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空皇库去流放!医妃逼疯了男主》 第1章 既来之大闹之! “王爷被皇上召进宫三日,杳无音讯,外头风言风语,咱们王府只怕是要遭难了!” “都这种节骨眼了,王妃还闹着要跟王爷和离,娶了她,咱们王爷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王妃本就不喜欢王爷,她倒追五皇子的事情满京城谁人不知?眼下咱们王爷恐怕凶多吉少了,她肯定巴不得早点和离,好跟五皇子……” “少乱说,被人听见就不好了……” …… 叶晚棠趴在书桌上,刚醒过来便听到一阵阵议论声。 好吵,怎么回事,潜艇爆炸,她难道没死吗? 意识还处于混沌之中,大脑突然传来一阵如同针扎般密密麻麻的刺痛。 紧随着疼痛袭来的,是一股陌生的记忆,霸占了她全部神经。 许久,叶晚棠才意识到,她竟是穿书了! 穿成了书中作天作地的舔狗瑞王妃。 明明与美强惨男配指腹为婚,却倒追跪舔男主五皇子。 还因为被男配瑞王以婚约强娶,心生怨恨,半年来用尽手段,折腾得王府上下鸡犬不宁,只为和离。 可怜瑞王谢渊北,苦苦痴恋原主,暗中为她收拾过无数次烂摊子,为她受尽外界的冷眼和嘲笑。 当真是好狗血的三角恋剧情。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 叶晚棠隽秀的眉毛微蹙起来,想到接下来的剧情,她神情有些凝重。 好巧不巧的,她正好穿到了男配遭人陷害被下旨抄家流放的节点上! 书里写的抄家前,与如今的场景一模一样。 瑞王谢渊北被囚禁宫中三日,受尽酷刑,明日与他一同被送回来的,还有贬黜流放的圣旨。 好家伙,刚过来便送给她一盘死局? 真是太看得起她了。 叶晚棠唇角扬起一抹温凉的弧度。 以她如今的身份,跟谢家一时半会也脱不开干系。不过,她从来都不是来之安之的性格。 人生座右铭只有六个字:既来之大闹之! 想她堂堂三十世纪唯一得了古医圣传承的神医,绝不会软弱无能的等死。 叶晚棠关上窗,悄声呼唤。 【小团团,在不在?】 得了传承后,她获得了一个空间,小团团是她的专属空间管家。 空间是跟她灵魂绑定的。 【叮!亲爱的主人,小团随叫随到!】 【太好了,有你在,我行事就方便多了。】 叶晚棠如剪水般澄澈的秋眸爬上喜色,心里立即有了计划。 随即意念一动,进入了空间。 空间里有一个四合院,左边是她的专属医疗房,右边是她精心准备的武器库,其他几个房间装着其他物资。 外头有二十几个足球场那么大,一望无际。 叶晚棠取了一只袖珍手枪藏在衣袍中,便闪身出来了。 还好原主在王府是人人厌恶的存在,所以她凭空消失,并没人发现。 按照剧情,王府被抄家后,所有家眷要流放到最南边的蛮荒之地。 据说那边寸草不生,流放路途势必充满了艰难险阻。 叶晚棠从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想要在流放途中和蛮荒之地活下去,必须做足准备。 今天是第三日傍晚,明日便是谢家苦难的开始。 叶晚棠心知,留给她囤物资的时间不多了。 粮食银钱是重中之重。 按照原主的记忆,她悄摸的避开仆从和侍卫,直奔王府的库房。 门口挂着四五道坚若磐石的大锁。 这些只对普通小贼管用,叶晚棠掏出一个发卡,轻轻松松撬开,身影如同脱兔一样溜了进去。 然而王府偌大的库房里,空荡得让她心里哇凉哇凉的! 那么威风凛凛的异姓王,居然穷到只有几箱金银珠宝、绫罗绸缎…… 还没原主的嫁妆多。 狗皇帝给谢家安的贪墨意图造反的罪名,恐怕说出去很难令人相信。 毕竟哪个贪官,家里清贫至此? 不过眼下容不得叶晚棠挑剔,她挥一挥手,箱子里所有东西消失不见。 蚊子再小的肉,也不能便宜了狗皇帝和仇人五皇子。 出了库房,叶晚棠趁着王府上下群龙无首,正在慌乱中,她又来到专门囤积粮食的地窖里。 谢渊北不仅是个擅长打仗的将军,还是个心系天下万民的好王爷。 前段时间他正打算给北边的灾民捐赠粮食,是以囤了不少货。 如今是无法送到北方了。 叶晚棠想着,便宜谁都不如便宜她。 她抬手,糙米精米白面黑面……各种五谷杂粮,只要是能吃的,她全部收了。 连稻壳空谷子都没留下。 等她挥一挥衣袖离开的时候,不留下一片云彩。 地窖里空得连老鼠来了都要牙酸。 不过这些,可还远远不够。 随着夜幕降临,鸡狗回笼,王府里走动的人越来越少。 更加方便了叶晚棠行事。 她摸黑来到厨房里,幸运的是一个人都没有。 做好的所有熟食,新鲜采买的所有食材以及调味料,米油盐酱醋茶…… 一个都没被落下。 两炷香后,厨房所有能吃的能用的,连黑黝黝的大铁锅都没了。叶晚棠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叶晚棠?你这不知廉耻的女人,大晚上不在院里待着,是要趁着王爷不在夜会野男人吗?” 尖酸刻薄的声音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道花枝招展的身影。 来人面容映入眼帘。 叶晚棠拧眉陷入沉思。 片刻后,才整理好关于眼前人的记忆。 眼前的女人是谢家二叔的正妻。 也就是谢渊北的二婶。 谢家老夫人膝下有二子,长子是谢渊北的父亲,早年间与妻子在镇压边关战乱时殉国。 谢渊北年幼时父母双亡,与嫡姐、弟弟被养在二叔名下,三姐弟小时候吃尽苦头受尽二叔家的苛待。 直到后来谢渊北十七岁从军,上了战场,屡次以性命做赌注,博来了长房的荣光和富贵,他们的日子才好过起来。 而二房家各个资质平庸不思进取,开始像吸血鬼一样,死死赖着谢渊北。以那一段并不光彩的‘养育之恩’道德绑架。 谢渊北秉着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道理,忍了下来,反正他的军功养着一家人也足够。 只不过…… 想到原剧情中流放后发生的事情。 谢二叔一家在饿极了的时候,甚至想把谢渊北的肉拆分而食。 叶晚棠收回思绪,望向二婶的目光裹上刺骨的寒意。 活脱脱一群白眼狼么这不是? 原主嫁过来后,闹出各种婚内倒贴外男的丑闻,并不受谢家人待见。 明明如今管家的是谢渊北的嫡姐,二房却屡次越俎代庖,眼前这位二婶可没少端着长辈的架子刁难惩罚原主。 可以说,原主的逆反逃离心理,也有一部分原因在二房身上。 “小蹄子!看什么看?见到长辈也不知道行礼问安,果然是个没家教的下贱货,难怪能做出朝三暮四水性杨花的事。你婆母虽然不在了,但我是你婆母的妯娌,便也算你半个婆母,你一举一动丢的是全谢家的脸,今日我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方才乍一看过去,那小贱人的眼神还怪吓人的。 赵月华暗恨的咬牙,“就罚你在这罚跪一整晚!明日卯时之前不得起身!” 叶晚棠冷笑,“你算哪门子的婆母?难不成你是我公公的外室还是小妾?我是东园的人,什么时候轮得着你个西园的来管教了?” 这贱人,今天怎么那么反常? 但赵月华可顾不上这些,本来她就被外头的风言风语闹得烦躁,特地跑过来找理由发泄的。 她心里对谢渊北充满怨怼,当初谢渊北要娶妻不听她的就罢了,如今又进宫闹得满城风雨,个个都在看他们谢家笑话! 要不是他们西园的还要依靠谢渊北来获得荣华富贵,她早就想分家了! “不仅水性杨花,还伶牙俐齿的。你们给我把她抓住,掌嘴三十!” 赵月华咬牙切齿的指使着身旁的两个嬷嬷。 第2章 让敌人哭着送她走 两个虎背熊腰的嬷嬷冷笑着走过来。 这两人可是赵月华的左膀右臂,平常没少欺负原主,更过分的还在外面造谣,污蔑原主名声。 有什么主人,便会有什么样的狗。 见两人一左一右压上来。 叶晚棠不惊不怕,神色淡淡的,嘴边甚至扬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那副表情,让两个嬷嬷脚步硬生生僵了下。 她们总感觉,王妃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气势竟然跟王爷一样恐怖? 不,绝对是错觉。 她们咬着牙,心头窜起一股无名之火。 加快步伐冲了过来。 眼看着她们的手一左一右就要打到叶晚棠的脸上。 叶晚棠动作极快的闪身一避,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高高扬起双手左右开弓。 啪啪啪…… 还想掌嘴她?不自量力! 赏了她们三十几个嘴巴子后,她又一把揪住了两人的发髻。 下一刻,她手上使力将两个猪脑袋推在一起。 砰—— 一声巨大的闷响。 紧接着传来两个老婆子的惨叫声。 听的人头皮发麻。 赵月华人都麻了。 叶晚棠这女人,何时变得这样厉害? 不等她们反应过来,叶晚棠抬腿又是狠狠一踹。 正好踹在两人腿部穴位上。 顷刻间,剧烈的钝痛便传遍她们全身。 两个嬷嬷顿时捂着头又摸着腿,满地打滚,惨叫连绵不绝。 “管好你的狗,别来招惹我,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若是再不长眼,下次我的拳头,可就落在你丑陋的脸上了。” 丢下一句威胁,叶晚棠慢条斯理的越过赵月华,还冲她嚣张一笑,随后回了自己的院子。 怔愣半晌的赵月华才反应过来,“啊啊啊!” 她发出刺耳的尖叫,胸膛里怒气更盛。 “该死的贱人,居然敢对我如此无礼?等谢渊北回来,我定要让她跪下给我磕头道歉!” 她可是长辈! 赵月华殊不知,等谢渊北回来的时候,她连哭都哭不出来。 …… 回到自己的院子。 叶晚棠遣散院内伺候的仆人,找到私库,把她的三四十匹嫁妆全收了。 原主名声再怎么难听,到底也是太傅府嫡女,嫁妆可丰厚了。 关上房门回到空间。 小团团已经将刚刚收回来的东西都有序整理好。 四合院外堆了几座小山丘一样的物资。 叶晚棠心想,如果只她一个人,摆烂一辈子也足够了。 奈何流放路上危机重重。 而且谢渊北于原主有救命之恩,只是原主并不知道。 她既然穿越过来继承了身体,那便也是于她有恩。到时候她绝不可能看着谢渊北三姐弟活活饿死在路上。 养活一家人,恐怕还不够。 【小团团,能不能帮我搞到京城的地图?】 王府里,她打算晚些再去搜一搜西园二房的私库。 现在叶晚棠打算先将目光放到外面。 此次谢家遭难,不止有狗皇帝和五皇子的手笔。 朝中有几个大臣也参与其中。 对于仇人,叶晚棠向来不会心慈手软。 既然要走,她必须让自己笑,让敌人哭着送她走。 【叮咚~鉴于主人囤货物资价值超过二十亿,空间可奖励五皇子府地图一份~】 “小团团,果然还是你懂我。” 叶晚棠会心一笑。 小团团的暗示恰合她心意。 拿到地图,叶晚棠从搜刮来的东西里,找到一身黑色的夜行服穿上。 等到外面宵禁起,王府的人陆续休息入睡。 她才踏着夜色,身形如鬼魅一般,飞速穿梭在东园西园。 叶晚棠直奔谢二叔一家的私库。 刚撬开库房的门,一片金光差点闪瞎了叶晚棠的眼睛。 “我靠!难怪王府那么穷,敢情财产都被西园的霸占了。” 西园的私库,光是空间都比东园的大了两倍! 里面满满登登堆着许多箱子,靠墙还打了好几个两人高的柜子,各种奇珍异宝、金银首饰等琳琅满目,数不胜数。 也不知道该说谢渊北姐弟养了白眼狼,还是该说他们故意放纵。 叶晚棠此时只气愤得眼泪从嘴角留了下来。 价值连城的钗环头面,收! 金光灿灿的金元宝,收! 华贵的绫罗绸缎、价值千金万金的字画、各种罕见的药材补品,收收收! 总之叶晚棠走过的地方,连个小强都不剩。 当整个私库的柜子箱子里空空如也时,叶晚棠还觉得不满足。 她走上前,伸出手敲了敲那漂亮的紫檀木柜子。 俗话说得好,一寸紫檀一寸金。 收收收! 一个都不给仇人留。 留给他们几个烂木箱子都算她仁厚了。 走出私库,叶晚棠昂首挺胸,感觉空荡荡的心都安定不少。 果然不管在哪个时空,还是有钱最能让人踏实。 西园的厨房她也没放过。 东园的厨房里,熟食点心的花样不多,都偏清淡。 这里可不一样,什么熊掌猪蹄干鲍鱼,燕窝鹿茸阿胶应有尽有。 就连菜式都花哨很多。 每一种点心不仅看起来精致漂亮,吃起来味道也好极了。 又是一通搜刮。 过了两炷香时间,叶晚棠走出来,掏出一盒火柴,头也不回的往后面丢。 等她翻越墙头离开瑞王府时。 西园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啊!来人啊,救命啊,走水了!” “快来人救火,厨房走水了!” “库房,库房也烧起来了,二爷夫人快起来……” 哪怕未来有无尽苦头等着二房,叶晚棠也不想让他们再好过一晚。 不说王府里的凌乱。 叶晚棠出来后,一路按照小团团的指示,直奔五皇子府。 五皇子府上守卫太过严密。 她蹲了半个时辰也找不到机会。 绝不能继续守株待兔了。 时间就是金钱。 她必须主动出击。 叶晚棠思索片刻,取出几包迷香。 她采用最原始的办法,把迷香丢在火折子上。 火焰燃起,瞬间吞噬掉药粉。 一股沁人心脾的异香很快蔓延开来。 叶晚棠可不想中了自己的招,赶紧带上防毒面具。 另一方面还能替她遮掩面貌。 简直一举双得。 就连老天爷都在帮她,一阵微风顺着刮过去。 异香很快就放倒了一片侍卫。 所过之处,无人站立。 那些侍卫四仰八叉的躺着,就跟王八一样,叶晚棠上前去,试探的用脚踹了踹。 倒不是她对自己的东西没信心,纯属看五皇子的走狗不顺眼。 顺利进入五皇子府后,她照例直奔库房。 第3章 搬空兵器库 越往里深入,里面的丫鬟仆人越多。 叶晚棠加大了药量。 来一个药倒一个,来一对倒一双。 不多时,她不费半分功夫就放倒了几十号人。 大摇大摆的进入五皇子库房后。 叶晚棠再次不争气的留下了眼泪——从嘴角。 “狗男主还敢给谢渊北安贪墨的罪名?恐怕书里最贪的就是他自己了。” 五皇子的库房,比王府东园西园加起来还要大四五倍。 里面的东西价值更高,总共加在一起远超百亿! 光是装着金子银子的箱子,足足就有三四十箱。 他虽然是皇子,但光靠封地和皇帝赏赐,绝不可能有如此震撼的财富。 越想着五皇子如何搜刮民脂如何贪墨官银,叶晚棠心里就越轻松。 她现在算不算劫富济贫,算不算替天行道? 她自认,必须算! 叶晚棠心情愉悦的收走库房里所有物资。 出来后,她本想着去一趟粮库,再去一趟厨房。 结果看着地图她都迷路了。 转着转着,眼前出现一个药房,药房前还有一片小药田。 叶晚棠想起书里描述,五皇子小时候生存环境不容易,经常被后宫那些妃子下药,所以皇后就给他培养了一批精通药理的人,比太医院的医术更高,更可靠。 想来立府之后,那批大夫也跟着他一起出来了。 难怪在书里,五皇子几次三番命悬一线,明明都看见阎王爷了,却还是活了下来。 懒得想那么多,叶晚棠撬开药房的门,冲进去闭着眼就是一通搜刮。 不仅是药材,各种药房和制药工具她都没落下。 尽管很多她都用不上。 但就是不想给五皇子留。 他为了自己的野心,连一个几次三番为南越国付出性命的人都能陷害。 还屡次利用傻乎乎的原主。 叶晚棠光是想想原主被害得声名狼藉,就有些生气。 书里不是写,男主未来还有好几个危及性命的劫难吗?那她就要看看,离开这些东西,他还有没有那么好运气能活到最后。 搜刮完药房,叶晚棠终于找到了粮库和厨房。 粮库里的米面粮油比王府的质量好上许多。 可见五皇子是个非常会享受的人。 别人累死累活的替他们家大江山,他就想着坐享其成。 边关安定后,还来了一招过桥抽板。 将飞鸟尽良弓藏玩的明明白白。 叶晚棠越想越不客气,连大米缸都搬走了,反正她的空间够大。 要不是怕太过轰动,招惹来祸事,她甚至想把整个五皇子府都搬进去,毛都不想留。 厨房里有许多寻常人不舍得吃的新鲜瓜果蔬菜,叶晚棠不管三七二十一,闭着眼照单全收,豁了口子生锈的菜刀也收。 尽可能将厨房都搬空之后,才大摇大摆的离开皇子府。 现在她空间内的存货,别说养活一家子,养活一整个流放队伍都绰绰有余。 收获满满的叶晚棠刚准备打道回府,就听见脑海里传来小团团的声音。 【主人,检测到十五公里外有一个打铁铺。】 小团团可不会无缘无故提醒她这个。 叶晚棠挑了挑眉,【那个打铁铺有什么名堂?】 【表面为民用打铁铺,实际上是隶属于五皇子的小型兵器库,那里专门产出精良的兵器和暗器,质量和工艺比军队的还好。】 兵器库!? 叶晚棠双眼闪烁着幽幽的绿光。 就像看到了新鲜肥肉的饿狼一般。 若是别人的,她还会考虑一下,怕良心过意不去。 但那是五皇子的产业。 多犹豫一秒,都是她这个穿越者的耻辱! 【地图传送给我。】 【好嘞主人!】 小团团空灵的机械音都带上几分兴奋。 脑海中接收了地图,半个时辰后,叶晚棠穿过大街小巷,来到了一处十分隐蔽的店铺外。 她四下打量。 也不知道是五皇子对打铁铺的伪装太有自信,还是怕引人注意,一个守卫也没安排。 正巧方便了叶晚棠行事。 她本来想翻墙进去,而后又觉得不妥。 接着一脚踹飞大门,将店里砸的稀巴烂,画了个猪头贴在招牌上后,直奔地下室。 进来先是看到一排排专业的冶铁锻造工具。 墙壁的武器架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武器。 刀枪剑戟……飞镖铁丝…… 从大兵器到暗器,应有尽有。 每样同款式有三到五套。 算下来一共近一千套兵器。 这还只是铁铺子里的存货。 更大的量恐怕已经转移到其他地方了。 毕竟皇城是狗皇帝的地盘,耳目众多,就算他在疼爱五皇子,也绝对无法容忍五皇子在自己眼皮底子下暴露野心。 最是无情帝王家。 五皇子够谨慎,但他千防万防,可防不住叶晚棠。 叶晚棠身形轻盈如鸟雀,弹指之间,这个小型兵器库瞬间消失了。 冶铁锻造的工具她也笑纳了。 离开打铁铺后,叶晚棠又想到那几个在陷害谢渊北计划中,出力最多的大臣。 找小团团软磨硬泡拿到他们家的地图。 她就像魔鬼一样对他们雨露均沾,都光顾了一遍。 那些大臣家奢华富有程度都不及五皇子府,现钱较少,但是房屋地契良田不少。 叶晚棠雁过拔毛,全部笑纳了。 等她回到王府。 远处的天边已经有了泛白的趋势。 方才还轻松愉悦的情绪,在踏入王府的那一刻,便沉重了几分。 尤其是当她回到院子里,看到屋内灯火通明,还有影影绰绰的人影在晃动。 大脑立即飞速运转,寻找着借口掩护。 一边加快脚步走了进去。 在她屋内等了一夜的人,不是西园的,竟是谢渊北的嫡姐谢诗蓝。 那位二十岁起便自梳不嫁,势要青灯古佛守护谢家的长房嫡女。 在这种充满迂腐思想的封建时代,她能够有这般洒脱坚定的想法,叶晚棠心里很是佩服。 尤其是,谢渊北在外行军打仗的时候,全靠谢诗蓝小小的身板,撑起了整个谢家。 她的本事和坚韧,旁人望尘莫及。 “长姐。” 叶晚棠迎上那双如春日湖水般微凉的眼眸,不卑不亢的屈膝行了礼。 第4章 和离书 “弟妹这是去了哪里?” 谢诗蓝语气中没有什么责怪的意思。 反而透着浓重的疲惫。 “长姐,王爷被囚禁宫中三日,我便想着回去求爹爹,看能不能探听点消息。” “你说什么?囚禁?” 谢诗蓝放在桌上的素手骤然攥紧了帕子,眸光有一瞬间变得凌厉,浑身上下都透着谢家掌事人的威严。 不过转瞬,她又收起几分锐利,语气轻柔几分,像是怕吓到叶晚棠。 “弟妹这是从何处听说的?王爷只是被召进宫商议国事,万不可胡言乱语,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只怕又是一场风波。” 叶晚棠注意到谢诗蓝转动佛珠的手加快了速度,看穿她的紧张,直言道:“长姐何必自欺欺人?从前再紧要的国事,进宫再久,王爷都会想办法传回信来,唯独这次,音讯全无,安危未知。” “外头的风言风语,并不是空穴来风,我打探到此次流言的出处,乃是五皇子府,五皇子是皇上最属意的储君人选,最明圣意。” “你还去了五皇子府……”谢诗蓝周身气势陡然消失得无影无踪,飘摇不定的烛光落在她身上,投出一片阴影。 她屏退两个最信任的嬷嬷。 半晌无言,谢诗蓝一直在打量着自己这位弟妹。 她已经察觉到几分异常,从前的叶晚棠,只知道犯花痴闯祸。性子更是娇纵跋扈又无脑,常常被人利用来抹黑王府。 何时像今天这样冷静睿智过。 谢诗蓝总感觉,叶晚棠像换了个人似的。 “罢了,”许久,她才重重叹息一声,开口道,“左右今夜等你,也是为了这件事。” 说话间,一封书信摆到了桌上。 信纸的卷边昭示着写信人书写时的焦虑。 和离书三个大字,赫然印在信纸最右侧。 叶晚棠一目十行看完后,略感诧异,“这是谢渊北给我的?” “我知你一直怨恨当年渊北以婚约逼你嫁他,也知你一心爱慕五皇子,只想离开王府。渊北亦是清楚,他也早料到,京城的风平浪静下,藏着暗潮汹涌,他怕迟早有一日王府护不住你,便早早准备了和离书,在他进宫之前吩咐我,若是他三日不归,便放你离开。” 谢诗蓝眉间愁绪环绕。 佛珠被她搁在桌上,显然此时佛祖也无法扶平她的烦躁了。 “渊北已经签好字,你只需签字后,拿到媒氏去盖章,从今往后便恢复自由身了,日后婚丧嫁娶,与他再无干系。” 那苍劲有力的字迹,仿佛每一笔都落在了叶晚棠心上,让她升起闷闷的愧疚。 那是原主残留在身体里的情感。 或许人死之后,才会看清真相。 叶晚棠收起和离书,“我知道了。” “那你立即收拾行李,回太傅府去。” 王府的平静很快就结束了,谢诗蓝想着完成弟弟的嘱咐,越早送走叶晚棠,她才能不被卷入王府的灾难里。 “长姐,我困了,想先睡一觉。” “你这丫头,都火烧眉毛了,还想着睡觉?” 困意袭来,叶晚棠一边打哈欠,一边躺到床上,四仰八叉的,毫无淑女形象可言。 这个举动吓得谢诗蓝眉头狂跳。 也不知道自己弟弟到底看上这丫头哪一点,唉! “叶晚棠!半个时辰之内,你必须赶紧离开王府,否则会惹火烧身的你懂吗?” “长姐,我既然入了王府族谱,那便不能轻易离开,天塌下来都不走。” 她走了,原主欠的恩情怎么还? 更何况,就凭谢渊北在灾难面前,还选择保住她,叶晚棠就觉得,这么有情有义的人,不该落的被人分食血肉的下场。 她既然来了,不仅要报恩,还要带着男配大闹天下! “你……” “长姐,我收了和离书,但我不走,说不走就不走。” 叶晚棠掀起眼睑,格外认真、郑重的说。 谢诗蓝只以为她又要闹事,不禁头疼的闭了闭眼,“如今不是你胡闹的时候!” 两人争执不下时。 屋外天空已经蒙蒙亮。 不知何时起,阵阵马蹄声由远而近。 紧接着就有人粗暴的撞开了王府大门。 小厮丫鬟们四下尖叫逃窜。 顷刻间,原本平静的瑞王府,瞬间就乱成了一锅粥。 谢诗蓝脸色骤然大变,她倏的站起来,望着窗外乱糟糟的场景,瞳孔紧缩着。 完了,王府彻底完了…… 一阵头晕目眩袭来,谢诗蓝手脚发软差点摔倒。 还好叶晚棠及时扶了她一把。 顾不上那么多了,谢诗蓝连忙拉着叶晚棠就要往王府后门走。 结果刚出院门,就撞上了一队凶神恶煞,披盔戴甲的士兵。 他们手里举着长枪,尖端直指着谢诗蓝。 “大胆罪臣家眷!竟然妄想逃跑?王府外围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你们就算插翅也难飞!劝你们老实束手就擒!” 谢诗蓝脸色苍白,藏在袖子下的手微微颤抖,强装镇定道,“圣旨一日未下,王府便容不得你们放肆!” “呵呵,还在痴心妄想呢?” 一道阴恻恻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一个身着墨色袍子的男人缓缓出现在院门口。 叶晚棠想了一会儿,才回忆起来,来人名叫陈焕,是朝中二品武将,五皇子膝下最大的走狗之一。 同为武将,谢渊北几次挂帅出征,陈焕都只能为副将,又因为性子暴躁容易冲动,谢渊北并不太重用他,导致他心中积怨已久。 六年前,陈焕想求娶谢诗蓝,几次三番的纠缠,谢渊北又将他揍了一顿,自那之后,他就将谢诗蓝一并恨上了。 总而言之,这条狗也是个敌人。 叶晚棠记得,昨晚光顾的陈家,应该就是他家了。 真是搞笑,自己家都被抄干净了,还上赶着给人当跑腿呢。 “谢诗蓝,你们谢家今日大难临头了!劝你识相点,乖乖从了我,我还能救你一条贱命。” “你想做什么!”谢诗蓝将叶晚棠挡在身后。 “下贱东西,当年老子求娶你是给你脸了,你还敢当众羞辱我,这个仇老子可一直记着,今日你若是扒光了伺候好老子,我倒是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如若不然,我就让你跟谢渊北一样,变成残废!” 陈焕嚣张至极。 谢诗蓝眼前一黑,声嘶力竭的低吼,“你们把我弟弟怎么了?” 砰! 一个担架被士兵粗鲁的摔在地上。 担架上的人浑身血淋淋的,破烂的衣服下,根本找不到一块好肉。 那张脸苍白如纸,毫无生气。 叶晚棠呼吸一窒。 第5章 抄家 现场无一人不被谢渊北那血肉模糊的伤势所震惊。 谢诗蓝更是气血攻心,眼冒金星的差点要晕过去。 从前他们也见过谢渊北受伤,可从没有哪一次,如此严重过。 所有人都严重怀疑,现在的谢渊北已经死透了。 唯独叶晚棠双眼闪过一抹浓厚的惊艳。 接着浑身血液都沸腾了起来,每个毛孔叫嚣着:“美男子!美男子!” 她一直以为,书中对谢渊北美强惨的描写,美只是空白的形容。 但现在,叶晚棠真切的感受到,文字无法描写的那种惊艳。 尽管他脸色惨白,毫无生气,浑身的狼狈惨状也无法掩盖他出色的容貌,剑眉锋利,眼部深邃,鼻梁高悬。 很难想象那双眼睛如果睁开,里面会有什么样的景色。 眼神扫视几番,叶晚棠初步确定谢渊北还有生命体征。他胸膛处微弱到肉眼很难察觉的起伏,便是最好的证明。 “渊北……” 谢诗蓝发丝凌乱,绝望的踉跄着想扑上去。 不曾想有一道暗色的身影比她动作更快。 “王爷!夫君!” 叶晚棠半个身子都扑在了谢渊北身上。 身下忽然传来一声很浅的闷哼。 装晕? 看来男配也是有点脑子的。 叶晚棠顾不上那么多,暗暗掐了自己一把,挤出两滴眼泪,演技发挥得更加淋漓尽致了。 “夫君,你不过进宫三日,怎么就变成如今半死不活的模样了?你不能死啊,你要是死了,我可怎么活啊……” 全场不管是侍卫还是王府的人,全部惊掉了下巴。 这这这?! 瑞王妃今日是抽什么风? 平常她不是对瑞王厌恶至极吗? 现在怎么开始上演夫妻情深了? 谢诗蓝浑身僵住,表情管理彻底失控。 先前她就察觉到叶晚棠的不对劲,她现在又想闹什么幺蛾子? 谢家都已经大难临头了,难道是五皇子又利用她…… 不管众人怎么想的。 叶晚棠看似趴在谢渊北身上哭,实则莹白的手早就探上了谢渊北的脉搏。 诊察一番后,她对他的伤势有了大概的了解。 前世她治疗过无数个重伤病人,倒极少遇到如此严重的伤势。 表面的伤口是尖锐之物所致,都是皮外伤,看起来吓人罢了。 最要命的是下半身,如果谢渊北没有装晕,亦或者是再多遭几顿打,只怕他腿和命都保不住了。 对方很明显,就是冲着谢渊北的命来的。 要不是怕落世人口舌,绝不会给他留下最后一口气。 叶晚棠心里都凉了几分。 眼神凝结起一片寒意。 狗皇帝真是残忍至极。 让谢渊北拖着这一副身体去流放,在路上他只会受尽折磨,比直接死了更痛苦百倍! 先是污蔑一个罪名,然后狗皇帝再装好人,惺惺作态的留下谢渊北半条命,挣够了好名声,然后再让他悄无声息死在流放路上。 一举两得的事。 他可真敢想。 叶晚棠唇边笑意如霜,可惜,狗皇帝和狗男主的如意算盘,只怕要落空了! 有她在,哪怕谢渊北半只脚踏入轮回,她都能给他拽回来。 趁人不注意,叶晚棠以迅雷之势飞速往谢渊北口中塞了一颗能止血保命的药丸。 接着又装腔作势的大哭一阵,最后在士兵的威胁下,才装作害怕的起身。 回头扶住谢诗蓝,她假装没看到对方见了鬼似的探究的眼神。 陈焕被那么一闹腾,什么兴趣都没了,只想着赶紧宣读圣旨。 比起一个臭娘们,他更在意的,是瑞王府上下的滔天富贵。 “天承运,帝诏曰:前护国大将军,瑞王谢渊北私通外敌,豢养私兵,贪墨国库银两,意图谋反。今被查实,朕痛之入骨,本该琢赐连坐家族,念谢家满门忠烈,立下过不世之功,特赦免一罪,判谢氏一族贬为庶民,家产充公,流放蛮荒……” 谢诗蓝顿时面如死灰,身形就像枯萎的树叶,轻飘飘的摔落在地。 耳边充斥着哭喊声和咒骂声。 叶晚棠借着衣物遮掩,假装跪着实际蹲在地上,面色淡淡。 “来人!” “请将军吩咐!” “去把谢家上下全部给我搜查干净,一个缝儿都不要落下,所有财产全部搬出来!” 陈焕得意洋洋的盯着谢诗蓝。 他心里有一股痛快感在作祟,就喜欢看曾经那些清高孤傲的人,如今像蝼蚁一样被踩在他脚下。比如谢渊北,比如谢诗蓝,包括瑞王府所有人…… 过了一会儿,他缓慢踱步到谢诗蓝面前,居高临下道:“谢诗蓝,本将军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你愿意入府当我的小妾……” “呸!狗东西,我谢家儿女,岂容你这张恶心的舌头侮辱?” 谢诗蓝清冷的脸上充满倔强,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在陈焕脸上。 她重新挺起的脊背,坚韧又笔直,浑身上下透着宁死不屈的傲气。 叶晚棠轻掀眼皮,秋眸中流转着一抹赞赏。 或许谢诗蓝不喜欢原主,但叶晚棠很欣赏谢诗蓝的清傲,顿时也能理解,她如何凭一己之力,在会吃人的京城里撑起了谢府。 陈焕恼羞成怒,咒骂一句:“贱人!” 随之狠狠捏起谢诗蓝的下巴。 女人疼的生理泪水夺眶而出。 “姑母!灵儿害怕……呜呜呜姑母你在哪里……” 气氛剑拔弩张之时,忽而有一阵孩童的哭啼声从后方传来。 紧接着,一个身穿绿色衣裙的女孩飞扑而来。 那些冷血无情的士兵举着长枪。 小女孩六七岁的年纪,懵懵懂懂的,察觉不到危险,只一股脑的往前冲。 “灵儿不要!别过来!” 谢诗蓝瞳孔骤缩,连呼吸都窒住了。 千钧一发之际,叶晚棠伸手一捞,把那扎着两个小丸子头,像年画娃娃一样的小姑娘按在了怀里。 谢灵儿抬起头,害怕的挣扎。 所有人都说,新母亲不喜欢她!她不可以出现在新母亲面前! “放开我,我要找姑母!” 谢灵儿娇嫩的小脸蛋上布满泪痕。 看得人心疼,叶晚棠也不由语气轻缓,“别闹,不想让你姑母死的话,就乖乖的别动。” 她是魔鬼吗? 谢灵儿吓得哭声戛然而止,身体僵硬,任由叶晚棠抱着她跪着。 谢诗蓝感激的递给叶晚棠一个眼神。 虽然她不喜欢这个弟妹,但今天还是多亏了她,否则灵儿…… 第6章 草包嫡女 “你个贱人,敢朝老子吐口水?” “老子今天就把你办了!” 陈焕不在意刚刚的小插曲,恶狠狠的加大力道,捏得谢诗蓝下巴都快要脱臼。 叶晚棠眸光渐渐寒凉,手指翻飞之间,打出一个小拇指大小的暗器。 那还是从五皇子的打铁铺搜刮来的东西。 没试过威力,今天正好拿他的走狗来试一试! “啊!” “混账!是谁偷袭老子?” 陈焕伸出手去拉谢诗蓝衣服的一瞬间,他忽然感到一股危险逼近,不等他做出防备,就有一个东西狠狠打在了他的大腿之间! 剧痛袭来,他瞬间倒地。 所有人都对被吓了一跳。 “将军,你怎么了?” “啊——快传太医!疼死老子了!”陈焕惨叫连连,捂着重要部位狼狈的在地上打滚。 “有刺客,快保护将军。”一瞬间,所有士兵都警惕了起来。 他们将手中武器都对准了谢家人,就连奴仆都没放过。 副将一声令下,士兵们动作粗暴的开始对每个人进行搜查。 有些士兵眼中闪着贪婪,借着搜查各种凌辱女婢。 还好没人动谢诗蓝,否则叶晚棠可就装不下去了。 不仅是她,恐怕那个躺在担架上装晕的人也忍不住。 一番动静过后,谁都没查出异样。 陈焕的惨叫声愈发虚弱,他被人扶起来,坐在石凳上,不停地喘着粗气。 他目光充满怨毒,完全没了心思羞辱谢家女眷。 “一群饭桶,本将养你们干什么吃的?连个刺客都查不出来?” “谢府的人都抓起来没?库房搜没搜干净?” 几个小士兵脚步凌乱的跑回来,面目慌张,“将军不好了!谢府库房、粮库……所有东西都不见了!” “什么?!”陈焕不敢置信的拍案而起,动作太大扯到伤口,又流出了一大滩血。 但他可顾不上那些,一瘸一拐的冲过来,怒瞪叶晚棠,“你是瑞王妃,老实交代, 谢府的财产呢?!是不是谢渊北提前转移了?” 如果谢渊北早就察觉了皇上的意图,那他是不是还别有准备? 可恶,这件事必须马上禀告皇上! 不对,在此之前,还是要先从瑞王妃身上问到点东西。 陈焕强撑着凶神恶煞的表情,“你要是不说,老子现在就把你杀了!一个不说杀一双谢家人,直到你们交代财产在哪为止!” 他举着长剑架在叶晚棠脖子上。 叶晚棠眯起眼眸,一股熟悉的危险之意直逼得陈焕手上发抖。 “唰!” 叶晚棠起身夺剑,速度快到令人恐惧。 她葱白的手指握着剑柄,抬手用力一挑,直接划破了陈焕腹部的铠甲,刺破衣料,在他肌肤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血珠子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大胆……” 陈焕浑身一震,双腿间的伤痛瞬间蔓延四肢百骸。 疼的他当场扑腾一下跪倒在地。 “即便皇上下旨抄家,贬黜谢家人为庶民,但你们别忘了,我可是叶太傅的嫡亲女儿。圣旨里可没允许你们草芥人命,动手动脚,若我再看见谁的手放到谢家女眷身上,我便将你们手脚砍下来,喂狗——” 叶晚棠气势逼人,只一眼,吓得那些酒囊饭袋胆颤连连。 谁都不敢再生事端。 陈焕冷汗直流,心中骇然! 这还是叶家那个草包嫡女吗? 那个嫡女不就是个愚蠢的花痴吗,她怎么会有如此恐怖的身手?还有那身气势…… “将军,西园也搜完了,什么都没有……粮库里连一只老鼠都没见着!库房里的紫檀木柜也消失了……” “将军,东园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部不翼而飞,除了正厅里的一些摆件,什么都没有了!” …… 一个个回来汇报的士兵,让陈焕脸色发白,表情难看至极。 怎么可能? 五皇子不是收到密报,说瑞王府里有金山银山吗? 再不济,也有人查探到,前不久谢渊北刚囤积了上万石粮食吗? “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你们都在耍老子吗?” 陈焕气急败坏的吼着。 又搜查了几遍,真的就跟蝗虫过境一样,什么都没有。 最多只搜到一把陈芝麻烂谷子。 “来人!把谢家所有人押送大牢,明日流放蛮荒。” 本来圣旨今日就要他们流放。 但事情太过蹊跷。 陈焕不敢把人送走,否则极有可能他来背锅。 必须要先禀告上头。 谢家所有人,包括叶晚棠在内,被关进了大牢。 他们身上所有衣物,都有人来收走。 不过片刻时间,所有人都脱下了绫罗锦衣,换上了又脏又臭的粗布麻衣。 在原主记忆中一直冷静沉稳的谢诗蓝,此时声泪俱下,慌乱又无助的跪坐在谢渊北身边,“渊北…渊北,他们怎么能……” 她只知道弟弟进宫一趟,凶多吉少,但没想到那些人如此丧心病狂! 不管怎么说,谢渊北都守护了边疆多年的安全,要不是他在外冲锋陷阵,流血卖命,外敌早就攻打入境,南越朝哪可能太平那么久? 没有功劳,他也有苦劳啊。 谢诗蓝的泪水中,不仅包含着对弟弟的心疼,更多的是替他感到不值。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安排,他们一家和谢二叔一家分开来关押。 这间牢房里,只有叶晚棠、谢渊北和谢诗蓝、谢灵儿,还有一个一直趴在牢房门口愤愤怒骂的谢安晨。 谢安晨在长房行三,今年才十六岁,还在学习备战科举。 少年的性格,一不如谢诗蓝沉稳坚韧,二不如谢渊北足智多谋。 兄长和姐姐像是继承了父母的优点,他就只继承到了缺点。 性格暴躁易怒,空有一身肌肉,脑子不太好使。 这是叶晚棠从剧情中,总结出来的。 原剧情里,谢安晨在流放路上那个,一直惹事一直被谢二叔家利用,直到亲哥死在他们刀下,他都还对谢二叔一家抱有亲情的幻想。 叶晚棠从他脸上,只看到四个大字:愚蠢至极。 “晚晚,你过来。” 谢诗蓝哽咽着呼唤。 “晚晚,你爹爹是太傅,在朝中人脉众多,你又拿到了和离书,他肯定有办法保下你……” 第7章 猪蹄配猪脑 叶晚棠还以为,谢诗蓝会让她求叶太傅帮谢家。 没想到,大难临头,谢诗蓝还想着让她脱身。 她和谢渊北姐弟俩真是…… 叶晚棠想起原主的荒唐和愚蠢,发自内心感到愧疚。 “长姐,麻烦你让一让,我给夫君检查一下伤口。” 谢诗蓝眸中透着讶异。 还以为叶晚棠在开玩笑,没想到下一刻,她真的当场掀起谢渊北的衣服,有模有样的开始给他诊脉,擦拭伤口…… 难道她还会医术? 谢诗蓝下意识否定了这个想法。 叶家的花痴嫡女,空有一身好皮囊,别说琴棋书画,连礼仪都不通晓多少。 第一次见到皇帝的时候,不会行礼,闹了天大的笑话。 外界都称她为草包,她又怎么可能会医术呢? 还不等谢诗蓝说什么,谢安晨不知何时转过了身,大步跨过来,伸手用力推倒了叶晚棠。 少年愤怒的眼中,满是厌恶,“叶晚棠!都怪你,当初要不是为了你,我哥哥也不至于得罪五皇子,五皇子跟三皇子争夺储君之位,他误会我谢家站队三皇子才会陷害我们,这一切全部都是你的错!” “你个丧门星……你怎么不去死啊!” 叶晚棠本来半蹲着,重心就不好控制,再猝不及防的被谢安晨一推,身形一晃,摔在了一堆泥土稻草里。 她素来爱干净,身穿粗布麻衣,虽然里面还套了她自己的里衣,但也已经是她的底线。 叶晚棠心里也升起了一团火气。 她噌的站起来,目光如同冰刃,单单一眼,就吓得谢安晨倒退了三步。 他惊得在想:这个愚蠢的女人,什么时候眼神那么恐怖了? 叶晚棠一步步逼上前,用力一脚踹在谢安晨小腹上。 一声痛呼后,他后退倒在地上,只感觉小腹都要震碎了。 “你还敢动手打我?” 面对他的怒吼,叶晚棠双手背在身后,“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动手了?屁眼吗?我明明动的是脚。” 话音未落,她修长的腿微微抬起,穿着简陋布鞋的脚用力碾在谢安晨的手上,还是他写字握剑的右手。 “若不是看在你姓谢的份上,凭你刚刚推我,你这双手就已经保不住了,再有下次,我就把你的指头一根一根,砍下来!” “啊——” 谢安晨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他想不通,一个女人,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 他的手骨仿佛都要碎了。 谢诗蓝愣愣的看着,根本没反应过来要劝架。 等叶晚棠的脚离开,谢安晨的手已经肿起来像猪蹄一样。 “嗤——”她还讥笑道:“猪蹄,很配你的猪脑子。” “你个无耻卑鄙的死女人!” 叶晚棠抬手又是一巴掌,啪啪声清脆响亮。 谢安晨脸重重一偏,脑袋都麻了。 “不怕死,继续说。” 她眼底掠过的杀意,让谢诗蓝都惊起一身冷汗,“晚晚,看在我的面子上,别跟安晨计较了,都怪我平常惯坏了他。” “以前他是王府二少爷,自然养尊处优,身份高贵,但他若是再不明白,他现在只是个戴罪的庶民,日后不用你我教育,迟早有吃不尽的苦头等着他。” 叶晚棠也不打算再浪费时间,晾他也不敢再轻易动手。 一个大男人动手打女人,哪怕年纪小,那也是没脑子没家教。 更何况,她什么都没做错。 叶晚棠拍干净身上的泥土,在角落里将双手消过毒,取出一点消毒棉签藏袖子里,再次来到谢渊北身边。 他本来就在装晕,现在外头还有狗皇帝的人监视,不能轻易醒过来,否则容易招来第二波祸事。 叶晚棠也不打算戳穿他,轻手轻脚的给他清理了伤口。 又掰开他的嘴巴,喂了几颗消炎药止痛药下去。 以目前的情况,只能先治外伤,内伤日后再说。 “怎么样了?”谢诗蓝焦急的上前。 目光小心的打量着谢渊北原来的伤口,本来狰狞可怖,现在弄干净了,看起来还是吓人。 谢诗蓝心口疼得揪紧。 “外伤并不伤及性命,最要紧的伤在下半身,外面眼线太多。” 谢诗蓝何其聪明,听她这么一点,便明白其中弯绕。 她不再深究叶晚棠怎么会医术的事,只眼含感激的对她点头。 谢安晨手上的伤,没人理会,任由他疼还嘴硬。 甚至叶晚棠还指挥他,给谢渊北换了一身衣裳。 一家人在狱中关押了一晚。 …… 与此同时,深夜的皇宫里,狗皇帝怒气冲天。 当今圣上南顺王怒气冲冲,将茶杯狠狠砸在陈焕身上,“混账!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叫瑞王府财产全部不见了?” 陈焕吓得跪倒在地,强忍着伤痛,“皇上,臣不敢欺君啊!瑞王府的东西真的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一点痕迹都没有,就连当年先皇赏赐谢家的紫檀木柜都、都不见了!” “父皇,谢渊北难道对我们早有防备?否则他怎么会提前转移粮食银钱?” 五皇子南序额间青筋暴起,满脸阴鸷。 南顺帝气息剧烈起伏,“不可能,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朕的眼皮底子下,若是转移瑞王府那么多钱财,朕的人不可能一点发现没有,其中必有蹊跷。” 陈焕不敢说话。 五皇子也气得不轻。 他的皇子府今早一起来,全部炸了锅了。 他存在库房里的金银珠宝,粮库里的米面粮食,就连厨房药房的东西,全部一起消失不见了。 事情诡异的要命。 五皇子差点当场吐血。 天知道,那是他半幅身家! 亦是他未来夺嫡的重要底牌。 偏偏里头很多东西不干净,他还不能上报朝廷,找人来查,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要是让他查出来,哪个贼人那么大胆,他势必要将对方碎尸万段! 现在再听到,瑞王府的东西也全部不翼而飞,还无处可查。 他总感觉,两个事件冥冥之中有什么关系。 但又太过匪夷所思。 五皇子脑子里乱成一片浆糊,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皇上,五皇子,臣斗胆猜测,会不会瑞王府被盗贼光顾了?偏巧就在抄家之前?”陈焕想出风头,小心的说道。 南顺帝恨恨的咬牙,一个砚台飞过去,砸得陈焕头破血流,“蠢货,便是飞天大盗也没有通天的本事,无声无息偷走那么多东西,去查!朕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那些钱财粮食追回来,尤其是谢渊北藏着的那份东西,一日拿不到那份东西,朕就一日无法安心!” 陈焕趴在地上,战战兢兢:“是,臣遵旨。” 五皇子轻蔑的瞥他一眼,“父皇,此事交由儿臣去查,必定给父皇一个交代。” 南顺帝气息不畅,眉头突突突的狂跳,“朕再信你一次。” 第8章 五皇子气晕 五皇子刚回到府里,连口热茶都没喝,就听说城东打铁铺的人送东西来了。 他眉头重重的跳了跳,心里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立刻将人带到书房。 屏退左右后,五皇子语气森冷,“本皇子不是跟你们说过,有事传信即可,非必要别来府上找我?难道你们觉得我身边眼线都是吃干饭的?” 他满腔怒火无处发泄,这人也算撞到了枪口上。 铁匠打扮的男人,脸上一道可怖的疤痕,男人抱拳,语气颤抖,“五皇子不好了,出大事了!铁铺子里最近刚锻造出来的一批精良兵器,全部消失不见了!” “什么?!” 又是如此! 五皇子浑身脱力,倒在椅子上。 他两眼冒着黑气,喉间溢出一股腥甜。 “你可知道,那批兵器花了本皇子多少钱?” 怒火如同剧毒的蝎子,一点点攀上男人的身体。 男人吓得浑身颤抖,“五皇子恕罪!属下也是按照你的吩咐,怕惹人耳目,平常不敢派人把守。那些兵器也全都藏在地下室里,可是,可是……” 可还是全部被人偷了! “更可恨的是,那个小贼,胆大包天,居然还在我们的招牌上,画了个猪头,猪头上写着……” 五皇子强忍怒火,“写着什么?” “写着殿下你的名字。” “噗——” 嚣张,嚣张至极! 五皇子气血攻心,一口老血直直的喷射出来。 染红了书桌和地板。 红的刺眼。 铁匠男人惊惧,急忙叫人传太医。 “滚!给老子滚!”五皇子一手捂着心口,一手将书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 下一刻,他再也撑不住,彻底晕死过去。 今夜的五皇子府,注定无法平静。 …… 第二天一早,天空还没完全亮起来。 一群凶神恶煞的官差,就将罪犯押送上路。 谢渊北‘晕’着,无法走路,谢诗蓝本来想求助谢二叔一家,毕竟他们家人比较多,身强力壮的男人也多,她愿意给点钱,只求他们派个人,帮忙背着谢渊北一起赶路。 可谁知,两家人刚在路上碰面。 谢二叔和二婶赵月华就冲谢诗蓝一通恶毒的咒骂,唾沫隔着老远都要飞到她脸上。 谢诗蓝恳求道:“二叔二婶,堂弟身强力壮,能不能请他帮帮忙,背一背渊北赶路?” “呸?!谢诗蓝,你个贱人有什么脸来求我们?我们老谢家真是倒了血霉,出了你和谢渊北两个孽障!要不是你们干的好事,贪墨叛国,我们家能被你们连累流放?” 赵月华眼中恨意有如实质,“早知道你们小时候,我就该把你们淹死掐死,省的给老谢家留下两个晦气的祸患!” 谢二叔板着脸,语气恶劣,“诗蓝,不是二叔不帮你们,只是谢渊北敢做出这种事,连累一家人,他就该不得好死,圣上怜悯才留了他一条贱命,结果你们还想在流放路上拖累我们? 我儿子有力气,也绝不会背一个叛国贼!我要是谢渊北,就该羞愧自尽,以死谢罪,也能给家人减轻点罪孽。” 谢二叔一家心里那个后悔啊。 早知道,他们就该早点跟谢渊北撇清干系! 前一天明明还是身份尊贵的王府家眷,一眨眼,居然变成了流放犯人? “二叔二婶,你们怎么能这么诋毁污蔑渊北?你们心里清楚,他绝不会做那种事啊!” 谢诗蓝心里都在滴血。 “呵呸!什么不会?若不是贪墨叛国,他谢渊北年纪轻轻,凭什么成为南越国唯一一个异性王?他有点三脚猫功夫是不错,但他哪有那保家卫国的忠直品性?他就是个反骨的孽障!” 赵月华恶狠狠的辱骂着,仿佛要把那些年的心里话都吐个干净。 当年老夫人就侧重偏心长房,忽略他们二房。 好不容易熬死了长房夫妻两个,留下那几个孽障不成气候。 她本来以为,谢府以后所有东西都是他们二房的了。 谁曾想,刚享受没几年,谢渊北那家伙居然挣了军功,在 朝廷上平步青云还被封为大将军,一回来就把他们二房的东西抢走了。 还说什么拿回他母亲的东西?明明进了她赵月华口袋的,就是她的东西了。 大嫂那个死人,有什么资格跟她抢? 各种各样的怨气一直积压在赵月华心里,现在直接爆发了。 官道两侧还围了不少百姓。 百姓们本来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他们对谢渊北一直心存敬佩和感激,毕竟若不是瑞王拼死守护着国家,他们哪里会有那么好的生活? 见到谢家遭难,人群中满是唏嘘和抱怨不平。 现在一听到赵月华大声嚷嚷着的事,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他们心目中的大将军、大英雄,怎么变成叛国贼谋反犯人了? 有的人不敢相信,但有的人已经跟着大声辱骂起来了。 “谢渊北,你他娘的居然敢叛国谋反?亏我们那么多百姓以前还对你心怀感激!” “就是啊,通敌叛国罪该万死,呸,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原来是卖国贼,娘的,老子刚才还帮谢家说话来着,看老子不打死他们!” 很快,就有各种烂菜叶子臭鸡蛋砸了过来。 谢诗蓝愣愣的看着围观的百姓。 百姓们砸的东西都落在她身上,她却像是感受不到疼一样。 不,还是有痛觉的,心里疼。 她想起当年谢渊北孤身潜入敌营,直取敌方将领首级,不费一兵一卒降服了敌军。那时候他班师回朝,何等的风光。 那时候百姓们又是怎么说的? 他们喊他大英雄,朝他跪拜,千恩万谢。 谢诗蓝自嘲的低笑几声,没了辩解的力气。 忽然间,天空有一道阴影飞快袭来。 她一抬头,是个木盒子。 谢诗蓝认命的闭上眼。 砰—— 然而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晚晚……你……” 竟是叶晚棠,帮她踢开了木盒子,挡下一劫! “长姐,你怎么能任由他们欺负?也不知道躲一躲?” 叶晚棠略皱眉,不喜谢诗蓝身上那股自暴自弃的忧郁气息。 不管落入什么样的困境,叶晚棠的字典里,从来没有服输认命这种词语。 若是命运不公,被人冤枉,那就想办法洗清冤屈,证明自己的清白! 而不是在那自暴自弃,被人冤枉死,难不成还要觉得自己死的很壮烈? “晚晚,我、我不是……”谢诗蓝被她看的一阵脸热。 是啊,渊北昏迷不醒,她现在就是长房的顶梁柱,如果她倒下了,那弟弟和灵儿怎么办? “对不起,我刚刚走神了。” “长姐,你到那边去。” 叶晚棠推了她一下,让她往谢安晨那边走。 那边有官差,秩序还维持得住。 百姓们见到叶晚棠,群情更加激愤。 “瑞王妃,她是瑞王妃!叛国贼的女人,就是下贱货!” “你的丈夫居然敢谋反,你有什么脸继续活着?你们一家真恶心!” “我诅咒你们全家不得好死,女的就该沦为娼妓,男的就该阉割掉,拿来当人彘……” 恶毒的咒骂不停。 叶晚棠捡起地上的烂菜叶,狠狠反击那些百姓。 尤其是那几个煽风点火的。 “我夫君是不是谋反,你们管不着。谁都有资格说他,骂他,但唯独南越国的百姓,没有资格。当年若不是我夫君一次次付出鲜血,岂会有你们现在的太平日子?” “他是否叛国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无数次为了守护身后的百姓,冲锋陷阵,将自己送到危险面前,以跟你们一样的血肉之躯,为你们挡下了无数危险。若是当初知道你们是一群是非不分的白眼狼,我宁愿他当个普通人,别管你们死活! 在场所有人,无不都享受过他的保护,如今你们的行为,是什么,知道吗? 这就叫做以怨报德,恩将仇报!” 她铿锵有力的话,化作了一个个大巴掌,狠狠地抽打在百姓们的脸上。 刚刚还怒骂指责的人们,都感觉脸上很疼,很热。 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看清他们的表情,叶晚棠冷哼一声,转过身逼近赵月华。 赵月华被她要杀人的气势吓得一愣一愣的,“你、你要干什么?” 叶晚棠懒得废话,手臂如同闪电一般,迅速挥出一圈,重重锤在赵月华嘴巴上。 “叫你嘴贱!” 第9章 我手滑,你信吗? 咔嚓、咔嚓。 赵月华死死捂着嘴巴,忽然感觉手里有什么东西。 她张开手一看,竟然是几个带着血的门牙! “贱人,你竟敢打我?” 叶晚棠抬手就是几个巴掌,毫不留情的抓着赵月华揍。 “我打你就打你,还要焚香敬神挑个良辰吉日吗?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别招惹我?” “住手!” 谢二叔又惊又怒,刚开始都没反应过来。 叶晚棠那个废物,如今竟然敢动手打人了? 她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厉害了? 见叶晚棠在他的呵斥下,还完全没有停手的意思。 谢二叔完全慌了神,赶紧跑到前面找了官差过来。 官差手里拿着长鞭,用力抽在叶晚棠脚边,恶狠狠的骂她,“住手!谢叶氏,你现在是个流放犯,这里也不是你们瑞王府,你还敢作威作福?信不信老子鞭子伺候!” 叶晚棠拍拍手,顺势停下,反正也打累了。 “官爷,我说我手滑了下,你信吗?” 谢二叔:…… 官差嘴角一抽,“少跟老子耍滑头,赶紧回到你的队伍里去!再闹事饶不了你!” 叶晚棠也识趣,来日方长,能不跟官差起冲突,就不要惹他们。 回到谢诗蓝身边,谢安晨正吃力的背着谢渊北。 少年十六七岁的身体,还有些瘦弱。 更别说谢安晨平常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更别说干重活累活了。 他身上那点肌肉,中看不中用。 也就比脑子大那么一点点。 出城的一路,谢安晨走得很辛苦。 但他也有自己的自尊,咬着牙不肯喊累。 他要向长姐证明,他长大了,也能像兄长一样给家里分忧。 叶晚棠本想跟他轮流背,毕竟她有个特长,天生神力,别说背个人,就是背一头大象都不带喘气的。 不过见到谢安晨那么倔,又想到他昨晚推了自己。 叶晚棠索性抱着手旁观起来。 除非他真的撑不住,否则她绝不出手。 到了城外断桥边。 另一个流放队伍整合过来。 昨天不仅是谢家被抄家。 就连底蕴深厚的世家大族孙家也被抄了。 这都是皇帝的手笔。 因为孙家鼎力支持谢渊北,算是谢渊北最大的助力之一。 狗皇帝绝不会只废了谢渊北,却放过他的爪牙。 孙家可以说,算是被牵连了。 两支队伍整合完毕后。 官差下令原地休整半个时辰。 不为别的,只为等待流放犯人的家人来送行。 流放犯家人过来,基本都是送些物资,让他们路上打点官差。 官差们也想收好处,所以家人送别的时候,他们格外宽容。 叶晚棠找个石头坐了下来,并不在乎叶家会不会来人,她完全可以靠自己。 表面是在休息,实则在打量着刚合并过来的那只队伍。 谢家只有二三十人,孙家却有上百个人被流放。 他们似乎内部起了矛盾,分成了三个小团体。 叶晚棠不认识那些人,但能感受到,从其中两个队伍中传来的恶意。 那两个队伍每个人目光都充满了怨毒,恨不得用眼神将谢家人千刀万剐。 十有八九跟谢二叔一样是白眼狼了。 不过她可不在乎,任他们眼神再怎么恶毒,也没她的拳头有杀伤力。 叶晚棠刚想假寐查看空间,却灵敏的捕捉到两道说话声在交谈。 “安晨,你的手怎么了?谁敢打你?” “哼,还不是叶晚棠那个蠢货,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因为跟着我们家被流浪,刺激傻了,现在性情大变,一言不合就对人大打出手,粗鲁的根本不像一个女人!” “啊……晚棠姐姐怎么能这样?瑞王……谢大哥能够娶她,是她的福气,她怎么还那么不识好歹,丢你们家的脸就算了,如今还……” “思巧姐姐对不起,你们家遭此横祸,也算是被我们家连累了。不过你相信我大哥,他绝对不会做出卖国求荣的事情!否则他也不会那么卖命的守护南越边疆多年……” “安晨,我们两家之间,不必说那些客套话。孙家今日……唉,或许就是命。” 她越是这么说,谢安晨更加感到愧疚。 说话的女声透着浓浓的茶味,都快把叶晚棠隔空熏吐了。 而且这道声音格外熟悉。 叶晚棠睁开眼看过去,心下了然了。 那个娇柔做作的女子,是原主的‘闺中密友’,孙家大小姐孙思巧。 孙思巧人如其名,有一颗七巧玲珑心思。 表面上装作谁都不在乎的清高模样,实际上偷偷爱慕五皇子多年。 每次在宴会上都借着拉踩原主,衬托出她的与众不同,想要引起五皇子的注意。偏偏出了风头后,她又装清高端架子,爱的要死还装做不感兴趣。 孙思巧数次利用原主,终于在半年前在五皇子面前露了脸。 那之后一发不可收拾,她暗地里几次三番勾搭,五皇子便利用她挑拨原主和谢渊北的夫妻关系。 总的来说就是,原主那么惧怕、厌恶谢渊北,很大原因就是因为孙思巧经常在原主面前嚼舌根子,天天灌输谢渊北霸道、残暴的思想,导致原主再三大大闹瑞王府,跟谢渊北关系降到了冰点。 五皇子之所以那么做,就是为了败坏谢渊北的名声。 想清楚里头的弯弯绕绕。 叶晚棠眸中掠过一抹冷然,来日方长,流放路上她再好好教训孙思巧,势必要给原主报一下仇。 不过谢安晨…… 叶晚棠沉思片刻,才 找到一份模糊的记忆。 谢安晨那个不长脑子的,居然暗恋孙思巧。 叶晚棠不屑的嗤笑一声。 对未来的流放旅程,更加期待了。 “晚晚,你家里好像来人了!” 谢诗蓝呼唤一声。 叶晚棠一愣,转头看去,果然停了一辆带着叶家徽引的马车。 穿越过来时间紧迫,她都没来得及捋原主的家庭关系如何。 不管了,先看看再说。 如果是送断绝书的,她大不了把人揍一顿塞回去,也解气。 “大小姐,你受苦了。” 孰料,来人穿着管家样式的衣服,看见叶晚棠那一刻,眼眶一热。 太傅府的记忆冲出来。 “大小姐,这个包裹里有老爷给你准备的东西,事发突然,没能准备那么多,你先拿着,回头老爷一定会想办法把你救回来!” 原来,原主的家庭关系并没有那么复杂,纵使她是个草包,家族里也没人嫌弃她。反而是因为她被保护的太好了,才那么单纯,轻易就被人利用算计。 不知怎的,叶晚棠鼻尖有些酸酸的,接过包裹,“叶叔,朝堂局势复杂,夺嫡之争的水很深,叶家不可冒进,否则牵一发动全身,告诉爹爹,不论何时先保全叶家,我只不过是流放,不用担心我,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叶管家更心疼了,老爷没能赶来,是因为他一收到消息,就进宫给谢家求情,要求重新调查此案,结果被皇上责罚了。 老爷的身子骨捱不住,如今还在床上下不来。 “小姐……长大了。” 如果懂事的代价那么重,他宁愿小姐永远单纯当个草包。 “叶叔,照顾好父亲,还有家里,总有一日,我会回来的。” 她定要带着谢渊北,大闹这天下。 第10章 跟她对着干 叶管家的心酸难以言喻。 时间一到,官差就拿着鞭子,呼呼喝喝的赶着犯人上路。 叶晚棠最后拜别,转头离去。 叶管家泪洒当场,只能哽咽着望着自小娇生惯养的小姐走入漫天黄沙之中,却无能为力。 …… 赶路过程中,怨声载道。 接近两百多人,曾经都是身份显赫的贵族,别说徒步流放,想当初,他们出门都是随时有人伺候,随时有奢华的马车接送,哪里吃过这种苦头? 刚走了不到十里路,就有人发起了脾气。 是孙家二队的一个公子哥,叶晚棠没什么印象,一眼过去直觉他是个风流纨绔,青楼常客。 他那瘦瘦弱弱的体格子,脚步虚浮,身体早就亏空。现下累的像狗一样,公子哥登时把包裹一丢,往地上坐着,死活不肯再挪动一步。 他的家人不停地在旁边劝,阻挠了队伍前进的速度。 几个官差不由分说提着鞭子上去。 “赶紧起来给老子走,哪怕是腿断了也不能停下来!还以为你们是尊贵的老爷公子啊?在流放的路上,老子眼里只有罪犯,谁敢造反,问问我的鞭子同不同意!” 几个鞭子抽下去,破旧的衣裳当场裂开,公子哥的身体上很快就伤痕累累。 他和家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但官差一点都不留情面,下手愈发狠辣。 打的他们抱头逃窜,这场面令其他犯人都吓得脸色苍白。 一招杀鸡儆猴,显然起了很好的效果。 队伍里那些还没缓过来的贵人们,都不敢再随意造次。 又走了两个时辰。 噗通—— 谢安晨脚下踩到石头,带着谢渊北一起摔倒。 前者脸部着地,脸颊上一片擦伤很明显。 谢安晨死撑着,才没叫出来。 “晨儿,你没事?”谢诗蓝赶紧上去扶着他们,她的脸色发白,嘴唇干裂起皮。一天一夜没进食没喝水,她也有点撑不住了。 叶晚棠牵着谢灵儿,并没有开口,面无表情的看着。 “阿姐,我没事,我们快走,不然官差要过来骂人了。” 谢诗蓝抬手掩住眼睛,强忍着泪水没有落下。 哪怕当初父母离去,她一个人拖着两个弟弟寄人篱下,也没有如今那么绝望。 “母……叶姐姐,我也走不动了,脚好疼……”谢灵儿怯懦的开口。 她穿着的布鞋很硬,还有点咬脚,脚跟子早就磨出血泡了。 但她很懂事,一直忍着,直到现在看到小叔的脆弱仿佛被传染了一样,泪珠子啪嗒啪嗒落了下来。 叶晚棠才注意到,那白嫩的脚跟红通通一片,肯定火辣辣的痛极了。 她轻而易举把谢灵儿背起来,眼前的地面上就出现了两双靴子。 两个眼里尽是嚣张的官差停在跟前,一下一下拍着手里的鞭子,“谢家的,你们胆儿可真肥啊,看来你们也想挨打了是?” 啪! 话音未落,他们就甩着鞭子,眼底明晃晃的威胁。 “谢叶氏,你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无缘无故拖慢队伍脚程,老子现在就给你点颜色看看!” 稍微高一点的官差,像个瘦竹竿子,四肢跟干柴似的脆巴巴。 叶晚棠毫不怀疑,她一掌劈下去,能劈断他的胳膊。 “官爷,我们家有个伤患无法行走,本就赶路困难,那么炎热的天气,我们又是一日一夜未有进食,休息片刻也不耽误太多事?” 不过她没有冲动,她若是出手,自己是解气了,谢家人恐怕就遭难了。 官差还没说话,那边谢二叔家就闹哄哄起来,赵月华尖锐的声音格外清晰,“官爷,他们拖着一个废物累赘,太耽误脚程了。像谢渊北这种无耻的叛国贼,不如将他杀了,一了百了,省的路上还要照顾他。” 那边的官差立马狠狠抽了赵月华一鞭,“谁他娘允许你讲话了?多嘴什么!谢渊北是重要犯人,把他杀了如何向上面交代?” 而且,上面的用意,明显就是要折磨谢渊北。 如今才刚开始,人被弄死的话,他们肯定要受罚。 他们可不蠢。 那边不敢说话了。 叶晚棠又道:“如今是正午时分,日头正毒着,我看官爷们也有些疲累,不若大家暂时原地休整,补充点体力,才能更好的赶路。” 她中肯的提议。 却不料,眼前的竹竿官差根本听不进人话。 不,准确来说,他在故意跟叶晚棠对着干。 “你说休息就休息?老子是官还是你是官?别以为你现在还是身份高贵的瑞王妃!你现在就是个低贱的流放犯,还敢这么跟老子说话?” 竹竿官差恶毒一笑,手里的鞭子高高甩起、落下。 眼看着,那一鞭,就要打在叶晚棠身后的谢灵儿身上。 叶晚棠眼底映着冰霜,身形一闪躲了过去,手中凭空出现一颗拇指大小的石头。两指发力,石子像子弹一样蓄满力量飞射出去。 噗—— “啊!” 竹竿官差膝盖一疼,痛呼一声就要摔倒,叶晚棠眼疾手快,用脚抬了他膝盖一下,轻蔑的笑着:“官爷,看,我就说你们也累了,就地休整,是最好的选择。” “陈弧,别闹了,刚刚头儿也说了,到前面山脚背阴处,全体休息吃午饭,难不成你还要反抗头儿的命令?” 另一个官差劝了句,陈弧疼痛难耐捂着膝盖,狠狠地剜了叶晚棠一眼,不甘不忿的扭头离开。 “贱人,你等着!老子迟早收拾你!” 临走之前,他还留下一句狠话。 姓陈的……叶晚棠记起来了,陈弧是陈焕的庶弟,陈焕发达之后,一直打压他,后来他通过卑微讨好,才在禁卫军里谋了一差半职。 如今却突然跑来押送流放犯人? 用膝盖想,也知道其中大有蹊跷。 陈家上下都是五皇子的走狗,五皇子又跟狗皇帝狼狈为奸。不用说,他们安插陈弧这个人,就是为了在路上刁难谢家,折磨谢渊北的。 叶晚棠笑意更深几分,谢安晨看到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他居然从那女人身上,看到了大哥的气势? 肯定是他太累,产生幻觉了! 走到山脚背阴处,队伍集体原地休息。 第11章 母亲别不要我 官差开始发放中午的口粮。 谢诗蓝和谢安晨去领,叶晚棠留下照顾谢渊北和谢灵儿。 叶晚棠从空间里取出五皇子府搜刮的药材,跟路边的野草混在一起,处理好后敷在谢灵儿脚踝处破了的伤口上。 “啊——母亲,我的脚好疼,呜呜呜……” 小姑娘疼的一激灵,嘴巴比脑子快,喊出了那个一直不敢喊的称呼。 叶晚棠整个人愣了愣,手上力道一下子没收住,疼得谢灵儿哭了出来。 “你干什么!”谢安晨回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怒火中烧的冲上来,用力拍掉叶晚棠的手,“你这蠢女人,不就让你照顾灵儿一下?你至于有那么大怨气?还虐待孩童,真是恶毒至极!” 叶晚棠反手一巴掌抽在他红肿未消的手背上。 疼的谢安晨立马头皮发麻。 “叶晚棠,你别得寸进尺!” “我不仅要得寸进尺,我还要进一丈,百丈,千丈。你的手不疼了是,我帮你回忆一下。” 叶晚棠抱起谢灵儿,动作轻柔的吹了吹她的伤口,“你刚刚,喊我什么?” 谢灵儿就像做错了事情一样,十分害怕叶晚棠,“母……母亲。” “为何唤我母亲?” 原主跟谢渊北成婚之后,一个住后院,一个住前院,根本没同房过,更不可能有个那么大的孩子! “灵儿!”谢诗蓝拿着两个干饼子回来,听到叶晚棠的话,吓得冲了过来。 谢安晨也不自然的撇过脸去。 这里头明显有事。 叶晚棠沉声道:“长姐,成婚半年,我貌似不知道,夫君还有个这么大的孩儿,这是怎么回事?” 谢安晨以为她在质问,又愤而转头,“什么怎么回事?灵儿就是我们家的孩子,就是我大哥的孩子,你有意见?你要不是跟五皇子……也不至于入府半年还没子嗣!” “你估计只想给五皇子生,所以一直故意伤害、拒绝我大哥,真是水性……” 叶晚棠冷冷睥睨看他,唇边笑意像是一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让他喉间的话生生堵住。 谢诗蓝抿着唇,“晨儿,你再胡说八道,便去跟着二叔他们。” “阿姐!我才没胡说!她的心思,全京城谁人不知!朝三暮四的女人。” “闭嘴!”谢诗蓝冷喝一声,端上了当家的气势,谢安晨才不敢再说,干巴巴的咬着干饼泄愤,结果几口下去,那些饼又干又硬,差点割破他的喉咙。 谢诗蓝深深的望了一眼叶晚棠,无奈叹息,“这个孩子,唉……晚晚,灵儿是无辜的,你别对她有情绪。我们全家都把她当做了渊北的孩子,其中缘由,还是等渊北以后醒过来,再亲口跟你说。 以前灵儿养在别苑里,刻意瞒着你,也是怕你更加恼了渊北,让你们关系更差。” 如果不是这次灾难临头,他们本还打算再瞒几年,等到叶晚棠接受了谢渊北,再告诉她。 叶晚棠眼皮垂了垂。 这孩子该不会是谢渊北在外的风流债? 她倒不是因为谢渊北在外的感情感到不舒服之类的,主要是觉得,既然跟别人孩子都有了,那不应该给别人一个名分吗? 这个时代的女人,貌似最注重名分了。 有人甚至可以为了贞洁而死。 谢诗蓝以为她介意,其实她没什么可介意的。 与谢家同行流放,到达蛮荒之后,便是分别之时。 她那天收下了和离书,用意也在此。 为了报恩,她现在不会和离;到了蛮荒,再分开,反正她除了觉得谢渊北好看,对他也没有别的感情。以后可以以朋友、战友的身份,一起谋大业。 压下眼中的思绪,叶晚棠拍拍裤腿上的灰尘,“先吃饭。” 谢诗蓝一顿,沉默着拿出两个干巴巴硬邦邦的饼子。 巴掌那么大的圆形,也不知道是用什么面炙烤而成的,两个饼子的硬度足以媲美石头。 “这是塞外穷苦的游牧民族吃的干粮,几年前流入南越,并没有什么市场。不过材料廉价,后来便充当流放犯的口粮。” 谢诗蓝用力掰下一块,递给谢灵儿。 做此决定的人,也不知道是真的想节省流放犯的开销,还是单纯为了折磨人。 这种东西丢在大街上,乞丐都不带多看一眼的。 谢灵儿接过胡饼,怯生生的看着叶晚棠,“母亲……对不起,灵儿刚刚不是故意叫出来的。” 她以前听说新母亲脾气暴躁,这个概念已经在她脑子里根深蒂固,导致她一见到叶晚棠,下意识就想躲起来,连说话都不敢大声。 叶晚棠只觉得谢灵儿有些可怜,小小年纪,却不能养在亲生母亲膝下。她抬手摸摸小姑娘的脑袋,“伤口还疼吗?” “不疼了!母亲给的药好神奇!刚刚敷上去的时候,火辣辣的疼,但是这一会儿已经变成冰冰凉凉的了,让灵儿的伤口都舒服了许多,没那么难受啦!”谢灵儿笑弯了眼眉,小心的递过胡饼,“母亲吃饼。” “灵儿,我不是你母亲,你可以唤我叶姐姐。” 谢灵儿表情一怔,眼中瞬间有泪光闪烁,“母亲是不是不喜欢灵儿,灵儿做错事了吗?我会乖的,母亲别不要我……” 她真的很想要有一个母亲。她以为爹爹娶了新母亲,她就可以像别的孩子一样天天跟母亲在一起了。 可是从新母亲进门,所有人都不让她靠近新母亲。哪怕现在,母亲难道也不喜欢她吗? 小姑娘越想越难过,小金豆子一滴一滴砸在胡饼上。 这可让叶晚棠有些手足无措起来,“灵儿乖,我不讨厌你,就是有些不习惯,如果你喜欢的话,可以暂时这么叫。” “灵儿?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孙思巧不知何时跑了过来,见到这一幕,她登时装模作样的说道:“晚棠姐姐,我知谢家被流放,你觉得你是被连累了,心里有怨气。大家都能理解的,但是你不该往一个孩子身上撒气呀! 还有安晨弟弟,他一个大男人,为了让你顺心些,被你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曾经在王府,所有人也都对你百依百顺。如今不过是一时落难,你何必为难一家老小?他们也不想的呀!” 孙思巧语气绵里藏针,音量也没收敛,一顿喝喝直接引起前头大部队的注意。 孙家人对谢家本就充满怨气,现在一个个都抱着手臂,幸灾乐祸的看着,还有人放声大骂。 他们奈何不了谢家人,一个谢叶氏,他们可一点都不忌惮! “叶家那个娇纵跋扈的,当初嫁进王府还一百个一千个不乐意,真不知道她哪来的脸?” “明明就是叶家高攀了,也亏得谢家人脾气好,忍了她那么久。现在居然虐待孩童?谢大小姐,你能忍啊?咱们现在都是流放犯人,谁也不比谁高贵,你可是谢府当家人,难不成还要让着她?” “恐怕哪位叶氏女,还在做着当五皇子妃的春秋大梦,哈哈哈哈……” 叶晚棠掂了掂手里的胡饼,拆分成十几个小块,往手里抓了一把,直接朝那些嘴贱的孙家人甩去。 她用了十成的劲力,哪怕不能伤人,也能让孙家人吃痛。 果不其然,饼点子如同天女散花飞出去后,打得最前边几个孙家人痛呼连连,一个个举着包裹跳了起来。 “再嘴贱,打掉你们的门牙,让你们连胡饼都啃不了。” 说话间,叶晚棠的眼神轻飘飘落在二婶赵月华身上。 赵月华嘴上漏风,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不敢出声。 那些孙家人想起赵月华满口鲜血的模样,个个哆嗦了下,“粗鄙!粗鲁!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粗俗不堪的女人?” 他们也只敢说那么一句,全都躲远点闭上嘴了。 “晚棠姐姐,你一个女人,怎么能动手打男人呢?” 孙思巧还在假惺惺的安慰谢灵儿,“灵儿别怕,姨姨给你带了点好吃的。” 她说着,从口袋里掰了半个黑面馒头。 黑面馒头不比白面馒头柔软美味,却也是流放路上不可多得可入肚的食物。 孙思巧本以为,一个小娃娃,看到吃的肯定垂涎欲滴,挪不开腿。 谁曾想,谢灵儿使足了劲,用力推开孙思巧的怀抱,一瘸一拐的跑到叶晚棠怀里,“我才不要你的东西,你骂我母亲,你个坏人!” “我母亲对我很好,她会给我上药,会牵我的手,还会把好吃的留给我……” “你凭什么污蔑我母亲?” 谢灵儿泪眼汪汪,却气汹汹的鼓着腮帮子,质问孙思巧。 “我、我、我……” 孙思巧脸上一阵燥热。 这个小屁孩,居然敢当众那么说她? 可恶,野种果然是野种!半点教养都没有! “灵儿!”谢安晨丢下啃了一半的胡饼,实在咬不动了。 他沉声呵斥了灵儿一句,“孙姨姨是你的长辈,你怎可如此无礼?快给孙姨姨道歉。” 谢诗蓝刚想开口,不料被叶晚棠抢先一步,“该道歉的人是你!” “叶晚棠!我还没跟你算账呢,打了我,又欺负灵儿,你别以为我谢家人那么好欺负!” 大哥、阿姐惯着她,他可绝对不会! 谢安晨像个小牛犊子似的,气呼呼的瞪着叶晚棠。 “我打的就是你。不敬长嫂,便是不敬兄长。藐视长姐,给谢家丢脸,这桩桩件件,我如何打不得你了?别说昨晚,今天、明天,未来每一天,你但凡敢再犯,我便每天都替夫君好好教训你,直到你懂事识礼为止!” 叶晚棠站起来,发丝随风飘动,小巧的脸颊上透着清冷。 气势生生压了所有人好几头。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代表我大哥?我不承认你这样的长嫂!” 谢安晨怒吼一句,下一刻脸色微僵。 他立马扭头去看,四下各种嘲笑、鄙夷的目光投了过来。 有些话,他私下说或者埋在心里,都没关系,但让外人听了去,不但会看不起叶晚棠,还会连带着瞧不起谢家! 他丢了谢家的脸,丢了大哥的脸。 “愚蠢至极。”叶晚棠讥笑着,将他的话还给他。 第12章 荞面过敏 “亏你还敢提你大哥,你大哥就在那呢,要是让他知道你当众丢谢家那么大脸,估计死了都要诈尸起来掐死你。” 叶晚棠抱着手臂,讽刺的笑,“我粗俗,粗鄙,我给谢家丢脸,谢二公子可真威风,众目睽睽之下,让人看尽了谢家笑话,你真清高,真了不起。谢家有你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谢安晨着实被这番话呛得差点吐血了。 尤其是周围各种射过来的目光,更令他脸热,脸色涨红得像猪肝一样。 “你闭嘴!我再怎么样,也比你好!” “谢安晨!”谢诗蓝也沉下脸,眼底满是疲累和愠怒,“不管怎么说,晚晚都是你大哥明媒正娶的正妻,而且她昨晚还救了你大哥,你千不该万不该如此当众羞辱她!不敬长嫂,这就是你对你大哥的尊重吗?你对得起你大哥,对得起父母亲的教育吗?” “若再如此,”谢诗蓝看了一眼谢二叔家的队伍方向,“我和渊北这边,不用你管了,你跟二叔他们家的队伍去,省的我们碍你的眼。” 谢安晨急得脖子通红,百口莫辩,“阿姐,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听叶晚棠胡说八道……” 谢灵儿也低下头,揪着胡饼,不看他。 “阿姐……”谢安晨手足无措,他不理解,为什么至亲的姐姐,和他最疼爱的小侄女,全都不站在他这边。 明明就是叶晚棠的错,那个女人从进门,就一直给谢家惹麻烦,为什么阿姐还要维护她? “安晨,你别生气,你阿姐肯定是被叶晚棠挑拨了,先忍一忍,日后再揭穿她的真面目。如今家里落难,你阿姐心里也不舒服,所以才会轻易被人蒙蔽。” 谢安晨落寞的走到一边时,孙思巧赶紧跟上,安慰了一句。 “思巧姐,还是你最理解我。叶晚棠那个扫把星,我大哥就不应该娶她,她根本不配。” “好了好了,先吃点馒头,抄家的时候,我藏了点银钱在头发里,刚刚拿去跟官差换的。” 谢安晨眼眶微红,很是感动,“思巧姐,流放路途那么遥远,银钱粮食如此珍贵,你还是留着自己吃。” 孙思巧拿出一个黑面馒头,掰成两半,递了一半给谢安晨,“我胃口小,吃半个就够了,你还要背着谢大哥,多吃点才有力气,叶晚棠那个女人,肯定不会给你帮助的。” “哼,她不拖累我都算不错了!” 孙思巧得意一笑,心里暗想:半个馒头就收买了这个蠢货,他还真是头脑简单!这黑面馒头是她父亲换来给随行的下人吃的,他们家里人吃的可都是白花花软乎乎的白面馒头,她才不屑吃这种低等人吃的东西。 谢家又如何,如今还不是要仰仗她的施舍,才能吃口饱饭? 至于叶晚棠,那个蠢女人当初还敢跟她抢五皇子?明明已经嫁为人妇,还天天朝秦暮楚,也不看看自己算个什么玩意儿!尤其可恨的是,谢家还连累的他们孙家一起遭难,今后的流放路上,她一定要想办法,好好折磨叶晚棠,方能解心头之恨。 尤其是…… 孙思巧脑海中浮现了某人的面孔,耳尖红了些。目光装作无意的瞟过,被安放在树下的谢渊北身上。 某人不怀好意的目光,叶晚棠自然早有发觉,她一直暗中盯着孙思巧。 见对方暂时没什么动静,叶晚棠也不打算打草惊蛇。 刚收回目光,这边又出了状况。 谢灵儿强忍着难受,一口咬下胡饼,结果她两颗门牙被崩掉了一颗,血和牙齿齐刷刷滚落在地。 刚开始谢灵儿还懵了一瞬,反应过来后,瞬间惊恐的站了起来,“姑母……我的牙齿!流血了,我是不是要死了?” 听到流血,谢诗蓝飞远的思绪拉回来,看到地上一片鲜红,也吓得不轻,“灵儿,姑母看看你的嘴巴?” “呜呜呜……” 谢灵儿害怕那些凶巴巴的官差,只敢埋头呜咽。 叶晚棠皱起眉头,上前查看了一下,无奈叹息,“阿姐,灵儿正好到了换牙期,几颗门牙都有不同程度的松动,但是还没长出新牙,想来你们之前都没注意到。” 从前在王府,谢灵儿即便是住在别院,吃穿用度也是极好的,更有专门的人照顾。贴身照顾她的人,肯定知道她快换牙了,只不过那些丫鬟婆子,如今都被发卖了。 谢诗蓝掌管全家,前院后院一箩筐的事情,没注意到这种小问题也正常。 不过换牙期,那坚硬如石头的胡饼,肯定是吃不了了。 别说谢灵儿,叶晚棠感觉自己铁口金牙也咬不动。难怪这种鬼东西,在南越一点都不受欢迎。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流放路上,咱们又没钱换馒头吃,未来还有那么长的日子,灵儿要是不吃胡饼,那还能吃什么?” 谢诗蓝从没照顾过那么一丁点大的孩子,要说有,也只有谢安晨。不过谢安晨皮厚,从小就是在泥潭里打滚长大的,他换牙齿生病什么的,都省心得很,很多时候谢诗蓝根本都不知道。 缺少经验的谢诗蓝,现在只感觉无力。 “吃不得坚硬的东西,咱们吃软乎的就是了,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晚棠姐姐,你说的可真轻松。你可别以为,如今还在王府,还幻想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呢?” 听到惊呼,谢安晨和孙思巧也走了回来。 “阿姐,你身上有首饰银钱吗?不如先拿去换点吃食,咱们可以捱苦,灵儿只怕捱不起啊。” 谢诗蓝无力道:“我要是有,早就拿出来了,我还能藏着不成?当初抄家,禁卫军手段何其凶残,恨不得把我衣服都扒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对不起,阿姐,我不是那个意思……”谢安晨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从前怎么没发现,自己那么嘴笨? 孙思巧走上前,惺惺作态道:“谢阿姐,我身上还有些银钱和馒头,不如你先拿去换吃食。我可不像有些人,只会袖手旁观。” 谢诗蓝下意识感到不悦,并没有搭理孙思巧。 孙思巧一阵窘迫,暗骂:该死的谢家人,事到如今还那么不识好歹! 她又将目光放到谢灵儿身上,强硬的塞了一个黑面馒头到谢灵儿手里,“灵儿,吃饱了才有力气赶路,你也不想拖累姑母和小叔?” 小小年纪的谢灵儿,未经人事,只觉得那馒头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双方沉默了会,谢安晨刚想开口劝一劝,让阿姐别那么固执。 忽然眼前就伸出来一只白皙的手掌,将那黑面馒头重重拍落在地。 “叶晚棠!你又在闹什么?你要是想吃馒头,自己想办法买,糟蹋别人的做什么?那可是灵儿填饱肚子的唯一粮食。” 谢安晨看向来人,顿时又炸了,一肚子的火气。 叶晚棠冷然抬眸,抬起一脚就踹在孙思巧身上。 “阿姐,你马上带着灵儿去洗个手。” 闻言,谢诗蓝一低头,看到谢灵儿的手上起了星星点点几个红色的疹子。 “啊!”她惊叫一声,“灵儿,你的手怎么了?” “姑母,我感觉有点痒。” 叶晚棠:“那是因为荞面过敏了。” 黑面馒头,其实就是荞面馒头。 她本来也不知道谢灵儿会过敏,不经意间看了一眼,才发现小姑娘手上飞速起了几个疹子。 看来她对荞面的过敏程度还很严重。 叶晚棠俯身,像拎小鸡一样提起孙思巧的衣领,“灵儿对荞面过敏,你几次三番故意引诱她,是何居心?” 孙思巧目光投入叶晚棠那一汪寒潭中,浑身一颤,心虚的躲闪了几下,装作无辜,“晚棠姐姐,你在说什么?我也不知道灵儿会过敏啊,我只是不忍看她一个小孩,跟着吃苦饿肚子罢了……” 第13章 死一个就是赚了 “安晨,你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呜呜呜……” 谢安晨当场发飙,“叶晚棠,人家不过是好心,你凭什么在那恶意揣测?污蔑思巧姐?你别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 孙家那边也有人走过来,是孙思巧的母亲李氏。 李氏一见到自己女儿被人欺负,登时就像个炸毛的母兽,飞扑上来。 不料被叶晚棠一脚踹开,重重摔在石子地上,差点硌断了骨头。 “官爷,官爷们,你们快过来评评理啊,我家女儿好心给人送吃的,叶氏那贱人,居然恩将仇报,动手打人!” 陈弧本就想找茬,一直在找机会,眼下立马跑了过来,“谢叶氏!你好大的胆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惹事是?老子今天给你点教训!” 说着,陈弧就飞快甩了一道鞭子下来。 叶晚棠火气直接噌噌噌的往上涨,谢安晨那个蠢货也就算了,看在他是谢渊北胞弟的份上,她还能忍一忍。 偏生孙家的人总爱贩剑。 现下还加上个陈弧来凑热闹。 好,好得很,凑一窝,她先给他们点前菜打打牙祭。 叶晚棠起身一个翻转,灵巧的躲过那杀气十足的鞭子。 紧接着迎面又是一道长鞭打过来,她直接空手抬起,稳稳接住。 攻击被卸,陈弧大吃一惊,完全没想到叶晚棠还能有这样的身手,他用力抽了抽鞭子,却根本收不回来。 “叶氏,你这贱人敢对官差动手不成?坏了规矩,我们可有权当场斩杀你!” “到底是谁跟个狗皮膏药似的,一再贴上来找事儿?别以为你当官的,就能是非不分包庇小人。” 叶晚棠冷哼一声,轻轻一扯,陈弧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道往前拉,哪怕他及时松手,也踉跄了几步,狼狈的摔倒。 “反正我如今是个流放犯,一无所有。光脚的也不怕穿鞋的,流放路途颠沛凶险,谁也不知道不测和明天哪个先来,死倒是无所谓,要是死前拉上一个两个垫背的,那就是我赚了!有本事不怕死,你就放马过来。” 陈弧被叶晚棠周身的戾气和杀气,吓得后背浸出一片冷汗。 她的眼神何其恐怖,仿佛真的不畏惧死亡,要跟他同归于尽似的。 “你……放肆!” “干什么干什么?一个个的都不想活了?” 一个身着深蓝色官差服的男人走过来,他身上的衣服,袖口和衣领处绣着红色带子,与其他官差的衣服区别开来。 想来,这人是这群官差里的头儿了。 “官爷,方才此女子用荞面馒头,害得我家孩子生病过敏,我不过询问了几句,陈官爷便颠倒黑白说我要惹事,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打我。我没做错,即便是流放犯,也是人,不是畜生,自然不能让人随意污蔑打骂。陈官差打我,我躲一躲,应当不犯法?” 叶晚棠清冷的表情,让人心头一颤。 刘奔过来的时候,也被她气势压了一瞬,他虚咳两声,“叶氏,这点小事,说清楚就行了,不要闹得影响了队伍休息。” 恶人先告状! 孙思巧气的两眼喷火,“刘官爷,小女子冤枉啊,我只不过看孩子可怜,好心送她点吃的,谁知道她居然过敏了。我也很自责,但我绝不是故意要害人!” 叶晚棠逼近两步,直吓得孙思巧腿肚子打抖,不停往后退,“不是故意的,那你心虚什么?” 鬼话连篇,狗都不信。 叶晚棠刚刚可没放过孙思巧眼底深处的那一抹算计。 不管她是不是有心的,她绝对早就知道谢灵儿对荞面食物过敏的事情。 “叶氏,够了,人家可能真的不知道。你家孩子情况如何?” 叶晚棠沉默不说话。 她的态度让刘奔也噎了下。 但碍于对方到底是瑞王府的人,上头还有个太傅爹爹,他还真不能随意对人动手。如果叶氏真的做错事,他倒也可以处置,偏偏眼下这事,无论如何都掰扯不清楚。 “若是孩子有事,你随时上报,到下一个村镇时,我们可以带你去找个大夫看看,若是不伤及性命,那就算了。” 末了,刘奔还故意凶狠的道:“如今你们都是流放犯,别闹事,否则本官还是有权利处置你们的!但凡谁敢耽误了流放脚程,哼!” 叶晚棠吐出一口浊气,表面上装作忍耐,“行,既然刘官爷答应可以给我们请大夫,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不过要是真的看病,那钱必须孙家人出。” 暗地里,在所有人看不见的角度,她手掌翻转间,一点粉末出现在指甲缝里。 叶晚棠用手指一扣一弹,粉色的粉末随着风,飘到了孙思巧和李氏,还有陈弧的身上。 她才不会那么轻易放过这俩货。 尤其是陈弧,不让他吃点苦头,恐怕还要几次三番上来找麻烦。 刘奔赞赏的扫了一眼叶晚棠,语气缓和许多,“叶氏,回你的位置上去,还有孙家的,队伍休整期间,老子允许你们四处走动了吗?” 刘奔取出腰间的鞭子,用力一甩,落在孙思巧身上。 “啊!”孙思巧抱着手臂恼羞成怒大叫,“你为什么打我?你可知道我是五……” “我是孙家嫡女!” “呸,”刘奔冷啐一声,“去你他娘的孙家,如今在老子眼里,你们全都是阶下囚,流放犯,你不遵守规矩,老子抽你怎么了?” “还敢叫嚣?”又是几鞭子下去,打得孙思巧皮开肉绽,抱头逃窜。 刘奔这一出,也有警告的意味。 叶晚棠知道,他不仅在警告其他人,不守规矩就是这样的下场。 同时也在警告她,如果不识好歹,别怪他不给脸了。 叶晚棠见好就收,陈弧是官差里的二把手,刘奔是老大,日后她要做什么,也要刘奔点头才方便,暂时不能把人得罪死了。 孙家来人把孙思巧和李氏带回去,一个个跟缩头乌龟一样,只敢瞪着叶晚棠,都不敢再找事。 唯独谢安晨那个蠢猪,双拳紧握,眼里充满怨恨,“叶晚棠,你何至于那么歹毒?思巧姐明明是好心,你不领情就算了,还要污蔑她故意害人?你把她名声毁了,看她以后被人指着鼻子骂,你才高兴吗?” “是啊,我就是故意的,你咬我啊。”叶晚棠故意气他,“你还想打我不成?你有那本事吗?没有本事只会在那狗叫,你知道这叫什么吗?无能狂怒!” “你!” “别以为你还是王府二少爷,少跟我耍威风,我再怎么样,也不当小白脸吃女人的东西。自己没本事给长姐和侄女找吃的,只顾着自己填饱肚子,真是废物。” 谢安晨怒火中烧,但片刻后,又如同泄了气一样。 他的脸跟浇了汽油,烧的厉害。 偏偏,他根本无法反驳,他吃了别人的食物是事实,阿姐和侄女还饿着,也是事实。 回过神来,谢安晨羞愧不已,恨不能给自己两个大巴掌。 “哼,你少在这说风凉话,我这就去找吃的,没有钱我就到附近摸鱼打猎!灵儿不能吃硬的东西,我就给她找肉吃!” 再不济,附近那么茂盛的小草丛树林里,总有野果吃? 他说完转身就走,到前头跟刘奔交涉一番,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还真让刘奔同意他活动了。 叶晚棠也不关注,趁着谢诗蓝和谢灵儿还没回来,她走到一棵树下,搓了搓手,三两下爬了上去,灵活的像个猴子似的。 此举惊呆众人。 但是等他们看到叶晚棠手里拿着几个鸟蛋下来,许多人眼中都泛起了绿光。 他们也吃不惯胡饼,那东西简直无法下肚!又饿又累那么久,他们都想吃点荤腥,否则哪里撑得住接下来半天的赶路? 有人想效仿着爬树掏鸟蛋,结果都摔得浑身是伤。 他们一个个的都是养尊处优的人,根本不会爬树,一摔下来,那细皮嫩肉的划破了,疼的直叫唤。 谢灵儿回来后,看到鸟蛋,满脸惊喜,“母亲好厉害!” 叶晚棠捏捏她的脸,“中午吃点鸟蛋和饼子,晚上我再想办法给你弄点肉吃,好不好?” 第14章 死几个人又如何? 谢灵儿乖得不像话,小脑袋如同捣蒜一样,不停点着。 尤其盯着鸟蛋看的时候,嘴边的晶莹不停溢出。 谢诗蓝看着手里快要比得上鸡蛋那么大的鸟蛋,有些不解。 这是什么鸟类的蛋?居然那么大,而且,叶晚棠从前也是娇生惯养着的,她骄纵无礼的名号传遍京城,怎么会爬树呢? 谢诗蓝转头看去,几个大汉子不停试着爬树,结果接连掉下来,疼的嗷嗷乱叫,更加疑惑。 不过她没想那么多,家里人有本事,她该觉得自豪才是。 “晚晚,这些蛋你和灵儿吃,我啃啃胡饼就行。” 谢诗蓝捡起地上脏污的胡饼,刚才人多,还被人踩踏了好几下,脏得不行,如何能吃? 可现实哪里容得她挑剔。 谢诗蓝头脑转的比谢安晨快,眼下也接受了现实。 “阿姐,干吃胡饼哪里能行,我把这些鸟蛋处理一下,拿来煮汤,泡着饼吃,也好消化一些。” 叶晚棠拿出故意被弄得破破烂烂的小铁锅,“这个锅也是我方才在那边捡到的,有些破,不过煮个汤不成问题,我去洗洗。” 洗完铁锅,叶晚棠没有浪费一分一秒,生火、烧水,动作熟练的不行。 这一幕被其他人看见,都要怀疑她到底是不是原来那个叶家草包了。 谁家的千金小姐,会烧柴做饭? 锅里的水开了以后,叶晚棠无视那些嫉妒、贪婪的目光,敲开四个蛋,打入水中搅拌,迅速形成蛋花。 剩余一个蛋,她整个放下去煮。 时间差不多了,叶晚棠悄悄从空间里拿了点烟和调味料,压住蛋的腥味。 最后把胡饼放入汤里,吸满了汤汁。 趁着饼还没烂,赶紧盛入碗中。 碗也是叶晚棠在不远处摘的大叶子制成的。 吸溜一口汤下去,谢灵儿发出满足的惊呼,“好鲜美的蛋汤,母亲,姑母,我以前从未觉得鸡蛋汤那么好喝呢!母亲的手艺真好,比原来王府里的厨师爷爷都好!” 谢诗蓝见她吃的那么开心,沉重的心情也缓和一些,端着叶子碗,一边吹一边喝。 热汤下肚,驱散了几分疲惫,让她热泪盈眶。 她赶紧转过身,藏起了脆弱。 叶晚棠瞧见,也没戳破。 胡饼就着鸡蛋汤,对她来说,不算好吃,只能勉强入口罢了。 吃完后,叶晚棠拨开鸡蛋,悄咪咪撒了点碎掉的糖粒子上去,融开后递给谢灵儿。 谢灵儿推拒几番,还是没顶住诱惑。 “灵儿乖,你现在长身体,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如果没有力气,就要拖累大家了,你要乖乖吃饭,才能不给姑母和我添麻烦。” “我听母亲的,我要快快长大,帮母亲分担!” 叶晚棠莞尔一笑,一双桃花眼璀璨明亮,让谢诗蓝一个女人都看愣了下。 从前倒是没发现,弟妹安静的时候那么好看。 谢灵儿小口小口啃着鸡蛋的时候,那边谢安晨一脸挫败的回来了。 看他手中空空如也,叶晚棠早就料到。 一个只会点三脚猫功夫,没有实战经验,甚至没有生活经验的公子哥,难不成还真指望他在荒山野岭找到吃的? 谢诗蓝开口询问一句,让谢安晨脸色更加窘迫,他逃也似的跑到树下,背对着大家。 休息时间一到,官差们又凶巴巴的催促着所有人上路。 一路上,谢诗蓝背着谢灵儿,谢安晨背着谢渊北,叶晚棠则挎着一个包裹,腰带上挂着小铁锅。 这么点重量对她来说,几乎可以忽略。 原主身体娇弱,但也没到柔弱不能自理的地步,加上叶晚棠用了点补充精神恢复力气的药,赶了老半天的路,也没觉得有多疲累。 下午的路程,大部分人看起来精神萎靡,状态完全没有上午那么好了。 那些富太太富老爷们,谁没点富贵病? 一个个都开始叫苦连天。 嘴里抱怨不停,脚下哪怕疼的冒火,也不敢停下来,但凡落后一分,就要挨鞭子。 孙家母女互相搀扶,只觉得身上那几鞭子疼的更厉害了。 她们暗恨的剜着叶晚棠。 叶晚棠察觉到目光,回以一个挑衅十足的笑容,差点气的母女俩原地升天。 “娘,我身上好痒!” 走着走着,孙思巧忽然感觉身上有些瘙痒难耐。 她撒开扶着李氏的手,不受控制的往身上挠去。 李氏中午被踹了一脚,现在都还疼呢,走路那么久,她也没什么力气,忽然被女儿撒开,身体趔趄了几步,没来得及恼怒,听见女儿那么一说,立马担忧的询问道:“巧巧,你身上怎么长了些红疹?” 孙思巧一听,整个人都不好了,双手向脸上摸去。 “娘,我长红疹了?那我的脸呢?脸上有没有?” 都流放了,她也不忘自己那张脸。 毕竟如果脸毁了,她未来还有什么希望跟五皇子再续缘分? 她这张脸可是她最大的底牌! 该说不说,当初在京城,孙思巧可被誉为十大美人之一。 及笄之后,说媒的都快踏破了门槛。 奈何她心高气傲,心有所属。 “脸上没有,但是脖子上长了!这东西不会蔓延,巧巧,你该不会是过敏了?” 过敏? 孙思巧当即否定,“怎么可能,娘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会对海里的东西过敏,这两天又没吃,一定不是的。” 李氏心急如焚,赶紧叫来丈夫。 孙思巧的父亲是孙家家主,曾经力挺谢渊北的那个人。 他当初是看上了谢渊北的潜力,看上了他能带给孙家的荣华富贵和前程。 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上了一条贼船。 现在孙家两个对谢家怨气最大的队伍,都以孙家主为首。 夫妻两也担心女儿的身体,立马冲上前去,想让刘奔给他们找大夫。 刘奔一点情面也不给,低吼道:“什么玩意儿!这荒山野岭的,老子上哪给你们找大夫去?” 孙家主脸色一沉,他从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朝中三品以下的官员见了他,谁不给他点面子?还从没有被一个小小的官差呵斥过,他差点就绷不住了。 但也清楚眼下的局势,不得不咽下怒火,低三下四的哀求,“刘官爷,就算没有大夫,你们也给点药?我们是犯人不错,但圣旨只是让你们把我们送到蛮荒,可没说把我们的尸体送过去啊,若是我们死了谁,到时候名单对不上,官爷也不好交差?” 他话里还有几分威胁之意。 刘奔自然听出来了,目光不善的瞪着他,“你在威胁老子?流放路途凶险,天灾人祸难测,死了几个人又如何?老子如实上报情况,朝廷自然也会理解。” 李氏见对方油盐不进,哭得更大声了,拉着刘奔的衣服,“官爷,求求你了官爷,我们花钱,跟你买点药!” 她知道,在这路上,钱还是很有用的。 果然,刘奔皱着眉看了眼孙思巧,摆摆手,有个手下走上来,“头,那个犯人看起来像是过敏之类的皮肤病,咱们带的,都是些外伤药,专治跌打损伤,伤口流血之类的……” 刘奔:“孙家的,你们也听到了,不是老子不帮你们,实在是没有药。” 李氏当即瘫坐在地,孙思巧痒的受不了,不停地抓着身体,她指甲锐利,早就抓伤了一大片,现在火辣辣的疼,脸上也开始痒了,她却死死咬着牙,不敢抓上去。 母女两不断哀求,刘奔烦的不行,“按照速度,明日能到一个镇上,你们再忍忍,反正也不会死人,实在痒得难受,晚上找个河里洗洗澡,缓解一下。” 就在这时,官差队伍里,也骤然传来一道哀嚎,“哎哟,哎哟……” 站在刘奔身边的小官差看了眼,立马道,“头,好像是陈哥。” 第15章 你要脱我衣服? 刘奔不悦,眉头的褶皱加深。 他不喜欢陈弧那个人。 那人就不是来真正干活的,而且心思及重。他们一帮兄弟,都是共事多年,出生入死的哥们。 陈弧不过是仗着家里有点关系,想入朝为官,先安排到他们队里干点活,这一趟回去之后,就有借口提上去了。 陈弧一来,不仅仗着自己的权利,对那些犯人动辄打骂,打死好几个,这次押送也是闹得队伍里乌烟瘴气的。 连带着刘奔这一帮兄弟,也时常被他甩脸色,大家对他不满已久了。 只是,他要死,怎么着也不能死在刘奔的队伍里,否则刘奔可就麻烦了。 想清楚这点,刘奔立刻上前查看。 “陈兄弟,你怎么回事?” 陈弧嚷嚷着,“刘大哥,我身上好痒,好痒啊,好像有虫子在抓我,我受不了了,快给我找大夫!” 他命令的口吻,更令人不适。 刘奔查看了一番,症状跟孙思巧的差不多。 这就奇怪了,两个人都没什么交集,怎么会得一样的病? 估计是巧合。 “你们带了药物没?”刘奔问向陈弧带来的弟兄。 两人摇头,“刚给陈哥用了,没有效果啊!头儿,咱们赶紧赶路,到镇上找个大夫。” 听到找大夫,孙思巧也不哭了,期盼的看着这边。 他们可以不管犯人的死活,总不会对官差的死活也置之不理? 只要找到大夫,她也可以得到医治! 刘奔犯了难,这条路过去,最近也要五十里才能到达一个镇子。 看陈弧这个状况,哪里是能赶路的样子? 抬头望一眼,天空已经有些黑沉沉的了。 刘奔索性吩咐原地休息。 陈弧一听,当场跳脚了。 “刘大哥,你什么意思?我身体出问题了,你不仅不加急赶路去找大夫,还耽搁时间休息?休息个毛线,这群人不过是低贱的罪犯,他们的命值几个钱?我的命才金贵着呢,要是出问题了,整个队伍都要被牵连!我大哥可是大将军……” “陈弧!你小子在我队伍里撒什么威风?老子给你惯的?”刘奔也来了脾气。 但他懒得吵,深吸一口气后,“原地休息!今晚就在这过夜,队伍里有几个懂点药理的弟兄,让他们想想办法。总比你拖着身体赶路,到时候丢了半条命好!” 陈弧不服气,但想想也有道理。 未来那么长的路途,他也不好真的得罪死了刘奔,只得闭上嘴。 队伍末端,叶晚棠早就发现了前面的情况。 她正想着,要不要花钱买点白面馒头。 但是一两银子才有十个馒头,这价格跟抢劫差不多。 抠门鬼叶晚棠可不做亏本的买卖。 她什么都吃,唯独不能吃亏。 眼下,不就有了个挟恩求报的机会了吗? 机会不是白送的,还是她自己创造的呢,可不能浪费了。 叶晚棠转头,“阿姐,刘官爷说就地休息,你们去那边找个地方歇着,我去弄点馒头回来。” 谢诗蓝担忧的看着她,“晚晚,你别勉强自己。” “没事,我就去看看,实在不行花钱买,我爹给我的包裹里,还有点补贴的钱。” 听她这么说,谢诗蓝也没阻止了。 大人可以不吃,谢灵儿却不行。 等叶晚棠走后,谢诗蓝看了一眼‘昏迷’中的谢渊北,唉声叹气。 渊北,咱家又欠了晚晚一个人情,等你醒过来之后,我们一定要好好报答人家。 同时谢诗蓝还觉得很羞愧,从前她也不喜欢叶晚棠,没想到人家比她厉害太多了! 