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寿!霸总他从书中来》 第1章 “女人,你在惹火?” 求助帖霸总从小说当中来到了现实生活怎么办? 1l楼主:在线等!急!!!!! 事情是这样的,容我详细说说。我昨晚上通宵熬夜看了一本傻白甜霸总小说,名字我就不说了,免得被狙。 当时我看小说的时候,给我难受的啊!我的天呐,那个女主蠢得啊!那个男主油腻的啊!那个白莲花白的啊!我就不详细说了,因为那不是重点! 然后!!!重点来了,高亮!!!! 昨晚上我吐槽了一晚上的霸道总裁,今天!来到了我的生活当中!他,从二次元,来到了,三次元!?!?!?! 然后他还把我当成了女主,然后我莫名其妙地跻身到了酒店的那个剧情点当中!最主要他还拿出了证据!我还不能反驳?!?!?我哭了,我哭了,我真情实感地哭了。 我可不想重复那些书中的情节啊! 求助各位神通广大的友,请问我该怎么办? 2l:这个……以前都是穿书,现在怎么不一样了?改成书穿现实了?以我浅薄的网文阅览量无法给出接下来的情节 orz 3l:楼主,快码加编,我还没见过呢,挺新奇的。 楼主回复3l:我不是,我没有,我真没瞎编! 4l:置臀jpg 5l:按照我十年网文老油条,这个霸总的气质应该是狂拽炫酷叼、身形是一米八往上加、长相是高冷精致俊、体质是一夜七次还嫌少、条件是顿顿燕窝熊掌鱼翅。 综上所述,楼主你不亏,不如从了! 楼主回复5l:话是这么说没有错,可是他没有这些就是臭流氓小瘪三啊! 5l回复楼主:可是他有这些啊!奸笑jpg 6l:酒店?!?!?盲生,我发现了华点、我发现了华点! 7l:楼上+1 楼主别把我们当外人,详细说说!(??) 8l楼主:迅哥儿说得果然没错,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很悲伤…… 9l:抱抱楼主,你别哭……冒昧地问一下,你还更新吗? 10l:楼上+ 11l:9l+身份证号 …… 林嘉安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帖子,评论与回复都没有相信她说的话。 也是,在今天之前,有人这样和她说,她也同样会认为是玩笑话。 她瘫倒在床上,开始回忆起今早上的一切。 —6月16日,早上8:17 半梦不醒的林嘉安被史若彤从寝室拉到了教室。 坐在教室的椅子上时她还是迷迷糊糊的,眼睑耷拉着随时要闭上,漂亮的端凤眼下挂着两个青色的眼圈。她揉了几把自己细细软软的头发,头发顿时就炸了毛。 “彤彤~好困好困,我不行了,我以后再也不看那种沙雕小说看到半夜三更了。”林嘉安努力地撑开自己的眼睛,身子却软软地靠在史若彤的身上。 史若彤嗤笑几声,对于林嘉安这种fg从来只立不完成的行为,不予评价。 “同学们,安静一下,安静一下。”就在林嘉安即将再会周公的时候,一个巨大、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吓了她一个激灵。 林嘉安顺着声音看向主人,只见一个大腹便便、“聪明绝顶”、身着标准神秘校领导的标配西装的中年男人,站在讲台上。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一年只有军训和校庆才会出现一次的校长?” 史若彤用一个眼神告诉林嘉安,她说得对。 林嘉安往门口一瞥,顿时了无困意。 走廊外站满了人,一眼望去都没有什么头发,人群的中央似乎还站着一个体量很高的人。但依照林嘉安几百度的近视,无法看清那人的模样。 她瞬间坐正了自己的身体,让自己尽量去忽略门外站着的校领导、教授们,这样的阵势林嘉安待了三年也没见过。 真是,好大排场! “今天,你们班将会进来一个插班生。这名学生非常优秀,现在23岁就已经获得了很多旁人难以望其项背的荣誉,现在就是来体验一下生活。”校长忽然开口。 插班生?都大学了还插班生?这眼见都快毕业了,谁想不开了苘大这个破学校?!!? “希望你们好好相处!”他摸着自己圆润的腹部,一脸不知从何而来的骄傲笑意。 校长居然也知道自己这学校的生活条件,对于别人来说是体验生活! 林嘉安心中落下宽面条泪,只觉得这些校领导对于学校的硬件设施终于有了数。 “现在让我们掌声欢迎新同学,并请他做一个自我介绍。”说罢,他就自己率先鼓起掌来,团着软绵肥肉的手被他拍地啪啪作响。 这种仿佛吃了违禁药品的兴奋,以及处处都显现着不同寻常的气氛,让林嘉安忽然感觉背脊一凉。 这样的感觉她很清楚,在她高考失利、查询成绩的那一天也有过。 简而言之,就是不祥的预感。 在林嘉安的如坐针毡中,那个被团团围住的、身高约莫着188以上的男生走了进来。 他穿着最简单的黑色直筒西装裤加衬衫,扣子扣到顶格的白色衬衫在阳光照射下朦胧了线条,多了几分不真实的圣洁感。一副禁欲的银框眼睛架在高挺的鼻梁上,把桃花眼和泪痣的妩媚感压制了几分。 “啊啊啊啊啊!!!”林嘉安对着史若彤无声地尖叫,又艰难地吞了吞口水。 她发誓,她活了20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极品的男人! 禁欲和勾魂摄魄同时存在于一个人身上,高大的体型、冰冷的表情又给人近乎窒息的压迫感。 林嘉安觉得自己的心脏超出码速,只想要原地来个360°高空转体外加托马斯全旋。 当他站上讲台上时,教室里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压抑着呼吸,不敢大喘气。原本还剩几分嘈杂的教室瞬间安静、诡异的安静。 校长也意识到了氛围有些不对,立马站出来缓和气氛。“哈哈哈,这位就是你们班新来的插班生。” “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自己。”看着校长对着男人说话瞬间就温柔下来的语气,林嘉安的惶恐莫名更甚。 “我是秦子臻。”有些人上帝在为他打开门的时候,还开了无数扇窗。 秦子臻无疑就是如此,让人震撼的容貌又匹配上了撩人心弦的声音,教室里的空气由此又凝滞了几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的,除了林嘉安。 几乎是在秦子臻说出名字的那一霎那,林嘉安就“噗”地一声喷笑了出来,突兀的笑声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得清晰。 笑声没有维持几秒,林嘉安就感受到了四周诡异的安静和一道射在她的身上的锐利视线,这些让她不得不浑身僵硬。 虽然、可能、大概别人不太相信,但事实上她是真的有些些社恐,也不喜欢被太多人注视。 她顺着那道最冷的视线看去,果不其然是秦子臻正半眯着眼打量着她。 林嘉安尴尬的同时觉得背脊一寒,立马躲开了即将和秦子臻对上的眼神。 校长看着秦子臻没有再说话的意思,和他低声交待了几句之后,就带着站在门口的一众领导和老师离开了。 看着逐渐散去的校领导们,林嘉安才松了一口气。即使高中毕业了很多年,当她面对老师和校领导的时候还是会觉得拘谨和无措。 秦子臻嘴角勾了一下,就走下了讲台,朝着正和史若彤说话的林嘉安走去。 林嘉安正把脸埋在史若彤的肩窝里,咬着牙低声嘟喃:“你怎么不提醒我?丢脸丢大发了。” “谁知道你会突然笑出声。”史若彤也笑了一声,明显是在回味方才林嘉安的社死现场。 她伏在史若彤身上的身体忽然抖动了一下,然后憋着笑凑到史若彤的耳边轻声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笑吗?” “因为这个帅哥跟我昨天看的那本霸道总裁里头男主的名字一毛一样,听到这个名字我就想到了他的霸道总裁语录。” 林嘉安揽住史若彤的脖子,半眯着一双潋滟的眼睛,伸出手微微抬起史若彤的下巴,用着半大的声音说着。 “女人,你在惹火?” “你惹的火,你负责灭。”说罢,还在史若彤的耳朵旁吹了一口气。 史若彤被吹得寒毛竖立,一把就推开了入戏太深的林嘉安,脸上的嫌弃一览无余。 林嘉安看着史若彤吃了苍蝇的表情,正想拿出她最擅长的鬼畜笑声狠狠地嘲笑一番,结果后领忽然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提了起来,她呆滞地顿在原地。 正对着她的史若彤也是一脸震惊的模样。 怔愣了几秒钟之后,林嘉安才颤颤巍巍地回头看那个提住她领子的人。 那双手手指十分修长,而手的主人正一脸冷意地盯着林嘉安。 心虚、紧张、愧疚等情绪占满了她的心,她忽地从椅子上蹿了起来,后衣领也从秦子臻的手里解放了。 林嘉安扯出一个布满诚意的微笑,“对不起,我刚刚不是有意笑的。” 秦子臻轻呵一声,她毛骨悚然。 “跟着我。”他轻轻瞥了一眼林嘉安,语气淡淡的。 林嘉安心中升起了些气愤,她莫名从这三个字里听出了嫌弃、蔑视和鄙夷,此时保全尊严最好的做法就是装作没听见然后坐下。 她方才笑了一声,虽然很不礼貌,但是也没有必要把她叫出去骂一顿! 秦子臻仿佛看透了她的想法,然后一双好看的丹凤眼又轻轻眯上了几分,淡淡地看着林嘉安。 林嘉安浑身一颤。 大丈夫能屈能伸,面对极其危险的状况,她一点都不在意尊严二字。 “哦哦,好的好的。” 此时未到正午的阳光是正好的,光线穿透斑驳的树叶,不灼热却又带有几分令人慵懒的暖意,其实风也吹得刚刚好。 夏天最美的光景就是如此了。 两人站在一个老树下,躲着正午的太阳。 “那个,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她诚恳地开了口。 “那天晚上的人是不是你?”但还未等林嘉安说完,秦子臻就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虽说用的是疑问句,但是却实实在在的是陈述句的口吻,林嘉安有些迷糊。 “什么?那天晚上?” 秦子臻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她莫名从那个弧度里看出了三分讥笑、三分凉薄和四分漫不经心。 “哼,你不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我知道那是你。想爬上我的床的女人如过江之卿,你这样的我见多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眼神不带感情地上下打量了一下林嘉安。“虽然有几分姿色,但是,呵,做秦太太还是不够格。” 林嘉安愣了几秒钟,不是因为秦子臻的迷惑性发言,而是这段话该死的熟悉、该死地让她一如既往地觉得可笑。 “噗——”她再次喷笑出声,花了几秒收拾了下表情后又说:“接下来你是不是就要说:‘世爵酒店1688、上个星期六晚上十点、白色连衣裙。你不要否认,我有监控录像,真是下作。’” 林嘉安忽然觉得有些搞笑,想不到秦子臻一个看起来这么生人勿进的男生,居然会看男主和自己同名的霸道总裁小说。 思及此,她福至心灵。 也许秦子臻把她喊出来、还说出这样的台词, 是在试探她。试探她有没有看过这部小说!毕竟还要相处一年,同学看过男主和自己同名的小说属实不是很好的体验。 方才她听见秦子臻的名字笑出声可能露出了一些端倪,才让他起了这样的意思。 虽然试探这样的做法很不聪明,很不像一个成年人会做出的事情。但也许秦同学的心中还住着一个向往言情小说的可爱稚嫩灵魂,林嘉安表示理解。 “很抱歉刚刚笑了出来,但是喜欢看霸道总裁小说也没什么,没关系的!我也喜欢,只是你们刚好同名了而已!” 秦子臻半眯了一下自己的眼睛,表情有些危险。 “害,虽然你和人家男主一个名,但是我保证你绝对比那啥世爵总裁、世家大族长孙、秦氏企业继承人帅得多。”林嘉安对他竖起了大拇指,表示美女的肯定。 不料秦子臻眼神一凛,一把攥住了林嘉安纤细的手腕,然后面色阴沉地看着她。 他华丽的声音里掺杂着无尽冷意。“世爵是谁告诉你的?或者说你是谁派来的?” 秦子臻心中冷笑,原先他还以为又是某个觊觎自己钱财的人,没想到是个探子,还知道这么多藏于表里的秘密。 就连自己在海外开的、想要用来对抗秦家世爵,都被打听了清楚。 这个女人的身份不简单!只是好像不太聪明。 第2章 “我们可以报警!” 林嘉安无法知道秦子臻在一瞬间就想了那么多,她只觉得自己的手腕剧烈地疼痛着,仿佛要被折断。 强烈的痛感让她觉得气愤和失望。 她边伸出另一只手去掰秦子臻的手,边说:“放手,我们今天第一次见面,希望你的品性和你的颜值成正比。” “你在挑战我的耐心,女人。”说着,秦子臻手里攥着林嘉安的力道更大了。 林嘉安吃痛,不自觉地流下生理性的泪水。 她咬着牙说:“我不知道哪句话触了你的雷点,但是这么轻易对女生动手的男生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放手!” 秦子臻勾着嘴角微微一笑,这个笑容绮丽、艳美,但是林嘉安却无心欣赏,因为她很明显的感受到她的手腕已经渐渐失去了知觉,痛到麻木了。 于是她也决定不再保留了这么一些情面,不打算顾虑同学友爱了。 林嘉安抬着腿就向秦子臻的肚子踹去。“我日你大爷。” 秦子臻像是没有预料到这个怂的跟个鹌鹑的女人,居然会动脚踹人。惊诧之下他放开了擒住林嘉安的手,向后退了几步躲开了袭来的脚。 林嘉安抹去眼角生理性的泪水,然后端着自己痛的失去知觉的手,冷冷地笑了笑。 “果然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长得再好看对女生动手也是人渣。” 秦子臻看着林嘉安倔强的模样,晃神了几秒钟,然后冷哼一声说道:“你已经泄露了,何必还要做出一副倔强、隐忍的模样,你这样的还不配让我感兴趣。” 说罢,他就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几张照片,然后甩在了林嘉安的身上,再送给她一个轻蔑的表情后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林嘉安站在原地缓了一下,深吸了几口气之后才捡起地上的照片。 她仅粗略一看,就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脸色顿时就变得有些凝重。 照片上面是一个从门号为1688的房间出来的穿着白裙的女生,裙子已经有些破碎、凌乱,只能堪堪地遮住身体,照片上还显示了日期和时间,这样的角度明显是监控拍摄的截图。 更让她震惊的是,照片上的女生跟她有着一模一样的脸,就连惊慌的表情都是一样的。 林嘉安倒吸一口凉气,这些东西她昨天还在《霸道总裁的在逃天才小娇妻》中看过文字版。只是当时照片中是小说的女主角,掏出照片的是小说的男主。 怎么今天照片的主人公就变成了自己,还出现在了她的生活中。 林嘉安凑近又仔细地观看着,但依照她的经验却没能从照片上看出ps的痕迹。 “这是……怎么回事?” 她忽然开始意识到不对劲,如果秦子臻只是因为自己在他自我介绍时笑出了声,那他断不可能拿得出这些东西。 但如果是刻意地捉弄的话……秦子臻又为什么会捉弄她呢?他们在此之前并不相识,也许曾经隔着千里之外,连名字都没有听说过。 林嘉安站在原地思索了半天,在自己庞大的记忆海众抽丝剥茧,却没有找出任何可以解释这一切的缘由,于是她开始恐慌起来。 无措了一瞬之后,林嘉安快速地跑回教室去找史若彤。史若彤是她在校最好的朋友,她们几乎形影不离,也许她知道些什么也说不定。 林嘉安跑进教室后就立马把照片递给了史若彤,“彤彤,你看这些照片!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史若彤看完之后的表现完全出乎了林嘉安的意料。 “这是秦子臻给你的?他什么意思?”她的声音近乎尖锐。 林嘉安被她的反应吓到了,点了点头的同时下意识去看周围人的反应,看她们是不是被吸引了目光。 史若彤面色一白,然后又快速地翻看了几遍之后就把照片反盖在桌子上用书压住,紧接着拉过林嘉安坐下拥入自己的怀里。 林嘉安能够感受到,史若彤的身体在轻轻地颤抖,但她的手却股指地轻抚着自己的背。 “彤彤?” 史若彤拥抱的力度又大了一些,“没关系的,安安,没关系。不是你的错,你是受害者!” 林嘉安听得云里雾里,她觉得自己像是圈在了一个毛玻璃做的柜子里,怎么也触摸不到、观看不清外面的真相。 “你在说什么啊?彤彤,我怎么听不懂啊!” 史若彤叹了一口气,然后咬牙切齿地说:“秦子臻这个畜生,险些侵犯了你不说,现在还想拿这些东西威胁你!” “什么啊?什么侵犯?什么威胁?你们都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什么都没有听懂!” “那天晚上我根本没有出去过啊!”林嘉安快要被目前的状况弄到崩溃了,她强行从史若彤的怀里挣脱出来,无措地看着史若彤。 史若彤安静了一瞬,艰难地吐出了一口气之后眼眶泛红了。 她说:“没关系的,安安,这不是你的错,我们可以报警的!” 林嘉安呼吸一窒,强扯出一个笑来。 “你是说……我。”顿了几秒钟她才想好了自己要说什么,“秦子臻他……上个星期六我出去了,然后差点被侵犯了是吗?” 史若彤没有说话,但是脸上的表情显然证实着,她心中所想正和林嘉安所说的一样。 林嘉安脸上的表情瞬间难看起来,如今事情的走向她已经无法解释了。恍然间又感觉自己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某个泥淖中,而周遭的人都未曾发现她的困境,只有她一个人试图自救。 史若彤发现了她的不对劲,那种不对劲并不是陷入到不美好的回忆时的崩溃和抵触,是一种置身于孤岛的迷蒙和无措。 “安安?你……” 林嘉安瞬间回过神,看着史若彤欲言又止的模样,料想是自己的表现让她起了发现了些端倪,她立马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现在她自己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史若彤给出的反应也实在是诡异和奇幻,如今还是先稳住场面,等她捋顺了再说也不迟。 “我,我只是……那天晚上我没有看清人,我不敢相信他来了这里,他还给了我照片,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彤彤。”说这段话时,她的模样甚是可怜。 “彤彤,我现在还不想报警,我,我没有证据。”顿了几秒后她又说:“我想捋一下。” 史若彤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又抱住了林嘉安。 林嘉安嗅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有些安心,但也有些陌生。 第3章 “能嫁给他的只有我!” 一节课很快过去,原先是教授剧本的专业课,但因为秦子臻的到来转为了一节自习课。也许是因为校长想要给他一些和同学交流的时间。 但校长本人也没料想到,秦少爷自拉着林嘉安走出教室后就没有再回来。 林嘉安恍恍惚惚地上完了一节课,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思考些什么。 其实她的心中隐隐有些想法,但她由心不愿意相信事情的真相会如她所想的那样。 史若彤有心陪着林嘉安,可是下课之后男朋友吉安来了一通电话,说是发生了车祸伤了腿,需要她去一趟医院。 林嘉安看着史若彤两头为难的样子,还是自己动手把人赶着离开了。 一是她现在需要时间独处,好去捋顺现在发生的一切;二是吉安那边比她更需要史若彤。 夏日正午的太阳有些毒辣,林嘉安走出教室的时候被刺目的阳光照射的有些眩晕。 但还未迈出几步,她就听见不远处有嘈杂的声音向自己涌来。 “你这个贱人,不要脸的小三!”一个尖锐的声音从不远处冲破林嘉安的耳膜,还正向她靠近。 仍未弄清楚发生了什么的林嘉安忽然就被扇了一巴掌,巨大的力道让她的脸颊发热、发麻。 加之伴随着不堪的辱骂,“我的子臻哥哥是不会看上你的,不要脸!” 林嘉安捂着自己微肿的脸颊,有些愣神。 耳边女人的咒骂声不停息,嘈杂的声音让她的耳朵嗡嗡作响,甚至泛起了些生理性的恶心。 “别以为装作清纯小白花,子臻哥哥就会看上你了。” “能嫁给子臻哥哥,做秦家长孙媳的只有我吴婥子!”吴婥子趾高气昂地看着林嘉安,轻蔑的眼神就像是看蝼蚁。 林嘉安并不在意这些,只是吴婥子这个名字熟悉得很。就在昨晚,那本《霸道总裁的在逃天才小娇妻》中,她还吐槽过的。 那个男主秦子臻的炮灰未婚妻。 如果一个秦子臻是意外、是巧合,如果史若彤说出来的那些话是意外和巧合,那再加一个吴婥子呢? 天底下哪来那么多的意外和巧合,又哪能所有的都撞在一起,能让人得出一个荒谬的结论。 她脸色苍白地看着张牙舞爪的吴婥子。 吴婥子脸上的神色、身上的衣着以及嘴里不断吐出的不堪入耳的话……这些和小说描写完美重合在一起的东西,终于让她承认了什么。 那个昨晚还让她不断吐槽的霸道总裁居然融进了她的生活里,堂而皇之地融入,但外人却发现不了任何蛛丝马迹。 而她,莫名其妙地代替了那个她极其厌恶的傻白甜女主——田萌萌,也即将成为了众矢之的。 可是既然二次元小说中的人物都来到了现实,偏生就女主田萌萌没有呢? 这现实世界千千万万的人,为什么就她林嘉安代替了田萌萌的位置呢? 难道她要经历一遍田萌萌经历过的事情吗? 她不明白、不理解。 仿佛有什么大的漩涡要把她吸进去了,她的理智、她的思绪、她的记忆和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哼,说不出话了?也是,抢别人未婚夫的贱人怎么可能还有脸皮说什么。” 不仅吴婥子在说,她的追随者们也正在不断地煽风点火、添油加醋。 正是午饭时间,下课的人很多,周围已经迅速地围上了一圈人,听着吴婥子一群人的指责,他们也开始窃窃私语。 -“不会,这个女生看起来很可爱啊,不像是会做这样的事情的人啊!” -“呸,你又知道不会,这人心难测啊!” -“我跟你说,我姑妈的大舅的二伯的邻居的女儿的闺蜜,她就……” -“啊?不是!” 嘈杂的人声钻入林嘉安的耳内,让她觉得更觉疲乏。 她深吸了一口气,逼迫自己先排除杂念迅速冷静下来,起码她要先解决现在的难题。 林嘉安用没有捂着脸的左手,隐秘地在自己的大腿上用力一掐,疼痛的生理泪水立马就聚集在眼眶,她咬住下唇不让泪水流出。 因为身高的差距,加之吴婥子还穿了一双恨天高,林嘉安只能抬着头看她。 “这位同学,我也同样很厌恶小三,但我更厌恶被别人污蔑成为小三。” “我能够理解你被伤害的心情,但是也请你能够好好的辨认一下我究竟是不是那个破坏了你跟你未婚夫感情的人,亦或是究竟有没有做破坏你们感情的事情。” 林嘉安一直用力掐着自己的大腿,剧烈的疼痛感让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滚烫的泪水也在眼眶处打颤,她瘦小的身体让人怜惜。 楚楚可怜的模样,加上直挺的腰身、恰到好处的辨析,这模样实在不像一个被人揪出丑事的第三者。 总之,林嘉安的坚强和吴婥子的胡搅蛮缠,已经让周围的人心中的天平倾倒微微倾向林嘉安。 周围人转变风向的私语声传入吴婥子的耳里,让她越发的愤怒,脸上的骄纵变得有些狰狞,一双眼睛怒视着林嘉安。 “不是你还是谁,你这个贱人,还在狡辩。” “看我不打死你,等我把你的脸弄花,看你还拿什么来勾引我的子臻哥哥。”语罢,吴婥子就朝着林嘉安冲了上来,涂着艳红甲油的指甲朝着林嘉安的脸划去。 林嘉安看着那长长的指甲心里也是一慌,她退后几步伸出手臂挡下了吴婥子的指甲。 瞬间,林嘉安白皙的手臂上就多了几条狰狞的血痕,甚至有些地方冒出了殷红的血珠。 吴婥子还想向前挠伤她的脸。 林嘉安余光迅速一瞥,发现了什么后便伸了伸腿,然后自己猛地摔倒在后面的人群里。 身后的人被吓了一跳,但还是扶住了林嘉安。 吴婥子的指甲没能及时停下来,锐利的指甲划破了一个男生的侧脸,留下了几条血淋淋的伤痕,吴婥子和那个男生都同时愣了几秒钟。 只愣了几秒后,吴婥子打量了一下那个男生,然后轻哼一声,仍旧不依不饶地想要挠伤林嘉安。 林嘉安看着准备向自己走过来的吴婥子,然后迅速地从扶着她的同学处起了身。 她攥住吴婥子打算继续攻击的手,然后不留余力地给了吴婥子一巴掌。 “你太过分了!” 那一巴掌的声音很大,而林嘉安怒吼的声音更大,嘈杂而又混乱的人群迅速就安静了下来。 一切都发生在短暂的时间内,所有人都没能及时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唯独只见吴婥子捂住自己的脸凶狠地看着林嘉安。 而林嘉安则咬着嘴唇流泪满面地瞪着吴婥子,攥住吴婥子手的手臂还沾满了殷红的血。 “我以为你是弄错了事实所以很生气,我理解你,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咄咄逼人,甚至”林嘉安哽咽了一下,泪水顺着还留有巴掌印的脸颊流下。 “还要打伤更加无辜的同学,难道就是因为他们公正地说几句话就要被你这样的伤害吗?” “你想要叫你带来的人不分青红皂白地伤害站在这里的所有同学吗?他们又有什么错呢?”林嘉安把那个受伤的男生拉出来,颤抖着声音说出这些话,音量却足以让围在周围的每一个人听见。 吴婥子终于回过神来,被掌掴的暴怒已经让她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她不管林嘉安说了什么,只是尖叫着发狂,砸了自己手中的包。 “给我弄死这个贱人!”她指挥着身后站立的人,尖锐的声音各位刺激人的耳膜。 “你现在要伤害我们所有人吗?”林嘉安的声音不大,但又足够让在场的大部分人听见。 大部分人都如此,也许周遭发生了再大的事情都能做到置身事外。但一旦利益牵扯自身、粘连到某事件的一星半点,那么哪怕是言语上的一点亏都吃不得。 那个脸上被吴婥子挠了几道血痕的少年率先拦住了那群人,然后挥起了自身的拳头,力道大得吓人。 有了第一个领头的人之后,也陆续有热心肠的人往上冲,一群人把吴婥子和她的狗腿们紧紧围住。 吴婥子尖叫一声,然后扯着嗓子大吼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敢这么对我,信不信我让你们马上就被开除!” “我他妈管你是谁!”被挠伤的男生怒火中烧地吼了一声,恶狠狠地给了站在吴婥子身边的保镖一拳。 林嘉安冷哼一声,那个被挠伤的男生叫龚平,是学校出了名的二世祖,仗着官员的舅舅逍遥惯了,人不算坏、但也不是什么信男善女。 如今也算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了。 “啊!你们这些贱人敢打我,我要你们死!”某些看吴婥子不顺眼的人趁其不备也动了些手脚,刚刚那个妆容精致、衣饰华丽的大小姐瞬间变得狼狈不堪。 但是她的手却不老实,从包里掏出一个手机躲在保镖背后翻弄着什么。 “喂,我在苘孟大学被一群贱人欺负了”吴婥子的声音足够大,于是话还没说完就被龚平给一掌打掉了手机。 林嘉安冷笑一声,拉了拉身边一个同班同学的衣摆,“姐妹,可以麻烦你去找一下校长吗?告诉他一个秦子臻很厌恶的女人找上学校来了!” 她在赌,赌一切真的和小说中写的一样,吴家鲜少让吴婥子以吴家大小姐、秦家未来的少奶奶的身份出现;赌吴婥子真的只是一个炮灰工具人。 否则等校长来到知道吴婥子的身份之后, 受罚的就是她了。 第5章 “山鸡也想变凤凰?” 男人很年轻、很俊美,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显得轻佻又随意。他没有秦子臻的惊艳、但气质却比秦子臻更平易近人。 也许是因为他喜欢流连凡尘的本性。 看着他身上有些凌乱的粉红色衬衣,以及眉骨旁细小的伤疤,林嘉安几乎是在第一瞬间就猜测到了他的身份。 冉绍、原小说中男主秦子臻的好基友之一,据说家中也是鼎盛煊赫的大家族。其本人万花丛中过万片不沾身,换女人比换衣服还快。 据作者亲妈给出的原由是:曾经受过情殇,所以才用这样的放荡不羁来掩饰自己经久的伤痛。 但在林嘉安心中,如果有个厌恶排行榜,傻白甜女主排名第一、迷惑男主是第二的话,那么这个种马男配第三的地位就无人可以撼动。 风流和下流看起来好似不相同,但在其本质上也相差不了多少,无非就是风流镶上了一个金边,戴上了一个华美的壳。 但此时此刻,就算林嘉安的心中再厌恶,也不能表现出来。 这个男配并不像表面那样纨绔,他做人做事的手段十分阴损。 “秦少爷,等你很久了。”冉绍姿态随意的靠在门框上,似笑非笑的嘴角,一双含情目看谁都十分深情。 林嘉安心底啧啧两声,暗道冉绍还是很有做种马的本钱的。 饶是林嘉安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得再低,冉绍还是发现了她。拉着夸张的语调调侃道:“哟哟哟,这不是纸醉金迷的应侍生!” “我说子臻你为什么总是对那些靠近你的美人那么厌恶呢,原来是喜欢这种端庄、柔弱的小女生啊!” 林嘉安出来的时候换上了一条复古宫廷风的白色长裙,一字肩的设计把她精致、柔美的锁骨毫无遗漏的展现出来。 尚且未把沙雕的本质暴露出来时,倒也有几分端庄的感觉。 冉绍微微弯着身子靠近林嘉安,挂着轻佻的笑意。“看不出来啊,哪里找来的未成年小妹妹啊?” 林嘉安怯怯地往秦子臻身后躲了躲,冉绍明显带有侮辱性、蔑视性的语言让她十分反感,脸上轻佻的笑意更是让她作呕。 “哟,都跟着秦少爷来了这里了,还装什么害羞呢?” 林嘉安再心中悄悄翻了一个白眼,脚尖轻轻地触碰了一下秦子臻的鞋。 “秦同学,已经晚上八点多了。”你再不说话我就不陪你玩了,妈蛋! 她内心止不住地咆哮,对于秦子臻的好感更是呈指数接近负无穷大,但是面上也只能克制住自己不显露出半分不耐烦来。 秦子臻回过头,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躲在自己身后的林嘉安,左手的拇指和食指慢慢地相互摩挲着。 冉绍看见秦子臻的这个动作,眉眼一敛。 秦子臻并不经常做这个动作。因为动作小,所以几乎没有人能够发现,就算发现了也不会多想什么,故而只有一起长大的、关系十分密切的朋友才知道,这时秦子臻思考时下意识的举动。 “冉绍!”秦子臻的声音有些严肃。 冉绍耸了耸自己的肩膀,但背脊还是挺直了许多。他侧过身让二人进入包厢,只是又多放了几分打量的目光在林嘉安的身上。 秦子臻一进门,包厢就诡异地安静了几秒钟。他也像是习以为常了,眼神淡淡地扫视了一圈之后,就径直走到了包厢最昏暗的角落里坐下。 林嘉安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的人,对于他们抛来的,或是疑惑、或是蔑视、或是厌恶、或是打量的目光,一概置之不理,也抬着脚跟着秦子臻走到角落里。 “谁允许你坐这里了。”林嘉安屁股还未沾到沙发,秦子臻凉凉的声音就钻入她的耳里。 她愣了愣,然后硬着头皮继续坐了下去。 人生有什么事情是厚着脸皮做不了的呢?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秦子臻目光幽幽地看着林嘉安,她毫不怯场地看了回去,嘴角的职业假笑又扩大了几分。 一瞬间包厢又安静了几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林嘉安的身上,众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变了又变。 秦子臻看着林嘉安一副“你再搞事情,老娘不奉陪”的模样,嗤笑一声,点了一根烟之后也没有继续说些什么了。 这样尴尬的氛围维持了几秒钟之后,又被冉绍勉强地重燃了起来。 冉绍开了一杯红酒,往秦子臻面前的高脚杯上倒了一些,半眯着的眼睛里是肆无忌惮的笑意。 秦子臻警告性地回了冉绍一个眼神,然后眼睛不轻不重地瞥了一下林嘉安。 冉绍笑得更肆意了。 林嘉安虽然没有再直勾勾地盯着秦子臻,但是余光却一直关注着,故而两人之间的小动作都被她看在了眼里。 她记得原小说中也有一段差不多的剧情。是秦子臻在作者亲妈的编排下又和女主有了几次偶遇,但那时他还并未对女主产生好感。所以三番五次的偶遇也并未让他认为是天定的缘分,只觉得难缠。 于是他开了一个局,邀请了自己的发小和一些圈子里有名的纨绔子,接着半强迫半哄骗地把女主也带了过去。 目的就是让女主受尽嘲讽和羞辱,也好让她知难而退,不要妄想一夜山鸡变凤凰成为秦家的大少奶奶。 当时林嘉安看这段剧情的时候就满脸的痛苦面具,只觉得秦子臻这个人又是自恋,手段又是下作。 虽然她很不喜欢只会依附着别人的小白花女主,但也实在受不了秦子臻这样去羞辱一个女性。 但如今!受羞辱的人即将变成她!她林嘉安! 林嘉安端着面前的杯子,灌了一杯白开水进肚子里。 她想不通了,真的是一点也想不通了。满打满算两人这才见了第三面。 是秦子臻自己转学到她学校的,也是秦子臻自己要拉着她来这个局的。 下午的时候她还亲切地问候了他的大爷,怎么秦子臻还会觉得是她林嘉安死缠烂打呢?!?! 怎么还想着让他的朋友来羞辱她一番,好让她知难而退呢?!?! 霸道总裁的脑回路就和别人这么不一样吗? 他不会以为自己自带人民币buff? 林嘉安心中的白眼已经翻上天了,有个尖尾巴、尖虎牙、尖翅膀的小人在让她快点揍秦子臻一顿! 但是打也打不过,骂也不能骂啊! 就在林嘉安越想越气,脸上的假笑也快维持不住的时候,冉绍开了口。 “小妹妹,你是哪里的人啊?” 林嘉安对他笑了一下,并不打算隐瞒,因为就凭秦子臻那个牛逼哄哄的身份和工作能力一个更比六个强的助理,自己肯定都被查了个底朝天。 没准自己前几天被窝里偷偷摸摸看小凰文都被查出来了。 “洛县人。” “洛县?”冉绍靠近了林嘉安一些,手里倒着红酒的高脚杯还在晃晃悠悠地醒酒。“洛县是在哪里啊?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啊?” 林嘉安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些,生怕红酒洒出来溅到她身上。今天她穿的可是最喜欢的白裙子,tb上好几百买的。 “只是菁城的一个小县城,经济不发达,没听过很正常。” “哦~是这样啊!经济不发达的小县城啊!”冉绍慢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红酒。 有些没来及吞入口的沾在了唇上,随即他伸出舌尖轻轻卷入嘴中,但眼神却一直看着林嘉安。 林嘉安看着他的动作一哽,险些背过气去。 这阴阳怪气大师不会真的觉得很撩人、很性感!? 不过不得不说,冉绍的阴阳怪气还是起了作用。 -“居然是一个经济不发达的小城市!” -“切,现在什么野鸡野鸭都想要攀上秦少,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这女人也不看看自己的姿色。” -“哎哎哎,你别说,就是要这种山坳坳里出来的,什么都不知道的,玩起来才带感。” -“也是,给点钱、说几句好听的就骗到手了,哈哈哈哈哈哈。” 周围那一群有名的纨绔子弟已经开始说些下流难听的话了,话里话外都带着对林嘉安的轻视和不屑,甚至于只把她当作了一件物品。 林嘉安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个时候切不可让自己陷入更被动的局面。 只要她现在表现出被羞辱到的模样,那么秦子臻就会觉得自己“知难”了,如此,她才好退,秦子臻也才会觉得她会退。 她硬生生挤了几滴眼泪到眼眶里,然后对冉绍牵强地笑了一下。“是的,不太发达,但是我很爱这个地方,我……” “嘘,小妹妹,不用再说了。”冉绍伸出一只手指,虚虚地抵在林嘉安的嘴上。“我们不会去那里的,所以你不必详细跟我们说。” 林嘉安一愣,然后迅速地低下了自己的头,握住杯子的手抠住玻璃壁,发出了一些刺耳的声音。 几秒后,她才抬起自己的头,眼眶微微有些泛红,但是没有泪水。 她轻声对冉绍和秦子臻说:“不好意思,我可以去一下厕所吗?” 第6章 “她不简单!” 林嘉安一出包厢门,冉绍脸上的笑意就淡了下来,秦子臻的表情也是若有所思。 一群人中也就属秦子臻和冉绍的家族显赫,所以一看两人氛围严肃,自是不敢再多打扰。 于是两人周围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个真空圈。 “看不出来,还挺能忍的嘛!”冉绍抿了一口红酒,这次没有再遗漏到唇上。 “不能忍好解决,能忍才麻烦。”秦子臻端着杯子闻了两下又放下了。 这酒太薄,还不到入他口的标准。 冉绍看着他这副模样,撇了撇嘴。“到底是什么身份啊,这个女人?” “那天晚上那个女人,不过不像图钱的,她自己也说她是误入了房间。” 冉绍挑了下眉,恍然大悟。“你的那个小助理祝礼查出了什么没?” 秦子臻眼神一敛,轻轻地敲击了一下玻璃杯壁。“祝礼没有查出什么奇怪的地方,跟她自己说的差不多。” “一个经济不太发达的小县城,一家四口,有个比她小三岁的妹妹,还没成年。学戏剧影视的、梦想着做个编剧,高考失利之后来了苘大。” 秦子臻皱了一下眉头,似乎是在回忆,几息过后又继续道:“人缘还挺不错的,有不少朋友,不过没有什么感情史,在苘大最好的朋友是……” “好像叫史若彤。” 冉绍听得津津有味,似乎从秦子臻的脸上看见皱眉和苦恼这样的表情很是稀奇。 “继续啊,身高、体重、三围这些最基本的信息祝礼不会没有调查?真相往往藏匿于这些容易被人忽视的信息中!” 秦子臻威胁地瞥了他一眼,冉绍立马认怂。 他在嘴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己闭嘴了。秦子臻这才继续开口,“她的经历实在是太干净太平常了,让人不得不起疑。” 纵使是跟秦子臻穿着一条裤子长大的冉绍,也有些弄不明白了,他挠了挠头,“也许真的是误入了?或者就是图你的钱和你的人,只是欲擒故纵罢了。” 秦子臻呵笑一声,“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很好解决,但问题就在于今天她说漏了嘴。” “她说我是世爵总裁。” 他抬眸看向冉绍,嘴角带着笑意,但眼神却很冷。 冉绍摇酒杯的手一顿,脸上仅有的笑意都收了起来,说话时语调都不自觉地提高了许多。 “她说了世爵?她怎么会知道世爵的?” 世爵是秦子臻为了脱离和制衡秦家,暗地里在海外创建的公司,如今整个公司的商务重心都是海外。 在他们的计划中,转移回国还需要几年的时间。 目前在国内唯一的业务,也就是开了几家酒店。 一个小县城出来的女大学生,知道世爵本就不太正常,知道世爵是秦子臻的实属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经历看起来干干净净、普普通通的,但是一开口就能清晰地说出我的信息来,甚至连世爵都知道。你说她还能简单吗?” 冉绍也仅仅只是失态了几秒钟,“难道又是秦二叔派来的?” 秦子臻缓缓地摇了摇头,“不太像,二叔还没有这样的本事。” “那又是谁?谁还能有这样的本事?”冉绍手里的高脚杯险些要被他捏碎。 像这样这样手长、做事又不留痕迹的人,那定会是个难缠的对手。 秦子臻沉默了一下,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显然对于此他也思考过许久,但是仍旧没有得出答案。 “这个女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能够被那边的人看上?”氛围凝滞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冉绍再次硬着头皮重新开了个话题。 “他们怎么就笃定你能看上这样的?” 秦子臻再次语塞,沉默了几秒后才说道:“是个聪明但又不聪明的人。话能说漏嘴,但是其他方面又做得挺好。” “真是,有些奇怪了。” 冉绍开口还想再说些什么,余光就瞥见林嘉安推开包厢的门进来了。 林嘉安在厕所里洗了好几把脸,闻着自己身上沾染上的浓重烟味,又多洗了几遍手。 看着没过去几分钟,她掏出了手机找出收藏夹里曾经把她感动到哭的视频,然后一个接着一个地看了起来。 她没有那么精湛的演技,想要做出一副刚哭过没多久的模样就必须得借助外力,但是两条大腿今天都被她掐过了,估计那一块儿都已经青紫了。 还是得对自己稍微的温和一些才行。 果然,能进收藏夹还是有其原因所在的,一个视频还没看完林嘉安就觉得自己的鼻头发酸,两眼泪汪汪。 “好惨,好可怜,呜呜呜……”她左右看了一下,再次确认厕所没人之后才小声地呜咽了起来,“好惨好惨,我怎么这么惨,我怎么这么可怜啊!” “我一生积善行德,怎么就遇见这样的事了呢。” 门口一声响,林嘉安瘪着的嘴立马恢复原状,然后伸着脖子去看,看了几秒发现没人进来之后,她又呜呜咽咽起来。 “什么牛鬼蛇神,什么狗屁霸道总裁,什么垃圾秦子臻。要是没有钱长得不帅就是个臭流氓!” “我就是瞎了眼,就是从寝室五楼跳下去,就是单身一辈子,我都不会看上你!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呜呜呜呜……” 林嘉安搓了一下因为真情实感而即将掉下来的眼泪,眼前的视线清晰了一些。 “卧槽,我哭得还挺好看!” 厕所的灯光是暖黄色,氛围感十足,镜子也被保洁阿姨擦得干干净。刚刚挤了几滴眼泪出来的她,眼眶和鼻尖都微微泛红,看起来楚楚动人、甚是惹人怜爱。 “我可真好看,怎么就忍心对我这样一个美女说出那样过分的话呢!真是没眼光。” 她又向镜子凑近了一些,距离进了还可以看见眼里的红血丝,配合着暖黄色的灯光有些脆弱的美感。 看了几秒,林嘉安实在忍不住,掏出手机对镜拍了几张,随后发给了史若彤。 左右翻看了一下照片,她又顺手导进了美图软件,增增减价地为自己美丽的容颜多增添一些色彩。 p好的图配上几句伤感的文案发了朋友圈,又磨磨蹭蹭地刷了一会儿三木粥。 林嘉安回过神时,才意识到时间已经过去了有十多分钟了,估计再不回去,冉绍那个不要脸的就要来女厕捞人了。 她又看了镜子里的自己,发现眼眶还红着,于是掬了一捧水洗了个脸之后就回了包厢。 ———————————————— 12l 楼主 :是这样的朋友们,我被这个霸道总裁逮住参加了一个宴会。 众所周知,物业类聚、人以群分,牛鬼蛇神身边必然也不是好人。据我前面所说的,这个霸总恶劣之至,所以他的朋友可想而知…… 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美丽的弱女子,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得,总之就是很惨! 当然,以上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得跟你们说。 据你们不靠谱、且不信任我的评论之后,我决定自救,以下是我制定的《美少女自救指南》 自救指南一:珍爱生命,用生命远离霸总! 自救指南二:曲线救国,切不可莽撞行事,然后远离霸总! ps:其他以后再补充! 13l:别啊楼主!我们可没有不信任你! 14l:宴会?宴会!宴会?!?!要喝酒了吗?要喝醉了吗?要有故事了吗? 楼主回复14l:lsp滚出我的帖子,??jpg 15l:救命,既然你决定远离了,为啥还要去参加宴会呢? 楼主回复15l:这个问题问得好!有赏!但你得知道,我,区区一个三木粥的小楼主,我甚至连小主都不是!我拿什么跟人家霸总抗衡啊?! 可不是人刀架我脖子上,我是哭也得笑嘛! 15l 回复楼主:嗷,也是哦!抱歉抱歉,楼主你继续! 16l 楼主 :我现在厕所偷偷跟你们聊呢,不能待太久,我得回去啦!下次更新! 第7章 ”秦子臻,你说句话!” 林嘉安回到包厢的时候,冉绍还在不停地摇晃着手里的红酒杯。 她一坐下,冉绍就迫不及待地开了口,“呀,小妹妹,你的眼睛怎么红红的呀?是不是去厕所的时候被人欺负了?” 一开口,周围的那群人又再次围了过来,用着不大不小却刚好能让林嘉安听见的声音说着。 -“欺负?什么欺负啊?” -“在这里还能是什么欺负啊?难不成是我们欺负的?” -“这一出门都是喝得烂醉如泥的人,还能受到什么样的欺负啊?哈哈哈哈哈哈。” 林嘉安磨了磨自己虎牙,真是火大,一群小流氓还把下流当玩笑了。 “可以了,别说了,别让小妹妹又受委屈了。”冉绍佯装呵斥那群人,嘴角的嬉笑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众人又呵呵笑了几声之后才止住了话头。 林嘉安吐了一口气,把目光转到了一直坐在角落里的秦子臻。 秦子臻半眯着眼睛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林嘉安的视线一过去,他就抬头对上了。 “怎么?”秦子臻用嘴型吐着这两个字。 林嘉安又瞥了一眼冉绍,然后才开口道:“现在已经很迟了,但明天还有早八的课,秦同学还不回去休息吗?” 听到这话,秦子臻还没来得及给出反应,倒是冉绍先喷笑了出来。从他嘴里喷射出的红酒,险些沾到林嘉安的衣服上。 秦子臻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冉绍立马抽出方巾擦干净嘴角的酒渍,然后把自己转了个方向,表示不再旁听他们说话。 林嘉安有些嫌恶地皱了一下眉,但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我送你回去。”秦子臻这次倒显得知趣很多,直接站起身准备往外走也不犹豫。 林嘉安被他忽然站起身惊了一下,下意识地说道:“不……”用了。 但她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秦子臻淡淡的眼神震住了,剩下的字在嘴里滚了几圈,最终变成了:“好的,麻烦你了,秦同学。” 眼见着人要走了,冉绍在他们身后大喊大叫:“哎哎哎,就走了,酒还一口没喝呢!” 秦子臻回过头给了一个眼神,语气淡淡地说:“今晚上已经可以了!”再多做什么,就要打草惊蛇了。 我们慢慢来! 走向停车点时两人一直没说话,林嘉安搂着自己的小胳膊默默跟在秦子臻身后。 她长得不高,秦子臻一米八几将近一米九的大个儿,又不懂得怜香惜玉,一步足以抵的上林嘉安的两三步。因而她跟得很是吃力,几乎是小跑的状态。 所以在秦子臻忽然停下时,林嘉安险些撞在他沾满了烟酒味的背上。 “难闻死了!”她小声嘟囔着,确保秦子臻听不清自己在说些什么。 秦子臻立马转了个身,勾人的桃花眼半眯着,接着弯下腰凑近她低声说道:“嗯?你说什么?” 他刻意压低的声音,听得林嘉安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即使对秦子臻无好感如她,也不得不承认:单论外貌的秦子臻就像是女娲的毕业设计,所以女娲将所有的私心和心血都灌注在了他的身上。 实在是太过完美了! 林嘉安,你得撑住!你不能被美色迷了眼!越美丽的东西越是危险! 他秦子臻就是个宇宙无敌大祸害,但凡跟他扯上了一点点关系,那他那白莲花白月光、无脑子未婚妻、心机深沉阴险狠毒的家族亲戚……通通都不会放过你的! 你清醒一点啊,林嘉安! 林嘉安内心的小人已经抄着锄头在疯狂输出、不停念叨,逼她不要色令智昏,但是对着秦子臻也只能哈哈干笑两声。 “呵。”他也轻笑一声,然后又直起了身子继续往前走,看样子也是不打算继续追问下去。 林嘉安看着那张脸终于和自己拉开了距离,打算偷偷摸摸吐一口气,不料旁边忽然一下声响,惊得她一口气不上不下。 她咳嗽两声,赶忙往发出声响的地方看去,却见正好是阴暗无灯光的拐角口。 浓重的墨色就像是深渊巨口,仿佛能吞噬一切、也能够吐出任何东西。 她不由得屏住呼吸,但又止不住脑海里反复回想着刚刚那个声音。 声音短短一两秒,但却能够给人足够的想象了。 林嘉安往亮处退了几步,脑海中已经脑补到了《今日说法》正在讲述停车场杀人案件。 “秦,秦子臻!”林嘉安怕鬼怕黑,叫秦子臻时声音都在抖。 秦子臻没回她,一个人站在车门旁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捣鼓什么,于是她又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一些恐怖片中被恶灵上身的情节。 “秦子臻!你快回我一声!”林嘉安小声地呜咽了一些,声音又不自觉地大了一些,“秦子臻!你说话啊!” 像是被打扰了,秦子臻很不耐烦地回头看着林嘉安,眉头已经皱了起来。“怎么?” 林嘉安觉得自己在一瞬间得了斯德哥尔摩,秦子臻凶狠很的语气都让人徒然放松了下来。 她颤颤地吐了一口气,然后强装镇定地说:“没什么,就是叫叫你。” 她心虚地左右扫了一眼,然后搓了搓自己暴露在外的手臂。“那什么,我有点冷了,我们什么时候走?” 秦子臻看了她两秒,像是有些无奈,又打开手机摆弄了一下,然后才打开了车门。 “快点上来。” 林嘉安如释重负,立马打开了后车门,但人还没坐进去,秦子臻又整幺蛾子了。 “谁让你坐后面的?让我给你做司机吗?嗯?” 忍!林嘉安默默地攥住了自己的拳头,克制住自己像要揍秦子臻这个事儿精的欲望。 “好的呢,秦同学!我这就坐到前面去!”什么毛病,不熟的人还让坐副驾驶! 看着林嘉安乖乖地坐上了副驾驶,系好了安全带,秦子臻这才满意地发了车。 超跑的起步轰鸣声险些炸了林嘉安的耳朵,然而还没开几分钟,车厢内就响起了古典音乐。 林嘉安不相信秦子臻和自己共处一车,还有闲情逸致听音乐,果不其然,响了没几秒,秦子臻就停车接起了电话。 第8章 “又是欲擒故纵的小把戏!” “喂,阿琏。” “嗯,我在!” 接上电话的秦子臻,仿佛瞬间就变了一个人。他低声唤的那句“阿琏”,险些又把林嘉安的鸡皮疙瘩叫起来。 林嘉安往车窗处倒了一下,她无意听别人打电话,但也不需要猜就知道电话那头是谁。 能让前期的秦子臻,用如此腻死人的温柔声音说话的人,只能是他那个小时候的救命恩人、救赎他于深渊的白光月——白琏。 当然,原小说中白莲花是真的白莲花,但是白月光肯定不是真的白月光。 简而言之,又是一个女配抢了女主信物,冒名顶认霸总白月光的老套故事。 这个白琏拥有着所有白莲花的必备技能:哭、装可怜、推脱责任和陷害女主。 当然还拥有着一个永远都不会长心眼、永远都被气得半死但是不会反驳也不会辩解的对手——傻白甜女主。 林嘉安靠着车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她现在祈祷着秦子臻不会露馅、白琏也不会知道他的副驾驶还坐着另一个女人。 不然她会被烦死。 白琏的手段其实并不高明,但是胜在难缠和恶心人,再加上秦子臻对白琏糊了眼的白月光滤镜,这一旦沾上就很难脱身。 她是真的不想再给自己找麻烦了。 秦子臻她都避之不及,更何况其他人。 现在林嘉安只希望今晚上自己的表现足够好,能让秦子臻明白自己已经被成功地“羞辱”“打击”到了,也不会再“缠着”他了。 “乖,好好接受治疗,avery出了一款新包,是你会喜欢的款式,我让人拿给你好不好?”秦子臻温声细语,声音轻到像是从口腔中飘出来的。 听到关键名词,林嘉安不自觉坐正了一些些。 avery这个品牌她记得好像是原小说中最顶尖、最高奢的老牌时尚品牌。 女主霸气从国外回来后,其中一个金光闪闪的身份就是avery的首席设计师。 “不要不要……人家……你来……”电话那头白琏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出。 带着哭腔的、细细软软的、腻着嗲意的声音。 尽管她已经整个人都贴到了车窗上,但还是能听见,林嘉安险些翻了一个白眼出来。 但秦子臻就吃这一套。 “好好,明天我就去看你,但你现在要好好听医生的话!” 哦,对了!白琏好像还是个病秧子。 林嘉安挪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换了个姿势躺,然后在脑海中回忆关于白琏的信息。 她记得白琏好像是心脏有点问题,但事实上也不是太大的问题。 按理说秦大少家大业大、有权有势有钱,什么样的业内顶尖医生找不来,这点小问题做几场手术基本上能解决的七七八八。 就算和普通人还是有些差别,却也多少比从前好一些。 可止不住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啊! 医生是找来了,可白琏总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拖着手术,不知道留着这点病症是为了什么? 哦!应该是等着女主田萌萌的心脏呢! 林嘉安躺着躺着又换了一个姿势。 她就纳了闷了,这点小毛病哪有什么必要大动干戈换心脏啊!拿活人的心脏去换病人的,这不是离了大谱吗? 但别说,那个医生还真的愿意做这台手术,护白月光心切的秦子臻也没点没觉得这是有违法律和道德的事情。 为了堂而皇之地拿女主田萌萌的心脏,秦子臻居然还给了一纸合约跟女主协议结婚! 世界啊!你的逻辑何在?法律啊!你的威严何存? 不过再傻白甜的女主在性命攸关的时候,都会聪明一些,当田萌萌知道这件事情后就拖着全身身家跑了! 很多人说这是全剧最大的虐点,但林嘉安看着就是爽啊! 没有脑子的渣男在身边还不跑,留着过年裹着面包糠下油锅、馋哭隔壁家的小孩儿吗? “乖,不要想太多,jerry医生在这方面非常有权威,不要害怕!” 秦子臻还在温柔地劝解白琏听从医嘱,林嘉安脑子里仍旧思绪乱飞。 白琏再白莲花也没用,秦子臻再强权也没办法,因为如今换成了她林嘉安。 一是她绝对不会让自己淌浑水,一直到换心脏那个情节点。 二是她和田萌萌不一样,她不对渣男动感情、也不想留在渣男身边。 三是就算那事儿真发生到了她的身上,她也会拿起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的。 法律之下、公理仍存。 “好的,乖,那先挂了!” 秦子臻结束了和白琏的对话,但林嘉安还在神游,脑子里已经快进到了拳打狗男女了。 秦子臻看了她几秒,紧接着叫出了她的名字。 “林、嘉、安。”三个字他说得缓慢而又清晰。 林嘉安立马回过神来。“怎么了!” 他半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她,也不着急说话。修长的五指有秩地在腿上敲打,发出的声响轻微,但足以给人压迫感。 感觉到秦子臻可能又要说什么雷死人的话了,林嘉安也稳住了自己的心神,面带微笑毫不避让地对着他打量的视线。 良久过后,像是终于对他看不上眼的这个人失去了耐心,秦子臻从鼻腔中用气音挤出一句:“呵。” 然后又不紧不慢地说道:“女人,我承认你会耍一些小花招,但是……” “……但是就凭你?做秦夫人还是不够格。嗯?明白了吗?” 林嘉安听完后倒吸一口凉气。 来了来了!终于又来了!这经典的霸总语录,好亲切啊! 这迫不及待地撇开关系的话,她终于等来了! “好的,秦同学!” “我知道了,秦同学!” “我以后一定不会再打扰你了,秦同学!” “以后见到你我一定绕道走,秦同学!!!”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秦同学,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去的,现在打车软件很方便的!” 林嘉安越说越激动,完全不给秦子臻插话的机会,最后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后去了。 想着以后都可以远离秦子臻这个臭不要脸的、还有他身边那一群思维逻辑非常人的人,林嘉安就觉得岁月静好、一切都那么美妙。 “再见,秦同学!”语罢,林嘉安一直放在车把上的手终于动了起来。 用最快的速度打开了车门之后,她就钻了出去,带出来的包、手机,甚至是发圈都没有落下,完全不给下一次见面留机会。 秦子臻被林嘉安一连串的连贯动作给惊到了,一时之间连阻拦都忘记。 当他开始有动作时,却见林嘉安一甩车门,然后用五十米测试的速度迅速地跑开了,头都没有回一下。 秦子臻坐在车上,呆呆地看着车窗外林嘉安离去的方向。 好几分钟才后他反应过来、捋顺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w……”一声国骂含在嘴里,还没能吐出来。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秦子臻确实是有意说那些话的,刚和白琏通过话,一挂断就发现林嘉安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那样的表情莫名地让他火大,所以想说些什么刺激一下林嘉安。 但也不单单是为了刺激她,因为他说的都是心里话。 林嘉安确实配不上他,做秦太太也确实不够格。 可他没有想过要把人吓跑,毕竟她的身份还没有探出来、身上的疑点也还有很多。 怎么就……怎么就这样了呢,和他预想中不太一样啊! 林嘉安不是应该和在纸醉金迷一样,露出一副委屈但又倔强的模样吗? 难道是…… 秦子臻停下了摁揉山根的手,复又戴上了眼镜。 难道又是玩的欲擒故纵那一手? 联想到上午破口大骂,但晚上含羞带怯;走出包厢沉默不语,但在车前不停喊自己名字的这些模样,秦子臻不禁冷笑了出来。 果然喜欢用欲擒故纵、故作矜持那一套。 他冷哼一声。 这样的把戏他见多了,属实没意思。 只要他不给出回应,那么过不了几天林嘉安又会想尽办法凑过来的。 想通之后,秦子臻也不再惦念着这件事情,驱着车离开了。 ———————————————— 17l 楼主 :喜大普奔!普天同庆!兄弟们!姐妹们! 经过我一晚上和霸总、及霸总身边极品的斗智斗勇,我最终用我精湛的演技和聪明的头脑逃离了他们! 我觉得今晚我十分成功,可能以后都不会再有交集了! 美少女自救成功! 我还十分荣幸地,再次亲身感受到了霸总语录的魅力! “我承认你会耍一些小花招。”“做我的夫人不够格!” 啊哈哈哈哈,我永远爱霸总语录,这又油腻、又尬、又莫名爽的话! 18l:楼主可以详细说说吗?方法。 楼主回复18l :我说明天有早课,哈哈哈哈哈,唤起了他作为一名学生的良知。(偷咪咪说,其实我是诓他的。) 19l:什么叫自救成功?!以后不更新了?别啊!我收藏着一直追更呢! 20l:楼上+1,楼主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楼主回复20l:我不是、我没有、你别污蔑!我真没瞎编! 21l:你咋恁笃定逃离成功了嘞? 楼主回复21l:就是原书当中,也有这么个剧情你知道! 但是女主作为一个“自立自强”的小白花,肯定是要倔强地反驳那些人的。然后为自己辩解的倔强,无形中被霸总认为是纠缠自己到底的倔强(没错,这个霸总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自恋)。 于是霸总为了去打消女主缠着自己的念头,就频频找她麻烦、羞辱她,由此也无形当中增加了两人的相处! 但我不一样啊!我不一样啊! 当我被羞辱时,我委屈、我懦弱、我退缩了、我只会偷偷摸摸地抹眼泪,我还主动地说不会纠缠了。 我这么胆小怕事的人,霸总应该也不会再找我麻烦了? 21l回复楼主:其实不太一定!你都说了霸总脑回路异于常人了,谁知道他在想什么。 楼主回复21l:应该不会,这个诱因都没有,后面的情节点也走不下去了啊! 21l回复楼主:你知道蝴蝶的翅膀吗?楼主。 22l 楼主:兄弟姐妹们,明天再聊,我到站了。 第9章 没有秦大少的一章 林嘉安自然是不知道秦子臻又脑补了这么多,从他的车上下来之后,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跑开、打车、回寝室。 “安安,你终于回来啦?” 林嘉安回来的时候发现史若彤顺着爬梯往下爬,看见林嘉安回寝室之后又爬了回去,“我正想发信息问你呢!” 林嘉安深深地吐了一口浊气, 在外面还不觉得,一进到寝室之后疲惫就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没事儿,吉安怎么样?还好吗?” 史若彤把窗帘掀开一个角,露出了脑袋,“没什么事,就是脚崴了一下,他跟我打电话那么着急,我还以为半身不遂了呢!” “养几天就好了!” 林嘉安点了点头,犹豫了几秒后还是决定和史若彤说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 她不想自己像座孤岛,也想有人和她一起共筹。 “彤彤,我跟你说一件事情。”说着她也顺着爬上了史若彤的床。 她的床上挂着厚厚的床帘,帘子一放就形成了一个类似于密闭的私密空间,让人很有安全感。 史若彤让出了一个位置给她,又往她怀里塞了一个玩偶。 然后摆出了悉听尊便的表情。 林嘉安咬了咬嘴唇,拿过了史若彤的手机。“你快点打开阅读app,我给你看一个东西。” 史若彤虽然面露疑惑,但还是打开了手机上的阅读软件。 林嘉安接过,在搜索框内一字一字地打下了《霸道总裁的天才在逃小娇妻》,然后郑重其事地点了确定。 可显示出来的却为空,只有搜索引擎给出的名字相近的文。 “怎么会呢?”她又点开了那几本名字相似的文,发现内容不一样。 林嘉安又打开浏览器,再次输入了书的名字,但是得到的结果还是一样的。 “怎么会呢?不可能啊!” “安安,你怎么了?你在找什么啊?”史若彤看着林嘉安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对劲,赶忙问道。 林嘉安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然后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想把那本书打开给史若彤看一下,但是发现怎么也点不进去。 “怎么会呢!不应该啊!” “怎么可能呢!” 史若彤握住了她的手,“安安,你在找什么?你直接跟我说!” 林嘉安感受到史若彤手心的温度,然后情绪稳住了些。 她在心中组织了一下语言,打算从“书中的霸总来到了现实生活”开始,但是一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秦子臻,秦子臻他是从书里来的……”她的喉口像是有个吸收声音的黑洞。 她甚至都已经快要嘶吼出来了,但是还是没有倾泻出半点声音。 更让她背脊一寒的是,史若彤正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像是林嘉安真的说出了什么、而她也真的听见了什么。 “彤彤!”她大叫了一声史若彤的名字,然后声音又惊奇地出现了。 史若彤惊了一下,然后有些嗔怪地说:“安安,你干嘛说得好好的,忽然叫我一声。” “继续啊!然后那个电影的主角怎么样了?有没有遇到危险?” “电影?什么电影?我没有和你说电影啊!我在说秦子臻!”这句话的声音又被吞了。 那种失控且荒谬的感觉又来了,林嘉安又觉得自己想哭。 这一天的脆弱和崩溃抵得上她一年了。 是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即清醒又荒唐,只能有她一个人知道事情的真相。 她现在甚至有些分不清,她到底是最清醒的、还是最糊涂的了。 林嘉安觉得自己注定要像个自我派遣的孤岛。 就在她还深陷在悲伤当中时,寝室的灯熄灭了。 “彤彤。”声音又回来了,她有些疲惫地说:“熄灯了,我们先睡,明天再继续说。” 史若彤看着林嘉安疲惫的模样也不多留,放她下床去了。 林嘉安简单地洗漱了一下,然后就爬到床上躺着了。 睡着之前,她恍恍惚惚地想着:那家里人呢?应该不会有什么变化! 第二天林嘉安醒得很早,可能是前一天午休睡了一下午。 其实这一天压根就没有课,林嘉安预料到秦子臻这样不问凡间世事、视学校规则为无物的人,铁定没有背课表。 所以她才能用这个来诓他。 这天刚好是星期五,林嘉安虽说不在本地上学,但是从学校到家不过也是几个小时高铁加公交的事情。 配合上周六周日的假期,回趟家歇一歇、避避风头时间还是绰绰有余的。 再就是她想回去看看,看他们有没有被这件事情影响到。 林嘉安在床上坐了几分钟,想到此立马就订了票。 洛县是个小县城,和所有南方的城镇一样,有古屋、有青苔碧瓦、有河流小桥、有青山重峦,它淹没在南方的城市中,普通又狭小。 但其实说起来洛县并不算贫困,虽然总像游离在高速发展的时代之外。 这里的人们守着洛县这一亩三分地,倒也可以做到自给自足、生活悠闲有乐趣。 林嘉安就是在这样的地方长大,所以她真正算不上一个有野心、好刺激的人。很多时候,她都只想安安稳稳地度日。 偏偏…… 想到这个偏偏,林嘉安又叹了一口气,但是这样的忧愁很快就被回家的快乐掩盖住了。 伫立在眼前是一栋三层的居民自建楼,占地面积不算大,带着一个小院子。 但因为她妈偏爱田园风,当初装修时参考的是莫奈画中的配色,院子里也是摆着紫藤花架和木制秋千、小角落里还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小盆景。 所以整体看来比寻常人家,多了一些清新温馨的味道。 “老妈!我回来了!” “老爹!我回来了!” “闵嘉静,我回来了,快来给姐提鞋!” 虽然姐妹不同姓,但闵嘉静实实在在是林嘉安她亲妹妹,只是跟了她亲妈闵荏枫姓。 林嘉安人未现,声先到,声音大得隔壁的邻居阿姨都把头伸出了窗外。“哟,安安回来啦?” “是嘞张姨,周末休息,所以回来了。”她呲着牙,笑得十分开心。 林嘉安还想和张姨寒暄几句,但就在她正想开口的时候,她妹闵嘉静的声音就冲破了墙壁,从屋里直冲进她耳朵。 “林嘉安,你是不是找打!又想让我给你提鞋?” 声音一进入她的耳里,林嘉安就做出了防御的姿态。 果不其然,过了没几秒,房屋的大门就被打开了,闵嘉静一路连风带雨地从房子里跑过院子,又跑出来。 直直地冲着林嘉安跑去,丝毫不减速。 林嘉安半眯了一下自己的眼睛,观察着闵嘉静的动作,然后在闵嘉静距离自己还有零点零几米的时候,一把擒住了她的胳膊。 一边擒着,她一边语气嚣张地说:“我找打?嗯?谁找打?你告诉我,闵嘉静,你现在是越来越嚣张了!” 闵嘉静被擒住了胳膊也不气馁,笃定她姐不会折了她的手,所以另一只手就在空中没有目标的乱晃着。 打到一下她姐就是赚到。 “哈,你还敢反抗?”林嘉安松开了胳膊,然后重重地在闵嘉静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声音清脆得隔壁看戏的张姨都啧了一声。 “嗷!嗷嗷嗷嗷嗷!”闵嘉静直挺挺地捂住了自己的屁股,在原地乱蹦跶。“林嘉安!你完了你完了,我今天要是不揍得你泪流满面,我就跟你姓!” 林嘉安丝毫不恋战,打了就跑。“随你跟我们老妈姓还是跟我姓,反正你都得是我妹妹。” “啊啊啊啊啊!我与你势不两立,林嘉安!!!” 闵嘉静眼看着她亲姐跑进了房屋,知道自己很难再反击了,由此发出了来自灵魂深处的咆哮。 彼时还未成年的她,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也从来都没预料到,这句话竟在不久的将来成了真。 林嘉安跑进房子,一把子把身上的背包甩到了沙发上,随后自己也一跃而上来了个葛优瘫。 “安安!回来了?”闵荏枫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 一头栗色的半长发盘着,圆润的杏眼里仍有着碎光,她的身上还系了一条鹅黄色的围裙,衬得整个人活泼又年轻。 闵荏枫年轻时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人,家里是开中式饭店的。她大小就对烹饪感兴趣,大一些之后又自己去学了西式糕点。 后来有了些积蓄,自己还开了一家枫昀糕点屋。 枫是闵荏枫的枫、昀是林嘉安她亲爹林昀的昀,这件糕点屋原先不叫这个名,是她妈当时为了追她爹改的名。 美其名曰:当作他们两个情感的象征。 说来也是奇怪,闵荏枫当时作为大美人一个,还有手艺在身、年纪轻轻就自己开了一家热门店铺,追求者自然数不胜数。 但她偏偏看上了当时还不喜欢她的林昀,想尽办法追了一年多才追到。 那个不喜欢大美人闵荏枫的林昀,长相只能算是清秀、个儿堪堪一米七出头,如今中年还略微有些发福了,看起来就更配不上闵荏枫了。 虽说如今自己也开了一家书店,和附近的学校也有些合作,算得上是事业小成了,但年轻的时候就是一个只会读书、家徒四壁的小文青。 谁也不知道闵荏枫图啥、谁也不知道林昀啥也不图。 缘分可真是奇怪。 一阵香气入鼻,神游的林嘉安立马抽回了自己的思绪,眼睛“噌”地一下发起了光,然后连跑带扑冲到了厨房里。 “什么?什么?什么?”林嘉安一边跑,一边奋力地分辨着空气中的香气。 “是加了什么果干的曲奇饼?”她冲进厨房,四处嗅了一遍。“是蔓越莓、猕猴桃和葡萄,对不对?还有蜜桃派,对不对?” 闵荏枫靠在厨房门上,好笑地看着林嘉安狗性上身。 “没有苹果的!”林嘉安像是意识到什么,盯着闵荏枫一脸期待。“没有这个死亡味道的?” “阿打,林嘉安!谁跟你说苹果是死亡味道的?” 闵嘉静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厨房门口,双手叉腰好不威风。 “我就说我就说我就说!” “你瞎说你瞎说你瞎说!” “就是就是就是!” “就不是就不是就不是!” “林嘉安/闵嘉静,你是不是找打!”两姐妹异口同声地威胁起了对方。 闵荏枫看热闹看完了,一人轻轻踢了一脚小腿,然后把人都赶出了厨房。 “当初我就应该把你们俩生成双胞胎,你看除了长得不像,其他多默契啊!” “谁要跟这个丑八怪长得像了!”又是异口同声之后,两人同时做了个鬼脸。 闵荏枫呵呵笑了一声,“我做的东西我说了算,爱吃不吃!” 然后厨房的门就被无情地关上了。 第11章 被绑架了! 安稳了两天,林嘉安觉得自己的警惕心里真是下降了许多。 出去吃个饭都能给人套麻袋,还没来得及呼救就被敲晕了。 当她醒来之后,面前一片漆黑、嘴中被什么有异味的东西堵着、双手双脚都被粗糙的麻绳绑住、整个人还不受控制地晃晃悠悠的。 林嘉安用大脑中的cpu处理了几秒,得出了一个结论。 哦,她被绑架了! d,她被绑架了! 救命啊!妈妈,她被绑架了! 她现在估计是被绑得严严实实的,扔在了一个黑面包车上。 没准车上还有几个带着管制型刀具的彪形大汉、没准锃光瓦亮的刀尖离她的大动脉只有零点零几厘米。 那么一瞬间,胆怂之下她甚至想嚎啕大哭。 但是不行,如果她表现得太激烈,可能会被撕票也说不定。 所以,她得冷静下来,弄清楚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一个“三无少女”,家里条件也只是一般般、一生积善行德、也没有什么仇家。 谁又会绑架她呢? “唔唔唔——”林嘉安试探地叫了几声。 声音只是刚刚出来了一些,绑匪就恶声恶气地冲着她低吼了一下。 好像还有什么锋利的东西擦着她的脖颈过去了。 林嘉安一颤,知道这些人并非什么善茬,也不敢再多做什么小动作了。 这些人绑架她一定是有什么理由的,现在她要做的就是等车停下、等他们到暂停处。 这样她才能够更安全地打探消息,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时间和机会。 被罩在麻袋当中、不可视物,所以其他的几感会稍敏锐一些。 她放轻自己的呼吸,静静地听着周围的声音。 除了车上几人的呼吸之外,她还听见了轻微但又喧闹、嘈杂的人声,就像是车辆擦着人多热闹之处过去了。 是附近的居民楼?还是邻近郊外仍然保存的村庄? 过了几分钟之后,人声不见了,只剩下车辆行驶而过的声音、还有汽车鸣笛的滴滴声。 再有几分钟后,车辆暂停了一下,发出了机器的滴滴声。 像是在过高速公路的收费站。 林嘉安心中一紧,她是在学校外面的小吃街被敲晕的,而苘大在苘孟的新城区,离郊外很近。 如果不是特别大的金额、或者不预备做特别大的事情,那么在郊外找一个废弃的地方就可以了。 但是绑匪偏偏选择了上高速。 这就说明了他们想要干票大的,起码是短时间之内不会被找到的、能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拉扯的。 看来她这是摊上大事了。 林嘉安颤颤地吐出了一口气,方才被强制压下去的悲伤和害怕,此刻一起涌了上来,几乎要在一瞬间就把她淹没了。 她能明显地感受到自己正在轻微的发抖,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烫了。 车速渐渐地慢了下来,后来直接就停了下来,应该是堵车了。 林嘉安听见那几个绑匪不耐烦地啧了几声,甚至还有一人低声骂了几句脏话。 辛辣的烟味在车内散开来,难闻的车载香水加上劣质香烟,这样混合的味道险些让有些轻微晕车的林嘉安吐了出来。 身体上的不舒服打断了她深陷悲伤的情绪。 林嘉安抖了抖,然后再次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默默地计算着从有人声的地方到这里花了多少时间,然后又估算了一下车速,最后算了一下大概的公里数。 还好,目前还不算太远。她在心中如此默默地安慰自己。 如果幸运的话,没准在达到绑匪的目的地之前,她还能遇到一个人员聚集地。 这样她从暂停处逃离了,获救的概率也会大很多。 不知道算不算得上不幸中的万幸,这辆车确实没有再走很久。 在到达绑匪的目的地之前,他们也确实再次路过了一个居民区。 根据林嘉安心中的计算,那个地方距离她被关押的地方只有三四公里,只要她能坚持,并不算太远。 但万事偏偏总出乎她的意料。 林嘉安被扔在地上没多久,罩在她头上的麻袋就被摘了下来。 她用一个极其别扭的姿态倒在地上,也没有任何一个绑匪有想把她拉正的打算。 她在地上磨蹭了一下,尽量找到一个不那么难受的姿态。 姿势找好之后,她抬头看向那些绑匪,发现他们都带着只露出眼睛的头套,受伤还都拿着管制刀具。 嗯,是标准的抢银行的打扮,就是武器不是抢银行标准武器,万幸! 她复又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是一个废弃的炼钢工厂。 嗯,是标准的杀人越货的场所。但门窗没有被钉死、还破败着,万幸! 林嘉安兴奋了没几秒,然后又疑惑了起来。 怎么回事?看他们的架势看起来是要干票大的,但是场景控制的也不是很严谨,甚至工厂大门都敞开着一半。 难道这么笃定她跑不了吗? 林嘉安没有疑惑几秒,答案就自己出现了。 吴家大小姐吴婥子,穿着一条浅色的、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裙子,提着一个精致的首保,画着一脸精致的妆容,踩着一双恨天高。 然后从未合上的、那一半工厂大门处走了进来。 装扮精致华丽的她显然和破旧赃物的废弃工厂格格不入。 也和,林嘉安想象中格格不入。 怎么,是她? 林嘉安脸上的表情险些没控制住,无语两个字险些就要直接挂在脸上了。 “呵,林嘉安?”吴婥子不屑于做什么伪装,也不屑于虚以委蛇,直接走到了林嘉安的跟前,开始了嘲讽技能。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能耐呢?嗯?”她用鞋尖踢了一下林嘉安的脸。 还别说,尖头的高跟不收敛力道地踢在脸上,可真疼。林嘉安一瞬间就想呲牙咧嘴的,但是不行! 她得忍住了,疼也不能疼给吴婥子这个小人看。 否则就让她痛快了。 “勾引我的子臻哥哥的时候,你就要做好被教训的准备!” “子臻哥哥是什么身份?你配得上吗?” “只有我,只有我吴婥子和子臻哥哥才是绝配!” 