠实记录。 随后众多人牵起巨大的彩条布将整个场坝全部覆盖,四边再用木条钉死。 跟着,又在木条上串联铁链,再用专用锁锁死! 看到这一幕,周末脸色惨淡如雪,哭丧着脸跑到孙雨新跟前哆哆嗦嗦说道:“孙总,我,我刚才冲动了,请您不要往心里去。” 孙雨新微笑点头,和蔼可亲说道:“你也别往心里去。耿总过来,不是为你。” 周末顿时神情松缓。 “耿总来,是请小劳去总部上班。” 周末张大嘴,着实被这话给吓傻了。 孙雨新笑容依旧:“小劳。这样的保护措施你放不放心?” 金铎漠然回应:“如果顾昭华来了,我当着他的面再数一遍。再当着他的面,把某个人输给的胡萝卜切下来喂狗!” 孙雨新面色一晒,嗯了声食指遥点金铎:“前面半句可以做。” “后面的,犯法。” “跟我走。去喝茶。” 孙雨新背着手无视周末走了,唐宋元给金铎点上烟把着金铎肩膀也走了。现场各个专家们也陆续走了。 整个现场只剩下失魂落魄的周末傻傻的看着眼前的彩条布发呆。 没两分钟,周末的电话响起。接听过后周末的身子骨就一直在抖,抖着抖着,周末竟然哭了。 过了好些时候,周末才放下电话。六神无主手足无措的他不知道怎么地就迈进了封锁线。 “不准动!” “你想干什么?” 当即四个保安就厉声大吼冲了过来直接将周末摁翻在地。周末还想反抗,一个保安狠狠赏了周末一拳头,另一个保安膝盖直接压在周末脖子上,直接叫周末翻起白眼。 “姓名。” “劳改犯!” “嘿。你tnd能不能好好说话。啊。我告你啊,我这章子要是戳上去,你这辈子可真就是劳改犯了。” “小劳。别犯倔。说你真名。” 十一点多,锦城已是热浪漫卷。 毒辣的阳光透过密密的水杉投映在窗棱,泛起千奇百怪的斑点。 老旧的空调呼呼的吹着,一滴一滴的水滴从空调滴落在红色的水桶中,发出倥嗵倥嗵的声音。 唐宋元的临时办公室会客厅内,浓烈的烟雾刚在空中散开又被新的更多的烟雾吞噬。 青色的烟雾越压越密,在空中慢慢凝结成一个胖嘟嘟的笑脸。 “就叫劳改犯。” 金铎就坐在唐宋元的对面。稳如老狗,安静得不像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斩金截铁的话出来,唐宋元顿时翻起了白眼,又点上烟用力吸着。 自打认识这个劳改犯,唐宋元的脾气就变得有些急躁。可惜他到现在还没发现。 “小劳,你没必要取这个名字。晦气,还不吉利。将来这个本子可是要联网的。” 孙雨新翘着二郎腿,手指在一个红色的本本上轻轻敲击,语重心长。 “以你的本事儿,以后必将冲出大洲走向世界的。将来不定还能代表神州去参加教科文文博大会。” “这个名字……忒差!” “换一个!” 红色本本的封壳上,那十几个大大小小的烫金字尤为醒目。 一米阳光顽强的破开窗帘照了进来,那鉴定师三个字顿时反射出璀璨夺魄的光芒。滚烫而又炙热,似乎下一秒就要燃烧了起来。 这个红色的本本自然就是鉴定资格证证书。 从唐宋元重返锦城的那一天,这个本本唐宋元就带在了身上。就等着今天双手交给金铎。 但今天的这个本本,似乎又有些不太适用了。 因为当时唐宋元接到的任务是保金铎过初级。现在的金铎,已经过了高级。 不过,在唐宋元和孙雨新眼里,这都不叫事。 第93章 我认识几个葫芦娃 本本是本本,早就做好。 那张证书,却是空白。 空白的证书,怎么都好弄。 没人会想到金铎能过高级,更没想到金铎竟然是一个深藏不露惊才绝艳的绝世高手。 两个人拖着金铎进了办公室以后,唐宋元那叫一个激动,就差没把楼板跺穿。就连老成稳重不苟言笑的孙雨新孙老总都连着拍了好几下的桌子。 金铎不仅用实力证明了自己,也将蓝关楚顾颜冰周末三个人打得灰头土脸大败亏输。 拿孙雨新的话来说,做鉴定这行靠的就是自身的实力。 无论外力如何如何,没实力的人在这一行永远都被人瞧不起。 大宗师的名头现在的金铎虽然有些勉强,毕竟大宗师不光要手活眼活,更要最丰富的基础知识,还需要书写发表大量的理论报告和专着。 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必须要在国际权威学术平台发表专业论文报告。 只有符合这些条件,才能被称之为大宗师。 但光凭刚才金铎展示的瓷器这块的绝活儿,金铎大宗师也是能冠名的。 金铎现在还年轻,大宗师那是迟早的事情。 时隔多年,神州再出瓷器大宗师,那是多么荣耀的事情。 相对于唐孙两个人的激动,金铎却是非常平静。丝毫没有鱼跃龙门后身价百倍的振奋和自满,他平静得以至于唐孙二人都觉得没劲。 金铎的表面看着是二十岁,但他的心理年纪,却是能让唐孙二人管叫爷爷。 拿唐宋元刚才骂金铎的话说,就是金铎暮气沉沉,没有一点朝气。 用孙老总的话说,金铎在平日就像是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安忍不动犹如大地,静虑深密犹如密藏! 对! 就是地藏! 金铎没有反驳。 两个人对金铎相当无语,立刻进入下一轮颁奖典礼。完了就准备打发金铎走人。 没人愿意面对一个又臭又硬问十句只答半句的石头加木头。 只是,这个颁奖典礼也进行得相当的不顺利。 “感谢两位老总厚爱。我的名字,就叫劳改犯。” 这话出来,唐宋元连多看金铎的一眼兴趣都提不出来。狠狠一拍桌子刚要说什么又别过头去,自顾自的生着闷气。 孙雨新脸色同样有些挂不住,沉吟半响说出了一段典故。 “话说于右任当年字儿写得顶牛,求字儿的人那是络绎不绝。但于右任脾气非常古怪根本不给人好脸色。” “想当年孙殿英炸了乾隆慈禧的坟,将得来的苏东坡手迹送给了于右任。即便如此,于右任也没帮他。” “于右任先生脾气执拗不给人写字,但他写的字又非常之好。所以,有人就另辟蹊径。” “他在金陵上班的时候,发现有同事素质极差到处小便。这让嫉恶如仇的于先生非常气愤,某天酒后就书写了一幅字贴在墙上。” “不可随处小便。” “结果,不到半天,这幅字儿就被人偷了。” “没多久,在某个人家里就出现了另外一幅字儿。” “叫做,小处不可随便。” “现在这幅字儿就在某位大宗师那里搁着。” 清清朗朗说完这个典故,孙雨新扔给金铎一支烟:“咱们没于先生风骨高雅,但咱们却可以学习这个典故。” “劳字不变。把改和犯用谐音替换。” 唐宋元嗯了声,眼珠子急速转动嘴皮飞速砸动,一只手临空飞速划动,突然一拍桌子大叫出声。 “劳芥凡。” “劳戤凡!” 孙雨新笑着说道:“就芥凡。” “这个好!” 唐宋元箭步上来抓起证书:“定了!我来写。” 金铎轻声开口:“你们要换,证书我就不要了。” 顿时间,孙雨新笑容凝结,唐宋元愣在原地。 “劳改犯这个名字,将来有一天也许我会改。但,不是现在。” “劳驾二位。” 几分钟后,唐宋元愤然提笔在标注00001号的鉴定资格证书上写下劳改犯三个字。 跟着在下一栏的职业等级栏中写上高级两个字。 最后又在考核人这一栏上纵横疾书写下唐宋元三个蝇头小楷。 写完之后,唐宋元扔下毛笔看也不看金铎摔门而去。 孙雨新看了看端坐在那里宠辱不惊的金铎,突然冒出一句话来:“你很像一棵铁树。” 说完,孙雨新捡起毛笔轻轻梳理在唐宋元的签名前面工工整整写下孙雨新三个颜体字。 熟练的用纸巾轻轻盖上吸干墨迹。 薄薄的证书慎重插入书壳四角,合拢! 双手捧起呈交在金铎胸前,孙雨新平视金铎轻声说道:“恭喜你。劳改犯先生。成为新世纪神州第一位高级鉴定师。” “能为你颁发这个证书,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荣幸。你用你的实力证明了自己。我和老唐也有幸能亲眼目睹你的鬼手神功。” “请允许我,向全神州最年轻的高级鉴定师握手致敬。” 金铎肃然起身,默默颔首,依旧是那最简洁最干脆的回复。 “谢谢!” 孙雨新其实还有很多话对金铎要说。但他却没有。 短短不过两三个小时的相处,孙雨新已经认定金铎不是自己所能掌控和劝说得动的人。 唐宋元说金铎是一个石头加木头的结合体,孙雨新却知道,金铎是一棵铁树。 任何的外力影响和任何的催化都不会让金铎这棵铁树有任何变化。 唯一能做的,只有静静的等待着千年铁树自己开花。 所以孙雨新放弃了对金铎的招安,诸如什么叫金铎去国博故博文保总部海关上班,比如给金铎牵线搭桥让金铎去保利嘉德去做鉴定师。 这些,都不是金铎想要的。 孙雨新当然明白! 证书拿到手,金铎也不墨迹起身告辞。 这当口,孙雨新问了金铎一句话。一句不着边际的话,一句神秘兮兮的话,一句孙雨新憋了很久很久的话。 “老祖宗他老人家还好?” 金铎撇嘴说道:“不认识。” “嗬嗬。” 孙雨新笑着说道:“老祖宗已经百岁高龄了。” 孙雨新一幅我明白我了解我懂的表情:“老祖宗脾气就是这样,从不会告诉人他是谁?你不认识老祖宗也在情理之中。” 孙雨新凝视金铎,想要从金铎面部表情和眼神中找到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 只是,孙雨新失败了 顿了半响,孙雨新语重心长又意味深长缓缓开口:“不管你认不认。就凭你的鬼手绝活儿就打上了老祖宗标签。” “从今往后,遇见什么事儿。只要把老祖宗抬出来……”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万事逢凶化吉。” 金铎眼眉轻挑,漠然说道:“我真不认识什么老祖宗。” 继而半阖眼皮轻声说道:“我倒是认识几个葫芦娃老怪物,他们最年轻的也有一百岁。好些年前了。” 第94章 天纵奇才惊才绝艳 孙雨新抿着嘴直着眼看着金铎,眼睛里写满了古怪。大有打电话叫精神病院的意思。 “孙总不信?” 突然,孙雨新哈了声板着脸叫道;“我信!” 亲自开门陪同金铎下楼,送金铎出省博。 唐宋元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来,双手推着那辆破烂的拼接自行车。 在唐宋元的身后,还站着一帮子专家大师,默默的看着金铎。 “你的破车。” 恶狠狠的将自行车塞撞进金铎怀里,唐宋元啪的下砸了一个包在车兜里:“滚蛋!” 金铎抿着嘴轻声说道:“到饭点了。不请我吃饭?” “想什么呐。我们公家饭可不会白白让你私人浪费。” 唐宋元逮着机会对金铎一通好喷:“你要是答应来我这上班儿或者去雨哥那里打杂,我或许能请你吃一顿大餐。” 金铎微微昂首似乎想要说什么话,却是抿着嘴默默点头。推着车要走。 “不准给贼赃黑鉴定!” “不准昧良心鉴定!” “不准贪图利益鉴定!” “不准捡不该捡的漏!” “飞黄腾达,不忘初心!” “犯法的事不要做。要不然,我唐宋元第一个抓你。” “滚蛋!” 金铎抿着嘴的脸扯起一道怪异的脸纹, 逮着把手轻轻一扭跨上车上了非机动车道。 目送金铎背影慢慢变小,唐宋元有些不舍,心里涌起一股子酸酸的滋味,眼睛有些红。 眼前涌起来的,是金铎挣小关欣两块钱馒头钱的往昔;是挣一块钱被骂成狗的往昔;是被无数人看不起肆意凌辱践踏的往昔;是被人赶出状元街的往昔…… 只是,这一切到今天就结束了。 从明天开始,这个无根无萍的浮萍,半点余火的残灯,将会成为无数巨富巨子们追捧的大人物。 他的时代,开始了! 突然,助手期期艾艾叫说道:“完了。” “他又没要你给的手机。” 霎时间,感慨伤怀的唐宋元气得破口大骂! 孙雨新难得的露出一缕浅浅的笑意。 远远的,金铎磁性低沉的声音汇成一道钱塘海潮声线清晰传入众人耳畔。 “证书上有你和孙总的名字。我犯法了,你们也会连坐。” 孙雨新笑容陡然凝结,唐宋元气得三尸神暴跳。 深夜的锦城,一片噪杂! 明亮的路灯下,喝醉酒的超妹们拎着高跟鞋在宽阔的人行道上窜来窜去,一边哭一边骂着没良心的臭男人。 在她们头顶,某个房间里,隐隐有老女人苍暮的哭泣声音飘出,压抑而揪心。 几辆赛摩超越疾驰狂奔的救护车呼啸而过,低音炮喇叭沿途洒下我不后悔我曾经爱过的悲凉嘶吼,伴着刺耳的鸣笛,撕心又裂肺。 街道的对面,通宵的小吃店门口,先前还称兄道弟的超哥们下一秒就抡起椅子板凳打得头破血流。 不远处,身着褴褛的老头拖着堆着高高垃圾的夹车弓着腰艰难前行。 省博内,灯火通明。 足足四台演唱会专用的探照灯分列四角,将并不大的院坝照得堪比最亮的白昼。 封盖的彩条布已经撤走,但那封锁线却依旧还在。 炽盛的强光将封锁线内的无数人照得鬼影幢幢,阴森而又恐怖。 封锁线外,十几号人并排着站立,像是皇陵神道前拱卫的雕像,安静而又肃穆。 上百堆的瓷片反射出五颜六色的七彩眩光,投映在无数人的眼瞳中,绚丽夺魄。 滴滴滴忒忒忒的清脆声不绝于耳,伴着那低低碎碎的报数声,延绵悠长又极度渗人。 “一共一万零十五片。包括被他摔烂的甜白瓷。” “如果不算这个的话,确实是一万零四片!” “这是第四遍复数。” 封锁线外传来一阵阵低低的窃窃私语。隐藏在黑暗中的这群人看不到任何的表情。 “用时多少?” “从他进场开始,一共三十八分钟。” 现场有些沉默,只有几颗红点在黑暗中忽明忽暗。 “还有多少没辨认出来?” “两片!” “哪两片?” “十二花神杯和二里头陶片。” “有什么争议?” “十二花神杯他认为是康熙的,我们认为是唐英在乾隆时候仿的。” “二里头陶片……几位古陶老师还在看。” “其他的呢?” 短暂的沉默过后,黑暗中冒出一个清朗朗的声音:“都是对的!” 黑暗里,十几个人的呼吸声变得粗重。 足足过了半分多钟的时间,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声音再次传来。 “三十八分钟,一万零四片。平均每秒数四片多。” “准确度接近百分之百。” “当年雾老最快的时候,也只是每秒五片。” 黑暗中的十几人又陷入短暂的沉默。 “耿总……考生其实没有用那么长的时间。” “刚技术组的算了下,除去中间停顿和被耽搁的时间,考生只用了差不多二十九分钟的时间,就,就数完了……“ 一阵阵抽冷气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好几颗烟蒂掉落在地。 一颗红星在空中冒出,照亮半张硕方坚毅的国字脸。 “二十九分,就算一千八百秒,每一秒数五片半……” “近乎百分百的准确率,如果这次文博大赛我们带他去,会不会又是另外一个结果?” 后面的话国字脸没再说,现场也没人回应。 “顾二哥。你怎么看?” 站在国字脸身侧的一个人轻声回应。声音干净而清亮:“天纵奇才。惊才绝艳。” “就算是老祖宗在巅峰状态,也不过如此。” “若不是我看了录像,也不敢相信民间会有这样的神人。” 国字脸嗯了声:“这么说起来,高级鉴定师你没意见?” 顾二哥静静回应:“心服口服!我很欣慰,老祖宗后继有人!” 国字脸脸部肌肉轻轻舒展曼声说道:“你们没意见,我耿子帧有意见。” 此话一出,全场肃穆,清风雅静! “蓝老来的时候身体康健精神绝佳,却是倒在了这里。闭眼之前他老人家都还在念叨着二里头和花神杯。” “我们真是没出息,没能完成蓝老最后的遗愿。” “为了蓝老,我们必须要把这两块东西搞清楚。给蓝老一个满意的交代。不然蓝老的在天之灵也不会瞑目。” 耿子帧的语音肃重:“要是最后证明这两片他错了,高级鉴定师作废。” “孙雨新。唐宋元。” “在的。耿总。” “你们颁发出去的证书,你们两个负责给我收回来。” “是!” “明白。” 没几分钟,耿子帧在众星捧月下走出省博。直奔机场。 八大泰斗之一的蓝关楚在锦城陨落的消息震惊了整个文博圈和古董界,无数专家大师们纷纷在网络上发表沉痛哀悼悼念这位伟大的瓷器鉴定大宗师。 新兴的网络媒体也在头版头条挂上了深切哀悼的横幅。 蓝关楚大师为了神州文博殚精竭虑,直到在生命的最后一秒都奋战在最前线燃烧尽最后一滴油。哪怕蓝老仙逝,他的双手依然还紧紧握着两块陶片和瓷片! 这是何等伟大的奉献精神! 蓝老不朽,永铭青史。 而相比之下,神州第一个高级鉴定师的诞生却无声无息无人关注无人在意。 金铎又在熬着阿胶。 第95章 红泥黑炭 小小猪窝 今天下午周星星又给老鱼头送来了三张新鲜的驴皮,还在老鱼头这里蹭了一顿好吃好喝。 喝高后的周星星在老鱼头和董麻子两个苦哈哈面前神秘兮兮的吹嘘着那天猪儿市场惊天动地的过往和后续。 什么重装特勤进驻,什么地毯式搜查,什么直升机盘旋,什么掘地三尺,还有什么猪儿市场每个人上查祖宗十八代…… 这样破绽百出的玄幻牛哔老鱼头董麻子却是听听津津有味。 不过周星星有一句话倒是没有撒谎。 猪儿市场要搬迁了。 这一拆迁将会造就数百户百万土壕、数十个千万富豪。 周星星就在那千万富豪中的一员。 喝醉酒的周星星淌着泪不停叫着终于等到这一天,从今往后再不做屠夫的勾当。 凌晨一点多,周星星摇摇晃晃骑着三轮车离开,金铎的驴胶却是还在熬炼中。 洗过澡的滴答卷缩在干净的床上,睡梦中还在划着刀。 红火黑炭照耀夜空孤星的落寞,腾腾的热气温暖人间小小的猪窝。 金铎静静的守在土灶旁,思绪飘飞,又回到无间地狱的往昔。 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山洞,看见了那堆积如山的瓷片。 那些年,在无间地狱,自己摸过数过的瓷片,何止百万千万! 当年,自己就睡在那瓷片山上,左手拿瓷片划刀,右手捡瓷片。 那时候的自己,一天要划五万刀,要捡五万片瓷片! 第二天,自己又要换手。右手划刀左手捡瓷片。 第三天,再次换手! 山洞洞口正对着北方。运气好的时候,自己只是吹着十二级的北风! 运气不好的时候,那乒乓球大的冰雹就会落进来,没一会,那些瓷片就会被冻成一坨坨的冰块。 每到这时候,自己就要用石头砸碎冰块再把一块块瓷片清理出来。还要保证每一块瓷片的完好。 自己没有手套,山洞里也没有被褥。就靠双手,就靠自己! 山洞里,有的只是一山洞的瓷片,一堆比石头还硬的土豆,还有厚厚的一本书。 一本完整记录了从人类文明第一块陶片到现在世界各国最新瓷片的图录! 只是冰雹的话,还不算什么。 金铎最怕的是遇见暴雪! 无间地狱那里的雪很大很猛,一夜风雪之后,那山洞被炸开的口子就会被封冻。 往往在这时候,山洞里就会缺氧。 所以,自己就会整夜整夜的不敢入睡守在门口不停敲打结冰不让自己憋死。 然而这还不是最苦的! 最苦的,是自己要把整整一个山洞的瓷片全部数清楚数量,再按照图录里的照片,将山洞里所有的瓷片全部整理归类。 被丢在那个山洞里,金铎每天一只手不停的数着瓷片,一只手不停的给即将熄灭的篝火扇风。 数瓷片划刀的日子里,山洞里那几百斤自己背上山的土豆就是自己的口粮! 开始那一个月时间金铎过得非常艰难,每天就吃生土豆加雪。 冻硬的土豆比石头还硬,啃一口都需要最大的力气。 前三个月,金铎根本划不完五万刀,更捡不了五万块瓷片! 两只手无时无刻不被锋利的瓷片划伤,十根手指就没一处好的地方。 山洞里没有药,手指得不到医治,严重的时候几乎就要截指。 为保住手指,金铎撕掉衣服将双手严严实实包裹起来。渡过了第一关。 但没了衣服,金铎又陷入另一个绝境。 冻伤! 起初金铎不敢出山洞,更不敢乱走。 后来实在冷得快要冻死,金铎麻着胆子摸黑走出山洞,在刺骨的北风里从厚齐腰深的雪地里一路爬行到山上,拖回一抱被雪压断的树枝。 树枝拖回来,金铎却没有火柴火机。只能抱着冻得比石头还硬的土豆啃! 又冻了好几天,金铎终于想到法子。 他用山洞里的瓷片做刀,将树枝刮下碎末,再用瓷片不停的刮擦干树枝。 这简单的取火方式金铎足足实验了五天才将木屑碎末点燃! 这也让原始人的金铎走向了文明时代。那烤熟土豆的美味让金铎到现在都还记得。 无间地狱太冷风太大,生的火往往维持不了多久就会熄灭。金铎又被迫学会了保护火种,学会了在雪暴极端天气中的生存基础。 有了固定的火种后,金铎摸捡瓷器的速度稳步推进! 第五个月,金铎每天划刀次数第一次突破五万刀! 第六个月,金铎划刀次数突破七万刀! 由于两只手每天不停交换工作,在这个月,金铎数瓷片的数量也突破了每天两万片。 第八个月,无论是数瓷片还是划刀,金铎的速度由高速提升到神速最终由量变突破质变! 当日划刀次数超过七万刀、且墙上只看得见七条刀痕之后,金铎的刀法达成圆满! 从那以后,金铎多了一只手用来数瓷片! 很快的,金铎就数完了山洞内所有瓷片! 一共两百七十七万三千八百五十六件! 原本这些瓷片要少一千多片,因为金铎在数的过程中打碎了不少,最终瓷片数量定格在两百七十七万三千八百五十六件! 数完瓷片只是自己活命的最基础条件。 最难的,是瓷片的分类! 山洞里日益减少的土豆每一天都在告诉金铎死亡的时间! 一旦土豆吃完还完不成对瓷片分类的目标,那他就会被饿死。 一切,又从头再来。 刚开始,金铎对瓷片完全就是个小白。连最起码陶和瓷都分不清,更无论硬瓷、软瓷和骨瓷,还有那瀚若星海的瓷器品种。 金铎开始了看书! 看那本厚达两尺的图录书! 最初的时候,金铎是先看瓷片再去书里寻找相关资料。 但这样太慢太慢! 于是金铎尝试先看书再去看瓷片。 这样做,也太慢! 然后金铎又尝试将两百多万片瓷片按照陶瓷分成两类,又按照颜色将瓷片再分类。 毫无疑问,这种方式同样失败! 不服输也不想死的的金铎又将瓷片按照胎质的不同重新分类。 结果显而易见,再一次失败! 在连续无数次的失败后,金铎终于想起了自己还有另外一只手! 于是,金铎又开始一手翻书,一手摸瓷片! 厚达两尺的图录书被金铎几天就翻完,然后又从头开始继续翻! 翻翻翻,摸摸摸,不停的翻,不停的摸! 整个山洞的瓷片被金铎摸了一遍又一遍,图录书也翻了不知道几千万遍! 在某一天的那个时刻,被噩梦惊醒的金铎翻身起来。 手里拿着的那块瓷片在微弱火苗下闪着荧光,金铎心里默默念了句唐代越窑青瓷。 随后金铎翻开书找到那一页的图鉴。 对的! 随后金铎又拿起另外几片瓷片,分别叫出瓷片朝代名称。 对的! 再然后,金铎就开悟了! 第98章 神仙也救不了你 老子铎哥一个字就是五千块,一天不说多的,只说十个字,就是五万块,一个月就是一百五十万。 剩下那些口水话,就当是赏你的! 不要钱! 呸! 死人妖! 想跟老子铎哥斗,你他妈算什么个东西! 给老子铎哥送钱的哈麻皮! 握着薄薄又重逾千斤的支票,滴答全身都在抖,径自有种想哭的冲动。 “谢谢老板,下次再来。” 金铎木然开口,眼皮下垂。至始至终,无论千年美男如何的作秀装b和打击嘲弄,金铎都没看对方一眼。 噗哧! 滴答紧紧抱着钱,轰然大笑。 千年美男鼻息莫名的加重,愣在原地久久没有说话。 滴答瞄着美得一塌糊涂的男子,开怀大笑,笑得眼泪鼻涕淌了出来。 千年美男斜着眼瞪了滴答一眼,露出几许无可奈何。白皙的脸上悄然现出两朵红色的彩霞。 滴答继续疯狂的笑着。 美男脸上的红霞也越发深了。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滴答怯怯看着美男,害羞地露出的纯真笑容:“我第一次见到主动花钱挨揍的。哈哈哈,欢迎……哈哈哈……” 美男顿时愣住,脸红得就跟猴子屁股一般。 “是人是鬼都在秀,就你一个在挨揍。” “现在老板你可以去赶飞机回家了,时间充裕得很。” “欢迎……老板下次再来……送钱!” 笑疯的滴答脑袋磕在双膝上,身子发出筛糠般的抽动! 美男皱起眉头,想要开口说话又忍了下去,再次冷哼出声。 过了好些时候,美男才极不情愿收起白玉环。 “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内圈外圈差异还是磨痕?” 内圈外圈和磨痕都是专业术语,也是鉴定分辨玉环年代的重要指征。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解玉砂。 这种辨认方法一般高手连想都不用想。 金铎的眼睛也不知道看着那里,嘴里木然说道:“商业机密!” 美男轻轻深吸一口气说道:“章学诚说,学必求其心得,业必贵其专精。我花了钱,你总该告诉我鉴别的法子。” “这是一个专业人士所应该必备的基本素质!” 金铎一脸冷漠轻飘飘说道:“你是超专业人士,我就不跟你解释最基础的常识。” “回去,多学多看多上手。别给你们老辈丢人!” 这话让千年美男生瘪起了嘴生起想揍人的冲动,中指扣着玉环,拇指摁着玉环环面来回磨搓。 而食指,却直直的对着金铎,似乎要把金铎脑袋指出个窟窿! 突然的一下子,玉环断裂掉在地毯上。 那千年美男硬生生把玉环掰断! “哼!” “走了!” 虽然这玉环很薄,但好歹也是和田青白玉所做。加上又是北宋年间的物件,妥妥的古董。 这样的古玉环,现在至少也得值个千。按照现在的形势要是搁上几年,翻个六七倍也不是不可能。 千年美男生生掰断北宋玉环,脸上却毫无半点心痛之色。潇洒起身迈步就走。 “垃圾带走!” 美男黑曜石般的眼瞳里射出一道精光,化作利剑直刺金铎。凝滞了三秒,美男捡起毯子大方说道:“玉环算我打赏你的。” 金铎冷冷说道:“垃圾带走。毯子留下!” 美男面露三分怒意,还有七分保留在深邃的星海眼瞳中,语音凄肃:“给你一次机会,再说一次!你知道我这毯子是什么做的不?” 金铎眼皮下垂淡漠说道:“你又知道我的规矩是怎么定的不?” 仙男嗤了声,嘴角扯起一抹鄙夷的笑。俊俏的左脸现出一颗深深的酒窝,拖长语调曼声问道:“怎么定的?” “你们家老辈没教过你登门挑战的规矩?” 千年美男咯噔一下,正要说话突然间眼瞳缩至针眼大小,一下子捏紧断裂的玉环。 “看在你是第一个挑战者的份上,只收你的毯子。下一个,没这么好的运气。” 千年美男俊脸沉凝,凝肃中又透出一缕惧色。 过了好半响,千年美男鼻子里喷出两道愤愤不平的气息。忽而,美男又展眉开笑。 “输给你就输给你。多大点事。就当我给你磕碜的摊位添个物件。” 顿了顿,美男嘲讽金铎:“虽然你赢了,但我还是那句话,你的字,真丑!” 忽然美男露出诡异而迷人的邪魅微笑,又恢复到先前敦煌壁画中飘然出尘的仙男模样。 “孙武说,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 “你确实有两把刷子。” 话锋一转,美男笑道:“不过你是老祖宗的弟子,有这样的本事也不足为奇。老祖宗最擅长的就是点石成金。” “看在你能让我这不世出天之骄子道心失守的份上。我决定告诉你一个消息。你这回,摊上大事了。” 说到这里,千年仙男拖长音调故作神秘恐吓金铎:“你把蓝关楚那条平头老蜜獾活活气死了。” “死的时候老不死的平头哥还死死攥着花神杯和二里头陶片。蓝家人掰断了他的手才把东西取出来。” “对了。这两件东西陪老蜜獾下葬。” 突然的,千年仙男加重语气:“不怕你是老祖宗的弟子,这回你也……死定了,神仙都救不了你!” “拜……” 美男来时突兀走时快速,一声拜后转眼间就没了影子。只留下那喷香昂贵的地毯证明来过。 滴答将钱揣进衣服里狠狠压着,忍不住的想要去碰雪白的地毯。但又硬生生的停住。 “铎哥。那个人是谁?” “读书读傻了的傻b!” 滴答有些担心:“傻b说你把老蜜獾气死了……” 金铎神色不变轻声说道:“无非多几个送钱的龟儿子。” 滴答笑了,将手里的支票握得更紧:“这毛毯我们拿去卖了?” “战利品!” “留!” 滴答立刻将白白的香香的毛毯收起来紧紧抱着。那感觉别提有多爽! 这时候厕所外进来一个人,正要踏过金铎招牌却是咦了一声。 “又是你!?” “p又是你这个劳改犯!” 这个人戴着被看套的保安,正是三角眼蒋大队的手下。严子黄叫人来收拾金铎,这个人就是急先锋。 “摆摊都摆在厕所里头来了。龟儿子哈锤子愣是个哈麻皮哦。” “在厕所里头摆摊,你还想做个锤子生意。” 一下子,滴答就握紧了裁纸刀,拇指一推,刀片伸到中截。低着头的眼睛死死盯着保安的脚指头。 有了前几天第一次出刀的经历,滴答有足够的信心,自己一刀就能划破死保安脚拇指的血管。 滴答从来没想到过铎哥摆摊会这么受气! 但滴答没有动手,因为铎哥没有理睬保安。 保安哈哈大笑一脚踏出踩翻金铎招牌,又在上面狠狠滋了两脚指着金铎冷冷叫道! “表说老子没给你机会。” “老子现在去拉屎。等到老子出来你gr的还在这,老子就把屎泼在你身上。喊你gr的从街头一路臭到街尾。” 说着,保安喉咙管格格作响,憋足一口浓痰用力吐了出来。 “噗!” 吐掉这口压抑一晚的浓痰,保安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踩了比自己不如的劳改犯,保安心情也舒畅了起来。 等到出来再把屎尿倒在劳改犯身上,就更舒服了。 嗯? 正要进入厕所蹲坑的保安突然感觉身后光线突然暗了下来。 第99章 安排一个好摊位 偏头一看,保安顿时吓了一跳。 不知道什么时候厕所门口站满了一大帮人。 眼前这些人穿着很有特点。 黑夹克黑西裤加皮鞋或是白衬衣配西裤外加皮鞋。 皮鞋,是清一色的黑色。 黑得澄亮都能倒映自己影子的那种! 而且,这些人的发型都非常规整! 最值得留意的,这些人几乎每个人都戴着黑框眼镜! 唰的下,保安的脸就变了!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在状元街混了这么多日子,保安如何辨别不出这些人的身份! 这一刻,保安注意到对面这些人的神色。下意识的低头。 这一低头,保安顿时傻了。 地上有一双黑色的皮鞋,皮鞋栓带处静静躺着一口腥黄带血的浓痰! 这是保安吐的浓痰。 原本那口浓痰原本要吐在金铎纸壳上,但就在出口的瞬间,一只澄亮的皮鞋却鬼使神差般的挪了过来,正正接住了那口腥黄带血的浓痰。 保安眨眨眼,顺着浓痰往上看去。 笔挺的黑西裤,黑皮带里扎着笔挺的白衬衣…… 再往上看,距离自己不足一米外,一个高大挺拔的男子一眼不眨的看着自己。 做保安的眼力特别好。 保安在看见男子的同时也看到了男子脖子上挂着的吊牌! “贵宾……” “张鸿光……” 腾! 瞬息间,保安就跟被毒蛇咬了一口,整个人如弹簧般绷直,脑子都炸了。 张鸿光就站在那里低头看着自己的皮鞋,脸色平静得叫人害怕。 那保安整张脸涨得通红! 这时候,外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吊嗨。不是。竟然在这儿?” “我不是叫你们盯着嘛,见着他立刻给我打电话嘛。” 说话间,一个穿着花里胡哨的年轻帅哥挤了进来:“吔。劳哥。您怎么跑厕所摆摊了?” “吊嗨。快跟我走。江湖救急,急需你这位大剑客出马。” 见到这个人,保安身不由己抖了下。 这人保安认识,当天暴打自己队长的外宾。九七大厦新主人,侯翔小少爷! 厕所太小,人太多。侯翔也只能探得半个身子进来。捏着鼻子满脸的恶心迭声叫着金铎出门有事。 很快侯翔就发现了气氛不对! 突然,侯翔看到了张鸿光,眨眨眼轻声说道:“鸿光老总。您怎么在这儿?” 当听到侯翔尊称鸿光老总的那一秒,保安整个人都不好了。 涨得通红的脸变得苍白,由白转青,变得烂紫无黑。 “张总……” 啪嗒一声,那保安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张总,张总,我给您擦鞋,我给您擦鞋,是我不对,是我不好,是我没注意……” 那保安一边说一边用握着自己的衣袖奋力在张鸿光皮鞋上狠狠擦拭,整个人都吓得在打摆子。 侯翔低头一看,顿时咝了声,脸上五官挤在一处想笑又碍于面子,鼻腔里轰轰开着火车。 “我给你擦鞋,我给您擦,我给您擦张总,都是我不好,都是我没注意,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我是真的没注意到……” “我不是要吐你,我是要吐这个劳改犯的,我真是要吐这个死劳改犯的。哪知道吐在你鞋上……” “请您原谅我,请您不要往心里去。” 保安语无伦次叫着,几乎就要哭出声。 这话出来,周围人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张鸿光低头瞄了一眼金铎默不作声收回脚,跟侯翔握了握手调头要走。 “死劳改犯!?” “死劳改犯摆地摊儿都摆在厕所里了,你还容不过人家。” 旁边的侯翔脸上现出前所未有的冷峻盯着保安,半生普通话带着浓浓的粤语腔调。 “就是这位您嘴里的死劳改犯,却是我们千亿长隆实业的御用鉴定师。” “就是这位你看不起要吐口水的死劳改犯,却间接直接的为你们锦城拉到三十亿的投资。” “没有他,你们巴蜀文保系统上上下下几百号人的饭碗早他妈砸了。” 听到这话,现场所有人均都一怔! 保安傻傻看着侯翔,哪会相信侯翔所说的话。 “侯翔先生,这位……” 张鸿光轻言细语询问。 侯翔靠近张鸿光附耳低低说了一句话。张鸿光俯瞰金铎一眼再看看侯翔。 侯翔挤眉弄眼不停点头。 顿时间,张鸿光国字脸面色一整威严顿现。卧蚕眉轻然一挑,一缕杀气油然而生。 “劳先生你好。我是张鸿光。很高兴但又很抱歉,在这样的场合跟你见面。” 说话间,张鸿光略略弯腰,主动将手递了出去。 这一幕出来,现场人无不震动色变。 那保安吓得身体发出筛糠般颤抖! “你好。张总!” 金铎平静起身,平静和张鸿光见礼。随即又复坐下。 张鸿光有些意外,看着金铎似乎又想再和金铎寒暄客套,但最后只是点点头:“感谢你对锦城的贡献。” 这话要是从其他人包括侯翔嘴里说出来或许没什么,但从张鸿光嘴里出来,那就是惊天动地! 说完这话,张鸿光脑袋略偏轻声开口:“转告相关部门一声,给劳先生安排一个好摊位。就说是我张鸿光说的。” “要是安排不过来,就把他们的办公室腾出来。” 此话一出,风雷滚滚。 张鸿光身后一大群人脸都白了。 “张总您别走!” 突然,当着众人的面,保安做出了一个绝不可能的动作,朝着张鸿光的皮鞋上吐了口口水,卷起袖子狠狠擦拭。 瞠目结舌的一幕出来,侯翔不忍卒读闭上了眼睛。 “够了!” 张鸿光低低叫了句,板着脸抽回鞋子调头就走。 旁边一帮人神色各异,但脸色都极为难看,纷纷转身出了公厕。 那保安立刻追上去大声疾呼高寒张鸿光张总,突然一个白衬衣转身过来推了保安一把面露狰狞:“够了!” “我们区的脸都让你都丢光丢尽了。” 白衬衣眼睛喷火努力控制自己即将暴走的情绪,几乎用吼在痛斥:“仙人板板!” “老子要拿给你瓜娃子害死!” “我下来再收拾你们这群害群之马!” 第100章 还有三十分钟上线 白衬衣口水唾沫飞溅保安满脸,保安连擦都不敢擦。 说着,白衬衣摸出电话拨号出去对着电话那头就是铺天盖地的痛骂。 等到火冒八丈高的白衬衣意难平的走了,那保安呆呆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张脸土灰惨青,六神无主,就连魂魄都不知道飞到了哪儿。 侯翔一到,金铎的生意也告一段落。 身为侯晋宬钦点的御用鉴定师,侯翔找金铎天经地义。 原先金铎还不想理睬侯翔,但侯翔却是说了一句话,金铎只好无奈起身跟着侯翔出了厕所。 “你朋友的事我都听说了。电缆的事我不追究。将来九七大厦所有废品就交给你朋友处理。” 不用猜,侯翔找金铎还是为了那只九桃瓶的事。 前天是侯翔母亲的生日,本来侯翔怎么也要飞回狮子国去给自己母亲庆生。不过侯翔却以锦城业务繁忙抽不开身为由拒绝回家。 在没找到那个九桃瓶之前,侯翔打死也不敢回去。 这几天侯少爷没闲着,通过自己的关系找了不少古董商,指名点姓要找九桃瓶。 无论是乾隆本朝的还是嘉庆道光亦或是清末明初民窑仿的,只要是老的统统都行。 消息虽然放出去,但侯家少爷还是留了个心眼。中间绕了几个圈,把自己隐藏在最后面。 本来这事侯翔是要让金铎办的。但那天在送仙桥金铎被唐宋元带走。这两天金铎躲着不冒头,侯翔只好另找其人。 谁? 老袍哥蒋昌林。 送仙桥古玩城蒋昌林虽然没跟金铎好上,但却是意外的跟侯家少爷搭上了线。 侯翔打听了下蒋昌林,觉得还行也就用上了。 蒋昌林傍上了侯翔,自然喜不胜喜。接到侯翔指示立马拍着胸口保证四十八小时到位。 第一次给千亿少爷办事,蒋昌林自然用上了全部资源。本身他就是巴蜀民间收藏协会的名誉会长,人脉本就极好。加上他又是艾老的记名弟子,圈子里也还买账。 几百个电话挨着挨着打出去全世界撒网,高价求购九桃瓶。 蒋昌林信誉不错,很快就把事给办妥。 今天的侯翔还是坐的那辆老款奔驰。这还是从五色羊城那边调过来的。侯家家风严厉,侯晋宬又是出了名的钻石老公鸡,侯翔耳读目染,同样有着勤俭节约的好习惯。 侯晋宬回了狮子国,侯翔成了锦城总代表兼任神州执董,每天不是考察就是会见本省大佬。根本不像其他人想象中的富三代们夜夜笙歌花天酒地。 这也是侯翔与其他巨富二代们的本质区别。 现在锦城正是发展阶段,侯家初来乍到,一旦投资失败,那侯翔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像侯翔这样的年纪正是玩得正嗨的时候,但他却不敢玩。 这一切全拜侯翔的姐姐所赐。 因为侯翔的姐姐是整个大洲数一数二的投资高手。 九年前的那个夏天,巨鳄索罗斯在本大洲横行无忌。拳打大马脚踢佛国,把瓜哇摁在地上摩擦,将苏禄揍得鼻青脸肿。 金融风暴席卷大半个南海,狮子国虽然逃过一劫,但也损失惨重。 唯独的,侯家的长隆实业不但安全渡过这次危机,还趁着这个阶段在大马佛国瓜哇苏禄几个国家狠狠的狂捞了一笔。 那一年,侯翔的姐姐不过才十六岁。却已是哈佛商学院的高材生。 有这么个天才姐姐在头上压着,侯少爷的日子可想而知。 再不努力,怕是以后连安乐侯都轮不到自己。 把锦城这块的投资搞好了,将来就算是老姐做了女皇帝,侯翔靠着锦城的投资那也能做个一方诸侯。 奔驰车上,侯翔言简意赅给金铎交代完毕,到了地方立刻带着金铎直冲冲上楼。 “还有三十分钟。我姐就要上线。” 侯晋宬走了,侯翔没资格享受那788的豪华待遇换了新的居所。就在两条街外的喜来登。 这里b格虽然赶不上锦江788的牛哔,但装修还比较新,也符合侯翔的口味。 上了十一楼推开包房,第一个站起来的人见到金铎顿时惊喜过望快步迎上来。 “劳大师。劳兄弟。又见面了。” “你考试那天哥哥有事没能去给你……” 蒋昌林满堆笑容就要跟金铎握手,侯翔却是冷喝打断:“待会再叙旧。让劳哥先看东西。” 蒋昌林不敢有任何二话点头哈腰陪着笑连骂自己不懂规矩。 套房不大,两间卧室一间客厅外带一个书房。长隆集团的办公地点在九七大厦对面的写字楼。这里只是侯翔一个人住。 进了书房,蒋昌林快步上前将摆在地上的盒子挨个挨个捧到桌上。 盒子里面装的全是九桃瓶。 这些九桃瓶都是蒋昌林动用关系从全国各地乃至港岛澳岛调过来的。 各个掮客搬砖头和拉纤的还有古董商都被蒋昌林安排在锦城各个高档酒店等消息,美其名曰为了给金主保密。 为了把这些九桃瓶送到这里,蒋昌林也是很费了一番苦功。 这当口,侯翔嫌蒋昌林速度太慢,自己也上手快速打开盒子。 三十多个盒子全部开启一水排开,宽大的办公桌上摆不下,有的只能放在地毯上。 盒子开完,金铎也早就看完。 桌子地上三十多个盒子,显现出来的全是粉嘟嘟的桃子,交相辉映鲜艳欲滴,整个屋子几百个桃子争奇斗艳,那叫一个粉得好看。 九桃瓶,全名也叫乾隆粉彩九桃天球瓶。 天球瓶的样子最初是小口、直颈、丰肩、鼓腹、假圈足、砂底微凹的造型。最先是朱棣时期创造出来作为观赏瓶的玩意,宣德时期开始流行。 后面的天球瓶各有各的形制,有的撇口,有的有圈足,有的直接干掉了肩膀,但唯一的大肚皮却是一直没有变过。 天球瓶也有很多颜色,但其中最最着名的,首推乾隆的九桃天球瓶。 这东西,现在还没有成交价,意思就是市面上还没有出过乾隆本朝的真品。 但可以拿另外一件东西和九桃瓶做对比。 就在上个月,神州国内诞生了一件史上最贵瓷器。乾隆粉彩开光八仙过海图盘口瓶。 那个盘口瓶全世界只有两件。另外一件在魔都博物馆。 嘉德拍出,落槌价5280万。 5280万是什么概念? 按照去年天都四合院的价格,可以买两套。位置还在后海。 如果换做其他地方的四合院,可以买四套。 “怎么样?劳哥。哪个最好?” 侯翔叼着烟急声催促金铎,英俊的脸上尽是焦灼。 “哪件都不行。” 侯翔顿时愣住:“不是。” 蒋昌林也有些不信:“劳大师,三十三个都没一个您看上的?这个和这个,都是一等一的官窑精品呀。” “还有那个,那个是港岛送过来的。过几个月就要上拍。预估价都是两百万。” 金铎垂着眼皮:“看完了……” 第101章 谁糊弄谁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侯翔一把拽住金铎胳膊急切说道:“劳哥。劳大师,你好歹上手摸摸啊,摸摸哪只好,哪个最适合呀。” “只有二十分钟了。” 金铎面色清冷漠然说道:“送仙桥我给你怎么说的?” 侯翔怔了怔本能回应;“你问我姐打我用什么鞭子?还叫我把屁股保护……” “嘶!” “吊嗨。” 侯翔忽然回过神来吃惊看着金铎语音打颤:“送过来的那只……那只……” 金铎平静轻语:“再摸,也摸不到被你放走的那只。” “九五至尊飞龙在天的九桃瓶,放在养心殿的。” 当即侯翔就跟被高压电狠狠打了一般,炸得汗毛倒竖,腾腾腾退到墙边。重重猛拍自己脑袋,五官扭曲痛不欲生。 “乾隆本朝粉彩九桃天球瓶,全世界,就四个。” “国博、宝岛省故博、大都会。还有一个在瓷都博物馆,残口有修。” “其他的,都是后仿。” 听到这话,蒋昌林眼球凸爆,倒吸一口冷气,脑袋都炸了。 全世界就四个乾隆本朝天球瓶被侯少爷放走了?! 唯一一件流传在民间的被侯少爷赶走了?! 上个月同样是粉彩的八仙过海图盘口瓶,拍了五千多万。但那个瓶子比起九桃瓶可就差了几个档次了。 第一就是寓意。 八仙过海不过就是个传说故事。九桃九个桃子那可是九五至尊飞龙在天。 第二就是b格。 盘口瓶用来插花,九桃瓶则放在养心殿。 养心殿啊养心殿。 那可是皇寝呐。 从雍正开始,直到溥仪出宫,养心殿都是皇寝呀。 这个天球瓶,不知道多少皇帝皇后皇子格格加皇太后亲手摸过玩过,价值闭着眼睛都远超盘口瓶。 去年鬼谷子下山图罐卖了两个多亿,要是九桃瓶上拍,怎么也不会少于半个鬼谷子。 哎呀呀…… 我侯少爷,你怎么就会把这个绝世重宝给放走了呀。 走大宝了啊。 走超级大宝了呀! 几年几十年一甲子都碰不到的天漏呐。 唉,我怎么没遇见这种好事。 一旦拿下,我他妈这辈子就守着这个瓶子再不问江湖事,天天抱着九桃瓶直到死了也带进棺材去。 蒋昌林心窝子痛如刀绞更似万箭穿心却又抱着一丝丝的希望低低询问金铎:“劳大师,那个真的是真货?” 话刚出口,蒋昌林就后悔了,赶紧给了自己一嘴巴子:“兄弟您别介意。我是烂袍哥,说话没遮掩。我也是为侯少爷着急。” “你他妈臭嗨别说了。” 侯翔跳起来怒喷蒋昌林:“你他妈还敢质疑劳哥的眼力?” “这天底下就没劳哥看走眼的东西。” 不理会蒋昌林,侯翔沉声说道:“劳哥。今天必须给我弄一个出来。就在这里面找。” “矮个里选统领。只要把我那只母老虎单身狗姐姐糊弄过去。我就能抽时间出来去找真正的九桃瓶。” “要是被那只母老虎知道我把九桃瓶给弄没了,我至少要挨三鞭子。” “快。没时间了。我姐马上就要跟我通视频。” 虽然火烧眉毛,但侯翔却在关键时刻保持住最后的镇定。 金铎轻声说道:“你姐要九桃瓶做什么?” “只是为了给你爷爷那么简单?” “真正的九桃瓶,是加了砒霜的。你确定我找一个出来,能瞒得过你姐?” 侯翔愣了愣,脑速全开却没法回应金铎。 就在这时候,秘书敲门进来手里端着个ibt60笔记本娇滴滴汇报:“侯总。候副董已经在线,请您视频。” 当即侯翔就打了个哆嗦,俊脸惨白尖声怪叫:“就说我还没回来。” “就说我……” 这当口,t60笔记本传来一个细腻娇柔的日不落语声:“ir候。我亲爱的弟弟。” “我听见你的声音了。” 侯翔身不由己打了个寒颤,脖子紧缩,四肢僵硬,脸色惨淡,要多可笑有多可笑,要多害怕有害怕。直把蒋昌林看得目瞪口呆。 “为什么不说话?亲爱的小弟。这是你的书房吗?那是我的九桃瓶吗,快给我看看。” 侯翔痛苦的闭上眼睛,呼吸粗喘得吓人就像是濒死动物贪婪地呼吸着最后的氧气。 过了好几秒,侯翔深吸一口气,冲着金铎努努嘴眨眨眼重重点头带着几许的哀求,挺直胸膛如同慷慨奔赴刑场的勇士转过身走到秘书跟前,直面t60的外置摄像头。 “姐姐……” 笔记本显示屏上,一个穿着时尚的女子出现在聊天视频框中。 站着的女子不露真容,视频框里只能看到她纤瘦的娇躯,还有那一抹勾魂摄魄的炫白。 “锦城很热吗?弟弟。你怎么满头是汗?” “不热。我没有……” 侯翔本能否认,却又马上叫道:“是很热的啊锦城。我刚从九七大厦回来,热得我一身臭汗。我这刚要去冲凉好接你的视频。” “是吗?” 视频传来那轻轻浅浅的女声,温柔如水:“我怎么感觉不热?小弟,你气色很不好嗳。有些憔悴。是不是生病了?” 侯翔赶紧点头:“是啊是啊,姐,我在锦城水土不服,吃的住的都不习惯。我都病了。” “是吗?” 女声依旧温柔可亲:“小弟。你一个人在锦城帮家里做事。确实辛苦你了啊……” 侯翔立马摇头,双手平平直直搭在腿间,像极了犯了错被训斥的下属:“不辛苦不辛苦,姐,我这点苦不叫苦,家里除了爷爷就您最辛苦……” 女声突然说道:“小弟。你该不是为了九桃瓶?” 虽然远隔万里之遥,但侯翔却是只感觉一记高尔夫球棍从视频里甩出来重重打在自己后脑勺上。 当即之间侯翔一双腿就开始抖,抖啊抖的抖个不停。 站在旁边的蒋昌林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侯翔的这个亲姐姐真不是一般人。 说话说得好好的,突然轻轻一句话出来就把侯翔打得屁滚尿流。果然是哈佛商学院的高材生。 太犀利! “九桃瓶在的。在的。姐姐。我今天提前下班就是等着跟你视频,给你看九桃瓶。” 侯翔颤悠悠的叫着,主动抓起摄像头对着其中一只九桃瓶抵近,另外一边又对着金铎狠狠眨眼。 “姐你看见没有?这就是你叫人送过来的九桃瓶。乾隆本朝的。九是极数,九五至尊飞龙在天,这个九桃瓶是放在养心殿的。你看看,皇气逼人呀真是。” 侯翔又把摄像头拿回来对着自己,照捡金铎刚才的说辞对着自己姐姐一通吹捧。 “是吗?” “连养心殿你都知道呀。” “这只九桃瓶花了多少钱?” 侯翔赶紧打着哈哈:“不贵不贵,我们家御用鉴定师出马,没花几个……” 这当口,笔记本电脑又传来那温柔细腻的声音:“瓶子上那九个桃子那么鲜艳,是不是还加了砒霜?” 侯翔不假思索大声回应:“没错。姐姐你好厉害。连这个都知道。我们家鉴定师也是这么说的。” 那细细柔柔的女声又说道:“我们家鉴定师是不是还对你说,你确定我找一个出来,能瞒得过你姐?” 侯翔立刻点头正要回应,却是一个激灵,笑容霎时凝结。 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摄像头,一张白皙俊脸上尽是难以描述的表情。 震惊! 不信! 尴尬! 疑惑! “姐……” “你,我……” 这当口,视频突然中断。 下一秒,书房门慢慢推开。 第102章 病西施的鞭子 两个黑色西装保镖分列两旁挺立不动目不斜视,又冷又酷。 在两个保镖身侧,两个身材婀娜颜值绝佳的秘书静静伫立,高冷而干练。 “劳哥。今天必须给我弄一个出来。就在这里面找。” “矮个里选统领。只要把我那只母老虎单身狗姐姐糊弄过去。我就能抽时间出来去找真正的九桃瓶。” “要是被那只母老虎知道我把九桃瓶给弄没了,我至少要挨三鞭子。” “快,没时间了……” 熟悉的声音在客厅外响起,一个窈窕声影慢慢出现在门口。 一个娇弱纤纤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女子映入众人眼帘。 精致而青涩的五官着实叫人惊艳,玉脸冰润却带着丝丝的病态。 就是这丝丝的病态美,叫人看到她第一眼的瞬间就生起无尽的爱怜。 再看第二眼时,心头立刻生起想要保护她的冲动。 在女子的眉角,挂着淡淡的哀愁。 最好的,是女子的眉眼。 新月如眉间含着一分的忧伤,眼如秋水中说不出的忧郁。 即便是在26度的恒温房间里,女子也穿着一身秋款的毛衣。即便她外面还套着一件宽松的风衣,也盖不住她瘦弱的身躯。 这是一个柔若无骨,青涩无依的病西施。 哐当一声! 一个九桃瓶砸落在地上,碎成数瓣。 侯翔慢慢回头,看到自己的姐姐,整个人缩做一团,身体摇摆发出噼里啪啦的恐怖声音。 曾经当街暴打蔡蓝梓三人的侯家少爷在这个羸弱病态的女子跟前,就像是一只被吓坏的小狗。 “小弟。姐姐什么时候变成单身狗加母老虎了?” 侯翔脸上想笑,都却是露出最丑的哭相。 慢慢地,足足一米七五的侯翔慢慢的矮了下去,嘴皮泛青牙关打颤欲哭无泪悲愤大叫道:“姐,你怎么搞突然袭击呀你。” “不带这么玩的啊。” “饿滴神啊!” “我顶你个肺呐!” 女子就是侯翔的亲姐姐。 候婉清! 若不是亲眼所见,没人会想得到,这弱不禁风的病态女子竟然是侯家未来的女皇。 候婉清轻轻拉动裹在玉脖上的巴宝莉围巾,轻轻步入书房,却是在下一秒掏出纸巾捂住口鼻。 无视金铎无视蒋昌林,候婉清低首扫视一圈轻声说道:“真是难为你了小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找了这么多的九桃瓶。” 侯翔战战兢兢,哪敢回应。 “我的那只九桃瓶呢?” 顿时间,侯翔就哀坳叫着:“姐。我错了。” “别打我。你千万别打我啊。我马上就去把九桃瓶找回来。” “我马上就去。” 嘴里叫着,侯翔跳起来就往外面冲。临走,还不忘给金铎递眼色。 “房门锁了。” 候婉清柔声说道:“洗手间窗户是开着的。你可以从那跳下去。” “跳下去没死,我就不打你。” 当即间侯翔就石化当场,变成了美杜莎死亡凝视下永恒的雕像。 噗通一声,侯翔跪在地上哀坳惨嚎:“姐。我错了。” 候婉清无视侯翔哀求,轻轻探出小小的手。 门口的冷酷保镖立刻上前,拎起一个长条盒子,另外一个保镖板着刀削斧刻的脸摁开锁扣,戴着白手套的双手慎重捧起一根藤条鞭子,弓着腰送到候婉清身前。 跟着,两个冷得像冰块的秘书对着金铎蒋昌林异口同声冷冷叫道:“请出去!” 看着那根鞭子,侯翔吓得肝胆尽裂,急速后退一把拽住金铎,嘴里不停的给候婉清道歉。 “姐姐姐,你听我说。你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把九桃瓶找到。我发誓。你允许我戴罪立功,找不到九桃瓶再打我不迟。” “找不到九桃瓶,我宁可不要……” 拿到鞭子的候婉清突然之间就变了一个人。从弱不禁风的病西施猛然转变为一个血腥暴虐的玛丽女王。 手腕一扭,手中鞭子轻轻垂地。 当即侯翔就吓得肝胆尽碎。 自己亲姐手里的那根软鞭材质跟狮子国犯人挨打的鞭子一模一样。 狮子国最着名的就是他的鞭刑,一鞭子下去绝对的皮开肉绽没得跑。挨上三鞭子,半个月下不了床。 从小就被自己亲姐打到大,侯翔如何不了解这种软鞭的厉害。 熟知自己姐姐性格的侯翔五内俱焚,惊恐万状尖嚎起来:“姐……” 啪! 清脆的空气爆裂声炸响满屋。 侯翔趴在地上闭着眼睛,身子痉挛绷直,嘴里发出最凄厉的惨嚎。 啊! 啊—— 啊啊啊—— 超高隔音的书房也挡不住侯翔少爷撕心裂肺的惨叫。 “这么说起来,我那只九桃瓶确实是真的咯?劳先生。” 十多分钟后,侯翔无力的趴在距离候婉清三米外的沙发上,脑袋垂到胸口,一副霜打的茄子模样,嘴里不停的哼哼唧唧。。 不过当候婉清坐下之后,侯翔却是悄然抬头冲着金铎挤眉弄眼。 刚才那三鞭子自己亲姐打得足够的重,不过,侯翔也不是没有准备。 自己屁股上可是包了一层厚厚的硅胶。 你候婉清有张良计,我侯少爷一样的有过墙梯。 这波赚到了。 挨了打,那九桃瓶也就不用找了。 少爷我真聪明。 少爷虽然不是天使,但少爷我也戴了翅膀,妥妥的鸟人! 哈哈,哈哈哈…… 蒋昌林站的位置几乎到了墙角边,此时的他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套房早就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凡是带着烟的东西全部被收走。凡是有香味的东西不管是客厅的里鲜花亦或是洗浴间里的洗发水,也统统被秘书助手扔出套房。 候婉清体质孱弱见不得风,也闻不了烟味,但她还有一个让人不解的习惯。 她和人谈话总是保持最少三米的距离。 “确实是真的。” 金铎就坐在客厅靠门的椅子上,距离候婉清足足十米开外。 “你的鉴定水平爷爷说过。他信任你。” “单从一张安检截图就能断定九桃瓶真假,证明爷爷选你做侯家鉴定师是正确的。” 候婉清说话非常轻柔,很难想象这么静女其姝的女子会是一个虐弟狂魔。 刚刚暴虐了自己亲弟,候婉清苍白的脸上径自露出几许酡红,眼波含水带春,也不知道是兴奋还是乏力。 面对后候婉清的夸奖,金铎荣辱不惊默然安定的坐着。 “我有个问题想请问劳先生。现在,我要怎么样才能把那只九桃瓶找回来?” 第103章 狗饿了自己回来的 “我不知道。” 侯翔悄然抬头吃惊看着生硬如铁的金铎。 他竟然敢跟我姐这样说话? 候婉清柔眸轻轻瞟了金铎一眼:“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我是在教你做事。” “你是我们侯家鉴定师。找回我小弟遗落的九桃瓶,是你的职责。” “ir劳。” 候婉清的话虽然很柔,但在侯翔耳朵里却如催命的音符。赶紧对着金铎不住打眼色。 这是病西施母老虎万年单身狗发作的前兆。 “我不是侦探。侯小姐要找回九桃瓶,应该去找九桃瓶的介绍人。” 金铎无视侯翔淡然回应:“我的确答应过侯老做侯家鉴定师。但我没义务为侯小姐做事。” 当即侯翔的嘴巴就鼓起个大大的圆! 我吊。 牛哔! 你是我见过第一个敢跟我姐这么说话的人。 你完了。你完了完了。你彻底完了。 我都保不住你了。 候婉清轻轻皱眉,换上新的至今捂住口鼻低低咳嗽:“劳先生这是对我有意见还是在暗示我该你这位鉴定师涨工资?” “我对侯小姐没有任何偏见。我的工资侯老说过,按照出勤率计算。” “难怪劳先生说话底气这么足。原来是我们侯家没把劳先生列入正式员工。” 候婉清美眸轻垂,露出一缕疲惫和不悦:“都说越有本事的脾气越怪,劳先生看来也是有本事的人。” “这样。只要劳先生能将我那只九桃瓶找回来。我就正式给你下聘书。你的待遇和大神州地区总裁助理同级。” “但是,你只有十天时间。” 候婉清的声音虽然很低柔,但咬字却非常清楚:“因为,我只在神州待十天。” “找回九桃瓶,按照你们古玩行的规矩,你会得到十个点的提成。我私人再奖赏你一套价值不低于一百万的房子。” 远处蒋昌林听到这话,老心脏突突狂跳。 这笔生意要是做成,金铎至少能分拿七百万的好处费。 侯家女皇果然出手阔绰,比侯家少爷大方多了。 这样的好处,没有人会拒绝。 这当口金铎轻声问道:“侯小姐,我想知道。你要九桃瓶做什么?” 候婉清咳了咳,牵起玉容上一抹初雪的白,黑曜石水润的眸子里现出一抹深秋的萧瑟,轻悠悠的话语中又带着隆冬般的落寞。 “我,要去鸟巢。” 听到这话,侯翔愣住,有气无力小小声声开口:“姐。爷爷也要去鸟巢,你……” “爷爷是爷爷,我是我。” 侯翔呆了呆小鸡啄米般点头,脑子里却是一团浆糊。 自己亲姐自己可是再了解不过。 换做在古代,那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宅女。除去重特大必要的应酬外,她绝不会出门。 而且,亲姐还有患有严重的密集恐惧症。 怎么突然的亲姐就想着要去鸟巢了? 十来万人待一个体育馆里,亲姐进去不得自闭抓狂? 有古怪? 难道…… 这事,我要查清楚。 “劳先生。在你寻找九桃瓶的过程中需要什么帮助,可以联系我。你可以走了,留给你的时间不多。” 虽然候婉清话语里透出浓浓的颐指气使和命令式口吻,但却叫人无法生气。 因为,这个女人不但说话温柔,她的病态美更叫人发自心底的怜惜。 “侯小姐,你的要求,我办不到。” 金铎又一次的冷漠拒绝让侯翔又是一怔。蒋昌林也是相当意外。 “为什么?是嫌钱少吗?还是时间不够。” 金铎手摁膝盖淡漠回应:“不是为了钱,也不是因为时间。我,不想干。” 说完,金铎长身起立,调头就走。 候婉清低垂螓首轻声说道:“劳先生,你是我们侯家的鉴定师,你应该具备相应的职业道德。” “如果你今天迈出这道门,我认为你就不配做侯家的鉴定师。” “对不起侯小姐。我确实不配做你们侯家的鉴定师。” “现在,你可以开除我了。” 说着,金铎推门而出,头也不回的走了。 侯翔大急翻起来去追金铎,刚探出一条腿立马缩回,嘴里哎唷哎唷叫着:“姐。赶紧把他追回来。他可是王家大小姐的救命恩人。” “爷爷……” 候婉清无视侯翔,换了纸巾轻轻咳嗽,半响才柔声说道:“狗饿了自己会回来的。” 将纸巾折叠两周平放在桌上,候婉清举目望向角落:“蒋昌林先生,你愿意接替劳先生为我寻找乾隆本朝的九桃瓶吗?” 蒋昌林顿时一个寒颤,苦艾艾的看着候婉清:“我很想做,但我的实力,不允许我这么做。” “候副董,您还是另请高明……。” 下了楼来,金铎接到滴答先去了银行。 白衣仙男的无记名支票到银行兑换到现金,再一次去到中药市场,挨着挨着将上次没有走到的门市逛完,不落下任何一间。 最终,金铎还是没找到自己想要的药材。 不甘心的金铎出门之后又折还找到了家药商。 那七十多岁的药商听了金铎要的药材,黄豆大的眼珠子涨鼓成玻璃弹珠,跟着嘴里飙出一连串土话。 “你在豁老子哦。” “现在哪个还有得起地龙箐哦。这种药材,早就绝种咯。” “有钱都买不到!” 隔壁门市几个花甲老人也同样附和。 等到金铎转身,一群老头老太顿时发出哄堂大笑,全是冲着金铎去的。 锦城的药材市场供应半个蓝水星的药材,可以说是无奇不有。在这里都没找到自己要的东西,金铎也无话可说。 中午吃过素面,载着滴答去了北校场。 北校场算是老锦城保留的为数不多的古城墙。 这里,同样是老锦城的缩影! 昔日记忆中的老街已经尽数拆除,在仅存的几条老街走了一圈问过保洁阿姨,再向路边茶馆老人们打听消息,得到的情况让金铎失望。 这条老街上原来有一家老中医。虽然名气不显,但却开了足足七八代人。在八十年代气功热的时候,这家中医馆还上过锦城的报纸,在北门地界上也算是小有名气。 金铎家里还没出事的时候,这家老中医还有老人在。 没寻到中医馆,金铎又带着滴答在老城墙周围乱转,专门照着小巷子胡同钻。 走了整整三条街愣是没见着一家中医馆,尽是西医诊所和药店。 不过区区十一年多,中医已经凋败如斯。 走着走着,滴答慢慢掉队。等到金铎回转身,滴答正站在垃圾桶旁,拿着木板乱翻。 金铎这才注意到滴答双脚赤果,脚后跟处掉落着一块皮,大拇指还在流血。 “滴答!” “来了!” 滴答半个身子都挂在垃圾桶沿口,上半截杵在垃圾桶里不停翻找。 冷不丁的一辆黑三轮从滴答身边掠过,滴答直接倒栽葱陷在垃圾桶里,一双赤脚胡乱摆动。 金铎急忙回来抱出滴答。 满头污秽的滴答哈哈大笑,左手扬起一双球鞋激动大叫:“阿迪。阿迪!” 第104章 我只是土老肥 “发财了。我终于捡到阿迪了。” “铎哥你看,还是新的嘞。gr的不晓得哪个有钱人丢的。” “铎哥你穿起试试,我穿不了。铎哥你穿。这个比你的鸿星尔克牛笔。穿上就像踩屎,走老远都不累!” 金铎抬手将阿迪扔进垃圾桶,千年仙男的纯羊毛地毯轻轻擦拭满身污垢的滴答。 “买新的。” 滴答顿时怔住:“旧的也可以穿哇。何必买新的。” 金铎摁着滴答小小瘦瘦的肩膀:“就买新的!” 几米外就是鸿星尔克的店子,金铎带着滴答进去,选了双两百块的新款。 守店的老板娘有些嫌弃脏兮兮的滴答,扯出两个塑料袋让滴答裹脚再试穿。 这一来滴答脸色很是难看,坐在那里不愿试鞋。 这时候一个洪亮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老板娘即刻起身满堆微笑出门相迎。 “铎哥。我还是把那双阿迪捡回来穿算了。” “两百块,好鸡儿贵。” 金铎只是一句话一个字:“穿!” 滴答用力点头,放下从不离手的裁纸刀笼上塑料袋颤颤的将脚塞进全新的休闲鞋中。 两只新鞋穿上脚,滴答颤悠悠起身,使劲顿了地板两下。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起来有一下子流下泪。 “吔!” “是你娃娃说。” 门口一个高大老者突然指着金铎大声叫道:“巴蜀人硬是说不得哦。老太爷我刚会喝茶的时候还跟茶友些摆到你。转过背就遇到你龟儿子了。” 金铎回头撇了撇嘴:“老太爷,又见面了。” 门口那高大老者是金铎的第二个顾客。拿着工地四件套找金铎鉴定赏了金铎一块钱鉴定费的老太爷。 “鸟枪换炮咯大师傅。装备搞得齐全了哈。看起来你生意好得很哦。” 老太爷嘴里叼着软中调侃着金铎:“还招了个跟班儿。生意做大做强了。” 金铎没说话,等到老板娘进来掏钱过去。 哪知道这时候老太爷叫了老板娘名字,大气滂沱的说道:“给这个大师傅打个折。” “再送他两双袜子。” 老板娘眉开眼笑立刻照办。嘴里不住恭维老太爷。 “徐老爷是大款。这条街有十五个门面。我们都是他的房客。他说一我们绝不敢说二。” 徐老太爷哈哈大笑得意洋洋:“我不算大款,我只是土老肥。” 说话间,徐老太爷进了小店,唰的下就从脖颈上取下一串佛珠递给金铎:“来来来,见面就是有缘。大师傅给我看哈这个东西。” “该不得又是工地套装了哇。” 金铎眉角轻然翘起:“那四件东西还没丢?” “早就丢了。” “p的。还真的拿给你说到了。龟儿子,表让老子遇到他们几个土贼,遇到了老子抽筋扒皮下油锅。” 徐老太爷横眉怒目咒骂着。顿了顿,老太爷靠近金铎捂住嘴低低说道:“我给你讲。我们这条街,好几个人都栽了。那边的秦老六,买了个啥子九转乾坤壶,着了这个数。” “那个灾舅子,自己着了还想阴人。昨天故意喊我去喝茶,把九转乾坤壶拿出来,说便宜卖给我,只收我三万。老子就上路!” 说着,老太爷重重拍了金铎肩膀两下:“还是要感谢你大师傅。上次只给你了一块钱,我到现在都觉得对不起你。” 金铎点点头说了句谢谢:“这串老凤眼不错。” “是对的嘛?” “大开门!” 徐老太爷手里的佛珠是差点一串老凤眼菩提。说是凤眼,但基本上已经看不到眯眼痕迹。完全就是个素珠。 那是因为岁月磨砺,把眯眼已经全部磨没。而且,这串凤眼已经变成深枣红色。包浆莹润看上去就像是涂了一层蜡。 这是大开门的凤眼菩提,现在内地几乎见不到。有的,不是在寺庙就是在雪域明珠高原。 凤眼菩提最先是从尼泊流入雪域明珠。因为佛陀是在菩提树下成道,凤眼菩提也被誉为修一切法均可通用而功德最大! 雪域明珠高原上的同胞对佛珠这块尤为讲究更痴情。一串佛珠要念一辈子。 新千年后,先富了起来的款爷款姐们已经不再追求吃吃喝喝和物质转而追求精神文明、在各个虚无缥缈的高层次东西里寻找自己的信仰和寄托。 一来二去,雪域明珠的东西成为他们的目标。 佛珠、天珠、唐卡、老绿松、蜜蜡从雪域明珠搬到了内地,摆上了供桌。佛珠更是随手不离。 “那就好。我这串是女儿从雪域明珠那买的。花了一千五不贵嘛?” “不贵。单这颗小虎牙天珠就不止五千。” “安!” 噌的下,老太爷眼睛暴凸,盯着凤眼菩提上黑不黑白不白的小珠子:“这个是天珠?” “虎牙?!” “还有虎牙天珠?” “不是一眼二眼九眼那些吗?” “不了值五千?” 一连串的连珠炮出来,老太爷激动得脸红脖子粗。 凤眼菩提上配着一颗直径不过一公分的珠子。白色打底,棕色为锯齿状纹路。 这就是虎牙天珠! 天珠有很多种类,什么莲花、虎牙、一眼到九眼、圆珠、线性和宝瓶不下十来种。 最出名的当然是被吹到极致的九眼天珠。 得到金铎肯定回答,老太爷手舞足蹈,茶杯掉落完全不管,嘴里大喊大叫。 “不准收大师傅的鞋子钱。” “白老娘赶快把飘雪泡起,我有贵客!” “你你你,去订餐,一百五的标准。” 一呼百应,老太爷的租客们飞速跑出门店。 金铎自然不会让徐老太爷破费,从老太爷手里拿了支香烟就算收了鉴定费。 徐老太爷顿时勃然大怒,对着金铎一通狠狠的批评,顺带再自吹自擂自己十五个门面,坐着收租子一天就是多少多少。 边说,老太爷边摸出三百块往金铎包里塞:“老太爷我都七十三咯,活几天算几天,玩这些东西就是图个好耍。” “以前十老爷还在我每个月都去看病拿药,每回吃了都管半年。现在十老爷没在这了,我就照他说的喜欢啥子玩啥子,想吃啥子吃啥子,这样多活久点,多看看这个盛世。” 金铎抬头望向徐老太爷:“十老爷?中截街中医馆的十老爷吗?” “他还在?” 徐老太爷哈了声:“在哦,咋个不在。都八十九咯。活得好得很。就是腰杆不行,驼得厉害。” 金铎嘴角上翘,僵尸般的脸上再次现出那条恐怖的斜纹。 “大师傅。你贵姓?明天你还去不去摆摊子。我喊人去照顾你生意。” “别的不吹,我一吹哨哨,百八十号兄弟伙分分钟给你调过去。想当年,我也是北门上赫赫有名的老超哥。” 目送金铎消失在街尾,徐老太爷恋恋不舍收回目光,长长深深呼吸,满心的欢喜。 等到转身过来,徐老太爷这才发现,自己塞进金铎包里的烟和茶叶径自奇迹般的出现在鞋店柜子上。 再摸包包,那三百块鉴定费赫然出现在手里。 “日怪了。我明明塞到他包里面的。” “高人!” “佩服!” 第105章 螃蟹夹豌豆 有了徐老太爷的消息,金铎载着滴答沿着东街直行去了老街区。 看到徐老太爷口中门市的第一眼,金铎有些意外。 不说话慢慢走近,金铎的眼睛亮了起来。 眼前的巷子已经很老很老,大部门的门市还保留着上世纪的模样。 老红砖、大木门。门脸很小,堪堪能放下三四张小小的桌子,除去几家发廊外,其余门脸都保持着最简单的装修。 这是锦城乃至于巴蜀各地老县城最常见的老屋。 外面区区三米宽的门脸,里面是长达二十米甚至三十米径深的住宅。 整条巷子虽然密度很挤,但每家每户都搭着简易板房,一家还比一家高。 唯独的,只有那间被火烧过的门市例外。 门市很窄,仅有一层。 整个门市面目全非孤零零的杵在拥挤的老街中段。 半边残破的大门躺在门口,上面的几块木板几乎看不到原有的样子。 门市里边黑得不成样,简陋的天花板大面积掉落,屋顶的木梁棂子烧毁严重,整个屋顶几乎看不见一处干净的地方。 屋檐下堆放着不少杂物。箱子柜子还有已经熏得发黑的锅碗瓢盆和小小的蜂窝煤炉。 污水横流臭气熏天的废墟与老街的繁华形成巨大的反差。却是没人关注,更没人在意。 当金铎走到门口的时候忍不住深深吸气。 虽然空气中还弥散着焦臭,但那浓郁芬香的中草药气味却是让自己回到了从前。 就是这了! 这当口,门市里一个老头弓着老腰慢吞吞走了出来。 老头已经很老了,七月的锦城潮湿闷热,老头却穿着厚厚的羽绒服,里面还穿着好几件中山装。 他的动作缓慢移动困难,呼吸急喘似乎随时随地都要倒下。 “哼!” “哼哼!” 老头嘴里哼哼叫着,手里抱着一个老式的木箱子艰难挪动脚步。 突然的,老头脚下一个趔趄抱着箱子倒了下去。 就在这当口,金铎箭步冲上,一把搂住老头顺手提起木箱。 “十老爷。” 惊魂未定的老头慢慢昂首望着金铎,苍暮浑浊的老眼老态毕露。 “你是哪个?” 金铎放下箱子搀扶老头出门:“我姓劳。你的房子怎……” “你滚!” “爬!” 老头一把推开金铎,一屁股坐在木箱子上,颤悠悠抄起根木棍嘶声叫道:“想老子的房子。龟儿子给老子滚远点。” 说着,老头冲着金铎吐了口口水恶狠狠骂道:“滚开。表让老子看到你小杂种。” “想要老子搬家,除非把老子整死。” 金铎皱皱眉轻声说道:“我来找你看病!” 老头瞄了金铎一眼嘶声叫道:“看锤子。老子早就不拿脉了。螃蟹夹豌豆,给老子提起裤儿连滚带爬!” 说着,老头一只手紧紧逮着木箱,一只手慢慢翻找内包摸出块草药含在嘴里,抖抖索索抓起收音机听起了川剧。 咿咿呀呀的战洪州唱腔出来,老头神情渐渐舒展闭上深陷的浑浊老眼跟着哼唱。 战洪州也叫天门阵,说的是穆桂英挂帅出征的故事。 穆桂英老公杨宗保作为先行官点卯不到而后见主帅是自己老婆更是不服,之后又三番五次违反军纪。 穆桂英作为主帅对自己男人实施杖责,杨宗保更是愤然不服。 再后来穆桂英亲自为自己男人治伤,两口子重归于好共同破敌。 这部剧非常风趣,在那个时代来说极为难得。 当然,这只是戏剧! 真实的历史上,没有杨宗保,也没有穆桂英。 宋史上明确记录的,杨家将只有老令公杨业。其子杨延昭,其孙杨文广。 杨业是北宋名将后汉麟州刺史杨弘信之子,北汉世祖刘崇赐名杨业为刘继业。 杨延昭也不是老令公杨继业的六儿子,而是长子。 绰号杨六郎这个称呼倒是真的。 不过这是人家辽国人取的绰号,因为在辽国人眼里,北斗七星中的第六颗主镇幽燕北方,是他们的克星,而杨延昭就是那第六颗星。 事实上杨延昭在和辽国打的时候确实胜多败少。也算是一代名将。 只是当时辽国气运加身太过强大,再加上旁边还有个完全实行汉化的金国和开挂的西夏,就算是千古一帝李世民转世过来也改不了战局。 除非再把位面之子陪你去看流星雨的刘秀空运过来,或许能有转机。 杨继业死在陈家谷口,杨延昭老死,其子杨文广沾了祖荫的光进了禁军做了殿值。 某年、天下之忧之乐的范仲淹觉得杨文广看着顺眼就把杨文广要了过来做了护卫,期间也是业绩平平混日子。 后来杨文广跟随名将狄青征讨甲山水的粤西,期间也做过知州。这时候的杨文广还只是文官。后面做了带御器械才算是真正的做回了武将。 带御器械就是带刀护卫。 包青天里边展昭就是御前带刀护卫。 没两年,被无数后人哭着叫着拼命也要把他送上千古一帝宝座的赵祯驾崩,他的养子赵曙上位。 赵曙,备胎上位。在位四年,死的那年三十六岁。谥号英宗。 皇帝的谥号最是能代表他的功绩和人品。 从祖龙统一七国号称皇帝开始,两千多年来,神州大地诞生了五百多个大大小小的皇帝,每一个皇帝在生前都有一个或者几个的年号,但在死后,却是只能有一个谥号。 赵曙能被群臣评为英,足以证明其人。 虽然后世对赵曙褒贬不一,大部分史学家都评价赵曙在两宋所有皇帝中不过中下。 但赵曙在位时期干了一件事,足以名垂千古。 那就是叫那个砸缸的司马光编纂资治通鉴! 现在一种说法说是司马缸砸缸本故事纯属虚构。因为能装下小孩的大缸子在明代的时候才造了出来。 赵曙上位,杨护卫也沾了点光,做了团练。 后面的苏轼被贬最窝囊的时候,也是做了团连。还是副的。 北宋团练在各个时期权势各有不同,不过好歹也算是有了兵权重新走上父亲祖父保家卫国的道路。 当时杨文广主要的任务是防御西夏,也立功几次大功,算是留名青史。但当时时局也不是杨文广所能左右。 第107章 打了就打了 此时的十老爷气若游丝,嘴皮乌青嘴巴张大却进气少出气多,双眼已然泛白,喉咙管发出咯咯声响,似乎下一秒就要死去。 金铎不慌不忙扶着十老爷身子,右手揉着十老爷胸口,左手握拳轻轻在十老爷后背用力一顶! 与此同时,摁在胸口的右手同时发力。跟着摁着十老爷弯下腰去。 吼格格…… 十老爷喉咙管中发出鬼号般的声响,突然一口浓痰吐将出来,正正吐在金铎脚下。 一下子,十老爷昂起脖子大口大口呼吸,半只脚终于从鬼门关内抽了回来。 金铎没说话也没去擦浓痰,走到门市门口拿了个碗倒入少许食盐兑水送进十老爷嘴里。 十老爷浑浊的老眼看了看金铎有些诧异嘴皮蠕动想要说什么却软软倒在竹椅上。 肥硕女人见到十老爷回过气来立马上前对着十老爷大喊大叫:“好哇gr的老不死的老东西,原来是找到靠山了。” “老子告诉你,不管你找哪个来。这个房子永远都是老子的。” 跟着,肥硕女人指着男人狞声叫道:“你!给老子听清楚。” “这个房子是老子老人公的,老子是他唯一的亲人。不管你是哪个都别想抢走这个房子。” 金铎安顿好十老爷慢慢回头,冷冷看了肥硕女人一眼,放下碗就走。 表情如僵尸的金铎让肥硕女人对不知来历的金铎有些忌惮,眼看着金铎走了胆子又大了起来,直步上前拦住金铎:“不准走!” “你gr的敢走。给老子说清楚你和赵老十啥子关系。” 说着肥硕女人就去抓金铎肩膀。 “泼妇。滚!” “你说啥子?哪个是泼妇。” “敢和老子抢家产,老子今天就泼妇给你看。” 肥硕女人抄起拖鞋就往金铎脑后猛抽下去。 金铎头也不回逮着拖鞋轻轻一扭。 那二百斤重的肥猪连哼都没哼一声便自临空翻了半转重重砸在地上,带着地面都在震动! 等到肥硕女人坐将起来,满脸灰尘狼狈不堪。地上还多了颗带血的大龅牙。头发散乱一团,衣服沾满稀泥垃圾。 挨了这一下,肥硕女人眼冒金星连东西南北都没法分清。 “你敢打我。你敢打我。” “不准走……” 金铎回头冷冷瞥了肥硕女人。肥硕女人被金铎眼神吓住,后面的话再不敢冒出来。 金铎的眼神太凶,像是做噩梦时候厉鬼的凝视。 就在金铎抬脚要走的当口,那肥硕女人双手就着伤口的血在脸上乱抹。双手不停拍打双腿,血盆大口乱吼乱叫,声震长街。 “杀人咯。” “打人咯。” “打死人咯。” 跟着肥硕女人抓住金铎小腿,狂吠乱嚎:“快点报警,打120,打死人咯。” “我老人公喊他的相好要打死我,独得家产咯。” “我要死了,我出不了气了,我要死了……” 就在这时候,滴答听到一个声音急忙转头,顿时吓得三魂七魄都没了。 蓝白灯光闪烁,一辆巡逻车滋溜溜开了过来。 铎哥为十老爷出头被围攻让滴答心急如焚。铎哥是劳改犯有没有身份证,一旦被抓进去,那后果不堪设想。 “来了来了。特勤来了。” “快点来特警,这个人打人行凶。还威胁我们。” 见到特勤到来,肥猪女啊惨叫更加大声趴在地上大叫救命! 特勤抄起各种设备快步靠近,看着那冰冷的手铐和黑黑的警棍,滴答吓得浑身发抖又无计可施,眼睛都急红了。 忽然,滴答扑向特勤哭着大叫:“我哥没有打人。我哥他没有打人。我哥是帮十老爷,十老爷被他儿媳妇打惨了……” 可特勤哪会听滴答的话,直接进了人群! 滴答急红了眼,下意识去摸手中的裁纸刀。咬着残缺的破牙,滴答发誓,只要特勤敢带走铎哥,自己就跟他们拼命。 这当口,特勤已经到了金铎跟前询问金铎。 金铎没有说话,更没有半点怯弱,大方点头承认自己打了肥猪女人。 肥猪女人腾然站起对着特勤控诉金铎的凶残暴狠,一边又装可怜装弱者,还肆无忌惮捞起衣服向特勤展示自己的摔伤。 金铎没有表情,淡定从容接受特勤询问。 “还有什么要说的不?” 金铎没有自辩平静摇头! 领头特勤收走金铎身份证,看了看金铎又看看旁人,挥手阻止协助特勤给金铎上手铐。 “带走!” 转眼间金铎就被带走,滴答想要跟过去,金铎轻漠看了滴答一眼。滴答立刻定在原地,泪水狂涌而出。 咬牙切齿看着眼前的这些倒打一耙颠倒黑白的人,滴答将肥猪女人的容貌都记在心里刻在脑海! 金铎神色平静,无悲无喜,半只脚已经踏上了特勤车! 忽地间,一个陌生洪亮的声音临空响起。 “劳先生!” “是你!” “劳先生!” “是你!” 那洪亮的声音浑厚低沉,小半条街都能听到。 跟着又是一个惊错惊喜的声音传来:“劳大师!” “是劳大师!” “真是他!” 听到有人叫喊劳大师,滴答急忙回头,宛若看到了大救星一般窜出人群飞奔而去哭嚎出声。 “大伯大叔,你们救救我哥哥。我哥哥被冤枉了。我哥哥没打人。” 现场众多人循声望去,无不吃了一惊。 距离特勤车不足五米外,一群中老年人齐刷刷望着金铎。有的惊喜有的诧异,却是不约而同的纷纷冲了上来七言八嘴叫着劳大师劳先生。 转瞬间,这群像极了蹭吃蹭喝蹭玩蹭乐参观团的中老年人就把特勤车四下围住对着金铎嘘寒问暖,握着金铎的手不松手激动的自我介绍。 “劳大师您还记得我。我是伍洪顺。那天我们在办公室见过面。” “劳大师您好,我是……那天我就坐在你旁边。” “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呀劳大师,您叫我们好找呀。昨天我们可在状元街您的专属摊位上等了您整整一天哦。” 中老年人们对金铎又是巴结又是热情,言语之客气态度之恭敬,完全就像是在拜见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这一幕出来,周围旁观人下巴都掉了下来。 那几个特勤也懵了! 金铎慢慢抬头,冲着叫得最大声的那老人微微点头:“你好伍教授。” 眼前这群看似完全不起眼的老头们,自己认识他们! 那一天自己帮唐宋元对轰侯晋宬。他们就是见证人! 他们是巴蜀文保系统的执掌者。 整个巴蜀所有博物文化图书馆院、各个协会都归他们管。 还有几个看着年轻的,则是巴蜀几个大学里的教授。 博导教授! 这是巴蜀最顶层的那群精英! 那个叫伍洪顺的是个秃顶老人,年纪还没到六十,身高不足一米六,却是有着严重不符合身高的体重。整个人宛若肉球。极为吸引人眼球。 他的头上光秃秃的一圈,油亮如灯泡。 在他头部下半截,却是生长着一圈茂密浓盛的头发。整体看上去,异常滑稽! 虽然伍洪顺人滑稽,但他却两个极为牛笔的职务。 第108章 我们是挖地球的 本省考古所大头子!巴蜀大学历史考古系博导! 伍洪顺握着金铎手不放满是激动:“小劳大师可算见到你了。我可是有好多好多问题想要向您请教。那天你可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唐总天天对我们说,他一定会把你请过去吃饭。每次唐总都叫我空欢喜一场。我们去守你,唐总却是以不务正业为名把我们全赶出状元街,他一个人吃独食。哈哈哈……” 金铎默默点头没说话。 伍洪顺有些纳闷突然反应过来:“小劳大师您这是怎么了?” 等了好久的滴答在外面一下子爆发出来,指着肥猪女人哭着大喊:“这个烂婆娘冤枉我哥哥。我哥哥没打人。烂婆娘才是真正的坏人!” 听到这话,伍洪顺胖脸顿时一沉。其他老头们怫然作色。 “打人?” “劳大师会打人?” “这怎么可能!” “你你你,你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伍洪顺唰的下把自己工作证亮出来,对着带头特勤说道:“特勤同志。请问这是这么回事?” 带头特勤看过伍洪顺工作证公事公办说了几句。 伍洪顺轻声回应,带头特勤面露难色默然摇头。 就在这时候,又是一本工作证递到特勤跟前。那特勤就微微色变还是坚决摇头。 忽地间,又是十几本工作证递到特勤面前。 工作证上,那些一个比一个显赫响亮的职务让带头特勤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 伍洪顺对着特勤轻声细语两句,特勤立刻重重点头退到一旁。 这当口伍洪顺上前站到金铎身畔笑着问道:“请问谁是受害者?” 当即那肥猪女人就站了起来,冲着伍洪顺痛述金铎暴行,还把掉落的龅牙展示出来。 那牙齿让伍洪顺看得一阵胃酸和和气气又问:“那劳大师为什么又要打你?” 肥猪女人怔立着,有些难以启齿,似乎不敢说出真相,立刻躺在地上捂住胸口脑袋疯狂哭喊! “不管什么样的原因,打人总是不对。” “连六十岁的老人都要打,简直没王法了。”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想帮打人凶犯吗?” 伍洪顺面露人畜无害的微笑,轻言细语:“我们不敢偏袒谁。但我相信,劳大师不会打人。就算打了人,也有他打人的理由。” “我就问这位大姐,劳大师为什么要打你?” 这话肥猪女人哪会回应,跳起来指着伍洪顺鼻子威胁出口:“你们就是在拉偏架。你们是哪个工作单位的,把你们领头的叫过来。” 听到这话,文保系统老头们互相看看顿时全都乐了。 伍洪顺依旧笑容可掬轻声说道:“大姐请问您是?” 肥猪女人恶狠狠叫道:“我。刘卉英。这条街我说了算。你又是哪个单位的?” 伍洪顺露出肃然起敬的样子,畏畏缩缩说道:“我,就个挖地球的。” 刘卉英鄙夷无尽轻蔑叫道:“一个混吃等死挖地球的老东西也敢来乱管老娘闲事了,哪个给你的勇气。” 伍洪顺笑容更深,和蔼可亲的说道:“大姐你说得对,我们这些老东西是不敢乱管闲事。去年地铁一号线重点工程,我们这群混吃等死的老东西叫他停工……他们就停了……” 这话出来,刘卉英愣住了! 围观人面面相觑呆立当场。 刘卉英直直勾勾看着伍洪顺:“真……真的?” 伍洪顺嗯了声重重点头笑容依旧语气更轻:“我们喊他停三个月等我挖完地球再开工,他就真的停了三个月!” 咝! 现场抽冷气的声音响得刺耳! 旁边一帮人等脸都变了。 刘卉英面色唰变,结结巴巴说道:“你们,你们是……” “挖地球的!” 一群老头笑着齐声回应! 刘卉英身子一个哆嗦,倒退两步。 旁边工作人员有人轻声发问:“您们是……文保考古的……领……” 直到这时候,终于有人认出了对面一群混吃等死的老头。 “您是蜀大白院长?” “你真的是白院长啊。我女儿就是您带的博士生。” “您老是省博物馆的周老馆长?那天在状元街,您老人家还给看过东西。” 轰! 又一个老头被眼尖的群众报出身份名头! 紧接着,现场一个个身份不凡平日里只有在专访和报纸上才能见到的专家教授身份被周围群众叫了出来。 顷刻间,围观群众无不震动,望向众多老头的眼神中充满敬畏! 论本事,这群挖地球的老头也就那么一点点。 论能量,这些跟死人打交道的老头们自身也没什么能量! 不过,他们说一句话,可以当千军万马! 这绝对不是吹的! 更牛笔的是,他们的人脉,是其他所有人无法企及和比拟的! 上达天听,也不是不可能! “我,我不晓得……” “你们,您们……” “我真的不晓得你们谁……” 看着这群被自己讽刺挖地球混吃等死的老头,刘卉英慌了神,嘴里语无伦次,局促不安六神无主。 那张奸诈狠毒的老脸就跟吃了最辣的火锅般滚烫! “没事没事。我们本来就是混吃等死挖地球的嘛。别紧张啊。我们骗你的。” 冷不丁的这话出来,众人顿时哄堂大笑。 众人看刘卉英的样子就像是在看一个小丑。 刘卉英那叫一个尴尬难堪更是追悔莫及。 十根脚拇指不停的抠着地面,恨不得抠出个防空洞钻进去再不出来见人。 再没有比这更丢人现眼的事了。 自己竟然敢骂巴蜀最牛笔的这群人。 简直就是瞎了狗眼! “好了好了,刘卉英大姐跟我开玩笑。没事了。现在能告诉我们,劳大师为什么要打你不?” “您放心,真要是劳大师都打了您,我们绝不会偏袒。” 说到这里,伍洪顺话锋陡然一转露出前所未有的严肃:“如果你是诬告的话,那我们这些挖地球的老东西,肯定要为劳老师讨个公道。” 这句话威胁味道极浓,就算是墙头草的市井民众也听得出来,禁不住的绷紧神经。 “对头。” 跟着,另外那周老馆长也大声附应:“你们不晓得小劳老师为我们巴蜀为我们锦城立的汗马功劳。我就说一点。” “张鸿光张总都亲自接见过小劳老师。亲口感谢小劳老师为我们锦城做的贡献!” 轰隆隆! 这话出来,周围一片骚动! 无数人看金铎的眼神都不对了! 特勤们一片震惊! 刘卉英这时候已经被挖地球的老头们骇得来失去了最基本的反应,哪儿还有心思搭理肥猪女人。 就在这时候,一个声嘶力竭的苍老声音响起:“老子,老子有话要说。” 第109章 未医彼病,先医我心 众人回望过去,只见着滴答用力撑着十老爷杀气满面! 乍见十老爷,刘卉英露出惊恐之色! “这个是我儿媳妇,她要霸占我孤寡老人的房子。我不同意,她就打我!” 十老爷面色紫青怒发冲冠,指着刘卉英嘶声大叫:“她烧了我的房子……” “要不是那晚上雨大,老子的命都要除脱!” “死婆娘,太毒了她。” 用尽全身气力吼出这番话,十老爷揪着自己胸口艰难喘气有气无力叫道:“这个小伙子,是好人。没得他,我也活不了。” 这话出来,刘卉英立刻跳起来对着十老爷痛骂,当着所有人的面捡起拖鞋冲上前要打是十老爷! 不过还没等到她动手立刻就被特勤拿下。 无论怎么哀求怎么耍泼如何装疯卖傻,特勤完全不理会,带着肥猪女人上车。 “好!” “好!” 看着刘卉英被押上车,伍洪顺当先鼓掌叫好。 周围墙头草的群众也在这时刻良心发现跟着大声附和叫好。 打老人本就是违背人伦天理,在古代那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对象。 再加上个纵火,刘卉英想都别想再出来! 现场没有一个人同情这样丧尽天良的她! 没一会,人群散尽。 伍洪顺一帮混吃等死的地球人将金铎围了个团团转,递烟点火满满巴的笑意。 自古文人相轻,现在同样如此。 各个文人圈里都有鄙视链,做文保这块的也不例外。 不过,在场的不管是做学问的管博物馆的还是考古的,对金铎,只有一个字。 服! 服的原因就三点。 金铎点出了蜀世子宝金印的来历出处。 打了半壁江山顾家的脸! 对于这些拿工资的文保人来说,最看不起的就是充满铜锈味的文物商人。 哪怕顾家有那么多大佬在位间接直接的管着自己,看不起就是看不起。 第三点,就是前几天省博的那一场到现在都还被压着的考试。 虽然被压着,但却是瞒不住消息灵通的老家伙们。 另外,金铎沉稳内敛的性格也极对老头们的胃口。 金铎越不健谈,老头们对金铎越发高看! 一群人就坐在十老爷门市门口吹牛侃大山。 这群老头来这里是做文物普查的。 这是每一年的例行工作。早已成为惯例。 巴蜀在神州历史上所占的地位相当不低。 在这片沃野千里的大地上,不仅孕育出无数冠盖古今的英雄豪杰,更走出无数史书大书特书的文人骚客,还有那些改写历史的奇女子。 虽然巴蜀这块地方出不了长命王朝,但却有着最辉煌灿烂的文明! 三星堆、金沙就是其中之二! 西部大开发如火如荼,锦城迎来史上最高速发展。地下文物出土的速度和规模远超以往任何时期。 脚下这个片区历史可不简单,最早可以追溯到先秦。据说,还是李冰父子俩曾经的官宅所在地。 明末大乱之后,清初两广两湖填巴蜀从顺治一直填到乾隆中晚期,整个巴蜀才恢复生气。 晚清民国时期,脚下这片地方就是曾经西出雪域的必经关口之一。 这块地界,可考的东西相当的多。 谈起这片地域,挖地球的老头们兴致极高。嘴里崩出来每一句话都是一段历史和地方志的轶事。 包括十一年前那着名的僵尸事件。 从老头口中,金铎还听到四鹏居所在的城门洞拆迁的事。 老宅区拆迁同样离不开这群挖地球的老头。所有片区拆迁之前,都要对该片区的不可移动文物进行摸底评估。 不过老头们谈得最多的,是另外一个地方! “劳老师,你对张献忠江口沉银怎么看?” “劳老师,这个礼拜有没有空,跟咱们实地看看去?” “只要你肯去的话,那咱们就能向唐总申请开挖。” “几百年了呀,终于要等待这一天了呀。” “真要要是同意开挖的话,那盛况,简直不敢想象。” 无论挖地球的老头们如何感慨憧憬,金铎就坐在旁边默默抽烟不吭气,也不回应老头们。 不过这样的表现愈发叫老头们觉得金铎深不可测,愈发敬重! 不多久,特勤车将十老爷和一同前去作证的滴答送了回来。 金铎本应该也要去做证人,不过有这群可爱的老头们站台,金铎只是做了现场笔录,就连身份证都没拿出来。 在老头们的共同见证下,金铎承认自己打了人。不过那是因为肥猪女人先对金铎动手,金铎属于正当防卫。 就算金铎真打了人,在可爱老家伙们眼里,那也不叫事! 打不孝恶儿媳,哪叫打人么? 那叫弘扬正气! “哥!我好没用!” 不争气的滴答不争气的流着泪,冲向金铎。 金铎拍拍滴答没说话,起身带着滴答要走。 挖地球的老头们好不容易在这逮到金铎这坨旷世奇货,哪会轻易让金铎跑了。相互交换个眼神了立刻嘻嘻哈哈开着玩笑封死金铎所有出路。 “站到!” “你!给我站到!” 还没等老头们动手,一根木棍就拦在金铎脚下。 滋滋声响起,十老爷颤巍巍过来,用脚推着个箱子走到金铎跟前:“拿起滚!” 老头们眼神顿时打在箱子上,伍洪顺眼睛不由亮了。 这个箱子,怕是不简单呀! “十老爷。我不是为了地龙箐给你出头!” “表给老子说那么多屁话卵话。” 十老爷沙哑的声音带着几分哀呛戚:“你是好人。我赵老十不应该凶你吼你。不过老子就是这个脾气。” “我赵家从湖广填巴蜀过来到现在世代行医,轮到我,已经是第八代。” “未医彼病,先医我心。我记到是宋代名医刘昉说的。” 十老爷弓着背抬头望着金铎。嘶声说道:“看得出来,你也是学医的。本事也应该不小。你教育我,也教育得好。” “箱子里头是我赵老十攒了一辈子的草草药。都是拿钱买不到的好药材。” “你拿去救人!” 十老爷这番话出来,嘻嘻哈哈的老头们收敛笑容对十老爷投去敬佩目光。 “我只要地龙箐。” 金铎轻声说道:“我买!” 十老爷冷笑两声倔犟叫道:“你要买。老子就不卖!” 金铎漠然回应过去:“我要的东西我拿我自己本事挣。不要施舍,不要同情。” 这话出来,伍洪顺一群老头对金铎的印象评分达到最高。 哐当! 十老爷将箱子打出老远声嘶力竭叫道:“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第111章 你天姿比我高 四个样式不同的瓷瓶都是典型的中医药瓶。用于存储各种药膏药丸和珍稀药材。现如今市面上还能看见的药瓶大部分都缺盖。这四个药瓶同样有两个没有盖子。 缺盖的黑药瓶用其他瓶盖代替,再用蜡封死。 另外一个同样如此。 拿起两个瓷药瓶看了看,金铎也知道了这两个药瓶里装的东西。 一个是麝香药膏,一个是虎骨膏。 前者治疗疝气关节痛,后者治跌打损伤。都是拿钱买不到的玩意! 另外一个青花瓶子装的是粉末,也是好东西。 “嘿!” 只是轻轻一嗅,金铎的脸上又扯起那条悚然可怖的裂纹! “犀角粉!” 这个青花瓶子里,装的是非常难得一见的犀角粉! 早在上世纪末神州就全面禁止犀角贸易,十多年严厉打击让市面上的犀角已接近绝迹。有的是以前的存货。用一点就少一点。 青花瓶子很小,不过就半个烟盒。里面的犀角粉不过五六克上下,弥足珍贵。 最后一个白的瓷瓶直颈鼓腹有盖,整体看上去就像是个小塔。 拔出瓶塞倾泻瓶口,一颗颗米粒大的粒状物乖巧躺在金铎手心! 粒状物呈黑青色,闻嗅不到味道。入口略微酸涩,而后有微苦味道! 这就是金铎苦觅多天的地龙箐! 金铎轻轻吐出地龙箐,舌头传来微微麻感。 这地龙箐,够年份!够劲道! 十老爷出身中医世家,做出来的地龙箐相当完美! 地龙箐原来只生长在天贵彩云两省,临近的翡翠国和安南两国北部地区也有。 它只有根茎可以入药。需要蒸过之后再爆晒再循环蒸晒九次,最后又切成颗粒窖藏地下数月方算完工。 只有从地下取出来后,这种药才能真真正正的叫做地龙箐! 在地龙箐制作过程中消耗极大,一不小心就会全盘报废,因此地龙箐非常难得! 之所以中药市场那些老人都不认识地龙箐,那是因为,地龙箐只治一种病! 虎骨膏、麝香膏、犀角粉再加地龙箐。十老爷‘卖’给金铎的药材,价值不低! 这不仅是一个老中医毕生压箱底的珍藏,也是一个咬卵犟顽固老头最后的坚守。 随后金铎的注意力就转移到压箱底的那叠方纸上 无论是中医西医,都得开方子。 这一叠就是十老爷珍藏下来的药方纸。 药方纸足有半公分厚那么一叠,纸张种类足有好几种。 宣纸、青衣江纸、经年不衰的薛涛笺,专门给土匪和尚张大千做的大千纸。 其中有两张背光宣纸最为上佳。都能做国家古籍重点工程的专用纸。 这些纸有些是十老爷家存的,有的是大户人家送的,能保留到今天,殊为不易。 拉出桌下箱子依次打开,细数自己买来的多种药材,金铎脸上又现出那道恐怖狰狞的脸纹。 自己已经有了毒蛇蛇液和地龙箐,只需要再找到一味药就可以试试给汤静雅治病了。 这一晚,金铎睡得很踏实。回到锦城已快半个月,这一晚破天荒的没有再做那个噩梦。 一觉醒来已是七点半,阵阵熟悉的土豆稀饭香味传入鼻息,让金铎有些腻鼻。 滴答熬稀饭的技术日渐趋于成熟。稀饭里除加了土豆之外滴答还加了一些肉末。 不过当金铎尝了一口后立马判断,这稀饭不是滴答的手艺。 “静雅姐姐熬的。” 蹲在地上划着刀的滴答有些不好意思:“我划刀划忘了。” 啪。 一声脆响自滴答手中传出。 正在刷牙的金铎嗯了声,突然扭头过去,露出一抹异色。 滴答手里的裁纸刀刀片断裂,剩下短短的一截陷在纸板中。 从好几天前开始,滴答划刀就改用了纸板。 纸板比木板密度轻,且软。在纸板上划刀比起在木板上难度更大。 眼前的纸板上密密麻麻的刀痕一条比一条规整,一条比一条笔直。完全看不到最初的纵横交错杂乱不堪。 目光停留在刀片陷入的那一条深缝中,金铎轻声问道:“换了多少刀片?” “五十七块。” “能划多少刀了?” “昨天破了三万四。” “一口气?” “不是。被傻b仙男耽搁,摆摊划了一万一。宾馆等你划了九千。昨晚回来划了一万四。” 滴答头也不抬,神情专注逮着裁纸刀继续划着。 十刀径自有三刀准确无误落在那条深缝之中。没划进深缝的七刀赫然也有两刀痕迹一样。 看着滴答五指上包裹着的层层创可贴,再看着一滴滴自滴答掌心中滴落的汗水,金铎有些失神。 “怎么了。铎哥。” 金铎轻声说道:“当年我一口气破一万一,用了四十五天。你只用了十八天。你天姿比我高。” “哦!” 滴答没有看金铎,继续划刀。只是小小的脸上露出难得的骄傲。 金铎不会告诉滴答,自己当年用的是重八斤的柴刀。 门外传来一阵阵噪杂声响,没几分钟一群人走进废品站。正在捆绑垃圾的老鱼头赶紧下了垃圾山。 来的这群人是来测绘的。 猪儿市场搬迁,涉及到很多后续规划。 领头的村头肥头大耳叼着软中背着手站在废品站门口不愿进来,老鱼头捏着双手忐忑不安聆听着大胖子的训示。 “老表。你们门口估计要规划一条大路。直通你们家承包的两座山。以后你们家要发财了。” 老鱼头两只手紧扣着,战战兢兢看着大胖子,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却糯糯的不敢说话。 本乡本土一个村子的人,多少都有些沾亲带故。大胖子算起来还是老鱼头的侄儿。不过大胖子却称老鱼头为老表。 “我来给你商量个事。你拿座山给我,我去开个星级农家乐。每年我给你三万块钱。” 老鱼头抖抖索索说道:“是不是……有点少……” “少?三万块你还嫌少?你龟儿一年才挣好多?” 老鱼头鼓足勇气低低说道:“都是亲戚,你诚心要租,多少加,加……” 大胖子志明大刺刺说道:“我加尼玛的锤子。” “三万块,够你和鬼女花了撒。” “你鬼女又活不到好久。她死了,你一个人能用得了多少钱。” 老鱼头不敢吱声,黑黑的牙齿咬碎了烟嘴,鼓足勇气低低说道:“那我不租。” 大胖子的脸垮下来:“你不租是不?” 老鱼头吓得缩成一团低低抗议:“太……太少了……” 大胖子肥壮胖手一挥没好气叫道:“懒得和你龟儿子多说。” “挖。” “把这条路挖断。从今天开始,老鱼头你龟儿不准从这过路。” 第112章 医院躺半年 一声令下,旁边等着挖机立刻开动,直接在路中央开挖。 老鱼头大惊失色,卷缩着身子上前掏出金铎不要的华子递过去:“侄儿子,看在你小表嬢面上不要挖路,我还要吃饭啊。” 大胖子哪会把老鱼头放在眼里,挥手打落华子:“哪个是你侄儿子,你还给我当老辈了?” “你这个叫花子算个尼玛个啥子东西。龟儿子胎神。” “滚!” 老鱼头灿灿站在原地,手足无措,眼睁睁看着挖机挖路却是没有半点勇气上前。 这时候,金铎推着自行车冲着老鱼头点点头,径直出门。 “给我站到。” 大胖子一把拽住车把手恶狠狠叫道:“从今天开始,这条路不准走了。” 金铎偏头轻声说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这条路,是村里的路。从今天开始封路。” 金铎看看老鱼头再看看大胖子:“你把路封了。我们吃什么?” “你们吃什么关我什么事?饿死你们就那么大回事。” 大胖子指着金铎厉声叫道:“怎么?你个烂泥巴租客还想给老鱼头撑腰了。再哔哔哔,老子把你打出村子去。” 金铎垂下眼皮,放下自行车退回废品站,拉了张烂椅子坐下。 大胖子不屑看着金铎,嘴里骂着污言秽语。反手指着老鱼头又是一通乱骂。 哔! 哔哔! 几声厚重的喇叭声传来,两台黑得发亮的轿车缓缓驶停在挖机前。 那挖机立刻停下不敢再动。 大胖子回头看了看,大声高叫:“咋回事。咋停了?挖撒。” 这一吼之下,挖机不但没动,反而熄了火。 大胖子骂骂咧咧大步上前,抵近一看,顿时收紧眼瞳。 第一台黑色轿车上那挺立的奔驰车标让大胖子有些心虚。而当第二台黑色轿车车牌映入大胖子眼帘,大胖子志明便自有些不太淡定。 “五个二!” 再看那轿车车标,志明的小腿肚顿时抽了一下。 “宾利!” “新款!” 一台大奔,一台五连号宾利竟然出现在这废品站门口,让大胖子着实意外。 立马的大胖子就小跑上去,嘴里骂着挖机司机:“龟儿子还不让开点。碰到豪车你赔得起不?” 疾步冲到豪车驾驶员窗口,志明对着豪车接连摆手巴结讨好:“大哥。你们找哪个?是不是走错路了?要走哪儿我给大哥你们带路。” 驾驶员根本不理会志明让志明很是没面子,但却笑容更盛。 这当口,奔驰车门开启,走下一个唐装男子。 见到那唐装男子,志明初始一怔,露出一抹惊悚,赶紧上前两步抱拳作揖:“是昌哥驾到啊?兄弟见过哥老倌。” 昌哥斜眼看看志明:“你是哪个?” “兄弟我志明。原先是鸭子土地庙的。张莽子就是我大哥。” “张莽子?卖水泥那个?我咋对你没印象?” 志明赶紧点头恭敬谦卑:“哥老倌好记性。我,我……原先就是跑堂子的,根本入不了你老人家法眼。” 昌哥随意嗯了声都不和志明还礼叫人扔了包烟过去,语气清冷态度傲慢:“我来这找个人。” “找谁?昌哥你只管交代,兄弟我分分钟给你办好。” “劳大师?我们这……好像没得姓劳的。昌哥你是不是记错了?” 昌哥斜眼撇了志明一眼劈头盖脸就骂过去:“老子会记错?你当尼玛锤子地头蛇。” 志明脊椎一凉,赶紧小声说道:“昌哥你别急,兄弟我打电话问人。一定给你……” 就在这时候,昌哥嗯了声,眼睛一下子鼓圆。跟着原地小跑起来。 “劳大师。兄弟我。” “蒋……”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昌哥一脚绊在土堆上,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下一秒昌哥毫不在乎一路小跑冲到废品站门口,对着一个男子抱拳作揖:“劳大师,劳兄弟。老哥哥来看你了。” “冒昧登门,不请自来,还请兄弟你不要见外。” 这一幕出来,志明呼吸顿停,一股凉意从脚底窜到脊椎。 来的人,是蒋昌林。 蒋昌林是来找金铎的。 有一个老板想要和金铎会面。 他给金铎送来了四个新手机和一台车。同时,蒋昌林还给金铎坦白了候婉清托他寻找九桃瓶的事。 手机没拿,车也没收。几句话说完,金铎推着自行车就往外走,蒋昌林立刻跟随金铎出门。 那大胖子志明就站在旁边,径直不敢多看金铎一眼。 “劳兄弟您遇到什么困难,只管报我字号。锦城哪个敢不买账,哥哥就一句话。” “踏平踩瘪!” 站在宾利车后目送金铎骑车走远,蒋昌林收敛笑容看看自己沾满泥巴的千层底,冲着大胖子志明勾勾手。 “过来!” 那大胖子此时早已吓得,战战兢兢弯着腰走到蒋昌林跟前:“昌哥……” 蒋昌林都不带跟志明大胖子多废话,重重一耳光甩了过去,当即志明那白嫩嫩脸上就多了五根清晰的手指印,就跟墨水染的鲜红无比。 看也不看志明一眼,手指举了点曼声叫道:“给老子把路填好。顺便把石头也捡干净。” “劳大师是老子的财神老爷。给老子记清楚他的样子。要是劳大师骑车在这条路摔了,老子叫你医院躺半年。” “少躺一天,老子跟你姓。” 在蒋昌林这种级别的老袍哥面前,志明都不敢捂脸更不敢叫痛,看着土路上密密麻麻的石头,拼命点头。 点头哈腰像个奴才的送走老袍哥,志明回头就把火气撒在挖机司机身上。破口大骂一通,志明这才发现自己的背心都湿了一片。 等到志明回到废品站门口,马上掏出烟主动给老鱼头递了过去,满堆微笑恭声叫着:“表叔。刚才是个误会。你老人家不要心里去。” “你的山我想了哈,还是不租了。” 说着,志明热情搭上老鱼头又脏又黑的肩膀:“表叔。我给具体讲哈我们这的规划。你的承包山以后不得了。” 那台宾利车是蒋昌林的座驾,落地价要近三百六十万。因为某些特殊原因,蒋昌林买过来只花了不到一半的价格。 蒋昌林做人非常低调,只有在撑台面的时候才会开出来。 这次来接金铎,也算是给足了金铎的面子。 不过金铎不买账,蒋昌林也拿金铎没有任何法子,反倒是对金铎更加敬畏三尺。 那天状元街,那林姐和睿澜两个女人对金铎的态度,让蒋昌林永生永世永不敢忘。 挨着春熙路不远,有一个世外桃源。那就是被老锦城人称为比浣花溪和草堂更安逸的青石桥花鸟市场。 说是花鸟市场,但这里卖狗卖猫卖兔的也相当不少。 这两年,养小猪的也不少。这里同样也有。 虽然过去了十一年多,花鸟市场几乎和以前没有多少变化。 一排排的门市一字排开,金鱼、乌龟、小兔、猫狗宠物店,还有各种鹦鹉八哥翠鸟和蜥蜴应有尽有。 鸟语、花香、麻将、盖碗茶,分分钟就将金铎拉回从前。 那年那一天,自己放学刚回到巷口,小妹就从树下冲出来抱着自己哭着说她被一群同龄人欺负,因为她没有乌龟。 第113章 天价兰花 看着小妹哭得伤心欲绝的模样,金铎二话不说就跑到周贵贵家小卖部,直接拉开抽屉抢了五块钱带着小妹到了这里。 虽然回家自己被打得浑身没一处好的,但小妹抱着乌龟开怀大笑的样子却叫金铎到现在都还记得。 小妹的笑,曾经伴着自己停过多少无间炼狱的煎熬。 花鸟市场最着名的当属叠翠城。 外面看起来像是住宅区,走进去以后才发现别有洞天。 刚刚看到叠翠城的那一刻,金铎便自有些失神。 印象中的叠翠城不过就是卖鲜花花卉和植物的集市,但眼前的叠翠城却是摩肩接踵比过节赶文殊院还要热闹。 其拥挤程度,直逼状元街。 叠翠城门口更是停满了出租车。而更奇怪的是,每当有出租车刚刚停靠立刻就有一大波人涌上前将出租车围得水泄不通。 这些人有男有女,穿着打扮还不是底层人。 男男女女将出租车包围,有的奋力拍打车窗,有的直接去拉车门,嘴里大呼小叫询问有没有新货?从哪儿来的?吃没吃饭? 乘客还没下车,一张五十的钞票就扔在出租车司机怀里,跟着几个人摁的摁车门,满堆谄媚巴结拖着乘客下车。男乘客递烟点火,女乘客则嘘寒问暖。更有专人拿行李。 跟着一群人就热情簇拥着男女乘客进了叠翠城。 “快快快,有个外地人搞了棵九品莲台。他只喊三万。” “抢到倒手就赚三十倍。” “不可能哦。九品莲台不是只有螺髻山才出啊。” “嘘!” “那个就是月城老凉山的彝胞。他不懂第一次来。快点快点。蔡老四马上赶过来。赶紧去把那老彝胞哄到。去买酒给他吃。” “对对对对,老彝胞就喜欢喝酒吃肉。你们去守到他,我再去取三十万备用。” “吹哨子。调人。蔡老四要是敢抢,和他对砍。” “干!上次那棵神州一品梅就是被他八十万截胡,这回,一定要抢到他前面。” 几个人在金铎身边嘀嘀咕咕一哄而散。 金铎目光从眼前汹涌人流中的手中收了回来,终于明白这些人口中的一品梅和九品莲台说的是什么。 兰花! 自行车放在人行道上,金铎也随着潮水般的人群步行进入叠翠城。 印象中的叠翠城非常安静,但眼前喧嚣热闹让金铎都觉得意外。 原先的花卉植物统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兰花。 建兰、蕙兰、春兰、寒兰、墨兰、长叶兰,还有其他雪兰、根兰、碧玉兰、兔耳兰、黄蝉兰、美花兰、虎头兰、多花兰…… 凡是叫得出名字叫不出名字来的兰花,应有尽有无奇不有。 每个仅有不到一平米的摊位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兰花,每一株兰花的花色各有不同。 初进叠翠城之际,几乎所有的外来人都被这千奇百样七彩缤纷的兰花所震撼。 不过当听到主人报价之后,很多人当即吓得倒吸一口冷气,看那兰花的眼睛里中掩不住的炙热。 这里的兰花只要是开了花,花朵稍微好看点,有特色的一点,名字诗韵十足的,最低喊价都在两万。 至于摆在最高处最显眼位置的花魁,主人直接标价卖。 六位数! 七位数! 仿佛这里的兰花不是兰花,而是一坨坨的金砖。只要抱一盆走,就是几万几十万的家产。 穿着全副武装的特勤拿着各种工具不停在市场里来来回回巡逻,手中亮闪闪的家伙什随时随地都在警告着某些不怀好意的人。 半圈下来,金铎亲眼目睹了一盆来自锦城郫区的夏皇梅被一个江南老板买走。 现金。 四十万! 也亲眼看到来自西部螺髻山老彝胞带来九品莲台被哄抢到六十五万。两方人马急红了眼拉开架势直接开打,最后全被特勤制服。 而那棵九品莲台立马就被魔都一个中间商以六十八万现金买走。 随后,这棵九品莲台马上装进特殊容器中。中间商也在四个彪形大汉的保护下飞快出了叠翠城坐上四环素直奔机场。 除此之外,金铎还看见了那些从天贵、彩云省、天闽、双喜城各省背着兰花过来的商人和农民。 有些农民挖了好几个月才在大山深处挖到一棵兰花,本想着拿到这里能大赚一笔,结果一文不值。 还有不少听说兰花赚钱的商人一头栽进来跑遍巴山楚水,砸下重金收购兰花,送到这里却是无人问津。 看着垃圾桶里被丢弃的‘金砖’,看着那些寻死觅活连车费连不起的农民,看着那哭得撕心裂肺寻死觅活的小商人,金铎不想再看下去,漠然转身走出市场。 今天金铎来花鸟市场是为了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治疗汤静雅的另外一味药。 药没找到,却看到了颠覆自己认知的一幕。 汤静雅的病不能耽搁,既然这里找不到,自己只有出一趟锦城,去那个地方去试试。 那地方是最后的希望。 现在工业污染和生态破坏太过严重,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 一切只有看运气。 没有犹豫,金铎立刻推车穿小巷抄近路返回废品站。 “嗯?” 突然,一抹白光刺入金铎眼瞳。金铎轻轻嗯了声,目光往左边扫了一眼继续前行。 两分钟后,金铎又从转角转回,推着车不急不慢闲逛。 在一个不过两米宽的小门市停下,金铎掏钱买了一碗冰粉坐下。 这条窄窄仅容下一辆车单向行驶的小巷距离花卉市场不过一千来米。在叠翠城被兰花占据过后,原先的老店店主们因为承受不起高额房租被迫全部搬离。 有的老店就搬到了这条小巷。 “你的兰花怎么卖?” 金铎轻声开口。 坐在金铎旁边的,一个人慢慢抬起头来。迷茫饥渴的眼睛里露出一抹亮光。 “你,要买我的兰花?” 说话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穿着夹克。一开口就是天贵省那边的土语。 天贵、彩云南、巴蜀和双喜城几个省的口音虽然不一样,但基本交流并没用任何困难。 “自己养的还是挖的?” “我们老家大山里头挖的,我这个兰花好得很。你买了嘛。” “我看看。” 顺手给男子递过去一支烟。金铎双手拿起这株兰花。 花盆中栽种的是一窝寒兰。一尺出头,叶带形,薄革质,暗绿色,前部边缘并没有寒兰所特有的锯齿。 暗绿色的长叶根根挺直,修长俊逸。 这株兰花已经有了火柴长的小植株。兰花的花芽花葶就是植株上的芦头中抽出来的。 “贵姓?哪儿人?那边海拔多少?” 第115章 花留水彩凝成珠 八十年代的十万,天都城后海买一套中型四合院都还绰绰有余。 当时君子兰最疯狂的时候,就连启功老先生都为其题过词。 没两年,君子兰神话破灭,留下一地鸡毛和无数血本无归的底层接盘侠。 这和当年风车国的郁金香事件完全无二区别。 现在正在疯炒的兰花,背后都是宝岛省和港岛游资们在作祟。 他们把兰花拿过去转手就卖给脚盆和狮子国的巨富,从中获取的暴利无法想象。 金铎并不想掺和兰花的炒作,不过既然兰花有这么贵,金铎决定顺势而行。 鉴定师资格证已经拿到,也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钱。 接下来,自己要解决老宅的事! 要想把老宅保护,就必须要钱。大量的钱。 越多越好! 几百万完全不够看。 几千万,依然不够! 至少要上亿! 调制好的营养液倒入栽培到墙角背光的二十多株普通兰草兰花土壤中,挨着做好标记。 洗净双手,金铎目光挪移到脚下。 抄手捡起花盆,轻轻放入半残的水缸。用垃圾堆里淘来的软布柔柔擦拭。 水花翻滚,清澈的水中一团又一团紫红如同彩云荡漾,泛起一幕又一幕瑰丽的光芒,就连水都被染成绚丽的酱红色。 足足洗了五六分钟,金铎才慢慢将花盆提起。 中午毒辣的阳光照射在花盆外壁上,泛起一团团夺目耀眼的光斑。绚丽多彩、变幻莫测。 一颗颗的水珠挂在紫红色花盆外壁,犹如千年老蚌结成的彩珠。 雨过天晴润如玉,花留水彩凝成珠。 双手捧着这个花盆,金铎的脸上再次显现出那道狰狞恐怖的裂纹。 手里的花盆造型有些像鼓,整体非常厚实厚重。 大大的内平口。底部有三个紫红带金兽足。外壁呈现出罕见的玫瑰紫。 在口沿壁的一圈,分别有十八个凸起的乳钉。在花盆腹部下方则分布了一圈共计十六颗略小一号的乳钉。 而在鼓盆的内壁,是满满一幕堪比汝窑的天青釉面。 单手托着厚厚重实的鼓盆,另外一只手中指轻轻摸向鼓盆底部中间。 “嗯?” 金铎轻嗯出声,眼里透出一抹精厉凝重的眸光。 即刻的金铎就将鼓盆翻了过来,轻轻平放在海绵垫之上。 鼓盆下呈现出来的是褐色的胎体,一道道深浅不一的划痕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年岁月的磨砺。 捡起根竹片在鼓盆背面细细横戳慢挑。 渐渐地,金铎精厉骇人的目光敛收不见,眉角轻然舒展。 一蓬水浇淋下去,褐色胎体中,赫然出现了一个字。 二! 这个二字很丑,估计就是大班幼童的水平。但就是这个斜斜的二字却是价值万金。 北宋钧窑乳钉洗! 带铭文! 二号款识! 全球带数字铭文北宋钧窑共计十七件。一字款七件,二字款两件。有一件在大维德。 这是第二件! 一级国宝加无价之宝! 在民国之前包括民国时期,神州收藏家们都是以钧窑为尊。因为那时候的汝窑要嘛在宫里要嘛在土里,市面上几乎见不着。 大量的极品钧窑也在这一段时间通过天都、魔都、五色羊城各个地方的古董商们送出海外,成为西方各个王公贵族家中聚会时候装哔开胃或压轴的大杀器。 当贵族们落寞破产后,这些钧窑也进入了博物馆。 所以现在市面上,元明清的钧窑极少,更别说宋朝。 宋代钧窑能保存到现在,更是一个不小的奇迹。 只是这个乳钉洗有一个缺憾。 他的中间部位被人为打了一个漏水孔。 这让原先文人骚客们用来涮笔洗笔的笔洗变成了现在的花盆。 这并不是什么特例。 欧罗巴和漂亮国无数人家里被打穿底部用作台灯的青花、五彩、钧窑瓶子不计其数。 细心擦拭干乳钉洗,就地取材做了个木盒,周围赛满海绵慎重将乳钉洗放入其中。又往缝隙里塞了不少泡沫垫。 盖上盒子,外层又蒙上一层厚厚的海绵。 大功告成,金铎点上烟将另外一个包装更严实的盒子打开。拇指贴着外壁,四根手指紧贴内壁,从底部慢慢往上拉。 四指间传来丝滑玉质感受,触手生温。 五指变爪抠着器物圈足,举过头顶。阳光穿透薄薄的器物,外壁上的那一对双飞燕仿佛活了一般。 阳光下,薄薄的碗壁呈现出淡淡乳黄,径比那最罕见的和田黄玉还要柔嫩。 这只四十万捡漏来的小碗,全世界就四个。七疯子手里就有一对。 这对碗和另外一对小杯子都是七疯子的最爱。 那天地龙翻身,高一百五十米的大坝轰然崩塌,几十亿方的冰水夹着冰封的冰块轰天砸下,整个无间炼狱大大小小的龙脉山头在分分钟内就被无情吞没。 跟着,泥石流来袭,如九天星河倒灌而下。 挨着最近的底层监牢在眨眼间就没了影子。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七疯子临跑路之际都没忘拿这对小碗和那对小杯。 要是七疯子不返回拿他视若珍宝的碗和杯,那他极有可能能在地龙翻身浩劫中活下来。 七疯子,死得……太惨了。 他和他的碗,还有他的杯永埋在数百米深的泥石流中,从此,这个世界上,也就剩下了两个这样的小碗。 和七疯子不一样,金铎不是那种痴迷某件东西而身家性命都不要的人。 捡漏来的东西,金铎不会收藏,只会统统卖掉变现。 对于看过摸过擦拭过修复过太多古董珍玩、的金铎来说,收藏,毫无意义。 晚上十点多,老鱼头开着大板车回来。老远的就对金铎大呼小叫。 金铎出门一看,立刻快步上前。 板车上堆满了四五个大大的中药柜子,隔着老远都能清晰闻到那浓浓的中草药味。 这是老鱼头从一百多公里外的凯城拉回来的东西。也是金铎要求老鱼头董麻子做的事。 金铎没有手机,老鱼头联系不到金铎。他自己也不懂,于是乎就把所有东西全部买下悉数运回来。 还没等到老鱼头下货,金铎就跳上板车,凑到一个中药柜前用力一嗅:“哪儿来的?” 老鱼头还没见过金铎这般严肃的样子,赶紧回应。 金铎飞速解开绳索,手拿撬棍用力几个药柜推下板车。完全不在乎药柜被砸得稀烂。 老鱼头正要帮忙,金铎却是双手把着一个硕大的药柜,一声叱喝硬生生将药柜推翻。直把老鱼头惊为天人。 药柜落在地上发出重响,几十个抽屉就跟收网的鱼狂跳不止。 噼里啪啦声响中,大量的药材从抽屉里崩出,洒满一地。 跳下板车,金铎抄起撬棍将一个密封紧闭的抽屉撬开。 抽屉中,却是空空如也。 金铎愣了愣,右手即刻伸进屉箱摸了半响,手指里夹着一片干枯的叶片放进嘴里。 “哪儿来的?” 第116章 按规矩办 “凯城砂子坪。” “那个老中医还在不在?” “死了……” 昏暗中,金铎凌厉肃杀的眼神叫老鱼头有些害怕:“前几天刚下葬。他们家就只有一个孙儿是混社会的……” “走!” “去找他!” 老鱼头怔了怔立刻点头:“明天一早……” 金铎偏过头来沉声叫道:“现在就去。马上走。” “家伙什准备好!” 老鱼头先是一震,后又一惊,突然眼瞳缩至针眼大小。 中药柜子是老鱼头凯城乡下一家老中医家里收的。这地方也是汤静雅母亲的老家。 同时,也是特级英雄英烈先辈的故乡。 老鱼头讲起这些药柜的来历,也是相当的伤感。 那家老中医在当地开了足足四十多年,最火的时候就连旌城和锦城的病人们都慕名前往。 当西方的科学实践外加真理大棒进入神州,那些总价值不过几块十几块的草草药混杂在一起就能治病救人被无数别有用心的专家大师抨击,传了数千年的神州中医也肉眼可见的速度凋败,成为无人再关注的昨日黄花。 那家老中医虽然坚持到现在,但也没能抗住滚滚前进的历史车轮。 听完老鱼头的讲述,金铎就坐在板车后面一言不发。 路过镇子上加油,老鱼头要出钱请金铎住小旅馆却被金铎拒绝。老鱼头不敢二话开车板车继续前进到了村子对岸。 此时不过凌晨三点,板车就停在路边。整条乡间小道就像是一条蟒蛇蜿蜿蜒蜒不见首尾,前后千米不见一盏灯,方圆几公里内就只听见虫鸣。偶尔传来两声狗吠,那是整个村子唯一的动静。 郪江边上吹来阵阵凄凉河风,让老鱼头连着不停的打颤。 憋了好久的老鱼头终于忍不住低低询问金铎:“劳总,那个老中医前几天才埋下去……” “今晚是头七。” “什么意思?” 沙哑冷漠的话叫老鱼头心头发慌,身体更是凉得吓人。 看着板车后面一大堆的家伙什,老鱼头硬着头皮低低颤颤说道:“你说过,不能干黑不黑灰不灰的买卖。” “如果,如果劳总你真要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也,我也……” “我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金铎凄冷沙哑的声音在身后传来,老鱼头脑后勺一阵阵冷凉:“劳总,你真要挖……挖的话,应该把董麻子叫上,他是,他原来在,在火葬场专门拉尸体的……” “哼!” 一声冷哼自金铎鼻子里打出。当即就把老鱼头骇得来缩作一团。眼睛紧闭带着哭音:“劳总,我不敢去挖墓……” “我胆子小。那个老中医是今晚头七,要回煞。” “我要是被抓了,雅雅一个人怎么活得下去……” “谁告诉你我要去挖墓了?” 乍地间,金铎闷雷般的声音炸裂:“你想多了。” 老鱼头战战兢兢转过头来,娃娃脸上早已泪流满面悲呛叫道:“你准备这么多的家伙什,不是挖墓又是去干嘛?” “还带着这么长的绳子……” 金铎冷冷撇了老鱼头一眼沉声叫道:“闭嘴。” 老鱼头立刻像个小孩般的捂住嘴巴,鼻孔里发出开火车般的粗喘。 “绳子,挖药材用的。” 听到这话,老鱼头身子僵硬,慢慢转过头来,流着泪傻傻呐呐的问道:“劳总。你说的是真的吗?” 金铎板着僵尸脸,冷冷说道:“假的!” 老鱼头的娃娃脸瞬间绷紧又皱成一团,满是卷皮的嘴唇不住蠕动,又是可怜又是可笑。 慢慢熬到凌晨五点公鸡打鸣,天色微微现出鱼肚皮,路上终于出现了第一辆摩托车。 等到早上八点多,老鱼头揉揉疲倦的眼皮缓缓睁开眼,回头却是不见了金铎。 连着叫了几声劳总,老鱼头突然一个激灵,吓得从板车里滚落,不顾一切撒丫子就往河对岸跑。 那是老中医的村子。 果不其然,金铎就在那。 就在那家老中医的门口。 看着背着工具挂着绳索的金铎站在老中医家门口,老鱼头吓得汗毛倒竖,当即调转头要逃走。 跑了几步,老鱼头突然停下,娃娃脸纠葛纠结,突然一咬牙转身又跑了回去。 那家中医馆就在对岸桥头,长江支流的郪江在这里形成了一条反弓形的内弯,而中医馆的朝向恰巧不巧的就正对着内弯中心线。 中医馆门口栽着两颗大柏树,刚刚对着河流上弯和下弯的位置,将整个宽达百米的平缓河水锁在其中。 树下面是一排矮矮的红砖黑瓦老房。 老房子外墙水泥糊墙大面积脱落,露出一块块斑驳的土墙墙体。 “我爷爷所有积存都在房子里面。你们看上什么自己选。价格合适就卖。” 大柏树下,一个眼下最流行的的黄毛年轻人大咧咧的叫着,翘着二郎腿坐在树下的青石板上咬起手指。 黄毛年轻人不过二十多岁,浑身上下加起来也超不过一百块。嘴里叼的不过是五块钱一包的天下秀。 即便如此,年轻人口气却相当的冲。 听到黄毛的话,金铎立刻迈步上前要进屋。 “兄弟。等下。” 旁边两男一女中站出来个男子拦住金铎呵呵说道:“兄弟。打个商量。我们是双喜城的,办完事就要赶火车。能不能让我先进去?” 金铎淡然回应:“先来后到。这是规矩。” 男子笑容可掬掏出烟递给金铎:“都是下乡收东西的。巴蜀双喜一家亲,相互理解相互支持下。下回兄弟你去双喜城,我请你喝酒。” 金铎眼皮轻垂低声说道:“你们要先也可以。药材归我。” 对方愣了愣上下打量金铎,轻轻摇头:“我们也是为了药材来的。” “那就按规矩办。” 金铎冷漠干脆的话让对方直直盯了金铎两秒,突然压低声音带着几许威胁:“谈不了。那就各凭本事。” 说完,对方背着手打出个手势。 对方团伙另外一个同伙狠狠瞪了金铎一眼,目露凶光直直走到黄毛面前,手中多了一支硬中,嘴里尊称着柳总。 黄毛看到硬中就来了精神,立刻坐将起来。听到柳总尊称,更是心花怒放。 那同伙即刻打蛇随棍上和黄毛柳总攀谈套近乎,不时指指金铎。 黄毛回头撇了眼金铎,见金铎穿着普通甚至比自己还不如,面露鄙夷对着同伙点头,同意对方先进老屋。 同伙赶紧道谢,疾步就要往屋里冲。 “规矩坏了,名声就没了。以后也别混了。” 金铎轻漠说出这话,对方两个男子面色轻变。领头男子沉着脸不说话。 看得出来,这三个人就是传说中古玩行的铲地皮。 在晚清时候,八旗子弟们没了收入来源坐吃山空但又要维护自家体面,不得已就典卖田土为生。 田土卖完就卖家里的老物件。 第117章 截胡 有卖的自然也有买的,包袱斋这个行当就应运而生。 所谓的包袱斋,就是手里拿着个小鼓走街串巷。一边敲着小鼓一边叫着收各种物件。 最早的铲地皮,就是包袱斋。 包袱斋的营收对象主要是那些不愿意不方便抛头露面的福晋和女眷。都是八旗弟子,祖辈上怎么也出了几个有出息的先人,家里的老物件多少也有那么一些。 这些女人们虽然知道自家祖上传下来的东西有价值但却不知道值多少,包袱斋们也靠着吃差价讨点不至饿死的生活。 后来老天都生意竞争太大,整个天都城几天都收不到老物件了,有的包袱斋思想转变得快将目光投向了天都城周边的镇集山区。 这就是铲地皮最早的由来。 那些年交通条件差,出一趟天都走一遭山区来去就得好些日子。风餐露宿跋山涉水,还要遭受各路军阀盘剥,更要提防山匪劫财,其中辛苦自不言述。 不过那时候的铲地皮相当于包袱斋已经有了质的转变。 越是偏远地区镇集,铲地皮的利润越是暴利。 改开以后,随着文物热的兴起,隐匿了三十多年的铲地皮们再度苏醒。 新时代的铲地皮们从天南杀到海北,又从天涯海角再到整个南海。整个神州大地在这几十年时间里被犁了一遍又一遍。 现在还在铲地皮的,基本都是古玩行的最底层或是刚刚入行的新手。 当年那些第一批铲地皮的大佬们已经把地皮铲出了本大洲! 其中,就有现在大伙耳熟能详被半神话的几位大咖。 各行各业都有各自的规矩,其中古玩行的规矩又是最多最为讲究。 即便是铲地皮,也有同样的规矩。 当几拨人一起铲地皮的时候,几方会按照行里规矩在进屋之前做一个规定。诸如家具的漏归哪方,瓷器漏归谁,老字画漏又归谁…… 这样做的好处显而易见。既避免了几方人马扎堆哄抢,又能杀主人家的价格,利益也做到最大化。 不过看对方的架势,是要撕破脸的节奏。 就在对方领头犹豫之际,冷不丁的,一个打扮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孩轻步款款走了上前。 年轻女孩不过十七八岁,正是清纯年华之际。穿着体恤短裤的她大片雪白瞬间就让年轻黄毛看直了眼。 “柳总哥哥。妹儿要坐下午的火车回双喜,你让我们先买东西嘛。好不?” 血气方刚的黄毛哪经得起妩媚少女的撒娇,立刻重重点头:“去。你们先。” “老子爷爷的东西老子做主。你们先选。” 听到黄毛这话,对方同伙如奉纶音就往土房子里冲。 对方领头人冲着金铎微微一笑,做出个对不起的手势快步进屋。 三个人目标明确,有的直直冲进存中草药的库房,专门照着名贵药材抢。有的在医馆里东瞅西瞧,看见什么老物件立刻上前握在手中不放。 称药的秤杆、药碾、铡刀、药刀、药勺、药盒,药箱还有印章盒子…… 还有的人则专门查看医馆里的桌子、凳子和剩下不多的药柜。 整个老房子一片狼藉,院子里和各个房间遍地都是不值钱的药材和东西,注射室里各种西医器器具被来来往往的人踢得哐当哐当响,却是无人在意。 老鱼头悄然靠近金铎,鬼鬼祟祟躲在金铎却是不敢跟金铎搭话。 不到半钟头,三个人的搜刮结束。大柏树下摆满二十多件大大小小的东西。 “柳总,这个戥子你多少出?” 戥子,就是称中药的药称。 “你看着给。少了我可不卖。小时候我听我爷爷说过,这个戥子可是金丝楠木做的。秤砣也是白铜的。” “柳总真是好记性啊。我出两百你看……” 黄毛一把夺过戥子研究琢磨半响大刺刺叫道:“再加一包滚龙抱柱。” “表给我讲价。不买就滚。” 对方领头人笑容可掬答应下来,又指着那算盘询价。 一个老戥子,一把老算盘最后以三百二十块钱成交。 铲地皮交了钱收了东西,笑吟吟给黄毛递烟点火。不经意的转头间,一个眼色递过去,同伙立刻上前又给年轻人递烟。 这个人买的是药材。 三七、黑枸杞、天麻和海马。 黄毛哪懂得这些名贵药材,两下就以一个低到发指的价格卖给了对方。 对方不显山不露水,在付钱的时候故意多数了一张红钞,笑呵呵又给黄毛递烟,顺便再和黄毛摆摆龙门阵。 “这些都是我爷爷的东西,我他妈又不学医拿来有锤子用。卖了干净。” “老子不但要把这东卖干卖净,连这排老房子老子也要卖了。” “卖了老子就去锦城买n93!” 对方两个铲地皮的赶紧附和又给年轻人戴上几顶高帽子,说什么到了锦城一定要给子打电话,自己一定请柳总吃好喝好耍高兴。 硬中一支接一支的递过去,直把黄毛哄得那叫一个开心自傲。 眼看着时机成熟,那娇嫩白皙的双喜城少女抱着个沉重的家伙什费力走到黄毛跟前娇滴滴开口:“柳总哥哥,这个你卖好多嘛? 女孩娇脆嫩嫩的撒娇让黄毛瞬间失神,直勾勾的盯着女孩眼睛里尽是邪恶的欲念,哪儿还顾得上看那件物件。 摆在女孩脚下的,是一个船型药碾子。 周身斑驳黑点遍布,药碾沟里却还能看到碾子的本色。 最叫人惊奇的,是船型药碾的前方,赫然有一个破烂的铜鱼头。在药碾的两边,还能隐约看到阴刻的铭文。 黄毛早被清纯女孩勾来没了魂,都不带多看一眼,嘴里嚷嚷着这药碾子的铜鱼头就是当年自己打烂的。 女孩笑着叫着好棒,上前两步亲自给黄毛点上烟,雪白的玉肘轻轻碰了碰年轻人,嘴里脆生生娇嗲嗲说道。 “柳总哥哥。这个药碾子不值钱,你送我了嘛。好不?去锦城乖妹儿请你喝酒唱歌。” 闻着女孩的体香,黄毛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大手一挥:“送你就送你。都是我爷爷的东西,我想送给谁就送给谁。” 女孩绽放出灿烂笑容,一把抓住黄毛的手重重拽动语音更加温柔甜腻:“谢谢哥哥,你太好了。” 一伙人立刻结账走人,临走时,领头人还轻蔑看了金铎两眼,眼里尽是嘲讽。 被女孩搞得神魂颠倒的年轻人目送三个铲地皮上车绝尘而去,右手还在疯狂挥舞。 回头过来望着自己波导手机里存储的女孩号码,黄毛激动的亲了两口破烂的屏幕,旁若无人的大叫。 所有的一切全都落在金铎眼里,但金铎却至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老鱼头心头气愤,暗里骂着那群不讲规矩的龟儿子。 “柳总。现在该我了。” 黄毛偏头斜眼瞅了金铎一眼:“卖光了。一会市里的就要来买房子。” “你可以滚了。” 这当口,老鱼头满堆笑容上前叫了声:“大娃。我。你姑爷。” 柳大娃看看老鱼头没好气叫道:“你咋又来了。昨天不是把药柜都卖给你了。” 老鱼头从自己包里掏出天下秀递过去:“他是锦城来的劳总。也是我兄弟。你让他进去选点老爷子不要的东西。合什我们高价买。” 柳大娃鄙夷看了看老鱼头的烟,冷哼着:“买锤子。有本事把我爷爷的房子买了。” “穿这个哔样子还总?鸡儿总!” “你鲶鱼汤收破烂的虾爬说话真的是没轻重。” 老鱼头逆来顺受惯了毫不介意,正要说话,金铎手一翻多了两包烟:“柳总拿着抽。” 两包红色的软中让柳大娃眼前一亮,嘴里叫着真的假的,手却是毫不客气探了过来。 “保真!” “假一赔十。” 柳大娃迫不及待拿过烟拆开,抽出一支杵到鼻前用力深吸,跟着再点燃。立马的竖起大拇指。 “老子还从来没抽过软中。确实比硬的好抽。” 转手就把两包烟塞进破旧衣包里大声叫道:“去嘛。搞快点。市里买房子的快要到了。” 金铎轻声说了句谢谢,将绳索交给老鱼头不慌不忙走进老屋。 老鱼头有些不解,但又不敢多说。 好东西都被前一波人搜刮了干净,劳总怕是弄不到什么值钱的东西。 金铎看东西的速度很快。 第118章 买房子还是买药 先在看病的医馆里走了一圈,一件东西没拿。又在隔壁注射室看了看,同样一件没碰。 转身进了库房,不到两分钟就用拎了个一尺多高的密封大铁桶出来。 抬手拿来楼梯上了六米高的主屋,看也不看手一抄,搁在房梁上的一根竹竿就握在了手中。 就着竹竿搭在房顶,从房顶上勾下一大坨早已不见本色的谷草。 单手拎着谷草,顺手再从房梁上取下一挂乌黑的药草。双脚外探,脚趾勾着竹梯滑下地面。 将药草谷草夹在腋下,不疾不徐进了卧室。 整个卧室被铲地皮的蹂躏得狼藉不堪,小小窄窄的木床被褥被单全部扔在地上。 仅有的唯一的一个大衣柜更是被翻得乌七八糟。 床头上挂着个老式相框,其中夹着不少黑白照片。从婴儿到少年,从中年到暮年,再到地上被踩碎的遗照。 金铎的目光在照片上停留的时间足足超过十秒。 取下墙上相框,弯腰捡起遗照擦拭干净。 轻轻的一声叹息,金铎到了大衣柜前! 那柜子是老式的三开门衣柜,在八十年代时候最为风靡。 衣柜右侧中间有一个抽屉,原本还有暗锁,刚才被铲地皮用穿心改锥暴力撬开。 拉开抽屉,里面空无一物。 金铎只是看了一眼,目光便自挪移到窗前。 土墙老屋有一个最大的特点,那就是窗子特别的小。 卧房里只有南方有一个不过半平米的小木窗,就靠着床头。木窗的玻璃早已堆满灰尘,窗户上结满了蜘蛛。 轻轻扫去蛛网,将那只凶巴巴的大蜘蛛弹开。 一抹鲜血凝干的暗红刺入金铎眼帘。 拇指食指夹住那抹暗红,缓缓拖出。 厚厚的灰尘在空中肆意翻飞,这抹暗红也露出了真容。 赤脚医生手册! 三十多年前,神州赤脚医生的横空出世震惊了世界。当时神州大地一村一赤脚被世卫组织誉为最早的农村社区医疗服务。 到现在,新世纪过去的六年,以赤脚医生为基础的村村医疗系统已然在造福着亿万万的国人。 而赤脚医生,则是神州一代人的印记。 赤脚医生手册,则是由最地道最纯粹的村医们所编纂而成。他也被誉为穿越者必带的三大造反救世的宝典之一! 另外两本叫做民兵训练教程、农田水利手册! 除去穿越者必备之外,赤脚医生手册也被誉为末世求生宝典! 即便将来某一天,世界核大战爆发,有这本书,就能从重启蓝水星! 就是这么牛哔,就有这么牛哔! 这本书在神州历史上的地位,空前且绝后。 眼前的这本书是七十年代的第一版,和金铎在无间炼狱中翻烂的那本一模一样。 到现在三十六年过去,这本书上的红塑料皮封面依然还保留完好。 将手册夹在腋下,金铎抬手抓起压在手册下的两个长方形药盒转身出门。 大柏树下年轻人柳大娃依旧躺在青石板上悠然自得的抽着从未抽过的软中,看到金铎出来,正要和金铎说话。金铎却是将两个相框送了过去。 “什么意思?” “你爷爷奶奶父亲母亲的照片,上面还有你。” “你留着当个纪念。” 难得的,金铎语气变得非常的轻。往昔沙哑渗人的嗓音在这一刻变得非常的低沉。 柳大娃暴怒,一把打落相框对着金铎爆出粗口。 “老子拿来有锤子用。” “一大家人都死完了,我拿他们的照片放家里,不仅晦气还倒霉。” “你他妈想咒老子死啊。” 金铎弯腰捡起相框轻声说道:“他们会保佑你平安。” “滚滚滚滚……” 柳大娃嘴里骂着滚,满脸凶相一脸要吃人的模样厉声叫道:“给老子放远点。放远点!” “再拿给老子看到,老子不卖你东西。” “再渣渣一句话,给老子马上滚!” 金铎眼皮下垂,放下相框:“这些东西。说个价。” 大铁桶袋里装的是黑色卷曲的桔皮,年轻人完全不懂。挂着乌黑药草和谷草更不用说。 那两盒密封的盒子也已经没了本色,只在背后的商标处依稀能看见天晋省中药厂一九七几个字。 虽然金铎给年轻人柳大娃进献了两包软中,但年轻人非常看不顺眼金铎。这几件东西收了金铎足足五百零五块的高价。 老鱼头还想在旁边帮着金铎说话,但年轻气盛的柳大娃哪把老鱼头放在眼里。 就连那本赤脚医生手册,柳大娃也额外多收了金铎五块钱。 交易结束,金铎带着老鱼头开着板车回城。 两个小时后,河对岸烟灰滚滚,七辆蒙着车牌的豪车飞驰电掣而来停在大柏树下。 正在青石板上美滋滋数着钱的柳大娃一骨碌翻起来对着来人鞠躬哈腰,破天荒的拿出软中孝敬对方。 对方一行三十来个人根本没人接烟,全部站在那里巍然不动。 中间一台v12陆巡走下一个男子,到了柳大娃面前。 男子不过二十多岁,上身套着件真丝条花t恤,下身是一条纯色的休闲裤。脚下配着双黑得发亮的牛津皮鞋。 他的左手腕间戴着块蓝白相间的满钻手表,右手腕间是一串散发着药香的手链。 而在他胸口,赫然挂着块木牌香囊。 最亮眼的,是男子的双手。 修长的十指又白又细堪比女子,双手垂下,手掌的位置径自差一点就杵到了膝盖。 男子穿着非常整洁。面白如玉身材修长,五官端正星眸闪亮。一头蓬松黑发随风轻扬,超凡脱俗中又透出几许的沉着和干练。 “你就是柳神医的孙子?” 听着对方说的普通话,年轻人赶紧应承。 “你爷爷的五爪黄连在哪?” 年轻人怔怔说不知道。 男子轻声追问,语音中径自带着令人恐惧的风雷之音:“挂在主梁上的。记不记得?” 柳大娃茫然摇头:“你们不是来买房子的吗?怎么问起这个?我没学医,懂不起你说的。” 这当口,有人沉声叫道:“柳大娃。你把你爷爷的东西都卖了?” 男子闻言偏头一看,眉角顿时一挑。 柳大娃丝毫不惧挺着胸口叫道:“你们只说买房子没说买东西。老子肯定要处理撒。” “要买房子你们就买,不买你们就走!” “老子不想伺候!” 周围三十来个男人脸色顿沉,两个板寸头男子目露凶光就要收拾柳大娃。 “给他钱!” 第120章 我和你是平等的 天晋省中药厂的前身也就是广誉远堂。创建于家家户户干干净净的嘉靖年间,和陈李济、同仁堂、胡庆余堂并称为清代四大药堂。 安宫牛黄丸材料不是秘密,历朝历代各个药堂都有制作。最好的安宫牛黄丸非同仁堂的莫属。 但是在上世纪那个年代,改名为天晋省中药厂的广誉远生产的安宫牛黄丸品质却是高于同仁堂。 两盒安宫牛黄丸,共计八粒。当时的售价高达三百多一盒,相当于一个七品官一年的总收入。 时光荏苒,当犀角被替换成为水牛角、天然老牛黄被改成人造、其他的珍珠黄芪冰片年份越来越低,老的安宫牛黄丸在市面上绝迹一丸难求。 这两盒最正宗的安宫牛黄丸也不知道翻了多少倍。 要是那帮铲地皮的知道金铎捡漏两盒七十年代安宫牛黄丸的话,会不会被气死。 整个下午,金铎就在猪圈里外进进出出忙得不可开交。 先是在大铁锅里倒了半桶纯正菜籽油,然后又往里面加了多种药材,熬炼数个小时做好了药膏。 一大早,金铎起来先是叫汤静雅吃了平时五倍的驴胶。随后在猪圈门口重新搭建了个小炉台。 买来多日的老中药罐子被金铎洗了一遍又一遍。 柴火引燃,中药罐子里挨着挨着放进药材,守着罐子一直用温火煎熬。不时再加入其他药材。 到了中午时分,一阵阵药香铺满整个废品站,那股子的味道叫人毕生难忘。 午后两点多,毒辣的太阳暴晒大地,站在猪圈门口都能清楚看到院坝水泥地燃起的腾腾热浪。 黄葛树的上的知鸟懒洋洋的无力叫唤着暴热的老天,树下的鸭子们躲在阴凉处卷缩着脖子连下水觅食的气力都无法生起。 “静雅姐姐。我哥叫你。” “快点!” 滴答扯破喉咙的叫着,正在喂鸡的汤静雅慢吞吞放下鸡食,洗净双手打开铁栅栏。 今天的汤静雅特别的倒霉。 早上起来就摔了一跤,到现在膝盖都还疼。早上因为算错了帐又被卖废品的臭骂了一通,什么难听的话都骂了出来,气得汤静雅连午饭都没吃。 刚才喂鸡的时候,汤静雅又被那只大公鸡狠狠啄了一口,脚踝还在淌血。 猪圈门口,小炉台的明火早已熄灭,只余小小的火炭还在散发出最后的余温。 大大的中药罐里浑黑的药汁兀自冒出汩汩的气泡。 “哥哥。有事吗?” “嗯!” “你属耗子的?” “是的。” “几月?” “农历八月。” “初几?” “初二。” “什么时候生的?” 汤静雅有些疑惑,但还是照实回答:“哥哥,你问……” “这个吃了!” 金铎头也不回,湿毛巾包着药把提起药罐,倒出整整四百毫升的药汁! 汤静雅低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脚下簸箕里,摆着密密麻麻几十条已经死透干瘪的知鸟。 汤静雅虽是农村出生的女娃,但她却从未吃过知鸟。 眼前的知鸟让汤静雅极为惧怕,但不敢违背金铎的命令,弱弱糯糯低低细语:“怎么吃?吃多少。” “生吃。吃十五条。” 冰硬的命令式口吻让汤静雅又是委屈又是害怕,半身遮帘不停晃动。 “快点!” 又是比先前那句冰硬的命令传来,汤静雅忍不住倒退两步。 旁边的滴答心痛汤静雅轻声说道:“铎哥。让静雅姐……” “闭嘴!” 滴答立刻捂住嘴回望汤静雅柔声说道:“静雅姐,你快吃。别惹铎哥不高兴。” “铎哥为了给你治病,花了好几千块钱了都。” 遮帘布中传来汤静雅蚊子般细小的回应,艰难蹲下身捡起一只知鸟慢若蜗牛般的缩回遮帘。 过了足足一个世纪那般久远,汤静雅才鼓足勇气吃了小小的一口。 “快点!” 金铎的声音陡然炸响,汤静雅吓得当即就跌坐在地。 “别磨蹭。” 眼前的金铎似比起那一天给自己号脉的金铎判若两人。无情又冷厉! 耳膜汩汩作响中,汤静雅又是委屈又是害怕。 突然的,汤静雅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一把掀开遮帘布,当着金铎的面抓起一把知鸟就往歪着的嘴巴里塞。 再一次看到汤静雅丑比夜叉修罗的样子,滴答吓得闭上眼。 “不够!” “还差三只!” 金铎严肃冷漠的话刺痛了汤静雅的心,更深深伤害了汤静雅的感情。 一下子的,汤静雅就来了气,葱白素手又抓起一把知鸟仰头吞进嘴里。 奋力咀嚼的当口,汤静雅还抬眼望向金铎! 暴凸丑陋的右脸,一行泪伴着腐臭的脓液滑落。 十数只知鸟塞在嘴里,那股子的味道叫汤静雅想要呕吐,却强行忍住,捏着自己脖子硬生生吞咽下去。 吃完知鸟,汤静雅流着泪站起来就要走。金铎却是又一次冷冷叫住她。 “把药喝了!” 汤静雅立刻扭头过来端起那碗药看也不看昂着脑袋一口气喝光。 整整四百毫升的药汁,一滴不剩,连同药渣都吞了下去。 滚烫的药汁烫得汤静雅喉管都快要烧了起来,却是一句痛也不叫。 “我喝完了,我可以走了不?” 憋屈坚强的话冒出来,带着说不出的幽怨和无奈,还有内心深处对金铎的失望。 “躺下去!” “遮帘布取了!” “外套脱了!” “鞋也脱了!” “快点!” 一句比一句无情,一句比一句冷酷话让汤静雅感觉眼前的金铎就像是陌生人一般。 脑海中浮现起金铎第一次握住自己手腕的一幕,耳畔间又传来金铎那温柔可亲的温言细语。 一瞬间的刹那,汤静雅心痛如绞。 眼前的金铎,和那些看不起自己的人,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他比其他人更看不起自己。 他是所作所为,都是在羞辱自己! 慢慢地,汤静雅抬起暴凸丑陋的修罗头凝望金铎,凸爆的眼球直直看着金铎。 “我是天底下最丑最丑的女人。但我也有我自己的尊严。” “就算你不想医我了,也不该这样对我!” “我和你是平等的!” 说出这话来,汤静雅已是泪流满面。 金铎面目表情木然说道:“别废话。照做。” 汤静雅站在原地沉默几秒,突然一把扯掉自己的遮帘布扔在地上,双手脱掉自己的外套,扔掉自己的鞋毫无犹豫上前躺在那块钢板上。 “躺着不准动。” “热死也不准动一下!” 金铎依旧是那冷得发指的绝情声音。 这话传进汤静雅耳畔,汤静雅想死的心都有了。 午后三天正是一天里阳气最重的时刻,酷夏锦城的阳光最是毒辣。喝了药的汤静雅刚刚躺下立刻感觉进了火炉,瞬间大汗淋漓。 加上在阳光下暴晒了大半天的热得吓人的钢板,汤静雅秒秒钟时间浑身就浑身湿透! 剧烈难闻的臭味从汤静雅身体处发散出来,闻之作呕。 无数绿头苍蝇就像鲨鱼闻见了血那般从四面八方扑来,疯狂的往汤静雅的脖子脸上狂扑乱击。 第121章 劳总我找到你要的东西了 滴答朝着扇子不停驱赶苍蝇,心里那句话却怎么也不敢说出口。 铎哥是在给静雅姐姐治病! 治疗静雅姐姐的药,铎哥昨天配齐了。 铎哥说,午后三天阳气最重,正好治静雅姐。 铎哥还说,今天的黄历是冲属煞北,最是克静雅姐。 铎哥还说了,那些知鸟叫蝉蜕。是药引子。 这一切,静雅姐根本不知道。 汤静雅躺在钢板上如同靠着火炭痛如骨髓,但她却抓着钢板两侧咬着牙一声不吭。体内传来阵阵热量,如潮水般一浪一浪从内到外席卷自己全身,烫得自己只感觉像是慢慢融化的巧克力。 一颗颗豆大的汗珠从全身毛孔里冒出,不过十分钟汤静雅就变成了一个水人。 汗水渗在钢板上须臾间被烘干,又浸湿又烘干。 大量的脓液从腐烂的脖子瘤子和右脸冒出,汤静雅咬紧半边牙关痛得死去活来。 “呀!” 一声凄厉的惨叫撕裂长空,汤静雅直直痛晕了过去。 滴答慌了神正要上前却是被金铎拦住,老实本分的做好驱赶苍蝇的本分工作。 痛晕过去,证明药力已经上来。接下来,就要看汤静雅自己的精神力能挺多久。 挺的时间越久,金铎越有把握治好她。 日头落下,彩霞慢慢汇集在西天边际不停堆积变成一朵大大的金莲。最后一抹阳光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异芒,将整朵金莲照耀得璀璨绝伦。 这一刻,那占据亿万里长空的金莲陡然盛开,散发出最炽盛的光华,美不胜收。 没一会,蛙声渐起,演绎出永听不厌的农村夜曲。 清风徐徐,带来主城区钢筋混凝土没来得及吸收完的热浪,无声侵蚀着大地。 当蛙声交响曲达到最高潮的时候,汤静雅也醒了过来。 映入眼帘的,是锦城夜晚难得看见的那颗启明星。 启明星很亮,就好像在眼前。 汤静雅深深吸了一口气,只感觉这一口气径自比起原先要顺畅了不少。自己的身体软得不像话,就像是儿时躺在母亲的怀里一模一样。 本能的,汤静雅又吸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吸进身体,汤静雅的感觉完全就像是躺在白云之中。软得都不想再动一下。 再吸一口气的时候,汤静雅只感觉自己的呼吸比以往顺畅了好多。 下意识的,汤静雅抬手摸了摸自己鼻子,忍不住咦了一声。 自己的鼻子好像变小了! 以为是在梦中的汤静雅眨眨眼,下意识的想要坐起来,却生不出一点的力气,又躺了下去。 突然,一股淡淡的香味窜入自己的鼻孔。 好香。 是金银花! 前几天移栽过来的金银花开了好些朵。这些花可以掩盖自己身上的臭味,还有那些茉莉和玫瑰。 这都是为了金铎做的。 我,我怎么会闻得到金银花的香味? 不可能! 我在做梦吗? 汤静雅心里如是想着,缓缓闭眼安静的躺着,任由那记忆中清幽的金银花香水充斥自己已经没有知觉的感官,侵蚀自己的全身。 “静雅姐的鼻子好像是小了一点。” “对。” “我感觉幺女的脸也小了一点。” “嗯。” “你都没感觉到静雅姐姐身上不那么臭了吗?” “对对对对……滴答说得对。是没那么臭了。” 恍恍惚惚中,汤静雅听到父亲和滴答的对话。汤静雅有些惊讶,慢慢偏头轻轻叫了声爸爸。 “幺女。” 老鱼头扑上来一把抱起汤静雅,激动万状的叫吼:“幺女。你醒了呀。” “你快看。你快看看……” 说着,老鱼头将镜子递给汤静雅,照亮了电筒。 见到镜子的那一刻,汤静雅如见鬼魅抬手就将镜子打落,嘴里发出凄厉尖叫。 “拿开!” “拿开啊爸爸。我怕。” 老鱼头恍然大悟,重重扇了自己一巴掌,抱着汤静雅哭着叫道:“消肿了,消肿了,肿消了……” “女儿,你的病要治好了。劳总说你的病再吃两副药就能全好了!” 激动的老鱼头哭得忘乎所以,眼泪鼻涕糊满了脸,却又笑得全身颤栗痉挛。 汤静雅任由老鱼头抱着,依旧不敢相信这个消息。 她呆呆看着一个地方。 猪圈门口,一条黑黑的身影慢慢变短。金铎的背影只在汤静雅眼中出现了三秒便自没了。 这一夜,汤静雅彻夜未眠。 消失多年的嗅觉重回让汤静雅感觉自己依旧还在那个美妙的梦中。直到半夜,汤静雅才确定这一切都是真的。 终于,汤静雅从床下拉出一个尘封多年的行李箱。 那个箱子里,装藏着的,是自己前十九年最美的人生记忆。 精致的化妆镜握在汤静雅手里捂热变烫,终于开启! 突然间,汤静雅愣住了! 那镜子就在自己前方,镜子中那厉鬼般的自己,正正的也在看着自己。 只是,镜中人的脸,不再是曾经那吓死厉鬼的巨丑脸。 而是,已经有了人样! 抬起右手,轻轻触碰凸起的右脸。指间传来柔柔的弹性,再用劲挤压,一股痛感传遍全身。 镜子跌落,汤静雅趴在床上,嚎啕大哭! 自己不仅嗅觉恢复,就连神经也恢复了过来。 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当汤静雅再次起来的时候,更大的惊喜也随之降临。 她那张厉鬼见了都要吓人的右脸又消肿了三分。现在的她嘴巴已经合拢,不再张着那血盆大口。 早上八点,金铎准时出门,直奔中药材市场。 汤静雅的病初见成效,接下来金铎还要依据汤静雅病情变化针对性配药。 金铎有把握再用两副药就能治好汤静雅的脸。 脸一旦治好,剩下的瘿瘤不在话下。 治好汤静雅以后,金铎就能腾出手来去状元街摆摊。 算起来,时间差不多刚刚好。 天都魔都天堂之城一帮子人怕是等不及要收拾自己了。 路过猪儿市场的时候,猪儿市场的搬迁已经开动, 隔壁曾经的报亭也改成了治安岗亭,原先乱哄哄的十字街头不仅装上了临时信号灯,旁边还有交通特勤值守。 刚刚骑行到路口,金铎就被人高声拦下。 “哥老倌。劳总。那么巧的说。” “我还说去老鱼头家找你。” 董麻子在对面大声叫唤,骑着电三轮风风火火冲过马路,大声给金铎报喜。 “劳总。我找到你要的东西了。” 金铎眼神轻动露出一抹期冀,视线投向板车。 板车上坐着董麻子的疯老婆,大口大口的啃着煮玉米,怀里抱着个黑漆漆的洋娃娃。 “嫂子接回来了?” “接回来了。接回来了。” 董麻子摘掉帽子露出黄黑相加的烂牙,爱怜的看着自己疯老婆,眼睛里尽是幸福的笑。 第122章 这个世界上没有自己 前两天金铎卖掉伍拾元折白大福耳换了二十万,分到五万大洋的董麻子终于从精神病院将自己疯老婆接了回来。 那地方虽然很适合董麻子的疯老婆,但董麻子死也不会让自己老婆进去。 钱没了可以再挣,老婆没了,董麻子的精神寄托也就没了。 说起来董麻子也是个可怜人。 他今天不过三十多岁,看着却比老鱼头还要老。 他老婆原先可是相当的有姿色,人精明更勤快,十足的贤妻。 董麻子是大佛故乡普宁人,那里从隋朝时候就是人口大县,早在上世纪末,普宁人口就突破百万。 人多地少吃不饱自然就要出去打工。 刚刚结婚的董麻子带上新婚老婆去了特区,在一家建筑工地上讨生活。 董麻子做泥水匠专门砌墙,工资不算低,他老婆做小工。两口子省吃俭用,不到两年也攒下了好几万块钱。 董麻子老婆在上班期间被甲方一个项目经理看上,有事没事就往她身边凑。 普宁女人水色极好,皮肤细嫩粉里带红,加上董麻子老婆本身姿色就不错,那项目经理打上了董麻子老婆主意,想方设法都要将其弄到手。 几次威逼利诱,董麻子老婆都没给项目经理好脸色。某天项目经理趁着酒兴夜闯董麻子工棚直接强上。 当时董麻子上夜班,董麻子老婆拼死反抗誓死不从。项目经理气急败坏恼羞成怒将董麻子不过一岁多的女儿摔死! 当即董麻子他老婆就疯了! 即便如此,项目经理也没放过她! 事后项目经理被抓,董麻子老婆却没再好过来,董麻子也被施工队开除。 遭受剧变,董麻子倾家荡产治疗自己老婆无果,遂带着老婆去了锦城以收破烂为生。 “起来起来。我给劳总拿东西。” “哎呦。你咋又窝屎了。” “臭死了!” 董麻子痛骂着自己老婆,又爱怜抱着自己老婆下了板车:“劳总。哥老倌等哈,我带我婆娘去公厕换裤子。” “你去。我自己拿!” 董麻子走后,金铎很快在板车里翻出自己要找的东西。 那是1995年的锦城老报纸。 过去了十一年多,金铎对那年的灭门案一无所知。只有寄希望从那年的老报纸中寻找蛛丝马迹的线索。 但现在要找当年的报纸难度极大,能保存十一年前报纸的也只有各个重量级单位。 现在的金铎没那能力去寻找。 前些日子金铎给董麻子和老鱼头说了老报纸的事,也没希望他们能帮到自己。 没想到,今天却收到意外之喜。 厚厚的五摞报纸分别是商报、日报、早报、晚报和都市报。 这是巴蜀和锦城最权威的报纸,也是本地发行量最大的报纸。 尤其是创刊三十年的早报内容丰富多姿,凡是锦城发生的事情无论大小都有相关报道。 看着五摞报纸,金铎心头充满了期待。 一月之后的报纸被金铎丢弃一旁,一月二十号以后的报又丢在一边。 翻到一月十号,金铎的手重重一顿,呼吸都已停止。 翻开这份似有千斤重的早报,金铎屏住呼吸,灰暮沧桑的眼睛紧紧盯着页面。 那一个个蝇头小楷在金铎眼瞳中无限放大。 “嗯?” 粗略看完,金铎并没有发现任何关于灭门案的报道。 逮着报纸迅速浏览完毕,金铎脸色一沉,立刻捡起日报、晚报、商报和都市报。 同一天的四份报纸内容大致相同。却没有一份报纸登载灭门案的消息。 细细看完报纸夹缝中的各种广告和遗失登记,金铎的心顿时沉到谷底。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结果,但金铎还是立刻将一月十一号的五份报纸拿到手里。 没有! 一月十二号! 没有! 再往后一天! 同样没有! 不死心的金铎继续往后翻,越翻金铎手越快,越翻,金铎心头越冷,越翻面色越青! 五摞报纸瞬间从一月翻到二月,再到四月! 直直翻到最后,翻到年底! 金铎呆呆蹲在地上,手轻轻的颤抖,三魂六魄都不知道飞到了哪儿去。 整整一年的五份报纸,没有一份有刊登过灭门案! 更没有一份报纸报道自己! 仿佛那一天的小区从未有过这事发生! 仿佛自己这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没有在这世界来过! 一股凉意从脚心上沿,上沿脊椎,蔓延全身。 金铎如冰雕般蹲在地上,全身因痉挛而不停的颤栗,痛得满脸扭曲狰狞! 这种冷,比在寒冰地狱的凄厉罡风更冷百倍千倍! 这痛,比在最后一层的无间地狱的折磨更痛万倍! 金铎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大的灭门案会没有报道? 或许自己的罪行太过惊世骇俗,报纸不便刊登。 或许另有隐情! 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慢慢地,金铎涣散失神的目光变得清明,渐渐转为清冷! 你们遗忘了这件事,我没忘! 你们以为可以只手遮天颠倒黑白篡改真相! 你们却忘了—— 老子还没死! “劳总,那边挖出宝来了。” “有人挖到文物了。” “快去买。” 身后传来董麻子惊喜急切的欢呼! 蓦然间,金铎转过身来。 董麻子顿时被金铎变形的脸和恐怖眼神吓得后退。 “什么文物?” 董麻子做贼心虚又小心翼翼将报纸打开给金铎看。 “好东西哦劳总。这是乾隆皇帝下江南时候送给夏雨荷的玉杯!值钱惨了……” 金铎冷冷叫道:“假的!” 董麻子顿时吃了一惊,啊了声:“咋个可能是假的?我花了……” “人在哪?” 董麻子突看着金铎从未有过的凶样,手指都在哆嗦。 此时此刻金铎的样子,比起那天挖bp机和大哥大的模样更要凶残十倍! “挖到宝了。” “工地上挖出古董来了。” “快点去抢。” 三百米外,一大群人围在某处地方疯抢! 几个工人正在下水道土坑往上递东西。 “我的天老爷哦。这是乾隆老爷喝酒的酒壶呀。天老爷啊天老爷哦,国宝啊国宝。” “乾隆老爷当了六十年的皇帝,他的东西带龙气。镇压一切邪祟。买回去放家里,百毒不侵万福来临。” “这个我也要了。我出三千……不!我出五千。” 远远的,一个文质彬彬气宇轩扬自称巴蜀大学历史教授的老头撕心裂肺的激颤叫喊着。 教授把一个黑沁黄沁满布的玉壶牢牢抱在怀里,一只手逮着一大把钱往旁边的工地老头手里塞。 “我要把他拿去状元街找专家鉴定,拿到奥运国宝证书,我就可以去鸟巢。” “我只有五千,你必须卖我。不卖我就去告你们。” “你们挖出文物古董不上交国家,你们要去坐牢!” 第123章 反常的金铎 教授演技极为高超,面红耳赤连哄带诈。 而工地老头的演技更为夸张,根本不吃教授这一套。 两个人逮着那个乾隆御制酒壶你来我往抢夺不休争得面红耳赤。旁边围观人众情绪一下子就被两个人调了上来。 当下有个开大货车的司机挤进人堆,直接砸出一大叠钱,从工地老头手里将乾隆御制酒壶硬生生抢了过来,转身就跑。 那教授追赶不及蹲在地上嚎啕大哭,钱掉在地上也浑然不觉。 有了这一出铺垫,围观的群众激动得不行。 跟着,高朝来临! 下水道里钻出一个工人,又送上一件同样是乾隆御制的观音! 观音本就是圣物,加上又是和田玉的,个头更是比酒壶大了三倍不止。这一下直接引爆全场,无数人疯抢。 接下来自不用说,跟着出土的余下两件工地套装以超乎往昔的高价顺利出手。 买主都是猪儿市场的屠夫和肉禽贩子。 受到那天牛蛇袭人事件影响,他们对龙气辟邪送福深信不疑。 在屠宰场和废品站讨生活的无一不是最底层的劳苦大众,鸡还没叫就起来一直忙活到晚上,一年到头几乎就没休息的时间。 这些人压根就不懂古董古玩,有限的一点点历史知识,也只限于乾隆慈禧和秦始皇,其他的什么汉武帝康熙都认不得,更别说辨认所谓国宝的材质。 埋地雷的坑人帮就是利用这一点做文章,引诱无知的底层民众上当受骗。 就在那教授讲得天花乱坠之际,突然人群外有人叫了声。 “他们都是骗子。” “还有他,也是跟他们一伙的!” 这话无异是晴天霹雳,当即那教授就被吓得汗毛倒竖魂不附体。 周围的群众面面相觑,根本不相信这话。 那教授拍着胸口大声自辩,四下张望却根本找不到说话的人。 周围群众也是将信将疑,那教授突然掏出个本子证明自己的身份,一下子赢得了周围群众的信任。 有的人似乎识穿了埋地雷的套路,只不过吃亏的不是自己,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也懒得去管。 那教授非常淡定,心理素质也拿得极稳。叫的撞天屈表演也相当有范。 对于知识分子,无论是底层还是高层都相当尊崇。很快教授就和群众打成一片。 没一会,人群散去。独自压阵的教授老头整理自己夹克,点上一支烟,拿着玉圭淡定从容撤离。 等到教授转过弯,金铎上前故意拦住老头,板着脸将手里董麻子买的玉杯递过去冷冷叫道:“退钱!” “不退钱,就去特勤所!” 教授顿时一愣,打量金铎两眼反倒是气势汹汹吼着金铎:“你疯了是不?滚开点。要我说多少次?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你要告就去告。” 金铎没有多话,漠然说道:“不退钱可以。玉杯换你的玉圭。” 教授看了看后面的董麻子再看看金铎,断然拒绝。 金铎没二话,直接砸出一叠钱:“换不换?” 教授愣了愣心里早把金铎当成白痴傻缺,脑袋摇成拨浪鼓:“换不了换不了。我这个是正儿八经乾隆玉圭。可以当你两个玉杯。” “这点钱想换……” 金铎不再跟教授墨迹,转身对着董麻子说道:“走。去告他。” 咝! 教授老头见金铎不按套路出牌忍不住咝了声,立刻纠结起来。 那叠钱至少有一千多差不多两千的样子。一想到钱,教授老头心里就跟猫抓般麻痒难耐。 “小伙子,小伙子,等哈,等哈!” 眼见教授老头追上来,主动权顿时易手。 金铎不慌不忙回转身:“换不换?” “看在你那么喜欢的份上。再加点钱我就换给你。” “不要了!” 虽然主动权到了金铎这边,但教授老头也不是省油的灯。 “至少要加五千。你不要就算了。” “没钱!” “小伙子你啥子人哦。年轻伙子爽快点嘛。喜欢的东西加点钱买又咋样嘛。没见过你这种人,为了你我公交车都错过了。你再这样我真的走了。” 到了这时候,金铎不慌不忙对着董麻子点头。 董麻子立刻将包包里钱全掏了出来。 “所有的钱都在这。” 教授老头见再也榨不出金铎二人剩余价值,立刻收网。 嘴里啦啦一大堆废话:“我真的是不想把玉圭换给你。也是有缘……” “算了算了,哪个叫我是教书育人的教授撒,让给你了,让给你。” 眼看着教授老头探手过来拿钱,金铎却是冷冷丢出一句话:“不要了!” 扭头就走! 突如其来的变故直接将教授老头打懵,足足愣了三秒,身子都在哆嗦,嘴里爆出一个靠兔孙! 这句粗口也直接暴露了教授老头的老底子! “说话不算话。你还是不是男人哦。逗起我老人家好耍是不是?” “你给我站到,有话我们……” 金铎停住脚步慢慢转身,轻飘飘说道:“买了你的东西,我大哥就没钱给我大嫂买戒指。” “啥子戒指?来来来,我这有一个。送给你大嫂。” 教授老头直接抹掉自己手里的戒指主动递给金铎:“我这个戒指……可是好东西哦。” 教授老头也是老江湖,见到金铎伸手来拿立刻断定金铎是肥羊凯子。当下立刻决定要宰金铎。 一把挡住金铎的手,另外一只手逮着戒指只让金铎看戒面:“我这可是古董戒指哦。看到没得?纯金的。” “你真心要换的话,那就要加点钱!” 说完,教授老头心里冷笑出声,坐等金铎乖乖掏钱! 教授老头手里的戒指是活扣,底部未封口。界面呈花瓣形状。 界面中心刻着一个非常难看的忍字。 这戒指是埋地雷一帮前天在九七大厦挖坑布雷时候挖出来的。教授老头身为班主,这东西自然落在他手里。 就在教授老头以为金铎要乖乖就范的当口,金铎冷冷说道:“别骗人。金的不会有黑点。” 教授老头眼前一黑,脑门青筋根根鼓起,脸色发青。 操着中州话暗里将金铎骂个够,心里第一次打起了退堂鼓。 偏偏的就在这当口,金铎却是将钱送了过去:“换!” 来来回回连续几个拉锯,教授老头早就被金铎牵着鼻子戏耍在股掌之间。 反反复复的反差翻转,被绕晕的教授老头被金铎磨来没了任何脾气。 最后一击出来,教授老头立马上路! 拿到钱的教授老头径自生不起半点坑人成功的喜悦。 等到教授老头和地雷帮集结地上了车,迫不及待向地雷帮讲起金铎的事来,地雷帮所有人顿时笑得前俯后仰大骂金铎傻缺。 “叔。该不会那戒指真的是古董?” 啪的下! 教授班主狠狠打了自己傻侄儿一巴掌:“老子你叔掏了一辈子蘑菇,连古董都认不出来?” “走!去城门洞!” “那要搞拆迁,正好做一笔大的!” 拿到戒指的金铎将玉圭扔在地上砸成粉碎,转手将一叠钱塞给董麻子。对着董麻子冷冷说了一句:“永远别想占便宜。” 董麻子意识到自己上了当,狠狠给了自己一耳光发誓要找地雷帮算账。 当董麻子要感谢金铎的时候,金铎却是阴沉着脸骑着车飞快跑远。 照着原计划金铎先去了药材市场配齐了药,跟着马不停蹄去了城门洞! 今天的金铎相当的反常。 第124章 铁笼 无论是在药材市场和还是在路上,金铎几乎都不说话。哪怕是在药材市场买药,金铎也是惜字如金。 熟悉金铎性子的滴答知道,铎哥一定遇见难事了。 这个难事,比bp机更难! 认识铎哥这么久,滴答从未见过铎哥的脸这么难看过。 城门洞是老锦城唯一尚存的古城墙,曾是黄埔军校第三分校所在。 从十四期开始这里变成黄埔总校总部,走出无数显赫一时的名将直至现在只剩下一块石碑。 刚刚过了城门洞,金铎就让滴答下车。 这一刻,滴答能清楚感觉到铎哥的焦虑和不安。 在那条老街街口来来回回转悠了整整九次,金铎才推着自行车进入老街! 眼前熟悉的一切在瞬时间就将金铎的记忆勾了起来。 这是自己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的老街。 这是自己出生成长的老街! 从儿时的蹒跚学步到少时的飞奔狂跑再到少年时人人喊打的顽劣天棒。 这里,承载了自己整整十五年的记忆。 最美好的记忆。 这是自己的家,即使过去了整整的十一年多,金铎也能清楚闻到街区上空飘荡着的家的气息。 金铎做梦都想回来! 几乎死透的自己从刑场上拖下来到无间地狱的水电站,无数个日日夜夜承受着无数非人变态折磨,回家是支撑自己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但,金铎最是害怕回来! 那一夜的变故到现在都是自己挥之不去的梦魇! 但在今天,金铎又必须回到这里! 自己必须要查清楚当年灭门案的真相! 回家的路总是难在最后的几步。 回家的路总是在最后一段路程尤为艰难。令人忐忑又充满期待。 当踏上那条路的时候,滴答注意到金铎的表现又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金铎对这条老街上的每一个地方都非常在意。 走路从来目不斜视的金铎去摸了贴满小广告的电杆,在小卖部买水出来又折返回去喝了碗冰粉。 再往前走,金铎还买了叶儿耙。吃了叶儿耙,金铎又买了兔头。 一路往前金铎的嘴里就没停过。 但凡是有小吃的地方,金铎统统一家都不放过。 混糖锅盔、豌豆饼、方油糕、五香油茶…… 每一种小吃,都是双份! 到了最后滴答已经涨得走不动路,可金铎又买了双份糖油果大口吞咽。 在滴答眼里,铎哥就像是在吃最后一顿上路饭似的。 滴答生起无尽的担忧和害怕。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如果铎哥再出事,自己一定最先跳出来为铎哥扛下所有。 就在滴答以为金铎已经吃饱喝足准备干大事了,突然金铎又走进了家苍蝇馆子,嘴里麻溜报出一串菜名。 这顿饭从中午一点一直吃到三点,足足两个小时。 滴答捂着几乎快要涨爆的肚皮无力看着小方桌上重着摞着的盘子,再看着依旧细嚼满咽吃着的金铎,心里的担忧恐惧上升到最顶点。 又过了十多分钟,金铎不慌不忙付账出门,背着大包向巷子深处继续行进。 在各条不足四米的巷子里来回穿行直至三点直把滴答转得头晕脑胀,突然金铎停住脚步对着滴答说了句话。 “别说话。别乱看。一直走。” 话语中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滴答身子一震正要回应,却被金铎猛回头一道精力无匹的眼神打在心窝,叫滴答神魂颤栗。 转过巷口,眼前豁然开朗。 这地方不同于刚才走过的所有小巷。 眼前,是一块空地! 面积超过三百个平米的空地! 在寸土寸金的老街区,这地块价值万金。 奇怪的是,这块空地真的是一块空地。 上面没有停放任何一辆车,没有任何锻炼设备,更没有任何人! 这叫滴答百思不得其解! 像这样人满为患遍地都是电瓶车自行车各种车辆扎堆的老街区,竟然存在着这么一块没有任何人和车辆霸占的空地。 完全不敢想象! 在空地对面,是一家名叫地质队的老家属楼! 家属楼的门口,也有一块空地! 在这块空地上摆满了密密麻麻的麻将桌,麻将哗啦叫骂大笑声不绝于耳。 小小的花台周边坐满了打毛衣带孙子摆着家长里短的老太婆,隔壁就是一排排坐在黄葛树下悠闲自得喝茶的老头。 在地质队的隔壁,就是一排矮矮的平房。 身着时髦的街溜子超哥们正在茶馆门口肆无忌惮的吹着牛笔。 长长的老巷子,一排排的电瓶车摩托车自行车胡乱放着,一直延伸到巷子尽头。 看着近在咫尺因为一个车位大吵大闹互相吐着口水的的士司机,再看看那空空如也的空地,眼前的一切都颠覆了滴答的认知。 这些最平凡最底层也是最爱占小便宜的人,宁可为了一个车位争得面红耳赤,都不把车子停到空地上来。 太奇怪了! 太不可思议了! 吵架司机距离旁边的大空地,不过也就十米! 这一切的一切,都叫滴答难以置信。 大空地也不知道在那里存在了多久。 地面很脏,脏得来已经起了厚厚的青苔,也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清理。 大空地的西北处,有一栋同样是六层的家属楼。门口的牌匾上标注着商贸进出口公司七个字。 空地南边有一颗硕大的黄葛树。树干目测要七八个成年人才能合抱。树龄不下两百年。 黄葛树长了三支大大的分叉。最长的一支从空中探出横插过街道,末梢都伸到了地质队家属六楼。 另外一支,则斜斜的探进一堵墙内! 那是一堵青砖老墙,现在已经很少看见了。 青砖墙足有四米多高,在它下面是厚厚的三层石条。 这是晚清时期锦城最典型的老砖墙。 下层石条打底,上面再砌大青砖! 在当年,也只有衙门寺院道观或者乡绅富豪才打得起这样的豪横青砖墙。 只是可惜这堵石条青砖老墙只有区区的五米多长,在转过角后,青砖墙就变成了最普通的红砖墙。 而当滴答看到红砖墙的时刻,忍不住收紧了眼瞳。 那红砖墙前,赫然是一排排长长的铁栅栏! 暗里惊讶的滴答猛地又是一惊。 他发现,在那堵青砖老墙外,竟然也有一排铁栅栏! 这赫然是一座被铁栅栏包围起来的宅子! 滴答忍不住抬头,却在下一秒倒吸一口冷气! 那铁栅栏已经严重褪色,变得和青砖老墙几乎同一颜色,若不自信看的话,完全无法分辨。 再往前走,黑黑的锈迹斑斑的铁栅栏一直延伸过去直至转弯将整个古宅包围其中! 这,还不算什么! 当滴答抬头望去的那一刻,他看到的是一幕将苍白天空分割成几千块豆腐块的铁幕! 古宅的上方,一大片钢筋焊的天网老老实实封死住了整个古宅! 直到这时候,滴答才明白过来,这座古宅竟然是被钢筋包裹焊死围在其中! 看着那一根根堪比自己手臂粗的钢筋,滴答心里泛起排山倒海的巨浪,手都在颤抖。 心里牢记着金铎的话,滴答继续往前走。 第125章 一砖一瓦一草一木 在铁栅栏的中间,是一道民国时期的院门。 院门不过五尺,门口左右杵着两尊立柱石狮。中间是寓意步步生莲的三步台阶。 只是这三步台阶已被厚厚的渣土枯叶和垃圾淹没,就连那两尊立柱石狮子也只有两个狮子头冒出来。 各种垃圾淹没了木质的大门,连日的暴雨将垃圾冲散又压实。大门底部腐蚀严重,两寸厚的木门已经被锈穿,露出碗口大的大洞。 岁月磨砺,砂岩做的石狮子已经严重变形,几乎看不到本相。有一尊石狮子破损严重,半个脑袋都没了。 在木门的上方是巴蜀地区最常见的房檐,房檐两边还有两段上翘的飞檐。 现在,左边的那飞檐也垮了! 紧闭的大门也遮挡住了视线,让人看不到大门内部的情景。 看得到的,也只有院落里那棵巨大从钢筋天网中探出的香樟树。 紧闭的大门,生锈的铁栅栏,还有看不见的内里房屋,一切的一切,冷清而凋败。 还有,死寂般的阴森! 院外黄葛树最大的树干平平探进那未知的院落,如张开的伞盖遮住大半个古宅,也给阴森的故宅增添了三倍的阴寒气息。 隔壁的麻将喧嚣,街旁绚烂的人间烟火,树上知鸟撕裂的惨嚎,这些最鲜活的温暖也无法驱散院落的阴森和阴寒。 还有那围满院落的冰冷铁栅栏,更叫这处神秘的院落倍显森怖! 一股风从厚实的门缝中吹出,站在门口的滴答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一个抖索,想到金铎的话立刻快步向前。 等到滴答过去了好久,金铎才从街角转出,踏着最稳健的步伐摆着最不经意的漠然从远处走来。 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永世无法磨灭的印记。 一砖一瓦,一草一木! 这是自己的祖宅,这是自己生长十五年的家! 自己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也在这里画上人生的句号。 压制住排山倒海毁天灭地的所有的情绪,金铎从争吵的出租车司机旁边穿过,一脸冷漠的往前走。 家,只是变老了,变丑了,但家就像是永远不变的母亲最慈祥的笑脸! 一百多年的那堵青砖墙没变! 当年脚盆轰炸锦城长达六年之久,四鹏居奇迹般夺过三十一次大轰炸完好无损。 街坊邻居家破人亡,不过才十八岁的爷爷腾出院落安置死伤,死者买薄棺安葬伤者尽心救治。 再后,爷爷大手一挥拆掉了老宅的三面墙让街坊自行搬去砌房。 那时候的四鹏居,有整整的五进院落,堪比当时大军阀刘湘的豪宅。 那三面墙,让几十家街坊有了新的居所。 就是因为爷爷的这一善举,解放后,所有的街坊邻居力保四鹏居。但爷爷却大手一挥,将十分之九的院落都送了出去,只留了三间原先的药房。 送出去的房子,就包括对面地质队老家属楼,包括隔壁那块古怪的空地…… 但这堵老墙,却是划在了爷爷的名下。后来无论在任何变故中,老墙作为四鹏居的地界,从未有过改变。 看到老墙的那一刻,金铎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下来。 老宅没变,就是自己最大的欣慰。 钢筋天网将老宅包裹让金铎感到不解和疑惑,心里升起阵阵寒意。 慕然间,金铎的视线定在某个地方。 轰! 往事如爆炸的核弹,铺天盖地涌上脑海,将金铎拉回到那最惨烈最撕心最不愿意回忆的夜! “爸爸,妈……” “小妹,小妹……” “快跑!” “小铎跑,快跑……” 爸爸的尸体连同轮椅被挂在树上,奶奶横尸在抓药房门口,至死手里都还还紧紧握着药刀! 血泊中的妹妹手里拿着最爱的洋娃娃玩具艰难蠕动。 “哥哥,有坏人,你快点……跑……” “小铎,快跑。” 平日里杀鸡都不敢看的母亲牙齿紧紧咬着黑衣人的手,爷爷拼死拖着自己往大门逃! “小铎,不要忘,不要忘……” “记住,一定要记住……” 轰! 一声枪响,石狮子半个脑袋被打爆。 山一样雄壮的爷爷脖子飙出一串最烫的血,抖了两下,倒了下去。 金铎无力躺在台阶上,脑袋靠着石狮子,爷爷就趴在自己身上牢牢死死的护着自己。 啪啪啪枪声骤响,爷爷身子连着抖着。血淌满自己全身,身体慢慢变冷。 “gr的小畜生……打死我们这么多人!” “有人来了!” “杀人啦!” “杀人啰!” “忤逆不孝的金天棒发疯了。把他们全家都杀了!” 逼!!! 清脆的喇叭声将金铎从噩梦中拉回现实。 瞪着三轮垃圾车的环卫工破口大骂:“瘟神。你把车子往后挪点嘛。真的是。” 对面的黑三轮车擦着金铎的身子毫不客气反骂了回去。 清醒过来的金铎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两步靠着铁栅栏。借着码满货物的黑三轮遮挡住自己。 那石狮子就在自己的触手可及地方。 那夜,就是这尊石狮子救了自己! 那夜,爷爷就死在这尊石狮子旁边。 至死,爷爷都紧紧护着自己。 两辆三轮堵死了窄窄的小巷,趁着这个机会,金铎不经意一瞥,也看清楚了故宅! 轰隆隆! 金铎脑袋炸开,魂飞魄散! 大门上,法院的封条只剩下带着弧形章子的一角。 透过门缝,金铎在时隔十一年多后,又一次看到了做梦都不敢梦见的院子! 这是自己一生的噩梦! 也是自己一生的最痛! 更是,自己一生的目标! 院子里的一切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只是多年没人清理打扫早已堆满了垃圾。 老药房房顶露出个大大的空洞,十多片椽子断裂,碎瓦满地。 斜着那间大房子,是客厅! 房门半掩,还能看到几件散落在地的东西。 金铎的心一下子揪紧。 有一件东西,是妹妹的玩具! 再往最左,视线受阻。只能看到院子的边角。 “表挡路!” “快点走!” “再不走,往后不准来这。” 街道办大妈手里拿着竹条啪啪啪打着挡路的黑三轮,满脸凶狠的咆哮。 货物的主人赶到冲着大妈赔笑赔礼,招呼三轮让路。 交通刚刚恢复畅通,大妈就拿起扩音器高声喊了起来:“拆迁办的来量房子咯。都准备好!” 叫喊声起处,整条小巷顿时躁动起来,各种污言秽语满空乱飞。 喝茶的老头们拍案而起,打毛衣的太婆惊慌失措打起电话,狂吹锦城都是自己的超哥们吓得装起来缩头乌龟。 “只是量房子。你们激动啥子嘛。” “拆不拆另外说。先把房子量了再说其他的。” “有啥子条件都提出来!” 第126章 这个世界还是要靠实力说话 没一会,一拨人到了现场在街道办大妈的带领下,最先开始测量四鹏居老宅!巷子尽头,金铎漠然瞥了一眼那群人,握紧拳头转身离去。 苍天可鉴日月可昭。 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小妹…… 你们等着! 你们等着我把四鹏居拿回来! 我要堂堂正正打开那道大门! 我金家的东西,没有人能拿得走! 我金家的四鹏居,两百年前在这,两百年后也在这! 没人拆得了! 直到走出小巷很久,金铎激动恐惧愤怒的心依旧没有平复。 那夜灭门案过后,自己醒来就躺病床上,手脚腰全都被绑死。 在养伤的两个月时间里,除了那律师和特勤之外,没有来看自己,没有人找过自己。 自己刚刚能勉强下地就被送上审判席,跟着就是宣判。 弑父弑母弑全家! 罪大恶极! 死刑! 立即执行! 一个小时后,自己就被枪决。 等到自己再醒来,亦是四个月后! 在此期间,自己只知道家人全死了。其余的,一概不知。哪怕到今天为止,自己都不知道至亲们埋葬的地点。更不知道其他案发之后的任何事情。 包括那块空地! 包括那钢筋焊就的天网! 金铎有太多太多的疑惑和无数猜疑,却没有任何人能告诉自己答案。 所有的一切,只有靠自己去探寻! 但金铎也有发现。 那块连自己都不理解的空地似乎被所有人视为禁忌,还有那些住家户们,也不再是原先的老街坊。 十一年多过去人生会发生太多变故,但这些老街坊邻居绝不可能在这十一年中全部搬走。 其中,定有隐情。 这些事情,金铎一定要查清楚! 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下午六点,回到废品站。 远远的,汤静雅就柔声呼唤着金铎。 猪圈门口n手小方桌上摆满了地道的锦城美食美味! “哥哥,我错怪你了。你不要生我的气。” “你先吃饭嘛。” 金铎无视汤静雅却在走过汤静雅身边的时候轻轻嗯了声,立刻进了猪圈。 汤静雅心头冰凉待在原地,忍不住的想哭。 “静雅姐,铎哥有心事。别去打搅他。” 汤静雅转向滴答轻声询问,滴答却是摇头,带着从未有过的严肃说道:“这回,是大事。” “生死大事!” “你怎么知道?” 面对汤静雅的追问,滴答板着稚嫩青涩的小脸沉声说道:“我就是知道!” 汤静雅静静凝望紧闭的猪圈门,轻声说道:“我能帮什么忙吗?” 滴答摇头:“我们帮不了。任何人都帮不了。” 汤静雅蓦然回头对着滴答说道:“我希望我可以快点好起来。这样,我就能帮铎哥的忙了。” 滴答用力点头:“我也是!” 门外汤静雅和滴答的对话一字不落传入金铎耳畔。 金铎独孤的坐在小马扎上,闭着眼静静沉思。 到现在,金铎的脑海中依旧一片混乱。 老宅为什么会用钢筋罩住?是谁干的? 旁边那块空地为什么没人占用? 当年灭门案后又发生了什么? 爷爷奶奶父亲母亲和小妹的尸骸又在哪? 为什么自己今天看不到一个曾经的邻居街坊? 太多的谜团,太多的困惑,太多太多的不解之谜…… 还有最大的迷惑,为什么找不到当年灭门案的任何资料和记载? 是谁在背后操纵? 谁在背后谋划? 又是谁凭空抹杀了这场冤案! 谁有那么的能力和本事,让那一夜死伤无数的惊天大案永埋过去? 这些,都是自己要去探查去解开的谜团。 但眼下,还有自己迫切马上积蓄解决的另一个难题! 老宅的拆迁! 必须要保住老宅! 只有保住老宅,才能还原当年的真相。 只有保住老宅,才能对得起枉死屈死的至亲,还自己一个清白! 只是,以现在自己的实力和本事,要保住老宅,几乎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自己现在能依靠能有实力帮自己的人,不过就唐宋元、蒋昌林和侯翔。 唐宋元空降巴蜀做了本省文保头子,或许能帮自己。但帮助的限度极其有限。 自己家老宅不过是清中晚期的宅子,并不算不可移动文物。到时候挖机过来一推干干净净。 蒋昌林是本地老袍哥,纵横锦城二十年,黑白灰三道通吃。他,绝对能帮自己。 只是蒋昌林这个人趋炎附势唯利是图,要想让他为自己卖命,就得要有打动他的本钱。 侯翔!? 可以借助他重要投资外宾的身份替自己做事。 不过,身为世家子弟的侯家少爷自然有他自己的打算和计较。 也就是侯晋宬口口三声追求的利益! 没有最大化的利益,侯翔绝不会为了自己出手。 就算自己能说动他,他所能帮助自己的,最多就是外宾的身份。 即便是把他们三个人的力量加起来,最多,也只能完成延缓老宅拆迁的目标。 要想保住老宅,光靠他们三人的力量,还远远不够! 金铎这时候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王睿澜。 她欠自己一条命,自己大可以去找她。 王睿澜也说过,只要在神州任何地方任何事都能找她。她都能全办。 只是,她已经帮自己拿到了高级鉴定师证书,自己也说过她们欠自己的也已经结清。 金铎,还可以去找柒敏敏! 可能柒敏敏会念在救命之恩的份上打一个电话,保住自己老宅。