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乔安》 【二】 六月的午后。 阳光较之五月毒辣热烈太多，许多人因受不了炎炎烈日，跑去图书馆蹭空调。 于是，刚开放不到半年的图书馆，进门刷卡器便坏掉。上了头条。 乔安一个人夹着书本到期刊阅览室，有清晨时分占的位子，国际贸易实务的PPT安静的躺在暗黄的桌子上。手机有一瞬一瞬震动的触感，打开时发现闺蜜发来新闻截图：某高校学生为蹭空调，清晨早起占位。心下了然。又看到闺蜜道：“你可要好好夸夸我，看我，虽然不能和你身处同一个学校，却时时刻刻关注你学校的动态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我的手机里有两个城市的天气预报，基本同等性质。” 乔安笑笑，回了一句：“赶明儿回家了请你吃好吃的。”对方发来一个色的表情，大呼知我者乔安也。 “但是——”女生继续说下去，“现在要看双语PPT了，明天上午考试。” 对方发了一句不满，道：“你丫天天九十多还想着看书看书，非要考个满分回来啊？” 乔安发过去微笑表情，道：“前几天因为毕业季活动一点儿没看，您总得让小女子临阵磨个枪罢。” 闺蜜发了个撇嘴的表情，道：“好好加油！” 乔安阖上手机，抬头便看见对面坐了一个白衬衫的男生，在这个基本女女同桌男男同桌的地方，觉得有点惊奇。但也没多分几个意，依旧低头看起书来。没想到男生主动上前来跟她打招呼，起初几秒，乔安觉得奇怪，眼前的男生虽然面容英朗，却绝对不存在于自己的记忆之中。 想着对方可能问路或者咨询借书/还书器怎么用，心里便也坦然起来。 女生抬头露出标准客套式的微笑，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男生脸上露出戏谑的表情，开口道：“美女，能留个电话吗？” 女生看着对方ARMANI灰色渐变朱古力色上衣辅以黑色长裤，漠然而客气的道：“不好意思，我来图书馆，是来学习的。”乔安低下头，对这种打着一见钟情旗号泡妹的富二代表示没什么兴趣。对方不依不饶，一把将乔安的PPT夺过来，嘴里出声念道：“经管学院，国际经济与贸易，乔安。”死寂的图书馆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引得无数人翘首看过来。 女生依旧面不改色，扬起线条柔和的脸颊，开口温声道：“你喜欢的话就送你了，只是以后，不要再跟着我了。”一句话，让男生身处尴尬的境地。继而收拾收拾东西潇洒走人。 剩下男生站在原地，唇角牵起邪魅而漂亮的微笑。 是的，眼前这个女生勾起了他的兴趣。 【三】 乔安曾经是这个学校里的传奇，当然，现在依旧是。 她曾经是学院各种文艺活动风光无限的主持人，却在学院即将把她与搭档推向校级御用主持时彻底告别舞台。 很快大家又发现她的名字出现在校辩论队，喜欢看她以淡然自若的语气调侃曝光一些新闻事实，灵活的引经据典将对方打的铩羽而归。喜欢看她打比赛的学生和不喜欢上课的学生一样多，可不久她便转战幕后，再不出头。 接着，她又接手了三个社团，恣肆不羁淡然自持的性格依旧淋漓尽致，却把三个社团都管出了新的发展。让它们既能走的出去，又在内吃得开。社团每年宣传做的既唯美又贴切，在无数朋友圈空间口耳相传。可即便这样，她该走的时候亦没有丝毫留恋。 偶尔客串爱丽斯顿之声的电台节目，却从来不束缚着自己。哦对，忘了说，我们的乔安最大的特长是写作，目前已经是某某网站的签约作家，某某杂志的专栏作者，某某杂志的特约编辑。 此外，她还连着拿了两年的国家奖学金。 是的，她马上就要大三了。决定让自己就此销声匿迹。校园里关于她的传闻却比癌细胞增殖的速度更甚，甚至传出了深山隐居与天涯旅行，再不回来。 这是个让一部分人惋惜，一部分人拍手称快的消息。 不过，这一切都与林晓兮无关，别人如何的声名鹊起她素来不关心，听听便罢，既不嫉妒也不奉承。唯一可以让她挂心的只有自己的绩点，林晓兮是真正的学霸，她和乔安不一样，乔安虽然拿着奖学金，却有不折不扣的活动高出镜率，她却永远不是在自习，就是在上自习的路上。 为了安心学习，她甚至提出不住宿舍，搬到专家公寓自己独居，她租的是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月租三千不包括水电费。当然，她只出了一千得了一间房。 另一个室友是薛梓琪，人文社科学院文学研究会副会长，校报现任主编。 是个恃才傲物的人，传说中不如乔安好相处。又有人说，当初校记者团负责老师原本是想要将乔安调过来负责记者团的，乔安性子淡，不愿为难当时的副主编薛子琪，婉言拒绝了，才有了薛子琪的上位。 传说不知是真是假，就像，林晓兮分不清乔安与薛梓琪是敌是友一样。 然而下一个要同居的人，就是乔安。林晓兮想着她们碰面的尴尬场面，决定在乔安搬来那天，去自习室避避难。看着对面房间赫然写着主人外出的HK玩偶，再对对北京时间不过6点，猜想梓琪应该是彻夜未归。 有敲门的声音传入耳朵，想着大概是薛梓琪回来了，林晓兮起身去开门，却只见一个清瘦好看的姑娘站在门外，一头黑发松松扎成马尾束在脑后，白色手绘蝶舞桃花T-shirt，蓝色百褶裙，斜跨乳白色藤编小圆包，白色帆布鞋是极纯的颜色，鞋带亦打理的一尘不染，周身遍布克里斯汀奥DIOR真我花香，脸上粉尘不染。 林晓兮怔愣的时候，对面女生露出大方温婉的笑，伸手道：“林晓兮你好，我是乔安。” “哈……啊？”晓兮这才反应过来，口齿不清道：“你……你好，我叫林晓兮。”又反应过来对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名字，真想狠狠打自己两个耳光。 对方没有丝毫想笑的样子，反而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天水碧信封，是极清爽的颜色，道：“这是送给你的礼物，以后请多多关照。”点了点头示意身后两个男生跟着将行李摆放入卧室，乔安开口道：“原本不是今天入住的，行李多，就先放来了，时间有点早，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们。” 林晓兮从没想过乔安原来是这样的，在她的印象中，那样厉害的女生应该大都画着精致的妆容，就算没有，至少也应该淡妆覆面，身着偏职业类着装才是，可面前的乔安，实在是学生气，虽然姣好的面容和出众的气质足以引发回头率，又有不知名的气场让人觉得不可侵犯，却与她想象中相差太多又好太多。 林晓兮随手拆开乔安送来的“见面礼”，看到是一张新华书店的卡，上面赫然写着，抵用金额：伍佰元。心下对乔安的好感度大增，手指触到还有一个硬邦邦的物什，拿出来看，竟然是校艺术团年终表演票，两张。还是最为珍贵的D区2排。D区是中间靠前排，第一排是老师和嘉宾，第二排几乎是一票难求，据说，大多好票都被艺术团内部及相关牛X人物拿走，普通学生是得不到的。但是，林晓兮忘了，眼前的人是乔安，学校为数不多的大咖之一。 南航之声校艺术团也是众多有才之人汇集之地，几乎每个进去的人都有擅长的地方。传说，乔安与艺术团团长是莫逆之交，因着有一次艺术团打比赛，弹古筝的人临时高烧并肠胃炎不能上阵，是乔安上台补了空缺；又有人说，艺术团团长也是乔安交往的前任男友之一。可是，无论别人怎么说，都挡不住林晓兮对乔安呈指数形式上升的好感。 林晓兮微笑摆摆手道：“不行不行，都说无功不受禄，我不能接受你这么贵重的礼物。”乔安微笑道：“这不是送你的礼物，听说我们世纪风文学社之前有一次排练《礼仪之邦》时音响坏掉了，是有人联系你及时送来的，”说着又将礼物朝林晓兮手中一塞，道：“这是给你的谢礼，你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就不要再推辞了。”林晓兮不好意思的接过乔安的“谢礼”，感激道：“有什么需要的话随时叫我，我的手机号是136XXXXXXXX。”乔安拿出手机礼貌点到添加新的联系人后递给林晓兮，待她输好又拨了号码以便对方留下自己的，对林晓兮道：“我听说你已经很久了，觉得很佩服你。” “哈……啊？”林晓兮抚抚脑袋，不好意思道：“我也没什么长处，你居然听说过。”像她这种不参加任何课外活动，********埋头苦学的人认识的人是无法与乔安、薛子琪这种大咖相比的，她也只盼着想玩时有一两个可以作陪的，其他时间充分学习就好了。 “听说你的成绩特别好，连着拿校奖学金，觉得挺厉害的。”乔安说的大方而坦然，林晓兮虽然一脸的不好意思，但心里却很受用，连连道：“冰箱里有水果和饮料，乔安你自己拿，别客气，”又看看腕上的表赫然快七点了，忽然听到薛梓琪开门的声音，连忙背了书包，向乔安道：“我先去上自习，”薛梓琪进门时见她极快的跑了出去，开口对乔安道：“她拿的校奖哪比得上你的国奖？你还用得着佩服她？” 乔安看着面前薛梓琪眼里的红血丝，猜想她又是一夜没睡，淡然开口道：“她这种认真学习的精神我很敬佩，哪像我这么三心二意，倒是你，眼睛红成了兔子，又去哪儿嗨去了？” 薛梓琪掩嘴打了个呵欠道：“昨晚送记者团的学长学姐走，看着他们一个一个喝成了关公，又去微笑?美乐迪嗨了一晚上，不成兔子才怪。话说，你昨晚怎么没去？” “昨晚有事，杂志社一篇稿子拖了很长时间了，得赶紧补上去。” “这样啊，好吧，”薛子琪打了一个呵欠，摆摆手道：“不行不行，我要先去补觉了，你除了天大的事儿别叫我。”转身进了门。 乔安点点头，自己也进了房间，一一摆放着自己的物品。 不多会儿，原本“家徒四壁”的房间便温馨活泼起来。 【六】 乔安曾经住过宿舍，住了两年多。 因为如今大三末的自己要出去实习，难免早出晚归打扰室友，便坦然搬了出来。 四个室友两个回家。乔安搬了出来。 只剩下一个霍穗笺在宿舍。 说起这个室友，还有一段故事要说。 乔安大二上学期的时候曾经谈过一个男朋友，身高183cm，瘦，皮肤不白，却也勉强可以算得上是一个黑马王子。 虽然对方一直强调自己原本很白，不过很可惜，乔安没来得及看到他白的样子两个人就分手了。 是早就知道的人，因为他与乔安的好哥们程晏是室友兼好基友，共同在学生会外联部任职。 