吴婥子的音调越来越高、声音也越来越大,最后竟然像是疯魔了一样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 声音刺的林嘉安耳朵疼。 旁边的绑匪也像是不耐烦了,集体都挪了挪步子,又离吴婥子远了一些。 “我和你的子臻哥哥真的没有关系!“ “我和他真的不熟!” 林嘉安想着为自己辩解几句,然后安抚一下吴婥子即将失控的情绪。 但是吴婥子不但没有被安慰到,反而脸上的表情越发的狰狞可怖了。 她从自己的手包里掏了一阵,然后掏出了一叠像是相片一样的东西,走近了两步之后,甩在了林嘉安的脸上。 照片可能是刚洗出来没多久,还锋利得很。 一把照片甩在脸上,像是刀子一样,因由瞬间在林嘉安的脸上留下了几条血痕。 “你还在狡辩,你这个贱人,贱人!” “w……”卧槽,不会留疤! 林嘉安用尽了毕生的脏话,在心中慰问吴婥子,但是却又强忍着没有说出口。 她吐了几口气,让自己保持平静之后,往地上散落的照片看去。 然后她又一次看见了让她气血上涌的画面。 第12章 ”误会?“ 能让吴婥子大动肝火到失智的,照片上的主人公必定是秦子臻和另一个女人。 很不幸,林嘉安成为了除秦子臻之外的主角。 那么能让林嘉安气血上涌的,必定是能让自己陷入不幸的、但事实上又压根没发生过的。 例如她从酒店跑出来的那一组照片。 例如,此刻的照片。 照片上的场景:停车场 照片上的主人公:她和秦子臻 照片上拍摄的、正在发生的事情:她和秦子臻或是“交颈缠绵”、或是投入地“接吻”、或是“饱含深情”的对视…… 林嘉安愤怒之余,又在感叹:摄影技术真是个伟大的艺术。 能留住一个瞬间发生的事情、能把白的变成黑的、能把无的化为有的。 她当时就是嘀咕了几句秦子臻,然后被正主听见了、然后被人用身高碾压、然后被弯腰歧视威胁了啊! 彼时战争一触即发、火药味极浓,怎么现在照片上你侬我侬呢?! 还有没有天理了啊!还有没有王法了啊!还有没有人性了啊! 哪个买泡面必然没有调味料、亲妈买菜必涨价、亲爷爷下棋必被指指点点的王八蛋拍的? 林嘉安顿时觉得大脑缺氧,“误会,都是误会!” “误会?”吴婥子大喊一声,林嘉安又被吓得一激灵。 “一次是误会?两次还能是误会?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吴婥子用自己的恨天高,在龟裂开的水泥地板上踩得梆梆作响。 “你这样的女人我见得多了!你上次还让你们学校的人集体欺负我!” 吴婥子还在不停地诉说着自己的冤屈,但林嘉安承认自己关注错了重点。 因为她发现吴婥子的细高跟里一个裂痕很近,再有几厘米就会踩下去,然后吴婥子极有可能摔个狗吃屎。 这样就不是她一个人狼狈了。 “你,还有你们学校那一群贱人,我都不会放过的!等到时候我嫁给了子臻哥哥,我就是秦太太了!” 林嘉安嘴上嗯嗯应了几嘴,但眼见着吴婥子离那道裂缝越来越近。 “等到时候结婚了,子臻哥哥就会明白我有多……啊!” 妙啊!完美地踩了进去。 吴婥子踩的鞋、跟细而坚韧,故而鞋跟不易断,她瞬间就扑到在了灰尘堆积的地上,还扬起了一阵尘土。 精致打理过的妆容和头发都花了、散了。 林嘉安偷偷地、藏在不容易被发现的角落,露出了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 “啊!啊!啊啊啊啊!”像是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吴婥子一边奋力地拔自己的鞋子,一边发狂般吼叫。 林嘉安津津有味地看着吴婥子的动作。 为什么不把鞋子脱掉呢?她看了几秒开始为吴婥子智商感到担忧。 嗷,可能小公主还没等到捡她鞋子的王子呢! “你们还不快来扶我起来?钱还想不想要了?”被白看了十多秒的热闹,吴婥子也终于知道场外援助了。 几个绑匪你看我我看你,犹豫了好一会儿踩派出了两个人,把吴婥子连拖带拉地扯了起来。 吴婥子站在原地又狂叫了好一会儿,然后忽然安静了下来。 林嘉安脸上的笑意僵了,她莫名又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 果不其然。 吴婥子没有沉默几秒钟,然后用十分阴鸷的语气对那群绑匪说:“你们,现在给我去qj她,一起去。” 林嘉安背脊一寒,几个绑匪也愣了一会儿。 “现在就给我去!然后找个人……”吴婥子伸出手在绑匪中随便指了下,“就你,拍下来,发给我。” “反正你们都做到这里,再多做一些有什么关系呢?”她低低地笑了一声,笑声有些瘆人。“再给你们多加100w” 一听到多加了钱,绑匪们也不犹豫了,直接就朝着林嘉安走了过来。 那个被指到的人也接过了吴婥子的手机,像是准备录像。 林嘉安又开始不受控制的发抖了,是她大意了,也是她太过自负了。 她原以为自己看过整本小说,对吴婥子有足够的了解,认为她只是蠢、只是偏执、只是有些神经质,但并不是个坏到骨子里的人。 她也以为吴婥子派人抓她来,只是为了羞辱她一番,顶破天就是挨一顿打。 所以她方才才会分神,才会在自己还被绑着丢在地上、被人指着鼻子骂的时候,去想吴婥子什么时候摔倒。 没想到……没想到把自己坑了个惨。 “姑娘,别怪我们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懂的?” 一个绑匪扯着她的头发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复又推倒在地。 她从一个诡异的跪爬姿势,变成另一个诡异的仰躺姿势。 “放心,哥哥们会尽量照顾到你的感受的,毕竟大家快乐了,才是真的快乐嘛!” “哈哈哈哈。” 他们发出了猥琐、下流又嚣张的笑容。 林嘉安死死地咬着自己的下唇,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着。 她想破口大骂、想嚎啕大哭、想奋力挣扎……但她知道不可以。 哪怕是这样的时刻她都必须保持冷静,哪怕她真的要被侵犯她都必须保持冷静。 她没有学过搏斗、体力也实在算不上好、现在手脚都被麻绳牢牢地绑着,她几乎没有可以博斗过一群绑匪的可能。 所以她只能想尽办法把自己的伤害降到最低,想尽办法活下去。 她不能再激怒绑匪或者吴婥子任何一方了。 因而她必须冷静。 但是在绑匪把手放在了她衣扣上时,她的眼泪还是忍不住流了出来。 第14章 “于理于情于秦大少爷你善良的心” 是秦子臻。 是正打横抱着她的秦子臻。 周围还站了很多保镖,几个绑匪已经被制住了。 林嘉安说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释然、感激又埋怨。 但终究还是感激占了大多数。 看到她睁开了眼睛,秦子臻有些意外,正准备把她放下来。 但是感受到秦子臻意图的林嘉安,立刻紧紧地攥着他的衬衣,整个人都缩进了他的怀里。 看到林嘉安的动作,秦子臻轻笑一声,像是了然、也像是讽刺。 不过最后倒也没有真的把林嘉安放下来。 “子臻哥哥!你怎么能抱这个贱人!” 秦子臻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停下了脚步,看向了吴婥子。 “你知道她对我做过什么事情吗?” 吴婥子像是丢失掉了秦子臻坏情绪接收器。 永远都陷在秦子臻和自己两情相悦的梦境中,永远都我行我素地爱着秦子臻。 到了这样的时刻,她都还骄纵又逾越。 “什么事?”林嘉安能够感受到他的指尖在自己的胳膊上敲打着。 吴婥子像是跟大人诉苦的孩子,一得到回应就迫不及待地说:“当时我去你们新转的学校找你,结果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联合学校里面的人一起欺负我。” 林嘉安窝在他的怀里,轻声说了一句:“明明是你先欺负我的。” 声音很小,近乎喃喃自语。 但秦子臻却笑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像是愉悦。 吴婥子看到后又来了劲,“她还打了我一巴掌!过了很久巴掌印才消下去的!” “我都整个人都是子臻哥哥的,她打我的脸就是打子臻哥哥的脸!” 吴婥子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 她感知不到秦子臻的坏情绪,但林嘉安却能够察觉出来。 秦子臻此时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烦躁的气息,敲打的手指速度也越来越快了。 林嘉安毫不怀疑,他的耐心已经告罄了,再等几秒他就会说出气死吴婥子不偿命的话来。 “子臻哥哥!所以你不能抱她!” 好,吴婥子终于说到了重点。 林嘉安抬头看向秦子臻,好奇他会说些什么。 秦子臻察觉到后和她对上了视线。 林嘉安不会知道,眼眶有些发红的她,用这样仰视角度去看一个人,模样有多么的楚楚可怜。 秦子臻看了几秒后歪头笑了一下,随即又说:“关我什么事?关你什么事?” 由于不是看着吴婥子说的,所以她还愣了几秒钟。 但当反应过来之后,她立刻发了狂。 “子臻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是你的未婚妻,是我大伯和秦叔叔定下的。” 不知道她说的那一句话,哪句触到了秦子臻的雷点。 他瞬间抬起了头看向吴婥子,脸上的表情可以称得上是狠戾。 “我有同意过吗?我有承认过吗?” “还是不要太自作多情了。” 吴婥子踉跄了一下,手里的包都没有拿住,她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敢相信。 “回去之后我会把你今天的事情都告诉吴伯父的,我们的婚姻我也会说清楚的。” “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厚着脸皮,到处宣传这样莫须有的东西了。” 吴婥子像个被攻击到痛点的小兽,她一下往秦子臻的方向奔来。 但是脚上的恨天高,无法支撑她这样极其考验平衡力的动作,她一下就扑倒在地上。 “不要不要,子臻哥哥,是我错了,是我错了,你不要退婚不要!” “子臻哥哥!吴婥子从小的梦想就是嫁给子臻哥哥,你不能这样对我! …… 秦子臻可不管她的哭号,尽管此刻她再楚楚可怜、尽管她此刻戾气和骄傲全散,但终究入不了他的眼了。 他抱着林嘉安往门外一步又一步,稳健地走去。 林嘉安在他怀中借了一个力,然后从他的肩头露出了半张脸去看狼狈不堪的吴婥子。 她扯出一个嘲讽又得意的微笑。 接着当着吴婥子的面,在秦子臻的肩头蹭了蹭。 在看见吴婥子脸上的表情又狰狞了一些之后,她终于心满意足了。 林嘉安蹭完之后,明显地感受到了秦子臻的身体一僵,脚下的步子都有些乱了。 她不由地笑了一下,看不出来,秦大少还蛮纯情的嘛! 不过她不在意,要抱的是他、不放下的也是他、不自在的也是他。 林嘉安手疼脚疼的,不用走路还乐得很。 秦子臻稳住了脚步之后,步子明显更快了。 车就在工厂门外,保镖早就十分有眼力见地打开了车门。 秦子臻原先是想把林嘉安直接扔到后车座的,但是感受到了她还放在自己胸口的手的温度之后,还是轻轻地放下了。 林嘉安一碰到车座,就十分主动地往里挪了挪。 给秦子臻留出了一个宽敞的、自己身边的位置。 秦子臻干站了几秒,然后极其自然地坐了进去,保镖把车门关上,就把车开走了。 剩余的保镖还在工厂内,加之被制服的绑匪和狼狈不堪的吴婥子。 看起来秦子臻是有了自己的安排了。 林嘉安敛了敛自己的眉眼,她决定先发制人。“秦大少爷,这次谢谢你了。” 回到了熟悉的地方之后,秦子臻才放松了下来,方才的片刻慌乱已经不见了,他看起来又变回了那个冷心冷情的秦大少。 此刻他正以极其随意的姿态靠在车座上,听到林嘉安的话之后微微抬眸。 “林嘉安,我……” 林嘉安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但是她不想给秦子臻夺回主权,所以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但是,秦大少,事实上吴婥子会这么做也完全是因为你。” “可以说,我是被你连累的。” 秦子臻的眼神一凛,看起来有些不悦。 不过不悦也是正常的,按常理来说,他秦大少肯屈尊降贵地救一个人就是恩赐了,哪还有人敢倒打一耙的。 林嘉安梗着脖子、硬着头皮继续说:“吴婥子会这么做是因为,上次你强迫我去纸醉金迷,在停车场被人拍了。” “这对我来说就是一个无妄之灾!” “秦大少,按理说你该向我道歉的!因为我险些就被侵犯了!” 见林嘉安越说越过火,险些就要把他说成凶手了,秦子臻终于有些按捺不住地恼怒了。 “林嘉安!你……” 听见秦子臻发火的声音,林嘉安一颤,但还是再次夺过了话头。 “但是秦大少,今天没有你来我就完蛋了,所以我肯定不会埋怨你的,现在我对你的感谢那一定是最多的!” 秦子臻抿了一下嘴,但还是怒气冲冲的模样。 林嘉安咬了一下唇,她的目的并不是激怒秦子臻、也不是数落他,所以得先把人哄好了、毛顺好了。 她尝试着吹个彩虹屁,“你不知道,你就像天神降临一样,从天而降救我于水火当中。” 秦子臻脸上的表情变得淡淡的,但没有阻止林嘉安的马屁。 “当时你身上就像镀着一层金光一样,被你抱入怀中的时候,我……” 秦子臻闻言轻咳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在。“不是我想抱你,是你当时揪着我的衣服,不让我把你放下去。” “我是看在你刚刚遭受了……同情你,没有和你一般见识。” 林嘉安眉毛一挑,知道秦子臻没有那么生气了。 可真是好哄,她想。 “是是是,是我恬不知耻、死乞白赖地窝在你怀里的,但要是换个人那指不定得把我扔下去。” “还得是你啊!秦大少,还得是你善良啊!” “我们善良的秦大少爷,一定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的,比如救了我看我受伤了还愿意让我赖在你怀里。” “比如你一定能够做到不让吴婥子再骚扰我的!” 好,终于说到重点了! 林嘉安屏住呼吸,然后用尽毕生的演技,做出了一个充满了期待的、饱含着崇拜的表情,直勾勾地看着秦子臻。 秦子臻再次露出标准的、霸总式的,三分讥笑、三分凉薄和四分漫不经心的笑容。 他半眯着眼睛看着林嘉安,“你凭什么认为我帮了你一次,还会帮你第二次?” 林嘉安正襟危坐,知道关键点来了。 她轻轻一勾嘴,露出八颗牙齿的职业化笑容,然后字正腔圆地说:“就像我方才说的,如果不是少爷你,我今天其实也不会被抓过来,受这无妄之灾。” “我相信秦大少这么正直善良的人肯定意识到了这一点。” “如果不帮我你会内心不安的,我知道!” “于理于情于少爷你善良的心,你都要去、也会去做的!我相信!” 林嘉安又咧了一下嘴角,笑容更深了一些。 “其实我刚刚那么说都多此一举了,因为秦大少爷不用我说也会去做的。” 秦子臻呵笑一声,林嘉安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分清那是愉悦还是讥讽。 第15章 “帮你也可以,但是……” “想让我帮你?” 林嘉安终于快听到自己想听的那句话了,可听秦子臻的语气像是会有个“但是”。 她思索了几秒,权衡利弊了一下,还是决定先解决吴婥子这个最无脑、最威胁的问题。 所以她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秦子臻的手指在他腿上敲打着,手指修长、富有节奏感,很是好看。 “帮你也可以,但是……” 林嘉安心中哼笑一声,果不其然有“但是”。 但是她面上不显,只能露出一个悉听尊便的微笑,“秦大少爷,您说。” 秦大少爷看着她这一副谄媚的表情,露出了一个矜傲的表情。 “这周六陪我去参加一个慈善晚会,到……” “不要!”秦子臻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林嘉安急急地打断了。 开玩笑!去慈善晚会,她?陪秦子臻?!?!?! 先别说她一个小县城里面来的女生,从来没有参加过这样的晚会。 就说陪着秦子臻去! 秦子臻是谁? 是原小说的男主、是霸道总裁、是人人都想分一杯羹的香饽饽、是众多女人愿意一掷千金共度良宵的梦中情人。 她林嘉安陪着他去算什么?算活靶子吗? 她直接成为众矢之的好嘛! 她现在卑躬屈膝、曲意逢迎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能够解决吴婥子这个大麻烦嘛! 倘使答应了秦子臻,这就不是解决麻烦,而是自找麻烦了! 她才不要! “不要?呵。”林嘉安否认的太快,秦子臻换了个坐姿,此刻正抬着二郎腿目光不善地看着她。 “林嘉安,你先搞清楚现状。是你先来求着我的,我才给了你一个机会。” 秦子臻眼中的寒光直直地射在她的身上,林嘉安抿了抿嘴。 理由肯定是说不出来的,要是被秦大少爷知道自己对他避如蛇蝎,她就是拍再多的马屁都不管用了。 沉默了将近有十多秒。 秦子臻换了一只脚跷二郎腿,然后慢慢悠悠地开了口:“当然,你不想去也没关系,我也不是要强迫你。” “毕竟,你去不去对我而言都没有什么损失。” “只是你不去的话,吴家那边可能有些不好说。毕竟……”他近乎勾魂摄魄的桃花眼一转,带着一些狡黠的光,林嘉安险些匿了进去。 “毕竟,吴婥子可是吴家这一辈唯一的女儿,不是一般的受宠。” 林嘉安撇了撇嘴,内心有些破灭。 她是真的没想到秦子臻还是个会张嘴就来的霸总,而且神情还如此的自然。 吴婥子是吴家这一辈唯一的女儿不错,但是受不受宠这还真的不好说。 当时看小说的时候,她就觉得吴家的掌家人吴莩栗城府很深,做事情还算有谋略和手段。 吴家老二虽然性格懦弱,但也不是个没有脑子的人。 如果吴婥子真的受宠,就不会被她大伯养成今天这副样子。 显然是被捧杀着养坏了。 吴婥子是不是吴家亲生的,她都一度怀疑过。 好像当时把吴婥子推出来和秦子臻订婚,都另有隐情,只是可惜林嘉安看到最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所以也没看到个所以然出来。 秦子臻现在就是看她不知道,唬她呢。 林嘉安强扯着嘴角笑了笑,“真的嘛?你真的会见死不救嘛?” 他笑了一下,但是笑得比林嘉安猖狂多了。 “你又没有和我一起去过慈善晚会,你怎么就笃定我是做慈善的呢?” “吴婥子会做出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 “毕竟今天我话也说开了,不会和她订婚。但是你还当着她的面赖在我怀里,非让我抱你出来。” “她要怎么想、她会怎么做,就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 啊啊啊啊啊!秦子臻这个卑鄙小人!他在威胁人! 林嘉安内心有个小人已经在咆哮了,她忍着想翻白眼的冲动,忍得几乎面目狰狞。 “你,你,你……”你真是太卑鄙了! 林嘉安你了半天也还是没敢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嗯?”一声鼻音从他那发出,像有个小钩子般,虚虚地钓着人。 林嘉安像条被钓上的可怜小鱼,快要被这个恶劣的秦大少爷弄地缺氧了。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问题。 林嘉安深深地吐了几口气,最终还是屈服在了秦子臻的淫威之下。 虽然她真的很不想再和秦子臻车上关系了,但起码慈善晚会她还有些主动权,可以给自己争取一些喘息的空间。 吴婥子这个,她是半点办法都没有。 虽然吴婥子不受宠,但却是真真正正的吴家大小姐、豪门大小姐,想要捧着她的人多得是,而且手段肮脏卑鄙。 敌我悬殊太大,她太难抗衡了。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那就让自己死得不那么痛苦些。 在林嘉安天人交战的时候,秦子臻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杯香槟,此刻正摇摇晃晃的,好不悠闲。 “我什么?”他接上了林嘉安的上句话。 林嘉安职业微笑,“你可真是个大好人,如果不跟你去慈善晚会那肯定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损失。” 秦子臻满意地点点头,用下巴示意她继续。 林嘉安深吸一口气,“能够近距离看见秦大少爷穿着西装,被众星捧月的模样。” “我简直不要太幸运了!” “我现在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到周六了,迫不及待地想要站在你的身边了。” 秦大少爷面带满意的微笑。 “只是可惜,我一定没有一条配得上秦大少高定西装的晚礼裙。” 林嘉安正襟危坐,觉得再次说到了重点。 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是不可能的,就秦大少爷那身家,把她卖了都买不起一条相衬的礼裙。 她又怎么会为难自己呢! 秦子臻听到这里,停下了手中摇晃的高脚杯,半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林嘉安。 犀利的目光仿佛要把她看穿了一般。 林嘉安被看得寒毛突起的时候,秦大少爷开口了:“明天跟我去个地方。” 林嘉安背脊一直,知道又来了! 第17章 “他喝醉了让你照顾他。” 林嘉安追问了一路秦子臻要和她睡一间套房的原因。 秦子臻最后被问得不耐烦了才憋出了一句,“如果你不想被吴家的人查到的话,那就乖乖接受我的安排。” 再多的他都不肯说了。 林嘉安问得不耐烦也不去舔着脸问了,反正秦大少爷都这么说了。 那肯定就都会解决好,那也不是她该操心的事情了。 其实住一间套房和住一间房的房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两人各占套房的一间房,谁也打扰不到对方。 林嘉安回套房的时候,几乎是把自己摔到了床上。 她艰难地移动着自己的身体,然后把脸埋入了被褥中。 几秒钟后,房内传来了啜泣的声音。 再有了几十秒后,变成了压抑的大哭声。 她整个身体都伴随着哭泣颤抖着,急促的呼吸像是在争夺稀薄的氧气。 洁白的被褥上洇出几道水痕。 与宽大的双人床相比,她的身体竟然显得那么的瘦小脆弱而又无助。 真是……太艰难了。 她用哭得昏昏沉沉的脑袋想到这句话。 有想到举步维艰、如履薄冰的自己。 尚未步入社会的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仅在一夜之间,她的生活就天翻地覆。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林嘉安才昏昏沉沉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呆呆地在床上做了几秒钟,然后听见了轻轻的敲门声。 “林嘉安,我出去一趟,忽然有个局。” 是秦子臻的声音,他的声音好像放得很轻,但是又足够的清晰。 林嘉安吸了吸鼻子,“嗯”了一声。 不知道秦子臻有没有听出她情绪不佳,总之站了一会儿之后他就离开了。 林嘉安听见门开了又关的声音之后,才磨磨蹭蹭地打开门。 她想出去倒杯热水喝。 一推开门却发现门口放着一杯还冒着氤氲热气的白开水,就正正地放在门口。 林嘉安想到方才秦子臻在门口停留的那几秒。 料想一定是被他知道。 呜,丢死个人了,半夜蒙头痛哭还被人看了个现行。 但是还是有一咪咪感动的。 秦子臻这个大少爷,其实也没有书中描写的那么讨厌嘛! 林嘉安探头探脑,确保房间内没有其他人之后,就端着还热的水杯进了房。 午夜十二点,林嘉安就明白,天下没有白喝的热水。 “林小姐,林小姐!” 彼时林嘉安在痛哭一场、筋疲力竭之后,陷入了甜美的梦境中。 一个高颜值的大帅哥递给了她一束艳红的玫瑰花,她正欲接过,结果从四面八方传来了一个声音。 大声地叫着“林小姐,林小姐。” 吓得帅哥直直地把玫瑰掉在了地上,还用惊恐的眼神看着她。 林嘉安也瞬间被吓醒。 好嘛,不是做梦,是真的有人半夜敲门。 她坐在原地平息了一下自己美梦被吵醒的怒火,然后再去开门。 “怎么了呢?堡彪先生。” 堡彪先生对于林嘉安的阴阳怪气视若无睹,直接一把怀里的人递到了林嘉安手上。 即使那人是他的直系上司。 “麻烦你了,林小姐,先生之前说,如果他喝醉了就让你照顾他。” 林嘉安睡得迷迷糊糊,还没彻底清醒过来。 堡彪一连串动作做得十分连贯,林嘉安又还没反应过来。 等她明白发生什么之后,秦醉鬼已经倒在了她的身上,堡彪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啊啊啊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秦子臻,你到底想干嘛啊?!” “霸道总裁的脑回路就和别人这么不一样?” 秦子臻一个一米八几、将近一米九的大男人,她林嘉安才多高? 她一米六多一些,谁能抵得住啊? 她连拖带拽地扶着秦子臻走向他的那间房,结果开了半天开不了,可能是被锁上了。 林嘉安一把把秦子臻扔在地上,然后从他口袋里摸索钥匙。 结果口袋里除了一个皮包、一个手巾,什么都没有。 那t秦子臻睡哪啊? 沙发就那么小,秦子臻怎么可能躺的下! 那难道让秦子臻睡自己的床,她睡沙发?!?! “啊啊啊!” “秦子臻你清醒一点啊!” “你快点给我醒来!” 她使劲地摇晃着秦子臻,却发现怎么都摇不醒,最后气极地用上了巴掌。 但秦子臻就像昏睡过去了一样,半点反应都没有。 要不是他的身体还温热着,林嘉安都能以为他出了什么事。 “秦子臻,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了我!” “啊啊啊啊!” 然而再抓狂都没有用,事实上林嘉安是个极其心软的人。 就仗着秦子臻今晚上又是亲自去救她、又是帮她彻底解决了后患、又是帮自己倒了一杯热水。 林嘉安都做不到对他置之不理。 所以该伺候这个少爷的,还是得伺候。 她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也许认识秦子臻这短短的几天,她叹气的数量可以抵得上前二十年了。 林嘉安从地上捞起秦子臻,牢牢地匝住他的腰。 然后艰难地把他往自己的房间拖,一边拖一边嘴里还念念叨叨的。 “秦子臻你这个王八蛋。” “秦子臻我上辈子就是欠你的。” “秦子臻等哪一天我发达了,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揍你一顿。” “秦子臻你是不是人格分裂啊你,你怎么一天一个样子。” “上次你还拉我去见冉绍,让他们羞辱我,这次怎么又来帮我了?居然还给我端热水。” “秦子臻,你怎么和小说里面写得不一样啊?” “啊?秦子臻?” 林嘉安说一句,秦子臻就“嗯”一句。 但那明显不是神智清醒发出来的声音,更像是无意识的呢喃。 “哎哟我的天,秦子臻我刚刚扇你巴掌你都没反应,现在骂你你就应声了?” “乐死我了你。” 林嘉安又气又笑,好不容易拖到了自己的房间,一把把他扔在了床上。 她叉着腰气喘吁吁地看着床上睡得死的男人,满脸无语。 “弄得我又出了一身汗。” “唉。” 林嘉安还是决定好人做到底,想上前去帮他脱了西服外套,好让他睡得好一些。 谁曾想一凑近,秦子臻就伸手拉了她一把。 第19章 秦大少视角(一) 他忘了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被控制、忘了为什么他脑海中的记忆干瘪又生疏、忘了做很多事情的理由。 他的记忆断断续续的、他的意识也是断断续续、甚至控制自己身体的时间都是极其少的。 但他记得,正式见到林嘉安的前一天晚上,他做了一个繁杂而又冗长的梦。 像梦但又不像梦,因为他只有个做梦的感觉、却遗失了梦境的内容。 他在破碎的记忆海中沉浮,想要捞住什么,但不得其法。 悲哀至极。 -6月15日,晚七点三十分。 “吴婥子长大以后要嫁给子臻哥哥!” “子臻,小时候救过你的那个人,你还记得吗?” “秦子臻我恨你!” “秦子臻你活该这一辈子得不到自己爱的人!” “你是我的儿子!你是秦家的大少爷,这是你的责任!” “秦家大少爷?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秦家?你们秦家算什么东西?你们秦家是怎么走到今天的你知道吗?” ………… 一些看不见脸的人在他耳边叫嚣着,说着连他自己都一头雾水的话。 秦子臻觉得自己在恍恍惚惚间做了一个梦,梦中走马观花地就过了一生。 一个碎片化的、一个狰狞恐怖的一生。 他像是一个被编排好的程序,按照编码稳步地进行着,没有出半点差错。 但他怎么也醒不来,耽于梦中、死于梦中。 秦子臻奋力挣扎想要从梦中醒过来,力道大得出了一身足以浸湿衣服的汗。 但沉重的眼睑抬起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竟然处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当中。 伸出手臂一挥,什么都摸不到。 “赵管家!赵管家!”秦子臻大呼,但是发现自己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喉咙就像有一个吸收声音的黑洞。 他开始慌不择路地奔跑起来,一边跑手臂一边四处挥舞着,试图触摸到点什么,好让自己安心。 然而什么都没有,他奔跑了很久很久,也没有触到壁,但他还是出了一身的汗。 就在秦子臻想停下来休息一会儿的时候,他感觉有什么力量在背后吸引着他,仿佛要把他吸引到另外一个维度和时空。 他想和那个力道抗争,但显然是无用功。 秦子臻被吸引进去的时候看见了色彩绚丽、光怪陆离的通道。 通道上面都是一幕一幕的场景,他甚至在上面看到了自己和别人。 那些人咆哮大叫着,都是他在梦中听见的那些台词。 接着他觉得自己的记忆在逐渐流失,他忘记了前一秒、前一分钟、前一小时、前一年的事情……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他像个程序,如今正在被格式化。 -6月15日,晚八点三十分 秦子臻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在一间酒店套房中。 他在原地呆坐了几秒钟,有些恍惚。 秦子臻此刻脑袋一片空白,他甚至无法提取前一秒钟的记忆。 几秒过后,无数记忆瞬间涌入他的脑中,他险些承受不住摔在床上。 一波煎熬过去,他才恍恍惚惚地发现这是他曾经常来的那间酒店套房——世爵1888号房间。 而自己,自己好像…… 还没从记忆中抽取出自己此刻的状态,他就觉得自己浑身开始发热发tang。 理智和自控力开始组团从自己身上离开。 甚至……甚至某个地方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热发tang,yg得让他难受。 “该死,一定是那杯酒有问题。”他不自觉地说出了这句话。 然后身体像是被什么掌控了一样,走到了玄关门口。 不多时,门外就冲进来了一个女人,直直地冲进了他的怀里,他不受自己控制地抱住了那个女人。 女人穿着白色的长裙,一头长发有些凌乱。 她的脸色写满了惊慌和无措。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林嘉安,不,应该说是林嘉安的模样。 “你干什么!放开我。”女人失声尖叫。 然后他的手掐住了女人的脖颈,用着一种恶狠狠的语气说:“是你跑进了我的房间,还说我想干什么?” “女人,你是谁派来的?” “是你给我下的yao?还是谁?你以为你这样的货色我能看得上吗?” 他在开口说话,但事实上这并不是他想说的话。 秦子臻感觉自己好像一个游魂,看着自己的身体做着这些事情、说着这些话,更可怕的是这些场景他好像似曾相识。 然后他无比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身躯渐渐被控制着,直至他丧失了所有的主权。 但更可悲的是,他还有几分清醒的意识。 所以他正像个旁观者一样,看着自己的身体在表演。 “不是,不是,不是我!我不知道。”女人在小声地哭泣着。 她一边哭还一边不停地往后退,模样十分楚楚可怜。 ‘秦子臻’冷哼一声,擒住了‘林嘉安’的手,然后一把把她摔在了chuang上。 “不是你?那还能是谁呢?” “还能有谁在我发作的时候,刚刚好的进来呢?” “不是你,也会是你身后的人。” ‘秦子臻’一边说一边解着衣服的扣子,被摔在了chuang上的‘林嘉安’惊恐地摇着头,只会不停地说“不是我”。 “既然都来了,那就是代表着你也接了这单生意了?不用再装什么zhen洁lie女,演欲擒故纵那一套了。” “刚好我对你的身体也有兴趣。” 满头大汗的‘秦子臻’已经把衬衣解开,露出了完美的线条,身体的姿态像是要fu在‘林嘉安’的shen上。 真正的秦子臻正在不停地呐喊着,虽然发不出任何声音。 【不可以!不可以这样!这样是不对的!】 【她不愿意!她不愿意!】 身体没有听他的劝阻,只是自顾自地坚持着自己的动作。 ‘林嘉安’的眼泪已经流了满面,整个身体都在不停地颤抖。 ‘秦子臻’pu了上去,双手毫不怜惜地si扯了‘林嘉安’的裙子,本就凌an的白裙此刻竟然快要无法蔽ti。 “不要!”她大声哭喊着,然后手在不停地向周围摸索。 秦子臻努力地想要夺回身体的控制权,这样是不对的,他不能这么做、不能纵容不受自己的身体这么做! 在奋力之下,身体的控制权被他夺回了那么几秒。 而‘林嘉安’也趁着这几秒钟的时候,把摸索到的烟灰缸,砸在了秦子臻的头上。 身体在昏厥,而秦子臻觉得自己仅剩的意识也在渐渐地消失…… 第21章 秦大少视角(三) 秦子臻对林嘉安的感觉很复杂。 毕竟他的身体曾经擅作主张地对她做出过那样失礼的事情来。 但林嘉安又是他在那场混混沌沌的梦过后,见过的第一人。 林嘉安于他,是愧疚、是隐秘,又是难以言喻的雏鸟情节。 但那晚上之后,他多了一些怜惜。 还……觉得她甚是有趣。 他猜测,当时他的身体自作主张地抱住不敢打针林嘉安,多少有些他的意识在里面。 虽然他未曾想过做出那样失礼的举动,但是也曾想过捂住林嘉安的眼睛。 真是……失礼啊。 林嘉安和他住同一个包间的,又是他的身体擅作主张的。 还用了一个极其冠冕堂皇的理由:“避免吴家人找麻烦。” 但事实上,世爵是他的产业,是在国内市场的一个试水之作。 说的江湖些:世爵是他的地盘。 倘使在他的地盘上,还能被人犯事,那他秦子臻也太不管用了一些,纵使控制他身体的不是他自己的意识。 那也理应不会被人冒犯到自己的地盘上来。 所以他笃定,“被吴家人找麻烦”这只是一个借口。 是那个操控他身体的力量,想要接近林嘉安的借口。 真是可耻! 怜惜不仅仅是因为林嘉安被绑架时,那满脸是泪但又倔强的模样。 还因为她不为外人道的深夜脆弱。 彼时他在卧室内休息,但是一通电话忽然打来,说是有一场突开的局。 那时是深夜十点左右,倘使是他,除非是要是,否则万不可能快深夜了还出去消耗自己的精力。 但当时控制他身体的并不是他自己。 所以答应了那个局。 走到林嘉安的房门前,向她告知一声,是他自己的意愿。 但是走近卧室时,他听见了啜泣声。 准确来说,是崩溃、疲惫但又尽量克制的哭声。 一个刚满二十岁没多久的女生,突然遭受了这么多的事情。 即使被救了,还不能放松自己的心情、还仍旧强打着精神与他人周旋。 确实,太过艰难也太过坚强了。 如此,秦子臻听着也就觉得太让人心疼了一些。 他站在门口迟疑了一下,听着门内的哭泣声又被压抑住了一些。 料想是自己的脚步声,惊扰到了她。 于是他轻轻地敲了一下门,随后开口说:“林嘉安,我出去一趟,忽然有个局。” 片刻过后,林嘉安轻轻地“嗯”了一声。 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有些委屈、有有些莫名的柔软,秦子臻觉得自己心又软了一些。 想了一下,他又努力地控制着身体去给林嘉安倒了一杯热水。 做完这些,身体的主动权就又被神秘力量给接过去了。 他去赴了那个局。 即使身体不受他的意识控制,但是他还是困囿身体的感受。 所以身体醉酒时,他的意识也昏昏沉沉的,甚至丧失了理智和清醒的逻辑。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去的。 但是他记得他倒在了林嘉安温热的怀里。 他的意识混乱,但还是抽出了片刻的清醒想到:林嘉安如此瘦小的身体,能支撑得住他吗? 接着他的记忆就空白了一大片。 再次有印象,是突如其来的惊雷、和瞬间倾泻的暴雨。 听到雷声的那一霎那,他的身体就做出了应激反应,开始不停地颤抖,身体也开始冒出冷汗。 也许他还流了泪。 然后他的思绪回到了七岁那年的夏天。 七岁那年下着暴雨的、弥漫着血色的、带着绝望的哭喊声的、钟表的指针指在半夜十一点的,那个夏天。 那一天,他失去了自己的母亲。 也再没有了父亲。 那一天,秦子臻不再是秦家大少爷、不是秦家的继承人、不是秦楩的儿子。 他只是他自己。 也只有他自己了。 也是那一天,他再也无法平静地度过他曾经最爱的下雨天。 从七岁到二十三岁,秦子臻的人生经历过了很多个下着暴雨的夜晚。 但是每一次都是独自一个人,在开满了灯的房间、在被被褥挤满的床上、在吃了几片特效安眠药之后。 孤独地睡去。 可这一次,林嘉安在他的身边。 林嘉安安静地在他的怀里,嘴里唱着一首妈妈曾经唱过的摇篮曲,手还在他的背上轻轻敲打着。 她在他身边,然后哄着他入睡。 那一刻,黑夜和暴雨都变得不再可怕,温热的体温就在他的身边。 他在那样的温暖中沉沉地睡去。 又由此睡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第22章 “你怎么能和他去开房呢?” 林嘉安有些失神地看着面前的秦子臻。 她此刻觉得眼前的人甚是陌生,总之不像是昨天救她于水火、给她倒热水、深夜被雷雨惊哭的那个秦大少。 “呵,女人,你真是死性不改。” “还说你是无辜的,现在都跑到我的床上来了。”秦子臻的语气很恶劣,不是那种带有戏谑的感觉。 怎么一个人的性格、给人的感觉可以变来变去的。 他秦大少爷是百变马丁吗?每天醒来都是新的身体、新的惊喜? 林嘉安内心疯狂吐槽,但是面上不显,只露出一个带有几分憨意的笑容。 “蠢死了,你这个蠢女人!”秦子臻嘴里念念叨叨的。 林嘉安在心里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秦大少,昨晚上下雨了,还打雷了!” 原先面上还十分嫌弃、不屑的秦大少,在听到林嘉安这句话之后,身体瞬间一僵。 脸上的表情好像也有些尴尬。 “而且,秦大少昨晚你喝醉了哦,堡彪说你说的让我照顾你!” “下雨之后,我有很好地照顾你哦!” 林嘉安带着假笑,刻意地强调了一下“下雨”“照顾”几个字,她料想秦子臻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果不其然,听完林嘉安的话之后,秦子臻就更尴尬了。 但是为了不削弱自己的气势,他嘴中还是念念叨叨的,只是身体已经彻底从床上起来。 像是想要离开。 林嘉安坐在床上心下十分得意,觉得自己扳回一城。 眼见着秦子臻快要走出房门了,她又补充了一句:“秦大少,你昨晚上喝醉酒之后还没有洗澡哦!” “毕竟我一个女生,不好帮你擦拭。” “再加上下雨了!你懂得!” 林嘉安的话收获了秦子臻一个恶狠狠的白眼,还有一个毫不留情的、离去的背影。 但她毫不在意,她只觉得得意! 回学校自然也还是坐着秦大少的车回去的。 但临近校门,林嘉安才发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我!”她急得爆了一声粗口,声音在安静的车内巨大。 原本闭目养神的秦大少被她吓得一激灵,差点有绷不住来一声国骂。 “林嘉安你要死吗?你吼那么大声干嘛?没看见我在休息吗?” 林嘉安立马认怂,憨笑两声之后有些焦急地解释道:“我昨天忘记打电话给彤彤她们了。” “我一晚上没有回寝室,她们肯定得急死!完了啊!” 秦子臻听到她的解释之后,面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似笑又非笑。 “不是,我的手机呢?!” “不会被那些绑匪拿走了?秦子臻你帮我拿回来了吗?” “艾玛,我是个笨蛋,我是个笨蛋!” …… 林嘉安焦急的时候话多,虽说有提到秦子臻,但也没有让他回答的意思,只是自说自话。 秦子臻也不插话、不打扰,只是静静地看着林嘉安焦急了一阵。 直到林嘉安有焦虑到有几分崩溃的模样,他才淡淡地开口:“昨晚上我通知过她们了。” 林·热锅蚂蚁·嘉安听到秦子臻的话之后,才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但还是对秦子臻这种看热闹、故意看她慌得团团转的德行,在心中吐槽了几句。 眼见着林嘉安的情绪平复了些,他又说:“手机拿回来了,就是屏碎了,我到时候再给你买一个。” 林嘉安听到关键词背脊一直,什么叫做“给你买”?!?! 她林嘉安配吗?她林嘉安怎么敢啊?他秦子臻是谁啊?她林嘉安又是谁啊? 这怎么敢拿啊?这拿了铁定夭寿啊! 她!林嘉安!真的不想再和秦子臻这个事儿精又什么牵扯了! 就是强迫着去了一趟纸醉金迷,就出了这么多事。 现下已经被强迫要去慈善晚会了,已经要折寿好几年了。 再来一部手机,她九条命都不够这些人玩的。 林嘉安哈哈笑了几声,然后开口说道:“不敢不敢!怎么敢呢?!”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 “你救了我,我已经很感谢你了,不需要再……” “林嘉安,我这不是在询问你。”还没等林嘉安说完,秦子臻就打断了她的话。 表情十分的拽,语气十分的蛮横,行为十分的独断。 总之,不需要林嘉安的意见。 林嘉安白眼一翻,险些背过气去。 秦子臻这个法斯、希勒,这个大傻x! “好的呢!谢谢你呢!真是麻烦你了呢!”林嘉安露出置业假笑。 既然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得,那就阴阳怪气。 学校很快就到,林嘉安找准时间,在车停下的那一秒钟,立马就打开了车门溜出去。 “秦大少爷再见,下周六……”希望是我们最后一次见! 后面半句话,林嘉安当然没有说出来,就算说出来也断不可能让秦子臻本人听见。 “我回来了!” 林嘉安在寝室门外畏畏缩缩,只敢伸进去一个脑袋在寝室内左右张望。 史若彤这个女人,她把史若彤当姐妹,但是史若彤总是想当她妈。 晚归会被骂、单独跟男生出去太久了被骂、裙子穿太短了被骂……更何况现在是彻夜不归呢! 还好秦子臻打电话说过,不然就要被史若彤拿着扫帚追着打几层楼。 没等她打探清楚敌营的消息,史若彤就把她揪了进去。 面上的表情有些愤怒、有些无奈、又有些悲伤。 林嘉安像个鹌鹑一样,乖乖地背着手站在她的面前,大气不敢喘一下。 寝室也没有其他人,不知道其他两个去了哪里。 所以史若彤和林嘉安都没有说话的时候,寝室就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中。 最后还是史若彤打破了这种安静。 “安安,你……” 林嘉安贯彻着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就抢过话头自己动的原则。 她立马夺过了史若彤的话题,瞬间认错道歉。“对不起,彤彤我错了!” “我以后再也不夜不归宿了,我发誓!” “我是个坏孩子,但我现在已经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并表示绝不再犯!希望史女士再给我一次机会!” 林嘉安的道歉十分连贯而又顺畅,一下把史若彤的话头给堵住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做过很多次了。 史若彤的嘴开开合合,最后也只是无奈地说了局:“你啊!你真是!” 看到她态度软了下来,林嘉安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嬉皮笑脸地挂在了史若彤的身上。 “不要生气了嘛!我的小宝贝!你知道我最爱的就是你呀!” “我知道你最爱的也是我了,你舍得凶你的小宝贝嘛?” 史若彤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把她推开了一些。 犹豫了几秒后还是说:“我其实也不是生气,我就是有点担心你。” 林嘉安嘴巴一瘪,又准备要装委屈的时候,就被史若彤接下来的话震惊到了。 “你……唉。你怎么能和秦子臻出去开房呢?虽然我知道你们没发生什么。” “但这也不合适啊!” “如果是其他人,我都不会那么担心了,但偏偏是秦子臻。” “他曾经差点就侵犯了你,你……你怎么能对他产生感情呢,这……” 史若彤越说越气愤和无奈、林嘉安越听越迷糊和蒙圈。 “什么什么什么?什么我和秦子臻开房?我对他产生感情?” 她怎么就又听不懂史若彤在说什么了呢?难道一晚上过去,又出现了什么她不知道的玄幻事情? “你!” 史若彤恨铁不成钢,语气都有些愤怒了。“你难道昨晚上没和他在一个酒店吗?” 林嘉安一颤,怯怯地点了点头。 史若彤冷笑一声,说道:“那你还在我这装什么不懂?我现在都怀疑他用感情蒙骗你,然后让你忽略他险些侵犯你的事实!” “你真是太傻了!” 第23章 “我的大少爷!” 林嘉安:地铁、老人、看手机jpg “不是?什么什么叫做被感情蒙骗?什么叫做我对他产生了感情?” “这用脚趾头想都不可能!你越说我越不懂了!” “我们两个,是不是不在一个频道上啊?” 史若彤也愣了一下,但还是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林嘉安。 林嘉安绞尽脑汁捋了一下事情的经过,终于发现了盲点。 “彤彤,你先给我说一下,那个谁,秦子臻昨晚上打电话跟你说了什么?” 或许是林嘉安的表情太过正经、太过疑惑,史若彤也散去了那仅剩的怒火。 她思索了十几秒,然后才说:“他昨晚上打电话跟我说,你晚上不回寝室了,让我不用留门。” “说你们两个不在苘孟,一起出去了……” “还说让我不用担心,你们两个住在一起,你不会有危险的。”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然后怒气又上来了一些。“什么叫做你们俩住在一起不会有危险?” “他才是最大的危险好嘛?” 林嘉安对此十分赞同,“就是,就是!” “总之,他大概的意思就是你们一起出去了,晚上也住在一起,不会回来了。”一大段逻辑混乱的话后,史若彤来了个完美的总结。 林嘉安:痛苦面具jpg 这秦子臻莫不是有什么大病? 怎么好好一个帅哥长了一张颠倒黑白的嘴、逻辑不清的脑袋呢? 前段时间还威逼利诱地让她离他远一点,怎么这才过了几天啊? 这就又转变了态度了? 这就又开始想方设法、胡言乱语要把两人扯上关系了? 霸道总裁的神奇脑回路,果然不是她们这种普通人能够理解的。 林嘉安深吸一口气,然后压抑住自己的怒火说:“他在放……在胡言乱语。” 火气一大,脏话不小心就要说出来了。 “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史若彤接得很快,但是林嘉安却词穷了。 她总不能跟史若彤说,昨天她被绑架了,然后被黑面包车拖出了苘孟、去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秦子臻关键时刻救了她一条小命,然后太迟了回不来,就一起住了一间套房! 这事情的原委要是都说出来,史若彤能当场疯掉。 她苦笑几声,最后也只能干巴巴地说出一句:“反正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的,我俩……我们开了两间房。” 为了让史若彤不那么的激动和担心,她稍微地改编了一下事实。 稍微地。 史若彤见她拿不出什么正当的理由,又想多说几句什么,但 被林嘉安打着哈哈给混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七点多钟,林嘉安还在甜美的睡梦中就被史若彤叫醒了。 “安安,安安,你快起床!” “唔……再睡五分钟!” 史若彤一把掀开了她的被子,“秦子臻在楼下等着你。” “哦。” “什么?”林嘉安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过几秒反应了过来之后,险些从床上蹦了起来。 “什么什么叫做秦子臻在楼下等着我?” 她从床上坐起来才发现,寝室其他三个人都站在她的床边,一脸隐秘地看着她。 脸上都是探知欲,和求八卦的神情。 “安安!没想到啊!那么绝的一男的,一星期没到就被你拿下了。”陈莘莘挤眉弄眼。 “还得是你!记得请吃饭!”乐柔淑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 林嘉安渐渐地露出一个苦笑,“可问题是他不是我对象啊!” 顿了两秒,她有些抓狂地说:“秦子臻他大清早不睡觉,他有什么毛病吗?扰人清梦。” “嘀嘀——”楼下传来了几声汽车的鸣笛声。 “嘀嘀嘀——” “嘀嘀嘀嘀——” 鸣笛声越来越急促,明示着车主人逐渐的不耐烦的心情。 “啊啊啊,他是不是有病啊他?”林嘉安一把从床上翻了下来。 现在是早上七点多,有不少人都还在睡觉,秦子臻这是扰民啊! 她趿拉着拖鞋走到了阳台上,露出了半个身子往下看。 只见秦子臻穿着一身高定手工西装,像孔雀开屏一样靠在一辆奢华的迈巴赫上。 此刻他也往上看,正好对上了林嘉安鲨人的视线。 “你!不要!扰民了!”林嘉安夸张地做着嘴型,祈祷秦子臻这个眼镜男没有瞎。 也不知道他到底看懂了没有,摇了摇自己手上的手机,随即低下头摆弄了一下放在了耳旁。 几秒过后,寝室传来了铃声。 “安安,秦子臻打电话来了!” 史若彤把她拉回了寝室,然后把自己的手机塞给了她。“你的手机呢?怎么他打到我手机上?早上都给我吵醒了。” 林嘉安哈哈憨笑了几声,没有回话就接过电话,躲在一边偷偷去听了。 “秦子臻!秦大少爷!你知道现在几点钟吗?你知道现在还有多少人在睡觉吗?” “大少爷你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啊?” 秦大少爷在电话那头冷漠地“呵”了一声,然后才慢慢悠悠地开口说道:“说好了今天去定制礼服,你不会忘记了?女人。” 林嘉安白眼翻到飞起,“但现在是早上七点钟啊?你家的大设计师醒这么早的吗?” 秦子臻不听,秦子臻我行我素,秦子臻不要被别人质疑。 “你有意见?嗯?” “给你五分钟,立马给我下来!” 林嘉安深吸一口气,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我的大少爷!五分钟我牙膏都没挤上好嘛!” “我会尽快的,秦大少你要是再摁车笛,估计过几分钟就要被扰民抓进去了!”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也不管秦子臻什么反应。 一转头,发现室友三个人都用一种极其八卦的眼神看着她。 “不是对象?” “没有关系?” “我的大少爷?” 三人挤着过去围住林嘉安,直击她的痒痒肉。 “到底什么关系?你还不快如实招来!” 林嘉安用扭曲的姿态从三人中间逃出,然后抓起自己的洗漱用品就躲进了厕所里。 “都说了没关系啦!” 最后等林嘉安梳洗打扮好下楼,过去大概有了半个小时。 第25章 “你和秦少爷是什么关系呢?” 这是一个大隐隐于市的小巷道,挂满了爬山虎的墙壁上尽是岁月的痕迹。 巷子的尽头是一间典型的江南小院。 秦子臻走近古朴的大门,然后扣了扣门环,荡出的声音清脆又顿挫。 “来啦!”一个稚童的声音从门内由远及近地传了出来。 不多时,门就被拉开了一个小缝,一个扎着小辫儿的男童从门缝里把头伸了出来,看模样大抵只有十一二岁。 还未看清人他就问:“是谁呀?” “秦子臻。” 男童看见是秦子臻之后,明显嘴巴一瘪,表情就不太开心了。 但他还是乖乖地向里头喊了一声:“爷爷,秦子臻来了!” “常昶!不许没礼貌!请秦少爷进来。”门内传来一声低低的呵斥声。 常昶做了一个鬼脸,然后心不甘情不愿地把门拉开了。 许是秦子臻有了动作后,他才看见站在秦子臻身后的林嘉安。 眼神落到林嘉安身上之后他的表情瞬间转变,由阴转晴就在那么一瞬间。 “哇!秦子臻,你从哪里找来的这么好看的姐姐!” 林嘉安看着他这模样,觉得十分有趣,不自禁地笑了一下。 常昶张开嘴像是想说些什么,但又在一瞬间转变了表情,转而狠狠地看着秦子臻。 “秦子臻,她该不会是你的女朋友!你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找的到这么好看的姐姐!” 秦子臻半眯了一下自己的眼睛,表情有些不屑。 “不是我的女朋友,你觉得我的眼光有这么差?” 常昶瞬间松了一口气,跳出门槛,然后绕着林嘉安转了一圈。 “不错,不错,真是不错。” “你好!我叫常昶,如你所见,我是一个帅气、可爱、聪慧的男人,非常的高质量,目前唯一不足的就是年纪有点小。” “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美丽的小姐!不知道你可不可以再等我几年呢?” “你知道的,我长得就很年轻有为。” 他半蹲身体,做出了一个标准的绅士礼。 林嘉安先是愣了愣,最后看得笑意都溢了出来。 简直!太可爱了一些! “你好啊,我叫林嘉安,如你所见我是一个优雅、美丽、端庄的女生,非常的高质量,目前唯一不足的就是年纪比你大。” “如果有可能的话,希望你快快地长大。” 林嘉安回了她一个礼。 常昶的眼睛噌地一下亮了起来,开心的围着林嘉安转圈。 两人一来一往倒也乐在其中,只是站在一旁看戏的秦子臻,心情就没有那么的美妙了。 他抬了抬自己的眼镜框,然后一把揪住了常昶的后衣领。 “常昶,你爷爷等我们很久了!” “还有,离这个女人远一点,她可不像你想象中那么美好。” 林嘉安不仅失去了刚结识的可爱小玩伴,还无辜挨诋毁,在心中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又记了他一笔。 “啊啊啊啊!你快点放开我!你真是太可恶了!” “你就是爱而不得,你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林姐姐这么可爱,你就是见不得她和别的优质男性说话!” “你怕你抢不过我……” 后面的话常昶没能说完,因为秦子臻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然后把他提溜进了院子里。 “女人,跟上。” 他的语气十分恶劣,林嘉安吐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习惯这个王八蛋的说话方式,不能白白气着自己。 一迈进院子,就是一个巨大的天井,穿堂风吹过带着几分绵柔的凉意。 “常昶,你是不是有在找秦少爷的麻烦了!” 伴随着声音出现的,是一个穿着白色马褂的老人,他已双鬓斑白,但又不见老态,腰板挺得直直的,步态也仍旧稳健。 “爷爷,你怎么能够总怀疑我呢?我还是不是你亲孙子啦!” “明明就是秦子臻先找我麻烦的,你看我衣服都被弄皱了!”常昶迫不及待地转身让老人看他后衣领的折痕。 老人笑了几声,像是知道常昶的作态,也不去理他。 他转而看向秦子臻,脸上的表情不谄媚不拘谨也不自持。 “秦少爷,很久没来了。” 秦子臻的仪态也都处处显示着尊敬,并不如平常那样的随意。 他点了点头,回了一句:“是很久没来了,常爷爷,最近有些忙。” “我还以为你是在怪我呢!”常爷爷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 秦子臻立马弯了一点腰,像是有些诚惶诚恐。“常爷爷,您可别这样说,我从未怪过您!” 林嘉安在一旁看着,脸上并无太多表情,但内心早已在疯狂地回忆剧情了。 这个常爷爷她还是有些印象的。 他本名叫常燕松,是秦子臻的奶奶林雁兰从家带来秦家的一个裁缝。 说是裁缝其实并不准确,因为常家祖祖辈辈都是做量衣这一行的,早些年王朝还没覆灭的时候,还给皇帝做过龙袍。 后来战争年代,辉煌也不在了。衣食住行都成了问题后,也鲜少有人愿意为了一件衣服去付出那么多。 常家也就守着这门手艺,自家人代代相传,就等着常家有后带着东山再起的时候。 只是那样的世道,活得太艰难,还是有许多东西失传了。 到常燕松父辈的时候遇见了林家,靠着家大业大的林家也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到常燕松和他女儿这里,眼看着能再造些奇迹了,却又出了些什么事情。 再多的林嘉安就没看到了,那本小说好像也还没有结局,这没写的东西她哪能知道。 她对常燕松最主要的印象是:秦子臻曾经带白琏来做过衣服,但被常燕松拒绝了,理由是不为不干不净、不三不四的人动剪子。 当时好像气得白琏差点直接撅了过去。 林嘉安想到这里,抿了抿嘴,收住即将出口的笑声。 不料这个小小的动作就让常燕松看到了她,“妮儿,你是谁家的孩子啊?” 林嘉安一愣,有些羞赧地说:“我叫林嘉安,是洛县林家的孩子,不过您可能没听过,毕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 常燕松愉悦地笑了一声,眼神在她和秦子臻转了一圈,又问道:“那你和秦少爷,是什么关系啊?” 第26章 “最好再听话一点!” “不……”熟。 那个熟字还没有说出来,秦子臻威胁的眼神就瞟了过来。 林嘉安吞了吞字,逼迫自己改成了,“不知道怎么说。” 秦大少的表情仍旧不是很满意,但也没有露出那样的表情了。 林嘉安悄咪咪白了他一眼。 殊不知常燕松把他俩的小动作都看在了眼里,由此又愉悦地笑了一声。 “秦少爷,今天来是?” 绕了许久才终于回到了正题,秦大少伸手一把把林嘉安推到了常燕松的跟前。 “常爷爷,帮这个女人做一身衣服。”顿了两秒,他又补充了一句:“您看怎么样?” 好家伙,原来秦子臻也是会询问别人的意见的嘛?原来他也不是对每个人都那么武断蛮横的嘛! 林嘉安又暗自憋了一口火。 她发现自从遇见了秦子臻,她就几乎每天都在叹气、生气、纠结。 林嘉安由此总结得出:不要靠近霸总,会变得不幸! 常燕松看了林嘉安两秒,然后就笑着点了点头。“你想要什么样的?是赴什么宴?” “慈善晚会,您看着做就行,最好把这个丑女人衬得好看些。” “最好看起来聪明一点。” “最好再温柔一点。” “最好再听话一点。” “最好……” 林嘉安揪了一下秦子臻的衣摆,因为她已经看见了常燕松的表情越来越严肃。 她不知道这秦大少挨过打没有,但一定有过很多人想揍他。 “秦大少,你在这叠buff呢?这是做衣服,不是附魔!”停了几秒,她还是没忍住为自己辩解了几句:“而且我已经很美丽、很聪明、很温柔、很……了!” 秦大少轻咳一声,像是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有多离谱。 但是在听到林嘉安的辩解的时候,他还是扔去了一个不屑的眼神。 “不好意思,常爷爷,刚刚是我……是我……” 秦子臻“是我”了半天,也没有找出一个可以委婉地解释他这行为的词语。 “是你傻逼了!”常昶在一边起哄,帮他补完了那个词。 秦子臻脸刷地一下就黑了,带着恼羞成怒的愤怒。 “常昶!谁教你说这些的?把尺拿出来!” 常昶的眼睛瞬间就瞪大了,他还瞬间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屁股,抬着脚准备慌不择路地逃跑。 虽然秦子臻被戳中了痛点,但也许是他霸总灵魂的深处还存在着那么一星半点的良知。 他犹豫了几下,然后开口劝阻道:“常爷爷,这……” 林嘉安看着常昶的模样,料想以前是被打过不少次,所以此刻她也有些犹豫要不要伸出援手。 常燕松看着大家都预先给常昶说情,有些无奈地笑了一声。 “我是让你拿出量尺寸的尺子!你这顽劣的小孩!” 常昶听完之后,吐了吐舌头,然后小跑着进了内间,不多时就跑了出来。 尺寸量得很顺利,秦子臻也没有厚着脸皮在那吃午饭。 所以没有待多久,两人就离开了。 林嘉安像个乖宝宝一样坐着,手搭在腿上腰板挺得直直的。 “秦大少,现在我们可以回学校了吗?” 她用着近乎天真的语气询问着,然后秦子臻用几乎残忍的语气回复了。 “你觉得呢?嗯?” “我从早上七点开始就去等你了,到现在还没有进过食,现在送你回学校又要耽误多长时间?” 林嘉安想辩驳、想驳斥、想据理力争,“但我们下午还有课啊!” 她刻意强调了“我们”这两个字眼,希望能够唤起他作为一个在校大学生的良知。 “所以呢?”秦子臻的表情和语气甚是不解,林嘉安怒而隐忍。 是啊!谁敢让他秦大少爷挂科啊! 但有的是人敢让林嘉安挂科啊! 林嘉安内心的宽面条泪不停涌下。 “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呢?” 秦子臻瞥了她一眼,笑了一下。 第27章 “林嘉安你是猪吗?” 林嘉安看着秦子臻那个恶劣的笑容,心里头没由来地一慌。 在车上她如坐针毡、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紧张了十多分钟,那十多分钟她内心想的内容甚至可以撰写为一本《林嘉安自救指南》 然而到了地点才发现,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高级餐厅。 两人也就是普普通通地吃了一顿普普通通的午饭。 甚是连汤太咸放多了盐,要和主厨理论一番这样的事情都没有出现。 吃完饭后,秦子臻就送她回了学校。 一切都平和到让林嘉安觉得不可思议。 虽然在此期间,秦子臻说了4次她笨、骂了8次她是猪、表现了5次对她的无语、阴阳怪气了6次、威胁了她4次……但是这些都可以忽略不计。 一时之间什么大事儿都没发生,林嘉安表示很不习惯。 尽管这不是个好的习惯。 不仅是那天十分的平静,那一周、直到周六之前的那一周,林嘉安的日子都过得十分的安逸。 不仅吴婥子没有来骚扰她、秦子臻也没有跑到她跟前来刷存在感。 吴婥子那里可能是被秦子臻给完美的解决了,秦子臻…… 秦子臻也许是过了那个逗弄她的兴奋劲,把她给忘记了! 林嘉安求之不得! 这样的日子,甚至让她开始怀疑之前都是自己做的一场梦。 生活还是如常,什么都没有改变,她也需要日日提心吊胆,为自己被迫顶替女主身份后的日子发愁。 可惜,她的手上还拿着印有s&j花纹的手机。 秦子臻一个星期没去找林嘉安,并不如她本人所猜想的那样,过了兴奋劲。 而是被吴家和秦家那些老不死的牵制住了。 虽然他本人极其不愿意承认,但是 周六很快就到来。 这次秦子臻没有像上次一样七点钟就站在寝室楼下等。 但这次他选在了正午十二点,寝室楼底下人流量最多的时候。 一辆拉风的迈巴赫、一身吸睛的高定服装、一个狂拽炫酷叼的站姿,加之一脸不耐烦的神情。 好,回头率200! 林嘉安看着不停震动的手机,没有一丝接电话的欲望。 这个秦子臻是有什么毛病?社交牛x症满分患者! 林嘉安在心中第无数次感叹,霸道总裁的脑回路和正常人真的不太一样。 她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上次她只是让秦子臻不要大清早,就做扰人清梦这种天打雷劈的事情。 但也没让他拽着一身高定在人流量最多的时候来找她啊! 他就不能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众人都深陷甜美的午睡时,偷偷摸摸地打电话给她吗? 已经连续两个电话未接通挂断了,她从阳台上偷偷看去,眼见着秦子臻的表情越来越不耐烦了。 林嘉安为了自己的生命财产安全,还是接下了第三个电话。 “喂?秦大少,有什么……”事儿吗? “林嘉安!你是不是找死,你是不是忘记了你答应了我什么?你居然敢不接我的电话?” 狂拽炫酷叼的秦大少站在人群中间失态大吼,语气生冷的直接逼退了想要多靠近他几厘米的人。 秦大少的周围由此形成了一个直径为15的真空圈。 然而他本人对此没有任何的反应。 林嘉安拍了拍自己的小脑壳,然后稳住自己的情绪说:“哪敢啊我!” “不过秦大少爷,下面人来人往的你真的不会觉得尴尬吗?我……” “要不你去一个人少的地方等着我?” 电话那头的秦大少爷不屑地哼笑一声,带着几分不满和得意地说:“尴尬什么?等你的人是我,你不满意?” 林嘉安的心“咯噔”一下,她愿意为秦大少做一个经典语录,并为其自立文学流派——咯噔文学。 “没有,你误会了,我怕我不大能令你满意。” “不会,你对我还产生不了什么影响。”秦子臻语调漫不经心。 林嘉安两眼一翻,想就此驾鹤西去,以了结这不能避免的尴尬。 秦子臻三令五申不允许她再耽误时间,即使林嘉安找出了各种这样的理由,也还是没能拖延太长的时间。 她不得不面对高峰时期,被众人围观的尴尬。 林嘉安一鼓作气从寝室冲了下去,眼神扫描了一下锁定车门,靠近车的时候她就直接打开了车门钻进去。 昂贵的迈巴赫的车门,因为惯性被重重地甩上了。 秦子臻站在还靠在车上,看见林嘉安连贯的操作懵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提着音调大吼:“林嘉安!谁允许你这么大力的关我的车门的?” 他这一嗓子有吸引了无数的目光,林嘉安被那么多眼睛注视着,只觉得压力比汕大。 她摇了一点车窗下来,伸出去了一点点自己的脑袋。 “我错了,我错了,秦大少爷,你快上车!我们快走!” “算我求你了!” 被顺毛的秦子臻傲娇地哼了一声,然后慢悠悠地打开车门,又亲自给林嘉安演示了一下正确的关车门方法。 短短几秒钟,对林嘉安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 她能够敏锐地感受到众人落在她身上的,那种好奇的、打量的目光。 真是!该死的霸道总裁!该死的秦子臻! 秦子臻上车之后,车就扬长而去。 围观的群众却是不知道林嘉安内心的崩溃了。 当然,秦子臻也不会知道。 “不是晚上的慈善晚会吗?” 林嘉安的话音一落,就得到了秦子臻一个嫌弃的眼神。 “你以为你直接换了衣服就可以去了吗?” “女人,就你现在的模样还不配站在我的身边,虽然你确实有几分姿色。” “哦。”林嘉安并不在意,她靠在车座上,懒懒地换了个姿势。 坐了这么多回,也都是这辆车、还都是这个位置,林嘉安觉得自己都要和这个车座产生革命友情了。 “为了不那么丢人现眼,我会找个人帮你好好改变一下的。” “哦,那我还有晚饭吃吗?”林嘉安午饭没吃几口,她现在就只在意这个。 秦子臻满脸不可思议,“林嘉安你是猪吗?刚吃了午饭你就想晚饭了!” “你的生活除了吃还有什么?” 第28章 “你是笨蛋吗?林嘉安。” 林嘉安不想和他争执,用沉默来回答这个问题。 安静了一两分钟之后,秦子臻复又开口道:“我让祝礼买一些点心,但是不能多吃。” “还有,饿了就跟我说,不要乱吃宴会上的东西。” 林嘉安再次胜利,她抿着嘴角不让自己露出笑容,然后故作乖巧地点了点头。 秦子臻的表情像是无奈又像是嫌弃。 但林嘉安不在意! 秦子臻的安排井井有条,两人先是去了常燕松那里拿做好的衣服,然后又驱车去到了晚宴附近的一家酒店。 他在那里开了一间套房。 等他们都到的时候,秦子臻找的造型师也到了。 林嘉安刚换上常燕松做好的衣服,就在秦子臻一声令下后,不由分说地被摁在了椅子上,全权丧失了自己身体的主动权。 甚至连衣服穿上什么效果,她都没来得及看。 由于不是专业的妆造室,所以面前没有巨大的镜子可供林嘉安看。 她只能感受到各种各样的刷子和工具,在自己的脸上、头上动作着。 秦子臻作为作者亲妈的亲儿子,自然不跟她们这些凡人一样,他只需要换个衣服、抓个头发。 然后往那一站,所有的东西都会被他死死地拿捏住。 林嘉安还不得脱身的时候,秦子臻就已经弄完了。 他一身近乎墨色的丝绸面深绿西装、其上还绣着暗纹,镶着金边的祖母绿宝石袖扣并不晃眼。 原先戴着的银边儿眼镜,也换成了带着金质链条的金框眼镜。 秦子臻整个人,少了几分清冷的出尘,多了些世俗的奢华。 但还是……好绝一男的! 林嘉安私心里不愿意承认,她再一次被秦子臻这副美丽的皮囊给蛊惑住了。 美色误人、色令智昏! 使不得使不得! 纵使林嘉安只是失神了那么几秒,但秦·人体扫描仪·子臻还是察觉到了。 他嘴角勾起一模带有三分邪魅、三分得意、四分漫不经心的笑,然后凑近了林嘉安一些。 “女人,又被我迷住了?” 林嘉安张口下意识就想反驳,秦子臻漫不经心地阻止了她的话头。 “呵,不用多说,也不用解释,我从你的眼神里面看出来了!” “你的小花招,蒙骗不了我。” 林嘉安乖巧地点了一下头,但内心十分的不解。 为什么秦子臻总是能在她觉得他有那么一些帅气的时候,说出这么咯噔的话、做出这么油腻的事情来。 她不理解! 秦子臻得到了满意的回复,又慵懒地坐回了沙发上。 他也不办公、也不刷手机消遣,就是那么懒洋洋地搭在沙发上看着林嘉安。 林嘉安被他看的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决定说点什么转移注意力。 “秦大少,那个……” “嗯?” “那个,点心什么时候可以买啊?实不相瞒,我有亿点点饿了。” 秦大少鄙夷地扫了她几眼,然后打了个电话,看模样是跟人交代去了。 然后,氛围又陷入了安静当中。 索性几个造型师业务熟练,一整套大的造型下来也没有耗费太多的时间,林嘉安由此从秦子臻的眼神中解脱。 “林小姐,你可真好看!”最后一项结束,造型师就迫不及待地夸起了她。 林嘉安对此也没有太大的自信,她一直觉得自己长得不丑,但也算不上什么大美人。 “秦大少爷,怎么样?你觉得还可以吗?” 她光着脚小心翼翼地提着裙摆走向秦子臻。 林嘉安穿不习惯高跟鞋,所以不到出门前,她都不想自找罪受。 墨绿色丝绸面的长裙被提起,露出一双洁白如玉的脚来,粉嫩的脚趾还因为触碰到冰凉的地板,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秦子臻浅浅地抿了一下自己的唇。 “差强人意!勉强又资格能站在我的身边了。” 事实上,秦子臻觉得很不错。 林嘉安身上的长裙拥有浓浓的法式慵懒风,深v加细吊带、配上极简的金色脖饰。 可谓是最简洁的美丽、最慵懒的曼妙。 由于是定制的礼裙,所以衣服完完全全贴合林嘉安的身材,细细的腰肢被墨绿色的长裙包裹着,只得让人想到弱柳扶风来。 但林嘉安身上的气质有绝对不是羸弱,那是一种脆弱而又倔强的美感,坚韧又易碎。 像一滴晶莹的鲁伯特之泪。 “差强人意?”林嘉安显然对自己被摆弄了几个小时,才得到一个这样勉勉强强的回答不太满意。 “我自己看看怎么样。” 她又提着裙摆小跑着到了全身镜前,开始打量起自己来。 秦子臻的食指和拇指不自觉地摩挲了一下,他眸光深深地追着林嘉安的身影。 他们穿了同色系、同面料的衣服,甚至连衣物上的暗纹都是一样的。 两件都是出自常燕松之手,但却不是同一时间做出来的,秦子臻身上这一件已经做好有了几个月。 料想是常燕松还是误会了两人的关系,所以才有了这样的巧合。 但这样的巧合却莫名让他愉悦。 他想,也许其中也会有他的纵容在里面。 林嘉安站在全身镜前,左看看右看看都觉得自己美到窒息。 “我可真是个大美女啊!” 她又凑近了些,轻轻地托了下卷起来的长发。 “魔镜啊魔镜,镜子里面的大美女是谁啊?” “是你啊,是林嘉安啊!我的主人。” 林嘉安自娱自乐,秦子臻发出了不屑的嘲讽、和轻蔑的讥笑。 “你是笨蛋吗?林嘉安。” “你今年多大了,还在玩这样的游戏。” 林嘉安背着他吐了一下舌头,“秦大少爷,谁说了变成了成年人就要扼杀掉自己的童心呢?我要变成一个有趣的大人。” 秦子臻嗤笑一声,没有继续说了。 林嘉安也不跟他搭话,又欣赏起了自己的盛世美颜。 其实林嘉安拿到衣服的时候,就发现了身上的裙子和秦子臻的是一套的。 她内心的第一想法肯定是抗拒的! 但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今晚上不管他们穿的衣服是什么样的,一旦她以秦子臻女伴的身份出现,就绝对不会风平浪静。 虱子多了不怕痒,林嘉安已经自暴自弃了。 好歹她还穿上了可能一辈子也穿不起的衣服,享受到了造型师的高级服务。 就这样! 阿q精神,永远的神! 第29章 “秦大少,咋俩谁跟谁啊?” 林嘉安长得不高,为了和一米八几将近一米九的秦子臻相匹配,只得穿上七八厘米的高跟鞋。 她感受了不一样的视野高度,但也承受了不一样的痛楚。 一双尖头的高跟对于初穿者来说并不友好,林嘉安几步路走得歪歪扭扭、龇牙咧嘴。 “好痛啊!到底是谁发明了高跟鞋这样的东西!” “这严重违反了人体生理!” “果然美丽都是有代价的!” 林嘉安念念叨叨,走两步就歇一歇。 估计秦子臻长这么大,也没见过穿个高跟鞋还喊疼的人,一时之间表情又是新奇又是震惊。 “你……要不然。”犹豫了一下,打量了一下两人之间的身高差,他还是说:“要不然你忍一下?” 林嘉安背对着他翻了个白眼,还以为他会说出什么人话来呢。 果然还是她对秦子臻抱有了不该有的、较高的期待值。 “我忍一下、我认一下,我忍!” “就这一次、就这一次,我忍!” 秦子臻最后也看不过眼,半扶半抱地把人拖到了车上去。 一到车上林嘉安也不管他同不同意了,就直接把鞋脱了。 秦子臻震惊地瞪大了自己的眼镜,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有向杏眼转变的趋势。 “林嘉安,你这是在干什么?你当众脱鞋,你觉得你礼貌吗?” 林嘉安不仅当众脱鞋,她还决定当中揉脚。 她扶着胸口弯着腰,不停地揉动着自己隐隐发麻的脚趾。 “秦大少爷,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难受的要命,你只觉得我实力。” “你真应该佩服你身边的那些女性,日日穿着恨天高、打扮得那么精致去见你,优雅真的太累了,起码她们还是真的在意你的。” “不管是因为什么。”林嘉安又补充了一句。 秦子臻冷哼一声,表情展露出了些不适。 确实是在意的,但在意的是秦家大少奶奶的位置、是秦家未来当家主母的身份、是秦家的财团的钱……不是他秦子臻。 “优雅好累!我好难啊!”林嘉安才不管秦子臻心里在想什么呢,她懒懒地倒在了座椅上。 秦子臻的异样很快就收了起来,他嗤笑一声:“这就是你当众脱鞋的理由?” 林嘉安给了他一个眼神,“秦大少爷,咋俩谁跟谁?我们什么关系?” “我们是过了命的交情,你是救了我命的大恩人。” “我们要是再见外就没有意思了!” 她深知秦大少爷的毛有多好顺,只要说几句讨好、顺从的话,他就会瞬间偃旗息鼓。 果不其然,秦子臻傲娇地瞥了她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了。 虽说是订在了晚会附近的酒店,但是距离地点也还是有些距离。 车中先是沉默了几分钟,然后又响起了林嘉安开口说话的声音。 “秦大少,我手机忘带了!” 秦子臻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表情很是不耐烦,“林嘉安你是猪吗?你能一天不给我找麻烦吗?” “那就回来再拿!” 林嘉安:我忍! “可是……我总不能时时跟着你,你也要有交际和应酬,如果……如果我要找你,那可怎么办呢?” 人在江湖行走,不得不学用一些江湖中的技能。 比如深受大众喜爱的白琏小姐的:示弱、楚楚可怜、反将一军和装傻充愣。 虽然可耻,但是有用啊! 被白琏迷得五迷三道的秦子臻,果然很吃这一套,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像是想叫堡彪往回开。 