是她猪油蒙了心,误会了晚晚。 吃瘪一整天的谢安晨冷哼一声,找个平坦的树下,把谢渊北放下,满脸不屑的盯着叶晚棠的背影:他就不信,叶晚棠那点本事,还能给人治病不成? …… 叶晚棠走到刘奔跟前,“刘官爷,我学过几年药理,看着陈官爷的症状眼熟,不如让我试试。” 陈弧狠狠瞪她,“呸!你个丫头片子,谁不知道你是个草包废物,就你还懂药理?老子宁愿给鬼看,也不给你看。” 叶晚棠淡淡瞥他一眼,直让他心底犯怵。 刘奔眉头就没松下来过,从前可没听说过,叶家草包会医术。 “你真的懂?” 但是没办法,自己几个兄弟看了,都束手无策。 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是个人都要试一试。 叶晚棠坦然点头,“不敢说精通,略知一二罢了,我爹给我的包裹里,正好有几样皮肤病的药物,说不定我运气好,能治好呢。” 众人这才想起,叶太傅疼女儿,给女儿准备的药,肯定是上好的。 陈弧眼珠子也转了转,女人家治皮肤的药多,就算不能让他痊愈,能让他缓解一下那种痛苦也好啊! 现在陈弧痒得恨不能一头撞死。 刘奔闭了闭眼,无奈道:“那你先看看,要是看不出问题,就别逞能,治坏了陈公子,你可担不起那个责任。” 他的语气有些阴阳怪气,显然刚刚也被气到了。 刘奔的兄弟们也有样学样,“是啊,陈公子的命多金贵,万一有个好歹,赔上咱们所有弟兄的命,恐怕都不够呢。” 陈弧被阴阳得脸色变了又变。 他想发火,可身体里那股瘙痒之意又窜了上来,就像一团火一样,烧着他五脏六腑都痒了。 “赶紧给老子看!少废话,治不好,老子废了你。” 叶晚棠皮笑肉不笑的上前,“那就请陈官爷躺好了,我先看看症状。” “你还要脱我衣服?你要脸吗!” “不查看一下,我怎知你的症状有没有传染到其他地方?还是只在四肢。” 陈弧咬牙切齿,感觉被羞辱了一样。 他转过头,吩咐弟兄们把其他犯人赶得远远的,才认命般闭上眼。 心里在想,但凡叶晚棠看不出个所以然,他就当场砍死她! 叶晚棠查看一会儿,装作脸色凝重,“这个病,我知道怎么治,就是有点麻烦。” 陈弧立刻不再装死,“废话少说,你能不能治?” “可以,刚刚我注意到,树林里有些野草,正好有几味是需要用到的,还请刘官爷允许我自由活动,去摘点草药。” 晚餐要吃好,才能恢复精力。不能只有馒头,她得找点肉,空间里的食物不能当场拿出来,得过明路才行。 刘奔想也没想就同意了,“你可别想跑,你的家人和夫君都在那,还有叶太傅还在京城,但凡你逃跑的事被我报上去,叶家也要受到牵连。” “官爷放心,我还不想连累九族。” 刘奔不放心,还是派了一名兄弟跟着叶晚棠进到树林里。 天空昏暗,进入树林光线更暗,低头都很难看清地上的植物。 叶晚棠佯装找草药,随便扒拉了两颗苦菜,“这位官爷,你能帮我摘一点这个吗?我还要去那边摘点其他的。” 官差考虑片刻,便同意了。 他也知道耽误时间太多,对谁都不好。 叶晚棠跑过去,确保在官差的视线范围里,蹲下身子装作埋头找药,实际上从空间里拿出一只死的野鸡。 空间有保鲜功能,这野鸡还跟刚死的一样,很新鲜,脖子上汩汩冒着血。 叶晚棠装作惊喜的大呼,“我打到了一只山鸡,运气真好。” “官爷,我的药找齐了,咱们回去。” 那位官差疑惑地看了眼,这条路他们走了很多遍,可从来没打到过山鸡,这叶氏运气那么好? “走。”他也没想太多。 只是有些眼馋,频频打量着叶晚棠手里的鸡。 回到队伍里,叶晚棠开始熬药,采来的野草其实一点用都没有。 她自己用的毒,她早就准备好了解药。 等一锅黑乎乎的药汤熬出来,叶晚棠差点闻吐了,她当着所有人的面,从包裹里取出几个药丸,丢入锅里搅拌后,那味道更加酸爽,跟八百年没洗过的臭袜子混合着尿的味道一样,又臭又恶心又骚。 几个官差捂着鼻子,端到陈弧面前,陈弧刚想大发雷霆,一张口险些吐出来,“呕……谢叶氏,这东西……呕,真的有用?” 这臭娘们,该不会故意整他呢? 叶晚棠笑的格外纯良无害,“官爷,良药苦口啊!” 第16章 想吃肉了 陈弧盯着她许久,身体里的痛苦越来越难以忍耐。 他顾不上那么多,端起碗一饮而尽。 “呕——” 刚喝下去,那黑乎乎的药汁又涌上来,在喉间更加恶心,但陈弧为了赌一把,强行又吞下去。 看他青紫交加的脸色,叶晚棠暗笑不停。 其实真正的解药,跟糖丸似的。 她就是故意整陈弧。 另外那锅汤里,她还加了点别的东西。 等陈弧身体不痒了,还有别的等着他呢。 叶晚棠可不会那么轻易就放过他,只会一遍遍,反复利用! 直到榨干这种人渣的价值为止。 “陈哥,吃点馒头压压。” 一起去采药的官差看不下去,眼中充满怜悯,给陈弧拿了个馒头。 陈弧又是几次作呕,用力甩开官差的手,“滚,我要吃肉!” 他其实什么都不想吃,但是看上了叶晚棠手里的那只鸡。 官差们的粮食其实也就比犯人的好一点。 但也没有新鲜的肉吃。 多数都是干粮,比不得山珍海味。 刘奔不赞成的警告他,“陈弧,人家刚救了你,你还想打劫?那是叶氏自己打来的鸡。” 叶晚棠顺势装可怜,“刘官爷,没事的,本来我就打算,拿一半来孝敬各位大人,毕竟一路上,大人你们也辛苦了。但既然陈官爷要,那我只好把那一半给他了。” 此话一出,刘奔和他兄弟们如狼一样的目光唰唰唰一下投射到陈弧身上。 那幽幽的眼神,让陈弧感觉心里发虚,不自觉视线躲闪,“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那只鸡你得拿出来给我们兄弟分一分,你可是个犯人,天底下哪有犯人比官差吃得好的道理?” 他的解释,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显然刘奔和兄弟们可都不相信他。 在他们眼中,陈弧就是在欲盖弥彰。 这下好了,陈弧几句话,差点被所有官差记恨上,让自己陷入进退两难的地步。 他索性闭上眼睛装死,也没心思惦记着叶晚棠的鸡肉了。 刚刚喝得那碗药,现在开始在他肚子里作祟。 不过身上的症状确实缓解了不少,没那么痒了。 就是肚子开始咕噜咕噜,跟滚了开水似的,还带着一种随时要喷射的感觉。 “你干什么?居然敢偷东西?” “找死!” 那边,一个官差甩出鞭子,重重的落在一道黑影上。 众人齐刷刷转过头去。 发现是孙思巧,她居然趁着众人不注意,想偷锅里的药。 官差们脸上都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亏她前一秒还嚷嚷着,自己是大家族嫡女?谁家嫡女会干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 而且就那锅里的东西,喂狗狗都不吃。 孙思巧被打得尖叫连连,抱头逃窜,最后被官差一脚踹翻在地,反手扣住,“官爷,官爷放过我,我只是看陈官爷吃了药,身体有所好转,想必那锅药已经不需要了,与其浪费了,不如给我治一治啊!” “要是我因病耽误了行程,于大家无益不是?” 刘奔走上去,目光凶狠的割在孙思巧脸上,“伶牙俐齿,谁告诉你那锅药没用了?官差的东西你也敢偷?不要命了!好好教训教训她。” 两个官差上前,左右开弓,一人几个耳刮子打下去,打得孙思巧鼻血横流,眼冒金星。 她不停地呼救求饶。 最后还将目光放到叶晚棠身上,“晚棠姐姐,咱们从前也是闺中密友,你总不能见死不救?曾经你为了抹黑瑞王府,天天找我出主意,我可没少帮你……” 叶晚棠眯起眼睛,笑吟吟走上前,抽出刘奔腰间的短刀,手起刀落,在孙思巧眼前上演了血腥的一幕。 一只完整的野鸡当场被分尸,鲜血飞溅在孙思巧脸上。 娇滴滴的闺中小姐哪里见过这么残忍的场面,孙思巧莫名代入了自己,恍惚间感觉被分尸的不是野鸡,而是她! 她顿时感觉,眼前的叶晚棠就像魔鬼一样恐怖! “少污蔑我,当初要不是你天天在我耳边说我夫君的坏话,我又怎会被你利用,误会了我夫君?” “刘官爷,那一锅药你们可要仔细看好了,我煲的正好是一个人三天的量,陈官爷一定要喝够三天药,才会完全痊愈,缺一口都不行。” 叶晚棠目光意有所指的扫在孙思巧身上,“若是有人起了贼心,偷喝了,那可不能赖我医术不佳哦。” 说完,叶晚棠很干脆的将半只鸡递给刘奔,“这是我孝敬各位官爷的,我家有小孩有伤患,他们需要养身子,所以我留下半只,希望各位官爷理解。” 她如此懂事,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刘奔自然顺着台阶 下来,笑纳半只鸡,“叶氏,好好照顾王……你家夫君,回队伍里去,若是再有其他的,我会叫你。” “对了刘官爷,我还想买一点白面馒头。” 刘奔看了眼陈弧,对方不懂做人,他得识趣。于是给出一个合理的价格,半两银子给了叶晚棠十个白面馒头,比普通犯人价格便宜一倍。 叶晚棠也很满意,付了钱拿起馒头就回到谢家休息的地方。 一路走回来,那些泛着绿光的眼神都快把她吃了。 其他犯人心里那个羡慕嫉妒恨。 明明他们是被谢家连累的,凭啥流放路上他们吃干巴巴的胡饼,谢家又有馒头又有肉的,简直有滋有味,天差地别! 巨大的落差,本就让人心生愤怒,现下更是有些无法控制。 谢诗蓝见到那些人绿油油的眼神,下意识抱紧了馒头和鸡肉。 “晚晚,这只鸡……” “阿姐,别担心,官差那边我都打点好了。” 谢诗蓝松了口气,她还担心叶晚棠不懂规矩,得罪了那群掌握犯人生死的官差。 “晚晚,我来给你打下手。” 叶晚棠一边堆起干柴,一边笑问,“阿姐还会生火做饭?” 谢诗蓝有些不好意思道:“以前寄养在二叔家里,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这点小事还是不在话下的。” 想着半只鸡还要拔毛收拾,叶晚棠就将生火的活交给了谢诗蓝,谢灵儿随着她到河边干活。 “母亲,你好厉害哦,中午找到了鸡蛋,晚上还有肉吃!” 谢灵儿一脸崇拜的揪着鸡毛。 叶晚棠笑笑没说话,手中动作熟练。 谢家这边正热火朝天的准备晚饭,殊不知谢二叔家嫉妒的快要吐血了。 赵月华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当家的,你可是他们的二叔!叶晚棠那贱蹄子有鸡肉也不知道孝敬孝敬你,真是不识礼数。想必谢诗蓝那个贱人,肯定比她懂事,待会等他们弄好,你过去要个鸡腿和鸡胸过来!我们家人多,总不能干吃胡饼度日。” “你娘家不是给你送了点银钱?去跟官差买点馒头不就行了?”谢二叔累的跟狗一样,正躺在地上休息,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爹爹,恒儿好饿,想吃肉!” 一个跟十岁左右的孩子爬到谢二叔身旁,嘴边的哈喇子挂的老长了,拖在地上,又甩到谢二叔身上。 谢二叔一家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比较能生。 他后院妻妾成群,孩子也多。 三个女儿两个儿子,谢恒是嫡子又是幺子,平常最得夫妻两疼爱。 原本谢二叔有一个侧夫人,四五个小妾,但那些小妾被赵月华安上奴籍,流放的时候全部被发买了。 现下他身旁只有正夫人赵月华和侧夫人孟氏,小妾生的两个女儿,他根本不当回事,流放路上把女儿们当做奴仆来使唤。 大儿子是侧夫人孟氏所处。 孟氏性格柔软,逆来顺受,一路上都一言不发,尽量降低自己和儿子的存在感。 第17章 孩子不听话怎么办 赵月华本就眼馋鸡肉,见儿子口水流了一地,更加心动。 “当家的,你那是什么话?我娘家给的银钱,可是补贴我们一路过活的,流放路途如此遥远,那些钱我必须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就算要花,也得花在刀刃上!今天才第一日,不能浪费。” 更何况,谢诗蓝平日向来孝顺,对他们二老都很尊敬。只要他们用孝道压一压她,她指定就会让步。 能吃的,谁会花那个冤枉钱? 谢二叔本来懒得动,但又心疼儿子。 更何况,他脑海里回想了一下酒楼的鸡肉菜肴,顿时馋的不行。 他坐起身,蠢蠢欲动的望向河边,谢诗蓝正在生火,“行,待会我就过去,让谢诗蓝分我们一半。” “一半怎么成?老爷是男子,食量本就大,咱们恒儿也饿了,再者,还有孟妹妹和煜儿,那几个赔钱货不吃肉也得喝点汤?” 赵月华算盘打得啪啪作响,“至少得拿回来一大半才够分!给谢诗蓝他们留点鸡骨头就行了。” “成,那就听你的。” 谢二叔摸了摸肚子,不停的咽口水。 叶晚棠提着处理好的鸡回来,刘奔差弟兄送过来几个豁了口的搪瓷碗。 “叶氏,方才多谢你相助,陈差官的病症已经缓解许多了,还有半只鸡。我们头儿知道你们缺点物资,给你们送几副碗筷过来。” “谢过刘官爷。” 叶晚棠挑了三副碗筷,剩下的都让他拿回去了。 谢诗蓝看了眼谢安晨,到底忍着什么也没说。 谢家已经落难,不复从前的风光,总不能再任由弟弟那么不懂事。 有些道理,必须让他自己吃过一次又一次的苦后,才能懂得,别人无论说多少遍,都是徒劳。 谢诗蓝莫名将希望放到了叶晚棠身上。 她总感觉,家里目前能治得了谢安晨的,只有叶晚棠。 等鸡汤煮好以后,香喷喷的味道飘出去老远,在夜色里格外勾人。 谢二叔一家早就按捺不住了,这边一熄火,他就跑了过来。 “诗蓝,你们的晚饭,做好了?” 谢诗蓝正在盛汤,闻声动作一顿,“二叔,你有事吗?” “自然是有事,那么大一只野鸡,你们几个弱女子和安晨怕是吃不完?”谢二叔摸了摸鼻子,语气极其不自然。 只一句话,谢诗蓝就听出了对方过来的目的,她放下碗筷,脸也冷了下来,“要是平常,自是要浪费了的,不过今时不同往日,我们懂得了食物的珍贵,赶路消耗巨大,别说是半只鸡,就是一头牛放在我跟前,我也能啃得下去。” “所以,这个问题就不劳二叔担心了。” 谢二叔一阵语噎,见谢诗蓝油盐不进,心头一股火气横冲直撞。 他也不废话,直接上手想端走铁锅。 谢诗蓝拾起一根烧火棍,啪一下扫过来,那架势完全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 谢二叔惊得出了一身冷汗,赶忙收回手。 “谢诗蓝!你什么意思?我是你二叔,是父辈的长辈。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是一家人,都是姓谢的,当年你们父母命丧边关,要不是我给你们饭吃,给你们衣服穿,你们能平安长那么大? 再说了,身为儿女辈,孝敬长辈是你们的本分!养育之恩,便是要你们半条命来还,都不为过。更何况如今区区一锅鸡汤?你要是不给,难道不怕天下人唾沫淹死你们,骂你们谢家姐弟不敬长辈吗?” 以前谢渊北功名在身,当大将军当王爷的时候,为了防止被人暗中中伤,谢诗蓝对他们姐弟的名誉极为看重,从不给人留下把柄。 每当谢二叔提出要求,他就会拿孝顺、养育之恩这两样来逼迫谢诗蓝,这招屡试不爽。 正当他洋洋得意的时候,谢诗蓝倏的起身,声音坚定又冷漠,“养育之恩?是指当年你们夫妻让我们姐弟冬日用井水给你们洗衣服,还是指寒冬腊月,将我们棉被收走,任由我们自生自灭?亦或者是指,那一碗连狗都嫌弃的馊饭剩菜?” “就那么丁点恩情,渊北给你们带来了将近十年的荣华富贵,让你们过着人上人的日子,吃穿不愁。今早我只求你们搭把手,帮忙背一背渊北,可你们怎么说的?你们甚至撺掇官差,想当场杀了渊北!” “所有‘恩情’,十年也该还完了?若你觉得不够,那便拿走我半条命,今日你就是将我打死在这,我也绝对不吭一声。唯独这鸡汤,是我弟媳,是原瑞王府的王妃的财产,我受人恩惠,无权支配这份食物,恕我无法拱手让你。” “你、你……”谢二叔被侄女眼中的傲然和决绝震慑三分。 别看他表面强硬,实则性格软弱无能,只敢欺软怕硬。 但凡遇到个硬茬子,他就不敢撞上去了。 眼下虽然嘴馋,但他也不敢真的对谢诗蓝动手。 “你难道不怕,谢渊北被天下人戳着脊梁骨唾骂吗……” “怕?如今谢家蒙冤落难,流放途中充满艰难险阻,随时都可能丢了性命,死我都不怕了,还怕那些无甚力量的流言蜚语?谁也不知道吃了这顿还有没有下顿,如今每一餐饭,我都当做最后的一顿,谁敢抢食物,就是断我生路,我绝对跟他拼命!” 谢诗蓝冷笑一声,气势十足。 无能的谢二叔腿肚子不停的打抖。 因为他仿佛从侄女身上,看到了自己大哥的模样。 从前他就经常被大哥的气魄吓到。 谢二叔一时间结结巴巴的,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当年祖父祖母走时,就留下分家的遗嘱,你们二房不仅独霸一份家产,后来还抢走了我父亲的那一份,据为己有。从我弟弟拿回属于长房家产的那一刻,长房与二房之间,就该断了关系。这些年他容你们,忍你们,不过是念在那点点施舍之恩。 如今恩情已经回报完了,从此之后,长房与二房再无关系,这流放路上,便是我们死在你们眼前,也不需要你们伸出援手,同理,以后你们有任何事,都别巴巴的贴上来,求我们长房帮助。” 谢诗蓝言尽于此。 一字一句跟长了针一样,刺的谢二叔颜面扫地,恼羞成怒的甩袖离去。 叶晚棠靠在树干上,看着谢诗蓝如此决绝,才算放下心来。 她有能力保证谢渊北姐弟的安全和温饱,但如果他们是扶不起来的圣母圣父,她可不会一直庇护他们。 必须叫他们自己认清现实,跟那些白眼狼彻底划清关系。 学会拒绝白眼狼,才能保证自己的温饱安全。 “阿姐,吃饭。” 叶晚棠拍了拍谢诗蓝的肩膀,带有几分安慰的意思。 谢诗蓝苦笑一下,强撑着的强硬荡然无存,只剩下满满的酸涩。 短短一天时间,她已经看清了二叔一家的嘴脸,不早点断绝关系,日后只怕麻烦不断。 “好,灵儿呢,先给她装个鸡腿。” 谢灵儿去洗手了。 倒是谢安晨跟长了狗鼻子似的,没人叫他,他自己厚着脸皮走到跟前。 当他看到只有三碗汤,登时拉长了脸,“阿姐,我的呢?” 那理直气壮的语气,别说叶晚棠了,就连谢诗蓝都有些绷不住,黑了脸,“这是你嫂嫂打来的猎物,若没有她我们哪有肉吃,我没有权利分配,想吃,问你嫂嫂。” 叶晚棠直接忽视了他,招呼起谢灵儿,“大鸡腿,给你留的,我说今晚有肉吃,没骗你?” 谢灵儿崇拜的抱着叶晚棠的手臂,“母亲是除了爹爹之外,最厉害的人了!灵儿以后也要像母亲一样。” “那你可得多吃点,长高个子,才能变得厉害。” “哼!”谢安晨脸色难看至极,重重哼出一声,倔强的撇过脸,“我才不稀罕那个女人的东西,不吃就不吃,反正不会饿死。” 让他跟叶晚棠低头服软?怎么可能! 他最讨厌的就是这个蠢女人了。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一定要记住你今天的话,未来若是反悔了,我鄙视你一辈子。” 看来小公子哥,还活在幻想里。 叶晚棠也懒得管他,确实饿不死,只不过会饿的难受罢了。 孩子不吃饭不听话怎么办?没关系,饿他个半死就行了,把他的头狠狠撞在南墙上,撞他个头破血流,自然也就听话懂事了。 第18章 我可不会惯着 没再管谢安晨,叶晚棠带着一大一小风卷残云,半只鸡消灭的干干净净,她还私藏了一小碗汤。 吃饱喝足后,谢诗蓝沿着树林外围弄点野草铺在地上,“晚晚,灵儿,咱们今晚就挤一挤。” 谢诗蓝身为管家人,不管家里沦落怎样的困境,她总想尽自己的能力,让家人过的好一点,哪怕只是一点点。 别的犯人刚开始没想到用树叶野草铺地,就这么躺着,石头硌得后背生疼。 很快,所有人有样学样,把树林外边一块的灌木丛小草丛都薅秃了。 大家发现,垫了东西跟没垫东西睡起来就是不一样。 叶晚棠意识进入空间查看了下时间,才不过晚上八点多。 古人休息的就是比较早,加上他们身体的疲累都快达到极限了。 叶晚棠也靠在树干旁,闭眼假寐。 她不敢太放松警惕。 毕竟才走了一天,还没完全离开京城地界。 按照狗皇帝和男主对谢渊北的忌惮嫉恨程度,肯定会派人暗中盯着谢家。 说不定还会随时出手。 叶晚棠可不愿意沦为被动。 等所有人差不多都睡过去。 叶晚棠悄悄起身,手上翻转两下,一碗还温热着的鸡汤出现。 她走到谢渊北身边,四下观察,确认安全后,伸出莹白的手指戳了戳。 “谢渊北?醒醒。” 一连呼唤了几声,对方眉头才动了动。 但还是没有睁开眼。 叶晚棠放下鸡汤,压低声音,“我知道你没晕,别装了,周围没有狗皇帝的人。” 听到狗皇帝三个字,谢渊北心头窜起一股怒气,同时也睁开眼,眼底掠过一抹惊讶之色。 他苍白的脸色如同雪色,“你怎知我在装晕?” “昨晚上就知道了,而且我还知道,你装晕是为了骗狗皇帝和五皇子的人,一来保住自己的命,二来保护家人安全。” “不过你的腿,情况不容乐观。” “我只帮你简单处理了外伤,昨晚那颗药,也只能暂时护住你的心脉,如若再不医治,你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叶晚棠语气中带着令人心安的冷静。 她,还是叶晚棠吗? 从昨晚开始,谢渊北就陷入深深的怀疑中。 他爱叶晚棠如命,数十年来,将她的性格习惯喜好都摸透了,了如指掌。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叶晚棠身无一技之长,连最基础的女红之类的都不会。 更不可能,精通医术。 看到谢渊北眼中浓浓的探究和怀疑,叶晚棠心里不由紧了紧,面上不动声色,“若不是我,你现在已经成为废人了。” 一种复杂的情绪弥漫在谢渊北身体里每个角落。 “阿姐难道没给你和离书吗?你为何……” 明明和离是她一直以来的愿望,为什么她这次没有顺势离去,反而还留下来,陪着谢家一起流放,共同患难。 谢渊北昏昏沉沉的想了一天,也没想明白。 他也不是一直在装晕,浑身上下像是被碾碎一样的疼,一路上又颠颠簸簸,他好几次都被颠晕了过去,然后又被疼醒,脑子都快裂了。 除了身体上的不适,思绪上的困扰,也让他喘不过气。 “你就当我从前眼盲心瞎,现在幡然醒悟了。” “可是……” “少废话,都已经流放到这里了,难不成你还要赶我走?谢渊北,我已经知道十年前皇家秋猎时,救我的人其实是你,所以你就当我为从前的愚蠢赎罪,向你报恩。” 谢渊北瞳孔猛地一颤。 “你都知道了?” 叶晚棠将鸡汤递到他跟前,“嗯,以前当我不懂事,这碗汤当我跟你赔罪,错认了恩人,还恩将仇报,如果你原谅我的话,就喝了。” 十年前皇家秋猎,太傅府在名单上,但是原主年纪太小,叶太傅本来没打算带她去,她就偷偷跟着孙思巧的马车,乔装成婢女跟在孙思巧身边。孙思巧不听劝组,执意深入危险的丛林里,导致原主意外跟队伍失散,陷入危险之中。 当时还是刚刚被封为小将军的谢渊北及时出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斩杀了那只小黑熊,才救下原主一条命。 原主逃生时,根本没来得及看清恩人是谁。 后来发生了一系列事情,再被五皇子暗中误导利用,造就了十年的误会。 原主也是在死前的一刻,知道的真相。 她深爱的人,是个骗子。 她厌恶的人,才是真正深爱她的人。 叶晚棠当时还感叹一声,原主真是可悲。 收回思绪。 她看到谢渊北闭起了眼一言不发。 哟呵,这男人,还有点傲娇? 她刚想放下鸡汤,让他静静,谢渊北再次开口,“过去的事,便让它过去,我从未怪过你。” 如果他介意,便不会护着她那么久了。 更不会在家族遭难的时候,还想着保护她。 “你何时学习了药理医术?” 端起鸡汤,谢渊北喝得很慢。 叶晚棠含糊其辞的糊弄,“从小带我的奶娘精通,我耳濡目染,可能在这方面也有些天赋,便学会了,不过除了奶娘,没人知道,因为我即便在爹爹面前,也没透露过。” “我看看你的腿。” 她果断揭过话题,将注意力转移到谢渊北的腿上。 借着朦胧的月光,她检查起来很是吃力。 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个大概。 专心致志的叶晚棠并没有发现,谢渊北眼中的锐利和探究从未消失,只是隐藏了起来。 漆黑的墨眸紧紧盯着她,仿佛要从她后脑勺盯出一个洞来。 他发现,不过短短几日时间,他已经完全琢磨不透叶晚棠了。 饶是对从前的她再了解。 如今她就好像彻底变了个人一样。 “狗皇帝下手挺狠,我得日日为你施针,二十八日后,你的腿才会恢复知觉,想要完全恢复正常,还要很长的时间。” 筋脉断裂,要放在现代的医院里,不经过几台大型手术,绝对没有恢复的可能。 不过,谁叫她拥有古医传承,还开挂了呢? 她从前被现代人誉为鬼刀医师,因为她的手术刀,连阎王见了都要给几分薄面,就没有她完不成的手术。 世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她还有一项独门绝技,一手针灸之术出神入化,可肉白骨。 她刚将针灸之术研究到新的境界,就穿越了。 正好拿谢渊北的腿试验一下。 一个从前对医术一窍不通的人,说有把握能治好他已经半残的腿。 要放在流放之前,谢渊北只当那人妖言惑众。 但现在,直觉竟让他想相信叶晚棠。 因为她的双眼,透着令人信服的力量。 沉默半晌,谢渊北心底轻叹一口气,赌一赌又何妨?左右情况不会比现在更坏了。 “好,我信你。” “不过如今还在京城地界,我担心有人蛰伏在暗处,时刻威胁着谢家人安全,白日我还是要装晕,希望你不要将我的情况透露给任何人,包括阿姐和安晨。” 不用他说,叶晚棠也不会告诉任何人。 她还没傻到那种程度。 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分危险。 “放心,我有分寸,不过你就不心疼你那宝贝弟弟?” 谢安晨那小身板,背着谢渊北,可不轻松呢。 “他直至如今还那么不懂事,给点教训就当让他好好上一课。” 说起那个不成器的弟弟,谢渊北目光极其复杂的落在叶晚棠身上,“安晨他被宠坏了,性子不坏,就是有些单纯莽撞。” “我可不会惯着他。”叶晚棠耸耸肩,她很不爽谢安晨,即便是帅到令人窒息的男配求情,她也不会手下留情。 一点,都不会! 敢惹她,她就把谢安晨的脑门掀开,把里面的水倒干净。 “没让你惯着他。” 第19章 弄疼你了?别叫出来 看到叶晚棠铁面无情的样子,谢渊北无声失笑一瞬,“我是想请你,替我好好管教管教他,否则未来路途中,遇到危险,他迟早要吃亏。” 当身后没人庇护时,人就必须要成长起来,否则只会落的尸骨无存的下场。 这个道理,谢渊北和谢诗蓝很早就就知道了,唯独谢安晨,这些年被他们保护的太好,以至于他都有些单蠢,善恶不分了。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叶晚棠没忍住轻笑出声,“你见过我的手段?你就一点不心疼?那可是你亲弟弟。” “心疼能当饭吃,还是能保证他一路的安全?” 一句反问,让叶晚棠心沉了沉。 看来这个男配,脑子转的还挺快,难怪称他多智近妖,有勇有谋。从上了战场,几乎没打过一次败仗,他将兵法阵法运用得炉火纯青,令敌人闻风丧胆。 也难怪,狗皇帝和男主将他当成了第一大威胁。 这样的人,如果他有心要反,怕是谁也无法阻挡得住。 “伤口有些裂开,我先给你重新处理包扎。” 叶晚棠借着阴影,从空间里取出一点消毒用具藏在袖子里,开始给谢渊北认真包扎。 有些太大的伤口,她都想直接上缝合术了。 可惜她有技术和材料,却没有一个合适的环境。 只能上效果微弱的缝合贴,辅助伤口慢慢愈合了。 时间久一点,留疤都不是问题。 总比丢了小命来得好。 看她又埋头认真起来,谢渊北心头再次涌现复杂至极的情绪。 直觉告诉他,眼前的叶晚棠并非从前那个叶晚棠。 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出个真相,只能压下那些疑惑。 他并不反感现在的叶晚棠,反而觉得,她身上神秘的面纱,更令人无法挪开目光。 而且,他能判断得出,她是真心对谢家好,绝对不会害了谢家。 短暂的思虑过后,谢渊北决定相信叶晚棠。 “嘶——” 还没来得及收起思绪,一阵尖锐的痛感,刺激的谢渊北头皮发紧。 “弄疼你了?” “大腿处的伤口比较严重,我必须采取点有效措施,你先忍一忍,绝对不要叫出来,别让人看到。” 谢渊北耳尖忽然有些温热。 明明她一本正经说出的话,他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 尤其是,她还撕开了他大腿处的衣料,那一双灵动的眸子,正紧紧盯着那里看。 谢渊北越想越觉得自己太龌龊了。 医者的想法绝对不是他想的那样! 他索性闭上了眼睛,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要实在疼的话,你可以跟我说说话。” 叶晚棠清洗伤口、上药、用缝合贴,一气呵成,头也没抬,语气轻柔。 一字一句落在耳边,却扰乱了谢渊北的心。 到底情深,他暗暗咬了咬舌尖,挑起了一个话题。 “灵儿可还乖?” 缝合贴是三十世纪刚研发出来的黑科技,一种可以短暂替代缝合术的物品。 效果虽然不比缝合术好,但聊胜于无。 叶晚棠刚拿出缝合贴,听到他提起谢灵儿,动作微微顿住一瞬,“都还好,她到了换牙期,饮食方面得注意一些。” “如今的情况,只能先苦了她了。” “放心,我会照顾好她们的。” 谢渊北睁开眼,眸光如炬,斟酌许久才作下决定,“灵儿的身世比较复杂,我不能不管她,便将她养在名下三年……” 处理好最棘手的伤口,叶晚棠松了口气,手上动作未停,一边不忘问道:“她的母亲呢?” “三年前便去了。” 叶晚棠:…… 难怪他没有将人抬入王府,给一个名分。 “抱歉,我不知道,无意提起你的伤心事。” 谢渊北:??? 他的伤心事? 她难道是知道什么? 可发生在边疆战场的事情,一个久居京城深闺的千金小姐,如何得知? 谢渊北深吸口气,刚想询问。 就见叶晚棠直起腰杆,活动了几下手腕,“处理好了,我把你的裤子简单缝合了下,能够遮挡伤口,不引人注意。白日里谢安晨背着你的时候,你注意别让他碰到,否则二次撕裂又得延长恢复期。” “现在我开始给你施针,要在小腹部位,你不介意我掀开你的衣服?” 谢渊北脑子瞬间乱了,“这,不合适?” 头一次见男病人害羞到耳尖都红了,叶晚棠不禁觉得有意思,“你我都拜过堂成过亲,虽然还没洞房,但名义上也是夫妻,你还害羞?该不会有什么隐疾,见不得人?” 听到‘洞房’二字从她口中那么随便的说出来,谢渊北呼吸重了几分,连身上的疼都忽略掉了。 尤其是,听到后半句话,他呼吸又猛地窒住。 “你不是懂医术吗,大可自己检查。” 说完他转过头去。 叶晚棠也没再说什么,抓紧时间开始施针。 等第十九针扎入穴位中,她额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一炷香后即可拔针。” 谢渊北轻轻嗯了一声。 气氛突然冷了下来。 叶晚棠眼珠子转了转,想起她了解的后续剧情不多,再加上她的出现,恐怕已经改变了剧情的大体走向,至少谢渊北死不了了。 未来肯定处处充满变数。 秉承着知己知彼的道理,她想从谢渊北口中了解更多。 “狗皇帝陷害你,除了怕你功高盖主,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吗?” 不知为何,尽管知道书里写的是,狗皇帝留谢渊北一条命,是为了博取好名声和折磨他更久。 但叶晚棠想到望不到头的流放之路,隐隐有些不安。 总担心会有什么潜在的变数。 提起此事,谢渊北墨眸更深沉几分,“谢家手中,掌握着边疆一个神秘江湖组织的力量,虽是江湖门派,里头的人各个训练有素,比朝中大部分武将身手更强,精通兵法和阵法之人数不胜数。门派中有两百八十一人,每一个挑出来,都能以一敌百,联合在一起,更是能颠覆一个王朝的力量。” “曾经谢家先祖与南越皇族先祖乃一族同胞,南姓为王,谢家便立誓,世世代代永远拥护南家,永远为南家手中利剑。后来先皇即位,却对谢家升起忌惮,尤其忌惮谢家手中那支镇压边关的力量,一直暗暗寻找,想要铲除。” 叶晚棠心里发凉,眉头隐隐在跳动。 果然还是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看来以后看书一目十行的粗心毛病得改一改了。 她也不确定,原来的剧情中有没有这个东西。 如此恐怖的一股力量存在,就像架在皇帝脖子上的一把刀,也难怪狗皇帝非得弄死谢渊北。 “如今他留你一条命,别有用意。” 恐怕狗皇帝改变了主意,不仅想找到那股力量,还想据为己有! “没错。”谢渊北低下头,双拳上的青筋浮动,“谢家世代忠骨,没想到在我这一代,却落了个叛国贼的名声。若是就这么死去,恐怕我无颜面对先祖。” 谢渊北一直隐忍的颓丧气息渐渐涌动起来。 他一身武功和双腿,如今跟废了没两样,恢复的希望渺茫。 他恨,恨皇帝,恨五皇子,更恨自己没有能力为谢家洗清冤屈。 如果真的就那么死了,他永远无法瞑目。 叶晚棠故意试探的说了句,“那你直接把拿东西交出来,不就能保住家族名声和家人安危了?” “我手中只有联系的信物,自从我爷爷战死沙场,连遗书都没传回来后,谢家便与他们彻底失去了联系。从我父亲开始,他也一直试图寻找到那股力量,却从未有过进展。” 神秘的力量掩藏在漫无边际,会吃人的大漠之中,想找到他们可谓比登天还难。 谢渊北忽然抬头看向叶晚棠,眼中强烈的情感,让叶晚棠心头思绪乱了一瞬。 她当即反应过来,“你放心,你将谢家世代守护的秘密都告诉了我,我绝对会保护好你的家人,至少在流放路上,尽我所能,让他们免于危险。” 他的坦诚相待,无非是想从她这得到一个承诺。 面对如此赤城的人,叶晚棠对谢渊北直观的好感上升了些许。 同时她也正式将他列为可以共同谋大业的最佳人选。 第20章 果然是狗皇帝派来的狗腿子 一炷香后,叶晚棠精神力恢复了许多,开始给谢渊北拔针。 拔针的过程比施针简单轻松多了。 一眨眼的功夫,银针就被她全部收好。 谢渊北在一瞬间,感觉到一股力量流窜在双腿间,经脉都有些热热的。 不过那种感觉,也就那么一会儿,很快便消散了。 他暂时没有感受到太多好转。 转念一想也是,这才第一次施针,以他的伤势,就算是神仙来了,也不可能一次性治好。 再给点时间看看。 谢渊北眸色深邃的望着叶晚棠,“多谢。” “客气,咱们现在也算是一条贼船……呸,一条船上的人,我帮了你,也相当于在帮我自己。” 听她淡淡的嗓音,谢渊北总感觉有根羽毛在挠他的心,他抿着唇。 她这么说,应该是承认了他们的夫妻关系? 思及此,谢渊北不禁心头一暖,看向叶晚棠的目光也充满眷恋。 到底是深爱之人,如今她肯把自己当做谢家的一份子,那说不定未来,她也会接受他。 到时候,哪怕在荒芜的蛮荒之地,他也会努力给她一个好生活。 如果叶晚棠知道谢渊北内心的想法,指定要跳起来怒骂:“你个恋爱脑!” 她万万想不到,即便经历过大起和大落,谢渊北还是对‘原主’用情至深!还将那份情延续到了她身上! “好了,往后日子里,我都会寻机会给你施针,这一包是昨天给你吃的药丸,不仅能护住你的心脉,还能滋养你的经脉和身体,对你恢复有益,每日一颗。” 叶晚棠没发现异常,自顾自的掏出药,“最好在饭后吃。” 提起吃饭,两人又想到了同一个问题。 “你白日要装晕,无法进食,只能等晚上夜深人静时,我再给你送吃的,你能受得了吗?” 一天吃一顿,叶晚棠无论如何都受不鸟。 她恨不得一天吃八顿! 更何况谢渊北是个大男人,常年习武,即便躺着不动,身体能量消耗也比别人快。尤其他现在还是个伤患,更需要营养…… 就在叶晚棠感到有些头疼的时候,谢渊北凝视着她开口,“无碍,从前在边疆作战时,跟敌人你来我往,经常断粮,即便日不吃东西,我也能忍得住,现在有伤在身,我感觉胃口也不太好,一天一顿正好。” “好,那你先忍忍,等出了京城地界,脱离了狗皇帝的监控,你就可以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醒过来。” 谢渊北刚想点头,忽而眸光锐利似箭,朝一个方向射去。 叶晚棠也在同一时间,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闭眼!” 她急呵一声,自己站起来,将身影隐入树后的黑暗之中。 同时,她还从空间里取出了一个夜视望远镜,是三十世纪最先进的技术制作而成,如果视场够大,观三十里之内的景象都不成问题,五里之内,连敌人的微表情都能看清楚。 可惜,那股危险气息的主人借着茂密的树林做遮掩,叶晚棠集中全部精神,也无法看清对方的容貌。 只隐约分辨出,对方衣角处有一个类似五爪的印记。 那是龙的爪子,普天之下敢用龙爪做印记的,恐怕只有皇帝的暗卫队了。 果然是狗皇帝的人! 只见暗夜中,男人身影上下飞窜,一会儿在树上,一会躲在灌木丛后。 叶晚棠撇撇嘴,狗皇帝养的走狗,怎么猴里猴气的? 当真不是花果山派出来的吗? 好在,那人并没有出手的意思。 只躲在暗处观察了一会儿,便深入丛林,消失了。 叶晚棠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 收起望远镜,她声音轻若蚊蝇,“是狗皇帝的人,十有八九冲着你来的。” “那个信物,皇帝和五皇子还没拿到,他们短时间内,应当不会取了我的性命。” 也不会让他好过就是了。 叶晚棠想了想,按照剧情,没有她的时候,谢渊北都还能撑到快到蛮荒的时候。 他的性命暂时没多大危险。 索性她也不纠结这个了。 知道有人暗中监视,没想到那么近罢了。 看来以后,暗中治疗还得更加警惕才是。 尤其是她时不时从空间里拿出东西,更加要小心,否则被狗皇帝发现,当她是妖女抓回去,或者全天下通缉,可就麻烦了。 “我先回去休息了,你不要动用内力,多加注意。” “好。” 谢渊北乖乖应和。 叶晚棠回到草垫子上睡下,她的睡眠很浅,一丁点风吹草动都能注意到。 第二日一早,天空还是昏昏沉沉的,约莫五点钟左右,官差就挥舞着鞭子,催促犯人们起床。 古人起得早,但昨天都累的够呛,鸡还没起又被赶着起床,一个个心里怨气大的不行。 不过没人敢忤逆官差,都老老实实的起来,去令口粮,收拾行装,继续赶路。 谢安晨去背谢渊北的时候,动作有一瞬凝住,他怎么感觉大哥的脸色好像比昨天红润多了! 没那么虚弱苍白了。 难道大哥有了好转?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谢安晨不可思议的看向叶晚棠的方向。 他暗暗猜测,该不会是叶晚棠的功劳? 不,不可能。 那个蠢女人,怎么可能有这种本事? 肯定是大哥的身体比别人强壮,所以恢复能力更强。 谢安晨强忍着心头思绪,背起谢渊北继续赶路。 第一天还好,第二天,队伍里就状况百出了。 不停有人磕绊摔倒,借着卖惨想休息。 官差们全部手起鞭落,冷面无情的跟赶牲畜一样。 不听话,就挨打。 没多久这个念头,就被刻入犯人们的想法里。 慢慢的,没人敢反抗,只是队伍里的气氛更加悲伤低迷了。 走了半日,去探路的官差回来禀报:“头儿,前方的路,前不久被泥石流冲毁了,还有山体塌陷,挡住了去路,咱们得绕过去。” 这条流放的路径,刘奔他们走了很多遍,对周围地形很熟悉。 原本想到达下一个镇子,只需要一天时间,因为有一条直达的路,如果要绕路,就得经过其他几个村子,起码要多两日。 第21章 送人头,凶多吉少 刘奔紧拧眉头,一时纠结不已。 他们押送犯人是有时间限制的,必须在规定的日期之前,把犯人送到蛮荒,否则上面降罪,谁都逃不过。 所以刘奔不想浪费时间,“山路被埋,难道没人去清理吗?如果爬山通行,可行性有多大?” 小官差挠着头,跟着分析,“按照山路被掩埋的程度来看,倒也不是不能爬着旁边的山体过去,就是咱们人多,通行时间太长,万一山体不稳定,只怕有人要被埋在下面。” 刘奔回头看了一眼长长的队伍,还有人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明显体力不支的模样。 他考虑片刻。 山体塌陷,也不是没遇到过,以前他带着官差都铤而走险好几次,只要动作够快,小心通过,不要引起二次塌陷,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他押送犯人的速度,向来是最快的,因为他只求高效率。 绝不能因为一点点小问题,浪费两日时间。 这才刚出门,就要绕路,以后难走的路多了去了,每次都绕道走,再给一年都抵达不了蛮荒。 “不绕路,按照原来的路走。” 小官差收到命令,立刻凶巴巴的吩咐道:“你们都给爷听好了,前方的路有山体塌陷,山路被埋了,咱们贴着山体爬过去,所有人都要小心一点,动作别太大,每次可通行两人,前后都照应一下,别掉队,否则被埋在山里,只能算你们倒霉。” 叶晚棠抬头望了一眼天空,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古代人那么没有常识吗? 明知道前方山体塌陷,十分危险,还要硬闯? 这不明摆着给地府送业绩去了。 显然前几日下过暴雨,冲塌了山上的泥土和石头,造成了泥石流,这时候天气刚晴朗没多久,山体还不够坚硬稳固。 更何况路都没清理,强行通过,凶多吉少。 叶晚棠百般不愿意拿自己的小命去冒险,是以她主动上前,打算跟刘奔好好沟通一下,给对方科普科普危险的常识。 试图改变刘奔的想法,保证队伍的安全。 当然,她并不是为了那些犯人,主要还是为了谢家人。 一个弱女子,一个小孩,还有一个猪脑子背着个伤患,这种队伍,跟着去冒险,危险程度比普通人更高。 不料,刘奔听了她的话后,也没有改变主意,依旧坚持自己的决定。 倒是一旁的陈弧有些怕死,刚想开口劝一劝刘奔。 目光一瞥,看到叶晚棠皱眉的样子,像极了吃瘪,他不由暗爽,“谢叶氏,你怎么那么怕死啊?真多事儿,那么多犯人,别人怎么不像你一样叽叽歪歪。” 陈弧身上的红疹子还没消,脸上尤其多,密密麻麻的,看得人心理生理都不适了。 他甩着鞭子,威胁又挑衅,“谢叶氏,要是耽误了行程,你担待得起那个责任?少啰嗦,再敢试图左右我们头儿的决定,老子现在就给你点颜色瞧瞧。” 叶晚棠睨了他一眼,不屑极了,“打,你也未必打得过我,我不怕死,但你可不一样,胆小如鼠。” “你说什么!?” 陈弧又咋咋呼呼起来。 刘奔怒上心头,厉声呵斥,“闭嘴!陈弧,这是老子的队伍,少给我找事儿,你身体不难受了是?” “叶氏,你们是犯人,认清你的身份,别妄图干扰官差的决定。” 他板着一张脸,各打五个巴掌,尽显官差威严。 奈何,叶晚棠根本不惧,甚至直接迎上他威胁的眼神。 她清冷飒爽的神色,让刘奔没由来虚了虚。 最终,叶晚棠无奈的回到队伍里。 转身时,她眯起眼看了看陈弧的脖子。 陈弧顿时感觉一阵凉意攀在脖子上,就跟被一条冰冰凉凉的小蛇缠着一样。 “晚晚,怎么样?” 谢诗蓝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前方有山体塌陷,官差却执意让我们爬过去,我担心会出事。”叶晚棠摇摇头,脸色略显凝重。 她蹲下身子,将后背对着谢灵儿,“灵儿,我背着你,让你姑母一个人走轻松一些,若是遇到意外,她还能躲一躲。” 谢诗蓝是个深宅女子,手无缚鸡之力,遇到危险她要是还得顾及谢灵儿,最终下场只有两人一起丧命。 而叶晚棠对自己的实力很清楚,她能保护好谢灵儿。 前世,获得传承后,她感觉还打开了古武一道的任督二脉,习武十年,比那些练了一辈子的老家伙还强上几分。 唯一让她有些放不下心的,是谢安晨和谢渊北。 谢安晨只有些花拳绣腿,真遇到事儿,根本不顶用,更别提无法自理的谢渊北了。 “阿姐,待会你让谢安晨和夫君走前面。你走中间,我跟着你们后方。” 谢诗蓝也明白,既然官差都决定了,她们也改变不了什么,身为犯人,只能照做就是了。 “好,晚晚,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必要时候别管我们。” “母亲,我害怕……”谢灵儿趴在叶晚棠后背,声音弱弱的。 叶晚棠拿出一根布带子,牢牢捆在她和谢灵儿腰间,将两人紧锁在一起,“别担心,相信我,一定能保护好你的。” 队伍整装好,再次出发。 进入树林,拐到一条只能容纳三个人并排的山道里,朝着山间走去。 不知何时,天空忽然狂风大作,乌云密布,随时都要落下雨珠子。 一股浓浓的不安围绕在众人心间,犯人们不停地嘀咕,“感觉快要下雨了啊,咱们还往山里去,听说这条道前不久塌陷了,可危险了!官爷领着咱们走这里,该不会是想害死我们?” “咱们虽然是犯人,命不值钱,可也不能随便送死啊。” “官爷,能不能改一条路,或者先停下来看看情况,你们瞅瞅天上,那么黑沉沉的,要是下雨再遇上山体塌陷……” 有人壮着胆子提议。 却换来了几条鞭子。 见那人被抽的鲜血淋漓,谁都不敢再多嘴。 陈弧旁边的小狗腿立即吼道:“你们一个个的,还当自己的名多值钱呢?怕这怕那的,老子说前面没问题,就没问题,流放路上,意外不断,死几个人又有什么稀奇的?” 他说的这话,更让人心凉。 大家终于意识到,他们如今在这群官差眼中,命贱得一文不值。 死了鸡鸭可能官差们还要心疼,死了犯人,他们恐怕眼皮都不眨一下。 众人更加害怕和绝望了。 第22章 谢家有人逃跑了 不知是不是被其他犯人的情绪感染。 谢家姐弟也沉着脸,默默赶路,一句话不说。 叶晚棠一直在观察着天气和路况,也没说什么话。 那条山路在半山腰,要先上去,再往下走,塌陷的地方,正好在上山这一段。 距离塌陷处不远时,叶晚棠忽然放慢了速度,察觉到她的动作,谢诗蓝小声询问,“晚晚,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对劲?” 也不知何时起,不管有什么风吹草动,谢诗蓝习惯了第一时间看叶晚棠的脸色和意思。仿佛那日抄家,还抄走了她的主心骨。好在老天爷还留下了一个叶晚棠。 这些改变连谢诗蓝自己都没发觉。 “快下雨了,山上的泥土和石头本就湿润松散,这条泥泞的路也很滑,阿姐,我们得做点准备。” 领先几步的谢安晨不屑道:“准备?你能做什么准备?难不成你还能撬开前面的拦路石,还是能劝阻官差,换条路走?” “你在搞笑吗?咱们都走到这了,那些官差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原路返回的。” 叶晚棠难得没呛他,她自顾自的低头寻找起来。 找了一会儿,看到几根藤蔓,她借着袖子遮挡,用小刀割下来,递给谢诗蓝。 “用这些藤蔓缠在鞋子上,尤其是鞋底,能增加摩擦力,走得稳一些。” 没时间解释摩擦力的原理,叶晚棠一张小脸紧绷着,很是严肃的教着他们缠绕鞋底的方式。 谢诗蓝学了一会儿,将鞋子缠上,走了两步,惊喜道:“果然稳当了不少!刚刚我还走一步趔趄几下呢。” “安晨,快过来,阿姐给你缠鞋子。” 此时,谢安晨却犯了倔,“我才不要,阿姐,你就那么信她?她一个无能的草包,能懂什么?前方虽危险,但我相信老天爷不会对我们谢家那么残忍的。就算真的有意外,跑就是了,我打小就跟着大哥习武,以我的功夫,躲避区区几块石头不成问题!” 他说着,还傲娇的抬起了头。 背在他后背装晕的谢渊北:“……” 若不是条件不允许,他真想醒过来,给这傻小子几拳。 “你大哥让你练武的时候,你哪次没有偷懒?别闹,听话,不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何况你还肩负着你大哥的命呢。” 谢诗蓝头疼不已,第一次因为自己对弟弟的溺爱而感到后悔。 “阿姐,你相信我!” 啪—— 叶晚棠实在忍无可忍,上前一个拳头挥在谢安晨脸上。 打得他脑袋重重一偏。 脑瓜子嗡嗡的,谢安晨感觉自己眼前出现了好多星星。 紧接着疼痛感袭来,让他连连吸着冷气,“你个泼妇!又打我?” “要不是你还有点用,能代替板车当个工具人,我现在就想把你的腿打折了塞到你脑子里,代替你脑子里的水。” “你要是想死,自己找棵树撞死,我们绝不拦你,但你若敢拿我夫君的命当儿戏,我势必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叶晚棠眸中的寒意,仿佛化作上百利刃,扎得谢安晨头皮发麻。 他舌头打结,说不出话来。 谢诗蓝见状,赶紧拿着藤蔓上前,给他缠鞋子。 耽误了一会儿时间,前面官差都发现了端倪。 “谢家的!赶紧跟上,否则老子可不管你们死活了。” 谢诗蓝赶紧拉着弟弟,加快速度往前去。 走了几步,谢安晨发现,脚步确实稳了很多,没那么容易打滑了。 他撇撇嘴,不愿意承认叶晚棠的办法有用,自欺欺人的往前走去。 “所有人两人并排,从左边的小路爬上去,通过这里,后面的路就好走了。” 眼前是一片乱象,被压断的树枝和被连根拔起的树木搅在泥土里,那些坚硬的巨石都在滚落的过程中四分五裂。 难以想象,山体塌陷的时候,场面有多凶险。 光是看着高高堆起的土堆石包,众人都感觉心惊肉跳,双腿发软。 但官差凶神恶煞的赶人上路,前方刘奔和陈弧先行通过。 他们脚步利索,还有功夫傍身,轻而易举就过去了。 “你们几个,赶紧的过来,少瞻前顾后躲躲闪闪的,浪费了时间,老子打断你们的腿。” 前有刘奔催促,后有官差如狼似虎。 排在队伍前面的犯人把心一横,豁出去了似的,提心吊胆着快步又小心的往前走去。 小山旁的土堆边,有一个小小的缝隙,他们就是从这里过去的。 上头是崩塌了一半没掉下来的泥土和碎石。 还有树根在摇摇晃晃着,看起来就不稳固,随时都会砸下来。 每一个钻过小缝隙的人,内心都跟坐过山车一样,七上八下的,直到通过后,他们才噗通一下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喘着气,颇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滋味。 队伍已经过去了一半,还有一半的人焦灼不安的在等待。 叶晚棠眉心的沟壑越来越深,她不停地私下张望,打量周围可行的其他道路。 没错,从一开始,她就不打算按照官差的安排,从塌陷一半的山体缝隙下通过。 那里随时都会二次崩塌。 前面顺利过去的人,纯属是运气好罢了。 但谁也不知道,好运气什么时候就会耗尽。 她从来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去赌。 好在,老天也没真的想堵死她的路。 叶晚棠趁着官差不注意,偏离了队伍,发现顺着塌陷被埋着的地方绕一个圈,能绕到土堆右边,那边的地势相对平坦,上方也没有摇摇欲坠的情况。 上方全是巨大的岩石,轻易不会崩塌,安全性更高。 观察结束后,叶晚棠心里不停地吐槽:“这群官差真是不拿人命当回事,为了省事,心存侥幸,连周围其他可行之路都没查探过!” 她正往回走,被埋着的道路上,那个土堆跟个小山似的,绕到另一边得走两三分钟。 而就在她离开没多久,有个官差就发现了有人离队。 “不好!谢家少了个人!” “什么?是谁?谢家的,你们站住,你们家有犯人逃跑了,过来点名。” 谢诗蓝和谢安晨回头一看,站在他们身后的叶晚棠不知何时无影无踪了。 “我就知道,叶晚棠就是个假惺惺的女人,她肯定早就想好要逃跑了!可恶,枉我大哥对她掏心掏肺那么多年,她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呸……”谢安晨并不知和离书的事,也不知道叶晚棠放弃过一次离开的机会,此刻他愤愤的怒骂着。 他心里也有些担忧害怕。 第23章 你逃走了还回来干嘛 谢安晨担忧的自然不是叶晚棠,而是被叶晚棠一起带走的谢灵儿。 即便没有血缘关系,他也早就将谢灵儿当做谢家亲生的孩子。 害怕的是,叶晚棠不管怎么说,也算他们谢家的人,她一旦逃跑,留下来的祸患,就会连累他和阿姐、兄长。 谢安晨一想到接下来,他们就要承受官差的怒火,罪加一等。心里就愤恨的不行,暗暗咒骂着叶晚棠。 而谢诗蓝浑身僵硬紧绷,手指紧紧的绞在一起,指节泛白。 知道内情的她不相信叶晚棠会逃走! 两日相处下来,她早就发现叶晚棠的转变,内心完全的相信了她。 现在谢诗蓝满脑子只担心,叶晚棠会不会遇到危险了。 “官爷……”谢安晨胆战心惊的开口。 不料,迎面就有一道鞭子抽打过来。 谢安晨极力躲闪,却还是被打到了肩膀。 打人的官差恶狠狠的骂着,“谢家人,你们简直胆大包天,纵容叶氏逃跑!” “流放途中逃走,这可是要连坐九族的!等老子上报情况,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着!” 连坐九族什么的,官差根本不在乎。他们担心的只有自己,生怕自己被犯人逃跑的事情连累。 一想到极有可能会被上头怪罪,官差怒气更盛,接连几鞭子下来,打得谢安晨几次都没躲过,手臂上衣服都抽烂了。 这时,浑身抓痕的孙思巧眼底透着算计,等官差停手,她才冲上前,“官爷,求求你们手下留情,谢阿姐和安晨是无辜的,叶晚棠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她故意逃走,为的就是陷害谢家人,连带着让官爷们一起受罚!” “她算计了所有人,想借着逃跑激怒各位官爷,让你们盛怒之下,打死谢家人,到时候闹到圣上面前,你们要承担更大的责任……” 谢安晨疼的直冒冷汗,却一声也不敢吭,所有疼痛都转化成更浓厚的恨意。 直到看见孙思巧‘不顾一切’的冲上来,挡在他身前。 那一刻,谢安晨内心感动得无以复加,他急忙拉过孙思巧,“思巧姐,你小心!” “叶晚棠害我至此,若有再见之日,我必定要让她十倍奉还!” “谢谢你,思巧姐,人都说患难见真情,一路走来,很感谢你对我的帮助,未来我一定会涌泉相报。” 谢诗蓝本来心急如焚,想冲过去替弟弟挡一挡,结果走到跟前,脸直接黑了下来。 那么明显的虚情假意,他到底得有多眼瞎才会当成真心实意? 还感动得快要落泪? 谢诗蓝深吸一口气,才压住了上前揍他一顿的冲动。 弟弟没有脑子,该咋办? 谢诗蓝想了半天,也没个办法,眼下更要紧的事情,还是得向官差解释一下,“官爷,求你手下留情,听我解释。” “我弟妹绝对不是逃走了,我怀疑她可能是遇到了危险,山中狩猎野兽的陷阱颇多,我担心我弟妹是不是……求你们,能不能帮我们找一找?或者让我们自己过去找找?” “找?做梦!那么多犯人都能听从安排,唯独叶氏乱跑?就算她不是逃走,而是遇到危险,那也是她活该!总之这件事我们一定会如实上报,你们谢家九族难逃罪责。”官差无情冷哼一声,看着谢家几人的眼神,就跟看着死人一样。 孙思巧还在一旁不停的添油加醋,“官爷,叶晚棠就是个阴险狡诈的恶毒女人,她城府极深,别看她一副好心的样子,实际上不动声色把我们所有人都算计进去,只求你给谢家人一次机会,不要再打了,再打下去真的会出人命,你们最好尽快传信回京,让圣上速速派人捉拿通缉叶晚棠,找到之后将她千刀万剐处死……” 官差脸上的情绪,不停地被孙思巧挑拨,怒火升腾,顾不上危险就开始催促众人继续赶路。 等度过了危险的地方,他立马就传书信回京,一定要狠狠地治罪叶晚棠! 前端停下来看戏的那些犯人,见好戏没了,又得冒死往前,一个个心情又变得悲戚。 “等一下!” 众人刚迈动脚步,忽而听闻身后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 谢诗蓝喜出望外的回过身,焦急的情绪瞬间化作泪水,夺眶而出,“晚晚!” 她就知道,晚晚不是那样的人。谢诗蓝松了口气,也不知是因为见到叶晚棠平安,还是庆幸自己没有信错人。 谢安晨瞪大双目,嘴巴都合不拢了,跟见鬼似的,“你你你、你怎么回来了?” 一旁的孙思巧反应更大,她不可置信的惊呼,“叶晚棠,你逃跑了,还敢回来?找死吗?” 紧赶慢赶的叶晚棠,好不容易喘口气,“谁说我逃跑了?” 官差咽了咽口水,同样不敢相信,“没逃跑,那你无端掉队做什么?你肯定是想逃走,结果发现无路可走,才不得不回来,别以为你回来了,老子就不上报给你治罪了!” 叶晚棠不悦的掀起眼眸,“我若是想逃,从一开始你们便拦不住,何至于等到进入深山老林?” “方才我只不过往那边查探了地势。” 叶晚棠没理会咄咄逼人的小官差,走到队伍前段,对着那边的刘奔轻呼,“刘官爷,我在那边发现了一条更安全的路,请你允许我们剩下的人绕道从那边通过,因为我观察上面的山体随时都有二次塌陷的可能,我们不能让那么多人一起冒险。” 那边的刘奔见队伍迟迟不动,还说有人逃走了,本来心烦意燥,现下一听叶晚棠那么说,眉头一跳,“你说的可是真的?” 他刚刚光想着往前,倒是忘了查探地形。 陈弧在一旁,目光阴险,不知道算计着什么,“头儿,咱们可不能听叶晚棠胡说八道,你走这条路那么多年,对这一块地势想必早就了如指掌,你都没找到更安全更快速的路,她一介女犯人,怎么可能有这本事? 叶晚棠肯定是想拖延时间,分散队伍,好借机带着谢家人逃跑,万一他们逃了,所有罪名可都要头儿你来承担了。” 刘奔不是个蠢笨之人,轻而易举就听出陈弧在挑拨,但他没忍住深思。 他要的是速度,刚刚那么多人过来,都没问题,没道理剩下一小半的人那么倒霉。 要是绕路,免不了又得浪费时间。 第24章 生死面前人人平等 再三考虑之后,刘奔开口了。 “叶氏,你抬头看看,天上黑压压一片,马上就要下雨了,如果我们不赶在下雨之前下山,被困在山上危险更多。” “还是那句话,认清你的身份,你一个犯人,没有资格插手本官的决定,劝你老实一点,别动什么歪心思。” 他承认叶晚棠这个女人,与传闻中的草包不一样,手里有点本事,也是个识时务之人。 但这不代表,他会特别优待她和谢家人。 在他眼里,所有犯人都是一样的。 刘奔想清楚后,厉声对这边的官差下令,“赶快把他们弄过来,走的慢的,上鞭子!” “是,头儿。” 一旁的官差不忍的看了看叶晚棠,“叶氏,回你的队伍里去。” “我们头儿脾气不好,你以后少往他火气上撞,很容易吃亏的。”这个小官差年纪看起来比较小,脸蛋白白净净的,不像官差,倒像是哪家的公子哥,可能也是到这里攒经验来了。 叶晚棠脸色更加凝重,回到队伍里,她没忍住提醒了小官差宋少轩一句,“小官爷,你走在队伍前端,待会一定要小心,注意安全,若是听见什么动静,别怀疑,马上撒腿往安全的地方跑。” 宋少轩感激的冲她颔首,“叶氏,你和谢家人也是。” 继续往前,第一个人刚通过,到宋少轩带着下一组犯人过去。 就在他刚迈出脚步,踏在一块碎石上时,耳边骤然传来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又伴随着风的呼啸。 宋少轩身子一颤,直觉不好! 他立马抽身出来,拉着已经进去的犯人。 “跑!大家快跑!山体要塌陷了!” 众人一听,大惊失色! 队伍瞬间躁动不安起来,犯人们四下逃窜,不断有人相撞摔倒,还有人踩着别人的身体逃命。 宋少轩拖着一个犯人,速度被拖慢了许多,他内心的恐惧被无限放大。。 方才听到的咔嚓声越来越大,现在已经听到头顶的碎石在滚动了! 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跑,不要命的跑! 刹那间,一块两个脑袋那么大的石头滚落下来,就偏差那么两分,砸在宋少轩眼前,但凡他上前一点点,脑子就被砸碎了。 这一幕,让宋少轩更加心惊胆战。 偏生他拖着的那个犯人,是个跛脚的老头,慌乱之间都忘了迈步子。 宋少轩根本没想过撒手,吃力的对老人喊:“迈腿啊!你再发愣,我们两个都得死在这——” 话还没说完。 “轰隆隆——” 天空中电闪雷鸣,紫色的闪电宛如一条巨龙在盘旋。 狂风呼啸,倾盆大雨疯狂砸落。 那些雨水落下来,让本就松散的泥土,瞬间开始坍塌。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方才可容纳两人同时通过的缝隙,已经彻底消失,那些泥土树枝石头滚滚落下,每一个都像极了会吃人的野兽。 另一边的刘奔也下意识撒丫子狂奔,等他回头一看,刚才的土堆更加高了,完全封死两边视线,看不到对面什么情况。 刘奔心惊肉跳的大吼,“宋少轩!你他娘的赶紧跑!” 宋少轩,可是丞相家的表公子啊,万一在他队伍里出了事儿…… 刘奔内心一万个后悔。 他就不该做那莽撞的决定! 可恶,果然人不能有侥幸心理。 他的一时侥幸,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 刘奔只是看起来五大三粗凶巴巴的,实际他是个公正明理的人,内心有一股正气。 一想到不止犯人,他的弟兄们可能也遭遇了危险,刘奔顿时面如死灰,悔恨交加。 …… 叶晚棠和谢家人,在听见宋少轩那一声惊呼的一瞬间,就撒开腿不要命的往安全的地方跑去。 好在叶晚棠刚才勘察过地势,留意了好几个坚固平坦的地方。 她带着谢家人躲过坍塌,回头一看,好几个跑得慢的犯人,都被石块树枝砸中,头破血流。 但他们都还能跑。 最危险的还属落在队伍最后面的宋少轩和老犯人。 “救我!” 叶晚棠回头瞥了一眼,对宋少轩的处境有些担忧。 还不等她想出什么办法,忽然听见身旁有人呼救。 她本不想理会,刚想加快速度,却感受到一道阻力,有人拉住了她的衣服。 叶晚棠气上心头,这时候伸出手拽着别人,即便是本能求生反应,那也是拖累别人。 她回头一看,那人竟是孙思巧? 叶晚棠毫不犹豫,咬牙低吼道:“松开!” 孙思巧那张脸,布满红疹,即便戴着一块粗布做的面具,也能看出密密麻麻的坑和纵横交错的抓痕。 只一眼都让人一阵恶寒。 “叶晚棠,不管怎么说咱们曾经都是……” 废话连篇。 生死关头,叶晚棠明白要分秒必争。 她直接抽出一把匕首,往后狠狠削去。 “啊!”孙思巧惊慌失措的松开手,左脚踩到右脚,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 “救我,救救我……” 叶晚棠头也不回拼命地跑,救她?想得美! 没把这小白莲花推到泥石流下都算仁慈的了。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没那工夫。 等来到安全地带,叶晚棠连忙检查谢诗蓝和谢灵儿。 没想到,孙思巧命居然那么大,摔倒了都能跑出来。 叶晚棠冷冷看她一眼。 当大家看到宋少轩和老犯人险些被落下来的石头砸中时,所有人都捏了一把汗,浑身绷紧了。 生死面前,人人平等。 即便是凶神恶煞的官差,也反抗不了。 孙思巧惊魂未定,胸膛起伏着。 “叶晚棠!你到底什么居心?居然用刀伤我,你想害死我吗?” 孙思巧刚喘过气来,又开始作妖。 叶晚棠翻了个白眼,“明明是你臭不要脸拉着我衣服,想要拖我一起死。不过,刚刚我确实该推你一把,让石头砸死你。” “啊!宋官爷他们跑的太慢了,照这个情况,肯定要被埋在下面……我们一定要救救他们!”孙思巧恨恨咬牙,阴谋浮上心头。 一旁的孙家人心惊肉跳的说道:“巧巧,你说的轻巧,咱们都没有功夫,更没有那本事救人,官差都没办法,咱们还是别逞强了,省的白白多搭进去几条命。” “唉,如果我有能力的话,一定不会见死不救,哪怕搭上自己的安全,我也会去救宋官差的……”孙思巧故作叹息,忽而话锋一转,“刚刚我差点被压在石头下,看见晚棠姐姐的身手十分敏捷,如果是她出马的话,一定能救出宋官爷的!” 她说话的时候,故意拔高声音,让不远处担忧的官差们都能听见。 那些官差果然跑了过来,将所有目光聚集在叶晚棠身上,“孙氏,你刚刚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我亲眼看到,晚棠姐姐应付那些碎石游刃有余!” “叶氏,你能不能帮我们去搭把手?”官差们脸上带着几分恳求。 叶晚棠目光冷淡,没有一丝起伏,“不能,现在情况那么凶险,凭什么让我搭上自己的命去救人?你们看我,看起来像是脑子有病的样子吗?” 第25章 两个活菩萨 没想到古人也会玩道德绑架。 叶晚棠只想说,小刀割屁股,开了眼了。 不过,她没有一点道德,想绑架她,门都没有。 “孙小姐刚刚说什么?你不是挺乐意做好人好事吗?那你去,这份功劳,我不跟你抢。” 孙思巧想起自己刚刚的话,处处是漏洞,差点没咬断自己的舌头,“我、我是说,如果我有能力的话……” “就你那点本事,不管你有没有能力,进去都是送死,没区别。既然没区别,你也不用如果来如果去了,赶紧去救人啊,你不是慈悲,你不是活佛吗?” 孙思巧脸色白了又白,根本不会反驳了,“我……我……” 刚刚有些官差,还以为孙思巧真那么好心。 现在看她那支支吾吾躲躲闪闪的模样,任谁心里都有数了。 官差们对她的态度大变,“少他娘的给老子添乱!” 怒吼间,无数道鞭子落下。 孙思巧恨的快要吐血了! 该死的叶晚棠! 她只不过是想把叶晚棠推出去,最好能让叶晚棠死在那下面。 那些话,她都是没经过大脑说出来的。 真让她付出行动,再给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啊! 要不是叶晚棠贪生怕死,她也不会再次挨打。 孙思巧脑回路跟蚯蚓似的,把自己挨打的原因,又归咎在叶晚棠身上,心中的怨恨更浓郁了。 谢安晨紧张的不行,等官差停手,他护着孙思巧,怒目圆瞪着叶晚棠,“你这个冷血无情的女人,见死不救,心如蛇蝎,你的心难道是石头做的吗?” “那可是两条人命啊!你既然有能力,为什么不救?” “难道眼睁睁看着别人去死,能给你带来快乐吗?” 叶晚棠后槽牙都紧了紧,“你有能力,你去救啊,在这叭叭叭的,站着说话不腰疼?寺庙里面的佛像我给你们俩挪开了,你们坐上去当活菩萨。” 这俩真是绝配,一个蠢货,一个自以为是的白莲花。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伴随着树枝被压断,咔嚓咔嚓的声音,打断了几人的争执。 所有人都被这道声音吓得心间发颤。 饶是冷静如叶晚棠,也没忍住眼色凝固。 宋少轩还是没能跑出来,被压在了那些泥土石堆里,恐怕已经…… 所有官差急的大声呼喊起来。 即便他们之中,有的平常看不惯宋少轩的身份,但现在,他们都在为一条生命感到心痛。 被阻挡在另一端的刘奔众人亦是如此。 就连陈弧等人脸色也变了。 等山体塌陷的动静消失。 刘奔颤颤巍巍的走上前两步,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头儿!” “现在怎么办?咱们得把人挖出来啊!” “宋少轩可是京城宋家的人……他要是出了啥事儿,咱们……” “别管他出没出事,就是死了,咱们也得把尸体挖出来还给宋家。” 一群人手忙脚乱的开始商量从哪里开挖。 刘奔脑子发胀,思考能力陡然下降。 这边急的焦头烂额的时候,另一边,官差们没那么冷静,立马冲了上去,有的用短刀,有的用木棍和石头,一个劲的开始刨土。 刚刚宋少轩被埋的位置,离他们并不远。 所有人心里都抱着最后的期望,希望宋少轩运气好一点,能撑到他们挖开泥土。 叶晚棠神色凝重的分析了下宋少轩的生还可能。 人被埋在泥土里,就算没有致命伤,也会因为缺氧死亡。 留给他们的救援时间不多。 但不是没有。 叶晚棠解下腰间的腰带,把谢灵儿放在地上,谢诗蓝过来搭了把手,“晚晚,咱们也上去帮忙。” 好歹是两条活生生的人命,谢诗蓝终究不忍。 “你们在这等我,我担心还会有第三次塌陷,现在雨越下越大,耽误时间太长,爆发泥石流的可能都有。阿姐,你带着灵儿站远一点,此处地势不算太高,万一爆发泥石流,你们就往高处跑,千万别往低处去。” 叶晚棠回以一个安心的眼神,收紧袖口就加入刨土的队伍中。 她并非冷血无情之人,但也不是圣母。 力所能及的时候,她可以伸出援手,但若是让她压上自己的性命,绝不可能。 “都别愣着,一起找工具挖,人多速度快一些,土里会缺氧,无法呼吸,耽误不得。” 叶晚棠一边挖,一边回头招呼其他犯人。 犯人有一百五十左右,留在这边的还有五六十人,拧在一起就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而这边官差只有十来个人,他们就是挖上半天,也没多少进度。 孙思巧刚躲过一劫,说什么也不肯再上前一步,还冷言讥讽,“假惺惺!刚刚明明有机会救人,你却冷眼旁观,现在人埋在里面了,凶多吉少,你倒是开始装好心了。呸!” 其他犯人也不愿上前,生怕有危险。 一个个开始附和。 “就是就是,自己有能力却不救人,你这种人真该死!” “叶氏现在装好人,肯定是想挟恩图报,让官差们在以后的日子里关照她,真是城府极深!” “你自己假惺惺装好人,别连累我们,我们可没那种本事。” 叶晚棠微微上挑的眼尾染上一股怒色,但她懒得浪费口水,转过身继续努力。 官差们瞪着孙思巧,眼中都快喷出火来了。 一个高高壮壮,皮肤黢黑的官差退回去,捡起一根树枝狠狠打在孙思巧身上,“你个贱人,老子让你们帮忙,你还敢多嘴?赶紧上去把那块土给老子挖开,否则别怪老子把你弄死在流放路上!” 孙思巧惨叫一声,捂着伤口畏畏缩缩,最后心不甘情不愿的上去帮忙。 其他犯人见状,一个个都闭上嘴,不敢说话了。 被点到名字的犯人,也开始加入救援队伍中。 官差们最是卖力,很快就挖出了一个大坑。 叶晚棠很想把空间里的生命探测仪拿出来用,但是大庭广众之下,风险太大了。 只能凭借最原始的判断方式,不停的挖着。 不知过了多久,刘奔那边带着人,找到了叶晚棠前面发现的安全的道路,再次折返回来。 刘奔心情复杂的看着叶晚棠卖力的背影。 如果从一开始,他能听叶氏的建议和劝说,就不会有这么一遭窝心的事了! 第26章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都愣着干嘛?全部给老子上去挖!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不管是官差还是犯人,但凡有一个敢躲懒的,别怪老子对你们不客气了!” 刘奔指挥着所有人,包括刚刚躲起来的犯人,全部上前去帮忙。 他的目光落在谢诗蓝几人身上时,有一瞬间停顿,而后装作没看见一般略过。 谢诗蓝一怔,抱着谢灵儿,心下很快明白过来。 刘官爷那全是看在晚晚的面子上,才放过她们一家妇孺伤患。 真不知道该说老天爷眷顾他们谢家,还是糟蹋他们。 明明送他们大难临头,却又送来一个晚晚保护她们。 谢诗蓝想着想着,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何其有幸,她才能有一个那么好的弟妹。 “姑母,我们要上去帮忙吗?”谢灵儿很是害怕刘奔的眼神,她觉得那个官爷太凶太可怕了。 谢安晨放下谢渊北,“阿姐,我去帮帮思巧姐,你先看着大哥。” “站住!” 谢安晨脚步僵住,不明所以的回过头。 “谢安晨,你若还认阿姐和你大哥,今日就不许往孙氏那边去!就算要帮,你也只能帮你嫂嫂。” 谢诗蓝疾声厉色的呵斥。 她不能再放任弟弟胡闹下去了!再这么犯蠢,未来不知道还有多少苦头等着他吃。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孙思巧装腔作势心思深沉,每一句话都带着算计。跟那种人走得太近,只会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尤其还会连累家人。 更何况,孙思巧几次三番明摆着就是冲着叶晚棠来的。 自家弟弟不帮家里人就算了,还一个劲的胳膊肘往外拐。 谢诗蓝只觉得无颜面对父母,更加无颜面对谢渊北。 如今看着弟弟那股蠢劲儿,谢诗蓝真忍不住想打醒他。 “阿姐!我们谢家跟孙家有八年多的交情,我可以说是跟思巧姐一起长大的。难道你没看到她刚刚被官差打伤了吗?那么重的力气活,她一介女子会撑不住的。”谢安晨急的跺脚。 “你嫂嫂也是一介女子,但是这一路上,她不仅一直保护着我们,危难时刻,也不忘让我们先跑。怎么没见过你心疼她孝敬她? 我只发现你越来越像那些纨绔子弟,恩将仇报,狼心狗肺。若你今天非要去,那以后你就跟着孙家,别再回来了。” 谢诗蓝看着弟弟,又是心疼,又是难受。 谢安晨咬牙切齿。 他就不明白了,叶晚棠那个女人,心机如此深重,为什么阿姐一再偏向她? 明明酿成现在惨剧的也是叶晚棠,但凡她刚刚肯救人,就不会连累那么多人一起吃苦受累了! 阿姐一定是被蛊惑了,也不知道叶晚棠那女人啥时候学会了妖言惑众,等以后,自己一定要戳穿她的真面目! 知道自己亲姐姐的脾气向来是说一不二,言出必行的,谢安晨毫不怀疑,他要是真的敢忤逆,阿姐绝对会跟他断绝关系。 是以他只能硬生生停下脚步,待在原地,不敢走过去。 “头儿,这边好像有声音!” 又挖了没多久,叶晚棠循声望去,看到那个高高壮壮的官差喜出望外的向刘奔汇报。 没错,就是刚刚用树枝挠花了孙思巧的脸的官差。 叶晚棠比刘奔先一步过来,竖起耳朵认真听了一会儿,发现确实有点微弱的声音。 不是人呼救的声音,而是石子敲击的声音。 看来宋少轩被埋着的位置,有一点空间。 他倒不是个蠢的,知道不能轻举妄动。 刘奔下意识看向叶晚棠清丽冷艳的脸庞,“叶氏,你怎么看?直接往这挖吗?” 吸取了教训,他不能再一意孤行,要多听听聪明人的意见。 只是叶晚棠还没来得及说话,高个子官差又一脸为难的开口了,“头儿,刚刚我往里挖了下,大概一指深处,有一个巨大的石头,想要完全挖开,起码要把这周围的泥土全部清理掉!” 刘奔呼吸一窒,全部清理掉?那得多大的工程? 就算他们能干,宋少轩也不一定能撑到那个时候! 他再次下意识的看向叶晚棠。 叶晚棠却眼睛一亮,“人就在石头后面,刚刚听到的敲击声,就是石子碰撞,宋少轩还活着,必须抓紧时间。” “但是那么大的工程……就是集中所有力量,一时半会也挖不开啊。” 叶晚棠往上看了看,将近两人高的土堆,全部挖开,确实困难。 她踩到土堆上踏了踏。 雨势有变小的迹象,暂时应该不会有爆发泥石流的危险,只是抛挖的难度加大了。 因为泥土经过雨水的浸泡,更加扎实了。 他们本就没有铲子锄头等专业的挖掘工具。 当然,最大的困难还是那块巨石。 叶晚棠深思熟虑一番后,“先把石头上面的泥土挖开。” 刘奔听了,心急如焚也没问什么,立马召集人手,开始挖。 到底还是人多力量大,没一会儿巨石的形状就挖了出来,足足有一米多高。 叶晚棠站在上方,看到泥土下隐隐有动静,立马用手挖起来。 先是挖到一只红肿流血的手,那只手感到重量消失,很是激动的动了起来。 接着往下挖,忽然泥土往下塌陷了一些,露出一个肩膀,宋少轩的头也钻了出来。 重见天日,他眼眶赤红,不停喘着粗气。 “头儿!” “少轩!太好了,你还活着!” 太好了,他不用面临宋家的问责。 刘奔冲上来,摔了一身泥巴。 宋少轩状态不太好,毕竟被压在土里那么久,“头儿,我感觉,浑身骨头都被压碎了,全身都疼,而且我快要喘不上气了,还好刚刚我被压在这块石头旁,有一点空间,要不然我的脑袋只怕都稀巴烂了……” “泥土会挤压人体,我们必须先撬开那块巨石,才能释放压力,否则我们一边挖,这些泥土一边塌下去,宋少轩的身体承受不住。”叶晚棠沉着脸思索。 刘奔一听,又慌了神,“那么大的石头,搬不动啊!更何况上面还有那么多阻力。” “有了!”叶晚棠抬起头来,跳到地上,找来几根被压断的手臂粗的长树干。 试了一下坚固程度,她费力的从巨石身下的缝隙塞进去。 “来个人搭把手,用小一点的树干撬开一点空间,让我把这个树干塞进去。” 高个子官差自告奋勇。 两人合力,一共塞进了四根小腿粗的木头。 接着,叶晚棠找来石头,垫高了四根木头的中间部位。 刘奔看的一头雾水,“叶氏,你这是在做什么准备?” 第27章 她若是个男子 “来几个人,把那块巨石撬开!” “什么?叶氏,你在开玩笑吗?比人还高的石头,还被埋在土里,就咱们这点人,靠着几根木头想撬开?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啊!” 叶晚棠不想解释太多。 她没想到,这个书里的古人,居然连杠杆原理都不知道。 “快点,少废话,撬不开的话,我脑袋给你们当球踢。” 刘奔的质疑刹那间卡在了喉咙里,上不来也下不去。 纵使他的认知再怎么不敢相信,但眼下唯一的希望在叶晚棠身上。 “来几个有力气的,听从叶氏指挥。” 高个子官差首当其冲。 他跟宋少轩关系最好,此刻也最紧张宋少轩的安全。 另外刘奔又挑了几个力气最大的官差,六七个人并排站在一起,两个人站在旁边,等叶晚棠发话,所有人同时发力,将全部重心压在几根粗壮的木头上。 “一!二!撬!” “一!二!撬!” …… 刚开始,巨石纹丝不动。 叶晚棠几轮指挥下来,众人惊奇的发现,那块沉重的石头,还真有几分松动的征兆! “天啊,这样都行?” “从前我在工部任职,修路建桥的时候,遇到这种巨石,至少都要十人才能撬动、搬走,今日算是开了眼了。” “太不可思议了,你们说叶氏的办法该不会真的能行?” 在一旁围观的犯人们议论纷纷。 刘奔凶狠的甩了甩鞭子,鞭子划破当空,发出一声怒鸣。 “一个个的少在这说风凉话!” 孙思巧身上又开始瘙痒难耐,她怨毒的瞪着人群中的叶晚棠。 总感觉,叶晚棠变得太不一样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从前那个愚蠢的傻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睿智又沉稳的叶晚棠? 孙思巧简直无法接受。 在她的认知里,叶晚棠只配给她当陪衬,就算叶晚棠长得再好看,智商和琴棋书画等每一项都不及她。 她总能在叶晚棠身上找到优越感,如今的变化,让她心里发恨。 “娘的巧巧啊!你身上的皮肤……都没一块好的了,忍着点,别抓了,娘身上还有点碎银子,明天到镇上,我就请官差给你找大夫。叶晚棠那贱蹄子不给你治,让她给我等着,日后找到机会,娘必定帮你报这个仇。” 李氏满脸心疼的摸着女儿的脸。 当她发现孙思巧目光有如实质般,想穿透叶晚棠的身体。 “女儿,你说叶晚棠不会真的能救出人?要是那样,她可就立功了,到时候被官差庇护……咱们只怕难以对她下手了。” 孙思巧攥紧拳头,指甲都快掰断了。 “那么喜欢逞能,她最好被巨石压死,碾死!” 她由衷希望叶晚棠操作失误,命丧巨石之下。 同时,她也不相信,就凭叶晚棠那个废物,真能用这种小伎俩救出人? …… 没注意到各种愤恨、好奇、惊讶的目光,叶晚棠瞅准时机,趁着巨石被撬动的时候,不停地往下面垫石头。 这种深陷泥土里的巨石,最难撬动的是刚开始那点缝隙。 只要开了头,后面就轻松多了。 随着她垫进去的石头越来越高。 巨石松动的缝隙也越来越大。 叶晚棠抓住机会,叫上刘奔,一左一右站在土堆上,配合着几个卖力的官差的动作,一鼓作气将巨石撬开、推开! 当看到巨石被推到一个小坑里,所有人目露震撼。 “太好了!我们居然真的撬动了那么大的石头!” “没想到叶氏这个办法还挺有用,我感觉自己的力量每一下都用对了!” “从前只听闻叶氏是个草包废物,照我看那都是别人看扁她了,她若是男子,这般睿智定能在朝堂上大展拳脚。” “小心说话,她现在可是犯人。” 除了官差,围观的犯人们惊耳骇目。 叶晚棠的办法,竟然真的管用! 一时间,众人心思各异,有人羡慕叶晚棠立功了,以后肯定会被官差们优待;有人嫉妒,为什么自己没想到这种办法? 有人暗恨,就比如孙思巧。 看到从前不如自己的人远超自己,她气的差点咬碎银牙,手上一用力,不慎掰断了指甲。 孙思巧又气又疼,转头暗暗咒骂起叶晚棠。 …… 刘奔比所有人都惊喜。 他三两步冲下来,看到宋少轩已经露出了半个身子,激动得直挥手,叫来几个官差挖开剩下的压在宋少轩身上的泥土。 叶晚棠也松了口气,拍拍手掌心的泥巴。 “宋少轩,你的腿还有知觉吗?” 宋少轩脸色已经开始发紫,脖子上细细的青筋突起。 “有,叶氏,不,叶姐姐,我的腿好疼……骨头可能碎了……” 到底是个刚刚及冠的少年郎,此时颇为无助弱小。 叶晚棠声音不由得轻柔几分,“有感觉是好事,要是你没感觉了,可能就算保住一条命,也要变成残废了。” “叶姐姐,求你救救我!” 他知道叶晚棠会医术,这荒山野岭的,只有叶晚棠能救他! “别太紧张。”叶晚棠安抚完他,走回谢家队伍里。 谢诗蓝眼中充满震惊,又裹挟着几分担忧,“晚晚,你没事?” “母亲真厉害!比爹爹还厉害!”谢灵儿双眼闪着崇拜的光芒。 “没事,”叶晚棠摇摇头,拿出自己的包裹遮掩,假装在里面翻找,取出一些包扎伤口的药物,和这个时代的纱布。 这些东西,全都是从五皇子府上搜刮来的。 白嫖,用起来一点也不心疼。 谢安晨表情都裂开了。 “你是怎么知道,用这个办法能撬开巨石的?” 他讷讷的开口问道。 谁能告诉他,眼前的人真的是叶晚棠吗? “关你屁事?滚一边去,别挡道。” 得了谢渊北的允许,叶晚棠现在对谢安晨说话,更加不客气了。 态度甚至称得上恶劣。 她翻了个白眼,径直越过谢安晨。 回到塌陷处,宋少轩已经被众人合力挖出来了。 刘奔派人清点了下犯人人数。 包括宋少轩一直没放弃的老者在内,一共有三个犯人被埋在塌陷里。 老犯人被埋的位置距离宋少轩很近,官差们顺势挖了一下,看到一个面目全非的脑袋,所有人一瞬间变了脸色,都强忍着恶心,又把老犯人埋了起来。 “头儿,三个犯人十有八九全部死亡了。” 刘奔沉着脸,“将此次事故记录在册子上,回头上报,那几个死掉的犯人,就地掩埋,立个衣冠冢。” “是。” 刘奔走到叶晚棠身边,拱手作揖,表情诚恳,“叶氏,本官请你救治宋少轩,他是京城宋家的表少爷。” 叶晚棠眼尾掠过几分惊讶,难怪刘奔那么紧张宋少轩的生死。 “既然是刘官爷的请求,我自然不会推却,把伤者抬到平坦安全的地方,最好能遮雨。” 第28章 便宜老爹不能用了 刚刚大雨倾盆而下,现在已经转成了毛毛细雨。 官差们将宋少轩抬到一个安全的位置,又取出油纸伞挂在灌木丛上,撑起了一个简陋的避雨处。 叶晚棠身上全部湿透了,但她也顾不上管这些。 这次也算一个机会,能让刘奔和宋少轩欠她一个人情,日后她做事也方便。 所以她必须全力医治。 好在,宋少轩这小子,不仅命大,运气也极好。 那么险峻的情况下,他只是被压断了一条腿。只要不是粉碎性骨折,叶晚棠就有办法给他接回来。 配合她开发到极致的针灸之术,就不会有后遗症。 另一只腿全是看上去狰狞恐怖的外伤,有一条伤痕不深,但是很长,直接从大腿根处划到了膝盖,血染红了整条腿,乍一眼看过去,还以为他腿上的皮被扒掉了。 接好骨头后,叶晚棠找来几根笔直的树枝固定在宋少轩腿上,整个过程中,他的惨叫声,比被杀的年猪还凄厉。 要不是叶晚棠不许任何人看,刘奔都要冲过来了。 他站在远处,心急如焚。 处理完最棘手的骨折,叶晚棠转而开始用包装成古代产品的生理盐水冲洗另一只腿的伤口。 那个大伤口里有不少泥土和碎石子,不冲洗掉,以后就会发炎溃烂,到时候整条腿都会废掉。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叶晚棠才收拾好一切。 她没敢给宋少轩使用缝合贴,只能用古代的纱布裹着药物包扎起来。 “好了。” 看着快要疼晕过去的宋少轩,叶晚棠松了口气,向刘奔打了个招呼。 后者立马跟个火箭炮似的,唰一下冲过来。 “怎么样了?” “问题不大,右手和左腿都有骨折,左腿最严重,右手伤势较轻,用纱布缠挂在脖子上一段时间就行,左腿的固定夹板不能拆掉,要等愈合之后才行。” 刘奔又追问,“多久才能愈合?” “两个月拆夹板,至少三个月才能愈合,想恢复如初,康复时间需要半年。” 听到后面那句话,刘奔的心重重落回原位。 还好,还能恢复如初! 但凡落下点后遗症,他都承担不起宋家的怪罪。 “多谢了,叶氏,这次多亏有你。” “之前我心存侥幸,不肯听你的劝,但凡我当时没那么固执,也不至于……” 一想到自己差点折了几个兄弟,刘奔心里又闷又痛,悔不当初。 叶晚棠没多说什么。 人家道歉,不代表她可以得寸进尺,毕竟身份差距摆在这。 恩情是恩情,建议是建议。 一码归一码,欠她的人情,可不会一笔勾销,未来让他们慢慢还。 叶晚棠好心的教官差们就地取材,制作了一个担架。 正好雨停了,刘奔让两个官差抬着宋少轩下山,一边转过头又恢复了疾言厉色的架势,催促着犯人们继续赶路。 一路上,官差们对谢家人的态度明显缓和了很多,不会像对待其他人一样,金刚怒目。 短短两天,挨打无数次的孙思巧气的快要吐血。 那些官差凭什么区别对待? 就因为叶晚棠救了他们的人吗? 呸! 若不是叶晚棠最开始的时候见死不救,宋少轩也不会身陷危险,明明她才是罪魁祸首。 那些官差一个个的,简直眼瞎心瞎。 孙思巧一路埋怨。 众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夜幕降临的时候,抵达了小镇子。 小镇子由几个村落合成。 刘奔熟门熟路的来到一个干净的院子前。 敲开门,一个留着花白胡须的老头走出来,很是恭敬的将刘奔等官差迎了进去。 院子不小,后面有牲畜棚子,还有几间厢房。 刘奔跟白胡须老头很是熟稔。 从他们交谈之间能听出来,老头是这一片的里正。 镇子上没有客栈之类的住宿的地方。 今晚队伍要宿在里正家。 官差们分了几间厢房。 刘奔和相近的兄弟六人一间,宋少轩和高个子官差六人一间,剩下三间由陈弧和其他官差分。 至于犯人们,只能挤在牛棚和马棚里。 很多犯人刚开始还不愿意住,但小雨又淅淅沥沥下起来,他们也不敢再抱怨了。 有瓦遮头总比露宿野外好。 众人渐渐醒悟过来,他们现在是犯人,不再是从前的贵人。 经历过惊险的一天,很快大家就休息了。 叶晚棠趁着夜色,谢家人又抢到一个隐蔽的角落。 她悄悄从空间里拿出几个软乎的糕点,塞给谢诗蓝和谢灵儿。 至于谢安晨,她不想管,任由他啃胡饼。 当谢诗蓝问道糕点从哪里来,叶晚棠只说是她爹爹准备的。 谢诗蓝一头雾水,明明她们都赶了两天路,今天又被雨淋了个透,怎的糕点一点变味都没有,还跟新鲜出炉的一样美味可口。 不过她很有眼力见,没有问不该问的。 吃饱后,一句抱怨也没有,抱着谢灵儿歇息。 叶晚棠也知道,便宜老爹这个借口,不能再用了。 至少以后拿吃的出来,不能拿他当幌子了。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能识破。 看来她明天得想办法,借口逛逛镇子。 叶晚棠眯了一会儿,等到后半夜,她才起身,从空间里拿出药和银针。 还有一根点燃了的迷香。 迷香蔓延开,所有犯人沉睡中的呼吸声更加平稳。 做足准备后,叶晚棠再次来到谢渊北身边。 如她所料,谢渊北警惕性很高,没有吸入迷香,清醒得很。 当他睁开那双如黑曜石一般晶莹的眸子,叶晚棠看得愣了愣。 也只是一瞬,她动作很自然的扒开谢渊北的衣服。 “今日累了,速战速决。” 谢渊北:? 罪过,他是个罪人,都什么时候了,还敢想歪。 谢渊北真想把自己脑子里的水冲一冲。 “若是太耗费精神,不如先免了今日的施针。” 他语气中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一丝心疼。 “不行,针灸就是靠持续的治疗,效果才更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还不如别治,你自暴自弃,别连累我作为医者的清誉。” 谢渊北语噎,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生硬的转移话题,“今日山体塌陷,情况太过凶险,若是下次再遇到,你定要将自己放在第一位。” 他装晕的时候,很清楚的听到叶晚棠的安排。 她居然不顾自身安危,也要把更安全的位置让给谢家人。 第29章 你弟弟缺心眼 明明当初娶她,他就立过誓,一定要保护好她。 如今却…… 谢渊北双拳骤然攥紧。 眼中浮现一抹痛色。 他第一次那么强烈的痛恨自己的无能。 如果他没有受伤,如果他再强大一点,就不用让她承担那些危险,就可以更好的保护她和家人。 谢渊北怔怔的望着自己的双腿,陷入无尽的自责之中。 叶晚棠并不知道他脑子里什么想法,收针之后,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对了,我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什么?”谢渊北回过神来,很好的掩饰了自己的情绪。 除了那一抹浓浓的真切的心疼。 叶晚棠不疑有他,只感觉谢渊北眼神有些怪,自顾自说道:“我发现你弟弟,这里可能有点问题。” 她抬起手,素白的手指轻点太阳穴。 谢渊北心跳漏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她什么意思。 见他不说话,叶晚棠又道,“当初你弟弟出生的时候,你们真的没有给他检查过脑子吗?我感觉他像个脑残,缺心眼似的。” “该不会你爹娘的心眼,都长到你和阿姐身上了?你弟弟跟个二愣子一样,明明孙思巧那点算计都明晃晃写到脸上了,他居然一点都看不出来?” “就他那点萎缩的脑子,未来的日子,就算别人不害他,他也能自己作死。” “对了,今天我教官差们做了一个担架,但是没给你做。” 她说着话,一边用余光打量谢渊北的神情。 不注意看的时候还好,一旦认真看起来,谢渊北那俊美的容颜,真是令人赏心悦目,挪不开眼睛。 叶晚棠很不想承认,但她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颜狗。 而且偏巧,她最吃的就是谢渊北这种棱角分明,五官硬朗又带着几分邪气的颜。 她一路护着谢家姐弟,多看他几眼,收点利息不过分? 抱着这样的想法,叶晚棠的目光越发明目张胆起来。 谢渊北察觉到她炽热的视线,一时间连自己要说的话都忘了。 他虚咳两声,“安晨他确实……不谙世事,不懂得分辨身边人什么居心。孙家那边,我会多多注意,若是她们敢轻举妄动,我会叫她们后悔。” “还有一事,装晕的时候,我一直在整理五皇子和皇帝设计陷害的线索。早些时候我已经发现,孙家内部不合,长房家主一方跟二房三房分为了三个小团体。如今流放,他们也是各过各的,互不相干,还在不断产生摩擦。” “当初孙家主张与我统一战线的人,是三房的孙长策一家,孙家主起初不同意,直到我打了胜仗回京,被封为三品将军后,他才松了口。两家被抄家流放之前,孙家长房暗中似乎跟五皇子有过联系。 至于他们是否真的已经倒戈到五皇子那边,我暂时还不敢确定,若是真的,孙家长房这一路,势必会对我,以及对你们下手,你一定要万分小心,尤其是孙思巧……” 提起这个人,谢渊北微微抿唇,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毕竟从前叶晚棠和孙思巧的关系很是亲密友好。 她们无话不说,叶晚棠更是将对方视作最好的朋友,不是亲姐妹胜似亲姐妹。 虽然如今两人好像闹翻了,但他不敢乱说,生怕惹怒了叶晚棠。 他还不太能摸清叶晚棠的想法。 只能试探的看了她两眼。 叶晚棠借着口袋遮掩,取出几块糕点,一大半递给谢渊北,连带着还有两个故意磕破皮的丑苹果。 “你放心,从前我妖魔鬼怪分不清,如今我心里跟明镜似的,谁是小人谁是君子,我还是能分清楚的。她敢害我最好,她若不敢,还得我主动出手。” 见她清醒又果断,谢渊北的心落了下来,满眼安慰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像她那样的人,迟早会咎由自取,不得好死。” “我也这么认为。”叶晚棠将最后一半糕点塞入嘴中,“担架的事,你怎么看?” 谢渊北微微一顿,轻笑一声,“我知你用意,担架虽好,却需要两个力量相当的人来抬,谢家只有我和安晨两个男人,总不可能让你和阿姐,或者是灵儿来抬担架。也不可能让我自己抬自己。是以弊大于利,你考虑的很周全。 再者一个,安晨确实该成长起来了,我像他那么大的时候,已经能面无表情于十万大军中取敌军将领首级。而他呢?是非不分,蠢笨愚钝,让他多承担点责任才好。” 见他足够明事理,叶晚棠心里也松了松。 “我就是这么想的,你吃完东西早点休息,一路上颠着你也难受,明日我会想办法去镇上一趟,看看能不能给你买个板车回来。你若是有其他要买的,也可以跟我说。” 谢渊北思索片刻,将手探入衣领,取出一个纯金打造的翎羽手链。 手链上还镶嵌了一颗鲜艳欲滴的红宝石,显然价值连城。 “这是我原本打算送与你当生辰礼物的,只是没想到变故来的那么快,手链刚打造好,还没来得及交给你,变故就来了,如今我身上也没有值钱的东西,你拿着到镇上找个地方当了,换点银钱傍身。” 叶晚棠眼眸微动。 依照谢渊北对原主的用情至深,他一出手,绝对不会是廉价的东西。 然而她接过来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发现几分不对劲。 手链上每一处雕刻,明显技艺不够精湛,好几个地方都刻偏了,歪歪扭扭的。 谢渊北不会是被人骗了? 叶晚棠睨了他一眼,斟酌着如何提醒。 谢渊北却以为,被她发现了,索性直接坦白,“我第一次学着雕刻女孩家的首饰,手法太粗苯,不够精致,你别嫌弃,它还是能值点钱的。” 叶晚棠讶异的眨眨眼,明亮的眸子在黑暗中,仿佛透着光。 万万没想到,这居然是谢渊北亲手制作的。 叶晚棠柔软的指腹在红宝石上来回摩挲,心中微微一动,“谢谢,我很喜欢。” 原主喜不喜欢她不知道,她喜欢! 不仅是因为谢渊北的真诚,最主要还是因为,她就喜欢值钱的玩意儿,越值钱越喜欢。 “那便送你了,任你处置。”谢渊北松了口气,望着她灵动的眸子,感觉身上疼痛都减淡了。 “我回去休息了。” 叶晚棠心满意足的将手链丢入空间。 她空间里有数不尽的金银财宝,暂时还不需要当掉这一份心意。 第30章 同样是女人 一夜无话。 翌日起来时,又下起了毛毛细雨。 犯人们身上的衣服本来就没干,潮潮湿湿的闷着格外难受。 现在雨又下了起来。 待会赶路,就意味着他们要拖着湿淋淋的衣服一整天。 光是想到这一点,很多犯人又开始叫苦不迭,怨气冲天。 他们无法发泄,只能将怨气都转移到谢家人身上。 毕竟在他们的意识里,如果不是被谢家连累,他们现在还在富丽堂皇的宅子里,过着人上人的奢侈生活。 一道道如刀尖般刺骨的眼神,让谢家姐弟很不舒服,身上就像密密麻麻有蚂蚁在爬。 但他们没办法,只能冷着脸回应那些人。 分发早上的口粮时,叶晚棠趁着换馒头的间隙,向刘奔试探性的提出自己的需求。 “刘官爷,昨天赶了一路的雨,我与家人的衣服都湿透了,家中有孩童和伤患,他们身体不好,继续拖着湿衣服赶路,只怕会病倒,到时候拖累了行程就不好了。 所以能不能劳烦刘官爷通融一下,给他们找个柴房梳洗烘干衣服。” 说话间,她还递上了两块碎银子。 刘奔收下银子,又想到昨天叶晚棠的恩情。 还不等他说话,被人抬过来的宋少轩就求情道:“刘大哥,昨天要不是叶姐姐,我十有八九会丢掉小命,她于我有救命之恩,还请刘大哥看在我的面子上,帮帮忙,叶姐姐他们一家的花费,我来垫上。” 刘奔瞪了宋少轩一眼,“你个臭小子,老子看起来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吗?放心,叶氏的功劳,我不会忘的。” “来人,把后院里的柴房和灶房空出来,去跟里正打个招呼,先给谢家人用。” “对了叶氏,瑞王……你夫君的伤可还有药用?待会我派兄弟们去镇上补充点物资,如有需要,我们可以帮你带一点。” 本来叶晚棠还在犹豫要怎么提起这一茬,见刘奔主动抛出话题,叶晚棠索性紧跟着说道,“刘官爷,我也想去补充点物资,一路上的吃食……实在难以下咽,我需要买点药和干粮,以及杂七杂八一些东西。 东西太多,不好劳烦各位官爷,不知能不能各位官爷把我一起带上,我自己去买。” 一般来说,犯人身上若是有钱,到了城镇需要买东西的,可以让官差捎带买回来。 鲜少有犯人能自由活动的情况。 毕竟官差得考虑到犯人会不会逃跑的问题。 刘奔一时犯了难。 他也不想搞特殊,虽说叶晚棠是个聪明人,但聪明人更加难以掌控,万一她真的跑了,回头那份罪责还得他来担。 “刘大哥,我让高安亲自看着叶姐姐,绝对不会出差错的,而且我相信叶姐姐有情有义,不可能会丢下谢家人不顾,自己逃走。” 宋少轩眼神熠熠,很是信任叶晚棠的为人。 在他一再劝说下,刘奔终于松了口。 叶氏是个识大体的,再说了,就算她不顾谢家人安危,也不能不管京城的太傅府。 “好,那就由高安跟着叶氏,叶氏,你得注意时间,采买时间只有半个时辰,不论有什么情况,到了时间都必须要跟官差汇合,否则一律按照逃跑处置。” “我明白,多谢刘官爷。” 叶晚棠又拿出一小瓶金创药,“这是我自己研究的外伤药,对治疗表面的伤口非常有效,官爷押送路上免不了磕磕碰碰,这点东西,就当我孝敬各位官爷的。” 看她那么会做人,刘奔板着的脸松了松。 还好叶氏不是个得意忘形、挟恩就得寸进尺之人。 思及叶晚棠的仗义相助,刘奔下意识的想,以后可以跟谢家人好好相处,能照拂的小事就多帮衬一些,说不定流放路上,他们还有需要叶晚棠帮助的地方呢。 叶晚棠回去拿了包裹,就跟随着官差们一起出发,前往集市了。 留在里正家里,不能自由活动的犯人们,一个个眼睛红的快要滴出血来。 他们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内心狂怒呐喊:明明都是流放犯,为什么叶晚棠能自由活动?还能出去逛街?他们怎么就没有那种待遇? 尤其是孙思巧一家和谢二叔一家。 二婶赵月华看着谢诗蓝几人可以到柴房灶房去洗漱烘干衣服,嫉妒的快要晕过去。 “当家的,明明我们是长辈,谢诗蓝那小贱人得了优待,也不想着带我们一起过去梳洗休息,简直是白眼狼!一个肚子里出来的贱人,都一样的狼心狗肺。” 谢二叔见自家妻子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内心何尝又不是气愤呢。 “有啥办法?谢诗蓝宁愿带着那个与谢家没有一点血缘关系的野种,也不愿意孝敬老子。等回头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们姐弟三人。” “还有那个叶氏,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抄家,把她脑子刺激坏了,居然性情大变,判若两人,从以前的骄纵跋扈,变成了现在的嚣张狂妄?最主要是,她居然还变聪明了。蛊惑得谢诗蓝迷了心智,连一丁点好处,都不愿意给我们!” 赵月华越说越来气,她甚至将矛头指向了侧夫人孟氏,“孟氏,同样是女人,人叶氏那么有本事,连官差都能迷惑的了,你怎么就那么不中用?连口吃的都换不来?我可告诉你,今天要是再不能找到吃的,我和老爷可就不管你们娘俩了!” 谢二叔的庶长子即孟氏所出。 孟氏性格温吞懦弱,在王府的时候,就被赵月华打压得没有一点生存空间,连府里的下人都能给她甩几个冷眼。 自打流放以后,孟氏的存在感就更弱了。 因为她知道,从前谢二叔能护着她,现在他自身都难顾了,更不会顾念什么往日情分。 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和儿子。 在她们能完全脱离谢二叔一家之前,只能继续忍气吞声,否则赵月华那疯婆娘,不会给她们好日子过。 这么想着,孟氏忍着心中愤恨,嘴角僵硬的扯了扯,从袖子里取出一个金簪子,递给赵月华。 “夫人,这是我娘家留给我的嫁妆,抄家那日,我藏在身上,侥幸躲过了搜查。我们拿去换点钱,路上买点馒头包子,还能撑一段时日。” 第31章 没把她当人看 即便被贬为庶民,如今更是流放犯,赵月华也没改掉身上那股爱慕虚荣、见钱眼开的性格。 她眸中露出贪婪的光,粗鲁的夺过金簪子,放在牙口中轻轻咬了一下。 “哼,算你识相。” 谢二叔拧着眉,完全没因为孟氏的贡献感到开心,他反而转过头来,斥责道,“身上既然有金簪,前两天怎么没早拿出来?但凡你懂点事,我也不用啃胡饼吃白馒头那么久了!不识大体的贱人。” “夫人,今日给我换点肉解解馋,三天不吃肉,我肚子里淡出鸟来了。” 赵月华拍了拍儿子谢恒的脑袋,笑容快咧到嘴角去了,“行,就听老爷的。恒儿,咱们晚上有肉吃了,开不开心?要是有条件的话,娘再给你换个鸡腿!不,三个,咱们一人一个!” “开心,恒儿想吃肉!”谢恒从小被娇养着长大,所有人都对他有求必应。 加上年纪小不懂事,他脑海里没有流放的概念,还以为跟从前没什么区别。 谢恒转过身,双手叉腰,居高临下的骂着孟氏,“你就是我爹的小妾,是我娘脚下的奴婢,有钱还不早点拿出来?下次再敢这样,我就打死你这贱人!” 孟氏瞪大了眼睛,这么恶毒的话,是一个孩子能说出来的吗? 再看赵月华和谢二叔,他们根本没有制止的意思,放任谢恒对她羞辱唾骂。 孟氏心底泛着彻骨的凉意。 她心间憋了一口气,终究忍了下来,什么也没说。 从前许诺的什么真情承诺,全都是狗屁。 大难当头,这一家人,包括她曾真心爱过的男人,都没把她当人看。 孟氏清清楚楚的意识到,如今她还算有点用处,才没有被舍弃,未来她身上的价值被榨取干净,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身旁,孟氏的儿子谢书逸眼尾赤红,像一头愤怒的小兽,垂在身侧的手用力到发颤,显然快要抑制不住心头的怒火,要冲上去打人了。 孟氏眼疾手快的扯了扯儿子的手,示意他忍住。 母子俩如出一辙的心思深沉。 等谢恒骂完后,没力气了,他们才悄悄退到后方,默不作声。 “逸儿,如今流放途中,恐有万般险阻,为娘从前如何教你的?” 谢书逸咬着牙,眼眶通红道:“娘说,小不忍则乱大谋。” “忍字头上一把刀,即便今日再难,再苦,只要我们能忍,未来总有出头之时。况且你可想过,刚刚若是冲上去与你爹、大夫人起了冲突,日后咱娘俩如何在会吃人的队伍里活着?” 孟氏目光森冷。 谢书逸垂下头,“我知道了,娘。” 十八九岁的少年,并不是什么都不懂。 谢书逸的生存环境很艰难,跟活在兄长羽翼之下的谢安晨不同,他小小年纪,就已经练就了极强大的忍耐力和心机。 这种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等他爆发那日,定会波及许多人。 孟氏叹息一声,他们娘俩,还不能跟谢二叔一家划清关系。 至少,有谢二叔在,队伍里如狼似虎的官差的目光,不会第一时间落在他们母子身上。 “娘知道你身上还有些银钱,切记要藏好,别被你爹发现,他们不会管我们死活。我们的钱必须花在最值当的地方,没必要浪费在一点果腹食物之上。” “我明白了,娘,你放心,只要咱们死不了,日后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我会让爹和大夫人跪在你脚边认错。” 谢书逸眼中迸发出如狼一般的凶光。 周深散发着与他书生气质完全不符的阴狠气势。 …… 流放队伍抵达的第一个小镇子,是真的小,周围十里只有五六个村子,每个村子人口不到两百户。 是以集市也很小,但胜在热闹。 各种生活用品,民间常见的吃食等等都有。 在集市入口,官差分成了两个小队伍。 一个队伍由叶晚棠和高个子官差,也就是高安组成。 另一个队伍则是刘奔的三个兄弟,他们负责采买押送官的干粮和用品。 “高安,你跟好叶氏,我们半个时辰之后,就在此处集合,若是叶氏跑了,你也难辞其咎。” 高安对那人拱手,“我明白,从没人能够在我高安的监视下逃走,连苍蝇也不行,各位大哥放心。” 两个队伍分头行动后。 高安忽然变了一副态度,表情看上去也不再是凶神恶煞的。 他的脸有些圆,眼睛鼻头都是圆圆的,看起来很有亲和力。 现下放松了表情,更令人觉得友善。 “叶姐姐,你需要买什么东西?要不要我帮你跑腿买几趟,不然我怕到了时间,你还没买够。” 对于他忽然转变的称呼,叶晚棠一下都没转过脑子,“那个啥,你不是要寸步不离的看着我吗?” 刚刚他不还跟其他官差保证的好好的? 高安不知道从哪顺来了一根草,叼在嘴边,“我哥说,没那必要,我也相信叶姐姐不会跑。” “你哥?” “宋少轩。” 叶晚棠愣了一瞬,没反应过来。 一个姓高,一个姓宋。 古代对血脉问题很重视,如果是同一对父母生下的孩子,轻易不会有两个姓氏。 古人的想法没有现代人那么开放,所以也不会有,两个孩子一个跟母亲姓一个跟父亲姓的情况。 看出她的疑惑,高安嘿嘿笑了下,“其实我俩没有血缘关系,他是宋家表少爷,我是高家的孩子,就是打小一起长大,小时候我落水,他还救过我的命。那之后我对池塘湖泊一直有阴影,只有我哥在身边,才没那么怕。” “对我来说,我哥的命比我还重要,这次他申请加入押送犯人的队伍,我担心他有危险,便一起跟着来了,我是家中庶子,反正没人管。” 轻描淡写几句话,带过了生死一线,还有高安艰难不易的生存环境。 叶晚棠微微颔首,没说什么。 难怪昨天营救宋少轩的时候,不管什么脏活累活,高安总是第一个冲在最前面。 走到镇上唯一一家成衣铺子前,叶晚棠对高安说,“高官爷,能不能麻烦你,到前面的粮店帮我买点白面、米粮?” “成,你需要多少?” 第32章 冲着我来的 叶晚棠详细说了自己需求的量,就把钱交给高安。 他头也不回的直奔粮铺而去,对她的信任都快溢出来了。 叶晚棠没想太多,扭头进入成衣铺子,按照谢家姐弟的尺寸,给每个人都买了两套粗布麻衣。 毕竟是犯人,一路上穿的太张扬,反而会引起事端。 除此之外,她还买了几套面料细腻的里衣。 里面套上里衣,就不会觉得粗布麻衣割皮肤了。 卖完这些,她借着包裹打掩护,丢入了空间。 出了成衣铺,叶晚棠陆续又买了生鲜蔬果之类的,几乎每一个摊子她都光顾过去。 本来凭她的本事,完全可以零元购。 但是每一个出来摆摊的,都是淳朴老实的普通老百姓。 叶晚棠再爱财如命,也不会吃老百姓的人血馒头。 反正小镇子物价不高。 除此之外,她还买了两辆板车,推到小巷子里,趁没人看见的时候,收入空间。 该买的都买了,日后打掩护的借口也多了。 叶晚棠又随便逛了下,行至一处人流较小的巷子时,空气中流动的气息骤然发生变化。 “叶姐姐,你要买的东西我都……” “趴下!” 高安背着一小袋粮食兴冲冲的跑回来,刚跑到叶晚棠跟前,就见她面若冰霜,动作果断得踹向他的小腿。 糟糕,叶氏该不会真的生了逃跑的心思? 高安还没来得及反驳自己脑中的想法,两条腿上传来密密麻麻的痛感,旋即噗通一下跪倒在地。 刹那间,叶晚棠抬手拉着他的衣领,连人带自己往地上趴。 嗖嗖—— 两支冷箭从暗处射出,目标竟是两人的脖子。 高安一抬头,只见两道寒光从上方掠过,带着浓浓的杀气。 他两条腿直打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又被叶晚棠拽了起来,一口气都没喘上,拐进了一个院子里躲着。 “叶姐姐,怎么回事?” 叶晚棠眸光锐利,紧盯着外面的动静,一把袖珍手枪悄然出现在她的衣袖中,时刻待命。 “不清楚,但好像是冲着我来的。” 高安就是个无关紧要的官差,他没什么心思,庶子的身份在家里肯定也不受重用。 一个边缘人物,不会随便就引来杀身之祸。 所以叶晚棠判断,对方是冲着她和谢家来的。 谢渊北昨晚刚提醒,她今天就遇上了。 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他是乌鸦嘴。 “叶姐姐,我去找其他弟兄们……” “但凡你踏出这个院子一步,就会有无数只利箭刺穿你的身体,你觉得你有命硬闯出去吗?” “那我们怎么办?总不能守在这里面等死?” 高安心中漫起无尽的恐惧。 他从前过得苦,那也只是吃穿用度上的苛待,可从没遇到过刺杀啊! 本以为押送顶多就是苦一点累一点,谁曾想到,跟行走在刀尖上差不多。 叶晚棠也无法推测出对方具体的来意,心中忍不住焦急,又被她强行压下去。 前世多次跟异国杀手交锋的经验告诉她,越是这种时候,越要保持冷静。 “别说话。” 她耳尖动了动,敏锐的捕捉到院外有几道极轻的脚步声,正在一点点靠近。 她当初将针灸之术开发到极致后,第一时间就给自己扎了几针,将五感狠狠刺激后,不管是听力还是视力、嗅觉等,都比普通人,甚至比习武之人还要敏锐。 等外面的人越靠越近,高安也听到了脚步声,一颗心高高悬起,像是把脑袋放在了虎头铡之下。 他听从叶晚棠的话,紧紧闭上嘴巴,握紧了腰间的短刀,屏住呼吸。 关键时刻,叶晚棠还是将袖中手枪,换成了可以连发的小弩箭,箭矢上淬了见血封喉的剧毒药物。 从对方的脚步声判断,这批杀手的武功并没有太高,且只有三个人。 也不知道对方是太小瞧她,还是太自大了。 叶晚棠心里有了七八成的把握,放轻脚步一点点挪到小院的木门后,等对方靠近过来,她猛地推开—— 砰! 门板狠狠撞在一个杀手的面门上,撞得对方措手不及。 另外两个杀手飞速后退几步,调整好了攻击的架势。 高安咽了咽口水,紧随其后。 被撞得口鼻流血的杀手抹了一把鲜血,恶狠狠的挥出长剑,“拿下他们!” 后方两个杀手齐齐跃起,举着武器冲了过来。 高安还是有点真材实料的,一个人牵制住两个杀手。 虽然吃力,但一时半会还不会落败。 “叶姐姐,我来拖住他们,你去找……” 援兵两个字还没说出口,高安就看到叶晚棠举起一只手,不知道发射了什么东西,两道寒光闪过,站在她对面那个毫无防备的杀手,忽然捂着胸口和连连后退。 利器刺入肉体的一道‘噗嗤’声格外明显。 高安愣了一瞬,险些被两个杀手拿下。 他不敢再分心,专心对付起两个难缠的家伙。 看来是他小瞧了叶晚棠! 很明显,她的身手比他都要好。 叶晚棠趁机取出一把削铁如泥的玄铁匕首,狠狠朝着对方攻击过去。 她的身形如同鬼魅一般,且招式很怪异,见所未见。 一套近身格斗,打得对面的‘专业’杀手节节败退。 瞅准时机,叶晚棠用匕首直接削下对方手臂上一块血肉,用脚碾在上面,一只手化作鹰爪状死死扣住杀手的脖子,指甲深深嵌入肌肤。 “谁派你们来的?” 她刚问出一句,对方露出惊恐无比的眼神。 紧接着,他脖子上的毛孔中,溢出星星点点的血液,颜色是诡异的黑红色。 叶晚棠立即撒开手,用强效消毒水给自己的手消了毒。 高安那边发出一声痛呼,他的手上被划了一刀。 无奈之下,他只能换不擅长的左手持刀。 结果被两个杀手打得退无可退。 长剑高高举起,眼看着就要斩下。 叶晚棠踏着几个鸡笼,一只手扶着院墙,借力跃起,从上而下射出两道袖箭。 “撤!” 那两个杀手眼中露出浓浓的惊愕,躲闪不及,方才发现,他们的同伙被解决掉一人。 眼见局势对他们不利,立即想要逃走。 叶晚棠可不会给他们机会,脚上的步子犹如踏着风火轮一般,飞身冲上前,几下卸掉了两个杀手的胳膊,挑断了他们的脚筋。 鲜血飞溅在她脸上,她眼睛也不眨一下,如同淬了寒冰,“谁派你们来的?” 刚制服住的两人,相视一眼,都露出了绝望的神情。 叶晚棠还没来得及喂他们吃解毒丹,他们就已经口吐鲜血,死状凄惨。 扒下面具后,叶晚棠和高安交换了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到疑惑。 又检查了一番,未能发现其他的有用的线索,叶晚棠暗暗猜测,可能是五皇子和狗皇帝的人,只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杀她? 原书中貌似没有这个剧情。 再一个,原主跟谢渊北感情不和,根本不是什么秘密。 按照常人思想,他们从谢渊北身上找不到的东西,应该也不会怀疑到她身上才是。 第33章 剑上有毒 就在叶晚棠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高安忽然身子一歪,栽倒在地。 好在叶晚棠天生力气大,才能轻松的扶住他那么大的个子。 “那把剑上、有、有毒……” 高安察觉到体内血液诡异的翻涌起来,力气仿佛被人一点点抽干,直觉说道。 叶晚棠掀开他的衣袖,神色松了松。 不是什么大问题,她的解毒药能解。 那两个杀手……真是没用。 派那么两个废物就想拿下她,只能说对方要么太小看她,要么太自负,高估了自己的手下。 心平气定的给高安喂下解毒药后,叶晚棠取出生理盐水和其他消毒药物、外伤药物,给高安简单包扎了一下。 高安意识有些混乱,喃喃发问,“叶姐姐,你身上,怎么会有那么多药?” 叶晚棠抿了抿唇,“刚刚买的,流放路上多凶险,有备无患。” 也是。 他以前是没意识到,今天算是对流放有了新的认知。 活该押送官那那么高的俸禄,还有油水捞。 等高安恢复体力后,叶晚棠才扶着他往回走。 回到跟其他官差约定好的地方,两人才发现,已经错过了集合的时间。 恐怕又要产生误会了。 高安急忙往回赶,甚至都忘了身上的伤口。 叶晚棠现在不仅是他哥的恩人,也算是他的恩人了。 他决不能让恩人被头儿误会,被安上一个逃跑的罪名。 尤其是,叶晚棠逃跑,最先遭殃的可能是谢家人。 高安越想越愧疚,提着内力飞快赶路,直到一口血腥气在他口腔内蔓延,他咳嗽了几声,叶晚棠一把拉住他。 “我才把你小命保住,要是你那么不珍惜,先把我的药钱还来,别浪费了我的药。” “叶姐姐,咱们不快点赶回去,只怕你要被人污蔑了。” 队伍里有多少犯人官差对谢家虎视眈眈,高安都是看在眼里的。 “我知道了,你慢慢走,我先赶回去说清楚。” “这……”高安本想拒绝,但一抬头对上叶晚棠强势的目光,气势又虚了,“好,好,那叶姐姐你小心。” 看着她步履轻盈如风,一眨眼就消失在人群中,高安一阵发愣。 他能感受到,叶晚棠身上并没有内力,但她的身手居然在他之上? 而且她刚刚挑断杀手的脚筋时,手起刀落,眼睛都没眨一下,杀伐果断得完全不像个深闺女子。 那真的是传闻中的草包叶家嫡女、水性杨花的瑞王妃吗? …… 几个官差到了时间,发现叶晚棠没有回来,心下都有些担忧。 其中又有一个陈弧的手下不停挑拨,其他人也不敢耽误,立马赶回来跟刘奔汇报情况。 陈弧手下添油加醋的污蔑叶晚棠,成功挑起了刘奔的失望和怒意。 孙思巧一看有机会践踏叶晚棠,还能连累谢家人,她立马站出来,装作求情,实则落井下石。 赵月华也觉得,终于找到机会收拾谢诗蓝姐弟,毫不犹豫加入队伍。 她完全没想过,如果叶晚棠逃跑,谢二叔一家跟谢渊北还没完全断亲,只是分家,他们也会被牵连,一并受罚。 “刘官爷,我想叶氏应该不是故意逃走的,毕竟她都答应过你,总不可能失信于人?要不你去问问谢家人,问问他们知不知道什么,他们一路那么团结,如果叶氏有什么决定,肯定也会告诉他们的?” “是啊是啊,平常谢诗蓝不是对那小贱蹄子言听计从吗?还处处护着她呢,他们肯定知道点什么。” “官爷能让她外出采购东西,那是给她脸了,谁曾想,她居然那么不识好歹,辜负了官爷的信任,唉,如果是我的话,就算是被人打断腿,我爬都要爬回来,绝不会失信于官爷的。”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 现在孙思巧和赵月华两个人聚在一起,跟长了八百张嘴似的。 她们越说,刘奔心间的失望更甚,怒气熊熊燃烧。 他一抬手,“去把谢家姐弟给我带过来,好好审问他们叶晚棠的下落!若是找不回人,到了下一个县衙,按照刑法动刑!” “还有,其他谢家人也要绑起来,防止他们再次逃跑。” 赵月华脸色大变,“凭什么?” 说完她又猛地捂住漏风的嘴,生怕惹怒官差,小心翼翼的为自己一家辩解,“官爷,我们家跟谢渊北一家早就分家了,更是跟叶晚棠没有半点的关系。上次我找她借点吃食,她都不肯呢,更别说,她若是有什么逃跑计划,肯定不会让我们知道的。 求官爷明鉴啊,我们跟他们一家没有关系!” 刘奔可不会听她狡辩。 恰好谢二叔一家离得比较近。 他直接让人先把谢二叔一家绑了起来。 谢诗蓝姐弟被带过来,一听见刘奔说,叶晚棠逃走了,姐弟两的反应截然不同。 谢诗蓝腰杆笔直,如同风中傲然不屈的清竹,眸光淡淡,“刘官爷,虽有规定时间,但不排除晚晚和高官爷遇到了什么意外,耽误了集合的时辰,几位官爷一没看到人,就急匆匆的跑回来汇报了,说不定正巧就与晚晚二人错过了。 还请官爷等等,毕竟高官爷都没回来,不能随意给晚晚定罪。” “呵,你们跟谢叶氏是一伙的,自然想尽办法帮她说话了。”陈弧身子歪歪扭扭的躺在椅子上,一脸纨绔模样,“谢诗蓝,你想也不想就给谢叶氏辩解,肯定是在害怕,为自己争取时间?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当初若是跟了他哥陈焕,谢诗蓝也不至于一起被流放。 她如今这样,在陈弧眼里就是自讨苦吃,活该。 谢诗蓝厌恶的瞥他一眼,就跟厌恶陈焕一样。 在她眼里,兄弟两如出一辙的恶臭讨厌,谁也不比谁好多少。 她态度坚定的再三向刘奔恳求。 想起昨天的情形,刘奔又犹豫了,场面最混乱的时候叶晚棠都没跑,难道她会选在这种时候吗? 谢安晨拉住谢诗蓝,“阿姐,你别对她抱有希望了,叶晚棠跑了就是跑了,她那么冷血无情,根本没把我们一家人的安危放在心上过。恐怕她巴不得看到我们遭难。” 第34章 这女人,还是人吗? 不管别人怎么说,谢诗蓝的信任坚定不移。 她相信晚晚,绝对不会抛弃他们。 众人又等了一炷香时间。 陈弧的人又开始落井下石。 刘奔闭上眼,抬手刚准备叫人拿下谢诗蓝姐弟。 “啪啪!” 众人只来得及看见一道身影闪过,目光转过去时,就见孙思巧和赵月华脸上出现了两个大巴掌印,不一会儿就肿了起来。 “叶、叶……” 孙思巧和赵月华齐齐捂着脸,不可思议的瞪着叶晚棠。 “两个蠢货,我要是想逃,怎么说也得先把你们的狗命取了。” “孙家家教便是如此吗?号称知书达理的孙家大小姐,背地里居然是个爱搬弄是非的长舌妇?” “赵月华,你脑子是被狗吃了吗?污蔑我逃跑,你以为这个罪名不会连累到你们二房?看见别人拱火,你也跟着拱,你是猪吗?” 叶晚棠眼尾微微上扬,说完高抬起双手,干脆利落的又是两个大巴掌。 这下用了五成力量,直接把孙思巧和赵月华两人打翻在地。 孙思巧的手蹭在地上,擦破了一大片皮肉。 疼的她痛呼出声。 而且因为惯性力量,她脸上遮挡的布料滑落,露出那张半毁容的脸,吓得周围众人倒吸冷气。 孙思巧察觉那些眼神,惊慌失措的拾起东西挡住脸。 然而为时已晚,众人已经将她那恶心的面貌映入心中,隔夜饭差点都吐出来了。 若单单只是过敏,还没那么恐怖。 主要是她脸上忍不住抓破的伤口,没有处理,又一直捂着,闷热情况下,细菌滋生,导致化脓。 一个个脓包简直了…… “这……孙家大小姐的面貌,真是太恶心了!” “怎么会这样,我记得她以前挺漂亮的,身子窈窕面目清丽,是个大美人呢,如今……啧啧啧,难怪天天挂着块破布。” “而且她好几天没洗澡了?身上一股酸臭味,这种女人白送给我,我都不稀罕。” “据说她还爱慕五皇子呢,就她这样的,连五皇子的腿毛都配不上,简直癞蛤蟆想吃天鹅头,痴心妄想。” …… 议论声响起,孙思巧脸色苍白如纸,顾不上疼,她发狠的冲叶晚棠吼道:“都怪你!叶晚棠,我不会放过你的!” “闭嘴!” 官差抬手,嗖一声两道鞭子落下。 打的孙思巧满地打滚求饶。 最后她只能落荒而逃,狼狈至极。 从她身上,众人哪里还能看到半分贵女千金的气质,连个丑妇都不如。 赵月华看到这一幕,顿时气势奄奄,哪还有刚刚火上浇油的尖酸劲儿。 她浑身哆嗦着,不停往后退,生怕叶晚棠再给她一巴掌。 从前怎么没发现,这贱蹄子的手劲儿那么大呢? 赵月华脸上火辣辣的疼,她心里有些后悔,早知道就快点催促官爷给谢家人定罪了! 只要定罪,就算叶晚棠有天大的本事,也翻不出什么水花来。 打也打过,骂也骂过了,叶晚棠转过身,对刘奔拱手道:“刘官爷,方才我和高官爷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伙贼人刺杀,高官爷受了伤,所以耽误了汇合的时辰,并非我故意拖延时间想逃跑,还请你谅解。” “什么?!”慢一步被抬过来的宋少轩眼前一黑,立即挣扎着拉住叶晚棠问道,“叶姐姐,高安怎么样了?他怎么还没回来?” 陈弧黑着脸,阴险的说道:“肯定是谢叶氏在危难关头,把高兄弟推出来当挡箭牌,自己逃回来了!宋兄弟,这女人害了你的手足,快杀了他给你高兄弟报仇!” 叶晚棠忍无可忍,侧过脸冷啐一口唾沫,准确无误的喷在陈弧脸上。 “你找死?!”陈弧有一瞬间的恼羞成怒,当场拔了刀。 刘奔只是淡淡一个眼神甩过去,强势的压制住陈弧的火焰。 如同一只老鹰,轻而易举的捏住了小鸡的后脖颈。 “叶氏,你们为何会遇到杀手?对方有几人?是什么目的?高安呢,怎么没回来。” 接连几个问题砸出来。 若是普通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千金小姐,在刘奔的质问下,肯定吓没了胆子。 叶晚棠只是淡淡颔首,“对方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信息的东西,而且刚被抓住,就毒发身亡了,不像是江湖人士,而是死士。 至于对方的目的,我不知道,高官爷受了点外伤,我已经给他处理过了,他担心各位着急,便让我先回来传话。” 见她的神色不似作假,刘奔脸色倏的沉了下来。 众人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都不敢说话。 过了一会儿,慢一步的高安也赶了回来。 他气喘吁吁的偷看叶晚棠两眼。 这女人,还是人吗? 她的速度怎么那么恐怖? 他用尽全力都赶不上。 高安再次将刚才的事情向刘奔汇报。 与叶晚棠所说的一般无二。 大家都认为,高安跟叶晚棠没什么交情,肯定不会替她隐瞒什么,便也没有怀疑。 刘奔心下还有些担忧,便决定写一封信将情况汇报给京城。 至于上头是否追查,他就不用关心了。 叶晚棠一走过来,谢诗蓝满眼担忧心急如焚的拉住她的手,上下左右都检查了一遍,确认她身上没有伤,这才松了口气,嘴上再次询问,“晚晚,你没事?怎么就遇到杀手了?该不会跟谢家有关?” 望向她真诚的眼中,叶晚棠思虑一瞬,还是选择隐瞒,“应当没有,他们更像是冲着高官爷来的,高官爷是庶子,高门宅院里很多事情,咱们说不清,阿姐不用担心我。” 谢诗蓝应付过那么多贵妇贵女,对那种腌臜事心知肚明,她只忧心的叹息一声,“你没事就好,以后还是轻易不要出去了,否则你若是出了事,日后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渊北交代……” 叶晚棠拉着谢诗蓝往柴房走,一路上,自动忽略谢安晨那喷火的目光。 恐怕谢渊北都要气死了。 养了一个蠢笨如猪的弟弟。 别人都要把他往火坑里推了,他转过头还给坏人打抱不平。 放在从前,叶晚棠早就一拳锤爆他的狗头了。 第35章 孙家三房 回到柴房,叶晚棠从包裹里取出几套新的衣服,交给谢诗蓝和谢灵儿,让她们去换了。 她则借着洗漱的遮掩,进入空间美美洗了个热水澡,换上干净衣服后才出来。 最后丢给谢安晨两身衣服。 本来她是不想给谢安晨的,谁让他是非不分还是个圣父。 但她怕谢安晨身上那股味儿,熏死谢渊北。 一家人重新装扮过后,干干净净的走了出去。 迎来犯人们各种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叶晚棠视若不见,怡然自得的拉着谢灵儿,跟在队伍后方开始继续赶路。 下午的时候,雨就停了。 听官差们说,再走三天,就能出了京城地界。 流放队伍在京城地界不能走官道,因为不能冲撞来往的队伍和贵人,是以他们走得都是山路和羊肠小道。 叶晚棠空间里有两辆板车,本来她是想拿出来给谢安晨推,让谢渊北也舒服一些。 可是每当她见到谢安晨那副恨不能弄死她的眼神,她就很不爽。 索性就让他多累一段时间。 反正谢渊北也说了,该让他吃苦。 当晚,流放队伍宿在野外,天为被地为床。 不管环境多差,犯人们的怨言都逐渐少了。 因为他们知道,抱怨也没用,还不如趁那个时间多休息休息。 到了夜深人静之时,叶晚棠照例放迷香,给官差和犯人们助眠。 她悄悄摸到谢渊北身边,施针的间隙,把白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 叶晚棠心知肚明,那些人就算冲着她来,也是因为谢渊北的缘故。 她对敌人了解不多,只有将信息告诉谢渊北,才能分析出更有利的东西。 果不其然,谢渊北听完陷入沉思,月光下,两边脸颊明暗交错。 “那些杀手应当是在出发之前就服下了毒药,不管得手与否,他们都会毒发身亡。想培养这样的死士代价很高,一般的达官贵人舍不得,顶多就养点暗卫。 饶是富裕如五皇子,据我所知他手下也只有十个左右这样的死士,轻易不会出动。在他们的认知中,你手无缚鸡之力,断不会浪费那么珍贵的死士来对付你。” 叶晚棠漫不经心的问道:“那你以为是谁?” “狗皇帝。” 皎皎月下,叶晚棠靠着树干,情不自禁浅笑一声。 没想到,那么沉默寡言的谢渊北,居然被她带偏了。 也是,刚被那人害得去鬼门关走了一遭,连家人都被那人陷害,祖宗十八代的荣誉都被毁了。 谢渊北对狗皇帝的恨才是最深刻的。 他望向暗处,时刻警惕着空气中的气息。 “普天之下,拥有大量死士,又经常用牛刀杀鸡的,只有狗皇帝。” “兴许是因为他们从我身上迟迟找不到东西,现下见我又昏迷,半死不活的,无法从我这获得更多信息,便将主意打到了你的身上,毕竟当初我给你下聘之时,几乎将整个王府都拿了出来。” 狗皇帝可能以为,他将信物当做聘礼送给叶晚棠了。 对上他有些炙热的眼神,叶晚棠忽然有些不自在,她扭过头,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聘礼?我在王府的时候怎么没见过?” 什么整幅身家? 她在王府里零元购的时候,明明只见到她的嫁妆。 “因为聘礼是要交给女子娘家保管的,叶太傅当初怕你保管不好,便替你打理了。” 谢渊北眸光深沉,心中愧疚更甚,“都怪我,若不是我没能防住他们的算计,咱们也不会沦落至今。若不是我没能力保护你,也不会让你置身危险之中,日后我定会加倍补偿你。” 叶晚棠眼尾闪过一抹精光,“好啊,以后到了蛮荒,你用钱补偿我就行了。” 按说谢渊北那么聪明,他肯定不会没有一点防备,就被拆家流放。 当初在王府搜刮的时候,那么空荡荡的库房,叶晚棠当时就觉得奇怪了。 现在她也想明白了,谢渊北肯定早有准备,把一部分财产转移在别处了。 不管咋说,他都是一介名声显赫尊贵的王爷,破船还有三斤钉呢。 叶晚棠可不会嫌钱多。 “我告诉你这些,也是让你多点防备,如果你暗中还有什么准备的话,要更加小心,别被敌人发现了。” 谢渊北目光一闪,没说什么。 看他这反应,叶晚棠心里更加有数。 拔针之后,她回到谢灵儿身边,合衣而寝。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牌,也是自己的秘密。 就像她,身负逆天的空间。 两世,即便是最亲密最信任的人,她都没有透露过。 现在亦是如此,即便是死,她也不会将底牌暴露出来。 谢渊北那么足智多谋的人,绝非池中之物,只要他不死不残,叶晚棠相信他绝对有翻身之日。 至于别人的秘密,她没兴趣探究。 等叶晚棠睡下之后。 谢渊北望向远处的树梢,隐约可见有一点反光在月色下闪烁,片刻又消失不见。 他摸着腹部残留的余热,感受到四肢的筋脉正在慢慢恢复中。 一股淡淡的暖意流淌在心间。 名为希望的种子,也悄悄在生根发芽。 第二日,依旧是天蒙蒙亮的时候,官差就来赶人起床了。 流放好几日,犯人们逐渐接受了现实。 最开始,他们手里还捂着一点亲戚补贴的银钱,打算留着以后用在关键时候。 到现在,他们渐渐绝望,便都开始拿出钱,去换吃食,去贿赂官差,免去皮肉之苦。 大部分人都换上白馒头黑馒头吃,除了那些真的拿不出钱来的,才强忍着难受继续啃胡饼。 谢二叔家那边,拿出一根金簪子,换来一大包的馒头和肉干。 虽然孟氏和几个庶女没有肉干吃,但她们也吃上了软乎的黑面馒头,比起啃胡饼,她们已经很满足了。 叶晚棠稍稍留意了下,孙家三个小团体,待遇各不相同。 孙家主带着孙思巧母女,吃的是最好的,有馒头有肉。 二房只有馒头就着一些干菜饼子,伙食低一个档次。 孙长策一家三口,最是凄凉。 长房二房一点帮衬的意思都没有,不停在排挤讽刺。 叶晚棠想了想,抓到几条有用的信息,孙长策的妻子并不是高门大户的千金小姐,而是普通人家出来的女儿,家里并不富裕,生活勉强过得去,想必送别那日,也拿不出什么银钱补贴给女儿。 孙长策一家最近过得日子是最苦的,不过他们从未抱怨过,也没对谁落井下石过。 尤其是对谢家,甚至还抱着几分友善之意。 谢灵儿摔倒的时候,孙长策妻子季氏还帮扶过一把,她眼里的心疼不是装的。 孙长策此人行伍出身,跟谢渊北的交情应当是在军中结下的,可能他们还是战友。 就在叶晚棠陷入自己思绪的时候,她没发现谢安晨揣着一样东西,悄悄走向官差。 第36章 弱鸡组合 一整天下来,叶晚棠都在观察孙长策一家。 她觉得,谢渊北既然有意提起过,肯定也有想帮助他们的意思。 别看目前流放队伍还算和谐,但越往南走,人烟越稀少,时间越久,人性的丑恶也会慢慢展露出来。 她记得书里写过,谢渊北死的时候,处于灾荒时期,南越国内难民动荡,无数良田颗粒无收,百姓们连草根树皮都薅干净了。 流放队伍口粮不足,很多人越到后面,越像野兽,否则谢二叔一家,也不会起了分食谢渊北血肉的心思。 灾荒…… 叶晚棠想着这件事,心情略显沉重。 真到那时候,光靠她,肯定护不住谢家姐弟的。 一个弱女子,和一个小娃娃,还有一个没什么拳脚没有脑子的蠢货。 这个组合,战斗力几乎等于零。 就算谢渊北身体恢复如初,有着高强的武功,很难防住人性的恶。 所以,多一个敌人,不如转化一些可靠的盟友。 孙长策身手很好,从他稳健有序的步伐,叶晚棠就能看得出来。 若是人品过得去的话,她也不介意拉拢一下。 当然,她肯定不会傻乎乎的白养着孙长策一家,而是要找机会,让他们通过自己的努力来换取吃食和银钱。 “哎呀!” 刚上路,身旁的谢灵儿脚下踩到石头,趔趄了两步。 叶晚棠的思绪收回,帮助孙长策一家的事,还得慢慢来,来日方长,也不急于一时。 谢灵儿换上新的鞋子后,磨脚的情况倒是没有发生,就是叶晚棠买的时候,买大了一些。 着实是她没有带过小孩的经验,导致谢灵儿走路的时候,脚后跟一直掉。 古代人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尤其是女子,除了手、脖子和脸,其他部位的皮肤但凡露出来一点,都能被人说成不体面,不要脸。 所以叶晚棠也不好叫谢灵儿踩着脚后跟走。 到了晚上,还是在野外休整。 前两天吃的都是干粮肉饼,叶晚棠吃腻了不说,一家人肚子里没点新鲜荤腥,脚步都虚浮了。 虽然谢诗蓝没说出来,但叶晚棠看出来了。 尤其是谢灵儿,一张小脸蛋青白青白的,跟菜叶子似的。 刘奔吩咐原地休息吃饭,叶晚棠上前交涉,争取到了可以进入树林打猎的机会。 只不过要跟着官差一起。 除此之外,刘奔还额外允许其他犯人每家派出一个人一起进入山林打猎。 身边有人不太方便,但也不妨碍叶晚棠操作。 她跟刘奔租了个弓箭,谢诗蓝略带担忧道:“晚晚,天色已经暗了,山中危险重重,说不定还有野兽,你一个人,要不还是算了,我和灵儿吃馒头就行了。” 她真心不愿叶晚棠去涉险。 也不是谢诗蓝有偏见,主要是这个时代对女人的偏见太重。 人人都以为女子无才便是德,只应该学琴棋书画女红厨艺,只能在家相夫教子,养家打猎那种事,还是男人上比较稳妥。 更何况,谢诗蓝主要还不知道叶晚棠真实的身手。 “无碍,阿姐生火洗锅,等我回来,咱们今晚肯定有肉吃。” 谢灵儿很乖巧懂事的站在一旁,虽然也很担心,但她没有说出来。 小小年纪的她,反而比其他人认知更清晰。 她知道,母亲跟寻常女子不同!母亲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女子,是跟爹爹一样,不对,比爹爹还要厉害的人! “母亲一定要小心哦,灵儿等你回来。” 说着,她主动抱起小铁锅和破碗,跑去小溪边洗。 谢灵儿暗暗在心中做下决定,她也要努力学习更多东西,为姑母和母亲分忧,以后她还要成为,像母亲一样厉害的女子。 提着弓箭,叶晚棠跟官差的队伍汇合,浩浩荡荡的进入山间。 一行有十三人,进入山里后,就分为了四个小队。 常年押送犯人的官差,积累了很多野外狩猎的经验,他们知道野生动物很警惕,人一多,动静稍微大一点,就会惊吓逃走。 每个小队有一个官差带队,没给犯人们留下逃跑的机会。 十三人中,只有叶晚棠一个是女子。 恰好带着她和另外一个犯人的官差,是宋少轩的弟兄,对她的态度比较缓和,也没看管得很严。 另一个犯人,也是个熟人。 正是她观察了一天的孙长策。 孙长策身手果然不错,即便夜色渐渐笼罩,他提着用刀削尖头的小长矛,一出发就刺中了一只野兔。 只不过劣质长矛的杀伤力还是不够,受伤的兔子惊吓中,一溜烟跑走了。 官差赞赏的看了眼孙长策,悄声说道:“身手不错,看来你的妻女今晚有口福了。” 说着,官差转过身,也开始认真了。 叶晚棠没跟他们交流太多,一个人深入灌木丛中。 她才没什么心思打猎,空间里一堆新鲜刚死的肉,打猎只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躲到灌木丛里,叶晚棠悄悄拿出两只兔子,刚死没多久,脖子上有刀伤。 她也分辨不出,是王府搜刮来的,还是从皇子府顺走的,左右现在都是她的。 她手起刀落,把兔子皮毛剥下,在脖子上用箭矢刺了几个窟窿,伪装成是被她猎杀的样子。 随后编了两根草绳,穿过兔子,挂在腰间。 一转身,看到树下有几个野果。 在昏暗的光线中,一树黄橙橙金灿灿的小果子格外诱人。 叶晚棠走过去,摘下几个熟透了的尝了尝,果肉香甜细腻,甜滋滋的带有两分酸味,很是可口。 果皮上带有一层薄薄的绒毛,并不扎嘴,倒是让果子看上去更加喜人了。 叶晚棠一时间没认出是什么果子,喊出小管家扫描识别了下,原来是北方比较常见的野杏子。 刚长熟的时候,很酸,现在已经完全熟透了,刚好可以吃。 叶晚棠挥一挥手,整颗果树连根拔起,丢入空间,她只捧了一捧在衣兜里,做做样子。 她回来的时候,官差只是淡淡的瞥她一眼,并没说什么,也没责怪她走得太远。 想来是宋少轩和高安打过招呼。 他们的几个弟兄,对叶晚棠非常客气,也很信任,根本不担心她会逃跑什么的。 等时间差不多了,官差没猎到什么东西,空着手招呼她和孙长策回来。 第37章 值得结交的朋友 叶晚棠分了点野果子给官差,想着两只兔子,等下山后再分一只出来。 或许是夜色糊人眼,官差和孙长策都没注意到叶晚棠腰间挂着的两只兔子。 因为兔子剥了皮后,体积还是比较小的,加上叶晚棠衣服宽大,下摆都遮住了屁股一大截,也盖住了野兔,他们看不清也属正常。 “王妃……叶娘子,你是没打到猎物吗?” 孙长策犹豫了一瞬,主动上前搭话。 “若是你没打到的话,待会下山我分你一些兔肉,你们煮些汤喝,肚子里也能有点油水。” 他下意识认为,叶晚棠一个连花拳绣腿都没有的弱女子,在山野林间肯定打不到猎物。 挣扎片刻,还是决定帮扶一把。 不管怎么说,对方也是自己兄弟的妻子。 山下还有兄弟的家人。 兄弟现在身受重伤,昏迷不醒,他实在无法坐视不理。 见前面的官差没有说话,孙长策咬咬牙,将分好的两半兔肉取出一半,再次一分为二,递出一份到叶晚棠跟前,也就是四分之一的兔肉。 他们现在是犯人,有什么好东西,还是要先孝敬官差,才能有好日子过。 叶晚棠心中微微触动。 难怪谢渊北特地跟她提起此人。 确实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值得结交的朋友。 明明自家都已经好几天没沾过荤腥了。 在如此艰难的条件下,还能舍出一部分来之不易的肉,此等心性,属实难得。 叶晚棠将小半只兔子推回孙长策跟前,另外还分出一些野杏子,“多谢孙大哥的好意,不过你还是收回去,我记得嫂嫂和侄儿前不久大病初愈,如今条件不好,他们的身体更需要补充营养。 我方才侥幸,猎到两只兔子,已经收拾好了,就挂在身上,是以孙大哥不用担心我们一家。 这些野果子味甜无毒,可当做饭后小食,也可以留在路上,随时补充水分和体力。” 见她不仅没要兔子,反而还送给自己一堆果子,孙长策变得有些局促起来。 一个大汉子,十分不好意思,“这怎么行,野外食物本就稀少,你们家人多,还是留着,我和夫人吃些兔肉胡饼就够了。” 叶晚棠压低了声音,“多谢孙大哥曾经鼎力支持我夫君,一遭被牵连,不仅没埋怨我夫君,还暗中多次帮助灵儿,就当做我替夫君感谢你们,千万莫要客气了。” 提起谢渊北,再听她毫无芥蒂的语气,孙长策心情略有些沉重了。 曾经人人都说,这位瑞王妃行事荒诞,品行不端,与瑞王不相配,孙长策也曾那么想过 。 如今看来,是他误会了。 明明人家夫妻的感情,跟外界恶意揣测的不一样。 这位小弟妹也是个进退有度,通人情世故的。 而且她比他一个男人更有本事,一出手就猎回了两只兔子。 “那就,多谢叶娘子了。” 凭他和谢渊北的交情,他再推脱,反倒显得他婆婆妈妈了。 回头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多多帮扶谢家。 孙家虽是百年世家,但一辈不如一辈,在如今家主手中,内部更是折腾得乌烟瘴气,徒留外表的光鲜亮丽罢了。 即便当初没有加入谢渊北阵营,各种贪赃枉法的罪名,也能拖垮孙家。 是以他从没怨过谢渊北,一切都是孙家自己造的孽罢了。 家主这些年暗中做了多少恶事,他心里都有数。 孙长策比谁都清醒,若真要算起来,他还欠谢渊北很多恩情,这些年要不是谢渊北明里暗里拉了他一把,他也没有那么多好日子过。 四个小队集合后,叶晚棠发现,除了她们这一队猎了几只兔子,其他队伍几乎都是空手而归,只有两个官差和一个犯人,猎到了几只野鸡和山中的大老鼠。 其他人几乎都是挖了点野菜和野果。 接收到那些艳羡的目光,叶晚棠目不斜视,谁也没搭理。 出了山,叶晚棠分出一只兔子和一份野果,交给了刘奔。 刘奔看着兄弟们收获还算丰盛,心情非常好,对犯人们的管束都没那么严格了。 叶晚棠和孙长策回到队伍中,又收获一大波嫉妒的眼神,谁都没当回事。 “阿娘!” 谢灵儿迈着小步子,急匆匆的跑过来,像个小炮仗似的扑到叶晚棠怀里,欢欣雀跃的对她说,“阿娘,灵儿刚刚抓到了两只小鱼!” 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明显一副求夸奖的模样。 原来她刚刚去洗锅的时候,两只手指大的小草鱼被冲到锅里。 因为这事儿,谢诗蓝已经夸了她好半天了。 小丫头还是不满足,等到叶晚棠一回来,迫不及待的冲上来求夸奖。 被崇拜的人夸,那是不一样的。 叶晚棠也很配合得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小脑袋,“我们家灵儿真棒。” “不过今晚我们有兔子吃,两条小鱼先留着,养大了再吃,好不好?” 谢灵儿点头如捣蒜,“好,我可以把小鱼儿养大,等爹爹醒过来,给他煲鱼汤喝,以前府上的嬷嬷跟我说,鱼汤最补身子了!” 说着,她接过野果,目光止不住的往叶晚棠身后去看。 叶晚棠瞧出她的小心思,取下一只兔子,“走,我教你处理兔肉。” 谢诗蓝已经生好火,在一旁守着了。 直到处理完兔子的内脏,叶晚棠才反应过来。 从前谢灵儿都唤她母亲,在高门大户里,非亲生的孩子,跟嫡母关系又不亲近的,多数都喊母亲。只有嫡母亲生的孩子,或者过继养在膝下的孩子,才会亲昵一些,唤做娘亲或者阿娘。 小丫头称呼上的转变,不仅代表着跟她关系亲近,也意味着,她很聪明,认清了如今的形式,知道了自己不再是王府里金枝玉叶的千金小姐。 叶晚棠略有些心疼,小小年纪就要吃这个苦。 不过早一点接受现实,也能让她心理成长起来,没什么不好。 叶晚棠拿出匕首,手起刀落将兔子一分为二,再切成不一样的小块。 一半拿来烤,一半拿来煮汤。 烤制和熬煮的过程中,叶晚棠悄悄从空间里拿出调料,洒在兔子肉上。 只一点点孜然和盐巴,就激发出更浓烈的香味,四周眼馋的目光更加幽深。 第38章 喂狗的骨头!想要就拿去 谢安晨因为嘴贱蠢笨,一直不被叶晚棠待见。 叶晚棠寻来的吃食,也从来没有他的份。 他也赌气的从不靠近,一直跟她们分开吃。 要么啃胡饼,要么吃干野菜饼。 没有任何营养可言。 今晚他也不知道上哪弄了个黑面馒头吃。 本来还算有点肌肉的体格,短短几天,就消瘦下来。 谢诗蓝说不心疼是假的,她自梳起一生不嫁,将弟弟捧在手心,比亲儿子还疼。 从前别说饿了,就是少他一顿点心,谢诗蓝都会心疼。 如今,他不懂事,嘴硬,也只能跟他犟着,谁让他听不进人话。 谢诗蓝看了一眼,见他伙食改善,稍稍放心了几分,转而又有些疑惑,他身无分文,上哪换的馒头? 叶晚棠毫不在意,当做周围没有这个人,自顾自吃烤兔肉,非常香。 咬一口下去,鲜嫩多汁,肉汁在口腔内爆开的感觉,让她格外怀念麻辣兔头。 瞥了眼锅中煮得四分五裂的兔头,叶晚棠暗想,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卤一回,过个嘴瘾。 这边吃的有滋有味,另一边的谢二叔一家味同嚼蜡。 虽然他们有肉干和馒头,但瞅见叶晚棠碗里白花花的大米饭,口水止也止不住。 本来还觉得无比美味的肉干,吃在嘴里,又柴又腥,嚼到嘴巴起血沫子,才勉强能吞下去。 赵月华目光阴毒的很,她简直把手中的肉干当成了叶晚棠和谢诗蓝的肉来啃,每一下都用尽力气。 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泄愤。 “当家的,你看看你那好侄女和侄媳妇,又是米饭又是烤兔肉的,还有餐后水果,咱们如今还没断亲呢,她们就那么目无尊长,六亲不认! 我刚刚可都看见了,叶晚棠打了两只肥肥胖胖的兔子呢!那个小贱蹄子,宁愿拿去送给外人吃,也不愿意拿回来孝敬家里人!无情无义,大逆不道!” 一旁的谢恒听到母亲咒骂,像是再也忍不住一样,撒野的丢开肉干,用脚狠狠踩在上面,仰头就哭了起来,“爹,娘,恒儿不要吃这个,我要吃兔肉,烤兔肉和兔头汤!还有野果子,娘,你快去把那几个贱人的东西抢过来!” 赵月华和谢二叔都不是什么好人,耳濡目染之下,谢恒也继承了他们所有的缺点,非常自大傲慢,总以为所有人都要围着他转。 “当家的,你看恒儿那么久没吃新鲜的肉,脸都瘦了,浑身青白,你忍心吗?”赵月华抱着儿子,低声啜泣,眼眶里从始至终都是干燥状态,一点湿润都没有。 谢二叔也狂咽口水,偏生想起上次,谢诗蓝和叶晚棠的态度,他说什么也不愿意再拉下脸。 夫妻俩争吵了一会儿,齐刷刷的将目光放到孟氏身上。 赵月华颐指气使道:“孟氏,你去!你虽为妾室,但也是入了老谢家族谱的,也算谢诗蓝姐弟半个长辈,她们再怎么样,也不能藐视了长辈。去把剩下的烤肉和汤都拿回来!” 孟氏脸色一白,心里暗恨:这种招人恨还出力不讨好的事情,倒是想起她了!前面你们夫妻两吃独食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她也入了谢家族谱? 南越律例规定,妾室和侧夫人身份有很大区别,侧夫人若是家世足够好,也是有资格入族谱的。 孟氏家里人丁稀少,也没个当官的,但名声还算好听,是书香世家。 当初谢二叔娶她的时候,又特别宠她,说什么也要把她的名字纳入族谱中。 但凡没有上族谱,她也不用跟着流放! 只是被发卖的话,孟家也有办法把她赎回去。 孟氏越想,心里越是滴血。 对谢二叔的恨意更加浓厚。 不过她面上不动声色,垂下眼眸装作可怜,“大姐姐这话说的,我顶多也只算半个长辈,先前谢诗蓝和叶晚棠连当家的都没放在眼里,又如何会尊敬孝顺我呢?” 从前谢二叔最吃她这套,现在可不同了,他一脸厌烦低声斥道:“你不去试一试怎么知道?还是说你躲懒,连这点事情都不愿意做?照我看还是给你们母子的伙食太好了,要是饿上几天,别说兔肉了,看见个野菜汤你都忍不住扑上去,如饿狼扑食。” 话中的威胁之意非常明显,孟氏娇柔的表情当场裂开,手指甲都快掐断了。 她按住儿子,“我去便是。” 若是日后有机会,她定要让这夫妻俩活活饿死! 孟氏装作局促不安的模样,搅着手指,走到谢诗蓝身边,“好侄女,你们今晚吃的是什么呀?” 叶晚棠搅动着锅里的兔头汤,闻言冷笑一声,“你没长眼睛吗?吃什么不会自己看?” 孟氏被狠狠噎了一下,心里的紧张转成愤怒,“侄媳妇说的哪里话?我是怕你上山打猎,空手而归,怕你们吃不饱,特地过来问问,若是你们没有吃的,我先前攒了几个馒头,待会悄悄拿过来分你们一些。” 该说不说,孟氏还是比赵月华聪明一些,她看得出来,谢家姐弟如今六亲不认的真正原因,是因为谢二叔他们之前的话太难听,做的太过分了。 想要打动她们,还是要说一些好话,至少也要关心关心。 不过,孟氏这点段位,被叶晚棠轻松看穿,“怎么,你也是过来讨肉吃的吗?” 孟氏憋着怒火,挤出难看的笑,“侄媳妇,想来你定是对我有些误会,之前当家……谢二叔和赵氏对你们说的那些狠话,跟我可没有关系,我也不是那样想的,这一路上,也多次想跟你们解开误会,帮衬你们一些,可你们知道,我不过一介女子,也要仰人鼻息生活,没有什么能力……” 谢灵儿正抱着一个兔腿,吃的满嘴有光,满脸天真的问道:“可我阿娘也是女子,她可厉害了,不仅会给我治病,还会杀鸡,打兔子……样样精通!孟婶母怎么能以偏概全,说女子都无能呢?” 往往就是最真诚的语气,说出来的话最扎心。 孟氏脸上表情险些都挂不住,霎时间攥紧了衣袖,逼着自己冷静,才没失态,“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行了,少在我面前装,要吃的没有,地上那堆骨头,本来打算留给狗吃的,你们若是饿了,给你们啃一啃也无妨,全部拿走。”叶晚棠漫不经心的说到。 一字一句,仿佛化作巴掌,狠狠地拍碎了孟氏的尊严。 她猛地低下头,生怕被人看见脸上怨恨的表情。 “侄媳妇,我也算是你们半个长辈,你们不愿帮助一下也就算了,怎么能如此羞辱人呢?自古以来孝道最大,你们羞辱长辈,便是闹到官差面前,也没有好处……” “叶晚棠!你到底有没有心?孟婶婶从前对我和灵儿都极好,自己得了什么好东西,时不时就往东院送,你也没少吃她送来的江南蔬果!” 谢诗蓝见弟弟冲过来,根本拦不住他。 谢安晨的唾沫横飞,有一些都飞到叶晚棠的衣服上了。 第39章 离我远点,否则拔了你的舌头! 看着落在自己衣服上的唾沫星子,叶晚棠脸色愈发沉冷,手中的烧火棍‘咔嚓’一声,被她折断成两半。 一股冷意攀上众人的脊背,谢安晨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片刻后又觉得,自己为什么会被叶晚棠吓到? 似乎是认为被吓到太丢脸,他又咬牙梗着脖子,怒气冲冲的瞪着叶晚棠。 “她送来的东西,我就问你,花的是谁的钱?” 谢安晨一噎,语气虚了几分,“自、自然是二叔和孟婶婶的钱。” “呵,”叶晚棠倏的站起来。 明明她的身高,比谢安晨还要矮半个头。 但谢安晨莫名觉得,在她面前自己像个跳梁小丑似的。 “谢二叔的钱?你是说西园库房里那些吗?谢二叔这些年游手好闲,身无一官半职,从前祖父祖母留下来的家产,分给他的那一份,要么全部被他赌输了,要么就是被赵氏母子俩败了。这些年他们吃的用的,无一不是从你大哥,我夫君身上吸血的。 她孟氏,一介侧室,身无体己,吃的用的是谢二叔的?呸,说到头,哪一样不是我夫君在战场上拼死拼活拼回来的?不过是几个瓜果,一些点心,就让你谢安晨感激涕零了?从前怎么不知道你那么会感恩?也没见过你如此感激你大哥啊? 你大哥现在只是晕了,他不是死了,要知道你那么狼心狗肺,吃里扒外,他估计得被你气死。” 一旁装晕的谢渊北:…… 谢谢,说出了他的心声。 出了京城地界后,找个机会‘醒过来’,他第一件事必须把蠢货弟弟揍一顿。 谢安晨被说的脸上燥热,却还是嘴硬,“就算如此,孟婶婶也是长辈,她曾经也是好心好意,你怎可羞辱别人的心意?不就是找你要点吃的?你那么有本事,分一点给别人,又怎么了?” “你怎么不分给她?哦,我忘了,你没本事。” 叶晚棠不屑的冷笑,“我有本事,那又与你们何干?就因为我有本事,就活该当冤大头吗?你怎么不叫我养活整个流放队伍?” “还是说你认为,你大哥有本事,所以活该被人吸血,活该被栽赃陷害?你可真是个大孝子啊!” “你你你、伶牙俐齿!尖酸刻薄!”谢安晨简直要气炸了。 从前怎么没发现,叶晚棠嘴皮子那么不饶人呢! 这个女人,简直不可理喻。 “我跟你说不通道理。” “你一没道理,二没本事,三没脑子。我跟你也不是一路人,以后跟我保持三米距离,否则我敲碎你的牙,拔了你的舌头!” 谢安晨唰的一下捂住嘴,后背冷汗直流。 见识过叶晚棠打起人来,那毫不留情的模样,他毫不怀疑,她说到做到! 孟氏见叶晚棠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心里悄悄打起了退堂鼓。 但是低头看到那娇嫩喷香的烤肉和兔头汤,忍不住狂咽口水。 她悄悄绕到叶晚棠身后,想趁着两人争吵,没人注意到她的时候,偷偷拿走那剩下的一半烤肉。 就在她即将得手的时候,叶晚棠抬起脚,往后一踹。 孟氏猝不及防被踢到,整个人栽倒,脸朝下冲着火堆而去。 “啊啊啊!” 她惊叫着闭上眼睛,手下意识的往前撑着。 滋啦啦—— 一阵炭火烤猪蹄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孟氏头皮发麻,惨叫着跳了起来。 就跟被人装了弹簧似的,一蹦一跳。 “叶晚棠!你故意的?” 孟氏手掌通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起几个大水泡,水泡周围还泛着一圈淡淡的白色。 她甚至能闻到自己手上传来的焦香味。 “对,我就是故意的,你胆敢偷我的东西,我如何不能教训教训你?” 叶晚棠抱着手臂,好整以暇的盯着孟氏,像是在欣赏自己刚做好的艺术品一样。 当她的目光毫不避讳的落在孟氏手上,孟氏双眼发红,牙齿上下磕碰,“你这贱人,我与你无冤无仇,又是你长辈,拿你点吃的怎么了?你目无尊长,我要寻官差来为我主持公道!” “你去呗,看看他们是站在你那边,还是站在我这边。周围那么多双眼睛可都看的清清楚楚,你孟氏净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还书香世家出来的大小姐?真是侮辱书香门楣,你爹娘从小就教你道德绑架和鼠窃狗偷的事情吗?” 孟氏气的浑身发抖,两只手更像是被电击了一样。 脸色一白,她差点当场气昏过去。 手上火辣辣的疼,孟氏也顾不上拌嘴。 她才反应过来,如果真的闹到官差跟前,谢二叔不会帮她,她无依无靠。而那些官差,才收了叶晚棠的好处,肯定会处处偏袒叶晚棠。 不论如何她都讨不着好。 孟氏回过头,对上赵月华和谢二叔充满埋怨的眼神,她心底恨的滴血,却又不敢表露太多,只能跌跌撞撞的冲到小溪边,将手浸入溪水里,以获取片刻的缓解。 叶晚棠冷眼瞥了瞥谢安晨,转过身继续捣弄火堆,没再理会他。 要不是他那双手还有用,刚刚的炭火,灼烧的就是他的手。 顾及谢渊北的身体,叶晚棠默默记下一笔,日后谢渊北再提及报答之事,她也好开口要一笔。 周围的人收回目光,暗暗倒吸冷气。 见过叶晚棠不讲道理,也见过她打人,但每一次,都能刷新他们的认知! 有那么一刻,众人甚至感受到一股杀气。 她可能,真的敢杀人! 等孟氏强忍着烧伤的痛回到谢二叔家休息的地方,赵月华连个馒头都没给她留下。 “哼,废物一个,让你去要点吃的,什么也没拿回来不说,还被那个小贱蹄子摆了一道。我道你是有多大的本事呢,原来也只会些狐媚子的手段。” 曾经孟氏独占谢二叔的宠爱,如今流放了,她那一套早就不管用了。 看她以后还敢拿什么跟自己抗衡! 赵月华埋怨归埋怨,眼底暗暗划过一阵暗爽。 小溪流里有一些小草鱼小白条。 其他没有肉吃的犯人,都想着自己动手,撸起裤腿跑进去抓鱼。 叶晚棠拿起水囊,到小溪的上游假装打水,实则是从空间里渡出纯净水,装入水囊里。 虽说古代没有污染,但是野外的生水里也有病菌,谁也不能保证源头里会不会有腐烂的动物尸体,或者蛇虫鼠蚁之类的。 更甚者,可能还会有人的尸体。 第40章 拳头硬了!暴揍不肖子孙 叶晚棠对饮用水方面还是很讲究的。 那些生水,就算烧开了,她喝了也会膈应。 反正空间里的纯净水取之不尽,何必去喝溪水。 装满水后,叶晚棠背着水囊往回走。 月光洒在草地上,如水波一样亮堂。 树林间,草木随风摇曳,影影绰绰。 叶晚棠放慢了步子,深吸一口气,难得放松下来,感受这个时代的慢节奏。 “安晨,谢谢你,你对我真好,如果不是你,我可能一辈子都要毁容了。” 刚静下心来,叶晚棠忽而听闻一道夹了拖鞋的女声。 她身形迅疾如风,躲入树后的阴影中。 循声望去,孙思巧脱下了面罩,露出那张令人头皮发麻的脸,上面的脓包已经有小拇指头那么大了,有些抓破的,四处流脓。 谢安晨看着那张脸,胃里忍不住一阵的翻涌。 最终,他还是强忍下那口恶心的气。 思巧姐对他那么好,即便是流放路上,食不果腹,还经常暗中接济他,给他送吃的。 他怎么能觉得她恶心呢? “思巧姐,我今日将母亲留给我的玉佩给了官差,换来了一些之前陈弧用剩下的药渣子,虽然药效可能已经煲出去了,但应该还有些用,回头到了县城里,我再想办法帮你买一些同样的药回来。 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的脸恢复好的。” 谢安晨拍着胸脯保证。 孙思巧故意摸了摸眼角,装作感动落泪的样子。 “安晨,多亏有你了。都怪叶晚棠,她明明会治,却见死不救,若不是你,我的脸毁了,我也活不下去了。” 废物,蠢货! 既然身上有值钱的东西,早些时候怎么不拿出来换药? 害她白白吃了好些日子的苦。 要不是那些官差对她处处防备,她爹又不愿意拿出太多钱,她至于难受那么久吗? 孙思巧深吸一口气,内心的真实想法藏的很好。 “思巧姐,你对我好,我都记在心里。你放心,只要我大哥醒过来,我一定会将叶晚棠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如实告诉他。让我大哥处置她。” “可是,可是谢大哥对她情根深种,光凭我们几句话,怎么可能会休了她?算了安晨,家以和为贵,你别为了我去触你大哥的逆鳞。就算你揭发叶晚棠,谢阿姐被她迷惑,肯定会给她求情的。我不想看到你因为我,与家人离心。 这些日子,她虐待你的行为,我都看在眼里。叶晚棠太冷血无情了,宁愿把吃的送给外人,也不管你死活,我今日还看到,她摘了一堆果子,送给我三叔一家……” 话音戛然而止,孙思巧捂着嘴巴,满脸惊惶,仿佛在怪自己说漏嘴了。 “安晨,你别生气,我不应该在背后嚼人是非。” 谢安晨攥紧拳头,眉头蹙起,眼中两团火焰在燃烧,“无妨,你不用替她遮掩,隐瞒。我早就看穿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我大哥英勇一生,唯一的污点,就是叶晚棠!就她那种女人,怎么配得上我大哥? 嫁入谢家,是她的福气,她不感恩戴德就算了,当初还闹出那么多事情,无数次连累了我大哥。哼!我一定会揭穿她,让所有人看清她丑陋的真面目。” 在他心中,大哥就是神明一样完美无缺的男人。 是南越国战无不胜的神将,是天底下最神勇的人,所有男子崇拜的对象。 他无法接受那样完美的大哥,居然娶了一个草包?从此有了污点! 谢安晨一直认为,是叶晚棠玷污了谢渊北的完美形象。 在流放途中,多次碰撞,进一步激化了他心中的矛盾。 光是想起叶晚棠那张讨厌的脸,他就气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安晨,你千万别为了我去惹怒叶晚棠。她如今那么彪悍,手段还阴毒,我不想看到你受伤。” 谢安晨感动道:“放心思巧姐,我不会冲动的,大哥教过我,要伺机而动。” 孙思巧掩住眼睛,盖住了那抹嫌弃的神色:谢安晨这个蠢货,最好冲上去跟叶晚棠撕破脸,闹个鱼死网破。那样她才有机会,对谢家人下手。 眼下要不是看他还有点用处,她早就想了结掉了。 躲在树后的叶晚棠不由得拳头硬了。 她听谢诗蓝说过,他们的父母给三个儿女各留下了三枚玉佩。 那是由谢父谢母合作亲手雕刻而成的,里面寄托了父母对儿女珍视爱护的感情。 谢诗蓝和谢渊北那两块,下落不明。 叶晚棠估摸着,谢渊北那块,应该是放在她的聘礼里了。 谢诗蓝那块,大概率在她空间里。 叶家不会随便动她的聘礼,她空间安全性天下第一,所以两块玉佩完好无损。 唯独谢安晨这个脑缺的,居然把那么宝贵的东西,拿出来换了药渣子。 还不是为了谢渊北或者谢诗蓝两位至亲,只为了孙思巧那个小白莲? 叶晚棠气的脑袋上都要冒烟了。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她闪身进入空间,从小团团整理好的各种物件里,翻找出一套合适的夜行衣,还有一个火红的朱雀面具。 全副武装后,她扛着一把狩猎猛兽专用的麻醉枪出来了。 脚下还踩着超厚鞋底的增高鞋,改变了身形。 她现在的外形看起来,跟男子无异。 踏着夜风,叶晚棠悄悄靠近小溪边的两人。 架枪,瞄准,设计!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几秒之内收起麻醉枪。 心里默数三个数后。 砰砰! 两道闷响传来。 叶晚棠大摇大摆从暗处现身。 给孙思巧用的,是兽用麻醉,给谢安晨用的,她仁慈几分,上了手术专用的,对人体没太大危害的麻醉。 两个蠢货上一秒还在说别人坏话,下一秒像猪一样倒在地上,除了呼吸,再没有其他反应。 叶晚棠走上去,先给了孙思巧几脚,打得她在高度麻醉下还发出了几声闷哼。 紧接着朝谢安晨走去。 叶晚棠抬起手,活动了下筋骨,二话没说跨坐在他身上,照着那张脸一顿胖揍。 打得他鼻青脸肿。 过程中,她避开了手脚和脑子。 专门挑那些能痛死人,但又不会真的伤到内脏经脉的穴位揍! 第41章 他们是夫妻,做点亲密的事情 短短一炷香里,谢安晨的脸上挂了两个黑眼圈,嘴角、鼻子上遍布淤青。 还有脸颊两侧,高高肿起,跟生生拔了几颗智齿似的。 总结下来,就是面目全非,肿的跟猪头一样。 解了气,叶晚棠又把他身上,上上下下搜刮了一遍,确认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后,才放过了他。 另外孙思巧这边,她自然也不会放过。 这一搜,还真让叶晚棠搜出了点东西,一封书信,还有五十两银票。 看着信封上的字迹,叶晚棠感觉有些熟悉。 打开来后,里面的内容令她冷笑连连。 是五皇子的字迹,里头写的都是曾经他对原主说过的话。 花言巧语,油嘴滑舌。 光看信纸,叶晚棠都感觉到一手的油腻。 怎么会有人喜欢那种油王? 内容无非就是连哄带骗的让孙思巧为他卖命。 说什么,只要孙思巧想办法在路上折磨死谢家人,未来他就会想办法,带她回京城,还会给她一个名分。 摆明了把孙思巧当成棋子,偏生那个蠢货,看不出来。 一如曾经的原主一样。 叶晚棠不动声色的将书信塞回孙思巧身上,把银票收了起来。 最后再踹她一脚,这才扛着谢安晨,丢回谢家休息的地方。 孙思巧明天醒来,发现钱不见了,指不定要咬谁呢。 再加上,男女躺在一起,即便没发生什么,两人名声也会受损。 叶晚棠倒不是怕孙思巧名声被毁,只是担心那个脏东西缠上谢安晨,缠上谢家。 虽然她还对五皇子抱有幻想,但谁也不能保证,以后会不会有什么变数和意外。 越到后面,女犯人主动献身给官差和男犯人,换取物资和庇护的事情,绝不少见。 谢安晨那么蠢的,很容易被人盯上利用。 收拾完一切,叶晚棠找个隐蔽的地方,换回了粗布麻衣,提着水囊,来到谢渊北身边。 她释放了迷香,所有睡过去的人们,睡得更沉了。 谢渊北见她心情貌似很好,唇角不自觉的上扬几分,“发生什么好事了?” “没什么,就是干了点好人好事,心情舒畅。” “躺好,我开始给你施针了。”叶晚棠毫无顾忌的掀开谢渊北的衣摆,露出那紧致健硕的腹肌,将他裤子往下扒了一点,她取出银针,全神贯注。 明明已经经历过很多次,谢渊北还是莫名觉得羞耻! 奇怪,他们本就是夫妻,虽然没同过房,但……做点亲密的事情,没什么不对? 侧过脸,看到叶晚棠略微紧绷的脸部线条,以及上面薄薄一层的小绒毛,在月光下,仿佛泛着光泽。 谢渊北呼吸微微一滞,她貌似,越来越不排斥抵触他了。 这还真是,好消息。 等待拔针的间隙,谢渊北吃了点兔肉,喝了点温温热热的兔头汤。 叶晚棠将孙思巧和五皇子暗中有书信往来的消息透露。 这个发现,证实了谢渊北的猜测。 “她敢那么明目张胆,不仅是因为那点龌龊的心思,恐怕也是得了孙家主的指使和授意。蛮荒,传说土匪横行,走兽遍地,古老恐怖的丛林遮天蔽日,还有瘴气弥漫。他们一家可从未想过,安安分分的留在那。” 谢渊北目光深沉。 叶晚棠思索一会儿,也想明白了其中牵扯。 “目前已知,他们在路上就是个隐患,随时会对谢家人出手。但是不能马上把他们全部杀掉,留着还有用。” 两人目光在空中碰撞,都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谢渊北唇边弧度加深,彰显着他此刻的愉悦,看来他们是心有灵犀。 “没错,贸然杀掉他们,会打草惊蛇不说,五皇子还会安排其他的危险,倒不如留着一个已知的,放在眼皮底子下,也翻不出什么大风浪。” 叶晚棠拔了一根野草,放在指尖缠绕,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最主要的是,说不定还能从他们跟五皇子的联系中,获得一点对我们有利的信息,比如为你平反的证据和线索。” 她的一句‘我们’,让谢渊北胸腔内那颗伤痕累累的心涌起一阵暖意。 看着她莹白纤细的手指,不停的拨弄那根野草,弄得他心头发痒。 两人意见一致,叶晚棠收了针,躺回谢诗蓝身边休息。 官差照例起得比鸡早,挥舞着鞭子,发出一道道令人心惊害怕的响声,催促着犯人们起来。 不远处,传来一道急促的尖叫声。 “啊啊啊——” 叶晚棠伸了个懒腰,眼含笑意淡淡的看过去一眼。 没想到,孙思巧命那么硬,兽用麻醉便是身体健硕的男子用上,也得昏迷个两三天的。 孙思巧是生生被痛醒的。 她刚起身的时候,一个踉跄,差点摔到溪流里去。 紧接着腰间传来剧烈的钝痛,疼的她身体像是要裂开一样。 她心头暗叫不好,同时觉得疑惑,明明昨晚她是在跟谢安晨说话,怎么无缘无故晕了过去? 身上还那么奇怪,难道她被人给…… 孙思巧惊慌失措的掀开衣服,满身青紫的痕迹,让她眼泪落了下来。 不过片刻,她又发现,裤子没有被人动过。 心稍稍放下来几分,她又摸到衣服里的夹层,里面除了五皇子的书信,空空如也! 她保命用的五十两银票,没了! 那可是五皇子给她的! 孙思巧再也忍不住,尖声大叫起来。 官差不悦的揉了揉耳朵,走过去,一鞭子落下。 “叫叫叫,叫魂呢!” “官爷,官爷,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孙思巧拖着一身狼狈,抱住了官差的腿,也顾不上自己的脸。 “我的银钱,五十两银票被人偷了!队伍里有小偷,还请官爷彻查!” 官差用力踹开她,嫌恶的拍了拍靴子,“自己的钱,自己不管好,丢了能怪谁?你以为你现在还是千金大小姐?你喊冤别人就得帮你查案?呸!也不看看自己什么鬼样子。” “在流放路上,自己丢了东西,自己负责,没人会帮你们追回或者做主,赶紧滚起来赶路,否则老子抽死你。” 说着,官差手下也是一点不留情,几鞭子打在孙思巧身上。 一大清早惨叫连连,还有好戏看,犯人们个个精神抖擞。 没一会儿,去小溪边洗脸的谢诗蓝也发现了异常。 “安晨!你的脸、你的头……” 众人又被这边吸引了目光。 第42章 买你们祖宗十八代的命绰绰有余 听到惊呼声、吵闹声,谢安晨悠悠转醒。 他扶着脑袋,嘴上倒吸冷气,“嘶——我的脸好痛,我的肚子也好痛……” 奇怪,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他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谢安晨清醒过来,察觉到身上的异样,立马跳起来检查。 当他趴在小溪边,看到自己的猪头样,吓得摔了一个大屁股墩子。 “阿姐,阿姐!” “我的脸,我的脸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他大喊大叫的动作太大,牵扯到了脸上的肌肉,疼的他眼泪浮起。 但身为男人的尊严,又让他瞬间收起声音,逼回泪水。 此时谢安晨是既疑惑又愤恨。 到底是谁偷袭他? 要是让他知道,绝对不会让对方好过! 谢诗蓝心疼的快要碎了,她小心翼翼的捧着弟弟的脸,无助的看向叶晚棠,“晚晚,你能不能帮他看看?这副模样,不会有什么内伤?” 最要紧的,还是弟弟的脑子。 本来就不够聪明,要是再伤到……以后不会变成痴傻儿? 事情是她干的,面对谁叶晚棠都不会心虚,唯独面对谢诗蓝时,她摸了摸鼻子,迈步走了过去。 佯装仔细查看了一番,掏出一把子有点消肿去淤的草药,“没什么大问题,下手之人还是留了几分情面,比较仁慈,没打出内伤,都是皮外伤,淤血看着严重,实则消肿之后,就问题不大了。” 谢诗蓝对她的话毫不怀疑,赶紧接过草药,用力的推了谢安晨一把,“臭小子,还不快谢谢你嫂嫂?” 他们谢家,能有晚晚这样的儿媳妇,真是有福气。 从前她对晚晚的认识,全是误会! 晚晚不仅有本事,坚韧强大,还有一颗不计前嫌的心。 谢诗蓝越来越觉得,叶晚棠就是上天赐给谢家的福星。 同时想到二弟那些不尊重人的行为,气上心头,照着他高高肿起的腮帮子拍了一巴掌。 “啊!”谢安晨疼的浑身汗毛竖起,他连滚带爬的远离两步,“阿姐,你干嘛?” “我让你跟你嫂嫂道谢!” “我……”谢安晨看着那把草药,心里五味杂陈,一时间还无法接受。 尤其是,他很心虚。 昨天晚上才说了那样的话。 今天又要承人家的情。 谢安晨怪怪的看了叶晚棠一眼,不情不愿的吐出一句,“多谢。” 这女人,真是奇怪,明明跟他水火不容,竟然还愿意给他治疗? 一定是装的! 她肯定是碍于阿姐在场,装出一副好心的模样,害怕自己的真实面目,被阿姐发现。 没错就是这样! 谢安晨眼中的复杂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和平常一样的嫌弃。 叶晚棠也懒得理他,他的皮太厚了,下回她一定不会亲自上手揍。 倒是可以借用一些狼牙棒之类的工具。 反正她前世储备的物资,应有尽有。 冷漠的翻了个白眼,叶晚棠优哉游哉转身离开。 收拾好东西,继续上路。 除了昨晚被暴揍的两人,其他犯人休息的都挺好,也渐渐适应了如今的赶路强度。 脚皮子上都磨出了大大小小的茧子,容不得他们不适应。 与其怨天尤人,还不如表现好一点,说不定能从官差那拿点好处,让日子过的更好一些。 反正从前的日子,是再也回不去了。 队伍里还是有醒目的人存在。 赶了一上午的路,中午在一个小村落外歇息。 刘奔也是不想惊扰了村子里的村民,打扰到普通老百姓的生活,所以才不让队伍进村。 他只派出官差,进入村子里,跟村民们买一些吃的和用的。 叶晚棠找到刘奔,商量一番后,对方松了口,同意让犯人们派出几个代表,进村买粮食。 她那么做,只是为了让自己空间里的东西走一下明路。 进入村子后,叶晚棠随便转了一圈。 京城脚下很普通很偏僻的一个小村子,没什么特别之处。 村民们的日子不算富裕,倒也安宁祥和,家家户户靠双手辛勤耕种,也能保证一家老小的吃穿用度。 看到她身上穿的衣服,村民们都有意无意的躲远几步。 他们只是普通小老百姓,自然不愿跟朝廷的官爷和犯人扯上半点关系。 有几个犯人代表挨家挨户的询问有没有吃食出售。 有的人家想也不想,闭门关窗,一个字也不愿意交流。有的缺钱用的人家,正好家里也有点余粮,便拿出来,换了银子。 各取所需,犯人们也没有惹事。 叶晚棠远远的跟在后面,假装进入一家买粮食,闪身躲入篱笆墙下,从空间里取出一点绿菜叶子,还有几个鸡蛋和一只宰杀好的土鸡。 米面之类的,上回在小镇买的还有,她暂时不用补充。 算着时间,她提着东西走出来,惹得几个犯人代表眼热。 他们也看见村民家有蛋有肉了,但舍不得买! 从前一只鸡的钱,在他们眼里还不如一杯茶值钱呢。 奈何今时不同往日,他们手头的钱都要紧着用。 不能铺张浪费。 否则往后那么长的日子怎么过? 可是他们也好想能像叶晚棠一样,花钱不眨眼!顿顿吃肉! 有些心里不平衡,恶毒的想:你就浪费!往后那么老长的日子,等你的钱花完了,就只有羡慕老子的份儿了! 可惜他们都不知道,叶晚棠空间里的财富,已经够她挥霍一辈子了。 别说买点肉,就是买他们祖宗十八代的命,都绰绰有余。 越过几个犯人,叶晚棠目不斜视的往回走。 刚经过村口的时候,旁边被人暴力砍掉的两棵树,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走上前,拇指指腹轻轻擦过树干的横截面。 刀口干净利落,显然是被削铁如泥的刀砍掉的。 普通老百姓家里用的砍柴刀、猎刀以及菜刀之类的,绝对不会有那么大的威力。 这更像是武器所致。 眸光落在地上厚厚的尘土中,叶晚棠沉思片刻,心里有了一个计划。 虽然跟谢渊北约定好了,在京城地界内,不到万不得已时不轻易出手。 但她从来都不是默默忍受的性子。 尤其是,她最讨厌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 即便不能除了那人,她也要给背后之人一点苦头尝尝。 第43章 我跟你两不相欠 让他们知道,监视她,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刚回到队伍里,叶晚棠就被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 官差那边好像又出了岔子。 算算时间,她留在陈弧身上的药也该发挥作用了。 特地间隔了几天时间,更不容易被人抓住错处。 叶晚棠微微一笑,恣意张扬,转身回到谢家休息的地方。 “阿娘,有新鲜的大母鸡!好棒!” 前一秒还在逗锅里小鱼儿的谢灵儿听到声响,起身噔噔噔的跑过来,主动接过叶晚棠手里的东西,毫不吝啬的拍起了马屁。 也不是小丫头阿谀奉承,她哪懂得这些东西,她是发自内心的觉得叶晚棠厉害。 每次一出去,都不会空手而归。 其他犯人过的什么日子,跟她们的天差地别,小丫头可是很敏感的察觉到了。 “阿娘,灵儿给你捶捶背,捏捏肩膀,刚刚姑母教我的。姑母说,爹爹以前很累的时候,姑母都会这么做,能缓解疲惫呢。” 谢灵儿将食材放到干净的地方,挥着小拳头,拉着叶晚棠坐下。 叶晚棠也没有拒绝她的一片好意,顺势坐下,享受了起来。 目光一瞥,叶晚棠看到谢渊北病恹恹的躺在树下的干草上,阳光透过稀稀疏疏的树叶,洒下点点光斑,照的他本就白皙的肌肤更加夺目。 而一直照顾在左右的谢安晨,此时不见了身影。 叶晚棠猜测,他今天拿到外敷的药,肯定是迫不及待的去跟孙思巧分享了。 也好,那些药里,她还加了别的料,跟孙思巧身上其他药碰撞,会起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效果。 “阿姐,昨晚吃的烤肉,有些上火,中午我们煮点鸡汤,加点清热的草药。” 谢诗蓝最近也在学着做饭。 她本来是会的,只是最近十年,都鲜少下厨。 偌大的谢府,靠她一个人撑着门面,打理人际关系,各种事务让她抽不开身。 再说了,府上光是厨子都有十几二十人,也没有她发挥的空间,倒是让那些烹饪技术生疏了。 如今,她决心要重新拾起。 不能什么事都让叶晚棠做,她也得出一份力。 “好,晚晚你跟我说要怎么处理,交给我来做,你也休息一会儿,虽然我做的可能不好吃,但你得给我点表现的机会,否则我感觉自己太没用了。” 她拿起锅。 叶晚棠掏出一个竹筒子,把锅里的两条小草鱼倒入竹筒里,两端挂上绳子,挂在谢灵儿的脖子上。 “这是你的小鱼,你要自己照顾好了。” 谢灵儿如获至宝,捧着竹筒子保证道:“阿娘放心,我会把小鱼儿养大,到时候,你一条,爹爹一条!” 叶晚棠哑声笑了笑,“那姑母的呢?还有你小叔。” “灵儿下次再抓两条,姑母一条,灵儿一条。”她瘪了瘪嘴,“小叔没有!” “为何没有?” “小叔不听话,不懂事。他对阿娘坏!爹爹教过我,人做错事,就要接受惩罚,这是灵儿给小叔的惩罚,罚他没有鱼吃。” 叶晚棠被她略显幼稚,又带着认真的话暖了暖,手指撩起小丫头散落在脸颊的头发,“灵儿乖,对做错事的人,就该这么干!你可不要学你小叔,太蠢了。” “哼!还好意思说别人,背后嚼人口舌,难道就是太傅府的家教吗?” 话音刚落,两人身后传来一道冷哼。 谢安晨欠揍的猪头脸出现,被揍得那么狠,他也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不对之处。 他动作粗鲁的丢出一小袋糙米,正好落入叶晚棠怀中。 “这是付你的药钱,我跟你两不相欠。” 叶晚棠略一挑眉,“你进村换的?哪来的钱?” 他身上最值钱的宝贝,可都当出去了。 “你管我?反正不是偷不是抢,小爷凭本事买来的粮食,你少管闲事。” “我懒得管你,你就是死在我眼前,我都不带眨眼的。” 叶晚棠掂了掂糙米,“本来那些药,我只当给狗用了,不过既然你有东西抵债,自是最好。” “你!”谢安晨牙齿咬的咯吱作响,他就知道,这才是叶晚棠的真面目。 今早给他药,只不过是装给阿姐看的。 哼,他一定会揭穿她的真面目。 他狠狠甩手,转身离去。 生活做饭之时,叶晚棠余光瞥到,谢安晨在啃胡饼。 她目光略深,垂眸看着布袋子里的糙米。 只有拳头那么大的一小包,刚够她一个人吃一顿。 不过对于身无分文的流放犯来说,想赚到这些,也非容易之事。 “这是……安晨给的?” 谢诗蓝从火堆前抬起头,看到一捧糙米,目光怔愣一瞬。 顿时心里酸酸涩涩的。 “方才听见刘官爷说可以进村跟村民换粮食,安晨放好渊北后,就去找官差借了砍刀,进到树林里,砍了几捆柴禾,背着进村。这些糙米,想必是他用柴禾换的了。” 谢诗蓝说着,眼中有几朵晶莹微闪。 转头,她快速抬手抹了抹眼角。 手上沾着一点灶灰也被带到脸上,被泪水晕开,登时像是从灶里刚钻出来似的。 谢诗蓝解释道:“晚晚,你别多心,我说那些不是为了给安晨说情,他对你存有误会,是以一路上态度恶劣。那确实是他的错,无可否认,他也必须要为自己的错误买单。尤其他更该明白,一家人要团结,流放路上,一米一汤都来之不易,如今想要什么,都得自己去争取。 我只希望你别太生气,他本性还算好,日后等他醒悟时,我定要让他好好跪在你跟前,向你道歉。” “你千万别气坏自己。” 叶晚棠摇摇头,“我若是跟他一个不懂事的小屁孩斤斤计较,迟早得气死自己,放心阿姐,我知你待我真心。” 从前在瑞王府,谢诗蓝虽然不喜原主,但从未表露过。甚至帮原主在下人面前立威,在外人面前维护过原主。 不管她是出于爱屋及乌,还是为了谢家的颜面。 总之那些帮助,都是真切的。 叶晚棠还能感受到原主残留在身体内的一些微弱的情感。 原主死前醒悟,肯定对这位大姑子心存感激和愧疚。 第44章 蘑菇有毒 “晚晚,从未和你说过,这一路上,真的谢谢你。离开王府我就不中用了,若是没有你撑起我们一家子,我们早就被人踩在脚底,过的苦不堪言了。” 谢诗蓝又擦了擦脸,脸上更脏了。 谢灵儿咬着嘴唇,憋了好半天,最终还是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姑母的脸,好像小花猫!” 谢诗蓝一怔,下意识抬手想摸脸,又停住,闹得一阵脸红。 叶晚棠也不由得轻笑几声,“阿姐去洗一洗,我来看着火。” “还有我,姑母,我也学会烧火了。” 谢诗蓝窘迫的起身,往小溪边去。 这时,刘奔手下的山羊胡官差匆匆小跑着过来,“叶氏,我们头儿请你过去一趟。” 终于等来了。 叶晚棠起身,拍拍裤子上的尘土,收起了那一小包糙米,转头对谢灵儿吩咐道:“刚刚说学会烧火了,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看火,若是火灭了或者烧糊了菜,中午就罚你没饭吃。” 谢灵儿顿时严阵以待,“是,阿娘!我一定会看好的。” 叶晚棠这才不紧不慢的跟着走了。 来到官差休息的地方,果然看到陈弧躺在干草上痛苦呻吟,他脸色虚弱苍白,嘴唇则呈现淡淡的紫色,脖子上青筋暴起,显然在极力承受着痛苦。 尤其怪异的是四肢,不停的抽搐着,发抖着。 “叶氏,你快看看,陈弧是怎么一回事?好端端的刚吃完午饭,突然就发作了。也不知道他是病了还是中毒了,问他哪里不适,他只一个劲儿的说四肢剧痛。现在这副样子跟要死了似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刘奔蹲在陈弧身旁,紧拧着眉头,又是嫌弃又是紧张。 陈弧这家伙,好吃懒做,嚣张跋扈,不是个好东西,如今才走了几天,又状况百出。 刘奔真是后悔,当初哪怕冒着被降职的风险,他也不该松口让上头安排陈弧进入押送队伍。 万一有个好歹,他说不定还要被陈家怪罪。 真是哔了狗了! 左一个宋家,右一个陈家。 他到底是押送官,还是奶娘? 一路上要照顾两个少爷。 宋少轩还好,人勤奋,是真心来学东西做事的。 “对了,刚刚他还将中午吃过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刘奔指着地上一个小土堆道。 实在是那味道太熏人了,所以他让人先埋了起来。 叶晚棠微微颔首。 陈弧的情况没人比她更清楚,不过还是得装一装样子。 她蹲下,又是把脉又是扎针的检查了一通。 “叶……叶……害……死!” 神志不清的陈弧眼睛强撑起一点缝隙,当他看清身边人时,恨得快要吐血。 绝对是叶晚棠害他!她给他用的药有问题! 陈弧其实也拿不出证据,但他就是有股直觉。 叶晚棠装作听不见,面上坦然,“刘官爷,敢问你们午饭吃的什么?” 刘奔想了想,“弟兄们从村民那换来了一点野山菌,打了两个鸡蛋下去煮了汤,主食就是常吃的馒头,也没别的了。 应该不能是食物出了问题?我们那么多人都吃了,一点事都没有。” 一个瘦弱得跟猴子一样的官差小声说道,“头儿,我们陈哥他没吃馒头,从村民那换来了两个鸡腿和糙米……” 刘奔瞪了那人一眼,暗道陈弧这王八羔子倒是会享受。 “还有呢?” “没,没别的了。” 刘奔这才看向若有所思的叶晚棠,目光询问。 叶晚棠从容自若,让一个官差端来了没吃完的汤,折断树枝在里面翻了翻。 “就是跟食物有关,你们吃的蘑菇,这一锅还没完全煮熟。有一些蘑菇生食不会有问题,煮熟了吃也没问题,唯独半生不熟的时候,会产生毒性。” 众官差喉间一紧,纷纷确认自己吃的蘑菇有没有煮熟。 大家都怕中毒。 毕竟陈弧刚刚满地打滚,哭爹喊娘的样子,看起来痛苦极了。 “这是陈大人单独用的锅,头儿,咱们其他人都用的大锅,我亲自看着煮的,保证煮熟了。” 听了收下的话,刘奔才稍稍放心,再看向陈弧从鼻间冷哼一声,“让你们陈大人爱搞特殊,非要彰显自己的尊贵是?这下好了,自找苦吃。” 陈弧的几个弟兄都低下了头,不敢说话。 刘奔问道:“叶氏,那这症状可有药可解?” “能解,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刘奔眼中骤然流露几分不悦。 他不喜欢那种,要求着犯人的感觉。 其他官差更是,他们都觉得叶晚棠胆大包天,不知好歹。 认不清自己的身份?还敢跟老子们提要求? “放心,我不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只是想跟刘官爷换一个东西,等价交换,你不会吃亏。” 叶晚棠食指和中指夹紧银针,光落下来,针尖折射出一道刺眼的光芒,晃了众人一眼。 官差们呼吸收紧几分,总感觉这女人不动声色,却浑身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犯人。 刘奔思索片刻,还是道:“行,只要不是太过分,本官答应你。” 不怕她有要求,其实更怕她没要求。 人情债最难还。 “好。” 叶晚棠弹指间,几根银针唰唰唰的飞出,准确无误的落在陈弧手臂上的穴位。 施完最后一针,叶晚棠素白的手轻轻在针头上划过,所及之处,银针微微发颤。 刘奔不自觉的瞪大了眼睛,他虽不通医术,但隐隐有预感,这一手绝对很牛逼! 因为他从诸多太医手中,都没见过那么牛逼的针灸之术。 半柱香后,叶晚棠差人拿出匕首,锋利的刀尖在陈弧手腕薄薄的皮肤上划过,鲜血就跟穿线的珠子一般,连续滚落,砸在地上裹了一层灰尘。 刚开始,血液是正常的红色,渐渐地,变成了暗红色,这明显就是中毒的症状。 刘奔更加震惊的看向叶晚棠,心中的信服更甚。 他原本还有点怀疑,现下,根本不敢质疑叶晚棠半分。 等暗红色的血液流进,再次恢复成鲜红色,叶晚棠才给陈弧包扎上药。 翻手之间,十几根银针悄然消失。 众人只以为被她收入袖中,没做他想。 “这就行了?” “没错,方才我用针灸压制毒性,再以针轨为引,引出了那些毒素,陈官爷如今身体除了虚弱一些,没有别的问题了。” 可不是虚弱吗?她故意放了陈弧将近两百毫升的血。 虽说成年男子一次性献血四百毫升都没什么问题,但是陈弧接连中毒,身子虚弱,放两百毫升,也算要了他半条命了。 第45章 中毒了!我下的 蘑菇有毒的说法,是叶晚棠胡诌的。 陈弧身体里的毒,是与她上次给的药产生了反应,造成二次中毒。 跟吃食半点关系没有。 她本来还准备了别的说辞,没想到那么巧,陈弧中午吃了蘑菇。 蘑菇种类繁多,有毒的没毒的哪能完全分得清。 是以官差们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刘奔也没怀疑什么,带着叶晚棠走到旁边,“叶氏,你想要什么?” “刘官爷,昨儿个谢安晨是不是拿了一块玉佩来换药了?” “谢安晨?玉佩?换药……” 刘奔认真想了想,忽而灵光一闪,伸手探入衣领中,取出一个翠绿的玉佩,“你是说这个?” 叶晚棠打量了下,看到上面刻着一个飞白书谢字。 “没错,那是我婆母和公公给后辈留下的唯一的念想,奈何二弟不懂事,轻易就拿出来当掉了,还请刘官爷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用等价的东西交换回来。” 听她说起谢渊北的父母,曾经家喻户晓的镇国大将军夫妻,刘奔神色一阵恍惚。 他对谢家世代忠烈很是钦佩,对谢渊北各种不败传说更是敬仰。 想当初,镇国大将军是一等一的铁血战士,他的妻子也是巾帼不让须眉。 夫妻俩一个比一个英勇,替南越国打下无数胜仗,收复了许多曾被割让的城池。 所有南越人都知道,谢家除了谢二叔一房,个个都是铁血忠正的好人! 只可惜,镇国大将军和妻子在最后一场战役中,因为粮草和援兵支援不及时,以血肉之躯守护城门,双双殉国。 光是听人口口相传,都能想象到两千人对抗两万人的惨烈战况。 刘奔深深叹息一声,“谢家二房是孬的,你们那个二弟,只希望别学了那些不好的去,平白毁了你公婆的名声。 这是昨晚队里的弟兄孝敬我的,当时我也不知道是谁的物件,就收了下来,现在还给你,那臭小子不懂事,就好好管教,父母的遗物岂是能随便拿出来的?” 叶晚棠也不是专门为了谁,她只是可惜了镇国大将军夫妻的心意。 前世她无亲,从没有感受过亲人之间的感情,更别说父母了。 即便没见过,也能感受到镇国大将军夫妻对儿女们的爱意。 她想着,还是把二老的东西留下来。 大不了以后拿来敲诈勒索一下谢渊北。 “多谢刘官爷谅解,我这有一块上好的玉佩,品相价格都在这块之上。” 刘奔刚想摆手,却被叶晚棠强塞过来的玉佩晃到了眼睛。 玉佩温润微凉,通体质地细腻,散发着淡淡的光泽,饶是他不懂得鉴赏,也分辨的出来,这块玉佩价值不菲,估计市面上千金难求。 按道理说……即便是达官贵人,也很难收藏到如此珍品? 叶晚棠一介流放犯,太傅府可真舍得啊! 看来叶太傅真是把这位女儿疼到了骨子里。 否则那么珍贵的东西,怎么会交给她。 “……那就多谢叶娘子了。” 刘奔越来越佩服叶晚棠的性情,称呼也发生了转变。 “陈弧的身体,不会有其他问题了?” “毒素已清,这两天估计没什么力气,最好找人用担架抬着他走,避免劳累,好生将养一段时日便会痊愈。” “好。” 刘奔拧着眉,暗骂陈弧一声:累赘,真是给他添乱来了! 叶晚棠转身回去之时,余光暗瞥了下陈弧苍白的脸。 毒素是清了,他身体撑不住也是真的。 不过,如果日后他还敢来招惹,叶晚棠还会让他再多经历几次痛不欲生。 反正她别的不多,就是时间多毒药多。 整顿完后,刘奔下令队伍继续赶路。 叶晚棠细心的注意到,孙思巧脸上敷上了药,其他伤口上也擦了药。 不用猜,肯定是谢安晨给的。 叶晚棠掂了掂赎回来的玉佩,意念一动,玉佩收入空间。 她什么也没说,跟在队伍最末端继续赶路。 孙思巧不仅用了陈弧用过的药,还用了谢安晨给的活血化瘀的药,两种药里都藏着能跟她身上的毒起反应的成分。 过几日,她的症状只会比陈弧更加痛苦。 她既然那么喜欢,那就让她好好享受一下。 叶晚棠最喜欢那种将仇人一点一点折磨到生不如死的感觉。 了解她的人,都要说上一声狠毒冷血。 敢惹她,就要做好承受折磨的准备。 到了晚上,叶晚棠一行人还是吃中午没吃完的鸡汤,她还煎了两个鸡蛋,蛋白边缘微焦,中心嫩得入口即化。 入口口感层次分明,很是美味。 那丝丝焦香,让谢灵儿满足的一蹦一跳的,跟个小馋猫似的。 谢诗蓝不停地感叹,叶晚棠深藏不露,还说要好好跟她学习。 她们现在的伙食,根本就不像流放的人,更像是徒步旅行,除了累一点,没有自由,也挑不出其他错了。 反观另一边,不说其他犯人怎么样,就说谢安晨,坐在不远处,身影孤零零的,一边啃着胡饼,一边喝水解渴。 他中午砍的柴,只能换一点点糙米,全部都给叶晚棠了。 他自己一粒也没留下来。 不过对于这个决定,他一点也不觉得有问题。 还认为问心无愧,欠谁的,他也不愿意欠叶晚棠的。 看到她们吃的那么丰盛,谢安晨说不馋是假的。 但他自尊心极重,打死都不开口认错。 看着小弟那么嘴硬,谢诗蓝是又心疼又无奈,还有些生闷气,索性转过头去,看都不看一眼了。 饿不死就行! 她跟渊北,以前也没少吃苦。 叶晚棠自然也不会对他心软。 那小子犯蠢就活该承受犯蠢的代价。 整个队伍又是早早歇下。 叶晚棠摸黑悄悄来到谢渊北身边。 谢渊北察觉到身边熟悉的气息,也没有睁开眼睛。 等了一会儿,心中略有些焦急。 不由疑惑的想到,她怎么还没放迷香?难道不怕被人看到了吗? 叶晚棠也没其他动作,只是在一旁静静待着,也不催促他睁眼。 谢渊北猜测她此举肯定有别的目的,让自己耐心的等着。 第46章 她无需向任何人解释! 没过多久,不远处隐蔽昏暗的灌木丛里,传来一阵极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叶晚棠唇边露出浅笑,果然来了! 她就是故意让那些人看到她来到谢渊北身边,让他们疑惑。 那样他们才会现身,她就有机会动手脚了。 看了眼谢渊北,对方还蛮配合。 不过为了避免出什么意外,她还是俯下身,贴在他耳边悄声提醒,“别睁眼,我马上回来。” 温温热热的气息扫在谢渊北耳廓外,让他觉得有些痒痒的,奇怪的是,脸上也开始发热。 好在夜色昏暗,她应当是看不清的? 叶晚棠指尖轻弹,无味的粉末在空中飘散,洒落在谢渊北身旁。 地上,空气里,到处都是。 粉末的扩散性很强,瞬间飘出好几米远。 而且大多数还随风漂浮着。 叶晚棠迅速藏入阴影里,为防止那监视的人发现,保险起见,她还躲进了空间。 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一道黑色的身影,全副武装,戴着面罩,无声无息的悄悄凑近。 那人心头疑惑,平常这个时辰,他观察过没有异样,就会躲远一些,不会轻易靠近,避免被人察觉。 今晚还是头一次发现,有人敢靠近谢渊北。 还是曾经对他厌恶至极的瑞王妃。 黑衣人好奇,叶晚棠靠近谢渊北是为了什么。 他躲着看了半天,什么也看不到。 只好冒险出来凑近。 反正那叶晚棠就是个没什么用的废物,就算懂点医术,也绝对发现不了他。 而且就算发现了,他也能灭口。 黑衣人有恃无恐的靠近,等距离谢渊北只有三两步远的时候,他才看到谢渊北周围一个人影也没有。 “该死!难道有诈?” 黑衣人立即警惕了起来。 腰间弯刀半出鞘,阴险的目光飞速打量周围,脚下步子一点一点挪远。 确定没有陷阱和异样后,他极速离开,再次隐入黑暗中。 等周围悄无声息,再无监视的目光,叶晚棠才从空间里闪身出来。 五皇子和狗皇帝的人,还真是跟他们主子一样自负,每天就远远的监视着,时而还放松警惕。 难道是认为,谢家再无中用之人,谢渊北半身不遂,也废了,所以才有恃无恐,肆无忌惮吗? 只希望他们日后不要后悔近日的疏忽就好。 叶晚棠得意的勾唇轻笑,像只狡黠的小豹子。 随后,她放出迷香,再次来到谢渊北身边。 谢渊北早已睁开眼,在静静地等待她,见她过来,心里绷紧的线才松了几分。 “方才那人,是狗皇帝和五皇子派来监视的。你特地引他过来作甚?难道是有什么发现?” 跟聪明人相处,果然是最轻松的。 叶晚棠取出银针,熟练地扒开他的衣服,准备的间隙,才说道:“狗皇帝特地派人随着流放队伍,一路‘保护’着你,这份大恩大德,我身为你明媒正娶的妻子,自然要好好的回报一下他们。” “对了,你比较熟悉那两人,可曾留意过他们身上习惯用什么香,或者长期使用什么药?” 虽猜不透她在想什么,但谢渊北还是认真的思考片刻,“狗皇帝常用的是龙涎香,五皇子对香料倒是没什么追求,也不固定用哪一种。 他小时候,凤仪宫的宫人因为照看疏忽,尚在襁褓中的五皇子被一位争宠的婕妤用毒香暗害,是以他长大以后,对香料香囊之类的东西,从不长期佩戴,而且筛选严格,不管是谁送的,他都会私下里拆分开来检查的仔仔细细,很是谨慎。” 用什么香料,其实也算得上是身份的一种象征。 只是达官贵人们从不把这些东西放在明面上比较,只会在暗地里,暗暗较劲。 五皇子那人表面上风轻云淡,对权势表现出无欲无求的模样,实际上,最好面子。 对自己的穿着打扮,十分讲究,只要能象征身份的东西,他都会极力追求。 算是暗戳戳的跟其他皇子比较。 叶晚棠用消毒酒精有条不紊的擦拭银针,准备好后,开始施针。 治疗了那么多天,谢渊北已经发现了身体正在好转。 尤其是今晚银针一扎入穴位,他就感觉双腿经脉一阵颤动,紧随而来的是微微麻麻的刺痛。 这种发现,让他心情更加雀跃、激动。 他望向叶晚棠的目光,不知不觉中变得炙热。 看着她认真的模样,他心跳加速。 那种浑身血液滚烫的感觉,从前从未有过。 即便是大婚那日,也没有。 对谢渊北来说,奇妙极了。 他心里还有一道奇怪的声音在告诉他,眼前的叶晚棠,绝对不是曾经的叶晚棠。 治疗的过程中,叶晚棠注意到了谢渊北的情绪波动,但她没有作出任何反应。 她就是她,不需要,也不屑于向别人解释什么。 一夜无话。 第二日照常赶路。 今天叶晚棠也是发挥了自己的‘好运气’,猎回了山中一只小野羊。 她自己留了一半,另一半照例上交给官差。 这次刘奔没有白拿,送了一堆肉干和馒头,另外还有两身蓑衣。 叶晚棠也不客气,全部收下。 至于剩下的一半羊肉,她又以合理的价格,卖了一点羊排给孙长策一家。 孙家大房二房眼红,忍不住拉下脸来,找叶晚棠买。 可惜,叶晚棠看他们不爽,全部拒绝了。 还有人想耍横,直接被她打趴下。 她还很好心的帮助几个孙家嘴贱的女人,卸了她们的下巴。 疼的她们哎哟哎哟的叫唤一整天。 不管是什么动物身上的排骨,古代人都嫌弃肉少,平常基本没人会买,所以叶晚棠也有理由,以便宜的价格卖给孙长策。 本来她也能直接送,但她不希望孙长策觉得,她想拉拢他,就必须要养着他全家。 说白了就是让他知道,不管以后他们两家是否站在统一战线上,她都没义务去白养着他们。 孙长策也感受到她的善意,很有自知之明的甘愿掏钱,没有一点怨言,反而对她感激不尽。 见他那么识趣,叶晚棠更看好这个人了。 第47章 过于和平,没有穷人的金城! 吃了两天羊肉,终于在第三天傍晚,流放队伍抵达了路上的第一个县城。 刘奔先把队伍安置在小县城的驿站里。 南越国不管富硕还是贫穷的城池,不管大小、人口多少,都会设下驿站。 这个小县城叫金城,是前几年刚由几个大镇子合并而成。 规模和发展都不比其他城池,不过城内百姓生活都挺好的。 进城的时候,叶晚棠发现,就连路边躺着的乞丐,穿的衣服都没有几个补丁,而且伙食好极了,抱着一只热气腾腾的烤鸡,啃得满嘴流油。 