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逃犯的事就曝光了。 自己的身份随之也会被曝光! 被曝光的后续会引发多大的后果,金铎无法想象。 这,不是自己想要的! 金铎推倒了去求柒敏敏和王睿澜的想法。 自己,要做到神不知鬼不晓的保住老宅。再用瞒天过海的手段把老宅拿回来。 这样的计划才是金铎所想要的。 先把老宅子拿到手,再去追查当年灭门案的真相! 饶是迫在眉睫,金铎依旧保持最清醒的冷静。一个计划在脑海中慢慢成形。 这个世界,终究还是要靠自己的实力说话! 翌日早上八点,金铎再次将汤静雅叫了过来。 “哥哥。我昨天错怪你了。我给你说对不起。你要原谅我哦。” “没事。喝药。” 金铎把药汁递给汤静雅,汤静雅一饮而尽。还没等金铎开口,汤静雅就脱掉外套和鞋子躺在钢板上。 “今天不用躺钢板!” 突如其来的话让汤静雅有些尴尬,却是低声说道:“没事。我躺着,舒服点。” 昨天金铎让汤静雅喝药是在一天阳气最重的三点。今天则选在一个人阳气最重的早上七到九点。 而且,两副药的成分都有不同! 昨天金铎用的药引是蝉蜕,今天用药引则是葛根。 第129章 功夫之神 “王子有什么了不起?今天就让你知道,王子就是老子的沙包。” 侯翔一边怒骂一边暴打非裔男子,下手之重,比当初状元街暴打蔡蓝梓和三角眼更狠。 很难想象,千亿少爷的他竟然这么的暴力。 “别打了。投降。” “投降。投降。” “我投降。投降……” 在侯翔疾风骤雨的暴击之下,刚锅王子双手抱着自己脑袋痛嚎叫着投降。 金铎过来拦住侯翔,抬手探出。 那刚锅王子一只手护着胸口一只手护着额头,浑身是血抖个不停。又是害怕又是恐惧的他慢慢伸手出来。 金铎握住他的黑手轻轻一拉,刚锅王子只感觉一股泼天大力传来,下一秒自己就站立起来。 “这事怎么解决?” “死老外。告诉你,今天不给我个说法。我他妈饶不了你。” 侯翔余怒未息,擦拭嘴角的血,怒不可遏。恨不得将非裔男子给撕了。 “我是老外。我是刚锅王子。我有外交和面权。” 非裔男子操着半生不熟的锦城普通话不甘示弱回怼,中间还夹着几句流利的高卢鸡语。 侯翔当即暴怒,冲过去跳将起来又甩了非裔男子一拳:“老外很了不起吗?老子也是老外。” “老外打老外,大不了一起进去。” 恶狠狠将自己的护照砸过去,又抬腿爆踢非裔男子:“进去老子也要打死你。” 非裔男子手长,轻而易举就逮住侯翔飞腿,嘴里叫道:“我是王子,你不是。我的护照没我的香。” 侯翔气得眼睛翻白,盛怒之下粤语普通话日不落语高卢鸡语斗牛士语一股脑冒出来,尽是粗口还都不带任何重复的。 一边骂,侯翔一边挥拳暴打刚锅黑王子。 奈何那黑王子比侯翔高出足足一个头,侯翔的手压根碰不到对方。 一只脚被黑王子夹在腋下,黑王子往后退,立刻的侯翔就往前倒。 侯翔整个人金鸡独立,根本使不出力气,气得双眼红透,双手胡乱挥舞,各种粗口爆出。 黑王子被骂得火大,双手逮着侯翔右脚狠狠一甩,粗硕拳头照着侯翔脸部暴击。 旁边的金铎单手拎着侯翔,抬手一探准确无误握住黑王子手腕,拇指扣着黑王子脉门,吐劲发力。黑王子立刻痛嚎出声,两米高的老熊身躯当即就弯了下去。 侯翔狂摸猛摁右腿,俊脸扭曲变形,痛骂死老黑又冲过去照着黑王子又是一通乱批风王八拳。 “老子护照没你的香?老子是狮子国人。老子身家上千亿。你他妈有什么?” 黑王子也不是省油的灯,一把抱住侯翔勒住侯翔脖子大声叫喊:“我是王子。我有国家。” “你没我香。没我厉害。” 这可把侯翔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三佛再涅盘。 刚要痛骂黑王子,黑王子手腕用力,侯翔顿时张大嘴巴啊啊叫喊。 金铎这时候漫步过去。 黑王子立刻大声警告:“别过来……” 后面的话还没叫出口,金铎悠然高抬腿猛地下劈。那腿就像一根长鞭唰的下劈下。脚尖如刀直扫黑王子耳朵。 一声惨叫! 黑王子捂着耳朵蹲了下去。 侯翔挣脱黑王子,嘴里哇哇大叫恶狗扑食扑上去压在黑王子身上又是乱批风的王八拳。 挨了侯翔几下,黑王子轻轻一翻身就把侯翔反压在地上。一拳砸下去。 金铎就在旁边,哪会让黑王子如愿。 轻描淡写一脚甩出去,不偏不倚踢在黑王子麻筋处。那黑王子半个身子痉挛颤抖,歪倒一边嗷嗷惨叫。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从地上爬起来的侯翔乐不可支,冲着金铎叫了声劳哥我爱你,冲过去对着黑王子又狂揍暴打。 饶是黑王子再抗揍,也被侯翔疾风密雨的拳头打得难以招架。 打痛了的他又把侯翔摁在地上,只是这一回,黑王子却是怎么也不敢再对侯翔出手。 “你别过来。功夫大神。你别过来。我绝不会伤害他。” “有话我们慢慢说。好好说。” “ok?” 高大威猛的黑王子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抱着侯翔,直直盯着面前冷漠阴寒的金铎,眼瞳里尽是惊恐。 “放开老子。给老子松开。” “吊嗨。松开。” 侯翔被黑王子箍在怀中无法动弹,脑袋奋力往后顶,直接把黑王子的鼻子撞出了血。 即便如此,黑王子也完全学乖不敢再打侯翔,也不敢再和侯翔斗嘴。 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紧盯着比死神厉鬼更恐怖百倍的金铎,嘴里迭声叫道:“这是个误会。我们友好和平的解决这件事。” “功夫大神,你别再动手。” 唰的下,金铎扔给黑王子一张毛巾,拉起侯翔。 此时天已黑透,路边来来往往的车子急速掠过,拉出一条条长长的红线。 没有通电的路灯下,黑王子索柯凡和侯翔分别坐在还没完工的花台两边,互相指责对方的不是。 侯翔少爷今天傍晚独自驱车出门到猪儿市场找金铎,在一个红绿灯路口时候碰见飙车的黑王子索柯凡。 两个同为老外的年轻人就这么互相对看了一眼就开始轰起了油门。 绿灯刚起,两个人就在这条刚刚建好的路上玩起了极限飞车。 飙车结果显而易见,侯翔的奔驰车速度比不过索柯凡,但他的技术却秒了索柯凡好几条街。 年轻人好胜,侯翔赢了索柯凡不说,还摇下车窗对索柯凡竖起中指。 索柯凡气不过加速过来就追了侯翔的尾。两个人也从极限飞车玩到了真人pk! 侯翔身骄肉贵,自然打不过野生野长的索柯凡黑王子。要不是撞见金铎,侯翔这个亏就吃大了。 “我他妈跟你个黑老外私了个吊。” “这他妈是在咱们神州的地盘上。什么时候死老黑也敢在这撒野?” “报警。我今天非要让你坐牢。” 索柯凡是刚锅过来的留学生,今年刚好是第三个年头。这年月能从穷到打滚的刚锅来锦城留学,家里自然非富即贵。 但王子这个头衔却不一定是真的。 “候先生,我去拘留,你也要被拘留。” “还有这位功夫大神参与了对我的群殴。他也要被拘留。” 索柯凡虽然头铁,但他说的话却让侯翔吃了一惊。 td! 这个死老黑竟然懂法律? 两个老外在锦城打架,一旦报警,那结果必然两方各打五十大板。即便侯翔是外资投资商,那也一视同仁。 自己打架的事情要是爆出去,那后果…… 想到这里,侯翔立刻望向金铎,猛给金铎递眼色。 “我是劳改犯。我要是进去,出来就杀了你。” 金铎漠然道出这话,瞬间索柯凡就吓得嘴角抽搐不停。 “还有,你也不是什么王子。你最多就是索族酋长众多继承人中的一个。” 第130章 唯一被我姐骂做狗的男人 “刚锅最大的部族索族这两天正在和东北部落打仗。要是索族输了,你这辈子都别想回故土。”这话出来,不仅索柯凡惊呆,就连侯翔也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金铎从箩筐里抽出一份天府日报砸在索柯凡面前。报纸上正好有相关报道。 侯翔忍不住哈哈大笑,报纸卷成筒怒抽索柯凡:“王子?王你老母。现在怎么说?” “怎么说?” “赔钱!” 索柯凡就跟泄气的皮球双手抱着自己脑袋,任由侯翔抽打自己不还手不吱声。 打着打着,索柯凡竟然当着金铎和侯翔的面哭了。 “我没有钱。我,我都是靠学校给奖学金生活。我真没有钱。” “我已经两年没有回家了。我连机票都买不起。” 侯翔骂着没出息的货:“td。没钱你充什么能耐。要不是劳哥拆穿你,我他妈还真以为你真是王子。” “连他妈一张飞机票都买不起,怂吊。” 挨了侯翔骂,索柯凡抽泣得愈发厉害,脑袋埋进胸口,泪水不停的淌。 “我想我妈妈。我想我哥哥,我想我妹妹……” “他们在打仗,我的族人们在受苦……” 两米高的索柯凡就像是个无助的孩子,哭得伤心欲绝凄惨绝伦。 侯翔鄙夷无尽,手里的报纸筒却是怎么打不下去。 眉开眼笑给金铎点上烟,回头过来脚尖杵杵索柯凡:“算你grd运气好。” “老子不要你赔钱。” “不打不相识。你以后跟着老子混。没事就兼职做老子的保镖。我给你开工资。” 慢慢地,索柯凡抬起头来,哭着叫道:“多少钱一个月?” “一万!” 索柯凡哆哆嗦嗦眼里尽是不信:“你说的是真的吗?” 侯翔立马从包里摸出一叠钱打发要饭的那般扔给索柯凡:“去把你的摩托修好。随时听我召唤。” 索柯凡拿着钱乖乖对着侯翔叫上了老板,那毕恭毕敬的样子直把侯翔逗得喜眉笑眼,捂着自己青肿的脸不停抽着冷气却又乐得不行。 收个黑大汉做保镖,这种事自己还是头一次干。感觉相当的顶呱呱。 现在是自己光杆大统领,正是用人之际。以后出去就带上黑大汉,那逼格不得比原先上升好几个档次。 要是再道出黑大汉酋长继承人的身份,那逼格不得又上一个台阶。 “功夫大神。我能跟你学功夫不?” 下一秒索柯凡站直了身子对着金铎恭恭敬敬抱拳弯腰行礼:“我拜你为师。做你的徒弟。” 啪! 侯翔报纸筒狠狠给了索柯凡脑袋一下:“老板我都没资格做我劳哥的徒弟。你他妈又有什么资格。” “你学功夫做什么?” “我想回家,保护我的家人。为我的族人而战。” “功夫再好也保护不了你的家人族人。” 金铎木然说道:“能保护他们的,只有钱和枪!” “你有吗?” 索柯凡怔怔看着金铎用力摇头。 “你们刚锅有什么?” 索柯凡再次摇头:“除了穷。我们那里什么都没有。” 金铎从侯翔那里接过报纸,慢慢牵开平放在索柯凡面前,手指指着一个彩图轻声说道:“认不认识这种树?” 索柯凡盯着彩图茫然摇头。金铎眼皮下垂轻声说道:“流血树知不知道?” “uku?” “我知道!” 索柯凡如梦初醒大声叫道:“这是uku。” “我们族人用她的树皮做食物。剥开树皮,她就会流血。里面全是红的。” “她的油脂含量非常高。一点就燃。我们那里用他来做燃料,非常实用。” 这时候侯翔也凑近金铎跟前仔细观看,突然冒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来:“这他妈不是……” 金铎及时出口沉声说道:“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周之内把流血树样品给我送过来。” “通过我的考验。我教你功夫。” 没一会,索柯凡骑上他的n手川崎摇摇晃晃回城。金铎推着自行车慢慢回废品站。 侯家少爷放弃了奔驰车规规矩矩跟在金铎身后,向金铎痛述自己的遭遇和打压。 自打侯家大小姐来了神州,侯翔就被架空成了三岁的小溥仪。 候婉清不但全盘否决了侯翔团队先前做出的投资意向,还彻底否决了侯翔提出来的远期战略规划。 侯翔虽然据理力争但哪是自己老姐对手。哪怕告到侯晋宬那里也是白搭。 在投资这块上,侯晋宬那是无条件的权力支持侯家女皇。 气不过的侯翔当即撂挑子要回国,但候婉清却让侯翔必须要找到九桃瓶。 不仅如此,候婉清还撤裁掉侯翔的保镖和秘书。并威胁侯翔,一天不把九桃瓶找回来,一天别想回狮子国。 “劳哥。我现在是真正的光杆统领,除了每个月定时拿生活费之外,其他的,全都停了。” “摆在我面前的就两条路。一就是把九桃瓶找回来。要嘛就滚去金字塔国开辟非洲市场。” 鼻青脸肿的侯翔一路小跑追赶金铎,直跑得满头大汗。 “然后呢?” 金铎不疾不徐踩着踏板,嘴里曼声问道。 “什么然后?金字塔国我是不能去的,去了我彻底完了。狮子国我是不可能回的,回去我就废了。以后连刘阿斗都不如。” “我要,我要把九桃瓶找回来。” “然后呢?” “什么然后?我把九桃瓶找回来,我姐气就消了啊。我就重新做神州执董。” “劳哥。这回你说什么也要帮我。我不会忘记你的好。我发誓,只要我渡过这一劫,我一定在神州做大做强。到时候,咱们两兄弟一起发财。” “我为什么要帮你?你凭什么认定我能帮你?” 侯翔汗流浃背追着金铎,颤巍巍叫道:“长这么大,你是我见过唯一拒绝我老姐的男人,唯一一个没有屈服我老姐哔威的男人……” “也是,也是唯一一个让我老姐骂做狗的男人……” 金铎鼻腔里冷哼出声,眼皮下垂猛然加速,直接把侯翔甩到身后。 侯翔拼命叫着金铎,无视红灯疯狂追赶! 到了猪儿市场南大门,金铎这才刹车。 侯翔上气不接下气跌跌撞撞跑上来,一把抓住车把累得脸色苍白双脚打颤。 “劳哥,帮帮忙啊。顶不住了我!” 金铎蓦然回头面带讥讽嘲弄:“做个阿斗保你的一世富贵,不香吗?” 侯翔气喘如牛,直直死死盯着凝视金铎奋力大叫:“劳哥。我给你说正经的。” “我不想一辈子被个女人骑在头上。” “我他妈不想被我姐看扁。不想被我父母说成是废物。不想被我爷爷当做是粪虫。” “我要雄起!雄起!我要做顶天立地的男人。” 声嘶力竭一口气叫出这些话,侯翔便自咳嗽不停,胸口急速起伏着,俊脸狰狞近乎癫狂。 这时候,金铎突然就松开了手。 顿时自行车就歪倒过来,两百多斤废品就死死压住侯翔。 侯翔双手逮着车把,腰杆奋力顶着车身。 金铎退到花台慢慢坐下点上烟轻声说道:“你晓得刘阿斗,你又知道李隆基吗?” “李隆基是谁?跟港岛李那什么基是亲戚不?” 侯翔拼命抵着车身,俊脸又白又红,半个身子抖个不停。 侯翔想要推开车子又无能为力,想要脱手又害怕一米多高的破烂压下来砸到自己。 金铎却是不慌不忙点上烟喝着水缓缓说道:“李隆基。太祖李渊、曾祖李世民、爷爷李治、奶奶武则天、老爹李旦、伯伯李显。” “这六个人,都是皇帝。” 侯翔顿了顿呐呐叫道:“吊。这不是六味帝皇丸吗?这个人牛哔。” 第131章 六味帝皇丸 金铎又复轻声说道:“公元710年,李显发动神龙兵谏把自己亲老娘从大周皇帝宝座上赶了下来。李唐皇朝复辟重新走向正轨。” “李显继位不过五年就被他老婆韦后和女儿李裹毒死。” “wc!谋杀亲夫和亲爹。这么狠?为什么?” 金铎轻声说道:“为了权力!至高无上的权力!” 侯翔不由得问道:“女人掌权有个吊用啊。这世界永远都是,都是……” 说到这里,侯翔不由得卡壳窘迫难当脸一下子就红了,更是火辣辣的痛得不行。 金铎抽着烟昂首头曼声说道:“这一切全拜武媚娘开的好头。韦后和李裹身为女人,同样也想做武媚娘那样挥斥方遒的千古一帝。” “只是韦后虽然毒死了他男人,但却没她婆婆那样有本事。大臣们反对她做女皇,被逼无奈,她只好把儿子李重茂推上来做皇帝。而她则临朝称制。也就是慈禧老婊砸的垂帘听政。” 这时候的侯翔已经安静下来,背着金铎轻声问道:“那后来呢?” “六月李重茂登基,七月,李隆基就联手他的亲姑姑李小妹伙同其他大臣们策划兵谏。” 这瞬间,侯翔竖起耳朵聆听金铎沙哑的声音。 “七月二十一日夜。长安流星突降,散落如雪。兵谏大军会师凌烟阁。李隆基亲率羽林卫手持板斧一马当先杀进禁宫。一刀砍翻大唐第一美女堂妹李裹,再一刀,直接斩首。” 听到这里,侯翔忍不住抖了一下。 “李隆基不见韦后,出门遇见千古第一秘上官婉儿。直接勒死。” “而韦后,则被枭首在太极殿西侧。” “此战,李隆基大获全胜。” “这一年,李隆基二十五岁。比你大两岁。” 听到这话,侯翔顿时倒吸一口冷气,眼睛暴凸。 金铎抽着烟轻声说道:“事后,李隆基身为唐隆兵谏绝世大功臣却将本应加冕在自己头上的皇冠让给了他老子李旦。而他,安心做了他的继承人。” 这话出来,侯翔眼瞳陡然收紧。 “然而李旦上位以后碌碌无为业绩平平,引发了另外一个绝世妖姬的不满和觊觎。” “她。就是被誉为古往今来最幸福的女人。太平公主。” “太平公主仗着自己的身份同样想要效仿自己的老娘乾坤在手做圣人。她逼迫李旦禅让未果放出话要干掉李隆基,并且也做好了准备。” “李隆基听说以后一不做二不休。先发制人策动先天兵谏一举生擒他的姑姑太平公主。” “而后,赐死太平在李隆基家里。他老爹求情也没用!” 顿了顿,金铎掐灭烟蒂肃声说道:“干掉他姑姑的这一年,他老子非常识趣的退位,亲自为他加冕。” “那一年,李隆基二十八岁。” “上官婉儿、韦后、李裹、太平公主,这四个女人都是传奇。全部被李隆基无情斩杀。” 金铎长身起立嘶声说道:“江山无论大小,谁都想要啃一口。哪怕他是条狗。” “欲握玫瑰必承其伤。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单手把着自行车,金铎漠然开口:“忘了告诉你另外一个人的结局。” “唐少帝李重茂。做了十七天的皇帝就被放逐做了襄王。” “那一年李重茂十六岁。死的那年,他,二十岁。比你小三岁。” “死因。暴卒!” 说完这话,金铎骑上自行车飞驰而去,只留下侯翔摆着固有的姿势待在原地久久不动。 等过了好些个时候,周身狼藉的侯翔借着手机的微光一挂一瘸摸到了废品站,一步一步走向猪圈,对着正在培育兰花的金铎嘶声叫道。 “劳哥。老子不要做李显也不做李旦……” “更不做李重茂!” “老子,要做六味帝皇丸!” “你辅佐我,我就拜你做大统领!从今以后,你说东我绝不往西!” 金铎慢慢回头轻声说道:“事成之后,我只要你办一件事。” 侯翔捏紧拳头双眼红透嘶声叫道:“成交!” 两只手握在一起的这一刻,来自狮子国眼高于顶的千亿少爷才真真正正心甘情愿臣服于金铎。 金铎对着侯翔轻声说了一句话。侯翔静静听完,攥紧双拳,恶狠狠看了金铎一眼,露出杀人放火的滔天凶光重重点头。 第二天同样是早上九点,金铎把汤静雅叫了过来,令其喝下第三副中药。而这一天汤静雅的脸已经消肿了一半。 整个人看上去还是那么丑,但暴凸的眼睛却是落回了眼眶。已经有了七分的人样。 要是用遮帘布遮住她的脖子瘿瘤只看脸部的话,现在的汤静雅还是嫁得出去的。 第三副药跟前两副成分完全不同。 对症下药是每一个行医者所应具备的最基础常识。 “这副药下去你可能会拉肚子。后天,我会给你敷药。” 汤静雅用力点头,眉间隐见昔日两分的羞涩与秀色,轻轻擦拭嘴角的药汁柔声细语:“哥哥。要……要好久才可以好哦?” “敷药过后,慢的话,一个月。快的话,两周。” 汤静雅默默跟随金铎出了废品站,两根纤细的手指轻轻勾着车尾架又复低低轻语:“哥哥,你说过的哦,你不走的哦。” “医不好你,我不走。” 骑车出了废品站到了猪儿市场隔壁,远远的就看见一辆奔驰车停靠在路边。 侯家少爷就站在奔驰旁边焦急的等候,地上多了一堆只燃过半截的烟蒂。 看着金铎过来,侯家少爷破天荒第一次给金铎开了车门,重重将烟蒂一扔充当司机小弟载着金铎一路狂奔向西。 住一晚就是上万大洋的青城山问道酒店门口,侯翔一反刚才奔驰车中的意气风发战战兢兢强撑下车,脸色惨白如雪,两只脚就跟灌铅似的难以挪动分毫。 问道酒店就坐落在青城后山。 青城山前山烧香,后山观景。后山不仅风景独好,更是养生休闲的最佳去处。 庭院的设计和老四合院非常近似,只是院子中间多了个游泳池。而在东厢房里也有纯天然的温泉。 侯家少爷之所以要把金铎带到这来,是为了候婉清! 第132章 舒坦 问道酒店是侯家女皇候婉清现在的居所。进入锦城之后,侯家女皇就一直在这里办公。 踏入酒店,直奔最大那套宅院,侯家少爷脸色却是越来越白,脚下虚浮,走路都有些变形。 尤其是快要到了大宅院的当口,侯翔表现犹豫不决,大口大口抽烟欲言又止。 “侯少爷,行不行?” 侯翔偏头瞥着金铎嘿嘿干笑:“行啊。怎么不行了。劳哥。我发过誓要做六味地黄丸的。” “你容我把这根烟抽完。我肯定行。” 金铎扭头说道:“不行就回。输了不丢人。” 侯翔一把拽住金铎,眼神闪躲呼出来的气都是凉的:“铎哥。你有没有把握?” “我有没有把握取决于你是不是烂泥。” 若在平时,侯翔早就翻脸。但现在,侯家少爷却是无可奈何。 “到时候你要帮我啊劳哥。咱们俩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打下江山来,我封你一字并肩王。” 嘴里虽然这么说着,但侯家少爷却依然严重的底气不足。 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烟雾吞进肺部,侯家少爷面色凝肃整理衣服昂起脑袋嘶声叫道。 “走。” “刺王杀驾!” “跟太平公主拼了。” 金铎轻漠冷冷说道:“考虑好,踏出这一步,极有可能粉身碎骨。” 当即侯翔身子一个抖索又退了回来,哭丧脸叫道:“劳哥。战前动员能不能说点吉利的。” 金铎眼皮下垂说出一番话。 “你知道刺杀秦始皇的刺客哪个最出名不?” “荆轲。图穷匕见。” 金铎冷然说道:“不是。” “那是谁?” “张良!” 侯翔直愣愣看着金铎:“哪个张良?” “世界上就一个张良。” 侯翔眯着眼思索半响,试探着轻声问道:“谋圣那个张良?他刺杀过秦始皇?” 金铎静静说道:“史书上记录有三个人刺杀祖龙。一个荆轲,一个高渐离,最后一个张良。” 突然侯翔一个激灵颤声叫道:“他刺杀秦始皇了还能活下来?” “他要是死了,刘邦能成大汉皇帝?” 侯翔直视金铎灿灿问道:“劳哥,你这话什么意思?” 金铎抿着嘴不说话,一切交给侯家少爷发挥想象力自己去猜自己去想。 过了好久好久,侯翔颓废恍惚的眼神慢慢清亮继而变得坚定,手捏烟蒂狠狠扔在地上:“大不了老子去金字塔国。” 昂起脑袋沉声叫道:“走。” “拿回我的江山。” 一瞬间,侯翔气场就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雄赳赳气昂昂转过墙角,侯翔单手插袋步伐沉稳走向大宅院。 刚上台阶,立刻的门口就有保镖下来拦住侯翔:“侯总,候副董正在会客……” “滚。” 侯翔毫不客气骂了过去,一把推开保镖:“敢拦我。我他妈开除你。” 保镖倒是不敢阻拦侯翔,但金铎却是被后面的保镖拦住。 “侯总可以进去,你不能!” 金铎冷冷说道:“我是侯老特聘御用鉴定师。” 保镖愣了愣正要说话。金铎沉声说道:“候副董要是买到了假古董,给侯家造成损失,你能负责不?” 这话让两个保镖无法接口。侯翔背着手指着两个保镖声色俱厉叫道:“你们两个是不是跟卖古董的一伙的?是不是串起来想坑我们侯家钱?” 两个保镖吓得一个激灵赶紧摇头。 侯翔轻哼出声:“我先去找我姐。完了我再来调查你们。” “要是发现你们吃里扒外,我他妈亲自把你们送进去。” 两个保镖吓得噤若寒蝉。 大摇大摆过了第一关,带着金铎直奔庭院正房。 候婉清住的宅院极大,光是中间那个游泳池就超过三居室。四周栽种各种盆景,格调极为雅致。 在正房外还种着一棵银杏,上面挂着古树名木的牌子。年份赫然有五百年之久。 背后就是延绵巍峨的青城后山,万里青空如洗,白云朵朵浮荡在绿色青山之上,如诗如画。 “侯总您怎么来了?侯总您不能进去。” 刚刚走过泳池,一个身材绝佳的女秘书便自急冲冲过来截住侯翔。 “你被开除了。” 侯翔毫不客气对着女秘书叱喝出口:“去给我办离职手续。” 女秘书当即错愕怔住。 连着打了保镖和秘书的脸,侯翔信心倍增,底气十足,走路带风,风范十足。 迈步上了台阶,正要进屋。 冷不丁的一个女子出来正遇见侯翔,吃惊叫道:“翔少爷您怎么来了?” 能管侯翔叫少爷的,自然是侯家嫡系亲信。 “我为什么不能来?” 女子是候婉清的助理,搁以前就是贴身丫鬟。 “翔少爷您来这做什么?大小姐有交代,您没找到九桃瓶之前……” “我没找到九桃瓶之前就不能见我姐是?” 侯翔背着手凑在女子眼前狞声叫道:“是不是?是不是?” 候婉清助理哪见过侯翔这幅凶悍样子,本能摇头:“不是……翔少爷……” 侯翔指着助理嘶声叫道:“我还是不是侯家少爷?我还是不是我爷爷的孙子?还是不是我爸妈的儿子?还是不是我姐的弟弟?” “还是不是集团派驻神州的执董?” 侯翔一声比一声凄厉,助理吓得脸都白了,不停点头叫着是。 “那不就结了。” 侯翔抬手勾着助理圆润的下巴使劲抬高冷冷叫道:“去。给少爷我定个带温泉的宅子,今晚少爷我就住在这。” “少爷我没钱。你大可以打电话回国告我爷爷。” 助理赶紧点头又重重摇头,飞快逃离侯翔,一路小跑冲出宅院去给侯翔订房。 “哼!” “贱人就是矫情。” “不给你们几分颜色,都他妈以为老子好欺负。” 侯翔嘴里骂骂咧咧昂首阔步走进正房。大厅里两个助理怔怔傻傻看着侯翔,却是再没人敢上前。 这一回,侯家少爷心里那股子得意劲要多爽有多爽。 从小就被自己老姐打屁股,这就算了。连他妈这群下属都瞧不起自己,这口气憋了多少年了。 这一回,总算是找回了一点尊严。 舒服! 真舒坦! 冲着金铎咧嘴一笑,侯翔摆出最冷酷的造型,毫不客气直接推开会议室,深深吸了一口气大喊出声。 第134章 身家性命 一时间所有人目光尽皆投射到貌不惊人普普通通的金铎身上。 “候副董,又见面了。” 沙哑低沉的话从金铎嘴里冒出,会议室里众多人莫名的心头一跳。 候婉清默默看着金铎,病态的脸上清冷得可怕:“劳先生。你还是回来了。” “那天你拒绝了我的命令,现在你又回来。是饿了吗?” 这话出口,现场众人看金铎的眼神中多了几分的异样和鄙视。 金铎站在侯翔身畔不卑不亢轻声回应:“受侯总委托,来为侯总办事。” 候婉清抱着暖手袋轻描淡写说道:“如果我没记错,你已经被我开除了。” “对!” 金铎坦然回应:“我这次来是受侯总私人邀请。跟其他人没有关系。” 绵里藏针的话让候婉清抬起头正视金铎一眼。 只是看了一眼候婉清转向侯翔,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小弟,看来你是真的很关心我,害怕我上当受骗。” 侯翔心头慌得一逼不敢直视自己老姐:“嗯嗯……” “我除了关心老姐之外,还怕我们侯家遭受损失,更怕我们侯家声誉受辱。” “感谢,您的好意。侯翔先生!” 候婉清轻声漫语,节奏却是有了顿挫:“我想告诉你。侯翔少爷!” “我购买古董,是我的私人行为。用的是我自己的钱。跟侯家没有任何关欣。” 候婉清这话出来,就算是白痴瞎子都能感受到候婉清的怒火。 “爷爷说过,侯家,永远是一个整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硬着头皮战战兢兢冒死说出这话,侯翔悄然向金铎靠近。 刚才候婉清看自己的眼神,只有在当年自己打碎了她最爱的瓷娃娃之后才看见过。 要杀人! 自己这句话可是让自己老姐根本没话可回! “好。” “很好!” 候婉清胸口微微起伏,嘴角轻轻飞扬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侯翔少爷。你今天的出彩表现真的是令我感到欣慰。” “很好!” “难得您这么有心,那就请您的御用鉴定师替我……们侯家把关好了。” “可别闹笑话,不然,我会给您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如果说在此之前的候婉清是古井不波,那么现在的候婉清就是死水微澜。 她的声音变得有些急促,变得有些愤怒。 候婉清的话直吓得侯翔的心脏都跳出了胸膛,全身神经绷到极致,呼吸停止,肝颤不休。 自己这么顶撞候婉清,要是在平日,自己早就被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至少三个月下不了床。 这回,是彻彻底底的给老姐得罪了。 老姐这回是真的气坏了。 就算现在自己跪着向老姐磕头认罪,也无法挽回了。 事到如今,除了死扛到底一条路走到黑之外,再没有其他任何法子。 “谢谢姐姐理解支持。” 侯翔说话微微发抖,一阵阵的肝颤。紧紧握住拳头不让掌心里的汗水淌出。 “姐姐,你选了哪些古董?” 候婉清神色冷漠,病态的脸凭空添了一层白霜,轻然抬手冷冷说道:“我的御用鉴定师会告诉你。” 说完,候婉清探出右手,轻轻牵起自己的巴宝莉围巾遮盖自己的下巴:“方先生。你都听见了。我希望,你能给我小弟尊敬的侯翔先生一个满意的答复。” “也为这位饿了又跑回来吃回头草的鉴定师先生,一个满意的答复。” 方嘉铭重重点头:“请候副董放心。我一定和这位先生好好交流。” 方嘉铭领会到了候婉清的意思,目光投射在金铎脸上注视几秒:“劳大师幸会。” 金铎就站在办公桌对面漠然点头:“幸会方大师。” 方嘉铭一眼不眨盯着金铎,皮笑肉不笑说道:“敢问劳大师师承哪位大师?” “无门无派。” 方嘉铭又复笑着说道:“再斗胆请问劳大师,专长哪一项?” “都懂一点。” 金铎的回应不骄不躁随和淡定,落在方嘉铭眼里却是极度的傲慢。那些个古董商们更是露出鄙夷揶揄的嘲讽。 “都懂一点?” 方嘉铭笑了笑,目光斜睨戏谑说道:“什么都懂一点?软硬杂都懂一点?” “对。” 面对惜字如金的金铎,方嘉铭眼瞳微微收紧,沉吟几秒:“容许我自我介绍一下。” “家父方鸿俭……历史博物馆首任馆长。社科考古所院士。不知道劳大师……” 本来方嘉铭的名气都已经古玩行里最拔尖最顶流的那一层了,再加上他爷爷这个足够大足够响亮的名头,就连侯翔都吓了一跳。 神州古玩行八大顾问,一个来头比一个大! 劳哥,小猴子的身家性命全在你手里攥着,你可要给我挺住呀。 这一票干下来,赢了,从今往后富贵荣华。输了,我他妈就算跑到金字塔国也怕是要被我姐给弄死。 “方老国士无双,国之骄傲。晚辈敬佩。” 一如既往,金铎话语依旧不卑不亢,神情泰然自若。 不过在方嘉铭眼里,金铎的话就是示弱。 神州八大顾问中,方鸿俭的地位可以说是超然物外,也就那么一两个大宗师能与其相提并论。 其他大宗师们虽各有各的本事,但论成就,比起方鸿俭差得太多。 国士无双这个本钱,足够方嘉铭骄傲自馁。 身为名门之后,方嘉铭的本事也不是盖的。光是那几个金闪闪的头衔,就足以在两岸三地古玩圈里占据自己的一席之地,傲笑群伦。 目视金铎,方嘉铭沉吟几秒轻轻点头,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曾经在苏富比干过五年,做的首席鉴定师。现任中盛拍卖行首席鉴定师……” “去年鬼谷子下山图罐,就是由我和国外多位大师共同鉴定出具的鉴定结果。” 现场十来个古董商均都露出敬佩崇拜之色。 去年鬼谷子下山图罐含佣金28亿成交,成为整个神州瓷器的一个划时代的标杆与丰碑。影响至深,永刻青史。 在上世纪,古玩行里有一个铁一般的定律。那就是元代是没有青花的。青花的出现是从明朝开始。 包括无数大宗师和民国大文物商们都一致认可此结果。 所以也造成了元代青花被当做明青花大量外流。 直到五十年代,佛利尔美术馆波普那篇论文发表之后,神州鉴定界被狠狠打脸才开始奋起直追。 能参与世界最高拍品鬼谷子图罐的鉴定和认证,这是全世界任何一位鉴定师最高的荣誉和殊荣。同时也足以证明方嘉铭卓尔不群的超凡实力。 听着方嘉铭的自擂自吹,金铎没有任何异样表情流露。 “呵呵。” 方嘉铭看着金铎笑着说道:“不知道劳大师看过什么国宝级的物件,不妨也说出来让我们长长见识。” “看过几件,不方便说。” 第135章 大八卦 金铎神色镇定,云淡风轻。 方嘉铭又呵呵笑起来,保养极好的脸上尽是桀骜:“劳先生自称无门无派却是说软硬杂都懂一点,但劳先生又说您自己没看过几件物件。我想请问劳先生……” “你到底会看什么?能看得懂什么?” 周围古董商纷纷露出讥笑嘲弄脸色,尽是冲着金铎去的。 无门无派就是没有师承,这在最重传承的古玩行里,就是个异端! 说明,金铎就是个民间出来的二把刀。 明明没看过几件东西偏说他软硬杂都懂一点,还他妈不方便说,这分明就是在吹牛逼! 软硬杂囊括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古玩古董,他能看得懂什么? 看得懂个锤子。 连他妈锤子都看不懂。 这就是民间来的骗吃骗喝骗抚摸的杂碎。 无非就是侯家少爷故意弄过来恶心他姐姐的工具人。 这样的人也配叫鉴定师? 简直是对鉴定师这个名头的最大侮辱。 面对方嘉铭的打击,金铎依旧稳如老狗不动如山:“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能看懂多少。因为,学无止境。” 这话出来,方嘉铭微微一滞。 金铎又复说道:“至于我会看什么,我好像什么都会看。” 这话直叫方嘉铭笑了,其他古董商们也都乐出声。 口气这么大?! 什么都会看!?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这已经不是吹牛逼了,这简直就是神经病了。 “我活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像劳大师这么谦逊的人……” 方嘉铭莞尔笑着,电弧光刺眼的眼睛里寒光迸进:“既然劳大师这么高调,那证明劳大师是个实干派。我们就先东西。” 说着,方嘉铭就指着一件东西开口说道:“劳大师,请问您知道这是什么瓶子吗?” 那盘子不过二十来公分宽,大撇口,浅壁,圈足。内壁素白无纹,盘心画双凤穿莲。釉下青花绘饰,外壁绘凤凰一对,间饰缠枝番莲花。 古董商们目光齐齐望向金铎,目光促狭等着看金铎的笑话。 在所有人眼里都认定金铎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二把刀工具人,这个瓶子足以叫金铎原形毕露。 “劳大师请详细点评这个青花盘。大胆直说。说错了也没人笑你。” 方嘉铭笑容深深脸色阴鸷:“毕竟你只懂一点。” 金铎眼神完全没在这个盘子上,嘴里轻声说道:“方大师跟这个盘子有过节?” 方嘉铭眨眨眼:“你说什么?什么意思?” “方大师为候副董选的就是这个吗?” 方嘉铭面露疑惑沉声说道:“全世界就三个。这还不够?” 金铎只是看了那瓶子一眼便自说道:“寄托款!” “寄托款?!” 方嘉铭冷笑起来:“这是寄托款?!你连手都没上就说是寄托款?” “你凭什么说他是寄托款?” “又是哪个朝代的寄托款?” “能把他的名字叫全了再说。” 所谓的寄托款最早最早出现在正德时期。 正德就是那个封自己为大统领的荒唐皇帝。 由于他喜欢明成化瓷,就命工匠按照成化瓷仿制。并署名成化款。也开了后世仿造前人并加了前人署名的先河。 面对方嘉铭的逼问,金铎神色清冷淡淡说道。 “这个……正德仿成化青花穿凤凰盘是不是就是让方大师在文博大赛上折戟沉沙的那一只?” 这话落音,方嘉铭愣了半秒,噌的下面色剧变狂变,声音尖利:“你说什么?” 方嘉铭声音尖利中带着惊惧和愤怒,还有一丝的恐慌。 旁边古董商们面面相觑,尽是惊惑错愕。 “本次文博鉴定大赛,方大师作为第三位被寄予厚望的中流砥柱上场,却是不到一分钟就被淘汰出局。” 金铎目光沉凝声音轻漠:“听说,方大师竟然把正德青花穿凤凰盘认成了成化。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所以,我想问问方大师,您是不是跟这个青花穿凤凰盘有过过节?” 金铎说话不急不缓不轻不重,但现场人却是听得真真切切。 一下子,古董商们无不变色骇然。 大八卦啊大八卦! 方嘉铭竟然把正德青花穿凤凰盘都认错了,这种秘闻一旦传出去,绝对轰动圈内圈外呀。 反观方嘉铭,他的脸色那叫一个精彩万状。 “你是谁?” 方嘉铭盯着金铎冷冷叫道:“谁告诉你的?” 方嘉铭一眼不眨瞪着金铎,眼睛里的电弧光似乎要把金铎电成焦炭:“文博鉴定大赛我们被主办方设置了很多障碍,很多规则我们来不及吃透所以被坑了。” “那个青花穿凤凰盘底款有残导致我打了眼。” 金铎木然回应:“这个解释。我信。” 嘴里说着信,但金铎脸上的表情却叫方嘉铭非常难堪,更叫其他古董商们那里猜忌不断。” “请问方大师,我说这个盘子是寄托款,方大师有没有异议?” 方嘉铭死死盯着金铎冷冷叫道:“我当然有异议!” 金铎静静说道:“成字撤硬直倒腰……” 此话一出,方嘉铭面色突变。两道寒光打在金铎脸上。 “方大师,要不要翻盘子?” 听到这话,方嘉铭脸色悠变,却不敢回应金铎,一只手就摁在那青花盘子上。 “我很奇怪,是什么样的青花穿凤凰盘能让像方大师这样家学渊源的大师认错?又是怎么样的青花穿凤凰盘能让前苏富比首席鉴定师的你栽了跟头?” “吃一堑长一智,没想到方大师又栽在这个寄托款青花穿凤凰盘上。” 这种羞辱的话让几个古董商愤然不平,但方嘉铭却毫不在意。吐出一口浊气,把金铎的样子刻在脑子里:“看来劳大师确实有几分本事。” “那么就请劳大师再点评这件物件。” 那是一个黑色小罐。 敞口卷唇,溜肩,鼓腹,斜收,圈足。口沿及底露着黄色土胎。 “茶入。” 金铎轻声道出这个小罐的名字。 茶入那是唐宋元三朝时代的叫法。我们管它叫茶罐。脚盆那边到现在都叫茶入。 因为文化自卑的原因,脚盆对神州的茶具茶器有着最痴迷的崇拜。在当年,拥有神州的茶入就相当欧罗巴贵族们拥有神州定做的纹章瓷。 尤其是唐代茶入,在脚盆贵赛真金。 即便是到了现在,脚盆上流社会款待贵客之时最先拿出来的就是茶具。 而唐宋元三代的茶入,则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方嘉铭眼瞳一收,继而笑道:“你确定这是茶入?” “我不是确定,是肯定。” “劳大师你倒是说说,他是哪个朝代的?” “元磁州窑。” “你确定?” 金铎轻声细语:“这么简单的东西,还需要我给你做基础科普?你们就拿这东西忽悠侯家?” “你错了。” 第136章 谁说的 方嘉铭阴鸷的脸上现出一抹冷笑:“劳大师。你鉴定错了。这是金代磁州窑。是岳老板从脚盆国花大价钱购来的。” 北宋完蛋,磁州窑也被金人占据。他们生产出来的磁州窑丝毫不比北宋时期的差。 金铎神色镇定云淡风轻说道:“我说他是元代的。” 方嘉铭本就被金铎点燃了火,现在更加来气:“你说了怕是不算。” 金铎毫不客气回应过去:“我说了不一定算,你说了,肯定不算。” 方嘉铭怒火上来毫不客气叫道:“你问问这里其他人,问问这些古玩行里老师大师们,他们怎么说?” 今天现场来的古董商可比侯晋宬找来的档次要高。 也不知道候婉清出于什么目的,古董商们送来的物件一个赛一个特别,一个比一个珍贵,无一不是国宝级的东西。其价值也元超金铎看过的那一批物件。 来的古董商们都是行里老一辈的知名大咖。从改开以后就活跃在古玩圈子里,不仅挣到了大钱,也练就了一身的真本事。 他们的技术和眼力界,都是国内顶尖层次。 “劳大师,你凭什么说这是元代磁州窑?” “对啊。劳大师,元代磁州窑底足是手工旋削,还有他底足砂眼……” “金代磁州窑不经二次修整,足内墙外斜……” 一时间众多古玩商伙同方嘉铭一起联手攻讦金铎,指责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他懂什么?一个二把刀。” “就是,跟他说就是浪费口水。” “他才多大,能有多高的水平,我们简直就是在对牛弹琴。” 侯翔脸色阴沉就要帮金铎出头,金铎却是抬手阻止侯翔。 等到一干人叫嚷完了,金铎不慌不忙轻声说道:“你们有什么资格说他就是金代茶入?” 众人一听,不禁乐了,好些人径自嘲骂金铎。 方嘉铭冷笑连连:“劳大师,你说这话可就得罪了我们所有人了。” “现场这九位古玩大亨、大师哪个不比你入行早资历老。” “要说到资格,我看,这里面就属你最没资格。” 方嘉铭的话引起九大古董大亨大师们的共鸣,对着金铎又是一通嘲笑挖苦。 这些身经百战的老油子们骂的话那叫一个损,那叫一个难听,直把金铎骂得一文不名。 到了最后,就连畜生王八都出来,直把侯翔听得火冒三丈忍不住要发飙。 就在这时候,金铎说话了。 “既然各位都说比我有资格,那就请各位把证书亮出来。” 方嘉铭怔了怔冷笑叫道:“当然要给你证书。我们可是向婉清副董承诺过假一赔十的。” 候婉清在远处看着,轻轻点头,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嘲讽。 “劳先生,亲爱的小弟,现在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侯翔憋得难受,捏着拳头紧闭着眼,暗叫大势已去。 偷鸡不成蚀把米,功败垂成,黄图霸业转瞬即空。更把候婉清彻底得罪,迎接自己的,将会是暗无天日的十八层地狱生涯。 金铎却是神情淡漠冷冷说道:“我不要你们的鉴定证书。我,要你们的鉴定证书。” 这话叫现场一帮人诧异不解。 方嘉铭正要出口怒怼金铎,金铎冷冷叫道:“我要看,你们的职业鉴定资格证书。” 此话一出,方嘉铭眨眨眼,突地面色悠变。 九大古董商们有的笑容戛然而止,震惊诧异交错,愕然惶恐。 那个茶入主人岳姓古董商却是叫嚣不止:“真是笑话。看东西还要鉴定资格证?这是谁定的规矩?滑天下之大稽。” 金铎木然回应:“耿子帧定的。” 当即岳姓古董商身子一震。 “八大泰斗亲自参与制定。” 一下子,岳姓古董商面色乍变,面露惧色。 金铎又复轻声说道:“没有获得鉴定资格证的单位机构和个人,不得再从事文物古董鉴定相关工作。” “所有从事文物古董修复评估拍卖单位机构个人必须持证上岗。” 整个会议室内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侯家少爷嗯了声,突然张大嘴,用力拍了自己脑袋一下。 方嘉铭脸色变幻,惊悚失措,其他各个古董商们更是惊怖动容。 远处安静坐着的病西施候婉清露出一抹疑窦。 那岳姓古董商冷笑两声:“持证上岗?我今天就不持证上岗了,谁又拿我怎么样?” 金铎从挎包里掏出那张顾颜冰甩给自己皱巴巴的文件,轻声念道:“若有违反一经查实。轻者吊销执照,重者追究法律责任。” “终身不得从事古玩类所有项目相关工作。” 腾的下,岳姓古董商面色唰白,所有的怒火不屑尽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最深的忌惮和惶恐。 念完内容,金铎将文件放在岳姓古董商跟前,神色冷肃叫人不敢直视:“岳先生。既然你说这个茶入是金代的。我不敢反对,请把你的鉴定资格证拿出来。” “再请你在鉴定认证书上签字。” 岳姓古董商哪敢回应金铎,支支吾吾尴尬笑着,对金铎恨到了极点。 金铎昂首起来轻声说道:“同样的话,我要看各位的鉴定资格证。请各位拿出来。” 其余八位古董商和岳姓古董商的表情几乎如出一辙。 有的回避,有的捂脸,有的垂头,有的横眉怒目,有的咬牙切齿,有的唯唯诺诺,有的更是无可奈何。 其中有一个古董商年纪最大,战战兢兢笑着开口:“我是,我只管卖东西物件,我从来不参与过鉴定这块,我有自知之明,有自知之明……” 另外一个古董商赶紧站起来撇清自己:“我也是。我不卖瓷器也不玩瓷器,这件茶入是,是方大师判定的……” 话刚落音,当即就有两个古董商跳出来大声附和。一边叫起了撞天屈一边推卸责任。 突如其来的反水让众人措不及防,方嘉铭肺都快气炸。 侯翔被逗得哈哈大笑眼冒精光:“一群臭嗨傻缺,想坑吃我侯家的钱,现在叫你们原形毕露。” 候婉清听了这话,白脸泛青,眉间愠怒,呼吸加重。 金铎偏头转向方嘉铭,僵尸脸上看不见任何表情流露:“方大师,你是苏富比前首席鉴定师,也是现任中盛拍卖行鉴定大专家,你应该拿到了资格证。” “请把你的鉴定资格证拿出来。” 方嘉铭额头冒着冷汗,鼻息粗喘,吐出来的气一阵阵冰凉。 “方大师,我要看你的鉴定资格证。” 金铎的声音沙哑低沉,落在方嘉铭耳畔就是暴涛惊雷,打得方嘉铭神魂颠倒,脑袋发麻。 “鉴定资格证……我,我,我暂时还没拿到……” “哈哈!” “没拿到!” 第137章 待宰的羔羊 一旁的侯翔冲到办公桌跟前对着方嘉铭大声叫道:“没拿到,就是无证鉴定了。” “无证鉴定,后果是什么样的?” 这话出来,方嘉铭身子一个哆嗦,痛苦闭上眼睛,心底生起泼天悔恨 其实自己没有鉴定资格证也不是什么大事,全国鉴定资格证大比武加大考核,业内没人敢懈怠。 但是,该挣的钱依然要挣。大不了等拿到资格证再补签物品鉴定证明,这种潜规则大伙心知肚明。 只是在这样的场合下被金铎逼问,自己哪儿能下得来台。 没有鉴定资格证这事可大可小。那也得分时间地点。 在其他地方,没有鉴定资格证大不了就挨训,但在这里,就是要命! 场上看似是金铎和方嘉铭在对抗,明眼人却在清楚不过,这是千亿豪门两姐弟在神仙斗法。 任何事只要牵扯进豪门恩怨,那就你死我亡的结果。 谁也不能输! 谁也输不起! 侯翔要是输了,那这辈子就别想再有任何机会翻身。 候婉清要是输了,侯翔就能逆风翻盘做大做强。 只是他们任何一方输了,方嘉铭都没有人任何好下场。 方嘉铭如何不明白其中的厉害。 上个月雾都文博大赛,神州团队大败亏输,艾老在飞机上大发雷霆的样子更是记忆犹新。 回国之后,老死不相往来的八大顾问时隔十八年后重聚故博,联合定下了章程。 当时方嘉铭就在最后一排。 现在全国上下一盘棋,所有涉及到古玩鉴定的行业全部暂停,所有鉴定师都在废寝忘食学习待考。 侯翔只要带着方嘉铭这个把柄上告文保总部,等待他的,不是身败名裂就是终身告别古玩行的处罚。 一时间,方嘉铭一颗心沉沉沉到无底深渊,痛悔难当追悔莫及。 看着方嘉铭狼狈不堪灰头土脸的德行,侯翔心头那叫一个扬眉吐气,那叫一个春风得意。 “方嘉铭方大师,你说,我该不该把这件事捅到唐宋元那里去?” “嗯……你爸比是国士无双,唐宋元管不到你。那我就把这件事捅到耿子帧耿老总那里。你觉得怎么样?” 侯翔笑着说出这番话,方嘉铭身体哆嗦得更厉害,感觉自己就像是掉进了滚筒洗衣机的乒乓球,牙关都在打颤,几乎都要瘫倒下去。 侯翔得势不饶人,继续痛打落水狗,大雪茄飞扬点名过去。 “还有你,你,你和你,你们几个……” “刚才不是挺横吗?不是屁股都拽上天了吗?现在怎么不叽歪了?” “尤其是你,姓岳的,你刚说的话我都记住了。我就说一句。天都城见。” 岳姓古董商吓得都快尿裤子。其他几个古董商面如土色心急如焚,悔得肠子都青了。 这他妈那是来赚钱,这他妈就是来送命的呀。 早知道,给老子一个亿都不来。 看着这群被冻成黑炭的大男人,侯翔忍不住又放声大笑。 跟老子斗,你们差远了! 这回,老子刺王杀驾逼宫大成,江山在手啦! 哇咔咔咔! 就在这时候,一个清冷冷的声音传来:“小弟,今天这出戏,你这个配角演得不错。” 侯翔身子一滞慢慢回头,嘿嘿笑着。 “劳先生,今天你导演的这出戏,非常出色。” 金铎面向侯家女皇,轻声说道:“候副董,你说错了。我只是个看死人物件的二把刀。我今天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一个受雇人应该履行的工作职责。” “如果你认为我是主谋,我不敢反对。也不想辩解。” 候婉清依旧跟个瓷娃娃的坐在豪华座椅上冷冷看着金铎。她那咔白的脸色叫人看得心痛,柔弱无助的样子更是叫人不忍。 “我开除你是非常明智的选择。” “因为你比我想象中更阴险。尤其是你的报复心。” 金铎坦然承受,不做回应。 慢慢地,候婉清从暖手袋里探出双手轻声说道:“我的小弟侯翔先生我很清楚,以他的智商想不到这样的法子。” 侯翔顿时大怒。 “你的计策用得非常好。充分发挥了你的最强项,充分合理的利用了你们神州新出的法则。” “要是在商场上,你是一位不容小觑的对手,我很有兴趣跟你斗一斗。相信会很精彩。” 候婉清安静如昔,但威穆却是活脱脱的一位女皇。 “可惜,你的能力也就止步于此。” 侯翔嗯了一声,看着自己老姐的样子,心尖顿颤。 侯婉清直视金铎,冷冷说道:“你算错了一步棋,让你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说着候婉清冷冷撇了侯翔一眼:“资格鉴定证书!” 侯翔眨眨眼,满脸懵逼疑惑。方嘉铭几个人互相对视同样一脸困惑。 慢慢地,候婉清站了起来,轻抬玉首看着金铎,咔白惨淡的脸突然泛起一幕潮红,径自比那加了砒霜的九桃更要显然娇嫩七分,娇艳欲滴。 “劳先生,你的鉴定资格证书在哪?我也想看看。” 听到这话,岳姓古董商几个人咝了声,顿时如梦初醒。 方嘉铭呆了呆,一下子眼眶撑大,暗里骂了自己一句蠢货,阴鸷的脸上阴测测笑着:“劳大师,您刚才也鉴定了青花穿凤凰盘和茶入,请问您的鉴定资格证在哪?” 方嘉铭的话刚刚说完,岳姓古董商几个人跳将起来对着金铎就是一通乱指狂戳。 “哈哈,大哥别说二哥。两个都差不多。你的鉴定资格证又在哪?” “拿你的鉴定资格出来。” “你跟我们都一样,都没鉴定资格。若不是候副董差点被你个二把刀奸计得逞。” 方嘉铭向候婉清投去最感激的神色,望向金铎眼里却是充满了暴虐与焚天怒火。 “劳大师,我要看你的鉴定资格证书。” “请——把你的鉴定资格证证书拿出来!” 方嘉铭一伙人怒气冲霄大声叫吼:“拿出来!” “拿不出来你就是骗子。你这辈子都别想再沾古玩古董。” “老实回家种田挑大粪你。” 岳姓古董商跳得最为欢实厉害,指着金铎鼻子大骂口水四溅:“想威胁我们?你他妈敢威胁我们?” “老子豁出这张皮舍去这辈子的买卖不要,老子也要把你赶出古玩行。” 其他人更是附和大叫:“对。打电话给认识的所有人,把这个人赶出古玩行。” “谁要是敢跟姓劳的做生意买卖,就是和我们所有人为敌。” 各种恶毒污秽言语从各个古董商嘴里喷出来,极尽羞辱! 面对无数人的攻讦,金铎完全无动于衷。 “杀敌三千自损八百。劳先生,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候婉清鲜嫩水蜜桃的脸上现出一缕苍白。在候婉清眼里,此时的金铎就像是头待宰的羔羊。 第138章 甲001 面对候婉清的居高临下的逼问和鄙视,金铎选择不回应。 “亲爱的小弟,现在,我给你个自辩的机会。” 侯翔战战兢兢身体摇摇欲坠,俊脸扭曲得不像样子:“姐姐……” 后面的话再说不出来,侯翔几乎就要给候婉清跪下去唱那首最痛苦的征服。 “去把鞭子浸泡好,打好油!” 听到这话,侯翔身子发出筛糠般的颤抖。 旁边各个古董商看着侯翔的样子,生起浓浓快意和感慨。 成者王侯败者寇,枭雄争斗如此,家族斗争也是如此。 候婉清檀口中吐出最温柔也是最暴虐的命令:“再给少爷联系好医院,要最好的外伤科医生。” 这话出来,侯翔万念俱焚,呆呆看着金铎,哀婉悲戚:“劳哥……我想着我是李隆基,结果,我他妈其实就是个……就是个……” “你说说,我是哪个合适?” 侯翔英雄泪簌簌滚落,就跟珍珠牵线那般滴下。 滴着滴着,侯家少爷只感觉自己眼前一片猩红。 自己……流出血泪来了。 下意识的,侯家少爷擦擦自己眼泪,发现这并不是血。 嗯? 侯家少爷愣了愣,低头看去。 只见着一个红色的本本接住了自己的眼泪。 那红色本本上几个烫金大字刺得侯家少爷眼睛生疼。 咦! 鉴定…… 侯翔身子一震,颤颤拿起那红色本子。 那一瞬间,侯翔只感觉自己的手就被静电狠狠打了一下。 泪眼婆娑看看僵尸般的金铎,侯翔忍不住翻开红色本本。 嘶!! 须臾间,侯翔精神一震。猛抬头望向金铎。 金铎就站在那里,稳如老狗! 那看自己的眼神中,杀人又放火! 侯家少爷被金铎的精厉眼神刺得头皮发麻,低头再看红本。 突地下,侯家少爷眼眶凸爆,如同菊花被大马蜂狠狠蛰了一般,整个人绷紧绷直崩到反弓! “我……顶你个……肺……” “吊……嗨……” 跟着,侯家少爷噗哧乐出声,慢慢合上红本,抬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打得自己眼冒金星。 又跟着,侯翔哈哈大笑,五官扭曲,右手握拳狠狠在空中狂揍狂击,状若疯癫。直把众人看得心惊肉跳。 “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顶你个肺!” “劳哥啊劳哥……” “哈哈哈……” 侯翔不停狂笑,直笑得眼泪直掉。 “哈哈哈……” “都给老子看看!” “这是什么?” 侯翔唰的下撑开红色本本,咬牙切齿目眦尽裂嘶声叫道:“都给老子看清楚,这他妈是什么?” 挨得近的一个古董商伸长脖子望向红色本本。 “神州古董鉴定师资格证书!” 不过三秒之后,古董商炸了毛,失声尖叫:“你有鉴定资格证。这怎么可能!” 其他几个古董商面色剧变纷纷站起凑上前来细看。 当即之下,几个古董商全都傻了懵了,更是疯了。 “他会有得起鉴定资格证?!笑话!就连方大师都还没考呢。” 岳姓古董商一把夺过证书随意看了几眼便自大声叫道:“假的。一定是假的。绝对的是假的!” “还是高级鉴定师!?还是001号证书?这是假证!假证!” 岳姓古董商一边大骂一边叫着报警:“姓劳的,你他妈摊上大事了。弄虚作假做到文保总部头上,这回我看你怎么死。” “等着去坐牢。” 说着,岳姓古董商将证书狠狠一扔。那证书不偏不倚扔到会议桌对面方嘉铭面前。 方嘉铭同样认为金铎是骗子,更同样认为这证书绝对的伪造品。 开什么玩笑。 高级鉴定师那是什么概念? 宗师级别。 全神州到目前为止,宗师也不过三位数。 再说了,全国大考要等到七月十号才举行。这个姓劳的二把刀怎么可能提前拿到本本?! 绝对的骗子! 饶是如此,方嘉铭还是把证书拿到手里攥着。 这可是罪证。有这个东西,就能送姓劳的进去。至少蹲三年! “方大师。这本证书是真的吗?” 远处传来候婉清冷冽质问,方嘉铭赶紧点头:“是假的!” 候婉清慢慢松开巴宝莉围巾,接过秘书端来的保温杯轻声说道:“很好。报警。” “顺便再叫救护车,给少爷拉到精神病院去。” 方嘉铭微笑点头,手拿证书斜眼撇着金铎。 突然间,方嘉铭余光无意中看了证书的一个名字。 “嗯?” “唐宋元!?” “考核人……” “这怎么可能?” “唐二哥的字!?” 看到唐宋元的签名,方嘉铭眨眨眼有些不太相信。 自己可是认识唐宋元那一手堪比最后一个状元刘春霖的字的。 当下方嘉铭本能的牵开证书,目光第一眼就落在唐宋元签名上。 突地间,另外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名字跳入自己眼帘。 “孙雨新!” “孙总!” 孙雨新那三个字颜体字如导弹般打进自己眼瞳,直把方嘉铭吓了老大一跳! 孙雨新的颜字方嘉铭同样认得。 当下,方嘉铭眼瞳收紧,电弧光的眼神直直望向证书。 姓名,劳改犯…… 签发时间,2006年6月29日。 考核人,唐宋元,孙雨新…… 签发人,耿子帧…… 编号,甲001! 等级…… 高级! 轰隆隆! 惊雷爆响间,直把方嘉铭打得魂飞魄散。 金蛇狂起处,方嘉铭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打得大卸八块支离破碎。 一个唐宋元的正楷叫方嘉铭吃惊,孙雨新的颜体叫方嘉铭震怖,而那耿子帧的签名则叫方嘉铭感到发自心底的恐惧。 那编号甲001更叫方嘉铭毛骨悚然。 而右上第一栏的高级二字,直接将方嘉铭打入十八层地狱。 高级,高级,高级…… 突然,方嘉铭脑海中灵光陡现,想起了前几天圈子里的一个秘闻。 “候副董,请等下……” 方嘉铭颤声叫停正在打电话的侯家助理。 “有什么事?方大师。” 方嘉铭不敢回应候婉清,而是望向桌对面的金铎嘴皮发干心发慌眼直跳手在颤抖。 “您,就是鬼,鬼手劳大师。” 金铎站得笔直直视方嘉铭,轻然吐口:“是我。” 方嘉铭身子一抖,小心翼翼阖上证书,当着所有人的面快步绕过会议桌到了金铎跟前,双手握着证书恭恭敬敬呈送给金铎。 “您好劳大师。有幸得见您,真是太荣幸了。” “这是您的高级鉴定证书,您收好。收好。” 方嘉铭那样子就像是当年密苏里号上呈交投降书的代表,要多卑微有多卑微,要多恭谨有多恭谨。 画风陡变,众人纷纷一愣,继而勃然变色。 啪的下! 报警的秘书电话掉地上。 噗的声! 打电话叫救护车的助理愣住了。 哐当一声脆响! 候婉清手里的保温杯翻倒了过去。 第139章 你有病 方嘉铭的脑袋就像饿了三天的小鸡儿,疯狂点头:“是真的。真的。百真千真万万真。” 方嘉铭的一张脸都笑成了菊花,上半截前倾双手捧着证书谄媚大献殷勤:“早就听闻劳大师威名。您的001号证书不仅有唐二哥和孙总的签名,更有耿总的画押,天底下就您的证书是绝一份。” “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劳大师的法眼神鬼莫测,今天总算是见到了。” “我方嘉铭竟然在全国第一位高级鉴定师面前班门弄斧,真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旁边人一听,无不倒吸一口冷气。 全国第一位高级鉴定师!? 那是何等牛逼到极致无限风光的人物! 竟然会是这个僵尸脸! 这当口侯翔嘎嘎叫道:“第一位高级鉴定师算什么。你还不知道,我侯家御用鉴定师那天考试把你们八大泰斗蓝关楚给活活气死了。” 侯翔的这个爆料无疑是天雷滚滚,把现场所有人打得皮软筋麻外焦里嫩再加魂不附体。 方嘉铭更是吓得来肝胆尽裂! 这事,方嘉铭还真不知道。 他唯一听说的就是蓝关楚来了锦城,但下午就因为心梗死在了华西。因为自己老爹跟蓝关楚不对付,自己也没去天都城吊唁。 这些事,知道的,真没几个。 方嘉铭呆呆望着金铎,目光呆滞面色苍白身子骨不停颤栗,脑袋嗡嗡作响,身为名门之后的他此时此刻嘴皮里径自冒不出半个字。 方嘉铭根本没法想象,金铎是怎么能够把蓝关楚给气死的。 还是活活的气死的。 这个人,要嘛跟他推心置腹的结交,要嘛,跟他彻底划清界限。 方嘉铭心里暗里告诫自己。 蓝关楚门生故吏多如牛毛,最牛逼的顾北舟不仅是蓝关楚的衣钵弟子,更是顾家嫡系。 蓝家体量足够的大,他们的势力已经出了圈。 最恐怖的是,蓝家人,睚眦必报。 金铎对侯家少爷的爆料丝毫不在意。不接证书轻漠说道:“这么说起来,我是有资格鉴定这些物件的?” “当然当然。那是那是。” 方嘉铭早把刚才自己辱骂金铎的话自动遗忘,对着金铎狠狠一顿狂吹疯舔:“在我们神州,再也没谁比你更有资格鉴定这些物件。” “您对陶瓷这块的研究,那是当之无愧的顶流。” “您可能还不知道,那块陶片和瓷片,已经得到了艾老唐老几位大宗师的一致认证,就连我父亲都对你赞誉有加。” “您鉴定的那块夏朝陶片,更是解决了一个世纪大难题。” “就连雾老都说您是位不世出的民间高手。他还说有时间一定要请你去二里头。共同商讨新一轮的发掘和论证。” 这话出来,周围的人看金铎眼神已经从震怖骇然变成了茫然惊恐。 雾老,雾老请他去一起挖二里头? 我的天呐…… 这个僵尸脸,到底做了什么事能让大宗师们对他这般狂赞! 现场一干古董商目视金铎,将金铎的样子记在脑海,刻在心底! 方嘉铭在这一刻,也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那,就是和金铎划清界限。 顺便,再捧杀金铎! 面对方嘉铭的跪舔,金铎神色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平淡如水的表情,清淡如云的神态,庸庸碌碌的德行,不引人瞩目,更不引人在意。 慢慢地伸出两根手指将证书夹在指间,嘴里说道:“各位对我的鉴定结果有什么异议?” 轻如不闻的声音出来,却若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尖。 哪个人能有异议? 现场哪个人敢有异议? 高级鉴定师在古玩圈里意味着什么,是个人都清楚明了。 而且,金锋还是神州第一位高级鉴定师。这又代表了什么? 眼前的金铎在众人眼里无限拔高,无限放大。 高过了背后的青城山,大过了神州的这片天! 人们仿佛看见了一位冉冉升起的古玩巨星,仿佛看见了一位即叱咤风云的一代宗师。 “候总。” “啊,啊,你叫我啊劳哥。” 侯翔一瞬间反应过来:“我在。我在呐。” 金铎轻声说道:“请向候副董汇报,这两件东西虽然不错,但都不到代。我建议慎重购入。” 侯翔哈哈大笑应是,笑得肩抖腰颤,面向自己老姐微笑深深谦卑说道:“亲爱的姐姐,您听到了吗?” “我的鉴定师力挽狂澜,为您,为我们侯家挽回了一大笔的损失。” “我这个废物小弟,做的可还令您满意。” “哈哈哈……” 侯家女皇端坐在那豪华椅子上,异常惨白的脸上看不到一点血色。双眸之间忧郁深结。 她虽然还保留着女皇的骄傲,但她就像是一个病态的瓷娃娃。 轻轻一摆手间,秘书和助理们立刻下令古董商们离开会议室。就连方嘉铭都被驱离。 房间里只剩下金铎侯翔和侯家女皇三个人。 但助理关上门后,侯家女皇轻轻抬眼看了一眼笑得得意忘形的侯翔,侯翔立马闭嘴噤若寒蝉。 慢慢地,候婉清转向金铎。 初见时候的那一泓秋水般的眼瞳中,多了几分萧瑟。 “劳先生,你真是让我意外。” “恭喜你,在你的催熟下,我亲爱的小弟一夜长大。” “你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 “相信以后我们还会见面。” 金铎轻然抬头对望候婉清轻声说道:“我有个善意的建议,请候副董多保重。不然,我们下次见面的时间会很长。” 说完,金铎转身出门。 “劳先生。请你把话说清楚。” 金铎大步走到门口头也不回静静说道:“候副董你有病。” 腾的下,候婉清长身起立尖声大叫:“站住!” “你给我说清楚。我,我哪儿有病?” 侯翔嘴巴张大得足以塞进大鹅蛋,墨镜唰拉掉在地上。 有生以来,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到老姐这般失态。 简直,简直震爆眼球,轰爆三观。 金铎脚步毫不停留,木然说道。 “心病!” 顿了顿,金锋又复说道:“相思病!” 第二天金铎又去了城门洞老宅区。 先去了昨天那爱吹牛哔的杂货店老板那里收了些垃圾,再从老宅门口经过。 故意的金铎又停在那地质队家属区楼,眼巴巴的望着家属区大门。 只是,今天那油腻男人却没再出来,家属区也没人再卖废品给自己。 门卫室内,昨天执勤的年轻保安也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跟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子。 而紧靠着鬼场坝的进出口公司家属区却是非常安静。几乎听不到半点声响。 扯着沙哑的嗓子吼了一阵收破烂,没人理会自己,金铎这才推着车慢吞吞离开。 到了老宅门口,金铎又故意停下脚步,偏着脑袋窥视老宅院内。 “看什么看?有啥子好看的?” “又是你这个收破烂的。” 昨天那被看章眯眯眼老头从门口跳起来端着茶杯又来吼骂金铎:“这是鬼屋。兔崽子你还想进去偷东西啊。” “grd不想活了。没看见上面的封条啊。” 金铎木然说道:“这好久拆?这些钢筋给你算一块一一斤。” 第140章 眯眯眼老头 老头有些吃惊和意外,怔了怔对着金铎破口大骂:“你爬。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想要鬼屋的钢筋。锤子筋。” 金铎面不改色静静说道:“我自己割。给你一块二。多了我没赚的。” “滚!” 金铎无视老头带着几许的央求:“我再给你买包烟。这些钢筋我要送到西门,路远,我没有三轮……” “滚滚滚……” 眯眯眼老头不耐烦的叫着,踢了自行车好几脚。 金铎向前走了两步又回头不甘心说道:“一块三,我挣点稀饭钱……” 老头被金铎的执拗气得脸红脖子粗,抬臂直指远方爆吼出口。 “滚!” “给老子滚!” “以后不准再来这!” 周围织毛衣打麻将带着孙的人看着气得发抖的老头暗里捂嘴偷着直乐。 但当老头转过身子来的时候,周围附近的人立刻收敛笑容正襟危坐一言不发。 眯眯眼老头横眼扫视一圈,目露寒光,周围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径自无一人敢与老头对视。 慢慢地,老头目光挪移到老宅子门口,凝望那尊残破的石狮子许久,嘴皮轻动喃喃自语。 “快了。最多再一个月你就拆了。” “老子五十岁就守着你这座不会说话的鬼屋,守了你十一年,终于守到头了。” “拆了你,一了百了。” 顿了顿,老头抬起脑袋望向隔壁地质队家属楼某个紧闭的窗口,皮笑肉不笑瘪瘪嘴骂了句狗杂种。 “老子朝阳爷们儿找不了的东西,你们西城娘们儿更别想染指!” “大伙儿,回天都再较量。” “兔崽子怎么还不走?还在看。” “老子……” 见着金铎赖着不走,老头顿时怒了。上前逮着金铎衣领狠狠拖拽:“滚……” 突然,老头哎呦一声缩回手去。左手紧紧压着右手手掌,弯着腰退后坐在小椅子上。 眯眯眼老头的面色非常痛苦,不停抽着嘶嘶冷气。 在老头右手手腕间,赫然凸起了一个玻璃弹珠大小的肉瘤,痛得老头冷汗长淌,右手不停抽搐。 左手一挨着那肉瘤,老头就痛得老脸扭曲。右手稍微动一下,那就更痛得叫老头咬牙切齿销魂蚀骨。 这是腱鞘炎。那凸起的肿瘤就是腱鞘囊肿。 有这种囊肿的腱鞘炎,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 腱鞘炎有多痛,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知道。 眯眯眼老头脸色苍白,痛得右腿直抖索,粗重比起一声赛过一声,汗水很快就打湿了衬衣。 就在这时候,金铎撑好自行车到了老头身边,不由分说一把就将老头右手手掌握住。 还没等老头反应过来,金铎大拇指就摁在那凸起的结节上。猛然用尽下压! “你他妈……” 眯眯眼老头痛骂出声,却是在三秒后戛然而止。 那凸起的囊肿竟然被金铎给硬生生摁破。 而这时候的老头神奇的不痛了。 “嘿。” “嘿!” 老头连着叫了好几个嘿,轻轻甩动手腕再加力扭动,跟着用力甩动。 侵扰自己大半年的囊肿痼疾竟然神奇消失不说,自己竟然还恢复如初。这叫老头大感意外又惊喜非常。 “小伙子,你是怎么做到的?怎么一挤就好了。” “你命金贵。” 冷冷叫了这句,金铎跳上自行车走了人。 “兔崽子。竟然敢骂我。” “没老没少。” 等到金铎消失于巷角不见,老头余怒未息。 二探老宅让金铎对地质队和进出口公司两个家属楼又有了新的发现和认知。 可以确定的一点,金铎再去收废品绝对不会有人再关注自己。 这是好事。 眼下要做的,就是要赶在拆迁之前把老宅拿回来。 计划能不能实施,就要看侯家少爷能不能办好自己的交代。 时间非常紧迫,自己必须争分夺秒,一分一秒都不能耽搁。 再难再苦再累,也要保住老宅! 今天金铎收的废品很少。 城门洞老区要拆迁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锦城。临近各区收破烂和铲地皮的就跟鲨鱼见了血那般蜂拥而至,想尽一切办法淘买废品和各种老物件。 收破烂回收老物件的喇叭声充斥满空,十几条大街小巷里尽是推着自行车骑着三轮车的冤家同行。 “破烂儿。缝纫机收不收?” 远处,平房上一个老女人在叫唤着。 话刚落音,一条巷子里远远近近便自传来急促而兴奋的回答。 “收。” “收啊。” “收收收。缝纫机高价回收。” 跟着五六个人男人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平房门口,七嘴八舌叫嚷着高价回收缝纫机。 老女人慢吞吞走了出来,打量几个铲地皮和收货人嘴里叫道:“你们都要缝纫机?谁价高就卖给谁。” 几个男人纷纷点头,又说什么只要是好的能用的,可以给到两百。 老女人有些意动,随即叫了两个收货人进屋将缝纫机抬了出来。 现在的缝纫机主要受众是江南那边,又以魔都为最。 玩家们买缝纫机第一是为了收藏。在当年缝纫机可是相亲结婚三转一响的硬通货之一,相当于现在的车子房子票子。 所谓的三转一响指的是,手表、自行车、缝纫机和录音机。 当年要是有这四件硬货,就算在最讲究的魔都也能娶到一个颜值在线的好老婆,还自带工作铁饭碗。 后面时代变了,追求的也就多了。 那些年供销社一个普通员工工资是每月十块,而缝纫机的售价则是一百二。而且还需要缝纫机票才能购买。 现在的生活变好不再愁吃愁穿,有钱人也开始了怀旧。昔日的缝纫机也成了首选。 除去收藏之外,缝纫机还可以用作道具和呈设品。 老女人家里搬出来的蝴蝶牌缝纫机还算凑合,三十多年过去看着依旧有七八成新。所有机构完好,安上细线后还能正常运转。 当下几个铲地皮的眼睛放光为了缝纫机差点没打起来。 当年的蝴蝶牌缝纫机,可是等同于魔都手表和永久自行车的存在。 几个人哄抢,价格自然水涨船高。从两百一直叫到三百五最后叫到三百八才停止。 成功拿下缝纫机的收货人爽快掏钱,没买到的垂头丧气又不甘心追问老女人家里是否还有老物件。 “有啊。等下。我去拿。” 没两分钟,老女人走出房门将一块烂石头放在地上:“就这。你们谁要?” 铲地皮和收货人看着眼前烂石头大眼瞪小眼愣是没一个人认得这东西。 老女人笑吟吟的收回石头,又从里屋取了几件东西出来。 一个砚台,一个笔架,一个水盂一个镇纸,还有几幅字画。 这些玩意物件是个人都知道,但就是看不出年代。 至于那几幅字画,那就更没人认得了。 第141章 撬台子 有个铲地皮的年纪不小,看上去有些本事。打开字画仔仔细细看了内容和印戳还有作者,却愣是叫不出作者名字。 文房四宝认不得新旧,字画认不得作者名字,其价值自然估算不了。 不过铲地皮的也不是省油的灯。 遇见这种情况,往往都会使用屡试不爽的一招。 一枪打! 用最便宜的价格将所有东西全部打包。 东西拿回去找熟人掌眼,只要有一个物件是老货,那就有赚。要是有两件,就是大赚。 在赚钱的同时,也跟着人学了本事淘换到了经验,一举数得。 要是一件都没有的话,那就白瞎认栽只当交了学费。 铲地皮的人几乎都是半瓶水,略懂的一点的也就那么几个东西。 他们不懂,卖主自然更不会懂。 古往今来铲地皮的和二道贩子们,都是靠着这一手一枪打发财的。 “大姐。所有的东西我全部打包。你给我打个折。” “就三百块。” 老女人虽然是锦城人,但很早就嫁到外省。家里没人以后房子空着也就清明过年时候回来住几天。 老区拆迁老女人早早的就签了协议拿到了补偿款。 这次回来,就是处理掉家里这些东西。 三百块对于老女人来说似乎有些嫌少,铲地皮的咬着牙加到六百块老女人还是嫌少,心头没底的铲地皮为了不担风险不肯再加。 老女人犹豫过后摆摆手:“那就算了。这些都是我父亲的遗物。我留着做做个念想。” 铲地皮的没辙悻悻走了人,其他收货人因为不懂更不敢胡乱收购继续奔赴下一站。 就在老女人要收了东西关门之际,金铎推着自行车无声靠上前:“我出九百。” 听到这话,正要走的几个贩子纷纷回头。 老女人嗯了声,望向金铎:“九百?” “你认识这些东西?” 金铎点头。 顿时间,几个贩子和铲地皮的面色轻变,互相看了看交换颜色漠然点头。 “大妈您姓程。” “你怎么知道?” “你父亲写的字很好。” 老女人又是一愣:“你认识我父亲?” 金铎指着地上的砚台说道:“上面刻得有。程立冠。应该就是你父亲。” “没看出来啊小伙子。你还懂这个。你不说我都没发现。你还知道什么?” 金铎轻声回应:“程立冠老先生,应该是我们巴蜀书协的。” 老女人异样再深频频点头:“对。我父亲就是省书协的。小伙子,你懂的还真不少。” 听到书协二字,旁边贩子和铲地皮的面色再变立刻凑在一起交头接耳。 老女人看着手中砚台又看看金铎,笑着说道:“既然有缘。那就九……” “我出一千。” 刚才那铲地皮的男子笑呵呵的说道:“大姐。我出一千。你卖给我。” 老女人有些吃惊,看了男子又看看金铎。 金铎偏头看了看男子,男子却是压根不理金铎。旁边贩子们眼神躲闪也不和金铎搭话。 这是很明显的撬台子了。 在古玩行里,撬台子,是大忌中的大忌。 但凡懂一点规矩的,都不会干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 “一千二。” 金铎半垂眼帘轻声报价。 “呵呵。大姐,我出一千五。” 这群贩子们在听到金铎报出程立冠之后当即判定老女人手里的东西绝对是大货。 刚才他们交头接耳就是协商一致,合伙要拿下这批大货。 “两千。” 金铎沉着冷静一口气加价五百。 “三千。” “五千!” 价格到了三千一下子就变成五千。金铎的报价直把对方一伙人吓了一跳。老女人更是吃惊不小。 “八千。” 男子沉声叫道:“大姐。我出八千。他要是再高,我就让给他了。” 老女人慢慢望向金铎。 金铎抿着嘴毫不气馁神色淡然:“我不要了。” 对方一伙人联手八千块吃下这批大货快速闪人,经过金铎身畔的时候还冲着金铎挑衅冷笑。 “小伙子。你等下。” 老女人从平房里出来笑着说道:“小伙子,这两件送给你。要不是你,我也卖不了那么多钱。谢谢你哦。” 那第一件东西赫然是老女人从家里盘出来的第一件物品。 烂石头! 只是这个看上去垃圾得一逼的黑色烂石头,可不是一般的东西。 另外一件赠送物品非常小。不过大拇指粗,五六公分长。通体黑白,中间又掺杂了几缕火柴棍细的红色血丝。 这是枚小印章。 印面阴刻程立冠三个繁体字。雕工粗劣,不入一眼。 印章黑白交杂形成一幅如上等大理石般的水墨画,其间血丝缕缕如天空中飘荡飞舞的红霞。 整个印章黑白红三色交融在一起,浑然天成灵动自然,韵味十足。 拇指食指摁着小小的印章,触手有温,质地细腻堪比和田籽料。 “大妈。这两件东西我要不起。” “有什么要不起的。我在锦城就剩下这两件东西了。拿着。” 老女人不由分说将东西扔进车娄,拦了出租走了。 金铎嘴角轻轻翘起,垂下眼皮将印章揣进包里继续转悠。 下午三点,金铎从城门洞出来骑车去了送仙桥。 从侧门进去拐弯直走,穿过文房四宝街找到浣花溪古玩店。 自行车停在门口,金铎抬头上望浣花溪招牌。 招牌是用金丝楠木所刻,牌匾上浣花溪三字用的是行书字体,飘逸秀美却力道十足。 落款人名字叫艾希侜。 神州古玩行八大泰斗之一! 单是这个金丝楠木做的牌匾就价值不菲,加上艾希侜三字,足以代表浣花溪的逼格。 送仙桥虽然是全国十大古玩市场之一,但他的面积并不算大。不过浣花溪能独占上下两层一栋楼,其实力和份量足见一般。 一楼入户大厅正对着就是巨幅富水长流的水墨山水,前面还摆着个两米长的大鱼缸,不仅化煞还带招财。 地上的羊毛地毯来自中原地毯之乡,足足两百平米的一楼满铺地毯,造价着实不菲。 刚到门口就能清晰闻到阵阵木香的香味,那是一楼红椿博古架散发出来的清香。 面积超大的一楼不过就摆了十来个博古架,虽然看上去很空,但却给人一种参观草堂博物馆的感觉。 悠闲而清净,随意而自然。 博古架上摆满了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瓷器佛像玉石雕件,外有钢化玻璃隔离。 实木墙壁上挂着不少名人字画,无一不是装裱好的。 靠着楼梯口下方,横着摆放着一根长达五米多的黑色树干。 树干各个地方竟然还有不少石块粘连,仿佛这些石块就是从树子里长出来那般。 懂行的人一看就知道这树干的来历。 植物木乃伊。千年阴沉木! 第142章 水月洞天 现在阴沉木管控已经非常严格,按照文保法相关规定,从地下挖出来的一切东西都属于国家。 阴沉木也不例外。 像这样长度的阴沉木价值不会低于百万,这只是其次。 能将这种明文规定的禁品堂而皇之摆在自家门店里的,那才是真牛哔。 踏进门店伊始,远处就有人过来招呼金铎。不过在看到金铎穿着后和门口停放的自行车后,对方语气明显的有些不太友好。 像金铎这种人,不是收破烂的,就是铲地皮的贩子。无足轻重的角色。 “你是卖东西还是买东西?” “出货。” 听到这话,对方坐柜呵呵一笑淡淡回了句:“你先等着。那边还有客人,他们先来。我叫坐柜招呼你。” 说完,那人叫了个人名字,转身就去伺候西北角上的一拨人。 那拨人先是看完了那根价值不菲的阴沉木,对着其指指戳戳小声低语交流。 “许掌柜,这根阴沉木底价是多少?” 许掌柜双手搭在腹部温言细语:“清明节大马宋先生来看过,也和大舅商谈过。当时宋先生给的是两百万。” 说到此处,许掌柜话锋一转笑着说道:“洪先生有意的话,价格方面自然和宋先生不一样。” 对面一个身材适中国字脸的便装男子笑了笑:“宋先生都报了两百万。我也不可能低于这个价。” “要是低了。蒋老大面子可过不去。” 许掌柜赶紧低声回应:“那不一样。洪先生是贵客,也是大舅的挚交,又是第一次跟我们浣花溪做生意,优惠力度怎么也得高于宋先生。” 洪老板对许掌柜的回答非常上头,露出一丝满意的笑意:“我和蒋老大虽是朋友,但在商言商,该蒋老大赚的我不会吃亏他。” “既然宋先生都给了两百万。那我也不能给少了。” “眼下阴沉木价格过于偏低,我现在多屯一些,也不是坏事。” 许掌柜立刻垂拱低头:“多谢洪先生照顾。” 洪老板一只手背着,一只手拍拍阴沉木:“怎么蒋老大还没来?他可是一向挺守时的。” 许掌柜立刻说道:“请洪先生见谅。大舅今天一直都在,就是为了等洪先生。刚才接到电话,说是狮子国侯总临时找他有事,大舅就过去了。” “走的时候大舅一再交代,一定要我招待好洪先生。他办完事马上回来。” “大舅还说,下午和晚上的事他都安排好了。特意请了川剧团的花旦过来,还有大佛那边歌舞团专门跳国标的佳丽也都为洪先生准备好了。” 洪老板微微一愣,红光满面的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异色:“这个老蒋,真是记仇呀。” “到现在还记得和澳岛大洋马跳国标输给我。” 随即洪老板爽朗大笑:“大佛美女,天下无双。我这把老骨头,今天晚上好好的动上一动。” “要是我把大佛佳丽们跳赢了,蒋老大会不会给我打个九折啊。哈哈。” 许掌柜陪着笑,立马的给洪老板送上大雪茄。 突然,洪老板想到了一件事:“对了。劳大师怎么还没来?蒋老大可是答应要引荐劳大师给我的。” 许掌柜立刻点头:“劳大师给大舅说过。今天下午他会来找大舅。大舅说劳大师一诺千金,绝不食言。” “劳大师是侯家御用鉴定师,或许他老人家就在侯家那里。待会肯定会和大舅一起过来。” 洪老板点点头慎重说道:“饭可以不吃。舞可以不跳。劳大师,我今天必须要见到。” 许掌柜笑着说没问题,引着洪老板上楼去等蒋昌林。 走到楼梯口的当口,突然的一个声音引起了洪老板的注意。 “骗鬼啊你。明明是巴林鸡血,你个咬卵犟非要说是昌化。这要是昌化鸡血石,我他妈把他吃了。” 摆放着扇面的玻璃展柜上,浣花溪五十多岁的坐柜恶狠狠将一块印章砸在毯子上指着金铎叫道。 “还有这个。这个破烂石头敢要八万。你是怀疑我的眼力还是质疑我们浣花溪的实力?” 金铎站在展柜前神情冷漠轻声回应:“不用吃。你也吃不了。” 说完,金铎收起印章和烂石头。 “且慢。” 许掌柜叫住金铎,走到展柜前。 当着洪先生这样大老板的面,许掌柜相当克制自己的脾气。面带微笑冲着金铎颔首慢声细语。 许掌柜先看了那烂石头,又看了印章慢条斯理说道:“先生。您这块企石我看不懂。你这块印章倒是有几分昌化鸡血的味道。” “这样,我也不说真伪。既然你来我们浣花卖货也是看得起我们,这两件东西,我给你两万。只当交个朋友。” 这话出来,身后洪老板露出几分赞许和欣赏。 就在这单口,洪老板身边一个少妇附耳低语。那洪老板一愣随即望向展柜,眯着的眼缝中透出一抹精光。 “两万。我不卖。” “真就是真。假就是假。” 金铎漠然说道:“我的字典里没有看不懂,没有看不起,也没有交朋友。” 顿了顿金铎说道:“麻烦转告蒋大会长,我有事。改天再来。” 眼看金铎要走,许掌柜也不挽留,笑了笑对金铎拱拱手正要说欢迎下次光临。 “嗳。” 一只手摁在金铎精钢般又细又硬的手掌上:“小伙子别急着走。” 满面红光的洪先生就跟个弥勒佛一样笑着看着金铎:“我能看看你的货吗?” “你要看,跟我到外面。不妨碍浣花溪做生意。” 此话一出,不仅许掌柜有些惊讶。那洪先生一帮人更是对金铎另眼相看。 洪先生笑了笑朗声说道:“就在这里看。蒋老大也不敢有意见。” 许掌柜赶紧点头应是,虽然笑容灿灿,但却是非常难看。心中更是生起一股子不祥预感。 真是打脸呀! 一个铲地皮的做生意都做到浣花溪店里了。 再没有比这个更丢人的事! 最尴尬难堪的,自己不要的东西,洪老板却是下手了。 难道…… 我看走眼了。 金铎将烂石头和印章放回展柜毛毯:“你随意。” 洪先生点点头,当先抄起印章握在厚实的手心。身后的少妇立刻上来观看那块烂石头。 这块烂石头还整体无论从造型和规制来说,都没什么出彩的地方。 “这位小兄弟。你是怎么看的?” 少妇抬首望向金铎:“我觉得应该加个太阳,前面应该再弄个水池。” 这话出来,许掌柜和那坐柜的都有些不解。 “弄个月亮,水从天上来。水月洞天!” 少妇眼前一亮,婴儿肥的玉脸上惊喜乍现:“水月洞天,好意境。你来摆还是我来摆?” “你请。” 那少妇露出将烂石头轻轻扭转了一个角度。 呈现在人们面前的,赫然就是一个最天然最别致的水月洞天造型的奇石。 第143章 不用点评了吧 都是做古玩这一行的,文人审美这点最基本的素质还是具备的。看着这模拟的造型,人们脑海里立刻浮现出这块石头摆在暗光处,一股瀑布水从灵璧石上流淌下来汇入小潭,一轮明月斜着打在圆洞处,水泛银光。 那种情景就一句诗。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这块烂石头,是这几年最火爆的奇石! “方寸之间尽显格调。” “这东西不错。” 洪老板背着手频频点头:“两边再挂上对明代名人的楹联,那就更应景。” 少妇轻声说道:“刚收了一套清初小叶紫檀老家具,可以放在那个展厅。” 洪老板叫了声好,冲着金铎笑说:“小伙子。这石头我买了。” “一口价。五万。” 听到这话,许掌柜和坐柜人脸色那叫一个黑一个白,就差没钻地缝。 这个脸打得那叫一个耳光响亮! 自己看不上的东西旁人却豪掷五万大洋收购,浣花溪的老碧莲都丢尽了。 可笑的是,收购人竟然还是浣花溪的贵宾。 耳光太重,都快要赶上熊掌了。 金铎并没有应许只是说道:“章子怎么说?” “章子……” 洪老板弥勒佛般的圆脸上尽笑容深深,手里玩着那三色章子曼声说道:“昌化刘关张嘛。那么好的底子,无非就是鸡血少了点。” “我出八万。” 轰! 此话落音,许掌柜和坐柜人脑袋都懵了。 八万!? 这是昌化鸡血石? 什么是刘关张? 金铎点点头轻声说道:“洪老板识货。” “八万。我卖。” 洪老板慢慢探出手去笑咪咪说道:“谢谢。” “还没请教小兄弟尊姓?” “姓劳。” “劳兄弟是做什么的?” 金铎回头:“闲时收破烂,没事摆地摊。” 洪老板嗬了声随口说道:“自力更生,大有前途。你今天这个漏应该是捡得不小。有机会我也跟你去收破烂摆地摊,顺便再捡捡漏。” 这当口,一个清朗浑厚的声音大叫起来:“谁的自行车?赶紧挪走。劳大师马上就来了。” 说话间,老袍哥蒋昌林便自迈步进来,嘴里大声嚷嚷。 乍见洪老板,蒋昌林面色一整蹑步上来抱拳作揖与之见礼。 而洪老板同样也抱拳还礼,颇有旧时江湖味道。 从两个人的话语来看应该是老相识。洪老板的地位明显的要高出蒋昌林一大截,言语中尽是谦卑和客气。 “蒋老大实在不好意思啊,今天喧宾夺主在你店里买了别人两件东西,你别介意。” 蒋昌林忙说不敢,笑着说道:“我看看是哪两件东西?” “喏。就是这位收破烂摆地摊的小伙子卖给我的。” 蒋昌林这才回过头来曼声说道:“哪个收破烂的有这么好的……” 一下子的,蒋昌林呆立当场。 金铎就站在那里轻声说道:“给蒋大会长添麻烦了。” 蒋昌林浑身一抖,一张老脸要多难看多难看,要多可笑多可笑。直直盯着金铎,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待在原地手足无措。 “蒋老大。劳大师呢?还有多久来?” “我刚收了这两件东西,待会就请劳大师给点评点评。” 蒋昌林慢慢偏头,露出哭笑不得的面容,轻轻颤颤说道:“不用点评了。洪大哥……” 洪老板奇道:“为什么?” 蒋昌林摇摇脑袋,手捂额头眉毛胡子全挤在一块,颤悠悠叫道:“你都收了劳大师的东西了,还点评什么嘛。” 说完,蒋昌林抬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痛得自己直抽冷气。 洪老板笑容顿时凝结,呆呆看着蒋昌林,慢慢转头望向金铎,嗓子发干呐呐问道:“你就是劳大师老人家?” 金铎面不改色轻声说道:“老人家不敢当。” 瞬时间,整个浣花溪清风雅静。所有人石化当场。 当天下午,蒋昌林在锦城数一数二的巴蜀老字号带江草堂宴请金铎和洪喆洪老板。 洪喆原籍大佛故里,现在混魔都,专门做房地产,早在十年前就已身家过亿。 原先的洪喆就是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烂滚龙街溜子,当袍哥没人收,背井离乡又没那胆子,只得窝在又穷又贫的家里种红薯,月也见不到一顿肉。 到了八十年代中期突然有一天几台桑塔纳和切诺基开到了他那只有一间半的烂茅草屋。 没错。八十年代中期,洪喆都还在住着茅草屋。 车里下来一个老头看到洪喆颤颤抖抖叫了声儿,完了就晕了过去。 那老头就是洪喆的父亲,宝岛省人。 宝岛省的富豪。 当天洪喆就被接去了锦城,第二天去了魔都。有了海外关系,洪喆摇身一变成为了富二代。 没几年功夫,洪喆衣锦还乡的时候坐的已经是奔驰了。 九十年代宝岛省已经有相当多的企业回内地投资,洪喆的老父亲就是第一批中的叫佼佼者。 凭着身份的关系和各种便宜,洪喆老父亲在后面兴起的一线城市不停的投投投买买买,到了九十年代末,洪喆已经成为赫赫有名的亿万富豪。 在天都魔都五色羊城和特区,都有数不清的四合院老洋房和别墅。 洪喆虽然没有文化,但却非常精明。 西部大开发让他把目光投向锦城,斥巨资过来就为了搞房地产。 城门洞这片区的拆迁和开发,就是洪喆的公司在做! 饭桌上的洪喆相当的低调。言语之间对金铎也是相当客气。 这个人比起蒋昌林来,更圆滑世故。 蒋昌林身上有一股子的江湖味,说话给人的感觉就是仗义耿直加暴发户的感觉。 而洪喆,无论是举手投足亦或是言语中,透出来的都是儒商的气质。 期间,洪喆向金铎打听了奇石和昌化鸡血石的来历。听说这两物件竟然是主人送给金铎的时候,洪喆只是眨眨眼叫了句恭喜,随即端起酒主动敬了金铎。 “我不捡漏。要捡漏,我也会给人说在明处。” 乍然这话出来,在场几个人无不惊愕诧异。 “每件古董古玩传承到现在,都有灵性。今天我捡了这个漏,明天就要承受这个漏的因果。” “有多大的命,吃多少的饭。” 听了金铎这话,蒋昌林困惑不解不敢接嘴,洪喆陷入沉思。 “有人逼我捡漏,我也接着。” 洪喆哈了声,又举起酒杯:“这才是生存之道。” “我敬劳大师的理想,也敬劳大师的现实。” 晚宴期间,蒋昌林也履行了他的承诺。把川剧团的名角和大佛舞蹈团的佳丽们都请了过来助兴。 变脸和川剧先上,到了中途酒兴正酣之际,大佛舞蹈团的佳丽们鱼贯进来,一个个身高都在一米七以上的佳丽们身着拉丁舞服和国标舞服,那叫一个性感辣眼吸睛。 第146章 你能跟国家比? 现在这群后来的住家户为什么又要在一天之内集体搬走? 谁在背后操纵? 谁在幕后指使? 这个真相,我一定要找到! 货车刚走没一会,一群工人抵达现场,在每家每户墙上写上那诱人的红色拆字。 接下来,一台挖机慢吞吞开过来,扬起大挖斗开始拆屋。 这时候的金铎突然做出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举动! 挖机退开那一刻,金铎立刻飞奔过去,在夷平倒塌的老屋主梁上疯狂摸索。 围观的收破烂同行诧异莫名。 就在这时候,金铎突然停下,手里拿着一枚铜钱嘿嘿直乐。 “卧槽!” “压梁钱!” “快去找!” 一群收破烂的就跟鲨鱼见了血那般冲了上去,在废墟中疯狂翻找一切有价值的东西。 不到十分钟,施工队监理带着人过来对着金铎一帮人大喊大叫,将所有收破烂的全部驱离。 金铎捡到的铜钱也被监理粗暴夺了过去。 这枚铜钱也就是个最普通的光绪通宝背来,送仙桥那边收购价一块钱一个。还得是品相要好的。 推着自行车要走,突然地质队家属区四楼上一个油腻男子大声叫道:“破烂。站住!” 不到一分钟,前天卖给金铎拉罐的油腻大胖子踩着人字拖啪嗒啪嗒快步出来。 到了金铎跟前,油腻胖子开门见山直接说道:“你的书哪儿收的?” 金铎照实回应的同时,油腻胖子已经将车篓里的两本书抓到手中翻阅起来。 这两本书一本叫做巴蜀。一本叫做神州大西南经济调查。 两本书的作者不是神州人,却是都来自同一个国家。 脚盆! 巴蜀这本书作者叫做山川早水,曾在巴蜀高等学堂任职。 书中主要内容就是关于巴蜀地区的风土人情。 这里的风土人情可不是什么山歌习俗和特产,而是山川地理和民间最真实的情况。 每一条道路,每一座山,每一座寺庙,包括每一座学堂,每一处兵营…… 除去这些,还有作者本人对巴蜀地区的评价! 用现在的话说,此书作者就是间谍! 另外一本经济调查的书由魔都脚盆实业出版。内容是晚清年间,巴蜀交通、农作物、矿产资源、水利设施等等的调研报告。 其中最叫人毛骨悚然的,是作者对巴蜀水运系统精细到发指的调查。 每一条河上能运行多大的船,载重量,每一条船由多少人驾驶,岸边拉纤的纤夫数量,河道的宽度深度…… 详尽而详实,准确到极致! 这两本被后来当做最可靠依据记录的书,作者却是脚盆人! 其实记录这块上,神州和金字塔国才是真正的先驱。尤其是神州。 当年消失的西域十六国,被阿三遗忘的那烂陀寺,被世纪大盗斯坦因找到的曷劳落迦城,还有最着名的吴哥窟这些历史古迹都是靠着神州祖先们的记录才在千百年后得以重现人间。 那烂陀寺就是靠着玄奘的大唐西域记重见天日,阿三也从这本书中找到了自己消失的那段历史。 现在阿三那边已经打起了神州各种西域游记的主意。下一步估计就要拿这些游记当自己历史了。 神州游记那真不是吹的。 最着名的,当属南海! 海运贸易从汉代开启之后,神州历朝历代无论是官方民间都在一代接一代坚持着前人们留下的传统。 那就是发现一个新的岛屿就以名人命名,并且树碑立传再详实的记录在案。 比如说,最早可考证的226年孙权派遣就使臣中郎康泰、宣化从事朱应出使高棉登国,他们在自己的书里就记录下了这些国家的各种资料。 其中的康泰滩和朱应滩就是以他们俩的名字命名。 隋朝使臣常骏常骏暗沙。 大渊滩,以元代大玩家航海大博主汪大渊命名。 也就这个人,第一次在他的游记《岛夷志略》提出大半个南海都属于神州。 而后的郑和下西洋的永乐群岛和宣德群岛,郑和礁。旅游博主费信的费信岛。明代使臣赵述岛与赵述门。 到了缝补衣服一个补丁就要四两银子的倒光年间,天粤驯巡抚郭嵩焘也多次派遣水师不定期巡视南。 后来他做了满清首任驻高卢鸡日不落双料大使,在其着作《使西纪程》中明确指出,南海为神州海,西沙群岛则为神州属岛。 现在的嵩焘滩也是由他的名字命名。 哪怕是后来到了国破家亡掀桶的宣统,天粤水师提督李准也做出了筹办西沙群岛办事处的最后贡献。 位于南沙群岛西南、绵延三海里的李准滩,以李准姓名命名, 也是有了历代先辈老祖们的努力和爱记录的好习惯,才使得现在的我们可以挺直胸膛骄傲的告诉别人。 这里,这里,那里,还有那里,自古以来就是我们神州的领土。 你说是你的,那你拿出证据来。 你没有证据证明是你的,对不起,我有证据证明这里是我的! 自古以来这个大杀器,百用百灵。 从唐朝以来就一直学我们的脚盆小弟也把我们的本事学了去,尤其在满清完蛋以后,脚盆人自费到神州用脚丈量记录我们神州,达到了令人发指却又令人心惊胆寒的地步! 在那些血与火的年代,先辈们打下一个阵地或者打赢了一个小队,第一件事就是找脚盆人绘制的地图。 我们落后了一百年也落后了整个世界,但我们知耻后勇,一直在向前追赶。 巴蜀和经济调查两本书都是一个世纪前的老书。民国版本。 民国版本的书并不算好,纸质更是千差万别。即便这两本书都是脚盆在神州印刷厂做的也就那样。 一个世纪的磨砺,两本页都有相当程度的磨损。 但这两本书的价值却是不容小觑。 “这两本书我要了。说个价。” 油腻胖子挺着怀胎三年都生不下来的硕大啤酒肚,津津有味的翻着两本书。 “一千。” “什么?” 油腻胖子嘴角叼着烟,一双山羊眼睛直溜溜盯着金铎,驼鹿般又大又厚的嘴唇极度丑陋而凶悍。 “你是穷疯了还是饿疯了?两本破书卖我一千?” 金铎安之若素古井不波:“一本两千。” 油腻胖子歪着肥猪大脑袋,斜白眼瞪着金铎,水肿脸上横肉堆起,说不出的吓人。 “你他妈抢人啊。你收来多少钱一斤?卖我两千?当我凯子?” 金铎平静说道:“你们地质队开采出来的石油才多少一升?卖给我们又是多少?当我们是凯子?” 油腻胖子大嘴张着,眨眨眼哈了声:“小龟儿子嘴巴还挺横。地质队是国家的,你能跟国家比?” “不能!” 金铎漠然说道:“但我可以不卖给你。” 第147章 巷长还不够大 “你他妈……” 油腻胖子指着金铎叫道:“我懒得跟你这种人计较。两本书两百块。让你发个小财。拿着钱给我滚蛋。” 金铎摇头平静说道:“书还我。” 油腻胖子怒道:“前天我他妈还送你拉罐。今天就敲我竹杠,你配叫人不?” 金铎神色淡漠沉稳静静说道:“我给你打个九折。” 当即油腻胖子不怒反笑:“我他妈谢谢你。” “不用客气。给钱。一千八。” 那油腻胖子嘴皮一动,烟蒂吐在地上,抬手将两本书就要重重砸还金铎,却是又在最后一秒停住轻声说道:“就两百得了。这个月没发工资。” 面对油腻男子突如其来的画风突变,金铎板着脸冷冷说道:“不卖!” 那油腻胖子气得不轻,龇牙咧嘴将两本书砸下去:“老子不买了。一千八。谁他妈买谁是龟儿子。” 嘴里骂着,油腻胖子猪脑肥肠的脸却是满满的不舍。 金铎也不跟胖子墨迹,推着车就要走。 冷不丁的一只手从斜里伸过来,一把从车篓里捡起两本书:“一千八。我买了。” 听到这个独特的声音,油腻胖子莫名的眼皮猛的一跳,厚厚的嘴唇紧紧抿成细细的一条线,山羊眼睛里闪过一抹深深的忌惮。 手里拿着书的人是一个老头。戴着被看章的老头。正是前天昨天呵斥金铎的那眯眯眼老头。 维持老宅小巷交通的被看章老头兴致颇高的翻阅着两本书,嘴里啧啧有声,像一个很懂行的教授。 “戚大爷。这两本书我先上的手。你老要讲规矩。” “你买?你买个鸡儿。” 眯眯眼戚大爷压根不堪油腻胖子,声音沙哑而冷酷:“老子比你懂规矩。你个憨b不要了老子才上的手。” “一群只晓得钻地洞挖地球栽铁塔钉山龙不学无术的煞笔也配看这种高级学术的东西。” “看又看不懂,不懂又不学,学又学不会。屎壳郎戴眼镜,假装地理先生。” “兔崽子,一群憨b尸蟞。” 这话出来,油腻胖子横肉绷紧,厚厚的老熊掌慢慢捏紧:“戚大爷,这里是我们地质队的地界。不欢迎你。” “老子不用你这个刨红薯的掘地虫欢迎。” 被看章老头戚大爷手里夹着红塔山冷冷叫道:“老子是来买书的。” “小伙子,这些书哪儿收来的?” 金铎轻声回应。戚大爷愣了愣突然爆了句粗口:“崽卖爷田败家子。可惜张老汉一条命。这些不孝子,天打雷劈。” “小伙子我考考你,巴蜀这本书记录了白鹿上书院。你晓得是哪个国家建的不?说出来,我马上掏钱。” “高卢鸡。大西南培训中心。神州壳白皮心。” 戚大爷顿时哈了声:“你读过书?” “读过。” “什么学历?” “牢里学的。没有学历。” 戚大爷露出几分嘉奖笑容:“读过书的人收破烂就是不一样,比那些挖地球的尸蟞些有文化。” “坐过牢不丢人。老子原先还坐过好几年的牢。现在一样是管这条巷子的大爷。” 右手一卷两本书夹在腋下,裤包里摸出一叠钱就要数给金铎。 就在这时候,地质队家属区四楼上传来一个清朗厚重的声音:“我出两千。” 戚大爷头也不抬冷冷说道:“老子出两千二。” “两千三!” 那清朗厚重的声音语气径自比被看章老头还要冷漠无情。 “两千四。” 戚大爷数钱的速度很慢,但却没有任何停顿:“缩头尸蟞王终于冒头了。” “两千五。” “两千六。” “两千七。” 戚大爷和四楼上看不见的人很快就将两本书的价格抬到三千大关,这时候,被看章老头终于停手冷冷骂道。 “老子工资五千五。一个月工资买这两本书,就赌这口气。” 四楼上那清朗厚重的男声回应不卑不亢和金铎一样惜字如金却又不屈不挠。 “工资一样。我还有伤残补贴。” 戚大爷手里捏着钱眯着眼漠然说道:“我们进出口公司有二十五个人,工资加起来十三万六。” “我们地质队也是二十五个人。工资十八万九。” 戚大爷慢吞吞点上烟冷冷说道:“grd。尸蟞王就是不一样。野外作业补贴高。看起来老子只有动用小金库了。” “反正这都要拆迁了。就从拆迁款里扣。” “大不了给总公司报销的时候写个情况说明。地质队的跟老子抢东西。大不了背个处分去昆仑山分站填报关单。” 后半截那话冒出,近在咫尺的油腻胖子面色唰变,莫名的肩膀一颤。 “两本书而已。没必要搞这么大。” 四楼上,那浑厚清朗的声音消没不见转成一阵剧烈的咳嗽。 那咳嗽声非常弱,但却连绵不断,极度渗人。即便在这大白天听着这咳嗽声也叫人生起一层鸡皮疙瘩。 “哈。老尸蟞老毛病又犯了。” “这回又不知道要吃多少药才能好了。” “又是瘸子又是肺痨鬼,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戚大爷幸灾乐祸的叫着,脸上却流出一抹不忍的痛惜。 那咳嗽声响了足足一分多钟才停息,继而那浑厚清朗的声音再次娓娓道来:“你们进出口公司家大业大,我们地质队庙小神低。” “邻居十年,打打吵吵互有输赢。这里要拆了,也该消停了。” “总公司再见。” 一只手从四楼探出来,在金铎眼瞳里一闪而没,慢慢合上窗户。 哼! 戚大爷抬手挽挽被看章,神色阴冷,眯成一条缝的眼睛里寒光炽盛:“拆归拆。要想消停,永远没门。” 嘴里说着,戚大爷数了钱递给金铎。 然而金铎却是不接,嘴里冒出一句话来当就把戚大爷气得当场发飙:“不是说好三千的吗?” “你是穷疯了还是饿疯了。没看见老子刚和那肺痨鬼瘸子老尸蟞赌气?” 金铎神色清冷带着一股子下里巴人的倔强:“你们进出口公司那么有钱,你还当那么大的巷长。说话不算数。” “什么长?” “巷长。管一条巷子,那么大的官。说话不算话。有意思不?” 戚大爷眯眯眼立刻翻出白眼球,旁边的油腻胖子双手抱拳饶有兴致看着金铎,山羊眼睛里尽是笑意,嘴里更是啧啧称奇。 好久没见着戚老头吃瘪了。 让戚老头吃瘪的,竟然还是个收破烂的。 有意思。 “老子的官比巷长大。你个兔崽子真是一根筋。就一千八,爱要不要!” 金铎毫不客气探手出去:“还我。不卖了。” 生冷硬锤的话让戚大爷又吃了一惊,继续狂怒。 第148章 戚巷长我来了 “你他妈再说一次?” “我不卖你了。够明白不?” 旁边的油腻胖子眼睛透亮,越看金铎越有趣。 戚大爷怒不可遏,眯眯眼乍然撑大刚要痛骂,金铎却是轻声说道:“一千八也行,但你要让我割这鬼屋的钢筋。” 戚大爷一口气憋回胸膛怒指金铎:“老子去你大爷。这钢筋不是你说能割就割的。” “你是巷长,你点头谁敢不同意。” 戚大爷脑门鼓起三根青筋,咬牙切齿叫道:“这他妈是国家的房子。再他妈说钢筋,老子……” 金铎轻声说道:“国家的房子还不是要被拆。” 戚大爷顿时怔住。 “你不让我割钢筋,是不是你自己要割了卖钱?” 戚大爷愣在原地,眼睛直愣愣定在眼眶里。 金铎却是又继续说道:“你当个巷长。连这点钢筋都做不了主?” 这话再出来,戚大爷傻了眼。 旁边的油腻胖子背过头去肩膀不停耸动笑得直抽冷气。 “老子说了,这钢筋不准割。” 戚大爷突然爆发对着金铎爆骂:“老子不稀罕这些钢筋。老子戚笑鸣清清白白一辈子……” 动了真怒的戚大爷一口气不来,揪着胸口咳嗽不止,皮包骨的老脸难看得不像样。 半响过后勉强缓过气,恶狠狠将钱塞给金铎没好气叫道:“明天这个点,开个大车过来。老子让你吃饱喝足。” “快滚!” 金铎哦了一声,却是赖着不走。笨拙拆开蛇皮口袋,从一大堆递了过去:“你老晚上守夜,看这个可以长精神。” 戚大爷一把夺过书来,随手翻开一页定眼一看,再看…… 顿时间戚大爷老脸通红,手就如触电那般将所有书全部扔在地上。 “小兔崽子明天不准来。敢来老子明天打死你。” 对面油腻男子瞥瞥地上开车开得飞起的几本书,满脸的不忍卒读,捂着嘴跑进家属区笑得惊天动地。 下午时候,天色慢慢变暗,灰蒙蒙的配上又热又闷又潮湿的空气,整个城市压抑得不行。 没一会,阔别多天的雨水开始降落。短短几分钟后倾盆暴雨骤然而至。电闪雷鸣加乌云盖顶,犹如末日。 回到废品站已是整整四个小时以后。饶是有花油布遮挡,收来的五百本废书也被雨水淋湿。 来不及清理书籍,快步走向猪圈,顿时心头一凉。 今天的特大暴雨来得相当突然,暴雨淹没了小水潭汇集在猪圈周围。 栽种在猪圈边角阴凉处的兰花兰草尽数被淹。 暴雨太大,猪圈也进了水,滴答忙着在墙角疏通阴沟,右手包裹的石膏早已湿透。 飞快将兰花兰草从阴沟里捞出来,却是不见那三株蛟龙寒兰。 蛟龙寒兰是珍稀品种,就连金铎自己都不知道能培育出什么样的兰花出来。 这三株寒兰的损失,让金铎有些心痛。 “铎哥。你在干嘛?” “没事。” 汤静雅站在猪圈门口轻声柔语:“是不是在找寒兰?” 金铎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比清晨玉兰花更纯真的笑靥。 “在,我,这!” 汤静雅弯着柳腰,双手撑着膝盖歪着螓首痴痴凝望金铎,润润眼瞳里情意蒙蒙,还有些病态的红唇带着七分娇嗔三分玩笑。明眸善睐顾盼生姿,说不出的秀丽。 但是看这张脸的话,足以让这世间任何男子疯狂。 进了猪圈,看见放在工作台上的三株蛟龙寒兰,金铎轻声说了句谢谢。 药香扑鼻,浸满温馨的猪圈。 金铎擦干滴答头发,牵着滴答的手平放在桌上,用钢锯切断石膏。 整整一个月时间,滴答的断手已经愈合。 先用针灸针为滴答疏通经络,又将熬制好的中药敷盖上去用纱布紧紧包裹。 汤静雅就站在金铎旁边,默默的拾摞,俨然一个最称职的南丁格尔护士。 农村出身的汤静雅不仅心灵手巧,也继承了老鱼头的勤劳质朴。 这些年的遭遇让汤静雅早看清了人情冷暖,更把金铎和滴答当做是最亲的人。 “从今天开始,改用右手划刀。两万刀不准少。” 冷冷交代滴答,金铎将早已熬制好的另外一盆膏药加热。先蘸了五克膏药涂在汤静雅右脸静静观察,确认无误再涂满全脸。 跟着,又在汤静雅脸上做了面针治疗。 雨雾蒙蒙将废品站变成江南的水乡,雨滴点点落在破旧的瓦房,一颗一颗悄然流淌。 无论是扎针还是敷药,汤静雅就端端正正的坐着又一眼不眨的看着一本正经的金铎。 金铎有过交代不能说话,于是汤静雅就将所有的情意汇集在眼中,含情脉脉又娇羞怯怯。 看着金铎一如既往的冷漠,汤静雅终于忍不住噗哧笑了。 饶是涂满了褐色的药膏,也盖不住汤静雅那明眸皓齿的一笑倾城。 然而这一笑却是让汤静雅又被金铎重新扎了一次面针。 雨整整下了一夜,直到第二天也还未停歇。 路上各种车辆被泡在水中,多条正在兴建的道路全部中断。 费尽周折才到了城门洞,金铎见到老宅的那一刻,心头揪紧的痛。 被查封多年无人照料,钢筋铁网下老宅的下水道早已堵死,一下雨就是水漫金山,只能靠着自然阴干。 老宅原先的药房被雨水倒灌,小妹的玩具洋娃娃孤零零飘在水里,几条耗子撒欢的在雨水中畅游上岸飞快冲进正房。 正房上方一大片老椽子已经塌陷,雨水灌满客厅,满是狼藉一片凄零。 大门飞檐又掉落了好几块,完好的那尊石狮子双眼空洞看着曾经的主人,眼泪止不住的肆意流淌。 这一天的金铎已经能肆无忌惮抵近老宅门口近距离观察。手里拿着的钢锯还不时举起放下,满满的惦记觊觎之心。 老宅门口今天多了两个人。身着黑衣打着雨伞就跟两个门神一般站在门口左右,眨眼一看着实赫人。 对着钢筋指指点点半响,金铎这才慢吞吞走向对面。 地质队家属区除去保安室的保安之外看不到一个人,巨大的黄葛树笼罩半个灰色的天,阴森又阴冷。 径直到了鬼场坝隔壁进出口家属区门口,无视保安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跟着金铎来的老鱼头和董麻子却被保安拦住。 金铎立刻回头冷怼保安。 那保安慢慢站起来,脑袋径自抵到了头顶天花板。 保安板着比金铎更要冷酷的僵尸脸冷冷叫道:“戚大爷只准你一个人进去。” 金铎冷冷回:“我一个人搬得动?” 那保安却是不再看金铎,更不和金铎搭话。 金铎冷哼出声,叫了句等着,箭步流星冲进家属区扯开嗓门大吼起来。 “戚大爷。我来了。” 沙哑的嘶鸣声顿时惊起落叶横飞,整个小区却是死寂沉沉的一片肃杀。 “戚笑鸣。戚巷长!” 金铎用尽全力再次嘶吼,带着脖子青筋暴起,僵尸脸也在这一刻露出拿到狰狞的裂纹。 “咋呼啥。” 第149章 发笔横财 家属区西北角慢慢转出一个半焉老头。右手拎着水杯,左手夹着红塔山,鼻梁上竟然还扛着副老式的圆筒墨镜。 “小兔崽子。这里是他妈家属区,大中午你不睡觉人家也不睡觉了。” 嘴里骂着金铎,戚巷长招招手扭转身子没了影子。 金铎立刻跟了过去。 只见戚大爷就站在一排仓库前背对金铎手里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戚巷长……” “你他妈再叫老子巷长,老子捶死你兔崽子。” “你在找什么?” “废话。钥匙。仓库钥匙老子找不着了。” 金铎嗯了声,迈步过去一锤子下去砸烂大锁。 戚大爷抬起头来眼睛都绿了:“你他妈敢砸公家的锁。小兔崽子,你知道这锁多少钱一个不?” “砸了谁报销?” “你都找不到钥匙,不砸怎么办?” 说到这里,金铎突然轻声叫道:“你该不是偷公家东西卖的的家贼。跟那个保安是一伙的?怪不得叫我一个人来。” 看着的金铎一本正经毫无做作的僵尸脸,戚大爷嘴角狠狠一抽,右手扬起就想甩金铎耳巴子。 金铎却是沉着脸低声叫道:“放心。我不会说出去。待会我给你贿赂。” 戚大爷嘴皮哆嗦两下,呼吸粗重如牛喘。 “你卖不卖?不卖把书钱补给我。我马上就走。” 戚大爷咬着牙憋着一口气,怒指金铎嘴皮都是青的,半响恨声叫道:“扣!” “待会把老子锁钱扣出来。” 金铎二话不说啪啪啪又砸烂四把锁。 这一排仓库足有二十多米长,共计十个。原先是用来做的车库。 前面几个仓库里堆满了办公用具。成色非常新。都是国内着名品牌。 这要是拿到旧货市场去,分分钟就被抢光。 “全部卖我?” “废话。” “你真不是你们进出口公司的内贼?” “要不要?不要就滚。” 后面几个仓库金铎没再砸锁,戚大爷已经找到了钥匙。 两个仓库放着一大堆电脑显示器。三个仓库全是杂物,锅碗瓢盆吸尘器洗衣机电视机冰箱和小半个仓库的报纸杂志。 最后那仓库打开,金铎顿时叫出声:“戚巷长。你连这个都敢卖?” “再他妈叫巷长,立马给老子出去。” 金铎不为所动继续说道:“你敢卖,我还不敢收。” 眼前是两台大功率的发电机,成色非常新,看样子没用过几回。旁边是两桶没开封的柴油。 “兔崽子昨天不是挺横的吗。怕了?不敢收也没事,前面九个车库拉走。” 金铎掏出烟来砰的点燃:“量有点大……” 戚大爷一巴掌拍掉金铎烟蒂,布鞋狠狠踩灭。一把拽着金铎到了仓库门口指着墙上的禁烟标志毫不留情痛骂起来。 “所有的破烂都在这。” 带着金铎出来,戚大爷摸出红塔山递给金铎:“这几天我们就要搬了,这些东西便宜处理给你。” “在这里住了十年,也就你个兔崽子敢打鬼屋钢筋的主意。还给老子治好了腱鞘囊肿。我看着你顺眼。” 金铎立刻接口:“你自己注意点,腱鞘囊肿还会发。” “复发了又怎么办?” 戚大爷顿时怔住,一反常态望着金铎,像是一个九好小学生。眯眯眼里尽是卑微,哪有昔日半点一巷之长的煞气。 “凉拌!” 啪! 戚大爷毫不客气甩了金铎脑袋一巴掌:“兔崽子,说你胖还真喘上了。没大没小。快说。” 金铎板着僵尸脸冷冷说道:“火针刺。我们那乡下郎中用的就是这法子。” “那些钢筋真不能割?” 戚大爷老脸顿沉:“再说滚蛋。” “少去打那些钢筋的主意。” “为什么?那么大个铁笼,至少四十吨钢筋,能卖……” “不为什么!” 戚大爷火大又指着金铎厉声叫道:“当初做这个铁笼,死了很多人。” “这座鬼屋立在这十年,害死很多人。这每一条钢筋上都沾满了人血和冤魂。” “不准打钢筋的主意。知道了不?” “那么大声干嘛?耳朵都震聋。晓得了。” “你该不是要把钢筋卖给那些关系户?” 戚大爷偏着脑袋没好气叫道:“什么关系户?” “你说每一根钢筋都沾满了冤魂,我觉得你就是不想卖给我。” 啪! 戚大爷终于忍不住给了金铎一巴掌,重重拍在金铎脑袋上:“老子没关系户!老子在锦城十一年,你就是老子唯一的关系户。” 金铎木然说道:“你吹牛逼。刚你说鬼屋才立了十年,现在又说十一年。” “你……” “滚!” “不卖你了。给老子滚。” “巷长说话要算话。” “我……” 金铎没有表情的僵尸脸配着社会最底层人的话语,实在中透出滑稽,呆呐中带着耿直,刻板中又有几分憨厚和倔强,叫戚大爷完全有火发不出。 “戚……大爷。这批货,你要多少钱?” “你有多少?” “所有家当都在这。你看看能卖给我多少?” 一支烟抽完,金铎把带来的所有钱全部交给戚大爷。 戚大爷却是没碰这钱,而是打了个响指。 没两分钟,静得几乎听不到一点声音的家属区里就走出来一个相貌平庸的中年妇女。 到了跟前,中年妇女点清楚了钱向戚大爷汇报。 戚大爷抽着烟轻声说了句话,中年妇女不慌不忙抽出五张红钞递还金铎。 “什么意思?” “废话。你兔崽子有钱叫货车不?” “没钱。谢谢。” 当着中年妇女的面,金铎摸出一包硬中堂而皇之塞给戚大爷:“拿着抽。” 戚大爷当即就举起手重重打掉硬中爆骂出口:“滚!” 两个小时后,董麻子叫来的货车开进巷子,却被那高大保安无情拦在公司门口。 金铎立刻过去和保安理论,但保安压根不搭理金铎。 没过多久,戚大爷再次出现对金铎说了句等着。 跟着,家属区各个住宅里突然冒出二十多号人来,抬的抬的家具,拿的拿椅子,抱的抱显示器。 这群人中男女老少都有,最年轻不过二十来岁,最老的,就是戚大爷。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安静! 无论是在搬东西还是上货,没有人一个人出声,也没有一个人和金铎说话。 哪怕是金铎和那最小年纪的男子一起搬办公桌的途中,那男子也始终一句话不说。 有了这群人的帮忙,很快货车装满。 金铎正要跟车却被戚大爷叫住。听完戚大爷的话,金铎当即愣住:“全部卖给我?” “所有东西一万三?” 戚大爷对金铎吃惊的表现非常满意,面露几许得意:“还记得老子昨天的话不?让你吃饱喝足。” “让你发笔横财。” 金铎直愣愣盯着戚大爷:“你们进出口公司这么有钱?” 说着,金铎又把包里的硬中递了过去。 戚大爷直接翻起白眼,想要怒斥金铎的却又忍不住哈了声甩甩脑袋掉头就走。 第150章 美女,我来帮你 一万三千多块钱买了整整十个车库的所有东西,连同两台发电机和两桶柴油。这笔生意确实是一笔横财。 忙活到晚上八点,所有东西全部拖走。 戚大爷到最后也没出现,似乎不愿意再看到金铎,也不知道是不是早就走了。 对着死气沉沉的家属区大楼连着吼了两嗓子戚巷长谢谢,金铎推着自行车慢慢消失在昏暗的巷子里。 晚上十二点多,废品站里开起了烧烤大会。老鱼头和董麻子只差没管叫金铎祖师爷。 两个苦哈哈干了多少年的破烂买起金铎来简直就是相去十万八千里。 光是那两桶柴油就卖了两万五。两台柴油发电机就卖了一万四。其他东西加起来一共卖了一万二。 除去本钱车钱,金铎这一天就赚了三万多。 这可比金铎去摆摊强得不要太多。 要知道,现在东门的房价也才五千出头呀! 加上那张错版五十,这几天光是金铎分给老鱼头董麻子的钱就超过了十六万。 董麻子把他老婆接了回来,汤静雅的病好了一半,这些都是金铎的功劳。 喝醉酒的老鱼头偏偏倒倒抱着个箱子到了金铎跟前,将几个承包证恭恭敬敬放在金铎面前,一本一本念给金铎听。 最后老鱼头冒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雅雅医好了,就做你老婆。” “我们家所有的田土荒山都当雅雅嫁妆。” 金铎默默起身,丢下一句话,老鱼头和董麻子吓得瞬间清醒,肝胆尽裂! “我是逃犯!” 第二天一早,金铎起床先看了三株蛟龙寒兰,开始正式对寒兰施肥。 经过这些天对普通兰草兰花的实验,最终金铎找到最适合寒兰的营养液配比。 寒兰的生长环境从海拔四百到两千多米不等。潮湿的锦城尤其是在雨季并不适合寒兰的生长和培育。 而营养液的配比就显得尤为重要。 正式施肥之前,金铎在黄葛树背后搭了个简易小棚。不仅通风更能遮阴。 看着金铎异常谨慎的样子,汤静雅转过身就去烧水。 一上午时间金铎都待在小棚中静静观察。 眼下普洱茶的炒作已经到了尾声,兰花炒作正式最高峰时段。这三株寒兰如果培养出来,等到十一月锦城兰花博览会召开,那就是发大财的时候。 到了中午,鸭子和鸡的叫唤声此起彼伏。金铎回头一看,只见着熬炼驴胶的大铁锅周围躺满一地的鸡鸭。 刚刚恢复的滴答左手扣着鸭脑袋和翅膀,右手裁纸刀一刀过去,那鸭脖子就喷出鲜血,转眼间就没了动静。 抬手将鸭子扔到一旁,再抓起一只鸡来,秒秒钟又送走一只。 汤静雅就蹲在旁边麻溜的开水烫鸡拔毛扯爪皮,娴熟而又老练。 金铎没有说话,默默进屋熬起另外一锅药膏。 金铎知道,汤静雅杀掉全部鸡鸭的原因。她怕这些鸡鸭伤到自己种植的兰草。 三十多条鸡鸭杀完,大部分送去猪儿市场,余下几只留着打牙祭。一上午时间,汤静雅又收废品又忙鸡鸭,却是处理得井井有条。 下午药膏炼制完毕,照着老规矩先对脖子瘿瘤做过实验,然后选择流脓最少的地方开始下手。 两个小时后,金铎发现瘿瘤有软化迹象,但效果并没有自己预想的那么好。 略加思索,金铎进屋重新配药。 没多久,一台奔驰车开进废品站,侯家少爷下车来就往猪圈走。 “咦……” 蓦地间,侯家少爷眼睛直勾勾盯着一个方向。跟着蹑步过去悄然站定脚步。 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孩正背着侯家少爷将一摞又一摞的废书搬到钢板上晾晒。 光是看着那娉娉亭亭的背影,侯家少爷的魂都被勾走了一半。 再看那女孩纤细莲藕白的双臂,侯家少爷顿时心跳加速。 女孩刚刚转身的当口,侯翔立刻上前柔声叫道:“我来。我来。” 双手接着女孩手里的废书,侯翔摆出最酷最帅的造型,正要说话。 突然间,侯翔愣住了。 黑黑的秀发飞扬间,一张美到令人发指的盛世美颜叫侯翔惊为天人,呼吸骤停魂飞魄散。 眼前的这张玉脸秒杀了侯翔见过的任何佳丽,让侯翔只感觉这辈子都白活了。 那红扑扑比加了砒霜的九桃瓶更娇艳的脸蛋,那悬胆鼻尖浸出的汗珠,那丰润的檀口,那水润满溢的黑宝石星眸…… 直把侯翔看得三魂七魄都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美女,我来帮你。” “好啊!” 女孩娇声叫好,非常大方的将废书递了过来。 侯翔双手悬停在半空,早已被女孩宛转悠扬赛过天籁的声音震得销魂蚀骨。 就凭女孩这一句好,侯翔就已经将自己未来儿子的名字都想好。 女孩蹙眉撇撇侯翔一眼,突然嫣然一笑:“你卖什么?” 这一笑,直接让侯翔脑袋爆炸。 “我卖,卖……” “卖我自己……” 女孩眉间现出几许愠怒:“神经病。” “是是是,我就是神经病,你骂得真好。” 侯翔憨憨直直应着,眼睛一眨不眨痴痴傻傻望着女孩,嗓子发干:“美女,你,你叫什么名字?” “鬼女。” 女孩轻描淡写说着,脸上多了层厌恶的寒霜。 侯翔全身骨头都是酥的,本能的又接着搭讪:“我,叫侯翔,我很有钱,我非常非常有钱,我想跟你交朋友。” “神经病!” 女孩不理睬侯翔,自顾自的卷起秀发扎成马尾,继续拾摞废书。 女孩这些的动作落在侯翔眼里,每一帧都印刻在脑海中,生生世世都无法忘记。 “我不是神经病。我说的是真的。美女。我真的很有钱。我是狮子国人。我在锦城投资。我不骗你。” 侯翔摸出自己名片递过去,女孩却是不接。 跟着侯翔就抹下自己的手表:“我这块表是百达翡丽,全球第一名表,你可以拿去鉴定,骗你我不得好死。” “你跟着我,做我女朋友,你要什么我给你买什么。天上的星星我都给你买。” “我发誓,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女孩慢慢抬起头来看了侯翔一眼,顿时间侯翔就只感觉一颗核弹在自己面前爆开,整个人都被炸成灰灰。 “是吗?” 女孩转过身去轻声说道:“那你把我的病治好。” 侯翔眼瞳缩至针眼大小,鸡啄米疯狂点头:“不管你有什么病,我都能治好你。我发誓,我绝对能治好你。” “去最好的医院。去世界上最好的医院。马上就去。” 女孩不说话,慢慢解开遮帘布,缓缓转过身子:“来。先给我挤脓。” 侯翔痴迷无尽大声叫好。 突然间,侯翔抖了一下! 第151章 明朝好男人 女孩不说话,慢慢解开遮帘布,缓缓转过身子:“来,先给我挤掉这个。” 侯翔痴迷无尽大声叫好。 突然间,侯翔抖了一下! 忽地间,侯翔呆立当场,眼珠暴凸,嘴巴张大,笑容凝结,身子僵硬如铁。 当那硕大瘿瘤上一滴脓液滴在侯翔名表上的时候,侯翔喉咙管发出难听的干呕声。 轰! 当即之下,侯翔吓得一个哆嗦往后爆退,嘴里叫了声妈耶鬼啊,跟着连滚带爬就往猪圈撒丫子狂奔。 “劳哥救命……” “有鬼啊。” “滴答,快来护驾。” “我大白天的撞鬼了。” 直到奔驰车开出猪儿市场之后的好久好久,侯翔依旧边开车边打着干呕。当金铎告诉汤静雅原来模样的时候,侯翔突然来了急刹车开了车门就在路边狂吐不止,直把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没多久,车子抵达九七大厦,直直开到大门口才停住。 踩着崭新的廉价地毯进入大厅,一路又踩着干净的地垫一直上到六楼。 在曾经金铎和滴答住过的那会议室里待了几分钟,两个人一路闲逛最后上到最顶楼。 曾经的九七大厦还算是锦城排名前十的高楼,现在在栉比鳞次的各个大厦中却是显得有些矮个了。 “下周一,正式签合同。九七大厦姓候!” 侯翔给金铎点上大雪茄,倒满红酒一饮而尽,轻声漫语:“我姐……回狮子国了。” “现在,整个神州老子做主!” 突然,侯翔一蹦五尺高,跳上最高台攥紧拳头冲天爆击,仰头怒吼:“现在,我是神州执董!” “老子不是废物!” “哈哈哈……” 跳下高台不顾自己崴脚,侯翔冲到金铎跟前揪着金铎衣领厉声叫道:“劳哥。我姐走了。我他妈封王了。” “现在整个神州我一个人说了算了!” “哇咔咔咔……” 侯翔握紧拳头用力击打金铎,嘴里凄厉叫喊:“劳哥。谢谢你。谢谢!” “我姐被你气惨了,我爷爷把她调回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 “你知道我得到了多少资金吗?劳哥……” “这个数,整整这个数……” 侯翔手拿红酒杯在偌大的顶楼上来回跑圈,疯狂发泄自己的怒火和欢愉! 没错。 侯家的小猴子卷土重来重登大宝,从今往后,侯家在神州的所有一切都归侯翔统管。 侯晋宬批给侯翔整整六十亿的资金,任由小猴子折腾! 而候婉清,则被调回了狮子国。 原因很简单,候婉清在私人购买古董的时候差点被骗吃药。 虽然候婉清购买古董是私人行为,但她代表的是侯家。 侯晋宬在吃药蜀世子宝金印之后对来历不明的古董非常忌讳。侯家绝不能购买任何贼赃贼货,更绝不能让人再看笑话。 这是候婉清被调回去的其中一个原因! 另外还有个最主要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候婉清自己的问题。 她有病! 她有抑郁症! 侯家从来没发现候婉清有抑郁症。候婉清有密集恐惧症这一点侯家倒是清楚。 于是侯家认为候婉清喜欢清静喜欢做宅女,这都是因为密集恐惧症所导致。 但是,金铎那天对候婉清说的最后两句话却是叫侯翔震惊之后又恍然大悟。 于是乎,侯翔立刻跟家里通了视频电话,添油加醋说了一大堆自己的新发现。而关于候婉清买古董吃药一事则在最后轻描淡写提了一笔。 这下子可是捅了马蜂窝。 侯家一大家子这才如梦初醒。 怪不得侯家女皇这二十多年来从不谈恋爱,从不对任何男人假言辞色。家里介绍的门阀皇族和豪门巨子,无论多优秀多帅气,侯家女皇都从不多看一眼。 原来,症结竟然是抑郁症! 青城山那天的当晚,侯翔的母亲就亲自飞过来接回候婉清。 第二天,候婉清的抑郁症被排除,但却被确诊为人格障碍! 当然,这一切都是瞒着候婉清做的。 当狮子国最牛逼的精神病权威将诊断结果告之侯家人的之后,侯晋宬非常震惊,女皇的母亲大人震惊当场哭成泪人。女皇的父亲急得来直接取消了一个月内所有应酬。 趁飞机回国的侯翔跪在自己爷爷爸爸母亲跟前疯狂的暴打自己脑袋,嚎啕大哭是自己不争气害了姐姐。 这一哭,除了把自己摘了出来,更哭到了六十亿资金和神州执董大权。 这些对于侯家来说都是小事,怎么治疗候婉清才是大事! 而症结来源就成了治疗候婉清人格障碍关键的关键! 今天刚刚返回锦城的侯翔第一时间就找到金铎,向金铎汇报这个绝世好消息。 一通乱吼狂嘶过后,侯翔一瘸一拐到了金铎跟前重重拥抱金铎,目中含泪嘶声叫道:“劳哥。你是我的幸运星。” “我他妈来神州最幸运的,就是遇见你。”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一字并肩王。” 金铎轻声说了句恭喜:“有个历史故事你要不要听?” “听啊!” “我喜欢听你讲故事。尤其是历史故事!” 侯翔高昂着头大声嚷嚷:“我爷爷经常说,现在所有这个世界发生的事都能在神州历史上找到从出处和应对方法。” “嘿嘿,劳哥,你是不是要讲李隆基砍掉四大传奇女人之后的故事?” 金铎轻漠了说道:“李隆基前半生英明神武,后半生就是个昏聩庸才。” “我要说的,是朱见深朱佑樘父子!” 朱佑樘这个人其实是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 因为他的父亲成化皇帝朱见深独宠万贞儿一个人。 对。就是那个成化皇帝奶妈的万贞儿。 因为成化皇帝年少时候的遭遇,他的童年比任何一个人更惨更悲。作为历史上被废最多次数的太子,他独居深宫的那些日子里,陪伴自己的只有二十多岁的奶妈万贞儿。 这也导致他继位之后对万贞儿的依恋和宠爱。 而万贞儿因为自己无法怀上龙种造成心理变态,从而将成化皇帝的子嗣全部毒杀。 也幸得重八老爷家祖坟埋得好,那一年朱佑樘无意中宠幸了一个姓纪的女子。也就是朱佑樘的亲娘。 而后,朱佑樘就在皇宫里悄悄出生吃百家饭悄悄长大。 直到六岁那年,朱佑樘第一次见到他的亲爹朱见深。那时候的朱见深都觉得自己这一脉就要断绝,也想好了后路。 天降奇儿朱佑樘让朱见深喜不自胜,一方面他又担心被万贞儿知道残害了朱佑樘。 后来好在风评极高的周太后将朱佑樘接到身边抚养才躲过了万贞儿的毒手。 十八岁那年,成化和万贞儿这对神州历史上的奇葩鸳鸯相继离世,朱佑樘等级大宝。 那时候留给他的,是一个千疮百孔内忧外患的大明河山。 可偏偏的,朱佑樘还真的就把这个江山给缝缝补补缝补成了一个弘治中兴。 在明朝那些事里,对朱佑樘的评价最高。 一个好皇帝,一个好男人! 而对成化皇帝朱见深,后世风评都非常差劲。 听完金铎讲述,侯家少爷一个劲的喝着红酒抽着雪茄,终于忍不住叫道;“劳哥。我听懂你的意思了。” “真懂了?” 侯翔尴尬笑了笑摇摇头:“懂了点。又好像什么都不懂。” “我觉得,我应该做朱见深而不是朱佑樘。” 第152章 滴答被骗 金铎眼瞳里浮现出一抹异色,轻轻抿嘴暗里点头。 巨富人家的后代,天姿确实不同于常人。 朱佑樘虽然被后世誉为中兴之主,但他老子朱见深的文治武功才是一等一的强悍。 翌日侯翔在锦城召开神州分部大会,宣布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侯家神州分部总部从魔都搬迁到锦城。 跟着就是一系列大刀阔斧的撤裁中高层人员。 侯家的基调也在这一天定下来。 未来十年,重心转移到西部,重点投资锦城! 周一,侯翔全权代表侯家签署协议,正式成为九七大厦新主人。也就在这一天,侯翔和本省大佬聊天之余,正式提出要开发紧邻九七大厦住宅区的想法。 这个想法已经提出就获得大佬首肯和口头承诺。 帮助侯翔打败候婉清让侯翔成功上位,金铎也成功获得侯家少爷的友谊和敬佩。 只是,这仅仅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接下来,金铎还要完成第二步战略计划。 当天晚上,金铎叫上蒋昌林和洪喆跟侯翔会面。洪喆提出想要和侯家合作共同开发金铎老宅和九七大厦之间的地块。 提议遭到侯翔拒绝。 原因很简单,洪喆在侯家眼里排不上号。 侯家不会跟无名小卒合作! 这不仅是侯翔的意思,也是侯晋宬的意思! 从侯翔的顶级套房出来,洪喆灰心丧气又不死心的祈求金铎再帮忙说合。 洪喆的日子非常难过,花了高价拍到了城门洞这块地,眼看着就要推平造楼卖钱,但他的资金链却在这时候出了大问题。 这些年洪喆摊子铺得太大,很多地方的房子资金回笼慢,加上今年的调控力度,银行贷款收紧,洪老板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 金铎并没有拒绝洪喆也没有答应洪喆。而是对洪喆说了一句话。 “熬!” “等转机!” 侯翔拒绝洪喆在金铎意料之中。侯家人做事从来都是利益当头,他们要的是能给侯家带来保障和安定的合作者,而不是洪喆这样不入法眼的小米渣。 第二步战略计划受阻,金铎有些灰心。城门洞老宅区搬迁拆迁一天天推进,老宅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推平。而自己又不能对任何人透露四鹏居的王室。 巨大的压力压得金铎喘不过气又不敢在任何人面前表露!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汤静雅脖子瘿瘤。 连着两天药敷下来,汤静雅的瘿瘤已经消肿三分之一。瘿瘤肿块腐烂部分已经不再流脓。原先汤静雅身上的腐臭气味几不可闻。 这两天时间里,金铎并没有着急去城门洞。而是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蜀大! 蜀大旁边有一个二手书籍市场。规模在锦城排名前五。 二手市场淘来的n手电三轮开到市场。花油布铺开,书籍整理分类,写下几个数字招牌竖起,钱包丢给滴答,自己背着挎包在市场上闲逛起来。 卖的书籍都是从那张家人家里论斤收,到了这里论本卖。 无论在任何年代,只要能吃苦肯钻研,就绝不会饿死人。 二手书市场并不大,来这里淘书的人大都在三十岁以上。互联网兴起没几年,实体书依然是每个人的首选。 走了一圈一无所获,滴答那边生意却火爆得不像话。十元三本书任选,五百多本书籍半小时内就卖出过半。 “小老板。这些书能不能便宜点。一百块钱一本太贵了。” 摆在滴答跟前的书是金铎特意挑出来卖高价的。这些书都有一定年头,内容质量都算不错。 诸如那本民国版本风水总枢龙法十要,还有巴金先生的家春秋和民国胡适的尝试集。 滴答死死盯着问价老人的手,嘴里冷冷叫道:“一分不少!” 老人拿着那本风水总枢龙法十要不愿松手,左掏右摸掏光包里所有钱,眼巴巴的看着滴答:“只有这么多,小老板,你卖三本给我。” 滴答板着脸决然摇头,老人一咬牙直接将手里的破旧电子表抹下来:“再加这个!” 滴答依旧摇头:“要嘛给钱,要嘛放下。” 老人面露极度痛苦不舍之色,蹲在地上一边翻书一边咳嗽,不是抬头眼巴巴看着滴答低声哀求。 “小老板你可怜可怜我嘛。我太喜欢这三本书了。你就当做好事卖给我。” “我死了也感激你。” 滴答依旧不许! 老人没辙也再不再哀求滴答,就坐在对面贪婪的翻着三本书。 没几分钟,老人咳嗽加剧,一张老脸咳得来青红带紫。费力摸出药瓶想要打开却是一下子掉在地上。 滴答有些看不下去探手捡起药瓶给老人喂了药,冷冷说道:“书拿走。不收你的钱。” 老人露出一抹欣慰咳嗽不停又竖起大拇指对滴答道谢,挣扎起身慢吞吞走出市场。 出了市场,老人突然就跟变了一个似的,脸也不青了咳嗽也停了,骑着车风驰电掣到了门口一家老书局,不管不顾就把自行车扔在地上兴冲冲跑进书局柜台。 将风水总枢龙法十要和其他两本书放在桌上,老人如获至宝那般戴上手套小心翼翼翻阅,激动振奋之情难以言表。 “又收到什么宝贝书了?这么激动?连自行车都不停好,一会城管来了给你收了。” 门口择菜的老伴大声嚷嚷着,满是嫌弃埋怨。 “嘘!” 书局老板食指竖起眼睛圆瞪:“瓜婆娘小声点。你知道这本龙法十要现在值多少不?” “说出来吓死你。” “还有这本胡适的尝试集,绝版货。马老板指名点姓要买这本书,开价三千。巴老的家春秋带签名赠言的。现在至少值两千块。” “猜下,我花了多少买的?捡到大漏了。” 老板老伴哪会在意这些,自顾自己的忙自己的事。 书局老板美滋滋横着小曲,拾摞好书籍开始拨打电话。 就在这时候,一个男子步入书局背着手在小小的书局里转悠起来。 “小伙子,你喜欢哪些书,我给你介绍下。我们家店子小,但书多。你需要什么,我给你找。” 老板老伴主动问询男子。 男子轻声开口:“有没有地方志之类的书籍?” 老板老伴赶紧点头,很快就给男子抱来一大堆二手书。 男子就坐在门口一本一本慢慢挑拣,露出几许不满:“这些都太平常。还有没有更好的?” 听到这话,书局老板抬起头来打量男子,冲着自己老伴努努嘴。 第153章 进出口公司和地质队保安 老伴打开书柜里捧了几本书交给男子。 男子这时候将放在书架上的一个罗盘拿在手里,看过那几本书乎还是不太满意:“河志山志游记一类的有没有?有的话高价买。” 一听高价,老板放下电话点上烟曼声说道:“不仅有山志河志,我还有土司志。你确定出得起高价?” 男子翻着手中方志轻描淡写应道:“到代。全品。高价买。” 老板偏头看了看男子,对着自己老伴递了个眼色,慢吞吞说了句稍等便自进了里屋。 老板老伴笑着给男子端上茶,不动声色将一个早已准备好的楠木书匣送进里屋。 足足过了十来分钟,老板才从里屋出来。捧着那个楠木书匣放在桌上。 等到金铎过来,老板非常慎重打开书匣。 第一本书赫然就是那本风水总枢龙法十要。 第二本书则是薄薄的一本地方河志,记录的是都江堰在同治年间每年修筑水利工程的详细内容。 第三本书是大小金川的山志。 编纂者无名氏,年代乾隆后期! 这本书不仅有大小金川山川河流的详细介绍,更有插图! 大小金川在乾隆朝的地位可谓独一无二。 乾隆皇帝自封为十大武功中,最大的不是平叛准噶尔,而是大小金川。 第一次耗费两年,第二次则花了整整五年多,耗费银两六千多万,投入兵力数十万,折损无数。 其惨烈程度仅次于乾隆打翡翠国。 虽说大小金川是内耗,也有人评价乾隆穷兵黩武,但不得不说另外一点,那就是此战过后大小金川土司制度的瓦解。 这本书应该是方志加游记的集合体,而且还是带着浓郁的官方色彩。想来当年的作者必定也是个官家人。 第四本书则是来自女儿国泸沽湖的土司志。内容详细介绍了泸沽湖土司制度和当地的风土人情,还有那令人神往无尽的走婚制度。 只是在书里,关于走婚,只不过寥寥几笔。 书是民国时候的产物,时期是1943年。这一年一位汉族女孩嫁给了当地的土司,成为了女儿国最后一位王妃。 现在这位王妃依然建在。 挨着翻读完四本书,男子开口询价。 “这本风水总枢龙法十要多少钱?” “一万!” 从滴答那里底价骗来的龙法十要转过背就要了男子一万块。男子微微皱眉,又指着其他几本书挨着询价。 最后,男子挑了大小金川山志和另外一本半残的风水书交在老板手里。 “多少钱?” “五千!” “能少不?” “呵呵……少也少不了多少……” 老板主动给男子递上好烟,笑眯眯说道:“诚心要,四千八。” 男子僵尸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比出两根手指。 老板立马甩动五档电风扇调侃起来:“老板,你这屠龙刀也砍得太厉害了。” “这样,四千五。这个罗盘我送你,楠木书匣我也送你。以后再来我书局买书,一律给你九折。” 男子抽了口烟拿着两本书看来看去,突然说道:“四千三。” 几分钟后,老板满堆微笑送别男子,转过身来哈哈大笑。 卖给男子的两本书都是废品站淘来的公斤货,那个楠木盒子也是假的。 “那个罗盘你为什么要送给他?我看着有点像是老物件。” 老板呵呵笑起来,转过背又从柜子里摸出个罗盘摆在书架上,嘴里曼声叫道:“这才是真正的营销。” 男子出门回到二手书市场对着滴答交代,立刻收摊骑着电三轮直奔城门洞。 不用说,男子就是金铎。 拆迁区溜达几圈混到下午三点,载着半车破烂金铎大摇大摆又回到老宅。 这回金铎直接将三轮停在进出口公司门口,十块钱买的n手喇叭开到最大声。 老宅四鹏居依旧钢网笼罩,只是在那钢网上多了好几张文书。 “财产认领通告!” 那年灭门案后至亲全部罹难,自己也被枪毙。老宅也成了无主房屋。现在拆迁在即,老宅面临的就一个结果。 收归公有! 接下来在规定时间内没有人认领四鹏居,那四鹏居就会被拆除。 看到这则通告的时候,金铎没有丝毫悲伤,反而生起无尽的欣慰。 通告时间是三十天,自己还有一个月时间保住老屋。 挨着老宅一排的住家户们有两家已经搬走,倒是对面地质队似乎没有任何搬迁撤退的迹象。 “戚巷长在不在?” “我又收到两本书,想卖给他。” 收破烂的大喇叭放肆的吼着,进出口公司那木头保安却是端坐在门卫室里一眼不眨死气沉沉冷冷看着金铎却不跟金铎搭话。 “你是不是哑巴?” “我可以进去找戚巷长不?” “你不说话就是同意了啊。我进去了。” 话刚落音,那木头保安就从门卫室里出来,顿时间,一堵比城门洞老城墙还要壮硕的身躯就堵在金铎面前。 那保安足有两米高的个头,虎背熊腰壮实如牛。 金铎站在保安面前就像是细小的电线杆对着硕大的铁塔,视觉反差极为强烈。 抬头看看比自己高出一个半脑袋的壮汉,看着保安那保龄球般粗壮的拳头,看着保安比自己小腿还粗的胳膊,还有那比老宅铁笼钢筋还坚硬的骨节,金铎却是丝毫不惧踮起脚尖直直盯着保安。 手里举起楠木匣子,金铎对着老熊般壮硕的男子蛮横叫道:“我给戚巷长送书。” “队长走了。” 保安冷冷叫道,眼睛里没有丝毫生气! 保安的声音非常独特,有些口吃,但不结巴。 “去哪了?” “他什么时候回来?” “我等他。” 保安低头盯着金铎,凶光暴起:“队长不会回来。” “那你买书不?” “这两本可是好书。便宜卖给你。” 说着金铎就打开了木匣。 “不买!” “滚!” 也就在保安张嘴的那一刻,金铎猛然发现那保安的舌头径自缺了一截。伴着那狰狞残暴的凶样,倍显恐怖。 “不买就不买。别凶。” “戚巷长那么大的官都没你这条看门狗脾气大。” 骂了两句,金铎调头就走:“你不买,有的是人买。” “老子去草堂卖给神州书局去。” 说着金铎跳上三轮扭动油门轰隆隆猛冲而去。 就在这当口,地质队家属区门口出现了一个油腻中年人,对着金铎招手:“破烂。” 三轮车刹停,金铎死寂般的目光中透射出一抹光亮。 换挡倒退,油门扭到最大,三轮车直直撞向那人。 那油腻肥胖男人连眼皮都没眨一下,杵在那里就跟一尊肉山! 当三轮撞向油腻肥男的那一刻,进出口公司那铁塔般的保安不经意抬头看了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金铎轻扭车把来了个漂移甩尾,正正停在油腻男子身边。 第154章 下面没有了 “卖什么老板?” “嘿!” “两天没见,鸟枪换炮了啊。破烂。” 油腻肥男嘴里叼着半截烟,打量金铎新买的n手破三轮:“你给戚巷长送书?” “送不了了。戚巷长走了。grd那个铁憨憨保安连门都不准我进。上次也是。” 油腻肥男吐出一口烟雾,山羊眼睛斜着盯着金铎脚下:“你的戚巷长大爷调回天都总公司享清福去了。” “这辈子都不回来了。” “那个保安……” “脾气大,拳头重,你最好别去惹他。小心他捶你。” 金铎没好气叫着:“我还怕他?他敢打我,我就躺下。讹他钱。” 油腻肥男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很是欣赏金铎傻憨耿直的模样:“你给戚巷长送的什么书?我看看。” “你能看懂?戚巷长骂你是尸蟞。” 油腻肥男脸色一沉:“老子是尸蟞,也好过他们那群见人就咬的土疯狗。” “书给我看看。” “不给。我怕你看不懂。戚巷长说你们的地质队只晓得栽铁塔钻地洞,没文化。” 油腻肥男脸色很不好看,愤然叫道:“老子们地质队比那群土狗有文化多了!” “妈拉个巴子。老子地质队随便拖一个出来,不比那群疯狗有本事。” “天文地理山川湖海,老子们地质队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他们那群土疯狗,除了天天盯着人咬,还会什么。” 金铎轻漠说道:“你们还有野外作业补贴。” 油腻肥男大咧咧点头一脸自傲:“那可不,老子们的补贴可是全国所有单位里最高的……” 金铎轻声说道:“就是缩头尸蟞!” 油腻肥男嗯了声,老熊般厚实粗硕的铁掌扬起来就要扇金铎:“老子……” “不是我说的。” “戚巷长说的。” 油腻肥男指着金铎恨恨叫道:“懒得跟你计较。” “书给我瞅一眼。” “不干!” “给我看,合适我买。” “我答应给戚巷长的。答应过人的事,说到就要做到。” “这两本风水书和山志,是戚巷长指名点姓要的。” 油腻肥男有些无奈,铁棍粗的手指指着金铎脑袋:“你他妈脑袋有包。给你说了,戚大爷回天都不回来了。有本事,去找天都城找他去。” “一根筋的傻缺。” “什么山志?什么风水书?垃圾。” 金铎吊着油腻肥男胃口:“大小金川的山志。还有搜地灵断穴残本。怎么样?看过没有?” 油腻肥男嗤了声不以为然:“老子地质队什么样的奇书没见过?” 嘴里说着,油腻男子抬手起来:“给我瞅两眼。我给你验证下是不是作假的书。” “不给!” 油腻肥男又抬起老熊大手却是冷冷说道:“给我看书。我卖点废品给你。” “多少废品?” “那鬼屋的钢筋能卖我不?” 油腻男子愣了愣突然咧嘴笑起来,大气滂沱:“等我们走了,你自个儿去偷割不就完了。” 没两分钟,油腻男子就带着金铎进了地质队家属区。 地质队家属区防范没有戚笑鸣家属区那么严苛,金铎的三轮可以直接开进家属区。 这一刻,金铎也见到了家属区的全貌。 地质队家属楼建筑面积比进出口公司的要大,但场坝空地却只有对方是三分之一。 进出口公司的车子以bba和高级商务车居多,地质队的则完全相反,大部分车子都是国产皮卡和大马力越野车。 而且这些车子都上了年头,好些个轮毂锈迹斑斑,轮胎瘪瘪,也不知道多久没开过。 一排车子摆满院子,留下的通道不过一米来宽显得十分拥笃。 “仓库在哪?” “没仓库。” “你们地质队真的比不过人进出口公司。这里所有车加起来都买不到戚巷长座驾的一个轮胎。” “连个仓库都没有。你要卖啥东西给我?” 油腻肥男淡淡说了句等着,从楼上搬了几个纸箱子和啤酒瓶下来。 当即金铎就不干了:“就这点东西?当我要饭?” “你们地质队再穷也不至于穷到只有这些破烂。” 油腻肥男脸色有些不好看,食指中指塞进嘴里吹了几声的口哨。那口哨声非常独特,几乎和包谷鸟的叫声一模一样。 几分钟后,家属楼里就下来二十来号人。手里抱的抱报纸,拿的拿电器,各种易拉罐塑料瓶酒瓶满满的一大堆。 这二十多号男女个个长得歪瓜裂枣鬼迷日眼,一看就是注定单身一辈子的主。 他们的脸色不是黝黑就是黢黑,跟那些在高海拔紫外线极强地区的农民几乎没什么区别。 和进出口公司那群衣着光鲜的俊男美女比起来,这群农民就是彻头彻尾的下里巴糙汉子。 但是,在这群人身上有一股的气势! 这种气势,金铎只在水电站第九层地狱中几个永不解密的罪犯身上见过。 金铎看在眼里,嘴里却是没好气的打击地质队比不过进出口公司。转手却将楠木盒子递给油腻肥男,开始收拾破烂。 楠木盒子打开来,油腻肥男拿起第一本大小金川游记看了看,露出几许惊喜。再看第二本搜地灵断穴书,糙糙的脸上现出几分凝重慢慢陷了进去。 搜地灵是非常着名的风水奇书,名气之大只在撼龙经青乌经葬经之下,和水龙经博山篇催官篇几大风水奇书齐名。 他的作者不详,有说是大宗师扬筠松所写,有的则说是白云道人。 搜地灵也有很多版本,其中又以断穴为上! 翻到第五页的时候,油腻肥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堪比斑驳老墙皮般的粗糙的黑脸上尽是陶醉和激动。左手不听使唤的举了起来,轻轻再翻页。 “怎么没了?” “下面呢?” 金铎一脚踩瘪易拉罐没好气叫道:“下面没了!” “怎么会没了?你小子干什么吃的?连个全本都找不到。” 金铎毫不客气回怼过去:“别凶人。爱买买,不买还老子。” 油腻肥男愣了愣极度不爽又无可奈何:“多少钱?” “等我过秤。” “我没问你垃圾多少。我问……” “三千!” 油腻肥男唬着脸叫道:“残本还要我三千……” 金铎麻溜将易拉罐装袋:“残本三千。金川志八千。楠木盒五十。两本一起买盒子送。” “你他妈个奸商!” 油腻肥男怒骂出口:“两本三百八。爱卖卖不卖滚。” 金铎根本不带回应,挨着挨着将破烂过秤,破烂计算器摁得哗啦啦响:“一共一百六十六。” 到了油腻肥男跟前一把夺过书,一手把钱递给油腻男子扭头就走。 啪嗒! 一声轻响。 一方罗盘自楠木盒中滚落。 金铎弯腰去捡的当口,一个清朗苍劲的声音传来:“小劳。等……咳咳咳……” 难听刺耳的咳嗽声响彻楼道,回荡不休传遍四下。 单元入户楼梯口处,一个瘦骨嶙峋的男子拄着拐杖慢慢下楼。 西斜太阳打在罗盘中心,反射出的光不偏不倚反射在男子脸上。 一时间,大半个家属区都阴了下来。 第156章 作个香香的鱼饵 夕阳夕照,大地酷热不消。 晚霞渐起,在青白的天空画出一条昏黄的实线。 金马河水温顺得就像是一只小猫,安静的向南流淌。 路灯在将夜未夜的夜幕中点亮,照耀归家人的路。 清香淡雅的金银花在夜色的掩护下悄然盛开,伴着茉莉的芬芳,相互纠缠相互依恋静静飘向远方。 突然一阵怪诞的臭味将两股清香无情驱散,继而占据整个废品站的院落。 大铁锅旁,老鱼头将一大把令北方人谈之色变的鱼腥草砸进锅里伙着臭豆腐混炒。 蹲在铁锅旁的滴答大口大口吞咽着口水,清澈灵动的眼睛深处尽是对臭豆腐的贪婪。 忽然,蒜苗独有的香味让滴答耸动鼻尖食欲大动。 扭头望去,董麻子手里端着两大海碗回锅肉漫步走到桌前重重放下,飞快舔着拇指间滚烫的红油。 悄悄的滴答移动脚步到了桌前,出手如电。 裁纸刀杀进一块巴掌大小指厚的回锅肉片中,挑起塞进口中。 那一瞬间满嘴飙油的感觉让滴答飘飘欲仙忘乎所以。 突然,滴答鼓大眼睛看着裁纸刀上的一抹血迹。下意识的伸出舌头顿时痛苦的叫出声,立刻就往猪圈跑。 “哥。我舌头被划出血了。” “哥……” 猛地间,眼泪婆娑的滴答愣在原地。 只见着汤静雅背对着自己,高高的昂着脑袋。金铎就坐在汤静雅身前不足一尺距离的位置,双手就搭在汤静雅胸前…… 看到了自己不该看到的一幕,滴答张大嘴不知所措突然大叫一句为什么都没看见,扭头就往外跑。 “大不?” “没以前大了。” “硬吗?” “很硬!” “是不是只要他软了就行了。” “对!” “什么时候才能软?” “看你的体质。” “我能捏他不?” “不能!” “我好希望他能早点软下来……” “换了药,应该很快就会软。饮食方面要注意。” 昏黄的白炽灯下,汤静雅深情款款柔柔切切凝望金铎,润润眼眸中情意浓浓,肆无忌惮无拘无束冲向金铎。 “铎哥……谢谢你。” 玉音曼妙,云净天空,情意缠绵,撩动心弦。 “医家本分。” “呀。铎哥。你有根白头发,我给你拔了。” 金铎为汤静雅的瘿瘤涂满药膏,避开汤静雅探来的葱嫩五指轻声说道:“吃饭。” 汤静雅扭转天鹅般白皙的玉脖凝望金铎背影,轻轻咬唇叫了声好。 那一瞬的妩媚,纯情满满,勾魂摄魄。 斯人若彩虹,遇见方知有。 金铎,就是汤静雅心中那一道最亮最炫的彩虹! 吃过晚饭,金铎立刻回屋从挎包里拿出另外一本只有数页的搜地灵断穴孤本。 这本书金铎收来的是全本,送去地质队家属区之前故意撕成两半。 巴蜀和神州大西南经济调查两本书被戚笑鸣和油腻肥男争抢让金铎无意中找到了探查两方人马的窍门。 而金川志与搜地灵断穴残本则让金铎证实了自己推测。 这两方神秘人马都是在守老宅。 但是金铎无法推断这两个单位的来历出处。还有戚笑鸣与那肺痨鬼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唯一确定的,就是这两方人马都是来自天都城,都是公家人。 不是公家人,谁敢挂那两个白底黑字的大招牌。 不是公家人,又怎么可能在当年建得起那两幢家属区。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为什么要在老宅子两边守卫老宅子十年之久? 这跟当年灭门案又有什么联系? 太多谜团让金铎困惑,任凭金铎如何联想都无法推断。 这一晚金铎几乎没有合眼。 进出口公司那边戚老头已经不在,突破口只能想法子从地质队那里打开。 油腻肥男看样子像是地质队的副队长,但这个人没啥本事,不值得花心思。 地质队那些男女老少完全不用考虑。那个肺痨残疾队长实力不容小觑,可以钓他的鱼。 要钓鱼,就需要鱼饵。 最香的鱼饵,最好的鱼饵! 最贵的鱼饵! 找到最贵的鱼饵,就能让这群穷得打滚的地质队乖乖就范。 希望,就在不远的前方。 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小妹,很快,我就能打开四鹏居的大门了! 天刚亮,天空又下起了小雨。 就在即将出村路口的时候,一台奥迪从辅道上斜里插过来迎面跟金铎撞了个正着。 奥迪车急速刹停,车里下来两个人惶急询问金铎。 “有没有事?” “咝……” “小劳。怎么是你?” “劳大师你起这么早?你是不是得到消息了?” “你没事?” 金铎抬头望去,眉头轻皱:“伍所,白院长。你们来干什么?” 来的人是巴蜀考古所头子伍洪顺和蜀大考古系白世红。那天在老街金铎为十老爷出头摔了他儿媳妇,就是伍洪顺和白世红为金铎出头才让金铎免去牢狱之灾。 当天要是没他们,金铎一旦进去,所引发的后果无法想象! “你都流血了,劳大师?赶紧上医院。” “没事!你们有什么事?” 伍洪顺递给金铎一支烟急声叫道:“出大事了!” “我们没你住址,问了问了好几个人才打听到你住这……” “你有没有空?有空的话帮我们一个忙。”、 “我和老白两个……唉……” 金铎木然点上烟:“电话里能不能解决?” 伍洪顺和白世红齐齐摇头,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 金铎没有二话回头跟老鱼头董麻子打了招呼,立刻上车。 从猪儿市场出发就遇上修路堵了大半个钟头,上了高架碰到车祸再堵了半钟头。到了地方恰好早高峰时段,直接堵死在路上。 又急又慌的伍洪顺不管不顾在中间车道直接开了车门,带着金铎翻过栏杆抄近路狂奔不止。 维持交通的特勤一看那还了得猛吹口哨也跟着狂追不舍。 “别管我。快去。” “在……在a区……” “迟了,迟了……” 跑得快断气的伍洪顺催促金铎,转身拦住特勤抖抖索索摸出证件。 金铎健步如飞直奔目的地。 飞快跑到伍洪顺所说的地方,几个保安冲了上来就要来抓金铎。关键时刻唐宋元助手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过来赶紧叫停。 “你总算露面了。劳大师啊劳大师,你还是要配个手机呀。快快快……” 助理拉着金铎疾穿过专用通道疾步往里走,一张嘴噼里啪啦一口气说完上百个字:“听明白了吗?” “噪音太大,再说一次!” 助理顿时傻了眼。 说话间,摆渡车已然停下。 巨大的轰鸣声震耳欲聋,一架硕大无匹的波音747飞机擦着两个人的头顶飞过,带着嘲弄和傲慢冲上云霄。 又是一连串发动机的爆响,伴着剧烈的刹车声,一架大货机就在隔壁跑道降落。 在两人身后,一架波音客机缓缓滑来,长长的机翼犹如二十米长的大刀,似乎要将两个人割成两截。 第157章 宁杀错勿放过 眼前的地方,赫然是巴蜀机场! “快走。来不及了。” 跳下摆渡车,助理马绅皓带着金铎就往机库里跑。 机库里正正停放着一架波音757货机,半个长脑袋都已经滑出了机库,似乎已经获准了起飞。 在机库中间铁桌上,一群人正围着一堆器物仔细研究考证。 这群人有的是身穿制服的高级特勤,有的是海关大佬,个个脸色凝重,面容不怒自威。 在这群人周围摆放着不少的拆房木雕。罩楼、雕花窗户、门扇、花枋板、撑拱、挂瓶、屏风、椅子、案几大大小小不下百件器物。 物件涵盖的木材也是五花八门。金丝楠、乌木、红椿、楠木和普通的松木。 这些物件里边大号的诸如案几佛龛撑拱佛像都被大卸八块,零件散落一地。 在这群人中间,赫然躺着一尊楠木普贤菩萨骑象佛像。 普贤菩萨头顶花冠,身披璎珞,手持如意,容貌圆满宝相庄严,身下大象六根象牙侧出,看上去异常威猛。 佛像连同白象足有三米多高,雕工非常精美,尤其是菩萨面部表情刻画细致入微,给人一种发自心底的敬畏与崇拜。 普贤菩萨的道场就在峨眉山,因此在巴蜀在锦城,普贤菩萨的佛像非常常见。 “徐教授,怎么样?” 人堆中间,一个架着眼镜的花甲老人拿着放大镜细细端详骑象普贤,手指反扣重重敲击白象侧身。 跟着花甲老人转到另外一侧又依样画葫芦敲听半响过后缓缓褪去手套:“错不了!” “如果犯罪嫌疑人要藏东西的话,只有装在白象肚子里。” “就在这里面!” 听到这话,众人喜形于色! “现在要用什么法子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 徐教授轻声说道:“除了拆之外,没有更好的方法。” 听到这话,几个高层神色严峻,立刻开始商议对策。 奇怪的是,海关特勤两方人马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将伍洪顺一帮人晾到了一边。 那徐姓教授神态倨傲独来独断,压根没理会巴蜀文保人。 这当口,马绅皓也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金铎。 今天凌晨,巴蜀特勤接到可靠线报,说是有一批重要文物要通过空运的方式送出锦城。 接到消息,巴蜀特勤立刻联系海关立刻找了个理由截停货机。随后通知巴蜀文保对物品进行全方位排查甄别。 唐宋元去天都考高级鉴定师不在锦城,这事就交给伍洪顺全权负责。 接到消息的伍洪顺火速点将火急火燎赶到机场,却是发现协查没自己的份了。 按理说,但凡是涉及到文物走私,文保系统那是必不可少的重中之重顶梁柱的存在。可偏偏的,伍洪顺一行人过来却成了打下手的小工。 没错。 现场协查负责人变成了那个徐教授。 当伍洪顺看到徐教授以后,心里虽然有气,但也不敢放肆。因为这个徐教授,来头很大。伍洪顺一帮人拍马也追不上。 徐银德教授并不是巴蜀人,而是江南佛像研究的大专家,也是全国赫赫有名的佛像研究权威。他女儿在锦城海关上班,时逢他在这里休假,巴蜀海关就把他请了过来。 姓徐的一来就统管大局,轻描淡写一句话就让巴蜀文保靠边站。 伍洪顺一干人年纪大了倒是想得开,抱着多一事不如省一事的心思老老实实待旁边看热闹。不过马绅皓却是想不过向唐宋元汇报了这事。 唐宋元一听不干了,在自己的地盘上还轮不到别人做主。 当下唐宋元就叫马绅皓把控制权夺回来,临了再叫伍洪顺去把金铎给找来撑台面加救场子。 “唐老总找我来,是让我当替罪羊?” 助手赶紧矢口否认:“你这是哪儿话。唐总说你可是全国第一个高级鉴定师。为国护宝那可是写在你的鉴定书背后的第一守则不是。” 马绅皓。东北人。说话自带二人转风格,诙谐幽默。 “我有个问题。为什么不法分子会走锦城海关出境?” 马绅皓摸出好烟给金铎点上,故作神秘说道:“说起来这事,跟你有很大关系。” “你知不知道,奥运国宝海选锦城提前十天开锣?” 马绅皓一本正经看着金铎,声音压到最低:“就是因为你!” 这话金铎早就听那古怪灵精的千年仙男说过,眼神并没有任何异样。 自打奥运国宝海选锦城提前十天开锣的消息传出,这段时间全国各地难以计数的藏家玩友古董商闻风而至。 捡漏的,卖货的,交流的,争名气博出位出风头的,搞诈骗的你方唱罢我登场,整个锦城各个宾馆人满为患。 这种盛会必然少不了盗墓贼的参与! 北边的倒斗挖红薯支锅土耗子灰八爷,中原地区的坐地虎走地仙掘,南边的土夫子掘地虫坟蝎子地老鼠水鬼更是拿着自己的战利品打着各种旗号大举杀入锦城。 越是盛会,越是这类人活跃的舞台。 百年奥运,盛世降临。2008个前往鸟巢见证开幕盛典的名额分配到十四亿神州血脉,每七十万人中才能去一个。 这种机会,逮到就是赚到。光宗耀祖传唱三代绝不是虚妄。 想要去鸟巢,就得找最稀罕的文物,最珍贵的古董,最具代表性的精品,最具划时代意义的国宝。 持宝人可不管他是地上的还是地下的,也不管他是偷的抢的,只要能拿斩落那2008个名额其中一个,那就万事大吉。 还有更深次的原因,那就是上过鸟巢的古董,必然身价倍增。 而盗墓贼们也趁着这个机会大肆出货。 贼赃鬼黑货交易过后面临的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在第一时间送出去。而最快最快的法子,自然非飞机莫属。 “我说的是真的。” 看着金铎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马绅皓又重复了一次。 金铎却是不回应。 “徐教授,你确定握东西就藏在白象肚子里?” 徐教授用力点头:“宁杀错勿放过。所有责任我来承担!” 特勤高层有了决断,说了一声好:“还有最后十五分钟。抓紧时间!” 当下临时聘请来的木匠抄起錾子斧子就要将六牙白象开膛破肚。 “别拆。” 冷不丁的一个声音传来,众人纷纷循声望去。 金铎站在那金丝楠门扇前轻声说道:“拆掉容易,装回去难。” “东西不在里面。” 金铎今天穿的就是个劳保套装,光头的他看起来就跟山上的劳改犯没有任何区别。 “你是谁?谁叫你来的?” 徐教授冲着金铎怒斥:“无关人员都给我出去。” 马绅皓赶紧上来给众人介绍。 徐教授根本听不进去嗤之以鼻:“小唐搬来的救兵?玩瓷器的看得懂木器?” “这不开玩笑呢。” 马绅皓还想要说话,金铎却说了一句:“你喜欢就拆!” 说完,金铎背手转身就往外走。 马绅皓有些着急,一把拉住金铎,冲着徐教授客客气气讲起金铎的来历。 旁边海关和特勤大脑袋们很是惊奇,不过徐教授却是怒不可遏拍案而起。 “原来害死我师兄的就是你!” 第158章 说规矩 乍听金铎就是气死蓝老的罪魁祸首,徐教授怒发冲冠跳起来痛骂金铎:“我师兄一大把年纪被你活活气死,你还有脸出来混。” “我这些天天天去状元街守你,你却做了缩头乌龟。今天……总算遇上你了。” “姓劳的,有种别走。我跟你过过手。” 金铎慢慢转身,神色阴沉:“说规矩!” 马绅皓暗里叫了声要遭,立即出口阻止二人。 这当口,白世红院长冲进仓储库,听了马绅皓的话赶紧上前安抚徐教授。没两分钟,伍洪顺气喘吁吁也赶到,紧紧拽着金铎手上气不接下气劝阻金铎。 “姓劳的,今天我不跟你掰扯。过了今天,我徐银德非扒了你皮不可。” “小赤佬滚地龙,给我等着。我有一百种方法玩死你。” 金铎神色淡然冷冷回应:“选地方。” “你说的。” “你要玩什么。我奉陪到底。” “这周六,状元街,敢不敢?” “文斗还是武斗?” “武斗文斗,你都敢接吗?” “我接!” 两个人见面就怼火药味极浓,海关和特勤高层纷纷出面劝阻。 徐银德怒气不消,指着金铎又痛骂起来:“姓劳的。你给我看好。今天就把你小赤佬的脸打肿。” 说着,徐银德亲自上手给白象动起了大刑。 木雕白象高度一米二。鼻子、四肢、尾巴和象牙都能拆卸。唯独身子是用多块金丝楠木拼接而成。 徐银德手艺还算不错,又有一帮子经验丰富的老木匠技师协助,很快就将鼻子、四肢、象牙和尾巴全部拆解完毕。 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白象身子。 连着搞了几次都没成功,徐银德不顾技师意见,抄起特制撬想要大象腹部找到突破口。 来回撬了十来分钟没动静,金丝楠木木板上却多了无数道深浅不一的撬痕。 突然,一个沉闷的声音自白象腹中传出。 徐银德咦了声,急忙叫人抬起白象驱赶狠狠摇动。 白象腹部捏传出阵阵噼啪哗啦的撞击回声,犹如天籁。 听到这回音,三方人马尽皆喜出望外,纷纷围上前一睹为快。 不用说,犯罪分子藏匿东西就在里面没得跑! 徐银德扭头回望金铎,猖狂得意,嚣张鄙夷:“小赤佬,你怎么说。” 金铎半阖眼皮,根本不做回应。 “让你死个明白。” 徐银德狂妄打击金铎,抄起錾子斧子对着一块木板砸下去。 一下,两下,三下! 啪塔! 一声脆响起处,这块木板终于承受不住巨大外力断成两半。 自信满满的徐银德毫不在乎捡起断木板扔到一边,探手进入白象躯干中寻摸翻找。 只要把藏匿的走私物品找出来,就能狠狠打劳改犯的脸。 这一场,只是预热! 等到周六那天,就是你劳改犯的末日! 突然,徐银德手一滞,心头顿时大喜过望。 找到了。 紧紧攥住那件东西慢慢往外拖。 啪啪啪啪…… 突然一连串的声音传出,整个白象躯干垮塌挤在一起。 “哎呦!” 徐银德通叫出声,一只手被压在木板下,痛得徐银德老脸变形冷汗长流:“我的手,我的手……快帮我……” 旁边的木匠技师们七手八脚去搬木板,有的则逮着徐银德手腕用力往外拽。 等到徐银德脱困,他的手腕处已经多了条红红的印记,血珠冒出。 即便如此,徐银德手里依然牢牢攥着那物件不放。 那物件是一个一尺见方的木盒。看上去很新,还能闻嗅到清香的木头味道。 “哈!” 痛楚难当的徐银德忍不住咧嘴大笑,举着木盒挑衅金铎。 特勤和海关人员纷纷围上前,个个面露喜色,催促徐银德打开木盒。特勤高层甚至摸出电话下达抓人命令。 “小赤佬。你输了!” 面对徐银德的侮辱敌视,金铎冷漠说道:“这是佛家装藏盒。里面没东西。” 徐银德用力呸了金铎一口:“我从来没听说佛家坐骑还有装藏盒。到了现在,你个小赤佬还想着狡辩。” “我早说过,你个玩瓷器的懂个屁的木器。” 金铎轻声说道:“要是里面有东西,我把手和眼睛输给你。” 徐银德指着金铎,满脸狰狞尖声大叫:“要的就是你这句话。给我等着。” 说着,徐银德逮着装藏盒狠狠往上翻。 装藏是一尊佛像的灵魂,其重要性远高于开光和塑造。 在塑佛像时,要在佛像背后留一空洞,开光时,由住持高僧把经卷、珠宝、五谷、五药、五香及金属肺肝放入其中。 装藏的物品以高僧及僧众加持过的圣物以及金银珠宝、七珍八宝、圣地花草、经书舍利和诸多稀罕物品。 但是,在菩萨坐骑中有装藏的,却还是第一次听说。 恨意滔天的徐银德怒掀装藏盒! 一下子所有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在装藏盒处。 盒子翻开的那一霎,徐银德呆立当场。特勤海关文保三方人马面色大变。 “怎么可能?” “不可能!” 傻了般的徐银德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气急败坏扒开木板。 散架的白象木板被徐银德捡起一块又一块里外翻找,却哪有任何其他东西的影子。 “这……” 特勤和海关高层怔立原地,脸色变得相当难看。 徐银德呆在原地,依旧不肯认输。嘴里叫着不可能,老脸煞白,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抓紧复原。” 海关高层一张脸阴沉得都快滴出水,对着特勤高层冷冷说了一句:“这个责任,你们要负。” 特勤高层也是气得没了言语,目光投向伍洪顺马绅皓。 “这可不关我们的事。小劳大师已经告诫过徐教授。” “再说了,徐大教授可是你们海关聘请来的。” 这话直把海关高层噎得脸色青得发紫,咳咳说道:“这事……” 话还没说完,机库外传来一个声音:“尊敬的王先生。我的货物就在这里。” 说话间,门外四五个人走了进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两个衣着光鲜的男人和穿着海关制服的男子。 见到男子,海关高层面色悠变纷纷上前主动迎接,尊称老总。 “我的佛像!” “这是怎么回事?” “谁把我的佛像拆了?还有白象。” 两个男人乍见地上一堆狼藉,哇哇大叫。日不落语和流利的粤语混杂交织,急怒交加。 “王先生。请你过来看看。” 王总龙骧虎步走了过来,俯首低看轻声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听完汇报,王总不动声色。 那两个男子却是不干了:“你们检查归检查。凭什么要弄坏我们的收藏品?” “王老总,这件事必须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我会投诉,我要投诉你们。” “你们知道我和我哥花了多少钱才买到这样珍贵的艺术品吗?” “你们这是犯罪!” 两个男人心痛看着地上物品,义愤填膺愤慨叫嚷。 周围的人又是惭愧又是无奈,海关高层当即对两个人道歉。可对方根本不听解释。 此时的徐银德也慌了神却又强装镇定:“不妨事。我马上修复好。马上。” 第159章 我修得好 嘴里叫着,徐银德带着木匠技师们着手修复白象。笨手笨脚的他连着搭建木板,可木板却根本不听他使唤。即便有众多木匠技师协助,那白象就是没法复原。 这可急坏了徐银德,也急坏了三方人马。 海关检查物品那是天经地义,但损坏物品可就得另外两说。加上这是运到港岛省的东西,又是特殊物品。事情闹大,绝对收不了场。 这回,三家人都得挨处分,没一个人跑得了。 “我的窗子,我的家具,还有我的白象。” “赔。你们赔。” “我们这批佛像和物品是送给国外寺庙的。我们已经收了主持的定金。现在我们怎么给买家交代?” 看着被拆得七零八落的老家具,两男子心痛大叫,对着王老总提出严正交涉。 “王老总,我们做了十几年生意,从未遇见今天这种情况。你们不但拆卸了我的古董家具,还暴力破拆了我高价购买来的普贤木雕像。” “那边等着这些物品开寺呀。” “那可是港岛省佛学会的副会长……” 王老总脸色黑得就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天色,憋着一肚子的火却又没法发泄,对着两个男子陪着笑耐心解释。 看样子,两个男子来头很是不小。 旁边的马绅皓也在给金铎介绍这两个人身份。 这两个男子姓木,来自港岛省。在那地方很有势力。 “我不要听你的解释。我现在需要听你的处理意见。” “这批艺术品价值两百多万,你们必须赔偿我的全部损失。” “不然的话,我就去法院告你们。” 木家两兄弟咄咄相逼将王老总直直将王老总逼到悬崖边上,却又只能隐忍再隐忍,道歉又道歉。 一边的海关和特勤高层们一个个更是不敢开口,心里却是将徐银德恨到了骨子里。 而罪魁祸首的徐银德还在不知羞耻拼凑着六牙白象,嘴里一直叫着:“我能装回去。给我点时间。” 然而无论徐银德怎么捣鼓折腾,那六牙白象躯干就烂瘫在地,不见任何起色。 突然间,一个男子冲到徐银德面前揪住徐银德痛骂出口:“你赔!” “你赔我的白象。” 徐银德急得满头大汗,狼狈至极,嘴里却是兀自坚持说道:“我修得好。我一定能修好。” “你修得好?你修得好个屁。你个老东西算什么玩意。你有什么资格拆我买的佛像?” 徐银德不顾一切依旧在搬弄捯饬那些木板,越弄越乱,周围的人完全都看不下去。 “够了。” “别弄了。” “爸!” “还嫌不够丢人吗。” 冷不丁的,王老总压得嗓子叫了声徐银德一声爸。 海关一帮人低头垂目不吱声,特勤和文保两边人马吃了一惊,继而转头过去咳嗽不停。 徐银德双手僵直探在半空,悻悻将木板扔掉,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沮丧颓废就跟掉了魂那般。 刚才还叫嚣个不停,转眼间就被冷酷的现实打了个稀碎。成了无数人的笑话。这样的打击不可谓不严重。 “木先生。徐教授是我岳父。这件事我会给两位一个交代。” 听到这话,木家两兄弟互相看了看面色稍霁,收敛怒火:“看在王老总的面上,这回就当我们亏血本。” “王老总,现在我们的货可以上飞机了。” “当然可以。木先生,这次给你们添麻烦了。我给你们道歉。” “下次我保证不会出现这种事情。” “损失多少,我私人掏腰包赔你们。” “别再为难我岳父。” 木家两兄弟余怒未消愤愤不平。 这当口,一个身着劳保服的男子慢吞吞走到徐银德跟前,抬手抓起一块金丝楠木板。 徐银德本能抬头看去,愤声叫道:“姓劳的。你干什么?” 金铎没有回应,从一堆木板中捡起一根木棍握在手里,又捡起地上的装藏盒。 这根木棍赫然是白檀香木所做,也是装藏中最重要的一根木头。代表主轴。 白檀香木轻轻插进装藏盒下方孔眼,金铎又抄起另外一个木条长条安放在装藏盒左方孔眼。继而又拿起第二根,第三根不同长度的木条按照木条上的孔眼挨着挨着拼凑起来。 很快的,一个木架子就在众人眼皮下搭建完好。 这一幕出来,众人无不惊咦出声。 那木家两兄弟也露出几分异色。 木架子搭建好以后,金铎抄起一块金丝楠木板看也不看就安在木架子左方,接着又头也不回捡起一块木板插进前一块木板缝隙凹糟。 再接着,金铎左手捡起一块前宽后窄的木楔子轻轻推进凹槽之中。 顿时间,两块弧形木板便自组合成功。 这一下子,周围的人就连那些个老木匠技师们都给震得不轻。 随后金铎又照例施为,将第三块弧形木板稳稳拼接成功,跟着又是第四块,第五块…… 等到第九块木板安装完毕,一旁的人全都给惊着了。 金铎的手非常稳,而且速度也快得惊人。最骇人的是,金铎在安装过程中,从不回头。 要木板就拿木板,一拿一个准。要木榫钉拿木榫钉,拿过来安上去,分毫不差。 他的手法和动作就像是机器人。呆板而僵硬,高效而简洁,整个过程看得人眼花缭乱却又丝毫不拖泥带水。 不到三分钟,刚刚还散碎一地的木板和木榫便自少了一大半。而那只白象已经初现真容。 拼接还在继续。 现场众多人一眼不眨看着金铎,从最初的惊骇演变到了震撼。 金铎的手法手势堪称无懈可击,直把木雕厂那些干了一辈子雕刻的木匠看得瞠目结舌又敬畏不已。 而站在金铎旁边的徐银德脸色灰青,嘴巴扯歪,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气的。 眼前金铎的动作就像是一记又一记狠辣沉重的耳光,打了自己左脸打右脸。 每打上一个木榫钉进去,那木榫钉就像是一根长钉重重打在自己身体,将自己打得千疮百孔。 虽然金铎没跟自己说话,但这种无形的打脸却是最伤人心神! 屈辱,耻恨,愤慨,恼怒,羞愧,挫败。 千百种情绪萦绕心头,一股股热血直往脑门冲,眼前一串串金星转个不停。 这当口,一声清脆的声音惊醒徐银德。徐银德定眼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第160章 你们是怎么想到的 眼前那被自己拆得一塌糊涂就连普贤菩萨都认不出来的白象坐骑已经恢复原样。 唯一的不足,就是被自己打烂的那块木板。 那块断裂的木板就像是白象上身体上的一块伤疤,看得人心惊肉跳。 但这难不倒金铎。 还是照着老样施为,断裂木板先后插进凹槽,用软锤轻轻敲击让其合拢在一起。 一阵阵长长的叹息声从四面八方冒出来。 单从肉眼观察,这块木板几乎看不到被损坏过的痕迹,堪称完美。 接下来,金铎快速将尾巴、四肢、象牙、鼻子安装完毕,放上九品莲台。 仿佛时光倒转,那尊完整无缺的六牙白象再次呈现在众人面前。 “好!” “好!” 也不知道谁叫了声好字,无数人跟着大声叫好。掌声雷动,径自盖过了机库外那震耳欲聋的飞机引擎轰鸣咆哮。 伍洪顺马绅皓几个亲自看过金铎鬼手神技的人奋力叫好,直把掌心都拍红拍痛,却依旧不停鼓掌。 旁边的木匠技师们蜂拥上来围着白象不停敲击拍打。几个年轻好事的小木匠直接坐上白象测试压力。 测试完毕,几个老木匠飞快将普贤菩萨组装完毕合力将木雕抬上九品莲台。 木匠们纷纷对金铎竖起大拇指,脸上尽是大写的钦佩敬畏。 这下子,就连海关和特勤两方人马也走过来观摩,几个高层纷纷主动和金铎握手,对金铎佩服到了极致。 反观那徐银德。灰头土脸垂头丧气,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金铎用无声的行动回应了徐银德的质疑和嘲弄,让徐银德受到了成百上千吨的暴击伤害。 可偏偏的,徐银德又发作不出来。 这种从身到心的打击毫无疑问是最致命的。 然而,这个打击还没完。 当徐银德的女婿海关王老总亲自过来和金铎热情握手诚挚道谢的那一刻,徐银德尴尬得用脚拇指在地上抠出了一条直达地心的隧道,恨不得立刻钻进去不见任何人。 “老兄。手艺不错啊。够犀利。是个人才。” 木家老大走了过来用力拍着白象,认真打量金铎:“怎么称呼?” “姓劳。” “好姓。跟我金劳一个姓。” 木家老大身材矮小精悍,头发打着发胶,穿着光线靓丽,手腕上的大金劳闪烁着耀眼金光。 “这是我名片。有事打电话给我。一起发财。” 木老大将名片塞在金铎劳保服上衣包,金铎轻然后退拒绝。 木老大有些疑惑,看看金铎嘿了声:“有性格。我喜欢。” 木家老二叼着烟冷冷撇撇金铎,嘴里叫道:“装箱,上货。” 木家老大嗯了一声,夹着坤包跟王老总握手:“王老总,今天的事就当个是个误会。我希望下次不会再发生这样不愉快的事。” “我们做生意求财。但也不怕事。” 王老总双手握住木家老大手:“是我们工作没做好。给你们添麻烦。以后你们的货物,无论在任何时候我都安排第一个装机。” 误会解除,三方人马也在暗里长吁一口大气。 这种事可大可小,要是对方追着不放,那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统统挨处分。 罪魁祸首的徐银德,更是罪责难逃。 眼看着木家两兄弟就要离开,就在这时候,金铎轻声开口:“木大先生,请等下。” “怎么?想通了?想要跟我混了?” 木老大转过头来,扶起墨镜看了看金铎,皮笑肉不笑说道:“机会只有一次,你没抓住就没了。” “不过,我愿意再给你这一次机会。因为你技术打动了我。” 说着,木老大又将那名片递了过来。 金铎却是没有接的意思:“木大先生,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讲!” 木老大豪爽叫道。 “你们是怎么想到,利用佛教雕像这种方法走私文物的?” 此话一出,伍洪顺嗯了声,突然睁大眼睛。 “什么?” 马绅皓眨眨眼啊了声,惊声叫道:“什么?” 白世红和巴蜀文保人惊骇震怖过后立刻散开在机库里翻找起来。 徐银德身子一滞猛然抬起头来望向金铎,尽是不信和骇然。 王老总愣了愣,面色悠变。 特勤和海关两方人马尽皆变色,齐齐望向木家兄弟和金铎。 木老大吃惊看着金铎,嘴里哈了声:“劳生,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 “我们可是正经生意人。做的也是菩萨善事。我信佛信因果。你乱讲话,菩萨会报应你。” “你他妈痴线傻佬。” 暴脾气的木家老二指着金铎痛骂:“我走私?” “你他妈哪只眼睛看着我走私了?” 金铎面不改色无畏无惧轻声说道:“你大哥说得好。话不能乱说,菩萨会报应你。尤其是你们信佛人。” 木老二来了气,用力推搡金铎:“你他妈痴线佬再说一句。老子废了你。” “老二。做生意,求财不求气。” 木老大拦住自己兄弟,满面微笑和和气气:“劳生,我兄弟年轻火气大,说话没轻重。你别往心里去。” “他从小就混社会,只知道拳头大刀子硬的道理。所以他做过很多错事也坐过很多年牢。” “我们两兄弟在内地做生意规规矩矩知法守法。我们从不惹事,但有事也绝不怕事。” 不是威胁胜威胁的话从木老大嘴里冒出,旁边人神色各异。金铎神色冷漠轻声说道:“木大先生,这不是你走私文物的理由。” “你他妈再说一句。” 木老二过来又搡了金铎一把,昂着脑袋怒骂出口:“老子走私你他妈拿证据出来。” “拿啊!” 木老大再次拦住木老二,转头对着王老总正色说道:“王先生,这个人说的话你也听见了。他无端指责我们走私,你可要为我们做主。” 王老总并不知道金铎身份,正在犹豫间,冷不丁的旁边跳出一个人指着金铎大叫:“他一个劳改犯说的话谁会信?” 说话的这个人不是谁,正是徐银德。 “我们什么东西都检查过了。根本没有发现任何一件违禁品。” 刚刚还被金铎救了老命的徐银德转过背就开始攻讦金铎:“你说走私就走私?空口白牙张口就来,真不害臊。” “你们巴蜀人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我们神州的脸都被丢尽了。” 听到这话,伍洪顺马绅皓气不打一处来,对老碧莲都不要的徐银德鄙视到了骨子里。 “小劳先生。你说的走私品,在哪?” 从属下那里得知金铎身份的王老总不疾不徐开口询问。 “就在这。” 金铎的回应干净利索,笃定自若。 巴蜀三方人马面色再变。木家两兄弟交换眼色,恶毒的眼睛里透闪出一抹慌乱。 “笑话!” “怎么可能在这里?” 这当口,恬不知耻的徐银德大声叫喊:“我们几方人马找了三个小时没发现任何违禁品。你才来多久?” 金铎冷冷说道:“我今天大可以不管,任由国宝被送出境。