林嘉安说时迟那时快,一下堵住了秦子臻的话头。 “秦大少,如果我现在回去的话可能会迟到,这样太不礼貌了,我不能把你陷于不义之地。” “不如这样,先像堡彪先生借一下手机,他应该有你的电话,反正也是联系用的,没关系!” “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秦子臻沉默了一下,眼神莫名且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像有失望、像有无奈,又像又了然。 几息过后,他把眼神递给了副驾驶的堡彪,像是在询问什么。 堡彪和秦子臻进行了一场短暂的眼神交流,然后他就把手机递给了林嘉安。“林小姐。” 林嘉安眼神快速地在两个男人之间流转了下,然后不深不浅地露出了一个微笑。 秦子臻看着那模样皱了皱自己的眉头,但没有多说什么。 林嘉安握着还有温度的手机,心下终于觉得安稳了一些。 车很快就进了场。 这个慈善晚会并非往常的慈善拍卖会,归根结底就是打着慈善名号的交际会、名利场。 秦子臻的车牌很多人都记了下来,故而车进场的时候备受瞩目。 林嘉安在车上深吸了几口气,才把脚又重新塞回了那七八厘米的细高跟中。 接下来是一场硬仗,她要好好打。 打赢了她就万事轻松,打输了她就一塌糊涂、麻烦不断。 她林嘉安就是俗人一个,只想过清闲而又平淡的生活,所以她只有赢、只能赢。 她看了看在车门外等着他的秦子臻,心中隐隐有些愧疚。 对不起了,秦大少爷。 秦子臻的手伸了进来,像是要扶她下车。 这就要,开始了。 林嘉安眼睛一闭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俨然和方才不一样了。她大方又坦然地把手递了过去,然后半提着裙摆走进了人们的视野中。 周围的人惊呼一声,像是不敢相信冷心冷情的秦大少爷有一天居然也会带女伴。 然后他们赤裸裸的、打量的目光就落在了林嘉安的身上。 林嘉安落落大方地任由他们打量,然后选择性地回应了几个人的目光。 她带着笑,嘴角的弧度有些轻佻又有些无谓,她浅挽着秦子臻的手,身姿绰约又曼妙。 周遭传来了窃窃私语的声音,她全权收入耳里。 “这个女人是谁?去查一下。” “是哪家的女儿?怎么没有见过,又怎么会和秦大少一起出席?” “难道已经定下来了?前几天才刚听说和吴家的大小姐取消婚约了。” 林嘉安敛了一下自己的眼眸。 原来已经解决好了,秦大少爷的效率还是很快的嘛! “我不甘心!怎么会是一个不认识的女人!秦大少一定是我的!”一个声音从人群中传来,即刻引起了林嘉安的注意。 她视线一转向着声音的源头看去,但只看见了泱泱的人群。 来了,她想。 第30章 “今晚的香槟好像少了些什么。” 秦子臻作为上流圈的香饽饽,一进场就被众多人围着,林嘉安自觉地从他的身边退开。 但是她不能休息,也不能躲在无人的角落里。 她给自己安排了一个身份:挟恩图报、妄想挤入上流社会的、有自知之明但又唯利是图的贫女。 所以她要贪婪、但要坦荡,要左右逢源、但不要谄媚,图名图利、但不图秦子臻。 林嘉安自然地左右打量了一下,然后从一个多人“关顾”的应侍生那里端了两杯香槟。 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摇晃着,她没喝过这样的东西,从前更是鲜少沾酒,所以不敢轻易地喝。 她的“目标”是中年男人,最好身份地位在圈子里不要太高、最好好色成性。 林嘉安摇曳着腰肢慢慢行走着,目光四处打量,最后落在了一个落单的中年男人身上,他是刚刚从厕所出来。 男人的发型梳得极好,西装也是直挺挺的,整个人的模样十分精神和绅士。 如果忽略掉眼里贪婪的目光,看起来倒像是一个极其讲究的大学教授。 她对男人有几分印象,方才秦子臻进场时他站在还算显眼的地方,身边有一个女伴。 胸大、腿长,但看起来就不像是正经的女伴。 林嘉安目标明确地走近了,然后轻抿了一口香槟,幽幽地说道:“今晚的香槟好像少了些什么。” 男人被她的靠近吓了一跳,眼神里有些不解和敬畏。 想来也是看到了她和秦子臻一起进场。 林嘉安自嘲又无奈地笑了一下,“秦大少爷可是忙人,自然没办法陪我这个无关紧要的人慢慢品酒。” “先生有兴趣来一杯吗?” 她把手上的香槟递了过去,但却是自己抿过一口的,上头还沾着几分口红,零散的痕迹勾勒出一个完整又饱满的唇形。 “啊,不小心递错了。”她娇嗔又夸张地惊叫一声,然后把另一只手的香槟递了过去。 “先生不会介意?” 男人先是被她的动作惊到,但他混迹名利场这么多年,虽然成就不大,可也不是傻子。 三两句之后他就明白了林嘉安的意思。 想来不是旁人所想的、秦子臻的身边的人,估计是用不入流的手段才做成了女伴。 从前没有在其他宴会上露过面,可能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女儿。 这次估计是托着秦子臻给的机会,攀高枝来了。 也许是对自己几斤几两也有点数,所以也不敢托大找身份地位太高的,所以把目标定在了自己的身上。 漂亮低俗但又聪明的女人。 这个圈子要的就是这样女人,方便又自在。 想清楚了这些,男人就放松下来了,自然而然地进入到了状态。 “美人邀请,我怎么会拒绝呢?这样太不绅士了。” 他接过那杯香槟,但是手指却在交递的过程中摩擦了一下林嘉安的手。 轻佻、暧昧,风流至极。 林嘉安嘴角抽动了一下,克制住自己想要擦手的欲望,尽力维持住脸上的表情。 “我该怎么称呼先生呢?” 男人浅饮了一口杯中的香槟,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微笑,“我姓李,单名一个姚。” 李姚,好!完全陌生的名字!看来原小说中没有这个人的戏份,也就是说很快就会下线了。 林嘉安更放心大胆了。 “李先生,这杯香槟,你觉得怎么样?” 李姚又浅浅地抿了一口,脸上做出了陶醉的模样,“我倒是觉得刚刚好。” “嗯?”林嘉安像是不相信,也跟着轻抿了一口。 “哈哈,美酒入口、美人在侧,还有什么不好的呢?”李姚轻轻地笑了一下,忽略那一双豺狼般的眼睛,倒真的像是一个正人君子了。 林嘉安先是讶异,然后又带着几分羞涩的低头浅笑。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氛围轻松而又暧昧。 周遭的人看见两人攀谈,先是讶异。而后联系着前后的场景,也似乎是相通了什么,大抵是得出了和李姚一样的结论。 然后落在林嘉安身上的目光,从打量、试探变成了轻蔑和不屑。 林嘉安感受到了这样的变化,她自嘲又满意地笑了一下。 当李姚想把话题再近一步的时候,林嘉安止住了话头,然后指了指自己的细链手包。 “李先生,秦少爷来电话了,可能是需要我了。” 李姚耸了耸肩,表示理解,但眼神有些惋惜地在林嘉安身上打量了一下。 林嘉安轻笑一声,然后从手包中拿出了一张小纸条。 从李姚身边走过时,她夹着那张纸条塞入了他的上衣口袋里,指尖还似有若无地摩挲了一下。 “回见,李先生。” 李姚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露出了一个势在必得的微笑。 林嘉安撑着自己的身体走进了厕所里,然后躲进了最里面的一个隔间。 其实秦子臻压根没打电话来,那是她特意卡时间定的闹钟,诓李姚的。 天知道刚刚她死了多少脑细胞,才和李姚尬聊的那么久。 还要不停地忍受那个衣冠禽兽的咸猪手,真是……太委屈她自己了! 都怪秦子臻! 林嘉安从包里掏出一个塑料袋之后,她铺在马桶盖上就坐了下去。 一坐下,她就掏出了一个小型的免洗洗手液,用了有小半瓶之后,她才觉得刚刚触碰过李姚的手干净了一些。 做完之后,她脱下了自己的鞋,一边脱、一边呲牙咧嘴。 她把脚露在灯光下,发现脚后跟和大拇指果然是磨烂了皮,娇嫩的肉暴露在外,接触到空气都觉得疼。 林嘉安瘪了瘪嘴,又从包里掏出了几个创口贴,小心翼翼地粘在了伤口处。 “呜呜呜,疼死我了,妈妈呀,呜呜呜~” “我这是遭了什么罪啊!” 但嚎叫也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这是个公共女厕,随时都可能进来人。 坐了没几分钟,林嘉安的闹钟就又响了。 她一激灵,立马忍着痛穿好了鞋子,收拾好东西之后若无其事地从厕所走了出去。 时间到了,她不能再耽搁了。 否则,会功亏一篑。 第31章 “这药烈得很!” 林嘉安在记忆中搜索小说的内容。 她记得作者是这样描述的:夜晚十点整,宴会最角落的地方,长着几棵早有年岁的、枝叶葳蕤的大树,这是个月光都难以泼洒进去方位。在那里,一场早已预谋的交易即将进行,两道人影逐渐走进…… 林嘉安循着这样的描述去寻找,设宴的地方很大,是一个私人别墅。她方才乱逛的时候也有用余光去扫视。 但建筑物居多,无法一眼就看透。 思索了几秒之后,她决定往别墅后院去。 “最角落”“几棵”“早有年岁的”“大树”这样的描述确实会更符合后院。 林嘉安拿出手机来看了一眼,21:45了。 她还有15分钟的时间。 可后院是个花圃,肉眼看去竟然全是低矮的花枝,甚至连半人高的杂草都没有。 她赌错了,赌错了。 林嘉安慌了一下,那一霎那有几分手足无措,但她还是在短时间内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不能慌、不能慌,她在内心这样不停地告诉自己。 拿出手机又看了一下时间,21:53 还有时间! 如果不是在后院的话,那应该是在哪里呢?别墅还有哪里是鲜少人关顾,能种植枝繁叶茂的大树的呢? “最角落……难以泼洒进去的方位。” 林嘉安一瞬间福至心灵,一道灵光于脑海中闪过,然后瞬间就被她抓住了。 “月光都难以泼洒进去的方位!”又重复了几遍这句话,她觉得自己终于抓到了重点。 林嘉安往天上看了一眼,此时月亮在东南方,如果那处长了高树的话,那么难以被照射到的地方就是西北方! “西北方,西北方。”她嘴中一遍又一遍地说着这几个词,然后脚下就已经有了动作往那个方向小跑了起来。 是的!就是那里! 那是这桩别墅的杂物间,设宴自然也不会把这里圈进去。 几棵大高的树就种植在了杂物间旁边,粗壮的树干和杂物间的墙壁之间,形成了一道屏障。 一道能躲过众多人视线、躲过许多人注意、躲过数不清摄像头的屏障。 林嘉安深吸了一口气,稳住了自己的心情。 此刻是21:58,距离交易的进行还有两分钟。按照原文中的描述,这个时候他们应该是还没有来的。 她不太熟练和放心地左右看了两眼,然后走进了那个地方,躲到了比隐秘更隐秘的角落。 想了几秒钟的时间,她往走进那个角落的地方,掬了几把枯叶放下,之后才又走了进去。 林嘉安躲在那里看着手机屏幕,而心中一秒又一秒地数着时间。 2分钟、120秒,真可谓是度秒如年。 林嘉安屏住呼吸,冷汗都要出来了,直到屏幕上的时间跳到了22:00,直到听到了两道细微的脚步声。 来了!终于来了! 林嘉安心中一激灵,然后拿出手机开始拨打电话,拨号盘上是她自己的电话号码。 -“有被别人看见吗?” -“没有,我做事你放心。” -“那就行,这个药效怎么样?保证能够……吗?” -“这个是最新的,很多有点癖好的人都在用这个。哪怕是性子再烈的人,只要碰了一点点……呵” -“好,回去之后我把余款汇过去,记得闭好你的嘴,否则被秦少直到了,遭殃的人可不止我一个!” -“放心好了,我……” 林嘉安悄悄地调大了自己手机的音量,那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她手机里传来的声音打断了。 “喂,小美人,你现在在哪儿呢?” -“是谁!”在外交易的刘佳人失声尖叫。 林嘉安吸了一口气,然后从阴影出走了出去,面色坦然。 “美人?在哪呢?嗯?跟我玩……”电话里还没说完,就被林嘉安给掐断了。 她把手上的通话页面快速地给两人展示了一下,然后漫不经心地说:“我只是来打个电话的。” 顿了几秒她又说:“也许还会幽个会?” 刘佳人看着她的眼神仿佛淬着毒,稍有不幸林嘉安也许就会被那样的狠戾给毒伤。 林嘉安轻笑了一下,不甚在意。 “你放心,我们各取所需,我和秦大少之间也没有什么关系。” “他看不上我这样的,我自己心里清楚,所以我也不会自讨没趣,毕竟……”她流转了一下自己的目光,“毕竟我只要钱,而这宴会上有钱的多的是。” 刘佳人听到她这么说,脸上的表情放松了一些。 “我只是来等我的王子的,可他还没有来,可怜的我只好继续苦苦等待,除了月亮,我什么也没有看见。” 林嘉安欲离开,走向另一个偏僻的地方,可没走两步就被刘佳人叫住了。 “你,等一下。” 林嘉安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她早预料到自己不会那么简单就可以离开,所以也早做好了一切准备。 “嗯?怎么了?刘小姐。” 刘佳人在她身上打量了一下,然后露出了一个阴狠的笑。 “要想让我相信你,放过你,也可以。”她伸手把刚拿到手的药递了过去,“你,帮我把掺了药的酒端给秦大少。” 林嘉安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看着那包被塑料袋包裹着的白粉,心中是止不住的恐惧和愧疚。 “拿啊!”刘佳人低声呵斥着,仿佛牙根都咬得紧紧的。 犹豫了那么几秒钟,她还是拿了。 她终于承认了自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即使秦子臻对她有恩,但她还是为了自己选择了去坑害秦子臻。 可她林嘉安就是个普通人,一个胸无大志、没有什么理想抱负的普通人。 她只想过从前一般的,平安、顺遂、悠闲淡然的生活。 她不想要轰轰烈烈、不想要阴谋诡谲、不想要勾心斗角、不想要争风吃醋。 她承认自己的自私和怯懦。 刘佳人看她接过了那包药粉,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 “去,现在就去,你只需要递酒给他就好,其他的我会安排好的。”刘佳人的声音放轻了,像是在安抚、也像是在蛊惑林嘉安。 林嘉安逼迫自己露出了一个得体的微笑,然后拿着药粉义无反顾地走进了宴会场中。 第32章 “林小姐,你怎么了?” 她从应侍生手中拿了一杯香槟,复又走到了角落当中,趁着旁人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她把手中攥得紧紧的药粉拿了出来。 塑料袋上已经沾染上了她掌心沁出的汗水。 林嘉安把封口处打开,斟酌了几秒后,只抖落出了一星半点。 她刚刚听见了,这个药性很强,只要一点点就可以让人无法克制住自己。她倒了这么一些,应该不至于让秦子臻神志不清。 “只是会有一些反应而已,只是会有一些反应而已……”林嘉安嘴中低声念叨着,仿佛这样就可以减轻一些自己心中的负罪感。 倒了一些之后,林嘉安就把那袋药粉装进了自己的手包中。 她摇匀了自己的手中的香槟,然后深深地吐了几口气,又走进了那个觥筹交错的名利场中。 浮华名利场,太腐蚀人心了。 不管是逃离还是进入,都一定会使自己手上沾满了肮脏的东西。 林嘉安拿着目光在人群中扫视着,找秦子臻比找那个隐秘的角落要简单得多,他永远在人群中间、永远是最瞩目的存在。 很快她就看见了秦子臻,而巧的是,秦子臻也看见了她。 两人对上了视线,秦子臻半眯了一下自己的眼睛,但没有走过来和她交谈的意思。 林嘉安也不着急,她就端着那杯酒在旁边静静地等待着。 为了不显得自己很突兀,乘人不备时,她又端了一杯酒,把加了料的那杯放在了自己的手边。 等待了约莫有十多分钟,秦大少爷才缓缓地走到了她的身边。 他身边的那群人没有跟来,还是留在原地,看来是秦子臻特地交代过了。 秦子臻一走近,林嘉安就状似自然地把手边那杯加了料的酒递给了他。 也许是没有想到一直压在自己五指山下的人会造反,所以秦子臻没有对她有太大的防备,林嘉安递了他也就接了。 “有事儿?”他接过去之后没有喝,而是漫不经心地问着话。 林嘉安有些心不在焉,秦子臻问第一遍的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他有些不耐烦地问了第二遍后,林嘉安才回过神。 “我说话你没听到?”秦子臻半眯着自己的眼睛,里面尽是危险的气息。 林嘉安有些结巴地说:“我,我就是有些饿了,然后……然后没有反应过来。” 不知道秦子臻相信了没有,总之眼神在她身上停留了有几秒。 林嘉安心下一慌,只想赶紧转移话题。“点心呢,祝礼不是买了点心吗?” “在车上。”他轻抿了一口杯中的香槟,复又说:“饿了就去吃,没你什么事了。”反正该达到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后面的话他自然是没说出口,只在心中有些不屑地哼笑了一声。 林嘉安像是一个顶着重压的罪臣,如今终于得到了赦令,整个人都松了一大口气。 她有些慌不择路地向停车的方向走去,没走两步又回头看了一眼秦子臻,恰好又看见他喝了一口杯中的香槟。 林嘉安狠下心强迫自己不去看、不去想。 然后她狠狠地转回自己的头,小跑着往车的方向去,再不去关心秦子臻的想法和动作。 林嘉安的想法秦子臻不得而知,他幽幽地喝了几口杯中的酒,只觉得林嘉安有些说不出来的奇怪。 不过想到今天自己带她来的目的,他又有了几分了然。 或许是身份即将暴露,又或者是天衣无缝的谎言即将有裂痕,由此有些慌张和害怕。 这世间人人都爱秦大少爷、爱秦家继承人,无人爱他秦子臻。 他凄凄地笑了一声,把杯中的酒一口饮尽后,又回到了方才的交际圈中。 林嘉安一路走一路崩溃,每走一步就觉得疼得很,不知是被鞋磨烂的脚还是其他地方。 看到秦子臻的车之后,林嘉安眼眶的眼泪就簌簌地往下落,怎么也控制不住。 她咬着自己的唇,想要努力地克制住自己想要溢出的哭泣声。 “对不起,对不起……”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这三个字又糊住了她的思绪。 她踉踉跄跄地走到了车旁,车中的小刘司机看见她的模样之后被吓了一跳,立马从车上下了来。 “林小姐,你怎么了?”他过来扶着已经站不稳的林嘉安。 林嘉安咬着唇摇了摇头,然后借着小刘司机的力上了车。 车上有着秦子臻身上的、让人安心的木制香水味,这熏得它越发得难受。 “林小姐,你没事儿?”小刘司机看着她这一副模样,整个人也慌了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这辆车是秦大少的私人座驾,基本上都是他在开,他也几乎没见过什么人坐过。 但偏偏这个林小姐就坐了几次,料想身份也不简单。 这万一是出了什么事,他一个小小的小刘司机,工作没了不说,估计还得摊上大事。 想到这里,他就更慌张了一些。 林嘉安深知自己此刻的模样很失态,倘若什么都不说肯定会惹人怀疑。 她努力地挤出了一句话:“我胃不好,没吃晚饭,我胃疼。” “胃疼,胃疼,哦哦哦。”小刘司机得到了一个解释心终于定了点,“那要不要和秦大少说一声,然后送你去医院?” 林嘉安闭着眼摇了摇头,就势捂着胃做出疼痛难忍的模样。“我拿了药,但是放在酒店了,要不然你和祝礼说一声,先送我回去。” 既然木已成舟,她就不留在这里了,既增添她的嫌疑、又平白让她愧疚。 做了坏人,那就坏到底好了。 她捂住自己的胃蜷缩在后座,又像是紧紧地抱住了自己。 小刘司机顺从地点了点头,然后就势拨打了一个电话。 “祝助理,林小姐她……” “诶诶诶,是的是的。” “那我……怎么样?那秦大少……怎么办?” “好的好的,麻烦了,再见。” 小刘司机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林嘉安听得并不真切,不过看起来是被允许了。 “林小姐,祝助理说可以,那我先送你回酒店。” 林嘉安嗯了一声,不多时车就发动了。她半睁开眼睛看着仍旧觥筹交错、灯火浮动的宴会厅,眼角又流下了一滴泪。 第33章 ”我怎么了你不知道吗?“ 即使已经晚上十点多钟了,但回酒店的路上还是堵了一会儿的车。 司机担心她没法一个人支撑着进房间,坚持要送她上去。 林嘉安为了不露出破绽,只好接受了他的帮助。 她的胃是真的不太好,当代大学生熬夜、懒床和不吃早餐都是常事,熬着熬着胃也多少都会有些小毛病。 今早出门时,为了防止突发情况,她就带上了药,由此也顺利将司机蒙骗了过去。 吃完药之后,司机欲离开,林嘉安提着手包也打算去处理掉没用完的药粉。 却忽然又被叫住了。 “林小姐!” 林嘉安一怔,“怎么了?” 司机伸手递了一个东西过来,她打量了几秒钟才认出是秦子臻托祝礼给她买的点心。 “差点把这个给忘了,这可是秦少爷特地给你买的。” 林嘉安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又装作若无其事地接过了那包点心。 “谢谢你。”一开口,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哑了。 “不用不用,这是秦少爷的心意。” 林嘉安对他勉强地笑了一下,有些说不出话来。 司机给完点心之后也没有再停留,又说了几句之后就离开了。 她坐在沙发上拿着那包点心愣了好一会儿,随后拆开了外面包裹着的油纸。 点心是方方正正、小小的一块儿,一个刚好一口。 她拿了一个送进了嘴里,是浓浓的奶香味,有些甜、但又不腻。 她眨巴眨巴自己的眼睛,睫毛上又沾染了一些湿意。 吃了几个之后,林嘉安把手包里藏着的药粉拿了出来。 纵使此刻她的心绪再复杂,也不能细究、细品,当前她要做的就是要擦干净尾巴。 她倒的量不多,药粉里还有鼓鼓囊囊的一包,现在能够不留痕迹地解决这个的,估计就是厕所里的冲水马桶了 只是还没等她付诸行动,套间的门就被打开了。 门重重地撞在了墙壁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声音。 林嘉安立刻把东西藏在了身后,有些慌张地向玄关的地方看去。 是秦子臻! 是一脸阴鸷、狠戾,但又满面潮红的秦子臻! 林嘉安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有些心虚地往后退了几步。 “你,你回来了?” 秦子臻没有回话,自顾自地关上套间的门,然后站在距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冷冷地看着她,呼吸声有些粗重。 林嘉安承认自己开始慌了,她见过无礼的、温柔的、愚笨的、油腻的秦子臻,唯独没有见过这样满面阴戾的他。 “你怎么了,是……是喝醉了吗?” “那我去给你倒一杯热水!”林嘉安走得几步有些不稳,她现在脑子一团浆糊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只是本能驱使着她赶紧离开这里,潜意识告诉她这里有危险。 但是还没走几步,她就被秦子臻攥住了手腕,力道比两人相见的第一天还要大,她的腕骨都像是要碎了。 “秦子臻,你……”林嘉安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秦子臻摁到了沙发上。 她的脸陷入到沙发里,氧气被隔绝开,像是要窒息。 “你怎么了!”林嘉安提高了自己的音量大声地问着,不知道是要唤醒秦子臻,还是给自己加底气。 “我怎么了你不知道吗?嗯?”秦子臻凑近她的耳边,喷洒在她耳边的呼吸十分炽热。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林嘉安几乎是在他问出声的一瞬间就回答了,但是有几分底气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她怎么能不知道呢?最应该知道的就是她了! 是她亲手下的药、是她亲手端的酒杯、是她亲手递给的他,也是她亲眼看他喝下去了。 她怎么能不知道呢? 林嘉安不知道这算不算得上是孽力回馈。她自己亲手犯下的错,如今要亲身去尝这个果了。 “林嘉安,真是我小瞧你了,我秦子臻从来没有在一个人身上跌倒过两次,没想到你成了这个意外。” 这些话就在她的耳边说着,林嘉安拼命地摇着头,嘴中说着些不成句的词。 “你可真有本事啊。” “既然你这么想要爬上我的chuang,那我就成全你好了。” 秦子臻在她的耳边阴狠地笑了一声,声音刺进了林嘉安的耳朵里,像是要穿破耳膜。 林嘉安脸上糊满了泪水,浑身都在不停地颤抖。 恐惧、愧疚、懊悔占满了她的心,她现在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怨秦子臻,还是怪自己。 秦子臻在话落之后没多久就将林嘉安翻了一个身。 看着她仰面躺在沙发上,泪水将头发沾在了脸上、凌乱不堪。 他冷冷地看着林嘉安这副模样,他知道她现在不好受,可他更不好受。 生理和心理都十分的焦灼。 秦子臻不愿意承认自己偶然的愚笨和天真,不愿意承认自己今年23了还将这些给了同一个女人。 他知道林嘉安可疑,也从未撤销过对她的怀疑。 但在这么多日的相处过程中,看着林嘉安耍宝、委屈、骄纵、出糗的模样,他也曾有过那么半分的动摇。 在宴会没开始之前,他都可以反悔。 但是他仍旧如此毅然决然地把她带进了场,一是试探、二是几分隐秘的期盼。 ‘你让我失望了,林嘉安。’他想这么说。 可他不能这么说。 他是秦子臻,不需要爱、不需要示软和脆弱。 “你真是,厉害啊,林嘉安!”他狠狠地掐住林嘉安的下颌,逼她抬起头来。 手上的力道半分也不肯减弱了。 然后另一只手像撕碎一张纸般撕扯开了一切、像……一个刚烧制好的汝瓷一般……着一切。 他要汝瓷开片,要它脆弱而华美、要它残败又瑰丽。 就像他要林嘉安恐惧、害怕,也只要她如此。 尽管他此刻很不好受,但烧制陶瓷的人最大的成就不是占有瓷器,而是欣赏、而是观望。 柔软的发丝从他的手里钻过,就像因风而起的漫天柳絮、柔软绵薄。 他的手指渐渐……,他在抚摸一个摆放在展台上的瓷器。 那是一个长颈玉壶春瓶最线条流畅的地方。 料想是制作的人耗费了心血的。 没想到这样的举动引起了林嘉安的剧烈挣扎。 也是,她应该如此挣扎。 第34章 “林嘉安你让我失望了。” 她的长裙顿时变得像破布一样,秦子臻的手肆意游走。 林嘉安不受自己控制地颤抖着,眼泪也不停地流。 真懦弱、真可笑。 作茧自缚、玩火自焚、自食恶果,应是如此。 她有些自暴自弃,但是当秦子臻的手游走到了某个起伏之处时,尽管还隔着一层薄薄的衣物,她还是无法忍受。 于是林嘉安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脑子里只有“逃离”两个字,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明明她当时面对绑匪时还能那么的镇定,怎么如今换做秦子臻就理智全失了呢? 是因为愧疚、是因为懊悔,还是因为对着秦子臻的几分信任和隐秘的依赖? 连她自己都说不清了。 “你放开我,放开我!”林嘉安高声尖叫着,然后手臂挥舞挣扎着。 半长的指甲嵌入了掌心和药粉当中,可她没有发觉。 “放开你?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还是说到了现在你还在玩欲擒故纵那一套?有必要吗?林嘉安。” 秦子臻一只手就擒住了林嘉安乱挥舞的胳膊,然后制在了她的头顶。 林嘉安浑身都在用力,被指甲嵌入的掌心都沁出了几滴血珠。 秦子臻俯身像是想做些什么,林嘉安像是魔怔了一样,张嘴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耳朵。 牙齿陷入到了他柔软的耳垂里,用尽了力道后又放开了。 秦子臻立即吃痛放开了擒住林嘉安的手,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可置信。 “林嘉安!你还敢咬我?是不是我太纵容你了!”他伸手触碰了一下被咬的红肿的耳垂,发现没有血迹后才松了一口气。 林嘉安得到了片刻的自由就想着逃跑,她慌不择路地往秦子臻相反的方向跑去。 秦子臻也下意识地追,追了两步就想着再次攥住她的手腕。 林嘉安得了经验,手狠狠地往旁边一扬,想躲过秦子臻的拉扯,没想到在空中划出了一个白色粉末聚成的弧线。 弧线存在了几秒钟,然后粉末就开始向四周扩散而去,最后团团围绕住两个人。 林嘉安愣了一下,像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理智散去的脑袋,一瞬间难以分辨和处理现在发生的一切。 秦子臻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看她冷冷地站在原地以为是又被自己吓到了。 他内心冷笑一声,然后掐住林嘉安的后颈,把她往自己的方向拉。 他微微低头看着这个正在愣神的女人,露出了一个嗜血的微笑。 那些被死死压抑住的、潜藏在内心已久的阴暗,如今都涌了上来。 “林嘉安,你很大胆。” 被叫到名字的林嘉安终于回过神来,她有些崩溃地看着秦子臻,张嘴想说些什么。 “秦,秦子臻……”她闭了一下自己的眼睛,觉得眼眶和身上都有些发烫。“刚刚那个粉末,是……” “是……药。” 林嘉安的声音在颤抖,音量也忽大忽小,他有些不耐烦地收紧了一些手。 “你在说什么?” “我说,刚刚那个是烈效催qg药。”她无措地看着秦子臻,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秦子臻这才明白林嘉安说的是什么,他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催qg药?她林嘉安就那么下作吗?这样的东西一直留在自己的手里。 方才他再次恍惚又天真的以为,林嘉安是真的害怕了、想要逃离了,没想到还是欲擒故纵那一套。 如今为了防止事情不成功,居然撒了一整包药粉。 他秦子臻怎么可能和这样下作的女人发生关系?刚刚也不过是逗弄她的。 然而这时说什么都迟了,一整包都散在了空气中,正好站在粉末中心的她们,不知道吸入了多少。 刚刚那杯酒仅仅那么一些,他就觉得难以忍受,更何况如今一大包。 料想是理智都会被焚烧殆尽了。 他眸子发红,不知道是烧的还是气的红血丝。 “林嘉安,你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蠢事情吗?” 他立马放开了擒住林嘉安的手,想去拿放在玄关的手机联系祝礼,可是没走几步,他的视线就有些模糊了。 “该死!” 他的脑子也渐渐地团成了一团,抽不出那些清醒的思绪来。 秦子臻吐出了一口灼热的气,咬住了自己的舌尖,痛觉让他清醒了几分,但是很快又淹没在了情氵朝的烈火中。 呼出的气息越来越热、身体越来越烫、情绪也越来越高涨。 他被火焚烧然后自己也慢慢地成为了一团火,他灼热、滚烫,带着烧毁一切的热度和yu望,他想要吞噬些什么、释放些什么。 但此刻在房间中的,没有降人热情的冰块和冷水,只有他和林嘉安。 只有两团同样炽烈燃烧的火焰。 火与火只会交融,然后迸发出更灼人的温度来。 他和林嘉安开始被不知名的东西牵扯靠近,直到……相拥。 然后烈火吞噬掉了一切阻隔交融的死物,让它们化为灰烬扬在了空气中。 火焰的温度最高的外焰先是小心翼翼地触碰,确认可行之后,两团火的外焰合并在了一起。 …… 然后是内焰、然后是焰心。 一下轻盈又痛苦的声响,接着焰心和焰心也交接在了一起。 那被最滚烫的外焰和最明亮的内焰包围着的焰心,彻底合并在了一起。 两团火焰难舍难分,最后如同合并同类项般合并在一起。 那融合在了一起的火焰,焚烧殆尽了两人的理智和思绪,于是……燃烧在了套间的每个角落。 不知是燃烧到了什么时候,也许是那晚的后半夜了。 …… 随着秦子臻的一声,火焰才堪堪熄灭,等待天明去了。 那整宿难眠的夜晚里,秦子臻像是叹息般说了一句:“林嘉安你让我失望了。” 又好像没有说。 没人知道,林嘉安也不知道。 第35章 “还有一份紧急避yun药。” 秦子臻的意识在交融前苏醒了过来,但又没有清醒过来。 他的脑子还是混混乱乱的,生理上的冲动让他无法自抑。 他不知道那些动作到底是被那个不知名的力量控制的,还是他自己的生理本能驱使的。 那是秦子臻23年的人生,独有一份的体验。 林嘉安带给他的一切。 如此一切为他编织了一个旖旎绮丽的梦境。 他汗流浃背,觉得疲惫又觉得魇足。 套间的每个角落似乎都成为了他的战场,他像个战无不胜的将军,征服鞭挞着一切。 直至战火熄灭之后,秦子臻才拥抱着同样汗shi的林嘉安,沉沉睡去。 两人都疲惫了一夜,由于是周日也都没有人打扰。 所以睡到午后两三点才有人幽幽转醒。 秦子臻先林嘉安一步醒来,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觉到了阳光的刺眼。 他慢慢地适应着,花了将近两分钟的时间才完全睁开眼睛。 眼睛睁开了,房内靡乱的场景也全权地被他纳入眼睛,也是这时,他才完全地回忆起来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潮的记忆涌回复现,怀中另一个人的体温也被他一并感受到了。 是林嘉安。 是那个该死的林嘉安! 秦子臻一下把被林嘉安压在脖子底下的手抽了回来,身体也往后挪了一下拉开了距离。 兴许是昨晚太累了,她只是皱了皱眉头,却并没有转醒的迹象。 “该死!”他低骂一声,然后掀开被子想要下去。 怎料他忘记了此刻他和林嘉安都是不着一无的模样,被子掀开一瞬又被他盖上了。 方才那么一秒钟,他就看见了林嘉安白皙的肌肤上不可言说的、甚至有些暴怒的痕迹。 都是……都是他昨晚留下来的。 也仅是那么一眼,秦子臻就又觉得气血又涌在一处,他再次产生了想法。 “我”他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声粗口, 不知道是骂不知克制的自己,还是无法抑制的本能,抑或是其他。 在床上坐了几分钟后,秦子臻捞起了被甩在地上皱巴巴的衬衣,衬衣一披上他就下了床,又捡起了西裤。 衣物已经不再整洁,某些地方还有着不可说的脏污。 不,不仅仅是衣物,还有这个套间的许多个角落。 秦子臻抿了一下嘴,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 他匆匆地套上已经脏污的西裤之后,走到玄关拿起了一晚上没有碰的手机。 若非是急事,祝礼不会在周末的时候联系他。 除了祝礼和他那几个发小之外,也几乎没有人会联系他。 今日没有什么大事,所以手机页面上空空如也。 他的指尖互相摩擦了一下,在冉绍和祝礼之间犹豫了一会儿之后,拨打了祝礼的电话。 “给我送一套……两套衣服,一套按照我的尺码,另一套……” “另一套按照林嘉安的尺码。”上次常燕松帮林嘉安量的尺寸还在,所以棒她买一套衣服不是难事。 电话那头的祝礼应了几句,等待了秦子臻挂电话。 然而电话这头的秦子臻却守着通话,怎么也不肯摁下挂断键,胶着了有一两分钟之后,秦子臻才又开口。 “再拿一张1000万的银行卡,还有……” 他咬了咬自己的舌尖,“还有一份紧急避药。” 说完他不等祝礼答复就匆匆地挂断了电话。 电话打完之后,他也没有再回卧室,而是坐在沙发上静静等着祝礼的到来,脑中也不停地运转。 乱套了,真是一切都乱了套。 居然最后还是着了这个女人的道,和她发生了关系。 其实,此刻他心中的愤怒和失望远比厌恶来得多,它们气势汹汹地占领着他情绪的高地。 然后居高临下地嘲讽着他的幼稚和天真、嘲讽他曾经有片刻动摇的疑心。 怎么23了还会这么天真愚笨呢?怎么都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了,还能够这么天真愚笨呢? 秦子臻面上表情越发的冰冷,但是心中却不断地诘责着自己、怒斥着自己。 那,现在该怎么办呢? 他在心中这样问自己。 秦子臻在心中给自己创立了一个word文档,然后又分了一二三级标题。 最后混乱不堪地想了一大堆东西,又都被他全选删除了。 思索了十多分钟,最后也就得出了一个结论:他不会轻易地放过这个女人。 不会让她轻易地翻篇、不会给她不痛不痒的惩罚、不会给她挣扎抗衡的机会……林嘉安玩弄了他,那他也必要将林嘉安玩弄在掌心。 但他知道林嘉安也绝不会是个安稳乖巧的人、不会是逆来顺受的人。 所以,那就谁也不要放过谁、那就互相折磨、那就彼此伤害、那就重蹈覆辙。 只等待了十多分钟,祝礼就来了。 当他看见秦子臻穿着狼狈的模样时,狠狠地吓了一跳,脑海中顿时涌出了一大堆猜想,面上的表情也是越发地严峻。 结果秦子臻只是面无表情地接过了自己的衣物,然后到浴室洗漱去了。 一番梳洗过后,秦子臻又恢复了从前那副冷心冷情的贵公子模样,与方才狠戾阴鸷狼狈的秦子臻完全割裂开来。 他又拿过了给林嘉安带的那一份,重点选出了那一盒避孕药。 卧室中的林嘉安还在闭着双眼,散布着点点红粉的藕白手臂露出被外,肢体在被褥中舒展着,像是被午后的阳光照射得很舒服。 秦子臻眼神一暗,把祝礼关在了卧室外。 他在床边站了一会儿,阳光照射得整个房间都是温暖的,没有一丝寒气。 然后他端起了床头柜前一杯不知何时放上的水,毫不留情地泼在林嘉安的脸上。 水折射出了阳光的色彩,但没有汲取到那样的温暖。 一团水迸裂开,化身为无数水珠,砸在了林嘉安的脸上。 林嘉安顿时被惊醒。 第37章 ”虽然技术不太好。“ 秦子臻确实是抱着羞辱林嘉安的意思,才叫祝礼端水的。 没想到这平时能干的助理,关键时刻掉链子,这羞辱人没做到,还凭白被林嘉安看笑话。 他暗自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忍着脾气去打开门接过了水。 “蠢。”秦子臻用只有他和祝礼能听见的声音低骂了一声,然后把门狠狠地关上了。 “水有了,你还要找什么理由拖延时间?”他嘴上不饶人,非要讽刺一番。 林嘉安看着他把水端到自己的面前,居高临下的模样像是施舍。 但她不在意,她当着秦子臻的面把药盒拆开了,然后吞下了那片药。 药片很大,擦过本就疼痛的喉管后更是磨得生疼,她灌了一口温水,水冲下了药片也冲开了药味。 苦,真的苦。 林嘉安不自觉地抖了一下,浑身泛起了鸡皮疙瘩。 但她还是逼迫着自己忍耐下去了。 因为如今没人会看她脆弱的一面。 上次秦子臻中招没有发生什么,他都愤怒地事事找她的错处,这次真发生了些什么。 秦子臻估计更看不上她、更觉得她卑劣了。 林嘉安料想自己以后的日子不会安稳,秦子臻也再不会给她好脸色看。 所以如今秦子臻做出什么、说了什么她都毫不意外。 “吃完了。”她吞下后大大方方地张开嘴展示了一下,防止秦子臻以为她阳奉阴违。 秦子臻冷笑一声,并不在意她的坦然、也像是并不相信。 “下个月去一趟医院,嗯?”他的声音好像没有那么冷了,尾音上扬后带着一些说不清的缱绻。 但林嘉安知道那是不屑,也是不信任。、 “秦大少,我比你更不想要什么新的生命,且不说我现在还在读书。” 她抬起头毫不示弱地盯了回去,“就说一想到孩子的父亲是你,她有可能会继承到你的高傲、蛮横、自私自利,这么一想来我就觉得难以忍受。” 秦子臻眼神一凛,“呵,劣等基因就是劣等基因。” 接着,他从口袋里抽出了一张银行卡,甩在了林嘉安的身上。 “里面有一百万,密码是6个0,管好你的嘴。” 秦子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面上流露出高人一等的傲气和怜悯来。 他自然是不相信区区一百万能够堵着这个女人的嘴,也不相信一百万就能让她“洗心革面”、远离自己。 她反复多次,求得不就是做秦家大少爷的女人嘛? 或许更多。 但他还是要这么做,他还是要这样高高在上地丢给她一笔钱、一笔对他来说不过如此,但对林嘉安来说难得的钱。 他要像施舍一样羞辱她、抑或是说买了她一晚上。 林嘉安被薄薄一张银行卡,狠狠地帅了一耳光。 秦子臻这么做的一瞬间,她就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真的恶劣之至!这个臭男人。 她红着眼睛看着秦子臻,胸口因为气愤不断地起伏着。模样恨不得饮其血、啖其肉。 “秦子臻,秦子臻,秦子臻你可真不是个好东西。” “秦子臻你记住了,昨晚上我们算得上是合jian,可不是我单方面的行为。” 林嘉安说得极其用力,一字一句的。 秦子臻被骂了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他听着林嘉安说的话,露出了一个以为荒谬之至的表情。 像是她说了什么滑天下之大稽的话来。 “秦子臻,我到现在还记得你有多热情、力道有多大。”她笑了一下,“不过太莽撞了,谈不上有什么技术。” “再加上第一次,持久力也差了一些。” 林嘉安这几句话说得轻飘飘的,秦子臻听的人觉得五雷轰顶、天塌地陷。 什么叫‘谈不上有什么技术’?什么叫‘持久力差了一些’? 林嘉安是说他……说他不行吗? 他,秦子臻,不行? 这怎么可能! “你现在把所有责任推到我的身上,未免太不负责任了些。”林嘉安又说。 秦子臻咬了咬自己的后槽牙,告诉自己稳住自己的情绪、稳住自己的情绪。 但是……稳个p啊! 他被人指着鼻子说不行,这让他怎么稳定住自己的情绪,加上林嘉安说的这些话,听起来就经验丰富。 他可是第一次,怎么想怎么亏、怎么想怎么无法忍让。 秦子臻又上前掐住了她的下颌,面对面把两人的距离拉得极近,呼吸喷洒在脸上。 仿佛下一秒就要耳鬓厮磨。 当然,秦子臻本人并非这样的意思。 他带着嗜血意味地笑了一下,然后说:“林嘉安,你可牙尖嘴利。那让我们来看看你能这样到什么时候去?” 随即他放开了手,从口袋里抽出了一张方巾,当着林嘉安的面,细细的擦拭着自己的手。 仿佛刚刚触碰的不是林嘉安,而是什么肮脏的东西。 做完这些之后,秦子臻就欲转身离开。 “等一下。”林嘉安叫住了他。 秦子臻脚步犹豫了几秒,还是停住了。 只见林嘉安从地上捡起了自己的手包,然后从里面抽出了几张艳红的钞票。 最后步态坚定而又缓慢地走到了秦子臻的面前,把钱塞进了他外套的口袋上。 钱未塞满,还露出了艳红的一角在外。 她笑了一下说:“虽然不太好,但毕竟是你的第一次,我总不能什么表示都没有。” “我,林嘉安!”他一瞬间暴怒,然后掐住了林嘉安的脖子,眼睛都在顷刻间涨红了。“你真应该庆幸我不打女人,不然你就等不到以后了。” 他话是这样的说,可是手上的力道却没有减轻。 林嘉安觉得难受,但是毫不示弱,也决口不求饶。 秦子臻能羞辱她,她怎么就不能找回去?她确实不如秦子臻有钱,但这样的事情,也不需要太多的钱。 林嘉安很庆幸自己有随身带几张现金的习惯,不然今日她就得吃哑巴亏了。 但索性秦子臻理智尚存,没有真的要掐死她的意思。 两人僵持了几分钟后,以秦子臻怒气冲冲地离场为告终。 林嘉安也终于得了一个人的时间来好好收拾自己。 第38章 ”我想回国陪着你,可以吗?“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坐在原地发了很久的呆。 这下她是彻底地得罪秦子臻了、这下她以后的日子难过了。 真是,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啊! 不过得罪就得罪了,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鱼死网破,她也不在意了。 歇了几分钟后,她就站了起来,想找到手机联系人给自己送套衣服,总不能一直穿着这件外套。 没曾想一出卧室的门,就发现了秦子臻给自己准备的衣物,它们还被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沙发上。 林嘉安又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在梳洗过后,她十分不倔强地拿着衣服穿上了。 尽管前几分钟她和秦子臻还针尖对麦芒、非得把对面呛死不可,但这和无辜、可怜的衣服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不能迁怒、不能迁怒。 衣服的尺寸刚刚好,布料柔软、不会磨皮肤。 林嘉安对此十分满意。 她把套间转悠了一圈,找到了自己物品,又顺便捡起了那张银行卡和方才披过的西装外套。 西装外套洗洗还能挂某鱼上二次倒卖,其他的已经见不得人了,没有必要。 至于银行卡。 她先暂时收着,可里面的钱她肯定不会要、也不会动。 要了就相当于接受了秦子臻的羞辱、接受了秦子臻用钱买了她一晚上这一荒谬的结论。 她林嘉安再贪财也不会这样自轻自贱,她只等哪一天能再拿出来“还”给秦子臻。 但秦子臻收了她贫民窟女孩的几百块钱! 想到这里她就很愉悦,虽然秦子臻极大可能是被气疯了,才忘了这一码事。 但她不管,秦子臻带走了就是要了她的“piao资”! 林嘉安对自己的认知和定位十分清楚。 她不是什么高风亮节的人,不会死要面子不要钱。反正在秦子臻心目中自己已经恶贯满盈、唯利是图了,那就在可行的范围内让自己得到最大的利益。 收拾好东西之后,她撑着自己疲惫的身体离开了酒店。 再说秦子臻。 他怒气冲冲地离开了酒店,看似走得潇洒又决绝,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怕再多待一秒就忍不住掐死林嘉安。 这个该死的女人! 使用不入流手段的是她、执意要爬上他床的是她、和他呛声的是她……她凭什么委屈,有什么资格委屈? 他秦子臻23年都没有和女人亲近过,如今稀里糊涂地交待了第一次就算了。 对方还目的不纯、唯利是图、不择手段。 达到目的之后,她居然还翻脸不认人,标榜着一副委屈、不甘、受害的模样。 言之凿凿地说什么“合jian”“都有错”,简直可笑! 秦子臻走着走着又记起了被塞在口袋里的那几百块钱,他低头一看,居然还在原来的位置,艳红的纸币一角仍旧展露在外。 他方才怒极之下居然忘记了这一码事,该不会一路走来都被人看见了?! 秦子臻一哽,觉得自己实在忍受不了了,想要回去掐死林嘉安。 “该死!”他抽出那几张纸币狠狠地扔在地上。 祝礼一惊,然后像是畏惧又像是习以为常地往后退了几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秦子臻想恶狠狠地踩几脚,不料脚没落下去就被祝礼拦住了。 “秦总,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币管理条例》第43条规定:故意损毁人民币的,由公安机关给予警告,并处1万元以下罚款。” 祝礼颠颠地把地上那几张纸币捡了起来,然后诚恳地举到了秦子臻的面前。“虽然踩几脚不算,但万一损坏了呢?” 秦子臻呼吸一窒,觉得也许要学着奶奶出门看一下黄历了,兴许今天不适合出门、不适合社交。 怎么身边一个顶一个的气人。 他面上不显、仍旧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但心中已然疲惫万分。 看着那抹红色,他就想到林嘉安塞钱给自己的姿态、和说出来的话,俨然是把自己当b了。 那姿态娴熟、老道,仿佛做过了数不清的次数。 思及此、秦子臻一凛,脚下的步子换了一个方向就往回走。 “秦少?是落了什么东西吗?” 秦大少瞥了一眼祝礼,“多嘴。” 祝礼怯怯的不说话了。 他只是一个卑微、可怜的打工人啊,又怎么敢抵抗、质疑老板的命令呢! 那间套房是他长期订用的,故而不需要重复往返地订退房间。 再次回去的时候,林嘉安已经走了,但是酒店清洁还没有来。 所以他走前什么模样,走后也没有太大的差别。 秦子臻像巡视领土般,在套房内走了一圈,每个角落都仔仔细细地不放过。 最后又走进了那间卧房,床还是凌乱的床、被褥也是凌乱的被褥。 他在床前站立了十多秒,脸上的表情像是在回忆些什么,最后回忆无果露出了一个稍显苦恼的表情来。 接着他一把把被子掀在了地上,露出脏污的床单。 随后他的视线在床单上扫视着,不放过每一个角落。 最后在看到一抹干涸的红痕之后,才终于露出了今天第一个带有愉悦的笑容。 “祝礼。”他站在房内叫唤了一声。 祝·社畜·礼在听见的一瞬间的应答了,“怎么了?秦总。” “准备一个袋子,能装下床单的。” 给秦子臻装衣服的袋子还在,所以祝礼很快就拿了进去,乖乖地递到了秦子臻的跟前。 秦子臻原还想说些什么,但眼神在床单上瞥了几眼之后,还是接过了袋子,自己亲手把床单扯了出来、又装了进去。 秦子臻觉得自己心情总算没有那么糟糕了。 知道林嘉安不是身经百战之后,他觉得自己也不算吃亏,到底扳回了一些。 秦大少爷何曾亲手提过什么东西,但如今提着那个装着床单的袋子,居然有些微不可察的耀武扬威。 没走几步,他又吩咐起了祝礼。 “再把那些衣服都装起来,送到干洗店去清理干净。” 说完他又欲走,步子还没能稳健地迈几步,手机铃声便在寂静无声的房内响了起来。 秦子臻掏出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白琏”两个字。 他皱了一下眉头,莫名地有些不想接电话,但没想到手已经快他一步点了接听。 他只好拿起凑到了耳边。 “喂,阿琏,怎么了吗?” “喂,子臻哥哥,jerry医生说,我月末就可以出院了,我想回国陪着你,可以吗?” 秦子臻愣了一下,下意识看了眼日期。 上面显示着:6月25日。 第39章 ”用魔法打败魔法!“ 林嘉安一身疲惫,但还是强打着精神给辅导员请了几天假、买了回家的票。 闵嘉静正是高三,只有周六才有半天的假期,周日这个时候在补课。 前几日她亲爹亲妈又背着她偷偷摸摸过二人世界去了。 所以家中只有她一个人。 但尽管只有她一个人,那也是她的家、自小生长的地方,哪怕家人都不在身边,嗅着那股熟悉的味道也能疗愈好伤口。 林嘉安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洗澡。 腻着奶香味的沐浴乳打出细密绵软的泡沫,然后她厚厚地盖在了自己的身上。 擦拭的力道极大,像是要搓掉最表层的角质细胞、像是要擦出新的痕迹覆盖掉原来的。 有些滚烫的水从头浇下,林嘉安都要分不清是淋浴水还是泪水了。 太艰难了!实在是太艰难的一个周末、太艰难的一个际遇了。 林嘉安在家中度过了安逸的几日,假期消耗完之后,不得不回到了学校。 但索性疲惫不再、身上的痕迹也消散得差不多了。 史若彤那里找了个理由也搪塞了过去。 本来她以为回到了学校之后,也相当于回到了战争的最中心,她又要重新面对那些纷扰和琐事了。 但接下来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相安无事。 她甚至都在想,是不是风流一度之后,秦子臻彻底厌弃了她、也想彻底远离她。 想到这里,林嘉安偶尔会觉得有几分庆幸、好像也算得上是值当。 用一夜的不可言说、换往后的安稳无虞。 当然,都是妄想。 等到时间堪堪到一个月的时候,祝礼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她并不意外祝礼知道她的号码,但是还挺惊讶秦子臻这个人挺“一言九鼎”的。 “喂,祝助理?” “林小姐,刚好一个月了,秦总说……”这个精明能干的助理罕见地迟疑了,“秦总说呆你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 “呵。”林嘉安冷冷地笑了一下,这秦子臻真以为自己基因上等、人人觊觎呢! “林小姐……” 也许是祝礼也觉得自己上司做的事情不太厚道,言语上可听的慌乱。 “没关系,祝助理。”她无意为难祝礼,他不过也是个打工人,且为人尚可、做事情也有分寸。“我知道了,秦子臻安排吗?” “嗯,是的,明天我去接你,林小姐!” 林嘉安磨了磨牙,“你来,秦子臻不来吗?他不需要亲自看着?不怕我做手脚?” “林小姐,秦总他……他最近有些忙。”祝礼犹犹豫豫的,话里像是还藏着话。 林嘉安叹了一口气,“不好意思,祝助理,我有点激动了,明天几点钟?” 两人约定好时间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林嘉安嘴里骂骂咧咧,想把秦子臻千刀万剐。 真是羞辱人有他的一套。 祝礼比秦子臻要“懂事”知趣得多,来接她的时候不招摇、不找早。 但开得还是那辆迈巴赫。 林嘉安不知第几次坐上那个熟悉的位置,车上木制香水的味道已经很淡了,料想这段时间秦子臻也少坐这辆车。 如今恍惚间竟然有了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去的是一家私立医院,价格昂贵但服务是极好的。 检查流程比较多,但是结果出来得很快。 是个皆大欢喜的结果,于林嘉安、于秦子臻、于所有人都是好的消息。 林嘉安把结果都拍了一遍,然后把纸质报告递给了祝礼。 “请务必给秦子臻亲眼看看,也务必说祝助理你全程跟进的。”她指了指上面的hcg数值,“医院也是你们找的,我可没有作假的能力。” 祝礼照例送了她回去,一路看起来好像都平稳且顺遂,林嘉安本人也是如此以为的。 但事情却总不如人想的那样。 她后来总会反复地回忆当天发生的事情,却怎么也没有想明白,到底是在什么时候被人监视了行为。 这是她比白琏迟钝、愚笨的一个方面,林嘉安承认。 ------------------------------------- 50l楼主:唉。 51l:楼主叹什么气啊?好像很久没有更新了诶!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 52l:楼上+1,请楼主务必快码加编好嘛! 53l:请尽情敷衍我!楼主!妲己挠耳朵gif 54l楼主: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但就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我才觉得烦的,我是不是斯德哥尔摩了?姐妹们。 55l:楼主你不是斯德哥尔摩了,你是思春了! 楼主回复55l:地铁、老人、看手机jpg 56l:楼主你的霸总呢?霸总不更了吗? 57l楼主:统一回复楼上,就是很久没见霸总了,所以才没事儿发生。 但我不是想他了,我就是觉得暴风雨前的宁静,心里慌得很,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毕竟他也不是什么善茬,不能说放过我就放过我? 58l:放过?什么意思?什么意思?我错过了什么?我明明一直都有潜水追贴的! 59l楼主:嗷,不好意思忘记跟你们说了,最近清闲了几天乐不思蜀了。 就我上次跟你们说的那个“美少女自救计划三”失败了!然后……发生了一些事情,总之就是和霸总闹掰了,和不好、想看两厌的那种。 60l:…… 61l:…… 62l:…… 63l:发生了什么?详细说说? 60l回复63l:你破坏队形了,兄弟。 64l:搞不好霸总有了新欢,能一个月不来找你……嘶,要be了、要be了。 65l:楼上闭嘴,不会的! 66l楼主:我虽然求之不得他离我远一点,但确实不太可能有新欢啊!因为原小说当中这个霸总冷心冷情、禁欲迷人、选择性x功能障碍,简而言之就是对女主才会有不可言说的反应。 不过说起来……他好像确实有个白莲花白月光! 67l:白月光?!?!?!?白莲花?!?!?!?妈咪,又到了我最爱的情节了吗?!?!?!? 68l:我们振臂高声齐呼:手撕白莲花!手撕白莲花! 楼主回复68l:哈哈哈哈,别闹,这个白莲花要是沾上了可不得烦死。 69l楼主:话说,该怎么对付白莲花啊?虽然手段不高明,但是真恶心啊! 70l:那当然是……用魔法打败魔法,用白莲战术打败白莲战术啦! 第40章 秦大少的一章 秦子臻一个月的时间没能去找林嘉安,这并非他所愿 事实上,在两人各回各家的第二天,他就想给林嘉安找些消遣。 但一是白琏说自己月底要回国。 二是吴家那边又开始重新施压。 三是秦父又开始给他物色新的联姻人选,排着队让他去见一面。 真是,烦不胜烦。 秦子臻内心想逃避,但是他现在手中还没有足够的资本去和对抗,只能表面应承下来。 最先要解决的是吴莩栗,他看着温吞,但手段脏、做事情狠绝,在商场内树敌很多但又鲜少有人愿意于他正面对抗。 真真笑面虎一个。 他吴家从小养大的大小姐被送到了疗养院,不管是抱着什么目的养大的,但总归也是付出了些心血在里面。 吴莩栗吃不得这个哑巴亏,总想着在什么地方找回来。 话里话外的意思又是家中还有一个小姐,但是从小没有养在身边,如果可以就派人接回来,接着和吴婥子的婚约。 秦子臻连和吴婥子的婚姻都从来没有承认过,所以又何来换另一个小姐续约之说。 而且这样的做法实在是不入流,他也看不上。 他都看不上,秦家的几位老迂腐更是看不上,但是抵不住吴家也算是家业大,总归有些动摇。 秦子臻用秦氏的钱买了青郊的一块儿地皮,然后弄出了些事儿,又在暗地里嫁祸给了吴莩栗,这才彻彻底底地打消了秦家人的念头。 这件事情做完下来,左右应承着,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了。 白琏也都被他晾了几个星期,何况是林嘉安呢。 反正林嘉安也就在那里,什么时候找她麻烦都不迟。 然后就是秦家安排的、一个接着一个的相亲局了。 秦子臻向来厌恶这样的交际,即使他内心不相信爱情,但始终认为婚姻这样具有绑定效果的关系,应该是纯洁的。 满是铜臭气息、因为利益牵扯的婚姻,倒不如一纸合作合约来得痛快。 那些名媛少女打扮得精致漂亮。款式各异的礼服都能合身地穿在身上,哪怕脚上踩着恨天高依然步态优雅、稳妥。 他忽然想到了林嘉安说过的那几句话:“愿意为了你日日踩着恨天高,还是在意你的。”“优雅好累!” 然后秦子臻对于面前富丽堂皇的一切,忽然产生了一种严重的不适感。 像是就如林嘉安所说的,维持着这样的优雅太累太难了。 草草地敷衍了事之后,要解决的就是白琏了。 白琏是他幼时的救命恩人、是他苍凉生命当中仅有过的温暖,他很感谢她。 但他不知道如何对待她,秦子臻从小到大深交的女性实在算不上多,大多都是一面之缘、点头之交。 所以他只能尽量去满足白琏的要求。 在被说了冷漠和公式化之后,只能尽量学着冉绍对女生的态度,去对待白琏。 往日他疲惫的时候常常是愿意去见白琏的,因为每当看到她挂在脖子上的玉坠时,秦子臻就会想起幼年被治愈的温暖。 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他总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对于白琏,也总是疲于应对。 有些时候,他甚至会觉得白琏骄纵。 他不知道对自己的恩人有这样的想法对不对。 秦子臻觉得还是愚笨得很。 第41章 “冒昧地问一下,你叫什么?” 林嘉安在想,是不是因为她以前吐槽过校外小吃街脏乱差,所以那条街和它单方面结下了梁子。 不然为什么她会在那里三番五次遇到不幸的事情。 8月3日的傍晚,她正好馋了小吃街的臭豆腐,想出来大快朵颐。 史若彤没能和她一起出来,因为要照看男朋友。 虽然她不理解为什么吉安崴了一个脚,可以将近两个月都不好。但那也许是人家小情侣之间的情趣,她到底也管不着。 随后在小吃街的第二个拐角的、第三家的奶茶店门口。 她迎面被一个人撞上了,然后撞她的那个人直接倒下了,林嘉安手里提着的臭豆腐险些洒出去。 幸好奶茶店爱干净,门口都是打扫过了的。彼时她的脑海中就只有这一个想法。 然后她开始产生第二个想法:我才九十多斤啊!你迎面撞上我,不至于我把你弄倒! 于是她顺理成章了有了第三个想法:这个人在碰瓷! 三个想法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之后,林嘉安才记起来去打量那个倒下的人。 是个女生,是个有着一头长直黑发的女生,是个有着一头长直黑发但又纤细、白皙、瘦弱的女生。 弱柳扶风、身姿窈窕,很能激发起人的保护欲。 林嘉安作为一个秉持着“食色性也”的女生,也毫不例外地心软愧疚了。 甚至还因为自己刚刚起了那样的念头,而产生了一股浓浓的负罪感。 她赶忙把臭豆腐放一边,然后扶起了那个女生。 女生身上有股很好闻的香水味,也许是白茶香,很清淡又自然。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姐妹。”她伸手拍了拍女生藕粉色的长裙,把那些看不见的灰尘排掉。 女生像是躲了躲,许是不太适应陌生人的触碰。 “你没事儿?没有碰到哪里?” 女生和林嘉安差不多高,听到林嘉安关心的询问之后,终于抬起了自己的头。 一张脸说不上惊艳的好看,但是胜在舒服和温柔。 那样如和煦春风的气质和笑容,大抵是没有人能够抵抗得住的。 “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声音轻轻嗲嗲的,腻着甜味和柔情。 林嘉安倒吸一口凉气。 真是,完美的,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 她心中愧疚更浓,差点就想撩开女生的裙子,看她的腿上有没有碰伤。 好歹她还尚存一些理智。 “都怪我,都怪我。”她从包里抽出了一张湿纸巾,然后递过去给女生擦手。 湿纸巾是她最喜欢的绿茶香味,清淡的味道很能宁心神。 女生顿了一下,眼神似乎是淡淡地扫了一眼一旁的臭豆腐,而后还是接过了。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撞我的,没有关系,你不用自责了。”女生顿了两秒钟,又说:“虽然确实有些疼,但幸好没有受伤。” 虽然这几句话林嘉安听着有些奇怪,但还是赶忙应声又道了几句歉。 女生像是被她的模样逗笑了一样,她轻笑一声。“没关系了,不过既然相遇了就是缘分,我们一起进去喝一杯!” 林嘉安面露惊喜,喝美女喝奶茶,那敢情好啊! 她又重新提起了放着的臭豆腐,就想跟着进去。 怎料女生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犹豫,这次林嘉安看清了。 她试探着开口询问道:“姐妹,你是不是不太能接受臭豆腐的味道啊?” 女生立即摆手否认,“不是的,只是,如果提进去可能有些不太礼貌。” 林嘉安心下了然,把臭豆腐找了个摊位的老板寄存一下,然后两人才进了店。 “要一杯奶盖绿茶。”林嘉安开口道。 女生的面色再次僵了下,只是这次林嘉安没有看到。 女生点了一杯草莓热牛奶,两人坐在窗旁,面对面地啜饮着。 氛围凝滞了有那么几分钟,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你怎么一个人出来呀?”还是女生先打破了这样尴尬拉满的安静。 林嘉安深吸了一口茶,“我姐妹找他男朋友去了。” 女生睫毛颤了颤,声音柔柔地问:“那你没有对象吗?” “没有啊!”林嘉安毫不在意地摇了摇头,“男人只会成为我成功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女生惊讶地“啊”了一声,表情忽然变得含羞带怯,白皙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些红晕,像是乳粉色的草莓牛奶上了脸。 她纤细的手指在杯壁上摩挲了一下,才像是很不好意思般开了口。 “我其实也有一个……一个未婚夫。” 林嘉安惊了一下,因为这个女生看着模样似乎是和她同龄。 如今还有这么早就原因订婚的女性,属实不太多见。 她不知道该给出什么样的回应,但索性女生也像是不需要她的回应,自顾自地又说了下去。 “他,人很好。”女生抿着唇笑了笑,“对我特别的温柔,总是会想尽办法满足我的需要。” 林嘉安大喝了一口自己的奶茶,盖住心下的酸意。 果然,好男人都是别人家的。 “身高一米八八,长得好像不是太温柔、冷冰冰的,但其实哄起人来特别的小心翼翼,有时候……”她像是要说到什么更羞赧的词汇,脸上又更红了一些。 “有时候还会显得有些笨拙,话也不会说。” “但我们认识很多年了,从小就认识。他会娶我的,我知道,他也知道。” 最后一句话女生说的很用力,也很缓慢。“任何人都别想办法插足。” 林嘉安没有注意到女生话里的情绪。 她起先听着还咂舌称赞,就是后头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越听越觉得耳熟。 那一字一句、一词一段,自动在她的脑海中汇成了一个秦子臻的模样。 虽然,秦子臻没有对她温柔过。 但她见过秦子臻对白琏温柔啊! 等等,白琏……林嘉安内心一颤,但是面上不显。 她趁着喝茶的功夫,悄悄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女生。 ‘皮肤白皙……一头黑长直……长得柔柔弱弱,并不像会有那样坏心眼的人。’原文中这样描述秦子臻的白月光白琏。 她对比了一下,觉得喝面前的女生重合度简直要100 林嘉安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道:“不知道可以不可以冒昧地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呢?” 第42章 “我叫白琏。” 女生柔柔地笑了一下,轻轻地把头发别在了耳后。 “我叫白琏。‘又宏琏以丰敞。’的那个琏。” 后面的话林嘉安可是一个字也没能听见去,‘我叫白琏’这四个字就像开了杜比音效一样,环绕着她播放。 比任何一个鬼畜视频都要洗脑。 “你……叫白琏?”林嘉安努力管理着自己的表情,好让看起来不是很难看。 白琏点点头,露出一个三分疑惑三分羞赧四分肯定的表情。 林嘉安差点当着白琏的面翻了一个白眼。 她叫白琏?!?!? 白琏?!?!? 秦子臻的白光月的那个白琏?那个白莲花的白琏? 真是色令智昏、鬼迷心窍、色欲熏心、齐人攫色……她说怎么听着听着那么耳熟呢?!合着伙人家说的就是秦子臻啊! 完了完了,这下完了,怎么躲也躲不过,出来吃个饭都能遇见反派女配。 这见鬼的运气! “你没事儿?”白琏询问着林嘉安,脸上的关切不似作假。 林嘉安看着艰难地露出了一个微笑。 方才觉得温柔、知性又脆弱的模样,在知道了她是谁后,顿时变成了面目可憎、惺惺作态。 “我没事儿,就是胃有点不太舒服……”林嘉安故技重施,又捂住了自己的胃。 但这次没有眼泪加成,效果自然无法和上次相比。 也不知是林嘉安的演技在和秦子臻周旋时磨练出来了,还是白琏就真的有那么容易相信一个人。 她立刻神情紧张地拉住了林嘉安的手,然后还故作姿态地摸了一下林嘉安的额头。 “姐妹,我是胃疼,不是头疼。”林嘉安觉得确实有些不太走心了,好意地提醒了她一番。 白琏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原状。 “我怕你疼地冒冷汗了,不过现在看起来没有,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林嘉安摆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就是习惯性胃疼,可能是还没有吃晚饭。” 白琏像是放心了一般,点点头。 “那你快些吃些东西垫垫肚子!我……” “好的,姐妹,那我现在先去吃饭了,你慢慢喝!我的臭豆腐估计都放凉了。” 林嘉安快速地打断了她的话,生怕白琏说出什么陪她一起吃饭这样的话。 白琏抿了抿自己的嘴,然后对她展露出了一个友善的微笑。 林嘉安可不敢再多看,这可是个带刺、带粘液的白莲美人,谁知道她的一颦一笑是不是都有什么特殊的意图。 再匆匆地客套了几句之后,林嘉安想离开,不料又被白琏拉住了手。 “等等!” 林嘉安一激灵,汗毛竖立。“怎么了?” 白琏把她的手拉近自己的身边,然后塞了一个东西给她。 “不知道饭还要等多久呢?这是今天我去福利院时,那些宝贝们给我的,先给你!” 林嘉安看了一眼,是一颗大白兔奶糖。 她心中微微地松了一口气,正想抽回手说声谢谢,谁知白琏先她一步放开了她。 可那放开了她的那只手,却完美地碰倒了白琏自己的那杯饮品。 乳粉色的草莓牛奶正正好好地、泼洒到了白莲藕粉色的长裙上。 她惊呼一声,几乎吸引了周围所有的目光。 林嘉安那一霎那脑袋一片空白,约莫过了两三秒才反应过来,这白莲精是要施展妖法了! “没关系没关系,没事儿的,没有发生什么!”她惊惊慌慌地对周围的人说。 随后她抽着张纸先拉过了林嘉安的手,“你没事儿?还好不烫了,不然就你刚刚碰倒的那一下,肯定会烫伤。” “我知道你……” 白琏的话还没说完,但是林嘉安偏偏从那未完的几个字当中,听到了一切。 比如“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是生我的气了才泼我的” “我知道你是不开心了,这么做能让你开心些,那些没有什么的。” …… 诸如此类。 她立刻恶寒地抖了抖,抢着白琏的话头说、而且还是超大声地说:“我不会烫着的,因为我压根就没有碰到!” “谢谢姐妹你的关心,你看看你的手红了没有,刚刚碰着杯子的力道还挺大的!” 周围人看过来的表情顿时有些不一样了,有些女生转而对身边的男友窃窃私语了起来。 林嘉安大松了一口气。 好险好险,差点就要被白莲了。 白琏脸上的表情难看了一瞬,动了动面上的肌肉。 林嘉安看得眼睛都直了,生怕她下一秒做出一个委屈巴巴的表情来。 她自认为自己的演技还没有到达炉火纯青的地步,也做不到说哭就哭。 那到时候白琏的金豆子一掉,黄河水往她身上淌,她都洗不清。 “姐妹我太难受了现在,我先去吃饭了,下次有缘再见啊!” 语罢,林嘉安就逃也似地离开了,像是身后有什么吞人的巨兽。 因而她也没能看见,白琏在她逃离开时,淬着毒的、盯着她不放的眼神。 “我们……等着瞧。” “林嘉安。” ------------------------------------- 71l 楼主:完了完了,朋友们!说什么来什么,我的嘴可能真的开过光! 72l:逮住直播,什么什么什么? 73l 楼主:昨晚上我们还咋讨论的白莲花!我见着真人了!我(手动消音),我刚开始还不知道是她,当时还傻乎乎地觉得好看,想接近! 我是笨蛋!姐妹们,我是笨蛋! 74l:歪个楼,楼主不觉得笨蛋这个词很暧昧吗?发明傻x的那个兄弟真是个人才,自从那词出来了,什么笨蛋、蠢货、傻瓜都变得暧昧了! 楼主回复74l:不是,这不是重点啊!重点是我遇见白莲花啦! 75l楼主:夭寿啦!姐妹们,活的白莲花啊! 76l:详细说说。 77l楼主:就是我走路上,忽然被一个人撞了,然后撞的那个人摔倒了、然后我俩客套了几句喝奶茶去了、然后她跟我炫耀她对象(即霸总本人)、然后我就问了名字就破案了! 78l:我的天,那不是一开始就在白莲你吗? 楼主回复78l:是这样的没有错,我刚开始还没有发现,我真是蠢死了。 79l 楼主:我当时问了她名字,但他丝毫没有问我的意思,她不会知道我是谁了?! 我现在就怕她认出我来,那就完蛋! 80l:没关系楼主,记得用魔法打败魔法! 第43章 “这个该死的林嘉安。” “林嘉安!这个该死的林嘉安!” 白琏怒气冲冲地冲进房内。 这是一个高层的高级公寓,装潢却文艺简约,没有太多一眼奢华的东西。 房内的设置和摆件,让人能够轻而易举地想到19世纪盛夏午后的意大利,慵懒、舒适、又可细察的浪漫。 她重重地关上的卧室的门,床上放着的枕头俨然已经成为了她的泄愤工具。 卧室内的布置也很轻简,但又精致,处处都透露出主人的生活态度。 “真是可恶至极!”白琏把枕头又甩回了被褥上,脸上的表情写满了愤怒。 坐在床上粗喘了几分钟的气,她拿着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喂,霜子!” 白琏接通电话,语气都不自觉地变得委屈了一些,隐隐还能听见哭腔。 -“宝贝,怎么了?”声音轻轻淡淡地从电话那头传过来,是个好听的女声,尾音微微上扬。 “今天我去见那个女人了。”顿了一下,白琏又说:“她真是太可恶了!我真的……我真的要被她气死了!” -“哈哈,都跟你说了,骂人不要总是重复这一两句,来点新意。”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杂音,始终听得不太真切,白琏不由得抱怨了一两句。 “我觉得我被她认出来了,她肯定已经偷偷调查过我了!” -“怎么会呢?她就是一个身份普通的贫女罢了。” 白琏咬了咬自己的唇,不太想附和这句话。“但是她、她内涵我,她先是给我递了一张绿茶味的湿巾,然后还点了奶盖绿茶。” “她在内涵我是绿茶!” 白琏越说越生气,又扯过了旁边的枕头,一只手用力地蹂躏着。 “她还买了臭豆腐,摔倒的时候差点倒在我身上了,还想着提进去一直熏我。” 白琏怒而跺脚,“她就是故意的!啊啊!这个女人就是故意的!” 电话那头的女人轻笑一声,静静地听着白琏发牢骚,而后啪嗒一声,像是点火点了一根烟。 “不过她也嚣张不了多久了,因为……我已经收集到她欺负我的证据了。”白琏渐渐稳住了自己的情绪,脸上浮现出一种疯狂的神色。 “等我把证据都给了子臻哥哥,看到时候子臻哥哥会帮谁。” 电话那头的女人“啧”了一声,像是有些不耐烦。 -“白琏,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不要恋爱脑!你再爱你的子臻哥哥,你也要清楚,只有自己才是最值得信赖的人。” -“你觉得你就做那么一些小事儿,会引起什么轩然大波吗?” -“你受欺负了,你还有照片,你不觉得奇怪吗?你清醒一点,逻辑缜密一些!”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又轻缓而暧昧地吐出。 -“你不要一开始就把底牌给秦子臻,也不要只发牌给他一个人。” -“这场戏,只有你们三个人,那该多无趣啊!嗯?你说是吗?” 白琏咬了一下的下嘴唇,眸光闪烁了一下,像是被斥责后委屈不已,但没有落下半分泪来。 “我知道了,霜子,幸好有你在。” 她不再蹂躏怀里的枕头,只是慢慢地揉着,眸光深深,像是在思索什么。 两人再多说了几句之后就挂断了,白琏又联系了通讯录中一个标为“平阳辉”的人。 林嘉安觉得最近多少有些不太太平。 具体表现为:班上有些同学看她的眼神怪怪的、有些同学对着她欲言又止、走在路上偶尔还能收获几枚陌生人的白眼。 譬如这节课上课,一直有个同学不时地瞥向她。 她对人的情绪很敏感,左右没多久就感受出来这样的情境。 这又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嘉安,你……e……有没有加苘孟表白墙?”那个看了她一节课的女生终于凑了过来,开口便是这句话。 林嘉安没能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才迟疑地回答道:“没有。” 她看了眼旁边的史若彤,同样也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苘大一共有两个表白墙,苘大表白墙是早先前就开设了的,用的人也多。 而苘孟表白墙是后来者,上头不仅仅有同学发的帖子,还有广告刷屏,所以林嘉安和寝室里的人都不太喜欢。 那名女生也有些犹豫,吞吞吐吐半分钟才说出了第二句话。 “要不然我推给你?你看看昨天的那个帖子?”说完她也不等林嘉安同意,就自顾自地拿着手机操作了起来。 像是终于无所负担了,她边操作边顺畅地说:“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我们虽然不熟,但好歹同学快三年了。” “什么?”林嘉安问号都快堆在脸上了。 女生不欲多说,推了个表白墙好友之后就匆匆地离开。 走之前还又重复了一遍,“总之我相信你的为人。” 林嘉安很快加上了苘孟表白墙的好友,顺着方才那名女同学的话,刷到了昨天的那一批帖子。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地,林嘉安在上面发现了自己的大名,外加无数的骂名。 为首的是几张图片,图片上面的内容联想起来,林嘉安确实值得被骂。 