那些乞丐普遍都胖胖的,跟其他地方的乞丐一点都不相似。 流放队伍路过那些乞丐的时候,看到他们吃得那么好,都嫉妒的险些咬断后槽牙。 犯人们又气又馋。 想他们当初风光的时候,哪想过会有一日,连路边的乞丐都不如,甚至叫花子吃得都比他们好,过的也比他们滋润! 至少叫花子不用每日劳累赶路,往那一躺就能吃饱。 谢诗蓝见到城内的民生,觉得奇怪,不由得拉着谢灵儿,往叶晚棠身边凑。 察觉到一大一小的紧张,叶晚棠偏头关心,“阿姐,怎么了?” “晚晚,你有没有发现,金城的百姓,好像都很有钱的样子,虽然贫富差距与京城的一样大,但那些普通老百姓,还有路边的小摊贩,他们身上几乎都穿着上好的棉质料子,虽不是锦衣绸缎,但也比京城的很多贫民好了。” “太奇怪了……”谢诗蓝微微摇头,“一个刚成立没多久的小县城,百姓富足,吃穿不愁,生活质量比京城还要好,他们好像不缺钱似的。” 一个地方,有贵族富人不奇怪,但若是人人都吃饱穿暖,一个穷苦的人都没有,那就不正常了。 谢诗蓝熟读诗书历史,对当朝的政局也有所了解。 以南越国如今的实力,还达不到人人不愁吃穿金银的地步。 京城尚且还有人穿不暖吃不饱,何况一个小城呢? 南越国的发展重心又一直在北方,越往南走,不应该越穷吗? 还有路边那些乞丐,穿着打扮都比京城一些贫苦人家还好。 放在外面,说他们是叫花子,恐怕都没人信。 叶晚棠自然也意识到,金城有蹊跷。 她脑中不停的回想剧情,却一直想不起被她忽略的那段细节。 也不知道是她的问题,还是原剧情根本没写那么细致? 来到驿站,住宿开始收钱了。 不同条件的房间不同价格。 大通铺二十文一晚,可住下十个人。 单人房一百文,双人房一百五十文。 没有钱的,就住到马棚鸡鸭棚,跟牲畜们一起睡。 犯人们听到价格,心都在滴血。 以前就是天字一号房他们眼睛都不眨一下,如今别说二十文,一文他们都舍不得花。 最后,孙家主带着妻女要了两间房,一单一双。 他们手里有钱,但也不会给同族其他人花,各自顾各自的。 孙家二房本来不打算开,去到牲畜棚一看,臭气熏天,马上折回来要了两个大通铺。 其他人也有些犹豫,但还是决定咬咬牙,勒紧裤腰带。 指不定什么时候急需用钱呢。 他们可没有叶晚棠那么大手笔。 孙长策一家也睡到大通铺去了。 叶晚棠要了两间双人房,本来打算再开一间单人的。 但是谢诗蓝心疼钱,主动说,三人挤一挤。 她想了想也没说什么,节俭一点,不给谢灵儿养成浪费的习惯也挺好。 一间给了谢渊北,谢安晨沾了照顾大哥的福气,一起住了进去。 待到晚上,叶晚棠借着找驿站的厨房买吃食遮掩,直接从空间里拿出了在王府和其他人府上搜刮来的熟食菜肴,换了个普通的盘子,端回房间。 谢诗蓝咬下一口拔丝南瓜,只觉得十分熟悉! 怎么感觉,跟当初王府的厨子的手艺一样呢? 如今驿站的伙食也那么好了吗? 刚刚住进来的时候,这个驿站的墙面和地板都发霉,被白蚁侵蚀了,一看就是平常不注意养护的后果。 谢诗蓝当时还以为,小城驿站就是如此,条件不好,伙食估计也好不到哪去。 没想到,一道简单的拔丝南瓜,就让她惊艳了。 谢灵儿味蕾也很敏感,吃了几口嫩嫩滑滑的鸡蛋羹,忍不住发出感叹,“太好吃了,阿娘姑母,灵儿想爹爹了,以前灵儿生病,爹爹总会让府里的厨师爷爷给我做鸡蛋羹!” 谢诗蓝心间弥漫淡淡的苦涩,脸上撑着笑,“你爹爹不是就在隔壁吗?他每天都在我们身边,你也随时都能见到他,怎的还会想念?要不灵儿今晚去陪爹爹?” 谢灵儿垂下眸子,不再做声,心情忽然有些低落。 过了一会儿,她才闷闷的道:“灵儿想念身体健康,会让我骑大马的爹爹,想念会说话、会飞檐走壁的爹爹……虽然现在爹爹也在身边,但是他受伤了,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姑母,爹爹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 灵儿学会了烧火、看火,还会拔兔毛鸡毛羊毛……还会养鱼了!我好想告诉爹爹,好想让爹爹夸夸……” 听她稚嫩又悲伤的语气,谢诗蓝还是没忍住,转过头假装看向窗外,实则悄悄擦拭泪水。 她也不知道渊北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虽然如今有晚晚照顾她和灵儿,但弟弟那副样子,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活着到蛮荒,她的心每时每刻都会疼,就跟被人生生剜去一块肉似的。 叶晚棠看着气氛陡然变得悲戚,无奈的叹息一声。 “灵儿乖乖吃饭,努力长身体,等你学会独自做全家人的饭,你爹爹就能醒过来了。” “真的吗?”谢灵儿眼中闪烁着期待,“那我从明天起,就要开始学做饭!我一定会学会的!” 叶晚棠很坚定的点头,“嗯,我从不骗小孩。” 她的语气轻柔,却带着令人不由自主去信任的力量。 谢灵儿心情顿时好了许多,又开始大口大口的吃饭。 谢诗蓝也被安慰到,紧紧的拉着叶晚棠的手,“晚晚,不管渊北能不能醒过来,你永远是我们一家唯一的长媳,唯一的女主人。我只承认你一人,就算渊北他真的……你拿了和离书,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支持,如果你不介意,到时候我还想认你做义妹,想永远跟你当一家人。” “阿姐,你也要相信我,我说他能醒过来,就一定能,而且,不会太久了。” 第48章 月黑风高夜,劫富济贫时! 夜深人静时,确认谢诗蓝和谢灵儿都熟睡过去,叶晚棠才悄悄起身,摸索着来到谢渊北他们的房间。 普通的双人房,墙角的木地板有些发霉。 屋内潮湿气偏重。 叶晚棠点破窗户纸,释放了淡淡的迷香。 房内传来轻微的两道咳嗽声,像是在回应着她。 她这才收起东西,四下顾盼,快速推开门走进去。 谢渊北倚靠在床头外侧,里侧的谢安晨早已鼾声如雷。 赶路那么多天,从没有一天休息的条件那么好。 他也算是卸下了一身疲累,毫无防备的睡了过去。 叶晚棠有些无语,那么心大的人,难怪护不住一家大小。 文中后面的剧情,五皇子势力如日中天,逐渐逼近皇位,谢家一行人几乎全部惨死在流放路上,除了差点被人分食血肉的谢渊北,谢灵儿和谢诗蓝也遭遇了许多非人的折磨。 最后曝尸荒野。 唯独谢安晨,伤痕累累咬着牙活着到了蛮荒,最后悲伤过度,死在泥沼之中。 他空有一身蛮劲,一事无成,连家人都保护不了。 “还好他不是我弟弟,否则我早就在流放之前掐死他了。若是今晚但凡来个刺客,你们两个绝对活不下来。” 谢渊北闻言沉默,算是默认了叶晚棠的嫌弃。 自家弟弟确实太不中用了。 也怪他们没让他见识过人世险恶。 施针的时候,叶晚棠装作无意问起,“你对金城的情况,了解多少?这里面的势力属于哪位?狗皇帝还是五皇子?亦或是其他皇子?” 谢渊北深沉的眸光闪过一抹恨意,“几个大镇子合并,单独作为县城划分出来的主意,当初是五皇子在朝堂上力排众议,向狗皇帝请求的。” 这么说来,金城的所有势力,都隶属于五皇子。 京城脚下诸多势力,各有其主,关系错综复杂。 不过,都有一个共同点,存粮和物资绝对不少。 每一个会做谋划的位高权重之人,都不会放过京城脚下那么优越的位置。 不止皇子们,各大世家亦是。 叶晚棠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在谢渊北的提醒下,想起了有关金城的剧情。 在后来的夺嫡之争中,金城的势力给五皇子的支持是最关键的。 他逼得三皇子迫不得已,举旗造反,拥兵踏入紫禁城。 而后五皇子上演了一波黄雀在后,集合他早已部署好的各方势力和兵马,在京城内与三皇子方激烈交战,最终于朱雀门下,斩下三皇子首级,成功护驾平反。 那一战,奠定了五皇子成为储君的强大基础。 本来三皇子狗急跳墙,用所有兵马打算拉五皇子同归于尽,五皇子的人手被调虎离山,他差点就死在南城门下。 还是金城的将领及时赶到,逆转了战局。 又在后来为期三日的大战中,给足了粮草兵器等物资的资源。 可以说,这里就是五皇子的一大重要据点。 他囤积了很多物资在此,还有一批训练有素的私兵,被伪装成县城的护城军,连皇帝都被瞒过去了。 京城里,被叶晚棠搜刮的那个打铁铺所打造出来的精良兵器,有一部分也是送到了金城,供给那些私兵所用。 …… 思及此,叶晚棠的双眸在摇曳的烛光下越发闪亮。 看她狡黠的模样,谢渊北情不自禁勾了勾唇,问道:“你想做什么?” “你知道五皇子在金城设下的武器库在哪吗?还有他的产业、物资囤积在哪?”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谢渊北怔了一瞬,下意识回答,“就在城北最繁华的那条街。” 武器库…… 她怎么会知道,五皇子私下锻造兵器?还四处囤积了武器? 那她会不会知道,五皇子还在各个距离京城不远不近的城中,都有私兵? 看出她心中正在计划着什么,谢渊北决定不能隐瞒,“抄家前,我收到消息,五皇子在京城里,顶风作案,私自锻造兵器,只是我刚拿到那个打铁铺的位置,还没来得及去查看一番,就被召进宫了。 五皇子野心勃勃,他早就觊觎皇位,很多年前就开始坐下准备了,尤其是他格外谨慎,所有准备不会放在同一个地方,私兵、兵器这种重中之重,他更是分散来安置,确保南越国每个重要的城池和州府,都有他的人。” 主打的就是一个,鸡蛋绝不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呗? 叶晚棠没说什么,只是对于谢渊北这种知无不言的极度信任,感到心尖发热。 她毫不怀疑,若是她现在端来一碗毒药,谢渊北都会毫不犹豫的一饮而尽。 看穿了,他就是书中最大的恋爱脑! “他将所有准备都汇集在金城城北,是因为城北出去的官道直达京城南门,若是有什么情况,金城的支援能在最短时间内抵达。” 谢渊北点点头,“正是。” 他还未来得及多说一句,叶晚棠抬手,银针瞬间收起,更强烈的刺痛刺激着谢渊北的皮肤,令他腹部一紧,“嘶——” 叶晚棠略诧异,“堂堂瑞王,怎的连这点疼都受不住?” 面对她的打趣,谢渊北无奈道,“方才注意力全部放在你的问题上,被你突然偷袭,没缓过来。” “所以你是在怪我不讲武德?” “不敢,我感激你还来不及。” 叶晚棠莞尔一笑,明媚动人,“谢我很简单,把你在外的财产,分一半给我便是。” 谢渊北笑而不言,别说一半,全给她也无妨。 “你还没回答我,想做什么?” “自然是去查探一下,了解了解敌人的实力,正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叶晚棠收拾好东西,推开窗户一条小小的缝隙,借着月光大量街道。 外面月光似水,青砖绿瓦都映出淡淡的光辉。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呸,劫富济贫时! “金城的护城军和官兵,都是五皇子的人,他们绝非酒囊饭袋,每个都身手矫健,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放心,我有办法让他们抓不住我,只要我想,普天之下没人能抓到我。” 第49章 他定不负她 她的空间,躲在里面十天半个月都没事。 就算真的遇到危险,她也大可以躲进去避一避,等敌人离去或者放松警惕,她再溜之大吉。 “不行……” “难不成你还想跟我一起去?” 叶晚棠用一种疑问的眼神看向他,仿佛在质疑,“你行吗?” 谢渊北一噎,脑子都变得空白。 虽说,她确实证明了她医术高超,可那些杀人不眨眼的私兵还是太过危险。 谢渊北实在无法放心,让她一个人涉险。 “我若不去,不仅无法了解敌人的实力,还有可能错过为你平反的线索证据,不管从哪个角度出发,谢渊北,这一趟我都必须去。” 主要是,那么多小钱钱摆在那,就跟金山银山似的。 打仗最是烧钱,夺嫡亦是如此。 五皇子光是放在京城,就有那么多财产,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岂不是更多? 叶晚棠无论如何都不想放过,她绝对不会跟钱过不去。 没看出她的第三目的,谢渊北光顾着感动去了。 果然是变了个人。 从前那个厌恶他、抗拒他的叶晚棠,好像一去不复返了。 如今的她,不仅身上充满了神秘感,变得更强大,更狡黠,还让他都快不认识了。 可是,这种感觉,真的太不错了。 她以身涉险,就是为了不错过给他洗清冤屈的一丝丝线索。 为了他,她竟然连自身安全都不顾了。 谢渊北喉结滚动几下,眸光发热的黏在她身上。 心里暗暗发誓,日后他恢复了身体,定不会负她! 她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他也得给摘下来。 “若你执意要去,不如我派……” 甫一开口,谢渊北忽然觉得眼花缭乱,眼前的人影和场景虚化,交错又重叠…… 她竟然给他用了迷香? 砰—— 一声闷响,谢渊北也沉沉的睡了过去。 叶晚棠指间银针泛着寒光。 刚刚她施针的时候,发现谢渊北有些啰嗦,索性就给他加了点料。 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阻止她发家致富! 男人也不行! 长得帅的男人也不行! 叶晚棠毫无留恋的扭头离开。 出门之前,她换上一套夜行衣,带上了新的面具。 上回那个朱雀的,太红太显眼了。 这回叶晚棠换了个低调的——貔貅。 她的身影轻盈飞跃在屋檐上,小巷中。 几番穿梭,终于在小团团的指引下,来到了城北最繁华的街道。 此时已经全城宵禁。 除了烟花柳巷的场合,其他各个行业都闭门打烊了。 店里也无人看管,像是根本不怕小偷光顾一样。 正好方便了叶晚棠行事。 店门口的大锁对她来说形同虚设。 几根铁丝直接撬开,然后大摇大摆的走进去。 第一家是字画店,各种名流的字画都摆了出来,排场很大,显然是为了撑门面装杯。 叶晚棠一点也没客气,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她还在一堆宝贝里面,发现了距离这个时代六百年前的大画家的真迹,小团团预估至少值上万两黄金! 若是遇到懂行的,十万两都是小意思。 叶晚棠双眼放光,单独给真迹放入一个小箱子,丢进空间。 临走时,她在门口画上了一个大大的猪头,写上五皇子的名字。 接着光顾第二家、第三家…… 一整条街下来,古玩字画、琉璃珠宝、米面粮食、草药丹药…… 各种各样值钱的东西都集齐了。 在一家古玩店里,叶晚棠意外撬开了一个及其隐蔽的密室,里面一个小暗格,只有半个人那么高。 打开箱子,金光差点闪瞎她的钛合金眼睛。 足足半人高的虎形琉璃,虎爪锋利,獠牙渗人,栩栩如生。 它张着血盆大口,颇有一副震声嚎叫的气势。 叶晚棠觉得很熟悉,这个物件绝对在书里出现过,还被重点描写过。 【主人,神兽白虎琉璃,在原书中是五皇子送给狗皇帝的寿宴贺礼。】 对!没错! 书中写过,谢家抄家后半个多月,正好是皇帝的寿宴。 五皇子因为送了一尊工艺精湛,世间罕见的极品琉璃,深得狗皇帝喜欢。 让他在金龙大宴上出尽了风头。 还因此在前朝争取到了一些权利。 更让百官猜测,皇帝对五皇子的喜爱已经超过了三皇子。 蝴蝶效应,一件小小的事情,硬是被五皇子利用起来,营造了一副皇帝心中的储君人选极有可能是他的假象。 后来越来越多大臣信以为真,纷纷投入他的阵营。 五皇子此人真是,城府极深沉,贺寿礼一件小小的事情,都能被他利用来收买朝中人心。 叶晚棠脸庞微微发冷,抬手一拍,刚刚还‘气势汹汹’的老虎,被收入了空间里。 “也不知道,五皇子在狗皇帝的寿宴上,送出假琉璃的消息,够不够炸裂精彩?” 空间里,小团团很狗腿的搬出一尊塑料仿的神虎像。 【主人,检测到空间有一比一塑料仿琉璃制品,已经为您取出来了。】 “小管家,年底给你加鸡腿。” 小团团:主人每年都这么说,每年都没有兑现! 哼,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它已经看透了一切! 叶晚棠意念一动,假神虎琉璃出现在箱子里。 三十世纪,塑料工艺已经到达巅峰,仿造一个假的玻璃琉璃,易如反掌,而且经过颜料上色,几乎能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肉眼难以分辨。 不上手摸,普通人辨别不出来。 要说最大的破绽,就是塑料仿造的琉璃,重量比较轻。 跟真的比起来,摸起来的质感也是不一样的。 不过,只要能顺利送到寿宴上,就足够了。 说五皇子此人谨慎,实则他又有一些自负。 从几次跟他的人接触,叶晚棠就看出来了。 他就算派人检查,一时间也不会查得太过仔细,查不出来。 反正不管怎么算,即便不能送到寿宴上,五皇子也损失了价值连城的宝贝,小赚一笔;如果顺利能送到寿宴上,让他出丑,名声遭受打击,叶晚棠就是赚大发了! 收完一整条街,叶晚棠在最后一个店铺里,也画下同样的猪头,留下同样的字迹,这才拍拍手,心满意足的离开。 摸着夜色,她又来到城北县衙。 官府里有守卫,一个个的提着武器,十分警惕。 第50章 主人,我的命不是命! 守卫越是森严,与别处越是不同,就越能证明,这里面藏着更大的秘密。 叶晚棠本想着,故技重施用迷香。 但是这个法子不够谨慎,万一那些私兵里,有哪个精通医毒的能人异士,识破了她的方法,再虚晃一招设下陷阱让她跳,那就太危险了。 索性,她直接取出连发的麻醉枪,注入大剂量的高浓度麻醉剂,兽用版。 而后,叶晚棠站在墙上,对着墙下一阵扫射。 子弹是用一种最先进的材料制作而成,接触空气超过三个小时,就会自然风化。 像冰块一样,慢慢融化消失,不留一丝痕迹。 那种特殊的麻醉子弹,她库存也不多。 也就一万枚左右。 当时那种材质刚刚面世,产量不大,价格昂贵,叶晚棠都没舍得买太多。 如今为了保险起见,她只好忍痛使用。 先是门口的守卫接连倒下,随后就是大堂内的守卫,其中还有一个穿着青衣布衫的老头,瘦瘦小小,手边都是墨水,一副文人扮相。 应该是县衙的主簿县丞之类的官员。 叶晚棠照打不误。 按照布局,县衙东面是钱粮库,西面则是武器库。 叶晚棠想也没想,直奔武器库而去。 钱财粮食什么的,她刚刚已经收过瘾了。 现在重点还是收点武器。 为她以后大闹天下做准备。 在此,叶晚棠很想说,感谢用户五皇子送来的精良兵器。 进入武器库,叶晚棠双眼如同狼眸,泛着绿油油的光芒。 之前在打铁铺收的那一点点武器,对比这里的,就是九牛一毛。 这里面起码有上万件兵器,墙角的十几个大箱子里,还放着一堆崭新的,刚开刃的,还没来得及取出来的兵器。 想来那些是刚从别处送过来,可能都还没来得及记录。 叶晚棠再次感谢用户五皇子送来的大礼。 随后闭着眼睛,雁过拔毛,全部收入囊中,连一把削水果的小刀也没放过。 桌上那一筐还没吃完的丑橘子,叶晚棠也笑纳了。 等她走出来,武器库已经空空如也。 叶晚棠不知道,自己现在就是一只活的貔貅,只进不出。 临走时,钱粮库叶晚棠也顺道搜刮了一番。 那里面还给了她一些意外之喜。 除了钱财和粮食,还有一大堆治疗外伤内伤用的药物。 最后离开县衙的时候,叶晚棠回头看了一眼,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这次她什么印记也没留下。 回驿站时,路过前不久搜刮完的那条街。 所有店铺的大门都敞开着,还有几家大门直接安详的躺在地上。 叶晚棠想了想,挑中几家幸运店铺,取出桐油,撒在四周。 准备完毕,一个火折子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滋滋—— 噼啪—— 一条火龙吞噬了那几家店铺。 一片火光之中,叶晚棠头也不回。 强者从不回头看火灾。 之所以选中那几家店铺,也是因为位置比较偏僻。 确保不会伤及无辜的情况下,叶晚棠才会出手。 她离开后不久,一道道尖叫声划破夜空,惊飞屋檐上休息的鸟雀。 金城北边,通天的火光,将半边天空都映成了红色。 “走水了,走水了!快来人救火啊!” “天啊,好端端的怎么会!老子的全副身家……” “完了,完蛋了,我可怎么跟主子交代……” 今夜,金城某些人注定彻夜难眠。 回到驿站,一切平安,无事发生。 叶晚棠在空间里美美的洗了个澡,吹干头发才出来,心情愉悦的躺在床上。 谢灵儿无意识的翻身,一把抱住了她的手臂,嘴里还喃喃念叨着:“鲜肉……鸡蛋羹……好吃……爹爹……” 黑夜中,叶晚棠无声笑了笑,用另一只手轻轻拍着谢灵儿的后背。 队伍进城的时候,他们是从北城门进来的。 看到的繁华景象也是城北的景象。 五皇子做足了准备,指缝里漏出来的一点点财富,都够养活这一座小城了。 外加城里到处是他的私兵,大多数百姓,恐怕也都是那些私兵的家眷。 他们都是为五皇子做事的,五皇子肯定不会亏待他们和家里人。 是以那些百姓吃穿不愁,个个都是小康条件。 只可惜,今晚过后,他们的好日子就没了。 空间内,小团团加班加点的整理十几座金山银山。 小团团:主人,没关系,我的命不是命! 第二日,刘奔拿着县衙盖好章签好字的名册,划掉了路上意外死亡的几个犯人,带着队伍往南城门赶去,一路上派出几个弟兄顺便补充口粮物资。 今天刘奔还额外恩准,谁家里有余钱想买物资的,可以沿路购买。 叶晚棠假装补充了点米面粮油,还买了点盐巴和糖,装入包裹中,当做遮掩。 以后她再取出调味料,也不用想别的借口了。 即将出城的时候,孙思巧悄悄跑到谢安晨身边,往他兜里塞了一个油纸袋。 “安晨,我爹爹买了不少烤红薯,我悄悄拿了一点给你们,晚上扎营休息时,你可以分给谢阿姐她们一起吃。” 谢安晨一愣,感动的说道:“思巧姐,这怎么行,我……” 孙思巧打断他,“不碍事,一点红薯而已,我爹买的多,发现不了,就当做我感谢你帮我买了药。这几天我身上和脸上的红疹都消下去了,想必过不了多久,其他伤也能痊愈。” “不管怎么说,那些药都是叶晚棠的,也算是她间接性的治好了我,我爹爹向来教导我知恩图报,不过因为我跟她之间有点过节,如果我拿给她,她肯定不会接受。就劳烦你帮帮我了,千万别让她知道,这是我给的。” 谢安晨不赞成道:“思巧姐,她那人心思如此恶毒,对你见死不救,你还想着报答她的药?你就是太善良了,才容易被叶晚棠欺负!” “安晨,我只是不想欠她的,否则内心难安。再说了,就算没有她,我孝敬孝敬谢阿姐,也是应该的。” 说完,孙思巧递给他一个眼色,又加快脚步,跟上了自家的队伍。 谢安晨感受到兜里的烤红薯热乎乎的,心也暖暖的。 果然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兄长说的没错! 如果不是经历流放,他怎么会知道,思巧姐那么善良,心地那么好呢? 第51章 看他遭报应,就痛快 谢渊北要是知道自己蠢弟弟的想法,绝对会当场呕出一口血。 他说的这句话,是这个意思吗? 蠢弟弟,非得跟他对着干,反着来! 流放队伍避开民众较多的县城主干道,绕过曲折的小巷子路,走了半天才走到南城门口。 刘奔大老远就看见,守城的侍卫比平常多了一倍! 出城的百姓大排长龙,不管是马车还是徒步的,全部都被拦下,没有一个人能顺利出城。 倒是外面进来的络绎不绝。 不过也需要经过多重盘问和检查。 守卫人头攒动,人数跟老百姓都快一样了。 里三层外三层的,守得密不透风,连一只苍蝇都很难飞出去。 直觉告诉刘奔,城里很可能发生什么大事了。 这条押送路线,刘奔走过很多次了,不过这还是第一次带着队伍宿在驿站,以往都是扎营在城外,他独自带着名册进城找县衙盖章确认。 昨晚他还睡得沉,对于城中发生的大变故,一无所知。 一路上除了百姓少一些,摆摊卖东西的也少,路边清清冷冷的之外,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刘奔上前,出示鱼符,跟守城的将领沟通情况。 “大人,我是负责押送流放犯的押送官,于昨日进城,今日该启程继续赶路了,不知大人能否行个方便,放我们队伍出城。否则我担心耽误了抵达蛮荒的日子,上头怪罪……” 守卫核对了刘奔的身份,一脸严肃,没有丝毫通融,“不成,昨儿夜里,金城城内发生重大盗窃事件,一整条街都被飞天大盗偷光了,金额十分巨大,京城那边都注意到了,下令严厉追查,封城一日,所有人只许进不许出。明后几日出城的人也必须要搜查全身。” “什么?” 刘奔微怔。 昨天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儿?他一点都没听到动静啊! 到底是什么样的贼人,才能在一夜之间,盗走整条街的财物。 而且还是金城最繁华的街道? 全部搬空……就是拉上百辆牛车,一趟都搬不完? “而且,昨夜的盗贼嚣张至极,不仅偷盗财物,还火烧庆丰街!许多商铺损毁,损失惨重,你可知道庆丰街背后的主人是谁?” 守卫也是见刘奔熟悉,才多嘴提醒一句。 刘奔讷讷的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饶是他再远离权力中心,也知道几位皇子的明争暗斗。 庆丰街他走过无数次,早就知道整条街都是五皇子名下的。 另外金城的情况,刘奔也猜到不少。 只不过他从未对外说过自己的猜测,别人试探起来,他也只说不知道。 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敢在五皇子头上动土? 唉,简直是要钱不要命了啊! 那个大盗,不被抓到还好,但凡落入五皇子手中……只怕是,唉! 刘奔兀自摇摇头,心里默默的为那个‘大盗’捏了把汗。 “消息连夜传回京城,据说背后的主子,前不久身体有恙,一直在休养中,昨晚一收到消息,那位又气的吐了一盆血水!震怒之下,处置了县衙里的主簿和县丞,以及十几位守城军……本来县令也要遭殃的,但那位给了他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勒令他十日之内捉拿贼人,否则也会被……” 守卫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感叹唏嘘。 总之他说了一通,刘奔也摸索到事情的大概轮廓,心底发凉。 跟五皇子见过几次,他就感觉那人脸上挂着的笑容,很假,什么温暖和煦的外表,都是装的。 私下里手段,指不定多残忍呢。 皇室之人,最是残忍无情,疯起来连自己手足都能虐杀,更何况是他们身边的一帮‘狗’呢? “多谢大人提醒,只是今日真的不能通融一下,放我们出城吗?” 刘奔还想争取,他实在不想浪费时间,但前方护城军的态度很强硬,手中的武器更是无眼。 “不是我们不能通融,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若是办不好,所有弟兄都得受罚,大人还请谅解,请回。” 见守卫说什么也不肯放行,刘奔也不争取了。 眼下的情况,他也不好往上得罪。 晚一天便晚一天。 刘奔带着队伍原路返回驿站。 这次的路上,终于听到了一些风声。 刘奔原本还纳闷呢,那么大的事儿,封城了,咋也没人来告诉他一声。 路过庆丰街的时候,看到那满地狼藉,残垣断壁,还有焦头烂额的官兵,大老远还能看到县令老爷撒丫子狂奔,跑来跑去的搜查。 可见这回事情之大,上头怒气之大。 一夜之间家里后院起火了,主人家自然来不及通知一个小小的客人了。 回到驿站后,叶晚棠再次定了两间房。 去借来茶壶,准备来个窗前煎茶,风雅一番。 “天啊,刚刚庆丰街哪一片乱象,很难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如此神通广大,我仔细看了眼,所有残垣断壁里,一点货物都没有,可见原先那里头就被搬空了……” 连一个货物都没留下,可以说是寸草不生,谢诗蓝还有些不可置信。 回过头,她莫名想到抄家那日,禁卫军去到瑞王府搜查,所有东西不翼而飞。 总感觉两件事情里,盗贼的作案手法,隐隐有几分相似? 谢诗蓝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金城的事,肯定不是一个两个贼人做的。 对方行事滴水不漏,还如此大胆嚣张,无所顾忌,想必是有预谋有计划的。 跟瑞王府那点手笔没得比。 叶晚棠微不可查的轻笑,动作熟练且优雅的泡好茶。 将一杯推到谢诗蓝面前,“阿姐不要想太多,还是好好养足精神,明天继续赶路,左右金城之事与我们无关,那背后的主人也与我们无关,我们只是过客,看看就过了。” “你说得对。我还听说金城背后的人是那人……真是活该!渊北被人陷害,弄成如今这副模样,都跟他脱不了干系,看到他遭报应,我就觉得畅快!” 谢诗蓝很少露出这样的真性情。 叶晚棠倒是觉得,她越来越接地气了。 如此,也好。 第52章 吐血连连,五皇子气死 话说回庆丰街起火,火势正盛时,官兵听到动静正准备去救火,来到县衙却发现弟兄们倒地不起。 县令老爷收到消息,直接从美妾的床上重重摔落在地。 某个部位还差点磕断了。 他强忍着痛,问清情况,只感觉脖子上一凉,心间也生寒。 县令老爷连夜出来主持大局,却发现事情的严重程度,已经超过他可以做主的范围。 他不敢耽误,立即快马加鞭,路上换了四匹马,连夜将消息传回京城。 流放队伍因为一直走小路、山路,虽然看起来走了很远很久,实则按照官道的距离,不过两百里。 也就是一百公里左右。 快马一夜就能跑到。 五皇子距离上次吐血,身子刚调养好不少,能够出门见风见人。 夜里睡的正香,被人吵醒,他还没来得及发火,一看到县令的亲笔书信,顿时气血上涌。 先是涌向大脑,头痛欲裂,接着又自上而下,流向丹田,最后一股恶气冲上来,他喷出的血沫子,染红了一整封书信。 前不久刚换掉的地板,再次遭殃。 五皇子踉跄的扶住书桌,目光阴鸷,手上发狠的举起一个砚台,砸向传信的信使。 “废物,混账!本殿一整条街,数百万两的财产,一夜之间被贼人盗光?连个渣渣都没剩下?你们他娘干什么吃的?本殿养你们那么久,耗费金银钱财无数,不曾想竟然养了一群饭桶!” “全部,都该死。” 信使浑身一哆嗦,吓得噗通跪倒在地。 “殿下请息怒……” “息怒?本殿如何息怒?金城的部署是本殿多年的心血,一夜之间被人盗走全部钱财,本殿就是把你们这群饭桶全部都杀了,也难解心头恶气!” 正说着话,五皇子两眼一翻,终究是没撑住,气晕了过去。 五皇子府深夜乱作一团,偏生事情特殊,他们也不敢放出一点风声,连太医都不敢请,也瞒住了皇后。 只有府医忙的脚不沾地,用尽浑身医术,才在天亮之前唤醒了五皇子。 五皇子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用信鸽下令,封锁金城所有出入口,不许任何人出城。 他以为这样子便能断了贼人的后路,将其捉拿。 放走信鸽,五皇子病恹恹的靠在床头,面上阴云密布,如同暴风雨来临之前的阴翳,双眸如毒蛇一般,死死盯着信使,“其他东西,都可以丢,再找回来便是,唯独一样,本殿耗费万两黄金打造的神虎琉璃,若是丢了,你们所有人,提头来见本殿。” 眼下父皇寿宴在即,他寻找了半年,才寻得如此珍宝,只要能让他在寿宴上大出风头,得到父皇称赞,日后的其他棋子,才能落下。 他要借此次机会,给自己造势。 若是这一步废了,筹备了整整一年的事情,就全都废了。 名声受损,日后再想拉拢那群顽固的老东西,难上加难! 信使哆哆嗦嗦的跪着,额头上的冷汗一滴一滴砸落在地,打湿了身前一片地板。 “回殿下,神虎琉璃一直被县令大人收藏着,此次……倒是没有被人发现,便是那个盗贼,也没能找到机关。” 如此说来,县令还算是有点用。 暂且放过他的狗命。 五皇子深吸一口气,肺里像是被冰刀子千刀万剐,拳头上青筋暴起,却隐忍不发。 他越是不说话,信使越是胆战心惊。 最后,信使的身体,是分了五次被人清理出去的。 突如其来的噩耗,再次击垮了五皇子的身体。 五皇子府又一次闭门谢客,甚至引起了宫中帝后的注意。 差人来询问,五皇子也不敢说。 毕竟他谋划的,是亲爹座下的那把龙椅。 亲爹不是个圣君,疑心深重,但凡有人敢暴露野心,势必会引起忌惮,更有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五皇子一忍再忍。 府里伺候的人,整天提心吊胆,战战兢兢,每次从五皇子面前路过的时候,都有种脖颈发凉的感觉。 众人暗地里得出一个结论,自从遭受打击后,五皇子情绪更加喜怒无常,整个人也越来越阴暗了。 …… 找到神虎琉璃的时候,县令抱着两个人那么大的箱子,哭得要死要活。 不明真相的官兵们,都以为大人快疯了。 殊不知,若是这个东西丢了,县令的脑袋也不保了。 关系着他生命的东西,他能不激动吗? 城内百姓们见又是起火,又是封城的,处处人心惶惶。 倒是驿站内,一片安详。 犯人们本来就不想赶路,每天徒步走三四十里,简直就是酷刑! 能够好好休息,比什么时候都幸福。 就连住在牲畜棚里,他们也觉得很满足了。 一来一回,错过了午饭的时间。 下午的时候,叶晚棠拿出几个鲜肉饼,三人简单对付了几口。 她找了借口,支开谢安晨,进入房间给谢渊北施针。 又塞了一个小包裹给他。 包裹就两个拳头那么大,是一些梅菜烧饼,放在身上吃几天不会坏。 谢渊北见她考虑的那么细致周到,胸腔内暖洋洋的。 “一天一顿,就是金刚都会撑不住,先前是我太高估你了。” 谢渊北失笑,“金刚是护法神,不食人间烟火,我一介肉体凡身,岂能相提并论?” 不过他觉得,自己身体在男人中也算不错? 从前行军打仗的时候,他就是军中一个无名小卒,吃过无数苦头,粮草稀缺的时候,上头的将领不会有影响,他们底下的小兵可是顿顿吃不饱,一天能见到一顿热乎的伙食,都算好的了。 更多时候,挖树根吃野菜,只要没饿死,还要上阵杀敌。 那些最艰苦的时候都撑过来了,区区流放,每天还能有一顿饱饭吃,他觉得都不错了。 叶晚棠瞥了他一眼,心知两人鸡同鸭讲,她说的金刚可是怪兽岛上的大家伙。 “今天城里的状况,你都看到了?” “嗯。” 谢渊北没想到,她昨晚出去一趟,竟然闹出那么大动静,而且还能全身而退。 看来还是他太低估她了。 只不过,他很好奇,她到底用什么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搬走那么多东西。 第53章 谢安晨不当赖皮蛤蟆 “别试图探究我的秘密,否则我会立即离开,什么恩情什么身份,都留不住我。” 见谢渊北陷入沉思,叶晚棠一眼看穿他在想什么。 她不敢保证,每次取东西,或者行事的时候都能瞒天过海。 最起码,身边人比外人更难隐瞒。 若是日后,她跟谢渊北还要长期合作的话,肯定会在某些时候不小心露出点破绽,与其让他私下猜测。 倒不如先给他打个预防针,明白的告诉他,自己就是有秘密。 还要警告敲打一番,让他别想知道不该知道的。 她之所以敢这么做,一是因为谢渊北现在得靠她治好双腿;二是,换个角度说,她是在保护谢家人,谢家人也是在她的掌控之中。 若是——谢渊北不识好歹,那她可不会犹豫。 反正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不会对谁有所留恋。 随时随地都能抽身离开。 谢渊北立刻明白话里的深意,他眸光暗了暗,沉默着点头,“金城封城,动静不小,明日出城更是重重排查,你一定要小心,别被他们发现。” 叶晚棠心定了定,知道自己赌对了。 “放心,能让他们查到一点蛛丝马迹,我就不姓叶。” 见她心中有底,谢渊北也不多嘴什么了。 只是他心中有些发闷。 “对了,孙思巧今日塞了一包烤红薯给安晨,还特别嘱咐让安晨一定要给你吃,我猜那些烤红薯可能有问题。” “不是可能,是绝对有问题。只是尚且未知,是五皇子授意,还是她自己动的手脚。” 在南城门的时候,她就发现了孙思巧跟谢安晨嘀嘀咕咕的。 孙思巧转身后,算计都写在了脸上。 谢渊北沉沉的吐口气,感觉无力极了。 前几日,哪怕不能与她并肩作战,他好歹还能起到一点提醒的作用。 如今却感觉,自己连提醒的作用都没有了。 相顾无言,叶晚棠拔针就走。 一出门,见到谢安晨在木楼梯转角处,跟孙思巧碰见了。 孙思巧凑上前,装作随口问道:“安晨,你做什么去了?” “方才叶晚棠叫我去找官差领一些外伤药,替我大哥敷在伤口。” “只是外伤药?” 孙思巧眉头一跳,复杂的目光不断在两盒药膏上跳跃。 五皇子跟她说过,谢渊北绝对不能活着到蛮荒,最好是醒都不能醒过来。 否则将会对五皇子造成威胁,因为他猜测谢渊北在外还有一些零散的势力。 她绝不能让谢安晨给谢渊北用上药。 “哎呀!” “思巧姐你怎么了?” 谢安晨吓了一跳,前一刻还站的稳稳的,怎么忽然就崴了脚? “你的脚没事?”他一脸急切。 孙思巧顺势坐在地上,拉着谢安晨的手臂不放。 “刚刚没站稳,安晨,我好像崴到脚了,你能送我回房吗?我走不动了。” “我,我……”谢安晨耳尖悄悄发红,他从小到大,鲜少与女子有肢体接触。 “不然我扶你回房。” “不行,我的脚太疼了,你还是抱我回去。” 谢安晨看了看手上的药,“那我先把药放回去,再来抱……抱你。” 虽然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他这一抱,若是被人看见,思巧姐肯定要被人说闲话的。 但是她疼的那么厉害,他坐视不理的话,岂不是忘恩负义? 人家今天才刚刚给他送了吃的。 孙思巧眼底飞快划过厌弃,拉着他手臂不肯松开,“不行,真的太痛了,我房里有消肿的药酒,越快使用效果越好,你先送我回去,我帮你拿着东西。” “我……好。”谢安晨耳朵旁都快烧起来了,强装镇定,心跳加快的抱起孙思巧。 路上,孙思巧搂在谢安晨脖子后的手,悄悄打开药膏,往里面加了点使伤口溃烂无法愈合的药物。 一边还不忘挂着假笑。 等谢安晨将她送到房间,她娇笑着将药膏塞回给他,“多谢你了,我就不请你进来了。” “不必,思巧姐……” 话音未落—— 砰一声,孙思巧皮笑肉不笑的关上门。 房间内,她健步如飞,用水盆里的帕子迅速擦拭了双手和脸。 一身衣服也换了丢掉。 “愚蠢的东西!也不看看自己现在什么身份,居然敢抱的那么紧?还好一路无人,否则我的名声都要毁了,到时候,五皇子就算再疼爱我,也不能顶着流言蜚语,立我为正妃……” 孙思巧厌恶的擦手,唇边笑的阴森,“无妨,等弄死谢渊北和叶晚棠,再把谢安晨杀了,丢到山里喂野狼。” 到时候,他尸骨无存,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今天的事情。 …… 差点被门板撞掉牙的谢安晨,愣愣的转身往回走。 本来心脏砰砰砰的狂跳,突然好像被一桶冷水从头浇下来。 他怎么感觉,刚刚思巧姐很嫌弃他呢? 应该,是错觉? 思巧姐那么好,一定不会是两面三刀的人。 恍恍惚惚间,他思绪复杂的刚走到房间门口,措不及防的撞上了一道身影。 手中两盒药膏咕噜噜滚落在地。 来人比他还矮一些,谢安晨回过神来,“你……” 抱歉两个字卡在喉咙里。 见是叶晚棠,谢安晨又板起了脸,没好气的说,“你怎么又来了?以前我大哥健健康康的时候,也没见你那么殷勤,你最好别想趁我不在的时候,伤害我大哥,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叶晚棠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迟迟没有说话。 谢安晨浑身不自在,还有几分心虚,嘟嘟囔囔道:“你没事?” 叶晚棠怎么说也是个女子,被他那么一撞,可别撞坏了。 “喂,你说话?要真受伤了,我去找官差给你拿点药。” 叶晚棠收回令人心底发毛的眼神,平淡又似讥讽,“十个你也伤不到我。就算真的被你撞伤,你赔不起。” “如果真是因我受伤,我绝对不会赖账,就是把我卖掉,我也会请大夫给你治疗,我谢家男儿从不做赖皮蛤蟆。”谢安晨挪开视线,故作烦躁的语气,“你到底想怎样?” 叶晚棠没搭理他,弯下腰捡起药膏,悄悄换成了没被动手脚的外伤药。 那两盒她丢入空间,让小团团帮忙化验,她倒是想看看,孙思巧下的东西有多厉害。 “让你办点事都办不好,连灵儿一半都比不上,还天天叫嚣着不放过我,这算什么?无能但要放狠话?” 叶晚棠冷冷瞥他一眼,将药膏放到房间里,转身离去。 第54章 别让叶晚棠死了 谢安晨心口憋着一股气,但又觉得有些虚虚的,到底没鼓起勇气追上去跟叶晚棠理论,气呼呼的回了房间,‘砰’一声,颇为孩子气的甩上房门。 回过头,他深吸一口气,强逼着自己不能跟那个不可理喻的女人生气。 拿起桌上的药膏,他开始给仔细的给谢渊北上药。 …… 叶晚棠回到房间里,跟谢诗蓝说了一声,“阿姐,我有些头晕,床幔放下来休息一会儿。” 谢诗蓝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手中捏着针线,正在给谢灵儿将大了的鞋子改小。 谢灵儿双目炯炯有神,认真的学着。 一大一小听到她的话,立即关切的问道:“晚晚,不要紧?我去找官差借点东西,给你熬一副安神汤喝。” “阿娘,需要灵儿给你揉揉吗?” 谢灵儿学了几招按摩技术,每天晚上雷打不动的给叶晚棠按。 “不用,你们做自己的事就好,我睡一觉,有事喊我。” 谢诗蓝见她有主意,强压下担心,“好,你好好休息。” 床幔放下来,阻隔了外面的视线。 叶晚棠闭上眼,意识进入空间。 两盒药膏,她分别用化验分析仪器做了两次分析。 最后得出来结果。 孙思巧往里面添加的东西,成分不算复杂,五种含有毒素的药混合在一起制成。 制作手法非常粗糙,但药性很毒。 抹在光滑无创口的肌肤上,会生红疮,溃烂,少说也得脱掉一层皮。 抹在伤口中,不仅能让伤口持续溃烂,无法愈合,还会渐渐融入血液,流向五脏六腑,最后一点一点的侵蚀人的脏器。 五种毒素的解药又有许多相克的成分。 以这个时代的医术,无人能解。 如果叶晚棠只有一手银针,没有空间和各种先进的仪器,逆天的药物,恐怕短时间内也很难研究出治疗方法和解药。 可见孙思巧,不,应该说五皇子的心思歹毒。 还有那个研制出这种毒药的人,也不是什么正派人士。 正经医者,即便是有这技术,也不会去研究如此歹毒的东西。 叶晚棠戴着无菌防毒手套,指间轻碾药粉,眼尾泛着淡淡的冷冽。 既然孙思巧那么喜欢用毒,那就让她试试这种毒的升级版。 叶晚棠一头扎入研究之中,完全没注意到时间流逝。 …… 一直在监视谢家人的暗卫,发现封城的时候,就换了上五皇子安排的身份,离开了金城。 他需要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回到五皇子身边去。 因为他们每一个暗卫,从小到大都服用了一种毒药。 毒发间隔半个月到四个月不等。 全看上一次服用的解药剂量。 这是富贵人家培养暗卫最常见的手段。 目的是为了让暗卫更加忠心,无法叛离。 眼下他的毒发日子接近,必须回去服用解药,顺便跟五皇子汇报一下近期情况。 暗卫换了衣服,但是他没发现,后劲皮肤上有一片淡淡的粉红。 傍晚时分,快马抵达京城。 入城之后,暗卫又换了三个身份,才接近五皇子府。 当他看到皇子府大门紧闭,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找到接头人,他们一路避开了所有眼线,悄声潜入书房。 五皇子在一炷香后,被人扶着来到书房。 “流放途中,谢家人可有异状?” “回殿下,暂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且正如殿下所料,一路上孙家上百号人,都对谢家人极其仇视,若不是有官差压着,恐怕所有人都要一拥而上,手刃了谢家人。除了……” 五皇子眉心不耐加重,“除了什么?” “孙家三房。孙长策不知为何,竟然一点怨恨都没有,反而跟谢渊北一家关系融洽,瑞王妃……叶氏也很奇怪。” 暗卫拱手弯腰,恭恭敬敬的,连眼睛都不敢乱瞟。 “叶氏自从被判流放之后,性情判若两人,完全没有从前那般蠢笨的样子,反而变得警惕、凌厉。甚至行事更加嚣张,一言不合就对人动手,大有一副谁敢惹她就弄死谁的架势。另外,属下还发现,叶氏会医术!” “叶晚棠?”五皇子睁开眼,里头盛满了烦躁,他面露疑惑的想了想。 原来是那个任人拿捏的蠢货,太傅府那个草包嫡女。 当初,他只不过用几句花言巧语,就让她记恨上谢渊北,再从中挑拨了一番,成婚半年,她将瑞王府闹得鸡犬不宁。 分散了谢渊北不少注意力,让自己行事方便了许多。 如果不是暗卫提起,他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一号人。 “她居然会医术?精通否?” 暗卫迟疑片刻,摇摇头,“看样子并不,她也只能治疗一些过敏、擦伤骨折之类的外伤,目前没发现她有别的本事。” “对了,她还经常能弄到吃食,上树摸鸟蛋,进山里打猎,应当是有点身手的。” “呵。”五皇子手指轻轻揉着太阳穴,讥讽一笑,“叶太傅乃是两朝名声显赫的大儒,他虽没什么拳脚功夫,但他那个儿子,据说可是练武奇才,叶晚棠跟长兄从小关系就不错,想来是他教的。” 但就凭叶晚棠那个蠢笨的模样,就算有天下第一的高手教导,恐怕也学不到几分真本事。 她那点三脚猫功夫,不足为惧。 倒是一身医术…… 五皇子沉思一瞬,又是一声嗤笑。 “按照叶晚棠对谢渊北的厌恶、抗拒程度,就算她有妙手回春的本事,也绝对不会帮他。毕竟她从前天天盼着谢渊北出事。” 叶晚棠不重要。 只不过经过一番提醒,他突然发现,自己忽略了叶家。 太傅府虽说手中没有太多实权,可叶太傅两朝元老,膝下门生无数,不管是贵族子弟还是寒门士子,都尊称他一声大儒。 他在南越国名声显赫,毫不夸张的说,叶太傅一挥手,便能招引无数文人学士拜入门下。 想要成就大业,身边大将很重要,但也需要有一个靠谱的谋士。 就算叶太傅不愿为自己出谋划策,但单单凭他在朝中的影响力,也能为自己带来很大的帮助。 五皇子露出森森的笑容,“好好看着叶晚棠,千万别让她死了。” 第55章 采花贼光顾孙小姐闺房 五皇子心里盘算着。 叶晚棠不是爱慕他痴恋他吗? 那他便给她一次机会。 日后等找到东西,弄死了谢渊北,再想办法把叶晚棠带回京城,给她一个妾室的名分,她肯定会感恩戴德,感激涕零。 叶太傅最是疼爱这个嫡女,收了叶晚棠,何愁招揽不了叶太傅。 五皇子认为自己的想法简直天衣无缝。 他很自恋的摸着脸颊下颌线,心情终于好了一些。 一挥手,两粒暗红色的药丸丢在地上。 暗卫呼吸急促,蹲下身时,小腿肚子已经开始打抖。 这是毒发的前兆。 他不管不顾的抓起药丸,完全不在意上面沾了灰尘,直接丢入嘴里,囫囵咽了下去。 五皇子阴恻恻的看着这一幕,眼底透着轻蔑的光,就像在看自己养的一条狗。 暗卫垂下头,压住心底的情绪,咬着牙退出书房。 …… 叶晚棠从空间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谢诗蓝抱着谢灵儿,睡在床的内侧。 桌子上还放着两个肉饼。 另外她脱在床边的一双鞋,被人精心修补过。 她之前买的布鞋,鞋底有些薄,走了一段时间路,更是快磨穿了。 谢诗蓝手很巧,鞋子内里添了一点柔软的布料,不会磨脚,下面又垫了一层鞋垫子,加厚了,穿在脚上舒适感却增强了。 也不知道她用什么换来的材料。 叶晚棠悄悄起身,拿着肉饼吃了起来,心头微微温热。 这种时时刻刻被人挂念的感觉,是她前世没有过的。 很奇妙,很温暖。 吃过东西,她往水囊里添了水和缓解疲劳,提神醒脑的药物。 接着离开房间,找到孙思巧住的单人房。 叶晚棠穿着夜行衣,从一楼攀上二楼的窗沿边。 屋内灯火已经灭了,没有人影。 保险起见,她还是用上一点迷香。 用料最差的那种,烧出来的烟能够呛死人。 叶晚棠提前屏住呼吸。 屋里的孙思巧刚被呛到,还没来得及弄清楚情况,就双腿一蹬,晕了过去。 叶晚棠翻身进屋,取出她大半天的研究成果。 白色的粉末全部撒在孙思巧的脸上。 她不是最爱惜那张脸吗? 上头流脓的红疮,刚刚结痂。 叶晚棠笑容冷艳,带着手套,手指扣起一块结痂,用力一撕。 鲜血立刻冒了出来。 那些粉末触碰到肌肤,早已经化作水雾,钻进毛孔里,渗入肌肤。 将孙思巧脸上结好的痂全部撕开后,叶晚棠坏坏的笑了一声,心里暗道:好好享受。 转身顺着原来的路,回了房间。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大早,驿站内就有一阵阵哭声响起。 是从孙思巧房间传出来的。 不少住在一楼大通铺的孙家人听到声音,被搅清梦,纷纷烦躁的冲上楼。 “大当家的,你们大房有钱睡单人房享受,舒舒服服了,就不顾别人的死活了吗?流放路上我们吃不好也睡不好,好不容易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睡觉,你们就非要天还没亮,扰人清梦?” 此刻那些人都有些起床气。 李氏见到许多男人冲入自己女儿的房间,吓得脸色大变,立即站起身盛气凌人的怒道,“你们一个个的,难不成是要反了天了?不管怎么说,我家老爷还是孙家家主,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你问我们干什么?呸!还家主呢,如今家都被人抄干净了。我们现在都是一样的,是戴罪之身!谁都不比谁高贵!天天搬出长房的名号吓唬人,让我们有好处都先就着你们,美其名曰说是互帮互助,团结一心,实际上呢?好处都让你们占了,我们几家人干最累的活,吃尽所有苦头!” “呸,你们就顾着自己享受,也没想过其他兄弟姐妹都是一家人,老子以后可不惯着你们了!以后我们家换的粮食和肉,你们别想分到半分!” “就是,我也不干了,昨晚睡在大通铺,老鼠遍地爬,差点还给我咬了,我一直到后半夜才睡着,刚闭上眼,又听见你们的宝贝女儿大哭大闹的,扰人清梦等于杀人父母!” 充满怨气的孙家人,现在能养活十个邪剑仙。 他们将矛头一股脑发泄在孙家长房身上。 谁让,他们不敢对谢家人发泄呢? 谢家有个那么彪悍的叶晚棠,还懂医术……指不定手里有啥药能杀人于无形呢。 他们又不傻,可不敢当那个出头鬼。 李氏气的胸口差点喘不上气。 “你们、你们简直是要反了!孙家祖训,难道你们都不顾了吗?” “祖训里还叫当家的人多多照拂帮衬旁支兄弟姐妹呢,也没见你们啥时候施舍过一个馒头?一块肉干给我们?” 越说越气,十几个汉子又逼近一步。 这时,脸色铁青的孙家主上前一步,“如今什么情况?都是各自顾各家,我是嫡系长子,是家主,你们多帮帮我怎么了?” “罢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昨夜里你们睡觉,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孙家主摆着威严的姿态,殊不知,他那纸老虎的气势,已经镇不住任何人了。 孙家汉子们嗤笑连连,“各家顾各家?好,好得很,家主你记住这句话就行,从今日起我们家人不帮你们背包裹了。” “对,你们家那些锅碗瓢盆,从没给我用过,连口汤我都没喝过你们的,以后你们自己扛,少特娘的把老子当牲畜使!” “异常?哪有什么异常?我只知道一楼到处是爬虫老鼠,根本睡不好觉,你们养尊处优的在楼上单人房睡,能有啥事?” 被李氏挡在身后的孙思巧,顾不上黄花闺女的名声,伸出头来,哭着大喊,“你们这群不知礼数的东西!竟敢这么对我爹说话?小心我爹将你们开除族谱!” “昨晚上,有贼人潜入我的房间,把我的脸刮花了!” “巧巧!”李氏短促的大喊一声,却根本来不及堵住孙思巧的嘴。 说完后,孙思巧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当即花容失色。 “什么?有贼人潜入你的房间?” “思巧可是未出阁的大闺女,这要是传出去了……啧啧啧,以后哪个男人敢娶?” “什么贼人?该不会是采花贼?你们可别忘了,这几天金城可不太平呢!” 第56章 自己造谣自己 孙家人中,有人幸灾乐祸,有人一阵后怕窃窃私语,也有人虚假的关心着。 在场的大多数是男子,不管成婚与否的,脸上都露出了别样的意味。 各种目光,像是在往孙思巧脸上扇大巴掌,扒开她的衣服一样。 “啊——” “不许看!你们都不许看!” “滚出去,全部给本小姐滚出去!谁让你们进我的房间,谁敢看我,我就把你们的狗眼挖出来!” 事到如今,孙思巧一直被父母保护在羽翼之下,每天还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呢。 她面对孙家其他人,向来高高在上。 即便是面对同为嫡系的二房三房,也总是端着架子。 她现在脑子发热,什么都顾不上了,张牙舞爪的抓起床上的枕头被褥,一股脑往不远处看戏的人身上砸。 几个为首的汉子顿时发了火。 一拳捶在枕头上,狠狠地甩了回来。 “臭不要脸的东西,深夜跟贼人共处一室,身子干不干净都不知道了,还敢如此嚣张?孙家主,这就是你们一直以来的真实想法?” “你们根本没把我们当做共患难的同胞兄弟,而是一直把我们当下人,当奴仆和畜牲使唤!” “行,既然如此,从今往后我们一家,跟你们桥归桥路归路!” 孙家主脸色僵硬,鼻子里喘着粗气,“混账!你这是要脱离族谱!” “族谱,去他娘的族谱!孙家早没了!还在这做你们的主子大梦呢?老子不稀罕,老子以后独自开一页族谱,老子就是大王!” “对,说得对,谁他娘的要受这窝囊气。你们的东西,若是不自己来取,我就全给丢了。” 众人越看长房一家,越觉得他们嘴脸无比丑恶。 压抑了许多天的怨气,彻底爆发。 几乎所有旁系都开始闹着要分家,分族谱。 孙家主黑沉的脸简直快要滴出墨水来。 他完全没想到,场面居然那么不受控制。 孙家主气愤的瞪了妻女一眼。 本来一点点小事,毁了脸又不是不能治,日后他贿赂一下官差,行个方便肯定能找到大夫。 非得哭哭啼啼闹得人尽皆知,简直就是两个累赘! 尤其是女儿,但凡有叶晚棠一半沉着冷静,事情也不至于闹到这种地步。 “一个未出阁就没了贞洁的女人,还敢在这摆大小姐架子?呵呵,你们给我等着。” 众人随着那人甩手离去,一路上怒骂不停。 孙思巧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她的脸都快毁了,那些粗鄙的莽夫,也不知道关心一下,还敢骂她? 他们这么一闹,日后自己哪里还有名声贞操可言? 到时候流言蜚语不断,人人都要污蔑她是个被采花贼玷污了的女人。 孙思巧光是想想,都羞愤的想上吊自尽! 可她没有那个勇气。 “爹爹,你一定要管管那群不识好歹的东西!我们家可是嫡系长房,你还是家主,他们竟敢不把你放在眼中,还敢造谣污蔑我的名声,一定不要放过他们!要狠狠的教训他们……呜呜……” 孙思巧还没察觉自己老爹的怒火,又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 “要是我的名声没了,我就不活了!” “哭哭哭,就知道哭!”孙家主怒吼一声。 李氏赶紧可怜兮兮的凑上前,“老爷,你消消气,女儿她还小,实在受不了这种侮辱啊,你赶紧想想办法,堵住那些人的嘴巴,人言可畏,到时候别人怎么看我们女儿?” 孙思巧和李氏都没想过,根本没人会在意一个流放犯人的名声。 毕竟犯人在世人眼中,毫无尊严可言。 “都是你!” 孙家主狠狠的抽了李氏一个巴掌,脸颊两侧的肌肉气的发抖,“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愚不可及!要不是她自己大声嚷嚷,别人会知道这些事儿?” 孙思巧吓得浑身哆嗦,连哭都忘记了,“爹爹……” “巧巧,为父问你,你到底有没有被人……” 孙家主板着脸,深吸一口气。 “爹!”孙思巧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带着几分羞耻,“怎么连你都不信我?我起来的时候,身上衣物完全没被人碰过的痕迹,腰带也是我睡前系好的样子!除了脸疼的快要裂开,根本没有其他事情,我是清白的啊……” 孙家主气的简直要两眼一翻。 蠢货! 他怎么会生出这么个蠢货! 要不是她大清早一哭二闹三上吊,还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那种容易被人抓住辫子的话,事情怎么会变得难以控制? 就算她现在真的是清白的,众口难调… 他们长房,再长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哼,我管不了你了,让你母亲替你擦屁股。”孙家主眼皮突突突的狂跳,实在不想再看到这一对愚笨无知的母女。 孙思巧抓紧床单,心头怨愤,“爹!” 她大喊一声,“若是你不管我,我就一头撞死在这,五皇子当初可是说了,事成之后要给我一个名分,五皇子看上我了!到时候你若是交不出人……” “你在威胁为父?” 孙家主眼神凌厉如刀。 好,好得很!他真是养了一个好女儿! “爹爹,你从小到大最疼爱我了,如今大计未成,还需要我接近谢安晨和谢家,日后我会在五皇子面前多多为孙家争取,好让我们能早日回京享福,求求爹爹,别不管女儿。”孙思巧知道什么时候该软硬兼施。 孙家主面沉如墨,咬牙切齿后,只得说道,“为父会想办法,替你请大夫治疗,日后你若是再说话不过脑子,便是五皇子亲自来了,为父也绝不会再管你!” 说完,他狠狠甩袖,冷哼一声离去。 孙思巧满腔怒火,快要从喉咙里喷出来,却无处发泄,只能重重的锤了锤床单。 她定要抓住昨晚那个贼人,将他折磨到死! 李氏被打得脑瓜子嗡嗡作响,反应过来之后,只记得哭。 …… 叶晚棠并不知道,自己只是随手做了点‘好人好事’,竟然会被孙思巧自己闹成一场大笑话。 直到官差带领队伍,再次往南城门去的时候,叶晚棠和谢家姐弟才知道早上发生的事情。 谢安晨第一时间凑上前去关心孙思巧。 “思巧姐,今天的事我都听说了,别怕,我相信你!不管发生什么,你在我眼里都是最好的。” 光听前面那句话,孙思巧心头的郁闷散去几分,但是后面那句话,又把她气的快吐血。 “安晨,他们说的都是假的,那个贼人根本没碰到我!他伤到我的脸,见我醒来,就立刻跑了!” 漏洞百出的话,谢安晨却信了,“太可恶了,那些人居然敢诋毁你的清白?我去找他们理论!” 孙思巧心虚,拉住了谢安晨,“不用了,他们那么多张嘴,我们说不过的,我相信清者自清,只要你信我就足够了。” 看她楚楚可怜,谢安晨的保护欲冲向脑袋,“我永远相信你!” “对了,昨天给你的东西,你们吃了吗?” 谢安晨一怔,“昨晚阿姐没理我,我打算中午给她们。” 孙思巧咬咬牙,心里翻了个白眼,“好,烤红薯不耐储藏,早点吃,免得坏了……嘶——” 正说着话,孙思巧脚步顿住,捂着脸弯下腰,“好痒,好痛!我的脸!” 第57章 脸上生虫 早上起来的时候,孙思巧只感觉脸皮有撕裂的痛感,倒也没有多严重。 之前类似于过敏的痒已经基本消失了。 那时候她之所以反应那么大,单纯是因为惊恐愤怒。 现在才是真情流露。 真的痛不欲生! 孙思巧手虚捧着脸,想碰又不敢碰,样子狰狞又滑稽。 对于未知的恐惧,让她瞳仁剧震。 “安晨,我的脸,你快看看我的脸怎么了?” 半路上,也没有镜子,她看不到自己,便想让谢安晨帮忙看看。 谢安晨从她惊叫时,就被吓了一跳。 现在才反应过来,赶紧凑上前去看。 这一看可就不得了了。 “思巧姐,你、你的脸上,好多小爬虫!” “什么!?” 谢安晨被吓得差点应激,往后猛的一跳。 下一刻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伤人太丢脸。 孙思巧可完全顾不上他什么反应,她伸出手抚向自己的脸部,触感凹凸不平,密密麻麻! 她的脸疼得像是要被人生生撕下脸皮。 根本感受不到有东西爬行。 当她摸出来后,吓得噗通狼狈跌倒。 “啊啊啊我的脸,我的脸!” 动静之大,队伍前后其他犯人也注意到了。 谢诗蓝走过来,一把拉着谢安晨远离。 “谢安晨!你就是要忤逆我的话是吗?让你少跟孙家长房的人接触,你非不听,是不想认我这个长姐了?也不想认你兄长了?” 她一听到声音,就看到孙思巧那张脸上爬满了黑色长翅膀的小虫,自家弟弟还靠的那么近。 “阿姐,思巧姐的脸……” “姐什么姐?爹娘膝下只有我们三个孩子,你什么时候又多出来一个姐姐?你现在是上赶着给孙家人当儿子是?行,我立刻去找官兵借纸笔,当场断亲,从今往后你爱给谁当弟弟就给谁当去。” 谢安晨见姐姐疾言厉色,不像在说假话,顿时就蔫了,耷拉着脑袋连个屁都不敢放。 众人没心思关注两姐弟,目光都在孙思巧身上。 今早跟孙家长房起冲突的几个壮汉幸灾乐祸说道:“哟,这不是孙大小姐吗?这是怎么了哟?脸怎么烂了啊,啧啧啧,比早上那副样子更可怕,像个女鬼似的,早上只是有点疤痕,现在伤口里爬出那么多虫子!天啊,她该不会是什么妖怪吗?” “我可没见过活人身上长虫子,从伤口里爬出来的,只有尸蛆?她该不会真是女鬼!” “一个女孩子,脸毁成这副样子,看着真是倒胃口,本来就失了贞洁,现在再毁了容,就是倒贴都没人肯要了!” “孙家主,你不是很能耐吗?还不快带你家大小姐去治病啊。” 孙家旁系只感觉狠狠的出了恶气。 让她天天对他们指手画脚呼来喝去的? 该,真是活该! 在这个时代所有人眼中,女人的使命就是嫁人生子,现在孙思巧没了贞洁又毁容,意味着什么大家都懂。 嫁不了人在他们看来,那就是女人的天塌了。 将一辈子无依无靠。 “爹爹,娘,我不要毁容,我不要……你们快想想办法!” 孙家主步履凌乱,用力掀开女儿的手,看到那张脸时,他呼吸一滞,吓得脸部抖动。 只见女儿脸上的疤痕裂开,里面不断有虫子爬出来,有的还攀附在肌肤上,不停的啃咬她的脸皮。 如此诡异恐怖的画面,令孙家主胃里作呕,差点吐出来。 “官爷,我家小女不知被何人所害,现下情况危急,能不能暂缓出城的脚步,先给小女找个大夫看看?”孙家主拉着孙思巧来到官差面前请求。 孙思巧疼得快想死了,只能不停龇牙咧嘴倒吸冷气。 李氏又开始哭了,一边哭一边身手拍着飞出来的小虫子。 “找什么大夫?这……” 刘奔怒气冲冲的回过头,吓得眉头一跳,“这是什么鬼?” 他的话如同又往孙思巧身上插了一刀。 她怨恨的咬牙。 “官爷,这是我单独孝敬你的,劳烦你通融一下!” 接过十两银子,刘奔看孙思巧那副令人头皮发麻的样子,怕她死在半路上,也松了口。 官差立刻跑去最近的医馆请大夫。 白胡须打结的老头放下药箱,仔细检查后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老大夫揉了揉眼睛,再三确认说道:“官爷,这情况……很是诡异,老夫行医数十载,从未见过。本已经愈合的伤口里面居然生虫了?我稍稍拨开后看见,里面还有很多虫卵,若是不处理掉,未来几天都会有虫子从这位姑娘脸上爬出来,一点一点啃食她的脸皮血肉。” “可有性命之忧?”孙家主按住孙思巧的嘴问道。 “那倒不会伤及性命,只是会让这位姑娘伤口再也无法愈合,并且要承受持续不间断的疼痛折磨,毁容是必然的。” 孙家主气喘如牛。 刘奔沉声喝道:“大夫请来了,你们到底要不要治?别耽误时间!” 老大夫摸着胡子,突然说了句,“另外我还在姑娘的伤口里,发现了一些毒药掺杂在虫卵上,由此可见她的病症并非意外,而是人为,有人往她的脸上下了毒药。” 毒药? 孙思巧心尖发颤,没由来的想到自己往谢渊北用的药里动的手脚。 难道是谢安晨发现了? 不可能! 先不说他愚蠢,就说他那份痴劲儿,也不可能对自己下手。 而且她下的药,不会生虫!没那么恶毒! 要说唯一相似的地方,就是伤口无法愈合。 孙思巧阴狠的目光无意中扫过叶晚棠,心脏疯狂跳动! “叶晚棠!是不是你对我下的药?” 她也没证据,但看见叶晚棠幸灾乐祸的样子,她就气死了! 刘奔抬脚,直接踹在孙思巧腿窝子上,她双腿发麻,登时对着叶晚棠的方向跪下了。 叶晚棠似笑非笑的眼中闪过嘲弄。 “孙小姐,还没过年呢,使不得如此大礼。” “就算你认我当祖宗,我也不会出钱给你治病的。” 噗—— 孙思巧眼前一黑,气血不停的翻涌,抠破了手掌心。 该死的贱人!她一定要弄死叶晚棠! 刘奔凶狠吼道,“到底治不治?不治就上路。” 第58章 孙思巧割脸治病 孙家主心下纠结,手捂住里衣钱袋子的位置。 他身上也没有多少钱了,能不能用到蛮荒还未可知,如果又浪费一笔,日后更要拮据。 半晌,孙家主还是咬着牙,取出几枚碎银子。 “治!一定要治好!” “治好不敢说。”老大夫没马上收下银子,“姑娘脸上大多数伤口已经愈合,但是肌肤之下的皮肉里,还有不少虫卵,唯一的办法就是,将愈合的伤口划开,用清水冲洗出虫卵。” 孙思巧身子发抖,不断退缩。 生生割开伤口,那得有多疼啊! 尽管她现在也疼得受不了,但还是害怕。 可如果不割……她一定会毁容,到时候面目丑陋,如何面对五皇子? 治了,日后才有恢复容颜的可能。 她听说神医谷的谷主,拥有能去除伤疤,令人容貌焕新的高超医术。 孙家主咬牙切齿,只顾着心疼银子,“割!只要能治好,先生尽管动手!” 李氏嗷的一声,直接晕了过去。 她不敢看女儿被划开脸的惊悚场面。 刘奔一个大汉子,也有些发怵,还是带着队伍来到了医馆外面。 犯人在外等着,老大夫和孙家主带着孙思巧进入医馆里面治疗。 不多时,一道道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刺破长空。 每一声都像是铁丝,勒住众人的心尖。 “医馆难道没有麻沸散吗?” “你以为上了麻沸散就不疼了?异想天开,曾经我受箭伤,拔箭的时候喝了三碗麻沸散,结果还是疼得我头皮发紧!这辈子都不想经历第二次了!” “虽说孙思巧傲娇,但她这样,还是挺惨的,你们说会不会是昨晚的采花贼下的手?” “谁知道呢,可能孙思巧不从,采花贼气急败坏了。” 人群中有怜悯者,也有嘲讽者。 叶晚棠带着谢家人来到树下躲太阳。 “晚晚,你说孙思巧她的脸是怎么回事?”谢诗蓝心想,晚晚也懂医术,说不定能看出一二。 “自作孽不可活罢了。” 叶晚棠的话让谢诗蓝和谢灵儿一头雾水。 谢安晨冷哼一声,难得没有开腔,背着谢渊北不停的往医馆方向眺望。 他脸上写满了担忧。 叶晚棠无语。 如果他知道,本来中招的应该是他一直敬仰的兄长,不知道还会不会那么担心孙思巧。 前有关公刮骨疗伤,后有孙思巧割皮治病。 叶晚棠心里发笑,昨天研究的成果,效果挺不错的。 从前她有那个本事,但是从不研究害人的东西。 眼下是孙思巧先惹了她,她也是以牙还牙罢了。 虫卵只是突发奇想的障眼法,真正的毒会让孙思巧夜夜难寐,只要她一闭上眼,就会感觉四肢百骸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虫子爬过,而且会伴随着阵阵刺痛,潮湿的雨天症状加重。 孙思巧啊孙思巧,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等那些惨绝人寰的叫声平息,不一会儿孙思巧就被孙家主搀扶着走出来。 她整个人都虚脱了,额上发丝浸湿,软趴趴的耷在额头上。 整张脸上都缠绕了厚厚的纱布,只露出一双充满恨意的眼睛,怨毒的瞪着所有人。 刘奔抹了一把冷汗,看向孙思巧的眼神都变了。 想不到,她的忍耐力居然比男人都强,那可是割皮啊! 这女人,并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 “走!继续出城!” 刘奔想着,孙思巧心思多,以后得好好盯着她,不能生出乱子,一甩鞭子,吩咐启程。 只是没走多远,孙思巧一家老是掉队,为了不耽误脚程,刘奔借了一个担架给他们,允许孙思巧今天可以使用。 孙家主本来想找同族旁支的人来抬,然而一扭头,那些人都不理他,他自觉丢脸,只能向二房借人。 二房也不是什么好人,收了整整一两银子,才肯派两个身强体壮的出来帮忙。 队伍经过重重检查,终于出了城门。 出了城,一路向南。 谢安晨一路上,一颗心都定不下来,被谢诗蓝死死勒住,不敢靠近孙家一步。 因为耽误了一天时间,傍晚时分路过一个村子,刘奔也没下令休息,而是一直赶路到月上柳梢头,才在山中修整。 谢安晨放下谢渊北后,衣服里有个东西硌了他一下,他身手去摸,是早就凉了,已经有些硬的烤红薯。 他忽然想起,孙思巧今早还嘱咐他记得吃。 于是,谢安晨抱着四个红薯,走到谢诗蓝身边,“阿姐,你们今晚不用找官差换吃的了。” 叶晚棠正在生火,头也没抬,“我们本来就不用换吃的,出城的时候,我买了猪肉,今晚吃红烧肉和香喷喷的大米饭。” 谢安晨没忍住咽口水。 香喷喷的白米饭,他也好久没吃过了! 不行,以后有机会他再想办法换点钱买米,最好再来点肉,从前在王府,他最爱吃的就是红烧肉了。 “别以为叶太傅给了你傍身的银钱,你就了不起了,这一路还有好几个月要走,你那么大手大脚的浪费钱,我就等着看你日后没钱了可怎么办!” 叶晚棠烧火棍一甩,火星子落在谢安晨手上。 他跳了起来,下意识松手,油纸里几个硬邦邦的烤红薯掉下来,滚入火中。 “你放心,我的钱够买你十条八条命了,用不着你来操心,与其有空嫉妒别人,不如想想你自己怎么过。” “嫉妒?笑话!我谢安晨怎么会嫉妒你……” 啪! 谢诗蓝眯着眼,一巴掌重重拍到谢安晨后脑勺上,“臭小子,你到底过来干什么的?若是来给我添堵的,看我不揍扁你。” 谢安晨讶异接委屈,阿姐怎么变得跟叶晚棠一样粗鲁了! “阿姐,我担心你们没有东西吃,所以拿了几个烤红薯过来。” 虽然放冷了,但那也是谢安晨唯一的口粮了。 叶晚棠用烧火棍戳了戳烤红薯,“你该不是怕烤红薯放坏了才拿过来给我们吃的。” “你这女人,别以为别人跟你一样恶毒!我特地给阿姐和灵儿留的。” 谢安晨紧咬牙齿,差点咬到舌头,突然想到孙思巧说的话,话锋一转,“不过,如果你也想吃的话,我可以分你一个,毕竟我比你宽宏大量!比你无私!不会小肚鸡肠自私自利!” 第59章 他永远比不过叶晚棠 谢安晨弯下腰,小心翼翼的捡起烤红薯,还拍了拍上面的草木灰,将两个分别递给谢诗蓝和谢灵儿。 谢灵儿眨巴眨巴眼睛,从草木灰里扒拉出几个飘着香味的烤花生。 “小叔,这是阿娘给我的花生,比烤红薯更香更好吃。” 闻着独特的烤花生香味,谢安晨表情有些绷不住,僵着脸尴尬笑了笑,“灵儿,吃烤花生吃不饱的,别听叶……她说的,小叔特地给你留的烤红薯,吃了能填饱肚子。” “灵儿,你最近都没吃好?小叔看你都瘦了,脸上肉都不见了,听话拿着,别不好意思,多吃点才能长身体。” 谢灵儿剥开花生,放入嘴里嚼了嚼,香味四溢。 站起来,她歪着脑袋很疑惑的说道:“小叔,你难道没发现,我最近长高了吗?姑母说,因为阿娘天天给我做好吃的,有肉有菜还有米和面,所以我长个子了,阿娘说脸上的肉是婴儿肥,随着我慢慢长大,会消失的!” “阿娘说等下给我做红烧肉!让我吃两碗大米饭!所以小叔,你的烤红薯我可能吃不下了,谢谢小叔,你留着自己吃。” 如此童真, 又真诚,逗得叶晚棠和谢诗蓝忍俊不禁。 她们算是看出来了,谢灵儿哪里是婉拒,妥妥就是嫌弃烤红薯了。 也是,有红烧肉,谁还吃烤红薯啊? 就连旁边谢二叔一家吃的都是肉饼子。 犹如啪啪几个大耳瓜子,打的谢安晨脸上热腾腾的。 他握着烤红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都怪叶晚棠,灵儿才跟她待几天,就被带坏了? 如今什么情况,每一口吃的都无比珍贵!她怎么能嫌弃呢! 就算有肉吃…… 谢安晨望着咕咕冒热气的锅子,不停地咽口水。 突然感觉,好像确实,手上的烤红薯不香了。 谢诗蓝伸出手,谢安晨眼中的光又亮了。 但是下一句话,仿若劈头盖脸一盆冷水。 “安晨,我知道你好意,但你还是留着自己吃,你每天要背人,体力消耗大,就那么几个小红薯,恐怕都不够你八成饱的。阿姐这你不用担心,有晚晚在,不会饿着我和灵儿的。” 何止不会饿着,她们现在顿顿有肉吃,都快吃腻了。 谢诗蓝暗暗叹息,只盼望自家傻弟弟早点清醒过来,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真心悔改。 若不是他笨的太离谱,她身为长姐,又怎会不管他吃食? 那几个烤红薯,还没巴掌大,她们拿了,他肯定吃不饱。 谢安晨低下头,转身走了。 他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没用,从未如此挫败过。 为什么他好像永远比不过叶晚棠? 如果他也有能力保护阿姐和灵儿,让她们顿顿吃肉就好了。 谢安晨郁闷的坐在树下,啃着冰冷的烤红薯。 吃着吃着,他感觉味道有点不对。 难道是变质了? 这才一天时间? 叶晚棠从空间取出调料,烹饪出一道色香味俱全的红烧肉。 肉是搜刮县衙厨房的时候拿到的,一大块,一顿根本吃不完。 香味太诱人,官差们也忍不住过来,好声好气的花钱买了一半。 剩下一半,叶晚棠没再分出去。 谢灵儿端着碗,口水不停溢出来,差点划过嘴角,“阿娘,好香!便是王府的厨师爷爷,也没有阿娘那么好的厨艺。阿娘你该不会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了?长得又漂亮,还超级厉害!什么都会!” 她也太幸福了,有一个仙女娘亲! 叶晚棠蜷起手指,轻敲小丫头的额头,“什么时候学会油嘴滑舌的功夫了?夸的挺不错,奖励你一大块肉。” “好耶!阿娘最美了,比天上的仙女还美!” 要不是捧着碗,谢灵儿能原地跳起舞来。 谢诗蓝也毫不吝啬的夸奖,“灵儿说得对,渊北能娶到晚晚,真是我们谢家的福气,天上的仙女可不会做饭,所以晚晚比西安女孩厉害。” 没人不喜欢夸奖,叶晚棠心情更加愉悦,将一大块肉分好,给两人碗里装的满满的。 肉都快溢出来,看不到一粒米。 谢灵儿立马开动,从前最讨厌的肥肉,现在吃在嘴里,入口即化,软软烂烂!还有很特别的味道。 “好吃!肉嫩嫩的,软软的,阿娘太棒啦!” 谢诗蓝一口下去,也是不停惊叹,“我从未见过谁能将红烧肉做得如此美味,恐怕御膳房的人都比不上你!” 叶晚棠唇角扬着,笑容明艳动人,吃饭的动作也十分优雅,仿佛所处之地不是荒郊野岭,而是京城最有名的天香楼雅间。 两大一小的喜悦,显然与别人并不相通。 那些啃着肉饼的人,都快馋哭了。 孙家长房,因为今天刚花了一大笔银子,孙家主心情不好,根本没在出城的时候买什么,前面买的也就是一些干粮饼子。 他心疼钱,连肉干都不换了。 孙思巧躺在担架上啃着饼子,脸上尖锐的痛快要把她逼疯了! 凭什么,凭什么叶晚棠能那么逍遥快活,吃肉吃饭? 她不仅要啃干饼子,还要承受那么大的痛苦? 一点都不公平! “娘的女儿啊,你受苦了,呜呜呜……”李氏饭也吃不下,跑过来坐在旁边哭。 哭的孙思巧更加心烦意燥了。 “娘,你就不能安静一点吗?本来我就疼的难受,你吵得我头都跟着痛了。” “巧巧,都是娘没用……”李氏擦了擦眼泪,愤愤的问,“你这脸到底是谁弄的?是那个贼人吗?你有没有看清她的脸,或者身上有什么印记?下回五皇子来信,你回信的时候一定要让五皇子替你查一查!对了,五皇子让你干的事情,做的怎么样了?” 李氏指的是让孙思巧给谢渊北下药的事。 五皇子看上孙思巧,叫她办事,他们一家三口都知道。 孙思巧阴冷一笑,“我出手,放心,谢安晨那个蠢货现在每天都会给谢渊北上毒药,谢渊北死不了,但身上的伤也绝对好不了!五皇子要的就是狠狠折磨他!” “至于那个贼人的事,娘,你和爹爹一定不能让五皇子知道,否则我名声不保,他可就不娶我了!必须要瞒住!” “我的脸,目前只怕是废了,但没关系,我今天问了官差,再走一个月左右,就能到神医谷,到时候我要请神医帮我祛疤换肤!” 暂时的丑着,她能忍,但心里不痛快。 想起谢安晨刚刚应该是把红薯给叶晚棠吃了,孙思巧顿时又有一计浮上心头。 第60章 我睡泥大爷 夜深人静时,叶晚棠端着一碗红烧肉盖饭,来到谢渊北身边,帮他治疗针灸。 谢渊北的伤口已经开始长回来肉了。 外伤有叶晚棠制作的特效药,恢复的很快,内伤有她天天施针,根据谢渊北自己说的,他再次能控制脚和腿发力了。 这是一个很好的预兆,证明谢渊北再过不久就能站起来,恢复正常行走。 叶晚棠也没说太多,等他吃完东西就回去休息了。 她感受到消失了一天一夜的气息再次出现,轻笑着环抱手臂,闭眼休息。 至于没洗的碗,丢到空间里给小团团洗了。 深夜,孙思巧晕晕乎乎的醒过来,单手撑着脑袋,嘶了一声。 “奇怪?我怎么突然就睡过去了?” 脸上的疼痛经过大半天时间,不仅没有减轻,反而加重了,火辣辣的疼。 刚刚昏过去的时候,孙思巧体内还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就好像有东西在她四肢百骸爬行,时不时啃咬一下。 太渗人了! 孙思巧咬牙,强忍着痛站了起来。 她动作都不敢太大,稍微动一下,都感觉扯到了脸,疼得简直想死。 “叶晚棠,看我吃苦头,你笑的挺开心的是?既然如此,我就让你尝尝,跟我一样的痛苦!” 她要让叶晚棠也毁容! 让她比自己丑一百倍,一万倍! 孙思巧恶毒的想着,只有那样,她心里才会平衡。 没有人能在叶晚棠的迷香下撑住。 就连大象来了,也得躺上几个时辰。 谢渊北要不是提前用了解药,光靠闭气也顶不住。 孙思巧一路悄摸着靠近谢家人休息的地方时,心里忍不住疑惑。 怎么今晚的人,都睡得那么沉? 就连她刚刚不小心踩到了一个人的腿,那人都没醒。 要不是看到那人胸膛还有起伏,她都要以为那人死了呢! 压下心里那股不安,孙思巧越发觉得,这是上天给她的一次好机会。 她加快脚步,举着之前在路上捡的锋利的石块,匆匆来到叶晚棠休息的地方。 一眼发现目标,孙思巧凑近,在月光下,她眼神越发疯狂。 只要一下,叶晚棠那张脸就废了! “叶晚棠,我让你笑,让你笑我……” 孙思巧神情接近癫狂的砸下石刀,目标正是叶晚棠娇嫩的脸颊。 就在她以为要得手的那一刻,石刀距离叶晚棠的脸只有一掌距离时,叶晚棠那双如琥珀般通透的眼眸唰的睁开了! “啊……” 孙思巧惊得心脏猛的一跳,紧接着手腕被叶晚棠死死拽住。 不管她如何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无法再靠近那张脸一分! “你,你怎么没睡过去?” “我睡你大爷。”叶晚棠眼尾流过一道寒光,用力一折,生生将那支跟枯树枝一样细的手腕折断。 反手再一拉,卸掉了孙思巧的右手臂。 紧接着一个翻身,抬腿踩在孙思巧肚子上。 噗—— 孙思巧惊恐的想叫,然而下一瞬她的下巴也被叶晚棠一掌打脱臼了。 她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哈喇子流的遍地都是,打湿了脸上的纱布,浸入伤口,又是一阵火辣辣的疼。 狼狈且恶心。 “脸都烂了,你还不消停,还敢凑上来找死,好,我向来喜欢以德报怨,再送你一份大礼。” 叶晚棠冷笑一声,用银针封住孙思巧的力气,把人直接抗在肩膀上,往官差的营账走去。 孙思巧呜呜呜个不停,然毫无力气反抗。 她害怕了,后悔了! 就不应该贸然行动,早知道先给叶晚棠用迷药! 不对…… 孙思巧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她呜呜的声音更大了! “是你,我的脸是你下的毒!昨天潜入我房间的也是你!” 孙思巧无声的控诉,恨意更加浓烈。 叶晚棠根本不理会她什么意思。 “我听说,你爱慕五皇子,还一心想嫁给他对?也不知道五皇子喜不喜欢回收垃圾,能不能接受一个名声有损的女人?” 来到营帐前,叶晚棠左右确认了下,找到陈弧的单人小营帐,撩开帘子,看到里面的人呼呼大睡,鼾声如雷。 她把孙思巧放下来,掐开对方的嘴,往里面塞了一颗药丸子。 被迫吞下那个东西,孙思巧顿时感觉腹部热热的,她身子控制不住的轻颤。 忍不住怀疑,叶晚棠该不会是给她吃了那种药? 不!她不能失身! 孙思巧突然服软,泪水划过纱布,哀求的看着叶晚棠。 仿佛在说,“求求你,放过我!” 一时的丢脸,比起失身,算不得什么。 孙思巧很识时务的求饶起来。 大不了,下次再报复回来就是! 不过叶晚棠一眼就看穿她的想法,“挺不错,还知道能屈能伸的道理,可是,我凭什么要因为你求饶就放过你呢?” “刚刚给你吃的药,是一种禁言蛊,今晚发生的事情,但凡你敢泄露关于我的一个字,蛊虫就会发作,它会一点一点吃掉你的心脏,再让你七窍流血而死,若你不想死的话,最好闭嘴。” 说完,叶晚棠手起拳落,一拳捶在孙思巧后脑勺上。 下一秒,孙思巧晕死过去,整个身体也变得软绵绵的,任人摆布。 叶晚棠把人往陈弧的营帐里一丢,拍拍手潇洒离去。 她一路听八卦,了解到不少关于陈弧的事情。 陈弧虽然是陈家庶子,不受宠爱和重用。 但是他的婚姻被陈家嫡母拿捏在手中,作为利益交换。 前两年,陈家就给陈弧定下了一门亲事。 高门大户的千金,但是这门亲事说出去并不光彩,因为对方的要求是要让陈弧当上门女婿。 在这个重男轻女的时代,上门女婿简直比路边的乞丐都不如,说难听点,就是女方家里养的一条狗。 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外面,毫无尊严脸面可言。 偏生,陈弧对此没有太大的意见,他为了利益和往上爬,什么都能不在乎。 否则也不会为了一官半职,卑微讨好陈焕。 两家才定亲没多久,陈弧一得空就往岳丈家跑,为了讨好那一家人,他什么事都肯干,给女方捏脚捶背,做饭擦地,女方把他当成狗来使唤,他也不介意,还汪汪叫的很欢快。 在外面陈弧基本不会靠近其他女人,因为他未来妻子是个很彪悍的母老虎,生气起来能生吞了他的那种。 所以出于以上种种原因,陈弧非常洁身自好,生怕自己脏了被岳丈家嫌弃,被退婚。 第61章 清白没了!她勾引我 月落西山头时。 叶晚棠靠着树,没有再睡下。 她吃了自己做的提神药,几天不睡觉都没问题,现在精神满满,躺着也睡不着。 那道监视的气息回来了,她也不敢放松警惕,谁知道傻叉五皇子会不会做出什么事。 正好,等一会儿就能看好戏了。 一个时辰过去。 天还没亮,比起往常官差叫人起床的时辰还早半个时辰。 李氏悠悠醒来,感觉脑袋沉沉的,她担忧女儿的脸,转头一看,询问的话登时变成了惊呼。 “巧巧?你,你去哪了?” 墨蓝的天空下,四周有些昏暗,只能看见地上模糊的人影。 李氏心里有一团不安逐渐扩散变大。 她找了一圈,没发现自己的宝贝女儿,赶紧叫醒了孙家主。 “老爷,巧巧不见了!她该不会,该不会被人掳走了?” “老子好不容易睡个好觉,你们母女俩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孙家主咒骂一句,才回过神来,“你说什么?巧巧不见了?” 李氏焦急不安的拉住男人胳膊,“不见了,女儿不见了!老爷,你快去找官差,快让他们帮帮忙啊!” 她生女儿的时候没恢复好,再难生子,加上又一大把年纪了。 女儿就是她唯一的指望啊! 孙家主眉心狂跳,也紧张了起来。 当然,他并不是多担心女儿,而是因为孙思巧被五皇子看上,还算有点用,他们家日后能不能回京,还是得靠女儿。 他看重的是荣华富贵。 “我这就去寻求官差帮助,这山里该不会有土匪?我听说深山里的土匪,最喜欢掳掠年轻的女子。” “老爷,可是咱们女儿都变成那样了……” 哪个土匪会看上一个包得跟馒头一样的女人啊? 难不成他们瞎了? 李氏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感受,只感觉惴惴不安,好像要发生什么大事! 夫妻俩嚷嚷的声音不小,其他人也醒过来,一看到又是孙家长房,各种抱怨咒骂声四起。 “娘的,到底让不让人睡好觉了?你们长房都有毛病……” 孙家主和李氏根本没空搭理他们,赶紧跑去找到刘奔。 刘奔被叫醒,气的想杀人,他在梦里刚娶到媳妇儿。 本想发火,一听到有犯人可能被掳走了,登时就精神了。 “都起来,所有人都醒一醒,你们昨儿个有谁起夜,有没有看到孙思巧?” 刘奔披上外衣,用脚踹醒了几个犯人,叫醒了几个弟兄。。 不一会儿,所有人都被吵醒了。 检查了一圈,都没发现孙思巧的踪迹。 刘奔怒目圆瞪,抬脚踹在孙家主腹部,后者狼狈倒地,吐出一口血,“他娘的,你的好女儿该不会逃走了?” “昨晚守夜的人上哪去了?” 两个官差跑过来,“头儿,我们昨晚……不知为何,睡着了一会儿,刚刚才醒过来……” “老子让你们守夜,你们居然敢偷懒,玩忽职守?不能干赶紧提着脑袋回京城受罚!” 刘奔怒骂。 李氏噗通一下跪在地上,疯狂的拉扯着刘奔的衣服,“官爷,我家巧巧绝对没逃跑啊,你不能如此随便的给她定罪,求求你派人进山林里找一找?我听说越往南边赶,土匪就越多,这山上说不定就有……” 高安讽刺道:“你们以为山匪都是瞎了?孙思巧那脸都成什么样了,谁会看上一个恶心的丑八怪?除非那人也是个癞蛤蟆。” “少他娘在老子面前哭,你的好女儿跑了,你们夫妻俩逃不了罪责,到下一个县衙,老子就把你们送过去砍头!”刘奔怒上心头,挥舞起鞭子。 啪、啪、啪的声音响起,所有犯人一个激灵,全都不敢犯困了。 唯独树下,谢安晨没有醒。 这边乱成一团,某个营帐内突然传来一道怒不可遏的吼声。 “贱人!居然敢爬老子的床,老子的名声都被你毁了,说,是谁派你来勾引老子?” 刘奔和高安同时望过去,见是陈弧的小帐,立即拉下了脸。 尤其是刘奔,气喘如牛骂骂咧咧的走过去。 “陈弧,你一大早在发什么疯?” 他刚走到营帐外,忽然一道劲风袭来,紧接着一团黑影飞出营帐,直直砸向他。 刘奔立即闪身一躲,黑影撞在树上,又重重落地。 紧接着就是止不住的痛哭哀嚎。 “巧巧!!!” 李氏看清那人,表情如同天崩地裂。 孙家主刚爬起来,眼前一片黑暗,气的又吐出一口血,随后躺在地上装死。 他不想再管那对蠢货了! 他的老脸都被丢尽了! “来人,把那个贱人给我抓起来,丢进河里淹死!” 陈弧双目赤红,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如同一头发怒的野兽一般大吼。 他还想冲上去,给孙思巧几刀。 “住手!”刘奔一把拖住他,“陈弧,你是官差不假,但你没有斩杀犯人的权利,他们的名字没一个都过了圣上的眼睛,随意杀了,我看你如何交代?还是你以为陈家能背得起这份责任?” 陈弧猛地回头,气息紊乱,“刘奔,我敬你是上官,但你可知道,这贱女人差点毁了我的大好前程?” 队伍里那么多官差,但凡有人将消息传回京城,只怕他的婚事就废了。 陈家肯定也不会再看重他,可能连这一顶小小的乌纱帽都要丢了! 光是想一想,陈弧就愤怒得想杀人! “我早就定下婚约,这女人居然敢爬床勾引我?她贱,我可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李氏听的想吐血。 她无法接受自己的女儿被人如此侮辱。 可对方是官差,她又没那个本事反抗。 “我可怜的女儿啊,你怎么那么傻啊……” “才不是!陈弧,你莫要胡说八道!” 孙思巧感觉浑身骨头都快碎了,巨大的痛哭遍布全身,她止不住的落泪,脸上伤口又渗出血迹,还真像女鬼一样。 “我才没有爬他的床勾引他,是……是……” 孙思巧吐血反驳,却在即将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生生卡住。 那个蛊虫。 她甚至感觉到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爬! 啊啊啊!叶晚棠!你不得好死! “贱人!你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陈弧气涌如山,不由分说的揪住孙思巧的头发,恨不得立马把她头皮撕下来,另外一只手高高抬起。 第62章 原来还是个疯批,她喜欢 接连五六个大巴掌落下。 陈弧是男人,手劲儿大,又咬牙铆足了劲,打的孙思巧脸上的纱布眨眼间浸满了鲜血。 李氏疯了一般扑上来,又是厮打又是咬,才把陈弧逼退。 她自己也挨了几拳几掌。 刘奔怕事情闹大,真得死人,赶紧上前说道:“陈老弟,不就是个女人,何至于如此大动肝火,真打死了,我不好交代,陈家也……” “左右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是男子也不算吃亏,不如就算了?” 陈弧怒气差点冲昏头脑,一把推开刘奔,“你懂个屁啊!老子根本就没碰她!她勾引没成,我是清白的!” 其他官差见陈弧口口声声将清白二字挂在嘴边,低头窃笑。 从来只有女人才在乎贞洁清白,他陈弧那么紧张是为了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在流放路上,官差也是男人,没有几个人是绝对干净的。 有一些性情暴躁的官差,经常把女犯人玩死。 这都不算得什么。 “那你到底想如何?真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你想过后果吗?”刘奔眼神也冷了下来。 陈弧的怒火,突然被一盆冷水浇灭。 杀,他背不起后果。 既然不能他亲自动手,那就在路上找个机会…… …… 叶晚棠看了一会儿,最后也不知道刘奔怎么和稀泥的,反正孙思巧的命是保住了。 “晚晚,你快过来看看,安晨他、他好像昏倒了,怎么也叫不醒!” 谢诗蓝急匆匆跑过来,步履凌乱,差点摔倒,拉着叶晚棠就往一边跑去。 叶晚棠过来把脉诊察后,“他是被人下了药。” 倒是她大意了,烤红薯里的药跟她的迷香产生了反应。 如果再睡半天,可能谢安晨就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那,那该如何是好啊?能治吗?”谢诗蓝趔趄两步,身形不稳。 “问题不大,扎两针就好,不过今天可能会腹泻,要排毒。” 红薯里下的药,本就是会让人腹泻不止,呕吐脱水的药。 想来孙思巧要对付的是他们全家人。 结果三四个人的量,被谢安晨一个人吃了。 不洗胃输液,是很难止泻了,扎针治疗效果比较弱,只能减轻症状,保住性命。 谢安晨今天肯定会一直拉肚子,拉到他怀疑人生。 “那就麻烦你了晚晚,安晨他……本性不坏,我一定会让他向你认错道歉的,算我求求你了。” 谢诗蓝现在也知道叶晚棠的性格,敢爱敢恨,恩怨分明,想让她救一个合不来且屡次冒犯她的人,只怕很难。 但没想到,叶晚棠想也没想就点头了。 谢诗蓝有些错愕。 叶晚棠迅速给谢安晨扎了两针,趁人不注意,给他喂了一颗药。 倒不是她圣母心泛滥。 她也不觉得谢安晨是为她们挡了一劫。 他中了泻药,那就是活该。 只不过晕倒,有几分她的责任。 要是真的因为她的迷香死了,那她面对谢家人的时候,心里多少会有点疙瘩。 最主要的是!她的一世英名可就毁了! 要是被前世那些同行知道,一代神医错用迷药,失误杀人,她都没脸说自己得了传承。 为了名声,为了职业生涯不留下那么愚蠢的污点。 没过一会儿,谢安晨醒了过来。 他脸色苍白,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我……”一张口,发现自己嗓子哑得不像话。 谢诗蓝心酸又松了口气,“安晨,你到底吃了什么东西?怎么被人下药了?” 下药? 他昨晚就吃了几个烤红薯…… 了解事因后,谢安晨久久缓不过来。 那是思巧姐给他的烤红薯,怎么可能会有毒? 肯定……肯定是因为他保存不当,放坏了…… 谢安晨红着眼眶,一副被人欺骗伤害的表情。 叶晚棠见他醒过来就去收拾东西了。 今天谢安晨这个苦力肯定是没用了,她又花了五十文钱,请孙长策帮忙背谢渊北。 心里也考虑起来,到下一个城镇,必须把板车拿出来了。 谢安晨一路上,一边拉肚子,一边感受着认知炸裂的滋味,一整天下来,人都快废了。 夜幕降临,队伍赶在一处平坦有草地的山脚下休息。 谢安晨满脸悲痛的望着孙家人的方向,整个人伤心的快要裂开了。 思巧姐怎么会…… 他无法接受!事实却又由不得他不信。 那么多个犯人和官差,一路上口口相传,私下里明面上嘲讽讨论。 他们都说,孙思巧为了在路上过得好一点,趁着队伍休息,故意献身勾引陈弧。 他们都说她就是个自甘下贱,水性杨花的小娼妇…… 谢安晨心中撕裂般的痛,那一朵存在他心底的纯洁小白花,突然枯萎零落,让他喘不上气。 或许人都是会变的,流放路上凶险难测,她一个姑娘家想找个依靠,想活的舒坦一点,手段是下作了些,但…… 谢安晨无法找出一句替她辩解的话。 叶晚棠假装在山间的小溪里抓到了鱼,做了鸡蛋鲜肉羹和香煎鱼块。 官差们也不好意思老白吃白拿,都掏出了银钱来买。 叶晚棠没卖多少份,又分了一份给孙长策,抵了一部分的工钱。 谢灵儿端着碗,乖巧的蹲在锅边等待。 三人吃饱喝足后,谢安晨才走过来,他嘴边还沾着几块胡饼屑,心情非常低沉。 他没有找谢诗蓝,而是悄悄靠近叶晚棠,支支吾吾又极其别扭道:“那个……多、多、谢你今天……等我身体好了,会想办法还你人情的,我绝对不会欠你的。” “好啊,这次的药钱,十两银子,可不是一小包糙米能还清的。我也不要其他粮食,就要钱。”叶晚棠抱着手臂,唇边笑容有几分嘲弄。 谢安晨攥拳,“十两?你怎么不去……” 抢劫两个字,他说不出口,毕竟人家刚救了自己。 “难道你的命,还不值十两银子?你不会觉得自己的命很贱?”叶晚棠轻轻摇头,“唉,虽然我是这么认为的,但人不能自己看轻自己啊,只要你相信你的命不贱,那就是宝贵的。” 谢安晨哽住,后槽牙用力摩擦,“我的命,是无价的!十两就十两,我肯定会还给你。” “是不是只要有钱……你就能……” 叶晚棠抬手打断,“我救人,看心情,孙思巧那种人只会脏了我的手。” 谢安晨深感无力,他的心太乱了,懒得争吵。 晚上叶晚棠给谢渊北施针的时候,心情愉悦的哼着小曲儿。 “今日又做了好人好事?” 叶晚棠瞥了他那张俊美的脸一眼,“你不是知道?” 她把孙思巧丢进陈弧营帐时,谢渊北肯定醒了。 “知道,你做得很好。” 谢渊北噙在嘴边的笑容淡了淡,昨晚他察觉到叶晚棠有危险的时候,一睁开眼,心跳都快停了,恨不能立马强行站起来保护她。 哪怕暴露自己,哪怕再次伤到经脉,也无所谓。 什么都没她的安全重要。 叶晚棠暗骂一声恋爱脑,心情却更好了几分。 “你不觉得我很过分?毕竟在你们眼中,女子的名声大过天,贞洁若是没有了,比死了更严重,不亚于天塌下来的程度。” “不过分,她胆敢害你,你自卫反击是对的。若是我,就将她抓起来,砍断四肢拔掉舌头挖掉眼睛,放到水牢里,再丢入一些尸蛆……”谢渊北眼中一片冰冷。 叶晚棠眼中顿时有些兴奋划过。 好家伙,在将士们心中骁勇善战的瑞王,私底下居然还是个疯批? 很对她胃口,她果然没看错人。 叶晚棠也知道,对女人来说清白是最重要的。但是,那跟她有什么关系? 谁都别想跟她讲道德,敢害她,她就是无下限的魔鬼,怎样残忍,就怎样报复回去。 她从来都没有道德,也不是圣人,所以没人能绑架得了她。 “我今天救了你弟弟。” 她话锋一转,谢渊北微怔,“嗯?” “所以你要给我医药费啊,一百两银子。” 叶晚棠朝他伸出手,白嫩的手心朝上。 弄得谢渊北眼神一暗,很想捏一捏她的手。 “给,等我好起来,就给你一百两,一千两也行。” 第63章 你杀人,我递刀,还会帮你擦屁股 别说是区区银钱,就是要他在外面的全部身家。 只要她开口,谢渊北绝对毫不犹豫拱手奉上。 即便他没有的,他也会竭尽全力去得到,然后送到她面前。 “对了,”谢渊北微微蜷曲的手指松开,伸入衣领中摸了摸,递给她一对翠绿碧玉的宝石,“这是昨晚你离开时,从你身上掉下来的。” 叶晚棠摸了摸腰间的小兜,确实空荡荡的。 接过那对宝石,她没解释什么,谢渊北也不问。 “算算脚程,应该快离开京畿了?” 孙思巧留着,虽然没什么太大的威胁,但是就像一个讨厌的苍蝇一样,时不时飞过来烦人,叶晚棠已经玩累了,准备找个机会,送她个痛快。 “嗯,按照目前的位置,下一站会到达青州府,过了青州府,就算是真正离开京畿地带,脱离那些人的掌控了。” 谢渊北幽深的眸子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好像怎么样都看不够。 “不过你要行事,可否先跟我说一声?” 叶晚棠眼尾微眯,“怎么?你还想留着她?” 