熟悉是在当初校DV影视协会筹拍微电影时，那时乔安是协会主席，全校招徕男主时，自然想到了哥们儿程晏与哥们儿的哥们儿林晧。大概询问过后得到肯定的答案。粗粗定下面试来。 偶尔一次闲聊，林晧道最近胖了去跑步，乔安开句玩笑道自己也要去，便也一语成谶。 夜晚相处的时间多起来，也算粗粗有了了解。 那时的印象大抵如下：林晧，长得帅，爱学习，不抽烟，不打游戏，是个五好青年。 第一次觉得对方对自己有爱意是在一次拍摄中。乔安的辅导员要参加省辅导员风采展示，委托他与几个同学联系拍摄一段视频。在校图书馆的湖前，跟着负责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等人时，看到林晧穿了件浅灰T-shirt同众人一起走过来，有些微的惊讶，却又觉得情理之中，只在开始拍摄时微不可言地对林晧笑道：“来吧，今天乔大美女为你服务。” 简短的拍摄后，彼此可以回宿舍了。 林晧紧跟在乔安后面，一起向乔安宿舍的方向走去，同系的男生笑道：“林晧，方向错了吧。” 林晧笑笑不答，依旧站在乔安身边，跟她一同走向她寝室的方向，同社的社对儿（男：肖毅，女：田漪，DV社内部情侣）见状知趣的走在三步远的地方。乔安侧过头，看见男生棱角分明的侧脸，却也没有说话。 社对儿里的女生向身边男生发嗔道：“毅毅，人家想吃冰棍。”肖毅看田漪一眼，道：“这么热的天吃冰棍多不好，为了身体着想，不许吃。”又回头道：“我宿舍到了，先走了。” 乔安十分惊讶的看着这一对儿，却也没有说什么。脑子里全是男生“这么热的天”与“冰棍”构成排斥的奇特思维。 田漪到水房拎过水壶对乔安道：“看到没有，我还是自己买吧，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乔安玩笑道：“那你也给我买一个，以示我们姐妹情深。” 田漪摇摇头道：“不干，最近小女子真是穷得够呛啊”，一边说，一边推开小卖部门口的冰柜。 乔安斜觑了田漪一眼，认真道：“那我们今天就友尽于此了。” 伸手拿冰棍的女生还没来得及接话，乔安只听到身边的林晧的嗓音温柔浮起来，开口道：“你想吃哪个？我给你买。” 乔安一时语塞，田漪笑着看她，道：“看到没，你有买的人了，我先走了。” 乔安没说话，摆摆手示意自己不吃了，说了句“我和田漪开玩笑的”，转身去拎自己的水壶，林晧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却分明已经将水壶拎起来。 乔安抬头，对上男生的眸子和温润如玉的嗓音，他开口认真道：“走吧。” 一路上，乔安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那些触手可及的爱意，乔安懂，又不想懂，懂了却还装作不懂。 【十五】 一周时间过得何其之快。 这天傍晚，一宿舍人正准备出门时，乔安的手机响起来，学生处老师大嗓门道：“乔安，你过来学生处办公室一趟，有事找你。”乔安挂了电话表示抱歉。霍穗笺满脸堆笑道：“乔安，今天可是我和初恋的饭局，你可不能不来啊，我们这么好的交情。” 心下思忖着两人如履薄冰的交情时，乔安大方笑道：“放心吧，我一会儿就过去。” 抬手敲了敲学生处的门并得到肯定答复时，乔安推门进去。一进门，看到逆光里一个高大的身影，183cm，瘦，带着黑框眼镜，因为逆光，并看不清对方的脸。即便如此，乔安也知晓，那个人是林晧。抬头对上对方深邃的目光时，乔安报以礼貌一笑，大方端庄又温婉疏离，随即低头询问老师什么事。 老师摆摆手示意林晧可以出去了。转头和乔安道：“是这样，上次那个全国大学生作文大赛，名次已经出来了，一等奖，这是奖状和奖品，由于是国奖，学校也准备了奖品。老师恭喜你。”乔安一边说着“谢谢”，一边看着桌上的箱子，老师看着乔安羸弱的外表，开口道：“不然你找个人帮你把东西搬回去吧。” 乔安摇摇头，一个人将箱子抱起来，跟学生处老师道了声谢，礼貌道别。 莫名考虑着如何下楼时，乔安只觉得手上一轻，原本颇有重量的箱子，已被林晧轻巧夺了过去，“还是这么要强，搬不动就别逞强了。” 乔安笑笑：“不过是刚才被室友三令五申要一起吃饭，想着这样节省时间。”乔安的语调云淡风轻，对于要和林晧一起吃饭这件事，绝口不提。林晧笑道：“刚好我也要到你吃饭的那个地方吃饭，一起吧。” 乔安没有很明显的同意，也没有很明显的拒绝，只是从一开始就知晓对方和自己需要一道同行，所以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与热情。 林晧率先打破了沉默，问乔安：“最近过的怎么样？” “一切都好。” “还是那么忙吗？” “不了。” “找到合适的房子了吗？” “嗯。” “养拉布拉多了吗？”乔安听到这里，缓慢抬头看向身边男生的眼睛，英朗外表下的不安与慌乱隐藏的不够好，虽然极力想要故作轻松，反而显得刻意掩饰。 他这样问，不过是曾经的乔安说过：要和心爱的人一起养只狗。 没有想要挑破对方的意思，女生只是将头转回去，不咸不淡来一句：“没有。”又开口道：“到了，进去吧。”这一路，林晧始终站在乔安的左边，因为她曾经说过，右边是被保护的地方。 满满一个包厢的人，看到乔安与林晧一起进来不免有些惊讶，又看到林晧手上箱子赫然写着乔安收，心下云里雾里，桌上只剩下最后两个挨着的位子，乔安与林晧自然坐了过去。霍穗笺原本想要让乔安当众出丑，可看到如今的场面，心下亦不知今天是什么情况。 席上杨羽宿舍缺了两个人，霍穗笺宿舍回家一个，却也还好，一桌刚够。 杨羽性格寡言怯懦，一桌子人一时无话。原本乔安、林晧、程晏都是极会活跃气氛的人，今日谁都没说一句。 只是菜品全然上齐的时候，霍穗笺推推身边的杨羽，杨羽方才道：“这是我女朋友霍穗笺……”霍穗笺对大家笑道：“大家好，以前，多谢杨羽的室友帮我照顾他了。”乔安接口道：“那杨羽也得多谢从前我们多照顾霍穗笺了，祝你们幸福快乐，大家一起干一杯。”林晧举起酒杯诧异地看着面前的乔安，她话音一落，一桌人兴致高起来，一起碰了杯。 乔安最后和林晧碰一下，抬头将酒一饮而尽。林晧皱皱眉，一把将乔安的酒杯夺过来，不容分说的为她倒了橙汁。在座的人只当是不觉，拿起筷子吃起来。程晏见状，若有所思的笑笑，抬手按下几个字，发送。林晧手机响起来，他拿出看，是短信，程晏发：破镜重圆？ 林晧没回复，同乔安一起埋头吃起来。霍穗笺意味深长的剜了乔安一眼，夹了一筷子麻辣鱼头给她，乔安笑笑，点头谢过，准备吃时被林晧拦下，“你胃不好，别吃这个了。”又将自己的碟子与女生换过，夹了一块桂花糕给她。 在座的人愈发觉出些什么来，程晏带头起哄道：“看来今天咱们宿舍是双喜临门啊，来来来，咱们再喝一个。”大家一听高兴起来，纷纷又敬了一个，程晏道：“我们林晧能得了乔安这么好的媳妇儿可是三生修来的福分，乔安，以后林晧要是欺负你了给我们说，保准好好教育他。”林晧宿舍其他人亦是随声附和，虽然乔安和林晧只在一起了三个月，已经足够收揽“民心”了，杨羽看看这两个人，亦是点点头，眉开眼笑起来，道大家再举杯，完全忽略身边霍穗笺黑压压的脸色。 这样的情势，乔安知多说无益，只是摇摇头，将酒杯高高举起来。 林晧仔细观察着身边女生的一举一动，见她没有多解释什么，心下亦开心起来，旁人起哄着要两人同喝交杯酒，乔安不言，拿了白酒过来，林晧接过去，道：“乔安酒量不好，我替她。”一旁程晏笑道：“你要替她可就得男一女三，四杯，喝不喝？”林晧没说话，拿过白酒，一口气喝下去。 “乔安，你看看我们林晧的诚意，怎么样。”程晏搭着林晧的肩膀，笑着看乔安。乔安依旧不说话，倒了一杯白酒敬杨羽和霍穗笺，喝完了道：“刚才学生处老师叫我还有点事，这杯酒我敬你们，祝你们百年好合，估计要提前离席了，抱歉。”霍穗笺方才被乔安抢了风头，此刻正盼着她赶紧走，刚好乔安自己请辞，连忙笑道：“既然有事，就先走吧，不过，回宿舍了我可要罚你先走啦。”乔安点点头，站起身来。 林晧看着乔安倔强的背影，起身道：“我把她送回去，女孩子一个人不安全。”程晏自然知道林晧的意思，附和道：“也是，这么大一美女走街上是不安全，”拍拍他的肩，道：“早去早回。” 乔安走在回去的路上，步履渐渐慢起来，腹部若隐若现的疼痛将她渐行渐远的吞噬，依旧亦步亦趋的向前行进着。 终于，她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离出去，扶着墙面停在原地。汗如雨下。 林晧追上来，扶着女生的肩膀。乔安面色苍白，额前碎发已被完全汗湿，缓过神时唯一对他说的话是：“谢谢。”礼貌得体又淡漠疏离。 林晧小心扶着乔安瘦削的肩，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瓶子，握了一粒药在手心。乔安清冷的看着眼前隽秀的男生，开口道：“我没事，谢谢。”一边说，一边轻轻拨开男生抚在肩上的温度，林晧拉住她，道：“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女生看看身边的男生，眸子里没有一丝温度，渐行渐远还生的痛愈演愈烈，以致她伸手接药时徒然一抖，将阿司匹林掉在地上。林晧自然明白她当真是痛极了，将她护在怀里，仔细将药喂入女生口中，又看她喝了水，方才稍稍放下心来。 乔安无法说些什么多余的话，就像此时，她只能佯装冷漠地对林晧说：“我没事了，你回去吧。”继而推开他继续向宿舍的方向走去。林晧的眸子里出现些小兽受伤的神色，温柔开口道：“你知道吗，这些日子里，我很想你——乔安，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吗？你看，即使你走了那么久，我依然改不了为你随身带药的习惯。一个人去吃饭时，都会不放辣椒并且把所有的姜片挑出来，饮料不加冰喝粥不放糖，甚至习惯了吃三分熟的牛排，让我觉得你还在。” 乔安回头笑笑，什么都没说，继而转头继续前行。 【二十】 再次醒来是在校医院的病床上，盛夏细碎的日光落了满屋。 女生眼睛微微避一下光，世界在面前清晰起来。 “你醒了。”程晏将保温饭盒放在柜子上，又问：“要不要喝水？”