第一张,是身着白色t恤的林嘉安,和穿着藕色长裙白琏,面对面地坐着。林嘉安神色冷淡、白琏楚楚可怜,但氛围有些说不出的剑拔弩张。 第二张,是草莓牛奶倒在了白琏的身上,林嘉安的手还悬空在白琏附近。那杯泼洒了一地的草莓牛奶像是她的杰作。 第三张,是她站在原地,而白琏神色痛苦地倒在地上。 恰到好处的抓拍和恰到好处的留白,加之不知道是不是有意为之的排列顺序。 然后在众人眼里就是两人闹矛盾了,林嘉安怒而泼了白琏一身东西,出门后还把她推倒在地。 林嘉安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地看控诉自己的檄文。 【墙,想吐槽一件事情。 今天下午在外面小吃街吃东西的时候,恰好看到了这一幕,然后拍了下来。 我观察了几分钟,大概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就是白t那个女的和粉色裙子的美女姐姐,两个人闹矛盾了。 这个矛盾还不是普通的矛盾,简而言之就是那个女的抢了美女姐姐的男朋友?!?!? 生气jpg 知三当三,懂!我真是呕了。 呕吐jpg 然后那个女的好像还跑到小姐姐那里耀武扬威,先是洒了人家一身饮料不说,出门还给人推倒了!!! 我想说,这个白t是不是有点太恶毒了?好歹也是大学生了,怎么还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呢?恶不恶心啊?抢别人男朋友? 真是活久见,我一直以为只有小说中才有这样的情节。 匿了匿了,怕被报复。】 林嘉安咬着牙看了几遍,心中已经不止愤怒可以形容的了。 第44章 “我不会轻易放过她。” 她又点开了评论区,想去看看大家对这个漏洞百出的檄文,有没有发出什么质疑的声音。 可结果清一色都是在和“被|插足感情”的白琏共情、清一色都是在讨伐林嘉安。更有甚者,直接在评论区破口大骂。 集体无意识,所谓如此。 几乎是那么几息之间,林嘉安就可以确定:这一切都是白琏的杰作。 也许评论区有几个带节奏的水军也说不定。 林嘉安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心中怒意却不减半分。 她还是被认出来了,抑或是说白琏那天就是带着目的去找她的。 也是,白琏作为原小说中最大的女反派,怎么可能没点人脉和手段。 单凭她那个叫平阳辉的小青梅竹马,就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不过也算是难为白琏了。 还特地设计了一出大戏,来制造两人的相遇。 林嘉安换了个姿势继续叹气。 旁边的史若彤凑了过来,拿过她的手机开始看那篇帖子。 看到匿名人士慷慨激昂地怒斥林嘉安时,她终于忍不住了。 “我,这是什么傻。”即使不了解事情的原委,史若彤还是第一时间怒骂了那些造谣生事的人。 林嘉安会心一笑,“你又知道我没有真的做过了?万一我真的抢了人男朋友呢?” 史若彤给了她脑袋一巴掌,力道不大,但是声音很响。 “不是我相信你的人品,而是我相信你的魅力,明显人家小姐姐更好看一些嘛!”她呲着牙,一脸挑衅。 林嘉安不乐意,立即和史若彤扭打起来。“你不许说!你不许说!你不许说她比我好看!我不喜欢她!” “你不喜欢你还跟人家喝奶茶?林嘉安,你指定沾点。”史若彤迅速反攻,控制住林嘉安乱挥动的双手。 林嘉安不乐意地、简略地跟她说了一下事情的原委,重点突出了白琏莫名其的白莲花行为。 但是白琏的身份她没说,她也说不出口。 那股神秘的力量还在控制着她,不让林嘉安剧透。 “这女的也太茶了,她是不是有点……”那个‘病’字卡在她嘴里,还是没说出来。“怎么对陌生人都散发茶味啊?” 林嘉安转了转自己的眼睛,没有多说。 “那现在怎么办呢?”史若彤脸上的表情已经很不好看了。 林嘉安皱了一下自己的鼻子,“这个漏洞百出,我记得奶茶店门口又有监控,去跟店长小姐姐说一下就行。” 她顿了顿,眼睑半阖,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长发。“不过,我不会轻易放过造谣的人的。” “最少也得吃几天的牢饭!”她嘴角带着一丝笑,眼睛却什么情绪都没有。 林嘉安首先在表白墙上发了一个帖子。 帖子一是逐个击破了那番话里的漏洞。 二是反问了发帖人不良、叵测的居心。 三追问了发帖人的目的。 白琏会请的水军,林嘉安也会。 她招呼着寝室和班级上关系要好的人,在帖子下面为她“正名”。然后重点多加了几句她的优点、和平日里“温和友好”的处事风格。 无意识的、聚集的群体最容易被煽动情绪。 林嘉安逻辑清晰、字字珠玑、言辞犀利,加之有“水军”的加持,场面很容易就被扭转了过来。 下课之后,她又去到了那家奶茶店。找店长说明了来意之后,很快就调取到了当天的监控录像。 简单地处理之后,她又发布在了表白墙上。 监控上自带的时间,清晰地显示两人是先撞到一起,然后在简单的交谈过后进入的奶茶店。 两人一齐进入时,脸上的表情都能算得上是愉悦。 故而那个散布出来的谣言轻易地被破除了,众人在评论区和林嘉安道歉之后,瞬间把矛头对准了造谣的人。 处理完这些事情,已经是下午了。 但林嘉安不觉得疲惫,她还要送证据到警局。 这次她可不会像上次面对吴婥子那样,不了了之、不痛不痒。即使她不能撼动白琏什么,但是能给她一个自己不好惹的告诫,也是好的。 谁都想来踩她一脚,但她林嘉安不是软柿子、不会任人揉捏。 更何况早之前她就决定了,自己不会再退缩。 再者说,白琏既然已经知道了她、还主动对她出击了,想必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无法调节、缓和了。 对这样的人留情面,属实没必要。 由于证据充足,且表白墙算不上一个真正匿名的平台,所以造谣生事的女生第二天就被找了出来。 被抓捕的时候林嘉安去看了。 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也许以前连一面之缘都没有。 听人说性子有些跋扈、但是平日看起来为人也不算坏,但不知道为什么,就做了这样的事情。 林嘉安不予置评。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只要钱到位了,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呢?林嘉安其实能够想通。 但由于不算情节严重、传播范围也不算广,所以只是关了两三天,罚款了50元。 不过这个对于林嘉安来说已经够了。 都说打狗还需看主人,林嘉安不给情面地、雷厉风行地解决了谣言,还直接把造谣的女生送进了局子里。 白琏的反应可想而知。 但林嘉安没想到她还算得上沉得住气,没有一上来就直接撕破脸皮。 而是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想把林嘉安约出去,约定的地方是附近的碧琉湖。 这点比吴婥子强。 林嘉安心中嗤笑,也就这点比吴婥子强了。 使用的手段还是那么的不入流、还是那么的破绽百出。 她在自己的床上翻滚一圈,随后又想到了另外的问题。 白琏约她出去这个情节,在原文当中没有。其实原先白琏碰瓷她这个事情,原文中也没有。 也许是她前面做了些什么,导致剧情改变了,然后又产生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不知道后面大的情节点还会不会一样。 林嘉安是即喜又悲,喜她可以改变故事的情节走向、悲对于未来她一无所知。 ------------------------------------- 附录1(林嘉安表白墙内容): 【大家好,我来回应一下昨天表白墙的一个帖子。截图jpg 我就是文中的“那个女的”,也就是所谓的“小三”。 我不知道那位同学到底是听了多少,就能够自行脑补一出大戏。也不知道那位同学是生活在第几维度的生物,居然和我们的时间走向不一样。 首先,我不是先和她喝的奶茶,而是我们先在奶茶店门口撞到了,再一起进的奶茶店。 其次,我和她没有争吵。 我不知道有没有当天那个时间段(大概19:30左右)在奶茶店的同学,有的话应该都知道,我们是没有争吵的,甚至可以说的上是相谈甚欢。 再者,泼奶茶、推倒真的很荒谬。同学你真的有亲眼看到吗? 撞倒是我们双方面的一个行为,只是当上她摔倒了,我没有;所谓的“泼奶茶”就更荒谬了,当时她给了我一颗糖,然后收手的时候她不小心碰倒她自己的奶茶了。大白兔奶糖图片jpg 还是那句话,当时在场的同学应该都知道,因为奶茶倒的时候她惊呼了一声。 最后,看这个像素和拍摄位置,像是在拐角高位处拍摄的?那你是即听见了我们说话,又在几家店之外隔着玻璃拍我们。 同学你是背着我们偷偷升级了吗? 最最后,我想询问一下。 为什么同学你在尚且没了解事情真相之前,就可以那么恶意地揣测我?给我加上莫须有的罪名?还信誓旦旦、言之凿凿的? 为了给你编造的故事增加可信度,你还配上了几张有引导性的图片。这太不像一个没有目的的过路人会做出的事情了。 这很难不让我怀疑你的居心,很难不让我多想你有什么目的,希望你能出来正面回答一下。 ps:为了能够证明我的解释,我会再放出当天的监控。】 愤怒的包菜:真是无语,我和p1几年同学了,她魅力很大的好嘛?没必要做抢人对象的事情。 骄傲的香蕉:造谣死??,这年头隔着网络说话都不用负责了吗? 清淡的牛排:我作证,p1人真的很好的,性格也很温柔,平时有什么事情都会帮忙,怎么可能做出推人、泼奶茶的事情! 可爱的朝天椒:我昨天看着就觉得奇怪了,我说呢! 凶悍的水蜜桃:话说p1真的是逻辑清晰啊!说话很有条理,我相信你! 沮丧的甘蔗:所以造谣的人呢?装死了吗?不出来道歉吗? 幸运的猕猴桃:傻x,什么,我真是你了,我 …… 软绵的榴莲:话说,有没有人觉得,这个p1长得很像(昨天的帖子有照片)上次那个豪车霸总的对象?就寝室楼底下开着迈巴赫那个?很可爱那个? 第45章 从此封笔不再爱 白琏邀请了她明天去碧琉湖,林嘉安会去赴约吗? 林嘉安不会。 虽然她不知道白琏到底想干什么,但这明摆着有诈。 倘使她还傻乎乎地去,那不是赶着上送人头嘛! 所以面对白琏发来的信息,林嘉安就当是没看见。 不过虽然这次不会正面对上白琏,她还是得做些准备、未雨绸缪才行。 林嘉安翻身下床,抽出了纸笔。随后在上面写起了白琏的人物关系图和重要线索、剧情。 这是书中的女反派,关系可谓是错综复杂。好像书中有点戏份的人物,都能跟她有些什么关系。 白琏出生时就被遗弃,在孤儿院当中长大,有个青梅竹马叫平阳辉。 平阳辉和白琏之间的关系也是暧昧复杂,像从属关系、像共生关系、像情人、也像家人,总之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解释得清楚的。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平阳辉对白琏绝对有些不可言说的情愫在里面。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心甘情愿地为白琏嫁给秦子臻出谋划策。 林嘉安不知道是该用深情来形容他,还是该骂他舔狗,亦或是说他能忍常人之不能。 按照白琏原本的人生轨迹,理应是不会遇见秦子臻的。 只是在12岁那年,她和平阳辉偷溜到柳城玩,恰好遇见了也是出去游玩的田萌萌一家、也恰好地看见田萌萌如何救的秦子臻。 四个人的命运在下着暴雨的、泛着洪水的那一天,就此纠缠难分半生。 “2012年6月15日,那是一个难见的暴雨天,整个柳城近百年来从未下过这么大的雨……洪水肆虐……人群被冲散,有不少的人被湍急的水流冲走……” 原书当中是这样形容的。 田萌萌、秦子臻、白琏、平阳辉都是洪灾的受害者。 当时的秦子臻瘦瘦小小的一个,整个人散发出颓丧的气息,像是一个毫无意志的将死之人。 洪水来临时他就顺着水流被冲走,也许连下意识地挣扎都没有过。 在一个街道的拐角口,他却被当时同样年幼的、和家人走散的田萌萌拉住。 一个12岁的女孩儿,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和毅力,面对一个陌生人就能够做到牢牢地抓住、不放手,坚持了将近两个小时,即使她同样面对着未知的、已知的危险。 当时的白琏和平阳辉在街道的另一边,街道对面的坚持和挣扎悉数被他们纳入眼中。 在那两个小时当中,田萌萌一直安抚着秦子臻的情绪,嘴里唱着不成调的歌曲、说着不成逻辑的故事。 秦子臻也渐渐从刚开始的消极,到后来主动攀附住了身边的稳定物。 两人在急流中相互抚慰和照顾,最终坚持到救援人员到来。 由于秦子臻的眼睛在污水中浸泡的太久,所以被救援后他几乎不能视物,唯一看清的只有田萌萌脖子上的一块儿玉坠。 彼时白琏和平阳辉也被救援了过来,几人待在一起。 他们看见了秦家管家的衣着华贵、感受到了秦家的雍容富贵,自然也听见了秦子臻说的报恩。 有时候世间的巧合就是令人如此地唏嘘感叹,让人不知道该说一声奇妙,还是怒斥一声狗血。 彼时白琏年纪尚小,孤儿院的成长环境也算好,故而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和城府。 但是平阳辉却已经14、5岁,心中的三观早已成型。 天降的机会和巨大的诱惑摆在面前,他无法不为止动容。 于是,他抢过了玉坠,张冠李戴地将白琏转为了秦子臻的救命恩人。 18岁那一年,白琏和平阳辉想尽办法找上了秦子臻,以心脏不好急需救助的缘由,留在了秦子臻身边。 18岁那一年,白琏和平阳辉走上了不一样的人生道路。 林嘉安抽出一支红笔,在平阳辉这个名字上圈了几圈。 她觉得这个人远比白琏难搞,更甚可以说,他才是幕后的那个大反派,白琏不过是他的一颗棋子。 原书她看过,白琏只能说得上是一个有些城府、有点聪明,但又难缠的恋爱脑。 抛去那些不入流的手段,她的思维还是围着秦子臻打转。 倘使没有秦子臻的白月光滤镜,白琏起码得少活2/3章。 但是平阳辉不一样,这个人才14、5就有那么深的心思。得了玉坠之后也没有马上挟恩图报,而是又静静地等待了6年。 即使没有家族的倚仗,他还是混得不错,身上也带着不少的专长。 是个不简单、更难缠的人物。 但小说中却没有细写他的关系脉络,甚至在已有的章节中,平阳辉出现的次数都不算多。 她在平阳辉的名字旁边又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转而把重点放在了玉坠上。 这个玉坠解决了、白琏的身份被戳穿了,那么白琏就好解决了。 然而最操蛋的事情又出现。 首先,她不是田萌萌,根本不清楚当天发生了什么,小说中也只是简略地带过了那天的事情。 其次,作者写到田萌萌霸气回归就断更了,还没写到手撕白莲花呢! 最后,她林嘉安一无所有,没人脉、没资金、没线索,她怎么去查玉坠的事情啊! 林嘉安越捋越觉得烦躁,从此封笔不再爱。 怎么人家穿书、穿越、重生什么的都有金手指,还能绑定什么系统。 到她这就一无所有?!?!? 看了原小说跟没看一样,小说正正好好卡在了解局点上。作者关键信息前期基本上没写,留下一大堆坑不填。 啊啊啊啊!愿天下不再有太监的作者! 林嘉安呲牙裂目、肝肠寸断、歇斯底里、累觉不爱。 “林嘉安,你又发什么疯?”史若彤蓬头垢面从帘子后面丢了一个玩偶,精准地丢中了林嘉安啊。 林嘉安抱着玩偶委屈巴巴、老实巴交、不敢说话。 静默了两分钟,史若彤又说话了。“林嘉安,班群艾特你了,说是抽中你明天去碧琉湖做志愿活动。” “我……” 林嘉安一开口,史若彤就知道依照林嘉安这德行要说什么,她立刻回堵。 “团支书说了,不许请假、不许替代、不许迟到早退,否则扣期末综测分。” 林嘉安嘴角的苦笑怎么也扯不出。 果然该来的事情,怎么也躲不掉。 第46章 “好巧啊,安安。” 但也仅仅只是悲伤了几秒钟,林嘉安就又重新振作起来。 去碧琉湖就碧琉湖,那地那么大、人流量也多,她就不信她林嘉安能点背到这种程度。 那么大的地方兜兜转转都能遇见白琏。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林嘉安还是做了准备,她掀开自己对头的帘子,把头伸了进去。 “莘莘,你上次买的gopro明天可以借我一下吗?” 陈莘莘正窝在被窝里刷手机,帘子一掀开,她险些被吓了一跳。 她翻了个身,声音从被子传出来闷闷的。“拿拿,知道怎么使吗?” “知道!”林嘉安呲牙笑了一下,然后就在她的桌子上翻找起来,找到一半忽然又停了动作。“那你那朵黑纱团成的胸针能借我用用吗?” “哎,用用,我游戏开局了!” 陈莘莘向来为了游戏废寝忘食,林嘉安也不在意,自顾自地找了起来。 第二天林嘉安七点多,就顶着晨时的凉风去到了碧琉湖。 说是湖其实不太准确,准确而言是以碧琉湖为中心的湿地公园。 同行的同样是被抽中做志愿活动的倒霉孩子。 虽说湖边风大了一些,但是景色却是真的有种震撼人心的美丽。 有水的地方,晨曦和黄昏的光景最好看,因为这两个时候,日光会毫不吝啬地给予水流瑰丽的色彩。 绯红的黎明大片大片地喷薄在荡漾的水面上,水与天光同色、岸与地平线相连。 美得张牙舞爪、美得毫不收敛。 其实碧琉湖并不总是如此,更多的时候它更应和自己的名字,如碧绿透彻的琉璃般,精致、脆弱但又宁静。 林嘉安站在湖边,被湖面吹来的凉风糊了一脸。因困顿险些眯上的眼睛,瞬间睁开了。 “好美啊!”林嘉安自觉没文化,干巴巴地说出了一句之后,就不再开口。 又是一阵冷风吹过。 她浑身抖了抖,裹紧了学校发的红色小马甲,整理了一下马甲上被风吹散开的黑纱。随后提着塑料袋,乖乖地捡垃圾去了。 湖边的景色美是美,好打发时间也是真的好打发,但关键就在于来这儿的人太多了,素质良莠不齐。 有人铭记八荣八耻,就有人随地乱扔垃圾。 有人喜欢仅观望,有人就要深度接触到处攀爬。 今天她们这些小红马甲的任务,一是捡垃圾、二是劝诫不良行为。 林嘉安捡了大半个小时,才绕着湖边走了几百米。 想趁着没人看着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结果就见一个小孩爬上了护栏。 护栏只齐一个成人的腰腹处,小孩半个身子都要伸出去了。 家人也不知道在哪里,总之就是没人看管。 林嘉安心下一紧,赶紧扔下了手中的东西跑过去。 没翻下去之前她能抱住,这要是翻下去了,她又不会游泳,这小孩就危险了。 碧琉湖湿地公园占地将近一万多亩,其湖水的深度和湖面的广度可想而知。 小孩堪堪地挂在护栏上,林嘉安觉得自己的手心都要冒出冷汗了,她伸出双手想要搂住。 但在她跑到之前,就有另外的一双手,把小孩抱了下来。 林嘉安松了一口气,正想说些什么,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小朋友,不要攀爬护栏哦!这样做可是很危险的,你的爸爸妈妈呢?” 声音很温柔,但是林嘉安却听得背脊一凉。 她顿住了自己想继续往前走的脚,默默地往后挪几步,像有悄声离去的打算。 但想法还没践行,就被白琏叫住了。 白琏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齐踝长裙,手上戴了一个镶满碎钻的手表,一头黑色的长发不避讳、不束缚地披在身后。林嘉安的轻微近视让她分辨不出白琏是素面朝天,还是化了心机素颜装。 总之清淡的一身,很是楚楚动人。 在这残夏湖边的早晨,也很是冻人。 “好巧啊,安安,在这里就遇见了诶!”她毫不避讳地叫出了林嘉安的名字,还用着十分亲昵的口吻。 像是半分不在意被林嘉安知道,自己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 林嘉安用虎牙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若无其事地回复道:“好巧啊,琏琏。” 琏琏,呕! 林嘉安在心中默默地为这个称呼呕吐了半分钟。 “本来还想着会不会约定的时间太早了,你能不能早起的来呢!”白琏别了一下自己被吹散开的头发,“没想到你来得比我还早啊!” 这白莲精又在内涵自己了,林嘉安心中不屑,但表情平稳。 “是啊,你是来迟了一些。”她冲着白琏不在意地摆摆手,“下次注意就行。” 白琏嘴角的笑僵了一下,又像是没有听懂般继续自言自说。 “安安,我这次来是向你道歉的,我……”白琏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神情可怜。“我听说了表白墙上的那些东西了。” 她抬头看向林嘉安,眼里闪烁的泪光仿佛很真挚。 好,比吴婥子死要面子、冥顽不灵强,知道推卸责任把自己摘出去。 林嘉安给了白琏一个美女的肯定。 “都是我的不好,如果我当时能够坚持住不摔倒,在那杯牛奶洒的时候小心避开,那你也不会被那样误会了!” 白琏眼中的泪光更甚,像是真的替林嘉安委屈不平、又像是真的就有那么亏欠。 可她话里话外没有半分提自己的过错,有没有半分为林嘉安解释。 倘使有人在旁,指不定又会臆想成什么模样。 “是啊,要是你当时能小心些不碰倒牛奶就好了,你那条裙子那么好看呢!”林嘉安冲她笑了笑,“不过没关系,我又不会怪你,错的又不是你。” 白琏怯怯地点了点头,宛如苦于无奈才接受了林嘉安的解释。 两人的对话到这里像是进行不下去了,林嘉安看着她那滴溜的眼神,就知道她又在琢磨什么坏心思。 白琏又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小孩的母亲走了过来。 林嘉安发挥了自己小红马甲的作用,劝告了几句之后,小孩才被领走。 施法一打断,白琏也遭到了反噬。 她此刻吞吞吐吐,像是不知道该不该说些什么。 林嘉安正想趁此机会赶紧开溜,何曾想说不出来话的白琏,直接冲她这边走了过来。 直直地像是要把她逼向护栏边。 第47章 “你追我干嘛?” 林嘉安哪敢让她靠近,又哪敢真的走到护栏边。 虽说她目前感觉白琏比吴婥子理智几分,但谁又知道她会不会也忽然发狂。 毕竟她林嘉安,不过三尺微命、一介书生。 而白琏有秦子臻、平阳辉在背后撑腰,就是她今天真的溺死在了这里,估计也掀不起什么大的波澜。 林嘉安不怕死,但也不想死、更不想这么轻飘飘地死。 白琏看出来了林嘉安的退缩,没有再继续逼近,只是做出了惯以为常的可怜表情。 “安安,怎么了,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所以不愿意让我靠近?我……”她咬着唇低下头,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也许是落泪了。 这模样,就好像林嘉安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可以原谅我吗?”白琏的声音带着哭腔。 林嘉安此刻哪敢直接说不原谅,嘴里含糊着几句跟她打着哈哈。 其实她是真的想一跑了之,但耐不住白琏知道她的各种信息。 而且,万一白琏此刻身上带着什么设备。 先是完完整整地录下了方才的对话,然后再添油加醋点什么,如果她又一跑了之。那制造出来的东西又必定对她不利。 与其事后焦头烂额,倒不如现在尽量能解决就解决了。 因而她现在不得不留在这里,等着白琏主动离开。 一是可以多掌握一些她清白的证据,二是把主动权放在她自己手上,以此好应对后来白琏会做出的事情。 “安安,我,我……呜呜……”白琏低声啜泣了起来,像是没有得到林嘉安的肯定回答,让她有多么得难以忍受。 林嘉安这次是真的管理不了自己的表情了,直接就对着她翻了一个白眼。 “琏琏,我被人骂了都还没有哭呢!你可别哭啊!” “我知道你愧疚、知道你心疼我,但是万一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林嘉安从自己的包里丢了一小包纸巾过去,“我是知道你人好,没有太多的意思。别人不清楚的,还以为你是白莲花,在白莲我呢!” 白琏一顿,楚楚可怜的模样有一瞬间变得恼羞成怒。 但修炼成精的白莲花还是有些道行在里面的,也就是那么一霎的变化,而后她又维持住了自己的哭态。 “我……对不起,安安!我又给你造成困扰了,对不起,呜呜呜……” 林嘉安不耐烦地撇撇嘴,索性默默地看着白琏哭。 她该说的已经都说了,不该说的话一句也没说。现在周围也没有什么人,她就不相信白琏还能在这里哭到天荒地老。 白琏也像是个有耐心的人,林嘉安站在原地跟她耗,她也表演不停。 委委屈屈抽抽嗒嗒了约莫有十分钟,嘴里还不停念叨着什么表示愧疚的话。 林嘉安有一搭没一搭地、不露声色地为自己辩解着,但不想正眼看着她,只用得余光注意着。 一是白琏手上那镶满了碎钻的表盘,折射出来的阳光十分晃眼。 二是她这副模样看的林嘉安火大,她怕自己忍不住了,就直接上去两巴掌让白琏真的痛哭一场。 “安安,你原谅我好不好!安安!”白琏的声音忽然就大了起来。 这一句话里包含的悲怆和痛苦,宛如林嘉安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 林嘉安一激灵,立刻警惕了起来,余光中看到白琏有想自己这边靠近的趋势,立马迈着步子往旁边跑。 她逃,白琏就追。 两个人你追我赶地绕着湖边跑了好一段。 “安安,你不要跑!你停下来好不好?你不要怪我了好不好?呜呜呜呜……”这一段话白琏是说得是中气十足、十分顺畅。 “你,你先追我,我,呼——我才跑的!你不追,我,我肯定,就不跑了!”林嘉安这句话是说得气喘吁吁。 她一边跑一边翻白眼。 这尼玛到底是谁心脏不好啊?这到底是谁体弱多病啊? 她林嘉安健健康康一个人,跑了这么久都累了,怎么白琏追了这么久大气不喘一个呢? 这真的科学吗?这真的合理吗? “停,你,你站那别动。”林嘉安大跑几步,拉开距离之后大喝一声。“你先让我歇歇,你要是过来,我就直接跑回学校里头。” 白琏眸光闪了闪,也停了下来。她看着林嘉安气喘吁吁得狼狈模样,微微地点了一下头。 林嘉安看着她终于停了下来,放心肆意地喘气了气。 她跑八百米都没这么累,期末考试都没感受过这样的压迫感。 白琏这是人设崩了?!?! 谁家的白莲花这么能跑、体力这么好? 这披着白莲花皮的霸王花?! 可她还没能放心地喘几口,站在原地的白琏就不讲武德地冲了过来,还是直直地往护栏边冲。 一边冲刺还一边大声地哭喊着:“安安对不起,呜呜呜~” 林嘉安身体比脑子快,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的应激反应就往旁边跑。 她是跑开了,但是白琏明显的就刹不住车了,整个人直接翻了一下就要往碧琉湖里摔。 又是身体比脑子快,她立刻跑了过去攥住了白琏的手。 短短几秒内,林嘉安完成了先是跑开,又是跑了回去,然后再拉住了白琏的手的整个过程。 大脑的运算速度险些都没能跟上。 所以当最后场面变成了,一身白裙的白琏在碧琉湖上晃荡,穿着一件志愿者小红马甲的林嘉安,努力地拉着白琏的手时。 她还处于懵圈的状态,还是白琏的哭喊声惊醒了她。 “安安,呜呜呜,安安!” 她一哭喊,林嘉安就下意识地多在手上倾注了些力道。 “你,你别怕,我……” 她正想说些什么安慰一下,没曾想话头一下就被白琏抢了过去。 “安安,我只是想跟你道个歉,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推我下来?” 林嘉安:“……” “???” “!!!” 这事情发展实在是太玄幻,转变实在是太快。 林嘉安又一次险些没能反应过来。 她想,如果面前有面镜子给她看自己的表情,那一定是瞪大着双眼满面不可置信。 如果她的眼里也能出现霸总扇形图,那肯定是:三分疑惑、三分愤怒、四分不可置信。 这白琏是不是有点什么疾病啊?! 合着伙人家是故意的,不是不小心倒下去的!就是打算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用生命为代价陷害她呢! 林嘉安心中“感动”落泪, 她何德何能啊?值得白大小姐用这样惨痛的代价来陷害她! 心中还没吐槽完,白琏的话也还没开始反驳,就听见旁边一个熟悉但又愤怒的声音响起。 “林嘉安,你干了什么?” 第51章 “你有爱我半分吗?” “又是稀里糊涂地和你发生了关系、而后又遇见了白琏在表白墙上莫名其妙被骂、紧接着我再次被你误会,随后还在大早上掉进了湖里差点没命。” 林嘉安咬了一下自己的唇,也许是因为有些颤抖。 “秦子臻,你听着觉得离谱吗?” “我也不是要西天取经,为什么要经历这么多的磨难啊?” 她掀开了盖住眼睛的手,眼眶有些发红,哽咽了一下之后她继续说:“经历完这些我能得到什么吗?你还觉得我是在欲擒故纵吗?” “我伤痕累累了,你有爱我半分吗?” 听着林嘉安的数落?或者是诉苦?秦子臻产生了一种很荒谬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像是脱离了自己的肉体,像个看客一样冷漠地看着这场戏。 他该怎么说呢? 那段视频确实给了他很大的震撼,他不是傻子,于是在顷刻间他就明白了:他也许从来没有了解过白琏这个人。 但是当他越想去深思、去怀疑、去责问的时候,好像有什么东西就在他的脑海中反复强调——白琏是你的救命恩人,是你生命唯一的一道光,你怎么舍得这样去揣测她? 这样的声音反反复复,他在心中对白琏的不满也渐渐被弱化。 其实秦子臻能够感受到,自己的意识在抗衡、在抗衡。 可无济于事。 他的思考和意识还是渐渐被覆盖,他的想法都变得不重要。 像是被催眠了、也像是被控制了。 林嘉安字字泣血,秦子臻无法做到忽视那些话。 无法忽视她对自己的指责和怒骂、无法忽视她的恳求和悲伤。 可他却也做不到在意。 那不是心理的不在意,而是生理上的不能在意。 像是有个情绪的过滤机器,他接收到了,但无法吸收。 林嘉安痛苦,他也痛苦着。 “我知道了,林嘉安。”秦子臻思索了半响,才说出了一句这样的话来。 他也不知道合不合适。 “我会去思考一下你说的这些东西,但是林嘉安……”他微微俯身,看着林嘉安通红的双眸像是有些新奇。 “这不是你可以随意职责我、甚至辱骂我的理由。也不是你就可以把那天早上你把当作b这件事,可以翻篇的理由。” 秦子臻站直了自己的身体,微微整理了一下自己压根没有褶皱的衣襟。 “还有,林嘉安。”他摆出了一个严肃正经的表情,像是在说什么重要的不得了的事情。“你哭起来真丑,上次我就想说了。”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门。 祝礼等了半响后,进来收拾了秦子臻遗留下来的东西。 “林小姐,秦总这边有事就先走了。”他犹豫了一下,又补充了几句。“你早上落水了,为了身体着想就在医院再看看!” “医疗费什么的,我们都会负责的。” 林嘉安对她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她不是那种会迁怒的人,而且祝礼人也不错。 “好的,谢谢你了,祝助理。” 又说了几句有的没的之后,祝礼也离开了。 林嘉安仰躺在床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没有污渍的天花板,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林嘉安!” 一声尖锐的叫声险些刺穿了林嘉安的耳膜,她又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她强迫自己睁眼时,满眼都是红血丝。 今天她已经消耗了太多的体力,中午和秦子臻的争执又耗费了她大量的精力。 现在她是真的不想再多做什么事了。 她连给史若彤发消息的力气都没有。 “叫我干什么?嗯?不去找你的子臻哥哥,找我干什么?”林嘉安说话的语气几乎是复刻了秦子臻的冰冷。 白琏先是愣了一下,许是没有见过林嘉安如此冷淡的样子。但很快她又歇斯底里了起来。 “林嘉安,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和子臻哥哥在背后嚼我的舌根了?” “不然子臻哥哥为什么会问我今天的事情?” 林嘉安往自己的背后塞了一个枕头,然后坐了起来。“白琏,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你不清楚吗?” 说实话,林嘉安的心中有些失望。 她曾以为秦子臻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多少是个聪明人。 可没想到她一跟秦子臻说了白琏的事情,他就沉不住气直接去询问本人了。 这不就是打草惊蛇了嘛! 她实在不知道是该说白月光滤镜太强大了,还是说秦子臻本人有些愚笨了。 “我做了什么?”白琏肉眼可见地慌张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原状。“我什么都没有做,你不要污蔑我!” 林嘉安嗤笑一声,“这些话你别跟我说,跟你的子臻哥哥说!” 白琏还想说些什么,就被打断了。 “白琏,我奉劝你现在别在我这里发疯。”她笑了笑,眼里却是一片冰冷。“万一我把你现在的模样保存下来了。” “你说你的子臻哥哥看到,会是什么反应呢?” 听到这些,白琏的模样瞬间变得有些狰狞。 像是被秦子臻厌弃这样的事情,她仅仅是听见就无法忍受了般。 尽管如此,她也没有轻举妄动,也许是被林嘉安话里话外的意思给震住了。 “而且我奉劝你以后也最好别来烦我。”林嘉安收回了自己的笑,一脸淡漠地看着她。 “我就是一条命,我没有什么可怕的,但你就不一样了。” “你暴露了真实面目,你的子臻哥哥说不定就不爱你了。” 白琏的神色越发紧张,咬着自己下唇一直重复着不可能。 林嘉安看着她这神情,觉得和曾经的吴婥子该死的相像,就像是被设定好的、一个模子复刻出来的。 也许是说得有些递不上力,林嘉安又坐起来了一些。 “白琏,我不是威胁你,我只是把可能会发生的告知你。”她放轻了一些自己的声音。“而我还想跟你说一件事情。” 白琏红着眼眶看向了她,模样甚是楚楚可怜。 林嘉安看着,有那么一瞬间都觉得自己说不出重话来了。 “我对你的子臻哥哥没有任何想法。” 白琏脸上的表情掺着震惊和不理解。 林嘉安表示肯定地点了点头,“你的子臻哥哥也对我没有任何的意思,甚至……” “甚至还算得上是厌恶我。” “所以你不用有任何的担心,我不会跟你抢他,我们之间的交流仅限于我们是同班同学,然后有几个误会。” 白琏目光闪烁着,不知道有没有相信林嘉安的说辞。 “不是美丽的误会,是彼此视为眼中钉的那种误会。” “你有时间耗费在我的身上,不如抽时间想想怎么巩固你的子臻哥哥对你的爱。毕竟觊觎秦家长媳这个位置的人多了去了。” “你能保证争过我,那你能保证抢得过别人吗?” 林嘉安的话音一落,白琏脸上的表情就变得狰狞。 仿佛被秦子臻放弃、不能和秦子臻一起是某个神奇的开关,只要一念到就能让她们崩溃至极。 “林嘉安,你不许说这样的话!子臻哥哥是我一个人的!”她张牙舞爪,也许下一秒就要像釜山火车上的丧尸一样。 “好好好,我不说。”林嘉安做举手投降状,整个人好说话得很。 “我向你保证好不好?再也不靠近秦子臻了,你也别烦我了好不好?” 说到这样的话时,白琏才稍显平静,理智和城府好像又回到了她的身上。 “我凭什么相信你,林嘉安。” 林嘉安抿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笑。 果然是一丘之貉,说出来的话都是一样的。那种话语里的蔑视和高高在上,真不是普通人能够模仿的了的。 要不是事关她往后日子的安稳,她管秦子臻和白琏信不信。 “那你怎么样才能相信,白琏?”她尝试学着那样的语气说话,总之不能让她一个人不适。 白琏不再露出那样楚楚可怜的表情,也许是彻底撕破脸皮了,所以她也没有必要再耗费力气伪装了。 她目光幽幽地看了几秒林嘉安,自己好像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嗯?你觉得怎么样才会让你满意呢?” 好,很欠打,这个语气。 林嘉安在心中默默给自己记了一笔。 “哦,不要说什么离开苘孟、离开国土这样不切实际的话。除非你能给我搞定学籍、护照、学费和我家里人。” 白琏嘴巴张合了一下,许是被抢了话头有些不开心。 思索了几秒,像是实在找不出什么方法了,她才毫无底气地说:“那你把子臻哥哥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然后跟我保证再也不会见他!” 林嘉安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她现在发现白琏真的有那么几分傻白甜。 以此可看,田萌萌是多么的……不太聪明。 “可以,你过来,我……”说到一半林嘉安像是想到了什么,把放在一旁的黑纱攥到了手里,堪堪地掩盖住了手机的logo。 “你过来,我当你的面拉黑。” 白琏先是表示怀疑地上下打量了一下林嘉安,走过来的步子也是缓慢的,像是害怕有什么诈。 林嘉安无所谓,掀开了一些自己的被子,表示什么都没有,然后静静地等待着她。 但也就那么几米的距离,白琏再怎么磨磨蹭蹭也不过一两分钟的时间。 她给秦子臻的备注就是他本名。 上一次发信息还是上个月之前,秦子臻叫她下楼,语气态度极其生硬。 林嘉安拉黑的是干脆利落,看得白琏都有些咋舌。 在一连串的、毫不避讳的操作过后,白琏看向她的眼神都多了几分信任。 “信了吗?”她露出一个职业假笑。 白琏诺诺地点了点头,但嘴上还是不饶人。“林嘉安,虽然你现在做得干脆利落,但是要给我知道你和子臻哥哥还有联系的话,我不会放过你的!” “好好好,不放过我不放过我。” 林嘉安颇有些疲惫地叹了一口气,“那现在你可以回去和你的子臻哥哥恩恩爱爱了吗?” “我今天早上给你推下去,差点没死在那里,你让我休息一下可以吗?” “我没推你!”白琏奋力辩驳,偏不让罪责沾染自己半分。 “呵。”林嘉安躺了下去,做好了送客的姿态。“这话你跟你的子臻哥哥说就行了,他觉得你没有就可以了。” 白琏还想说些什么,但看着林嘉安已经闭上了眼睛,只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又在原地撒了几分钟的气之后,她才离开。 她一出门,林嘉安就睁开了眼睛,强打着精神给史若彤发了个消息之后,又昏昏沉沉陷入了梦境当中。 林嘉安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一大锅正在熬的冬瓜排骨汤,汤汁都熬成了鲜香的乳白色。 她正想过去喝,没想到走了几步才发现自己原来就在锅里面。 顿时她就热的浑身冒汗,不多时就从梦中醒了过来。 “林嘉安,你可终于醒了你?我还以为你过去了呢!”一睁开眼睛就发现史若彤满面怒气地看着自己。 “彤彤!”她动了动,发现被子裹得紧紧的。 她就说呢!怎么会那么热。 林嘉安一把掀开被子,冷气进入,她舒爽地叹了一口气。 “你找死吗?林嘉安?你还敢掀开被子!”史若彤一把按住了她,又把被子裹了回去。 “彤彤!我是早上差点被冻死,不是现在!” 史若彤危险地半眯着自己的眼睛,“你还敢说!林嘉安。” “说,怎么回事?不说我就饿死你。”语罢,史若彤就把那一保温盒的冬瓜排骨端在了手心。 和自己梦中那一锅美味的汤一模一样!林嘉安吞了吞口水。 “史若彤,你太过分你了!我都生病了你还克扣我!这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史若彤一把摁住了林嘉安凑过来的头。 “你可拉到!我都问过医生了,确认你死不了才这样的。你要是真有事儿我都不会坐到现在了,生怕你讹我!” 林嘉安嘤嘤嘤两声,在史若彤的淫威之下,把事情的大概说了一遍。 “嘶——等等等,你是说……那个绝世大白莲是秦子臻的小对象?”史若彤面目狰狞,嘴巴已经做好了炮轰渣男的准备。 林嘉安沉吟一会儿,“也不算是,看样子好像也没到那个地步,但关系不一般是肯定的!” 她是秦子臻的白月光啊喂!救过命的那种白月光! 虽然是冒名顶替的! 林嘉安内心咆哮,简直想把所有真相都说出来,可惜那股力量堵着她剧透的嘴。 史若彤白了一个眼,显然已经很无语了。 林嘉安接着话头继续往下说,还没说出结束语,就又被高声打断。 “你是说那个傻想要自己跳下水诬陷你?诬陷不成还把你推下水了?!?!” 整间单人病房内回荡着史若彤的怒音。 林嘉安怯怯地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报警?我的绝世大圣母,我的圣母玛利亚,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报警?” 第53章 换你你不心动? 问题一问出,林嘉安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郑重而又缓慢地摇了摇头。 “没有,一点都没有。” 史若彤不相信,满脸写着怀疑。 林嘉安和她倔强地对视了几分钟,随后又落败般说:“好好,毕竟长得那么帅,你要说真没过一点好感,那必然是不可能的。” “长得帅、身材好、衣品好、身上又香,你说是,换你你不心动?你不心动?” 好,史若彤一脸冷漠没有表示赞同,林嘉安讪讪地收回了自己的耍宝。 “但我那就是喜欢那张脸。”她无奈地笑了一下,“天下帅哥千千万,哪一个我不喜欢?” “他脾气又差、对人又不好、身边都是淬着毒的烂桃花,我万不可能会对他心动的!” 林嘉安竖起自己三根手指,腰板挺得直直的,一脸端正地说:“我!林嘉安!我就是单身一辈子,从寝室五楼跳下去,我都绝不可能喜欢上秦子臻的!” 史若彤白了她一眼,掐着她的肩膀晃荡了一下。 “你就给我立fg你,你要是真跟他有什么,你看我揍不揍你就完了。” 林嘉安一脸正色,摆了摆手。 “不可能,必然不可能!” 白琏还没说什么,林嘉安的肚子就因肠道蠕动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在不算大的单间内十分清晰。 林嘉安对着即将冷下去的冬瓜排骨汤露出了十分渴望的神色。 “吃吃吃,整的跟我虐待你似的。” 林嘉安憨笑几声接过了保温盒就开始大快朵颐了。 史若彤看着她这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心中担忧更甚。 直至最后,满脑子只剩下了阻止她和秦子臻在一起的念头。 史若彤不知道、林嘉安也更不会知道,这个想法最后会成为她的执念,终日惶惶都为此挣扎、计谋着。 最后竟然变得目的也不明了了。 秦子臻不敢说自己离开的时候很冷静,其实不是内心毫无波澜的。 他虽然无法处理吸纳那些情绪,但是即使只是沾染上浅薄的悲伤,也绝对算不上好受。 “秦总,林小姐那个手机……”祝礼堪堪到南方男性的平均身高。 当将近一米九的秦子臻大步大步地往前走时,他跟得多少有些吃力。 “嗯?你有异议吗?” 他如往常般冷冷地给了一个眼神,却忽然想到了林嘉安的职责:不尊重下属和朋友。于是他又有些生硬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没!”祝礼咬了下唇,没有接话了。 秦子臻站在原地思索了几秒,而后说道:“回去之后把窃听也打开。” 他给林嘉安手机并非处于什么好心,也不是因为愧疚。 单纯只是彼时心中对她怀疑浓重,所以拿了一个世爵的内部试验机型,然后命人在其中按了定位器和窃听器。 前段时间因为他的放松警惕和愚蠢,所以没有打开窃听。 也确实由于他的狂妄自大,觉得林嘉安一直在自己的视线底下,翻不出什么花样来,所以定位系统都没有太过关注。 谁知道呢?谁知道如今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呢? 还是他掉以轻心的。 虽然林嘉安今天这一番话字字泣血,其中的情绪不可谓不真挚浓重。 但他秦子臻几十年的人生,最早学会的一件事情就是不要轻易相信从别人口中说出来的话。 哪管那是斥责、怒骂、恳求还是爱语。 林嘉安说她人生何必如今多磋磨,可人生哪能由人分说。 他不信任林嘉安,也不愿意再心软动摇。如今她又接触到了白琏,不得不防。 祝礼一惊,但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两人刚入停车场,就见白琏可怜兮兮地蹲在秦子臻的车旁。 地下停车场昏暗且温度低,隐约可见她浑身在微微地颤抖。 秦子臻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其实他此刻并不想看到白琏,今日对他的冲击确实有些大。 视频记录下的那个人,仿佛与他认识的白琏割裂开了、也和八年前那个少女割裂开来。 然而秦子臻却隐约觉得,那才是真实的白琏。 “阿琏,我不是派人送你回去了吗?”他有些无奈。 白琏眨巴眨巴自己的眼睛,微微低垂着自己的眉眼。“我不想走,我想等着子臻哥哥。” 秦子臻微抿了一下自己的嘴,“你身体不好,应该回去休息。” “可是阿琏害怕,阿琏想要子臻哥哥陪我!”她怯怯地走到秦子臻身边,拉着他的衣角。 “阿琏……”他沉吟了一会儿,不知是借这个时间思索还是叹气。 “今天林嘉安落水是你做的吗?”他说出了这句话。 站在一旁认真做背景板的祝礼讶异了、柔弱无助的白琏诧异了,就连秦子臻本人都惊诧了。 为什么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为什么他会未经思考就说出了这句话? 这是他本能的反应?还是什么? 秦子臻那一瞬间脑海里过了许多遍神鬼说,他甚至开始荒谬地觉得自己是不是被上身了。 即使他对白琏有曾经的期待和感恩。 但他理应也不会如此莽撞地说出这样的话来。 “子臻哥哥!怎么可能呢!阿琏怎么会作出这样的话呢?我,我……呜呜呜呜~”白琏一脸不可置信,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在寂静无声的地下停车场,一些细微的声音都能回荡成巨大的声响。 白琏的低泣就像是在他耳边。 “子臻哥哥,我……阿琏从来没有做过坏事的,阿琏……阿琏怎么可能会推人下水呢?” 她用含着泪光的眼睛看着秦子臻,内双的褶皱藏着泪水,“阿琏只会选择伸出一双手去拉着一个人。” “子臻哥哥,你最知道,对吗?” 她在提醒我、在提醒我十六年前的那个暴雨天,那两个小时的舍命相救和轻声安抚。 秦子臻看着白琏的脸,如是想到。 于是他不可避免地心软了,不可避免地想到她是自己生命垂危、濒临死亡时的救命稻草。 “安安救了我,我又怎么会恩将仇报呢?”白琏一字一句、说得铿锵有力。 第54章 “打开监听。” ‘是啊,白琏这么善良,她怎么会呢?’ 这句话在他的脑海中自动循环播放着,势必要让他也认同这个观点为止。 秦子臻看着白琏那张脸,怎么也说不出否定的话来。 他不知道什么在拉扯着,最终也还是败给了那个声音。 “嗯,我知道。”秦子臻这样说。 然后他看见白琏松了一口气,抹去自己眼角的泪水之后又展露出了往常的微笑。 “我派人送你回去。”秦子臻看了一眼仍旧在做背景板的祝礼,“祝礼,让堡彪开另一辆车来。” 祝礼眉头微动,笑着应承了下来,心中却思绪乱飞。 今天秦总开的是迈巴赫,林小姐常坐的那一辆。由心而说,他也不乐意白琏坐,在他心中,那已经是林小姐专属的了。 他从前就不喜欢白琏。 秦子臻被糊了眼看不出来,他可看得清清楚楚。他的亲妹妹也耳提面命地,让他提防着当今社会越来越多的白莲花和绿茶婊。 这白琏可不就人如其名,是个实实在在的白莲花嘛! 屁大点事哭唧唧、动不动就嘤嘤嘤、说点什么都要眼泪汪汪。 看得他属实是眼睛疼。 林小姐就不一样了,性子活泼开朗、人好玩、说话也好听。 最最主要的是,人不清高、不会高高在上地觉得他们这些打工人是奴才。 他瞥了眼被蒙蔽的秦子臻,有些老父亲、老伙计的恨铁不成钢。 秦子臻虽然脾气坏了点,算不上好相处的老板,但其实不是个坏人,对他也有知遇之恩。 就是长了张嘴,说出来的话能噎死人。 不过索性他习惯了,他祝礼是打不死的小强! 他和堡彪、司机私底下都有偷偷摸摸讨论过。 要是最终的老板娘他们能参与投票,他们三个都会选林小姐。 吴婥子和白琏都不行。 这样一个老板娘放着多好玩儿、多有意思啊!特别是看她和秦子臻互怼的时候,简直大快人心! “祝礼!发什么呆?”秦子臻低呵一声,把神游的祝礼喊了回来。 祝礼偷摸摸地撇撇嘴,有些不满自己被训斥的时候让白琏看见了。 “发了发了,秦总。堡彪在路上了,很快就到了!” 秦子臻微抬下巴表示自己知道了,但白琏可不乐意了,又缠了上来。 “子臻哥哥,阿琏不能坐这一辆吗?” 祝礼:不能,您就安心的等您的座驾! “阿琏好冷哦,停车场的风阴森森的。” 祝礼:知道冷你还不多穿几件?你就是故意在这搔首弄姿的! “子臻哥哥~” “哕~”一时不查,祝礼呕出了声音。 停车场旁其他两个人瞬间看向他,特别是被嘲讽对象——白琏本人。 想要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祝礼嘿嘿笑了几声,藏在鞋里的脚趾已经在抠地了。 “那个那个,中午吃得有点油,现在有点泛恶心。” 秦子臻皱了皱眉,没有说些什么,白琏又开始发功了。 “祝助理,是不是我做了什么才让你这么恶心的啊?”她咬着自己的下唇。 在秦子臻面前没有露出太过出格的表情,但仍旧像是在博得他人的心软。 “不是不是,哪敢哪敢,怎么会怎么会,不可能不可能。”祝礼把狗腿子的模样发挥到淋漓尽致,直接否定四连。 “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我不该在上班的时候吃那么油的饭菜!” “还是我的错,是我没控制住,我不该在秦总和白小姐谈话的时候没控制住自己的冲动。” “总之就是我的错,我让白小姐误会了,我打断了你们的谈话。我真该死、我真无礼、我真是罪大恶极、罪无可赦!” 祝礼学以致用,堵得白琏话都说不出来,她的脸色也越来越黑。 等待她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车已经来了。 她被秦子臻的目光看着,是不得不上了。 “请,白小姐。”祝礼站在秦子臻身边,贱兮兮地做了个送客的动作。 白琏勉强地笑了笑然后上了车。 迈巴赫缓缓地驶入了一片名为流萤景苑的别墅区。从外便可看出,这里早有年岁,必定不是近几年新开发的。 名为流萤,也是因为这里在当初开发时,夏日的夜晚都会出现大片大片的萤火虫,仿佛置身星海。 可惜如今光景不再。 在苘孟的时候他常来这里,他要这里的一草一木时时刻刻提醒他复仇、时时刻刻鞭策他努力。 事实上,这里承载了秦子臻幼时最美好的回忆。 他的母亲——印晴美,还未被秦楩迫害致死的时候。 彼时他们还维持着虚假的美满的一家三口的时候。 当时秦子臻的想法是什么? 他花了几秒钟的时间去思过去,去从庞大的记忆海中抽丝剥茧地,去找出那个稚嫩、天真、可笑的秦子臻。 当时的秦子臻想着要做一个科学家、一个宇航员、或者一个画家。 他的母亲温柔多才、父亲高大帅气,母族和父族都鼎盛煊赫,他有足够的任性的、选择的资本。 但所有的一切终究黄粱一梦。 “秦总。”甫一下车,祝礼就叫住了他。 他看向比自己低了半个头的祝礼,看着他脸上的紧张,秦子臻终于开始思考自己对他是不是太严苛了一些。 所以才导致他这么谨小慎微的。 “秦总,堡彪说白小姐在半路下车了,说是自己要去逛逛。” 秦子臻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并不会限制白琏的人身自由,因为两人之间本就不是什么从属、互拥的关系。 思索了几秒之后,他才开口说道:“祝礼,今年的年终奖给你翻倍。” 这样应该可以了? 财从天降的祝礼先是愣了几秒钟,然后展露出一个带有惊喜的笑容,最后又逐渐变为惊恐。 “秦,秦总,虽然我是你的助理,但谋财害命的事情我不会做的!我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我是生长在红旗下根正苗红的……” 秦子臻冷冷地瞥了一眼,“你要是再说,那原来的你也别想要了。” 祝礼瞬间不慌张了。 听着这个话,他就知道秦子臻只是单纯地给员工关怀,不需要做什么事情,这他才又放心了下来。 “嘿嘿嘿,谢谢秦老板!” 秦子臻嘴角扬起了一抹微不可察的笑容。 为了保证信息的独立安全性,也为了避免通过一台手机可以反向侦察到另一台。 所以林嘉安那台手机的监听、监视系统,并没有转接到秦子臻手上那台。而是通过国外的中转站,随后连接到了流萤景苑这间别墅的专业设备内。 一进门,祝礼就跑去打开监听系统了。 为了保证隐蔽,世爵的研制人员在其中加了很多迷惑的东西。 故而打开需要花费一定的时间。 大约十多分钟,监听才成功的打开。 秦子臻让祝礼直接外放在书房,自己则坐在书桌前办公。 祝礼觉得秦子臻对自己不算坏,很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自己很“荣幸”地知道秦子臻大多的事情。 原因之二,就是在秦子臻的书房内,自己能拥有一张属于他的折叠小方桌。 每每秦子臻办公、且没有暗示他离开的时候,他就会从各个犄角旮旯抽出小桌子,然后也开始处理起自己的事情来, 监听打开后,秦子臻只听见了一声来自林嘉安的、隔着无数光纤的叹息声,最后还是久久地归于了平静。 他听着那平稳有秩序的呼吸,料想她也许是睡着了。 直到夜幕降临的时候,秦子臻才又听见了来自林嘉安的声音。 还有一个女声,兴许是她那个叫做史若彤的朋友的。 他想。 两人刚开始的对话只是毫无营养的日常交流,但秦子臻听着也不算无聊,祝礼也分出心神笑了几声。 林嘉安这一副耍宝的戏精模样他见过,但是到底也不如在史若彤面前来得自然和外放些。 说了没几句,她们就聊到了秦子臻想听的了。 “那个女生叫白琏……秦子臻的小情人……把我从湖上推了下去……他不相信……” 秦子臻听着有些沉默。 “报警?我也想报警!但……” 秦子臻听得额角暴起了一条青筋,他也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 “那天晚上是个意外……他误会了……我不会……” 他再次沉默,心中根深蒂固的怀疑又松动了一些。 难道真是只是误会?也许她真的只是无意闯进来的?大概他真的太固执了一些? 毕竟林嘉安不知道窃听的存在。 不,不对。 如果真的只是误会的话,那她知道世爵该怎么说? 纵使有一万条信息可以表明林嘉安身份普通,但仅凭这一条就可以判定她不一般。 也许她只是太会伪装了一些,面对自己最好的朋友都不曾袒露真心。 秦子臻咬住了自己的舌尖,逼迫自己不要再心软和迟疑。 “毕竟长得帅……” 那边的话头忽然一转,林嘉安开始细数他的优点,秦子臻一愣,但心中还是不免有些得意。 可没有得意太久,又听得那边说到。 “他脾气又差……不可能会对他心动的!” 秦子臻实现了自己面部表情的晴转阴。 还没散发出不满的情绪,又听着林嘉安大声地说:“我!林嘉安!我就是单身一辈子,从寝室五楼跳下去,我都绝不可能喜欢上秦子臻的!” 他晴转阴转暴雨。 祝礼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得到了秦子臻冷冰冰的注视。 “那个,那个什么,老板,真香定律你知道吗?”他事后疯狂找补,“就是这样的句式,最后fg肯定都立不住的!” “林小姐最后肯定会爱上你的!” 他抿了抿嘴,模样像是有些幸灾乐祸。 “我不需要林嘉安的喜欢!”秦子臻一字一词地向祝礼强调了一遍,十分认真。 祝礼立马敷衍地点头,“是是是,您不需要林小姐的喜欢”。 这两个人都死鸭子嘴硬,以后在一起该怎么办哦。 可真是让助理苦恼啊! 秦子臻面上恼怒了几秒钟,然后又故作镇定和不在意地说:“把窃听转回中转站,专门找几个人听着。” “收集一下信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及时说。” 祝礼点头答应,手上已经在操作着了。 但他内心是怎么也不相信林小姐会做出什么来的。 他祝礼做助理这么多年,见得最多的就是人,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 难缠的、好说话的、性情温和的、易怒易躁的、擅于伪装的、真性情的……各色各样一一都见了个遍,大多都打了交道。 林小姐什么样的人,他自认为也看得有几分真切了。 他就是个局外人,不像秦子臻当局者迷、钻牛角尖。 故而他是信任林小姐的。 林嘉安并不知道自己被坚定地信任着。 在病房待了两天,得到医生的首肯之后,她就收拾东西立马回了学校。 消毒水的味道她实在是适应不了,太让人难受了。 回到学校没多久,还没安逸下来,就又有了事情,不过不是什么坏事儿。 她,林嘉安,挂在某鱼上的西装终于有人收了! 秦子臻那件绿色的西装外套都在某鱼上挂了一个多月了,她料想是那样的颜色没有多少人驾驭的了,所以才无人问津。 但放在她这里也不是什么事儿。 她一个单身没对象的女生,留着一夜风流对象的衣服算什么,还是早早脱手比较好。 故而当她看见有人问的时候,内心激动了一瞬。 【用户hobs9:西装还在吗?】 【穿糖风:在的!还在,请问你是需要吗?可爱jpg】 【用户hobs9:嗯,衣服是正的吗?】 林嘉安懵了一下,她连这衣服是什么品牌的都不知道,哪能知道正的还是山的啊。 不过她很快又反应了过来。 秦子臻穿的衣服怎么可能是假的。 【穿糖风:正的!百分百是正的!】 【用户hobs9:衣领后面绣着有?的字样吗?】 林嘉安看着那个符号愣了一下。 不,不应该说是符号,应该是某个字的小篆,只可惜她不够博学多识,认不出来。 她把衣服翻出来看了一眼,确实是有的。 用金线绣着,针脚十分细密好看。 只是有些眼熟。 第55章 “中转站传来了林小姐的消息。” 【穿糖风:你好,是有的。西装后衣领 jpg】 【用户hobs9:好,今天可以卖吗?】 【穿糖风:可以的!eoji】 【用户hobs9:你在哪里?现在可以发货吗?】 林嘉安皱了一下眉,觉得对面好像太过着急了。 对于衣服的质量好像也不是很关心,但又很在意衣服的山正。 难道只是看中了这个品牌? 【穿糖风:你下单的话,今天就可以发货了,但是估计得过几天才到,你在哪里啊?】 【用户hobs9:苘孟】 也在苘孟?这么有缘。 林嘉安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暴露自己的地址。 她有些不放心地点进了对方的主页看了一下,发现什么信息都没有,以前也没有过交易记录。 原以为名字只是对方懒得改,但是目前看来是个新申请的账号。 加之对方奇怪的态度,林嘉安实在是不敢暴露出自己的信息,万一是什么新型骗局。 那岂不是让本就不富裕的她雪上加霜。 还是算了算了。 【穿糖风:不好意思,我忽然发现衣服好像出了点问题,可能没法儿卖了,抱歉啊!】 说完林嘉安就迅速地拉黑了那人,不敢再留了。 她有些伤感地叹了一口气。 难道这件衣服要烂在她手上了吗?!?!? 还没等她开始忧伤,又有一个人给她发了消息。 【草莓小熊软糖:滴滴滴,宝贝还在吗?探头探脑jpg】 林嘉安起了警惕心里,首先跑到对面的主页去看了一下。 发现对方的交易记录还挺多,大多都是绝版的轻奢商品,信用度也很高。 她这才稍稍地放下了心。 【穿糖风:还在的哦!】 【草莓小熊软糖:啊啊啊啊!终于!找到了!呜呜呜呜~】 林嘉安不知道这个品牌,曾经也搜过,但是没得到什么信息。 可秦子臻穿在身上的必定不是凡品,估计是某个设计大师的手作。那这个也不是她这个阶层能知道的。 看这个女生的消费记录,估计比她知道的要多得多。 想到这里,林嘉安脑海中闪过一些什么,但速度太快,她还没来得及抓住就逝去了。 【草莓小熊软糖:姐妹,有瑕疵吗?几成新啊?可小刀吗?】 【草莓小熊软糖:可以多拍几张照看看吗?】 看着对方娴熟的交谈,林嘉安终于放下心来。 衣服上本就没有太多污渍,就是酒味和烟味浓重,拿回来之后林嘉安送到过干洗店。 她把衣服的状态一一告知,对面也都没有什么疑义。 【草莓小熊软糖:是正品吗?】 【穿糖风:那必然是啊!后衣领jpg】 【草莓小熊软糖:好的!!!那现在可以交易吗?】 【草莓小熊软糖:对了对了!我在苘孟,姐妹你在哪里?几天可以到啊?】 又是苘孟?怎么遇到两个都是苘孟的? 世界已经变得这么小了吗?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发了信息。 【穿糖风:我也在苘孟。】 【草莓小熊软糖:啊啊啊啊啊啊!真的吗真的吗?!?!?你在哪个区哪个区?我去找你!我的天呐!】 林嘉安皱了一下眉,还是没打算把详细地址说出去。 网络世界隔着那么多层虚拟平台和代码。对面的人是是什么样的,是否值得信赖,这些都是未知数。 【穿糖风:哈哈哈,不用了,苘孟也有这么大呢,万一离得比较远岂不是得赶很久的路。】 【穿糖风:现在同城快递也快,一天也差不多了。】 手机那边隔了几分钟才回的信息。 【草莓小熊软糖:好的,那姐妹你寄的时候可一定要小心哦!这个衣服可是很珍贵很珍贵的!】 林嘉安肯定是应承了下来,拿到了对方的电话号码和地址之后就立马去了快递点。 为此她还耗费了珍藏了很多年的、好看的包装袋。 史若彤老说她有囤物癖,什么东西都喜欢存着存着。林嘉安十分不同意,她觉得这些都是宝藏,总有一天能够用得上。 就像此刻。 如今寄快递十分的方便,花了没多长时间林嘉安就解决了一切。 正准备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的时候,快递点来了一个电话。 “喂?你好?” -“喂,你好,我们是快递点的。请问您是打算寄一件西装吗?” “昂,是的,一件墨绿色的西装。” -“真是不好意思,您刚刚填的单号笔迹好像模糊了,可以重新报一遍电话号码核对一下吗?” 林嘉安不疑有他,立刻就重新报了一遍电话号码。 索性在手机上也填了一遍信息,对方只是来核对一下信息的准确,很快就解决好了。 当夜也未再出什么大事,故而林嘉安就安稳地睡去了。 只是在睡梦中的她并不知道,自己的一字一句都被监听着。 “秦总,中转站那边来消息了!” 彼时秦子臻正端着一杯琥珀色的香槟坐在阳台上,边赏月边享受自己难得的闲暇时光。 从他的高度正好可以将满花园的花卉纳入眼中。 轻薄的、皎白的月光笼在每个花枝上,像是莫奈笔下的瑰丽色彩,让人不舍得移开半分目光。 只是这样的闲情逸致没有维持多久,就被祝礼公事公办的声音打扰了。 秦子臻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满脸写着不悦。 “秦总,中转站递过来了林小姐的消息。” 秦子臻摇着酒杯的手一顿,沉默了两秒后颔首示意祝礼说。 “监听到林小姐和快递站的通话,寄件是一件墨绿色的西服,收件人的电话……”祝礼顿了一下,脸上多余的表情彻底收了起来。 模样也变得十分严肃,“是吴家二老爷亲助的一个副手。” 秦子臻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阴沉,手上的高脚杯不自觉地捏紧了。 这关系看起来错综复杂,事实上归根起来就一个关键点——收件人是吴家的人。 而祝礼整段话归纳总结起来,就是:林嘉安把自己上次遗落的西装外套,寄给了吴家的人。 第56章 “确实是我狂妄自大了!” 吴家的人。 秦子臻在心中咬着牙重复了几遍这些字。 多说一遍,内心的怒火就多燃一层、思绪也被多打开了一些。 他不知道自己的恍然大悟了,还是又走进了一个死胡同里。 “你是说,林嘉安在和吴家的人联系?” 祝礼肯定地点了点头,表情不比秦子臻轻松到哪里去。 前两天他还在心中信誓旦旦地、借着自己多年见人的经验说:林小姐绝对不会是个坏人,她心思单纯又坚强。 谁知这话说出口还没两天,打脸就来得这么快。 “好啊,吴家!果然是吴家!居然是吴家!”水晶制的高脚杯生生在他的手中被捏碎,尖锐的碎片刺进了他的掌心。 不多时就渗出了殷红的血珠。 祝礼一愣,然后立马转进房内拿医疗箱。 “她说我自负狂妄,呵。”他自嘲一笑,“我以为她在骂我,没想到是在讽刺我!” 秦子臻倒了一半双氧水在自己的手掌心,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改变。 “确实是我狂妄自大了,居然开始就把吴家排除在外。”受伤的地方溢出血色的泡沫,“是我看轻了吴莩栗、也看轻了她林嘉安!” “秦总!”祝礼确实被秦子臻这个模样吓着了。 他跟了秦子臻这么多年,也少见他做出这样的表情,有如此地愤怒过。 也许秦总也确实对林小姐有些不一样的情感的,祝礼如是想到。 “林嘉安,林嘉安。” 秦子臻又念了两边林嘉安的名字,神色和语气都是淡淡的。 他处理伤口不借祝礼的手,消完毒之后自己咬着绷带的一边缠绕起了伤口。 因为用力而崩起的咬肌,让下颌线十分清晰。又被薄薄一层月光给覆盖上,故而性感、神秘又危险。 “秦总。”祝礼打扫完之后叫了一声秦子臻,接着就默不作声地站在了旁边。 他在等秦子臻的决策。 秦子臻闭上眼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不知道第几次在心中唾弃自己的心软了。 “把林嘉安的资料给我拿过来。” 祝礼点头,准备去拿资料的时候,又顿住了自己的脚步。 “秦总,那个西装要截下来吗?” 秦子臻沉吟了几秒,“不用。既然吴家想要,那就给他们,左右不过是一件脏了的衣服。” 祝礼也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 他左右也是太年轻了一些。 因此太容易相信一个人、也太容易相信自己。 林嘉安睡得并不是很安稳,一整晚都处于整半梦半醒的状态。 被梦魇住时,她就见秦子臻站在她面前,然乎质问她为什么要卖了他的西装、问她云雨巫山一夜是不是就真的什么都不算。 林嘉安想说话、想反驳,但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最后早上六点多钟就生生醒了过来,坐在床上冒着冷汗直冷汗。 像是汗出来了,思绪也打开了 坐了半响之后,林嘉安终于想到了那个小篆为什么会那么的眼熟。 在常燕松为她做的那条礼裙上也有,同样也是用金丝线绣在了后领的地方,彼时她看到时还觉得精巧。 林嘉安心下一紧,然后立刻打开手机搜索了一下“常”的小篆。 果不其然! 那就是一个常字! 呆滞了几秒之后,她立刻打电话给快递点,也顾不上现在时间尚早。 然而电话拨打了几次也没有接通,不知道是尚未睡醒、还是现在驿站中正忙着寄件。 她立刻下床洗漱换好了衣服,慌慌忙忙地就跑到了快递驿站去。 现在她已经可以确定那就是常燕松的logo的,可常燕松只给秦家、甚至可以说目前只给秦子臻一人长期做衣服。 别人又怎么会知道呢? 一个被“养在”秦家的独家设计师,外人又怎么可能知道呢? 除非……除非那并不完全算得上是外人。 也许还是对秦家或者秦子臻研究至深的敌人。 一想到有这样的可能,林嘉安就觉得背脊发寒。到时候她真的就要以死明志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真是蠢!天底下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情! 林嘉安在心中怒骂了自己几声。 快递驿站已经开门,小小的店铺内放满了快递,不知是新接收到的、还是即将发出去的。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林嘉安气喘吁吁地跑了进去。 店内分拣快递的几个人被她吓了一跳,纷纷停下手中的事宜看着她。 “我,我昨天晚上在这里寄了一个同城快递,但是……”她吞咽了一下唾沫,嗓子有些发干。“就是出了点意外,那个快递不寄了。” “现在还在吗?” 兴许是她的模样太着急了,驿站内出了一个店员来安抚她的情绪。 “同学同学,你不要着急,如果是昨天晚上才来寄的话,应该还没有发出去,你把快递单号给我们报一下!” 林嘉安稳住了自己的情绪,掏出手机把单号报了一遍。 几个店员在庞大的快递海中,挑挑拣拣了半天才找出了林嘉安的包裹。 她抱着那个被包得严严实实的快递,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的心终于落在了实处。 此时她已经出了一身的汗。 “谢谢,谢谢你们,真是麻烦你们了!” “那我现在不打算寄了,需要做些什么吗?” 在店员的指导下取消了寄件,又道了许多声谢之后林嘉安才又回到了寝室。 再回到寝室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她拆开包裹,然后把已经洗净的西装紧紧抱在怀里。象征着干净的、洗涤剂的味道让她格外的心安,但又觉得少了些木质香气的味道。 她拿出手机打开了某鱼,点开和草莓小熊软糖的聊天界面。手机在键盘上悬浮了许久,才终于发出了一个信息。 【穿糖风:不好意思,姐妹,这个衣服卖不了了,衣服的主人忽然又不想卖了,你申请退款!】 那边没有回信息,料想是还没有睡醒,她又发了几句客套的话之后,就立马退出了软件。 知道了衣服的意义之后,林嘉安是不敢再卖了。 如今这件衣服是真的要烂在她的手里。 第57章 “我们家是不是要破产了?” 遇见秦子臻之后,林嘉安觉得自己常常会没有由头的倒霉。 或者说,是莫名其妙地牵扯上了某个因,然后在她不明所以的时候尝到了那个果。 没有课的周五,林嘉安按照惯例回了家。 推开门的瞬间她就愣住了。 母亲闵荏枫不像往常一样在厨房忙碌着,父亲林昀也没有在书房捧着自己那几本古书,就连闵嘉静居然也乖乖地坐在旁边写作业。 实在是太奇怪了。 不是这阵仗奇怪,而是这形式呈现出来的氛围太奇怪了。 由于闵荏枫一向乐观的性格,故而家中不常出现十分沉郁的气氛。 上一次还是在林嘉安高考失常,然后哭得歇斯底里、不能自已的时候。 可即便是那个时候,气氛也并不是如同现在这般的压抑、凝滞。 一向喜欢嬉皮笑脸的闵嘉静,都在这样的氛围感染下变得小心翼翼。 “怎么了?”林嘉安也不自觉地放轻呼吸,小心翼翼起来。“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哟,安安,你回来了呀?”闵荏枫率先站了起来。 林昀和闵嘉静而后也反应过来,是林嘉安回来了。 兴许林嘉安的问题让她们意识到了些什么,屋内的氛围没有早先那么凝滞了,大家都努力装得很轻松。 像是不想让在外求学的女儿、姐姐知晓家里的难处,并为此分神担忧。 “什么发生什么事了?”闵荏枫站起来扭了扭脖子,神色十分坦然。 “妈,你别装傻。”林嘉安用自认为犀利的眼神看着她们。“我们家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能有什么事,嘉安,你又多想了。”林昀也开了口,用的是他惯以为常的、轻飘飘的口吻。 唯独闵嘉静站在旁边,不言不语。 他们在尽力营造出一种相安无事的氛围。但越是如此,林嘉安就越感觉到不对劲、也越感觉到这件事情的重大。 倘使真的没有发生什么,就不会是这样的氛围;倘使发生的事情真得并不大,就不会只口不提。 知道再问不出什么之后,林嘉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也没有再继续深问下去。 但是夜深之后,她偷偷潜入了闵嘉静的房间。 一把掀开她的被子之后,自己也钻了进去。 闵嘉静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林嘉安的存在,立刻手脚并用的就想把她推下床去。 林嘉安一把制住了她,用着极其严肃的口吻说:“静儿,跟姐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闵嘉静皱了皱自己的鼻子,像是早就预料到林嘉安会问这个问题。但嘴巴张合了几下,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有什么好犹豫的,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呀!” “难道你把我当外人看了吗?” 闵嘉静怒目瞪了一眼她,像是不喜欢她说出这样的话。 林嘉安看的眼睛疼,“闵嘉静,我还是你姐姐呢,怎么你能知道的事情我不能?” 闵嘉静像是有些自暴自弃,终于开了口:“哎呀,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反正闵老板和林店长这几天一直不开心。” 她的眼睛滴溜转了一圈。 “我偷偷跟你说,上次闵老板看见了一件自己喜欢的大衣都没有买,我都怀疑我们家是不是要破产了。” “弄得我这几天也是战战兢兢,吃不敢吃、喝不敢喝,生怕我一杯奶茶就让即将破产的家庭雪上加霜。” 闵嘉静故意皱着眉,脸上装着和她这个年纪并不符合的深沉和悲伤。 林嘉安越听越离谱,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可以了可以了,闵嘉静,你怎么越说越离谱了?我要你说正经的,谁听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还有,你都胖成这样了还喝奶茶,我看你到时候还穿不穿得了你去年买的小裙子。” 闵嘉静不乐意听到她姐说她胖了这样的话,直接怪叫一声,然后再次手脚并用地推起林嘉安来。 “你是不是有病,闵嘉静!”林嘉安抓住她的手。 挠了几分钟她的痒痒肉之后,立马跑回了自己的卧室。 林嘉安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忽然之间就预感到自己家可能真的要发生一场大的风波。 想到闵嘉静刚刚说的那些不着四六的话,她不免有些头疼起来。 但内心又是惊又是疑。 难道她们家真的要破产了? 不能,枫昀糕点屋的生意那么好。 整个洛县有几家枫昀糕点屋,主店都开了几十年了!即使是凭着老顾客也应该能够生存下去啊! 就算真的没人光顾了,但她老爹的书店凭着和学校里的那些合作,也不至于让她们家吃不上饭?! 林嘉安在床上翻滚了几圈,决定明天要亲自去枫昀糕点屋看看状况。 哦,还要偷偷摸摸的、不被闵荏枫和林昀发现的去看。 第二天林嘉安起了一个大早,从家里抓了一个平板之后,就跑到了主店对面的一家奶茶店坐着。 枫昀糕点屋主店的生意无疑是最好的,看客流量怎么样只需要盯着这一家就行。 但她坐在奶茶店观望了大半个上午,也没发现和从前有什么区别。 由于是周末,客流量兴许还比往常大了一些。 林嘉安不放心,于是骑着小电车又到了另外几家分店。 依旧是观察了一小段时间,但同样也没看出什么大的差别来。 那难道是夫妻两人的感情生活出现了问题? 婚姻生活几十年,突发婚变了吗? 眼见着恩爱了几十年的父母,感情状况出现了意外了吗? 林嘉安内心一惊,这可是要比她们家破产更重大的事情! 钱没了还能再赚,感情生活破裂了,该怎么修复啊? 她又哼哧哼哧地骑回了家,带着正在学习的闵嘉静就冲回了房里。 “完了完了,妹妹啊。”她神色慌张、满脸惊恐。“我们家估计得要完蛋了。” 兴许是她的表情和她的语气太过惊恐,闵嘉静被唬住了。 愣了几秒之后她也开始慌了起来。 “我们家真的破产了吗?我们以后是不是没饭吃了?是不是要搬去更小的房子了?是不是连我们读书的钱都没有?” “难道闵老板和林店长还欠了高利贷?那我们是不是要辍学去还债了?” “完了啊,林嘉安!”闵嘉静丧着个脸,无力地瘫倒在了床上。 第58章 “感情破裂了?” “要不我先去打工,你还继续读书。你再读一年就能拿个本科毕业证了,我反正才高三。” “到时候我自考成人本科也是可以!” “可我才17岁还没成年,哪个公司会要我啊?” “难道我要进黑厂被压迫、被剥削了吗?但是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呀!钱总不能不还、你总不能不读!” 