损失的不是我,跟我没一分钱关系。” “女婿。别听他的话。这个人就是疯子。” 金铎直面徐银德语气冷漠:“你找不出来,那是你没本事。” 徐银德火冒三丈正要反驳,王老总当先开口对着木家老大说道:“木先生。您不介意小劳再复查一遍。” 这话让徐银德愣住继而大叫:“女婿,你……” 第161章 国宝,自己会说话 王老总沉着脸开口:“爸。你少说两句。” “查!” “随便查。” 木家老大逮着坤包,毫不在乎:“配合你们的检查是我们的责任。” 木老二手夹香烟遥遥指着金铎厉声叫道:“死扑街。你给我查。查出来我认栽。查不出来,我木家的损失全算在你头上。” “劳大师。” “小劳……” 马绅皓和伍洪顺飞快到了金铎跟前低低询问,语音发颤神色慌乱。 几个人在机库里找了一圈,愣是没发现有任何违禁品。 “小劳。该你了。哪件东西是违禁品,请你找出来。” 王老总轻声开口,所有人目光一瞬间齐齐投射在金铎身上。 金铎却是没有动手,只是轻声说了句话。 “什么?” “蜀绣?唐卡?” “啊!” “不是。” 马绅皓身子大震,转身过去东张西望突然飞一般冲到十米外的一个箱子旁,抬手抓起两件货物:“是不是这个?” “是不是?” 金铎平静点头。 伍洪顺白世红几个专家教授齐齐上来,乍眼一看,却是怔立当场。 两件货物中其中一件编织品是六牙白象的法毯。面料是绸缎,绣工是巴蜀最顶尖的蜀绣。法毯上全是佛教吉祥图案。宝幢、莲花、曼陀罗、菩提、吉祥结、法螺、宝瓶应有尽有。 另外一件东西则是雪域明珠的唐卡! 这幅唐卡是绿度母,也就是观音菩萨。全身绿色,一面二臂,头戴五佛宝冠,璎珞天衣,下身重裙。坐莲花月轮,左手乌巴拉花,右手作施愿印。 当看到这两件编织品的时候,木家老大的脸色早已变得异常难看和惊恐,木家老脸上杀机毕露。 “小劳。这是蜀绣啊。” 巴蜀本地通的伍洪顺对蜀绣和唐卡最为了解不过,眼里尽是迷惘。 这幅唐卡虽然珍稀,但还不至于达到违禁品的标准。 而且雪域明珠那边的唐卡和法物并不在禁止出境和交易名单,就连佛舍利都能出境,唐卡自然也不在话下。 其他人上来左看右看也是相当不解。 “哈哈。劳改犯,你找的就是这两件东西?” 徐银德逮着法衣哈哈大笑,讥笑嘲讽:“你是眼睛瞎了还是想出风头想疯了。” “这两件是违禁品,我给他吃了。” 金铎轻漠冷冷:“不用你吃。你也不配。” 徐银德怒火燃起,对着金铎破口大骂。 这当口,木家老大慢步过来笑呵呵说道:“劳生。你说的禁品就是这个?” “没错!” 木家老大哑然大笑:“劳生你认错了。这是我在锦城绣馆定制的蜀绣法毯。有发票可以证明。我在报关单上也写得很清楚。” 金铎神色淡然平静说道:“有发票只能证明他是你买的。不能证明他就是禁品。” 木家老二冲上来指着金铎叫道:“你说禁品就禁品?你他妈有种再说一次。冤枉老子,老子废了你全家。” 金铎抬眼望向木家老二。 顿时间,木老二只感觉就像是被一头毒蛇盯上,后脑勺传来丝丝凉意。 金铎那灰暮眼睛中透出的寒光让纵横江湖的木老二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滋的声音传遍机库! 金铎冷冷看着木家老二,那唐卡便自沿着缝隙分开! 唰的下。 金铎再往下撕。 须臾间,一件价值不菲的唐卡就被撕成数片。 突然,伍洪顺只感觉眼前金光一闪,灼刺双目,忍不住眯起双眼。 只见着在那唐卡中,赫然出现了一样东西! 金铎扔掉唐卡,右手轻轻一抖,一件金光闪闪的被单赫然摆在法毯之上。 那被单是一件丝质绸缎长袍,看上去很有些年头,但整件长袍却是鲜亮如新,给人一种极大的震撼。 被单非常薄,上面绣着大量花卉,有明有暗。各种花卉又绣金丝银线,即便是在光线黯淡的机库中,那被单上的金丝银线依旧耀眼夺魄。 绝不可能的一幕活生生出现在所有人面前,直叫现场所有人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震撼。 “缂丝!” “织金缂丝!” “这怎么可能?” 伍洪顺直愣愣盯着这床单,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双手探在半空径自不敢去触碰这精美到极致的艺术品。 突然,伍洪顺倒吸一口冷气颤颤抖抖叫道:“明朝的。这是明朝的织金缂丝?” 这话出来,无异于深水炸弹,直把现场所有人炸得汗毛倒竖。 “天水冰山录。织金缂丝妆花绢。这就是实物。” 金铎嘴里冒出这话,伍洪顺马绅皓两个人身不由己打了个冷颤,白世红倒吸一口冷气,僵立当场。 天水冰山录对于其他人来说几乎就没人听过,就算在古玩圈和文博圈里这本书也是无聊至极。 但就是这本书,却是开创了一个时代先河。 他记载了严嵩父子被抄家的起因和详细账单。除去前面那短短百来十个字的开场白之外,剩下的六万多字,都是记载严嵩父子被抄没的家产。 这份抄家清单可以说比后来的嘉庆四年正月丁卯抄检和相府物品清单不知道要详细了多少倍。 “这是真的?” “这,真是明朝的吗。小劳。” “哈哈哈哈哈……” “这是明朝的织金缂丝妆花绢?你在说笑话。我这个这是普通的床单而已。” 木家老大大笑辩解:“小劳先生,你这个玩笑一点也好笑。” 金铎木然说道:“她确实是床单。可他是四百年前的床单。说来也巧……” “这张床单,定陵也有。” “织金纱做底,和这床单一模一样。” 冷冷沉沉的话从金铎嘴里冒出来,现场人全都被吓着了。木家老大笑容凝结,直直死死看着金铎,眼睛里充满了不信和惊恐。 “哼。你说是明朝的就是明朝的。你说定陵有就定陵有了?” 金铎平静回应:“无论你们怎么伪装。你们忘了一点。” “国宝,自己会说话。” 这话不仅让木家兄弟怔住,更叫其他人觉得无比新奇。 木家老二指着金铎鼻子厉声叫道:“死扑街痴线佬,我吊你老母全家。谁派你来坑我的。” 金铎冷眼盯了木家老二一眼,对方立刻被金铎那凄厉冰冷的眼神恫吓来往后退了一步。 金铎的眼神太过恐怖骇人。就像是濒死之人的死亡凝视。 那死灰般的眼神杀气凌冽,冷血中带着无尽残暴。令人胆寒。 木家老大这时候对着王老总说道:“王老总。我想请问这个人是哪个部门的人。他的上级是谁?” “他说的话代表哪个部门?” “哪个部门为他说的话负责?” 这话的杀伤力足够大,现场几方人马都不敢应声。 突然一个清朗威穆的声音传来:“小劳是我的人。” “我负责。” 机库门口,一条黑影大步流星而来。 等到阳光敛去,那人已然到了众人面前。 “你是谁?” 木家老二对着来人厉声叫道。 对方那人长身挺立背着手大声回应:“唐宋元。” 这话出来,木家老二面色瞬变。木家老大却是笑容堆满小碎步到了唐宋元面前,双手齐出恭恭敬敬欠身弯腰:“您好唐总。久仰大名。” “小弟木琛。去年唐总驾临港岛,我还和唐总喝过酒。” “唐总您来得正好,这件事情,还请唐总为我们主持公道。” 唐宋元和木家老大握了握手轻声说道:“放心。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说完,唐宋元到了金铎跟前,当先看了那织金缂丝床单,再用力一嗅抬头望向金铎:“天鲁省出的?” 金铎眼皮下垂,算是给了回应。 “马上联系总部。我要半年之内天鲁省所有被盗明代古墓的资料。传真给我。” 金铎轻声说道:“至少有十一个月。” 第162章 味道有点怪 唐宋元二话不说立刻改口:“十一个月内天鲁省所有明代古墓被盗资料马上传过来。” “织金缂丝等级很高,一般人用不了。重点关注挂牌督办古墓。” “通知督办,马上调定陵所存织金缂丝标本,空运过来。” “这里所有物品全部扣押!” 机关枪接连喷出一串串火蛇,唐宋元的威严和干练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命令下达完毕,唐宋元回过头来笑容满面谦逊有力。 “木琛先生,请不要介意,这只是例行程序。我们调查清楚过后,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唐宋元主动和木老大握手,满面春风和蔼可亲,哪有刚才半点杀气腾腾要吃人的凶悍模样。 在这样的情况下,木老大哪敢再多嘴。话锋一转便自叫起了撞天屈。说什么这件明代床单自己跟本不知情,自己就是看着那唐卡好看才买下来挂家里的。 要是自己是走私国宝的犯罪分子的话,那自己早就带着唐卡登机走了,也不会等到现在。 一边说,木老大还拿出了自己购买唐卡的合同和收据。 木家老二在这时候脾气又上来,指责起现场众人。 说什么自己木家是爱国人士,这些年给内地捐了多少多少,指责众人故意为难刁难。耽搁了港岛寺庙开寺责任全部你们负责,还大放厥词说什么以后再不来内地做生意。 唐宋元就跟一个没事人似的笑脸相迎,向木老二做出庄严保证。 木老大在这时候放下电话扔下一句话拿着海关扣押单带着自己兄弟大摇大摆走了人,现场终于迎来了难得的清净。 而在这时候,马绅皓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让唐宋元撒腿就往外面跑。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金铎又神奇的消失遁走了。 追到跑道左右四望不见金铎影子,唐宋元气得直跺脚,嘴里又一次爆出粗口。 自己有很多很多话要跟金铎讲,可偏偏的,这个小混蛋愣是不给自己这个机会。 自己都给小混蛋联系好了好几个一等一的单位,还给小混蛋准备了好些个一等一的去处,就等小混蛋点头就能去上学进修或者是直接上班。 还有那些泰斗老辈们,也叫自己帮着传话想要见他。 就连自己九旬高龄的爷爷也…… 还有艾老…… 可这个混账东西,愣是不给自己机会。 过几天,蓝家,蓝家就要过来报仇,这小混蛋都没一点准备。 全神州古玩行都知道这件事了,唯独这个偏执狂的小混蛋一无所知。 这可怎么是好。 蓝海凤可是跪在他父亲遗体前发了重誓的。 蓝家,可是睚眦必报出了名的。 悻悻回到机库,压了一肚子火气的唐宋元亲自检查扣押物品。 徐银德双手捧着那织金缂丝床单前细细观摩。 这床单太新,新得来没人敢相信也没人会相信她会是明代出土物品。要知道,当年万历皇帝定陵开启过后,放在里面陪葬的绢纱绸缎大部分都被氧化变成了灰灰。 而眼前的这床单,却是没有任何丝毫损坏。 手指间传来床单死死柔顺的触感,徐银德忍不住将床单握在手里往上送,脸部贴着床单,尽情享受着那绸缎般的丝滑。 鼻息里尽是那床单上散发出来的异味,但徐银德却是沉迷深陷其中丝毫不觉。 “徐教授。这床单还不错。” 唐宋元背着手叼着烟走到徐银德面前,眼睛里尽是调侃。 徐银德不住点头:“小唐,这真是四百年前的?” “那可不。” “一级文物没得跑了。” “那肯定是一级。定陵保存下来的丝织品好的没这个新,新的没这个全。全的没这个完整。全国算是独一份了。” 唐宋元笑呵呵眼睛眯着:“只是这东西,味道有点冲。” 徐银德一张老脸紧紧贴着床单深深闻嗅,一脸陶醉:“四百年的东西味道冲点也是正常。” 唐宋元撇着嘴:“垫在尸体下面的。尸水就化在上边儿,尸臭味很冲。” 一下子徐银德就呆立当场,面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整张脸黑如墨汁。 旁边众人听到这话,纷纷掩鼻闪退。 马绅皓伍洪顺一帮人忍不住放肆大笑出声。 这一下,徐银德什么老脸全都丢干丢净。 海关王老总不争气的恨了自己老丈人一眼跟唐宋元握手办了交接即刻走人,一分一秒都不愿意在这里多待。 “徐教授,今天可得谢谢您老帮我们巴蜀文保的大忙。要是没有您老,我们今天还揪不出这件一级国宝。” 这话徐银德那里接得住,灿笑两声:“我也是听到我女婿说起这才想着来帮忙。越俎代庖还请小唐……唐总你别往心里去。” 唐宋元可不会放过徐银德:“既然徐教授这么关心支持我们的工作,那我厚着脸皮向孙总要人。请徐教授到我们巴蜀文保来贡献一份力量。” “以后海关这块儿就交给徐教授全权负责。我也好抽出时间去做其他事。” 当即徐银德就变了颜色,急忙对唐宋元道歉。 没多久,徐银德灰溜溜走出机场,两只脚都是软的。 自己这回闯的祸事不小,不仅损坏了那头白象,还彻底把唐宋元给得罪。 越俎代庖可是大忌中的大忌,这要被上面知晓了,那自己可就完了。 要是立了功还好说,现在,自己不仅没有立功,还闹了两个大笑话。这个事传出去,自己这辈子都别想再进步了。 坐六路汽车到了蜀大,趁着时间还早,金铎又去了那家装可怜骗滴答的无良黑心商贩书局, 黑心老板一眼就把金铎认出,立刻起身笑脸接待,随后搬出一大堆民国书籍供金铎任意挑选。 见金铎对些书都不满意,黑心老板马上从里屋又报出一叠古书。 可惜这一回黑心老板再没赚到金铎的钱。直到金铎走后黑心老板还对金铎骂骂咧咧不休。 黑心老板收集的古书不是没有好书,只是没有金铎要的。 金铎需要的是能打动地质队肺痨队长,能让其痴迷让其疯狂,但又让其望尘莫及,倾家荡产也买不起的绝版书! 这种书,可遇不可求! 金铎也不指望自己能买到。 买不到金铎也不愁,买不到书,就自己做! 时间还相当充裕,足够自己做一本旷世奇书出来。 这本书只要做出来,拿给那肺痨队长,那人必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搞到手。 到时候,就可以狠狠勒索一笔。 以那群穷逼的实力,自然是买不起的。 接下来,自己就能办自己的事了。 二手书市场出来,金铎到了公交车站等候公交车前往下一站目标。 这当口,一辆摩托擦着黄灯风驰电掣而来。恰好一辆人力三轮在左边缓缓停下。 摩托车骑手来不及刹车,一下子撞在人力三轮前轮。 第163章 娃比猩猩还丑 人力三轮车夫是个五十多岁的男子,当即就被撞翻在地,赤果的左脚顿时见了血。 摩托车骑手刚刚要想停车,身后那女子却是说了两句高卢鸡语,骑手立刻调转车把轰油要走。 旁边执勤的老大妈立刻拽住摩托车车尾大声叫道:“撞了人还想跑哦。不准走。说清楚。” “谁撞人了?明明是他先撞的我们。” “死老太婆你眼睛瞎了。” 坐在摩托车背后的女子并没有戴头盔,不过二十来岁的年龄,娇俏玲珑凹凸有致,浓妆艳抹加爆炸头型,看上去像极了夜场陪酒女。 “你没撞人才怪。我亲眼看到你撞的人。” 执勤大妈并没有被陪酒女威胁到:“你看你把人都撞出血了。连句道歉都没有,你还有没有点良心。” “下车。我叫交警过来。” 说着,执勤大妈就要去拖女孩。 陪酒女突然拍了执勤大妈一巴掌,跳下车来对着执勤大妈就是一耳光,满脸骄纵怒骂出口:“你个老不死的老东西,还敢抓我。” “你晓得我男朋友是谁不?” “外国人!” 听到这话,执勤大妈有些懵,看了看那老外骑手,明显有了几分惧不敢再说话。 人力三轮车夫挣扎爬起,一只手拽着执勤大妈,嘴里啊啊叫着,右手不停比划,指着自己的三轮。 车夫是个哑巴。他告诉执勤大妈,自己的车被撞坏了,要对方赔偿。 执勤大妈极其为难,给哑巴车主比划回应,转头低三下四对着陪酒女说道:“美女,你把人家残疾人车撞……” 陪酒女直接粗暴打断执勤大妈,满嘴粗口脏话态度蛮横:“想多了你。赔你个锤子。麻痹死老太婆乱管闲事,还有你个死残废,走路不带眼睛。没把你撞死算你运气好。” 执勤大妈忍着脾气客气对陪酒女下话:“人家是残疾人,活着也不容易,你们好歹也赔人家一点钱。这样大家都过得去。” “赔你麻痹。” 陪酒女对着执勤大妈劈头盖脸乱骂出去,骄纵嚣张:“我们还没喊死哑巴赔钱就算对得起他了。我还要赔钱,你们算个什么东西。” “都给老子滚远点。” 这话犯了众怒,当下旁边就有看不惯的路人跳出来指责陪酒女。一个人加入就有更多人加入声讨陪酒女。 陪酒女一张破嘴架不住众人围攻,突然尖声大叫:“老子今天就不赔你们。我男朋友是外国人。随便你们要怎样。” “你们这些下贱狗算什么东西,有本事把特勤喊起来。” 骑手也在这时候摘下头盔怒视众人:“我是外国人。你们想怎么样?” “你们欺负我女朋友。现在,你们马上给我女朋友道歉。不然的话,我就告你们。我把特勤叫过来,你们全都跑不掉。” 那老外长得人高马大近两米高,又粗又壮,相貌狰狞丑陋。围观路人个个义愤填膺又敢怒不敢言。 陪酒女冷笑不止,猩红的嘴唇张得老大,对着路人们一通乱骂,言语不堪入耳。 “一个个下贱货,就算撞死你们也是白撞。” “别说撞死一个,就算撞死你们全部,也就那么大回事。” “外国人有豁免权。你们晓得不?” 陪酒女态度之嚣张,言语之恶毒,面容之丑陋,围观路人恨得咬牙切齿,暗里骂着陪酒女汉奸走狗。 陪酒女骂完一干人却恬不知耻主动亲吻了骑手男朋友,甜腻无比的叫着:“走。亲爱的。” “我们去看碟中谍三。看了我们去吃西餐。” “不和这群小贱人一般见识。” “你们下辈子投个好胎,也变老外。格格格……” 那老外骑手大刺刺嗯了声,完全无视众人憎恨唾弃眼光,戴上头盔扭动钥匙就要潇洒走人。 就在这瞬间,一只手从旁边探出摁下熄火开关,再扭下钥匙退到一边。冷漠点上一支烟。 “你干什么?” “你敢抢我男朋友钥匙。你活腻了。臭男人。” 陪酒女冲过来对着抢钥匙的男人爆骂,跟着就要抢男子手中钥匙:“还老子车钥匙。” “还来。” 那男子对陪酒女视若无睹听而不闻,右手一翻,钥匙在空中划出个漂亮的抛物线,直接落进府南河中。 这一幕出来,围观路人全都看呆了,继而哈哈大笑,狠狠出了口心头恶气。 陪酒女花容失色,对着男子又是一通爆骂:“你敢丢我男朋友钥匙。你赔。我男朋友是老外。你不赔我叫你去坐牢。” “去给我把钥匙捞上来,马上。不然我叫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给你说三声。一,二,三……” 男子完全无视陪酒女,自顾自的抽着烟:“你跟他生下来的娃比猩猩还丑。” 陪酒女一下子被激怒,尖声怪叫抄起手机对着男子脑袋就砸过去。 男子抬手一抓,手机便自到了手中,再一翻,手机又被丢到府南河。 陪酒女完全没想到男子会敢这般对自己,嘴里尖声尖叫骂着男子,又扬起挎包要打男子。 男子抬手抓住挎包,手一顿,陪酒女一下子收势不住轰然倒地摔了个狗吃屎。 挎包在手,男子连看也不看往后一抛,又将挎包扔进府南河。秒秒钟就被冲走消失不见。 这一幕出来,现场围观路人群众无不放声大笑,对着行侠仗义的男子疯狂点赞叫好。 陪酒女懵了半响才回过神来,只感觉嘴巴发咸,低头一看,地上尽是鲜血。再一摸,这才发现自己下唇破了大口子。 一下子的陪酒女就放声嚎哭,指着男子爆骂:“死全家的狗……” 男子蓦然抬头,苍暮死灰的眼神直刺陪酒女。当即陪酒女就身不由己打了个寒颤,后面的话再不敢骂出口。 眼前的这个男子板着个僵尸脸,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陪酒女毫不怀疑自己敢骂他家人,自己必将被男子扔进府南河。 “等着。你给我等着……我今天要你进去。” 陪酒女威胁着男子,挣扎爬起回头哭嚎叫喊:“亲爱的,帮我报仇。” “他打我,给我报仇啊亲爱的。” 陪酒女的老外男友早已撑好摩托站在原地。 令人感到奇怪和不解的是,这老外眼睁睁看到自己女票受伤,径自没上来搀扶。 “亲爱的,你快点给我报仇啊。把他撞死,把他打死,你是外国人,你有豁免权,撞死他打死他也没事。” “快点上啊,亲爱的。” 无论那陪酒女如何撒娇哭诉,那老外就站那里一动不动。眼睛直勾勾看着男子,对自己的女票完全不理不睬。 这一幕出来,围观众人都感到不可思议。 这当口,男子抬起手来勾勾手指。 那老外顿时一个抖索,赶紧小碎步过来到了男子跟前,咧嘴露出雪白的牙齿,笑容灿烂谦卑恭顺。 第164章 大河马 “老,老大……大哥,师,师父……” “你,您,老人家……您好……” 顷刻间,现场所有人张大嘴瞪大眼呆立当场。 那陪酒女身子一震,径自傻了。 “你愿意和她生娃?” 那老外本能点点头却是突然摇头,脑袋甩动拨浪鼓迭声叫道:“不不不,我不愿意,我不喜欢她,是她一直缠着我……” “她有钱,她说她要包养我。她还说,她就喜欢我这样的黑壮汉。” 眼前的老外是个黑壮汉。黑壮汉不是别人,正是那刚锅小王子索柯凡。 边说,索柯凡边蹲在金铎身边,殷勤的摸出烟给金铎点上。恭敬得就像是一头最乖最温顺的黑熊。 黑如墨碳的脸上如菊花般绽放,满是巴结讨好。 周围的人全都看傻看呆看懵。 “撞了人。要赔钱。还要道歉。” “道,道,道道道……” 索柯凡立刻点头,像一只哈巴狗那般冲着金铎摇头摆尾。即刻起身扶起人力三轮又对着车夫深深鞠躬道歉。 随后,索柯凡又摸出一叠钱塞给车夫用锦城话不停说着对不起。 “还有执勤阿姨。” “是!” 收到金铎命令,索柯凡又向执勤大妈弯腰行礼道歉。 “还有他们。” “是!” 索柯凡立刻应是对着周围群众抱拳行礼,嘴里诚恳诚挚说道:“我师父叫我给你们道歉,请原谅我的莽撞。” “你们一定要原谅我啊,叔叔伯伯阿姨,你们不原谅我,我师父就不教我功夫。” 两米高的索柯凡此时就像是一只被驯化的小熊,憨态可掬,直把围观众人逗得开怀大笑。 “没事。没事。黑大熊。知错就改就是好人。你还有救。” “我们接受你的道歉,以后开车别开那么快。” “这里是神州,不是你的菲洲。要讲规矩。你不讲规矩,自然有人会收拾你。” 那陪酒女就站在旁边,傻傻看着这一幕,三魂七魄都飞不见了。 等到索柯凡转过身,陪酒女立刻上来要挽索柯凡,娇嗲嗲的叫着亲爱的。 这时候的索柯凡哪会把女票放在眼里,早就站在金铎点头哈腰奉迎巴结。完全就是一个小迷弟的崇拜敬仰。 金铎起身连看都不看陪酒女一眼,神色木然打了个响指。 索柯凡立刻推上自己的烂川崎乖乖跟在金铎身后。 这绝不可能的一幕活生生发生众人眼皮底下,无数人除了震惊之外,剩下的,都是翻天倒海般的震撼。 又是解气又是解恨,又是羡慕又是感慨。 “亲爱的,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推。” “滚!” 索柯凡回头对着自己女票怒狠狠骂出口:“我不是你男朋友。我只要师父不要你。以后不准再来找我。” “滚开。碧池!” 那陪酒女倒退两步,又不甘心的冲上来苦苦哀求挽留声泪俱下:“亲爱的我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好好的对你……” 索柯凡熊脸狰狞一把将陪酒女推倒在地,凶暴叫道:“再跟着我,我打死你。我是老外,打死你也有豁免权。” 眼睁睁呆呆看着索柯凡像一只哈巴狗跟在金铎身后走远,陪酒女突然崩溃,嚎啕大哭。 只是现场没有任何一个人同情陪酒女。有的都是最强烈的鄙视和发自内心的快意。 “p。一个好好的女娃子竟然喜欢菲洲人。恶心。要是我家里出这种女子,老娘亲自把她打死了事,省得败坏祖宗名声。” “话不能这么说,世界大同是趋势。我倒是不反对涉外婚姻。只是太下贱的女子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就是。也不怕得爱死病。” “呸。得了爱死病也是活该。这种人,就不值得可怜。” 听到这话,地上那陪酒女恼羞成怒跳将起来对着围观群众破口大骂。只是现在的她没了靠山,路人们根本不再惧怕。 十几个骂战力强悍无比的路人大妈指着陪酒女痛骂,几分钟就将陪酒女骂得一文不名,直接气晕死过去。 “吊嗨。臭老黑,你他妈敢放老子鸽子。” “没有。没有老板。你听我说……” “说你妈。” 午后的锦城阳光爆盛,即便是在那棵刚刚移栽下去的大银杏树下的阴凉处也是酷热难当。 知鸟在树上疯狂嘶吼咆哮骂着老天爷,没一会又念起了烦躁的求雨经文。 比索柯凡怔怔矮了一个半脑袋的侯翔站在石条上使劲戳着索柯凡太阳穴,喷香的手绢紧紧捂着鼻子。 “你他妈多久没洗澡了。不知道用止汗露啊。就这样逼样子出去,老子还谈什么生意。” “拿了老子钱不办事,你他妈也配叫人?” “差一点,差一点,老子和劳哥就折在青城山。给老子蹲下。” 老熊般壮硕的刚锅小王子牵着自己耳朵乖乖蹲在地上,委屈凄楚小声翼翼解释:“我给师父找uku去了。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 “呸!” “找你妈。这都是借口。胆小鬼。就你这逼样,活该你们索族被欺负。” 侯翔用力捶着索柯凡脑门,拳头阵阵生疼,痛得侯翔龇牙咧嘴:“看在劳哥面子上,这回放你一马。再有下次,我他妈叫你这个臭嗨好看。” 大棒挥舞狠狠砸了一通,黑河马战战兢兢向侯家少爷做出庄严承诺和保证又签了一大堆的卖身契。 随后侯翔的胡萝卜便自扔了出来。 这一扔,就是一大堆。 不仅有胡萝卜,还有鲜爽可口的肉食品。 十几套量身定做的高级西装、衬衣、皮鞋、腕表、墨镜、手机外加十万大洋现金。 另外还有黑河马的最爱,拇指粗的大金狗链子。 这些玩意出来立刻征服了刚锅小王子,感恩戴德的他只差没管侯翔叫爸爸。 “下次叫你给我跑快点。再放老子鸽子,就算你跑回刚锅,老子也要派雇佣军把你抓回来。” 金铎就坐在旁边目不斜视劈着红砖。 正在施工的九七大厦园林工地上,红砖多如牛毛。 金铎劈的红砖可不是电影道具,也不是一般的残次品。而是真正的浸泡在水坑里一天一夜的红砖。 长时间浸泡后的红砖吸纳了足够多是水分变得异常坚硬。 不过,这些红砖在金铎的掌下却犹如豆腐般不堪一击。 先是一块红砖被金铎一掌打断,接着叠加变成三块四块直到六块。 无论一块还是六块,金铎都是一掌下去,全部崩断。直把侯翔少爷的两个近卫保镖看得眼珠子都凸爆。 当七块红砖码叠在一起的时候,金铎勾勾手指叫来黑河马用尽全力压住七块红砖。 跟着起身,又是轻描淡写的一掌下去。 七块红砖尽数断裂,黑河马收势不住一下子跪倒碎砖坷垃之上,当即痛得整张脸都变了形。 只是,大河马却不敢叫出声。早已被金铎的泼天战力和凶悍震得心底发寒。 第166章 神仙来了都得打眼 “能,能确定不?” 侯少爷的嘴巴发干,喉结不住蠕动,颤颤抖抖摸出雪茄,点了好几次才勉强点燃一半。 “等下。” 金铎神色宁静如海声音清冷,和千亿少爷的激动振奋形成巨大的反差。 手提电锯开动,将剥出来的红色树芯切成数段。 先将红色树芯木末碎颗粒涂抹在手中,又挨着挨着闻嗅砌每一截树芯的香味。 跟着,金铎随即捡出一截红色树芯用斧子再次剖开。 一瞬间的刹那,侯翔便自失声尖叫:“星!” “有星!” “金星!” “有金星嗳,真的有金星呀。劳哥,快看看是不是金星,是不是?是不是?” 侯翔抄起那半截木头跑到路灯下瞪大眼睛仔细查看,喉咙管里发出嘎嘎嘎的怪异吼声,身体摇摇欲坠。 金铎默默打开强光手电照耀树芯。 这一截树芯中,能清楚的看到针眼大的棕点,还有有牛毛纹般的金丝。那金丝属于自然形成,每一根金丝形状各异各有不同。 拿在手里掂掂份量,金铎突然握紧树芯,拇指摁着树芯表皮,闭上眼睛感受着极重的油脂触感。 慢慢松开树芯,金铎呆呆站在原地,长长吁出一口浊气。 像是叹息,又像是幸运。 “劳哥……” 橘灯下,侯家少爷的影子被拉成一条弯曲的贪婪野狼。他直直盯着金铎,俊脸扭曲变形,眼睛里飚射出阴森森的绿光:“是不是?” “快说。我,要扛不住了。” 金铎右手慢慢抬起,慢如蜗牛般摸出烟来,僵尸脸上现出可以吓死厉鬼的狰狞,缓缓开口,吐出一句话。 “泥料。金星。” “相似度,九成五!” 轰! 一道惊雷在乌黑的天空之上爆开,连绵千百万里,久久不绝。 噗! 侯家少爷噗了声,脖子身子缩成一团。 “你麻痹!” “吊嗨!” “哈哈,哈哈哈……” 侯翔仰头笑了起来,突然猛抽了自己一巴掌,冲到金铎跟前毫不在意单膝跪地,膝盖直接跪在装修中的水泥中。 双手死命掐着金铎胳膊嘶声叫道:“索柯凡说,他们刚锅几个省都是这样的木料?” 金铎嗯了声,淡然回应:“我看了地图。至少四十万平方公里。” 噗! 哈! “神州从来没运进来过?” 金铎紧抿嘴,轻然颔首:“没有!” 侯翔眼珠子几乎就要凸爆眼眶,用尽毕生力气掐着金铎嘶声叫道:“这种树……流血树,流血树……能不能当正品卖?” “能不……能,骗过专家?” 金铎抽着烟肃声说道:“就这种品质,神仙来了,都要打眼。” 侯翔胸腔不停抽搐着,喉咙管和鼻腔中发出哐当哐当火车过山洞的怪异声响:“那边多少钱一吨?” “不要钱!” 金铎木然说道:“索柯凡说过,这种树太硬,当地人只用来烧火卖钢碳。” 侯翔眼睛中绿光暴起,墙角流窜作案的老鼠直接被这两道绿光吓得怪叫飞遁。 “劳哥。如果这样品质的流血树拉回来能卖多少钱一吨?” “五十万!” 金铎冷冷回应:“保底!” 侯翔呆呆看着金铎,脑速开到最大,在区区几秒钟时间就得出结论。 当即间,侯翔汗毛倒竖,长咝一声,像一具多年没开动的机器艰难转过身子,当即就倒在地上。 “发财了!” “老子发财了。” “老子要发大横财了。” “哇咔咔咔……” 金铎坐在地上,平静的点上今天的第四支烟,深深咂了一口,闭上眼睛。手心中握着的树芯轻然坠地,清香四溢。 这产自大河马索柯凡家乡的流血树目前还没有一个专属的名字。 不过,在神州,在本大洲,他的名字却是早在千百年前就被众多史学家深深传唱。 小叶紫檀! 这包裹在流血树中的树芯,是小叶紫檀! 这树芯,是历朝历代王侯贵胄商贾巨子们最痴迷最追捧的小叶紫檀。 这树芯,是早已消失多年只有在天竺和锡兰才出产的小叶紫檀! 这树芯,是现在保底售价每吨五十万的小叶紫檀! 截止目前为止,流血树从未进入过神州。更没有任何人知道他和小叶紫檀的极高相似度。 是的。没错。 大河马故乡的流血树并不能算是真正的小叶紫檀。 从金铎剖开的那截流血树来说,他和小叶紫檀的相似度只有九成五。 无论是密度、油性、纹理、棕眼、颜色还是金星,流血树与真正的小叶紫檀都没有任何区别。 唯一剩下的那百分之零点五的差异,是流血树的味道。 他同样具有小叶紫檀的清香,但流血树的香味并不能保持长久。 不过,这就够了! 有这么高的相似度,就算是神仙来了也得打眼吃药。 侯家少爷说得没错。 金铎要发财了。 五十万神州币,在刚锅,可以买下整整十平方公里的流血树。 这些不花一分钱本钱的流血树运到神州,一吨就是五十万! 这么重密度的流血树,两根就是一吨。一根就是二十五万! 十平方公里的流血树,那又有多少吨? 如果让索柯凡出面,五十万可以买到更多的流血树。 其中暴利,无以伦比,难以计算。 “哈哈哈哈哈……” “哇咔咔……” 侯翔在地上翻来覆去的滚着喊着叫着哭着笑着闹着吼着,声嘶力竭眼泪淌满。 自己冒着屁股被打烂永禁为猪的危险把自己老姐拉下马,为的不就是那点钱吗? 现在,有了这流血树,老子还缺钱吗? 千亿算个杰宝毛! 就算老子现在身无一文,凭着这流血树就能在一年之内挣到百亿。十年就能挣到千亿。 这回老子是真的发财了。 发财啦! 老子要把这些不值一文的流血树当成小叶紫檀卖给那些专做小叶紫檀的厂家,卖给那些专门做木材收藏的大玩家,卖给那些囤积压货的黑心商贩…… 一吨五十万,一百吨五千万,一艘十万吨级货轮…… 那是多少? 那是多少! 坑坑坑嘎嘎嘎。 嚯嚯嚯。 金铎静静起身,轻声说道:“做好准备。” 侯翔赖在地上不动懒洋洋却又嚣张无限说道:“劳哥。这栋九七大厦喜不喜欢?喜欢就送给你。” “神州女明星连同港岛宝岛两个省在内的,喜欢谁,我马上派专机送到你床上。” “男的也行……” “哈哈哈……” 金铎毫不客气给了侯翔一脚,正正踢在侯翔肋骨。当即侯翔的狂笑便自戛然而止。 “还不是庆祝的时候。” 金铎冷冷说道:“你是商人。知道那个道理。一个九桃瓶可以卖上亿。十个九桃瓶就只能卖一千万。一百个九桃瓶一起出来,一万块都没人要。” “你侯家的能量,在神州,还没大到通天的地步。” 第169章 做旧 岑秘书看了看富态男人淡淡说道:“是我。你是……” “我,我是宋山,金牛……” 岑秘书随意应了声,都不愿意多看宋山半眼,对着晓彤欠身点头叫了声嫂子,又叫了神经病老头大哥:“嫂子,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这话出来,宋山手里的香烟顿时掉在地上,身子骨莫名的一抖,脸上现出最惊恐的神色。 “没事。” 晓彤轻声回应:“张鸿光呢?” 张鸿光三个字传入宋山耳内,宋山双腿一软,倒退两步,惊恐万状。 “老总在外面。” 晓彤扶着神经病老头低声说道:“大哥。小弟在外面等你。咱们回家。” 神经病老头笑着点头:“回家。小弟回家我也回家。” 说着,神经病老头拍拍金铎肩膀:“小弟。我们回家。” 等到几个人下了楼,宋山依旧像个木雕一般站在那里,整个人就跟掉了魂那般,任由贵妇怎么叫也不答应。 “宋哥,我们还有赚啊。八万买的手镯卖了十八万,净赚十万,这十万归我了啊。亲爱的,咱们去宾馆,我老公今天出差,我好好伺候你……” “你去,我不去了。” 宋山木讷说着,牙关都在打颤:“我,还有事,我先走。” “以后,咱们都别见面了。” 贵妇怔了怔,一把拽住宋山腻腻撒娇:“宋哥怎么了嘛?你干嘛说这些话,大不了我回去跟那废物离婚就是……” “你是不是看上刚才那女的了?我不介意……” 宋山回头木然看着贵妇,脸上看不见一丝血色,僵硬的脸上扯出丑到爆炸的尬笑,颤颤叫道:“你知道那女的是谁吗?” “她是瞿晓彤。瞿晓彤。” 突然宋山爆吼出声:“我他妈要死了。要死了。” “老子遇见你这个骚婆娘倒了半辈子血霉了,哎呀……” “我他妈瞎了,瞎了啊。” “我犯了大错啊,大错呀……” 一边说,宋山一边狂打自己脑袋疯狂跺脚捶打自己胸口,疯狂扇着自己嘴巴。 贵妇吓得不轻急忙劝阻拥抱宋山却被宋山一把推下楼,当场就摔晕死过去。 宋山根本不理会贵妇,跌跌撞撞冲下楼,连滚带爬冲出古玩城。无视一切直直冲向公路上正在行驶的公交车…… 愁人的雨连着下了三天,正在提速狂奔的锦城也暂停了追赶南方沿海的步伐。再次回归悠闲的慢节奏。 连日的暴雨也让金铎收破烂的计划搁置。 三天时间里,金铎在锦城各个书市旧货市场转悠寻摸,也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 昨天侯家少爷打来电话,他已经抵达刚锅。正在等雇佣队伍的到来。 为了那五十万一吨的流血树,侯翔砸了重金雇佣了两支队伍保护自己。 同时,按照金铎要求,侯翔也在组织各种交通工具以求万无一失。 现在的刚锅正是旱季,相当于国内北方的初秋。各条河流水位正好,也大大降低了出行难度。 不出意外,今天晚上队伍就会出发前往索柯凡故乡。预计两天后就有好消息传回。 另外还有一个好消息。 汤静雅脖子瘿瘤已经缩小到拳头大小。身上那股子臭味也彻底消散。 另外还有一个不算太好的消息,那就是在暴雨最大的那个早上,金铎培育的蛟龙寒兰其中一株悄无声息的抽了花芽。 可是这花芽的颜色却叫金铎大失所望。 那不过两厘米的小小花芽呈现出来的是最普通的白色。 白色的兰花虽然也有贵的,但也贵不到哪儿去。顶天了也就是几千块。 前两天金铎路过叠翠城进去转了转,那里又诞生了一株名叫玉兔的最贵建兰。 一株一百一十八万。 第一株蛟龙寒兰基本确定为残次品,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剩下两株上。 连日暴雨让猪圈也变得潮湿不堪,就连被子也阴湿不干。 工作台上,金铎将一张张裁剪好的纸张重叠在一起,用老式的锥子在纸张上戳出十几个锥洞。 从雨水中捞起浸泡了两天三夜的老棉线烘到七八成干,穿入线套从书的第二锥眼开始打线。 在古玩行内时常听说书画作假,瓷器作假,却是极少有听说古书作假。 现在被炒到天价的宋版古籍号称一页宋版一页黄金,比起那些字画不知道要贵到哪儿去,但就是没人作假。 不是没有投机倒把无良商人不想搞,而是真的做不出来。 伪造古书有很多很多困难,即便是八大宗师这样的顶尖高手都难以做到。即便是做出来,也不敢保证不会穿帮。 作假的古书很容易辨认。除去最重要的纸张外,还有字体,最难的自然是装订线。 这些困难对于金铎来说,都都不叫事。 金铎作假的书也就那么四十多页,纸张用的是青衣江纸加其他老纸的混合料。 青衣江纸当年也是康熙和乾隆钦定的御用纸,现在好的青衣江纸存货几乎绝种。 用来做假的青衣江纸是十老爷存下来的老纸,年代在民国初期。 当年脚盆入侵,巴蜀被迫成为最后的后方。大量沦陷地学校工厂机构搬迁到巴蜀。 这段时间里,包括宣纸在内的多个纸张产区全部停产,青衣江纸和梁山纸也在那个阶段被消耗干净。 民国初期的青衣江纸不是金铎所想要的,但事急从权也只能凑合。 青衣江纸金铎只用了三张裁成二十五小张,剩下的,则用的是晚清老宣纸。 晚清加民国两种不同年代的纸张混在一起做成书,而且还做成假书,金铎还真的就这么干了。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晚清老宣纸同样是十老爷的处方纸,质量上乘远超青衣江纸。于是,金铎在上面抄写了二十多份处方单子。 剩下的青衣江纸,金铎则抄写了另外一段从未现世的文字。 处方纸金铎是用右手抄的,青衣江纸上的文字则用左手书写。两种不同风格字体这个世界上没人会认得。 除非那几个葫芦娃老怪物复生。 棉线装订结束,金铎马不停蹄开始做旧。 古籍古书做旧,难就难在装订棉线。 纸张可以作假,字体可以作假,但棉线却是做不了。 装订在古书里的棉线有一部分会随着时间推移变黄变黑,但有一部分藏在书页中的却是会保留原色不变。 上世纪七十年中期,庐山有个地方的村民开挖防洪沟搞出了个完整的古墓,出土了一具包裹九层丝绢织物的古尸。打开之后肌肤还有一定弹性。 由于那时候条件差根本不懂得保护,古尸和丝绢全都氧化成了渣渣。 这也怪不得村民。 往前推,定陵被某些大宗师软磨硬泡打开之前也是做好了充足准备,结果造成神州考古史空前绝后的千古悲剧,到最后连万历老祖宗的棺椁都被丢弃在荒山野岭任由村民们哄抢一空。 庐山古墓挖出来,根据墓志铭得知墓主人叫陶桂一,陶渊明22代孙。 第170章 恐龙蛋 陪葬品不过一些粗陶瓶瓶罐罐,村民嫌晦气没要。倒是有一个姓周的年轻人从棺椁里捡了一本古书回家。 那年月神州能认字的少,周姓年轻人虽然是文盲,但却最懂得书籍的珍贵。 这本书一直放在周家直到改开,其间有不少铲地皮的下乡收购周姓年轻人也没出手。 82年全国文物第二次普查,书上交国家。已经三十岁的周某人得到十块钱奖励。 次年,天赣省确认此书为宋版邵尧夫先生诗全集。 海内孤本,独一无二,一级国宝! 邵尧夫。南宋大儒邵雍。 邵雍是谁? 天狂辛弃疾有一首诗词:“饮酒已输陶靖节,作诗犹爱邵尧夫。” 说的就是这位大儒。 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就是邵雍写的。 这本在古墓里躺了千年的古籍在出土之后,他的装订棉线依旧完好无损。尤其是装订的蝴蝶线在拆开之后依然能清楚看见纯白色的线体。 这就是仿造古书的最难部分。 不过金铎做的假古书不是宋版也不是官版,而是民间手抄版。不用那么多的讲究,只要把内容做好就万事大吉。 装订完成,金铎立刻将书放进铁锅来回刷拉。 铁锅中装了半锅细沙,下面还加了柴火。刚刚做好的假书在加热的细沙磋磨下,很快就由青嫩少女变成褶皱满脸的老妇。 随后金铎又将假书在返潮的地面墙角结结实实亲密接触了一个小时,用早就准备好的草木灰吸干假书水分再扔进铁锅里反复蹂躏。 由于在书写内容之前,金铎已经对纸张做出做旧处理,现在这道工序也只是走一个过程。 来来回回搞了两三个钟头,四十多页假书每一张都磨损得不成样,古书特有的霉斑散发出刺鼻的气味,整本古书充满沧桑的年代感。 然而这还不算完。 古书自然免不了虫蛀鼠咬,这一步同样非常关键。 生霉的古书扔进米虫中任由其啃噬,只需要两天时间,这本惊世骇俗的古书就能新鲜出炉。 接下来,就是找个机会把这本书藏在某个地方。等哪天当着地质队那群穷鬼的面亲自翻出来。 是时候去办另外一件事了。 忙活了一夜,金铎收拾行装换上最干净的衣服坐上野猪儿直奔状元街。 还没踏进状元街,老远的鼓楼上那硕大的倒计时牌便自映入眼帘,满街上空挂满的红旗和五环让人的心一下子就被点燃 让人不解的是,锦城的海选竟然要比天都城海选提前了整整十天。这也让锦城成为打响国宝海选第一枪的城市。就连核心中的核心的天都城都比了下去。 个中原因不为人知,但这并妨碍同胞们对海选的期盼和热情。 奥运会是一个民族崛起的象征,更是一个国家振兴的标志! 这盛世的大幕,已然在挣脱束缚向前狂追的东方醒狮的脚下慢慢揭开! 乱世黄金盛世古董。 其实早在七八年前,神州古玩古董屡创天价成为全世界疯狂追逐的藏品来看,这盛世就已经初现端倪! 早先那些环肥燕瘦鬼迷日眼的老保安们也以影响市容市貌全部调离,换上了年轻标致身材高大的退伍安保。 干干净净的路面和人行道重新规划了无数个摊位更叫状元街显得尤为整齐。 摊位永远是金铎摆摊的最大困难。尤其是在这秒出送仙桥草堂五倍流量的状元街。 不过滴答却是不这么认为。 以铎哥的本事,就算是把摊子摆在女厕所,那些男人们也会排队进去哭着喊着求着铎哥鉴定。 推着大大的买菜车快步跟在金铎身后,眼前的繁华喧闹丝毫不落滴答的眼睛。在滴答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他希望那个人傻钱多的仙男二逼再次出现。 这样铎哥就能再次施展一言五千金的盖世神功。 因为滴答知道,铎哥的挎包里只有几块钱了。也不知道前些天挣的十几万都花到了什么地方。 就在滴答幻想之际,金铎突然停了下来。 脚下的摊位上摆着一堆堆椭圆形的石头,有些石头上有类似龟壳的裂纹,有的石头皮壳则极其粗糙不堪。 “老板,哪儿人?” 卖石头的摊主来自天青省高原,蒙古族人。身材魁梧健硕,细眼大鼻。若不是穿着的蒙古服,别人绝对会认为他是藏族同胞。 “多少钱一个?” “你看着给。” 金铎递过去一支烟,捡起一块龟甲石头掂了掂重量又凑在鼻前闻嗅了闻。 “粪坑里挖出来的?” “我也不知道。我看着像蛋就拉到这里,能卖几个是几个。” “有多少?” “就这么多。我也没数。” “打包多少?” 没说两句,金铎回头打了个响指:“给钱。” 滴答立刻上前数了四百块过去,将不下四十个龟壳蛋拿下。 四十多个龟壳蛋足有老大一堆,滴答的买菜车根本装不下。这时候金铎带来的另一件东西就派上了用场。 这是一件超市专用的购物车。虽然已经很旧,但容量足够的大。 推着两个铁架车再往前走了五十米,金铎再次停下。 眼前是个长四米的摊位,摆着足足四张木桌。 木桌后边坐着两个老头,一个银发苍苍,另外一个瘦如排骨。两个人正在看着物件。 在木桌前面则围满了无数中老年人。一个个平心静气伸长脖子虚心听着两个老头的点评。 这两个老头可是前两天刚刚从天都城过来的鉴定专家。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义务为广大藏友玩家们鉴定。 从天都城来的专家,那必然是最好的。 其中一个专家负责瓷器,另外一个负责杂项。他们看东西的速度非常快,每件东西一上手再掌眼先说结论再做两句点评便自结束。 能在这种场合公开鉴定的,那肯定都是拿了证书的。 “铎哥,你看着。我去找摊位。” “不用。” 让滴答守着,金铎抱起大石头老实排起了长队。 金铎的举动让滴答很是不解,但又不敢多问。 足足过了四十来分钟才轮到金铎,金铎直接将大石头放在桌上。 “咦?这是……” “不错啊小伙子。你从哪儿搞来的奇石?有点意思啊。” 金铎的大石头足有一尺多长,在大石头四周排列着四个深浅不一的龟壳蛋石头。龟壳蛋就埋在大石头中,中间则是一个椭圆形的大深坑。乍一看,真的跟奇石差不离。 杂项赵专家饶有兴致看着这块龟壳奇石,嘴里啧啧称奇。 “取名儿没有?” “请赵大师帮忙想一个。” 赵专家反复看了好些时候突然说道:“那就叫奥运五环。这个寓意挺好的。” 周围藏家玩友们眼前一亮,纷纷大声叫好。有的奇石收藏人直接就在现场给金铎开价收购。 “谢谢赵专家赐名。” 金铎轻声说道:“有个问题想请教。赵专家是初级鉴定师?” “对。考中级还有些日子。” 上周,全国鉴定师资格考试在天都城开考。第一批鉴定师已经新鲜出炉。 “身为杂项鉴定师,赵大专家连恐龙蛋都看不出来?” 第171章 你想跟我过手 此话一出,好些围观藏友玩家们纷纷一愣。那赵专家嗯了声,面色沉稳看了看那几个龟壳石头,拍了拍石头头也不抬没好气叫道, “这怎么可能是恐龙蛋?” 众人乍听恐龙蛋也是吓了一跳。 恐龙蛋化石那可是六千多万年前的东西。现在国际炒家对恐龙蛋那是趋之如骛。 1984年,神州有四颗连体恐龙蛋,也叫窝窝蛋。由于当时没人认得被当做奇石卖给港岛商人,那边有人认出这东西转手买给国家炒家。 2003年,这批窝窝蛋在美丽国已42万刀的天价拍出。 2002年中,一枚圆形恐龙蛋在雾都上拍,经过九轮竞价落槌128万刀。折算神州币上千万。 在1993年之前,全世界累计发现的恐龙蛋不过才五百多个。发现恐龙蛋化石的国家对此视若珍宝不轻易示人。 这样就造成了国际上一蛋难求的局面。价格一度达到惊世骇俗的天价。直到1993年,在孔明老祖宗故里一口气出土了五千多颗恐龙蛋化石,瞬间改写了历史。 “赵专家是没见到恐龙蛋还是真不认识?” “这要是恐龙蛋,我就把他吃了。” 赵专家呵呵笑说,根本不带看金铎一眼。 “好。” 金铎没二话,手里可以砸黑桃的3310对着一枚恐龙蛋砸下去。 当即那恐龙蛋便自裂开,露出内体。 只见着在那弹壳内赫然现出一只小小的胚胎。 一瞬间的刹那,全场轰动! 那胚胎虽然没有成型,但却能清楚看见小小恐龙的雏形。 乍见这胚胎,赵专家张大嘴瞪大眼,脑子都炸了。 “吃!” 金铎漠然说着,声音凄冷寒气凌人。 赵专家尴尬难看,一张脸从黄转白,由白转青随后又青紫交错,社死当场。 身为第一批次拿到初级证的杂项鉴定专家,赵专家本事是没得说的。可偏偏的,却是被一只恐龙蛋难住。不仅难住,还打了眼。 这个人,丢太大。 老碧脸都没了! 从来都是鉴定师给人鉴定,被吃药打脸还是第一次。 而且,还是在这样公开鉴定的场合! 赵专家从此也就可以告别鉴定师生涯滚回家一辈子不见人了。 古玩行里的规矩就是这样,就是这么残酷,就是这么现实。 “这,这……” “小伙子你……” 腾的下,赵专家就跟火箭发射般弹射而起,嘴里尖声怪叫:“是你!” “劳改犯!” 劳改犯三字出口,赵专家旁边的瓷器鉴定师歪头过来,面色陡变。 “是我。” “我来了。” 轻描淡写五个字飘出口,却是化作五个恐龙蛋重重砸在赵专家脑袋上。 “你,你,你……” 赵专家声音发颤脸发白,却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吐不出口。 “恐龙蛋化石你看成是奇石?还五环。还要吃了。” 金铎僵尸脸冷得吓人,沙哑的声音更如厉鬼:“你的鉴定师资格证是作弊拿到的?” 赵专家老脸由白转红,呼吸急速牵着嘴角抽搐,就像是身上有一千只毛毛虫爬行,身子扭动得厉害。 “告诉徐银德,我来了。” “滚!” 冷冷一个滚字出口,赵专家愣了好几秒咬着牙起身羞愧难当走出摊位。 这一幕出来,来自天南地北的藏家玩友全都看呆了。 金铎抬开桌子堂而皇之坐在赵专家的椅子上,轻漠点上一支烟。慢慢转头。 隔壁的瓷器专家这时候早已停止了鉴定,正襟危坐的他两只眼睛斜着看着金铎,一副老骨头抖得那叫一个厉害。 当两个人的眼睛对视的那一霎,瓷器专家只感觉身子瞬间石化,全身僵硬径自动了不一下。 劳改犯那眼神太过恐怖,就跟传说中的美杜莎的死亡凝视一般凶残。 没有生机只有暮气,没有感情只有死气。 “姜晓军,你也拿了证?” 姜晓军赶紧点头。 “你坐这是想跟我比瓷器?” 姜晓军赶紧摇头。 “那你还不滚。” 姜晓军身子一震,怒气上头却不敢出声,脚板心已是冷汗狂流却又强撑死扛不肯挪位。 “要嘛做过一场,要嘛滚!” 姜晓军脸色刹变,拳头攥紧,脖子青筋毕露。喉节不停蠕动可就是不敢开口。 “那就来!” 说话间,金铎右手抬起抓住购物车扶手轻轻往自己身边拉。 姜晓军斜眼余光一看购物车里几个包装严实的大箱子,心跳立刻加速到一百八,当即那脑门上的血管高高鼓起,跳个不停。 慢慢地,姜晓军扶着椅子艰难起身,抖抖索索迈出摊,乖乖滚蛋。 这绝不可能的一幕活生生映入众人眼中,无数人又看傻了。 招招手让滴答进来,拿出那张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白毯平放在桌上。很久很久没有用过的纸壳招牌放在一旁。 “古玩鉴定。” 时隔半月,金铎的地摊再次开张。 当这纸壳招牌亮相的那一刻,周围无数藏家玩友好奇重重又迷惑不解。 渐渐的,有人慢慢靠上前轻声询问,不过在十秒之后,询问的人便自重重呸了一口转身就走。 “鉴定还要收费?假专家。” “一块钱都不给你。” “都来看啊,这有个假专家收费鉴定。还说什么看错了砍手挖眼。还说鉴定费随意。” “大伙都快来看呀。” 身后众多人纷纷哄堂大笑,对金铎充满老婆鄙夷鄙视。 “傻子神经病才会拿东西给他鉴定。凡是要鉴定费的专家都是冒牌货,都是假的。” “骗子。” “对。骗子。” “报警。” “谁瞎了狗眼才拿东西给他鉴定。” 众口铄金,一片喊打。金铎却是静若处子稳若磐石。 就在众多人嘲笑挖苦金铎之际,一个瘦瘦高高的摊贩如泥鳅一般溜进人堆到了金铎跟前。 “劳大师恁好勒。恁可算来嘞。俺天天盼着恁来。” 曾经见过金铎神技的中原摊贩恭恭敬敬给金铎递烟点火,从包里摸出个家伙什双手呈放在那白毯之上。 “劳大师。请恁帮俺看看。多谢恁了。” 这是一串共计五枚的钱币。顺治、康熙、雍正、乾隆、嘉庆祖辈五代人同框。 也不知道从哪年哪月开始,爱新觉罗家这祖辈五代人突然就有了一个好听的名字。 五帝钱! 还被冠上了镇宅法器、招福纳财、辟邪上品的名头。 五个皇帝的钱币集中在一起就能召唤神龙辟邪法器招财纳福?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康熙自带属性没得说,雍正勉强算一个,创造出史上人口最多的乾隆辟邪也能可以称得上招财纳福。 可嘉庆跟辟邪有个杰宝关系? 一个活在多尔衮和亲娘光环下抢了人老婆还要剃度出家的顺治能跟法器搭上边? 这个地,怎么洗,也洗不掉。 五帝钱中有一枚雍正通宝。宝川局铸。 宝川局就是巴蜀铸币局,当年在雍正时期,共有十五个铸币局分布在全国各省分别铸币。 说起雍正通宝有个笑话,那就是雍正刚刚登基那会,铸钱的比例还是照着他老子时候的铜六铅四的配比搞的。 第172章 免费 但民间却是将钱币熔了取铜打造铜器,由此造成了好几个省份的钱荒。而老百姓上税的时候也必须要用铜钱,很多人逼得来只能用银子购买铜钱。 雍正得知此事下令改变铜钱配比,改成了铜五铅五。又在各个省开设铸币局,在极大程度上稳定了市场。 铜钱没有问题,只是那会巴蜀铜矿产出不高,钱币大多采用花铜铸造,只是存世量极少,也算是极品。 现在市场上大多以小五帝钱为主,也有大五帝钱。也就是祖龙、刘邦、李渊、赵匡胤和朱棣五个皇帝的铸币。 大五帝钱还算有点名堂,但也有个缺陷。 难以集齐。 “谢谢劳大师。” 中原摊贩笑容满面向金铎行礼,递过来一张纸币却被金铎拒绝。 “前三位,免单!” 这一幕出来,周围看热闹笑话的藏家玩友纷纷嘲笑金铎和中原摊贩两个人演双簧。 嘴里说的话相当难听。什么前三位免单?就算是倒给钱,我都不会拿去鉴定。 滴答听在耳朵里,记在心里。裁纸刀在木板上拉出一条又一条长长的刻痕。 笑。让你们笑。 你们现在有多狂,待会我铎哥就打你们多狠的脸。 这时候,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斯文男子陪着一位矮矮胖胖的老头当先一步到了跟前。 两个人一露面,围观众人中不由得咦了声。 “这不是严大师吗?” “你认识他?” “我当然认识啊,双喜城钱币协会大会长严嵩明。那是他儿子严子黄。严子黄可是奥运国宝组委会钱币专家。” 旁边人不由得好奇问道:“不是。他们父子俩还需要找这个骗子鉴定?” 这时候,中原摊贩冷笑接口:“刚谁说瞎了狗眼才找劳大师鉴定来的?” “刚才谁说我跟劳大师演双簧来着?” “现在,你们的脸痛不?” 顷刻间,对方就变成哑巴,一张脸涨得通红。 中原摊贩轻声说道:“一个月前,就在这个地方。就是你们嘴里的大专家严子黄,开价一万五想要捡漏一小姑娘的原光三鸟币。被唐宋元唐总揭穿。” “后来唐总花了一百八十万买下了三鸟币。” “知道是那三鸟币是谁开出来的吗?就是这位你们看不起的劳大师。” “知道劳大师收了人小姑娘多少钱吗?四个馒头。” 此番话一出来,周围的人纷纷变色相顾骇然。 “还严大师?早他妈被开除了。一群信息闭塞的土鳖。” “就你们这群没见过世面的井底之蛙,跪下来给多少钱人求劳大师,人都不会给你们鉴定。” 被中原摊贩一通抢白臭骂,刚刚叫嚣谩骂的一帮人又羞又恼,窘迫难堪,羞愤难当。 也就在下一秒,中原摊贩回头抄起自己的手提扩音器大声喊叫:“劳大师来摆摊啦!” “都快来啊!” “冲啊!” 高音量的喇叭声盖过周围的噪杂,传遍四方。 临近摊贩猛然抬头,惊喜万状,腾然跳起冲了过来。 “劳大师来了,快走。” “劳大师来了,劳大师来了……” 状元街上千个摊主口口相传,分分钟就传遍街头巷尾。 无数摊贩有的直接收起包裹狂奔而来,有的摊主一把从买主手里夺过自己的货物撒丫子狂奔。 “哪个劳大师?” 一个摊贩紧紧抓住另外一个摊贩大声问道。 “废话!” 摊贩狠狠推开对方手大声叫道:“当然是发现极品原光三鸟币只收两块钱的劳大师。” 对方倒吸一口冷气颤声叫道:“是不是那把顾家大小姐打哭的劳大师?” 旁边有人颤声叫道:“是不是那天把蒋大会长打得心服口服的劳大师?” 隔壁摊贩激动问道:“是不是狮子国侯家御用鉴定师的劳大师?” 摊贩大声叫道:“是他。是他。就是他。” 轰! 几个摊贩呼吸顿停眼球爆红,七手八脚收起东西就往街中跑。 更有的摊主甚至连自己摊位都不管不顾跑得飞起。 十传百百传千,长达一公里的状元街如同煮开的沸水,无数摊主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顷刻间就将金铎摊位围得水泄不通。 从上方望去,几百颗人头黑压压围聚在一起,场面宏大蔚为壮观。 异变突起,状元街执勤的保安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抄起对讲机惶急大吼处突处突。 刚才还在嘲笑挖苦讽刺打击金铎的藏友玩家们被眼前这匪夷所思颠覆认知的一幕震得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自己认为鉴定还要收费的骗子,在状元街这些商贩中竟然如此被追捧,巨大的心理落差叫这些自以为是的人们无地自容。 “劳大师。在下严嵩明。我不成器的儿子严子黄你们见过。” 身败名裂的严子黄就站在他老爹后面,冷冷看着金铎,晦暗的眼睛里阴冷无尽。 “劳大师。又见面了。” “严大专家有何指教?” 严子黄目不转睛盯着金铎,心里升起最浓最恨的怨毒。 短短一个月时间,眼前的这个劳改犯所作做所为早已在文博界和古玩行里广为流传。 尤其是那一场惊世骇俗的瓷片大战,已经被当成了神话。整个圈子无不为之震颤。 而自己,却是从天堂落进地狱,生不如死。 每每想到这里,严子黄就整夜整夜的无法安睡。 不过,他的好日子也就到此为止了。 今天,你劳改犯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指教不敢。劳大师您现在的地位可是直追八大泰斗。我在你面前不足为道。今天我陪我父亲专程过来给你道歉。” 说着,严子黄站得笔直向金铎弯腰行礼致歉。 那些还在质疑怀疑金铎的人们看到这里这才真真正正变了颜色。 “还是那句话,我受不起严大专家的礼。” 金铎声音淡漠,僵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劳大师,我儿子年轻不懂事,有冒犯你的地方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严嵩明缓缓开口:“我今天过锦城来,一是给劳大师道歉,二是想要向劳大师请教几个问题。” 严嵩明身材比伍洪顺还要矮,堪堪一米五出头。浓缩的都是精华,严嵩明的本事可不小,他入行时间比蒋昌林更早。 那些年巴蜀还没分家,双喜城还只是巴蜀的一个地级市。严嵩明最早就是朝天门码头上的一个未成年的棒棒。 某一天,严嵩明接到了一位魔都客人陪着这人走街串巷收购铜钱。由于严嵩明那时候吃得苦,那魔都客人就带着他沿着长江一路南下,在各个地方收购钱币古币。 后来,严嵩明就拜了这个人做了干爹。 他干爹姓杜。就是那个拥有缺角大齐通宝的一代名家杜振国。 有了这层关系,严嵩明才得以入行。拜了杜振国的儿子杜洛做了师父。 杜洛同样是钱币大咖,在业内相当有名。还是出过书的主。 “严会长请。” 金铎神情淡然语气简练。给人一种琢磨不定又极其冷漠的感觉。 “那我就不客气了。” 严嵩明略一颔首,严子黄立刻打开手包摸出两叠崭新的红钞放在桌上:“劳大师。这是您的鉴定费。” 旁观众人吃惊不小。 两万块的鉴定费? 还真的有人给? “不用。” 第173章 果然如此 金铎淡淡说道:“前三单。” 这话出来,众人又是一惊惊愕骇然。 不是! 两万块的鉴定费都不要? 这是什么鉴定师,连送上门来的钱都不要? 这可是两万现大洋呀。 真是搞不懂。 “感谢劳大师慷慨。但今天,我不想免单。” 围观无数人又愣住了。 一个送钱不要,一个非要送钱。这是什么情况? “鉴定免单,规矩照旧。” 金铎不轻不重不缓不急道出八个字,周围的人又复一震。 旁人听得云里雾里,互相询问什么规矩? “看错东西,砍手挖眼。” “这就是劳大师的规矩。” 听到这话,现场无数人倒吸一口凉气。这那是鉴宝,这,这是他妈的赌命了呀。 好啊。赌命我喜欢! 鉴宝太枯燥,见血才有看头。 刺激! 要的就是刺激! 突然间,半条街的人都安静下来。 那些认识金铎的商贩们到现在才猛然发现,今天的鉴宝绝不一般。 严嵩明看了看金铎冷然叫了个好字,面色一整肃声说道:“那就照劳大师说的来。” “规矩照旧。” 严嵩明的话刚说完,严子黄唰的下拉开了手包。 一个烟盒大小的文玩盒平平放在桌上,跟着严子黄开启盒盖取出物件摆在那张熏香四溢的白毯上。 一下子的周围无数人怀揣激动尽数围上来,迫切想要目睹这件物品。 这时候状元街的保安们已经赶到,手挽手组成人墙将人们阻拦在外。这些保安都是刚刚退伍不过一两年的老兵,战斗力自不用说。 他们一上场,立刻镇压住局面。无论后面再拥挤也无法突破这道钢铁长城。 白毯上的物件,是一枚钱币! “劳大师。这枚钱币,请您说道说道。” 乍听此话,人墙外顿时一片哗然躁动连连。 很多人完全不敢相信,成名多年的严嵩明让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鉴定的东西竟然会是钱币! 怎么可能是钱币? 他们严家就是玩钱币的啊。 不可能是钱币啊。 一个在币圈里都排得上号的专家竟然找其他人看钱币? 这是什么情况? 咝! 难道! 这一刻,很多摊贩一颗心全部提到嗓子眼。 严嵩明可是双喜城钱币协会会长,玩了一辈子的钱币。他拿给金铎鉴定的绝不会是普通钱币,而是最珍稀罕见的古泉大真。 劳大师能不能看出来? 无数摊贩伸长脖子翘首企待,暗里为金铎担忧。 作为状元街的摊贩,金铎早就被划做他们中间的一份子。虽然他们曾经也看不起金铎,但那都是过去式。 在这群人心里,金铎已经成为状元街的象征。更成为状元街摊贩们心里的丰碑。 有人要打金铎的脸,这些摊贩们自然是不愿意的。也是坚决反对的。 “严大师要看什么?” 金铎的话沙哑而低沉,但却若大海涨潮清晰可闻。 严嵩明站在旁边肃穆威严,沉声说道:“这枚硬币是我新千年在美丽国旅游时候淘的。想请劳大师帮我看看。这是哪个国家哪个版本的硬币?” 严嵩明人矮但声音却是比金铎洪亮激昂,方圆二十米内都是他的声音在回荡。 腾! 现场摊贩们无不惊骇动容,义愤填膺怒火冲天。 太不要脸了。 太他妈不要脸了。 竟然拿外国必来考小劳大师。还他妈有没有点素质。你们严家的良心都他妈让长江里的扬子鳄给吃了。 碧莲都不要了。 劳大师懂外国币吗? 懂吗? 其他藏友玩家们听了严嵩明的话也是一脸愕然。暗里嘲笑严嵩明没气度。有的对金铎依旧看不惯的人则阴笑迭迭,暗骂活该。 “呵呵……” “果然如此。” “我还以为他们蓝家会把那枚四眼儿大齐请出来让小劳掌眼,结果还是上了老外的烤牛排。”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群人悄然穿过钢铁人墙到了摊位跟前。 伍洪顺拎着茶杯为金铎打抱不平,白世红一帮巴蜀大咖专家更是恨得咬牙切齿,眼睛都是红的。 “太他妈欺负人了。” “让小劳认外国币,这跟让老外听温洲话又有什么区别?” “考外国币,别说小劳,就算把封老大叫过来也不一定认得全啊。” 站在众人前方的唐宋元抱着手,手里拿着烟一言不发,直直盯着白毯上那么银币,脸上阴霾超过了天都城污染最重的十二月。 今天是周末,距离蓝关楚下葬刚好过去七天。按照蓝家人那边的风俗,下葬七天之后就要回归正常生活。 所以今天蓝家来了! 计划是在蓝关楚遗体搁在老家的时候就已经定好了。 目的就两个字。 为蓝关楚报仇! 报仇的手段,就是鉴宝。 简单干脆,粗暴直接。 “严家是蓝家派过来的?” “不清楚,但跟蓝家脱不了关系。” “不是蓝家派来的,就是杜家。杜家可是靠着蓝家吃饭。” “唐总。你要出手呀。不能让他们这样欺负小劳。” “唐总。你看看这枚硬币是不是鹰洋?是不是罗马币?是不是日不落币……” 唐宋元回头撇了伍洪顺一眼,低吼叫道:“我哪认得。我他妈又不是老外。” 说完,唐宋元将烟蒂往地上一扔,皮鞋狠狠滋着。 “完了。完了……” 伍洪顺痛苦叫着完了:“一只眼睛啊,一只眼睛啊……小劳就剩下一只眼睛了。” 巴蜀文保一帮人痛得心都揪了起来。 几次短暂的相处,老头们早就把金铎当成了自己人。在他们心里,小劳更是巴蜀文保人的骄傲,更是整个巴蜀文玩界的骄傲。 全国第一位高级鉴定师,那是何等的荣耀,用全运金牌来比喻也丝毫不夸张。 现在,却是要白白牺牲一只眼睛了! 只剩下一只眼睛,小劳以后可怎么办呀! 蓝家人,你们太过分了。 考试当天明明就是蓝关楚老蜜獾一直刁难金铎,他自己技不如人心梗而死,关小劳什么事了。 蓝海生,我们巴蜀文保人跟你们蓝家势不两立! 伍洪顺一帮人担心得不得了,心急如焚五内俱焚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却又没有任何法子。 “只看版本吗?” 蓦然间,金铎的发问将所有人的心拉回鉴定现场。 严子黄拿出来的,是一枚硬币! 大半个硬币呈现出褐色状态,看上去像是一枚铜铅合铸的铜币。 硬币装藏在最好的钱币盒中,保护得极好。 平放在白毯上的硬币只能看见背面。背面图案是一头站在横石上的展翅老鹰。 老鹰身形修长,鹰头在右,鹰嘴锐利,鹰眼犀利,两只鹰翅丰满而张力十足,极富动感。 这头老鹰给人的第一印象像极了神州神话中的凤凰。 老鹰四周有两束花束将整只老鹰包裹其中。花束在最下方交汇刚刚托裹那块横石。 硬币边缘阳刻着一串日不落文字。 鹰体矫健,刻画精美,字体清晰,线条流畅。 单看这一面图案的话,可以初步判定这枚硬币做工水平相当精湛。 “没错。只看版本。” 严嵩明肃声说道:“这枚硬币我当时是二十刀收来玩的。回国之后我查阅了不少资料,都没能找到相关出处。” “听说劳大师见多识广博古通今,这次就带过来请劳大师掌掌眼。也给我涨涨知识。” 严嵩明这么理直气壮的话传入伍洪顺一帮人耳朵里,伍洪顺等人肺都快气炸。 第174章 一只手一只眼睛 我可去尼玛的。 连你查资料都没查到的东西让小劳鉴定。 这他妈就差没把要挖小劳眼睛的报复行为明说出来了。 众人心里操着巴蜀最恶毒的言语把严嵩明全家前后九代人都问候了遍,犀利恶毒的眼神更是将严嵩明凌迟了千百万遍。 “我念书少。初中没毕业。日不落语字母都认不全。” “严大师这枚硬币考到我了。” 此话一出,全场动容。 伍洪顺等人已经闭上了眼睛。 这话,相当于认输了。 眼睛没了! “是吗?” “原来劳大师不懂外语?真是抱歉。” 严嵩明给金铎道歉,但脸上却是不见任何愧疚:“早知道这样,我就拿我们神州古钱币过来了。” “嗬嗬。是我的错。” 严嵩明皮笑肉不笑盯着金铎,眼睛深处杀意漫溢:“要不,我改天带五十大珍过来再向劳大师讨教?” 金铎的僵尸脸上不见任何情绪流露,淡淡说道:“单都接了,说什么也晚了。” “人无信不立。规矩就是规矩。规矩坏了,人这个字,就立不起来了。” 这话出来,众人心头狂跳,对金铎生起最深的敬佩。 “这么说起来,劳大师是要把规矩坚持到底了。” 严嵩明还没说完,严子黄就抢先叫道:“那就请劳大师履行承诺。” 伍洪顺等人顿时气往泥丸冲,眼眶血丝浸染,悲愤万状。 “不急。” 金铎木然说道:“愿赌服输。在挖掉这只眼睛前,我想再看看这枚硬币。也让我长长记性。” “严子黄大师,你不介意。” “当然不介意。您请。” “时间很多。足够劳大师您大把挥霍。” “小劳……” 唐宋元声音悲呛,上前一步到了金铎跟前。 金铎却是不理睬唐宋元,双眼凝望近在咫尺的硬币,突然做了一个所有人从未料到想到过的动作。 “我好好看看。” 说着,金铎抬手抓起钱币盒! “完了!” “小劳上手了。” “小劳大师上手了!” 伍洪顺如遭雷亟大声叫喊:“劳大师。不要!” 唐宋元身子一抖抬眼望去犹如五雷轰顶,正要叫喊却又在下一秒痛苦闭上眼睛。 金铎,上手那枚银币了! 这措不及防的上手让严子黄初始一怔,继而头发竖起,眼球暴凸,双拳攥紧身子绷紧,痉挛颤抖。 上手了! 劳改犯上手了! 哪知眼睛看了挖哪只眼睛。 哪只手摸了砍哪只手下来。 这是劳改犯自己定的规矩! 这回他完了。 完了他。 死定了。 一只手一支眼睛,给老子拿过来。 从今往后,你就是独眼龙单手猫,一辈子残废,残废一辈子! 严嵩明冷冷看了自己不成器的儿子一眼,面不改色笃定自若,嘴角轻轻上扬,眼睛深处闪过大仇得报的无上快意。 上手? 上手了更好。更省事。 当着这么多的面,也不怕劳改犯敢赖账。 让他看就是。看多久都可以。 看够了,也该剁手挖眼了。 金铎拿起钱币盒的瞬间,唐宋元和伍洪顺便自抢上来要阻止,却是为时已晚。 这当口,两个人也看到了硬币的正面。 硬币正面是一个侧脸人头像。单从人像看不出他的性别。 人像高鼻大眼,炯炯有神,人头高昂,脖子粗硕有力。面部表情刚健中有透出几分的飒爽,让人清楚的感受到人像所显现出来的朝气与活力。 最特别的是人像的头发。 他披着一头飘逸长发,长发一绺一绺披洒在脑后,弯弯曲曲又栩栩如生。 在头像上方为liberty字样,周围环绕十五颗五角小星。正下方有1794四个数字。 “自由?” 唐宋元死死盯着那liberty单词,暗里念出声。 “这是自由女神?!” “自由女神银币?” “1794年?” “怎么会没有面值?” “难道是假的?” 唐宋元绞尽脑汁猜测这枚硬币来历出处,但却以失败告终。心头更是憋了一肚子的焚天怒火。 没有面值的硬币拿给小劳认。小劳怎么可能认得出来? 杜家和蓝家穿一条裤子,杜洛老东西派严家来打头阵,真是好算计! 以唐宋元的学识,也只是能看懂那liberty单词。其他的,唐宋元一无所知。 隔行如隔山,就就是最残酷的现实。 别说是外国银币,即便是神州古钱币,唐宋元也只认得历朝历代最具代表性的钱币。其他各种版本的,同样抓瞎。 即便如此,唐宋元在行里也是宗师级的人物。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全才。 古玩行里更是如此。 没有人敢说他懂得了全部的古玩,即便是老祖宗也不敢这么说。 小劳输了! 即便是唐宋元认得这枚硬币,但唐宋元也不敢也不会对金铎讲。 今天,是生死杀局。 即有文斗,也有武斗。 文斗是鉴定,武斗是赌命! 唐宋元要是对金铎讲了,那金铎一样的输,唐宋元以后也不用混了。 这时候,金铎已经放下了钱币。 金铎看钱币的时间很短,从拿起到放下不多三四秒。仿佛金铎就只是为了看那钱币正面的内容。 放下钱币的金铎面色沉定,无悲无喜。 唐宋元紧紧闭上眼睛,这时候的他是多么想听见金铎说出那句懂一点的话。 可惜,金铎没说。 没说,就是输了。 一只眼睛一只手,没了! 白白浪费一只手。 一只手都没了,好歹你也多看些时候啊! 唉。 “劳大师看完了。” “看完了。” “您怎么说?” “这枚硬币让我长见识了。” 严嵩明一眼不眨瞄着金铎。金铎也在这时候抬起头。 两个人眼神在这一刻无声对撞在一起。 严嵩明眼瞳里迸发出你死我亡的滔天杀意,而这杀意落进金铎的灰暮的眼瞳里,竟是无声无息波澜不起。 严嵩明声音平静得叫人害怕:“我想亲耳听到劳大师的鉴定结果。如果劳大师给不出,也请您确认结果。” 金铎不说话,僵硬的脸看不到任何表情。 严子黄咬着牙,看金铎的样子就像是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狰狞而森怖。从牙缝里崩出来的凄厉声音让周围的温度都降低了三度。 “劳大师。你还在等什么?” “你该不会赖账反悔。” 金铎淡淡说道:“我字典里没有反悔赖账四个字……” “明哥。” 唐宋元在这时候打断金铎的话,叫了严嵩明一声明哥。 严嵩明抬头正视唐宋元。目光阴鸷低声说道:“唐总那天放了子黄,我记你这个情。” “以后唐总有什么交代,我这条命都是唐总的。” 这话唐宋元自然听得懂。下一秒唐宋元肃容肃声说道:“老祖宗的鬼手,只有小劳会。” 严嵩明还没接口,严子黄就凄声叫道:“唐总这是抬老祖宗来压人?” 唐宋元静静说道:“不看僧面看佛面。” 严嵩明轻声说道:“规矩是劳大师自己立的。刚才劳大师也确认了。 “劳大师既然是老祖宗的门徒,那就更应该守规矩。” “如果老祖宗来了,他老人家也会支持。想当年,老祖宗砍的手还少了吗?” 第176章 我想给某些人机会 金铎轻声说道:“如果错了,手和眼睛都拿去。严大师,今天还早,你介不介意我的手和眼睛多陪我半个小时。” “用不了半个小时,十分钟就好。” 当下严嵩明就让严子黄拿那枚银币去检测。唐宋元自然不会让严子黄一个人去。 一挥手,伍洪顺立刻跟着严子黄快速走向街对面的临时办公室。 随着大西南片区奥运国宝海选临近,原先的临时办公室已经捯饬完毕改为组委会正式办公室。 办公室里各种设备一应俱全。其中就有金属分析仪。 现场一片肃静。 无数人望向金铎,神色千变万化百味杂陈,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金铎就坐在那椅子上沉默如一尊雕像,似乎忘记了刚才经历的生死大战,他的样子云淡风轻,落在人们眼中,却是深不可测。 这当口,一个浓郁粤语腔调的普通话传来:“劳大师。我可以找你鉴定吗?” “可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着一身材瘦高皮肤黝黑的中年人迈出人群走向金铎。 乍见这男子,唐宋元立刻沉下脸来,白世红马绅皓等人更是恨意滔天。 这人赫然是港岛木家老大木琛。 前几天木家兄弟走私的明代织金缂丝床单已经找到了出处。 一年之前,天鲁省和中州省交界处有一处古墓被盗。天鲁省文保赶去的时候古墓已经被洗劫一空。 盗墓人作案技术粗糙,人力开挖大墓之后采用暴力手段砸开两具棺椁,将棺椁内所有一切拿得干干净净。 文保部位随后展开清理发掘,查明这是一座明代古墓。墓主人是万历十六年进士李若讷的夫妻合葬墓。 根据现场留下的证据,很快就将其中一个盗墓贼抓获。但这人口风很紧拒不交代。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木家两兄弟的罪名也定不下来。这两个港岛人也一口咬死咬着不知道唐卡里有禁品得以逃过一劫。 唐宋元还以为木家两兄弟一定逃回港岛避风头,却怎么也没想到木琛还在锦城。更令唐宋元没料到的是,木琛竟然还打上门来了。 看木琛样子似乎不认识严嵩明。应该不是蓝家派来的人。 要真是蓝家派来的,唐宋元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木琛。 以唐宋元现在的地位和权势,随便动动手指头就能叫木琛吃不了兜着走。 木琛上来也不墨迹多话,拿出一件东西放在白毯上,冷漠叫道:“劳大师请掌眼。” 唐宋元垂目一看,顿时嗤了声。暗骂一句送人头。 木琛让金铎鉴定是一个帽筒。 所谓的帽筒就是原先官宦人家用来放置官帽的器物。 清代大人们都相当有钱,无论做什么都讲究一个逼格和文雅。 比如放置翎管有专门的盘子或者翎盂,放置朝珠的有专门的朝盒,放置帽子的有帽筒…… 帽筒最先是在咸丰时候出现的,就是那个八国联军一来就跑到避暑山庄的咸丰。 帽筒的尺寸不高,清代的官帽放上去刚好合适。 “后挂彩!” 东西一拿出来,金铎的鉴定就结束。 后加彩这东西也就是针对晚清民国那些素面的老瓷器。蒋昌林第一次来见金铎被打脸,就是带的那后加彩的钧窑碗。 不过那只钧窑碗还是三次复烧,而这一件就是纯粹的后加彩之后完了再往炉子里过一遍就拿出来当老货卖了。 这种后加彩釉面很薄,就像是贴上去的一般。虽有点老味,但瞒不过明眼人。 “谢谢劳大师金口玉牙。” 木琛不反对不争执,从善如流含笑致谢,表现可圈可点让唐宋元相当意外,暗里揣测木琛的目的。 一个红包双手呈放在桌上,木琛拿着帽筒告辞离开。 唐宋元皱起眉头。 这红包都够买个咸丰时期官窑帽筒了,木琛想干什么? “木先生,红包拿走。” “啊。这是……” “前三单。你是第三单。” 木琛愣了愣,立刻道谢向金铎鞠躬行礼收回红包,再彬彬有礼向唐宋元和严嵩明致礼,转身退回人群。 这一幕出来,唐宋元越发不解。不过唐宋元的心思压根不在木琛身上,摸出烟上前递给金铎一支:“那银币全世界就只有三枚全的?” “要是全的,能值多少?” 金铎平静回应:“少说三百万。” 唐宋元呵呵一笑,目光却是瞥着严嵩明。眼睛里嘲弄满满,调侃味十足:“严大师,你这个漏放的可真不小。” 严嵩明淡定自若露出一抹不屑:“如果是真的,我就亏三百万而已。” 金铎这时候轻声开口:“严大师买这枚银币花了二十刀郎?” “没错!” 金铎静静说道:“我说的单位也是刀郎。” 噌的下,严嵩明眼角狠狠跳动,咬着牙嘶声叫道:“是不是真的还两说。劳大师,别那么得意。你的手和眼睛,我要定了。” 唐宋元嘴角上翘,虎目间精光闪烁,拖长音调淡淡说道:“既然小劳说这世界上有三枚飘逸银币,那小劳至少见过一枚。” “要不然,他也认不出来。” 严嵩明眼睛顿时定住,突然腾的下反应过来望向金铎,嘴巴发苦喉咙发干。 就在这时候,唐宋元接听电话。三秒后挂断,深深吸了一口烟,手里抓起一个恐龙蛋化石怅然叹息;“小劳。你刚说前三单。后面是不是要收费了。” 金铎随意嗯了声。 “为什么今天要前三单?” “不为什么。我想,给某些人三次机会。” 唐宋元抿嘴一乐轻声说道:“事不过三。还行。” 唐宋元面容慢慢收紧,漠然说道:“那就开始收费鉴定。” 此话一出,严嵩明眨眨眼突然心头咯噔一下,扭身望向街对面。 突然间,一个高亢激昂的声音传来:“赢了!” 只见着办公室门口,中原摊位拿着扩音器用尽全力历史爆吼。 “劳大师赢了!” “劳大师赢了!!” 轰! 现场摊贩们在呆滞几秒后突然爆出震天价响的呐喊和欢呼。 远远的,马绅皓高高举起手中银币疯一般冲了过来。 远远的,严子黄六神无主呆呆站在门口,如同一具行尸走肉,冲着自己老父亲黯然摇头。 霎那间严嵩明犹如五雷轰顶,三魂七魄都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密密麻麻黑压压的人群中,两个魁梧保安护送着伍洪顺到了摊位跟前。 马绅皓抖抖索索将金属分析仪鉴定单子砸在桌上。抽出紧紧揣在裤包里的手将那枚沾满汗水泪水仇恨的银币捧在手里声嘶力竭叫道。 “劳大师。你赢了!” 金铎没有去接银币,长然起身,修长的身体化作出鞘神兵,杀气漫卷摧枯拉朽,直杀天外。 第177章 陈不负 “辛苦!” 金铎递过去一支烟,亲自为马绅皓点燃。 马绅皓深吸一口,想要说话却是被烟雾呛到,一下子剧烈咳嗽起来。 不过马绅皓却是丝毫不在乎,抓着金铎的手边咳边笑:“小劳大师,你太牛了啊。” “啊!” “高端的猎人往往都是以最低端的猎物出现……” “你这手,这手欲擒故纵瞒天过海,用得,用得……” 说到这里,马绅皓已是声嘶力竭,眼泪都淌了出来。后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蹲在地上揪着胸口咳得整个人都变了形,却是依旧大笑不止。 白世红几个可爱老头更是笑得前俯后仰,纷纷竖起大拇指跟金铎调侃玩笑。 “小劳大师,你这个漏已经不叫漏了啊。叫天漏啊。” “就是就是。二十刀郎变三百万刀郎。足足翻了多少? “十五万倍!” “十五万倍呐!哈哈哈。” “请客!” “你小子裤裆藏雷啊。哈哈……” “不义之财如流水,见者有份!” “发红包!” “对。红包!” 可爱老头们放肆大笑张牙舞爪,丝毫不在乎近在咫尺的严嵩明。 这些老头们可不会在乎严嵩明的感受,更不会怕了他。 这一刻,唐宋元也露出一抹难以描述的表情,斜眼瞅瞅旁边呆若木鸡的严嵩明,点上烟来深吸一口,昂头闭目,将积压在心里的那一口恶气重重吐出。 一只手慢慢从旁边探出。 当触碰到那张薄薄的单子的时候,严嵩明的手忍不住的抖了两下。薄薄的单子握在指间,重逾万斤差点压断严嵩明的腰。 化验单上就写着一排最简洁也最准确的数字。 银币。 直径392厘米。重量261克。 含银量百分之九十,含铜量百分之十。 全对! 四项全对! 此时的严嵩明已经说不出话来。肥嘟嘟的胖脸上有不信有震怖有后悔有难过,他眼睛里更涌起无尽的心痛,无尽的愤怒,还有无尽的悔恨。 作为全国钱币圈里排得上号的收藏家和鉴定家,严嵩明深深明白金铎报出来的这份数据。 这枚没有标注面额的银币,是真的美丽国开国银币。 三百万。 三百万刀。 两千多万神州币。 原想着要用这枚连自己都不知道来历出处的银币废掉劳改犯眼睛和手,结果,不但没考到他,还……把这枚银币卖给了他。 这个龟儿子狗杂种杀千刀grd畜生…… 太奸了! 太毒了! 太阴险了! 太他妈不要脸了! 我的开国银币呀。 三百万刀啊 我他妈干嘛要选那枚银币呀! 两千四百万呐! 我他妈干嘛要过来当急先锋呀! 两千四百万神州币呀! 我玩了钱币一辈子,所有身家加起来都没两千万呀…… 即使严嵩明再气,但严嵩明却不敢反悔,不敢向金铎讨要那枚银币。 虽然自己和金铎没有签订银币买卖合同,但古玩行的规矩就是钱货两清。 严嵩明不敢坏规矩,也没那胆量坏规矩。 刚刚他自己也是这么说的。 十五万倍,十五万倍…… 越想,严嵩明越气。 被金铎捡漏没什么,可自己身为业界内赫赫有名的钱币专家,竟然被金铎捡了个天漏,以后自己怎么见人? 千百万种最负面的情绪在这一刻汇聚心头,严嵩明只感觉天色越来越暗,脑袋越来越沉,周围的声音尽数不闻。 太阳下的自己摇摇晃晃,自己的影子慢慢就要脱离自己…… 砰! 严嵩明倒了下去。 额头重重砸在地上顿时冒血,脸色一片惨白! “爸。老汉。老汉啊老汉……” 严子黄疯一般冲进来抱着自己父亲一摸鼻息,严子黄顿时跪了下去,歇斯底里的哀嚎惨叫。 周围却是没有一个人上来帮忙。 唐宋元黯然长叹,拿出电话帮严子黄叫救护车。 这时候,金铎默默转身到了严嵩明跟前,拇指掐起严嵩明人中。左手拉开挎包将一颗黑色药丸塞进严嵩明嘴里。 五指化鹰爪捏着严嵩明咽喉轻轻挤压使药丸顺利咽尽严嵩明体内。 扶起严嵩明拧开矿泉水瓶倒入严嵩明口中,轻拍严嵩明后背。 过了半响,严嵩明有了呼吸,慢慢睁开眼睛,呆呆看了看金铎,苍白的嘴唇张合着想要说话却是什么也说出口。 “你卖我飘逸银币,我救你一命。” “两下两清。” 木然说出这话,金铎起身。 突然,金铎神色轻动! 自己脚下有一个长长的影子,像来自地狱的黑无常。 金铎慢慢转过身来。 唐宋元和伍洪顺身子僵硬面容凝重静静望着前方。 不知道什么时候,木桌子前多了一个人。 一个男人。 男人玉面星眸白发丛生,但看上去却相当年轻。他穿着一袭黑色长袍,手臂上还戴着黑纱。 男人的表情很冷,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是北极极夜万物凋败的死寂。 他的眼眶很红,但眼珠子却是很亮。亮得叫人刺眼。犹如白虹贯日。 唐宋元在见到这个人的时候,他的脸色很难看。甚至有些恐惧。 而伍洪顺则完全不敢看这个男人。 在这个男人身后,静静站着六男一女。 “劳大师好。” “鄙人陈不负。” “蓝关楚大师的关门弟子。” “顾长春是我姑爷。顾昭华是我姐夫。顾颜冰是我外甥女。” “今天,我代表蓝家和顾家向劳大师讨教功夫。” 此话一出,全场轰动。 陈不负。他就是陈不负! 修复界最年轻的传奇宗师。 关于陈不负的传奇,那可是太多太多。 第一个代表神州修复日不落博物馆镇馆之宝女史箴图的神州人。 那一年,他三十岁。 第一个代表神州出征奥斯曼为其修复元青花的神州人。 那一年,他三十一岁。 八百多年前,一代巨匠王希孟在十八岁时候完成了旷世杰作千里江山图。 八百多年后,年仅十八岁的陈不负入故博,参与修复的第一件国宝,就是千里江山图。 他被誉为神州修复界未来领军人物。 今年神州文博界首次冲击教科文组织文保大赛。陈不负被寄予厚望一路过关斩将闯入决赛。 在决赛中,陈不负惜败于另外一人之手。 即便如此,陈不负却虽败犹荣,被冠以无冕之王! 因为,夺魁的那个人,同样是神州血脉。 只是那个人的品行,被神州万众文保人所不齿唾弃。神州古玩行和拍卖行更是对那个自甘堕落背叛祖宗的汉奸恨之入骨。 那个人,叫龙青枫。 龙青枫被誉为与民国文物贩子卢芹斋和岳彬齐名的叛徒走狗。 “不负大师好。” 金铎平静起身探出右手。 嗯? 唐宋元面露异样。 这什么情况? 小劳看着与世无争,但心里却是眼高于顶的人。 第178章 终究还是要真刀真枪做一场 他怎么会主动和陈不负打招呼? 戴着黑纱的陈不负从见到金铎的那一秒开始眼睛就没眨动过一下。 当金铎探出手来的那一刻,陈不负过了两秒才伸出手来。 陈不负的手指非常特别,比千年仙男的十指更长。十根手指骨节凸起,皮肉紧附,血管根根凸起看着就跟皮包骨那般,但却坚若钢筋,遒劲有力。 陈不负的手很冷,冷得不像是一个正常人。 当陈不负握住金铎手的那一刻,沉寂般的眼瞳现出一点异样。 金铎的手,比自己的手更冷。 然而两只冰冷手握在一起的那一刻,却迸发出最炙热的烈焰熔浆高温,烧化一切。 “你的手比我预想中的差。不像是玩瓷片的。” “我的手就是农民工的手。瓷片,我很多年前没有玩了。” “有个私人问题想请教。不方便你可以不说。” “你问。” “你玩的那些瓷片都是哪儿来的?” “牢里面垃圾堆里淘的。” “有点意思。那个垃圾堆瓷片很多?” “嗯。” “明白了。还有个问题。” “请讲!” “在玩瓷片之前,你玩什么?” “刀!” “嗯。你的刀也玩得好。唐总说,你的刀工像传说中的鬼斧。” “颜冰说你的手是她见过最稳的人,甚至超过了我。” 这话出来,陈不负身后、一张秀掩古今的盛世红颜慢慢抬起臻首,两道复杂的冷芒投向金铎。 “还行。” 走过程般的握手交流,对话不过区区几句,但话语中针尖对麦芒的强压叫周围的空气在这一刻悄然凝结。 当金铎说出还行二字的时候,陈不负变成了一尊雕像。过了几秒才开口说道。 “我师父走的时候很痛苦。他手里一直拿着那两块瓷片。” 陈不负的眼睛又恢复到那北极永夜的死寂,深邃的眼瞳中极光道道变幻莫测:“当晚我赶过来,刚好接到他老人家最后一口气。” “他老人家就一直看着我,他当时已经说不出话,只是嘴巴在动。” “在场所有蓝家门徒包括海生海凤,无论他们怎么喊怎么问,师父都不回应,海生海凤也不知道师父要说什么。” “但我知道。” 陈不负的声音和他的眼睛一样的冰冷和肃杀:“师父告诉我,要我给他报仇。” “我师父十三岁入行,纵横古玩圈七十多年,他栽在你这个无名之辈手上那是他老学艺不精。我们没话说。” “但他老人家临终遗愿,我要照办。” 说到此处,陈不负悠然停顿,沉声说道:“所以我第一关,就是要向劳先生请教瓷片。” 话一落音,唐宋元面色唰变,神经陡然绷直,后脑传来一股彻骨寒意。 陈不负明明知道金铎最擅长的就是瓷器,他竟然要跟金铎讨教瓷片。 毋庸置疑,这瓷片绝对是……绝对是最难的。 “好!” 金铎没有任何二话,直接道出好字。 “劳大师不想听听规矩?” “没必要。口舌之快代表不了什么。终究还是要真刀真枪斗一场。” 这话出来,唐宋元等人对金铎肃然起敬。 难得的,在陈不负的眼里也露出一抹异色。 “劳大师说得好。” “终究还是要真刀真枪斗一场。” 嘴里说着,陈不负慢慢掏出一个瓷片冷冷说道:“请劳大师告诉我,他的全器是什么?” 一瞬间的刹那,上百道精厉锐利的目光齐刷刷打在陈不负手上。每个人的脑速开到最大。 能担当报仇工具的,必定是世所罕见的瓷片。 否则,陈不负绝不会拿出来。 那块瓷片被陈不负握在手里,证明这块碎片不大。 越是小的碎片越是不容易辨认。 这是常识。 这块碎片,又会是什么? 汝瓷?官窑?元青花?秘色瓷?还是古陶片? 亦或是不要脸的蓝家又整个外国瓷器出来? 这当口,陈不负的手缓缓张开。 数百道火热眼神的关注下,那一块碎片平平放在白毯上。 嗯? 咦? 这是? 放在白毯上的,是一块乒乓球大小的白色碎片。 伍洪顺白世红马绅皓几个人站得最近,见到碎片忍不住就要围上来一睹究竟。 唐宋元冷冷撇了几个人一眼,几个人立刻定住脚步不敢再往前。 这当口,唐宋元却是当先迈出一大步,径直到了桌前,定眼细看。 这一手后发制人的招数出来,伍洪顺几个人顿时傻了眼。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白色碎片有略微的凹形,内壁素白莹莹泛乳白玉光,外壁上有两个黑色残缺字体。 第一个字体像是个刀,第二个则像是个芾字。 刀和芾字中间还有不少字,但都被人工剔除。能认得出来的,只有刀字和芾字。 除此之外,整块瓷片再无其他任何特殊的地方。 看清楚了这块碎片,唐宋元顿时咝了一声,眉间现出千沟万壑,一下子就陷了进去。 题诗器! 这是题诗器! 题诗器在神州古董中,是最平凡最常见的种类。 木器、瓷器、陶器、文房四宝种种器物上都能看到题诗题词。 题诗题词瓷器最早出现在东晋,但那时候陶器上的题词题诗都是用最原始的竹签刻画,没什么艺术价值。 到了唐代以后,大量的书画和诗词就出现在了陶器上。 最牛逼的诗词出现在星城窑的瓷壶上。 这句诗词就叫:“言满天下无口过。” 还有另外一个陶盘上也刻一首诗:“一别行千里,来时未有期。月中三十日,无夜不相思。” 每两年同样是星城窑出了一个水壶。上面有一首诗更是脍炙人口流传千年。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宋代的时候,题诗词器物大多汇聚在瓷枕或者其他生活类器物上。到了元朝,诗词就大面积出现在各种器物中。 1980年天赣省高安出土了一批价值连城的国宝。其中就有十九件元青花。 在一只高足杯的不足三厘米直径的杯底,题写了一首最豪迈最动人的酒鬼诗。 “人生百年常在醉,算来三万六千场!” 明清两代,题诗题词的瓷片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题词题诗的内容也是丰富多彩五花八门。 看到碎片上的两个残字,唐宋元的大脑立刻运转到极限,在自己的知识库迅速查询翻找。 但唐宋元却是失败了。 神州古诗词瀚如烟海,唐宋元即便再在这块上研究了一辈子,再有超海量的知识储备也无法猜到这两个残体字代表的古诗词。 即便猜到了那只是过了第一关。 题诗题字题词的瓷器多了去了,谁知道他是盘子还是碗,是青花还是釉里红。 这种东西,除非把当初题诗题词的匠人们叫来,否则,神仙来了就得抓瞎。 突然间,唐宋元心头咯噔了一下,脑海灵光闪烁。立刻抬眼望向对面。 在陈不负的身后,正正站着一个黑衣女子。 黑衣女子戴着墨镜,只看到那张晰白冰冷却又高贵傲娇的半张脸。 第179章 无能狂怒 一无所长 这女子,是顾颜冰! 原来如此! 这件瓷片是顾颜冰选的。 一定是。 当初金铎用那对残字楹联考到了顾颜冰,到现在顾颜冰都没解出谜底。今天,顾颜冰就把这残字瓷片拿过来考金铎。 这是来打小劳脸来了。 真是好算计! 借机报复。 心眼也未免太小了点。 唉! 唐宋元心里默默叹息。 冤冤相报,真是冤孽。小劳以后的路,太难走了。 希望小劳能坚挺下去别坏了道心,别走上那个人的路。 不然的话,我们神州又要损失一个大人才了。 碍于规则,唐宋元倒是没有上手这块瓷片。根据自己多年经验和瓷片包浆和蛤蜊光结合来看,唐宋元初步判定这是一块明清时候的东西。 看瓷片凹形弧度,应该在瓶子、碗和罐三类器物范围内。 有了这两个初步结论,剩下的突破口就在看那两个残字上。 这是最重要的甄别鉴定手段。 因为每一个朝代的瓷器都有一个最伟大的书写人。这个书写人有可能是一个人,也有可能是一群人。 每个朝代官窑款的笔法各有不同。但写官窑款的人的字体都是经过最严苛的审核之后才能担任。 现在在瓷都景德,同样也有一批专门书写款识的特殊人群。他们不参与烧窑不参与绘画,只写官款。 有的匠人能书写清三代的官窑,有的则专职书写一个朝代的官款。 他们的工资很高。 因为他们书写的官款都是高仿精仿,有的甚至达到了和原官款九分九神似的地步。 这样的匠人在瓷都非常少。工资有的达到了三万一个月。匠师级的则达到了八万甚至十万。 看这两个残字的书写比法和笔锋,唐宋元进一步将范围缩小到清代。 只是,唐宋元的甄别也仅仅到此为止。 后面的,唐宋元再也推敲不出来。 唐宋元的能力和实力也只有这么个水平。 瓷器这块,自己要学的,还有很多很多。 唐宋元敢打包票,别说自己,就算自己父亲来了,最多也就能看到器物原形而已。 要想把器物全程说出来,难于登天。 希望,金铎能把这个瓷器认出来! “那天劳大师在省博表演鬼手神技,一万零四块陶瓷万无一失全对,开创一代先河,令我们敬佩敬畏。” “所以,今天,我把这块瓷片带来请劳大师窥斑见豹。” 陈不负声音清冽,但却寒风刺骨! 金铎目光凝聚在那块碎瓷上,漠然回应:“应该是盲人摸象。” “劳大师可以上手。我相信以你的实力,这块碎瓷难不了你。” 陈不负的声音沉肃而深邃,犹如鼓点,点点敲击在众人心窝。 “你考试那天可是把元青花人物盖罐都认出来的。” “谢谢不负大师的慷慨和信任。” 金铎神情淡然低声回应,右手探出拇指食指临空压下。 就在众人以为金铎要上手碎瓷的时候,他的手却是在半空停滞不动。 “这块碎瓷,确实难不住我。” 这话出来,无数人面色唰变。 陈不负死寂的眼睛轻动,闪过一抹精芒。 “少废话。认识就说出来。” 陈不负身后,那张秀掩古今的螓首慢慢昂起对着金铎冷叱出口:“别耽搁大家时间。” 顾颜冰摘掉墨镜,露出那张美轮美奂的倾世红颜。 “这块碎瓷是你选的?” “是我选的。” 顾颜冰冷冷叫道:“只准你考我,不准我考你?” 金铎头也不抬轻漠说道:“这么说,你应该解出那对楹联了。” “当然!” 顾颜冰水润眼瞳中透出最冷最傲最跋扈的张狂:“就在蓝老下葬的前一天晚上。” “我顾颜冰不靠任何人,凭我自己的本事解出来了。” 金铎僵尸脸硬得来如一块冻石:“说来听听。” “我当然要说。我肯定要说。” 顾颜冰的脸冷得吓人,瑞凤眼瞳里尽是恨意和得意的结合体:“你那天告诉我两个革命先烈的名字。蔡松坡和杨昌济。” “1898年,蔡松坡蔡锷的老师远度东桑开办清议报。1902年蔡锷老师又办了新民丛报。1911年,袁世凯组阁,蔡锷恩师在内。1912年,蔡锷老师回国。” “1903年杨昌济先烈在东桑留学,期间,他和蔡锷老师有过接触。” “这个人,就是少年神州说的作者。” “梁启超!” 梁启超三字爆出,唐宋元初始一怔,认不出嘿了声,恍然大悟。暗里叫道原来如此。 那幅楹联,还真是梁启超写的嗳。 关于那幅楹联,唐宋元可是清楚得很。不仅是顾家大小姐在废寝忘食的钻研,其他不少大咖文士也在暗地里琢磨推敲。 光是唐宋元数得出名字的来就有好几个。 其中就有孙雨新,更有自己。 自己倒是也猜过梁启超,只是这些日子金铎滑得跟泥鳅一般总是抓不着,一直拖着。 没想到,今天顾家大小姐倒是抢先了一步。 看来今天顾颜冰陪着他小舅过来,不仅是要蓝家的仇,还要报她自己的仇。 双管齐下,齐齐打压小劳。这是要把小劳往死里逼的节奏。 “劳改犯劳大师,这回你没话说了。” 顾颜冰冷若寒冰逼问金铎,玉容冷肃凸显女王气质高不可攀,更盛气凌人。 金铎却是平静冷峻,僵尸脸犹如蜡像,没有一丝生机。 两种气质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对视,中间只隔着一张小小的长条桌。 “错了!” 冷不丁的这话出来,唐宋元嗯了声勃然变色。 顾颜冰玉颜一顿一沉心脏突跳娇喝出声:“你撒谎。我明明猜对了。” “我哪儿又错了?我哪儿又错了。” “你又在骗我对不对?” “我每次都错,你是不是故意在整我?” 说出这话,顾颜冰便自后悔了。 这话无疑是向金铎示弱,更是自己无能懦弱的表现! 这话落在众多人耳畔,竟是如此的幽怨。就像是在跟情人撒娇。 金铎慢慢抬起头! 雨后的阳光挣破愁云的笼罩打在金铎身上。 当金铎抬起头的那一刻,人们只看到一头史前巨蟒昂起了硕大的脑袋。 顾颜冰娇躯颤栗,芳心狂跳。 劳改犯这个表情自己再熟悉不过! 自己,肯定又错了。 这一刻顾颜冰心底生起无穷无尽的挫败和无助。转瞬间,顾颜冰心底又生起滔天怨恨焚天怨毒。 “三十八天。你还是没解出来这个谜底。” “这说明,你的智商确实太差。” “还是那句话,你看的手札书札太少。” 金铎冷冷说道:“虽然你没救了,但我还要送你一句话。天赋不够,学识来凑。我建议你多读书。” “虽然你很漂亮,但你的皮壳跟你的学识,严重不配。” “因为你除了会无能狂怒,其他的,一无所长。” 轰! 整个现场一片哗然。唐宋元一帮人全都惊呆了。 小劳骂顾颜冰没救了? 他竟敢骂顾颜冰天赋不够? 他还叫顾家大小姐人多读书? 他还说天之骄女的顾家大小姐无能狂怒,一无所长? 天啊。 这已经不是羞辱,而是赤果果的人身攻击! 太冲动了小劳。 蓝关楚的事还没了结,又跟顾家大小姐结仇。 这回冤仇越结越深,这可怎么是好啊。 好男不跟女斗,小劳真是…… 第180章 这只碗,这只碗 好歹也给顾家大小姐留点面子。这叫人家怎么下得来台。 腾的下,顾颜冰顿时炸了毛,指着金铎厉声大叫:“你有什么了不起。” “我就是比你了不起。” 金铎直视顾颜冰,苍暮的眼瞳中无情又绝情:“我就是比你顾颜冰有本事。” 顾颜冰错愕当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突然顾颜冰尖声怪叫:“你再说一次。” “再说十次,你也没本事。” 金铎的声音加重,化作珠峰峰顶罡风:“你不服,只管来战。” 顾颜冰气得面无血色,姣好的玉脸上写满愤怒,眼睛里就跟火山喷发一般,岩浆冲霄遮天蔽日! 隔着老远,唐宋元一帮人都能清楚感受到顾颜冰心底的那股羞怒! “劳改犯!” 顾颜冰一字一句叫道:“我顾颜冰这辈子跟你不死不休!” “你给我记着。这辈子,我跟你没完!” 金铎苍暮灰败的眼瞳里流淌出一抹轻蔑:“还是那句话。没猜到这幅楹联答案之前,别来找虐。” 顾颜冰气得娇躯颤抖,突然嘶声尖叫:“别以为你横空出世有什么了不起。我顾颜冰,我顾颜冰——” “在这里发誓,我这辈子会超过你!” “我这辈子一定会超过你!” 金铎直视顾颜冰,苍暮蔼蔼的眼睛冷寂发誓,沙哑的声音沉凝冷漠得发指。 冰龙冰凤在这一块激烈碰撞,掀起滔天巨浪! “再送你一句话。” “没有什么毫无道理的横空出世。你认为的极限只是我的。你认为的绝不可能只是我的日常。” “集齐你们顾家前世今生后代三辈子的努力凝萃在你身上,都赶不上我一根手指!” 这话从金铎嘴里冒出来,不仅顾颜冰被吓着,就连蓝家门徒也震撼当场。 这话不仅骂了顾颜冰,也骂了陈不负,更把顾家上上下下前前后后三辈子的人都骂了进去。 金铎这话太狂了! 狂到极致,狂到没谱,狂到极端,狂得惊天动地! 足足过了好久好久,顾颜冰才从金铎的话中走出来。 此时此刻的顾颜冰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双眸死死盯着金铎,像是最毒的美杜莎。 “说答案。” “哪个答案?” 金铎比顾颜冰更冷:“楹联还是这个碗?” “碗!” 顾颜冰用尽最后一口气奋声嘶喊出声。 突然间,顾颜冰怔了下,吃惊看着金铎:“你怎么知道他是碗?” 这话出口,顾颜冰又后悔了。 顷刻间现场一帮人回过神来,面露惊悚。 唐宋元等人却是惊喜交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金铎说这个碎瓷是碗,那说明什么? 他解出来了? “滴答!” 垮啦声响,滴答将破烂推车推到金铎跟前,又复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默默坐下。 金铎抬手拎起一个木箱子,不疾不徐慢慢打开。 一瞬间的霎那,无数道惊诧茫然的目光齐刷刷打在木箱子上,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金铎的突然的开箱让很多人不解,就连唐宋元也摸不着脑门。 很快,金铎就打开了箱子。 厚厚的海绵中现出一只碗的轮廓。 唐宋元只是看了一眼便自再也挪不开眼睛。 这碗…… 好醇厚的蛤蜊光! 这是…… 金铎拇指食指探进海面,轻轻上扬,嘴里漠然叫道。 “顾颜冰。不怕你把这行诗剔来只剩下两个残字也别想考到我。” “玉剪穿花过,霓裳带月归!” 一只白碗从茫茫金海中慢慢浮出水面,印入所有人眼帘。 一片粉红霎时间盖住唐宋元瞪大的眼目,将唐宋元的眼睛染成烟花三月桃花岛漫天的红。 突然间,一团光陡然闪现,刺瞎唐宋元眼睛! 白光中,两只春燕振翅高飞! 唐宋元立刻转过头去,却又在千分之一秒睁开眼,本能的去看天空寻找那飞走的双飞燕。 猛地下,唐宋元心一抖,即刻调整视距,精利的目光直照那只白碗。 那两只双飞的春燕就在自己眼前,就在那桃花边上紧紧偎依呢喃细语。 “嗯?” “咝!” “这……” 忽然之间,唐宋元愣住了。 那一片粉红桃花并不是桃花,而是杏花! 杏花、双飞燕! 这是杏林春燕图碗! 一刹那的当口,唐宋元认出了这只碗的图形。 杏林春燕图碗…… 杏林春燕…… 难道,是那一只? 不会。 小劳怎么有得起这种盖世无双的东西? “不负大师。您看看,您碎片全器是不是这只碗?” 一只碗轻轻摆在那雪白的白毯上。 雪白对雪白,互相映衬让那只碗变得更加的炫白。 这只碗尺寸不大,就跟家里吃饭的碗尺寸差不离。浑身留白处众多。 在碗的正面,是一枝盛开的粉色杏花。杏花后又是几枝绿色的柳条。 在娇艳的杏花旁边,有一对双飞燕相互偎依展翅飞翔。 杏花娇艳开、弱风扶柳柳枝飘,微风双燕斜。 一静一动,就像是一幅最美的画,又像是一张最美的抓拍照片。 一股最灵动最清丽最明丽最优雅最富韵诗的神州古典画扑面而来,继而将所有人的目光吸纳。 让每个人都深深陷入这自然的画卷中,迷醉痴狂无法自拔。 在碗的背面,有两句竖行行书诗词。 “玉剪穿花过,霓裳带月归!” 在诗词的两边,还有三个红色的篆书款印。 所有人都被这只碗震撼到了。 这样画工超群结构严谨的图案一看就是出自官窑。 而且还是官窑的精品。 精品的极品。 极品中的极品。 无论是杏花柳条双飞燕,亦或是书写的笔锋笔法,还有那红色的篆书款印,都是一等一的高绝。 更绝的是,是这只碗的胎质。 太阳光照射下,碗内壁呈现出一种乳白玉光。晶莹剔透。 在碗的外壁,又呈现出另外的一层宝光。 不仅如此,那外壁上的杏花柳条和双飞燕都能在内壁清隐隐可见。 这是一个美到了极致的碗! 完美无瑕! “这是,乾隆杏林春燕图碗?” 唐宋元呐呐叫出这碗的名字,呼出来的气滚烫得都能烤熟鸡蛋。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金铎轻声说道:“我只知道,她有一个双胞胎的姐姐。现在在大日不落博物馆九十五号大维德展厅。” “具体的,还要问不负大师。” 唐宋元没有说话,两只足以烧开冰水的热眸直直打在杏林春燕图碗上,心情激动却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只碗,这只碗呀。 自己一辈子都忘不了。 当年这对乾隆年制的图碗存放在圆明园,后来流散海外。有一只落在了日不落大维德爵士手里。 大维德因为疾病缠身将这只碗连同其他多件一等一的国宝全部捐赠给了日不落博物馆。 其中,就包括了败家子溥仪抵押给天都盐业银行的多件稀世珍宝。 大维德是谁? 在所有老外收藏家里,他是收藏神州瓷器最牛逼的人,没有之一。 哪怕后面名动天下被神州两岸三地众多顶级大咖奉为偶像的安思远出来之后,他也比不过大维德。 第181章 半亿 他收藏的神州精品瓷器超过了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公立博物馆。 也是大维德这个人,他还做了另外一件足以载入史册的一件事。 他将1462年版的格古要论翻译成了日不落文。并取名为神州文物鉴赏学:格古要论。 格古要论成书于1388年,是明代存世最早的一部专门论述文物古董典故源流、鉴赏指要、品级优劣、作伪手法和真伪鉴别的文物鉴赏专着。 这本书到现如今依然是每一位资深文博人所必须熟读的无双经典。 在大维德众多收藏中,杏林春燕图碗是清三代中数一数二的至臻精品。 都知道乾隆步入老年之后,欣赏审美水平从云端跌倒谷底,直接将神州审美从领先世界一千年干到惨不忍睹的地步。 在那些年瓷都景德遵照乾隆谕旨出了天量奇葩瓷器,为无数后人诟病。 不过,那一对杏林春燕图碗却是能称得上乾隆时期的代表作。 碗是最着名的珐琅彩瓷器。 珐琅彩瓷器都是瓷都那边专门制造的顶级货,其他同属于官窑的瓷器比起珐琅彩瓷器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从康熙到乾隆一百年间,用作烧造珐琅彩的瓷器瓷胎是整个满清朝最好的。 这种东西只供皇家使用,因为烧造珐琅彩的三处御窑都在天都。第一处在怡亲王府,第二处在颐和园,第三处那就更牛逼了。 紫禁城! 没错,因为康熙雍正乾隆爷孙仨喜欢珐琅彩,就把烧造地点放在了紫禁城的养心殿内。目的就是要每天亲眼看到自己亲自设计企划的珐琅彩瓷器的进度。 可以这么说,爷孙三代对于珐琅彩的挚爱高于他们的子女。 唐宋元之所以对这只杏林春燕图碗了若指掌,那是因为自己受过的那段屈辱往事。 世纪之交的那一年,唐宋元和陈不负作为神州文博新生代代表人物去往大日不落博物馆做交流。 应对方邀请和委托,陈不负负责修复旷世瑰宝女史箴图。那时候女史箴图已经严重损坏,轻轻触碰一下边角就会掉落。 陈不负不负众望完美修复好了女史箴图,其修复神技受到日不落博物馆高度赞誉。馆长给陈不负开出天价高薪留任遭到婉拒。 而后,唐宋元在观摩大维德瓷器中想要上手汝窑和杏林春燕图碗却被博物馆严词拒绝。 遭受拒绝这并不是第一次。当年元青花被确认的消息出来,神州一方向当时拥有元青花最多的奥斯曼博物馆借元青花研究,同样也遭到拒绝。 遭到拒绝的唐宋元陈不负并不以为意。但就在几分钟后,博物馆却是当着神州一方众多高手的面打开展柜,将杏林春燕图碗取出让另外一方人马上手。 那方人马,就是宝岛省故博。 这份耻恨屈辱,唐宋元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可是,唐宋元也没有任何法子。 杏林春燕图碗,全世界就两只。看不到,就是看不到。摸不着,就是摸不着。 一只手慢慢从空中探出,轻轻卡住春燕图碗内外壁。 阳光暗处,那只碗被陈不负握在手中。 陈不负拿碗的手势非常特别,左手五指三指托着碗底,两根手指扣着圈足,右手五指捏着图碗内外壁,慢慢举过头顶。 阳光下,那图碗泛照出最晶莹的白玉光,红黑绿三色交错,美轮美奂美不胜收。 “终于摸到全器了。” 许久,陈不负嘴里冒出这句回味深长的话。 意犹未尽的他逮着图碗不停转动,感受着图碗上的莹润,死寂的眼眸中倒映出绿柳红杏双飞燕,迸射出无法形容的绚烂光华。 “好东西!” 陈不负双手逮着图碗缓缓放在白毯上,恋恋不舍的目光中又现出意犹未尽的怅然和满足。 这双手拿碗的动作出来,熟悉陈不负的人无不动容色变。 好久,好久,都没看到陈不负用双手拿碗了。 陈不负的手刚刚放下,唐宋元就亟不可待上来一手逮着图碗内外壁。当即之下,一股强大的电流凭空生起传遍唐宋元全身。 唐宋元半个身子都被电麻。 多少年了,终于见到这只真碗了。太他妈不容易了啊! 画工精绝如斯,胎质坚硬如玉,施釉肥润,细致传神,真品无双,天下无三! 太美了。 “劳大师,你对瓷器的研究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这一局,你赢了。有个问题想要请教。” 陈不负当先认输,神情坦然磊落。 伍洪顺马绅皓和状元街一帮摊贩顿时激动激昂大声叫好。 蓝家门徒们默默站在那里一言不发,暗里也被金铎的鉴定本事所震惊。 不过最震惊的,还是顾颜冰。 被金铎那杀人诛心的话打击得要死的顾颜冰呆呆看着白毯上的碎片,脑子一片空白。 在康雍乾三朝时期,所有珐琅彩御用器物都有最严苛的规定。那就是但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立马销毁掩埋,绝不会容许御用器物流入民间,哪怕残器也同样如此。 自己挑选的图碗碎片是在上世纪九十年代颐和园考古时候出土的。 在挑选出这个碎片之后,为了报复劳改犯,顾颜冰还将瓷片上的字剔除只余两个残字。 那个刀字,原来是剪的剪。那个芾字,原来是带字。 顾颜冰绞尽脑汁也猜不到道劳改犯是从这两个残字推测出全器还是从瓷片上推测出全器。 如果是从瓷片看出全器,那也太吓人了。 劳改犯没有上手这块碎片。 如果劳改犯是从碎片残字找到答案的话,那他这手窥斑见豹的本事,已经不能用神奇来形容,而是神话。 穷其顾颜冰这一生的本事,也无法达到这个水准。 而且,最骇人的是,劳改犯竟然有得起这样的绝世重宝。 这太不可思议了。 他一个身份卑微到极致的社会底层,怎么可能会得到这样的绝世重宝? 他才出狱多久? 这个图碗又是怎么来的? 这个劳改犯,他到底是什么人? 不由自主的,顾颜冰望向自己最不愿见最恨见也最害怕见到的劳改犯。 第一关,劳改犯赢了。 不过,他也就这样了。 第一关赢了只是一个开始。 后面,两关,他一关都过不了。 “请教不敢。不负大师有什么疑问直说。” 金铎云淡风轻的站在那里,看不到胜利的喜悦,也看不到任何的异样。 他就像是青城山天师洞那棵最古老的银杏,历经千年风雨看尽人世苍凉却不动如山。 他就像是巴蜀最高的冬日的贡嘎雪山,默默伫立默默无言,宁静致远宠辱不变。 那股无法言述的风范,令人心折,更生起深深的膜拜。 “1985年,港岛省苏富比拍了同样一只杏林春燕图碗。成交价是110万港币。” “我想知道,您这只碗是不是那一只?” 这话出来,无数人都竖尖了耳朵。 “85年拍的那只图碗,碗壁内有划痕。” 金铎轻声低语:“我这只,没有!” 乍听这话,唐宋元咝了声瞪大眼睛查看手中图碗,突然失声叫道:“这是第三只杏林春燕图碗?” “有划痕那一只哪儿去了?” 金铎轻漠回应,简简单单三个字:“不知道!” 唐宋元顿时甩给金铎一个白眼:“你这只又是哪儿来的?” “四十万买的。” 唐宋元白眼瞬息间变成凸眼,惊骇震怖又难以置信:“四十万就买了?!” “哪儿买的?” “行业机密。” 唐宋元直愣愣恨恨盯了金铎好几秒,冷哼出声:“这种弥天大漏都能让你碰上。1985年这只碗就值110万,现在,翻个二三十倍绰绰有余。” “送你两个字。牛逼!” 突然,唐宋元朗朗大笑向金铎竖起大拇指:“有了这只碗,劳大师在瓷器这块的收藏上就能傲视群雄。恭喜。” 旁人看到这一幕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这当口,伍洪顺大声说道:“再加上这枚美丽国开国银币,小劳大师就能跻身一流收藏家行列。恭喜啊恭喜!” 众人呆了呆,突然反应过来,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美丽国开国银币价值两千多万,杏林春燕图碗又是两千多万。一眨眼的功夫,金铎就变成了半亿富豪。 半亿啊半亿! 第182章 第一次饶你 “劳大师,冒昧问一句,您这只碗和这枚银币可愿意出手?” 说这话的是人是木琛。 “如果劳大师有意出手的话,鄙人愿意为劳大师联系港岛苏富比和佳士得。” 木琛满堆笑容讨好着金铎:“如果劳大师信得过在下。我敢向劳大师保证,这两件珍宝的落槌价不会低于一个亿港币。” 轰! 轰隆隆隆! 木琛的话无异于一道旱地惊雷,炸得所有人耳膜欲裂。 两件珍宝不会低于一个亿!?还是不含佣金的落槌价。 那是什么概念? 一亿现金那又是怎么概念? 天都城大四合院可以买五套,魔都汤臣一品能买整整一层楼,浣花溪别墅可以买整整四栋。 转眼间的功夫,金铎就从半亿身家跨越到亿万富豪。无数人被震得心惊胆战,更有无数人对金铎刮目相看,还有无数无数人又恨又妒,眼睛都红了。 此时此刻,在状元街的摊贩们眼里、曾经昔日摆摊鉴定三天没开张的劳改犯现在已经是他们抬高脖子都只能看到脚背的巨人。 一个神话,就在今天,就在这条街上,就在众人眼前,诞生! “不用去港岛那么麻烦。” 这当口,陈不负突然开口:“如果劳大师有意出手,我们神州内地一定能吃下这两件珍宝。” “既然在港岛能拍上亿,内地也不会低于这个价。” “劳大师,你说对不对?” 这话出来,众人的心头无不狂跳。 “不负大师对这个碗有兴趣?” 陈不负坦然回应:“很有兴趣。” 听到这话,唐宋元忍不住冷哼出声。这么好的东西竟然要卖掉,这不是败家子么。 收藏收藏,一个收一个藏。 藏,才是最关键的。 这两件东西搁上个几年,等到奥运会后,还不得涨到天价去。 小劳这是怎么想的? 手里逮着图碗,唐宋元的心里默默长叹。 自己曾经认为自己在瓷器这块上已经到了一个极高的高度,但自己在金铎面前,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屁孩。 小劳才出来多久就搞到这么名贵的古董。假以时日,小劳必将富甲天下。 “不负大师愿意出多少?” “上个月乾隆粉彩开光八仙过海图盘口瓶落槌价5280万。我再加1000万。你看怎么样?” 这话出来,连同唐宋元顾颜冰和木琛在内的众人只感觉自己的心口咚咚直跳。 “6280万。这是神州内地瓷器最高拍卖纪录了?” 陈不负轻声说道:“没错。这个碗,值这个价。如果劳大师点头,钱款立刻到位。” 现场响起一阵嗡嗡声,无数人看金铎已经由顶天立地的巨人变成了神。 只要金铎一点头,分分钟六千多万到手。这笔钱足够普通人家躺着吃十辈子都吃不完。 还他妈不用交税! 再把那枚飘逸银币卖掉,金铎立马就能进现在最火的福布斯富豪榜,一举成名天下闻。 “太少。” 冷不丁金铎说出这话,现场人无不大惊失色,脑子都不够用了。 陈不负面容轻动,直视金铎静静开口:“你要多少?” “不负大师,这个碗,你买不起。” “说说劳大师你的心里价格。” “不负大师的心理价格是6280万,我的估价是你的两倍。” 陈不负的话让人有些意外,不过金铎的回应又让众人无尽哗然。就连唐宋元都吓了老大一跳。 一个碗就卖一亿二!? 小劳的胃口也未免太大了! 那可是一亿二神州币,不是天地银行的冥钞! “一亿二?” 陈不负凝视金铎,死寂的眼睛中透出一抹寒光。 顿了顿,陈不负轻声说道:“劳大师喊这么高,是不是不想卖给我?” 金铎并没有回应陈不负而是平静说道:“不负大师对我的鉴定有没有异议?” 陈不负看着金铎轻声说道:“你赢了。” 金铎木然说道:“有没有异议?” 陈不负面露戾色:“没有异议!” “谢谢。” “诚惠鉴定费十万。” 这话出来,挨得近的人眼皮狠狠直跳。 “死瘪三劳改犯。” 徐银德再也忍不住跳将出来指着金铎声色俱厉痛骂:“开头的时候你怎么不说鉴定费的事。” “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你是不是这辈子都没见过钱?” “这钱,老子拿去喂狗都不会给你。” 突然,一摞猩红的大钞从徐银德旁边闪过,放在金铎桌上。 徐银德怔了怔,急速回头颤声叫道:“不负!” 陈不负俊脸冷肃淡淡说道:“我这次来即是挑战,也是求教!” “劳大师值这个价。十万能上手杏林春燕图碗,我值!” 徐银德顿时呆立当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悻悻看了金铎一眼,憋着一口怨气无法发泄。 金铎抬手将鉴定费扔给滴答:“这块碎瓷,就当你买的教训。” “不负大师是第一次来,我就不额外再收你的战利品。” 陈不负眉头一皱,面容不怒自威,眼睛含煞,杀气外露。 “姓劳的,你他妈别得寸进尺。” 徐银德又开始叫嚣起来:“老子还从来没听说过要战利品的。我们蓝家对你有礼有节,你他妈别以为我们蓝家真的怕了你。” “劳大师,冒昧问一句。收战利品这个规矩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陈不负的声音第一次有了变化。已然动了真怒。 “从这张毯子的主人开始!” 金铎的话一如既往的冷漠! 众人齐刷刷望向那张洁白无瑕的白毯。 “这张毯子的主人?” 徐银德大步上前一把抓起白毯厉声叫道:“这破毯子有什么了不起,他的主人算个什么东西?” 说着,徐银德就要把白毯扔到地上。 突然蓝家门徒中窜出来一个人沉声叫道:“银徳等下。” 说着,这个老头就冲到位徐银德身边一边夺过白毯,随后将白毯翻了过来。 再跟着,老头右手在白毯中一通乱刨。 突然间,这个老头倒吸一口冷气望向金铎失声叫道:“他来找过你?他输给你了?” 金铎漠然回应:“他是第一个上门挑战的。照规矩,我看上哪件拿哪件。” 老头目露惊悚恐惧,深深凝望金铎。 过了好久,老头慢慢转身,手捧白毯到了陈不负跟前,轻翻白毯。 柔顺的白毛之下,露出一个由金线编织的繁体字。 顾颜冰顿时花容失色,望向金铎的目光中充满不信和震撼。 陈不负视线慢慢从白毯中挪移投向金铎,眼眸中的死寂和萧瑟再次淹没整个世界,过了两秒轻声说道:“谢谢劳大师放我一马。” 说着,陈不负双手托起白毯慎重放回桌上。 这当口憋得极为难受心里就跟猫抓般的唐宋元迫不及待上来细看这张白毯。 第183章 不经打 突然的一下子,唐宋元看到了那个繁字体,顿时间脑袋爆开,炸得自己神魂尽裂。 “不负大师,可以开始下一局了。” 陈不负慢慢抬头直视金铎,死寂星原上风雷滚滚:“劳大师刚才说,你玩瓷片之前,玩的是刀。” “没错。” “那这一局,我就向劳大师讨教刀工。” 比刀! 伍洪顺白世红一干人疑窦满面。 比刀? 不是说的是文斗的吗? 怎么又改武斗了? 这刀法又是个怎么比?双方拿刀对砍还是? 现场众人听到这话,哗然过后血脉喷张。 文斗不过就是斗鉴定斗眼力斗学识,那都是内行门道。我们老百姓想看也看不懂。 武斗才有激情,武斗才刺激! “不负大师要和我比刀工?” “是。” “怎么个比法?” 众人纷纷竖起耳朵静静倾听。 “劳大师今天你坐柜,你想怎么比?” “都行。我只是想听听规矩。” 这些行里黑话,听得懂的人也就周围十来个。 陈不负神情淡漠轻声说道:“谢谢劳大师大度。虽然劳大师赢了一局,但我还是要把我此行的目的告知劳大师。” “规矩很简单,我要是在接下来两局侥幸赢了劳大师,请劳大师跟我去一趟天都,亲自为我师父上香磕头。” 金铎眼眉上挑,僵尸脸上一道狰狞一闪而没:“假如你输了……” “我输了,蓝家永不找劳先生麻烦。” 金铎僵尸脸上看不到一丝表情,阖上眼皮嘴皮轻启:“好。” “那我就不客气了。” 金铎左腿平移站到一边,往后退了一步轻轻颔首:“不负大师请。” 陈不负昂着的脑袋慢慢下垂和金铎对视。 霎时间,陈不负气势突变,渊渟岳峙。 “献丑!” “等下!” 唐宋元上前一步站在长条桌正中,沉声说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两位要斗,先讲好规矩。” “小劳,只有一个人!” 陈不负轻轻移动脑袋,死寂的眼睛看着唐宋元,声音平静像一潭死水,阴冷极致。 “三局,二胜。” 唐宋元面色稍霁,默默点头:“那就好。” “我先给小劳说个明白。陈大师您先做准备。” “有没有意见?” 陈不负沉寂两秒轻声说道:“两分钟。” 说着,陈不负双手上扬,解开自己的夹克。一头猛兽慢慢张开獠牙。 唐宋元不敢再耽搁即刻上来对着金铎就是一通机关枪的吐火。 事情要从蓝关楚被气死那天开始说起。 当晚蓝关楚遗体由专机空运回天都城,耿子帧孙雨新一帮大佬随行陪护。 神州泰斗级的大宗师当得起这样的殊荣。 蓝关楚遗体运回天都之后,蓝家至亲和蓝家门徒一方面办理身后事,一方面组织人手要为蓝关楚报仇。 当时蓝家至亲门徒是要拿下金铎眼睛和手陪同蓝关楚进焚化炉。但在次日,报仇的事被暂时搁置。 因为,那最后一块陶片最终鉴定结果已经出来。 由二里头、龙山和花地嘴三个最疑似夏朝遗址的多位一线专家大咖组成的鉴定组一致认证那块陶片出自二里头。 这个认证还得到了其他多位泰斗级和院士们的一致认可。 鉴定结果出来,蓝家的报复大业胎死腹中。 蓝关楚的死虽然跟金铎脱不了关系,但这都是因为他技不如人却要帮顾家强出头所造成。 古玩行从清末开始兴起,死在古玩古董古物手上的,何止百万千万。 从有古物那一天开始,数以亿万的人为此而死,根本不足为奇。 如果再加上盗墓贼的话,那死的人数更要加倍。 当天金铎考试,蓝关楚被顾家撺掇千里迢迢跑过来以大宗师的身份打压金铎,这本就不符合蓝关楚的身份。 蓝关楚身为大宗师栽在那块陶片上,那都是他咎由自取。 说得不好听一点,那就是他活该。 发誓要给蓝关楚报仇的人偃旗息鼓后,加上金铎被打上神秘老祖宗的标签,原本这事就算过去。但在蓝关楚追悼会的前一天事情却出了变故。 当天追悼会上,蓝海生当着无数人的面宣布,蓝家将要以挑战的方式和金铎比斗。 这同样是报仇,只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 这种挑战方式让众人无话可说。毕竟金铎自己立的规矩在那。毕竟金铎也拿到了高级鉴定师证书。 如果金铎没立规矩也没拿资格证,那蓝家就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但是,金铎立了规矩,那蓝家就可以籍此为理由向金铎挑战! 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改变和阻止的事实。 蓝家派出来挑战的人自然是陈不负。 老蜜獾蓝关楚这辈子收的徒弟不少,虽然各有各的本事,但都不如陈不负这个关门弟子。 在神州各个门派中有着相当古老而又严苛的规矩。开山首徒也就是衣钵弟子那是最牛逼的,接下来就是关门弟子。 至于其他入室弟子和亲传弟子都差不离。但都及不上前两者。 蓝关楚的开山首徒自然是他的大儿子,不过这个人死得早。他的二儿子和女儿都没做古玩这行,陈不负就相当于继承了蓝关楚的衣钵。 陈不负挑战金铎顺理成章也是理所应当。 虽然他还没拿到高级证书,但他的本事有目共睹。他挑战金铎,绝对的是碾压。 不怕金铎有鬼手神技,陈不负也能分分钟将金铎的手和眼睛带回来烧给蓝关楚。 不过,事情却是在后面突然就出现了转机。 因为蓝家人接到了两个电话。 在接到这两个电话后,陈不负挑战的赌注就被压缩下来。 从要金铎一只手一支眼改成了要金铎向蓝关楚上香磕头。 而这一切,金铎却是根本不知情。 蓝家的挑方式是赌斗。赌斗又分文斗和武斗。 文斗武斗的方式有很多种。不同的是文斗就是像严家父子拿东西出来让金铎鉴定打脸。 而武斗,则是带彩! 这个彩可以是彩头的彩,也可以是挂彩的彩。 今天金铎来的时候,蓝家就在这最大的地摊上摆阵迎接。而金铎上来不管不顾就拿恐龙蛋化石打了蓝家人的脸坐了下去。 这样金铎就成为了擂主一方。 唐宋元非常想要给金铎讲清楚这些弯弯绕,但却找不到机会。话又说回来,即便唐宋元给金铎讲了这些弯弯绕,金铎也不一定会听。 “给蓝海生和蓝海凤打电话的人身份很高。你应该知道是谁?” 唐宋元紧握金铎胳膊肃声说道:“蓝家势力滔天,你无根无萍,这是你和蓝家最好的解决方式。” “不然他们阴魂不散,对你将来的仕途和前途是个大阻碍。” “你现在已经赢了一场。下一次比刀你绝不是陈不负的对手。第三局陈不负肯定会跟你比修复……” “我知道了。” 轻描淡写说完,金铎转过身去轻声说道:“不负大师,我要改规矩。”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陈不负看了看金铎,死寂的眼神一缕嘲讽流露:“劳大师,你怕了?” “不负大师你错了!” 金铎音冷如刀:“我的字典里没有怕这个字。” 说到这里,金铎死硬的僵尸脸上突然现出一道歪曲的裂纹:“你师父败在我手里,我知道你不服,你们蓝家不服,你们顾家也不服。” 陈不负木然说道;“刚才你说,你很多年没玩瓷片还让我师父打眼吃药。你的本事确实挺高,所以这一局我……” 金铎嘶声打断:“不是我本事高,是你师父不经打。” “不仅你师父不经打,还有你们蓝家顾家上下,也不经打。” 第184章 熟悉的身影进士刀 突然间的这话出来,周围的人瞬间色变。站在陈不负身后的蓝家门徒目露凶光,要把金铎撕成碎片。 陈不负的眼神在霎那间化作两道最犀利的眼剑直刺金铎,要把金铎碎尸万段。 不过金铎的眼瞳就像是最浩瀚的虚空,那精厉的眼剑刺进金铎眼瞳便自消散得无影无踪。 唐宋元被惊得目瞪口呆,五内俱焚,暗叫要遭。 “听劳大师的口气,似乎想加注。” “不用加注那么麻烦。” 金铎直视陈不负狞声叫道:“不负大师,这是我最后一次尊称你。” “我,现在正式告诉你。” “我要改规矩。” “今天,我要是输给你陈不负,一只手一只眼睛你带回去。我要是赢了,我不要你们蓝家顾家忘记这笔账……” “我!” 我字一出,旱地惊雷。 金铎脸上现出比厉鬼更要丑陋恐怖的狰狞,厉声叫道:“我欢迎你们蓝家你们顾家继续来挑战。” “规矩照我的来!” “输一次,我挖一只眼,输一次,我砍一只手!” “直到把我变成人彘,我也欢迎你们继续来战。” “只要我还剩下一口气,你们随时来,我随时恭候!” “因为,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 “因为,我输得起,更赢得起!” 此话出来,雷霆爆音乍起,直把众人震得神魂颠倒摇摇欲坠。 排山倒海般的音浪化作灭世狂浪,摧枯拉朽漫卷全场! 唐宋元目瞪口呆看着金铎,脸上一片震骇,却又黯然闭眼,狠狠锤击自己背过身去。 伍洪顺一帮人被金铎那狂霸更是被震得魂不附体。 金铎那厉鬼般的样子更是叫无数人瑟瑟发抖,肝胆尽裂,神魂尽丧。 现场所有人都沉默了,也被金铎那样子吓着了。 半条街的上空都在回荡着金铎那凄厉的惊世怒吼。 陈不负身后, 那是顾颜冰! 顾颜冰的神色非常复杂,即有不屑又有鄙视,水润双眸里,又倒映着金铎撑破锦城天空的刚猛雄躯。 这一刻,顾颜冰觉得金铎的身影有些熟悉。好像在很多年前,这个孤傲倔强的身影就在自己记忆中出现过。 这一刻,顾颜冰对金铎生起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那个身影在很多很多年前自己还在儿时的时候就出现过。一直就铭刻在自己的脑海,住在自己的心间。 还有他说的那句不需要任何人怜悯的话,也很熟悉。 他很像他。 如果他还活着,一定比他还狂。 可惜,他不是他。 蓦然间,顾颜冰心里升起一缕伤痛,却又在须臾间被那股浓浓的嫉妒和刻薄占据。 你要作死,那就让你作到死好了。 不怕有人保你,你自己要作死,也怪不得谁。 “劳大师风骨,我钦佩。” 陈不负目视金铎,死寂的眼睛中似乎有莫名的火种被点燃,他的气势也开始了变化。 “那天老祖宗亲自打电话给二哥。老祖宗说他好久都没见着鬼手了。” “我们都听老祖宗的,所以才做出让步。” 说到这里,陈不负的气势又有了改变。像是一把出鞘的宝剑,寒意凌人。 “既然你说了,那我就……” “恭敬不如从命!” 苍! 一声听不见的声音震彻天地。 陈不负如一柄出鞘青虹,整个人无限拔高,威若天神。 “纸来!” 话刚落音,陈不负的师兄、被金铎打脸的徐银德抱起一刀四尺单条宣纸上前铺在长条木桌上。 “请刀!” 跟着,顾颜冰漫步上前直直走到金铎不足一尺的位置。 轻轻打开一个老旧的长条牛皮包。 刹那间,阳光直照,牛皮包上爆出一团最璀璨的光芒,慑人心魄! 光芒敛去,人们看清楚了那皮包中的物件,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那是一排整整齐齐的刻刀! 印章篆刻专用刀! 这些篆刻刀密密麻麻一排不下十五把,圆刀尖刀斜口平口种类齐全。规格从最窄的两毫米到最大的十毫米不等。 这些刀有长有短,尺度不一各有千秋。但却拥有一个共同点。 苍老! 十五把刻刀每一把都带着最古拙最古朴的气息。 每一把刻刀静静的躺在那里,默默的向人们展示自己的沧桑,讲述自己的过往,讲述自己的荣耀。 虽然他们都能老了,但他们身体上所透出的是,最尖锐的锋利,是最尖利的锐气。 看到这批刻刀的刹那,伍洪顺身不由己打了个寒颤。眼睛直勾勾盯着其中一把刻刀,牙关都在打颤。 “进士刀!” “进士刀!” “这是阎家的进士刀呀!” 请刀二字一出,白世红一干人等汗毛倒竖,身子剧震。望向这批刻刀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充满了神往,充满了崇拜。 这十五把刻刀叫着进士刀。但还有另外一个非常威武霸气的名字。 国玺刀! 国玺是什么? 王朝的玉玺! 国家的玉玺! 王朝的象征! 国家的代表! 没错,这一套篆刻刀就是用来刻国玺的刻刀! 这十五把刻刀的来头太大太大。从康熙开始到溥仪,从袁世凯到黎元洪,他们的影子足足贯穿了整整三百年的历史长河。 袁世凯复辟创建神州帝国,他花费六十万现大洋制作的六方印玺也是出自这套进士刀。包括那一方遗失的封策之玺印玺。 到了黎元洪做了老大,他的私印也是出自这套进士刀。 民国诸多名人私人印章也是由这套进士刀所篆刻。 清朝十三个皇帝几乎每一代帝王的印玺都出自这套进士刀。 即便没有,也出自他的主人之手。 传说这把刀的主人姓阎,叫阎世绳。康熙五十五年进士,天鲁人。阎家五代人从康熙到乾隆都是进士。 一门五代不仅都是进士,而且都是篆刻大家。 这套进士刀曾经为乾隆刻了上千方印玺,其中就包括那曾经失而复得的满清二十五国玺。 直到清末,阎家篆刻技术失传,这套进士刀才慢慢销声匿迹。 这是真正的神刀,国玺刀当之无愧。 这套进士刀最后落在了蓝关楚手里,后来也传给了陈不负。 当进士刀摆出来的那一刻,一直端坐不动的滴答第一次抬起头望过去。满是汗水的手心轻轻在膝盖擦拭,饱经世故的稚嫩眼瞳里燃起熊熊火焰。 凭着自己这些日子对刀的感应,滴答知道这套进士刀一定是铎哥嘴里说的宝贝。 这些日子天天划刀,也让滴答爱上了刀。对刀产生了一种无法割舍的情感。尤其是这样古拙古朴的刀。 滴答能清楚感受到这十五把进士刀散发出来的内敛和锋芒,霸气与威严。沧桑和肃穆。 他们在召唤自己。 比刀。 自己就是练刀的,最想看到的就是比刀。 铎哥当年一口气破一万一,用了四十五天。自己只用了十八天。自己的天姿比铎哥高。 不知道,这个陈不负又用了多久? 不知道,这比刀又是怎么个比法? 比快还是比稳?比狠还是比准? 这时候,陈不负轻声开口盖不住的杀气满溢:“这刀宣纸,我能划二十六张。” “如果劳大师能多划一张,我输。” 第187章 白茫茫大地 慢慢地,唐宋元掏出烟抖抖索索塞进嘴里,打火机连着打了好几次才打燃火。 “二十。” “二十一。” “二十二……” 转眼间功夫顾颜冰就报出了二十二的数字。 这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金铎用碎瓷片划宣纸已经是惊世骇俗了,加上他报出是七十九张宣纸,给人的震撼就是。 惊天动地。 “二十五……” 当顾颜冰数到二十五的时候,所有人的心全部蹦出了胸膛,提到了嗓子眼处。 “二十六……” 顾颜冰慢慢掀起第二十六张宣纸,眼睛径自出现了重影。 二十六一爆出来,所有人的心无不一沉,就像是被压上了一块重重的铅块,压得每个人都无法喘息。 二十六张宣纸,已经平了陈不负的记录。 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被镇得无法呼吸! “二十七!” 顾颜冰语音颤栗,报出二十七来,掀起这半截宣纸,娇躯僵硬转身望向自己的小舅。 此时此刻的顾颜冰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而陈不负却杵在那里,无悲无喜。 拿刀划宣纸三岁小孩都会。但要划成一条直线,就是登天之难。 要准确的划出规定的纸张数量,那难度,比登天更要难上百倍千倍! 顾颜冰又复转过身望向金铎,凄声叫道:“你别得意。还没完。我们没输你也没赢。” 金铎站在那里冷漠的抽着烟平静回应:“国玺刀再快,也割不断我的手。” “割不断你的手,能挖了你眼睛。” 顾颜冰玉容凄厉,厉声娇斥,速度加快。 三十六,四十五,五十,五十三…… 顾颜冰依旧在翻着宣纸,越翻,顾颜冰越觉得不对劲。 金铎用图碗碎片划的宣纸给自己的震撼太大太大! 整整数过的五十三张宣纸切口笔直,没有一丝毛边,径自比那印刷社的裁纸刀更要犀利。 这种刀法,闻所未闻! 这种技术,见所未见! 这时候的顾颜冰又想起了金铎数瓷片的时候。 越数手越颤。越数,心里越没底。 越数,顾颜冰玉脸越难看。 一股看不到闻不着但却能清楚感受到的重压将周围的人压得无法喘息无法呼吸。 现场每个人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越来越快,越来越重,越来越密集,几乎就要炸裂胸腔。 这是任何一方都不能输的决战,任何一方都输不起。 “老祖宗也教过你这一手绝活?” “我不认识狗屁老祖宗。我只认识葫芦娃。” 唐宋元歪着脑袋看着金铎,咬牙切齿恨声叫道:“说人话。” 金铎抿着嘴,僵尸脸硬得吓人。 “你划了多少年的宣纸?” “从来没划过!” 唐宋元顿时翻起幽怨的白眼。 这当口金铎冷漠说道:“我只划树皮和蛇皮。” 唐宋元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呆滞的眼睛直愣愣盯着金铎,嘴皮蠕动半响才低低问道:“划得对不?” “不知道。” “万一输了……” “输了……就输了。” 听到金铎这话,唐宋元生起要将金铎砍成八瓣再剁成肉酱的冲动,在心里发下过了今天再不跟金铎来往的毒誓:“你他妈这是在赌你的命。你能不能严肃点。” 金铎神情淡然轻声说道:“我这条命,早死一万次了。” 唐宋元心头一凛,看着金铎的僵尸脸,咬着牙闭上眼,自动屏蔽自己的耳朵,不敢听顾颜冰催命的报数声。 “七十,七十一,七十二……” “七十五……” 当数到七十五的这一刻,所有人,包括顾家蓝家在内的每一个人的心全部停止跳动。 有的人眼睛一眼不眨看着宣纸,双手紧握,眼球暴凸! 有的人则别过头去,在心里为金铎和陈不负默默祈祷。 更有的人手足冰冷,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现场气氛紧张到极致。 空气被压缩了又压缩,似乎下一秒就要爆响。 “七十七,七十八……” 当数到七十八的时候,顾颜冰的声音罕见的出现了颤音。这一刻顾颜冰吐气如兰,一颗心却是加速跳动到无以复加。 突然,顾颜冰停了下来。 她定定呆呆看着那刀宣纸,右手仿佛被束缚一般径自生不起半点力气去掀最后一张。 她的额头鼻尖渗出一层细密晶莹的汗珠,手心更是浸满了汗水。 最后一张宣纸摆在顾颜冰面前,顾颜冰径自没有勇气,也没那个胆量去掀! 看着这刀宣纸整整齐齐没有一丝毛边的边口,顾颜冰脊椎传来阵阵刺骨的寒意。 劳改犯的刀法颠覆了自己这辈子的学识,颠覆了自己这辈子的认知! 如果劳改犯划对了,那他的刀工…… 顾颜冰无法想象劳改犯划对了的画面和后续。 这,已经超出了自己的认知和想象的范围! 足足十数秒过去,顾颜冰依旧像一尊冰雕那般呆滞着。她那葱嫩的素手就盖在最后那张宣纸上,却是怎么也掀不起来。 “颜冰!” “小舅!” 顾颜冰本能的应了一句。 “还差最后一张。别让人等。” 陈不负的声音中正平和,让魂飞天外的顾颜冰魂魄归位。 “好!” 轻柔说了个好字,顾颜冰眨眨眼,吐出一口颤抖的气息,慢慢掀开最后一张。 “七十九!” 一片雪幕在顾颜冰眼前飞舞,一片雪幕飘荡在众人眼前,遮住半个锦城的天空。 随着宣纸的落下,所有人的视线默默投射在剩下的宣纸上。 眼前是一片纯白的雪地。 没有污染过的雪地。 这片雪地就像是下了整整三天三夜的千里荒原,雪地上看不到一丝划痕,一丝裂纹,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这是一片没有被开垦过的雪地,一片没有人类包括兽类涉足过的世外桃源。素白莹莹,炫白森森。 这片雪地在无数人眼瞳里放大到了极致,包括宣纸内的纤维都被无数人看了个真切。 现场,一片肃静,一片沉寂! 唐宋元揉着通红的眼球,手掌轻轻盖在第八十张完整无缺完美无瑕的宣纸上轻轻抚摸。 慢慢地,唐宋元捡起桌上的图碗碎片蹲了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睛直直看着那碎片,整个人变成最硬实的塑像。 伍洪顺和马绅皓几个人默默无语,脸上完全看不到任何喜悦,看见的,只有震撼和惊恐。 徐银德呆呆站着,眼珠子定在一个固定的位置,嘴里喃喃自语叫着不可能。 顾颜冰痴痴傻傻看着宣纸,脑子里尽是混沌。径自想不起自己和金铎的仇恨。 唯一想起来的,只有刚刚自己报数的七十九数字。 劳改犯就那么随手一划,不多不少就划了七十九张,这已经不能用鬼斧神工鬼手天工来形容劳改犯了。 就算是把这个世界上所有所有的溢美之词全部加上再乘以十,都不足以描述这种神技。 而且劳改犯用的还是图碗碎片。 一条短短斜斜的声影盖住了顾颜冰。 陈不负已然到了桌前。 “果然是老祖宗手把手教出来的弟子。” 第188章 战利品 “劳大师鬼手神功空前绝后。您,已超越了这个时代!” 当着现场无数人的面,陈不负向金铎颔首致礼:“不负服输。蓝家服输。” “从今往后,蓝家不提复仇二字。” 这话出来,现场一片沉寂肃穆。 无数人的目光聚集在金铎和陈不负身上,在人们的眼中,看到的是踩着陈不负脑袋登顶九龙王座的君王。 一代天骄,就此诞生! “劳大师。再问一个问题。你可以不说。” “你问。” “瓷片之后,你又玩的什么?” “蛇。” “蛇?” 陈不负声音有了停顿:“什么蛇?” “什么蛇都有。” 陈不负死寂的目光一直盯着金铎足足过了三秒才轻声开口:“后来又玩什么?” “玩泥巴。” 陈不负眼眸中神光烁烁透出颓废和迷惘,俊朗沉俊的脸上青灰满布。 嘴皮蠕动欲言又止,但最后却是什么都没再说。 双手捧起那叠残破的宣纸和划下来的纸张叠在一起转身目不斜视步出人群。 午后的阳光正浓,穿过百年黄葛树的树叶投射在地面,泛起千奇百怪的光斑。 永不知疲倦的知鸟在树上慵懒的哼唱着铭刻在血脉中的歌谣。 七窖三开飘雪的浓浓茶香铺满了半个天空,悠闲的锦城时光随着伴着隐隐可闻的麻将声悄然流逝。 突然,一声闷雷般的吼声打碎了草堂宁静的下午。池塘中正在缠绵恩爱的俊美鱼儿们受到惊吓快速逃逸不见。 “牛逼。” “太牛逼了!” “你是没见到陈不负走的时候那副德行。脸都是青的,走路都是飘的。惊弓之鸟呐啊哈哈。” “还有老蜜獾的那些门徒们,个个灰头土脸溃不成军比夹尾巴狗还不如。” “哈哈,信誓旦旦要把小劳带回去给老蜜獾上香磕头,结果,却是落得全军覆没的下场。丧家之犬过街老鼠。” “连吃两个大恐龙蛋,蓝家老碧莲都丢光丢尽了。” “尤其是顾家大小姐呀,我看着她走的时候都不叫走,都叫逃了。” “嗳。我倒是瞅见顾家大小姐走的时候看了小劳大师一眼。那一眼呀……包涵了比南海还要深的幽怨深情呀。” “嗬嗬,哈哈。” “小劳真是好样的,他不仅是咱们锦城的骄傲更是咱们巴蜀的骄傲。我一定要把他挖到咱们博物馆来上班。给他申请国家特殊津贴。” “一边去。小劳大师可是甲001号高级鉴定师。去你们博物馆算个什么事?要来也要来咱们考古所。只要小劳点头,我马上申请开挖三星堆和江口沉银……” “啊呸。天天挖死人墓也不嫌晦气。小劳大师最应该到咱们图书馆来。我给他最高待遇。工作时间由他定,哪怕他只挂个名头也行。” “去去去,想挖小劳。也不称称你们这群王婆自己的斤头。人小劳大师缺钱吗?缺名吗?” “我到现在,都在沉浸在小劳大师那神来一刀之下无法自拔呀。” “就算是老祖宗来,也不过如此。” “最牛逼的还是小劳把蓝家的国玺刀给阴了。” “啊呸。什么叫阴?那是战利品!” “哈哈。阴得好!” “敢挑战咱们小劳,就得复出代价。要不然,以后有个脑袋都来找小劳赌斗,那小劳还赚不赚钱了。” “哈哈,哈哈……” 空调房里,可爱的巴蜀文保老头们争得面红耳赤却又神往无限。 伍洪顺回头狠狠瞪了几个老家伙一眼,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又复将耳朵紧紧贴在门口。 那是唐宋元的办公室。 金铎就在房间里。 房间里老式空调依旧在滴水,安装在墙外的空调开足马力运转,带着三十年的高龄墙壁不停震动叫人心烦意乱。 唐宋元并没有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而是坐在金铎的旁边。 茶几上摆着的,是那张白白的毛毯。 “这张北极狐毛皮我可是再清楚不过。当年老祖宗去北极科考探险亲自猎到的。” “你还说老祖宗跟你没关系。这张毛皮怎么解释?” “哼!” 金铎就坐在唐宋元旁边安静喝茶安静抽烟。 “你不说没关系。你不认也没关系。这本就是老祖宗的脾气。可你没必要,啊……” 唐宋元重重敲击毛皮恨声叫道:“你怎么能把国玺刀给扣做战利品了?” “这套国玺刀是蓝家的镇门至宝。我说你扣什么不好,偏要扣这宝贝。好不容易陈不负认了输,你却是又要跟人过不去。” 说着,唐宋元又重敲茶几恨铁不成钢叫道:“梁子结深了。对你将来没半点儿好处。” 北极狐毯子上,放着个檀香木盒。装的正是那套国玺刀。 陈不负走了,蓝家的人也走了,但这套国玺刀却是被金铎扣了。 代表蓝家的陈不负挑战金铎失败,按照规矩,这套国玺刀就成了金铎的战利品。 对此,蓝家没有一个人敢炸刺。 既然是挑战,那就会有胜负。有胜负就会有规矩。 蓝家的镇派至宝,也就落在了金铎的手上。 阴也好,扣也好。装逼也好,报复也好。金铎没有解释,也懒得解释。 下了战场的金铎又恢复了那呆板木讷的德行,要嘛不说话,要嘛惜字如金。直把唐宋元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大战结束,为了防止金铎再次溜走,唐宋元立马下令马绅皓伍洪顺等人拦住金铎生拉死拽将金铎拖了过来。 唐宋元有很多很多的话要对金铎讲,到了地方却是怎么也撬不开金铎的嘴。 唐宋元最想问金铎的问题也问了。 那就是金铎为什么要跟顾颜冰过不去? 这个问题,金铎同样没有回应。 这可把唐宋元气得差点没掀桌子。 这个混蛋臭小子,看似与世无争其实是绵里藏针,骨子里却是睚眦必报的主。跟老祖宗的性子脾气太相像了。 气归气恨归恨,唐宋元还是耐着性子给金铎讲了好些个很有趣的事情。 第一个事情就是关于瓷器高级鉴定师考核。 金铎考的那一场瓷片大鉴定太过惊世骇俗,以至于后面的瓷器高级鉴定师考核规则久久不能出台。 当初蓝关楚打击金铎被孙雨新怼了句气话。说以后考瓷器就照金铎的标准来执行。 这句气话变成了真话。 于是乎,瓷器高级鉴定师的考核就这么依样画葫芦出炉了。 考核内容一公布出来,所有报考瓷器高级鉴定师的考生们全部炸了。 这前所未有的考法直接让九成以上的考生宣布弃考。 这是什么概念? 要知道,能报考和敢报考高级鉴定师的,实力都无限接近甚至等同于宗师级别的顶尖高手。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跟你大有关系,跟你有百分之百的关系。” 唐宋元没好气叫道:“几个顾问大宗师看了你的录像一致认为,这种考试方法堪称一绝。耿总和孙总迫于压力也点头同意。” “你小子,现在不仅是蓝家顾家的死敌。更是全国瓷器专家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好些中级鉴定师做梦都想着抽你筋扒你皮。” “你考过了?” 第189章 超史诗级大墓 “我?” “我当然考过了。” 唐宋元点着烟翘着二郎腿,眼里露出几许的霸气和桀骜:“老子是第五个考过的。花了老子整整十八小时。差点没饿死。” 上周,高级鉴定师考试在天都开考。瓷器类高级鉴定师参考人员共计三十名,仅有五名通关。 这三十个考生平均年纪都在五十岁以上。唐宋元在这些考生中算是第三年轻的。 第二年轻的当然就是陈不负。 另外还有杂项类、金石和玉器宝石类高级鉴定师也在当天一并出炉。 杂项类的高级鉴定师共有十一名,金石类十三名,玉器宝石类高级鉴定师人数最多,共计十五名。 这些,都是各个类别中出类拔萃的顶尖高手。在考试之前,他们就是闻名遐迩的大师,更是各个鉴宝栏目的长驻嘉宾。 剩下的,无一不是各个博物馆数一数二的大师。都是出过书和论文的。 字画类的高级鉴定师仅有三名。 修复类的高级修复师人数最少,仅有两名。其中一个就是陈不负。 以上共计四十四名高级鉴定师每一位都是宗师级的高手。都是各个博物馆院在职人员和各个院校在职博导。还有的,则是两院的国士无双。 他们每一个人都有出具鉴定书的资格,而且这个鉴定书还能做到有档可查,具备法律效应。 这就是这么牛逼,就有这么牛逼! 别看这次考过的高级鉴定师只有四十四名,到了明年估计连十个都不会有。 因为,能考过的早就考过。考不过的,明年也别想考过。除非开挂。 金铎嘴里叼着烟,手里玩着国玺刀,过了半响才轻声说道:“一万块瓷片数了十八个钟头。差评。” 唐宋元白了金铎一眼没好气骂道:“你以为个个都像你这个天生野长的怪胎?” 金铎木然抽着烟,僵尸脸上毫无半点悲喜:“所以你就堂而皇之没收了我的恐龙蛋。” “连条子也不打一个!” “说什么呐。” 唐宋元拖长语调反扣桌面敲了两下惊堂指,一本正经中官腔十足:“这是你该说的? “我说你身为甲001,连这点觉悟都没有?那本证书背后十六条鉴定师准则你没看没背没记?” “我tnd还没追究你私下购买禁止交易物品的责任,你还先倒打一耙了?” 疾言厉色呵斥金铎过后,唐宋元翘上那二郎腿点着了烟,脑袋高高昂起曼声说道:“恐龙蛋我刚数了,一共四十二个…… 刚没说完,房门推开马绅皓探进半个脑袋低低说道:“报告。恐龙蛋只剩三十九个了。” “还有仨呢?” 马绅皓小声翼翼汇报道:“被伍所和白教授打坏了。” 唐宋元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大声骂道:“一群败家子。不知道现在恐龙蛋有多贵吗?” “现在国际上一颗恐龙蛋就是一千刀郎。有胚胎的就是五千起。” “叫他们给我写深刻检查来。” 回头过来,唐宋元呵呵一笑:“小劳,你的恐龙蛋就算你自己捐赠了。回头给你记个功。” 金铎眼眸半垂冷冷说道:“本钱四百。给我四百。” 唐宋元面色一变抽着冷笑:“一分没有。 说着,唐宋元就砸了叠空白表格在金铎怀里曼声叫道:“看在你主动自觉上缴恐龙蛋的份上,这份申请自己拿去填。月底给我送过来。” “什么东西?” 金铎手里依旧玩着国玺刀,看也不看一眼。 “嘿。什么东西?这可不是东西。” 唐宋元点上烟直起腰,火机敲击桌面肃容满面:“特殊人才特殊津贴!” 金铎手一滞正要抬头,唐宋元便自指着金铎恶狠狠训斥:“我没给你走关系开后门。你小子符合这个条件。” “今年考过的四十四位高级鉴定师早在八百年前就有了。” “你是甲001号。自然少不了你。” “钱虽然不多。但意义非同小可。光宗耀祖只是其次。重要的是以后。” 见着金铎没吱声,唐宋元板着的脸悄然松弛暗里窃喜不已,赶紧将烟给001号鉴定师递过去再双手点燃。 见着金铎没有拒绝,唐宋元唐老总更是喜上眉梢却又装作语重心长说道。 “找个机会把国玺刀还回去。送拍也好转卖也行。你不出面叫老袍哥处理这事,他轻车熟路。” “就算不多一个蓝家这个朋友,也少这么个敌人。蓝家就剩这么个脸了。” “你路,还长。” 等了半响没见着金铎吱应,唐宋元心里长叹又不甘心说道:“你让我想起了我高祖。当时他做的是刀口舔血脑袋挂裤腰的镖师行当。那时候我高祖血气方刚又武功了得,所以他走的是威武镖。” “每到一个地方,我高祖就打着以武会友的旗号大杀四方。” “后来,我老祖惨败在一个人手下。临终时候留下一句话。威武镖走不了一辈子,要想走一辈子,就要走仁义镖。” “光绪年间我们唐家做了古玩这一行。到我这一代算是整整三代。我爷爷从一个旧社会的古玩商变成现在的八大泰斗,他经常对我和大哥说的一句话,那就是人情世故。” “外面都说八大顾问老死不相往来,其实,他们的人情世故老辣得可怕。就算是整人害人,那都是打着正义的旗号。让人无话可说。” “将来有一天,你能达到他们那样的实力和势力,你也可以像他们那么做。” “但现在,你要做的,是蛰伏是隐忍。” 这算是是唐宋元对金铎掏心窝子的话了。 金铎依旧没回应唐宋元。 唐宋元却是不依不饶又复说道:“这套国玺刀历史价值意义不亚于满清二十五国玺。你只要说一声千儿八百万闭眼都有人抢。” “你小子不是缺钱吗?卖了她浣花溪买栋大别野住着玩。” “我可有小道消息,将来房子要大涨。” 金铎慢悠悠将北极狐毯子牵到身边,国玺刀一把一把摆在上边。 咝! 瞬时间,唐宋元眼珠子定住。 过了半响,唐宋元终于明白金铎的意思,忍不住重重一拍大腿。又是气恼又是摇头,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这个混账,这个混账…… 恶狠狠抢过金铎烟蒂扔进烟灰缸狠狠掐灭:“你要这么高调也不是不可以,找个机会把老祖宗请出来。” “让老祖宗亲口承认你是他的关门弟子或是衣钵传人。那这个天下没人敢惹你。” 唐宋元说完这话,金铎轻漠回应了一句:“有机会带我去见见他。” “见谁?老祖宗?” “对。我想会会他。” 唐宋元眼球鼓得老大直愣愣看着金铎,半响都回不过神。 “呐。看在你自愿主动上缴恐龙蛋的份上,我给你通报几件事。” 没一会,唐宋元又给金铎打起了官腔。 其中有一件事是超级大事件。 殷墟城在今年出了个超超史诗级大墓! 谁? 曹操! 曹操大墓出世! 讲起这个大墓的出土经过,唐宋元连说话的声音都是抖的。 第191章 童子尿 这回金铎是真走了,唐宋元也拉不住。 硬生生留了金铎四个钟头,唐宋元也尽了最大的力,金铎也给足了唐宋元面子。 虽然留了金铎四个小时,唐宋元已然还有很多心里话没讲出来。 经过这几个小时一厢情愿的推心置腹,唐宋元依旧没有打动金铎。 在唐宋元心里,金铎确实是一头独狼,任何人都别想拉拢他。 但是唐宋元还是有收获。 他发现金铎对收藏这块似乎没有兴趣。他在乎的是钱。 臭小子,要那么多钱干嘛。 真是个不称职的鉴定师。 这世界上哪有只鉴不藏的鉴定师? 差评! 闲来写就青山卖,不使人间造孽钱。 这混蛋龟儿子,真是无法无天! 你tdn的知不知道这特殊津贴代表着什么? 混账东西! 我他娘滴把曹操墓这绝密都透露给他了,他居然敢不感兴趣!? 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 这混蛋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参加曹操墓考古的意义么? 差评! 这当口,唐宋元办公室座机响起。漫不经心的提听之后唐宋元一反常态立马站起垂头聆训。 “目前来看,小劳还没有进步的打算。艾老雾老非常关注小劳的成长……” “我认为小劳是少年老成。他年纪还小,年轻气盛我个人认为那是可以理解的。” “年少轻狂必有天纵之资。” “比起龙青枫来,小劳的脾气秉性算是年轻一辈中最好的。” “他的人品绝对没问题,这个我敢拍胸口用脑袋担保。” “您放心,我会找机会带他到天都。到时候……” 挂断座机开了手机,唐宋元立刻忙碌了起来。 陈不负登门挑战输给金铎在这几个小时已经传得天下尽知,相比他人的惊诧,更多人关心的是金铎拿出来的那只碗。 打电话给唐宋元的人大都是奔着这碗来的。 能给唐宋元打电话的人自然非同小可,唐宋元也不敢怠慢照实回复。很多人在听说金铎报出来的价格之后,纷纷打起了退堂鼓。 天气一放晴,金铎的行动立刻展开。 每天上午骑上三轮在拆迁老区晃悠,不定时路过老宅。 这几天时间里,进出口公司家属区人员已经撤离了不少,只剩下那个半截舌头的口吃大块头和另外两个中年人留守。 地质队这边倒是没有搬迁撤退的迹象,每次路过地质队家属区金铎总能听到四楼上传来的低沉咳嗽声。 有一天金铎还撞见油腻肥男开车载着肺痨鬼队长看病回来。 肺痨鬼队长的咳嗽非常严重,因为家属区里的中药味这几天就从来没有断过。 那油腻肥男副队长倒是跟金铎打过几次照面,只是却没那闲工夫和金铎蘑菇。 有一次金铎路过的时候,油腻肥男叫停金铎给金铎发了一支烟。 这一天的油腻肥男喝了不少酒,气色也相当不好。只是他的心情比气色更要糟糕,尤其是四楼上那咳嗽声越来越急的时候,油腻肥男的脸色愈发难看。 一支闷烟抽完,金铎当先起身要走。油腻肥男却是一手逮住三轮问了金铎一句话。 “你那天说搞什么道士脑壳磨粉给我们队长吃了,会有效果不?” “我也只是在书里看到的,有没有效果书里可没说。我说,你该不会真的信了?” 油腻肥男粗糙的脸上现出要把金铎生吞活剥的狠毒,只是那咳嗽声传来,立马的油腻肥男就没了脾气。 “你这偏方是从哪本书里看到的?” “本草纲目。你连本草纲目都没看过?脑壳不行就换人血啊,鲁迅书里不是讲过人血馒头吗?” “等下。你,不会真想去挖……这种事可干不得。犯法。” 油腻肥男压低声音开口:“那童子尿……” 金铎没好气叫道:“你们队长不是说他喝过吗?不行就继续喝啊。” 油腻肥男闷了半响表情凝重又是心痛又是难过,突然低低说道:“队长天天都在喝……” 金铎凑近油腻男子,嘴里一本正经说道:“不是。你们队长真喝了童子尿?” 油腻肥男眼皮下垂不说话,表示默认。 “操!还……” 金铎顿时夸张叫起来,却被油腻肥男恶狠狠止住。 “味道怎么样?” 油腻男子顿时扬起沙包大的拳头,全身劲气勃发,凶神恶煞的样子着实恐怖骇人。 金铎立马问道:“几岁的?” “童男还是童女?” “属什么的?” “几点喝的?” “配什么喝的?” “引药是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出来,油腻男子顿时鼓大眼睛张大嘴,凶暴的项羽立刻秒变温顺的虞姬。那眼睛要多温柔有多温柔。哆哆嗦嗦颤颤栗栗小声问道。 “还……讲究这个?” 金铎板着脸,两只苍暮死寂的美杜莎之眼直勾勾盯着油腻肥男,直把油腻肥男看得心里发毛。 “讲究了也没用!” “死定了!” 这话出来,油腻男子腾的下杀气冲霄。蒲扇大手揪着金铎,手里太空杯怒砸金铎。 “老子杀了你个狗日的龟孙!” 金铎立刻摸出烟递过去,等到油腻男子怒气平息,金铎又复轻声说道:“有没有效果?” 油腻男子摇头,脸上现出难以描述的痛:“就管那么三四个小时。都怪那个戚笑鸣狗杂种害得我们队长病发。老子地质队绝对饶不了他们特……别公司……” “你还有没有其他法子?” 金铎摇头:“我他妈一个收破烂的懂个锤子。你们队长的病已经超过我的认知了。” “实在不行就换个肺。反正你们地质队钱多。也就挖几口油井的事。” 油腻肥男沉默不语,硕大的猪头黯然垂下半响低声说道:“有收到什么老书,记得马上送过来,我们队长……这辈子就喜欢古书古物……” “记得快点,我们地质队,也要撤了。” “最迟月底。” 金铎哦了声,三轮故意开出去老远又倒了回来,压低声音问道:“你们有钱不?先说好,我要是能收到的话,不能再像上次那样压我的价……” 油腻肥男立刻抬起头来,眼睛一只血红一只深绿,模样就跟夜叉厉鬼一般恐怖。 指着老宅,油腻肥男嘶声叫道:“要是能搞到,这里的钢筋全给你。” 金铎直直看着油腻肥男,曼声说道:“我他妈还是有点信不过你。你们地质队坑我好多钱。” 油腻肥男气得三尸神暴跳。 就在油腻肥男要动手暴打金铎的当口,金铎重重叫道:“最后信你们一次。要是骗了我。” “我诅咒你们队长……死无葬身之地。” 顿时间油腻肥男浑身炸毛怒视金铎,两只山羊眼睛暴凸,扬起手中太空杯,尽是要把金铎撕成碎片的冲动。 突然间,就在这当口,一个惶急急切又惊喜交加的声音蓦然传遍空寂的残巷。 “我记起来了……” “就是这!” “就是这!” “这就是四鹏居!!!” 哐当一声响。 第192章 四鹏居 油腻肥男手中太空杯轰然落地! 嘎吱一声闷响! 二十米外,进出口家属区岗亭处,一扇玻璃窗户轰然推开。 那没了半截舌头的大老熊保安如一头被藤虎附身困苦多年的蓝鲸从海底一跃而起冲出海面! 与此同时,地质队家属区四楼上、那咳嗽了多日的肺痨鬼骤然而停! 与此同时,金铎还听到家属区各个楼层传来的阵阵滚雷般的密集响动! 与此同时,金铎还看到了进出口公司那大老熊手握对讲机呼低沉虎吼。纵使远隔二十米开外,金铎兀自能清楚看到大老熊的气机全开,炸裂神魂! 仿佛那颗灭绝恐龙的天外来星重重砸落,金铎心头掀起排山倒海的灭世狂浪。 慢慢扭头过去恨恨瞥了远处几眼,嘴里毫不客气骂道:“一大把年纪了咋咋呼呼,还让不让我们队长好好休息。” “他妈的。没素质。” “你去。把他们打一顿。为你们队长出气!” 油腻肥男怒气顿来重重点头,果真抬脚就要上前。 突地下,油腻肥男反应过来恨恨瞥了金铎一眼:“你去。打他们一顿。老子给你钱。” 金铎转头望去嘴里木然叫道:“老子又不傻!” 油腻肥男眼前一黑胸口急速起伏,钢筋般坚硬的手指狠狠在金铎脑袋上敲了几下。接连骂了好几个操字! 不远处,一大群正围在四鹏居门口。 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快步上来,瘦削的身子骨激颤不已,不停尖叫:“终于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小宁,就是这里……” “这里,就是四鹏居啊!” 拄拐老人身后,一位双鬓微白清逸高峻的中年人摘掉墨镜轻声说道:“秦叔不急。” “这里真的就是吗?” 拄拐老人亦是花甲年纪,枯瘦如柴,黑斑遍身,脖子处径自还有一坨巨大的肉疤。 “不会错。就是这里。” “终于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这回老首……老总有救了,有救了……” 拄拐老人颤声失语。一只人工眼珠呆滞,另外一只老眼老泪长流,激动莫名。 突然,拄拐老人面色剧变尖声怪叫:“怎么被查封了?金家人呢?人呢?这是怎么回事?” 身着白衬衣短袖黑色长裤的中年人看着凋败不堪的老宅,轻声说道:“这里,就是四鹏居?” 拄拐老人用力点头,眼泪簌簌嘶声叫道:“九零年我陪老总过来,那时候这里又破又脏不好找,还是孙国医带的路。” “我记得这两尊石狮子,当时这家人的小孩调皮得很。孙国医还被他打了一弹弓。” “他打了孙国医不出气,还把自制的火药枪对准了老总。吓得小黄都拔了枪。” “我那时候还是老总的生活秘书。我骂那小孩,那小孩抬手就给了我一枪。” “这么胆大?” 拄拐老人流着泪笑着说道:“小孩的火药枪就是个洋火图个响。” 中年人点点头,一只手挽着拄拐老人胳膊:“父亲就是在这里医好的?” “就是在这里。” 拄拐老人用力点头,颤颤比起三根手指:“老总在这里住了半个月。吃了一副药当天就能进食。” “吃了第二副药就能说话了。” “六副药过后……老总就能下地……就连药孙国医都佩服得不得了……” “剩下九天,金家神医给老总做了三次针灸,老总就,痊愈……了。” 说到这里,拄拐老人身子不停哆嗦:“湘雅协和治不好,总部专家组宣布老总只有三个月寿元,可到了这里,半个月老总就好了。” “医药费……分文不取。” 说起往事,拄拐老人难以自己:“一起跟来的老吴现在在总部做院长,他给老总做了身体检查,一切指标全部正常,堪称神迹也不为过。” “孙国医治好了那么多老总的病,在金家老神医面前也自称弟子自叹不如。” 中年人默默点头:“那后来……” “走的时候,金家老神医对老总说,十六年后老总的病可能会复发,到时候再来。” “他要是还在就接着给老总治,他不在了,他的儿子孙子接着治。他们金家要是都不在了,就按照他给孙国医的方子开药,保老总活过一百。” “金老神医医德医品,堪称仲景。 “今年,今年……要不是你来找我,我都记不住有这回事了。” 中年人再次点头,枣红脸上威穆滔滔话音低沉犹若金石交击:“羽涅爷爷也是这么说的。” 站在中年人身后三尺外,一个双手近膝的年轻人轻声低语:“是。” “爷爷一直关注老总身体,今年刚开春爷爷就特意嘱咐我提前备好所有药材。” “老总送到爷爷那里,爷爷立刻按照金老神医方子抓药治疗。只是不见效果。” “开始我们以为是一位药材的年份不够。我立刻去凯城找到五爪黄连送至总部医院,老总依然不见起色。” “后来一问,才知道是皇甫家先给老总开了方子。” 枣红脸男子轻声说道:“这事不怪孙国医。要怪就怪那些钻营投机尸位素餐的小人。” “父亲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他们。” 此话一出,风雷滚滚,杀机滔滔。 “既然找到了四鹏居,父亲也就有希望了。” “打电话,通知张鸿光和盛昌强。说我马上要见他们。找人问清楚四鹏居的事。马上找到金老神医后人。” “羽涅,国仁。你留下。” 说话间,一群人已经踏入满天尘土中快速消失在巷尾。 这群人的对话金铎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但金铎却没有任何丝毫的异样和情绪表露。 当年金家救过的人何止十数万,无论贫贱富贵都是一视同仁。 金铎对这些人,根本没有印象。 那群人一走,整条巷子便自清净下来。 进出口公司大老熊保安缓缓坐下,合上窗户,再无声息。 地质队家属区四楼上,肺痨鬼的咳嗽又复传出,比先前更甚了三倍。 “药王孙子都跟来了。” 金铎立刻偏头对着自言自语的油腻肥男厉声叫道:“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 油腻肥男弯腰捡起太空杯,整个人又恢复正常。 “我听见你说了。” 金铎可不会给油腻肥男好脸色:“你骂我是孙子!” “操!” 油腻肥男眨眨眼正要开口,金铎恨声骂道:“给我等着。老子找到东西绝不卖给你。” 跳上三轮猛轰油门就走。 油腻肥男哈哈一笑:“记得送过来。钢筋老子给你留着。” 第194章 PCGC 嘴角不听抽搐,叫出这颤抖的贵娃子,金铎已是用尽全身力气。眼眶红透,泪水就在眼角打转 流浪汉眨眨眼看着金铎,黑黑的脸上看不到半点神情神色。 “贵娃子……” “你是贵娃子……” “你还活着啊。” 哆哆嗦嗦抖出这三句话,金铎骨头都快要抖散架。天旋地转几乎就要栽倒在地。 流浪汉身子顿时一抖,手中方便面盒砰然落地,残羹散落一地。 猛然间,流浪汉眼瞳缩至针眼大小,爆出最惊恐最恐惧的目光! “啊!” 一声惊恐万状的长吼出来,流浪汉腾的下跳起来不顾一切连滚带爬就往身后的公园狂奔逃窜。 “贵娃子!” 金铎心头大急,大叫出声就要去追赶流浪汉。 就在这时候,金铎电话响起。 “劳大师,他们已经到了。就等您了。” 金铎硬生生停下脚步,目视流浪汉消失在视野中。轻吸一口气木然转身,神色平静走向远方。 几分钟后,金铎走进近在咫尺巴蜀最顶级的豪宅天花板、草堂路一号! 草堂之春是2002年才建起来的临河别墅,也是现在整个锦城最豪华的别墅区。 这里的容积率只有05,而绿化则达到了惊人的百分之六十。 在这座被誉为锦城之心的顶级豪宅区,这仅有的三十栋别墅就足以证明一切。 即便在未来二十年,这里都是锦城富人区的标杆。 能住进这里的人,光是有惊人的财富还远远不够。还得加上能与其财富相匹配的显赫身份。 不怕蒋昌林身为老锦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老袍哥,他在这草堂之春内也是夹着尾巴做人,低调得发指。 上次洪喆大老板过来,蒋昌林都不敢将其带到这里来,就是最好的证明。 不过今天蒋昌林却是一反常态,将金铎带来了这里。 不过蒋昌林并没有带金铎去自己的别墅,而是去了草堂之春的会所。 现在正是会所流行的时期,全国各地都有最顶级的会所。在天都城,有的会所甚至开到了故宫。 草堂之春的会所比起上次接待洪喆的带江草堂更要奢侈高档。 亲自陪同金铎进了前花园,蒋昌林当先给金铎介绍此间贵宾中最特殊的一位。 “周桉如周小姐。pcgc驻本大洲首席鉴定师。” “周小姐,这就是劳先生。神州第一位高级鉴定师。” 青青翠竹下,一个窈窕靓影蓦然转身望向金铎。犹若一株含苞待放的夏日荷莲。 那女子赫然是刚刚遗落手机的女孩。 女孩身着一袭蕾丝绣花长裙,轻奢优雅。面容清秀冷艳,纯净典雅。 “您好劳先生。很高兴认识您。” 周桉如主动探手和金铎见礼,举手投足间干练得体,极有热情又有含蓄,分寸把控尺度不高不低。 金铎只是逮着周桉如的前半截手掌轻轻一握:“幸会。” 短短二字过后,金铎随即松开周桉如的手。 周桉如看了看金铎,抿嘴一笑。眼波流传明眸皓齿,一股别样气息扑面而来:“接到蒋先生通报,劳先生有一枚1794飘逸银币想要出手,是真的吗?” “对。我们神州没有专业鉴定外国钱币的机构,所以我要找一家专家机构对飘逸银币认证评级。” “很高兴为劳先生服务。感谢劳先生对pcgc的信任。我可以看看钱币吗?” “当然。” 两个人对话非常快,没有客套两句就进入主题。 pcgc是当今世界最着名专门针对硬币进行鉴定、分级、评分的公司。 经过他们鉴定认证的硬币会标记分数以及编号。其会员能够通过网络系统根据编号查询相关信息。 这家公司也是全世界最权威的硬币认证机构。 就在花园中的休闲区中,金铎掏出飘逸银币交给周桉如。 初见飘逸银币的周桉如露出一抹异色,慎重戴上手套开了钱币盒对银币做了成分鉴定。 随身携带的金属分析仪检测结束,再对银币做了尺寸重量测试。最后又戴上手套仔细认真复核检验。 周桉如的鉴定非常专业,在复核检验过后,立刻对飘逸银币拍照输入笔记本电脑,调出库存图片文档和飘逸银币做对比。 “劳先生恭喜你。这枚飘逸银币我认为是真的。但我一个人说了不算。我还需要向美丽国总部上传文档确认证实。” “那边是晚上,估计要等一段时间。” “没问题。” 干练的周桉如对着蒋昌林说了一句话,蒋昌林即刻领着周桉如进了别墅上了二楼书房。 这间会所厅足有十二米的挑高,装修国古色古香,配上各种明清老家具和古董,尽显古韵气派。 一克高达数百大洋的绿奇楠香铺满大厅,沁人心脾。 正是高峰末端的顶级古树普洱从八十年代国营一厂的名家紫砂壶中倒出,金红的茶汤泛着腾腾热气。 别墅大厅中的长达四米的案几上围着不少人。个个衣冠楚楚气宇轩扬。 “waiter。给我倒杯威士忌。” 穿着随意的金铎刚刚进入大厅就被人叫住。 一个中年男子冲着金铎打个响指,转过身去曼声叫道:“这是张大千青城山景图。” “起拍价五十万。” 摆在案几上的赫然是一幅小八尺的纯水墨山水图。 画心的左边一阙高峰凌天而起,突兀嶙峋气势滂沱。右边过来山尖山腰绿林葱翠,青松柏树根根挺拔。远山重重间云雾蔼蔼,仙气飘决。近景瓦屋又显人间烟火不绝。 在左边留白处还有六行竖行题跋,笔锋遒劲笔意潇洒。 下方还有张大千三字的落款,钤印的纂书大千更是鲜活如新。 这是张大千的真迹作品。 张大千是个奇人,年仅十七岁的他被土匪抓了娃子强逼着做了土匪。期间混了一个月竟然还做上了军师。 抗战那会,张大千不愿意归降脚盆跑路辗转魔都港岛最后回到巴蜀隐居青城。 青城山景图是张大千在青城山上清宫隐居时候画的,真伪毋庸置疑。无论是布局还是立意,都是没得说。 现在张大千的画最受人追捧。虽然这幅水墨山水比不上张大千的仕女图和仿石涛八大山水,但尺寸足够大,如果上拍,一二百万还是有人要的。 在场众多贵宾站在案几旁对这幅画指指戳戳,交头接耳小声交流。 没过一分钟,贵宾中有人举手报价五十万。 随后又有人举手加价,连续换手几次,价格定格在一百二十万。 中年男子非常痛快的卷起画卷递给买主,跟着又叫人推了个行李箱过来。 从金铎手里接过威士忌,中年男子指着行李箱叫道:“各位。这是我在和田购买的籽料原石。重二十公斤。起拍价五十万。” 见到这块和田玉原石,众多贵宾一下子来了兴趣。 比起那幅画来,和田玉原石可就要珍贵得多。 因为今年和田玉的价格比往年涨了整整三分之一。尤其是一级籽料的价格更是达到了惊人的两万一公斤。 这几年神州涨幅度最高的物品不是房子,而是翡翠、和田玉和普洱。 翡翠和普洱那是有资本在背后做局,而和田玉飙涨则是因为今年的一则消息。 第195章 一刷清二刷唐三刷回到秦始皇 那就是天都奥运奖牌将会用和田玉制作。 这个消息虽然没有官方背书,但在私底下却早已是板上钉钉。 神州血脉是龙的传人,神州更是玉的国度。 和田玉做奥运奖牌那是实至名归,更是众望所归。 随着这个消息的流传,和田玉价格轰然暴涨。 这块原石足够的大。 长度超过四十公分,最宽的地方有一尺。 二十公斤的籽料在现在来说属于大刚货,而且这块籽料上还有洒金皮和褐皮相间在其中,部分肉质赫然达到了罕见的高白。 原石下端表皮有脏有僵,折绺道道,虽然如此,但细度极佳,打光下几乎看不到机构和脏僵可赌性极大。 最吸引人的是,是原石表皮上的油脂。无论是用眼睛看还是上手,都能清楚感受到原石的超级温润。 美中不足的,就是料子上的那一条从中间延伸到上端的裂纹。 这种裂纹叫做横贯裂,是所有收藏家和赌玉人中最不想看到的东西。 “五十一万。” “五十二万。” “五十五万。” 相对于张大千的画,贵宾们显然对和田玉的兴趣更高。很快这块籽料的报价就超过了一百万大关。并且还在不断上涨中。 “劳先生,您对这块原石有兴趣?” “还行。” 暗香袭袭,去而复返的周桉如静静站在金铎身边:“我不建议劳大师购买。” “这块籽料有问题。” 金铎偏头望向周桉如:“周小姐对玉石也有研究?” 周桉如手里举着高脚杯轻声细语:“一刷清,二刷唐,三刷直达秦始皇。” 金铎剑眉轻轻一动嘴角微扬:“什么意思?” 周桉如俏脸紧绷淡淡说道:“有一种做旧方法叫做刷。不仅适用于大部分仿品,更适用玉石尤其是原石。” “翡翠原石皮壳用钢刷刷薄,会提升品质和价格。” “哦。和田玉原石刷也是这样?” “严格说,这块籽料不算是和田玉。” 周桉如目光严厉面容冷艳:“这是俄料。刷油刷出来的俄料籽料。涂皮上色目的就一个,高价卖出。” “所以,我不建议劳先生购买。” “周小姐为什么只告诉我一个人?” 周桉如平视前方轻声说道:“因为,劳先生是好人。” “先前在路边,我看见劳大师给了那流浪汉十块钱。还给他捡了碗。” 金铎轻轻点头:“感谢告知。” “飘逸银币资料已经传到总部,等待总部专家组确认。不出意外,后天鉴定证书就会送过来。” “谢谢。我会准备好鉴定费。” “有个不情之请。” “周小姐请说。” “如果劳大师允许的话,我们pcgc愿意出高价收购这枚飘逸银币。” “没问题。同价格情况下,周小姐有优先购买权。” 听到这话,周桉如忍不住偏首侧望金铎。过了几秒才轻声开口:“劳大师信得过我?” “信得过。因为,周小姐给了那流浪汉一百块钱。” 周桉如樱桃小口微微张开,璀璨眼眸里异彩闪烁:“谢谢。” 轻然抿嘴露出一抹笑意,酒窝轻现间,犹若玫瑰绽放。 这时候这块原石已经突破两百万大关,而现场还有三个贵宾富豪热情不改。 今天这个局也叫做民间私底下的交流会。组局的另有其人。 来的都是两岸三地的富豪或是各个使馆人员。在锦城或多或少都有投资,都是不差钱的大款土豪。 状元街大战的时候,蒋昌林正在港岛做二道贩子。没两天他接到金铎电话大喜过望。 金铎有货要出手,叫自己帮忙联系拍卖行。 这可把老袍哥高兴坏了。 跪舔巴结金铎这么久,总算迎来了收获的时候。 立刻的,蒋昌林就通过自己的关系给金铎联系了三个机构。其中一个就是周桉如的pcgc。 周桉如一听飘逸银币非常感兴趣,当即就跟随蒋昌林来了锦城。 一同来的,还有另外两家实力超群的拍卖行。 转眼间功夫,籽料原石上到两百七十万,最后由一个来自天堂之城的富豪将籽料原石收入囊中。 看着那富豪满脸的喜悦,金铎和周桉如神色异常平静。 古玩行里的规矩大家都懂,自己吃了药打了眼,没人会点破,更没人会帮你出头。 在这个行当里面,靠的永远都是自己的本事和眼力。 随后第三件物品端了上来。 这赫然是一株春兰兰花! 这株兰花葡一登场,立马吸引了现场所有人的注意。 这株春兰足高度接近半米,叶姿弓垂,叶片翠绿,株型飘逸,叶片优美。春兰的花葶则达到了六十公分。三葶共计六朵绿花。 最奇特的是她的花朵。盛开的花朵足有一个拳头那么大,花瓣呈蝶状,好看的不得了。 在绿花中有星星点点的红色彩块点缀其中,变幻多端。 春兰摆上来的不过区区数秒,满屋子的沉香就被这株春兰的香味所掩盖。花香浓而不腻又带着缕缕异香,着实叫人迷醉。 春兰的主人叫黄坤,彩云省数一数二的兰花大师。号称彩云兰花王。 “大唐盛世。” 还没等黄坤报出这株春兰的花名,周桉如便自轻声开口。 “目前市面上最贵的兰花。宝岛省只有十株,内地只有六株,都是从宝岛省高价引进过来的。培育难度极高。” “保守估价不会低于一百万。” 果不其然,兰花王的介绍跟周桉如说的近乎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兰花王的起拍报价就是一百万 这个价格出来,现场不少富豪也露出怯色。 一百万神州币万买一株兰花,是个人都得掂量自己的腰包。 不过出乎人意料的是,这株兰花的成交价却是达到了惊人的二百二十万。 要知道,张大千的八尺山水成交价也不过一百二十万。 现在的兰花,太疯狂。就连巅峰时期的古树普洱也望尘莫及。 要知道,普洱炒作最厉害的时候,一株百年古树顶了天也就两三百万。 一株兰花就换一株百年古树普洱,也不知道是买家疯了还是卖家疯了。 一旦某天曝盘,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跳楼吃药。 高价拍下大唐盛世的富豪高兴得不得了,就跟捡了大漏那般满面激动向和自己竞拍的富豪拱手道谢。 当场办了交割之后,富豪便自抱着大唐盛世急冲冲走了人。仿佛那怀里抱的不是花,而是最珍贵的传家宝。 三件东西拍完,今天的拍卖会正式结束。 拍到东西的富豪非常满意,这种交流局最大的好处就是省却了正规拍卖行的佣金和手续费。 蚊子再小也是坨肉,能省一个是一个。 蒋昌林正要过来和金铎说话,金铎却是主动走到某个男人身前。 眼前的男人穿着普通,并不是会所会员。 现在神州的会所都是会员制。要进会所必须要有人介绍和担保。尤其是像这种古董会所,没有会员介绍引路,端着钱都进不来。 有的高端会所,不仅要会员介绍,更要验资。 男人名叫罗新民。是个和田玉石商,花了一万块钱才进的会所。 罗新民花钱并不是进会所,而是进来卖东西。 第196章 三刷回到山顶洞? 只是可惜,他带来的几块和田料子都没能得到富豪们的青睐,一万块的带路费也就打了水漂。 他带来的料子都是籽料,个头很小。可能这也是众多富豪没瞧上眼的原因。 本来灰心要走人的罗新民见到有人主动上门立马来了精神,立刻把包里最好的料子全掏了出来。 “这块料子我要了。” 看到金铎挑选的料子,罗新民不由得大失所望但还是客气的报价。 “劳先生。这块料子……” 站在金铎旁边的周桉如忍不住开口。 金铎选的料子很小,不过拇指粗,重量最多二十克。虽然是籽料但个头却上瘪下尖,看着就跟个猴头那般。 不仅如此,这块料子大部分都是黑色表皮。看上去非常丑陋。 这种不规则形状且是黑色表皮的和田玉,即便是籽料也卖不了几个钱。若是在原产地玉龙河的话,最多也就两三百块顶了天。 然而,罗新民却是给金铎报了天价。 “一万六太贵。一万我可以接受。” 周桉如的话还没说完,金铎就抢先开口。 周桉如眼神轻动,看金铎的眼睛里多了缕责备却没再说话。 