一边说，一边妥帖地将女生扶坐起来，乔安点点头，程晏转身拿了一杯水递给她，看着乔安波澜不惊的神情，男生打趣道：“难道我们的大才女就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乔安虚弱笑：“就像假如我不问你就不会告诉我了一样。” “你难道不知道这么聪明容易红颜薄命的吗？”男生一副嫌弃的样子，将白粥与开胃小菜一一摆开，倒是女生被程晏这句话呛到，连咳了好几声，“您可小心着点儿吧。”程晏接过乔安手中的水，端了桂圆红枣粥问：“是您自己吃还是小的喂您？” “当然是——” “当然是我喂啦，来来来，听话。”程晏舀了一汤匙粥，吹了吹，喂到乔安嘴边，乔安轻轻摇摇头，道：“我没胃口。”程晏觑了一眼，道：“没胃口也得吃，你难道不知道有一句话说，人是铁饭是钢啊，你看你瘦的，一阵风就吹走了。这样吧，您乖乖吃饭，小的就给您讲那天怎么回事，这买卖值不值。”乔安无奈的看看程晏，嗫了一口粥。 程晏道：“这就对了。那天你和林晧先走了之后，我看你们俩都走得急，把快递箱子落下了，我觉着这饭局你俩都不在我呆着也没什么意思，就以给你送快递为由，轻松离席了。”乔安一脸惊诧看着程晏，道：“那天我先走就是怕抢了女主的风头，霍穗笺是个小肚鸡肠又睚眦必报的人，这下你们俩可把我推到风口浪尖了。” “啊？”程晏一脸懵逼，没想到还有这层关系。 乔安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算了，你继续说。” “后来你和林晧转角的事情，我都看到了。林晧走了以后，我想着这时候不宜出现在你身边，就一直默默跟着你，准备看你进了宿舍就走，结果看你之后没走几步，就……我总不能把你这么个大美女丢在路上不管吧，这也不是我程晏的作风啊。” “所以，是你把我送到医院来的？” “对啊。” “你一个人？” “嗯……” 乔安看向程晏的眸子，道：“我睡了多久？” 程晏瞥一眼手腕，开口：“北京时间，下午十四点。恭喜乔安女士，已成功睡了一十六个小时了。” “十六个小时？”乔安拿出手机，看到没有信息电话，这才放下心来。程晏笑道：“放心吧，所有事务都已帮您摆平。”乔安长吁一口气，浮生偷得半日闲，这才将余下的饭吃了个干净。 “So什么时候出院？”程晏看着乔安的神情，无奈道：“我的乔大小姐啊，真是劳碌命，再多挨几针再出吧，看你还敢不敢虐待自己。”顿了顿又道：“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偏偏要靠才华，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你今天没课？”乔安道。 “只要胆子大，天天过暑假。”程晏转身将医生叫过来，道：“醒了。” 医生走过来，和蔼对乔安道：“以后忌生冷忌辛辣忌酒精忌酸浓忌烫硬食物，饮食以温、软、淡、素、鲜为主，少食多餐，饮食规律。” 乔安点点头，医生转身出去。程晏将椅子拉近一点开口道：“那你还能吃什么啊。”乔安笑：“比如什么水煮青菜水煮豆腐水煮胡萝卜啊什么的。”男生愣在当场：“哇塞，乔小兔姑娘你好。”顿了顿又道：“要是我是你，肯定觉得生无可恋。” “是吧，趁着这么不容易生的份儿上，可要多做点事，程小熊同学，收拾东西，准备走啦。” “你叫我什么？”程晏装作没听清楚，偏要乔安再重复一遍。 “不是熊的话，能把我这么大个儿兔子带到校医院来嘛，快点，Now，你有一分钟时间把桌子上饭盒收拾好跟我一起走人，不然，我就先走了。”乔安起身下床，说话口气不容置否。 “不收，我刚想说你好不容易学会开玩笑了，立马又变严肃脸。”乔安背向程晏，将病床归置一下，看着墙上的钟表道：“还有十秒钟。”程晏光速将饭盒装好，到乔安身边与之并肩站立，像是忘记了刚才的事情，标准八颗牙笑：“走吧。” 【二十一】 大学伊始，乔安与程晏才是共同好友心中公认的标配。 郎才貌女才貌，偏又有一层固不可破的情谊。 旁人进不去，也未可知大学初识的他们哪儿来这样好的感情。 事实是，当初的程晏以自己文科生数学不好为名，一眼瞄上了好学生气质的理科生乔安，千方百计得了QQ号之后，开口询问对方是否可以帮助自己补习数学。 乔安没想太多，觉得爱学习是好事，便答应了。 有了一起上自习的机会，便有了共同吃饭与一起说话的权利。 乔安那个时候不知晓程晏喜欢自己，以为他在一起上自习的时候带许多零食是因为没吃饭，偷偷下载好电影在两人补习完毕一起看是为了放松放松，带她出去玩儿请她吃饭只是单纯的想要感谢她。 一年的示好，乔安依旧无动于衷，程晏以为再无希望，便下了决心好好维护这段友谊之上，恋人未满的关系。 乔安那时已经有了大学的第一任男友，面貌清秀好看，是个文艺之文艺的男生，对乔安关怀的无微不至，像是捧在手心的珍珠，不敢握的太紧怕磨掉，又不忍握的太松怕丢掉，他对乔安的好大家有目共睹，好到，让乔安身边许多女生纷纷有了谈恋爱的愿望。 乔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他，但他无微不至的关心让乔安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小姑娘，那种出于本能的回应，乔安不明白，可在所有人的眼中，他们是模范情侣，恩爱时发的糖恰到好处的甜，甜，又不腻，因而招致许多羡慕眼光。 那时的程晏是知道的，他一直以为乔安于情于理都应该顺理成章的和自己在一起，后来却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将乔安抢走了。心里不是不失落的，但是程晏的成熟让他知道不能表现出来。 直到后来有一天，乔安在程晏的留言板上写：心里似乎有点难过。乔安下笔刚落，只见程晏一个电话打过来，乔安心平气和道：“喂？”程晏似乎有些赌气，开口第一句话是：“你男朋友呢？” 乔安惊讶：“嗯？怎么了？” 男生的语气严肃：“你刚不是说有点难过吗？你男朋友不在？” 没有明白过来状况的女生一时哑口无言，短暂的沉默过后，男生缓了缓语气，恢复以往温柔口吻：“怎么了吗？” 女生没有理会男生的问题，出神想到自己的这种行为似乎叫做依赖，有点怪异，乔安，依赖，两个字，怎么看都不搭边。 “乔安？”程晏拉长了语气，将女生的思绪叫回来，女生换了手答道：“嗯？” “我刚问你，发生什么了你不开心。” “我想想，”两分钟后，女生无奈的声音传过来，“我忘记了诶。” “你可就比金鱼的记性强一点，我们宿舍打球去了，先不说了。”男生那边传来嘈杂的声响，乔安道：“好，拜。”挂了电话。 乔安晃晃头，理了理自己的思绪，想到晚上和男朋友约好一起吃饭，方才发下手机收拾开来。 【二十三】 “乔安——不管怎么样，我就是喜欢你——从第一眼见你就喜欢，那天你扎黑色马尾，穿了一件白色绣兰花的齐膝裙，手上还带了一只冰玉镯，在阳光下隐隐有紫光，我知道追求你的人很多，但我保证我会比他们都要好，对你好……”南航光华楼外，一个男生手捧一大抱包装精致的花，脚下摆了无数只粉色蜡烛，盈盈闪着光，成就硕大无比的乔安两字，中间填满了花瓣，男生端正站在中间，就着话筒喊话。 这样的表白阵势在南航来说并不算多么出奇，出奇的是，男生左侧停了一辆大黄蜂，以示站在楼下的这位并非等闲之辈，楼上好多女生凑过来看。倒是当事人一脸平静，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自顾自的整理着自己书架上的书。 “乔安，你说，他怎么知道你今天会回来宿舍。”女生宿舍的老大姚倩率先开口好奇道：“你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想掌握行踪很难啊。”向外瞄了几眼又道：“看起来长的好帅啊，这又是你什么时候惹的桃花？” “不知道，不过既然你说他长得帅，去替我回了他吧。”女生继续整理着书架，将看过的书放上去，按照高低厚薄排列组合。 换宿舍老大双手交叉作出冰冻状，瑟瑟道：“乔安你觉不觉得有点冷？”女生闻声放下手中的书籍，开口道：“发烧了吗？”又探手放在她头上，道：“不烫啊。” “咝——我是说这有个人把温度拉低了起码二十度啊。”边说边将手指比出二的样子，乔安笑：“幸好现在温度三十八九度，没机会让你被冻死。”姚倩凑上来，道：“讲真，我真去回绝他了啊。”乔安点点头，继续回去整理东西。两人正说着，下面的表白声戛然而止，宿舍老大好奇去看，拍手道：“乔安，我刚就说楼下那个帅哥有点熟悉，现在想起来他好像是那个中文系的系草啊，叫什么沈居安得，但是——”女生不大不小的卖了个关子，继续说，“刚才我看到程晏来了，这下可有好戏看了，校草对系草，哈哈哈哈。”说着又道：“小六子，老实交代，你跟我们校草程晏究竟是什么不纯洁的关系？”身边人一脸八卦相的看着乔安，恨不得分分钟能爆出什么大新闻。 “我们的关系是有点儿特殊”，女生声调一如既往地平静，继而用洞悉一切的目光看向宿舍老大的脸，“我们的关系就是——”说到这，顿了几下。对于一心想要淘八卦的人来说，乔安欲言又止的样子简直让时间分分钟延成了几年，在宿舍人快说快说的催促下，方才慢悠悠的道：“没有关系。” “切，这算什么。”宿舍老大姚倩道，“说了等于白说。”又示意乔安到窗边去看，故意忧伤道：“这场PK这么精彩，可惜啊，人家女主角一点都不领情。” “放心吧，程晏搞的定，这点本事都没有就白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了。”女生将书架整理好，料想楼下应当已经偃旗息鼓，方才拿了一本《黑与白》，下楼去了。 果然在一楼大厅就碰到了程晏，对方穿白色衬衫，下套黑色牛仔裤，白球鞋，发型整洁。“你这是要去相亲？”乔安微笑道。 “对啊，来找个叫乔安的人相亲，就是不知道她在哪儿。”男生作出寻找状，不假思索的喊道：“乔安——媳妇——乔安——”女生赶在他下一省媳妇叫出来前制止了他，一本正经道：“本来还想看心情给你个奖励，现在不想了。” “诶，别这样嘛，你看，好歹我帮你赶走了我的情敌啊，是不是。” 女生看也没看就与他擦肩而过，走了两步驻足，开口道：“还不走。”又趁男生跟上来时将手中的书放进他怀里：“帮我拿着，顺便送你了。” “哇，今天太阳从北边出来了。”程晏拿着书，兴奋道。 “是，为了祭奠你那高中理科生大学理科男学着高数线代还搞不清楚的逻辑思维。” 