闵嘉静越说越害怕、越说越觉得胆寒,眼见着眼眶里面就要蓄满泪水了。 林嘉安急急地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闵嘉静你在想什么?!要打工也是我先去打工啊!怎么可能让你辍学不读呢?” 说到一半她又觉得不对劲,立马止住了话头。“呸呸呸,什么打工不打工?” 林嘉安扑上去捂住了闵嘉静禁喋喋不休的嘴。 “不是咱家要破产了,是我怀疑爸妈她们之间的感情,可能出了点状况!” “什么?”听到林嘉安的话之后,闵嘉静更加的激动了。 捂住了嘴都要大吼一声。 “我今天去看了一下,并没有发现店出了什么问题?但是他们两个又那么忧愁,我就怀疑可能是感情出了什么事情。” 闵嘉静呆滞地看着天花板,气都喘得小心翼翼的。 林嘉安掀开自己的手,用脚尖踢了踢她。“没事儿,闵嘉静你。” 闵嘉静呜呜呜地哭出了声,说话含糊不清,但还是倔强地吐着字。 “完了啊,林嘉安。我当初就说两个孩子……呜呜呜,狗屁的一个跟母姓、一个跟父姓!现在我们幸福美满的家庭要分崩离析了!” “到时候咱俩不会一人判给一个人?然后死生不复相见!?也不对……”她翻了一个身,趴在了床上。 “也许我们两个以后,很少见面了。然后在离奇的命运下,我们爱上了同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是个渣男,同时吊着我们两个人。” “我们为了一个男人斗得你死我活,最后才发现原来情敌竟是我的姐妹,同父同母的那种亲!” “但是爱情蒙蔽住了我们的双眼,在渣男花言巧语的哄骗之下,我们都对他爱着自己深信不疑。” “于是我们继续斗得你死我活。呜呜呜……林嘉安你到时候不会弄死我?” 林嘉安恶狠狠地给了闵嘉静的后脑勺一巴掌,声音清脆的响彻了整间卧室。 “闵嘉静,你是不是有点大病啊?这么能想你怎么不去写小说呢?” “这都什么世纪、什么年代了,你还在搞雌竞这一套。怎么所有女生都要围着男生打转呢?故事离开男人是写不下去吗?” 话头又是说到一半,林嘉安才发觉自己又被带跑了题。 “不是,又歪题了!”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们现在讨论的是你们老板和林店长的感情婚姻生活,怎么说到这些东西了?” 闵嘉静捂着自己的后脑勺,嘤嘤嘤了好一会儿。“人家小说里面都是这么写的嘛,打我干嘛呀?我就是害怕呀!” 林嘉安翻了一个白眼,听着她的嘤嘤嘤更想打人了。 “你都高三了,有点自我辨析的能力行吗?还老看这些有的没得的东西。” 闵嘉静被骂了又委屈得不行,“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呀?我看着平日里她们相处好像也没有太大的差别呀。” “要不……” 她翻了个身又翻回来了,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林嘉安,里面藏满了狡黠和得意。 “要不今天晚上,我们在他们的房间外偷偷听一下他们说话?” “当着我们的面,他们不好闹开,但在自己的房间总有的说了!” 林嘉安狠狠地瞪了一眼不着调的闵嘉静,但是却没有否认她的想法。 于是半夜23:30,两个人像做贼一般,鬼鬼祟祟地趴在了闵荏枫和林昀的房间外。耳朵紧紧地贴着门板门缝,生怕错过什么重要谈话。 但由于家里隔音做的还不错,所以只能听到些破碎的字词。 “唉,唉,唉!”只听得闵荏枫深深地叹了几口气,一声比一声大。 “闵老板……我都听烦了。”林昀这样说。 烦了?!?!!? 林嘉安和闵嘉静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下,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神当中看到了惊恐和不可置信。 温吞的、爱老婆的林店长,居然对闵老板说出“烦了”这两个字?!?!?!? 由此可见事情的严重性、可见夫妻两人的情感已经破裂到了什么地步。 “……那你说该怎么办?我都不知道为什么到底会变成这样……”闵荏枫的语气明显变得急躁了一些。 “既然……那也没有办法了…” 没有办法了?!?!?! 这句话的意思是两人之间的矛盾已经无法调解了吗? 离婚已经要成为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了吗? 林嘉安和闵嘉静两个难姐难妹,已经快要抱到一块儿去了。二人脸上的表情,都很是难看。 就在姐妹二人忍不住想要破门而入,去苦苦哀求自己的父母三思而后行的时候。 房内又传来了老父亲的声音。 “闵老板…想…” 但林昀的声音太小,听得不是很真切,两人又贴得近了一些。 他的话音一落,房内又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还撞到了旁边的桌椅。 不会打起来了?!?!? 林嘉安和闵嘉静再次对视一眼,立刻就想破门而入。 “林店长,你这肚子怎么越来越大了?男人中年怎么都发福啊,能不能卷起来呀?” 闵荏枫的声音带着娇嗔,实在不像是愤怒时的语气。 再有了两三秒,房内的两道呼吸变得粗重了起来,隐隐约约还能听见一些破碎的呻y声。 两人彻底僵在了原地。 林嘉安觉得自己尴尬的脚趾都要抠出一座芭比的梦想豪宅了。 俩姐妹也不是三岁小孩、什么都不懂的年纪了。这些声音代表着什么她们心里都很清楚。 但就是因为清楚的很才觉得尴尬万分。 两人只是想来听一下父母的深夜私谈,可没有要听这些东西的意思。 愣了一两秒之后,两人抱团跑回了闵嘉静的卧室。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把门关上,闵嘉静就开始尬笑,像是要缓解一下尴尬得氛围。 饶是脸皮厚得像她们俩,此时此刻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闵嘉静都怪你,你提的是什么乱七八糟想法!”林嘉安恶人先告状冲上前去,一把把闵嘉静推倒在床上。 两人你来我往的玩闹了一阵子,才终于把那尴尬劲给带过去了。 中场休息的时候,两人都平躺在床上目光涣散地看着天花板。 “那这感情也没有破裂呀!那我们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呀?”闵嘉静小声地抱怨着。 林嘉安看着已经有些发黄的天花板,脑袋里面也空荡荡的,什么想法都留不下。 第59章 “终止了合约。” 林嘉安也就迷茫了一晚上。 在她自己尚未弄清楚事情之前,就有局外人告诉了她,她们家即将面临的困难。 她甫一出门,就被隔壁楼的张阿姨给逮住了。 张阿姨满脸的担忧,为她们忧虑和着想的心思是不作假的。 “安安啊,你们家这是怎么回事呀?” 林嘉安懵了一下,“阿姨你说什么?怎么回事啊?” 张阿姨啧了一声,说:“就你们家那个糕点店呀?我今天本来想去买个蛋糕吃的怎么关门了呀?” “今天也不是过年过节什么的!我看在上面还有公告呢,说是要关门一段时间呢!” 张阿姨微微地迟疑了一下,“安安啊,你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的呀?没有关系的,你可以跟阿姨说的呀。” “我们做了邻居这么多年,阿姨都是看着你们长大的呀。你们家有困难我肯定会帮的呀!” 张阿姨一段话说出来,林嘉安听的可谓是云里雾里。 但索性她只是不在状态了几秒,而后很快就抓住了张阿姨话里的重点。 蛋糕店关门了! 并且这段时间都不会再开门。 所以她们家还是出事了! 兴许是林嘉安脸上的迷茫太过明显,张阿姨也终于意识到了:她或许什么都不知道。 没有自己的询问和告知,也许她连自己家的蛋糕店关门了都不得而知。 张阿姨脸上的表情有些愧疚,像是不小心打碎了闵荏枫和林昀小心翼翼维护的秘密,一时之间也变得有些无措了。 “安安啊,阿姨也就是这么一说,可能你们家也没有出什么事情,只是休业整顿一下。”她轻轻地抚了抚林嘉安的后背。 “你不要担心啦安安!明天就周一了,你还要去上课呢!” “你的爸爸妈妈那么厉害,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林嘉安知道张阿姨的愧疚和担忧,所以收拾好了自己脸上的表情,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些。 “我知道啦,阿姨你不用担心我,你也不用担心我们家。你想吃什么蛋糕告诉我呀,我让我妈妈做给你。” 现下林嘉安她们家出了事儿,张阿姨又怎么敢再麻烦她们呢? 再寒暄了几句之后,两人就各回各家了。 林嘉安又和辅导员请了个假,明天她是不打算上课了。 她非得把这件事情问清楚才能安心地回学校。 闵嘉静已经去上课了,现在家中就只有她一个人。 她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等着林昀和闵荏枫回来,心中也不断地在打着腹稿。 也许是事情真得太难办了,林昀和闵荏枫直到晚上十点多钟才回家。 两人一回到家,发现林嘉安还坐在沙发上时,均愣了一下。 “嘉安怎么没有去上课呀?”林昀率先开口说话,可换鞋的动作看起来不是那么得顺畅。 林嘉安没有回话,她仔细地看着林昀和闵荏枫,两人脸上的疲惫清晰可见。 “安安怎么不回你父亲的话?”宠夫狂魔·闵荏枫不乐意了。 林嘉安自动忽略那句问话,双手交叉努力地撑出责问的气势来。“所以我们家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了?” 她这样式可唬不到闵荏枫。 “林嘉安你胆子肥了是?先是不回你亲爸的话,现在还插着手来质问我们。”闵荏枫叉着腰向林嘉安走过去,看模样是又想揪她的耳朵。 林嘉安好不容易立起来的气势,在一瞬间都泄了。 她开始慌不择路地逃窜,嘴里还在不停地求饶。 “老妈,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就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嘛!你们怎么什么都不跟我们说呀?” 闵荏枫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 “安安,真的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你就不要再操心了。” 林嘉安看着闵荏枫没有追也就不跑了,但脸上也浮出了无奈的表情。“那为什么我们家的糕点店会集体关门呢?” “我都知道了,你不用再瞒我了。” 闵荏枫和林昀都哽住了,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和林嘉安解释。 林嘉安重新把严肃的表情摆在面上,郑重其事又诚恳地说:“我已经成年了,不用再担心我没有办法承受这些事情。” “也许我以后独自要面对的事情还有更多!” 林昀看了一眼闵荏枫,没有说话。 闵荏枫也在沉默着,也许是在思考。 总之房内的氛围沉寂了一会儿。 最后闵荏枫难得又罕见地叹了一口气,“好,我知道了安安。既然你想知道,那我们就都跟你说。” 三人临时开了一场圆桌会议。 几人围坐在同一个桌子上氛围,怎么看都很难轻松的起来。 为了不耽误太长的时间,林嘉安主动挑起了话题。 “所以我们家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才会导致几家店同时关门整顿。” 有了这个突破口之后,话就好说了。 “这不是一件大事,而是一件怪事。”闵荏枫脸上的无奈和疑惑很明显。“关店整顿不是因为店内出了什么事情,而是我们的供货商都不约而同地终止了和我们的合作。” “从县内散户上收的,只够维持一家店的日常运营。” 林嘉安沉默了,糕点店作为一家开了几十年的老店,口碑向来十分得好,故而销量也特别得大。 可大的供货商不愿意合作,从县内散户手上收集的也维持不了多久。 主店关门也是迟早的事情。 然而发生这样的事情仍旧是很没有由头的,因为她们家的糕点店已经和这些供货商合作了很多年。 她也以为彼此之间,除了利益,有多少有些情意在里头的。 出现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奇怪了。 “那这是……为什么呢?” 众人都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之后,林昀也开口了。 他做了一辈子的读书人,情绪并不是很外放,也并不是一个容易激动的人。 但此时此刻说话,到底带了些情绪在里面。“其实,我的书店也出了一些事情。” “那些合作商还有和学校的合作,都忽然之间被单方面终止了。” “虽然赔偿了违约金。” 第60章 “又是他吗?” 林昀的话一说出来,闵荏枫合林嘉安都懵了。 “你怎么现在才说呀?”闵荏枫对于他的隐瞒明显的不太开心。 “阿枫,我是看你为糕点店那么劳神,所以不想把这些事情说出来,让你更加的疲惫了。”他摸了摸闵荏枫微卷的头发,眼里的爱不加掩饰。 “更何况我也不是为了赚钱才开的书店,没有了还省了我些事儿。” 闵荏枫脸上的表情一下就柔和了起来。 眼见着他们俩人之间的氛围越来越暧昧,粉红泡泡都要要砸在她的脸上了。 林嘉安立刻叫停。 “老爹老妈,我现在正在讲正事呢!希望你们能够正视这件事。” “再不解决我们全家都要喝西北风了,昨天闵嘉静还说要出去打工还债,养我们呢!” 像是这才记起林嘉安还在旁边,林昀立马收回了自己黏着的眼神,但闵荏枫却不以为然。 “倘若只是一家供应商如此的话,那倒也还不至于。问题就是洛县几乎所有的供应商都拒绝和我们合作。”林昀叹了一口气。 “今天我们还去了隔壁的城市,一开始还没有什么问题,但对方一听到我们店的名字之后都纷纷变卦拒绝。” 他把眼镜摘下揉了揉自己的鼻梁,看得出来奔波一天的疲惫。 林嘉安不知道是第几次泛起了那种不安的感觉,她沉吟了几秒之后说:“是不是……有什么很有后台的竞争对手?” “或者……得罪了什么人?” 闵荏枫嗤笑一声,满脸写着:你觉得可能吗? “我真是奇了怪了,我们店平时口碑挺好的,你老爹脾气也这么好,从来没有和别人发生过矛盾。” 她翻了一个白眼,“怎么都宁愿赔高额的违约金,也不愿意和我们合作?” “也许真的是被有些人针对了。”林昀最后总结得出。 那一瞬间林嘉安的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一个可怕的、可惧的、无解的想法。 会不会是秦子臻做的? 会不会这一切又是因秦子臻对自己的怨念而起? 如果真的是,那她该怎么办?她该说的已经都说了、该撇清的关系也已经撇清了。 她林嘉安还能做些什么呢? 再去质问他?再去向他服软求饶?再到他的面前诉苦?像他所说的一样,如一个怨妇般抱怨这抱怨那? 林嘉安做不到。 于是她沉默了,面对着自己的父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但索性她的父母都不是那种自怨自艾的悲观主义者,对于家里的店即将要开不下去这样的事情,好像也没有显示出太大的为难来。 “算了算了,不要再唉声叹气了。”闵荏枫的忧愁也就存在了一瞬。 “既然附近找不到,那就再去更远一点的地方。我就不信还有人能只手遮天了不成,大不了就是进货价高一些。” 她这一辈子除了林昀没有向谁服过软。 高山在前,那就翻过高山;暗河阻挡,那就淌过暗河。 倘使使尽了一切方法,那都无能为力。那就不如从头再来、不如选择另外一条路再走。 “今天累死了,我和你老爹先去睡了。不要再熬夜了,林嘉安!你看看你的黑眼圈!” 语罢,她就揽着林昀上了楼。 独留林嘉安一个人在原地苦苦思索。 第二天一大早林昀和闵荏枫就离开了洛县,到了更远一些的城市去找供应商。 林嘉安也没有赖床,父亲和母亲出门没多久她也紧随其后出了门。 今天她要去找缪明智,即他们家枫昀糕点屋多年的供应商。 两户人家的合作来往其实也已经有了很多年,虽然廖明智身上的铜臭气息很重,但林嘉安一直认为他并不算你得上是一个坏人。 他处事圆滑性格却又有些懦弱,有着算是敏锐的商业眼光又容易摇摆不定。故而做生意这么多年,一直都不温不火、没有太大的发展。 她出门的时间早,估计这个时间点廖明智还在家中。 不在家也没有关系,廖明智的妻子阮玉华也是个好应付的。 廖明智的家在洛县唯一一个别墅区——乐安苑中。 洛县的别墅区和苘孟的自然不一样。 苘孟寸土寸金,而洛县只是一个经济不算发达的小县城。 能在苘孟的别墅区买个上房的人,身份地位自然也都不一般。 譬如秦子臻。 由于两家有很多年的交易,节日也都常往来,故而乐安苑的保安也认得了她。 与保安打了一声招呼之后,她很快就被放了进去。 到达乐安苑已经是上午9点钟多了。 平复好呼吸之后,林嘉安才按响了门铃。 廖明智的家一直都有一个保姆阿玲在,所以没等多长时间门就被打开了。 阿玲自然也是认得她的。 但她发现是林嘉安来了之后,脸上的表情还是有些震惊。 “太太,闵老板的大女儿来了!”阿玲没有直接让她进去,而是回过头冲着客厅喊了一声。 客厅安静了几秒,没有人回复。 “阿玲,让她进来!”几秒过后阿玲才得到了一声应答。 她这才把门打开,放了林嘉安进去。 廖家的装修富丽堂皇,一切都尽量的在向他们想象中的、上流社会的豪宅靠拢。 林嘉安不喜欢这样奢靡的装潢,因为她时常觉得这样大片大片的金黄,有种纸醉金迷的荒唐感。 在这样的家中久居,人的心怎么会沉下来呢? “廖太太。”往常她都是直接叫阮玉华一声‘阮阿姨’的。 只是如今两家也算半分撕破了脸皮,她也没有必要自顾自的、白白的一开始就维持着这样的亲昵。 “嗯,林家丫头,你怎么来了?”阮玉华故作矜贵地颔首应答,又明知故问地询问着林嘉安的来意。 阮玉华跟她装,林嘉安也乐得周旋。 “阮阿姨,好不容易从学校回来一次,想着很久没有见你和廖叔叔了。所以趁着还有时间就来看看你们。” 听完林嘉安的这句话,阮玉华的嘴角扯出了一个似讥似讽的笑。 “那你可真是太有心了!” 阮玉华和真正的富家太太之间的差距,也许就在这里。她总是不能够维持太久自己完美的伪装。 林嘉安虽然没有真正的见过富家太太,但是从小说里读到不少。 “阮阿姨,你和廖叔叔最近还好吗?”没做什么会亏心事? 剩下的半句话她自然是没有说出来。 第63章 “他厌恶我!他恨我!” 秦子臻脸上的表情也有些为难。 从前他面对的都是类似于吴家这样的大家族,再不济也是一个小公司的老板。 拥有的东西更多,痛处也就更好拿捏。 可这林家只是开了几家糕点店,即使再加上林昀的书店,这资产摆在他们面前也属实是不够看。 浪费太多的时间在这方面,没必要。 他打小跟着秦老爷子和老太太林雁兰学习君子之道,虽然他算不上一个正人君子,但也做不出什么太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这有什么好为难的呀?”冉绍像是看不下去了,手里的红酒杯摇摇晃晃地插入了他们的讲话。 “秦大少爷,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呀?” “连这种无权无势的小市民都对付不了了吗?” 冉绍说着秦子臻,但是眼神却落在了祝礼的身上。 显然比起秦子臻他对祝礼更加的不满。 像是在斥责他一个助理没有做到自己应尽的职责,这样小的事情还让自己的老板操劳。 祝礼接受到了眼神,默默地低敛自己的眉眼没有回话。 他不喜欢冉绍,从来都不喜欢。 因为他处事的手段太脏、私生活也脏,或许连心都是脏的。 祝礼的家庭事业都顺遂,显然不懂他这样的变态在想些什么。 秦子臻给了冉绍一个眼神,像是在示意他说。 “不就是一个小贫女吗?”他又悠悠地抿了一口红酒。“上次你不是说她有一个快高考的妹妹,和一个很要好的朋友吗?” “这弱点都放到这里了,还能不好拿捏吗?她能不在乎自己,还能不在乎她们吗?” “再说了,你对她父母的手段也太仁慈了一些!断了供货源算什么?不过就是给了一些小小的阻碍罢了。” “我看呀,不然就直接让她们的店关门好了。” 冉绍的话说得轻飘飘的,仿佛并不知道自己随意的几句话,就能左右别人的生死。 祝礼趁着包厢内视线昏暗、加之自己是低着头的,故而十分不屑地撇了撇自己的嘴。 谁不知道?谁能不知道? 谁都知道打蛇要打七寸,伤人要伤痛处。 但谁跟你一样,做事没底线没下线。 他和秦子臻都看过林嘉安详细的资料,闵嘉静是个性子活泼、乖巧可爱、阳光外向的女孩;史若彤虽然性子急躁但又重情重义。 虽说林嘉安做的事情已经触及到了他们的底线,但闵嘉静和史若彤是无辜的。 上次他们监听林嘉安的手机时,也可求证得出史若彤对此事半点不知。 他们打压林嘉安父母的生意,却也没想过要毁了她父母的人生。 冉绍可就不一样了,他这话一说出口,就是要把事情做到绝、把人逼上死路不可。 “冉绍,这事不好。”秦子臻也开了口,话里表达的意思和祝礼想的一样。 冉绍嗤笑一声,故作姿态地抿了一口红酒。“这事不好,那什么事好?” “我的秦大少爷,你从前做过的事情还算少吗?那个女人明显身份不对劲!” “都站在对立面了,还有什么好不好的?” “事情说出去不好听,但能达到目的那不就行了吗?” 秦子臻沉默了,冉绍看着他这副模样,脸上的表情带了几分讥讽。 “秦子臻,不是,你什么时候心这么软了?你还是我认识的秦子臻吗?” “她都和吴家的人有关了,估计是从一开始就和吴家的人联合起来蒙骗你,你到底在犹豫些什么呢?你该不会真的对那个女人有几分心思?” “我看她身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秦大少爷,心软能成大事吗?心软不能,你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吗?如果心软可以的话,那印阿姨……” “够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秦子臻就打断了他,面上是冷漠和怒火。 冉绍像是意识到自己有些口不择言,也没有再顺着刚刚的话继续说下去。 “总之,要不要这么做你来决定。”冉绍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面上又恢复了那种漫不经心的表情。 秦子臻沉吟了一会儿,最终也还是没有说出反驳的话来。 冉绍像是胜利了一般,面上浮现了几分得意的笑容,然后又瞥了一眼祝礼。 祝礼感受到了那样的眼神,又暗地里翻了一个白眼。 林嘉安从家中回到学校之后,心中的不安一直就没有平息过。 但是那几日就没有再发生什么事情,故而她就觉得是自己杞人忧天了,逼迫着自己静下心来,不再去想这些不美妙的事情。 然而心还没有静下来,事故又再次发生了。 枫昀糕点屋被人举报检测出了成瘾添加剂,且放的量还不算少。 她的父母当场就被警方带走,此事还上了洛县晚报。 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墙倒众人推、树倒胡孙散,还是秦家那边请来的水军。 不算少数的人站了出来,言之凿凿地说:自己吃了很多年枫昀糕点屋的糕点,也有过成瘾的症状。 林嘉安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一瞬间心就慌了。 这样的罪名,轻的话五年以下重的话,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但她的父母她最清楚,他们怎么可能做出这样违法乱纪的事情来。 早先闵荏枫创办糕点店时,就是以款式新颖、味道新奇而扬名。糕点店近些年来也一直在推陈出新、不断地创造出新品。 能够不断地吸引顾客也是这个原因。 所以这件事情的背后推手估计又是秦子臻。 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既然秦子臻想给他们定这样的罪,那必然就不会再给他们反驳、辩解、证明自己的机会。 当这件事情被宣传开来的时候,就相当于给他们定下了死罪。 想到这里,林嘉安险些直接在寝室哭了出来。 “安安,怎么了?”史若彤急急地问她,只因为林嘉安这样的模样实在是少见。 “是不是秦子臻又对你做了什么?你告诉我,别害怕我去找他!” 林嘉安哽咽了一下,还是把事情跟史若彤说了。 “怎么会呢?叔叔阿姨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史若彤的情绪显然更激动,更外放。“是不是有竞争对手想要陷害叔叔阿姨?” 林嘉安红着眼睛看着她,声音都有一些颤抖,“秦子臻,是秦子臻!” “他讨厌我、他恨我,所以他想要我家破人亡!” 她的声音带着颤意、也带着恨意。 也是在这个时候,林嘉安开始憎恶起自己的软弱来。 憎恶自己一昧的退让和求饶、憎恶一无所有,连反抗都不能的自己。 她不想要再做无欲无求、安稳度日的林嘉安了,也不想再做那个连反抗都要愧疚难安的林嘉安。 第64章 “她们说你被老男人包养了!” 史若彤听完之后显然也别无他法,林嘉安不欲多说。 在急急地请了假之后就跑回了家。即使目前她不能解决这件事情,能够陪在自己的父母身边也是最好的。 何况还有一个尚未成年的闵嘉静呢!她现在一定很无措! 林嘉安回到家的时候,却发现闵嘉静也出了事情。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闵嘉静你告诉我,你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林嘉安很愤怒,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节骨眼上了,闵嘉静还要生些事端。 闵嘉静本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发现她这样质问、责怪的态度和语气时,顿时闭口不言了。 林嘉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和态度并不是很好,且在事情还未弄清楚之前,就急急地给闵嘉静定了性。 她敛了一下眉眼,缓和住了自己的语气。 “静静,姐姐错了。我不应该用这样的语气质问你,但你最少也应该告诉我到底发了生了什么事情?” “你又到底是为了什么?在临近高考之前背了个大处分,要回家反省。” 听到亲姐的道歉之后,闵嘉静的眼眶顿时就红了。 她撅着嘴带着几分哭腔地说:“她们骂了父亲和母亲、骂她们是无良奸商、骂我们家糕点店能开这么多年,全靠这种下作的手段。她们还骂……” 闵嘉静的眼睛瞥了一下林嘉安,像是想说什么,但又不敢说。 林嘉安强忍住自己的情绪,安抚着对她说:“没事儿,你说给我听听。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她们也就只能打打嘴炮污蔑我了。” 闵嘉静这才开口补充完了上一句话,“她们还骂你被有钱的老男人包养了,说你在外面给人家当情人、当小三,还给原配找到学校里面叫人打了一顿……” “她们骂的话可难听,我们跟她们理论,但是她们不听!所以我就很生气,也骂了她们。” 任凭是谁听到被这样辱骂和污蔑都不会觉得开心,但眼前最要紧的并不是这个。 所以林嘉安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把重点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你是说你只是骂了她们,所以被记了大过吗?你是不是还打了她们?”林嘉安的语气很笃定,因为这像是闵嘉静会做出来的事情。 闵嘉静下意识地反驳了,“不是我先动的手,我还没那么蠢、那么冲动!都要高考了,我怎么可能还急急地往自己身上揽个大处分!” “但是人家先对我动了手,我总不可能傻傻地站在那里被别人打!我肯定要还手啊!” 说到这里闵嘉静又十分气愤了,方才的委屈被怒火压了下去,脸上的表情也因呲牙裂目生动了起来。 “谁知道正好我还手的那一下,教导主任出现了。我刚好被抓了个现行!” “那个地方又没有监控,她们又是几个人,我就是跳进南海也洗不干净了!” 林嘉安这才意识到不对劲起来,这也许并不是一个普通又恶劣的同学矛盾,也许是有人蓄意为之。 否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呢? 难道又是秦子臻在从中作梗、又是他在幕后做推手? 毁了她家的经济来源、立家之本还不够?还要继续毁了她妹妹的人生吗? 那是不是这样还不够呢?是不是秦子臻想做的还不止于此呢? 林嘉安忽然间怨恨起自己的渺小和微不足道。她所有的反抗,在足够强大的力量面前都不值一提。 就算她再倔强,在别人眼中也不过是任人宰割的蝼蚁。 面对绝对的强权,她毫无还手之力。 “姐,你别生气了好不好?”闵嘉静小心翼翼地看了林嘉安一眼。“这应该……也不算是我的错?” 林嘉安摸了一下闵嘉静的头发,“不是你的错,我没有生气,我在想办法。” “总不能一直让你被这么污蔑着?” 闵嘉静罕见地没有和林嘉安顶嘴,而是又把自己的脑袋,往姐姐的手掌心下够了够。 林嘉安没有去警局看望自己的父母。 她现下要硬着心肠去做其他的事情。如果见到了父母,她也许就崩不住了、就无法独立坚强起来了。 秦子臻想要给她们定罪的话,那这基本上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即使林嘉安相信法律的公正和尊严,可有时这众生的天就是被蒙蔽住了,法律的光辉也无法穿透照到每个人身上。 所以林嘉安又想起了那个被自己划掉的pn a——寻找一个和秦家有仇,并且有和秦家抗衡能力的豪门。 即使当时那本小说没有写完,很多细节也没有写出来。 但她对于秦子臻也说了上是了解。也许因为自己剧情有一些变动,可她发现秦子臻要做的剧情也一个没落。 如此也算是未卜先知,有了一些底牌在手中。 林嘉安挑挑拣拣了半天,终于确定了目标——吴家。 即使她曾经和吴家的大小姐有过恩怨。 但没有永远的朋友和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只要他们手中都有彼此想要的东西,那就能够平稳、顺利地合作下去。 就在这时,林嘉安忽然想起了上次没有卖掉的那一件西装。 当时她就怀疑是秦子臻的仇家想要买下来。 那这个仇家会不会是吴家呢? 她是记得上一次和秦子臻做交易,就是用自己陪他去慈善晚会,换吴婥子不再寻她麻烦。 秦子臻做得也干脆利落、永绝后患,直接就把吴婥子送进了疗养院。 直接吃了吴家的一颗重要棋子,这应该也算是和他们结下了大梁子了?! 林嘉安的手因为激动和紧张,不禁颤抖了一下。 她又拿出手机想发个短信给那个草莓小熊软糖。 她在赌,林嘉安她又一次在赌。 她希望这一次能和上一次吴婥子来校寻仇一样,运气好一些。 和草莓小熊软糖的聊天很快找到。 当时因为对方已经付了款,且后续申请退款需要一定的时间,所以她无法拉黑对方。 退款之后,再由于接踵而至的麻烦事,她也把这茬给忘了。 如今倒觉得庆幸了起来。 但刚把手机掏出来,她又意识到了不对劲:她手上的手机还是秦子臻上次给她的,手机的背壳上还印着s&j的logo 既然她如今已经和秦子臻闹掰了、还要和他的仇家去结盟,又还有什么用他东西的必要呢? 她沉思了几秒。 拿出了放置在家中许久不用的旧手机,把si卡换了进去。 在旧手机中下了一个某鱼后,才将终于完成了某件事情般,给草莓小熊软糖发起了信息。 【穿糖风:衣服你还要吗?】 仅发了这一条信息,她就不再多说了。 如今万不能显示出自己的急迫来,然后让别人占了主动权。 她以为对方要过一段时间才会回信息,没想到她的信息发出去后不久,对话框上显示出了:对方正在输入…… 只是这个时间有些长。 第65章 “我知道的,比你们想象中要多。” 应该是在斟酌考量林嘉安的意图。 但她也不着急。 因为当她看到对方回信息的速度时,她就明白了:对方还是想要那件西装的。 也许只是疑惑于上次她忽然反悔,如今又突然找上门的行为。 【草莓小熊软糖:要】 这一次对面的回复生硬了很多,大概还是对上一次林嘉安做出的事情,有怨气在心中。 【穿糖风:我可以给你。】 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 【穿糖风:但我不要钱,我要的不是钱。】 信息一发过去,对面又是隔了很久才回复的。 【草莓小熊软糖:你什么意思?那你想要什么?你觉得你能从我手上得到什么?】 林嘉安看到这一条信息,手在颤抖。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莽撞一些、直接了当一些。 这一次她也犹豫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把话半点明半隐藏地说。 【穿糖风:我知道你们是谁,也知道你们买了西装是为了什么,那个第一次向我买衣服的新号也是你们的?】 “对方正在输入……”又显示了很久。 林嘉安深吸几口气,告诉自己不要着急、要稳住。万不可冒冒失失,然后失去了主动权。 【草莓小熊软糖: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林嘉安气口一松。 看到这句话,她就明白自己猜测的八九不离十了。 对面确确实实目的不纯,并且和第一次来买西装的那个新号,也是同一伙的。 【穿糖风:既然带着交易的目的,并且你是真的需要,那就没有必要再装傻了。】 对面再次沉默。 【穿糖风:而且,我再重申一遍,我知道你们是谁,也知道你们买西装的目的是什么。】 像是窗户纸终于被捅破了,林嘉安说的话也实在是太明白和直接了当。 如此,对面也不屑于再伪装和掩饰。 【草莓小熊软糖:你是谁?你有什么目的?谁告诉你的?你到底想做什么?】 对方的语气很凶悍,但林嘉安能够看出字里行间的色厉内荏和慌乱。 像是一只纸老虎。 但这不重要,纸老虎起码从外形上也是一只老虎。 她也不是真正的要整垮男主,只是想解决燃眉之急,先把自己的父母救出来而已。 【草莓小熊软糖:我警告你不要轻举妄动,也不要试图威胁我们。既然你知道了我们的身份,就也要知道我们不是你可以对抗的。】 林嘉安看着这样的信息居然笑了一下,她忽然觉得对面好像不是太聪明。 【穿糖风:现在可是你在威胁我耶?你怎么就这么笃定我没有办法和你们抗衡呢?】 又是一段死一般的沉默。 他们确实不知道林嘉安是否能够,因为此刻他们在明、而林嘉安在暗。 并且他们确实像林嘉安所所说,十分想要得到这件西装。 故而他们现在完完全全是处于被动状态的。 【草莓小熊软糖:你想怎么样?直说!】 林嘉安心中松了一口气,看来他们是摁耐不住了。 但眼下她又要去赌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赌对面真的如她所愿是吴家的人。 【穿糖风:我并不想怎么样,原先也不打算怎么样。只可惜这衣服的主人做事做得太绝了一些,我想用它和你们换些东西。】 【草莓小熊软糖: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你和他闹掰了,然后想投明于我们?】 林嘉安紧了紧自己的手,如今很明显那边是知道这件衣服的主人是谁的。 【穿糖风:投明?我不投明。从一个坑出来走进另一个坑,这不是我的行事作风。】 【穿糖风:我说了,我只是想要和你们换一些东西。】 那边又迟疑了,兴许是在考量林嘉安说的东西分量到底大不大?他们到底能不能给得起?这笔买卖到底划不划算? 林嘉安深吸一口气,决定开始试探他们的身份了。 【穿糖风:依照你们家大老爷的行事作风、能力手段,以及圈子内狠戾的手段。我求的这点事情不过是抬抬手的力气罢了。】 她口中的大老爷即是吴莩栗。 倘使对面应承了,那就代表真的是吴家的人。 因为整个豪门世家,大老爷名声大的也只有他们吴家了。 而且配得上“狠戾”二字的,目前也确实只有吴莩栗。 【草莓小熊软糖:好,那你先把衣服寄过来给我们。】 果然是。 林嘉安松下了一口气,但看到对方回的信息之后,她又冷笑一声。 这不是把她当傻子看吗?衣服寄过去了,底牌都给了别人,她还拿什么当做筹码呢?! 她也不再跟对面打哈哈。 【穿糖风:你觉得我傻吗?既然想要交易,就拿出点诚意来!】 【草莓小熊软糖:那你想要怎么样?既然如此,你还是把你的想法直说。】 林嘉安擦了一把屏幕,无奈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下面的话再开口,可就真的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屠龙勇士终成龙。 本不想卷入到这场漩涡当中的、对此十分鄙夷不屑的她,还是不可避免的主动进入了。 但她也再没有了别的办法。 所有人都在逼她,逼她往后退、逼她走到悬崖的边上、逼她往下跳。 她不想死,她要活着。 而且她也不要苟且偷生的活着。 她要像往常一样和自己的父母、家人、朋友在一起,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地活着。 宁可一思进,莫在一思停。 这次她就是停也是进,退也是要进了。 【穿糖风:我求的就是一个全家顺遂健康,我也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对你们吴家而言不是什么大难事。】 【草莓小熊软糖:顺遂健康?假如你做了什么罪无可赦的事情,就算是阎王也不一定能保下来】 对面并没有否认吴家这个说法,看来确确实实、真真切切的就是吴家的人了。 不过再结合着这些对话,料想不是吴莩栗身边的助手。 因为依照着吴莩栗的性子,怎么会容许如此冒失和沉不住气的人留在身边。 难道是吴家二老爷吴莩薪? 那这倒也有可能,可能性还挺大。 她记得书中写到过吴莩栗宠弟弟,也放了很多权给他。那么对面是吴莩薪也大差不差,这点小事还是可以解决的。 【穿糖风:我还是那句话,我想要的你们一定给得起。你们想要的我也给得了,也许我知道的比你们想象中要多一些……】 【草莓小熊软糖:你什么意思?】 【穿糖风:字面上的意思。】 林嘉安点到为止也不多说,但话里话外就是自己知道得更多、能给到他们的东西可以更多。 第66章 “你是说林嘉安?” 【草莓小熊软糖:我凭什么相信你?你当我们是傻子吗?】 她把方才林嘉安说的那番话,又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 林嘉安嗤笑一声。 她真不知道该说对面小心谨慎还是太过愚蠢。马脚和破绽到处都是,还偏偏要装作一副自己不在意、自己游刃有余的模样。 【穿糖风:信不信就由你们咯。我不是只有你们一个选择,可你们却只有我一个选择,不对吗?】 对面不知道是第几次迟疑了。 这个犹犹豫豫、谨小慎微的模样,看的林嘉安是真的想笑。 她现在基本上就可以断定对面是吴莩薪的人了。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随从”,这句话是不会错的。 【草莓小熊软糖:好,我们答应你。把你想要的告诉我们!】 林嘉安此时手心已经浸出了一些汗。 她扯了张纸擦干净了那些汗,然后才继续扣键盘。 【穿糖风:洛县枫昀糕点屋,保一家人顺遂健康。我相信你们能做到的。】 【草莓小熊软糖:?】 对面回了一个问号,显然不知道枫昀糕点屋是何方神圣。 但林嘉安不欲多解释,他们只是利益的交换,没有必要告知那么多。 【穿糖风:我能找到你们,也能找到其他人。我能从他转向你们,也能再回去和他做交易。】 这个“他”指的是秦子臻,两方都懂。 【穿糖风:希望我们都能对彼此多一点信任,然后好好的完成这一场交易,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对面的“正在输入中……”又出现了一会儿,然后才回了一个“好”过来。 终于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林嘉安像打了一场大战一样。 发出结束语之后,她精疲力竭地躺倒在床上,身上也微微沁出了一些汗水。 “二爷,真的要答应她吗?”女助理年轻但又面相平庸,此刻她脸上的表情有些迟疑。 她说话的对象是个中年男人。 依稀可从眼角的皱纹看出他有些年纪,但面容依旧清俊风流。时间未在这张好看的脸上,留下太重的痕迹。 只是此时他脸上漫不经心的表情和吊儿郎当的姿势,却昭示着主人的浪荡。 这浪荡的模样,也赫然显示着他的身份——吴家当家吴莩栗一手带大的亲弟弟、吴家老二,吴莩薪。 豪门世家哪个不知道,这个吴莩薪就是个漂亮废物。空长了一张好看的皮囊,内里则塞满了草芥。 风流、愚蠢、莽撞,又可笑的天真。 做什么事情都仰仗着自己的亲大哥。 人们常打趣道:这吴莩薪怕是都四十多岁了,夜里怕黑没准还会跑到哥哥的房间,然后哭着要一块儿睡呢! 外界的传言吴莩薪不在意,此时他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无所谓,因为他并不认为林嘉安的是一件大事情。 “答应就答应,就像她自己说的,又不是什么大事情。” “依照我们吴家的地位,还有大哥的本事,这点小事儿还解决不了?” 小依撅了撅嘴,有些不满,但还是没有说出口。 吴莩薪看着小依的动作后,夸张地做着表情。“小依,都说了你别做这样的表情了,你又不好看,做起来怪吓人的!” 小依是吴莩栗特地命人,在茫茫人海中给他找出来的,届时应聘的要求就是:不要好看、能听得懂人话、不要被吴莩薪左右就行。 吴莩薪身边的助理助手,基本上也都是吴莩栗找的。 吴家大爷摸爬滚打地长大的同时,还连带着带大了吴家老二。吴莩薪是什么样的脾性,吴莩栗心里清楚得很。 如果他不选的话,估计吴莩薪身边都会是乌七八糟、不干正事儿的人。 他能放纵自己的亲弟弟,但并不代表能接受亲弟弟身边的人放纵。 被人蹬鼻子上脸这种事情,他向来是不会愿意的。 “ 二爷,你怎么又这么说呀!”小依不乐意,不开心已经摆在了表面上。“女性的长相可不是用来取悦谁的,长得不好看就不能做这些表情了吗?” 眼见着小依不开心了,吴莩薪耸了耸肩,打着哈哈带过的这个话题。 “快快快,问问她到底是什么事情?西装什么时候可以拿过来?” 看着他又用这种拙劣的方法转移话题,小依嗔怒地哼了一声,随后又扣起了字来。 扣了没几下,她就说:“人家说我们诓她呢!说我们把她当傻子看!要我们先帮她解决问题!” 吴莩薪脸上的表情总是那么得夸张,一些细微的情绪,都要被他无限放大地展示出来。 此刻他做了一个十分惊讶的表情,“不是?我们像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吗?” “那你快问问她到底要做什么啊?事情早解决了,早点把西装给我们!”他有些不耐烦地说。 小依也不耐烦奉承着他了,“你不要急,二爷,万一人家是框我们的呢?!万一人家压根就没弃暗投明呢!?” 吴莩薪怪叫出声:“凶死了,小依你到时候可怎么嫁得出去哟!” “不喜欢就不喜欢好了,女性的价值就是得到男性的认同、结婚生子吗?你可真狭隘!”小依翻了个白眼。 吴莩薪也不乐意了,“小依,反了你了!现在都敢这么和我顶嘴了是?等我扣光你的工资,让你喝西北风去!” “我的工资是大爷开的,你扣不了,略略略!” 吴莩薪被气得呲牙裂目,手在空中摆动了几下。“快点给我问,你把我惹生气了,哥哥帮的还是我!” 小依瘪了瘪嘴,低下头又抠起了字,嘴中还低声嘟嘟囔囔着什么。 “她说枫昀糕点屋,保她们一家人平安顺遂。”过了许久,小依才又抬起了头。 吴莩薪皱了皱眉,“这名字好耳熟啊,好像在哪听过!算了算了,答应她。” “可真随意,到时候出了问题可别赖我啊!”小依不放心,非得寻着吴莩薪要个承诺。 “好好好,好好好。不怪你,不怪你,都是我的错。我保证跟哥哥说,奖金都不扣你一分。”他挥了挥手,催促着小依赶紧做事。 小依这才是满意足地,又和林嘉安交谈了起来。 她刚把“好”字发出去,才恍然间想起了什么,于是又立刻打开了电脑调出了一个文档。 “二爷,你还记得大小姐是因为什么被送到疗养院的吗?” 小依冷不丁地提到这一茬,吴莩薪愣了一下。 “不是惹了秦家那小子吗?” 小依给他一个眼神,“是因为秦大少没错,但你还记得其中还有一个女人的存在吗?” 吴莩薪展露出思索的表情,半响之后才回复了一句。 “你是说林嘉安?” 第67章 “听说你们在争泠郊那块地?” “对,就是那个林嘉安。”小依给出了个肯定的回答。“林嘉安就是那家枫昀糕点屋的大女儿。” “所以我现在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这个穿糖风就是林嘉安。”顿了一下她又说。“已经不用怀疑了,我可以肯定她就是。” 说罢,她就看向吴莩薪,摆出了任凭决断的姿态。 吴莩薪只是沉默了几秒钟,随后脸上又露出了那种无所谓的神情。 “是就是,那又能怎么样呢?” “吴婥子那个没脑子的,被关进疗养院也是迟早的事情。秦家大小子怎么可能忍受得了她?” 他坐在凳子上换了一个姿势,让自己更舒服了一些。 “就是送进去的太早了,后面还被秦子臻摆了哥哥一道,所以哥哥不开心了。”他捋了一把自己半长的头发。“所以现在我们来想办法让哥哥开心嘛!” “既然这个林嘉安可以帮我们达成目的,那就和她合作咯!那有什么大不了的?” 小依脸上仅有的几丝轻松的神色也消失了。 她虽然当吴莩薪助理的助手很多年了。而且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不像是传统的上下级,反倒是更轻松一些,但到底也不算太熟悉。 如今这一番交谈,她也算是看出了什么。 吴婥子可是吴莩薪的亲生女儿!虽然是他不喜欢的、早逝的妻子生的,虽然人如其名真的没什么脑子、做事又莽撞得很。 可在生物学关系上,他们仍旧是血亲! 明明是至亲的血亲,为何被送进了疗养院都如此轻飘飘的?像是知道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消息。 不!从吴莩薪的语气而看,那都不仅仅是一个陌生人了,而是一个尚有些利用价值的工具、棋子。 当其失去了价值之后,就变得草芥都不如。 豪门之间的亲缘关系,未免也太凉薄了一些。 小依顿了顿。 也不能如此说,那大老爷吴莩栗对吴莩薪不久挺好的嘛! 应该说豪门辛秘太复杂了! 她听得是寒毛直竖。 “小依,不过你还是要去反问一下她,给她造成点压迫感,也省得我们如此被动。”瞧着小依在发呆,吴莩薪又张嘴吩咐道。 小依立马回神点头应是,然后又低下头给林嘉安发起了信息。 【草莓小熊软糖:林嘉安,是吗?】 那边过了一会儿才回的信息。 【穿糖风: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草莓小熊软糖:不用否认,你就是!林嘉安,既然你知道了我们的身份,还敢和我们合作?】 【草莓小熊软糖:你莫不是忘了,我们的大小姐可因为你受了不少罪呢!】 林嘉安发来了一个讥笑的表情包。 【穿糖风: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这句话你听说过?】 【穿糖风:你们知道了又如何呢?说到底你们大小姐这样,不也是他导致的吗?而且其中有我的身影在,究其根本也是因为他。】 【穿糖风: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想合作的话,那大家都诚恳一些。我不是只有你们一个选择。】 小依咬了咬自己的牙根,“这个林嘉安可真难搞呀!不知道她和秦子臻是怎么傍上关系的。” 说罢,她就把手机的聊天记录递给了吴莩薪。 “你看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吴莩薪草草地扫了一眼,“行行行,就这样!这个林嘉安是个聪明人,希望她信守承诺就行。” 说完后他又顿了两秒,“我警告你啊,小依,你可别告诉我哥哥!我得给他个惊喜才行?” “还有!我吴莩薪怎么就不能成事儿了?!我得证明给他看!我这么大的人了还被扣零花钱,多没面子!?” 吴莩薪气得是张牙舞爪、呲牙裂目,小依听的也是连连叹息。 “啃哥族。”她在心里暗唾一声。 兴许是真的急着要,所以吴家办事的效率格外得高。两方聊了后没两天,她的父母就从警局放了出来。 对外也宣称是个误会,是有“竞争对手”嫉妒她家生意太好了,所以故意陷害。 但那个竞争对手是谁?无人得知。 枫昀糕点屋得到了正名,往日的客流量也慢慢恢复当中。 只是闵嘉静的事情还没能解决,大概是想留着一手,怕林嘉安反悔。 不过万事万物,进一寸有一寸的欢喜,眼前解决了一件那也是好的。 林昀和闵荏枫回来那天,林嘉安和闵嘉静打着车去警察局接了他们。 她还特地准备了一盘柚子叶的水。 虽说有些迷信的意味在其中,但一切都是为了美好的景愿,也没什么关系。 “快泡泡柚子叶水,去去晦气。”她端着水盆来到了林昀和闵荏枫的面前,催促着他们赶紧泡泡手。 两人面上的表情有些无奈。 “林嘉安啊,林嘉安,就你老弄这些有的没的。”闵荏枫话虽这么说,但还是把手泡进了柚子叶水里。 林昀紧随其后。 林嘉安稳稳地端着水盆,但心中有些忐忑。 她的父母自然不是什么愚笨的人。 莫名其妙被人举报,然后套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进了警局,等了几天之后又不痛不痒的被放了出来。 怎么想都觉得这事不简单、怎么想都觉得这其中另有隐情。 她在等待着林昀和闵荏枫的询问,可心中还没打好如何解释的腹稿。 该如何蒙混过关呢? 林嘉安的指甲盖抠了抠水盆的边缘,有些紧张。 “好了好了,把这吸了晦气的水赶紧倒了!”闵荏枫随意抽了几张纸把手擦干净,然后像松了一口气般躺在了沙发上。 林昀走过去,把她没来得及换下的高跟鞋脱了下来。 而闵嘉静在一边瞧着,没几秒后就趿拉着拖鞋给他们倒热水去了。 林嘉安心中疑惑一瞬,怎么没有问呢? “如今事情终于算是解决了。”林昀也长舒一口气。 她还未来得及开口,又听见闵荏枫开了口。 “是啊,终于解决了!你说现在的人,心怎么就这么脏呢?净使些这些下作的手段。” 闵荏枫喝了一口闵嘉静端的热水,烫得直吐舌头。 林昀给她匀了一点冷水进去,“你说还好没给客人吃到,那样的量一旦吃下去了可会毁了人家一辈子。”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们读书人不是经常这么说吗?好好的商业竞争竟然要和违法犯罪扯上关系,真是不知死活。” “我估计上次断了我们供货源的,也是那个人?怎么,一计不成现在另起一计吗?还一次比一次狠毒……” 林昀眼见着闵荏枫怒火上来了,立刻连忙应是,安抚她的情绪。 那边的情绪是稳定下来了,可林嘉安却听得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什么意思? 听着他们两人的谈话,像是已经认定了,整件事情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个所谓的“竞争对手”。 听着闵荏枫的意思,似乎把上次的事情,也归在了那个并不存在的人的身上。 怎么会呢? 她的母亲开店这么多年,父亲也是一个读了许多书的人。怎么会连她都看得透的事情,他们看不透呢? 这实在是不像他们的处事风格。 林嘉安在心中迟疑了半晌,最终试探地问了一声:“老妈,你真的觉得是那个竞争对手做的吗?” 听到她问了这话,闵荏枫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那不然还能是谁做的呢?警方都已经调查出来了那个人,也公示了结果,还能是谁做的呢?”她的话说出来,语气的确是包含着浓重的疑问的。 林嘉安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像是破釜沉舟般开了口。 “是秦子臻,是苘孟顶级豪门秦家的长孙、未来的继承人,秦子臻。” 林嘉安保证自己说出来时,是字正腔圆、声音洪亮的。 但就像往日无数次、她对史若彤剧透时那样。 她的声音一点也发不出来、她的字词像是被什么黑洞给吸进去了,而说这些话时的她就像被困在了一个玻璃罩里、没有人看得见。 甚至可以说,在玻璃罩外面有另外一个林嘉安,在替她说话、说那些并非她所意所想的话。 “是?我也觉得这竞争太恶劣,为了赚点钱就使这么下作的手段,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看,闵荏枫不知道又接收到了“林嘉安”的什么信息,开始接着话头说了下去。 林嘉安打了一个寒颤,但又莫名觉得松了一口气。 从前她不告诉闵荏枫和林昀秦子臻的事情,是不想他们卷入这场风波当中、这场她自己都尚未理清的风波。 她不想自己的父母面对同样也束手无策的事情,为她苦恼、烦忧。 他们只需要看到健康快乐的林嘉安就好。 如今他们被迫陷入了泥淖之地,林嘉安本想想透露出半分以示惊醒,却发现自己说不出口。 如此也好。 林嘉安想。 他们活在一个可以自圆其说的逻辑世界当中,可以不必要面对那样的困顿和苦恼、可以不必要挣扎生死与未来。 也可以想的再乐观一些。林嘉安在心中这样劝慰自己。 既然她连秦子臻的名字都对他们说不出口,他们连秦子臻的名字都尚未清楚。 那是不是说明:那股神秘的力量,压根就没有想再把他们卷入故事当中。 也许,过了这一场风波,他们以后再也不用面对其他了。 他们可以如往常一般、如秦子臻没来到这个世界时一般,平安顺遂的活着。 想透之后,林嘉安对着闵荏枫笑了笑,然后顺着她的话说:“所幸现在没有发生什么太大的事情。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闵荏枫不乐意了,她顿时像失去了所有力道般,躺倒在沙发上。“谁说我没什么事情了?” “我和你爹都累死了,所以今天晚上你做饭,林嘉安!” 林嘉安下意识想拒绝,但回绝的话在嘴里转悠了几圈,还是没吐出去。 “好好好,真是拿你们没办法!” 吃完饭之后林嘉安就回了房间,她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看着有些发黄的天花板脑袋里思绪乱飞。 躺了没几分钟之后,她才拿出手机去给吴家的人发信息。 【穿糖风:这就结束了吗?】 那边信息回得很快。 【草莓小熊软糖:我们拿出了我们的诚意,你是不是也要展现一下你的诚意呢?】 林嘉安看的那段信息叹了一口气,既然说她没有诚意,那就把西装给他们以示诚意! 不过她可不能一手都不留,还是要先透露出自己还知道很多的信息才行。 然后林嘉安开始飞速在自己的记忆海中,竭力抽取到一丝半点的信息。 按照现在的时间段,再结合白琏从国外回国这个信息,她找出了个大概的故事进度, 她记得在原小说当中,秦子臻这段时间应该是在和吴家争泠郊那块地的。 这块地对两家都很重要,因为其后期发展的潜力不可估量,拿下来计划得好的话,就是一个聚宝盆。 由于这个竞争,好像还爆发了一个比较大的情节点——吴家为了得到这块地,想要强行把吴婥子和秦子臻的婚礼提前。 这样两家结了姻亲之后,这块地是无论如何秦子臻于理于情都不合适再争了。 吴家得手段是:让他们发生关系,或者假造他们发生了关系。 林嘉安记得,当时吴婥子就是在这个情节点之后下线的。 虽然如今因为自己的介入,让吴婥子提早下线了。 但综合前段时间的事情,她发现这些会发生在秦子臻身上的事情,好像也没有怎么改变。 她定了一下心神。 【穿糖风:听说你们最近在争泠郊那块地?】 她能感受到对面迟疑了。 【草莓小熊软糖:你怎么知道?】 林嘉安笑了一声,觉得对面实在是有些天真、天真到有些可笑了。 【穿糖风:我能有他的西装,你猜我以前和他是什么关系?又猜我是怎么知道的?】 【草莓小熊软糖:那你都又知道些什么?】 【穿糖风:知道些什么可不是现在能说的事情。把地址发给我!我把西装给你们寄过去,就当做是我的诚意了。】 小依显然是没预料到,林嘉安会这么直接大方的,把他们想要的东西直接就寄了过去。 但她和吴莩薪转念又一想,或许是林嘉安确实知道很重要的线索,否则怎么会有这么足的底气,直接就把底牌给了他们。 【草莓小熊软糖:好,你想要的我们明后两天就可以帮你完成!希望你也信守承诺】 【穿糖风:放心,我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也没有必要再为了他保留什么。】 在聊到秦子臻时,林嘉安特地把话说得很决绝。她不希望对面觉得自己还留有余地、不够坚定。 【草莓小熊软糖:希望如此】 ps:这些话很重要,所以我放在正文中,防止渠道抓取不到。 为了剧情需要,所以文中有被陷害那一段。但是我绝非要抹黑人民警察、也绝非要诋毁法律的正义和尊严!违法乱纪的事情永远不要做!正如文中所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最后,我绝不洗白任何一个角色,每个人做错的事情都应该承受这个果,得到其应有的惩罚! 第69章 “又是她?” 林嘉安这几日的日子过得平淡,众人都忙于自己的事情,对她分身乏术。所以她自然是不知道吴家和秦家那边是何等的腥风血雨。 流萤景苑别墅的书房中,秦子臻正带着银色边框眼镜,端坐在电脑前处理着事务。 书房的装潢不知道是谁的爱好,具有浓浓的意大利黑手党风格。像是下一秒坐在主位上的人就要要求他人亲吻他的左手,然后再要求那人叫一声“教父”。 偌大的书房只有一个面积不大的窗户,光线全靠暖黄色的人造灯光。 祝礼敲门而进,秦子臻应声摘下了自己的眼镜。 “秦总,吴家那边……不知道为什么这两日势头很足,像是胸有成竹了一般。” 泠郊那块地大家都抱着势在必得的态度去的,祝礼最近耗费的时间几乎都是在这上面。 秦子臻在电脑前微微抬眸,“你是说这两天?” 他并非刻意这样问。吴家对于这块地付出了很多的心血,这个他是知道的,按理而言祝礼没必要单独摘出这两天。 “对,最近有消息,吴莩栗已经开始私下接触建材公司了。”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是李家的金瑞建材。” 秦子臻稍稍分了些心思在金瑞上。 那只是一个新起的小家族,但明显后劲不足,目前掀不起什么的大的波澜。可难保他不会为了和吴家的合作,破釜沉舟掏空家底。 泠郊那块地目前不在苘孟的商业中心。但大家都多少能从政府那边探听到些消息趋势:未来几年重心会向这边的方向转移,且速度还不慢。 等地买好,商业中心也差不多可以建立好了。 大家都是这么想的。 却不包括秦子臻。 他推算了更多……这块地对他而言也意味着更多,所以他除了得到没有第二个选项。 “那就去调查下金瑞可周转资金是多少。”顿了两秒他又说:“再去查查李姚自己手上可调用的资金。” 秦子臻不需要说得太明白,祝礼与他想法差不多,故而查是一定会查的。 他应答了秦子臻的吩咐之后,没有离开。因为方才他告知秦子臻并不止是一个问题。 现下给出了一个的解决方案,还有另外一个未解决。 “吴家……最近接触了谁?”他终于问出了口,但语气有些迟疑。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是他的处事准则。故而能留在他身边探听到核心消息的人特别少,一只手几乎都数得过来。 吴家现下如此有底气、且迫不及待地接触建材公司。除了知道了他的心里预期价格之外,他想不到其他。 可知道这个的只有那几个人,难道…… 秦子臻立刻打住了自己的想法,生怕自己会自我地埋下、助长怀疑的种子。 “吴莩栗最近接触的人没有什么变化,除非他发现了我们的眼线,然后躲开偷偷见面了。但……”祝礼和秦子臻对视了一眼。 “但几乎不太可能。” “这才是真正奇怪的地方,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呢?”祝礼话音一出,两人俱是沉默。 “这吴家人现在怎么越来越狡猾了,做事情也比以前干净很多,我……” 祝礼话说到一半就被打断了。 秦子臻深深地看着他,“祝礼,你说吴家人。” “是,是啊。” 秦子臻低声笑了一下,却没有什么温度。 “吴莩薪也是吴家人。” 祝礼看着他,面上的表情有些震惊,显然也是忘了这一茬了。 “吴莩薪,呵。可真是我们疏忽大意了,居然把这个人给遗漏掉了,这可是连筋连骨的亲兄弟啊!”秦子臻说到亲兄弟三个字的时候,特地加上了重音。 像是有些说不出的咬牙切齿。 说来也是奇怪,他总觉得这种有血缘牵扯的、理所当然的情感会更脆弱些。 说到这些的时候,祝礼一般都不会多说些什么,这是秦子臻内心最隐秘的痛楚,他都懂,自然不会轻易去触碰。 “去查查吴莩薪最近和谁有接触,每一个都调查清楚。” 吴莩薪四十多岁的人了,还是圈子里有名的浪荡子弟,年轻一代的名声和风头不见得都能盖过他。 他身边的人鱼龙混杂,各行各业的都接触过,这其中大多又是风月场所的。 风月场所消息提示最为流通,因为谁又能保证自己喝醉睡着的时候,不会掉以轻心地说几句隐秘的话出来呢? 吴莩薪这个风月老手,认识的人最多,故而也可以说他手上能掌握的消息很多。 “好的。”祝礼皱了一下眉。 调查这个吴莩薪的交际圈就不是件轻松的事儿,这会儿还得把他的交际圈里的人都调查清楚,确确实实就有些麻烦了。 他接过任务正想走,走了没几步,忽地福至心灵、灵光一闪想起了什么。 “怎么?”秦子臻发现了他的反常,率先提问。 祝礼沉默了两秒,然后转过身体直直地看着秦子臻。 “秦总,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是因为什么,才对林小姐的家人下手的。”他没有直说,但话里的意思已经展现得很清楚了。 秦子臻一直半耷拉着的眼睑,终于完全地睁开了,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祝礼,也许从中还带有几分疑惑。 他这模样确实有些震慑人,祝礼不敢说话了,还低下了自己的头。 书房内沉默了很久,祝礼努力地压抑着自己的呼吸,而秦子臻角气息平稳,像是心境没有任何一点变化。 “林嘉安?她又能知道些什么呢?”秦子臻几乎是喃喃出声,但他听见了。 确实,林小姐能知道些什么呢? 方才他草木皆兵地想起了这一茬,但片刻的怀疑过后就是不断地自我否定。 林小姐确实前段时间和他们走得近,也确实和吴家的人联系了,这看起来符合了两个要素。但要命的就在于,没有一个人跟她透露过泠郊的事情、也没有一个人告诉过她35亿。 除非她能预知未来、除非她能看透人的内心、除非秦子臻的心事都明明白白、白纸黑字地写在纸上。 否则,她又怎么能知道呢? 又是沉默了几秒。 最后秦子臻恢复了原态,他用着惯以为常的口吻去询问祝礼:“最近有监听到什么吗?中转站那边有没有传来消息?” “没有。” “很奇怪,什么信息都没有。” 话说出去的时候祝礼还不觉得有什么,直到话音落下了几秒他才恍然反应过来。 怎么会什么消息都没有呢?即使林嘉安没有和吴家的人联系,那怎么可能没有谈到和秦子臻有关的事情呢?! 她的父母和她的妹妹出了那样的事情,她就没有对秦子臻有半分的怀疑? 只要有谈论到关于秦子臻的,中转站都会向他传递消息,可现如今快过去有半个月将近一个月了,什么都没有传来。 奇怪,真的太奇怪了! 秦子臻也发现了什么端倪,他目光锐利地看向祝礼,有质问和怀疑。 “我立马去问问中转站。” 他不敢再有一刻的停留,和秦子臻交代好之后,就立马开始联系中转站那边。 祝礼收到中转站回复的时候,手颤抖了一下。 “秦,秦总。中转站那边说,这半个多月确确实实没有任何消息。也许……是关机了,或者没有带在身边。” “没有带在身边,呵。”秦子臻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手指,感受指腹相擦指纹相交的、柔软和粗粒并存的矛盾感。 “是我小瞧她了,林嘉安。” 祝礼呼吸一窒,微微低头道:“我领罚。” 他理应领罚。 秦子臻把这件事情交给了他,但他半个多月没有收到消息,竟然没有起疑心早早地去调查原因,让他们由此错节了这么久。 秦子臻没有看他,但从鼻腔里轻轻地发出了一个“嗯”来。 “祝礼,你觉不觉得有些奇怪?” 他问的很没有缘头,像是突然兴起就随便扯了个话题,祝礼实在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 “那天晚上我没有见到过林嘉安、也没有见到任何世家小姐。但我就是中药了,但她就是知道我在世爵1688……” 他站了起来,颀长的身材舒展了一下,然后站立在了书房唯一的窗前。百叶窗半合,自然光几乎被他挡完了。 “她一个小县城出来的女大学生,知道世爵、知道太多和她身份不匹配的信息。” “从我遇见她到现在,几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有她的身影。这些事情一件连着一件,怎么好像就扯不清楚了?” “吴婥子、白琏、吴莩薪,怎么一个两个都和她扯上关系了?” 他一字一句地说着,语气十分的平淡、面上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就像是在讨论今天吃什么、今天的天气怎么样。 祝礼没有回话,他知道秦子臻现在要的不是他的回答,要的只是一个安安静静的倾听者。 “我并不认为林嘉安会知道我们的心理估价,但我只是觉得奇怪,怎么所有的事情都和她扯上了关系?” “啧。” 他低低一声后,就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了。 他在询问,但他同样也不需要回答。 “去。”几秒过后秦子臻就让祝礼离开了。 祝礼像是得到了赦令一般,憋着一口气就赶紧从书房小跑了出去。 这个时候的秦老板惹不得,谁敢在他面前说上几句话?!?!还是赶紧溜保住小命要紧。 只是可怜他本就不多的奖金呀!前段时间好不容易翻了个倍,现在都赔进去了! 这可真是成也林小姐、败也林小姐呀! 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早早地把损失的奖金拿回来。祝礼用金钱诱惑了自己的小团队熬了个通宵,把吴莩薪近一个月以来的接触过的人都翻了个遍。 连他这一个月换了几种颜色的底裤,都几乎要记录清楚了。 结果就是调查出了5个一夜情对象,3个纸醉金迷的坐台小姐,2个以前的小情人,6个一起喝酒的狐朋狗,2个借钱的老同学……几乎没有任何价值。 祝礼看得是眉头直皱。 熬了个通宵,就这? 但他还是老老实实把这一份毫无意义、毫无价值的东西,交到了秦子臻面前。 秦子臻起先微微蹙着眉,一脸正经严肃又虔诚郑重其事地,翻开了这近乎有5厘米厚的一沓a4纸,结果越翻眉头皱的越深。 直到后面潦草地翻了两页之后就甩在了桌子上。 秦子臻三分疑惑三分不耐四分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祝礼将他眼睛中的扇形统计图自动归纳成了两个字:就这? 他想笑,但为了自己已经失去的奖金,还是忍住了。 “秦总,这是吴莩薪这一个月以来接触过的人,我们都调查清楚了,这次不会再出错了!” 秦子臻深深地叹了口气。 祝礼相信,如果不是秦子臻的修养还在这里,估计他能当场翻一个大大的白眼。 “祝礼,你知道我要看的不是这样的东西。这有什么意义呢?然后你再告诉我,你耗费了一晚上的时间,就给出了这样没有价值的东西吗?” 祝礼愤怒了、祝礼震惊了、祝礼决定冒着奖金拿不回来的风险也要为自己辩解了。 “秦总,我们把吴莩薪所有的都已经调查清楚了,或许不是我们的报告没有价值……”而是吴莩薪这个人本身就没有什么价值啊喂! 后面的话他嗡嗡带过了,还是决定不要说得太直接。 秦子臻又短短地叹了一口气,没有多说些什么了。 他忽地伸出了自己纤长有力的手,然后五指有序地敲打在了桌子上。 “那这么看来,最有嫌疑的好像又是林嘉安了!”他这次说的话带有几分幸灾乐祸,估计是对林嘉安的幸灾乐祸。 “呵。”秦子臻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地叩了叩,声音清脆而具有规律。“那我们该如何去解决这个探子呢?” 祝礼看了他一眼,没敢多说。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现在秦子臻是铁了心要把这罪名,套在林嘉安的身上了。他能说些什么呢?他只是一个弱小、可怜、无助又被扣了奖金的小助理啊! “再去查查林嘉安,我们可不能冤枉了她。”秦子臻的话说得轻描淡写,一句话其实就已经定了生死了。 反正就是:查不出什么→秦子臻生气觉得是林嘉安的错→报复她;查出了什么→秦子臻更生气→更猛烈地报复她。 总之,林小姐是又要遭殃咯! 第70章 “那就,给她一些惩罚吧!” 秦子臻最强大的地方,就在于他很多时候都能够淡定自若。 当他派遣祝礼去搜查林嘉安近期的状况时,他仍然能够十分安逸地端着一杯香槟坐在花圃里等昙花开。 当然,这也可以说是独属于资本家的惬意。 秦子臻为了这株昙花付出了很多心血,因为这是当年他母亲精挑细选的,说是要好好养着,送给她来的儿媳妇当见面礼。 秦子臻为了它特意建了一个花圃,土壤、光线、湿度、温度,都把控在了最适合昙花生长的范围内。 养花的人早已凋败,这株昙花却被精心地养在了花圃当中,在盛夏的夜晚里年年盛开。 今年这株昙花他等了很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放。 也是今晚、也许明晚、也许是某个他不在的夜晚。 祝礼再次打破了他独处的兴致,从花圃外小心翼翼地敲门进来。 “秦总,林小姐最近的行程已经调查清楚了。”他把手里的报告递给秦子臻,但是秦子臻没有接。 祝礼撇了撇嘴,然后口述起了报告的主要内容。“林小姐父母的事情已经被解决了,她妹妹的大过也已经被消除了。” “都是……都是吴家人插的手。” 秦子臻看了他一眼,没有显示出什么疑惑、震惊来,仿佛知道林嘉安做了这样的事情,不过也是稀疏平常。 又或许他确实是有些疑惑在的。 毕竟如今林嘉安和吴莩薪做交易几乎是可以确认的事情了。 但是她拿什么筹码做的交易?35亿是否真的是她透露出来的?如果是,那她又是从何得知的?这些都尚且不清楚。 但显然今晚上他的重心都在这株昙花上,分不出心在其他上。 祝礼也不多说,转到了另外的话题。 “然后我又让中转站调查了一下定位器,显示手机现在在洛县,估计是林小姐的家中。” “呵。” 秦子臻只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笑声,时间短得让祝礼无法辨析,其中包含的情绪都有哪些。 “交给冉绍,都让他去解决。” 自上次冉绍自告奋勇地提出要帮助他之后,秦子臻就几乎将报复林嘉安所有的事宜都递交给了冉绍。 全权经过冉绍之手,他对此也没有太多的关注,不知道是否从中真的获取了哪怕只有半分报复的快感。 “好。” 祝礼应得是不情不愿,他是真的不想和冉绍接触交流。 冉绍要是像吴莩薪一样,都只是一个花心风流的漂亮废物,这也就罢了。可问题就在于他不仅不是一个废物,还心狠手辣、手段肮脏得很。 两人若是相安无事,他也不在乎、不关注那么多,但更致命的就是冉绍对于他还十分的不满意。 即使冉绍不当着他的面说,但每次他出现的时候,那落在他身上的、不屑的、嘲讽的、鄙夷的、不满的眼神,他可是真真切切地能够感受出来。 不管秦子臻吩咐他的事情,他是做的还是没做的、是做好了还是没做好,那样的眼神都不会有半分改变。 烦死了。 这可不就是不把他们打工人当人看吗?好一副资本主义的做派! 但即使心中有千万分的不满意,祝礼还是不得不去和冉绍联系。 谁让他只是一个弱小可怜无助,又被扣了奖金的祝礼呢!!! 就在他准备走的时候,忽然间一阵凛冽的淡雅的清香扑入他的鼻中,勾得他整个人的神魂都立在了原地。 脚下的步子是迈不动半分。 “秦……”他话还未说完,就被秦子臻警告的眼神给震慑住了。 祝礼立马噤声,但没有马上离开。 秦子臻从椅子上离开,走了两步蹲在了花前。他没有戴眼镜,就那么近距离的、静静的看着昙花一点点地舒展开自己的花瓣。 昙花的开放并不是一瞬之间的事情,它舒展自己的花瓣是极其缓慢但又优雅的。 有人看昙花开或是像观赏到新生命绽放的欣喜、或是看这绮丽一幕的惊叹、或是为其淡雅的沉迷。 祝礼不知道有多少人像秦子臻一样,是带着无尽的忧伤的。像是花瓣舒展开了,他潜藏着的、被包裹着的悲伤,也在那一瞬间炸裂开来了。 他不爱看这一幕,从前就不爱看、从第一次看到起就不爱看,但偏偏他又很多次能够看见。 花瓣完全舒展开来的时候,祝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误听了,总之他听见了一声很淡很淡的叹息。 他知道是为了什么,因为他曾经在秦子臻的抽屉中看到过一张相片。 那是穿着一身皎白舞蹈服的印晴美。 她在黑色的舞台上舒展着自己的肢体、裙摆飘扬,舞台顶端的灯光打在她的身上,让她宛如一株在夜晚独自绽放的昙花。 她是那么圣洁、那么美丽,但花期又那么的短暂。 她理应年年盛开、她理应有无限的时间,然后去在无数个夜晚绽放出自己最美的那一面,但她却在自己最美的时候被采下了。 所以秦子臻恨他父亲,也恨他自己。 一朵花的枯败,与采花人、汲取花养分的新枝都脱不了干系。 “你走!”最后是秦子臻开了口。 他话里的情绪祝礼不敢细听,得了应允之后就匆匆地离开了。 祝礼又是在纸醉金迷找到的冉绍,彼时他在昏暗的灯光里左拥右抱。 偶尔打在脸上的碎光,能够看得出他迷乱的表情。 他左边一个嫩得可以掐出水来的小男生,此刻正乖乖巧巧的缩在他的怀里。右边一个身材火辣的女郎,正欲用自己的烈焰红唇喂他喝红酒。 男女通吃、荤素不忌、来者不拒,真真是一个浪荡子,也真不怕得什么病。 祝礼暗唾一声,生怕自己多看一眼,那些病就顺着视线爬到了自己的身上来。 门他是自作主张地推了进去,但还是要装装样子敲敲门,提醒冉绍自己到了。 “哟,来了呀?进来!”冉绍推开了坐在自己怀里的小男生,然后敲了敲那个位置,示意祝礼坐过来。 眼里的挑衅和不屑,是展示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祝礼不理他,两人互相看得不顺眼,他也没有必要顺着冉绍的臭脾气。 他是秦子臻的人,就算冉绍看他再不顺眼那又怎么样呢?不能扣他工资、扣他奖金也不能开除了他。 祝礼自顾自地搬了一个凳子,然后坐在了冉绍的正对面。想了想,觉得自己好像还弱了一头,于是拿起了一个玻璃杯,给自己倒了一杯热开水。 “冉少爷。”祝礼保证自己这一声,他喊得是端端正正的。 冉绍对他直接翻了一个白眼,然后又把那个娇嫩的小男生揽入了自己的怀中,力道大得让小男生嘤咛一声。 “怎么,现在求我做事,你家秦大少爷都不愿意自己来了吗?”冉绍也不跟他绕弯子,直接就开口询问了出来。 “秦总养的昙花开了。” 冉绍闻罢一顿,没有再问这个,转而又把戏谑的眼神落在了祝礼身上。 “愣着干什么?给祝先生倒杯酒啊?”他又推了推自己怀里的性感女郎。 女郎扭着丰腴的腰肢走到了祝礼的面前,往他的开水里加了半杯子的红酒,眼神暗波流转十分勾人。 祝礼不耐烦地叹了一口气,把手里的杯子放到了茶几上,然后用手肘不经意地推开了那个女郎。 “冉少爷,这次来是秦总有些事想请您帮忙!”他从自己的公文包中掏出了没能递给秦子臻的、厚厚的一沓a4纸。 祝礼态度十分端正地递在了冉绍的面前,“冉少爷,请!” 这模样气得冉绍又是直接地翻了一个白眼。他接过那一沓a4纸,然后看也不看递甩在了地上,有几张扬起又飞到了茶几上。 祝礼也不去捡,谁知道这飞着到处都是的纸沾上了什么东西呢? “有事说事。”冉绍也不想跟他装了,脸色直接就摆在了上面。 祝礼面上不显,但是心里得意的很。他和这个冉绍无论交锋、拉扯多少次,最后无奈先装不住的还是冉绍。 跟他斗?哼,还是太年轻! 他用着公事公办的语气把最近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着重放在了林嘉安的身上。