他短促轻笑,“不,我只是想替你部署周全,虽然我们都是流放犯,但名册上都记着名字,你动手若是被人看到,不太好,即便刘奔和宋少轩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陈弧可不会轻易放过你,他此行不仅是要盯着我们,还要抓我们的马脚。” “那就把他一起杀了。”叶晚棠折断树枝,脆响在夜色中很明显。 “自然要杀,但我不想让你有麻烦,你要动手,我会替你安排得滴水不漏。” 叶晚棠抬眸,恰好落入他深邃的眼中。 一时间,他的眼神烫得她不自然起来。 “我知道了,陈弧是官差,更加要谨慎。” 否则狗皇帝和五皇子一收到消息,指不定还要治个什么罪。 叶晚棠答应不会贸然行事,收起东西便回去休息。 那对翠绿的宝石,是她在庆丰街零元购的时候收到的,因为比较喜欢,当时端详了一会儿,随手揣进口袋里了,后面就给忘了。 她闭上眼,手握紧,宝石和她的意识一起进入空间。 空间内打理的井井有条。 四合院里可存放物资的地方都塞满了,本来有几座金山银山,小团团整理好之后,暂时堆在了外面的空地上。 现下不知为何都挪到了四合院的小院子里,满满登登的,叶晚棠都快挤不进去了。 她一把揪出躺在金山上的小团团。 小团团本来无形,在她继承了传承几年后,它就突然化出了机械小男孩的形态。 跟人工智障,呸人工智能一样,就是那张脸时不时会变成一大串代码。 小团团的代码脸收起来,换上可可爱爱的笑容,“主人,你来啦!” “我问你,为什么要把那么多东西搬进来?把我的武器和医疗设备都挤坏了怎么办?” 在这个时代,根本没有科技,设备坏了都不知道上哪换。 “主人别生气,这只是暂时的,你看看这是什么?” 叶晚棠抬起头,一排高二十层十米的货架出现在眼前,一共有十五个。 小团团打出一段代码,所有物资自动排着队跑到货架上。 叶晚棠眉尾扬起,她的空间以前可没有这种东西。 “哪弄来的?” 当当! 两道提示音响起,小团团敲锣打鼓,“恭喜主人,抢夺男主物资价值超过百亿,赠送空间升级机会一次!还有一次瞬移的功能哦!” 叶晚棠明眸倏地放光,“升级?空间还能升级?以前怎么没升级过?” “主人,我也是到了这个世界后才发现有这个功能的,但是之前不确定……你能不能抢夺到那么多物资,所以一直没跟你说。” 这是在怀疑她的本事? 叶晚棠坏笑一声,直接给了小团团一拳,把它的代码脸打了出来。 “你怎么不干脆叫强盗空间?升级规则是什么?” “需要主人抢夺男主物资超过一定的价值,才会升级哦。” 叶晚棠撑着下巴,感觉这个规则有点鸡肋,五皇子的财富再多,那也是有限的,不就代表她升级的次数也是有限的? 不过,空间经常有变化,说不定下次规则就改了,让她去抢夺狗皇帝的江山也不一定。 鸡肋归鸡肋,叶晚棠还挺喜欢的。 走出四合院,叶晚棠才发现,原本空旷明亮的草地,已经被一层层浓厚的白雾笼罩,可视范围不超过五米,若是进入雾里,恐怕一米都看不见。 这应该就是升级中…… 砰! “什么情况?!” 叶晚棠秋眸瞪圆了,满是诧异。 她的空间,居然把她弹出来了? 那小团团呢? 她试着联系了下,发现……彻底断联。 “罢了,回头把小团团年终奖扣了。” 刚刚应该是她把绿宝石丢进去之后,价值就超过了百亿,空间才升级的。 叶晚棠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没想太多,安心合眼睡去。 第二天早起,她再次尝试进入空间,还是不行,索性不管了。 包裹里还有不少粮食,也饿不着。 早上吃了香喷喷的肉包子,喝了加蜂蜜的甜滋滋的水,谢家人身上充满了力量,洗去了满身疲惫。 谢灵儿没有门牙,啃得慢,上路的时候都还有一小半包子没吃完,谢诗蓝让她抱着吃。 叶晚棠递给她几个香甜的蜜饯,“解腻的。” 谢灵儿惊喜的接过,“是梅子饼耶!阿娘,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吃这个了?” “ 姑母也喜欢吃!姑母,灵儿分一半给你!” 剩下一半她又拿出两颗,先是给了叶晚棠,“阿娘,我吃两颗,你吃两颗。” 叶晚棠摸摸她的脑袋,“我出城的时候买了不少,干果蜜饯容易保存,我这还有,你多吃点。” 谢灵儿小心翼翼的包起两颗梅子饼,收到口袋里,三两口吃完包子,才尝了尝梅子饼。 她两支黑溜溜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好吃,酸酸甜甜的!” “阿娘,剩下两个,我能拿去跟孙清羽一起分享吗?他之前给我吃了两颗山楂丸子。” 也是上一次出城的时候,孙长策忍痛给孩子买了点山楂丸子。 天下父母皆是如此,自己吃苦一点没关系,但都想尽量给孩子好的。 第64章 三十两,买你当我的奴仆 对于谢灵儿分享的举动,叶晚棠并没有反对。 吃了别人的东西,也要有来有往。 她反而不希望谢灵儿变得自私自利,贪婪小气。 那样的孩子,长大之后,只会变得心思不正,走入歧途。 面对敌人的时候可以冷血自私,但真诚交朋友的时候,便不可以如此了。 谢诗蓝也支持谢灵儿,且一直在给她灌输正确的为人处世的思想。 教育小孩方面,叶晚棠跟谢诗蓝都是瞎子摸黑,一点点摸索。 今天刚走了一半的路程,不到十五里,就开始下雨,从淅淅沥沥的小雨,渐渐转为倾盆大雨,雨珠子又快又急的落下,打的人脸上生疼。 官差们都穿上了防雨的蓑衣,但里面的外衣和靴子还是不可避免的被打湿了。 犯人们更是一个个如同落汤鸡一般,衣服贴在身上,黏搭搭的难受极了。 不断有人在泥坑里摔倒,吃了一嘴泥巴,浑身狼狈。 有些犯人磕磕绊绊,摔伤了,不免脾气上来了,都怨念满满的向官差提议找个地方休息,等雨停了再走。 但刘奔哪里会惯着他们。 朝廷给的任务是每天赶路三十里,这是死规定。 流放本来就是让犯人吃苦的,哪里能让他们随时随地想休息就休息。 即便是官差也不能说停就停。 那几个多嘴的犯人,这下不仅要淋雨,还要挨打,拖着一身伤继续走。 叶晚棠只能小心的搀扶着谢诗蓝和谢灵儿,怕她们两个人走不稳。 虽说她前世随着国家组织做任务的时候,经常要面对各种恶劣的天气,但不代表她就喜欢这种感觉。 叶晚棠再次试着跟小团团联系,好在空间升级完成了。 她趁着中午休息的时候,从包裹里取出一块油布,拉着谢诗蓝裁剪,简单缝制几下,变成了简易雨衣,披在身上能够挡不少雨。 谢诗蓝连连感叹,“晚晚,如果没有你,我们一家人恐怕不是饿死,就是暴毙在路上。” “阿姐,肯定不会的,虽然大哥……但是还有我,我会保护好你们的。”谢安晨瞥了一眼,“前面刚开始下雨的时候,你怎么不拿出来?灵儿也不至于淋那么多雨,万一这两日感染了风寒怎么办?那可是会死人的。” 谢诗蓝瞪了他一眼,意思很明显,靠你只会死的更早! 叶晚棠冲他翻了个白眼,“白痴,没经过裁剪,那么一大块怎么用?而且我的东西,你管得着?再说了,灵儿是个结结实实的人,不是泥娃娃,不经历点风吹雨打,一路上怎么成长?未来更恶劣的天气都有,每个人都需要渐渐去适应。” “等下你也拿一件雨衣,二十两。” 噗—— 谢安晨用一种‘你疯了’的表情看着她。 看见谢诗蓝只裁剪出三件雨衣,谢安晨犹豫片刻还是说道,“你们都是女子身体弱,我不同,我身体强壮,一点点小雨,用不着雨衣。” 叶晚棠嗤笑,“谁知道是不是中看不中用呢?” 说罢,她将一件油布雨衣甩到谢安晨脸上,“你不用,我夫君用,他身上伤口若是再淋雨,只会加重伤势,你的命不是命,我夫君的命可值钱着呢。” 谢安晨气的跳脚,“你你你,不可理喻,我可是为了你们好!” “用不着,你顾好你自己,别再给我和阿姐添麻烦,我就阿弥陀佛谢谢你了,省的还要浪费我精力和药钱救你的狗命。” “我不用!” 叶晚棠懒得跟他罗里嗦,手掌迅疾如风拍下去,打的谢安晨脸部高高肿起,跟被蜜蜂蛰了一样。 “让你披着你就披着,算上救命钱,你欠我三十两,在你还清之前,你必须听我的吩咐,我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反抗一下,我就抽你的脸,多嘴一句,我就拔掉你一颗牙。” 疯了! 他看这个女人真的是疯了! 怎么手劲那么大? 谢安晨瑟缩着脖子,舔了舔口腔内部,有一丝丝腥甜。 “那我岂不是成了任你指使的下人?” “对,三十两银子,能买你八百条狗命,在外面都能买六七个下人了,别给脸不要脸。要么任我驱使,要么砍断两条腿,你自己选。” “我……” 灵魂深处的恐惧蔓延出来,谢安晨无计可施,谁让他拿人手短? 这种感觉真是太憋屈了。 他发誓,路上一定要学会打猎赚点银子,赶紧把钱还上,否则叶晚棠这女人天天威胁他! “阿姐,你看她!”谢安晨觉得委屈,转头告状。 谢诗蓝根本没想帮弟弟说话,而且在叶晚棠打巴掌的时候,她眼睛闪了闪,脸上写满了崇拜。 “看什么看,打你就打你了,晚晚身为长嫂,长嫂如母,教育教育你有什么问题吗?” 晚晚那姿势,太帅了!干了她一直想干,却没舍得干的事情。 弟弟欠抽,果然还是要揍一顿,心里才舒服。 队伍再次上路。 这次不仅是犯人嫉妒,连官差看着叶晚棠几人身上的油布雨衣,也是羡慕不已。 朝廷每次拨到各个部门的经费,经过上级层层剥削,真正用到他们身上的,很少很少,是以他们做不起油布雨衣,都只能用便宜的蓑衣。 官差们也讨厌下雨,衣服闷着身体的滋味很难受。 刘奔心里还盘算着,要不要用银钱和粮食跟叶晚棠换几件油布雨衣。 孙思巧眼红又嫉妒,但她暂时不敢再轻易招惹叶晚棠了。 那些屈辱和肚子里的蛊虫,还让她心里发怵。 她目光一转,再次将注意打到谢安晨身上。 趁着谢安晨落后一些,她赶紧凑过去,可怜兮兮的开口,“安晨,咳咳咳……我上午淋了雨,好像有些发热了。” 谢安晨内心五味杂陈,他倒不是嫌孙思巧名声不干净。 只是无法接受,曾经那么美好的人,为了一点点利益,连尊严和颜面都不顾了。 如果她是被强迫的,他会很心疼,可她是自愿的,还被人嫌弃打了出来…… “思巧姐,你一路注意些,这雨短时间怕是不会停,去找官差租一套蓑衣。” 孙思巧愣了。 这个蠢小子,该不会没听出她的暗示? 第65章 说真话,他不相信 “安晨,”她放软了声音,娇弱道:“你也知道我治病花了不少钱,我爹爹又因为……都不想管我了,哪里还肯给我买蓑衣,这雨打在身上,太难受了,而且我的伤口好疼,上回陈弧打的伤,现在还没好……” 她瘦瘦弱弱的身躯,不停的轻颤,谢安晨有些不忍,又逼着自己移开目光,他就算自己不用,也不能害了大哥!大哥的伤更加要紧。 “思巧姐,如果这是我的东西,我一定不会吝啬,可你也知道,叶晚棠那个性格,她真的会打人的,而且这也不是给我用的,是为了我大哥的身体着想,对不起。” 孙思巧这回确定了。 谢安晨根本不是没听懂,他就是不想帮她! 这个蠢货居然敢拒绝她? 简直气死她了! 孙思巧快疯了。 为什么她现在处境那么艰难?谁都不帮她!毁了容还浑身是伤。 陈弧敢打她,连谢安晨都敢拒绝她了! 一个个的都是畜生,混蛋! 而叶晚棠居然过得比她好那么多,不仅好吃好喝,连刘奔都对她高看几分…… 孙思巧越想,身上脸上越疼,“安晨,你是不是也跟他们一样,看不起我?” 谢安晨抿着唇,第一次不想解释什么。 他的看法,她真的在乎吗? “安晨,我那都是被逼无奈啊,你也看到了,我跟陈弧其实根本什么都没有,我是被……被人害的!” “谁要害你?”谢安晨心中发紧。 “是……是……安晨,我被人下了药,不能说,说出那个名字,我会死的,但是那个人你也认识。” 谢安晨怔了一瞬,旋即略带自嘲的笑,“在你看来我是不是很蠢?叶晚棠那个女人讨厌,但是她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她能对付你,还能对付陈弧?陈弧可是官差啊,叶晚棠不可能有那个本事,如果真的是她,陈弧那个小人,早就疯狂报复了。” 孙思巧慌了,“我说的都是真的!” 从前她花言巧语欺骗这个蠢货的时候,说什么他都信,怎么现在她说真话,他反而不相信了? 可恶,谢家人果然都一样的贱! 要不是因为他们,她哪里用踏上流放之路,就算孙家遭难,她还有五皇子。 “思巧姐,我感恩你之前对我的帮助,但也仅此而已了,我不会瞧不起你的所作所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想好好活着无可厚非,欠你的恩情,我以后一定会还的。 现在我大哥的伤势很重,他不可以再淋雨了,否则真的会伤口溃烂而死。” 拒绝的意思十分坚定且明显。 只有谢安晨知道,他的心里其实疼得要碎了。 从那天起,他就发现自己看不懂孙思巧了,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 说完他不再理会,加快脚步紧跟着队伍。 孙思巧气的咬破了舌头,一脸愤恨。 “蠢货,一个必死的人,也配跟我相提并论?就算不淋雨,谢渊北的伤口也会溃烂腐烂!你们全都得死!” 等她完成了五皇子给的任务,一定要让五皇子把他们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队伍接连赶路三四日,这几天大雨接着小雨,连绵不断,速度都耽误了许多,一天只能走二十里路,很多时候雨势太大,还要找地方躲着。 犯人中,陆续开始有人咳嗽,浑身发软乏力。 …… 与流放队伍不同,京城内一片繁华热闹的景象。 今天是皇帝的千秋宴,各国使臣八方来贺,五湖四海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到京城,那些名声显赫的世家大族之人都被邀请。 南顺帝喜好奢华,非常爱面子,所以每次寿宴都会大半,即便是在南越国国库紧张的时候,他也会挤出钱来充面子。 京城免除三夜宵禁,意在与皇帝同贺。 皇宫里更是装饰的富丽堂皇金碧辉煌。 处处彰显着华贵。 南顺帝盛装出席,龙袍都穿着最新最华丽的,活脱脱像个公孔雀,可惜他不会开屏,也没有美丽的羽毛。 “恭贺皇上万寿无疆!” 宴会开始,所有来宾大臣都举杯恭维。 有些想出风头的,还会拍须溜马。 南顺帝非常傲娇,虚荣心得到满足。 “诸位爱卿、诸位宾客,无需多礼,都坐下,今日只有亲朋,没有君臣!都尝尝朕特地派人从洛州运来的好酒。” 丝竹乐声响起,歌舞乐师陆续进入宴会大殿。 酒过三巡,就到了百官进献的时候了。 每年这个日子,南顺帝最期待的就是这个时候。 他就喜欢看底下大臣对他阿谀奉承,膝下皇子公主对他谄媚讨好,想尽办法寻找了天下各种珍贵稀罕的礼物,就为了讨他一句称赞,好大出风头。 南顺帝很期待。 底下宾客按照位置顺序,陆续送上自己的贺礼。 南顺帝看的有些疲倦,千篇一律,都是些值钱的东西,很少有稀罕的万里挑一的宝贝。 五皇子脸色苍白虚弱,额上沁出痛苦的冷汗,手紧紧攥着大袖,呼吸有些困难。 他眼里的阴暗,令人看了都害怕。 众人都不敢凑上前,私下里猜测五皇子发生什么了。 他们可不知道,今天一大早,五皇子起床的时候,浑身失力,一头差点摔死在床边。 不知为何,他身体出现严重的不适症状,心脏剧烈绞痛,仿佛有成千上万只毒蝎子在蛰他,痛处难当。 本来他连行走都十分困难,找来医者,谁都查不出个原因。 五皇子气的打杀了几个奴才和婢女,又令人去排查皇子府里的可疑人员。 可惜,什么线索都找不到,他就跟平白无故中毒了似的。 那种毒,他府上的医者都治不了! 别看他现在稳稳坐着,实则身体已经快到极限了,但为了自己部署那么久的计划,他不得不强撑着身体来到寿宴。 五皇子紧咬牙关,给对面的一个大臣递了眼色。 大臣微微点头,站起来恭敬的朝上方拱手。 “皇上,臣早几日听闻五皇子寻遍南越,在某个西域商队中,买到了一尊世所罕见的神虎琉璃作为送给陛下的贺礼,臣看今日各位同僚的贺礼都送过了,唯独还不见五皇子的礼物,不知五皇子可否让我等开开眼界?” 他是五皇子的人,特地再给五皇子造势。 其他站队五皇子的也纷纷吹捧起来。 五皇子见时机到了,风度翩翩的走出人群,只是脚步有些虚浮,后背都打湿了。 他脸色苍白如纸,看的就吓人,偏生他还不知道,挤出一个比鬼脸更难看的笑容。 对着上方拱手行礼,“本来儿臣想给父皇一个惊喜的,不曾想居然被刘侍郎提前知道了,那儿臣就不卖关子了。” “其实也不是多稀罕的东西,儿臣只不过是耗费了半年时间,几乎跑遍整个南越,联系了上百个商队,才买到的而已。 在儿臣心中,不管是多珍贵的物品,在父皇面前,都会被父皇威武的光辉掩去几分色彩,世间万物不及父皇一分一毫,儿臣在此祝愿父皇万寿无疆,恭祝吾皇寿比南山,福寿绵长,也祝愿南越在父皇的管理下,繁荣昌盛,和乐太平!” 听着他看似自谦,实则得意炫耀的话,还有那比谁都重的马屁味,某些大臣脸色变得微妙,都借着喝酒来掩盖尴尬。 偏偏南顺帝很爱听,他觉得五皇子这番话,说到他心里面了。 “好,好!序儿果然是朕的好儿子,父皇对你的一片孝心很是感动,快把你的贺礼带上来,让朕和诸位宾客好好欣赏欣赏!” 第66章 该站队了 五皇子得意的勾唇一笑,仿佛看到大计成功。 他一挥手,宫人跑下去传唤。 坐在南顺帝身旁的皇后攥紧帕子,不知为何她今早起来,右边眼皮就一直在跳,不管用什么办法都无法缓解。 “序儿,你今日脸色为何如此苍白?可是身子不适?” “回母后,母后多虑,孩儿并没有什么不适,只是昨夜里一直有只雀儿在窗边叫唤,扰得孩儿没睡好罢了,等父皇千秋宴结束,儿臣回去休息一番便无碍了。” 五皇子微微弯腰,看起来人模狗样温和有礼。 皇后的眼皮跳的更厉害了,也不能再说什么。 他们母子俩很多话,都不能在第三人面前说,尤其是在皇帝面前。 她只能强忍着担忧,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 南顺帝笑容减淡几分,他的好皇儿,心思还是如此深重。 嘴上说没事,又要带一句没睡好。 罢了,左右也是给自己面子。 南顺帝拍拍大腿,耐心的等。 不一会儿,四五个宫人合力搬着一个巨大的物件进来。 若隐若现的底座金粉闪烁,看上去都快闪瞎了眼睛。 所有人包括南顺帝在内,都不由得更加好奇,那黑色的布料下盖着的物件,到底会有多惊艳。 等宫人们将东西摆放好。 五皇子紧咬牙关,狠心用手拧了一把大腿肉,才恢复几分力气,抬腿离开坐席,往大殿中央走去。 “父皇,儿臣愿献上神虎,护佑南越太平昌盛!” 哗—— 他虚行一礼,抬手趁着众人都没反应过来,一把扯下黑布。 霎那间,所有宾客推杯换盏的动作都顿住,无数道目光齐刷刷的投在那金光闪闪的琉璃上。 激动惊叹声此起彼伏。 “天啊,好精致的琉璃,简直跟活的老虎一样!” “你个莽夫,那叫栩栩如生!老夫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未见过拥有如此神威的琉璃像!” “皇上,五皇子献上的贺礼,价值连城啊,可见五皇子对皇上的一片忠心,对咱们南越的一片赤诚啊!” “此物……世所罕见,如此精湛的制作技艺,价值无可估量……” 众人的反应令五皇子十分满意,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也不枉他安排了不少人在里面做戏。 南顺帝一动不动,目光眨也不眨,痴痴的望着那尊神虎琉璃像,眼中的虚荣已经达到巅峰,彻底炸开。 “好!哈哈哈……” “好!序儿果然是最孝顺懂事,是朕的好孩子啊!从今往后有你辅助朕身后,为朕左膀右臂,朕相信南越将会越来越强盛!” 谁都知道南顺帝最要面子,他最喜欢收集天下珍贵的琉璃,然后召开鉴赏宴会,邀请各方臣子来鉴赏。 说是鉴赏,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其实就是为了炫耀罢了。 毕竟普天之下,没有人的库房里存有比南顺帝款式更多更值钱的琉璃了。 在这个年代,产量稀少的琉璃,也变相的等同于身份的象征。 南顺帝刚登基的时候,天下民心不定,前太子的旧部一直潜藏在南越各地,煽动民心攻击南顺帝。 他总觉得别人不服他,是因为他没有一个嫡子的身份。 人越自卑,就越需要通过外物来彰显自己的尊贵。 南顺帝便是如此,即便是如今他已经稳坐皇位多年,午夜梦回的时候,他还是会自卑的惊醒。 如今这一尊琉璃,简直是天下独一无二的,更加能满足他的虚荣心。 南顺帝连连叫好,对五皇子称赞的话根本停不下来。 要不是碍于身份和面子,他肯定迫不及待跑下高台,抱着这尊琉璃流哈喇子了。 当众多宾客听到那句话时,无一不是心头一震! 难道今天,不只是简单的千秋宴,还是暗示储君人选的日子…… 大臣和世家之人纷纷心思各异,根本没有兴趣再欣赏那尊琉璃,也没兴趣吃菜喝酒了。 不少人心中开始动摇,皇上的暗示都那么明显了,日后五皇子肯定会一步步走向那个位置。 他们这些保持中立的,是不是可以站队了? 就在众人思绪澎湃的时候,就在五皇子得意洋洋的时候。 宾客里有一位两鬓斑白的老头,当朝左相揉了揉眼睛,伸长脖子仔细一看后,惊呼道:“这,这不是琉璃!” 犹如一道惊雷炸响在众人耳畔。 “什么?左相不会是喝多了?他说什么?” “左相,你可不要胡说八道啊,我们五皇子对比下的孝心天地可鉴,怎么可能会拿一个假货出来骗人?” “你们别说,我也感觉那琉璃像上,金光闪闪的太奇怪了,正经琉璃哪里会那么闪亮?一般都以通透纯净为优,不过如果能凑近来看,才能确定。” 南顺帝欣喜若狂的神色一僵,嘴边弧度立刻耷下来。 “五皇子,怎么回事?” 五皇子也有一瞬间的怔愣,很快反应过来,一脸坚定的说,“父皇,儿臣绝不可能以次充好来糊弄父皇,这绝对是真正的琉璃,儿臣当初花费了好几年的积蓄才买下来的,还请了有经验的大家来鉴定过。” “儿臣不知左相为何要污蔑儿臣,想来是儿臣在朝中做事,曾经不知道哪里得罪过左相,但儿臣而父皇的忠孝之心,天地可鉴!还请父皇明鉴!” 五皇子当即就跪下。 双膝着地,让他轻松了些。 “五皇子,老夫对你从来没有什么意见,方才所言也只是发自内心的疑惑,众人皆知老夫也喜欢收藏琉璃,对琉璃有些研究,一眼看过去,确实觉得有些奇怪。” 五皇子垂眸遮住一闪而过的阴翳。 他才不信这死老头的鬼话! 谁不知道左相是他劲敌三皇子的人,肯定是为了三皇子,故意踩他颜面。 不过没关系,他的琉璃货真价实,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五皇子有恃无恐,装作委屈的样子,“既然左相不信,那你大可上前瞧清楚一些,另外坐席上诸位叔伯,若是有略懂者也可上来鉴定一番,本殿只求诸位能说实话,给本殿一个清白。” 左相板起脸,颇有些威严,他身为老狐狸,一眼看穿五皇子是在给他拉仇恨,但他不惧! “行,正好老夫也想凑近些开开眼界!” 第67章 人传人,队伍出现传染病 南顺帝极度不悦,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好一挥手,“那诸位爱卿都上前看看,可别让五皇子被误会了。” 他可不信,五皇子胆敢糊弄他? 现在储君未定,讨好他都来不及。 不过左相那个老头,懂得确实比较多,让他看一看,多少也能放心些。 左相和一帮宾客上前,一个个摩拳擦掌,刚走近琉璃像,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 南顺帝看着几人的反应,心里咯噔一声。 只有五皇子还极其自负的跪在地上,表现出一副受了委屈又不说的模样。 左相察觉的更大的不对劲,立即上手去摸了一把。 下一刻,他的手上粘上类似金粉之类的闪亮亮的粉末。 但是反射的来的光,不是金光,是淡淡的黄色光芒。 “这!这不是琉璃!” 左相大叫一声,顿下身子找了一会儿,找到底座的开关后,他立即按下。 啪嗒一声脆响,机关松开,左相掀起衣袖。 皇后等后宫妃嫔立即用团扇遮掩视线。 皇后心中砰砰砰的加快速度,她甚至想冲下去阻止,可她不能,也不敢。 左相扎着马步,晃了两下,抓住‘琉璃’像一用力—— 噗通! 用力过猛! 左相直直往后倒下,衣服和头发都散乱了。 “这琉璃怎么那么轻?” “左相都一大把年纪了,平常走几步路都要停下来大喘气,没什么力气,今天怎么轻而易举就把这尊琉璃抱了起来?” “不对,那尊琉璃该不会一点重量都没有?左相是被自己的力气摔倒的……” 此起彼伏的讨论声,吓得五皇子额间一片冷汗,唰唰唰的往下掉。 他错愕的瞪大双眼,呼吸越来越急促。 “怎么可能?本殿苦苦寻来的琉璃怎么会……” 左相拍着屁股站起来,一脸不屑的啐道:“回皇上,经过老夫鉴定,可以确定这尊琉璃……呸,这尊塑像是假的琉璃!这种材料跟琉璃根本没有一丁点关系,而且重量极轻,如同浮毛一般,这尊塑像,空有其表,假的不能再假了!” 南顺帝胸腔瞬间升起雷霆怒火,拍案而起,“什么?五皇子!你居然敢用这种假货来糊弄朕?你是在藐视朕的威严,还是说在你心里,你根本看不上朕这位皇帝,你早已有了逆反之心?” “皇上,除了重量之外,老夫还发现这塑像上金光闪闪的,是一种类似于金粉的东西,看来也是为了弄虚作假掩人耳目撒上去的,轻轻一吹——呼~” 左相冲地上的塑像吹了一口酒气,目露不屑,“看,全部飘起来了,比金粉还劣质,至少金粉的附着力更强,不会轻易被蹭掉。” 金粉多数用于给寺庙里的佛像镀金身。 可保持佛像光芒许多年不会暗淡。 南顺帝怒不可遏的大吼,“南序,你这个逆子!孽障!朕的千秋宴,你竟然如此羞辱朕!来人啊,把五皇子拉下去,重打五十大板,打到他认错为止,今晚罚跪承天门下思过,未来三个月送到辽州抄送佛经忏悔!无召不得回京……” “皇上!求你饶了序儿一次,序儿对你一片孝心,他肯定也是被人欺骗了……”皇后当即跪下,苦苦哀求。 五皇子面如死灰,他完全想不通。 为什么自己准备那么久的心血,居然变成了假的? 假的……到底是谁干的? 贼……肯定是那天将庆丰街洗刷一空的贼人! 可恶,可恶啊啊啊! “噗——” 五皇子双目充血,气血攻心,加上身体早就撑不住了。 他直接当场吐血晕倒。 正在气头上的南顺帝、心急如焚的皇后、吃瓜的大臣们全都懵了。 南顺帝的千秋宴,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现场顿时乱作一团。 “宣太医过来看看,五皇子到底是真晕还是装晕!” 刚拉回几分意识的五皇子听到这句话,呕出的血更多。 彻底昏迷过去。 南顺帝面子上挂不住,狠狠训斥了皇后一通,满脸冰寒怒气冲冲的离开了宴会,丢下惊魂未定的皇后和蒙圈的大臣们。 五皇子被救醒之后,他身上中的毒彻底发作。 毒药没要了他的命,却又让他生不如死,痛苦的满地乱爬。 所有太医联手,花了三天三夜才保住他一条命,只是有一个坏消息,五皇子的肾脏遭受了不可逆转的重创,对以后子嗣会有影响。 不说绝对不能生,但难度很大。 五皇子听到这个消息,气的恨不得马上死掉。 他还没来得及发怒,皇上的圣旨又来了,把五皇子送去灵州守皇陵半年,无召不得私自离开灵州,更不能回京城,暂时罢免他在朝中一切职务。 那场千秋宴,让皇帝丢了大脸,他的怒火至今未能平息,听说五皇子死不了了,立刻将所有怒意发泄在他身上。 五皇子又气又恨。 为什么?为什么他最近那么倒霉? 好像自从瑞王府被抄家之后,他就越来越倒霉了。 最初是皇子府被洗劫一空,然后是打铁铺里的兵器不翼而飞,紧接着就到他最看重的金城…… 这一切的一切,似乎有某种关联。 但那么多东西如同人间蒸发,太过匪夷所思了。 五皇子第一次在想,难道瑞王虽然不支持他,却很旺他? 难道这是上天对他的惩罚吗? 半年的心血付之东流,他不仅没能出风头拉拢人心,还在父皇跟前失了宠,五皇子恨的快要咬断牙齿了。 可惜,他再怎么恨,也无法扭转局面。 而那些本来动摇属意五皇子的大臣,都默默的决定先离他远一点。 …… 话说回流放队伍。 京城里闹得风风雨雨的时候,流放路上的犯人们日子也并不好过。 断断续续不停歇的雨,让所有人身体都开始出现问题。 起先是身体弱一些的老弱妇孺,出现咳嗽乏力等症状。 没两天,队伍里身强力壮的男人们也开始不停的咳嗽,而女人老人孩子们则开始发热,症状如同感染了风寒。 因为雨势还没到无法赶路的程度,刘奔一直不允许众人休息。 直到官兵也有一半染上病症,刘奔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问题严重性。 队伍还没到青州府,在一百里外的一处破庙里停下。 刘奔内心强烈的不安,他越观察,越觉得犯人身上的病症,不是普通的风寒,反倒更像是……某些疫症…… 第68章 生性凉薄,没义务管他们 古代和现代判断疫病的一个共同点就是看病症的传染性。 刘奔不管怎么说也算是见多识广,前些年战乱不断,他年轻的时候就亲眼见证过一次疫病,那时候的惨状,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 活生生的人,奄奄一息的人,只要被感染上,都要关在家里封城封镇。 没有足够的药物和粮食补充,那些染病的人也得不到救治,只能在绝望中一点点死去。 等死的感觉,比一刀痛快死去更痛苦。 刘奔不敢再让队伍往前走了。 他怕如果真的是疫病,要是传染开,南越国将又是一片乱象,变成人间炼狱。 最主要的是,他害怕自己和弟兄们,极有可能也…… 与其走出去,被人拉去关起来,还不如先观察观察是什么情况。 刘奔第一时间派出没有症状的手下去找大夫。 但此地距离青州城还有些远,凭双脚一时半会赶不回来。 当晚,直接有几个人病倒了,高热不断,昏迷不醒。 叶晚棠脸色严峻,眉头下沉,眼尾泛起一抹淡淡的红。 谢诗蓝虚咳两声,抱着包裹,拿了一个馒头就要往角落里走去。 “阿姐,你去哪?”叶晚棠回过神来,拉住她的手腕。 纤细的手指搭在脉搏上。 叶晚棠心一沉,谢诗蓝也感染上了。 她明明每天都有给一家人煮预防感冒发烧的药。 “晚晚,你是不是诊断出来了?我好像,好像生病了,跟他们一样的病,我感觉这有点像疫病……” 谢诗蓝神色惶恐不安,立马离家人远远的。 “晚晚,你照顾好灵儿,我今晚不与你们睡在一块,方才刘官爷下了命令,但凡有病症的人都要单独隔离开睡,我怕传染你们……” 她没本事保护家人周全就算了,绝对不能再拖累家人。 叶晚棠微微蹙眉,目光不停的打量那些病人。 古代的疫病无非就是那几种,通过观察,暂时可以排除天花、鼠疫、霍乱疟疾等之类的,因为没有人身上出现明显特征。 她倒是感觉,应该只是普通的流感。 不过古代医疗技术远远比不上现代,现代发烧感冒就是最普通的病,在古代严重程度堪比绝症,那是随时都有可能会死人的。 所以流感也被古人列入疫病一类。 流感在现代,冬季才是发病高峰期。 症状跟如今病人差不多,高热发烧、喉咙痛等。 叶晚棠思索了应对方法,打算先确定情况,再找刘奔商量一下。 “阿姐,你回来坐在这,我给你看看。” 别人生病,叶晚棠不在乎,也不关心,所以这几天没有给人把脉检查过。 她态度强硬的拉着谢诗蓝坐下,转头对谢安晨吩咐般道:“你带着灵儿离远一点,没我同意不要靠近。” 谢安晨一颗心被揪着,他再蠢再傻也察觉到不对。 如果真的是疫病……那他们整个队伍,可能都要死。 “叶晚棠你,你别逞能,就算你真的懂点医术,但你可别以为自己真有那么了不起,能对付得了疫……反正你别逞强!” 谢安晨走上前几步,想拉开叶晚棠,后者眯着眼睨他,“我不管难道你要看着阿姐跟他们一样?高烧不退昏迷不醒,然后只能等死?” 什么时候了还敢犯蠢,她看他就是又欠揍了。 不过他下一句话,打消了叶晚棠心里的怒气。 “我是怕你被传染了!就你这弱的跟野鸡一样的身子,要是被传染上,死的最快的肯定是你。家里我身子骨最强壮,让我来照顾阿姐,刘官差已经叫人去找大夫了,我们很快就会得到救治的。” 叶晚棠略有些讶异的回过头,压下眼中思绪。 就算找到大夫,人家一听这些病症,恐怕不会过来。 “叶晚棠,你别以为自己很了不起,拿自己冒险是在找死!你要是死了,我绝对不会埋葬你的,让你尸骨暴露野外……” “闭嘴!”叶晚棠冷喝一声。 谢安晨别扭的激将法,倏地卡在喉咙里,什么也说不出了。 他只觉得,就算他讨厌叶晚棠,但那女人于他还有恩,没还清之前,他也不能眼睁睁看她死。那样太狼心狗肺了,大哥要是知道,肯定会的打死他的! 更何况那还是自己的亲姐姐。 大哥都那样了,他之前不懂事,现在必须要扛起担子,多为家里分担一些。 “哼!” “哼你妹,赶紧带着灵儿过去,生活做饭,今天晚饭你来做,做得好了我赏你一口。” 谢安晨不爽,他又不是狗!用得着她赏? 气死了,他懒得管这个女人! “灵儿,我们走!我今晚给你露一手!” “小叔,姑母她会不会……”谢灵儿一步三回头,眼神担忧。 谢安晨突然哽住,说不出话来。 叶晚棠仔细检查过后,松了口气。 不是流感,因为连续淋雨,身上衣服烘干又湿,着了寒凉。 队伍里有人身体不好,传染来传染去,产生了病毒,就是普通的病毒性感冒。 小问题,好治,只是那几个最为严重的病人,如果没及时得到治疗,任由病情加重下去,最后可能会引发肺炎,到时候可就不好治了。 感冒都能要人命,更何况肺炎? 不过叶晚棠没心情关注那些与她无关的人。 她故意没压着声音,“阿姐,放心,不是疫病,就是普通的感染了风寒,我带有草药,待会煲给你吃,过几日就好了。” 谢诗蓝由悲转喜,激动的拉住她的手,“真的?晚晚,真的不是疫病吗?那为什么……那些人不断被传染。” 叶晚棠的眼珠子转了转,“倒也不是被传染,你想想我们这几日赶路时时刻刻都在淋雨,身体就是铁打的也撑不住,没有谁传染谁的说法,是他们都没顶住风吹雨打。” 听她这么说,谢诗蓝可算是放下心来。 天知道她刚刚都已经做好了等死的准备!他们只是流放犯,就算真的有疫病,朝廷也不会管的,顶多就是把他们关起来自生自灭! 得了疫病没人治,必死无疑。 还好,还好。 谢诗蓝现在已经无条件选择相信叶晚棠。 “晚晚,阿姐都听你的,你说吃什么药,我就吃什么药。” “好,不过还是得先吃饭,灵儿年纪小,我担心她可能也顶不住多久,不过不用惊慌,这几天跟你一起喝药,能起到预防作用,就算真的受了风寒也更容易治。” 叶晚棠不可能说出大家会互相传染的事实,只能打个预防针。 毕竟在古人的认知里,会传染的这种症状,就是疫病。 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徒增麻烦罢了。 叶晚棠找了个角落,用包裹打掩护,翻出几包药材,自己做做样子留下两包,另外的都拿到了刘奔跟前。 “刘官爷,方才我阿姐身上也出现了咳嗽、发热的症状。” “什么?”刘奔手中的热汤差点没端住泼了一地,“叶娘子,虽然我欠你几个人情,但眼下情势不太乐观,我怕……所以你必须让你阿姐过来隔离!不,还有你们一家……” “刘官爷,你以为如果真的是疫病,把人隔离起来就完了吗?这几日我们毫无防备,人也就那么点,如果真的传染起来,大家一个都逃不过,现在才隔离,白费功夫罢了。” 刘奔喉间一紧,“叶娘子,你懂医术,可有办法?” 别看他平常呼呼喝喝的,他也怕死啊! 大夫还不知道能不能请来,眼下能靠得住的只有叶晚棠。 “刘官爷,我生性凉薄冷血。这些药给你和官差们用,至于那些犯人,我没有义务管他们死活。”叶晚棠顿了顿,补充,“这不是疫病,普通风寒。” 刘奔脑瓜子嗡嗡的,紧绷的弦一瞬间放松,下一刻又提起来,“不是?那可太好了!但是……那几个症状最严重的,没有治疗也会死?” 第69章 结盟 “有可能会。”叶晚棠表情冷漠,没有一丝波澜。 如果不是官差还有作用,有必要打好关系,叶晚棠也不打算管。 刘奔放下饭碗,一点胃口都没有了,忧心忡忡带着几分求助,“叶娘子,你看队伍里只有你会医术,大夫一时半会也赶不回来,要不你就帮帮忙?” 叶晚棠脸上没有一丝动容,“官爷,我说过我没义务,而且那些人一路上对我们家什么态度,你也是看在眼里的,我为什么要去管一些恨不得杀了我的人的死活?你看我脸上写着圣母两个字吗?” 她的语气不容置疑。 刘奔在这一刻才真正的意识到,叶晚棠跟别的大家闺秀都不一样,她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恩怨分明的不得了。 她真的不会去怜悯那些对她不善的人。 可是,眼下除了叶晚棠,没谁能靠得住,刘奔一方面为了自己身为押送官的责任,一方面也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还是坚持不懈道。 “叶娘子,虽然我知道孙家人都有些混账,但到底是一条条人命不是?而且患病的人那么多,如果不治好他们,就算你阿姐痊愈了,也还有再次被传染的可能,另外你们家不是还有个小孩吗?小孩子的身体可不比大人,风寒又凶又险,一个不小心……” 刘奔绞尽脑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可不管他怎么说,叶晚棠都没有松口。 叶晚棠想的很简单,一来她看不上那些人,二来区区的病毒感冒,及时治疗要不了命,她再改善一下药方就能起到预防的作用,反复感染的概率降到最低。三来,救那么多人,她确实拿的出那些药,但是她该如何向别人解释? 没再多说,叶晚棠回到谢家人身边,一边监督谢安晨做饭……算了,他做的饭彻底是废了。 焦黑焦黑的米饭和肉,叶晚棠一股脑全部扒拉在他碗里。 “赏你的,全部吃完,不许剩下。端着碗在旁边看好,饭是怎么做的,以后再做不好饭,我直接一把毒药毒死你。” 谢安晨不知为何,莫名想到孙思巧和陈弧的惨状。 虽然不是叶晚棠干的,但他怎么觉得,叶晚棠要是出手,绝对能让他比陈弧更惨? 兄长说过,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烧焦的肉也是肉啊! 总比啥也没有都要好。 于是,谢安晨终于吃上了流放以来,第一顿热腾腾的饭菜。 他都快激动的哭出来了。 如果忽略这坏女人的性格和其他,他真会跪下来给她磕一个! 谢诗蓝感冒了,嘴里肯定也吃不到什么味道,而且也不适合吃重口味。 是以叶晚棠做了一个紫菜蛋花汤加清蒸河鱼。 为了掩人耳目,她还特地顶着大雨出去了一趟,伪装成去河里抓鱼。 悄悄的加一点蒸鱼豉油,鲜嫩美味。 另外又烤了两个鸡腿和鸡翅,她和谢灵儿一人一个,谢安晨没份。 闻着香喷喷的味道,谢安晨感觉嘴里的焦饭都不苦了。 四周痛苦呻吟的犯人们,一个个都像极了饿狼。 但凡没有叶晚棠坐镇,他们早就冲上来把饭菜抢了。 生病的人,虽然吃不到味道,但更需要补充营养。 人的身体越缺什么,大脑就越会暗示味蕾,所以就越馋什么。 其他犯人们忿忿不平。 叶晚棠始终视若不见,即便是五六岁的小孩眼巴巴的盯着,想靠装可怜博取同情,她也丝毫不予理会。 她可不认为,这个时代生活在宅院勾心斗角之中的孩子能有多单纯。 自家吃饱后,叶晚棠又给谢安晨下了命令,让他负责看火煲药。 她则是拿着两个鸡翅,走向孙长策一家。 孙长策一家被孙家大房二房排挤,连在破庙里待的位置都在角落里,还呼呼漏风漏雨。 “叶娘子,这使不得使不得,流放途中粮食珍贵,肉类更甚,何况我们如今被大雨困住,你们家人又多,你还是自己留着,我们还有干粮吃,还能顶一顶的” 孙长策看见两个烤的油光油亮,香气扑鼻的鸡翅,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但还是很坚定的拒绝道。 “孙大哥,你与我夫君有过命的交情,如今我们也算是共患难,日后会有更多艰难险阻,我也与你坦白说,我需要找一个可靠的人结盟,以防止队伍里有人暗害。 敌人太多,我一个人应付起来,总有顾及不暇的时候。” 叶晚棠看出孙长策是个直爽且人品没问题的人,索性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向对方抛出了橄榄枝。 “现在情况很微妙,你应该察觉出来了,不管是官差还是犯人都内心惶恐,人心不稳,逼急了谁也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 另外我看观察到,你家孩子的脸色有点不对劲的泛红,恐怕不知不觉中也染病了,这几幅药且给你们,去打点水回来煲了喝,大人小孩都喝,不仅能治病,还能预防。” 孙长策始终觉得过意不去。 人家叶娘子说的是结盟,又不是攀附他们。 他怎么能白拿白吃人家的? 孙长策从口袋里扣出十几个铜板,那已经是他最后仅剩的半副身家了。 “孙大哥,你们带着东西,到我们那边去挤一挤,大家好互相照应。” 叶晚棠没有矫情推却,直爽的收下,就当做是药钱了,也能让孙长策心里舒坦些。 等他们一家带着东西换到谢家人旁边,叶晚棠蹲下顺便给孙清羽诊脉检查。 手指刚触碰到男孩的肌肤,她就被那滚烫的温度烫到了。 “发热多久了?你们是没发现还是?” 孙长策脸色沉重隐忍,他的妻子季氏突然捂住嘴,压抑的呜咽起来,神情中充满了悲痛。 “叶娘子,我儿清羽从昨日便开始发热了,但是我们身上实在是没钱了,再看官差也没有办法,根本不敢声张啊,孙家长房二房一直看我们不顺眼,想方设法的挑我们的错来针对,若是声张出来,我怕他们……他们会污蔑中伤我儿!说不定还会挑唆官差把我儿处置了……” 季氏连哭都不敢太大声。 她不怨丈夫无能,只怨孙家两房太不是东西了! 明明获罪原因是他们自己的问题,却总是想在他们三房头上发泄。 她知道丈夫已经默默的抗下许多压力,根本不舍得再责怪他。 第70章 仙女姨姨,我不怕! 也不怪季氏那么悲痛。 她的顾虑不是没道理的。 孙家那群人没一个好东西,还真有可能会做出那种事。 “嫂嫂别太伤心,我只是确认一下清羽的详细病情。” “叶娘子,求求你救救我儿,日后我们夫妻俩唯你马首是瞻,做牛做马报答你!我们的命都是你的!” 季氏跪坐着,仿佛下一刻就要向叶晚棠磕头了。 “放心,有我在,孩子不会有事的,刚刚的药正常给他吃,今晚发热还会加重,我会给他施针,缓解病情,不出两日就会好。” 孙长策听完,也跪坐下来,“叶娘子,从前行军打仗时,就是王爷把我从死人坑里拉出来的,如今流放又处处承蒙叶娘子照顾,大恩大德,我们夫妻俩无以回报,日后定会忠心追随王爷和王妃。” 他早就感受到叶晚棠的善意了,那一笔笔恩情,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只是不敢贸然判断她的意思。 如今打开天窗说亮话,他立即表达自己的态度。 叶晚棠扶起夫妻俩,“不必行此大礼,我也是考察过孙大哥的为人,才会选择你们。” 谢安晨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 他完全没想到,叶晚棠收服人心的本事那么厉害? 寥寥几句话,就让人心服口服的追随? 如果是他,能做到吗? 必定是不能的,在他意识里,貌似只有兄长才有那个本事。 手心翻转间,叶晚棠取出银针,面对孙清羽澄澈的眼眸时,不由得放轻语气,“别害怕,闭上眼睛,姨姨扎针不疼的。” 孙清羽鼻息之间呼出来的气,滚烫滚烫的,连说话间都带着一股热气,“姨姨,你好像话本里的九天玄女,有仙女姨姨给我看病,我不怕!爹爹说,男子汉要坚强,我不怕疼的。” 看着那么坚强的小娃娃,叶晚棠有几分怜惜。 这可比熊孩子可爱多了。 她没再说什么,下针的速度快到肉眼都看不清。 孙清羽瞪大双眼,眼中的几根红血丝更加明显,“爹爹,阿娘,真的不疼,仙女姨姨没有骗我!” 季氏心疼的拉住儿子小小的手掌,强忍泪水。 孙长策揉揉小家伙的脑袋,“清羽真棒,仙女姨姨很厉害,你睡一觉起来就不难受了。” 叶晚棠道:“一刻钟后拔针,让孩子吃饱了再喝药,我们家的小铁锅可以借给你们熬药。” 转过身,她发现缩在角落沉默不言的谢灵儿情绪有些低落。 谢安晨脑子一根筋,自然不会注意到。谢诗蓝病的难受,喝了药昏昏欲睡,也没发现。 叶晚棠走过去,蹲下身,还没开口,谢灵儿突然将头埋在膝盖上,声音闷闷的,“阿娘,你别看我,灵儿没有哭。” 浓浓的鼻音,没哭才怪。 “说谎话的小孩会被吃人的妖怪抓走,而且没有梅子饼吃。” 谢灵儿倏地抬起头,脸蛋红扑扑的,不是病态红。 “阿娘……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说谎的。” 她只是不想让阿娘担心。 “我就是,就是想爹爹快点醒过来。” 谢灵儿眼神频频往孙长策一家看去。 叶晚棠当即明白了。 原来,这小丫头是羡慕了。 想到她的身世,叶晚棠无声的叹息。 也不知道她多久没见过自己的亲娘了,现在亲爹又半死不活的。 “别难过,学会做饭你爹爹就醒了。”叶晚棠跟变戏法似的,拿出两块梅子饼。 奈何谢灵儿对最爱的零食也没了胃口,她掰下一块,递给叶晚棠,“阿娘,你永远不会不要灵儿的对吗?” “从前,所有人都说我没有阿娘,爹爹虽然也对我很好,可是我很羡慕谢恒,他脾气很坏,却有阿娘保护着。后来阿娘你出现了,我以为我也有人保护了,可是我被送到了别苑里,所有人都告诉我不能靠近你!” 那时候的谢灵儿,还不懂什么道理。 她只是很疑惑,有些难过,是不是因为新母亲不喜欢她,她才会被送到别苑里,不能靠近主院和新母亲。 可是她真的很想要母亲,也想像西园的谢恒一样,能天天跟母亲撒娇…… 虽然现在阿娘对她很好,可她很害怕,哪天她又会变成没人要的孩子。 尤其是看着孙清羽一家,爹爹娘亲都那么好,那么和睦,她不知怎的,心里就有些酸涩。 如果爹爹醒来的话,她也能像孙清羽一样? 叶晚棠被她委屈巴巴的语气,说的心尖有些触动。 不由得想到前世小时候,她在孤儿院的时候,也时常会羡慕别的孩子,尽管那时候院长对她也很好。 可有些东西,除了父母,任何人都给予不了。 她只能抱了抱谢灵儿,“不会不要你,你爹爹也是。” 以后到了蛮荒,就算她跟谢渊北和离,也不会彻底断绝来往。 “穿好衣服,喝药了没?吃了药再吃梅饼,解苦的。” “阿娘,好温暖,比姑母的怀里还暖。”谢灵儿用力的往叶晚棠怀里钻。 …… 谢二叔早年没节制,身体亏空,体质是一家人中最差的,比儿子谢恒还早病倒。 症状最严重的几个犯人里,就有谢二叔一个。 他们一房不少人都病下了,最苦最累的那几个女儿也没逃过。 如今只有赵月华和孟氏母子还没出现症状。 赵月华早就慌了神,一晚上都在喃喃个不停,“疫病,这绝对是疫病……完了,我们全部都要死了!” 现在的她哪里还有那股嚣张跋扈的气势,整个人就像焉巴巴的老鼠,心慌意乱。 孟氏看着谢二叔病倒,谢恒哭闹,赵月华六神无主,心里暗暗痛快。 但她也不免有些焦躁,如果真的是疫病,那她和儿子也逃不过! 心里一直祈祷官差快点找大夫回来。 因此也一直悄悄注意着刘奔那边的情况。 她早就发现叶晚棠拿着几包药送给了刘奔,还跟对方窃窃私语,不知道说了什么。 总之说完之后,刘奔松了口气,但还是有些担忧。 孟氏心眼子比赵月华多,很快反应过来,眼下比起官差,叶晚棠更加可靠! 还不等她琢磨好办法,又看到叶晚棠拿了药给孙家三房! 要知道孙家人一个个的,可都对谢家人怨气很重! 她宁愿把药给仇人家,也不愿意给自家人用? 那个小贱蹄子!孟氏心里滴血咒骂。 忽然间她眼珠子滴溜溜转动,起身走到赵月华身旁。 第71章 要死一起死!不能让叶晚棠独活 “姐姐,老爷如何了?” 赵月华焦急烦躁,语气很恶劣,“如何如何,你没长眼不会自己看吗?老爷现在高热不退,都有些神志不清了!那些官差,平常就知道欺压我们耀武扬威的,眼下出了事,一个个的都是废物,连个大夫都找不回来……要是,要是我们全部死在这破庙里……” 她宁愿流放吃苦,也不想被疫病折磨,更不想被人发现后活活烧死! 孟氏眼中算计的精光流转,她哀叹一声,“我们一家,怎么那么命苦哟,被谢渊北犯下的错事殃及也就算了,谁让我们都是谢家人呢?唉,可是把我们连累之后,那几个小白眼狼,可从没把我们当做一家人过,不仅有什么好吃的好东西都自己独享,如今老爷命悬一线,叶晚棠那个小贱人还……哎呀!” “姐姐对不起,你本来就够烦躁得了,妹妹实在是不应该再说这种话,给你增加烦恼,更让我们两家人离心,实在是罪过啊。” 赵月华阴沉着脸,低声怒斥,“少在我面前装这一套,你有什么坏心眼赶紧说,你看到什么了?叶晚棠干嘛了?” “也没什么,我就是方才看到叶晚棠拿着几包草药送给了官爷们,据说谢诗蓝也病了,我心想着叶晚棠肯定有办法治疗。本来我还想找她买点药给老爷吃,可是我看着叶晚棠居然白白送了几副药给孙家三房的人,还把孙家三房带过去跟他们一起……”孟氏佯装不理解又委屈。 “明明我们才是同根生,她居然真的狠心到这种地步?哪怕她对所有人都一样冷漠无情,那也无所谓了,可她宁愿对外人对仇人好,也不管我们死活,姐姐,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啊!” 她再叨叨着别的,赵月华是一句也听不进去了。 满心只有翻腾的怒火,吞噬了理智。 赵月华掐着手心,猛的站起来,“贱人!这群小畜生,太没心没肺了,好歹我们老谢家,当年也给了他谢渊北一口吃的,要不是我们,他哪能有命活到现在?不管怎样都该念着我们家的恩情!她居然,居然敢见死不救?我要撕烂她的脸!” 再把药抢回来。 她的夫君,她的儿子都等着救命! 孟氏见目的达成,得意的压下唇边的笑,装作同样愤怒的甩着衣袖,“是啊,姐姐,虽然平常我们多有龃龉,但是危急关头,我们一家人合该团结互助才对,看叶晚棠那忘恩负义的模样,我实在是气不过!不过眼下最主要的,还是要让她交出药方和药材,救命要紧。” 赵月华已经顾不得考虑孟氏是什么心思,咬牙切齿的问,“你有什么办法?” “姐姐,咱们一家就连老爷都在叶晚棠手上吃了亏,可见那个小贱蹄子有点泼辣手段。眼下生病的又不只有我们家,孙家那些嫡系旁支,几十上百号人呢!他们肯定也想活命,不如我们联合大家一起,逼叶晚棠把东西交出来。” 孟氏心想,叶晚棠再彪悍,她还能以一己之力对付那么多人不成? 生死关头,她就不信孙家的人不会豁出去。 到时候场面暴乱起来,便是官兵也压不住。 叶晚棠那小贱蹄子,这回肯定要低头求饶! “你说得对,不能只管我们死活,这可是疫病啊,即便我们拿到药了吃好了,也难保不会再传染上。”赵月华眼底一片阴沉。 要死一起死! 如果能活,自然要大家一起活,否则不如全部一起死! 凭什么叶晚棠有那个能力救人,却见死不救? 赵月华难得看孟氏顺眼了几分。 两个女人互相搀扶着,走到孙家主这边。 孙思巧处处碰壁,这两天心情极差,尤其是当她发现,自家爹爹对她疼爱不比当初,她更愤恨了。 她将所有怨气都怼在谢家人身上。 眼下见了赵月华和孟氏,对叶晚棠的恨意全部翻涌上来。 她们都是一家人,收拾不了叶晚棠,她就不信还收拾不了两个老女人了! “你们过来干什么?讨要吃的?没有!” “赶紧滚,滚远一点,我看见你们谢家人就心烦,孙家有今日,都拜你们所赐!一群灾星,贱人……” 身体上的痛苦,让孙思巧更加狰狞。 赵月华和孟氏被骂得狗血淋头,但想到她们的计划,都忍了下来,“孙小姐,我们是来找孙家主的,你们家也有人病了?如果想活着,就让我们过去。” 孙思巧话语哽住,“你们可知现下什么情况?这可是……” 疫病,两个字比厉鬼还可怕。 “我们若是没办法,就不会过来了,难不成我们闲的没事找骂来了?” 孙家主听见声音走过来,“巧巧,你给我退下。” “两位夫人,你们刚刚说,对眼下疫病有办法?难道是有可治疗的药方?” 赵月华被孟氏推了一下,气愤的掐着她的手臂,“孙家主,我们不懂药理,更不通医术,能有什么办法?不过我的侄媳妇可厉害着呢,她身上不仅有药材,还有治疗疫病的药方!” “此话当真!?”孙家主眼睛都绿了。 “千真万确,”孟氏被赵月华掐的眼泪都快掉了,赶紧挣脱她的手上前一步,“孙家主,我方才亲眼看见叶晚棠拿着药给了官差,还给了你们家三房的人!现在三房的人都巴巴的凑到他们家那边去了,难道你们就没发现蹊跷吗?” 孙家主往孙长策那边看了一眼,发现那夫妻俩的神色确实有些怪异,好像……很欣喜? 疫病当前,搞不好所有人都要死,他们高兴个什么劲儿? 除非…… “那叶晚棠当真有治疗疫病的能力?” 如果她那么有本事,那五皇子交代的事情…… “不管她有没有,我们都要团结起来找她问个清楚,至少也得让她拿出点药来?你难道没发现,咱们队伍里身体最健康的,只有她们几个吗?”孟氏生怕火不够猛,不停的往上浇油。 孙家主眸光暗了暗,“既然她有药,那必须要让她交出来,否则大家就抱着一起死!” “我们老谢家人丁稀薄,都奈何不了叶晚棠那个悍妇,倒是你们孙家人多,咱们可都得团结起来。” 孙家主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他们趁着官差不注意,把嫡系旁支还能爬起来的人都集中起来。 接着,三四十个人目露凶光的朝叶晚棠他们的位置围了过去。 第72章 把谢渊北抓起来威胁他们! 叶晚棠抽空假寐,意识进入了空间。 自上次升级后,空间内出现了一片农田和许多货架。 货架都被小团团用来摆放物资了,分类规划的很明白,取东西非常方便。 农田倒是一直荒废着,叶晚棠还试过丢了一只苍蝇进空间。 那只苍蝇进来后,只有短暂的昏迷,紧接着就飞了起来,安安静静的看着叶晚棠的意识分身,就跟在等待指令似的。 直到叶晚棠微微颔首,苍蝇才撒欢般飞了起来,一会儿就没影儿了。 叶晚棠觉得有意思,没多会儿又把那只苍蝇召唤回来,没想到,它真的接收到她的指令,顺从的不得了。 看来,所有进入空间的活物,都会听从她的指令,任意操控。 叶晚棠很喜欢这种拥有绝对控制权的感觉。 而且空间能收活物,她也方便多了。 再看看那边的农田,没被开发,有些小草,但并不杂乱,绿油油的生机盎然。 叶晚棠想起之前搜刮的物资里,有不少农作物的种子,蔬菜粮食偏多,水果类的偏少。 “小团团,过来,年底想加鸡腿吗?” 小团团变成星星眼,“主人,鸡腿是什么味道?” “想知道?去把那些农田都开垦了,然后种下种子,等作物丰收的时候,我奖励你。” 小团团总感觉有哪里不对,但是他的程序设定要听从主人吩咐。 于是乐呵呵的扛着锄头和犁耙跑到农田里,嘿哟嘿哟的埋头苦干。 叶晚棠唇边挂着几分狡黠,“小团团,有你是我的福气。” 忽然,一道声音从远处天边传来。 “你们想干嘛?”是谢安晨。 “走开,一群坏人,不许靠近我阿娘!”是谢灵儿。 叶晚棠眉头骤然沉了沉,光影一闪,意识出了空间。 谢灵儿正张开双臂,用小小的身影挡在她面前。 小丫头的腿肚子止不住的颤抖,却没有一丝退缩。 谢安晨挡在最前方,双拳紧握,怒目圆瞪。 孙长策雄壮威武的身形,如同一座大山,守护着所有人。 两个病号和季氏在角落里,眼神警惕且担忧。 前方,目光不善的一群人,摩拳擦掌的跟孙长策和谢安晨对峙。 “你们谢家是什么意思?眼下情况如此危急,既然有药为何不交出来救大伙?难道你们就想眼睁睁的看着我们死,然后你们独活吗?” “这可是疫病,没有治疗所有人都会死!谢安晨,你识相的赶紧把药交出来,给大伙儿分一分,只有这样大家才有一起存活下来的可能!”赵月华声音尖利,十分刺耳。 孟氏唱白脸,“安晨,叔母也是为了你们一家好,你就听大家的,叶晚棠那个贱人不安好心,她是想害你们全家人!你们想想,她有药不肯交出来治好大家,就算你们好了,到时候又会被传染,逃不了一死。但是她故意这么做,是让你们一家人带着罪名死去,死后都无颜面见谢家的列祖列宗啊!” 谢安晨迷茫的看着众人,“二位叔母,你们在说什么?” 叶晚棠应该不是为了害他们才这么做的! 他怎么看也不像啊。 “是,我们确实是有点药,但若真的是疫病,叶晚棠哪里有那么大能力治好所有人?我们那些药就是防风寒的普通药物。” “刘官爷不是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吗?大家不用担心,我们不会死在这的。” 孙思巧幽怨的望着他,“安晨,你现在怎么也被叶晚棠那贱人迷得晕头转向了?她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你可别忘了,谢大哥和你们,以及我们所有人,都是被她害到如今的地步的,如果不是因为她,谢大哥怎么会得罪五皇子……” 她自觉失言,差点咬断舌头。 孙家主也用力的拽了她一把,“闭嘴!” 蠢东西,差点把五皇子做的事都暴露了。 谢安晨抿唇不语。 他确实没忘,只是……叶晚棠今晚,确实是很认真的在治疗孙家那个小孩。 而且他直觉,自己至今没被传染,跟她天天给他们喝的药有关。 更何况,他还欠着人家恩情,就算再讨厌她,也不能现在将她推出去,否则他不就真的成了忘恩负义的小人? “不行,”谢安晨坚定的摇头,“思巧姐,我知道你们担心害怕,怕自己都感染上疫病,但眼下没有大夫,谁都确定不了这些症状是怎么回事。就算你们抓了叶晚棠,她也没那么多药给你们。” 叶晚棠再有本事,也没有带着那么多草药来流放啊。 赵月华目露狠毒,“谢安晨,你个死没良心的白眼狼,你二叔现在病的半条命都快没了,难道你一点都不在乎吗?你们长房的种,果然全都是吃里扒外的下贱货色!跟你们老娘那死女人一样!” “安晨,你若执意要阻止我们,那我可没办法再帮你说话了。”孟氏抬手,掩了掩眼尾,“我们那么多人的命,不比你们一家几个重要吗?大家都听我的,他们最在乎的就是半死不活的谢渊北,你们把谢渊北抓起来威胁,他们肯定会交出救命的药!” “孟叔母!你在说什么?”谢安晨瞳孔地震,不可置信的望向那个人。 他记忆中,孟叔母对他们姐弟可好了,慈祥温暖。 她怎么会说出如此恶毒的话? 用他最敬仰的大哥来威胁……他们还想杀了他大哥不成? 不行! “你们谁敢碰我大哥?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谢安晨张开手臂,誓死不从,他第一次感觉孟氏和赵月华面目如此可憎。 叶晚棠醒过来,刚想起来收拾那帮人。 眼下她突然又不想那么着急出手了。 谢安晨不是善良,不是圣父吗? 那就让他亲眼看看,他眼中的好人有多恶毒,他心中的家人如何想吃他大哥的血肉的。 孟氏毫不在意,眼底暗暗得意。 她提醒赵月华。 赵月华立即让孙家主指挥着孙家那群汉子包围过去。 谢安晨不得已挪到大哥身旁,浑身紧绷,蓄势待发。 “你们别动,别动我大哥!谁再敢上前一步,我就跟你们拼命!” 第73章 送他一个痛快 被蛊惑了的那群人,贪生怕死,他们疯了一样想活着。 此刻已经把谢渊北当成了唯一的机会,不管说什么,都要抓他来当人质。 否则,就算要死,他们也要拖着谢家人一起! 谁让他们有药也不肯分出来一点? 做错的是谢家人,不是他们! 谢安晨立即跟最前面几个男人大打出手,交缠在一起。 纵使他的拳脚功夫在这群酒囊饭袋里还算不错,但双拳终究难敌四脚,刚打出几拳,他就被人死死牵制住。 那些疯了一般的人全都涌过去,眼看着已经有人扒拉住谢渊北的衣服。 谢安晨如同野兽爆发出一声怒吼,“不!不许碰我大哥!拿开你们的脏手!我会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曾经他真心将孟氏当亲人,比赵月华这个正室二婶还亲。 今天发生的一切,无疑是硬生生摧毁了谢安晨心里那些对亲情的期盼。 他痛恨自己的无能,痛恨自己看错人。 如果他像大哥一样武功高强,今日就不会让大哥成为任人宰割的鱼肉。 谢安晨浑身挂彩,身上的伤都没完全恢复好,再次变成鼻青脸肿的猪头。 那些不要命的孙家人疯起来,下手可不会留情。 官差们赶过来阻止混乱。 但是许多官差都病得走不动,有力气过来的人,没几个。 刘奔疯狂的在后方大吼,抬起鞭子不断抽下,试图用武力镇压。 可乱了的人心,怎么可能会马上清醒,更何况现在犯人人数比官差多一倍。 “停下!住手!你们疯了不成?谁再乱来,老子打死你们!” 没有一个人听,也没有人停手。 他们把谢渊北抓了起来。 一个个面孔,如同恶魔。 孙家主派人掐着谢渊北的脖子,脸色阴森的威胁,“谢安晨,我最后问一次,你到底交不交出药来。” 孙长策那边才制服了几个犯人,根本顾及不到这边,还要保护谢灵儿和家人。 谢诗蓝本来想冲上来跟这群疯子拼命,却有一个石子滚落在她脚边,她看过去,见叶晚棠已经醒了,正冲她轻轻摇头。 顿时,谢诗蓝明白了叶晚棠这么做的意义。 她只能掐着手心,强逼着自己不去管。 谢安晨额间、脖子上青筋暴起,血污染湿了衣料,此刻却流露出谢家人的宁死不屈的骨气,“我谢家男儿,生死关头,绝不会把女人推出来挡着,今日就算死,我也不会妥协!” “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敢嘴硬,孙家主,趁着官差还没控制住局面,我们赶紧把谢渊北弄死,一人一拳到时候官差也无法追究……” 孟氏阴险的笑着提议道。 此言正合孙家主的心意,反正以后也是要找机会对付谢渊北的。 眼下机会送到跟前,大不了到时候就跟五皇子说,是犯人暴动错杀了谢渊北,他不用担责任。 “反正他都要死不活的了,与其吊着一口气,不如送他一个痛快!” 孙家主挥手,“谢渊北,可别怪我们,是你的好弟弟……” 噗呲—— 砰砰砰! 话音未落,巨大的打斗动静传来,伴随着孙家男人们的惨叫痛呼。 孙家主连忙回头望去,瞳孔骤然紧缩,紧接着恐惧爬满整张脸。 “叶晚棠!你住手!” 孙家主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因为他感受到恐怖的杀意! 叶晚棠……简直就是一尊杀神! 众人只见叶晚棠抽出刘奔腰间的短刀,手起刀落,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干脆果断的就杀了两人。 那两人正试图反抗官差。 刘奔感觉身体出现异常,四肢乏力,一个疏忽差点被人偷袭。 要不是叶晚棠及时解决了那两个犯人,他估计都要遭殃。 可恶,这样的场面,他押送犯人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 这群人太胆大包天,不知天高地厚了,他一定要狠狠的抽死他们!让他们知道反抗的犯人是什么后果。 至于叶晚棠,他感谢还来不及。 噗通,刘奔浑身虚弱瘫坐在地,指挥着高安,“你们都配合叶娘子,把这群混账全部拿下,我看看是谁不怕死,老子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高安干劲更盛,“好嘞,头儿,你休息!” 他刚刚故意放水,就是因为看懂了叶姐姐的暗示! 现在没了顾虑,高安三两下就把几个犯人打趴下,其他官差也越来越猛。 叶晚棠收起短刀,脸上溅的鲜血红的刺眼,让她看起来更加冷艳妖冶。 瞬息之间,局面反转。 官差们和叶晚棠才解决了一半的人,其他人见大势已去,终于知道害怕,纷纷趴在地上抱着脑袋求饶。 叶晚棠一步步走近孙家主,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眼疾手快的打断了他的双手。 “就凭你,也配动我夫君一根汗毛?” “还有谁碰了我夫君,自己伸出手来,否则我的刀下一次落在你脖子上,可不会长眼” 孙家主像个软掉的倭瓜,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哀嚎大叫。 “我的手,啊啊啊!你个贱人,老子要杀了你!” 叶晚棠抬起一脚狠狠踹在孙家主脸颊上,踢断了他几颗牙 一颗牙落入他喉咙,差点把他呛死 一回头,所有人都像鹌鹑一样,惊恐的远离叶晚棠。 她周身气势冷然,杀气渗人,果断抬手,打断了刚刚抓住谢渊北的那几人的手和腿。 “既然手脚都不想要了,我就帮一帮你们,送你们个痛快。” 他们的话,如今还了回去。 谢安晨狼狈倒地,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目光赤红的看着叶晚棠。 他没想到,在最危急的关头,居然是她救了他们兄弟俩。 再看孙思巧,早在混乱刚起的时候,她就跑远了。 最后一丝力气耗尽,谢安晨自暴自弃的将脸贴在上地,眼角一行痛苦的泪水滑落 官差们控制了犯人,把刚刚几个闹得最凶的,还有主谋孙家主和孟氏、赵月华抓了起来,五花大绑的吊挂在房梁上。 底下有凶猛的火焰,不停的炙烤着他们。 当然,也不是真的要烤死他们,他们身体距离火苗还有很远的距离,就是那股热浪会让他们很痛苦。 这是刘奔亲自交代的惩罚。 其他那些参与的人,全部赏了二十鞭子,打的每一个伤痕鲜血交错,狼狈至极。 孙长策也受了点轻伤,擦破了点皮,还是他脚滑不小心弄伤的。 第74章 刚才动手的,一个不救 重新将谢渊北衣服收拾好,放到干草上休息。 叶晚棠才起身,单手把谢安晨拖行在地上,丢到火堆旁,用最刺激的消毒水给他清洗伤口。 “现在,清醒了?” 谢安晨眼眶还是如血一样的红,满脸灰败失望,外加悲伤。 显得有几分忧郁凄凉。 他倔强的咬着嘴唇,上面伤口层层叠加。 那么刺激的消毒水,清洗了两遍伤口,他愣是一声不吭。 叶晚棠都有些佩服,没想到有人的嘴可以硬到这种地步。 不过没关系,给他上的这一课,意义重大。 “对不起……”半晌,上好药,包扎伤口的时候,他突然闷闷的开口。 谢安晨低着头,满脸羞愧,真诚的认错,“对不起,上次,这次,都是我欠你的。” 此时此刻,在他心里,叶晚棠再怎么不好。比起那些人来说,孙家、谢二叔家的,都好上百倍千倍。 就连孙思巧的形象,都被他排到了叶晚棠后面。 许是内心刚经历一场风暴,谢安晨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道歉后沉默一言不发。 叶晚棠轻笑一声,眸中有恣意的张扬闪动,“道歉在我看来,是最不值钱的东西,真觉得抱歉,就做出行动,用实际行动来改变、弥补,否则轻飘飘三个字,就想跟我一笔勾销?痴人说梦。” “你自然是欠我的,欠我的还不少,这一路上有的你还,一天还不上,都别想恢复自由身。” 她也懒得再打击他。 处理完伤口,就放他在一旁自生自灭。 谢诗蓝抱着谢灵儿,一见到她过来,谢灵儿立即像个小火箭似的冲过来,抱住她的腿。 “阿娘,你有没有受伤?我帮你包扎。” “坏人,他们都是坏人!我一定要快快长大,保护阿娘和姑母!” 刚刚谢灵儿面对那么多凶神恶煞的人,却坚定不移的守在她身边,确实让叶晚棠有些感动,心软的一塌糊涂,“好,快点长大,外面世界太危险,没有灵儿保护,阿娘害怕。 你们有没有事?” 她转过头问。 季氏抱紧孩子摇头,满脸感激,小家伙黑溜溜的眼珠子闪着崇拜的光,“仙女姨姨好厉害,爹爹没有骗我。” 谢诗蓝呼了口气,“方才要不是晚晚提醒我,我恐怕早就冲上去,跟他们拼命了。” “阿姐,今天这些事是必须要经历的,别管谢安晨,让他自己去想。” 谢安晨紧要关头,身上那股宁死不屈的气势,倒是让叶晚棠有些刮目相看。 看来好竹没出歹笋,确实是亲生的。 “锅里煮着安神茶,你们每人喝一碗,早点休息,我去跟刘官爷说点事。” 叶晚棠起身,径直朝那边走去。 刘奔坐在干草上,端着一碗药,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用鞭子抽地板。 他每一抽一鞭子,手下官差就往刚刚作乱的犯人身上抽一鞭子。 别说,还挺有节奏感的。 叶晚棠走上去,看着那些满地打滚求饶的人,内心毫无怜悯。 他们全都活该。 要不是官差还在,她刚刚直接一把毒药,全部弄死了。 “刘官爷。” “叶娘子?方才多亏你帮了我一把,差点我就被这群小瘪犊子偷袭了,那两个人回头我记录他们路上暴毙,与你毫无关系。 你唤我刘大哥!从今以后,这流放路上,我必定多多照顾你们一家。” 发疯的犯人,伤人是绝对的,搞不好还会杀人。 刘奔现在心里还有点后怕。 “刘大哥,你脸色不是很好,是否浑身乏力,喉咙干痒伴随一点痛?” “叶娘子,我怕是已经传染上了风寒,这症状太明显了,我才喝了一碗药。”刘奔苦笑一声。 他身体一直跟铁打的似的,以前吃那么多苦也没垮过,这次真是倒了霉了。 其他患病的官差躺在别处,昏昏欲睡,个个都没力气没精神。 “刘大哥,我过来是想跟你商量点事,方才外出抓鱼的时候,我注意到山里有点草药,可以应急救治,效果跟其他治风寒的都差不多。”叶晚棠眉眼中仿若带着淡淡的雾气,令人根本看不清她的任何想法。 “当真?那可就太好了,有了药,这群王八犊子也不用作妖了。” 犯人死太多,对官差们的收入和乌纱帽都有影响。 是以刘奔自然不愿意看到大批犯人死去,要死,至少也得等他完成任务了再说。 “不过那种草药不好辨认,只能我去采。” “叶娘子,你愿意救他们?” 面对刘奔的诧异与疑惑,叶晚棠唇边弧度加深,令人心头微颤,“我想过了,他们反反复复感染,即便不是疫病,也有可能会死,最主要的是,还会来回传染给别人,包括各位官差还有我的家人。” “你能这么想,就对了。” “不过,想要吃我的药,我还有一个要求。”叶晚棠眼尾微扬,带着几分清冷,“他们身上的钱,不管有多少,都要给我一半,算是花钱救命。” 刘奔愣了一瞬,又听见她说,“当然,我不会强求任何人。而且刚刚所有对我夫君和家人动过手的,给再多钱,我也不会治,我只救躺在地上那些。” 谢二叔一家,她也不救。 她就是要让刚刚发疯的人都知道,跟她作对没有好下场。 而且还有另一层用意,如此区别对待,他们心中就会生怨。 怨谁呢?自然是害得他们没有药吃,没有机会得到救治的人——孙家主、赵月华和孟氏。 如果不是他们挑唆蛊惑,就不会有那一出。 叶晚棠要的就是他们决裂、内乱,狗咬狗。 原书中,后来谢二叔一家在流放路上还跟孙家长房二房勾结在一起,不停的伤害针对谢家姐弟。 叶晚棠便要他们在勾结之前反目成仇。 她最喜欢看敌人和敌人打起来的场面。 刘奔对她的用意,理解了一丝丝,只觉得眼前的女人心思太过缜密,城府简直比朝中那群妖魔鬼怪都要深! 不好惹,这种人惹不起半分! “这……”刘奔后背不知不觉沁出一层冷汗,根本不敢多劝。 他决不可能为了一群该死的王八蛋,去得罪一个手段高深莫测且杀人不眨眼的叶晚棠。 “好,你是有本事的,你自己决定,反正这群混账,死不足惜。” 他们那么生龙活虎的,肯定没那么轻易会死。风寒入体,折磨一阵,大不了到青州府再让他们自己花钱找大夫。 第75章 头上绿的彻底 刘奔很快就把叶晚棠的决定告知众人。 果不其然,那些被绑起来的犯人,一听说叶晚棠找到药了,却不救他们,一个个都气急败坏了。 “不公平,这不公平!凭什么把我们排除在外?” 高安冲上去,一脚踹歪那人的脑袋,踢得他鼻血横流。 “凭什么?人家凭什么救你?别忘了你们刚刚对人家干了什么!抓别人的家人来威胁,无耻、下流、卑鄙,呸!你们都是活该。” 赵月华大喊大叫道:“官爷,不关我的事啊!刚刚都是孟氏那个贱人挑唆我找事儿的,一切计划都是她挑起的!” 孟氏老眼一黑,一口血冲向心口,差点气死她,“赵月华,你胡说八道什么?是你自己说的,要死大家一起死!” “官爷,我是孙家家主,我身上有钱,叶晚棠,我把钱全部给你,你不能见死不救我啊!”孙家主最为慌乱害怕,因为他身上已经出现了咳嗽的症状,喉咙干痒,生疼。 他越发确定自己中招了。 在性命面前,银钱什么的,都是浮云。 孙家主是贪生怕死之辈中的代表人物。 如果不是被吊挂在房梁上,他现在已经恨不得跪下来求叶晚棠了。 不怕叶晚棠医术不行,再怎么样,有药吃总比干等死强。 其他被绑起来的犯人,纷纷朝着叶晚棠的方向下跪求饶。 “叶娘子,方才我们都是被小人蒙蔽了双眼,求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们计较了,求你给我们一次机会啊!” “是啊是啊叶娘子,我孩子前两日就开始咳嗽发热,今天已经昏迷不醒了,我跟他天天都有接触,我肯定……肯定也……我不想死啊,求求你救我!” “求生是人的本能,先前我们都以为没救了,所以冲动之下才会被那几个贱人挑唆,我们本性不坏,都只是为了活命,官爷,叶娘子,求你们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叶娘子,我以后愿意给你做牛做马,永远伺候你们一家人,只要你肯替我治疗……” 那些哀嚎的人中,当属身上已经有了染病症状的,叫的最凄惨。 但不管他们如何真诚的恳求,叶晚棠都置之不理。 “我不管你们出于任何原因对我的家人和夫君动手,但是在你们伸出手的那一刻,就等于把自己的生路全部断送,把我得罪死了。我叶晚棠从来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良善之辈,我只是个睚眦必报、斤斤计较的小人。 就算你们把脑袋摘下来,把心掏出来给我看,我也不会怜悯你们分毫,接下来就祝各位好运,生死有命。” 叶晚棠讽刺的勾唇,冷漠转身。 那些犯人们心里彻底乱了,他们迫不及待的找人发泄。 矛头瞬间就转到了孙家主和赵月华、孟氏三人身上。 刚开始只是恶毒的咒骂,吐口水。 没多久,这些行为已经不能发泄他们心中的怨气,有人试探了一下,发现官差不管,他们直接冲上去,踩灭了火堆,用身体撞、用嘴巴撕咬着三人。 很快,三人身上遍体鳞伤。 孙家主倒还好,他是个男人,尽管衣服破了,也不过是丢点面子而已。 但赵月华和孟氏二人可就丢干净老脸了。 在这个时代,女人的名声比生命还重要。 她们逃出围攻的时候,衣料都被撕成了一块一块的,衣不蔽体。 要不是还有破旧的里衣,她们真的要完全曝光在所有人跟前了。 谢二叔用尽一生的意志力,刚跟病魔抗争胜利,一睁开眼,看见自己的正妻和宠妾都是狼狈至极的模样,还有周围那些讥笑、讽刺的笑容,他顿时感觉头上绿的彻底。 “呸!” 谢二叔气急,啐出两口浓痰,吐在两人脸上,大喘气着怒骂,“两个不要脸的贱人,娼妇!你们……咳咳咳,老子还没死,你们就迫不及待的给男人看?你们是按耐不住了还是想活活气死老子?” “我要休了你们,我要将你们全部……全部浸猪笼,打死!咳咳咳……” 情绪太过激动,谢二叔刚说完两句话,直接气晕了过去。 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醒过来。 叶晚棠回到谢家人身旁,披上自己的雨衣,背上官差那拿到的小背篓,朝着漆黑的雨夜中走去。 出发之前,宋少轩拄着拐杖,满脸担忧道:“叶姐姐,真的不用我陪你一同去吗?虽然我腿脚不便,但多一个人多一份照应,我还能帮你拿东西……实在不行,让高安跟着你,我也能放心一些。” “不必,山上道路狭窄湿滑,两个人搀扶着反而容易互相连累,不用担心,我去去就回。” 宋少轩张口,还没说出什么,就看见叶晚棠的身影在雨夜中一点点变小。 这一刻,他的心情颇为复杂。 队伍里那么多男人,却全部都要依靠她一个瘦弱的女子。 想到曾经京城里满天乱非的谣言,宋少轩只感觉可笑至极。 那些造谣的人,太过愚蠢,连叶晚棠的手指头都比不起。 当初多少人为谢渊北抱怨不值? 如今在他看来,那些人都瞎了眼了。 明明能拥有这样一位秀外慧中、精明强干的妻子,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福气? 比起那些空有外表没有内里的贵女千金,叶晚棠不知道强上多少倍! 宋少轩也说不上来自己到底是羡慕谢渊北,还是其他的 他驻足望了好久,等雨势渐渐变小,才满满的挪回队伍里。 叶晚棠说要上山采药什么的,都是幌子,来到山里,她直接闪身,整个人进入空间。 小团团还在嘿哟嘿哟的耕地,她一挥手,小家伙噔噔噔跑过来,小短腿倒腾的老快了。 “主人,所有农田都已经开垦完毕,我准备开始播种啦!” “不用催芽?”叶晚棠记得,很多作物是不能直接埋进土里的,要先经过一系列的催芽操作。 “不用的,主人有所不知,空间的灵田和普通农田不一样,只需要将作物播种,都不用施肥,来日就能丰收啦!而且灵田上有十倍成长加速,普通生长周期一百天的作物,十天左右就能收获啦!” “还挺不错。”她摸着下巴,坐在摇摇椅上,“小团团,去给我找点治感冒风寒的草药。” 第76章 有你我真是服气 有一个那么得力的管家,叶晚棠只想说,“小团团,有你是我的福气。” 挂着苦瓜脸的小团团,从草药仓库里钻出来,满头的灰,幽怨的说道:“主人,有你我真是服气。” 叶晚棠:“……” “以前让你少上网冲浪你不听,少废话,快干活。” 叶晚棠拿着一个脆甜的桃子,躺在椅子上像个黑心的地主老爷,压榨着童工小团团干活。 等时间差不多了,她才从空间出来,把所有草药过一遍水,放在背篓里。 小团团找的都是些新鲜没晒干的药,外人看不出破绽。 回到破庙里,大部分人看向她的目光,如同看着救世主一般。 叶晚棠没着急过刘奔那边,先回到谢家人身边,拿出一些白色的小药丸。 “一人一颗,吃过之后生病的加速痊愈,没病的能预防,十有八九不会生病。” 孙长策一家也有份。 从刚刚的混乱看得出来,她选的盟友没有错。 孙长策不仅武功高强,人还非常忠诚老实,没什么心眼。 季氏也是一样,就是话少了点,身子也娇弱一些。 这一路上,如果再吃点苦,可能都撑不到蛮荒。 叶晚棠决定,以后孙长策表现得好的话,可以帮他妻子调理一下身体。 季氏一听,激动得快要落泪,“叶娘子当真是神医,我生清羽的时候伤了根本,多年来肚子一直再没动静,我要给夫君纳几房妾室,为三房开枝散叶,他心疼我,怎么说也不愿意……” 叶晚棠无法理解,“你愿意跟其他女人共享夫君?” “当然不……”季氏叹息,“只是女训中说,自古以来当主母的,都不能善妒,要以家族传承为主……” “狗屁的传承,你们家又没有皇位要继承。”叶晚棠脱下雨衣,晾挂起来,“那些迂腐的思想都是糟粕,什么以丈夫为天,都是胡扯,女人也是独立的个体,有思想有情绪,明知那些事会让你不开心,就别逼着自己做。 我的眼里容不下沙子,灰尘也不行,且我的占有欲极强,如果不能完全属于我的东西,那就最好别靠近我半分,我不稀罕跟别人分享。让我与别人分享,我宁愿毁掉,也不愿意让人半分。 人活一世,让自己开心最重要,你不要经常哭哭啼啼的,再这样下去,没两年眼睛都会瞎了。” 她不经意的一句话,让谢诗蓝的心猛跳几下。 谢诗蓝拉住叶晚棠的胳膊,“晚晚你放心,以我们家渊北对你的痴情,便是天仙下凡,他都不稀罕,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看她忧心忡忡的模样,叶晚棠猛的反应过来。 她都忘了,她现在表面上还是个‘有妇之夫’,就连谢诗蓝都不知道她真实的打算。 南越国的律例规定,即便夫妻双方都签了和离书,还要到姻缘司找媒氏盖章登记才算数。 “咳咳,”叶晚棠提起背篓,“阿姐,那些以后再说,眼下咱们平平安安的最重要,我先去熬药了。” 她头也不回的快速溜走。 来到刘奔这边,官差们都很激动,就连病的走不动路的都爬起来,主动接水熬药。 叶晚棠又在一堆新鲜草药中悄悄加入炮制过的,药效更强的草药。 等两大锅草药熬好之后,官差们按照病情轻重排队取药。 每人一大碗。 药汤味道甚苦,即便是大男人喝了,都忍不住龇牙咧嘴。 但谁都没有抱怨一句。 他们相信,但凡敢埋怨半个字,叶晚棠能立刻把他们打碎丢到药锅里一起熬。 不得不说,叶晚棠医术果然高超,官差们感觉热腾腾的药汤下肚,力气立马就恢复了几分。 还有人跳起来耍了一套拳。 刘奔沉着脸,怒斥几个得意忘形的官差,“赶紧给老子滚过来帮忙,难不成你们要看着叶娘子干活?小心老子抽死你们这群蠢蛋!” “来了来了!叶娘子你辛苦了,剩下的活让我来干,你坐在一旁监督就好了,你叫我打药汤我就打,你让我停我绝不漏出一滴!” 高安几个最为殷勤。 现在叶晚棠在他们心中,都变成了恩人,而非犯人。 “生病的官差喝过之后,所有没生病没症状的也喝一碗,可以预防。” “叶娘子真是人美心善,连我们都考虑到了,让我先来!” “呸,你给老子滚蛋,叶娘子说排好队!” 一旁,陈弧脸色阴沉,目光不善的盯着这边。 他身边手下也有几个病倒了,不出意外,他也要染上。 他一直在等待着叶晚棠亲自端着药过来。 没想到,叶晚棠连叫都没叫他一下,好像看不见他这么大一个活人似的。 她就是个犯人,清高孤傲什么? 现在队伍里,多少犯人排着队等着讨好他呢! 不识好歹! “你,去端一碗药回来给我喝!咳咳……”刚说完,陈弧就开始咳嗽了。 他手一抖,暗想:自己该不会也生病了?不行,马上喝药! 等陈弧的手下排好队,却被宋少轩指使着人拎了出来,“你,滚一边去。” “凭什么!?” 叶晚棠似笑非笑,眸光似通透却深邃的琥珀,“我这可都是为了你的主子好,他前些时日刚用了解毒的药,这些药跟那些药相克,服用了可是会伤害五脏六腑的,更严重的话,还会断子绝孙,你敢让你主子喝吗?” 手下牙齿打了个哆嗦,“那、那不喝怎么办?万一我主子也感染上疫病……呸,风寒,岂不是无药可救?” “那我就没能力了,还请陈大人多多包容,草民医术不精,你们另请高明。” 众官差:…… 任谁都看得出来,叶晚棠就是故意在搞针对! 陈弧听到她的原话,气的咳嗽更加猛烈。 差点就咳出血来。 “不吃就不吃,老子稀罕她的药?过两天就到青州府了,老子去请比她厉害的大夫!” 官差们都吃完药之后才轮到犯人。 叶晚棠盯的格外认真。 所有患病的犯人领了药,都要当着她的面喝完,一滴药渣子都不许带回去。 完全断绝了没资格领药的人的幻想。 他们本来还想让家人分一些,没想到叶晚棠手段那么无情! 第77章 矛盾升级,仇恨 患病的犯人都喝过药,有的沉沉睡去,有的精神立即就恢复了不少。 众人直呼神奇。 当他们知道自己感染的不是疫病,而是风寒的时候,更加松了口气。 见效果那么好,那些没领到药的人,心中更恨了。 他们气叶晚棠绝情,最恨的是三个罪魁祸首。 孙家主灰溜溜的夹着尾巴,不敢再有半点嚣张。 他身上的伤火辣辣的疼。 孙思巧看着咳嗽的老爹,心里烦躁却又不得不装出担忧的样子,“爹爹,你身上的温度越来越烫了,如果没有药,恐怕撑不到青州府啊!” 孙家主闭上眼,盖住滔天的怒意。 “废物,全都是废物!都怪谢二家那两个贱人,是她们故意利用我们!要不是听信她们的谗言,老子哪里会把叶晚棠得罪死了?” “迟早都要得罪的,也不早这一点半点的。”孙思巧嘟囔着。 “你说什么?”孙家主眼中喷出炙热的怒火。 孙思巧还是有些害怕,收起嫌弃的模样,弱弱的说,“爹,叶晚棠那边行不通,咱们还有一条路可以走,我去找谢安晨,那小子愣头愣脑的好忽悠,我骗他去弄两碗药,咱们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好,我的好女儿,爹爹可全靠你了,风寒虽不比疫病,但也会要人命的,你赶紧去好好跟谢安晨说说。”孙家主一边咳嗽,眼中一边迸发出凶狠的光,“谢二家那两个贱女人,老子不会饶了她们!等我好了,要一点点将她们全家折磨死在这流放途中。” 孙思巧缩了缩脖子,她深知自家爹爹手段狠毒。 不敢说什么,立刻跑过去找谢安晨。 只是,谢安晨对她的态度比起从前大相径庭。 客气,又带着无尽的疏离。 她从前能清楚的看到他眼中小心翼翼的爱慕,如今却……全部变成了冷漠? 孙思巧楚楚可怜的说道,“安晨,刚刚不是我不想帮你,但是族中那么多叔叔伯伯,都是长辈,还都是男人,我说的话,他们根本不会听的,说不定还会害得我被责骂……对不起,你不要误会我,如果我有办法,我一定会帮你的!” 责骂?她就因为害怕被责骂,就要眼睁睁看着他大哥去死吗? 原来,她眼里从来只有自己,从来没有过他。 谢安晨说不上为什么,只感觉心一阵阵的窒痛,“思巧姐,你看到了,我现在浑身都是伤,爬都爬不起来,更别说偷药了,而且叶晚棠的性格,你也知道,我说不过又打不过她。等到了青州府,你们再请大夫,普通的风寒,咬咬牙撑几天不是问题。” 接下来不管孙思巧说什么,谢安晨都不予回应了。 他想了很久才明白,原来他是因为看透了,彻底寒了心。 尽管很痛,但总比眼盲心瞎好。 孙思巧愤愤不平的回到孙家主身边,被指着脑袋骂了一晚上,她更加郁闷恼怒了。 第二天,所有吃过药的人,都已经有了明显的好转,身体有力气,嗓子也不疼了。 倒是那些没吃过药的人,病的更加重了。 大雨还没停。 刘奔下令再在破庙休息一天。 耽误速度也罢,保住小命要紧。 中午又发了一次药,没资格领药的人眼红到快要滴血了。 还有人不停地求到叶晚棠跟前,叶晚棠一句废话都没有,直接拿着烧火棍,全部打跑了。 晚上,她拿出几个红薯放在炭火旁烤着,谢灵儿生了火之后,在看火。 叶晚棠从空间里拿出几个大猪蹄,烧过毛,入锅放葱姜蒜焯水。 捞出来洗干净,再剁成小块,放入锅里加入泡过水的黄豆中火焖着。 找官差们买了陶瓷瓦锅,煮了一些大米,切入腊肠,倒入酱油做煲仔饭,最后出锅的时候再放青菜。 猪蹄要焖得久一些才会软烂入味。 看谢灵儿闻着香味,馋的口水都要掉入火里,叶晚棠失笑,掏出热气腾腾的烤红薯。 这个红薯也不知道是不是品种不对,没出什么蜜,甜味也不足,叶晚棠悄悄撒了点桂花蜜,才递给谢灵儿。 “先吃这个,垫垫肚子。” 谢安晨一瘸一拐的抱着柴火走过来,“……灵儿不爱吃烤红薯。” 他还记得上次丢脸的场景。 以及那个有毒药的红薯。 他到现在对红薯都有些阴影。 谢灵儿晶莹的小嘴嘟起来,“小叔,你不能乱说!谁说我不喜欢吃烤红薯?我最喜欢吃的,就是烤红薯了!尤其是阿娘烤的,比肉都好吃。”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说谎,她抱着烤红薯,啃了一大口。 香甜如蜜的味道在口腔内跳舞,谢灵儿双眼亮晶晶的,唔唔唔的跳了起来! “好吃,好好吃,阿娘太厉害啦!我第一次吃到有桂花味道的烤红薯,阿娘,这些红薯该不会是从桂花树上结出来的?” 叶晚棠哭笑不得,把她按在树墩子上坐下,“吃饭不要蹦蹦跳跳的,会闹肚子。红薯是在地里长出来的,不是从树上结的。” 谢安晨瞪着眼睛,气的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好啊,敢情之前,不是嫌弃烤红薯,是嫌弃他呗? 真气人! 叶晚棠这女人…… 谢安晨忽然发现,他好像不似从前那般抵触叶晚棠了。 真奇怪,貌似这女人也没那么坏。 他放下柴火,接管看火的任务。 实则是盯着另一个烤红薯流口水。 但他没脸开口要。 他现在整个人都是叶晚棠的下人,哪有下人管主子要吃的的道理? 只有主子赏他一口,他才有吃的。 所以他只能把所有口水都往回咽下去。 刘奔带着两个官差,提着一个小小的包裹过来,交给叶晚棠。 “叶娘子,这些是所有吃药的犯人交上来的救命钱。还有四五个,没病所以不愿意花钱买药。所有收上来的钱都在这了,你要清点一下吗?” 这两天犯人们从一开始的不情不愿,变成了庆幸。 他们庆幸交钱买药的决定是对的,尽管花了半副身家。 比较富有的犯人肉疼,穷的犯人更加肉疼,但一想到买的是命和健康,都忍下了不爽。 更甚至,有的人对叶晚棠升起了一点点感激。 叶晚棠粗略看了一下,根本没注意一共有多少钱,“好,不用算了,我相信刘大哥不会骗我。” 刘奔挠挠头,递过来另一个包裹,“这是我们官差一起凑的钱,都是买药的,虽然不多,但你别介意。” 叶晚棠有些意外,没想到官差们都有这份觉悟。 不过她也不客气,照单全收,“那就多谢各位官爷了。” “我们不会白吃白拿,你深夜冒险上山采药,于我们来说就是恩人,多谢叶娘子救命之恩。” “客气。” 收犯人的钱,是因为她不想白干活,也让所有人清楚,她不会平白无故帮助任何人,别想道德绑架她。 收官差们的钱,她虽然意外,但也觉得没有坏处。 至少拉近了和官差的距离,以后会有很多方便。 …… 谢二叔一家人仰马翻,所有人都病了,连谢恒这个熊孩子都没了闹腾的力气。 到第二天上路时,他们家成了落在最末尾的犯人,一路上没少挨打。 赵月华和孟氏矛盾升级,仇恨加倍,两个人互相责怪埋怨,都认为是对方的错,才导致她们没有药吃。 谢二叔半死不活的被夹在中间,恨不能立马死去算了。 等到了青州府,所有生病的犯人都求着官差去请大夫,有的甚至花光了所有的钱。 他们悔恨不已,如果没有得罪叶晚棠,只用花一半的钱,就能解决了问题! 刘奔看陈弧也气若游丝,脚步虚浮,怕他死了,才答应去请大夫。 不过,当队伍刚到达驿站,还没来得及落脚安顿的时候,一辆挂着知州府徽章的马车停在刘奔面前。 “诸位大人,我家知州老爷听闻刘大人押送了一队特殊的流放犯人进城,一路风餐露宿,特地给大家安排了一处客栈。驿站年久失修,条件不好,我家知州老爷说,可不能怠慢了刘大人。” 第78章 冲着他们来的 青州府知州大人? 刘奔觉得受宠若惊,他就是一个小小的押送官,在知州面前根本排不上名号的。 对方居然会特地派人来请他,还要招待他? 怎么想都觉得蹊跷。 刘奔担心是个鸿门宴,不敢轻易下决定,打算先跟宋少轩几人合计一下。 不曾想陈弧是个孬的,二话没说就翘着鼻子坐上了马车,“刘大哥,你还在犹豫什么?知州老爷亲自派人来请,这可是莫大的荣幸,难不成你想拂了知州老爷的面子?这要是传了出去,日后你的官运只怕……” 纵使他们干押送的,再头铁,刘奔也不敢轻易跟知州杠上,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人家官帽子大他好几级呢。 “这……那就麻烦阁下,劳烦带我们去客栈。” 那人若有所思的盯着马车,表情有一瞬间的阴沉。 仿佛在说,他根本没请陈弧,陈弧有些自作多情了,还鸠占鹊巢。 不过那人到底也没说什么,对着陈弧一拱手。 后方的官差又挥舞起鞭子,吩咐犯人们跟上。 当众人听到知州老爷帮他们安排了客栈,纷纷振臂欢呼起来。 一个个的恨不得将马屁拍到知州老爷面前。 知州亲自安排的客栈,条件肯定比驿站要好上一百倍一万倍。 说不定,他们还能有热腾腾的新鲜饭菜吃呢。 唯独队伍里谢诗蓝和孙长策的脸色微变。 背着谢渊北的谢安晨埋头赶路,并没有注意到。 谢灵儿心思单纯,不懂大人的世界,拿着两块梅饼小口小口的啃,一边时不时拉着孙清羽看一些新奇的街景。 叶晚棠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两人的变化。 四下观察后,她压低声音问,“阿姐,孙大哥,有何不妥?” 孙长策先看了谢诗蓝一眼,后者语气有些惆怅,“晚晚,这青州府的知州何安良,曾经是朝中户部尚书,后来因为一些事情才被降职,拜青州府知州。在外人看来,他是因为犯错才被派到这边来的,但渊北曾经调查发现,何安良是五皇子南序的人。他这一次不像是冲着刘官爷来的,而是……” “他的降职并非偶然,而是蓄意安排,此次更像是冲着谢家来的。”孙长策接过话。 他跟谢渊北一起行军打仗的时候,跟好兄弟一样,后来回了京城,虽然他被家主打压,谋不到一官半职,但好在谢渊北给了他机会。 于是他经常会帮谢渊北私下里搜集各种信息,对这方面了解的也更多。 叶晚棠想了想,原主对这方面的事情,知之甚少,也没想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不用怕,我们走一步看一步,现在有人不让我们死,用不着怕他一个知州,更何况只要我们不离开流放队伍的休息地点,在押送官差的眼皮底子下,他们还敢公然行刺不成?” 如果对方真的起了杀心,在深山老林里还可以扮成土匪动手,在繁华的州府里,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料他们也没那么大胆子。 除非何安良乌纱帽不想要了。 谢诗蓝还是忧心忡忡,眼皮狂跳,总感觉不安。 孙长策倒是没发表什么意见。 他依旧保持少说话多做事的风格。 “孙大哥,回头我在城里买个板车,到时候依旧按照一天二十五文的工钱雇佣你来帮忙。谢安晨那家伙风风火火的,粗鲁又不靠谱。” 孙长策知道这是叶晚棠特地给的机会,感激的点头,“我一定照顾好王爷。” 叶晚棠笑了笑,“不用这么称呼,如今我们都是平起平坐,身份一样的犯人,队伍里没有王爷王妃,只有盟友和敌人。” “好,一切都听叶娘子的。” 来到客栈,并没有见到传说中的知州大人,刘奔稍稍松了口气。 “虽然知州老爷给大家安排了住宿,但是你们都别想白嫖,跟以前一样的价格,没有钱的就在后面的棚子里住。” 叶晚棠毫不犹豫掏了钱,要了三个双人房,谢安晨兄弟俩一间,她自己一间,谢诗蓝和谢灵儿一间。 另外孙长策想了想,忍痛将身上最后的银钱也拿了出来,定了一间单人房,一家三口挤一挤。 大通铺,男男女女睡一起,他到是无所谓,但妻子是女人,总归有些不安全。 其他人大部分也都掏钱了。 只有一小部分,实在没什么余钱,只能去后面的棚子里睡。 对于官差们的行为,犯人们是敢怒不敢言。 明明知州老爷是让他们住,官差却非得压榨他们! 可是,想到那些鞭子抽在身上的滋味…… 那些忿忿不平的都歇菜了。 安置好后,不少人求到刘奔跟前。 因为突然改道住客栈,还没来得及请大夫。 刘奔心烦气躁的,本来就想不通知州大人到底是什么意思,现在这群人又跟苍蝇一样。 他恶狠狠的骂道。 “活该,你们全都活该,怎么不病死你们?前两天不是胆子很大吗?啊?还敢暴动,妄图杀人,现在怎么一个个的都要死要活的了?” “要不是你们干的那些畜生事,你们能没有药吃?” “想看病,想请大夫?好,你们凑出二十两银子,我就去给你们请大夫。” 此话一出,刘奔前面怨声一片。 犯人们脸色更加难看了,他们哪来的二十两银子? 有的人身上才几百文家当。 不少人面如死灰,跪下来不停的磕头恳求。 刘奔怒目圆瞪,气呼呼的转过头去。 其实他已经派人去找大夫了,只是还没回来罢了。 他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吓唬惩治一下这群人。 那些人磨磨唧唧的,最后还是凑出了十两银子交给刘奔,恰好刚交完钱,官差就带着大夫回来了。 叶晚棠抱着手臂,靠在二楼的栏杆上,看完戏刚想转身回房,转头就看见知州的手下再次出现,也同样带着一个大夫。 直觉告诉她,对方一定有问题,她将身形隐入暗处,悄悄观察。 知州的手下雷子石青衣长袍,一副读书人扮相,但他行走之间,步履生风,稳妥矫健,可见此人是个练家子。 第79章 有我在,我夫君不需要别人 “刘大人,我家知州老爷听说诸位在路上染了风寒,有不少犯人已经病到起不来,危及性命,情况十分严重。特地派了府上的府医过来给大人们和犯人们诊治。” 雷子石拱手作礼,言谈举止都故意端着,文绉绉的。 但是不难听出他语气的别扭。 显然是无法习惯这么说话做事。 不过刘奔是个大老粗,除了下意识感觉有些奇怪,并没发现什么异常 他站起身,对雷子石拱手抱拳,“知州大人思虑周全,下官感激不尽,只是大人日理万机,我们实在不好麻烦太多。我们只在城中逗留一夜,明日到官府盖章登记后就继续向南出发了,还请阁下替我多谢大人好意。” “刘大人不必客气,我们大人体谅各位押送路上辛苦,今晚在府上设下宴席,邀请诸位大人同去赴宴。” 话都说到这份上,刘奔再察觉不出什么,就真的是傻子了。 知州大人表现得太过主动殷勤,根本不像是对一个芝麻官的态度。 刘奔生怕这是一场鸿门宴,连忙开口拒绝。 但是不管他怎么说,雷子石都能风轻云淡的带过,并且再次向他发起邀请。 刘奔实在拒绝不了,只能答应下来。 反正他不管怎么说也是个朝廷官员,知州应该不会对他做什么。 府医放下药箱,坐在客栈的前台,便开始给犯人们诊脉抓药,倒是被官差请来的大夫,有些紧张,感觉自己的工作被人抢了去。 老大夫握着手里的钱,坐也不是走也不是。 看了一半的犯人,雷子石突然开口。 “刘大人,队伍中患病的犯人,就这么几个吗?其他人呢?” 刘奔谨慎反问,“雷大人指的是谁?” 雷子石面上没有一点尴尬,笑得从容,“我听说此次押送的重要犯人,主要是曾经的瑞王及其亲眷。谢渊北定罪之前,还受了不轻的伤,一路走来风吹日晒的,只怕伤势更重了? 身体如此虚弱的伤患,难道没有感染上风寒吗?” 不等刘奔反应过来,他又继续解释,“大人也知道,曾经我家大人在京中任职,受到过不少针对和暗害,谢渊北身为瑞王时,曾偶然一次帮扶我家大人,是以我家大人此次派来府医,实际上是为了谢渊北的伤势。” 说话间,雷子石塞给刘奔一块小小的金锭子。 “虽然谢渊北如今是个流放犯,但还请刘大人通融一下,我家大人实在是想报了当年的帮扶之恩。” 刘奔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他不明白,为啥自己会尴尬。 “雷大人说笑了,我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芝麻官,哪能让知州大人拉下那么大的脸?