男生本想趁乱吼她一句，却看到女生在不远的前方站住，回眸一笑，一愣神间，满城芳菲尽失色。 【二十五】 省级大学生创业大赛终于到了尾声，为期几乎半年的忙碌也终于要见到回报。 都说黎明前最黑暗，可不，随着比赛日期的延近，小组成员都开启了一天十趟八趟往系办、校办奔跑的模式。到了最后，干脆夸张的停下了所有的课，参赛小组和院长、书记一起完善参赛创业方案、PPT、讲解与答疑，一面利用身边一切可利用的资源不断灌输自己相关方面的知识，一边随时准备应付资深老师提出的刁钻问题。 乔安和队里的原姗姗负责这次比赛PPT的讲解，队长周昀和系队最佳辩手张傅与之一起面对最后老师给出的问题。 因为系赛校赛的PPT讲解员都是乔安，且获得了较好印象，因而周昀放心的将原姗姗交给了乔安，自己与张傅一同完善方案。 原姗姗原本就有功底，与其说是教，乔安更愿意说是二人一同讨论。 最后一周的周末，周昀道：“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们马上就要聚餐了。” “耶！”队里的队员无不手舞足蹈，一边比出“V”形的手势，一边垂涎欲滴地问什么时候聚，一边打着旗鼓说要不就今晚吧，怎么样。 周昀一边撇嘴一边道：“行了吧你们，现在吃撑了明天还有气力说话吗？” “有！！！”大家异口同声说。 乔安坐在一边安静地看着经再三修改的手稿，仔细斟酌着语句。 天蝎座的完美个性和强迫症，无不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队员也知晓，真想要去聚餐，关键就在乔安身上，她如果说去，周昀肯定不好意思说不，个中原因，佛曰：不可说。可如果她说不去，当当当当~肯定就去不了了。 因而，两边的队伍同时开口道：“乔安，你说去不去。” 目光亲吻着文字的女生抬头，安静了三秒茫然道：“什么去不去。” 居然这种好事都心不在焉，啊啊啊啊啊！ 周昀愉快道：“没什么没什么，呵呵。” 乔安绝不可能没听到。 大二暑假，周昀去自己家广告公司实习，本来想着自己呆着的也不算是什么职位，混混便罢。谁知周爸爸望子成龙，硬是把一个case交给了他，前期工作已经铺垫好，剩下广告方案的讲解，本来周昀觉得也没什么，不就是讲讲嘛，自己了解了解忽悠忽悠他们总是没问题的，毕竟自己口才还可以。 结果，临开会前才知道，人家海马公司是外企，来的代表全是外国人。 想想自己捉襟见肘的英语，周昀欲哭无泪。 一时间想到了乔安，毕竟她从大一到现在一直是所有英语老师的得意门生，匆忙之中拨了电话。 “喂？”女生波澜不惊的声音响起来时周昀觉得简直是天使下凡。 “乔安这次你可一定要救救我。” 听着对方欲哭无泪的语气，女生道：“这样，我一会打给你好吗？我这边正在开网络会议。” “别挂别挂，乔安，我长话短说。” “嗯，那好。”女生将电脑上的耳机拔下来，调大音量以便自己不会错失任何一条信息，左手拿着手机道。 “这个假期我爸想锻炼锻炼我，然后交给了我一个Case，我本来想着没问题，结果这个Case是外国人的，你也知道我英语捉襟见肘的，乔安啊，帮帮我。”对方继续歇斯底里道。 “#￥%&#%4&……”话筒里传来一句听不懂的话，周昀犯了难，不解道：“乔安你刚说什么？” “哦，不是对你说的，我和下面的文编美编说让他们把情况挨个给我汇报一下，你带上蓝牙耳机和手机吧，不要挂断，我随时听你说，尽量帮你。” “谢谢谢谢，完事了请你吃海鲜大餐。”周昀从办公室里出来，对上助手疑问的目光，展眉一笑道：“走吧。” 一场为时一个半小时的广告策划案讲解会议到此为止，周昀起身送外宾，对方朗声来了一句：“TotalisayoungandpromisingMr.Zhou，hopewecanmorecooperation.” 周昀大方笑道：“Thankyou.Ienjoythetime，too.” 终于走了，周昀喘了一口气，瘫坐在自己办公室的椅子上，开口道：“完事了——”女生在电话另一端亦开口道：“我也完事了。” “那一会儿去吃海鲜大餐？”周昀小心翼翼问道。 “你不累吗？”女生听起来心情不错，声音很明媚。 “没事，现在到晚上还有四个小时，我一会儿打电话定位子，晚会儿去接你。” “好，我准备一下这次网络会议的记录。”女生说完挂了电话。 网络会议，男生想想，突然楞了一下，这么说，她居然一边开着会一边帮自己完成了任务，中文英文双管齐下。 一道光从男生脑子里闪过，女神，偶像，太厉害了啊。 所以，可以这么一心两用的人，绝对不会没有听到我们讨论什么。 【二十九】 张亮麻辣烫里，林晓兮闺蜜喝了一口芬达，含糊不清道：“乔安是谁？”看到她手里两张艺术团下发的优质票产生的疑问，就在前两天，她还一直抱怨校艺术团的票得一张简直都难于上青天。 “我们学校绝对的风云人物，人漂亮，和气，还特别厉害。之前我住的那个房子里两个主卧不是还空着一个，她搬进来了，简直是我的天使。” “诶，你上次不是说，你们学校风云人物一般都拿鼻孔看人，一脸我是老大你就得听我的感慨吗？”闺蜜噙着筷子，一脸疑问道。 “乔安才不会，她是那种为数不多的既在学校有影响力，又不骄矜，还待人特别好那种。再说，我之前说的不是她啦。”林晓兮一脸看到彩虹的幸福感，闺蜜看了笑道：“我怎么觉得你极度的有种脱了单的赶脚。” “啥啊，只不过偶尔对美女犯个花痴，放心，本人绝对性别女，爱好男，”一边说，一边伸出指头起誓。 闺蜜在对面捂着嘴笑说：“指头伸错了吧。”林晓兮笑骂：“你不用这么认真吧。” “那你说的美女，究竟是哪种美女啊？” “特别美，人瘦瘦的……”还没说完就被闺蜜打断，“瘦就是美啊，你看那电视上的XX，我真心觉得她稍微胖一点比现在这种皮包骨好看多了，反正我是不相信你的审美观，你看个比你瘦的就说好看，上次你说的那个帅哥，叫什么……什么周昀的，哪儿帅了，真是！” “诶诶诶，你别打岔啊，人家是瘦，但瘦的很好看。”林晓兮突然想起第一次见乔安的情景，她上身穿白色手绘蝶舞桃花T-shirt，下着蓝色百褶裙，斜跨乳白色藤编小圆包，白色帆布鞋是极纯的颜色，鞋带亦打理的一尘不染，周身遍布克里斯汀奥DIOR真我花香，脸上粉尘不染。她的气质非常好，有点清纯，有点倔强，有点懵懂，又有点成熟，有点不食人间烟火，却又有满满的烟火气，整个人像是一幅水墨画，着笔虽淡却又说不尽的韵味。 “我已经不再相信你了，自从你让我看了周昀的照片开始。”倏忽给不相信加了期限。 “我也没说周昀帅的石破天惊啊，只是性格比较好嘛，对女生比较体贴啦。我们的校草另有其人，那才是帅啊，主持节目很有一套，嗯，这次艺术团你就能看见了，而且，人家不仅自己帅，身边的人也都是帅哥，哈哈，不过也就只能欣赏欣赏了，据说校草早就已经和乔安是一对儿了。”林晓兮自顾自的说，对付着手下的麻辣烫。 吃完了两个人都撑得很，鉴于自己不胖不瘦的身材，林晓兮开口道：“那个什么，嫣然，咱们去逛逛街吧，不然就要撑死了。” 嫣然同意，于是两人慢悠悠的朝CBD过去。走至中心热闹地带时看到一辆吉利自由光驶过，是很亮眼的黑色，周身一尘不染，两人心里一起嘀咕道：哇塞，看到豪（好？）车了。 车就停在她们前面不远处，最先下车的人是后面的人，吵吵闹闹的朝前面走去，然后下车的男生身影有点熟悉，转过来时看到天光在他的背后重叠成背景，嫣然伏在林晓兮耳边轻声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高富帅？”男生下车，到车右边将车门打开，又将手撑在车门上方等着女生下车，下车的女生背影很是隽秀，举止优雅美好，一袭白色无袖收腰连衣裙，腰带是绣了兰花的丝绸，同色高跟鞋，如瀑长发顺着肩膀垂下好看的弧度，从她们这个角度看不到脸，倒是林晓兮愣了愣道：“周昀？” “诶？”嫣然看过去到，“本尊看起来还不错啊，你是从哪儿弄到的那么丑的照片？” 林晓兮回头道：“那个女生就是乔安。” “看着背影是很好看，但也没有什么特别出奇的地方啊，”嫣然泄气道。 “乔安！”林晓兮朝着乔安挥手，女生缓慢转过身来，白裙在动作中恰巧扬起了微微弧度，那是一种是很清淡很清淡的味道，五官单单拿出来，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偏就是拼在一起，凑了一张绝美的靥，再配上白色衣裙与孱弱身形，让人不禁想到古代浣纱与莞尔的美人。两人站在一起，倒是先出现的男生略略逊色些。 乔安看到这边的林晓兮，挥手致意并展颜一笑，继而指指边上的“圣贤居”，示意自己要进去，林晓兮点点头，摆了摆手。 晓兮闺蜜望过去，直直瞧了半天，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圣贤居的门口，方才收回目光看向身边的友人，开口道：“这就是真正的乔安和周昀？” 林晓兮哈哈笑起来，道：“是不是很好看很帅。” 嫣然点点头，楞到。 “哈哈哈，我告诉你，这你才见了乔安和周昀，什么时候等你见了程晏和乔安，你才知道什么是天造地设，天赐良缘，天生一对，天意如此，天道不公啊。” 嫣然哭笑不得，“你这成语是体育老师教的？” “对，我的语文，数学，英语，政史地理化生，全是体育老师教的，我们体育老师超全才。” 嫣然愣了一秒后“咯咯咯”的笑了出来，惹得旁边路人骤然看过来，这才敛了笑意，扯了扯林晓兮的袖子，道：“行了，你没看大家都在看我们呢。” 林晓兮看两人被围观也是囧得很，急忙拉了嫣然道，走我们去逛服装店去，嫣然看了晓兮道：“你说的那个什么程晏，我好像知道，不过不晓得是不是一个人，之前我们学校校花的男朋友好像是他，不过后来把我们校花给甩了。” “那不可能吧，我听说程晏心里除了乔安谁都没有，然而乔安一直不愠不火的，他也没放弃，怎么可能发展到城东和城西。” “也是，要真是那就是异地，何必跑的这么远啊。” “嗯啊，我们乔安可是十项全能兼才貌双全兼琴棋书画兼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啊。真不晓得什么样的男生，哦不，男人才能配得上她。” 嫣然莫名看着一脸中了彩票表情的林晓兮，有点莫名其妙。按理说，她与那个什么乔安不太可能有很多的时间接触，怎么乔安在她这里就成了不可侵犯的女神。 【三十】 对于霍穗笺来说，乔安不是室友，而是自己恶意揣测以及付诸于实际行动如火嫉妒的人。