关于泠郊那块儿的,他粗略而又含蓄地带过了。 祝礼总觉得这个冉绍不是什么靠谱的人,他在风月场上和那么多人恩恩爱爱过,谁知道他意乱情迷的时候会不会说漏嘴呢? 到时候坏了他们的大事就不好了! “林嘉安?”冉绍一字一句地说着,声音放得极轻极轻,唇齿触碰间竟突生一种暧昧感。 “呵,是我小瞧她了,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本事,能够联络上吴家的人。”他晃了晃红酒杯,面上的表情有些阴狠。“但那又怎么样呢?到底就是一个无权无势,又把柄众多的女大学生罢了。” 很有氛围感,很懂得营造氛围。 祝礼在心中毫不吝啬地夸到。 可他还是不能够理解,为什么冉绍每次说大事的时候都要摇晃着红酒杯,即使当时手头上没有,他也必然要想尽办法拿到一个。 仿佛那个红酒杯就是什么奇妙的开关,只要一端上就能让班纳变浩克一样。 呵,说来说去归根到底就两个字:装x “那现在秦大少爷是想?”冉绍明知故问,非得从祝礼嘴里听出一句类似于示弱恳求的话来。 祝礼心中冷笑一声,大丈夫能屈能伸,小人才畏畏缩缩。 “秦总想让您帮他,再给林小姐一些惩罚。” 冉绍嘴角勾起,展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他轻轻抿了一口杯中已经醒好的红酒。 许是嘴未张合得太大,所以猩红的红酒粘在了唇上,还有往下滴的趋势。冉绍恰时地伸出了舌尖勾起那一滴红酒,随后卷入了自己的嘴中。 不知是不是劣质红酒的色素上了眼,祝礼总觉得他在冉绍的眼中,同样也看到了猩红的光芒。 “那就,给她一些惩罚!” 他的语气说得近乎暧昧,祝礼听得不寒而栗。 坏了,歇菜了,这还能是个会变身狼人不成了? “安安!安安!安安——”史若彤浑身是血地跪在道路中间,怀里是已经昏倒的吉安。 “安安,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你告诉我呀!为什么会这样啊?”史若彤一声又一声地质问她,眼里包裹的仿佛都是恨意。 她把沾满了吉安鲜血的手伸向林嘉安,五指几乎处于一种痉挛的状态。 眼见着那只手离自己越来越近,林嘉安最后醒了过来。一瞬间入目的是天花板,然后她借着醒来的那股力瞬间坐了起来。 她一声接着一声急促地喘气,冷汗一下就冒了出来。无论是睁开眼还是闭上眼,眼前都是一副史若彤浑身是鲜血的模样。 当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林嘉安颤抖着手掏出手机,想给史若彤打一个电话。 现在是下午两三点钟左右。 放暑假之后她留在校内跟着老师做项目。昨晚她熬了一个通宵,回来之后就一直在补觉。 而史若彤则是早早地搬出了寝室,和吉安一起打暑期工挣下半年的生活费。 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林嘉安想着刚刚的梦境开始害怕了起来。 很没有由头。按理说刚刚那只是一个噩梦,但是她联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很害怕史若彤也因为自己被秦子臻报复。 手机上和老师打了个招呼之后,她就换上衣服急急,立马地打了一个车去史若彤和吉安的住处。 但到了地点之后,也是堪堪下午四点左右,这个点他们打工的奶茶店远没有下班。 敲了很久的门,发现没有人应答,林嘉安才想起了这一茬。她的心中一慌,就立马打车去了他们打工的地方。 还没走近就发现了一层又一层的人,他们水泄不通地围着那家奶茶店。人群声音嘈杂像是在讨论什么,有些群众的脸上甚至带着惊慌的表情。 还有几个撸着袖子蠢蠢欲动,也许是在等待一个上去的契机。 林嘉安的手开始止不住地颤抖,这是一种她无法克制的生理行为,因为恐惧。 她努力地拨开围绕着的人群,想要走进战势的中间。 “啊!”多走近几步,她就听见了一个女声的呜咽惨叫,那个声音她最是耳熟。 林嘉安不管不顾地拨开了人群,看见了几乎是让她惊恐一生的场景。 吉安满头是鲜血地倒在地上,双眼紧闭着、眉头紧紧地皱着,像是已经昏死过去了。 而史若彤衣衫有几分零乱,展露在外的肌肤尽是受伤过的痕迹。她一向会梳得很好的头发,此时也散乱开来,其中有几把被一个陌生的、浑身是肌肉的男人抓在了手里。 那个男人几乎是拉着她的头发,把她拖着往前走。 又几个人蹲在吉安身边,应该是在看伤势。 也有一个人想要拦住男人拉扯史若彤的动作,但是被重重地踢开了。 林嘉安在嘈杂的人声里,独独听见了史若彤嘴里止不住地发出呜咽。 她觉得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都停止了。 第71章 “我不会放过他了!” 林嘉安的眼泪在一瞬间就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她抓住奶茶店门口放着的、小型陶制花盆的花根,然后带着整个花盆砸在了那个男人的头上。 力道大得让陶制的花盆在与男人头骨相撞的一瞬间,就碎开了。 男人吃痛,放开了史若彤的头发。然后他头脑不清醒又下意识地转向了林嘉安这边。 林嘉安弯腰拾起最大的那一块碎片,然后在男人想对她挥拳的时候,狠狠地刺中他的手。 周围的人也很快反应了过来,见有人率先往前冲之后,那蠢蠢欲动的几个人也加入了战争。 他们摁压住了那个男人,扭着他的手臂,随后把他的脸摁在了发烫的油柏沥青地上。 林嘉安不甘心只是刺中了一下,她拿沾着血的碎片在男人露出的肌肤上狠狠地划着,每一下都是用足了力道。 有几道几乎是深可见骨。 男人还想反抗,压着她的人却不容许,有几个已经对他挥起了拳头,嘴中还骂着。 林嘉安弯着腰,手中的碎片就横在她和男人的面前。 她咬牙切齿地凑在男人的耳边一字一句地说:“你告诉他,我不会放过他的!我不会放过他的!我不会放过他的!” 她重复了好几遍。 “你记住了,你要告诉他。” 手里的碎片越捏越紧,可她没有任何感觉。 “安安!安安!”史若彤哭喊着叫林嘉安的名字。 和梦中的重合起来了。 林嘉安浑身颤抖了一下,泪流满面地看着跪坐在地上的史若彤。 只见她哭着喊着说:“安安!你流血了,你的手受伤了,你赶紧把手里的东西扔了!” 林嘉安这才反应过来,她看向自己的手。因为碎片尖锐而锋利,所以她用极大的力道去刺伤别人的同时也划伤了自己。 此时锋利的边缘已经嵌入了她的肉中,殷红的血液顺着碎片的棱角滴落,她的衣袖和手掌上已经被血浸透了。 她又颤抖了一下,然后把手里的碎片丢掉了。 “安安!”史若彤又哭着叫了她一声。 恐惧、痛苦、心痛、悲伤、难过、愧疚……所有的情绪终于回归到了她的身上,她终于又重新感知到了这些情绪。 落下的眼泪也有了实质,林嘉安角瞬间也跪坐在了地上。随后她跪走向坐在地上的史若彤,靠近后紧紧地抱住了史若彤。 “啊——”她想张口说话,但开口的一瞬间就是悲伤而又痛苦的哭喊。 撕心裂肺,又歇斯底里。 她像是一个困兽,声音喊到嘶哑了,也不肯降半分音量。 手掌心不停涌出的鲜血被她不小心擦在了史若彤的衣服上,两人抱作一团,交颈而哭。 警笛声和救护车的鸣笛声几乎是同步响起。 林嘉安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哭晕过去了,还是因为失血过多休克了。 她只记得眼泪奔涌而出,然后就陷入到了一片混沌中。 醒来的时候,不出她的意外是在医院,她又穿上了那身蓝白条纹的病号服。 手部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但还是能从那层层包裹着纱布的地方感受到疼痛。 医生说她没有什么大碍,可能只是情绪过于激动,所以晕了过去。 吉安和她一个病房。 史若彤就坐在两个人病床的中间,身上的伤已经处理好了,衣服和头发也重新整理整齐。 刚才那个狼狈绝望的模样就像是一场噩梦。 看到林嘉安醒过来,史若彤立马半扶起她,接着往她的身后塞了一个软枕。 “彤彤你没事儿?”她一张嘴才发现自己声音嘶哑的厉害,可能是刚刚嚎啕大哭,伤到了嗓子。 史若彤强扯着一个微笑对她摇了摇头,然后又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抿一点就好了,不能多喝。” 林嘉安上下打量着史若彤,发现确实没有太大的伤口、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之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吉安呢,他怎么样?有什么大碍吗?” 史若彤张了张嘴,眼眶瞬间就红了起来。但她没有哭,好像说话时的声音都没有颤抖。 “吉安他腿骨折了,但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再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林嘉安看着她眼睛红红的模样,自己也忍不住了,哽着一口气就想去抱住史若彤。 史若彤把手伸了过来,轻轻地环住她,但是没敢真抱,也许是身上的伤口在隐隐作痛。 “彤彤,都怪我,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 她说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史若彤急急地打断了,她的声音里面带着怒气。“林嘉安,你不许说这样的话!” “可是我……” 史若彤放开了她,看着她的眼神十分的严肃。 “我有怪你吗?既然我没有怪你,你就不许把罪责往自己的身上揽。我当事人都没有说什么,你凭什么自己怪自己呢?” 林嘉安嘴巴一扁,就像是要委屈地哭了出来。史若彤又心软了,不敢再多说几句重话。 “而且安安,是你救了我呀!是你来救我的对不对?所以不是你的错。” 两人互相看着,又隐隐有相拥而泣的趋势。 最后是吉安的一声痛呼把两人拉出了悲伤的氛围,史若彤立马走过去看,才发现他没有醒,也许在睡梦中也被骨头断裂的滋味折磨着。 她叹了一口气,然后用棉签蘸了一些水,轻轻地涂在了吉安的嘴唇上。如此几分钟之后,她才又坐回了凳子上。 两人沉默了一小会儿,林嘉安才开了口。 “这……是怎么回事?”许是觉得这么询问不太合适,她又换了一句话。“这是怎么发生的?” 史若彤摸了摸林嘉安的手,发现还是有些冰凉,于是往她的杯中又多添了一些热水。 一边动作着她一边说:“就是……今天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那个男人忽然来了。” “刚开始没有什么异常,只是点了几十杯奶茶。我们以为是附近什么店的大单子就没有多想。”她又坐了回去,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奶茶做出来之后他都不要了。” “你知道,吉安那个人的脾气……他总是有一些正义感过剩。当下就和对方的理论了起来,也不管别人是不是体型比他大很多。” “然后对方就借着这个由头,把吉安撂倒在地了。我……” “我刚开始没有多想,以为就是一个没什么素质的顾客。后来他张嘴骂人的时候,我才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那个时候我就怀疑,可能……可能又是秦子臻。” 林嘉安见不得史若彤这副伤心难过的模样,当下又想过去抱着她、安慰她,谁知动作太大,扯到了手上的伤口。 “林嘉安,你给我安安分分一点可以吗?!你别到时候手好不了讹上我了!我可养不起你一辈子!” 史若彤面上立刻显出了些怒气,她扯着林嘉安的手端详了一会儿,发现没有渗血之后才又松了那口气。 “那现在,该怎么办呀?”这句话是史若彤问出来的。 林嘉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一切因她而起,最后不知所措的竟然也是她。 两人又是陷入了一段死一般的沉默,每每谈到这样的话题时,t她们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开口就怕说出来的话显得自己可笑、天真。那些话哪一句话不是螳臂挡车、以卵击石的意味呢? “他怎么就不愿意放过你呢?”连一向性子冲动好胜的史若彤,都说出了这样类似于求饶示弱的话。 林嘉安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面上露出了一个史若彤从未有过的、阴狠的笑容。 “彤彤,我不要他放过我了,我不求他放过我了!”倘使祝礼在这里,他一定会觉得这样的语气莫名的熟悉、莫名的像冉绍摇着红酒杯说出的话。 “彤彤,我不会放过他的!” 史若彤被林嘉安脸上阴狠的表情,和低沉的语气给吓到了。她认识了林嘉安这么多年,从未见到过她这样的一面。 她觉得奇怪的陌生、陌生到恐怖、又恐怖的熟悉。 “安安你在说什么呀?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她摁住林嘉安的肩膀,语气有些疑惑,又有些害怕。 林嘉安脸上阴狠的表情,也就保持了那么几秒钟。当听到史若彤的询问时,她又恢复了往常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我在说什么呀?你还真以为我要那么做吗?我这根头发丝能拧得过人家的大腿吗?”她嗔怪着对史若彤翻了一个白眼。“我有那么傻吗?” 说着说着她又叹了一口气。“不过不知道怎么办才是真的,这可该怎么办呢?” 史若彤的表情原先有些怀疑,看着她如往常一般的模样之后,才终于松了口气。 林嘉安在床上坐了几秒钟又开口说:“让吉安转到单人病房去,我也待不了几天!那里好养伤。” 史若彤又展露出那种你疯了的表情,“林嘉安你该不会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被伤了脑袋?怎么今天净说一些胡话呢?” “你是觉得我打工的奶茶店镶了金边吗?我这才干了多少天的活呀,就能让吉安住单人病房了?” 林嘉安三分讥笑三分凉薄四分漫不经心地勾起了自己的唇角。“我有钱,拿去花!100万,别嫌少!” 史若彤惊恐地站起身,就想要去按床头的呼叫铃。“坏了坏了,这下真的伤了脑子了。” “哎哎哎,别呀!我是真的有钱,我骗你干什么呀?”她急急地拉住了史若彤的衣角。“这是以前秦子臻羞辱我的时候,砸给我的钱。” “不要白不要、不花白不花,反正吉安的伤也是因为他受的!” 史若彤对上林嘉安十分肯定的目光,十多秒之后才终于相信了她的说辞。 林嘉安对她施展出了一个乖巧的笑容。 林嘉安就在病房当中住了一天,第二天就以和老师的项目还没做完、手受伤不耽误为由要回学校。 史若彤拗不过她,只好随她去了。 吉安换进了高级的单人病房,史若彤就留下来照顾他。 但她还是不放心,于是亲自把林嘉安送进了学校。但她不知道的是,她走了之后,林嘉安后脚也离开了。 林嘉安不是会苛责自己的人。手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她犹记得当时的伤口深可见骨,所以又怎么会顶着这样的伤继续为难自己呢? 她去了纸醉金迷,并在附近包了一个星期的酒店。 她要蹲点、蹲秦子臻。 纸醉金迷作为一个标准的上流社会销金窟、风月场,白天都是不会开门的。 夜晚8点开门时也没有什么人,但一到了午夜就化为了成年人的欢乐场。 林嘉安这几天踩着纸醉金迷开门的点,到点之后就搬个小马扎坐在店对面,戴着眼镜、捧着一杯奶茶,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每个进出的人。 她是一秒也不敢分神,生怕错过了秦子臻。 秦子臻和冉绍到底还是不一样,作者亲妈给了他冷心冷情禁欲的性格。故而林嘉安这几天几乎是天天能够看到冉绍,却一次也没能见着秦子臻。 就在她有些绝望的时候,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秦子臻罕见的没有穿一身正装,而是单单只穿了一个西装裤和一件白衬衫。白衬衫的扣子也不如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扣到了最顶端。 此次他是特地松了两颗扣子,隐隐可从领口看见一大片雪白又覆盖着肌肉的胸膛。 林嘉安激动地一抖,手里的奶盖红茶险些被打翻。她大大地嘬了几口之后扔了垃圾桶,又藏好自己的小马扎,才跟着进去了。 她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干些什么。 近期她能交换的筹码都已经和吴莩薪交换了,再多也是后面的情节。倘若现在就透露出来,实在是太可疑、太奇怪了一些。 所以她现在没有办法去求得一个庇护,保的史若彤和吉安周全。 思及此,她叹了一口气。 林嘉安常常会因为人的精力有限、她的阅历而有限而不住地叹息。 有时候她会在想,如果她今年不是二十岁,而是三十岁、四十岁甚至五十岁,那在那些年岁月的蹉跎之下,时光一定会赠予她更大的智慧、更坚定的内心、更淡定的自我。 也许彼时她可以轻而易举地找到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迷茫无措、彷徨无果。 她不知道她现在在干些什么。 她赌着一口气在心中,总觉得自己要给秦子臻一些教训不可。 第72章 “我问你,你觉得好笑吗?" 于是她荒唐地在纸醉金迷门口蹲了几天,苦苦等待着秦子臻的出现。 就想着,一定要想尽办法的见他一面。 见到他之后要做什么呢?林嘉安不知道。 但她已经想不了那么多了,她只知道她现在再不跟上去,就不知道秦子臻进了哪一间包厢了! “哎,不管了不管了,能给他一巴掌也是赚了一巴掌。”林嘉安嘴中念念叨叨的,脚下是一刻也不停地跟进了纸醉金迷。 进了店之后,她从手包里掏出了一个假面戴在了脸上。 虽说她现在做的事情莽撞而没有由头,但她到底也没有蠢到直接大大咧咧地出现在秦子臻的面前。 纸醉金迷内灯光昏暗,只有七彩的镭射灯偶尔会照射在某个无光的角度,散了一地的意乱情迷。 一楼是一个巨大的舞池,但此刻还没有到人流量最大的时候,所以脱衣女郎、猛男们也都还未上场。 如今只是迷乱不足,昏暗有余。 她装作若无其事又小心翼翼地跟在秦子臻的后面,对方的脚步不快,甚至有些彳亍之嫌。 林嘉安满心满眼的就是跟着他,无暇分出心神去关注其他的。故而跟了小一段在准备上楼的时候就被一个陌生人撞着了。 她吓得一愣,幸好扶住了旁边的东西没有摔倒。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没受伤?”那人满脸愧疚,急急地想要扶林嘉安一把。 林嘉安看那人也不是故意的,当下就表示自己没事儿。 她有些着急地往楼梯上看去,果不其然,已经不见了秦子臻的身影。 她又再表达了自己没事之后,就匆匆忙忙地跟了上去。楼梯拐角一上,到了二楼却发现秦子臻竟然还没有进包厢。 他的脚步悠悠像是在等谁。 林嘉安一瞬间就下意识地想抬着步子跟上,但又立刻反应了过来,这根本就不是秦子臻平时走路的速度。 任凭他兴致再好,也不会在四下无人的纸醉金迷当中惬意散步?! 难道她被发现了,而秦子臻就是那个大大的鱼饵,正等着她上钩呢?!?! 林嘉安心下一凛,刚想要迈出去的步子就被收了回来。 她慌张地转身想要走,却不知道后面什么时候站了人,那人壮实的肌肉就像一堵铜墙一样挡在她的面前。 大抵是秦子臻的保镖,但不是她熟悉的那个堡彪。 为了不磕到那人身上,她只好往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可就这一步的时间让秦子臻也走到了她的身边。 “林嘉安?”秦子臻半俯下自己的身子,视线和她齐平,然后一字一句地用着疑问的口吻叫她的名字。 林嘉安握了握自己的拳头。 真是虚伪呀!明明都知道是她了,明明都瓮中捉鳖、请君入瓮了,还要装作一副疑惑的样子。 林嘉安脖子一梗索性也不装了,反正秦子臻都已经知道自己是谁了,装来装去也没有什么意思。 她挪了一下步子正对着秦子臻,然后不疾不徐地摘下了自己脸上的面罩。 她尝试着学着秦子臻说话的口吻,想要把其中气死人的语气学个八九成出来。 “好久不见啊,秦大少爷!” 秦子臻没有感情地笑了一下,然后直起了自己的身子。他的下巴微抬,用着一种蔑视、俯瞰的角度看着林嘉安。 “是吗?好久不见了吗?”他的语气是十成十的疑惑,姿态是做的十成十的足。 好一个高高在上的秦大少爷。 林嘉安内心嗤笑。 “啊,对秦大少爷来说应该不是?承蒙这段时间得到大少爷的关注了!” 秦子臻呵笑一声,也没有接着她的话再继续说下去 “既然费尽心机的来了,那就一起喝一杯?”用着询问的句式,态度却是强迫的强硬。 保镖往前走了一步,彻底堵住了林嘉安的去路。看其模样和姿态,像是她不答应,下一秒就要动起手来。 林嘉安机械化地勾了勾自己的嘴角,“那我就盛情不却了。” 秦子臻收敛起了自己脸上的笑容,然后像是闲庭信步一般走进了一个包厢,包厢的门早已敞开等待着这个男人的莅临。 林嘉安紧随其后走了进去。 冉绍早已在包厢,除他之外包厢还有另外的许多人,有几张面孔看起来有些熟悉,也许上一次讽刺她的时候,那些人也在场。 所以这一次是什么?故伎重施吗?秦子臻打算像上次一样,开一个局、找一群纨绔,然后再羞辱她一遍吗? 他以为同一个技俩施展两次还有用吗? 好!其实还是有用的! 谁被骂了不生气?!?!?! “哟,来了呀?” 冉绍这次没有出来迎接秦子臻,像是早就打好了招呼般。 他仍旧用着那一副浪荡随意的模样,然后慵懒地躺在了沙发上,手中还端着一杯被秦子臻吐槽过无数次的劣质红酒。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是看向秦子臻的,一丝余光都没有分给林嘉安,像是根本就没有察觉到有这个人进来了。 他一开腔,周围的那些人都立刻都站起了身,簇拥着秦子臻找到了一个主位坐下。 这次秦子臻的身边没有能再坐得下林嘉安的空位了。 很好,还懂得总结经验! 秦子臻坐下之后微微一抬手,保镖得到了吩咐,立刻把门紧紧地从外关上了。 包厢内形成了一个密闭的环境,烟酒味、香水味混杂在一起,直直地冲入林嘉安的鼻腔当中。 她愿把此味道称之为:上流社会的颓唐奢靡。 -“怎么又是这个女人?” -“狗皮膏药吗?哈哈哈哈哈” -“不简单呀,秦少能带她两次出入我们的局。” “哈哈哈哈,会不会是床上功夫比较好啊?勾的人……”这人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杯红酒给浇断了。 是林嘉安。 她不会再退了、不会再给这些没有任何家教的东西脸了、不会再任人揉捏了。 当下的解气就当下的解气,谁知道她还能不能撑到以后去打脸呢?! 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男人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从头而降的红酒滴入了嘴中,他才回过神。 “你居然敢泼我?你这个……”他怒而站起身,像是就要给林嘉安一巴掌。 林嘉安冷笑一声,把手里的高脚杯砸在了男人身后的墙上,玻璃应声而碎。 整间包厢都安静了下来。 “泼的就是你,你有意见吗?” 她学着秦子臻惯用的口吻,那种轻蔑的、不屑的、高高在上的,然后又漫不经心地说出了这些话。 男人被她这一副模样给震慑住了,显然是想不透她一个无权无势的贫女怎么能这么嚣张。 “你刚刚在笑什么?”林嘉安看起来很没有由头地问了一句。“你觉得好笑吗?” 她走近了一步,男人就被她逼地退了一步。 “我问你,你觉得好笑吗?嗯?” 男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林嘉安逼问了他,他就下意识地、结结巴巴地回答道:“我,我就是开了个玩笑。” “那我笑了吗?那你有问过我,我觉得好笑吗?”林嘉安一脚踩上了他的尖头皮鞋,男人吃痛,向后仰坐在了沙发上。 当他坐下来之后,就比林嘉安矮了一截。 她微微俯下身和他视线平齐,然后目光冷冷地看着他。 “那这次我来教教你!当一个笑话当事人不觉得好笑的时候,那就不是开玩笑。懂了吗?” 男人眼睛微瞪、嘴巴微张,被逼得说不出话来。 林嘉安啧了一声像是有些不耐烦,她伸出手在他沾满了红酒渍的脸上,轻轻地拍了拍。 “我问你,你听懂了吗?” 男人愣愣地点了点头。 林嘉安终于满意了,她直起自己的身子,下一秒又有一些厌恶地看了一下自己沾满了红酒的手。 她在茶几上抽了一张纸巾,细细地擦干净了手上的污渍之后,把那一团纸随意地扔在了男人的身上。 一切都做完了之后,林嘉安随手拉了一张凳子坐在了秦子臻的正对面。 这短暂的几秒寂静,才让当场的所有人恍然反应过来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男人反应过来之后怒不可遏,再次站起身就像是想要狠狠地教训林嘉安。 他一边起身,一边怒吼道:“你这个……” 人又是话还没说完,就被林嘉安打断了。 “秦大少爷,不是说请我进来喝一杯的吗?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她看着表情也有些微妙的秦子臻,态度极其嚣张。 眼见着林嘉安责问了秦子臻,那个男人也是噤了声。 好家伙,秦大少爷都敢质问?! 男人心中一颤。 秦子臻听见之后象征性地、警告式地看了男人一眼,但其中警告的意味真正有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被他这么一看,男人乖乖巧巧地坐下,怒火也在一瞬之间憋了回去。 林嘉安这才暗自地吐了一口气,但没让所有人发现。 “哟,可不得了呀!这才几个月没见,你就变了大模样啊!”冉·阴阳怪气大师·绍又开始发功了。 林嘉安也不在意,她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遗憾遗憾,那看来你是没有真正的认识到我咯!” “呵,尖牙利嘴!”冉绍再次举起了红酒杯,手中摇摇晃晃的,像是心中又在暗暗思量什么事情。 秦子臻就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看着她和冉绍两个人你来我往、暗自交锋。他的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任谁也看不出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既然是秦大少爷请你来喝酒的,那就上酒!”冉绍打了一个响指,然后就有合格的狗腿子立马听了他的指挥,点了一大堆酒上来。 白兰地、威士忌、龙舌兰、伏特加、杜松子……更甚还上了几瓶浓度极高的二锅头。 各式各样的酒摆满了茶几,深浅不一的酒液在灯光的照射下也折射出不一样的颜色。玻璃酒瓶在相撞时发出脆耳的声音。 这些酒共同建造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但事实上它们即将要发挥的作用却并不美妙。 林嘉安的手握紧了,里头沁出了一些冷汗。 她预感得到,这满满一茶几的酒大概有大半都要下自己的肚子了。不知道她脆弱的胃能不能承受得起,会不会喝到一半就大出血。 这次她真是被下了降头了,才会莽莽撞撞地跑到纸醉金迷来蹲人,还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 此刻她真是悔不当初啊! “就这么喝也没什么意思,那我们……” 林嘉安心下一紧,什么摇骰子、对大小、行酒令……这些酒局上的文化,她可是一点也不懂啊! 冉绍眼波一转,“那我们来打斗地主!” 林嘉安嘴巴半张,最终还是强迫自己抿上了没有泄出半分笑声来。 她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呀,这上层富二代圈子消遣喝酒的方式,居然也是斗地主?!?! 看来大家都曾经对那一毛不拔的周扒皮深恶痛绝,才会在自己的基因上深深镌刻着对斗地主这一项活动的深切喜爱。 是她狭隘了! “来吗?”冉绍了一个眼神给秦子臻,不出所有人意料地得到了一个否定的回答。 林嘉安微微放松了一些,还好他没同意,不然以后她再也不能直视任何霸道总裁了。 只要一想到“女人,你在惹火?”“天凉了,王氏该破产了!”和“抢地主”“飞机带翅膀”“王炸”这些话是从同一个人嘴中说出来的,林嘉安就会产生一种这个世界太过玄幻的荒谬感。 虽然依照现在发生过的这些事情,这个世界已经很玄幻了。 “广钧,你来!”冉绍随手在一众的富二代人群当中指了一个,随后出来了一个戴着眼镜的、气质有些懦弱的男人。 林嘉安心下一凛。 这个名字十分的陌生。她可以很肯定的说,自己在小说中从未见过这个名字,甚至于这个姓她都没有见到过。 那就是说这个人没有什么太重要的剧情,也没有什么太奇妙的天赋点咯? 但是看冉绍展示出来的、贼兮兮的眼神又不像是。他就是那种千年的老狐狸,做什么事情都必然不会简简单单。 “斗地主应该会?”冉绍又看向她。“到时候林小姐在外,可不要说我欺负了你!” “斗地主是大家都会的斗地主,可牌友却不见的是平常会有的牌友。”林嘉安余光分了一些在广钧身上。 冉绍假装听不懂,他手中的红酒微微一摇,然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了一副扑克牌。 “广钧,洗牌。” “当着林小姐的面洗,让她好好看着。” 冉绍对着林嘉安微微的笑了一下。 第73章 “那我要是拒绝呢?” 林嘉安有些不寒而栗。 冉绍又指使人搬了一张桌子架在他们三个中间,三人围在一块,旁的人围绕着他们。纸醉金迷的包厢瞬间轮换成了拉斯维加斯的渡轮。 但容不得她多想,广钧就已经把牌发在了她的面前。 地主定的很随意,不像手机app里的抢不抢。就是在其中翻了一张牌,发给了谁谁就是地主。 很不幸,这一把她是地主。 林嘉安有些咬牙切齿地看了广钧一眼,她现在十分合理地怀疑,是刚刚她在和冉绍说话的时候他对着牌动了什么手脚。 她生怕举牌举得太随意,牌神不会眷顾她。所以拿牌的时候她像是初学时一样,一张一张整整齐齐地码在了手上。 然而事实还是让她失望了。 两张3、三张4、一张5、没有6、两张7、两个8、一张9………没有炸弹、没有大王小王、甚至连2都没有,既连不成顺子、也做不了连对飞机。 绝路牌。 林嘉安看得一口气险些是没能上来,她平时不怎么打牌,记性也没有好到能够记牌。 这真是,天有绝人之路!天不眷他、佛不渡他、牌欲亡她! “请,林小姐!”冉绍故作绅士地伸了一下手,脸上带着浅浅的笑。 林嘉安咬了咬牙正准备硬着头皮出牌,又在下一秒被冉绍给拦住了。 “诶诶诶,等一等,就这么玩是不是有点没意思呀?” 林嘉安还了他一个微笑,“冉少爷还想要什么意思呢?” “秦大少爷就坐在你的旁边,你还觉得没意思吗?你是觉得他不够意思咯?” 她这一段话说的跟绕口令似的,但冉绍也没被她绕晕,他自己的逻辑还一直都挺清晰的。 “我和你秦大少爷都认识几十年了,能有什么意思?今天好不容易和林小姐有机会喝一杯,当然就不能这么随便了!” 语罢,他也不再给林嘉安说话的机会,就自顾自地吩咐他们拿了三个空杯子过来。 杯子是浅酌的小盏,并不大。 “这样!手里剩下多少牌就混多少种酒,要是种类不够多,我们再拿!实在不行加些饮料也可以。” 他说得倒是慷慨,其含义却并不真诚。 “冉少爷,我喝不来太多的酒,还有些轻微酒精过敏,所以这样可能玩不了太久了。”林嘉安可不纵容着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混酒喝下去,特别是这样高度数的酒,即使这杯子不大,喝下去也是能够死人的! “林小姐可别不自信啊!怎么就笃定是你喝呢?难不成林小姐以为我和广钧会合起伙来坑骗你吗?” 他脑袋微偏恰当地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 “再说了,喝不了不喝就是了,玩不了不玩就是了,这也不是什么强买强卖的生意。” 不是强买强卖? 林家脸上笑嘻嘻,心里的p都已经要刷屏了。这是什么臭不要脸的言论?!装腔作势整本小说就属他冉绍精通! 林嘉安还是不肯松口,有些倔强地看着冉绍。 秦子臻在一旁看着,正想开口说些什么话,不料冉绍手上已经有了动作。 他脸上随意的笑容已经变了味,手上那一张扑克当中的广告牌被他拿在手上把玩了几秒,然后又当着林嘉安的面把它捏了个变形。 林嘉安看着脸上也没有了笑意,她咬紧了自己的牙根。 这就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看来今天她是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了,还得装作是心甘情愿地喝。 “冉少爷误会了。”她这次是笑也笑不出来了。“承蒙冉少爷看得起我了!” 果然不出林嘉安所料,这就是一个鸿门宴。地主不是那么好斗的,酒也不是那么好喝的。 自第一把她拿了地主之后,几乎把把地主牌都发在了她的手中,而且牌面极差。几乎都是分散的小牌,最基本的顺子都根本没有办法连起来。 广钧和冉绍之间看似没有任何的交流,但两个人的配合却打得极好,你来我往几乎不给林嘉安出牌的机会。 如果前几把她还在怀疑是不是自己运气太差了,那么后面几把的牌一出来,林嘉安几乎就可以确定是这两人联合起来出老千了。 但问题就在于她的牌技并不算精湛、广钧出得有没有太多马脚,她根本没有办法看出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 但显然冉绍也不是一次性就想玩死她。 所以每次她手上剩下的牌都不多,几杯酒下去之后她只是有些难受,但也不至于醉得不省人事。 “冉少爷牌品很好啊!”她又喝尽了一杯之后,咬牙切齿地说。 不能再喝下去了!各种酒混在一起不停下肚,她估计得升级为蓝白条纹服装的超级了。 “嗯,今晚运气确实不错,也不知道是沾了谁的光呢?”冉绍笑得极其猖狂,如今已经是毫不掩饰了。 “冉少爷,恕我不能再奉陪了!”她把面前已经饮尽的空酒杯,反扣在了桌子上。“林某不胜酒力,再喝下去估计就要扫你们的兴了。” 广钧见此不知道手里刚洗好的牌到底要不要发。 但冉绍却装作没有看见,他一挥手示意广钧继续。 牌按照顺序发在了三人的面前。 直至广钧和冉绍两人都已经码好了手中的牌,林嘉安都未有半分动作,仍旧任由牌反扣在桌面上。 冉绍脸上的笑也收敛了一些,他就那么看着林嘉安,威胁的意味很重。 但她仍旧不为所动。 “冉少爷,不能再喝了,再喝恐怕要扫你们的兴了!”林嘉安还是这句话。 冉绍脸上彻底没有了笑意,一挥手之后就吩咐人重新拿了一个杯子过来,这个杯子比刚刚的小盏要大上许多。 “林小姐不喝才是扫了我们的兴!” 林嘉安索性也不伪装了,她也展示出了十分具有攻击性的眼神,而后直直地对上的冉绍的视线。 “冉少爷不会如此霸道?一个人开心,那可并不是真正的开心。”她又把杯子推了回去。“你觉得呢?冉少爷。” 冉绍把手上的牌一把甩在了桌子上,脸上的表情此刻可以说得上是阴狠。 那个空杯子被他正正好好,又重重地放在了林嘉安的面前。 “你觉得你有说不的权利?”他站起身走到了她的旁边。“你以为我们这里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林嘉安,当你决定和我们、和他们扯上关系的时候,就绝对不可能再独善其身了。” 那个他们是谁冉绍没有直说,但彼此心里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现在是我要你喝,你就必须得喝,听明白了吗?” 林嘉安冷笑一声,她现在算是看明白了,这不是强迫也不是威胁,而是一种蔑视和侮辱。 因为在冉绍的心中自己对他而言,还远远谈不上是一个值得威胁的对象。 她太弱小、太过渺小,于他们而言,她不过就是一个碾指就可摧毁的蝼蚁。 林嘉安拿过放在自己面前的那个玻璃杯,然后重重地甩在了地上。这个包厢内第二次响起了玻璃炸裂开来的声音。 玻璃碎开的地方离冉绍不过半步的距离。 “那我要是不呢?那我要是拒绝呢?” 她敢保证,这是她学秦子臻语气学得最像的一次。 也是在这一刻,林嘉安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不计后果、愚蠢至极地跑来蹲守着秦子臻了,也许就是堵着那一口气。 她无法讲述当自己看见史若彤洪深狼狈、满身是伤地坐在地上哭喊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有时候语言真的太过苍白无力,很多东西都难以去用词句述说。 但她知道她恨、她怨、她不甘又愤怒。 什么理智、什么周全,她都不在意了,她只知道如果不发泄出来她就会疯掉、她就会崩溃、她就会哽着那一口气夜夜难以入睡。 周围的人再次被吓到。 冉绍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炸裂声吓愣了一两秒,但他确确实实要比那个男人稳重、有城府,又阴狠的多。 他扭过头死死地盯着林嘉安,眼神像是淬了毒一样。 倘使这不是个法制社会,或许他下一秒就要扑过来拧断林嘉安的脖子。 “林嘉安,你是哪来的底气和我对峙的呢?是谁给你的勇气呢?”他到底还是走进了两步,或许是嗜血的欲望没有克制住。 “是我刚刚对你太友好了,所以让你产生了这样的错觉吗?嗯?” “你觉得你算是什么东西呢?上了秦子臻的床,你就真以为自己成了秦太太了吗?”他把地上的玻璃碎片,用足尖往林嘉安这边踢了一些。 “你和纸醉金迷的那些卖身女有什么区别呢?” “不一样都下贱?”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动了真感情,带着的不仅仅是对朋友的愤愤不平,还有对于往事的耿耿于怀、过去的念念不忘。 和所有豪门的狗血故事一样,他的后妈支女是一个插足别人婚姻感情的小三,因为贪图着冉家的钱财就厚颜无耻地爬上了有妇之夫的床。 然后她再费尽心机地怀上了冉侯毅的孩子,步步为营地气死了当时冉家当家主母,即冉绍的亲生母亲骆如容。 再后来她母凭子贵地进了冉家的家门,顺理成章地从一个无名无份的小三成为了豪门太太。 这是他的家庭。 而他的感情经历,也像无数狗血小说当中描绘的那样。 冉绍和冉侯毅的关系一直都不好,读大学的时候大大地吵了一架后被断了生活费。 就是在那个时候他遇到了自己的初恋。 一个有着仙蒂瑞拉般的身世、白雪公主善良的品性、艾莉儿一样天真的脾性……的女孩儿,她像是几乎拥有着所有初恋最美好的品质。 冉绍疯狂而又热烈的坠入了爱河,但现实却给了他狠狠的一击。 没有金钱的他,即使年轻英俊有才,也比不过一个大腹便便、身材走形、秃顶但又富有的中年男人。 多么可笑的现实、多么卑劣的人性、多么让人绝望的选择。 这些林嘉安都知道。关于他的过往,小说的作者曾经花了大量的笔墨去讲述。 作者将他血淋淋的过往剖开了摆在读者的面前,又试图拿这些让他难堪痛苦的往事,为他的风流和阴狠做辩解。 但是怎么可以呢? 怎么可以因为自己痛苦,就把所有的痛苦又施加在了别人的身上呢?怎么可以因为自己曾经被情所伤、遇到过不良人,就去玩弄戏耍别人的感情呢? 看着别人痛苦难过纠结的模样,他难道不会想到曾经那个自己吗? 林嘉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过天真、太过浪漫、太过理想化,因为未入社会、未感受过人间疾苦。 但她始终都认为迁怒、把自己的痛苦嫁接在别人的身上是不对的! 难道不是吗?! 为什么屠龙勇士终成龙呢?! “下贱!”冉绍又咬着牙,随后吐出了这两个字。 如今她成了那个被冉绍无故伤害的人,所以又有谁能有这样的资格让她去原谅冉绍呢? 即使他有着那样悲惨的过去。 “下贱?”林嘉安的语气很疑惑,她站了起来。“是我下贱吗?难道不是你,他。” 她伸出手指指了一下冉绍,又移着手指指了一下,从头到尾都没有开口说过话的秦子臻。 周围嘈杂的声音都消失了,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听着林嘉安说的话。 “难道不是你们两个从头到尾像狗皮膏药一样黏着我,甩都甩不掉吗?” “我到底做了什么就要遇见吴婥子、白琏,你和秦子臻呢?” 她又把手狠狠地指了指秦子臻。“围绕着他的所有人,怎么就都不肯放过我呢?怎么我的家人朋友也要遭受到你们的折磨呢?” “你冉绍今天说我烦、说我下贱,你既然这么不待见我,那就离我远一些呀!” “你们一个两个嘴中都说着不喜欢我的话,怎么一个两个偏偏还要往我身边凑呢?是斯德哥尔摩吗?” 冉绍可不是那种会站着,然后让她指着鼻子骂的那种人,他走上前去扯住了林嘉安的头发逼她仰着头看着自己。 “你以为你现在在说些什么?” 林嘉安就势看着他,眼神倔强且毫不示弱。 “那你以为我现在在说些什么?” “我在说,吴婥子、白琏、你、秦子臻!你们都厚颜无耻!” 最后四个字她说得极其缓慢、又铿锵有力。 周围响起了几声极小的倒吸凉气的声音。 冉绍像是被她惹恼了,扯住她头发的手一用力,然后就把林嘉安推倒在了地上。 “我看你是不太清醒了。” 第74章 “林嘉安,你太倔强了。” 林嘉安正正好好地倒在了那个被砸碎的杯子旁边,细碎的碎片像是扎进了她的手心里。 一只还没好呢,另一只又受伤了。这是她脑海当中的第一个想法。 “林嘉安。”冉绍随手拿起了一瓶威士忌,然后打开了瓶塞。“既然都已经这么不清醒了,那干脆也不要苦苦维持那剩下的几分理智了。” “这些酒可都是为你点的,不喝那该有多浪费呀!” 语罢,他打了一个手势,随后合格的狗腿子们,就簇拥着上前来擒住了林嘉安的肩。 那个被泼了一身红酒的男人尤为积极。 冉绍拿着那瓶威士忌走近她的身边,然后掐着她的下颌逼迫她扬起头来张开嘴。 林嘉安已经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冉绍想要灌她酒。 果然下一秒钟,那瓶威士忌就被灌进了她的嘴里。 姿态十分的强硬。 灌入嘴中的液体,先是十分香甜的焦糖、香草、太妃糖的味道,但又因它确实是个烈酒,故而之后十分辛辣。 由于被灌入得十分急,所以她连吞咽都来不及,烈酒就顺着她的喉管一直进到了胃部。 也从喉管一直灼烧到了胃部。 因为她得挣扎,半瓶最少有1/2都浇在了她的脸上。 冉绍还想要灌入剩下的半瓶的时候,就被秦子臻打断了。 “够了,冉绍!” 这次他没有高高在上地坐在沙发上发号施令,而是径直走了过来,随即直接拦住了冉绍的手。 “但是……”他还想说些什么,但秦子臻没有给冉绍这个机会。 “我说够了!” 他低喝一声,冉绍意识到他有些不开心了,所以纵使心有不甘还是放开了手。 秦子臻冷冷地看了一眼擒住林嘉安的人,那些人也都不敢忤逆他,放手之后又隐在了角落里。 林嘉安没有了外力的支撑之后,软软地坐在了地上。她两只手慌乱地一个摁在胃部、一个捂住喉咙,然后止不住地咳嗽。 “林嘉安,你太倔强了。”秦子臻站在原地冷冷的看了她很久,最后只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因为剧烈的咳嗽,林嘉安的眼睛生理性地变红了,眼角还浸出了一些泪水。 她就用这样一双眼睛,抬着头面无表情地看着秦子臻。 眼睛里面什么情绪都没有了。 “我倔强吗?”她微微歪着头,像是真的很疑惑。“真的是我倔强吗?” “你不该来的,你明明知道这么做愚蠢至极。”秦子臻没有直接回答她。 林嘉安笑了一下,然后撑起身体自顾自地,从旁边给自己扯了几张纸巾擦脸。酒液黏住了她得发丝,让她狼狈得很。 “可是秦大少爷,我的朋友还在医院里面躺着。你知道我看见他的时候他是什么样子吗?”她转向秦子臻对他说:“他浑身是血昏死在了地上,小腿骨折估计要养很长时间。” “我的好姐妹,你知道的那个,史若彤。她当时被人扯着头发往前走,浑身都是伤。” 秦子臻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她向他又走近了几步。 “如果是你会怎么做呢?” 他皱了一下眉,但林嘉安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又是那个老生常谈的话题了。” “如果是你,先是莫名其妙地被冤枉给人下了药,然后又被他的追求者当着所有同学的面扇巴掌、骂小三,你会怎么做?” “被绑架险些被侵犯之后你会怎么做?” “被当做众矢之的、活靶子、推到公众面前你会怎么做?” “被污蔑、被推下水、家人被陷害、朋友被伤害之后,你会怎么做?” 秦子臻的脸上还是没有表情,这些话他已经从林嘉安的嘴中听到过很多次了,虽用着不同的方式却表达着同样的意思。 有什么意思呢?百般重申自己的清白。 没有人会关心六子到底吃了几碗粉,即使他切腹自证清白。 有了证据都尚且艰难,何况只是嘴上的冤枉呢?那不过只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秦子臻一直觉得,只有弱者才会不停地喊着冤枉,强者只会拿出有力的证据以示大众,但又不是六子那样逼自己走上绝路的证据。 “秦子臻你知道吗?”林嘉安伸手拿起了茶几上的一个酒瓶,像是要磕着桌角砸碎了。“我现在真想和你同归于尽啊!” “我真恨你,你知道吗?我真恨你。” 她用尽全力地、一字一句地说着,每一个字都藏着浓浓的情绪,几乎要溢出来了。 用尽全力地说完之后,她又轻轻地把酒瓶放在了茶几上。 “可惜我的家人和朋友还在,可惜我和你同归于尽之后,一切不会一笔勾销。” 这句话她却说得很轻,好像没有什么情绪似的。 但这轻飘飘的话让秦子臻听完之后浑身一颤,像是陷入到了什么久远的记忆当中。 包厢内安静了很久很久,只有此起彼伏的轻浅的呼吸声,谁都不知道彼此在想些什么。 “林嘉安,你再喝一杯酒,我就放过你。”秦子臻忽然开了口。 林嘉安浑身一僵,然后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她此刻情绪外露得太过真实了。 “你,你说什么?” 秦子臻不厌其烦地重复了一遍:“我说,你再喝一杯酒就当是对我赔罪,然后我就放过你。” 清白两个字,林嘉安已经说倦了。 如今秦子臻相不相信她是清白的,她都已经无所谓了,也不愿再做挣扎,虽然心中仍有不甘,每次都忍不住提及一番。 但她没有想到,秦子臻竟然会说出放过她这样的话。 ‘放过你。’ 多么美好的三个字啊!这三个字意味着,她和她的家人、朋友也许可以回到从前那段日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日子。 不管他们是不是从书中来到了现实世界,她的生活都不会再有改变了! 多么美好啊! 她愣愣地看了秦子臻好几秒,然后收起了自己所有外泄的情绪,包括愤怒、包括怨恨。 林嘉安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脑子能够转得这么快,在短短的几秒当中就已经权衡利弊好了。 她确实怨他、也确实恨他、更恨不得想杀了他,但这恨的分量却远远没能压得下爱来。 秦子臻和冉绍站在恨的这一头,爱的那一头是林昀,闵荏枫,闵嘉静,史若彤……还有其他。 她如今一时之间没有什么筹码,但并不是永远都握不了筹码。 等到后续的情节点发生的时候,她远可以用那些东西,再去和吴家或者其他家族做交易。 她可以用她知道的这些,狠狠地报复秦子臻,互相折磨、互相蹉跎。 但她不能。 恨蒙蔽了她的双眼,让她失去理智,但爱又指引着她,让她清醒。 不能为了一个厌恶的、憎恨的人毁了自己的一生,毁了自己爱的人的一生。 她脑海中思绪翻涌,嘴上乖巧地说了一声:“好。” 林嘉安随手在桌子上拿了一瓶酒,打开之后,往那个被她倒扣着的小盏中满满地倒上一杯。 她端到了秦子臻的面前,让他看了一眼,然后就一饮而尽了。 “我喝完了。”她这样说。 秦子臻没有情绪地点了点头,他言而有信地对周围的人给了一个指示。 所有人接收到了之后就开始往门外走。 不一会儿,包厢内就独留她一人了。 散场了。 林嘉安心中这样的想到。 秦子臻也走了,她在原地坐了很久。 那口气松下来之后,方才被压制的酒劲就一并上来了。她觉得自己的四肢已经开始发软、胃里开始有灼烧的疼痛感、头脑已经有些不清醒了。 害怕自己醉死在这里,她奋力地、强撑着自己的身体就开始往外走。 一边走她就一边忍不住地哭,眼泪像是卸了闸一样,怎么也控制不住。 太艰难了,实在是太艰难了! 人生这个谜题比高考压轴的数学大题还要难解,一步错就满盘皆失,一步赢却又不是步步赢。 她一路走得昏昏沉沉的。 刚刚走出纸醉金迷,她就觉得天旋地转、意识和理智全部都被威士忌的辛辣给压了下去,最后只能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秦子臻走出纸醉金迷之后,并没有立马驱车离开。 他在车上坐了很久很久,眼神有些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最后是被祝礼发信息的声音给拉回了神。他看了眼,是工作上的事,但也不是什么大事,索性也没有管了。 看完信息之后,他指示着司机离开。 可车才刚刚从停车场行驶到门口,又被一个软软倒下的人拦住了去路。 即使他有些轻微近视,但还是能依据着车灯,认出了那个人是方才才见过的林嘉安。 “秦总?”司机有些迟疑地回过头来问他。 这个司机方才没有跟着进去,也不是从前载过林嘉安的那一个,所以并不了解两人之间的爱恨情仇。 眼见着一个活人就在车前倒下了,他有些无措,但又不敢擅作主张。 秦子臻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打开了车门。 林嘉安用一种极其狼狈的姿态倒在了马路中间,他的车前。 秦子臻蹲下去打量着她,发现她真的是醉死过去了。 最终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之后,半拖半扯着把她带进了车中。 林嘉安身上的酒味很浓,他想打开车窗,但司机却迟疑地张了嘴:“秦总,如果打开车窗,她可能会着凉的。” 他不知晓恩怨,只以为两人是认识的,故而好心地提醒了一下。 秦子臻一顿,几秒过后还是把车窗给关上了。 “去医院。”他说。 第75章 “如果他对我有一点好……” 可去医院的路上,林嘉安却并不安分。 一上车之后原本醉死过去的人,却忽然像是回光返照了一般。 她手在四处乱舞着,嘴里还说着一些意味不明的词语,秦子臻坐在旁边险些被殃及池鱼。 “林嘉安。”他语气低沉着威胁林嘉安,想让她安分一些,最好不要忍受不住生理欲望吐在了车上。 但林嘉安听到了他的声音之后更激动了,手臂挥舞的幅度更大,脚还在座椅上蹬了起来。 “秦子臻!”她叉着腰大喝一声,但眼睛都还没有睁开。 “你这个王八蛋!王八蛋!” 她的声音极大,司机被声音和内容同时吓了一跳,方向盘不稳地打滑了一下。 车在道路中间飘了一下又回到正轨。 就这一下,林嘉安就不稳地扑在了秦子臻的怀里,因为大声喊叫而露在外面的牙齿狠狠地磕在了他的嘴上。 倘使这是一个韩剧的话,此时此刻已经可以响起唯美浪漫的bg了,可这是现实。 现实并不浪漫,反而稍显血腥暴力。 牙齿尖锐,故而狠狠地磕在秦子臻的嘴上时,脆弱的唇部一瞬间就被磕破开来,殷红的鲜血直流。 一瞬间他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嘴中有了浓重的铁锈味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嘴角被磕破了。 林嘉安不自知,她伸出舌尖在他磕破的地方轻轻地舔了一下。 那该死而又浓重的烈酒,顺着她的舌尖渗入到了他的伤口当中。 十分疼痛,秦子臻皱起了自己的眉,然后扯了几张纸,摁压住嘴上幸好不算大的伤口。 可最后林嘉安又恶人先告状地,捂着自己的嘴巴大声喊叫。 “好痛,我的牙齿好痛,你是什么吃牙齿的怪物?”她嘤嘤嘤地哭喊道:“可我昨天晚上没有偷吃糖果,你为什么还要来弄坏我的牙齿?” “你可真是个坏蛋!”她伸手就想着对秦子臻来几下,以此宣泄自己心中的愤怒。 秦子臻擒住了她四处乱挥的手。“林嘉安,你看清楚是谁在流血?” 林嘉安可不依,她扯了两下没有收回自己的手后,又开始就地撒泼打滚了起来。 “你为什么要扯我的手?你为什么要拉着我不放?你怎么这么坏呀?” 秦子臻太阳穴的青筋一跳,不欲和这个醉鬼多做什么辩解。 “嗷,我知道了!”林嘉安激动地一跳,险些磕到自己的脑袋。“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坏了!” “是你的面相不好!”她忽然凑近了一些,随后伸出手指指着秦子臻的脸,接着煞有其事地说,一边说还一边极为赞同地点头。“就是你的面相不好!” 秦子臻都被气笑了,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荒谬的言论。 于是他有些好奇又有些不耐地问:“我的面相怎么不好了?” 林嘉安没有立马回他的话,她先是警惕地睁大了自己的眼睛往左右观察了一下。水光盈盈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像一只偷食的小仓鼠。 在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之后,她才再靠近秦子臻,伏在他的耳边压低着声音说:“因为你和一个叫秦子臻的家伙长得很像!” “秦子臻?”他这次是真的被气笑了,合着眼前这个醉鬼根本就没有认出自己是谁。 现在居然还胆大包天地,在背后偷偷摸摸说他坏话。 “对!就是他!你认识他吗?” 不等秦子臻说话,她自己又自顾自地摇了摇头。“不不不,你应该不认识!” “一山不容二虎,坏蛋和坏蛋之间怎么能够和平相处?”她睁着天真无辜的双眼看着秦子臻,希望能得到他一个肯定的回答。 他还是没能成功说上话,就又被林嘉安自己否决了。“也不对,也不对,秦子臻和冉绍两个人之间不是就玩得挺好的吗?” “坏蛋和坏蛋之间就应该在一起玩!这叫一丘之貉,物以类聚,近墨者黑!”连续说了几个词儿之后,她有些洋洋得意。“你说对不对?” 秦子臻觉得荒谬地笑了一下。“你都骂我是坏蛋了,你还想让我觉得你说的对?” 林嘉安觉得他好像说得也有道理,所以陷入了沉思当中。但是思索了没几秒,她就妥协地说:“那我不说你是坏蛋了,那你说我对!” 他不说。 她不依。 “你快点说,你不说我就继续骂你了!”她握着拳头摆在他的面前威胁他。“快说快说快说快说…” 秦子臻被她念叨得烦了,极其敷衍地说了一句对。 林嘉安立刻就满足了,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 “那你是个好人!那你一点也不坏!” 秦子臻默默地看着她笑,看了几秒之后,他忽然之间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不喜欢秦子臻?” 这个问题一问出口,林嘉安也不笑了。他眉头皱得紧紧的,显然陷入到了沉思当中。 “我不说,我不要跟你说!因为你也是个坏蛋!你刚刚还弄疼了我的牙齿和我的手!” “说了你就会告诉他!” 秦子臻咬了咬牙,醉鬼果然就是醉鬼,怎么能奢望从她嘴里听出有逻辑的话来呢?! “那你就别说了。”他往窗边坐了一些,试图远离这个人行酒臭散发机器。 人们往往可以将喝醉的人和清醒的人完全割裂开来,以此视作两个不同的人。因为喝醉的人自有其一套逻辑体系,且和清醒的时候完全不同。 他们往往不会觉得自己喝醉了,他们认为自己是清醒的。在他的那一套逻辑体系当中,他有千百种方法来证明自己就是清醒的。 “那不行!那我凭什么不说呀?你让我不说我就不说了?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她磨磨蹭蹭地又往秦子臻那边挪了几个厘米,努力地在压缩着和他之间的距离。 “是你自己不想说的!”他又没忍住自己的嘴接了一句。 真是面对幼稚的人他也幼稚了起来,面对不清醒的人他也不清醒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想说?你怎么净做这种污蔑人的事呢?你怎么和那个秦子臻一个德性啊?” “你在教我做事啊?”林嘉安梗着脖子、半眯着眼睛、仰着头看着秦子臻,脸上写满了欠打两个字。 秦子臻此刻想伸出手来,揉揉自己突突跳的太阳穴。“好,那你想说就说,不想说不说也行。” 这事事都顺着她的意了,林嘉安这才满意。她又学着刚刚那一副典型背后说小话的模样,再次凑近了秦子臻。 见他依旧高冷地靠在窗户旁边不肯多过来半分,林嘉安又不开心了。 “你靠近点,万一给人家听见了怎么办?” 眼见着她又要念念叨叨,秦子臻这才不情不愿的往她那个方向挪了一公分。 “我不喜欢他,因为他不喜欢我!” “如果他对我有一点点好,就这么一点点。”林嘉安伸出食指和拇指,努力地让它们拉开了一丝的距离。“我就不会讨厌他了。” 她这样开了话头。 秦子臻心下一颤。 “我很少讨厌一个人的,但是他太过分了!他怎么能这么做呢?”林嘉安又气愤了起来。 他半敛自己的眉眼,像在思索些什么。“那他做了些什么呢?” 这个问题问得实在是太多余了,因为他们这几次见面时,林嘉安几乎次次都回答过这个问题、次次都将近歇斯底里。 林嘉安可怜巴巴地看了他一眼,自顾自地伤心了起来。她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是不是在回答秦子臻刚刚问的问题。 “宝贝!我还没搞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呢?” 林嘉安这一声宝贝出来,让司机和秦子臻都吓了一跳,方向盘险些又没被把稳。 “林嘉安你叫谁宝贝呢?”秦子臻勃然大怒,当然其怒火的真实性占了几成不得而知。 林嘉安脸上写满了懵,“什么?” “什么什么什么?”显然她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好,不要和醉鬼讲道理!秦子臻在心中再次这样提醒自己。 “事情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呢?我脑袋空空,有点想不通!”林嘉安赖皮地半躺在了宽敞的后座上。 “啊!我是笨蛋,林嘉安是笨蛋!是笨蛋!” 她一声叫得比一声大,秦子臻都不知道车外的人是不是也能听见,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但又想到了刚刚林嘉安所说的那句话,什么叫‘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不知道吗? 沉吟了几秒钟之后,他又开始试探。 “你真的不知道吗?就没有什么想法的吗?” 听到秦子臻这么问,林嘉安瞬间从躺尸的状态又坐了起来,脸上恢复了那种贼兮兮的表情。 “我跟你说,我怀疑就是他太自作多情了?这个自恋天王,觉得全世界的女人都该围着他转,全世界的女人都该喜欢他!” 秦子臻:“?” “……” “你说他除了有点钱、除了长得帅、除了身材好之外,他还有什么呢?他一无所有!”林嘉安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说出了最后四个字。 “没了这些他就是个普信男,你说对?” 她再次睁着一双天真无辜的大眼睛看着秦子臻,手已经揪住了他的衣服,正等待着一个肯定的回答。 两人对视了十多秒之后,秦子臻忍辱负重地点了点头。 “你知道他说过些什么吗?”林嘉安整张脸已经皱了起来,像一只发了腮的加菲猫。 “他说……” “对象是我,你不满意?” “能和我扯上关系是你的荣幸!” “欲擒故纵的手段玩一次就够了。” “我承认你的小花招勾引到了我。” …… 当林嘉安把这些话一一重复说出来的时候,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沉默了。 秦子臻是真的不敢相信,他居然曾经说过这样的话。 他不想承认。 为了防止再从林嘉安的口中听到,那些过去的、他自己也不能理解黑历史,他立马把话头扯了回来。 “你偏题了。” 林嘉安听着他说出的话,露出了一个质疑的表情,沉思了几秒钟之后就肯定地点了点头。 “我怀疑是他太自作多情了,觉得我喜欢他!所以才老揪着我不放!他把我所有想要离开他的行为,默认为欲擒故纵了!” 秦子臻:“???” “你知道吗?我第一天见他,他就把我带他的聚会上去了,都是一群狐朋狗友!!!” 林嘉安适时地露出了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他们骂我!骂得好难听!” 秦子臻沉默不言。 “我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说到这里时,她又像一只骄傲的、斗胜的小公鸡,挺起了自己的胸脯。 秦子臻看着觉得好笑,应和了一句:“为了什么?” “他就是,他就是……yue……”就是还没说完,林嘉安就干呕了起来。 这把坐在旁边的秦子臻吓得一愣,从未遇见过这样事情的他,手足无措了起来。 但林嘉安也没有真的要吐出来的意思,象征性地干呕了几声之后,她摆了摆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继续!” “他就是想羞辱我,让我知难而退,然后离他远一点!”说完这一句,她脸上的表情就极快地转化成了疑惑。 “可是当天晚上我也做出了被羞辱到了的状态啊?我都主动和他撇清关系了,都说了永远都不会烦他了,怎么他还是不相信呢?” “为什么呢?”林嘉安半仰着头看着秦子臻,急切地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安安不能理解。” 互相沉默了几秒钟之后,她再次开口。“其实我觉得他都知道,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他怎么能不知道呢?” “他知道我为什么那样做,知道我为了自保所以下药,知道我走投无路所以才和吴家合作。”她的声音低了下来。“但是我不知道。” “我不像他那么聪明,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我是路人甲乙丙丁,他可是作者亲妈的亲儿子啊!”后面半句,她不知道并没有声音。 秦子臻沉默了,其实他不知道。 他这个时候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了,也后知后觉地降低了一下自己的疑心和防线,尝试着站在相信林嘉安的角度去思考这一切。 他开始怀疑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自己想多了。 如果林嘉安说得都是真的,如果他们搜查了这么久都没有搜查到她的疑点,真的只是因为她干净。 如果一切都无关其他。 如果他给林嘉安再多一些信任。 那是不是…… 秦子臻闭了闭自己的眼睛。 他发现他们两个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有在一个频道上。 第79章 你也可以称呼我为秦太太。 “刘侦探,最近有什么消息吗?” 白琏坐在手工桌旁边,正在和刘云通话的手机被她放在一旁开着免提。 她正在做着一个滴胶的猫爪小摆件,此刻小心翼翼地往里加了几个精美的工艺小晶石。 这是今天她做的第17个,福利院一共有25个孩子,还有8个就完成了这次的礼物制作。 -“最近确实有一些消息,刚准备报给你。”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雄浑的声音,语气官方而又格式化,没有什么太多的个人情绪在里面。 “什么?” 白琏的手一顿,镊子上夹的晶石险些掉落。 她呼吸一窒,在紧着心小心翼翼地摆好了那颗之后,才放下手中的工具,专心和侦探交流了起来。 -“昨晚上拍到了一些照片,林小姐和秦先生一同出入了纸醉金迷的包厢,在里面待了几个小时之后,秦先生先出了门。” -“林小姐等了大概有十多分钟后才出门,但是走到纸醉金迷的门口就醉倒在地,而后被秦先生带上了车。” -“我们派人跟了那辆车一段时间,拍到了林小姐和秦先生接吻的照片,但是隔着车窗十分模糊。” -“我们的人还听见林小姐叫了一声宝贝,但是由于没有录像和录音,所以并没有保存下来。” 刘云说了一大段的话,很多细节她都没有关注,她只听见了“一起”“上车”“接吻”“宝贝”这样的关键词。 一瞬间白琏的怒火就涌了上来,几乎掀翻了她的理智。但幸好她控制住了自己,没有迁怒于一个毫不相关的人。 她忍受着那样的愤怒,然后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对刘侦探说:“好的,我知道了,钱会给你打过去的。” 思索了两秒,她又补充了一句。“以后就不用再跟着了。” 她派私家侦探跟着林嘉安,目的就是看她到底有没有信守承诺,远离秦子臻。 有或者没有,都没有再跟下去的必要。 没有的话,就是放过她。 有的话,那么继续监视到林嘉安的同时,也必定会监视到秦子臻的行踪。 这触及到了他的底线,白琏知道。 而且她也知道,若想关系长长久久下去,那么一个人的底线是万不可以触碰的。 她向来不做如此愚蠢的事情。 和刘云挂完电话之后,她就急急地拨打给了平阳辉。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平阳辉从来不会迟接或者漏接她的电话,他们之间永远有默契、也永远最信任彼此。 “喂,哥哥。”她叫完这一句就咬住了自己的下唇,方才听到消息时的愤怒,此刻转化成了委屈。 -“怎么了?琏琏。” 平阳辉的声音很温柔,他在接到电话的第一刻就听出了白琏的委屈。 “林嘉安她言而无信,她骗了我!她还在继续和秦子臻联系!”她一边说,声音一边带着哭腔,但她又莫名有理智地没有在平阳辉面前喊子臻哥哥。 -“琏琏,你总是这样,太天真又太善良了。她说不会,你就相信她不会了吗?” 他的声音有些急,显然白琏不是第一次做出这种轻易相信他人的举动了。 “哥哥!你在怪我吗?” 又是这句话,每次当白琏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情,但又不想被斥责的时候,她就会对平阳辉摆出这句话。 这很没有道理,毕竟做错事情的人是她。 但事实上,每次白琏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平阳辉都会对她束手无策,并且主动认下不是自己的错。 -“没有,你没有错。是我错了,我不该语气那么不好的。” 白琏听到这里,如潮的委屈才退去了一些。 -“但是琏琏,你以后不要太相信别人了,除了哥哥之外别人都不可信任,你记住了吗?” 她不情不愿地哼唧了两声,“那现在我该怎么办啊?真是烦死了!” -“琏琏,我跟你说过了,不要总把目光局限在这一两个人身上。解决不了的事情就找别人替你做。” 那个“替”字平阳辉咬的很重,而白琏也几乎是在听到的那一瞬间,就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 “那我……”她的眉头微皱,思索了几秒。“那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仅仅是在这短暂的几秒当中,她的脑海里就已经构成了一套完美的借刀杀人的方法。 但和平阳辉挂掉电话之后,她并没有急着去做些什么。 她拿起了刚刚那一套因为情绪激动,而被她放下的工具。接着不徐不疾地把剩下的几个猫爪滴胶摆件也做完了。 甚至在制作的过程中,她还十分有耐心地在滴胶上用油画棒画了一些小物件。 等剩下的8个都做完之后,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了。 她把身上的家居服换掉,穿上了一条淡黄色的长裙。身上有的饰品也仅仅只是一副圆润的珍珠耳坠。 出门之后她仍旧没有着急去自己的目的地,而是打车去商场专柜里买了两副做工精美的金镶玉的镯子。 随后,她才又打车去了秦家别墅。 这个秦家别墅并不是秦子臻的别墅,而是秦楩和沈怜住的地方。秦老爷子和秦老太太住在老宅里,并不与他们一同住。 当然,秦子臻也不与他们在一块。 别墅区管理严格,出租车并不能进到别墅里面。 秦子臻自然是有为她配的司机的,但她今天目的不纯,加上秦子臻和秦楩沈怜的关系一直都不好,所以她是自然不会去触他的霉头。 她不做这么愚蠢的事情,也懂得擦干净自己的尾巴。 秦家别墅渐渐入目。 作为一个顶级豪门,为了彰显其气派和神秘,秦家的别墅选在了别墅区最幽静空旷的地方。 别墅四周很大一片地都用铁栅栏围着,门前有个中世纪风格的喷泉,从外看去,像极了泰姬陵的布局。 这里门可罗雀,通常走到这一片地方的人,往往都是带着目的而来的。 一如此刻的她。 她按下门铃,报上自己的名字后,没过多久大门就打开了。 是年轻女佣小尹来迎接的她。 她来的次数算得上多,所以两个人也可以称得是旧相识。 “白小姐,你来了!太太都念叨你好久了!”小尹不是那种城府深的人,也许是随着沈怜。小尹向来有什么话就说什么话,心思也活泼得很。 所以如今她这么说,那就是不作假,沈怜真的念叨了她很多次。 “是我的错了,我最近有些忙,疏忽了这一点。” 白琏说起这些话来,脸上带着的浅浅笑意也不掺假,如此看起来倒真的像是一个性情温和的女生。 秦家别墅内的装潢和外表的低调内敛不一样,其内是众多金色的元素堆砌在一起,墙壁上挂满了风格各异的名家之画。 巴洛克、北欧、中世纪、哥特式……众多复杂的元素构成了秦家别墅内的装潢。 纵使白琏已经来了很多次,但她还是不习惯这样晃眼的颜色。 沈怜看见她一进房门,就立马从那个中世纪风格的大沙发上站了起来。 她穿了一条大裙摆的礼服,是上世纪欧洲宫廷的风格,裙摆层层叠叠透露出来的颜色很是好看。 一看她这模样,白琏就知道秦楩今晚上是不会回来了。 “琏琏你终于来了!你都多久没来看过我了,我都要无聊死了!”她的声音很年轻,她的人也年轻。 沈怜其实比秦子臻没有大太多岁,今年才刚刚30出头。倘若不是做了他的继母,见面时秦子臻或许还得叫她一声姐姐。 “秦太太,不好意思。我最近太忙了,一时之间都没有办法抽出空来,你别怪我呀!” 听到她这么说话,沈怜有些不开心。“我都说了你不要这样叫我,秦子臻也不叫我母亲,那你叫我秦太太做什么?” 听到沈怜这样说话时,白琏才明显地放松下来了一些。 “好,那我就不叫你秦太太了。” 两人相谈甚欢地坐下。 但由于沈怜的裙摆太过大,而她本人又把这些裙子当宝贝一样看着,白琏为了不坐着她的裙子,只能离她远了些。 两人隔着半米多的距离,艰难地交谈着。 先是没有话题的闲聊了一会儿,而后她才有引导性地、把话题往自己想要的那个方向带了一下。 “秦子臻?我管他干什么?我又不是他的亲妈,有什么资格管呀?”她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端了一杯红茶。“再说了,我也不做那种惹人嫌的事情。” 白琏咬了咬自己的舌尖,隐去了内心的几分急躁。 “我也不管他,我只是救过他的命,其实也算不上他什么人。”她这些话说的有几分暗藏的咬牙切齿。 “只是……我担心你呀!” 没有人能够做到不关心自己的切身利益,听到白琏说这话,沈怜脸上的漫不经心终于收起来了一些。 她把手上精致华美的茶具放在了桌子上,“担心我什么?” 眼见着沈怜终于显露出一丝在意的表情,白琏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担心你,被那个女人欺负啊!” 第80章 “给你500万,离开我儿子!” 沈怜的手在自己的包里掏了掏,拿出了一张已经填好的支票,推到了林嘉安的面前。 “林小姐,给你500万,离开我儿子!” 林嘉安:?!?!?!?! 看到她不为所动,沈怜皱了皱眉,心中有些不耐烦。 但她还是忍耐着,又从自己的包里抽出了一支笔,当着林嘉安的面重新写了一张。 “既然你觉得500万少了,那就给你1,000万,离开我儿子!” 但林嘉安仍然处于懵圈当中。 “怎么1,000万你还觉得不够?” “那就1,500万,离开我儿子!” 眼见着沈怜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不耐烦,林嘉安才终于回过神来。 她料想到沈怜应该是误会了她和秦子臻之间的关系,也过分解读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 但为何前段时间不站出来说,偏偏选在了她和秦子臻两人已经解释清楚、恩怨了断的时候? 这确实是个疑点,也确实有些奇怪。 她装作一副欣喜若狂的模样,立马接过了那张支票。 “好的阿姨,谢谢阿姨。”顿了两秒她又觉得不对劲。“不过阿姨,支票有些不安全,可以改成银行转账吗?” 沈怜怒气冲冲地把笔往桌上一甩,“你怎么叫我阿姨呢?我才比你大了几岁呀?你这人会不会说话呀?” “不好意思姐姐!” “好的姐姐,谢谢姐姐!” 改了个称呼之后,沈怜的脸色才变得好看了一些。 她迟疑了几秒钟才说:“行,那你把银行卡号给我,我待会就让人给你转账。但是一次性可能转不了这么多。” 林嘉安又摆出一副喜笑颜开、天降横财的模样。 “真是麻烦你了呢,姐姐!没关系,你什么时候方便,什么时候转账就行!” 沈怜看着她应承得如此快,心下也产生了一些疑惑,有些不放心了起来。 “你会说到做到的?你别收了我的钱,还不兑现你的承诺,到时候我就亏大发了!这可是我好几个月的零花钱呢!” 林嘉安心下一颤,总觉得这话有些耳熟,在哪里听过。 那几秒钟的异样很快就被她收拾好,“姐姐你放心,这人行走在外讲的就是一个义气和一个诚信!” “答应的事情我就一定会做到。”说完她就拿了一张空头支票,在反面空白的地方写下了自己的银行卡号。 她把那张空头支票推到了沈怜的面前,脸上挂着几分有些谄媚的、讨好的笑容。 沈怜上下打量了她一下,最后才有傲娇地点了点头。“好,那我就姑且信你一次。” 过了几秒,她也学着记忆中秦楩的模样威胁了起来。“你也最好信守自己的承诺,你知道的,我这样的身份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说着说着她自己却打了一个颤,虽然动作微小,但还是被林嘉安所察觉到了。 林嘉安暗自地勾了勾嘴角。 “秦太太放心。” 敲打了一句后,沈怜才彻彻底底地展示出了自己的满意。随后她用眼神催促着林嘉安离开,但嘴上又不说。 林嘉安慢慢悠悠地喝了一口面前的咖啡,欣赏了一下沈怜焦急的模样之后,才起身告别。 她承认这是她的恶趣味。 虽然有些时候她的恶趣味会给她带来厄运,但她每次却又控制不住地去这样做。 “绑匪”很尽职尽责,全手全脚的送她来的,也全须全尾的把她送了回去。 回去的路上,她仍旧不敢放松警惕,但幸好最终还是相安无事地回到了学校当中。 她站在校门口,看着那辆奢华的林肯一骑绝尘的离去之后,才松下了一口气往校内走去。 南方的树木常青,即使到了秋天也不见有多少落叶,所以纵使苘大的校园内种植了许多树木,林嘉安也没能成功地踩到几片脆的枯叶。 实在让人失望! 寝室除了她之外没有其她人,这又是让人失望的另一件事情。 她回到寝室喘了几口气之后,翻找了手机半天,才又找出了秦子臻的联系方式。 犹豫了几秒,她还是选择打电话过去。 她的电话号码还是从前那个,或许秦子臻真的是嫌她烦,所以过了很久之后,她的电话才被接通。 “喂,秦子臻。”她难免有些局促不安。 