两分钟后,交易完成。金铎花了一万一买下了这块奇形怪状的小籽料。总算是把入场费找补回来的罗新民主动给金铎递了名片。 等到罗新民前脚走,周桉如再忍不住轻声开口:“劳先生。虽然你很有钱,但没必要涉足自己不擅长的领域。” “这块籽料的品质和你给的价格并不匹配。” 金铎拇指摁着籽料轻轻揉搓:“谢谢周小姐提醒。只要不是一刷清二刷宋三刷回到山顶洞就好。” 周桉如眨眨眼,细嫩的脸上小小的酒窝再现,侧望金铎抿嘴一笑。 片刻后,富豪们都走得差不多了,蒋昌林引着金铎和周桉如上了二楼私密包间。 包间里早有人在等候,握手见礼之后立刻进入主题。 对面足足有四男一女来头非常之大。 苏富比专家团。 其中还有两个老外。一个是苏富比驻本大洲的经理,另外一个则是苏富比的首席鉴定师陈彦杰。 剩下三个同样也是苏富比的鉴定师。在国内富豪和收藏家们心目中,都是可望而不可见的行内巨擘。 可能对方知道金铎的原因,无论是经理还是鉴定师对金铎的态度都非常客气。这让周桉如有些诧异,对金铎的好奇心又增加了不少。 而当金铎将那只杏林春燕图碗拿出来的那一刻,周桉如的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望向金铎的眼中惊愕交错。 “劳先生这是您的碗?” “嗯!” “很贵?” “还行。” 一个惊讶的询问,一个淡定的回应。 周桉如再看金铎,又多了三分的惊奇和异样,璀璨眼眸中浮现出难以言述的神情。 图碗亮相,苏富比首席鉴定师陈彦杰也是相当震惊。赶紧抽出纯棉汗巾擦拭双手这才开始上手。 其他几个鉴定师目光烁烁,尽是难以置信。 陈彦杰身为苏富比首席鉴定师,他的鉴定功夫和口碑在业界内首屈一指。别看他是混血老外,但他名声秒出国内众多专家十条街还不止。 现在世界各大拍卖行包括佳士得、苏富比、纳高在内几乎看不到神州血脉鉴定师的踪影。 上次在青城山遇见的方嘉铭,名义上是苏富比的首席鉴定师,其实也就挂个名头,借用他老爹的招牌。 各大顶级拍卖行神州古董古玩和文物的专业级鉴定师居然是老外,说起来不可思议听起来是个笑话,但实际上确实如此。 老外,就是会比神州专家更会看神州古董。 从前如此,现在也是这样,至于将来,谁也不好说。 陈彦杰握碗的手法很普通却也很老道。拇指扣外壁四指紧贴内壁,先是从底部往上拉,然后左手捏着圈足转动,右手五指依次往上拉直至将整只碗拉完。 跟着换左手,再接着左手扣圈足,右手五指逮着内外壁转圈。 这是在测试碗的厚薄,同时也在感受碗的材质和釉水。 这种手法在各个鉴定师里属于通用级。能感受到什么程度就得看自己的水平。 接下来陈彦杰举着碗和视线平齐看碗的规整度,再看碗的釉面和画工。 这时候的陈彦杰已经用上了高倍放大镜。除去看画工和釉面,还看那几个红戳内容和用料。 这是最核心也是最考验鉴定师技术的一步。 现在西方鉴定师们又发明了一种全新的鉴定方法,那就是利用高倍放大镜和显微镜观察瓷器胎质的紧闭度。 从宋朝开始,神州官窑瓷器胎泥越来越好,在塑胎之后,胎泥分子结合密实,覆盖在胎泥上的釉面也了加厚。 在烧制的过程中,没有晒干的胎泥水分子会在高温之下挥发浸入釉面形成了一个个只有借助放大镜显微镜才能看到的气泡。 这,就是最近两年来鉴定瓷器的大杀器。 死亡气泡! 这种鉴定方法,国内只是听说极少有人实践。更别说大规模运用。 虽然改开已经进行了很多年,但在现阶段,神州鉴定师们的鉴定手法还是遵循老祖辈传来的规矩,多看多摸多学。 而国外白皮们早就实践加经验外加科技多管齐下。 这就是差距! 死亡气泡看完,基本上就能确认东西的年代真伪。 不过陈彦杰还是将图碗翻过来看底款。 蓝色青花方框四字款。 “乾隆年制!” 底款也是辨认瓷器真伪的最重要标志。尤其是官窑款的精品瓷器。那都是由专人书写,现代人基本造不了假。 当陈彦杰将图碗再次翻过来的时候,也就意味着他的鉴定结束。 若是还要鉴定,那就要上热释光和碳十四测量年代法。 这两种方法必须要将图碗钻一个洞,取图碗的粉末进行仪器分析测量得出年代。 碳十四测量法现在基本已经淘汰,因为他搞出来的结果误差可以达到几百年。 热释光测试目前神州刚刚引进,做的人极少,主要用来测试陶器。 像这样的图碗打洞显然不可能,所以,只能做人工鉴定。 客气礼貌请金铎稍等,陈彦杰对图碗拍了几十张高清图片输入电脑,调出电脑中的文档进行比对。 世界上杏林春燕图碗只有两组档案。第一是85年港岛拍卖的那只。第二则是大维德那只。 85年那只碗有划痕,他的主人早就死在了水电站。 现在就只剩下金铎和大维德两只图碗。 陈彦杰电脑的档案对于各个拍卖行来说是绝密。有钱都买不着。也是检验同类型器物的最关键的比对证物。 在陈彦杰比对图片的时候,其他几个鉴定师也逐一上手检验图碗。 全世界就两件的至臻臻品,无论是谁,都不敢掉以轻心。 不知不觉,时间悄然流逝,已是下午六点。 “恭喜您劳先生。这只碗是真品。举世无三。这是我十年内见过的最美清三代官窑瓷器。” “我们苏富比非常愿意接收她。在神州国庆拍卖会上,这只碗会作为压轴出场。我相信她的价格会创造奇迹。” “不知道劳先生对拍卖有什么具体要求?我们可以做保底,也可以做第三方担保。” 金铎静静说道:“公开拍卖,公平竞价。其他的就一个要求。低于一亿二我不出手。” 这话出来,苏富比众人不由得吃了一惊。 第197章 再次重新认识一下 苏富比经理和陈彦杰对视了一眼轻声说道:“劳先生。您的要求恐怕我们无法满足。我们苏富比成立两百多年,还没有这个先例。” “虽然您的碗完美无瑕。” “如果您还有其他方面的要求,我们可以适当的满足您。” “谢谢。” “我不需要!” 金铎漠然说道:“我的要求就只有一个。低于一亿二不卖。” 掷地有声的话砸出来刚刚作响,语惊四座。 蒋昌林忍不住为金铎着急,却又不敢出言相劝。 杏林春燕图碗虽然珍贵,但还远远没达到一亿二的天价。若是卖不掉流拍,这只碗的价格必定会大打折扣。 这样一来损失的不仅是金铎,苏富比的声誉也会受到严重影响。 苏富比也不可能为金铎补差价。 苏富比经理冲着金铎点点头,突然冒出一句斗牛士语来。旁边的陈彦杰立刻接口。 两个人用所有人听不懂的斗牛士语交流半响。苏富比经理有了决断站起身来:“劳先生对不起,我们没法保证这件拍品能达到您的标准。很遗憾不能和你合作。” “我给您个忠告,您的这只碗虽然好,但绝不可能上到一亿二。除去我们苏富比之外,您再找不到比我们更好的公司。” “我会在锦城待两夜,希望后天我会跟您签署合同。” 金铎冷冷说道:“你在锦城待多久那是您的事。合同的事您就不用考虑。我不会给你签。” 听完陈彦杰的翻译,苏富比经理已然有了怒意沉着脸说道:“劳先生,我要善意的提醒您。如果您拒绝,那么您将来都没机会和我们苏富比合作。我们马上就要推出圆明园十二兽首的马首。” “那是你们国家的珍宝。” 陈彦杰将这话翻译出来,蒋昌林腾然变色,捏紧拳头。 金铎慢慢抬头,灰暮惨淡的眼睛直视苏富比经理。 那经理莫名的心一颤,全身绷紧。 金铎的眼神叫这个老外感受前所未有的彻骨寒意。 金铎盯着老外经理,嘴里突然冒出一连串蒋昌林听不懂的话。 而老外经理听到这话勃然色变,陈彦杰张大嘴瞪大眼脸都绿了。 这个人竟然会说斗牛士语!? 这怎么可能? 我们刚才所说的话他都听去了。 这一刻,陈彦杰又是羞愧又是懊悔,脸上火辣辣的痛,周身就跟爬满了蚂蚁那般难受到极致。 “哼!” 老外经理恼羞成怒铁青着脸冷冷叫道:“既然劳先生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我们苏富比先礼后兵。” 说完这话,老外经理抬脚要走。 这当口,一阵暗香袭来,周桉如神不知鬼不觉的再次回到金铎身边放下一份传真。 “劳先生,这是pcgc总部发来的鉴定证书传真复印本。您的飘逸银币已经得到专家组的一致认可。真品无双。” “pcgc总部麦克副总裁将会携带证书正本过来与您商谈收购事宜。” “鉴于飘逸银币没有准确的叫法,pcgc总部请您为这枚银币命名。” 书房中一下子清风雅静。 苏富比一帮人齐刷刷望向金铎和周桉如,惊骇震怖交错。 那老外经理身体僵硬,满是不信。 “飘逸银币?美丽国开国银币?1794费拉德尔菲亚铸币厂发行的那批?” “劳先生,你手里有?” 陈彦杰吃惊问道。 “劳先生手里刚好有一枚。proof-65的评分。” 听到这话,陈彦杰又吃了一惊,满脸震骇,呐呐问道:“劳先生要卖?” 身为职业鉴定师,proof-65是什么概念陈彦杰自然知晓。 硬币的评分总分是70,也就是至臻无暇的最高等级。65的评分则是精致精选。对于两百年的硬币来说,65的评分已属于尽善尽美。 “劳先生确实有意出手。” 周桉如操着流利的日不落语轻声说道:“我们pcgc对这枚银币势在必得。” 苏富比经理明显的有些慌了,却是开口直接质问周桉如:“这位女士,您是pcgc的什么人?施成发总裁先生要过锦城来?” 周桉如向老外经理颔首致礼不卑不亢回应:“请允许我介绍一下。” “周桉如。pcgc驻本大洲首席鉴定师。” 周桉如三字出来,陈彦杰瞠目结舌,满脸惊惶如见鬼魅颤声叫道:“您就是佳士得港岛新任首席执行官?” “cathere!?” 瞬息间,全场人都傻了。蒋昌林如弹簧一般绷直跳起,嘴巴张得老大都能塞进鸭蛋。 周桉如轻柔颔首,缓缓伸出手去优雅从容,仪态万千落落大方:“是我。” “各位女士先生们,下午好。” 苏富比老外经理和陈彦杰呆呆看着周桉如,脑子都不用了 顿了顿,周桉如莹莹玉手转向金铎,目光含笑语音轻柔:“劳先生,我代表佳士得诚挚恳请您,将乾隆杏林春燕图碗交给我们拍卖。” “我们佳士得将会满足您的所有要求。” 和缓温语好似春风化雨散满书房又不失英气果决。 一时间整个书房鸦雀无声。 “劳先生,我向您保证,只要您把图碗和银币委托我们苏富比上拍,我们会给您五个点的返点。” “另外,我们苏富比再给劳先生最高待遇。将来劳先生无论是在苏富比购买或是寄拍,我们都给劳先生最高的优惠和折扣。” “只要是我们苏富比自己的东西,劳先生可以享受最高八折优惠。” “寄拍物品佣金我可以给劳先生做到五折。” 周桉如为金铎递来的刀子和补枪让两百多岁的苏富比老妪向金铎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后知后觉的苏富比悔得肠子都青了,不等金铎开口立刻更不管不顾和周桉如顶杠,给金铎开出各种好处。 老外经理和金铎的谈话着实让旁边的老袍哥狠狠刺激了一把。 所谓的五个点返点是指佣金返点。 也就是将买家的佣金返给金铎。 比如说买家佣金是一千万,苏富比就拿五百万补贴给金铎。让金铎多赚五百万。 据老袍哥所知,国内还没有人享受到这种待遇。这可是十大拍卖行万年老二的苏富比呀。 是了。 金融风暴过后,苏富比在本大洲交易额一年比一年低。他们早就想打一场翻身仗。 劳大师的那只碗和那枚银币就是最好的子弹。 只可惜,苏富比这个纵横全世界两个多世纪的日不落老牌骑士却是没得到金铎原谅。 这就是狗眼看人低的下场。 活该! 礼貌拒绝苏富比的橄榄枝,金铎轻描淡写一句话又将苏富比一行人打入地狱:“我选择和周小姐合作。” “因为,她比你们苏富比有诚意。” 苏富比上下追悔莫及却又无力回天。然而这还不算完。 “周小姐,我还有一件东西,麻烦您也给送拍。” 听到这话,周桉如玉容轻动露出一抹难以言述的惊喜:“是什么?” “好东西!” 乍听好东西三字,苏富比上上下下六个人面色变了又变。 当着现场所有人的面,金铎又打开了另一个大包,将那件全世界仅有两个的北宋钧窑乳钉洗取了出来。 顿时间,所有人眼睛都直了。 第198章 事情大了 陀螺般的晚霞就像是乳钉洗绚烂的玫瑰映红西边半个灰白的天。早早的,启明星就挂上了天幕。 浣花溪河边吹来悠凉的风,柳条飘扬在城市的喧嚣和豪宅的幽静中,曼曼轻垂一动不动。 手牵着手年轻情侣们站在河边默默眺望掩印在绿茵丛中的白色豪宅,带着羡慕,又带着向往。 男子信誓旦旦向女子保证终有一天会给女子这样的环境骑着自行车去奋斗。没两分钟,一辆宝马敞篷就开到女子身边,那女子迫不及待就上了车。 还没走远的男子亲眼目睹着这一切,无力的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却无人在意无人问津。 那五连号的敞篷宝马转眼功夫就开进了草堂之春。 改装后的宝马640发出震裂心扉的轰叫风驰电掣在草堂之春横冲直撞。伴着女孩的刺激的欢笑,敞篷车直接将油门轰到底。 突然间,一个女的出现在会馆门口,宝马司机猛打方向盘重踩刹车。但却收势不住,车尾直直甩向女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间,一个人影飞射而出摁倒女子在花丛中。 宝马车车尾顿时擦着那二人身畔冲了过去,在道路上拉出两条长长黑黑的印记,一头栽进高高的竹林中才刹停。 “劳先生您没事。” 花丛中,周桉如惊魂未定玉脸惨白,扶着金铎失声尖叫。 金铎摁着花台挺直腰身轻然摇头:“没事。” “我看看!” “不用!” 周桉如不顾金铎反对径自捞起金铎衬衣,顿时间周桉如倒吸一口凉气。 金铎后腰一片黑青,多处地方破皮渗血。 “劳先生,我送你去医院。” “没事。不用。” “这怎么可以。必须去。” “不准去!” “操!” 宝马司机开了车门跳下车来抄起后座的一根棒球棍疾冲过去指着那周桉如痛骂:“你个傻缺走路没他妈带眼睛吗?” “赔老子车。” 周桉如立刻扭头对着宝马司机叱喝出口:“你没看见我朋友受伤了?你把这里当成你们家了?” 宝马司机凶神恶煞冷笑叫道:“这里就是老子家!” “这里就是老子家的地盘!” 会馆门口,蒋昌林快步上来堆起笑容笑着跟宝马司机打起招呼:“是小崇少爷啊。我是你蒋昌林蒋叔叔。不认得我了?” 宝马司机马少爷斜着眼恨了蒋昌林一眼口中怒斥:“蒋昌林。老子不认识。现在给老子说赔钱的事。” “你们他妈眼睛长着干嘛用的?没见到老子在飙车?” 蒋昌林面色尴尬却又呵呵笑着给小崇少爷递过烟去和善可亲说道:“是蒋叔叔的不是,你别生气。” “来来来,尝尝这烟。三千一条的。待会蒋叔给你弄一箱过去抽。” “抽你gb!” 崇少爷抬手一巴掌打落蒋昌林的递来的高级香烟,指着蒋昌林鼻子叫道:“老子给你蒋昌林脸了?没老子老汉你个龟儿子有资格住进这里?” “qngb!” “老子稀罕你烟。三千一条,老子没见过?滚尼玛个哔!” 在外面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老袍哥在这小崇少爷面前乖得来就像是一条老狗,被骂得狗血喷头依旧笑容满面。 “小崇少爷莫生气,您人没事什么都好说。蒋叔叔给你买个新车就是。现在我就打电话叫马老三,你去那里挑一台,叔叔结账。” 正是气头上的小崇少爷根本不听蒋昌林的话,恶狠狠将蒋昌林一搡怒骂出口:“老子稀奇法拉利,老子家没有?” “你个grd老杂种给老子看清楚,老子这是改装车,今天才弄好。三台458都没老子这车值钱。” “老子就要老子这台。给老子赔,现在就给老子赔。赔老子一模一样的。” 连着被小崇少爷指着鼻子痛骂,老袍哥面色变得有些难堪。笑吟吟擦去脸上的口水依旧笑容可掬安抚对方。 “小崇少爷今天给我个面子,让我朋友先走。我在这里任由小崇少爷处置。” “周小姐,劳大师,你们先走。这里的事我来处理。” “敢给老子走!” 小崇少爷凶神恶煞厉声叫道:“不把老子车赔了,谁都不准走。” 蒋昌林笑容更甚:“没事。没事。周小姐,劳大师你们走。” 说着蒋昌林双手去推小崇少爷:“小崇少爷您听……” 啪! 小崇少爷怒不可遏抬手重甩蒋昌林一巴掌:“听尼玛!” 这巴掌直接将老袍哥打得半边脸都是麻的,跟着小崇少爷又是一脚过来,直直踢在老袍哥肚皮,当即老袍哥就蹲了下去。 跟着小崇少爷手握棒球棍照着老袍哥脑袋就砸下去。 一只手探出握住棒球棍:“别打人!” “去你妈。放开。” 小崇少爷爆吼出声,用力拽动棒球棍。金铎单手握着棒球棍纹丝不动。 “放开!” 连着吼了几声,金铎面不改。 小崇少爷连抽几下都没能抽回棒球棍顿时急红了眼,嘴里破口大骂。 蒋昌林忍着剧痛从地上爬起握住金铎手颤声叫道:“劳大师,这是小崇少爷,看在我面子上放他一马。” “他父亲是……” 金铎轻漠冷冷看了蒋昌林一眼,轻然松手。 正在用劲拽拉的小崇少爷一下子收势不住,重重往后跌倒,当即脑后勺就见了血。 “啊!” 小崇少爷嘴里发出凄厉的惨叫:“老子弄死你们。” 跳将起来逮着棒球棍就朝金铎身边的女子脑袋横扫过去。 砰! 一声脆响起处,棒球棍被金铎一脚踢断。 那小崇少爷却是倒飞出去足足三米外。断裂的棒球棍反弹打在小崇少爷鼻子上,鲜血长流。 这一幕出来,蒋昌林面色陡变,急忙给金铎递了眼色沉声叫道:“事情大了。快走。我处理。万事有我。” 说着蒋昌林就去搀扶小崇少爷。 “不准走。你们一个都走不了。” “狗杂种,姓劳的,老子今天不下了你两只手,老子就跟你姓。” 那小崇少爷硬气十足,凶悍暴虐大吼出声。 远处一个保安闻讯过来乍见是小崇少爷,立刻变了颜色炸了毛:“少爷你咋了?哪个打你了?” 小崇少爷抬手将半截棒球棍砸向金铎厉声爆吼:“喊人来。弄死他!” 蒋昌林面色刷白,急忙上前阻止却是被小崇少爷一脚踢在地上连着砸了几棍变成弓虾连胆汁都吐了出来。 “给老子弄死他!” “关大门!” 保安重重点头,即刻拿起对讲机疯狂大叫:“少爷着打咯。快点来,少爷流了好多血,快点叫来人。快点通知太太。” “上班没上班的兄弟给过来。” “抄家伙!” 保安一发喊,金铎身后女子周桉如立刻摸出电话拨号报警。随后开了手包取出一张名片拨号出去。 “劳先生不用慌。我已经报警。我们双喜城领事馆也接到了电话。” “这件事我们是受害者,你属于正当防卫,我会给你证明。” 金铎三人刚刚从会馆里出来就遭遇这场无妄之灾。事情发生得非常突然,周桉如却是临危不乱从容镇定。 金铎镇定自若淡淡问道:“周小姐是……” 第199章 嫂子找你好久了 “日不落国国籍。工作需要。” 周桉如偏首过来磊落大方说道:“我有十六分之一日不落血统。劳先生别介意。” “不会!” 不到一分钟,会馆里就跑出好些人到了小崇少爷身边。看见小崇少爷满脸是血的样子,无数人吓得肝胆尽裂,七手八脚给小崇少爷止血擦拭。 两分钟后,草堂之春的保安们拎着各种各样的家伙什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能在草堂之春做保安的自然都是精挑细选的打手。这些保安个个身高力壮凶神恶煞,黑压压的聚在一起着实叫人害怕。 看到小崇少爷的惨样,保安们个个义愤填膺,就等小崇少爷一声令下就要把金铎放翻摆平打残打废。 什么时候在锦城横着走的小崇少爷受过这样的欺负。别说是在锦城,就算是在天都城,小崇少爷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敢打小崇少爷,下场不知道会有多惨。 “你麻痹!” 小崇少爷起身跑回宝马车开了尾箱,掏出一把武士刀。 唰的下,武士刀鞘扔在一边。小崇少爷拖着武士刀冲过来。 黑压压一群人气势汹汹压上,处变不惊的周桉如也在这时候露出一抹怯色,下意识退了一步。 “我拖他们。你跑。” 金铎沙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周桉如低低问道:“你怎么办?” “我没事。你先跑。” 说着,金铎平静上前一步独自一人面对黑压压不下二十个保安。 就在这时候,突然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住手!” “小崇。你在干什么?” 小崇少爷硬生生停住脚步回头望去,只见着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斯文中年人疾步到了现场。 “岑叔。蒋昌林拦了老子的路。把老子车撞坏了。” 小崇少爷恶人先告状指着金铎厉声叫道:“这个grd杂种还打老子。老子的鼻子都破了。脸也破了。” “老子要他们血债血偿。” “老子要弄死他!” 岑叔低头看了看四下,眼神轻动。又看看那长长车轮印和倒在地上的蒋昌林,已然明白了什么。 “人没多大的事就算了。车子修好就行。” “散了!” 岑叔一挥手,众多保安立刻收了东西就要撤退。 “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老子的打白挨了?” “老子都毁容了。” 小崇少爷怒火中烧目眦尽裂:“老子今天就要打回来。岑叔,你走开。没你的事。” 气得发抖的小崇少爷张牙舞爪爆吼出口:“给老子上。” 岑叔皱起眉头沉声说道:“小崇,老总就在你们家吃饭,你别多事。还有你瞿姨也在。” 小崇少爷面色轻变却是怒吼大叫:“岑老二,你他妈是不是跟这个人一伙的。什么事都冲着老子来。老子才是受害者。你他妈眼睛瞎了?” “今天别说是你,就算是瞿姨来了,老子也要废了他们。” “上” “给老子上!” 岑叔眼里闪过一抹寒光和厌恶,冷冷叫道:“你们王家有钱,你打就是。别惊动老总。” 说完,岑叔瞥了瞥周桉如和金铎,转身就要走。 嗯? 突然间,岑叔踮起的脚尖定在原地,猛然回头盯着金铎吃惊叫道:“你,你,您……” 金铎偏转头过来,神色淡然轻漠冷冷:“是我。你好。岑秘书。” 岑叔面色悠变,瞬间换了副脸色双手探出:“真是您啊大兄弟。嫂子可是找了您好久。还有大哥……你等我一下……” 立刻的岑叔就掏出电话拨号出去。 就在这当口,远处几辆台飞速开过来眨眼间功夫就到了现场。 一个中年妇女推门下车便自发出凄厉的惨叫:“崇崇,崇崇,你怎么流了那么多血,谁干的?” “谁打的你?” “妈妈给你报仇。” 中年妇女抱着小崇少爷儿啊儿的叫着,嚎声凄惨,哭声哀坳。 小崇少爷指着金铎恨声叫道:“就是他。就是这个狗杂种。老子要杀了他。杀了他。” 中年妇女抬头望向金铎凄声叫道:“龟儿子。你敢打我儿子。崇崇长这么大,我们王家都舍不得打一下,你竟然敢打他!” “老娘今天要让你偿命!” 金铎就站在原地依旧不动如山,神情肃冷却是不说话。 “这位女士,请您冷静。” 周桉如轻声说道:“我建议您了解下事情原委经过。您的儿子是什么样的人,您做母亲的最清楚不过。” “我不要听。我不想听!” 中年妇女面容狰狞厉声叫道:“你少给我说这些,你们打了人就是你们的错。” 跟着,中年妇女抬臂指着金铎尖厉尖叫:“你让我儿子流了好多血,我叫你十倍还回来。” “给我打!” “打断一只手,五万块!” “打死一百万!” “王家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要势有势。” “出了事,我负责。” 老板娘一发话,再听到五万奖金,众多保安们瞬间打了鸡血,抄起家伙什就要上来。 周桉如面带忿色想要跟中年妇女理论,冷不丁的一个保安冲到最前头,不由分说手中甩棍照着周桉如肩膀就甩过来。 甩棍是保安标配。使用得当威力可以打断手臂。 周桉如是女子根本不会躲闪,这一下要是挨实在了的话,右臂至少骨裂。 就在这时候,周桉如只感觉一股大力传来,身不由己就飞了起来落在金铎身后。 那保安一击不中,面露惊讶立刻上前甩棍再起。 “不准动手!” 岑叔冲上前来拦在金铎跟前唬着脸叫道:“谁都不准动手,这是……” 话还没说完,远处一台车直直刹停在岑叔身后。 “在哪?” 车门开启,一个身着朴素面容清秀气质雍容的少妇快速下车。乍见金铎顿时惊喜叫道:“小伙子真是你。” “可算找到您了。小伙子。真是太感谢您了。我大哥天天都在念叨您。” “您上次连钱都不要就不告而别。连名字都没留。对了我叫瞿晓彤,小伙子您叫什么名字。我大哥天天都嚷着要找您。” 一连串的话语从清秀妇女嘴里冒出,清脆悦耳。顾盼之间神采奕奕,举止大方尽显华贵。 眼前这少妇的气质,径自不比那柒敏敏逊色。 耳读目见瞿晓彤对金铎的热情态度,现场保安们无比惊悚变色,纷纷停下脚步。 还有不长眼的几个保安想要上前却是被队长拦住。 等到保安听说了瞿晓彤的身份,吓得急忙收起家伙什纷纷后退。 “彤彤,你认识他?” “他是谁?” 小崇少爷老妈大声质问瞿晓彤。似乎没了刚才的嚣张跋扈,霸道蛮横也收敛了不少。 不过,这个女人的火气怒气依旧不小。 “这就是帮我大哥大忙的小伙子。要不是他,我大哥那天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小劳,走。快跟我去见鸿光。” 听到这话,小崇老妈露出几许忌惮,却又快步上来大声叫道:“这个姓劳的把崇崇打成这样。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追究。但他必须要给崇崇道歉。” “还要赔钱。” “打人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第200章 杀伤力太大 瞿晓彤早把现场一幕尽收眼底,又听了岑秘书的汇报,当下便微笑说道:“小崇去医院。所有费用我来给。” “老同学给我个面子。小劳是我们张家瞿家的恩人。” “今天这事就当没发生过。” 小崇老妈愣在原地无尽愤恨却又带着不甘。心痛的看着自己满头满脸满身是血的儿子,保养极好的面容扭曲变形,眼睛喷火却又无处发泄。 那样子要多憋屈有多憋屈,要多无奈有多无奈。 很明显的,小崇老妈非常畏惧自己的老同学瞿晓彤。 看到强势横霸的小崇老妈吃瘪,保安们又惊又怕识趣站在旁边不敢吱声。 “给我儿子道歉!” 突然间,小崇老妈从牙缝里蹦出这话,整个身子骨都在颤栗:“不道歉这事没完!” 瞿晓彤看了看金铎正要说话。金铎却是冷冷说道:“你儿子挨打,那是你他活该。” 这话顿时惹毛了小崇老妈,一下子小崇老妈就爆发出来指着金铎厉声尖叫咆哮:“不要给脸不要脸。” 就在这时候,周桉如轻声开口:“这位女士,刚才发生的事我们没有一点错。是你儿子在小区飙车。虽然这里是你们家的地盘,但这不是你儿子横行霸道的借口。” “这里就有监控,你可以调监控看看发生的事。” “还有,我建议您去看看您儿子的女伴。她好像伤得不轻。” 周桉如的话出来,瞿晓彤忍不住看了周桉如两眼,露出一抹异彩和赞赏。 “少给我废话。” 小崇老妈历史叫道:“我儿子纵有千般不对,那也是你们逼的。还是那句话,不给我儿子道歉,今天你们谁也走不了。” “天王地老子来了也必须道歉。” “彤彤,我们是老同学,今天我给足了你面子。你也不要让我难堪。” 瞿晓彤眉头轻皱,面容凝沉。 周桉如面不改色语气清冷说道:“这位女士,我再重申一次。我,我和劳先生不会给你道歉。因为我们没有任何错。你要一意孤行,我……” “死婆娘,老子砍死你!” 突然间,小崇少爷冲上来照着周桉如脖子用尽全力重劈而下。 呼! 武士刀划破空气幻出一道残影! 异变突生,周桉如径自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就站在那里眼睁睁看着长刀劈来。 忽然间,小崇少爷的武士刀砍了个空。收势不住的他武士刀重重砍在地上溅起一蓬星火。 双臂传来阵阵剧痛,虎口剧震。 就在小崇少爷愣神间,突然只感觉手一松,跟着一把刀就横在自己脖子上。 脖子处传来一阵冰凉叫小崇少爷瞬间清醒。 还没等小崇少爷反应过来,脖子出传来一股强烈的压迫感,一股死亡逼迫的气息自脖子传出蔓延全身。 当即小崇少爷身子就凉了半截,冷汗狂淌,脊椎冰冷,双脚打颤。 “别动!” 金铎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手里拿着武士刀横切在小崇少爷脖子,苍暮的眼神中没有一点生气,径自比电影里的嗜血煞神更要恐怖。 这一幕出来,瞿晓彤露出三分惊容,一只手搭上金铎腕子:“小劳。别冲动。” 岑秘书也在这一刻大声叫道:“小劳。放下刀。” 周桉如似乎也别吓着握着金铎手腕:“劳先生,没必要。” 就在这时候,远处一个雄浑洪亮的声音响起:“住手!” 小崇老妈呆立当场魂不附体又复冲上来颤抖叫喊:“别动我儿子,小伙子,你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快放下刀,求你了!” 一下子,小崇老妈泪水夺目涌出,噗通一声就给金铎跪了下去,嘴里语无伦次哭喊:“别伤我的儿子,别动他……” “求求你,求求你……” 这又是心酸又是解气的一幕出来,保安们看得目瞪口呆。暗里庆幸自己没有动手。 若不然,躺下的必定是自己。 这个人的功夫,不是一般的高! 金铎手中武士刀一顿,小崇少爷只感觉脖子动脉被紧紧压迫似乎下一秒就要被割开,整个人身不由己就跪了下去。 lv的短裤下黄尿淌落,洒在爱马仕的休闲鞋上。 “我不想惹事。我也不怕事。” “不要挑战我的底限。” “你儿子命金贵,我命不值钱。一命换一命,吃亏的是你。” “崇少爷,以后做人做事,记得今天的教训。” 武士刀跌落在地迸发出一连串的钢响久久不绝,众人再看金铎的时候,心里径自生出说不明的钦佩和敬仰。 剩下的,则是深深的畏惧。 这当口两个半百男子快步走到现场,当先一个高大挺拔的男子看到金铎的第一眼就露出一抹异色,指着金铎轻声说道:“你就是小劳?劳先生?小劳大师?” 金铎平静转身颔首点头:“鸿光老总好记性。我是劳改犯。” 那鸿光中年人微微错愕之下露出一抹笑容:“哎呀。我早就应该猜到是你这位锦城英雄少年大师。” 说着,鸿光径自主动探出手来。 这个叫鸿光的中年人姓张。张鸿光。 上次在状元街,就是他下令给金铎安排最好的摊位。 身高足有一米八的张鸿光光看面相的话很难相信他竟然是封疆大吏。不过他的那双飞龙眼睛很有看点,白多黑少,眼神炯炯目光如电。 他的手掌很大,给人一种踏实坚定的感觉。 看到张鸿光径自主动和金铎握手,现场每一个人心头狂跳,对金铎的敬畏敬佩更深了一倍。 “鸿光,你认识小劳?” “当然认识……” 张鸿光握着金铎手不放偏头对着瞿晓彤说道:“小劳大师可是给我们巴蜀立下了汗马功劳。要不然的话,九七大厦我到现在还没找到买家。” “狮子国侯老给我说的原话,那就是没有小劳,就没有侯家在这里的投资。” 这话出来,小崇少爷的母亲面色大变。周桉如望向金铎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的迷惑和惊喜。 “小劳还是第一位获得国家高级职称的古董鉴定师。整个巴蜀就小劳一个人获此殊荣。巴蜀第一人。这更是我们巴蜀的骄傲。” 张鸿光虽然说得不轻不重,但在其他人耳朵里却是惊雷暴涛延绵炸响。 “前些天我大哥走失,幸亏遇上小劳,要不然,我都没地后悔去。” 张鸿光笑容依旧朗朗而谈:“小劳大师不仅学识超群,人品更是没得说。能拿出十八万为我大哥赔钱又不图回报的,小劳大师还是第一个。” “我大哥至今对小劳恋恋不忘。小劳是我们张家的恩人。” 听到这些话,小崇老妈的脸已经变成了土色,慌得不成。 张鸿光一到不过区区几秒就掌控了局面,他说的那些话虽然只是讲给瞿晓彤一个人听,但却是将金铎的身体直接点了出来。 尤其是最后那句话,杀伤力太大。 说出这些让对方去自己品味的话,张鸿光旁若无人摸出烟递给金铎再给金铎点上。 这一幕出来,现场所有人再次被震惊到无以复加。 第201章 一团火一缕烟 “有机会到家里来坐。” “你是我大哥的小弟,也是我张鸿光的小弟。” “记得叫上唐宋元。” 当张鸿光的座驾开过来的时候,张鸿光再次和金铎握手转身上车。 陪同张鸿光一道的中年人急忙上前要为张鸿光关车门,张鸿光却是不看对方一眼。 那中年人没有丝毫生气点头哈腰笑着送走张鸿光,过来走到小崇少爷面前抬手就是一记耳光,打得小崇少爷嘴里冒血。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畜生。我们王家的脸都给你丢光。” 跟着中年人捡起地上的武士刀就要砍自己的儿子,杀气毕露:“老子今天把你……” 小崇少爷老妈一把握住自己老公手凄惨叫着就给自己老公跪了下去,嚎啕大哭叫着不要。 这时候瞿晓彤发声阻止:“王哥。带小崇和他女伴去医院。还有这位蒋先生。” 说完这话,瞿晓彤又转身对着金铎说道:“小劳。今天的事是小崇不对,看在他年轻不懂事的份上,这次就过了。” 金铎默默点头,简简单单一个字:“好!” “这位小姐……” 当瞿晓彤转向周桉如时候,周桉如立刻上前和瞿晓彤见礼自我介绍:“谢谢瞿姐关心。我和劳先生都没事。瞿姐说得对,还是让他们先去医院。” 直到这时候,小崇父亲才放下刀,让保安立刻护送几个人去了医院。随后,小崇父亲快步过来和金铎握手不停自责。 一场误会就此消除,双方皆大欢喜。小崇父亲王大老板亲自陪同金铎三人出了草堂之春。 区区数分钟时间,周桉如就和瞿晓彤交换了电话号码,熟络得就像是两姐妹那般亲密无间。 就在几个人走出小区的时候,周桉如接到了电话。不到一分钟,一台车就开到了周桉如跟前。 看到车头上那个显赫的b字,瞿晓彤和王大老板眼神微动。 突然,宾利车车头挂的黑色车牌映入眼帘,两个人顿时吃惊不小。 等到宾利车内的老外走下车和周桉如拥抱见礼,两个人的惊容更甚。 “谢谢您比尔领事,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请转告尊敬的大使先生,我非常感谢他的关心和帮助。上次在他的庄园,我和英格丽勋爵玩得很开心。” “我非常热诚欢迎和期待大使先生能莅临我在港岛的私宅。那是我的荣幸。” 随后,周桉如落落大方将白人参赞介绍给了三人。 小崇父亲的脸一片惨白,背心已然湿透。想到刚才自己儿子要拿刀砍周桉如,心底一阵阵发寒呼出来的气都是凉的。 一个电话就把日不落国驻巴蜀办事处的领事给召了过来。这是什么概念? 想都不敢想! 幸好,幸好小劳把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刀给下了,要不然…… 国际事件…… 国际事件呀! 自己就算是混得再好,也扛不住这种大事件。 这一刻王大富豪恨不得冲到医院将自己的儿子塞回他妈肚皮,又对金铎生起无尽的感激,恨不得给金铎下跪磕头。 华灯已上了好久,牛毛细雨再次飘起,沉闷一天的锦城慢慢褪去华美的轻纱,蜕变成满是斑驳沧桑的老妪。 火锅麻辣的味道混杂着各种夜小吃勾人的香味充斥了半个城市的夜空。路边摊昏暗的灯光和对面高大上的肯德基不和谐又硬生生的对着。 一半是陈旧,一般是现代。 为生计奔波的人们无暇顾及眼前的繁华在灯红酒绿的街头狂奔,伴着他们匆忙疲惫的脚步的,则是歌城中那醉生梦死撕心裂肺的破锣嗓音。 一是失魂落魄,一半,行尸走肉。 “劳先生,我真没想到您会带我来这里。这可是近两个亿的大生意……” 西部大开发下的锦城,处处都是弥漫烟尘。 红红猩猩大大的一排红色的拆字从街头延伸到巷尾,他的对面就是最繁华的综合体商城,左边就是正在建设中的地铁一号线。 “不过,我很喜欢这里。” “这里,不仅有人间烟火,更有滚滚红尘。” 昏黄的橘灯随着地下盾构机的震动不停摇晃,还有那身后打桩机的疯狂啸叫。 只是再昏暗的橘灯也盖不住周桉如那娇艳滴血的牡丹玉脸,虽然只是点了微辣,但周桉如却是忘记了这里是在锦城。 她的红唇早已不再粉嫩,而是有些红肿。微辣的火锅让本就水润的双瞳更加灵秀,水汪汪的雾气重重似乎下一秒就要化作眼泪滴落那红通通吹弹可破的脸庞。 繁华商场的灯光不偏不倚打在小吃街的中央,将小吃街分成两半。 一半璀璨,一半黑暗。 凝望着一个天空不同的世界,周桉如恋恋不舍又拿起了被熏得发黑的长筷,夹起一块豆腐悬在空中轻轻吹着。 火锅煮的豆腐真的很好吃。 “急需用钱。” 暗处的金铎轻轻冒出这句言简意赅的话。 “所以劳先生就带我来这里。吃一毛钱一串的串串……” “这是我这辈子吃得最便宜的晚餐。而你身上却揣着十八万的支票,外加一件绝世孤品,一件二号款钧窑乳钉洗,还有一件价值过亿的无上臻品。” “锅底要算钱。” “还有你吃的油碟。” 周桉如凝望金铎带着意味深长的笑,莹嫩玉掌不停扇动空气驱散那炙热的火辣,却又在下一秒一口吃下那滚烫辣心的豆腐。 “飘逸银币最迟后天就能交易。这个我能做主。” “杏林春燕图碗和二号乳钉洗必须要等到年终拍卖会才能上新。图碗必定是压轴物品。” 难得的,周桉如严肃的回应了金铎。 不过随后周桉如又眯起眼睛调侃起来:“我在想,假如飘逸银币我能给你争取到更好的价格,你那天会请我吃什么?” “三毛一串的串串?” “不会。” 金铎平静回应:“自助火锅。随便吃。” 噗哧! 明亮处的周桉如忍不住笑了。秀发散乱披洒完美的肩头,粉颈挂红,娇躯轻颤。 好不容易周桉如止住笑,抬起臻首,玫瑰红的玉脸上泛起朝霞的灿烂:“很难想象,像劳先生这样节省的人竟然会替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赔了十八万。” “对不起,我没有恶意。我只是好奇。” 周桉如夹着鲜嫩的豆腐静静看着黑暗中的金铎:“我感觉你心里有一团火,而,你,只给旁人看到一缕烟。” 隐匿在黑暗中的金铎身前多了一颗流星,一闪一闪,一明一暗。好似那漂浮的ufo光点,神秘莫测。 没听到金铎的回应,周桉如并不在意又说了一句话:“身上有光的人,不仅能闪耀自己,还可以照亮他人!” “劳先生,我很幸运,能遇见您。” “您的这三件大货让我挺过了最难的一关。” 话中的意思包涵了很多不能言说的事情,金铎依旧没有说话。 默默注视黑暗中被烟星点亮的金铎的脸庞,周桉如轻然低头,长发垂下,清冷而浅郁,那一瞬间的娴静美好,时光也在此停留。 “碗和乳钉洗能不能提前到这个月?” 周桉如有些不解如实相告:“我们要为这两件拍品造势。四个月时间都有点少。” “现在港岛富豪收藏兴趣不高,内地富豪虽然有起来的趋势,但他们对艺术品价值的认知,还非常欠缺。” “如果要达到劳先生划定的标准线,那就必须要大力宣传。二号钧窑乳钉洗我的预判是两到三千万,飘逸银币成交价应该可以达到三千万。但距离……” 顿了顿,周桉如轻声询问:“劳先生真的很缺钱?” “缺!” “我需要在这个月内拿到两亿。” 第202章 迷蒙星海 烟花绽放 “两亿?” 周桉如轻轻抿嘴思忖。慢慢放下被烧焦的筷子娇声说道:“如果要在这个月拿到钱的话也不是不可能。就看劳先生敢不敢赌?” “怎么赌?” 一瞬间,金铎眼睛抬起,烟头的星火倒映在金眼帘,爆出两朵创世纪的光。 “我会给劳先生预付两亿港币。用于购买劳先生三件物品。” 周桉如的话轻柔缓和,似乎两亿就是两万那么简单。 金铎有些意外,轻声询问:“然后?” “然后……” 周桉如有些变色的眼眸中闪过一缕狡黠,故意卖了个关子不说话却又默默凝视金铎。 这时候金铎漠然开口:“如果三件物品总成交价超过两亿港币。超额部分由周小姐获取。” “低于两亿港币,损失由周小姐个人承担。” “我可以这样理解吗?” 周桉如红唇微张,娇艳鲜红的玉脸闪过一抹异样,浅浅笑了起来露出比细雨更温润的红颜。 “是这样的。劳先生。” “这是我能帮到您的最大能力范围。” 暗处里,金铎轻抬脑袋,苍寂灰暮的眼神里倒映周桉如的靓影:“周小姐这么做,不是因为下午的事?” 周桉如玉首轻侧,轻凝金铎笑着说道:“不是!” 不是二字吐口,周桉如芳心鹿撞,竟自不敢再看金铎那双洞察万物的眼睛。 “行!” 金铎连一秒时间都没考虑便自给了回应:“说定了!” 周桉如举起一块钱一杯的冰粉娇声细语,望着金铎眸光里满满的钦佩:“只要劳先生不认为我是落井下石就好。” 金铎默默端起冰粉和周桉如轻轻碰杯,嘶哑的嗓音低低说道:在商言商。周小姐能帮我,我很感激。” “谢谢周小姐帮忙。我给周小姐做两个承诺。” “第一,如果三件拍品低于两亿,我会在今年之内向周小姐补齐这个差额。” “第二,我欠周小姐一个人情。将来有机会,我会报答。周小姐将来有任何需要帮忙的事,天涯海角万水千山,我一定第一时间赶到。” 低沉厚重的话平静从金铎冒出,化作夏日最狂暴的惊雷,一字一句打在周桉如心尖。 周桉如收敛笑容正色凝望着金铎,四眼交汇的霎那,周桉如便自被金铎深邃的苍寂星深深吸引,无法自拔。 “谢谢劳先生信得过我。” “合作愉快!” 纤纤细指和粗糙的钢指不经意的触碰的那一瞬间,周桉如那蒙蒙星海瞳中,有烟花在绽放。 周桉如是坐豪车走的,除了豪车,还有两个保镖。作为佳士得港岛总部的首席执行官,她当得起这份殊荣。 结账的时候,老板看金铎的样子有些奇怪,径自给金铎抹去了零头,临走还神秘兮兮的冲着金铎竖起大拇指。 “兄弟,好样的。这种女神,一定要把握住。少奋斗三辈子。” 眼看着周桉如的豪车消逝,金铎背起双肩包慢慢走出老街,走着走着突然加速在大街上狂奔起来。 一口气跑回草堂路公园前,最先到了那棵树下。停歇不过数秒,立刻往前避开监控抬腿跨进隔离带。 不带助跑提一口气轻松跨越两米多宽的浣花溪河,身子一扭窜进花丛。 仅用了半小时就走完了整个浣花溪公园,从北面出口窜出,身子一蹦跳过小河,站在路边左右观望数秒往前再走。 停留数秒,随即毫不犹豫纵身一跃跳下八米高的天桥,就地一滚轻松站起立刻加速化作一道残影连着跨越公路隔离带上到高架桥。 轻松避开疾驰而来的高速车辆,跳上高架桥站在栏杆上用力猛蹬,直直飞越六米宽的空隙,如一只灵猴般落在对面高架桥桥墩处。 身子一矮钻进桥墩缝隙,飞身而下,一脚踩在对面桥墩腰身一扭借力而下稳稳落地。 就在绿灯将灭的三秒前,金铎冲过三十米宽的人行道电射进了另一处公园。 已是深夜,灯火渐若,万籁静寂。 金铎将搜索范围从浣花溪公园延伸到外围,走遍每一个桥洞看遍每一个桥墩寻遍每一处公厕找遍每一个垃圾站。 整整五个钟头不间断不停歇的狂奔,金铎全身早已湿透,脸上的裂纹已是清晰可见。 若是有人看见金铎现在的样子绝对会生生吓死。 终于,金铎在一处地方停了下来。 那是一座桥下。 桥下就是垃圾转运站,旁边挂着禁止通行的招牌,四周全是封闭的高墙。 仿佛有心电感应那般,金铎本能的放缓脚步,心跳一阵阵加速。木然转头观察四周,箭步而上如猎豹迅猛,借力而上如灵猫迅捷。 翻过围挡无声无息落下,蹑步前行。 突然间,金铎僵立当场。 阴暗的桥下,一个孤单的黑影映入金铎眼帘。 那一霎的瞬间,金铎如遭雷亟。身子骨发出筛糠般的颤抖,抖得骨节都在作响。 心口窝子传开阵阵绞痛,痛得金铎身子痉挛蹲了下去。 那黑影是一个乞丐! 乞丐就站在转运中的垃圾斗前翻找着,塑料瓶放进蛇皮口袋,易拉罐又放进另外一只口袋。 翻捡完一个垃圾斗,那乞丐又挪动脚步摁着膝盖一瘸一拐弯着腰走向另外一个垃圾斗。 乞丐看着非常苍老似乎下一秒就要倒下,步履蹒跚的他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一边走,乞丐一边喘着粗气,异常痛苦。 看到这一幕,黑暗中的金铎痛得闷哼出声。 可是那乞丐却是没听见,喘着粗气站在垃圾斗前伸直了脑袋,一只手在垃圾斗中胡乱刨弄。 半响,乞丐用两个口袋做垫脚,抖抖索索艰难困苦爬进垃圾斗中。 突然,乞丐双手举起一块半残的蛋糕,嘴里发出嗷嗷嗷的野兽般的嘶吼,兴高采烈激动不已。 不顾一切手扯掉塑料盖,黑乎乎的手抓起蛋糕便自胡乱往嘴里狂塞。嘴里噢呜哦呜的叫着又不停拍打自己的胸口。 这块蛋糕很大,虽只剩下了半边,但对于乞丐来说,已是天大的恩赐惊喜。 蛋糕太干奶油太腻,噎得乞丐不停咳嗽,口鼻发出沙哑难听的怪异声响。 金铎忍不住就要一脚迈出。 “嘿……” 乞丐突然嘿了声,哆嗦着开了一大瓶完整的饮料咕咕灌了一大口,死命拍打胸膛,身子不住抽搐打着饱嗝。 在喝下半瓶饮料饮料过后,乞丐终于缓过气来,嘴里发出嗝嗝叫唤,却是在下一秒嘿嘿笑了。 这一笑,金铎身不由己也打起了哆嗦,眼泪包着也跟着笑了。 一口气吃完半边蛋糕喝完一瓶饮料,乞丐满足的拍着肚皮,黑黑的双手把着垃圾斗望着黑蒙蒙的天,嘴里咿呀哇呀的说着怪话。 突然,乞丐嘴里冒出一串刺耳难听的音符。 “啦啦啦,啦啦……啦啦……” “啦……” 乞丐的嗓音比破锣还要难听,哼出的歌谣也只有乞丐自己一人能懂。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乞丐吃饱喝足的美丽心情。 哼着唱着,乞丐的声音越来越低沉,越来越惨淡。他久久的望着天空,眼泪悄然挂满黑黑的脸庞。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 “天上的眼睛眨啊眨,妈妈的心呀……鲁冰花,” 乞丐眨眨眼,嘴里的声音一下子变了样,哼着的歌谣变成唱:“天上的星星……” “家乡的茶园开满花,妈妈的心肝在天涯……” 慢慢地,乞丐嗓音变得正常,渐渐地,乞丐望向一个方向。 “贵娃子!” 第204章 哥哥要走了 周大娃! 贵娃子! 两个从穿开裆裤就在一起玩到大的伙伴在这一刻在这熏臭肮脏的垃圾站相遇,生离死别物是人非恍若隔世。 “天棒,你这些年都去了哪?他们是不是把你抓起来了?” “你痛不?痛不?赶紧去医院缝针。” “没事,我没痛觉神经。” “我都不晓得我怎么活下来的,贵娃子,我们家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些街坊邻居都去了哪?还有,我们家那块地……” “是谁干的?谁干的?” 周贵一把捂住金铎嘴,脑袋不停张望,左手不停摆动,眼瞳中惊恐万状,身子冷如寒冰。 跟着周贵身子骨不停抖动,骨节啪啪作响,眼瞳涣散,嘴里嗷嗷作响。 突然,周贵喉咙管里爆出野兽哀嚎,眼球放大血丝满布,如疯如魔。 看到周贵如此模样,金铎心头揪紧。 “干什么的?” 忽然间,一声严厉叱吼炸裂夜空,两道光柱打在金铎和周贵身上。 “不准动!” 红蓝警灯爆闪,四名特勤冲进中转站金铎周贵包围。 乍见满头满身是血的金铎,几个特勤顿时吓了一跳,立刻掏出警棍指着金铎大吼。 金铎平静说道:“我来接我兄弟回家。” “我兄弟有病。我被他打了。” 特勤的手电筒立刻打在周贵身上,立刻捂住了鼻子。 周贵呆呆看着特勤,举起手里带血的石头凶暴大吼大叫,就要冲向特勤。 一个特勤吓得往后爆退,右手去摸抢。 金铎一把拽住周贵大声叫喊。立刻的,周贵怒吼金铎,照着金铎脑袋就是一石头。 金铎偏头躲过抢过石头用力一甩扔进府南河中。 看着金铎的惨样和周贵的残暴,两个特勤相视一眼指着金铎叫道:“身份证!” “我兄弟身份证没办。他从小就有病。我把他关家不放出来。” 金铎捂住脑袋将一张崭新的二代身份证递了过去。 “劳改犯。” “嘿!” “还有这名字?你叫劳改犯?谁给你取的这名字?你兄弟又叫什么?” “妈老汉死得早,就我们两兄弟相依为命。管户籍的欺负我们家,上户口的时候就给我取的劳改犯。给我兄弟取的劳苦命。” 操着本地话,金铎淡定回应特勤的询问。 “等着!” “我查下!” 特勤冷冷叫着,立刻退回执勤车拿起对讲机向总部查询身份证。另外一个特勤则摁着枪套冷冷盯着金铎。 没两分钟功夫,特勤就过来沉声叫道:“站好,举手,叉腿。” 听到这话,另外一名特勤立刻掏枪指着金铎。 周贵浑身抖得愈发厉害,嘴里发出野兽嘶嚎,眼睛里爆出杀人放火的血光。 几个特勤看到周贵疯魔样露出几分怯色,纷纷后退掏枪。 金铎平静举起双手任由特勤搜身,嘴里轻声叫道:“小弟别怕,他们是好人,他们只抓坏人,你别怕,别乱跑。” 周贵慢慢转头,两只暴凸的血眼死死盯着金铎,又望向特勤,喉咙管里迸发出刺耳的嘶吼。 特勤搜完金铎并没有找到任何违禁品和可疑物品,随口又问了金铎几句话。 “给!” 特勤身份证递给金铎冷冷说道:“这里现在重点管控。晚上别乱跑。” 金铎的身份证是真的。 这一张二代身份证是金铎今天刚刚拿到的。 身份证是蒋昌林给自己搞的。 正儿八经真真正正能查到信息可以光明正大使用的身份证。 能办下这真正的身份证,还多亏了自己获得的那张高级鉴定师证书。 老袍哥别的本事没有,办这种小事分分钟就搞定。 金铎木然点头,带着周贵就要走。 冷不丁的,特勤沉声叫道:“站住!” 金铎定住脚步,慢慢转身的那一霎,苍暮的眼瞳里杀机已起。 “给。” 几张钞票递在金铎跟前,特勤轻声说道:“赶紧去医院缝针。你摊上这么个小弟……快去。” 带着周贵回到废品站已是凌晨四点。刚刚到路口,金铎就看见了汤静雅。 汤静雅在等金铎。 汤静雅已经在路口足足守了金铎四个小时。 看到金铎的惨样汤静雅吓得半个腿都是软的,痛哭出声。金铎轻漠冷淡应了句没事。 回了废品站直接进了猪圈,汤静雅慌不迭的搬来各种烈酒要给金铎消毒治伤却是被金铎冷冷一句话就赶了出去。 汤静雅不知道金铎为什么会自己这么冷漠,只是小心翼翼站在门口一直守到天亮。 早上八点,金铎和周贵出来,两个人已经换上了新的衣服。 旧的衣物扔进油桶一把烧了干净,随后开上三轮带着周贵出门。直到滴答冲上三轮冲着汤静雅使了眼色过后,汤静雅才安定下来。 金铎这一去就是整整一天,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返回废品站。 看到金铎回来,忧心如焚的汤静雅悬着的大石头落回胸口,急奔上来接过三轮去充电,又去给金铎三人准备饭菜。 然而当汤静雅端着晚饭到猪圈时候,金铎却是不给汤静雅开门。 识趣的汤静雅将饭菜放在门口,默默走远。 第二天早上天刚亮,金铎又带着周贵滴答出门。直到凌晨一点才回来。 每天早上汤静雅都会包好包子蒸好馒头,见到金铎出门立刻出来送过去。 两天时间里,老鱼头和董麻子也只是看到周贵模糊的影子,更别说和金铎搭话。 第三天的时候,金铎破天荒的晚上八点回来。进了猪圈立刻关门。 没一会,滴答出来告知汤静雅。汤静雅立刻烧水煮面。 “静雅姐姐,你咋不问我们几天去哪了?” “不想问。哥哥肯定有事。” 火灶前的滴答看着忙碌不停的汤静雅,双手搭在膝上,脑袋枕着手背低低说道:“铎哥今天问我,要不要去上学?” “你是该去上学啊。你才十三岁,以后的路还长。读书才有出息。” 滴答半张脸都埋下膝盖半响说道:“铎哥这三天都在找房子。” “找房子干嘛?” “搬家。” 汤静雅娇躯大震,锋利的菜刀划破手指,鲜血飚射。 蓦然间汤静雅回头过来失声叫道:“搬哪儿?” 埋在膝下的滴答脑袋轻轻甩动,传来滴答呜咽的回应:“不知道。” “铎哥找了好多房子。” “哪儿的房子?” “太多了。洋房、别墅、单元楼、老房子、宾馆、旅馆、拆迁房,从一环到三环,从郫都到灌县……我都不知道铎哥要选什么样的?” 汤静雅下意识用绢纸包着伤口,却感受不到任何的痛,三魂七魄都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我瘤子还没好呢。哥哥不可能走。” “你都好了。” 滴答的小脑袋一动不动搭在手臂上,抬眼望向汤静雅,额头上尽是皱纹。 “铎哥说了,再给你敷三天的药,你就能痊愈。” “我没好!” 汤静雅的脸挂着泪,楚楚可怜却又执拗的叫道:“我这辈子都不会好。 第205章 你死了以后 汤静雅快速调着蛋清,又往碗里加了两个鸡蛋倔强说道:“还有,哥哥说了,他不走的。” “他说话算话。” 滴答一只手遮住脑袋,一只手捏着小号的国玺刀在地上胡乱的划着线,声音低沉缓缓:“铎哥都给我联系好学校了。我去念初一。” 汤静雅怔了怔,突然放下了碗就要去找金铎。走到门口又停下。 “那个人是谁?” “哥哥说没说他要做什么?” 滴答慢慢抬头望向汤静雅,小脸扭曲神色凄苦颓然摇头。 汤静雅静静站在那里,木然逮着受伤的手指,又默默上前揭开锅盖往沸水中下面。 蒸汽扑面的那一瞬间,两行泪滑落汤静雅脸庞,淌进汤静雅嘴唇。 好烫! 好苦! “那天早上我骑车去喊你上学,连巷子都进不去。全是特勤和白大褂。巷子两头都有人把守。” “我都不晓得出了什么事。” “把守巷子两头的人是绿衣特勤,背的是95脸上还涂油彩。整条巷子里的人全部被撵出来不准靠近。” “我还以为是在拍电影。” “我没等到你就去了学校。晚上我刚回家就看到我妈妈被一群人围住。那些人好凶,说的都是普通话。” “有个眯眯眼的人是天都口音,他问了好多事情。全是关于你的。” “什么事都问,从小时候到初三,还问了前一天我们去了哪儿?” “我撒谎说我们在学校,结果眯眯眼就放了我们两个去赌币的录像。我当时吓惨了,再后来眯眯眼问我,我就什么都说了。” “这群人走了以后,我妈妈才告诉我,你们全家死了……” “是,你,杀了你们全家。” 猪圈里又多了张简易的折叠床,过去了三天,儿时情同手足的周贵也变了模样。 周贵很帅,都是同一年出生的两兄弟坐在一起,周贵明显要比金铎年轻五岁。 虽然做了很多年的流浪汉乞丐,但周贵的皮肤依然很白。只是,他的身上有无数条的伤疤。 坐在床上的周贵背后插满了毫针。一条一尺多长的伤口从右肩拉到腰部,触目惊心。 在周贵的双肋下,还有几条惨不忍睹的伤口。 伤口虽然已经愈合,也被岁月磨砺变成黑黄色。但这些伤口上的针眼到现在依然清晰可见。 从这些伤口处能清楚看到周贵的肋骨整整少了七根。 这不算什么。 叫人毛骨悚然的,是周贵的腹腔还有另外两条伤口。两条伤口呈十字架交错,看得人心惊肉跳。 周贵的胰脏、肝脏和脾脏都被摘除。 摘除时间是在灭门案发生后的第五个月。那天刚好是周贵的生日。 周贵是单亲家庭,他母亲年轻时候脾气不好生下周贵就把周贵父亲赶出家门。 周贵外婆死了以后,他母亲就靠着家里的小卖部抚养周贵。平日还做做针线卖卖小吃,日子清贫但也过得去。 周贵十六岁生日那天,他母亲带着他去了荷花池买衣服。回来的时候坐的小巴车被一台飞驰而来的油罐车撞上,当场两台车就燃起来,大火顷刻间就吞噬掉掉小巴。 女本柔弱,为母则刚。 在最关键的时候,周贵母亲拼尽最后一口气将周贵推下金马河。 等周贵上岸来,整个小巴就烧来只剩一个光骨架。 当时的周贵吓得六神无主只顾叫喊妈妈,没一会就有救护车过来将周贵拖走。 接下来,就是周贵一生噩梦的开始。 周贵被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那些人不停逼问周贵关于金铎的事。 十六岁的周贵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他们,但对方却是不信。 那些日子,周贵被关在暗无天日的房间中,被折磨得死去活来。他所遭受的苦难,罄竹难书。 直到有一天,一群陌生人闯了进来周贵才得以逃出生天。 在医院里足足整整躺了七个月周贵才勉强能下床。 救周贵的人,还是那个眯眯眼中年人。 那一次眯眯眼来看周贵,手里还缠着厚厚的纱布。在询问过周贵之后,眯眯眼拍着周贵脑袋叫他安心养伤。 结果就在第三天深夜,医院突发大火。 不过这一次,周贵却是凭着自己的本事捡了一条命。 跑出医院,周贵再不敢回家装作乞丐步行一直走到双喜城。再扒了煤船沿江而下到了三江重地。 从那以后,周贵便自浪迹天涯。 直到今年,周贵才回了锦城。 周贵的家是老房子,早在几年前就被社区以危房的名义全部拆除,现在只剩下一个长满杂草的空地。 “你们家五口死了以后,就停在现在的鬼场坝。” “第二天你们家就拉起了彩条布全部封闭,巷子两头由绿衣特勤专门看守。你们家四面也有人看守。” “城门洞所有街坊邻居都说你是烂人不孝子,干出杀全家的事。都咒你不得好死……” “那些天我担心你,就爬上饭巴托家黄葛树偷看。我看见好多人拿起仪器在你们家里面测量,每间房子都没放过。” “找得最多的,是你的房间和药房。” “那些天还有不晓得你们家从出事的病人找金爷爷看病,这些病人有专门的人跟踪。” 扎完毫针,周贵虚脱的躺在床上。抖抖索索的捏着香烟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塞进嘴里。 “金爷爷他们的尸体在鬼场坝上放到第六天才拖走。” “第二天晚上,豆荚荚老爷起夜听见鬼场坝上有铁链子拖响的声音。就打起电筒过去看。” “他看到……看到金爷爷你们全家在那哭。旁边还有穿黑衣服白衣服的人在守。” “当时豆荚荚爷爷就吓瘫了。没两天就死了。” “他们说那天是你们全家回煞,豆荚荚爷爷撞到牛头马面了。” 金铎抱着周贵翻身,开始为周贵拔火罐。 “从那天开始,鬼场坝每天晚上都有奇奇怪怪的声音,还有四鹏居里面,每天晚上都有人哭。那个声音可怕得很,就像是婴儿叫,又像是鬼哭。” “还有黄葛树也在哭。就像是猫怪叫。” “尤其是在过年那几天,那鬼哭和婴儿叫的声音大得害怕,周围两三条街都能听得见。从那以后,好多人都不敢往你们家门口过。” “元宵节那天晚上,张大学几个酒鬼喝醉酒抄近路回家。到了鬼场坝,他们看到小妹在那在跳绳。旁边还有你爸爸坐轮椅上……” “张大学喝醉了酒,嘴里喊金哥过去给你爸爸发烟。” “你爸爸转过头来的时候,几个酒醉鬼清楚的看到你爸爸没有五官,只有一张脸。” “当时那几个酒鬼吓得连滚带爬跑了。” “当天晚上,张大学吓得来上吊自杀死了。” 金铎的手僵立着,脸上恐怖裂纹再现。 张大学是城门洞的一号显赫人物。老三届的大学生。这个人同样命苦。老婆难产死了,张大学也就疯了。 那时候还没低保,张大学就靠街坊四邻施舍过活。 四鹏居每年制药忙的时候,父亲就会叫来张大学帮忙。管饭管酒再给工钱。 第206章 青城峨眉 超度亡灵 这个人的字写得很好,一手行书比孙雨新都还要漂亮。每年春节他都会摆上摊子写春联,一块钱一幅,街坊邻居都找他写。 但自己和周贵不喜欢张大学。 那时候,不知天高地厚的金铎是城门洞一霸。常常带着其他人欺负张大学。 为此,自己没少被家里收拾。 有一次挨了打,自己摸进张大学家里,一把火烧了张大学半间房。爷爷奶奶父亲母亲把自五花大绑押到张大学面前打得自己死去活来。 而张大学却是就站在那里不给自己求情。 从那以后,自己就记恨上了张大学。 但是,也就是张大学,在最关键的时候救了自己的命。 那天晚上,是做零工回来的张大学从自己家门口路过,正好撞见爷爷抱着自己冲出大门。 也是张大学,喊了那一声,自己才得以逃过必死一劫。 “张大学上吊以后,其他几个酒醉鬼也疯了。有一个点了自己房子烧成焦炭,有两个从精神病院跳楼。” “从此以后,周围邻居都不敢再往鬼场坝过路。” “但是你们家闹鬼却闹得越来越厉害。他们说的一到晚上,金爷爷他们和张大学他们就在一起喝酒唱歌划拳,豆荚荚爷爷吊着脖子在黄葛树上荡秋千……” “就连白天都能听得到小妹在笑,晚上还能听到小妹在喊哥哥吃饭了。” 听到这话,金铎心口剧痛,身子弯着面容狰狞,一行泪无声滚落。 “没过好久,社区上请了一群和尚来超度你们全家。” “他们是峨眉山的高僧,还有好多个金刚上师。” “当时刚刚开春,难得的锦城出了个大太阳,我好多年都没看到那么蓝的天。” “当时街坊邻居全部都赶过去给你们全家烧纸,还帮着念佛。” “才念了一会,你们家那棵大黄葛树突然的就断了一截大枝丫下来,正正砸在正在做法事的大师们头上。当即几个金刚上师就被砸得脑浆迸进。” “其他几个徒弟连胸口就砸憋了。” “所有人都吓惨了。” 周贵抖抖索索抽着烟,眼泪不停的淌:“我晓得那是金爷爷他们在伸冤,我晓得不是你干的。” 金铎拍拍周贵脑袋,轻轻将烟蒂拿下掐灭,转过身稳稳端起药罐倒药。 “峨眉山的大师死了九个,残了六个血流满场坝。我妈妈说,你们家煞气怨气太重,就连金刚上师都镇不住。” “从那天起,挨到四鹏居周围好些邻居街坊都搬家了。剩下的人也没有一个人敢往你们家门口过路。” “过了四个月,也就是我们家出事的前一天。社区上又找了一拨人过来。青城山的。” “他们说你那天被枪毙了,正好做法事。那天我就在现场,看得明明白白。” “青城山道士做法事正是大下午,最热的时候。” “那些道士比和尚厉害,法事做得好得很。但是就是在道士做法事的时候,黄葛树旁边的变压器突然就爆了。” “变压器爆炸。那光团比太阳还亮。当时我眼睛都差点被打瞎。变压器油全部炸飞,好多人看热闹的都着烫得皮开肉绽。” “最惨的还是那些道士。有的被铁皮打没了脑壳,有的被打断了手,他们的法坛都烧起来。” “青城山的道士比峨眉山的金刚上师厉害。死的八个不管,伤的坐下去摆阵,其他人抓起米豆乱打,念的咒语比鬼哭还害怕。” “有个穿着紫色道袍的老道士直接跪了下去,手里的招魂钟乱摇,不停念咒语直念到口鼻冒血……” “后来老道士直接吐血把桃木剑涂满,又划破手指头书写血符……” “当时风和日丽的大好天气一下子就昏天黑地,天上不停打雷,暴雨一会就下下来。天上的闪电就在你们家院子上扯得害怕。” “我回家把你送我的药刀紧紧捏在手里,不停喊你的名字。” “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清楚。第二天,我和我妈就出事了。” “我在外面流浪了十年多,今年才敢回来。” “太惨了。” 静静听完周贵的讲述,金铎已是泪流满面。 平静拔掉火罐给周贵放血又点上烟塞进周贵嘴里。扶起周贵喂了中药,金铎默默坐在周贵旁边,两兄弟手握着手,泪水止不住的流。 根据周贵的讲述,金铎也大致理清了时间线。 进出口公司和地质队两个家属区是周贵家出事以后才建的。那时候四鹏居左邻右舍和同学伙伴因为害怕闹鬼大部分已经搬离。 青城山道士做法肯定是失败了,或者说,他们和峨眉山金刚上师的做法也不过只是某些人故意找来的工具人。 左邻右舍搬走,戚笑鸣和肺痨鬼残废顺利收购房屋建起了家属区。 家属区一建起来,四鹏居就再不闹鬼。还没搬走的邻居也安心住了下来。 所以,后面进出口公司和地质队两方人马又在那里大打出手,彻底将鬼场坝的恐怖名声打出去。 连着数年的闹鬼,原先的邻居们肯定受不了,陆续搬离。慢慢的随着时间推移,这里就恢复到以往的平静。 至于那些被吓死的吓疯的老街坊邻居,自然都是被冤死的。 “我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和小妹,他们尸骸……在哪?” 嘶哑凄惨的话从金铎嘴里冒出来,已是用尽金铎所有的力气。现在的金铎就瘫在地上如同烂泥,脸色青紫如同死人。 这事,周贵不知道。 当时至亲尸骸被拖走,街坊邻居们曾联合去殡仪馆拜祭。但,他们在殡仪馆却没找到至亲的尸首。 “大哥。你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金铎无力握住周贵的手,轻轻擦去周贵满脸的泪,淡漠而低沉的说道:“枪毙以后我没死被拖到另外一个地方。” “在那里的前两年还有人跟我说话。骂我打我,还有人理我。” “从第三年开始到第五年,整整三年,我没说过一句话。因为没人跟我说话。” “到了第六年我被放出来,我,我他妈发现,我连话都不会说了。” “我都成……哑巴了。” 呜咽深深说到这里,金铎的眼睛里又飙出一行泪,悄无声息滑落在那条深深的裂纹中凝固着不散去。 金铎并没有哭,只是流泪。 这么多年来,也只有在最好的兄弟面前,金铎才会流泪,才敢流泪。 在无间炼狱的那些日子,金铎苦得来连眼泪都不敢有! “我只能板着僵尸脸。我不敢笑不敢哭不敢大声说话不敢发火。” “我虽然被救活但我的脸骨没弄好。要是稍微有点表情,我的脸骨就会裂。” 第207章 经历她,适应她,征服她 “我他妈麻痹也不知道是怎么活下来的。” “大哥,你比我苦太多了。” “大哥,那些陷害你和要整死我的人究竟是什么人?” 金铎捏着周贵的手木然摇头:“我不知道。” “老子有生之年一定要把幕后真凶挖出来。到时候,老子给他凌迟。” 两兄弟的脑袋慢慢抵在一起,双手扣着,捏得紧紧的死死的,对着自己的至亲发下血海重誓。 这三天时间里金铎带着周贵跑遍了大半个锦城和周边,目的就是要重新找一个落脚的窝点。 金铎看过很多地方,最合适的地方只有一个。 九七大厦。 那里居高临下可以清楚看到老宅。在老宅区拆迁之后,九七大厦就是距离老宅最近的建筑物。 只是现在九七大厦还在装修,金铎也只能暂时放弃。 等到侯翔回来,金铎就能找借口入住九七大厦。 眼下,除了要拿回老宅,还要为周贵治伤。 周贵之所以落到今天这个田地,责任在金铎。若不是自己和他关系太好,他们母子也不会遭遇不测。 金铎有责任照顾好他,更有义务为周贵母子报仇。 从开裆裤就玩大的兄弟,那种情同手足的感情一生一世也无法磨灭。 从周贵这里得到的消息让金铎得以在十一年多还原灭门案之后的经过,但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接下来,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很多。 看不见的幕后黑手太过强大,大得金铎都感到头皮发麻。 那些和金家关系好的老邻居死的死没的没,这就足以说明了一切。 这只黑手,怕是比进出口公司的来头更大。比戚笑鸣和肺痨鬼残废更恐怖。 冥冥中,金铎似乎抓到了一丝契机和线索。 要想把那幕后黑手揪出来,只有找到那件东西! 唯有那件东西的出世,才能引出那幕后黑手,继而还原当年的真相。还自己一个公道,还周贵一个公道,还那些冤死邻居街坊一个公道。 太多谜团需要自己去解。而现阶段的自己,除了强大自己之外,再无他法。 浓墨漆黑的滚滚黑云中,那雷声就像是破旧的发电机,时断时续在厚厚的云层中闪烁个不停。 那一团团的雷云也变成城市遗忘角落那闪闪烁烁孤寂路灯。 锦城的暴雨再次来临。 只是这次大暴雨金铎却没有待在家里,而是独自一人冒着暴雨出门。 “铎哥。你去哪?我跟你一起。” 大雨滂沱中,身披廉价雨衣的汤静雅鼓起勇气钻上三轮:“你开车,我喂你包子。” 依旧滚烫的包子从崭新的保温盒里取出。手刚刚探到金铎胸口的时候,金铎一把抓过包子塞进嘴里。 汤静雅做的是葱花鲜肉包,皮薄馅大,肥肉居多一口出油最为解馋特别适合重体力劳动者。 被金铎抢了包子,汤静雅垂首不敢说话。余光扫描等着金铎包子吃完,立刻的汤静雅就将第二个包子递了过去。 这回包子刚刚送到金铎嘴边,金铎又无情抬手接过包子:“把稳。” 泥泞路坑坑洼洼,三轮摇摇晃晃。 随着三轮摇晃,汤静雅的躯体也和金铎有了接触。 悄悄的,汤静雅脱掉了自己的雨衣。 雨水冷藕臂凉,但在触碰到金铎胳膊的时候,却像是触电了那般,酥酥麻麻,凉丝丝又滚滚烫,烫得汤静雅四肢百骸都在颤栗。 “铎哥。滴答说你在找房子?” “嗯。” “我昨天跟爸爸说了,马上就建新房。” “别建。这里估计要拆迁。” 冷冰冰的回应让汤静雅不敢再说话,只是把着扶手紧贴着金铎,感受金铎的体温。时不时的,汤静雅再偷看金铎,心里乱作一团。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汤静雅鼓足勇气低低说道:“铎哥。你说过的话要算话哦。” “我的,我的瘤子还没消哦。” “嗯。” 十里洋场的繁华丝毫不落入汤静雅眼底,节次鳞比的高楼大厦在汤静雅眼里一闪而没却无法勾起汤静雅的兴趣。 虽然自己这是患病以来第一次进城,虽然自己做梦都想着这么一天,但眼前的一切却是如最虚幻的场景。 现在汤静雅的脑海中,充斥着的,尽是和金铎相处的点滴画面。 “下车!” “哦!” 本能的汤静雅应声下车,抬头一看却是忍不住打了寒颤。 这里是太古里! 密密麻麻的人流叫汤静雅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慌,下意识就要去捞自己的遮帘布。 然而下一秒的时候,汤静雅才猛然回过神。 自己的遮帘早就被烧了。 “铎哥,你……” “走。” 来来往往擦肩而过的人群让几年都没上街的汤静雅一阵阵恶心犯晕,有种想吐的感觉。 呆呆站在原地,眼前天旋地转手足发软,浑身冒汗差点就要晕倒下去。 一只手突然过来握住统自己的手:“走!” 冰冷又坚定的走字将迷失中的汤静雅拉回人间,感受着金铎手心灼热如滚水的热度。 这一刻,汤静雅只感觉自己的心被金铎的身影填满。呼吸之间尽是金铎的体味,一生一世永生永世都无法忘却。 克服了密集恐惧症,汤静雅心里还存着不少的自卑,但跟早先比起来,却是有了质的转变。 汤静雅不明白金铎为什么要带自己逛街买那些很贵的衣服鞋子,直到走进那幢高耸云端的大酒店。 这样豪华到奢侈的五星级酒店汤静雅也只有在电视里看见过。忐忑不安的跟着金铎上了二十八楼。 脚下是柔软如云朵的地毯,入眼之处的金碧辉煌让汤静雅又感到一阵阵头晕目眩。 那富丽堂皇的摆设,金光灿烂的呈列,淡淡的幽香,精致的花卉,无时不刻都在摧残汤静雅的三观。 来来往往尽是衣冠楚楚的俊男靓女,他们身上穿着的哪怕是一根小小的手链都能买下汤静雅全家的所有。 还有那些身材高挑的女侍应生,一个比一个漂亮一个比一个典雅。穿着旗袍的她们就像是画中的古典仙子,叫汤静雅都不敢多看第二眼。 还有这些女侍应生们说的最标准普通话和日不落语,更让汤静雅感到无比的自卑。 胆怯的汤静雅这辈子都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手心浸满汗水,呼吸难以维系。 突然汤静雅低着头追上金铎,颤栗的手握住金铎手腕低低颤颤细语:“铎哥。我能不能先下去等你?” “不能!” 冰冷生硬的回应叫汤静雅都快急哭,耳畔又传来金铎更冷更无情的话音。 “我也是第一次来。经历她,适应她。” “征服她。” 汤静雅蓦然一震,抬头望着金铎,咬着唇用力点头。却随后又被周围异样的眼光打败,悄然垂头。 “对不起劳先生。cathere总裁临时遇见一位贵宾需要作陪。她托我向您致歉。请在这里稍等片刻,cathere总裁很快就能和您会面。” 第208章 榜一大锅 “cathere总裁说,待会她会给您介绍几位拍卖行的好朋友。”转过小厅,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处面积超过六百平米的大厅,大厅里摆着不少密封展柜。展柜中尽是花花绿绿的瓷器金器,还有不少字画。 隔得远远的的,就能看到好些宝光透过展柜溢散出来。 看样子这里是个很高端的古董展厅,从门口的安保系统和人员配备就能一目了然。 像这种古董展厅私密性极高,一般玩家和古董商根本接触不到。安保也相当严密。 签字画押领了两个宾客牌过了安检,正式进入展厅。 早上不过十点多,参观宾客却是不少。宾客们中老年居多,穿着虽然随意长相普通,但他们手腕上戴着名表却暴露了他们的身家。 展柜里的古董珍玩不算太多,但品质却超乎金铎意料。 葡一进门,金铎的目光就投射到一处展柜。 随眼一扫,金铎露出几许异样,忍不住抬头去看电子显示屏。 这里的东西,不是一般的品质。而是博物馆等级的佳品。 奇怪的是,金铎并没有看到任何关于展品展厅的介绍。自己的贵宾牌上也没有任何特殊的标记。 左边独立展柜摆着的是个盖罐。五彩斑斓,罐子上绘回纹,七彩相间花团锦簇,极富视觉冲击力。 这是明代的景泰蓝,而且还是本朝的。 凡是沾着景泰蓝的东西,那都是皇家器物。这东西现在价格不贵,但却非常稀少。 摆在门口的就是本朝的景泰蓝,那其他展柜里的东西,自然不会差到哪儿去。 再过去,宣德青花葵花盘。隔壁就是雍正宣德炉。 放缓脚步,金铎站在一个长达六米的展柜前。 里边一幅书帖,内容是出师表。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 出师表总字数不过630字,但这卷出师表的长度却达到了惊人的五米。 他的画心不过两米多,左右长卷补卷径自占了书帖的一半。 长卷补卷颜色材质各有不同,上边的题跋从民国到明朝,跨度数百年之久。整个书帖左右两边密密麻麻盖满了钤印章子,大大小小不下百余方之巨。 尤其是在画心处,各种钤印应有尽有。其中又包括了项元汴、杜琼、胡正言和董其昌多个明晚期赫赫有名的大收藏家的钤印。 书帖左下,写着日期与作者。 己巳年八月初五。 枝山! 这是祝枝山的亲笔书帖,前出师表! 书帖为绢本,字体为狂草,看着非常杂乱,但落笔如神走笔如风,飘逸纵横中笔锋铁钩银划,提按转笔之间有时顿挫抑扬,有时候又连勾带扫,给人一种目不衔接的绵绵不绝的滔天快意。 这么多钤印题跋,书帖真伪毋庸置疑。 绢本在古代多数用于绘画,少量用于写时候因个人而异,穷人书法家连用草纸的都有。诸如敦煌出土的书法作品。 富贵人家自然不用考虑这些问题。 祝枝山就是属于那种富贵人家。 他的名字肯定没多少人了解,但说到周星星演的唐伯虎点秋香里边的小鸡吃米图,那就可比唐伯虎对付华太师的春树秋霜图厉害多了。 而祝枝山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在某种程度上丝毫不逊色唐伯虎。最犀利的自然是那幅小鸡吃米图。 不过那只是电影中的戏剧化效果。真正的春树秋霜图原名叫春山伴侣图,现在收藏在魔都博物馆。 祝枝山和唐伯虎都同为江南四大才子,但他比唐伯虎要大整整十岁。两个人虽为忘年交,但他们的人生轨迹却是叫人唏嘘。 唐伯虎那是天才中的天才,十五岁就是苏州府试第一。二十八岁斩获解元桂冠。书画诗三绝中随便拎一样出来都是冠绝天下。 中间虽然因为放浪形骸天天狎妓导致主考官严重鄙视差点名落孙山,但后面还是有惊无险。 而祝枝山十九岁才中秀才从此一无寸进。复读到第五个年头才中了个举人。而后又在进士这个地图上反复折腾了七年,终于在他儿子中了进士的第二年后后知后觉放弃了科考。 那时候科举不第的话还能以举人的身份选官。于是到了五十五岁祝枝山才捞了个天粤省的县令弥补人生遗憾。 即便换到现在,祝枝山也算是个废材。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祝枝山竟然还有个四品大员的书法大家老丈人李应祯。 李应祯也是明代中后期相当出名的大书法家。先后做过中书舍人兵部郎中太仆少卿,现有枉问帖收在故博。 太仆少卿相当于散休闲职的中宪大夫。也就是sjs龙袍干尸黄拙吾的地位。 江南四大才子的文徵明和祝枝山都是李应祯的的粉丝迷弟。 祝枝山不仅有李应祯这样博学多才的老丈人,更有一个盖世狂人的师父。 那就是沈周! 吴门画派创始人的沈周,他的徒弟不仅有祝枝山和文徵明,更有唐伯虎。 少年时期的祝枝山是不如唐伯虎的,但自打唐伯虎牵扯到科举舞弊案被谪贬为无品小吏,他也消沉了下来。 尤其是在唐伯虎被他老婆休了之后。 那段人生最颓废的日子,多亏有了祝枝山文徵明几个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党的开导和劝慰,才让唐伯虎从深渊中勉强走了出来。 其实换做现在来推测的话,所谓的开导和劝阻,估计也是大哥出钱陪伯虎小弟寻花问柳加夜嫖日赌。 完了第二天换个地方,白天逛逛名山大川发发牢骚做些诗歌,晚上继续勾栏听曲外带打赏好看的女主播,做个榜一大锅! 毕竟在古时候,娱乐项目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样。 那时候的祝枝山说起来也是个颓废中年大叔,比唐伯虎还不如。 人伯虎小弟好歹也是有了官身没去上任的主,而祝枝山自己儿子都考上进士做官了,自己还在复读。 纵观历史,这样的废材也就只有老前辈苏大胡子的老爹跟自己有一比了。 唐伯虎纵情酒色慢慢掏空了身子,后来又跟亲弟弟唐申分家天天勾栏听曲做榜一大锅,没一年功夫偌大的家财就挥霍一空,逼得卖字卖画为生。最后躲进桃花庵了残生。 而这个阶段同门师弟文徵明也是个九考乡试不中的超级废柴,比祝枝山还不如。 另一位同为江南四大才子的徐祯卿因为相貌太丑被翰林院拒收,被发放到国子监做了助教,比刘罗锅还要惨。 这幅书出师表就是祝枝山陪伯虎小弟在游山玩水勾栏听曲时候写的。这一年祝枝山还写了个后出师表,但流传下来的,只有这幅前出师表。 己巳年是1509年,玩主正德做的老大。 那一年,远在万里之外都铎王朝一位娶了六个老婆的缺心眼死胖子加冕日不落国王,也就是亨利八世。 那一年,沈周病逝。 那一年,一位旷古烁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小小县令在千里之外的天贵文明书院提出了一个名垂千古的理论,成为开宗立派万世景仰的大宗主。 第210章 随便? “举手之劳,钟先生不用客气。” 钟姓男子死命掐着金铎金铎虎口,依旧激颤狂绝不停道谢。 等到钟姓男子走后,汤静雅依旧还没回过神:“哥哥。他是……” “大人物。” “他说请你去天都……” 旁边花太太冷哼出声讽刺叫道:“人家说着玩的,你还当真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金铎眼皮轻垂,不搭理对方,径直走到边角。任由那花太太和她闺蜜嘀在那里自嗨。 没几分钟,金铎就站在角落某处站台边,眼睛里透出一抹异色。 这个展柜摆在靠墙的位置,距离图碗和出师表很远。 展柜位置越偏僻证明展品价值越低。展柜上方的灯光也没其他展品的亮眼。 但金铎却在这个展柜旁边站立的时间已经超过半分钟。 展柜中摆着一只造型非常奇特的天青色瓶子。 瓶子造型为小口,长颈,溜肩,鼓腹,浅圈足。瓶体修长,线条流畅。 看瓶子的器形像是油锤瓶。但她又和油锤瓶有所区别。 油锤瓶流行于康雍乾时期,由瓷都烧制专供皇家御用。 这个油锤瓶很有特色。 长颈极长,且长颈并没有像捶把瓶瓶颈上小下大。而是近乎一致。 油锤瓶和捶把瓶都是在胆瓶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属于清朝特有的器形。三者之间除去瓶颈粗细之外,其他的相似度都在九成五以上。 除去陈设器之外,油锤瓶还兼有花瓶、水瓶各种功能。这也导致油锤瓶的地位很是尴尬。 在展台中放着关于这只油锤瓶的介绍,简简单单的几个字。 “雍正,天青釉油锤瓶!” 而且,这个标注为捶头瓶的瓶子还是个残器。 没错! 这标注为油锤瓶的瓶子上端喇叭口缺了一块大角。 缺角处被工作人员故意的摆在内里,加上打灯角度的故意偏差,让人第一眼径自看不出这只油锤瓶有残。 瓷器有残,那价格就得打个三折之后再六折了,除非遇见那种绝世罕见的汝瓷、天字罐之类的稀世珍宝。 这只不伦不类的油锤瓶让金铎驻足了足足半分钟。 “这里的东西。是寄售还是预展?” 很快金铎叫来工作人员。 那工作人员本就没把金铎放在眼里,加上旁边穿着低劣货的汤静雅,在心里早把金铎两个人当做是来蹭票的关系户。 “林云腾,有人看东西。” 懒洋洋爱理不理叫了个人名,那工作人员别过头一路小跑去了门口。 门口的封锁链已经拆除,大量富豪贵宾接受安检鱼贯涌入。 “小伙子,对这个油锤瓶有兴趣?” 一个身着普通的中年人走了过来,眼皮一抬一闭已然将金铎看得真切。不冷不热招呼。 老头一口话出来,也就暴露了老头的身份。 搬砖头的纤夫。 “钱先生准备多少出?” 开门见山,金铎直接问价。 林云腾眼神一动间,不冷不热的脸秒现和蔼笑容,声音也柔和了七分:“这位先生贵姓……” 一边说,林云腾一边开了柜子取出油锤瓶放在展柜上退到旁边。 金铎轻描淡写回了话,点了头这才上手油锤瓶。 两个人的动作非常规范。林云腾放稳油锤瓶退开做了请,意思是告诉金铎可以慢慢欣赏。 而金铎点头则回应林云腾表示认可并接手。 这些都是行里的默契和规矩,生手肯定不懂。懂的都是行家。 瞬间林云腾就对金铎兴趣大增,眼里隐隐有了期待。 看油锤瓶的途中,金铎也从林云腾口中打听到了展厅的来历出处。 这个展厅是几个拍卖行和古玩大佬联手办的。拍卖行和古玩大佬出固定的大货尖货,完了进行全国巡展,相当于时下各地最流行的展销会。 不同的是,巡展设置在各个省会城市豪华酒店宾馆不对外公开,接到邀请的都是全国各地各个老板级的富豪。 这种送货上门的巡展很受富豪们喜欢,在家门口就能看见各种好东西省事省力省心自不用说,遇见称心如意的谈妥价格直接拿下。 另外还有一种处理模式对双方都是皆大欢喜。 买主跟拍卖行达成协定,预付好定金,完事以后到时候拍卖会上走一圈再回手里。 这一招非常流行且牛逼。 一来有了曝光度涨了逼格,二来也给物件定好了标准留出了巨大的涨幅空间,这种操作手法对拍卖行和古玩大佬们来说也是好处多多。 “五十八万太高。我诚心要。请林先生打个折。” 东西看完,金铎毫不墨迹直接开口让林云腾自己砍一刀。 “最少五十万。天青釉是雍正单色釉中的极品,仅次于黄釉和郎窑红绿。而且天青釉和汝窑一样,都加了玛瑙入釉。和北宋汝窑有得一比。” “看劳先生也是圈里行家,肯定知道四阿哥的审美。整个满清十三帝,四阿哥的欣赏水平那是最高的。” “十三万!” 仍由林云腾吹破天,金铎一刀下去就把五十八万砍了个骨折。 林云腾满眼的委屈难过:“劳先生你这屠龙刀也砍得忒重了。” 摆着笑容慢条斯理跟金铎蘑菇,不停吹嘘乾隆天青釉的稀少和珍贵,又讲起谁谁谁买的价格。 拉锯了十来分钟,金铎从十三万加到十八万轻描淡写说了两个字:“买断!” 买断这玩意本身是属于翡翠行业的专用词。意思就是买过来后不退不换不扯皮不反悔。现在也被引进到了古玩行里。 顺利拿下油锤瓶,林云腾还奉送给金铎一个好几百块的文玩盒。 一直在金铎身边不敢说话的汤静雅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睁睁看着金铎数了十五万现金过去,心里又是心痛又是害怕。 怪不得滴答说铎哥花钱如流水,原来都拿来买古董了。 这当口,金铎收起油锤瓶。 灯光打在油锤瓶上泛起一抹天青色的光彩,在幽暗的角落拉出一条炫蓝的光带。 “咦!” “等下。这位爷。” 说话间,十米外一个老人走了过来。 走过来的老人满头银发,精神矍铄满面红光。一双饱经沧桑的白眼珠子里精芒四射。 老人看不出多大年纪,身材矮小走路略为驼背,但步伐却相当稳健踏实。 转眼间功夫,老人到了跟前。 精厉的眼睛就这么一打落在油锤瓶身上嘴里嗬了声:“缺角了唷。” “这位爷,能让我展一眼不?” “你老随便?。” ?字一出,老人下意识瞥瞥金铎,礼貌客气笑了笑。 这一笑间,老人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整张脸尽是深深浅浅的皱纹,如同外星人一般,看着叫人瘆得慌。 “谢您。” 第211章 演什么双簧呐 “谢您。” 地道的天都片子口音出来,老人一只手搭在弓着的背上,另一只手慢慢过来去拿油锤瓶。 等到盒子上方,那只手突然变成剪刀手,一剪下去准确无误夹住油锤瓶颈口就跟掐黄鳝那般就将油锤瓶取了出来。 老人拿油锤瓶的手法很独特。两指夹着瓶颈同时,那油锤瓶瓶身就贴着手心。 然后轻轻一顿。油锤瓶便自立直在展柜上。 跟着老人左手上去,拇指食指捏着瓶口轻轻一撇,瓶子歪斜不偏不倚正好四十五度。 “唷。无圈款的嘿。” “有点意思。” 嘴里叫着有点意思,老人左手角度再倾斜二十度,两根手指逮着瓶口轻轻转动。随后余下三指搭上瓶面轻轻一提,那高近三十公分的油锤瓶便自到了手里。 这份工夫汤静雅完全看不懂,旁边站着的林云腾也只能看到个皮毛。 “这净水瓶儿,有点儿意思。” “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位爷,您多少收的?” “十八不算贵。要是没这缺角,一百五七闭眼入。” 老人手拿瓶子来回看了看,漫不经心随手一顿,油锤瓶就立在了展柜上:“这位爷打个商量,这捶头瓶匀给我怎么样?” 乍听这话,林云腾眼睛收紧又鼓大,露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金铎轻声说道:“匀给您老可就不止这个价。” 顿时间,林云腾心头一沉,有些慌。 老人瞅瞅金铎眯着眼笑说:“规矩我懂。您给个数。” “就照您老说的那个数……” 听到这话,老人立刻接口:“行啊。” 林云腾立马只感觉挨了一记八百的闷锤,打得自己脑袋都蒙了。 “再翻一个个!” 金铎不慌不忙接着把话说完。 顿时间,林云腾张大嘴下巴都掉地上。 老人嗯了声,眼睛悄然间睁开,语气平肃:“三百?” “三百四!” 林云腾呆呆傻傻看着金铎和老人,心跳加速到三百,血压升高到三百四。 老人直直看了金铎数秒,左手下垂轻轻一扫又将那油锤瓶攥手里。 这回,老人是攥! 整个油锤瓶大肚子就贴着老人左手慢慢送到小腹前,右手比出卡尺在油锤瓶颈部卡了尺寸。 过了差不多十秒,老人放下瓶子淡淡说道:“这位爷,能给说道说道不?” “对不住您老。规矩您懂。” 林云腾在旁边听着两个人的对话就跟听天书。一颗心忽上忽下,血压猛蹿,脑袋一阵阵发涨,就跟有人在拿着錾子在锤击。 老人眯成一条缝的眼睛里迸出一抹精光,曼声细语:“还没请教这位爷大名?” “姓劳。” “哦……” 老人笑容更甚径自看不见眼睛,足足看了金铎三秒才慢吞吞悠悠然开口:“久仰。幸会。” 老人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两分钟就走了人。只留下一脸茫然的汤静雅。以及那一脸震惊加糊涂的林云腾。 “劳,劳先生,你们刚说,说……三百是,是,是……” 说到这里,林云腾径自冷得发抖。 “万!” 一听这话,林云腾顿时一个哆嗦呐呐叫道:“劳先生,您该不会跟那老头是一伙故意演双簧想骗我。” 金铎漠然回应:“我可请不动那尊丧门神。” 林云腾呆呆望着金铎将那只缺角油锤瓶装进盒子,绞尽脑汁都没有猜透金铎和老人的话外之意,脸上纠结得要死。但最终还是不敢向金铎讨还油锤瓶。 身为搬砖头的纤夫,在古玩行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林云腾也没那胆子敢坏规矩。 尤其是在这样的场合。 不过林云腾还是留个了心眼,跟金铎套上近乎,紧随金铎身后。 就在这当口,展厅中央一个凌厉女声乍然传来:“你们佳士得什么态度?” “你不是说持有人就在这吗?把他叫过来不就完了。” “一只碗能值多少钱?看不起人是?” 展厅的人现在已经超过了百名,听到这话纷纷走了过去。 刚才那镶蓝旗的花太太就站在杏林春燕图碗展柜边叉着腰对着周桉如的助理大声咆哮。 “我刚查了价格,这只碗在85年才卖110万。现在过了二十一年,顶了天也就翻二十倍嘛。两千多万……我拿不出来?” “看不起谁呐?” 不过一分钟,图碗展台周围就围满了人。好些富豪大佬见到花氏妇人也是相当意外吃惊,好些富豪女眷立刻上前热情招呼。 这个花太太,可不是一般人。 他家男人,现在正是神州顶层商圈里炙手可热的举足轻重的重量级巨擘! 他们花家的体量用航空母舰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 还有的富豪藏家纷纷打量图碗,立刻叫随行秘书打开笔记本电脑上网查询。 周桉如的助理站在原地不卑不亢言语温和,脸上始终保持着职业微笑:“尊敬的花太,这只图碗是我们佳士得年终压轴拍品。至于她的底限价格并不是我们定的。” “那是谁定的?谁定的就把他请出来。我当面跟他谈价不就完了。” 花太太手里挽着只有在浪漫之都总部才买得到的限量款爱马仕包包,双手搭在小腹前,故意将手上的几枚戒指露在最上面,生怕别人看不见。 “我刚给我们家那口子打了电话了,他叫我买下来。” “我们花家,不差这点小钱。” “我们家那口子说了,规矩他懂。该你们佳士得的佣金,一分不少。” 花太太倨傲的眼神目空一切,口气狂妄嚣张。 “铎哥,一个吃饭的碗怎么能这么值钱?两千万,我都不知道要数多久?” 一直紧随金铎的林云腾笑着说道:“有钱人的生活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说出这话的林云腾远远看着那图碗也是一脸的神往:“那图碗的主人要发财了。” 汤静雅远远看着那只图碗,秀气绝俗的小脸又是迷惘又是艳羡。从进来到现在不过十几分钟,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就像是做了一场梦。 “叫你去把人叫过来。还愣在这干嘛?” 周桉如助理再次向花太太局鞠躬:“对不起花太,我们有规定……” “少给我解释。不就是想多卖钱吗?演什么双簧?” 花太太盛气凌人又面带不屑:“把人给我叫过来。” 突然,周桉如助理微微一笑侧身站定身子向对面鞠躬:“这位先生就是图碗持有人。” 众人一怔,抬头过去。 当即之下,那花太太就傻愣当场:“是你。” 花太太的闺蜜眨眨眼,顿时炸毛失声怪叫:“是你!” 第212章 前五十也不一定买得起 “是我!” 金铎慢慢上前对着花太太轻声说道:“我就是这只图碗持有人。浑身上下加起来不超过一千块。” 林云腾笑容凝结,眼睛凸爆,嘴巴张大,下巴又不争气的掉在地上了。 汤静雅痴痴看着金铎,下意识的捂住嘴巴。 花太太闺蜜一下子脸就红了。 腾的下花太太变了颜色,福态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原来你就是持有人。这碗是你们家祖传的?” “我就说嘛。这种高档私密展厅怎么就混进你们这种乡下人来了。” 转眼间功夫,花太太就恢复了高人一等的贵妇风范,看金铎的眼里布满嘲弄轻蔑:“崽卖爷田不心痛。你得感谢你们家老人,给你留了这份遗产。” “说。要多少钱?让你发笔大财。” “你也是遇上我。我也是看着这碗顺眼。要不然,你甭想换钱。” 这话出来,汤静雅莫名生起一股怨气,却又低下头不敢说话,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花太太的话在其他富豪耳朵里却是不刺耳,反而觉得这是实话。 有钱人的想法就是如此。 完全不用考虑其他人的想法! 金铎神情平静抿嘴轻声说道:“这只碗有点贵。不建议花太太购买。” “嗬。一只碗能有多贵?就算是乾隆吃饭的碗又能贵到哪儿去?” 花太太有些不耐烦大声说道:“赶紧报价。我忙着赶飞机。” “今晚上,我家那口子请了福布斯前五十的富豪,就等着我把这只碗带回去给他们看了。” 现场人听到这话,径自没有半点反感和鄙视。反而对花太太更加尊敬。 人家敢说这话,那是人家的本钱。 人家有本钱有实力才敢说这样的话。 现在福布斯排在前五十的,都是神级巨佬。那被誉为新兴产业企鹅老总现在的排名都在五十开外。 金铎静静开口:“一亿两千万港币!” 此话出来,犹如一颗巨石砸落小小的池塘中,掀起三米巨浪,全场动容,举座哗然。 现场众多富豪大佬们吃惊不小,有的面露不屑,有的愤慨,有的暗里揣测金铎身份。 现在港币对神州币基本等同于一比一。一亿两千万港币差不多要一亿两千两百多万神州币。 即便如此,这个数字也绝不是谁都可以忽视的。这笔钱,更不是谁都能拿得出来的。 即便是那千度搜索老总,去年个人的资产也不过三十亿。 一亿二,就相当于砍掉一只手。 开什么玩笑? 谁会花这么多钱买一只碗? “你说多少?” “一亿二!?” “这么个破碗你敢卖一亿二?” “你疯了?” 花太太惊错之下立刻对金铎破口大骂:“你怎么不端着枪去抢银行好了。” “当我是凯子?我们花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金铎面色沉凝不说话。周桉如的助理则轻声开口。 笑容浅浅彬彬有礼脆生生叫道:“尊敬的花太。这只图碗劳先生已经跟我们佳士得签了合同。我们会按照劳先生的规定……” “低于一亿两千万港币。视为流拍。” 助理明确清亮的回复出来,现场顿时掀起不小的骚动。 一亿二的瓷器,神州内地还真的没有出来过。 即便是现在神州富豪多如过江之鲫,但在他们眼中和其他收藏家眼里,一件老祖宗的瓷器价值九位数,那是无法想象也是不可思议的事。 佳士得搞这出,真是当把咱们神州同胞当傻逼猪吗? 一亿二,谁他妈买得起?谁又愿意出这么高的价买? 上亿的瓷器,在神州内地来说,绝无仅有。 就算在国外,也就只有去年的那只鬼谷子图罐和乾隆珐琅彩御制题诗花石锦鸡图双耳瓶! 前者的珍贵自不用说,后者则是紫禁城的东西,乾隆老太爷的御用赏玩之物。 现在,这只双耳瓶已经从港岛飞回内地落户国博。 当即那花太太保养极好的脸刷的下就变得铁青,又是尴尬又是难堪。须臾间那张脸就由青转红,就跟吃了超辣火锅那般红得吓人 若是有人刚刚进来,还以为花太太这是被人扇了一百记耳光了。 助理的话又是解气又是解恨,汤静雅捂住嘴眉毛弯弯暗里乐不可支。 过了好久好久,花太太才从震撼打脸中走了出来,对着金铎投去最怨恨的目光:“哼!” 说着,花太太狠狠一拽自己的爱马仕包包,扭身就走。 周桉如助理立刻弯腰行礼毕恭毕敬曼声细语,又赠送给花太太一记响亮的送别的耳光。 “花太太欢迎下次光临!” 金铎和周桉如助理的打脸打得太重,买不起图碗的花太太除了走人再没有其他法子。 她可没脸再待在这! 路过金铎旁边,忍了又忍实在又忍不可忍的花太太斜眼看着金铎,从牙缝蹦出几句话。 “我倒要看看,谁有那闲钱买得起?” “谁失心疯了才花一亿二买这么个破碗。” “别说一亿二,就算五千万有人买,你都烧高香了。” “你这种人,就守着你的碗受一辈子得了。” 富豪们对此话深以为然,看金铎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神经病,暗里更是将金铎嘲笑贬低到了地狱。 就在这当口,一个朗朗清越的男声响起:“如果这只碗只要五千万的话,我马上交易。” 花太太顿时一震。 现场众多富豪们也是吓了一跳,纷纷循声望去。 顿时间,众人眼前一亮。 站在众人眼前的赫然是一位丰神如玉的俊朗大帅哥。他足有一米八的身高站在一干富豪中犹若鹤立鸡群。 除去那精致无暇的五官之外,这位大帅哥还有一双特别迷人的眼睛。 那双眼睛就像是夜空最亮的金星,闪烁之间电芒四射,叫现场富豪的女眷们顿时夹紧了双腿。 那双眼睛透亮有神,只能用神瞳来形容。神瞳炯炯眨动间,爆出比电弧光还要刺眼的光华,叫人不敢直视。 最吸引众多女眷女宾的,还是他那张堪比女子的樱桃小口。 男生女相最为勾人,又长得比女人还女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被大帅哥深深吸引。 丰神如玉的大帅哥身材也是一级棒。一身夏款正装西装穿在他身上,就跟电影里的模特无二,帅出了天际。 大帅哥一出场,立刻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 第213章 十年后再来 无数女子无论是年过半百的妇人还是小姑娘眼里水润蒙蒙,心里情意荡漾。还有那些男富豪们,看大帅哥的眼里更是邪光秽秽,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帅哥似乎对这样的目光早已见惯不惊,左手插袋漫步过来到了金铎跟前,对着金铎礼貌颔首再握手。 “您好。劳先生。我姓沈。狮子国龙氏实业。很高兴认识你。我可以看看这只碗吗?” 沈帅哥自报家门的当口,现场顿时传出一阵剧烈的骚动! 好些富豪瞬息间收敛所有邪秽心思,对沈帅哥充满了畏惧和巴结。 龙氏实业,那是狮子国仅次于侯家的豪门望族。他们家在神州,不仅有着名的龙氏银行,更有人人熟知的顶级连锁酒店。 这位沈帅哥既然敢报龙氏实业的大名,自然是龙氏实业的嫡系。 金铎神情淡然轻轻点头。 杏林春燕图碗放在展柜里是一个样,拿在手里又是一个样,在灯光照耀下,又是另外一个样。 当沈帅哥的手搭上图碗的那一瞬间,金铎眼皮轻垂,视线落在沈帅哥手上,眼眸中透出一抹凝重。 跟其他所有金铎见过的高手不同,这个帅哥拿碗的手法别具一格。 单手呈爪拇指扣住碗壁,四指一顿,手掌张开。图碗就神奇般的被握在手心。 五指搭着图碗外壁举到眼前,手腕转动间,目光中射出两道看不见却能清楚感受到的激光闪电打在碗上。 跟着,五指一伸变成升降机,图碗就在五指中升高。沈帅哥五指扣着圈足再次转动手腕。 不到十秒,沈帅哥手腕再动,图碗就在手中翻滚起来。 看到这一幕,汤静雅不由得咬紧唇手心里汗水湿透,生怕那帅哥一不小心打碎了铎哥的图碗。 “至臻至美!” “一级甲上!” 沈帅哥轻轻一扭手,图碗便自落回展柜,点尘不惊。 “花太太,在您的心里,这只碗值多少?” 花太太桃花眼里尽是帅哥的英挺身材和俊美脸庞,重重点头和蔼可亲用最温柔的话语娇滴滴的回应。 “我家先生说,不超过两千万就可以买。小弟弟,姐姐可要提醒您。你可别上这个人的当。这碗虽然珍贵,但值不了那么多。” 沈帅哥向花太太微微一笑,顿时花太太就捂着胸口,眼睛里燃起滔滔巨浪的蓬勃欲念。只要沈帅哥轻轻勾勾手指,花太太绝对会毫不顾忌投入他的怀抱。 沈帅哥面向金铎,朗朗穆穆开口。 “劳先生。不知道五千万港币能不能将这只碗带回狮子国?” 蓦然间这话从沈帅哥嘴里飙出,整个展厅顿时掀起十级大风。 无数人瞠目结舌,无数人呆立当场,无数人心跳停止,无数人面色大变! 那花太太站在原地,笑容凝结。瞬间浴火冻成冰幕,尴尬到浑身冒汗。 被金铎打脸就不说了,被佳士得的人打脸,也不说了。现在又被这个沈帅哥打脸。 自己刚刚还说五千万只有神经病要,转眼间就被打脸。 这个打脸打得太重。重得来花太太只差没社死过去。 被打脸的可不单单只有花太太和她闺蜜,现场众多人云亦云墙头草的富豪们也是被打得不轻,脸上火辣辣的痛。 “五千万,太少!” 金铎清冷冷开口回应。 顿时间,无数人的心口又被狠狠插了把刀子。眼皮狠狠抽动。 “劳先生,我诚心购买。请给我个实价。无论是现金还是实时汇兑支票,我们龙氏银行都能为您提供。” “不好意思。沈先生。我的价格是一亿二。” 金铎的回应让人感觉那无情的大风从十级上升到十一级,好些人都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五千万都不卖? 这个人是真疯了还是装过头了。见好就收的道理都不懂。小心熬翻船了,五千万就没了。 沈帅哥看着金铎,笑容依旧不改和和睦睦说道:“劳先生话确实说得没错。这个图碗确实值一亿二。但这是他十年后的价格。” “现在的话,我愿意最多出六千万购买。” 众多嘉宾传来嗡嗡议论声,都对沈帅哥的话表示认可赞同。心里更是对沈帅哥的魄力敬佩有加。 果然是市值千亿刀郎的豪门,一出手就加了一千万。阔气,大气! 六千万是什么概念? 都他妈能进福布斯富豪榜了。 现在身价十亿以上的富豪手里,能有几个有得起六千万闲钱的? 金铎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人见人厌的僵尸脸模样,声音依旧沙哑难听:“请沈先生谅解。六千万我卖不了。” 这话出来,好多人心里都麻木了。 又一记无形的耳光打在花太太和众多富豪脸上,花太太又羞又气,气得来恨不得将金铎撕成碎片,羞得来只差没钻到下一层去。 沈帅哥微微皱眉,丰润的樱桃小口轻轻抿动:“六千万还不够?” 金铎垂眼不动,静静说道:“上周末,陈不负给了6280万。” 顿时间,现场传出一阵阵抽冷气的声音,无数人看金铎眼神都不对了。 “哦……” 沈帅哥眼皮轻抬,精利神瞳中电芒暴起,汇聚成一团雷暴云缓缓说道:“陈不负看过?” “看过!” 金铎云淡风轻,声音沉凝。 “是这样……” 忽然间,沈帅哥小嘴紧抿,尽是胶原蛋白的俊秀脸上露出一抹神秘莫测的笑意,声音也变得有些飘忽。 “既然神州文博修复第一高手陈不负先生都出6280万了,那我也不矫情。就再加一千万好了。” 轰! 轰隆隆隆! 全场动容,无数人被震得耳膜欲裂,眼镜碎落一地。 卖给金铎油锤瓶的林云腾呆呆摸着自己不知道脱臼了多少次的下巴,木然摇头转过头去,对着汤静雅呜咽说道:“汤小姐,能不能帮个忙……” “给您先生求个情,我花三倍的钱把我的油锤瓶赎回来。” 汤静雅满脸羞涩,玉面含春带嗔娇斥出口:“他是我哥哥,不是我先生。不准乱说……” 顿了顿,汤静雅低声说道:“我,待会给,我哥哥……先生……说下……试试……” 吞吞噎噎说出这番话,汤静雅瑶鼻嘤咛一声,别过头去,双手捂住红得滴血的面颊。 偷偷瞥瞄金铎一眼,汤静雅一颗心都要融化。 “劳先生如果同意,钱款二十分钟内保证到位。” “从今天开始,劳先生就是我们龙氏实业的贵宾,无论在龙氏实业任何产业都享受白金礼遇。” 沈帅哥的话又掀起一阵不小的浪潮。无数人再看金铎,已经由原先的鄙视不屑转为羡慕嫉妒。 “不好意思。沈先生。我不卖!” 狂风迭起,雷霆轰鸣。 现场无数人张大嘴瞪大眼,变成了雕像。 7280万都不卖? 那可是7280万港币呀! 这个人疯了,这个是疯子! 疯子! 沈帅哥面色轻变,眸子里隐隐有了怒火:“劳先生要多少?给个痛快话。我从来没有为了一件东西耽搁这么久的时间。” 金铎平平静静说道:“低于一亿两千万不卖!” 沈帅哥面露一抹不自然的笑:“就不准我讲讲价吗?” 金铎淡淡回应:“刚沈先生不是说她值吗?” “她确实值。” 沈帅哥朗声说道:“但那是在十年之后。” 金铎眼皮微开云淡风轻说道:“那就请沈先生十年以后再去其他人手里买。” 第214章 罄竹难书 噌的下!沈帅哥眼瞳雷云轰然爆开,化作数百道闪电直刺金铎。 金铎毫不在意,坦然平视沈帅哥。苍暮灰败的眼眸将凌厉电光尽数吸纳,波澜不起。 沈帅哥目露一缕异色,滞立半响突然轻声说道:“恭喜您劳先生,您成功的让我记住了这只碗,也让我记住了你。” 说着,沈帅哥主动探出手,湛然若神的俊脸上风和日丽:“等到开拍那天,我会亲自去港岛,把这只碗带回狮子国,永久珍藏。” 话音滔滔,傲气千重,霸凌狂绝,叫人呼吸都为之骤停。 金铎眼皮轻垂抿着嘴正要说话,沈帅哥身后却是传来一个沉穆威重的声音:“这只碗,只可能留在神州,不可能让别人带出国。” 沈帅哥面色轻凛,朗声说道:“二哥你说了算。” 嘴里说着,沈帅哥慢慢转过身去。 迎着金铎走来的唐宋元乍听这个声音顿时面色一变。 等到看见龙家少爷真容顿时怔立当场,瞬间唐宋元劲气勃发,头发倒竖目眦尽裂,一字一句叫出口。 “沈!云!岭!” “是你!” 此话一出,全场哗变,倒吸一口冷气。 沈云岭! 他就是沈云岭? 教科文文博大赛季军! 巴蜀文保系统上下和唐宋元身后众人乍见这风流倜傥气宇轩扬的男子,个个脸色难看到极点,有的更是咬牙切齿,恨得眼睛都红透。 眼前这个人正是神州文博人最痛恨最不齿的人! 龙家高徒沈云岭! 六月的文博大赛,就是沈云岭耍阴招,让神州众多菁英高手在第一关就惨遭淘汰。 除去这个,他还伙同另外一个人,策反了被誉为神州文博未来接班人、最优秀最出类拔萃的龙青枫! 他的罪行,罄竹难书! 金铎抬起头来看了看眼前意气风发的沈云岭,不动声色漠然垂目。 看到沈云岭那一刻,唐宋元气得浑身发抖,脸色苍白半响才回转神,语音依旧在颤抖。 “沈先生,沈大师,沈!大博士!” “好久不见。” 从牙缝里蹦出这句话,唐宋元强自忍着自己的盈天愤怒,太阳穴血管高高鼓起鼓鼓跳动几欲炸裂。 沈云岭漠然看了唐宋元一眼,神色清冷轻声开口:“二哥好。” “我当不起——” 唐宋元一只手把着展柜,所有力气聚集在一起低吼出这话:“我,我唐宋元,有不起这样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世家故交。” 唐宋元的脸色灰青气色衰败,身子因为激动愤怒而摇摇欲坠。 沈云岭却是面色坦然,轻声说道:“这次我是陪同李先生过来考察。今天是最后一天,我还说明天去拜会二哥。” 唐宋元苍白的脸上挤出来的一抹狰狞扭曲的笑:“我唐家庙门太小,容不下沈先生这尊大佛。” “我父亲也说了,从今往后,我们唐家跟你们龙家,再无半点瓜葛。” 沈云岭镇定自若笑了笑,正要接口。 忽然间,一个娇媚缠绵的女声传来。 “二哥,那我呢?“ 人未到,声先至。 一位艳光四射明艳动人的红衣女郎款款而来,如同那展柜中的画中仙子复生,自画中而来。 一时间,所有人都被惊艳到了。 关欣和汤静雅在不知不觉间手挽着手痴痴看着那红衣女郎,稚气秀嫩眼眸中尽是羡慕和陶醉。 这是一位美得惊心动魄的女子。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麦浪黑发飘逸撩动无数男女心弦,烟波流转眉目传情,勾魂摄魄。 腰肢扭动中,红衣包裹着的性感爆棚的身躯里散发扑面而来的致命诱惑,令人魂不守舍。 偏偏的,这样祸国殃民的女郎却拥有着一张艳冠群芳的绝世容颜。 魅惑和质朴,清纯与性感,妖艳和端庄,风骚和清丽完美的糅合在一起汇聚成一个人世间最无瑕的绝世尤物。 红衣女郎一出场,便自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 “龙洛滟。” “她是龙洛滟。” “狮子国龙家千金!” 艳压全场的龙洛滟一出来,神州文博上下眼睛红了。径自比看到沈云岭更要愤怒。 如果眼睛能杀人,龙洛滟早就被神州文博人凌迟活剐! 这个龙洛滟,比起沈云岭更加的令人可恨! 现场也只有他们才明白这个女人有多么的狠毒。 用蛇蝎毒妇来形容丝毫也不为过。 见到龙洛滟,唐宋元气得浑身都在颤栗却又极力压住自己的情绪:“龙小姐,欢迎您来神州做客。” 这话,唐宋元是从牙缝里强行挤出来的。 龙洛滟直勾勾看着唐宋元,笑不露齿却又顾盼生姿,语音轻柔却情意绵绵:“二哥。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温柔的普通话带着浓浓的哀怨和自怜,撩动现场无数男人的神经,好些个富豪们眼珠子都直了,心也酥了,身子也起了反应。 “我唐宋元何德何能,怎么敢生龙副总的气。龙副总现在可是狮子国文博第二人。我唐宋元还得管你叫老总。” 龙洛滟笑了。 这一笑间,百花齐放,整个展厅也都亮了。 “二哥。我这个副总只是暂时给青枫留的。过些日子,青枫就要接我的位置。” “到时候,他会回来见您。” “你少给我提青枫!” 唐宋元横眉怒目嘶声叫道:“要不是你蛊惑引诱荼毒,青枫能去你们狮子国吗?” 一下子,唐宋元眼睛都红了:“当初你们把我师父赶出来,现在,又要把青枫蛊惑回去。你们龙家欺人太甚。” 龙洛滟微微颔首,柔声说道:“当年的事已经过去。谁是谁非再追究也没必要。” “没必要?!” 唐宋元恨声叫道:“你们把青枫挖了过去,还不能让我说了。” 龙洛滟玉脸一沉抿着嘴又露出倾倒众生的笑容:“二哥。事实情况您比我更了解。如果青枫在神州,这一届文博大赛,他能拿冠军吗?” 此话一出,唐宋元悠然变色,眼皮狠狠抽动。 “且不说双冠王。如果青枫还在神州,轮得到他拿一个冠军吗?” “青枫又能得到他想要的吗?” “你们是怎么对待的青枫的,你们自己不清楚吗?” 四联问出来,唐宋元目眦尽裂面色灰败,泼天怒火憋在脸上眼瞳却又无法发泄。 第215章 杀人诛心 唐宋元身后伍洪顺马绅皓等人更是气得抓狂! 若不是亲身经历者,没有人会相信就在数十天前,就是眼前这位艳光四射风情万种的女子,在文博大赛的前一天,带着神州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大宗师龙青枫脱离神州国籍,一头栽进狮子国龙家怀抱。 随后被誉为老祖宗接班人的龙青枫在文博大赛中给予神州致命重击,让神州十六位宗师一败涂地铩羽而归。 龙洛滟挽住沈云岭胳膊俏生生看着唐宋元,玉颜绽放牡丹盛开的典雅笑容,让人如沐春风,深迷其中无法自拔。 唐宋元一下子就好像苍老了十岁,目中尽是无奈,愁容惨淡,带着不甘和不忿,又转为深深的落寞。痛得整张脸都变了形。 就在这时候,一个老人慢步过来,朗声说道:“小云岭,小洛滟。好久不见了啊。” 唐宋元回头一看急忙迎了上去。 看到这个老人,沈云岭露出一抹敬意,正要主动上前却是龙洛滟握住胳膊。 龙洛滟抬首看了看那老人,勾魂眼中闪过一抹狠戾和怨毒。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那个老人身上有一股子的气。 就像是老纪录片的那些革命先烈。质朴中透出的是对人生的豁达,平凡中显露的是发自内心的刚毅和坚强。 巴蜀文博上下见到老人,纷纷兴起注目礼表示尊敬。 跟在老人身后的,还有一帮人。孙雨新赫然就在其中。 “哥哥。他不是刚才要买你油锤瓶的人吗?” 金铎默默点头:“他,可是大人物。” “这里所有人,论富他最富。他们家捐给故博国博的东西,可以买一百个我的图碗。” “论势,他最强。整个神州天上飞的地下埋的水里藏的,都是他说了算。” “满门忠烈,高风亮节。” 汤静雅顿时堵起小嘴,眼里尽是惊骇。心口咚咚直跳。 穿着朴素的老人挺直腰身到了龙洛滟跟前,平平注视沈云岭。 沈云岭急忙向老人鞠躬行礼口称艾老。 艾老老脸淡然轻漠冷冷:“当年泯然众人的小鬼头,现在也成了一方豪杰。” “当年你师父带你过来,说你是他的关门弟子,那时候,你才六岁。” “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 沈云岭不敢托大,朝着艾老再次深深鞠躬。 艾老缓缓探出手来轻声说道:“抛开人品单论技术,你配得起龙老关门弟子的荣誉。” 沈云岭双手轻握艾老的手,腰身再弯,肃声应是。 这当口,艾老扭头过来。 龙洛滟不情不愿却又面带笑意向艾老鞠躬:“洛滟见过艾老。祝艾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艾老看了看龙洛滟微微点头低低说道:“小洛滟,我最佩服的就是你。三天时间,你就把我们神州最年轻的大宗师变成你们狮子国的人。” “后生可畏。” 龙洛滟微微欠身,无暇玉脸上露出颠倒众生的笑容:“艾老说笑。青枫能认祖归宗那是我们龙家一直盼望期待的事。” “在神州,青枫受到的打压太多。是个人出来都能骑在青枫头上作威作福。在我们狮子国,青枫就是龙归大海。” “这一切,可得要感谢艾老和神州各位前辈的大力支持。” 春秋笔法的反话化作一把把利箭炸裂天地,神州文博人义愤填膺,怒目而向。 艾老却是面不改色,云淡风轻说道:“神州和狮子国也有渊源,人才交流也是正常。” “当年青枫父亲也是放弃了狮子国国籍加入神州的。在神州,他也是一代宗师。” 龙洛滟双手轻拍,面露冷厉却又风情万种的笑着:“您老说得真好。” “只是当年我小叔死得不明不白,到现在还背着个叛国投敌的罪名。沉冤不昭雪,也连带了青枫。” 这话出来,艾老老脸乍变。 唐宋元怒不可遏沉声叫道:“我师父的事用不着你来掺和。你少在这里刺激艾老。” 龙洛滟笑着说道:“你师父也是我小叔。我为什么不能说?” 唐宋元顿时语塞怒火中烧却又无可奈何。 “二哥,你不让我说小叔也可以。那我说青枫,行不行?” “你们神州文博这么多大师也在这,我说出来让他们评评理呗。” “青枫在神州……” “你闭嘴!” 唐宋元咬牙怒斥龙洛滟,一张脸黑得吓人! 龙洛滟凝视唐宋元,抿嘴轻笑,转向艾老:“艾老,您希望我说吗?” 艾老神色沉寂,半响轻声低语:“请代我给青枫转达。就说我代表,神州全体文博人,恭喜龙青枫先生斩获本届文博大赛双冠王。” “替我向龙老问好。” 说完,艾老就要转身。 龙洛滟却是在这当口冷笑说道:“艾老,我忘了跟您说了,青枫已经拟任我们狮子国文博司负责人,过些日子,他将会率团亲自访问神州……” “届时,请艾老一定要好好接待。” 这话出来,艾老瘦削的身子一滞,和蔼和睦说道:“我们热烈欢迎。南海够大,容得下我们和他。” 龙洛滟笑容深深,魅力四射:“还有个大喜事呢。青枫已经接到教科文组织调函,即日就要去教科文总部赴任。” 说到此处,龙洛滟笑容更盛,魅惑苍生的眼眸里透出最得意的目光:“属于青枫的时代就要开启。长风万里,光明无限。” 说着,龙洛滟一只手搭在沈云岭胳膊娇媚四射:“青枫,是我们狮子国的骄傲。” 听到这话,神州文博上下牙齿都快要咬碎。 艾老轻轻点头:“恭喜!” 然而在下一秒,龙洛滟却是又冒出更杀人诛心的话:“对了。艾老。父亲让我转告您。” “在他百年之后,青枫就是龙家家主。” 此话一出,唐宋元倒吸一路口冷气,浑身冰冷! 龙家在狮子国的地位极高。几乎囊括垄断了整个狮子国的古玩行。比起占据神州古玩行占据半壁江山的顾家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另外一个方面,顾家就比龙家差了天远。 龙家,就等同于晚清的盛宣怀! 以龙家的财力,再加龙家的势力,一旦龙青枫将来接掌龙家,那,他又会怎样报复神州。 唐宋元如何不明白这其中的严重性! 神州文保上下面色各异,有的冷笑有的愤怒,还有的事不关己,更有的幸灾乐祸。 站在外围的不少人却是冷笑迭迭暗里叫着报应。 第218章 不配 “什么问题?” “油锤瓶。” 沈云岭背着手摆出一幅足以迷死万千少女少妇的笑容:“我想请教劳先生为什么要花十五万买下这只油锤瓶?” 金铎面色冷漠轻声回应:“不为什么。我喜欢。” “作为鉴定师,不能因为喜欢就买下与其价值不符的器物。” 沈云岭笑容依旧,声音却是慢慢变冷:“劳先生是神州第一位高级鉴定师,更是神州上下推崇备至的最年轻宗师,不会、也不能犯这种错误。” “这是亵渎你的眼力,更是亵渎你的实力。” 听到这话,孙雨新初始一怔陡然握紧拳头,屏住呼吸。 怼上了! 太好了! 面对沈云岭赤果果的挑衅,金铎僵尸脸上看不到半点情绪波动,轻声说道:“沈先生说得对。我的眼力和实力确实不如您。” 此话一出,神州文博上下一片哗然沸反盈天。 怂了! 真怂了! 太没出息了! 连他妈打都没打就举白旗,劳改犯你他妈可是甲001啊! 金铎认输的举动出来,就连唐宋元都觉得难以置信。 这绝不是金铎的性格! 绝不是。 自己认识的小劳虽然平日里低调得叫人厌恶,但遇见事儿,他是绝对不怕的。 他难道知道他自己不如沈云岭? 不可能! 小劳的刀工秒出三个陈不负,他的眼力更是没得说,他绝对可以硬刚沈云岭! 小劳今天这是怎么了? 现场不仅是唐宋元觉得金铎奇怪,就连汤静雅也为金铎打抱不平。 倒是周桉如凝望着金铎,浅浅笑着。 或许现场,也只有周桉如知道金铎心里在想什么。 “对不起各位,我和劳先生有要事要办。失陪。” “劳先生请!” 说着,周桉如顺手接过金铎手中文玩盒,左手牵着金铎手腕,动作自然而然,像是在迎接归家男主人的主妇,又像是在送别远行的新婚妻子。 这一幕在别人眼里并没有什么不妥。但落在沈云岭眼里,那就是扎心的痛。 看着周桉如牵着金铎的手,一瞬间的刹那,沈云岭俊俏的鼻子冷哼出声,面容现出一抹狰狞的扭曲。 “劳先生,劳大师!” 沈云岭上前一步,对着金铎背影沉声低吼。 “身为老祖宗关门弟子的您,连接受我挑战的勇气都没有吗?” 此话一出,风云变色,电闪雷鸣。 沈云岭的话音浩浩荡荡在六百平米的展厅中来回碰撞,余音化作钱塘大浪一波又一波暴击狂打在每个人的心尖。 现场所有人都被沈云岭的话音所震慑,呼吸都为之停顿。 金铎,停了下来。 周桉如慢慢昂起螓首侧望金铎,又扭转臻首回望沈云岭。 当周桉如凤眸和沈云岭对视那一霎那间,沈云岭心头重重一跳,滔滔神瞳中径自出现一丝慌乱和害羞,却是勇敢面对周桉如露出最俊朗最迷人的笑。 只是在那电光火石间,周桉如却是收回眼眸,又回望金铎。轻轻松开金铎手腕默默退到一旁。 即便如此,周桉如的眼神也一直停留在金铎脸上,径自不多看沈云岭一眼。 砰! 沈云岭虎躯大震,心头就被人狠狠刺了一刀,剧痛难忍。 一股从未有过的怒火和邪火从胸口蔓延到全身! 这时候,金铎慢慢转身过来直面沈云岭。 瞬息间,人们只感觉场景转换到了古时候大漠边疆正在对决的两个绝世武将! “沈先生。我再次声明。我和那位老祖宗没有任何关系。” “除了老祖宗之外,谁还能教出你的鬼手绝活?” 面对沈云岭的咄咄相逼,金铎依旧是那清水寡淡的脸,只是那身子骨却若阳煦山立。 “我的本事,都是我自己学的。从来没有人教过我。” 沈云岭冷冷叫道:“这不重要。我只是想要请教劳先生一个问题。那就是你为什么要花十五万买下这只缺角油锤瓶?” “这对您来说,不难?劳先生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还是说,其实劳先生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沈云岭的话中带着不屑,带着挑衅,带着蔑视,带着讥讽,还有浓浓的私欲。 一时间,现场众人的视线纷纷投射在金铎身上。 汤静雅紧紧咬着牙恨恨的看着沈云岭,心里都快要把沈云岭恨死。 忽然,汤静雅做出了就连自己都没想到的一件事来。 她一步踏出人群冲着沈云岭尖声叫道:“我哥哥比你强!” 汤静雅激愤难当之下叫出这话来,无异于在池塘中扔下了一颗大炸弹。 众人纷纷循声望去,顿时咦了声,暗里叫了句好清纯的女孩。 汤静雅虽然穿着朴素,但她那清秀绝俗颜值却叫见惯了红粉佳丽的富豪们为之一震。 亭亭玉立的汤静雅在人们眼里就像是一朵含苞未放冰清玉洁的白玉兰,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尤其是她那莹润清澈眼眸中含娇带嗔的韵味更叫人忍不住暗里惊叹。 假以时日,这个女孩长开了以后,不知道会叫多少富豪为之疯狂! 今天在这个小小的展厅,竟然出现了沉鱼落雁闭月三位极品女子,真是不枉此行。 周桉如也露出一缕惊叹不禁多看了汤静雅两眼。随后,周桉如又看向金铎,心里隐隐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嫉妒。 “小姑娘,你说你哥哥比我强。可你哥哥却是根本不敢回答我的问题。” 沈云岭背着手宛若一位高高在上的神祗,浑身上下溢散出来的超凡脱俗的气质令人心折,更令人威服。 “我哥哥……” 说到这里,汤静雅突然停住。这才反应过来现场有无数人在看着自己。 顷刻间汤静雅后面那句就是比你强的话就憋在心里。天山雪莲般纯净的脸红得滴血,粉唇蠕动却是怎么也开不了口。 “小姑娘,劳先生是你的情哥哥。可惜啦,你情哥哥对你好像不感兴趣哦。” 龙洛滟轻扭腰身如一头美杜莎站到沈云岭身畔,美艳绝伦的脸上带着七分调侃:“你情哥哥劳先生可不喜欢你这朵雏菊,他喜欢是像我老同学桉如这样的白莲花。” 这话不仅汤静雅骂了进去,也捎上了周桉如。 尤其是那句白莲花,贬义十足。 周桉如面色微滞,寒霜顿起。 就在这时候,金铎说道:“有什么,冲我来。” 抬起头来的那一刻,人们仿佛看见一头泰坦巨蟒昂起巨首。 瞬间整个大厅就暗了下来。 “沈先生。你刚说要挑战我?” 沈云岭面色沉凝傲然说道:“能让陈不负服输的人不多。你算一个。” 金铎神色漠然轻声说道:“我不是不想接受沈先生的挑战。而是,我认为,沈先生不配做我的对手!” 第219章 三连环 轰! 咚! 一颗巨大的温压弹在高达六米的大厅上空轰然爆开。 不过区区几秒时间,温压弹就将整个大厅内的所有空气吸纳,所有人,所有的每一个人都在眨眼间呼吸停止! 温压弹所产生的高温又将大厅内所有的一切烧成灰烬! 这还不算完! 温压弹产生的巨大冲击波直接将大厅内所有的一切,一切的一切震为齑粉。 整个大厅内一片混沌,所有人呆立当场石化成了雕像。 起初还在质疑还在谩骂还在唾弃的神州文保人此时此刻个个张大嘴瞪大眼,下巴都掉在了地上。 那些看不起金铎嘲笑金铎是懦夫孬种怂逼的富豪们更是眼镜碎了一地。 没人会想到,金铎会说出这样的话。 没人相信,更没有人敢相信。 一时间,大厅内鸦雀无声陷入死一般的沉寂。能听到,只有自己那微不可闻的呼吸声。 就在这时候,大厅门口出现了一群人,悄然无声进入大厅,静静观摩! 唐宋元呆呆看着金铎,整个脑袋又一次的宕了机。 金铎的话再一次刷新了自己对金铎认知。 越是和金铎相处越久,唐宋元越发觉得金铎深不可测。明明自己都认为足够的了解了金铎,但金铎所做的每一次行为都狠狠抽了唐宋元和所有人一记重重的耳光。 这个混蛋劳改犯呐,太他妈,太他妈…… 这回,这回…… “劳先生。麻烦您把您说的话再说一次。” 沈云岭朗声开口,电眼神瞳中却是闪电纵横,杀气腾腾。 站在原地的沈云岭就像是一位盖世英豪,脸上并没有任何喜怒之色。 看到沈云岭的样子,唐宋元又想起了状元街和金铎决战的陈不负。 陈不负的气度和心态确实比不上沈云岭。 状元街大战,金铎就说了那么两句话就成功激怒了陈不负! 而沈云岭却是稳若泰山。 这一仗,有得比! “我说,沈先生不配做我的对手。” 金铎僵尸脸没有任何表情:“有三个原因。” 这话出来,唐宋元又狠狠刺激了一把,忍不住嗤了一声。 又开始了。 小劳,又要开始刺激沈云岭了。 这回,要狠狠的刺激三把! 哈! 哈哈! 沈云岭平视金铎,犹若一头金甲战神在俯视一只刚刚化形的卑微小妖:“继续说。” 金铎静静说道:“身为文博大赛修复鉴定季军,沈先生竟然认为我的图碗只值七千万。这是我不愿跟沈先生过手的第一个原因。” 沈云岭俊朗的面容现出一抹嘲弄:“不是我估价低,而是你估价高。” “还是那句话,这只碗十年后才值你说的价。” 金铎眼皮轻垂之际,一个山泉般的动听的女声自金铎身畔传出:“沈先生,这只图碗,我们佳士得已经和劳先生签署了协定。” “低于一亿两千万,我们佳士得愿意承担所有损失。” 气质优雅的周桉如对着沈云岭遥遥颔首致礼,柔柔话音潺潺,叮叮咚咚传遍大厅,余音回荡。 顿时间,现场响起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龙洛滟玉容悠变,对周桉如投去最怨毒的目光。 而沈云岭在这一刻,脸色也有了变化。万里晴空骤然间阴霾满布。 周桉如的话无异于一记闷棍,打得沈云岭措手不及。 神州文博上下一口长长的恶气呼出,尽是对着沈云岭去的。 金铎双手轻垂轻声说道:“感谢周总对我的信任。” “今天,我就是来和周总签署协议拿钱的。” “这就是我不想跟沈先生过手的第二个原因。因为和沈先生过手会耽误我赚钱。” 这话出来,众人恍然大悟暗道怪不得。神州文博不少人更是乐出声。 一亿两千万的现金,换做谁都会第一时间拿到手。 谁还有闲工夫跟你沈云岭比斗比绝活? 这不瞎扯淡么? 哈! 这个脸,打得比第一个狠! 太狠了! 前一即耳光是熊掌,这第二记耳光,无异于挖斗横扫啊! 金铎的话说得蜻蜓点水,但落在沈云岭耳朵里却又是另一番滋味。 此时此刻的沈云岭那张迷貌比潘安的脸上不再阴霾,而是乌云盖顶! 浓比黑墨还黑的俊脸上肌肉轻轻抽搐,洞悉万物的神瞳内高山倒塌江海翻滚演绎出一幕又一幕的恐怖灭世狂灾。 “第三个原因呢?” 即便所有人都看出来沈云岭已经是怒火滔天,但沈云岭的淡定从容却是叫众人惊叹钦佩。 孙雨新和唐宋元不自主的对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最深的担忧。 文博大赛中,反水的沈云岭在修复上能打败顾北舟,在鉴定上能碾压另外一个天才,不仅凭的是他的实力,而且,还有他的心机。 这个人,心胸确实宽阔,城府确实够深。 就凭这份克制和气度足以断定,假以时日,沈云岭必定会一代天骄! 沈云岭这个人,将来必定会成为神州文博和古玩行最大敌人! 沈云岭的表现同样让金铎意外,眼眸轻垂间,金铎声音清冷嘶声说道:“第三个原因,是因为,我对沈先生的眼力阅历和见识非常失望。” 狂风迭起,巨浪翻天。 现场无数人身上泛起一层又一层鸡皮疙瘩。 金铎这话直接将沈云岭贬得一钱不值! 太狂了! 狂到没谱没边了! 太恐怖了啊! 太恐怖了呀! 沈云岭深邃的星海中现出山崩地裂的惊涛怒号,丰神如玉的俊脸冰封万里,樱桃小口中蹦出一行极寒极冷的话语。 “长这么大,劳先生还是第一个说我见识阅历眼力不够的人。” “我想知道是什么让劳先生有底气说这样的话?” 金铎目光凝沉漠然说道:“就是我的底气。” 说着,金铎转手从文玩盒中取出那只长颈油锤瓶:“沈先生刚才说,这只油锤瓶只值十万。我却花了十五万买了下来。” 沈云岭直直盯着那只油锤瓶,足足过了三秒才回应金铎:“你确实买贵了。” “你错了。沈先生。” 金铎苍暮灰败的眼里看不到半点情绪波动,那行尸走肉般的眼神叫人看得心悸,沙哑的声音宛如北极罡风般阴冷。 “沈先生,你看清楚。他值多少?” 这话出来,所有人视线齐刷刷打在那只油锤瓶上。 只见着金铎右手成拳握着油锤瓶瓶口,那油锤瓶的瓶颈就攥在金铎的手心中。 这个姿势非常奇怪,让很多人都陷入五里迷雾中,无法揣摩金铎的意图。 第221章 一代传奇! 趾高气扬登场,却是自取其辱! 耀武扬威要挑战金铎,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用尽世间所有的词汇也无法描绘此时此刻沈云岭的心情! 惨败! 一败涂地,头破血流! “好!” 突然间,神州文博人群中有人叫出了一个好字。 神州文博上下众多人立刻大声附和叫好,热烈鼓掌直把掌心都拍红拍痛兀自不停歇。 沈云岭临阵倒戈背叛神州,这一口憋在神州文博人心头中一个月的恶气终于在今天发泄出来。 “好样的,劳大师!” “劳大师,你们是我们骄傲!” 神州文博人一边鼓掌一边叫好,尽情发泄心头的怒火和怨气。 “好!” “哥哥,好样的!好样的!” 汤静雅尖声叫着,拼命鼓掌眼眶红透。 周桉如侧身凝望金铎,眼眸中又倒映出金铎那飞身一跃将自己紧紧护在怀里的往昔。芳心深处璀璨烟花绽放,炸成灰灰。 慢慢地,周桉如轻轻扬起双手用力鼓掌,娇声叱喝:“好!” 站在金铎和沈云岭中间的艾老看了看失魂落魄的沈云岭,又看了看木头雕像般的金铎,抬起右手重重的砸向左手手心,一下,又一下。 那掌声一波高过一波,叫好声汇聚成线,凝聚成浪,变成钱塘大潮,雷鸣声声漫卷全场,声震九霄。 龙洛滟玉脸惨淡,面容凄厉挽着沈云岭就要走。 沈云岭却是漫步上前,如同一尊远古巨兽慢慢走向金铎:“劳先生。谢谢你给我上的这一课。领教了。” “好说。” 沈云岭双目如电直刺金铎,将金铎样子铭刻在心底,主动探出手肃声说道:“明天我会回到狮子国。接下来的时间,我会闭死关。” “两年后,天都文博大赛,我会再回来。” “不管你去不去,我都等你!” 说完这话,沈云岭昂起脑袋抬脚就走。余光中,沈云岭看到周桉如主动靠近金铎,心头犹如针扎痛彻心扉。 沈云岭一走,龙洛滟却是厚着脸皮靠近金铎和金铎再次握手。 眼神眨动笑容绽放透出风情万种:“劳先生实力超群,眼力更是一等一的犀利。云岭输给你,不冤枉。” “不过我还是替劳先生感到不值。像劳先生这样惊才绝艳的年少宗师应该配享有更好的待遇。” “劳先生,我再次诚挚邀请您加入我们狮子国。我们狮子国一定会给您最好的待遇。比您在神州好一千倍。” 唐宋元勃然大怒,孙雨新脸色黑得可怕。 神州文博上下个个义愤填膺。 他妈的,好狠毒的女人,挖了一次墙角还不够,还要再挖第二次。 “再次感谢龙小姐好意。你们狮子国,太小。容不下我这头鲲鹏!” 被拒绝的龙洛滟玉容轻变却又笑靥如花继续使出自己的勾魂大法。 周桉如在这当口含笑浅浅语音轻柔说道:“相比于狮子国,我觉得我们日不落能为劳先生提供更大的舞台。老同学,您说呢?” 周桉如这话出来,孙雨新悚然色变,唐宋元脑门嗡嗡作响。 “我们日不落不仅有全世界最齐全的文物和古董,更有数不清的世界级珍宝。” “劳先生说得对,他是鲲鹏。鲲鹏就应该在翱翔在属于他的天地。” 周桉如一眼不眨看着龙洛滟,面若桃花微笑细语:“如果劳先生愿意,两年后,劳先生就可以代表日不落参加天都文博大赛。” “我坚信以劳先生的实力,拿双料冠军,探囊取物。” 龙洛滟玉脸一下子就沉下来变得极为难看。 唐宋元和孙雨新暗叫不好,心急如焚。 这事,大条了! 一个狮子国挖小劳就算了,连日不落都掺和进来! 狮子国小劳肯定嫌弃,日不落…… 那可是日不落呀! 他妈的,真是太过分了。 当着艾老和我们的面挖小劳。 看样子小劳和周桉如这个女人关系很好,万一…… 两个人相对一眼立刻就要上来。 “老同学。我们俩从进剑桥那天起就开始明争暗斗。现在,你还是跟我过不去。” “只准你邀请劳先生入籍,就不许我东施效颦?老同学,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喜欢多吃多占。” 转眼间,龙洛滟和周桉如两个剑桥老同学就斗上了嘴。 龙洛滟笑意盈盈娇声说道:“桉如,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在大学时候我喜欢什么你就跟着我喜欢什么?可惜你什么都比不上我。” 周桉如笑靥如花温柔细语:“洛滟同学在大学里可是风云人物,男女朋友遍及五大洲七大洋,我可不敢跟您比。” 龙洛滟玉脸悠变笑容更深:“我可不像有些人,大学四年就单身四年。读书读傻了。” 周桉如笑容不改声音更轻:“我可不是剑桥之花。” 腾的下,龙洛滟小脸煞白,重重冷哼出声。 转眼间龙洛滟再次施展那千娇百媚的勾魂大法,对着金铎幽幽切切说道: “劳先生您可不要轻易相信谁的话。我这位老同学,心里啊住着一个女巫。” “我诚挚建议您,去我们狮子国。神州,真不适合您。” “您要是留在神州,青枫就是您的榜样。不信的话,你可以去打听。文博大赛前发生了什么。” 这话出来,唐宋元气得睚眦尽裂。孙雨新沉着脸飙出火来。 金铎神色冷漠,轻声说道:“你,请不动我。” 听到这话,唐宋元孙雨新不由得长吁一口气,暗里擦去手心汗水。 就在这时候,一个平和朗穆的声音传来:“小洛滟请不动劳先生,那我呢。” 龙洛滟娇躯微滞扭头望去,即刻玉脸百花齐放快步迎了上去。 唐宋元怒不可遏,暗里叫着尼玛没完了是。 猛回头唐宋元就要怒怼来人。 突然间,唐宋元如遭雷亟浑身打了个哆嗦,一股凉意从脚心蹿到脑门。整个人都傻了。 人群自动散开的当口,数名身着黑色西装戴着白色耳麦的护卫贴着人群出来。 跟着,一群人走了进来。 张鸿光就在其中。 不过张鸿光的位置是在这群人的第二排。 唐宋元视线挪移,投射到第一排中间那人身上,当即间抖了两下。 “李先生!”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头花花白面容清瘦的耄耋老者。 那老者虽已是耄耋但精神极佳,容貌慈祥笑容和蔼,两只眼睛炯炯有神目光如炬。 这为老者,赫然就是狮子国的掌执人。 一代传奇! 第226章 这是我的钢筋 断壁残垣中,辛勤的流浪汉在残破的老屋中翻捡着一切能价值的物品。 金铎到的时候,两个流浪汉因为一个床垫正打得欢实。不少开着三轮收破烂的就聚集在四鹏居门口看着热闹。 其中有几个收破烂的小老板就站在四鹏居门口放肆偷窥,有的更是肆无忌惮把着天网钢筋,小声嘀咕这一大批钢筋的价值。 没了戚巷长的镇压,四鹏居也成了众多鱼虾螃蟹们觊觎的美食。 封盖四鹏居用的四十吨钢筋对于这些鱼虾螃蟹来说,足以让他们铤而走险甚至杀人放火。 远远的,金铎看了看进出口公司。 那个缺了一截舌头的大老熊依然坚守在岗亭中。而地质队家属区的情况却是出乎金铎奇怪。 前些天那浓郁的中药味已经无踪可寻,整个地质队家属区极其安静,几乎听不到一丁点响动。 门口门卫室的保安又换成了原先那给油腻肥男敬礼的稚嫩小年轻。 更奇怪的是,地质队家属区大门也紧紧关闭着。 不仅如此,金铎还发现门卫室的窗户和门同样是关着的。 要知道,这是在锦城最热的七月。 那稚嫩年轻的小保安就待在不足五平米的门卫室内安静坐着,仿佛中了邪那般。 用尽金铎目力也只仅仅看到小保安隐约的轮廓。再看不到其他。 “老大。怎么说?” “说个锤子。弄!” “割钢筋容易,就是怕进出口公司和地质队那两个保安。” “不用怕他们。” “我这几天踩过点,进出口公司昨天又走了两个。只剩下那个傻大个。白天都睡得跟死猪一样,别说晚上。” “那地质队……他们人多……” “地质队更不用担心。前天他们大部队就走了。现在地质队就剩下些老弱病残,不足为虑。” “就是就是。你们看那个小保安就知道了。连窗户都不敢开。胆小如鼠耙耳朵。” “我看天气预报说,从下个星期一开始星期四锦城都是暴雨。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时间来整。” “对。就趁到雷暴雨那天。一晚上把这些钢筋全部割了。就算一块五一斤,这里的钢筋闭着眼睛都要值十万。” “叫人准备好,割了钢筋就派人翻进去。” “这个房子被锁了十几年,里面肯定有好东西。找到一样就发财。” “要得。好!” “就这么说定了1” “哐当!” 一声闷响,金铎开着三轮猛撞过来,直直将一台三轮撞飞到数米外的废墟上。 三轮车主回头过来指着金铎破口大骂:“龟儿子杂种给你尼玛的锤子车。赔钱。” 金铎立刻跳下车,一把揪着三轮车主砸在钢筋网上,嘶声叫道:“少他妈打老子钢筋主意。” “这是地质队答应卖给老子的。” 三轮车主和同伙愣了愣冷笑连连,嘴里日妈艹娘的脏话飙口出来。 金铎毫不客气冲过去就跟这群人扭打在一起。 收破烂的都是和老鱼头董麻子一样的下里巴人,更不乏凶悍之徒。平日里偷摸拿扒的事没少干,饿疯穷疯了连抢劫杀人都做得出来。 这群人仗着人多以为金铎好欺负,一拥而上将金铎团团围住暴揍。 金铎承受着一群人暴击,照着对方一个最弱的人一通王八拳乱打。几下把这个人打晕过去。 扛着雨点般的拳打脚踢,突然大吼出声,抱着另外一个人腰身直直砸在一台三轮车上,双拳乱舞打得那人哭爹喊娘。 一群人急忙过去照着金铎脑袋身体就是一顿乱扁。为首的收破烂头头揪着金铎衣领往后拖出人群,脑袋重重撞上钢筋。 顿时间,金铎脑袋便自见了血,当即就卷缩在地上。 其他人见状并没有停手,反而对着金铎打得更凶。 为首的头头目露凶光,从三轮车里抽出一根撬棍,照着金铎后背就抽了下去,打得金铎身子反翘起来。 “你的钢筋!?” “钢筋尼玛!” “!” 连着抽了金铎好几撬棍,金铎愣是一言不发一声不吭,奋力爬起嘴里嘶声叫道:“这就是老子的钢筋,戚笑鸣和地质队……” 后面的话再没说出来,为首的头头毫不客气又给了金铎后背一撬棍,又把金铎打趴了下去。 金铎依旧不服输再次挣扎爬起:“不信你们去问。” “问尼玛个哔!” 砰! 那头头一脚爆踢金铎下巴。 金铎就地滚了一圈,鼻子淌血的他继续往前爬:“打死老子,这钢筋也是老子的。” “老子就是变鬼,也不会放过这里的钢筋。” 打红了眼的一群人怒火暴燃,转头狠狠砸在金铎背后,疾风骤雨的脚头暴踹金铎各个部位。 “就是老子的。” “这里的钢筋就是老子的!” 金铎一边奋力向前爬,嘴里却是根本不求饶不停刺激激怒对方:“这么小的气力,你们他妈没吃饭啊。” “b龟儿子。都在老子抠痒吗?” “照着老子脑地照着老子胸口打啊!” “昨天晚上都去找你们丈母娘去了?” 对方人马个个怒火万丈! 被金铎成功激红了眼的一群人捡起各种家伙什照着金铎全身上下招呼,砖头瓦块石子如水银泻地铺天盖地狂涌而下。 瞬间,金铎就成了血人。 这边无数人在暴揍金铎,而在金铎对面,进出口家属区岗亭里的保安似乎因为动静太大慢慢从桌子上抬起脑袋。 睡眼朦胧的大老熊揉揉眼,懒洋洋抻了个懒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随意昂起河马般粗硕的脑袋往外瞅了瞅,看看被打得像狗一般的金铎,露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毫不在意,慢吞吞拧开小小的茶杯一口喝完四百毫升的茶水。 长长吁出一口气,大老熊点上一支烟。身子往后一靠,脑袋后仰,双脚便自搭在木桌上。 说来也怪,大老熊屁股下的椅子两只腿脚离地老高,但就是没倾倒下去。 双脚搭在桌上,大老熊一边摇晃身体,一边探手拿过开水瓶。悠闲而自得。 突然,被围攻的金铎暴起身,一只手掐着一个人脖子,手里的石头照着那人脑袋猛砸。打得那人头破血流惨叫不迭。 “操!” 连着被金铎干翻了三个人,对方也是动了真火。几个人照着金铎狂揍,另外几个人七手八脚生拉硬拽将金铎脱开。 跟着,又是一通暴打狂击! “rn!” 被金铎打破头的那个人嘴里发出最凄厉的怒吼。捡起钢筋高高举起就砸在金铎身上,打得起了回音。 第227章 年轻的小保安 “老子打死你!” 说着,那人抱起块大石头狠狠砸在金铎腿上。 突地下,进出口公司岗亭中的大老熊停止了摇摆。 脑袋轻轻昂起轻瞥金铎,叼着烟的厚嘴角微微下撇,露出一幅惨不忍睹的模样。嘴里啧啧有声。 “打得好!” “再打重点!” “打死老子,打死老子。” 金铎咬着牙一边往前爬一边狞声叫着。 人多打人少、人多的一方最是听不得这种打死的刺激。尤其是被金铎放翻的三个人。 这下子,金铎又迎来了新一轮暴风骤雨的暴打! 破烂的水泥地上拖着一条宽宽长长带血的痕迹。 嘶! 老熊大块头保安嘴里咝了声,不停摇头咂嘴,满脸的嫌弃。 看着那些重脚重拳落在金铎身上,也不知道是下嫌弃这群人下手太轻,还是嫌弃金铎在地上不反抗! 时不时的,大老熊还斜眼瞄了瞄地质队家属区保卫室,对那憋在室内的年轻保安充满了鄙视。 突然间,金铎一个虎扑蹿起身脱开人群,朝着地质队家属区跑去。 金铎一跑,更加激发了对方一伙人的暴虐。 一发喊,一伙人便自狂追上去。 砰! 跟随而上的就地捡起一块红砖就拍在一个人脸上。 当即那人鼻子就塌下去,嘴里也吐出几颗牙齿。发出惊天动地的惨烈哀嚎。 嘿! 大老熊忍不住嘿了声,目光流露出一缕欣赏。 不过就在三秒后,本就踉踉跄跄的金铎被一砖头砸中脚后跟倒在地上。 再跟着,一大群人围上来照着金铎又是往死里的暴打。 金铎也是极其硬气,无论对方怎么打就是不求饶,嘴里不停叫着:“老子的钢筋你们别想动。” “你们这群狗杂种,有种把老子打死在这。” “老子变成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波! 回应金铎的是一块砸在金铎后脑勺的湿漉砖头。当即金铎身子抽了下便自没了声息。 血就从金铎脑后冒出,顺着耳廓淌进耳朵,流满了还没干涸的地。 那大老熊微微皱眉,嘴角轻瞥,烟头就从左边到了右边。 “弄死他!” “打死这个龟儿子。” “给老子把他往死里头打!” 看着一大群人对着死人一般的金铎暴揍狂揍,看着一动不动血人般的金铎,大老熊慢慢眯起眼睛慢慢将烟蒂取下扔在茶杯中。 矮矮的朝天鼻里发出一声轻哼! “老子去拿刀!” 那群人为首的头头杀红了眼,回头冲到自己的三轮前摸出一把一尺多长的杀猪刀,扭身就朝着金铎跑去。 大老熊眉头一皱,比猩猩还厚的嘴唇轻轻蠕动:“差不多得了……” 左右看了看,大老熊想去拿座机报警。 眼看着那人握着杀猪刀靠近金铎,大老熊露出一缕深深的纠结,却是逮着上了大锁的抽屉轻轻一顿。 抽屉拉开的当口,一把黑黑的手枪便自露了出来。 “别他妈找死!” 嘴里说着,大老熊左手抄起手枪,拇指轻叩便自开了保险。枪栓在大象粗的腿上一顿:“杀个人渣应该没事。” “大不了老子去永不解密当狱卒。这辈子都不出来。” 说着,大老熊抄起枪平平举起对着那人抠动扳机。 啪的声,手枪里却是没子弹射出。 似乎早就料到如此,大老熊将玩具手枪一扔,平平站起。 “又他妈要犯错误了。” “你这是在救人啊!” “那个收破烂的是戚队的熟人,应该不会受多大的处罚?最多,就是去西沙守岛礁?” “你手太重,打死人了咋办?” “去西沙守岛礁可以发老婆。也不错。” “下手轻点,应该打不死人。” “万一去不了西沙,去珠峰怎么办?” “轻轻的打两下就好了。” “不行。不能打架。老大说过。站好最后一班岗。” 嘴里不停冒着自相矛盾天人交战的话,大老熊一眼不眨盯着那头头走到金铎跟前,一脚踩在金铎后颈,另一只手拽着金铎胳膊,手中杀猪刀扬了起来。 “可你好久都没打过架了啊。” “那就打打!” “轻轻的打几下,过过瘾!” 当最后那句话出来,大老熊整个人抖了下,立刻就拉住门把手。 就在这当口,突然间地上的金铎突然扭身躲开杀猪刀,反手一把泥沙洒出去。 “!!!” 奋力起身,金铎抱着那头头冲出人堆直直砸进废墟中。 当即那堵墙就倒了下来,将两个人淹没在其中。 剩下的人全都吓呆,跟着冲上前七手八脚扒开墙砖。 乍然间,众人见到了绝不可能的一幕。 金铎一只手揪着那头头头发,一只手拎着杀猪刀横在那头头脖子上。一行血就从锋利的刀口出滴落下来。 当这群人看到金铎光头上那密密麻麻创口缝合线的时候,直接魂都吓没了半截。 一阵阵恶臭传出,那头头被吓得屎尿齐流,嘴里不停叫唤着饶命饶命。 “rn,再来打老子钢筋的主意。老子把你们这群狗杂种手都剁了。” “这是戚笑鸣和地质队答应卖给老子的钢筋。不信你们去问。” “老子刚从山上下来,老子不怕再回去。老子早活够了。” 金铎松开头头,刀背却是往那人脖子上狠狠一抹,那头头直接吓晕死过去。其他人更是看得肝颤魂抖。 “谁他妈敢动老子的钢筋,老子杀他全家!” 光着脑袋拎着撬棍的金铎直接将那几架三轮砸得稀烂,那狰狞凶暴的样子配上光头顶上的道道疤痕,直把那些收破烂的吓得神魂颤抖。 没一会功夫,一帮破烂小老板推着三轮驼上伤员屁滚尿流跑得飞起。 满身是血的金铎慢慢从废墟里爬上来,一瘸一拐走到地质队家属区门口坐下,哆哆嗦嗦摸出烟点上,重重吐出一口血沫。 就在刚才,那头头拿刀砍自己手的那一瞬间,金铎是真真正正动了杀心!至于其他几个人,金铎都留了手。 一边咳嗽,一边抽烟,眼泪和血水混在一起淌下。 嘎吱一声响。 门卫室窗户艰难推开,门卫室里的年轻保安侧着眼看了看金铎,面带恐惧和害怕颤声叫道:“你别在这……” “滚!” 金铎怒骂出口:“老子不在这在那?惹毛老子,老子就死在你们家属区门口,叫你们赔老子钱。” 看着满头是血的残暴狰狞的血人金铎,那年轻保安吓得嘴角都在哆嗦,上下牙磕在一起发出无节奏的乱响。 “郭副队说,说,说,这里不准人进来的,你,你还是走。” “你去医院,我在站岗,不能离岗,不能打电话。” 第228章 老子是天狗 年轻保安就跟个九十岁的老头那般颤颤巍巍,从窗户里扔了点零钞出来,两腿紧紧夹着右手,也不知道在隐藏什么都不敢金铎一眼。 “那个油腻死胖子姓郭?td,把郭胖子给老子叫出来。老子吐他一口口水。” 那小保安身子骨抖得越发厉害,几乎都要哭了。 “你快去医院治伤,别进来,进来,进来我有权力,有权力……” “我不想伤到你,郭队和尤队说了,你人不错……” “但你,但你不能过线……” 金铎哈了声面露狰狞:“这点钱不够!” 年轻保安顿时哭丧脸低低叫道:“我们的工资都给队长买你的罗盘和书了。没钱了。我一分钱都没了。” 金铎忍不住哈哈大笑,嘴里叫道:“老子休息够了就走。” “胆小鬼!” 说着,金铎咬牙站起来,弯着腰摁着左腿拖着右脚艰难走向四鹏居。 金铎站起来的当口,随意一瞥,血红的眼睛宛若血魔,那小保安当即就吓得脖子缩紧,急忙关了窗户。 就是那么随意的一瞥,门卫室内的一切尽收眼底。 桌子上摆着两部造型别致的大哥大和一台红色电话。大哥大是海事电话,无间地狱那死牢头就用的是这种型号的海事电话。 另外一部红色电话则是座机。 那胆小如鼠的小保安就端坐在椅子上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在小保安的身下,还握着一把折叠微冲! 也不知道地质队出了事,才让这个刚进地质队的小保安配上了特制微冲。 最吓人的是,那微冲上了实弹。保险已经打开,随时随地可以击发! 强行走了几米,金铎站在原地停息数秒,咬着牙又朝着黄葛树下的那块空地走去。 这一回,没有戚笑鸣的阻拦,没有任何人的呵斥,洒下一路鲜血,金铎终于到了无人敢沾惹的鬼场坝。 用尽全力爬上鬼场坝,就地滚了几圈到了黄葛树下靠着。一股血溶于水的触感瞬间涌上心间。 当金铎血手印着沾满青苔的地面当口,径自感受到了至亲的气息。 千百万个记忆的碎片在顷刻间填满胸口赛满识海,幸福和痛楚在这一刻纠织一起,让金铎忍不住痛嚎出声,吐出血沫。 这里是爷爷奶奶父亲母亲和小妹的停尸地。 整整六天! 到现在,自己不但不知道至亲的尸骸在哪? 金铎痛得全身痉挛,身子趴在地上就跟通电那般抽搐,四千多天的思念化作四千多把被烧红的钢针插穿金铎全身上下。 那种痛,比在无间地狱所受的一切痛苦的总和都还要痛上千百万倍! 颤颤靠着见证四鹏居数代人起起落落的黄葛树,金铎又摸出烟来点上,不住的咳嗽。 噗! 一口逆血从金铎口中喷出,染红沾满青苔的地面,神奇的消失不见。 这口血,是思念,是无助,是无辜,是欲哭无泪,是无处宣泄的剜心戮骨和肝肠寸断。 “伤得不轻咯。” 进出口公司家属区那头大老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堡坎下,遮住了毒辣的太阳。 “死不了。” 金铎咬着烟傲然叫道,带血的牙齿露出来,胜似厉鬼倍显狰狞。 满脸痛楚的金铎还是板着那张僵尸脸,不让大老熊看到自己脸的异样。 “都吐血了……” 大老熊背着手轻轻摇头,眼睛里尽是嫌弃:“你他妈就是一根筋。那么多人打你,不知道你还有脚么?” “天王地老子来了也别想他妈动老子的钢筋!” “这是戚巷长和肺痨鬼答应过老子的。” “想动老子的钢筋,老子就弄死他。” 金铎一边狞声叫着,一边不停咳嗽。那咳嗽竟自比肺痨鬼咳得更惨! 大老熊歪着脑袋瞥着金铎,冷笑两声:“戚队可没答应你。别想骗老子。” “他没答应老子,地质队的答应老子了。” 金铎举起手指耀武扬威趾高气扬指着地质队大门叫道:“郭胖子说过,你们走了这里就归他管。等到老子找到肺痨队长要的东西,这里的钢筋就送给老子。” 大老熊背着手,嘴角上翘露出一抹怪诞的笑容,偏头看了看那只大钢笼,又看看金铎:“值得不?” “你不懂!” 金铎嘿嘿笑着,又比出一根手指:“现在钢筋涨价了。四千五一吨。我们收破烂都是一块三一斤。” “这些钢筋完整弄下来就能送工地,现过现换钱。至少这个数。” “这些钱,够我娶老婆了。你说值得不?” 大老熊不说话,依旧背着手看着金铎:“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对!” “就是这么个理!” 金铎大咧咧叫着,血脸狞怖满是得意。 “今天你把他们打跑了,万一明天又来一群比今天这伙人更残暴的,你又怎么办?” “谁抢老子钢筋,老子就跟谁玩命!” 金铎手里抓起一把青苔紧紧攥着状若疯狗嘶声叫道:“老子在山上死过多少回了。早把这条命看透了。” “杀一个保本,杀两个赚一个!” “反正老子活着都是浪费空气死了也是浪费土地。该老子的东西,老子就要拿!” 这些蛮话横话落在大老熊耳朵里,大老熊竟然咧嘴一笑,朗声说道。 “你别坐那。那里死了很多人。” “老子连死都不怕,还怕死人?” 金铎用力吐了口血沫子出来,视死如归的眼神落在大老熊眼里,让大老熊冰冷无情的眼睛有了一丝色彩。 “跟老子一样,一根筋的傻逼!” “疯狗!” “错。” 金铎咬着牙狞声叫道:“老子是天狗!” “疯起来,敢把天都吃了!” “就问你怕不怕?” 金铎咧嘴笑起来,又点上一支烟,右手缓缓抬起扔出一支烟。 那烟在空中划了个抛物线,正正甩在大老熊身前。 金铎的手劲拿捏着极有分寸,只是那头大老熊却是笨手笨脚,双手在空中接连舞动好几下直到蹲下铁塔般的身子才将那烟接住。 看着那断成数截的香烟,金铎忍不住嗤笑出声,抬手又将手里的烟盒扔了过去。 那烟夹在大老熊手里就跟火柴棍一般,叼着烟的大老熊一口气就去掉半截香烟。 “得!” “抽你一支烟,老子救你一命。” 阔步上前来,大老熊不由分说揪住金铎衣领就跟抓小鸡那般抱在怀里,扭头走回进出口公司岗亭。 第229章 我买 一把将金铎扔在岗亭椅子上,嘴里叫了句等着,大老熊便自进了家属区。 没一会再出来,大老熊拎着个大包砸在金铎跟前,几下扒掉金铎衣服,跟着就是一通狂虐。 酒精不要钱的往金铎头上倒。 擦去满头的血,大老熊微微一愣沉声叫道:“头上的伤怎么回事?” “上个星期二,北门,被人打了。” 大老熊微微闭眼半响轻声说道:“又是为了抢地盘?” “嗯。” “grd。” 大老熊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你他妈真是命大嘞。挨了这么重居然这么能挺。” “以后少跟人打架。你没练过。迟早完蛋。” 金铎嗤之以鼻:“只要能挣到钱,死也值得。我可没你们进出口公司人那么好命。坐着就能拿工资,年底还有奖金。” 大老熊轻哼出声,先给金铎缝了伤口,又给金铎正骨擦药酒。 “你小子打架太弱。不过,够狠!” “对老子胃口!” “抗打击能力也不错。挨了那么多下竟然骨头都没断一根。要是再年轻十岁,老子一定招你!” “养好伤以后过来,老子教你几招。保你以后……” 说到这里,大老熊便自住口。 “跟你学?算了。你连烟都接不住。” 大老熊随手一捏金铎肩胛骨,金铎身子立刻歪到一边,嘴里发出濒死的粗吼。 “先前的话作废。你别跟我学功夫。” 顿了顿,大老熊轻声说道:“老子的功夫用来杀人。你学了去,害了你。” 金铎不屑一顾叫道:“吹牛逼!” 啪的下,金铎就被大老熊扔垃圾丢了出来。 跟着出来的,还有一套衣服和一个大口袋。 金铎龇牙咧嘴爬将起来,赖在门口不动,半响从包里摸出一包华子递过去嘶声叫道:“帮个忙。” 比熊掌还有肥厚的巨手探出,接过金铎的烟:“放心去!” “钢筋是你的!” 金铎嘿嘿笑起来沙哑的声音多了分颤音:“卖了钢筋,我送你条好烟。” 岗亭里,大老熊转过头冷冷瞥了烟金铎,木然叫道:“一条不够。” “要两条!” 打了这一场架,收获不小。但也让金铎的计划再次滞后。 在家里修整了两天,熬制调制特效药采用一切可行的办法全力治伤。 等到脸上的伤消得差不离,金铎立刻出门。 倒数的时间就像是无间炼狱里鬼老六的鞭子,每一秒就会抽打在自己的身上头上,痛得自己连叫都叫不出声。 心焦如焚的金铎挺着身子直奔那地方,却是站在远处迟迟无法靠前。在那里守了中午近十二点依旧没有等到人,金铎慢慢站起就要回家。 没走两步,金铎却是停住脚步,扭头侧望。 顿了几秒,金铎迈步走了过去。 这是一家规模不小的典当行,上下二楼,足有上百平米,从外面看进去装潢装饰富丽堂皇。 店子里的摆设也是极为考究,柜子里的物品大多数都是非常高端的东西。即便是在外边也能清楚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豪气。 刚到典当行门口,正遇见有女员工抱着几个纸壳出来让扔垃圾桶。 而早就守在垃圾桶旁边的拾荒老人立刻就冲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金铎抬手就抢了个文玩盒在手。 那女员工狠狠瞥了金铎一眼,又是鄙视又是憎恶,嘴里更是没好气痛骂出声:“好手好脚不去打工挣钱跑这来当乞丐讨口子。” “也不害臊!” 将剩下的纸壳子递给那年老拾荒者,那女员工又给了金铎两个冷眼。 金铎低着头让过女员工,转身摸了五块钱给拾荒者,一瘸一拐走进典当行。 典当行里摆着不少椭圆形展柜,每一个展柜都有专人做守。展柜中当品也相当丰富。名烟名酒、名表、古董、玉石、名贵家具应有尽有。 最叫人瞩目的是烟酒柜,尤其是香烟。 现在的香烟正是最疯狂的时候,尤其是奥运临近,各个大厂纷纷推出各种天价香烟,价格一条动则就是上万到数万不等。 抽一支烟,一克黄金就没了。 展柜中的香烟有些是金铎小时候听过的老牌子,有的却是听都没听说过名字。 今天金铎穿的是最好的衣服,即便如此,这一身衣服在典当行这些嘴巴毒眼睛尖的女子眼里也是毫无价值,就连多看金铎半眼兴趣都提不起来,更别说有人来招呼。 金铎也不需要人搭理自己,漫步走到酒柜柜台指着其中一瓶酒开口说话:“麻烦,给我看看这个酒。谢谢。” 正在煲着电话粥的漂亮女员工斜眼给了金铎一个白眼没好气叫道:“哪一瓶?” “熊猫那瓶!” 漂亮女员工回头看了看冷冷叫道:“一万块一瓶。你买得起不?买不起我不给你拿。” 金铎看上的酒造型非常独特。 那是两只母子大熊猫造型的酒瓶。 酒瓶为瓷瓶,母子熊猫黑白分明憨态可掬,小熊猫嘴里叼着跟翠竹,母亲怀里还抱着一根三节的竹子。每一节竹干上还有小纂文字。 在瓶座下方还有几排红色的日不落文字。 金铎轻声说道:“上面不是写着死当品七折吗?” “确实是死当品。” 漂亮女员工尖酸刻薄叫道:“买十瓶才有七折。你买得完不?我们有三十瓶。” 金铎眼皮下垂漠然说道:“三十瓶又是几折?” 啪的下,漂亮女员工合上手机冲着金铎叫道:“你要是买得完。我给你五折。” “不过,我们只收现金!” 金铎不再说话,转身走到另外一个柜台。 那漂亮女员工冷笑不止,对金铎翻起白眼蔑视的不行。 这当口,金铎放下手中文玩盒轻声说道:“这个文玩盒里边的玉人在哪?我买!” 守柜台的女员工对金铎更是没好脾气,嘴里阴阳怪气叫道:“对不起先生,我不晓得你在说什么?” “请你说普通话!” “这个文玩盒里的玉人,我要买!” 金铎神情平淡,声音更是平和。 “哦!先生。你要买玉人啊。” 女员工拖长音调抱着手曼声叫道:“不好意思啊先生,那个玉人锁保险柜了。我们没权利拿给你看。” “你要是真想买的话,就先把那三十瓶酒买了。那个玉人我们送你。” 这话出来,酒柜女员工和眼前的女员工格格笑个不停。那嘲笑嘲讽毫不保留直扑金铎。 “行!” “我买!” 金铎轻然吐口。 眼前女员工愣了愣,尖酸刻薄的瓜子脸上尽是不信。 第230章 小国医 隔壁酒柜女员工轻轻挑着指甲尖声说道:“先生,你带得有这么多钱不?对面就是银行,你还是先取钱去。” “二十一万,你先看看你银行存折上有这么多不?” “别多数了三个零啊。” 噗哧一声,两个女员工又笑了起来。 金铎淡淡说道:“这么大个典当行,不能刷卡?” 女员工只感觉一道黑光闪现,一张黑卡轻飘飘落柜台上。 女员工低头一看,眨眨眼,顿时间笑容顿时凝结。 黑卡! 工商黑卡! 最高等级用户! 身为典当行的员工,这种顶级黑卡自然还是有所了解。 不过,当女员工看到那黑卡上八个八的尾数时候,丰满的娇躯悄然挺直,脸都白了。 这种最高等级的黑卡一般只有十六位数字。十六位数字中就有八个八。那是什么级别的用户? 至尊!? 即便是见多识广的女员工,在这一刻也被生生吓得抽冷气。 “麻烦快点。我赶时间!” 女员工娇躯猛抖,再抬头起来的时候,已然是换上了一幅最谄媚最温顺最妩媚最勾引的笑容。 嘴里一口气叫出几十个好字,慌不迭往后就跑。 骤然间,穿着十厘米恨天高的女员工硬生生刹停脚步,转身过来先给金铎倒上茶水,双手恭恭敬敬呈送到金铎跟前。 深深鞠躬的那一瞬,女员工直接扯开自己衬衣的扣子! 这一幕出来,典当行里所有女员工全都看呆了。 等到那女员工从楼上下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只见着金铎身边围满了同事。一个个搔首弄姿风情万种撒娇挑斗,直把那女员工气得七窍生烟。 拿回玉人,平静刷卡扭头就走。 就在这当口,典当行门重重推开。一位少妇急匆匆进来到了前台,递过来一张照片急声问道:“请问今天有没有人过来典当这个小玉人?” 金铎扭头静静说道:“瞿姐,大哥玉人在我这。” 少妇侧首回望,初始一怔,惊奇叫道:“小劳。你怎么在这?” “大哥的玉人在你那?” 金铎平静点头,举起手中破旧的文玩盒:“我拿回来了。” 几分钟后,身后十来个女员工捧着特制的盒子款款出门将母子熊猫酒恭恭敬敬放在金铎的三轮上,立刻站成一排深情款款凝视金铎走远。 等到金铎走后,这群女员工们立刻开始了撕逼大战。 “两次都是遇见你解围。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 “上次草堂出来,你就没了影。这回可算逮着你了。” “你和大哥真是有缘。要不是你,这个玉人怕是寻不回来了。” 有瞿晓彤坐在三轮上,整个巴蜀戒备最森严的大院毫无防备为金铎打开。一路过来,不少人看到三轮上的瞿晓彤径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等到看清楚真是瞿晓彤之后,众人露出最奇异的表情,却是不敢多看第二眼。 “坐我三轮让瞿姐掉价了。” “什么掉价不掉价啊。当年南边我做护士长,受伤的战士担架抬不动,那时候我做梦都想有辆三轮。能救多少战士的命。” 坐在金铎旁边,一只手逮着把手,英气勃勃的瞿晓彤侃侃而谈,还不忘跟路过的熟人打招呼,更是惊掉不少人下巴。 “你这三轮太颠了啊。回头我出钱给你换一个。” “这事就这么说定了啊。你别跟我客气。” “再给你配个通行证,以后找鸿光和我都不用再登记。” “到了!” 张鸿光的家是中式风格的别墅,面积不算太大,但也不小。 这对于他来说,是标配! 这栋别墅最大的特点就是前门没有花园,上阶三步就是个面积超过二十平的大廊台。 廊台上也没有什么植物花卉,简简单单一个摆了个鞋柜在那。旁边还竖放着几把黑伞。 推门进来,装修古色古香,家具那些个摆设也是相当简朴,根本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各种多余物件。 偌大的客厅沙发就那么几座,一尘不染。边角摆着几盆兰花,为古朴厚重的客厅平添了三分的清雅。 正中倒是挂着一幅八尺书法。 “无欲则刚!” 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字画。 整个客厅像极了上世纪八十年代的风格,给人一种时光倒流的感觉。 “鸿光在书房,天都那边来了很重要的客人。一时半会完不了。” “先别忙坐啊。小劳。跟我来。” 金铎微微一愣平静点头跟着瞿晓彤去了后院。 别墅后院是一个超大的花园。花卉植物就那么可怜巴巴的十多株。还是极其稀松平常的那些种类。看上去相当简陋。 院子里有个现在刚刚流行起来的阳光房。看着很是新潮。 “你要抽烟的。只管抽,别介意。” 到了阳光房不远,瞿晓彤停了脚步:“国医孙老的孙子在给大哥看病。我们等下。” 金铎站在原地,抬眼望去,心跳一跳,目光悄然收紧。 那阳光房内正坐着一个超级大帅哥,自己竟然认识! 那天四鹏居外,就是这个人叫停自己,一口道出自己身上揣着的陈皮和安宫牛黄丸! 姓孙? 国医孙? 是他! 孙羽涅! 孙羽涅就蹲在地上,双手逮着张鸿光大哥双腕,眼皮轻垂如同老僧入定。 张鸿光大哥却是坐在一张大书桌前边的藤椅上,脑袋无力的歪搭到一边,似乎睡得很香。 张鸿光大哥的气色很是不好。 比起上次草堂古玩城来,老大哥不仅瘦了黑了,脸上还没了那股子的精气神。眉宇间多了几分说不出来的憔悴。 饶是在沉睡,老大哥嘴皮依旧在不停蠕动,似乎在说着梦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这当口,孙羽涅长然起身,抓起老大哥右手平平伸直。五指平探下去,如同按钢琴键那般,五根手指逐一摁下去准确无误摁着老大哥的寸关尺三处。 除去寸关尺三处之外,孙羽涅的小指也搭了上去,而他的拇指同样平放在老大哥手腕的温溜穴处,又复进入老僧入定状态。 突然,金铎目光收紧。 让金铎吃惊的不是孙羽涅的把脉手法,而是在老大哥的手上,赫然绑着一根绳索。 “瞿姐。绳子?” 瞿晓彤有些难为情,闷了几秒无奈说道:“鸿光叫绑的。” 脸色黯淡,瞿晓彤低着头轻声说道:“大哥病发得比以前厉害。” “以前大哥还知道玉人不能卖,现在……” “这个玉人,跟了大哥好多年了。大哥连睡觉都放在枕头边的。” “协和专家会诊过……” “大哥的病……快要撑不住了。” 顿了顿,瞿晓彤低低说道:“鸿光和我都也都不愿意送大哥去医院。” “大哥当年统帅千军万马,他自己有脸有皮。去了医院,我们也见不到他了。他也没那脸活了。” 第231章 不用去潘家园 “大哥,他连玉人都卖了。肯定也是想到那一天。” 瞿晓彤说话直率,话音听不见半点悲伤。足以说明瞿晓彤同样也是经历过生离死别的人。 金铎默默点头,静静看着孙羽涅给老大哥把脉。 没多久,孙羽涅把脉结束,伫立老大哥身畔冥思苦想。半响过后,孙羽手写方子开药。 这一写又写了好些个时候。期间孙羽涅不停在便签上涂涂改改,便签纸撕了一张又一张。 到了最后,孙羽涅露出几分的不淡定。又给老大哥把脉数次,反反复复来来回回折腾好些时候。 隔着老远都能清楚感受到小国医的焦躁。比少女还要娇嫩的脸上泛出苍白,还有紧拧成川字型的眉宇,叫瞿晓彤忍不住握紧了手,暗里为自己的大哥担忧不已。 不一会,孙羽涅似乎做出了重大决定。 放弃开方的他叫助手取出一套毫针,消毒过后即刻为老大哥下针。 看到那套毫针的当口,金铎悄然眯起眼睛。难得的心跳减弱。 孙羽涅为老大哥做的是头针。 头针疗法是在上世纪七十年代以后才开始在全国推广。但在之前的两千年时间里,老祖宗们就已经对头针有了高深的研究和实践。 黄帝内经就有关于针灸的详细介绍和方法。 第一针孙羽涅下的是老大哥的百会。这是治疗精神类疾病必灸的穴道之一。 中规中矩! 第二针,孙羽涅下的是印堂。这是治疗抑郁症必灸的穴道。 当看到孙羽涅下第三针的时候,金铎嘴角轻撇,眼皮半垂。 第三针,小国医下的是人中穴。 也就是这第三针让金铎对孙羽涅的针法再无兴趣。 在等待孙羽涅扎针的间隙,金铎也从瞿晓彤那里获知老大哥病发原由。 “走。先去见鸿光。” “等小孙国医做完针灸再来见大哥。” “大哥这些天都在念叨你这个小弟。” 瞿晓彤倒不是那种大大咧咧的女子,她的性格不拘小节。这从他塞给金铎苹果却不给金铎拿刀就能看出来。 这也是把金铎当成自己人的表现。 期间闲聊时候,瞿晓彤还问起那天金铎和沈云岭的事。 当时瞿晓彤也在陪同人员中。虽然是后来错过了不少精彩,但后面的事同样也叫瞿晓彤拍案惊奇。 “问你个事。不方便你可以不说。” “瞿姐你问。” “你和王睿澜又是怎么认识的?我没那意思啊。就是好奇。” 看着瞿晓彤面上无所谓眼睛里却是藏不住的八卦烈火,金铎低声回了一句:“王小姐有过交代。那事,叫我忘掉。这对我不是坏事。” 瞿晓彤莹亮的眼眸亮了起来:“你救她的时候,碰过她?” 这话里的意思很有信息量,金铎倒是一脸平静:“我考资格证,王小姐帮过我忙。” “哼。就是想装不认识。自视清高,跟他妈一个德行。” “你要是没出息,这辈子她都不会再跟你有交集。帮你忙也就她一个电话的事。” 顿了顿,瞿晓彤饶有兴致看着金铎:“干你们这行,是不是经常捡漏?” 金铎平静点头。 “有机会到天都,也带姐去潘家园帮姐捡漏玩。” 金铎抬头起来轻声说道:“不用去潘家园。有个漏就在瞿姐家里。” 当即瞿晓彤就直起身子好奇问道:“我家?在哪?” 金铎指着角落里一盆兰花。 “怎么了?” “你喜欢这兰花?” “不是。这兰花……” 金铎起身到了兰花前轻声说道:“瞿姐,这兰花是别人送的?” 瞿晓彤点头:“我看着挺好看的就留下了。” 金铎回头说道:“这是大唐盛世。” “什么盛世?兰花还有名字?” “大唐盛世!” 金铎轻声说道:“这种兰花非常贵。宝岛省培养出来的,国内就引进了那么几株。” “有多贵?” “那天我和瞿姐偶遇,草堂之春会馆拍了一株。两百六十万。” “这么贵!” 瞿晓彤皱起眉头,但脸上却没有被二百六十万这个数字吓到。 忽然,瞿晓彤冷哼出声:“我就知道。” “怪不得找人来说情。说什么不知者不罪。” “小劳,你还记得那天在草堂古玩市场,那个打大哥的男人不?” 金铎点头:“他送的花?” “哼。要是他送的,我还不会想到有猫腻?” 顿了顿,瞿晓彤微微抬眼,目露一缕厉色:“打主意都打到我瞿晓彤头上来了。真当我瞿晓彤来锦城只是探亲?” 顿了顿,瞿晓彤轻声说道:“小劳谢谢你。你又帮了我们家一个大忙。这些人我下来再和他们计较。” 约莫十多分钟后,楼上传来动静。张鸿光陪着四五个人走下楼来。 张鸿光的脸色相当凝重,挨着的两个人面容也没好到哪儿去。 旁边靠着墙和跟在身后的随行和秘书也全都低着头。 “鸿光,看谁来了?” 楼梯上张鸿光循声望下来,眼神悠动露出一分惊喜:“小劳!” “你可算是舍得来家坐了。” 金铎长身起立慢步上前,颔首致礼:“不请自来冒昧打扰。请鸿光老总见谅。” 张鸿光一把握住金铎手笑着说道:“说这话就见外了。你是大哥认的小弟也是我的小弟,来这里就是回家。” “浚溢老总,这位是我大哥认的小弟。小劳。” “小劳。这是王浚溢王总。” 站在金铎面前的中年人看上去径自比金铎大不了多少。颧骨高耸英姿勃发,即有文臣的儒雅,也有武将的英武。 一双飞龙眼威仪有神,一张国字阔脸正气凛然。 只是这个人的表情非常冷峻,眉宇间中虽然已经将桀骜收敛到极致,但依然有几许的阴鸷和森冷透出。 阴鸷是嫉恶如仇,森冷是铮铮铁骨。 这个人来头不小。 从他和张鸿光的座次就能看得出来。 张鸿光明明是主人,但坐的却是客位。王浚溢虽是客人,但坐的却在张鸿光的右边。 “见过王先生。” 王浚溢低头看了看金铎手,抬手握住金铎手轻轻摇了三下便自松开。不咸不淡看着像是在敷衍。 不过在松开手之后,王浚溢的眼睛却是不离金铎的脸。精厉眼剑锋芒毕露直刺人心,叫人不敢与之对视。 “小劳可是全国第一个高级鉴定师。我大哥走失,幸亏遇见小劳解围解危。” “是嘛?玉人也是小劳赎回来的?” “感谢你啊小劳。中午就在家里吃饭。就这么说定了。陪我和浚溢老总喝两杯。” “给浚溢老总讲讲,狮子国李先生是怎么挖你的。你又是怎么回的?” 金铎轻轻颔首低声说道:“玉人得而复失也是凑巧。今天贸然荣登鸿光老总三宝殿,是有事要请鸿光和瞿姐帮忙。” 瞿晓彤笑着说道:“小劳你这就是见外了。有什么……” 张鸿光微笑摆手当先坐下:“先吃饭。下午我陪浚溢老总去办事,你就陪大哥。什么事我回来再说。” 金铎正要回应,旁边王浚溢朗声说道:“还是让小劳先说说他的事。” 王浚溢一屁股坐在独立沙发上,缓缓从包里摸出不过十块钱一包的烟来点燃:“今天中午就喝小劳送的五粮液。” 抽一口烟,随手抖在烟灰缸,王浚溢翘起二郎腿,威仪重重的脸上肃穆超然。 瞿晓彤愣了愣,目光顿时投向旁边茶几。 第232章 这个世界永远只能靠自己 在那茶几上,摆着整整三十瓶熊猫母子酒。 张鸿光随意看了看那些酒,笑着问道:“小劳。这是你带的酒?” “是!” 张鸿光目光微凝转向王浚溢:“这酒很贵?” “我没喝过。” 王浚溢翘着二郎腿悠然喝着茶淡淡说道:“我就只知道这酒有二十多年了。还是出口的。现在,国内几乎绝迹。国外有这酒的都舍不得喝,全都摆家里当文物古董收藏。” 王浚溢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金铎:“是小劳。” 金铎默默点头,表示默认:“浚溢老总好眼力。” 王浚溢神情肃重淡淡说道:“那你说说这酒现在多少一瓶?这我还真不知道。希望你这个大鉴定师给我普及下。” 金铎面容冷峻轻声开口:“八十年代五粮液熊猫抱竹出口版。现在市价,不会低于五万一瓶。” 王浚溢依旧看着看着金铎没挪动过视线,表情一如既往的威穆滔滔:“这里有多少瓶?” “三十瓶!” 王浚溢眉角轻展,又抖抖烟灰就跟审犯人那般轻漠肃杀:“一百五十万的见面礼,你准备找鸿光老总办什么事?” 不轻不重直来直去的话犹若火箭弹那般炸开,碎片四射,打得金铎千疮百孔。 瞿晓彤收敛笑容,斜里瞥了王浚溢一眼没好气说道:“王四哥。你也太小瞧小劳人品了。这些酒都是小劳在典当行捡的漏。三十瓶才花了十五万对小劳。” 王浚溢一张脸轻漠肃冷,微微一笑:“晓彤同志的意思是,这个礼只值十五万。” 瞿晓彤脸色一沉,罕见的露出一分惧色,却是没敢冲着王浚溢开火。 反过来照着金铎就是一通痛斥:“小劳我说你这个人怎么也学会蝇营狗苟了。把我们当什么人了?” “不是我说你。你以后少给我跟你张哥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这酒,你自己拿回去。” 厉声呵斥金铎一通,瞿晓彤忽然话锋一转:“当初你救了小睿澜,人家不还是违反了原则帮了你。” “你救了我大哥两次,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感谢你。” “有什么事,当着王四哥的面,直说好了。” “他说能帮我们就帮。不能帮,不是还有小睿澜嘛。” 说到此处,瞿晓彤拖长语调带着几许嘲讽几许揶揄,还有几许的愤慨:“小睿澜帮不了你,不是还有王四哥吗。” 唰的下,一道凌厉的眼神自王浚溢眼睛射出打向金铎:“你就是劳改犯?” “是你给我女儿处理的毒伤?” 任任何人都不会想到,眼前这个威仪肃重的男子竟然是王睿澜的父亲! 金铎端着沙发青松挺直淡淡说道:“举手之劳。王先生不用挂齿。” “什么举手之劳?” 瞿晓彤半开玩笑说道:“你那可不是什么举手之劳的事。你救的,可是四条鲜活的命。” “还有……好些人的铁王座。” 瞿晓彤一口气说完这话,似乎出了一口恶气。伸手拿了个苹果,双手一掰硬生生掰成两瓣。递了一半给金铎,毫无顾忌自己啃起另一半。 慢慢地,王浚溢放下二郎腿掐灭烟蒂摁着双膝起身主动向金铎示好。 “谢谢你,小劳。” “我代表王家感谢你。” “真心诚意!” 说这话的时候,王浚溢目光柔和,面色舒缓,声音也难得的有了一丝人味。 金铎默默起立,挺直如枪阳煦山立:“王先生不用谢我。王小姐福星高照吉人天相。就算我不出手,王小姐也会平安无事。” 王浚溢目视金铎,精厉眼瞳锋芒尽敛,森冷眉宇破天荒有了一分暖意,轻声说道:“我收回刚才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没事。” 金铎木然说道:“我倒是要感谢王小姐帮我的大忙。” 说完这话,金铎向张鸿光颔首:“鸿光老总,我还有事。不打搅你会客。瞿姐再见。” 瞿晓彤腾的下就站起来,沉着脸叫道:“小劳你说什么呐。这里是你的家。你给谁再见。给我坐下。” “坐下!” 金铎木然退后一步,僵尸脸上现出从未有过的决绝,嘴里却是轻描淡写说道:“瞿姐别碰我。” 瞿晓彤手停在半空,瞬间眼眶就红了,低吼出声:“小劳!” 这当口,一直沉默的张鸿光轻声开口。 “当着浚溢老总的面,我表个态。” “我张鸿光三十多年没收过任何人的东西。今天我破回例。你的酒,我收了。” “你的事我给你办。” 这话如果从其他人嘴里说出来就是个笑话,但从张鸿光嘴里冒出来,那就是一言九鼎,义薄云天! 这一刻,就连王浚溢也露出一抹动容。 金铎轻然颔首,平和从容淡然如风:“谢谢鸿光老总好意。我的事不大。我自己解决。” 张鸿光慢慢起身,犹如一尊神像肃穆威然:“你救过我大哥,于情于理,我都该给你办。你说。” “谢谢鸿光老总好意。就当我没说过求你的话。” 这当口,王浚溢上前一步朗声说道:“小劳。你留下。我跟你说几句话。” “不用!” “王先生日理万机。不耽搁你宝贵时间。” 说完,金铎扭头转身,手一抄,三十瓶熊猫抱竹名尽收一处,昂首挺胸步出客厅。 出了大院,金铎的脸阴得可怕,犹如濒死之人。 无间地狱十一年九死一生生不如死的苦痛折磨让金铎明白一个道理。 这个世界谁也不能依靠。唯一能靠的,只有自己。 自己曾经做梦都想要搭上张鸿光的线,但在今天却是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满盘皆输。 金铎不怪任何人,只怪自己! 回到人世这么久,自己在不知不觉间也沾染到人世中的陋习。 这一刻,金铎又想起七疯子揪着自己耳朵的怒吼。 这个世界,永远都只能靠自己! 慢慢地,三轮的速度快了起来。眼前的场景渐渐变幻被无间地狱的场景取代。 第二层寒冰炼狱的冻彻骨髓,第三层毒蛇炼狱的万蛇嘶噬,第四层荒原炼狱的无尽折磨,第五层地狱整整三年不会说话…… 第234章 孺子可教 保住四鹏居,这是金铎毕生的梦想,是金铎对着日月苍天发过的血誓,是支撑金铎在那无间地狱活下去的唯一的生存动力! “爷爷对不起。铎铎完不成你的遗言!” “爸爸妈妈,奶奶,铎铎没用。为你们报不了仇了。” “米米……小妹,哥哥,下去陪你。有哥哥在,没人再敢欺负你。谁敢欺负你,哥哥就把他炼魂!” 金铎神情清冷,没有担忧没有挂牵,有的只是愧疚和遗憾! 自己知道自己曝光自己的命运! 水电站被地龙翻身淹没,自己成为唯一的幸存者。 运气好,自己会在被榨干完所有秘密之后再次送到其他地方继续永不解密! 那地方或许也有人叫它虞渊,叫它尽余欢,叫它地狱…… 运气不好,自己也就没了! 没了就没了! 本来,早在十一年多前就该没了! 白捡着多活了这几千天,也够了! 能保住四鹏居,自己的心愿完成,死了,也就真正的解脱,可以和家人团聚了。 四十分钟后,房门开启。 映入眼帘的是两个白衬衣黑西裤的板寸男子。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不过,金铎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你叫劳改犯?” 一个板寸头冷漠看着金铎,那凄冷肃杀的声音传到金铎耳畔,径自和那牢头有些相似。 “我叫……” 后面的金字还没出口,那板寸头抬手就解了铐子冷冷叫道:“跟我走!” 无视现场众多敬畏骇然的目光,两个板寸头夹着金铎直接上了一台黑色轿车,绝尘而去。 没多久,轿车突然停下。 年轻的板寸头当先下车开了后车门:“你的手机。” “什么?” 身边的板寸头冷冷瞥了金铎一眼:“有什么要求快说。我赶飞机。” 金铎目光微滞,偏头望向板寸头,惊愕茫然的眼神中带着几许衰败。 板寸头开了手包在烟盒大的笔记本上写下一串号码撕给金铎:“我私人电话号码。” “二十四小时开机。” 金铎有些懵,自己竟然被毫发无伤放了出来。 “你是……” 板寸头的眼神径自比金铎还要冷漠:“浚溢老总说,他欠你个人情。” 一下子,金铎明白过来,身子不禁生起一层鸡皮疙瘩。 板寸头自顾自点上一支烟,看也不看金铎冷冷说道:“浚溢老总已经飞长安。他交代我接你出来。” 声音虽冷,但却盖不住板寸头身上溢散出来的强势和刚猛。 “是王浚溢救了我?” “浚溢老总说,鸿光老总那边不用去麻烦他。有什么事我给你办。” 板寸头说得轻描淡写,但在这一刻金铎径自感受到无间地狱那牢头同样豪情盖天的绝世气势。 “我办不成的,浚溢老总给你办。” 顿了顿,板寸头低头看了看腕表淡淡说道:“是蓝家还是顾家?” 板寸头根本不看金铎,似乎就在自言自语。 “顾家不足为虑,不值得我出手。” “蓝家老大蓝海生稍微有那么点份量。” “他妹子蓝海凤嫁了个好男人。可惜早死了。剩下个名声还挂着。虽然有点麻烦,但也就那么回事。” “说。是敲警钟还是绝后患?” 板寸头的话说得轻描淡写,但在金铎心头却是掀起泼天狂浪! 金铎眼皮轻垂,默默下车。 “麻烦转告王浚溢王老总,我救了王小姐,王小姐也帮了我……” “两下两清,互不相欠。” “以后,我不会和王小姐有任何交集。” 板寸头歪着的脑袋慢慢扭转,第一次正眼看了一眼金铎,抿着叫道:“孺子可教!” 车门关闭,绝尘而去。 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却是稀里糊涂又被救了出来。 命运给金铎开了个最致命的玩笑。 看着地上摆着的三十瓶熊猫抱竹五粮液,伫立原地沉默好久,深吸一口气,金铎慢慢抬头捏紧拳头。 直到这一刻,金铎才深深体会到自己有多么的渺小。 渺小得仿佛就像是一只大海里最微不足道的水母,最卑微的海藻。 在这个不知名的板寸头的眼里,占据神州半壁古玩江山的顾家和自己一样,充其量就是只大号的蚂蚁。 就连在唐宋元口中被视为洪水猛兽的蓝家,在这个板寸头嘴里,也就那么一坨面团。 而这个板寸头,只是王浚溢的手下! 那么,王浚溢的身份又高到何等地步! 无法想象。 只是可笑的是,王浚溢以为自己求张鸿光,是因为蓝家和顾家。 王浚溢肯定早就打听过自己,肯定知道顾家和蓝家跟自己的那些恩恩怨怨。 他心里必然以为,蓝家和顾家会对付自己。 太他妈戏剧。 暗里苦笑的同时,金铎也涌起深深的担忧。 这个世界上,能把灭门案抹得干干净净的,怕是也只有像王浚溢这样的人才能做到了。 自己要什么时候才能拥有这样翻云覆雨只手遮天的权势? 怕是三辈子都没法达到这样的高度。 血海深仇,又如何去报。 自己,太弱太弱。 茫然无助走在街头,金铎都不愿意再回废品站。 这当口,金铎接到电话顿时精神一震,目光燃起无尽期冀之火怒骂出口:“你他妈怎么不早说。” 对着电话那头叫了个地方,拦下出租车直奔希尔顿。 上到六十三楼,重敲房门。 过了足足五分钟,房门才开启。 开门的是一个年轻漂亮身材婀娜的长发女孩。女孩只是裹了一张白浴巾,露出大片的雪白。 上下打量金铎两眼,女孩露出几许轻蔑扭头叫了一声。 又过了三分钟,洪胖子才换好便服出来。对着金铎微微点头曼声说道。 “劳兄弟。劳大师。你来了啊。请坐。” 看到洪喆这幅德行,金铎莫名的心头一沉。 前天在金铎面前还是寻死觅活苦苦哀哀的洪喆此时一反常态,脸上早没了那惶恐不安嗷嗷待死的衰样。 洪胖子身上还带着几许恶心的气味,红扑扑的肥脸写满了惬意和慵懒。 领着金铎到了对门会议室入座,漫不经心摸出烟来随意扔给金铎一支,而他自己却是点上了大雪茄。 “劳兄弟找我什么事?” “我去见了张鸿光。” 洪胖子微微一怔,呵呵呵笑起来懒洋洋问道:“他怎么说?” 金铎目光收紧,平心静气说道:“他不答应。” “嗬!” 洪胖子似乎早就了然于胸的样子,一屁股坐下来双脚搭在会议桌上,胸口接连抽了好几下,满脸的毫不在乎。 “我早就知道……” “他不答应没关系。我现在……解套了。” “哈哈……” 金铎眼皮狠狠一跳,忍不住脱口而出:“过关了?” 第235章 皇帝出巡 “劳兄弟聪明。” 洪胖子的猪脑袋深陷在柔软的靠枕中,毫不在意将烟灰抖落在地,歪着脑袋斜着瞥瞥金铎,目光里尽是得意的张狂。 接下来,洪胖子喝着功夫茶傲然自得给金铎讲起了自己解套的事。 前天洪胖子跪着哀求金铎帮忙去找张鸿光说情,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金铎身上。 不过就在昨天,事情发生了转机。 另外有一个大佬出面帮洪胖子化了杀劫,洪胖子又跟死者家属达成了赔偿协议再把拆迁挖机驾驶员送了进去做了替罪羊。 至此,洪胖子成功解套,安全上岸。 “锦城风水跟我不合,我决定放弃。” “公司我决定卖掉。拿钱走人。” “这个地方,老子永远不会再来。” 听到这话,金铎心潮涌动立刻接口:“要卖多少?侯家那边我给你说合。” “一亿五价格侯翔应该能接受。” 洪胖子悠悠然曼声笑说:“此一时彼一时。一亿五,那是前天的价格。” 金铎忍着性子轻声说道:“洪老板准备要多少?” 洪胖子斜着眼看看金铎,眯着的眼睛中透出几分的精厉,嘴里嗬嗬两声:“劳兄弟不是外人,给你透露个底价也不是问题。” “我现在,要两亿五千万。” 金铎胸口犹如被重锤猛捶了下,面色清冷轻声说道:“不是个大问题。我帮你找侯家少爷再说合。” “嗳。” 洪胖子竖起手指摇了摇:“这只是我卖给其他人的价格。如果侯家少爷要买,那就另当别论。” “说个价。我好去给侯少爷回话。” 金铎木然叫道:“我做人做事讲求有始有终。别让我正中间人为难。” 洪胖子给金铎竖起大拇指,漫不经心指指桌上一个文玩盒:“感激劳兄弟你的帮忙。” “这件东西就当我对你的答谢。” 前天洪胖子给金铎准备了三件礼物,现在桌子就只剩那张齐白石仿朱耷的破画。 “那就请劳兄弟回复侯家少爷。看在劳兄弟的份上,他要这块地,就拿三亿出来。” 金铎眼皮下垂,忍着要将洪胖子扔下六十三楼的冲动,正待组织语言之际,冷不丁的一个桀骜狂放的声音传来。 “你他妈怎么不去抢?” 音落人至,一身西装革履的侯家少爷背着手出现在金铎身后对着洪喆破口大骂。 “洪胖子。你他妈以为老子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这个屁大点地方就敢要我两亿五?谁给你的勇气?” 乍见侯翔出现,满脸横肉的洪胖子有些意外,堆着个弥勒佛的笑脸,一口宝岛腔糯糯软软绅士味十足。 “侯董息怒。两亿五我已经很亏本的啦。从我前期投入到现在,城门洞这个地块我足足砸了三亿进来。” “侯董不信,我可以一笔账一笔账算给侯董听。” “我没那么闲工夫听!” 侯翔指着洪胖子骂道:“你他妈拍的这块地不过一百七十万一亩,转过头加一番卖老子?” “当我是凯子还是冤大头?” “要不是劳哥一再给我说情,我他妈都懒得理你。” “老子好不容易对这块地有点意思,你他妈倒是学会坐地起价了。” 洪喆抽了两口大雪茄,咳咳两声,手指夹着雪茄不急不缓说道:“侯董既然给不起价,那我也没有法子。生意不成仁义在嘛。” 看着洪胖子有恃无恐的样子,侯翔不怒反笑:“少给老子上眼药,你这一套,老子侯家早八百年就不玩了。” “要想解套离场,给老子说话客气点。” 一屁股坐在金铎身边,侯翔招招手叫秘书也送来大雪茄:“钱老子有的是。就看你的表现。” 对面的洪胖子干笑两声,哪有半点昔日对侯翔的敬畏,猛抽一口大雪茄冲着侯翔喷吐过来。 “侯少爷。说话不要这么冲。你们家虽然有钱。但我不一定要靠你们家吃饭。” “这块地卖你要就拿两亿五千万出来。你不要,我也没辙。侯董不买,有的是人接盘。” 侯翔顶着满天烟雾,翘着二郎腿阴测测叫道:“口气这么硬。找到下家了?” “说说看。是鼎盛、三金还是德佳?” 侯翔嘴里的这三家公司都是锦城本土实力超群的大集团。 洪胖子丝毫不在意侯翔凶恶的目光,淡淡说道:“既然侯少爷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我也不矫情。” “接手我地的,无论实力财力都比这三家更雄厚。” 侯翔冷笑两声狰狞叫道:“你他妈骗鬼啊。比这三家强的,只有……” 蓦然间,侯翔面色一凛。 洪胖子呵呵一笑,慢慢起身:“恭喜你,侯少爷,您,都会抢答了。” 话音刚落,一群人就推门进来。 侯翔回头一看,嘴角轻抽,眼瞳里闪过一抹忌惮之色! 进入会议室的人足有十多个。排场很大气势强盛。光是抱着笔记本的助理就有三个,还有两个文质彬彬一看就是做预算的高工。 另外还有两个又冷又飒的拎包秘书,无论颜值还是身材都是一等一的绝色。 这是一组出类拔萃的精英。相比之下,千亿集团侯少爷的团队也显得有些不上档次。 对方十数人进来各自找了座位入座,各司其职一言不发安静得令人发指。 侯翔本能回头看看自己的手下,立马生起一种货比货要扔的嫌弃感。 关键的关键,对方的老大还没出来。 “侯先生,劳兄弟,贵宾马上就要到来,我就不招呼你们了。” “有机会到魔都,我做东。一定陪你们吃好喝好再玩好。” 洪胖子笑着下起逐客令,眼睛里尽是挑衅和嘲讽。 侯翔肺都快要气炸,重重冷哼起身就走。 洪胖子这个狗杂种果真是找到下家了,而且这个下家来头还不小。 对方的老板可不是一般人物,福布斯赫赫有名的超级富豪。现在正是风头正劲的年头。 虽然财富比不上侯家,但强龙不压地头蛇。侯家这个外来户在对方面前还真没什么多大的优势。 三分钟后,会议室两扇房门被保镖推开,又是一群人轰轰烈烈杀到。 来的人同样不下十个,气质气势更上一筹。就连侯家少爷的眼里也闪耀出几许的艳羡和嫉妒。 跟着,一个年过五旬的男子迈步而来在众人夹道欢迎中步入会议室。 这种排场,堪比皇帝出巡。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236章 新晋富豪 那男子不过中等身材的个头,头发一丝不苟。面容慈霭,看着就像是邻家大叔般亲切。 看到男子过来,洪胖子立刻迎上去,一张老脸笑成老菊兀还不够。巴结跪舔,阿谀奉迎,那幅嘴脸要多少恶心就有多恶心。 邻家大叔随意和洪胖子握了握手,就像是古时候皇帝接见来朝的番邦异族。 “洪老板,我不喜欢做地产。这块地太小对我来说意义不大。” “要不是我战友替你说话,我是真不想要这块地。” 邻家大叔趾高气扬,洪胖子赶紧点头应承,笑容灿烂不停感谢邻家大叔。 邻家大叔继续说道:“一亿五千万。” “这是我的底限。你愿意卖,咱们马上签合同。” 洪胖子一连说着是不停点头,就跟奴才那般卑微下贱。 路过两人旁边的侯翔气得三尸神暴跳七窍冒烟,对洪胖子恨了又恨,暗里发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嗯?” 邻家大叔正说话间,突然瞥见从自己身边走过的金铎。 起初邻家大叔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人,等到金铎走出五米外的时候,邻家大叔立刻扭头过来试探着叫了一声。 “劳先生?” 金铎定住脚步,慢慢回头:“你好王先生。” 邻家大叔眼前一亮,即刻快步走来。到了中途小步换大步,径自带起了小跑。 这一幕出来,现场众人不禁收紧眼瞳。那洪老板一下子就傻愣当场。 侯翔眨眨眼,看金铎的眼神都不对了。 远远的,邻家大叔探出双手,笑容满面,那样子落在众人眼里,径自如此的滑稽。 转眼邻家大叔到了金铎跟前,双手逮着金铎右手,躬身颔首:“劳先生,真是相请不如偶遇啊。我还说等蒋昌林病好出院就让他给您打电话。” “那天李先生跟你的对话,犹如洪钟大吕,至今震耳发聩呀。” “我们在场的神州血脉都以为你为荣。” 说着,邻家大叔重重摇动金铎双手,笑容璀璨,丝毫不吝溢美之词,但脸上却是毫无做作之色。 听到这话,现场众人无不动容。 侯翔咝了一声,觉得旁边的金铎有些陌生。 我他妈才去了菲洲不到半个月,劳哥怎么就成了神州血脉的骄傲了? 吊嗨! 我错过了什么? 李先生? 哪个李先生? 不会是…… 眼前的这和蔼的邻家大叔不是别人,赫然正是那王小崇少爷的亲爹。江湖人称王大善人。 那天展会上,王大善人也在现场。同样看到了金铎的沈云岭的巅峰对决,也看到了金铎和李先生之间的豪情对话。 “王先生过奖。我只是说了自己的心里话。” 平静和王大善人握手客套,不卑不亢神态自若。 “劳先生你在这?” 客套完毕,王大善人随即问起金铎。 “我陪我们侯董过来,想买下城门洞这块地。” 王大善人眼神一动,猛地间看到侯翔,顿时吃了一惊,当即就探出手去。 在南海这个地盘上,无论是谁,侯家都是无法忽视的一股力量。 这种商业场合的应酬侯家少爷早就锻造得无懈可击。 笑吟吟双手握住王大善人的手,身子前倾弯着腰自称晚辈,随口两句话就将王大善人抬到福布斯前十的位置,直把王大善人乐得频频摇头摆手。 几句话后,借着侯翔母亲也姓王这层关系,王大善人还真就托大认了侯家少爷做了世侄。 这一认不打紧,三个人就此聊开。径自到了会议室外边休闲桌坐了下来。 这可把众人看得一愣一怔。 随着侯翔少爷一个响指,秘书立刻碰上大雪茄。王大善人轻轻一招手,他的秘书们纷沓而至,不仅端上来大雪茄,外带还有一整套的茶具。 两个富豪的手下们看到自己主子这幅模样,立刻做出相应对策,打电话推迟后续的各种会议和会见外加飞机等着老板召唤。 侯翔和王大善人一见如故,秉着相互吹捧共同进步的原则,那天往嗨了聊。金铎就坐在旁边板着僵尸脸,时不时的应承几句。 整个现场,那洪喆则完全成了不被注意的边缘人。 眼看着自己精心准备的签约大会冷场,洪胖子心里慌得一逼。 每每看到侯家少爷和王大善人仰头大笑,洪胖子的心就要往深渊沉上千米。 约莫过了半个多钟头,王大善人慢慢起身合上西装扣,再次主动跟金铎握手,又和侯翔闲聊了两句大步走人。 王大善人去的不是会议室,而是,电梯入口。 当即洪胖子就傻了眼慌了神,疾步上前高声叫喊着王大善人的尊称,但随着王大善人的保镖出手,立刻将洪胖子阻拦在外。 跟着,一个中年妇女拎着包过来冲着洪胖子客客气气叫道:“洪总。不好意思。我们王总说,这块地和我们集团理念相悖,不符合我们集团发展的价值观。” “王总让我转告你,这块地我们不要了。” 饶是洪胖子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当真正听到这话的时候,犹如晴天霹雳,打得自己里焦外嫩神魂离体。 “邱副总,麻烦您再给王总说说好话,有什么都能谈。什么事都可以谈的……” “价格方面我还能少……” 中年妇女嘴角上翘冷冷叫道:“不是价格的问题。王总说,这是人品问题。洪总再见。” 这话给了洪胖子最致命的暴击,直接将洪胖子打入无底深渊。 半响过后,洪胖子失魂落魄就跟个行尸走肉般走向金铎和侯翔,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 侯翔冷漠瞥了眼洪胖子,看也不看扭头就走。 “劳兄弟!” 一下子,洪胖子就给金铎跪了下去,双手紧紧抱着金铎小题,哀坳大叫。 前天那晚的场景再次重现。 “劳兄弟,救救我。救我啊!” 金铎俯视着痛哭流涕摇尾乞怜的洪胖子,目光阴冷毫无半点同情:“一亿五千万!” “签合同。” 洪胖子笑逐颜开,丝毫不顾鼻涕和眼泪挂在嘴边疯狂点头:“是,是侯少爷买吗?” “侯少爷看不起。是另外一个老板。” 当天下午,金铎以一亿五千万顺利拿下洪胖子的公司,成为城门洞项目的大老板。 代表金铎签字的,是一个姓汤的新晋巨富。 他叫汤志远,绰号,老鱼头! 第243章 青草环 金铎过去一把将腹链蛇逮住一刀削去脑袋,随手两下剥了皮再活剐。没了脑袋却还在疯狂扭动的蛇身扔进背篓,扛着锄头轻轻勾着前方树干轻松越过一米多宽小溪。 这一幕出来,直把段老熊和小保安看得心惊胆战,看金铎的眼神充满了骇然和震怖。 “你把蛇留着准备吃?” “废话。” “不会有毒?” “有毒的蛇都是尖脑袋。” “怎么吃?” “烤!” “味道怎么样?” “小时候吃过。有点绵。” 听着金铎和大老熊的对话,宋幕青看着地上兀自扭动不休的蛇脑袋,突然哇的下就吐了出来。 没多久,正在密林中开辟道路的段老熊和一条蛇正面遭遇。 还没等金铎发声,中间的宋幕青抢上扬起铁铲就劈了下去正中那蛇躯干,当即那蛇身子就偏倒过去扭头就走。 宋幕青还想进一步再劈,那蛇嗖的下掉转脑袋,嘴巴张开照着宋幕青手腕就咬了过来。 宋幕青本能回缩却是哪儿来得及。 万钧一发之际,金铎的锄头斜里过来,正正打在那蛇的七寸。 一下子那蛇就软趴在地,二话不说转身就要往林子里溜。 宋幕青还想着跟上把蛇解决却被金铎锄头勾住:“穷寇莫追。” “我打死他送给你,晚上烤来吃。” 金铎木然叫道:“有毒。” “你不是说尖脑袋的才有毒吗?这蛇是扁脑袋的。” 金铎眼皮下垂冷冷叫道:“那是眼镜王蛇。剧毒!” 当即宋幕青眼睛都直了,整个人僵立当场,脸都不对劲了。 连着翻了三座山后,正式进入瓦屋山最深处。 此时不过下午五点多钟,天气有了好转,太阳也冒出阴云。瓦屋山东边现出一阙蓝白。 借着这个空隙,金铎不紧不慢爬到最高处举目远眺。 宋幕青冲着段老熊招手将段老熊叫到身边,将指北针递给大老熊。 大老熊接过来一看,手里的指北针就像是上了喝醉酒的汉子那般左摇右晃,找不着北。 立刻的。大老熊低头去看自己的机械表,却是早就定格在三个小时前。 这可把大老熊吓得不轻。 宋幕青默默将左手递了过来。 手腕上电子腕表的数字就跟发了疯那般胡乱跳动。 大老熊抬头望向宋幕青,面色凝重低叱质问,每问一句宋幕青脑袋就垂低一分,到了最后,宋幕青径自被大老熊骂得抹起了眼泪。 泥石流加特大暴雨肆虐,整个瓦屋山都变了样。 随处可见拦腰折断的大树和动物尸骸,让行进变得尤为困难。 更诡异的是瓦屋山的天气。 走着走着几分钟,突然天就暗了下来。 跟着,两座高山中山谷一幕诡异的妖雾升扬起来,飘飘袅袅氤氲满空,配着迷蒙大山,清爽凉风,那惊心动魄的水墨山水美得让人心悸。 只是在十分钟后,那幕大雾便自到了三人组所在地。跟着大雾弥散遮天盖地,刚刚还能看到的远山顷刻间便自被大雾吞噬。 没一会,那雾愈发浓了,雾中竟还夹杂着一种无法描述的气味。 几乎都长得一样的水杉树和松树在大雾中变成一个个冒着鬼雾的僵尸,无声又恐怖。 大老熊和小保安哪曾经历过这般遭遇,惶惶急急大声叫喊金铎。只是那声音却是被弥天妖雾吞噬,听不到半点回音。 眼看着浓雾达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大老熊和小保安背靠背,各自拎着武器家伙什如临大敌连眼皮都敢眨一下。 迷雾中的金铎轻蔑冷笑,任凭两个人怎么叫唤也不吱应。 现在的金铎完全可以调头走人回锦城,将两个大单位里秘密全部揪出,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不过在权衡种种利弊过后,最终金铎还是消了这份念想。 拎着锄头摸到两个人跟前冷冷开口出声,直把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吓的神魂离体又万幸不已。 “今天还走不走?” “不走了。明天一早出发。” “好。一切听你的。” 就地扎营,生燃明火,分发馒头糍粑和酒。金铎则吃上了新鲜美味的蛇肉大餐。 依旧蠕动不休的蛇身被串成长串在火里疯狂的扭动,看得旁边的小保安一阵阵反胃。 尤其是看见金铎吃下那半生不熟的烤蛇,小保安一张脸白得吓人,身体一阵又一阵的痉挛。 看到小保安的样子,金铎就想起了无间炼狱里那编号尾数174的小护卫。 174跟小保安年纪差不离,算是无间地狱中最年轻的护卫。 刚来的那一天,174就被调去看守七疯子。上午刚去,下午174就疯了。 被七疯子养的蛇吓疯了! 一天下来,金铎对两个大单位的认知又深了一分。 虽说大老熊和小保安在老林中都是生瓜蛋子。但他们身上的几个优点让金铎着实意外。 最大的优点就是身体素质! 无论是体力还是耐力,这两个人都能跟无间地狱的护卫相提并论。 他们的学习能力和适应能力,比其他普通人要强悍数倍。 还有他们俩的配合和协调能力,也叫金铎暗里敬佩。 最牛逼的,是他们的执行力! 这种执行力无论是食物分配、行径路线、听从命令、服从安排各个方面都得到了最充分的体现。 越是深入了解,金铎越对二人的闪光点有了兴趣,也对二人所在的两个大单位生起几许敬畏。 吃完晚餐,大老熊和小保安就蹲在小溪边要补充水源。 这时候金铎却是大步走到二人跟前大摇大摆小便,引来大老熊阵阵侧目。 金铎却是不理会大老熊,随手扯下几根青草打结编环扔进溪水中,嘴里大大咧咧叫道:“山神老爷,借碗水喝。” 草环扔进溪水中,金铎这才趴下身子大口喝水。 大老熊小保安相顾对视,纷纷摇头。 回到营地金铎倒头就睡,藏在雨衣中的身体摆出那最奇怪的姿势快速进入深度睡眠状态。 四个小时后,金铎睁开眼裹紧雨衣。 眼前的两个人又给了金铎一份小惊喜。 段大老熊和小保安入眠时间很快,不到三分钟就进入睡眠状态。 这是美丽国人在二战时候发明的东西。后来经过多次改良,可以让士兵在任何环境下快速进入深度睡眠。 段老熊身子向右侧睡,左手搭着额头,右手压在身下。那把很有点历史和名堂的蒙古刀就隐握在手中藏匿在身下。 看到这,金铎脑海中本能的就浮现出一个人来。 段老熊和那个人的睡眠姿势几乎如出一辙。 这种姿势是最安全也是最有效的防守反击的睡眠模式。左手盖额,可以防止在睡梦中被割喉。 右手压刀,在遇袭之后可以在第一时间内快速出刀反击。 有点意思! 第244章 食铁兽 小保安的睡眠姿势中规中矩,身子朝左卷缩,脑袋抵着下颚防止割喉。双手紧紧抱着微冲保持随时击发状态。 说什么地质队野外作业需要配枪,我可去尼玛个蛋的。 一个搞地勘的需要配大容量还是魔改版的微冲? 一个叫特别进出口公司看大门的竟然会有乌兹钢做的蒙古弯刀! 越来越有意思了。 进出口公司,地质队,他们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郭大肚皮、肺痨鬼他们,又在找什么东西? 西周末年,蜀国开国国主大纵目蚕丛青衣神陨落,石棺石椁葬瓦屋,古羌人在此修建规模巨大的庙堂祭祀青衣神。 也叫青羌之祀! 春秋末,老君西行瓦屋青羌之祀访道隐居! 汉末、张道陵在瓦屋山下创建五斗米,留张道陵碑! 元末明初,张三丰到瓦屋山修行创屋山派,后被明王朝诬为妖山予以封禁! 千百年以来,邓通、辟支、诸葛亮、葛洪、岑参、苏轼、陆游、杨升庵都曾亲临瓦屋。 从明到清,瓦屋山还是两代王朝的炼铜之所。 这其中,有什么东西值得这帮人出手? 尤其那姓尤的,都他妈快要嗝屁了,还冒死跑过来救人。 我倒要看看,你们演戏要演到什么地步? 没有惊动二人,金铎往篝火里加柴默默等候直到段老熊自己苏醒。 “你醒了?” “收破烂命苦,到点就醒。” “再睡会,下半夜我守。” “不用。醒了就睡不着了。” “你一般几点醒?” “晚上两点。” “确定?” “嗯。” 过了半响,段老熊叼着烟轻声说道:“有件事还没告诉你。指北针和手表都失灵了。” “你,有没有老林子生存的经验?” 金铎轻哼出声不屑叫道:“打小我就上山采药。你说我有没有?三点一线、水往低流,这些常识我五岁就会。” “要不是那年我老汉摔断腿,老子考个圆明园职业技术学院绰绰有余。” 段老熊眼睛里的担忧稍有缓解,半响又问道:“有没有把握找到他们?” “没有。” 金铎冷冷开口:“瘴气、野兽、方向迷失,这些都不足以致命。最怕的是失温和方向迷失后的慌不择路。” “我有个问题。像他们地质队这种专业队伍,怎么可能在这里出事?” 段老熊可不会接金铎的刺探,轻描淡写两句话打发过去又询问金铎。 “你们不拖我后腿,外加野兽不吃他们,我在五天之内肯定能找得到他们。生见人死见尸。” “但我不敢保证都能将他们全部带回来。” “我们三个人,最多只能背三个伤得轻的。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这话金铎倒是说的实话,也就加了点刺激性的话语。 段老熊陷入沉思,顿了半响低低叫道:“其他人我不在乎。尤长风、郭大肚皮,还有他。都必须带回去。” “尤其是他。” “你把他活着带回去,他能圆你上圆明园职业技术学院的梦。” 金铎没骂了句吹牛逼又指着段老熊恨恨骂道:“要是你让老子多带点东西,老子可以多救两个人。” 围着篝火坐到天微明,金铎开始行动准备早餐。一个人一片烤馒头。 睡梦中的宋幕青被金铎一脚踢醒,忍着剧痛起来啃着馒头懵懵懂懂跟在金铎身后摸黑前进。 现在正是暴雨时节,越是原始森林其自我调节能力最强。 这一天,临时三人组遇险不下十数次。多次跟死神擦肩而过。 最恐怖的一次,是遭遇到食铁兽的暴击。 中午时分,三人组被滑坡的山体阻断被迫就地改道从高山密林中下插到河谷。 负责开路的金铎一路狂飙到了河谷,走在中间的宋幕青却是中途停了下来,惊喜的指着左边大叫:“熊猫!” “野生大熊猫!” “他们被压住了。” 殿后的大老熊赶到一看,顿时慌了神。连招呼都不打就跑了过去。 在一片垮塌的山体中,一头大熊猫正正被压在一大堆树木杂草之下。旁边两头半大个子的熊猫就围在大熊猫左右吱吱呀呀的尖叫着,不时拱着树丫泥巴。 看到这一幕,段老熊急了。叫着金铎名字抢过宋幕青手里的铲子疯狂铲动要救大熊猫。 宋幕青这时候拿过段老熊蒙古刀剔除桠枝。 两个傻缺一边救猫一边安慰食铁兽,径自还笑个不停。 大熊猫可是等同于奥运冠军更要金贵的国宝,加上野生两个字,那逼格就高到了天上去。 平日里,大熊猫都是隔着重重围栏看得上那么一回。现在竟然遇见野生大熊猫,两个人一改颓废沉重,乐不可支开怀大笑。 然而,这两个傻缺却是忘了,这人见人爱的滚滚还有另外一个称号。 食铁兽! 就在两个人挥汗如雨拯救大熊猫的间隙,旁边两头半大食铁兽突然暴起发难冲上来对着宋幕青就咬。 宋幕青被咬得痛叫,本能去推,冷不丁又被另外一头食铁兽偷袭。当即就倒在地上。 段老熊急忙回身过来帮忙驱赶食铁兽。却是不敢用力,生怕伤到国宝。 两个大男子竟然被两头食铁兽打得毫无招架之力,那场面又狼狈又滑稽。 两头食铁兽这两天似乎没吃饱没啥攻击力,威胁不是很大。要不然,还没找到肺痨鬼他们,两个人就得交代在这里。 就在两人两熊斗个不停的时候,金铎一声尖啸炸响:“云豹!西边!” “别动!” 段老熊回头一望,眼瞳陡然缩至针眼大小。 只见着在自己背后,一头体长超过一米的虎皮花豹正站在一棵断裂的树干上冷冷俯视自己。 那头云豹的尾巴就像是一根长鞭,高高翘起,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恐惧。 隔着老远,段老熊都能清楚感受到这头云豹的饥饿和杀气。 当下段老熊放弃救援国宝,主动迎上云豹挥动铁铲嘴里发出虎吼龙啸,似乎想要籍此吓退云豹。 而这时候的宋幕青更是不顾一切抄起弯刀跟段老熊并肩站在一起,做出比云豹还要凶狠的表情,嘴里更是发出震天爆吼,大有要跟云豹决一死战之意。 刚刚赶回来的金铎看到这一幕,完全不忍卒读:“打枪!” “打枪呐!” 宋幕青坚决摇头:“不能打。这是一级保护动物。” 金铎气得不行,爆骂出口:“吓走他。” 第245章 他们的等级比我们高 “傻逼!” 宋幕青这才如梦初醒,就要放下铁铲去抄微冲。 就在这当口,那头云豹嘴里突然冒出一声凄厉的变异猫叫。 黄影一闪,三十米外的云豹化作一道黄色闪电眨眼就扑到两人跟前。 电光火石间,段老熊身子一动,大手逮着宋幕青左腕拉到怀里,左手从宋幕青腋下探出,抄起微冲枪口朝天右手一拉枪栓,接连抠动数枪。 护人、拿枪、击发一气呵成,整个过程不过就两秒出头。金铎眼瞳悄然收紧,对段老熊的身手又有了新的认知。 密集的枪声接连响起,那头云豹硬生生刹停脚步,放弃近在咫尺的食铁兽转身越入密林没了影子。 金铎冲到二人跟前,恶狠狠恨了宋幕青一眼,一脚就将脚下嘤嘤怪叫的半大食铁兽踢翻:“老子迟早要被你们害死。” 花了足足三个钟头才将压在树下的野生国宝救了出来,又为大熊猫妈妈拔除木刺处理伤口目送国宝走远才算完事。 这一天救援组也就走了不到两公里,进度严重滞后。 晚上在河岸高处露营,金铎独自搞了两只松鼠当着两个傻缺的面剐皮烧烤,对面两个人拿着半截小萝卜眼巴巴的看着金铎不敢说话,暗里吞着口水。 国宝一家三口安全获救,宋幕青却搞丢了三个人的口粮。 不仅如此,两个傻缺还被两头小国宝咬伤。尤其是宋幕青,脚上被咬了一大口,到现在还在渗血,明天估计够呛。 段老熊脸上也多了条长长的爪印,那是救大国宝时候被抓的。幸亏段老熊反应够快,要不然,眼睛都得报废。 这一晚,金铎可不再管两个傻缺。吃过松鼠倒头就睡。 第三天一早,金铎起来也不搭理两个二逼下到河边沿着河谷朔水而上。 这是最快的行径方式,同时也是最危险的路径。 连续暴雨导致上流河水暴涨,水位被抬高,湍急的水流带着震天价响的咆哮声滚滚而下,巨大的石块被河水推着往前发出最恐怖的怪叫,叫人肝胆尽裂。 河水中漂浮着大量被云杉有的堆积在狭窄处,有的则被河浪推到岸边。大量动物尸体满河道都是,入眼之处一片凄惨。 金铎又给两个莽货憨批上了一课。 段老熊和宋幕青开始还能勉强跟得上金铎,没一会功夫就被金铎甩得老远。 虽然没理睬两二货,但金铎还是在沿途做好标记。等到段老熊搀扶着宋幕青到了地方,金铎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 瓦屋山近乎原始森林的状态也让金铎有了不少收获。路上遇到不少好年份足的好药材尽数收入囊中。 到了下午,天气终于放晴。浑浊的河水转为清澈却是冰冷彻骨。 数个小时的艰难跋涉,即便是两个二货体能再好,到了地方也累得瘫倒在地,动弹不得。 这时候金铎神不知鬼不觉从某处地方钻出来,手指勾着一条一尺多长大鱼。 看到那条大鱼,段老熊顿时吓了一跳。眼睛里罕见露出一抹惧意。 “娃娃鱼?” “你他妈敢逮这玩意?这是一级保护动物。放回去。” 金铎都不愿跟大老熊搭话,带着手里的大鱼狠狠砸在地上,摸出把收破烂的专用小刀开始剐鱼。 段老熊急了,起身就要去拿金铎。 “这不是娃娃鱼。是纳纳鱼。” 旁边宋幕青低低细语,满脸的痛楚。 金铎恨恨白了宋幕青一眼,将鱼扔给大老熊,再次钻入密林。 没一会,金铎就带回一大口袋的野生菌和蘑菇。 野生烤鱼配蘑菇,外带最天然的野生菌汤,这一顿饭吃下来,三个人躺在地上几乎都别想再动一下。 到了晚上金铎照例还是第一个睡醒。段老熊默默起身递给金铎一支烟。半响才低低给金铎说道。 “我们跟你不同。我们有单位有纪律,很多时候宁可饿死也不会违反纪律。” 金铎嗤之以鼻没好气叫道:“狗屁锤子单位。少吹。” 段老熊没有和金铎计较:“我们,是保密单位。” “还有小宋。他们地质队保密级别比我们还高。” “我只能给说你到这。说多了,我和你就得去另外的地方吃饭。” 见着金铎不吱声,段老熊又主动给金铎点上一支烟:“大熊猫是我们的国宝。当年罗斯福的两个儿子就打死过我们的大熊猫。还做成了标本。” “这是我们的耻辱。” 段老熊还以为金铎啥都不懂,继续给金铎普及大熊猫知识。 1896年,第一张大熊猫毛皮被高卢鸡人戴维带回浪漫之都继而引发整个欧罗巴一片轰动。 这种被西方世界称之为陆上白熊的东西就成为了强盗们疯狂追求的目标。 在罗斯福两个儿子撰写的追踪大熊猫回忆录里就有关于猎杀国宝的详细记录。 后来西方有专家做过统计,在那些年有不亚于百头食铁兽被猎杀,活体标本更是高达二十头。 半个世纪前,甚至于三十年前,国外还有不少博物馆堂而皇之将食铁兽毛皮放在最显眼的位置对外展览。 什么是耻辱,这就是耻辱! 当年也是亏得咱们滚滚爆表的战斗力,还有大西南山区的恶劣条件。要不然,滚滚的命运怕是也跟渡渡鸟差不离。 拍拍金铎肩膀,段老熊囫囵声音低低叫道:“如果后面我们再犯错,记得阻止我们。” “如果你认为有危险,可以叫我先上。” 顿了顿,段老熊又复低低说道:“必要时候,你可以不管我。也可以不管尤长风和郭叔达他们。” “但记得把小宋带出去。” 金铎嘴里叼着烟瞥了大老熊一眼没好气叫道:“你们都被纪律教傻了。” 小小的插曲过后,老天爷也开眼,第四天行进速度加快。一路翻山越岭趟河跋崖,距离瓦屋山主山桌山越来越近。 天晴的时候,都能清楚看到桌山全景,蔚为壮观。 几天磨合下来,两个莽货已然将金铎当成了队伍的主心骨。大老熊心里更是暗自庆幸将金铎带了过来。 要不然,这一次人没救着,自己和宋幕青必定而已搭了进去。 而最叫两个莽货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金铎分辨方向的精准判断力。 这两天虽然没再遭遇山体滑坡泥石流,但随时就来随时就走的大雾让两个莽货真真正正认清楚了瓦屋山的严酷。 加上周围密密麻麻看上去都差不离的树林和环境,在指北针失灵的情况下,金铎却是只用了三根树枝就能精准定位,并且还能带着两个人快速穿越密林。 至于金铎其他的打猎技能那就更不在话下。 第五天凌晨,繁星当空。金铎突然叫醒两个人。扔给两个人两根松油火把摸黑出发。 太阳刚刚冒出瓦屋山头,金铎当先在一条大河边停下,周围寻摸半响,抬手一指:“过去看看。是不是你们地质队的?” 听到这话,宋幕青身子大震惊惶叫道:“哪儿?” 第247章 你又听到了! 不过大老熊倒是没往心里去:“这个林场我听说过。西南三省交界处。叫什么鸡鸣三省。” 听到这话,金铎灰暮的眼睛深处现出一抹惧色。 正想要岔开话题,段老熊轻声说道:“记得我跟你说的话不?” “忘了。” 段老熊精亮森冷的眼瞳透出一股子的肃杀:“必要时候,不用管我和地质队的人。” “一定要带小宋出去。” 金铎白了段老熊两眼压低声音叫道:“必要时候,老子第一个跑。” 段老熊右手搭在金铎肩膀,五指一动。金铎顿时闷哼出声。 “我没跟你开玩笑。” 段老熊靠着金铎,目光中倒映宋幕青远去背影,嘴里肃声叫道:“小宋不能有事。” 一支点燃的烟塞在金铎嘴边,段老熊看着金铎的僵尸脸似乎下定了决心:“老子叫你来是个错误。把你拖下水,真他妈对不住你。” “记住我的话。如果我们全死了,你必须把小宋带出去。” 深吸一口气,段老熊闷了半响又低低说道:“到时候如果戚笑鸣来找你,你就告诉他,段大胡子说,你是我在瓦屋山临时收的徒弟。” 过了足足五秒,一眼不眨盯着段老熊的金铎才缓缓开口:“还有不?” 段老熊平静摇头,目光中不见犹豫纠葛,尽是从容肃穆。 “该我说了不?” 段老熊看着金铎轻轻点头。 “你头上有条蛇。” “扁脑袋的。” 从远处看,瓦屋山主峰就像是一张安插在群山峻岭中的长条桌。因此瓦屋山也被当地人叫做桌山。 数十亿年前,这里曾经经历过一场火山大爆发。强烈的火山喷发带来的大量的火山灰堆积在这里,形成最具特色的玄武岩。 在桌山的西边,就是最着名的四大佛教名山中的峨眉山。 桌山看着很平坦,但他的周围尽是悬崖峭壁,高地落差超过了七百米。要想登顶只能从两侧边峰上去。 青空无垠,残阳夕照。 五十公里外峨眉山金顶泛起万道金光。那是上月刚刚落成揭幕的十方普贤金身射出最后的佛光普照。 赤霞飞舞,在青空之上拉出一条条流云彩带,飘荡亿万里长空。 万鸟归巢,夜色渐浓! 方圆百里一片肃杀! 没一会,虫鸣声起,原始老林中开始上演千百万年来动物们血脉中最传统的交配和杀戮。 黑幕下,一点星火在密林中点亮,犹如创世之火驱走一切魑魅魍魉。 夜凉如水。 火光映照在三个人的脸上,却感受不到丝毫温暖。 段老熊木然嚼着地质队队员留下的压缩饼干,一口一口的喝着土灶酒。 脱掉雨衣的他靠着树干,背后背着长刀,折叠之后只有四十公分的微冲挂在他的大腿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旁边的宋幕青正一件一件温柔擦拭着同事们的遗物,一件一件归置整齐。 随后宋幕青又从上衣包掏出三块牌子物件抄水清洗用毛巾轻柔拭干。 两天亲手埋葬三位同事,宋幕青稚嫩青涩的脸色多了几分稳重,也多了两分的刚毅。 难得的,这个第一次出任务的小保安,终于不再呕吐,眼里也没了泪。 借着火光,金铎也看清楚了那三个牌子的真容。 三个牌子是白铜所做,但颜色却是暗金色。最奇特的,是牌子的样式。 牌子正面阳刻八卦纹饰、标注乾兑离震巽坎艮坤八个楷书阳文,中间则是太极阴阳图。 在牌子的背面正中,阳刻符文与符咒。正下方则刻着甲申二九六、乙丑一零七、丁未三零五数个小纂字体。 第一眼看上去,这个牌子就是个非常普通常见的压胜钱花钱中的八卦钱! 但是,这牌子却是八边形的! 八卦牌一般都用在道教法器中,比如说八卦镜。 挂在脖子上的也不是没有,但那属于山鬼花钱。 宋幕青擦拭非常自仔细,也让金铎将这三块奇怪的八卦牌看了个真切。 心里,掀起阵阵惊涛骇浪。 这种八卦牌,自己见过。 不仅见过,还摸过。 摸过,好几个! 自己摸过的那几块八卦牌无论质地还是工艺都没这三块好。但那三八卦牌上并没有文字,只有最简单的小纂数字编号。 等到宋幕青收拾完毕,段老熊起身拍拍宋幕青肩膀带着他走进树林。 过了好一会,两个人才出来。宋幕青眼睛都是红的。金铎却是早已挺尸睡死。 看着卷缩在雨衣中的金铎,大老熊凶神恶煞的眼睛里第一次现出几分柔情。 这个收破烂的,妥妥的市井之辈,却有着一颗金子般的心! 这回带他来,真是自己的神来之笔! 若没有这个收破烂的,自己和宋幕青怕是早就交代在这茫茫凶林中做了肥料。 要是能平安回去,一定要想法子补偿他。 他说他坐过牢,回去就把他的案底消了,让他成成器器堂堂正正做个人。 然后…… 把他弄到天都去学个法医,出来就调总部。 有个官身,这辈子也改变命运了。 这么好的苗子,要是让肺痨鬼挖去,那就太可惜。 凌晨一点多,金铎突然翻起身子从篝火里抽出一根木柴。 熟睡中的大老熊眼睛一抬,腾的下起身,左手护胸,右手拔刀沉声叫道:“怎么了?” “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喊救命。” 大老熊呆了呆歪头看着金铎,一双大大的飞龙眼睛说不出的古怪,低低叫道:“又听见了?” “你听见没有?” 大老熊竖起耳朵满满戒备却诚实摇头。 用尽洪荒之力,大老熊的耳朵都是漫山遍野都是虫鸣兽叫。 金铎板着僵尸脸,眯着眼听了半响又趴在地上:“好像是有人在叫救命。” 咫尺之外,大老熊摆着和金铎一模一样的造型,耳朵死死贴着地面,大大的飞龙眼直勾勾盯着金铎,眼睛里的茫然懵逼直把金铎看得想笑。 “你他妈耳朵怎么这么……” 金铎竖起手指,大老熊立刻闭嘴,屏住呼吸聚精会神聆听那虚无缥缈的救命声。 忽然间,大老熊耳朵里进了蚂蚁,立刻大老熊就去抠。 就在这时候,金铎压低声音正色低吼:“听!又叫了!” 大老熊雄躯抖震,抬手将蚂蚁捏死! 那一霎间,大老熊耳朵里似乎还听到了微弱的救命呼喊声:“好像是在两点位?” 第248章 迷魂凼黄泉路 金铎摇头表示不懂点位,手指却指向一个方向,试探着询问:“我听着好像是从那来的。” 得到金铎回应,大老熊心头大定用力点头,拍醒宋幕青,抄起强光手电急速向右前方狂奔。 强急行军两个小时,年轻的宋幕青已是精疲力竭,大老熊也累得汗流浃背。 但三个人却没找到那救命声所在的位置。 来来回回搜索一圈,大老熊熬不住靠着树干大口调整呼吸,宋幕青脸色青白,看着很是疲惫。 看着密林中金铎若隐若现的强光手电,宋幕青嘶声问道:“会不会听差了?” 大老熊狠狠抹几把汗水轻轻摇头:“小劳说他听见了,我,我好像也是听到了。” “应该不会有错,小劳的听力,挺,挺……” 话还没说完,金铎的声音传来,犹若夜枭:“在这!” 此话一出,段曦宋幕青身子狂震巨振,奋力爬起直冲过去。 到了地方一看,两个人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前方一大群野猴子正聚集在一个树洞前,疯狂撕扯着一个人形动物。 强光灯照射过去的当口,野猴子们纷纷回头冲着三人啸叫咆哮。随着猴王的一声怪叫,猴群们径自飞奔而来冲向三人。 金铎抬手一锄头过去将跑得最快的猴先锋打翻在地。 “不能打。这是二级动物。” 宋幕青尖声叫着,金铎却又是一锄头结结实实锤在另外一只野猴子屁股上,打得那猴子吱吱哇哇的惨叫不绝。 两只野猴一死一伤,猴王顿时暴怒。一马当先冲了过来。其他猴子飞快上树从空中过来围攻三人。 这当口,段老熊微冲连着抠动,接连打死数只野猴。最后一枪直接干掉猴王。 整个猴群发出悲鸣叫吼却在瞬间飞散跑远。 段老熊脸上没有丝毫愧疚,转手将微冲丢给宋幕青,拔出弯刀和金铎一左一右快速靠前。 眼前是个被雷劈过后的只剩半截的大树。窄窄的树洞中赫然卷缩着一个人。 这人双腿已经被野猴子抓扯撕咬得血肉模糊,几乎就没一处好的地方,好几处皮肉被啃噬得来都能看见白森森的骨头。 “岳哥!” 看到这人残留的半只鞋,宋幕青当即就叫喊出声,跟着就要去拉。 金铎不慌不忙卡着位抢在宋幕青之前,一只手探进树洞。 黑暗中,一条黄褐相间的笋壳斑照着金铎右手就咬了过来。 电光火石间,金铎右手一挥,当头抓住这条剧毒铁头蛇七寸狠狠一掐。 那蛇立刻没了声息。 顺势将这条剧毒毒蛇收起藏进雨衣中,左手揪着那人衣领拖出树洞,右手在腕间搭脉,心头猛地一沉。 这个人没救了! 段老熊当先接过伤者,翻瞳孔探颈脉,飞快扒开伤者衣服。 伤者小腹有一处血洞,似乎是枪伤所致。他的整张脸惨白如雪,瞳孔微微放大,颈动脉跳动也相当微弱。鼻孔嘴巴不停淌血,看样子也是弥留之际。 “强心针。快找。” 宋幕青咬着牙憋着泪上到伤者前,嘴里呜咽叫着岳哥,从伤者背包里摸出一个塑料针管,颤抖递给段老熊,别过头去闭上眼睛。 段老熊去掉针套,毫不犹豫照着伤者心口就扎了下去,推射! 看似果敢坚定的这一扎,段老熊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这一针…… 是离别针! “嗯!” “哇!” 那岳哥喷出一口血沫,呆滞死定的眼睛在看到宋幕青后一下子有了神采,就跟回光返照那般一把抓住宋幕青。 “迷魂凼、黄泉路、西北……青羌……山主……队长……” “注意……” “快……去……” 说着,岳哥目光沉凝死死盯着自己的背包,用蚊子般的细弱的声音叫道。 “交给你。看好。” 后面的话再没说出口,岳哥脑袋一歪,气绝殒命。 “岳哥。” “岳哥……” 宋幕青紧紧抱住岳哥,脑袋贴着岳哥胸口哀坳低吼,身子颤抖,眼泪又不争气的淌落。 旁边的大老熊段曦嘴皮蠕动不知道在骂还是在怨,默默摘掉自己的雨帽默哀。 即便是在前面面对三具尸骸也没有任何悲情的段曦,在这一刻,也露出最痛的面容。 仰天打出三枪,段老熊哽咽叫道:“走!” 宋幕青紧紧抱着岳哥尸首不断摇头悲咽,俊脸扭曲肝肠寸断。 “走啊!” “活的,比死的重要。” “给老子他妈走!” “留条命回来给他收尸。” 宋幕青重重一抹眼泪,放平岳哥尸身,跪着打出手势,扯掉岳哥八卦牌,艰难站起的那一刻,宋幕青身子不住摇摆几乎就要撑不下去。 早上七点,几个人终于抵达三千五百米高的瓦屋山山顶。 此时天空又飘起了大雨,方圆十一平方公里的平平山顶却和山下完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七月酷暑天气中,山顶的那鸳鸯池有一半被封冻。 周边的杉树松树上,挂满了冰凌冰渣。伴着轻烟薄雾渺渺,如同走进了冰宫仙境。 而最奇怪的是,那些冰封的杉树径自还自行解冻,不停下着冰雨。 冰雨和天空的雨又混杂在一起,那迎面扑来的刺骨寒意叫刚刚登上山顶的救援组连着打起无数个喷嚏。 还没等到探查清楚情况,转眼间一阵大雾就凭空的从湖面升起。瞬间将三人笼罩。 紧随大雾而来的,是冰寒阴冷的寒凉。 正出着热汗的三人瞬间就被风寒侵蚀入体,就连最粗壮的大老熊也接连不断抽着冷气。 跟随金铎往前疾走,浓雾越浓能见度逐渐降低。 强光手电刺照之下都无法看到五米外的景物。 大雾将鸳鸯湖变成了一个雪白的冰魔世界,那栽在湖中的枯树就仿佛是被石化的夜叉。萧瑟、死寂、凄凉无尽。比起那魔幻电影中的鬼蜮更恐怖百倍。 越往前走,雨水夹着浓雾直把三个人冻得瑟瑟发抖。 这时候就连严守纪律从不沾酒的宋幕青也连着喝了二两多的高度土灶酒。 再往前走一个小时,四个强光手电只剩下两个勉强还能照亮,被冰雨淋透的三个人身体也出现了不同反应。 从极热转到极冷,再到长时间的冰冻,就算铁打的汉子也难以承受。 指北针在这里成了全速转动的陀螺,更叫宋幕青和段老熊相顾骇然忧心忡忡。 这当口金铎蹲下身子,段老熊低头一看,立刻回头对着宋幕青打出手势让其殿后,自己负责开路。 第249章 风骚走位 再往前走,空气变得更加稀薄。密密麻麻的箭竹林中可以看见有人工开辟出来的小径。箭竹断口还能看到新鲜印记,说明砍伐时间不会超过十天。 地上还有长长的绳索,一直延伸到浓雾深处的鬼门关。 看到这绳索,宋幕青精神大震冲着段老熊胡乱打着手语,神色激动莫名。 顺着绳索摸索向前,不知不觉间,三个人就只感觉到了另外一处所在。 三个人当中也只有金铎察觉到此间的异样。 半个小时的行进,三个人已经进入到那十大禁地中的迷魂凼。 到了这里,金铎的神经才微微绷紧。 可笑的是两个憨批为了保护自己还叫自己走中间。 万籁死寂,空气中的压力越来越大。天地间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浓雾重重中,瓦屋山独有的每一株箭竹林幻化成为一个个手持武器的魑魅魍魉。 那浓雾深处仿佛也正蛰伏着一头史前巨兽,默默注视三人伺机而动。 沿着绳索七弯八绕也不知道走多少时候,段老熊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脚下越来越沉,几次努力甩动脑袋深呼吸之后,也仅仅只能坚持两分钟,那症状又复加剧。 而殿后的宋幕青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眼神也变得呆滞而难看,步伐也越来越缓慢。 “瘴气!” “点烟!” 蓦然间金铎的声音传来,段老熊和宋幕青猛然醒悟过来,露出深深的骇然恐惧。 扔给宋幕青一包香烟让宋幕青生嚼烟丝,自己则不急不缓点上烟,嘴里还嚼着东西。 接连几支烟下肚,段老熊晕厥沉闷有所缓解。宋幕青也好了大半。 “吃烟能解决瘴气?” “你没看过三国演义?诸葛亮干孟获遇见瘴气,当地人给他们吃的就是烟丝。” 段老熊有些将信将疑:“我怎么记不得有这段?” “人丑多读书。” 头昏脑涨的段老熊有些想揍金铎的冲动。这时候金铎又分给两个人拇指大的块状药根,彻底搞定瘴气毒雾。 “这又是什么?” “升麻龙眼根。” “也能解瘴气?” “废话。神农本草经里边有说,升麻杀百精老物殃鬼,辟瘟疫瘴气邪气,蛊毒入口皆吐出。” “你怎么懂这么多?” “我爷爷教的。” “我还以为你在山上学的。” “哼。山上。山上只教会老子杀人放火。” 升麻下肚,段老熊渐渐恢复清醒:“当初犯什么事进去的?” “你们进出口公司还管这个?” “管不了,就那么一问!” “那你没资格问。” 顿了顿,金铎轻声说道:“两千年五色羊城打工,没办暂住证被抓被打太惨,气不过,弄翻了几个。” 听到这话,段老熊更加坚定了要将金铎送去学法医的念头,就连就业的地方都选好了。 “你还年轻。走错了路还可以回头。回去……” 金铎没好气打断:“回不了头了。一辈子都回不了。” 段老熊拍拍金铎肩膀当先开路:“回得了。我说的。” 沿着绳索在迷雾中再往前走,突然段曦定住脚步当先蹲下打出手势,殿后的宋幕青立刻冲上守定三点位警戒。 绳索到了这里已是尽头,箭竹林也没被砍伐的痕迹。 迷雾中只隐约看到模糊的小山包和冷杉,完全分辨不清楚方向。 周围散乱堆着不少玄武岩石头,也不知道在这里摆放了多少个世纪。 对讲机中尽是沙沙杂音,无论宋幕青怎么呼叫也没回应。 放下微冲,宋幕青食指拇指并拢放进嘴里想要吹地质队的专属联络口哨,但鼓足腮帮子眼睛都吹红了,那声音也不见出来。 从宋幕青的战斗素养来看,那是没得说的。放在无间地狱里也是能守丙字号的护卫。 不过,其他本事,那就呵呵了。 段老熊黯然撇嘴摇头,对着金铎努努嘴:“小劳。交给你。” 自己没野外生存经验,宋幕青又是个连指北针都认不得的南瓜新手,眼前只能依靠小劳。 接到段老熊讯息,金铎倒也不墨迹,抄起锄头在周围一通风骚走位。 段老熊宋幕青两个憨憨不懂这里的玄机,金铎却是一清二楚。 这里是迷魂凼里的迷魂阵,脚下边几百米都是玄武岩磁铁,加上这3500多米的海拔,鸳鸯池上空大雾常年不断。 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把全世界最先进的科技搬过来都没有卵用。 指北针一旦失灵,任何人进来都得抓瞎。 眼下后面两个憨逼已经有了失温的症状,再这么下去要不了多久就得被冷死! 死了还得偷衣服的那种死! 故意在周围走了一圈,金铎突然停下就跟发现新大陆般大喊大叫。 “太空杯。” “郭大肚皮的太空杯。快看是不是?” 地质队副队长油腻肥男叫郭叔达。他那五斤重的太空杯那是一绝。是个人都能认得到。 宋幕青猫着猫步快速靠近,乍见太空杯如见亲人,眼中一片火热沸腾。当下就要探手去捡。 就在这瞬息间金铎手腕一顿一甩,藏在雨衣中的笋壳斑毒蛇嗖的下就从宽大的袖口中飞射出来,准确无误落在太空杯上。 乍见毒蛇,宋幕青当即炸裂,身子往后就倒。 这当口,段老熊赶到现场,金铎早已将毒蛇刨开再一锄头送走。 “别乱动东西!” 段老熊嘴里低声叱喝,罕见的露出厉色。 蒙古刀探出小心翼翼挑起太空杯,慢慢的将太空杯下的一个黑色椭圆的物件捡起扔了出去。 轰的声爆响在迷雾中炸响,又被伸手不见五指的妖雾吞噬。 半跪在地上保持着最标准警戒姿势的宋幕青看到这一幕,身子不停抖动,眼睛里连三魂七魄都飞了出来。 而金铎则吓得抱着自己脑袋趴在地上。 啵的下! 段老熊将太空杯重重砸在宋幕青脸上。 “别他妈告诉我没学过这种陷阱!” “你他妈这个院校甲优生怎么选进地质队的?谁他妈敢做你队友?” “你死了就死了,小劳残了怎么办?老子给你背锅吗?” “操!” 对着宋幕青连着打出手语,最后那句操却是痛声骂出来。 宋幕青脑袋都埋到胸口,一只手捂着脸,脖子后却是冷汗长流。 捡起太空杯端详半响,宋幕青低低说了两句。段曦忍住滔天怒火扶起金铎低声说道:“没事。继续带路。” 金铎脸色苍白轻声说道:“那个东西……” “炸药。地质队用来炸山采集样本。” 第250章 这两个又是怎么死的 金铎木然点头:“小时候地质队在我们老家也是这么干的。” “你们把升麻含嘴里。我感觉这里的瘴气有些毒。” 有惊无险过了迷魂凼,刹那间雾气就浓了许多,那种眩晕感再次袭来,叫人难以适从。 如临大敌的宋幕青和段曦二人将警惕性提升到最高,摆出最标准的警戒姿势蹑步前行。但二人都没注意到这时候的金铎已经变了一个人。 被截去一截木柄的铁铲背在背后,右手拎着锄头不急不缓在迷雾中穿行,看着若无其事,但四面八方一切响动哪怕是一只甲虫的觅食都在自己耳畔清晰回荡。 从被赶到瓷片山洞的第一天开始到自己重回尘世,无间地狱四千多天的炼狱磨砺,早就练就了金铎超凡脱俗的本事。 那整整九个月暗无天日的禁闭生涯和整整三年旷野生存,无论是听力还是目力,金铎都达到了常人无法想象的高度。 终于,有点无间地狱的感觉了。 虽然只有那么一点点,但金铎还是有些兴奋。 在那里,无时无刻都得提防葫芦娃和老怪物们的算计,就连拉屎的时候都不会放过自己。 这里,虽然是全国十大禁地,但在金铎眼里,不过就是个浓雾大点磁场强点只淹没自己脚踝的小水塘。 在段曦和宋幕青眼里,眼前的景物完全就是一模一样。包括土路边的石头,箭竹,冷杉,也包括周围隐约可见的小山包。 没有任何选择的他们抱着死马当做活马医将希望寄托在金铎身上。 直到金铎停下的那一刻,两个人都还不知道他们已经走出了比迷魂凼更凶险更恐怖的黄泉路。 朦朦胧胧的,有一处山崖出现在三个人眼中。 突然间,一阵诡异的妖风从不知道哪个方向席卷而来,就像是空中探出一只大手那般将浓雾抓走。 陡然间,山崖真容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是瓦屋山山顶的最高点! 常年积雾就连卫星都难以捕捉到的山崖骤然乍现,犹如一阙华山耸立在二人跟前,那巨大的压迫感直叫两个人呼吸顿停。 陡峭的山崖笔直垂立,仿佛就像是一块天然的锦屏。嶙峋怪石突兀,千奇百怪张牙舞爪,伴着诡异山风的枭叫,叫人不寒而栗。 山崖最顶部被浓雾遮罩,云雾流动间如同云顶天宫,更叫人惊叹大自然的神妙绝伦。 山崖下周围是七八个小山包,长满了箭竹和冷杉,就像是拱卫在瓦屋仙宫外的守卫。 奇怪是,这些小山包无论是高度还是形状都出奇的一致,像是出自人工之手 来不及欣赏眼前的壮阔美景,段曦打出手语,两个人立刻对周围展开搜寻。 这时候的金铎点上烟卷缩在一处烂石碓前躲避寒风。 寒风吹掠肌体,泛起一层层鸡皮疙瘩。深吸一口香烟,带着刺骨冷风进入肺部,五脏六腑立刻传来久违的自救反应。 这冰彻骨髓的寒风竟是如此的熟悉,甚至是亲切。 在那无间地狱中,百分之八十的环境都要比这里更加恶劣,更加严酷。 眼前这地就是尽头,自己也不用再帮忙。 要是那两个憨批再找不到肺痨鬼和大肚皮的话,那他们也别混了。 金铎唯一的想法,就是自己不再出手。 大老熊小保安两个憨批好骗,郭叔达那个永远九个月大肚皮的榆木疙瘩也好骗。 肺痨鬼尤长风,眼睛很毒。比戚笑鸣都还要毒。 这两拨人马回去肯定就会撤离,自己就能顺利接手老宅,接下去就是寻找那件东西的下落,揪出幕后凶手。 心里正在默默盘算的当口,冷不丁小保安的呼唤传来,悲切中径自带着愤怒和惊恐。 金铎脸上裂纹轻现,漠然站起。 没走多远,金铎叫脚步一滞好奇问道:“死了!?” 脚下躺着两具尸骸,一个身子完好无损,只是他的始祖鸟高级冲锋衣已经脱掉,就光着上身躺在那里。 诡异的是,这个的脸竟然呈现蓝色,还露出非常开心的笑容。 死的人把衣服脱了,还笑得这么开心。 这就是中度失温的症状。 当人体核心体温降低到30度区间,人体的行动速度变得非常缓慢,方向感也变得混乱。 这时候大脑会下达指令让血管收缩,保持身体重要器官的温度。但是皮肤神经却错误的有了表热的反应。 这种错误信号就让死者有了脱衣服的状况。 失温脱衣服倒是可以理解,可这个人竟然是笑着死的。那就奇怪了。 而且,还笑得那么猥琐,就跟中了五百万大奖一般。 距离笑死脚盆人尸体六米外,还躺着一个人! 这个人同样穿的是始祖鸟冲锋衣,头上是小鹰帽子,格里高利的墨镜,始祖鸟的手套,北面的登山靴,还有格里高利的背包。 这一身顶级户外装备算下来少说也得十万块。这年月在国内,就连国家队都未必配得起。 除非是上珠峰。 “他们是谁?” 很明显的,这两个穿着顶级装备的人不是地质队的人。在他们身上也没发现任何身份证明。 奇葩的是,这两个人无论是肤色还是长相都和国人没任何区别。 “脚盆人。” 这时候大老熊专业的一面就显现出来。指着两个人的腿轻声说道:“罗圈腿。只有脚盆人才有。” “脚盆人在这干什么?” 大老熊随口应了一句:“估计是来探险的。” 金铎又问道:“那个是失温死的,这个又是怎么死的?” “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自己把自己吓死的。” 说完,大老熊大步走向远方:“去帮小宋忙。” 金铎嗯了声,随眼一瞥这个脚盆人被大老熊故意拉起封闭的冲锋衣。 在这个脚盆人脖子处,有一个已经干涸的伤口。 枪打的血洞! 跟着大老熊到了宋幕青跟前,金铎看到了绝不可能的一幕,脚步骤然加快。 地上躺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地质队成员。 这个地质队员侧躺在地上,右手紧紧搂着另外一个人的脖子。两个人一动不动早已死去多时。 至死,这名地质队员都死死箍着那穿着同样始祖鸟的男子。 他的样子极为恐怖,脸上有明显的伤口。 走到近前一看,金铎眼瞳悄然收紧。 地质队员右手里握着一把奇怪的刺刀,就插在脚盆人脖子中。差不多对穿。 而地质队员的左手已经被砍断,手掌距离尸体足足三米远。 即便死去多日,地质队员脸上也是满面刚毅和威猛,至死眼睛都瞪得老大,让金铎暗里动容! “段哥,这两个又是怎么死的?” “这么简单的死因都看不出来?” 第251章 这回是真的了 段老熊弯下腰漠然盖在地质队员额头,轻轻下抹阖上地质队员双眼。 回头看着金铎,段老熊淡然说道:“中了瘴气精神错乱,互杀!” “刚才我中了瘴气也差点杀了你。” 金铎点头,看了看那地质队员手里的罕见的特制三菱刺刀,嘴里木然说道:“谢谢不杀之恩。” 段老熊立马愣住,嘴里的话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不过就在这时候,金铎却是板着脸冷冷叫道:“脚盆人,都该死!” 段老熊忍不住心头一凛,肃然起敬,大有孺子可教的欣赏,心头那要帮金铎的愿望愈发坚定。 就在这当口,金铎却是问道:“要是脚盆人找过来怎么办?” “找过来就找过来呗。野外探险不死人那能叫探险?” “有道理。” 金铎又复问道:“那万一,他们不承认是精神错乱互杀怎么办?” 段老熊满是螨虫的大鼻子冷哼出声,杀气迸进:“天王地老子来了,他也是精神错乱。” “这里,不是百年前的神州。” 突然间,宋幕青的声音再次传来:“队长你们在哪?在哪啊?” “尤队,郭队,你们在哪?” 鬼风怒卷,妖雾狂舞,宋幕青的凄惨悲凉叫声被凄厉鬼风瞬间吞没! 茫茫迷雾中,瓦屋山山顶听不到任何回应。 段老熊大步走到宋幕青跟前,拎着蒙古弯刀四下张望寻觅,面容凄冷肃杀,健硕如牛的身躯不停颤动。 “八个打三个。不可能都死了。” “不可能啊。大肚皮的功夫一个打小脚盆五个都没问题啊。” 嘴里碎碎念自语,段老熊在并不大的山顶来来回回狂奔,却是找不到肺痨鬼和大肚皮! 一下子,段老熊慌了,嘴里突地下爆出粗口:“肺痨鬼,大肚皮。你们他妈死哪儿去了?给老子出来。” “d!” “给老子滚出来!” “逗老子好玩是?” “啊!” “滚出来。老子看见你们两个狗逼了!” 吼着吼着,段老熊声音里多了几分悲呛和发自心底的焦灼。 这边段老熊跟一头发狂的野猪疯狂爆吼,那边宋幕青则像是一只无头苍蝇在四下疯狂乱窜,哭着叫喊着肺痨鬼大肚皮几个人的名字。 “尤队。郭队。十四哥。你们在哪?在哪啊?” “我是小宋。我是宋幕青。我是编号甲午勾拐拐!” “甲午勾拐拐呼叫洞幺拐!” “甲午勾拐拐呼叫两拐勾啊!” “收到请回答。收到请回答啊!” 一边重复叫着这些话,宋幕青手里逮着微冲连抠十数枪! 段老熊蓦然回头怒视宋幕青,似乎要责怪宋幕青。 但看到宋幕青跪在地上撕心裂肺嚎叫痛不欲生的模样,眼中现出不忍,又在瞬间后仰天大吼起肺痨鬼和大肚皮的名字。 只是无论两个人怎么吼,茫茫山林却听不到任何回应。 整个山顶,除去四具尸体之外,再看不到肺痨鬼三个人的影子。整个山顶,只听见大老熊和小保安越来越沙哑的嘶吼。 那嘶吼从悲壮转到破锣,直至嘶哑,直至音带被撕裂的无力悲拗,犹如鬼哭,惨绝人寰。 “小劳,小劳!” 突然,段老熊冲到金铎跟前,一把抓住金铎嘶声叫道:“你听听,你耳朵好,你听听……” 段老熊眼眶血红,双手抖个不停。 金铎摇头轻声说道:“听不到。” 一下子的,宋幕青就跪在了地上,双手握拳疯狂锤击地面,嘴里发出最惨最痛的野兽嚎叫。 “你再听!” “再听!” “好好听!” “小宋叫救命你听到的,小岳叫救命也是你听到的,你再听,再听呀!” 段老熊粗厚的老熊手揪着金铎衣领直接拎了起来,似乎下一秒就要掐断金铎脖子,用尽全力厉声爆吼:“听啊!” 金铎静静看着段老熊,默默摇头。 段老熊呆呆看着金铎眼睛中的沉穆和哀凉,凶暴的眼睛光泽黯淡得没有一丝一毫神采。 慢慢松开金铎衣领,段老熊退后两步颓然坐在地上。 一座巨山,在金铎灰暮的眼里,轰然倒塌。 “老子来晚了。” “老子来晚了……” “老子……” 双手慢慢抬起,段老熊慢慢垂下河马粗的脑袋,牙关在打颤。 就在这时候,金铎轻声开口:“那边有一个地下溶洞。有没有可能他们就在下边……” 段老熊和宋幕青抬头望向金铎! 金铎若无其事说道:“段哥,你刚才说中了瘴气会精神错乱。有没有这个可能,他们……” 腾的下,段老熊如弹簧般绷直跳起来就往左边冲。 跟着,宋幕青连滚带爬也跟着冲了过去。 金铎撇撇嘴抄起锄头轻然起身,从那被精神错乱杀死的脚盆人身上取下绳索慢步而去。 在山顶西北位置,有一个地下溶洞。那是在几十亿年前火山喷发中形成的天然溶洞。 溶洞周围都是箭竹,洞口不大,但深度却是未知。 金铎到达洞口处的时候,段老熊和宋幕青就趴在洞口厉声大吼,不停往洞穴扔石头。 忽然间,金铎沉声大叫:“别他妈叫了。” 宋幕青回头过来怒视金铎,眼睛红透。 金铎解开绳子扔进溶洞冷冷说道:“大肚皮让你这个傻逼别再扔石头。” 嗡! 宋幕青张大嘴瞪大眼,脑袋轰然爆开。 段老熊身子猛的一抖:“你听见了?” 金铎没好气反问:“你没听见?” 一下子,段老熊又懵逼了,身子颤颤抖抖嘴角哆哆嗦嗦颓然摇头:“没……” “这么大声都没听见?” “别说话!” “竖耳朵听!” 金铎深吸一口气,敞开喉咙:“大肚皮。死的还是活的?回话!” 龙鸣虎啸雷音滔滔,大老熊和小保安耳膜作聋! 回音漫卷,惊退鬼风妖雾! 数秒过后,洞穴之下一个微弱的声音传来。 这一回,大老熊终于听见了回应! 听得清清楚楚! 这一回,段老熊不再受金铎蛊惑,凭着自己的耳朵真真正正听见了回应! 听得明明白白! 刹那间,段老熊身子剧震狂震,沙包大的拳头狠狠爆锤地面,嘴里哈哈大笑:“大肚皮,是老子!” “段短命!” “老子来救你啦!” “尤长风,尤大队……” “我们朝阳进出口公司,来救你们西城地质队啦……” “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还活着就好啊。好啊,好啊……” 第252章 雷震子 早已嗓音嘶哑的段老熊丝毫不在乎,扯破喉咙的大吼不绝,尽情宣泄自己的欢喜和落井下石! 伴着段曦的疯笑,地下洞穴中传出油腻肥男大肚皮郭叔达的无力痛骂:“。老子死也不要你救!” “老子地质队宁愿全军覆没也不要你们进出口斗公司救老子!” “操!” “勾拐拐。你他妈这个怂逼懦夫,老子要开除你!” 边上的宋幕青跪在地上身子发出筛糠般的颤抖,又是害怕又是欢喜。 油腻肥男是最后一个被救上来的。 刚刚上来的他无视众人,从金铎背后抽出铁铲呼的下就拍在勾拐拐宋幕青头上,当即宋幕青就倒在地上。 接连在勾拐拐背后连拍了数下兀自不解气,却一屁股坐了下去,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那骨折的右手就这么吊着,随着他的动作不停甩动。 宋幕青艰难爬起要给郭叔达包扎却被郭叔达一拳头打在鼻子上:“滚!” 这当口,段老熊走了过来。 郭叔达变了颜色强撑坐起厉吼爆骂:“不准动老子。” 段老熊一脚过去就将大肚皮踢翻在地,厚重的皮靴重压在大肚皮左肩肩胛。 立马的,大肚皮就闷哼出声,憔悴满脸的横肉不住抽搐。 但即便如此,油腻肥男依旧从牙缝里蹦出一段话:“。老子不要你医,老子死也不要你们进出口公司动老子!” “你他妈……” 段老熊阴鸷的脸阴测测冷笑,不由分说抓起油腻肥男的断臂。 顿时间,郭叔达嘴里发出最凄厉的嘶吼,眼睛里燃起焚天烈焰。一张横肉脸痛得变了形。 “你他妈敢……” 段曦根本不理会郭叔达,开始为其接骨。 已是强弩之末的大肚皮嘴里发出最强烈最悲愤的抗议,却是那么的滑稽可笑,那么的无可奈何。 “你给老子等着……” “等老子子下山,老子把这只手还给你。” “老子把这只手砍下来还给你狗杂种!” 啪的下。 段曦扇了郭叔达一巴掌,在其脸上留下一个清晰的手掌印。 抓起郭叔达衣领凑到跟前,段老熊狰狞笑着:“老子刚救了你们尤队的命,还给老子不?” “还!” 郭叔达用尽全力厉吼:“老子把这条命还给你。老子西城地质队不欠你们朝阳公司任何东西。” 段曦斜着嘴冷冷叫道:“老子给你们地质队四个队员收了尸。救了你们仨,拢共八条命,要不要还?” 郭叔达面色陡变呆呆看着段曦,干洌绛紫的嘴皮不停抽动,眼睛里烈焰熔浆渐渐隐退,变成最伤的痛。 被这话刺激到的郭叔达木然躺在地上,任由段老熊给自己接骨包扎。半响才嘶声叫道。 “加你徒弟,老子欠你九条命。一辈子还一条,老子还你九辈子。” 段曦轻哼出声,眼里多了一抹说不出的痛:“老子下辈子不会再遇见你。” 雾霭重重,一片混沌。 寒风如刀,刺人肌体。 冰雨凄冷,盖去神伤。 茫茫云海间,五十公里外峨眉山金顶的文殊菩萨金身绽放着金光,照亮归途。 肺痨鬼尤长风就靠在金铎背上,就像是一个熟睡的婴儿双手在空中来回荡漾。 肺痨鬼救起来的时候只剩下半条命。就算打了肾上腺激素之后也只是勉强能睁眼说话。 当肺痨鬼看见大老熊之际,灰败沉寂的眼睛里第一次现出愠怒和震惊,随后对段曦轻声说了句谢谢。 在看到金铎之后,肺痨鬼有些意外,礼貌的对金铎点头道谢。 在找到肺痨鬼和大肚皮之后,金铎并没有下洞参与救援,而是被大老熊要求留在山顶。 虽然没有看到地穴溶洞内部情况,但肺痨鬼他们却是带上来了一件东西。 这件东西是随另外一具尸体一起被拉上来的。 这具同样是脚盆人的尸体被拖上来后,幸存的另外一名地质队员伙同宋幕青立刻对其做了处理。 所谓的处理,就是按照大肚皮的命令,将尸骨拖进黄泉路做了一系列布置,最后做了隐藏。 中途还有大老熊参与。 这些都是背着金铎做的。 但金铎也全部听见了。 原路返回下山,途经那岳哥尸骸处,宋幕青和另外一名地质队员挖了个临时土坑将其掩埋。 而这时候的肺痨鬼尤长风的病情却是突然加重。吐血不止。 他的身体冷如寒冰,脉象极低,几乎感受不到半点气息。 六神无主的几个人急得来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却又无计可施。大肚皮郭叔达不停捶打自己脑袋胸口,抽噎低低呼唤队长,眼眶崩裂。 这一刻,就算是急救专家的大老熊都束手无策。 “尤队。我是段曦。有什么话要说的,尽快。” “时间不多。你们听仔细。” 在大肚皮和另外一名地质队员仇恨万丈的目光中,段曦揪着金铎衣领走远。 大肚皮仰天发出悲嚎,咚的下就跪在尤长风身畔! 山风萧瑟,雪雨凄迷! 密林深处,段老熊默默点上一支烟坐在冰冷潮湿的地下,突然莫名其妙的就给了自己一拳头,打得自己嘴角冒血。 跟着,段老熊又疯狂捶了自己好几记重拳。空气都在震颤。 “老子应该听你的。带齐所有药物的。” “老子……后悔。” 金铎头也不抬挥舞锄头砸在地上,不吱声不回应。 段老熊满脸痛楚自责内疚,粗壮的手掌紧紧捏着烟蒂,直到那烧肉的糊味传来也毫不介意。 金铎依旧不理会段老熊,挥汗如雨狠挖地面。 “陪我说话。” “没空!” 嘴里冷冷叫着,金铎扔掉锄头换上地质队的专用工兵铲飞快铲土。 “骂我两句。让我心里好过点。” “你挖坑做什么……” 金铎懒得搭理段曦:“肺痨鬼人不错,花了一万多买我书。还不捡我的漏。” “这地方风水不错。我给他挖个坑。” 段老熊没好气骂道:“傻逼。人家地质队还用得着你看风水?” 金铎挖坑的速度奇快,在跟段老熊说话间已经掘进地下五尺。抬头给了段老熊一个自己去体会的眼神,照着土里的一根黑藤再挖两尺。 那根黑藤从地面一直延伸到地下,看着就像是枯死萎缩的藤蔓。可偏偏的,这根藤蔓却是深达地下两米。 这当口,金铎停了下来。 抽出撬棍直直深入地下一尺,右手工兵铲飞速掏开周围泥土。 不出十秒,藤蔓根部显露出来。 放弃铁具,双手下挖,从土里捧起一大坨黄褐色泥巴。 那坨黄褐色泥巴之下赫然是一个空空的土洞。 左脚一挑,工兵铲飞上地面,嘴巴一张,叼起撬棍。左脚一蹬,身轻如燕便自上了两米高的土坑。 重重吐了一口口水,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又万分谨慎轻轻刨去泥土。 一个拳头大圆形物体出现在金铎手里。 那拳头大的物体赫然就生长在这根黑不溜秋的藤蔓上! “这是什么?” 段老熊目露异样,看着这个鸡蛋模样的东西好奇问道。 “雷震子!” 第253章 不准赖账 金铎嘴角上翘,小刀砍断黑色根茎。 “雷震子?干嘛的?” “救命!” 说着,金铎抄起那圆形物体快速冲向肺痨鬼。 段老熊眼睛红红,愣了几秒突然跳起来疾冲而上。 小溪边,宋幕青和另外一名地质队员半跪在肺痨鬼左右,眼泪止不住的淌。 肺痨鬼似乎交代完毕,冰凉黑紫的右手缓缓抬起挪移脖颈,艰难摸索出一块八卦牌,乌青的嘴皮轻轻蠕动,几不可闻。 大肚皮郭叔达跪在肺痨鬼跟前,脑袋埋着泣不成声。 “告诉老大,甲子洞幺拐……归……” 嘴里叫着,肺痨鬼用尽全力想要扯下八卦牌,但那铁绳却纹丝不动。 就在这当口,金铎突然尖声大叫:“雷震子。我找到雷震子了。” “肺痨鬼有救了。” “他死不了了!” 大肚皮循声望去,金铎已然赶到肺痨鬼面前。涂满泥巴的脸色露出难以自抑的惊喜振奋,嘴里嘶声怪叫。 “这是雷震子。是神药。快给肺痨鬼吃。” 大肚皮郭叔达面露惊异,傻傻看着金铎手中的东西,眼里尽是不信。 “快喂肺痨鬼!快喂啊。” 金铎疾声叫着蹲下身就要掰开黑色鸡蛋去喂肺痨鬼。 郭叔达一巴掌扇在金铎头上厉声爆吼:“不准喂!” “都他妈什么时候了,你他妈还敢乱给队长吃药。再他妈叫肺痨鬼,老子一枪打死你狗日的。” 金铎怒不可遏狞声叫道:“这他妈是雷震子。救命的药。你他妈没听说过?” “老子没听说过!” “滚!” 郭叔达怒吼爆骂,盛怒之下又是一巴掌打过来,要把金铎手中的黑蛋打飞。 金铎死寂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厉色。 “住手!” 段曦赶到跟前,一把抓住郭叔达腕子沉声叫道:“让小劳试试。” “试你妈!” “操你大爷!” “给老子滚!” 郭叔达唰的下腾身站起,右手一顿,微冲直直顶在段曦胸口:“再哔哔。老子杀了你。” 郭叔达一动,另外一个地质队员立刻起身,工兵铲唰的下切在金铎脖子,厉声威胁:“小劳别动!” 金铎斜眼看了看对方,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微冲顶在胸口,郭叔达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反手逮着枪管挪到眉心冷冷叫道:“打这。” 郭叔达怒视段曦,眼睛喷火咬牙叫道:“尤队最要的就是面子。他受了十年的折磨,让他走得安稳点。别逼老子。” 郭叔达依旧握着枪管,低吼说道:“你他妈是不是傻逼。就不能信人一回。” “有损失吗?” 郭叔达怔着看着段曦,恨声叫道:“你保证能救活?” 旁边的宋幕青战战兢兢低着头说道:“郭队。让劳哥试试。就是劳哥带我们走出迷魂凼的。要没他,我和段队早就死在瘴气里边了。” “你这个孬种。懦夫!” 郭叔达怒喷宋幕青,一脚过去就把宋幕青踹在地上打成弓虾。 就在郭叔达和段曦僵持之际,突然金铎低声叫道:“尤队长。你看看,这是不是雷震子?是的话,你眨下眼睛。” 说这话的时候,金铎左手不留痕迹的摁在肺痨鬼脑后风池穴。 弥留之际的肺痨鬼勉力睁眼,涣散放大的眼瞳里现出一抹从未有过的喜色,费力眨动眼皮,似乎想抬手去摸。 这一幕出来,郭叔达和同事全都呆了。 “至阴至阳雷震子。别人认不得你肯定认得。我们老家就有。他能救你的命。” “不过,大肚皮不让我救你。” 听到这话,肺痨鬼眼睛一动,面色从容,嘴皮蠕动哼哼出声。 “老子什么时候说不救了?” 郭叔达怒火出声,微冲指向金铎又复放下:“快救我们队长啊。” “还他妈愣着干什么!” 金铎抬头翻起白眼,嘴里吐出寒冰冷语:“老子不救了。” “你他妈敢……” 郭叔达气急败坏又抬起微冲指向金铎,用近乎哀求的哭音叫道:“快求我们队长。” “快呀。小劳。老子把地质队所有东西都卖给你。” “你他妈该不会这么小气。老子错了。” “老子求你了!” “大爷!” “祖宗!” “老子给你跪下了。” 听到这话,段曦左嘴角上翘,右嘴角下撇,冷哼出声,嘲讽无尽。 金铎寒着脸冷冷叫道:“老子可没你这么大的孝子!” “过来。帮忙!” 郭叔达立刻丢掉微冲半跪在金铎身边,用手捏着肺痨鬼下颌和嘴。 这当口,金铎双手逮着那东西来回磋磨半响,突然右手抄起那东西捏破直接送进肺痨鬼口子。 那是一个黑色的、类似鸡蛋的果实。 大肚皮、大老熊、宋幕青和另外一名地质队员四个人八只眼睛清楚看见,当这只鸡蛋果实冒出金铎手里的时候,她的表皮竟然现出一抹诡异的蓝光。 须臾间,那抹蓝光便自消失不见。 就在蓝光消失前的瞬息间,一朵黄白色的果肉就送入肺痨鬼口中,随即金铎就封住肺痨鬼的嘴。 “地炭棍!” “乌灵参!” 旁边四十多岁的地质队员失声叫道,语音打颤:“这是,这是鸡枞蛋!” “鸡枞蛋!!!” “哪儿找到的?” 听到鸡枞蛋三字,郭叔达猛然大震倒吸一口冷气。眼睛凸爆看着金铎,眼睛里尽是不信和震怖。 “你认识鸡枞蛋?” “废话!” 金铎扶起肺痨鬼喂水,冷冷叫道:“老子老家就有。专门长在鸡枞下面。十年八年都不见得挖出来一个。当年李时珍都没见过的神药。” 金铎给肺痨鬼吃的黑色鸡蛋叫鸡枞蛋,也叫做雷震子。 灌县志里有鸡枞蛋的记载:“结实于至阴之地虚悬空窟中,感受雷震至阳之力转动生长。是阴阳交合、天地交汇的产物。” 巴蜀中药志中记录的是鸡枞蛋是一种珍稀的有药用价值的食用菌。 出土时外表坚硬,为带蓝光的深黑色,遇到空气后蓝光消失转为黑色,表皮内里的肉呈白色或微黄色,肉质绵软,有类似鸡枞菌的香气。 鸡枞蛋跟传说中的肉灵芝太岁有些相似。一百个白蚁废巢也不见得能出一个。 一般生长在地下一米至五米处,最深可达二十米。越长得深,越是珍贵。 郭叔达脸色僵硬目不转睛看着金铎:“你舍得用她救人?” “药不是就是拿来救人的?” “傻逼!” 金铎放平肺痨鬼用力呸了郭叔达一口,凶暴低吼:“你们地质队的车全部卖给老子。” “不准赖账!” 比起瓦屋山蓝天白云和阳春白雪,锦城就是完全不同的另外一个世界。 回到废品站,金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晒药。 第254章 我们买了 这次瓦屋山走了一遭,除去救了几个铁头憨逼之外,唯一的收获就是几种野生药材。 几十条瓦屋山特产的大蜈蚣,最长的一条超过了十三厘米。 专门生长在悬崖峭壁上的岩莲。年份至少也在十五年以上。 其实瓦屋山还有不少好东西,比如那块直径超过四十公分的野生灵芝,还有那只体长超过八十公分的穿山甲。 这两件上等中药材金铎并没有收取。 比起鸡枞蛋来,这些东西就显得微不足道。 现在金铎手里还有个鸡枞蛋。 鸡枞蛋的处理非常麻烦,因为一旦把她挖出来后就必须要在第一时间服用才能达到最佳效果。 一旦菌核上那道蓝光消失,那她的功效就会折扣九成。 这颗鸡枞蛋金铎一直用泥巴包裹装袋直至带回锦城,连同那根长达八米的黑色根茎。 挖坑三米,在地下做了个空巢穴将鸡枞蛋放置其中,黑色根茎留在地面阴沟下。 余下的,就看鸡枞蛋的造化和金铎的运气。 回来第三天,巴蜀日报、商报、都市报的头版头条报道了一则重磅新闻。 经过多年讨论和认证,同意建议瓦屋山野生大熊猫基地。瓦屋山划为重点保护区,方圆三十公里内所有林场全部取消。 在报纸的第二版又刊登了另外一则不幸的消息。 四名脚盆驴友在瓦屋山探险时遭遇山洪失联,脚盆一方专业救援队已经抵达锦城机场,神州相关救援力量正在集结火速赶往瓦屋山。 木然看完报纸,金铎嘴里报数:“一共六斤八两。算七斤。七块钱。” 还没搬走的杂货店老板叫了句等下,转身进屋。 现在过去赶到瓦屋山山顶至少需要五天。那时候四具尸体要嘛被野兽咬掉了脑袋,要嘛被野猴啃没了四肢,要嘛,就被未知野兽咬得全面全非。 不过万幸的是,尸体总算是找到了。 结局也是皆大欢喜的。 到时候,报纸上会再刊登这一令人悲痛而又唏嘘的新闻。 消息的最后会提示各国旅游在旅游探险之际一定要遵守相关法律法规,最重要的就是要注意人生完全,顺带再科普下野外遇险自救知识。 宋幕青和另外一名地质队员背回来的东西,金铎一根毛也没捞着。 不仅没捞着,就连看都没看着。 那件东西很大,包裹非常严实。从那件东西拖上来以后就一直背在最后一名地质队员背上。从样式来看,有点像面具! 不过金铎倒是看见了另外一件东西。 岳哥在临死前交给宋幕青的背包。 那大大的背包里,装着一个青铜器。 类人形青铜器! 纵目! 包金! 刚刚走出瓦屋山,就有两大帮人前来接应。第一帮人个个长相全都鬼迷日眼稀奇古怪。第二帮人那就是鲜衣怒马帅哥靓女。 接到肺痨鬼之后,对方兵分两路。一路由宋幕青带路直杀瓦屋山,另外一路护送肺痨鬼回了锦城。 大老熊段曦则被第二帮帅哥靓女们接走了。坐的是奔驰大g,跟车的是两台牧马人。 当时段老熊似乎有急事,接到电话之后立刻上车就走,都不带跟金铎打声招呼。 肺痨鬼同样吐也是如此。 金铎则被两帮人马当做是本地林场向导,根本无人在意无人搭理,成了被遗忘的角色。 等到金铎到了地方要开自己三轮却连尸骨都没找到。 回了锦城金铎第二天就去找肺痨鬼和大老熊算账,但两个单位大门紧锁,再见不到一个人。 不用说,地质队和进出口公司已经全部撤离锦城。 “破烂。这个帮我拿去丢了。” 杂货店老板抱着个东西出来放在地上,气喘吁吁问道。 眼前是一尊高度超过八十公分的观音雕像。 整尊佛像只看得见佛头,肩膀以下则由红布包裹。 整个观音头部涂满彩绘,但彩绘油漆已经有部分脱落,看上去有些斑驳。 观音面容脸型圆润慈祥和蔼,双耳垂肩双肩齐挺,神态安静内敛又质朴无华,看上去异样的秀骨清逸。 她的头部发髻是最普通的无发纹饰,肉髻也是光滑丝顺。 斑驳彩漆下隐隐可见佛像最里层的底色。 这尊佛像最大特点,是他的身后,那一块非常特殊的背屏! 这种背屏在专业术语中,叫做身光背! “我帮你丢了?” “对。帮我丢了!” 观音是杂货店老板家里老人当年家里供奉的。当年他们家搬到鬼场坝听说这里闹鬼,家里老人就从家乡把这尊佛像给送了过来镇宅。 老人走了以后,杂货店老板不信佛,观音就一直放着吃灰。 “你不供奉就送庙里。” “我送去过,他们不收。” 杂货店老板愤愤不平叫道:“要给钱才收。都他妈钻钱眼里去了。” “你帮我处理了。不然我搬走以后,房子一拆观音肯定得被砸。” 扔给金铎一包烟,杂货店老板连大门都不再锁,跳上崭新的宝马320潇洒走了人。 这家杂货店是城门洞几十户钉子户之一,仗着家里有点关系一直赖着不走,直到前几天老鱼头接手以后才谈妥。 按照金铎的交代,剩下的钉子户只要不漫天要价,一律满足。 旁边路过的破烂同行看着金铎纷纷嘲笑挖苦,却没人说杂货店老板的不是。 杂货店老板把观音送给金铎,根本不在乎金铎是送了还是砸了。因果都不再跟他有任何关系。 金铎默不吱声用泡沫将佛像包裹放上三轮去了老宅。 刚转过弯的当口,金铎顿时炸毛! 前些天那群被自己暴打的破烂同行竟然又围在了四鹏居门口指指点点,像是在讨论怎么收割这批价值十万巨款的钢筋。 就在金铎准备现身的当口,突然巷子对面过来一拨人径直走到老宅子门口停下。 那群破烂同行看到制服人员立刻收敛笑容跳上车走人。 没两分钟,制服人员对着老宅拍照取证:“按照规定,现在这座宅子产权属于你们亚宇公司。” 老宅门口,新成立的亚宇房地产开发新任法人老鱼头颤颤悠悠的在接收文件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完成了对四鹏居的收购权。 今天,是老宅四鹏居财产认领通告的第三十五天。 按照相关规定,无人认领的财产将会收归国有。但由于现在这块地已经被金铎全资收购,所以,四鹏居又由国有再转卖亚宇公司。 看到这一幕,金铎悬着已久的心终于落回胸膛。 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人能动得了老宅一砖一瓦。 “等下!” 就在老鱼头写下最后一个远字的当口,突然一个冷肃普通话传入众人耳畔。 金铎抬头望去,眉头紧皱:“孙羽涅!” “他来干什么?” 巷子对面,小国医孙羽涅伙同几个男子快步走来,叫停签字。 还没等老鱼头说话,当中一人便自冷冷说道:“四鹏居,我们买了。” 第255章 我估计你惹不起 听到这话,金铎腾的下眼瞳收紧,脸骨裂纹陡现,想都没想开着三轮就冲了过去。 制服人员有些奇怪,看着小国医一干人的衣着、手包和腕表立刻留上了心。 老鱼头和董麻子不明所以跟对方嚷嚷叫喊。 孙羽涅一伙人压根不理会老鱼头董麻子,中间那人直接甩出一本证件递给制服人员。 当即制服人员就变了颜色,双手奉还证件,极为尊敬。 老鱼头和董麻子被金铎强推上来做白手套,连最起码的说话都抖不完整更别说其他。 这时候亚宇公司总经理任科毅出来和孙羽涅一方交涉。 任科毅是侯家少爷给金铎物色的人选,国企私企外企都有工作经验,外交能力非常出色。 “各位先生老总,这块地是我们亚宇公司全资收购的财产。你们买房子没有半点问题,但是这房子在我们的规划范围。我们要是为了这房子改图纸的话,那我们损失会非常大。” “那是你的事!” 站在孙羽涅身边的刘姓中年人戴着墨镜都不愿多看任科毅半眼,桀骜跋扈叫道:“改图纸,那就改图纸呗。” 任科毅笑了笑立刻请示老鱼头。老鱼头结结巴巴说不出话。董麻子麻着胆叫道:“你们买了这房子,我们还搞什么开发。这不是为难我们吗?我们不吃饭了?” 刘姓中年人神态倨傲,冷漠嚣张:“为难你们又怎么样?再哔哔,我叫你五十年都动不了这块地。” 董麻子急得上火,老鱼头唯唯诺诺身子骨抖个不停却没有半点勇气跟对方搭话。 两个人在被金铎推出来做白手套的时候,金铎有过交代。所有的事情都按照金铎的计划实施。 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泄露金铎的身份。 关键时刻高薪聘来的任科毅笑着接口:“各位老总喜欢这房子,那我们也不敢和您们争。您们让我们改图纸也没有任何问题。” “只是,刘老总方不方便透露一下,您们买这房子是为了……” 任科毅姿态放得极低,对方刘姓男子却是轻哼出声,压根不把任科毅放在眼里。 “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我他妈高兴买就买。你管老子拿来做什么?” “我他妈高兴了连你们亚宇公司都买了。” 这话直接让董麻子和老鱼头吓得面如土色肝颤魂抖。 任科毅笑容更甚姿态再矮了七分:“刘总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的想法是这样的。” “您和几位老总给我个最简单的章程,我们照章办事,为您们留足足够的采光和空间,外有水电气和道路通行这些最基本的保障措施。” “我们亚宇公司接手这块地着实不容易,也是想给西部大开发和锦城人民做点实事。原先宏发公司老板洪喆……” 和风细雨诚诚恳恳说完,任科毅满堆笑容低声说道:“我们亚宇公司绝不会像洪喆那样枉顾老百姓利益不顾,这一点请你们放心。” 伸手不打笑脸人,刘姓男子轻哼一声不理会任科毅。 这当口,小国医轻声开口:“民营小公司生存也不容易。钟哥,你看。” 钟哥看着四鹏居大门淡淡说道:“照你原先说的办。老总那里不能耽搁。” 孙羽涅轻轻颔首,举起手指。 刘姓男子立刻点头冲着任科毅叫道:“算你会说话,钟总和孙总放你们亚宇一马。” “房子你们照买。滚蛋!” 抖抖索索的老鱼头赶紧在转让书上签完字,冲着对方不住点头道谢。 “汤老板。我们要进这房子去看看。你有没有意见?” 这话是中年男子钟哥说的。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对方那刘姓男子不过只是个马前卒,真正的大佬是孙羽涅旁边那钟哥。 这下子,老鱼头又给整得懵逼当场。一张娃娃脸又红又白,最终咬牙点头。 金铎的交代历历在耳,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更不准让任何人动这座老宅的一砖一瓦。 但若自己不点头,这座宅子绝对保不住。 “行。开。” “抓紧时间。” 当着老鱼头董麻子和任科毅三人面,钟哥挥手下达命令。 身后两个人立刻上前,抄起消防专用的汽油切割机照着四鹏居门口一根钢筋就切了下去。 “啵!” 一块碗大的石头砸在切割机上,直接将全新的砂轮片打烂,碎片横飞漫天飚射。 手持切割机的男子手一顿,切割机掉落在地当即报废。 “不准动老子的钢筋!” 说话间,金铎三轮冲到老宅门口刹停,抄起一米五长的撬棍厉声爆吼:“谁他妈动老子钢筋,别怪老子不客气。” 金铎陡然乍现,老鱼头董麻子吓了老大一跳,却是在瞬间鼓足勇气上前要和金铎并肩战斗。 金铎一脚爆踢三轮车头将老鱼头董麻子挡在外面,抄起撬棍怒砸切割机,杀气腾腾爆吼大叫。 “这是地质队和进出口公司送给老子的钢筋,谁他妈敢割,老子打断他的手。” 雷霆爆音在孤寂的深巷中连绵碰撞,又在空阔的废墟上回荡不休。 对面一伙人看到半途杀进来的金铎都觉得不可思议。孙羽涅和钟哥身后立刻站出来两个板寸男子拦在二人跟前。 “哪儿来的疯子。拿下!” 刘姓男子冷冷叫道。身畔两个板寸头即刻上前! 金铎抄起撬棍在空中乱舞:“谁他妈敢过来。老子废了谁。” “你他妈个神经病。还敢坏钟先生孙先生好事。” 刘姓男子指着金铎爆骂:“限你三秒给老子滚开。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 金铎怒吼出声:“谁都不准动老子钢筋。” 刘姓男子厉声叫道:“最后一次警告你。给老子滚。再在这胡搅蛮缠,老子有一种办法弄你。” 金铎分毫不让大声叫喊:“老子不怕你。你要把这房子怎么弄老子不管。动老子钢筋,老子跟你玩命!” “咦。你不是那破烂吗?” 孙羽涅轻轻拨开板寸男子当先过来:“什么钢筋是你的?地质队和进出口公司又是怎么回事?” 金铎握着撬棍嘶声叫道:“这里所有钢筋是戚笑鸣当巷长时候答应送给老子的。” “戚笑鸣走了,地质队肺痨鬼做了巷长,他也答应过把钢筋送给老子。” “你们想干什么?” 孙羽涅微微皱眉:“哪个戚笑鸣?哪个肺痨鬼?巷长?什么巷长?” “管这条巷的巷长。” 孙羽涅嘴角轻抽,嗬了声:“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巷长这词儿。这些钢筋不便宜。一个巷长敢把这么多钢筋送给你?” 金铎粗暴狠恶叫道:“别小看他们。他们的本事可比你这个长手怪大得多。” “比我大?有多大?” 孙羽涅似乎来了点兴趣,嘴角上翘眉间带笑。 金铎眉角轻挑粗暴回应:“我估计你惹不起!” 第257章 没意思不装了 刘姓男子立刻关闭保险手枪揣进手包,眼睛一秒不离金铎,似乎要将金铎的样子刻在脑海,永铭心底。 “狗杂种。老子记住你了。” “给老子等着。” 金铎目不转睛盯着刘姓男子,苍暮死寂中的星海深处,燃起毁天灭地的怒火。 “你想要钢筋?” “老子叫你一辈子别想如愿。” 冷冷丢下这话,刘姓男子将金铎狠狠一推,大摇大摆要走人。 就在这时候,一个洪钟声音传来:“你。别走。说的就是你。志明!” 刘姓男子慢慢回头怒视大肚皮怒声叫道:“你他妈谁啊?你他妈想怎样?” 绑着绷带的大肚皮郭叔达将烟蒂扔在地上漠然说道:“欺负老实人不该给个说法?” “你想要说法?” 刘姓男子狞声叫道:“老子给你个屁的说法。” 大肚皮面不改色淡淡说道:“至少也得道个歉再走。” “让我道歉?” “我道尼玛的歉。你他妈眼睛瞎了还是猪油糊心了。要我跟这个收破烂的狗杂种下三烂道歉?他算什么东西?你又算什么东西?” 刘姓男子捂着自己下巴吐出一口血沫,痛得钻心的他指着金铎叫道:“老子不废了你,老子就不姓刘!” 丢下这话,刘姓男子甩着被扭伤的右腕,对金铎的恨意更深万倍。 这当口,那模糊不清的闷雷声响起:“不道歉就算了,还当着我们的面威胁要废人。做人做事这么霸道,也未免太嚣张。” 刘姓男子鄙夷看了看穿着保安服的大老熊。冷笑迭迭:“死胖子,你他妈把舌头给老子捋直了再跟老子说话。” “老子嚣张,那是老子的本钱。老子霸道,那是老子的本事。” 刘姓男子指着大老熊狞声叫道:“你个臭保安敢管老子闲事,老子连你都不放过。” 说着,刘姓男子又指着金铎恨声叫道:“想给他出头。你他妈活腻歪了。” “也不打听,老子刘志明是谁?” “三个傻逼!” 大老熊又点了点头木然说道:“既然你那么牛逼。那我也不用给你再讲道理。” “好话你是听不进去。那我就给说其他的。” 刘志明不气反笑:“说其他的?什么其他的?你个傻逼保安倒是说来听听。” 大老熊缓缓摸出烟点上轻漠道:“你动枪了!” 听到这话,对面几个板寸头面色轻动。直直投向那大老熊,目光烁烁。 “老子动枪了又怎么样?” 刘志明胸口耸动冷笑迭迭:“老子还需要跟你汇报?” “你他妈算老几?” 这话出来,大肚皮郭叔达顿时眼皮下垂,轻轻甩甩脑袋。还带着擦伤的大脸露出一幅幸灾乐祸的样子,看上去异常怪诞。 大老熊轻然颔首,吐出一口烟雾,抖抖火柴棍般细细的烟头,木然冷冷开口。 “那就给我报下枪号多少?子弹编号多少?” 腾的下! 对方四个板寸头面色顿凛! 噌的下! 小国医孙羽涅抬头望向大老熊,带着一抹惊错。 这话出来,就连那一直不显山露水的钟哥也在这一刻悄然抬头! 听到大老熊的话,刘志明初始一愣却是在眨眼间就笑容凝结,继而变了颜色。跟着面容紧绷,惊愕傻愣交加! 大老熊轻描淡写囫囵不清的话在旁边老鱼头董麻子任科毅三人耳朵里稀松平常,但在对面六个人耳朵里,却是雷霆爆音。 眼前这个五大三粗的保安在六个人眼里,似乎变成了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霸王龙。 “你是谁?” 半响之后,刘志明当先开口,口气依然强硬不羁! “我是谁你没必要知道。我刚说的,你照做就是。” “td。你到底是谁?” 大老熊单手背着,一只手捏烟冷冷说道:“照做。” 刘志明目视大老熊嘶声叫道:“做你妈!你知道我是谁吗?少给老子在着这装腔作势。” 大老熊脸色轻沉,语音如雷:“执行命令!” 刘志明呆了呆,忽然狞笑不止:“你命令我?你有资格命令我?” 刘志明每说一句话,地质队大肚皮郭叔达脸上的幸灾乐祸的笑容就多一分,到了最后,整张脸都成了暴盛的菊花。 一颗猪脑袋不停的摇晃,那样子甭提有多滑稽。 “你算什么玩意,想打老子的诈和。” “连张鸿光都不敢跟老子大声说话,你他妈又算个什么。” 刘志明仰天大笑:“狗杂种,你还嫩了。” 听到这话,郭叔达毫不客气就给刘志明竖起大拇指。歪着脑袋望向大老熊。 眯成一条缝的眼睛里尽是嘲讽挖苦鄙视讽刺。 大老熊冷冷瞥了郭叔达一眼,给了郭叔达自己去体会的眼神。 慢慢地,大老熊抬起头来。 顿时间,大肚皮郭叔达就只看见一头火龙从烈焰熔浆中飞腾冲霄! 大老熊扔掉烟蒂,缓缓抬头,平静开口吐出几个字。 “不装了。没意思。” 瞬息之间,邋遢颓废的保安大老熊就变成了一尊煞气冲天的八部天龙。 嘴里爆了句粗口,大老熊迈步走到刘志明跟前。慢慢掏出个证件打开拎在手里凑到刘志明眼前。 “这是什么东西?” “是你的保安证吗?” “哈哈哈……” 还在大骂不休的刘志明不停笑着,目光终于挪移到那证件上。 笑着笑着,刘志明的声音越来越低。 笑着笑着,刘志明的眼睛越却是越笑越大! 突然之间,刘志明笑容凝结在脸上,嘴里的笑声停止,但在喉管里却是发出癞蛤蟆般的鼓鼓声音,断断续续,有气无力。 他的眼睛瞳孔急速放大到爆裂,又急速收缩至针眼大小。不停收缩不停爆裂! 跟着,刘志明的面色变得越来越苍白,拇指粗的汗珠从额头上冒出,瞬间淌满全脸。 “嗝……” “嗝……” 连着喷出两声濒死癞蛤蟆的叫唤,刘志明整个人都软了下来,全身湿透。 紧接着,刘志明的身子骨开始抖了起来。 起初只是触电般的颤栗,接着就是五十万伏高压电下的狂抖,最后就变成了滚筒里的兵乒球。 脸若死灰,惊恐万状! 从刘志明的狂笑到他发抖,不过就区区五秒钟。 现场众人看到这一幕,尽皆骇然! 大老熊就静静的站在那里,粗硕的手掌拎着小小的证件平移到最近的一个板寸头面前。 正午的骄阳落在本子上泛起一团金芒,照着人睁不开眼。 乍见那黑色证件正面图案,那板寸头不由得一愣,本能望向黑色本本。 腾的下,板寸头立刻绷直身子,面向大老熊! 双脚并列,绷起最直的双腿,挺起最坚实的胸膛,昂起最坚毅的头颅,睁开最坚定的双眼,瞳孔深处有最狂热的信念真火在熊熊燃烧! 第258章 神魂炸裂 右手刚刚抬起的当口,大老熊冷冷叫道:“下他的枪!”“是!” 板寸头嗓子里发出破锣的吼应,转身捧着重若泰山的证件递给旁边另外一个板寸头。 那板寸头一下子汗毛倒竖,浑身激颤,血脉喷张! 这当口,前一个板寸头抬步上前到了刘志明跟前,双手齐出。 单手揪着刘志明头发,另一只手逮着刘志明脉门反手一扭,右脚上前踩着刘志明脖子,轻而易举将刘志明制服! 此时的刘志明早已软做一滩烂泥,早已变成了一具没有骨头的烂肉! 一分钟之前还在不可一世疯狂叫嚣不绝的刘志明转眼间就成了一只臭不可闻的蛆虫! 反差之大,几米外的老鱼头三人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里却是生起最浓最烈最舒爽的快意! 随后而来的板寸头即刻上前拿起刘志明手包双手呈送到大老熊手中,跟着站定身子,昂首挺胸,用尽全身力气向大老熊敬礼! 这一幕出来,金铎眯起了眼睛。 老鱼头董麻子人任科毅三个人直接看呆看傻,惊得来下巴都掉在了地上。 对面的小国医孙羽涅目露几许异色,慢慢转头望向钟哥。 大老熊随手接过手包掏出手枪往自己怀里一踹,这才随手给板寸头回了个散漫的兵礼。 这当口,余下两个看过大老熊证件的板寸头迈着最整齐的步伐到了大老熊跟前庄严敬礼。 现场众人能清楚的看到这些板寸头眼睛里对大老熊的无限敬畏,无限敬仰,还有无限狂热! “铐起来!送总部。” “报告你们自己写。” “明天我接手。” 轻描淡写说出这话,大老熊接过证件都不愿多看烂泥般的刘志明一眼。 “是!” 四个板寸头站在不同方位立刻向大老熊敬礼。 四个不同口音的是字汇聚一体,形成一幕海啸狂浪,排山倒海漫卷长空! 现场众人无不震得心魂俱颤,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唯一对大老熊不满的自然是站在身后的大肚皮郭叔达。斜着眼看着大老熊,满脸鄙夷,嘴里也不知道在骂些什么。 “等下!” 这当口,小国医孙羽涅快步上前轻声说道:“我能看看您的证件吗?” 嘴里说着,孙羽涅早已将自己的证件主动递了过去。 看过大老熊段曦证件之后的孙羽涅明显的震了一下,缓缓抬头慎重交还证件,脸上露出最凝重的表情向段曦重重颔首。 “段队。人您可以带走。不过,有件事儿我要给您讲清楚。” “你不用讲。” “找他说!” 大老熊段曦转手将一支烟递给金铎,又亲自给金铎点上:“小劳救我过。” 听到这话,孙羽涅星眸中闪过一抹骇然,主动对金铎颔首点头:“我跟劳先生见过一面。上次也是在这个位置。” “您好。劳先生。” 金铎垂着眼皮轻轻应了声。 一下子的,孙羽涅便自想起自己和金铎的初见时刻,忍不住脸上一阵阵火辣。 “是这样的,劳先生。我想进这房子里去找一找有可能能救命的东西。您的钢筋我们自行拆除。绝不……” 金铎平视孙羽涅,死寂的眼眸里有淡淡嘲弄和轻蔑:“长手怪,你也有惹不起的人?” 嗤! 不远处的任科毅捂住自己嘴巴不停咳嗽。 嗬! 大肚皮郭叔达咧嘴无声笑起来,露出那巨丑的四环素獠牙。 刷的下,小国医那丰神如玉的俊脸就白了。 隔着老远,老鱼头董麻子都能感受得到小国医那满屏的尴尬窘迫和赧然! 打脸来的太快,现世报呀! 而这时候的段老熊也抿起厚实的川金丝猴嘴唇,似笑非笑看着小国医,眼角皱纹堆积满满。 “老子只要老子的钢筋,你们进不进去跟老子没关系。” 金铎没有再痛打落水狗,大人大量放过小国医。 听到这话,孙羽涅笑着接口:“那好。我们马上开动……” “嗳。等下。” 这当口,油腻肥男郭叔达阴测测叫道:“你刚说什么?你想进去?” 孙羽涅轻然点头:“下午四点之前绝对撤出来。” 郭叔达肥厚的嘴唇扯起来,露出比猪八戒还丑的笑:“你凭什么进去?” 一下子孙羽涅就怔住了,笑容凝固,直直盯着郭叔达,灿烂星眸中隐隐有了怒火。 学着段老熊的样子,郭叔达慢吞吞点上烟冲着孙羽涅阴笑两声:“你不要告诉老子,就凭你是小国医就想进这间屋?” “你认识我?” 孙羽涅目露凝肃主动探出手:“请问您是?” 大肚皮无视孙羽涅,依旧是那阴鸷冷酷的脸:“特别进出口公司在这守了十年没敢进去。你小国医凭什么进去?” 孙羽涅悠然色变! 大肚皮又复冷笑说道:“我们单位在这守了整整十年没敢进去。你小国医比我们更有资格进去?” 孙羽涅面露难色,尴尬中带出三分羞恼,却不敢接大肚皮的话。 大肚皮轻声说道:“小国医。你身份特殊,别乱跳坑!” 孙羽涅面容悄然收紧,望向大肚皮,心头升起一种不祥预感。 就在这时候,一个沉穆冷峻的声音在孙羽涅身后传来:“小国医进去是为了救人。” “这里都要拆了,你们进出口公司总能通融下。” 一直不做声不做色的钟哥慢慢走了过来。 这个人身材不过一米七,但他的气势却是丝毫不比身高马壮的段曦郭叔达差了分毫。尤其是他沉稳气度,超凡脱俗。 “嗬嗬!” 大肚皮郭叔达冷笑两声漠然叫道:“对不起!” “通融不了!” “我没跟你说话。” 钟哥不给郭叔达正眼,到了段曦身前主动探出手和段曦握手,低头向前在段曦跟前轻声低语。 “……现在只有四鹏居金神医能救。金神医全家出事没了后人,上个月宁总亲自过来寻找未果……” “期间宁总和张鸿光见过面,说过这事……” “唯一的希望就只能寄托在金神医的故宅中能找到相关药方。” 说完这话,钟哥主动掏出烟递给段曦和金铎:“刚才刘志明做事太冲动,给宁总丢了人。段队处罚得好。他咎由自取我们绝不会保他。” “小劳,我给你道歉。” 段曦不接钟哥的烟,木然说道:“救人是大事。我这里没问题。你去我们公司开条子就行。” “不过,郭队那边你们自己去说。他们跟我们一起守的这。” 钟哥眨眨眼转向郭叔达,慢慢伸出手:“郭队是……” 郭叔达森冷满面阴测测叫道:“怎么?这时候想起我来了?” 钟哥面色一晒,眉宇间透出一抹愠怒,声音平缓清朗:“郭队大人大量,别往心里去。段队说得好,救人要紧。宁总父亲可是……” “少跟我扯这些没用的。” 郭叔达毫不客气打断钟哥,阴森森叫道:“你要进去。可以。去我们公司开条子来。” 钟哥露出一抹淡淡冷傲的笑容,轻然点头轻描淡写问道:“那就好。请问你们公司……” 郭叔达居高临下看着信心满满的钟哥,阴阳怪气曼声开口。 “怎么?你钟佰戎当年就是从我们单位出去青云直上一步登天的,现在连你老单位都忘了?” 此话一出,钟佰戎微微一顿,轰的下变了颜色,神魂炸裂! 第259章 上不封顶 旁边的小国医孙羽涅迷惑的眨眨眼,突然间反应过来,眼珠子顿时定住。跟着倒吸一口冷气,失声尖叫。 “军南门!” “北落师门!” 看着郭叔达脸上那漠不经心不屑一顾的样子,孙羽涅猛地下眼瞳收到最紧,心头狂跳身子颤栗,吐出来的气都是冰的。 “你,您,您是……” “土,土……土司空!” 看到孙羽涅这反常惊悚震怖的样子,老鱼头三人脑袋都不够用了。 而那四个板寸头目视郭叔达,脸上尽是震撼,眼睛深处有滔滔敬畏沸腾! 地上趴着如烂泥的刘志明吓得面如土色,牙关打颤! 谁也没有注意到,此时的金铎。 听到那三个最美最飒最神秘的名字,金铎心里掀起泼天巨浪,脸上那条裂纹不受控制的就要显现。 原来是他们! 真的是他们! 我在无间地狱里遇见的就是他们! “军南门现在归土司空管辖。” 郭叔达云淡风轻说出这话,慢吞吞从包里摸出烟来递给金铎一支自顾自点燃,深吸一口不带给钟佰戎一个正眼。 不可一世的钟佰戎在大肚皮眼里,就是个渣渣! 渣渣里渣渣! 听到这话,孙羽涅身子不由自主抖了一下,脊椎冰冷,璀璨星眸中尽是崇拜和尊敬。 “军南门……出的人渣败类太多。已经被永久撤编。我们现在在xc区办公。 这话落在孙羽涅耳朵里又是一个晴天霹雳,再看郭叔达的时候,已是仰望,还有无尽的骇然与惊恐。 而近在咫尺的钟佰戎钟哥面色青白交加红黑变幻,呼吸急促,胸口急速起伏不定。 过了好久,钟佰戎才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轻轻点头伸出双手低低说道:“郭队,我钟佰戎有眼不识泰山您别往心里去。” 刚刚还高高在上的钟哥在这一刻向段曦和郭叔达低头认错,这一幕再出来,老鱼头几个人脑子都炸了。 望向段曦和郭叔达,老鱼头几个人充满了崇拜。 大肚皮依旧不看钟佰戎,似乎都不愿意跟对方说话。更不搭理对方。 这对钟佰戎来说无疑又在自己心窝子上插了一刀。 这当口,大老熊段曦嘴里冷冷说道:“我们在这驻扎十年,就是守这座房子。” “这些钢筋是戚队批准送给小劳的。小劳是土司空地质队的恩人。他们地质队欠小劳好几条命。” “尤队就是小劳救活的。小劳背了三天才把尤队背出来。” 听到这话,钟佰戎面色再变。 小国医偏头望向金铎,早没了刚才的揶揄。取而代之的,是恍然大悟和难以置信。 还有,对金铎的好奇! “严格来说,小劳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这话出来,小国医的眼皮又复狠狠一跳,看金铎目光中尽是艳羡与尊敬。 钟佰戎嘴角不由自主抽动,呼吸不禁急速,对金铎也多了几分畏惧。 “钟队还有什么事吗?” “我知道了。” 钟佰戎面带不自然的笑冲着段曦点头:“谢谢段队告之情况。我回去就向宁总汇报。” “有机会我一定请段队喝酒。宁总侄子就在你们单位。他叫赵智健。是总部特一……” 段老熊俯视钟佰戎,眼睛里多了一抹戾气。 “特一赵智健。那我这个小卒可不敢高攀。不过我喜欢喝酒。钟队后天去东城……号找我就是。” 钟佰戎灿灿叫道:“段队不是在……” 段曦肥厚的嘴皮笑了笑漠然说道:“我调那去上班了。总九!” 一下子,钟佰戎就变了颜色,露出最恐怖的神色。径自比听到土司空更震惊十倍。刚刚恢复过来的那一点点的精气神陡然消散。 孙羽涅看段曦的眼神都不对了! 而地上趴着的蛆虫刘志明身子抖了几下,径自被活生生吓晕过去。 “两位还有其他什么事不?” 钟佰戎赶紧摇头,脸色灰败不见半点血色都不敢有半点勇气再和段老熊对视。 “小国医,你呢?” 孙羽涅急忙摆手摇头,连话都不敢多说。 大热的三伏天,自己背后径自一阵阵森冷的冰凉。 “那好。我还有公务在身。就不送两位。” “有机会,天都城见。” 孙羽涅和钟佰戎赶紧点头,二话不说调头就走。 “等下!” 就像是听到那催命的音符那般,钟佰戎又复定住脚步,回头灿笑温言细语:“段队还有什么吩咐?” “钟队是宁总的人,保密条例我就不宣读了。” 轻轻的一句话出来,钟佰戎身子却是打了个寒颤,浑身冰冷。小鸡啄米般连连重重点头。 这当口,大肚皮回头冲着老鱼头几个人笑呵呵叫道:“几位老总你们刚才都听到什么看到什么没有?” “最好是什么都没看见听见。不然的话,十年起步,上不封顶!” 段老熊木然叫道:“记住一点。这里的钢筋我们送小劳了。” “为难小劳,就是跟我们过不去。” “谁跟我们过不去,后果很严重。” 老鱼头和董麻子吓得肝胆尽裂,任科毅急忙拽着二人飞一般逃走。 直到钟佰戎踉踉跄跄消失在街道尽头、直到老鱼头三人连滚带爬跑不见之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金铎突然爆出粗口。 “你们两个土鳖憨逼到底是干什么的?” “给老子老实交代,从实招来!” 眼下的小巷寂寥静谧,各自代表三栋房屋的主人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除去各自的三栋建筑物外,剩下,只有知鸟落寞的悲鸣。 “没有老子,你们地质队早就死光死绝了。” “你们地质队这群无情无义的狗畜!” “亏老子还救了你们队长的狗命。你们就这样对待老子的。” “没义气的东西!” 黄葛树下,金铎趾高气扬站在新买的三轮上指着两个铁塔壮汉愤声怒骂。 唾沫横飞! 而两头暴龙狂狮则坐在马路牙子上耷拉个脑袋就像是两个没写作业被抓住的小学生相互尬笑,又是羞恼又是惭愧。 无言以对。 “大老熊。你他妈还笑得出来!” “为了你一句话,老子他妈连三轮都折了。那是老子刚买的三轮。六千多块!” 第260章 你知道吹牛哔的原则不 “还有你,大肚皮。老子把最珍贵的雷震子都给肺痨鬼吃了。” “老子把老子所有能贡献的都给了你们,你们是怎么对老子的?” “说好的把你们地质队的车全部给老子,现在连他妈一个车轱辘都不见了。” “你们的良心都让狗吃了。” “知道老子是怎么回来的不?老子自己走了整整六十里路才到的镇集……” “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狼心狗肺天打雷劈的龟儿子!” 段老熊松皮般的老脸略显难堪,抠抠脑袋不吱声。大肚皮郭叔达单手捂着自己额头更是满脸的窘迫。 若是小国医钟佰戎老鱼头两帮人还在这里的话,不知道会不会惊得来掉下大牙。 不过两个人眼睛里的笑意却是出卖了他们的内心! 等到金铎痛斥宣泄完毕,大肚皮咳咳有声,主动递给金铎香烟却是被金铎一巴掌拍飞。 最后还是段老熊出马让金铎平息了怒火。 把金铎扔在那确实是他们的不对。当时情况非常特殊且紧急,大老熊和大肚皮忙着处理其他事忽视了金铎。 事后两个人才想起金铎,他们感到非常内疚和抱歉。 所以,暴龙狂狮特意专程从天都城赶回来处理这事。 “吹牛逼。” 金铎毫不客气凶神恶煞打断大老熊:“你们两个能想到老子这个下九流的贩夫走卒?老子不信。” 大老熊还想要解释,金铎却是大手一挥:“少他妈玩虚的。拿来!” “拿什么?” “你们不是他妈专程飞过来感谢老子的吗?慰问金给老子拿出来。” 大老熊嘴角一下子揪紧,苦巴巴低低说道:“这个真没有。” 金铎勃然大怒:“大肚皮。你们地质队的慰问金……” 郭叔达脑袋歪到一边,呐呐叫道:“啊,啊,这,嗯……喔……” 金铎当即就火了,愤声唾骂:“一群白眼狼。老子眼睛瞎了认识你们。算老子倒霉,老子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们。” “下次老子再帮你们,老子就不是人。” 说着,金铎跳上三轮就要走。 大肚皮赶紧起身拽着金铎,大老熊一屁股坐在金铎旁边摁下熄火开关。 好说歹说半响,金铎总算是消了火。 虽然金铎救了地质队,但慰问金这玩意是真没有。 地质队穷,金铎那是知道的。 要不然的话,他们也不会把那些个报废的车辆都拉去卖了。 不过,他们还是为金铎准备了另外一种方式的慰问金。 那就是让金铎拆房子! 没错! 地质队的房子让金铎去拆,所得的钢筋仍由金铎去卖。 不仅是地质队的房子,就连进出口公司的房子也给金铎去拆! 听到这话金铎冷笑叫道:“两栋房子能拆多少钢筋……” 大老熊摁住金铎轻声说道:“我们两个单位的房子都不是普通建筑,拆了你就知道了。” 大肚皮郭叔达跟着接口:“上面有四层,下面有两层。用料足够扎实。比这间鬼屋要多好几倍。” 金铎装作将信将疑的样子,没好气骂了大肚皮两句,开车要走又被大老熊拦了下来。 “小劳。钢筋拆完了,你准备怎么办?” “不知道。混一天算一天。” 大老熊给金铎点上烟,看着金铎那冷冰冰的僵尸脸半响才开口:“收破烂干不了一辈子,要不我给你找份工作。去学法医。将来……” 金铎没有半点犹豫严辞拒绝。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你体能不错。尤其是你的听力。要不来我们地质队……” “哼。法医老子都没兴趣,还进你们地质队?你们地质队穷得连台合资车都买不起,一年工资还没老子收一个月破烂多。” 郭叔达撇撇嘴轻声说道:“你这头野山豹也就那么点出息。” 说着,郭叔达戳戳金铎额头:“你他妈知道你错过了什么不?全国各个区域几百万人打破脑袋做梦都想进我们地质队和进出口公司……” “你这个夯货。耗子眼睛一寸光。说你山豹都抬举你。” 金铎满不在乎叫道:“老子将来做世界首富,好好打你的脸。” 郭叔达直直看着那金铎:“别说世界首富,你他妈将来能做锦城首富,老子和段老熊的脸随便你打。” 哈哈大笑中,大肚皮不再理会金铎,起身去了地质队门口。 段老熊轻轻摆首笑了笑,突然说道:“晓得为什么我要跟你讲这些不?” “不晓得。不想晓得。” “因为,你很像我的徒弟。” 阳光穿过云层透过树桠打在两个人的身上,像极了两叶支离破碎的浮萍。 时光也在这一刻停滞,又不知不觉悄然溜走。 再次给金铎点上一支烟,段老熊终于开口。 “晓得我舌头是怎么没的不?” “就是守这间鬼屋丢的。” “当年老子是被借调到进出口公司的。” “进出口公司实力太差,他们从各个大单位密集抽调能打的高手过来,任务就是镇守这间鬼屋。” “期间老子带了个徒弟,体能全国第一,负重五十公斤强行军五十公里再做两千个俯卧撑连气都不带喘的。” “他的功夫也没得说……“ “跟你一样,他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莽货。” “那年,有一群垃圾想要拆掉钢筋冲鬼屋,我最先发现最先冲过去……” “对方都是不亚于我的高手,我大意轻敌寡不敌众。危在旦夕,我徒弟过来弄翻弄残七个……” “那晚上来的敌人太多,我们公司就连炊事员都加入进来……” “地质队这群傻逼,他们离鬼屋最近,却是等到上报之后才出手。” “我徒弟……牺牲了。” “他当时就趴在鬼屋门口那尊石狮子下面,紧紧的把我护着……” 段老熊手中的香烟已经燃烧大半,烟灰却是紧紧附着不散。 段曦神情平静而冷漠,就像是在叙述着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情。 “那一晚,进出口公司伤亡惨重。就连戚笑鸣都差点见了阎王。” “从那天起,我们进出口公司就和地质队不共戴天老死不相往来。” “这十年来,老子每天都在值班室里等着那群人再来,好为老子徒弟报仇。” “整整十年……” “老子都没守到他们。” “老子徒弟再回不来了。” 段老熊又点上一支烟,深吸一口去了半截,目光呆滞看着那沾满铁锈的钢筋:“你小子倒是很对老子胃口的。要是能早两三年遇见你……” “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你知道吹牛逼的原则不?” “吹远不吹近,吹别人别吹自己。” 第261章 英雄无泪 金铎横眉冷眼叫道:“你这已经不是在吹牛逼,而是在他妈讲鬼故事。蒲松龄的聊斋都不敢这么编!” 段老熊没理睬金铎,仰头看着看了十年的黄葛树,似是在追忆,又仿佛在默哀,半响才缓缓开口。 “这里要拆了,老子的任务终于结束了。” “原本我是要带你回天都的。除了你像我的徒弟之外,我在你的身上,还看见了当年我的影子。” “但现在不行了。我接到调令去其他单位。这辈子我们两个都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面。” “说得那么玄乎?哪个单位?” “永不解密!” “什么意思?” “比原子弹更牛逼就是了。” 金铎仰头冷笑加嘲讽:“又在吹牛逼了。” 慢慢地,段老熊站起身:“十年来,你是老子看得最顺眼的一个人。” “我给你个地址,将来遇到过不去的坎,就去天都东城找这个单位。正阳门对面。” “给门卫报这五个数字。” “记住了,不到生死攸关别来。” 嘴里爆出五个数字编号,段老熊将烟盒塞在金铎上衣包,拍拍金铎肩膀,戴上墨镜背着手缓缓向进出口公司走去。 突然,段老熊定住脚步又转身对着金铎说道:“还有个事。小宋说,如果你哪天想去圆明园技术学院读书,就去找他。” “他欠一个人情!” “土司空在西城,挂的地质队的牌子。” 金铎斜着嘴面露鄙视:“少他妈说人情。” “将来有一天,我要是被人欺负反杀了人,他们会救我?” 大肚皮郭叔达站在地质队门口高声叫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如果是你占了理,不用段老熊出马,我们地质队豁出身家性命都保你全家平安无事!” 金铎嗤之以鼻,跳上三轮。左手高高竖起中指,咬紧牙关厉声叫道。 “这他妈还算句人话!” “不过老子不相信!” 右手猛扭油门,原地掉头冲出小巷,拉起一股烟尘,久久不散。 毒日歪斜,烈阳虐照。 空寂小巷,知鸟鸣叫。 段老熊和郭叔达就站在各自家属区门口,一个坐着一个站着静静打量守了十年的居所。 最后,两个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转向四鹏居。慢慢靠近到四鹏居门口。 伫立良久,郭叔达手搭着炙热滚烫的钢筋慢慢地、一根一根的抚摸着,从北到东又从东到南围着老屋走了一圈。 每走到一个方向,郭叔达就会从地上抓起一把土装进口袋。 段老熊就一直坐在四鹏居门口,直到郭叔达回到自己身边才扶着钢筋起来。 从郭叔达手里接过树桠探进钢笼,刨出一块碎石狮子残片紧紧握在手中。 慢慢退后,两个人站在四鹏居门口,齐齐立正、抬头挺胸,向四鹏居大门敬礼! 跟着,转身又向那棵黄葛树肃穆敬礼。 在他们刚毅的脸上,有最不舍的解脱! 在他们沉穆的眼中,有最沉痛的哀思! 在他们笔直坚挺的胸膛中,有难以启齿无法对外人述说的悲壮! 在他们刚猛的敬礼里,有永生永世,也无法忘却的英雄无泪! 镜头慢慢拉远,整个鬼场坝一片静寂,一片肃穆! 最终,又归于一片沉静! 凌晨三点,鬼场坝热闹了起来。 十几只手电筒如同鬼火莹莹点亮。 十几辆三轮车悄无声息靠近四鹏居,随后分工明确停靠在四鹏居周围。 随着头子的一声令下,各个偷盗小组立刻开始行动! 气割枪点燃,钢锯上紧,手提砂轮机就位。 难得一见的发电机都在这一刻拉响。 就在十几号人马兴致勃勃撸袖子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突然一声鬼啸传遍四野。 那叫声像是发情期的母猫,又像是刚出生的婴孩,叫声惨切刺人心魂。 刚刚点燃气割枪的小偷本能回头,循声望去,只见着自己头上有一个吊死鬼在飞荡。 那吊死鬼一张脸惨白如雪,舌头伸得老长,来来回回不停在空中飞舞。 一下子的,那小偷浑身炸毛,叫了句妈耶扔下气割枪就跑。 这当口,几声鬼啸再次响起,尖锐刺耳! 在那黄葛树上,几个穿着白衣看不清面容的厉鬼正在悠然自得的荡着秋千。 当即之下,这些小偷就直接吓尿当场。 紧接着,铁链拖动的声音由远而近,一白一黑的两个人出现在小巷尽头,慢吞吞走向四鹏居。 “牛头马面索命来咯!” 凄厉惨切的嘶吼划破死寂的静夜,直把小偷们吓得魂不附体,扭头就跑,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那偷盗团伙头目头脚下发软,扭头就要撤退。 刚刚转身过来,电筒尽头,一个黑衣人直直定定站在自己眼前。 那黑衣人披头散发盯着头目一言不发。 那头目皮发麻却又壮起胆子大吼:“少给老子装神弄鬼。” “老子弄死你!” 说着,头目抄起撬棍就冲向黑衣人,一撬棍戳在黑衣人胸口。 就这一戳,黑衣人胸口却是冒出一大堆蛇头出来! 当即之下,那头目就吓得三魂没了七魄,身子抖了抖往后倒在地上,不停抽搐。 翌日,这伙偷盗混混们悠悠苏醒,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只看见一台推土机轰轰隆隆就跟坦克一般到了眼前,铲斗高高扬起重重落下! 天量土石方如星河倒灌倾泻而下,混混们吓得混混们惊恐万状往后就跑。 就在这当口,砰啪巨响声骤然传来。 家属区一块三米多宽的楼板轰然砸下,直接将混混们的三轮车压成肉饼。 碎石飞溅中,肝胆尽裂的混混们又折回来往南边跑。 这当口,又是一台大号推土机一路平推怒冲而来,所到之处,所有砖墙土崩瓦解碎为渣滓。 早已被吓破胆的混混们转眼间就被三面合围,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不到一分钟,又有数台挖机和推土机赶赴战场,大口挖掘大口推,分分钟就堆起三米高的大坟堆。 眼看着土堆在自己周围越堆越高,哭天无路的混混们嘴里发出最凄惨的呼喊,但却淹没在轰隆巨响中。 没多久,混混们就被困死在十米高的窝凼内,怎么哭怎么叫也没有任何回应。 等到混混们齐心协力从窝凼里爬上来已是中午。经过两次生死大劫的混混们人财两空身心俱疲,战战兢兢走出鬼场坝再不敢打这里的主意。 高高的黄葛树上,金铎透过浓密的树桠看着混混们走远,灰暮死寂的眼睛里无悲无喜,抬手摘下一片树叶塞进嘴里慢慢嚼碎。 昨晚上金铎就可以把这些混混全部弄死灭杀。但金铎并没有这么做。因为,他们还罪不至死。 目光挪移居高临下俯瞰四鹏居老宅,苍寂冰冷的星海深处燃起灭世的烈焰狂涛,几乎就要烧化自己。 一上午的时间,四鹏居周围已经堆起十米高的小山包,加上数十米外巷子两头的施工,彻底阻断了通往四鹏居的道路。 好事多磨,历经坎坷,直到今天,金铎才真正意义上将四鹏居掌控在手中。 从现在开始,四鹏居将会成为金铎布局的重中之重。 切钢笼用的是汽油切割机,打自己枪的刘志明留下来的。 切割机拉响搭在钢笼上泛起亿万点星火,这一刻,金铎的心剧烈抖动,僵尸脸变得异常狰狞恐怖。 第262章 大惊喜 切割的地方是金铎设计过的。 无论在周边任何高度都无法窥探到自己的行为。 而一百五十亩的广袤大空地足以掩盖切割机的噪音。 “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小妹……” “天棒回来看你们了。” 心窝深处,藏匿四千天的思念化作氢弹爆开。四千天无人倾述积压在心底从不敢示人的爱念期盼化作最真挚的浪潮,席卷全身。 这一刻,金铎手持的切割机都在颤抖。 这一刻,金铎全身都在颤栗! 自己,就要进到家门了! 这一刻,金铎痛如刀绞,又喜极而泪。 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家的往昔。 还是那个夏日的夜,爷爷在小院子里看着星星,爸爸坐在轮椅上切着药材,奶奶在追剧,妈妈在洗衣服…… 小妹,又被自己逗哭…… 回来了。 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回来了。 天棒的金铎也回来了。 “小妹……” 忍不住的,金铎叫出小妹的名字。 那是藏在心底挂念,即便受尽无间地狱种种痛楚也无法忘却的亲情思念。 这一刻的金铎,已是泪流满面。 嗯? 咦! 突然间,金铎停了下来。 眼前的钢筋竟然只有一条微乎其微的口子。 下意识的,金铎望向磨损严重的切割片,顿时眼瞳收紧。 合金? 特种钢? 有些后知后觉的金铎突然间回想起段老熊大肚皮两个人临走时候那奸诈诡异阴险偷乐的笑,一下子反应过来。 放下切割机,金铎凑近钢筋切口细看,忍不住爆出粗口。 狗杂种。 上了两个狗憨逼的当了。 这哪是什么普通钢筋,而是高强度合金钢筋。 也就是所谓的特种钢。 愣在原地半响,金铎猛然拉响切割机在其他钢筋处实验。接连搞了数次切了数十根钢筋直到切割片崩断才停下。 抬手将切割机扔到一旁,看着眼前钢筋,脑袋嗡嗡作响,却又不得不接受残酷的现实。 老宅所有钢筋都是特种钢。 九十年代那会,特种钢是真正的稀罕物件。一般切割机根本切不动,除非上专用机械和机床。 一吨特种钢价格是普通钢材的十倍。 这里有整整四十吨的特种钢,那是多少钱? 谁下令用特种钢封闭老宅? 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 保护还是埋地雷? 怪不得两个憨逼走的时候笑得那么猥琐阴险,原来他们早就知道了。 操! 忽然间,金铎低头望向脚下。在三秒之后立刻行动。 金铎要挖地洞。 通向老宅里的地洞! 挖洞是金铎的最强项之一。在无间地狱中,这个技能的实用性在好些时候甚至高于修补瓷器。 从已经推倒的隔壁挖地道下去,很快就能抵达老宅下方。 在掘进到老宅边界的时候,金铎却是遇到了一堵混凝土墙。 外表包着厚厚钢板的混凝土。 “操!” 地道中的金铎愤怒爆出粗口。撬棍砸在厚厚的钢板上。 溅起的火星映红金铎猩红的眼。 金铎怎么也没预料到在四鹏居下面还有这种防护。 一定是戚笑鸣和肺痨鬼干的。 除了他们,也没人能干得了。 钻出地道,坐在土堆上,金铎又是欣慰又是无语。 两个神秘大单位对四鹏居的保护可以说是达到了万无一失的地步。 上面特种钢笼,下面还有混凝土夹钢板保护。 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数个疑问化作钱塘巨浪充斥脑海,绞尽脑汁金铎也猜不到其中玄机和答案。 莫非这是个局? 那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局? 谁在布这个局? 目的意义又何在? 金铎脑海中一团浆糊,忍不住狠狠锤击自己脑门。 原以为自己知道的已经够多,但现在却发现,自己了解的不过沧海一粟。 想要查明真相,无异于大海捞针。 金铎有些后悔,后悔没有答应大肚皮进土司空。 若是进了土司空,搭上肺痨鬼的线,或许追查起来就没那么难。 现在,又该从何查起? 留恋不舍看了四鹏居一眼,身如泥鳅般在树桠中穿行落在地质队顶楼。 段曦和郭叔达走后,进出口公司和地质队变相的成为金铎的产业。借着拆钢筋的名义,金铎放心大胆对两个神秘大单位进行搜查。 进出口公司金铎已经搜寻完毕,总体就四个字。 一干二净! 除去戚笑鸣卖给金铎那些个东西之外,进出口公司空空如也。 整个进出口公司大楼二十多间办公室和宿舍电表水龙头厨具连同监控探头也全部拆走。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也毫不为过。 比起进出口公司,土司空地质队情况得加个更字。 近三十间房间,金铎愣是没找到一根钉子,就连那些盆栽和植物都被搬得干干净净。 留给金铎的,还真的只有藏在墙里的钢筋。 逐层清理下到一楼伙食团,看着空空荡荡连一根筷子都没留下的厨房,金铎沉着脸走进餐厅。 手中撬棍轻轻戳在地上,眼皮轻抬,举步走到坤位。 靠着坤位的墙上还残留着储物柜的痕迹,现在储物柜也没了影子。 停住脚步,撬棍再轻戳地面,侧身面对墙壁,撬棍扁头插进地面奋力撬动。 没用太大力气,眼前的墙壁便自往后退去。露出阴森黑冷阶梯通往未知神秘的地狱。 按照搜寻进出口公司地下室的法子,摸出短撬棍和钢楔子塞死墙壁缝隙,点燃火把当先扔出去,戴上矿灯不急不慢步入地狱。 和进出口公司的地下室一样,土司空地质队地下室也分上下两层。 与其叫地下室,倒不如叫地堡更贴切。 两个大单位的地堡,修建得足够的牢实! 这一点,大肚皮郭叔达倒是没吹牛逼。 唯一的不同,就是土司空地质队的地堡要比进出口公司的地堡小。不仅小,还他妈是豆腐渣工程。 锦城属于盆地中的盆地,本来就阴冷潮湿。住在一楼和平房的人那是深有体会。 地质队地堡第一层大面积返潮,虽是钢筋混凝土铸造,但墙体脱落严重,霉味尤为严重。 最严重的是地堡底层。 强光灯和矿灯照耀下,可以清楚看见各个角落有明显的渗水。 不知道渗积了多少个年头的脏水污水刺鼻味袭来,金铎脸上却现出几分的激动。 第263章 给你弄个亿万富翁 如果换做常人看到这污水黑水立刻会调头就走。 但金铎却毫不犹豫直接下水。 因为,金铎在底层墙壁上没有看到水位下降过的痕迹。 也不知道土司空地质队那群憨逼莽货是懒惰还是懒惰,底层的积水竟然从未清理过。 凡是清理过的积水必然会留下侵蚀或者水线旧痕。这里却是看不到。 趟入齐腰深的污水的那一霎,右脚即刻深陷到脚肚。 这一刻,金铎的眼睛里现出异样的神光! 撬棍探入淤泥中轻轻挑起一件东西,猛地下,金铎的心咚然加速跳动。 一瞬间的霎那,金铎全身气机迸发,脸上裂纹乍现,丑陋极致,恐怖极致。 “天棒!” “别下来。上面守好。” 楼上传来周贵的应和,金铎举起撬棍,静静看着手中物件。 这是一个全新的汽车后视镜。 就是这么个普普通通的江铃皮卡后视镜却带给金铎无限希望。 撬棍在淤泥中继续探索,不断有东西出水。 三分钟后,金铎果断撤退。 没多久,两台抽水机就位开始排污。 地面上挖机推土机不断作业扬起的烟尘遮天蔽日,早已搬离的住家户们让金铎有大把的时间专心寻摸土司空地质队的秘密。 随着时间推移,房地产公司主体框架搭建完毕,城门洞钉子户们在金钱攻势下纷纷瓦解签字搬走。 按照金铎指示,各条路口被挖断,围挡也在这几天铺设了大半。 只要等到最后几家钉子户签字画押,整个城门洞就会成为一片大空地。 届时,四鹏居就会处在最中心位置。到那时候,别说小偷,就算是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来。 抽水的同时,金铎几个人也没闲着。 滴答负责放风,周贵负责接应,一件件东西从底层送上一楼。 出来的东西无非都是汽车配件和劳保用品。 很显然,地堡底层曾经被当做是仓储来用。这也怪不得当初金铎在地面上没看到地质队的仓库。 只是奇怪的是,地质队这样的穷逼单位竟然会把这些全新物品丢在底层不管不顾,这一点让金铎想不明白。 继续往下清理,惊喜终于姗姗来迟的冒头。 在角落里一堆轮胎后,一个保险柜的边角映入金铎眼帘! 金铎初始一愣,继而本能的后退躲在立柱后。 第三层炼狱带给自己的创伤应激反应让金铎足足五分钟不敢靠近保险柜。 直到确认保险柜上的污痕污渍水垢是长年累月形成之后,金铎依旧保持最高状态的警备。 竹竿绑上钢筋将轮胎勾开,石头砖头碎块接连不断扔到保险柜上测试。 慢步靠近,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动保险柜。而是隔着安全距离先在保险柜周围摸索探查。 即便金铎已经确定地堡底层已经多年没有人来过。但无间地狱遭遇的各种套路让金铎对一切有盖子的器物始终保持最高提防与戒备。 因为金铎不知道里面是不是有一条饿疯了毒蛇,还是有一条见血封喉的毒蝎,亦或是倒数三秒的炸弹,亦或是迎面飞来的毒针。 连续作业到凌晨,整个地堡底层物品已经全部清理结束。 金铎这才不慌不忙将保险柜拖拽上地堡一楼。 胡乱刨过冷饭冷菜,围着保险柜走了好几圈,再看过其他物品,金铎心里隐隐有了几许期待。 瓦屋山一行让金铎对地质队和进出口公司有了初步了解。两个莽货告别交流让金铎不仅震撼更收获良多。 虽然进出口公司和大老熊身份还是个一个未解之谜,但地质队,金铎已经有五六成的把握。 先用竹竿敲击保险柜四周再次确认,慢慢靠近上前。 眼前的保险柜牌是九十年代中期直隶省着名品牌,数字加指纹加刻度盘三重保险,专供特殊单位使用。 泡水多年,数字按键密封完好,指纹锁早已报废。 没有二话,金铎立刻开柜。 在无间地狱里,金铎见过太多太多保险柜,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也开过太多太多牛逼到爆炸的保险柜。 数字指纹加刻度盘类型的保险柜有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在数字和指纹双保险失效后,还能通过刻度盘利用物理密码开启。 那时候指纹锁密码虽然在国外已经通用,国内技术还不成熟。 先将刻度盘扭转几圈测试完好程度,跟着接连扭动数次最后缓缓停止。 设计这种保险柜的公司还算凑合,只是使用它的人太渣。 一个让国医孙家都害怕的神秘大单位的保险柜竟然还使用的是出厂原始密码。这不是渣又是什么。 这让金铎又想起了死牢头那年求自己的往昔。 退步到安全距离,竹竿探出利用钢筋勾开保险柜。 这时候的金铎并没有胜利的喜悦,也没有开箱后的愉悦,而是给周贵点上一支烟静静等待。 同行的滴答早已睡着,周贵蹲在石柱后面静静看着金铎,满是不解和疑窦。 从穿开裆裤就玩到大的死党加兄弟,十一年多各历生死隔世再见,眼前的天棒让周贵感到竟是如此的陌生。 陌生到周贵都怀疑眼前的金铎不是曾经的天棒。 “贵贵。累了就睡。” “没事。我陪你。这些天我屁股都睡起疮了。” “天棒。你教我开保险柜撒。” “搞这个太累。” “我给你弄个轻松的,将来做个亿万富豪。” 嘴里说着,金铎抄起竹竿隔着老远探进保险柜,小心翼翼勾出上层第一件物品。 物品掉落在泡沫上后,金铎照例用竹竿敲击测试,随后拖到身前。 这是一个长条盒子,有些像书画盒和文玩盒的结合体。 几根钢丝扭在一起插进锁芯轻松开启铜锁,再次将盒子放回原处用竹竿挂钩挑开。 周贵举着的手电筒照射下,一抹金光闪过金铎眼帘。 “嗯?” 听到金铎惊咦,精神紧绷的周贵急忙将金铎拖回,自己拦在金铎面前。 “没事。” 抬手接过周贵手电再次照射过去。 金芒闪耀间,金铎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玉卮!” “饰金龙!” 嘴里连续冒出两个周贵听不懂的词汇,下意识的就要上前去拿。 这件东西,绝不可能出现在神州。 “天棒。小心点。” 金铎蓦然回过神,立刻停止前进。冲着周贵轻轻点头。 回归尘世近两月时光,自己的警惕心要比无间地狱退步了许多。 还是艰苦的环境能磨炼自己的意志和身体。 隔着五米,手电筒打在那件玉卮上,金铎心里掀起层层浪涛,呼吸微微加速。 躺在那盒子里的东西叫做玉卮。 史记项羽本纪里记载的鸿门宴上,项羽赐樊哙酒,用的便是卮。 玉卮就是玉制酒杯! 这个酒杯可不是一般的东西。 西周的! 第264章 金龙玉卮亡国周幽 至少是公元前七百年前的玉酒杯! 而且这件玉卮的造型也是相当别致。不同于其他青铜酒爵造型。 她就像是个被一分为二的笔筒,跟现在的咖啡杯几乎一模一样。 整体浑圆,左边有凸起的圆形戒指形把手。 玉杯外壁尽是密密麻麻的小小乳钉,正中间则是三条阴刻的弦纹。 在玉卮的右边,还有一个装饰类的金环吊坠。 玉卮下方,有三个蹄足。 最特别的是,这件玉卮的盖子。 一般的酒具是没有盖子的,这件玉卮不仅有玉盖。在玉盖边缘还有一圈金纹饰。 在金纹饰的四周,则有四条造型简单却又极富视觉冲击力的金龙。 金龙龙首高昂,龙角分叉斜出,两角之间龙脊高挺,双目呈短刀形突起,双目圆鼓,威风凛凛雄姿勃发。 虽然地下一层光线极差,但在强光手电照射下,那四头金光灿烂的金龙却是叫金铎魂不守舍。 这种玉卮,就算是在无间地狱那群葫芦娃老怪物手里,也是宝贝。 要知道,能被金刚葫芦娃当做宝的东西,绝对是妥妥的永不出境的东西! 就算是雍正的九桃瓶和乾隆的杏林春燕图碗在这个玉卮面前也是弟弟! 因为,这件玉卮,是西周的! 西周的玉酒杯! 遇见这种等级的国宝,金铎也罕见的露出七分的凝重。 戴上手套,竹竿轻轻探出以防意外,蹑步抵近盒子前细细观摩。 手电照射下,玉卮真容更是清晰可见。 玉盖中间有玉勾,内有螺旋纹金环。 这个玉卮的玉质并不是和田玉,而是独山白玉。 周朝的两个王城一是在长安,二是在神都。 后者距离独山并不太远,也是周王朝重要的玉石产地之一。 那时候昆仑山也有玉石出产,但运进神州的并不多。大都是和犬戎通过贸易所得。 两千多年的磨砺,这件玉卮玉盖上已经是裂纹深深,斑驳点点。边缘金纹饰也有半圈脱落,那四头威风到爆的小金龙也是歪歪斜斜。 玉杯周围还能清楚看见玉质中的棉点脏絮和僵绺,显得非常丑陋。 加上玉璧内外周围的血沁,让这件玉卮更显难看。 但是,这丝毫不影响其镇国之宝的价值。 因为,他是西周的。 不仅是西周的,还是周天子用的! 或许是周景王的,可能是周敬王的,还有可能是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的。 因为,这件金龙玉卮出自周天子大墓。 1928年夏天,神都突降暴雨,位于神都金村的部分地面浸水塌陷,周天子大墓在最不该出世的时候显现人间。 大墓出土,整个神州古玩行的文物贩子都疯了。 南北两边的盗墓贼坟蝎子也疯了! 而老外们,也疯了。 金村当地的人,则笑疯了。 一场世界史上最悲壮、整个神州史上最悲痛的文物流失大幕就此拉开。 几十个有名无名的文物贩子、几百号各门各派的盗墓贼,几千号当地临近的村民们用长达六年的时间在金村附近方圆十数公里范围内展开丧心病狂的盗掘。 六年时间内,八座周天子大墓被掘开包括三座车马坑。出土了青铜礼器、金器、银器、错金银器、错金铜器、玉礼器、玉饰、漆器、琉璃器等天子级别的随葬品近万件! 这万件珍宝中,其中就包括黄金剑柄,饰金凤玉卮,错金银青铜器,更有青铜编钟。 还有独一无二的西周金银错武士狩猎纹镜、龙虎饰大玉璧、蟠龙纹镶嵌绿松石铜方镜、嵌玉琉璃镜。 每一件,都是天子等级的东西。 其中就包括为了褒姒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 八位不封不树的周天子躲过了两千多年的浩劫,躲过了最专业的曹操的摸金校尉,躲过了最变态的刘去,躲过了最暴虐的董卓,躲过了最凶残的温韬,躲过了最执着的黄巢,却没有躲过那一年夏天的暴雨,也没躲过那些见利忘义的神州后世子民。 八座周天子大墓是什么概念?就相当于八座帝王之墓! 如果,这八座大墓能再晚出来二十一年,那怕是二十年,十五年,这些事都不可能发生。 枫叶国人怀履光与美丽国人华尔纳一道在金村大墓旁搭棚立灶,现场摆出十数万银元高价收购周天子珍宝。 出资方是枫叶国皇家安省博物馆! 就跟鲨鱼闻到血一般,脚盆人也随后赶到,以同样的方式收购珍宝。 出来一件就收一件,就像是在现在翡翠国的矿场一般无二。 由于脚盆人来得晚,他们收到的珍宝太少。于是脚盆人就联系到盗墓贼们,直接先给定金,指使他们去挖去搞。 从最开始的秘密盗掘到消息走漏后的公开抢挖,再到最后明火执仗肆无忌惮狂挖乱掘! 凡是古墓尤其是大墓,最怕的就是这样的盗挖。 无数珍贵史料就此湮灭,无数镇国之宝流散全世界,再也找不回来。 光是金村当地仅负责向老外们出售所挖得文物的乡贤张资美一人,就拿到了二十三万现大洋。 而在当年,鲁迅先生在民国买下的那二十多间房子的四合院只花了三千大洋。 至于其他盗墓贼们盗掘的东西卖到别处,得到的赃款更是不计其数。 华尔纳,这个美丽国畜生,除去搞了金村大墓这一单之外,还用胶水粘走了敦煌壁画。 这些壁画到现在已经无法修复。直到今天,在哈佛大学还有一尊华尔纳盗走的菩萨塑像。 造成金村大墓国宝流失除去外国人的可恨之外,还有本地人的贪婪,神州盗墓贼和文物贩子们的无耻,更有神州自己的不作为。 那时候的神州,处处都是血泪。 就在金村大墓挖掘正欢的时候,在天都,我们的老祖宗们山顶洞人也在洛克菲勒家族两万七千刀的赞助下由斐文中被挖了出来。 随后,山顶洞人的头骨也湮灭在历史长河中不见了踪影,至今杳无音信。 同样是在这段时期,殷墟甲骨更是有十万片之巨通过各种盗掘盗挖方式流散世界。 这,同样是神州考古最痛最回不愿被提及的往事之一。 几年之后,同样是在殷墟城,十大镇国之宝第一位的后母戊大方鼎被当地村民从十三米深的地下用神都铲给弄出人间。 这件镇国之宝曾经被古董商萧寅卿开价二十万大洋,要求就一个,大卸八块,方便运输。 萧寅卿敢开价二十万,那他卖出去至少也得翻三倍。 当地村民在耗费了三十多根钢锯条也没锯断后母戊方鼎一只脚,急红了眼的他们将方鼎砸掉一只鼎耳。 不幸中的万幸,后母戊大方鼎最终留在了神州。 上世纪二三十年代,那是神州考古最混乱的时期。在这区区十多年中,文物贩子们将几百万件至宝盗卖出去。 遭到同样待遇的,还有金字塔国。 外国人可恨,文物贩子可恨,盗墓贼更是可恨! 同样可恨的,还有那些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本地村民! 圆明园本地村民们的二次洗劫,就是最好的证明。 也幸亏在那些年,秦陵和乾陵没有出来。 要不然,他们也逃不过同样的命运! 如果周天子大墓和殷墟换做现在来开启,那是何等辉煌的盛世! 说起来也可笑,在很多年后最安定的年代,有一群人在光天化日之下也挖了自己老祖宗的皇陵。 美其名曰,考古! 往前推十五六年,改开之后神州投胎换骨意气风发。 伴着古董热在神州大地犄角嘎啦盛行开去,梦想一夜暴富的人们在卖掉家里一切能卖掉的古董古物后,终于把主意打到了自己老祖先的头上。 第266章 洗澡盆中放鱼鳞 “嗳……天湘台的嘿。跑得可真够远的。” “咦。竟然是贴牌。” “差评!” 赵小雨回头望去,顿觉眼前剧亮! 只见着一个穿着白色长衫汉服的男子伫立在车旁,顶着墨镜静静打量着废品站。 “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 “堂堂蛟龙竟然窝在此等脏乱不堪的乡野之所。” “差评!” 那白长衫男子身材挺拔,丰神如玉,湛然若神! 皮肤晰白就跟白玉一般,头发束尾搭在后背,宛若敦煌壁画中走出来的千年仙男。 乍见这仙男,赵小雨就被对方身上难以言述的气质和气势镇住。 等到仙男走进,赵小雨突然注意到对方手腕上佩戴的白金腕表,立马咯噔了一下。 “百达翡丽!” “真货!” 突然的,仙男定住脚步,站在一株黄桷兰树下。 十指纤纤探出,摘下一朵含苞待放的黄桷兰,深吸一口将黄桷兰插在自己衬衣扣中,慢慢转过头。 “渡水复渡水,看花还看花。春风江上路,不觉到君家。” “鬼手劳!” “我又来了。” 那仙男声音清朗如涨潮海浪,配着他与生俱来的华贵,带着五分的雪山之巅的高冷和五分的仙气飘决,着实让人惊艳。 尤其是他背后的那一束马尾,像极了魔戒中的精灵王子。这一刻,就连汤静雅都有些迷了眼。 赵小雨面露惊诧,目光直直投射在仙男手腕那只百达翡丽腕表上,暗里猜测着仙男的高绝身份。 现在这年月,戴得起百达翡丽的人,真不多。 这不仅身家的象征,更是逼格的象征。最重要的,是地位的象征! 这当口,摄像师悄悄杵杵赵小雨。 赵小雨回头望去,立马咝了一声,汗毛倒竖! 直到这一刻,赵小雨才看到仙男的座驾。 迈巴赫s600,天都车展刚刚出的新车! 等等…… 天都牌照…… e字头…… 我的天。 这是哪家大公子白龙鱼服出游到这鸟不生蛋的乡下来了? 一下子,赵小雨身不由己打了个冷颤,气息不由自主粗重起来。 老家就在天都的赵小雨,那可是太知道这些牌照背后的故事了。 迈巴赫不牛逼,再是新款也不牛逼。 真正的牛逼的,是牌照! 渡水复渡水,看花还看花,这是元末明初高启的诗句。意思是访友。 访……友…… 还算是有点墨水的赵小雨腾的下冷汗就下来了。 天都大公子来锦城访友,这位友,又是何等日天级的大人物? 难道,是,是他? 仙男露面的那一刻,猪圈门也随之开启。 滴答飞一般将背包拎出来,北极狐毛毯平铺在简陋的桌上。双手齐飞将国玺刀捧出依次排开。 临了,又冲进猪圈拿出杏林春燕图碗碎片放在毛毯上。 啪啪拍拍双手退后三步,规规矩矩站在金铎身后。 跟着,抬起小脑袋,一双灵动精厉的眼睛望向仙男,眼瞳深处尽是火热。 仙男眨眨眼,隔着十来米外看了看毛毯上的家伙什,嘴角忍不住上翘:“先发制人下马威!?” “知道我是来挑战的?” 滴答大踏步上前,深吸一口气,将那块从粪坑里掏出来的石头费力挪移到桌前。 抄起油腻腻的毛巾狠狠擦拭数次,直至擦至满石头油光才算完事。 擦完石头,滴答又退回原位,悄然打量仙男,小脸一阵阵潮红发烫。 来了! 仙男终于来了。 这回,又有战利品可以拿了。 铎哥大半月没摆摊,倒是有人主动送上门来了! 不仅有战利品,还有鉴定费! 仙男嗬了声,看着那反着油光的石头面带鄙夷:“圣人说,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 “鬼手劳,这是你小弟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金铎慢吞吞掏出烟来点燃,轻声说道:“思想家是主动的,梦想家是被动的。” “说得好。” 仙男站在原地,左手轻轻一顿,一个白色挎包到了跟前。 同样的,仙男也摸出烟来点上,昂首直视金铎,嘴里曼声叫道:“别自作多情。我说的是雨果说的好。” “至于你鬼手劳,在我心目中,还是厕所里那块又臭又硬的石头。” 滴答顿时捏紧拳头咬破了嘴。 顿了顿,仙男又冒出一句话:“不过。我挺佩服你这块石头。” 说着,一块石头就从仙男手中飞出直射金铎,伴着仙男涨潮音爆。 “产自扬子江畔仪征月塘。石中皇后,补天神石。” “接着。” 金铎抬手一握,剑眉轻扬。 缓缓张开手来,掌心中赫然有一块茶杯盖大小的花纹石头。 五种不同色彩花纹铺满小小石头,或点绛或泼墨,层层渲染犹如缩小版的山水画。 这石头叫雨花石。是玛瑙中的一种,曾经在明代万历时期被炒到十两银子一个。 在清代,雨花石中的五彩石也被考证为红楼梦中的通灵宝玉。 金铎两指夹起这块难得一见的五彩石,看了看五彩石背后刻着的壮志未酬四个字,眼皮下垂随意叫道:“郝经。江石子记。” “识货!” 钱塘大浪再起,仙男大步上来,声音清朗穿金裂云:“你除了是个石头之外,还是个铁憨憨。” “这个铁疙瘩送给你。” 又是一坨黑影飞射而来,短短数米距离间,那黑影径自在空中拉出呼啸声。 金铎依旧岿立如山,左手一抬,硬生生接住黑影。 黑影是一块青铜器碎片,上面铭刻两个阴文。 阴文字体不同于大篆小篆和金文,字体像极了王国之君宋微宗的天骨鹤体。 每一笔无论是横竖转折,都非常非常非常的细。就像是用针撰写一般。 但是,比起天骨鹤体的八面出锋来,这种字体更要锐利十倍! 区区两个阴文字,不仅字体秀美到极致,其意境也美到了极致。 眉间现出一抹痛楚,拇指食指一捏一顿冷冷说道:“千乘之国。早走!” “果然难不住你。” 此时的仙男已经到了破桌跟前,嘴角上翘邪邪叫道:“中山篆早走我不走。” “鬼手劳。今天我来找你,既分高下也决长幼。” “不给我个说法,我就长驻沙家浜!” 金铎剑眉下撇轻声说道:“什么长幼?” “都是通天门下妖孽,你给我少揣明白装糊涂。” 仙男目光倨傲中透出几许邪魅:“是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金铎有些不解,沉默两秒:“主随客便,放马过来!” 仙男大声叫了个好字,高声说道:“有这么个人,掌天下兵马位极人臣,但他却不敢当皇帝,所以他在他的洗澡盆里放了鱼鳞。侍女们见到之后,都说他是真龙天子。” “请问,这个人是谁?” 这话出来,赵小雨顿时脑速开到最大,立马想到了一个人,忍不住脱口而出:“多尔衮?” 第267章 摄像机当卤煮吃 仙男连头也不回漠然叫道:“前面两个字去掉。” 赵小雨腾的下就变了颜色,一下子捂住自己的嘴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金铎看了看帅得不成样的仙男,慢吞吞坐下。兜里摸出一大把零点八公分的黑红木珠,不紧不慢穿了起来。 “不是。鬼手劳。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这可是入门级的常识。” 金铎鼻子轻哼,接连穿了六颗木珠,神色轻漠淡淡说道:“袁世凯!” “这还像话。” 仙男轻吸一口烟,再抖抖烟灰,姿势说不出的帅气,神色道不出的洒脱。 “问。有个人,娶了皇后做了老婆,纳了四十个公主做侍妾,让太子做自己的干儿子。” “此人是谁?” 后面的赵小雨眨眨眼,搜肠刮肚愣是没找到历史中存在这么个人物。 难道是外国的? 神州历史上,根本就没这号人物存在过。 即便是最猖狂的霍光和梁翼也没干过这种事。即便是在最乱的五代十国废三帝的宇文护也不敢这种事啊! 这个人,必定是外国的。 一定是外国的! 要是神州的,那我这个天都师大历史系高材生就白活了! 金铎嘴角轻撇都懒得搭理这个打上门来的仙男,自顾自的在木珠子中加上一颗一点二的蜜蜡珠子,接着再穿木珠。 “怎么?这就把你鬼手劳难住了?” “看来你的知识层面不咋地。” “差……评。” 金铎依旧没理会仙男,手中速度加快。在第五十四颗木珠上又加了蜜蜡珠子作为隔珠。 仙男手指捏着细烟,目光里钱塘浪卷,隐隐有惊雷滚动。 金铎这幅德行,是看不起自己的样子。 “你是不屑回答还是不想回答?” 金铎依旧不吭气,穿珠子速度快得飞起。 就在仙男要暴走之际,冷不丁的滴答在旁边吃吃嗤嗤说道:“仙男老板,上门挑战,规矩……” 仙男偏头望向滴答:“什么规矩?” 滴答指着北极狐毯子上那一套国玺刀和杏林春燕图碗碎片叫道:“输了,就得上缴……战利……品!” 说着,滴答便自笑眯了眼。看仙男就像是在看一个蹒跚学步却又抱着金元宝的散财童子。 “这……” 仙男眼皮轻跳,转眼视线打向金铎冷冷叫道:“不是说前三单吗?” 金铎头也不抬轻漠回应:“那是在状元街。打上门来的,另算!”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乱改规矩,小人所为。” 金铎漠然说道:“送客!” 仙男冰冷如霜的俊脸上尽是鄙视:“你也就这点出息。” “差评!” 嘴里说着,仙男手一挥,满天香风大作,阳光突然暗了下来。 只见着仙男将自己的白色长衫脱下,手腕轻顿三下,那长衫便自裹卷为一坨拳头大的丝团。 随手在脑后一抹、一抛,一根丝线包扎的丝团准确无误落在北极狐毛毯上,纹丝不动。 滴答抱着双手,闭眼摇头,似乎对仙男的战利品相当的瞧不上。 这时候金铎手中的木珠子已经大功告成,正在穿最后的佛头。 一百零八颗木珠配着四颗蜜蜡隔珠,佛头三通则用的是保山南红。 “冰蚕丝弦。姑苏宿家。不多见。” “有眼力。我的二胡就是用宿家冰蚕丝做的弦。不过,我现在找到更好的了。” 仙男傲然说道:“这根冰蚕丝弦可以挡十张北极狐皮。现在,你可以揭晓答案了。” “友情提示,你要是错了,别怪我带你手回去。” 此话一出,杀气漫卷,风雷大作。 汤静雅面现惊恐,赵小雨神经绷紧。 放下穿好的一百零八手持珠串,金铎弯腰拿起塑料盆子摆在桌上,嘴里漠然说道:“准备好了没?” 塑料盆里装着的是一点二到二点零各种不同规格的木珠子。 “什么好没?” “我说,你车那么多小叶紫檀珠子干嘛?” “烧包!” “差评!” 听到这话,滴答又噗哧一声笑出声:“准备好战利品没有?” 仙男一下子沉着脸,莹白如玉的脸上现出三月桃花的红:“只管说来。这道题,你哥不一定晓得。” “燕帖木儿!” 燕帖木儿四个字从金铎嘴里冒出,赵小雨浑身打了个哆嗦,张大嘴瞪大眼,嘴里喃喃自语叫着不可能,脸都羞没了。 仙男张着的嘴顿时再合不拢。站在原地的他胸口鼓起老高,歪着脑袋盯着金铎,过了好几秒才没好气开口:“一大一小都不是好人。” 滴答眉开眼笑捧起北极狐毛毯小心翼翼端到仙男跟前深深鞠躬:“老板大方,一百零八个婆娘。” 哼! 仙男俊俏的悬胆鼻轻哼出声,指着滴答欲言又止,抄起自己白色手包,却在下一秒露出几分纠结。 很显然,手包里的东西肯定价值不菲,想来仙男是舍不得。 这当口,滴答又复向仙男再次深深鞠躬,脑袋都杵到仙男膝盖处:“老板大方,一百……” “得了。” 仙男冷冷叫着,狠狠瞥了金铎一眼,探手进了白色手包。过了几秒,仙男却是哈了声。 右手唰的下从脖子处抹下一块金光闪闪的四六牌轻飘飘扔在北极狐毯子上,性感丰润的嘴角上翘:“张勋的嵌红宝象牙斋戒牌子,还值几个大子儿。” “打赏你的!” 听到这话,后边的赵小雨眼皮狠狠抽搐,心脏狂跳不已。 好家伙! 张勋的斋戒牌子在这位公子哥嘴里竟然只是值几个大子。 这位爷,究竟是何方神圣? 对面那位鬼手劳,又是何方妖孽? 那块标准四六象牙斋戒牌两面四周都嵌着椭圆形的两圈红宝,每一颗红宝个头都有豌豆大笑,看成色反光度品质还不低。 光是那几十颗红宝就值小十万,外加牌子两边的累丝工艺,丝毫不比故博珍宝馆的那些差。 再加上个张勋! 那这块牌子的价值就得翻上个两三番了。 这时候的赵小雨暗地里摩拳擦掌,全神贯注准备迎接下一轮的考试。 我就不信我天师大历史系的高材生答不上一道历史题目! 嘴里曼声叫着赏了,仙男眼睛瞄着那块斋戒牌子,似乎有些不舍和肉痛。 不过几秒之后,仙男便自大声开口:“问。大毛子家的伊凡雷帝,阿三家的阿克巴大帝,日不落王室、还有咱们神州的顺治皇帝,他们是什么关系?” 仙男的话娓娓道出,后边的赵小雨如遭雷亟。双手疯狂抓扯着自己的头发,整个人都疯了。 满脑子都在回荡一个声音。 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这他妈他们四个要是有关系,老子就把,就把摄像机当卤煮给吃了! td! 老子就不信这个叫鬼手妖孽的能答得上来! 他要是答得上来,老子,老子就把采访车当刷羊肉给吃了! 第268章 这灵感是天赋 金铎的手速飞快,不过一分多钟就穿好了两种规格的手串。一串是十八子,一串是十三颗。 “这串小叶紫檀要是搁潘家园能卖多少银子?” “身上铜臭别那么重。” 仙男想要坐下又嫌弃那块沾满油污的石头,嘲讽打击金铎:“我说,你能不能别钻钱眼儿去?” “你现在好歹也是吊打福布斯诸多富豪的主。” “差评!” 听到这话,赵小雨眼睛鼓圆直愣愣盯着金铎,又看看眼前这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老院,脑子一片混乱。 金铎没有吱应,继续穿着手串。 “鬼手劳。你这是几个意思?” 仙男寒声叫道:“合着我不告你这些手串儿值多钱,你就不告我答案是?” “我看你是答不上来才是真的?” 仙男邪魅笑着,灿烂星眸中尽是调侃揶揄,还有深深的蔑视。 俯身弯腰抄起一串十八子手串,仙男看了看金星和牛毛纹:“这么好的料子竟然用来做手串。真是败家货。” “这玩意儿……” “我还真没在潘家园见着人卖的。” “你丫该不会信佛了。” “嗳,对了。上周在潘家园,我遇见个残碑帖。苏大胡子屡求而不见的人。” “你猜猜是谁?” 金铎又穿好一串二点零的小叶紫檀手串,嘴里淡淡说道:“水远山长处处同!” 仙男贝齿轻错,对金铎恨得牙痒痒满满的嫉妒和不甘:“我还以为你要说酒醒长恨锦屏空。” 仙男和金铎两个人的对话一字不落传进赵小雨耳朵里,犹如三锤八百的铁锤暴击,打得自诩为天师大高材生的赵大导演魂飞胆丧,羞愧交加。 苏大胡子求而不见的人? 水远山长处处同? 酒醒长恨锦屏空? 这尼玛都是谁跟谁? 迄今为止一道题都没答对的赵大导演心若死灰,羞得来在地上抠出了三室一厅。 金铎眼皮下垂轻漠说道:“这道题。” “你准备输什么?” “什么输什么?” 再次拿起小叶紫檀珠子穿起持珠,金铎嘴里漠然叫道:“包里的东西就是那残碑帖?” 仙男怫然作色,单手摁着自己的白色包包冷冷叫道:“这里面儿,一件儿东西都不会给你。” 金铎嘴角一扭吐出烟蒂曼声说道:“那我就放心了。” “你放心什么?” 即便是多智近妖的仙男也无法跟上金铎思维,这让仙男相当不爽,却又无可奈何。 “第三个问题是不是别人考你的?” 仙男切了声,秀逸粉嫩的俊脸上露出罕见的少年愤慨:“你以为我是顾颜冰那头没文化的大山鸡?” “从来只有我考别人。没人能考到我。” 这话出来,后面的赵小雨脚底流汗脊椎冰寒,脸都是白的。 眼前这个仙男绝不是一般的公子哥。 一定是大院里出来的重磅级的公子哥。 不是三代就是四代! 要知道,顾家大小姐在天都圈里,那可是被捧上云霄的主。 这仙男竟然敢说顾家大小姐是山鸡。 除了三代四代又有谁敢这么糟践百亿豪门的顾家大小姐! “你确定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题目?” “确定肯定!” “这道题,还凑合!” “哈!” 仙男哈了声,比豆蔻少女还要细嫩的胶原蛋白绽放出生平第一次见的红晕,迷灿眼眸中透出难以言述的惊喜。 不是女子胜似女子的笑容显现,就连汤静雅都为之呼吸顿停。 得到金铎赞誉,仙男欢喜得不得了,春风满面心花怒放,径直主动掏烟递给金铎:“这道题目够犀利。” “那次状元街一别,我就闭关搜罗收拾你的法子。” “后来随着你的实力不断提升,我也跟着变换题目内容。” “对了。我还学会了抽烟。” 一边兴奋说着,一边抽着细支烟,一边盘着珠串,仙男随后又做出令所有人始料不及的一件事。 他走到旁边拎起个电缆盘子回来一屁股坐在金铎旁边,眼睛放光嘴里喷出机关枪。 “后来,我想到了你考顾颜冰的法子。于是我就去了国家图书馆史籍馆,去了圆明园技术学院文史馆,魔都图书馆古籍馆……” “对了。我还去了大毛子国家图书馆,美丽国国会图书馆,哈佛牛津和浪漫之都图书馆。” “最后,我又去了神圣之城图书馆。” “来来回回奔波一个月,总算是弄出了这最后一道题目。” 越说,仙男越靠近金铎,说到兴奋处,仙男忍不住凑到金铎跟前热切叫道:“这个月我收获非常之多。在老外白皮图书馆里,我找到了好多好东西……” “哪本书上看见的阿克巴?” 正在兴头上的仙男本能回应:“当然是……” 突地下,仙男悠然闭嘴白了金铎一眼,灵动的眼珠里尽是调侃,邪邪叫道:“想诈我?” “嫩了点儿你。” 金铎又穿好两串珠子,点上仙男给的细支烟:“我考顾颜冰的题你知道答案?” “废话。” “你出的那道题我只花了半钟头就想到了。也就那头自诩凤凰的山鸡猜破头都想不出来。” “老头说过。那头山鸡差的就是在那百分之一的灵感。” “这灵感,就是天赋。” “天赋这东西,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仙男恬不知耻的自夸着,忽然性感嘴里飙出一句话:“嗳。我说鬼手劳,你丫该不是看上那头只会无能狂怒的山鸡了。” 扬起比小国医孙羽涅还要修长手指指着金铎,顾盼神飞中又透出说不出的戏谑:“趁早打消你心里那点小心思。那头缺心眼儿的冷山鸡,现在可是要上天咯。” 金铎轻声开口:“你是不是从我考顾颜冰那里找到了灵感?” 仙男立刻矢口否认:“当然不是!” 金铎却是不慌不忙慢声说道:“刚你自己说的。” 顿时间,仙男脸上的邪魅笑容凝结封冻傻愣当场。 “拾人牙慧。差评!” 连续被金铎带着节奏走,仙男脸上现出一抹羞愤之色。 再看金铎脸上挂着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仙男立马挂不住了。 就在这时候,金铎轻然吐口:“孛儿只斤!” 轰的下! 仙男披肩散发腾然扬起,吃惊看着金铎失声怪叫:“你连这个都知道?” 细嫩的脸上充满不信和骇然,凝固的眼眸深处星海一片混乱,惊悚震怖交叠,连手中的烟蒂掉在北极狐都浑然不觉。 而在仙男身后,那赵小雨导演却是一脸懵逼茫然的模样。 孛儿只斤,那不是我们成吉思汗家族么? 顺治、伊凡雷帝、阿克巴和日不落王室四个风牛马不相及的帝王怎么可能和我们成吉思汗家族有交集了? 这,这,不可能啊。 绝不可能啊! 第269章 我在帮你省钱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就连仙男身上那氤氲异香也消失不见。满世界能听见的,只有金铎不急不缓穿着珠串的微小声音。 “晏殊的残碑贴你是不可能给的。现在你身上还有两件东西可以输。” “第一件是你的百达翡丽天文陀飞轮6002g。第二件,就是那把迈巴赫钥匙。” “请问,仙男先生,你选择给哪件儿。” 难得的,金铎在最后一句话里也带上了儿化音,还拖得极长。 话语中的调侃促狭就算是白痴都能听得出来。 听到这话,赵小雨导演和摄像师脑袋嗡嗡作响,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豪赌! 这是豪赌啊这是! 虽然赵小雨和摄像师不懂腕表型号,但他们却明白,无论是在任何腕表之中,陀飞轮都是一等一的存在。 这只表,绝不会低于七位数。 至于那迈巴赫s600,现在新车上市正是最贵的时候,落地下来至少要三百个达不溜。 噗哧! 一声年轻的笑声自滴答嘴里传出。 滴答捂住嘴不住咳嗽,整张小脸涨得通红,单薄的身子骨不住抖动。 完了! 仙男又玩栽了。 上次铎哥只说了北宋两个字就收入一万块,今天铎哥多说了两个字,收入,收入…… 难以计算! 照这么下去,铎哥一年只接仙男的单子都能变锦城首富了。 噗! 真是头铁啊头铁! 想起上次状元街仙男的狼狈样,再看着眼前呆若木鸡的仙男,滴答忍不住又笑出声。 不过这一回滴答还是有所收敛。毕竟仙男在滴答眼里是那么的可爱。 废话。 这么大的客户自然是最可爱的。 强自收敛笑容,再次端起北极狐毯子对着仙男九十度鞠躬,毕恭毕敬笑着叫道:“老板大方,一百零八个婆娘。” “去去去……” 仙男对着滴答没好气叱喝出声,又是心痛又是追悔,俊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纷呈精彩万状。 “老板大方……” 滴答再次一百二十度弯腰,脑袋垂到膝盖,双手却高高举着北极狐毯子。 “别说了。” “臭小子。” 仙男呼吸急促,胸口急速起伏,晰白细嫩的俊脸上一阵青红又一阵犟白,眼睛血丝暴凸,说不出的狰狞。 只是他那笔直黑黑的长发遮盖的脸上,竟是如此的狼狈与窘迫。 这当口,金铎曼声细语开口:“你很稳定。” 仙男俯视金铎,深吸一口气轻哼出声自傲自负:“我当然很稳定。君子坐而论道,少年起而行之。” “我可不像你,眼睛里写满故事,脸上却装作若无其事不见半点风霜。” 见着金铎不吭气,仙男如同发现了新大陆,嘴里啊哈叫着:“被我猜着了。被我猜着了。” 金铎抿嘴,摸出烟掏出一支甩了过去:“我说你稳定的意思,是你,一直稳定在上次翻车的位置,稳如老狗。 “尻!” 仙男怒骂出口,璀璨星眸电闪雷鸣,绯红的脸上杀气凌天:“车子拿去!” 冷不丁的这话冒出来,赵小雨顿时吓了一跳。 s600车子是顶级豪车没得说,最牛逼的还是那块牌照。 这块牌照代表的是谁,只要是老天都人都清楚明了。 开这台出去,不仅代表的是身份,更代表了一个家族! 这种车,那是绝对不可能送人的,不仅如此,即便是借出去都得再三考虑。 仙男这话让专心致志穿着手串的金铎也抬起头来,苍暮眼神闪过一抹异样却又淡淡说道:“接了!” 突然,仙男邪魅笑容再现,悠悠叫道:“想要我的车,那是可不能的。” “哈哈!” 仙男大笑着:“终于让我骗到你一回了。” “这车,可以在这片土地上横着走。送给你,你也开不动!” 右手往左手手腕上一顿,洒脱摘下百万级的满钻百达翡丽,抬手扔在北极狐毯子上,轻轻拍拍双手,浑不介意却又潇洒自若。 “高下已判,长幼已分。” “告辞!” “下次你没这么好的运气。” 嘴里曼声说着,翩翩仙男扭身轻转。 霎时,长发飞扬间,说不出的儒雅风流。 “等下!” 金铎叫停仙男,抬手将各个规格的小叶紫檀打包扔了过去。 “干嘛?” “让我玩串儿?” “盘串!” 金铎轻声说道:“带手套盘。等到起玻璃底荧光了,再来找我。” 仙男捏着塑料袋,隐隐感觉有些不太对劲,斜眼冷瞥金铎:“你丫该不会是想要我帮你打广告。” “对!” 金铎眼皮下垂冷冷说道:“盘不到玻璃底,别来找虐。” 仙男眼皮外翻,牙缝里蹦出一句话:“你丫的给我等着。” “下回来,我他妈非要你一只手不可。” 话刚落音,金铎突然甩了件东西过去。 金铎的手速奇快,事先更是没有半点征兆。两个人挨着的距离不过五米,那件东西在空中一闪而没,下一秒却是稳稳抄在仙男手中。 “这是什么?” 看着手里黑乎乎的半截根茎,仙男第一次露出好奇和求知欲。 “人丑多读书。” 仙男俊脸唰的下变得铁青,将根茎凑在鼻子前闻了又闻,眉间渐渐锁紧,眼睛里又现出滴答熟悉的深陷痴迷。 “这是……” 半响,仙男终于憋不住开口询问。 “你刚不是说,从来没人考到你吗?” 当即间仙男的脸就红了,艳若三月粉桃。就像是被金铎扇了几十巴掌那般,红得都快滴出血。 他的呼吸也开始无节奏的粗喘起来,那样子窘得就连滴答都不再忍心出口伤害仙男。 手里紧紧捏着那截黑色根茎,眼睛以一秒千次的速度疯狂咔咔眨动。 此时的仙男心无旁骛专注得就像是一台超级智脑,让金铎都露出几分敬佩。 不过,任凭仙男在脑海中再怎么搜索寻觅,也无法分辨出这黑色根茎的来历出处。 “白里透红,与众不同。” 冷不丁的,金铎竟然破天荒的冒出这句调侃的广告词,仙男顿时怒发冲冠抬臂直指金铎。 一瞬间的刹那,仙男又从一台超算人工智脑变成一个白袍战神。身上透出的无限杀气叫赵小雨和摄像师呼吸骤停。 “这是……” 还没等到下面的话出来,金铎便自叫道:“要不要我给你订机票?” “不用。我他妈有车!” “尻!” 一下子仙男反应过来,对着金铎咬牙切齿:“你想要我的车就明说。哼!其心可诛!” “我是在帮你省钱。” “你要是答错了,要嘛交出晏殊的残碑贴,要嘛就拿车。” 金铎嘴角上翘,脸上那道裂纹隐隐乍现:“欢迎老板下次再来。” “啊呸!” 仙男气得快要抓狂暴走。 第270章 看在我心情好的份上 “你也就那点出息。君子藏器于身则有锋。有锋,则待时而动。不出则已,一出必将惊天动地。“ “格局小了你,鬼手劳。” 嘴炮打完,仙男很快就恢复如初,神色高冷气质绝伦。 “看在今天我心情好的份上,送你三个消息。不用感谢我。” “最近有一大帮人要对付你。都是小人。你能应付得来。” 头也不回走向迈巴赫,嘴里曼声说道:“星洲龙家盯上你了。龙鹏飞那只老狗要亲自过来会你。要是你能通过他的考验,他会不遗余力挖你过去。” “还有龙青枫那个叛徒已经准备好了两刀宣纸。要跟你比刀法。” 长发飘决中,仙男大踏步而去,说不出的潇洒,帅出天际。 “有空赶紧去天都找澜澜,求她给你引荐那位老总阿姨。因为,大山鸡已经找到了靠山。蓝海凤做媒,大山鸡要嫁豪门了。” “对了。你要是能找到澜澜他老爸,也可以。” “你麻烦大了,鬼手劳。无能狂怒的婆家……” 说到这里,仙男抬起食指指了指了天,面露狰狞凶暴:“这回,大罗金仙都救不了你。” 说完,仙男邪魅微笑再现却是上了车。 “忘了告诉你,我叫龙骏翔。” “记住我的名字,到时候你要跑路,我开这车送你一程。” 迈巴赫急速倒出废品站转眼就没了影,沉闷得叫人喘不过气的空气里尽是太阳烤焦树叶的焦灼。 没有一丝风让迈巴赫扬起的烟尘漂浮在空中久久不散。 那获得三件战利品的喜悦被仙男最后两句话冲散,取而代之的是彷徨和忐忑。 “铎哥。” “没事。” 中指挑起被晒烫的百达翡丽,密密麻麻的细小钻石在炽盛的太阳光下如同一面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镜子,炫目夺魄。 “君子藏器,君子不器。” 嘴里冒出这句滴答和汤静雅听不懂的话,金铎抄起两根丝线再次穿起手串。 这当口,一条斜斜短短的影子悄无声息到了金铎跟前,跟着又是一支华子小心翼翼递到金铎面前。 满堆微笑的赵小雨弯着九十度的腰向金铎做着自我介绍。 眼前的赵小雨早没了刚才跋扈嚣张,笑成菊花般的脸,温柔可亲的话语犹如变了一个人。 当金铎接过赵小雨华子的时候,赵小雨激动得不行,手忙脚乱给金铎点火,站在金铎身畔的他乖巧得就像是个奴才。 “尊敬的劳先生,不知道我也没有这份荣幸请教您关于顺治、伊凡雷帝和、阿克巴和日不落王室四者之间的关系。” “多读书。” 赵小雨顿时笑得汗水涔涔流淌,小鸡啄米不住点头。 关于这个问题,金铎不想给赵小雨解释。说多了,他也听不懂。 伊凡雷帝本就是自带黄金家族血统,这一点自不用说。沙皇家族和黄金家族联姻在史书上一翻一大堆。 被誉为大帝的阿克巴传自莫卧儿王朝。 莫卧儿翻译过来就是蒙古! 他的创立者巴布尔本身就是帖木儿的后代。 巴布尔娶的是波斯贵族,生下了胡马雍。胡马雍复辟之后,就生下了阿克巴。 这一点,同样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至于日不落皇室,那也不用说。 沙皇家族和黄金家族联姻,后代自带黄金家族血统。而沙皇家族中又有不少人跟日不落、汉斯国和高卢鸡王室联姻,生出许多杂种出来也不是问题。 现在在欧罗巴,尤其是在好几个曾经的豪门望族内,他们的血液里都躺着黄金家族的基因。 这都是有史可考的! 至于顺治皇帝,那就更不用多说。 他老妈就是孝庄文皇后。科尔沁部的博尔济吉特布木布泰。科尔沁部是黄金家族的后裔,顺治拥有蒙古血统也同样是真的。 仙男出考金铎的题目最难的不是历史,也不是历史全覆盖的了解,而是脑子里的那个弯道。 最后这个问题随便拆一个出来,学过历史的都能基本答对。但糅合起来以另外一种方式出现,那就要抓瞎无数历史学家。 无论是任何年代,血统都是一个至关重要的大问题。 就像是邻国专门偷咱们非遗的偷泡菜的斯文人参,他们的史学家就一直叫嚣着朱棣是他们的人。 说什么大报恩寺就是朱棣为他母亲所建。 又说什么朱棣在大报恩寺里秘密供奉了他母亲的灵位,每逢母亲生辰祭日,朱棣都会去祭拜。说得那叫一个有板有眼。 后来不少国内专家拿钱办事,更是把这个事往银河系里吹。 说什么就是因为朱棣血统原因,偷泡菜的才对大明王朝矢志不渝,即便朱由检吊死,南明再完蛋之后,偷泡菜始终坚守以崇祯为年号。以至于康熙都为之感动不再追究。 这尼玛就太离谱了! 朱重八十六老爷在起兵那些年满世界征战,朱棣出生前后那几年和陈友谅更是打得乌烟瘴气。哪有时间去睡偷泡菜的妃子? 关于朱棣生母究竟是谁,明史中记录的是大脚马皇后,但没说是嫡出还是过继。 毕竟朱棣当年同样是得国不正,帝王心机太重,乱改了不少历史,留下太多悬案。 即便如此,这种好事那也绝不可能轮到偷泡菜的。 要知道,大明可是靠重八老爷双手打下来的正统! 此时的金铎已经穿好了几十串大大小小规格不同的珠串。每一种规格的珠串都捡出一条打包递给赵小雨。 赵小雨顿感受宠若惊。 白龙鱼服的仙男龙大公子奉献了三件好东西才换来一组珠串,自己的待遇跟龙大公子一模一样。 耳提面命聆听着金铎对盘串的要求,赵小雨一一牢记在心。 “你们电视台歌赛什么时候开复赛?” 赵小雨赶紧回应金铎,小声恭维巴结:“我负责六组。静雅就是我带的。静雅无论是内在外在,那都是无可挑剔的种子选手。” “虽然今年高手云集,但我相信以静雅的实力,晋级全国前五十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后面的话,那就要看……” 就在这当口,逼逼两声喇叭声再次传来。两台车并排停在采访车后。 初始赵小雨还对两台车不屑一顾。 不过等到他看见其中一台车是五连号的宾利之后,立马收敛轻视之心。 “劳大师,大喜大喜。” 不到两分钟,两台车就下来了五六个人。 “劳大师,你总算是舍得接电话了啊。你要再不接电话,唐总他们可是要扒我的皮了。” 远远的,锦城老袍哥蒋昌林就笑着给金铎抱拳行礼。 第271章 小劳你忙 “劳大师。可算逮到你了。这些天你老人家又跑到哪儿去了。叫我们好找啊。” 巴蜀考古所大头子伍洪顺顶着烈日,从车里捧出个红彤彤金闪闪的锦旗大步而来。 “劳大师。我们来了。” 马绅皓和白世红几个人联袂下了金杯车,各自捧着个红盒子有说有笑走过来。 这当口,又有一台棕色的考斯特杀到,直直停在采访车前头。 看到考斯特,赵小雨立刻不淡定起来。 这种车,一般不会出来。一般人坐不起。 车门开启,当先走下个白衬衣黑西裤的半百男子。 男子身材微胖,国字脸大浓眉,顶着副名牌墨镜,很是威风霸气。 即便穿的是最普通颜色的白衬衣黑西裤,但眼尖的人却是一眼看出衣裤料子的高档。 浓眉男子下车之后立刻皱眉撇嘴,似乎对眼前的环境相当不满。 随着浓眉男子下车的是一个打伞的女秘书,身材高挑穿着时尚样貌也是上佳。 浓眉男子看了看废品站,目光投射到猪圈门口,足足看了金铎好些时候才偏转过头。 这当口,唐宋元也当先下车。 随意打量了下四周,唐宋元远远冷冷淡淡看了金铎一眼,蓦然转身双手探进车里:“您老慢点。” 一根手杖率先映入赵小雨眼帘,跟着是一双褪色千层底的布鞋。 一个头发花白顶着老式墨镜的老者在一前一后两个人的搀扶下艰难下车。 老者身材矮小略微驼背。大大的墨镜遮住了半张脸,让人看不清楚他的真实年纪。 刚刚下车,身后立刻有中年妇女撑伞遮阳,旁边还有个十七八岁的板寸头推着轮椅。 最后下车的,赫然是一个背着急救药包的便衣女子。 这排场待遇一出来,赵小雨全身汗毛悄然竖起,急忙往后退了好几步,直直退到墙边才停住。 侧眼望去,考斯特那黄色牌照上的开头泛着金光都快要刺瞎自己眼睛。 又是天都特殊牌照! 我的天嘞。 如此之高的配置,这又是哪位爷出巡来了? “小劳。” 唐宋元摘掉墨镜冲着金铎挥手:“艾老专程来看你。赶紧给我过来。” 艾……艾……老! 艾希侜! 赵小雨浑身一个抖索,神经陡然绷紧,脑子都不够用了。 艾老竟然来看鬼手劳,还是专程! 这太不可思议了。 艾老可是全民偶像国士无双呐。 远远的,艾老缓缓取下墨镜扬起手杖冲着金铎遥空致礼。 似乎不在乎金铎对自己的礼数,更不在意金铎的回应,嘴里嘶哑叫道:“小劳你忙你的。我先转转。” 说着,艾老便自拄着手杖在偌大空空的院坝里转悠起来。 唐宋元恶狠狠给了金铎一个严厉警告的眼神,冲着马绅皓努努嘴,紧随艾老身后。 马绅皓立刻过来招呼滴答,滴答赶紧进屋去拎开水瓶泡茶。 汤静雅也在这时候反应过来急忙走到艾老身边充当女主人角色陪同艾老一起参观简陋得发指的废品站。 这个艾老,汤静雅可是相当熟悉。 上次在太古里,就是他要花一百七十万买下金铎的胆瓶。在金铎与沈云岭比斗的时候,同样是他压轴出场,给予了沈云岭致命暴击。 比起太古里那步伐稳健精神矍铄的艾老来,眼前的无双国士就苍老了十岁还不止。 不过半月不见,艾希侜的头发根根雪白,白得叫人揪心。 他的左脚似乎也出了问题,走路略带跛足,脸上的气色仿佛如大病初愈。 “那天龙洛滟沈云岭气了艾老一场,在回天都的飞机上艾老突发脑梗。飞机在十五分钟内紧急迫降军机场。” “当地医护抢救及时。总算是有惊无险。” 秃瓢伍洪顺在金铎身边低低细语着,目光落在艾希侜佝偻的背上尽是痛惜:“艾老的身子骨那是极好的,八十五岁依然健步如飞亲自下下场考古,现在……” 这时候在那破桌上已经摆好了两件东西。 第一件是那件残口缺角的胆瓶,另外一件则是一个脚盆回流的文玩盒。 并没有理会伍洪顺的唠叨,金铎手握胆瓶转着圈,目光散漫而随性。 “昨天艾老刚刚出院就说要亲自来见你。” 伍洪顺点燃一支烟递给金铎继续说道:“第一,朱星寰希望你能把国玺刀还给蓝家。” “价格一千六百万。你嫌少可以再加。” 这话本该是唐宋元来说,从伍洪顺嘴里出来,不过就是代替朱星寰。 先让伍洪顺出面给金铎交个底,免得等朱星寰过来亲自和金铎谈的时候两方都尴尬。 朱星寰就是那个浓眉男子。 他的身份相当牛逼。故博副馆长。 前一任故博馆长已经八十高龄,现在已不再管事。而朱星寰则是夺魁呼声最高的副馆长。 事实上,朱星寰已经接手故博。等的不过就只是那一纸文书。 “第二,艾老想找你聊一聊关于你工作安排的事……” 金铎左手握着胆瓶,右手玻璃刀抵在胆瓶缺口处,跟着左手旋动,一蹴而就。 滋的声响顿时划破宁静酷热的午后长空,一闪而没。 那边的汤静雅还照着接待周桉如的流程热情洋溢为艾希侜讲述兰花花房往事,这边的伍洪顺依旧在滔滔不绝给金铎做着正式谈判前的准备工作。 “那天在太古里,你的表现可圈可点。不仅打压了沈云岭的嚣张气焰。就连李先生都对你赞不绝口。” “你回应李先生的话可是给我们大大的争了一口气。” “你是我们的骄傲!” “国之骄傲!” 这顶大帽子下来,旁边的赵小雨不禁头皮发麻。 在他的心里浮现出另外一个念头。 那就是,汤静雅应该不止能进前五十,而是能进前二十五。 无论任何,自己也要保汤静雅进前二十五。 凭自己的本事和手腕咬咬牙有把握将汤静雅推进前二十二。 只要能做到这一点,自己就能搭上金铎的线,搭上金铎的线,就能搭上龙大公子的线,还能搭上艾老的线。 有这两位爷罩着,自己还他妈做个鸡儿的娱乐导演。 随便开一家影视公司,随便拍一部电影都能赚得盆满钵满! 血赚! “第三件事,艾老希望你把杏林春燕图碗撤拍。” “这只碗,不能流出去,必须留在国内。” “还有那只二号款北宋钧窑乳钉洗。” “最好,那飘逸银币也留在国内……” 伍洪顺继续说着,金铎也继续自己的工作。 手中玻璃刀变了个角度,对着直径不过两公分的瓶口划线轻轻敲击。 右手一边敲,左手托底一边转动。 金铎敲击划线的方式很简单,八个点位一点一下,不轻不重力度均匀。 忒的一声脆响。 一截整整齐齐的瓶口正正沿着缺角处掉落在地。 第272章 端木元宵 左手手心掐着底足,缓缓托起。 一只雍正无圈款天青釉胆瓶跃然在手。 阳光铺满,胆瓶瓶身反照出玛瑙般的莹莹宝光,器身上的蟹爪纹和开片清晰可见又无限放大,素雅高洁,雍容高贵,韵味悠长,美得令人心悸。 即便是不懂行的赵小雨在看到这只胆瓶之际也露出深深的艳羡之色。 敲下胆瓶缺角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重修胆瓶。 这是比钜瓷更要难上数倍的技术活。 不仅要打磨,而且还要打磨得叫人无法辨别是残器。 这个人,还不是普通人。 得是顶级高手! 至少也得是唐宋元这样拿到了高级鉴定师的宗师级大佬! 只有让他们打了眼吃了药,这件胆瓶才算真真正正成功。 想要将十五万买来的油锤瓶变成艾希侜嘴里说的一百七十万,其中眼力不过就值七十万,剩下一百万,则是技术! 当然,以金铎的技术,绝不可能止步如此。 金铎要的可不止一百七十万,而是翻倍! 每一个瓷器尤其是瓶类瓷器,其口沿都是最难仿制的。哪怕把元青花伍子胥过昭关玉壶春瓶摆在你面前,再给你同样年代的苏麻离青和同样的高岭土。 完了再给你配上现在瓷都最好的匠师和最先进可以精确到正负一度的电炉,你也弄不出相同的东西出来。 这就是技术! 但是,眼前这件雍正天青釉胆瓶却是现货。 现货,金铎就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对于瓷器,除去无间地狱里那两个老不死的金刚葫芦娃之外,再没有人必金铎更了解。 随着最普通的钢矬搭在瓶口处,金铎的心一下子安定下来,整个世界也安静下来。 