与乔安同寝是太坏又太好的事情，意味着每分每秒都不能掉以轻心。她原本应该有自己事情，心思却每分每秒都放在挑乔安的错误上。 静静搁置在图书馆的手机静音后因为微信消息再次震动起来，乔安拿起来，看见发信人，霍穗笺：“乔安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今天国际结算课下课后我与同学一起走，她们说你说国际结算老师给你发的消息让你带上学期的PPT，你怎么这么虚荣，这次明明是我要找你借，跟老师有什么关系，不要刻意的表现你与老师多么亲近，你少来了，与人交往能不能多一点真诚，不要总是那么虚伪那么做作了。” 末尾又故作好人：“我本来不想说你，但是想到你对我还不错，才告诉你的，以后注意点。” 乔安神色平静道：“说说吧。” 霍穗笺：“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无中生有显得自己多么伟大，你以为你是谁啊，今天这事明明不是老师给你说的带上学期的PPT，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乔安：“没意思，实话。” 霍穗笺：“你能不能不要总是那么虚伪，真是恶心。” 乔安：“无中生有就不恶心？” 霍穗笺：“我怎么无中生有了，你说话要有凭据！” 乔安：“你。” 霍穗笺：“你什么意思？！” 乔安：“眼见才是实，耳听算什么。” 对于无聊之人没必要解释那么多，这是乔安的一贯思想。 之所以回复，在于总有那么多无聊的人，把别人的不予计较当作自己气场强大。 准备打出下一句时，手机没电关机。 霍穗笺看着迟迟没有回复的乔安，心里切切欢喜，这段对话又可以给室友看了，顺便表现自己的大义凛然与正义无辜。 图书馆里，乔安将东西放在原处，拿了手机与饭卡回去。 所谓人不知而不愠是说给知耻的人听的，有些人，只适合以牙还牙。 推门进去时霍穗笺看了乔安一眼，低下头去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乔安将东西放在桌子上，开口平静道：“五姐，抱歉，方才在图书馆手机没电了，我们有什么事情就当着宿舍人的面说吧，不必藏着掖着。” 霍穗笺显然没想到这次乔安会找自己对峙，愣神一会儿道：“就说今天上午的事情吧，专业课老师明明是给柳馨（霍穗笺班级团支书）发的消息，她一时没有我才找你借的，你明明带了为什么还要我回去拿，浪费我的时间，还有，你为什么和班级同学说是老师给你发的消息。”末尾加强语气：“你这么做，将我和柳馨置于何地？”一贯的霍穗笺思维，什么都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自己和别人，将乔安置于虚荣不讲情理的境地。 乔安宿舍人一头雾水地看着两人，大姐抚抚乔安的肩膀道：“怎么回事啊？”乔安轻巧笑道：“没事，有点误会。”霍穗笺看乔安如此平静，心里一时没底起来，面上却强装无辜。 “那天老师除了给你发消息，给我也发了。那天课上，我等了许久都没见你们来，就给一个大二的学弟打电话让他送过来了，我那天没带，你现在手里拿的不就是我的吗。” “呵呵。”霍穗笺嗤笑道：“给学弟打的电话，那你说那个学弟叫什么名字。” “这个我有必要给你解释吗。”乔安面露冷色，没有将对话继续下去的意思。 那是霍穗笺，也是乔安宿舍人第一次见到乔安如此冷漠如此逼人的神色，见惯了她的素淡笑容，五人一时竟忘了这个宿舍的老小，虽然年龄极小，却是校园里叱咤风云的人物。 霍穗笺心里一时慌乱，道：“那不是老师给我发的，是给柳馨发的。” “老师也给我发了，不然微信借你看。”说罢短暂的沉默，霍穗笺一时语塞，找不到台阶可以阻止自己迅速垮塌的神色。“就是个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也不算什么大事。”女生一贯平静语气将凝滞的气氛打破，继而拿了一本专业书籍离开宿舍。 “嗯，解释清楚就好了。”霍穗笺随声附和，乔安没有再理她，一句“有为者慎其言”搁在胸腔里，没再向上脱口而出。只是收到霍穗笺一条信息：“我以后决不再说关于你的任何事，说到做到。”乔安阖上手机，删除短信。对于彼此没有信任度的人来说，任何保证都是徒劳。 【三十二】 寂寥的午夜，乔安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敏锐感知着周身的一切。 没有人造霓虹的光色瞭眼，亦失却了惺惺作态的觥筹交错。 夜色以无边宽广的胸怀，包容着每一个离家在外的游子，所有的伪装、倔强、坚强、劳心劳力……在这样熹微晦暗的干净夜色里不复存在。 伸出手指对着窗子方向。 夜光熹微下，那只手纤长，苒弱，仿佛无骨。可就是这样的一双手，下有千丘万壑，将许多平铺于胸的想法变成白纸黑字，又恰到好处地隐去诸多不见于世的心绪。 许多，深深扎根心底却又不可言说的话。 不知道应不应说，好不好说，值不值说。 于是，随着黑夜，一起带进坟墓里。 次日晨起，一串《卡农》音乐声在耳边响起，乔安条件反射般起身去接，直起身却又因着昨夜没睡好，一时眩晕又直直躺回去。 “喂，你好。”乔安礼貌道，强迫自己思绪清醒了两分钟，等着对方说话。 “乔安，这次世纪风换届大会定好了在今晚七点07B301，到时候别忘咯。” “诶？乔宇？”乔安开口道：“好的，等我拿笔记一下。” “不用啦，群里已经通知了，我是担心你又不在线，这么快就到我们下下一届了，我们果然是老了。”乔宇在另一边感慨道。 乔安听他这么说揶揄道：“那是你，我可是比你小了三岁呢。” “你还好意思说，比我小三岁跟我上一级，你这种神童的世界凡人理解不了啊。” “那就不用你理解啦，”乔安笑道。乔宇当是没听见，继续和乔安说道：“之后的孩子们都觉得咱们俩会在一起，今天还追着我问，哈哈，我一脸严肃的跟他们说，你们难道不知道亲兄妹结婚是**吗，中国又不允许近亲结婚，你猜怎么着？”，男生顿了顿继续朗声道：“他们懊丧的看着我说，原来你和乔安学姐妹妹真是亲兄妹啊。”对面传来朗声笑的声音。 乔安揉揉太阳穴，假装严肃道：“他们叫我什么？” 乔宇继续哈哈笑：“学姐妹妹，哈哈哈。” “哎，早知道我就说我比你大了，姐弟恋多好玩儿啊。”乔安一脸正经，“要不我去群里通知一下咱俩的年龄其实是倒过来的吧。我要当绝对的姐姐，让你当学长弟弟。” “可别，要让人知道你同意姐弟恋，你就真是后患无穷了啊。到时候估计要收情书收到手发软，听表白听到耳出茧。” “你行了啊。”乔安拿起闹钟看了一眼道。 “不行，我说的是事实，不然一会儿你去群里发个试试呗，我赌1000元人民币，怎么样，够诚意吧。” 闭上眼睛都能想象出对方脸上的神情，乔安笑笑：“那你肯定要输了，我说发我比你大，还是姐弟恋，学姐妹妹都有男朋友了谁还愿意表白和递情书啊，难不CD喜欢当小三小四小五小六？更何况，我男朋友是他们老老社长大人，谁吃了雄心豹子胆啦。” “诶，那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哈哈。” 三两句揶揄之后，乔安挂了电话。唇角还挂着未尽的笑。 说起乔安与乔宇，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两人同是世纪风文学社的正副负责人，因着同姓的事情，搞出了不少乌龙。总被不知情者误解为兄妹，两人也不解释，偶尔拿对方开开玩笑。也是乐得自在。 共同任职期间，也闹过大大小小的不开心，只都是为了一件事——让组织走的更远。乔安知道所有的争论无非是为了共同的目的，因而所有的过失都不是过失。 也曾有过年少冲动时候，将所有的话平铺直叙到乔宇面前，希望能得到彼此的理解。幸而，乔宇了解她。时至今日，乔安仍就记得那夜无眠，与乔宇彻夜长聊，乔宇说的一句话，乔宇说：“我觉得任何人和我吵架我都会生气，可是唯独你，我不会，我独独不怕你和我吵架，因为我知道那确实是我错了。” 乔安心下一暖，微笑开来。 千里马最想遇到的人是伯乐，谋臣军师最乐见着周公瑾。 只这一句话，乔安便乐得与乔宇共同谋事。 这事若放在如今的乔安身上，断然不会那么直白的将所有的话说出来，只怕也会九曲心肠，旁敲侧击，乔宇懂与不懂都无碍。 幸而当初一时冲动，遇着的是同姓不同名的乔宇。 【三十三】 晚上还是有事迟到了换届大会，幸好提前给乔宇发了消息。 到了门口时孩子们已经在就职陈述，乔安站在门口，一眼望到了门边的乔宇，还好是个不起眼的位子，乔安将包拿在手里，悄悄地坐到了乔宇身边。 “我就知道你要迟到啊，”乔宇给乔安递了个眼色，耸耸肩。 “我本来也不想的，就是临时被辅导员绊住了，让我帮忙拍摄些东西，”乔安的目光看着讲台上，刚好到一个女生滔滔不绝的说着社团发展畅想。 “那你就说你不在学校？或者，有事儿呗，你要是不想去，谁还能拿你怎么样啊。” “我们导员在07B401，”乔安无奈，“要是打了照面儿，那就尴尬了。” “好吧，你就应该提前说，让他们换个地方啊，让我一个人唱了这么久的独角戏。” “太麻烦，主角是他们，校园有时候很小的。” “哈哈，也是，反正今天就是来走个过场，无所谓啦。”乔宇撇撇嘴。“一会儿结束了打算干吗去？” “你觉得我们走得了吗？”乔安这才收回视线，看了看乔宇。 “也是哦，”乔宇认真点点头，想到貌似一会儿会被为首的这届主席和会长绊住，拉去吃大餐，转头看着乔安道：“那么小乔妹妹，一会儿你会溜走吗？” 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毕竟乔安同学在他们下一届请吃饭的时候很光荣的缺席了，少了一个人分酒，他们这一届大多被灌了两三瓶，今天这一场，只有乔安和乔宇出席，乔安要是也走了，乔宇想都不敢想结局会怎么样。 女生抚了抚黑色百褶裙上的褶皱，长长的睫毛随着这个动作掩住眸子很浅的眼睛，柔声道：“不会。” “呼——那就好，”男生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气，乔安既然说不会，那就一定不会，无论什么事情发生，她都有办法履行“不会”这两个字。 “有看中的人吗？”乔安问。 “你都说了是他们的舞台了，我们就不要插手了，毕竟一面之词。”