因为前段时间还说好了互相不打扰、彼此放过彼此,可没过多久她竟然又打电话给了他。 -“嗯。” 对方只是冷冷淡淡地回复了一个音节,也并不主动询问她的来电是为了什么。 似乎是真的有多么不耐。 林嘉安咬了咬自己的下唇,犹豫了几秒之后才开的口。 “今天你的……”继母? 林嘉安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这么说,又迟疑了一会儿,之后她才改了措辞。 “今天秦太太约我喝了杯咖啡,虽然我并不知道她是从哪里了解到我的。” -“秦太太?”对于这个称呼,显然秦子臻比她还要觉得陌生。 然而林嘉安无法从他简短的几个字当中,听出他到底对这个称呼满意与否。于是她选择跳过这个话题,继续往下说。 “也许是她误会了我和你的关系,所以她先是敲打了我一番,说我配不上你、不配做你们秦家的儿媳。”她留出了几秒的空白时间,给秦子臻作出反应。 但对方却没有与她做好配合,仍旧保持着自己的沉默。 于是林嘉安选择自己继续说下去,“然后她说,给我500万,让我离开她儿子。”说到这里她笑了一下。 “我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她就把价加到了1,500万,当然她的最终目的就是让我离开你。” 她又停顿了一下,但秦子臻还是没有说话,于是双方陷入到了沉默中。 如此了好几秒。 林嘉安又无可奈何地自己说起来。“我同意了,但我说要银行转账,不要支票。” -“所以林嘉安,你想要说些什么?” 林嘉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觉得几天没见秦子臻怎么变笨了这么多。 “所以我的意思就是,把你的银行卡号发过来,等她把钱转给我之后,我再转回给你。” 这个时候秦子臻才稍微展露出了自己的一些情绪,他也笑了一下,听起来有些愉悦。 -“她给你的、让你离开我的钱,你给我做什么?让我自己离开自己吗?” 林嘉安知道秦子臻看不见,于是她肆无忌惮地翻了一个白眼。“她说她是秦太太,但是我看她的年纪不大,长得和你也没有半点相似之处,所以我猜测可能不是你的生母。” 秦子臻像是低低的嗯了一声,但是林嘉安不敢确定,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听。 “秦子臻,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到底是怎么样的,但就像我和你说过的一样,我不想再牵扯到这些麻烦事当中去了。” “所以我才会在事情发生之后,选择打电话告诉你这一切。” 对面没有说话,那隔着无数光纤传过来的,只有均匀的、浅浅的呼吸声。 林嘉安把电话贴在耳边,恍惚之间就像是秦子臻在她的耳边轻吐着气息。 “如果你们俩人之间的关系确实是和谐的,她也确实是为了你着想,那我没有理由收这份钱,因为我们之间并不像她想象中的有些什么。” “如果你们俩人之间的关系其实暗潮涌动,那我就更不能收这份钱了。因为我不想让你误会我。” 林嘉安如今算是完完全全地把自己的想法剖开了、摆在了秦子臻的面前,对他几乎没有一丝保留。 她现在是生怕自己又多说什么、说错什么、又少说了什么,由此让两人之间又产生一些误会。 秦子臻又轻轻地笑了一下。 -“好的,我知道了,林嘉安。” -“事情我会解决的,钱你也自己收着,就当是她给你造成了惊吓,所以赔给你的精神损失费!” 虽然1,500万是笔巨款,但是林嘉安并不想要它,这笔横财带给她的坏处远远比利益要大得多,她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眼皮子浅的人。 “秦……”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林嘉安,这笔钱只是你答应了远离我的钱,如今觉得自己做得到那就收下来!你转给了我,只会留下更多的马脚,造成更多的误会。” 秦子臻罕见地开口说了这么多字,林嘉安也罕见地从这些字词当中,听出了一些苦口婆心的意味来。 她用舌尖顶了顶自己软乎乎的腮帮子,最后才妥协地说了一声好。 说完之后,两人又陷入到了诡异的沉默当中,然而事已至此,却没有任何一个人主动挂电话。 实在是怪异。 两人之间不存在什么旧情,能谈及的不过叫做往日的恩怨。既然决定一笔勾销,也自然不会再去提。 所以挑挑拣拣之后,什么也没有了。 “那我挂电话了?”林嘉安说。 -“嗯。” 她屏了一下呼吸,然后把手机从自己耳边挪开了。 她想摁下那个艳红的挂断键,却发现电话早在几秒之前就被对方给挂断了。 林嘉安:?!?! “45亿一次!” “45亿两次!” 拍卖会中几乎所有的灯光都聚集在了拍卖台上,穿着一身西服的委托人站在台上,木锤敲下的声音掷地有声,不知是否听得人心惶惶。 坐在台下的嘉宾半隐在黑暗当中,所以旁人也难得窥见他们的表情。 不知他们是遗憾,还是愤怒。 “45亿三次,成交!” “让我们恭喜秦氏集团以45亿成交价……”竞拍成功后,委托人不厌其烦地说着那一套官话。 坐在台下的嘉宾却没有了心思去听。 拍卖会散场之后,有人黯然离场,也自然有人愤愤不平。 “秦子臻!你这个鳖孙子,居然敢坑我们!”吴莩薪不知从哪个角落冲了上来,手里握着拳似乎就想要往秦子臻的脸上挥动。 现场的人自然不会放纵着吴莩薪去惹事,更何况他惹的对象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于是急急地就上来阻拦。 “二爷二爷二爷!” “二爷,您不要激动!” 被几个人团团拦住,吴莩薪脸上的表情自然是好不到哪里去,他张牙舞爪得风度全失。 “我冷静?我冷静个屁呀,我冷静!这鳖孙子怎么坑我们的?就他妈还想让我冷静?” 他这话说的绕口得很,旁人不懂他和秦子臻之间的恩怨,自然也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只当是他失去了泠郊这块地心有不甘。 “吴二叔,你这话说的我都听不懂了,什么叫做我坑你?”秦子臻扫了扫衣服上的褶皱。“倘若不是你们吴家拼命往上加价,我又何至于出了45亿呢?” 他这话说出来旁人都沉默了。 自从知道秦家也要竞拍之后,很多人对于这块地也只是抱着一种重在参与的心态,得到与否已经不是很在意了。 所以当他们听见吴家爆出35亿的时候,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泠郊那块地其实并不大,做不来房地产开发。纵使往后的风向好,但众人想破脑袋也只能拿它做个商业中心。 他们这些小门小户,捞些油水也就心满意足了,何苦断了现在的周转资金,就要去拼个你死我活呢? 再者说了,这收益也不是即时就可得到的,从付出到回报中间要有一定的循环和过渡。 故而就算是得到了这块地,底蕴不够厚实的企业,也必然会元气大伤消沉好一段时间。 吴家这样的家族,比上的秦家不够,比下的小门小族却绰绰有余,显然是有可以争一争的资格的。 但前段时间吴家还在青郊那块地上跌了个大跟头,如今却又拿出35亿来,显然下了血本。 料定也是破釜沉舟了! 这要是拿不下来必然是元气大伤,得花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慢慢恢复。 但最终的结果也是不出所有人意料,还是大头秦家拿下了这块地。 想到这里,众人对于吴莩薪的气愤又有了些同情和理解。 “你她妈是不是在阴我们?你她妈跟着那个小娘们一起来阴我们?” “我艹” 秦子臻脸上格式化的笑容淡了一些,看着吴莩薪的眼神,露出了寒光。 第82章 “不见血怎么能叫教训呢?” “惊喜?” “什么他妈的叫做他妈的惊喜!?” 吴莩栗怒目而视,额角的青筋似乎都爆起了。“你猜我现在是惊多一些,还是喜多一些?” “你猜我现在是不是更爱你了一些?” “我当初就应该让你饿死,省得你现在气死我!” 眼见着吴莩栗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说的话也越来越离谱,而且整个人都在不停地大喘气,甚至面上已经被气得青紫了。 如此吴莩薪也开始慌张了起来,他是混不吝、是游手好闲、是说话不过脑子,但也是真的爱自己的哥哥。 他哥哥毕竟上了年纪,并且近些年来身体还不太好,刚刚他也是气过头了,忘记了这一茬事,现在看着吴莩栗这模样整个人也慌神了。 “哥哥,哥哥!你别生气了,我知道错了!别气了,别气了!”他伸出手在吴莩栗的胸口,轻抚着帮他顺气。 “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我们解决,现在就解决!” “哥哥,你快顺过气来!!!” 眼见着吴莩薪都快急哭了,吴莩栗才逼迫自己顺下那口气来。 好几分钟之后,他才又恢复了平静。 “你以后不要再这么自作主张了,哥哥不是每一次都能够帮你收拾好烂摊子的。再说这关乎的可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事情,稍有不慎,整个吴氏的人都得遭殃!” 这次吴莩薪只得是乖乖受训了,不敢再有什么反驳的话。 虽说知道了“罪魁祸首”是谁,但吴莩栗一时之间还真分不出什么心神来处理她。 这次吴氏跌了一个这么大的跟头,为了能得到喘息的时间,他忙得焦头烂额。 连敲打教训自己弟弟的时间都没有。 但吴莩栗没时间,吴莩薪却仍旧是个闲人。他只需稍稍挤出一些吃喝玩乐的时间,便有大把大把的精力可以去找罪魁祸首“报仇”。 可他没敢找自己的助理,这助理相当于就是吴莩栗盯着他的一只眼睛。 他自个儿却也办不成什么事,所以还是把和吴莩栗联系不那么密切的小依找了过来。 这一次会谈的地点,他选在了市中心的一套高级公寓里,这套公寓是前几年吴莩栗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然而他留在这里过夜的次数并不多,仅有的几次也是和风月场上的的小情人恩爱,平日里他都是和自己的亲哥哥住在吴家的大别墅。 也是因为住的次数不多,所以公寓的装潢很像酒店的套间,冰冷而又格式。 此刻他半坐半躺在椅子上,椅子自带的滑轮被他磨得咯吱响,而他两只脚支在地上乱蹬,椅子也随之到处乱滑。 “怎么样?”他忽而半支着身体,有些不耐烦地询问着小依。 小依的手里拿着一张a4纸,上面墨粉印刷的字只有几行,一目了然。 但她没有递给吴莩薪看,而是简化总结了一下,说:“查询到林嘉安的账户最近确实是有一笔不菲的金额打入。” 说到这里她就结束了,但显然吴莩薪不满她这样有留白的说话方式。 “继续呀!” 小依瘪瘪嘴,“那个账户,是秦夫人的!” “秦夫人?”吴莩薪对于这个称呼显然是有一些陌生的,愣了几秒之后他才反应过来。“沈怜是?是她?” 小依点了点头。 吴莩薪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我就知道这个小娘们不安好心!妈的,和秦家合着伙来坑我们,这他妈都是什么东西啊!” 他又躺倒在椅子上,面上表情三分讥讽、三分愤怒、四分生无可恋。 “完了完了,小依。我们这次是好心办坏事儿了,这叫什么狗屁惊喜呀?” 小依怯怯的、不敢吱声。 方才吴莩薪简单地把事情跟她说了一下,虽然没有接触到核心的东西,但她也明白上次和林嘉安的交谈得到的信息有误。 而这个错误的信息,如今酿成了大祸。 可能会让她失业、喝西北风的那种大祸! 虽然这一切都是由吴莩薪主导的,但他们要真想怪罪她,她这个打工人也一点办法都没有。 于是她迷茫地询问着:“那怎么办呀?” 吴莩薪瞪了她一眼,“什么怎么办?谁给的错误信息就找谁呗!” “那就算要找林嘉安算账,也得想清楚怎么找啊!”小依换了个角度暗自里瞪了回去。 吴莩薪又不耐烦地白了一眼,“废话,所以我现在不是找你来想办法了吗?” “我跟你说小依,你可别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啊!别忘了这件事情从头到尾,你都插了一脚呢!” “哥哥问我的时候,我没有把你供出来,这已经很讲义气了!你现在得帮着我想办法才行!” 小依敢怒而不敢言,藏在身后的手已经握起了拳头。 这算是什么狗屁事情啊?! 她只是一个卑微的打工人而已呀!那老板让她往东他敢往西吗? 虽然她的工资是吴莩栗发的,但生杀大权间接地掌握在他吴莩薪手中,她敢忤逆吗?敢违背吗? 好可怜的打工人啊! 如果不是因为给的太多了,她才不留下来遭这样的罪。 即使心中的咆哮和怒吼已经震翻了天,但小依面上还是要显露出一副正在苦思冥想的模样。 没几秒之后,她换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那不如我们把曾经帮林嘉安解决的那些事情,再……” 提议还没说完,就得到了吴莩薪的否决。 “你在说什么屁话?小依。”他面上的表情十分的漫不经心,又掺杂着许多的不屑。“我才不像秦家那个小子一样,这算是什么教训?挠痒痒吗?” “这他妈就跟闹着玩一样,能有什么实质性的结果?” “这秦家的小子还是嫩了一些,没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跟他亲爹比起来还是下手不狠。” “想想他亲爹可是……” 说到这里吴莩薪就止住了话头,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完,而是及时地转了一个弯,拐到了正题上去。 小依眉心一跳,直觉自己接下来会听到什么能震撼她三观的事情。 果不其然。 吴莩薪接着说:“这教训不带点血,怎么能叫教训呢?” 他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小依被看得寒毛直立,不自禁地颤抖了一下。 这一刻小依又有了新的感知:就算吴莩薪再纨绔,那也是吴莩栗的亲弟弟,两个人的身上留着同样的血。 同样的暴戾是篆刻在基因上的,怎么也抹不去。 “二爷,我……” 小依对自己有清晰的认知,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庸碌之才,没有太远大的抱负,也没有太狠的心。 她当初来应聘,图的就是一个工资高。但也没有想过要为了这样的高工资,而放弃做人的底线和原则。 如今听到吴莩薪说的这一番话,她是真的慌了,往日两人相处的轻松不再,她说话都变得有些吞吞吐吐的。 “我……” 吴莩薪像是明白她要说什么,所以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他笑着把椅子蹬到了小依的身边。 “你什么呀?小依。”他又凑近了一下。“不愿意帮我吗?嗯?” 小依觉得此刻自己对上他眼神的勇气都没有了。 “已经迟了哦,已经没有机会了哦!” 吴莩薪说的这句话似有所指,小依颤抖了一下,不敢去细想这话里的其他意思是什么。 一瞬间脑海中思绪翻涌。 想着圈内那些关于吴莩栗的、狠戾的传说,小依最后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二爷。” 白琏从福利院回来之后,迫不及待地去了秦家别墅。 她从手机上得知沈怜已经敲打了一番林嘉安,但沈怜不是一个喜欢使用电子产品的人,她想要再问些什么时,对方也不肯在手机上多说。 于是她只好再去秦家别墅一趟,好好地问一问当天的详细情况,别又给那个奸诈狡猾的林嘉安给蒙骗了。 知道白琏要来之后,小尹早早地就在大门口等待了,眼见着白琏到了门口,她就迅速地打开了大门。 “白小姐,你可来了!我都等你好久了!” 白琏展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然后从自己的随身包中拿出了一个猫爪滴胶摆件,里头灌满了银色的闪粉,很是好看。 “上次答应你的,你看看这个款式喜不喜欢?” 小尹满脸欢喜地从她的手中接过这个摆件,整个人欢欣地在原地蹦了几下。 “是这样的,是这样的,就是这样的。”她又围着白琏蹦哒了两圈。“白小姐你太厉害了,什么都会做!” “和你比起来,我简直就是笨手笨脚的!” 没有人会不喜欢听到真心实意的夸赞,白琏也不例外。 小尹笑,她也跟着笑,眉眼弯弯,里头灌满了温柔。 “你喜欢就好,等我下次有时间了再给你做!” 小尹憨笑两声,“喜欢喜欢!我真的太喜欢了!谢谢你,白小姐!” “我们快进去,待会太太要等得着急了!她今天为了见你,特地换上了一条新的裙子。也是亮晶晶的,好好看!” 小尹带着路。 得到喜爱之物之后,走路都是一蹦一跳的。白琏跟在她的身后,也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沈怜确实早早的在等待了。 每一次白琏说要来,她都是如此。 因为是从北方嫁到南方来,所以自小一块长大的朋友都不在身边。 她又极其不喜欢那些名媛太太的作风,故而在整个豪门太太圈内也没有多少朋友,除了小尹之外,也就是个白琏了。 因而她是日日盼着白琏能够来。 “你来了!”她站起了身,走到白琏面前,晃荡了一下自己亮晶晶的裙摆。“你看我的新裙子好不好看?” 这条裙子像极了仙蒂瑞拉赴王子晚宴的那条浅蓝色公主裙,那条裙子因为有女巫的魔法加注,所以闪耀着细碎的光芒。 而沈怜的这条则是金钱的力量。 不过确实是夺人心目的好看,白琏不带一丝虚伪地夸耀着:“好看,很像仙蒂瑞拉的那条裙子!” 得到好看两个字对于沈怜而言就够了,她也不需要太多的赞美词。 “那是当然,这条裙子的工期可长了,两个月之前我预订的,现在才完工!” “所以我的不会和灰姑娘的一样,十二点钟声响起时就消失不见!它会永远美丽下去的!” 两人又围着这条裙子聊了一会儿,才又在白琏的引导下,拉扯到了白琏想要的话题上。 “你和林嘉安……是怎么说的?”白琏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变得平和一些,不要露出什么破绽和马脚。 沈怜对人的情绪其实不是很敏感,也正因为如此,她才能在秦楩的冷漠下自娱自乐如此之久。 所以白琏伪不伪装,对于她而言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我说,给你500万离开我儿子!”她又端了一杯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红茶,旁边还配了一碟小巧精致的马卡龙。 白琏一哽,那一瞬间脑海里学了20多年的的词汇和语言一点也不剩,只有茫茫的一片白。 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 “所以你真的给了她500万?” 沈怜无辜地摇了摇头,“没有啊。” 白琏正想松下一口气,又听沈怜继续说道:“我给了她1,500万,她才肯离开秦子臻。” 白琏浑身一颤,整个人像脱力了一般半躺在沙发上,她的眼神里充斥着迷茫。 “琏琏你怎么了?”沈怜无辜又心疼地询问着白琏。 白琏眼神空洞地转向她,内里充斥着恨铁不成钢。“你怎么就能直接把钱给她呢?万一她收了钱还不愿意离开呢?” “那你不就人财两空了吗?!?!” 沈怜被训斥的有一些不开心,“那不是你跟我说的让她离开吗?那我还能怎么做呀?难不成拿刀架在她脖子上威胁她?” 当然不开心也就存在了那么几秒。 “哎呀,你放心啦!我没有那么蠢,不会傻乎乎的把钱给别人!”沈怜得意又傲娇地看了她一眼。“我是威逼利诱相结合的!肯定管用!” 白琏张了张嘴,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但心下也觉得此事肯定不靠谱,沈怜的人财两空已成定数。 她握住手机的手紧了紧,还是决定由自己来彻底解决这一件事情。 既然林嘉安不仁在先,也不要怪她不义了。 第83章 “你可真是个狡猾的大骗子!” 【濯清涟而不妖:林嘉安,周六上午10点,我在第一次见面的那家初遇奶茶店等你】 按理来说这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午后,吃饱喝足之后的林嘉安,即将要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午睡。被子已经盖好,最舒服的姿势也已经找好,不料在闭上眼的前一秒,她收到了一条这样的短信。 她拉远了手机和自己脸的距离,然后眉目紧皱、嘴角下撇,做出了一个标准的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 “什么东西?!” 还没等她惊讶完,下一条信息就发了过来。 【濯清涟而不妖:我这并不是在询问你的意见,希望你能准时到,我没有耐心等太久】 这个id,是白琏吗? id是熟悉的id,但语气却并不是熟悉的语气,观察了好一会儿,她才敢确认发信息的人就是白琏。 她林嘉安已经惹人厌到这种地步了吗? 惯会伪装的白琏,现在面对她都不屑于伪装了吗? 抱着三分疑惑、三分嗤笑和四分漫不经心,她还是回复了一个信息过去。 【穿糖风:?】 【濯清涟而不妖:你不会想要知道不来的结果是什么的】 林嘉安看到这个信息忽然又觉得有些好笑,所以现在所有人都认定她是个软柿子,好拿捏吗? 是个人都能来威胁她了吗? 【穿糖风:不去,你好端端的又约我干什么?我们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 林嘉安看着聊天界面“对方正在输入……”这几个字,没了又现、现了又无,料想白琏是有满肚子的话想要说,但是不知从何说起。 【濯清涟而不妖:我不想在手机上和你说太多,如果你不想秦先生知道些什么的话,那就来】 林嘉安的眉毛一跳。 白琏意有所指。 这个秦先生肯定不是秦子臻,应该是秦楩。而她所谓的会透露出去的事情,也必定经过艺术加工,充满了戏剧性色彩。 林嘉安用手指摩挲了一下手机的边缘,擦掉了一些指印和污渍。 这个秦楩可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物,且不说他能对自己的妻子下狠手。就单说他这么多年,一直把以狠戾闻名的吴莩栗压下一头,并让其不能翻身,就可以知道秦楩的手段并不简单和干净。 跟他相比,秦子臻算得上是极其心软的人了。 那些能瞒得过其他人的事情,不一定能够瞒得过他。 他虽然对秦子臻没有什么父子之情,但是却也一直把秦子臻当做自己的私有物和最有力的棋子。 倘若他知道了自己和秦子臻曾经有过的纠缠、曾经发生过的关系,那这必将是一场你死我活的血战! 她存活的几率极其微小。 想到这里她的心一颤,又开始焦虑了起来。但转念之间她又想到了另外一茬。 白琏怎么会和秦楩有联系呢?她记得书中两人是没有联系的。 因为秦子臻和秦楩之间的关系不好,白琏心悦秦子臻、也为了讨好他,所以不会主动去做让他心生厌烦的事情。 所以白琏现在是诓她的咯? 输人不输志气,即使此刻她内心有几分的慌张,但也绝不能显露出半份,以此让白琏看出马脚来。 否则她就要处于一种被动的状态了。 【穿糖风:所以呢?白琏。】 白琏并没有被她的反问所唬到。 【濯清涟而不妖:你要是觉得被秦先生知道了也没关系,那我也不能多说些什么。但……】 【濯清涟而不妖:但是林嘉安,你不怕,那你能保证你身边的人不会怕吗?你觉得没关系,她们会没关系吗?】 林嘉安眼神一凛,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最后还是没能忍住,把手机狠狠地砸在了柔软的被褥上。 “艹,我艹!”手机一砸下,她也忍不住骂了几句脏话。 “我上辈子肯定是干了什么丧尽天良、断子绝孙的坏事儿了!td这辈子遇见的都是些什么神经病!” 寝室没有人,她也就不克制自己的声音,肆无忌惮地骂出了声。越骂她就越生气,越气就越克制不住自己想骂脏话的嘴。 现在是个人都能来威胁她、是个人就知道她的软肋是什么、是个人就拿她的家人和朋友来要挟她。 偏偏她还真就是沧海一粟、蝼蚁一个,偏偏她就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别人轻飘飘的一句话,她就要想尽办法绞尽脑汁地去解决。 刚和秦子臻明面上和解,现在白琏又不安生了。 魑魅魍魉怎么它就这么多?!?! 在床上蹂躏了枕头好一会儿,她才把愤怒压制了下去。冷静下来的一瞬间,她就重新拿起了手机。 【穿糖风:你是在威胁我吗?】 【濯清涟而不妖:是】 【穿糖风:你就不怕我把这个聊天记录给你的子臻哥哥看吗?到时候你是什么样的人,他可就知道的清清楚楚了。】 【濯清涟而不妖:只要我不承认,我就有100种方法可以证明这不是我发的信息】 “艹!”林嘉安又忍不住骂了一声。 这还真给白琏说对了,就凭秦子臻对白琏那糊了眼、蒙了心的白月光滤镜,料想白琏不做出些什么杀人放火的事儿,他都不会拿白琏怎么样。 上次她的视频都摆在那了,秦子臻还是选择相信她,这次单凭几句聊天的话,就怎么可能会动摇白琏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呢? 林嘉安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 她觉得这一本小说里的这些人物,智商总是时高时低、飘忽不定。 谁也说不准哪个关键词、关键点就能让她们智商大爆发,变得沉稳冷静。 也说不准,是不是下一句话又能让她们变成那个只会张牙舞爪、色厉内荏的纸老虎。 真是奇怪得很。 抑郁了半晌之后,她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又发了一个信息过去。 【穿糖风:好,那周六上午10点你等着我。】 【穿糖风:请务必等着我!】 她这话说得看起来很有气势,但事实上就是虚张声势而已。输人不输阵仗,这是她一贯的作风。 周六上午11:30,初遇奶茶店。 林嘉安把手机屏幕打开,眼见着时间又跳了一分钟之后,她才慢慢悠悠地向奶茶店走去。 不是有急事耽误了、不是忘记错过了,她就是故意地往后延迟了一个多小时才来。 在此之前她特地嗦了一碗螺蛳粉、吃了一碗臭豆腐。因为她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白琏看见她那碗臭豆腐,眉毛紧皱的模样。 白琏不开心,她就开心了。 反正两人都已经彻底撕破了脸皮,那她也没有必要给她好脸色看。她连男主秦子臻的情绪都能不在意,还能在意她一个小小女配的? 当然,那个度她还是把握着的。 可不会到时候作死把自己弄没了。 …… 林嘉安不太喜欢奶茶的甜腻,她总觉得那是充满诱惑的陷阱。一口下去浓烈的奶香和甜意,能让人感觉到身心愉悦,但也会让嗓子不舒服和带来巨大的热量。 所以尽管她已经在苘大读了三年的书,但这是还她第一次,仔细地打量这家奶茶店。 初遇奶茶店,店如其名、店内做的奶茶如其名、店的装潢也如其名。其主打的就是初恋的感觉。 所以做出来的奶茶颜色粉粉嫩嫩、味道也甜腻得过分。店内的装潢像是一个缩小版的布达佩斯大饭店。 好,也许店主是韦斯·安德森的粉丝也说不定! 推门进店,她一眼就看见了满脸怒火的白琏。铁质的小勺被她不停地搅动,撞击在玻璃壁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但显然这样没有秩序的声响,十分吵闹。 “白小姐,久等了?”林嘉安故用敬词,还明知故问。 这模样十分欠打。 即使在生气当中,白琏也没有破坏她的人设。换做林嘉安会翻白眼的事情,她却只是恨恨地咬着牙说:“林小姐可真是个大忙人。” 林嘉安当着她的面十分随意地挑了一下眉,并不回答,然后拉开凳子坐下。 她也不点奶茶,就是干巴巴地坐在那里,顶着一身螺蛳粉和臭豆腐的味道,低着头玩手机。 看起架势是白琏不说话,她也不打算主动挑起话头。 白琏起先不在意,也跟她一起耗时间。坐等了10多分钟之后,她面上的表情有些不耐烦,但还尚且能够忍耐。 再有了10多分钟,她彻底失去了耐心。 “林嘉安!”白琏怒火很盛,但还是压低着声音,没有打扰到其她人。“你是故意的吗?” 林嘉安这个时候才放下手中的手机,抬头正眼看向了白琏。“白小姐,不是你请我来说有要事跟我说的吗?” “你都不说话,那我该说些什么呢?” 白琏咬咬牙,沉默了几秒之后,给林嘉安当场来了一个变脸绝活。 原先的怒容不再,转而目光平静、表情平淡,像是心中也无波无澜。 林嘉安看得在心中啧啧称奇,不愧是原小说当中最大的女反派、不愧是横亘在男林嘉安之间的一道天堑。 这样变脸的绝活、这样强大的心理素质、这样比城墙还厚的脸皮,可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的。 “林小姐,这次我请你来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事情。”白琏又恢复了那样的敬词,在话里到底有几分客气就不得而知了。 说完,她就从随身的手提包里拿出了一沓照片。 林嘉安眉头一跳,觉得这样的场景该死的熟悉。照片已经成了居家旅行、促进小说情节进行的完美工具了吗? 这尼玛拍的又是什么东西呢? 这尼玛又是什么时候拍的呢? 她怎么每次都察觉不到呢?她就蠢成了这个样子了吗? “我自认为我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这段时间也没有来打扰林小姐你?”她把照片推到了林嘉安的面前,整齐有序地排开来。“那怎么林小姐说的时候信誓旦旦,做的时候又无法践行呢?” 林嘉安草草地看了一眼,表情再次变得非常不好看。 她发现这些照片,真的每一次都能够给她惊喜。 照片的噪点很高、清晰度很低。但她还是能隐约看出两道重叠在一起的身影,依稀还可见嘴唇相贴。 那是她和秦子臻。 她看得出来,也记得起来。 喝醉时耍酒疯、醒来没有断片,这已经让她感到非常的尴尬了。时隔这么久之后,居然还有人用照片帮她回忆起来当天晚上的事情。 林嘉安的脸都绿了。 “嗯?林小姐怎么不说话了?” 林嘉安定了定心神,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白小姐,你莫不是不知道世界上还有错位这样的东西?” “看到的东西不一定是真实的,眼睛也是会欺骗主人的。只要稍加修饰,就可以让她变成想要的任何样子。”她镇定地把照片又推了回去。“这点你最清楚,不是吗?” 林嘉安在内涵她,白琏也确实听出了她话里的其他意味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第一次见面时,白琏亲手策划的那场闹剧。 “林嘉安,你别狡辩了!”白琏把那一沓相片,又装回了自己随身的手提包里。“我亲自请的私家侦探,这可和其他的情况不一样。” 林嘉安看着那些又被收回去了的相片,遗憾自己刚刚没能使点手段销毁它们。 “林嘉安,你可真是个狡猾的大骗子。” “你先是欺骗我,但私底下仍和子臻哥哥暗度陈仓,后来又欺骗了秦夫人的1,500万。” 白琏慢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被她搅的不成模样的奶茶,滑稽盖过了优雅。 林嘉安用拇指的指腹轻轻的摩挲了一下食指的指甲尖,圆润的弧度象征着修剪得十分完美。 她很满意。 她说沈怜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就约她出去喝咖啡、敲打她、给她递支票呢! 原来又是白琏整出来的妖蛾子。 她不知道沈怜和秦楩的关系怎么样,但白琏能够使小计谋让沈怜出面,那她能联系上秦楩的概率就还是比较大的。 她思索了几秒,才又漫不经心地开了口:“白小姐,你想表达些什么呢?我们都是老熟人了,你不妨直说。” “表达什么?说什么?”白琏脸上平淡的表情退去,此刻多了几分阴狠。“我不想表达什么,也不想说些什么。” “只是像你说的,我们都是老熟人了。所以让你冤有头债有主,知道往后不安稳的日子是因为什么。” 白琏露出了一个笑容,笑意不善。 第84章 “我是说你骗了他,对吗?” “你什么意思?”林嘉安眉毛紧皱,下意识地就反问了一句。 白琏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似乎是在嘲讽她也会问这样愚蠢的问题。“就是你听到的这样,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林嘉安吐了一口气,“白琏,我已经跟你解释得很清楚了,我对你的子臻哥哥真的没有那样的意思。你又何苦总是紧揪着我不放呢!?” 兴许是林嘉安的这句话触及到她那个神秘的开关了,她脸上的表情立马变得狰狞又难看。 “没有那样的意思?照片都摆在我们的面前了,你还跟我说没有那样的意思。”她恶狠狠地把手里的勺子摔进了玻璃杯中。“那你告诉我你这是什么意思呢?” 林嘉安一哽,想解释又不知道从何开始解释,想反驳也不知从何处开始反驳。 “林嘉安我给过你信任了,是你先言而无信的,就不要怪我了。” 白琏又收起了那一幅狰狞的模样,此刻脸上的表情得意又张扬,和她一身素色的裙子十分不匹配。 林嘉安那一口气是吸了又吐、吐了又吸,最终也只能憋出一句渣男经典语录。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这一句话能一直稳居渣男经典语录榜首,也是有其道理所在的。即使说出这句话的人白琏十分不喜欢,但她仍然被气得不轻。 “你……”她怒火愈盛地粗喘了几口气。“希望你到时候不会后悔。” 说完这句话她没有再开口,林嘉安也没有往下接,于是两人沉默着对视了好几秒。 林嘉安满面写着淡定,似乎对于白琏话里话外的威胁并不在意,但没有人知道她的脑海飞速转动着。 又过了一会儿,直到白琏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不耐烦,还隐隐想要有离开的趋势。她似乎是再也忍受不了和这个两看生厌的人,继续坐在同一张桌子上。 林嘉安立刻开了口。 “白琏,你没有必要用这么大的恶意对我,也没有必要时时提防着我。”她把手从桌子上放了下去,趁其不察打开了录像。 白琏给了一个倾听的表情,但似乎并不好奇她到底想说些什么。 林嘉安的手指无意识地抠了一下手机壳的边缘,她确实是有些紧张。 自从遇见了他们之后,她走的每一步路都是在赌。 “我知道你和秦子臻之间的关系。” 白琏皱了一下眉,似乎觉得她在说废话。 “知道他为什么对你这么好,知道你们为什么认识,还知道……”她故意放缓了一下语气,用着无辜的眼神看着白琏。“还知道,过去发生的一些事情。” 她的用词暧昧,也许千万人听起来就有千万种解释。白琏脸上的不耐烦在那一瞬间褪去,继而涌现了几丝害怕和慌张。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她放弃方才欲起身的姿态,又稳稳地坐回了椅子里。 “不,你听得懂,你怎么会听不懂呢?”林嘉安伸出手指,在桌子上扣了扣,发出两声清脆的声音。“你知道我在说些什么的。” 白琏笑得有些勉强,但还在故作镇定。“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就想蒙骗到我吗?用了几个暧昧不清的词语,你又希望我能知道什么呢?” 林嘉安半眯了一下自己的眼睛,也不打算再继续和她装傻下去了。 “你跟她说你救过他,所以他才把你接到身边的,对吗?” 这是白琏此生撒过最大的谎,是她的雷区和最敏感的点,外人提都不能提。 所以当一个明明应该毫不知情的人,说出这一切的时候,她脸上的震惊和惶恐明眼人都可见。 “谁告诉你的?是子臻哥哥告诉你的吗?”她明显有些语无伦次了起来。“子臻哥哥连这个都告诉你了吗?” 林嘉安不回答,反问她:“你觉得是他告诉我的吗?” 白琏沉默着看了她好几秒,然后又像是自我安慰般说道:“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你知道了不应该更自愧不如才是吗?” “我救过子臻哥哥的命,我对于他来说是最重要的人,你又算得了什么呢?” “比起我而言,你有什么资格爱他呢?” 林嘉安嘲讽地笑出了声,似乎是在嘲讽她的天真,又似乎是在嘲讽她的愚昧。 “白琏,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单纯、这么天真呢?”她靠近了一些,脸上的笑容更肆无忌惮了。“我是说,你骗了他,对吗?” 悬在白琏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落了下来,她嘴巴张合了几下,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眼睛却一瞬间变红了。 “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把这句话重复了几遍,语气一遍比一遍的肯定。 仿佛这句话多说几遍,就能蒙蔽住她自己、就真的能代表她什么也不知道、就假的也能变成真的。 “你知道,白琏你知道。”林嘉安迫不及待地帮她打破幻想,迫不及待地把她拉回现实。 “你不仅知道,而且你还清楚,我说的就是真的。” 白琏用布满红血丝的眸子盯着她,像淬了毒一般。那是一种林嘉安从未见过的、疯狂的神色,像是下一秒就要扑上来饮她的血、啖她的肉。 林嘉安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她其实有些害怕,但她不能表现出来,越是这样的时候,就越要显得自己从容不迫。 憎恨让白琏变的狰狞,也让她变得冷静,神魂又像是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体。 “林嘉安,你说的是假的,你在说气话。” 她用着十分肯定的语气否认着,有那么一霎那,林嘉安甚至以为她已经发现了自己正在录像的手机。但这应该不可能。 林嘉安调整了一下自己说话的语气,她的真正目的并不是激怒白琏,她也并不想要一个同归于尽的下场。 林嘉安只是在向白琏展示,自己也有可以与之抗衡的筹码,并不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相互制衡、相安无事,这才是她想要的。 “白琏,你不需要对我展露出这样的神色,就像我说的,你并不需要对我有这么大的恶意。” 她姿态随意地往椅背上一躺,仿佛并未感知到此时的氛围有多剑拔弩张。 “我这么跟你说只是想告诉你,如果我想占有你的子臻哥哥,如果我想让你离开他的身边,我有的是办法。”她微微一笑。“但我不想。” “我知道什么解释你也许都不会听,但我还是想跟你说,那天晚上就是一个意外。” “我和你的子臻哥哥什么也没有发生,你可以完全放下心来。” 她说了很多,语气听起来也十分得诚恳,但白琏的态度却没有软化半分,她还是用着那样的眼神盯着林嘉安。 林嘉安暗自磨了磨牙。 这也太油盐不进了一些!也太难搞了! “我该说的都说了,信不信都由你。”林嘉安再次露出了一个近乎于挑衅的表情。“但白琏,我希望你脑海中那些疯狂的想法也只是想想而已。” 白琏终于换了一个表情,她不屑地哼笑了一声。“林嘉安,你觉得我在想些什么呢?” 林嘉安把手机往上抬了一下,希望能把白琏的声音录得清晰。 “我不需要你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知道,我一旦发生了什么,你也不会好过。” 白琏没有说话,而是再次不屑地笑了一声,像是林嘉安方才说了什么滑天下之大稽的话。 林嘉安的目光一凛,看来这个白琏是不撞南墙心不死了。 “玉佩是真的,救命之恩是真的,但眼下出现的这个救命恩人却是假的。”她直接把话挑明,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没有吞半个音。 “白琏,你以为我只是知道了这些吗?你是不是还在想着,我没有证据。你是不是还觉得,只要你不承认,你的子臻哥哥就不会怀疑你?” 她收起了脸上漫不经心的表情,手肘杵在桌子上,手机被她倒扣在桌面。 “我劝你不要做什么过激的行为,真相我知道,证据我也有!从你把我推下碧琉湖的那一天,我就开始收集这些东西了,以防你纠缠我。” “而且证据不止在我手上哦!” “你胡说!”白琏此刻再也管不得自己的声音,是不是会打扰到周边的人了。她提着嗓子大声反驳:“林嘉安,你胡说!” “我到底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你比谁都清楚!你和你的平哥哥比谁都清楚!”林嘉安不甘示弱地回怼,又在话语里透露出了另外的信息。 透露出她知道平阳辉的存在,还知道白琏和平阳辉两人的关系。 白琏的小秘密再次被戳破,她整个人像是飘在高空的氢气球,在大气压强的作用之下由内而外的破开,然后迅速坠落在地。 也许不可置信迅速地淹没住了她,她的表情再也管理不住。下一秒就双眼瞪大、嘴巴微张、脱力地靠在椅背上,止不住地喘气。 “白琏,我不妨再和你多说一些。”与白琏的紧张相比的是林嘉安的泰然自若。“一旦我出了什么事,那些证据就会在第一时间发送到你子臻哥哥那里。” “大不了就鱼死网破。” “不过你猜你骗了你的子臻哥哥这么久,他会不会放过你?” “你闭嘴,林嘉安你闭嘴!”一提到会被秦子臻厌弃这样的后果,白琏也不可避免地癫狂了起来,和当初的吴婥子一样。 她们宛如被设定好的程序,这些话就是叫她们执行程序的代码。 实在太过可怕。 白琏抓起桌子上还装着奶茶的杯子,似乎是想泼向对面的林嘉安。 林嘉安瞬间察觉到不对劲,她迅速起身侧开,躲过了那一杯粉色的甜腻液体。 她还了白琏一个不善的眼神,然后抓起了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把有摄像头的那一面冲着白琏晃了晃 动作很自然。 随即她抽了两张纸巾,擦了擦衣服上并不存在的水渍,语气很淡然地说着:“这次是我被泼的奶茶,应该不会再上表白墙了?” “白小姐,我要说的话就这么多了,料想你想对我说的话也已经说完了。”她微微颔首。“那就拜拜啦!” 林嘉安挥挥手补充了一句:“希望我们再也不见!” 然后她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奶茶店。 她离开的步伐看似很坚定、稳重,但其实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的手心沁出了多少汗水,心又跳得有多快。 一路上她保持着这样的步伐频率,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笑,直到回到寝室、栓上门闩,她才像脱了力般瘫在椅子上大喘气。 这确实是一场硬仗。 她看过小说知道剧情,所以知道真相。但她怎么可能有那些证据呢? 小说都还没写到秦子臻是怎么找到证据的,无权、无势、无人脉、还不知道剧情内容的她又怎么能在短时间内找到呢? 那些不过是为了唬住白琏,所以信口胡诌的话。 希望秦子臻的爱对她真的很重要,希望没了秦子臻她真的就活不了,希望她真的被吓住了不再找她的麻烦。 大家相安无事,如此最好。 “哥哥!呜呜呜~”白琏哭得六神无主,并且是一站在平阳辉家的门口就开始哭,然后颤抖着手摁响了门铃。 门不多时就被打开了。 “哥哥!哥哥!我该怎么办?哥哥!” 平阳辉还没有搞清楚情况,门还没完全打开,自己就被扑了个满怀。 他下意识地想把怀里的人推走,听到声音之后才意识过来是白琏。本想推开的手,就轻轻地落在了她的背上。 “琏琏,这是怎么了?”他拍了拍,声音放得很轻很温柔。“不要哭,不要伤心,发生什么了跟哥哥说!哥哥都会帮你解决的?” “哥…哥哥,我要完蛋了!”白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在打着哭嗝。“我们撒的谎……要被戳穿了!” “怎么办,怎么办?!” 平阳辉听完之后眉头一皱,轻抚着白琏背的手停顿了几秒。“不会的,琏琏,怎么会呢?” “是谁跟你说了些什么吗?告诉哥哥,哥哥来解决!” 第85章 “她是当年的小女孩?” 白琏哭得太过忘情和投入,抽抽哒哒哽咽着不能回答问题。 平复了好一会儿情绪,她才打着哭嗝说:“林嘉安,是林嘉安!她说她知道了,她说她什么都知道了!” “她知道了八年前暴雨洪水的那件事情,还知道了我们挟恩图报。最主要的是,她知道救秦子臻的人不是我们,还知道玉佩不是我们的!” “她说她有证据,她要威胁我!” 兴许是恐慌还占据着她的情绪,她的话说得有些语无伦次、逻辑不清晰,但平阳辉还是从她混乱的语句当中听出了她想表达的意思。 倘若她说得是真的,那这确实是一件十分麻烦的事情。 但眼下对于他而言,最要紧的是平复住白琏的情绪。 “琏琏,不要害怕,哥哥在这里!”他把还在抽抽嗒嗒的白琏揽入自己的怀中,轻轻地拍抚着她的背。“哥哥会解决一切的,你要相信我!” “而且也许她只是知道内情,但手上并没有掌握着这些证据。她只是在吓你,琏琏。” 平阳辉的怀抱温暖,心跳强劲有力,拍抚在她背上的力道又十分轻柔。白琏嗅着这股熟悉而又安心的味道,渐渐地放松了下来。 在平阳辉的面前,她一直都是那一个身体孱弱、被亲生父母抛弃、窝在他怀里撒娇的女孩。 几十年来一直如此。 “可是哥哥,她为什么什么都知道呢?”白琏伸出手,紧紧地圈着平阳辉精瘦的腰部。“她说得那么笃定,也许她真的有证据呢?” 见白琏的情绪稳定了下来,他又轻轻地拍了几下她的背,然后就把她半抱半扶的拥进了房内。 这间公寓并不在市中心、面积也不算大,只有九十多平米。在这寸土寸金的苘孟,这样的公寓十分符合他一个it男的身价。 公寓的装潢和白琏住的那间高级公寓相差无几,简洁而又处处显露出温馨。阳台上的秋千和绿植,又多添了几分盎然的生机。 房内的一切都是由白琏布置的,即使她不住在这里,但处处又都有她的痕迹。 他让白琏坐在了沙发上,往她的手里塞了一个抱枕,随后又倒了一杯热开水给他暖手。 白琏身体不好,手脚常年都是冰冷的。 见她开始小口小口地啜饮起来,平阳辉又跑去用热水打湿了一个细软的毛巾,接着拿过来帮白琏擦了擦满是泪痕的脸。 白琏早已习惯了他的照顾,即使二十多岁了她还被帮着擦脸,但她也没有觉得有丝毫的不妥之处。 等这一切都做完之后,平阳辉才坐到了白琏的身边。 “都说了我的琏琏不要哭,你看你每次一哭,哥哥都要做这么多事情来哄你!”他轻轻地用指尖触了触她发红的眼角。“你看眼睛都哭肿了。” 说到这个,白琏才像是又重新想起了自己悲伤的原因。她嘴巴一瘪,眼睛眨巴了几下,像是又要落下泪来。 “不许哭了,跟哥哥好好说一说事情的经过。你总是哭,哥哥光顾着哄你了,又要怎么去解决问题呢?” 白琏吸了几下鼻子,强行把泪意憋了回去。 平阳辉看着她这一副模样,有些无奈又有一些纵容地叹了一口气。“跟哥哥好好说一说!” 白琏事无巨细地把最近发生的事情重复了一遍,甚至连她新做了个滴胶猫爪摆件给小尹、沈怜新订做了一条很好看的裙子……这样的事情都详细地讲了。 在平阳辉面前,她无须战战兢兢、处心积虑、汲汲营营,即使是最无聊、最琐屑、最日常的事情,她都会竖起耳朵仔细地聆听。 “你是说……你用秦楩去威胁她了?”她赘述了很多,但平阳辉还是很快地就抓住了重点。 白琏点了点头。 平阳辉立刻接了一句:“今天她说这些的时候,你有承认自己不是秦子臻的救命恩人吗?” 白琏思索了两秒,然后非常肯定地摇了摇头。 “那就好!万一她手机上录着音,说这些话只是诓你的,那你一旦承认这就难办了!” 他又沉吟了几秒,复而才说:“林嘉安知道真相,但却不一定有证据。就像你说要告知秦楩,但实际上你们二人并不相识。” “她说那些不过是搪塞你罢了,如果她真的想要安宁,直接把证据递交给秦子臻,岂不是一劳永逸?” 他想让白琏不要害怕,但此刻白琏却急急地打断了他的话。 “可是哥哥,万一她说的是真的呢?我们赌不起啊!”说到这里,她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对了,她还知道你!还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 好像是十分的不能理解,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就开始神神叨叨了起来。 “她怎么会什么都知道呢?她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呢?明明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女大学生而已!” “难道是……难道是秦子臻告诉她的?其实秦子臻已经知道了我们在骗他,知道了我和你之间的关系?!” 白琏不可置信地看着平阳辉,急切地想要得到一个答案。如今她只恨自己的脑容量不够大,那个象征着iq的数值不够高。 看着她的情绪又激动了起来,平阳辉立刻强硬地阻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琏琏,你冷静下来,听哥哥说!” 重复了好几遍之后,他才又重新安抚好白琏的情绪。 “你不要胡思乱想,不要杞人忧天!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他往白琏的水杯里又加了一些水。“我们对秦子臻有什么价值呢?如果他早就知道我们不是的话,又何必虚与委蛇、继续和我们周旋下去呢?” “如今他还没有对你态度转变,就说明他根本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什么!至于林嘉安为什么又会知道……” 说到这里他自己也有些迟疑了,知道当初的事情不算什么、知道玉佩不算什么、知道他和白琏之间的关系也不算什么,但……几个要素同时都知道,这确实就让人不得不心生困惑。 林嘉安到底是什么身份? 他想,也许不仅仅如他们所知道的这么简单。 平阳辉的那句话只说了一半就止住了话头,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在房中不停踱步。 白琏没有催促他,两人相处共同生活了这么多年,她知道这是他思考时候的习惯。 彳亍了好一会儿,平阳辉都没有得到答案,于是他又掂了个小喷壶,跑到阳台上给绿植喷水去了。每个叶片他都有照料到,十分精细。 白琏见他思考了半天,也没得出个答案,也没敢打扰他,于是从茶几下掏出了一盒蜜桃粉的史莱姆,有一下没一下地戳弄了起来。 “琏琏!”好一会儿之后,平阳辉忽然放下喷壶,跑进了客厅。 他面上的郁结之气散去,显然是找到了一个可以合理解释的答案,但又浮现了一层凝重的色彩。 “那个林嘉安,她会不会是……当年那个小女孩?” 白琏再一次显露出了那种震惊的神色,嘴巴微微张合得无法闭上。 平阳辉一时之间无法安慰她,仍旧把自己想说的话继续说下去。“当时那个小女孩的年纪也不小了,秦家来接秦子臻的时候,他还特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那个小女孩一定是记得的!” 白琏怔愣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接着平阳辉的话继续说了下去,“当时我们两个是和他们一起获救的,我们还拿了她的玉佩,她一定记得我们!” 她像是自动接受了,林嘉安就是当年那个小女孩的事实。 “然后她来苘大上学,遇见了秦子臻,又遇见了我,所以她就猜出了事情的真相,对不对?” 她浑身颤抖了一下,然后失神脱力地靠在了沙发背上,整个人散发出一种颓丧懊恼的气息。 “都怪我,我不应该去找她的!如果我不找她,她就不会发现这些!”说完之后她又立马否定自己。“不不不,就算我不去找她,她还是会知道,因为她遇见了秦子臻!” “她说只要我不为难她,她就不会为难我,不会戳破真相!”她红着眼睛看着平阳辉,语气有些歇斯底里。“我不信,我不信!” “她想把我现在拥有的一切抢回去,对不对?她想要把这些从我手里抢走,对不对? 我不要!我不要! 怎么办?哥哥。我的病还没有治好,我还是有可能病情会加重、随时会死掉。 如果真相大白了,我们该怎么办呢?秦子臻绝对不会再管我,也许他还会因为我们鸠占鹊巢了这么久、疯狂地报复我们!” 白琏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 她因为心脏不好、天生孱弱,所以被自己的亲生父母抛弃,成为了一名弃婴。彼时她不能跑不能跳,一做什么剧烈的运动可能就会喘不上来气。 她记得幼年时,福利院里的小伙伴经常成群地玩一种游戏——跳皮筋。 这个游戏她很喜欢,但她从来都没有与她们一起玩过。不是因为被冷暴力、被孤立。 小伙伴人都很好,她们都是没有父母的孩子,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被抛弃、成为孤儿。大家在一起抱团取暖,谁又有嫌弃谁、排挤谁的资格呢? 不能一起玩的原因很简单:她心脏不好,不能做剧烈运动,她们都害怕这个孱弱的女生,会在游戏的过程当中突然死去。 她明白这些,按道理也不应该有什么情绪。 但被抛弃的孩子天生敏感、但无父无母陪伴的孩子天生孤独。 游戏她没有一次参与过,却也没有一次落下过。每次她都会蜷缩着身子躲在角落,看着她们进行游戏。 那几句“马兰开花”口诀她记得滚瓜烂熟,那几个重复性的动作也像是刻入了她的骨子里。 她一遍又一遍,在自己的梦中描绘着那些过程,直至如今,她都没有丝毫忘却。 她的病并非无药可医,只是治疗的费用太过昂贵,也许等到她和平阳辉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好几年,也凑不齐这个费用。 8年前和平阳辉逃出福利院,是她做过最大胆、最不要命的事情,也是她人生的转折点。 她遇见了那场洪水暴雨、遇见了秦子臻、也遇见了一个比从前健康的自己。 她和平阳辉汲汲营营了很多年才得到这样的结果,她不能接受一切都回到从前。 …… ‘你更不能接受失去秦子臻,不能接受失去他的宠爱和纵容!’忽然间,脑海中有道声音这样跟她说,用着同样的声调不断重复着。 像是要给她洗脑。 ‘你爱他,你如此悲伤是因为怕会失去他!不是因为自己会死去!’ ‘失去秦子臻的爱才会让你死亡,疾病不会、斗争也不会。’ ‘你留在秦子臻身边是因为爱他,不是因为健康的身体和荣华富贵。’ ‘你的目标就是嫁给她,做秦夫人!’ ‘白琏,你爱他!’ 她想保持清醒,但那道声音却控制住了她的意识,把这些想法缝补进了她的脑海里。 她呆滞地坐着,最终对脑海里的声音赞同地点了点头。 …… “你不会!琏琏你不会死!”平阳辉听到她那么说自己,整张脸都被气得通红。“你在说什么胡话?你告诉我。” “就算她是,那又怎么样呢?已经到我手上的东西,她还妄想拿回去吗? 琏琏,你这么自怨自艾、自暴自弃,有想过哥哥同意了让她从我手上抢走这些吗?” 他一把抱住了崩溃的白琏,整个人都在发抖。“她要是想抢走,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那我就让她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 他怀里的白琏抖了一下,不可置信又有些疑惑地抬头看着他。 “哥哥?” 平阳辉摸了摸她的头,“我不会让那样的结局出现的,你要相信哥哥!” 白琏懂他在说些什么,他表达的意思这么明显,她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呢? 可她在犹豫。 她确实不想让林嘉安好过,也曾经把她推下过湖。但她却从来没有想要过林嘉安的性命。 该说她坏的不彻底吗?该说她优柔寡断吗? 可那毕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啊!她还曾经见着那条生命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得意洋洋、黯然愁苦……她又怎么能够呢? 平阳辉一瞬间就看出了她的犹豫,他罕见地对白琏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琏琏,不要对你的敌人心慈手软,对他们的宽容就是对你自己的残忍。”他扶着白琏的肩膀,把她面向自己。“我希望你能知道,哥哥不会时时刻刻都在你的身边。” “心软是最无用、最鸡肋的东西,它只会让你永远都成不了事。” 白琏又颤抖了一下,红着眼睛想说些什么。 “不要退缩,哥哥要你和我一起做。 只有她……我们才能安稳幸福地继续生活下去,这是我们从小到大的愿望,不对吗?” 白琏低着头不说话了,平阳辉又把她揽入了怀中。 “哥哥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我们的愿望的!” 第86章 “换个心脏” 两人就着这样的姿势,沉默了很久。白琏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遒劲有力的心跳声,不自禁地伸出手,轻抚了一下他左胸膛的位置。 “琏琏?”平阳辉拉开了一些距离,低头看着抿着唇沉默不语的白琏,心中很是心疼。 当他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恍惚间脑海中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在告知、催促着他。 『‘你看她在抚摸你的心脏,你的心脏强劲有力,而她就只能一辈子受困于脆弱的心脏。’ ‘让她换个心脏,让她换个健康的心脏,健康的生活下去!’ ‘林嘉安的心脏不就是健康的吗?’ ‘把林嘉安的心脏换给她!’』 他无法辨析这个声音的音色、音调、音量,这道声音就像是从他的脑神经里传递出来的,控制着他海马区的各个部位,让他无法挣扎。 起初听到他只觉得荒谬。哪家医院能够罔顾一个健康的人的意愿去给病人换心脏呢? 但在那声音重复了几遍之后,他渐渐地开始觉得说的有道理,也开始不自觉地去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行度。 几息过后,他完全的、从心到身地赞同了这个意见。 白琏不知道他的心中所想,只是能看见他脸上的郁气终于散去了一些。 平阳辉带着几分欣喜和雀跃地说:“琏琏,趁着秦子臻现在还不知道真相,我们让他给你换个健康的心脏好不好?” 平阳辉的思维和话头太过跳跃,白琏一瞬之间没有反应过来,露出了几分疑惑。 “琏琏,我是说……让秦子臻把林嘉安的心脏换给你好不好?”欣喜瞬间爬满了平阳辉的脸,“这样我们既解决了林嘉安、也让你得到了一个健康的身体。” “还……还不算真正的欺骗了秦子臻。因为既然你用了他救命恩人的心脏,那不也可以说是你救的他吗? 而且就算你们俩人的心脏匹配不了,也没有关系。只要把她健康的心脏换出来就好,只要她死了就好!” 白琏没有从他的表情上分得几分喜悦,她只觉得这一切玄幻而又疯狂。 “哥哥,这……”这也太荒谬了一些? 后面的半句话她还没能说出来,就被某种力量强行止住了话头,然后方才洗她脑的声音,再次出现在了她的脑海当中。 『‘可以,为什么不可以呢?秦家权势滔天,他们有什么不可以做到的呢?你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有什么可以不为你做的呢?’ ‘同意,同意!一石三鸟的好建议怎么能不同意呢?’ ‘只要林嘉安死了,那你就永远都是秦子臻的救命恩人,没有人会知道真相是什么的,也没有人会抢走你现在的一切!』’ 她张合了一下自己的嘴,脸上又露出了那种迷茫的神色。迷蒙了半晌之后,她眼神略微空洞的点了点头。 “好的,哥哥!” 平阳辉摸了摸她的头发,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琏琏,你去跟秦子臻说你要换心脏,剩下的……” “剩下的,就让哥哥来完成。” 从平阳辉那里离开之后,白琏即刻就给秦子臻发了一个信息,并表达了自己非常急迫地想要见到他的想法。 她体弱住院的时候时常这么娇纵任性,但秦子臻都无条件地包容了她。故而此刻她如此的表达,也没有让秦子臻怀疑半分。 她把秦子臻约到了一家咖啡馆,咖啡馆装潢得十分有格调。木质墙壁和木质地板,饱和度极高的红蓝装饰品,让整个咖啡馆自带了一层王家卫风格的滤镜。 名字写的也很有意思,叫一家咖啡店。 这是秦子臻喜欢的风格,却并不是她喜欢的。 她永远喜欢明亮的、阳光的、简约的、生机勃勃的东西,这样带着迷离的、疏离的文艺风,只会让她觉得荒唐冰冷。 而且比起外面所有的地方,她还是更喜欢自己亲手布置的家。 但秦子臻不会跟她去。 他尊重她的一切爱好、包容着她的不过分的骄纵和任性、满足她物质上的需求……但在这样的亲昵当中,却始终有着一层薄薄的毛玻璃。 秦子臻很少去她的家,即使那是他送给她的公寓,而且他也不喜欢别人去他的领地。所以每次两人想见面的时候,白琏都要绞尽脑汁地去搜寻符合他风格品位的地方。 …… 由于是她定的地方,所以她先秦子臻一步到,在咖啡店坐了几分钟,她也只是点了一杯卡布奇诺。 没过多久秦子臻就到了,他不擅长迟到,也不习惯于让别人等待,这是他身上极为良好的秉性。 “琏琏,久等了?”秦子臻身着一身正装,戴着那副银边的眼镜,也许是刚刚从某个结束的会议当中赶过来。 白琏见到他,就习惯性地扯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没有的子臻哥哥,我也是刚刚到!” 秦子臻点了一杯美式,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之后,白琏攥了一下自己的裙摆,就开始酝酿情绪和眼泪。 “子臻哥哥,我好想看一次樱花呀!”她这话接得很突然,秦子臻听的皱了一下眉头。 白琏脸上的表情很悲伤,眉眼半敛、泪珠欲落时,有种破碎的美感。“可是去年去日本时错过了花期,后来樱花再开的时节,我又去美国了!” 秦子臻的手指摩挲了一下,“琏琏,如果你想看,那明年春天的时候我可以抽出一些时间带你去。 待会儿我就让祝礼给我重排一下行程计划。” 他要做的事情很多时间,时间安排的满满当当的,甚至连明年的行程都已经计划好了。 如果白琏真的想去的话,那他就要重新排一下计划,尽力抽出几天的时间来。 白琏听完之后却摇了摇头,又展露出了一个勉强的微笑。“不了,子臻哥哥,我……” “我……昨天又去了一趟福利院,阿宝又重了一些,现在彻彻底底成了一个小胖墩了!”她十分不自然地转移了话题,像是刻意的露出了马脚。 秦子臻顺了她的意,捉住了她露出来的马脚。“琏琏,如果你真的想去,我是可以抽出时间的,你不用担心。” “祝礼重排行程计划也要不了多长的时间,你不用担心给我们制造麻烦。” 白琏眼带泪光地看了他一眼、欲语还休,一双柳叶细眉似蹙非蹙,混着她因体弱而略显苍白的肌肤,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弱柳扶风、楚楚可怜的模样。 “琏琏,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秦子臻细长有力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你可以跟我,说没有关系。” “你知道的,你想要的我都会尽力做到。” 白琏像是终于忍受不住了,她轻微的颤抖了一下身体,然后从嘴中挤出了一句破碎的低泣,含在眼眶当中,半响的泪珠就那么一滴又一滴地滚落了下来。 “子臻哥哥!”她半捂着嘴摇了摇头。“呜呜呜~子臻哥哥,琏琏该怎么办啊?” 见到白琏哭了出来,秦子臻有些手足无措,他的手悬在空中几秒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扯了几张纸巾递在了白琏的面前。 “琏琏不要哭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跟我说!没关系的,不管发生了什么都可以说的!” 他安慰人安慰的很笨拙,没有和冉绍学到精髓,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白琏又抽抽搭搭了好一会儿,在呜咽当中还是不肯放弃,一直怯怯地喊着“子臻哥哥”。 秦子臻递纸巾的手悬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略微有些强硬的把纸巾塞进了白琏的手中。“琏琏不要伤心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琏一双眼睛哭的红肿,眼角还挂着几滴要掉不掉的泪珠,她轻轻的打了一个哭嗝,然后才说:“没有的,没有发生什么事的,子臻哥哥。” “是琏琏,是琏琏自己不好!”她轻轻揩去了眼角那滴逐渐圆润的泪珠,“琏琏这几天总是梦到自己要死掉了,醒来之后心脏好疼好疼,喘不过气来。” “所以我今天才这么着急的想见你,我怕这次不见,就再也见不着了。我怕我下次就再也没有办法从梦中醒过来了!” 秦子臻听着她说的话,皱紧了自己的眉头,他不喜欢身边人轻易地提生死、也不喜欢他们任性地对待生死。 生命很珍贵,也很脆弱,这是他自小就明白的一个道理。 但即使此刻心中略带几分不满,他还是开口安慰道:“琏琏,你只是做噩梦了!jerry医生说治疗很成功,你现在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不会有事儿的!” “不是的,不是的。”白琏快速地摇头。“不是噩梦,这是预警、这是昭示!” “我能够感觉到的,子臻哥哥!” 她颤抖着一只苍白、瘦弱、骨感的手,然后放在了自己左胸膛的位置,脸上的表情悲怆而又黯然。 她就用这样的姿态看着秦子臻。 “子臻哥哥,这颗心已经很累很累了,它好像再也没有跳动的力气了。”白琏又黯然的低下了自己的头。“它本来就是破败的,后来又修补了那么多次。就算jerry医生缝补修好了它,那也终究不是一个健康完整的心脏。” 秦子臻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他微微偏头看着白琏,像是有一些不解。“琏琏,你在说什么?” 白琏又呜呜咽咽地哭出了声,整个身子都在小幅度的抽动着,像是真的陷入到了某种不可自抑的悲伤当中。 “已经坏掉了,这是一颗从出生就已经坏掉了的心脏。子臻哥哥,这是修不好的!”泪水不一会儿就打湿了她的整张脸。“就像琏琏,还是注定要死去的。” 秦子臻坐在原地看着白琏绝望颓丧的模样,有些错乱。 这和八年前的她完全不一样,彼时洪水席卷整座城市,湍急的水流的力道甚至连一个成年人都无法抵抗,但当时年幼的她却紧紧的拉着他的手。 嘴中还一直不停的说,着什么来抚慰他的情绪,只是八年后的今天,他都还能够感受到,那一词语句里面对于生活的希冀。 时间就真的如此蹉跎一个人吗?这世间的磨难就是这么改变一个人的吗? 巨大的差距摆在他的面前,让他对这个坐在自己对面痛哭的女生又多添了许多的不忍。 “没关系的琏琏,我会给你找的最好的医生,给你找最好的材料,给你一个最好的结果!”他身体前倾,拍了拍,白琏仍在抽动的肩膀。“不要担心!” 白琏的脸埋在手掌心,听到秦子臻说完这一番话之后,她咬了咬自己的下唇,有些不满意。 几息过后,她抬着满脸是泪痕的脸又看向秦子臻。“子臻哥哥,不能直接给琏琏换一个健康的心脏吗?” 她这话说出来,秦子臻愣了几秒。 白琏的心脏确实不太好,但他带她去检查过那么多次,见了那么多的医生,也知道其实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好像……还不到换心脏的程度。 于是他第一时间就反驳了,“琏琏,找到匹配度很高的心脏很难,而且排异反应也很凶险。” 白琏又咬了咬自己的下唇,眼眶里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般不停散落,“子臻哥哥,一定能找到的!只要换了健康的心脏,那我就可以永远健健康康的了!” 秦子臻坐在原地看了她半晌,而后才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会去和jerry医生联系一下的,也会去捐献者中寻找和你匹配的心脏。” “琏琏,你不要担心了。” 得到秦子臻的肯定回答之后,白琏才暗自松下了一口气。她保持着脸上难过的表情,但又恰到好处地透露出了几分欣喜。 “谢谢你!子臻哥哥。” 坐了一会儿之后,她借整理自己仪容的由头,去厕所给平阳辉发了一个消息。 【濯清涟而不妖:哥哥,已经说好了,可以开始行动了!】 【向阳而生:好的,我知道了!】 第87章 “都已经安排好了!” 吴莩薪公寓书房。 “安排好了吗?小尹。”吴莩薪坐在一个人体工学椅上,椅子被他晃动地到处转,他嘴角叼着一只还未点燃的烟。 小尹坐在墙角处,光只堪堪一半打在她的身上,而另一半则是没入黑暗。她微微抬头看向满屋子乱晃的吴莩薪。 良久之后,她才开口说了一句:“都已经安排好了,只等她离校。” 吴莩薪听着她声音低沉没有感情的回答,停下了椅子的滑动,用着几分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她。 然后他轻笑一声,愉悦地说道:“很好。” 平阳辉公寓书房。 此刻他正坐在电脑前入神地编辑着什么,键盘被他敲的啪嗒啪嗒地发出响声,电脑屏幕上是一串颜色各异的代码。 此时已是傍晚,他却没有开灯,仅凭着电脑微弱的光芒照射在他的脸上,模样十分瘆人。 不知过了多久,敲击键盘的声音才停了下来,他伸了一个懒腰,骨头发出咔咔的响声。 平阳辉吐出一口气,然后打开了书房的灯。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之后,他才拿起了手机拨号。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 “喂,琏琏。事情我已经安排好,明天你就去医院检测一下你们两个的匹配度。”他豪饮了一口热水,宜人的温度祛散掉了很多的疲惫。 他借着林嘉安和白琏的聊天记录,顺倒了林嘉安的手机中,又借着这条线爬到了她老师的手机里。再借着老师的名义,给林嘉安发了一个去医院体检的消息。 体检肯定不是字面上名义上的体检,他早安排好了人,就等着体检的名义测试一下她和白琏之间的匹配度。 想到这里,他露出了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 “如果匹配的话,那自然是最好的。”他顿了一下,语气瞬间平添了几分阴狠。“如果不匹配的话,那也没关系。” “只要能达到我们的目的就好。” 电话那头传来了几秒电流的声音,而后他才听到了一声:“好。” 林嘉安早早地吃了晚饭之后,就爬上了床。最近她跟着老师做项目,几乎是天天熬夜。 就算是铁人也扛不住这样造啊! 故而几乎所有的空闲时间都被她揪着用来睡觉了,可即使是如此,她仍旧显露出疲惫之态来,黑眼圈和眼袋都快耷拉到下巴上去了。 偏偏这段时间,手机的大数据还不停地在给她推送“猝死的征兆”“猝死前身体发出的预警”“这些行为容易造成猝死”……这样的推文。 林嘉安是看一篇心慌一点,可她又不敢去浏览器上搜索,生怕搜索出来的结果是直接开席。 今天她和老师提到了这件事情,故而被特赦今天早些回来休息,明天还放假一天。 枕头已经摆好、被褥已经铺好、姿势已经准备好,当她正想闭眼睡过去的时候,手机响起了消息提示音。 在仅有她一人的、寂静的寝室内格外得清晰,吓得她又心悸了一瞬,险些没厥过去。 她像是认命一般从枕头底下掏出了手机,然后又觉得这一幕格外的、该死的熟悉,上次白琏把她约出去也是这样的场景。 难道这次又是她? 她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打开手机,她松下了一口气。不是白琏,而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刘老师。 刘老师的信息发得简明扼要,不是催促她回去工作,而是依照她今天说的那些情况之后,给她预定了明天一家私立医院的体检。 林嘉安愣了一瞬,随后感动地吸了吸自己的鼻子,手指在键盘上飞速地敲打着。 【穿糖风:老刘你真好,我爱你,嘤嘤嘤!】 【穿糖风:我以后再也不说你独裁专政蛮横了!你就是天使,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信仰~】 【老刘:……】 刘老师只发了一个省略号过来,林嘉安也没有在意。 因为刘老师性格脾气好,所以在学生之间很吃得开。他与大多数人都保持一种亦师亦友的关系,故而大家说话也没有什么忌讳,就与平常朋友差不多。 刘老师又发了一个医院的名称、地址,和预定的时间、医生名字来。林嘉安随手回了一个表情过去,对面没有再回复。 她也不在意,记下信息之后,就稀里糊涂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她起了一个大早,为了装体检报告,她还特地背了一个包。是前两天她回家时,她妈特地给她买了新包。 回来的时候,她爹还满满当当地给她塞了一书包的吃食。 校门口拦不到出租车,她网上叫了一个车之后就离去了。 也因此并没有看到,校门口附近一辆毫不起眼的面包车默默地发动了引擎,跟在了她的后面。 刘老师预定的医院林嘉安没有听说过,并且距离苘大有一定的距离,路上还要经过一段盘山公路。 她心中一阵无语,这高额的打车费用让本就不富裕的她雪上加霜。 明明苘大附近就有不少的医院,为什么偏偏选了个这么远的?难道那个医生是她朋友,月底到了特地给她冲业绩去的? 林嘉安躺在椅背上,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成年人的社交友情可真复杂! 但一想到沈怜给她打的1500万,吉安住院用剩下那些钱,林嘉安又乐了起来。 虽然不能随便用,但好歹也算是她的钱。 这么说起来,她也算是个小富婆了! 出租车开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那家私立医院,医院并不在闹街市区,其环境幽静,很适合疗养,装潢也十分得舒适。 看这模样也不像是要人冲业绩的呀!? 林嘉安晕车的那股劲还没能缓过来,嘴里嘟嘟囔囔地又吐槽了一遍刘老师。 林嘉安常常会在心中给度过的每一天暗自打分。 发生了让人开心的事情+10分,发生了让人难过的事-5分,发生了不难过也不开心的意外+2分,发生了不太想要的意料之外的事情-1分。 等入睡前总结一天的分数时,她常常能够得到一个正数,由此总结而出:今天又是开心的一天。 倘若一天的分数是负的,她就会把那一天记录到《林嘉安痛苦日期纪念本》中。 她人生20多年,时至今日被记录进去的日子有:高考发挥失常那天、没有被想要的学校录取那一天、遇到男主那一天、被吴家大小姐绑架那一天…… 而今天…… 今天自然是没有资格被纳入的,只是发生了一件让她意想不到的事情。 她从那个背包当中,掏出了当初男主送给她的那个背壳上印着世爵logo的手机。应该是不知情的林昀给塞进去的。 于是她给今天扣了一分。 但在这样幽静的、难以打到车的地方,她一出医院的门就拦到了一辆出租车,这很让人意外和开心。 于是她给今天又加了10分。 “师傅,这个地方也太偏僻了一些!你们应该不常来?” 她是个耐不住性子的自来熟,排除特殊情况之外,一般她都会主动和司机搭话。 这个司机不似她往常遇见的,似乎有一些轻微的社恐。林嘉安跟他搭话,他却显得有些战战兢兢,说话也有些结结巴巴的。 “我,我……啊,是啊是啊!” 林嘉安尴尬地笑了一下,沉默了几分钟之后,她又耐不住性子地问了一句:“那师傅你今天怎么来这儿了呀?