我没什么资格通融,谢家前几天只有一位女眷感染了风寒,不到两日就治好了,如今一点异样都没有,谢渊北除了昏迷不醒,也没患病。如果要诊治他的伤,还是要询问谢家人的意见。” 一路上,叶晚棠的医术渐渐展露。 刘奔心里也有数,人家指不定晚上偷偷就给谢渊北疗伤了。 他之所以不加以阻止,一个是因为他的任务只是押送,没有功夫去管犯人疗不疗伤,更何况,人家还是夫妻,他一个外人插什么嘴? 另一个原因,他的私心不愿意看到,曾经为守护南越国无数次挥洒鲜血的英雄,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 总而言之,有叶晚棠在,哪用的上知州大人的府医? 雷子石眸色冷了冷,转瞬恢复正常,“好,那就劳烦刘大人帮我问问了。” 刘奔一愣,你有事,你不应该自己去问吗? 咋的还要他来当这个中间人? 看来这个雷大人,也并没有多真心想帮谢渊北疗伤啊。 “好,我就上去问问。” 但也没办法,刘奔不敢跟人家硬碰硬。 他转身上楼。 在楼梯转角处,就碰到了叶晚棠。 也不废话,简洁明了的将知州大人的来意告知。 叶晚棠浅笑道:“刘大人,你觉得有我在,我夫君需要别的大夫来看吗?” 刘奔尴尬一笑,“叶娘子妙手回春,一点外伤肯定用不着上外面请大夫,只是知州大人特地派人过来,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 对方好心是假,怕是来看看谢渊北到底还有多少日子好活才是真。 说不定,真让他们看了,过程中还会下毒手。 黄鼠狼给鸡拜年,向来都不安好心。 而且她给谢渊北用的都是对外伤有奇效的药,现在伤口都愈合的差不多,小一些的伤口的结痂都快脱落了。 加上谢渊北一直是装晕,真让对方的府医来看,指定要被看穿。 让他们回头告诉五皇子,只怕这一路上又要多一层危险。 叶晚棠说什么也不肯退让半步,刘奔整个人都麻了。 他发誓不喜欢这种夹在中间,里外当不了人的滋味。 不过一路走来,他对叶晚棠说一不二的性格也有所了解。 她决定了的事情,谁也劝不动。 反正他只是个传话的,料想知州大人也怪不到他什么。 于是刘奔原原本本的将话带给了雷子石。 雷子石藏在长袍大袖之下的手骤然攥紧,暗骂一声谢家人给脸不要脸。 面上却还是一副风度翩翩的模样,“不打紧,想来谢家突遭变故,对外人存有戒备之心也是正常,不知谢夫人在哪?在下能否见一见她,亲自劝一劝?” 刘奔摇摇头,实话实说,“雷大人,叶娘子的性格,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她决定的事,就算知州大人在这里也说不动,反正心意都带到了,不如免去一桩麻烦事?” 雷子石深吸一口气,语气终于有了裂缝,透着一丝不悦,“不行。” 再多的,他便没说了。 他找到入住名单,亲自上楼,来到谢渊北兄弟住的房间门口。 “王妃,我是知州大人派来的,楼下有府医正在看诊,给犯人看完后,知州大人吩咐我们要给王爷治疗一下身上的伤,还请王妃……” 啪! 话还没说完,门豁然打开。 一道劲风迎着雷子石的面门袭来,直击他的太阳穴。 那可是人的命门,稍有不慎一拳下去就会死人。 第80章 换房间,跟谢渊北一间房 雷子石周身气势骤然发生变化,如同阵阵阴风,刮得人脊背发凉。 他没有防守,而是立即反击,出手又快又狠,朝着叶晚棠的脖子攻去。 这一爪,如果毫无防备,肯定会抓碎叶晚棠的喉咙,血溅七尺。 好在叶晚棠早有准备,在对方出手的一瞬间,身形就轻盈的往后退去几步。 雷子石扑了个空,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立即收起所有架势,脸上浮现一抹懊恼的神色。 他不该在外人面前暴露身手! “王妃。”雷子石眼底掠过一抹暗色,强装淡定,“在下唐突了王妃,实在抱歉,在下并没有恶意……” “打住,我知道你的来意,但我还是那个意思,不需要,带着你的人该给犯人治病就治病,别来打扰我们。”叶晚棠抱着手臂,靠在门上,眼中尽显讥讽,“雷大人身手不错啊,从小几岁开始习武的?” 雷子石面部表情有一丝破裂,“让王妃见笑了,在下只是练了一些防身保命的功夫。” “女子习武是为了保护自己,对付色狼,怎么,雷大人难道也有这样的烦恼?难道你夜晚走在路上,也会被醉酒的壮汉骚扰?” 话里话外都在嘲讽他故意隐瞒身手。 雷子石有一瞬间差点忍不住,喉间发硬道:“王妃见谅,在下的功夫上不得台面,一些花拳绣腿罢了,还请王妃给一个机会。” “给不了一点。”叶晚棠白皙的脸庞瞬间冷了下来,如同一层薄薄的寒霜盖在上面。 “带着你的人,有多远滚多远。我不管你们知州是谁的人,少来招惹我们,也不需要你们假惺惺的好意。” 说话间,趁着雷子石不注意,叶晚棠撒了一点粉色的药粉在他身上。 药粉触碰到皮肤,顷刻间化作水雾,无色无味,从毛孔中渗入人的身体里。 雷子石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他还从没有遇到过这么强硬的女人。 主子不是说,传说中的瑞王妃就是个草包,懦弱的废物吗? 怎的气势如此凌厉,言语如此咄咄逼人? 太不好对付。 雷子石僵着一张脸,眼睁睁看着房间的大门砰的一声关上。 毫不留情,一点机会都没给。 想到叶晚棠的话,他心略微一沉,没想到对方不仅有戒备心,还看穿了他家大人的身份? 看来主子的命令是无法完成了,他必须回去汇报最新情况。 让主子另外想办法。 雷子石下楼,看到府医还在给犯人诊脉抓药,冷哼一声,方才风流儒雅的气质彻底消失不见,换上了冷厉的模样,脸色阴沉沉的看着就吓人。 “回府!” 剩下几个还没抓药的犯人都傻了。 怎么轮到他们,就不看了? “大人,这……还有两位病人没看完呢。”府医也是有些为难。 “知州大人的命令,你敢违抗?” “小人不敢!”府医立马利索的收拾东西,屁颠屁颠的跟上。 面对雷子石突然的变脸,最后那几个犯人都快哭了。 他们立刻跑到刘奔身边,将他团团围住。 “刘官爷,雷大人这是……故意在针对我们吗?怎么好端端的轮到我们就不干了?” “官爷,刚才我们看到你们请了一个大夫,你可不能不管我们死活啊!” “是啊是啊,我可是交了一两银子的!” 几人叽叽喳喳的,比几十个人的阵仗还要抄。 刘奔沉着脸,甩几下鞭子落在他们身上,“闭嘴,老子真是欠你们的!赶紧滚!” 雷子石怒气冲冲的下来,转身就走。 看来是在叶娘子那碰了一鼻子的灰。 思虑片刻,刘奔忽然恍然大悟。 他想明白了,原来知州大人不是冲着他来的,而是冲着谢家人来的! 庆幸的同时,刘奔不禁又有些担忧。 一路上他们都在承叶晚棠的恩情,如果知州真的是冲着谢家人来的,那他到底要不要帮忙? …… 房间里,谢安晨瞠目结舌的看着叶晚棠。 刚才她出手干脆利落,后退的时候身子轻盈,步子却极为稳健。 没有个十几年的功底,根本不可能会有这么厉害的身手。 叶晚棠才多大年纪?二十岁不到! 那么年轻,只能说她的天赋太可怕了! 谢安晨惊讶不已,他还以为,南越国只有他大哥一个妖孽呢。 没想到叶晚棠才是最深藏不漏的那个…… “刚才那人,明明是个练家子,而且武功高强,偏偏他却故意隐瞒实力,非要贴上来。说是要给大哥疗伤,但那态度,可没有一点真心。” 谢安晨喃喃分析着情况。 见他难得没有犯蠢,叶晚棠瞥了他一眼,“你猜猜,对方为什么凑上来?” “我……”谢安晨脸上燥热,气馁道:“我猜不到,总之那个知州大人不怀好意,而且想对兄长下手。” 在叶晚棠面前,他开始有些坐立不安。 “愚蠢,在京城生活那么久,如果没有阿姐和你哥照顾你,你早就死在别人手里八百回不留全尸了,朝中的局势一点都没关注过,就凭你,也配妄想参加科举考取功名?” 面对数落,谢安晨脑袋都快垂到地上了,根本无法反驳一句。 或许是心态上发生了变化,他也逐渐意识到,曾经的自己太没用,头脑太过简单,如果谢家没有遭难,他顺利考取功名,入朝为官,恐怕要不了几年,就会被人陷害落狱,还会连累家人,尸骨无存。 是以他才默默听着指责,一言不发。 叶晚棠葱白的手指轻轻敲击在桌子的边缘,“今夜我跟你换房间,我守着你兄长。” “你是认为,那人还会来?” “嗯,而且今晚官差们会去知州府赴宴,不在客栈,如果有异动,你跟孙大哥一起保护好女眷幼儿,哪怕是你死在外边,也要保护好灵儿和阿姐。” 谢安晨攥着拳头,眼神坚定,“用不着你说,我肯定会保护好她们。” “呵~”叶晚棠轻笑,转头就把人一脚踹了出去。 关上门的一刻,谢渊北就睁开漆黑的眼眸。 越是在昏暗的光线下,他那双黑眸越发闪亮,就像真的黑曜石一样。 “你怎么看?”叶晚棠坐下泡茶。 “来者不善,怕是冲着我的命来的。” 叶晚棠动作一顿,眼尾微微上扬,“狗皇帝还没从你身上拿到想要的东西,肯定不会现在就要你的命,五皇子也对那份力量有所觊觎,他怎么会?而且他敢在青州府动手?就不怕被狗皇帝怀疑?” 说着,她心里浮现一个模糊的可能。 第81章 废物,才会想着依靠别人 谢渊北眼中闪过一抹灰暗,想起之前调查的发现,他并没有对叶晚棠隐瞒。 “在我回京不久,就受到五皇子拉拢的暗示,但是我拒绝了他,并且坚定的表明自己的立场,但他以为我拒绝他是因为要支持三皇子,那之后在朝中处处针对我,后来我开始调查五皇子的势力,以防他暗算。 自然而然,我查到了知州何安良身上,这人是个狡诈圆滑的老狐狸,五皇子费了很大功夫才拉拢的。但是我查出,他背地里效忠的另有其人,投靠五皇子只是做给狗皇帝和其他朝臣看的。” 叶晚棠眸中一道道光芒闪过,“所以他这次冲着你来,并非得到了五皇子的授意,而是为了他背后真正的主子。” “你知道那人是谁?” 谢渊北摇摇头,“我并不能确定,因为调查的时间太短,并且对方藏得很深,好几个月都不会跟何安良联系一次。但我猜测,有可能是三皇子。” 三皇子? 按照书里的设定,还有原主的记忆,谢渊北跟三皇子的关系并不僵硬,相反他们少年时兴趣相投,十分聊得来。 后来谢渊北从军,入朝为将,为了避嫌,也因为年少的心不再单纯,才断了往来。 三皇子虽然没有明着拉拢谢渊北,暗地里却暗示过无数次。 可惜,谢渊北无心朝堂夺嫡之争。 谢家祖训,只忠于南越的江山,不管皇帝是谁。 三皇子没理由…… 不对,有理由! 叶晚棠脱口而出,“他也看中了你手中的底牌?” 南家为君,谢家为其手中一把威力最强大的利剑。 在历朝历代的明君心中,那柄利剑是谢家人,如今君臣之约变了味。 总有人以为,得到谢家手中那股力量,才能坐稳南越的江山。 叶晚棠讥笑出声。 一般只有废物,才会想着靠别人的力量来稳固自己。 如果是她,只会提升自己的实力,去歼灭一切不服的声音和势力。 谢渊北也觉得可笑,“人心向来多变,最经不起揣测。年少时的我和三皇子,都不见了。他会对我动手,也可能杀了我,但或许会将目光放在你们身上。” 三皇子最大的一个特点,总喜欢自作聪明,也总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或许认为,谢渊北会为了保护好东西,以自己为诱饵,转移他们的视线,实际上东西放在家人身上。 毕竟皇帝严刑拷打了谢渊北那么久,什么都找不到。 “如此推测,可能性很大,你应该能站起来了?” 谢渊北有种被看穿的不自然,轻咳一声,“我趁着安晨熟睡的时候,会起来锻炼行走能力,我也是为了能早点恢复。” 不知为何,他面对现在的叶晚棠,总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总会被她的一颦一笑牵动心绪。 那些情绪,跟从前完全不相同,也可以说以前从未有过。 往日,他只想守护着她,让她平平安安就好,但并不会被太多情绪牵动。 现在他有些害怕她生气。 叶晚棠没说什么,沉思片刻,“晚上若是有异动,你能否保护好自己的安全?或者你身边的人呢?” “什么人?”谢渊北没料到,她连这个都能猜得到? 一时间脑子都转不过来。 叶晚棠瞥了他一眼,仿佛在说,你还装傻? 谢渊北窘迫的侧过脸,透着被看穿的尴尬,“我是前几天,能恢复行走能力的时候,才跟他们取得联系的。” “并没有打算瞒你,只是没找到机会跟你说。” 她漫不经心的点头,“嗯,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确认一下,如果你有自保能力的话,那我今晚有别的安排。” 谢渊北几乎下意识就问,“你打算做什么?” “人家想对付你的意图都狠狠甩在你脸上了,那就不能让他们好过,我打算去做好人好事。” “好人好事?”谢渊北清俊的脸庞弥漫起一丝疑惑。 “劫富济贫,算不算做好事?” 尽管他知道无法阻拦她做下的决定,还是不免担忧道,“我派个人保护你,知州府的守卫,不比金城差。” 说着,他抬起手,修长的手指夹着一个竹哨,刚放到嘴边,就被叶晚棠按住了手。 肌肤相触的一刹那,谢渊北感觉浑身血液在升温。 叶晚棠却没发现他的异常,“不必,我一个人去方便,多一个人多一分风险,竹哨给我,若是有事,我再联系你的人,只要吹响你的人就会赶过来?” 这种召唤方式,她还是第一次见。 挺有意思的。 “嗯……”谢渊北耳尖发烫,白皙的肌肤下浮起一抹很淡很淡的粉红。 由于晚上要干大事,叶晚棠提前给谢渊北施针治疗。 拔针后,他在她的搀扶下站起来走了两圈,感觉双腿越发有力,曾经的力量好像都回来了。 感激之情,无法言说,其中更是掺杂了一丝丝别样的情意。 “你切记,不能贸然动用内力,要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否则所有治疗都将前功尽弃。” 叶晚棠拉过屏风,挡住他的视线,就开始换衣服。 以前作为队医跟组织的人一起出任务,她在毫无遮掩的环境下换衣服都是常有的事,队友会转过身警惕环境或者闭上眼。 身为现代人,她的思想没那么古板,去海边玩还穿比基尼漏大腿、腰呢,换个衣服又没脱里衣,还有屏风挡着,她不觉得有什么。 反倒是谢渊北,感觉有些难熬。 他尽量控制自己的目光,不敢往那边偏一分,但是又能感受到胸腔内疯狂跳动的心脏,都快要冲出身躯了。 好不容易等她换好衣服,他的脸已经滚烫得能煎鸡蛋了。 叶晚棠一眼看出他的异常,还以为他发烧了。 当即伸出手探向额头,“发热了?” “没有啊,你的脸怎么那么红,还那么烫?” 额头上温度正常。 叶晚棠担心他伤口发炎,赶紧双手上阵,扒拉着他的裤子。 一点外伤都治不好?她的名声!绝对不能坏了! 谢渊北鼻血都快要喷出来,那张清冷俊美的脸庞,破天荒头一回出现了失控。 “我没事!伤口也没事,就是施针结束,经脉丹田中暖暖的,身子就有些热……” 他死死拉着裤子,脸色别扭得很。 叶晚棠明白了什么,不由得发笑,“我给你扎针的时候,也没见你那么害羞。” 谢渊北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激动的情绪,“那不一样。” 第82章 羞涩纯情美男子·谢渊北 “好,羞涩纯情美男子。” 叶晚棠手肘撑在桌上,手掌捧着脸蛋,故意作出戏谑的表情。 他那张脸,不做任何表情,就已经足够清冷矜贵,令人赏心悦目,现下露出与他气质如此不符的表情,颇有一种禁欲系破戒的性感。 叶晚棠很吃这种颜,虽然对谢渊北没啥想法,但多看看那张脸,心情都好了很多。 门外几个官差交谈的声音传来。 “还是我们头儿有面子,路过这青州府,连知州老爷都亲自设宴招待,这可是外人难得才有的待遇!” “咱们这次可是沾了头儿的光,太有面子了,据说青州府两个县令都没有这种待遇呢!” 押送官按照地区衙门划分等级。 县衙的押送官是九品,府衙的是八品,而刘奔作为京畿最高级别府衙的押送官,官级有七品。 跟县令平起平坐。 不过县令是一县之主,手中权利比押送官大。 很多地方的县令甚至都不会给同级别的押送官什么好脸色看。 官差们感觉跟着刘奔,面上有光。 可刘奔的心情却不是特别好。 他一脚踹在几个勾肩搭背的官差屁股上,“笑笑笑,笑他娘的笑,赶路那么久,老子累的浑身都要散架了,还要去奉承应付那些宴会,心累的慌,真不知道你们有什么可高兴的……” 骂骂咧咧声中,官差们越走越远。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他们都出发前往知州府。 刘奔心情不好的真正原因,是因为他心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偏偏又不能说出来,还没能力阻止可能发生的一切,他感觉憋屈窝囊极了。 …… 等人一走。 客栈内安静了不少。 楼下只偶尔有几个犯人出来走动。 今晚客栈给所有犯人准备了清汤面,虽然寡淡没有肉,但至少是热乎乎的面食。 犯人们已经感到很满足了,吃饱之后就躺在各自的房间里睡觉。 许多人刚刚经历一场风寒,身体虚弱,没有精神闲逛。 而且难得有那么好的待遇,他们都想躺在暖烘烘的被窝里享受。 客栈的掌柜和小二在大通铺外走了一圈,观察到大部分人都已经入睡。 掌柜手一挥,小二立即从布兜里掏出一个竹筒,返回那些房间门口,往里面吹了迷烟。 “掌柜的,这些可都是凶残的罪犯,咱们这么做,不怕被报复吗?” “切,一群阶下囚能翻出什么水花,这可是知州大人给我们下的命令,如果办好了,未来大把的荣华富贵等着咱们呢。” 掌柜得意洋洋的摸着算盘,只要攀上知州老爷,以后他的好日子可就多了。 “好好干,楼下随便迷晕就是,倒是楼上的,一定要确保剂量足够。” “是。” …… 叶晚棠鼻子比动物都灵敏,第一时间就发现从窗外飘来的空气中,带着不寻常的味道。 她咬了咬舌尖,从空间取出解药吃下。 接着丢给谢渊北一瓶,“有迷烟。” 后者眼神凝固,仿佛有冰刃划破空气,“客栈的人都被收买了,既然放迷烟,就证明对方并不想闹出太大动静,极有可能目的是绑架。” “我去找阿姐他们。” 叶晚棠出来的时候,恰好碰到孙长策同时打开门,“叶娘子,不对劲。” 她点头,“楼下用了迷烟,你们每人吃一颗解药,用帕子打湿蒙在口鼻,嫂嫂和清羽呢?让她们一起到这边来。” 孙长策回头,把妻子和孩子扶出来,两人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眼神迷蒙。 叶晚棠按住他们手上某个穴位,又喂了一颗药,两人才清醒过来。 进入房间,谢灵儿跳下椅子,“阿娘,清羽哥哥是怎么了?” “灵儿,吃药,谢安晨,阿姐,你们都吃一颗。” 谢安晨骤然紧张,抓起一把不知道从哪偷来的扫帚,“来了?” 注意到她穿着夜行衣,谢诗蓝担忧的问,“晚晚,你这是要去哪?” “出去一趟,你们保护好自己。” 叶晚棠一边说,一边从包裹里拿出两个小巧的袖箭套在谢诗蓝和季氏手上。 “瞄准,按这里,就能射击敌人,就算无法一击毙命,自保也足够了。” 接着,又拿出一把软剑给了孙长策。 他是屋里除了她身手最好的人,保护孩子们的重任还是压在他身上。 想到有谢渊北在,他一定会安排人。 叶晚棠稍稍放心一些。 面对谢安晨满脸期待的样子,她直接轻飘飘的忽略过去。 谢安晨跳脚,“我的呢?” “你是房间里最废物的一个,连手都动不了,还想干嘛?拿你的扫帚扫扫垃圾堆,别让孙大哥绊倒了就行。” 她淡淡的语气,犹如一把刀用力的扎在谢安晨心上。 他当即表示抗议,被谢诗蓝揍了一拳,这才安分下来。 “只要不出屋子,关好门窗,就是安全的,若是有人强闯进来,只管杀了便是。” “还有楼下的掌柜和小二,所有人让你们开门,都别开,等我回来你们才能出去。” 孙长策严肃的点头,“放心叶娘子,有我在。” “晚晚,真是何安良?”谢诗蓝抓紧袖箭,手指止不住的发颤。 “是。” “这个该死的狗东西,当年阿爹阿娘还在的时候,他几次被弹劾,都是阿爹为他求情……” 叶晚棠眯了眯眼,最讨厌这种恩将仇报的无耻之辈。 “我先走一步,你们保护好自己。” 她闪身从窗台越下。 夜色笼罩天空,墨蓝色退去,换上漆黑的星幕。 叶晚棠落地时,一抬头,看到两道身形矫健的黑影,从屋檐上落至窗台,进入谢渊北的房间。 那两个人气息很隐秘,而且身上带着杀气,显然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人。 确定是谢渊北的手下,她放心的转身离开。 较小敏捷的身影穿梭在大街小巷,叶晚棠在脑海里呼唤着小团团,“把知州府的地图传过来给我。。” 空间的地图和资料,能直接传到她脑海里。 小团团立即有了回应。 “主人,知州府上没有多少财物,空间检测到,距离知州府东面十五里的山上,有秘密宝藏哦。” 没有多少,也要走一趟。 叶晚棠戴上貔貅面具,身形如同鬼魅一般灵活,眨眼间就消失在黑暗中。 第83章 新毒药——蚀骨 知州府上,歌舞升平,觥筹交错。 刘奔刚坐下没多久,就被几个舞姬疯狂灌酒。 那些酒又像是南方特有的烈酒, 四五碗下肚,他直接趴在桌上,不省人事了。 其他官差状态也没多好,躺的东倒西歪。 至于一些风寒还未痊愈的,喝着果酒,也迷迷糊糊的倒下。 不过半个时辰,全场趴下,只有身材臃肿,脸上满是皱纹沟壑的知州何安良举杯赏舞。 几个舞姬身姿窈窕,如同妖精一样,美艳夺目,一举一动都跟要勾了人的魂一样。 何安良色眯眯的绿豆眼都快掉到桌子底下了。 “这几个货色不错,回头送到京城里,定能讨得主子欢喜,能够助主子笼络人心,是她们的福气。” 他手不断搓着大腿,表情猥琐至极。 一旁一个低眉顺眼的狗腿,俯下身贼兮兮的说,“大人,这几个从安平县调教出来的,姿色是一等一的好,连小人看了都欲罢不能,除了这五个,小人还安排了一个,正在侧院里等着大人呢。” 何安良心情大好,随手丢给狗腿子一个碎银子,“子石呢?派出去的人可得手了?我听说队伍里,那个曾经的瑞王妃,叶太傅嫡女,容貌娇艳,乃倾城之绝色,虽然是个草包,但女人……用不着那么聪明,足够妖艳美丽就够了……嘿嘿。” 说话间,他还抹了一把嘴边的东西。 “是,从京城传回来的画像,上面的美人可如同天仙一样,那脸蛋,那身段……堪称一绝,左右谢家人也留不得,大人可以随意玩弄她,等拿到东西……是让她死还是留在院里,都由大人决定。” “自古以来,英雄难过美人关,谢渊北再厉害又如何?当初为了娶叶氏女,还不是闹得满京城风雨,本官倒是要尝尝,南越第一异姓王的女人滋味如何。” 叶晚棠蹲在屋檐边上,恰好捕捉到他们的话音。 霎时间,她眼中的琥珀如同凝结成冰,森寒刺骨。 “这些官差,叫几个人把他们丢到客房里,等明天他们醒了,再告诉客栈发生的事。” 一个七品官,何安良还不放在眼里。 就算刘奔猜到什么,也不敢说出来,或者与他为敌。 “是。” “大人,雷大人带着人出去已经半个时辰了,也不知此时得手了没……” 狗腿管家话还没说完,一阵刺耳的尖叫声从外面传来,“大人,大人不好了……” “雷大人他、他死了!” 何安良手中酒杯哐当摔在地上,“你说什么?” 绿豆眼不可置信的瞪大,变成了黄豆眼。 “死了?好端端的,怎么会死了?人呢?尸体呢?” 雷子石可是他的侍卫里,身手最好的一个。 侍卫战战兢兢,不安的禀告,“雷大人安排好人马去客栈绑架谢家人,但是他自己没去,回了房间。方才属下去找他的时候,发现他……在屋里、暴毙了!” 想到那个场面,侍卫控制不住,连连作呕。 “且雷大人死状极其凄惨……他用双手,硬生生抠破了眼睛和肚子,把自己肠子扯了出来……眼睛扣爆了,现场满地内脏和鲜血……却没有任何人闯入的痕迹!” 何安良晃晃荡荡的摔在椅子里,醉意完全消散。 “无人闯入?就这么离奇的死了?!” “怎么可能!子石的身手,比你们这群饭桶强上一百倍不止!整个青州府,没人是他的对手!” 侍卫浑身剧烈颤抖,“大人,仵作来验过,雷大人身上的致命伤,都是自己造成的……” 砰! 一个酒壶猛的砸向侍卫。 眨眼间,侍卫头上有鲜血汩汩冒出。 侍卫唰一下跪趴在地上,浑身抖若筛糠。 “大人息怒!” “滚,给老子滚!去查,查不出来,老子把你们全杀了,一群窝囊废,饭桶,废物……” 何安良情绪激烈起伏,整个人脸色憋得通红。 现场舞姬们听到死人了,个个花容失色,哪里还有刚才热闹旖旎的氛围。 屋檐上,叶晚棠抱着手臂,一阵清风吹过,她的发丝掠过唇边那抹冰冷的弧度。 她研究的新毒药——蚀骨。 看来效果还不错。 中毒之人会产生幻觉,幻想自己身体的肌肤下,有虫子在钻来钻去,不疼不痒,但是渗人的很。 他们还会幻想,虫子在啃食自己的内脏。 所以为了‘自救’,他们会用指甲不停地扣自己的皮肤和肉,想把虫子扣出来。 甚至会有人用剪刀之类的利器,一点点将自己的身体划卡。 雷子石很幸运,能当她的第一个试用者。 翻身从屋顶飞下,叶晚棠直奔何安良的库房、书房,他院子里那些姨娘夫人的住所,就跟皇宫里的三宫六院一样。 足足有几十处。 个个都是年轻貌美的姑娘。 叶晚棠光顾的时候,连连咂舌。 也不知道她们到底是自愿还是被迫的。 不过何安良那胖滚滚的身形,跟野猪一样,能拱得动那么多鲜花吗? 他不得累死、猝死在床上? 每光顾一个院落,叶晚棠就把那些姨娘打晕或者迷晕。 按照常规操作,搜刮了一波钱财之后,她来到何安良的书房。 书房里也有不少财物,全部收入囊中。 她主要还是来寻找何安良和背后真正的主子联络的东西。 书信什么的,她没抱太大希望,事实也如她所料,一封可疑的书信都没有。 不过她在书房的暗室内,发现一副悬挂在墙上的字画,上面题词的字,跟何安良的字迹大不相同,笔锋收着,显然有种放不开的感觉。 写这幅字的主人,肯定是个很谨慎,做事非常低调的人。 她认不出来是谁的字,收进了空间,打算带回去给谢渊北看看,说不定他认识字迹的主人。 另外一通翻找,叶晚棠倒是找到了不少,五皇子跟何安良来往的书信。 何安良显然并不是很在意那些书信,也没有真正的尊敬五皇子,他把所有书信都随意地塞在一个抽屉里,有的甚至揉成了一个个纸团子,丢在地上说是垃圾叶晚棠都相信。 她好奇的摊开几张信纸,看了下,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浓浓的杀意顷刻间在昏暗的书房里炸开。 第84章 何人在此装神弄鬼 信上记录着何安良和五皇子残害良家少女的证据。 何安良在青州府负责物色年轻貌美的女子,集中到一起关起来调教,等那些女子顺从听话了,就换个身份名字,包装好以舞姬乐姬等等各种身份,送到京城里。 至于目的,就是为了帮五皇子笼络朝臣,培养、发展自己的羽翼。 当然,有些入了五皇子的眼的女子,也被五皇子私下收了。 但他从不会让那些女子光明正大出现在外人面前,除了他和几个亲信,没人知道那些女子和他的关系。 等他玩腻了,就会把人送到各种地方当女支,替他赚银钱,或者招待人。 何安良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当真是可恨。 说是调教,但实际上,就是用各种暴力手段摧毁那些女子的希望,再逼迫她们听话的出卖身子。 而且何安良这个人还非常变态,在他手中被玩弄致死的女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他们的手段也跟土匪一样,先利诱再威逼。 这个年代女子的地位如何,就不用多说了,经常有畜生不如的父母把女儿卖掉换钱。 如果用钱买不来,何安良就会派人用强硬的手段,直接把女子绑架了。 再派人去威胁她们的家里人。 五品官,在距离京城那么远的地方,何安良几乎可以说是只手遮天。 他就是这里的土皇帝。 欺民霸女,无恶不作。 也有的人家想反抗,但他们哪里能对付得了心狠手辣的何安良,不服从不听话的,要么被整得入狱斩首,要么就被发配、贬入奴籍。 这次叶晚棠的拳头是真的硬了。 整整一抽屉的书信,记录的不只是何安良和五皇子的罪行,还记录了一条条年轻鲜活的生命。 五品知州又如何? 她看不惯的,就是皇帝老儿在眼前,也照收拾! 叶晚棠一把火将空空如也的书房烧了。 她又找到一份地图,上面绘制标记的地方,应该是何安良囚禁良家女子的地方。 将地图丢入空间,叶晚棠决定先把整个知州府掀一掀! 外头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她眼疾身快藏入暗处的角落里。 等一阵大叫声响起。 “啊啊啊!来人啊,快来人啊,老爷的书房走水了!” “着火了,着火了,所有人快拿水桶,接水灭火啊。” “天啊,那里面可都是老爷的宝贝,还有一些重要的文书……要是被烧毁了,咱们所有人都得死!快去救火,快去救火啊……” 赶过来看到熊熊烈火的下人们,纷纷吓得东倒西歪,连滚带爬的去找人灭火。 他们在知州府干活那么久,自然最是清楚何安良残暴的秉性。 但凡有点不顺心的,他就会打骂下人,甚至会杀人。 一个个的都拼了命的去灭火。 叶晚棠趁着混乱,再次往别的院子赶去。 …… 这边,何安良听说雷子石死了,气的头晕脑胀,非要亲自过来看看。 当他看到现场惨烈的一幕,立马跑出去扶着墙角呕吐不止。 即便是死在战场上的将士们,恐怕都没有那么惨…… “是谁,到底是谁对子石下的手?” 子石可是他身边最强的手下,这些年他作恶多端,立下无数仇家,要不是有雷子石在,他早就死过无数次了。 何安良一边是愤怒,一边是害怕。 他怕是自己的仇家杀上门来了。 在他看来,对方故意把雷子石弄得那么惨,就是为了吓唬他,警告他…… “快,快去给我找一个,跟子石身手相当的人回来顶替他的位置!不管花多少钱,都要请一个高手回来!” 管家也是吓得面上毫无血色,颤颤巍巍的,站都站不稳。 “老爷……可可可是仵作不是说了,雷大人是自尽吗?种种迹象都没有指向有人要害他,所以……老爷你也不用太……” “闭嘴!”何安良腿肚子打抖着,却丝毫不影响他发怒,肥厚的手掌一掀,差点把管家打倒在地,“老子让你去找,你就赶紧去,少他娘的废话!若是……” “老爷,不好了不好了!书房走水了!” 什么? 何安良眼前发黑,踉跄几步直接摔在地上,磕得脸上鲜血淋漓。 惊呼声此起彼伏,知州府上都乱做了一团。 这边刚报完走水,后院方向又有人匆匆跑过来,大喘气着喊道。 “老爷,完了,咱们府上遭贼了!” 噗—— 何安良一口老血从喉间喷出来,飞溅七尺高。 “混账,一群混账!连个小小毛贼的挡不住?哪里被偷了?” “是……是库房……不对,是姨娘们的私库,也不对,老爷你的私库也、也被偷了,还有粮库……” 一处都没能幸免。 很符合叶晚棠的性格。 “是谁!到底是谁干的!啊啊啊老子跟那个该死的小贼不共戴天,老子要杀了他,要将他生烹活剥了!” “你们他娘的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派人去追查,要是抓不回那个毛贼,你们全都别活着回来了!” 何安良气的脸色发青发紫,怒火滔天,双拳砰砰砰的捶在草地上。 又是走水,又是杀人,又是盗窃…… 所有事都撞到一起。 何安良肥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发抖。 他心里一阵慌乱,怀疑府上该不会是有鬼? 如果是人的话,普天之下还有谁能有这样的身手? 恐怕就连巅峰时期的京城第一高手谢渊北都做不到?悄无声息的…… 府上一阵混乱,一群姨娘们还不知道发生了大事,纷纷冲出来拉着何安良哭哭啼啼的,直哭的他心烦意燥。 家都被烧了一半,今晚是住不了人了。 何安良只好叫管家安排马车,他要去另一处院子。 最主要的,他还是怕有仇家杀上门来。 刚安置好,躺在床上的何安良突然听到一阵如同银铃般清脆空灵的笑声。 在这大晚上的,显得格外诡异。 “是谁?!何人在此装神弄鬼!?” 他瑟瑟发抖的从枕头下拿出一把短刀,紧紧握在手中。 眼神不停的扫视着黑暗中。 叶晚棠脸上的貔貅面具,在月光之下显得有些恐怖。 何安良吓得浑身湿透,下半身还传来了阵阵尿骚味…… 第85章 废了他的子孙囊 在这种节骨眼上,见到人,比见到鬼还可怕! 何安良惊恐的张嘴,刚想呼救,忽然有一粒药丸带着破空之势飞过来。 不偏不倚,正好掉进他的喉咙眼里。 “呕——” 何安良被砸到扁桃体,猛的干呕。 叶晚棠走上前去,身姿如同春天的翠竹,坚韧清冷。 “少侠饶我一命!求求你别杀我,只要你放过我,我可以许你荣华富贵……” 顾不上恶心,为了活命,何安良咕噜噜的从床上滚下来,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求饶。 每一下他都用尽了力气,仿佛感觉不到疼一样。 额头很快就破了,见血。 人在面临死亡之时,是会有预感的。 他能感受到眼前黑衣人身上传来的杀气。 叶晚棠眉头紧皱,眼中尽是嫌弃。 从空间里拿出一双无菌手套戴上,她才一脚踹翻了何安良,蹲下身子,如同利爪一般的手掐住何安良的脖子,五指骤然缩紧,仿佛带着捏碎骨头的力量。 “何安良,你表面效忠五皇子,但我知道你背后主子另有其人,如果你肯交代那人是谁,我倒是可以考虑让你死的痛快一点。” 书房里没什么证据,叶晚棠打算试试能不能从何安良口中问出点什么。 何安良痛苦的挣扎着,“女侠……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还敢嘴硬。” 叶晚棠凭空取出一个棒球棍。 手腕扭了扭,紧握住棒球棍,站起来。 砰一下,棒球棍狠狠打在何安良的子孙囊上。 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啊!!” 剧痛让何安良差点当场晕死过去。 惨叫声溢出喉咙,又瞬间被叶晚棠掐住。 “说不说?” 她一双秋眸中毫无温度,像是在看着一个死人。 无尽的恐惧将何安良包围。 地上一滩淡黄色的液体,眨眼间就混合进鲜红色的血液中。 又骚又腥。 剧烈的疼痛,刺激的何安良头皮抓紧。 “我说……我说……” 叶晚棠这才松开几分力道,等待着他老实交代。 然而下一刻,何安良突然自己掐上脖子,眼球凸出,脸上露出了更加痛苦的神情。 惊恐的眼中,更是带上了几分求救的意味。 “唔、唔!救我……” “救我!只要……你救我,我就把所有……告诉你……” 见他的痛色不似作假,叶晚棠立刻意识到不对劲,强硬的掰开他的双手。 只见何安良指甲缝里已经变黑,一条黑色的血线缠绕在他脖子上,隐入衣领。 而那条血线上,还有一个绿豆那般大的凸起,顺着血线不停挪动。 一切变故发生在瞬息之间,叶晚棠立刻取出银针,封住何安良的心脉。 取出匕首,划开他脖子上一层薄薄的皮肤。 鲜血冒出来,那个凸起却仿佛感受到了什么,立刻往衣领里跑去。 “蛊虫?” 前世她也见识过不少能人异士,其中擅长操纵蛊虫的也不在少数。 “谁给你下的蛊?” 问完,叶晚棠才反应过来,多余废话,肯定是何安良背后真正的主子。 眼下何安良肯招供,倒是还有几分用处,她得先把人的命保住。 省的到时候她跟谢渊北还要费心思去调查背后的那个臭虫。 手上动作比她大脑反应的还快,她已经迅速取出药物和工具,给何安良治疗起来。 因为不知道何安良身体里的那只是什么蛊虫,她也不敢轻举妄动用药,只能用最温和的办法,试图引出那只蛊虫。 然而蛊虫的警惕性很高,丝毫不受诱惑。 叶晚棠没办法,刚打算硬来,要么毒死何安良,要么毒死蛊虫。 人生很多时候,不就是在二选一之中抉择吗? 反正何安良最后都是要死的。 然而,当她拿出毒药的那一刻,何安良却恢复了几分清醒。 他眼角流下痛苦的眼泪,声音像嘶吼,“求你,杀了我,杀了我!我不能说,我不能说!” 叶晚棠立即明白了。 古医书上记载,有一种蛊虫能够操控人的大脑神经,就像在大脑的记忆中植入一种病毒芯片,只要涉及到某些东西,或者某个字眼,蛊虫就会立即开始对那人的大脑发动攻击,甚至是啃咬他的神经。 那种痛苦,远超肉体上断手断脚的折磨,就像是在攻击灵魂。 让他死不了,但是也不能好好活着。 叶晚棠嫌弃的脱下手套,从空间里拿出一个陶瓷瓶装的毒药。 “既然如此,那你也没什么用了。” 二话不说,她用脚踩着何安良的下巴,听到咔嚓一声,他下巴再也使不上力气。 随后,她将毒药悉数倒入何安良喉咙里,捡来一根木棍,捣了几下他的喉咙,逼着他吞下去。 她根本不屑于用手碰到这种人渣。 那只会脏了她的手。 “唔唔唔……” “你给我……吃了什么?” 何安良像一滩烂泥一样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 “没什么,就是一种,会让人死不掉,又会变成傻子,说不出话来的药罢了。” 她留下最后一句话,从窗户翻出去,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何安良瞪大双眼,绝望的望着黑夜中。 下一刻,他的身体猛的蜷缩起来,还不停的发抖发颤。 …… 来知州府之前,小团团提醒过,东面十五里的山上有东西。 十五里,就相当于现代的七点五公里。 并没有多远,叶晚棠出了知州府,立即按照小团团的导航,直奔东边而去。 话说回客栈里。 自叶晚棠离开后,没多久谢安晨、孙长策等人就听见外面有细微的动静。 所有人待在房间里,摒着呼吸,都不敢大喘气。 不多时,脚步声靠近。 “客官,咱们小店厨房采购了太多食物,今天没卖出去,还剩了好多,刘官爷出去的时候交代我们,可以用来给大家做干粮,一路上带着吃。” 是客栈小二的声音。 孙长策警惕的回头,看了一眼谢安晨和谢诗蓝。 谢安晨只知道握着扫把严阵以待,脑子根本转不动。 倒是谢诗蓝眼中寒芒一闪,压低声音,“我们是流放犯,一路上看到的店家和人,谁不是退避三舍?生怕靠近我们沾染晦气。之前住客栈的时候,那些掌柜和小二根本不管我们死活,更不会好心的给我们送食物,也不会如此称呼我们。” 还客官? 普通人不臭骂他们死罪犯都不错了。 第86章 外面在厮杀,他在泡茶 孙长策眼中浮现几分惊讶。 显然是没想到谢诗蓝那么聪明。 仅凭一句话就看出那么多信息。 不过转念一想,对方可是瑞王身后主持大局的亲姐姐,肯定与寻常深闺宅院里的女人不同。 “没错,叶娘子交代过,除了她,不管谁来了都不能开门。” “窗户那边关好了吗?” 谢安晨就站在窗台边上,手心里全是汗,“关好了,关的死死的!” “好,我们不用回应,静观其变。” 外头。 店小二缩着脖子,明明表情很害怕,声音却一同寻常。 他还在不停叫唤着让里面的人开门。 但等了一会儿,见里头没有动静,小二身后的黑衣蒙面人耐心尽失。 “滚开!” 黑衣人撂开小二,一脚踹在门板上。 “里面的人速速开门,放弃反抗,还能饶你们一命,只需要跟我们走一趟就是了。” “劝你们最好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黑衣人的声音有些压抑,音量并不大。 显然是害怕惊醒其他犯人,人多眼杂。 他踹了几下门,见那个本应该没什么防御力的门纹丝不动,顿时怒上心头。 不过记着主子的吩咐,并不想浪费太多时间。 “你们两个盯着这边,别让谢家的人跑了。”他又转头看向瑟瑟发抖的掌柜,“谢渊北的房间在哪?” “就,就在隔壁……” 掌柜被那一身恐怖的煞气吓到,说话都不利索了。 为首的黑衣人没说太多,径直走到谢渊北房间门口。 刚抬起脚,门板唰一下就打开了。 措手不及间,两支冷箭破空袭来,呼啸风中充斥着寒意。 “靠!” 黑衣人急忙躲闪。 他身后十几个手下立即作出反击。 从谢渊北房间里,一个黑影手持长剑,犹如一座大山,挡在门口。 另外在暗处,还有人不断发射着暗箭。 黑衣人们显然没料到谢渊北房间还有高手,他们本以为只有一个残废。 骤不及防间,他们从主动变成了只能被动的防守。 门口那个人,宛若杀神一般,脚步从未挪动过半分,手上的剑却跟长了眼睛似的,招式狠辣,每一下都斩向黑衣人的胸膛和脖子。 两个人身上最脆弱的地方。 而谢渊北此时坐在窗边,从容不惊的泡茶,仿佛与他们身处两个世界。 “阎野,全部杀了,不留活口。” 清冷的声线,不带一丁点温度。 门口的人一如他的主子,面无表情。 黑衣人们心头有一丝慌乱不安。 不是说瑞王已经残废? 他怎么坐起来了? 还在那泡茶? 神他娘的泡茶! “谢渊北,我们家知州大人要你的命,那可是你的荣幸!若你敢反抗,你的家人可就要跟你一起遭殃了……” 他听说瑞王谢渊北最在乎的就是跟他一母同胞的姐弟。 谢渊北冰冷如霜的视线未曾挪动半分,“杀。” 淡淡一个字,话音未落,阎野的剑已经朝着说话的黑衣人头子刺了过去。 阎野的动作快到所有黑衣人都没反应过来。 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家老大的人头落地。 黑衣人们更加慌乱了,没有了主心骨,只能像一盘散沙,“杀了谢渊北!我们好回去跟主子复命!” 十几个黑衣人瞬间提刀而上,一招一式狠厉至极。 不过,阎野的身手远在他们之上。 而且他单手持剑,另一只手也没有闲着,不断卸下黑衣人的攻击。 身形如同鬼魅一般,又砍又打的。 短短半炷香时间,地上残肢无数,鲜血横流。 所有黑衣人尸首分离,全都没了气息。 “主子,已经全部解决了。” 阎野脖子上、脸上,到处都是飞溅的鲜血,看着触目惊心。 不过都不是他自己的。 谢渊北修长的指节摩挲着紫砂茶杯边缘,鼻尖皱了皱,“处理干净,隔壁没事?” 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没有太大的动静。 加上其他犯人都被迷晕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另外,隔壁房间里。 众人听着激烈的打斗声,汗如雨下。 谢诗蓝紧紧抓着袖箭,心脏扑通扑通狂跳。 谢灵儿和孙清羽害怕的缩在床上,四只眼睛里充满了不安。 谢安晨只顾着盯紧窗边,一股脑的注意力全在这上面。 他生怕有人破窗而入,几只飞蚁飞过去,都差点吓得他应激。 不过好在也没掉链子。 等外面的动静消失,孙长策耳朵动了动,“好像没事了?” 谢安晨一个激灵回过头,“那我们要出去看看吗?刚刚外面到底什么情况,好像有两拨人在打架,另一拨会是谁?难道是来帮我们的?” “不要放松警惕,叶娘子说过不能出去。”孙长策抬起手,坚决不肯出门。 倒不是他怕死,只是他骨子里的服从改变不了。 决定要听从的命令,不到最后一刻,他不会松懈。 谢安晨也不敢说什么。 “外面现在,还有动静吗?” 谢诗蓝毫无武功和内力,感受不到外面的情况。 “有人在走动,而且貌似是在隔壁房间。” 谢诗蓝脸色一白,隔壁房间,那不就是…… “渊北!孙大哥,我得出去看看,另一拨人若也是冲着渊北来的……” “吱呀——” 明明被他们封死的大门,此刻却被人突然推开。 孙长策几乎是第一时间运动内力,手中软剑直指门口方向。 不曾想,谢灵儿第一时间从床上跑下来。 “阎叔叔!是你!你来救我们了!” 谢诗蓝不可置信的眨眼,“阎野?你怎么会在这?” 谢家姐弟都知道,阎野是谢渊北身边武功最高强的手下,甚至能跟他本人过上二三十回合不分上下。 不过在两个月前,谢渊北突然说阎野失踪了。 因为是谢渊北亲口说的,谢诗蓝等人根本没怀疑过。 他们都确信阎野真的不见了。 万万没想到今天还能在这里相见! 尤其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太令人惊喜和安心了。 谢诗蓝嘴唇上下发抖,刚走过去两步,脚下僵住,她脸色变,忽然想到了什么。 紧接着,她抛下所有人,猛的越过了阎野,朝外面冲出去。 “阿姐!”谢安晨脑子一根筋,哪能猜到自家姐姐的想法。 孙长策也不太懂,只能立马拔腿跟上。 他必须保护好叶娘子和谢兄弟的家人。 第87章 替叶晚棠觉得委屈 谢诗蓝从房间冲出来,看到一地的残肢尸体,忍不住心惊肉跳的。 但她顾不上那么多,满脑子只想着验证自己的猜测。 不管不顾的冲到隔壁房间后,看到坐在床边如松如竹冷傲挺拔的身姿,谢诗蓝双腿瘫软,刚向前踉跄着走了两步,砰一下摔在地上。 谢渊北有些吃力的站起来,阎野已经快一步,将谢诗蓝扶到椅子上。 “渊北,你没事了,你真的没事了?” “太好了,一定都是晚晚的功劳,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们谢家不会走入绝境的……” 谢诗蓝喜极而泣,一阵阵的哭声,释放了她那么多天来的压力。 谢渊北主动走上前,拉着姐姐的手,搭在自己胳膊上,让姐姐感受到自己温热的体温。 “阿姐,事出有因,没有及时跟你们说,其实我一直都没晕,但是受伤是真,差点半身不遂也是真的。 你说的没错,全靠晚……晚棠,我才能恢复过来。” 让家人担心那么久,说不愧疚是不可能的。 但为了他们的安全考虑,谢渊北一路上都只能忍着。 当提起叶晚棠的时候,他冷冷淡淡的脸庞,终于有了一点波动。 在他这里,叶晚棠已经不是从前的她。 他也看不清自己现在的感情。 从前只想守护,如今心脏时常因为她跳动得更加热烈。 面对着‘两’个人,谢渊北感觉心情很复杂,导致他念起她的名字,都不太自然。 谢诗蓝如释重负,哭的浑身大汗。 过了好久,众人才反应过来,他们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谢安晨攥着拳头,眼眶泛红走上前。 刚想开口,却想到自己干的那些蠢事,原来都被兄长看在眼里了。 他一时间羞愧的无法抬头,不知道怎么面对兄长。 谢渊北眼神陡然变得严肃,对弟弟的怒气,积攒了那么久,终于可以还了。 他靠近两步,不怒自威的气势逼得谢安晨抬起头来,“从前我教你的东西,都被你吃到狗肚子里了,识人不清,还帮着外人来对付你嫂嫂。不管发生任何事,她都是我三书六聘,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回来的正妻。谢家祖训第一条,不论何时何地,一家人都要团结一心,绝不可内讧。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你可知,我曾无数次想把你逐出家谱? 既然你用脑子记不住,就先抄三百遍祖训,以后一边赶路一边抄,我会随时抽查。 另外,你嫂嫂脾气好,我可不会轻易饶了你,路上所有活,全部由你负责,一天只能吃两顿饭,干不好活,一顿都没有。此后再敢对你嫂嫂出言不逊,我绝对会打断你的腿,大不了我再亲自给你接上。” 一句‘失望’,说的谢安晨面红耳赤,愧赧的眼泪大颗大颗的砸在鞋面上。 兄长的话,简直比抽他几巴掌更疼。 尽管他已经自我谴责过无数次,心也被残忍撕裂,又随意拼上,但还是觉得难受极了。 根本没有颜面面对兄长。 是以对于谢渊北做出的小小惩罚,谢安晨一句反驳都没有。 他也知道自己错的太离谱了。 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做好所有事,照顾好家人,弥补这些错误。 还有叶晚棠……他一定会用自己的办法来赔罪! “是,大哥,我知道错了,我一定会改!” 是对家人的保证,也是对他自己的保证。 什么亲人,什么孙家,都去他娘的!叶晚棠以前再怎么样,现在都比他们好! “我以前,以前做的那么过分,嫂嫂面冷心热,她上次还不计前嫌的,管我吃管我喝。那顿焦饭是我一路上吃到过最美味的食物! 我知道对不起嫂嫂,以后我绝对会听从嫂嫂的一切吩咐!” 以前没人说,谢安晨还不愿意承认。 但现在兄长揭开了他自欺欺人的外壳,他必须直面错误! 以后叶晚棠的话,比大哥的话更重要! 谢安晨咬着牙,一遍遍将这句话刻在脑子里。 谢渊北狭长的眸里闪过几分不满。 想起弟弟干的那些蠢事就生气,但没关系,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好好教训他! “爹爹……” 这时,一道细微得像小猫儿一样,还带着哭腔的声音拉回了所有人的思绪。 谢渊北眼中微涩,缓缓蹲下身,宽厚的手掌轻轻握住谢灵儿的手。 “灵儿,一路上做的很棒,比小叔厉害很多,爹爹都看到了,还有小鱼儿,爹爹很喜欢,爹爹回来了。” 谢灵儿由最开始的无法相信,到现在反复确认之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她小心翼翼的缩到熟悉的怀抱里,哭声更加令人心痛。 “爹爹,灵儿好想你,好想你…… 如果你醒着的话,那些人就不敢欺负灵儿和阿娘,还有姑母了…… 每次阿娘挡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就好难过、好担心,阿娘是世界上最好的阿娘,灵儿不想让她受伤……” 太好了,以后有爹爹在,他就能保护阿娘了! 众人都没想到,谢灵儿最委屈的点居然在这。 吃了那么多苦,她都不觉得委屈,唯独担心叶晚棠,替叶晚棠觉得委屈。 谢诗蓝转身掩面,心疼的不行。 她们真的欠晚晚太多,太多了!这辈子恐怕都还不清,以后她就是一家人的主心骨。 见一个半大点的孩子都比自己懂事,谢安晨更加难受了。 也忍不住望向窗外,偷偷抹眼泪。 谢渊北无法形容内心的滋味,只觉得五味杂陈。 但姐弟三人的想法都出奇的一致,以后必须要对叶晚棠好,把她的话奉若圣旨!哪怕付出生命,也要偿还她这段时间的付出! 一家人也算是团聚了。 孙长策跟谢渊北打了个招呼,就随着阎野一同走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一家人。 “爹爹,你以后一定要保护好阿娘,虽然阿娘是最厉害的,但是不能再让她辛苦了!灵儿心疼! 以后爹爹负责打猎,姑母负责洗菜,灵儿负责生火做饭,阿娘负责吃……” 小丫头脸上还挂着泪水,不忘掰着手指,将每个人的工作重新分配。 谢安晨疑惑问道:“灵儿,那小叔呢?” “小叔干活啊!你还想着吃呢!哼,你之前凶我阿娘,灵儿都不喜欢你了!我做的饭,才不给你吃!” 第88章 这皇位,不能坐就换人 谢安晨气的眼睛瞪得老圆了,但是又反驳不了。 好,他之前确实该死…… 谢灵儿充满童真的一句话,又让谢安晨闹了个大红脸,脸跟要煮熟了似的。 谢渊北失笑,墨眸终于有了一丝温度,抬手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纠正道:“灵儿说错了一点,我们都不用干活,所有的活都应该给你小叔干才对,还不能给他饭吃,省的吃饱了,又开始耍剑。” “是,我也同意,所有脏活累活都应该交给最不懂事的那个去干。”谢诗蓝调整好情绪,转过头来,跟着父女俩一致针对谢安晨。 谁让他那么欠儿?活该! 孙长策和阎野在外也没闲着,到后院打了水,拿来扫帚和脏布,收拾着残局。 尸体全部堆到后院的马厩外,还好睡在牲畜棚里的犯人都没醒,不然又要大呼小叫的。 刚清洗完,阎野被叫进房间。 “可有竹哨响起的动静?”谢渊北坐回窗边,谢灵儿黏在他身侧。 他还是放心不下。 “主子,属下一直注意着,并没有。” “那你立即去知州府上看一看,如果她遇到什么麻烦,帮她解决掉。” 阎野低头,转身就往外走。 刚出了客栈,就看见远处有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他立即施展轻功,飞身上前,一把抓住那人。 那人看清阎野的脸,简直要吓坏了! 他给五皇子卖命那么久,还被派来盯着谢家人,自然知道阎野的身份。 一个在所有人眼里失踪,十有八九没命了的人,突然死而复生,比见鬼了还要恐怖。 “你你你……你是人是鬼?” 阎野人狠话少,直接动手,把人脑袋一劈,晕了提着衣服带走。 去而复返的阎野再次出现,还丢了一坨人进来,可把谢诗蓝几人吓坏了。 “阿姐,你们先出去。” 谢灵儿眼巴巴的一步三回头,生怕看不够,再回来爹爹又没了。 等门关上,谢渊北脸上的温和瞬间消失殆尽。 阎野找来一块木头,粗暴的塞到五皇子暗卫口中,坚硬的木头磕得暗卫满口鲜血,舌头喉咙都被割坏了。 谢渊北一通严刑拷问,拿下木头后,暗卫已经奄奄一息。 然而这人只是个边缘人物,问不出太多东西。 不过倒是有个令人高兴的好消息。 他们一家人在流放路上,没怎么关注过京城发生的事。 今天才知道,五皇子被罚去守皇陵了。 暗卫还以为自己说出知道的一切就能活命,不曾想,一道凌厉的剑风从身后袭来,他惊恐的低下头,红色的剑穿过他的胸膛,剑锋上还不停往下滴着血,带出几片肉。 谢渊北眼神平淡,仿佛什么都没看到,喝了口茶。 这个眼睛,他早就想拔掉了。 “主子,五皇子去守皇陵,也是往南边赶,与我们的路线有些重合,流放队伍徒步,他骑马坐马车,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就能碰上。” 阎野面无表情的说道。 “自然是要碰上,青州府的何安良是他安插的一枚重要棋子,把他杀了,送五皇子一份大礼。” 阎野听着冰冷的声音,略显讶异的抬起头。 主子从前行事可不会如此冷血直接,总会顾忌着许多东西。 如今却…… “从前我以为,我退一步,他们就能放过我的家人,但结果如何?” 不仅被陷害抄家流放,一路上还遇到诸多危险。 那些人,就是见不得他们谢家留有活口,要一点点的折磨死在路上。 既然退让不能保家人平安,那便不必再忍了。 要战,便战。 敌人不收手,那他只好把敌人杀光。 这南越江山,谢家守了几百年,天大的恩和情,也算还尽了。 那皇位,南家能坐就坐,不能坐,就换人。 “是,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 不仅要去杀了何安良,看来还要把散落在外的人都召集回来了。 阎野身影如风,一眨眼便消失了。 片刻后,又有一人从暗处里跳出来。 “主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从前我看王妃是个没用的,没想到她居然还有那么大的本事,能用医又会毒,简直比当年我们见过的神医谷掌门还要厉害,回头若是有机会,把那个老头抓过来跟王妃切磋切磋……” 丘天的性格跟阎野恰好相反,偏生阎野在明,他擅使用暗器,只适合在暗处行事。 谢渊北被他吵得头疼, “当日传回来的消息,称五皇子在青州府东边的一座山上发现了铁矿,并且在私下开采?你去看看,画一份地图,做好标记,回头把这处铁矿抢过来。” 五皇子在外行事,对别人来说很隐秘,但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有心去查,就能查到。 “这,可是主子你身边不能没人,毕竟你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甚至都不能动用太多内力,那些杀手也不知道死绝了没,万一等我走了,再来个猴子偷……” “闭嘴。”谢渊北深吸一口气,“让你去就去。” 丘天长得稚嫩,跟十五六岁的少年似的,身形也娇小,与女子无异。 他被呵斥一下,不仅没怕,还笑嘻嘻的挠头。 “主子,本来我还担心那么严重的伤,把你脑子打坏了,但是现在看到你跟以前一样威武霸气,我就确定了,你脑子肯定没坏,终于可以放心了……” 握着茶杯的手指骤然收紧,谢渊北手背上青筋暴起。 “我这就去!” 嗖的一下,屋内没了声响。 …… 话说回叶晚棠这边,她顺着小团团的指引赶到一座小山丘下。 经过一片竹林,竟然发现了一座极其隐蔽的院落。 深山老林里,这处院落装修的很是奢华,门口高悬着两个大红灯笼,在夜里非常明亮,还透着几分怪异。 “这就是你说的宝藏?” “主人,里头有十箱金银珠宝!” 叶晚棠脸上立马爬上笑容,“还真是小宝藏。” 观察一圈后,发现只有门口有四个守卫。 叶晚棠直接掏出浓度最高的迷香。 看着那群家伙就不像什么好人,直接用迷香毒死得了。 把迷香放到火折子上,再加入一味毒药。 二者混合燃烧后,冒起阵阵轻烟。 第89章 何安良的命,她要了 若是在白天,这些青烟非常惹眼,不好得手。 但现在是晚上,而且还是古人的休息时间,正是最困倦的时候。 有夜色遮掩,叶晚棠毫无顾忌,不停的煽风点火。 一阵阵浓烟飘起,在风中被稀释了一些。 缓缓向那边飘去,四个守卫陆续打了几个哈欠。 其中一个吸了吸鼻子,闻到一股香味,脸上露出淫笑,“屋里那些女人,一个个的可真骚啊,大晚上的不睡觉还在熏香。” 另一个守卫提醒道,“你可别起什么歪心思,虽然那些女人注定是要伺候人的,但也绝不是咱们能消受得起的。来这里的男人,只有咱们知州大人才能为所欲为,咱们还是好好守着。” “切,难道你没闻到那阵阵幽香?难道你就没有心猿意马?你是不是男人了?不能碰,我就想想也不行吗?” “我……有又如何!我定力比你强!少说两句,祸从口……” “你怎么……不对劲!这香味不对劲!” 前一秒,还在遐想连篇的守卫,后一秒忽然感觉手脚软了,脑子飘飘忽忽的。 他们立即发现这香味有问题,但是已经晚了。 几乎毫不费力,四个人就被放倒了。 叶晚棠顺着墙爬到屋顶上,转了一圈,发现宅院里西厢房有一群守卫,其他的地方便没多少人了。 她活动了下筋骨,心想着好久没锻炼身体了。 这次没用迷香,直接跳下去。 几个刚换岗准备休息的守卫看到有人闯进来,立即吓得脸色大变。 他们刚想提醒同伙,就被叶晚棠提着一把手臂那么长的弯刀割破了喉咙。 半个脖子都被切断,那几人只能死死的瞪着眼睛倒下,连一个屁都没来得及放。 等进了屋内,叶晚棠心里瞬间被点燃一股火焰。 只见四五个光着膀子的守卫正挤在角落里,欺负着一个看起来才十六岁左右的少女。 少女发髻完全打乱,发丝散落在脸颊上,脖子上。 她拼命的张着嘴巴,却只能发出没有音节的呜咽声。 无助、悲痛的泪水滑落脸颊,眼中充满了绝望。 几个守卫一人压着她的手,一人压着她的腿,让她动弹不得。 夜里那么安静,只有几个守卫变态的笑声回荡在屋里。 “你是谁?!大胆,竟然敢在这院子里乱闯?就是知州大人眼前的红娘子都不敢……” 噗嗤—— 叶晚棠一步步逼近,她走到跟前时,那个守卫一句话都没说完,就被封了喉。 同样是割断喉管,死的无声无息。 那几个还沉迷在欲望中的守卫,瞬间回过神来,吓得六神无主大惊失色! 外面的守卫呢?都是废物吗? 那么大个人闯进来,竟然一点提醒都没有? “操家伙!把这娘们弄死!” 他们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武器也没拿到。 只见一阵刀光剑影闪过,砰砰砰几具喷着鲜血的躯体倒在地上。 那些人也没有一下子就死掉,而是握着脖子,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血飞溅,慢慢在巨大的恐慌中痛苦死去。 那个姑娘像个残破的布娃娃,了无生气的躺在地上。 即便看到有人救了她,她眼中也失去了所有光芒。 叶晚棠只感觉如鲠在喉,她跟那女子素不相识,也不知道如何安慰。 只能从空间悄悄取出一件长袍外衣,披在她光溜溜的身上。 “没事了,他们都死了,你想逃吗?” 少女眼神空洞,一动不动,除了胸膛的起伏,再没有别的动作。 叶晚棠知道,人在经历过巨大的绝望之后,会让自己的意识陷入麻痹的状态,不愿面对现实,也不愿意抽出来。 她的时间不多,再加上她也只是个陌生人,能做的只有把那几个混蛋杀掉。 “如果你想逃走的话,出了院子,一直沿着西边的方向走,竹林里没有路,只能凭感觉找方向,走出去,就能回到城里,或者离开青州府。” 留下这一句话,叶晚棠转身离开。 出来时,心情有些沉重。 不过她已经猜到这个藏在林中的宅院是干什么的了。 何安良,真是畜生不如! 还有那该死的五皇子,真不知道这种人,到底怎么能成为男主的? 哦,忘了,这是一本大男主权谋文。 这所谓的男主,就是个冷血残忍的傻叉,把女人当成获取权利的货物,只想着靠女人往上爬。 叶晚棠手有些痒痒的,真想把五皇子抓过来做全痛无麻物理阉割实验。 未来有机会,一定要试试。 她转身,往东厢房那边去。 这个宅院的布局和房间样式,都跟普通宅院不一样,处处落锁,就跟一个巨大的牢笼里,有许多个小牢笼一样。 叶晚棠先按照指引,找到何安良藏在这里的十箱金银财宝。 全部收到空间后,她才取出一把开山斧。 三十世纪最坚硬锋利的材质打造的开山斧,效果非常不错。 一举一劈,瞬息之间一个大锁报废。 第一个房间里,关着一个浑身湿透,不停发抖的女子,她身上的衣服单薄,打湿了之后凉风一吹,在这样的天气冻不死人,但又格外折磨人。 叶晚棠上前把女子身上绳索解开,再拿了床上的棉被套在她身上,这才问道,“还醒着吗?” 女子哆哆嗦嗦的抱着被子,惊恐的缩了缩脖子,“你、你是何人?” “别怕,我把外面的守卫都杀了,你现在安全了。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吗?” “我是被知州何安良那个畜生强行掳掠过来的!他前些日子出行时,看上了我,还说要纳我当他的小妾,我不同意,于是他便威胁我的家人,本来我们一家都打算离开青州府躲避了,可出城的那天晚上,那个畜生杀了我的父母……” 说到这,女子脑中的神经彻底绷断,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她那天只是在街市上购买了一朵簪花……没想到会给家里人带来杀身之祸! 如果可以,她恨不得剥掉何安良的皮,把他凌迟再处死,否则她死都不能瞑目! 叶晚棠眸中愈发冷冽,突然觉得,让何安良变成傻子活着,太善良了。 “小团团,你之前说空间升级之后,我能拥有一次瞬移的技能,对?” 之前留着他一条命,是怕他身体里的蛊虫发作,被他背后的人发现,打草惊蛇了。 本来还想跟谢渊北商量一下,如何用何安良引出背后那条毒蛇,现在看来,没那必要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是狼是狗,迟早都会露出爪牙。 第90章 团结的姑娘们 那只背后的毒蛇既然是有目的的,那他迟早会再次出手。 只要他一出手,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叶晚棠也不急,反正她有绝对的自保能力,再加上谢渊北已经在快速恢复中,手握逆天空间和一员大将,玉帝老儿害怕,都轮不着她害怕! 小团团立即回复,“是的主人,请问主人要现在使用吗?” 一次体验机会,确实很宝贵,本来想留着应付更紧急的时候。 但现在想用就用,唯唯诺诺瞻前顾后,那就不是她叶晚棠了! “使用!立刻把我传送到知州府。” “好的主人!” 收回意识,叶晚棠才想起身旁还有个人。 将女子扶起来,她跑到外面,取出一套干净的衣裳。 再回到房间递给女子,“这是我在其他房间找到的衣服,你先换上,别染上风寒,难受的只有自己。” 女子激动的拉住叶晚棠的手,“恩人,你要去哪?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叶晚棠一顿,“我姓谢。” 出门在外,还是隐瞒一下身份方便行事。 “谢姑娘,外面的人……” “放心,危险已经全部解决了,你要是想走的话,出了宅子一直往西边走,就能回到城里。” “我……我知道这宅子里,还有很多跟我一样被强行抓来的女子,你能顺便把她们也救了吗?” 女子咬着嘴唇,眼神真切,像只单纯的小白兔。 “我现在还有事情要办,如果你不着急逃走的话,可以等我回来,我会送你们一份大礼。另外这把斧头借给你,你想救人就自己动手,劈开那些锁。” “谢姑娘,救命之恩,无以回报!你一定要安安全全的回来!”女子松开手,接过开山斧,目光逐渐变得坚定,“我叫许悠梦!” 叶晚棠微微点头,转身往外离去。 等进入竹林,确定四周无人后,她立即呼唤小团团。 小团团也很给力,立马发动传送。 天地恍惚,一眨眼间,叶晚棠再次出现在何安良的别院里。 前面走的时候,光顾着忙忙碌碌寻宝藏了。 现在觉得,那么大一个别院,太空旷了。 缺一点美好的景色 叶晚棠找到何安良的时候,他正晃晃荡荡的从茅厕里出来,嘴边挂着的液体,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东西。 “真恶心,小团团,放水。” 一根高压水枪从袖子里钻出来,叶晚棠将压力调到低级。 不会冲死人,但是会让人痛感强烈。 滋—— 带着强大压力的水柱冲着何安良的身体射过去。 直冲得他浑身湿透,大吼大叫的抱头逃窜。 等他身上差不多冲干净后,叶晚棠一把把他拎起来,丢入空间。 空间升级之后,能收入活物了。 小团团嫌弃的抬起一个锤子,照着何安良后脑勺就抡过去。 砰的一声,何安良眼冒金星,晕倒在地,跟一条肮脏的死鱼一样。 瞬移传送功能包含一个来回,叶晚棠在夜色中点起一把大火,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身影瞬间消失在黑夜中。 再睁开眼,又回到了竹林里宅院外。 她这一来一回没花费多少时间。 许悠梦救下第二个女子后,两人又合力救出第三个、第四个…… 获救的姑娘越来越多,她们此刻没有互相猜疑、嫉妒,只有团结。 因为她们知道,想等别人来救是不切实际的,要想活命,她们只能自救!团结起来才能有更大的机会! 仅仅一炷香时间,二三十个姑娘们全都被解救出来。 她们有的人身上伤痕累累,有的人受尽了那些畜生的欺辱,一度想撞墙自尽。 不过在看到那么多姐妹都努力的自救,她们也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 救出最后一个人,许悠梦拉着几个姑娘的手,郑重其事的对大家说。 “各位姐妹,你们不要害怕,外面的守卫已经全部被人解决了,今晚有一个女侠来解救我们,女侠交代我把大家都放出来。 如果我们之中,有谁想立刻走的,就往西边一直走,能回到城镇。如果你们跟我一样想报仇的,就暂且留下来,女侠已经去抓那个畜生了!” 她说的畜生,不用提名字,众人也知道是谁。 一瞬间,三十个姑娘眼中全都沸腾起来,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我不走,我要报仇!我身上这些伤,都是因为我不肯服侍何安良那个狗东西,他派人把我打的!我恨不得全部还回去,让他也尝尝这个滋味!” 鞭子抽在身上,沾着盐水,火辣辣的刺骨的疼。 光是想想,那个女子身体都忍不住发抖。 有她起头,其他姑娘声音中都带着哽咽。 “我也要留下来报仇,我是家中的双生子,我妹妹比我小半个时辰,当日何安良这狗日的,花了三十两,把我和妹妹买了下来!我爹是个可恶的赌徒,他眼里只有钱,没有亲情…… 我能活到今天,全是因为有报仇的信念支撑着我……你们不知道,我妹妹是被何安良活生生折磨死的!而且他还逼着我,眼睁睁看着妹妹被他……被他……” “呜呜,我也是,我跟邻居家的哥哥已经订婚,准备在年底成婚的,可是何安良强行把我给……我的名声都毁了,未婚夫也被他杀了!他就是个畜生不如的狗官!” …… 一个个余惊未散的姑娘们紧紧靠在一起。 她们现在不是在诉说,而是在发泄。 “你们?” 一个红衣女人提着酒壶,晃晃荡荡的从角落里走出来,看到重获自由的女孩们,登时瞪大了眼睛。 “谁把你们放出来的?一群小贱蹄子,你们居然敢……嗝!敢逃跑?” “来人!来人啊!” “把她们全部抓起来,送到知州大人床上……” 红娘子双眼迷蒙,醉意浮在脸上,嚣张的尖声大叫着。 她还不知道,外面所有的守卫都死透了。 此时红娘子张牙舞爪叫嚣着,殊不知自己这种行为,像极了狗仗人势。 许悠梦刚来没多久,还不知道眼前红衣女子的身份。 她警惕的盯着那人,义无反顾的挡在姑娘们身前。 “你是谁?” “许姑娘,她、她是何安良的外室,没有名分的小妾,我被关在这里一个月了,她天天借着调教的名义来折磨我!那些守卫都听她的话,所以何安良不在的时候,她经常作威作福的。” 第91章 天下第一的女侠 许悠梦明白了。 原来也是个狗东西! “大家别怕,现在外面的人都死了,她就是个拔了毛斩了爪子的鸡,伤害不了我们。我们那么多人,难道还打不过她一个?你们曾经都被她打过?今天我们就有怨抱怨有仇报仇!反正等我们离开这里之后,也不会有人知道是我们 干的。” 许悠梦一番话,直接鼓舞了心生退意的姑娘们。 “对,这个死娘们那双爪子,打人可疼了,我脸上的血印子就是她打的!我今天也让她尝尝那是什么滋味!” “我第一次被何安良……就是她把我抬到那张恶心的床上的,如今我清白没了,我也不是很想活了,死之前,我一定要拉她给我垫背……” “姐妹们,我们一起上,打死这个死女人!” 不知道是谁,点燃了姑娘们的恨意。 她们不顾自身的伤痛和狼狈,快步冲上去,将红娘子团团围住。 直到这个时候,红娘子脸上的醉意才彻底消散。 她意识到不对劲。 平常那些守卫,虽然一个个都是没用的色胚子,但是只要她一喊,他们很快就会赶过来,今天怎么会…… 红娘子心头一震!刚暗叫一声不好,就被迎面扑过来的一道黑影扑倒! “啊!” 一声惨叫震飞树梢上的乌鸦。 紧接着,连绵不断、惨绝人寰的叫声令人头皮发麻。 红娘子被数不清的人围攻。 脸上已经不知道挨了多少嘴巴子,还有人用尖锐的指甲不停割着她的皮! “啊啊啊啊!来人啊,救我,救我!” “你们这些贱蹄子都不想活了吗?等知州大人回来,我一定会让他狠狠的折磨你们……” “啊啊我的脸,我的腰……救命……” “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们……饶我……” 才半炷香过去,红娘子那张原本还算娇艳的脸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彻底毁容了。 她的头发被连着头皮撕下来一大块,血染红了整个脑袋。 衣服也被撕扯的不成样子,整个身子上,全是伤痕。 姑娘们停手后,看到红娘子的情况都被吓了一跳。 “她、她该不会真的死了?怎么办?” 她们都惊慌的想,自己杀人了怎么办? 不过转过头,又觉得痛快!爽快! 红娘子手里不知道害了多少个姑娘。 就算那些姑娘并不是被她直接害死的,但绝对有她助纣为虐的成分。 她死不足惜! “死就死!大不了我们一起去官府,反正我家里人也不要我了,我无处可去,就算是死我也不怕了。” 她们经历过巨大的绝望后,现在只觉得,死有何惧? 甚至,死还痛快一些,总好过在禽兽手里受磋磨。 “对,她该死!我们只不过是把她曾经施加在我们身上的痛苦还给她,她自己承受不了,与我们何干?” “一报还一报!我们没错!” 许悠梦心中狂跳,但她居然有一点兴奋是怎么回事? 墙头上,叶晚棠一直在默默看着那些姑娘的反应。 如果她们都是圣母的话,那她会转身就走,不再掺和,任由她们自生自灭。 因为圣母不值得她出手相助。 善良过了头,只会害了自己。 但还好,这些人都没辜负她的帮助。 于是叶晚棠从墙头一跃而下。 紧随其后的是半死不活摔下来的何安良。 何安良脖子上被扣上一个狗项圈,下半身裤子上,某个部位还在不停冒着血。 一看过去,姑娘们都被吓到了。 她们不由自主的退回许悠梦身边,互相拉着手。 这群女孩们,在这个夜里结下了不一样的情谊。 日后不管是生是死,她们都不会忘记。 许悠梦一看到叶晚棠,兴冲冲的迎上去,“谢姑娘!你还安全吗?” 叶晚棠抿唇一笑,“我没事,我把何安良传宗接代的东西废了,就相当于,他曾经加注在你们身上的侮辱也被我毁掉了。” 所有人猛的一怔。 紧接着泪水贴着脸庞落下。 她们内心感受到一股温暖的力量。 大家都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恩人变相的在鼓励她们! 许悠梦也红了眼眶,“谢姑娘,你绝对是天下第一的女侠!” “对,谢姑娘,谢谢你救了我们!” “大恩大德永世难忘,若是未来有机会,我一定会付出一切,报答恩人!” 叶晚棠轻笑,笑声在月色下更显得清冷,又不会让人觉得疏离,“人只要活着,什么机会都会有,这个地方不留老娘,那就换一个地方,重新开始,只要不死什么都有可能。” 姑娘们心中更烫了。 刚刚有几个,都已经想好了报完仇就跳河自尽的,现在不由得收起了那个念头。 “我知道你们都是被何安良强行抓来的,更甚者还被他羞辱折磨,现在你们肯定恨不得杀了他?” “我给你们一个机会,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弄死了也不怕。” 许悠梦攥紧了身上的衣服,眼泪无声落下。 机会摆在眼前,谁还会心慈手软?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命运也不会更坏了! 二三十个姑娘再次一拥而上,这次她们全都没有手下留情,纷纷照着人身上最致命的地方打去。 稍微有点经验的,还不停的用指甲抓着何安良的伤处。 不多时,有个姑娘大喊一声。 “差不多了,大家都停下!趁他还有最后一口气,我们让他上路!” “我曾听说,若是在伤口上洒下辣椒水,会令人痛苦到生不如死!你们谁身上有辣椒水?” 说话的姑娘眼中闪过一丝狠辣! 其他姑娘纷纷缩了缩脖子,听着好可怕,但是……她们好期待! 许悠梦见大家都摇摇头,只能求助的看向叶晚棠。 叶晚棠勾唇,仅露出的半张脸已经是令人挪不开眼的绝色,“我有。” 一个姑娘感激的跑上前接过辣椒水,再三鞠躬。 每个姑娘都分到了一点辣椒水,有的用衣服布料、有的用叶子沾。 她们几乎同一时间,将辣椒水弄到何安良身子大大小小的伤口上。 许悠梦最果断,直接把半瓶辣椒水泼在了何安良被废掉的那个部位。 “啊啊啊!!!” 第92章 穿越想成功第一步气死男主 遭受巨大刺激,何安良的身子立即弓起,就像煮熟的虾子。 在一番痛苦的挣扎后,他彻底没了生命的气息。 姑娘们只感觉胸腔内一股恶气完全释放了。 她们浑身都无比轻松。 有人压抑已久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等她们哭完之后,转过身才发现,一直在不远处的谢姑娘不见了! 许悠梦心里留下遗憾,她还想问谢姑娘日后还能不能相见呢? 应该能?谢姑娘说过,人只要活着,一切都有可能…… “啊,许姑娘你的衣服被抓破了?你肩膀上那个是莲花胎记吗?好独特的胎记。” 许悠梦回过神来,“对,这是我自生下来就有的,我阿娘和阿爹说,他们捡到我的时候,我肩膀上的莲花胎记很红,就跟真的花儿一样……” 说着,她吸了吸鼻子。 “我从小没见过亲生父母,但我已经把养父母当做比亲生父母更重要的人。是我不孝……害得他们……” “许姑娘,你身上的莲花胎记……你打算去寻找你的亲生父母吗?” 人群中,有一个看起来比较稳重,周身气度端庄的女人突然问道。 她若有所思的建议,“如果你想找你的亲生父母,或许可以去一趟边境的幽州城,那边有一个隐世武林家族林家,我曾听闻,林家血脉都有一个特征,就是身上会出现莲花胎记!有的人在胸口,有的人在腰上,肩膀上的也有……” 许悠梦想到家人,十分悲伤,以前她都没有想过寻找亲生父母,但现在她已经无处可去,没有家人了。 或许以后有机会,她再去一趟幽州看看。 “好了,我们赶紧一把火把这里全烧了,然后离开,好不容易活下来,我们一定不能辜负谢姑娘的救命之恩!不管是回家还是自己努力活着,未来我们一定要报答谢姑娘!” 众人抽回悲伤,联手把所有尸体都堆在一起。 最后一把火在竹林中燃烧。 直到第二天火势减小,才被附近的村民发现。 …… 说到叶晚棠突然离开。 她本来在看好戏。 看到辣椒水泼下去的时候,感觉一阵酸爽。 小团团突然又喊了一声,说是检测到这座山上还有个铁矿! 叶晚棠眼睛发亮,“敢情这才是真正的宝藏?” 小团团尴尬的不知道怎么解释。 好在它亲爱的主人没有计较,直接提气继续往山上走。 顺着指引,叶晚棠来到一个洞口外。 洞口外有官兵层层把守,还有几个暗卫隐藏在树上和暗处。 可以说守卫十分森严。 但这难不倒叶晚棠,一招声东击西,麻醉枪加迷药加毒药,三管齐下!暗卫全毒死!守卫全部毒到半生不死! 一路放倒上百人。 敌人在明我在暗的感觉就是爽,随便放冷箭耍黑手,打的他们防不胜防,还没反应过来就一命呜呼了。 不费吹灰之力,叶晚棠进入铁矿中。 外头存放着一大批新鲜开采出来,还没有运走锻造的生铁! 这些在古代,可都是严格管控的物资,就算有钱都搞不到。 毕竟皇族要防止敌人锻造兵器,骑兵造反。 实际上他们自己人才是造反最多的。 叶晚棠撇撇嘴,流着哈喇子把像一座山似的生铁全部收起来! “以后全都派的上用场,看来有时间我可以研究一下,锻造点更先进的兵器!” 想要成就大业,铁料是很重要的一环。 叶晚棠也没想到,青州府一行居然有那么大的收获。 这可比十箱金银珠宝值钱多了。 收完第一个空间里的,叶晚棠继续往深处走,里面还有整整三个洞的生铁!都没有运走。 在最深处,叶晚棠发现这个铁矿已经开采的差不多了。 是个小铁矿,产出不多。 三座小山几乎是全部了。 估计有一部分被运走,五皇子拿去打造那些兵器了。 不过剩下的大头,他估计想破脑袋也猜不到,会被突然杀出的程咬金截获。 一想到五皇子会被气的想撞墙死,叶晚棠就高兴。 既然都穿书了,不气死男主,那岂不是白来一趟? 收完所有铁料,其他的叶晚棠懒得管了。 她这一晚上干的活够多了。 剩下那点边角料,让五皇子抱着哭。 离开铁矿,叶晚棠一路飞奔下山,回到城里,乱子已经闹开了。 一如当初的金城一样。 只不过,金城县令官小,还能直接上报京城,离得近。 但青州府可不一样,五品的知州遭殃,没有一个能真正主持大局的,彻底乱了套。 底下两个县令,就像一盘没了主心骨的散沙。 叶晚棠突然不觉得那么累了,直接绕道去打劫了两个县令的家。 两个县令跟着何安良为非作歹,赚的可真不少。 足足二十几箱的财产,还有不少房产地契。 叶晚棠满足急了,照例赏了他们一人一把大火, 开开心心的回了客栈。 刘奔这边,在知州府混乱的时候就醒过来,匆匆忙忙的离开了案发现场,生怕被牵扯上。 刚回到客栈,又在后院里看到一大堆尸体。 以及恢复了行走能力的谢渊北。 所有官差都傻眼了,尤其是陈弧,他根本都不敢住在客栈里,吓得连夜跑去驿站。 他平常没少针对谢家,谢渊北是被贬黜了不错,但是他的威名还在啊! 杀人如麻的战神……还是活生生的,陈弧都快吓破胆了。 另外他连夜修书一封,送回京城。 但他不知道,信鸽在城外被截胡了。 刘奔一行人,今晚过得云里雾里的! 全城都发生了大事,他们还都参与其中……而且身为参与者,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那种感觉,太渗人了! 就像是跟死神擦肩而过。 一个个飘飘忽忽的处理完杀手的尸体,全都倒回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们甚至觉得羡慕那些被迷晕的犯人。 叶晚棠回来之后不久,阎野也回来了。 只是比起叶晚棠的心满意足,阎野满脸都挂着莫名其妙、怪异。 “主子,知州府被火烧了,死了不少人,何安良身边最强的暗卫先是突然暴毙,我怀疑雷子石的死是夫人干的,不过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另外何安良府上财产全部都不见了,像是凭空消失的一样!诡异至极! 连他一个大活人也没了!最匪夷所思的还是铁矿那边,山下的一处宅院,就是何安良和五皇子的那个宅院也被烧的干干净净,什么都没剩下。铁矿里面,根据我们查到的情报,至少还有三分之二的铁料没被运走才对,但是……” 谢渊北平淡的表情难得裂开几分,“你是说有人先我们一步,打劫了五皇子和知州府?” 天底下,敢跟五皇子作对的能有几个? 第93章 抢了谢渊北的好事 五皇子势力如日中天,京城中敢跟他作对的,也就那么几个死对头。 在京城之外,他的势力分散是最广的。 普通的世家大族,可没人敢那么明目张胆的做出这种事。 别看五皇子现在被罚去守皇陵,但对他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脱离皇帝眼皮子底下,行事更加方便自如,也可以更加放肆。 这时候他的敌人,才更应该警惕。 “那么多东西,说不见就不见了?你认为普天之下,谁有这个能力?能做到的,是人还是鬼?” 谢渊北修长干净的指节不断摩挲着茶杯边缘,眸中尽是凉薄。 仅仅几番思绪,他又恢复了平淡的脸色。 阎野低着头,说不出话来。 毕竟事情太过匪夷所思了。 “属下还是觉得,该追查一下到底是谁劫走了那么多的铁料。主子,弟兄们召回之后,总要有兵器损耗的,以后不说别的,就说自保,我们也得握着点底气在手里。” 本来这个铁矿,主子势在必得。 谁曾想…… 阎野有些气不过,却又无可奈何。 “还有何发现?” 阎野汇报了其他的情报,将陈弧连夜写的信件拿出来。 谢渊北看过之后,就烧掉了。 “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眼下身旁的眼线都被拔了,但那么多双普通人的眼睛都看着,消息迟早会传回去,以后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不用特地去截获,白费功夫。” 那些想看他在流放路上饱受折磨的人,失望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谢渊北倒是升起几分期待。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是,主子。” 阎野刚想退出去,就看到叶晚棠走进来。 叶晚棠一眼发现他的身影很熟悉, 心里的提防放下几分。 “ 在聊什么?” “今晚的事情,闹得有点大了。城中到处都警戒起来……” 谢渊北见她过来,立马给她倒了一杯刚泡好的茶。 谈话间,将他今晚得到的信息也告诉了她。 “……因为千秋宴之事,朝中流言蜚语四起,不少人都在猜测五皇子是否会因此失势。” 叶晚棠喝了口茶,眼中闪了闪,“他部署那么多年,还有很多后手没使出来,肯定不会那么轻易被绊倒,那些流言顶多会扰乱朝中军心一段时间,他自会想其他办法证明自己,拉拢朝臣。” “我倒是很好奇,那个搬空了庆丰街的大侠到底是谁?或许千秋宴假琉璃之事,跟他有关。” 谢渊北无意提了一嘴。 “咳咳……”叶晚棠被一小口茶叶呛了下,她赶紧说。 “不管是谁,跟我们都没什么关系,我们当看戏了。” “没事?”谢渊北眉心微蹙,关切的看着她,“都听你的,左右我们还是得先平安到蛮荒。” “我只是觉得,今晚知州府和铁矿的事情,跟庆丰街的事情可能有点关联。” 刚刚他也将铁矿之事和他原本的打算告诉了叶晚棠。 说起这个,她的表情更加不自然了,小口小口嘬着茶水,拿出一包茶点啃了起来。 一边含糊其辞的说,“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哪位做好事不留名的大侠。” 阎野一时没忍住插嘴道,“夫人有所不知,本来主子打算劫了那些铁料为日后做准备,那小贼凭空插一脚,让我们准备了很久的心血付之东流。” “闭嘴。”谢渊北冷然瞪了他一眼。 平常这家伙话不是很少吗? 主仆二人都没发现,叶晚棠的眼神不停在闪烁,连生气都忘了。 “好了,不管这些,我们说说其他的,你的腿还不可以长时间行走,否则会对经脉造成二次伤害,虽然你‘醒过来’了,但还是行动不便,所以我弄了一辆小板车,以后你就坐在板车上赶路。” 末了她补充,“我们家女眷比较多,阎野又不能时时刻刻在明里,你那个废材弟弟推几天可能半条命就没了,所以我打算每天以八十文的价格请孙大哥来推车。” 价格比之前有提高。 这个决定是她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 未来日子还长,总不能一直想各种办法接济孙长策一家。 每次她送食物都要扯各种理由,累得慌。 直接给他一个赚钱的机会,从源头上解决问题。 另外她也省事儿。 但她绝不是心疼谢安晨。 谢安晨闲下来,就能干更多脏活累活了。 叶晚棠感觉自己考虑的真周全。 “好,都听你的。” 阎野退下后,谢渊北目光悠长,盯着叶晚棠。 叶晚棠被他这眼神看的脸上发烫。 “我本来想先留着何安良一条命,想办法把他背后的人引出来,但是看他不顺眼,把他杀了,尸骨无存。” 估计连骨灰都被扬了。 “没事,他的作用不大,我们假设那人是三皇子。三皇子费尽心思安插了一个棋子在五皇子身边,他肯定早就做好了放弃这枚棋子的准备。一旦何安良被发现,或者没有利用价值了,他的下场都只有死。所以,他现在死和以后死,没什么区别。你做得很好。” 叶晚棠算是发现了,不管她做什么,他永远只有一句你做得很好、你做得对。 嗯,顶级恋爱脑。 就算她杀人放火,肯定也是他递的刀,是他撒的桐油。 这么一想,叶晚棠心里还有些暖暖的。 不过她很清楚,谢渊北的感情并不是对现在的她,而是从前那个人。 她时刻提醒自己,不能陷进去。 “过了青州府,我打算找个机会把孙思巧和陈弧解决了。” 她已经忍很久了。 “都听你的。”谢渊北始终只是淡淡笑着,一句也不反驳。 似乎就算她掀了这天下,他都支持。 叶晚棠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顺带着转移了话题,“你的暗卫功夫一般般,别让他靠队伍太近,难保刘奔等人不会发现,毕竟人家行走江湖那么多年,有点功夫傍身。” 暗处的丘天:…… 谢渊北没忍住轻笑一声,“他们跟你比不了,我身边留下来的人不多,目前在身边的只有他跟阎野,放心,平常他们会注意的。” “那行,我回去睡了。” 第94章 不过是我父皇的一条走狗 叶晚棠一走,躲在暗处的丘天才从窗口爬进来。 一脸幽怨的看着自家主子,“主子,夫人也太犀利了,一点情面都不给我留啊。” “你现在能在阎野手里过几招?” 丘天心虚的挠头,“十、九,八……八招。” 他只是个暗卫!擅长的是暗器!放冷箭才是他的特长,主子老是揪着这个说干什么? 太悲催了! “从前还能过个十招,如今只能过八招。你们夫人说你也没错,你该罚。” 丘天嘴角抽了抽,默默从窗口跳出去,躲到了房顶上,一句话不想说。 第二天上路的时候,众人看着叶晚棠堆在板车上,跟一座小山似的物资,纷纷傻眼了。 就连刘奔也合不上嘴走过来,“叶娘子,你说这都是你早上去买的?” 她是流放来了,还是旅游来了? 谁家流放的犯人吃人参灵芝?还有一大包鹿茸? 鸡鸭鹅什么的都挂满了板车四周,还全都是活的,时不时窜一泡…… 叶晚棠眨眨眼,装作无辜,“怎么了刘大哥?你不是说我们有钱的都可以购买物资吗?当初离京的时候,我爹给了一点银票傍身。我寻思着过了青州府之后的州县只会越来越贫瘠,可能物价会更贵,索性 一次性多准备一点,是不合规矩吗?” “这……”想起自己曾说过的话,刘奔也挑不出毛病。 只好点了点头,招呼着队伍继续赶路。 昨晚城里出了大事,连夜上报回京,估计消息还没传到,现在上头还没有派谁来接管青州城。 刘奔生怕再像上次一样,封城又得耽误时间。 还好,队伍顺利的通过了南门,出了城一路往南边走。 又赶了六七天的路。 队伍这边除了平常的一些小摩擦,也没什么大事发生。 孙家的人原先都暗地里盯着谢家,都想找个机会欺负一下他们。 结果谢渊北醒过来之后,那些人都跟鹌鹑似的,平常一对上谢渊北的眼神,都吓得不行,根本不敢靠近,更别说找茬了。 就连陈弧表面上都安分了不少。 打死他都没料到谢渊北还会醒过来。 这几天赶路他是无比的煎熬,每天睁开眼都盼望着陈焕或者五皇子传信回来,给他出个主意。 否则他心里都没底气。 孙思巧平常喜欢贴上来哄骗谢安晨,如今也不敢了。 她怎么都想不通,明明五皇子给的药她也用了,为什么谢渊北恢复的反而更快了? 居然还能醒过来? 反倒是她……脸上再次开始流脓溃烂。 孙思巧都恨死了。 至于谢二叔一家,全家大病一场,孟氏和赵月华又被刘奔拿来杀鸡儆猴,如今全家人都病恹恹的,提不起精气神。 他们想到之前那样对谢诗蓝姐弟,生怕被报复,甚至升起了过来讨好谢渊北的心思。 不过谢渊北丝毫没有心软,使用暗器打断了谢二叔两只胳膊。 虽然他们及时花钱找官差接了骨,但疼痛可是一点没减。 这一家子奇葩也难得消停了一段时间。 等队伍真正进入南越国南部的时候,五皇子的马车终于摇摇晃晃的到了青州府。 他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脸色苍白,不停咳嗽,显然遭受打击不小,让病情都加重了。 五皇子身边的医者都查不出,他原本好端端的身体,到底为什么突然就病了?而且病因不详,病情还挺严重的…… 他人还没到青州府的时候,就收到消息,多年心血又毁于一旦。 气的他都快走火入魔了。 一路上病情是越来越重,随行的宫人只得上报回京,这才让他从骑马改成了坐马车。 马车速度也不快。 青州府城外,五皇子等了好久,也没看到新任知州亲自来迎接,连个人也没派来。 “五殿下,城外风大,咱们先进城。” 随行的宫人是南顺帝身边的二等太监,专门放在五皇子身边监视他有没有认真悔过的。 五皇子恨极了父皇对自己的惩罚。 是以心里升起了怨气,连带着对宫人的态度也不好。 “滚,本殿堂堂五皇子亲临,区区一个五品知州,竟然敢不亲自出来迎接?来人,再派人去传!本殿要看到知州亲自过来!” 宫人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嫌弃的不行。 果然是亲生父子,连爱面子的德行都一模一样。 可皇帝到底是一国之君,确实是全国最尊贵的一位。 皇子始终是皇子,而且还是在被罚的路程中,居然还敢摆那么大的架子? 五皇子能拿到就不怕消息传回京城,又惹皇上生气吗? 这么看来,还是三皇子更稳重低调一些。 “五殿下,你已经派人通传三次了!知州大人或许真的有事情要忙呢?” “闭嘴,你一个阉人,有什么资格来对本殿指手画脚的?别以为我父皇让你陪同,你就真把自己当个人了,你不过就是我父皇身边的一条狗罢了!滚,再多嘴一句,本殿立即斩杀你!” 宫人怒上心头,却又只能憋着。 索性一甩袖子,退回后方静静等着。 反正生病的人也不是他,他又不难受,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操那心干啥? 五皇子足足等了一个下午,直到城门快要关闭的时候,新任的知州才急匆匆骑着马带人出来迎接。 高大威武的骏马奔腾过来,扬起满天的黄土飞沙。 呛得五皇子咳嗽更加激烈了。 偏生那知州还不主动下马,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五皇子,“五殿下,请恕下官有失远迎之罪。实在是上一任知州留下来的烂摊子太多了,三殿下让下官认真料理,所以下官丝毫不敢怠慢。还请五殿下见谅,对了,下官还听说,东边的山上发现了一处开采完了的铁矿,还是没有获得官府文书,私下开采的,这罪名可老大了,三殿下让下官整理所有信息和证据,早日上报朝廷呢! 不知道五殿下怎么看?” 五皇子双眼气的快要喷火,死死的盯着马上的人。 这张脸,他死都不会忘! 没想到新任知州,居然是他死对头的亲信! 可恶,难怪消息瞒的那么好,还敢如此怠慢? “好一个不敢怠慢,你不敢怠慢三弟,难道就不怕得罪本殿吗?” 第95章 控制谢灵儿,威胁谢渊北 五皇子心里郁闷的快炸了。 这个知州,曾经差点就被他拉拢过来了。 都怪三皇子从中插了一脚! 如今更是趁火打劫,把整个青州府都抢过去控制在手中了…… 虽说最重要的铁矿已经没了…… 一想到铁矿两个字,五皇子的心都在滴血,偏生他什么也不能说,连火都不能发。 他之所以那么看重青州府,一个是因为铁矿,二个是因为青州府的地理位置至关重要,连接着南越国南北两地,是南北贸易的重要中转站之一。 每年税收特别高,油水很多。 三个还是因为,这里有他苦心创建的情报网。 如今铁矿不知道被谁偷了!一点边角料都不剩! 情报网也落入死对头手中。 五皇子真的想死了。 他感觉老天爷都在跟他作对,最近发生的一切,都那么怪异离奇。 不管心里有多少恨,五皇子都压了下来,随着新任知州进入青州府,被随意安排在一间客栈里。 夜晚,他收到了一个令他彻底无法入睡的可怕的消息。 “殿下!大事不妙,派去监视谢家的人十有八九遭遇不测了!属下发出去的所有联络都没有回应了!” “而且,孙家的人传信回来,说是……谢渊北醒了!” 咔嚓! 正在提笔写字的南序猛地一用力,折断了手中的狼毫笔。 笔杆子扎破他的手掌,滴滴鲜血染红了宣纸,像一朵朵晕开的花,格外刺眼。 那些血仿佛也映入南序的眼睛,让他双目赤红,“醒了?他怎么会醒了?!本殿不是让孙家人一路上给他下毒吗?废物,全是废物!!” “本殿要把你们这群饭桶废物全杀了!全杀了!” “要你们何用?我要你们有何用?” 南序双拳砰砰砰的捶在桌上,木桌丝毫没有裂缝,倒是他的手,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手下冷汗直流,不敢说话。 南序像个野兽一样,把客栈里的东西都砸了一遍。 结果情绪起伏太大,病情突然发作,直逼得他站不起来,四肢就跟废了一样,麻木没有知觉。 “流放队伍进入青州府的时候,说不定谢渊北就醒了……” 可恶,孙思巧那个蠢女人,流放前一日还信誓旦旦的跟他保证? 蠢货,全都是蠢货!连一点点小事都办不好。 谢渊北居然醒了?他到底是什么时候醒的?会不会已经开始准备报复了? 想起谢渊北对付敌国俘虏,严刑拷打的各种残暴手段,五皇子吓得瑟瑟发抖。 他亲眼见过谢渊北把残害六岁女童的敌国首领的舌头和子孙囊切下来,烹煮熟了之后当着敌国首领的面喂给了狗吃…… 甚至还有更恐怖的…… 谢渊北就是个疯子!魔鬼! 一旦让他有报复的机会,自己绝对会全盘皆输! “不行,不行……本殿不能让谢渊北东山再起……一定要想办法杀了他……” “这,殿下,谢渊北自身武功高强不说,他身边肯定还有暗卫随身保护,再加上经历过抄家流放,他更加警惕了,不好得手啊!” 之前他们能算计成功,全是因为有皇上和各方势力联合。 加上谢渊北之前防备不深,才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殿下,世人皆知,谢渊北最在乎的就是他的家人,他唯一的软肋也在此,不如我们……” “你是说叶晚棠?还是谢诗蓝、谢安晨?” 五皇子五官瘫痪,表情扭曲。 手下低着头,语气阴险,狡诈的笑了笑,“大人肯定都有防备,小孩子更容易得手,谢渊北收养的那个死丫头,听说也是他的心头肉。毕竟当年那丫头的父亲是因为救他才死的,谢渊北不是最重情重义,知恩图报吗?如今肯定把那丫头看的比自己性命更重要,只要控制住那死丫头,不愁拿捏不了他。” “对,威胁、控制他,让他为我卖命,比直接杀了他更有价值。之前因为父皇插手,行事又太着急,没有实施这一步,说不定本殿还能通过这一步,拿到那个东西!” 五皇子眼神近乎疯狂,下一刻狂笑起来。 “拿纸笔来,本殿要给孙家人写一封信!孙思巧那个贱女人不是口口声声说爱慕本殿吗?现在她可没有装清高的资本了!本殿不妨给她一次机会,只要她办好这件事,本殿倒是可以考虑让她当个妾,收入后宅。” “对了,队伍中还有一个押送官,是陈家的人?” 手下思索片刻,“对,那人是陈焕的庶弟,也是一个可以用的棋子。” “好,好,老天爷,终于站在本殿这边一回了。” 五皇子也顾不得浑身的病痛了,强逼着自己从床上爬起来,走到桌边奋笔疾书。 沉沉夜色中,一只灰色的信鸽奋力拍打着翅膀飞走了。 …… 进入南方地带,气候明显就发生了变化。 空气中的湿度更高了。 温度适宜,秋高气爽。 一眨眼八月中了。 这个时代也有过中秋节的习惯。 不过没有重阳节。 过两天就是中秋了,路过一个充满南方气息的镇子时,刘奔心情很好,特别允许每家每户派一个人可以去赶集买东西。 叶晚棠象征性的去转了转,带回来一大堆东西。 新鲜蔬菜水果全是她空间里产出的,鸡鸭鱼肉也是以前搜刮的,一文钱都没花。 芒果龙眼菠萝之类的都是典型的南方特产水果。 叶晚棠心想着,谢家祖上都是在北方以西一带生存的,他们应该对南方的蔬果不太了解。 所以她才敢拿出一些这个时代没有的东西,比如莲雾、娃娃菜、花菜…… 果然如她所料,谢家姐弟和谢灵儿看到一麻袋的新鲜蔬果,眼睛都冒烟了。 谢安晨任劳任怨的扛起所有东西赶路。 等晚上到了扎营休息的地方,叶晚棠开始教谢灵儿做饭。 小丫头说什么,“爹爹都醒过来了,我还有很多做饭的知识要学。” 主要还是担心,那么新鲜的蔬菜被谢安晨这个做饭杀手毁了。 