乔宇微微一笑，露出两颗俏皮的小虎牙。 “一样。”乔安微微勾起唇角，目光不经意瞥到台上陈述的男生，目光一滞，转瞬移开，又笑着问乔宇：“这个人认识吗？”乔宇摇摇头，“不认识，只知道是空乘的，长得确实不赖啊”， 乔安眼睛里掠过一抹坦然，摇了摇头，乔宇当即会意，拿出手机发了条简讯。 共事这么久，乔宇多少可以猜出几分乔安的性子。抬头，只见女生浅棕色眸子里是一潭深不可见的静水。 【三十五】 苏哲长得很帅。不是那种白白净净的秀气，而是十分有男人味的酷，对比同届的大多数男生，显得成熟的多，大概也有身为艺术生的一部分原因，他的那张脸很占便宜，再加上玩世不恭的性子与180+的身高，十分讨女生的欢心。 乔安与苏哲认识在一次社团联合会上，说是社团联合会，其实就是他们这一届玩儿的比较好的几个社团主席一起出去浪，顺便社团里想来的人都可以一起来。 那时的乔安，已经接手了DV影视协会，不属于文学社的范畴了，因此对于当时加入文学社的小鲜肉，并不认识几个。 苏哲是跟着乔安下一届的主席郭聘婷去的，一连30个人，去了威廉别墅，是个能做饭，有KTV和电影房以及其他的娱乐场所，乔安拿着单反拍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照片之后，跟其他主席厮混会儿，便去帮忙做饭。 那时候乔安便注意到了一群人里的苏哲，一方面因为他的长相在一群男生里的确十分扎眼，另一方面则是苏哲的脸，与前段时间看的那部电影里的男主十分相像。 只是没有上心，毕竟萍水相逢而已。 加之乔安那一届的人去了五六个，自然是捡着熟的人结伴。 旁边打闹的人早是饥肠辘辘，嚷嚷着饭做好没有，嬉笑打骂地坐下来，从面前捡着自己喜欢的往锅里放。 乔安话不多，然而坐着也要躺枪。这一群人总是污的没什么底线，又嘻嘻哈哈的犯傻，乔安见怪不怪。 日语协会主席董宛和微博协会主席李鹏是一对儿损友，各种嘴炮掐架，关系却好的没话说，两人在饭桌上，又把“污”字发挥个淋漓尽致。 乔安左边坐的郭娉婷及几个同届的人，说说笑笑的大家也热闹。 正说着，众目睽睽下看到李鹏给董宛夹了一筷子可乐鸡翅，郭娉婷玩笑道：“看来有情况啊。” “吁——”一行人半开玩笑道，一会儿诶呀不行，要吃喜糖了，一会儿又什么时候生小太阳啊，一边儿的微博协会会长道：“有毛情况啊，我俩一个不拿另一个当女的，一个不拿另一个当男的，我俩是好哥们，好姐妹。” “就是，”董宛附和道。 “冤家不是大多在一起嘛，”乔安抬头笑道。 “可不是，不然你怎么只给大碗儿夹菜不给我们乔安美女夹呢，”郭娉婷神补刀。 “诶，安安啊，你可是我的人，咋能把老公往外推呢，真是的。”董宛双手叉着腰，一副乔安是我的我怕谁的架势。 李鹏骂道：“这不是还不熟嘛，一会儿熟了就给你和你家乔安一人夹个。” “我可不要，我身边儿有人管了。”乔安一边说，一遍伸手抱着娉婷道。 “有事回去说，”董宛一脸坏笑，“看来这要上家法了啊安安，诶，菜熟了。” 乔安正欲动，只见身边苏哲拿着筷子，往自己碗里夹了金针菇和可乐鸡翅。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右边，坐的竟然是苏哲。乔安怔愣着，浅褐色眸子看向身边的男生，男生还在不停的给她夹菜，乔安道：“够多了，不用再夹了。” 苏哲温声一句：“这是对你好呢，多吃点有肉，”说完，又夹了一块儿蟹排给她。 【三十六】 转眼已是七月，空气中温度只增不减。 如何着装是个问题。 这种天气下，无论多么得体的妆容都免不了被日光晒化。 随意的法式盘发，只涂防晒霜，又用香奈儿91号可可小姐唇膏提亮了气色。上身白色T恤，锁骨至领子上方镂空花样，外搭八分袖西服式雪纺防晒衫，下装是黑色齐膝修身短裙，腰部点缀三朵水晶花，挎包是同色牛皮包，内部分两层，一层装笔记本电脑，另一层装些必备物品，既凉快又不失别致。 乔安13点30分就到达咖啡厅门口，离约定时间还早半个小时，于是起身到体育馆观众台上看了一会儿古典舞协会的训练，正在这时，古典舞协会主席看到了乔安，朝她招了招手，眼神示意她要不要下来指点，乔安抱以点头微笑，扬了扬手腕上的表，以示自己待会儿还有事要做。 掐着点14点整进入咖啡厅时，发现所有摄像已经到齐了。照例安排杂志插图的拍摄事宜，重点是拍摄组几个人的时间协调上，于是最后统一好是明天上午九点。摄像组组长周雨绮突然道：“乔安你明天不是一二节有课吗？” “没关系，误不了事。” 周雨绮点头，也没明白乔安说的误不了事究竟是耽误不了拍摄还是耽误不了上课，只好做万全打算，将乔安不来的因素也考虑在内。于是开口道：“那我们就定在明早九点，到时候向雪你跟我早到十分钟。” 向雪是本校人文社科学院的大二学妹，办事利落且机灵，当初乔安就是看上了她这个特质，所以将她带到身边做了助理。 该商议的商议完之后，有人跟向雪提议道：“向雪，什么时候能能把文编组安排来跟我们一起开会啊。共事了这么长时间，彼此连面都没见过，擦肩不相识啊。” 向雪摊摊手，道：“主要是时间很难统一，不然也不会每次会议都在网络上开了。” “也是哦，真是麻烦。” 向雪看了乔安一眼，觉得她对自己这样的回答还算是满意。 乔安自从大二时退出学校的各种学生组织之后，一直在杂志社兼职，如今是杂志社旗下一本文学杂志的主编，校内知道者寥寥，范围也仅限于在她团队里工作的十几个人。为了确保杂志的品质，她用的都是学校各个领域里的奇才，这也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些问题——比如摄像组组长周雨绮和文编组组长沈清婉来说，周雨绮本是南航里不可多得的长得漂亮且能力还好的女生，校花之位却被沈清婉抢过去了，心里自然诸多不甘，再加上周雨绮本身跟薛梓琪是闺蜜，沈清婉与薛梓琪同在校记者团工作时，校报主编一位抢的火热，多种元素导致沈清婉与周雨绮最后势不两立，校记者团同僚们也见惯了她们俩整日勾心斗角水火不容。 说到沈清婉的校花之位，其实里面也有一些故事可说。当时学校推选校花，采用的是贴吧投票的方式，那还是新生入学不久的时候，有不少学妹在贴吧里爆照，于是有人将这些爆照学妹的照片综合起来，搞了一个校花投票，在这些爆照的新生中，沈清婉的相貌算佼佼者，于是校花的称呼就叫起来了。 再加之新生无聊，八卦流传之广，竟有不少人专门来看这沈清婉究竟什么模样。其实要说这周雨绮与沈清婉，论相貌不分上下，但周雨绮比沈清婉更会打扮一些。若是论性格，只怕周雨绮还要略胜一筹。 输就输在当时新生入学时周雨绮没有在贴吧爆照。 而沈清婉这校花的称号却在学校流传开来。 即便现在同届人心中的校花另有其人，倒是也没有将沈清婉的“校花”称号拿下。 正是因为个中不可言说的原因，乔安一向把摄像文编两组分开开会。幸而所有编辑皆不在杂志上使用真名，全部都用笔名，因此至今周雨绮与沈清婉都不知道两人合作堪称“默契”。 而知情的，也仅仅只有负责安排会议的向雪一人而已。 “搞帮派，拉团体，这种事儿在我们学校也十分平常，但是乔安学姐，我一直搞不懂你是怎么做到同时和双方都搞好关系的啊？”向雪曾经问过乔安。 “她们需要但是却没有我这样的朋友，然后，我出现了。”乔安以经济思维避重就轻地解释。 以为自己会得到石破天惊的答案的向雪小小的失落了一会儿，但她很喜欢乔安的这个解释，她一向觉得乔安是个简单点的人，有时候事情也的确没什么复杂，只是不明是非的人将其想的过分复杂了而已。 向雪整理好神思，听周雨绮将会以重点又梳理了一遍宣布散会。大家起身收拾东西时，乔安开口道：“雨绮，你先留下，我一会儿还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于是其他人匆匆收拾好便匆匆向乔安道了别。 周雨绮将东西收拾好坐到乔安右手边，问道：“什么事？” “我记得你和薛梓琪一直都是十分要好的朋友，你们的这份友谊还曾经让沈清婉羡慕过好一阵子。” “是啊，我们一直都很要好的。”周雨绮心里七上八下，乔安突然提起这件事干什么。 “拥有这么一份友谊不容易，千万不要轻易破坏了。”乔安继续波澜不惊的说道。 虽然周雨绮还是没明白乔安究竟要说什么，但是脸上倏忽带上一点不自然，没有再问什么，而是等着乔安继续给自己解惑。 “你拍了不该拍的东西。” “什么？不都是日常要用的吗？”女生继续明知故问的装糊涂。 “我现在和薛梓琪是室友，见到她拷贝了些照片。”乔安面无表情的说。 之前乔安的电脑被程晏拿走重装系统，又到了美编刚好交图的日子，乔安给薛梓琪发了短信询问可不可以先用她的电脑，得到许可后便登上QQ邮箱，将美编发过来的图保存到桌面的新建文件夹里。图片保存完毕后乔安点开文件夹，发现自己保存路径错了，想着一会儿将这些图片拷贝后删除了就是，便点开图看，前后移动鼠标时发现文件夹里有沈清婉和薛梓琪的照片副本，很多都是无关紧要的细节照，像是狗仔追着明星乱拍的感觉。 看了几张后就知道了拍摄照片的主人是谁，薛梓琪的身边，只有周雨绮用的是这个型号的相机。 “梓琪她……”周雨绮有些不可置信。 “果然……”乔安心里想，薛梓琪与沈婉清本是死对头，保存她的照片也绝非善意，明眼人一看照片便知晓这个相机的主人是谁，一旦照片泄露，周雨绮只能吃哑巴亏，更何况周雨绮还拍了许多薛梓琪的照片，说她没有背叛之心，只怕很难解释。 周雨绮被揭穿，却也没什么过多的表情，甚至没有为自己多辩解什么。像她和薛梓琪这种走到风口浪尖上的人，见到的背叛和破碎太多，早就有了免疫力。 乔安看到她的表情继续说道：“你觉得薛梓琪保存这些照片是为了什么？” “扳倒沈清婉吧，还能是什么。”周雨绮道。 “那她为什么还要保存自己的？”乔安继续问道：“目前对于你来说，最好的结果就是她们两败俱伤，可是这两个人一出手，怎么可能‘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呢，不用说，薛梓琪现在的注意力全在沈清婉身上，然而如果薛梓琪扳倒了沈清婉，无疑她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你，要是薛梓琪没有扳倒沈清婉，只怕沈清婉的下一个目标也是你。” 意料之中的看到对方的慌乱神色，周雨绮道：“那我……我该怎么办呢？