眼前又浮现出无间地狱里记忆碎片。 没日没夜修复瓷器,没日没夜打磨瓷器,又没日没夜烧造瓷器。 从寒冰炼狱山洞里挑拣出来的瓷片被还原为三千多件完整器,其中一级国宝七百件。 每一件,都通过了死老头的验收,让死老头无话可说。 当年死老头扇动十八层地狱关押了无数年的重刑犯越狱,结果被当时的牢头提前预判。 越狱计划曝光,当时的牢头将死老头收集的瓷器尽数打碎堆积在山洞,又将死老头关押在药窟,整整十七年不见一点阳光不见一点天日。 那个牢头编号是! 是整个无间地狱里最恐怖的牢头。 即便他退休以后也没离开无间地狱,而是永久的驻扎在那里。 金铎就是因为得罪了被关到大坝坝底,和噬骨怪一起。关了整整九个月。 出来的时候,金铎几乎都快没了人样。 后来,无间地狱爆发了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暴动。 甲乙丙三个牢区被永不解密的重刑犯集体越狱,规模之大参与人员之众,计划之周密,过程之血腥残暴,就连当时都快要镇压不住,差一点就下令开闸放水,淹没所有牢区。 那一次,金铎差一点点就逃出生天。 那一次暴乱中,暴君被七个葫芦娃设计搞死,死得…… 很惨! 到现在,的尸体都没找到。 凶悍暴虐战斗力爆表的被一百多岁的噬骨怪蹂躏得就像是在遛狗。 在那大坝坝底,不停哀求噬骨怪饶他一条狗命。说什么再也不打听那年发生的事。 而噬骨怪却用三十年都没剪过的头发将生生勒死。 再然后,噬骨怪单凭双手就把那啥,做成了那啥。 在接下来的半年时间,没有吃的金铎也跟着噬骨怪那啥。 后来,金铎才知道噬骨怪有个很好听的名字。 端木。 端木元宵。 金铎管噬骨怪叫大疯子。 他是整个无间地狱中最疯最癫最惨最魔的罪犯。 无间地狱四狱七牢十二山中,知道大疯子的人屈指可数。 其他几个葫芦娃听到他的名字会吓尿吓吐! 死老头听到端木元宵名字,疯了整整三天三夜。 从大坝坝底出来之后,葫芦娃老怪物们包括都不敢再惹金铎。 后来,七疯子告诉金铎,他是无间地狱一百年来唯一一个从大坝坝底活着走出来的人。 金铎信! 因为,在大坝坝底,哪些累累尸骨和京观可以作证。 锉刀轻轻柔柔,好似那只剩下五根手指头的瞎子老四拉出的二胡声,音符在空中跳跃,又在空中蹦跶,在空中停留,撩动人的心弦,拨弄脑海中不愿去回忆的往事。 不知不觉间,金铎的周围已经聚满了人。 唐宋元目露惊骇,伍洪顺张大了嘴,老袍哥则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马绅皓几乎就要给金铎跪了下去。 而那朱星寰就站在唐宋元身边默默看着金铎的动作。 沉默寡言戴着墨镜的他叫人看不出他的脸色。 朱星寰这个人是从底层起来的,妥妥的技术流。 技术流派一般都走不了多远,但这个人却是个另类。 此时的金铎已经进入到人我两忘的境界,手中锉刀就像是被赋予了灵性那般,麻溜的在瓶口转悠,每往前锉一下都锉在观望者的心尖上。 每往回拉一下,都拉在观摩人的神经处。 在金铎手里的胆瓶就像是金铎所做那般,乖巧听话,任由金铎锉磨纹丝不动,静静享受着修复师的高级服务。 锉胆瓶是一门极高极深的技术。各门各派处理手法虽然各有不同,但要求却只有一个。 必须要达到和原器一模一样的水准。 金铎锉胆瓶无论是角度还是力度都叫现场众人无法挑剔。 最叫唐宋元一帮子人震惊的,是金铎对胆瓶的认知精准度。 这个胆瓶内部同样也有施釉。由于雍正皇帝近乎苛刻的审美,这个时期官款瓶器内部都有施釉。 金铎切割胆瓶的部位拿捏恰到正位。锉口位置刚好留出。 随着锉刀的推拉,全国第五只雍正天青釉胆瓶瓶口已经接近完工。 唐宋元的眼里,这只胆瓶已经达到了至臻至美的地步。 细腻的瓶口完美无瑕只是其次,瓶口内部口沿的天青釉径自没伤到分毫。 虽然和其他胆瓶还略有差异,但后期处理过后,必定至善至美。 坐在轮椅上的艾希侜直直看着金铎的手,依旧精亮犀利的老眼里光芒炽盛,不住点头,尽是欣慰和赞赏。 老器修复是最考验修复师的技术水准的。 金铎的修复早在状元街拆楹联时候就已经被唐宋元知晓。 搞鉴定的不一定会修复,而修复师必然精通鉴定。这是常理。 金锋拆楹联,只能证明金铎会修复书画。而现在金铎竟然又给了唐宋元等人一个天大的惊喜。 瓷器修复师! 而且技术还是炉火纯青。 这简直太出乎众人的预料。 片刻之间,金铎已经收起了锉刀。 第273章 见不得太阳 托起胆瓶举过头顶,一件美到发指的天青釉胆瓶映入众人眼中,莹洁素雅,菁雅俊秀,令人叹为观止又复深迷其中无法自拔。 就在这时候,突然金铎将胆瓶夹在腿间,锉刀再起!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人错愕不及,唐宋元大惊失色正要出声,金铎的锉刀已经开始拉动。 一锉下去,前功尽弃! 已是最完美的胆瓶所有美感尽数消失! 唐宋元心痛如绞,张口就要爆骂金铎。 艾希侜举起手杖阻住唐宋元,推着轮椅上来,静静看着金铎的动作。 唐宋元硬生生将粗口咽回,红眉毛绿眼睛对着金铎恨了又恨,却不敢打搅金铎的修复。 旁边的朱星寰这时候摘掉眼镜,略带浮肿的眼睛盯着胆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回金铎锉的是瓶口外沿。 相比内沿,瓶口外沿更为重要。 单色釉首先看的就是器形,器形不完整,即便是寥若晨星的汝窑也会大打折扣。 而口沿则是重中之重。 锉着口沿的金铎速度明显比先前快了几分。在唐宋元眼里,金铎就像是忙着下班去网砍传奇的懒散工人,那糙活干的叫唐宋元不忍卒读。 而在伍洪顺一帮人眼里,金铎的二次锉刀则是画蛇添足。 唯独的,只有艾希侜,在看到金铎二次锉刀之后露出了极其震惊的神色。 不到五分钟,金铎收刀。 不值一个大子的断裂锉刀平放在桌上,廉价毛巾在瓶口处连续磋磨之后,金铎拎着胆瓶往桌上轻轻一搁,嘴角微微上翘,眉间露出一抹舒展,脸部裂纹隐隐闪现。 唐宋元眼睛直溜溜看着胆瓶,眼珠子爆鼓,三魂七魄都飞没了影。 眼前的胆瓶和方才的比起来,看似没有多少改变,但却平添了七分的神韵和三分说不出道不明的味道。 如果刚才的胆瓶是豆蔻少女的话,那现在的这只胆瓶,则是风华绝代的美少妇。 “嘶!” 唐宋元抽了一口冷气,忍不住就要上前去拿胆瓶。 啪的下,艾希侜狠狠抽了唐宋元手臂一下。 即便唐宋元身为巴蜀文博的大头子,挨了这一下也只能龇牙咧嘴的笑,却不敢叫痛。 艾希侜的手杖随后搭在唐宋元肩头,轻轻敲了下。 唐宋元面色一动,福至心灵缓缓蹲下身子,再次望向胆瓶。 这一望,唐宋元顿时傻了。 院子外,深绿的杨柳树就正正的对着胆瓶。那胆瓶就静静的伫立在破桌上,似乎将院外柳树装了进去。 柳枝轻摆间,胆瓶仿佛又被无限放大,将整棵柳树连同整片天空都装了进去。 院内的黄葛树上,一叶青叶飘飞,翩翩落下映入唐宋元眼帘,凝固成最美的一幅画。 这才是,这只胆瓶最正确的开启方式。 这当口的金铎,又开始穿起了小叶紫檀的手串。 在唐宋元的眼里,金铎却是已经化成了一尊自己永远无法企及的神话雕像。 突然间,唐宋元脑海里传来一个莫名其妙的声音,就像是鸡蛋壳破裂那般。 唐宋元只感觉自己脑子里被打开了一道大门。 就像是三峡水电站开闸放水那般,浩瀚江水狂奔而下尽数冲向唐宋元脑海。 一下子,唐宋元脑袋里就多了很多东西。眼睛里的胆瓶也变得跟刚才不太一样。 唐宋元眨眨眼,似乎还没明白自己已经突破了一个瓶颈。只是本能的感觉到自己对眼前这个胆瓶又有了新的认知。 在看胆瓶的同时,唐宋元脑海里禁不住浮现出自己看过的其他胆瓶。 每一件胆瓶无不历历在目,清晰可见。 嘶! 莫名的一瞬间,唐宋元终于明白金铎为什么会对胆瓶二次下手。 前一次是塑形,第二次,则是铸魂! 唐宋元禁不住又嘶了声,暗里忖道什么时候自己的眼力界变得这么厉害了。 艾希侜偏头看了看唐宋元,微微一笑轻声说道:“破境了。” “以后可以加担子了。” “还不感谢小劳。” 唐宋元眨眨眼恍然大悟又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惊喜交加难以言表。 所谓的破境,是古玩行里的老话。 原先的古玩行都是从端茶送水的学徒工做起连伙计都不算,就连清理打扫器物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工钱。 这个时间段内,学徒工都是在旁边一边看一边学,学多少全靠自己的天分。 在学会了古玩行规矩之后,学徒工转为伙计,这才由坐柜或者朝奉传授其古玩古董知识。 那时候学古玩,都是靠前辈们手把手言传身教,哪像现在可以去博物馆看。 正式踏入古玩行后,能学多少全靠自己的悟性。 有的人摸了一辈子古玩,临到头了也就是个走街串巷打小鼓的包袱斋。有的人则在解放后进入故博成为后世敬仰的大宗师。 总的说来,就是那个无形的桎梏在作祟。 唐宋元虽然拿到了高级鉴定师资格证,也算是宗师。但距离那道桎梏还有一段差距。 或许在很多年后,唐宋元会从量变突破为质变。但早突破自然是比晚突破要好。 唐宋元现在不过四十多岁,突破了这道桎梏,那他看器物的本事就会直上一个台阶,假以时日,成为大宗师也不是不可能。 “你小子……” 唐宋元指着金铎没好气叫着,却又在随后双腿并拢按照规矩向金铎作揖道谢。 这一幕出来,赵小雨整个人都麻木不仁了。 “乾隆退休之前选了宁寿宫做养老居所,斥巨资打造城中城,又搜集天下奇珍放置于宁寿宫。” “只是老皇帝舍不得花花江山,虽然退了下来但又盘居在养心殿过了好几年太上皇的安逸日子。” “老皇帝没了以后,嘉庆就把老皇帝生前用过的东西和收藏的珍宝尽数搬到了建福宫,并一直封存到溥仪时期。” “那年溥仪带着溥杰开了建福宫,发现里面尽是奇珍异宝。也拿了不少。” “这块斋戒牌子就出自建福宫。” “袁世凯暴毙,黎元洪段祺瑞内讧,张勋率五千辫子军入天都,白天主持调停,晚上则进了紫禁城偷鸡将天都城换了龙旗。” “溥仪被抬出来就在养心殿接受张勋王士珍叩拜重登大宝。后面我师父对我说,当时是凌晨三点,大事商量完毕已经是差不多四点。” “再有半个时辰,太阳就出来了。” “这说明,这个皇帝见不得太阳。” 第274章 我的身份注定给我只能 “没几天功夫,辫子军就被讨逆军打得丢盔卸甲,震惊寰宇的闹剧也草草收场。” “那一天,整个天都,大街小巷,满地都是辫子。” “城头变幻大王旗呀。” 锦城的下午从来都是最悠闲的时光。 电缆盘做的凳子围着破桌摆了一圈,中间的金铎正正和艾希侜两两相对。 碗里泡着的粗茶已是三开,虽然没了温度,但茶汤却愈发的浓了。 只是众人的目光并没有在金铎身上,而是全都集中在破桌中央那张众人熟悉的北极狐毯子。 除去国玺刀和杏林春燕图碗碎片外,毯子上额外的两件物品着实叫众人眼热。 话说鬼手劳这臭小子多少日子没去状元街摆摊,这百斐达丽斋戒牌子和冰蚕丝弦又是啥时候弄到的? 难道这小子最近躲在家里接了私活? 一定是这样。 艾希侜手里把玩着张勋的斋戒牌子,当着众人叙述着这段往事,目光却停留在金铎脸上。 金铎并没有接艾希侜的话。而是在一叠垃圾草稿纸上不停画着。 挨着的唐宋元一帮人手里更是每人一双手套外加一串型号不等的珠串,就地当起盘串大师。 还真别说,几个人真的还是第一次盘小叶紫檀手串。 跟先前走的龙骏翔一个心思,众人都搞不懂鬼手劳竟然会用小叶紫檀这等珍稀的名木做手串的意图。 小叶紫檀珠串也不是没有,有的都是摆在故博展柜属于宫里边的老物件。 现实中小叶紫檀手串确实少见。历来小叶紫檀不是做笔筒插屏就是木雕件,做手串,众人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即便是在佛门中,小叶紫檀念珠持珠也不多见。 非典那年,绿檀手串被有心人炒作风靡一时,但没多久就被遗忘在阴山背后。 不过,好像这盘串倒是有点儿意思。 “我说。你小子应该去申请个专利。小叶紫檀手串专利。” “将来不用摆摊靠着收专利费就能赚个锦城首富出来。” 唐宋元的调侃让众人有些莞尔,金铎却是面不改色说道:“正有此意。” 唐宋元冷哼出声:“钻钱眼儿里去了。” “你自己瞅瞅你自己,一天天的,不务正业,尽搞歪门邪道。” “我说你小子,怎么就把东西给了佳士得了?” “你就缺那么点儿钱吗?” 金铎平静点头:“不缺那点儿!” “缺两个亿。” 唐宋元噌的下炸毛,对着金铎恨了又恨,突然说道:“你小子该不会把两个亿都用完了。” 金铎眼皮下垂平静点头。 唐宋元眼睛鼓得老大,半响颤颤问道:“一分不剩?” “剩得不多。” 唐宋元嘴皮有些发干,小小声声问道:“剩多少?” “不到一百万。” 这下唐宋元彻底懵了。蒋昌林几个人也疯了。赵小雨跟摄像师脑子全炸了。 “你把钱都……买,买小叶紫檀了?” 金铎又复点头。众人满脸黑线! “买小叶紫檀来做手串?” 金铎再次点头。众人顿时绝倒! 唐宋元满脸黑线,额头青筋爆鼓,太阳穴血管几乎炸裂,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重重冷哼出声:“败家子。” 金铎不说话,唐宋元有火没地发,目光转向艾希侜求援。 艾希侜有些讶异。眼前的金铎城府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深。 比起太古里那场不见硝烟的大战,今天的金铎似乎更比那一天更加沉稳。 “这个斋戒牌子很是不错。” 慢吞吞的,艾希侜又讲一句话:“小劳,你觉得张勋这个人怎么样?” 金铎轻声说道:“艾老师父当年也是丁巳复辟的见证者,想必艾老也肯定知道当年忠勇亲王平肩王和他秘书的故事。” 听到这话,唐宋元皱起眉头,面露不悦。 忠勇亲王是张勋张辫子在复辟后溥仪给的封号,而平肩王则是张勋老婆曹琴和张勋吵架时候骂的话。 复辟成功后,张勋得意洋洋地告诉曹琴自己加封为忠勇亲王,反对复辟的曹琴骂他你今天被封为忠勇亲王,明天要要做平肩王了! 张勋还以为平肩王是一字并肩王。 曹琴却戳着张勋额头痛骂,将来一旦你失败被斩首,你的颈不是与两肩一字平了吗。 曹琴是张勋原配,也是被隆裕太后封的一品诰命。 这个封号可是诰命夫人中的最高等级,张勋那是惹不起曹琴的。 斗不过曹琴,张勋气得大骂甩门而去。 这边张勋和众多遗老遗少得意张狂没了边,整个天都城假发辫子更是卖断了货。 那边段祺瑞却是在悄然准备。 数天之后,段祺瑞大军开动直杀天都,被吹上天的辫子军一触即溃。 复辟失败留下满地鸡毛。 忙着跑路的张勋向溥仪请辞并索要黄金万两。溥仪则说,黄金万两即是四十万大洋,合着我这个皇帝难道是五万多大洋一天买来耍的? 张勋则忿忿回应,我为了皇上您前前后后砸了五十万大洋,现在要回来八成不多。 而溥仪名义上的额娘瑾太妃则在旁边冷冷说,复辟失败,袁世凯签字画押答应给爱新觉罗皇族每年四百万岁币怕是都要没了,这笔钱,我们又该找谁要? 张勋连个屁都不敢放就走了。 在复辟后,张勋手下各个兴高采烈都想着能有从龙之功,倒是一个秘书向张勋提出辞职。 张勋问其原因,秘书回应,复辟之后您就是奴才,而我就是奴才的奴才,打死我也不做。 金铎话说完,艾希侜陷入沉默,一时竟没了言语。 “九流归厂十流归班,单丝难成线孤掌难鸣。保利刚成立一年急缺人才。要不你先去保利专职瓷器。一个月就跑一次,也不耽搁你捡漏做其他的。” 保利拍卖行那是很有背景的,而且背景足够的强悍。 新世纪第一年,保利就砸了三千多万将猴首、牛首和虎首买了回来。 去年保利成立,开业首拍就收获56亿。其中巨匠大宗师吴冠中的鹦鹉天堂拍出其最高成交纪录。黄胄的巨幅作品丰收图以1595万元成交,也让黄胄成为千万级画匠。 今年六月,保利年中拍卖也收捶四个多亿。 “艾老。不是我不识抬举。我是劳改犯,我的身份注定我只配活在江湖中。” 第275章 一个条件 艾希侜目光轻凝,默默点头:“或许你在江湖中,能比我想象的走得更远。” 过了半响,艾希侜将斋戒牌子放回原位,淡淡一笑:“你和他老人家的性子,真的很像。” “是我太执着了。” 艾希侜拿张勋斋戒牌子说事,目的自然是要招揽金铎。而金铎则将着张勋的事反回了艾希侜。 伍洪顺几个人倒是对金铎的回应不感到意外。唐宋元则对恨铁不成钢的金铎报以最狠厉的眼色。 招揽金铎被婉拒,杏林春燕图碗同样没谈成,艾希侜似乎没有料到这个结局,很是伤怀落魄。 两件事,都怪不得金铎,也怪不得艾希侜。 这事,怪不得任何人。 艾希侜名义上还统管文博全局,但他年岁已高,很多事,他没那精力去处理。 “想当年,他老人家跟你的际遇几乎一模一样……” “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地,行无愧于人,止无愧于心。他老人家做到了。” “小劳。有件事私事儿,我想求你办。” 这话出来,众人神经绷紧,暗叫肉戏来了。 艾希侜一定是要把国玺刀拿回去。 艾希侜以私人名义求金铎将国玺刀还给蓝家。 价格,随便金铎开。 这事原先唐宋元也给金铎讲过,先前伍洪顺给金铎打过预防针。艾希侜最后出马,也算是给足了金铎面子。 唐宋元的帐金铎可以不买,但艾希侜的面子,那就得两说了。 “两年以后,不管我还在不在这个世上,劳您驾,帮神州跟狮子国做过一场。” 此话一出,唐宋元众人无不惊愕当场。 朱星寰面露疑窦,浮肿眼睛里闪过继续不解,一张脸阴沉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艾希侜这话说得相当突兀,而金铎足足穿好了三串手串才轻声回应:“我不参与私人恩怨。” 听到金铎回复,唐宋元顿时咬紧下唇,生起将金铎捶死的冲动。 艾希侜听了金铎回复,抿着嘴不吭气,看样子极为失望。 “你要不参加私人恩怨,陈不负和顾颜冰就不会屡次三番找你赌斗。” 站在唐宋元身边的朱星寰突然开口王炸,顿时引来众人侧目。 金铎不缓不急轻声说道:“我和朱总没有私人恩怨,朱总也可以找我赌斗。” 唐宋元听了嘴角上扬,往左两步躲在阴凉处,静看金铎怼人。 朱星寰沉声说道:“内斗算什么。有种跟老外斗去。” 金铎僵尸脸不见半点怒气:“我不内斗,也不怕内斗。” “这还算句人话。” 朱星寰沉着脸:“我今天来,是拿来国玺刀。” “这是一千六百万。算高价给你买。” 看到那支票,赵小雨和摄像师心头狂跳。 那不过十余把普普通通的篆刻刀竟然这般值钱。要是自己能有一套,这辈子躺着吃都够了。 “蓝家叫朱总做说客?” “不是。” 朱星寰朗声说道:“我代表故博来的。” 这话出来,伍洪顺吃惊不小。 来的时候朱星寰可不是这么交代的。 这是几个意思? 当着众人的面,朱星寰大声说出此行目的。 “蓝家愿意花一千六百万买你的国玺刀。” “国玺刀不会出现在蓝家手里,而是摆进故博。” 听到这话,伍洪顺蒋昌林等人有些难以理解。当下伍洪顺便自开口询问。 “什么意思?” “蓝家买国玺刀,捐给故博!” “就这个意思。” 朱星寰这话出来,唐宋元伍洪顺恍然大悟纷纷动容变色。 蓝家这一招可以说是打在金铎的七寸上。 话中只字不提赎字,只说买和捐。 买金铎可以拒绝,但加了个捐字,那整件事的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招大义赎买慷慨义捐,蓝家不仅挣到了名声,反过来又将了金铎一个大军! 足够厉害! 金铎要是不还,那就是不给蓝家面子。不给蓝家面子无关紧要,反正早就撕破脸,但故博那边的排面可就不好安排了。 往大了说,那就可以给金铎安一个妄想把国玺刀据为己有,拒不捐给故博的大帽子。 这种行为,那是人神共愤。 这一招就连久经沙场的唐宋元都紧锁眉头无计可施。 又到了考验鬼手劳的关键时刻了。 唐宋元心里很不是滋味,暗里骂着蓝家小气,说好的不找麻烦,这才几天又他妈耍阴招。 小劳,真是太难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人怕出名猪怕壮。 小劳,足够低调了,你们还不放过他! 不就欺负人家无根无萍无权无势无依靠么。 岂有此理! 唐宋元等人忿忿不平,金铎的回应却是在朱星寰话音刚落之际就丢了出来。 “朱总,这是你的意思还是蓝家的意思?” “陈不负的意思。” “我信陈不负的人品。他不会说这话。如果朱总非要说是陈不负的意思,那就让陈不负给我写个说明来。” 被金铎揭穿,朱星寰背着手撑着腰毫无愧色:“这是我们故博的意思。” “国玺刀本身就是当年造办处的东西,因为历史变故流落民间。这等重要历史意义的国宝,我们国博自然要回收。” “作为神州公民,有义务有责任将国宝上交国家。” 义正言辞的话让金铎闭嘴,更让滴答对朱星寰恨得更深。 “你要是不上交,我们有权力给你没收。” 这话冒出来,唐宋元嘴巴都扯歪,暗里连连冷笑。 不说这话还有得谈,说了这话,那就等着挨枪子。 得! 又一个千里送碧莲上门挨打的。 也不打听打听小劳是什么德行。 “朱总说的话很好。” 金铎轻声说道:“守护国宝是我们神州每一位老百姓义不容辞的责任。” “国玺刀,我捐了就是。” 腾的下,老袍哥马绅皓几个人人都懵了。伍洪顺和唐宋元面面相觑,都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 小劳这是…… 缺钱了? 还是转性了? 金铎的话引来众人猜疑,朱星寰露出一抹冷漠笑容,眼睛里尽是讥讽。 就在朱星寰要开口说话之际,金铎却是将北极狐毯子上的国玺刀拿在手里。 滴答上牙死死咬着下唇,一步一步上前,从自己包里摸出最后一把国玺刀,回头怒视朱星寰,小眼睛里泪水盈眶。 “国玺刀我可以卖给故博。” “但是,朱总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第277章 笑之 明白人都知道艾老这话是冲着朱星寰去的。 金铎打了朱星寰脸不说,艾老又出来再抽朱星寰一记响亮耳光,偏偏的朱星寰却又不敢发作。 金铎的打脸还算是可以接受,毕竟金铎和朱星寰只是第一次交锋。可艾老就不一样了。 朱星寰再难受再不服也得憋着忍着,不仅如此,他还得强装笑脸笑着对艾老颔首致礼,规规矩矩接受批评教育。 世界上最悲惨最羞辱之举,莫过如此! 金铎冲着艾希侜点点头,也算是谢过艾希侜的帮衬。 随后,金铎便自将藏在背后的文玩盒递了过去。 艾希侜面色一动,精芒四射的老眼看了看金铎,缓缓开了盒子。 看到盒子里脚盆特有绑扎的轴头,艾希侜眼睛微微凝结。 取出画轴平铺在双腿之上,左手就着雪茄盒摁着画轴轴头,右手却是从上衣包取下老式钢笔轻轻掂在画卷上,跟着缓缓往里拉。 右手拉的同时,左手不停抬升雪茄盒收着画轴。 留白大开让艾希侜觉得有些诧异,手里的动作快了三分。 等到画心出来,艾希侜双手骤然乍停,目光紧缩凝视画心,苍老的眼睛里透出比苍鹰还有锐利的神光。 这个动作被敏锐的唐宋元一下子捕捉到,立马上前瞪大眼睛细看。 迎接唐宋元的,赫然是一只大大的白眼。 看到这只白眼的瞬间,唐宋元第一反应就是垮脸。跟着便自惊咦出声。再跟着,唐宋元心头咚然跳动,失声叫道:“这是八大!” “白眼八大!” 听到白眼八大,伍洪顺马绅皓陡然大震,跟着上来,随即一下子怔住。 画心的上的这只淡墨白眼鸟怎么看都在冲着自己甩白眼。 “哪儿来的?” “占便宜捡的漏。对方说是白石老人的。” 艾希侜咧嘴笑起来:“这个锅,白石老人可不背嘞。” “连八大的白眼都看走眼,此人,不可交。” 听到艾希侜这话,唐宋元身子抖了好几下,心里就跟被火箭弹轰了那般,久久不能回魂。 这幅画,这幅画啊…… 那是八大山人朱耷的真迹呐! 真迹呀! 全世界八大山人的鸟不超过十幅,国内不过四幅白鸟! 闭着眼睛几百万都有人抢着要呀! 这个混账,这些天都去了哪儿干了啥事,赢了这么多好东西不说,还捡了这么个大漏。 照这么个速度下去,用不了年底就成锦城首富了。 忍不住的唐宋元悻悻开口询问:“多少捡的?” “白送!” 唐宋元顿时翻起比八大白鸟更鄙视憎恨的白眼,恶狠狠叫道;“嘚瑟。揍性!” 旁边的伍洪顺直勾勾盯着金铎小心翼翼又满怀期待叫道:“劳大师,你,你,你也懂画……” “懂一点。” 轰! 无声惊雷爆响,唐宋元抬头,精厉无匹眼剑直刺金铎,三魂出窍七魄离体,心头掀起灭世狂浪。 小劳竟然看得懂画? 这,这怎么可能? 这他妈的绝不可能啊! 又懂瓷器又懂画,还他妈会修复! 三项全能高手,艾老也不过如此呀。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臭石头才多大? 就算老祖宗也没这般的本事。 心里一百万个质疑加一千万个否定,但唐宋元最终还是否定了自己的否定。 因为,金铎刚说的那句话。 懂一点! 这个懂一点,唐宋元可是再了解不过了。 这时候的唐宋元几乎都忘记了身在何处,满脑子一片混沌。 那一句懂一点给唐宋元的震撼,超过金铎以往带给自己的所有认知。 艾希侜抬起画心对着天空凑近看了看印章戳子,立马将画收拢:“这个漏……不小。” “戳子有些问题,得洗。” “谁在天都?” 身后的秘书低声回应,艾希侜沉默半响:“过些日子我给你安排个人,把这画洗了重裱。收好。别捂着了。” 到了这里,事情也告了一个段落。 艾希侜起身就要走人,金铎却是将穿好的手串递了一包过去。美其名曰:“你老脑梗恢复期,盘这个有助于血液循环。也能安神定灵。” 艾希侜毫不矫情接过塑料袋,戴上手套拿了串十八子就此盘上,随手敲了敲轮椅扶手,立马的,秘书就掏出一叠钱双手呈送过来。 金铎抿嘴上翘,示意滴答收钱。 “这手串你老要是盘到玻璃底,我十倍价格回收。” “得嘞。” 艾希侜笑着回应:“奥运年等到文博大赛结束,我还没死就正式退休,专门给你盘串。” 站在废品站门口送别艾希侜,随行的唐宋元一帮人也得到了此间吝啬主人的慷慨馈赠。 一人一包各种型号规则的小叶紫檀手串。 和艾希侜不同的是,唐宋元一帮人都是拿的。 用唐宋元的话说,那就是一毛不拔鬼手劳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占了也白占。 而且,鬼手劳还承诺,将来盘成玻璃底十倍回收。 现在是白拿,等到将来玻璃底大成,那还不可劲狠狠的敲一笔他的竹杠。 只是唐宋元等人都没意识到,他们自己手里的小叶紫檀在不久的将来,会是怎样的风靡天下。 唯一没拿到礼物的自然是朱星寰。 就连他的秘书也拿了手串包,这还是唐宋元当着朱星寰的面强行塞给他秘书的。 这种特别的打脸方式非常隐蔽,而且还是通过朱星寰秘书这个媒介来完成唐宋元不可告人的打脸目的。 文人之间的争斗看似风平浪静不见刀光剑影,但却是诛心! 当即之下,朱星寰就变了脸。当着唐宋元一干人面把自己的女秘书骂得狗血喷头。 骂了一通还不出气,朱星寰当然还不忘指桑骂槐隔山打牛自卫还击过去。 不过唐宋元却是不跟朱星寰多做纠缠,轻描淡写回怼两句,从秘书那里拿回珠串包轻言细语安慰秘书,大度和朱星寰握手告别上车走人。 有气无处发的朱星寰刚刚出门却是猛然发现,艾希侜的车已经没了影,唐宋元的车也开得满天灰尘大作。 正在吃灰的朱星寰暗里没把唐汤圆恨死。 这当口老袍哥的五连号宾利最后出来,秘书刚刚要拦车却被朱星寰呵斥阻止,摆着高高在上的逼格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等到老袍哥的车开到跟前,伍洪顺早早的摇下车窗。 朱星寰适时恰当扭转高贵身躯正要和伍洪顺装作偶遇的样子。 然而伍洪顺却是对着朱星寰摆手:“朱总,不好意思啊,我们这车满员了。” 第278章 机器叫了 说完,伍洪顺摁起车窗,绝尘而去。 这可把朱星寰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三尸神暴跳如雷。 恨得咬牙切齿的他顶着烈日走出村道却是停了下来。 没一会功夫,朱星寰终于姗姗等来了大救星。 赵小雨! 赵小雨的采访车是在差不多半小时后从废品站开出来的。 在废品站的时候,赵小雨还抽空跟朱星寰打了招呼见了礼。也算是有了初步交情。 朱星寰有足够的自信和把握赵小雨必然会停车,必然会十分热情主动招呼自己上车,并把自己送到目的地完了再请自己吃饭云云。 不过,朱星寰失算了。 赵小雨的采访车从村道开过来,速度那叫一个块。 眼看着采访车带起万丈烟尘呜哒哒无视自己就要冲进主路,朱星寰终于端不住架子冲着采访车招手大叫。 车里的赵小雨明明和朱星寰对视了一眼,却假装看不到。而采访车却是打着双闪猛然加速拐上主路,留下朱星寰在满天尘埃中吃土。 当即朱星寰就气得吐血。 随后,朱星寰又走得吐血。 猪儿市场拆迁,周围全封闭管理,光是绕道就走了整整两个小时。 三伏天周遭没有小卖部,刚刚栽种下去的树子焉不溜秋一点儿阳光都遮不了。 无情烈日暴晒,走得朱星寰七窍冒烟嗓子干得冒火。 更惨的是,回城的车子一台台的呼啸而过,就是没人搭理朱星寰。 直直走到晚上八点多九点,朱星寰才走进三环。 好不容易坐上出租到了早已预定好的酒店,已是精疲力竭的朱星寰累得来没了人样,几乎就要趴下。 哪知道这时候前台美眉却叫朱星寰出示他的身份证。 朱星寰招手叫秘书过来拿身份证,秘书却面露难色低低说道,身份证和您的旅行包都放在艾老的考斯特车里。 朱星寰追问艾老在哪? 秘书低低回应,已经去机场回天都了。 “我的包呢?” “齐秘书帮您带回天都了。” 当即朱星寰就暴走了。 就在这时候,秘书期期艾艾小声汇报:“总部叫您明天赶往皋城双墩遗址,那边出了黄汤题凑。” “务必在明天十点之前赶到。” “老子没空!” 朱星寰愤怒爆吼:“就说老子病了。” 秘书默默擦去脸上的口水,低低说道:“耿总说,他在双墩遗址等你。” 一下子朱星寰就像是泄了气了孔明灯彻底报废,随后又变成了断线的风筝,一口气不来径自坐倒在地。 姓劳的,老子朱星寰跟你誓不两立。 你给我等着! 老子不信收拾不了你! 花了猛大的力气,找了无数关系,朱星寰终于在第二天早上六点拿到了临时身份证坐上了去往皋城的飞机。 在飞机上,朱星寰咬碎钢牙发下血誓,要收拾金铎。 不把金铎收拾掉,誓不为人! “爸爸。这就是你的工地?” 老宅旁边,那棵巨大的黄葛树下,汤静雅傻傻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大工地,几乎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己父亲的产业。 这里,可是市中心的市中心,寸土寸金。 “必须是啊。” 一身白衬衣黑西裤的老鱼头还有些不习惯戴墨镜,脚下依旧穿的还是通风又透气的廉价凉鞋。 半月时间过去,老鱼头基本已经适应了亚宇房产开发公司汤总的身份。 虽然他说话还是抖抖索索,签字还是蚯蚓走泥,遇见大事依旧战战兢兢,但是,从他拿烟点烟的气势上已经有了老总的气度。 “事到如今,爸爸也不瞒你了。” 老鱼头摁下雕钢芝宝,手捏着雪茄扶正滑落在嘴上的大墨镜,白手套不断搓着小叶紫檀,语重心长又意气风发。 “这片地曾是大军阀王陵基的府邸。他下课之后,我们汤家就把这买了。” “后来,你爷爷不成器烂赌,我们就搬到了三环外。” “现在经过爸爸的努力,终于把我们的祖宅拿了回来。” 汤静雅捂住嘴吃吃笑着柔声说道:“爸爸,这些话是不是劳哥教你说的?” 老鱼头噗的下雪茄掉落,弯腰下去咳嗽不绝。 拍着老鱼头后背,汤静雅低低细语:“劳哥是逃犯,你要好好给他守好秘密。” 老鱼头吃惊看着汤静雅,半响重重点头。 “哥!” 暮地间,滴答变声期尖锐的声音撕裂长空:“机器叫了!” 密密的黄葛树中冒出金铎身影,转眼间金铎就从黄葛树跳上进出口公司四楼。 逮着大水箱上的绳索飞快下到平地,在废墟瓦砾中飞窜狂奔,分分钟就到了现场。 这是一排联排平房,是最后搬迁的几户人家,也是拿到补偿最多的。 金铎到的时候,滴答手里的金属探测器正在发出震耳嗡嗡蜂鸣,正是从眼前的花台中传出。 老平房是锦城棚户区的标配。这一排小平房违法乱搭超过了三层,却又想着要高价赔偿。 遇见这种情况一般人都不会答应,但金铎却是硬着头皮给了钱。 这一排平房拆下来,金铎手里的钱瞬间去了大半。 加上最近源源不断到达各个港口的流血树,金铎所剩的钱不过区区百万。 连着十数下重锤猛击,不过六米长的一尺宽的小花台便自散了架,露出青砖本体。 而旁边摆着的金属探测器却是叫得越发欢实。 看到这厚厚长长的青砖,金铎鼻子里轻哼出声。 单薄瘦弱的滴答抄起撬棍插进青砖狠狠撬动,哗啦啦声响起处,一大片青砖便自散落在地上。 一幕银光刺入滴答眼帘。 “银元!” “哥。是银元。” 滴答弯腰从花台泥巴中抠出一枚发黑的银元高声叫嚷,满心欢喜。 “继续挖。” 房间里传出金铎的回应,滴答立刻换上锄头狠狠砸向泥巴。 金属交击生自泥巴内部传来,滴答双手紧握锄把狠狠撬动。 随着褐黄泥巴翻出来的,又是几枚银元。 这可把滴答惊得不轻又欢欣无限。 这一锄头挖得太深,似乎挖到了柿子树的树根,连着几下都无法提出。 滴答发了狠,跳上花台双手把这围墙双腿用尽全力猛踩锄把。 轰啦! 一声闷响。 第279章 泡菜坛里的银元 满天银元飙飞,如天女散花般满空都是。 散碎的泥巴夹着无数银元迎面砸遍滴答全身。 滴答瞪大眼睛,嘴巴鼓成大大的圆形,再也合不拢! 不知道封存了多少年没有动过的泥巴中,有一个早已破烂的黑色箩筐。 在那箩筐里,放着满满当当整整一箩筐的银元。 随后赶到的汤静雅和老鱼头父女俩看到这一幕也被吓着了。 做了多年废品生意的老鱼头当然知道这些银元的价值。即便是最差的银元也要卖五块钱一个,着一箩筐的银元,最少也有五千个。 这当口,金铎从一间小平房里走出,看了看现场轻描淡写说了一句话:“当年王陵基老妈埋的。应该还有。” 听到这话,老鱼头浑身大震,抄起撬棍狂戳花台。 汤静雅同样也没闲着。 做惯了家务的她干起活来也是一把好手。 连着走完一排整八户的小平房,金铎手里多了好些个黑白老照片。 这些都是原主人搬迁之后遗弃不要的。 或许是因为对老照片没了感情,或许是嫌麻烦,也许是得到了巨额补偿搬去新家,这些老照片再也配不上自己暴发户的身份。 回到银元花台,将一张张承载了儿时欢乐少时纯真的老照片扔进火堆,将一个个刻骨铭心的故事化成灰烬。 当最后一张老照片映入金铎眼帘的时候,金铎手中似乎有千钧之重。 这张黑得发黄的老照片上没有书写任何名字,只有那穿着笔挺戎装的主角和新婚燕尔的妻子。 主角胸口还挂着块勋章,早已模糊分辨不出。 看片中人的样子很是英武,旁边的妻子穿着民国时候的素花旗袍,外带一件坎肩,很是时髦。 当年三百四十万巴蜀男儿出川,牺牲六十四万。 加上远征翡翠国的五万巴蜀男儿,整个巴蜀为神州所付出的,为全国之最。 六十多万巴蜀男儿长眠异乡,最小的不过十五六岁。 这意味着至少有六十多万个家庭破裂。 所以也就有了那句话。川人从不负国,国人从不负川。 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金铎将这张老照片收了起来放进背包,缓缓站起走到花台。 老鱼头给汤静雅说的没错,这片区域确实是王陵基昔年的符宅。 王陵基和刘湘是巴蜀军阀中的代表性人物,后者是精忠报国,前者则反复无常。 王陵基是大佛人,袁世凯的铁杆粉丝,最牛逼时候做的是双喜城镇守使。 但在锦城,他同样也有豪宅。 这里就是他母亲居住的地方。 和天都四合院一样,解放后这片豪宅就被分给了各个单位办公居住两不误。 在金铎十四岁的时候,这里还是本区供销社的办公室。那时候的供销社早已日薄西山名存实亡。 后来改制,这地方也被供销社员工分了干净。 由于花台处于各家各户巷道当中,最终得到了保留。 在花台中埋银元并不是什么新闻。早些年锦城老城区拆迁,隔三差五都能听说某某家挖出了老祖辈留下的银元和老物件。 这种事,放眼全国,屡见不鲜。 没多久,整个花台被大卸八块。老鱼头站在花台边有些发懵。 长六米的花台中,径自埋着两箩筐外加一坛子的银元。 这个坛子是巴蜀特有的泡菜坛,八十公分高的那种。 酷热阳光照射下,两箩筐银元变成两面直径超过四十公分的大镜子,泛起的银光就算站在九七大厦上都感觉刺眼。 自己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元,目测不在两万枚。 一枚就算十块钱,这批银元最少也值二十万块。 在泡菜坛里,还有不少金首饰,虽然样子粗糙,但也是妥妥的金子。 这边老鱼头在愣神,这边聪明的滴答和勤快的汤静雅早就在装银元了。 银元太多,滴答想着上铲子快捷方便,而金铎却开口阻止。 原因很简单,铲子会伤着银元,破了卖相。 这批银元可是好东西! 就跟现在的大款富婆出门时候最喜欢揣新钱一样,原先的大户人家同样有使用新钱的嗜好。 撞在坛子里的银元,品相都是全新。 近两万枚银元种类繁多,不仅有光绪元宝,袁大头和巴蜀大汉银元,更有彩云省铸造的袁大头和老龙银币。 另外还有不少外省发行的袁大头和光绪元宝。 其中最值钱的,当属袁大头三年签字版,还有巴蜀在民国元年铸造的篆书大汉大字点金版。 前者的价格早就炒到上万,后者铸造时间不过短短二十四年,存世量极少。 最主要的是品相完好大部分都能上原光。 价格方面也不会低于三年签字版。 箩筐银元拾摞完毕,剩下泡菜坛则在几个人合力下抬上三轮。 乐疯的滴答拿着侯少爷从狮子国带来的金属探测器继续在二百六十亩亩的大空地上搜寻。 接到电话的老鱼头坐上n手奥迪屁颠屁颠去见华西土建负责人商谈盖楼事宜。 “铎哥。袁世凯不是做过皇帝吗?他为什么又要在洗澡盆里放鱼鳞?” “那是在他窃国之前的头一年。” “那时候的他有心无胆。每次洗澡就放几片鱼鳞在澡盆里。侍女下人们看见了都以为他是真龙天子。” “鱼鳞哪儿来的?” “他厨师拿的。” “后来事情曝光,引为天都笑话。” 工地唯一出口处,大导演赵小雨高举双手,不停的敲击腕表。 不过当赵小雨手搭凉棚看见金铎之后,立马的就缩进采访车里不敢冒泡。 新买的三轮摇摇晃晃穿行在堆堆废墟中艰难行进。 依如从前那般,汤静雅一只手把着扶手,赢痩的身躯随着三轮的颠簸不停和金铎接触。 每一次接触,都会让汤静雅心里充满甜蜜。 真的希望,这辈子这条路都走不完。 “铎哥。我要走了。” “嗯。” “赵导说,我能进前二十。” “嗯。” “进了前二十就要签约娱乐公司。” “嗯。” 汤静雅轻然回头,漆黑丝滑带着少女独有芬香的青丝拂过金铎粗糙的面庞,掩盖满了金铎的整个星海。 “铎哥。我不想签公司呢。” “嗯。” 连续同样几乎一模一样冷漠口吻的回应叫汤静雅有些心痛,却又在看着金铎侧脸的时候瞬间抛到九霄云外。 “铎哥。赵导说的,叫我努力进前十。进了前十,就能当歌星。” “嗯!” 眼看着出口越来越近,汤静雅咬着唇鼓起勇气说道:“我想留下来帮你做事。” 第280章 天魔 三轮从距离四鹏居五十米外的崎岖小路中通过,汤静雅紧紧靠着金铎。 那一瞬间,汤静雅呼吸都快停止。 “我初中成绩不好,连高中都没考上。” “我爷爷豁出老脸去求人,为了让我上高中,把家里那两瓶78年的茅台都拿了出来。” “报名那天,不想上学的我一大早就跑了。” 金铎平静的开着三轮,目光停留在某处,声音变得沉静:“晚上十点多我才回家,爷爷就坐在巷子口那块石条上等着我。” “见了我回来,爷爷领着我回家什么都没说。” “到现在,我都还记得我们家门口那盏路灯的光。很温暖。” “我妈妈抱着小妹在门口。奶奶给我端来了热的饭菜,我爸爸坐着轮椅给我拿来了书包,也破天荒的没有打我。” 金铎的声音有些嘶哑,说不出的痛:“那晚上,我爷爷跟我说了句话,他说,我十五了也长大了,以后不管我读不读书,都不会再逼我了。” “我爸爸对我说……” “有梦,就去追。” “有理想,就去实现!” 慕然间,汤静雅娇躯大震。 下了三轮,汤静雅又上了采访车。赵小雨冲着金铎不断点头哈腰做出种种保证,满脸微笑上了车。 唯一的大门关闭,金铎调转三轮开到四鹏居门口,爬上土堆,静静看着老宅。 眼前的四鹏居四周都是十米高的土堆,不到近处绝不会知道这里的猫腻。 在金铎没有找到最好的方法之前,这是现目前唯一能保护四鹏居的方式。 沿着土堆走到老宅背后,目光锁定在某处,心里默默念着,折转回身跳下三米高土堆。 到了三轮前,金铎抽起撬棍准备搞事。 突然间,金铎动作慢了下来。 撬棍捏在手中,缓缓转头。 一瞬间的刹那,金铎身体汗毛悄然竖起。 一个穿青色长衫挽着发髻的男子正从离位缓缓向自己走来。 以金铎超凡脱俗的听力,径自没听到这个男子的脚步声。 金铎眼瞳收至最紧,苍暮眼瞳中爆出创世光芒,远隔五十米就将男子全貌窥视清楚,脑海中警报拉响,撬棍慢慢抽出。 那男子看上去不过二十岁出头,面白无须,着的最朴素的青衣道袍,梳的最普通的道髻,穿的最普通的千层底手工布鞋。 就是这么个最普通的男子叫金铎生起最高戒备。 这个人身上有一股气! 一股金铎最熟悉最恐惧的气息! 那是折磨了金铎整整十一年半的恐怖厉鬼,那是让金铎屡次生不如死的地狱杀神,那是和死牢头一样残暴暴虐的白无常。 就连都畏之三分让其两分的天魔! 三疯子! 转眼间,那男子就走了一半的距离。却在随后停了下来。 眼前的断壁残垣和废墟瓦砾似乎让男子迷了路,站在空空荡荡的大工地上,男子四下打量之后露出几分迷惘。 只是在短短几秒后,男子便自轻抬青衣。 一只鹰爪般的手探出袖口平平伸直后微微弯曲。跟着,拇指在四指间轻轻点击,随后抬头望向南方。 脚下往前挪移两步,左脚在坤右脚在土,慢慢转头过来的当口,左手收回袖口,踏步走向四鹏居。 这一刻,金铎忍不住眼角轻抽。 果然! 深吸一口气,金铎随手拉起篷布遮住银元,藏在三轮下的左手拿着扳手迅速拆解三轮,同时慢慢回转身子。 男子走路的动作看似很慢,但就在眨眼间功夫便自到了大土堆前。 站在土堆前看了看远处的大黄葛树,男子晰白的脸上露出几分意动。 “福生无量天尊,请问居士。这里可是四鹏居?” 男子一开口,装作修车的金铎忍不住抬头望向男子。 那一刻,金铎径自被男子那纯净如幽谷冰泉的眼神所震慑。 很难想象,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竟然拥有这般如婴儿般纯净澄澈的眼睛。 与世无争又超然物外,不沾染人间任何一丝烟火气息。 “你也来抢四鹏居?” 莫名其妙的话出来,男子微微愣神,轻言细语又风轻云淡的问道:“还有谁抢?” “一个姓孙的。他们叫他什么小国医。” “药王孙家?” “不知道。” 嘴里叫着不知道,金铎继续补胎:“还有个叫钟佰戎的。” “对。钟佰戎说,开四鹏居找东西,救什么姓宁的老老总。” “钟佰戎又是谁?” 金铎把着三轮门栏吉艰难站起,挥汗如雨:“有烟不?我的抽完了。” 男子摇头。 “嗤。连他妈烟都舍不得打发一支,那老子凭什么告诉你?” 拧开太空杯猛灌一气,金铎再次趴下捣鼓三轮,不再理会男子。 “我不抽烟。” “但我有钱。你拿钱去买烟。” “你说的对,未结法缘先结善缘。” 金铎再次抬头,大刺刺接过男子递来的百元大钞:“这还差不多。” 俯下身子拧螺丝,慢吞吞说道:“那天我在这里拆钢筋,钟佰戎带人阻止我。他说他是什么南天门北天门……” “不对。好像是什么南军北天门……” “军南门……” “对对对,就是军南门。卧槽。你牛逼啊。这个你都知道。” 借着说话之际,金铎抬头瞄了男子一眼。 男子怔怔站在那里,嘴里轻声说道:“还有北落师门的?” “卧槽。可以啊你。你竟然什么都知道?你认识他们?” 男子没回金铎的话站在那里有些微微失神,清澈无邪的婴儿眼睛里径自飘起几许难以捉摸的表情。 这当口,金铎大咧咧摸出烟点上,嗖的下钻进车底大声叫道:“喂。你抢四鹏居做什么?” “先说好,钢筋可是我的。不准动哈。” 外面传来男子的回应:“钢筋为什么是你的?” “土司空。” “土司空地质肺痨鬼尤长风送我的。” 这句话出来,那男子的青衣长袍径自无风自动,在金铎眼前飘荡起来。 金铎嘴角上撇,暗里冷笑。 就连孙羽涅都被土司空吓得魂飞魄散,你,还能有国医孙家牛逼? 冷笑的同时,金铎心头同样一阵阵心虚和费解。 土司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土司空为什么送你钢筋?” “靠!” 第281章 布局 金铎在彻底骂出声:“问东问西问长问短有完没完。”那男子慢慢蹲下身子,又递给金铎一张大钞。 “我家师尊跟四鹏居主人有些渊源。我想把四鹏居买下来。在这里建个十方丛林。也算是了却当年一桩……” “呸!” 金铎一把将钞票抢过手揣进裤包:“想要打听土司空就明说。干嘛藏着掖着。” “这些天老子在这,想买四鹏居的没有八十波也有七十五波。” “他们听到土司空三字之后,没有一个不吓得夹着尾巴逃跑的。” 金铎嘴里大声叫嚷,冷笑不止:“你都是第八十一个问我土司空的人了。” “实话告诉你,肺痨鬼在瓦屋山遇险,是老子把他背出来的。” “为了感谢老子的救命之恩,穷的一逼的肺痨鬼和郭叔达就把这里的钢筋送给老子了。” “现在知道了不?” 拧紧螺丝,滑出车底,喝了一大口冷茶水,手中扳手指着男子叫道:“老子不管你们谁买四鹏居,钢筋不准少老子一根。” “不然,老子一个电话打到土司地质队天都西城总部,让你们一个个全十年起步,上不封顶。” 男子目光投射金铎轻声说道:“土司空总部不是在门头沟吗?” “早搬了。” 金铎老气横秋教育男子:“军南门跟土司空合并了。搬西城办公。就在白云观隔壁两条街。” “你他妈连这个都不知道?白活了你。” 男子目光里依旧是不染俗世半粒尘埃的清澈,隐隐透出的无法用言语描绘的气韵叫人不敢和其对视。 似乎少年还有话想要询问金铎,这时候,董麻子早已率领一帮打手杀到现场。 董麻子大声呵斥少年,质问少年是从哪儿进来的,威胁少年立马滚蛋。 少年倒也不和董麻子争辩,和和气气认错,承诺马上就走。 “谢谢告知。” “居士你放心,将来我在这里建十方丛林,一定先请你来拆钢筋。” “建设途中,你尽管来收破烂。” 男子竖起左掌向金铎稽首,又递给金铎一张钞票,转身坦然走向出口。 “劳爷。监控要明天才能装好。” “今天是我大意了。” 等到打手散去,董麻子抬手就给了自己一记耳光。 “没事。” “他要进来,你们拦不住。” 董麻子低声说道:“那我再把砖墙抬高。能防一个是一个。” 金铎摇头:“防不住有心人。” “接下来事还多。” 冷冷望着门口,默默转身,脸上裂纹再现。杀意迸进! 接下来的时间,金铎就守在四鹏居土堆前,一边清理银元一边思考。 土司空和进出口公司虽然撤退,但他们给四鹏居打造的空天地三维钢笼却是四鹏居最后的屏障。 这钢笼更是土司空和进出口公司威信的象征! 只要这幕钢笼一天不拆,就没有人敢打四鹏居的主意。 只要四鹏居立在这里一天,就能引出无数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和牛鬼蛇神。 等这些夜行百鬼跳出来,自己就能挨着挨着记下,一一清理过去,找出当年灭门案真相,揪出幕后真凶。 今天,守到了第一个。 往后,还有无数个。 自己距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下午七点,晚霞乱飞。树上的知鸟比下午时候还叫得勤快。 倾轧在钢筋混凝土囚笼中的各种热气汇聚在盆地的上空久久不散,就连待在这二百六十亩亩的大空地上也是热浪漫卷。 骑着偏三轮的周贵慢摇慢摇进了工地到了四鹏居背后抖抖索索下车噗通一下就跪在一处狭窄地小鸡啄米般疯狂磕头,泣不成声肝肠寸断。 从那残留的水泥地中抠出一块水泥塞进嘴里大口大口嚼着,血泪狂飙。 那块空地就是贵娃子的老宅。 贵娃子老母亲去世后没两年,他家老宅就以危房的名义拆除,至今就只剩下那点残缺不全的水泥地。 等到贵娃子发泄完,金铎才慢慢走过去。 香蜡纸烛,回锅棍面,卤猪头兔儿脑壳,各种祭祀物品摆在空地上,还有贵娃子母亲最爱吃的草莓和椪柑。 时隔十年,物是人非,捡到一条命活下来的贵娃子嘴里叫着妈妈,咬碎残牙嚎啕痛哭。 即使到了现在,周贵都不知道自己母亲埋在何处。 更没有自己母亲一张照片。 人生至悲治安,莫过如此。 金铎默默陪在贵娃子身畔,默默给贵娃子母亲斟酒上茶。 周贵一家都是自己金家害死的。这笔账,金铎要认。 这个仇,金铎要报! “天棒。我不怪你。真的。” “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你。” “我只想报仇。给我妈妈报仇。” 金铎捏着周贵肩膀,像小时候那样死命捏着,静静说道:“还有豆荚荚老爷,张大学,还有程老三老爷……” “这些街坊邻居的仇,我们都要报。” 身后那台偏三轮是二手市场买的。原先贵娃子母亲是放映员,开的就是长江750偏三轮。 那时候在城门洞,普通人家有一辆60型小摩托就是全巷子最拉风的仔。 贵娃子母亲绰号大豆包,骑个长江750,甭提在巷子里有多威风。 那时候,金铎和小豆包贵娃子天天趴在750身上,也是全城门洞最叫人羡慕的仔。 直到现在,贵娃子都对偏三轮有种最特殊的感情。 贵娃子的身份证早就办了下来,也是老袍哥出的马。 张鸿光家里遭遇的事让金铎明白了一个道理,任何人都靠不住。 能靠的,只有等价交换。 所以,金铎将那只天青釉无圈款交给老袍哥,让其帮自己处理。费用按行里规矩走。 今天挖到的这批银元,金铎也准备交给老袍哥代售。 “天棒。这么多银元要卖到什么时候?要不我们还是把精品留下来,等以后涨价再卖。” “我拿着这些没用。早卖早赚钱。拿去做其他的,将来也能升值。” “今天怎么样?” 金铎问的是小叶紫檀。 没人知道,金铎已经在为小叶紫檀布局。 送给仙男龙骏翔、艾希侜一帮人的珠串都是真品小叶紫檀。这么做的目的就一个,让这帮人帮自己去打广告。 第285章 大还是小 从神志不清的病恹恹的神经病变成一个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杀神。 右手一撇就将铜镇纸夺了过来,随即拍在马凯宁头上。 啵! 一声闷响,马凯宁脑袋开瓢当即就趴在地上。一大堆杂货哗啦啦压倒,碎的碎,烂的烂。 马凯宁心痛如绞,捂着脑袋正要痛骂。却被张家瑞又迎面甩了一记镇纸,鼻梁顿时打塌,鲜血狂淌。 跟着张家瑞一拳过去打在一个老头下巴上,半斤多重的铜镇纸啪的下正正砍在另一个老头眉角。 眨眼间功夫解打趴三个老头,剩下几个老头吓得肝胆尽裂纷纷后退、 张家瑞威若天神厉声爆吼:“还老子……” 后面的话再没说出来,张家瑞突然长吼一声:“痛死老子啦。” 铜镇纸猛敲自己脑袋数下,猛然爆吼。 “老子杀了你!” 说着,张家瑞砸碎柜台玻璃捡起柜台中一把藏刀,噌的下拔刀,照着马凯宁脖子就捅了下去。 “大哥!” “冷静!” 突然一声惊恐虎吼炸响。 张鸿光和瞿晓彤一前一后冲进门店抱着张家瑞悲嚎大叫。 “大哥。放下刀。” “快放下刀!” “qngb!” 张家瑞回头爆骂出口,一把将瞿晓彤推倒在地。 单手揪着张鸿光衣领,血眼中杀气凌天:“狗杂种。敢抢老子的玉人。” “老子杀了你!” 手中藏刀照着张鸿光脑袋就砍。 “不要大哥。” “那是鸿光!” “那是你二弟啊!” 瞿晓彤惊恐万状尖声尖吼,却是根本无法唤醒疯魔中的张家瑞。 危急时刻张鸿光偏头躲过必杀一击,悲拗叫道:“大哥,你醒醒。我是鸿光。” “滚你麻痹!” “还老子玉人!” 张家瑞爆骂着,藏刀直直抹剌张鸿光脖子。 零距离的张鸿光根本没机会也来不及躲避。 那一瞬间,张鸿光已经清楚听见到自己肌体被刺破的声音,跟着就是一阵冰凉传遍全身。 跪在地上的瞿晓彤一声尖叫,整个人瘫如烂泥:“大哥别啊……” 就在这当口,一幕强光乍现,刺进张家瑞眼瞳。 张家瑞本能躲闪,手中微微一滞。 下一秒! 一个清冷沙哑的声音传入张家瑞耳畔:“大哥。玉人不是杜甫的。是战国的。” 轰! 这话如同惊雷暴闪! 当即张家瑞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整个人僵立当场! 再下一秒。 那清冽的声音再次响起:“大哥。我找到八大山人画了。” “白眼鸟图!” 钢当! 一团爆雷在张家瑞脑袋中爆开。 哐当! 藏刀落地! 一道身影慢慢出现在街中。 太阳光照下,那道身影斜斜插进门店。 张家瑞慢慢抬头看着门店之外,突然嘿嘿笑出声,直直走出门店奔向街中。 “小弟。” “小弟,你怎么在这?” 瞿晓彤瑟瑟发抖缓缓回头,牙关打颤,泪如雨下:“小劳……” 张鸿光慢慢转头,坚毅威猛的虎目中透出九分的恐惧和一分的幸运,转眼间又流出七分的感激和三分的庆幸。 “小劳……” 低头看了看自己渗血的衬衫,抬手一抹尽是鲜血。 张鸿光浑身冷汗长流,僵硬如铁的身子足足过了好久好久才回缓过来。 “鸿光,你有没有事?” 瞿晓彤冲上来扶着张鸿光,面如土色神魂颤栗。 将镜子放回隔壁摊位,再送上十块钱,一只手掐着张家瑞脉门:“张哥。你有没有事?” 张鸿光黯然摇头,看着满面笑意紧紧拉住金铎不松手的大伯子,整个人摇摇欲坠,情绪几近崩溃。 “瞿姐带大哥先走。张哥你去医院。这里我处理。” 张鸿光心脏猛地一跳。看着金铎死寂僵尸脸,看着金铎灰暮眼睛里,莫名露出一抹感动,轻轻点头。 就在三人要走之际,门店里几个老头就冲了出来将四个人团团围住不让走。 马凯宁一发喊,整条巷子左邻右舍全都惊动完了。 没几分钟,接到马凯宁哨子声的救兵援兵也纷沓而至。 被打破头的马凯宁带着两被暴揍的老头对着张家瑞不住痛骂,连同张鸿光金铎瞿晓彤也不放过。 “老子不管他是不是神经病。老子就两个要求。” “赔钱加坐牢。” “少一样,老子叫你们四个横着出这条巷子。” 随着人越来越多,张家瑞的精神状态从遇到金铎的喜悦再次变得暴虐,血眼红红,口鼻中发出野兽般的吼鸣。 这是张家瑞疯病发作前兆,瞿晓彤吓得花容失色,紧紧攥着张家瑞不住柔声安慰。 张鸿光手拿电话似乎想拨号,却又犹豫不决踌躇不定。 自己的身份加上自己的家丑,这种事一旦传出去,后果无法预测。 张鸿光等人越是不说话,马凯宁越是嚣张跋扈。一张臭嘴飙出无数本地俚语,难听至极。 “不管你喊哪个来。要不赔钱。这个官司老子跟你打到天都城。” 马凯宁帮凶们也认为金铎等人是软柿子好捏,在一旁叫嚣得更凶更厉害 眼看形势危急,瞿晓彤咬着唇就要打电话却被张鸿光阻止。 就在这时候,金铎不慌不忙摘掉安全帽,冲着马凯宁一帮人淡淡说。 “马凯宁,我是劳改犯。” “你想干什么?” 轰隆隆! 当金铎自报字号出来,对面一帮老头中年人先是一震,接着又是一惊。纷纷叫道:“是劳大师,是劳老师……” 等到众人看清金铎,一帮人傻愣当场,径自没人敢再开口。场面瞬间安定下来。 马凯宁捂着塌鼻子,强力压制住自己愤怒。 各行各业各有行规,圈子各有不同。 劳改犯这三字在锦城在巴蜀古玩行收藏圈,早已成了众多人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谈资。 放眼全国古玩行,劳改犯三字更是巴蜀古玩行的标志性代表与骄傲! 趁着这功夫,张鸿光瞿晓彤立刻带着张家瑞快速走人。 马凯宁心有不甘正要阻拦,金铎却是上前冷冷叫道:你们锦城收藏协会要伸冤报仇的,冲我来。” “我都接。” 马凯宁气得跺脚却又不敢在金铎面前炸刺:“劳大师。你为什么要帮他们?” “你看我都被打成什么样了?” 金铎神色冷漠淡淡说道:“刚才的事,我看得一清二楚。” “一句话。你是想大还是小?” 第286章 二次治疗 马凯宁愣了愣,一张老脸变了又变叫起撞天屈道:“劳大师,你不要血口喷人也不要袒护你的熟人。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才是受害者。” “你把人放跑了,我上哪儿找人说理去?你,你,要负责。” 金铎木然回道:“我负责。” “我再给你次机会,这事和平解决。你怎么说?” 马凯宁断然摇头,指着被打的两个老头叫道:“劳大师我敬重你是我们锦城的招牌。但今天,你把人放走必须要给我们一个说法。” “义徳有亏,你算什么大师。” “我不服。” 金铎没有二话,轻声开口:“那就照行里规矩解决。” 马凯宁身子一震,隐隐生起不祥预感。 片刻之后,一个急促慌乱的声音传来。 “劳大师在哪?” “劳大师……我来晚了。” 挤出人堆里的老袍哥冲到金铎旁边,眼睛左瞄右瞅,冲着金铎投去最感激的眼神。 跟着转身过去对着马凯宁一帮人沉声叫道:“谁是马凯宁?给我站出来。” 马凯宁两只鼻孔里塞着厚厚纸团,哆哆嗦嗦上前强装笑脸冲着老袍哥颔首恭恭敬敬叫了声:“会长,您来了。” “老子不认识你。少给老子攀关系。“ “qnp的。” “敢在劳大师眼皮底下下烂药耍掉包。你活够了你。” 这话出来,马凯宁双脚都是抖的,嘴里兀自强撑否认辩解。 就在这当口,金铎召唤的第二波援军杀到! 对。就是杀到! 这波援军可不简单。 打头的赫然是巴蜀文博大头子唐宋元,旁边更是文博单位各个主管头头。 “劳老师。你来说这是怎么回事?” 金铎不慌不忙不缓不急说完自己所见,周围一片哗然。 当下所有人看马凯宁的眼神都不对了。 马凯宁吹哨子叫来的人见状不妙纷纷走人。 金铎大声说道:“原先我见过张先生玉人。战国束腰玉人……” 嘴里爆出玉人高宽沁色特征,金铎又复补充:“装玉人盒子是我亲自修补。” 唐宋元板着脸冷冷叫道:“玉人在哪?” 金铎抬手一指门店:“马会长把掉包玉人藏在香炉里。” 话刚落音,马凯宁当着众人面就往店里跑。 他快,唐宋元的秘书马绅皓更快。 抢先两步拽上马凯宁往后扔出门脸,在金铎所说香炉里找到玉人高高举起送到唐宋元跟前。 “马凯宁。你倒是说说,你这个小店儿什么时候进的这个战国玉人?” 面对唐宋元的质问,马凯宁抖抖索索还想要做最后挣扎:“我,我,我是买的……” “你t在放屁。” “这块战国束腰玉人,在天都城都是有名有姓。” “死到临头还他妈给我装。” “掉包偷梁瞒天过海不说,还他妈欺负老实人。丧尽天良的狗东西。” “不把你这种人渣败类收拾掉,我就不信唐。” “都给我散了。” 这当口,老袍哥迫不及待冲上前抬手怒甩马凯宁耳光,打得对方嘴角溢血,指着马凯宁鼻子痛骂直把马凯宁骂得狗血喷头。 唐宋元和老袍哥二人联手将张家人的事轻描淡写化解。 当天下午! 依旧是在曾经小国医医治张家瑞的阳光房外。 脖子上缝了六针的张鸿光端坐在树下,坚韧不拔的虎脸杀气凌冽,叫旁边的唐宋元都感到害怕,心里对金铎的感激又多了三分。 前天幸得小劳及时招呼,自己又在第一时间第一赶到现场,要不然,后果难以想象。 旁边从天都飞过来的大专家低低说道:“就病员目前情况看,我建议还是为他加注射镇定剂。” “镇定剂镇定剂,你们天天就知道镇定剂。早上不是才打过吗?” 大专家强颜欢笑小声谨慎汇报:“瞿总,病员的情况非常严重。如果要想彻底控制,必须加大剂量。” “我,我从医四十年……从未见到过像病员这样的特殊病例……” 顿了顿,大专家补充说道:“病例和脉象我已经传真给我师父,我师父给的建议也是加大剂量。” “等病人情绪平复安定之后,再做二次治疗。” “二次治疗?” 一直沉默的张鸿光突然开口:“二次治疗就能治好?” 大专家吞吞吐吐半响:“不敢保证。只能控制。” “上次羽涅小师弟为病员针灸过后,病员病情还是有很大程度缓解。这次病员受到的刺激太大,导致病员病情加重……” 这时候的张鸿光似乎失去了耐性,声音变得极其严厉:“彭大专家。说点有用的!” “我大哥现在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你们所谓的安眠药镇定剂不见任何效果。再这么下去,我大哥能不能活都是问题。” “大哥是为了我和小弟才变成这样的。我张鸿光什么人都可以失去,唯独我大哥不能有事。” 这话张鸿光几乎是用吼出来的,脖子上血管根根鼓起,脸色狰狞极为渗人。 这表明,张鸿光的情绪已经隐忍到了极限。 彭大专家犹豫片刻,低声说道:“为了稳妥起见,我建议还是先控制住病员病情。让病员先睡觉。” “如果再次使用针灸,恐怕会适得其反。我担心,病员会受不了。” 张鸿光罕见的露出一份戾色和厌恶,别过头不再愿理睬对方。 猛然间,张家瑞尖厉兽吼传遍后院, “老子杀了你们这群狗杂种。” “老子杀了你们!” 喊杀声大作,几个医生护士从阳光房中狼狈窜出,个个面无血色连滚带爬跑得老远。 场面极度尴尬。 赤膊上身的张家瑞紧握双拳,血目圆瞪剑拔弩张,爆吼冲到门口之际硬生生停住。 唐宋元回头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在张家瑞脚下,赫然套着一根铁链。 要不是这根铁链拴着,后果不堪设想。 看到张家瑞凶神恶煞要杀人的模样,再看看张家瑞身上大大小小的新老创口,唐宋元暗里叹息,心头更不是滋味。 张家瑞的事当年自己也有耳闻。要知道,当年的张家瑞在南边绰号南天王,被誉为最年轻的五虎,那是何等的威风彪悍。 风光无限,前途无量。 若不是那年发生的那场变故,现在的张家瑞早就是万人之上的大统领。 张鸿光摊上这么个大哥,也是…… “狗杂种……” “狗杂种,老子没病。老子没病。” “老子好得很。” “谁他妈敢说老子有病,老子杀他全家。” 铁链哗哗作响,张家瑞嘴里嗷嗷怒骂,唾沫四溅。 瞿晓彤赶紧上前柔声安慰,哪有半点效果。 张鸿光摁着胸口强行起身对着自己大哥轻声说话。只是现在的张家瑞哪儿能听得进去。 第287章 我活够了 疯怒之下的张家瑞就像是一头噬血狂魔,张牙舞爪厉声爆吼。紧握的拳头不断击打空气,像是在发泄又像是在真的杀人。 他的眼睛早已被血丝浸染,口鼻中呼呼有声。 脚下铁链被拉得笔直,看似下一秒就要崩断。 他的全身气机迸发,似乎身体内藏着无数厉鬼,随时随地都有可能钻出来肆虐人间。 看到张家瑞这幅疯状,周围医护个个吓得不轻,胆小的都不敢多看张家瑞一眼。 “大哥,你冷静啊,冷静啊,你快看这是什么?” 瞿晓彤见状急忙取来那战国束腰小玉人急切呼唤张家瑞。 见到玉人的当口,张家瑞涣散眼神浮现出几缕清明,绷紧的全身有了舒缓迹象。 看到这一幕,张鸿光露出几分欣慰。强行挺身起立,步履蹒跚走近张家瑞,悲呛叫道:“大哥……” 张家瑞手握玉人,面露少年般纯真灿烂的笑,看了看张鸿光轻声说道:“鸿光,我没看好小弟。我不是个好大哥。” “我不配做大哥……” “父亲母亲把小弟交给我,我没,没尽到做大哥的责任……” “我给你和晓彤添麻烦了。” “为了我,你们连孩子都没有……” “苦了你们,真是苦了你们……” 难得的清明让张家瑞在这一刻幽幽颤颤说出这话来。瞿晓彤紧紧咬着牙泪水夺眶,热泪洒面。 张鸿光眼睛红红握着张家瑞阿双手不停点头又摇头,声音悲咽颤不成声。 “不苦。大哥你才是真的苦。” “爸妈去的早,是你一个人把我和小弟带大。为了我们,嫂子也跟你……” “没有大哥你在后面撑着我顶着我,哪有我的今天……” “大哥,你好好的,好好的,你好好的啊……” “你好好的,我这心,就高兴了……” “大哥。” 张鸿光真情流露,一行泪飙出眼眶。 这一幕出来,周围的人无不动容泪目。 张家瑞笑着点头,看着张鸿光柔声说道:“你脖子上的伤还好不?” 张鸿光本能笑着回应:“没事,大哥,你快回屋吃药……” 张家瑞呆了呆,眼瞳收缩,似乎想起什么事,慢慢退后轻声问道:“我,弄的?” 张鸿光急忙摇头否认。 这一摇头的瞬间,张家瑞血眼陡然变幻轻声说道:“小弟。大哥求你一件事。” 张鸿光赶紧点头、 这一刻的张家瑞似乎变成了一个正常人,声音轻缓笑着说道:“大哥病医不好了,你让大哥走好。” 张鸿光心头闪过一抹惊悚,正要说话间,张家瑞急速后退! 突然的下,哐当一声巨响暴起。 张家瑞脑袋重重撞破玻璃! “大哥!” 丝毫不理会张鸿光叫唤,张家瑞抄起一块碎玻璃就毫无犹豫搁在自己脖子处。 “小弟。大哥对不起你。” “我活够了。” “我不要再做你们的负担。” 清清楚楚吐出两句话,张家瑞淌出两行血泪。没有半点丝毫犹豫,锋利的碎玻璃在脖子上用力下切猛然横拉! 这一刻,张家瑞似乎生起了最轻松的解脱。 “大哥!” “大哥啊!” 张鸿光肝胆尽碎,悲拗狂吼,挣扎起来却又一口气不来轰然跪地。 一阙顶天华山轰然崩塌! 噗! 一口鲜血喷出,染红烈阳! “大哥!” 瞿晓彤悲声尖叫冲向张家瑞却是哪儿来得及。 这一人间惨剧活生生映入众人眼帘,唐宋元心口绞痛,痛得五官都变了形。 无数人不忍再看,纷纷扭头过去抹泪不休。 千钧一发电光火石间,突地下一声闷响炸裂长空。 紧接着张家瑞右手便自弹开垂在身下。 众人一愣神,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张家瑞怔了怔,又复强行紧握玻璃碎片抹自己脖子。 啪! 又是一声闷响! “嗷!” 伴着张家瑞的痛嚎,他的右手再次垂下。 忒啪! 一块拇指粗的石头溅落在地! 唐宋元急速转头,乍见来人吃惊叫道:“小劳。” 金铎就站在岑秘书旁边,手里还捏着两颗石子。 现场众人看到这一幕无不惊骇交错,露出绝不可能的神色! 就在下一秒,死意已决的张家瑞蹲下身左手捡起玻璃…… 还没等到他划脖子,金铎甩手又是一石头过来,正正打在张鸿光左手指关节。 吃痛不过的张家瑞最终扔掉玻璃,一屁股坐在地上,瘫坐烂泥。 乍见金铎出现,瞿晓彤惊喜过望要和金铎招呼。 金铎却是竖起食指止住,打出手势让众人远离,一步步走到阳光房门口。 “小……” 金铎一把将张鸿光扯开,直直站在张家瑞面前。缓缓蹲下,轻声说道:“大哥……” 突地下,张家瑞化作一头猛虎扑向金铎,双手掐着金铎脖子嘴里厉吼:“你他妈让我死,让我死,让我死呀……” “狗杂种,你为什么不让我死,为什么,为什么?” 金铎不做任何反抗,轻声说道:“你还没买我的八大鸟图。死了,我的画就没人要。” “做人要讲信誉。” 张家瑞闻言一怔,血红的眼球慢慢溃散,转为空洞,又变得萎靡恍惚,如同泄气皮球。 当着众人面,金铎取出八大白眼鸟图大大方方摆在张家瑞面前,轻声说道:“大哥。你看看是不是真八大?” 或许是被金铎的话蛊惑,又或许又陷入到精神病中,张家瑞在短短几秒钟内就被白眼鸟图所吸引。 “笑之。笑之。” “这是朱耷惯有的写法。” “八大山人四个字分三笔,一笔为八。一笔为大,一笔为山人连笔。” “四个字紧凑疏密,山人二字连笔就像是个之字。不知道的人第一次看会把四个字念成笑之。” “当年我第一次见到这四字也是上了当。” 金铎轻然点头:”这是真的不?” “当然是真的。” 张家瑞频频点头坐在地上一眼不眨,视线毫秒不离鸟图:“这白眼,只要看一眼就一辈子不会忘。” 金铎随意点点头,摸出烟又随意递给张家瑞。 痴迷画中的张家瑞自然而然接过烟塞进嘴里,随后又自然而然接了火。 深吸一口,不见烟雾吐出,嘴里嘿嘿笑着,爱不释手抚摸画心,模样极度开心,甚至有些垂诞的浓浓味道。 转眼间功夫,一场弥天浩劫就被金铎一幅八大鸟图化解。张鸿光轻吁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全身早已湿透。 还是小劳有法子。 瞿晓彤身子抖个不停,艰难后退扶着椅子颤颤坐下,身心俱疲瘫坐烂泥。 眼睛里尽是对金铎的感恩和浓浓感谢。 而旁边众多人则是频频称奇。 若不是亲眼所见,没有人会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第289章 于无声处听惊雷 看到金铎的当口,奥迪车门兴奋开启。 瞿晓彤丝毫不在乎皮鞋被污水打湿,冲着金铎疯狂招手:“小劳。” 还没等岑秘书下车,张鸿光就迫不及待推门。 一脚踏进半尺深的淤泥中却又浑然不顾,另外一只脚再出来快速拉开车门。 张家瑞慢吞吞从车里钻出! 不过两天没见,张家瑞就像是老了十岁那般。 驼背佝偻,头发花白,老态龙钟,宛若行将就木犹若灯芯将残。 见到金铎的那一秒,张家瑞浑浊濒死的眼睛终于现出一缕光亮,快步冲向金铎,嘴皮不住哆嗦,想说什么又什么都没说。 枯瘦双手死命抓住金铎手臂,嘴里啊啊叫道,英雄热泪长飙而出。 “以后,大哥就跟着我。” “我来带。” 新家还是九七大厦原来的那间会议室,滴答和豆包就住在隔壁。 比起废品站的猪圈,装修精致的新家终于配得起金铎隐形富豪的身份。 瞿晓彤在整层楼转了许久,对大伯子未来的住所极为满意。 “这里只是临时居所。将来我会搬到其他地方。” “大哥和我一起。” “环境可能有些差,到时候张哥瞿姐别嫌弃。” 到了新家,金铎就将白眼鸟图扔给张家瑞,任由他去折腾。 听到金铎这话,瞿晓彤忍不住问道:“搬哪儿?需要什么样的环境?你直说。我们来安排。全国任何地方都行。” “只要能有助于大哥康复,哪儿都没问题。” 前天,在金铎走后的十分钟,张家瑞果真进入深度睡眠。这一睡,果真谁了足足三十个小时。 一语成谶让瞿晓彤对金铎惊为天人,也让张鸿光有了决断。 虽然金铎只是个看物件的鉴定师,跟医生八竿子打不着关系,但张鸿光选择相信金铎。 或许是这些年张鸿光已经听够了那些专家们的专业术语,或许张鸿光心里已经失去了耐心和信心,或许抱着死马当做活马医的心态,或许,张鸿光决定赌一把。 “原先大哥在天都住的哪?” “平房。” “我们家一直住的平房。” “那就平房。” 瞿晓彤立刻说道:“需要什么样的平房?我们马上准备。” 金铎垂着眼皮轻声说道:“瞿姐。我还没说能不能医好大哥。” 瞿晓彤微微一滞笑着说道:“怎么?想给瞿姐要好处?” 重重一摆手,瞿晓彤豪气干云:“不让你白帮忙。还是那句话,你是大哥认的小弟,就是我们的小弟,就是我们张家和瞿家的小弟。” “你要不放心,明天就随姐去天都,姐在皇城根儿下摆一桌,亲自认你。” 不等金铎回应,瞿晓彤飒爽说道:“姐是大院儿里边儿出来的,玩不来虚的。” 金铎抿嘴颔首:“谢瞿姐抬举。” 这当口,张鸿光轻开虎口:“你瞿姐跟你说着玩的。” “她那一帮大院朋友,现在不是外国人就是投机倒把分子,没什么大本事。连佛国人都有。贻笑大方。” 瞿晓彤有些愠怒:“小劳是搞鉴定的,我那些朋友哪个路子差了?” 张鸿光点上烟翘上二郎腿:“也就混个脸熟。对小劳没什么帮助。” “小劳,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你什么想法,不妨直说。” 金铎接过张鸿光的烟静静说道:“我有百分百的把握医好大哥。” 开口王炸的话语出来,瞿晓彤不由得吓了一大跳吃惊看着金铎,惊喜万状。 “我有两个条件。” 听到这话,瞿晓彤姣好的面容轻变。而张鸿光却是端坐沙发不动如山。似乎早已预料。 “我知道两位认为我是个小人。但我只能这么做。” 金铎静静说道:“两位可以认为我是在要挟,可以认为我是神棍,也可以认为我无情无义,这些我都认。” “我要张总两个承诺。” 看着金铎沉穆肃重的脸,瞿晓彤眼里透出难以言述的复杂光芒。 今天的金铎,有些陌生。陌生得让瞿晓彤感到有些厌恶,甚至害怕。 张鸿光轻轻抖抖烟灰,威严肃穆的国字脸上露出一抹冷笑。 “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 张鸿光轻然吐口,雷鸣海啸威穆滔滔。 金铎平视纱帘木然说道:“我没资格。但我能医好大哥。” “这么快就攀亲?” “你还不够格!” 张鸿光语音如导弹爆响,回音凄厉在小小房间里来回激撞不断叠加,化作钱塘大潮,轰击金铎脆弱单薄的身体。 “别拿你对张家的恩,当做你的本钱。” 张鸿光轻弹烟蒂,如同天上神佛轻挥手,那烟灰就像是银河崩塌,直落九天。 “我张鸿光这辈子最恨最不屑,就是挟恩自重。” 金铎阖上眼皮,低低说道:“我不需要谁可怜我,或是报答我。” “这样的感恩关系无非是建立在一方对另一方巨大的优势上。” “张总帮我是人情,不帮是本分。我并不奢求也不敢奢望。” 手里拿着烟,金铎平静说道:“下雨天,蚂蚁过不了河遇见人。人有可能会动恻隐之心大发慈悲弯下腰捡起一根冰棍棒帮忙搭一座桥。” “那是人和蚂蚁巨大的差异。蚂蚁不会求人,人也不会去在意蚂蚁,只凭那一瞬间的恻隐良心。” “有的人不想弯腰,嫌麻烦。一脚就迈了过去。” “还有的人,明明看见但又不出手,一脚踩下去。连同那只蚂蚁和那宽不过一寸的河流一起踩死。” “但那只蚂蚁,到死,也只想要过河。” “因为,河对岸,有他的家人!” 听到这话,瞿晓彤玉容凝紧,目光凝固,带着从未有过的目光凝视金铎。 金铎的声音很轻,但瞿晓彤却是在于无声处听惊雷。 震心撼魂! 看着金铎的样子,瞿晓彤莫名的心疼。 她不知道眼前这个帮了张家很多次忙的男子,到底他的人生究竟经历了什么。 才能,讲出这样悲情到绝望的话。 “小劳,你有什么要办的给……” 一瞬间,瞿晓彤脱口而出。 无论金铎要办什么事,自己豁出去也要给他办。 这时候,张鸿光轻抬右手竖起食指冷漠说道:“小时候我父亲给我们讲过一个故事。” “说,当年有个秀才去赶考。中途和你说的一样,给一只蚂蚁搭了桥,让蚂蚁过了河。” “后来秀才在试卷上少写了一个点。主考官在审卷时候,有一只蚂蚁爬上试卷,就在那点上不走。” “主考官一只手下去摁死蚂蚁,那被压扁的蚂蚁尸体正好补齐了那个点。” “于是,那秀才就中了状元。” 瞿晓彤目光投射在张鸿光脸上,不明白自己男人话中意思,但隐隐感觉到自己男人的愤怒,急忙说道:“鸿光……” 第290章 我要过河 金铎在这时候木然开口:“无心善举,以身相报。那是一头知恩图报的蚂蚁。” 张鸿光敲着桌面淡淡说道:“以我现在的身份,不需要蚂蚁以身化那微不足道的一点。我也不想受任何人威胁,逼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 瞿晓彤心头惶急,忍不住站起身呵斥:“鸿光。小劳可是救了你的命!” “于情于理,我们都该帮他。” “那天你也答应过的。” 张鸿光抬眼盯了瞿晓彤一眼,瞿晓彤心底发寒硬生生不敢说话。 忽然间,瞿晓彤从张鸿光眼里发现了一种只有自己才看得懂的目光,不由得心头咯噔一下。 慢慢地,瞿晓彤转向金铎,身子后仰靠着沙发。 她知道,张鸿光在等金铎的回应。 和张鸿光同床共枕三十年,瞿晓彤在这一刻总算是明白了自己男人的意图。 不管金铎怎么回应,张鸿光都会答应金铎。 张鸿光只想听金铎怎么回应。 房间里陷入死寂的沉默。刚刚装好的中央空调送来轻微的风,有些冷。 渐渐地,瞿晓彤觉得有些不对劲。突然想起那天金铎冷怼王浚溢的往昔,面色悄然陡变。 要遭! 万一小劳不给大哥治疗了…… 而在这一刻,稳坐钓鱼台的张鸿光不自主的悄然挪动了下屁股,手中烟蒂飘起的青烟摇摇摆摆,似乎有些急乱。 瞿晓彤有些想笑。 鸿光坐不住了。 自家男人玩脱了。 原想着要逼小劳,现在,难堪的却是自己。 要是金铎说不医了,那可怎么收场! 这时候,张鸿光的脚悄然放下,脸色也有了些许异样。 但张鸿光的气势气度依然端得很稳。 即便自己有求于金铎,即便自己很憋屈,但张鸿光依旧不肯开口。 这是底蕴,是底气,也是一个豪门的尊严。 看到自己男人的模样,瞿晓彤对金铎的评价又上了一个新的高度。 这个小劳不说话就把鸿光逼到这种地步,他到底想要找鸿光办什么天大的事? 抗洪那年,鸿光坚守一线都没这么被动过。 深知自家男人脾气秉性的瞿晓彤呼吸急促,红红饱满的唇线抿成一条线,嘴皮蠕动几乎就要不受控制叫出声。 “城门洞,二百六十亩亩地,我是幕后人。” 就在张鸿光两口子情绪即将达到零界之际,金铎适时开口。 张鸿光眼神轻动,对城门洞这个名字很陌生。 金铎摁着沙发扶手站起,轻轻拉开纱帘:“就是那。” 瞿晓彤可不管自己男人端不端架子,即刻起身到了窗前忍不住嗬了声:“可以啊小劳。还知道玩房地产了?” “幕后大佬。谁是你的白手套啊?” 金铎转头平望瞿晓彤:“瞿姐见笑。我是逼不得已。” “这块地,是我老家。那棵大黄葛树下,是我老宅。” 瞿晓彤远远看了看那模糊的黄葛树,笑着说道:“有眼光。现在大西南锦城就是最大的潜力股。” “我不想赚钱。” 金铎轻声说道:“我只想保住这块地。保住我的老宅。” “我现在手里钱不多,开发这里还做不到。” “你要贷款?” “就为这事儿?那再简单不过。都不需要你张哥出马。姐帮你,要多少一个电话的事儿。股份你们自己去分。” 这当口,张鸿光冷冷说道:“小劳是侯晋宬钦点的御用鉴定师。小劳缺钱用不着跟你开口。” 此时的张鸿光已经站在金铎身畔,居高临下俯瞰城门洞大空地。火轮眼中精光闪烁不定。 “说。事到如今,我张鸿光也光棍。你要我办什么?” “能办的不能办的,我都给你办了。” 瞿晓彤娇躯轻震蓦然回首吃惊看着自己男人,心里掀起阵阵惊涛骇浪。 张鸿光说出这话,证明他已经向金铎屈服。 即便金铎要把张鸿光拉下水,张鸿光也认了。 瞿晓彤心里意难平,冷冷说道:“小劳。虽然你张哥应了你。但姐可要丑话说到前头。” “我们张家在神州有名有姓。从鸿光父亲到鸿光这辈,上对得起列祖列宗,下对得起苍生黎民。违法乱纪的事,我们不干。” “你别拿大哥来威胁。” “八个字,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金铎首静静说道:“瞿姐,张总,你们先听我说完。如果你们为难,可以不办。” “第一个……” “第二个……” 两个条件不到半分钟说完。 整个房间一片肃静。 瞿晓彤当时就懵了,看着金铎的眼神都不对了。 张鸿光的烟头都掉在了地上同样浑然不觉。 两个条件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轻松? 就这么容易? 这小子费了那么大劲绕那么大个弯儿就要鸿光给他办这两件事儿? 这两件事儿对鸿光来说,易如反掌啊! 只需要一个电话一句话就万事大吉了啊! 这小子,搞得这么大张旗鼓的,都把我吓了一大跳。 顶了天,顶了天了,大不了鸿光走一趟就完了! 呼! 瞿晓彤深深长长呼出一口大气,噗哧乐出声,摇摇脑袋摆摆首,斜眼瞥瞥金铎:“你这个二愣子。” 张鸿光也有些意外,足足过了半响才开口说话。 “万一,我明天就调走了。你怎么说?” 金铎平静回应:“算我命不好。” 张鸿光炸了眨眼点上烟回转身:“还有个问题。” “张总你说。” “假如,我今天不答应你的要求,你,医不医我大哥?” “我医!” 一下子,张鸿光猛然转身,两道锋利眼剑直刺金铎眼瞳,犀利无匹。如暴龙苏醒,又似猛虎啸林。 “理由?” 金铎坦然而对,苍暮目光沉静如水,僵尸脸肃穆如海:“人命至重,有贵千金。” 足足盯了金铎五秒,张鸿光才缓缓开口:“你为什么要我的承诺?” 金铎坦然而答:“我没有选择。” “因为,我是那只蚂蚁。” “我要过河,那边,有我最亲爱的家人。” “我要为他们活下去。像狗一样。” 张鸿光又看了金铎五秒,慢慢抬起手,指着金铎肃声说道:“医好我大哥那一天,我亲自带你进天都,给我父亲上香。” 跟着,张鸿光一字一句说道。 “走出张家门,你就是张家老三!” 轰隆隆,轰隆隆! 九天云上,惊雷爆开,震动十万亿里星河,久久不散。 暴雨让正在飞速建设中的锦城第一次开启了看海的模式,却未耽搁锦城人民吃喝拉撒的悠闲生活。 大街小巷中,月亮之上和香水有毒占据了各个门店的破烂音箱,前几天还在流行的大长今拖拉机早已被扫进历史尘埃。 在两种不同风格的歌儿疯狂输出的时候,突然一首死了都要爱的新歌从卖女装的重低炮里横空出世,秒秒钟就将月亮上的毒香水打成灰瓦。 玉林西路的小酒馆在白天还只是个无人问津无无人关注的所在,有的只是最普通的人间烟火。 逼格很高的小情歌从小酒馆隔壁传出,飘荡在阴雨绵绵的天空里,又落在沾满雨水的香樟树上,最后融进雨滴落在地上。 一身光鲜的董麻子狠狠一抹头上的雨水,喉咙管咳咳有声偏头就要往地上吐出浓痰。 忽然一道寒芒从对面刺来,董麻子心头一凛,硬生生将憋了半天的浓痰生生咽回肚子,端起茶杯优雅的喝了口飘雪,慢吞吞将茶托放回小桌。 右手一抬,两百块一包的黄鹤楼1916点燃一支,深吸一口自傲自得吐出一口烟雾。 左手一抄,二点零的小叶紫檀就在手套里玩得溜圆。 “师父,你整快点啊。我等到急用。老辈子过生,就等你的东西了。” “我赶时间。” 第291章 一个比一个拽 “我赶时间。” 嘴里口绽莲花,董麻子不耐烦摸出一叠未开封的崭新钞票在手里不停砸着。 “你慌啥子慌。” “急到投胎?” 一身真丝唐装的大款打扮的老鱼头叼着烟斗在旁边冷笑:“先来后到。规矩懂不懂?” “我先来的。” 董麻子哼了声:“你那个星少得可怜。我的这串才是爆满金星。一分钱一分货,要玩,就玩最高级的。” “唷。你还爆满金星?” 老鱼头啪的下就从特制的文玩口袋里掏出一串五颜六色的念珠握在手里冷蔑叫道:“看清楚,这个才是高货。” “老南红,清代的。蜜蜡,雪域高原的。还有这个,波罗的海蓝珀。” “晓得好多钱一克不?” “一千六。” 董麻子顿时瞠目结舌哑口无言。 老鱼头嘿嘿笑了笑,摸出一支刚出的大重九点上自言自语说道。 “老子在天都谈生意,天粤大老板出了五万买老子这串珠子,老子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小叶紫檀,现在涨到六十万一吨。爆满金星千载难逢。这一串都可以传我孙子。” 正说话间,一阵轰隆声由远而近。 一台偏三轮直直压上马路牙子笔直冲到众人跟前,猛地下来个原地甩尾戛然刹停。 老鱼头董麻子勃然大怒拍案而起。 然而下一秒两个人却是憋着嘴坐了下去。 那边三轮上头上,有三个字母。 bw! rn的,别摸我! 了不起,要日天! 骚包! 有那个钱还不如买台a6,还可以遮风挡雨,还有空调吹! 肉包铁,有卵用。 心里虽然这么骂着,但两个人却是连个屁都不敢放。 这年月开得起宝马偏三轮的,怕是只有住在浣花溪里头那些二世祖。 偏三轮主人顶着个大墨镜下了车,摘下蔻驰墨镜别在巴宝莉的t恤上,甩开lv的白色休闲鞋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到一架手工车珠子的机器跟前。 “弄好没有?” “好了。” 车工头也不抬从背包中摸出一个盒子递了过去。 骚包的二世祖当着众人开了盒子,慎重戴上手套取出一串一百零八颗念珠,满意点头。 拉开爱马仕手包,掏出一叠钱扔在车工背包中:“先停工。给我穿一串。” 老鱼头当即就不干了:“凭什么你要插队。先来后到你懂不懂?” 二世祖回头瞥了老鱼头一眼,慢慢从包里牵出一串手串:“凭老子是老玩家。” 看到那串泛着荧光的手串,老鱼头吃惊叫道:“玻璃底!” “你盘出来了?” 二世祖倨傲冷漠叫道:“给了八万都没卖。” “你那串,还要盘一年。” 老鱼头顿时没了言语,如斗败的公鸡不好意思别过头去。 就在车工放下手中活准备给二世祖穿手串的时候,突然炸街声响彻云端。跟着一台骚红的跑车风驰电掣划过众人眼帘。 那跑车就停在路旁,剪刀门缓缓开启,一个穿着休闲t恤短裤的俊俏公子哥钻出跑车,慢慢直起身子。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公子哥身上。 那公子哥左手一串小叶紫檀一百零八子,脖子上同样挂着不同配饰的小叶紫檀念珠,右手还在盘着一串十八子的手持。 和前面三个富豪大款不同的是,公子哥的小叶紫檀都是一等一的顶级货。这一点,就算是站在旁边的保洁员都能看得真切。 就在公子哥走过来的时候,街道边两台奔驰豪车姗姗来迟登场。 公子哥抬手打了个响指。奔驰车里立刻下来两个保镖飞一般冲过来捧上雪茄盒,剪去烟嘴烘烤之后恭恭敬敬递给公子哥。 叼着大雪茄,公子哥径直走到车工跟前大刺刺叫道:“师父。停了。看货。” “凭什么停了?先来后到规矩懂不懂?” “我先来的。” 公子哥斜眼瞥瞥二世祖冷冷叫道:“我有货。” 夹生的外国普通话出来,周围人纷纷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下一秒,两台奔驰车里下来五六个保镖,每个保镖抱着两到三根红色木头快步过来。 “这么多小叶紫檀?” “哪儿买的?” 看着二世祖夸张吃惊模样,公子哥对二世祖的表现非常满意:“肯定是家里的。这点,十八万。” “师父。这些小叶紫檀都给我车珠做手串。” “弄好给我送九七大厦。” 大刺刺交代吩咐完毕,公子哥掏出几叠钱和两条和天下扔给车工:“再找点人盘串。一根三百。盘出玻璃底,给一千。” “抓紧时间,我要去天都,那边小叶紫檀手串火起来了。我不能输给那群傻逼。” 炸街的跑车化作流光消失之后,公子哥终于等到了自己的手串,满意开心而去。 老鱼头也在随后坐着自己的奥迪走令人。董麻子也在随后离开。 “师父。那几个人都是做什么的?你知道不?” 车工接过好事者的烟点上,慢条斯理又娴熟老练操作着老式的机器将一块块方形的小叶紫檀车成圆圆的珠子。 “抽1916那个是拆二代。家产千万。” “开奥迪的那个,城门洞房地产老总。老鱼头。资产上亿。” “开宝马偏三轮的,住浣花溪的。姓刘。” “最后那个开跑车的,九七大厦老板。狮子国首富独苗。家产千亿。” 围观众人纷纷鼓大眼睛,满脸羡慕嫉妒恨。 不过,相比遥不可及的富豪们,吃瓜群众们更是眼红眼前车珠子的匠人。 “师父,现在小叶紫檀手串真的那么吃香?” “嗯。小叶紫檀和黄花梨都是几百年才成型的帝王之木。很贵。” “天都城是不是流行这个?” “很流行。只是现在缺货。小叶紫檀天天涨。” “再贵也不能一万两万一串。” “爆满金星要这个价。其他一般的就便宜。一两千也能买,百的也有。我也只是挣点工钱。” “真的有老板愿意出钱盘串?” “多。现在有钱老板图攀比,比谁的手串好,自己没时间盘就请人。” 一边车珠子,一边回应众人问题。 到了中午,车工师父收工起身,将机器搬上三轮。 “师父,你珠子车出来了能不能让我盘一串。我想挣这个钱。” 第292章 保底两百亿 “好。” 车工师父一口答应:“后天。去状元街。找一个叫周贵的老板。” 三轮慢吞吞晃悠悠驶过古老的街道,七拐八绕穿进城门洞,沿着昔日的茶马盐道从上世纪进入新时代。 再沿着长长的隔拦开了五分钟,到了标示着亚宇房产的大门缓缓停下。 董麻子和老鱼头争先恐后跑过来为金铎开了门,却是不忘将手中的手串揣进特制的文玩包里。 大门关闭,三轮直接开到黄葛树下。 “开饭!” 拆得来只剩一层的地质队家属区门口,带着厨师帽的二世祖周贵狠狠敲击铁盆,卖力吼着。 跳下车的金铎飞速爬上黄葛树对着远处大喊:“大哥。滴答。吃饭。” 西南角,巨大的深坑中,滴答和张家瑞冒出头来,远远的冲着金铎用力摆手。 午饭过后,张家瑞搬着板凳出来拆开三袋针灸针扔进酒精中,端坐在空荡荡的院子里一动不动。 没一会,金铎走出伙食团开始为张家瑞扎针。 一个小时后,扎针结束。张家瑞立刻进屋照着金铎教授的法子快速入睡。 跟了金铎之后,张家瑞的疯病暂时没有复发,只是在某些特定时候会不自主做出一些奇怪举动。 大工地最是安静,影响张家瑞的外因极少,也让金铎可以仔细观摩张家瑞的疯病。 给张家瑞下的针只是最平常的安神定灵阵法。是个中医都会。 在没搞清楚张家瑞发病原因之前,这是最好的方法。 张家瑞发病已经有十多年时间,治疗张家瑞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金铎其实可以在一个月内就能将张家瑞送回张鸿光身边,针灸加中药外加以后长期的服药就能完成对张家瑞的根治。 但金铎永远不会这样做。 金铎,要把张家瑞变回昔日威震天下的南天王。 等到张家瑞熟睡,金铎收针步行回到九七大厦。 早就等不及的侯家少爷迎了出来,冲着金铎哈哈大笑:“劳师父。我表演能拿个奖。” “一般!” 上午玉林西路最繁华的露天茶馆上演的五簧效果轰动,但结果未知。 这是连金铎和侯家少爷都无法左右的事。 打给侯家少爷的一千万资金已经所剩无几。 这一千万只是金铎所占的三成股份的资金。侯家少爷则占了整整六成股份。 也就是说,侯家少爷已经砸了整整两千万进来。 现在在南海各国码头,流血树已经堆积如山。每一天的库房租金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这还不算什么。最大的噩耗,来自刚锅。 索柯凡亲自押着五万吨的流血树于一周前出发,将于二十天后抵达马六甲。 虽然刚锅那边已经暂停了流血树的砍伐,但金铎的布局远远滞后流血树运输速度。 五万吨流血树放置在各个港口仓库,每一天的租金都是以十数万神州币来计算。 饶是处理流血树已是迫在眉睫,但金铎和侯翔却只能每天在各个地方恬不知耻演着看不见未来的双簧。 手串这个战略侯翔是举双手双脚赞成。 在初始听到金铎这个法子之后,侯家少爷错愕之下大呼神来之笔。 即便远隔万里,侯家少爷也激动得彻夜未眠,和金铎聊到天亮,直到电池耗干。 金铎的设计是,让整个南海有神州血脉的地方,人手平均三串不同规格的小叶紫檀。 保底二十亿串手串铺满南海。 其他大洲另算。 平均一串手串的批发价是一百块。就是两百亿! 这只是手串。还不包括其他的雕件挂件摆件,还有最最值钱的家具。 如果把这些都算进来的话,那是一个天文数字。 相对于动则十万几十万的小叶紫檀雕件摆件,几千上万的手串不仅可以快速占领市场,更能快速回笼资金。 战略目标定的不错,但最大的问题,就是把冒充流血树的小叶紫檀卖出去。 卖得出去,两个人这辈子就算是买个国家来玩也都是打个响指的事。 卖不出去,一切都是空谈。 最难的,就是怎么样让手串这玩意在民间流行开去! 不过,现在要解决的,还是火烧眉毛的钱的问题。 “实在不行,我就动家里的公款。” “短期挪动我能扛一个月。” “再长,我怕女皇姐姐会察觉。” “她现在除了治疗其余时间都在盯着我。连睡觉都抱着笔记本。” 侯家少爷的提议被金铎否决。 这些天侯家少爷回了狮子国,侯家女皇没少给她的皇弟使绊子。 无情帝王家,一旦被侯家女皇抓到把柄,侯家少爷这辈子都别想翻身。 要知道,侯家女皇可是把金铎和侯翔恨到了骨子里。 “劳哥,你跟龙家又是怎么回事?” “我这次回去听人说,沈云岭那傻逼闭了死关。龙家内部消息说,龙鹏飞那老天狗准备要过神州来见你。” “你的威名,可是都传到万里之外了。哈哈。” 金铎不置可否,低低说道:“尽快找人把车珠子的机器设计出来。” 侯翔眨眨比仙男还要好看的双眼皮:“有点早了不?” “等手串全面铺开再说。” 金铎冷冷说道:“未雨绸缪。先人一步,快人一世。” “设计样品要不了几个钱。” 侯翔叫了声好,当着金铎打起电话吩咐下去。 两个人的办事效率没得说,遇见问题商量过后立马解决。 资金方面,两个人也达成一致。 雍正天青釉胆瓶卖了三百四十万,除掉老袍哥的一成佣金,剩下的钱加金铎手里所有资金拢共三百六十万全部打给侯翔。 侯翔自己再出双倍的钱,为公司注入最后一笔资金。 这笔钱用作那五万吨流血树的仓储费用。 这是两个人最后的豪赌。 赢了,吃香喝辣建设百里有四季的乌托邦。输了,一起完蛋。 彻底完蛋! 商议完毕,侯家少爷立刻把自己空运过来的三台跑车送到车行做了抵押。 当天晚上,侯翔就直飞魔都,从魔都转机直飞瓜哇。 在那里,有一批流血树已经压在仓库足足十三天。 金铎要开始出货。 第293章 活到那天再说 这一批顶级流血树能不能骗过各国买家,就看这个周日。 成败在此一举。 天还没亮,滴答就早早起来熬好稀饭。 一边划刀一边给稀饭降温,再把金铎喜欢吃的豆腐乳、泡菜摆上桌。 今天,铎哥又要去状元街摆摊。 滴答对状元街有最深的执念和向往。 每一次去状元街摆摊,都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 因为,每一次出摊状元街,都会遇见很多自以为是狂妄自大的装逼犯千里迢迢甚至万里迢迢送碧莲上门挨打。 来的时候有嚣张,走的时候就会有多狼狈。 滴答,最喜欢看到一个又一个唯我独尊的憨逼被铎哥无情斩杀。 慎重将国玺刀、杏林春燕图碗碎片、冰蚕丝弦和斋戒牌子放进北极狐毯子。 等到豆包起来,滴答又把百达翡丽腕表抢了过来。 裹好战利品装进塑料口袋再放进双肩包。 没一会,滴答又将塑料袋取出,换上侯家少爷的普利达手袋。这才满意点头。 这样的行头,才配得上铎哥的逼格! 逼格越高,赢的战利品最多。 赢的战利品越多,铎哥的逼格越高! 逼格越高,送钱的傻逼越多! 原先战利品只有一件,现在,双肩包都快要装不下了。 将来,还不得准备个艾老头的考斯特? 考斯特不够,那不得准备个博物馆? 就在铎哥老宅子旁边,建个超大博物馆,专门用来摆铎哥的战利品。 每件战利品都备注时间地点人物起因经过结果。 名字就叫手下败将博物馆! 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滴答愣在原地,呆呆看着双肩包,现出深深的嫌弃。 这个包太普通,跟铎哥的逼格完全不搭。 我去换成侯家少爷的爱马仕的登机箱。 就在这时候,金铎出现在滴答身边。扔掉普利达手袋,就只用塑料袋装上北极狐毯子塞进斑驳的双肩包。 “永远不要忘记在金马河桥洞一无所有喝风吃雨的日子。” “人,该是什么样就什么样。永远不要忘本。” 步行去往状元街的路上,滴答脑海里不停回荡这两句话。小小的心脏慢慢强大,清澈的眼睛里又多了三分的老成。 “铎哥。那些战利品将来怎么办?” “要不建个博物馆。” 金铎静静回应:“与全世界为敌。太高调。” “我觉得滴答说得好。” 金铎回头把着张老大胳膊穿过马路走上人行道,沉默好久才轻声回应:“活到那天再说。” “是你能活到那天还是我能活到那天?” “我!” 张家瑞定着脚步盯着金铎,手指指着金铎严肃说道:“我活多久,你就活多久。” “我说的。” 金铎脸上裂纹再现,抿嘴上扬:“你是大哥。你说了算。” 张家瑞顿时咧嘴笑起来:“我是大哥。我说几千年历史,总能找到一款你见过的剧情了算。” 用劲握住金铎胳膊,张家瑞大声说道:“活久点。” 转过街角便自进了状元街的另一端入口。 入眼之处尽是人海人山,比起那些热点景区丝毫不逞多让。 连着十几条横幅悬挂在最醒目的位置,内容一条比一条劲爆,都是祝贺锦城片区提前开锣的溢美之词。 刚进状元街,张家瑞的疯病立马发作。 包里文玩盒飞快摸出来,冲到最近摊位,将玉人递过去开口就是:“老板买不买玉人?” “只要一张八大山人的画就能换。” 对面那摊主直愣愣看着张家瑞,半响才挥手叫道:“我要有八大山人的画还用得着在这里摆摊?” 张家瑞也不跟对方纠缠墨迹,抱着文玩盒走向下一家。 金铎不急不慢跟在张家瑞身后,暗里仔细观察张家瑞一举一动。 大半月没来状元街,这里又有了新的变化。 除去大部分卖古董文玩摊主外,还多了卖兰花的,卖野生小藏獒的,卖各种药材的。 这些时下最火爆的产品摊位径自比好些个古董摊子更要热闹。 再往前走,一大堆人围在一个兰花摊子周围议论交流,兴致极高。 这家摊子上摆着几株粉红色兰花,四叶花瓣,花瓣有金丝,看着像极了梅花。 摊主是本地人,也是巴蜀兰花协会的理事。 兰花名字被命名鱼凫梅,对方开价三百万。 一株! 摊位周围都是兰花协会的大玩家大掮客,对这株极品春兰赞不绝口。说什么十一月锦城兰博会,这株兰花并将问鼎花魁。 那摊主满脸洋洋得意,唾沫四溅口水横飞夸赞自己的鱼凫梅,对兰博会花魁势在必得。 “狗屁三百万,三百块都没人要。”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众多兰花迷勃然变色。摊主抬头望向张家瑞,脸色阴沉正要骂出口,金铎适时上来给摊主道歉,拉着张家瑞要走。 张家瑞大声叫道:“垃圾花,中看不中用。送我都不要。” 这回摊主再也憋不住站起来就和张家瑞理论。 金铎轻声细语劝阻,摊主却是冷冷叫道:“有神经病就了不起?有神经病就送医院。别带出来丢人现眼。” 张家瑞脸色悠变,眼睛里隐隐现出血光。 金铎扣住张家瑞脉门轻声说道:“我大哥没有贬低你花的意思。你的鱼凫梅就只值三百块。” 一下子,摊主炸了毛。 金铎淡淡说道:“花瓣有黑点,还有焦尾,三百我都嫌多。” 刹那间,摊主面色再变,急忙回头去看鱼凫梅花瓣,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如同泄气的皮球。 “营养液打多了。见不得光。” 摊主浑身剧震,呆立当场! 等到下一个摊位,张家瑞又裹足不前。 这个摊位周边的人更多。 卖的藏獒。 摊主是个穿藏袍的康巴大汉,身后那台丰田皮卡就是他的行头。 地上放着几头小藏獒,有黄有黑,虎头狮子头品种样样俱全。 藏獒同样是在这几年炒疯的物品。 新世纪后,雪域高原和内地交流频繁,大量游客进驻,也催生了一些列的生意。 那时候东北和沿海,对神秘的雪域高原的一切都感到好奇,更对那玄秘的神话传说神往无尽。 第294章 暴躁张家瑞 有心人第一次将藏獒带下雪域高原,在短短半年时间内,藏獒便自风靡全国。 被冠以单挑群狼一生只忠诚一个主人的神兽从最开始的几千一路飙涨到几十万几百万甚至上千万。 而且还供不应求! 现在,正是藏獒的巅峰期。 在丰田皮卡尾箱里,还有四个大铁笼。里面装着四头巨型藏獒,威风霸气,凶悍毕露。那一只只闪着绿荧光的眼睛在大白天尤为渗人。 四头藏獒标注的都是纯血,卖价三百万。 三百万一头。 地上的小藏獒价格也不便宜,每头十万。 为了验证藏獒神犬的传说,康巴汉子割下块血淋淋的猪肺递给旁边的老板做了实验。 那老板对一头颜色奇特藏獒非常感兴趣,还真就接过猪肺扔给藏獒。 四头藏獒虽小但对老板扔下的猪肺不理不睬,甚至都不带闻一下。 老板大失所望的同时,康巴汉子捡起地上同一块猪肺,嘴里叫了一句。 其中一头小藏獒腾的下跳起来当空咬着猪肺大快朵颐。 这神奇一幕让周围人大为震撼。那老板眼睛放光兴致高涨,立刻跟康巴汉子谈起价格。 “一条土狗敢卖十万?” “骗子!” 冷不伶仃的,张家瑞嘴里骂出这话。围观人纷纷一愣,那老板错愕交加,而那康巴汉子脸都青了。 金铎抿嘴上来又给康巴汉子道歉。 “警犬缉毒犬都卖不了十万。一头土狗还有警犬缉毒犬厉害?” “买的人无知,卖的人非蠢既坏。” 这话再出来,那老板瞬间清醒炙念消退。而那康巴汉子眼睛都绿了,一下子就跳起来气势汹汹直冲张家瑞。 突然,金铎嘴里飙出一串少数民族话来。 康巴汉子不懂金铎说什么,指着张家瑞还想破口大骂。 “我说的藏语你听不懂?” 蓦地间,康巴汉子愣住吃惊看着金铎。 金铎不慌不忙嘴里又冒出一串少数民族话语。 “羌语你也听不懂?” 康巴汉子面色一变再变,看着金铎僵硬呆板的僵尸脸,再看看疯疯癫癫的张家瑞,虽然恨得咬牙切齿却硬生生憋着。 “这么闹的市场,你的藏獒怎么不叫?” 只有康巴汉子才能听到的这句话出来,对方从恨意滔天转为惊悚震怖,眼里露出畏惧和胆怯,径自冲着金铎笑了起来。 连着搅黄了两个摊位两单大生意,张家瑞却跟个没事人似的,抱着文玩盒继续前进充当打假急先锋。 好在后面的摊位再没有天价兰花天价藏獒,张家瑞的打假也偃旗息鼓。 这当口,金铎在一个摊位上停下。 “小弟,这又是卖什么的?” “天珠。” “天珠是什么?” “是不是骗子?” 脚下的摊位并不大,还摆在人行道后边靠墙位置。 摊位上摆着不少藏文化东西。小唐卡、嘎乌盒、计数器、隔片、绿松戒指、盔甲片、酥油灯、九宫八卦牌。 金铎拿在手里的是一个棕色的六眼天珠。顶端边缘有晶化,也就是透明体。 天珠上风化纹和噬咬痕相当明显,看上去斑驳沧桑。年代感十足。 “多少请?” 没有摊位只能坐在墙角边的摊主慢慢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摊主黝黑粗糙的脸。 前面过去了好几拨人摊主都没理睬,唯独金铎用了个请字。 “两万。” “一颗烂珠子敢卖两万。黑心商贩。” 嫉恶如仇爱憎分明的张家瑞瞪着眼珠凶狠叫骂。 “大哥。这是老珠子。” “值两万!” “你说值就买。” 这话出来,摊主面色奇怪。眼睛在一对奇葩老少组合身上打转。 “嗯?方相氏。春秋的?” 当摊主看到张家瑞手里玉人时忍不住叫出声。 “识货。” 张家瑞哈了声:“你要不?拿八大山人的画来换。” 天珠在这两年因为那位武打影星而出名,成为众多高端玩家和富豪们趋之若鹜的神品。 尤其是大昭寺佛陀十二岁等身金身佛冠上那三颗九眼天珠,更是无数富豪们求之不得的圣物。 比起忠心护主的藏獒,天珠不仅通灵,还具有无上功德与智慧等等一切殊胜神妙。 早在唐代,天珠就有一珠易一良马的记载。现在在雪域高原,天珠那是可以拿去银行抵押贷款的硬通货。 但令人费解的是,翻遍整个雪域高原考古史,却是没有一枚天珠出土的记录。而在内地,天珠出土却是屡见不鲜。 征得摊主同意,金铎打开盒子。 天珠一上手,一股特殊的磁场就被金铎瞬间捕捉。 只是这颗天珠磁场尤为紊乱,似乎有多人佩戴过,并没有形成一股固定强身滋养的磁场。 所谓的磁场,并不是天珠自身拥有的东西。而是愿力和加持者的信仰之力。 通俗易懂,就是法力。 有的不良商贩吹嘘说天珠本身就自带强大磁场,包治百病。那都是吹牛逼的,要想磁场大,直接戴两个大磁铁不就完了。 握在手里能清楚感受到天珠上噬咬痕的剌手。孔道也并不是直孔而是带弧度的歪斜孔道,上下两端也是古老的喇叭口。 在没有现代化机器之前,玉器类器物,最难的就是打孔。 喇叭口就是鉴定玉器类器物老旧的重要标准。 其中解玉砂在孔道内留下的痕迹就是重中之重。 金铎开口还价,顺利拿下天珠。 给钱空档间,一只黑乎乎的手从后面探出拽拽金铎胳膊:“老板。买东西?便宜卖你。” 回头过来的那一刻,只见着面前站着个矮小瘦弱的老头。 老头看上去非常苍老。穿的却是最老式的解放黄胶鞋。 金铎看了看老头身上穿的粗布劳保服,再看看老头头顶不多的头发轻声开口:“什么东西?” 老头眼神飘忽,左瞅右瞄似乎有些做贼心虚。 小心翼翼从泛黄的上世纪解放包里抖抖索索掏出一坨报纸颤悠悠放在地上。 老头的手粗糙如松皮,老茧厚实发黑,似乎长年累月劳作所致。 包裹器物的报纸也相当有年头。泛黄的头版头条还能看到亚运会开幕式那天的报道。 亚运会,那是在十六年前了。 第295章 你上榜了 报纸刚刚牵开的那一刻,金铎眼睛微微缩紧,正要说话。 “哥,哥,哥……” 滴答气喘吁吁接连跳过几个摊位冲到金铎跟前,小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哥,你上榜了,榜上……” “找到摊位没?” 滴答满头汗水不停摇头。 “这东西是你的?” 老头本能摇头,又在瞬间点头,嘴里脱口而出:“报告……” 一下子老头自己愣在原地,仿佛被人戳穿把戏那般手足无措,费力弯腰就要去拿报纸。 “刚下火车?” 金铎俯身抄手,当先将报纸握在手中。 老头又是本能点头,嘴皮蠕动,想要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眼睛盯着自己的报纸,双手颤巍又不敢去拿。 “这是好东西。别用报纸。呲了可惜。” 报纸包好物件,金铎拿出个文玩盒将报纸塞进去递给老头,随口问了一句:“起窑?” 此话一出,老头瘦弱的身子骨顿时无节奏抖动起来,惊悚看着金铎。 掏出烟递了过去,老头却依旧看着金铎,双股颤栗惊恐不减。 “我是打靶。” “你是没头?” 这话出来,老头灰败眼瞳无限放大,香烟落在地上。 就在老头要去捡烟之际,金铎拦住老头又递过去一支烟点上火。 老头也不知道多久没抽烟,一口烟下去径自咳嗽不止。 “十六年就出来。身体不行了?” 老头颤悠悠点头,夹烟的双指紧紧贴着开裂的嘴皮,喉咙耸动间,香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燃尽而他的鼻孔竟不见一丝烟雾冒出。 一支烟下肚,老头绷紧的神经微微松缓。 “上个月查出癌症,不让待了办了保外。” “老家啥都没了,连身份证都办不了。逼得没法……把窑起了。” “医生说活不过今年,想换点钱,走得体面点。” 金铎眼皮轻垂:“要多少?” “你,看着给。你应该是行家。” 金铎取出一个黑色袋子递了过去:“够不够?” 老头有些难以置信金铎竟然这么爽快,袋子牵开的那一刻,老头吃惊不小看着金铎:“这么多?你不怕……” 金铎轻声说道:“我捡了大漏。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老头看着金铎低低说道:“货卖懂行。我不后悔。我是怕连累你。我要死的人无所谓,你……” “你不怕,我也不怕。” 老头一行老泪夺眶而出。突然推金山倒玉柱就给金铎跪下去。 直到老头走了之后,滴答才好奇问道:“多大的漏?” “一个死缓,一个打靶!” 滴答浑身炸毛,脊背冰冷小声说道:“哥,你不怕……” “时效期早过了。” 天珠挂上脖子,手里端着紫砂壶继续往前走去。 滴答有些迷惑,脑速转得飞起。 要知道,金铎上次说大漏,还是严嵩明的飘逸银币。 难道那么个小小的东西也能比肩开国银币? “果然是提前十天开锣的大西南片区。我们大西南的专家团真是很给力啊。” “唐宋元是八大泰斗唐老的小孙子。他父亲是国家图书馆老教授,他的哥哥更是身居高位。他做组委会老大属于高配。” “嗯。王宇恒王教授。这位同样也是名家。魔都文物总店的。他师父就是当年宝兴行的第一坐柜。后来也入了魔都博物馆。他的强项是字画和杂项。” “劳改犯。嘿。还有这么奇葩的名字嘿。居然排在一正一副两个组长下面。还是副组长!?” “这人什么出身?怎么没介绍啊。” 组委会门口宣传栏旁,众多好事者围在一张红色的海报周围指指点点。 在宣传栏旁边,摆着一个特殊的摊位。上面还挂着个牌号。 两张长条桌并列排着,上面还铺着厚厚的羊绒毯。 标牌一号摊位是整条状元街上最大的摊位。足以当八个普通摊位。 别的摊位都是露天,而一号摊位不仅有专门的桌椅板凳,还有可以遮风挡雨的活动帐篷。 长条桌周围围着不少人,似乎像是组委会的工作人员。 “什么人?没见着他叫劳改犯嘛。” “该不会真的是劳改犯。” “嗳。这可真让你说着了。这个人还真就是劳改犯。” “我告你们啊,这个人本事可不小。全国第一个高级瓷器鉴定师。只可惜啊,出身不好黑五类。” 帐篷里传出这段话,隔壁临边围观众人纷纷吃了一惊,议论纷纷。 “劳改犯做鉴定师,是不是太过了。不靠谱啊。” “肯定不靠谱啊。万一你的东西是元青花,被他鉴定是康熙的。转身过去就把你的元青花当康熙的买了。你就亏大了。” “不会这么干。” “切。有前科的人在巨大利益面前有什么干不出来的。你们说是不?” “这种人怎么会被选进组委会鉴定师名单?还排在这么靠前的位置。我真替王教授感到不值。” “耻与之为伍。” 一大帮人正说话间,组委会办公楼走出几个人来,瞬间引起众人欢呼。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花白头发却看上去相当年轻的中年人。 这个人,就是国博前馆长王宇恒。 新世纪初,古董热席卷神州。鉴宝类栏目也应运而生。 那几年神州急缺鉴宝类专业人才,民间高手虽然众多但良莠不齐上不了台面。上边就从各个博物馆抽调能说会道且实力不弱的专家充实到鉴宝节目当中,也算是开了个先河。 从天下收藏到寻宝再到华豫之门,以往神秘的专家也从幕后走上前台。 能上这些节目的专家那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高手,通过这些年的努力,也让很多流散在民间的国宝重现人间。 王宇恒就是第一批鉴宝节目组专家之一。 这些年古董热方兴未艾,王宇恒曝光度很高,几乎家喻户晓,口碑风评都是上佳。 王宇恒不过五十岁出头,在古玩行当,这种年纪正是最当打的时期。经过这么多年走南闯北的历练,现在的王宇恒的技术的眼力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跟王宇恒一起搭档的其他几位专家并没有出现在状元街。并不是他们没来,而是那些专家现在还在备考高级鉴定师。 而王宇恒,则是和唐宋元同一批次考到的高级鉴定师证书。 按理说,像王宇恒这样高等级的鉴定师不应该出现在锦城,而是坐镇魔都或者天都才配得起他的身份。 第297章 我也给你一次机会 “那先生您准备卖多少?” “你朋友要买你开价。” 王宇恒满堆笑容并没有急着开价,而是询问男子身上还有没有其他物品。 期间王宇恒又和和气气问起男子不少问题。 “天珠是宝岛一代。有些年头了。但做工不太行。鱼鳞纹太假,这是当年用桑巴玛瑙做的天珠一贯的缺点。” “这位先生。你是十万买的是。我,给你十五万怎么样?” 比起刚才,王宇恒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说出这话来,王宇恒精明的眼睛一眼不眨盯着男子,严密观察男子的任何微细表情。 旁边人听到这话对男子另眼相看,很是羡慕。 十万买的东西转手就赚了五万。这种好事我怎么就没遇上。 “低了。” 男子冷冷开口。王宇恒笑容越发灿烂又是一支烟递过去,还主动给男子点火。 “那先生您说个价。我联系我朋友。问问他们的意见?太贵的话,我朋友可能不会买。” 不轻不重说完,王宇恒又仔细观察男子眼神和表情。精厉的眼神下藏着的贪婪精光悄然绽放。 “你朋友都是干什么的?” 这话出来,王宇恒足足愣了三四秒才回过神:“都是我的好朋友。他们对天珠和紫砂壶都有很深的研究。也有自己的收藏。” 男子表情不变漠然开口:“请王教授给个实价。” 王宇恒有些气恼笑着说道:“我给的价格你嫌低。我是帮朋友买,贵了我朋友虽然不会责怪,但我自己心里过不去。” “这样,这些东西一枪走,我再给你加……两万。” 不待男子开口,王宇恒又复补充:“两件东西都是开门老。但是受众极少。价格普遍不高。” “你要是不急的话,可以留着等将来升值……也是可以的。” 男子毫不犹豫回应:“好!” 王宇恒大喜过望,脸上却又装出痛惜不舍模样,自我嘲笑:“我这是给高了啊。呵呵……” “小伙子,你可真是会做生意啊。十万买过来手都没捂热就赚了我七万。连我不佩服都不行。” “行,既然我价都给了。也只有照规矩来了。您看是现金还是转账……” 男子不急不缓轻声说道:“都不用。我留着升值。” 噗! 啊! 安? 唰的下,王宇恒脸就白了,跟着泛青:“你……” “我不急。” 男子轻飘飘冒出这话,王宇恒血压腾的窜高,眼睛瞬间飙红。 自己想要套路男子,哪知道却被对方反套路。 什么时候自己吃过这样的闷亏。 想套路我,哼! 看我怎么收拾你! “嗬!” “小伙子,拿我开刷呐。你还真会挤兑人。” 强自憋着一口气,王宇恒大度笑说:“是我的错。不怪你。你这是把我逼上梁山了啊。不买都不行了。” “这样,两个物件你出个价。我要是还一分钱,往后我就不再出现在任何鉴宝栏目。” 这话着实叫周边人吃惊不小随即也响起喝彩叫好声。 果然是名动全国的大师,说话做事都让人无可挑剔。 “小伙子,你还墨迹什么?赶紧给王教授报价。” “就是。王教授宅心仁厚大人大量,你只管放心大胆开价就完事。” “好好珍惜这次机会,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啊。” 旁边人冲着男子起哄,王宇恒露出几许傲色,笑呵呵看着男子,藏在桌下的双手已然渗出汗水。 皮球又踢回男子脚下,男子似乎不见任何意动,语音依旧清冷沙哑:“那我就不客气了。” 王宇恒笑着说道:“我欢迎你对我不客气。” “七百万!” 噗! 啊! 安? 什么? 多少? 七百万? 七百万! 七百万的报价出来,周围旁边人全都傻了。有的瞠目结舌,有的目定口呆,还有的忍不住痛骂出声。 “小伙子你是不是想钱想疯了?” “狮子大开口啊你这是。” “王教授叫你报价,不是叫你抢劫。” “真是离谱他妈开开门,离谱到家了。” “就没见过这样的人。” “神经病。” 周边人忿忿骂出各种难听的话,男子却是傲挺如松面色沉稳如昔:“难得王教授慷慨,我就狮子大开口一回。” “王教授有没有意见?” 此时的王宇恒脸色非常难看,脸上一阵阵辛辣的痛。 自己压根没想到对方能报出这么个离谱的天价来。 这个价格就算是在拍卖会上也是属于顶流,更别说在这市井江湖的状元街上。 “哼!” “这位先生,你的人品真是叫我大开眼界了。” 男子冲着王宇恒木然说道:“王教授,你要不要还价?” “我也给你一次机会。” 王宇恒面色急怒交错:“你……” 跟着怒拍桌子低骂出声:“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男子不慌不忙淡淡回应:“王教授,这把壶和这枚天珠,真是你朋友要买?” 顷刻间王宇恒就变了颜色,欲言又止最后报以冷哼声以此发泄自己心头的愤恨。 “看来王教授是不买了。” “没什么赚头!” 这话又让王宇恒惊上加惊,受惊程度何止增强了十倍。 “出去。你给我出去!” 猛地下,王宇恒爆发出来怒拍长桌:“把他赶出去。” 男子却没给王宇恒一个正眼,做出一个所有人从未想到的动作。 双手端起长条桌往前,将长条桌塞在帐篷角落。 顿时间,现场就只剩下一张长条桌。 这一幕出来,王宇恒傻了,继而勃然大怒:“你搞什么东西?给我把桌子抬回来。” 这当口,滴答和张家瑞推着小车过来。男子上前接过小车将其摆在王宇恒身畔,固定四轮。 小车上,赫然摆着一台老式车陀螺的机器。 “你干什么?” 王宇恒盛怒起身:“你到底想干什么?” “摆摊。” “摆摊?” 王宇恒不气反笑指着男子低吼:“你有什么资格在这摆摊?” “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厚颜无耻之人。你马上,马上给去出去。” 男子无视王宇恒和其助手,当着现场无数人的面支开摊子,就地坐了下去。 那件七百万的紫砂壶就随意搁置在双肩包旁。 “来人。去叫人。叫保安。” 王宇恒气得三尸神暴跳:“把这个捣乱分子轰出去。永远不准他进状元街。” “轰出去!” 王宇恒助手立刻吹起了哨子。 听说有人在状元街捣乱,还公然敢捣王宇恒教授的乱。这还了得! 收到消息的保安们从街头巷尾一路狂奔而来。 不到一分钟,两个人高马大的保安从组委会办公室快速杀到现场。 “他。就是他。” “把他给我轰出去!” “马上。” 王宇恒助手指着男子厉声大叫,要多凶暴有多凶暴。 俩保安二话不说左右上来就要去拿男子。 这当口,男子慢慢抬头。 嘶! 当头保安定眼细看,先是一愣,手中叉子硬生生定在半空。 第298章 耿总来了也做不了主 继而保安瞪大眼睛迟疑叫道。 “劳,劳大师……” 第二个保安乍见男子惊愕之下又复惊喜无限:“是劳大师。” “您终于来了。” 乍听劳大师三字,王宇恒则露出绝不可能的神色,身子顿颤瞬间宕机呆滞原地。 保养极好的脸上精彩万状。眼睛直直看着那把紫砂壶,心头涌现出千百万种滋味,整个身子都在痉挛。 他就是劳改犯! 他就是劳改犯! 我他妈,真是…… 操尼玛啊! 老子被他阴了! 太他妈坑人了呀! 转眼间功夫,接连三拨保安赶到。 见是闹事者竟然是金铎,无不愕然。纷纷叫唤起劳大师。 排队等候鉴定的藏友玩家们更是尖叫出声。 “没位子,借这里摆摊。” “影不影响你们?” 金铎轻声吐口,保安们纷纷摇头晃脑加摆手,满堆微笑尽是谄媚。 金铎掏出烟挨着分发过去,保安们个个受宠若惊赔笑说着客气。 “什么不影响?他在这里摆摊我们怎么办?” “王教授怎么做工作?” 王宇恒助手大声呵斥:“王教授可是西南片区第一鉴定师。你们这样做他怎么安心给人民群众做鉴定?” “马上叫他走。” “马上!” 保安们根本不吊王宇恒助手。领头的一摆手:“该值班的值班。剩下的,排队去。” 保安们一发喊立刻调头走人。 这一幕出来,王宇恒助手顿时傻了眼,脑子都不够用了。 保安队长当先第一个排在机器跟前,冲着金铎笑呵呵叫道:“劳大师。我这有几件东西,麻烦您给掌掌眼。” “可以。” 保安顿时眉开眼笑冲着金铎不停道谢。 这一幕落在王宇恒眼里,他身上就像是有无数蚂蚁在啃噬,难受得要命。 “在哪?” “小劳在哪?” 这当口,伍洪顺带着白世红冲到帐篷里,顿时乐出声。 还没来得及和金铎招呼,王宇恒助手却是大声嚷嚷起来:“伍教授白教授,你们西南片区都是怎么搞的?” “这个人摆摊都摆到帐篷来了?占了我们的地盘,还叫王教授怎么看东西?” “限你们五分钟处理好这事。” “马上赶他走。” 伍洪顺手里盘着小叶紫檀十八子呵呵笑说:“要赶小劳走我可做不了主。不仅我做不了主,唐总也做不了主。” 白世红手里同样盘着一零八念珠,笑吟吟的补着刀:“不仅唐总做不了主。就连孙雨新也做不了主。” 伍洪顺跟着再补刀:“你就算把耿总叫来,他老也做不了主。” 王宇恒听到这话,脸色急转犹如被充胀的空压机气罐,似乎下一秒就要爆开。 王宇恒助手可不给伍白二人面子:“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你们都是跟他一伙的对。” “还要不要好好鉴定?” 伍洪顺递给金铎一支烟,打火机在头顶一号标牌上敲了敲嘴里曼声说道:“瞅见没?这是一号摊位。” “知道这个摊位是谁的不?” 王宇恒助手冷笑连连配合叫道:“敢不成是他的专属摊位?” “没错!” 白世红随即唱和:“恭喜你都会抢答了。” 王宇恒助手立马傻逼了。 “就是小劳大师的专属摊位!” 白世红跟着叫道:“知道这摊位是谁划给小劳大师的不?” 伍洪顺伸直老腰高昂脑袋肃声说道:“张鸿光张老总!” 白世红紧贴伍洪顺,摆出同样的姿势正色补刀:“张总说,转告相关部门一声,给劳先生安排一个好摊位。就说是我张鸿光说的。” “要是安排不过来,就把他们的办公室腾出来。” “所以……” 伍洪顺眼睛直勾勾盯着对方,阴笑迭迭拖长声调:“这个摊位,是小劳大师自己挣来的。” “因为,他为我们巴蜀立下了永不解密的汗马功劳。” 两个哼哈二将越说越是高大上,就像是两尊凶残暴虐的门神,对面的助手一寸一寸矮了下去,最后趴在地上,又钻进地缝。 旁边众人听得更是热血激昂。 而那王宇恒的脸却是一变再变,到最后径自露出最深的恐惧,还有深深的后悔。 “这个摊位小劳大师从来没有用过。” “那是他人品高洁。” “但我们却一直给他留着。” “即便是海选结束,这个摊位也永远保存。” “就是这么简单。” “这是小劳大师应得的荣誉!” 说到此处,哼哈二将齐齐抬手指向王宇恒助手异口同声长声叫唤:“该走的是你!” 哐当。 王宇恒茶杯落地。 噗通。 王宇恒助手坐倒在地。 哗啦! 围观藏友一片震动! 噗哧! 滴答双手叉腰仰天发出海贼王路飞的嘎嘎大笑。 张家瑞看着这一幕,突然叫道:“张鸿光……” 金铎一把握住张家瑞脉门拖到跟前附耳低语。 张鸿光扭头瞥了金铎一眼,眼瞳深处尽是杀伐无限,突然哈哈长笑。 看完保安队长的物件,金铎做起了另外一件最重要的工作。 给小叶紫檀打广告。 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一根根长条小叶紫檀切块再利用原先车陀螺的老机器慢慢车出圆珠。 不到十分钟,状元街上的摊贩们便自在金铎跟前排起了长龙。 反观王宇恒这边,则变成了门可罗雀车马稀。那叫一个冷字了得。 金铎在状元街凭着三鸟币一战成名,顾颜冰再战封神,陈不负三战早已封圣! 虽然王宇恒这些年也被广大人民群众捧上神位,但在这里怎么敌得过早已封神封圣的金铎! 一边是摩肩接踵的火热排队者,一边是寥寥无几冷得发指的藏友,王宇恒咬着牙硬着头皮坚持到看完所有物件,立马起身灰溜溜滚蛋。 这个王宇恒还算是有自知之明! 要是被人揭穿自己想要捡漏金铎紫砂壶丑事,那他也没那个脸再在这里混下去。 那个紫砂壶,那个紫砂壶…… 金铎的鉴定和车珠子两不误依旧在继续。 今天主要的服务对象是状元街的摊贩。 大西南片区奥运国宝海选临近,唐宋元忙着配合相关部门抓盗墓贼和销赃贩搞得不亦说乎,极大肃清了盘旋在状元街周围的流毒。 第299章 别开 令滴答出乎意料的是,今天金铎的双肩包就没打开过。 而且今天金铎的规矩也和原先不同。 任何人来都是鉴定。 这让滴答有些意兴阑珊。 看来铎哥的规矩是针对某些特定人士。 也是。 要赚就赚那些特定人士的银子。劳苦大众挣钱不容易,赚了也是小头。 可万一铎哥看错了物件怎么办? 还有,铎哥怎么分得清谁是凯子谁又是捣乱分子? 越想,滴答越是迷糊。划着刀都心不在焉。 显然滴答的担心是多余的。 金铎一边车珠子一边鉴定,手里的活不停息,嘴里的话也没断过。 至于物件,更难不倒金铎。 虽然地摊贩们收的东西千奇百怪,但能考到金铎的,真的没有一件。 看得最多的,还是银币。 毕竟金铎就是以三鸟币一战成名。 其他的小瓷器更是不在话下。 有了金铎的金口玉牙,鉴定为真货的摊贩们个个笑得合不拢嘴,对着金铎千恩万谢,临走还不忘给金铎送上鉴定费。 鉴定为假货赝品的摊贩们虽有懊恼但却不敢跟金铎顶嘴,规规矩矩道谢送上鉴定费走人。 虽然只有几块十块,但积少成多,很快鞋盒就被填满。 一旁的张家瑞很是听话。 或许是第一次见到金铎摆摊鉴定,还第一次看到金铎车珠子。 张家瑞一门心思都放在那机器上,专心致志目不转睛盯着金铎,灰蒙蒙的眼睛里大有跃跃欲试的样子。 尤其是在金铎给珠子打孔的时候,张家瑞脑袋几乎就凑到打孔针上,生怕金铎一不留神就打坏了珠子。 很快张家瑞就陷了进去,好几次趁着金铎看物件间隙,自己就想取代金铎位置去打孔。 被金铎发现阻止了好几次,张家瑞的眼睛又开始出现了魔障迹象。 金铎转手将两根小叶紫檀递给张家瑞,再把记号笔尺子交在张家瑞手里。 张家瑞立刻美滋滋在小叶紫檀上画起了宏图伟业。 到了下午四点多,状元街人流量减少。金铎接到电话准备收摊。 滴答略感失落。 今天出摊,收获为零。 那些个魑魅魍魉妖魔鬼怪黑五类不见一个登场,装逼打脸的大戏看不到不说,小叶紫檀手串也没卖出去。 也就在这当口,一个急切声音传入几人耳畔。 “请问,王宇恒教授在哪?” “走了?” “怎么可能?我们联系好的。他走哪儿去了?” 隔壁一个夹着手包的男子疾步小跑到了帐篷前,望着王宇恒留下的摊位,急得跺脚。 急如热锅上蚂蚁的男子飞速摸出电话拨号出去。一边低声汇报一边焦急打量四周。 “请问,您们知道王宇恒教授住哪吗?” “我们有很重要很急的事要找王宇恒教授帮忙。” “有知道的,请帮忙告之。谢谢你们。” “人命关天的大事。” 男子满头汗水加上满脸焦灼惶急,让人动容。 旁边人看着不忍,给男子指点去组委会办公室。 对方男子却是摇头:“我们有他电话的。上周我们就和他联系过也约好了时间。昨天我又在电话里和他确认过。” “今天来,他竟然走了。电话也打不通。” “先生,您知道他住哪儿吗?” 没几分钟,又有两个人一路小跑到了帐篷。 来的人是一对俊男靓女。 这个人年纪不大,三十岁出头,跟内地某个魅力男星有几分相像。 饶是酷暑天,男子也穿着很正式的西裤。上半身是格纹衬衣,外加一根青色背带。 三七分头,发蜡在阳光下闪着油光,配着脚下澄亮三接头正装皮鞋,尽显英伦绅士风范。 只是,现在的绅士早已大汗淋漓。一丝不苟的发型被汗水浸透,变成鸡窝。 绅士男身畔的年轻少妇似乎是他的爱人,给人第一眼的感觉就是惊艳。 年轻少妇身材娇小,素面无妆,五官却是极其标志,眉目如画间有江南女子的淡雅风韵,像是邻家小姐姐那般楚楚动人。 一路小跑过来,年轻少妇香汗淋漓,精致娇俏鼻尖汗水涔涔,伴着年轻少妇的轻喘,吐气如兰中,又给人我见犹怜的娇孱。 听了手包男子汇报,绅士男摇头说道:“我去宾馆找过。王宇恒不在。” 手包男子顿时慌了神:“姐夫。现在怎么办?” “继续打电话给他。直到打通为止。” 绅士男郎总几乎是用吼叫出这话。站在原地揪着胸口背带心急如焚,苍白面容现出愤慨之色,眉宇中尽是焦虑。 年轻少妇掏出纸巾为郎总擦拭汗水,低低颤颤柔声安慰。 “铎哥……” “别多事。” “哦!” 嘴里应着,滴答拾摞小叶紫檀珠子。不时抬头悄然观察绅士男。 通过这么些日子的经历,滴答发现了一个规律。那就是每一个有钱人都有一个显着的特点。 穿得很好! 长得很帅! 嗯。 都戴高级腕表! 眼前那人就是这样。 突然间,啪的声响。 绅士男重重将最经典的摩托v70手机砸在地上,双手叉腰背过身去,昂起脑袋俊脸扭曲,露出最深的失望。 那手包男一遍又一遍机械重复拨号,换来的嘟嘟应答声传遍四周。 年轻少妇失落站着,泪水淌落红红滚烫的脸颊,却又在随后擦去泪水默默行到绅士男身后,右手轻轻握住绅士男低低轻语。 “哥,算了。这都是命。我们认命就好。不靠他们,我们也能活下去。” “这都是我不好,我太相信王宇恒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 “是我连累你了小妹。哥对不起你。哥没用。没用!” 这一幕落在滴答眼里似乎明白了了什么,心里满不是滋味。 “王宇恒这个不讲信用的畜生,我饶不了他。” “我真是悔不当初,我应该听你的。” “说这些没用。哥。现在得马上赶回去,要不然明天开庭……” 绅士男痛苦闭上眼睛颓然神伤无力点头,深深自责愧疚难过愤怒交夹,黯然转身就要往外走。 就在这时候,一个人姗姗来迟到了金铎跟前。 “劳大师,恁要收摊了?能不能耽搁恁一分钟帮俺看看几件东西?” 站在金铎跟前的是金铎的黄金粉丝。 中原摊贩。 中原摊贩姓陈。名字叫陈世博。 以往日子都是第一个出现在金铎跟前的陈世博今天是拄着拐杖来的。 “腿怎么了?” “木事儿木事儿。俺自个摔的。” 陈世博强颜欢笑冲着自己同乡招手:“这就是劳大师。” 那同乡对金铎有些戒备,在陈世博再三催促下勉强打开了廉价的帆布行李箱。 “别开。” 第300章 金钱的味道 “东西不对我的路子。” 听到这话,陈世博同乡面露惊恐下意识往后退,一双吊丧眼不停眨动,似乎在寻找逃跑路线。 “拿回去。” “我不看。” 陈世博同乡回头过来吃惊看着金铎。陈世博急忙掏烟赔笑,小声翼翼哀求:“劳大师,您别介意。我这是实在没法子……” “家里给俺给说了门亲事,要万紫千红一片绿。俺实在没法嘞……” “我老叔……” 金铎轻声说道:“我没听过你说的话。” 陈世博露出几分感激,眼泪包不住滚落。 “东西自己处理好。后天这个点,来找我。” “我等你。” 听到这话,陈世博眼睛迸出两团火热,重重点头。 正要走的绅士男缓缓驻足,望向金铎。 年轻少妇有些诧异回转身轻声询问:“这位先生,您会鉴定?” “我哥当然会鉴定。” 有生意上门,滴答嗖的下就来了精神,立马放下双肩包大声叫嚷:“我哥比王宇恒厉害一百倍!” 年轻少妇似乎有些不信滴答的话,冲着金铎礼貌点头:“先生真的是鉴定师?” “您能出鉴定证书吗?” 这话滴答回答不上,小拳头怒砸自己单薄的胸膛大声叫道:“鉴定证书算什么。我哥的话就是金口玉牙。” 金铎瞪了滴答一眼,滴答立刻捂嘴不敢吱声。 “我会看点东西。” 得到金铎肯定回复,年轻少妇却有些将信将疑。回头转望绅士男。 绅士男正是心力交瘁万念俱灰之际,哪会把年纪轻轻的金铎放在心上。冲着金铎遥遥点头说了句谢谢,转身就走。 滴答这时候忍不住叫道:“你别看不起我哥。” 说着,滴答昂首指着隔壁宣传栏大声说道:“那就是我哥。劳改犯。” “奥运国宝大西南片区副组长。” 这话出来,绅士男猛然回头,震骇和质疑交错。 年轻少妇昂抬起螓首,丹凤美眸中透出一抹期冀光亮。 手包男吃了一惊,急忙冲向宣传栏。 “劳先生,您是大西南片区的副组长?” 饶是看过宣传栏中的红色榜单,年轻少妇依旧不敢相信眼前车珠子的金铎身份。 “我是劳改犯。” “但不是副组长。” 这话叫年轻少妇错愕迷惑,更叫绅士男不得其解。 “天都城那帮草包废物没征求我哥意见就把我哥名字写上去。我哥才没那心思做副组长。” “我哥要做就做全国第一!” 年轻少妇看看滴答坚毅纯真的眼睛,转向金铎礼貌颔首:“劳先生,请问您……主攻哪方面?” 年轻少妇说话很轻很柔,带着浓浓江南水乡的恬静,又透着淡淡书香门第的书卷清雅。 滴答又一次越俎代庖大声叫喊:“我哥什么都会看。就没我哥不会看的。” 绅士男将信将疑和年轻少妇相视一眼。似乎抱着死马当做活马医的态度,淡淡浅浅问道:“劳先生,您主攻是瓷器字画还是杂项?” “您的职称是中级还是高级?” 只是在随后,绅士男自我解嘲:“我真是急糊涂了。劳先生这么年轻,怎么可能是高级鉴定师。” “对不起劳先生,我没有贬低您的意思。我,我实在是……” “没事。” 金铎轻声开口:“不介意我先看看东西。” 绅士男神色凄然,说了句谢谢,但却没了后续动作。 “是这样的劳先生。我们家有一件家传古董。找了几位鉴定大师各说不同。其中包括钟勤松,黎红春……” “他们的意见是存疑。由于他们是中级鉴定师,所以他们没资格出具鉴定书。” “我们给我们推荐了王宇恒王大师……” 言简意赅说完,年轻少妇从大手包里拎出一个盒子。 那盒子重量不轻,颜色泛黑,看上去有点像老黄花梨。 盒子正面嵌着螺钿,部分已经脱落。从大致图案来看,应该是竹林七贤。 这是黄花梨的官帽箱。 箱子锁扣完好,上面还有如意云纹。 这种东西现在在市面上早已绝迹。包括各个鉴宝栏目扫荡了全国也没征集到几件全品。 有的,都在博物馆里放着。 这年月黄花梨在海岛省也不稀罕,还没金贵到用铁栅栏焊死保护的地步。 用的最多的就是毛笔笔杆和手杖,价格方面便宜得连白菜的都不如。 这种现象在海岛是常态。 往前推十年,黄花梨在主产地海岛省那都是用来烧火的柴火料,漫山遍野比比皆是。 箱子开启,年轻少妇从中捧出一个精美高端的手工绒布袋。又从绒布袋里取出另外一个更柔软的真丝袋。 最后那件东西出来,赫然又有厚厚一层绢纸包裹。 即便是跟着金铎见了不少市面,滴答也在这一刻露出罕见的肃重! 这里面一定是一幅了不得的书帖或者尺牍! 铎哥说过,古董中字画最值钱。字画中又以书法为最上。 书法不仅是文明的传承,更是神州文化的扛鼎代表,没有之一! 思忖间,绢纸展开。 一卷窄窄不到一尺宽的卷轴静静躺在桌上。 果然不出所料。 就是书帖! 这么长的书帖,那可值大钱了。 大买卖! 鉴定费少说也得十万起步,上不封顶! 滴答满心欢喜,小脸红红,呼吸间尽是金钱的味道。 哈。 神了! 状元街真是铎哥的福地! 突然一个清朗沉穆的声音传出,瞬间打破滴答的美妙幻想。 “圣旨?” “五色?” “康熙的?” 接连三问从金铎嘴里冒出,噗通一声,对面手包男手机掉落在地。可以砸核桃的3310碎成几瓣。 年轻少妇蓦然抬首望向金铎,绯红玉脸惊悚动容:“你怎么知道?” 那郎总就跟被雷劈了一般,浑身发抖继而尖声怪叫:“你怎么知道?” 五步并两步冲到长条桌旁,郎总颤声开口:“劳先生,这圣旨……是不是,是不是真的?” 金铎并没有第一时间上手圣旨。 他在擦手! 连着搞了好些天手串珠子。两只手早已被流血树和小叶紫檀染红。 双手洗净当口,一张洁白手巾遥空递到跟前。 “劳大师别嫌弃。” 溢散着淡雅芬香的手巾就悬在金铎触手可及的地方,兀自带着清香怡人的轻熟气息。 “谢谢。不用!” 最普通的卫生纸擦干双手,金铎轻声开口:“郎总和郎女士祖籍是会稽人?” 这话出来,郎家兄妹又吃了一惊齐声回应:“是。你怎么知道?” 从年轻少妇手里拿过手巾,金铎神色淡漠又问了一句话:“郎天诈是你们什么人?” 听到这话,郎家兄妹猛然大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怔傻傻望向金铎,脑袋嗡嗡作响,惊恐惊喜又震撼。 这当口,金铎正式上手这卷圣旨。 时间的磨砺和岁月的流逝,让这卷长达两米的圣旨已经看不到原有的本色。 右首开端并没有圣旨二字。 而是众多人熟知的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奏字单独成列。一字一行。 天承运三字提行在奉字之后。皇帝制曰则又单独提行。 第301章 圣旨到 而皇帝的皇字则高于奉字,低于天字。与承字同行。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排法。 也是鉴定圣旨最直接最有效堪称必杀技的不二法门。 这些年各个农村出了几千上万卷皇帝圣旨,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假的。 无论伪装得再好、材料做得多么想象、印玺做得多么的逼真、牛逼吹得多么多么玄奇,那些专家们一个赛一个的加持认证,等到故博国博专家一来,只看这前面八个字,真伪立辨! 一个皇,一个天,两个字的排列位置都分不清,其他的再做得好也没鸡儿锤子卵用。 制曰之下就是内容。 “功隆赏……” 在圣旨的左边,则是用满文书写的圣旨内容。两种文字均由两端向中间延伸,交汇在中间。 而日期也就在圣旨中幅中间,并加盖汉字文样制诰之宝和满文制诰之宝。 康熙十二年六月十五,换行。 郎天诈! 制诰之宝大印就盖在这两行字正中。 郎天诈。江南会稽人。 康熙十二年,一甲第一。 当年年度武状元! 这卷圣旨就是武状元诏书。 制式、规格、内容、时间、人物全都对得上号。这还不算完。 接下来还要验证另外一件同等重要也是真伪标志的东西。 圣旨材料。 五彩提花锦缎,五层云彩图为底衬,两端则有翻飞的银丝线巨龙! 对的。 再看祥云图案。 开头的奉字写在在右上角第一朵祥云之上。 对的! 另外还有鉴定圣旨真伪的轴头,这卷圣旨却是没有。 清代圣旨轴头同样有最严苛的规定。 一品官用的是玉质,二品官则用的是犀牛角。三品贴金四品黑牛角。 换做现在,二品官的圣旨要是全的,那就牛逼大发了。 验证圣旨轴头这道程序省略。完了再看圣旨锦缎边缘封口。 圣旨这玩意代表的是皇家威严,一寸一分一丝一毫都容不得丁点儿马虎。比那些个历代御用官窑规制更好,规矩更严。 瓷器烧造不好大不了换一批工匠再处罚下督陶官,圣旨要是做不好,那就要人头落地,株连九族也不是不可能。 圣旨锁边绣工都是造办处绣工们做的。 因为圣旨长度没有硬性规定,遇见简单一句话的事就只需要一尺锦缎即可,遇见特等级大事诸如祭天大婚立太子,那圣旨长度可以达到两层楼高。 这卷圣旨磨损严重,尤其是边角。五色锦缎上丝线起毛、污垢点点,不仅有火烧痕迹也有油污污渍。 但是,五色锦缎拼接的地方,可以清楚看到当年的绣工织法。 没问题! 这是来自三百三十三年之前的武状元圣旨。 真品无二。 现在市面上明代圣旨属于寥若晨星的存在。发现得多,真品却没有。 脚盆那边江户图书馆里边,倒是有一卷明孝宗朱佑樘时期的圣旨,书法超绝堪称经典。 清代圣旨市面上不少,民间存货也不是没有。只是现在还有没有一张圣旨上拍的,具体价格也是个未知数。 清代武科举和文科举一样,那也是分等级的。 一二三甲、状元探花榜眼同样不少。 武状元等级最高,考上就是正三品。榜眼从三品。探花为正四品。 关于武状元考试规程在达叔和星仔演的苏乞儿里边就有比较真实的介绍。 除却什么最基本的骑马射箭加拎铁锁抡大锤之外,还有其他多种细化分类。 每一轮比赛中只有达到两项第一的举子才能进入下一轮。 比武完毕过后还不算完,接下来就是笔试。 笔试内容大都是排兵布阵兵法心得,更重要的是精忠报国忠君爱国。 满清被后世某些专家疯赞为没有一个昏君,他们对武状元的要求自然是极高。 闯过笔试之后,剩下的就交给万岁爷。 那时候还没有什么笔试分数和面试分数,只有一甲二甲三甲几个批次。 一甲的举子们会在太和殿丹墀前接受万岁爷检阅,由万岁爷在众多举子当中朱笔勾画出自己钟意的举子。决定谁为状元榜眼探花。 这是没法作弊的事,全靠万岁爷那一瞬间的心情! 用迷信的话说,就是眼缘。 当年罗锅子刘墉殿试和同科的吴鸿一起。刘墉被主考官呈送给一甲第一。 但十全老头看了罗锅子作文之后嗤之以鼻,朱笔一划金口一开,罗锅子就从网a第一班被干飞到平行第十八班。 而吴鸿则被十全老头提了上来做了那年的状元。 无独有偶,说你行就得行说你不行你就得不行的十全老头在十年后又搞了一次。 那一次主考官递的是天苏省学子为一甲第一。 十全老头在看了文章以后也是挑不出毛病。不过当时天苏省在爱新觉罗家手里已经出过了二十九个状元了。 按照现在的某些福彩法则,一个地方绝不能出太多五百万。这样会被人诟病。 所以,本着共同富裕的原则,十全老头佛手一挥,人皇乾坤笔一划,从未出过状元的天陕省给月关来一个。 于是乎,被后世誉为一代名臣的王杰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做了满清天陕省第一位状元。 这一年是1761年,王杰三十六岁。 那一年,日不落的乔治三世继位。在任期间赢了七年之战。直接将高贵的高卢天鹅扒光了白毛,在新大陆获得远超本土数十倍的飞地。 二十八年后,乔治三世派遣最庞大的使节团拜访同样是八十二高龄的十全老头,希望满清能打开各个关口方便两国之间做生意,一东一西称霸世界。 结果,都是知道的。 跟文状元不同,满清武状元里边有个很有意思的现象。 那就是名字带龙的有不少。 按理说,在但凡沾着点敏感词违禁词就得株连几万人导致几千人掉脑袋几百人抄家阶级固化到发指的满清,龙这个字是绝不可能出现在庶民百姓当中的。 但,满清皇帝却不忌讳这一点。 乾隆二年哈攀龙,二十六年段飞龙,四十五年榜眼刘奎龙,道光三年张从龙。 这几个都带有龙字。 不仅满清皇帝不忌讳这点,反倒是对带龙字的情有独钟。 这只是单单存在武状元里边的个例。 而文状元里边,带龙的,那就没有了。 姓龙的倒是有,嘉庆十九年的龙汝言和道光二十一年的龙启瑞。 有人肯定要喷,你不对劲。 于成龙这个名臣被你吃了? 于成龙他跟祝枝山一样,都没考上进士,最后是入了国子监才有了官身。 这个肯定不算。 说到满清武状元,还有几个趣事。顺治九年出了叫王玉玺的江南武状元。 姓王,还叫玉玺。 同治元年还出了个史珍香的哥哥。 史天翔! 郎天诈这个人在清史稿和清实录里边只有武状元记录。在江浙和会稽地方志上的记载也不过寥寥几笔。 这跟石景那具六指黄拙吾的尸体有些类似。 “郎总,郎女士,你们郎家这些年都在会稽?有没有搬迁过?” 第302章 我的鉴定费很贵 莫名其妙的话从金铎嘴里冒出,郎家兄妹云里雾里摸不着脑门,只得据实回答。 “这卷圣旨在你们家是怎么保留到现在的?” “家里老人有没有说过相关事?” “有没有给人看过?” “家谱还在不在?” “老宅有多少个年头?” 一反常态的,金铎问出这些问题。郎家兄妹一一照实回复。 “劳先生,这圣旨是不是真的?” 绅士男郎总急不可耐情绪几乎就要到了崩溃的边缘。旁边手包男低声催促航班时间更叫郎总急火攻心。 “圣旨。是真的。” 郎总面色激变盯着金铎颤声叫道:“你说的是真的?” 金铎平静点头:“圣旨是真的。你们是郎天诈后代也是真的。” 郎总重重拍打双手狠狠跺脚,振奋举起双拳回转身就在现场跳将起来,欢欣激动难以言表。 “劳先生,您说的是真的……” 一旁的郎小妹紧紧咬着唇,双手攥在一起呼吸颤栗:“具不具备法律效应。” “我不知道。” 这话无疑是给了郎总一记闷棍,打得他呆立当场。前一秒还在激动,下一秒就掉入万丈冰渊。 郎小妹眼前阵阵发黑,往后退了两步,洁白素手摁在祖传圣旨上,娇弱身躯摇摇欲坠。 “郎女士要把圣旨当做物证?” 郎小妹面色惨白轻轻颔首有气无力回应:“明天就要开庭。” “是关于我们郎家祖宅。” “我和我哥……” 软软坐在椅子上,郎小妹娓娓道出关于郎家祖宅往事。 郎家兄妹祖宅就在会稽! 会稽这个地方看过三国演义的都清楚。他不仅是鲁迅的故乡,更是女儿红的产地。 明清时期会稽师爷更是间接把持了整个神州两个王朝的基层方方面面。从最开始的幕僚演变成几百年的神州大毒瘤。 直到张之洞做了湖广总督,会稽师爷才慢慢被扫进历史垃圾堆。 现在的会稽发展势头日新月异,大拆大建大改不在话下。 郎家遇到的难题就是这个。 按理说,拆迁征地按照流程无非就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顶天了就是一拍两散你断水断电我烧柴挑水,但郎家兄妹遇见的却是比这更惨的事。 他们家的老宅没有任何补偿。 原因就是,他们两兄妹户籍不在会稽而是在天堂之城。 从他们上一辈就举家迁往了天堂之城之后,老宅就一直搁在会稽老家没去管他。 某天从电视里看到新闻老宅要动迁,两兄妹立刻找到开发商商谈拆迁事宜。 但是开发商的回应却是让两兄妹大为震惊。 老宅已经有人签字了。 兄妹俩立刻找到当地有关部门,一问之下才知道是本地豪门趁着郎家人常年不回霸占了祖宅。 这可把兄妹俩气得不轻,立刻找到那家人当面对质。 哪知道对方根本不和兄妹俩见面。 兄妹俩报警过后,得到的回复就是让兄妹俩拿出老宅是他们的证明来。 就这个简简单单的证明,还真的就难住了兄妹俩。 上一辈老人死了,会稽本地亲戚全无,为数不多能证明祖宅归属的几个本地老人也全都被那家豪门封口。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兄妹俩先后通过各种方式要讨回祖宅,但却是拿不出那薄薄的一张证明。 为了能拿回祖宅,兄妹俩从年前就跑到现在。费尽周折想尽了一切能想到的法子。 期间,郎小妹的未婚夫也为了这事出了车祸,撒手人寰。 悲怒之下,兄妹俩把那家豪门和其他人告上法庭。 另一方面兄妹俩又不遗余力搜集相关证明。 没多久,兄妹俩还真的找到了铁证。 郎家圣旨! 这卷朗家老人留下的圣旨成了兄妹俩最后的救命稻草。 但是,新的问题接踵而至。 律师的一句话让兄妹俩从云端跌落地狱。 圣旨并不能成为法庭认可的物证。 除非他是真的。 于是,这卷圣旨的真伪又让兄妹俩伤透了脑筋。 明明这卷圣旨是老人传下来的真货,但法庭并不认可。 开庭在即,兄妹俩满世界忙着找人帮忙鉴定圣旨。找了江南本省各个有名望的大师,有说真的有说假的。 说真的大师听说要出具鉴定证书,立马改换口吻,定了存疑。 兄妹俩哪知道这里的猫腻和道道,送上大礼恳求对方,对方却是千般推脱走人。 上周一,江南收藏界举办了年中交流会。 得知消息,兄妹俩立刻赶过去。 通过熟人介绍,兄妹俩终于得知众多专家大师不敢出具证书的真实原因。 期间,那熟人给兄妹俩介绍了另外一个业界公认的大师。 那就是王宇恒。 随后郎老大就给王宇恒打了电话。 王宇恒以没见着圣旨实物在电话里推脱。直到后来在接了兄妹俩预付的鉴定定金后才与郎老大约定好时间。 并且在电话里,王宇恒还像郎老大做了承诺保证。 只要圣旨是真的,那他就出具证书。 奔波半年多的两兄妹终于等来了最后的曙光。 哪知道,等到两兄妹带着圣旨满怀期待来了锦城,却是扑了个空! 不仅扑了个空,现在就连王宇恒电话都打不通了。 直到这时候,兄妹俩才生出被人下套的想法,但却是为时已晚。 明天,祖宅归属就要开庭。 拿不出证据,这场官司必输无疑。 说到此处,郎小妹已是珠泪如雨伤心欲绝。 郎老大在旁边气得拳头攥紧,脖子青筋根根鼓起,眼睛红透却又望天无助。 无论从穿着打扮都能看出来,兄妹俩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即便到了回天无术的地步,兄妹俩依旧保持着应有的素质和教养。 郎老大深深吸了口气走到金铎跟前和金铎握手送上名片:“谢谢劳先生您的鉴定。有空到天堂之城,我和小妹一定好好款待您。” 说完这话,郎老大仰天不让自己眼泪出框嘶声大叫:“姓姚的,这场官司我跟你打到天都城。” “我郎海峰不拿回我郎家祖宅誓不为人!” 凄厉嘶吼回荡在状元街上,化作钱塘海潮响彻天地。 “劳先生,谢谢您费心。” 郎小妹缓缓起身向金铎颔首致谢。双手将一叠钱送了过来。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请务必收下。” “萍水相逢您能做到您的本分,我敬佩您的为人。” “欢迎您到天堂之城做客。到时候一定通知我,我和哥哥一定去接机。” 金铎眼皮轻垂轻声说道:“有机会我会去。” “郎女士您的鉴定费……” “劳先生请您务必收下,这是您应得的。” 金铎云淡风轻说道:“钱我要收。但郎女士的鉴定费,不够!” 这话出来,郎小妹错愕当场,惊讶看着金铎,红肿如桃的眼眸里充满质疑和不信。 “您……” “要多少?” “十万!” “这么多。” “对。我的鉴定费很贵。” 听到这话,郎海峰回望过来,对金铎充满了鄙视和恨意。 “给他。” 郎海峰凄声叫道:“我们郎家不差这点。” “谢谢老板。” 金铎淡定从容昂首朗声回应。 郎海峰气得肺都快炸裂,俊朗的脸扭曲着,颤抖的手将准备送给王宇恒的鉴定费拿了出来。 第303章 字字藏锋,笔笔隐锋 郎小妹接过钱又递给金铎,殷红嘴唇轻启:“谢谢。” 说完,郎小妹收起圣旨扭转身子。 就在这时候,金铎轻声说道:“郎女士,你忘了一件东西。” “什么?” 金铎平视郎小妹,阳煦山立静静说道:“鉴定证书!” 郎小妹呆了呆,突然秀瞳中爆出一缕创世神采,声音颤栗:“劳先生……” 金铎平静说道:“我是神州文博高级鉴定师。” “编号甲001。” “我有资格出具神州任何文物古董含国外神州文物鉴定证书。” “此鉴定证书具备法律效应。” “我,愿意为我的鉴定结果、负任何法律和名誉责任。” 轰! 惊雷爆响,巨浪翻天,排山倒海! 郎海峰石化当场,郎海峰的小舅子手包男脑袋炸裂。 郎小妹呆呆傻傻看着金铎,一行滚烫热泪滑落。紧紧的,郎小妹阖上双眸,向金铎重重点头,嘶声叫道。 “谢谢!” 停转的机器再次开启。 小叶紫檀长条被金铎切割成一根小小的木条。 随后,一公分的国玺刀在不过一厘米宽的木条端部刀走龙蛇,刻下劳改犯三个鸟篆文。 对面文房四宝摊位批发价的斗方卡纸铺在桌上。 毛笔提起,在卡纸上写下一行行书。 “鉴定证明。” “清康熙十二年武状元郎天诈五彩圣旨。长……宽……” “真品无双,二级国宝。” “持有人,郎海峰郎郎秋云。” 最后,在卡纸左下方写下鉴定人劳改犯六个字,再摁上私人戳印。 文博新规条例颁布之后,神州第一份鉴定证明就此悄无声息又离奇般的出世。 “劳先生,您的字,写得……真好。” 看着金铎的字,郎秋云怔怔出神,犹如那刚刚盛开的桃花红脸蛋震撼极致。 “起笔藏锋,落笔隐锋。字字藏锋,笔笔隐锋。” “锋芒内敛含蓄沉稳,藏锋敛锐浑厚天成。”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字。” “劳先生,我想了解您的为人了。” 郎秋云捧着墨迹初干的卡纸证书,心头百感交集。 这份小小薄薄的鉴定证书,对于朗家人来说,那就是一份比泰山还重的证明。 对于金铎来说,这份证明,又是一份比金子还要贵重的责任。 这样的担当,这样的气度,这样的胸襟,足以让郎家兄妹对金铎敬佩有加,敬重深长。 “劳先生,这份证明……他们会认不?” “不一定会认。” 金铎淡淡说道:“至少他们不敢否认。” “如果他们不认,有的人会教他们认。” 郎秋云有些不解,郎海峰却皱起眉头若有所悟。 “这是会稽出的第一份圣旨,二级国宝。” “只要被当地文博部门知道,剩下的事,两位应该知道怎么操作。” “记得我告诉你们的,族谱和……” 郎海峰眼中透出一缕清光,脑海豁然开朗,重重一拍双手,沉声叫出一个好字。 郎秋云风瞳闪烁,柳眉轻动:“劳先生,要是当地文博部门对您的鉴定有异议……” “谁有异议,叫他来找我。” 金铎轻漠冷肃回应:“他看不懂,我教他认。” “我说的!” 豪气干云的话自金铎口中冒出化作气贯长虹,金戈铁马震天撼地。 一时间,金铎挺拔的身躯化作壁刃千尺的华山绝壁,在郎家兄妹眼中无限放大。 西下烈阳打在金铎身上,拉出的身影变成一把利剑,气吞山河刺破长天。 兄妹俩欢欣鼓舞的走了。 同样的,兄妹俩也带走了各种规格小叶紫檀赠品。 一颗颗种子就这么撒下去,像蒲公英那般,悄无声息飘落各地,静静默默悄然生根。 星星之火,终成三味真火! 抱着那崭新的钞票,闻嗅着深浓墨香,滴答有些意犹未尽却又随后变得意兴阑珊。 这十万块,来得太不容易。 足足耗费铎哥十好几分钟的宝贵时间。 又是手摸又是鼻嗅又是眼睛看的嘴巴问的,还花了那么大的力气做了私章写了鉴定书。 比起收拾仙男和陈不负,这样的挣钱模式简直就是苦力嘛。 真是麻烦,铎哥竟然还教人打官司。这算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了。 铎哥太敬业! 要是以后都遇见这种低能儿持宝人,那铎哥搂钱速度必将大受影响。 论搂钱速度,还是得靠仙男和陈不负两位帅哥大爷。 不仅爽快,还他妈有钱! 百无聊赖收拾好东西背上双肩包,推着小车追赶金铎步伐。 就着状元街外八元一位敞开吃的路边摊嗨吃一顿,带着张家瑞直奔下一站。 地方距离状元街不远,就在草堂西路。着名的某个国字号大单位招待所。 虽然挂名招待所,实则只是对内部服务。而且还只是针对特殊级别的人服务。 这种等级的招待所环境自然没得说,从那两个站得笔直的年轻保安来看就能清楚明了。 奥运国宝海选西南片区专家团的鉴定大咖们下榻地就在这里。 “一万六。我只要一万六。” 入口栏杆外,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拽着个眼镜男低低哀求:“魏老板,救救急。求你。” 那眼镜男站在台大别克前,兰花指里夹着香烟,高高在上漠然冷冷:“还一万六?现在有人能给你六千块就不错了。” “早叫你出手你还想熬价。现在,熬翻山了不?” 中年人面色颓废,迷彩t恤上满是油垢:“魏老板,求求您了,我这是没法子才求您。” “我伢子就等着这钱上大学呀。” “那是你的事。” 魏老板阴冷冷叫道:“连娃的学费都交不起,你还做什么父亲?还他么有脸找我。” 说着,魏老板转身就要上车。 中年人急忙摸出皱巴巴的香烟强行塞给魏老板,低三下四弯腰驼背苦苦哀求:“一万三魏老板,现在就只有你能帮我了。” “求求您,我求求你。你是做古玩生意的,不差这点啊。” “我他妈不差这点?你这人真是够损的啊。” 魏老板根本不接中年人香烟没好气骂道:“我是不差钱,可老子也不是开粥厂的。老子的钱是老子自己起早摸黑挣来的。” 第304章 踏着晚霞而来的弟媳 中年人啪的下甩给自己一记耳光,对着魏老板不停道歉:“一万二。一万,一万……” “八千也行。” “七千。魏老板。七千块你拿去。七千能解决我一个伢子学费,另外一个伢子不上了就是。” “滚尼玛的。别来烦老子。” 魏老板一把推开中年人开门上车要走。 中年人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一把逮着魏老板手,右腕箍着魏老板脖子,面露狰狞嘴里迭声叫着。 “魏老板,你今天要是不买,那就没人帮我了。” “我伢子上不了大学念不了书,我也没脸再回去了。” “我还不如死了!” 越说,中年人越激动,眼睛里透出决绝杀意。黝黑的胳膊处肌肉高鼓将魏老板脖子越箍越紧。 魏老板被锁喉呼吸困难奋力大叫,双手乱打双脚乱踹。 门口两个保安飞速跑来拖开中年人将其摁在地上。 魏老板大口喘着粗气,脸色惨白的他一脚重踢中年人胸口:“老子今天不把你送进去就不信魏。” “杀人未遂。老子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中年人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冲动,整个人一下子就软作一团,呆若木鸡坐在地上脸若死灰。 魏老板捂着脖子连着咳嗽,摸出电话就要拨号。 就在这当口,张家瑞突然上前一把打落魏老板电话怒吼出声:“给人留条活路。” 魏老板正要对着张家瑞发火,金铎慢步过来捡起手机递了过去:“魏老板,你打了这个电话就等于毁了他一家。” “你是生意人,和气生财行善积德才能走得远。” 盛怒之下的魏老板听到这话闷着不吭气,半响接过金铎香烟回头狠狠盯了中年人一眼:“算你运气好。” 魏老板车子远去,中年人却因为后怕还坐在地上。目光呆滞艰难喘息:“我只要一万六啊。我只要一万六给我伢子上大学啊。” “我没想过要杀人,我不是故意的。” “你们千万不要给我伢子讲,他们要是晓得了,肯定不会去上学了。” “你以前当过兵?” 忽然间,张家瑞冷冷开口。 中年人本能抬起头望向张家瑞,灿灿点头。 “侦查还是特战?” 这话出来,中年人灰败眼睛凝紧,看着张家瑞的虎脸低低回应。 “没出息。一万六就把你逼得杀人。” “还不如去抢银行。” 张家瑞一巴掌拍在金铎肩膀:“小弟。拿钱。买东西。” 两叠红钞转到张家瑞手里,张家瑞揪着中年人一把拽起低吼呵斥:“给你两个娃读书。告诉他们要争气。” 钱砸在中年人胸口,张家瑞歪嘴叫道:“好好活。” “活不下去的那天去抢运钞车抢金店抢大老板。不丢人。但要记到,一定要成功。失败了就是丢人。” “被抓了也是丢人。” “东西拿出来。” 中年人讷讷看着张家瑞,俨然被张家瑞的言论吓着。 金铎在旁边静静看着,嘴角轻抿,微微上翘。 内部招待所出入都需要凭证。金铎没有出入证只能报上字号。 足足等了二十分钟,招待所里边才漫步飘出一朵蓝云。 那朵蓝云出来的当口,西方的残阳正挥洒着最后的余晖。 一瞬间的刹那,璀璨霞光尽数投射在那朵蓝云上,将那朵蓝云映照如琉璃般纯净。 宛若那法门寺地宫出土的蓝色琉璃盘,内外明澈,净无瑕秽。 红色余晖打在蓝色的琉璃上,泛起最炫目夺魄的异彩。 七色流光乍起,光明大放中,一位不属于人间的水月观音飘然而来。 余晖漫漫,在须臾间随着最后一缕残阳消散。 但那灿烂的红霞却不愿离去继续萦绕在天菩萨脑后抵死缠绵。 直到蓝云飘到了尽头,金铎才看清水月观音的真容。 这是个比水月观音更要清淡如雪的女子,浑身上下不带一点人间烟火,马尾束腰脚步轻缓,看似漫不经心,却是步步生莲。 空气中弥漫着好闻的馥郁芳香,那是把大自然中所有最香的花儿揉碎在一起洒出来又被一个人独自占据的花中仙子,百花之王。 “你就是劳改犯?” 残阳留恋不舍又无可奈何落下,敛去百花之王玉面上圣洁的余晖。 西边的红霞又随着花中仙子的开口迅速变白,被封冻在九万里的长空。 “你不用说话。” “我知道就是你。” “你是僵尸脸。” “很好辨认。” 金铎漠然点头。 “你迟到了。” 百花仙子的声音冷硬中带着严厉的指责。璀璨眼眸冰冷无情,凝脂玉面寒霜千里。 “我在机场等你四十五分钟。” 金铎默默点头。 “你怎么不说话?” 金铎沉默。 “你现在可以说话。给我个迟到的理由。” 金铎轻声回应:“没人通知我。” “不可能。艾老亲自打电话给我。说了时间,说了你会来接我。” “我没接到艾老通知。” “这不是理由。” 百花仙子满面寒霜冷冷说道:“我在招待所等了你整整四个小时。” 金铎面容清冷平静回应:“艾老只说你住在这。叫我下午六点来找你。” 百花仙子静静看着金铎,粼粼波光中寒光万点烁烁,语音冷厉而严肃:“只此一次。” 冷冷道出这话,百花仙子轻漠说道:“今晚不要走。我给你做完。明天中午,我会回海宁。” “下回我不想再见到你。” 说完,百花仙子推着超大行李箱踏着步步生莲的步伐走出大门,根本不愿再多看金铎。 “小弟。她是谁?” “我觉着有点面熟。” 金铎偏着脑袋望向张家瑞,目露异色:“八大泰斗,海宁姚家千金。你认识?” “屁斗屁家屁半吨。” 张家瑞正容凝目一本正经正色说道:“我看她像是我的弟妹。你什么时候结的婚?我怎么不记得?” “她叫你今晚别走,是不是要跟你睡觉?” “你们好久复合的?” 金铎嘴角下撇,欲言又止握着张家瑞脉门把起了脉:“待会别乱叫弟妹。这位千金是神州第一个高级女修复师。” “拿特殊津贴的。” 张家瑞肃声叫道:“巾帼女杰。栋梁之才!?” 金铎点头。 “怪不得看到这么眼熟。原来真是我弟妹。” 金铎垂着眼皮沉声叫道:“不能说弟妹。” 张家瑞重重点头:“不说!” 金铎轻吁一口气。 就在这时候,张家瑞又说道:“我说弟媳。” 第305章 桃李故交满天下 “我说我是他大伯子!” 金铎顿时哑口,无奈又掐住张家瑞脉门沉声说道:“你的白眼鸟图就得靠她修复。” “你乱说话,她就不修。你的白眼鸟图一辈子拿不到。” 张家瑞跟个机器人般冷冰冰看了金铎一眼转身去追百花仙子:“等她修好了我再叫她弟妹。” “今晚上你和她睡觉。我和滴答睡。” 金铎愕然,立刻尾随跟上。 那百花仙子是艾希侜为金铎找来修复白眼鸟图的顶级高手。 神州第一位高级女修复师。 姚星北。 编号甲005! 也就是说,姚星北是第五个考到高级资格证书的人。 女人! 被金铎一通威胁加施针,张家瑞总算是忘记姚星北是自己弟妹的过往,顺从乖巧跟在金铎身后。 张家瑞的疯病,金铎还看不懂。 这种在各个场合不定时发作的不同症状的疯癫,金铎从未听说过。 只有继续带着他出入混迹各种场所,或许在某一天能找到病灶。 一路向东,走过浣花溪公园直直到了省博。 跟金铎预想中的不太一样,姚星北并没有被特勤阻拦。 因为,早就有人在省博门口等候。 唐宋元,马绅皓,老袍哥,外加金沙三星堆两大超级博物馆头头也在其中。 站在唐宋元身后还有不少新老面孔。这些都是大西南片区鉴定专家组成员。 黑压压一大片人整齐排列站在一堆迎接一个女子的到来。 这种阵仗,就连见多识广的特勤们也是很久没有见到,也足见姚星北在神州文博界的地位。 唐宋元当先和姚星北握手,口称小师妹。 这句小师妹叫得自自然然毫不做作,周围的人却是没有一个感到意外。 跟着又是三星堆金沙两大博物馆头头过来,一个向姚星北鞠躬叫师叔,另一个则叫师姐。 跟着,鉴定组专家上前向姚星北见礼。师妹师姐师叔的叫着,就是没有一个叫晚辈的。 海宁姚家,桃李满天下故旧遍神州。 只要是文博古玩的地方,就有姚家人的身影。 这句话,真不是吹的。 “小师妹你怎么没坐车?” “你问他。” 姚星北好比封冻三尺的凛冬,冷冷丢下这话。拖着长度超过八十公分的行李箱就往省博走。 身姿娉娉摇摇,犹如流风回雪,又似春风扶柳,却叫人生不起半点非分之想。 现场迎接人群瞬间少了半数,众星捧月般簇拥着姚星北往里走。 唐宋元目光飘向金铎正要板着脸斥责,猛地下嘶了声,目光如电紧盯金铎身后。 一双眼珠子就像是高速照相机那般咔咔咔急速闪动,将周围五十米范围内的一切风吹草动尽收眼底。 等到过了安检进了省博,唐宋元的一只眼睛依然不离金铎背后。 “他……跟你了?” “嗯。” “嘶!” “他们……放心?” “嗯。” “嘶!” “你能医得好?” “嗯。” “嘶!” “真能医好?” “真!” “嘶!” 唐宋元捂着早上刚刚洗过的牙齿,面色现出一阵阵只有自己才体会得到的酸爽。对金铎报以又恨又妒的复杂眼神,悄然摇头。 “你小子,该不会是因为得罪的人太多。故意找这么个钻石级的护身符随时带在身上为你消灾解难。” 金铎自顾自的点上两支烟,一支给张家瑞,一支自己抽。轻漠淡然说出一句话。 “他弟弟和弟妹说,不希望任何人知道他们哥哥的事。” “医得好,也罢。医不好,也罢。” “肉烂在锅里。不足为外人道。” 唐宋元心脏突跳眼皮狠狠抽动,一把夺过金铎嘴里香烟重重杵在垃圾箱上的白砂灰中。 “臭小子。一级防火重地胆敢抽烟。念你初犯,罚款五千。你经济困难,这钱暂时记着。下回再捐国宝就不用给你奖金了。” 转过背,唐宋元秒变笑面米弥勒对张家瑞温言细语:“张大统领。这里不能抽烟。有监控。我带您去吸烟室。那里有空调还有好茶。” 金铎冷哼出声嗤之以鼻,大步走上四楼。 还是那间气死蓝关楚老蜜獾的会议室,里边的人早已做好了准备。 姚星北的超大行李箱已经打开,各种材料全部摆上了桌子。 作为与陈不负齐名的唯一一位高级女修复师,姚星北同样的特立独行。 姚家同门们为小师妹小师叔准备的垫布被挪开弃置不用,换上姚星北自己带来的特殊布垫。 其他家伙什一件件排开,按照规格放置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 生宣熟宣半熟宣草纸膜纸水彩纸一应俱全,毛笔毛刷水胶带大大小小各种型号一件不少。 水盂砚台镇纸剪刀小刀针线老式熨斗要什么有什么。 一切的一切,规整又严谨,谨慎而又细致。 空调调到恒温,周边再上加湿器,整个会议室安详而静谧。 取出白眼鸟图放在桌上,金铎退后两步。 这当口,现场所有人慢步围上,几十道各色目光尽数投射到白眼鸟图上。 近四百年来,无论任何人对于八大山人的评价,都是不吝溢美之词。不论从艺术的角度还是从人品的角度,八大山人都是行业里的标杆顶流。 有不少当今顶级大师在做专访的时候都会提到八大山人,甚至将八大山人誉为与倪瓒徐文长两大巨匠并驾齐驱的超绝地位。 这是一位对神州画坛影响至深的大宗师! 尤其是在民国时期。 当时接受东西方思想的勋贵才子们并不喜欢白石老人的写实,而是崇尚八大山人那种高古意境。 白石老人曾经也模仿过八大山人的画作,但却是模仿不到其中的精髓。 作为重八老爷的嫡系后人却又活在清朝那个压抑的年代,亡国之痛加厌世但为了生计又不得不苟延残喘。 这种孤独和孤傲是停留在心间的偏执,也是无数儒家文人们心中的执念。 就像当年洪秀全,落魄秀才起兵一呼百应打下半壁百万里花花江山,而曾国藩在讨逆檄文中只凭儒家逆贼四字就把洪秀全钉死在历史耻辱柱上。 第309章 打起来打起来 有的装裱大师调配的浆糊可以达到百年不会脱落的地步。有的则几年就完事。揭画最重要的步骤就是抠掉褙纸和命纸。 命纸是裱画的核心。 别小看这一仗薄薄的贴纸,他是和画心直接接触的一层纸,对保护画心起着至关重要的重要,等同于书画的性命! 命纸二字也由此而来。 这幅画是脚盆装松林家族裱的,他们用的和纸不过就区区两层。揭起来毫不费力。 一手挑命纸,一手撕褙纸,很快就将两层和纸撕开。 现在,就剩下命纸和画心。 揭命纸比揭和纸更难。 因为现在整张画连同画心都已经被浸透泡熟,稍微有一丁点儿的不注意,就会伤到画心。 那可是四百多年前的画心。 伤到边角还有挽救余地,伤到白鸟任何部位,那就是万劫不复。 朱耷当时生活的条件只是一般,比不上吴门画派那些个榜一公子哥,用的都是当时第一流的宣纸。 而且这幅鸟图也不是别人自己出好宣纸砸钱购买。 作为自娱自乐画的白眼鸟图,用料也不会太好。 一旦出现任何伤损,那东海龙女的声誉也就没了。整个姚家的声誉也随之完蛋。 采取同样的手法,先将裁纸刀插入命纸和画心正中,跟着,姚星北缩回左手随手一动,裁纸刀在手同样插入褙纸和纸中。 双刀合并,平平向两边延伸。 随着双手的运动,表面上已经被淋透的和纸神奇般的被双刀硬生生挑起。而下面三百多年的画心却是分毫不伤。 现场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直溜溜的看着姚星北动作,无数人心里疯狂点赞叫好! 什么是技术? 这就是技术! 这就是神州千百年来偷不走的文化传承。 命纸起出,意味着大功便自告成一半。 接下来的装裱,最难的就是补齐落款下面的日期和填色戳子。 这种技术活虽然有些难度,但对于东海龙女来说,绑着一只手再蒙上一只眼睛都不会出错。 就在众人以为姚星北将会将命纸放下的那一刻,姚星北却做出了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动作。 裁纸刀平平托着命纸,突然左手手腕轻扭,裁纸刀竖起,往上一顿。 那浸透的命纸径自没有断裂,而是随着裁纸刀的往上翻起。 跟着,姚星北左手一扭,裁纸刀平着刀刃在空中一摆。 那溜命纸就乖乖的叠了下去平平齐齐摞在大命纸之上。 随后,左手再扭,刀刃再次竖起。 刀刃再平,接住叠好的命纸,接着重复相同的动作。 一片又一片被浸透的命纸就这么乖乖的毫无挣扎之力的被姚星北玩弄于股掌之间。 一片又一片命纸在空中翻飞又重叠,一片一片增多,直至最末。 看到这耍杂技叠豆腐般的神奇场景,无数人倒吸一口冷气,鼓大眼睛暗里低吼出声。 “卷云手!” “卷云手呀!” “终于看到姚家独门绝活卷云手了。” “独步天下,独步天下!” “小师妹真是神了。” 震撼惊骇中,好些个年老的姚家门徒和诸多老专家们也在心里黯然叹息。 海宁姚家号称满门忠烈,姚老更是民族骄傲。 可惜传到这一代整个姚家就剩下个姚星北。姚老百年之后,姚星北就要单独挑起姚家大业,扛起神州修复这面大旗。 按照老规矩,要挑这份大业,就得寡身一辈子。 一旦东海龙女嫁人,那这辈子都不会再碰修复。 姚家的祖训说得清清楚楚,传长不传幼,传嫡不传庶,传子不传女,传女不传婿。 前些日子戏剧界已是耄耋的老花旦大佬招了个十八岁的小伙子做小老公,目的就是为了传大佬家族那门手艺。 等到东海龙女没了,这份独步天下的修复术,那就彻底的断了传承。 真是苦了她了。 最后一块命纸稳稳被姚星北接住,右手轻顿。尺寸几乎一模一样的命纸条完美的重叠在一起,又随着姚星北右手裁纸刀的运动乖乖叠起。 一叠,两叠。 一块无可挑剔的豆腐块映入众人眼帘! 所有人都露出最惊叹的神色,对姚星北的神乎其技大声喝采。 单手托着豆腐块放在一旁,姚星北璀璨凤眸看了看画心,抿着的丰润红唇露出最柔美的弧线,那一瞬的风情,倾城倾国。 随手一提,拎起两张纸巾擦拭双手,慢慢扭转螓首望向金铎。 进入省博以来,姚星北第一次正眼看金铎。 “这才是卷云手。” “你学的不正宗。” 这话好些人听得云里雾里,倒是姚家嫡系们一清二楚。 听罢姚家嫡系附耳讲述,众人一下子融会贯通恍然大悟。 是了! 怪不得! 原来如此! 当初鬼手劳打脸顾颜冰的时候,当着唐宋元众人的面使出了姚家不传绝活卷云手。 这件事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姚家人必然是第一个知道的。 姚家人不像老蜜獾蓝家那般跋扈,没来找金铎兴师问罪。但不等于姚家人没反应。 今天,姚家终于报复回来了。 西施教东施捧心,李逵教李鬼打虎! 这才是真正的打脸! 难怪刚才东海龙女会跟鬼手劳过不去,接二连三刁难打脸。 原来,出处就在这卷云手! 哈! 这还真是姚老的性格呀。 不动绵里藏针,动则一针见血呀! 连着两个大杀招都没搞定鬼手劳,最后东海龙女以身示范狠狠给鬼手劳上了一课。 这才是正儿八经的卷云手! 你那个不叫卷云,而是叫卷凉粉。 就问你鬼手劳脸痛不痛? 就问你鬼手劳现在的心情如何? 是郁闷还是尴尬还是情何以堪,还是想用脚拇指抠出一条锦城二号线躲里边不见人。 是求饶还是板着你那张僵尸脸一百年不动摇呢还是认输呢? 亦或是,装哑巴呢还是装哑巴呢还装哑巴呢。 “我学的卷云手没有叠豆腐。” 当着所有人的面,金铎平平静静和和睦睦回应。 姚星北目视金铎,璀璨风瞳中风暴拉满轻声说道:“那你来试试。” 顷刻间,战火升腾,狼烟冲霄。 平静的会议室中掀起翻天巨浪。 号角起,战鼓鸣,金戈铁马吹角连营。 无数人眯起眼睛,心跳骤停。 来了! 来了! 要打了,要打了! 且看是天生野长的鬼手劳技高一筹,还是家学渊源的东海龙女艳冠群芳! 是古玩江湖八大顾问再少一家还是鬼手劳灰飞烟灭! 彗星撞恒星,月球撞地球,那会碰撞出怎样毁天灭地的情景。 无法想象! 打起来,打起来! 快打起来! 马绅皓伍洪顺等人瞬间就回到了当初顾颜冰刁难金铎的往昔,两个人面面相觑交换同一个眼神。 第311章 不跟你玩 那玉人非常小,堪堪半支香烟长度。宽度不过三公分。玉人扭身单腿盘跪,双手如鸟爪,左手扶于右膝。腰部缠有一腰带。 虽然玉人只有四厘米的高度,但他的面部刻画却细致入微。表情狰狞,獠牙外露,怒发冲冠,凶悍至极。 玉鬼大半个头部有黑褐沁色,跪着的那条腿和背部凸起分部着深浅不一的黄沁和黑沁。与其说这是个玉人,倒不如用玉鬼玉魔更为贴切。 看到这个玉人,唐宋元就吃了一惊。 拿过玉人细看之下,唐宋元立马判定这玉人是极其罕见的方相氏。 而且还是不晚于战国时期的方相氏! 方相氏是什么绝大部分人都不了解,但在文博界里,方相氏的大名却是如雷贯耳。 方相氏的起源在周朝,就是驱鬼逐精的神祗。 而在神话传说中,方相氏则是黄帝次妃嫫母的守灵人。 神州古代有四大美女,也有四大丑女。 嫫母就是四大丑女其中之一。 自古以来俊男配丑女屡见不鲜,黄帝配嫫母,诸葛亮配黄月英,司马衷配贾南风,齐宣王配钟无艳。 另外还有一个最着名的登徒子,他的老婆也很丑。但这并不影响史上第一帅哥宋玉给他做好色赋。 历史上的这些丑女大都相当贤惠,除去那朝天鼻的贾南风之外。 这个死婆娘,不仅丑,良心还大大的坏。 周礼夏官方相氏中记录:“方相氏掌:蒙熊皮,黄金四目,玄衣朱裳,执戈扬盾,帅百隶隶而时傩,以索室驱疫!” 翻译过来就是没有爵位的狂武士。身披熊皮,头套面具,上有黄金铸成的四目,上衣玄色,下裳朱色,执戈举盾,率领众隶,驱逐疫鬼精怪。 这个形象像不像脚盆那边一年一度举行的追傩式。 没错,这就是从唐代时期流传过去的文化。 由方相氏参与的驱鬼逐精的仪式叫做大傩,是封建王朝中最重要的仪式,仅次于祭天封禅。 可惜这种仪式到了清代就终结,即便去了脚盆看到的也是魔改版的。 方相氏玉人在神州玉文化中占据了一个很重要的位置,基本上市面看到的方相氏玉人都是非法出土的,传世品几乎没有。 当唐宋元确认这就是春秋战国时期的方相氏玉人之后非常震惊。 除去这块小小玉人无法估量的价值之外,还有这块玉人背后的故事。 上周在东门老街,这块玉所引发的超级事件到现在自己后背依然凉意袭人。 话说在当年,张大统领好像也是因为这件玉人发疯的。 接下来唐宋元乐乐呵呵跟张家瑞套着近乎,其间张家瑞又从盒子里摸了个东西出来。 这个东西一入唐宋元法眼,当即唐宋元连眼睛都直了。 这是金铎去接姚星北时候张家瑞从那退役老兵手里买来的玉牌。 玉牌是翡翠大厚桩,飘蓝花。 把玉牌拿到手里的那一刻,唐宋元径自失了神。 这块随形翡翠玉牌底子非常非常干净。 平铺在a4纸上就像是玻璃那般清澈清晰。 这还不算什么。 最大的看点,是玉牌上的飘花。 所谓的飘花指的就是翡翠在形成过程中色离子侵入到翡翠中的色点和色斑。 这种色斑色点可以是一线可以是一团也可以是一片。根据飘花的不同叫法也各自不同。 在这块玉牌上有七八朵的蓝花,浮现在晶莹剔透的底子上,就像是飘在天空中的翠毛蓝云朵。 那一朵朵的蓝花形态各异,看上去就像是蓝墨滴入清水中所溢散出来的墨点,千变万化却又活灵活现。 拿在手里的时候,这些飘花又变成了一座座浮游在青空之上的天空之城,点翠云墨,悠悠荡漾轻灵飘逸,如诗如画。 当唐宋元换个角度再看这牌子,她又变成了一幅最天然最纯甄的水墨山水。 那大块斑点的蓝山之上飘着似云又似雾的蓝云蓝雾,美到惊心动魄。 唐宋元的欣赏水平那是没得说的。 这块缩小版的天宫山水翡翠不仅立意深远,他的底色更是一绝。 这是极其罕见的高冰,几乎无限接近于传说中的玻璃种。 新千年后,翡翠市场经过十年蛰伏低谷随着神州富豪增多,翡翠市场慢慢升温。 今年十一月,佳士得就会举行翡翠专场的拍卖会。 当下唐宋元就断定这块随形厚桩飘蓝翡翠牌子一旦找到天工奖特级大师设计好题材,届时送展必将引起轰动。 身为高级鉴定师,唐宋元看各大名玉品种这点眼力界还是有的。 在故博那些年看的翡翠多如牛毛,这些年身在高位全国各地到处跑,见过摸过的翡翠更是不计其数。 这块料子,跟自己所见过的其他翡翠料子不太一样。 有点像,传说中的飞机场料。 无论在任何行业,都是物以稀为贵。 若真是那早已绝迹的飞机场料的话,那她的价值就得往上翻好几番了。 一块方相氏玉人加一块别于其他翡翠的飘蓝厚桩同时出现在张家瑞一个人身上,唐宋元觉得很是不可思议。 抱着不可告人目的继续跟张家瑞深入交流,从张家瑞口中探知到不少绝密情报,其中就有金铎买到天珠的事。 听说鬼手劳竟然不给张家瑞玩天珠,唐宋元怒拍办公桌怒斥无良鬼手,大手一挥叫了声张哥你等着,转身过去就开了保险柜。 这三串馆藏天珠早上刚刚接受了总部抽调巡查,现在就放在唐宋元办公室里。 拿天珠给人看,这点权力和担当唐宋元还是有的。 有自己看着,也不会出什么事。 看到那么多天珠张家瑞很是惊奇,就像是个小孩看到新鲜东西那般挨个挨个把玩。 唐宋元也是相当高兴。 没过几分钟,张家瑞突然爆出一句话当即就把唐宋元吓得跳将起来,悔得肠子都青了。 “你天珠不错,我弄几颗去给我小弟做成串盘着玩。” 接下来就出现了开头那一幕场景。 玩脱的唐宋元双手在空中乱舞接住天珠串,被烧糊的绳索烫得那叫一个里焦外嫩,痛不欲生。 “你是大哥。别跟言而无信的人计较。” “下回不跟他玩了。” 听到这话,唐宋元臊得来老脸通红又不敢发作,心头堵得那叫一个难受。 “就是。” 张家瑞怒指唐宋元恨声叫嚷:“我小弟说的,下回不和你玩了。” “不讲信用,没人和你玩。” 孩子般赌气的话出来,唐宋元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尴尬得几乎自闭,回转身进了办公室飞快更换天珠绳,又叫来库管接收天珠入库。 就在这时候,一阵凌乱密集的脚步声悠远而近,到了后来就跟地震似的,整个大楼都在咚咚作响。 “唐总在哪?叫他马上出来。” 刚刚交割完毕的唐宋元正在气头上,听到这声音勃然大怒,立刻起身出门:“有没有点素质……” 蓦地间,唐宋元定在门口,后面的话硬生生别憋回肚子。 第312章 羞辱 “朱星寰?” “你来我这儿这小庙做什么?” 宽达五米的过道中间,一个大浓眉国字脸的微胖男子呵呵一笑:“无事不登三宝殿,唐老总,又见面了。” 大浓眉男子不是别人,就是前不久来找金铎商量国玺刀的朱星寰。 朱星寰身后站了不少人,都是唐宋元的熟面孔。对面会议室里不少海选组委会专家们也纷纷跑出。 眼前的朱星寰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气色气质气势都上了一头! 只是他的嘴巴浮肿,看上去有些滑稽。 左眼角还有一坨清淤,好似被人暴揍过。 蜻蜓点水跟朱星寰握过手,唐宋元皮笑肉不笑说道:“欢迎各位同僚莅临巴蜀。” “欢迎朱副大馆长空降指导工作。今天我工作忙没能接您的机,请海涵。” 朱副大三个字唐宋元咬得很重,伴着那皮笑肉不笑的神色,老帅哥的老俊脸上丝毫不见半点歉意。 “唐总这是说哪儿话。