北方人习惯了干燥的气候,突然来到气候比较湿润的地方,身体肯定会有些水土不服的不适症状。 所以叶晚棠决定今晚做一顿火锅,用热辣辣的辣椒为谢家人祛湿! 娃娃菜和莴笋、山药是火锅蔬菜三巨头,肥牛卷、毛肚千层肚、牛肉羊肉、鸭血鸭肠虾滑猪脑花…… 全都是她爱吃的,一样都不能少。 当大家看到叶晚棠像变戏法似的,从麻袋里拿出那么多东西,都忍不住惊呆了。 无法想象,一个破破烂烂的麻袋,居然是个百宝袋,什么都有。 谢安晨难得的挺直了腰杆,觉得有些小小的骄傲。 那么多东西,都是他背过来的! 如果叶晚棠知道他这么想,肯定要好好打击一下。 那都是老娘从空间里拿出来的,跟你有半毛钱关系?臭不要脸! 第96章 苟富贵勿相忘 众人本来就艳羡不已,看到叶晚棠掏出了一块很新奇的调料,打量的目光越来越多。 尤其是当火锅底料翻炒过后,飘出来的香味,直刺激的人味蕾不断的分泌出唾液。 犯人们欲哭无泪,本来吃的就不好,好不容易过节狠心买了点肉,结果吃在嘴里,被火锅一对比,什么肉都寡淡得很! 就连享受大鱼大肉中的官差们也忍不住凑了过来。 宋少轩难得神态轻松,恢复了几分少年心性,抓着一个大鸡腿,眼神却一直流连在火锅里。 “叶姐姐,这到底是什么调料啊?我之前闻所未闻,好香!还带着一股子辛辣的味道,一定很好吃?” 叶晚棠心情很愉悦,嘴边挂着好看的笑容,“这叫火锅底料,应该是南方特有的调料,我今天是在一个小摊贩上买的,放在锅里炒一炒,加入清水煮开,然后再把准备好的食材放下去煮,现烫的比我们以前吃的都新鲜! 而且我看里面加了辣椒,跟茱萸一样的东西,还能祛身体内的湿气,对身体好,所以我买了不少呢。 今晚也是试一试,如果好吃的话,下次再碰见再买一些。” 说话间,叶晚棠已经将手边的一碗毛肚倒入锅中。 通红鲜艳的汤汁裹着毛肚上下翻滚,就像在人的味蕾上跳舞一样,不断勾引着。 宋少轩的眼神,比看见美女还精彩,直勾勾的盯着锅里的毛肚。 高安跑回去拿了一个钱袋子,“叶姐姐,你那还有火锅底料吗?我能不能买一些?我愿意出双倍价格,不管你花了多少原价,都是双倍价格!” 馋,太馋了! 根本抵挡不住这种扑鼻而来的诱惑! 不只是高安,其他官差见被抢先一步,也都回过神来,争先恐后的拿出钱袋子,着急给叶晚棠送钱。 不过叶晚棠也没有那么缺钱了。 她眼珠子转了转。 前世她挺爱吃火锅的,在私人领地里囤了不少火锅底料,毕竟是仓鼠体质。 “其实我买的也不多,就两块,我只能再分半块给你们,一锅火锅汤,你们少涮点东西也够用,我花了一两银子买的,比较贵,你们看着开价。” 在现代,谁家火锅底料敢买一千块一袋,肯定要被骂死。 不过现在可是古代,不缺钱的人对于新鲜稀罕的东西,从来都不会吝啬。 就比如宋少轩,二话不说拍了一块银元宝在叶晚棠手里。 “我出十倍价格!叶姐姐,能送我一点青菜吗?” 古代没有大棚,蔬菜培育不容易。 虽说南方产量高一些,但是今天他们都忘了买,光顾着卖肉了。 叶晚棠也很爽快,加上宋少轩一路上明里暗里都在官差面前支持她,她从麻袋里掏出半块火锅底料和一大包娃娃菜外送几个土豆,一股脑丢到宋少轩手中。 “谢谢叶姐姐!”宋少轩立马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样,手舞足蹈的抱着食材往回跑,架锅生火都比从前利索了。 高安也拔腿跑回去,都是好哥们,蹭一口饭怎么了?平常不是说苟富贵勿相忘吗! 其他官差都有些后悔,早知道平日里就多对谢家人关照一些,说不定今天还能蹭到一口好吃的呢。 不过他们不好意思继续缠着叶晚棠,只能回去望着宋少轩几个弟兄一边流口水,一遍幻想着自己吃的不是烤肉,而是香喷喷的火锅。 其他犯人们,连上来问都不敢,只有眼巴巴看着的份。 馋都馋死他们了。 叶晚棠急忙跑回锅边,“牛肚好了,阿姐、谢渊北、灵儿,快过来吃。” 再烫一会儿该老了,还好火势够小。 谢灵儿听到召唤,立即跟小火箭一样窜过来。 抱着小小的碗,跟她的脸一样圆嘟嘟的,大葡萄眼睛直勾勾盯着锅里翻滚的毛肚。 “好漂亮的汤,阿娘,灵儿喜欢红色!” 闻起来就是以前从没尝过的美味,好期待! 叶晚棠心里一软,第一块毛肚夹给了谢灵儿。 “灵儿以前没吃过辣椒?就着米饭吃,如果觉得辣就喝点芒果汁压一压,吃不了的话我给你煮一锅番茄汤。” “能吃能吃,灵儿最能吃了。” 谢灵儿点头如捣蒜,立马扒拉着米饭和毛肚送入口中。 咀嚼几下,浸满汤汁的毛肚鲜味香味直接在嘴里爆开。 谢灵儿双眼立即亮起光芒,双脚不停的在地上蹦跶。 “好吃好吃!阿娘的手艺太棒啦!呼呼~” 下一秒辣味弥漫,谢灵儿额头上立即沁出细密的汗珠,“呼~呼~辣!” 她转头抱着竹筒杯子,咕咚咕咚的灌芒果汁。 喝完果汁后,转过头来又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叶晚棠。 叶晚棠有些哭笑不得的拍拍小馋猫的脑袋,“慢点吃,你第一次吃那么刺激的辣椒,要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我给你装一杯清水,你先涮过清水再吃。” 原汁原味的尝一口就好,否则小孩子娇嫩的胃会受不了。 谢诗蓝和谢渊北刚吃了一块毛肚,都被惊艳到了。 虽然味道很刺激,又麻又辣的,但鲜香绝对是其他菜比不了的! “我感觉咱们都不像是在流放,现在中秋将近,我们一家人难得团聚,往年渊北你要么就是在带兵剿匪,要么就在镇守边疆,团聚一回都不容易。虽说如今没了爵位和荣誉,但至少我们平平安安的,一家人都在。” “还能吃到这么美味的食物,感觉比从前都要幸福满足。”谢诗蓝脸上终于出现轻松的笑容。 他们姐弟三人,除了谢安晨长得挫一些,谢渊北和谢诗蓝完完全全都继承到了父母的优点。 俊男美女坐在身边,叶晚棠也很舒心高兴,连带着食欲都好了。 一碗一碗的食材放进锅里,她就着鲜美火辣的汤汁吃了两大碗米饭。 谢渊北由最初的惊艳和刺激,慢慢也能接受这个味道了。 尤其是一看到叶晚棠满足的表情,他觉得就算现在嚼口土都会很美味。 这边吃的热火朝天,其他犯人都快被酸水淹死了。 他们直呼老天爷不公平,凭什么谢家人就能吃香喝辣?他们只能吃糠咽菜? 就连糠咽菜都没多少! 叶太傅到底给叶晚棠准备了多少钱?她一路那么大手大脚,到现在还那么富裕? 一顿饭,吃掉了他们普通家庭半个月的食材! 羡慕、嫉妒不停在酝酿。 奈何,根本影响不了谢家人一星半点,反而让他们吃的更欢快了。 叶晚棠甚至觉得那些人嫉妒的表情,十分下饭。 第97章 小叔捡垃圾吃也能活 一家四口吃的差不多之后,才突然想起,家里貌似还有那么一个边角料。 谢安晨抱着胡饼都快哭了。 他等了好久好久,都没听到阿姐和兄长叫自己。 但是他根本不敢有一丁点意见。 他再次痛恨自己以前犯蠢眼瞎。 叶晚棠想了想,最近谢安晨确实积极的包揽了很多脏活累活,任劳任怨的,比牛马还勤快。 就是当下人,也该给一口饭吃。 还没等她开口施舍他一点边角料,谢安晨主动走过来,双手在衣服上不停地擦,擦干净以后才递出来十几个铜板,“这,这是我今天砍柴在镇里卖掉赚来的钱,我给你交饭钱,能不能……” 要饭的话,碍于尊严,谢安晨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但那可怜巴巴祈求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叶晚棠手臂撑在身后,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哟,原来高高在上的谢二少爷现在也知道自己赚钱养活自己了?” “你给我当牛做马的,我也不能当黑心地主,连口饭都不给吃,这样,以后你每个月交五百文饭钱给我,我包你每天的晚饭。” 要真说起来,普通地主家的奴隶干活都能有口的饭吃。 但现在谢安晨根本不觉得叶晚棠剥削黑心,反而觉得她宽容大度。 “好,我以后只要一有空,就一路砍柴去卖,我现在已经开始掌握打猎的技巧了,以后打到猎物,我也会拿去换钱,赚到的钱全部给你!” “行,那今天的饭钱我先收了,剩下的蔬菜和肉还有不少,你重新烧火起来,就能吃了。” 谢安晨满眼感激。 他现在突然发现,叶晚棠其实也很好说话嘛!虽然她说话难听,但也比那些虚伪的人好上一万倍! 都怪从前误会太深,他以前真不是人! 谢诗蓝瞪了弟弟一眼,“晚晚真是善良宽宏,要是我,就算这臭小子饿死,也不会管他。” 叶晚棠把钱收进口袋,“没事,反正那么多菜我们吃不完,过了水的第二天就不新鲜了,把他当垃圾桶回收剩菜剩饭也不错。” 谢渊北有些忍俊不禁。 他看得出,对于弟弟从前犯的错,她不会随随便便就既往不咎。 真好,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他就稀罕她恩怨分明的性格。而且,偶尔的毒舌,让她看起来更加鲜活有特点。 谢灵儿从碗里抬起头来,打了个饱嗝,肉嘟嘟的脸上沾满了番茄锅的汤汁,“阿娘说过,浪费食物是可耻的!小叔捡点垃圾吃也能活。” 谢安晨没功夫听他们数落,肚子里的馋虫早就按捺不住了。 他扒着锅,风卷残云大快朵颐! 即便是剩菜剩饭,也吃的津津有味。 肚子满足之后,谢安晨主动收拾锅碗瓢盆,忙前忙后的,再也看不到曾经嚣张狂妄的气势,跟一只听话的二哈一样。 叫他干嘛,他都不会有一句怨言。 一家人刚吃饱喝足,孙长策才攥着钱袋子过来,原来他是想买点谢灵儿吃的番茄锅底料。 他手里钱不多,刚刚听说半块火锅底料就卖了十两银子。 看着儿子馋的直流口水的模样,他只能深吸一口气说,“叶娘子,我手里只有六百多文钱,能不能用这些,加上我以后的工钱抵押,换一小块火锅底料?我儿子病了之后,食欲一直都不怎么好,难得今天馋东西了,我想让他也尝尝鲜。” 叶晚棠站直了,“孙大哥,咱们是盟友,我可以便宜一点卖给你,辣锅是用牛肉和牛油制作的,材料比较复杂所以贵,番茄锅食材简单,一块一百文就够了。” 孙长策欣喜道,“真的?那太好了,这是一百文,我要半块就好了,你辛辛苦苦从集市上背回来,赚点路费应该的,另外这还有一百文,我想买点绿菜,几颗就够了!” 对于自己人,还是那么老实可靠的盟友,叶晚棠自然不会当周扒皮。 “一百五十文够了,今天绿菜也不贵,我给你拿。” 孙长策拿到火锅底料,重重的舒了口气。 还好不用辜负儿子的期待! 叶娘子人真好!以后给她做事,自己定要更加尽心尽力才是。 一些孙家人看到孙长策一家都有火锅吃,心里悔恨不已。 早知道当初,他们就不该落井下石,而是早点投靠支持叶晚棠才对! 别管叶晚棠和谢渊北是什么人,反正跟着他们能吃好的喝好的。 这在流放路上已经是皇帝一般的待遇了。 …… 闲着无聊,叶晚棠拉着谢诗蓝和谢渊北打起了树叶牌。 其实就是她用树叶做的简易扑克牌,三人热火朝天的斗起地主来。 谢渊北也不知道是点背还是怎么的,五局里面有四局他抢到地主。 被叶晚棠斗得满脸是灰。 谢诗蓝一直在降低存在感,同时也享受着难得的轻松时光。 她还发现,弟弟和弟媳的关系比从前好很多,至少不会僵着,像敌人一样。 虽然被流放,但他们家有种越来越团结,越来越好的趋势。 谢诗蓝望着天空一闪一闪的星星,暗道:或许是阿爹阿娘在天上默默保佑,还把晚晚这个大福星送到了他们身边。 休息过后,第二天众人开始继续赶路。 虽然队伍现在一直走的官道,但越往南边,路就越烂,有时候管道还没一些山路羊肠小道好走。 晚上停下来休息的时候,犯人们大多数都睡了过去。 星夜灿烂时,阎野从树上跳下来,站在谢渊北身旁。 “主子,抓了一只信鸽。” 谢渊北用独特手法小心拆开信封,不留一丝痕迹,看完之后重新装上。 “五皇子让孙思巧和陈弧结盟,实行当初的计划。” 当初的计划,是什么? 阎野道:“主子,可要把信截了?” “不必,你们夫人想杀两个人过过瘾,把线放出去,让她玩玩。” 阎野:??? 什么虎狼之词?自己没有听错? 主子,色令智昏啊! 阎野还是不敢提出自己的意见,只能默默的退回暗处里。 谢渊北立即捏着两块小石子,弹到板车上。 叶晚棠听到动静,直到他有事,起身走过来。 白天的时候谢渊北坐板车,晚上则是叶晚棠在上面休息,他睡地上。 第98章 左右不过是个妾 “当初的计划?”叶晚棠听完谢渊北的话,摸着下巴陷入思索中,“看来五皇子和皇帝当初动手的时候,想法上应该也有分歧。” “从信上看,确实是当初他没能使出来的招数。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好消息,敌人并不团结,我们更好突破他们。” 她也是这么想的。 如今谢渊北散落在外的势力还没全部集中,他们还不能完全变为主动。 所以她的计划是先让那对狗父子离心,互相怀疑、闹内讧。 这样露出的破绽也会越来越多,对她们有利。 “我之前在那个监视我们的人身上下了毒,只要五皇子跟他有接触,就会身患奇症,每天都承受钻心的痛苦。我下的毒,一般人查不出来,皇陵地点离神医谷不远,我怀疑到时候五皇子会绕道先去神医谷求医,正好跟我们的路线有所重合。 所以我们肯定会跟他有打交道的机会。” “你想如何做?” “见机行事,总之先让他们互相怀疑,狗咬狗,我们才能轻松一些,去准备其他的事情。” 谢渊北沉吟道,“我定要找到证据,替我谢家无数忠烈洗清冤屈和罪名,他们活着的时候就为南越创下无数丰功伟绩,他们的名字应当被世人传颂,而不是像如今,人人喊打,人人诋毁。” 若被抹黑的只是他自己也就罢了。 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先辈的名声被人污蔑。 即便是为君的南家也不行。 “找什么证据?历史的篇章从来都是由胜利者执笔书写,大不了就掀了他南家的江山,将那杆笔握在手中!” “到时候,给他们南家每个人的名字都改成猪狗!后世子孙提起他们的时候,只会说南猪南狗啊……” 南猪这个名字,莫名觉得挺适合南序的。 叶晚棠眼中有星光闪烁。 说起这种事情的时候,她总感觉干劲满满,很是兴奋。 谢渊北不由失笑几分,“你说得对。” “信送到孙思巧手中了吗?” 叶晚棠刚轻声发问,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道凌乱的脚步声,速度很快。 她立即蹲下,借板车作为遮掩。 谢渊北本就是半躺着,倒是不用再隐藏。 两人齐齐看过去,只见那道鬼鬼祟祟的身影,不是孙思巧还能有谁? 不用说,她肯定是看到五皇子的信了。 否则脸上怎么会露出那么得意且花痴的表情? 两人相视一眼,眼中都有相同的想法。 “过去看看。” 偷听墙角什么的,最有意思了。 谢渊北正常行走没什么问题,他稍稍提气,甚至都不用动用内力,脚步声都极轻,普通人竖起耳朵都听不见。 夜色昏沉,他们快速躲到营帐后。 还好来得快,并没有错过什么内容。 陈弧听到孙思巧的动静,掀开帐篷一看,脸色顿时难看下来。 “你个贱人,一次没得逞,还想故技重施,爬老子的床爬上瘾了?” “呵呵,陈弧,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堂堂嫡出的大小姐,会看上你一个妾生子?就算孙家再落魄,我都是孙家名正言顺的嫡大小姐!这层身份,是你这辈子都望尘莫及的。”孙思巧一脸讥讽,往日里对官差的唯唯诺诺也消失不见了。 陈弧完全没想到她居然敢这么羞辱人,猛的抬起手,却在看到她举起的五皇子亲笔书信时生生僵住。 “你是五皇子的人?” 他大哥就是五皇子身边的亲信。 陈家可是跟五皇子绑定的死死的,不论他是嫡出还是庶出,都要对五皇子言听计从。 既然对方是五皇子的人,那他可不能随意动手了。 “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清楚,五皇子在信里可是说了,日后会带我回京,给我名分,等我成了五皇子的人,便也是你们陈家的主子。 你以为有五皇子,我能看得上你?” 孙思巧语气微扬,嚣张的不得了。 “五皇子说了,让我跟你结盟,一起对付谢家。不过这次的目的不是为了杀掉谢渊北,而是要控制他,为五皇子所用。” 陈弧认认真真的看完信,立马警惕的四下张望,随后拿出火折子,把信烧掉。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进树林里去。” 孙思巧看他烧了信,又气又急,偏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只能一边跟着他走,一遍低声骂道,“你个废物,我是犯人平常不好动手,可你是官差,那么久了,连个叶晚棠都收拾不了!但凡给我一点权力,我早就把叶晚棠那个贱蹄子弄死了。 我看你就是徒有其表的窝囊废,只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还敢烧了五皇子给我写的信?你难道不知道,五皇子的东西我向来都珍藏起来的吗? 哼,回头成了事,我顶要在五皇子面前……” 唰! 进了树林。 就在孙思巧还喋喋不休的时候,陈弧突然拔出腰间的短刀,用力抵在她的脖子上。 吓得孙思巧立马想尖叫。 然而陈弧另一只手用力捂住了她的嘴巴。 “想跟我结盟,你最好少逼逼赖赖,别以为你比我好多少?五皇子终究是身份高贵,未来还有可能问鼎高处,你以为就你这丑陋的样子还有不堪的身份,能配得上当正妃或者皇后? 呸,看着你的脸,我都反胃。左右不过是个妾,嚣张什么?妾在正妃面前,永远只能为奴,说不定到时候你还不如我呢。” 高门宅院的争斗,可一点不逊色于朝堂纷争。 就孙思巧这种脑子。 陈弧可不认为她能走多久。 估计连入后宫都等不到,就会被未来的五皇子妃弄死了。 寒光利刃架在脖子上,孙思巧顿时不敢再嚣张了,腿一软,瘫坐在地。 “五皇子让我问你,当初的计划,是什么?” 陈弧收起短刀,“我知晓的不多,只知道当初若不是皇上插手,五皇子并不会让谢家流放,而是会抓住谢家人来胁迫谢渊北为他做事,利用谢渊北的能力和势力。结合如今信上说的,我猜测五皇子是想让我们抓住谢家那个丫头,来逼谢渊北就范。” “谢灵儿?”孙思巧语气颤抖,“她又不是谢渊北的亲生女儿,计算抓住了,那又如何?难保谢渊北不会为了自保放弃她。” “不会,那丫头对谢渊北来说很特殊。” 树影后,谢渊北在听到他们要对自己的家人下手,浑身骤然绷紧,一阵阵杀气溢出,浸得月光越发寒凉。 此时他心中一紧,连忙看向叶晚棠。 而叶晚棠也惊讶的看向他。 完全没料到,谢灵儿的身世竟然比她想的还复杂? 第99章 从始至终只有你 陈弧没有就着谢灵儿的身世问题往下说。 叶晚棠也收起了好奇和讶异,安静的看着谢渊北。 她更愿意听谢渊北主动说。 如果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那她也不会多事去问。 还是那句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素来不喜欢多嘴别人的事。 也懒得探究别人的隐私。 谢渊北情绪起伏有些大。 他其实在想,该怎么把谢灵儿的身份告诉叶晚棠。 说起来,那件事还挺复杂的,他一时间还真有些头疼。 不过眼下还是先看看陈弧和孙思巧的计划,其他事回头再说。 两人默契十足的将目光同时投回陈弧和孙思巧身上。 陈弧冷哼一声,“拿那几个大人没办法,难道我还拿捏不了一个死丫头了?回头打晕了绑走交给五皇子就是了。” 孙思巧轻蔑的斜视他,“陈家若都是像你这样的脑子,只会拖累五皇子殿下,我若是殿下,早早把你们全都砍了算了。” 她真是想不明白,五皇子为何要让她跟陈弧合作? 还有,五皇子到底知不知道她之前跟陈弧的那件丑事? 若是不知道还好,等办完事,她再找别的机会把陈弧的嘴巴永远封住。 至于其他人的嘴巴,她完全不在意,因为那些犯人永远不会再有机会见到五皇子。至于其他官差,她也没在怕的,不过是一群七八品的芝麻小官,都是没什么机会在五皇子面前露脸的。 唯独陈弧,可恶…… 光是看着这张恶心的脸,孙思巧都感觉到反胃。 再一想到自己的清白差点都被这人毁了,她更加恨不得陈弧立马死掉。 可若是五皇子已经知道了,那她就不能再随意动手灭口。 但既然知道,他还故意那么安排又是为什么? “你!”陈弧用力握着拳头,心里差点就忍不住一巴掌扇飞孙思巧,“劝你嘴巴老实一点,我现在还是官差,而你只是个犯人,分清楚尊卑!” “既然直接绑架不行,那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好办法?” 他懒得再跟这个无脑的女人纠缠,还是完成五皇子的吩咐最重要。 “难道你不会下药?”孙思巧从衣兜里取出一包小小的药粉,里面的白色粉末很细腻。“这是离京之前五皇子交给我防身的药,我们只需要给那死丫头吃下一点点,就足以让她神志不清,任意操控了。” “你说的轻巧,叶晚棠对我防备很重,每次我一靠近她就像一只母狼似的,仿佛随时要扑上来把我撕碎!”陈弧冷笑,“再说了,她还是个会医术的,你在她眼皮底子下用毒?关公门前耍大刀。” “那又如何,难道叶晚棠能每时每刻都注意到那个死丫头?总有她疏忽的时候,而且谢家人里还有一个最好拿捏的蠢货,我只需要利用他……” 孙思巧脸上的笑容阴险狡诈。 陈弧都忍不住头皮发紧,“你可真恶毒,那个谢安晨一路上被你呼来喝去,就跟当下人使唤一样。上回你那张脸中毒,他还将身上父母留下来的唯一一块玉佩当给了刘奔,只为了给你换一点我用过的药渣子!啧啧,我活了那么多年还没见过那么好忽悠的傻子。” 尤其是一个那么痴情的傻子。 任谁都能看出来,孙思巧一直在利用谢安晨做事。 他还一直死心塌地的。 不对,谢家可是有两个痴情种。 谢渊北才是名副其实的,当初为了娶叶晚棠,什么手段都用上了。 这些谢家人,一个个都是无脑的蠢蛋。 “那下药的事情,你来负责,最好挑在晚饭那个时间,吃过饭后大伙都要睡觉,等人睡着了我才好把谢灵儿绑走。” 孙思巧又恢复了几分得意洋洋,“那还用你说?你就等着拿人。” 两人又对了一下详细的计划。 一刻钟后,他们才先后离开树林。 等四周再无声息,叶晚棠才抱着手臂,后背靠在树干上,眸光闪烁着看向谢渊北。 谢渊北张了张口,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 “灵儿不是我的女儿,我以为你知道这事。”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我还以为……” 最初她还以为谢渊北做出了去母留子的事情呢。 “以为什么?以为我在外面还有女人?”谢渊北突然上前一步,缩减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叶晚棠甚至能感受到他的鼻息在空气中与她的交缠。 那么近的距离,让她感到不自然。 赶紧往旁边挪了一步,“这是你的事情,我不会过多插手。” “我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人。”谢渊北突然急于证明自己的‘清白’。 叶晚棠眨眨眼,不明白话题怎么偏的那么严重? “行行行,我信你,你常年在军中,能有三妻四妾就奇了怪了。” 谢渊北深深凝视着她的眸,片刻后挪开视线,“灵儿的身份说起来,与你还有点渊源,她的母亲是唐氏。” 唐氏? 哪个唐氏? 叶晚棠觉得他的语气有些奇怪,怎么好像她认识那个唐氏似的。 “唐氏又是谁?” 谢渊北突然转过脸,眉头微沉,眼神颇有几分复杂, “你当真不记得了?” 得,还真跟她,不对,是跟原主有关系? “唐依依,我谢家军余副将的妻子,与你娘亲是同族宗亲。曾经二人补办大婚的时候,阿娘还亲自到场为他们主持了大婚。几年前阿娘离世,唐氏还守在灵前整整三日,回去之后吃斋念佛整整一年。虽然没有过认亲仪式,但她们二人的关系早已经胜似母女,阿娘也曾私底下与阿姐提过想认亲的事。” 谢渊北想起两人的夫妻身份,自然而然便站在跟叶晚棠同样的角度,称呼她娘亲为阿娘。 叶晚棠当场就想举起手指对天发誓,她的脑子里,根本没有关于唐氏的任何信息。 “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吗?” “看来你是真的忘了,从前我还以为你故意那么说,只是因为厌恶我不愿与我多说话。” 谢渊北忽然望着黑夜中叹息一声。 “唐氏早在还没嫁人的时候,有一回阿娘带你回家乡祭祖,你在那次祭祖仪式中发生了意外,高台上的巨大香炉两脚断裂,从高台上滚落下来,正好是冲着你的方向砸去的。” 第100章 是谁给她下蛊? “那时候,阿娘因为亲自上前祭祖,并不在你身旁,其他大人都下意识只顾着自己跑。或许是因为年纪太小,你竟然忘了跑,就那么定定站着,千钧一发之际,还是唐氏冲了出来,推开了你。 那次意外导致唐氏双腿骨折,差点丧失行走的能力,好在族里有医术高明的医者,及时出手才保住了她的两条腿。 也是因为那次,唐氏来了京城以后,阿娘处处关照她,将她当做女儿一般对待。” 叶晚棠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听谢渊北说出这些事的时候,她脑海里一片空白,完全没有关于这位差点成为她干姐姐的人的记忆。 虽然这具身体跟她灵魂不是完美契合,但其他的记忆回想起来,她的灵魂多少也会有点感应。 唯独……这件事很陌生。 陌生到她大脑都乱成了浆糊。 “阿姐说灵儿的母亲不在了。” “你连这个都忘了?” 谢渊北惊讶不已。 他从前只以为,她是故意气他,讨厌他,才什么都不说。 “我收养灵儿的时候,她才三岁,身形瘦弱的跟一只竹竿虫一样,没有一点多余的肉,全是骨头,因为那时候她阿娘带着她艰辛翻越了千里的路,赶到边疆……” 那时候南越国的局势很危险。 可以说是二十年来,南越王朝最接近崩塌的时候。 南有蛮夷,北有匈奴,西北还有几个部落联合起来,几乎同一个时期对南越发动进攻。 几方势力那次是铆足了劲,不惜一切代价要摧毁南越王朝,霸占中原土地。 中原京畿一带都不安全,更何况边境? 唐氏不知道从哪收到消息,得知余副将在一次大战中身受重伤,危在旦夕。 她担心丈夫的性命,害怕她们一家再无团聚的机会,便跋山涉水来到了边境。 那日,全城封锁,所有人无法出入城中。 唐氏只得带着女儿往附近的村子去。 因为那时候天气风雪交加,十分恶劣,唐氏又想着偷偷溜进城,带着女儿不仅不方便,还会加重女儿的风寒之症。 一边是丈夫一边是女儿,唐氏两边都不忍心不顾,只能找到一个老大夫家,求他给女儿看病。 等女儿体温降下来,情况没那么危险的时候,唐氏央求老大夫帮忙照顾女儿几日,自己趁着夜色,找机会想偷溜进城。 那时候有一处城门守卫比较少,她便蹲守在那边。 殊不知,那是众多将领商量之后得出来的作战计划,故意露出一点破绽,引敌军攻城。 城内所有人早已经转移,所以才不让人出入,那座城其实是一座空城。 敌军如南越将领们所料,果然上钩了,深夜带着上万精兵攻城,城门口陷入混乱厮杀中…… 在那样的情形下,唐氏慌乱之间只得往城里跑…… 可城中将士早就转移走了,所有兵力都埋伏在城外各处,准备给敌军来个瓮中捉鳖…… “……唐氏被卷入城中的混乱,被敌军发现,恼羞成怒的敌军将领要把她当做俘虏斩杀于军前,还要羞辱她,好在关键时刻,南越军赶来,救下了唐氏。 计划没有被打乱,城外的敌军都被攻破,城内的也不过是负隅顽抗罢了。只是谁都没料到,被斩于马下的敌军将领竟然没死透,他还留着一口气,趁人不注意想偷袭你兄长……” 听到这,叶晚棠脑子一震,心酸酸涨涨的疼,忍不住打断道:“我兄长?当日带兵进城的是我兄长?” 都不用动脑,当日的紧张危急的情景就浮现在眼前。 尽管是素未谋面的哥哥,但不知为何,她还是忍不住揪心的担忧。 “嗯,不过你兄长并没有受伤,因为……唐氏为他放下了那一刀。” 叶晚棠听后心里说不上来的难受。 像是发自灵魂的颤栗。 可是,这些情绪不应该是原主残留的情感吗? 她怎么感觉,更像是她灵魂深处的回应。 叶晚棠强行压下那股怪异的感受,“所以唐氏年少时救了我,又在四年前为了救我兄长……” 刹那间,她只觉得五味杂陈。 唐氏难道是上辈子欠了叶家兄妹的吗?还是炸了银河系? 如此说来,谢灵儿对于她来说,也算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是她恩人的女儿。 “嘶——”叶晚棠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冲击着她的灵魂,大脑一阵刺痛,就像是回到刚穿越过来那天一样。 “没事?”谢渊北立即上前,扶住她的肩膀。 “不必自责之类的话,我说不出口,因为那天大战之后,没过多久,半月后至关重要的那场战役,余副将带伤上阵,以一队百人的兵力挡下了上千敌军,给我和大军创造了一线生机,也相当于……他用自己和全队将士的命,换给大军生的机会。” 世人眼中杀伐果断的瑞王,回忆起那次战役的惨烈,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欠了谢灵儿父亲一条命,所以后来收养了父母双亡的她,又当爹又当娘的把她拉扯长大。 在他心里早已经将谢灵儿当成了亲生女儿。 救命之恩,一生难还。 叶晚棠亦是有同样的观念。 而且她感觉大脑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封禁了她对唐氏的所有记忆。 那种感觉太难受了…… 她把疑惑告诉谢渊北。 谢渊北沉思许久,才幽幽开口,“据说唐氏族里的先祖,曾经与一位苗疆的巫女通婚,还将巫女扶为当家主母,给了她很高的地位,后世的唐家人会不会都学习了巫蛊之术?唐依依会不会也……” 蛊术,叶晚棠不陌生。 她见过很多蛊虫,尤其是前世在国家北境执行任务的时候,对付过没有上千也有五六百只蛊虫。 巫术存不存在她不知道,但蛊术一定是存在的。 只是……会有那种可以消除人记忆的蛊吗? 就算她真的中了蛊,会是谁下的,唐氏吗? 唐氏应该不会伤害她,但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个个疑团浮现在眼前。 叶晚棠却不知道如何解开,脑子里一片混沌。 第101章 舔狗竟是她自己? 还有身体上那种怪异的感觉,她无法解释。 “我身上的问题,以后再说,左右唐氏和我母亲都不会害我的性命。” 相反,她们或许是为了她好。 “一日未到蛮荒,我们就一日没有自由身,无法来去自如。等日后重新落了户籍,我再想办法回京,问问我爹爹和兄长,或许他们知道些什么。” 谢渊北心情沉重,怀念兄弟的时候,他眼中总是充斥着几分痛色,“你说的对。这都怪我,若我以前能再多关心你一些,说不定早就能解开这些疑惑了。 至于带灵儿回来后,你父亲和兄长都知道她的存在。” 天底下没有哪位当父母的,愿意让自己女儿给别人的孩子当后妈。 但如果是全家恩人的孩子,叶太傅恐怕很难抉择。 把女儿嫁过去,好好抚养恩人的孩子,算是报恩。 但他觉得对女儿不公平,又碍于那定下来已经二十年的婚约……种种顾虑之下,叶太傅提出一个条件,那就是在叶晚棠真正爱上谢渊北之前,在她能接受别人的孩子之前,都不能让她知道谢灵儿的存在。 是以原主嫁过去之后,才什么都不知道。 尽管京城的人暗地里早就传疯了,但她那时候一门心思都在南序身上,哪里会关注别的。 很复杂,很乱。 叶晚棠想想就觉得头疼。 她只想赶紧回空间给自己做检查,再好好捋一捋。 “等孙思巧和陈弧动手,我们就有正当防卫的借口,把他们处理了,灵儿的饮食都会经过我的手,不用担心她中毒。” 叶晚棠眉尾扬起。 “听你的,我相信你。” 虽然‘正当防卫’这个词,谢渊北只懂个大概的意思,但他永远无条件相信她。 叶晚棠顾不上他奇奇怪怪的眼神,疾步回到谢家人休息的地方,躺在板车上,连脑袋都缩进被子里。 临进空间前,她还特地跟谢渊北说,“我需要冷静,你帮我看着,别让任何人打扰,你也不行,必须保持十步距离。” “我喜欢安静。” 谢渊北心里同样不好受,能理解她的心情,“好,我守着你。” 下一刻,叶晚棠没有逗留直接整个人进了空间。 外面的被子里,被她换上了玩偶。 不靠近的话看不出端倪。 一进入空间,她什么都顾不上,立即打开所有检查仪器,里里外外,拍片、抽血……最全面的大套餐给自己安排上。 半个小时后,检查结果出来了。 她深深拧着眉,小团团在一旁念叨,“主人,你的身体中确实有一只蛊虫,附着在你的右脑深处,很小很小一只,没有任何杀伤力。” “资料里有记载这是什么蛊?” “记忆蛊,顾名思义可以封锁人的记忆,而且下蛊者还能指定控制封存中蛊者的某些记忆,比如某个人、某件事、某个时间……” 小团团摇头晃脑的,像极了在读诗经。 叶晚棠嘴角抽了抽,把检查报告啪一下拍在桌上。 “我最近是不是抽你抽的少了?连我你都敢糊弄上了?就算是被下了蛊,那也是原主的身体!我是个穿书的,掌握所有剧情,那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连我都想不起关于唐氏的一丁点记忆?” 还有关于原主母亲的记忆也很模糊了。 小团团吓得抱住脑袋,表情变成乱码,嗷嗷大叫。 “主人饶命!” “老实交代,不然我就引爆空间,跟你同归于尽,反正十八年后我还是一条好汉,你可没有投胎转世的机会。” “主人……你有没有想过,你其实不是穿书,而是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人?只不过你经历了两世,一世在这个世界惨死,穿越到了现代,开启第二世,结果阴差阳错之下又穿越回来了……” 小团团的语气里充满了讨好和小心翼翼。 “什么?”叶晚棠拳头硬了,只觉得可笑。 “你觉得我会信?如果不是穿书,那我为什么知道那么多剧情?” “主人饶命!嗷嗷——” 小团团狗叫了两声,吓得捂住嘴,弱小无助且可怜的开口。 “这个身体,其实就是主人你第一世的身体!什么原主的灵魂、情感,其实都是你离开之前残留的!本团子也是在空间升级之后才发现了异常,结果检查出来后……” 不敢说,根本不敢说! 他怕主人将发疯进行到底,直接与世界同归于尽! 呜呜呜,当管家这一块,还有谁能比他憋屈? 叶晚棠深吸一口气,才控制住自己没有暴走。 “主人,因为这是你经历过的一世,又因为穿越,所以你才得知了一些剧情。” “小团团,你认为我是分不清穿越和穿书的区别吗?” 脑子里更乱了。 叶晚棠举起拳头,砰砰几下用力捶在小团团身上。 小团团肚子变成填充了棉花的抱枕,任她发泄怒气。 “主人,书中世界现实世界,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即便是现世的人类,又如何确定他们的世界不是三体、或者外星人手中的一本书,或者创造的某个虚拟世界?” 叶晚棠无法接受,郁闷的把自己关进浴室泡进浴缸里。 接受不了一点!她一直认为原主草包、花痴、舔狗,没想到,真正的舔狗竟然是她自己? 她的眼光有那么差吗? 简直就是人生污点啊! 等洗完澡后,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小团团立即抱着空间里的瓜果蔬菜凑上前来,讨好谄媚,“主人别生气了,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爱心水果拼盘。” 看着东倒西歪的果盘,叶晚棠冷笑一声,“我真是谢谢你了,年底扣你奖金。” “啊!!不要啊主人!” 小团团欲哭无泪。 叶晚棠从空间出来的时候,已经调整好了心情。 不管怎么样,她现在就是在真实的活着。 不管是书中世界,还是现实世界,她都要活成自己的主角。 谁让她不爽,干就完了! 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灭一双。 全世界若是与她为敌,她也不缺炸了全世界的勇气。 还是那句话,来之,闹之! 呼~ 长长的舒了口气,叶晚棠心中郁结终于吐了出来。 南序是她的污点,那她早晚会把南序弄死,挫骨扬灰,让他尸骨无存,这样一来,她就不会有污点了。 早起官差又开始催促众人赶路。 刘奔拔高音量道,“明日便是中秋,今日我们连夜赶路,争取到达下一个村子落脚再休息,明天咱们不赶路,好好过个中秋。” 犯人们感动的都快哭出来了。 当然,很多人哭的真正原因,也不全是因为感动,完全是因为他们心里难受,以往过中秋,他们都是在富丽堂皇的宅院里,在华贵奢侈的酒楼里,如今却只能风餐露宿,估计连月饼都吃不上! 叶晚棠一看到谢渊北,就会想到他的用情至深,想到他的默默守护,一对上他那含情脉脉的眼神,她就浑身不自然。 不管怎么说,即便是自己的身体,她也是拥有两世记忆的人,思想上就像两个人一样。 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还有谢灵儿,一想到这小丫头的父母,她就心情复杂,心里满是苦涩。 恩人的女儿,她自然不能置之不理。 而且这小丫头乖巧又懂事的令人心疼,很难不喜欢她。 当妹妹当女儿都无所谓,重点就是,要好好照顾她,呵护她长大。 队伍连续赶了一天半夜的路,终于到了一个村落落脚。 刘奔很熟稔的找一个村长级别的人物借了几个荒废的屋子,安排犯人们住下。 孙家那么多人,分了一个柴房和一个院子。 谢家比较特殊,刘奔也单独安排他们一个院子。 官差们挤一挤在村长家没人的祖屋住。 后半夜和上午,大家都在休息,谢安晨没到中午就起来进村里帮村民干活,他想通过劳动换一点食物。 孙思巧悄悄摸摸的跟在他身后。 第102章 他根本没用力 干完活,谢安晨浑身大汗的上山砍了几担柴回来,一半给村民,一半自己带回去,路上做饭也要用。 这个小村落的村民家并不富裕,每年种出来的粮食,他们都要交税要卖钱,自家吃的都是些粗粮。 所以谢安晨得到了一些紫薯和红薯做报酬。 他向村民们道谢之后,就背着柴提着几个紫薯红薯往回走。 刚拐了个弯,就看到孙思巧戴着面纱站在不远处,一双杏眼中秋光流转。 “安晨…”孙思巧走上来,低眉垂眼,声音里带着委屈,“这些日子你一直不理我,我知道是因为上次在破庙里的事情,你气愤我家人的行为,也气我没有帮你说话。最近我也一直在反省自己,我意识到自己当初错得离谱,那时候我应该替你们求情的。 都怪我爹爹和叔伯们,他们都害怕担忧过了头,情急之下才会做出那些冲动的事。 不过他们后面都已经受到惩罚了,安晨,你能不能原谅我?我就是一个弱女子,当时的情况,就算我站出来,也没有多大的用处,他们根本不会听我的。 我后悔了,也知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些日子,看你对我冷冷淡淡的态度,我心里不知怎的,很难受……” 谢安晨心情复杂,后退了一步,始终跟孙思巧保持着一段距离。 她难受什么?她不是从来都只把他当做一个傻子来利用吗? 又没有感情,怎么会难受。 “安晨,你还在怪我吗?那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会原谅我?我们像以前一样不好吗?”孙思巧露出几分心痛的神色。 “思巧姐,我们之间没有什么怪不怪的, 只有立场问题,当日情景你袖手旁观,我无法接受,但也明白你的想法。我说的很清楚了,以后有机会我会偿还你一路上对我的恩情,但再多的,我不会做了。” 他绝对不会再帮着孙思巧欺负叶晚棠,更不会给自己再犯蠢犯贱的机会。 转头想到自己那枚玉佩,谢安晨心里又难受又觉得轻松。 轻松的是,玉佩替他还了一点人情。 难受的是,那是父母留下来的唯一念想。 他一定要赶在到达蛮荒之前,存够钱把玉佩赎回来。 “安晨!” 见他脚步匆匆,毫不犹豫的越过自己就要走,孙思巧眼中立即飞过恼怒,不过她表面还是伪装的很好。 “你真的要跟我一刀两断吗?这一路上我吃了那么多苦头,受尽非议,所有人都误会我羞辱我,只有你不会,我以为你是理解我怜惜我的……”她一把拉住谢安晨的胳膊。 不知为何,谢安晨再听到这种话,他头一回觉得烦躁。 “我们之间本来就没有太大的关系,何来一刀两断的说法?至于被人非议,思巧姐,当初是你自己选择那条路的。” 他现在只想快点回去,给家人展示一下他一上午的劳动收入。 尤其是,这些紫薯一个个的长得圆滚滚的,蒸熟了一定很粉糯。 他注意过嫂嫂喜欢吃粉粉糯糯的东西,如果她看见自己拿回来那么多,肯定会高兴! 嫂嫂高兴,说不定就会早点原谅他。 谢安晨越想越着急,一把甩开孙思巧的手。 其实他也没用太多力气,却不曾想,孙思巧顺势重重的摔在地上。 谢安晨看着自己的手臂怔愣一瞬,他的力气真有那么大吗? 心中有什么真相呼之欲出。 “啊!”孙思巧故意惨叫一声,可怜兮兮看向谢安晨,媚眼如波,“安晨,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都怪我自己没站稳。” 谢安晨:??? 他根本就没用力啊! 头一回感觉到有话说不清的无力感。 谢安晨简直无语了,他转身迈开大步就走。 孙思巧急了! 看来谢安晨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她了。 她立即狼狈的爬起来,追上去,把怀里一包精细的白面递给他。 “安晨,今天是中秋节,不管你对我有什么意见,我都不介意。谢大哥好不容易醒过来,你们一家人也算团聚了,好好一个中秋,却要在流放路上过,我没什么东西送给你,一点白面送你们做点月饼吃,就当做我祝贺你们一家团圆的心意。 我知你想在谢大哥面前表现,回去之后你别说是我给你的,就说是你自己在村子里劳作换来的,那样谢大哥他们会对你改观一些。” 明明这话听起来是为自己着想,但是谢安晨总感觉味道怪怪的。 不过他着急回去,也懒得跟她掰扯。 “心意我收下了,以后你别送东西了,我家里人看见你跟我来往,会不高兴的。” 丢下这句话,谢安晨就撒开腿跑了。 孙思巧气的直跺脚。 “该死,明明以前是你自己非要贴上来的!不识好歹的蠢货!活该你们谢家遭难!” 现在却仿佛把她当做洪水猛兽,避之不及? 过了今天,五皇子控制了谢灵儿,她一定要让谢安晨好看! …… 叶晚棠起床后,借着洗漱的功夫,进空间里洗了个澡,一出来就看到谢安晨献宝似的抱回来几个紫薯红薯。 刚好她还在想今晚月饼做什么馅的。 紫薯红薯,没尝试过,倒是可以做几个尝尝鲜。 “红薯不错,你上哪偷的?” 前脚还等着被夸奖的谢安晨表情瞬间垮了,“嫂、嫂,这是我在乡亲们家里帮忙,他们送我的。” 他怎么会做那种偷鸡摸狗的事情? 谢安晨的语气里还带着几分讨好。 “哦,干得不错。” 这一句话听在谢安晨耳朵里,如同天籁之音。 他的小尾巴顿时就翘起来了! “大哥,她夸我了!阿姐,我厉害?” 一股强烈的成就感,让谢安晨兴高采烈,手舞足蹈。 被人讨好的滋味明显不错,叶晚棠翘了翘嘴角。 “中午吃白馒头,我已经烧火开始蒸了,看在你赚了几个红薯的份上,可以赏你两个大馒头,咸菜没你的份。” “我不吃咸菜,我吃点昨晚剩下的汤水就馒头足够了!”谢安晨感觉自己现在终于不是个没用的人了。 谢渊北看到弟弟终于开始学会懂事,也有些欣慰。 谢诗蓝同样。 只有谢灵儿歪着脑袋,“爹爹,小叔的脑袋是不是被砸坏了,他怎么在跳猴子舞?” 其实她是想说小叔好像个滑稽的猴子,但是感觉那样太不礼貌了。 第103章 她想碰瓷你 谢渊北大掌揉了揉女儿的小脑袋,“因为你小叔天生不太聪明,不像我们灵儿,聪颖伶俐,乖巧可爱。” “嘻嘻,”谢灵儿傲娇的挺直腰杆,“我听爹爹和阿娘、姑母的话,所以我聪明!” “小叔以前不听话,所以他是笨蛋!” 谢诗蓝被她一本正经的语气逗笑了,“对,不听话的人,最笨了,说的就是你小叔。” 一家人还算其乐融融,谢安晨在讨好、赎罪的路上一去不复返,屁颠屁颠的抱着红薯去洗。 见叶晚棠走过来,谢诗蓝就知道他们小夫妻俩有话要说,立即带着谢灵儿去锅边看馒头。 “可找到解蛊的办法?” 昨晚叶晚棠说了,她会想办法解开身上的蛊虫。 事情关乎她的身体,谢渊北一整晚都在担心。 “没有。”叶晚棠摇了摇头,“准确来说,是暂时没有,不过可以确定的一点,那只蛊虫对我没有一丁点危害。而且我能感受到,这两天它的封印力有所衰弱。可能时间一长,它就会彻底失效。” 她昨晚泡在空间里找了一晚上,小团团都被鞭策到快死机了。 最后只得出一个结论,按照目前空间存有的资料和医书,无法解决那只蛊虫。 只有看未来空间升级之后,会不会有什么办法。 叶晚棠索性也劝慰自己不着急了。 “你说收养灵儿的时候三岁,那她对她父母就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三岁小孩,不说有没有记事能力,但总不会对父母一点印象没有。 这两天叶晚棠一直在回盘脑海中的记忆,捋清楚了所有事。 另外也注意到,谢灵儿似乎真的把谢渊北当亲爹了,还有对她的亲生母亲,根本没有一点记忆。 她貌似只知道,自己有爹没娘。 “我怀疑她身上或许也被唐氏下了蛊,唐氏的用意,可能是想让灵儿忘记他们,顺带忘记掉那些难过的记忆。” 谢渊北声音低沉,又道,“以前在边境的时候,我派人去寻找过北疆的巫医,但他们都只会巫术,不懂蛊术。那些巫医都说,南蛮曾经也称为南疆,南疆才是正统蛊术传承的族群。” 到了蛮荒以后,再去寻找精通这方面的能人,或许找到解决方法的概率更大一些。 “你不只是怀疑?” 叶晚棠喝了口茶,喉间舒畅。 谢渊北既然找过巫医,那肯定是对谢灵儿的身体情况有了了解。 “嗯,有八成概率。” 他无奈一笑,真是什么都瞒不住她的眼睛。 说话间,谢安晨又跑了回来,“我洗好食材了,咱们还有米面吗?” “若是没有的话,我趁着还有时间,再进村里找村民们借一点,今晚连夜给他们干活还上。” 他知道叶晚棠打算做月饼。 “啊,对了!” 不等两人说什么,谢安晨赶紧从裤头上解下一包白面,又不敢递给叶晚棠,“我今天收工回来的路上,遇到孙思巧了。” 听到这个名字,叶晚棠和谢渊北默契的相视一眼。 “这是她强塞给我的,还说什么不能让你们知道是她给的……” 她不让说,但是他偏要说! 绝对不能对大哥和嫂嫂有搜隐瞒。 “大哥,我想问一句,女子的身体真的有那么娇弱吗?刚刚我要走的时候,孙思巧跟我拉拉扯扯的,我心里有些不耐烦,稍微用力的抽手,她居然就摔倒了? 我在想到底是她太弱了,还是我力气太大了?会不会我是天生神力啊?” 谢安晨跟个二愣子似的举起手臂,开始秀肌肉。 谢渊北抬手抽在他并不太明显的肱二头肌上,“注意分寸,你嫂子是女子,你还想非礼她不成?” “我哪敢啊!”谢安晨老老实实的站好,默默腹诽:叶晚棠的身手都能秒杀他了!他哪有那个胆子? 叶晚棠笑了,“别想太多,你的力气还没我大,只能说,她想碰瓷你。” 碰瓷? 谢安晨从没听说过这个词。 等叶晚棠解释清楚后,他顿时一阵庆幸。 好在自己跑得快,要不然,岂不是要赔钱了? 没想到孙思巧现在变得……唉! “面给我,白送上门来的东西,咱们不吃白不吃。” “这,真能吃?面里不会有毒?” 谢安晨双眼直了,有些担忧。 毕竟上一次烤红薯留下来的阴影,至今在他心头挥之不去。 “你嫂子既然说能吃,那便是没问题的,就算有问题,你嫂子也有办法解决。” 谢渊北三两句把傻弟弟打发走了。 叶晚棠赶紧拆开布包,捏起一丝面粉,放到鼻子下嗅了嗅。 “有毒,跟迷药效果差不多,但是同样的剂量不仅能迷晕人,还能让人神志恍惚,若是长期服用,再辅以一些蛊惑人的招数,能让一个活人变成人人操控的傀儡,失去思考能力。” “里面的剂量比较少,对大人只能起到迷晕的效果,并不能损伤到人的神智,但对于小孩来说,这个剂量足够损伤孩童的神智。” 谢渊北拳头攥紧,指节用力到泛白,“这些药,定要让他们自己尝尝。” “不用费那个功夫,今晚直接要他们的命。” 沉默一瞬,谢渊北身边嗜血的杀气消散,“都听你的。” 吃过午饭后,几个院子里的犯人都开始忙碌。 有人进村换粮食做月饼,也有人直接找村民换了点干粮饼子和肉,打算将就将就过个中秋。 南越人过中秋吃月饼的习惯,比现代人还根深蒂固。 就连坐牢或者秋后问斩的犯人过节都会有个饼子吃。 什么样的饼无所谓,重要的是仪式感和那个意思。 谢家这边的阵仗是最大的,又是准备面饼又是剁馅料的。 那些馅料五花八门的,有紫薯红薯豆沙、蛋黄什锦五仁…… 好多都是众人从前没有见过,更没有吃过的。 孙长策一家收到邀请,季氏立马过来帮忙和面。 南越人吃的馅料大多是豆沙,没那么多花样。 月饼的样式跟现代的也不一样,没有酥油饼皮,只是拿白面将馅料包住放进炉子里,烤的金黄便大功告成。 叶晚棠吃不惯那些干巴巴噎得慌的月饼,便从空间里拿出一份小团团做的教学,现场教季氏和谢诗蓝制作酥油饼皮和冰皮月饼。 冰皮月饼是紫薯红薯豆沙三个甜味馅儿的。 酥油饼皮是蛋黄什锦和五仁馅儿的。 咸甜口区分开来。 第104章 这个女人,还挺难杀 至于材料什么的,叶晚棠不说,其他人都很识趣的不会问。 忙活了一下午,月上柳梢头的时候,一炉热气腾腾香气飘飘的月饼终于出炉了。 不少官差和犯人都闻着味凑过来。 犯人们只敢在篱笆墙外装作不经意的张望。 官差则是由宋少轩和高安带头,一个个都恨不得直接凑到炉子里去。 “好香的月饼,样式和馅料都好精致,叶姐姐,这是你研究的新配料吗?”宋少轩双眼放光的盯着盘子。 高安咽了咽口水,十分捧场,“不知道味道如何,叶姐姐出手,必是连京城最有名的糕点师傅都望尘莫及的!” 见两人马屁拍的飞起,叶晚棠眼珠子转了转,“你们想吃吗?” “想!” 两人异口同声,从未有过的默契。 “好,那我待会分出一半给你们。” 高安有些不敢相信的回过头,果然看到叶晚棠笑吟吟的又道,“一个月饼五百文,三个月饼一两银子,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一两等于后世一千块。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个门槛太高了。 但对宋少轩这个富家子弟来说,就是要十两他都能接受。 上回火锅底料还要十两呢,现在三个月饼才一两,那月饼跟手掌那么大,一人顶多吃一个! 宋少轩立即抢先开口,“叶姐姐的月饼我全包了,回头分给兄弟们一人一个。” 当然,他指的兄弟只包括自家兄弟和刘奔,陈弧那一帮想都别想。 叶晚棠本来就打算留出一部分给刘奔他们。 也没做陈弧那一帮的份。 双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十分爽快。 宋少轩咬下第一口就尝到里面甜滋滋的馅料,甜而不腻,外皮松软馅料香糯,他顿时流着口水,高呼这价格太良心了。 高安一边啃着月饼,一边抱着盘子跑回去分享给兄弟们。 官差们陆陆续续都散了。 叶晚棠状似无意的扫了眼篱笆墙外的犯人。 果然看到人群中,孙思巧一脸得意的样子。 不过孙思巧下一刻就转身离开了。 显然她只是为了过来看看鱼儿咬钩了没。 叶晚棠回过头,悄悄给谢渊北递了一个狡黠的笑容。 谢渊北本来正在擦盘子,忽然对上她那双清澈的眸,心绪都乱了几分。 一瞬间,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在肆意生长,比从前更甚。 他回以一个浅笑。 两人心照不宣的继续收拾着月饼。 做了那么多一天肯定吃不完,未来带着路上当口粮,如今天气凉,包装好能放半个月。 也省的顿顿做饭的麻烦。 有时候赶路实在太累,直接吃月饼。 反正甜口咸口应有尽有。 等月亮爬上天空最中央,小村落里各家各户的烟火气都消失了。 孙家人内部不和,都是跟各自的小家庭过节。 也没有桌子,铺开一张布,席地而坐,赏月吃晚饭。 时不时唉声叹气一番,也没多少过节的气氛。 官差那边,买了点小酒配叶晚棠的月饼吃,滋味好得不得了。 叶晚棠则是邀请了孙长策一家过来,两个小孩玩闹,气氛热烈,月光如帛。 谢安晨吃上第一口月饼的时候,激动的都快要哭了。 他没想过,自己犯了那么多错误,居然还有能上桌的机会。 他本来都想着自觉一点去跟村长家的大黄狗一桌了。 玩归玩闹归闹,时间一到,叶晚棠给谢渊北打了个暗号。 一阵幽幽的香气飘起来。 不多时,一桌子人除了孙长策和他们,全都沉沉的睡了过去。 叶晚棠给谢渊北用的是安神的迷香,对身体完全无害。 接着孙长策和叶晚棠手脚麻利的把谢诗蓝等人搬回屋内,外面留下一桌的凌乱没有收拾,营造一种吃过饭后大家都莫名其妙昏睡过去的假象。 孙长策不知道完整的计划,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照做。 最后的时候,他趴在桌上直接开始装睡。 叶晚棠低声说,“孙大哥,晚点我和渊北有事出去一趟,家里就靠你了。” “好,渊北你和弟妹放心,注意安全。” 叶晚棠不会轻功,好在自身身手不错,一眨眼就从墙头翻到房顶上。 谢渊北看她真的不管自己,只能无奈的笑了下,把阎野叫出来,将自己带上房顶。 主仆三人隐入黑暗中。 孙思巧这边,看着大多数人都已经入睡,她戴好面纱,鬼鬼祟祟的跑了出来。 刚出院子,就看到陈弧步履有些虚浮,打着酒嗝走出来。 一凑近,一股浓浓的酒气臭气熏天。 孙思巧嫌弃的挥挥手,“你明知道今晚有重要的事情要办,还喝那么多酒,万一有什么差池,五皇子怪罪下来你担当得起吗?” “能有什么差池?一个死丫头搞不定,我陈弧还有什么脸出来混?”陈弧不爽道。 “再说了,这件事殿下是让我们合作去办,办不好,你以为你能逃得掉?” 孙思巧厌恶道:“我跟你可不一样。” 他就是一条走狗,自己未来可是要嫁给五皇子的! “少废话,赶紧走!” 两人快速往谢家的院子走过去。 孙思巧趴在篱笆墙上,打量了一会儿道:“外面没人,只有我三叔一个,他已经晕倒了。” 陈弧又打了个酒嗝,“可能谢家人晕乎乎的时候,都跑回房间去了,咱们直接进去找人。” 想到自己那个药的厉害,孙思巧没了顾忌,第一个冲进去。 路过孙长策的时候,她还啐了一口,“没骨气的东西,为了几口吃的就不要脸的贴上谢家人!人家只是把他当条狗罢了,呸!” 陈弧摇摇晃晃的跟在后面。 两人走进第一个房间,里面没人,黑漆漆的,月光都透不进来。 孙思巧刚觉得疑惑,“这间屋子是最好的,居然没人住?我还以为那死丫头就在这里面……” 说着,她一回头,瞳孔骤然紧缩! 小心二字还没说出口,黑暗中那人举起狼牙棒,直接敲在陈弧的天灵盖上。 砰的一声! 陈弧双眼紧闭摔在地上。 孙思巧暗叫大事不妙,转身就想往门口跑去。 或许是因为干坏事本就心虚,她第一时间竟没敢大叫。 阎野不紧不慢的高高抬起狼牙棒,重重的捶在孙思巧后脑勺上。 第一棒下去,孙思巧只是倒地,第二棒她才晕过去。 阎野确定自己用了很大的力气,绝对没有怜香惜玉的可能。 他冷着脸,眉头沉着,“这女人,还挺难杀。” 从房顶越下的一瞬间,叶晚棠听到阎野这句话,差点就要破功笑出来了。 第105章 割了她的舌头 “主子,人还没死。” 阎野恭敬的上前,表情肃然。 谢渊北望向叶晚棠。 那意思很明显,一切都看她的意思行动。 “带上灵儿,咱们在外面解决。” 本来叶晚棠打算弄一出正当防卫的戏码,现在又有了新点子。 谢渊北没有意见,反正有他们在,谢灵儿的安全不会有一点问题。 阎野找来一根两指粗的麻绳,动作粗鲁的把陈弧和孙思巧五花大绑起来,跟捆野猪一样。 力道之大,勒得两人手臂上脖子上立马浮现一片青紫。 而且他手法特殊,弄出来的青紫乍一看,还像是经过情事留下的痕迹。 效果刚好符合叶晚棠的预期,她不由向阎野投以一个赞赏的笑容。 谢渊北看到她冲阎野笑,心里莫名的有一丝丝不舒服的滋味。 他说不上来那种感觉。 “这个绳结是从前我教给阎野的,你若是想学,回头找个时间我教你。” 阎野不明所以的看向自家主子。 他怎么感觉空气中的气氛变了味? 叶晚棠还没意识到什么,笑道,“我是说阎野手法好,替我省事了。” 接下来,主仆三人,阎野扛着两个死猪,叶晚棠背着谢灵儿,谢渊北内伤还没好,自然不能让他负重。 往外走去。 孙长策已经不再伪装,挺直腰杆坐在桌边,站如松坐如钟,一举一动都带着军人的气质。 显然从战场上下来那么多年了,刻在他骨子里那份信仰还没被京城的花团锦簇乌烟瘴气磨灭。 这份纯粹的心性,也实属难得。 “公子,叶娘子。” 孙长策见几人出来,立马站了起来。 当目光落在孙思巧那张丑陋的脸上时,孙长策不由一顿。 “她?” “叶娘子,你们打算去哪动手?” 对于孙家人,孙长策已经不存有任何期待了。 很早很早之前,还没被流放的时候,他心中那点子亲情就被他们耗干净了。 更别提流放路上,长房三房的种种恶毒行径,恨不得逼得他们三房全部死绝了。 孙长策早已经将他们视为陌生人了。 如今他心里要效忠的,只有谢家人和叶晚棠。 单凭叶晚棠救过他儿子的命,他就会死心塌地的为她卖命。 “孙大哥,你想替她求情吗?”叶晚棠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问了一句。 孙长策毫不犹豫摇头,“孙家嫡系那帮人,我早已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了。我的盟友只有叶娘子和公子。” 谢渊北深邃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孙大哥,既是盟友,唤我渊北即可,就如同曾经在军中那样。” “好。”孙长策眼神动容,“渊北,叶娘子,你们想做任何事,我都无条件支持!我说过,我夫妻二人的命都是你们的。” 够绝情,她就喜欢这种是非分明,果断的性格。 叶晚棠心里升起几分欣赏,“孙大哥,这件事你只需要当做什么什么都不知道即可,再过半个时辰,你可以演一出戏,就说灵儿被人掳走了。” “好,那谢姑娘和谢小兄弟他们……” “先不用告诉她们,你到时候叫醒官差,领着人往西边的树林去,就说看见绑匪往那边跑了。” “我明白了。” 孙长策已经隐隐猜到什么。 叶晚棠带着谢渊北和阎野一路飞奔,来到了树林里。 刚把人丢下,孙思巧和陈弧脑袋撞到一起,被那股钝痛刺激醒来。 “啊……”孙思巧睁开眼,看到三个如同鬼魅般,散发着森森杀气的身影,顿时吓得什么都忘了。 “叶晚棠,谢渊北……你们,你们想干嘛?” “干什么?”叶晚棠唇边的笑冰冷且残忍,“这一路上我忍你们两个脑残很久了,本来过了青州府,一时忘了对付你们,给了你们点好日子过,可你们俩的不知死活倒是提醒我了,是时候该了结一下咱们之间的恩怨了。” 身后两人一言不发。 但那守护的姿态很明显。 只要叶晚棠一声令下,他们立即出手,扭断两人的脖子。 “不,不要……”孙思巧双手被反捆在身后,眼神惊恐的用脚不断蹬着土地。 “叶晚棠,我知道我们之间有过很多矛盾,但是……但是你不能杀我!” 孙思巧明明已经抖若筛糠,嘴巴却还是硬邦邦的。 “是吗?阎野,拿刀来,我要一片一片割下她的肉,再把舌头切下来。”叶晚棠蹲下身子,笑容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一样渗人,“放心,你不想死的话,那我就让你好好活着享受,我是个医者,知道该切哪里最疼又不会让人死,我能把你的身子切成一千片,又留着你一口气。” 孙思巧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那还不如直接杀了她来得痛快! 不,她不想死! “你不能杀我,否则你们一个都不得好死,因为,因为我是五皇子的人!” “你们要是杀了我,五皇子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谢渊北,你别忘了,你谢家沦落至今,都是五皇子的手段,你就不怕他……” 唰! 一道寒光飞快闪过。 下一刻,滴滴鲜血落在地上,画成一条蜿蜒的红色小蛇。 寒凉的月光下,一块红色的舌头躺在血水里。 “唔!!!” 孙思巧疼得额头布满汗珠,直接倒在地上,痛苦扭曲身体。 “我发现你嘴巴挺贱的。” 叶晚棠摘下一片树叶,慢慢擦干净刀刃上的血迹,眼尾没有一丝温度。 “五皇子,算个什么东西?不怕告诉你,你们之后,下一个就是他。” 说着,她转过头,“你们有什么要问的吗?” 不问的话,直接解决掉。 一旁的陈弧瞪大眼眶,眼珠子都快从里面掉下来了。 他害怕的呜呜大叫,想跑却又跑不掉。 这种被死亡笼罩的感觉,太窒息了! 谢渊北脸上没有丝毫起伏,递给阎野一个眼神。 叶晚棠提着刀往旁边退了两步。 只见阎野抓着陈弧的脑袋,砰砰砰的往树干上撞,那力道就跟撞碎他脑浆一样,没几下就血肉模糊。 经过一番拷问,得到一点信息,但是用处不大。 陈弧他们知道的,还没谢渊北自己查到的多。 “问完了?” 谢渊北拉过她的手腕揉了揉,“注意力道,别弄伤自己。” 第106章 死了 叶晚棠心尖被烫到,转过头,面不改色的把陈弧舌头也割下来。 顺带着戳瞎了他们两人的眼睛。 最后一刀割破了喉管。 鲜血飞溅的那一刻,叶晚棠飞速往后退去,生怕被弄脏了衣服。 每一寸布料都是她自己买的,可不能染上晦气。 孙思巧临死都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里面满是不甘。 她或许在最后一刻都还幻想着成为五皇子的女人,或者五皇子突然出现拯救她。 叶晚棠只想笑,如果角色对调,她绝对不会把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 不对,是不会寄托给任何一个人。 女人也可以靠自己,为什么一定要靠男人? 孙思巧从始至终最可悲的就是,一直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 她以为她为五皇子杀了谢家人,对方就能救她于水火之中。 她从没想过,什么叫‘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谢家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她凭什么认为自己是最特殊的那个? 等五皇子成就大业之后,肯定会杀掉一批知道他很多事情的人。 孙思巧肯定不会成为那个例外。 谢家满门忠烈在全天下人心中,总有那么一面伟大的形象。 即便再过几十年上百年,世人都会记得,五皇子必定会害怕事情暴露,害怕天下人指责,所以要杀人灭口。 “阎野,把他们身上的绳索解开,再塞一把武器到陈弧手中,另外孙思巧的衣服,扒掉一些。” 谢渊北和阎野立即就明白了她的用意。 阎野有些嫌弃的看了眼死透了的孙思巧。 他真不想碰到那个女人。 不过夫人的命令,不能违抗。 罢了,回去之后多洗几次手! 阎野做好后,叶晚棠看了看天空的星星,“时间差不多了。” 她立即拿出弓箭,朝着地上射了几箭;又拿着刀把附近的树枝野草砍了几下,营造出一种刚经历过大战的假象。 又夜色和雾气遮掩,待会官差过来也不会看的太仔细。 “先把灵儿放在那边的树下。” 做完一切后,主仆三人躲在西边的树上,借着树叶树枝很好的隐藏了身形。 没过一会儿,孙长策就带着一大帮人,乌泱泱的往这边赶过来。 最前面的是刘奔等一众官差,几十个人,看来全部都出动了。 绑匪掳掠犯人,这种事传出去,官差都要受罚。 谢家人紧跟在官差后方,谢诗蓝被季氏和谢安晨扶着,神色十分焦急。 谢安晨强压下慌乱,不停的安慰着,“阿姐你别太担心,大哥和嫂嫂也不在,他们肯定是发现了什么,去救灵儿了。嫂嫂那么厉害,加上大哥在,一定不会有事的!” 季氏也温声劝慰着。 谢诗蓝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着急得都快晕过去了。 隔了大老远,还跟着一帮人,就是孙家那群跑出来看热闹的。 孙家主和李氏也在其中。 官差们警惕的往前走,一边问道,“孙长策,你真的看到劫匪往这边跑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各位官爷,我绝对不敢说假话啊!本来我和谢家人正在赏月,结果不知怎的,突然晕过去了,等我再醒来,正好就看到有好多黑衣蒙面人,举着砍刀冲到院子里……” 孙长策眼中的急切,根本不像装的。 树上,叶晚棠都没想到,那么老实的人,演技居然也不错。 刘奔眉间萦绕着几分焦躁,“少废话,你们一个个的怎么走那么慢?该不会是害怕!他娘的胆小就别出来当押送官,回家喝你们老娘的奶去!赶紧加快速度!” 磨磨蹭蹭的官差们不敢再啰嗦。 继续往前走,拨开一片雾气的时候,众人都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刘奔暗叫不好,立即走上前去,举起火把照亮周围。 当众人看到地上躺着的两具尸体时,纷纷大惊,举着刀小心翼翼的上前,用刀背把尸体翻过来。 “啊!头儿,是……是陈大人!”那个官差胆子小,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陈弧死的很惨,算得上面目全非。 舌头没了,眼睛被戳烂了,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刘奔心头警铃大作! “陈弧?怎么会是陈弧?不是说被抓走的是谢家那小丫头吗?” 在他们眼里,事情一下就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陈弧大晚上的,怎么会跑到这树林里? 就算要小解,村长家也有茅厕啊。 高安胆子比较大,走上去探了下脉搏,紧接着脸色凝重,“头儿,不好了,陈弧死了!” “死了?!”刘奔板着脸走上前。 再三确认,人真的死了…… “旁边还有一个人,快过去看看。” 高安吼了一声,两个官差过去把尸体搬过来。 所有人看过去第一眼,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这……居然是孙家的?” “大晚上的,她怎么会跟陈哥在这树林里?还死一块了?” “上次这女的就爬床不成,看她身上的痕迹,该不会她又故意勾引陈大人?” “难怪刚刚我睡觉的时候中途醒过来一次,出去解手,酒意朦胧间,迷迷糊糊的月光下,我看到一男一女,男的身影很像陈哥……” 那女的,指定就是孙思巧。 众人脸色立即变得耐人寻味。 刘奔黑着脸,压着怒气骂道,“废物,上回还因为那事闹得整个队伍都不安生,今晚趁着大家喝醉,自己偷偷跑出来找女人,还死在了一块。” 活该,真是活该。 刘奔实在不喜欢陈弧那种爱作死的人。 他隐隐也有预料,陈弧可能不能活着到蛮荒。 毕竟他惹了不少人,别说犯人,就连官差都对他有诸多不满。 眼下所有人的思想都被带偏了。 都以为陈弧跟孙思巧勾搭上,今晚出来厮混,结果好巧不巧,遇上了杀人不眨眼的绑匪。 绑匪行凶过程中,被人看到,肯定要杀人灭口的。 尽管陈弧身手不错,但孙长策可是说了,绑匪人数不少。 流放路上,死几个犯人是正常的,遇到匪寇……死几个官差也很正常…… 刘奔一狠心,几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上报死亡的理由。 反正陈弧是死在绑匪手下,跟他们又没关系。 只要不是失踪,问题都不大。 如果是失踪的话,上头可能会定义为流放犯逃跑。 那罪名可就大了。 第107章 你们母女要死,别连累我 “你们把这两个丢人现眼的东西包起来,找个地方埋了!陈家那边,到下一个县衙,我再派人送信告知,所有人都给我咬死了嘴巴,今晚之事全是绑匪所为,若是有谁敢造谣传谣,那就别怪老子为了众多兄弟的官途,不念情分了!” 陈弧到底只是个庶子,在陈家也不受什么重用。 想必陈家也不会过度为难。 不管了。 “是,头儿!” 官差们一个个都脸色严肃,注意力全在两具尸体上。 一时间没注意到后方有一个人影疯了一样冲过来。 等他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有一个处理尸体的官差被撞倒了。 “他娘的……”那官差被撞得头晕眼花,回头一看。 是个疯婆子? 刘奔眉头紧拧着上前,终究是没忍住踹开李氏。 “李氏!人死不能复生,队伍也不可能带着一个尸体上路,最好的选择是让你女儿入土为安,不要阻挠官差办事。” “啊!!我的女儿,巧巧,你起来,你起来跟娘说说话……” 李氏撕心裂肺的大叫。 本来她是听见谢家的人被绑架了,幸灾乐祸的跟出来看戏。 却怎么也没想到,出事的人是她的宝贝女儿! 她站在后面听到的时候,精神直接崩溃了! 李氏无法接受,自己活生生的女儿,突然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滚开,全部给我滚开!你们不许碰我女儿!” 官差想上前处理尸体,李氏却发狂一样,手脚并用厮打着,不管不顾。 刘奔眉头跳了跳,耐心已经快耗没了。 流放路上,哪有不死人的? 看不好自己女儿,让她出去跟男人厮混,还那么倒霉,偏巧就遇上了匪寇。 这能怨谁? 她这个当母亲的,自己教不好女儿,天天没个正经的思想。 “把她给我拉下去!人埋了,所有人都回去,该睡觉睡觉,明天睡醒继续赶路。” 李氏面对几个凑上来的官差,更加疯狂,像极了护犊子的母兽。 但官差们可不会惯着她,三两下把人甩开,按在地上。 见她挣扎的太激烈,直接两鞭子抽下去。 “他娘的别仗着死了女儿跟老子吆五喝六的,别忘了你们都是犯人!死一两个的,有啥稀奇?要怪只能怪你女儿不检点,还那么倒霉,呸!” 几鞭子打在身上,李氏只是抖了抖,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 很正常,毕竟她现在心里更疼。 后方的吃瓜群众里,有人唏嘘也有人落井下石。 后者还是占了大多数。 孙家旁系人数比较多,偏巧他们跟长房一家闹翻了。 现在看长房家遭难,一个个的幸灾乐祸,暗中感到痛快。 尤其是想到孙思巧以前盛气凌人,拿人当狗看的恶心嘴脸。 那些孙家人只觉得大快人心。 最后还是孙家主跑过来,把妻子拉走,向官差连连赔罪。 “对不住,对不住了各位官爷,突遭噩耗,贱内精神有些崩溃,所以才冒犯了各位官爷,你们忙你们的……” 李氏嘶吼道:“老爷!不能让他们把巧巧埋了,我的女儿还没死,她不可能会死的!” “闭嘴!”孙家主直接一个巴掌甩过去,“你的好女儿,做出这么下贱丢人的事,一次不够,还要贴上去第二次,她把我的老脸都丢尽了,现在死了倒是省去了我许多麻烦。你别为了一个死人去得罪官差,否则一路上有我们苦头吃。 你和你女儿要死要活的我不管,但你们别连累我!我还想活着到蛮荒,活着回京城!” 死一个女儿,对孙家主来说只是挠痒痒一样。 他顶多只有一点点惋惜,自己女儿曾经的姿色还不错,还差点就攀上五皇子了,如果能好好活着,恢复容貌,说不定能给他们一家带来更多利益。 只可惜,那女儿不太听话,再加上死都死了。 李氏彻底懵了。 胸腔内仿佛有什么东西碎了一地。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这张与她朝夕相处了几十年的脸,突然变得十分陌生。 他怎么能如此无情无义? 那可是他的亲女儿! 明明从前孙家没事的时候,他都是将女儿当成掌心肉来疼的…… 一个男人的心,真的会变得那么快吗?她们母女在他眼中,又算什么? 李氏伤心欲绝到有些疯疯癫癫的,被捆着带回村子里。 刘奔命人收拾了现场,另外又发现很多打斗的痕迹。 越发坚信两条命案是匪徒所为。 谢诗蓝完全顾不上谁死了,一直在苦苦央求,“刘官爷,求求你们赶紧去救救我家灵儿!那些匪徒把我家孩子绑走了!” 说着,她双腿发软,差点摔倒在地。 谢安晨赶紧扶起姐姐,“官爷,求你们去救人,不能再耽误时间了啊!” 一家人都慌乱得不成样子。 刘奔感到有些头疼。 “我派几个人……” 他话还没说完,有人叫到,“头儿,这边好像有个孩子!” 去埋尸体的官差脸色严肃的跑回来。 谢诗蓝和谢安晨脸色一变,立即往官差指的方向跑过去。 见到躺在树下,安然无恙的谢灵儿,谢诗蓝泣下如雨。 “灵儿怎么会在这?那些匪徒呢?” 谢安晨心里的石头也落回原位。 不过他现在已经开始学会思考了。 匪徒既然是专门来绑架灵儿的,又怎么会把灵儿弃下? 还不等他得出结论。 叶晚棠和谢渊北看一切顺利,事情都按照他们预想中的发展,便从树上悄悄跳下来。 谢渊北不能使用内里,是阎野背着他下来的。 他们的位置不容易被人发现。 叶晚棠拿出一个小喷壶,里面装着饮用水,就往谢渊北和自己脸上喷,模仿大汗淋漓的样子。 两人揉了揉衣服裤子,这才出现在众人面前。 “大哥!嫂嫂!” “渊北,晚晚……你们这是去哪了?” 叶晚棠故意轻轻喘气,“晚上发现不对劲,我和夫君警觉醒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匪徒劫持灵儿跑了出去,追到这里,还撞见孙家女儿和陈官爷……” 她故意顿了顿,没往下说。 “匪徒被我们追上后,跟我们交手了,不过他们看见陈大人穿着官差的衣服,集中火力都对着他攻击。 好不容易把他们打跑,我和夫君把灵儿先放下,就打算追上去看看,刚刚实在是追不上了,这才原路返回,灵儿没事?” 谢渊北眼中深处藏着几分笑意。 他实在没想到,她还有这样可爱的一面。 前脚才化身罗刹,面不改色的杀了两个人,后脚又能那么可爱。 他真是捡到宝了,娶到一个那么可爱的妻子。 上天还是挺眷顾他的。 谢渊北也配合着演了一下,众人毫不怀疑。 毕竟死的两个人,人品都不咋地,身为犯人,自顾都不暇,谁都不会闲得蛋疼,过多关注别人的事。 刘奔也没有怪罪他们私自跑出来,口头警告做做样子,就带着大家回村了。 经过那么惊心动魄的一夜,谢诗蓝和谢安晨都没办法再睡着。 谢诗蓝见谢灵儿一直不醒,紧张的不行,把叶晚棠叫过去检查。 谢渊北抬头发现自家弟弟失魂落魄的站在院子里,盯着手里不知道什么东西在看。 孙思巧的死,终究还是对弟弟造成了一点打击。 第108章 翅膀硬了,独立门户 孙思巧对于谢安晨来说,或许就像是虚伪白月光的存在。 尽管她虚伪,尽管她变得不再纯洁无瑕,但她也始终戴着一顶白月光的帽子。 刚才事发的时候,浑身情绪紧绷,满心关注力都放在谢灵儿身上,是以谢安晨来不及悲伤。 现在一切尘埃落定,他内心反倒有些空落落的。 一个人失魂落魄的坐在院子里。 谢渊北看见了,也不打算上去安慰。 人生总是要独自去面对一些事情,才会成长,才会有辨认人心的能力。 这是每个人的必修课,谢安晨并不比谁特别,为什么要靠别人开导。 世人都能熬过去的事情,如果他想不通,那他只会困死自己。 谢渊北兀自回了房间,却没想到,半刻钟后,弟弟鬼鬼祟祟的从门外探进来一个脑袋。 “有事?” 也不知道他是想开了没有。 反正神情没有那么伤怀了,倒是好像还有一点耿耿于怀。 谢安晨目光四下看了看,见屋内除了自家大哥没别人,猜想叶晚棠应该还在阿姐那屋。 便推开门走进来。 “大哥,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说。” “就是,我那块玉佩……”谢安晨对上谢渊北泛着幽幽冷气的目光,顿时怂了。 他突然有些后悔,那件事说出来,大哥一定会杀了他!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若是打了退堂鼓,照样会被打扁。 索性谢安晨心一横,闭上眼老实交代,“我那块玉佩,之前当掉了……” “当掉了?”谢渊北狭长的眼睛眯起来,一股强大的压迫感瞬间降落在谢安晨的肩膀上。 逼得他浑身冒出冷汗,“大哥,我、我……你听我解释,事情是这样的,当初刚刚离开京城的时候,思巧姐一路上对我多有帮助,后来她……” 谢安晨不敢隐瞒,老老实实的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 听完之后,谢渊北合上眼,努力压抑着心头的怒火,“你过来。” 谢安晨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哆哆嗦嗦的凑上前,脖子用力缩起来,“大哥,我——” 啪! 谢渊北根本没给他开口的机会,不由分说一个劲力十足的耳刮子打在他脸上。 紧接着又站起身,抬脚猛的踹在他柔软的腹部。 这是谢渊北‘醒过来’之后最大动肝火的一次,也是他第一次顾不上听叶晚棠的话,动用了内力。 谢安晨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倒着飞出去撞在门板上。 乡下的小木门,都是村民们自己上山砍树制作的,手工没有很精湛,也不算得结实。 被谢安晨重重一撞,差点都散架了。 摇摇欲坠的挂在门框上。 谢渊北手背上青筋暴起,宛若青龙要冲出来。 “谢安晨!爹娘留下来的唯一遗物,你如此轻易就送给了人?还是为了一点药渣子?我难道没有告诉过你就算是死,也不能将那枚玉佩送人?” “看来你现在是翅膀硬了,已经没人能管得了你了。好,很好,从今往后你不必再跟着我们,你出去独立门户,自己当家做主。” 说完,谢渊北转过身,身姿颀长傲立,周身充斥着恐怖逼人的气息。 谢安晨喉间强忍着一股腥甜之气,瑟瑟发抖。 他从没见过大哥发这么大的脾气。 “大哥……” 但他根本找不到话来为自己辩解,也不敢辩解,错便是错。 外面的人也都听到这边的大动静。 谢诗蓝拉着叶晚棠跑过来,看见兄弟二人之间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叶晚棠上前拉了拉谢渊北的袖子,“怎么了?” 好端端的,两人怎么打起来了? 谢渊北无端被她这小动作弄得心里一软,气都泄了大半。 他将事情原委道出。 谢诗蓝听后亦是气得发抖,生出薄茧的手高高抬起,却在看到弟弟脸上那个大巴掌印后,怎么也落不下去。 她恨铁不成钢的扭过头,“如今家里是你大哥当家做主,他说如何便如何!从前是我们对你太过纵容了,让你分不清是非和轻重,是我们的错,我们管不了你,你自己独立门户。” 本以为他开始学会懂事了,没想到,居然留了那么大的后招。 真是气死人了。 当哥哥当姐姐的都气得不行,叶晚棠自然也不好插嘴,而且她也觉得谢安晨最不可饶恕的一件事,就是把玉佩轻易拿出去换东西了。 如果是在生死关头,为了换一条生路,那倒也无可厚非。 可他偏偏是为了一个外人,为了一点药渣子。 人孙家缺他那点药渣子? 谢安晨眼眶刺痛,最终什么话都说不出口,灰溜溜的离开房间。 叶晚棠上前扶着谢诗蓝和谢渊北坐下。 姐弟二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我那块玉佩,与晚晚的聘礼一并送到了叶家,有岳父大人打理,肯定不会丢,日后有机会再回京城去拿,至于阿姐那块,应当是随着家产被充入国库了。 只要不是丢失,总归还有机会拿回来。” 谢安晨那块送给了官差,其实想拿回来也不难。 毕竟陈弧一死,整个官差队伍对他们都没有太大的威胁了,而且刘奔和宋少轩几人对他们友好的态度也很明显。 因为叶晚棠的关系,不说百依百顺,至少很多时候,有什么决定,刘奔都会尊重他们的意见,根本没拿他们当犯人看待了。 他们生气的原因在于,谢安晨竟然蠢到把一个外人,看得比父母家人还重要。 虽然知道他现在已经有了悔过之心,但还是不可避免的怒其不争。 谢渊北这次是铁了心了要狠狠教育一下弟弟。 让他多吃点苦头! 否则不会深切的意识到错误。 “阿姐,我打算接下来一段时间,让安晨自给自足,咱们都别跟他往来,更不许暗中接济。爹娘还在的时候就经常教育我们,做错事了一定要付出代价,否则永远不会记得那些痛。” 谢渊北看向姐姐,问询的意思很明显。 “我同意,这小子成天没头没脑的,不给他点教训,永远不会长大懂事。” 姐弟二人同时转头,看向叶晚棠,“晚晚,此事你不要替他求情。” 第109章 真正的信物 叶晚棠一愣,不是,她哪里看起来像是要替谢安晨求情的样子? 她看起来,就那么像个善良的大好人吗? 应该、不像…… 叶晚棠眨眨眼问道,“阿姐,你们为何那么在意三块玉佩?” 她总觉得,那三块玉佩的重量,在姐弟二人心中已经远远超过了生命。 不单单像是父母遗物的意义那么简单。 谢渊北和谢诗蓝眼神同时暗了暗。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半晌后,谢渊北说道:“当年阿爹阿娘离京,我们三个孩子作为家眷要留在京城,就像质子一般。他们离开的时候,特别叮嘱过阿姐,无论如何,三块玉佩都不能丢失,缺一不可,因为三块玉佩有着很重要的作用……” 说到这,谢渊北突然身子紧绷,双眼发亮,侧过身拉住叶晚棠的手。 谢诗蓝虚咳两声,赶紧退出房间。 “这三块玉佩……”叶晚棠眸中有精光闪烁, 显然她跟谢渊北想到一起了。 谢渊北目光凝在两人相握的手上,感觉掌心发烫,却不舍得放开。 “我怀疑,真正的信物是三枚玉佩!” “从前在边关的时候,我也试过用爹娘留下来的那个信物联系那些人,但是一次都没有成功,我一直以为是自己的方式错了,那些人收不到我的召唤。 如今看来,不是方式错了,而是信物错了!” 叶晚棠点头道:“原来那个信物是什么?” “是个青铜手牌,制作工艺很粗糙。边关是谢家军的发源地,我回京之前,故意做了一场遣散谢家军的戏,实际上是给自己留下了最精锐的谢家军人手,他们全部假死从军中脱离,一直在北疆和西北寻找着那些人的踪迹。青铜手牌也在我的心腹们手里。” 能将谢家守护的最大的秘密交付的对象,一定是谢渊北最信任的人。 叶晚棠相信,他不会随便托付。 毕竟他可不是谢安晨那个蠢货。 “我曾走访过祖上最初一批谢家军的故乡,搜集到过一些零散的信息,有人曾说过召唤那些人的信物,在两朝之前的某次权利更迭中,为了保住谢家地位,打消昏庸摄政王的疑心,被谢家先祖摔碎成了三份,由谢家嫡系三兄弟分别保存。” 谢渊北眸色深沉,手掌紧握。 当初是他太相信爹娘留下来的一句模糊的话,错把鱼目当成珍珠。 所以并没有相信过那些零散的消息。 要不是今天误打误撞,想起爹娘临行前的那些交代,他也不会发现真相。 谢渊北此刻心情难以抑制的激动,还有些雀跃。 谢家那股力量失联,一直是他和父母心头的遗憾。 如果能再找回,谢家的地位定会恢复往日荣光。 还有先祖们无端背上的污名,也能洗清了! 当然,他要用最原始,最粗暴的手段来为谢家时代忠烈正名! 谢渊北跟谢诗蓝最不同的一点就是,谢诗蓝一直想过安安稳稳的生活,但谢渊北更喜欢戎马征战的日子。 准确来说,他喜欢用绝对强势的力量,去征服一切不服的声音。 是以他从未想过,到了蛮荒要安心留在那。 叶晚棠看出他心里的起伏,轻拍他的手背安慰,“这也算误打误撞出来的一件好事,你弟弟目前是烂泥巴糊不上墙,但念在他还有最后一丝挽救的机会,先不用赶尽杀绝,看看他这段时间的表现再说。 你也不要太生气,情绪变化太大,对你的身体没有好处。” 谢渊北点点头,“我听你的,不生气了。” 他一双好看的丹凤眼。 不,准确来说,更像是狐狸的眼睛,纤细狭长,漆黑的瞳孔就像一个旋涡,只要对上,仿佛都会被吸进去。 叶晚棠此刻却看他像个听话的大金毛,还有种求夸奖的意思。 仿若再说,我都听你的,你夸夸我。 “噗嗤——”叶晚棠笑了笑,还是没夸他。 没想到谢渊北还有这么一面呢。 “ 你今晚动用了内力,我再给你扎几针,稳住你经脉上的伤。” “好。” “你既是我的病人,就要听我的话,今晚罚你不许睡在房间里。” “好。” “……再有下次,我便不管你死活了。” “好,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叶晚棠:…… 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谢渊北在她面前,怎么一点脾气都没有啊? 不管是前一世也好,这一世也好。 唉,他可能上辈子欠了她八百亿。 不过这种感觉,让叶晚棠感到挺不赖的。 心里好像甜滋滋的。 休息了一个时辰,官差们敲锣打鼓挥舞着鞭子,催促着犯人们起床收拾行礼,继续赶路。 南越国南部比北部的版图更大,大一倍那么多。 他们现在的位置,距离蛮荒还有至少三分之二的距离。 昨天除了死两个人,其他人休息得都挺好的,一路上速度比平常还要快一些。 就是孙家长房人丁更少了,本来有三个女儿,现在只有两个女儿跟在后方,李氏神情恍惚,默不作声,就连孙家主主动跟她说话,她也一言不发,连个眼神都不给。 孙家主气恼,一甩袖子,中午连她的饭也没管。 赶了两天路,遇上了秋老虎。 三伏出伏后,有几天气温高达三十五度以上。 南方的空气湿度很大,经过太阳一烤,水分蒸发的极快。 干燥炎热的天气,有不少犯人走一段路,就摔倒了。 被扶起来后,身形摇摇晃晃的,根本走不稳。 刘奔很快发现事情不对劲,立马找了地方,安排队伍修整。 正好是下午三四点,太阳最烈的时候。 刘奔提着半只野狍子过来,叫叶晚棠帮忙给生病的犯人检查一下。 叶晚棠没有拒绝,反正也不费什么功夫。 因为她心里早就对犯人们的病症有了决断。 装模作样的检查一番后,叶晚棠耸耸肩说道,“那几个人中暑的程度很严重,若不得医治,还要继续赶路,他们会死。” “还有其他头晕目眩,恶心想吐的犯人,都有轻微暑热,跟天气有很大的关系。” 刘奔走这条路很多年了,也知道大多数北方人,突然之间都受不了南方的天气。 “此次押送,是我们疏忽了,并没有准备解暑的药,不知叶娘子可有?” 第110章 落霞山下的马家义庄 叶晚棠摊手道,“刘大哥,你别看我板车上挂着那么多东西,其实大多数都是粮食,并没有多少药物,我准备的时候,也就备了自家人使用的量,哪有那么多药来治别人。” “这……那山上可有适用的草药?”刘奔还是眼带期望。 “有是有,但是得进山里采。而且秋老虎还会持续一段时间,他们的症状太严重,至少也要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晚或者一天的。否则喝了药也没用,其他人的症状也会加重。” 中暑的人,最要紧的是解暑和好好休息。 流放犯赶路的强度,该说不说还是挺大的。 一天走二十几公里,有时候还要走三十几将近四十公里。 吃又吃不好,只会加重病情。 叶晚棠看了看精神抖擞的谢家人,面上没有波澜。 幸好她早有预料,天天都熬几锅凉茶,灌在水囊里替代饮用水。 这才让谢家人预防了中暑的问题。 刘奔惆怅的望了望眼前的路。 身后一个官差上前,愁眉苦脸的说道,“头儿,这条路上都不太平,有一窝匪寇占山为王,就在前头二十里的落霞山上。” 高安也走过来,脸色凝重,“方才我和兄弟前去打探,不远处十里外有个义庄,已经人去楼空了,还有不少烧杀抢掠的痕迹,显然是山匪留下的,时间并不久远,顶多一两个月的样子。” 刘奔沉着脸点了点头,“这伙山匪是一年多以前出现在落霞山上的,本来这附近还有不少村子,后面不堪忍受山匪每隔一段时间就下山抢劫,纷纷搬走了。 本来我打算让队伍加快脚程,最好快些通过落霞山,否则一旦遇到凶残的山匪,说不定咱们得全军覆没。” 官差是有三四十人不错,但万一山匪有个百来号人,再加上有点身手,双方万一对上,官差们也绝对讨不了好处。 刘奔心里有些后悔,早知道就绕路走了,哪怕远一点,至少安全。 眼下那么多人又中暑了…… 真是令人头疼。 叶晚棠精通医术不错,但他也不能逼着人家把所有人治好,先不说还欠着人情,就说叶晚棠和谢家人也没带那么多药物。 而且人家也不是做善事的。 一时间,刘奔也想不到什么好的对策。 宋少轩脑子还算比较灵活,结合眼下的情况提议道,“头儿,咱们人数不少,算上年轻力壮的犯人,一百多人的力量,就是山匪发现了我们,也得谨慎再谨慎。 不如我们先去前面义庄休整一晚,外头布置一些防御的简易机关,总比露宿野外要好,就算来了人,咱们也能及时应对。 秋老虎最是阴晴不定,我瞧着天上云层很厚,说不定还要下雨呢。” 犹豫片刻,刘奔下令,“所有人咬咬牙坚持一下,咱们继续往前走,十里地外有个荒废的义庄,咱们去那休息一晚。” 犯人们尽管有再多不愿意,也不敢吭声。 他们也明白,有瓦遮头总比睡在野外要强。 一个个都扣着大腿,咬着牙,提起最后一口气赶路。 谢灵儿走着走着,趔趄了一下,摔倒在地上。 好在也没受伤,就是有些灰头土脸的。 她还会过头冲叶晚棠笑了笑,“阿娘,我不疼!爹爹说,摔一摔长得快,等我快快长大,就能保护阿娘了。” 叶晚棠上前扶起她,把她膝盖拍了拍,“你爹爹那都是胡说八道,咱们灵儿是小姑娘,走路要多注意一些,摔出疤来,可不许偷偷哭鼻子。” 话音未落,目光抬起无意间看到原本疯疯癫癫的李氏,正阴恻恻的瞪着谢灵儿的后背。 那种眼神,仿佛恨不得把谢灵儿撕碎一样。 叶晚棠眯起眼,刚看过去,李氏又挥舞着手,踉踉跄跄的往前跑,就跟真的疯了一样。 “装疯卖傻。”谢渊北走过来,挡在她们二人身前,转过身把谢灵儿一把捞起来,“都摔成小花猫了,待会爹爹给你洗洗。” 谢灵儿在同龄小孩之中,还算比较高的了,但一跟谢渊北对比起来,立即变得娇小许多。 谢渊北的个子,起码有一米九。 长袍也挡不住那笔直修长的双腿。 叶晚棠偷偷瞟了几眼,打消了把他的腿移植到自己身上的念头。 “李氏故意扮那一出,我们得小心些,尤其是看好灵儿。” 谢渊北早就注意到了,点头道,“放心,丘天已经回来了,我会让他专门保护灵儿。” “丘天叔叔?丘天叔叔也在吗爹爹?” 谢灵儿拍了拍脸上的灰,激动的侧过脸。 “嗯,阎野叔叔和丘天叔叔一直在暗处保护着我们灵儿。” “啊?那灵儿昨天偷吃月饼,他们不会都看到了?好丢脸哦……” 叶晚棠没忍住轻笑一声,“你这小丫头,还学会偷吃了,小馋猫。” 谢灵儿笑容灿烂,几颗门牙已经长出来三分之一了。 “嘻嘻,都怪阿娘手艺太好了,肚子里的小馋虫每天都在说等不及了!” 逗了逗小姑娘,叶晚棠拉着谢渊北,将他按在板车上。 “你就好好坐着,少动弹。” “辛苦了,孙大哥。”叶晚棠看向孙长策微微颔首。 孙长策推动板车,步履稳健,一点也不见吃力,“不辛苦,从前我每天锻炼身体,也差不多这个强度,现在还有工钱拿,是我捡到便宜了,渊北兄弟,不然你把小灵儿也抱上来,我还推得动。” 叶晚棠摆摆手,“不必,让小孩子锻炼锻炼身体。” 队伍赶在太阳落山之前,来到了马家义庄。 庄子外的楼台都已经塌了,下方还有一些火烧的痕迹。 往庄子里走,一片荒凉,山脚的良田也全都荒废了。 若是正常售卖田契,一亩良田能卖五两银子左右呢。 路过的人,无一不满脸可惜的摇头。 那么多田,换成银钱,至少得有两三百两了。 找到庄主曾经的主屋,刘奔安排众人住进去。 他自己则是望着破败的庄子语重心长,“曾经这个庄子的主人,叫马老板,虽说贪财,但为人还是不错的,从不欺民霸市,做的也都是正经生意,只在生意上贪点,往年灾荒的时候,他还经常往附近的庄子派发粮食。 只可惜,去年开始闹山匪后,他不得已弃了这个祖宅,应当是往扬州一带去了。” 叶晚棠刚好路过,听到这个马老板,感觉耳熟,凑上前问了句,“刘大哥, 马老板的名字叫什么?” 第111章 谢渊北挺适合网恋 刘奔扭头,见到是她,顺嘴说道:“马老板名字叫马康顺,叶娘子你认识吗?” 虽是这么问,但刘奔心里下意识认为,叶晚棠一个京城里的千金小姐,怎么会认识南部的人? 殊不知,叶晚棠还真认识这个人。 根据原书中的剧情……呸,应该说她的记忆。 她记得,这个马康顺可是个不得了的人物。 他什么生意都敢做,连朝廷管制的盐铁也敢走私。 而且还从来不让人抓到马脚。 不过这方面他做的也比较少,多数时候都是为了解决民众的问题,才会那么做。 叶晚棠之所以能记住他,还有一个原因,他是个不受权利洪流影响的奸商。 这人从老家搬走之后,没有跟普通老百姓一样往北方去。 年底的时候,入冬时节,南越国会迎来一次史上最严重的灾荒。 南边洪涝,北边干旱闹蝗灾,粮食颗粒无收。 马康顺一家在南方遭遇洪涝,想进入州府避难,却被官兵拒之城外,一家人差点没有死在天灾之下,却因为没能进城,两个孩子活活饿死在城门之外。 家破人亡,险些压垮马康顺,他扛过了天灾之后,发奋图强,开始疯狂的做生意。 疯狂挤兑竞争对手,对敌人毫不仁慈。 整个人越来越看重利益,对待竞争对手的手段令人发指。 后来他良善的口碑彻底倒塌,在百姓们一片骂声中,成为了南越国最大的奸商,也是南部的首富。 五皇子登基后,马康顺给他送了很多好处,买来了当初那个州府的知州官位,他本人却不当官,把那个官位让给了自己的侄子。 后来他一生无子嗣,妻子也患病去世后,他变得越来越不近人情,凭一己之力垄断了南部的所有布料生意,还有很多其他行业的渠道。 五皇子后期还拉拢他,要封他为南越国唯一的皇商,但是被他拒绝了。 那个时候他富可敌国,谁的面子都不给。 也算是一代传奇人物,还有几分反派的味道。 叶晚棠如今也算是开了上帝视角,知道马康顺后来变成奸商的真正原因。 他成为首富之后,除了买官位,并没有跟五皇子和朝中之人同流合污,趁着南越国一直向北征战的空隙,见缝插针的掌控南方的商业,到后来无人可以撼动他的地位。 虽然他是个奸商,但是在他掌控南方商业的那个时代,每一次灾荒,都没有难民作乱暴动。 最主要的是,叶晚棠认为此人很有商业头脑,想到他后来的成就,如果继续往南边走,能遇上的话,定要好好结交一番。 即便她现在已经很有钱了,但未来还要成就大事业,行军打仗兵马粮草每一笔都是大支出。 若是有个首富在背后支撑的话,就不用动用她的小金库了。 于是乎,马康顺也进入了叶晚棠的人员招揽名单中。 见她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刘奔挠挠头,轻声问道,“叶娘子?你在想什么?难道你也认识马老板?” 叶晚棠回过神来,弯唇一笑,“听家父提起过,毕竟那么有善心的商人不多见,家父对马老板的善举也是赞不绝口。” “是啊,马老板是个好人,只希望他去扬州之后,一切顺利。” 如果不是因为山匪太过猖狂,谁又愿意离开自己赖以生存多年的故乡呢? 叶晚棠没说什么,背着包裹往破屋里走去。 这边房子多,随便住人。 一家分一个屋子都绰绰有余。 但官差还是要考虑到犯人会不会逃跑的问题。 非常严肃的将大部分人都集中在一个大院子里。 唯独让谢家人单独分了一个屋子住。 孙长策也是得到几分特殊照顾,就住在谢家屋子旁的小破屋里。 叶晚棠考虑到附近有山匪,以防万一,把孙长策一家也叫了过来,两家住在一个院子里,东西厢房区分开。 分房间的时候,叶晚棠本来想照例自己住,谢渊北却突然捂着胸口,说身体难受。 谢诗蓝眼神一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晚晚,安晨那个小兔崽子不在,渊北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你们俩住一间互相照顾?我刚刚去看了,东厢房这边就只有两间房没有被白蚁啃食,梁柱还算坚挺,其他的要么漏风漏雨,要么摇摇欲坠,十分危险。” 叶晚棠眼尾微眯,瞥了谢渊北一眼。 不慎落入他故作可怜,充满央求的眼中。 叶晚棠:…… 这男人,开始暴露本性了。 从前怎么没发现他还有那么多张面孔呢? 挺适合网恋的。 她喜欢的模样他都能装。 不过想到还有事情要商量,叶晚棠也没有拒绝。 毕竟现实条件确实不怎么样,屋子到处都有火灾留下的痕迹。 叶晚棠心想,自己好歹也是在思想开明的现代社会生活过,总不能比谢渊北一个纯古代人还要扭扭捏捏的。 那也不像她的性格。 安置好行礼包裹后,叶晚棠一把将谢渊北推过去,他没有任何防备,摔到床上。 紧接着一股强劲的力量袭来,把他的肩膀强硬的按着靠在床头。 叶晚棠皮笑肉不笑,“哪里难受?把衣服脱了,我给你好好检查一番。” 面对突然耍流氓的她,谢渊北失笑,低沉的笑声在他胸腔内荡开,喉结微微颤动。 “好,我脱了,你替我检查。” 他二话不说,手就往衣领上探去。 叶晚棠看他来真的,衣服下的肌肉若隐若现,她直接一巴掌拍在他胸口,“别耍流氓,我有正经事要跟你说。” 手掌按在上面,下意识的捏了一把。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静止。