我并不想害梓琪啊，只是留个后路而已，这两年我也看到她了，怕……她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我。” 乔安慢悠悠地从桌子上拿起咖啡，送到嘴边抿了几口，并未说话，仿佛说这么多话说的太累了。“那现在就让她们俩先僵持着，薛梓琪主动把事情抖出来之前你别动，受害者说话的权利往往更大。” “恩。”周雨绮应声。 “还有，最近不要跟沈清婉闹矛盾。” “我尽量吧。”周雨绮道。 “好。” 周雨绮心里偷偷笑了一下，虽然她不知道乔安会做什么，但是乔安说了会帮她，就一定会帮她，这本是值得开心的地方，但是忽然又想多欠了乔安一份人情，这可不是什么好事，随即想找个法子报答。 “乔安，我突然想起来，也不知道怎么了，霍穗笺貌似对你和程晏很感兴趣，最近老是问我这个那个，好像在查你们。” “查我和程晏？比较他的前女友多还是我的前男友多？” “她好像对你们俩的关系很好奇，似乎觉得你们俩认识这么久，不发生点儿什么不太正常。”周雨绮继续道，“可能觉得你们俩是地下情人哦。” “我和程晏，开什么玩笑。” “对啊，我跟她说过了，你们俩要想在一起，早在一起了，还用得着等到现在。” “恩，也不知道她怎么就这么喜欢打听我的八卦。”手机在桌子上震动起来，乔安拿出手机一看，程晏。 周雨绮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乔安拿起电话接听，程晏道：“我看见你了。”诶？乔安放下手机向周围看了看，果然看到男生的脸。 周雨绮起身道：“我先走了，你们聊。” 【三十七】 周雨绮刚一起身，程晏就凑了过来，前者摆摆手比了个再见的手势，后者微微点头，拉着椅子就坐在乔安的旁边。 “程大少爷，现在你我之间距离近的可以被八卦半年了，”乔安一边收拾东西，一遍戏谑道，“我可不想成为女生公敌。” “嘿，你这算是认怂吗？”男生习惯性反击，抬手叫来waiter点了两杯卡布奇诺，顺便打包了一份焦糖咖啡。 “怎么还打包了一份？”乔安疑惑道。 “当然是为了打听乔大小姐的下落，被勒索了，”男生露出狡黠的神情，“不过能准确无误找到你，一杯咖啡简直不要太划算。” 女生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做了这么久的朋友，已经对男生此类行为见怪不怪，随即开口问道，“找我什么事？” “当然是想见你了，你怎么这么蠢！” “……” 女生再次表示无语。 顿了半晌道：“你最近是不是太闲了？” “是太甜了，不咸不咸，昨晚还梦到你——” “的葬礼？” “你丫嘴真是对谁都毒，连自己都不放过，”程晏撇了撇嘴，稍带不满地看向乔安，“你就不想知道我梦见什么了吗？” “好吧，那你梦到了什么？”女生接了话茬，觉得有点好笑地问道。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梦到你坐在学校湖心岛的长凳上，一个人呆呆地望着湖面，然后有一位老伯伯牵着只狗坐在你旁边，你偏头看他，然后特花痴地笑了，然后摘了湖边的柳枝编成竹篮子说要打水给狗狗喝，那狗还真乖乖的待在湖边等你打水给它。” “然后呢？” “然后我就被闹钟给吵醒了，早上还有课。” “原来你潜意识里的我居然是这么中二又缺人品的家伙”，乔安哑然失笑，抿了一口咖啡道：“好吧，我勉强接受我不知道竹篮打水一场空的道理，勉强接受我摘学校的柳树枝，勉强接受我花痴老爷爷，然后呢，你是在哪里看到我的？” “嘿嘿，”男生坏笑道：“我就是那个老爷爷。” “你这都什么——荒诞的梦啊”，女生彻底无可奈何。 “这梦说明我喜欢你——”男生自信满满地说道。 “……请问你对这个世界是有什么误解吗？” 男生朗声笑，虽然这些年乔安的形象、气质和性格都发生了改变，但有些东西始终没变，虽然也无法具体说出她究竟什么方面没变，但还是由衷地觉得她最好永远都不变。 乔安感到有些不可名状，无奈笑了笑，看见对方眸子里的自己，内心涌起丝丝细小的忧伤。 你一直完美的扮演着纨绔子弟的形象，对所有的事情貌似都不上心却又小心翼翼的记着许多关于我的小细节。 胃不好却总是忘记带药，每次发作的时候也只是自己忍着。 越是心里思绪万千，面上便越是云淡风轻。 一个很会粉饰太平的人，不管现实已经到了多么不堪的地步。 具体精细到，喜欢茶而对咖啡并不感冒，唯一喜欢的便是卡布奇诺。 具体到，连我回宿舍会走哪一条路，都清清楚楚。 可是程晏，你越是这样，我便越是不敢靠近你。 “喂，乔大小姐！” “嗯？”面前的男生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乔安报之以一笑，什么都没说。 “我是说真的，没跟你开玩笑，乔安，我喜欢你。”男生认真的神色，在日光的氤氲之下显得无比真诚而坚定。 “你就算最近无聊，也不用拿我打趣吧，”乔安感到小小的无奈，对程晏不分时间场合不按套路出口的话，“我今天来的路上看到你们打球了，”女生淡定地转移话题。 “我也看到你了，当时你站了一会儿，把打球的人的目光都吸引走了。” “诶?什么情况？”女生小啜了一口卡布奇诺，不解问道。 “不知道，反正当时我注意到你在外面驻足是因为有人吼了一句，快看快看，乔安本人诶。” 女生表示无语，“就算我最近深居简出，也不必被当成珍稀动物参观吧。” “哈哈，谁知道你是有什么魔力，就站一会儿都能吸引那么多人的注意。”男生笑道。 【三十八】 “那个，我和乔安真的只是室友而已啊，”原本走在自习路上的林晓兮被堵在法国梧桐树的阴影下，手里紧紧环抱着今天上自习要用到的课本，一脸无奈而尴尬的神情。 “我们仅仅是室友而已，所以，即便你把情书和礼物交给我，乔安也不一定会收下，况且，我也不是经常见到她，你的一腔热情要是错付了，我可不管。” 面前身穿白色T恤和浅蓝牛仔短裤的男生显然不管这些，扶了扶眼镜，带着恳切的神情，道：“没关系，你能帮我把这些带给乔安就好。” 林晓兮微微皱了皱眉，道：“好吧。” 男生在听到这声好吧之后，长舒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 林晓兮看了一眼转身离开的男生，身高大约185cm，长得倒是挺白净，但是跟程晏比还是差远了，不自觉地耸了耸肩。晃了晃手上包着红心包装纸打着粉红色丝带的精致四方小盒，将粉红色信封的情书一起，熟练地放进手里和书本一样环抱着。 自从林晓兮和乔安成了室友的消息被爆出来，便经常在路上遇见男生递情书递礼物，起初还以为是给自己的，既惊又喜，而后，面前不同的男生千篇一律从口中出现乔安两个字。 果然，乔安的魅力没有人挡得住，林晓兮暗自想。 从后门进了自习室，独自坐在最不起眼的末排靠窗处，拿出一本书支在前面，避免有人上来打招呼，同时显示这里有人，随即拿出课本来，认真地勾勾画画。 这一学，不自觉就到了傍晚，林晓兮伸了个懒腰，动动胳膊动动腿，四下环顾无人，拿起课本便跑了。和嫣然约好一起吃晚饭，到达餐厅时还没见人，便在正门口的位置坐着，一边注意着人，一边盘算今天吃什么。 “晓兮~”嫣然进门，朝她挥了挥手，一眼就看到了粉红色的礼物盒和情书，眼睛一眯，做出八卦的神情，坏笑着问道：“你这是桃花运来了？”一边说，一边拿起桌子上放的粉红色物品，放在眼睛面前，细细端详。 “哪有啊~”林晓兮嘟了嘟嘴，道：“这是给乔安的~” “啊~好吧~那我就不八卦了，我们今天吃什么？”嫣然放下手中的物什。朝林晓兮问道。 “不知道，感觉吃什么真是世纪难题啊。”林晓兮摊了摊手道。 “还真是，”两人一起向窗口那边走去，嫣然道：“感觉三大世纪难题就是早上吃什么，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 “对啊，选择越多越麻烦，要是没得选，乖乖就吃了。” “诶？你这是在说饭，还是在说乔安啊，”嫣然笑着问林晓兮，随手指了指旋转小火锅，道：“要不我们今天吃这个吧。” “好哇。以后再不知道吃什么，我们就从头开始，一家一家吃好了，省的天天纠结。” “这绝对是你这辈子，出的最好的主意了。”嫣然一边端酱料，一边说，回身的时候没注意，撞上一堵人墙，酱料洒到人家身上一半儿。顿时石化当场。抬起头不好意思地看着来人，尴尬地道歉。没有意料之中的难听话语，反而得到安慰：“没关系，这件T恤我早就打算换了。” 林晓兮赶过来，看到男生旁边站着的女生，道：“乔安啊，我有东西给你。”随即跑回座位，将礼物与情书拿出来，“喏，今天遇到的一个男生让我帮忙转交的。” “呵呵，看来我又多了一位情敌，”程晏眼含笑意，转头看向乔安，道：“竞争者这么多，让我很有危机感啊。” “你够了啊，耍嘴皮子不分时候，”乔安伸出手拿过来，向林晓兮道了句谢谢，又说：“我们已经吃完准备回去了，要一起吗？” “哈？我们——” “我们也刚吃过，可以一起呢，”嫣然抢了话头，生生把林晓兮的“还没吃”三个字逼回了肚子里。林晓兮转头看向嫣然，十分不明白她这是要做什么。 【四十】 “嘿！你……”程晏站在原地，对乔安的话表示无言以对。 “你与其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不如关注一下刚才那个嫣然呢，我看你和人家聊得很好啊。”乔安淡淡道。 “哟，你这算是吃醋吗？”程晏重新露出足以迷倒万千少女的微笑，“我这算是首战告捷？” “我可没说，你小心出师未捷身先死才对。”晚上八点的初夏，夜风还带着微微的凉意，乔安看向身边的程晏，三步并作两步下了脚下的台阶。天空是浓重的灰色，月亮在其间露出浅白的衣衫，校园里的路灯没有开启，树影与人影交杂，仔细辨也辨不清。她很享受这样的晚上，开口道：“我想去云影湖边走走。” “好啊好啊，我也想去，我们一起吧。”程晏跟上去，与乔安保持一样的步伐，又开口道：“你好像很喜欢夜晚出门？” 女生沉默了几秒，道：“夜晚可以消融很多情绪。” “所以你淡定地跟个出家人似的就是因为夜晚把情绪都过滤掉了？”程晏在越来越浓重的灰色下看向身边女生的脸，因为轻微的夜盲而并看不清晰。 “可能是在乎的东西越来越少了。”女生的声音依旧淡然。 “那你有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啊，话说我离高考剩下一个月的时候请假出去旅游，老师不批，我硬是背着书包就走了，到国外换了手机卡，把原来的卡废掉，谁都联系不到我，后来我爸知道了，狠狠打了我一顿。”男生说起这段显得得意而开心，语气跟着雀跃起来，不用看乔安都能脑补出来他脸上的神色。 女生凝神想了想，道：“好像没有什么出格的事情，那时候只顾着学习琴棋书画了。” “对啊，我一直想问你，你当时学那些才艺是家里人逼你的还是你自愿的啊？”男生率先走到云影湖湖边的长凳旁，拿出纸巾擦了擦，示意乔安坐下。 “自愿的，当时拿年级第一的成绩换课外辅导班。”女生在长椅上坐下来，两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淡淡道：“我对古典文化到了痴迷的地步。” “你还真是个例外，我记得我小时候同辈的都特别抵触辅导班，想办法装病瞒过大人然后趁他们出门时偷偷溜出来。”男生拨开在微风的撩拨下贴到面前的柳枝，道：“那你小时候有没有什么想做又没做的事情啊？” “有啊。”女生笑道。 “是什么？”男生接着问道。 “说起来有些幼稚，想看一次萤火虫。”女生掩着面笑，眼睛映着湖水的光熠熠生辉，加一句，“是不是挺幼稚的？” “没有，”男生温柔地道，“想去的话，我们今晚就去。邛崃天台山。”话音刚落，校园里的路灯倏忽亮起来，一瞬间两个隔着夜色对望的人清清楚楚看见了对方。 “恩？”女生有些诧异，刚想出口拒绝，就看到了男生眼中坚定而耀眼的光。拒绝之词哽在喉中。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不想拒绝。也许是他们彼此之间太过于了解。了解到。她不必小心翼翼地。如同当年问那个人一样。我可以相信你吗。 “好。”她道。 男生眼中突然添上些喜悦，神色像是得到自己心爱玩具的小孩子，雀跃道：“走吧，我去开车，我们去机场，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 乔安点头，跟在他身后。拿着手机搜索天台山的游玩攻略。刚打开页面就被回头看她的程晏发现，一把将手机夺了过去。 程晏不满道：“乔大小姐，跟你这么聪慧的女孩子出来很容易没有存在感的，为了让我找到存在感，你什么都不用做，行程规划什么的是男人的事情，你啊，乖乖陪我聊天就可以。” 乔安觉得有些好笑，难得见到程晏这么认真的神色，遂把手机拿了过来，关了机在程晏面前晃了晃，道：“知道了，我把脑子放在家里。” “这还差不多，诺，到了。”程晏上前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一只手挡在车门上面，道：“乔小姐请。”待乔安上了车，他也坐在了驾驶位上。一踩油门稳稳上了路。 车里是好闻的麝香味，乔安闻着觉得安心，一个电话打进来，程晏接听只说了一个“好”字便挂了。 “困的话可以睡一会儿，我们到机场大约要一个小时。”程晏看着行车路况道。 “不困，只是有个问题想问你。”乔安看着车窗外的景色，淡淡道。 “问吧，小的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程晏笑了笑。 乔安回眸，看向男生棱角分明的侧脸，淡淡道：“载过几个女生啊？这么轻车熟路。” “我说就你一个你信不信？”一直十分注重路况的男生转过头，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 “信，你说我就信。”乔安报之以微笑。 女生的皮肤本就白皙，在灯光的掩映下愈发显得吹弹可破，微笑的弧度刚好，眼睛大而有光，眉毛是弯弯的柳叶眉，一头黑发散下来，别在耳后，程晏掩不住眼中的惊艳，赞道：“真像簪花仕女图里走出来的人。” 女生闻言眼中露出狡黠的光，道：“明明学校里的人说你像少女漫画中的男主角，专心开车，不要分神。” “好。”男生道。 女生重又看向窗外的风景，哼起高山流水的调子。 她哼唱，程晏便听着。他觉得乔安今天的心情很不错。 两个人在路上，程晏说起自己小时候办的傻事，乔安听了笑起来，说看不出你小时候是个这么皮的人呢。 一个小时的路程何其短暂，不过转瞬便到了。 程晏停妥车和乔安到机场大厅门口的时候，有一个穿着警察服饰的人走过来，递给程晏登机牌说了入住酒店和大体安排，随后隐入人群之中。 程晏回头看乔安，说：“走吧，可要紧紧跟着我，不要走丢了。” “我哪有那么傻？”乔安反问。 一路畅通的进了候机室，两个人找到对应的登机口，坐了一会儿，便有播音员提醒航班登机开始。等到所有流程过完，两个人终于坐在头等舱的座位上时，乔安已然有困意袭来，仍是强撑着和程晏说话。 程晏看着她带些困意的神情，开始跟她说起初中时的趣事。说他家里人没有时间管他所以送他去寄宿学校，学校管得特别严，为了杜绝早恋，男生女生不准说话，不准做同桌，在教室外面时距离不得低于一米。当时有一对儿情侣特别大胆，晚上下晚自习后在操场手拉手散步，好巧不巧被教导主任遇见了，他们俩解释说是亲兄妹，教导主任说下不为例。然后第二天又遇见了，教导主任说你们亲兄妹关系挺好啊，也没管。第三天，教导主任把我带过去了，那女生见了之后就变心了，然后一对儿情侣就这么没有了。 程晏说完，乔安已经靠在椅子上睡着了，左侧发丝垂下来，如同一只熟睡的小猫。程晏看着她，将她的发丝笼上，笑得如同冬日阳光。轻声问空姐要了毯子，矿泉水，小心翼翼地给她盖上。年轻的空姐看着程晏的脸有些羞涩，走开时仍回眸看了两眼，又看了看乔安，眼中有些羡慕。心里想着这个女孩子真是好运气。 乔安的睡颜很可爱，长长的睫毛在洁白若雪的肌肤上留下印记，整个人也开始变得黏人，靠在他的肩膀上，一只手放在他的手腕处。这是清醒时候的乔安无论如何都不会做的事情。她绷得太紧了，需要放松，这是他为什么要带她疯一次的原因。 乔安睡眠中没有动，他便也没有动，一个姿势坚持了两个小时，中途空姐播报的时候，他用手轻轻掩上她的耳朵。乔安这一觉睡得很沉，一直到目的地都没有醒来。 程晏等乘客都下光了，才抱起她，朝着出口走去。乔安很轻，抱在手里没什么重量。他摇摇头，兀自想，二十多岁的人了，怎么一点儿肉都没有。若是以后在一起了，要好好喂胖她才对。 出了机场已经有车等在外面，来接待的人穿着军服，表情严肃，虽然对程晏抱了女生出来有好奇，面上却没有显露。程晏将乔安放在后车座上，自己绕从另一边上车。 军人在路上汇报：“房间在成都瑞吉酒店，9208。这辆车是给你们准备的。” “好，多谢。”程晏轻声道。 军人的素养很好，言简意赅，一路上没有再说话。到地方后将房卡与车钥匙交付，确定没有其他事情后消失不见。 【四十二】你男朋友对你真好啊 成市是一个节奏很慢的地方，周围遍布古城，还有连绵不断的苍翠山峰，传统文化保存的较为完好。成市的人都有喝茶的习惯，因而此地四处飘摇写着大大的“茶”字的旗子，街道亦是古色古香的。 “大小姐我们中午吃什么？”程晏打电话让侍者将餐具收完，把玩着电视自带的游戏机，看着乔安坏笑道：“来一局？” 女生从《唐伯虎点秋香》中移开视线，道：“好啊，不过我之前没玩儿过，可能有点儿生疏。” “你没玩儿过才好，我教你有成就感哈哈。”程晏熟练地将线插好，重启电视，便进入了游戏界面，“先来个简单的吧，企鹅回家！” “好。”女生道。 “这个手杆是感应的，你向左甩向右甩代表赶鹅人的方向，我们负责将小企鹅统统赶进下面的出口。”程晏仔细地解释道。 “好。”乔安拿起游戏手柄。 第一局玩的有些生疏，百分之九十的企鹅都是程晏赶进去的。“哈哈，比你厉害的感觉就是好。”程晏拿手比了个“耶”的形状，自豪道。 第二局，乔安有了先前的经验，十分迅速地将小企鹅赶回了家。 第三局，已经十分熟练。 “哇塞，你这上手也太快了吧，都快超过我了，真厉害！”程晏赞叹道。 随后又玩了超级玛丽，穿越火线，乔安都能很快的上手。 “真是美貌与智慧的合体，哈哈，我的眼光还挺好的，”男生笑道。 打游戏的时间过得十分之快，女生露出开心的笑，会为了战胜男生而比出胜利的手势，也会露出上手之后的得意神情。一旁的程晏看向这样的她，不觉痴了。手里的游戏柄停下来，乔安转头道：“程晏你干什么呢？” 意外的发现两人靠的很近，就这样对视了一会儿，旁边的钟敲了整点钟声，女生将头转回来，道：“11点了，该吃午饭了。” 男生点头，道：“中午想吃什么？” 女生露出微笑，道：“海底捞。” “好，但是先说好你只许吃清汤的！”程晏道。 “不要，”女生难得露出撒娇的神色，强调道：“火锅怎么可以吃清汤呢，清汤是没有灵魂的。” “不行！”程晏坚持。 “哼！”女生皱起眉。 程晏被她这副样子逗得“噗嗤”笑出来，之前的坚持土崩瓦解，妥协道：“那要拿水涮过的。” “各退一步，好。”女生道。 海底捞以服务态度奇好出名，两人去得早，没怎么等。 点了菌汤微辣清汤番茄组合锅，程晏在上菜前为乔安盛了一碗菌汤，道：“先把这碗汤喝了，暖暖胃。” “嗯。”乔安答应。 菜上齐后，程晏挥退侍者，涮肉夹菜一气呵成，乔安碟子里的肉堆成小山，多是清汤菌汤锅里的，微辣锅里的在热水中涮掉辣椒，程晏细心又耐心。乔安看他碟子里什么都没有，将剩下的肉捞给他。 旁边海底捞的服务人员过来下虾滑，一边下一边说“姑娘，你男朋友对你真好啊。人又帅又贴心。” 程晏露出阳光的笑，瞄了乔安一眼，后者沉默没说话，只是冲侍者微微弧起唇角。 程晏看到这样就更开心了，等侍者下完虾滑，夹了一块虾滑到乔安盘子里，开心道：“看吧，别人都说我们很配了。” 乔安看了他一眼，道：“你这是嫌活得太长？” “没有没有，呵呵呵，我什么都没说。”程晏露出认输的神情。 “我吃好了。”女生放下筷子，抬头道。 “你这吃的也太少了，再吃点，你看你瘦的。” “不吃了，你快吃吧，只顾着给我夹菜，自己都没怎么吃。” “好。”男生夹起菜囫囵往嘴里送，唇角溅了汤汁都没察觉，对面的乔安实在看不下去，从外套里拿出纸巾，将男生唇角的汤汁轻轻擦了擦，有点好笑地道：“慢点吃，没人跟你抢，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 程晏有些受宠若惊，一挑眉道：“当然是为了哄你给我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