指导我不可不敢。您唐总才是我的上级,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今天过来也是总部临时决议。没有提前通知,还请唐宋不要介意。” 文化人说话都是相当客气和笑里藏刀的。 虽然心里把对方恨到骨子里,但表面上却是依旧一团和气。 嘴炮打完,心情不爽的唐宋元也懒得跟朱星寰墨迹,开门见山直问朱星寰来意,暗里揣摩悄然戒备。 今天的朱胖子可不是前几天的朱副馆长。 就在昨天,朱胖子已经正式被提名为故博候选人,距离那把知名度极高的椅子仅有半步之遥。 并且,朱胖子还在总部挂了名头。 从他那红光满面的德行就知道,这个大胖子正是意气风发青云上的大运期。 锋芒正露! 祖辈都在文博圈里混的文博子弟,泡过几十年染缸的唐宋元在各方面早已锤炼得炉火纯青加百毒不侵。 这个逼过来,一准没好事。尤其是这种搞突然袭击的。 保不准就是来偷鸡的。 朱星寰呵呵一笑,抬手探向半空。 唰的声响,一张红头a4纸就从秘书那里递了过来。 “唐总,这第一件事……” 第一件事是关于蜀世子宝印的。 蜀世子宝印背后的故事是秘密,知道的人极少。 当时侯晋宬‘捐了’蜀世子宝印之后,这件永不出境的一级甲就送到了天都交给总部。 按条例规定,这件东西总部验证记录完毕之后,理应归还巴蜀博物馆。 然而现在却是出了岔子。总部要求蜀世子宝暂缓归还。 理由就是配合电视台做节目。 这事唐宋元压根不在乎完全不担心蜀世子宝被黑了。 现在又不是国博成立那会满世界的刘备借荆州,借了就不还了。 什么地方出土的就在什么地方安家,那都是有明确规定的。 再说了,这是总部下的命令,孙雨新总钻风签的字,自己这个中钻风执行就行了。 第一件事完毕,唐宋元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正想间,又一张a4纸握在朱星寰手里。 这份文书看完,唐宋元唰的下脸就黑了。 这是份任命书。 关于省博头头的任命书。 刚刚看完文书,人群中就出来一个人向唐宋元颔首致礼。 新来的省博头头姓黄。 此人背景深厚,来头非同小可。 唐宋元见到此人也不敢怠慢,双手齐出和对方见礼,尊称师兄。 对面的人不过三十七八岁,却被唐宋元尊称师兄,足见此人的非凡来历和背景。 对方也笑着回应叫着师弟,递烟点火,一片和睦融融。 “黄博是巴蜀人,当初就是从省博出去的,现在回来也是实至名归。” 听了朱星寰的话,唐宋元露出几分笑容。暗里放出栅栏,一万头羊驼顷刻间万马奔腾撒丫子冲向朱胖子祖坟。 尼玛哔! 老子统管巴蜀文博,省博人事任命竟然最后一个知道。 把老子唐宋元当什么人了? 这种无论是任何人摊上都是大忌的事足以让唐宋元翻脸掀桌子。 就在下一秒,朱星寰笑眯眯又说道:“蜀世子宝的出水让总部对江口沉银有了初步确认。” “接下来总部会对江口实施重点实地考察。等到时机成熟,就会开挖。” “总部决定由黄博做您的副手,主持这方面的工作。” 腾的下,唐宋元怒火中烧直冲泥丸,剑眉竖成长刀杀气毕露。 一旁的马绅皓脸都白了。 省博头头这事唐宋元可以不理会,即便是不提前通知知会征求都可以统统不在乎。 后面空降副手的事就直接踩破唐宋元的底线了。 连副手这种大事都不征求不事先知会的话,那就证明对方完全不把唐宋元当回事。 这是赤果果的羞辱! 赤果果的打脸! 换做谁都没法接受! 就在唐宋元竖起长刀要砍人之际,朱星寰却是不慌不忙曼声说道:“这是耿总的意思,也是雾老的意思。” “唐老也没意见。” 火山熔浆都快要喷上天的唐宋元天被接连三瓢冰雨浇灭熄火,眼发红脸发绿,脖子青筋根根鼓起似乎炸裂,却又强行克制。 侧转身跟黄博握手笑说恭喜,后者双手紧握唐宋元右手低低轻语,姿态放得极低。 唐宋元没理由冲着黄博发火,更没借口怒怼朱星寰,心里头那股子气憋涨在身体里都快要把自己撑爆。 “总部也是临时做的决定。我只是传达。黄博和我是校友也是同学,所以这次我陪他下来。” 直到这时候,朱星寰才说出这话。 连着给了唐宋元两记狠的,朱星寰总算是出了口恶气却又接着痛打落水狗。 “总部希望您和黄博搭档相处愉快。尽快做出成绩。” “总部希望……” 毫不客气狠踹了没有半点招架之力的唐宋元好几脚,朱星寰笑容浅浅随性开口:“对了。组委会那边决定,由黄博担任西南片区国宝海选副总。” 这话简直比杀了唐宋元还要难受。 但是唐宋元却是不气反笑,握着黄博手谈笑风生,丝毫看不到半点怒意。 “行了。我的事交接完毕。先告辞。” 轻描淡写说出这话,朱星寰虚情假意探出手跟唐宋元告别! “朱副大馆长一路走好。” 隐忍到极限的唐宋元谈笑自若,把这笔账记在心里。 “对了,唐总。那个叫劳改犯的鉴定师,一定要把他看好。几位老总一将要他进国宝海选专家组。” “这个任务,就交给您了。” 这话出来,唐宋元愣了愣一时间径自忘记松开朱胖子的手:“小劳进专家组?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是吗?我也不知道啊。” 朱星寰比唐宋元更吃惊的样子:“这事都定了,艾老雾老姚老唐老还有顾老都很关心劳改犯,指名点姓要他进专家组担任副组长配合王宇恒工作。” “行了。这事就交给您办了。” “情况你是知道的,时间紧任务重。任何人都不得拖后腿掉链子。” 唐宋元又是憋屈又是愤恨,但面对狐假虎威狗仗人势传圣旨的朱胖子愣是没一点辙。 看着唐宋元灰头土脸的吃瘪样,朱星寰心中冷哼,抿着嘴,带着满足胜利的笑容和大仇得报的快感转身走人。 突然间,就在这当口,一个冷漠嘶哑的声音乍响。 “朱副馆长等下。” 第313章 窜稀 朱星寰微微一滞,偏头望去,肥猪脸上横肉顿时一抽,眼睛里透出如剑寒芒。 唐宋元办公室门口,金铎挺直如松,冷漠看着朱星寰。 “哎呀。劳改犯,劳大师。原来您也在这儿。” 嘴里客套着,朱星寰却是站在原地不动,等候金铎过来跟自己见礼。 此时朱星寰的眼睛里已经是刀林箭雨,万炮上膛之际。 就等着金铎过来,冷热兵器一起击发,将金铎打成肉酱再鞭尸挫骨复扬灰。 然而朱星寰却是失望了。 金铎就站在门口钟鼎山林岿然不动,压根就没跟新晋天蓬打招呼的意思和表示。 金铎只是平视朱星寰,也不说话。 众目睽睽之下,金铎僵尸脸毫无生气,衰败苍暮眼神冷血又冰凉。 此时天已傍晚微暗,饶是省博内灯火通明,眼前白无常般的金铎也叫众人感到一丝丝的头皮发麻。 对面众多专家大师们早已久闻金铎大名,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金铎本人。纷纷露出异样之色,暗里嘀咕果然如此。 果然是僵尸脸! 足足过了四五秒的时间,朱星寰自己熬不住了,率先打破僵局。 “劳改犯大师,您找我有什么事?” “我时间很紧还要赶去下一站。” 这个称呼是没错的,只是金铎名字不太好听。叫出来非常别扭。 很明显,朱星寰这是故意的。 前几天被金铎打脸不说,打脸之后的狼狈,办临时身份证遭的羞辱,还有第二天去到双墩遗址发生的事故。 这些都是拜劳改犯所赐。 双墩遗址是在天皖省的珠城双墩村。 按照惯例,什么遗迹文明或是大墓出土,一般都会以遗址所在的村镇社命名。 比如说九层妖塔血渭一号大墓,那就是以当地少民语言音译为准。 再有一个国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又令人费解的三星堆。 其实三星堆这个名字也是当地一个村社的地名。 在三星堆周围还有鸭子河,月亮湾,青山关,仁胜村,他们都在三星堆范围内。 最早从三星堆挖出来东西的地方叫做月亮湾。 按照惯例的话,这里应该叫做月亮湾文明。 但后来,偏偏的,就改成了三星堆。 双墩村遗址并不是新石器时代那个遗址,而是河对岸的双墩春秋两座墓。 跟其他百分之六十大墓一样境遇,这两座大墓都是在被盗未遂之后才被文博部门知道的。 当年这地方曾建了雷达站,对大墓破坏严重。而后留下来的防空洞也让大墓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没多久,一号大幕就被盗掘。 今年两座大墓正式抢救保护开挖。 这是座完全不同于其他春秋墓的别样大墓,算是开了个先河。 有一说一,看物件真伪这块,朱星寰虽然在故博那么些年,他辨认文物古董这块真不如实战派的唐宋元一帮人。 做馆长其实不需要多大的技术,只需要业务能力出众就行。 即便业务能力不出众也可以,只要不出大乱子也是可以的。 话虽这么说,但朱胖子在考古这方面确实很有一手,甚至高过伍洪顺。 这一点,唐宋元又要差了些。 要不然,耿子帧也不会亲自点名朱胖子过去。 到了现场,本就没睡好的朱胖子来不及换鞋也没吃降压药就下了工地。 当时天上正下着小雨,朱胖子一脚下去摔进三米深的地坑里,正正砸在一个石器上,当时嘴巴就见了血。牙齿足足松了四颗。 实习生们七手八脚扶起朱胖子往上送,朱胖子却是恶狠狠推开众人,不顾自己的高级皮鞋和高等面料的衣裤,安全帽扔到一旁咬牙坚持作业。 不坚持不行,毕竟耿子帧的考斯特车门都打开了。 看了五色土和白土垫层,又看了十字形墓底埋葬布局,朱胖子立刻有了新的发现。 二号大幕天宇式的墓式结构被朱胖子首先找到。 有耿子帧在,朱胖子肯定是打了鸡血拼了老命表现。 随后两天,朱胖子在一号大墓亲自摸出了个编钟。 根据编钟上的金文,朱胖子立刻断定上面所描写的是春秋和左传中记录的钟离古国! 凭借这个填补历史空白的编钟和磕松的牙齿以及眼角的淤青让朱胖子坐实了故博头把交倚的位置。 不过,这脸上的伤,还没好全。 要不是报复心切,朱胖子绝逼会等到伤好了再来。 “请问朱副馆长,我被抽调进海选鉴定团,是谁的指示?” 金铎这话出来,唐宋元憋着的一口滔天恶气立刻消失四分之一。转手递给金铎一支烟,默默站在旁边。 上次小劳还管朱星寰叫朱总,现在管他叫朱副馆长。 这说明什么? 熟悉金铎的唐宋元知道,鬼手劳又要开始怼人了。 这回,是要狠狠的怼了。 “谁的指示这很重要吗?” 似乎早就在等这一天的朱胖子笑着接口,语气不咸不淡中带着几分的讥讽:“几位老顾问决定的事儿,还需要征求劳大师的意见?” 朱胖子身后诸多专家们纷纷窃笑,眼神奚落,都是冲着金铎去的。 “朱副馆长只需要说明是谁点我名就好。” 金铎的语气一如既往平淡得发指。 朱胖子浮肿的上嘴唇往外翻,鼻腔里箜箜有声不答反问:“怎么?听劳大师的口气,好像不愿意进组?” 说这话的时候,朱胖子的眼睛一只睁着,一只努力的睁着,死死看着金铎。心里头就等着金铎嘴里冒出那句神魂颠倒的话。 只要这只孽畜敢说那两个字,老子立马祭出大杀器。 特么的! 老子拿着巡天尚方大宝剑还他妈斩不了你这只蜉蝣蝼蚁阳沟里的臭蛆!? 你说。 你说! 你他妈快点说! “朱副馆长只需要说明是谁点我名就好。” 已经摁捺不住的朱胖子深吸一口气歪着嘴大刺刺开口:“总部文件就是这么写的。” “朱副馆长刚才说,是几位老总点名我进专家组。” 朱胖子立刻接口:“没错。” “那总部文书又是怎么回事?” “总部文书就是几个老总……” 话到这里,朱胖子悠然闭嘴,下面的话却是窜稀了…… 第314章 一锤定音 唐宋元捂嘴巴一扯,别过头去暗里骂了句。 就这点水平,还跟小劳斗个屁嘴。 垃圾! 旁边站着不显山不露水的黄博在这一刻悄然抬眼,一缕异色一闪而没。却是笑而不语。 “根据总部文书指示精神……” “请朱副馆长给我看文书。” 被金铎打断的朱胖子顿时笑了:“不好意思您嘞劳改犯大师。这您可看不着。” 抓住金铎漏眼,朱胖子斜眼撇着金铎阴测测开始铺天盖地的轰炸:“您可不是咱们内伙,总部文书轮不到您看。” 跟着,朱胖子拖长语调轻飘飘道:“您……的身份可没资格看嘞。” 顿了顿,朱胖子马上又扔出一颗燃烧弹:“其实总部文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并不涉及保密文书普通守法合法百姓都能看……” “只是劳大师您坐过牢,这个真不能给你看。” 轻描淡写却又极富杀伤力的话出来,朱胖子可算是报了一箭之仇,暗里窃喜不已,眼中却是恨意滔滔。 簇拥在朱胖子身后好几个专家不禁乐出声。 这下子,朱胖子瞬间飘了,愈发的得意忘形。眼睛不离金铎,心里边再次拔出代天巡狩尚方大宝剑。 有本事,就把那句话说出来。 说出来,老子保证不把你砍成两截。 至少三截! 僵尸脸都给你砍成十八截! 金铎神色冷淡却是沉雄古逸:“我是劳改释放犯,有前科没前途。可文书上为什么会有我名字?” 腾的下,朱胖子就哑口闭肛,老脸红中带青。 唐宋元眼皮下垂,胸口轻抽,转身将烟蒂狠狠杵进白砂灰中,又复狠狠搅了两下。 六句话就被小劳打成哑巴,朱胖子的战斗力也是没谁了。 想收拾小劳,你朱胖子还嫩了不止一点! 说的没错啊,他不是文博人没资格看,是劳改释放犯没资格进组,可文书上怎么会有他的名字? 这他妈不是自己打自己脸么? 旁边的黄博面色不变嘴角却是轻轻上扬,转手也将烟蒂杵进白砂灰里,轻轻拍拍手静看好戏。 现场陷入短暂死寂般的沉静,朱胖子厚厚的猪嘴蠕动,偏偏的还真就找不到回应金铎的话语。 打脸不成反被抽嘴巴子,这种滋味,不好受呀。 朱胖子身后几个专家看金铎眼神很不友好,当下就有人开口替朱胖子解围。 立马的,唐宋元就开口截下话茬。 “朱副大馆长代表总部跟小劳大师讲话,都别插嘴。” 对方立马不敢吱声。 朱星寰给了唐宋元一个自己去体会的凶暴眼神,转过头对着金铎说道:“您是劳改犯不假,可您也在名单上,这也是不假。” 金铎不急不缓却又恰到点位回怼过去:“你说我在名单之上,那就名单给我确认。” 朱星寰没好气叫道:“怎么?你还怀疑总部开出来的名单了?要不要我给你念出来?” 金铎静静回应:“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我没看见,我不认。” 朱星寰被金铎逼到墙角,心头那叫一个气! 但没法子的他转身叫那可怜小秘书把文书递给金铎。 然而金铎却是不接,嘴里说道:“朱副馆长不是说,我没资格看文书吗?” “不怕我泄密?” 这可把朱星寰气得血压陡然升高没好气叫道:“你可以不看,你也可以不用进专家组。” 金铎木然说道:“我听你的。” “你……” 朱星寰无言以对,径自没了声! 唐宋元心里默默数着金铎说过的话,积郁在胸膛的恶气瞬间消没大半,忍不住乐出声,对金铎又是鄙视又是敬佩。 这还真是小劳一贯的性格啊。 善刀而藏却拔刀利索,杀伤力也是极其惊人。 现场又陷入一片死寂。 有了唐宋元给金铎撑腰,朱胖子的喽啰们也不敢帮腔。 朱胖子又急又气又恨又怒,却真没法子回应。 眼看着奥运国宝海选第一站就要在锦城打响,接下来就是全国范围内一一铺开。 国内倒是没有问题不大。只是接下来国外海选可就是大大大大的大事件了。 这是神州第一次走出国门搞奥运国宝海选,地点定在各个大洲超级大城市,规模不说绝后也是空前。 既然是出国,那么随行鉴定师自然都是顶配级的大咖。 为了国外海选能轰动全球,就连唐宋元爷爷九十岁了都得披挂上阵,足见上面的重视。 这些顶级大宗师抽调出去之后,国内海选鉴定师自然就捉襟见肘。 国内鉴定这块虽然不缺人才,但实战派的却是真没几个。 拿了高级证书的,更是少得可怜。 每一位高级鉴定师,现在都是稀缺之宝。 “咳咳!” 这当口,旁边的黄博轻声开口打破沉静。 “唐总,小劳,今天朱总亲自送我过来赴任,我很感激。过来就遇见这个么个事,我能不能说两句?” 唐宋元面色轻动,目视黄博轻然颔首:“黄博您有什么只管说。小劳就这性子。就连艾老都夸小劳光明坦荡实诚人。” 黄博的话说得非常有水平。 先向唐宋元和金铎暗示,自己是朱星寰送下来的,遇见朱星寰吃瘪自己肯定要照顾朱星寰面子为朱星寰出个头。 而征求唐宋元和金铎意见,则是希望做个和事佬。 高手说话,情商立现,等级立判! 唐宋元的回应则给黄博通气,暗示金铎的脾气,叫黄博别触了金铎霉头。 神州话语博大精深,不是每个人都能听懂。 黄博呵呵笑着和唐宋元对了个眼神表示收到,主动散了一圈赴任的喜烟缓和气氛。 “关于小劳老师进组的事,我是当事人。” 黄博的普通话不算太好,有那么几分的巴蜀土音。 “抽调小劳老师进组,当时的争议很大。有很多人是强烈反对的。其中包括我也是对小劳老师有意见。” “原因就是小劳老师的身份。” 这话出来的当口,所有人目光悉数打向黄博。 朱胖子眯着眼露出阴笑,对黄博的话非常满意。 顿了顿,黄博朗声说道:“但雾老姚老艾老说,有过改之就是好同志。不能因为小劳老师过去有污点就否定他的出色能力。” “虽然有几位老顾问没有见过小劳老师,但他的能力已经通过他自己的努力得到了验证。” 听到这话,朱胖子笑容凝结脸色发白。 “对。我还忘记了一件事。” 黄博目光转向金铎笑着说道:“小劳老师还捐了那四十枚恐龙蛋。这种品行也是值得我们学习的。” “现在国际黑市上,一枚含有胚胎的恐龙蛋价值在五千到两万刀。小劳老师用他的实际行动证明了一个合格鉴定师所应具备的高尚品德。” “正是因为恐龙蛋这事,雾老一锤定音,征调小劳老师进组。担任西南海选副组长。” 第315章 鹰眼一样的男人 此时的朱胖子脸都黑了。 马绅皓却是奋力忘情为金铎鼓掌叫好。 朱胖子这时候相当坐蜡,但又不敢出口反驳黄博。 因为,黄博所说的话都是转述几个老顾问的原话,朱胖子即便再是天蓬也没那胆子否决几大老顾问的决议。 被金铎怼了一肚子的火没处发,又被黄博一通话整得哑口无言。这种吃黄连的苦,唯有朱胖子自己一个人能体会。 再没脸也没皮待在这,朱胖子阴沉的脸都快滴出水,冲着金铎投去最怨毒的眼光冷笑说道。 “劳改犯劳大师,希望您进组以后好好表现积极改造。别辜负雾老艾老姚老的一片苦心。” 撂下这句场面话,朱胖子转身走人。 就在这时候,金铎嘶哑渗人的声音响起:“我说过我要进组吗?” 轰! 哄! 嗯? 啊? 这话出来,现场一帮子人都愣住了。 黄博眉头轻皱,拿在手中的烟盒定在半空。 还在窃笑的唐宋元面色一凛,肃声开口:“小劳。”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朱星寰如闻天籁声音变异:“你确定你不想进专家组?” “你再说一次。” 唐宋元立刻上来要阻止金铎。金铎却早半秒开口,斩金截铁:“既然总部嫌弃我是劳改犯的身份,那我就不进组给组委会抹黑。” 根本不给唐宋元开口的机会,金铎沉声说道:“我不想进专家组,我没资格进专家组,我也不愿意进专家组。” 连着三句话掷地有声的出来,唐宋元咬着牙痛苦万状。 黄博更是眉头紧锁,精亮老辣眼睛里闪过一抹不屑和疑惑。 对面的朱胖子可是打了鸡血了。 金铎的三连环直直说到了自己心坎上。 就等你小子这句话了。 心花怒放的朱胖子立刻抽出尚方大宝剑正容厉声叫道:“身为新规第一位高级鉴定师,你竟然不愿意为国效力?” “你竟然不愿意为祖国出力?” “那你还有什么资格做鉴定师?” 唐宋元勃然色变大声叫道:“谁说……” 朱胖子厉声打断唐宋元后续指着金铎声色俱厉:“全国一盘棋,所有被抽调的鉴定师必须无条件接受组委会安排。” “不服从者,剥夺鉴定师资格证。” “永远不得从事相关……” 一口气机关枪突突完这话,朱胖子鼓大眼睛精光爆炽,尚方宝剑高高举起用尽全身力气爆吼出声。 “我现在代表组委会开除你!” “从现在,即刻起,你的鉴定师资格证作废!” “即时生效!” 凄厉振奋的吼声在空荡广阔的四楼上回荡着,朱胖子整个人激动就像是中了五百万大奖,浮肿嘴唇上结疤的伤口被震裂,血流满唇,像极了嗜血的食人魔。 唐宋元痛苦万状,攥紧拳头狠狠跺脚。 自己不明白金铎为什么这么冲动,怎么就会说出这种不该说的话来。 明明知道这是个黑坑,偏偏就要去跳。 小劳这是神经短路还是吃错药了。 就算是白痴傻子也知道这种话不能说呀! 哎—— 太冲动了,太冲动了! 真的太冲动了呀你! 我他妈看错你了! 这回—— 这回就算是张鸿光出马都救不了你了! 全民公敌! 全民公敌了你!! 以后神州就没你的立锥之地了呀! 你这个傻逼就算是进组摸鱼—— 也不至于落到这种地步啊! 我他妈看错你了鬼手劳! 老子唐宋元这辈子都不会再跟你处朋友! 唐宋元越想越气,气得来心窝子都在痉挛,揪着胸口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一瞬间的刹那,唐宋元身子一抖,终于回过味,想通了其中的弯弯绕。 原来如此! 怪不得! 原来他们还是没放过小劳! 原来是他们搞的鬼! 不把小劳弄死弄残赶出古玩行,他们是绝不会罢手。 唐宋元抬起头来,正正看到朱胖子那邪恶眼睛里奸计得逞的冷芒和大功告成的激昂,忍不住眼前一黑,差点晕厥。 一股悲凉蔓延全身,唐宋元浑身气力瞬间被全部抽空,心头冒出最无奈的叹息,瞬间就觉得这世界上的一切都没了意义,绝望透顶。 黄博站在原地面色难看,似乎有些后悔对金铎说了那些话。 马绅皓呆若木鸡,几乎怀疑自己的眼睛。 其他专家不少扼腕叹息,不少事不关己,更有不少却是幸灾乐祸。 朱胖子那叫一个爽啊,那叫一个美,兴奋激动大仇得报各种美好心情难以言表。 终于把你个臭劳改犯给收拾了。 这回,叫你永世不得超生。 没了鉴定资格证,我看你怎么出风头。 从今往后,给老子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做你收破烂的行当,胆敢看一件东西,下半辈子就给老子在山上好好种土豆。 想要活命就给老子滚出神州! 哈哈,哈哈哈…… 得意忘形的朱胖子激动得难以自己。 大仇得报,恶气狠出。 那感觉美妙得就像是要升天! 突然间,一个沙哑如鸭颓废的声音从众人背后传来。 “小劳大师,可算找到你了。” 众人一怔,纷纷回头后望。 黄博循声望去,露出一抹异色。 失魂落魄的唐宋元慢慢抬头,却是看见对面站着一个陌生男子。 男子不过四十来岁,个头不高相貌普通,头发乱做鸡窝,满脸的风尘仆仆。 紧贴着脸颊的薄薄一层皮肉让他看上去像是个乞丐,满脸暗疮倍显丑陋,两只嘴唇上尽是血泡,像是沙漠里即将渴死的旅客。 脑袋上戴着个不知道多久没洗过的遮阳帽。 他穿着更是拉跨,大热的天上身穿着毛背心,下半截却配着条短裤,外面竟然还套着件老式的军大衣。 最离谱的是他的鞋! 一只耐克的白色休闲鞋,另外一只则是米黄色阿迪运动鞋。 最奇葩的,他两只袜子一只黑一只灰! 只是他的眼睛却是很亮。 虽然眼眶深陷,皱纹满面,但他的那双眼睛却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锐利。 就像是鹰眼! 朱星寰冷冷瞥瞥中年人,一眼就将对方底细看了个透没好气叫道:“你是劳改犯的朋友?也是收破烂的?” “外面去等着。这里没你的事。” “我说,唐总,你们巴蜀省博的安保有些拉跨啊。收破烂的都跑进来了。像什么话?八规十二条要时刻谨记。” “黄博,你明天给我好好抓下这方面的纪律。这把火,一定要烧大!” 唐宋元挨了这一记声波攻击当即气得脸都变了形。却只能硬生生受着。 黄博微微一笑轻然点头,正要礼貌有请男子出去。 那男子听了朱胖子的话露出一抹不悦,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斜里瞟了朱胖子一眼,懒得跟朱胖子计较更无视众人径直走到金铎跟前笑着跟金铎握手。 “小劳大师,又见面了。” “我带了几件国宝。你帮我看看。如果有什么不对,我们马上更换。” 第316章 我们也是组委会的 “走!” 男子语速极快疾如迅雷,没给金铎任何回应机会,拽着金铎就走。 “等下!” “什么国宝?” 男子压根不愿意跟朱胖子计较,拽着金铎绕道。 “给我站住!” 朱胖子箭步上前横在男子和金铎跟前唬着脸质问:“什么国宝?说!” “哦。你是倒斗的?一看就是。” 朱胖子眼睛陡然放光,指着金叫尖声尖叫:“你是他们一伙的?” “真是撞上门来了。好哇。好哇。” “劳改犯,你果然是狗还不了吃屎。” “国宝给我交出来。” 朱胖子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那般,精神抖擞尖声怪叫:“快。报警。上报……” “闭嘴!” 冷不丁的间,雷音暴响! 朱胖子顿时身子一抖,手机掉落在地。 男子冷冷叫道:“谁是倒斗的?莫名其妙!” “起开!” 这一刻,萎靡沧桑的男子露出前所未有的肃杀与霸气。直把现场众多人惊得心魂不宁。 黄博和唐宋元不约而同相视一眼,露出一抹惊骇。 男子说的是最正宗的天都口音! 天都来的? 朱胖子可不会让男子和金铎就这么走了。 无视男子警告,一把抓住男子胳膊厉声叫道:“想跑?没那么容易。” “不给我说清楚,别想踏出这个门。” “去。报警!” 男子冷脸一沉,凹陷的鹰眼透出一抹寒光:“别耽搁我正事儿。” “正事儿?” “嗬嗬!” 朱胖子抓着男子不放手,冷笑连连:“给我说清楚,什么国宝?哪三件国宝?” “老实交代。算你自首。” 男子顿时怒了没好气叫道:“你谁啊你?你有什么资格问我?” 朱胖子沉声大叫:“文博总部。” 男子面露阴冷嘲讽,眼神轻挑:“没听说过。滚蛋!” 朱胖子一下子就火了,立马扯起大旗大声叫嚷:“再加奥组委!” “哼!” “哪个组的?” 朱胖子面露倨傲,一幅小人得志的丑陋嘴脸大刺刺叫道:“奥运国宝评选组委会!” 男子眨眨眼,脸上现出难以置信的古怪表情,胸口不由自主抽了两下。 “噗哧!” “格格!” 突然的,两个清脆如黄莺般的女声响起。 众人一愣神,循声望去,顿时眼前透亮。 只见着在人群外,两个七分裤长t恤的青春美少女面面相觑着,满满胶原蛋白的绝美小脸上笑容清丽,令人耳目一新。 “奥运国宝评选组委会?有这个部门?” 一个穿着铁镜公主脸谱体恤的美少女瞪着圆圆大大水蒙蒙杏眼娇声轻语。那声音很是悦耳,但又夹着浓浓不屑的嘲讽。 另外一个穿着虞姬脸谱t恤的少女轻轻点头,捂住嘴似乎在强忍欢乐吃吃笑说,娇脆宛若莺啼,好听得不得了。 “是雾老艾老他们组织的。” 铁镜公主美少女噢了声:“好像听我姑妈说起过。” “民间征集国宝去鸟巢,组委会定的项目之一。没多大意义。” “排名最靠后的组。” 铁镜公主美少女这话出来可是犯了众怒。 朱星寰首当其冲! 两个女孩浑不在意的淡漠表情更叫朱天蓬火冒三丈,没好气呵斥出口:“好像听说过。你们两个小姑娘可真是孤陋寡闻。” “我们奥运国宝组委会肩负着全世界神州国宝和其他国家国宝选拔重任。” “我们要是出了岔子,整个奥运开幕式都会受到严重影响。” “不懂别乱说。我们组地位很高。仅次于开幕式组。” 铁镜公主女孩露出几分顽皮又蔑视的目光,冷冷说道:“王婆卖瓜!” 旁边虞姬美少女却是不以为意,摆起嫩嫩白白的小指头娇声脆语。 “开幕式组最大,安保组其次,保障组第三,后勤组第四,秘书组,翻译组,气氛组……” 接连掰完了十根嫩得掐水的手指,虞姬美少女娇声说道:“你们国宝组,排在交通组后面呢……” “鸡肋组!” “无知比愚昧更可怕噢。笑死了。” 这话出来,现场专家们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却又不敢反驳。 事实,还真就如此。 知情者都知道,当初要不是老祖宗上书,这国宝组委会压根不会存在。 朱胖子却是气惨了。 “快把我们北碚导演放了。要是耽搁了我们的事,你可担得起这个责任。” “放了?” “没那么容易。” 朱星寰冷笑叫道:“不把国宝的事说清楚,劳改犯,他,还有你四个都得去吃牢饭。” “噗哧。” “格格!” 两个美少女又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朱星寰的样子就像是在看一个吉祥物。 憨憨又丑丑! “不准笑!” “严肃点!” 朱胖子暴怒低吼:“等特勤过来,有你们哭的时候。” 铁镜公主女孩白了朱星寰一眼:“狐假虎威。真是滑稽。又丑又老,专横跋扈。” “真是恶心。” 朱胖子顿时被铁镜公主的话起上了头。 旁边的虞姬美少女捂住嘴吃吃笑说:“我们也是奥运组委会的。” “你耽搁了我们北碚叔叔的大事儿,要被抓的,怕是你嘞。” 又脆又奶的话从美少女樱桃小口冒出,周围的人都愣住了。 马绅皓痴痴看着两个青春无敌美少女,眼睛里尽是烂漫桃花朵朵飞,嘴里颤颤叫道:“你们也是奥运国宝海选组委会的?” 虞姬少女昂起雪白的天鹅颈娇声回应:“把国宝去掉。” 马绅皓心头狂跳,立马照办:“奥运海选……”、 跟着虞姬少女眨动灵动无匹的眼睛:“再把海选去掉。” 马绅皓眨眨眼,顷刻间就变成了雕像,眼珠子定在眼眶里,大脑死机! 周围的人无论是专家还是唐宋元都吓了一跳。 奥组委?! 正牌的!? “荒谬!” “你们怎么可能是奥组委的?” 朱星寰怒叱出口:“敢冒充奥组委,你们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坐牢都是轻的。” 铁镜公主美少女还没张开的秀眉轻轻一挑,冷冷说道:“少在我面前装腔作势拉虎皮扯大旗。” “就算是我们是冒充的,你又能把我们怎么样?” “抓我去坐牢?给你仨胆儿?” 朱星寰也被气上头大声说道:“哪来的小孩?把你们大人叫来。我今天飞好好让你张张记性。” 铁镜公主瘪嘴间露出一抹戾色:“我们大人住在天都万寿塔……” “有种就去!” “不去你就是小狗!” 铁镜公主朗朗脆脆报出地址,唐宋元身子忍不住抖了两抖。 隔壁的黄博嘶了声,眼瞳收紧,露出一抹骇然。 被两个美少女气糊涂的朱星寰冷笑两声正要怒斥,脑子里突然一个激灵,跟着身子一个抖索。 再跟着,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时候虞姬美少女娇笑轻语:“我们是奥组委秘书组的。北碚叔叔是开幕式组的。” “不管你信不信。我要说的是,你耽搁我们的大事儿了。” “你犯的错极有可能会让已经确定好的奥运开幕式开场节目流产。后果很严重,你有可能要坐牢的喔朱先生。” 这话出来,全场鸦雀无声! 第318章 保密协议书 北碚板着脸嘶声回应。 “文博顾问组!” “副组长!” 轰! 轰隆隆! 旱地惊雷,金蛇狂舞! 唐宋元张大嘴瞪大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黄博震怖惊悚,看金铎的眼神都不对了。 其他人更是惊得来目瞪口舌桥不下,脑门嗡嗡作响。 文博顾问组副组长! 那不是,那不是…… 那不是跟雾老方老艾老齐平么? 组长,组长是老祖宗,副组长就只有三个。 鬼手劳是第四个! 我的天老爷啊。 鬼手劳这是平步青云一步龙门了呀! 操! 卧槽! 史上最年轻的顾问副组长。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就连陈不负都是组员,就连顾长春都是组员,就连,就连唐老姚老还有诸多国士无双也都是组员呀! 我的妈耶! 太恐怖了! 太不可思议了! 鬼手劳,这是傍上了哪位豪门? 还是他们的祖坟埋在真龙大穴上了? 这种百年一遇的天大好事都能让他撞上! 朱星寰显然也被吓到,面如土色,惊恐万状。 “这,这,他……” 北碚冷视朱星寰一眼凄声叫:“你有意见?” “不敢不敢不敢……” 朱星寰浑身抖索个不停,一个猪脑袋瞬间加到十八档甩得那叫一个好看,加上肥硕的双手不停摇摆,滑稽到令人恶心侧目。 连着说了几十个不敢,朱星寰依旧不死心缩手缩脚拘谨靠近北碚,像个奴才走狗般双手递上香烟,又像个汉奸那般低低报告。 “劳改犯他是刑满释放人员。奥运会开幕可是关乎到……” 这话出来,唐宋元生起要把朱星寰红烧加清蒸再加吃狮子头的冲动。 一边的黄博更是重重冷哼出声! 北碚一把将朱星寰的猪手推开,摸出烟递分发过去,朗然回应。 “我们可没这么你们文博总部这么讲究。” “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我们不会因为谁犯过错误就否定谁。” 一下子,朱星寰脸都白了。 惨白如雪! 北碚冷冷说道:“我父亲当年在北边被炸伤俘虏,后面回来照样是英雄!” “照你这么个说法,我父亲岂不是该自杀了。” 这话直接将朱星寰打成齑粉! 这当口,好久都没说话的虞姬美少女冷冷说道:“老总,朱副馆长可不是文博总部的,只是下了文,他还没上班呢。” 神补刀的话冒出来,周围的人无不莞尔一笑! 朱星寰愣了愣转头过去带着希望的微笑巴结讨好问道:“小姑娘,您认识我?” “当然认识。” 虞姬女孩娇声脆语,脸露天真无邪:“你去我们家送过礼呢。” 轰! 朱星寰自闭了! 啵! 朱星寰社死了! 哈! 周围的人乐出声,看朱星寰的眼神充满鄙视,充满戏谑,充满奚落。 充满杀人诛心的快感! 开幕式的事超过一切大事,闲聊之后,金铎立刻带上张家瑞直奔机场。 车上,还有唐宋元和黄博。 原本他们是没资格去的,全靠金铎一句话让他们沾了光。 北碚倒是没有意见,只是对两人交代之后转手就冲虞姬美少女点点头。 虞姬美少女开了难得一见的指纹密码手提箱,慎重将三份文件分别交给三人。 上面写着大大的五个字。 保密协议书! 唐宋元和黄博倒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玩意,但涉及奥运盛会的却是生平头一遭。 两个人异常激动,接过协议书连看都不看内容,掏出手包钢笔的那一刻,手都在轻颤。 咱们,也是历史的亲历者了呀! 金铎倒是不慌不忙,慢吞吞一页一页翻完协议书。 这当口,一只可以过灯的羊脂白玉手从前方探了过来,一支卡通钢笔散着少女特有的青草的芬香扑面而来。 “谢谢!” 接过钢笔,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一笔一画,工工整整。 钢笔阖上原路送回。 然而,前面却是没有反应。 高高的座椅上,一个小小的臻首偏转过来,一只空灵如最纯净深海的眼睛透过座椅空隙回望金铎。 “送你!” 金铎没说话,默默将钢笔转手递给隔壁的虞姬美少女:“谢谢。” 虞姬美少女咦了声:“七七。你的笔。” 那只羊脂白的玉手探过来拿过钢笔,摁下车窗随手就将钢笔扔了出去,落在金马河中。 “怎么丢了?” “用过了,我不要。” 虞姬美少女噢了声,侧转螓首看了看金铎,露出古灵精怪的窃笑。 “小弟。我们去哪?弟妹还在那等你。晚上……” 金铎不动声色掐住张家瑞脉门,一只手摁着张家瑞凤池轻声说道:“去看好东西。” 张家瑞眼神清明望着金铎:“你签的是什么保密协议?” 唐宋元笑着接口:“不能说。说了就不是保密了,你小弟就得进去。” 张家瑞斜着眼歪着嘴寒霜叫道:“少给老子来这套。” “老子签署的保密协议没有一千都有八百。” “随便一条说出来,就可以把你这个不讲信用的老男孩吓尿裤子。” 顿时间唐宋元就傻逼了,老实闭嘴连个屁都不敢放。 唐宋元这是被吓着了。 刚才南天王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案板上的过年猪! 不对! 是看一个死人! 太恐怖! 身边的黄博觉得张家瑞有些奇怪,冷不丁的看到张家瑞手里的玉人儿顿觉眼前一亮,就要跟张家瑞套近乎。 唐宋元立马抓住黄博的手,用力摇头。 黄博回了个询问眼神,唐宋元回了最凝重严肃的眼神,再次用力摇头。 直到抵达机场下了车,黄博都没能从唐宋元嘴里撬出关于张家瑞的八卦。唐宋元越不说,黄博的好奇心就越重。 但黄博明白,不该自己打听的最好别打听。 另外还有件事,黄博也不明白。 那就是为什么鬼手劳会一步登天? 仓库中一大帮人员早已就位,等到北碚金铎一到立刻开箱。 一时间,所有人都穿越回公元之前! 地面上摆着十数件青铜器,都是缶和与缶有关的器物。 最亮眼的一件,镇国级永不出境。 曾侯乙铜鉴缶! 缶有夹层,夹层里面放冰,缶里面放食物饮料! 这个铜鉴缶最牛逼的功能就是冰箱! 来自两千四百年前的冰箱! 除去冰箱,他还有保温的功效。 当然,这只是复制品。 真品有两件,一件在天楚省,一件在国博。 连日奔波加心神俱伤,北碚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到原音,只能用手跟金铎比划。 “顾问组……有分歧……” “这个和这个……” 费力吼出这话,北碚黑脸现出几许狰狞,揪着胸口不停咳嗽,叫人看得揪心。 金铎默默点头,揭开铜鉴缶盖。 内部正中平放着一个内胆,就是铜鉴缶中的方尊缶。 方尊缶里竟然还放置着一些钢炭。那是展示用的。 北碚已经咳得来说不出话,旁边虞姬美少女接手负责。 小虞姬美少女叫米迦。和她t恤上花旦虞姬图案一样,长得又是清纯又是可爱,说话又糯又软百听不厌。 第319章 超高难度 静静听着米迦迦连绵不绝的叙说,金铎抄手捡起块大钢炭摆成几瓣。 捡取一块放进太空杯,接满矿泉水。 挎包里取出一片五爪黄连投入太空杯,转手递给北碚。 “这是什么?” “钢炭水治嗓子。试试。” “有效果?” “奇效!” 北碚鹰眼般锐利的眼睛盯着金铎,又看着飘着一层黑末的水,毫不做作接过太空杯大口吞下闭目修整。 米迦迦带着金铎继续往下看。 第二件是魔都博物馆院藏否的复制品。弦纹缶。 这是最典型的圆腹缶。整体就像是一个放大几十倍的矮脚杯。 接下来是04年金匮城鸿山越国墓里的缶。 国博的缶跟其他缶样式有些区别,但总体来说,都是圆腹大口。 还有其他各个博物馆的缶也在随后看完。 身边有只叽叽喳喳快快乐乐的小黄莺,也冲淡了压在众人胸膛上的重压。 米迦迦指着铜鉴缶和弦纹缶:“顾问组各个老师在选择缶的样式上出现了分歧。” “一部分支持圆腹的弦纹缶,还有一部分支持铜鉴缶。” “时间很紧,必须要在三天之内确认。” 虽然米迦迦的话音非常好听,但这一刻却是给了三人泼天压力。 唐宋元和黄博也是文博界里的高手,但对缶的认知还是很少。 缶在神州乐史上的地位举足轻重,号称八音之首。用她做道具那确实是神来之笔。 这玩意不单单是乐器,还是礼器也是酒具,平日里也兼着水具的功能。而且,各个朝代缶的样式也径庭不一,想要从中找到最适合开幕大戏的道具,短时间内绝非易事。 铜鉴缶是方,弦纹缶是圆。按照神州古言天圆地方的叫法,无论选谁,都没有问题。 唐宋元黄博齐齐站在铜鉴缶周围静静观察,最后又将目光投向金铎。 实话说,用这铜鉴缶做道具,两个人是不看好的。 这玩意从艺术的角度来说,那是绝对的顶呱呱没得说。但要用来做道具,还得敲出声音来,那就有点错味。 不过两个人也只敢在心里嘀咕下。 这种超级大事,还得……劳副组长拿主意。 自己嘛,也就是个打酱油的路人甲和乙。 一想到副组长这个称呼,唐宋元心里就是一阵阵的哆嗦。碎碎念的叫着一步登天,心头说不出的滋味。 那边的北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死过去,鼾声一阵阵的从高到低。高的时候就跟打雷,低的时候就像是下一秒就要断气。 旁边周围尽是组委会的工作人员,对这种的情况早就见惯不惊。趁着这难得的空闲时间段吃的吃泡面,休息的休息。 “声音有什么具体要求?” 米迦迦转手就把一张纸递给金铎:“都在上边。” 金铎的表现有些出乎唐宋元黄博意料。 缶的形制还没确定,鬼手劳竟然就问起了声音。 这是几个意思? 后世子孙们只知道击缶而歌,但真正的缶发声是什么样的却是极少有人关注。 旁边就有几个土陶缶,有的是全器有的是修复品。 这可是真真正正几千年的出土文物。 但这些缶的声音都不符合开幕式组的要求。 连着试了几个土陶缶发出的声响,金铎站在原地不动,似乎陷入沉思。 组委会对于新缶的声音非常高。 不同于鼓,但又要比鼓更厚重。 不同于编钟,但又要有比编钟更高的穿透力! 而且,在合击的时候还要有金戈铁马大气滂沱的震撼。 总的来说就是既要展现神州古典音乐的灵韵,又要兼备感动人触动人打动人的神韵。 此时已是晚上十点多,连日劳累奔波的工作人员大都熬不住就地休息。就连米迦迦都连着打了好几个疲惫的呵欠,长长调皮的眼睫毛不住打架,小脑袋一垂一垂一偏一偏,滑稽又叫人心疼。 沉默的金铎点着烟,突然起身径直走到仓库最角落位置。 半分钟后,一阵沉闷声响在角落里传出。 在噪杂的机场,这小小的声响微不足道几若不闻。 角落里堆放着一长排的柴油桶。 金铎的手反背着,五指轻轻敲击柴油桶桶盖,又在柴油桶周边连续敲击。 少女特有的清香幽幽传入金铎鼻息,炽亮的灯下,一条纤细窈窕的身影飘然靠近。 没两分钟,金铎使用油泵将其中一只柴油桶抽空。 四指弯曲对着油桶各个部位连续敲打半响,金铎蹲下身子找准了位置。 这回金铎不再用弯曲的手指敲击,而是五指散开悬停半空,跟着四指逐一弹出叩击空油桶。 噼里啪,噼里嗵,嗵嗵嗵…… 幻出残影的五指不断叩击在薄薄的油桶壳上,金戈铮铮,铁马嘶鸣,穿透长空直杀天外。 那声音叫人血脉贲张又叫人燃起熊熊战火。 “这声不对。” 身后那条背影已经矗立了很久。从金铎一开始搬油桶直到现在。 “嗯。” 嘴里应承,金铎缓缓起身,偏转头去视线飘忽,似乎在寻找什么。 “要雄壮威武也要雄风赳赳。” “要不屈不挠又要热血激昂。” “还要表现神州文明人定胜天也必定胜天的精神气!” 清莹如雪莲,冷傲却赛雪梅的铁镜公主七七双手插着牛仔裤裤包,声音依旧带着站在云端俯瞰人间的凌傲。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微弱蚊语的声音从金铎嘴里冒出来,落进七七公主耳畔却如惊雷爆响。 “你怎么……会知道这句……” 这句古词,可是,早已定好已久的开场白。 金铎走到工作台寻摸着,将氧气瓶和乙炔瓶接上气管皮带。又从工具箱中翻出气割枪。 “没别的可用。” 淡淡回应着,手里的活也没落下。 公主般傲娇的七七玉容上惊愕依旧,默默看着金铎动作,轻声细语:“保密台词。别泄密。” 顿了顿,七七公主又问道:“你说,用什么方言念这句才有气势?我感觉普通话没那个味道。” “孟子写的,就用孟子故乡方言。” 金铎的僵尸脸没有任何表情,手里忙着自己的活,似乎在敷衍。 七七公主倒是没在意金铎的冷淡,樱桃小嘴里冒出最纯正的天鲁省方言。 “有朋,自远方来……” “有、朋、自……” 连着诵念好几句,七七公主皱起秀眉,胶原蛋白满满的玉脸上现出一抹嫌弃。 接着,七公主又用粤语诵念这话,还没到一半自己便停下,比雪山白莲还要莹净的小脸上满是否定。 随后七公主小嘴巴里又飙出好些个地方方言。 秦腔、京戏、中州、津卫相声话、星城、魔都吴语、巴蜀…… 最后就连土得掉渣的东北话也上了。 噗哧! 这东北话冒将出来的时候,七公主忍不住自己都乐了。 捂住樱桃小嘴,娥眉弯弯凤眼迷离,润得就像是最纯净的北极的青空。 偏转着螓首,看了看正在专心致志做活的金铎,七公主眼眸里又现出一缕难以言述的异样。 这个男子,自己没见过面。 但,自己却是听说过他! 第320章 小弟我来救你了 还不止听说过一次。要是没听过,自己也不会把钢笔借给他。 “鬼手劳。你是犯什么罪进去的?不愿意可以不说。” “杀人!” 直白的问,直白的答。 七公主一下子怔住,半响喔了声,欲言又止却最终没再问。 这时候的金铎已经一切准备就绪。 空油桶平放在地面钢板,割枪拧开乙炔阀,点燃,开氧气阀,收紧。 一幕火星飞扬,油桶发出哀坳的惨叫却又被无情割裂。 七公主似乎懂了金铎的想法,娥眉微扬,樱桃小嘴轻轻上翘,靠近金铎。 很快,金铎就将空油桶一分为二。关闭割枪放置一旁。 双肩包里抽出几根小叶紫檀开始加工! 这当口,米迦迦踩着个很是新颖的平衡车快速驶向七公主。 平衡车在国外已经流行,国内今年也有了第一家平衡车厂家。 “七七。我来了。” 刚刚睡醒的米迦迦精神头十足,远远的高声叫喊着。 七公主扭头过去,嘴里骂了句臭美。 平衡车非常难以驾驭,到现在自己都还没有学会,时常被米迦迦笑话。 米迦迦看出闺蜜七公主的嫉妒,故意显摆间又在原地划了两个最完美的圈。 七公主瑶鼻冷哼,不理米迦迦径直走向油桶。 就在这时候,商家赞助的平衡车突然下的自己加速。米迦迦嘴里嗳嗳嗳惊叫连连,最后摔倒在地。 脚下平衡车却是不受控制笔直冲向油桶。 “七七!” 夜班起飞的大客机打出巨大轰鸣,掩盖了米迦迦的尖叫。 正在油桶边上等着的七公主哪儿听得见米迦迦的叫唤,直到看着平衡车从自己身边冲过才回头。 乍见闺蜜倒在地上狼狈不堪,七公主格格娇笑,大声叫喊活该。 米迦迦摔得七晕八素,愤怒对着七公主挥舞拳头。 然而米迦迦却是没注意到,自己的平衡车带着最高速度直冲过去,不偏不倚正正撞在割枪气管上。 割枪气管瞬间就被巨大的外力撞脱。 乙炔气体大量冒出,顷刻间就被还在冒着火星的油桶点燃。 轰! 大火瞬时间蔓延开去。 米迦迦笑容凝结看着七公主背后惊恐怪叫:“七七。跑!” “快跑!” 七七公主看白痴一样撇了米迦迦一眼,正待说话。却是只感觉身后一团红光爆盛。 本能扭转头一看,只见着乙炔瓶燃起熊熊烈火,热浪漫卷。 大火一起,顷刻间就惊醒了仓库众人。 无数人惊恐万状大呼小叫,唐宋元黄博吓得汗毛倒竖齐齐冲向灭火器。 七公主吓得花容失色,下意识往后退。 就在这时候,乙炔瓶被巨大的冲击力撂倒在地! 啪嗒一声响。 乙炔瓶压力表破碎,火口正正对准七公主。 嗷! 一条火龙带着死亡咆哮激射而出,笔直射向七公主。 吓慌神的七公主慌不择路要跑却是在下一秒绊倒在地。 凶残火魔瞬间而至,眼见着就要把七公主吞噬。 那一霎间,七公主甚至透过狰狞的火魔看到了修罗地狱。 远处众人发出肝胆尽裂的大叫,闭眼扭头。 米迦迦吓傻瘫坐烂泥,脑子里尽是绝望。 被吓醒的北碚跳将起来亡魂皆冒,扯破喉咙嘶吼,不顾一切飞奔冲来。 却是已经太迟! 眼看着七公主就要被火魔吞噬,就在这万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以风驰电掣的速度冲到,跟着一个飞扑,从五米外过来将七公主扑倒。 “轰!” 火魔发出凄厉厉啸,将黑影淹没,又包着那团黑影对着直喷。 黑烟滚滚,不见五指! 无数人吓得六神无主,无数人在失声怪叫。惨呼声,哭喊声,救命声铺天盖地。 唐宋元和黄博拎着灭火器冲过来对着乙炔瓶疯狂输出。北碚直直冲进浓烟中,两只脚都是软的。 七公主要是出了事,自己怕是…… “七七。七七。小劳。” “小劳……” 对着模糊浓烟处疯一般摁着灭火器,嘴里仓皇急吼。 浓烟夹着干冰粉末肆虐仓库,也遮盖了北碚的视线。 等到浓烟散去,隐约只见着一具卷缩的白沫身子侧卧在地上。 “小劳!” 北碚牙关打颤,神魂离体,空空的灭火器咣然落地,砸出最悲痛的哀嚎。 干粉白沫覆盖下,金铎宛若一具白色卧佛,一动不动! 目光所及,那大片烧焦的黑直叫北碚瞬间掉泪! 即便如此,金铎整个身体却将七七牢牢死死护在怀中。 他的双手紧紧抱着七七! “小劳……” “咳咳咳,咳咳咳……” 剧烈低喘的咳嗽声从金铎怀中传来,白沫抖动间,七七缓缓抬起小脑袋。 北碚心头狂颤,急忙上前将七七扶起,语声颤栗询问:“有没有事?” “伤着哪儿没有?” “快看看!” 七七茫然无措甩动螓首,白白的脸上看不到表情。黑黑的眼珠子深处里却流出最惊恐的后怕。 米迦迦上气不接下气跑过来,不顾一切将七七抱在怀里,死死紧紧箍着不停嚎哭叫着对不起。 三魂七魄还在空中飘着七公主脑海一片混沌,记忆还停留在那火魔呼啸而来定格在眼前的永恒瞬间。 惶恐惊怖的眼神傻傻讷讷看着地上卷缩的金铎,娇躯就像是被电那般不停抖着。 自己根本记不得自己怎么就倒在金铎怀中。 “噗!” 一团白雾散开! 金铎弯曲的身子微微动了一下,也唤醒了七公主的记忆。 火魔过来的瞬间,自己被一个人扑倒在地。跟着就只感觉热浪狂袭,就像是身处在最炽热的沙漠中。 “劳改犯……” 惊魂不定的七七回过神,低低颤颤叫着金铎。 “快送医院!” 下一秒,机场应急人员赶到不由分说夹着七七就往医院跑。 “劳改犯……” 七七嘴里低低叫喊,却生不出半点力气。眼眸直直盯着金铎,眼睁睁看着金铎距离越来越远,终至消失在视野尽头。 这当口,唐宋元黄博到了金铎身边,乍见白灰白沫覆盖下的金铎,唐宋元悲戚叫了声小劳,眼泪包不住的就滚下来。 黄博怔怔站在原地,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自己是唯一一个目睹鬼手劳救人经过全过程的人。 除去那惊为天人的身手,更让黄博触动的,是鬼手劳的义无反顾! 可惜…… 都烧成这样了! 神州最年轻的高级鉴定师,前途无量,就这么没了。 真是天妒英才。 “咳咳……” 突如其来的咳嗽声打断了黄博的哀思,低头一看,黄博顿时吓得跳起来急速后退。 地上的金铎发出急促沙哑的咳嗽,慢慢伸直身子。 奋力扯下覆盖在背上的消防隔热衣,腾然坐将起来。 这一幕出来,现场人全都看呆了。 唐宋元黄博一左一右上来正要呼唤,冷不丁的,一声狮吼乍起:“小弟。我来救你。” 曾经的南天王张大统领如猛虎下山那般,拎着油枪对着三人疯狂乱喷! 第321章 俗。也是一种态度。 “就这六种声音。” “我认为第一种和第二种可以用于实际。” 凌晨两点,锦城的夜已经彻底安静下来。 孤寂惨淡的黄灯照着最后一班落地,黑灰色的天空上,无声的雷暴在闪烁,似乎在酝酿更大的暴风雨。 唐宋元黄博两个人躲在角落不停擦拭身体,狼藉狼狈又苦不堪言。 原想着鬼手劳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哪知道遇见个不靠谱的南天王大哥,结果就是大难不死还有大难。 南天王救弟心切,误把油枪当灭水枪使,幸好喷的是柴油,要是航空煤油的话…… 那自己三个人都能省下好几千块的火化费了。 难处就是骨灰不太好分辨! 估计到时候只能做个三王墓立三块碑供人凭吊。 就是不知道谁是楚王,谁又是干将莫邪的儿子。 罪魁祸首的南天王到现在依旧跟个没事人似的,手里拿着方相氏小玉人端坐在门口,静静的望着黑蒙蒙的天,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 清扫出来的角落里,金铎和北碚围在破油桶两边,逮着小叶紫檀做的鼓棍不住敲击破油桶底部薄薄的铁皮。 从地上爬起来,拿出烧伤药胡乱抹了一气,跟着就回到工作台继续捣鼓鼓棍。 金铎的淡定叫现场无数人动容,更叫无数人留下感动的泪水。 刚刚进组的劳副组长为了奥运开幕节目,真的是太拼了。 连裤子都烧破了也全然不顾! 连手脚烧伤了也带病坚持。轻伤不下火线,依旧坚守在第一线。 这是怎么样的一种精神! 感天动地有木有! 花了足足三个钟头,在北碚的指挥下,两个人总算是摸索出六种仿缶声。并用录音机做了收录。 北碚本就是乐师世家出身。他们家的历史可以追溯到盛唐时代。 在他们家里,至今还存着两本宋代刻本的乐谱和三具明代老朱家藩王的七弦古琴。 价值连城! 当年瞎子阿炳的二泉映月能被录音发扬至今,北家从中也出了一把力。 这种专注一门的世家到现在神州还不少,只是都面临着青黄不接的窘境,大有失传态势。 和唐宋元家一样,北碚从小的玩具就是乐器。 各种乐器无论东西,到了北碚手里,玩得那叫飞起。这也是北碚能做副导的原因。 除了收录鼓声之外,北碚还顺带测试了鼓棍的打击方法。 “我觉摸着差不离了。” “大方向就是这样,回去找我老爸他们修改下,尽快进实战。” 给金铎点上烟,北碚自然而然将两根鼓棍别在裤腰,目光灼灼凝视金铎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你真是个铁人。” 饶是有防护衣护体,金铎双手双脚也有不同程度烧伤。 但金铎的僵尸脸上却是看不到任何痛楚的表情。 今天来找金铎,证明自己是对的。 只是,鬼手劳对缶样式的建议却叫北碚有些摸不着头脑。 既不支持方缶,也不否定圆缶。 这样的表态让北碚不太满意。 不过有心栽花花不开,意外的倒是把缶的声音给稀里糊涂的弄了出来。 这是北碚从未想到过的。 “我觉摸着方否要霸气侧漏一点。圆缶也不错。几个老顾问也支持圆缶。圆,也是我们老祖宗传下来的中庸处世之道。” “你怎么看?” 金铎却是答非所问回了一句:“你心里有答案。我说了没用。” 北碚嗬嗬两声,鼓棍往天空上一抛,抬手接住棍划长枪直指金铎:“我还以为你鬼手劳出淤泥不染,结果你还是个俗人。” 金铎默然,指指胸口:“俗,也是一种态度。” 北碚鹰眼收缩,哈哈长笑,目光中有缕缕电光闪耀,尽是欣赏之色。 “电话随时保持二十四小时开机状态。必须要接。” “其他规矩保密协议里边都有。” “记得到时候去报道。” “别耽搁太久!” 扔给金铎一本工作证和一块胸牌,北碚手一挥,立刻有人过来带着油桶登记。 “北导。” “什么事?” “鼓棍。” 北碚愣了愣神,低头望向裤腰带哈了声,抽出爆满金星的鼓棍娴熟的单手玩着:“小叶紫檀的鼓棍我还是第一次玩。” “这个,留下来作纪念。” “我不会给你钱。” 走到登机旋梯处,北碚悠然回头冲着金铎高声大叫:“不白拿你的。” “给你个好处。” “让你……” 巨大的轰鸣声打破宁静的夜,飞机昂起高傲的头颅甩着两个喷火的屁股冲着金铎咆哮融入夜空。 回过身来,整个机场只剩下自己和张家瑞。 和无情无义的段老熊和郭大肚皮一样,唐宋元和黄博早把金铎给忘了。 熬不住的他们实在受不了身上的柴油味,在北碚小组搬东西的时候早早的就溜了。 带着张家瑞出了机场,沿着长长的长路慢步回城。 夜很黑,城市却很静,只有高高瘦瘦的凄寂的孤灯一盏盏默默注视夜归的游子。 金铎喜欢静谧的夜。或是说,金铎早已习惯了这种凄寂的环境。 身边的张家瑞就像是个乖巧懂事又听话的小孩,对于步行回家毫无怨言。 只要有金铎拉着自己的手就好。 “小弟。那尖果儿七七我看着有点像我弟妹。” “配得我们张家。” 金铎有些无语不回应,张家瑞浑不介意又念叨起来,尽是一些幼稚荒诞又好笑的胡言乱语。 “哦豁!” “瞎了!” 张家瑞突然一拍大腿嘴里大声叫道:“弟妹说你今晚上不准走。她和你做完。” “明天弟妹就要走了。现在都几点了。” “瞎了,瞎了。” 边说,张家瑞就拉着金铎飞快往前炮,急得不行:“今晚弟妹跟你睡不成觉了。” “大哥。我有老婆的。娃娃亲。” 张家瑞回头望着金铎:“我怎么不晓得?谁家的闺女?” 金铎抿着嘴,僵尸脸上现出那道裂纹:“那年我杀人了,这门婚事也就废了。” 张家瑞呐呐说道:“我怎么不记得你杀人了?你杀了好多人?” “记不住了。” “好像是五个,好像是七个……” 张家瑞愣愣神突然哈哈大笑:“才这么点。” “老子张家瑞这辈子杀的人,加起来有一个团!” 金铎静静说道:“我十五岁的时候杀的。” 张家瑞顿时哑口,直直看着金铎,苍寂晦暗的眼睛里有雷暴在激撞。 突然张家瑞沉声叫道:“不对!” “十五岁那年,你还在……” 猛地下,张家瑞呆立原地直直盯着一个地方,变成雕像。 “大哥……” 金铎面色悠变,心头猛然一动,偏头回望。 远处一片黑暗! “大哥!” 张家瑞不理金铎,眼睛圆瞪眼直直死死盯着那片黑暗虚空,脸色瞬息万变,眼球暴凸,整个人气机勃发,双拳攥紧,犹如见到最恐怖的事物。 金铎嗯了声,眉头紧皱间,眼瞳一收一放! 瞬息间,金铎那死寂沉穆的眼睛蓦然陡变,爆出两道不可见的神光直刺黑色树林。 黑暗树林中的一切,清晰可见如在眼前! 那黑林中,什么都没有! “大哥……” 猛地间,张家瑞爆出一声惨嚎悲鸣,双手暴打自己脑袋,嘴里发出暴龙狂狮般的野兽厉吼哀坳,跟着抱着自己脑袋疯狂撞击路灯杆。 “小弟!” “小弟你别死!” 第322章 水太冷皮太痒 翌日十点,金铎再次现身状元街,当仁不让独霸专属摊位。 昨天就打探清楚消息的帅保安们老早的就在摊位前维持秩序。 老式手工机器摆开,小叶紫檀手串继续开车,装钱的鞋盒不到半小时就铺到半满。 中间有不少的小插曲,也让众多慕名而来的藏友玩家大饱眼福! 本是以鉴宝为副业主打小叶紫檀,哪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愣是打乱了金铎的推串大业。 来的人年纪和唐宋元差不多,操着江南口音,衣着相貌很有些儒雅风范。 轮到此人,对方上来就放下一个月饼锦盒。开口就问:“劳老师,您的规矩还是砍手挖眼不?” 乍听这话,一旁划着流血树的滴答猛然抬头,两眼放光呼吸骤停,转手就要去拿双肩包亮北极狐皮。 金铎看了一眼滴答,对着来人木然点头:“终生有效!” 对方毫不客气开了锦盒,取出一把扇子送到金铎跟前。 这是个题诗扇面! 原有的大骨和扇骨已经不见,只存扇面。 扇面为硬宣,内有夹层,保存状况还算凑合。做过处理。 这种实用性质的扇面流传到现在的还是有不少。博物馆里边最多,民间专门玩扇面的群体属于小众,精品少见。 实用性扇面现在基本都有处理。 就是把扇骨抽出,将扇面恢复原始平整状态。一来为了更好观赏,二则是保护,第三则是卖高价。 扇面上写着行书五言绝句。王维、华子岗。 “飞鸟去不穷,连山复秋色。上下华子冈,惆怅情何极。” 最后一排竖行跋。 钱谦益漫书。 书下面是个一寸的大暗红戳印。 题诗扇面一般不会标注日期,自娱自乐的话甚至都没署名和戳子。 从明代开始,题跋和戳子开始流行,继而也让老祖宗们传下来的书画瓷器有了传承有序的概念。 前人栽树,后世子孙们也因此大受裨益。 从老祖宗们的题跋戳子上不仅能辨别真伪,更重要是了解和研究当年的历史。 古今对话,指的就是这个! 这种玩法对文博界那是很好的,同样,对于盗墓贼来说,也是很好的。 曾经老祖宗们创下各种寻龙点穴真龙大穴的风水堪舆神术,到了后来逐渐形成定式,再后来的盗墓贼们根据前人留下的寻龙真经,分分钟就能将隐匿在地下的千古大墓给揪出来。 这张扇面一看就是大开门。 当金铎报出钱谦益真品开门手迹时候,那儒雅男子也是一阵阵自傲自得,对着金铎竖起大拇指。 “劳老师眼力超群。结棍。” 心甘情愿掏了张红钞出来,儒雅男子笑眯眯问道:“劳老师您给这扇面估个价?” “没有同品拍卖纪录。对比不了。” “那您认为这画值多少?三万还是五万?” 金铎头也不抬车着珠子淡然回应:“一代文宗手书,价值五万。” 那儒雅男子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线,连声说谢谢。 “能娶一代艺伎做小妾,也是能人。再加五万。” 对方露出一抹惊喜,双手作揖,笑得嘴都合不拢。 现在书画市场也就是一些大文豪大画匠们的作品能卖上天价,其他名人字画价格一直徘徊不前。 十万块的估价,也算是高价了。 哪知道金铎在这时候轻声说出一句话。 “水太冷,皮太痒。减十万。” 儒雅男子笑容凝固,瞬间勃然色变,冷冷看着金铎,恨意滔天。 转眼间功夫,价值十万的文宗扇面就跌倒零! 这可把旁边的人看得莫名其妙! 围观藏友里有不少历史高手,当下就给大伙做了科普。 钱谦益。晚明重臣。东林魁首之一。期间在江南做主考官的时候发生过作弊案。 东林人没啥的本事,就是个大喷子。 不管是好的坏的,反正喷就对了。 把没卵子的魏忠贤喷得被朱由检杀了,崇祯也跟着完蛋。 钱谦益一看大明都完了,自己没得喷了也是有点方。 后来听从了柳如是的话去了南明小朝廷官拜礼部尚书。 柳如是是谁? 秦淮八艳之首! 史上最牛艺伎,琴棋诗词文冠绝天下,书画双绝艺压群芳。 同期跟柳如是分在一个组的秦淮八艳中,还有另外两个艺伎值得一提。 这两个奇女子姿色跟柳如是不相上下,但在某两个长处上,却是比柳如是牛逼了十万倍。 第一个长处是颠覆历史,第二个长处则是改写历史。 她们,一个是冲冠一怒! 陈圆圆! 另外一个,董小姐。 董小宛! 柳如是被后世学者盛赞,号称千古奇女子。 那是因为这个女人嫁得好。 从良的女子能嫁钱谦益这个一代喷宗,自然是很好的结果。 不过,论艺伎中的才气的话,柳如是还真不如唐代的鱼玄机,也不如薛涛。 论武力值的话,柳如是又比不上梁红玉! 论名气,柳如是更比不上李师师。 去了南明做了高官的钱谦益原想着就这么狗着继续喷,哪知道南明也扛不不住。病急乱投医之下,甚至做出了写信给神圣帝国求上帝解救的荒诞之举。 南明药丸之际,钱谦益遭遇到人生最大的难题。 是继续南逃出海做岛主还是投降金钱鼠尾。 东林魁首最后还是听取了柳如是的意见,殉国! 殉国方式:投湖。 殉国效果:流芳千古! 决定已下,钱谦益生怕全天下不知道,对外大肆宣扬。 结果到了投湖那天,钱谦益却在尚湖周围墨迹了一天也没找到合适的自尽地点。 柳如是嫌他墨迹催他快点成仁,钱谦益被逼无奈之下亲自用手试了试尚湖水,说了句流传千古的名言。 “水太冷。” 柳如是气得嘲笑打击挖苦讽刺,身先士卒跳湖给自己男人做了示范,结果被救起。 自尽的事揭过没几天,多铎大军杀到长江对岸,得知消息的钱谦益又说出了另外一句千古名言。 “皮太痒!” 接着皮太痒的由头,钱谦益去掉明朝发髻,剪了个金钱鼠尾。 到了端午节那天,钱谦益率领全家伙同三十多个同样剪了金线鼠尾蛮夷发型的南明勋贵跪迎多铎进了金陵城,俯首称奴。 这就是水太冷皮太痒的由来。 当年大明完蛋,殉节死国的名士不计其数。苟活的也是比比皆是。 而就在前一年的1644年,李自成攻破紫禁城,崇祯吊死煤山歪脖子树的时候。 远在千里之外的天鲁省某位世代都是公的旷世大宗主的后代家里,立马扯掉朱家牌位转而供奉起了永昌皇帝之地的牌子,还献出了马匹粮饷,跪受大顺印信。 只是,李自成在这家里也没待多久,没到一年,爱新觉罗入主神州。 那家两千多年的大家立马将李自成的牌位就给挪走,换上了爱新觉罗。 这位圣公就是万世师表却又世修降表的孔家! 第323章 负五百 众人听了这段往事不由得发出哄堂大笑。有的人直接爆出到了粗口。 就这样品行的文宗,就算是字再好,又有个卵用。 被众人取笑打击,儒雅男子脸色难看,却又强自辩解:“钱谦益人品不行,但好歹也是一代文宗。你凭什么就说他的字不值一文?” “晚年的钱谦益幡然醒悟开始反清复明。还倾囊帮助郑成功、李定国和长名振。你怎么不说?” 金铎嘴里漠然回应:“贰臣传榜上有名。再减五百。” 这话直接叫儒雅男子呆立当场! 围观众人又爆发出阵阵连绵开怀大笑! 贰臣传这三字是十全老头给命名的,收录在清史列传中。 名单里边共有120多人,全是当年明朝投降满清的重臣名臣! 乾隆老头认为,这些人当初虽然投降了大清,也在大清做官,不少人贡献还不小,但是,他们的人品气节是有亏的。 别看钱谦益被后世誉为一代文宗,崇拜得不得了。但他在贰臣传中排名很低,只在乙册。 排在甲册的,有洪承畴,尚可喜,祖大寿,徐勇…… 这些人,个个拉出来,都可以杀千刀塞炮眼凌迟活剐。 好处是,保住了家小老命。 儒雅男子脸色发青大声叫道:“你算什么高级鉴定师?这样好的字你竟然这样给价?就算是这明代宣纸,也好歹值几百块。” 金铎轻漠说道:“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也是一代书家。你认为他的手书值多少?” “再说,再减五百!” 腾的下,儒雅男子脸色泛白,没了言语。 从价值十万到跌到负五百,旁边人等齐齐起哄,哈哈大笑。嘴里各种污言秽语地方俚语满天乱飞,尽是冲着儒雅男子去的。 儒雅男子气得目眦尽裂咬牙切齿,抖抖索索收起物件。 将已经准备投放鞋盒的百元大钞狠狠揣进裤包,掏出两个钢镚重重砸进鞋盒,抽身愤慨而去。 哄笑声依旧不绝,欢乐气氛久久不减。 大好气氛烘托下,金铎的手串终于逼不得已开了个张。 买的人是徐老太爷。就是那位曾经嘲笑金铎找个班上后面又介绍金铎认识十老爷的土老肥。 徐老太爷最先买的是一串20的手串。金铎开价,五千! 当即徐老太爷就吓得扔掉手串,两只白花花的眼珠子直溜溜盯着金铎,就像是在看一头白眼狼。 最后徐老太爷还是抢了串10的桶珠,扔给金铎几张红钞嘴里大刺刺叫着扭转身扬长而去。 “不好盘找你退货。” 本来金铎就不打主意卖串。做手串的目的其实就是广告。 只是遇见土老肥老太爷,不卖也不成。 有了徐老太爷做开路先锋,不少手里富足的藏友玩家也纷纷东施效颦,按照徐老太爷给的钱收了十好几串。 旁边滴答心痛得嘴巴都扯歪。 这些打广告用的都是货真价实爆满金星正宗小叶紫檀。 一吨六十万呐! 平均下来这一串不卖个两千都是血亏! 加上前些日子送出去的,一吨小叶紫檀都快要没了。 现在铎哥家底都快清空了。 要是今天屎少爷那边没捷报回传,铎哥二十亿手串铺满南海的计划就彻底玩完。 后果,不堪设想! 好在这波购买潮过去,再没人打小叶紫檀的主意。 现在锦城人均月工资才一千七百块,而房价均价却高达四千三。不是每个人都有那点闲钱学八旗弟子钩鹰捉獾当顽主。 期间金铎还遇见几拨一看就见不得光的人。他们鬼鬼祟祟的就在金铎旁边转来转去,好几次想要找金铎鉴定却都不敢亮宝。 这年月神州盗墓贼技术粗糙粗暴得一逼,就算是支锅龙头也只会看点风水玩点神都铲。 其他同伙更是文盲加半文盲的组合体。 最牛逼的也不过只是会放点炸药! 他们盗墓容易确实不假,但对墓里边出来的东西那就两个字。 抓瞎! 很多青铜器金文铭文对于盗墓贼们来说就是天书。 其他出土黑货更是一窍不通。 在这样的情况下,很多一级甲、永不出境甚至镇国级的文物以低到发指的价格卖给了头道贩子。 没文化真可怕这话对于他们来说确实很贴切。 吃尽苦头又担风险的盗墓贼们对此也是无计可施自认倒霉。 一次又一次吃药之后,盗墓贼终于学聪明。东西拿出来并不急于出手,而是千方百计想方设法找行家里手过目掌眼待价而沽。 这些日子,唐宋元在文博界可是出尽了风头。 就靠着状元街这个固定的局点,很是抓到了不少各个地方的坟蝎子土夫子。 顺藤摸瓜扒掉不少贼窝。挨着捋过去,又打掉无数团伙,可谓战绩显着硕果累累。 一来二去,盗墓贼们也收到了风声,极少来锦城。 即便来了也是小心又小心。 最终这几拨盗墓贼还是慑于唐宋元唐扒皮的凶残名头悻悻走了人。 “劳老师,请您帮忙看看这些。” 下一波来鉴宝的是一大家子,男女老少二十多口。有的还抱着孩子,有的还推着婴儿车。 不过看各人脸上表情,似乎这一大家子有些内讧的感觉。 东西刚一拿出来,周围藏友们均都露出异样之色。 这么多的锁? 几个意思? 东西是个大家伙,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家家户户必不可少的大木箱子。 木箱上涂着黄色油漆,还带有花纹。 在当年,涂刷这种花纹的箱子都是大户人家。 至少也得是个万元户。 只是现在箱子上的花纹已经磨损严重。隔着老远都能闻到箱子上的泥巴土腥味。 特殊的地方就是箱子上的四把锁。 箱盖四边一边一把锁,材质不仅有铜制,更有密码锁。 每把锁的个头还不小。有的径自比仓库大锁还要大上一号。 特别的大锁加特别的锁法,周围藏友和群众们立马来了兴趣。 金铎点头之后,三个半百老女人板着脸掏出钥匙不情不愿打开各自的锁,中间三人还互有争吵,言辞很是激烈,尽是些家长里短父母不公的琐碎。 “程老四。该你了。” “别他妈装缩头乌龟。老汉留的东西你别想独吞。” “当着劳老师的面,看完东西大伙平分!” 三个老女人一片骂声中,人堆里畏畏缩缩出来个颓废中年人杵在金铎面前,犹豫半响才掏出钥匙开了锁。 第324章 你打眼了劳大师 程老四脸上脖子上还有不少新鲜的抓印,旁边她老婆推着个婴儿车,眼睛都是红的。而周围的程家亲属个个冷笑谩骂,都是冲着程老四去的。 这种架势明眼人一看就懂! 家族内讧! 三个老女人是程老四的姐,程老四是儿子。家里老人过世留了东西给儿子,其他三个女儿不干,双方又吵又闹大打出手。 这种事,在神州,太常见。 在三个老女人的恭维下,金铎当着众人面开了箱子。 一床上世纪大红双囍的毯子包裹下,一大堆玉器显现出来,立马引起现场无数人轰叫。 “高古玉?” “红山的?” “良渚的?” “齐家的?” 东西一亮相,一股难闻的土腥味充斥满空,金铎的眼睛不自主悄然收紧。 摆在毯子上的,都是高古玉。 虽然高古玉泛指的是两千年到八千年前的玉器,但是这些高古玉却是非同寻常。 两把玉刀,一把椭圆形玉矛,一只厚度半公分左右的玉瑗、也就是没有打磨的玉镯。 三把玉璋形制各有不同。有的是凹形,有的带锯齿。 另外还有桶珠形的玉珠串,一把玉斧! 剩下的两件是不少藏友都熟悉的玉璧。 一次性见到这么多高古玉,现场人神色各异附耳交流揣测真伪。 这批高古玉要是真的,那价值非同小可。 挨个逐一上手,拢共十件高古玉被金铎一一摆放整齐, 十件高古玉中有五件材质为石英石,两件白玛瑙,一件蛇纹石。玉珠串和玉瑗则是青白玉。 每件高古玉上都能清晰可见各种符合史前玉器的绳锯纹和一条条笔直的阴线纹,钻孔处能见两面穿孔的喇叭口。 另外还有沁色。 十件高古玉中包涵了几十种沁色,无不是天然形成。 其中最稀罕的两件东西,一件青白玉玉珠串,一件锯齿形玉璋。 玉珠串由六颗圆柱形青白玉组成。每一颗青白玉的孔道非常细小且标准,甚至比金铎挂着的那颗天珠孔道更直。 这可是至少两千年前的玉珠串。 而另外一把锯齿形玉璋体型硕大,长度更是超过了三十五厘米。 锯齿形玉璋在玉璋中代表的是女性。旁边类似梳子的锯齿则代表的女性特有的器官。 这也是史前生殖崇拜的一种表现方式。 这种形制的玉璋,年代至少也在三千年前! 一尺多长的玉璋就算是二里头、龙山和妇好墓里出的玉璋也没法与之相比。 剩下两把玉璋的长度也都在一尺! 全世界能做出这么大玉璋的,只有一个地方! “劳老师,这是我们程家老祖传下来的。你看都是对的不?” 程家老二低低询问,程家老三还给金铎递来了香烟:“肯定是对的撒。是不是劳老师。我们都是锦城人,是老乡。你应该晓得的撒。” “标说话,等小劳老师看完。” “你懂还是别人懂。” 因为这句话,程家三姐妹就在金铎旁边吵做一团,互相指责谩骂,到最后竟然互相吐口水。 这边三姐妹一吵起来,旁边三姐妹的老公子女跟着加入战斗。场面一发不可收拾。 程老四讷讷老实站在旁边,嘴里呜咽叫着:“那是爷爷留下来的,爸爸说的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卖。” “不能卖。” 三姐妹那在乎这话,反过头对着程老四就是一通狂喷。 “再吵都给老子滚。” “一家人吵成这样,成何体统!” “小弟,不给他们看了。” 一夜未睡的张家瑞的爆吼让程家人安静下来,怒视彼此恨满胸膛。 “东西是对的。” 金铎轻声开口,指着锯齿形玉璋和青白玉珠串:“这两件最好。年代不会晚于商中期。” “一级国宝。” 听到这话,现场响起一阵阵骚动。人群各方好几道凌厉眼神直直打向金铎。 最高兴的当然是程家三姐妹和家人们。 一级国宝份量有多重,就算是这条街的文盲保洁员都明白。 “可以卖好多钱?” “值多少钱?” 程家三姐妹围着金铎七嘴八舌兴奋激动询问价格:“值不值一百万?” “其他八件值不值八十万?” “可以上拍不?” “小劳老师,你可以出证书的撒。” 金铎沉声说道:“证书可以出。费用十万。” 立马的,程家三姐妹就安静下来。眨眼间功夫,三姐妹的脸变成了女雷公,阴得吓人。 “啥子鉴定师哦。开个证书要十万。那么贵。” “就是。还是锦城老乡,给锦城丢脸。” “良心让狗吃了。太黑了。抢劫也要合适点撒。” 几秒钟前还一口一句小劳老师尊称着的三姐妹秒变街边泼妇,你一言我一语阴阳怪气直把金铎贬得一文不值。 旁人看着又是气愤又是好笑,纷纷出言指责三姐妹。 惹了众怒,程家三姐妹一下子又联合起来一致对外,跟路见不平的藏友们对喷。 一时间场面闹得无法收拾。 “走了走了。不要证书了。” “反正是真的就是了。不要他的证书,这两件都是一级国宝。随便卖两百万。” “以后都不要找这个人看了。专坑老乡。” 骂骂咧咧中,程家三姐妹收起东西就要走。 就在这时候,一个阴测测的声音乍然传来。 “都别不准动。” 话刚落音,七八个特勤分开众人直直到了金铎跟前,当先扣住十件高古玉。 程家老三正要反抗,却被特勤一把搡开,撞在程家老大老二怀里,三姐妹差点跌倒。 蠢蠢欲动的程家亲属们一下子全都老实了。 这当口,一个头发花白的男子捏着把折扇踩着宫廷步一步三摇慢吞吞到了摊位跟前。 俯首在大箱子上用力一嗅,又抓起玉珠串和锯齿玉璋挨着闻嗅。 “贼赃。暂扣。” 此话一出,两个特勤立刻将大箱子扣押。 程家上下连同程老四都懵了。 “你们干什么?” “凭什么扣我们家东西。” “这是我们家的传家宝。你们有什么资格扣押。” 程家三姐妹惊怒交集,嘴里大喊大叫,冲上来要抢箱子却是被特勤严厉警告再不敢乱动。 “传家宝?!” “这是刚刚出土不超过五天的高古玉。还你们家的传家宝?” 听到这话,程家全家上下二十来口人都愣住了。 白发男子冷叱出声,慢慢转过头来望向金铎。阴霾的脸上透出一抹狰狞的笑。 “劳大师。你打眼了!” 眼前这个拿着折扇儒雅十足的男子,却不是大西南海选专家组组长王宇恒又是谁? 乍见王宇恒,滴答眼睛喷火,手中国玺刀对着木板狠狠拉动。 打眼二字一出,周围藏友群众迷惑不解。 摊位隔壁、组委会临时办公室大门口,一帮人马静静看着王宇恒打脸金铎,脸上神色各异,却是没人开口。 “王教授有什么话直说。” 金铎神情淡定车着珠子,木然回应。 “哼!” 王大组长轻哼出声,阴测测笑着:“我说,你打眼了。劳大师。” “我打什么眼了?” 王宇恒居高临下俯视金铎,阴冷倍甚:“我是真没想到劳大师竟然是这种人。” 含沙射影的话让周围的人都摸不着脑门,滴答手腕上青筋根根鼓起,几欲爆裂。 “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来找你吗?劳大师?” “原想着我对你还抱着那么一点点的希望和同情,没想到,刚来我就看到这一幕,我真的是对你非常失望。” 第325章 我想看他怎么解套 王宇恒折扇在手心里敲着,冷冷叫道:“若不是亲眼所见,我还不敢相信堂堂高级鉴定师竟然是这样的人渣败类。” 金铎慢慢抬头漠然说道:“你的话我记下了。说出你的目的。” 王宇恒手握扇子直指金铎,冷笑叫道:“别用山上那一套威胁我。我王宇恒行得端坐得正,不惧和你这种黑恶分子作斗争。” “是吗?” “十七万买我紫砂壶又是什么样的品行?” “你闭嘴!” 王宇恒怒斥金铎,眉宇间闪过一抹羞怒:“漫天要价就地还钱。那是生意上的事。” “我可不像你劳改犯。不仅打了眼,还违反了行规。” 金铎懒得理会王宇恒,埋首继续车着珠子,似乎把王宇恒当成了空气。 “怎么?不敢吭气了?不敢吱应了?” “知道你做贼心虚拿了脏钱不敢说……” 啪的下! 王宇恒折扇重重砸在桌上厉声叫道:“你不说,我来替你说。” “你竟然帮人看生坑货!” “这就是你打了眼!” 说着,王宇恒抄起那串青白玉桶珠高举过头:“这串桶珠是商代中期难得一见的和田青白玉高古玉,一级国宝。” “还有这件锯齿玉璋,同样是商周中期重器。” “这两件,还有这些物件,都是生坑货。出土时间不超过五天!” “劳大师,你可千万不要告诉我,你眼睛不好使认不得生坑货,再加你鼻子失了灵闻不到土腥味?” 周围藏友群众们恍然大悟,一片哗然,交头接耳中,对金铎生起浓浓鄙视。 连个生坑货都看不明白闻不出来,算个狗屁大师。 面对王宇恒无端指责,金铎依旧保持沉默,不屑争辩也不想解释。 办公室门口,那一大帮人看着金铎被围攻同样保持玩味的沉默。 金铎越是不说话,王宇恒越觉得金铎好欺负,越是来劲。 “你打了眼我可以认为你学艺不精。这一点可以原谅。” “不过,你竟然敢昧着良心看不该看的东西!” “鉴定师有四不鉴。第一条,就是生脏贼黑不鉴。” 说到此处,王宇恒加重语气指着金铎厉声叫道:“你劳改犯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鉴定生脏贼黑。” “你还敢收人家十万证书费。” “狗改不了吃屎,你也配做鉴定组副组长?我王宇恒从未见过你这等厚颜无耻之人。” “我要上报总部,公开你的丑陋言行,剥夺你的资格证。” 用尽洪荒之力吼出这番话,王宇恒眼睛冒着红光,呼吸急喘不休,大义凛气吞山河,着实叫人击节赞叹。 现场响起好事者们的叫好声,王宇恒更加得意猖狂。 冷冷看着金铎,王宇恒心头长出一口恶气,狰狞毕露。 这回被老子抓了个现形,还怕他妈搞不死你! 不远处,办公室大门口,那一大帮人有些错愕,但依旧保持安定继续看戏。 “我坐庄。有下注的不?” 人堆正中有人说话。 旁边众人面色大动,纷纷下注。 那人旁边站着个身材窈窕的淑女,冷冷瞥了庄家一眼转向金铎。精巧的墨镜下,冷漠灵动的眼瞳中透出一抹鄙视。 摊位前边,金铎依旧稳如老狗不做任何解释。程家上下却是慌得一锅粥,大声叫着撞天屈。 “这是我们祖传的。你们没资格没收。” “还给我们。还给我们。” 一家上下二十多口子人围上来撕心裂肺大喊大叫,就连特勤都有些控制不住。 “闭嘴!” 王宇恒暴怒叱喝:“再阻碍执法,把你们统统抓进去吃牢饭。” 程家三姐妹每一个都是五十岁以上的人,根本不惧怕王宇恒威胁恐吓。 “你凭什么说是生坑货?这是我们家祖传的东西。” 王宇恒冷笑迭迭:“你们家祖传的?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你们从地底下挖出来的。” “老实给我交代,坦白从宽,我给你们一次机会。到底是从哪挖出来的?” 程家二姐尖声大叫:“从我们家客厅里挖出来的。干你什么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这话出来,王宇恒怒不可遏挥手就要让特勤带走程家人。 眼看着程家人要被抓走,王宇恒却是忽然指着金铎大吼出声:“还有他。” “特勤同志。我怀疑劳改犯这个人和程家人是同伙。他们当着所有人自编自导演双簧大戏。” “目的就一个!” “洗白贼黑,再销赃!” 此话一出,现对立刻掀起轩然大波。 程家人吓得魂不附体,围观人更是惊掉下巴。 滴答咬紧牙关,一双怨毒的眼睛直直盯着王宇恒脚踝。 只要铎哥一个眼神,自己一刀过去,就能挑断这个狗杂种的脚筋。 办公室门口,静看大戏的众人面面相觑目瞪口呆,俨然也是被王宇恒的话吓到。 双簧大戏,洗白销赃。 这顶大帽子,可是扣得有些大了啊。 这个罪名,无论是谁都扛不住! 庄家有些坐不住,挪动脚步想要过去帮忙解围。 下一秒庄家却是被那女子拦住。 “我想看他怎么解这个套。” 庄家错愕当场,旁边人等面面相觑,尽皆愕然当场。 摊位前,特勤脸色有些复杂,不过还是公事公办,挥手叫停金铎,一起回去协助调查。 “特勤同志。程家的东西确实是祖传。” “如果我错了,我愿意承担任何法律责任。” “你们要是偏听偏信抓错人,出了事,对你们是个麻烦。” 这话出来,带队特勤面色一动。 “给我五分钟!” 带队特勤盯着金铎,默默点头。 王宇恒正要呵斥特勤,金铎放下手中珠子慢慢站起。 一只洪荒巨兽腾然起身! 一发潜射导弹轰然出水! 王宇恒的身高和金铎差不离,却在这一刻感觉到自己变成了小不点。 “劳改犯,你要干什么?” “王大教授要上报总部剥夺我鉴定资格,我想自辩自证。” “也让我这条街的人,看清楚我劳改犯的真面目。” 看着金铎冷漠沉肃的模样,王宇恒心头一个激灵莫名的发慌。 “王大教授不愿意给我劳改犯这个机会?” 王宇恒眼露凶光鼻子里轻哼,呵呵笑出声大度十足,牙缝里冒出一句话:“流水不腐户枢不蠹。你讲就是。我身为大西南片区组长,你是我的部下……” “我不是你的部下。” 金铎板着僵尸脸漠然说道:“昨天晚上,朱星寰已经把我开除出组。” “很遗憾。不能跟你共事,让你失望。” 王宇恒听到这话乍惊之后又复大喜,眉毛胡子都挤到一块,心里就跟吃了个冰镇西瓜那般甜美舒爽,自动忽略了金铎的最后一句话。 这当口,金铎指着红毯:“关于这批高古玉,我想请问王大教授的看法。” 王宇恒讥笑出口:“什么看法?刚你不是说过了吗?” 金铎目无表情接口:“王大教授不敢说?还是说不出来?” “我有什么不敢说的?” 王宇恒冷笑迭迭讥讽叫道:“这批东西来自同一个地方。出土不超过五天。” 金铎抄起锯齿纹玉璋轻声追问:“请教王大教授,这块玉璋来自何处?” 不假思索,王宇恒便自一口道出:“龙山文化。” “你错了!” 第326章 你不配吃 冷不伶仃,金铎这句话出来,当即王宇恒就愣了下继而粗暴叫嚷:“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金铎阖着眼皮静静说道:“龙山文化出过这么大的玉璋?” 砰! 王宇恒身子一震,随即改口:“红山文化的。我记错了。” 金铎嘴角维扬冷冷说道:“红山文化,没有玉璋。” 王宇恒只感觉一记闷棍从金铎手里甩出重重打在在自己脑袋,整个人都懵了。 “这点基本常识也需要我教你?” 这话简直必杀了王宇恒还要难受。 金铎这巴掌可以说是又重又狠又响亮! 打得王宇恒嘴巴都不自主扯歪,脑门血管暴凸,又是尴尬又是羞怒。嘴角哆嗦,愣是半响不敢吱声。 王宇恒当初考的是书画项目高级证书。自打多年前被抽出来上了鉴宝节目,长年累月全国跑,看得东西多了,其他项目也有所涉及。 但是! 高古玉这块,王宇恒只能算是半瓶水! 旁边不少玩玉的藏友不禁噗哧笑出声! 堂堂高级鉴定师竟然犯这种低级错误,真是笑掉人大牙了。 这回,王宇恒脸都没了! 真是打脸啊打脸! 连这种最基本的常识都拎不清,还有什么资格做组长。 贻笑大方! 这要是传出去,以后还有什么老碧莲出来混? “是二里头的!” “这是二里头的玉璋。” 王宇恒抛去老碧莲不要,极其败坏嘶声尖叫:“你少给我下套。劳改犯,” 金铎漠然说道:“二里头的玉璋,也没出过这么大的。” 这记闷棍甩出来,王宇恒又被扇懵逼了。扇子也直接掉在地上了。 “你骗人!” “你休想骗我!” 王宇恒暴跳如雷指着金铎大叫:“这狗改不了吃屎,你出身不好坐过牢,你想瞒天过海遮掩你洗白贼赃的事实。 “告诉你,没门!” 金铎眼皮一抬,死寂枯败的眼神直刺王宇恒。 那恐怖的死亡凝视顿叫王宇恒打了个寒颤。 金铎目视王宇恒,轻声开口:“全世界能出这么大玉璋的,只有一个地方。” “那就是巴蜀。” “三星堆!” 轰! 噼里啪啦轰! 平地惊雷爆响起,现场一片震动,无数人惊呼出声。 不远处,看大戏的人们也是传出不小的骚动。 不可能。 三星堆的东西怎么可能会在市面上? 难道真是被盗的? 绝不可能被盗。 三星堆所有地下文物全部探明,每个地方都有专人看守。 谁他妈敢打他们的主意,那就用人命来填! 那,那些东西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鬼手劳打眼了? 旁边传出一个冷冷清清的女声,瞬间众人相顾骇然。 谁说三星堆没被盗过? “你他妈在放屁。这要是三星堆的东西,老子就把他吃了。” 王宇恒不气反笑,捡起扇子不停敲打桌面恨声大骂。 “上次我给赵兴来吃了恐龙蛋。那是恐龙蛋不值钱。” “今天我很想把这些拿给你吃。就怕你没那胆子咬一口!” 金铎冷冷说道:“一级国宝,你也不配吃!” 犀利恶心的话化作一把把匕首一一插在王宇恒心窝,直把王宇恒气得抓狂发疯。 看着王宇恒那疯逼模样,滴答心里升腾起浓浓的快意。 想打老子铎哥的脸,你他妈还嫩了! 这回,老子铎哥不把你老碧脸抽肿,老子就不信戈! “姓劳的,你说这是三星堆的东西。那就是说,这些东西都是被盗物品。是不是?” “当然不是。” “那你拿出证据来。证明他不是被盗物品。” 此时的王宇恒暴跳如雷,早已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金铎一眼不眨盯着王宇恒,沙哑的声音如同鬼啸:“燕道诚!” “燕道诚!?谁是燕道诚?” “1929年,燕道诚第一次挖出三星堆文物。共计四百件。” 金铎语音平缓却又带着风雷:“不要告诉我,这事你不知道?” 王宇恒如遭雷亟,身子一抖情不自禁倒退两步,呆若木鸡。 “营州坠龙事件那年,美丽国人葛维汉开挖三星堆。起出文物若干。” 金铎语音化作长剑,直杀王宇恒脖子:“别告诉我,你也不知道这事。” 当即王宇恒就傻了! 整个人就跟个冰雕般愣在那里,肠子都悔青,脸上那火辣辣的痛却是丝毫感觉不到。 这事,王宇恒肯定是知道的。 要是连这种基本知识都不知道,那王宇恒也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历史上三星堆曾经被挖掘过两次。 一次地方本土人士,一次老外。 和诸多旷古文明与大墓一样,三星堆的出土同样是在神州最孱弱最悲壮的年代。 但是,三星堆却是非常幸运! 燕道诚在田里干活,第一次挖出三星堆文物共计四百件。 这批次东西大都是玉器石器,并没有面具和青铜器。 1934年,美丽国人葛维汉拿到当局手续之后对三星堆展开第二次发掘。 当时的发掘虽然征得地方同意,但有士兵看守。 按照协定,挖出来的东西葛维汉带不走,只能放在博物馆。 这一次的发掘,葛维汉这个人渣同样没有挖到祭祀坑。只起出了一些个日常实用器。 最值钱的,当属几件绿松石制品! 毫无疑问,葛维汉的这次挖掘以失败告终。 葛维汉不甘心,没钱的他还曾经写信给协和创始人洛克菲勒,想要找洛克菲勒赞助一大笔钱继续深挖。 因为,葛维汉当时的职务就是华西协和大学博物馆的馆长。 这一年,天都周口山顶洞那边,神州老祖宗天都头骨已已经出土。 可惜,那时候的洛克菲勒正在美丽国新大陆本土忙着抢首富,根本没兴趣理会葛维汉。 当年八月,营州坠龙引发轰动。葛维汉听闻立刻前往,但却未能成行。 远在美丽国的洛克菲勒得知消息立刻放出话重金购买坠龙标本,但等到白手套们赶到营州那座道观,龙尸龙骨已经离奇消失。 后来的葛维汉专心致志在巴蜀游山玩水,直到解放滚蛋回了美丽国, 可笑的这个人在后世还被某些权威专家盛赞为与斯坦因、伯希和以及斯文赫定齐名的伟大的考古学家。 老碧莲都不要了。 时隔经年,随着三星堆惊世祭祀坑的出土,燕道诚和葛维汉这些个往事也随之淹没在历史长河的车尘马足中。 但燕道诚挖出来的那些个东西却是真真正正的三星堆的物件。 当时燕道诚虽然保密工作做得好,但在两年后消息还是走漏。 在那年月,但凡有古物出土必定引来大批文物贩子和盗墓贼。各种因素作用下,这批玉器石器陆续卖出,流散人间。 为了保住老命,燕道诚还将其中五件玉石器送给了当地的军阀陶宗凯。 往事爆出,半条街上都在回荡金铎的讲述,整条街都臣服在金铎的身下。 阳光照耀下,金铎的身影被无限拉长! 身前的老式机器投影在地上,变成了一挺一战时候死亡收割者的马克沁重机枪,枪口正正对着王宇恒。 而旁边滴答的影子就倒映成为机枪手,对着王宇恒疯狂抠动扳机,将王宇恒打成瓦灰齑粉。“不对!” 突然之间,即将社死的王宇恒脑海灵光闪现对着金铎厉声大吼:“你撒谎!” 第327章 街霸街神 “你个大骗子!” “既然是九十年前三星堆文物,为什么会有土腥味?” 蓦然想到这一点的王宇恒精神百倍两眼放光:“你跟程家人就是一伙的。” “还不承认!” “特勤同志,快把这个劳改犯抓起来。” “他有前科,你们好好调查他的前科。” 此话一出,滴答勃然变色,心头狂跳间攥紧国玺刀,身子绷紧如在弦之箭下一秒就要射出将王宇恒穿膛。 铎哥是逃犯。最怕的就是特勤。 这个狗杂种,老子要杀了他! 王宇恒的嘶吼声响彻半空,领队特勤用手擦去脸上嘴皮王宇恒的唾沫口水,别过头去露出一抹厌恶之色。 其他几个特勤神色几乎和领队如出一辙,有的更是不耐烦了。 办公室大门口,大戏观摩团大半乐出声,小半人则瘪嘴闭眼一脸的不忍卒读。 王宇恒对金铎质问在观摩团众耳朵里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堂堂大西南片区鉴定组组长就这点水平?” 观摩团中,唯一的女声再次响起,冰霜漫卷叫人生起一层鸡皮疙瘩:“我想知道,是谁让他做组长的?” 周围的人无不幸灾乐祸,露出无辜可爱的吃瓜群众表情。 “当初宁老还要推选他进文博大赛组,代表祖国去雾都。” “幸好艾老最后给否了。” “我现在算是明白我们神州全军覆没的原因了。” “都是一群饭桶!” 这当口,摊位前的王宇恒却是不知死活的兀自跳得欢实。 “你解释。” “你给我解释清楚!” 逮着这个把柄,王宇恒不依不饶揪着金铎不放。 金铎死亡凝视直直盯着王宇恒,僵尸脸上罕见的露出一分的嘲笑。 “你他妈这个白痴!” 冷不丁这句这话出口,王宇恒愣了愣尖声怪叫:“你骂人!特勤同志,他骂人。你们都听见了。” “你他妈这个白痴傻逼!” 金铎毫不畏惧毫不客气接着再骂:“活了这么大岁数,你他妈连这个问题都弄不明白。生头猪都比强!” “你也配得起你自己的身份?” “丢人现眼!” 王宇恒气得三尸神暴跳,原地跳脚大声嚷嚷:“你们都看了,你们都听见了。他骂人。” “你们都好好看看,这就是神州新规第一个高级鉴定师劳改犯的嘴脸。” “被我指出错误,他就变这样子。” 这当口,一个激愤的咆哮陡然响起:“劳老师骂得你骂得好。” 王宇恒一怔,火冒三丈! 回过头来的那一刻,只见着程家老四大步上前! “呸!” 当即王宇恒就被喷了满脸唾沫。 程老四一反方才唯诺木讷,义愤填膺冲着王宇恒愤怒大吼:“我们家的东西埋在地下十几年了,当然有土腥味。” “你连这个都不懂,你还装尼玛的专家?” “你这个哈麻批!” “呸!” 这话出来,王宇恒就跟被一百万伏高压电狠狠杵在太阳穴,整个人瞬间变成了白痴,脑袋一片空白。 紧接着,王宇恒便自感觉整个世界都慢了下来。 再接着,程家三姐妹挨着挨着上来怒呸自己。那横飞的唾沫和口水非常慢且清晰可见。 但王宇恒却是听不到半点声音。 脑海里就只有个念头。 自己错了! 自己错了大谱! 埋在地下十多年的箱子,挖出来当然肯定有土腥味。 而自己却把这土腥味当成是生坑味,把那些物件认成是贼赃黑货! 这个失误搞大了。 自己打眼了! 这个眼打大了! 自己这辈子的名声都废了。 一瞬间的刹那,王宇恒身不由己打了个哆嗦,一下子神魂回体。 周围都是藏友玩家的嘲笑,还有状元街摊贩们的谩骂唾弃。 而王宇恒站在那里,早就没了刚才半分半毛嚣张跋扈猖狂忘形的模样。 三十多度的酷暑高温下,王宇恒却跟站在冰窖里那般,脸色发青脖子发黑,整个人就像是一坨冰冻半个世纪的僵尸肉。 死硬而发臭! 被金铎赤果果无情的打脸,还当着这么多的人和摊贩的面。 茫茫然不知所措,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自己完了! 自己这辈子的名声名头都随着这十件三星堆文物烟消云散。 王宇恒生起连绵不绝滔滔不尽的后悔,却又做不出任何动作。就连脸上的口水都不敢去擦。 “王宇恒。” 此时此刻,金铎冷冷说道:“昨天在同一个位置,你见利忘本,想要用十七万收购我的六眼至纯天珠,还有顾景舟先生的紫砂壶。” “昨天,我没跟你计较。” “今天,你来砸我场子打我脸,污蔑我人品玷污我清白。” “借用你的话说。” “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般厚颜无耻到极点之人。” “说你是傻逼,那都是抬举你。” “你连人都算不上,更别说傻逼。” 王宇恒气得浑身发抖,呆呆看着金铎,眼睛里爆出最怨毒的恨意! “好!” “骂得好!” “劳大师好样的!” 摊贩们纷纷鼓掌大叫。 “什么狗屁专家,滚出去!” “你也配做人!” “竟然还想捡劳大师的漏,真是笑掉大牙!” “我从来没见过这般厚颜无耻之徒!” “滚出去!” “滚出去!” 众人大吼大叫,声浪很快汇聚成海,穿透长空,回荡天外。 王宇恒惊恐万状,惶惶怯怯,嘴皮极力蠕动想要自辩,却是找不到最合适的言辞。 突地下,王宇恒眼前一黑,哼都没哼一声就栽倒在地。 人事不知! 半个钟头后,随着救护车拖走了装死晕迷的王宇恒,状元街又一次恢复了宁静。 没错。 王宇恒确实是在装死。 在众人抢救王宇恒的过程中,气不过的滴答用专门戳珠串眼的戳针在王宇恒屁股上狠狠戳了一针。 饶是王宇恒一心装死也被这一针戳得神魂颠倒。 面对王宇恒的挑衅,金铎又一次赢了。 金铎再一次应证了状元街的不败神话! 在这条街上,金铎就是街神! 就是街霸!!! “前有严子黄,后有顾颜冰,现在又出来个王宇恒……” “你们西南片区鉴定组的都是这样的货色?” “窥斑知豹。其他组也好不到哪儿去。” 大戏落幕,组委会办公室大门口,周围的专家大师们面色难看,嘴角抽搐,却又敢怒不敢言。 就连那坐庄的庄家新上任的黄博黄副总也在这时候颇为尴尬。 不过,跟其他所有专家一样,黄博也不敢和那女声顶嘴。 因为那女生是东海龙女姚星北。 姚星北本应该今天早上就走了的。但她却是留了下来。 其中深意,无人可知。 “自己作死,丢人现眼。” “要是我姚家门徒有这样的人渣,我饶不了他。” 听到这话,三星堆和金沙两个头头顿觉菊花骤紧,急忙向姚星北陪笑。 一号摊位前又恢复了平静。 王宇恒自己作死不值得任何人同情,反倒是给众多藏家玩友增加了无数谈资和吹嘘的本钱。 “作为鉴定师,我有义务建议各位,让这十件国宝回归三星堆。让他们回家。” “另外我再说一句,做家人有今生没来世。家和万事兴。” 听了金铎的话,程家老四露出几分羞愧和感激。只是程家三姐妹却探出六只手来抓起程老四就走。 “标听外人的话。” 第329章 原地爆炸 “给她。给她。” 张家瑞斜着眼瞄着金铎,皮包骨的脸上带着金铎从未见过的开心和满足:“小弟给她。我不要了。她要了,我高兴。” “我真的高兴。” 金铎有些迷惑,回想起以往张家瑞的种种表现,似乎抓到了张家瑞的病灶所在。 “一百五十万。” “嗯?” 姚星北嗯了声,莹净透彻的眼眸中闪过一抹疑窦:“这么便宜?” “画是你修的,材料也是你出的。” “一百五十万够了。” 姚星北俯视金铎,并雪莲还要白嫩的玉脸微微轻变,似乎想要再出声抨击,最后冒出一句话。 “盒子怎么说?” “送你!” “卡号!” 当着黄博的面,姚星北手书了一份长达三页的合同。 按照行里规矩,黄博做了公证人。 合同是姚星北用紫狼毫毛笔写的,蝇头小楷非常工整,娟秀中不失婉约,恬静中又不缺舒张,凝重里又透出神州女性含蓄的柔美。 黄博应该不是第一次见到姚星北的手书,但在看到这整整三页长达九百字的手书合同时候,也是流露出钦佩敬重之色。 旁边的马屁精们更是连连夸赞。 “签字!” 冷冷将合同往金铎桌前一丢,姚星北打起电话,报出卡号,叫人汇款。 打电话的同时,姚星北斜瞥金铎,眼神依旧带着七分的厌恶,剩下三分则是鄙视。 这个劳改犯,没那些人说的那么神,更没他们说的那么好! 人品有大问题! 忽然间,姚星北眼神悠动,直直盯着金铎,芳心突的一下。 “中山篆!” “写得这么好。” 转念之间,姚星北又被先入为主的思想代替。反倒是对金铎的印象更差了。 让女孩子哭的男人,绝对不是好东西。 又让女孩子哭又言而无信的男人,更不是东西! 所以,自己才要书写这份交易合同,免得哪天劳改犯反悔。 人渣! 心里这么想着,姚星北突然注意到金铎的双脚。 “你脚怎么了?” “没事。” “昨晚上烫伤的?” “嗯。” “因为烫伤没来接我?” 金铎背上双肩包轻声说道:“算是。” 金铎比自己还冷的回应叫姚星北心底那最后一份对金铎的怜悯彻底灰飞烟灭。 “吔!” “中山篆!” “哎呀呀,这么好的字……” 一旁的黄博面色激动难以置信,嘴里夸张大叫,对着劳改犯三个中山篆字爱不释手看了又看,手里情不自禁在空中临摹起来。 完全忘记自己是见证人的身份。 昨天金铎为郎家兄妹开具的鉴定证书,用的是藏锋体。 今天,金铎却是用上了比天骨鹤体八面出锋更霸道更尖锐的中山篆体! 唰的下,姚星北就从黄博手里抽回交易合同,看也不看揣进包里,丝毫不顾忌黄博的感受,直接取消黄博公证人的资格。 电话响起,接听之后,姚星北冷冷说了一句话:“钱到账。自己查。” “多给你打了一万,算盒子钱。” 转头冲着黄博冷冷说道:“转告艾老,他安排的事我做完了。从今往后,我不想再见到这个人。” 黄博错愕着又有些尴尬,余光瞄向金铎,笑着点头。 周围人看在眼里笑在心里,纷纷感慨。 鬼手劳真是流年不利年年犯太岁呀。 冰山孤风跟他不共戴天,东海龙女又视他如履。 鬼手劳真是太难了! 不过,鬼手劳还真拿东海龙女没辙。 姚家可不比顾家,小师妹无论手艺眼界都高于顾颜冰。 鬼手劳可打不了小师妹的脸。 这回,算是吃了个大哑巴亏,那黄连有多苦,只有鬼手劳自己才深有体会呀。 真是,一物降一物。 以后的古玩行,有得好戏看了。 旁人对金铎的玩味眼神,金铎毫不在意,拍拍张家瑞肩膀:“大哥。回家。” 孩童般的张家瑞满面愁苦拽住金铎小声询问,得到金铎不多扎针的承诺立马眉开眼笑。 就在这时候,姚星北轻咦出声:“大叔。你牌子我看下。” 张家瑞偏首望着姚星北,苍暮衰败眼神生出一抹亮光:“你终于认出我啦?” “你,不准叫我大叔。我又不老。” 姚星北风瞳直直看着张家瑞手中翡翠大厚桩,随口应道:“那叫你什么?” “这厚桩料挺好的。我买去自己玩。” 突然间张家瑞脑袋一甩,嘴里啊啊有声指着姚星北哇哇大叫:“叫我大伯子啊!” “我是你大伯子啊。你是我弟妹啊。” 张家瑞说出这话来的时候,金铎虽有防备,但却是为时已晚。 这话出来,整个现场清风雅静! 顾家门徒一帮人面面相觑,旁边摊贩们一帮人更是瞠目结舌! 黄博手中烟蒂砰然坠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伯子? 弟妹? 姚星北呆立当场,水月观音恬静庄严不染人间烟火的玉容初始一愣,继而发白,跟着在两秒之后红霞满面,艳映澄塘! 眼瞳现出极度的震惊,震惊到自己径自无法回应。 滴答张大嘴瞪大眼,小脸上夸张无比,那海贼王路飞的笑再次现出。 一瞬间,所有人都懵了 又懵又愣,又惊又怕! 姚家门徒们和众多专家组脸上无不露出最夸张的表情。看姚星北的眼神中充满了玩味和调侃。 刚刚还说东海龙女把鬼手劳收拾得服服帖帖不要不要的,转过背就被鬼手劳的大哥给狠狠还了回去。 这,是暴击呀! 噗! 这瞬间,姚星北的水月观音玉容又有了变化。 整个人就像是即将喷发的火山,莹净剔透的风瞳里燃起三位真火,染红半个苍茫的天。 清楚感到到姚星北杀气的黄博站在原地不敢乱动一下! 余光轻扫金铎僵尸脸,暗里给张家瑞竖起大拇指。 这话,也只有连唐宋元都惧怕的张家瑞才敢说。 鬼手劳,真的是那啥。 太稳健了啊! 安忍不动如大地呀! 稳如老狗啊! “你,你在乱说什么?” 终于,东海龙女爆发出来。整齐洁白的贝齿缝里爆出羞愤到极致,恼怒到顶点的叱喝。 “谁,谁,谁……” 因为实在是太过气愤,以至于姚星北都气成了结巴。 张家瑞根本不在意东海龙女的想法和怨怒,一把握住姚星北颤抖得僵硬的手。 啪的下! 那块疑是传说中飞机场料的翡翠大厚桩牌子抬手砸在姚星北手里:“拿去。你们的复婚礼物。” 这话出来,所有人身子骨忍不住抖了下。耳畔尽是天雷滚滚。其他人更是如五雷轰顶,脑袋都炸了。 复,复……复婚!? 旁边的金铎听到这话,嘴角重重抽了下,脸上那道狰狞恐怖的裂纹猛然陡现,却是没人留意。 姚星北娇躯就跟被高压电吸着打了那般,不停的抖着。 净无瑕秽不染凡尘俗世烟火的玉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红里透白白里透红。 第330章 势不两立砸成灰 白如雪令人不敢直视,红如血,下一秒就要滴出血来。 那娇嗔羞恼的神态叫人心荡神迷,那羞涩如新婚燕尔的新娘潮润让人销魂落魄,好看得不得了! “弟妹!” 终于认清楚自己弟妹的张家瑞长长吁了一口气。 黑乎乎却又如钢筋般坚硬的手紧紧攥住自己弟妹的手,面容整肃一本正经叫道。 “走。跟我回去。今晚别走了。” “抓紧时间搞事,完了明年生个娃……” 轰天天雷再出,周围的人全都麻木了。 姚星北凤眼充血,娇躯颤栗,摇摇欲坠,满满的元宇宙爆发却是根本无法挣脱张家瑞的钢手。 “大哥。” 金铎单掌如刀砍在张家瑞脉门,变掌为爪掐死张家瑞麻筋,嘴里沉声叫道:“走!” 张家瑞面露痛色,身不由己跟着金铎走人,嘴里兀自大叫:“弟妹快救我。” “小弟要给我扎针。” “弟妹,你今晚别走了,就跟小弟睡觉。昨天我都给小弟说好了。” “他也同意了。” “你是我弟妹,我张家瑞的弟妹。” “记得我是你大伯子。大伯子。我们家老三错了。他不应该抛弃你。这回他是真心诚意要跟你复婚好好过日子。” “我不是神经病,我没有病。” “就算我是神经病,那你也是我弟妹。” “我小弟老婆多得很,我就只认你!” “回去我就喊小弟把一百五十万退给你。”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张家瑞每叫一句,现场的人身子就忍不住抖一下。三魂体魄抖离了体,五脏六腑抖翻了天。 那姚星北娇躯都快抖成滚筒洗衣机里的乒乓球! 金铎实在忍不可忍,怀里毫针摸出狠狠刺向张家瑞风池穴。 张家瑞顿时绷直了身子,昂头大叫:“弟妹记到,把翡翠牌子留好。” “那是你和小弟的定情信物。” “小弟说,那块翡翠,是段家玉!” “段家玉,段家玉……” 转眼间功夫,张家瑞就被金铎蒙上嘴巴拖出老远最终没了影子。 现场所有人呆若木鸡,脑袋嗡嗡作响,心头掀起泼天巨浪。 嘴里想笑出声,但又死死的咬着牙关,胸口起伏如三米高的浪头,来来回回,无穷无尽。 黄博捂住嘴,鼻孔里重重哼了两声,曼声说了句无关风月的场面话立刻转身大步走人。 没走几步,黄博立刻加快速度,径直小跑起来。 其他专家们眼珠子凸爆,随即如梦初醒暗骂无耻卑鄙死道友不死贫道的黄博,跟着打出幌子撤退走人,踩着风火雷飞一般追赶黄博而去。 姚家门徒们左看右瞄上瞅下瞥,交换眼神不动声色悄然撤退。 最后剩下三星堆和金沙姚家嫡系头头不离不弃一直陪伴着姚星北。 现在在东海龙女元宇宙爆发的情况之下,留在东海龙女身边的人越少越好。 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己可不能走。 万一小师妹和小师叔想不开出点什么事,那就不好整了。 “哼!”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姚星北重重冷哼出声娇斥喝骂:“神经病!” “神经病!” “无聊。无耻。恶心。流氓。” “神经病!” “一定是,一定是,一定是……他故意教的。” “就是劳改犯故意教神经病这么说的。” “我饶不了他。我饶不了他!” 一口气骂出这多么的话,东海龙女也是有些气喘不定却又兀自不停骂着金铎。 风瞳中的火光都快凝聚成实体,烧化整条状元街,烧红整片天空! 突然,姚星北抬起手来,这才想起自己手里还有个翡翠厚桩大牌子。 “我砸了你!” “不能砸!” “小师叔,冷静!” “这可是段家玉啊!” 一下子姚星北的手悬停半空,偏头望向对方:“不可能!” “现在还有段家玉?!” “这不可能是段家玉!” 三星堆头头小师侄赶紧汇报:“刚你大伯子……” 啪! 头头小师侄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嘴里却是急声叫道:“是鬼手劳,劳改犯亲自鉴定的。” “他人品虽差,但应该不会看错。” 东海龙女玉容轻动,低首看着翡翠厚桩牌子,秀气拇指摁着来回磋磨,目光游离恨声叫道:“我不稀罕。我不稀罕。” “我偏……” 翡翠牌子高举过头又复要砸下,却是在那一瞬间停止。 “我不信这是段家玉。” 三星堆小师侄老头和金沙小师弟老头用力点头。 “不一定是。” “但,万一是……” 东海龙女语不成声凄声嘶吼:“我马上回去检验。” 两个老头小鸡啄米不停点头:“对对对。” “检验检验,先检验了再说。” “段家玉的硬度为翡翠中最高。上机器一打就知。” 东海龙女紧紧攥着翡翠牌子,天菩萨变玉修罗刹,隐现真龙之身。口中冒出百兽臣服颤栗的吼声。 “要是,要是假的,我把他砸成灰……” “砸成灰!” “砸成灰寄过来还他!” “我饶不了他。我这辈子都饶不了他。” “我和劳改犯势不两立!” “我这辈子下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两个小老头疯狂点头,死命点头,拼命附和。 发泄一通加上两个嫡系门徒的吹捧舔,姚星北暴走的情绪终于舒缓了不少。 两个老头悄悄松了两口大气,丝毫完全不在意浑身湿透,暗里庆幸又复窃喜不已。 总算是把小师叔小师妹给…… 然而,就在这时候,滴答推着小车慢吞吞从到东海龙女身畔淡然路过,嘴里淡然开口! “嫂子好!” “嫂子再见!” 刚刚恢复人身的东海龙女娇躯一震! 啊—— 姚星北彻底炸了! 彻底暴走了! 彻底的疯了! 夜色中的锦城并不繁华。 处处都在大拆大建,打桩机的哐当哐当的声音周而复始,单调而又孤寂。却感受不到半点的心悸。 整个九七大厦像是一尊刚刚在夜里苏醒的怪兽,全身上下冒着点点鬼火般的光芒。 气钉枪的打击声、电钻的轰鸣声,铁锤的暴击声在深夜十二点疯狂交织,演绎出最难听又最真实的交响曲。 距离七月二十九只有两天时间,九七大厦的装修也进入到最后的尾声。 细雨飘落在炽亮的灯下,大厦门口阔达两千平米的花园深处隐隐有哭声传出,尤为渗人。 “下回打老子之前,小弟你必须先通个气。搞偷袭不算英雄好汉!” “老子是你大哥。你打老子,我不在乎。我做错了事说错了话,你可以打我。” “不过,老子心头痛。” “老子就认姚星北是老子弟妹。” “天王地老子来了。老子也是姚星北大伯子。” “惹毛老子,老子明天就叫张鸿光瞿晓彤去姚家提亲。把姚星北娶过门。” “哎呀……” “别捻针了,痛!” “小弟!” 没一会,金铎背着瘦瘦的张家瑞一步步走进大厦,爬上六楼。 背上的张家瑞已经睡死过去,倒在床上的他手里兀自紧紧转着那块小玉人,上下嘴皮不停砸动,牙齿错得滋滋刺耳难听。 瞿晓彤和张鸿光默默看着骨瘦如柴的大哥,相视一眼,尽是欣慰和爱怜血浓于水的亲情关怀。 大哥跟了小劳一周时间,好像精神头还不错。 这一周,大哥也没闹自杀,这让两口子极其欢喜鼓舞。 毋庸置疑,小劳的治疗,是有效的。 第331章 张鸿光的猛料 不仅如此,大哥的饭量还有增加,睡得也相当踏实。 更叫人感到意外的是,大哥还能跟自己进行正常的说话聊天。 虽然聊的内容都是些幼稚园小班小孩的日常,但这对于两口子来说,却是天大的惊喜! 不求奢望小劳能彻底根治大哥的病,就维持这么个状态,已经足够了! 大哥今天说的那些话有点滑稽。 不过,也就那么芝麻大点的事儿。 海宁姚家,还真入不了张家瞿家的眼。 在文博圈古玩行,姚家是七大泰斗之一,跺跺脚抖三抖。 但放进整个神州来说,他姚家无非手里就攥着三个非遗项目和两件二级国家级配方。 仅此而已! 张鸿光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反倒是瞿晓彤很是有些意兴盎然,还真有那么点念头。 “什么东海龙女?充其量也就个西湖采茶的小丫头。” “我小弟要钱有钱要本事儿有本事儿。哪点儿比姚家差了?” “赶明儿个我下去调研,就点海宁姚家的名儿了。” “我还真要亲眼看看文博圈的大天后长得有多俊。” 张鸿光瞪了自己老婆一眼,递给金铎一支烟翘上二郎腿淡淡说道:“去看看也好。 “真要说到那份上,他们姚家小姑娘也是高攀我们张家!” “我还不一定同意。” 霸气侧漏的话也代表了张鸿光的态度和此时的状态! 旁边的金铎眼皮下垂,关闭六识,老僧入定。 “小弟。段家玉又是什么玉?” 瞿晓彤出口化解尴尬,却饶有兴致看着安忍不动的金铎,抿嘴偷乐,弯弯的眼眸里尽是狡黠。 自己这个小弟,太腼腆! 男欢女爱,再正常不过的事。真要喜欢姚星北,都不用鸿光出马,自己就能把姚星北带回来。 至于其他的,那都不叫事。 正如鸿光说的那样,他姚家还真的就是高攀张家。 鸿光现在正是最黄金年岁,将来必定是要进天都的。 自己和鸿光没后,大哥又有病,将来张家的一切荣誉都会传给小弟去继承发扬。 只要自己和鸿光随便往外边透个信,满世界大把豪门勋贵赶鸭子把自己闺女小妹大姑子送上门验货。 这还真不是吹的。 “段家玉和飞机场料都是晚清民国时期最传奇的两种翡翠料子。” “前者是玻璃种飘蓝绿两花。硬度为所有翡翠类最高。” “后者是在盈江。当年脚盆鬼在南郊修建的飞机场。当时脚盆开山建造飞机场,取了本地山料。解放后,飞机场扩建才发现铺的是翡翠。” “两种传奇翡翠,现在已经绝迹。” 金铎讲解恰到好处。 对于瞿晓彤这种人来说,说细致的,她也没兴趣听。 “听你这么说,你应该懂翡翠。小弟。” 金铎平静点头轻声回应:“懂一点。” 这话在瞿晓彤耳朵里就那么听过了事,若是唐宋元一帮人在这的话,那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赌玉你懂不懂?” “懂一点。” 瞿晓彤呵呵格格笑起来,轻拍扶手:“行。国庆去天都。姐带你去地大,咱们去搞票大的。输的算我的,赢了对半分。” 张老大病情稳定,张鸿光心情大好。 这么多年来,这一个礼拜自己是真真正正的得到了放松,也不靠安眠药入睡。 这都是小劳的功劳。 功不可没! 心情大好自然少不了喝酒助兴。 张鸿光是地地道道的天都人,大院里长大。 孩子王谈不上,年少时候效仿父辈打攻防演习战斗,那是妥妥的急先锋。 两瓶茅台下肚,张鸿光面不改色心不跳,只是抽烟的频率提升了不少。 听了金铎对张家瑞病情分析,张鸿光举着烟沉默半响,虎目中不见任何异动。 “治疗的事,不用太过急于求成。大哥犯病十几年,不争这朝夕功夫。” “你安心带大哥。有事打我电话。” “你瞿姐明天就要回天都。今年大哥病情加重,瞿姐请了长假过来照顾。现在她也可以放心安心回去。” “你拿十瓶熊猫抱竹给你瞿姐,她路子野,帮你找销路。” 说到熊猫抱竹五粮液,八卦心的瞿晓彤立刻问道:“小劳。你还记得王睿澜的老爸王浚溢不?” “呵呵呵……姐告你啊,他们家有人现在满世界找熊猫抱竹求人办事儿呢。” “电话都打到五粮液老总那去了。” “只可惜呐,那边也没余粮。” 顿了顿,瞿晓彤娇笑出声:“这回,姐给你报个仇。狠狠讹他们王家一把。少了十万一瓶,门儿都没有。” 熊猫抱竹五粮液那是八十年代时期出口的产物,品质极好但生产量就低。经过这二十多年的消耗,剩下的真没多少。 现在的茅台虽然牛逼,但还没牛逼到一家独大的地步。 五粮液同样也不差,尤其是出口给老外们吃的东西。 扯到熊猫抱竹,自然也少不了聊到王浚溢。 王浚溢可是名门之后。爷爷是虎将叱咤风云,外公则是文臣挥斥方遒。 除去这些天生的优势之外,王浚溢的地位也是令张鸿光瞿晓彤颇为忌惮。 这个人,比张鸿光更古板更刻薄,更容不得半点沙子。 上次金铎能逃过一劫,全靠王浚溢帮忙。 拿张鸿光的话说,他也是第一次看到王浚溢违反原则出手。 瞿晓彤则评价王浚溢还算是有那么点良心。 “王睿澜帮我很多次,王浚溢也帮了我一次。两下两清。没必要再提。” 瞿晓彤甩给金铎一个白眼:“救命之恩帮几次忙就清账了?小弟你心太好。” “那点小忙对于他们来说,一个电话的事儿。” “接电话的人还得千恩万谢感激王家给这个机会呢。” “小弟,这方面,我是真要说你。” 默默听完望瞿晓彤唠叨,金铎静静回应:“瞿姐,假如当初在猪儿市场,我救的人只是平民百姓。你会要求他们报恩吗?” 瞿晓彤微微错愕摆手叫道:“两码事。你救了平民百姓,人家可以把一个肾捐给你。你救了王睿澜,她们家却只给你一杯凉茶。” “我就是为你抱不平。” 金铎轻声说道:“假如王家不给我这杯凉茶,我早就完了。” “人和人不同,各有际遇各有缘法,各有渡口各有归舟。不奢求他人施舍,不绝望自己前路。自己长大这样就好。” 瞿晓彤哑然,默默看着金铎,气呼呼抱着麻辣兔头啃起来,半响冒出一句话:“反正这事儿我是看不起王家的。” 张鸿光倒是对金铎的那番话很是赞同:“背阳而生,逆风而长。无惧风雪不畏暑寒无惧木秀于林长成棵参天大树,那才叫真本事。” 一口喝了二两茅台,张鸿光手指夹眼指着金铎连连点了三下:“你有我们张家人的血骨。” 瞿晓彤不以为然:“小弟就一个看物件儿的。再长得高,那也是大号竹竿儿。” “除非换行。” 张鸿光嗬嗬两声,重新点上一支烟,语气轻淡道出一句话。 “什么顾问团?” “什么总顾问?” 张鸿光的爆料让瞿晓彤有些讶异和不解。 这个料,有点猛! 神州文博顾问团,那是众所周知的。 九十年初期那会,神州古董古玩市场兴起,国内拍卖行鉴定机构陆续成立。 第333章 加了金子的铜钱 这个六十年代的穿越者狗了几十年一朝上位才显出穿越者的原形。 不仅制造了各种和现代几乎一样的规矩,也带去了领先二十个世纪的先进理念。 只可惜,时空管理局智脑重启,发现一级事故,立刻启动应急程序。 大魔导士刘秀穿越回去,召唤流星扭转乾坤,将王莽同志无情扼杀。 当然,这只是开玩笑的说法。 王莽同志理念虽然太过超前,但偶尔出一两个狂人也是符合自然规律。 值得注意的是,在王莽同志没穿越之前,四神兽这个概念是没有出现在实物之上的。 就像是满清入关之前,民间大部分百姓都拜岳武穆那般,直到王莽同志过去以后,四神兽才正式以实体的状态铭刻在铜镜之上。 至于那lvt三个字母,那真的无法解释。 神他妈来了也解释不了! 这也造成了带lvt字母、带四神兽的铜镜让历代藏家豪掷万金也必须要收入囊中的现象。 既然规矩镜都现了身,那这批生坑货时间点也可以明确。 西汉晚期! 还有一点闭着眼睛也能确认。 这批货出自汉墓! 但凡是沾着汉墓两个字,尤其是西汉汉墓,那都是了不得不得了的大事! 西汉晚期不比东汉末年和三国,全神州都打成一锅浆糊。 孔明老祖宗为了光复汉室六出祁山,铸造了轻得发指的太平钱币,也因此掏空了诸葛亮他出师表中沃野千里的巴蜀。 而对面的魏国,也没比蜀汉强到哪儿去。 曹操挟天子的时候铸造的五铢钱还算是良心,到了曹丕那里,打得千里饿殍,五铢钱也是越来越轻。 战争必须要有经济支持这是最基本的常理,三国时期年年征战攻伐,魏蜀吴三家的经济其实早已崩盘。 曹丕上位没多久,五铢钱也没法再铸造,干脆废掉五铢钱,直接上最原始的以物易物。 现在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曹魏占据整个北方,蜀汉盘踞肥沃流油的巴蜀,吴国则霸着天下足的江南,按理说,他们三家是不缺钱的。 但是,打到后期,三家都被打垮。 这也造成了三国时期的墓葬都是简陋发指的现象。 不是不想厚葬,而是真的厚葬不起。 要不是真没钱了,曹操也不会成立摸金校尉。 西汉晚期那会汉宣帝还在位的时候,整个神州那是没有问题的。 相对于只顾着开疆拓土的汉武帝来说,汉宣帝则是一位中兴雄主。 内政方面不去说,但是一个设置西域都护就足以让汉宣帝成为与汉高帝、汉文帝、汉武帝并列为拥有庙号的四位皇帝。 结果汉宣帝一挂,汉元帝就成了从雍正手里接班的乾隆,光他妈顾着玩去了。 到了汉成帝那会,燕啄皇孙和酒色侵骨让汉成帝死于温柔乡。 接位的汉哀帝也是个奇葩,竟然他妈好男色。 整个大汉花花江山,也就渐渐落在外戚手里。重蹈吕后霍光覆辙。 所以后世也有了那句话,叫做脏唐臭汉。 虽然王莽时期整个神州乱得不成,但是,在这个时间段里的汉墓,却依旧遵循厚葬的古俗。 三分之一的鸡滴屁都埋进土里,这句话,就是说的汉墓。 “哪儿起的?” 规矩镜、其他烛台和青铜器没有去动。金铎手里拿着把钥匙轻声询问。 “就在俺们老家,十几公里远的大土包。” “这个墓……是,是被盗过的。” “我们过去的时候,墓已经塌了。我们摸了好几天才摸到这点。” 眼前的陈世博就跟杵在隆冬时节野外的流浪汉,饶是靠着墙一把身子骨也是抖得厉害。 冷汗从额头涔涔淌下,又像是身在最严酷的日光暴晒下。 “俺也是木有法子才去干这种事。” “俺们那娶个媳妇要万紫千红一片绿……” “买倒是可以买媳妇,可是,可是,俺不干那种缺德事……” 一边抖抖索索的说着,一边抱紧自己身体。陈世博的脸依旧白得吓人,似乎还没从昨夜的恐吓阴影中走出。 周贵坐在旁边熟练的盘着算盘珠,抬手扔过去一包烟和一瓶散装酒,阴鸷狠毒的目光里尽是戏谑的笑。 “喝点酒,回回神!” “慢慢说。” 陈世博冲着豆包感激的笑,颤抖的手拿起酒瓶一口气吹了小半瓶。 金铎没说话。拿着细毛刷轻轻刷着一把钥匙。 这把钥匙非常特别。因为他是这堆物品中最特殊的一件。 跟现在家用的普通钥匙几乎一模一样,圆形的环柄,中间还有个方孔。方孔上写着一个一字。 简体的一字。 下面则是钥匙的刀身部位,并没有钥匙的锯齿。 在钥匙孔下部,写着一个刀字,对应孔上的一字。 虽然过去了两千年,这把西汉末期的钥匙依旧保存非常完整,品相堪称一流。 而且,这枚钥匙,重量十足! 王莽时期生产的东西,那就是质量信得过的高级货。 金铎擦拭的方法非常特别,即便是唐宋元这般高手也不一定看得明白。 随着毛刷的运动,那个刀字显露一抹金光,照亮金铎灰暮死寂的眼瞳。 “嗬!” 微微亮光下,金铎黑黑的身影利屹立在场坝,背靠着那建木般的黄色,身子高出了灰暗的天。 “哪些人去挖的?” 看到金光之后,金铎翻转钥匙拿起绒布继续擦拭,嘴里轻描淡写询问出口。 “这……” “我……” 陈世博又猛力抽着烟喝酒,苍白的嘴皮颤颤开合,却是回答不上金铎的问题。 很快的,绒布上就沾满了不同于铁锈铜锈的颜色。 钥匙的另一边,赫然现出三个字的阳文。 平! 五! 千! 加上钥匙孔上的一字和刀字,连起来就是! 一刀平五千! 这把钥匙币,是神州历史上唯一一种错金工艺制成的钱币! 金错刀! 它造型奇特、存世稀少,被众多藏家誉为钱绝! 其中的一和刀两个字为阴刻,字陷处填以黄金,并且加以打磨,使字面与钱面平齐。 钱币上还填金,这种制币技术就四个字。 空前绝后! 金错刀再加钥匙形状,那更是古往今来独一份。 在古泉五十珍中,并没有金错刀币的存在。那是因为编写人没有见过金错刀。 在现在的神州,金错刀也是比西王赏功钱更加稀少的绝品。 即便是金铎,也只是在无间地狱里三疯子那里见过一枚残品。 七疯子说,三疯子那枚金错刀原来也是全的,是他从一处汉代大墓里亲自挖出来的。 只是那一年三疯子要杀甲字号一个被关押了八十年的老外,金错刀也在那一次搏杀中折断。 断掉的那一截现在还那老外的身体里。 金铎见过那个被三疯子称为域外天魔的老外。 非常年轻! 年轻得不敢让人相信这个老外竟然在无间地狱关了八十年! 三疯子杀域外天魔,就是想要找到域外天魔长生不老的秘密。 在无间地狱,还有很多很多的老外。 他们大部分都关押在乙字号和丙字号。唯独域外天魔和另外一个老外被关押在甲字号。 乙字号有一个汉奸对金铎最为巴结。 那个汉奸叫中本! 神州人,脚盆籍! 第334章 你我之辈 不过尘埃 中本进无间地狱的时间不过几年,妥妥的弱鸡。进来的第一天就做了雪暴熊的女朋友,整夜都能听到中本的凄惨哭嚎。 那些日子,金铎就在乙字号牢场搞种植。 有天雪暴熊惹毛了自己,金铎和雪暴熊打了一架,把他眼珠子抠了出来踩碎。 同时也间接救了中本! 后来中本做了自己的跟班,金锋才知道死汉奸在搞一种听起来近乎天方夜谭的东西。 一种总数量只有三千六百万枚,只存在于虚拟网络中的加密货币。 中本把这种虚拟货币暂名为创世币。 金铎管他叫逼逼币! 金铎认为中本在吹牛逼! 因为自己出来,从未听说过这种货币。 在无间地狱里,每个人都有秘密。 而且,秘密还不小! 能进无间地狱尤其是甲乙丙字号牢场的,都是永不解密的人。 他们所拥有的秘密,随便丢一个出来,都是惊天动地! “你他妈说不说?” “说不说?说不说?” 豆包周贵对陈世博动上了手。 八号铁丝疯狂抽打陈世博身体,打得陈世博满地打滚找牙。 即便如此,陈世博依旧不愿意交代跟自己一起盗墓的同伙名字。 金铎依旧坐在破烂的板凳上,小心翼翼将金错刀修整干净。 从这枚造型精美的金错刀上,金锋完全能感受到王莽同志当时的心情。 穿越者,太寂寞了呀。 在两千年前那个时代,王莽穿越过去,一不懂语言,二不懂文字,三不懂时事,四不懂科学…… 能活下来就是最大的奇迹。 所以在前面那些年,王莽同志活得战战兢兢,每天都为了不暴露自己而拼命的装谦恭温驯。 直到自己伦理上的姑姑王皇后变成了皇太后再晋升太皇太后,王莽同志的心里总算是好过了那么一些。 只是,在夕阳下望着青空,在深夜里看着流星,思念现代家乡的那种蓬勃的念想,却是与日俱增。 不懂科技的王莽造不出电,搞不出时光机,眼看着一天天老去,实在憋得难受的王莽同志改变了主意。 与其这么苟延残喘的狗着,还不如借着穿越者的外挂搞个江山来玩玩。 名字,就叫做新朝! 或许改变了历史轨迹,不定自己就能重回现代! 于是乎,一场超越两千年的革命提前上演。 为了证明自己来过,再把传国玉玺也弄来玩玩! 哪怕自己姑姑砸了传国玉玺,自己也用黄金将其缺角补上。 这把凭着记忆做出来的现代老家的钥匙金错刀,就是当上皇帝之后最好的寄托。 哪知道,皇帝是当上了。制度也被弄得七零八落。社会也乱了,民也不聊生了,但历史却是没有被改写。 终结者刘秀横空出世让王莽一败再败。 绿林军由此崛起,王莽终被杀死! 临到生命的尽头,王莽同志也不忘呼叫系统。 却是没人听懂! 王莽终究还是忘记了,自己是bug魂穿过去的。 系统这道外挂大杀器,真没有! 或许终结者大魔导士在干掉王莽之后,在余后辉煌一生抱着一生挚爱阴丽华坐在高楼上一起看启明星和月亮的日子里,回想起穿越过来少年漂泊的足迹,也有王莽这样人生寂寞如雪,天下无人懂月关的想法! 只是刘秀和时空管理局签订了保密协议,终其一生,也没在任何场合暴露过自己。 那种永不解密的荒寒和哀凉,就算是拥有了整个世界,又有什么卵用! 你我之辈,无论是穿越者还是天选者,都只不过是这历史潮流里的血肉尘埃。 仅此而已! “你他妈到底说不说?” “不说打死你grd!” “老实交代,别他妈一个人抗。你扛不住!” 豆包手中的铁丝对着陈世博爆打狂抽。 而陈世博则完全放弃了抵抗,卷作一团抱着自己脑袋仍由豆包虐待,嘴里却是一声不吭。 身体还在恢复期的豆包累得气喘吁吁,打到后面陈世博没招供,自己先退到一边一屁股坐下,狠狠抹去脸上汗水揪着胸口,脸上一阵阵抽搐,嘴里颤悠悠爆骂出口。 “操!” “宝批龙!” 金铎拧开茶杯递给豆包,转身扶起陈世博坐上破沙发。 亲自给陈世博点上一支烟,用力拍击陈世博肩头:“有骨气。” “不嫌弃我是劳改犯,从今往后,打个平伙。做一辈子兄弟。” 陈世博眼睛迟钝,直愣愣盯着金铎,似乎不相信金铎所说的话。 一辈子的兄弟,对于陈世博这样的跑摊匠来说,太虚幻! “成不成,给句话。” 陈世博费力眨动眼,虚弱点头,咬破皮的嘴唇鲜血染红牙齿。 “我愿意跟你。” 金铎右手搭在陈世博肩头掐着陈世博肩胛:“酒喝光,跟我走。” 没有任何二话,陈世博一口气扯光剩下六十度的土灶酒、 很快胃里就掀起翻江倒海的震撼。酒意上头,陈世博的呼吸急喘,眼眶发红,脸色发青,脑袋一阵阵昏沉,眼神渐渐迷离。 这当口,金铎又往陈世博嘴里塞了一根烟,脑袋轻垂在陈世博耳畔轻声低语。 “带我去挖这座墓。” 陈世博用力点头,扶着墙努力挣扎起身。 金铎又复低低说道:“当初挖这座墓的有几个兄弟?都叫上!” 本能的,陈世博点点头。 等到听完金铎所言,陈世博突然身子一震,慢慢抬起脑袋望着金铎,迷晃的眼睛尽是骇然和恐惧。 本能的,陈世博摇头,低低叫道:“劳哥。我……我不能说。” 砰! 豆包过来一脚爆踢陈世博脑袋:“哈麻批。劳哥的话都不听是不是?” “要你龟儿子何用?” 陈世博鼻孔冒血却是浑然不顾,费力转身过来跪在金铎身前,脑袋重重磕在地上,哭着大叫。 “劳哥。我对不起你。我答应过他们,我不能说。” “我是男人,说话要算话。我不能出卖他们。” “你就可怜可怜我,放过我一条生路。” 豆包嘴里骂着妈卖批,拎起陈世博衣领拖死狗那般拖到门口,用力将陈世博扔进土坑中。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不说,老子今天把你活埋了。” 那土坑是张家瑞带着滴答闲着无事挖出的战壕工事,深度足有两米。陈世博现在正是烈酒发作时候,哪有半点气力爬上战壕。 饶是如此,陈世博依旧摇头哀嚎哭喊大叫。 金铎起身居高临下看了陈世博一眼,冲着豆包眨眨眼,自己转身却是走了。 豆包冷冷看着陈世博,扬起手中钢铲,阴森森笑起来,嘶声叫道:“那就成全你!” 钢铲扬起,一铲又一铲的泥巴如飞瀑倾泻而下,尽数落在陈世博身上。 日头跃起照亮天地,陈世博身体慢慢被覆盖,终至被黄土淹没! 直到陈世博被活埋,金铎都没再现身。 转眼就到了七月二十九号。 这一天,年度神州最重要的一个活动正式在锦城正式开锣! 天都奥运神州国宝海选大战正式拉开帷幕! 原定八月八号才举行的仪式,在锦城提前十天开幕。锦城也成为全国乃至全世界关注的焦点。 世界依旧战乱纷纷,菲洲依旧天天有人在饿死,但是,这丝毫不影响神州亿万百姓迎接奥运的兴奋。 从凌晨开始,状元街周围四条街道就已实施临时交通管制。 到了早上八点,状元街已是人山人海,涌入人数高达上万,几乎达到了脚挨脚的密集程度。 第335章 保密你全家 早上九点,封闭了近两月的组委会办公室大铁门缓缓开启。 一辆接一辆的考斯特驶入状元街,一波又一波的专家教授院士走下考斯特进入办公室。 九点十分,来自天都的耿子帧、孙雨新诸位文博大佬陪同顾问团艾老、姚老、唐老、宁老一帮神州大宗师慢步进入办公室。 难得的,锦城的天也极为给面子。 大大的大晴天配上罕见的万里蓝天,一切的一切,都预示着今天开幕式的顺利。 九点二十,张鸿光陪同奥组会众多大佬到场。 十分钟后,耿子帧宣布奥运国宝全球海选第一站,正式开幕! 神州盛世大幕,在这一天,正式开启! 落后的一百年,在这一天,吹响奋起直追的冲锋号! 从有史以来就领先世界长达两千年的神州,慢慢直起弓了一个世纪的却未断裂的腰身,与天平齐! 海选开幕仪式非常顺利。 来自全西南半个神州和众多国家的外国藏家们在这一天送来了诸多珍稀罕见的国宝文物,一一得到验证。 在这一天,第一件奥运国宝在专家团的一致认定下,正式进入海选大名单。 专家组组长黄衅瑜代表西南片区海选组慎重签署大名盖上私章,送出第一份入选证书。 黄博则在入选器物上小心谨慎贴上组委会标签! 拿到第一份证书的藏友当仁不让来自锦城。 只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位藏友并不是人们所预计的老袍哥蒋昌林,更不是人们嘴巴里碎碎念的组委会的托。 持宝人叫程老四。入选物品是来自三星堆流散文物中锯齿纹大玉璋! 被大金蛋砸中的程老四挂上大红花拿着证书欣然接受全世界媒体的拍照采访,直笑得嘴都合不拢。 笑到最后笑成面瘫的程老四却是没有注意到。 前几天那位把祖传玉璋认定为生坑货的王宇恒大教授今天并没有出现在鉴宝现场。 程老四和众多藏友玩家不会知道,王宇恒已经消失在大西南片区海选鉴定组名单中。 所有人只知道,黄衅瑜大组长的名头要远远高于王宇恒! 那天王宇恒挑衅金铎被打脸的事随着好事者的传播,很快就捅到了天都。 继严子黄顾颜冰之后,大西南片区又出了王宇恒这么个幺蛾子。 前一晚在机场仓库被喷了一身柴油的唐宋元接到消息气得三尸神暴跳自己开车直杀招待所。 然而王宇恒却是装病不敢跟唐宋元见面。 王宇恒想捡金铎顾景舟紫砂壶大漏的事倒是可以不追究。但王宇恒诬蔑金铎这事触及到了唐宋元的底线,真正把唐宋元给整毛了。 没处泄火的唐宋元把焚天怒火全都洒在了刚刚上任的黄博身上。 可怜的黄博上任还不到二十四小时就摊上这么个烂事,也是气得抓狂发疯。直把王宇恒恨到骨髓里去。 没找到王宇恒,两个人在招待所外面商量一通,当天下午,唐宋元就跟黄博直杀天都,面见耿子帧讨说法! 走的时候,唐宋元还征集了巴蜀文博上百人的签名加拇指印。 不过第二天中午,二人就灰溜溜的回到锦城! 两个人去找耿子帧告御状,结果没碰一鼻子的灰,却是将鼻梁骨都给碰断! 王宇恒没有背负任何处分,当天调离大西南片区,去了东北负责东三省国宝海选。依旧是组长。 天都文物总店兼上品堂拍卖行首席鉴定师黄衅瑜被耿子帧抓了壮丁,极速空降锦城担任救火队长。 这个人,可是宁老的开山首徒,亲传大弟子。 不用说,有人保王宇恒。 而且保的人还是个巨擘级的大宗师。 在天都挨了耿子帧一通训斥,憋得难受的唐宋元即刻去了保利找了自己亲哥唐汉臻。 保利背景自不用说,唐汉臻能坐上这个位置,其实力背景也不用说。 跟自己亲哥倒了半天苦水,唐汉臻大马金刀打了两个电话出去,唐宋元这才摸清楚背后的道道,当下灰溜溜走人回锦城全力备战今天的开锣典礼。 在自己的豪华办公室里坐了很久很久,唐宋元抓起电话致电金铎。 王宇恒这事,自己有必要要给金铎讲清楚。 至少要给金铎提个醒! 以往十次电话接通不超过三次的金铎这回很快就接听。 等到唐宋元噼里啪啦说完。金铎轻声回应了一句。 当即唐宋元就跳了起来。 “安?” “啥子喃?” “明天你不出席开幕典礼?!” “你不在锦城?” “去哪儿了?” 唐宋元操着半生不熟的巴蜀话吃惊询问。得到的却是金铎简练干脆的一句话。 “保密!” 尼玛! 保密你大爷! 保密你全家! 唐宋元气得将无绳电话扔了出去,破口大骂。 突然,唐宋元一个激灵,慌不迭跳起来去捡无绳电话接着拨号再打给金铎。 哪知道,无绳电话却是被自己摔坏。 唐宋元不敢大意,立刻抓起座机再打给金铎,却是被金铎无情拒接。 气不打一处来的唐宋元当即又把座机给砸了。 颓然坐在两千块的高级办公椅上,用手机给金铎发完短信,唐宋元叼上一支烟,将自己紧紧缩在办公椅中。 小劳这是进天都干绝密的活去了。 开幕式组! 唐宋元二次致电金铎就是为了这事。 唐宋元倒是不担心金铎去开幕式组,他担心的是金铎进天都被人整! 金铎得罪的人,太多了! 蓝家人在天都,顾家人在天都,陈不负在天都…… 他们不会放过小劳的! 还有前几天刚刚得罪的东海龙女…… 想到这,唐宋元都觉得头皮发麻。 金铎进天都的消息要是被传出去,那蓝家顾家姚家三家还不知道怎么变着方的收拾金铎。 现在的金铎,进天都,就是死路一条。 曾经多少次告诫自己不再管金铎这只臭脾气的倔驴,但在内心深处始终放不下。 抓起手机再给金铎编辑短信,中途却被一个意外的电话打断。 这个电话着实叫唐宋元惊出了一身冷汗。 狮子国龙家又来人了! 已经入境五色羊城,明天,最迟后天就要到锦城! 唐宋元又惊又怕,赶紧放弃编辑短信给金铎再打电话。 下一秒,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那是来自自己亲哥唐汉臻的电话。 电话接听,对面传来唐汉臻冷肃严厉的声音。 唐汉臻只说了短短三句话便自挂断,唐宋元却是跟中了定身术那般,呆呆坐在椅子上,连电话都忘记关闭。 自己大哥传来的消息的太过惊世骇俗,让唐宋元心魂激荡久久不能平静。 顾问团…… 要撤销了! 神州文博,要出总顾问了。 第336章 两颗大门牙 七大泰斗中,要出一个巨擘级的大佬了! 大西南片区海选开幕的当天,金铎并没有出现。这让远道而来的众多大佬巨擘大感意外。 连续两次都没见到金铎本人,耿子帧也是相当不爽,还特意问了唐宋元。 不过当听说金铎去了开幕式组,耿子帧惊愕之后便自再没了言语。 “铎哥。兰花会不会有事?” “会。” “那怎么办?” “今天办完,明天就回。” “好!” 滴答焉搭搭的抹去脸上的汗水,一口喝光半瓶冰水,无力晃动晕沉沉的脑袋,看着那高耸入云的天梯,无力叫喊。 “双喜城,老子再不来了。” 眼前的天梯足有两百多级,从城市的底部一直延伸到看不到尽头的云上天宫。 而在那云上天宫之上,径自还有更高的高楼大厦直杀云霄之中。 在滴答的脚下,一片落差更大的城市露出一角,那比九七大厦还要高的摩天高楼就像是蚂蚁搬微不可见。 滚烫的热浪烘烤下,脚下的城市如被煮开的同海市蜃楼,虚幻又缥缈。 那弯弯的长江在眼里,也变成了一潭的死水! 空气里没有一丝风,皮肤都要烧了起来,爬着望不到头的阶梯,每呼吸一下,那空气中的热气就从鼻腔灌入体内,烧得五脏六腑都在揪着的痛。 身上的汗水打湿t恤,还没浸透又被毒辣的阳光烤干。 这里,是可以热死菲洲黑叔叔的双喜城! “快点走。” “坚持就是胜利。” 肩膀上挂着两个大冰袋的张家瑞板着脸从滴答身边走过,嘴里镇定叫唤。 嘴皮发白脑袋发懵的滴答眼神涣散哦了声,像一只猴子那般在楼梯上笨拙的爬行,有种想死的感觉。 心里碎碎念着这辈子下辈子都不会再来双喜城,滴答却是咬紧了下巴继续往上攀爬。 铎哥说,上了这段台阶就到地方可以吹空调了。 “走快点啊。” “你怎么这么墨迹。这他妈才五六十斤你都挑不动。” “老子都要被你害死了。” 长梯半截上,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正对着一个山城棒棒嘶声爆骂。 “你他妈老东西又歇了。别他妈偷懒。” “不想挣钱了是?” 笔直陡峭的阶梯上,一个穿着老式黄色立领重伤的瘦小棒棒气喘吁吁冲着中年胖子赔礼下话:“老板,你让我多休息下。这几天全城大停电,你到了缙云山也吹不了空调。” “理解下嘛。你热,我也热呀。” “你的东西……不止六十斤……” 中年胖子中年胖子装备齐全,身上挂着冰袋,太阳帽上还有自带的小风扇。全身冒着厚厚的油光,拇指粗的金项链更是闪着金光。 “少给老子玩这套。” 中年胖子一巴掌拍过去凶暴骂道:“你个滚地龙想多要钱是。没门。” “马上走!” “四点半之前赶不到缙云山,老子一分钱不给你。” 瘦小棍棍面色发青不敢回嘴,黑手撑着挑肝费力起身,挑起两个大箱子弓着腰一步一步上走。 八月的双喜城就连土生土长的本地人都无法忍受,那瘦小棒棒却是硬扛硬撑。 毒辣的太阳无情烘烤,瘦小棒棒口鼻中发出艰难喘息,叫人听得揪心。 突然间,瘦小棒棒脚下一个趔趄,右膝直直撞在坚硬的石阶上。 “哎呦!” 一声痛吼中,棒棒单薄瘦弱的身子歪斜着往后倒! 脚下就是两百级的陡峭阶梯,棒棒这一倒,后果不堪设想。 眼看着瘦小棒棒脑袋就要撞在石阶上,一个鼓鼓的蛇皮口袋飞来塞在石梯上,正正接住棒棒脑袋。 惊魂不定的棒棒本能回头,只见数级台阶下,一个面无表情的僵尸脸男子不急不缓向上走来。 僵尸脸穿着最普通又廉价的背心短裤,背上背着个硕大的登山包。 早已勒红切脱皮的肩膀上又挑着个大大的蛇皮口袋! “有没有事?” 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到了瘦小棒棒跟前,转手从包里掏出一版藿香正气水扔给棒棒。 棒棒摇摇头,嘴里嘶声道谢,脸色却是一阵阵发青。 看着同行僵尸脸,瘦小棒棒又是羞愧又是羡慕。 这个僵尸脸挑的蛇皮口袋爆满,重量绝逼在两百斤之上。 在高达五十度的室外,挑这样份量的货物,不是疯子就是狂人。 难道他就是传说中朝天门码头那个巨灵神? “好了没有?” “起来继续走。快点。” “别他妈偷懒。” 这当口,中年胖子又对着胖子呵斥,态度蛮横粗暴。 棒棒勉力起身却又一屁股坐下去,摁着脚踝满面痛楚:“老板,不行了,我脚崴了。走不动了。” 中年胖子横眉怒眼,抬手就给了棒棒一巴掌痛骂:“现在给我讲走不动了?你叫老子怎么上去?” 棒棒指着自己肿大的脚踝哀求说道:“真不行了。你别骂别打了。” “我,我也是挣不到你的钱。” 中年胖子立刻指着棒棒叫道:“你说的啊。这钱老子不给了。” 棒棒张着嘴有苦说不出,低三下四恳求着:“我都给你挑了这么远,你好歹打发点米钱嘛。也不要你多的,两块都可以。” “我去买两斤米。” “买尼玛的哔!” 中年胖子咆哮爆骂:“老子还没追究老子的损失。鬼想钱挨令牌。滚!” 嘴里叫着滚,中年胖子转头过来大刺刺指着僵尸脸:“你。给我把箱子挑上去。给你五块钱。” 僵尸脸没理会中年胖子,俯身弯腰捏了捏棒棒脚踝,从张家瑞脖颈取下一个冰袋扔给棒棒,挑起鼓满的蛇皮口袋抬脚就走。 “站住。” “你他妈不想挣钱了是?” 中年胖子拦住僵尸脸大声吼道:“死哑巴。叫你把这个挑上去。老子给你十块钱。” “够你吃三天馒头了。” 僵尸脸冷冷看了中年胖子一眼,死寂的眼眸叫中年胖子身不由己打了冷颤。 “你的钱金贵。我不挣。” 说完,僵尸脸迈步继续前行。 中年胖子顿时怒了,狼毒的眼睛飙出一抹怨毒,咬牙就去拉僵尸脸的扁担。 只要自己一拉,保准死僵尸脸棒棒滚下台阶。 眼前,已经看到了僵尸脸棒棒全身骨折的惨样。 就在中年胖子手即将碰到扁担的前一秒,突地下,那僵尸脸棒棒身子一侧,抬起左脚,一步迈出便自上了整整四个台阶。 这样超绝的功夫出来,一旁的瘦小棒棒惊得目瞪口呆。 “哎呦!” 一声惨叫撕裂凝固的双喜城长空。 那中年胖子猛拽僵尸脸失败,用力过猛的他一下子就往前扑倒,嘴巴重重磕在坚硬的石阶上,两颗大门牙顿时脱离牙龈喷出口腔。 “哎呦,哎呦……” 中年胖子在台阶上惨叫不止,双手捧着嘴巴,血流满地,惨不忍睹。 瘦小棒棒回头仰望巨灵神的背影,奋力竖起大拇指。 “快扶我上去,帮我叫救护车。” “我给你钱,我给你十块钱!再把该你的钱给你。” “快啊。” 瘦小棒棒冲着中年胖子冷笑着,突然一把将中年胖子扑倒在地,从中年胖子包里抢了三块钱:“这是老子应得的。” 第338章 以一当千 整个事件唯一活下来的人,只有张家瑞。 “大哥。累就休息。” “时间足够。” 张家瑞摇头低语:“赶早不赶晚。赶早打完伏击还可以清理战场,再做口袋阵,继续围点打援。” “战场态势瞬息万变,时间在我,主动在我。” 一套套战略战法麻溜出来,金铎不由得停下脚步直直看着张家瑞,黑暗中又现出那道狰狞的裂纹。 自己必须要医好他,也一定要医好他! 这个人,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最强大的帮手! 急行军一个半小时,顺利抵达缙云山山腰目的地。 黛湖! 黛湖的背后就是始建于南朝刘宋景平元年的温泉寺。 这里,就是金铎搞事的地方。 景平这个年号现在的人们几乎就没人知道,哪怕是那些个历史系的高材生。 普通人更是不知道南朝宋这个时代。 但,就是这个被亿万人遗忘、仅仅存在五十九年的南朝宋,却是在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在这个年代建立的温泉寺同样如此! 在那混乱不堪的南北朝时期、南朝宋只南朝的第一个朝代,标准的正统王朝,也是南朝中存在时间最久、疆域最大的朝代。 他的开国皇帝,叫刘裕。 上骂天下骂地中间骂皇帝、得罪所有同僚朋友的狂杰辛弃疾写了一句脍炙千古的诗词。 “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说的,就是刘裕。 从推翻封建帝国的先驱孙先生往前推,纵观整个神州两千年,从南打到北并且顺利拿下整个疆域实现大统一的王朝,唯独只有重八老祖宗。 而刘裕,在当年,差那么一点点就打破了这个魔咒。 他也是被誉为跟重八老祖宗、赵匡胤、李世民齐名的武皇帝! 若论皇帝中谁的武力值最高。 第一必须是刘裕! 被后世学者狂吹到没边没谱创建长拳的赵匡胤,在刘裕面前可以说走不过三招。 重八老爷那就更不用说了。 在历代皇帝之中,刘裕是唯一被正史记录的以一当千的第一人! 没错。 就是以一当千! 关于刘裕以一当千的事,不仅在宋书和南史里都有清楚的记载。就连资治通鉴里也有详细记录。 一个人赶几千个将士,就像是在赶几千头的牦牛! 以刘裕的战斗力,若是项羽晚生那么个几百年,和刘裕应该有一比。 南朝刘宋帝国定都金陵,疆域最大时期包括现在的安南和巴蜀大雪山。北边则和北魏划黄河为界。 刘裕还有一个值得被铭刻的地方。 那就是历史上唯一一个以他名字命名的中草药。 刘寄奴! 南朝是佛教最盛行的王朝,从刘裕开始到出家被大臣们集资赎回的梁武帝,整个南朝一片奢靡颓废,都沉浸在修来世的果报之中无法自拔。 而眼前的温泉寺,就是在这段时间所修建。 双喜城地势天下一绝,要想在这缙云山上修建寺庙绝非易事,不知道多少民工苦力由此断送了性命。 宇文邕和李炎两次灭佛让温泉寺几度被毁,北宋复建温泉寺,到了明清两朝,温泉寺达到历史顶峰。 王维杜甫和李商隐等人都曾到过这里。 近代更有老舍先生在此留下墨笔。 在温泉寺后面不远处,有一个面积并不算大的小山塘。 那就是黛湖。 黛湖的历史并不久远,上世纪三十年代截流而成的死水潭。 刚刚放下装备,正要下水。冷不丁的后面就冒出几道强光直直照射金铎和张家瑞。 张家瑞拎着铁锹不动声色退入湖畔竹林伺机而动。 对面几个人乍见金铎也是吓了一跳,纷纷扬起手中家伙什。 等看到金铎背篓水壶之后,对方悬着的心立刻放下,主动冲着金铎打起招呼。 “兄弟,你也是来背水的哇?” “嗯。” “放心背。今晚上没人来查。” 对方大摇大摆走过金铎身边,低低说道:“多背点。明天全面封山。” 金铎板着脸重重点头,拎起背篓走向湖边。 对方都是黛湖周围开星际农家乐、度假村和酒店的后勤,关系非同一般,得到的消息自不言喻。 连日大旱造成黛湖水位严重下降,残存水源不足巅峰时期的十分之一。昏暗灯光照耀下,湖边大片土壤呈现出崩裂状态。 最宽的可以插进手掌! 似乎知道明天即将全面封山,今晚来这里打水的人异常的多。 吃喝拉撒都在黛湖,这里的水早已污染得不成样。 虽然黛湖已经明文规定不能取水,但对于周边酒店度假村的人来说,完全忽视不理会。 金铎闷声不响不露痕迹拎着水壶寻找合适的取水点,悄然远离众人。 “我有件东西埋在缙云山温泉寺背后那座水潭里。” “你要活着,去取出来。” “帮我办一件事。” “记住,一定要记住……” “快跑!” 点点星辉下,道道杂乱惶惶的电筒光在漆黑如镜的水面闪耀晃动。 眼前的水面上,金铎又看见了大坝崩毁天河从百米高空倒灌而下的末日惨景。 一个个熟悉的监区在顷刻间被天河淹没,一个个牢场被水魔吞噬。 修建在大坝上距离地面高达两百米的白玉京变成一颗石子砸进天河中,转眼就没了踪影。 太阳落下的虞渊被粗达八十米的水龙冲卷一空,转瞬间就将那里变成了云梦大泽。 数瓷片的寒冰炼狱直接被地龙撕成两半。 几千万亿立方的整座山秒秒钟就沉入水中,将咆哮奔腾不休的水龙硬生生砸断。 跟着,高达百米的寒冰炼狱山峰如同一枚火箭带着满山洞不计其数的瓷片重重砸进天河,激起千米高的水柱。 刚刚形成的堰塞湖水位被猛然抬高数十米,溅起的水浪带着毁天灭地的浪头席卷两岸。 眼看着就要逃出生天的直升机直接被巨浪化作的拳头打翻,就像是一只弱不禁风的纸飞机,直接被打憋打成一坨纸。 坐在直升机上的都没来得及多看他领地的最后一眼,就从五百米高的高空坠落进咆哮的巨浪中不见了踪影。 堰塞湖随即被轰爆…… 无尽天河水后浪退前浪,猛然冲向香巴拉…… 不到十秒之数,豢养了无数珍惜野兽奇花异草天材地宝的香巴拉变成内陆湖。 藏着无数永不解密的无数永不解密的人,就像是蚂蚁一般,尽数被淹没。 太惨了! “小弟。在想什么?” “敌人要总攻了。赶紧进入阵地。” 张家瑞严肃认真的低叱让金铎回还神,轻轻回应。慢慢昂头望向北边。 七十多年过去,不说沧海桑田,但这里的地理地貌早已变了样。 无间地狱那老头临终时候告诉自己的坐标也完全失效! 饶是现在的黛湖最浅处已经露出了潭底,但没有对比参照物,金铎一时半会还真摸不到那东xz匿的具体位置。 茂密的树木也遮挡住金铎的视野,看不到温泉寺的飞檐,也无法测算距离。 就像是东坡故里所有人都知道张献忠江口沉银的传说,但具体沉银的地点在哪,却是无人得知。 “小弟。你去哪?” 第339章 打野如何 “我去找伏击点,你坚守阵地。” 张家瑞重重点头说了句好。 金铎又复嘱咐张家瑞:“注意隐蔽,斥候先头别动,只打主力。别暴露!” 张家瑞顿时眼睛眯起,立刻推进竹林中卷缩起来,变成一头剧毒青竹标。 偷水的人来了又去,金铎围着黛湖走了大半圈,依旧没能找到藏宝地点。 如果现在是白天,金铎可以爬上更高处,居高临下从缙云山的龙脉走势加上温泉寺飞檐做参照物就能定出藏宝点位置,精确到正负为一米。 但现在,是在夜晚。 真到了白天,那就上不来,更别想下黛湖去。 现在的缙云山是国家级a4风景区,黛湖更是景点中的景点,根本不允许下水。 百年难遇的机会,就这么白白错过,金铎虽然焦急,但也只能藏在心里。 悄无声息又走了半圈,在杂草丛中摸出了曾经的县界碑,又在一栋五层旅馆旁边找到了曾经给黛湖命名的石碑。 片刻之后,金铎有了决断。 放弃! 明天查探清楚之后再来。 双喜城高温还会持续一段时间,可以再找机会。 打定主意,立刻掉头就走。 就在这时候,远处传来一声噗通水响,在宁静静谧的夜里尤为刺耳。 “救命啊。” “救命。” 黛湖中央、距离一家农家乐不足三十米的位置,一个男子正在潭中不停挣扎呼救。 只是现在已是凌晨三点,周围的人早已睡死,哪有人听得到男子的叫唤。 眼看着男子在水中挣扎不休,黑暗中,金铎慢慢靠前,死亡凝视的眼瞳中闪过一抹精芒。 不慌不忙下水到了男子身边,一把揪住男子。 腾的下,男子就抱着金铎脖子,嘴里疯吼狂叫,死命挣扎:“救我。救我。我卡住了。下面有东西……” “别乱动!” 溺水的人最是惊慌失措,在混乱之际但凡是抓到什么东西立马就会死死搂住抱着。 很多下水救人的,哪怕他是潜水高手游泳冠军,遇见这种溺水的人,只有一个结果。 被硬生生的拖死垫背。 在这种情况下,下去救人,去多少死多少。 “别乱……” 金铎低叱出口,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溺水者狠狠拖进水里。 口中灌进一口夹杂着各种油污污垢粪便污水,那一刻的感觉叫金铎一阵阵反呕。 溺水者却是根本不听金铎所说,勒着金铎脖子,右脚胡乱拼命踩着金铎后背双腿。 这一下又将金铎拖进水里! 脚下传来破裂声响,金铎身子猛的一沉,右脚当即就陷进一个未知空间。 溺水者却是因此脱困,双手摁着金铎肩膀死命将金铎往下摁,嘴里大口大口呼吸,双脚却是踩着金铎想要往浅水区走。 水下的金铎一只脚被卡住,连着抽脚拔腿失败,想要冒头起身又被溺水者紧紧踩住,一时间也难以脱困,憋得极为难受。 就在这时候,金铎脚下传来几许异样。 当下金铎立刻放弃冒头,身子直接沉入水底。右手直直探入那处未知空间。 一股异样触感传来,水下的金铎身子大震。 那溺水者顿时没了依靠,跟着沉水。但双手依旧在水下抱着金铎,想要拼命冒头呼吸。 啪的下! 金铎右肘回击,暴打溺水者下巴。 扭转手臂过来反手勒住溺水者脖子,左手一巴掌甩打溺水者耳朵。 当即那溺水者就安静下来。 揪着溺水者头发送上水面,单手托举溺水者昂首平躺。右脚在未知空间来回扭动数次,终于将脚成功抽出。 拖拽溺水者上岸做了急救,直到对方苏醒。 溺水者是农家乐老板亲戚,专门负责后勤采买。 黛湖水位下降严重,原先搁置在黛湖里的抽水机无法抽水,今晚趁着人少,溺水者就想要将抽水机挪到更深处。 却没想到差点就去见了阎王。 吐得昏天黑地躺在原地好久才回缓过来,等溺水者想起来要找救命恩人的时候,金铎早已没了踪影。 凌晨四点多,金铎终于返回黛湖对面。 天色破晓,黛湖周围早已恢复了平静,只留下满地的狼藉和车轮印记。 看到金铎现身,藏匿在竹林中的张家瑞慢吞吞现身,抬手将一只剧毒青竹标扔进黛湖冲着金铎嘿嘿直笑。 “小弟。打野如何?” 金铎反手拍拍背后双肩包,咧嘴上翘静静说道:“战果丰硕。” “哈!” 张家瑞笑出声,大声叫道:“好!” 黎明在即,钻进茂密丛林,放下背包,清点斩获。 “1929年,我八岁。” “我父亲带人毒杀主持霸占了温泉寺。” “借着修葺庙宇的名义,我父亲关闭山门耗时一年把藏在温泉寺下面的宝藏找了出来。” “当时时局很乱,宝藏迟迟无法出手。脚盆人得知消息找上门要强占。” “我父亲就将宝藏分为三批埋藏在缙云山各处。” “最重要的一批转移到温泉寺后山。” “为了安全起见,我父亲将后山山河截流变成山潭,淹没宝藏。” “你若是能活着出去,记得去拿。帮我办一件事……” 耳畔回荡着无间地狱老头的临死嘱托,金铎拉开背包。 原先放置在黛湖潭底的宝藏是个大木箱子。虽然外面加了多层防水保护和桐油,但现在已经损坏。 说起来还得感谢那位溺水者。 要不是他,金铎也不会那么容易就找到这个箱子。 箱子损坏严重,金铎也就只拿了箱子里的宝藏。 第一个包裹一尺多长,包裹非常严密足有七八层的老油纸。 开箱永远是考验金铎定力和折磨金铎神经的大难题。 即便是这些宝藏已经放置了七十年。 一如既往,金铎蹲在远处,砍下的竹竿绑着裁纸刀慢慢靠上割开包裹。 那东西映入眼帘,赫然是两把老式的驳壳枪。 “嘿!” “快慢机。” 还没等到金铎出声阻止,一旁的张家瑞毫不客气就将两把驳壳枪抢到手里,丝毫不介意驳壳枪上涂满的黄油。 驳壳枪也叫快慢机和盒子炮,电视电影里看到最多的武器就是这个。 他的正式名字叫做毛瑟军用手枪,最大装弹量二十发。 盒子炮虽然是老外发明,但神州却是使用盒子炮最多的地方没有之一。 初略统计,那些年一共有四十万把盒子炮在神州大地流行。 也是神州人,将盒子炮玩得出神入化。 加上个木手柄就能当突击步枪用,平着双手就能减免盒子炮巨大的后坐力,指哪打哪,弹无虚发。 冯玉祥大佬手下有个特种部队,一个人配备两把盒子炮和一把大砍刀。 先烈则随身携带三把盒子炮。一把远程,一把标准,还有一把近身。 看着张家瑞麻溜的玩着盒子炮,金铎有些失神。 这位曾经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南天王,他玩枪的技术,秒出段老熊好几条大件路。 看着剩下几个包裹,心里升起隐隐的不安。 上一次那两千个bp机和两百个大哥大的翻车惨剧犹在眼前,现在这些包裹,会不会又重蹈覆辙。 盒子炮虽然珍贵,但却是禁品。 金铎有些害怕剩下几个包裹里又开出盒子炮。 真要是那样,那就真的日了天狗! 沉默数秒,站在远处,用竹竿挑出下一个包裹。 第340章 蒙哥金印 这个包裹较小,装的是金条和银票。 金条并不是大黄鱼小黄鱼,而是一根根筷子粗的圆金棍。数量足有十四根。 银票则是民国国行的票据。加起来足有五六万之巨。 五六万块钱,在当时那就是笔巨款。在魔都十里洋场,一栋小洋楼也不过三千大洋还外送家具。 在锦城,五万大洋,那就能买下半条街。 可惜,这些银票,现在也就是擦屁股都嫌硬的垃圾纸。 第二个包裹开出来,金铎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没有翻车,总算是没有白跑这一趟。 第三个包裹重量十足,是一尊二十来公分高的纯金释迦牟尼佛。 金佛制造工艺略显粗糙,显然并非官做而是民造。 佛像开脸带着朱棣时期的风格,佛陀呈现标准的国字脸,面部略微扁平,眼睛修长。 比起宣德佛像造型来要阳刚,眼神也更要硬一些。 在莲台下边还有一排歪歪斜斜的繁体字。标注金佛为温泉寺所有,后面还有铸造日期。 大明宣德年二年施! 这应该算是温泉寺的镇寺之宝。 虽然只是民造款,但也有七百多个年头,妥妥的一级文物没得跑。 这尊金佛有装藏,且装藏完好无损让金铎隐隐有些期待。 大明宣德元年,真金和尚重修温泉寺四大殿。从那以后,温泉寺也走向辉煌。 最后一个包裹取出来,那边的张家瑞已经清理出一把盒子炮,正在装填子弹。 看张家瑞那两眼冒光的样子,像极了昔日的土匪座山雕。 换做在民国年代,只要有这两把盒子炮,再加上那些金棍和金佛,随便登高一呼就能扯起一支队伍占山为王。 最后一个包裹最大,包装比盒子炮更严密。 一层油纸加一层隔水布,层层叠加足足堆叠了二十多层。 更夸张的是,每隔四层就有一层羊皮加包。捆的丝线也是一圈又一圈,绑得牢牢死死。 挨着挨着拆下去,包裹越来越小,金铎注意力越发集中。 无间地狱那老头并没有告诉自己宝藏具体内容,料想他自己也不知道。 和其他人一样,老头没有名字,只有数字编号。 1197。 在无间地狱,这个编号绝对是元老级的人物了。 从编号来看,他是第1197个进无间地狱的。 1197死在八年前的那个冬天,在此之前,他在无间地狱已经关押了五十三年, 那年冬天,1197病得厉害,死牢头见死不救把1197送到殉葬谷仍由他自生自灭。 这是无间地狱的基本操作。 除去那七个葫芦娃和甲字号为数不多的重量级人物外,其他任何人、包括金铎自己,一旦受伤得病,统统拉到殉葬谷自生自灭。 对于七个葫芦娃和甲字号牢场犯人们,死牢头基本都是有求必应。 在死牢头眼里,只有葫芦娃他们不能出任何事,其他人,都是牲口不如的渣滓。 1197被送到殉葬谷的时候,金铎就躺在殉葬谷祭天台上等死! 秃鹫、猎隼、海东青和大金雕就在天空上盘旋飞舞,等到自己落气! 这些死牢头豢养的孽畜们天天吃尸体,极其威猛狠毒,更是聪明无比。 孽畜们会等到人死透之后才会下来啄啃尸体! 金铎在祭天台上整整躺了三天四夜没动一下也没能骗过这群孽畜的眼睛。 直到1197被送过来! 靠着1197的尸体,金铎抓到了那头死牢头最偏爱的纯白海东青! 不顾她尖利的爪子抓穿自己的手,紧紧咬断它的脖子喝它的血生吃它的肉,顽强活了下来。 无间地狱最恐怖的海东青被自己吃掉,死牢头气得三尸神暴跳,当着甲乙丙三个牢场所有人的面要收拾自己。 但最终只打了自己三鞭子后草草了事。 从那以后,三个牢场的犯人们都对自己另眼相看。 那件事之后,金铎就被派到殉葬谷,做了祭天台的管理员,专门负责投喂秃鹫鹰隼。 具体工作,就一个。 砍尸分尸! 在那里,金铎听到了很多犯人们的临终忏悔,也听到无数死牢头怎么用刑都没榨出的惊天动地的秘密。 原本处罚自己做祭天台的方相氏,目的就是要自己某天死在那群孽畜手里。 谁知道,打错了算盘。 在祭天台不过三个月,天空上那群孽畜就成了自己的玩伴。 又一次败在自己手下的暴跳如雷却又无可奈何。无能狂怒的死牢头就把自己赶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就是在那里,金铎学到了独步世纪纵横天下的修复术! 足足拆了三分钟,那件包裹终于到了最后一层。 四十公分宽高的包裹只剩下微不足道的烟盒大小。 空气中弥散着七十年前的刺鼻桐油味,几十层的老油纸、隔水布和羊皮散落的堆在一旁,拆下的丝线足有拳头大的一垛。 五指与手心已经大致有了这件物品的轮廓印象,凭借在无间地狱练就的本事,金铎的心第一次加速跳动。 揭开最后一层黄稠包裹,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块方形的金印。 金印不过橡皮檫大小,正方形,印纽为凸起的一根横梁,中间有一个小圆孔! 在圆孔内还有一根直径半公分的丝线,下面有流苏。 金印纯度极高,包浆厚重,印上各处有磕碰痕迹,但却是极为规整。 翻过金印,印面朝上。 印面上并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两个最简单的符号。 一个符号是圆圈加一竖。 另外一个符号则是一竖上下加两个圆圈。 这样奇怪的金印,金铎还是第一次见到,但金铎的眼睛却一秒不离金印。 突然间,一根乌黑的枪管悄然指到金铎太阳穴。 “小弟。这是什么?” “好东西。” 唰的下,张家瑞收起驳壳枪紧贴金铎好奇问道:“什么好东西。” 金铎捏着金印,半响轻声说道:“应该是蒙哥的金印。” “但是没有回鹘文。” “那时候八思巴文还没出来……” 张家瑞眼里尽是茫然,叫了句蒙哥是谁,随后立马玩起了驳壳枪。 “大哥。枪支保管条令你还记得不?” “记不得。我好久都没配枪了。我的配枪不是这个老家什。” “我背给你听。你好好记着。” “我不背。我背不到。” “记住两点。不能让人看到你的枪。任何时候不能动枪。” 张家瑞扭转脑袋怒视金铎,荒寒冷寂眼睛里射出暴虐凶光:“凭什么!” 张家瑞现在的样子非常恐怖,双手握枪的让就像是那无恶不作的土匪,似乎下一秒就要拔枪怒射金铎。 杀气在瞬间陡起,金铎完全能清楚感受那牛头马面近在咫尺的恐怖气息。 “还记得你弟妹不?” “怎么?” “你弟妹跟我离婚,就是因为你不听话。” 第341章 老子饶不了你 这话出来,张家瑞暴虐凶残的杀意瞬间消没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最恐慌的害怕。 温泉寺早课的钟声在随后响起,清冽悠远,传遍半座巴山。 大悲咒和心经的梵音吟唱穿越葱郁竹林回荡在缙云山上,清音曼曼,祥和静谧。 天色大亮,酷热再起,旱魔再次笼罩大地。 金铎收起金印,转头透过密林回望温泉寺飞檐,带着孩童般的张家瑞离开。 “当年的温泉寺就是蒙古大军的金帐所在地。” “勇冠三军的汪德臣久克钓鱼城不下,身先士卒率部攻城,却是被我们守军一发炮弹打过去,当场就挂。” “他的尸体就停在温泉寺。” “后来,蒙哥在钓鱼城也被炮弹打伤,最后也是死在温泉寺。” “传说蒙古人在温泉寺埋了东西。就是没人找到。” “哼。要论打架,老子们双喜城崽儿论第二,没有人敢当第一。包括你们锦城人。” “虽然我们双喜城和你们锦城分了家,但有一句说一句,你们锦城确实没有我们双喜城牛逼。” “不是吹的,当年要是没有我们双喜城做陪都死守,哪有你们锦城的好日子。” 缙云山下,公园门口的四星酒店外,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监理正对着旁边的锦城同事卖力吹嘘。 “知道当年宋光宗为什么把巴城改成双喜城不?就是为了八百年后打脚盆鬼的那天。” “告诉你们,只要我们双喜城还在一天,神州就永远不会灭亡!” “蒙古人来了是这样,脚盆人来了也是这样。将来也是这样。” 隔壁近在咫尺的锦城男人手里抄着电镐斜眼瞄着对方,淡定悠闲喝了一口浓茶轻蔑回应:“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 那双喜城人顿时毛了脸,正要怒斥反驳,冷不丁,一个轻漠嘶哑的声音响起。 “这坨铁卖不卖??” 双喜城民工回头看了看说话的僵尸脸,又随意瞅了瞅脚下物件没好气叫道:“死棒棒少来占老子便宜。滚远点。” 僵尸脸也不吭气,挑着两个大蛇皮口袋就往前走。 这当口,双喜城监理叫住僵尸脸,嘴里曼声叫道:“棒棒,听你的口音也是锦城人。只要你说一句锦城不如双喜城,这坨铁老子做主送给你。” 监理是自来水公司的,现在这里正在铺设新的管道。 他脚下摆着一坨混凝土夹杂铁疙瘩的东西。 这坨东西刚刚被挖出来没多久,铁疙瘩上面还有清晰的钻头印记。 通过钻头印记能清楚看到铁疙瘩的本色。 “没有谁不如谁。” “虽然蒙哥死在钓鱼城,但忽必烈却是得以上位。1279年蒙古大军卷土重来,钓鱼城再次被围。” “当年蒙哥留下遗诏,他日屠尽钓鱼城。但守将王立以不杀城中一人为约献城投降。” “你说,是蒙古不如南宋?还是钓鱼城守军不如蒙古大军?” 双喜城监理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当然是他们不如我们?” 僵尸脸轻声说道:“但南宋却亡了。我们的老祖先做了九十八年的狗才等到朱元璋。” 顿时双喜城监理就愣在原地。 僵尸脸没再说话,挑着蛇皮口袋要走却是被双喜城监理叫了回来。 “没想到你一个棒棒懂得还不少。” “这个送给你。” 挑着蛇皮口袋上了台阶,两天以来都晕晕沉沉的滴答总算是有了点生机。 酒店门口是一块相当难得的大平地,一个个简易帐篷大遮阳伞密密麻麻摆满平地,眨眼望去,还以为到了糖酒展销会。 这些摊位滴答很熟悉。 状元街上,就是这些摊位。 只是这些大大小小的摊位上,卖的东西大部分都是钱币。 从现代停止发行的纸币、错版币,到民国时期的各个版本的银元鹰洋,再到各朝各代的古钱币、花钱、山鬼钱,应有尽有。 金铎三个人的打扮跟本地棒棒完全没有区别,行走在摊位中也丝毫不引人注意。 直接进了酒店大厅,迎面就看到两块竖立的大招牌。 “神州古钱学会第八届钱币交流会!” “嘉宾请上九楼主会场。” 招牌旁边摆着一长排干净整洁的长条桌,那就是钱币交流会的签到处。 中央空调送来清凉的风让人一下子就从沙漠瞬移到冰场,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舒爽让滴答宛若到了天堂。 好奇打量周围一切,胆怯又新奇。 电梯轻然开启,滴答闷着头就往里钻。 “死小孩乱窜什么?” “别弄脏我衣服。” “滚回去。” 一个男人摁着滴答脑袋将滴答推出电梯。 滴答勃然大怒,抬头望去,目光里尽是怨毒。 眼前站着个肥硕胖子,嘴皮乌青肿得老高,活脱脱的现实猪八戒。 他的嘴里两颗门牙已经不见,看上去很是苍老又可怜。 胖子将滴答挤到一边,不停拍着自己的衣服正要迈步之际,突然咦了一声,跟着面色大变,指着金铎。 “你!” “是你。” “你个死棒棒……” 这个肥硕男子却不是昨天魔鬼天梯上被金铎收拾撞掉门牙的无良胖子又是谁。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缺牙胖子怒发冲冠指着金铎云语无伦次叫着:“老子,老子总算抓着你了。你,你赔老子牙齿,赔老子牙齿……” “走,特勤所去。今天不给老子个说法,老子饶不了你。” 没了门牙,无良胖子说话严重漏风,声音走样,极其诙谐滑稽。 “我把你牙齿撞掉的?” 金铎轻描淡写一句话出来,缺牙胖子便自愣在原地哑口无言,气得咬唇。 没了门牙的他咬着自己的下唇,那样子更是别提多么的丑陋。 这一刻,就连电梯员都忍不住捂嘴偷笑出声。 “九楼。谢谢。” 无视缺牙胖子,金铎就要进电梯。 那缺牙胖子却是一把抓住金铎扁担大声叫道:“棒棒不准坐电梯。你没有资格坐。” “老子是钱币交流会管事的。你不准坐电梯上九楼。给老子挑上去。” 这话出来,电梯员有些错愕。正等候电梯的人也为之侧目。 棒棒是山城最大的服务大军,虽然地位处于社会最最底层,但却是整个山城最不可或缺的劳动苦力。 很多人打心里看不起棒棒,但在这样的场合说出这样的话,缺牙胖子的人品着实叫人不齿。 电梯员很是看不惯缺牙胖子,但又不敢出口反驳,对着金铎招招手轻声细语:“棒棒,你进来。我带你们上去。” 金铎木然颔首,脚下却是没动,转过头去静静说道:“别狗眼看人低。我是来卖钱币的。” 缺牙胖子愣了愣,上下打量金铎耻笑出口:“你卖钱币?就你这个逼样有什么币可卖?六百块钱一天你他妈交得起?” 说着,缺牙胖子指着酒店外破嘴冒出破音:“外边才是你摆摊的地。只要五块钱一天。” “去那你卖你的币。” 金铎走进电梯,对着缺牙胖子轻声说道。 “我不卖币,你妈卖币!” 第342章 姜太公钓鱼 缺牙胖子顿时炸毛,血飙泥丸,冲上前来要找金铎撕逼。 哪知道电梯门轰然关闭,措不及防的缺牙胖子收势不住又一次重重撞在电梯门上,痛得原地直跳脚骂娘。 火冒八丈疯狂摁着电梯,嘴里发誓要把死棒棒碎尸万段。 就在这时候,一群人快步走到电梯口。 缺牙胖子偏头望去,顿时弯腰怂眉无限巴结:“会长您来了。” 比起外面的噪杂与混乱,九楼就是另外一个世界。 进入到九楼会展厅的那一刻,滴答就被眼前的一幕吓着直往金铎身边靠。 足足一千平的大厅一片炽亮,密密麻麻的人比状元街更要热闹。 人虽然很多,但大厅里声音却是很小。 各个展柜两边的买家卖主个个衣冠楚楚,虽有交流但都保持着非常斯文的状态,和状元街那些摊贩们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几百个展柜几乎就没有空着的位置,每一个展柜都堆放着满满的钱币。 各朝各代,应有尽有。 酒店外边的地摊卖的是赝品,这里,基本都是真货。 一套小五帝钱卖三百,保真。 一枚袁大头九年精分版,次级品相,四百不讲价。 一枚孙先生的帆船币,品相上佳,四百五可以少。 一套第三套全品神州纸币,品相全新,开价一千六。一分不少。 咸丰重宝当五十宝泉局,品相中等,开价,四十万。 有一排展柜是专门卖钱币盒的。 除去最普通的钱币盒之外,这里还有木质的高档钱币盒。 普通水波纹小叶紫檀三枚装钱币盒,开价三千五。 黄花梨的钱币盒倒是便宜,能装四十枚钱币,不过也就一千,量大还可以开价。 角落看过现场开筒子钱的卖主,金铎的摊位也就选定。 重达两百斤的蛇皮口袋举重若轻落地,拆线。 张家瑞也放下大大的登山包,拉开拉链。 滴答毫不示弱也扯下自己的书包,从裤裆里掏出拴在裤袋上的钥匙开了书包锁。 书包锁是滴答自己配的。 在自己的书包里,装着最贵的那些银元。 从锦城过来,连同睡觉上厕所,滴答都是包不离身。 “铎哥。要不我们也买点钱币盒包装一下。” “这样能卖高一点。” 金铎摇头否决,滴答也不再说话,小心翼翼摸出银元样品摆上摊位。 从王陵基老宅家里挖出的银元多达两万多枚。原本金铎想着这批银元交给老袍哥处理。 但西南片区海选开锣,老袍哥被征调做了后勤抽不出时间,金铎只好将这批银元带到双喜城。 钱币作为古玩类别中的一种,在南朝时就有钱谱的专着记录,南宋有泉志,清代则汇编了金所见录、古泉汇和续古泉汇。 咱们的老祖宗们有一个特别特别好的习惯和传统,那就是记录! 比如说,今天在某个地方出了条龙,明天在什么地方看见了麒麟,后天又在哪儿出了天宫蜃楼,或者哪年那月,某某道士白日飞升。 但凡是听到的或是看到的,不管是不是真的,老祖宗们只要听说了都会记录下来。 久而久之,一部地方志就这样诞生。 而后来子孙同样将这一传统发扬光大。 所以在国际上才有了这么一句话。 是我们帮天竺找到了他们失去的历史。 这不是笑话,也不是吹牛逼,而是事实! 正是有老祖宗们的记录,我们后世子孙才会知道有大齐通宝,有金匮直万,有至政权钞这样的币种存在。 民国之前,钱币只限于极少撮极少部分有钱有知识的大佬才玩。 进入九十年代,古董热兴起,各类古董一天一个价让无数玩家藏友望而却步。 贵的玩不起,那就退而求其次,玩点其他的。 最开始的时候,钱币还没进入玩家们的视野,那时候人们玩的是邮票。 没几年功夫,邮票又被炒到天价玩不起了,普通老百姓们终于想起了钱币这稀松平常家家都不缺的东西。 最先玩的是袁大头,后面收民国银元,再到小五帝钱,清朝十三朝皇帝,接着再往明代走。 就这样,在无数人有心无心的操作下,钱币市场得到空前繁荣。 这种东西,但凡是个老百姓都能玩,也玩得起。 价格不贵,胜在实惠。 很快,柜台上就铺满了各种型号各种规格的银元样本。 为了省钱,金铎就只是在柜台上铺了层酒店看的报纸。 别样的摊位在距离状元街三百公里外的双喜城正式开业。 不同的是,在这里,金铎不是状元街街霸,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卖币商贩。 不一样的还有滴答。 今天的滴答并没有划刀,而是端端正正站在柜台前,一眼不眨盯着钱币,对来来往往的每一个人都抱着最深的戒备。 张家瑞也不一样。 没了手串车的南天王静静坐在金铎旁边默默穿着手串。 在他的地盘上,摆着十来个塑料口袋。每个塑料袋子里都是各种型号的小叶紫檀珠子和其他配件。 奇怪的组合在偌大的展厅里丝毫不引人注意,更没人在意摆在角落里的金铎。 二十多分钟过去,摊位径自无一人光顾。 滴答有些着急,悄悄退到后边想要拿笔写个吸引人的招牌广告,但怎么也写不出那个钱字出来。 急得冒冷汗的滴答走到张家瑞跟前低声求助,却是换来张家瑞一声冷哼。 “姜太公钓鱼!” “卖得掉就卖,卖不掉急行军回锦城。” 滴答顿时翻起白眼。 这当口,一声低低的咒骂声从隔壁传来。 “我去。又开垮了。” “霉逼!” 隔壁开筒子的柜台边,两个年轻人互相调侃着,扔下手里的筒子钱悻悻起身。 所谓的筒子钱指的就是成堆成堆的钱币深埋在地里,在地下生出铁锈之后粘连在一起形成的一摞摞一坨坨的钱筒或者钱饼。 这些筒子钱大部分都是东汉两宋和安南时期的钱币! 历史上这些朝代的钱币铸造时间长,存世量大。 这几个朝代的筒子钱在03年的时候那是论斤卖的。一斤二十三十,比恐龙蛋还要便宜。 04年下半年,天湘省和江南出了两个大钱坑,出土南宋铜钱高达几十万枚。这批铜钱流入市场后,整个筒子钱市场价格大幅跳水。 一次性出土几十万枚铜钱听着有些骇人,但比起其他两个地方,就是小米渣。 在长安某个粮站下面就曾经一次性出土过十几万斤的东汉五铢钱。 上世纪六十年代在天楚省西寨村,修建水利工程期间,一次挖出二十二万斤古钱币,从西汉半两到王莽、东汉、魏晋南北朝、隋唐五代十国、北宋、辽金、西夏,再到最晚的南宋淳佑。 时间跨度长达一千四百多年。 可惜这批钱币,最后都送三江城冶炼厂炼钢炼铜支援建设了。 曾经有人说,在神州地下某个地方,还有比西寨村钱币更多的钱库。 开筒子钱不需要任何技术,只需要靠运气。 运气好弄个靖康通宝,那就中大奖。再不济弄个助国通宝,也能在双喜城买房。 这种几率很少! 两个年轻人连着开了一千多块的筒子钱,得到的尽是市面上最普通就连钱贩子都不愿收的南宋小平钱。 没心情再玩下去,两个年轻人互相骂着霉逼,点上烟笑着从金铎展柜外走人。 “咦!” “嗯?” 突然间,两个年轻人一前一后站在柜台前。 “嗳!” “嘿!” 短裤青年嗳了声,当先抄起张家瑞面前的一串配南红绿松和蜜蜡的持珠定眼细看,满是惊喜。 第343章 北古钱,南西冷。 “爆满金星嗳。好东西。” 后面那戴着太阳帽的青年人却是指着一枚银元叫道:“大汉点金版?我没看错?” “你竟然有得起这个?” 短裤青年和带帽青年一个比一个惊讶,径自异口同声叫道:“怎么卖?” 张家瑞看也不看对方冷冷叫了句:“非卖品。放下。” 带帽青年眼神轻瞟,乍然看见爆满金星手串又是吃了一惊。 右手往包里一探,戴上手套抢了根配着湖泊的手持过来:“哎呀。玻璃底!” “我去。” “瞎了嘿。这得盘多久才能盘成这样呀。” “王吉页那傻逼那串家传的也不过如此。” 嘴里叫着,带帽青年立刻开了手包拿出支票唰唰唰写下一个数字递给张家瑞:“这位爷,这是两万块。这串珠子匀我。谢您。” 张家瑞抬头冷冷叫道:“哪家小屁孩儿给老子滚开。别找楔。” 地道的天都话出来,带帽青年顿时嘿了声,目光闪烁笑着说道:“感情遇上老炮爷了……” “得。那您说个数。我不还价。” “但有一句我得告您,这串儿,我今儿得带走。” “不为别的,我跟蜈蚣街王家少爷杠刀了,比的就是这小叶紫檀串儿。” 张家瑞都懒得跟带帽青年搭话,继续穿串。 旁边金铎轻声开口询问:“老天都现在流行比串了?” 带帽青年偏头望向金铎,大气甩给金铎一支香烟:“何止流行,都他妈要比疯了。” “不过都是玩老串儿,新做出来的还得盘呢。” 说着,带帽青年冲着金铎一努嘴:“哥们儿,给大爷说说,卖我一串儿呗。真不差钱儿。” 金铎默默点头,那带帽青年惊喜无限,对着金铎连声道谢。 带帽青年花了两万买了手串,拿在手里爱不释手,嘴里不停念叨碾压求饶叫爷爷的嚣张话语,乐得不行。 就在这时候,隔壁那短袖青年却是直视金铎正色说道。 “老板。你这些钱币,都是真的?” 短袖青年手里拿着大汉点金版和三年签字版袁大头,脸上还挂着个修表专用的单筒放大镜。 这边的带帽青年最先发现金铎的钱币,却是买了手串。而短袖青年最先看到的手串,现在却是问起了钱币。 “保真!” 短袖青年接连又看了其他品种的袁大头和彩云省老龙银币,慢条斯理问道:“别告诉我,你这是拆房料?” 滴答挺起胸口大声叫道:“什么拆房料?这是我和大哥还有我哥,亲自从花台里挖出来的。” “两大箩筐,还有个大坛子。” 短袖青年抿嘴笑了笑,一边看银币一边观察金铎表情,轻声漫语:“那不得有一两万枚了?” “这么多银元,该不会都是假的。” 滴答气急,正要反驳。突然一个怪异的声音陡然炸响。 “肯定是假的!” “他们就是骗子!” 旁边那缺牙胖子厉声大叫,气势汹汹大步走来,一巴掌重重拍在柜台上:“你们都给老子出去。” “马上给老子滚出去!” 滴答昂着脑袋怒视缺牙胖子,眼里直喷火。 金铎慢慢起身轻声说道:“别打搅我做生意。” “做你妈逼生意。” 缺牙胖子再次重拍展柜恨声叫道:“你他妈在骗鬼。介绍信给老子拿出来。” “什么介绍信?” 缺牙胖子哈哈大笑,满脸横肉狰狞阴寒:“露馅了。一句话就叫你原形毕露。” “你这个烂滚龙连介绍信都不知道,不是骗子又是什么?” 跟着,缺牙胖子一把抓起摊位上几枚银元看了看,立刻指着金铎厉声叫道:“你死定了!” 说完,缺牙胖子转头大声叫喊:“会长,快来。我抓着个骗子。” “他没有介绍信。混进来卖假货!” “快叫保安!” 变异漏风的大喊声传遍大厅,立马引发无数人关注,好多摊主买主立刻走了过来。 不到两分钟,一帮白衬衣就到了到展柜前! “谁没介绍信?” “他!” “就是他!” 缺牙胖子指着金铎声色俱厉横肉爆鼓:“他不但没有介绍信,还卖假货。” “丛会长,你看。杜会长,你们看。” “这些大汉点金版,还有这三年签字版,这么新,一看就是假的。” 白衬衣中为首的丛会长看也不看银元,直直盯着金铎沉声说道:“小伙子。你第一次来?” 金铎轻轻点头。 “你不知道规矩?” 金铎点头默认。 丛会长目光凝沉,肃声说道:“没有介绍信,不能在这摆摊。” 神州古钱学会是在改开后第四个年头成立的,距今已有二十四个年头历史。 有他们牵头搞的钱币交流会非常正规,标准非常高。 像这种全国第一流规格的交流会普通人是进不来的,要进来,必须有本省收藏协会的推荐信和介绍信。 没有推荐信和介绍信者严禁进入交流会。 一旦发现,全行封杀。 严要求高标准的古钱学会在古玩行里独树一帜,也深得众多钱币玩家藏友信赖。 北古钱,南西冷。 古钱学会和西冷印社,被誉为神州古玩行两大净土。 声誉由此可见。 “他们是你什么人?” “我大哥,我小弟。” 丛会长目光从张家瑞和滴答身上扫过,停留在金铎脸上数秒轻声说道:“你也不容易。念你初犯,这次不追究你。” “收拾东西,马上出去。” “拿到介绍信再来。” 缺牙胖子呆了呆,心有不甘抓起几枚银元大声叫道:“会长。他不但没有介绍信,他还卖假货啊。” “您看呀。这些全是一眼假的假货。” “不能放他走。放走了他,我们古钱学会名声就臭了。” 此话一出,周围的白衬衣纷纷变色怒视金铎。 围观人等立刻附和大叫,对金铎三人充满敌意! 气氛在一刻陡然紧张起来。 丛会长目光轻动,抬手抓起一枚三年签字版袁大头捏在手中。 