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叶晚棠脸庞噌一下升温。 这手感,还怪不错的。 “咳咳咳……我手误,下意识动作。” 谢渊北见她耳尖发红,也不闹了,整理好衣服,端坐在床边,腰杆挺得如青竹一般笔直。 “你对落霞山上那一伙山匪,有了解吗?” 她总记得,落霞山这个名字很耳熟,但记忆太模糊了,一时半会的想不起来。 谢渊北深邃的眸光落在她身上,“那些山匪的大当家,姓燕。” 第112章 大脖子病 “燕洋礼,三皇子座下一等大谋士,他有一个双生弟弟。南越人认为双生子之一是不祥之兆,一般高门大户里的夫人诞下双生子,要么把其中象征不详的那一个掐死,要么送到偏远的庄子里养着或者直接丢掉。 燕桧自生下来便被送到农庄上,丢给一堆农户夫妻养着。燕家人以为,让不详之子生活落魄艰辛,才能让另一个孩子身体健康,福寿绵长。” 两兄弟从小就过着天差地别的生活。 后来燕桧十二岁那年,因为偷了邻居家几个鸡蛋,被农户老头责骂罚跪,他心生愤恨,趁着夜黑风高,把农户夫妻俩杀了,还把邻居家的家禽家畜全部分尸,挂在门口,那个邻居也被打了一顿。 自那之后,燕桧消失了。 那个农庄里没人再见过他。 就连燕家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那你怎么知道大当家就是燕桧?照你这么说,燕桧跟燕家人应该如同仇人一般,又怎么会跟燕洋礼有关系?” 叶晚棠拍了拍小桌子,谢渊北脱下外袍垫在椅子上,才拉着她坐下。 “燕桧从农庄逃走之后,那时候南越国有一帮流民往京城赶去,他便混在流民队伍里。到了京城,却因为流民中有人得了大脖子病,官府害怕那种病会传染,便把所有难民赶到郊外看管起来。 朝廷很快派出医者和官员去检查救治,燕洋礼那时候年纪虽小,聪慧远超同龄人,早早就参加科举且每次都榜上有名,燕家有意为他造势,便带上他一起去了郊区救治难民。” 叶晚棠轻轻点头,就相当于镀金铺路。 大脖子病,应该是甲状腺肿大。 这种病很常见,偏远一些地方的山区里的人大多数都会患上甲状腺肿大。 因为古代人吃的盐里没有碘。 碘这种物质,比较常见于海生物身上。 比如海带、紫菜里就带有碘。 古代有钱的人家,时不时会吃一些海鲜、海带之类的,间接性的补充了人体所需的这部分物质。 所以又有人称大脖子病为穷人病。 南越国的历史上就对大脖子病有很多记载。 但没有研究出专门治疗这个病的有效药方。 大多数医书只有记载吃海白菜能治愈。 谢渊北继续说,“因为是双生子,二人的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燕洋礼第一眼就发现了队伍里的燕桧,惊讶之余,他并没有惊动燕家人。 燕桧那时候也患上了大脖子病,朝廷派出医者治疗只是做做样子罢了,海白菜那种药材,虽然便宜但是因为运输问题,京城不比沿海地区,比较少见。 朝廷基本就是放任那帮流民自生自灭,燕洋礼则偷偷带走了燕桧,那之后兄弟俩就得以相认,不过他们的一切联系,都瞒过了燕家人。 后来燕洋礼通过殿试,高中状元,正式入朝为官,拜入三皇子麾下后,他便将弟弟燕桧引荐给了三皇子。那时候的燕桧已经在江湖中某个门派的掌门教导下,拥有一身超凡的武功。” “所以落霞山里的土匪寨子是三皇子的势力。”叶晚棠摸着下巴,吃瓜吃的津津有味。 时代的文化差异太大了,现代人很多想生双胞胎都生不了,因为基因决定是否有那个福气。 “没错。”谢渊北眼底深处,裹挟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我也是无意中调查得知,若不是燕桧兄弟二人的姓氏在南越比较稀少,很难把一个土匪寨子跟风光霁月,人前嫉恶如仇的三皇子联系在一起。” 叶晚棠说道,“那就不得不说三皇子的人设立得好了,嘴上说着与世无争,实际上跟五皇子争斗最凶的就是他。你心中那个纯粹干净的少年郎已经消失不见了,别太伤心。” 她故作语重心长的语气,拍了拍谢渊北肩膀。 谢渊北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 他怎么感觉她的语气里,有一丝丝不对劲? 他伤心什么? 与三皇子之间,只能说曾经有过相谈甚欢的时候,连兄弟之情都称不上。 谢渊北故意作出几分咬牙的姿态,“你有什么想法?” “以五皇子的速度,什么时候能赶上我们的脚程?” “三四日左右。” 三四天,差不太多。 叶晚棠大脑飞速运转着,一个计划,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 “你说,如果三皇子的一个据点,突然被人捣毁,而且恰好,五皇子经过,他们之间会不会产生什么不可描述的故事?” 谢渊北失笑,只觉得她的形容词别出新意。 “如果真有那么巧合的话,以三皇子的脾性,肯定会怀疑到五皇子头上,他们之间那些矛盾会进一步激化。正好五皇子如今在狗皇帝那里暂时失宠了,三皇子肯定想借着机会,狠狠踩他一脚。” “那我们便顺水推舟,帮三皇子一把,免得他没有理由对五皇子出手。” 叶晚棠眼睛亮晶晶的,像极了透着光的琥珀,清澈通透。 谢渊北听见她口中的‘我们’,心跳都不由得漏了半拍。 “好,我们家晚晚心地善良,连开战的理由都替他们想好了,得如此贤妻,是我之幸。” 叶晚棠脸上微微燥热,冲他翻了个白眼。 他真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不过他也没有说错,他们现在确实还算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你少犯不正经,我跟你说正事呢。” 叶晚棠手指微微弯曲,敲击在桌面边缘,“晚上叫上阎野,咱们仨一起去探探山寨。” “好,都听你的。”谢渊北眼中笑意深长,带着几分纵容。 仿佛即便她说要去地狱,他都甘之如饴。 “叶娘子,谢兄弟,你们在吗?” 是刘奔的声音。 叶晚棠起身打开门,“刘大哥,有什么事吗?” 刘奔满脸为难的开口道,“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及时治疗那些中暑的人,不太行,过了这一段,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估摸着要四五日才能到达下一个县城,那些犯人要死不活的也不是个事儿。 所以叶娘子,我想劳烦你晚上跟我们上山一趟,不用你干活,指挥我们采哪些草药就好。” 第113章 苦瓜不苦,命比较苦 想到晚上的计划,叶晚棠一时间犯了难。 如果跟着刘奔上山,她再找机会溜走,肯定会被发现,说不定又要闹什么误会。 但如果不去,过了今晚明天又要赶路,再想找机会去落霞山寨,可没那么容易了。 “可以,正好我也要上山打猎,家养的鸡鸭肉吃腻了,最近想吃点野味,顺便挖点外伤草药。 不过刘大哥,我带两三个人上山便够了,人多的话,我担心会惊到山中野兽,说不定还会招来危险。” 刘奔想了想道,“那就让宋少轩和高安跟你一块去,宋少轩那小子天天跟我抱怨,说躺在担架上被人抬着走,都快变成废物了,正巧那小子最近一肚子力气没地方发挥。” 上山挖点草药,又不用跟别人干架,正好适合让那小子活动活动筋骨。 他的腿伤现在恢复的很快,正常行走不成问题。 爬山的话有山路走,不会太费劲。 刘奔的决定正是叶晚棠想要的,于是她欣然应下。 “那就吃过饭之后,再上山,等月光再亮一些,正好不用打火把,以免惊扰了落霞山那边的山匪。” 落霞山在前方十里,也就是五公里外。 这段距离,说远也不远,说近也不近。 但四五个耀眼的火光,还是很容易被发现的。 如果实在需要照明,就用小的火折子,趴在地上也能看得清草药。 刘奔也觉得叶晚棠的话有道理,拍手同意。 他还派人送来了不少野菜和野果。 这段时间以来,他们之间的地位好像对调了。 从前都是叶晚棠有好东西要主动孝敬,现在变成刘奔三天两头照顾他们一家。 不过刘奔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就凭着叶晚棠在感染风寒的紧要关头,救过他一条命,他就是把她当皇帝供起来,都心甘情愿。 其他官差,大部分也都懂得感恩。 至于那一小部分,就是陈弧留下来的那些狐朋狗友,就算有意见,他们也不敢说。 刘奔回到官差住的屋子里,刚坐下,就看到谢安晨情绪低落,一脸忧郁的走过来。 这几天他也不是没注意到,谢安晨总是被谢家人排除在外,也不敢靠近,只敢远远的跟着。 一贯最珍视弟弟的谢渊北姐弟俩,这次好像铁了心要让谢安晨自生自灭,连口饭都不管他的。 刘奔也没心思去管别人家里有什么矛盾。 “你有什么事?” 谢安晨抬起头,眉眼间是沉淀的忧郁和几分成熟,“刘官爷,我想问一问,之前我当给你们的那块玉佩,还在吗?” 刘奔一愣。 那块玉佩,他不是早就已经还给叶娘子了? 叶娘子难道还没跟谢家姐弟说? 她该不会是想独吞? 刘奔登时想抽自己一巴掌。 叶晚棠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是那种人! 人家不说,肯定有人家隐瞒的道理。 “咳咳。”刘奔喝了口茶水,“在倒是在,就是一时半会儿的,我不知道放到哪个包裹里了。那玉佩你都拿出来当了,便是我的物件,你问那么多作甚?” “我……”谢安晨手指蜷曲了下, 落魄的低下头,“我从前愚蠢至极,才把父母留的唯一念想轻易当出来,如今我想弥补,想赎回那块玉佩!不管花多少钱我都愿意! 虽然我目前身无分文,但是往后这一路上,我一定会想办法赚钱,把它赎回来的,还请刘官爷给我一次机会,请你一定一定要帮我保管好,我一定会在到达蛮荒之前,把钱凑齐。” “凑齐?赎回……” 这…… 刘奔尴尬的不停喝水。 他向来就是直来直去的性格,现在突然要演戏,属实是不太习惯。 “你一个犯人,也不能在城镇里打工,你想怎么赚钱赎回?” “我听说你们今晚上要和我嫂嫂一起上山采药,刘官爷,我也想跟你们一块上山,多采点草药,回头交给你们一半,我自己留一半,等到了下个镇子或者县城,我就拿去药房换钱!” 谢安晨脸上满满的后悔,其中裹挟着几分坚定和恳求。 刘奔深深的看着他,片刻后无奈点头,“行行,你个臭小子,谢家最孬的除了谢正飞他们一家,就属你是第一了,你爹娘要是直到你这不成器的样子,肯定要打断你的腿。” “是,多谢刘官爷!” 谢安晨也不管刘奔的吐槽,满眼激动的鞠躬道谢。 “那我就先回去吃饭,准备东西,晚点跟官爷们集合。” 刘奔烦躁的挥挥手。 他现在大概也猜到,谢渊北和谢诗蓝姐弟为什么要狠下心来惩治、教训这个不争气的弟弟了。 如果是他,他肯定直接把谢安晨塞到灶台里,让他重造! 最近上火,叶晚棠用枸杞叶煮了汤,做了一道苦瓜炒蛋。 还有凉拌鸡胸肉,擦了点黄瓜丝进去。 枸杞叶性凉,和苦瓜一样有清热的功效,还有补血、护肝脏之类的效果。 苦瓜炒蛋,她最喜欢吃,在现代的时候,每年夏天都恨不得天天吃。 尤其是隔夜复炒过后,各种调料浸入苦瓜中,分解了苦味,口感更独特。 主要还是下火。 凉拌黄瓜鸡胸肉丝,放点醋、酱油、白糖、辣椒粉…… 酸酸辣辣,开胃又下饭。 谢灵儿在叶晚棠的指导下,负责煮了枸杞瘦肉汤。 苦瓜炒蛋里的鸡蛋也是她炒的。 撕鸡胸肉和切黄瓜丝的事,当然就交给谢渊北干了。 谢渊北拿着菜刀,看着不停打滑的黄瓜片,额间青筋跳了几下。 他直接从阎野身上取下一把价值千金的寒铁匕首,按在菜板上,哒哒哒一阵后,完美收工。 “还是匕首用着顺手。” 房梁上,阎野嘴角抽了抽。 主子还真是不拘小节,用他保命的匕首来削黄瓜?还用的那么顺手? 这匕首,他能不要了吗? 三人合作,很快就准备好了晚饭。 谢诗蓝一点都不吝夸奖,夸的谢灵儿身后都快窜出一条小尾巴,摇啊摇飞上天去了。 “阿娘,灵儿没有吃过苦瓜,会很苦吗?” 谢灵儿尝了手撕鸡胸肉和枸杞瘦肉汤,成就感满满,一双如同黑葡萄的眼珠子圆溜溜的。 “不苦,甜的,灵儿尝尝。” 叶晚棠笑得狡黠,夹起一块苦瓜和蛋,送到谢灵儿嘴边。 谢灵儿毫不怀疑,一口咬下去,随后苦的五官都皱到一起了。 她下意识就想吐出来,但想到叶晚棠说过的话,不能浪费粮食,又强忍着苦味咀嚼几下,吞了下去。 吞下去之后,从喉间开始有调料的味道和苦瓜特别的味道弥漫,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谢诗蓝捧腹笑了起来,“灵儿,苦瓜好吃吗?苦不苦?” 小丫头咂咂嘴,抱着叶晚棠的手臂,“阿娘说,苦瓜不苦,命比较苦。” 第114章 主人画的饼,根本吃不完 谢灵儿生的可爱,应当是完全继承了余副将和唐氏的优点,眼睛又黑又亮,鼻子小巧可爱,嘴巴也是粉粉嫩嫩的。 本来她皮肤十分白皙,这段时间一直风吹日晒的,变黄了些。 叶晚棠觉得这样的肤色看起来更加健康,也不影响她的颜值。 小丫头再做出几个古灵精怪的表情,更令人心生疼爱。 一家人都被她逗笑了,气氛其乐融融。 第一次接触苦瓜,除了前面几筷子有些不习惯,随后谢家人是越吃越上瘾。 苦瓜炒蛋反倒成了第一个光盘的。 秉承着绝不能浪费食物的美好品德,一家人把饭菜都吃光了。 今晚煮的饭比较多,每个人肚子都鼓了起来。 谢灵儿吃饱后,叶晚棠给她灌了一大碗凉茶。 凉茶微苦回甘,喝了那么多天,谢灵儿早就习惯了。 一口气焖完,自己抱着一摞碗去外面洗。 看着窗外月色洒下,如同给大地披上一副银色的铠甲。 叶晚棠看向谢渊北,对方只一眼就理解了她的意思。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跟官差汇合。” “这是要去哪?”谢诗蓝抱着洗干净的碗和锅走回来,看见两人换上了劲装,不由疑惑问道。 她先前没听到刘奔的安排。 叶晚棠告知之后,谢诗蓝目露担忧,“这大晚上的,也不够折腾的,山上什么飞禽走兽都有,需要什么草药,就不能明天白日里去挖吗?而且不远处还有山匪……渊北、晚晚,要不你们去劝劝刘官爷?渊北身体还没好,不能那么冒险。” “阿姐,放心,我身边有阎野保护,不会有事的。” 上山挖个草药,都让阿姐担心的不行。 要是让她知道,他们真正的目的是去山匪寨子打劫,那她不得着急死了? 小夫妻心照不宣的都没有透露。 “我把丘天留下来,他在暗处保护你们,有什么事你吹响这个竹哨,我们立即赶回来。” 谢渊北取出一个竹哨挂在谢灵儿的脖子上。 “爹爹,阿娘,你们一定要小心,要是碰到山里的大老虎马上就跑!灵儿等你们回来!” 叶晚棠假装扶着谢渊北的手臂,来到屋子外面,正好看到宋少轩和高安带着一个人走过来。 等人走近一看,是谢安晨。 “大哥,大嫂。” 谢安晨将头埋得低低的,不敢直面兄长和嫂嫂。 这些天,他无时无刻不在反省自己。 也知道自己给谢家丢了大脸,根本抬不起头来。 叶晚棠和谢渊北都没有理会他,转头看向宋少轩,“别带火把,月光足够明亮了。” “叶姐姐放心,我们都听你的安排。” 宋少轩和高安站在一起,一个人高马大,一个偏瘦小但气度不凡。 五人加上暗处的阎野一起加速上山。 刚走到山腰下,叶晚棠就挖了很多种草药。 都带有清热解毒、解暑的功效。 清热解暑的草药是最好找的,路边不起眼的小野草都有这种功能。 不过山脚下太秃了,什么也没有。 山上倒是有不少,遍地都是。 叶晚棠教宋少轩几人认识这些草药。 等时间差不多了,几人都能独自辨认出什么草药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她便提出。 “宋公子,高公子,今晚我们出来,是想去落霞山看一看,我从古医术上看过,落霞山的悬崖峭壁上有一种治疗内伤有奇效的草药,只此处有。 你们能否替我们打个掩护,我们保证不耽误时间,最多一个时辰就回来。” 队伍里无人不知谢渊北内伤严重,到现在连内力都没有恢复。 她用这个当借口,宋少轩他们肯定不会怀疑。 果不其然,宋少轩和高安兄弟二人头也没抬,果断说道,“叶姐姐你放心,我相信你的为人。” “没错,这遍地都是草药,很容易采,我们三个人足够了,你们去找别的药,还是王爷的身体要紧。” 谢渊北谦虚道,“谢某如今只是一介庶人,若不介意,二位可按照年龄唤我一声谢兄。” 宋少轩拔出一颗草药,脸上充满成就感,认真的对谢渊北说道,“谢大哥,有我们打掩护,今晚的事绝对不会有第六个人知道,你们就放心去,咱们只要准时汇合下山就好了。” 暗处的阎野:…… 他不是人,不用在意他的死活。 叶晚棠向两人道谢,带着谢渊北疾步消失在黑暗中。 至于谢安晨,都不用过多搭理他,他肯定是不会说出去的。 等消失在宋少轩他们的视野里,阎野立即现身,背着谢渊北使用轻功赶路。 叶晚棠不会轻功,但胜在精力好身手敏捷,提着气也能跟上速度。 不到一炷香时间,几人就来到五里外的落霞山下。 飞速上山之后,有点瞎子摸黑的感觉,找不到方向。 落霞山比较大,要是没有地图,纵横交错的山路能绕死人。 阎野把谢渊北放下,“主子,夫人,你们在这等我,我去探探路再回来,否则我们一头雾水的猛冲,浪费时间罢了。” 叶晚棠一把拉住他,“回来,你去了也不一定马上就能找得到,给我半刻钟。” 说着,她席地而坐,靠在谢渊北身边,闭上了眼睛。 实则意识进入了空间,一把将辛勤耕地的小团团揪过来,“小团团,帮我扫描一下这座山的路。” 小团团嘿咻嘿咻的扛着锄头,大脑飞速运转。 不多时,他将一份地图传入叶晚棠的脑海中。 “主人请注意接收地图!” 主人现在越来越不好糊弄了,身为一个多次穿越者,怎么能总想着靠外挂呢! 开局一张地图,应该靠双手自力更生才对! 想是这么想,但小团团还是很狗腿的凑上前,“亲爱的主人,请问小团团还有什么能为你做的呢?” 叶晚棠勾唇一笑,敲了敲他的机械脑壳,“办的不错,回头帮我把那些草药种子种下去,过年给你加鸡腿。” “主人,鸡腿不加饼可以吗?主人去年给我画的饼,我今年还没吃完呢。” “你有意见?”叶晚棠皮笑肉不笑的晃了晃拳头,小团团立马就怂了,摆出一副代码苦瓜脸,跑回灵田里嘿咻嘿咻埋头苦干。 第115章 坐山观虎斗 出了空间,叶晚棠脑子里出现一幅清晰的地形图,完全掌握了落霞山上的路。 “往左边翻过去。” 左边是一个小斜坡,上头树丛茂密,还有荆棘丛。 叶晚棠直接撒了一点粉末,用火把荆棘草丛全烧了。 背山的方向,火光也不明显。 很快火焰熄灭,三人顺利翻过小斜坡。 再往前走了一段,入目就是一处建在悬崖边上的寨子。 寨子里茅草屋头不少,足足有十几户,看来那些土匪不下一百人。 如果除去老幼妇孺,也不是流放队伍能对付得了的。 潜伏在寨子外,阎野只觉得十分神奇。 刚刚他们还跟无头苍蝇一样乱转,夫人随便闭上眼睛想了想,就找到了准确的方位。 夫人该不会真的是仙女?有千里眼顺风耳? 他头一回感觉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主子,我进去看一看,侦查寨子里的人力。” “我跟你一起。”叶晚棠用一块貔貅面具,遮住了自己上半边脸。 露出线条流畅骨相完美的下巴,更加充满神秘感,令谢渊北的目光无法从她身上挪开半分。 “我也与你们一起进去。” 叶晚棠反对道:“你身体还不好,还是让阎野留下来陪你,我自己进去。” 这下别说谢渊北了,阎野都诧异的扭过头,“夫人不可,敌众我寡,深入虎穴的危险事还是由属下来做,你和主子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你们俩别犯轴了,就这么说好了,我先走一步,你们最好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我待会会来找你们汇合。” 她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潇洒跃上围墙,三两下消失在屋檐一角。 谢渊北脸色微凝,写满了担忧,“半个时辰,若是她还没出来,我们就进去。” 他再一次痛恨自己恢复的速度太慢了。 一句身体不好,真是比银针还扎心。 阎野同样放心不下,“是。” …… 有小团团的鼎力相助,叶晚棠掌握了整个山寨的房屋布局,熟门熟路的找到山匪们存放劫掠来的财宝的地方。 推开门一看,金光灿灿的都快闪瞎了她的眼珠子。 “这年头,当山匪的比当王爷的还要富有。” 想当初搜刮瑞王府的景象,叶晚棠只觉得一阵牙酸。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还没来得及收掉那些金银珠宝,赶紧转身关好门。 脚步声越来越近,还伴随着几个山匪粗犷的说话声。 “他娘的,最近山下那些人,全部都搬走了,方圆十里之内都见不着活人,咱们每次出去,都得跑十几里路才有收获。” “再这么下去,咱们日子只会越来越不好过啊。” “你俩当土匪当上瘾了?咱们又不是真的要靠劫掠那些穷鬼生活的,咱们上头可是三皇子!” “说来,最近大当家为何要让我们到处去抢草药和成药?难道是三皇子下的命令?” “你们还不知道?自从瑞王倒台后,京城的局面越来越严峻,五皇子又被罚去守皇陵了,三皇子殿下肯定有别的计划。” “对了,大当家的今天还说,再过几日五皇子会路过咱们落霞山,他的目的地是神医谷,准备草药和成药是不是也因为,过几天要大干一场?” “谁知道呢,不过大干一场也好,我的刀好久都没见血了,要是能拿五皇子祭刀,那我张老三在江湖上,也算是一代枭雄了!哈哈哈……” “可别掉以轻心,那毕竟是个皇子,还是咱们殿下最强劲的敌人,肯定没那么好对付,咱们还是全听大当家指挥。” 叶晚棠躲在暗处,贴着墙认真听。 果不其然,三皇子要暗中下手了。 她乐得坐山观虎斗。 “我好久都没看到大当家心情那么好了,是因为抢到了几个女人吗?从前我还以为大当家的对女人没什么兴趣呢,如今看来,是我猜错了,没想到他喜欢的是千金小姐那一款的! 不过,不得不说,今天抓到的那几个娘们,姿色惊艳,身段柔软就像柳枝一样,嘶——光是看着我都血脉喷张!” “你别说,我也是,毕竟那几个千金小姐,都是大门大户的官女子,尤其是那个姓陶的!是几人当中容貌最上乘的!可惜啊……” “可惜什么?你想要?” “滚你大爷的,别污蔑老子!老子可不敢肖想,那是大当家留给三皇子殿下的人,据说还是右相的嫡女呢!再给咱们十条命,也不敢跟三皇子抢人啊。” “……” 山匪后面说的什么,叶晚棠没听进去了。 她满心的注意力,全在这个右相嫡女陶小姐身上! 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五皇子第一任正妃。 不过,按照剧情,她只是个可怜且下场悲惨的女二。 一些记忆慢慢觉醒,但叶晚棠还是习惯以梳理剧情的方式,来梳理那些人之间的关联。 五皇子登基之前,为了笼络右相,抗衡三皇子和左相,采用了联姻的方式。 他先是派人绑架了右相嫡女,将绑架的帽子扣在三皇子头上,自己再上演一出英雄救美,过程中很猥琐的使用手段,跟陶小姐有了肌肤之亲。 当然,并不是婚前那种行为,就是弄坏了陶小姐的衣服,看到了陶小姐的手臂和大腿小腿的行为。 虽然只是这些,但在古代人的思想里,就跟有了肌肤之亲没差别。 女子与人有了肌肤之亲,就相当于必须要嫁给那人,否则清白全毁,会被人骂到羞愤自杀。 右相被误导,真的以为绑架的事情,是三皇子干的,直接转头投奔五皇子阵营,成为五皇子的最大助力之一。 五皇子跟陶小姐结婚之后,前期对她还算呵护有加,相敬如宾。 后来除掉了三皇子,稳固了地位,真正面目渐渐暴露。 他越来越冷落陶姑娘,还架空了右相的权利。 后来又跟陶家二房的二姑娘勾搭上。 也算是陶家庶女,他为了拉拢那个锋芒初现的陶家庶子,给陶二姑娘许下很多承诺。 陶二姑娘也是个心狠手辣、心思歹毒的,两人一合计,用一剂鹤顶红毒死了陶小姐。 那时候的右相已经是个空壳子,根本没能力护住女儿,也没能力为女儿报仇,活活被气死在家里。 陶家二房顺利上位,霸占了嫡系的一切,还将自己老娘抬为右相老爹的平妻,自诩是陶家正统的嫡系。 第116章 大闹落霞寨,抢五皇子媳妇儿 陶家二房的上位过程中,五皇子出了不少的力。 等陶二姑娘冠上嫡女的名号后,二话没说,丧期未过,就轰轰烈烈的娶她过门。 思及此,叶晚棠为陶姑娘惋惜的同时,也有一丝疑惑。 按照上一世她的记忆,剧情走向不应该是如今这样的。 谢渊北难道调查出错了? 实际上燕桧是五皇子的人? 可能性很小,先不说谢渊北的本事如何,就说燕桧和燕洋礼两个可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弟。 如果说他们是长大之后才得知身份,反目成仇那倒是说得通。 但燕桧是小时候就跟燕洋礼相认了。 而且燕洋礼还对这个弟弟那么好,当亲生儿子一样养,花费了不少心思培养他,还向三皇子引荐他。 给弟弟铺了许多的路。 由此可见,兄弟俩的感情应该是没问题的。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因为她的穿越重生,前期对付五皇子下了那么多手段,折断了他不少的羽翼,导致产生了蝴蝶效应。 这部分走向发生了改变。 但最终结果可能还是不会差的太多,如果没有人干预的话。 五皇子再过几天,也要路过落霞山。 到时候说不定阴差阳错的,就把陶姑娘救了,然后重复上一世的剧情桥段。 黑暗中,叶晚棠的笑容美的令人窒息,还带着一种危险感。 既然来都来了,那不能白跑一趟。 三皇子五皇子都不是什么好鸟。 陶姑娘是京城第一才女,不仅容貌清丽,国色天香,还腹有诗书才华。 若不是被困在后宅里,她必定能比男子更大有作为。 这样的聪明人,当然要招揽过来,为自己所用,怎么能白白便宜了敌人? 而且就算不提陶姑娘的聪明才智,她身后的势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陶右相可是关中百年世家陶家的人,在族中地位举足轻重。 关中几个百年世家又非常团结,拧成一股麻绳,就是一个很强大的力量。 前一世五皇子之所以能靠着陶家上位,就是因为拉拢了陶家,也获得了其他几个世家的支持。 俗话说得好,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王朝。 一个王朝轻轻松松就能被覆灭,但世家的底蕴强大,能做到真正的千秋百代永存。 想要成就大业,自然少不了世家大族的支持。 叶晚棠心里很快就有了对策。 她转过身,想把财宝全部收进空间,然后再去英雄救美。 才刚收了两件,推门声就像警钟一样响了起来。 叶晚棠单手藏在身后,掏出一把袖珍手枪,淡定的转过身。 “你是什么人?嗝……” 来人五大三粗的,脸上毛发很旺盛,衬得那张猪头脸更加粗犷。 山匪脸上脖子上都是红的,就跟刚蒸完桑拿一样。 叶晚棠看得出来,这人有轻微酒精过敏的症状。 古代的酒度数不高,浓度也很低,所以酒精过敏的人都能喝上几杯。 “大哥,我是大当家身边伺候的,大当家差我过来拿个酒壶,我一时找不到,你能帮我找找吗?” 叶晚棠眼中寒光乍现,锐利的光锁定了猎物。 “你叫什么名字?大晚上为何带着面具?大当家怎么会……嗝,派你来取酒壶?” 山匪身形摇摇晃晃的,一点疑虑在脸上很快消失不见,显然酒精已经麻痹了他的意识。 “今天寨子里不是抓到了几个美娘子吗?大当家心情好,跟几个美娘子喝了起来,还说要让我拿他珍藏的酒壶过去,好好跟几个美娘子一醉方休。” “但是我刚来不久,并不太清楚大当家珍藏的酒壶放在哪。” 叶晚棠现在压低了声音,说话就跟动漫里的小正太声音差不多。 醉酒之人五感不比平常,自然分辨不出。 “原是如此,你站着别动——嗝!老哥哥我来给你找!” 那山匪的模样,多喝几杯,叶晚棠都要怀疑他会浑身过敏,然后堵住气管死掉。 要么就醉死。 她悄悄绕到山匪后面,给袖珍手枪上了膛。 “那就多谢大哥了,我是三皇子派来伺候大当家的人,今日听说大当家抓到了几个女子,其中还有一个陶姑娘,不知现下那位陶姑娘在哪呢?” 一听说她是三皇子的人,那个山匪的态度都变得恭敬许多。 “小哥,那位陶姑娘真是……貌比天仙!三皇子殿下见到了,绝对会无法自拔,是个男人都挪不开眼!你小子,是不是想偷偷一睹芳华?” “大哥说笑了,不知她人在何处?” 叶晚棠缓缓举起手枪,漆黑冰冷的枪口对准了山匪的后脑勺。 唇边笑意也如千年寒潭一般,寒凉刺骨。 “在、在大当家房里呢,大当家说要亲自守着那位陶姑娘,直到把她交给三皇子。” “找,我找到了!这个酒壶我跟你说,那可是我们从十里外的马家义庄……” 山匪一转过头,看见几个黑漆漆的洞对着自己。 下一秒,一道巨响在耳边炸开…… 砰! 山匪高壮的身子,如同一座大山一样,轰然倒地。 袖珍手枪虽然没有装消音,但声音也没那么大。 一瞬间的事,这山匪也没什么痛苦。 至于外面的人听到,一时半刻也查不到这间屋子里。 叶晚棠快速收起所有金银财宝。 敲了敲墙壁,里头果然别有洞天。 她懒得浪费时间寻找机关,直接取出一把威力十足的电锯,把木墙割开一个洞,钻了进去。 好家伙,里面的空间,跟外面一样大了。 而且堆满了高到屋顶的草药和成药。 看来三皇子还是有点头脑的。 行军打仗的粮草补给,其中那个草指的就是草药、药物。 比起兵器,药物同样很重要。 毕竟伤亡在所难免,如果药物准备的不够,绝对很容易落入劣势。 叶晚棠闭着眼睛,碰到什么都收入空间里。 收到最后,她还发现了一个大惊喜! 在暗室一张桌子上,摆放着一个做工很精细华贵的锦盒,打开一看,里面保存着一颗草药。 这个草药,她非常熟悉! 名为白骨草,对治疗内伤,尤其是经脉骨头断裂的伤,非常有效。 没想到,拿出来糊弄宋少轩等人的一句话,竟然成了真,这一趟还真没白跑。 收完最后一麻袋草药,叶晚棠耳朵动了动,敏锐的捕捉到外面的动静。 已经有人包围了这个房间。 她二话没说,拿出一个小型炸药,引爆暗室一角。 轰隆一声! 堪比天雷炸响! 半边屋子的梁柱都断裂,屋顶往一边崩塌。 叶晚棠赶紧趁着空隙,抓住机会跑了出去。 这边动静闹得越大,更方便她行事。 第117章 我是一只吞财的貔貅 “什么东西?好大的声音!是雷劈下来了吗?” “不知道啊,快过去看看,那好像是仓库的方向。” “天啊,刚刚平地炸雷,好诡异的场面!” “平地炸雷?怎么可能?外头天空连一朵云都没有,你们不会是喝多了?” “少他娘的废话,雷声震天你们没听到?快去拿水桶来灭火啊!着火了!” 山寨里一片混乱。 喝醉酒的山匪们一个个都被从床上拉了起来,强行开机。 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赶着骂着去灭火。 谁都搞不清楚,为什么好端端的炸雷了。 混乱之间,有一道黑色灵敏的身影从缝隙里穿过,山匪们都没有注意到。 叶晚棠按照地图指示,避开山匪来到了所谓的大当家的住处。 这是整个山寨修的最大的木屋,别的都是茅草屋。 外面青玉铺地,绿瓦盖顶。 很难想象,想在山上,还是悬崖边盖这样一栋漂亮的建筑,要花费多少人力物力。 光是那些青玉绿瓦想要运上来,就极其困难了。 这个燕桧,倒是个会享受喜好铺张浪费的家伙。 想到自己刚刚收获的那么多财宝,叶晚棠笑容越发张扬满意。 吱呀—— 木门被推开,门帘都是用山中老虎的兽皮制成。 里头摆放供人观赏的东西,各个价值连城。 叶晚棠一边走,一边毫不含糊的全部收入囊中。 来到屋子里面,隐隐听见几个女孩子的抽泣声和求饶声。 燕桧应当是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否则那些女孩子就不会只是小声哭泣了。 “哭哭哭,就他娘的知道哭,老子还没怎么你们,把老子都哭晦气了!呸!” 男人混杂着醉意的怒骂声响起。 叶晚棠找了一圈,书房里没人,另一个房间里也没人。 看来陶小姐是被燕桧藏在主卧里,或者是暗室里了。 正好,她也想看看这个山寨大王长什么样子。 叩叩叩—— “谁?” 燕桧听到声音,立即放下酒壶,变得警惕起来。 他拿着大砍刀,悄悄走到门后,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好在仓库的位置,距离他的屋子的位置比较远,所以没人通传的情况下,他现在还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 叶晚棠压低声音,让声线听起来更加沙哑低沉,“大当家的,属下奉命来给你送两壶酒。” “谁让你来的?” 燕桧还是十分戒备,但或许是酒精的作用,他手比脑子快,打开了门。 看到门外的人戴着面具,燕桧第一时间意识到不对劲,立即抽出弯刀,猛的朝叶晚棠脖子上砍过去。 然而他的反应已经太慢了。 再加上喝了酒,动作更加迟钝,在叶晚棠眼里处处都是破绽。 她迅速抬手,虎口如同铁钳一般,死死扣住燕桧的手腕。 天生神力加持下,燕桧感觉骨头都快被捏碎了。 他痛苦的嚎叫一声,手臂被掰成了一种扭曲的形状。 被逼着不停的往后退。 叶晚棠宛若一尊修罗,每一步都走在燕桧的伤口上,令他痛苦加倍。 进入房间,身后的门关上。 燕桧被巨大的力量压制,手中的弯刀哐当一下掉在地上。 紧接着叶晚棠加大力度,直逼得燕桧脸上血色飞快消退,双腿不受控制的弯曲,直到跪在地上。 他不敢相信,自己在整个武林中叱咤那么久,没有几个人能当他的对手。 今日却被一个瘦瘦小小的家伙,不费吹灰之力,死死压制住? 这不合理!一点都不合理! 咔嚓—— 就在燕桧想大吼的一瞬间,叶晚棠冷眼折断了他的手臂,一把小巧锋利的短匕首出现在她手中。 手起刀落,几道寒光闪过。 噗呲—— 几道鲜血飞溅起来,房间里充满了血腥味。 燕桧双目赤红,眼珠子都快瞪出来,满是伤疤的脸都变得狰狞。 “你,你到底是谁?” 怎么回事? 他怎么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一身的武功,好像顷刻间被人废掉了一样! 挑断他的手筋脚筋后,这人已经彻底废了。 叶晚棠下手一点都不给敌人留后路,就算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接不上他的手筋脚筋。 “看不出来吗?我是一只吞财的貔貅。” 她唇边盈盈冷笑,弧度里淬了刺骨的冰霜。 “呼呼呼……” 剧痛袭来,燕桧理智都快失控了,只能趴在地上,像一只困兽不停的喘着粗气。 “你到底想做什么?谁派你来的?” 叶晚棠从空间里取出一个趁手的狼牙棒,比上次阎野使用的那个体型小一些。 拿在手上掂量了下,提气直接砸在燕桧的脑袋上。 只一下,砸出一个黑红黑红的血窟窿。 燕桧身子猛的蜷曲,痛苦难耐的嚎叫起来。 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个疯子! “嘘!”叶晚棠放下狼牙棒,轻声说道,“搞清楚你现在的处境,弱者向来都没有向强者提问的资格,下次再分不清大小王,我就直接赏你两棒,送你下地狱哦。” “现在轮到我来问你了。” 燕桧身上处处充斥着无力感。 十几年来,头一次如此直接的面对恐惧。 “陶小姐在哪?” 燕桧瞪大了眼睛,“你是为了她来的?!” 砰! 又是一棒子,打的燕桧差点半条命都没了。 叶晚棠莞尔一笑,笑容就像恶魔一样。 “不听话,最后一次机会了哦。” 燕桧彻底怕了,他感觉闭上眼已经看到黑白无常来勾他的魂了! “我说,我说!” “就在墙后面的暗室里……” 又是暗室。 这年头的人,有点钱总害怕被人偷被人抢。 不管花多少钱,都要在家里建造暗室。 就跟仓鼠打洞一样。 叶晚棠表示,根本一点用都没有。 遇上像她这样的‘飞天大盗’,挖地洞都没用,还造暗室。 叶晚棠看过去,几个姑娘缩在墙角,每个人脸上还挂着泪痕,哭花了一脸的胭脂,原本的容貌都看不出几分了。 暂时没理会那几个姑娘,她收回目光,再次看向燕桧,“你是三皇子的人?” 燕桧恐惧又绝望的点头。 他花了十年才练就的一身本事,瞬息之间就被人完全废了…… 他现在的心情比死还难受。 第118章 污染她的眼睛,该杀 但他又不敢死。 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只等三皇子成就大业,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到燕家,把曾经所有瞧不起他的人狠狠报复回去。 最主要的是,还有许多荣华富贵,他都没来得及享受。 功夫没了,就没了,只要他人还活着,以后要什么没有? 他不想死啊! “三皇子为何要叫你绑架陶小姐?” “因为,因为陶小姐的父亲是右相,背靠关中五大家族,三皇子想要利用陶小姐来威胁右相……” 叶晚棠微凉的视线,如同在看死人。 思绪已经飞速运转起来。 三皇子最先拉拢的左相,而且他已经成婚,媳妇儿就是左相最疼爱的幺女。 那位大小姐可不是个娇娇千金,而是个比男人还彪悍的角色。 尤其是,她眼里容不得沙子,这些年来,但凡是跟三皇子有点花边新闻的女子,别管到底有没有私情,只要传到那位大小姐耳朵里,那些女子都会被整到怀疑人生。 小官员的女儿,要么被毁掉清白草草择一户人家嫁了,要么就是被毁容。 最后都敢怒不敢言。 大户人家的女儿,那位大小姐虽然不敢做的太过分,但是私下里各种阴毒的手段都会用,陷害落水、丢菜花蛇、排挤针对…… 各种手段,只有想不到,没有她做不到。 是以三皇子根本不敢纳妾。 一直隐忍着。 当然,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左相的势力。 三皇子肯定不敢再用婚姻来捆绑右相,只能出此下策。 英雄救美的手段他也不敢用,毕竟其中含有太多变数。 只能使用直接粗暴一点的手段,威胁。 “五皇子过几日会路过落霞山,你们计划怎么做?” 燕桧疼得连连倒吸冷气,嘴上一点也不敢停顿。 “殿下叫我们,伺机而动,袭击五皇子的队伍,若是有机会,最好将他的命留下!即便杀不了他,也要让他多吃点苦头。” 三皇子果然起了杀心。 只不过,机会很渺茫。 先不说狗皇帝派出来随行的人中,有多少武功高强之辈。 就说五皇子自己肯定也随身携带了不少暗卫。 这个寨子里,没有二当家也没有三当家。 也就燕桧一个人的身手不错。 其他人,在叶晚棠眼里,都是些酒囊饭袋。 凭着这些人,很难趁乱杀掉五皇子。 想来三皇子也想得明白这里头的弯弯绕绕,所以没有给燕桧下死命令。 叶晚棠掌握着很多未来即将发生的事情的记忆,真正想从燕桧身上知道的东西也不多。 问完之后,她直接举起狼牙棒,无情的挥下。 临死前,燕桧惊恐的瞪大双眼,那副样子像极了灵魂出窍。 他大吼着,“你不能杀我,我兄长是燕洋礼……我是燕家人!” “你想知道的东西,我都告诉你了……啊啊!!等一下,求你饶过我,我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秘密可以告诉你。” 叶晚棠的动作在空中顿住,她面具下的眉毛扬了扬,饶有兴趣的说道,“说来听听,看看这个消息能不能换你的命。” 燕桧此时已经被冷汗浸透,裤子里传来一阵骚臭味。 “我知道三皇子的秘密……三皇子他五年前武功尽失,且经脉受损严重,这辈子都不能习武了! 所以他才格外重用我,将我安插在此处,只有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才会把落霞寨这个底牌亮出来。 这些年,我为三皇子在民间搜刮了不少财物,他全部都用来笼络朝中官员了。” 燕桧说完这些,心里松了口气。 他以为,这个秘密足以换他一次活命的机会。 但他不知道,叶晚棠做事向来凭心情和眼缘。 燕桧,长得太丑,不好看,污染到她的眼睛了。 所以她冰冷的视线一紧,几个狼牙棒砸下去。 直接把燕桧的脑袋砸成了浆糊。 “啊啊啊啊!” 耳边炸开几道尖锐的尖叫声。 叶晚棠揉了揉耳朵,眉头微沉,“闭嘴!” 被她一呵斥,那几个姑娘吓得脸色都白了,五颜六色的胭脂都遮不住满脸的惨白。 其中有一个穿着水蓝色轻纱衣裙的女子,哆哆嗦嗦的站起来,试探的说道,“女侠,你是来救陶小姐的吗?我们跟陶小姐是一起的,能不能……先把我们救出去?” 叶晚棠视线转过来,眯着眼上下打量这个女子。 女子紧咬嘴唇,只感觉浑身紧绷着,大气都不敢喘。 她心虚的低下头,不敢与叶晚棠对视。 “你说你们是朋友?是姐妹?” “是……” 叶晚棠讽刺的冷笑一声。 这算什么姐妹,危难关头,只想着自己。 她们看起来根本就不关心陶小姐的死活。 还想踏着陶小姐的身体逃命。 怕不是仇人才对。 “雇佣我的人只给了我救陶小姐的钱,我从不干没有报酬的活。” 叶晚棠懒得理她们,径直走过去,在桌子上摸索着找打开暗室的机关。 那名女子手脚冰凉,还想争取一下,“女侠,你想要多少钱我都能给你!我爹爹是临安城最富有的商人!我家里金银财宝都堆成了山!” “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 见叶晚棠不理她,她着急的跺脚,走上来就要拉叶晚棠的面具。 叶晚棠丝毫没有客气,用匕首刺过去,划破蓝衣女子娇嫩的手背。 “啊!”蓝衣女子不可置信的低头,怒不可遏的低吼,“你竟敢伤我?你不就是图钱吗?我可以给你比右相多十倍的价格,我家里的财富,砸死你都绰绰有余,你要是敢不救我,我就……” 叶晚棠将匕首深深插在桌面上,刀尖入木三分。 转过头,直接卸了那名女子的下巴,“我最讨厌你这种像母鸡一样,只会叽叽喳喳乱叫的无脑女人。” 蓝衣女子眼泪瞬间就糊住了眼睛,还不忘愤恨的瞪着叶晚棠。 “女侠,她骗人!她根本不是陶小姐的姐妹,那天是她故意引导我们往落霞山这边走的,今天我还听见她勾引那个大当家,说想见三皇子!” 叶晚棠眼神越发寒冷,“所以,绑架陶小姐的事情,你也知情?” 一个穿鹅黄色衣裙的女孩抽抽搭搭的说,“她有一位表兄是跟着这个大当家做事的,她刚被抓来的时候,那些山匪好吃好喝的招待她,今天是因为她想勾引大当家,惹了大当家厌烦才被跟我们丢在一起的。” “她惹怒了大当家,她表兄好像又不在寨子里了,所以根本没人来救她,她才想着叫你带她逃走……” 第119章 她便是最美的烟火 这种自私自利的人,叶晚棠也不必对她手软了。 直接折断手脚,一刀割破了喉管,当场毙命。 剩下的几个少女害怕得缩成一团,谁都不敢再跟叶晚棠说话。 此时此刻在她们的心中,叶晚棠简直比外面的山匪还要可怕。 尤其是刚刚她硬生生砸烂了大当家的脑袋的那一幕,把几人都吓得要死。 甚至给她们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阴影。 叶晚棠找啊找,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暗室开关在哪里。 她刚打算,要不出去把电锯取出来,直接劈开这些木墙算了。 但是电锯也不好被古人看见…… 就在这时,鹅黄色衣服的女子再次抬起头,怯懦的说,“女侠,我……我好像看到过大当家打开暗室,机关是在那个尿壶下面……” 尿壶? 燕桧心思够缜密,也足够恶心。 别人顶多是藏在花瓶花盆底下,他直接把机关藏尿壶底下…… 谁闲的没事去翻他的尿壶? 叶晚棠满脸嫌弃,悄悄拿出无菌消毒手套带上,将尿壶连带着柜子踢飞。 下方地板上才露出一个小小的机关。 叶晚棠回过头,看向那个鹅黄衣服的女子,“谢了。” 后者缩了缩脖子,苍白着小脸蹲回原位,一声也不敢吭。 进入密室,叶晚棠取出一个火折子,照亮里面一小片空间。 密室不大,一眼就看到一袭烟紫色的身影,陶小姐发髻已经散乱,衣裳还算完好,只是也挺凌乱的。 双手被反绑在凳子上,双脚也被手臂粗的麻绳死死勒住。 脚踝处已经出现了血痕,不用看,手腕上和身体上肯定也是一样。 她娇嫩的皮肤,根本就经不住一点点磋磨。 看到有人进来,陶宁烟的目光恐惧,身子不停颤栗。 当看到来人并不是燕桧,而是个陌生的人,她眼中露出疑惑,但那份警惕依旧没有消失。 叶晚棠伸手取掉塞口布,扣住她的下巴,柔声解释道,“陶姑娘,你先听我说,我是来救你的,我与右相有过几分交情,途经此地听说你遭难,特来营救。” 她向来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性格。 既然是她做的好事,为什么要深藏功与名,不让人知道? 她偏偏就要让陶宁烟知道她的身份,要整个陶家都清清楚楚的记住,欠她的人情。 陶宁烟眼珠子动了动,泪水早已干涸。 叶晚棠确认对方不会大叫,才缓缓松开手。 陶宁烟嗓音沙哑且虚弱,“敢问阁下姓名?” 这人,真的是来救自己的吗? 不知为何,陶宁烟发现她一靠近叶晚棠,就被一股安全感包裹住,那种安心的滋味,让她忍不住想再凑近一些。 “我姓叶,谢叶氏,如今的身份,是一个流放犯人。” 几条简短的信息,陶宁烟立即辨认出她的身份,“你是……太傅府嫡女?叶姑娘?不,现在应该唤你叶娘子,或者谢夫人。” 竟然是叶晚棠! 她随着谢家流放的事,满京城皆知。 原来,谢家落难已经那么久了吗? 叶晚棠怎么会有那么好的身手?看她的样子,外面的人……那个山匪头子,应该已经被杀了? 她竟然如此深藏不露! 一时间,陶宁烟的脑子被各种疑问和信息霸占,都快炸了。 不过她也知道,眼下不是纠结这些问题的时候。 “叶姐姐,你带着我能走吗?虽然那个大当家被你解决掉了,但是外面还是有很多山匪,不好对付,要不你先自己走,我不愿连累你卷入其中,如果可以的话,你帮我给我爹爹报个信就足够了! 大恩大德,宁烟永世难忘,未来一定会让族人想办法替你们平反昭雪!” 叶晚棠忍不住对陶宁烟有些欣赏,在这样的局面下,还能冷静的分析,不愿拖累别人。 跟这种人交朋友,只要付出一点真心,对方绝对百倍千倍、掏心掏肺的回报。 “陶姑娘别担心,我有办法带你走。” “晚晚……” 话音刚落,谢渊北带着几分焦急担忧的声音响起。 叶晚棠回过头,见到对方有些不可思议,“我不是让你们在外面等我吗?” 谢渊北顾不上其他,走上来拉着她的手,上上下下检查了个遍,见她毫发无损,这才放下心来。 旋即一把将她用力搂入怀中,“担心你。” 他低沉沙哑的嗓音荡在耳边,挠的叶晚棠耳尖痒痒的。 她不自在的推开他,“你身体不好还勉强自己,要是再伤着了,我可不会管你第二次。” “我的身体,没有你的安危重要,若是你受了伤,比我死了还难受。” 叶晚棠深吸一口气,瞪了一眼谢渊北。 看得出来他就是故意的! 他简直就是古人里的另类代表,古人的爱讲究一个含蓄,他从来都是直来直去,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恨不能天天挂在嘴边说。 不过,叶晚棠挺喜欢这种性格的,有嘴巴才能避免很多误会。 “好了,我们先走,这位是右相嫡女,陶姑娘。” 谢渊北一刻也不愿意松开叶晚棠的手,冲着陶宁烟微微颔首,眼中一点情绪也没有。 阎野拱手,“对不住了陶姑娘。” 说完拦腰将人抱起来。 施展轻功,瞬息之间消失在密室里。 叶晚棠也带着谢渊北准备离开,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拉着他回到卧房里。 那几个像鹌鹑一样缩起来的姑娘,还是怕得要死。 “外面的山匪基本都跑去灭火了,你们可以趁着现在逃跑,书房里有刀枪剑戟之类的武器,你们自己去拿上防身,往南边跑,是下山最快最安全的路,能不能逃走,全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说完拉着谢渊北消失在窗口。 几个姑娘战战兢兢的抬起头,随后在心里作出决定。 她们宁愿死,也不愿委身给那些臭山匪! 同样是女子,刚刚那位女侠能飒爽无比,她们也要自救。 “我们走,拼一把,大不了就是一死,总比被那些山匪侮辱的好!” …… 出了木屋,叶晚棠发现谢渊北又不听话,再次催动了内力。 不过想到自己今晚收到的宝贝,她暂时不跟他计较,撒开手自己攀上屋顶。 谢渊北深沉的眸中闪过一缕无奈,紧随其后飞身上去。 刚追上她,就见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几个圆滚滚黑漆漆的东西。 “这是什么?” “谢渊北,你见过烟火吗?” 这个时代,只有炮仗鞭炮,还没做出烟花。 叶晚棠双眸在月光下泛着盈盈光泽,十分明亮。 谢渊北含笑看她。 她拿出一个弹弓,将打火石叠在一起,射了出去。 两块石头在空中摩擦出星星点点的火星子。 一落地,碰到某些易燃的化学物质,噼里啪啦就炸了起来! 一处、两处、三处…… 随着她打出越来越多打火石,整个山寨都被火星子吞噬。 那些火星璀璨,时不时在火苗上跳舞,闪烁着金红色的光,像极了天上一闪一闪的星辰。 画面极其美丽,映在她澄澈的眸中,构成了人间最美的烟火景色…… 谢渊北不禁看呆了,心脏随着火星子不停的跳动。 “好看吗?送你的礼物,算是提前庆祝你身体痊愈!”叶晚棠莞尔一笑,眼尾含有万种风情。 谢渊北喉结滚动,心尖发热,“你送的,便是最好的礼物,但所有景色在我眼中,远不及你十分之一。” 第120章 有没有人管管恋爱脑 不多时,山寨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手忙脚乱想灭火的山匪们,再次突遭噩耗。 “不好了,不好了!!大当家的……死了!” “什么?你他娘的说什么呢,大当家怎么可能会死?” “是真的……大当家的脑袋都被砸烂了,面目全非,骨头都碎了……” 有几个山匪放下手里的事,急忙跑过去看。 当他们再次从屋子里冲出来的时候,每个人都是脸色青紫,捂着嘴巴跑到远处吐到天昏地暗。 前方是望不到尽头的火海,后方是大当家血肉模糊的尸体。 山匪们心里不约而同浮现一个令人绝望的想法,他们落霞寨……怕是要完了。 更恐怖的是,这场不知道从哪里招惹来的劫难,不仅让他们家园被毁,很多弟兄死伤惨重,折损了至少一半的力量。 若是三皇子知道了,肯定要狠狠的怪罪下来。 …… 叶晚棠总感觉脸上热热的,特别是跟谢渊北在一块的时候。 人也杀了,火也放了,陶宁烟也顺利救出来了。 再想到空间里的收获,叶晚棠觉得这一趟出来值了。 当即带着谢渊北往回赶,阎野在半路等着呢。 路上,叶晚棠把今晚所知的信息告诉谢渊北。 “三皇子手里没什么很厉害的产业,每年就靠着封地的税收,根本养不起那么多幕僚和部下,他就是靠着落霞寨敛财来发展势力,我们今晚捣毁了他那么重要一个势力,他要是知道了,估计要当场气疯了。” 一想到敌人不痛快,叶晚棠心情就特别的舒爽,赶路的时候,嘴里都忍不住吟唱小曲儿。 她可不相信,三皇子在谢家遭难事件里是完全清白的。 否则,何安良的事怎么解释? 那副在何安良家里发现的字画,她后来给谢渊北看过,早就确认了是三皇子的字迹。 南家上梁不正下梁歪,很难生出好竹。 谢渊北一路上话特别少,只静静听着她说。 看着她心情愉悦,他也被感染到,唇边的弧度都加深几分。 说着说着,叶晚棠想起了一件事。 “对了,我今晚在山寨的仓库里,还发现了一个好宝贝。 三皇子武功尽失,经脉受损严重,这辈子都不能再习武的事情你知道吗?” 谢渊北闻言,脚步微微一顿,“有收到过零碎的一些消息,但具体原因未知,也不知他竟无法恢复如初了。” “我是从燕桧口中问出来的。燕桧不知道从哪找到了白骨草,这是一种治疗经脉断裂有奇效的草药,就算经脉粉碎损伤,它都能重塑。普通人服用之后,会重新淬炼每一寸经脉,能够让没有习武根骨的人变成拥有天赋异禀的习武天才。 这东西非常稀有,百年都不一定能长出一株。一株白骨草的价格,万两黄金起步。你算是得到上天眷顾了,晚上睡觉偷着乐。” 就连她在现代都没见过白骨草,一些很牛逼的医药世家都只有百年前才有记载。 “你打算将白骨草用在我身上?”谢渊北眼神一震,掌心再次开始升温,发热发烫。 连带着眼眶都有微微湿润的热度。 “不给你用,我给谁用?我自己本身就是天赋异禀,百年难见的奇才,不用重新锻炼经脉,就算是你巅峰时期,也未必能一招制服我。” 叶晚棠骄傲的扬了扬眼尾,颇有几分挑衅的味道。 谢渊北挪开视线,心里已经乐开花了。 不是因为白骨草有多珍贵,而是因为……那是她给的。 如此世所罕见的名贵草药,她居然连犹豫都不带犹豫一下的。 或许,他在她心中,也开始有一点重要了? 光是猜测一下,谢渊北都快摇着尾巴,扶摇直上九万里了。 心情那叫一个雀跃,兴奋。 走着走着,叶晚棠感觉身后的人情绪波动非常奇怪,扭过头疑惑的问了嘴,“你在兴奋什么?” 谢渊北加快脚步,追上来,眼含深情,郑重其事对她说道,“晚晚,日后我这条命,都是你的,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叶晚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又来了! 他怎么随时随地都能恋爱脑发作! 有没有人能管管了? “我不要你的命,你把钱都给我就好了。” “钱都是你的,我名下所有产业,都给你,那你能不能管我饭?我一天只吃两顿。” 噗—— 这是要赖上她了? 她该怎么拒绝,才能显得礼貌一点呢? 前方不远处,看见一个忽明忽灭的火光在闪动。 是阎野和陶宁烟两人。 叶晚棠和谢渊北结束话题,疾步走上前。 陶宁烟脸上充斥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惊魂未定,一见到叶晚棠,立刻走上前来,拉住她的手,“叶娘子,救命之恩,宁烟无以回报,待我回去之后,定会劝说爹爹发动关中世家的力量,来替谢家鸣冤昭雪!” 她的语气里充满感激,这是她能想出来最好的报答方式了。 或许谢家目前最需要的,也是这个。 见她如此知恩图报,叶晚棠就知道自己没有救错人。 不过,救命的人情,可不能轻易让右相还清了。 “如今朝中局势险峻,稍有不慎,便是连累家族一起坠入万丈深渊的后果,陶姑娘不必为了谢家,带着全族人对抗强权。” 谢渊北高大的身影站在叶晚棠身后,如同一座大山,守护在她身边。 陶宁烟不由怔了怔,看来京城里,那些贵女传出来的谣言,都是莫虚乌有的东西。 人谢渊北夫妻俩的感情,明明如胶似漆,非常恩爱。 叶晚棠跟谢渊北一样的想法,“陶姑娘,来日方长,我们总会有再见的时候,如今局势你自己也清楚,右相保持住如今的地位已经实属不易,不用再勉强去替我们冒险。 以后再见之时,再提报恩的事情。” 如果对方故意端着姿态,陶宁烟反而会觉得虚伪和内心不适。 还好叶晚棠是恩怨分明、有一说一的直率性格。 一码归一码,欠了恩情,就是欠了。 陶宁烟双手交叠在身前,屈膝低头行了一礼,真诚说道:“好,叶娘子和谢公子的救命之恩和深明大义,宁烟没齿难忘,日后若有机会,定衔草结环相报。” 第121章 毒蛇潮 叶晚棠和陶宁烟互相越看越顺眼。 聊了几句,谢渊北及时说道,“时候不早,我们也该回去与官差汇合,陶姑娘,回去之后除了右相,我希望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是我们救了你,毕竟我们如今身份不便。” “方才阎野的行为,完全是因为事态紧急,还望陶姑娘莫要介怀。我让阎野将你往回送,送到最近的县城如何?” 陶宁烟并不是那种被人看一下就要死要活的性格。 相反,她并不觉得女子的贞洁那么肤浅。 那些因为一点身体接触,便随便嫁人的想法,她无法苟同。 “宁烟多谢阎公子,阎公子放心,我并非不识大体之人,回去之后定不会侮辱公子声誉。 我的丫鬟和随行家丁都被山匪杀了,就劳烦阎公子将我送到上一个县城了。” 阎野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他完全没有什么肌肤之亲的概念,他只知道,主子交代的事情,就算对方是一只猪,他都会抱着出来。 四人原地分别,叶晚棠和谢渊北急匆匆赶回去跟宋少轩几人汇合。 时间不偏不倚,刚好一个时辰。 宋少轩看着他们回来,眼睛一亮,献宝似的转过身,露出装满草药的背篓,“叶姐姐,你看我厉不厉害?就那么一小会儿,我挖了一大筐草药!” 高安起了攀比心,刚刚他们还打了赌,“叶姐姐你看我的,我的更多,我还摘了野果,你尝尝。” 叶晚棠深感无奈,虽然高安比她这具身体的年龄还要大一些,但是她总感觉,这俩货就像两个弟弟一样。 心性偶尔会表现得没那么成熟。 “你上哪摘的这个野果?” 高安指了指不远处被薅秃了的地面,“那边,有老多了。” “这是蛇莓,有些微的毒性,不可多食,也可入药。不过你敢吃吗?” 高安愣了愣。 叶晚棠笑道,“从小听老人说,蛇莓是蛇喜欢吃的野果,而且要有蛇经过的地方才会长,你跟蛇抢吃的,说不定晚上人家会到你床边找你。” “啊?”高安顿时感到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蛇那种滑溜溜的生物,很是渗人啊! “叶姐姐,你说这个有毒,那我刚刚吃了不少呢……会不会……” 几人一边走下山,一边闲聊着。 宋少轩和高安就像是一对活宝兄弟。 谢安晨则一直缩着脖子,当一个存在感很薄弱的小透明。 因为就算他发言,也没人会搭理他。 他今晚还算是有点自知之明。 准备回到义庄,高安还把背篓里的蛇莓丢掉了。 他真的害怕那玩意儿会招来毒蛇。 几人加快脚步往回走。 刚过了义庄的牌楼,就见到不远处的黑暗中,有很多个火把在空中挥舞着,划出凌乱的轨迹。 还伴随着男女老少的低吼声,尖叫声。 “啊啊啊!蛇,好多蛇!” “滚开,滚开!离我远点,你们这些冷血的畜生!” 叶晚棠和谢渊北脸色瞬间沉下来。 大晚上的,不会说什么来什么? 宋少轩三人也是脸色大变,丢下背篓撒丫子就往那边跑。 叶晚棠的速度更快,黑影一闪,人已经冲到主屋面前了。 入目一片密密麻麻的爬行生物。 地上全是蛇,黑色的、青色的、黑白相间的…… 大多数还是剧毒蛇! 直接堵住了几间屋子院子的出入口。 所有毒蛇还不断的往里面爬去。 是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头皮发麻的程度。 “灵儿!灵儿别动,姑母这就过来救你!” “姑母……不要,不要过来,毒蛇会咬伤你的……” 谢灵儿微弱、恐惧到颤抖的声音传出来。 叶晚棠的心瞬间沉到谷底了。 谢渊北立即捡起一根火把,将一把粉末撒在火把上,火焰瞬间变大了几倍。 “晚晚,你不要动,我进去救人。” 他线条冷硬的脸庞黑沉无比,周身气势散发出来,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谢渊北用火把挥打在蛇群身上,引得不少蛇调转方向,露出尖锐的獠牙,纷纷朝他攻击过来。 不仅没能往里走一步,反倒被蛇群逼得连连后退。 谢渊北眸色冷沉,从袖口拔出一把匕首,直接朝着蛇的七寸削去。 动作又狠又快,刀尖泛着阵阵恐怖的杀意。 几下削掉了几个蛇的脑袋,但蛇的脑袋分离之后,并不会马上死亡,还具有攻击性。 谢渊北第一时间没注意到,差点被一个蛇头咬到脚踝。 叶晚棠眼疾手快的拉着他往后撤,手洒出一片雄黄粉。 “小心点,砍掉头,它们也还有攻击性。” “你拿着火把,灵儿还在里面,便是被蛇毒毒死,我也不能不管她。” 谢渊北将火把递过来,还一边把叶晚棠往后推到安全的位置。 他明显是要独自去救人。 “谢渊北,你什么都没准备,你以为自己有金刚不坏之身,不怕蛇毒?” 叶晚棠冷着脸,微凝的视线让他不敢妄动。 “拿着这些。” 谢渊北看着一小包东西,那味道很熟悉,“雄黄粉?你哪来的?” “我之前买了很多药材,雄黄可入药。” 叶晚棠一边走,一边往脚下撒雄黄粉。 她的雄黄粉跟古人泡酒的可不一样,这是专门研究出来驱虫的,里头添加了很多能杀死动物的成分。 动物对于危险的感知更敏锐,那些蛇纷纷快速扭动着身子,远离叶晚棠脚边。 谢渊北也有样学样,不再使用武力,开始往脚边撒雄黄粉。 两人就这样开出一条道路。 走到院子里,就看到谢灵儿浑身瘫软,小脸煞白煞白的摔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因为在她四周,都有无数只毒蛇虎视眈眈。 那些蛇信子都快吐到她脸上了! 谢诗蓝也被一圈毒蛇围住,更严重的是,她手背上有两个明晃晃的血印子! “阿姐!”谢渊北心中一紧,加快脚步往两人身边赶过去。 那些毒蛇一个个的,刚开始忌惮于雄黄粉的威力,但现在好像不太怕了。 叶晚棠瞅着情况不太对,“谢渊北,你小心一点,那些蛇好像都受到刺激了,现在兽性大发,十分凶残!雄黄粉的作用恐怕不能维持太久!” 第122章 中了蛇毒,注射血清 说话间,叶晚棠已经向小团团下达了指令,让他找出了喷火枪。 必要时候,她必须不顾旁人目光,来保证一家人的安全。 大不了……还有办法封住活人的嘴巴。 “你去阿姐那边,我来救灵儿。” 明显,谢灵儿周围的蛇更多。 不远处几个屋子里的犯人一直在大喊大叫,就连官差也拿着武器不停挥砍。 那些蛇就像是受到召唤,从四面八方赶来,专门为了攻击人。 尤其是……谢家人。 叶晚棠不仅用上了雄黄粉,还加入了很多能对付毒蛇的药。 可是它们真的跟疯了一样,不管不顾都要往这边凑。 见这边情况太难控制,叶晚棠也有些被惹毛了。 一群被人操控的冷血生物,她何必管它们死活? 叶晚棠直接取出一个只有手臂大小的喷火器,里头是压缩的新型可燃物质,经过喷头超强技术的加持,喷出来的火焰又大又猛。 她取下盖子,按下开关。 凶猛的火焰如同一条巨大的火龙冲天而起。 经过手动操控,火龙改变方向,直接吞噬了最前面的一批毒蛇。 “嘶嘶嘶——” 毒蛇纷纷吓得大惊,四下逃窜。 来不及跑的,都被烤成了辣条。 叶晚棠闻着空气中淡淡的肉香味,脸庞微凝,将整个喷火器的下半部分藏在袖子里,快步朝着谢灵儿靠近。 “灵儿,爬上我的背,我带你出去,自己抓牢了。” “阿娘!”谢灵儿眼眶中两滴泪水摇摇欲坠,她坚强的忍着没哭出来。 但是感受到叶晚棠身上安全的气息时,她还是没忍住哽咽,“阿娘,灵儿……灵儿不是故意招来那么多蛇的,姑母、姑母被咬了……” 叶晚棠心里一疼,“乖,不管我们灵儿的事。” 这傻丫头,明明该无理取闹的年纪,却学会了理解别人,有了很重的责任心。 她背着谢灵儿,手举喷火器,一路杀出重围,地上零零散散躺着一堆辣条,空气中弥漫着焦香味。 谢渊北也背起谢诗蓝走了出来。 当他看到叶晚棠手中拿着一个会喷火的铁罐时,眸色深了深,什么也没说。 四人一路走一路烧烤辣条。 谢灵儿浑身发抖,今晚的一切,让她心里留下巨大阴影。 谢诗蓝的脸色惨白,整个人已经昏迷过去,毫无血色的嘴唇上有些乌青。 来到空旷的地带,谢渊北放下人后,已是满头大汗,他察觉到那股熟悉的疼痛,默默隐忍着,将手中的雄黄粉撒在地上围成了一个圈。 另一边,孙长策被困在屋子里,根本出不来,还有很多蛇从窗口门缝不停往里爬。 他想出去救谢诗蓝和谢灵儿,却无力对抗那么多毒蛇。 心急如焚的时候,透过窗户看到叶晚棠回来了,一颗放在火炉上的心终于放下来几分。 转头开始专心对付那些涌入屋子里的蛇。 季氏和孙清羽缩在墙上,拿着临时制作的火把不停烧爬上来的毒蛇。 母子两很害怕,但强逼着自己坚强起来。 看到丈夫、爹爹回来,他们紧咬着舌尖才没浑身瘫软倒下。 …… 其他屋子里,刘奔带领着一部分官差,斩杀了无数只蛇,好几个官差都被咬伤,中毒倒地了。 在他们附近的犯人们,为了不被毒蛇咬死,也不得不拿起手边所有东西来反抗。 刘奔口中国粹频出,急的满头大汗。 他刚想下令逃跑,就看到地上的蛇都开始焦躁不安的扭动身体,往外面跑去。 抬头一看,不远处有两个熟悉的令人安心的身影! 又是叶晚棠!每次队伍最危难的时候,都是她及时出现,拯救大家于水火之中。 哪怕她现在什么都没做,那些蛇都莫名跑开了。 刘奔只觉得无比激动,力气又回来了。 赶紧带领着所有人,趁蛇病,要蛇命。 混乱中,谁都没注意到,孙家主的妻子李氏收起疯疯癫癫的表情,眼中满是恨意,悄悄的出了院子。 …… 叶晚棠没空去救其他人,赶紧就地开始给谢诗蓝治疗。 取血,放进空间化验。 在她用命威胁小团团之后,三分钟内就得出了结果。 是眼镜王蛇的蛇毒。 好在,她空间里有血清! 不敢耽误时间,她立马取出银针,一边将伤口里的毒素尽量逼出来,随后注射血清,处理伤口。 “蛇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她下意识发问,语气冷冽严肃。 谢灵儿弱弱的回答,“大概、两刻钟之前,突然就出现了。” 意识到自己语气太吓人,叶晚棠转过身,揉了揉谢灵儿的脑袋,安抚般柔声道,“灵儿别怕,我没有在怪你,这一切跟你无关,你很棒了。” 普通小孩,恐怕早就吓到大喊大叫,尿裤子,乱跑然后被蛇咬死了。 她能做到那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谢灵儿浑身紧绷的情绪消散,用力扑到叶晚棠怀中,呜咽起来,“阿娘,灵儿好怕,那些毒蛇的眼睛好恐怖,牙齿好恐怖,我怕我被毒死,就再也见不到阿娘和爹爹了……” “我才有了阿娘,不想离开阿娘……” 她想跟阿娘永远永远在一起。 谢渊北喉间发硬,心疼的说不出话来,“阿姐怎么样?” “毒素进入身体,不到一个小时,问题不大,我及时给她用药治疗了。刚刚那个药罐子,是我独门技术……” 谢渊北垂眸,“我不会往外说,我信你。” 还有刚刚那个会喷火的罐子,他也不会问。 谢灵儿显然跟爹爹一样的想法,逼着自己把刚刚看到的忘掉。 “接下来就观察阿姐的状态,若是有过敏情况的话,得重新采取其他治疗方案。” 叶晚棠恢复冷静,仔细包扎着谢诗蓝的伤口。 处理好之后,她才抱住谢灵儿,温声安抚。 她的声音轻柔,却仿若带着坚韧的力量,令人很安心。 谢灵儿很依赖她,紧紧靠在她怀里。 谢渊北说道,“孙大哥就住在隔壁,我们屋子里情况那么严重,恐怕他那边也不会好,我过去看看。” 毕竟是盟友,关键时刻,总不能大难临头各自飞。 叶晚棠点点头,眸光冷冽,“灵儿的衣服上被人抹了药,有一种来自西域的异香,能够招来方圆五里之内的毒蛇,而且还会让蛇变得兴奋暴躁,更容易攻击人类。” 她也是刚刚把谢灵儿抱起来的时候,衣袂翻飞间才闻到那股淡淡的味道。 在现代的医书上记载,是从阿三国传出来的,不知道在这个时代,又是从哪里传来的,她只能胡扯一个西域。 “西域靠近北疆的地方,有一个隐世的部落,据说那个部落里的人,人人都是训蛇控蛇的高手,他们还研究出了一种能控制蛇攻击人的香料。” 谢渊北眼中杀意翻涌,如同瞬间堕入地狱的杀神。 “不管是谁,总归是队伍里的人,就算是鬼,我都会给她揪出来。” 谢渊北深吸口气,转身过去帮孙长策一家。 叶晚棠觉得疑惑,问道,“灵儿,你丘天叔叔呢?” “阿娘,你和爹爹出去之后没多久,就有一道黑影从我们房间外跑过去,丘天叔叔追上去,那黑影就对丘天叔叔大打出手,然后两人越打越远,到现在还没回来。” 叶晚棠心里咯噔一下,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丘天身手不比阎野,只擅长用暗器,跟人打斗肯定讨不着好处。 她陷入思绪,心想着等谢渊北回来,让他去找一下丘天,别不是出事儿了。 一时间没注意到,身后有一只银环蛇,双目赤红带着几分疯狂,用尽全力冲破雄黄粉的屏障,径直朝叶晚棠直直冲过来! 第123章 你们发烂发臭,我长命百岁 后背一阵阴风袭来,千钧一发之际,叶晚棠察觉到危险的气息,立刻抱着谢灵儿想起身。 然而没等她完成动作,整个后背突然感受到一股重量撞过来。 还有一道陌生的气息。 紧随而至的是一道痛苦的闷哼。 叶晚棠踉跄一步,听见怀中谢灵儿惊叫,“小叔!” 谢安晨? 她连忙回过头,只见谢安晨捂着膝盖往上的大腿部,脸色惨白的倒下。 失去力气前,他还拼尽全力,将手中木棍挥向那只被踩了一脚,正火冒三丈的银环蛇。 棍子打在银环蛇的七寸上,顺势将整条蛇拨开,丢到雄黄粉圈外。 做完这一切,谢安晨才气喘吁吁的跪倒在地上。 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白,有一丝丝乌黑慢慢攀上唇角、眼下。 银环蛇属于剧毒蛇。 中毒者若是一个小时内没有得到治疗,随时都有一命呜呼的危险。 “谢安晨!” 叶晚棠放下谢灵儿, 想过去把他扶起来。 抬头却看到周围又围聚了一圈的毒蛇。 刚刚那些落荒而逃的,仿佛收到召唤,再次从地里钻出来。 而且每一只蛇的眼睛都像血一样红,极其不正常。 叶晚棠胸腔内有一股怒火在燃烧。 一次又一次,那背后之人,真是在她的头上疯狂挑衅。 这次她打算,直接赶尽杀绝! 取出更大一号的喷火器,往里面加入了能毒死所有生物的剧毒。 随后点燃。 金红色的火焰张牙舞爪,仿佛要吞噬掉全世界。 边缘还带着一些青蓝色的火,如同幽冥之火,阴森恐怖。 喷火器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那些毒蛇接触到普通的火焰,尚且还能有力气逃跑。 但这种加了剧毒的火,燃烧之后会不停往外散发毒气。 别说吸入了,就是接触到,都能让皮肉瞬间溃烂。 比硫酸的腐蚀性更强。 皮肉裂开,火焰见缝就钻,所有蛇都被从里到外烤得焦黑。 它们毫无还嘴之力,只能痛苦着扭曲着死去。 黑暗中,李氏唇角溢出一丝鲜血。 她仿佛遭受巨大创伤,脸上和手臂上、腿上的肌肉瞬间萎缩。 “怎么可能?叶晚棠那个贱人,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本事!” 李氏表情疯狂,从暗处跑出来。 当她看到叶晚棠手里扛着一个会喷火的不明物体,把她操控的毒蛇全部烧死时,她简直要气晕了! 她还以为有多厉害的招数! “叶晚棠!你给我住手!” 烧死最后一只蛇,叶晚棠用火钳夹起来,全部往李氏身上甩过去。 李氏吓得尖叫躲闪。 “贱人,你给我停下!啊啊啊,我要杀了你!” “我以为多大的能耐,你跟你女儿一样,只会使用些见不得人的招数,母女俩心连心,一样的阴险丑陋。” 叶晚棠毫不忌讳,当着李氏的面,让巨大的喷火器凭空消失。 李氏震惊的都忘了躲闪,“你、你会妖术?你是个妖女……” 这个小贱蹄子,还是人吗? “妖女,你果然不是人,难怪,难怪我那么聪慧的女儿,都败在你手里?你杀我女儿,我要你偿命!” 叶晚棠的怒气已经到达了巅峰,根本懒得跟她废话,一个闪身冲上前,手指像铁钳一样死死扣住李氏的喉管。 李氏本来还想大放厥词一下,完全没想到对方会突然出手。 而且……这小贱人的手劲,怎么那么大? 她眼前越来越黑,不停的痛苦咳嗽,只感觉喉咙都快被捏碎了。 “叶晚棠……你这妖女,你不得好死,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一般这种话,都是无能狂怒之人才会说的。我有仇直接当场报,不会等到死。” “呵…呵呵,怪我那可怜的女儿,太低估了你,要是知道你是个妖女,早在京城的时候,我们就揭发你,让朝廷把你烧死……” 李氏神情癫狂像个女鬼,死到临头还能发出刺耳的笑声。 “不过、咳咳……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你和谢家人,都别想活着到蛮荒,五皇子、三皇子都不会放过你们的……” “那就不是你一个死人该操心的事了。” 叶晚棠取出一把匕首。 她可不打算让李氏那么轻易死去。 把人重重摔在地上后,她一只脚用力碾在李氏手掌心里。 几个石头深深刺穿她的肉和骨头。 “啊!!”惨叫声响彻云霄。 叶晚棠眼眸中没有一丝情绪,手起刀落,一下接着一下,把李氏的手指头砍下来。 指头落地后,果然很快发黑发青,指甲盖也迅速脱落,像是中了剧毒。 十只手指,十只脚趾全部被砍下来。 李氏已经痛到神志不清,却还张狂大笑,血和泪混合着砸在地上。 “哈哈哈……叶晚棠,你以为,你杀了我就能救谢安晨和谢诗蓝吗?他们姐弟俩中的蛇毒,南越国无药可解!他们只能等死了!哈哈哈哈……” 叶晚棠轻蔑笑道,“是吗?不好意思,我阿姐身上的蛇毒已经解开了,碰巧的是,谢安晨中的毒,我也能解。你的算盘注定要落空了。” “不可能!”李氏发丝凌乱,像个濒死挣扎的鱼,嘴硬道,“银环蛇毒普天之下无人能解!你休想骗我,我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他们两个垫背。 尤其是谢安晨,呵呵呵……我女儿接近他,那是给他脸了,他居然敢给脸不要脸!他该死啊! 你还不知道,我女儿还在的时候,数次利用谢安晨,往你们一家人的饮食里下毒下药。虽然你们运气好,到现在都没出事,但你们活不了多久了。我先把谢安晨这个蠢货带下去,在黄泉路上,好好等着你们!” 叶晚棠冷笑一声,所有力量汇集在脚上,直接踩断了李氏的肋骨。 咔嚓咔嚓几声,在夜里十分渗人。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你和你女儿的尸体就算发烂发臭了,我们也不会死。至于你女儿下的毒药,我们一口都没吃。” 李氏目眦欲裂,“我不信,我不信……” 她的宝贝女儿那么聪明,怎么可能失手? 一定是叶晚棠这贱人满口谎话,在骗她! 李氏崩溃的大吼大叫,疯狂咒骂。 叶晚棠直接从空间里取出一份新的毒药,慢慢的撒在她身上。 药粉所到之处,皮肤开始溃烂,血肉化作血水。 “啊——好痛啊啊啊!” 第124章 幸好是傻弟弟被咬 “我不仅不会死,我还会长命百岁,等你女儿投胎转世,我再把她抓过来,折磨一辈子!” 李氏临死前最后最后一刻,双目装着无尽的怨恨,“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她沙哑破碎的嗓音彻底消失于天地间。 那些药粉还在继续发挥着作用。 地上的尸体,很快就化作了血水,渗入地下,无影无踪。 只留下一具碎掉的白骨。 叶晚棠没再多看一眼,转身赶紧回到谢安晨身边。 谢灵儿吓得快要哭了,死死抱住他的手臂,想用自己小小的身体托起他。 “阿娘,小叔、小叔会不会死?灵儿不想要小叔死……” 虽然小叔很不听话,老是欺负阿娘。 但谢灵儿知道,小叔已经悔过了,他依旧是他们的家人。 对于谢安晨刚刚不顾自身安危的举动,叶晚棠心情很是复杂。 她一直看谢安晨不顺眼,因为他是个脑缺,还是个是非不分的蠢货,几次差点被人利用害了谢家人。 前一世和这一世,他说的某些伤人的话,都历历在目,叶晚棠一直很记仇。 但刚刚他奋不顾身救她,说不感激是假的。 “灵儿,你先去一边,让我来看看。” 谢灵儿听话的站起来,擦了一把眼泪,拿起地上的火把,也顾不上外面还有没有蛇,就冲进去找谢渊北了。 李氏一死,那些毒蛇都纷纷退去,所以现在还算安全,叶晚棠就没管她。 拿出试纸化验,接着拿出银针、血清。 逼出毒素,注入血清…… 叶晚棠忙的满头大汗。 每次使用银针,她都要耗费大量精神力。 今晚连续使用两次,精神力都快枯竭了。 现在脸色苍白如纸,像是随时都要晕死过去。 谢安晨虚弱的开口,“大嫂,方才、李氏的话……” 他一边说话,嘴里不断往外吐着黑色的血。 “我都听见、孙思巧、利用……我,害你们,对不起……” 从前他无知,帮着外人欺负大嫂。 今天,他终于找到机会赎罪了。 “救你,我不后悔,大嫂,不奢求你原谅我,但我想告诉你,我真的错了……” 感受到生命一点点流失。 谢安晨觉得自己离阴曹地府只有一步之遥。 叶晚棠脸黑了黑,“我也不会原谅你,你撑着,别睡过去,否则我真的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你要是死在我手上,玷污了我的医术,我会让你死了也无法安生。 睁开眼,别睡!谢安晨!” 谢安晨眼皮子一垂一垂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叶晚棠知道血清发挥作用,也要一点时间。 心急之下,她取出几根较粗的银针,用力扎在谢安晨的腿上。 “唔!” 谢安晨闷哼着醒过来,又吐出几口血。 不过现在颜色已经没那么黑了。 “大嫂,别勉强救我。” “闭嘴!你敢死一个试试,我让你大哥把你从谢家族谱里逐出去!让你下了地府也无颜面见爹娘!” “大嫂,我……” 他真的值得大嫂那么费尽心思去救吗? 谢安晨眼角有感动、愧疚的泪水不断滑落。 看他状态越来越好,叶晚棠终于松了口气,全身脱了力,瘫坐在地上。 “晚晚!” 谢渊北急匆匆的跑过来,即便伤口隐隐作痛,也顾不上了。 他声音颤抖到快破音。 冲过来直接把人紧紧搂在怀里,“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疏忽,若我一直守着你,就不会让你陷入危险中……” 不敢想象,如果是叶晚棠被咬到了,他该怎么办? 或许他会当场疯掉,拉着所有人一起陪葬! 还好、还好是蠢货弟弟被咬到。 他皮厚,比较能抗。 谢渊北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紧紧抱着叶晚棠,说什么也不肯撒手。 谢安晨猛地咳嗽,感觉认知都遭受到创击。 他那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能面不改色、稳若泰山的大哥,怎么脸都裂开了? 这一定是中毒导致的幻觉…… 谢安晨平复了心情,才松开手臂,但手掌还是拉着叶晚棠的手腕。 视线落在不远处那具碎了一地的白骨上。 叶晚棠轻声道,“是李氏,孙思巧她娘下的毒。应当就是我们猜测的那种,从西域传来的毒药。” 那些蛇,尽管不是完全被李氏操控。 但它们被吸引过来,性情变得暴躁,肯定跟李氏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她该死,若不是你下手太快,我便将她千刀万剐,把她的肉一片片切下来,丢进河里喂鱼。” 一股森森的寒气冒出来,吓得谢安晨脊背一僵。 他默默挪开视线,根本不敢作声。 “没事,她方才死的也不痛快。” 她用的毒药,可是三十世纪被评为最恐怖毒药的‘雪顶酸’。 比高强度硫酸腐蚀性强一百倍。 空间存货量较少,给李氏用,还真是便宜她了。 谢安晨心里一沉,想起刚刚李氏说的那些话。 他心里有什么东西,突然全都释怀了。 他一直觉得对孙思巧的恩情还有亏欠。 如今看来,他真是个笑话。 从始至终哪有什么恩情,全是恶心的利用。 是他错信恶人。 谢安晨静静的躺在地上,闭上双眼,一言不发。 谢渊北收回目光时注意到他,冷声道,“能动就自己爬起来,回屋里去,别在那装死。” “大哥,我还是个伤者……” 就不能对伤者温柔一点吗? 一对上自家兄长那能杀人的眼神,谢安晨吓得一骨碌站起来,一瘸一拐的回屋去了。 天知道,那是他走的最漫长最煎熬的一段路,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 但他哪里敢抗议。 刘奔等人见蛇都陆续跑了,斩杀了最后几只余孽,纷纷从屋子里院子里跑出来。 以前觉得在房子里安全,现在感觉空旷的土地上,才是最安全的! 没有遮掩,那些蛇都无处躲藏。 不像在屋子里……桌子下,凳子下,床底下,柜子里……全都是蛇! 就算反抗,都没有空间。 那种窒息的感觉,太可怕了。 刘奔吩咐人把中毒的人都抬出来。 其中有几个已经断气,凉的透透的。 死了三四个人。 还有十几个都被蛇咬伤了。 第125章 第一次 蛇群里有毒蛇,自然也有无毒蛇。 还能站着的,大部分肯定是没被毒素侵蚀神经。 洗一下伤口敷药包扎就没什么问题了。 但是那些官差和犯人们都不放心,一个个央求着叶晚棠替他们看看。 叶晚棠累到灵魂都快出窍了,实在是懒得动。 “你们实在想治,行,但治疗蛇毒的药很贵,救你们一命,一百两银子,不过分。” “什么?你不如去抢!”一个犯人肉疼的变了脸。 官差们也脸色不太好看。 但有求于人,又清楚的知道叶晚棠的本事,他们不敢发怒。 “我就是在抢,怎么了?有钱你就看,没钱你就别看。” 叶晚棠已经观察过了,只有两个官差是被毒蛇咬伤,还不是剧毒的蛇,都不用血清。 应该是虎斑槽颈蛇之类的微毒蛇,不用药抗个两天都能好。 她实在懒得费功夫给没事的人看病。 那不是多此一举吗? 犯人们一听这不容商量的语气,都打起了退堂鼓。 反正他们现在……身体完全没什么反应,一点都不难受,也不太像是中毒了。 一百两银子,吃到蛮荒都绰绰有余! 没必要浪费在这上面。 六七个人都不看了。 就是一个家里有钱的官差,非得要检查。 叶晚棠装模作样给他扎了两针,美滋滋的收起银票。 另外两个,被微毒蛇咬了,她用药将毒素逼出,再把伤口包扎好,又赚了二百两银子。 这还都是过了明路的钱,用起来没有顾虑。 处理完伤者,刘奔那边也把屋子都收拾好了。 没用水冲洗,从外面挖了泥土,把血迹盖住。 蛇的尸体全部堆在一起,烧了一了百了。 反正也是些废弃的屋子,不用费太多功夫。 将就着再睡一晚。 谢渊北先把谢诗蓝抱回房间,再走出来,轻手轻脚的抱起叶晚棠。 活了几辈子,她还是第一次被人公主抱。 有点子不适应。 而且一抬头就能看见谢渊北性感的喉结,莫名她的脸就有些发烫。 谢渊北将她放在床上,还出去打了一盆水,烧到温热拿进来。 高大的身子蹲在窗边,小心翼翼的脱下她的鞋袜。 将她有些发红的脚踝按在水中,大掌包裹住,轻轻的揉捏。 “注意到你脸色不太好,定是过于疲倦,下次危险的事都交给我来做,你别勉强自己的身体。” 雄黄粉,回头他定要吩咐阎野买几百斤备着。 日后他要寸步不离的守着她,绝不能再让她像今日一样落入危险之中。 光是想想那擦肩而过的危险,谢渊北就快要窒息了。 他宁愿自己被一百只蛇咬,也不愿意她受到半分惊讶。 这些日子毫无矛盾的朝夕相处,让他发觉自己的感情活了过来,不再像从前那样,是一潭死水。 脚踝被一股温暖包裹,叶晚棠知道他在用内力给她按摩。 虽说他的身体还没痊愈,但…… 反正都破功了,也不差这一星半点的。 而且她今晚回空间里,争取把白骨草炼制成药,吃个几天,他就能完全恢复了。 她提前收点利息,不过分? 叶晚棠自认为,一点都不过分,于是心安理得的享受了起来。 完全没意识到,脚踝在这个时代,也是女子隐私的部位之一。 除了亲密之人外,旁人看都不能看。 谢渊北低着头,突然意识到这点,心情莫名好了起来。 她并不抗拒他的按摩,想来,也是慢慢接受了他? 两人之间的气氛慢慢升温。 但叶晚棠丝毫没有察觉。 精神力耗尽,她现在比狗还累,趴在床头就昏昏欲睡了。 不知不觉间,还真的睡了过去。 谢渊北起身时,发现她紧闭着双眼,如蝶翼般的睫毛在脸上落下一片阴影。 心里顿时软的一塌糊涂。 手上动作更加轻柔,帮她擦干净脚,调整了平躺的姿势睡好。 这才提着水盆出去了。 后半夜,叶晚棠醒来时,外头静悄悄的。 她就是心里念着事儿,才突然醒过来。 白骨草还没炼制,她立马闪身进入空间。 地上还躺着两个大小不一的喷火器。 小的那个,燃料都快耗尽了。 晚上她使用的时候被人看见了,收起来的时候,只有李氏看见。 谢安晨应当是没看到的。 认真回想一下,确保自己的秘密没有泄露,她才放下心。 明天解释一下,就说用火把改造的,别人也不会怀疑。 “主人!灵田里的蔬菜已经可以收获了,还有几颗年份比较高的果蔬也即将成熟,有几个早熟的果子,请主人品尝!” 小团团狗腿的跑过来,或许是为了方便干活,机械腿也换成了车轮子。 叶晚棠拿起两颗葡萄塞入嘴里,汁水香甜,有浓郁的葡萄香味,口感非常好。 她眼睛微微一亮。 “这葡萄还有恢复精神力的功效?” 小团团换了个傲娇的字母表情,“是的哦主人,空间里的灵田营养远超普通世界土壤上万倍,种植出来的东西不仅味道更好,还能补充精神力、提神醒脑、消除疲惫,让人充满力量!” 叶晚棠赶紧多吃了两串葡萄。 浑身的疲倦瞬间就消失了。 这灵田果然是好功能,比她慢慢恢复速度快多了。 吃饱后,她立即一头埋到研究室里开始炼制白骨草。 白骨草制药还要加入很多珍稀药材,才能将它的功效发挥到最大。 放在普通大夫手里,发挥个七八成功效已经是顶破天了。 她的目标是把白骨草的功效完全开发。 加入其他药材,也能多制作一点,以备日后有不时之需。 空间外面,天色微亮。 一晃眼两个时辰过去,官差们难得没有催促犯人早起。 或许是因为考虑到昨晚事情太恐怖,也要照顾伤者,所以刘奔今天比较通情达理。 等小团团提示外面有人靠近,叶晚棠刚好完成最后一步。 实验室的桌子上摆着三瓶药丸。 每一瓶有九颗药。 一颗单独拿出去,至少都能卖好几万两黄金。 这二十七颗,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了。 叶晚棠美滋滋的让小团团继续种地,自己闪身出来。 刚从床上坐起来,就看到谢渊北端着一份早餐走进来。 晨曦的光朦朦胧胧打在他身上,让他看起来颇有一种……良家主夫的既视感。 吃早饭的时候叶晚棠问道,“谢安晨和阿姐怎么样?没有发热和昏迷的现象?” 第126章 他家晚晚,贤惠大度 如果血清过敏的话,不及时采取别的治疗措施,情况照样会危及生命。 谢渊北将早餐推到她面前,“阿姐除了身体还有些虚弱,没什么大问题了。安晨也没有发热的情况,你就放心,先吃早饭。” 她辛苦了一晚,谢渊北心疼的不行。 一大早就把弟弟叫醒做了早饭。 尽管弟弟现在还没恢复好。 但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被一点小挫折阻拦住? 主要还是,谢渊北想让他多表现表现,争取早点洗刷掉在叶晚棠这里的负面印象。 叶晚棠默默喝着小米南瓜粥,微甜微热的口感,暖胃又满足了味蕾。 她什么也没说,但心里所想故意写在了脸上。 昨晚那只偷袭的银环蛇,想必是李氏的全力一击。 她没有防备,没有把握能百分百躲过。 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危险,那也是谢安晨救了她一次。 她小心眼,很记仇,但也不是真的小肚鸡肠。 一码抵消一码。 其实心里已经没有多大意见了。 不过,她不会说。 只会用行动做。 谢渊北看出来她的意思,心里为弟弟捏把汗的劲儿松开了。 他家晚晚真是贤惠大度,他真有福气。 说话间,谢渊北又问道她如何对付了燕桧。 燕桧武功高强,恐怕就连阎野和丘天一明一暗联手,也很难与之抗衡。 这是他之前掌握的情报告诉他的,一对一或者二对一,都很难对付。 叶晚棠却仅凭一人之力,将对方的实力碾压的死死的,直到咽了气都没能还手一招。 谢渊北实在是好奇。 叶晚棠狡黠笑道,“虽然我的武功可能不算天下第一,但我会用毒啊,我手里的毒药,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从针对普通人的身体到能人异士的特殊体质,各种特殊的毒药都有。 昨晚趁他不注意,我就提前释放了一些毒药,压制住他全身的内力和力气。如此一来,他在我手里就变成了待宰的鱼肉,毫无反抗之力。” “夫人厉害,为夫佩服。” 谢渊北笑起来,眉眼更加能蛊惑人心。 叶晚棠嘟囔一句,“花孔雀。” 碗里的小米南瓜粥见底,她胃口十分好,又吃了两个豆沙包。 是丑丑的兔子形状,一看就是谢安晨捏的,叶晚棠脸上嫌弃,胃里还是很满意的。 皮薄馅大,香甜美味。 吃饱后,其他官差和犯人也都整理好东西,准备继续赶路。 宋少轩和高安他们连夜熬好了降暑的药汁,给每个犯人都分发了一些,让大家路上喝。 至于那几个病的半死不活的犯人。 临出发前,刘奔让人砍了点树枝和藤蔓,做了几个担架,让他们的家人扛着他们走。 尽管队伍里不断有人叫苦连天,但丝毫影响不了‘重归于好’的谢家人。 那些血清是三十世纪的高科技产品,效果非常好,清除毒素只需要花一个时辰。 加上叶晚棠给谢诗蓝和谢安晨吃了点补气血和滋养身体的药,故而他们俩速度都没落下。 离开马家义庄,走了没多久,就经过了落霞山。 刘奔特地带着队伍往最偏最隐蔽的一条小路上走。 一路上还严令吩咐谁都不许大喊大叫。 中午过了落霞山,队伍在芦苇荡旁稍作休息。 各家各户开始生火做饭的生火做饭,啃干粮的啃干粮。 孙家主还主动谄媚讨好的跑过来,要给孙长策送一点肉干。 当然,他真正的目的是讨好叶晚棠和谢渊北。 自从昨晚那事之后,孙家主就像是变了个人,突然就看清楚了如今队伍里的形势。 谢家人不仅能让官差服服帖帖的,还有很大的本事。 现在谢渊北醒过来,还恢复得七七八八了,孙家主自知轻易斗不过他。 尤其是,昨晚他亲眼目睹了李氏那残破的尸骨,更是吓得一晚上都睡不好。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暂时不敢再跟谢家人作对。 孙长策虽然为人老实比较憨厚,但又不是纯傻子,哪能看不出来孙家主的意图。 从前恨不得将他们赶尽杀绝,现在倒是知道摇尾讨好,求饶了。 孙长策面色决绝的拒绝了,区区肉干,他可不稀罕。 跟叶晚棠结盟后,他们家伙食都提升了好多个档次。 就算闭着眼,也看不上孙家主送来的东西。 孙家主羞恼又不敢发作,转头想找谢安晨帮帮忙。 他想着,自家女儿还在的时候,这个二愣子就傻乎乎的对她唯命是从,现在再怎么的,看在他是孙思巧亲爹的份上,肯定也不能拒绝他? 熟料,谢安晨的态度比孙长策更加强硬。 他直接一把将肉干打落在地,一脚踹到火堆里,“孙伯伯,你趁我大哥病,想要我大哥命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啊?你以为我谢安晨还是从前那个傻傻被你们利用的愣头青? 就算我大哥大嫂原谅你,我也绝不会饶过你们!来日方长,我跟你们家势不两立,咱们走着瞧!” 呸! 什么玩意儿?还想着故技重施? 他又不是狗,给点好处就跟着别人走。 现在他可是被大嫂教育过的聪明蛋! 孙家主虚伪的面具都裂开了,又被官差赏了好几个大鞭子,灰溜溜的夹着尾巴离开。 谢安晨一刻也坐不住,赶走人立马跑到叶晚棠面前,狗腿的汇报情况。 “大嫂,我现在学聪明了!” 叶晚棠坐在板车上,单手撑着脸,从空间里取出一个橘子丢给他,“表现的不错,负面分给你减一分。” 这是她跟谢安晨做的减分表。 鉴于他救她一次,可以给一次机会。 基础负面分是五十分,等减到零,她就会原谅他。 或者是把钱还清,也可以跟他既往不咎。 他们现在还有债务关系呢。 谢安晨一天没还清钱,就得给她当一天跟班杂役。 虽然只是减了一分,但谢安晨还是非常高兴,非常有成就感。 他兴冲冲的跑到谢渊北和谢诗蓝面前求夸奖。 感觉现在的生活都充满了希望。 叶晚棠笑着招招手,谢灵儿跑过来,“阿娘!” “这里有些水果,我昨晚在山上摘的,灵儿拿去跟姑母一起分享。” 空间产出的果子,对普通人来说功效简直不要太好。 第127章 祖传打狗棍 下午继续赶路,除了谢家人精神抖擞,其他人包括官差都有些气息奄奄的。 刘奔体力还跟得上,就是满脸的惆怅。 谢家人难得走在前头。 中午的时候叶晚棠让谢渊北吃了白骨丹之后,继续坐在板车上赶路。 她担心孙长策跟不上,还给他们一家送了点空间里的水果补充精力。 反正不花钱的,就当做人情往来了。 是以孙长策推着板车,脚下生风,一点都没落下。 刘奔不知不觉脚步就慢下来,跟谢家板车并行着走。 “渊北兄弟,你可知过了落霞山之后是哪吗?” 听出他的倾诉之意,谢渊北顺势说道,“南部有些地区地势陡峭,群山连绵,前不久我们过了台阳县到达落霞山,如今应当是在洞永山一带,越往南边走,山丘越多,人烟越稀少。 城池和城池的间距也越来越大,这些距离里,会有很多山匪占山为王,拦路打劫。” 越往南,匪寇越多。 因为南越国着重往北发展,世世代代的人都认为北方比南方富硕。 而且西北以西的方位,还有西域几十个国家。 西域国家里,有很多物资非常丰富的,这也让南越人更加以为北方和西域富有。 接连几个朝代过来,南部分到的发展资源一直很少很少。 是以这边州县都很贫困,百姓们日子过得很艰辛。 官府也穷的叮当响,能保卫城中太平已是不易,更别想保护城外的安全了。 官府无能为力,土匪越发猖獗。 这些官道每年都有无数人被抢劫。 哪怕有镖局押送,猖狂的土匪都照抢不误。 换句话来说,狗皇帝来了都得留下裤衩子才能走。 往后的危险,只会越来越多了。 也不怪刘奔忧心忡忡。 叶晚棠竖起耳朵听了会,将一些话放在了心上。 她开始考虑,是时候拿出一些防身的武器交给谢家人,让他们学会使用,学会在危急的时候保护自身安全。 毕竟她和谢渊北也不能时时刻刻寸步不离的保护他们。 就好比昨天晚上。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还不如让他们自己学会点保命的东西。 说干就干,晚上队伍在野外露宿。 叶晚棠趁着谢安晨做饭的功夫,将谢家人和孙长策一家拉过来,围聚在火堆旁。 他们今晚特地选了一个,距离大部队位置比较偏的地方扎营休息。 有夜色遮掩,他们就算有点什么小动作,其他犯人也看不清。 叶晚棠首先给季氏发了一套袖珍连发弩,能藏在衣袖里,藏在腰间,平常不会轻易让人发现。 上回谢诗蓝和谢灵儿都有了,所以她这次就给她们补充了点弩箭。 孙清羽从小就跟孙长策习武,虽然练得都是扎马步之类的,但也算基本功扎实。 一些刻入骨子里的下意识防御反应,关键时候还是很有效的。 不过他年纪太小,不适合舞刀弄枪的,叶晚棠思索片刻,拿出一把小巧的弹簧刀。 刀尖锋利闪着寒光,一看就有着削铁如泥的威力。 弹簧刀方便携带,做了防误触的卡扣,平常收在兜里都可以。 孙清羽双眼发亮,对小弹簧刀爱不释手,“仙女姨姨的礼物太棒啦!我好喜欢,仙女姨姨真好。” 小家伙从前腼腆害羞,跟着谢灵儿玩了一段时间,现在小嘴也跟抹了蜜一样,变得开朗许多。 叶晚棠表示,夸的好,摸摸他的脑袋到,“如果遇到危险,按这里,刀就能弹出来,关键时刻你就能保护好自己了。” 孙清羽用力地点头,“嗯!我不仅要保护自己,还要保护阿娘,保护谢姨姨,保护仙女姨姨,还有……保护灵儿。” 谢灵儿抱着袖箭开心得不得了,“清羽,我不用你保护,我也有很厉害的武器!我们一起保护大家!” “好!” 两个小家伙拉钩为誓。 几个大人都被逗笑。 谢安晨等了一圈,也没等到自己的,着急上火问道,“大嫂,我的,我的呢?” 大嫂不会没给他准备? 每个人都有,就他没有,他感觉好像又被排除在外了。 谢渊北看他那跟汉子上炕似的着急劲儿,失笑一阵,抬起头赏他一个爆栗。 “看好火,今晚大家要是没饭吃,你就别睡了。” “大哥……”谢安晨委屈的眼神看向叶晚棠,像个二哈。 叶晚棠没理他,转头看向谢渊北。 “你擅长用什么兵器?” “刀枪剑戟都可以。” 这男人,尾巴都露出来了。 不就是想说自己样样精通吗? 美的他。 刀枪剑戟体型都比较大,她空间里有,但也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凭空变出来,否则多吓人呐。 “下次帮你找找。” 找个机会再拿出来。 谢渊北眉眼含笑,“好,我都听你安排。” 孙长策挠挠头,“我就暂时不用了,叶娘子,你上次给我的软剑还挺好用的,平常我都藏在包裹里,需要用的时候很方便就能取出来,而且我也擅长用剑。” “倒是渊北兄弟,从前在军中,他最擅长舞枪弄戟,这两样兵器,南越国没人能比他更精通了!” 当初与匈奴大军作战时,谢渊北一支长枪百步之外直取敌军将领首级,那场面连话本子都不敢那么写! 看他舞枪弄戟简直就是一种享受!光是想想,都令人热血沸腾! 叶晚棠眼尾噙着几分笑意,“等你恢复好了,舞一番给我看看。” 她这语气,颇有几分调戏青楼里姑娘的意思。 谢诗蓝和季氏掩嘴轻笑。 谢渊北也不觉得羞恼,不管她说什么都点头应下。 最后才轮到谢安晨。 这家伙,叶晚棠实在想不到有什么适合他的武器。 想了好一会儿,才从板车上取下来一根笔直光滑的——木棍。 谢安晨满眼期待,一瞬间有些暗,“大嫂,这???” 连孙清羽都有那么酷的弹簧刀! 怎么到他这,就只剩下个棍子了? 谢安晨想哭,但不敢。 “这叫打狗棍,挺好用的,平常你还能用来担行李,一棍多用!” “谢谢……大嫂……”谢安晨欲哭无泪。 闹了一会儿,叶晚棠才认真的介绍打狗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