中指垫着袁大头,拇指食指箍着袁大头侧边。 拇指往上,食指往下,秒秒钟就走完袁大头边齿。 跟着,食指一扣边齿。中指拇指长长的指甲夹着袁大头中间部位,送到嘴皮轻轻一吹。 这一手功夫,几乎和唐宋元当初鉴定三鸟币的手法一模一样。 但却是比唐宋元更为高明。 “嗯?” 吹完袁大头,丛会长目光轻凝,两指夹着袁大头轻轻翻动,眉头微微收紧。 将袁大头递给旁边人,抬手又抓起大汉点金版和彩云老龙银元分别看完。 随后又拿起光绪元宝和其他版本袁大头以及大汉银元五毛版,挨着一一看罢。 “小伙子,这批东西哪儿来的?” “工地上,自己挖出来的。” 丛会长眼神有些迷惑,旁边几个白衬衣拿着不同银元迅速看完,脸上阴晴不定。 这些银元…… 好像没什么问题。 “我认为是假的。” 人堆里一个短袖中年人了冷冷开口:“我从没见过这么新的大汉点金版和三年签字版。” “近乎原光了。” 缺牙胖子立刻精神百倍指着金铎嘶声怪叫:“听见严理事说的没有?你的是假的。” “卖假货!” “你死定了,等着坐牢你。” 金铎半阖眼皮木然说道:“严理事眼睛有点不好使。是不是状元街的阳光太辣,伤了神。” 人堆中的严理事微微一愣。突然身子禁不住一抖。抬起头来。 第344章 他还有个更大的 顿时间,严理事如见鬼魅,张大嘴瞪大眼,一张脸由黄转白,由白转青,身子不自主的颤栗,手中银元掉在地上浑然不觉。 严理事的表情神态并没有引起白衬衣们的注意,丛会长轻声说道:“银元真假暂时不用讨论。” “你违反了我们古钱学会的规定,现在,你必须出去。” “我不追究你责任。” 听到这话,缺牙胖子吃了一惊急声叫道:“会长,你就这么放他走了?!他今天走了,以后其他人都闯进来,那我们古钱学会的牌子就砸了呀!” “会长。不能就让他这么走了。” “报警啊会长,把他抓起来。以儆效尤!” 这话出来,周围摊贩买主们纷纷发声支持。 丛会长身边几个白衬衣也是跃跃欲试,大有要把金铎赶尽杀绝之心。 就在这时候,金铎神色淡然轻漠说道:“丛会长,我确实是没有介绍信就来摆摊。” “但我,没有违反你们古钱协会的规矩。” “你他妈还想狡辩。” 缺牙胖子怒吼出声:“信不信老子砸了你摊子!” 跟着缺牙胖子又对着丛会长叫道:“会长。他到现在还嘴硬,你还用得着给他脸吗?” “会长,你非要把我们古钱学会整垮吗?” “你这是纵容,是害了咱们古钱学会!” 丛会长面色悠变,斜视缺牙胖子,眼神不怒自威:“我父亲当年创建古钱学会,宗旨是保护研究促进,最后才是交流。” “作为神州百姓,每个爱好古钱币的人都有资格进到这个地方。” “这个地方,不是属于钱币界,而是属于每一个神州人。” 此话落音,缺牙胖子哑口无言,灿灿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支支吾吾又心有不甘。 丛会长面对金铎轻声说道:“小伙子,你的这些银元,我认为都是真的。” “下来我给介绍买家。” 现场响起一阵不小的嗡嗡声。很多玩家藏友和摊贩面色大变,纷纷抢上来。 “丛会长人品清绝,我佩服。” 金铎平视丛会长静静说道:“我刚说了,我并没有违反古钱协会的规矩。” “古钱协会举办的交流会有附加规定,拿证鉴定师可以来去自如。” 听到这话,丛会长吃了一惊,目光投射金铎身上:“你是鉴定师?” 这当口,人堆外那严理事垂着脑袋走进人群,捂着脸不敢看金铎,嘴里低低说道。 “报告会长,他是劳改犯,劳大师。” 轰! 全场炸锅! 古钱协会白衬衣们一片震动! 那两个年轻人相视一眼,齐齐望向金铎,惊错交加! “劳大师,劳大师,你的大汉点金版我买了。我出三千。” “劳大师,三年签字版袁大头我要了。我全要了。” “劳大师,锦城山城不分家,我们也算是半个老乡,你照顾我生意一下啊。” 突然间一声低吼将现场噪杂全压了下去。 被金铎捡漏美丽国开国银币的严嵩明严大理事站在金铎身前嘶声大叫:“都他妈别跟我抢!” “劳大师的货,我全包!” 说完这话,严嵩明转过身向金铎鞠躬,双手恭敬探出:“劳大师,欢迎您来双喜城。” “我等您好久了。” 随着严嵩明的一语定音,现场纷争也落下帷幕。 金铎握住严嵩明的手摇了摇:“你吃得下,我都卖你。” 说完这话,金铎上前两步主动和丛会长见礼:“劳改犯见过丛会长。幸会。” 丛会长双手握住金铎右手重重摇动,眼睛里透出种种复杂神色,手指指着金铎点了好几下。 “买卖的事暂缓,去办公室。我和劳大师好好聊聊。” 看着丛会长一帮人簇拥金铎走远,那缺牙胖子却是依旧呆呆站在原地,又恨又气兀自骂骂咧咧不休。 “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个鉴定师吗?滚地龙,乡巴佬。” 旁边那玩着珠串的年轻人似笑非笑说道:“这位胖先生,友情提示你。他可不是一般的鉴定师。” 缺牙胖子没好气说道:“再高能高到哪儿去?难不成他还是高级钱币鉴定师了?” 短袖青年抿着嘴淡淡说道:“他确实是高级钱币鉴定师。” 顿时间缺牙胖子就吓着了。 玩串年轻人神情漠然接口说道:“不过你只说对了一点,他不仅是高级钱币鉴定师,还是高级瓷器鉴定师,高级杂项鉴定师……” “高级书画鉴定师……” 缺牙胖子连着挨了两道惊雷,整个人都被打傻了。 短袖青年面无表情接着玩串年轻人的话:“嗯。对了。他还是高级瓷器修复师。” 砰! 缺牙胖子再遭晴天霹雳暴击,呆呆看着金铎背影,缺失的牙缝看得叫人发笑。 玩串年轻人手指摁在南红隔珠上淡淡说道:“他还有更牛逼的职务。” 缺牙胖子傻傻看着对方,讷讷问道:“什么职务?” 玩串年轻人给了缺牙胖子一个毕生难忘的眼神,冷漠的脸上咧嘴一笑。 “你猜!” 交流会的办公室在十楼。 刚刚进会议室,丛会长就叫人去拿东西。 这边秘书还在泡茶,那边就有人端来钱币盒。 “这是刚收到的。你看看。” 似乎早已从某个渠道知晓金铎脾气,丛会长也不跟金铎墨迹,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黄花梨做的钱币盒中放着足足十多枚锈迹斑斑的古钱。 古钱币上并没有任何铭文,只有几个图案。 中间是凸起的圆圈,圆圈下方有一根直线一直延伸到钱币边缘。 在圆圈左右还有四个三角形的凸起图案。 反面则是光背! 钱币为铁质,工艺粗糙不堪,图案更是模糊不清。 这种看似花钱的钱币共计三枚。 余下钱币中,有三枚铁质钱币和前一种近乎一样,只是多了一种一竖加两个圈的图案。 剩下的钱币均为银制,大朝通宝。 大朝是成吉思汗刚刚建立蒙古汗国时的国号。 大朝通宝在蒙古没有正式改元之前铸造的钱币。 这种钱币图案简陋,工艺粗鄙,使用年限不过短短四十多年。 现在在国内,仅仅出土过十九枚。堪称稀世珍宝。 说起来也是可笑。 这十几枚稀世级的古钱币竟然是丛会长在交流会外面的野摊上发现的。 今年双喜城旱灾严重,白天气温高得吓人,很多外来打野的摊贩都选择在凌晨最凉快的时候开业。 打野摊贩们都没有介绍信推荐信,但不妨碍他们借着交流会的名头摆野摊。 这种野摊,古钱学会也没办法禁止。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它去。 昨天凌晨,酒店停电,丛会长热来睡不着出来闲逛鬼市,却是看到了绝不可能的东西。 第346章 你确定吃得下 上世纪88年,五台山淳化金币现世,被民工当场哄抢。有的民工用金币在当地购买毛巾牙刷。 突然,丛立淼回悟过来尖声尖叫:“巴山!” “缙云山!” “温泉寺。” “蒙哥就死在那!” 金铎再次点头,端起茶杯:“今年大旱,各处都在搞修建。” 此时此刻,旁边对面坐着的币专家币大师们惊得来瞠目结舌,震得来如遭雷劈。 丛立淼满面激动,一张脸涨得通红,脖子处青筋根根鼓起,嘴里语无伦次念叨着。 突然,丛立淼摸出电话拨号出去大声报出自己字号。 没过两分钟,对方就给丛立淼回了电话。 接连问了对方几个确定,嘴里飙出一连串的好字。 颤抖的手紧紧捏着电话,丛立淼紧紧盯着金铎沉声叫道:“缙云山正在扩建水利工程。” “公园门口有工人挖出东西。” 说到此处,丛立淼转身指着一个人低声呵斥:“你们双喜城文保做得好啊。这么大的事你这个管事的竟然不知道?” 这话出来,现场人等无不骇然色变悚然动容。 十几双眼睛齐齐投射在金铎脸上,震撼震怖,难以言述。 被丛立淼指名点姓呵斥的那位双喜城文保头头却是懵然嗡嗡呐呐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今天!” 丛立淼大手一挥,众多大师专家齐齐出门直奔温泉寺。 “劳大师。又见面了。” 丛立淼等人走后没几分钟,会议室门悄然开启,一个斯文中年人陪着严嵩明蹑步到了金锋跟前,颔首低头,如同一只温顺的小羊羔。 这只小绵羊不是想要捡漏小关欣三鸟币的严子黄又是谁? 眼前的严子黄比起状元街大战来,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昔日那一头浓密漆黑的头发早已变成了寸头,双鬓现出根根白发,面容不仅苍老,看上去更是没有半点血色。 三鸟币事件让严子黄身败名裂,状元街大战,严家父子又被金铎捡漏开国银币,要不是金铎相救,严嵩明早已横尸状元街。 曾经两个不共戴天的仇人相见,严子黄早没了昔日的凶悍,就像是一只晒干的萝卜。 严嵩明更是神色复杂,羞愧和感激并存,后悔和自责交加,却是没有丝毫的怨恨。 眼前的金铎,早已不是那状元街三天都没开张的苦哈哈,早已不是那任人宰割欺凌的劳改犯。 他,现在是拳打陈不负,脚踢沈云岭的一代宗师级高手。 只要他愿意,随时随地可以加入任何国家的国籍。 只要他点头,佳士得苏富比世界最顶级拍卖行都会捧着钞票向他拼命舞动招手。 只要他说几句,国博故博就连文博都会为他大开绿灯。 他现在的个头高得来严家父子举目仰望也只能看见他的后背。 他现在的地位,更是严家父子奋斗一生也无法企及的高度。 更别说,唐宋元是他的后盾,更别说,艾老亲自点了他将做西南片区的副组长。 “请坐。看货。” 金铎接过严子黄香烟,对着滴答招手。 滴答有些不情不愿板着铁青小脸将背包重重撂在桌上,砸出闷响,恨恨瞥了严子黄一眼,又恨了严嵩明一眼。 大汉点金版一元面值,大汉佛手银币五毛面值,还有彩云省的老龙银币,光绪元宝。 最叫人震撼的,自然还是那三年签字版的袁大头。 袁世凯虽然被国人万世唾弃,但不可否认,以他头像做的银元,却是历经一个世纪依然长盛不衰。 解放以后的很多年,在天贵、彩云省最偏远地区,当地的少民只认一种钱。 那就是袁大头! 这真不是吹的! 从另外一个角度说,当人们每每看到袁大头的银币,就会想起他遗臭万年的往事,这何尝又不是一种警示。 和金铎找过招呼之后,严子黄就好好的坐在一边埋头测量一枚枚钱币。 这是金铎要求的! 虽然严嵩明一再强调劳大师的东西不用再验货,但金铎却是坚持走完程序。 “劳大师没在锦城?” “嗯。朱星寰把我开除了。” 简短的对话后,会议室又陷入沉默的尴尬中。 不过,气氛却是因此缓和了不少。 刚才在九楼,严嵩明站住来点出金铎身份。不仅是因为严嵩明怕了金铎,也可以看出严嵩明有和金铎和好的打算。 购买金铎的钱币就是最好的和好方式。 很快的,严子黄就清点完钱币,书写好钱币单价双手递给金铎:“劳大师请您过目。” 严子黄开的价格不低。 每一种银元都是按照市场价的九成拟定,剩下的一成,自然是严家的利润。 严家的日子现在很不好过。 严子黄被开除出钱币组导致严家名声大跌,严嵩明报复不成又被金铎捡漏开国银币,整个严家声誉陷入白鹤梁谷底,几乎成了耗子过街的地步。 做这一行,名声完了,那生意也就完了。 这也是严家为什么要吃下金铎所有钱币的真正原因。 有了这批货,就能东山再起。 更重要的,这批货是从金铎手里拿的。 消息放出去,严家父子也有了由头。快则五年,短则两三年就能把严家的声誉再竖起来。 金铎对价格并不看重。 这批银元数量太多,良莠不齐,自己没工夫也没那闲心去处理。 一枪打,是最好的选择。 “这价格。你们确定能吃得下?” 严嵩明眨眨眼露出几分自负的微笑:“应该没有问题。” 嘴里说着,严嵩明心里泛起最强大的自信。 鬼手劳的钱币虽然多,但最贵的也就只有那四枚三年签字版袁大头,总价值也就那么五六百万的货。 五六百万的资金,自己咬咬牙还是筹措得齐的。 现在钱币正是上升期,这批货头部转手就能回笼一半资金,剩下的那些留着慢慢出手,最多三年就能全部卖完。 现在严家继续打一场翻身仗,这批货,真是最好的武器。 “劳大师如果还有的话,我们也按照这个价格如数收购。钱的事,劳大师不用担心。” 金铎眼皮下垂,默默起身走到滴答身边。 拎起蛇皮口袋往下,手中用劲。 哗啦啦,整整一大口袋的银币洒满会议室。 当即严子黄就吓得跳起来,眼睛凸爆。 跟着,金铎又拎起另外一只蛇皮口袋! 下一秒,滴答跳上椅子,拉开背包,双手用劲。 哗啦啦啦…… 一大背包银币如星河倒灌洒落地面。 当即严嵩明眼瞳缩至针眼大小,脑袋轰然炸裂。 “那边,都是三年签字版。” 滴答将张家瑞的行军包掀开,指着一大堆银币狠狠叫道:“这些是点金版和佛手版。” “给钱!” 严家父子呆若木鸡,两张脸又窘又囧,唯唯诺诺互相看着,那叫一个又惊又骇难堪至极。 又被打脸了! 信誓旦旦夸海口有多少吃多少,转眼间就被打得老脸尽丧。 这,这,得有多少银元? 一万五?两万? 两万五? 这么多银元,那得要…… 看着会议室里几大堆白花花晃瞎眼的银元,严家父子在心里默默计算,瞬间冷汗就下来了。 第347章 满钻打火机 这么多银元,就算把自己严家所有家产不动产全部卖了也只能买那么一点点呀。 太他妈打脸了! 话说,鬼手劳这是把那个银库给猖了? “吃不吃得下?” 滴答冷冷看到严家父子,阴霾的眼睛里闪动无尽的快意。 严嵩明眉毛胡子都揪紧在一块,严子黄更是羞得来不敢抬头。 滴答冷哼出声,恣意狂傲:“吃不下就别装大款。” 金铎轻声开口:“严理事,东西都在这。你们能吃多少给个数。东西给你们算八折。剩下的……” 话刚落音,只听见一个朗朗睦睦的声音传来:“剩下的,我全吃。” 会议室外,一位盘串帅哥笑吟吟漫步过来到了金铎面前。 盘串帅哥站定身子,探出右手微笑轻语:“劳先生好。在下贺小骏。久仰大名。” 贺小骏就是刚才砸了两万支票给金铎买小叶紫檀的男子。 严子黄偏头望着贺小骏,露出几分惊讶。 剩下的银元至少价值八位数,对方竟然敢一枪打?! 忽然间,严子黄眯起眼睛,凝视贺小俊。越看对方越觉得熟悉。 “您,是加贝少爷?” 严嵩明面色骤变,吃惊看着贺小俊失声叫道:“您是贺老的孙子?” “骏少爷?” 贺小骏的意外出马解决掉金铎最大的难题。 盘点银元,拟定价格,直到下午四点款项入账,整整两万七千多枚银元终于完成了交割。 这时候的滴答在旁边掰着自己手指数了又数,脑袋一片混沌。 大点金版一枚三千,足足两千多枚。 小点金版一枚八百,四千多枚。 大汉五毛版一枚四百,九百多枚! 彩云省老龙一枚一百一,两千多枚。 三年签字版袁大头,单价八十八万。四枚! 其他的,几百块的几十块的统统忽略不计,只算这些银元就把滴答算得晕头转向恶心想吐。 三年签字版袁大头那是没有发行过的样币。设计师是罗马国的鲁尔治乔治。样币制做非常精美,堪称百年来最精美银币没有之一。 整个市场上只存在一千多枚,比三鸟币更为稀少。 这批刻着设计师名字的样币是怎么流出来的,到现在已经无法追溯。但他却是被无数大咖疯狂追求,价格更是达到了无法想象的天价。 这些银元只是一枪走的批发价,实际成交价更是吓人。 交易完成,皆大欢喜。 最开心的当属严家父子。 他们的拿货价是市场的七五折,拿的全是精品。 这批货如果放上个几年,赚的何止一倍。 当初金铎捡了严家开国银币大漏,这回也算是从金铎身上挖回来一点点肉汤。 对于金铎的善举,严家父子自然是感恩戴德。 缠绕在金铎和严家之间的冤仇也随之烟消云散。 贺小骏也抢到两枚三年签字版,其他银币虽然价值不高,但胜在量多。有足够的本钱压着,细水长流放着慢慢出货,收入同样相当可观。 “劳大师,有个问题想要请教。” “这么好的东西,你为什么不留着自己卖?” 买卖完成,作为东道主的严家父子在双喜城最好的私房菜摆了一桌宴请金铎和贺小骏少爷。 能被严家父子称之为少爷的,自然来头不小。 这年月能舍得砸两万现金买木头串来装逼的,都不是什么等闲人家。 一次性打款八位数买银元的,更不是寻常人士。 “我只鉴不藏。” 云淡风轻的回应严家父子极为困惑。 只鉴不藏这词还真的特别新颖。 鬼手劳倒也是独树一帜。 贺小骏接着追问:“劳大师不看好将来的古玩市场?” 金铎平静说道:“我只是习惯手里不留东西。” “那陈不负输给您的国玺刀。你打算怎么处理?” 冷不丁的这话冒出来,贺小骏举起酒杯凝视金铎,面容似笑非笑。 严家父子则是竖起了耳朵,脑海里依旧浪卷翻飞。 状元街金铎那浮光掠影的一划,至今犹在眼前。 “朱星寰帮蓝家出头,准备用一千万回购国玺刀捐给故博。” “我没答应。” 严家父子眼皮狠狠直跳,心头掀起泼天巨浪。 贺小骏眼睛里透出一抹光亮,举起酒杯笑着说道:“听劳大师的意思,国玺刀还是可以出手的。” “是可以。” 听到这话,贺小骏精神一震直起腰身热切问道:“卖多少?” 金铎轻声说道:“谁能刚得起蓝家顾家和朱星寰,我就卖谁。白送都可以。” 贺小骏笑容悠然凝结,目光烁烁闪闪,到最后却是自己喝下那杯一两的茅台。 严家父子在旁边看着心里直发笑。 贺小骏真是太天真了。 他们贺家虽然也很牛逼,但和蓝家顾家相比,完全就不在一个档次。 国玺刀是好东西,但也要有人拿得住。 拿了国玺刀,就相当于跟蓝家顾家为敌,再加上个即将登顶的朱天蓬,神州大地上,能刚得起这三家,双手之数。 挨了金铎不轻不重一巴掌,加贝少爷面上有些过不去,心有不甘低声询问:“劳大师,您真就不怕他们报复您?” “怕……” “我就不打他们的脸。”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贺小骏对金铎生起浓浓敬仰,竖起大拇指倒满酒,起身向金铎敬礼。 “劳哥,您是我哥。”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亲哥。你有什么指示,我贺加贝绝不皱一下眉头。” 满满喝了三杯酒,贺小骏面色微微泛红,笑眯眯说道:“劳哥,不知道您这的国玺刀,能不能租给兄弟我用几天?” 严子黄眨眨眼,脑子有些不够用。 租? 租国玺刀? 这是几个意思? “怎么个租法?” “是这样的,劳哥……”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房间门被粗暴推开,一帮人漫步进了大豪包,顿时就将豪包占满。 贺小骏回头一看,顿时沉下脸。 进来为首的人跟贺小骏年纪差不多大。穿着蔻驰t恤,拿着爱马仕的包,t恤上还挂着香奈儿的墨镜,又潮又帅。 看到此人,贺小骏的朋友立刻拍桌子起身:“王颉,你他妈来这干嘛?” “这不欢迎你。” 王颉阴沉着脸,手包往桌上一搁,大马金刀坐了下去。 “怎么?我就不能来趁你管老三的一顿饭?” “小气了不是。” 旁若无人掏出天都本地香烟插进小叶紫檀的烟嘴叼在嘴里,慢吞吞从手包里掏出个打火机点燃,身子往后一靠,打火机啪的下就砸在桌上。 严家父子不由得一怔。 这打火机有些名堂。 嵌钻石的。 个头还不小,正反面中间两颗钻石得有一克拉了。 旁边的那些个碎钻,虽然小,但数量却是不少。 钻石众人见不少,但满镶钻的打火机却是第一次见到。 王颉这个人,来头有些大! 这是来砸场子了? 王颉嘴里叼着烟,目光随着电动转盘上的火机慢慢挪动,望向贺小骏。 “加贝少爷,该你了。” 贺小骏斜着眼盯着王颉:“王吉页。你他妈搞突然偷袭是。” 王颉潇洒自若抖抖烟灰翘上二郎腿曼声说道:“上次你在澡堂偷老子鸡的时候,老子不也认了?” 贺小骏顿时咬着下唇,眼睛冒火敲击桌面:“雷公不打吃饭人。老子现在在我陪哥吃饭。” “改天随你玩。现在你马上给老子出去。” “出去!” 跟着,贺小骏对着金铎低声说道:“劳哥。对不住。这是我仇人,我他妈没想到他都追我到这儿来了。” 第348章 人不如树,更不如狗 “少他妈废话。” 王颉手指敲击烟盒沉声说道:“你做了初一就别他妈怪老子做十五。” “东西老子已经亮出来了。赢了你拿着玩。也给你朋友还有你哥长长脸。” 贺小骏站起来指着王颉叫道:“你他妈故意找今天是不是?” “别以为老子怕了你。” 王颉嘴里啧啧有声,压根就没把贺小骏放在眼里,慢慢竖起左手。 “不怕就好。” 立刻的,背后就有人送来个背包。 从背包里取出个锦缎手袋,王颉的手从口袋了慢慢探出,食指挑起一件东西。 严家父子咦了一声,都愣住了。 手串? 佛珠? 这是几个意思? 王颉食指挑着的,赫然是一串一零八的小叶紫檀佛珠。 佛珠样式为清宫造型。不仅有隔珠,有计数器,佛头流苏样样俱全。 隔珠是蜜蜡松石,计数器是南红,佛头则是羊脂和田玉。 就连那流苏上也配着九颗小珍珠。 只是那小叶紫檀看着倒是不老,虽然金星繁多,但包浆却是只有薄薄的一层,还能看到小叶紫檀的本色。 勃然作色的贺小骏当看到王颉拿出小叶紫檀念珠时候也是微微一愣,继而哈了声,眼眉陡然舒展,一张俊脸灿烂如菊。 “不是。王吉页,合着你消失了半个月就是捣鼓这玩意儿去了?” “这串儿……你新盘的。啊。” “盘了半个月就这点包浆?” 王颉牙齿咬着烟嘴,神色漠然,五指在桌面上来回敲打:“嘴炮没意义。有本事儿,拿出比老子这串更好的。” 贺小骏昂头哈哈大笑,一屁股坐下倒满酒,笑得那叫一个前俯后仰。 一边笑,贺小骏一边指着王颉乐不可支:“王吉页, 这回可是你丫自找的。怨不得老子。” 王颉面色一凛盯着贺小骏冷冷叫道:“想诈我?” “告诉你, 老子可不吃你空城计这一套。” “今天……” 贺小骏极力憋着笑,慢吞吞从手包里拎出个手串来, 胸口起伏不定,那叫笑得一个猥琐和幸灾乐祸。 嗯!? 嘶—— 王颉陡然间绷直身子,眼睛一眼不眨看着贺小骏手里那手串,瞪大眼睛一字一句叫道。 “玻璃底!” “操!” “你他妈哪儿弄来的?” “你他妈作弊!” “小叶紫檀没半年功夫盘不出玻璃底。你他妈……” 贺小骏啪的下拍桌起身大声叫道:“你他妈给老子闭嘴。” “老子就问你一句, 玩不玩得起?” “玩不起给老子向后转。滚蛋。” 王颉怒发冲冠, 毫不示弱指着贺小骏:“老子玩不起就不会来找你。” “愿赌服输,算你丫能耐。” “东西拿去!” 贺小骏哈哈长笑,抬手抓起桌上那满钻打火机,麻溜溜熟耍出一连串眼花缭乱的动作, 慢吞吞点上一支烟, 砰然关闭。 深吸一口烟雾冲着王颉轻慢吐出,手里掂着打火机调侃戏谑:“曹丕媳妇半夜进园子呐吉页少爷。” “知道啥意思不?甄姬拔菜呗。” “菜逼呀!哈!” “哈哈!” 说完,毫不客气就将打火机揣进手包里。 直到这一幕出来, 严家父子总算是看明白两个少爷之间的弯弯绕了。 赌气! 赌斗! 赌玩! 就像是满清那会,八旗弟子们的玩法。 吃喝嫖赌,钩鹰逐兔,契狗捉獾,抽禁品,玩骰子,赏鼻烟,听大戏, 捧名角, 玩鸟斗鸡斗鹌鹑斗蛐蛐…… 一百年过去,本质没变, 变的只是赌斗的方式。 太他妈奢侈奢靡了。 一根小叶紫檀手串能值几个大子, 就为了赌个包浆,就下了这么重的注。 那块满钻打火机, 没五万八万拿不下来。 这些富二代们和那些个八旗子弟们又有什么区别? 只亮了小叶紫檀一眼就赢了个满钻打火机, 贺小骏笑得得意忘形, 忘乎所以连着喝了三杯白酒, 嘴里不停打击王颉,言语恶毒态度更是跋扈。 “得了嘿。今儿我就不留你了, 吉页少爷。过些天我回天都,有空再给你掰扯。” “请滚!” 王颉端坐椅子丝毫不把逐客令放在心上, 嘴里淡淡说道:“慌什么。这他妈才第一局。” 贺小骏拍着桌子曼声笑说:“还玩儿?行。今儿,就陪你玩儿。玩儿到你玩不起。” 差不多喝了一斤茅台的加贝少爷热血上头大刺刺叫道:“亮宝!” 王颉少爷也不废话更不矫情,右手搭在左手腕,淡定从容解掉腕表平平放在桌上。 虽然王颉少爷解表的手速很慢,但他的神色却是有那么几分当初仙男的风范。 镇定,冷静,阴狠! “哎哟。” “皇家橡树嗳。” “这玩意你都舍得?” 眼前这只纯银色钢表造型非常简洁,就是个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八角形。但是,他却有着一个牛逼到爆炸的名字。 皇家橡树。 他的牌子来自于一棵树! 一棵被英王查理二世亲自册封的橡树。 树子封爵位, 理查二世并不是创始人。有明确记录的,祖龙皇帝是第一个。 史记。公元前219年, 始皇东封泰山,至云步桥,逢下雨, 御帐三棵松树下避雨。为表彰此树护驾有功,册封松树五大夫。 现在中天门那几棵松树还在,只是后移植的赝品。真五大夫早就死于洪灾天劫。 宾退录。朱元璋未起家时流浪, 行粮已绝。徘徊间见缺垣有柿树,红熟异常,因取食之。后拔采石,取太平,道经此村,而柿树犹在,随下马,解赤袍以被之。 封柿子树凌霜侯! 当然,在封树这快上,最牛逼的还得是咱们盖章狂魔的十全老头。 天都潭拓寺那颗唐代神奇银杏,每当满清一个帝王登基,银杏树就会新发新干。 于是,弘历就把他封为帝王树。 这是整个人类史上, 被册封最高的树木! 世代衍圣公都比不了。 除去了封了帝王树, 弘历还封了北海公园内三棵树子。 油松遮荫侯, 白皮松白袍统领,歪脖子松探海候! 现目前,活下来的也只有遮荫侯。 那是整个神州真真正正、还活着的唯一的、最后一位侯爷! 只可惜不是人! 这只是封树木的,帝王们封狗封猫封马封畜生的,那就太多太多不胜枚举。 反正就一句话,人不如树,更不如狗! 左宗棠、曾国藩、李鸿章晚清三杰,也不过只是封侯! 窃国大盗袁世凯,也不过只是封侯! 王颉取下的腕表是百达银行成了两百年和皇家橡树的联名款。编号。发行量不多,就几百只。 百达银行是世界最古老的银行世家之一。属于瑞士的私人银行一类,影响力深远。 看到这支表,贺小骏眼神冒光,俨然已动了心,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大有抢过来而后快的心思。 手表一放下,赌斗也正式开始。 只见着王颉少爷一只手探进手包,不急不缓摸出件东西不轻不重探立在桌上。 这是枚钱币! 一枚非常薄非常粗糙的铜钱,磨损非常严重。 钱币现身,对面的金铎面色微滞,却又不动声色。 身边两代玩钱币的严家父子更是眼睛都凝到最紧,运足最大目力想要窥探那枚铜钱!, 可惜,他们父子俩都失败了。 乍见这枚钱币,贺小骏第一时间不是去看钱币朝代名头,而是双手叉腰哈哈大笑。 “王吉页。你跟我斗钱币?” “你确定跟我斗钱币?” 第348章 人不如树,更不如狗 “少他妈废话。” 王颉手指敲击烟盒沉声说道:“你做了初一就别他妈怪老子做十五。” “东西老子已经亮出来了。赢了你拿着玩。也给你朋友还有你哥长长脸。” 贺小骏站起来指着王颉叫道:“你他妈故意找今天是不是?” “别以为老子怕了你。” 王颉嘴里啧啧有声,压根就没把贺小骏放在眼里,慢慢竖起左手。 “不怕就好。” 立刻的,背后就有人送来个背包。 从背包里取出个锦缎手袋,王颉的手从口袋了慢慢探出,食指挑起一件东西。 严家父子咦了一声,都愣住了。 手串? 佛珠? 这是几个意思? 王颉食指挑着的,赫然是一串一零八的小叶紫檀佛珠。 佛珠样式为清宫造型。不仅有隔珠,有计数器,佛头流苏样样俱全。 隔珠是蜜蜡松石,计数器是南红,佛头则是羊脂和田玉。 就连那流苏上也配着九颗小珍珠。 只是那小叶紫檀看着倒是不老,虽然金星繁多,但包浆却是只有薄薄的一层,还能看到小叶紫檀的本色。 勃然作色的贺小骏当看到王颉拿出小叶紫檀念珠时候也是微微一愣,继而哈了声,眼眉陡然舒展,一张俊脸灿烂如菊。 “不是。王吉页,合着你消失了半个月就是捣鼓这玩意儿去了?” “这串儿……你新盘的。啊。” “盘了半个月就这点包浆?” 王颉牙齿咬着烟嘴,神色漠然,五指在桌面上来回敲打:“嘴炮没意义。有本事儿,拿出比老子这串更好的。” 贺小骏昂头哈哈大笑,一屁股坐下倒满酒,笑得那叫一个前俯后仰。 一边笑,贺小骏一边指着王颉乐不可支:“王吉页, 这回可是你丫自找的。怨不得老子。” 王颉面色一凛盯着贺小骏冷冷叫道:“想诈我?” “告诉你, 老子可不吃你空城计这一套。” “今天……” 贺小骏极力憋着笑,慢吞吞从手包里拎出个手串来, 胸口起伏不定,那叫笑得一个猥琐和幸灾乐祸。 嗯!? 嘶—— 王颉陡然间绷直身子,眼睛一眼不眨看着贺小骏手里那手串,瞪大眼睛一字一句叫道。 “玻璃底!” “操!” “你他妈哪儿弄来的?” “你他妈作弊!” “小叶紫檀没半年功夫盘不出玻璃底。你他妈……” 贺小骏啪的下拍桌起身大声叫道:“你他妈给老子闭嘴。” “老子就问你一句, 玩不玩得起?” “玩不起给老子向后转。滚蛋。” 王颉怒发冲冠, 毫不示弱指着贺小骏:“老子玩不起就不会来找你。” “愿赌服输,算你丫能耐。” “东西拿去!” 贺小骏哈哈长笑,抬手抓起桌上那满钻打火机,麻溜溜熟耍出一连串眼花缭乱的动作, 慢吞吞点上一支烟, 砰然关闭。 深吸一口烟雾冲着王颉轻慢吐出,手里掂着打火机调侃戏谑:“曹丕媳妇半夜进园子呐吉页少爷。” “知道啥意思不?甄姬拔菜呗。” “菜逼呀!哈!” “哈哈!” 说完,毫不客气就将打火机揣进手包里。 直到这一幕出来, 严家父子总算是看明白两个少爷之间的弯弯绕了。 赌气! 赌斗! 赌玩! 就像是满清那会,八旗弟子们的玩法。 吃喝嫖赌,钩鹰逐兔,契狗捉獾,抽禁品,玩骰子,赏鼻烟,听大戏, 捧名角, 玩鸟斗鸡斗鹌鹑斗蛐蛐…… 一百年过去,本质没变, 变的只是赌斗的方式。 太他妈奢侈奢靡了。 一根小叶紫檀手串能值几个大子, 就为了赌个包浆,就下了这么重的注。 那块满钻打火机, 没五万八万拿不下来。 这些富二代们和那些个八旗子弟们又有什么区别? 只亮了小叶紫檀一眼就赢了个满钻打火机, 贺小骏笑得得意忘形, 忘乎所以连着喝了三杯白酒, 嘴里不停打击王颉,言语恶毒态度更是跋扈。 “得了嘿。今儿我就不留你了, 吉页少爷。过些天我回天都,有空再给你掰扯。” “请滚!” 王颉端坐椅子丝毫不把逐客令放在心上, 嘴里淡淡说道:“慌什么。这他妈才第一局。” 贺小骏拍着桌子曼声笑说:“还玩儿?行。今儿,就陪你玩儿。玩儿到你玩不起。” 差不多喝了一斤茅台的加贝少爷热血上头大刺刺叫道:“亮宝!” 王颉少爷也不废话更不矫情,右手搭在左手腕,淡定从容解掉腕表平平放在桌上。 虽然王颉少爷解表的手速很慢,但他的神色却是有那么几分当初仙男的风范。 镇定,冷静,阴狠! “哎哟。” “皇家橡树嗳。” “这玩意你都舍得?” 眼前这只纯银色钢表造型非常简洁,就是个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八角形。但是,他却有着一个牛逼到爆炸的名字。 皇家橡树。 他的牌子来自于一棵树! 一棵被英王查理二世亲自册封的橡树。 树子封爵位, 理查二世并不是创始人。有明确记录的,祖龙皇帝是第一个。 史记。公元前219年, 始皇东封泰山,至云步桥,逢下雨, 御帐三棵松树下避雨。为表彰此树护驾有功,册封松树五大夫。 现在中天门那几棵松树还在,只是后移植的赝品。真五大夫早就死于洪灾天劫。 宾退录。朱元璋未起家时流浪, 行粮已绝。徘徊间见缺垣有柿树,红熟异常,因取食之。后拔采石,取太平,道经此村,而柿树犹在,随下马,解赤袍以被之。 封柿子树凌霜侯! 当然,在封树这快上,最牛逼的还得是咱们盖章狂魔的十全老头。 天都潭拓寺那颗唐代神奇银杏,每当满清一个帝王登基,银杏树就会新发新干。 于是,弘历就把他封为帝王树。 这是整个人类史上, 被册封最高的树木! 世代衍圣公都比不了。 除去了封了帝王树, 弘历还封了北海公园内三棵树子。 油松遮荫侯, 白皮松白袍统领,歪脖子松探海候! 现目前,活下来的也只有遮荫侯。 那是整个神州真真正正、还活着的唯一的、最后一位侯爷! 只可惜不是人! 这只是封树木的,帝王们封狗封猫封马封畜生的,那就太多太多不胜枚举。 反正就一句话,人不如树,更不如狗! 左宗棠、曾国藩、李鸿章晚清三杰,也不过只是封侯! 窃国大盗袁世凯,也不过只是封侯! 王颉取下的腕表是百达银行成了两百年和皇家橡树的联名款。编号。发行量不多,就几百只。 百达银行是世界最古老的银行世家之一。属于瑞士的私人银行一类,影响力深远。 看到这支表,贺小骏眼神冒光,俨然已动了心,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大有抢过来而后快的心思。 手表一放下,赌斗也正式开始。 只见着王颉少爷一只手探进手包,不急不缓摸出件东西不轻不重探立在桌上。 这是枚钱币! 一枚非常薄非常粗糙的铜钱,磨损非常严重。 钱币现身,对面的金铎面色微滞,却又不动声色。 身边两代玩钱币的严家父子更是眼睛都凝到最紧,运足最大目力想要窥探那枚铜钱!, 可惜,他们父子俩都失败了。 乍见这枚钱币,贺小骏第一时间不是去看钱币朝代名头,而是双手叉腰哈哈大笑。 “王吉页。你跟我斗钱币?” “你确定跟我斗钱币?” 第349章 兜 嘴里趾高气扬叫着,贺小骏抬手摸出还没捂热合的三年签字版袁大头夹在手里曼声叫道。 “别说老子没给你反悔的机会。” “老子这深水炸弹亮出来,你这块限量款联名版的皇家橡树战列舰就得改姓贺了。” 王颉眼皮下垂,抿着嘴阴冷冷叫道:“落子无悔。” “有本事,你做皇家橡树的舰长。” 皇家橡树除了是名表之外,一战时候日不落搅屎棍还有一艘战列舰也叫皇家橡树。 这艘战列舰命不太好,不过年仅二十三岁就被汉斯猫的u2潜艇给干翻在斯卡帕湾。 贺小骏面色一整,大声叫了个好字,啪的下就将签字版袁大头钱币盒砸在桌上,厉声报出名字。 顿时间,王颉身后一帮狐朋狗党面色齐变,纷纷后退。 看到这一幕,贺小骏忍不住仰头大笑,又满上一杯酒,整个人都飘上了云端,抬手就去抓皇家橡树。 就在这时候,王颉轻声开口:“不知道,张献忠的西王赏功钱能不能打得过袁老头的签字版?” 腾的下,严子黄跳将起来,嘴里发出惊恐叫唤。 严嵩明的分酒器砰然歪倒,足足四两茅台流满全桌。 西王赏功钱!!! 铜制西王赏功钱! 全国也就一枚,就在丛立淼丛家手里。除去铜的,丛家还有一枚金质西王赏功钱。 这枚西王赏功钱又是哪儿来的? 西王赏功钱那是真真正正的古泉大珍。是人屠张献忠赏赐给部将们的赏钱,并未在市场流通。 现今市面上可考的西王赏功钱不足五枚,可以说是寥若晨星都毫不为过。 虽然都知道西王赏功钱出自江口, 但是, 有关部门真拿这钱没辙。 “西王赏功钱?!” “你他妈能有得起?” 贺小骏第一时间不是辨认而是怒喷王颉:“就你个连繁体字都认不到几箩筐的土鳖能有得起这玩意儿?” “你他妈诈我是。啊。” “没想到啊没想到王吉页,你都学会当面撒谎不脸红了。” 王颉手里捏着铜钱轻漠寒声叫道:”知道我为什么要在这里逮你吗?” 贺小骏傲然讽刺:“你丫就是跟屁虫而已。” 王颉慢慢偏转脑袋冷冷说道:“因为, 丛八爷在这。” “因为,丛八爷看了这枚钱币。” 贺小骏就像是挨了一记闷棍面色顿变,双眼猛地收紧,嘴巴发苦颤颤叫道:“八爷, 怎么说?” “八爷说……” 王颉盯着贺小骏嘶声叫道:“真品。” “他愿意出一百六十万。” 轰的下, 贺小骏如遭雷亟倒退一步,价值不菲的椅子砰然倒地。 “你他妈——” “你他妈输不输得起!” 王颉低吼出声,面容狰狞掏出一张塑封的硬宣纸重重扔了过去,厉声叫道:“老子花了五万, 拿了八爷的鉴定书。” “瞪大你的狗眼, 给老子看明白!” 几秒之后,贺小骏呆呆坐在椅子上,整个人脸色黑如墨炭, 鼻子嘴巴喘着重重粗气,眼睛血丝满布,犹若困兽。 “这一局,老子输了。” 不过区区半分钟,贺小骏便自缓过气来,大大方方光棍认输。 “说钱。报数字。” 王颉依旧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烟目无表情曼声回应:“老子不稀罕钱。老子就要你的表。” 贺小骏抬手将早已准备好的支票握在手中狞声叫道:“老子这支表比你贵。你他妈要不要点脸。” 王颉漠然说道:“这么说,加贝少爷这是要坏规矩咯。” 贺小骏顿时火冒三丈又无话可对, 脸上露出痛楚纠结, 随后硬着头皮咬着牙将手中腕表摘下放在桌上。 背过身的那一刻,贺小骏手都在哆嗦, 俨然痛到骨髓。 贺小骏的腕表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劳力士绿水鬼。工价也不过十来万左右。比起那块皇家橡树差了不止五倍的价格。 但从贺小骏痛不欲生的表情来看, 这只绿水鬼若不是纪念版的话,绝逼就一定对贺小骏极有意义或者纪念的一块表。 这种表, 无法用金钱衡量。 赌斗斗到这里, 贺小骏的铁哥们管老三也悄悄的讲起了赌斗的规矩。 很简单, 对方先拿一件东西当赌注。 随后再拿赌斗物品。 对方要是拿不出赌斗物品或者输了, 就赔那件赌注。 王颉第一件赌注是打火机,输了。第二件赌注上了腕表, 赌斗物品则是银币。 现在的公子哥和富二代们都不太喜欢去斗蛐蛐斗鸡赛马,就喜欢玩这种赌斗。 简单粗暴, 直截了当。 战利品更是没得说。 王颉第一局输了钻石火机,转手就可以重新买一个。 第二局赢了贺小骏的腕表,那就是杀人不出气,还诛心! 贺小骏气得整个人都要暴走,眼睛红透几欲滴血。 “姓王的,给爷等着。三天之内,爷不把这支表拿回来,爷就不信加贝!” 王颉却是不慌不忙将绿水鬼戴在右腕,昂着头轻描淡写说道:“不用三天后, 今天就让你如愿。” 贺小骏闻言眼睛爆射复仇精光,重拍餐桌厉声大叫:“老子还忘了。这才第二局。” “来!” “最后一局, 老子打你下十八层地狱。” 王颉撇撇嘴,满脸不屑,轻轻举手。 身后立刻有人送来一个大包, 另外一个人再上来双手从大包里捧出一个物件摆在桌上。 这件物件刚刚一拿出来,金铎眼睛就直直盯在物件上,一眼不眨。心头突的跳动起来。 直到那物件亮出全器, 金铎的死亡凝视足足过了三秒才垂下眼皮。 现场无数人,没有一个人注意到金铎的异样。 “乾隆九桃瓶。” “价格不贵,也就是一百多万。” 王颉阴沉的脸从进来就没变过,声音更是冷得吓人, “你外公要过生了,这只九桃瓶就当我送给老辈的寿诞大礼。有本事儿,拿去。” 贺小骏看着那五彩斑斓的九桃瓶,嘶声说道:“你他妈什么意思?” “看上老子外公家的那只八桃瓶了是?” “告诉你,那是雍正本朝的。够他妈买三十个这破烂货。” 王颉漠然开口:“那就不赌了。” 说着,王颉收起烟盒:“今天三局完事儿。下回,你来逮我老子接招。随你玩儿。” “站住!” 贺小骏嘴角歪斜愤然叫唤:“老子叫你走了吗?” 顿了顿,贺小骏探出手指着王颉,牙缝里蹦出一句话:“给老子坐下。” “三局不赌完, 老子贺加贝丢不起这个人。” 王颉目光闪过一抹阴狠正要开口却是被贺小骏打断:“这局要是输了, 老子偷也把八桃瓶给你偷出来。” 一旁贺小骏铁哥们管老三顿时变了颜色, 沉声说道:“骏儿, 你到位了。别玩儿了。” “王颉。差不多得了。你今儿挣脸挣面儿了。歇了。玩儿大了, 大人们出来,大伙儿都得禁足禁卡收钥匙。” 王颉站着身子昂着头淡淡说道:“我没意见。” “敢!” 贺小骏甩动脑袋,端着三两的分酒器一口灌进肚子里,重重将分酒器砸成粉碎,指着王颉沉声大叫。 “亮宝!” “给老子亮宝。” 顿了顿,贺小骏又指着管老三。左手不停拍打自己脸:“老三。这事儿老子兜得住。” “你,我兄弟,今儿也给老子兜了。” “输了,算我的。” “大不了,老子剁一根手指,完了,你给我准备好冰块儿,再给兄弟我送医院。” “赶得及,还能接得上。” “赶不及,大不了就做九指琴魔。” 管老三咬着牙纠结了又纠结,苦笑两声突然一口喝了半瓶茅台,豪气干云大吼出声。 “兜!” 第349章 兜 嘴里趾高气扬叫着,贺小骏抬手摸出还没捂热合的三年签字版袁大头夹在手里曼声叫道。 “别说老子没给你反悔的机会。” “老子这深水炸弹亮出来,你这块限量款联名版的皇家橡树战列舰就得改姓贺了。” 王颉眼皮下垂,抿着嘴阴冷冷叫道:“落子无悔。” “有本事,你做皇家橡树的舰长。” 皇家橡树除了是名表之外,一战时候日不落搅屎棍还有一艘战列舰也叫皇家橡树。 这艘战列舰命不太好,不过年仅二十三岁就被汉斯猫的u2潜艇给干翻在斯卡帕湾。 贺小骏面色一整,大声叫了个好字,啪的下就将签字版袁大头钱币盒砸在桌上,厉声报出名字。 顿时间,王颉身后一帮狐朋狗党面色齐变,纷纷后退。 看到这一幕,贺小骏忍不住仰头大笑,又满上一杯酒,整个人都飘上了云端,抬手就去抓皇家橡树。 就在这时候,王颉轻声开口:“不知道,张献忠的西王赏功钱能不能打得过袁老头的签字版?” 腾的下,严子黄跳将起来,嘴里发出惊恐叫唤。 严嵩明的分酒器砰然歪倒,足足四两茅台流满全桌。 西王赏功钱!!! 铜制西王赏功钱! 全国也就一枚,就在丛立淼丛家手里。除去铜的,丛家还有一枚金质西王赏功钱。 这枚西王赏功钱又是哪儿来的? 西王赏功钱那是真真正正的古泉大珍。是人屠张献忠赏赐给部将们的赏钱,并未在市场流通。 现今市面上可考的西王赏功钱不足五枚,可以说是寥若晨星都毫不为过。 虽然都知道西王赏功钱出自江口, 但是, 有关部门真拿这钱没辙。 “西王赏功钱?!” “你他妈能有得起?” 贺小骏第一时间不是辨认而是怒喷王颉:“就你个连繁体字都认不到几箩筐的土鳖能有得起这玩意儿?” “你他妈诈我是。啊。” “没想到啊没想到王吉页,你都学会当面撒谎不脸红了。” 王颉手里捏着铜钱轻漠寒声叫道:”知道我为什么要在这里逮你吗?” 贺小骏傲然讽刺:“你丫就是跟屁虫而已。” 王颉慢慢偏转脑袋冷冷说道:“因为, 丛八爷在这。” “因为,丛八爷看了这枚钱币。” 贺小骏就像是挨了一记闷棍面色顿变,双眼猛地收紧,嘴巴发苦颤颤叫道:“八爷, 怎么说?” “八爷说……” 王颉盯着贺小骏嘶声叫道:“真品。” “他愿意出一百六十万。” 轰的下, 贺小骏如遭雷亟倒退一步,价值不菲的椅子砰然倒地。 “你他妈——” “你他妈输不输得起!” 王颉低吼出声,面容狰狞掏出一张塑封的硬宣纸重重扔了过去,厉声叫道:“老子花了五万, 拿了八爷的鉴定书。” “瞪大你的狗眼, 给老子看明白!” 几秒之后,贺小骏呆呆坐在椅子上,整个人脸色黑如墨炭, 鼻子嘴巴喘着重重粗气,眼睛血丝满布,犹若困兽。 “这一局,老子输了。” 不过区区半分钟,贺小骏便自缓过气来,大大方方光棍认输。 “说钱。报数字。” 王颉依旧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烟目无表情曼声回应:“老子不稀罕钱。老子就要你的表。” 贺小骏抬手将早已准备好的支票握在手中狞声叫道:“老子这支表比你贵。你他妈要不要点脸。” 王颉漠然说道:“这么说,加贝少爷这是要坏规矩咯。” 贺小骏顿时火冒三丈又无话可对, 脸上露出痛楚纠结, 随后硬着头皮咬着牙将手中腕表摘下放在桌上。 背过身的那一刻,贺小骏手都在哆嗦, 俨然痛到骨髓。 贺小骏的腕表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劳力士绿水鬼。工价也不过十来万左右。比起那块皇家橡树差了不止五倍的价格。 但从贺小骏痛不欲生的表情来看, 这只绿水鬼若不是纪念版的话,绝逼就一定对贺小骏极有意义或者纪念的一块表。 这种表, 无法用金钱衡量。 赌斗斗到这里, 贺小骏的铁哥们管老三也悄悄的讲起了赌斗的规矩。 很简单, 对方先拿一件东西当赌注。 随后再拿赌斗物品。 对方要是拿不出赌斗物品或者输了, 就赔那件赌注。 王颉第一件赌注是打火机,输了。第二件赌注上了腕表, 赌斗物品则是银币。 现在的公子哥和富二代们都不太喜欢去斗蛐蛐斗鸡赛马,就喜欢玩这种赌斗。 简单粗暴, 直截了当。 战利品更是没得说。 王颉第一局输了钻石火机,转手就可以重新买一个。 第二局赢了贺小骏的腕表,那就是杀人不出气,还诛心! 贺小骏气得整个人都要暴走,眼睛红透几欲滴血。 “姓王的,给爷等着。三天之内,爷不把这支表拿回来,爷就不信加贝!” 王颉却是不慌不忙将绿水鬼戴在右腕,昂着头轻描淡写说道:“不用三天后, 今天就让你如愿。” 贺小骏闻言眼睛爆射复仇精光,重拍餐桌厉声大叫:“老子还忘了。这才第二局。” “来!” “最后一局, 老子打你下十八层地狱。” 王颉撇撇嘴,满脸不屑,轻轻举手。 身后立刻有人送来一个大包, 另外一个人再上来双手从大包里捧出一个物件摆在桌上。 这件物件刚刚一拿出来,金铎眼睛就直直盯在物件上,一眼不眨。心头突的跳动起来。 直到那物件亮出全器, 金铎的死亡凝视足足过了三秒才垂下眼皮。 现场无数人,没有一个人注意到金铎的异样。 “乾隆九桃瓶。” “价格不贵,也就是一百多万。” 王颉阴沉的脸从进来就没变过,声音更是冷得吓人, “你外公要过生了,这只九桃瓶就当我送给老辈的寿诞大礼。有本事儿,拿去。” 贺小骏看着那五彩斑斓的九桃瓶,嘶声说道:“你他妈什么意思?” “看上老子外公家的那只八桃瓶了是?” “告诉你,那是雍正本朝的。够他妈买三十个这破烂货。” 王颉漠然开口:“那就不赌了。” 说着,王颉收起烟盒:“今天三局完事儿。下回,你来逮我老子接招。随你玩儿。” “站住!” 贺小骏嘴角歪斜愤然叫唤:“老子叫你走了吗?” 顿了顿,贺小骏探出手指着王颉,牙缝里蹦出一句话:“给老子坐下。” “三局不赌完, 老子贺加贝丢不起这个人。” 王颉目光闪过一抹阴狠正要开口却是被贺小骏打断:“这局要是输了, 老子偷也把八桃瓶给你偷出来。” 一旁贺小骏铁哥们管老三顿时变了颜色, 沉声说道:“骏儿, 你到位了。别玩儿了。” “王颉。差不多得了。你今儿挣脸挣面儿了。歇了。玩儿大了, 大人们出来,大伙儿都得禁足禁卡收钥匙。” 王颉站着身子昂着头淡淡说道:“我没意见。” “敢!” 贺小骏甩动脑袋,端着三两的分酒器一口灌进肚子里,重重将分酒器砸成粉碎,指着王颉沉声大叫。 “亮宝!” “给老子亮宝。” 顿了顿,贺小骏又指着管老三。左手不停拍打自己脸:“老三。这事儿老子兜得住。” “你,我兄弟,今儿也给老子兜了。” “输了,算我的。” “大不了,老子剁一根手指,完了,你给我准备好冰块儿,再给兄弟我送医院。” “赶得及,还能接得上。” “赶不及,大不了就做九指琴魔。” 管老三咬着牙纠结了又纠结,苦笑两声突然一口喝了半瓶茅台,豪气干云大吼出声。 “兜!” 第350章 白玉京巴 “输了老子大不了去找海凤姐。她们蓝家也有八桃瓶。” “亮宝!” 亮宝二字落音,王颉第三次拉开手包,从中取出一个物件。 王颉的手包也就装得了三叠神州币,这么小的包,拿出来东西自然不会有多大。 随着王颉的手拿开,那物件也露出真容。 那是一块小小的和田白玉籽料。 白玉个头不大,三分之一打火机的尺寸,宽不到三公分,最窄的地方,堪堪八毫米。 贺小骏王颉这帮富二代们平日里玩的东西也就那么几样,钱币,石头,表外加其他一些小物件。 所以,他们之间的赌斗翻来覆去都是这些玩意。 新千年那会,天都城还盛行玩蛐蛐,由此可见,天都城的二代人有多闲。 那白玉白度只算是二级偏上,细度只是算凑合,但却不能过灯。 因为这块玉,内部有结构。 内部有结构的和田玉,就算是籽料也没多大的价值。 搁二十年前,这种籽料就是和田当地小孩打弹弓的弹子。 白玉周身褶裂僵斑不少。 最吸引人的,是这块白玉的造型。 当王颉的手拿开之后,人们看到的是一只缩小版的京巴小狗。 小狗蹲着,狗背溜直, 狗头微微昂起, 能清晰的看见狗嘴轮廓和狗脖。 狗腹下方,玉石凭空多了一条凸起的小褶, 就像是狗的一只腿。 在玉石椭圆后背下,还有一绺黑黑的黑僵,像是狗尾巴。 这只玉京巴不说惟妙惟肖,但也活灵活现生动有神, 很是有点妙趣横生的味道。 白玉京巴一亮相, 管老三直直瞪着,慢慢转头狠狠拍了下自己脑门,颓然坐倒,嘴里爆骂出口。 “操!” 贺小骏早已离开座位直冲到王颉面前, 抓起白玉京巴看了又看, 眼睛里径自流出一抹爱不释手的欢喜。 和田玉籽料是从山料而来。 山体自然崩塌或者遭遇地震,和田山料跌进山河在咆哮河水推动下浩浩荡荡绵延不绝冲向下游平缓地带。 在这里,又经过无数年河水冲刷, 沧海桑田的地质变迁,从水里埋到土里又从土里再翻到水里,最后变成籽料被人打捞起来。 在这段动则百年长则千年万年的漫长岁月里,山料会被大自然的鬼斧神力磨去棱角,变成各种各样的形状,染上五颜六色的各种颜料。 像这块和白玉京巴有七八成相像的籽料,却是殊为难见。 “你他妈上哪儿寻摸来的这玩意儿?” “草你大爷!” “王吉页。你够能耐的啊。” 贺小骏看那白玉京巴入了迷,逮着就不放手, 再加上酒喝高, 一时间径自忘记自己和王颉还有赌约的事。 “哪儿来的用不着您加贝少爷操心。” “现在,该您了。” “加贝少爷。” “拿出来一样的, 算我输。” “拿不出来, 撂句话,我等你信儿。” 贺小骏没好气骂两句, 酒早已醒了九成九, 两只脚都在打着摆子, 呼出来的气都是凉的。 这块小籽料在贺小骏眼里, 那就是搁鱼缸做摆设石头都嫌丑! 和田玉籽料自己家里多得一逼,都是羊脂级的极品, 就连最白最细最润的九五于田料贺家也不是没有。 九十年代那会,和田玉籽料不过一两万一公斤, 贺家没事就买十几公斤放着玩。 最顶级的九五于田料贺家同样也有收入。 只是,像这样形态的籽料,贺小骏还真的拿不出来。 就算是把天都和田玉市场翻遍,怕是也找不到这种形态的籽料。 虽然他丑,但他却是独特另类! 这,算是奇石的范畴了。 和田籽料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都是扁平圆形态,要找出奇石形态的几乎是万里挑一。 带山水纹的倒是有。 但却是没有任何卵用。 “怎么?加贝少爷还在考虑拿哪件儿出来压我一头吗?” 反讽嘲弄的话出来,贺小骏不受控制的炸了毛。 “别炸刺儿。” “有就拿出来。别耽搁大伙儿时间。” 王颉依旧是那阴冷森寒的模样,嘴角翘着泛出一抹狞笑, 眉宇间的桀骜阴毒,叫人看得心悸。 噗啪! 一声响。 贺小骏跌坐椅子上, 变成沉默的羔羊。 这东西,自己真的拿不出来。 自己输了! 这一局输得太快,叫醉意八分的贺小骏都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自己输了八桃瓶! 八桃瓶啊八桃瓶! 那是自己外公的镇宅之宝呀! 那是史上第一督陶官唐英亲自监制外加雍正老太爷亲自设计修改的八桃瓶呀! 全神州连同两岸三地就那么十来个官窑极品! 02年苏富比, 美丽国顶流勋贵奥格登里德母亲所拥有八桃橄榄瓶落槌价4150万港岛币。 这个橄榄瓶原来是被当做台灯用的,底足有穿孔。 就是这么个有孔的八桃橄榄瓶都拍了半亿。 自己外公家里那只,那只可是更罕见比橄榄瓶更高档的天球瓶呀! 酒醒过后的贺嘉俊浑身冒着虚汗, 灰青的脸上蔓延起一层黑气,印堂正中一缕死气轻飘飘凝儿不散。 整个人都是傻的! 隔壁的管老三虽然还强自镇定的坐着,但身下的两只脚无节奏的打着摆子,脸上尽是恐惧和懊悔。 这回,玩大了! 不好收场了。 二代们深受上一代人影响,对赌斗这方面,那是绝对的赌奸赌诈不赌赖。 输了就是输了。 怎么个玩法,就照这个玩法赔就完事。 只是,这个八桃瓶,怕是赔不出来! 真要是把那只八桃瓶给偷出来交账,贺加贝再是贺家独苗怕是也要被他老爸打断三只腿。 跟着就会再练个小号出来。 浜浜浜…… 王颉少爷手里又多了个芝宝打火机, 在桌上散漫敲击。 歪着身子翘着二郎腿,一只手搭在椅子上, 冰冷阴寒的眼睛慢慢扫过全场。 “怎么?” “哑巴了?” “是亮宝还是认输?” “痛快点儿。别他妈像个娘们儿磨叽。” 慢吞吞叼上一支烟, 侧着脑袋吐出烟雾, 王颉阴冷冷叫道:“贺加贝。给句话。” “照规矩, 你接不住, 你朋友可以接。” “你朋友有没有话说?” 贺小骏眼睛血丝满布,酒上心头,呼吸急喘难以维系,太阳穴汩汩作响几欲爆炸,血压狂飙几乎下一秒就要倒下。 面对王颉的质问,贺小骏根本无法回应。 王颉轻哼出声转向贺小骏:“管老三。说话。” 管老三捏紧拳头别过头去嘶声叫道:“老子拿不出。” 王颉抿着嘴冷哼出声:“你要是能拿出,那你也就不用跟着贺加贝混了。” 第350章 白玉京巴 “输了老子大不了去找海凤姐。她们蓝家也有八桃瓶。” “亮宝!” 亮宝二字落音,王颉第三次拉开手包,从中取出一个物件。 王颉的手包也就装得了三叠神州币,这么小的包,拿出来东西自然不会有多大。 随着王颉的手拿开,那物件也露出真容。 那是一块小小的和田白玉籽料。 白玉个头不大,三分之一打火机的尺寸,宽不到三公分,最窄的地方,堪堪八毫米。 贺小骏王颉这帮富二代们平日里玩的东西也就那么几样,钱币,石头,表外加其他一些小物件。 所以,他们之间的赌斗翻来覆去都是这些玩意。 新千年那会,天都城还盛行玩蛐蛐,由此可见,天都城的二代人有多闲。 那白玉白度只算是二级偏上,细度只是算凑合,但却不能过灯。 因为这块玉,内部有结构。 内部有结构的和田玉,就算是籽料也没多大的价值。 搁二十年前,这种籽料就是和田当地小孩打弹弓的弹子。 白玉周身褶裂僵斑不少。 最吸引人的,是这块白玉的造型。 当王颉的手拿开之后,人们看到的是一只缩小版的京巴小狗。 小狗蹲着,狗背溜直, 狗头微微昂起, 能清晰的看见狗嘴轮廓和狗脖。 狗腹下方,玉石凭空多了一条凸起的小褶, 就像是狗的一只腿。 在玉石椭圆后背下,还有一绺黑黑的黑僵,像是狗尾巴。 这只玉京巴不说惟妙惟肖,但也活灵活现生动有神, 很是有点妙趣横生的味道。 白玉京巴一亮相, 管老三直直瞪着,慢慢转头狠狠拍了下自己脑门,颓然坐倒,嘴里爆骂出口。 “操!” 贺小骏早已离开座位直冲到王颉面前, 抓起白玉京巴看了又看, 眼睛里径自流出一抹爱不释手的欢喜。 和田玉籽料是从山料而来。 山体自然崩塌或者遭遇地震,和田山料跌进山河在咆哮河水推动下浩浩荡荡绵延不绝冲向下游平缓地带。 在这里,又经过无数年河水冲刷, 沧海桑田的地质变迁,从水里埋到土里又从土里再翻到水里,最后变成籽料被人打捞起来。 在这段动则百年长则千年万年的漫长岁月里,山料会被大自然的鬼斧神力磨去棱角,变成各种各样的形状,染上五颜六色的各种颜料。 像这块和白玉京巴有七八成相像的籽料,却是殊为难见。 “你他妈上哪儿寻摸来的这玩意儿?” “草你大爷!” “王吉页。你够能耐的啊。” 贺小骏看那白玉京巴入了迷,逮着就不放手, 再加上酒喝高, 一时间径自忘记自己和王颉还有赌约的事。 “哪儿来的用不着您加贝少爷操心。” “现在,该您了。” “加贝少爷。” “拿出来一样的, 算我输。” “拿不出来, 撂句话,我等你信儿。” 贺小骏没好气骂两句, 酒早已醒了九成九, 两只脚都在打着摆子, 呼出来的气都是凉的。 这块小籽料在贺小骏眼里, 那就是搁鱼缸做摆设石头都嫌丑! 和田玉籽料自己家里多得一逼,都是羊脂级的极品, 就连最白最细最润的九五于田料贺家也不是没有。 九十年代那会,和田玉籽料不过一两万一公斤, 贺家没事就买十几公斤放着玩。 最顶级的九五于田料贺家同样也有收入。 只是,像这样形态的籽料,贺小骏还真的拿不出来。 就算是把天都和田玉市场翻遍,怕是也找不到这种形态的籽料。 虽然他丑,但他却是独特另类! 这,算是奇石的范畴了。 和田籽料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都是扁平圆形态,要找出奇石形态的几乎是万里挑一。 带山水纹的倒是有。 但却是没有任何卵用。 “怎么?加贝少爷还在考虑拿哪件儿出来压我一头吗?” 反讽嘲弄的话出来,贺小骏不受控制的炸了毛。 “别炸刺儿。” “有就拿出来。别耽搁大伙儿时间。” 王颉依旧是那阴冷森寒的模样,嘴角翘着泛出一抹狞笑, 眉宇间的桀骜阴毒,叫人看得心悸。 噗啪! 一声响。 贺小骏跌坐椅子上, 变成沉默的羔羊。 这东西,自己真的拿不出来。 自己输了! 这一局输得太快,叫醉意八分的贺小骏都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自己输了八桃瓶! 八桃瓶啊八桃瓶! 那是自己外公的镇宅之宝呀! 那是史上第一督陶官唐英亲自监制外加雍正老太爷亲自设计修改的八桃瓶呀! 全神州连同两岸三地就那么十来个官窑极品! 02年苏富比, 美丽国顶流勋贵奥格登里德母亲所拥有八桃橄榄瓶落槌价4150万港岛币。 这个橄榄瓶原来是被当做台灯用的,底足有穿孔。 就是这么个有孔的八桃橄榄瓶都拍了半亿。 自己外公家里那只,那只可是更罕见比橄榄瓶更高档的天球瓶呀! 酒醒过后的贺嘉俊浑身冒着虚汗, 灰青的脸上蔓延起一层黑气,印堂正中一缕死气轻飘飘凝儿不散。 整个人都是傻的! 隔壁的管老三虽然还强自镇定的坐着,但身下的两只脚无节奏的打着摆子,脸上尽是恐惧和懊悔。 这回,玩大了! 不好收场了。 二代们深受上一代人影响,对赌斗这方面,那是绝对的赌奸赌诈不赌赖。 输了就是输了。 怎么个玩法,就照这个玩法赔就完事。 只是,这个八桃瓶,怕是赔不出来! 真要是把那只八桃瓶给偷出来交账,贺加贝再是贺家独苗怕是也要被他老爸打断三只腿。 跟着就会再练个小号出来。 浜浜浜…… 王颉少爷手里又多了个芝宝打火机, 在桌上散漫敲击。 歪着身子翘着二郎腿,一只手搭在椅子上, 冰冷阴寒的眼睛慢慢扫过全场。 “怎么?” “哑巴了?” “是亮宝还是认输?” “痛快点儿。别他妈像个娘们儿磨叽。” 慢吞吞叼上一支烟, 侧着脑袋吐出烟雾, 王颉阴冷冷叫道:“贺加贝。给句话。” “照规矩, 你接不住, 你朋友可以接。” “你朋友有没有话说?” 贺小骏眼睛血丝满布,酒上心头,呼吸急喘难以维系,太阳穴汩汩作响几欲爆炸,血压狂飙几乎下一秒就要倒下。 面对王颉的质问,贺小骏根本无法回应。 王颉轻哼出声转向贺小骏:“管老三。说话。” 管老三捏紧拳头别过头去嘶声叫道:“老子拿不出。” 王颉抿着嘴冷哼出声:“你要是能拿出,那你也就不用跟着贺加贝混了。” 第351章 给老子接 管老三怒拍餐桌恨声叫道:“王吉页。少他妈嘚瑟。你们王家就算是登天了我他妈也不沾你们半点儿光。” “都在天都城玩儿,你赢了这次,赢不了一辈子。” 王颉嘴角扯起一抹狞笑狞声叫道:“你也就那么点嘴炮出息。将来有一天求到老子名下,记得把今天吐出来的唾沫舔回去。” 完全不给管老三一个正眼,王颉轻漠阴寒随意瞥瞥严家父子。 严家父子哪有半分半豪勇气跟王颉对视。 王颉阴鸷的眼光又看了看金铎。 只是在金铎身上停留了半秒便自偏头阴森森叫道:“贺加贝。爷们点!” “认不认账?” “别他妈叫人看不起。” 这话出来,王颉身后众多跟班尽皆附和嚷嚷帮衬讨伐贺小骏。 各种难听言语充斥整个豪包,胜过菜市场。 迸! 突然间,贺小骏抄起茅台瓶重重砸门口! 门口站着的某个跟班措不及防当即头破血流。 “!” “老子和王吉页的事儿轮得到你们这群杂碎插嘴?” 贺小骏根本不在乎被打的人,嘴里嘶声叫道:“王吉页,你的人没规矩,老子替你教训了。你有没有意见?” 王颉直挺着身子曼声说道:“没意见。你继续说。” “我等你信儿。” “等你一分钟。” 王颉咧嘴上翘,露出白森森的虎牙,轻埋蟒头眼皮抬起,杀机迸进! 贺小骏长长深吸一口气,铁青惨白的脸不住抽动,咬紧牙关点上一支烟,眼睛直直盯着一个方向。 旁边的管老三黯然垂头,拳头攥紧气得眼睛血红,却又无可奈何。 这一场,输得太他妈憋屈! 这个王吉页,狗杂种,太可恨! 旁边严家父子坐得端端正正,脑袋却不敢抬一下,眼睛也不敢眨一下。 毫无疑问,贺加贝输了。 输了就得认账。 不认账, 也没关系。 只是, 以后这圈子也没混了。 一分钟时间瞬息即至,众目睽睽之下, 贺小骏慢慢昂起脑袋,凄杀毒辣的目光直打王颉。 “王吉页,你他妈够狠。” “不过,论次数, 老子赢你的时候多得老子都记不住。” 王颉扯着龙王嘴, 挑起眼皮指着贺小骏曼声叫道:“老子一次就把输的全部赢回来。” 贺小骏毫不示弱恨声叫道:“有赌不为输。” “除非你丫的以后别在神州你丫变老外!” “否则,老子迟早把要把这场子找回来。连本带利,叫你给老子吐出来。” 王颉手里攥着打火机麻溜玩着,嘴里吹了声口哨阴冷森寒叫道:“那么什么时候交货?” 贺小骏冷笑两声:“放心。我叫花子少不了你要饭的。” 王颉不为所动曼声问道:“给个准信儿。” “怕老子跑了?” 贺小骏厉声吐口:“八桃瓶在老子外公那。老子没钥匙。” “你他妈总得给老子时间啊。” 王颉扯着歪嘴微闭着眼轻曼冷寒:“半个月!” “八月十三号。我在建福宫等你。” 说着, 王颉起身要走。 王颉转身的那一秒, 贺小骏痛得揪着心口,整个人都快支撑不住。 突然,一个声音漠然响起。 “王颉少爷, 能问您一句话不?” 王颉头也不回冷冷说道:“放!” 背后那沙哑低沉的声音低低响起:“您和加贝少爷赌斗,问我们能不能接?请问这是什么意思?” 听到这话,贺小骏和管老三齐齐望向金铎。 “你算什么个逼玩意儿?老子有必要告诉你。” 金铎看着王颉背影静静说道:“我也算是加贝少爷的朋友。听听赌斗的规矩,不影响你的威风霸气。” 王颉依然头也不回,嘴里冷冷叫道:“你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规矩对你这样的破落户没卵用。” “不过老子你喜欢你最后那四个字。” “这规矩,让管老三告诉你。” 管老三垂头丧气有些对金铎不爽,却又碍着面子给金铎低声讲述。 “两方赌斗。一方接不起,他的朋友可以接。” “是这个规矩吗?王颉少爷。” “没错。就是这么个规矩。在咱们圈子里, 就是这么玩的。” “现在, 你这个破落户。听明白了吗?” 金铎低声说道:“谢谢告之。” 王颉身边马仔帮衬有人指着金铎笑骂出口:“怎么?你这个破落户,未必还有那本事接贺加贝这个茬。” 王颉肩膀耸动, 嘴里骂着傻逼, 抬脚就走。 话刚落音,金铎那沙哑刺耳的声音便自传来:“既然这位先生说了, 那我, 就帮加贝少爷接这个茬。” 此话一出, 管老三愣住, 严家父子面色激变,相顾骇然。 贺小骏身子禁不住一抖, 颤声叫喊:“劳哥。” “你!?” “你接?!” “你接尼玛个逼接。” 王颉马仔帮衬指着金铎怒骂:“哪个瞎了眼的老母猪生下来你这么个丑逼烂鬼。” “你算什么东西?你也配接茬?” “滚一边去!” 对方马仔帮衬齐齐骂金铎,贺小骏立马抄起长江鱼的大盘子砸了过去爆骂:“操你丫的!” “这是老子劳哥。你们他妈嘴巴放干净点。” “王吉页。你他妈带的人是越来越没眼水了。” “老子就问你一句, 规矩还算不算?” “你亮宝之后,问过老子的人没有?” “这一局,老子输了没有?” 王颉慢慢转过头,斜着眼看了看金铎,转头面向贺小骏,轻描淡写说道:“算!” “你的人,可以接你的茬。” “你,现在,还没输!” “来!” 说话间, 王颉又将那块和田白玉京哈放在桌前! 右手摁在转盘奋力一转,突然抬起手臂指着金铎严家父子三人, 指化长枪厉声爆吼:“给老子接!” 声音凄厉,胜塞音爆。 音波气浪在豪包内激荡狂卷,来回撞击又复不停反射, 化作炸弹爆炸的啸叫充斥现场每一个人耳膜,带着众人身子骨都在共振。 不用说,王颉少爷这是动了真怒了! 宽达三米的转盘悠悠转到严家父子跟前。严家父子眼睛随着那只白玉京巴挪动, 任由飞起的汤汁佳肴溅满自己全身,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更不敢拭擦一滴。 这只白玉京巴,自己接不住! 严家虽然是做钱币的,但平日里参加各种交流会,耳读目染之下,对基础级的和田玉还是有一点心得。 这种随形籽料加奇石料并不值钱,但,胜在稀少! 自己,没那本事,也没那胆子接茬! 蓦地间,转得飞起的转盘骤然急停。 盘子撞击的噼噼啪啪声响此起彼伏不绝。 严家父子、管老三和贺小骏定眼望去, 只见着一根手指轻描淡写摁在转盘上。 填满了三十多道大菜的电动转盘被金铎一根手指压住, 径自动不了分毫。 滋滋电机拉动声传遍全场,直叫贺小骏等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金铎那根泰山压顶的金刚手指旁边,就是那只褶裂满身, 僵斑遍布的白玉京巴。 只是这只白玉京巴早已被金铎的金刚神指吓得歪倒, 摇尾乞怜。 “这只哈巴狗,太丑。” 第351章 给老子接 管老三怒拍餐桌恨声叫道:“王吉页。少他妈嘚瑟。你们王家就算是登天了我他妈也不沾你们半点儿光。” “都在天都城玩儿,你赢了这次,赢不了一辈子。” 王颉嘴角扯起一抹狞笑狞声叫道:“你也就那么点嘴炮出息。将来有一天求到老子名下,记得把今天吐出来的唾沫舔回去。” 完全不给管老三一个正眼,王颉轻漠阴寒随意瞥瞥严家父子。 严家父子哪有半分半豪勇气跟王颉对视。 王颉阴鸷的眼光又看了看金铎。 只是在金铎身上停留了半秒便自偏头阴森森叫道:“贺加贝。爷们点!” “认不认账?” “别他妈叫人看不起。” 这话出来,王颉身后众多跟班尽皆附和嚷嚷帮衬讨伐贺小骏。 各种难听言语充斥整个豪包,胜过菜市场。 迸! 突然间,贺小骏抄起茅台瓶重重砸门口! 门口站着的某个跟班措不及防当即头破血流。 “!” “老子和王吉页的事儿轮得到你们这群杂碎插嘴?” 贺小骏根本不在乎被打的人,嘴里嘶声叫道:“王吉页,你的人没规矩,老子替你教训了。你有没有意见?” 王颉直挺着身子曼声说道:“没意见。你继续说。” “我等你信儿。” “等你一分钟。” 王颉咧嘴上翘,露出白森森的虎牙,轻埋蟒头眼皮抬起,杀机迸进! 贺小骏长长深吸一口气,铁青惨白的脸不住抽动,咬紧牙关点上一支烟,眼睛直直盯着一个方向。 旁边的管老三黯然垂头,拳头攥紧气得眼睛血红,却又无可奈何。 这一场,输得太他妈憋屈! 这个王吉页,狗杂种,太可恨! 旁边严家父子坐得端端正正,脑袋却不敢抬一下,眼睛也不敢眨一下。 毫无疑问,贺加贝输了。 输了就得认账。 不认账, 也没关系。 只是, 以后这圈子也没混了。 一分钟时间瞬息即至,众目睽睽之下, 贺小骏慢慢昂起脑袋,凄杀毒辣的目光直打王颉。 “王吉页,你他妈够狠。” “不过,论次数, 老子赢你的时候多得老子都记不住。” 王颉扯着龙王嘴, 挑起眼皮指着贺小骏曼声叫道:“老子一次就把输的全部赢回来。” 贺小骏毫不示弱恨声叫道:“有赌不为输。” “除非你丫的以后别在神州你丫变老外!” “否则,老子迟早把要把这场子找回来。连本带利,叫你给老子吐出来。” 王颉手里攥着打火机麻溜玩着,嘴里吹了声口哨阴冷森寒叫道:“那么什么时候交货?” 贺小骏冷笑两声:“放心。我叫花子少不了你要饭的。” 王颉不为所动曼声问道:“给个准信儿。” “怕老子跑了?” 贺小骏厉声吐口:“八桃瓶在老子外公那。老子没钥匙。” “你他妈总得给老子时间啊。” 王颉扯着歪嘴微闭着眼轻曼冷寒:“半个月!” “八月十三号。我在建福宫等你。” 说着, 王颉起身要走。 王颉转身的那一秒, 贺小骏痛得揪着心口,整个人都快支撑不住。 突然,一个声音漠然响起。 “王颉少爷, 能问您一句话不?” 王颉头也不回冷冷说道:“放!” 背后那沙哑低沉的声音低低响起:“您和加贝少爷赌斗,问我们能不能接?请问这是什么意思?” 听到这话,贺小骏和管老三齐齐望向金铎。 “你算什么个逼玩意儿?老子有必要告诉你。” 金铎看着王颉背影静静说道:“我也算是加贝少爷的朋友。听听赌斗的规矩,不影响你的威风霸气。” 王颉依然头也不回,嘴里冷冷叫道:“你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规矩对你这样的破落户没卵用。” “不过老子你喜欢你最后那四个字。” “这规矩,让管老三告诉你。” 管老三垂头丧气有些对金铎不爽,却又碍着面子给金铎低声讲述。 “两方赌斗。一方接不起,他的朋友可以接。” “是这个规矩吗?王颉少爷。” “没错。就是这么个规矩。在咱们圈子里, 就是这么玩的。” “现在, 你这个破落户。听明白了吗?” 金铎低声说道:“谢谢告之。” 王颉身边马仔帮衬有人指着金铎笑骂出口:“怎么?你这个破落户,未必还有那本事接贺加贝这个茬。” 王颉肩膀耸动, 嘴里骂着傻逼, 抬脚就走。 话刚落音,金铎那沙哑刺耳的声音便自传来:“既然这位先生说了, 那我, 就帮加贝少爷接这个茬。” 此话一出, 管老三愣住, 严家父子面色激变,相顾骇然。 贺小骏身子禁不住一抖, 颤声叫喊:“劳哥。” “你!?” “你接?!” “你接尼玛个逼接。” 王颉马仔帮衬指着金铎怒骂:“哪个瞎了眼的老母猪生下来你这么个丑逼烂鬼。” “你算什么东西?你也配接茬?” “滚一边去!” 对方马仔帮衬齐齐骂金铎,贺小骏立马抄起长江鱼的大盘子砸了过去爆骂:“操你丫的!” “这是老子劳哥。你们他妈嘴巴放干净点。” “王吉页。你他妈带的人是越来越没眼水了。” “老子就问你一句, 规矩还算不算?” “你亮宝之后,问过老子的人没有?” “这一局,老子输了没有?” 王颉慢慢转过头,斜着眼看了看金铎,转头面向贺小骏,轻描淡写说道:“算!” “你的人,可以接你的茬。” “你,现在,还没输!” “来!” 说话间, 王颉又将那块和田白玉京哈放在桌前! 右手摁在转盘奋力一转,突然抬起手臂指着金铎严家父子三人, 指化长枪厉声爆吼:“给老子接!” 声音凄厉,胜塞音爆。 音波气浪在豪包内激荡狂卷,来回撞击又复不停反射, 化作炸弹爆炸的啸叫充斥现场每一个人耳膜,带着众人身子骨都在共振。 不用说,王颉少爷这是动了真怒了! 宽达三米的转盘悠悠转到严家父子跟前。严家父子眼睛随着那只白玉京巴挪动, 任由飞起的汤汁佳肴溅满自己全身,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更不敢拭擦一滴。 这只白玉京巴,自己接不住! 严家虽然是做钱币的,但平日里参加各种交流会,耳读目染之下,对基础级的和田玉还是有一点心得。 这种随形籽料加奇石料并不值钱,但,胜在稀少! 自己,没那本事,也没那胆子接茬! 蓦地间,转得飞起的转盘骤然急停。 盘子撞击的噼噼啪啪声响此起彼伏不绝。 严家父子、管老三和贺小骏定眼望去, 只见着一根手指轻描淡写摁在转盘上。 填满了三十多道大菜的电动转盘被金铎一根手指压住, 径自动不了分毫。 滋滋电机拉动声传遍全场,直叫贺小骏等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金铎那根泰山压顶的金刚手指旁边,就是那只褶裂满身, 僵斑遍布的白玉京巴。 只是这只白玉京巴早已被金铎的金刚神指吓得歪倒, 摇尾乞怜。 “这只哈巴狗,太丑。” 第352章 十个五环多一环 金铎漠然说出这话。 这话出来,王颉这边的马仔帮衬们当即就不干了。 “你他妈比这条狗还丑。” “有本事,你他妈亮宝啊!” “亮啊。别他妈老母猪打架,就靠那张嘴。” “僵尸脸,接茬就接茬,甭他妈废话。今天这笔梁子你架不住。” 马仔帮衬一开口,贺小骏和管老三也毛了,对着这群傻逼就狂喷。 已是八分醉的贺小骏陷入疯魔状态,骂到血燃烧之际至直接抄起椅子就给对方甩了过去。 王颉微微扭头半圈,周边的人顿时安静下来。 “京巴是丑了点。可好歹也有了狗的模样。” “接茬的人,却是连特么狗都不如。” 金铎神色清冷静静说道:“王颉少爷说得对。好的狗,比人值钱。” “我还就不如狗。” “所以,我不养狗。我玩猴!” 王颉侧着身冷冷叫道:“玩猴?你麻痹连狗都不算,还配玩猴?” 金铎淡淡回应:“确实不配。” “所以,我请王颉少爷吃猴头,以示歉意!” 王颉狰狞冷笑:“老子要吃猴脑。你他妈也给老子做?” 金铎眼皮下垂木然开口:“简单。” “这只猴头拿去。王颉少爷自己开!” 说着,金铎摁在桌上的手轻轻往前一拨! 直径三米的转盘便如磨盘那般滴溜溜转起来,平平顺顺不急不缓直直转向王颉少爷。 严家父子面色呆滞,完全不知所措。 倒是挨着金铎的管老三看见了一件东西。 旁边坐主桌位置的贺小骏呆呆盯着那件东西,眼神眨动间,视线跟着那件东西飘向远方。 那件东西,就摆在那白玉京巴旁边。 黑的! 黑得比他妈墨炭还黑。 就像是个黑土狗! 突然间,贺小骏浑身打了个寒颤。 急速抬头急速望向金铎,结结巴巴抖抖索索颤颤叫道:“劳哥……” “那是……” 金铎端坐不动,目无表情沉寂如死海:“我请王颉少爷吃猴脑。” 乍听这话,贺小骏身子就跟触电般麻了全身。 呆呆看着金铎,突然间给了自己一巴掌,拉开椅子就往王颉面前疯冲! 赶在转盘转到王颉前追上转盘,正要出手间,那转盘却是神奇般的停了下来,不偏不倚的,那只白玉京巴和黑色的石头就正正面对王颉。 贺小骏急忙抓起那块黑色石头握在手里定眼一看,顿时愣住了。 突然间,贺小骏嘿了声。 一眼不眨低头看着这块石头,嘴里发出吭哧哐当重型火车过山洞的怪响。 众人都懵了! “嘎嘎哈哈……” 贺小骏双手捧着那块黑色小石头慢慢蹲下身子,嘴里发出公鸭子的嘎嘎沙哑叫唤。 “嘎嘎嘎,嘎嘎嘎……” “桀桀桀桀桀……” 这一幕出来,现场所有人都懵逼傻逼了! 此时的贺小骏陷入疯魔状态,双膝跪地,双手小心翼翼捧着那块黑色石头,就像在捧着最珍贵的初恋情人,泪眼突然掉落下来。 “操!” “操!” “尼玛哔!” “尼玛哔啊尼玛哔!” “哈哈哈,哈哈哈哈……” 贺小骏嘴里爆出粗口,突然发疯般亲吻那黑色石头,就像是在亲吻当今最红的女神。 这一变态场面落在众人眼中,每个人又是吃惊又是恍惚! 跟着,贺小骏双手紧紧攥着石头护在心窝,身子弯曲嘴里发出野兽加夜枭般的怪嚎。 看着贺小骏那眼角淌泪,嘴里疯笑的癫狂模样,每个人都不自主的退后两步。 贺小骏这傻逼,肯定是中邪了! “加贝。加贝!” 管老三疯一般冲过来扯着贺小骏:“你没事。丫别吓我啊。” “快说话!” 贺小骏抬头望向管老三,鼻涕眼泪混在一起,嘿嘿嘿嘿奸笑着,慢慢松开双手。 管老三眨眨眼,垂头,定眼一看,顿时炸毛失声尖叫。 “猴头!” “我尼玛。还有这玩意?” “操啊!” 当即管老三抬手就要去抓猴头,贺小骏却是一把将管老三推开,踩着地上的狼藉饭菜腾然起身,面向王颉。 此刻的贺小骏怒发冲冠,眼睛滴血,宛若厉鬼。 拳头握紧,重重砸在餐桌之上,用尽全身之力大吼:“王吉页。你他妈给老子看清楚!” “老子劳哥,请你吃猴脑!” 砰! 一声巨响,餐桌震颤。 一颗小小的黑色石头在众人眼瞳中无限放大,撑爆眼帘。 眼前,是一块不过拇指粗的和田籽料,仅仅比那块白玉京巴大上那么半公分。 籽料上瘪下尖,籽料另一面是可以过灯的羊脂级,白度一级往上。油润度极高。 在籽料的正面分布了颜色深浅不一的黑色和褐色皮色,看上去非常丑陋。 但是,这块籽料却是像极了一种动物! 猴子! 准确的说,这是一颗猴头籽料! 深浅不一的褐色和黑色沁色在籽料上散乱分布,却是摆出了一个最完整最完美最天然的猴头模样。 横的褶皱的褐色的鼻子,褐色和黑色交杂,又形成了两块上下相等的猴嘴。 在猴嘴中间,褐斑点点分布,构建成一排排参差不齐的牙齿。 一只黑色和一只褐色的猴眼活灵活现,就连眼珠子都能看得清清脆脆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剩下的褐色染满籽料头部,变成最天然的猴毛。 最绝的就是这团猴毛,纤毫毕现又逼真写实。 资料头部左下方,则空出来一则留白。 像是冬天调皮的猴子玩雪之后留在脸上的雪坨。 看到这块石头的一眼,人们脑海里就情不自禁想起来一个东西! 国宝! 滇金丝猴! 这块小小的籽料石头,就是最天然最纯正最真实的金丝猴! 憨态可掬叫人忍俊不禁。 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宛然活生。 挨得近的王颉帮衬马仔全都看呆了! 即便是长相最凶爆的马仔看着这只猴头籽料的时候也泛起最温柔的光,咧开嘴笑呵呵忍不住想要探手去拍拍那憨墩墩的小猴头脑袋。 这猴头,简直他妈可爱了! 哈! 操啊! 还真他妈绝了! 老子长这么大都从没见过这么牛逼的奇石。 而且还是和田羊脂籽料! 我勒了去啊。 这他妈哪儿搞的这稀罕玩意儿。老子愿意拿一套大三居来换! 太他妈好玩了! 憨墩墩啊憨墩墩儿。 加贝少爷,你朋友这玩意儿卖不卖? 老子出三十个达不溜! 不够再加! 我尼玛,这他妈哪儿搞的? 太神奇了! 太牛逼了! 给我看一眼。给老子看一眼! 看到这颗金丝猴猴头籽料,现场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消失于无形。 无数人包括严家父子包括管老三,包括王颉身后的走狗马仔全都围在一块激烈讨论热火朝天。 “滚!” “都给老子滚!” “全都给老子滚!” “操!” 贺小骏怒骂怒吼,将一个个走狗推开,歪着脑袋直着颈子指着王颉撕心裂肺的吼叫。 “王吉页。怎么说?” “老子的美猴王吃不吃得了你的臭京巴?” 听到这话,王颉一方众马仔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发言。 只是在众人心里,胜负早已分出。 那猴头籽料秒出白玉京巴十个五环都他妈还要加一环! 第352章 十个五环多一环 金铎漠然说出这话。 这话出来,王颉这边的马仔帮衬们当即就不干了。 “你他妈比这条狗还丑。” “有本事,你他妈亮宝啊!” “亮啊。别他妈老母猪打架,就靠那张嘴。” “僵尸脸,接茬就接茬,甭他妈废话。今天这笔梁子你架不住。” 马仔帮衬一开口,贺小骏和管老三也毛了,对着这群傻逼就狂喷。 已是八分醉的贺小骏陷入疯魔状态,骂到血燃烧之际至直接抄起椅子就给对方甩了过去。 王颉微微扭头半圈,周边的人顿时安静下来。 “京巴是丑了点。可好歹也有了狗的模样。” “接茬的人,却是连特么狗都不如。” 金铎神色清冷静静说道:“王颉少爷说得对。好的狗,比人值钱。” “我还就不如狗。” “所以,我不养狗。我玩猴!” 王颉侧着身冷冷叫道:“玩猴?你麻痹连狗都不算,还配玩猴?” 金铎淡淡回应:“确实不配。” “所以,我请王颉少爷吃猴头,以示歉意!” 王颉狰狞冷笑:“老子要吃猴脑。你他妈也给老子做?” 金铎眼皮下垂木然开口:“简单。” “这只猴头拿去。王颉少爷自己开!” 说着,金铎摁在桌上的手轻轻往前一拨! 直径三米的转盘便如磨盘那般滴溜溜转起来,平平顺顺不急不缓直直转向王颉少爷。 严家父子面色呆滞,完全不知所措。 倒是挨着金铎的管老三看见了一件东西。 旁边坐主桌位置的贺小骏呆呆盯着那件东西,眼神眨动间,视线跟着那件东西飘向远方。 那件东西,就摆在那白玉京巴旁边。 黑的! 黑得比他妈墨炭还黑。 就像是个黑土狗! 突然间,贺小骏浑身打了个寒颤。 急速抬头急速望向金铎,结结巴巴抖抖索索颤颤叫道:“劳哥……” “那是……” 金铎端坐不动,目无表情沉寂如死海:“我请王颉少爷吃猴脑。” 乍听这话,贺小骏身子就跟触电般麻了全身。 呆呆看着金铎,突然间给了自己一巴掌,拉开椅子就往王颉面前疯冲! 赶在转盘转到王颉前追上转盘,正要出手间,那转盘却是神奇般的停了下来,不偏不倚的,那只白玉京巴和黑色的石头就正正面对王颉。 贺小骏急忙抓起那块黑色石头握在手里定眼一看,顿时愣住了。 突然间,贺小骏嘿了声。 一眼不眨低头看着这块石头,嘴里发出吭哧哐当重型火车过山洞的怪响。 众人都懵了! “嘎嘎哈哈……” 贺小骏双手捧着那块黑色小石头慢慢蹲下身子,嘴里发出公鸭子的嘎嘎沙哑叫唤。 “嘎嘎嘎,嘎嘎嘎……” “桀桀桀桀桀……” 这一幕出来,现场所有人都懵逼傻逼了! 此时的贺小骏陷入疯魔状态,双膝跪地,双手小心翼翼捧着那块黑色石头,就像在捧着最珍贵的初恋情人,泪眼突然掉落下来。 “操!” “操!” “尼玛哔!” “尼玛哔啊尼玛哔!” “哈哈哈,哈哈哈哈……” 贺小骏嘴里爆出粗口,突然发疯般亲吻那黑色石头,就像是在亲吻当今最红的女神。 这一变态场面落在众人眼中,每个人又是吃惊又是恍惚! 跟着,贺小骏双手紧紧攥着石头护在心窝,身子弯曲嘴里发出野兽加夜枭般的怪嚎。 看着贺小骏那眼角淌泪,嘴里疯笑的癫狂模样,每个人都不自主的退后两步。 贺小骏这傻逼,肯定是中邪了! “加贝。加贝!” 管老三疯一般冲过来扯着贺小骏:“你没事。丫别吓我啊。” “快说话!” 贺小骏抬头望向管老三,鼻涕眼泪混在一起,嘿嘿嘿嘿奸笑着,慢慢松开双手。 管老三眨眨眼,垂头,定眼一看,顿时炸毛失声尖叫。 “猴头!” “我尼玛。还有这玩意?” “操啊!” 当即管老三抬手就要去抓猴头,贺小骏却是一把将管老三推开,踩着地上的狼藉饭菜腾然起身,面向王颉。 此刻的贺小骏怒发冲冠,眼睛滴血,宛若厉鬼。 拳头握紧,重重砸在餐桌之上,用尽全身之力大吼:“王吉页。你他妈给老子看清楚!” “老子劳哥,请你吃猴脑!” 砰! 一声巨响,餐桌震颤。 一颗小小的黑色石头在众人眼瞳中无限放大,撑爆眼帘。 眼前,是一块不过拇指粗的和田籽料,仅仅比那块白玉京巴大上那么半公分。 籽料上瘪下尖,籽料另一面是可以过灯的羊脂级,白度一级往上。油润度极高。 在籽料的正面分布了颜色深浅不一的黑色和褐色皮色,看上去非常丑陋。 但是,这块籽料却是像极了一种动物! 猴子! 准确的说,这是一颗猴头籽料! 深浅不一的褐色和黑色沁色在籽料上散乱分布,却是摆出了一个最完整最完美最天然的猴头模样。 横的褶皱的褐色的鼻子,褐色和黑色交杂,又形成了两块上下相等的猴嘴。 在猴嘴中间,褐斑点点分布,构建成一排排参差不齐的牙齿。 一只黑色和一只褐色的猴眼活灵活现,就连眼珠子都能看得清清脆脆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剩下的褐色染满籽料头部,变成最天然的猴毛。 最绝的就是这团猴毛,纤毫毕现又逼真写实。 资料头部左下方,则空出来一则留白。 像是冬天调皮的猴子玩雪之后留在脸上的雪坨。 看到这块石头的一眼,人们脑海里就情不自禁想起来一个东西! 国宝! 滇金丝猴! 这块小小的籽料石头,就是最天然最纯正最真实的金丝猴! 憨态可掬叫人忍俊不禁。 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宛然活生。 挨得近的王颉帮衬马仔全都看呆了! 即便是长相最凶爆的马仔看着这只猴头籽料的时候也泛起最温柔的光,咧开嘴笑呵呵忍不住想要探手去拍拍那憨墩墩的小猴头脑袋。 这猴头,简直他妈可爱了! 哈! 操啊! 还真他妈绝了! 老子长这么大都从没见过这么牛逼的奇石。 而且还是和田羊脂籽料! 我勒了去啊。 这他妈哪儿搞的这稀罕玩意儿。老子愿意拿一套大三居来换! 太他妈好玩了! 憨墩墩啊憨墩墩儿。 加贝少爷,你朋友这玩意儿卖不卖? 老子出三十个达不溜! 不够再加! 我尼玛,这他妈哪儿搞的? 太神奇了! 太牛逼了! 给我看一眼。给老子看一眼! 看到这颗金丝猴猴头籽料,现场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消失于无形。 无数人包括严家父子包括管老三,包括王颉身后的走狗马仔全都围在一块激烈讨论热火朝天。 “滚!” “都给老子滚!” “全都给老子滚!” “操!” 贺小骏怒骂怒吼,将一个个走狗推开,歪着脑袋直着颈子指着王颉撕心裂肺的吼叫。 “王吉页。怎么说?” “老子的美猴王吃不吃得了你的臭京巴?” 听到这话,王颉一方众马仔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发言。 只是在众人心里,胜负早已分出。 那猴头籽料秒出白玉京巴十个五环都他妈还要加一环! 第353章 那就按规矩来 那白玉京巴起初看着还有那点儿味道,只是在金丝猴面前,那就连个卵都算不上。 渣渣! 货比货,扔! 看着就恶心! 咱们天都爷们儿,吃的得是老样儿,穿的得是最新最潮。 玩——的。 必须是顶流! 要玩儿,就得玩这种尖货! 现场安静如斯。 每个人的目光都投射在静坐不动的王颉少爷身上。 王颉少爷却是将目光投射在对面的金铎脸上。 “你他妈是谁?” “江湖草莽,一叶浮萍。” “贱命贱名,不敢入王颉少爷法眼。” “少给老子咬文爵字。” 依旧还在侧着身子桀骜不训的王颉少爷第一次拿正眼看着金铎,俊秀白皙的脸上现出一道道铁青,嘴里狞声叫道。 “你他妈阴老子是不是?” 金铎靠着椅子,双手交叉静静摆在桌上,心平气和云淡风轻:“你要这么说。我也认。” 砰! “懆尼玛!” 王颉少爷火气一下飚射而出,双目喷火腾然起身,抄起半瓶茅台就朝金铎砸过去。 那茅台如出膛炮弹直射金铎飞去。 金铎依旧端坐不动,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那茅台瓶子擦着金铎耳畔飞过,重重砸在柜式空调上。 咚的下。 茅台瓶分毫不伤,空调猛然报废,整个豪包冷气乍停,热浪回袭! 王颉没砸到金铎,怒气猛然飙涨,抄起直径近两尺的高级船型餐盘猛地重掀! 顿时间,直径四米的豪华大圆桌一片狼藉! 兀自不解气的王颉少爷又抄起白玉京巴怒砸金铎。 “懆尼玛的!” “老子懆尼玛!” 盛怒之下的他,准头却是差了天远! 那颗白玉京巴激射在墙上,重重回弹打在王颉马仔头上, 当即那马仔就抱着脑袋蹲了下去, 嘴里发出杀猪般的惨嚎。 “王吉页,你他妈有种再砸个试试?” “输不起知会一声。别玩就是。” “这个九桃瓶, 老子送给你丫搁床头,哪天憋尿急了,凑合用!” 王颉反手怒指贺小骏鼻子狞声叫道:“你他妈少给老子阴阳怪气!” “贺加贝。你他妈给老子玩阴的。” “你他妈算什么爷们?” 贺小骏毫不示弱更不会给王颉留脸,横眉怒目抬手揪着王颉手指嘶声叫道:“你他妈千里迢迢来逮老子, 还倒打一耙?” “要不要老子今天就回天都, 包下建福宫请全天都的千金少爷过来让郭家班台柱讲讲今天的相声。” 王颉少爷眼瞳收紧,沸腾星海深处爆出灭世焚天怒火,却是没了下一步的动作。 这当口,严嵩明战战兢兢颤颤巍巍想要解围。却是被王颉一把推开:“你他妈算什么东西。” 缓了一口气过来, 王颉目光死死锁定金铎, 眼睛里的焚天烈火依旧在疯狂燃烧。 “告诉老子,你的狗名字。” “老子要把你杂种的名字刻在沙袋上。” “一天暴揍一百次!” 贺小骏漠然阴冷叫道:“他是我劳哥。有什么,冲我来。” “我劳哥的茬。我来接。” 王颉反手指着贺小骏, 几乎用吼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你要接。那就接完事儿。” 贺小骏毫无惧色大声叫道:“随你玩。先说今天的事。” “你他妈赢了!” 王颉爆吼出声:“就这么地!” 贺小骏板着脸举起手,手指也变成一把长刀挨着挨着指过去曼声叫道:“正主认输。你们几个,有没有要接的?” 其他人等都不吱声,更不吭气。” 金铎那颗羊脂金丝猴猴头籽料奇石,一万年都出不来一个。 他们这些人,无非都是王颉的跟班走卒,哪会有得起这玩意。 一旁的管老三意气风发,脱胎换骨, 挨着挨着指着现场人重复问询, 直到最后一人摇头。 “妥了!” “了了!” 管老三拍拍手,气度十足冲着王颉拱手作揖得意猖狂大笑:“吉页少爷, 这局你玩完儿。不好意思, 承让了。” 王颉昂首咧嘴,皱纹满额大刺刺嚣张回应:“认!” 贺小骏露出一抹难得的笑容, 竖起大拇指:“九桃瓶拿回去。老子绿水鬼交出来。” “你他妈想啥呐!” 王颉冷冷叫道:“想要你的绿水鬼?老子扔北海喂鱼都不会给你。” “规矩就是规矩。你贺加贝想坏规矩?” 贺小骏嘴巴顿时气得扯歪, 鼻孔又冒出滚烫热气, 眼睛盯着自己那只绿水鬼, 又是不甘又是不舍,又痛得眼睛都快要掉眼泪。 “给老子等着。” “别他妈让老子知道你在哪。小心老子杀你回马枪!” “老子随时恭候!” “你贺加贝唱哪出老子王吉页接哪出。” 嘴炮打完, 互撂狠话,一场大戏就从落幕。 王颉少爷扔下九桃瓶转身就走。 忽然, 金铎的声音响起。 “你。王晟。等下。” 被金铎点名的王晟回过头来,没好气骂道:“兔崽子,你他妈想哪样?” 金铎扶着桌沿慢慢站起。 一下子的,现场所有人都只感觉心头突跳。 “你刚骂我。” 听到这话,那王晟嗯了声,冷笑连连,往前走了两步:“老子骂你又怎么样?” 王晟足有一米九的个头,在众人中身高最高,雄壮如牛, 满脸络腮胡更显凶悍威猛。 “你骂我怎么都可以。你骂我妈,这事, 得了。” 王晟怔怔看着金铎,就像是听到一个最好的笑话,又往前走了两步:“老子今天就要再骂你妈, 你敢把老子怎么样?” 金铎平平往左移动一步,轻声说道:“王颉少爷和加贝少爷互相对骂,没骂对方亲属。你骂了。” “今天我要你横着出去。” 听到金铎这话, 爆热的豪包顿时点爆! 本就干柴烈火的双方立刻炸毛! 贺小骏和管老三面色悠变,相视一眼,二话不说就站在金铎左右。 贺小骏抬手指着王晟厉声叫道:“现在,给老子劳哥道歉。” “马上!” “否则,今儿就把事儿搞大!” 王晟眨动眼睛,露出一抹惧色。 “少他妈吓唬人!” 王颉少爷毫不示弱,昂着蟒蛇般的脑袋狞声叫道:“我的人冲我来。” “姓劳的。我把话放这。” “今天你敢动我堂弟,老子跟你鱼死网破。” “要道歉,没门。有种,把老子脑袋割下去!” “你要玩多大,老子都奉陪你!” 贺小骏抓起盘子重重一砸,捡起盘子碎片凄声怒吼:“那就来!” 两帮人马互不相让, 现场气氛猛然炸裂, 严家父子吓得神魂颤栗,暗叫完蛋。 “道歉!” “我道尼玛的歉!” “有本事就玩大的。贺加贝, 别怪老子没警告过你。老子今天人多, 动起手来吃亏的是你。” “你要不怕禁足禁卡, 那就放马过来!” 贺小骏眉毛竖起,咬牙切齿,怒火憋了又憋,转头望着金铎,低低叫道:“劳哥。今儿委屈您。信不信得过我?兄弟,我,我拿我贺加贝这条命给你保证。” “我一定给您个说法。” “你处理。” 轻描淡写一句话,金铎慢慢坐了下去。 这时候的贺加贝看到的是金铎那死亡凝视的眼睛,看到的是,金铎在眼里视王颉一帮人为一堆尸体的泼天杀意 冲着金铎说了句谢谢,贺小骏转头沉声叫道:“那就按规矩来。” 第353章 那就按规矩来 那白玉京巴起初看着还有那点儿味道,只是在金丝猴面前,那就连个卵都算不上。 渣渣! 货比货,扔! 看着就恶心! 咱们天都爷们儿,吃的得是老样儿,穿的得是最新最潮。 玩——的。 必须是顶流! 要玩儿,就得玩这种尖货! 现场安静如斯。 每个人的目光都投射在静坐不动的王颉少爷身上。 王颉少爷却是将目光投射在对面的金铎脸上。 “你他妈是谁?” “江湖草莽,一叶浮萍。” “贱命贱名,不敢入王颉少爷法眼。” “少给老子咬文爵字。” 依旧还在侧着身子桀骜不训的王颉少爷第一次拿正眼看着金铎,俊秀白皙的脸上现出一道道铁青,嘴里狞声叫道。 “你他妈阴老子是不是?” 金铎靠着椅子,双手交叉静静摆在桌上,心平气和云淡风轻:“你要这么说。我也认。” 砰! “懆尼玛!” 王颉少爷火气一下飚射而出,双目喷火腾然起身,抄起半瓶茅台就朝金铎砸过去。 那茅台如出膛炮弹直射金铎飞去。 金铎依旧端坐不动,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那茅台瓶子擦着金铎耳畔飞过,重重砸在柜式空调上。 咚的下。 茅台瓶分毫不伤,空调猛然报废,整个豪包冷气乍停,热浪回袭! 王颉没砸到金铎,怒气猛然飙涨,抄起直径近两尺的高级船型餐盘猛地重掀! 顿时间,直径四米的豪华大圆桌一片狼藉! 兀自不解气的王颉少爷又抄起白玉京巴怒砸金铎。 “懆尼玛的!” “老子懆尼玛!” 盛怒之下的他,准头却是差了天远! 那颗白玉京巴激射在墙上,重重回弹打在王颉马仔头上, 当即那马仔就抱着脑袋蹲了下去, 嘴里发出杀猪般的惨嚎。 “王吉页,你他妈有种再砸个试试?” “输不起知会一声。别玩就是。” “这个九桃瓶, 老子送给你丫搁床头,哪天憋尿急了,凑合用!” 王颉反手怒指贺小骏鼻子狞声叫道:“你他妈少给老子阴阳怪气!” “贺加贝。你他妈给老子玩阴的。” “你他妈算什么爷们?” 贺小骏毫不示弱更不会给王颉留脸,横眉怒目抬手揪着王颉手指嘶声叫道:“你他妈千里迢迢来逮老子, 还倒打一耙?” “要不要老子今天就回天都, 包下建福宫请全天都的千金少爷过来让郭家班台柱讲讲今天的相声。” 王颉少爷眼瞳收紧,沸腾星海深处爆出灭世焚天怒火,却是没了下一步的动作。 这当口,严嵩明战战兢兢颤颤巍巍想要解围。却是被王颉一把推开:“你他妈算什么东西。” 缓了一口气过来, 王颉目光死死锁定金铎, 眼睛里的焚天烈火依旧在疯狂燃烧。 “告诉老子,你的狗名字。” “老子要把你杂种的名字刻在沙袋上。” “一天暴揍一百次!” 贺小骏漠然阴冷叫道:“他是我劳哥。有什么,冲我来。” “我劳哥的茬。我来接。” 王颉反手指着贺小骏, 几乎用吼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你要接。那就接完事儿。” 贺小骏毫无惧色大声叫道:“随你玩。先说今天的事。” “你他妈赢了!” 王颉爆吼出声:“就这么地!” 贺小骏板着脸举起手,手指也变成一把长刀挨着挨着指过去曼声叫道:“正主认输。你们几个,有没有要接的?” 其他人等都不吱声,更不吭气。” 金铎那颗羊脂金丝猴猴头籽料奇石,一万年都出不来一个。 他们这些人,无非都是王颉的跟班走卒,哪会有得起这玩意。 一旁的管老三意气风发,脱胎换骨, 挨着挨着指着现场人重复问询, 直到最后一人摇头。 “妥了!” “了了!” 管老三拍拍手,气度十足冲着王颉拱手作揖得意猖狂大笑:“吉页少爷, 这局你玩完儿。不好意思, 承让了。” 王颉昂首咧嘴,皱纹满额大刺刺嚣张回应:“认!” 贺小骏露出一抹难得的笑容, 竖起大拇指:“九桃瓶拿回去。老子绿水鬼交出来。” “你他妈想啥呐!” 王颉冷冷叫道:“想要你的绿水鬼?老子扔北海喂鱼都不会给你。” “规矩就是规矩。你贺加贝想坏规矩?” 贺小骏嘴巴顿时气得扯歪, 鼻孔又冒出滚烫热气, 眼睛盯着自己那只绿水鬼, 又是不甘又是不舍,又痛得眼睛都快要掉眼泪。 “给老子等着。” “别他妈让老子知道你在哪。小心老子杀你回马枪!” “老子随时恭候!” “你贺加贝唱哪出老子王吉页接哪出。” 嘴炮打完, 互撂狠话,一场大戏就从落幕。 王颉少爷扔下九桃瓶转身就走。 忽然, 金铎的声音响起。 “你。王晟。等下。” 被金铎点名的王晟回过头来,没好气骂道:“兔崽子,你他妈想哪样?” 金铎扶着桌沿慢慢站起。 一下子的,现场所有人都只感觉心头突跳。 “你刚骂我。” 听到这话,那王晟嗯了声,冷笑连连,往前走了两步:“老子骂你又怎么样?” 王晟足有一米九的个头,在众人中身高最高,雄壮如牛, 满脸络腮胡更显凶悍威猛。 “你骂我怎么都可以。你骂我妈,这事, 得了。” 王晟怔怔看着金铎,就像是听到一个最好的笑话,又往前走了两步:“老子今天就要再骂你妈, 你敢把老子怎么样?” 金铎平平往左移动一步,轻声说道:“王颉少爷和加贝少爷互相对骂,没骂对方亲属。你骂了。” “今天我要你横着出去。” 听到金铎这话, 爆热的豪包顿时点爆! 本就干柴烈火的双方立刻炸毛! 贺小骏和管老三面色悠变,相视一眼,二话不说就站在金铎左右。 贺小骏抬手指着王晟厉声叫道:“现在,给老子劳哥道歉。” “马上!” “否则,今儿就把事儿搞大!” 王晟眨动眼睛,露出一抹惧色。 “少他妈吓唬人!” 王颉少爷毫不示弱,昂着蟒蛇般的脑袋狞声叫道:“我的人冲我来。” “姓劳的。我把话放这。” “今天你敢动我堂弟,老子跟你鱼死网破。” “要道歉,没门。有种,把老子脑袋割下去!” “你要玩多大,老子都奉陪你!” 贺小骏抓起盘子重重一砸,捡起盘子碎片凄声怒吼:“那就来!” 两帮人马互不相让, 现场气氛猛然炸裂, 严家父子吓得神魂颤栗,暗叫完蛋。 “道歉!” “我道尼玛的歉!” “有本事就玩大的。贺加贝, 别怪老子没警告过你。老子今天人多, 动起手来吃亏的是你。” “你要不怕禁足禁卡, 那就放马过来!” 贺小骏眉毛竖起,咬牙切齿,怒火憋了又憋,转头望着金铎,低低叫道:“劳哥。今儿委屈您。信不信得过我?兄弟,我,我拿我贺加贝这条命给你保证。” “我一定给您个说法。” “你处理。” 轻描淡写一句话,金铎慢慢坐了下去。 这时候的贺加贝看到的是金铎那死亡凝视的眼睛,看到的是,金铎在眼里视王颉一帮人为一堆尸体的泼天杀意 冲着金铎说了句谢谢,贺小骏转头沉声叫道:“那就按规矩来。” 第354章 你死我亡 王颉红着眼,满面狰狞,眼皮抽搐,嘶声叫道:“好!” “就照规矩来。” 贺小骏咬牙切齿狞声叫道:“加武。” “可以!” 王颉眼睛冒光:“加武就加武。时间你来定!” “三个月后。海岛。亚龙湾。” “不见不散!” 王颉漠然回了这句话,斜眼冷冷看了金铎一眼,转身出了房门。 络腮胡大个头王晟扬起硕大拳头轻轻对碰,冲着金铎狰狞一笑:“僵尸脸,多吃点,长胖点。” 说完,扬长而去。 现场一片狼藉,3688一份的长江野生刀鱼只动了几筷子,现在满地都是。还有最正宗的长江甲鱼和野生鸡枞的美味汤汁更是洒满包间墙纸。 空调损坏,豪华包间就像是桑拿房,热到极致。 “劳哥您放心。您今儿帮了我这个大个忙,兄弟就算是把这颗脑袋割下来也帮你扛了。” “武斗的事儿你也别担心。管老三家开保安公司的。退役特战随便调。” “赌注这块儿我全包。” “大不了,老子被禁足禁卡一年窝家里不出来。” “说什么也得帮你把这面子找回来。” “一把搞死王吉页,让他丫的十年都甭想缓过气儿。” 管老三更是在旁边愤声怪叫,嘴里冒出不着边际的大话,直把严家父子听得眼皮直跳,却又自壮英雄胆为两位少爷加油打气! 三个月后亚龙湾,估计有一场龙虎大战。 照这些少爷们的玩法,届时,怕是要闹出人命! 正商讨之间,一个夸张怪诞的声音传入耳内,一个穿着洋气的墨镜少年出现在门口。 “我屌嗨。这他妈发生了什么事?” “这他妈还是人待的地方吗?” 夹生的普通话从墨镜少年嘴里冒出, 管老三顿时没好气叫道:“这他妈关你什么事。给老子滚出去。” 墨镜少年微微一怔, 右手扶着墨镜腿慢慢往上顶。 冷漠鄙视的眼睛瞥瞥管老三就像是看个傻逼那般:“给你臭嗨扑街一个自行改正的机会。” 管老三火气一下子从心口窜顶泥丸,指着墨镜少年骂道:“尼玛再臭嘴, 老子抽不死你。” 墨镜少年嘴里啧啧有声:“抽我?” “想抽我的人有很多,但绝不会包括你这个穿去年旧货的死扑街。” 这话直接就将管老三逼到悬崖边上。 身为少爷,最不忍的就是被人讽刺挖苦穿旧货。 当下管老三就炸了毛,抄起盘子怒骂:“你他妈……” 墨镜少年轻轻打了个响指曼声说道:“记下来, 交给律师, 告他侮辱我。” “嗯。持械行凶。” “上报大使馆,我人身安全受到严重威胁。” “再给双喜城有关部门看录像,我对双喜城投资环境表示严重担忧。” 噌的下,管老三身子一抖眼睛缩至针眼大小。 旁边的严家父子老子眼睛鼓得溜圆, 吃惊看着墨镜少年的身后。 在那门口, 赫然站着好些个衣着华贵的高级金领,旁边还有两个五大三粗的保镖。 更吓人的,这群人里边还专门有人拿着便携式摄像机。 “你, 你是……” “我,我是你们看不起又惹不起的臭老外。” 嘴里冷冷叫着,墨镜少年却是踮着脚在满地狼藉的包间里跳着踢踏,转眼到了金铎跟前。 众人顿时倒吸一口气。 这个老外一定是来找金铎麻烦的。 难不成他是王颉狗逼请来的帮手!? 这下…… 当即贺小骏就站起来拦在金铎身前沉声叫道:“哥们儿,有什么冲我来。这是我哥。” “他的事,我来扛。” “扛尼玛!” 墨镜少年一把就将贺小骏搡一边去,没好气骂道:“什么时候轮到你帮我哥来扛事了。” 说完这话,墨镜少年一把抱住金铎, 呜咽大叫:“劳哥。全完了。” “亏惨了!” “这回, 兄弟跟你去卖屁股都填不上这个归墟大窟窿了。” “候婉清马上就要过来逼宫了!” 现场所有人,尽皆呆立当场! 严子黄蓦然大震, 突然惊声怪叫:“你是狮子国侯翔, 侯少爷!” 轰! 贺小骏管老三怔立当场,魂飞魄散! 已蓄水152米的三峡库区对双喜城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江边吹来凉爽的风, 夜已深。 山顶上, 传说曾经朱允炆躲避四个年头的白崖寺一片漆黑不见轮廓, 倒是那千年古镇的磁器口灯火通明, 照亮了半个长江。 微凉的风从深夜的长江上掠过,夹着一丝丝的暖热, 像是婴孩时候夏天蚊帐里母亲轻轻摇动的棕榈扇,每一下都是那么温柔, 又那么的凉快。让人深陷其中不愿醒来。 五千吨级的货轮拉着长长的汽笛,缓缓驶出码头。 趁着深夜偷挖河沙的黑船呜哒哒的从滴答傲然驶过,开进视野的尽头。 黑夜中,还能看到不少偷鱼电鱼的船只鬼鬼祟祟的游走在黑暗的边缘。 “铎哥。为什么你要照顾严家人的生意?我们和他们不是结了血海深仇吗?” “既然得罪了严家,那就一直得罪下去。” “这样的主角,在现实里,活不过三集。” 双脚插在水里的滴答攥紧拳头咬着牙:“活不过半集也要干。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兔子死了也要蹬秃鹫两脚。” “活得太他妈憋屈。是个人都能骑在我们头上拉屎。” 金铎就坐在民国时候古老的码头上,静静看着半明半暗的悠悠长江,苍暮眼瞳中倒映着磁器口的魔幻灯火。 “我和严家谈不上血海深仇。真正的血海深仇, 是你死我亡。” 过了半响,金铎轻声说道:“我们身后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没有一座可以依靠的山。” 说着,金铎又指着长江:“看见没。我们就是那艘偷鱼的孤舟,随便一艘沙船和煤船都能把我们撞得粉碎。更别说那些货轮游轮。” “我们, 还太小,太弱。” 滴答凝望那艘小渔船,迷惘的眼神里有莫名的思绪在流淌。 “铎哥。那你什么时候才能变成万吨货轮和游轮?” “我不知道。” 金铎静静说道:“曹操终其一生都只能三分天下。” “孔明六出祁山最后也只能溘然长逝。” “他们都是天选之子。我, 连他们的零头,零头的零头都比不了。” “差得太远。” 顿了顿,金铎又轻声说道:“我现在比不了侯翔,比不了陈不负,甚至,连贺加贝都比不了。” “我只能像狗一样的狗着,慢慢长大,慢慢壮大。” 滴答默默听着金铎的话,心里升起不服输的愤怒又完全不理解的疑惑。过了老半响,滴答才复轻声开口。 “那我们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活成人样?” 金铎木然说道:“刘邦造反的时候三十九岁,只用了七年就统一神州。朱元璋三十二岁起兵,只用了十五年就打下了大明江山。” “要做大事,做成大事, 天时地利机遇实力,一样都不能少。” “记住一点, 活着就是最大的本钱。” 滴答对金铎的话懵懂未懂,半响才默默点头:“我十三岁。再过十年,我二十三岁。那时候的我,一定能帮得了你。” 第354章 你死我亡 王颉红着眼,满面狰狞,眼皮抽搐,嘶声叫道:“好!” “就照规矩来。” 贺小骏咬牙切齿狞声叫道:“加武。” “可以!” 王颉眼睛冒光:“加武就加武。时间你来定!” “三个月后。海岛。亚龙湾。” “不见不散!” 王颉漠然回了这句话,斜眼冷冷看了金铎一眼,转身出了房门。 络腮胡大个头王晟扬起硕大拳头轻轻对碰,冲着金铎狰狞一笑:“僵尸脸,多吃点,长胖点。” 说完,扬长而去。 现场一片狼藉,3688一份的长江野生刀鱼只动了几筷子,现在满地都是。还有最正宗的长江甲鱼和野生鸡枞的美味汤汁更是洒满包间墙纸。 空调损坏,豪华包间就像是桑拿房,热到极致。 “劳哥您放心。您今儿帮了我这个大个忙,兄弟就算是把这颗脑袋割下来也帮你扛了。” “武斗的事儿你也别担心。管老三家开保安公司的。退役特战随便调。” “赌注这块儿我全包。” “大不了,老子被禁足禁卡一年窝家里不出来。” “说什么也得帮你把这面子找回来。” “一把搞死王吉页,让他丫的十年都甭想缓过气儿。” 管老三更是在旁边愤声怪叫,嘴里冒出不着边际的大话,直把严家父子听得眼皮直跳,却又自壮英雄胆为两位少爷加油打气! 三个月后亚龙湾,估计有一场龙虎大战。 照这些少爷们的玩法,届时,怕是要闹出人命! 正商讨之间,一个夸张怪诞的声音传入耳内,一个穿着洋气的墨镜少年出现在门口。 “我屌嗨。这他妈发生了什么事?” “这他妈还是人待的地方吗?” 夹生的普通话从墨镜少年嘴里冒出, 管老三顿时没好气叫道:“这他妈关你什么事。给老子滚出去。” 墨镜少年微微一怔, 右手扶着墨镜腿慢慢往上顶。 冷漠鄙视的眼睛瞥瞥管老三就像是看个傻逼那般:“给你臭嗨扑街一个自行改正的机会。” 管老三火气一下子从心口窜顶泥丸,指着墨镜少年骂道:“尼玛再臭嘴, 老子抽不死你。” 墨镜少年嘴里啧啧有声:“抽我?” “想抽我的人有很多,但绝不会包括你这个穿去年旧货的死扑街。” 这话直接就将管老三逼到悬崖边上。 身为少爷,最不忍的就是被人讽刺挖苦穿旧货。 当下管老三就炸了毛,抄起盘子怒骂:“你他妈……” 墨镜少年轻轻打了个响指曼声说道:“记下来, 交给律师, 告他侮辱我。” “嗯。持械行凶。” “上报大使馆,我人身安全受到严重威胁。” “再给双喜城有关部门看录像,我对双喜城投资环境表示严重担忧。” 噌的下,管老三身子一抖眼睛缩至针眼大小。 旁边的严家父子老子眼睛鼓得溜圆, 吃惊看着墨镜少年的身后。 在那门口, 赫然站着好些个衣着华贵的高级金领,旁边还有两个五大三粗的保镖。 更吓人的,这群人里边还专门有人拿着便携式摄像机。 “你, 你是……” “我,我是你们看不起又惹不起的臭老外。” 嘴里冷冷叫着,墨镜少年却是踮着脚在满地狼藉的包间里跳着踢踏,转眼到了金铎跟前。 众人顿时倒吸一口气。 这个老外一定是来找金铎麻烦的。 难不成他是王颉狗逼请来的帮手!? 这下…… 当即贺小骏就站起来拦在金铎身前沉声叫道:“哥们儿,有什么冲我来。这是我哥。” “他的事,我来扛。” “扛尼玛!” 墨镜少年一把就将贺小骏搡一边去,没好气骂道:“什么时候轮到你帮我哥来扛事了。” 说完这话,墨镜少年一把抱住金铎, 呜咽大叫:“劳哥。全完了。” “亏惨了!” “这回, 兄弟跟你去卖屁股都填不上这个归墟大窟窿了。” “候婉清马上就要过来逼宫了!” 现场所有人,尽皆呆立当场! 严子黄蓦然大震, 突然惊声怪叫:“你是狮子国侯翔, 侯少爷!” 轰! 贺小骏管老三怔立当场,魂飞魄散! 已蓄水152米的三峡库区对双喜城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江边吹来凉爽的风, 夜已深。 山顶上, 传说曾经朱允炆躲避四个年头的白崖寺一片漆黑不见轮廓, 倒是那千年古镇的磁器口灯火通明, 照亮了半个长江。 微凉的风从深夜的长江上掠过,夹着一丝丝的暖热, 像是婴孩时候夏天蚊帐里母亲轻轻摇动的棕榈扇,每一下都是那么温柔, 又那么的凉快。让人深陷其中不愿醒来。 五千吨级的货轮拉着长长的汽笛,缓缓驶出码头。 趁着深夜偷挖河沙的黑船呜哒哒的从滴答傲然驶过,开进视野的尽头。 黑夜中,还能看到不少偷鱼电鱼的船只鬼鬼祟祟的游走在黑暗的边缘。 “铎哥。为什么你要照顾严家人的生意?我们和他们不是结了血海深仇吗?” “既然得罪了严家,那就一直得罪下去。” “这样的主角,在现实里,活不过三集。” 双脚插在水里的滴答攥紧拳头咬着牙:“活不过半集也要干。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兔子死了也要蹬秃鹫两脚。” “活得太他妈憋屈。是个人都能骑在我们头上拉屎。” 金铎就坐在民国时候古老的码头上,静静看着半明半暗的悠悠长江,苍暮眼瞳中倒映着磁器口的魔幻灯火。 “我和严家谈不上血海深仇。真正的血海深仇, 是你死我亡。” 过了半响,金铎轻声说道:“我们身后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没有一座可以依靠的山。” 说着,金铎又指着长江:“看见没。我们就是那艘偷鱼的孤舟,随便一艘沙船和煤船都能把我们撞得粉碎。更别说那些货轮游轮。” “我们, 还太小,太弱。” 滴答凝望那艘小渔船,迷惘的眼神里有莫名的思绪在流淌。 “铎哥。那你什么时候才能变成万吨货轮和游轮?” “我不知道。” 金铎静静说道:“曹操终其一生都只能三分天下。” “孔明六出祁山最后也只能溘然长逝。” “他们都是天选之子。我, 连他们的零头,零头的零头都比不了。” “差得太远。” 顿了顿,金铎又轻声说道:“我现在比不了侯翔,比不了陈不负,甚至,连贺加贝都比不了。” “我只能像狗一样的狗着,慢慢长大,慢慢壮大。” 滴答默默听着金铎的话,心里升起不服输的愤怒又完全不理解的疑惑。过了老半响,滴答才复轻声开口。 “那我们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活成人样?” 金铎木然说道:“刘邦造反的时候三十九岁,只用了七年就统一神州。朱元璋三十二岁起兵,只用了十五年就打下了大明江山。” “要做大事,做成大事, 天时地利机遇实力,一样都不能少。” “记住一点, 活着就是最大的本钱。” 滴答对金铎的话懵懂未懂,半响才默默点头:“我十三岁。再过十年,我二十三岁。那时候的我,一定能帮得了你。” 第355章 这个惊喜够大 说到这里,滴答攥紧小拳头,国玺刀握在手心冲着半残江心撕心裂肺大叫。 “我就是铎哥最大的本钱。” “我也要像一只狗那样的活着。活到最后。变成空天航母!” “我发誓!” 沙哑变异的声音撕裂微凉的风,那千年的白崖寺也见证了滴答的誓言。 这当口,张家瑞的低沉威猛的声音传来,金声玉振。 “小弟。我就是你的靠山。” “你放心依靠我。天塌下来,大哥给你顶住。” 浮光漫洒在粼粼宽阔江面,泛起亿万点破碎的光斑,万吨货轮又拉出长长的水线,碾碎那光斑。 水声荡漾! 灰暮的眼瞳里倒映着残碎的光,嘴里冒出只有自己能听见的话。 “大哥。我都不知道,怎么医好你。” 烟头成为世界里最亮的红日,照亮金铎僵硬而呆板的脸。 滴答回头过来冲着张家瑞大声叫道:“大哥。将来铎哥医好你,你会忘了我们不?” 一次又一次不知疲倦从码头跳下长江的张家瑞蓦然回头大声问道:“你说什么?” 金铎拦住滴答,朗声叫道:“没说什么。” “该走了!” 张家瑞乖巧的应承,却又在下一秒旱地拔葱栽进长江。 回到希尔顿酒店已是凌晨,住一晚就高达五位数的套房内灯火通明。 站在这被长江和嘉陵江环抱的最高楼上俯瞰半个双喜城,和在那磁器口长江边的风景,竟是两个世界。 第一次入住顶级酒店的滴答顷刻间就将对着长江口许下的诺言忘得一干二净陷入迷惘状态,畏畏缩缩的靠着角落好奇打量周围的一切。 张家瑞倒是一脸的淡然随性。 不管是在张鸿光的别墅还是在城门洞的烂屋棚,亦或是在这刺瞎眼的豪华套房,他都毫不在乎。 只要有小弟在,就算是住桥洞,都是可以的。 次卧室房门悄然开启,侯翔做贼一般蹑手蹑脚出来,冲着金铎嘿嘿笑了笑,突然又变得愁眉苦脸唉声叹气欲哭无泪的可怜模样。 前天,瓜哇,流血树有生以来第一次远渡重洋接受大考。 来自神州内地、港澳台三岛省以及其他各个国家地区买家们齐齐汇聚瓜哇。 流血树大考的成绩…… 零分! 用侯翔少爷的话说,一根流血树都没卖出去。 也就是说,金铎的流血树计划彻底失败。 曾经被金铎认定神仙来了都得打眼的流血树折戟瓜哇,一败涂地,永沉南海归墟。 这是金铎从来未曾预计到的事情。 从刚锅运过来的流血树都是严格按照金铎要求,砍的全是最好和小叶紫檀近似度最高的木头。 其中大部分流血树的密度甚至高于小叶紫檀。 但是,事实却是给了金铎最沉重的暴击。 拿侯家少爷的话说,那就是当时他的心都碎了,差点就跳了南海去做南海龙王的女婿。 流血树的失败不仅意味着金铎侯翔公司的彻底破产,也代表着金铎二十亿串铺满南海的手串大业还没起航就已终结。 加上索柯凡大猩猩即将到港的五万吨流血树的恐怖后续,金铎和侯翔两个人至少还要砸出上千万才能解决掉这批流血树危机。 侯家少爷已经和宝岛省脚盆商家联系好,这批流血树到位之后会办理交割,拉去造纸厂。 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功败垂成,这就是命! “嘿嘿……” “劳哥,三个月后亚龙湾,要不要我给你从佛国调几个泰拳王过来?赢死王家少爷?” “咱们再开个外围盘,再从神州这群精力过剩的富二代们手里薅一大笔羊毛!” “扮猪吃虎,那可是你的强项。” 金铎抱起睡在角落里的滴答进了主卧室,又去了陪护房给张家瑞扎了晚针,直到凌晨一点多才从房间里出来。 侯家少爷就这么不离不弃的跟在金铎身边,一个人演着单口相声。 “咱们流血树亏了那么多,怎么也得把损失找补回来。” “候婉清那个太平公主带着上官婉儿马上就要杀过来逼我下台,我们两兄弟又到了背水一战的时候了。” “劳哥。亚龙湾这笔生意,大可做得。” 足足一个半小时,金铎愣是没跟侯翔说一句话。这也让侯翔郁闷惆怅到了极致。 “劳哥。你该不会过河拆桥,见兄弟死不救。” 终于,侯翔憋不住冒出这句来。 推开浴室门,裹着浴巾的金铎漫步而出冷冷说道:“输一次不叫输。” “你把流血树卖给造纸厂做得对。” “手串生意,还得做。” “我已经在布局。” 侯翔嘶了声,两眼冒光激颤不已:“那亚龙湾……” “那些富二代看着牛逼冲天,骨子里就是八旗子弟。” “赢他们几十万保准没事,要赢他们多的,老的就会出来。” “得不偿失。” 侯翔沉吟数秒,冲着金铎投去最欣赏的赞美:“那我姐那边……” “等她来了再说。” 金铎轻描淡写说道:“能打败她一次,就能打败她无数次。” 侯翔足足凝视金铎七八秒,笑容满面收敛,主动给金铎点上早已烘焙好的大雪茄。 “唉……” 一声发自肺腑的长叹声起。 侯翔少爷缓缓坐在地毯上,欲哭无泪愕然长叹:“老子是真没想到,流血树会这么的不值钱……” “早知道他那么抢手,老子就该喊高价的。” “劳哥,兄弟我对不起你。” “这批货,我,我早就只卖了一千三百万……刀……” 嗤! 金铎雪茄狠狠折断,死亡凝视直打侯翔,一字一句问道:“你说什么?” 呜咽哭泣中的侯翔少爷缓缓抬起脑袋看着金铎,抖抖索索从屁股下面掏出个手包,摸出两张卡放在沙发上。 一张哭得梨花带雨的俊脸扭曲变形,又哭又笑声音都在打颤。 “劳哥。第一批流血树,我他妈五万刀一吨就卖了。” “亏大发了!” 金铎眨动眼睛,沉声叫道:“怎么回事?” 噗哧一声。 侯翔开怀大笑,一把抱住金铎尖声叫喊:“流血树全卖光了。” “可是……” “我又卖低了。” 说到这里,侯翔揪着胸口痛不欲生:“一吨至少少卖了一万刀。” “我心口都痛得……” “操!” 金铎忍不住爆出粗口,一把揪着侯翔衣领狞声叫道:“那你下午干嘛骗老子?说流血树完蛋?” 侯翔害羞看着金铎,俊脸上尽是滑稽和难过,眼里却是藏不住的窃喜,期期艾艾说道:“我想给你个惊喜。” “我就想看看,你反应。” “你他妈这个惊喜够大!” 即便是安忍不动稳如老狗的金铎在这一刻也被侯翔的玩笑所激怒。重重将侯翔推倒在地。 “反应你大爷!” 哈哈哈…… 侯翔倒是毫不生气,趴在地毯上笑着说道:“劳哥。这才是你的真实面容。” “我就喜欢看到你最真实的一面。” 说着,侯翔拍着胸口柔声说道:“看到你真实的一面,我这里踏实!” “极度踏实。” “有你这样的生意搭档,我侯翔将来的事业必将遍及五大洲七大洋。” “这个惊喜够不够大?从地狱重回天堂的感觉如何?” “是不是很爽?” 成功戏耍了金铎,侯家少爷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满足,擦去脸上痛失两百多万刀泪,两张黑卡双手呈送到金铎跟前。 “按照协议。除去本钱,你分四百万刀。都在这卡里边。” 第355章 这个惊喜够大 说到这里,滴答攥紧小拳头,国玺刀握在手心冲着半残江心撕心裂肺大叫。 “我就是铎哥最大的本钱。” “我也要像一只狗那样的活着。活到最后。变成空天航母!” “我发誓!” 沙哑变异的声音撕裂微凉的风,那千年的白崖寺也见证了滴答的誓言。 这当口,张家瑞的低沉威猛的声音传来,金声玉振。 “小弟。我就是你的靠山。” “你放心依靠我。天塌下来,大哥给你顶住。” 浮光漫洒在粼粼宽阔江面,泛起亿万点破碎的光斑,万吨货轮又拉出长长的水线,碾碎那光斑。 水声荡漾! 灰暮的眼瞳里倒映着残碎的光,嘴里冒出只有自己能听见的话。 “大哥。我都不知道,怎么医好你。” 烟头成为世界里最亮的红日,照亮金铎僵硬而呆板的脸。 滴答回头过来冲着张家瑞大声叫道:“大哥。将来铎哥医好你,你会忘了我们不?” 一次又一次不知疲倦从码头跳下长江的张家瑞蓦然回头大声问道:“你说什么?” 金铎拦住滴答,朗声叫道:“没说什么。” “该走了!” 张家瑞乖巧的应承,却又在下一秒旱地拔葱栽进长江。 回到希尔顿酒店已是凌晨,住一晚就高达五位数的套房内灯火通明。 站在这被长江和嘉陵江环抱的最高楼上俯瞰半个双喜城,和在那磁器口长江边的风景,竟是两个世界。 第一次入住顶级酒店的滴答顷刻间就将对着长江口许下的诺言忘得一干二净陷入迷惘状态,畏畏缩缩的靠着角落好奇打量周围的一切。 张家瑞倒是一脸的淡然随性。 不管是在张鸿光的别墅还是在城门洞的烂屋棚,亦或是在这刺瞎眼的豪华套房,他都毫不在乎。 只要有小弟在,就算是住桥洞,都是可以的。 次卧室房门悄然开启,侯翔做贼一般蹑手蹑脚出来,冲着金铎嘿嘿笑了笑,突然又变得愁眉苦脸唉声叹气欲哭无泪的可怜模样。 前天,瓜哇,流血树有生以来第一次远渡重洋接受大考。 来自神州内地、港澳台三岛省以及其他各个国家地区买家们齐齐汇聚瓜哇。 流血树大考的成绩…… 零分! 用侯翔少爷的话说,一根流血树都没卖出去。 也就是说,金铎的流血树计划彻底失败。 曾经被金铎认定神仙来了都得打眼的流血树折戟瓜哇,一败涂地,永沉南海归墟。 这是金铎从来未曾预计到的事情。 从刚锅运过来的流血树都是严格按照金铎要求,砍的全是最好和小叶紫檀近似度最高的木头。 其中大部分流血树的密度甚至高于小叶紫檀。 但是,事实却是给了金铎最沉重的暴击。 拿侯家少爷的话说,那就是当时他的心都碎了,差点就跳了南海去做南海龙王的女婿。 流血树的失败不仅意味着金铎侯翔公司的彻底破产,也代表着金铎二十亿串铺满南海的手串大业还没起航就已终结。 加上索柯凡大猩猩即将到港的五万吨流血树的恐怖后续,金铎和侯翔两个人至少还要砸出上千万才能解决掉这批流血树危机。 侯家少爷已经和宝岛省脚盆商家联系好,这批流血树到位之后会办理交割,拉去造纸厂。 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功败垂成,这就是命! “嘿嘿……” “劳哥,三个月后亚龙湾,要不要我给你从佛国调几个泰拳王过来?赢死王家少爷?” “咱们再开个外围盘,再从神州这群精力过剩的富二代们手里薅一大笔羊毛!” “扮猪吃虎,那可是你的强项。” 金铎抱起睡在角落里的滴答进了主卧室,又去了陪护房给张家瑞扎了晚针,直到凌晨一点多才从房间里出来。 侯家少爷就这么不离不弃的跟在金铎身边,一个人演着单口相声。 “咱们流血树亏了那么多,怎么也得把损失找补回来。” “候婉清那个太平公主带着上官婉儿马上就要杀过来逼我下台,我们两兄弟又到了背水一战的时候了。” “劳哥。亚龙湾这笔生意,大可做得。” 足足一个半小时,金铎愣是没跟侯翔说一句话。这也让侯翔郁闷惆怅到了极致。 “劳哥。你该不会过河拆桥,见兄弟死不救。” 终于,侯翔憋不住冒出这句来。 推开浴室门,裹着浴巾的金铎漫步而出冷冷说道:“输一次不叫输。” “你把流血树卖给造纸厂做得对。” “手串生意,还得做。” “我已经在布局。” 侯翔嘶了声,两眼冒光激颤不已:“那亚龙湾……” “那些富二代看着牛逼冲天,骨子里就是八旗子弟。” “赢他们几十万保准没事,要赢他们多的,老的就会出来。” “得不偿失。” 侯翔沉吟数秒,冲着金铎投去最欣赏的赞美:“那我姐那边……” “等她来了再说。” 金铎轻描淡写说道:“能打败她一次,就能打败她无数次。” 侯翔足足凝视金铎七八秒,笑容满面收敛,主动给金铎点上早已烘焙好的大雪茄。 “唉……” 一声发自肺腑的长叹声起。 侯翔少爷缓缓坐在地毯上,欲哭无泪愕然长叹:“老子是真没想到,流血树会这么的不值钱……” “早知道他那么抢手,老子就该喊高价的。” “劳哥,兄弟我对不起你。” “这批货,我,我早就只卖了一千三百万……刀……” 嗤! 金铎雪茄狠狠折断,死亡凝视直打侯翔,一字一句问道:“你说什么?” 呜咽哭泣中的侯翔少爷缓缓抬起脑袋看着金铎,抖抖索索从屁股下面掏出个手包,摸出两张卡放在沙发上。 一张哭得梨花带雨的俊脸扭曲变形,又哭又笑声音都在打颤。 “劳哥。第一批流血树,我他妈五万刀一吨就卖了。” “亏大发了!” 金铎眨动眼睛,沉声叫道:“怎么回事?” 噗哧一声。 侯翔开怀大笑,一把抱住金铎尖声叫喊:“流血树全卖光了。” “可是……” “我又卖低了。” 说到这里,侯翔揪着胸口痛不欲生:“一吨至少少卖了一万刀。” “我心口都痛得……” “操!” 金铎忍不住爆出粗口,一把揪着侯翔衣领狞声叫道:“那你下午干嘛骗老子?说流血树完蛋?” 侯翔害羞看着金铎,俊脸上尽是滑稽和难过,眼里却是藏不住的窃喜,期期艾艾说道:“我想给你个惊喜。” “我就想看看,你反应。” “你他妈这个惊喜够大!” 即便是安忍不动稳如老狗的金铎在这一刻也被侯翔的玩笑所激怒。重重将侯翔推倒在地。 “反应你大爷!” 哈哈哈…… 侯翔倒是毫不生气,趴在地毯上笑着说道:“劳哥。这才是你的真实面容。” “我就喜欢看到你最真实的一面。” 说着,侯翔拍着胸口柔声说道:“看到你真实的一面,我这里踏实!” “极度踏实。” “有你这样的生意搭档,我侯翔将来的事业必将遍及五大洲七大洋。” “这个惊喜够不够大?从地狱重回天堂的感觉如何?” “是不是很爽?” 成功戏耍了金铎,侯家少爷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满足,擦去脸上痛失两百多万刀泪,两张黑卡双手呈送到金铎跟前。 “按照协议。除去本钱,你分四百万刀。都在这卡里边。” 第356章 侯家少爷的骚操作 “请我的合伙人,劳哥查收。” “哈哈,哈哈哈哈……” 金铎面容有些变异:“说说具体情况。” “详细说。” “什么都说。” 成功骗过金铎让侯家少爷虚荣心倍感满足,嘴里乐呵个不停却是起身拿来早已醒好的82年拉菲。 具体交易内容其实没什么好说的。 瓜哇木材市场每年就那么几天集中开市,买家也就集中在国内和三岛省。狮子国和脚盆的买家也有,但也就那么几个。 现在神州经济增速极高,但真正有钱人并不多。他们追求的东西还没到达那个层次。 因此,国内紫檀市场并不算多活跃。 要知道,现在神州的极品鬼眼痘疤黄花梨也才几十块一斤,可想而知小叶紫檀也好不到哪儿去。 不过小叶紫檀好歹也是帝王木,几十万一吨闭着眼睛都能卖出去。 按照两个人提前做好的商议,这批试水流血树那是要经受真真正正的大考的。 哪知道,侯翔到了瓜哇实际走了一圈,立刻改换了战略。 这事,最大股东兼董事长的侯翔压根没通知金铎。 开市那一天,乔装打扮的侯翔在仓库里守了半天,结果连一吨货都没出。 不但没卖出货去,侯家少爷还被当地货商们威胁了一翻。 这可把侯翔气着了。 小叶紫檀这种高端市场那都是垄断行业。 在主产地天竺,小叶紫檀全部控制在当地大家族手中。从偷伐到运输,每一根小叶紫檀都带血真不是吹的。 由于条件的限制,天竺的小叶紫檀偷伐出山会经过漫长的旅程才能送到边境。再由人工从边境运送到尼泊国,最后从尼泊运到脚盆,再从脚盆发往南海各国。 这条走私路线路途艰难风险高但利润也高。 其他路线是通过南边到狮子国,到都拜,再从都拜转到港岛。 这条路线已经经营了很多年, 只需要打点好沿途关系就能畅通无阻。 缺点就是打点太多。 三哥那群以血统为尊的狗逼, 坑起人来不但不要脸,还他妈不要命! 到了各个港口码头后, 小叶紫檀就可以放心大胆交易。 但是,想交易,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菜市场有菜霸,水果市场有果霸, 小叶紫檀同样也有檀霸! 这些檀霸在市场上经营多年, 抱团很紧可以说是达到了针插不进的地步。 挨了本地檀霸一记闷棍,侯翔立刻打了无数个电话出去。 第二天一大早,侯家少爷的报复加坑人战略新鲜出炉! 乘坐标注着侯氏招牌的双发中型直升机大张旗鼓降落在木材市场,立马引起不小的轰动。 在南海这个地方, 侯家在商场上还真没怕过谁! 侯家少董的现身也标志着侯氏实业正式进军高端木材市场, 也让在小叶紫檀市场中苦巴巴煎熬的木材商们看到了梦寐以求的曙光。 随后侯翔当着无数木材商的面悍然上演了一出双簧大戏。 在众多木材商人们众星捧月簇拥下,侯翔少爷背着双手迈着宫廷步挨着走遍各个码头仓库。 期间,侯翔少爷在无数人的吹捧下大手一挥, 包圆了好几个仓库的小叶紫檀。 侯家买小叶紫檀,那肯定是要最高品质的。 红泥料这种高等级木料侯家少爷完全不多看一眼,买的都是爆满金星那种最高品质的老料。 当然,价格方面侯翔也是给的足够的到位。 这可把众多木材商们笑得合不拢嘴。 接下来侯翔又做了好几出大戏这才走进某个仓库。跟往常一样,侯翔少爷开口就要老板拿最好的料子出来。 前面买几家本地檀霸紫檀都是铺垫,也算是给了对方面子。 现在侯家少爷走进新人仓库,也没人敢放屁。 对方立刻将一根又一根料子搬出来请侯翔随意翻牌。 而后,侯翔的双簧坑人加装逼打脸大戏正式开演。 这个仓库里码放的, 自然是从刚锅运来的流血树。 按照原先老规矩, 侯翔先看了货物样本,对爆满金星样本非常满意, 随后叫自己托对流血树做了密度检验。 所谓的密度检验, 无非就是实验沉水和称重。 这批流血树都是极品中极品,密度远高于小叶紫檀。所谓的沉水和称重实验, 那都完全不用考虑。 流血树也有不沉水的, 不过, 那只是普通流血树。 这批打开销路的流血树, 都是尖货。别说沉水,沉海都他妈没半点问题。 检验完毕, 侯家少爷照例问价。 侯翔少爷最忠实的托开价六万一吨,咬死一口价。 六万刀一吨的小紫叶檀在今年木材市场算是绝对的天花板价格, 但对于双簧大老板的侯翔却是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开口就是一枪打。 这可把旁边的看客们惊得不要不要。 两百多吨的小叶紫檀一枪打,那就是一千多万刀。这相当于神州去年三分之一进口量。 这也坐实了侯家进军小叶紫檀市场的事实。 对方托也是侯翔最信任的自己人,扮演的角色也是相当卖力。 对于侯翔开出来一枪打价格丝毫不为所动。 侯翔砍价不成倒也不生气,直接上了大杀器杀自己。 随即抽选一百根小叶紫檀出来上电锯。 金铎说过,流血树最致命的缺点就是锯开之后燃烧。 那味道…… 就是个酸奶臭! 电锯下去,满仓库的酸奶香味顿时掀起十级巨浪! 现场人员都是做了几代小叶紫檀人的老鸟,闻到这种味道大惊失色却又百思不得其解! 自己杀自己,自己曝光自己这一招出来,整个仓库还能稳得起的, 也只有侯翔一个人。 看着那群做了几十年几代小叶紫檀的高手们百脸懵逼样,侯翔暗里笑得不行, 嘴里却是严厉指责自己托卖假货。 这时候,那位托就摆出一幅自己也是无辜者的模样,叫起了撞天屈。 侯翔装作大发雷霆, 对着自己的托一通威胁。对方却是咬死不承认。 侯翔指着自己托爆骂出口,立刻摸出电话摇了无数个专家号。 此刻,侯家少爷又搞了出骚操作! 当天中午, 大马和瓜哇两个国家的木材专家和专业机构还有侯家自己的鉴定师就杀到码头仓库,对着这批世人从未见过的流血树展开了最细致的检验。 到了下午,近千根流血树一一检验化验完毕,结果出来。 这批散发出酸奶臭的小叶紫檀的的确确是真真正正的小叶紫檀! 而且,在密度和金星方面,酸奶臭小叶紫檀比其他小叶紫檀更多更高! 拿到大马瓜哇两国最权威检验报告之后,侯翔心甘情愿付了鉴定费,却是以酸奶臭味道将这批小叶紫檀价格打压到四万刀一吨。 结果自己托反手就拿出检验报告,反将了侯翔一军! 一番拉锯战后,侯翔将价格提到五万刀一吨,总算是拿下了二十吨货,潇洒走人。 接下来, 就是重头大戏! 有了侯翔开的好头, 宝岛省一波商人们在两个小时后悄然进了仓库,以每吨五万刀的价格收购五十吨流血树。 晚上,这批商人再次调货七十吨。 等到凌晨, 余下流血树由港岛、东桑和大马三拨商贩悉数瓜分完毕。 兴致勃勃逸兴思飞讲完, 侯翔举着大雪茄一口喝光半杯酒,眉飞色舞不停拍腿:“那群傻逼压根不会想到这世上还有跟小叶紫檀一模一样的树。” “加上那两份权威报告,足够让这世上任何人沦陷。” “那群臭嗨扑街傻逼,这就是惹毛少爷我的下场!” “劳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你该不会怪我。” 第356章 侯家少爷的骚操作 “请我的合伙人,劳哥查收。” “哈哈,哈哈哈哈……” 金铎面容有些变异:“说说具体情况。” “详细说。” “什么都说。” 成功骗过金铎让侯家少爷虚荣心倍感满足,嘴里乐呵个不停却是起身拿来早已醒好的82年拉菲。 具体交易内容其实没什么好说的。 瓜哇木材市场每年就那么几天集中开市,买家也就集中在国内和三岛省。狮子国和脚盆的买家也有,但也就那么几个。 现在神州经济增速极高,但真正有钱人并不多。他们追求的东西还没到达那个层次。 因此,国内紫檀市场并不算多活跃。 要知道,现在神州的极品鬼眼痘疤黄花梨也才几十块一斤,可想而知小叶紫檀也好不到哪儿去。 不过小叶紫檀好歹也是帝王木,几十万一吨闭着眼睛都能卖出去。 按照两个人提前做好的商议,这批试水流血树那是要经受真真正正的大考的。 哪知道,侯翔到了瓜哇实际走了一圈,立刻改换了战略。 这事,最大股东兼董事长的侯翔压根没通知金铎。 开市那一天,乔装打扮的侯翔在仓库里守了半天,结果连一吨货都没出。 不但没卖出货去,侯家少爷还被当地货商们威胁了一翻。 这可把侯翔气着了。 小叶紫檀这种高端市场那都是垄断行业。 在主产地天竺,小叶紫檀全部控制在当地大家族手中。从偷伐到运输,每一根小叶紫檀都带血真不是吹的。 由于条件的限制,天竺的小叶紫檀偷伐出山会经过漫长的旅程才能送到边境。再由人工从边境运送到尼泊国,最后从尼泊运到脚盆,再从脚盆发往南海各国。 这条走私路线路途艰难风险高但利润也高。 其他路线是通过南边到狮子国,到都拜,再从都拜转到港岛。 这条路线已经经营了很多年, 只需要打点好沿途关系就能畅通无阻。 缺点就是打点太多。 三哥那群以血统为尊的狗逼, 坑起人来不但不要脸,还他妈不要命! 到了各个港口码头后, 小叶紫檀就可以放心大胆交易。 但是,想交易,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菜市场有菜霸,水果市场有果霸, 小叶紫檀同样也有檀霸! 这些檀霸在市场上经营多年, 抱团很紧可以说是达到了针插不进的地步。 挨了本地檀霸一记闷棍,侯翔立刻打了无数个电话出去。 第二天一大早,侯家少爷的报复加坑人战略新鲜出炉! 乘坐标注着侯氏招牌的双发中型直升机大张旗鼓降落在木材市场,立马引起不小的轰动。 在南海这个地方, 侯家在商场上还真没怕过谁! 侯家少董的现身也标志着侯氏实业正式进军高端木材市场, 也让在小叶紫檀市场中苦巴巴煎熬的木材商们看到了梦寐以求的曙光。 随后侯翔当着无数木材商的面悍然上演了一出双簧大戏。 在众多木材商人们众星捧月簇拥下,侯翔少爷背着双手迈着宫廷步挨着走遍各个码头仓库。 期间,侯翔少爷在无数人的吹捧下大手一挥, 包圆了好几个仓库的小叶紫檀。 侯家买小叶紫檀,那肯定是要最高品质的。 红泥料这种高等级木料侯家少爷完全不多看一眼,买的都是爆满金星那种最高品质的老料。 当然,价格方面侯翔也是给的足够的到位。 这可把众多木材商们笑得合不拢嘴。 接下来侯翔又做了好几出大戏这才走进某个仓库。跟往常一样,侯翔少爷开口就要老板拿最好的料子出来。 前面买几家本地檀霸紫檀都是铺垫,也算是给了对方面子。 现在侯家少爷走进新人仓库,也没人敢放屁。 对方立刻将一根又一根料子搬出来请侯翔随意翻牌。 而后,侯翔的双簧坑人加装逼打脸大戏正式开演。 这个仓库里码放的, 自然是从刚锅运来的流血树。 按照原先老规矩, 侯翔先看了货物样本,对爆满金星样本非常满意, 随后叫自己托对流血树做了密度检验。 所谓的密度检验, 无非就是实验沉水和称重。 这批流血树都是极品中极品,密度远高于小叶紫檀。所谓的沉水和称重实验, 那都完全不用考虑。 流血树也有不沉水的, 不过, 那只是普通流血树。 这批打开销路的流血树, 都是尖货。别说沉水,沉海都他妈没半点问题。 检验完毕, 侯家少爷照例问价。 侯翔少爷最忠实的托开价六万一吨,咬死一口价。 六万刀一吨的小紫叶檀在今年木材市场算是绝对的天花板价格, 但对于双簧大老板的侯翔却是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开口就是一枪打。 这可把旁边的看客们惊得不要不要。 两百多吨的小叶紫檀一枪打,那就是一千多万刀。这相当于神州去年三分之一进口量。 这也坐实了侯家进军小叶紫檀市场的事实。 对方托也是侯翔最信任的自己人,扮演的角色也是相当卖力。 对于侯翔开出来一枪打价格丝毫不为所动。 侯翔砍价不成倒也不生气,直接上了大杀器杀自己。 随即抽选一百根小叶紫檀出来上电锯。 金铎说过,流血树最致命的缺点就是锯开之后燃烧。 那味道…… 就是个酸奶臭! 电锯下去,满仓库的酸奶香味顿时掀起十级巨浪! 现场人员都是做了几代小叶紫檀人的老鸟,闻到这种味道大惊失色却又百思不得其解! 自己杀自己,自己曝光自己这一招出来,整个仓库还能稳得起的, 也只有侯翔一个人。 看着那群做了几十年几代小叶紫檀的高手们百脸懵逼样,侯翔暗里笑得不行, 嘴里却是严厉指责自己托卖假货。 这时候,那位托就摆出一幅自己也是无辜者的模样,叫起了撞天屈。 侯翔装作大发雷霆, 对着自己的托一通威胁。对方却是咬死不承认。 侯翔指着自己托爆骂出口,立刻摸出电话摇了无数个专家号。 此刻,侯家少爷又搞了出骚操作! 当天中午, 大马和瓜哇两个国家的木材专家和专业机构还有侯家自己的鉴定师就杀到码头仓库,对着这批世人从未见过的流血树展开了最细致的检验。 到了下午,近千根流血树一一检验化验完毕,结果出来。 这批散发出酸奶臭的小叶紫檀的的确确是真真正正的小叶紫檀! 而且,在密度和金星方面,酸奶臭小叶紫檀比其他小叶紫檀更多更高! 拿到大马瓜哇两国最权威检验报告之后,侯翔心甘情愿付了鉴定费,却是以酸奶臭味道将这批小叶紫檀价格打压到四万刀一吨。 结果自己托反手就拿出检验报告,反将了侯翔一军! 一番拉锯战后,侯翔将价格提到五万刀一吨,总算是拿下了二十吨货,潇洒走人。 接下来, 就是重头大戏! 有了侯翔开的好头, 宝岛省一波商人们在两个小时后悄然进了仓库,以每吨五万刀的价格收购五十吨流血树。 晚上,这批商人再次调货七十吨。 等到凌晨, 余下流血树由港岛、东桑和大马三拨商贩悉数瓜分完毕。 兴致勃勃逸兴思飞讲完, 侯翔举着大雪茄一口喝光半杯酒,眉飞色舞不停拍腿:“那群傻逼压根不会想到这世上还有跟小叶紫檀一模一样的树。” “加上那两份权威报告,足够让这世上任何人沦陷。” “那群臭嗨扑街傻逼,这就是惹毛少爷我的下场!” “劳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你该不会怪我。” 第357章 男儿立世,当有一身本事,一票兄弟 金铎木然看着侯翔低声说道:“你他妈真是个人才!” “置于死地而后生,这一招,我都没想到过。” 侯翔昂头哈哈大笑,反手就给金铎送上彩虹屁:“这都是你教的好。” 侯家少爷这一神来之笔着实叫金铎惊艳。 千亿豪门继承人,从小耳读目染,对于玩人心玩贪婪的商战游戏早已锤炼得炉火纯青。 这个合伙人,自己选对了。 对方几拨商人敢放心大胆收购这批流血树,除了那权威报告之外,还有他们的贪心。 一吨小叶紫檀降低了一万刀,那就相当于制作成本少了几万刀。 小叶紫檀做出成品之后,富豪们都会把它当做传家宝,没人会闲得无聊去烧着玩。 更不会有人舍得把小紫叶檀刮下来泡水看色泽。 这批货能出手,那就意味着后续的流血树都能顺利出货。 可以预见,将来大半个南海的小叶紫檀还不知道会掀起怎么样的腥风血雨! 接下来,就是要等小叶紫檀手串在全国流行起来。到那时候,就是收割的季节。 听了金铎的话,侯家少爷禁不住眉开眼笑,宛若看到一座巨大的金山在自己面前,自己就站在比这希尔顿还要高的钱山山尖上俯览整个世界。 “现在咱们有一千多万刀,可以叫索柯凡那边继续开砍。囤积木料到时候慢慢出货,大赚特赚。” “暂时不用。时机未到。” 这个提议被金铎否决,理由很简单。 带金星密度高的流血树在刚锅已经砍伐过半,余下的都是一般普通垃圾货。 第二,现在金铎侯翔手里储存的极品流血树总量超过了七万吨。这个数字是所有南海各国小叶紫檀近四十年的产量。 要是全部出货,整个小叶紫檀市场必崩无疑。 “那接下来怎么办?” 被金铎否决提议, 侯翔有些意兴阑珊。 在侯家少爷心里, 流血树这玩意那是玩不久的东西,最好的方法就是快进快出收割一波, 能赚多少算多少。 索柯凡五万吨流血树到港以后,在最快的时间内卖出,就算三万刀一吨,那就是十五亿刀! 有这十五刀, 随便开个地产公司买地卖房子, 稳得一逼的血赚! “给我三个月,等我的手串铺开。” 侯翔看着金铎,目光游离犹豫,似乎有些担心。 金铎转手将两张黑卡扔还给侯翔。 又跟着, 金铎摸出工行金卡甩了过去:“里边有一千八百万。” “三个月后我输了, 这些钱全部归你。” 紧接着,金铎俯身拖来一个木架子,轻声说道。 “还有这只九桃瓶。” 侯翔灿灿笑着曼声说道:“劳哥。你别看不起人。既然我们是合伙人, 你说什么我都听。” 金铎面色冷肃轻声回应:“这只九桃瓶,是你姐要找的。价格不会低于我的春燕图碗。” 这话出来,侯翔少爷如弹簧那般绷直跳起失声怪叫:“what?” 下午豪包,王颉打上门来和贺小骏赌斗。金铎就是个看戏的观众。 直到王颉把那只九桃瓶拿了出来。 金铎怎么也没想到,候婉清苦苦追寻的乾隆官窑九桃瓶会出现在双喜城,更没想到王颉会把这种瓶子认成是后仿! 为了这只全世界仅存三只的九桃天球瓶,金铎果断出手。 那颗天然猴头籽料是金铎和周桉如第一次会面时候从那玉石贩子罗新民手里买下的。 花了一万一。 当时佳士得新任老总周桉如大美女还调侃自己做了冤大头。 这颗猴头籽料也在今天派上了大用场。 虽然得罪了王颉,但金铎也交了贺加贝这个二代朋友。 事了之后, 贺加贝主动将那只九桃瓶送给了金铎。 按贺小骏那帮二代圈子里的规矩, 帮人接茬反败为胜者,那件赌斗战利品也归接茬人。 投桃报李, 金铎将猴头籽料交在贺加贝手里。 至于三个月后亚龙湾文斗加武, 金铎并没有放在心上,也从未放在心上。 一万一千块钱换一只比杏林春燕图碗更值钱的九桃瓶。 这笔生意, 让金铎整整赚了一万倍的银子! 当然, 这只是个开始。 真正赚大钱的日子, 就在三个月后! 目光停留在那只养心殿放置了数百年的九桃瓶, 侯翔现出几分果决,大声说道:“好。就三个月。三个月后, 你的手串不成功,我们出货。” 金铎看着侯翔静静说道:“有句话, 我想着明年这个时候再跟你说。” “现在,我提前一年告诉你。” 看着金铎正容肃穆的脸色,侯翔面色一凛肃声说道:“劳哥。你讲!” 金铎递给侯翔一支烟,死亡凝视之眼紧锁侯翔眼眸,沙哑嗓音掀起一幕飞沙走石。 “男儿立世,当有一身本事,一票兄弟!” “一身本事,你提前一年做到了。” “一票兄弟,我嫌多。我只要几个能换脑袋的, 足矣!” “我希望,我们两, 能做一辈子兄弟!” “一辈子生死兄弟!” 哄! 侯翔只感觉一股热血从心间剧烈喷出,直冲泥丸,全身激颤, 眼眸含泪,热血沸腾! 一把握住金铎手用尽全力吼叫出口:“我认!” “这辈子是兄弟,下辈子, 也做兄弟!” “下辈子,你变牛,我变马,那我们也是生死兄弟!” 两个人的手在这一刻交织紧握,在空中颤抖。 “劳哥,我们兄弟俩打下多大的江山,我就和你平分多大的天下!” 金铎神色依旧淡定,手指指着自己脑袋,苍寂荒凉目光深海中闪过万丈豪情:“我这里面,装的是整个世界!” 侯翔被金铎的眼神震慑,忽而哈哈大笑嘶声叫道:“那就平分这个世界!” 直到这一刻,金铎和侯翔的关系才由合伙人挺进到生死至交! 没一会, 金铎拎着木架子进了次卧。打开背包, 取出那块白送的混凝土。 先用晚上逛江边买的来的钢锯锯断钢筋,再上穿心改锥小心翼翼将一块块混凝土錾掉, 最后上尖嘴钳一点点抠取杂物砖头。 钢筋加混凝土最是坚硬, 没有电镐很难破拆。 金铎倒是有足够的耐心。 就算手里有电镐,自己也绝不会用。 混凝土里边的这件东西,有点名堂。 夜深人静,万家灯火早已熄灭,中央空调送来凉爽的风,四下里却是一片静寂如斯。 越是静谧,金铎的心越是沉稳。 自己最喜欢的,就是安静。 自己最怕的,也是安静。 因为,越是安静,越是孤单。 劣质的穿心改锥很快就被砸弯,混凝土却牢牢依附包裹着那件黑铁物件。 没有犹豫,金铎拉开背包取出最大号的国玺刀充当錾子。 要是陈不负朱星寰在现场,看见自己用国玺刀砸混凝土,会不会被气死。 地毯足够的厚,一晚的套房足够的贵,就算自己把这里的墙敲了,也不会有人来找自己麻烦。 顶级套房是贺加贝买的单,自己住进来也是向贺加贝表明自己的态度。 贺加贝其实和王颉一样,都是混吃等死的富二代。 不过,这个人,身上却是有一个闪光点。 能扛事! 敲敲打打两个钟头,小部分混凝土已经脱离。那件东西也露出了半边轮廓。 混凝土拿起来的那一刻,一抹诡异蓝光划过眼帘,金铎顿时眯起了眼睛。 第357章 男儿立世,当有一身本事,一票兄弟 金铎木然看着侯翔低声说道:“你他妈真是个人才!” “置于死地而后生,这一招,我都没想到过。” 侯翔昂头哈哈大笑,反手就给金铎送上彩虹屁:“这都是你教的好。” 侯家少爷这一神来之笔着实叫金铎惊艳。 千亿豪门继承人,从小耳读目染,对于玩人心玩贪婪的商战游戏早已锤炼得炉火纯青。 这个合伙人,自己选对了。 对方几拨商人敢放心大胆收购这批流血树,除了那权威报告之外,还有他们的贪心。 一吨小叶紫檀降低了一万刀,那就相当于制作成本少了几万刀。 小叶紫檀做出成品之后,富豪们都会把它当做传家宝,没人会闲得无聊去烧着玩。 更不会有人舍得把小紫叶檀刮下来泡水看色泽。 这批货能出手,那就意味着后续的流血树都能顺利出货。 可以预见,将来大半个南海的小叶紫檀还不知道会掀起怎么样的腥风血雨! 接下来,就是要等小叶紫檀手串在全国流行起来。到那时候,就是收割的季节。 听了金铎的话,侯家少爷禁不住眉开眼笑,宛若看到一座巨大的金山在自己面前,自己就站在比这希尔顿还要高的钱山山尖上俯览整个世界。 “现在咱们有一千多万刀,可以叫索柯凡那边继续开砍。囤积木料到时候慢慢出货,大赚特赚。” “暂时不用。时机未到。” 这个提议被金铎否决,理由很简单。 带金星密度高的流血树在刚锅已经砍伐过半,余下的都是一般普通垃圾货。 第二,现在金铎侯翔手里储存的极品流血树总量超过了七万吨。这个数字是所有南海各国小叶紫檀近四十年的产量。 要是全部出货,整个小叶紫檀市场必崩无疑。 “那接下来怎么办?” 被金铎否决提议, 侯翔有些意兴阑珊。 在侯家少爷心里, 流血树这玩意那是玩不久的东西,最好的方法就是快进快出收割一波, 能赚多少算多少。 索柯凡五万吨流血树到港以后,在最快的时间内卖出,就算三万刀一吨,那就是十五亿刀! 有这十五刀, 随便开个地产公司买地卖房子, 稳得一逼的血赚! “给我三个月,等我的手串铺开。” 侯翔看着金铎,目光游离犹豫,似乎有些担心。 金铎转手将两张黑卡扔还给侯翔。 又跟着, 金铎摸出工行金卡甩了过去:“里边有一千八百万。” “三个月后我输了, 这些钱全部归你。” 紧接着,金铎俯身拖来一个木架子,轻声说道。 “还有这只九桃瓶。” 侯翔灿灿笑着曼声说道:“劳哥。你别看不起人。既然我们是合伙人, 你说什么我都听。” 金铎面色冷肃轻声回应:“这只九桃瓶,是你姐要找的。价格不会低于我的春燕图碗。” 这话出来,侯翔少爷如弹簧那般绷直跳起失声怪叫:“what?” 下午豪包,王颉打上门来和贺小骏赌斗。金铎就是个看戏的观众。 直到王颉把那只九桃瓶拿了出来。 金铎怎么也没想到,候婉清苦苦追寻的乾隆官窑九桃瓶会出现在双喜城,更没想到王颉会把这种瓶子认成是后仿! 为了这只全世界仅存三只的九桃天球瓶,金铎果断出手。 那颗天然猴头籽料是金铎和周桉如第一次会面时候从那玉石贩子罗新民手里买下的。 花了一万一。 当时佳士得新任老总周桉如大美女还调侃自己做了冤大头。 这颗猴头籽料也在今天派上了大用场。 虽然得罪了王颉,但金铎也交了贺加贝这个二代朋友。 事了之后, 贺加贝主动将那只九桃瓶送给了金铎。 按贺小骏那帮二代圈子里的规矩, 帮人接茬反败为胜者,那件赌斗战利品也归接茬人。 投桃报李, 金铎将猴头籽料交在贺加贝手里。 至于三个月后亚龙湾文斗加武, 金铎并没有放在心上,也从未放在心上。 一万一千块钱换一只比杏林春燕图碗更值钱的九桃瓶。 这笔生意, 让金铎整整赚了一万倍的银子! 当然, 这只是个开始。 真正赚大钱的日子, 就在三个月后! 目光停留在那只养心殿放置了数百年的九桃瓶, 侯翔现出几分果决,大声说道:“好。就三个月。三个月后, 你的手串不成功,我们出货。” 金铎看着侯翔静静说道:“有句话, 我想着明年这个时候再跟你说。” “现在,我提前一年告诉你。” 看着金铎正容肃穆的脸色,侯翔面色一凛肃声说道:“劳哥。你讲!” 金铎递给侯翔一支烟,死亡凝视之眼紧锁侯翔眼眸,沙哑嗓音掀起一幕飞沙走石。 “男儿立世,当有一身本事,一票兄弟!” “一身本事,你提前一年做到了。” “一票兄弟,我嫌多。我只要几个能换脑袋的, 足矣!” “我希望,我们两, 能做一辈子兄弟!” “一辈子生死兄弟!” 哄! 侯翔只感觉一股热血从心间剧烈喷出,直冲泥丸,全身激颤, 眼眸含泪,热血沸腾! 一把握住金铎手用尽全力吼叫出口:“我认!” “这辈子是兄弟,下辈子, 也做兄弟!” “下辈子,你变牛,我变马,那我们也是生死兄弟!” 两个人的手在这一刻交织紧握,在空中颤抖。 “劳哥,我们兄弟俩打下多大的江山,我就和你平分多大的天下!” 金铎神色依旧淡定,手指指着自己脑袋,苍寂荒凉目光深海中闪过万丈豪情:“我这里面,装的是整个世界!” 侯翔被金铎的眼神震慑,忽而哈哈大笑嘶声叫道:“那就平分这个世界!” 直到这一刻,金铎和侯翔的关系才由合伙人挺进到生死至交! 没一会, 金铎拎着木架子进了次卧。打开背包, 取出那块白送的混凝土。 先用晚上逛江边买的来的钢锯锯断钢筋,再上穿心改锥小心翼翼将一块块混凝土錾掉, 最后上尖嘴钳一点点抠取杂物砖头。 钢筋加混凝土最是坚硬, 没有电镐很难破拆。 金铎倒是有足够的耐心。 就算手里有电镐,自己也绝不会用。 混凝土里边的这件东西,有点名堂。 夜深人静,万家灯火早已熄灭,中央空调送来凉爽的风,四下里却是一片静寂如斯。 越是静谧,金铎的心越是沉稳。 自己最喜欢的,就是安静。 自己最怕的,也是安静。 因为,越是安静,越是孤单。 劣质的穿心改锥很快就被砸弯,混凝土却牢牢依附包裹着那件黑铁物件。 没有犹豫,金铎拉开背包取出最大号的国玺刀充当錾子。 要是陈不负朱星寰在现场,看见自己用国玺刀砸混凝土,会不会被气死。 地毯足够的厚,一晚的套房足够的贵,就算自己把这里的墙敲了,也不会有人来找自己麻烦。 顶级套房是贺加贝买的单,自己住进来也是向贺加贝表明自己的态度。 贺加贝其实和王颉一样,都是混吃等死的富二代。 不过,这个人,身上却是有一个闪光点。 能扛事! 敲敲打打两个钟头,小部分混凝土已经脱离。那件东西也露出了半边轮廓。 混凝土拿起来的那一刻,一抹诡异蓝光划过眼帘,金铎顿时眯起了眼睛。 第358章 一级甲 抄起混凝土定眼细看,金铎的僵尸脸现出难得的冷峻。 将混凝土翻来覆去仔细看了一圈,金铎立刻放弃暴力破拆。 起身推门进了套房厨房,点燃煤气灶,混凝土块直接放在煤气灶上加热烘烤。转身从冰箱里取出碎冰倒进洗碗池,密切关注混凝土。 侯家少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厨房边,好奇看着金铎。也不打搅,也不出声。 跟这个劳改犯相处不过一个多月,却是学到了自己前二十多年从未有人传授的为人处世。 这个劳改犯的身上,有一股子的气,叫自己这个千亿富二代为之着迷。 越是和劳改犯深交深处,越是能感受那股子莫名的气。 催人奋进! 开到最大的煤气发出霍霍声响,伴着混凝土不停炸裂的声音充斥侯家少爷耳膜。 蓝火映照金铎的脸,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活脱脱的僵尸。 不到十分钟,混凝土加热膨胀,一块块碎片碎屑从混泥土上剥落炸裂,飞溅在侯翔脸上身上,打得生疼。 而站得最近的金铎却是丝毫没有知觉,更没有躲避。 看着金铎那站直如标枪的肃杀模样,侯家少爷忍不住想起了一件东西。 丰碑! 无数混泥土碎片碎屑四下飞射,金铎却是毫无知觉,这又让侯家少爷想到另外一种东西。 怪物! 等到混泥土上的钢筋烧红,金铎关闭煤气。尖嘴钳夹着钢筋将混凝土放进洗碗池冰水中。 滋滋滋声响不绝于耳,偌大的厨房烟雾弥漫,不见五指。 极热极冷两种不同温度摧残下,混凝土自然会裂开。 这种裂石方式古来已久。 那些年老祖宗们为了给皇帝们开采石料,耗费无数人命才把这个法子研究了出来。 抽油烟机抽掉烟雾,洗碗池中混凝土早已四分五裂。 灯光照射下,一泓蓝水映入侯翔眼帘。 起初侯家少爷还以为自己熬夜喝酒迷花了眼,连续看了好几眼确认过后,侯翔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 一下子,侯家少爷便自不淡定了。 洗碗池里,竟然有一个蓝色的瓶子。 那水,就是瓶子染蓝的! 白光下那瓶子看起来非常的轻淡,轻淡得叫侯翔感觉这种颜色不应该出现在这世界上。 那种蓝,无法用言语形容。 就像是狮子国雨季被雨水洗过的蓝天,蓝中泛青,又像是一朵刚刚绽放的牛舌草。 像是夕阳西下,渺渺炊烟侵染的黄昏。 又像是江南三月蒙蒙烟雨中眺望的青天! 素雅,高洁,轻淡,寒素,又清逸质朴。 用尽侯翔少爷这辈子所学过的所有祖国词汇也无法找出最准确的语言来形容这种青蓝。 水波荡漾,掀起一浪一浪的青蓝,让人宛若置身在最纯静的池塘。 抬头是蓝天,低首是青湖。 金铎静静看着洗碗池,忽然抬手将那件蓝色物件捞出水面。 一瞬间,后面站着侯翔就看到了一个从深海走出的蓝色美人鱼。 一颗颗一行行如珍珠般的水滴从物件上淌落,洗去藏匿地底千百年神物的霜尘。 白光下,出水之后的蓝色物件又跟在水中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多了三分莹润,少了七分的虚幻。 “我吊嗨!” “劳哥,这是什么东西?” “怎么会藏在混凝土里?” 金铎仿佛没有听到侯翔的询问,从冰水里抄起蓝色物件斜握。 头顶白灯打在物件上泛起一团炫白的光斑,如正午阳光灼目刺眼。 此时包裹蓝色物件的混凝土也脱落大半,那不属于人间的物件虽有一半兀自嵌在混凝土中犹抱琵琶,但却能看到物件庐山半容。 这是一个盘子! 青蓝色的盘子! 在青蓝色盘子底足正中,有一个血红色的乙字。 这时候的金铎似乎遇上了大难题,拿着混凝土来回寻摸检查,冷漠无情的僵尸脸上带着侯翔从未见过的凝肃。 “劳哥。这盘子有来头?” “嗯!” 金铎嘴里随意应了声,走出厨房。 和侯翔擦肩而过的时候,木然轻声开口:“汝窑圆洗。乙字款。” “一级甲!” 顿时间,侯翔就愣在原地,脑袋嗡嗡作响,心里一个劲的叫着绝不可能。 即便是侯翔这样对文物一窍不通的少爷,对汝窑这玩意耳也是早已听出了老茧。 这种镇馆级的东西,据说全世界只有六十多件。比他妈元青花还要少。 好像上世纪八十年代美丽国拍过一只,半残品,是一百多万还是几百万刀来着? 好像全世界流通的汝窑也就那么四件还是五件来着? 吊嗨! 睡意全无的侯翔酒醒了不少,急忙去追金铎。 此时的金铎就坐在灯火通明的客厅里看着混凝土发呆,手里拿着钢锯却是无从下手。 侯翔赶到金铎面前,着实被那只汝窑圆洗震惊得说不出话。 在强光灯照射下,这只汝窑盘子又显现出另外一种颜色和感受。 厨房里,汝窑盘子显露的是那种凝脂般的细腻和青翠,表面上露出的一片片的冰裂纹看上去就像是一团团的雪花,莹净素雅叫人找不到言语形容。 抵近观摩,那青翠之色又变成了覆盖在玻璃上的薄冰,纯净无暇! 最神奇的是那层薄冰! 一条条如蟹爪般的纹路纵横交错,像是冰裂又未全裂。 每当侯翔视线变换,这些冰裂纹又变成了鱼鳞纹,时现时隐,变化无穷! 饶是侯翔是见多识广的千亿少爷,在这一刻也被这千变万化的汝窑纹震得半个身子都是麻的。 “劳哥。这玩意你是怎么来的?怎么会在混凝土里边?” “白送!” “那边出了个土窖。应该是温泉寺的东西。” “这玩意值钱不?有没有鬼谷子下山值钱?” “拿得出来就值钱。” “拿什么出来?嘶……” 蓦地间,侯翔定眼看清金铎手中混凝土,忍不住汗毛倒竖脱口而出:“吊嗨!” “这怎么弄得出来?” 金铎手里还有半坨足球大的混凝土,虽然那只盘子已经露出五分之三的部位,但余下部分却依然紧紧包裹在混凝土中。 更叫侯翔揪心的,是四根钢筋就横在盘子余下部位。 其中三根钢筋是牢牢死死的紧贴着盘子。 这只是侯翔看到的一面。 在另外一面,则有整整五根钢筋交错叠压从盘子背部穿过。 肉眼之下,侯翔甚至能清楚看到五根钢筋在盘子背部留下的黑黄锈迹。 这还不算什么! 在挨着盘子边缘,竟然还有一坨拳头大的铁疙瘩。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 这块铁疙瘩牢牢死死的被五根钢筋的混凝土包裹又复紧紧压着盘子边缘,让价值连城的汝窑盘子有些变形。 “我吊!” 侯翔忍不住爆出粗口,眼珠子鼓爆:“这尼玛怎么拿得出来?” 第358章 一级甲 抄起混凝土定眼细看,金铎的僵尸脸现出难得的冷峻。 将混凝土翻来覆去仔细看了一圈,金铎立刻放弃暴力破拆。 起身推门进了套房厨房,点燃煤气灶,混凝土块直接放在煤气灶上加热烘烤。转身从冰箱里取出碎冰倒进洗碗池,密切关注混凝土。 侯家少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厨房边,好奇看着金铎。也不打搅,也不出声。 跟这个劳改犯相处不过一个多月,却是学到了自己前二十多年从未有人传授的为人处世。 这个劳改犯的身上,有一股子的气,叫自己这个千亿富二代为之着迷。 越是和劳改犯深交深处,越是能感受那股子莫名的气。 催人奋进! 开到最大的煤气发出霍霍声响,伴着混凝土不停炸裂的声音充斥侯家少爷耳膜。 蓝火映照金铎的脸,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活脱脱的僵尸。 不到十分钟,混凝土加热膨胀,一块块碎片碎屑从混泥土上剥落炸裂,飞溅在侯翔脸上身上,打得生疼。 而站得最近的金铎却是丝毫没有知觉,更没有躲避。 看着金铎那站直如标枪的肃杀模样,侯家少爷忍不住想起了一件东西。 丰碑! 无数混泥土碎片碎屑四下飞射,金铎却是毫无知觉,这又让侯家少爷想到另外一种东西。 怪物! 等到混泥土上的钢筋烧红,金铎关闭煤气。尖嘴钳夹着钢筋将混凝土放进洗碗池冰水中。 滋滋滋声响不绝于耳,偌大的厨房烟雾弥漫,不见五指。 极热极冷两种不同温度摧残下,混凝土自然会裂开。 这种裂石方式古来已久。 那些年老祖宗们为了给皇帝们开采石料,耗费无数人命才把这个法子研究了出来。 抽油烟机抽掉烟雾,洗碗池中混凝土早已四分五裂。 灯光照射下,一泓蓝水映入侯翔眼帘。 起初侯家少爷还以为自己熬夜喝酒迷花了眼,连续看了好几眼确认过后,侯翔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 一下子,侯家少爷便自不淡定了。 洗碗池里,竟然有一个蓝色的瓶子。 那水,就是瓶子染蓝的! 白光下那瓶子看起来非常的轻淡,轻淡得叫侯翔感觉这种颜色不应该出现在这世界上。 那种蓝,无法用言语形容。 就像是狮子国雨季被雨水洗过的蓝天,蓝中泛青,又像是一朵刚刚绽放的牛舌草。 像是夕阳西下,渺渺炊烟侵染的黄昏。 又像是江南三月蒙蒙烟雨中眺望的青天! 素雅,高洁,轻淡,寒素,又清逸质朴。 用尽侯翔少爷这辈子所学过的所有祖国词汇也无法找出最准确的语言来形容这种青蓝。 水波荡漾,掀起一浪一浪的青蓝,让人宛若置身在最纯静的池塘。 抬头是蓝天,低首是青湖。 金铎静静看着洗碗池,忽然抬手将那件蓝色物件捞出水面。 一瞬间,后面站着侯翔就看到了一个从深海走出的蓝色美人鱼。 一颗颗一行行如珍珠般的水滴从物件上淌落,洗去藏匿地底千百年神物的霜尘。 白光下,出水之后的蓝色物件又跟在水中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多了三分莹润,少了七分的虚幻。 “我吊嗨!” “劳哥,这是什么东西?” “怎么会藏在混凝土里?” 金铎仿佛没有听到侯翔的询问,从冰水里抄起蓝色物件斜握。 头顶白灯打在物件上泛起一团炫白的光斑,如正午阳光灼目刺眼。 此时包裹蓝色物件的混凝土也脱落大半,那不属于人间的物件虽有一半兀自嵌在混凝土中犹抱琵琶,但却能看到物件庐山半容。 这是一个盘子! 青蓝色的盘子! 在青蓝色盘子底足正中,有一个血红色的乙字。 这时候的金铎似乎遇上了大难题,拿着混凝土来回寻摸检查,冷漠无情的僵尸脸上带着侯翔从未见过的凝肃。 “劳哥。这盘子有来头?” “嗯!” 金铎嘴里随意应了声,走出厨房。 和侯翔擦肩而过的时候,木然轻声开口:“汝窑圆洗。乙字款。” “一级甲!” 顿时间,侯翔就愣在原地,脑袋嗡嗡作响,心里一个劲的叫着绝不可能。 即便是侯翔这样对文物一窍不通的少爷,对汝窑这玩意耳也是早已听出了老茧。 这种镇馆级的东西,据说全世界只有六十多件。比他妈元青花还要少。 好像上世纪八十年代美丽国拍过一只,半残品,是一百多万还是几百万刀来着? 好像全世界流通的汝窑也就那么四件还是五件来着? 吊嗨! 睡意全无的侯翔酒醒了不少,急忙去追金铎。 此时的金铎就坐在灯火通明的客厅里看着混凝土发呆,手里拿着钢锯却是无从下手。 侯翔赶到金铎面前,着实被那只汝窑圆洗震惊得说不出话。 在强光灯照射下,这只汝窑盘子又显现出另外一种颜色和感受。 厨房里,汝窑盘子显露的是那种凝脂般的细腻和青翠,表面上露出的一片片的冰裂纹看上去就像是一团团的雪花,莹净素雅叫人找不到言语形容。 抵近观摩,那青翠之色又变成了覆盖在玻璃上的薄冰,纯净无暇! 最神奇的是那层薄冰! 一条条如蟹爪般的纹路纵横交错,像是冰裂又未全裂。 每当侯翔视线变换,这些冰裂纹又变成了鱼鳞纹,时现时隐,变化无穷! 饶是侯翔是见多识广的千亿少爷,在这一刻也被这千变万化的汝窑纹震得半个身子都是麻的。 “劳哥。这玩意你是怎么来的?怎么会在混凝土里边?” “白送!” “那边出了个土窖。应该是温泉寺的东西。” “这玩意值钱不?有没有鬼谷子下山值钱?” “拿得出来就值钱。” “拿什么出来?嘶……” 蓦地间,侯翔定眼看清金铎手中混凝土,忍不住汗毛倒竖脱口而出:“吊嗨!” “这怎么弄得出来?” 金铎手里还有半坨足球大的混凝土,虽然那只盘子已经露出五分之三的部位,但余下部分却依然紧紧包裹在混凝土中。 更叫侯翔揪心的,是四根钢筋就横在盘子余下部位。 其中三根钢筋是牢牢死死的紧贴着盘子。 这只是侯翔看到的一面。 在另外一面,则有整整五根钢筋交错叠压从盘子背部穿过。 肉眼之下,侯翔甚至能清楚看到五根钢筋在盘子背部留下的黑黄锈迹。 这还不算什么! 在挨着盘子边缘,竟然还有一坨拳头大的铁疙瘩。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 这块铁疙瘩牢牢死死的被五根钢筋的混凝土包裹又复紧紧压着盘子边缘,让价值连城的汝窑盘子有些变形。 “我吊!” 侯翔忍不住爆出粗口,眼珠子鼓爆:“这尼玛怎么拿得出来?” 第359章 你敢 “这不是废了么?” “吊!” 正反九根八号钢筋将半个汝窑盘子牢牢箍死,根本无法移动分毫。用钢锯手锯根本没有任何借力点。 如果非要硬上钢锯,也不是不行。 但只要稍微出了岔子,那整个盘子必废无疑。 有残和全器的价值相差有多大,侯翔自然明白。 即便这是绝世罕见的汝窑,一旦成残成缺,那价值也是一落万丈。 “现在怎么办?劳哥。” 金铎依旧没理会侯翔,双手逮着混凝土不停翻转,直把侯翔看得心惊肉跳,生怕金铎一个不留神,整个盘子就坠落尘埃摔成粉碎。 这可是全球市场上,为数不多的仅存的几件绝世国宝呀! 自己绞尽脑汁搞了那么大阵仗卖出去的两百多吨流血树,也刚刚够买这只盘子呐! 没一会功夫,酒劲上来加疲惫不堪的侯翔带着无尽担忧睡了过去。 整个套房只剩下金铎独孤的身影。 这东西,想要完整拿出来的系数太高! 其实倒可以不用拿出来,就凑合这样摆博物馆,也是一大亮点。 只是,这并不是金铎的风格。 从小到大,只要自己想做的,就没有做不成的,更没有不成功的! 手指连续在混凝土上敲击无数次,脑海中闪过无数种方法,又被自己一一全部否定。 自己无论如何也要保全这只一级甲的无上珍宝! 双喜城江北大夏国明玉珍皇帝陵的一级事故绝不可能在自己身上上演。 九根钢筋正反两面死死压着汝窑盘子,煤火加热法断不能再使用。 一旦加热导致钢筋膨胀,那这只盘子必碎无疑! 王水和强水,倒是可以一试。 就怕会连同汝窑圆洗釉面也受到腐蚀。 这一招也行不通! 思索良久,金铎拿起了最廉价的锉刀。 目前,这是唯一可行的方法。 一夜未睡,转眼已是天亮。 几个小时持续不断的努力之下,金铎将压在圆洗背面最上层的三根钢筋锉断。 这项工程算是完成了最艰难的头部作业。 没有任何耽搁,等到张家瑞和滴答起床,叫醒侯翔立刻出门杀回锦城。 下到大厅,电梯刚刚开启,迎面就撞上来两个人。 “叼……” “嘶!” 半步已经踏出电梯口的侯翔突然跟触电一般失声怪叫:“顾大小姐?是你!” “不是。在这都能碰上你。” 同样是半只脚已经踏进电梯的女子蓦然抬起臻首,露出半张倾城倾国欺霜赛雪的仙姿玉脸,如傲雪寒梅般惊艳! 那女子即便戴了墨镜,也难以掩盖她那高贵出尘的寒梅傲雪气质风范。 “又是你这只臭猴子翔!” “你怎么在这?” 侯翔顿时垮下脸没好气说道:“熟归熟,乱叫我猴子,我一样告你这只冰凤凰啊。” “我说,你怎么在这?” “这双喜城,可是比火焰山更要炙热,你这只大冰风到了这,小心变烤……” “闭嘴。” “再说,撕烂你嘴!” 站在侯翔面前的高冷得不像话的,却不是无能狂怒的顾颜冰顾大小姐又是谁。 翻脸比翻书还快的顾颜冰让侯翔立刻举起双手投降。 突然,侯翔嗳了声,似笑非笑说道:“我们家金牌鉴……” “闭嘴!” 匿藏在宽大墨镜下的顾颜冰的柳眉噌然倒竖变成一把锋利国玺刀:“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再口没遮掩。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侯翔赶紧抿嘴,神态秒变高级绅士暖男,单手护胸一手后背朝着大冰风优雅鞠躬行礼,爆出流利地道的雾都腔。 “yeseen!” 顾颜冰高翘精致的瑶鼻轻哼,都不带给侯翔一个正眼。螓首微昂露出洁白高傲的鹅颈,大大的墨镜斜里看了电梯角落里的金铎一眼,却是什么都没说,径直退出电梯。 早已步出电梯的侯翔敏锐的捕捉到大冰风瞥眼金铎,心里暗里笑得不行。 这一眼…… 有点意思啊! 是鄙视的幽怨呢,是无奈的幽怨呢,是忌惮的幽怨呢,还是无能狂怒的幽怨呢? “嘿!” “小劳,真是赶巧啊。我还说跟小冰亲自去你的顶级套房拜访。没想到在这遇见你。” 钱币学会大档头丛立淼两眼通红笑盈盈探出手来:“你这是……回锦城?” “嗬嗬,暂时别回去了,跟我走一趟。” 说到这里,丛立淼又复补充说道:“缙云山挖出大窖藏来了。” “还是两处。” “好些东西没法确认。就等你过去。费用按照最高标准补贴。” “事不宜迟,赶紧出发。” 还没等金铎出声回应,丛立淼就挽住金铎手臂直往外拖:“这个忙,说什么你也得帮。” “对了。耿总亲自点将!他就在现场!” 这事金铎没法拒绝,也不好拒绝。 滴答跟着侯翔回家照顾兰花,张家瑞跟随自己一同前往。 半疯半癫的张家瑞包里搁着两把大炸弹,金铎必须带在身边才放心。 找了机会跟张家瑞再三交代,又祭出姚星北大杀器让张家瑞做了保证,这才稍微放心。 一路狂奔杀到缙云山下已是九点,缙云山公园门口已经全部封闭! 距离钱币交流会四星酒店门口五百米开外就拉起了警戒线,并且有特勤值守。 再往前走,一道又一道的封锁线和警戒线和一排又一排的值守特勤也平添了几分的肃杀与凝重。 距离酒店门口一百米处,已经有专业施工队在快速搭建围挡。 这些人穿着清一色工作服,饶是在四十度高温下依然戴着安全帽。 在工作服背后,赫然印着国字号的标志。 走进围挡,一排绿衣特勤映入金铎眼帘,让金铎微微收紧眼瞳。 这批绿衣特勤配的全是九五,弹匣内装填实弹! 自打某一年考古现场被明抢之后,但凡是遇见大墓或者重特大考古项目,第一时间就是上绿衣特勤镇场子。 看到绿衣特勤的那一瞬间,身旁的张家瑞来了些兴趣却是被金铎抵着命门拖走。 “千万别说前晚的事。不然,组织上要没收你的枪。” “昨天混凝土的事也别说。不然,我会被抓去坐牢。” “你弟妹就得守寡。” 一听这话,张家瑞浑浊的眼神便自变得异常清明,却是在随后回头回望顾颜冰。 跟着,张家瑞手掌搭在嘴上对着金铎低低说道:“这丫头跟你不对付。找机会,干掉她!” 进入第二道围挡,照规矩上缴背包做了登记,这才准许进入。 这一下子,张家瑞立马炸毛。 金铎也未曾想到还有上缴随身物品这个规定。 张家瑞现在的智商也就五六岁小孩的水平,那两把盒子炮就就连自己都没本事哄到手,更别说其他人。 要让他上缴背包,那等于要他老命。 “别墨迹。搞快点。” 登记处内,顾颜冰回首冷叱出口:“耿总中午十一点半的飞机!” 金铎右手不离张家瑞脉门,漠然说道:“我大哥有病。” “有病你还带他来?你是怎么做事的?” 金铎也不看寒气逼人的顾颜冰淡淡说道:“那我不参加。” “你敢!” 第359章 你敢 “这不是废了么?” “吊!” 正反九根八号钢筋将半个汝窑盘子牢牢箍死,根本无法移动分毫。用钢锯手锯根本没有任何借力点。 如果非要硬上钢锯,也不是不行。 但只要稍微出了岔子,那整个盘子必废无疑。 有残和全器的价值相差有多大,侯翔自然明白。 即便这是绝世罕见的汝窑,一旦成残成缺,那价值也是一落万丈。 “现在怎么办?劳哥。” 金铎依旧没理会侯翔,双手逮着混凝土不停翻转,直把侯翔看得心惊肉跳,生怕金铎一个不留神,整个盘子就坠落尘埃摔成粉碎。 这可是全球市场上,为数不多的仅存的几件绝世国宝呀! 自己绞尽脑汁搞了那么大阵仗卖出去的两百多吨流血树,也刚刚够买这只盘子呐! 没一会功夫,酒劲上来加疲惫不堪的侯翔带着无尽担忧睡了过去。 整个套房只剩下金铎独孤的身影。 这东西,想要完整拿出来的系数太高! 其实倒可以不用拿出来,就凑合这样摆博物馆,也是一大亮点。 只是,这并不是金铎的风格。 从小到大,只要自己想做的,就没有做不成的,更没有不成功的! 手指连续在混凝土上敲击无数次,脑海中闪过无数种方法,又被自己一一全部否定。 自己无论如何也要保全这只一级甲的无上珍宝! 双喜城江北大夏国明玉珍皇帝陵的一级事故绝不可能在自己身上上演。 九根钢筋正反两面死死压着汝窑盘子,煤火加热法断不能再使用。 一旦加热导致钢筋膨胀,那这只盘子必碎无疑! 王水和强水,倒是可以一试。 就怕会连同汝窑圆洗釉面也受到腐蚀。 这一招也行不通! 思索良久,金铎拿起了最廉价的锉刀。 目前,这是唯一可行的方法。 一夜未睡,转眼已是天亮。 几个小时持续不断的努力之下,金铎将压在圆洗背面最上层的三根钢筋锉断。 这项工程算是完成了最艰难的头部作业。 没有任何耽搁,等到张家瑞和滴答起床,叫醒侯翔立刻出门杀回锦城。 下到大厅,电梯刚刚开启,迎面就撞上来两个人。 “叼……” “嘶!” 半步已经踏出电梯口的侯翔突然跟触电一般失声怪叫:“顾大小姐?是你!” “不是。在这都能碰上你。” 同样是半只脚已经踏进电梯的女子蓦然抬起臻首,露出半张倾城倾国欺霜赛雪的仙姿玉脸,如傲雪寒梅般惊艳! 那女子即便戴了墨镜,也难以掩盖她那高贵出尘的寒梅傲雪气质风范。 “又是你这只臭猴子翔!” “你怎么在这?” 侯翔顿时垮下脸没好气说道:“熟归熟,乱叫我猴子,我一样告你这只冰凤凰啊。” “我说,你怎么在这?” “这双喜城,可是比火焰山更要炙热,你这只大冰风到了这,小心变烤……” “闭嘴。” “再说,撕烂你嘴!” 站在侯翔面前的高冷得不像话的,却不是无能狂怒的顾颜冰顾大小姐又是谁。 翻脸比翻书还快的顾颜冰让侯翔立刻举起双手投降。 突然,侯翔嗳了声,似笑非笑说道:“我们家金牌鉴……” “闭嘴!” 匿藏在宽大墨镜下的顾颜冰的柳眉噌然倒竖变成一把锋利国玺刀:“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再口没遮掩。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侯翔赶紧抿嘴,神态秒变高级绅士暖男,单手护胸一手后背朝着大冰风优雅鞠躬行礼,爆出流利地道的雾都腔。 “yeseen!” 顾颜冰高翘精致的瑶鼻轻哼,都不带给侯翔一个正眼。螓首微昂露出洁白高傲的鹅颈,大大的墨镜斜里看了电梯角落里的金铎一眼,却是什么都没说,径直退出电梯。 早已步出电梯的侯翔敏锐的捕捉到大冰风瞥眼金铎,心里暗里笑得不行。 这一眼…… 有点意思啊! 是鄙视的幽怨呢,是无奈的幽怨呢,是忌惮的幽怨呢,还是无能狂怒的幽怨呢? “嘿!” “小劳,真是赶巧啊。我还说跟小冰亲自去你的顶级套房拜访。没想到在这遇见你。” 钱币学会大档头丛立淼两眼通红笑盈盈探出手来:“你这是……回锦城?” “嗬嗬,暂时别回去了,跟我走一趟。” 说到这里,丛立淼又复补充说道:“缙云山挖出大窖藏来了。” “还是两处。” “好些东西没法确认。就等你过去。费用按照最高标准补贴。” “事不宜迟,赶紧出发。” 还没等金铎出声回应,丛立淼就挽住金铎手臂直往外拖:“这个忙,说什么你也得帮。” “对了。耿总亲自点将!他就在现场!” 这事金铎没法拒绝,也不好拒绝。 滴答跟着侯翔回家照顾兰花,张家瑞跟随自己一同前往。 半疯半癫的张家瑞包里搁着两把大炸弹,金铎必须带在身边才放心。 找了机会跟张家瑞再三交代,又祭出姚星北大杀器让张家瑞做了保证,这才稍微放心。 一路狂奔杀到缙云山下已是九点,缙云山公园门口已经全部封闭! 距离钱币交流会四星酒店门口五百米开外就拉起了警戒线,并且有特勤值守。 再往前走,一道又一道的封锁线和警戒线和一排又一排的值守特勤也平添了几分的肃杀与凝重。 距离酒店门口一百米处,已经有专业施工队在快速搭建围挡。 这些人穿着清一色工作服,饶是在四十度高温下依然戴着安全帽。 在工作服背后,赫然印着国字号的标志。 走进围挡,一排绿衣特勤映入金铎眼帘,让金铎微微收紧眼瞳。 这批绿衣特勤配的全是九五,弹匣内装填实弹! 自打某一年考古现场被明抢之后,但凡是遇见大墓或者重特大考古项目,第一时间就是上绿衣特勤镇场子。 看到绿衣特勤的那一瞬间,身旁的张家瑞来了些兴趣却是被金铎抵着命门拖走。 “千万别说前晚的事。不然,组织上要没收你的枪。” “昨天混凝土的事也别说。不然,我会被抓去坐牢。” “你弟妹就得守寡。” 一听这话,张家瑞浑浊的眼神便自变得异常清明,却是在随后回头回望顾颜冰。 跟着,张家瑞手掌搭在嘴上对着金铎低低说道:“这丫头跟你不对付。找机会,干掉她!” 进入第二道围挡,照规矩上缴背包做了登记,这才准许进入。 这一下子,张家瑞立马炸毛。 金铎也未曾想到还有上缴随身物品这个规定。 张家瑞现在的智商也就五六岁小孩的水平,那两把盒子炮就就连自己都没本事哄到手,更别说其他人。 要让他上缴背包,那等于要他老命。 “别墨迹。搞快点。” 登记处内,顾颜冰回首冷叱出口:“耿总中午十一点半的飞机!” 金铎右手不离张家瑞脉门,漠然说道:“我大哥有病。” “有病你还带他来?你是怎么做事的?” 金铎也不看寒气逼人的顾颜冰淡淡说道:“那我不参加。” “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