这儿不太好接单? 还好你今天遇上了我!也还好我今天碰巧就遇见了你!” 她见司机从后视镜上看着她,于是她对视了回去,展露出了一个友好乖巧的笑容。 司机像是被烫着了一般快速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然后语无伦次地回答着林嘉安刚刚问的问题。 “今天,刚刚接了一个顾客的单,来这里的。就遇见你了! 是很凑巧,哈哈哈。” 林嘉安看司机实在尴尬,也没好意思在一直追着别人说话了,她把车窗降下来了一些,让外面清新的空气流入进来。 她有一些晕车,倘若车上有车载香水或是皮革的味道,就会让她觉得更加难以忍受。所以每次坐车她基本上都会打开窗户。 这样会让她好受一些。 当然,也有例外。 也有并不难闻的香水味,和并不工业低廉的皮革气息。司机的车技也可以平稳,不会让人产生多余的眩晕之感。 只可惜,那是秦子臻的司机和秦子臻的车。 那股木质香水的味道,近些日子她也偶尔还会在梦中梦见,但她也没好意思问秦子臻是哪款香水。也料想一定不是她能负担得起的。 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了一堆事情之后,车子就行驶到了那段盘山公路上。 一上公路,借着高地势,视野就变得开阔了起来。但这弯弯绕绕,也让坐车的人越发地难受了。 林嘉安艰难地吞了口口水,又把车窗往下摇了一些。 后来实在忍受不住了,她就又想找司机聊聊天,转移一下注意力。“师傅,来这医院可真麻烦,还都有段盘山公路呢! 坐得人太难受了!” 司机又被点到名,原本在手机上动作着的手像是被毒蜂蜇了一下,迅速地收了回去。 “啊,是啊是啊!”他干巴巴地笑了两声,“那不然 ,你再把车窗往下摇一些?” 林嘉安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他的手机,但就凭她那50米以外人畜不分的视力,根本看不清有些什么特别的地方。 所以她收回了自己的眼神,转而继续和司机搭话。 “已经摇到底了!我真是难受得不行!”她靠近了一些窗户往前面看,发现前面有个弧度夸张到过分的弯。 林嘉安瞬间在脑海中脑补出了漂移的画面,想着自己整个人都要随着那样的力道晃动,她觉得自己的胃部蠕动的更厉害了。 而且这样的弯道速度过快,也实在太考验司机的技术和胆量了。 “师傅,前面那个弯你开慢点!我难受得不行,待会儿可能就要吐你车上了!” 司机应承了她的要求,声音却有些哆哆嗦嗦,像是比她还更要害怕。 林嘉安让他慢点之后,他的车速一下就慢了下来,速度都要与一辆慢行的小电车差不多了。 她笑了一下,觉得这社恐司机还挺可爱。 他们的速度慢了下来,后面有一辆车的速度却不减,没过两秒便超了他们的车往大弯道驶去。 林嘉安看着那速度,心中暗暗称赞了一句:真是艺高人胆大。 然而这样的想法浮现了没几秒,弯道的另一头就冲出了一辆大货车,其速度极快,没有半分踩刹车的痕迹。 不知道是不是刹车失灵,所以导致整辆车都失控了。 而那辆失控了的大货车,即将直直地撞向了刚刚飞驰过去的轿车。 林嘉安呼吸一滞,整个心都悬了起来,她握住了手中的手机,脑袋一片空白。所以也没有发现出租车已经停了下来,而司机正坐在驾驶位上浑身打哆嗦。 她目光之内再也看不见其他的东西,只有那两辆即将相撞的车。 小轿车并未坐以待毙,眼见着货车即将撞上来,他不停地在公路上扭转着方向,既要避让的撞上来的货车,也要避免撞破护栏,掉下山崖。 可这条盘山公路是双向两车道,道路并不宽阔。即使小轿车已经竭力在避免,但最终却还是避无可避地被货车碰撞到。 且隐隐有撞下山崖的趋势。 公路上瞬间响起玻璃被震碎、铁皮块凹陷、车胎与沥青柏油路摩擦的声音,带着恐惧直钻人脑海深处。 轿车司机的车技很好,心态也很稳,即使半个车轱辘已经悬在了空中,他还是竭力地往路中间扭转着方向盘。 货车就没那么幸运了,它质量大,惯性也大,而且还没有刹车的趋势,所以擦过轿车直直地撞破护栏,冲下了山崖。 如此高度,估计是车毁人亡,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轿车被带了一下,车子又往外挪了一些,但停下来时还是3/4的车身都在公路内,所以没有坠下去。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林嘉安这才回过神来,她颤抖着手把110、120和119都打了个遍,然后才下了车去查看情况。 车停下来已经有了几分钟,却没有任何一个人下车,也许是晕了过去。 两辆车相撞,车的后座却是受损最严重的。不知道后座有没有坐人,如果坐人了,那情况怎么样? 第88章 “要坏就要坏得彻底!” 白琏私心里不太愿意承认,接到平阳辉电话的时候,她其实是有些犹豫的。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谋财害命。 她不是个好人,也不想把自己标榜成为一个好人。所以这么说起来像是有些可笑,但可笑的也在于她确实是有几分不愿这么做的。 电话那头的平阳辉没有催促她,但他静静等待时的一吸一呼,对于她而言都是一种折磨。 所以过了没多久之后,她说:“好。” 挂断电话之后,平阳辉就给她发来了医院的地址和林嘉安去体检的时间。 那个医生是平阳辉的人。 秦子臻知道平阳辉的存在,但他一直以白琏的哥哥自居,这些年他们得了不少秦子臻的资源。 平阳辉懂得不能竭泽的道理,有明白不能一直依靠别人,所以自己也一直在暗地里培养自己的人脉。 可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摆在明面上。所以类似于这医生,先找了一个较为偏僻的医院先养精蓄锐,只等爆发的那一天。 按理说她们应该错开时间的,但白琏觉得自己就像是莽着一口气一般,非得撞着时间和她一块去、非得再去看看那个揣着未来属于她的心脏的女人。 于是她提早了两个多小时,到医院之后她她先是把要检测匹配度所有的项目做了一遍,然后又躲在角落里默默地等候着林嘉安的到来。 “你好,我叫林嘉安,昨天预约过了检查。” 护士站没过多久就响起了这道声音,她立刻回过神,盯着声音的主人。 不知道交流到了什么,林嘉安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包里摸索着,没几秒之后掏出了一个白色背壳的手机,背壳上还印着一个logo。 白琏心吓一跳,觉得十分眼熟。她不自觉地往前凑近了一些,林嘉安却把手机放了回去,拿出了另外一台。 她哽着一口气,回忆了半晌之后才惊觉,那部手机和秦子臻常用的一部除了颜色之外一模一样。 白琏暗自磨了磨牙。 林嘉安还嘴硬说她和秦子臻之间没有什么关系。连手机都是情侣款的,如果这还算没关系的话,那怎么样才是有关系呢? 真是嘴硬。 她心中最后一点犹豫和不忍,全部都被刚刚发现的这个事情所挤出心房了。 是林嘉安先不义的,她如今不仁,不过也是以怨抱怨罢了,谁又能怪得了她呢? 白琏觉得自己气得脑袋发懵,而脑海中那个声音又在催促、折磨着她。 『‘她可真是个言而无信的人,像她这样的人,对她心软些什么呢?’ ‘她林嘉安就是个无耻之徒!别犹豫了,也算是造福人类了!’ ‘她和秦子臻也许发展到,你们都无法想象的那一步了呢?’ ‘也许在你看不见的时候,二人已经耳鬓厮磨,焦急缠绵过了呢?’』 于是理智都被丢到一边去了。 她坐上了车,让司机把车停在医院门口可以停车的地方,然后默默等待着林嘉安做完检测项目。 这次她非得亲自跟着,看她林嘉安日常做的是什么,是不是和秦子臻暗度陈仓,是不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过着欢欣甜蜜的二人世界。 由于是打着体检的名义把林嘉安忽悠过来的,所以她做的项目繁多,耗费的时间也长。白琏在外面等了几个小时,才终于把她等了出来。 说来这个林嘉安也真是好运,如此偏僻的地方,她一出医院的门就打着了一辆车。 白琏又暗自咬了咬牙,然后让司机不远不近、不紧不慢地跟在了那辆出租车的后面。 这医院确实偏僻,离市中心远得很,想去个繁华些的地方,还要经过一段盘山公路。 这公路修建的不知该说是巧妙,还是没水平,有些弯道急、有些弯道缓。他们刚过了一道弯,却发现载着林嘉安的那辆出租车,已经不在视野中了。 白琏有些着急。 这林嘉安精得很,谁知道是不是发现了他们跟在后面,想要甩开他们,然后自己偷偷的去见秦子臻。 “李司机,快一点,不要跟丢了,保证那辆车要一直在我们的视野当中!” “诶,好的,白小姐。” 李司机踩了一下油门,他是个开了几十年车的老司机了,这样崎岖弯折的路不知道走过多少,也有处理紧急情况的经验。 在这样的大弯提提速,还是在他能力范围之内的。 白琏看着速度提上来了,脸上的凝重才褪去了一些,怎料这弯转到一半,又重新看到了那辆出租车。 此刻那辆车慢吞吞地前进着,没几秒她们就超过了。 她狠狠地喷出了一口气,但又不能让司机在急转弯的时候突然降速,别到时候人没跟上自己倒要人仰马翻了。 只能过了这个弯再说了。 谁知弯还没过去,路的另一头忽然开来了一辆大货车。那货车像是失控了一般,直直地向他们冲撞而来。 她的一口气瞬间提了起来,脑袋一片空白。 货车的目的像是很明确,速度没有降下来,方向却转了一下,势头是冲着车的后座。 像是刻意的! 李司机也慌乱了一瞬,但他好歹也是一个有经验的老司机了,在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之后,他立马开始应对。 可这公路就这么宽,即使李司机再竭力避免,但还是被冲撞到了。 车身被撞破往内凹陷,车窗的玻璃也被震碎。这样的变故让白琏浑身难受,不似旁人的健康的心脏也让她无法负荷。 她晕了过去,所以后续的事情也就不知道了。 几个小时前。 “二爷,林嘉安出校了!”小尹急急地敲开了吴莩薪的卧室门。 她的手上拿着手机,上面是她派去苘大校门口蹲守的人刚刚发来的信息。 吴莩薪宿醉了一场,原先正窝在床上呼呼大睡,被小尹吵醒时还显得有些不耐烦。 但也是他吩咐小尹,有林嘉安的消息时即刻通知他。所以憋了半晌,那起床气也发不出去。 他睡眼惺忪、蓬头垢面,坐在床上是神魂都像是没归位。 小尹把情况又跟他说了一遍。 “人都安排好了?”吴莩薪坐了几分钟才问了一句。“安排好了的话,就去吩咐!” 小尹抿了一下嘴,然后才低声回复了一声“好”。 吴莩薪发了一会儿呆,又忽然说:“都靠谱的?记得下手狠一点,不要让她半死不活地还能吊着一口气。 哥哥说过,斩草要除根。” 小尹又闷闷地回答了一句:“二爷放心。” 人是她亲自找的,找了许久才找到两个符合条件、好拿捏的,她自然是放心的。 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吴莩薪也没让她走,而是让她拉了个小凳子坐在床边,然后亲自看着她发号施令。 小尹让蹲守的人默默地跟在后面,发现她的目的地竟然要经过一段没有监控的盘山公路。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天时地利人和吗? “很好!”吴莩薪愉悦地笑了一声,得意溢于言表。“那就准备!” “不能出半分差错哦。”他半眯着眼睛瞥了一眼小尹。 那眼神里的意味小尹不敢细想,只得应了一声:“好的。” 她又赶紧联系了那两个安排好的司机。 让出租车赶紧驱车去医院,然后在门口蹲守着林嘉安,抓住时机让她上车。 再让货车司机在盘山公路那里蹲守。 “不能让出租车直接冲下山崖吗?弄这么多万一出了差错怎么办?”事情都是小尹一手安排的,他不大清楚。 小尹瞥了他一眼,又继续埋头在手机上发消息。“可是他们出租车发车的时候,都会检查行车记录仪是否完好。 万一到时候这个没坏,那岂不是直接败露了不是意外。” 吴莩薪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这么做还是要稳妥一些的,虽然麻烦了一点,但好歹更像是意外。”小尹还是忍不住回了一句嘴。 吴莩薪最终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那行,总之你安排好就行,不要出差错!” …… 两人等信息等了很久,等到吴莩薪就睡了一波回笼觉之后,出租车司机才又发来了信息。 “来了来了,坐上去了!”小尹立刻精神抖擞,可若细细观察,就可以看到她拿着手机的手正在微微地颤抖。 两人又屏息凝神地等了一会儿,出租车司机才又报备了信息。 “已经上了盘山公路了,她的前面没有车,目标清醒明确,不会出差错的!不会出差错的……” 她重复了两三遍,不知是在向吴莩薪保证,还是在努力地说服自己。 “那个货车收到信息了吗?”吴莩薪又不放心地问了一遍,再次得到了小尹肯定的回答。 “让那个货车打开通话,给我们听着!”他沉吟了两秒,又下了吩咐。 小尹看了他一眼,然后哆哆嗦嗦地拨打的货车司机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但是那头没有传来任何的声音,倘若不是隐约能听见粗重的呼吸声,小尹都要以为那边根本没有人在接听。 “记得掉下山崖的时候把手机扔远一些,不要让人找出了我们的通话记录。”吴莩薪又提出了一个苛刻的要求。 仿佛让人在生死存亡之际,再分出些心神去做些其他的,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小尹正想开口反驳,电话那头却传来了一个中年男人肯定的回答。 那声音古井无波,叫人听不出任何情绪来。 在短暂的谈话后的几分钟,小尹和吴莩薪就听见了发动机启动的声音。再几分钟之后,他们又听见了汽车高速运动时会产生的、风的呼啸声。 那几秒发生了好多。 小尹屏住了呼吸,她双眼瞪大,像是自己还未准备好,她一手策划的事情就已经开始了。 轮胎摩擦的声音、车辆相撞的声音、护栏被撞碎的声音、手机划破空气坠落的声音、最后是货车坠落山崖的声音…… 这些声音的组成说简单也不简单,说复杂却又可以数得清楚,而它们伴随着生命的逝去。 短暂的几分钟过后,原本鲜活就变为了一滩肉泥,又会变为一抔黄土。 说起来好轻易,又好艰难。 小尹整个人待在原地,丝毫没有发现自己在无意识地颤抖,也丝毫没有发现她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般不停滚落。 她一副恐惧和不可置信的模样,明眼人都能看得出。 “小尹,太好了!”吴莩薪突然开腔,小尹被这声音拉回了神,然后怔愣地看着他。 他偏了一下头,“难道不是吗?” “你哭什么啊?我们大仇得报,这不是一个好消息吗? 她林嘉安和秦家串通好了坑骗我们,你知道对于我们吴家来说造成多大的损失吗? 你知道哥哥要费多少心神才能够挽救回来吗?你知道多少人会因为这次竞拍失败而失去工作吗?” 吴莩薪掀开被子,然后下床走到小尹的身边,随后又伸出手拍了拍她的头。 “是她先做错了,这是她的惩罚!我们在替那些被她伤害过的人惩罚她呢! 这是在做一件好事!” 小尹彻底失语,张开嘴巴只会呜呜咽咽地流泪,她拼命摇头,像是想要反驳吴莩薪说的话。 吴莩薪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转而浮现了几分阴狠。他这副模样和吴莩栗有七八分相似,也是此刻他们才真正地像一对亲兄弟。 “小尹,做人可不要又当又立呀!”他不知从什么角落拿出了一个高脚杯和一瓶红酒,然后慢慢悠悠、颇有闲情逸致地给自己倒了一杯。 “这事故可是你一手策划的,今天我才知道全部内容,我可是半点都没有参与!”他抿了一口红酒。“你还安排的如此缜密,生怕出差错。 现在计划已经完成了,你又露出一副无辜可怜的样子,给谁看呢? 你哭了,落泪了,佯装忏悔了,你就没罪了吗?” 小尹像是被戳到了痛处,她低下头愣愣地擦干了眼泪,抿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叫我说啊,坏就要坏得彻底!何必给自己洗白呢?” 吴莩薪又抽出了另一只高脚杯,倒了一些红酒之后,递给了正在暗自抹眼泪的小尹。 “来一杯?” 小尹低头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接过了那杯红酒。 第89章 “你在害怕什么呢?” 林嘉安下车的时候发现自己腿都是软的,颤颤巍巍的几乎要没有走过去的力气。 她人生二十年,这是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已有鲜活的生命从山崖上坠落,另外几个还结局不明。 “你好,听得到我说话吗?你还有意识吗?”她绕着车身走了半圈,冲后座和驾驶位都叫了几遍。 然而没有一个人回复她。 她不敢拿撬棍强行撬开车门,因为不知道车内的人受伤情况,害怕会对他们造成二次伤害。 她又打量了一下车 ,发现没有漏油的情况,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你好?你好?”林嘉安还是不死心,大声地呼叫着,渴望能得到一点回应。 仍旧是一无所获。 但幸好过了盘山公路再走十多分钟就到了市区,所以救护车和警车、消防车都来得很快。 他们来了之后林嘉安自觉地退回到了出租车的旁边,不给他们添麻烦。但她的眼神还是锁定着事故的现场。 她亲眼见证着事故的发生,所以也希望车内的人能在事故当中存活。 效率很高,车内的人员很快就被解救了出来,林嘉安紧着身体、凑着脑袋往前看。先出来的是司机,他满身是鲜血看不清模样,很快被抬上了救护车。 而下一个被解救出来的人,却让她大吃了一惊。 白琏! 白琏? 白琏?!?!?! 白琏一身白裙已经被鲜血染红,原本就因病弱而苍白的脸,此刻更是半点血色都无。她的左手臂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上面还插着很大一块玻璃碎片,此刻还在汨汨地流着鲜血。 也许还有其他的伤,但是依照林嘉安的角度并没有办法完全看清楚。 她不知道自己这几百度的近视,在平时人畜不分,怎么到了这样的时刻竟然看得如此清楚。 林嘉安踉跄了一下,如果说身后不是出租车,也许她会直接瘫坐在地上。 失神了好一会儿,直到救护车都已经离开,她才颤抖着手拨打了电话给秦子臻。 又是隔了很久之后才接通,不知道是真的有事儿,还是不想接她的电话。 “怎么了?”语气很生硬,疑惑得到了答案,是不想接她的电话。 一口气堵在她的嗓子眼儿,林嘉安努力了很久,才开口说出了第一句话。“白琏,白琏她出车祸了!” “什么?”秦子臻明显着急了。 “在,在盘山公路这里!”她说完才又反应过来。“不过救护车已经把她接走了,你去医院找她!” 她没有再多说,确保秦子臻接收到信息之后就立马把电话挂了。 一是现在她自己心情都慌乱得很,二是不想听到秦子臻再多问些什么。 她不是什么愚笨的人,倘若今天出事的是任何一个陌生人她都不会多想,但偏偏是白琏,就让她不得不猜测有什么隐情。 可能这并不是个意外? 可能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可能,真正要被撞的人是她!不是白琏。 那倘若真的是这样,这一切又是谁一手策划的呢? 林嘉安用力地闭了一下眼,逼迫自己不能哭出来。她脑袋混混乱乱地闪过一大堆东西,最后把注意力锁定在了出租车司机上。 她说她万年非酋怎么可能这么幸运?!在偏僻的医院一出门就能打到车。 而且这司机自打她一上车就慌慌张张、畏畏缩缩的,原先她还以为是社恐,如今想起来也许是心里有鬼,心虚得很。 警方肯定是要调查事故原因的,所以他们这两个目击证人也必然要询问一番。 她暂时还不担心司机逃跑,逃跑了也有人追回来。 于是她装作若无其事、什么都没有发觉出来的样子,继续站在出租车旁边。 警察来询问的时候,出租车司机肉眼可见的慌张,她站在旁边,看见他的t恤近乎要被汗浸透了。 待到她被询问的时候,林嘉安看着那一身蓝色的制服,心中充盈着前所未有过的安全感。也不知道怎么的,她眼眶一个热,就将心中的实话说了出来。 “我怀疑这个事情并不简单,这并不是一个意外。” “我和那名受伤的女性认识,我们曾经有过矛盾,她三番两次地想陷害我。” “我怀疑这个司机也不简单,他在说谎,他的所有小细节都在证明着他很慌张。” 可意料之中也情理之中的,她说出了这些话却又像没有说出,如同以往的很多次一样,声音像是被喉口的一个黑洞吸走了。 而一股不知名的神秘的力量,自动填补掉了她说话的那段时间漏洞,自动给出了一个能让对面人信服的、又不剧透的回答。 于是她就见询问的警察点了点头,对她展露出了一个安抚性的笑容,又轻轻地拍了拍她肩膀之后,回到了警车旁边。 询问结束了。 林嘉安看着那个离去的背影,深深地、无力地叹了一口气。 警方还没有离去,他们正停留在现场调查事故原因,但已经被询问过的他们显然已经可以离开。 所以原先那个畏畏缩缩、说话都语无伦次的司机,竟然在短短的几秒内变得行动迅速敏捷。 他趁林嘉安不注意,拉开车门、钻进驾驶座,几秒内就启动了发动机、挂好了挡,只等那一脚油门踩下去。此刻他才真正像一个老司机沉稳的模样。 幸好她一直都有把余光放在司机身上,否则真的可能让他逃走。 林嘉安扒住了未摇上去的车窗,另一只手放在了方向盘上。“师傅,我这还没上去呢,你干嘛这么着急走啊?” 她的声音故意提得很大,吸引了周围一两个民警的注意。 司机一看也害怕了,兴许是担心自己暴露,他也没有强行的踩油门脱身离开。 “目的地还没到呢,师傅你不把我送回去,这荒郊野岭我可打不到车了。” 林嘉安对他绽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然后自顾自地跑到另一边拉开了副驾驶位。 手机的录像也已经开好。 后座是不敢坐的,万一这司机自顾自驱车离开了怎么办?万一这司机真有问题,真的和这个事故的制造人是一伙的怎么办?万一他鱼死网破,带着她一块冲下的山崖怎么办? 这就玩完了。 现在民警还在旁边,她也还算是安全的。 “师傅,我们先不急着走。”她用眼神暗示了一下旁边的民警,警告的意味很强。 这司机也是真的心虚,一个眼神的暗示下来,他就不敢有什么动作了,十分顺从地把手从方向盘和换挡杆上拿开。 林嘉安满意地笑了一下,然后一把拔了他的车钥匙。“师傅,我们也算是同生共死过的患难之交了,好好聊一聊!” 司机心虚地笑了一下,看到车钥匙被拔有些着急,但还是没敢伸手去拦她,眼神也不敢和林嘉安对视上。 “聊,聊什么啊?”他眼神四处乱瞥,面对林嘉安却像是比面对警方更加得慌张不安。“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的。” 林嘉安嘴角抽动了一下,她这还什么都没问呢,司机就已经自露马脚了。 看来这的的确确不是一场意外。 那这到底是谁找来的人?如此不聪明、谨慎。 林嘉安觉得好笑、荒谬,又背脊一寒。 “我还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呢!你怎么就确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了呀?”她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还是说,你自己心里有鬼呢?” 司机哆哆嗦嗦地没敢回答她的问题。 一个三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双鬓依稀可见斑白,眼角也已经爬上了皱纹,时间毫不留情地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也许他是一个女人的丈夫,一个叛逆期青年的父亲,一个耄耋老人的儿子。 他比林嘉安多熬过了好些年的岁月,但如今这个可以称之为叔叔的男人却在她面前战战兢兢、如坐针毡,心虚和慌乱溢于言表。 林嘉安觉得好滑稽,好可笑。 “叔叔。”她改了一下称呼。“你刚刚看到了吗?那辆大货车就直接冲下了山崖,我不知道里面坐了多少人,但我敢肯定无一生还。” “你还看到那辆小轿车里面的人了吗?那个女孩那么年轻漂亮,那个司机也许家里还有恩爱的妻子、要赡养的父母和要教育的小孩。 救护车是来了,但我们不知道他们受了多大的伤。 万他们一落下了残疾,想得更悲观一些,万一他们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林嘉安说的话点到为止,一是她不愿意把话说得太透,二是说到这些她也难免觉得唏嘘和悲伤。 这司机明显比她更感同身受,不知道是哪句话触及到他内心最薄弱的地方了,他眼眶泛红,悲伤随之溢出。 “我,我,我………”他我了半天,什么也没有说出来,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让他如此犹豫。 林嘉安看了他半晌,有些脱力地靠在了椅背上,尽管疲倦不堪,但他还是强迫着自己去思考。 白琏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跟在她的车后面?事故就是谁一手策划的? 是白琏自己吗? 应该不是,料想她也不会蠢到在事故还没有发生的时候,就想来看一下案发现场。 那难道是秦楩? 也许也不是,倘若白琏已经将这些事情告诉秦楩的话,那她也不应该会被殃及池鱼。 那难道是……吴家? 上一次他们的接触交流还是泠郊那块地的交易,按理说不会无缘无故地来找麻烦才是,难道……结果有误,他们并没有竞拍下来吗? 林嘉安一凛,立马掏出手机搜索了起来。当看见词条给出的结果、竞拍成功的是秦氏时,她才恍然大悟。 居然……果然……竟然。 此刻她才有了那种确切的、劫后余生的感觉,冷汗一下就冒了出来。 然后她又逼自己心硬心狠,不要再去纠结这些事,而是解决当下的难题。 既然被撞的是白琏,那秦子臻就肯定不会袖手旁观,虽然不知道他会不会迁怒在自己的身上,但好歹吴家他也会解决。 这次终于不是她一个人在战斗了,她终于不用可笑地以卵击石了。 想清楚这些之后,她的底气又足了一些。 “叔叔,你在害怕些什么呢?”她目光坚毅地看着面前的这个中年男人。“是谁堵了你的嘴吗?用什么堵的呢?钱,还是……你在意的人或事呢?” 司机的表情立马变得很震惊,显然是不解面前的这个女生,为何知道的会如此之多。 “我,我……我没有,我不是!我不知道!”恐慌之下,像是激起了他的应激反应,他反驳得更甚。 他慌慌张张地像是想发车逃离,手已经放在了换挡杆上,但操作了半晌之后,才发现发动机都没有启动,车钥匙早已被拔。 林嘉安方才对他起的那些怜悯、同情之心已消去大半。不管什么理由,他参与了这场谋杀是个事实。 悲惨的过往不会抵消罪孽。 她也并不打算再周旋下去,而是直接把话拆开了跟司机说。“师傅,是吴家派你来的?” 林嘉安说出吴家的时候,司机愣了一下,显示出了几分疑惑,显然是不知道他们的存在,估计是匿名单方面联系的。 她心中暗自惊叹,吴家这次倒变聪明了许多,知道擦干净尾巴做事。 难道是吴莩栗亲自下场了? 不过是不是都没关系,和他正面对上的也不会是她林嘉安。秦子臻堂堂霸总小说男主、作者亲妈的亲儿子,怎么可能斗不过一个男n号吴莩栗?! 于是她狐假虎威。 有秦子臻做后台的底气已经上来了。 “不管是谁……” 林嘉安很确信自己现在的神情,非常符合妖艳贱货的标准。“他们能给你的钱我们也能给,而他们能拿来威胁你的东西,我们也能。” 司机又缩瑟了一下。 “不过我们不和他们一样没底线、没下线,做丧尽天良的事情。你把真相告诉我们,我们帮你解除那个危险。” 说到这里她就停下了,留了一些时间给司机去权衡其中的利弊。但他思考了很久,也没能给林嘉安一个答案。 林嘉安舌头顶了顶腮帮子,然后放缓了自己的语气。“叔叔,我现在是在给你一个机会。” “你刚刚把车速放缓了没有直接开过去,我知道你也不想死,这也算是间接地救了我。 这件事情做得并不是天衣无缝,查出来真相不过耗费一些时间罢了。你说出来,你的危险能解除,我的时间也不必再耗费。 对你我都好,又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就是沉默了几分钟,司机才终于开口说了话:“你真的可以保证帮到我吗?我和你说了之后,真的不会再有危险了吗?” 林嘉安提着的那口气终于松了下去。“是的,我保证!” 得到了她的肯定之后,司机才颤颤巍巍地把他知道的说了出来。 “我不知道那人是谁,我就是一个出租车司机,开了几十年的车了。但是有一天我忽然接到一个信息,说我的老婆孩子在他们手上,他们也不要我的钱,只让我乖乖听话。 我追了我老婆五六年,被她打了10多次才追上,我哪敢不听啊!?” 林嘉安轻咳,忽略掉他说出的追妻轶事。 司机没有感觉到,他也像是有了后盾之后就轻松了很多,话匣子一打开就合不上了。 “但他跟我说可能会要我的命,我瞬间就害怕了,可我又想到了我的老婆孩子,纠结之下,我还是决定我去死。 然后他又说,让我开着出租车载着另外一个人,和另外一辆货车司机串通好制造一场交通事故,让我们几个一起死。 我立马就萎了呀!我这几十年鸡都没杀过,活物都是我老婆处理的,哪敢杀人啊? 但我又一想,我老婆孩子还在他手里,死道友不死贫道,我就还是答应了。但答应归答应、害怕还是害怕、犹豫还是犹豫。” “然后就……”他怯怯地、偷偷摸摸地瞅了一眼林嘉安。“然后后来的事情你就知道了。” 司机说得是声情并茂,语气是抑扬顿挫,倘若那个受害者不是她,倘若这只是一个故事,或许林嘉安还会觉得有趣。 然而她也没有对司机摆脸色,而是语气平和地说:“师傅,你把通话记录给我看一看。” 司机立马就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解开锁屏之后双手捧到林嘉安的面前。 她接过手机翻查起通话记录,嘴中也没有停下盘问。“你认识那个货车司机吗?你们有通话过吗?他是怎么确定你快到约定好的地点的呢?” 司机摇了摇头。“我们不认识,也没有通过话,全部都靠那个人联系。 他让我来这个医院接你,然后告诉我上公路的时候发个信息,我就发了。我也压根不知道,他就在前面那个路口。” 林嘉安沉吟了一会,然后掏出自己的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给祝礼。 他接电话的速度比秦子臻快得多。 “喂,祝助理。” “我这里有些事儿想和你商量一下,关于秦子臻和白琏。” 第90章 “别再误会我了!” 刚刚开完会,秦子臻就被电话给叫住了。祝礼记性好,快速地扫了一眼,就知道那电话号码是林嘉安的。 秦子臻和林嘉安已经把事情说清楚了,这他是知道的。 也知道两人之间产生了一个天大的误会,所以才有了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发生了后来那么多不必要发生的事情。 如此看来,他还是没有看错人的!他的眼光还是没有错的! 虽然林小姐瞎猫碰上死耗子,随口说出来的35亿给他们造成了一定的困扰,耗费了他们些许的时间和金钱。 但他顶头上司秦子臻都不在意了,他一个小跟班、小助理又何必耿耿于怀呢? 于是那张好人卡他又发回给了林嘉安。 他竖起耳朵悄咪咪地靠近了一些,听个电话角,于是就听见林嘉安略微慌乱开口。 -“白琏出车祸了。” -“在盘山公路这,不过救护车已经来了,你可以去医院找她。” 好家伙,短短的两句话就包含了巨大的信息量。 他瞥了一眼秦子臻,发现他的表情变得很难看。 祝礼嘴角往下一撇,手中已经动作着准备给司机打电话了,虽然他不喜欢白琏,但也没有恶毒到希望她出事。 孰是孰非、轻重缓急他还是分的清楚的。 “祝礼,备车。”果不其然,电话一被挂断,秦子臻就吩咐下来了。“你留下来,处理后续事宜。刚刚那个方案不可行,让他们再改……” 即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秦子臻还是保持着理智。他边走边说,快速地总结了一下要做的事情,然后全权下达给了祝礼。 祝礼满意地点了点头,不愧是他看中的老板,不会遇事不决、慌慌张张。 “秦总放心,我会把公司的事务处理好的。”他非常沉稳地点了点头,秦子臻由此非常放心地坐车离去。 一个完美的助理,就是要做老板最坚实的后盾和最全能的左膀右臂。 祝礼嘴角摆弄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不愧是他!21世纪最负责、最全能、最稳妥的助理。 还有谁?!?! 他回到了办公室,但是事物还没有处理多久就接到了一通电话。 是林嘉安的号码。 -“喂,祝助理。” “喂,林小姐?” -“我这里有些事儿想和你商量一下,关于秦子臻和白琏。” 祝礼一愣,他聪明的小脑瓜飞速运转,在短短的几秒当中就排列出了四五个可能和答案。 白琏出车祸,打电话来的人却是林嘉安,说明她在现场,而现在又说有要事商量,说明这件事情并不简单。也许这车祸并不是一场意外! 于是他端正了心态,严肃了起来。 “好的,林小姐你说。” -“我怀疑白琏的这场车祸并不是一个意外,而是有人刻意为之。” 祝礼冷笑一声,果不其然。 又是哪些阴沟里的老鼠偷偷摸摸有了动作呢? -“而且我怀疑,动手的人是吴家。” 吴家,果然是他们,这就像吸人血的水蛭和蜱虫一样。它们生命力顽强,无法在一时之间用强硬的手段祛除 ,否则会有严重后遗症,可怀柔手段又极耗费时间。 他们在仅剩的、苟延残喘的时间内,又时不时刷些存在感,意图翻了天。 真是不识好歹,拎不清。 私心里他已经相信了,但出于事情的严重性他还是严谨地反问了一句:“吴家?” -“是的,吴家。” 祝礼期待着林嘉安能多说一些,但她说完这句之后就沉默了,像是在犹豫思考着什么。 良久过后,她才又开口。 -“祝助理,我想我还有一些事情得告诉你。这次事故可能是针对我的,白琏……”她语句顿了一下,“她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很显然她做了我的替死鬼。” 祝礼听完之后无声地笑了一下。他眼不瞎心不盲,也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救命恩人的滤镜,白琏是什么人他看不出来吗? 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无非就又是怀疑林嘉安和秦子臻之间有些什么呗!无非就是自作多情地扞卫自己“正宫”的地位呗! 就看她平时看秦子臻的眼神,那跟看自己所有物的眼神有什么区别呢? 总结一下就是:这场事故是吴家针对林嘉安策划的,但白琏自己整幺蛾子,然后替林嘉安挡了这一次灾。 命运有时候就是如此的狗血,如此令人唏嘘感慨。 他脑袋里乱七八糟地想了一大堆,但肯定不能表现出来。于面上,他还是那一个沉稳的超级助理。 “好的,我明白你什么意思了,林小姐。” “但是林小姐你放心,不管他们的动因是什么,如今还是造成了伤害到了白小姐的结局。如此,我们就不可能袖手旁观,置身事外。” 电话那一头传来林嘉安浅浅的一声叹息,不知是松下了一口气还是什么。 -“多谢你了,祝助理。” -“不过还是希望你能和你家老板解释一下,白琏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全然不知情,而且还是她开车跟在我的身后。” -“我是无辜的,这个很重要,别让你家老板再误会我了。” 祝礼又笑了一下。 这个林小姐可真有意思,抛开那些恩怨不谈,他还挺喜欢她的。可惜呀,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想来是成为不了他们的老板娘咯! 可惜可惜。 他的语气变得轻松愉悦了一些,“好的林小姐,你放心!我会把你的话一字不落地转告给秦总的。必定不会让他再误会你!” 电话那头的林嘉安也笑了一下,隔着如此远的距离,笑声竟然也没有失真。 -“那我把我收集到的一些信息告诉你!” 一提到正事,祝礼立马变得严肃正经了起来。 他先是点击了电话录音,然后打开笔记本电脑新建了一个文档,而电话那头的林嘉安正有条不紊的、缓慢有序地说着自己发现的线索和可收集追溯的信息。 祝礼的键盘敲得啪啪响,关键信息记了个大概。 越记录他脸上的表情就越是严肃。 吴家这一次走的是杀人的险招、狠招,明显是想要斩草除根,不留活口。这像吴莩栗的风格。 第91章 偏移的故事又回到了正轨 应该是吴莩薪的手笔。 那他这么做的原因……祝礼复而想到了上次的35亿。想来是竞拍失败,然后吴莩薪把怒气撒到了林嘉安身上! 又或者他认为林嘉安是个碟中谍? 那这么说起来,还是他们间接的坑了一把林嘉安了?!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记得差不多了之后,他说:“好的,林小姐,我会将这件事情通报给秦总的,你放心。” “现在有什么我能帮你做的吗?” 电流闪过一瞬,然后传来了一声林嘉安爽朗的笑声。 -“那个出租车司机还在这里。我可是应允了会帮他解决那些事,才套出了这些关键信息的!既然祝助理这么说了,那就麻烦你帮帮他了?” 祝礼思索了两秒,“好的,林小姐,我先帮那个司机安排一个去处。等我先把事情上报给秦总,待他来做后续决策。” -“好的,麻烦你了,祝助理。” 挂断电话之后,祝礼便去着手安排相关事宜了。 秦子臻去到医院的时候,白琏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护士说她车祸受的伤其实并不重,相反司机要严重得多。 打了个电话给祝礼,让他做好通知司机家属、拟定补偿方案,又再缴完费之后,他能做的也只是等待了。 可等待最是难熬。 秦子臻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焦急和担忧肯定是有的,但悲伤绝望又远远不至于。 他觉得这样不应该,白琏是他的救命恩人,且救的不只是他的生命,还有他的灵魂。 可如今这个救命恩人正在急救室里抢救着,生死未卜、未来未知,他对她的感情却淡薄的像是一个普通朋友。 应该是这样的吗?他不知道。 难道血缘如此不可违背,他还是继承到了秦楩淡漠的基因? 愤懑了几秒之后,他忽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以前他的态度是什么样的呢? 以前白琏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冷静地在病房外等待着吗? 秦子臻努力地回想着,但他却发现自己竟然无法从记忆海中,调取到一丝一毫的记忆、无法调取到当初半丝半缕的情感。 努力了半晌都没有得到成果之后。他决定放弃,也决定就此下一个定义。 白琏于他而言也没有那么重要…… 然而这个念头还没有在他的脑海当中成型、结果,有个声音就开始疯狂地攻击他的神经中枢,意图驱赶他的意识、控制他的思想。 『‘不,你爱她,秦子臻你爱她。’ ‘她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怎么不爱她?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你,想想当时她对你说过的那些话,撑着你熬过了好多年的时光!’ ‘你不愧是秦楩的儿子,你身上流着他肮脏绝情的血,你不配得到爱!’ ‘你愿意为了白琏做一切,摒弃掉你那些可笑的自尊和倔强!她是你最重要、最爱的人,没有什么能够阻挡!’ ‘你愿意为了她放弃你的自尊和骄傲,你愿意为了她违背底线和原则!你愿意的!’』 这些声音一遍又一遍,不停地在重复,仿佛秦子臻不肯点头应承,它就绝对不会罢休。 可这些话何其可笑啊!?且不说他没有在自己的心中感受到对白琏浓烈的爱意。就说怎么可以为了爱一个人,就放弃做人的底线和原则呢? 有束缚的自由才是真正的自由,有禁锢的爱才是最应该期待的爱。 自由过了度才是被控制。 他在脑海当中拼命地反驳那道声音,那声音复述一遍、他就反驳一次,且他一次比一次坚定、想法也一次比一次坚毅。 『‘秦子臻,你别自欺欺人了!你别反驳、别辩解、别找借口、别为自己开脱!’』 那道声音的手段不再温和,在发现简单地重复语句并不能洗脑之后,它就开始强硬地想要把这个意识植入进秦子臻的脑海当中。 秦子臻集中注意力抵抗,那股力量就越来越蛮横霸道,像是转化为了一根细针扎入了他的大脑皮层,又扎破了每一根脑神经。 “不,不可能!”他实在忍耐不住,眉头紧锁着低吼出声。“我没有,不会的!我不爱她,不爱她! 感激不是爱,施恩也不是给予爱!” 他越是负隅抵抗,那股力量给他的压力就越大。秦子臻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那些微薄的氧气已经无法供给他思考。 『‘你爱她!你就是爱她!不要再抵抗了!’』 “我没有,我没有!” 在巨大的疼痛之下,他抱住了自己的脑袋。额角和手臂上的青筋暴起,眼球和面容都被憋红了。 『‘你有!’』 “我不!” 脑海的声音和他同时发出一声低吼。 两股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肯避让的力量撞击在一起,产生了巨大的压力。身体因为无法负荷这样的压力,而启动了自我保护机制。 于是秦子臻晕了过去。 然而身体却弄巧成拙,秦子臻昏睡过去,意识也归于沉寂。然后那股力量就攀附上了他每一根神经、融进了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 这一次,它轻而易举地控制了他的思想。 而在某个神秘的一角,一个巨大的符号眼闪烁了一下红光,随后它身后巨大的齿轮在飞速转动着,有几处甚至溅出了星火。 无人知晓,偏移的故事又渐渐走回了正轨。 秦子臻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躺在病床上,愣了几秒钟之后,他才想起自己来医院的目的是什么。 于是他瞬间变得慌张了起来。 还没弄清楚自己的现状是什么,他就立马掀开了被子,迫不及待地往外走。 甫一下床,就被进来准备查房的护士给拦住了。 “诶诶诶,秦先生,你怎么慌里慌张的?这还吊着葡萄糖呢,别回血了!”他将秦子臻扶回病床上,又帮他盖好了被子。“你还是再好好休息一下! 过劳之后忽然晕倒,这是你身体给你的预警!下次再熬夜可能就是猝死了!” 听到这样的语言,秦子臻面上的表情瞬间沉了下来。他唇齿微启,像是不屑于给出太浓烈的情绪。 “谁允许你这样跟我说话的?你们院长是谁?让他来见我!” “你怎么……”护士一愣,显然是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轻松,开玩笑地说:“你是要挑起医闹吗?” 秦子臻表情更不悦,他冷冷地瞥了一眼。“我让你把你们院长叫过来,否则……我有100种方法让你们医院开不到明天!” “你!”护士彻底懵了。 但秦子臻却不给他再迟疑下去的机会,他眼神淡淡的,可气势和警告意味都很足。 护士也许是被唬住了,呆滞了几秒之后,就小跑着出了病房,其中还踉跄一步,险些摔倒。 院长很快就来,兴许是来的过程当中查了一下这个病人的资料,发现其身份不简单,所以态度格外的恭敬。 那个原先怀疑秦子臻要医闹的小护士也来了,站在一旁战战兢兢的,身子还在微微地颤抖。 “秦,秦总!”院长比对着鞠了一个躬,额头冒出了几滴细汗。“是我们院的护士不懂事了,希望秦总原谅!” 秦子臻冷笑一声,但也没有关于护士再说太多,而是把重心放在了自己最关心的事情上面。 “琏…白琏的情况怎么样了?” 院长擦了擦冒出的细汗,听到这话之后又是一愣。“白,白小姐……” 显然他对于这个病人没有半分的印象。 但秦子臻的话又不得不回,于是他把希望寄托在了随之一起来的副院长、各科室主任身上。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那个小护士站出来说了话。“我知道!” 于是大家又把视线放在了他的身上。 顶头上司和顶头上司的上司都用殷切的目光看着自己,他紧张极了,一句话哆嗦了半天也没能说完整。 眼看着秦子臻皱了眉,他才硬着头皮把话说完。 “白小姐的手术在上午已经结束,手术非常成功。白小姐没有受什么重伤,如今也没有什么大碍,休养一段时间便可以恢复健康!她……” “哪间病房?”护士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秦子臻打断了。 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于是他又愣住了,直到秦子臻再重复了一遍问题之后,他才想起来回答。 “在,在602号单人病房!” 他还想说些什么,秦子臻却不耐地挥了挥手。“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秦,秦总,没有什么其他需要的了吗?”院长不放心地又问了问。 “没有了,你们走!”语罢他又补充了一句。“给我用最好的药,请最好的医生,琏琏要是有半点后遗症,我要你们整个医院的人都失业!” “懂了吗?” 倘使别人这么一说,他们只会觉得那人在白日做梦、信口雌黄。可如今说出这些话的是秦子臻,是顶级豪门秦家未来的继承人。 他们不得不信。 几人殷勤地点头哈腰,然后又轻手轻脚地离开了病房。 秦子臻在病床上坐了几分钟,不自觉地回想了一下自己刚刚的言行举止,觉得有些奇怪。 但这样的念头又很快消失。 第92章 “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秦子臻推开602病房的门时,白琏已经醒来,而病房内还有另外一个人——平阳辉。 他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眉,但很快又恢复原状。 “子臻哥哥!你终于来了!”这是白琏看到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她的身体虚弱,说出来的话明显中气不足。 听到白琏这样开口叫秦子臻,平阳辉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好看,但他很快又摆正了自己的位置、认清了现在的情况。 他从病床旁的椅子上站起身,不卑不亢地冲着秦子臻点了点头。“秦总,你好!” 然后他丝毫不迟疑地从病房内离开,还帮他们带上了门。 秦子臻对于他这样识趣的做法,表示很愉悦。 “子臻哥哥,你怎么才来?”白琏似乎是想努力起身,但挣扎片刻还是躺回了床上。“你怎么这么久才来?你是不是不在意琏琏了?” 秦子臻看着,立马又皱起了眉头,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了病床旁,帮白琏盖好了被子。 “琏琏,不要任性!你才刚刚做完手术,不要乱动,好好恢复身体!” 白琏嘴巴一瘪,泫然欲泣。 秦子臻立马放软了自己的语气跟她解释道:“知道你出事之后,我立马就来医院了,但在你手术的过程当中晕倒了……” “醒过来就来看你了!” 听完秦子臻的解释之后,白琏脸上的紧张和担忧说现就现,“子臻哥哥,你没事儿,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会晕倒呢?是生病了吗?” 她又挣扎着抬起了半个身子。“那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呢?有没有不舒服好一些了吗?医生怎么说?” “琏琏。”秦子臻语气加重了一些,低喝一声。“你才刚刚做了手术,不要乱动!万一伤口裂开了怎么办?” 训斥完之后,他又很快地恢复了原态。“我没有事,你放心!医生说我只是过度疲劳,休息一下就好了,不是什么大事!” “反倒是你,琏琏!你总是这么的让我担心!还好这次你没出什么意外,不然……” “不然……” 白琏睫毛微颤,等着他的后话。 秦子臻嘴巴张了张,还是没有能补完下一句。 不然什么呢? 不然你要我怎么办?不然你让我怎么活?不然我得多伤心、多肝肠寸断? 想到这些话他微微地皱了一下眉,觉得自己实在难以启齿,也觉得倘若说出来多少有些违心。 于是他选择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下带过。 “现在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白琏没有等到他的后续,表情有一些失落。但听着他的问话,她还是十分乖巧地回答了。“现在感觉很好,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子臻哥哥你放心!” 说完,她又捂着自己的心脏。 “只是……”她脸上的表情立马又添了几分失落和怅然。“不知道下一次我还会不会这么好运,这破旧的心脏也撑不住下一次了!” 秦子臻立马打断了他的话。“琏琏,你别胡说,我不允许你说这样的气话,我不允许你诅咒自己!” 白琏勉强地笑了一下。“子臻哥哥,我没有在咒我自己,我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到现在也没有找到匹配的心脏,看来我……” “会找到的琏琏,你不要丧气!”秦子臻叹了一口气,显然也是被难住了。 “其实!”白琏忽然情绪激动地回复了一句,但又没有了后续。 “其实什么?” 她立刻做出了那种为难的表情,犹犹豫豫、吞吞吐吐,就是不肯把后半句话说出来。 “琏琏你不要有负担,有什么话都可以跟我说!”秦子臻一脸正色地看着她。“没有关系,说!” 白琏咬了咬唇,又犹豫了好些时候,才肯开口说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只是……” 她又睁着自己无辜的眼睛,看了一眼秦子臻,得到他肯定赞同的目光之后,她才接着继续说下去。 “那个人恰好就是林嘉安,可她肯定不会同意的!”白琏的眼眶立马就泛红了。“也没有哪一家医院会愿意拿一个健康的人的心脏去换一个病人的,更何况……” “更何况我又怎么能够这么做呢?虽然我这次也是因为她才受的伤,但……但我又怎么能够以怨抱怨呢?她那么健康,我不应该肖想这些的!” 秦子臻完美巧妙地抓住了重点,这十分符合白琏的心意。 “因为她受的伤?”他着急地询问着,眉头已经皱了起来。“什么叫做因为她受的伤?我记得是她打电话告诉我,你出车祸了的!” 听到秦子臻这样询问,白琏立刻否定:“没有没有,我不是这样的意思!不是的,不是她!我刚刚说错了,我刚刚一时嘴快说,说错了。” 她否决得太过急切,说话也结结巴巴的,还有些慌张和害怕在其中,任谁来看都觉得其中另有隐情。 “琏琏,你跟我说实话!你还有什么话是不能对我说的吗?” 白琏先是继续持否定的意见,但在秦子臻的追问之下,她又吞吞吐吐地给出了另外一番说辞。 “今天我去了家医院,想去找找匹配的心脏,然后恰巧遇到了林小姐来体检……她先是离开了,然后又打了个电话给我,说是有要事找我……” “她的语气很急切,于是我就让司机跟了上去,她让我一定要快点开,然后我也催着司机快一些。 我没想到,最后我和司机却把她落在后面去了,而当时正逢急转弯没法降速,就想着转过那个弯才停下来。 可弯还没转过,迎面就来了一辆失控的大货车,然后……” 然后后面的她没有说下去,因为彼时她已经晕了过去,连她自己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可最怕的就是假话里掺着真话 半真半假让人分不清,到底什么才是对的,什么才是错的。 她临时想的这一番说辞实在是漏洞百出,可秦子臻却像是没有听出来。 他面色只有些凝重。 “琏琏,当时是她打电话给我,说你车祸住院了,好像还是她打的120。” 白琏显然是不知道这一茬,听到他这么说了之后,她脸上的表情一僵,但很快又被她掩饰了过去。 “我,我……”她转泣为笑,“我就知道的,我就知道安安不是那样的人,不会害我的!是我以小人之心夺君子之腹了,她找我一定是有要紧的事情! 是我误会她的!虽然……”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她让我车速快些的同时自己慢了下来,但我相信那一定是有理由的!” 然后她的小脸又皱成了一团,一个自我厌弃的表情很快就成型。“我可真坏,我可真恶毒!如果不是因为她打了电话,现在我可能就死掉了,我还用那样的恶意去揣测她!” “子臻哥哥,你是不是讨厌我了?”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很快就沾湿了整张脸。“你应该讨厌我的,我都讨厌这样的自己!” 秦子臻好的赖的一句都还没能说出来,白琏就自顾自地把所有的话都一股脑倾泻而出。 如此一来,他的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才比较好了。 但看白琏越哭越伤心,像是有喘不上气来的趋势,他还是张口安慰道:“琏琏你别多想,我没有这样的意思。” “子臻哥哥,你应该这么想的!”秦子臻不与她追究,她自己却反倒闹起了脾气来。“安安又能有什么坏心思?她那么做一定没有其他的意思的。” 说着说着,她忽然捂住了自己的心脏,然后开始急促地喘息。 眼见着她几息之间面部变得青紫,眼角浸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这模样秦子臻见过许多次,知晓她又一定是因为情绪激动,而导致心脏不舒服。 他立马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 “子臻哥哥,心脏好难受,我要喘不过气来了,我是不是马上就要死掉了?”白琏伸出苍白的手,想要攥住秦子臻的衣角,手却呈现出了一种痉挛的状态。 秦子臻握住她的手腕,然后把她的手放回了被褥里。 “琏琏不会的,你不要多想,医生马上就来了!” 白琏听到他的安慰情绪没有平复下来,反而越来越激动,开始急促地呜咽。 “呜呜呜~子臻哥哥我一定是马上就要死掉了,对不对?你不用安慰我了,我能够感受得到! 我的心脏已经坏掉了,找不到可以替换的,我就会立马死掉!” 她抽了抽鼻子,哽咽都因为呼吸困难而变得断断续续。“子臻哥哥,我死掉之后,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你一定要快乐的活着!然后忘记我!” 那两句好好的活着、快乐的活着,她重复了很多遍。用词匮乏、听起来也十分苍白,但这就莫名触及了到了秦子臻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他一瞬之间回忆起了8年前的那个暴雨天。 女孩瘦小的身体、稚嫩单纯的言语、倔强偏执的劝慰……那曾经的一切仿佛又和面前这个白琏重合在了一起。 那个拼命劝导着让他活下去的人,倘使现在死在了他的面前,那又算什么呢? 第93章 “叫我哥哥做什么?” 『‘是啊,你怎么忍心让她死在你的面前呢?你怎么忍心看着她继续难过下去呢?’ ‘她是你的救命恩人,秦子臻!’ ‘你要做个忘恩负义的人吗?’』 秦子臻一颤,“不会的琏琏,我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你放心!” “呜呜呜~”白琏哭着摇头,试图用这样的方式去反驳着他说的话。“没有办法,已经没有办法了!” “有的!”他这句话说得掷地有声,里面的承诺有千万斤重。 『‘是的,怎么会没有办法呢?如今解决的办法就放在你的面前呀!’ ‘林嘉安啊!林嘉安不是吗?’ ‘她的心脏不就能和白琏匹配吗?而且她还想要害死白琏!所以拿了她的心脏又能怎么样呢?’』 ‘害死?林嘉安没有想要害死琏琏啊?!’他在心中下意识反驳。 『‘有的,林嘉安想害死她,林嘉安想害死她!’』那声音如是说到。 但秦子臻心中仍旧持不赞同的意见。 那声音也没有在这方面纠结,眼见着说服不了秦子臻之后,转而把重心放在了心脏上。 林嘉安这三个字不停地被重复,秦子臻抗拒、混沌、迷茫,最后接受,然后他也开口说了一句:“有林嘉安在,这就是解决的办法!” 说出来的一瞬间他和白琏都愣住了。 他面上不解,所以没有发现白琏透露出来的惊喜。 自我意识在做博弈,所以时间显得格外的漫长,然而事实上流逝也不过短短几分钟。 当他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医生就已经敲门进来了。 他让了一个位置,给医生做检查。 检查的时间并不算久。 “秦总,没有什么大碍,你放心!”医生毕恭毕敬地走到他的面前。“刚刚白小姐可能只是情绪太激动了,现在平复下来便没有大碍了!” 他点了点头,迟疑了两秒然后问道:“她现在……可以做有关于心脏的手术吗?” 医生显然有些不解,为什么他的话题跳跃得如此之快,但还是立马就回答了他的问题。“现在,依照白小姐的身体情况是不推荐做的! 我们看了病历,白小姐前段时间还做过心脏的修复手术,手术很成功。理论上来说,现在也没有再做的必要!” 他话刚说完,躺在病床上的白琏又开始咳嗽了起来。咳嗽了没两下,她又变成了那一副呼吸急促的模样。 秦子臻的表情变得很难看,他有些着急地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又眼神不善地盯着还在原地发呆的医生。 医生确实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他惊呆了啊! 他学医几十年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情况啊!上一秒这人不是还好好的吗?!仪器也没检查出她的身体有什么其他的状况啊?! 难道医院高价买过来的仪器坏了?! 他怒火攻心,心中把那贩卖仪器的厂家骂了一遭。 奸商!误人子弟、害人性命! 虽说心里在不停地吐槽,但他的医德和经验习惯还是在的。也就愣了一两秒,然后他立刻上前进行操作。 “子臻哥哥!我的心脏好痛,我不能呼吸了!怎么办?”白琏语气虚弱,面如菜色。 医生看着她整齐的心率、听着她平稳跳动的心脏、看着仪器液晶屏上什么也没有变化的数字。 他再一次开始怀疑起了自己多年所学的知识,还有高价购买而来的仪器。 什么都没看出来,那他该如何抢救呢? “子臻哥哥,我该怎么办?” 秦子臻语气放柔放缓,“琏琏不要担心,不会有事儿的,我们现在平复下来心情! 至于……林嘉安,我会去解决的!” 那一瞬间,医生福至心灵,他明白了自己所学的知识没有出差错、仪器也并没有坏。 如今从中作祟的,是一种名为情感的东西。这东西能教人生、教人死,教人生不如死、死又复生。 没有哪一本教材能够讲清楚,也没有哪一个仪器能够测量出它。 由它而衍生出来的嫉妒、情趣、占有欲都是无法被解释的东西。 好,简而言之就是:这俩小情侣因被一个女的吵架了,所以这小女朋友就装自己心脏痛来搏对象的心疼和怜惜。 医生在心中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他差点以为自己饭碗不保、所学为假、遭人诈骗。这富人的情爱游戏,还能殃及到他们这些池鱼。 好险啊好险! 想清楚这些之后,他也不再纠结,而是顺着他们捡了些不痛不痒的话说下去。 “秦总,白小姐刚做完修复手术没多久,现在还不宜有大开大合的情绪。 以后万不可让她再胡思乱想、心情忧郁了,这样不利于她的身体健康。 不过短期内还是不适宜再做一次心脏手术,可以休养一段时间,把身体机能各方面都养好了再做考虑。” 医生给了一个台阶,白琏也就顺着那个台阶走下去,她呼吸趋向平稳,面色也恢复了刚动完手术之后的苍白。 秦子臻见此模样才终于放心了下来。 医生见没有他的什么事儿了之后,带着自己的小护士从病房外带上了门。 “琏琏,你不是说很遗憾没能看见日本的樱花吗?要不然我给你在那买套房,你好好放松心情,休养一段时间。”秦子臻脑子转得很快,迅速地就拟定出了方案。 “可……” 白琏想说什么,但很快又被打断。“琏琏,别任性!现在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至于你担心的,我会解决好的!” 二人沉默着对视了半晌,最终还是白琏妥协地点了点头。 “好的,子臻哥哥,我都听你的!” 二人商定好之后,秦子臻没有久留。 即使那股神秘的力量占据了他的意识高地、把控着他内心隐秘的情感,但工作的本能篆刻进了他的基因里。 他收拾好自己之后,匆匆忙忙地又回到了公司中。 所以他也并不知晓,在他离开602病房之后,平阳辉又再次推门而入,进门之后他还把病房给反锁了。 “哥哥!”见他突然进来,白琏脆生生地叫了一声。 平阳辉的嘴角牵扯出了一个弧度,像是笑却阴狠的意味更多一些。“叫我哥哥做什么?叫你的子臻哥哥才对!” “哥哥,我……”白莲想解释却没有得到这个机会。 平阳辉走近几步,半弯着身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两人贴得很近,呼吸似乎都交融在了一起。 ------------------------------------- ------------------------------------- 不太清楚医院里面的这些事情,这一段也是为了放松写的,如有什么不正确的地方我会及时修正哒! 第94章 “哥哥是爱你的!” “琏琏,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就是这么叫他的吗?” 白琏躲闪,不愿意与他对视上。 院长妈妈总说他和平阳辉之间的关系很奇怪。像是兄妹却又不是兄妹、像是恋人却又不是恋人。二人的相处暧昧丛生,却又总是以哥哥妹妹相称。两人的感情在爱情与亲情之间达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你爱他吗?”院长妈妈这样问过她。 但她当时没有回答,因为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想说爱,可有个声音却告诉她的最爱的人理应是秦子臻。 那不爱呢?其实在她的回答里根本就没有这个选项。没有人会觉得她不爱,包括他自己。 平阳辉也爱她,她知道。 他愿意包容她的一切,愿意给她最好的、最温柔的、最体贴细心的。可他也控制着她的一切。 所以当有不如他意的情况发生时,温柔就不再。一如此刻,当他听见白琏叫秦子臻为“子臻哥哥”时,他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 很奇怪。 平阳辉来带她找了秦子臻、把她推向了秦子臻,却又牢牢地控制着她、封锁着她、独占着她。 这样的行为其实很病态、很不讲道理。 但白琏一半甘之如饴,一半又觉得理应如此。 白琏的躲避又惹得他不开心了。 平阳辉钳住了她的下颌,逼迫两人面对着面。“琏琏,说啊!跟哥哥好好说一说。 怎么你还会叫另外一个男人哥哥呢?你好像没有叫过我阳辉哥哥诶! 你在bed上也是这么叫他的吗?” 最后一句话惹恼了白琏,她抄起床上的枕头砸向平阳辉。“你在说什么?平阳辉,你在说什么? 你这个人简直不讲一点道理!污蔑人的话张口就来!” 被白琏这样反驳,平阳辉更加不开心了。他长臂一展,揽住了她的腰,把她往自己怀中挤。 “谁允许你直呼我的名字的?现在连哥哥都不叫了吗?还是你已经认秦子臻一个人做哥哥了?” 平阳辉的力道极大,白琏这次是真的有些呼吸不过来,于是她挣扎了一下,不料惹得人更不快。 “挣扎什么?现在哥哥已经抱不得你了吗?”他微微一用力,就把白琏整个人的抱起放在了自己的腿上。“我们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抱一下又怎么了? 我还记得第一次的时候,哥哥不抱你,你还一直哭鼻子,说哥哥不爱你了呢!” 见他如此直言不讳地、就把最隐秘的旧事重提,白琏一下红了眼角。“都跟你说过不许说了,你怎么还说?” “为什么不许说呢?凭什么不许说呢?”平阳辉脸上阴郁的表情更甚。“现在有了你的子臻哥哥,就不愿意承认了吗?” “哥哥特地为了纪念,把你在我肩膀上咬的那个牙印去做了个纹身,你想看看吗?” 白琏因为委屈和羞赧满脸通红,推搡了半晌也没有什么成果,却见平阳辉已经自顾自地在宽衣解带了。 “你干嘛呀?你想干嘛呀?”她眼角悬挂的那滴泪水落了下来,如此破碎感,惹得人想犯罪。“现在还是在医院呢!我才刚刚动完手术!” 平阳辉似笑非笑地扯动了一下自己的嘴角。“琏琏,我还能不知道你受的伤多重吗?就是一些皮外伤。 我会轻一点的,你放心!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 白琏怯怯地往后挪了几步,面上确实有些真情实感的慌张所在。“哥哥,你别!万一……” 万一什么她自己也没能想出来。 “万一什么?”他呵笑一声。“我已经把要用到的东西都买好了,在刚刚你和秦子臻说话的时候。 不会弄疼你的,你放心!” 平阳辉不是什么色欲熏心、色令智昏、重欲的人,他们上一次发生关系还是在白琏的成年夜。这几年他都能忍耐的下来,何况是在她刚受伤之后呢。 只是他不允许别人挑战他的权威,也如同他并不允许,白琏叫除了他之外的男人哥哥。 一想到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白琏绕着秦子臻哥哥哥哥地叫。也许他们还发生过更亲密的关系,平阳辉就觉得自己火冒三丈,无法忍受。 虽然他知道后者并不可能。 这些事情不在他的计划当中,所以他不容许它们发生。 此刻他现在的情境与其说是欲望,不如说是示威更多一些。 他要白琏时刻谨记着,他是属于谁的、名字前面的前缀应该冠上谁。 再是一想到像秦子臻那样的天之骄子,上一秒他还万分怜惜、满心疼爱的女人,这一秒就于他之身下承欢shen/y。他就有一种战胜、报复的快感。 生来就尊贵,高人一等又能怎么样呢?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 他秦子臻如今不一样被人玩弄着感情吗? …… 平阳辉动作很快,他把肩膀往前一递,只见上面纹着一个朱砂红的牙印。 他虽然是一个不算标准的it男,可整日里也在室内呆着,所以皮肤略白。朱砂红的牙印留在上面,有种让人面红耳赤的情se之感。 那是她的,白琏认得出、也记得起来。 她的脸瞬间变得通红。 白琏一向不懂得如何拒绝平阳辉,所有的抵抗在他面前都像是欲擒故纵。 所以当平阳辉俯下身子的时候,她也就半推半就地承了他的吻。 …… 平阳辉到底也是心疼她、顾忌着她的身体的,所以没敢折腾太久。 他认为自己小心翼翼的,可白琏却觉得自己被折磨得苦不堪言。 一个小时内,她被逼着喊了三十多声哥哥、说了十句我爱你、六句永远都会给哥哥抱、甚至还有一声老公……这很荒谬,但白琏又说不上生气。 她觉得有些奇怪。 因为这样的时刻,她对秦子臻浓烈的爱意就像被封锁了一样。即使她和平阳辉做着最亲密的事情,她的心中都不会有一丝的负罪感。 像是她从来没有爱过秦子臻这个人。 像是秦子臻就真的如同一个工具人一样。 所以她真的爱他的吗?她忽然这样想到。 这样的想法一冒头,那股神秘的力量又来胡搅蛮缠了。 『‘不,你是爱秦子臻的!你最爱的人就是他,你不需要质疑这一点!’』 那道声音这样说。 “我……”白琏唇齿轻启,不自觉发出了声音。 然而还没等她开始疑惑,平阳辉就轻轻柔柔地在她的唇角落下了一个吻。 “琏琏,哥哥是爱你的。” 白琏被转移了注意力,也没有继续想下去,她犹豫了几秒,也回吻了过去。 病房内再一次升温。 ------------------------------------- 好悲伤,没有car 第97章 “拟定一份结婚协议。” 祝礼长叹一口气,“林小姐,我们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自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这种违法乱纪事件的发生!” 林嘉安觉得自己悬着的心,终于有了个托底的地儿。 和聪明人讲话就是这么简单,一点就通,也不需要把话说得太明白。 二人在达成共识之后挂断了电话。 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祝礼说完也长舒一口气,觉得自己肩上的压力有千斤重。 “不愧是我啊!21世纪最全能、最细心、最遵纪守法的金牌祝礼!”他喃喃出声,却不知旁人听得清清楚楚。 “噗嗤——”正在开车的小刘司机笑出了声。 祝礼白了他一眼,立马气鼓鼓地说:“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我难道说的不是实话吗?你这个21世纪最不负责任、车技最烂的司机!” 小刘司机不以为然,“我最不负责任、车技最烂你又总坐我的车? 好了,男人。我知道你在口是心非!” 祝礼冷哼一声,决定不和他计较。 祝礼推门进去的时候,秦子臻罕见地没有在办公,而是低着头好像是在发呆。 他一进门,秦子臻就急急地抬头看向了他。 祝礼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不然怎么会从他的表情当中看出一种嗷嗷待哺的期待。 他清了清嗓子说:“秦总,我已经约林小姐谈过了,这个合同……” “她签了?”他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祝礼这下可以确认,秦子臻确实是有几分期待在的。而那期待,祝礼总觉得并不全然是因为白琏、因为那颗心脏。 当证实林嘉安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之后,祝礼对于自己看人的眼光又自信了起来。 他不信秦子臻对林嘉安没有半分的感情在,正如他也不愿意相信,他们两人的结局,就必然要走到一种你死我活的地步。 谁知道呢?也许哪一天林嘉安,就真的成了他真正的老板娘也说不定。 祝礼故弄玄虚地迟疑了几秒,然后又故作沉痛地摇头。做完这些他还不满足,接着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果不其然,秦子臻皱起了眉头。“她不签?为什么?是觉得我给的条件不够?还是她还想要什么?” 秦子臻一个接着一个地问出来,急迫之意毫不掩饰。 祝礼暗爽地笑了几下,但也不敢继续在老虎的头上蹦达,他趁着秦子臻下一个问题问出来之前赶紧回答。 “不是,没有,没条件!”他破功地嘿嘿笑了几声。“是这合同不行。” “老板,我俩都忘了,包养合同是不具备法律效益,不得到法律保护和承认的。” 秦子臻心中刚刚燃起的那一团火还没撒出去,就被闷头盖灭了。这下他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更不知摆出什么表情。 “你……” 祝礼眨巴眨巴自己的眼睛,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碍于从小到大的教养,秦子臻到底还是没能对他翻出一个白眼来。 “那现在怎么办呀?老板。”祝礼这句话其实是明知故问。 秦子臻想要让林嘉安留在自己的身边,且不愿意使用太过强硬、时效短暂的手法。 可林嘉安一不需要秦子臻给的工作,二则是小说通用的包养协议根本不具有法律效益。 如今想想,也就只剩下他说过的那一个“先婚后爱”可以用了。 他和林嘉安都想到了这一茬、都预判到了秦子臻的预判。所以方才才会开玩笑,说到时候做了老板娘如何如何。 当然,这也并不是一个100必然的结果。 万一秦子臻就是不希望自己的婚姻状况那一栏是已婚,或到时候会多听一个离婚;万一他真的就宁愿采用什么违法乱纪的手段,来强迫林嘉安留在自己的身边。 谁也没有办法笃定。 不过幸好,结果不是那些万一。 秦子臻思考了半晌,才说:“那你现在就去拟定一份结婚协议,再请个律师来做财产公证。” “结婚协议吗?!”祝礼激动地重复了一遍。 终于,终于要来了吗?! “不行?”秦子臻反问。 祝礼立马疯狂地摇头,又不是他结婚,行不行哪能他说的算啊!而且,这个结果早就预料到了! “有什么要求和条件吗?老板!” 秦子臻刚想说和上一份合同差不多就行,但他犹豫了两秒,又觉得有些亏。 她林嘉安白白得了一个秦太太的身份,怎么能只得权利不履行义务呢?多少也要干一些实事儿! 比如……帮他应付一下那些平时不往来,但侄女外甥女表妹堂妹一大堆的七大姑八大姨们。 比如再应付一下,那些刻意到他面前娇柔捏造、搔首弄姿的女人。 “合约期限为三年,三年之后我就放她离开。但是在此期间,她必须配合我去应付秦家的人。 起码我们表面看起来得像一对恩爱夫妻。当然,我不会要求她履行夫妻义务,也希望她不要向我索要。 这三年也不许谈恋爱,哪怕不是真的,也不能让他们觉得我被……” 秦子臻叨叨说了一大堆,林嘉安在此期间必须履行的义务、遵守的条件,最后竟然还补充了一句:“尽量满足她的条件,别说我们苛责了她。” 祝礼抿了抿嘴,心中的那个小人已经走到秦子臻的身边,戳着他的脑袋教训他了。 -‘你可拉倒!图人家的心脏、乱七八糟的要求提了一大堆,还希望人家不要觉得你苛责了她。’ -‘秦子臻啊秦子臻,你可真是古今又当又立第1人!’ “祝礼?”秦子臻拍了拍桌子,楠木质的办公桌被拍的发出了几声闷响。“你最近怎么回事?为什么老是走神?” 好,神游天外又被逮到了。 祝礼眼神飘忽不定,就是不直面回答他的问题。“老板,我去写合同了!” 然后他飞奔出办公室,跑到了特属于他自己的办公桌上。 有了前面一份合同在,这一份合同的拟定要简单许多。但不同的是,他暗戳戳地给林嘉安增添了很多好处。 毕竟她也是个可怜人。 比他这个身不由己的打工人还要可怜! 第98章 “已经在民政局门口等着你了!” 这一次祝礼在打电话给她时候,林嘉安就明白是因为什么了。 两人相约于上一次的那家咖啡店。 她看了几遍之后,就很爽快的签了合同。 兴许是开诚布公地和祝礼短暂地交谈过,所以这一次合同条款当中有不少对她都有利,起码不会落得一个人财两空的下场。 她不知道是该说自己心太大了,还是底线被逼的一点一点往后挪,如今竟然产生了一种还不错的感觉。 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之后,她沉沉地吐出了一口气。 “什么时候去领证呀?”面对祝礼时,她尽量把自己的表情摆得轻松一些。“我好回家去把户口本偷出来。” “偷出来?”祝礼抓住了关键词,冲着林嘉安挤眉弄眼。 她夸张地点了点头,“你要知道,我才刚到法定结婚年纪,大学还没毕业呢!要是直接跟我爸妈说我要结婚了,他们能揍得我直接回炉再造。” “嘶——”祝礼应和着倒吸了一口凉气,“天呐天呐,我都险些忘了,林小姐今年才20岁呀!这么看起来,我们老板有些……”不太是个东西。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不过林嘉安也猜得到他想说什么。 两人再次心有灵犀地交换了一个的眼神。 “我调整了一下老板的行程安排,周五他有一天的时间。”他端起桌子上的咖啡,以咖啡代酒饮了一口。“希望林小姐你和老板度过愉快的一天。” “需要我送些什么新婚礼物吗?” 林嘉安立马做出了一个夸张的姿态,赶忙摇了摇手。“别别别,你可别折煞我了,我真情实感地想要偷户口本和他结婚,他却不一定会承认我的身份。 要是被他知道我偷偷摸摸收你们的新婚礼物,那我还能有以后吗?”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了另外一茬。“你们家秦总,前一晚上不会临时兴起办个单身派对,然后把他明天要结婚的事情公之于众?” 她的担忧不是没有理由,因为她现在是真的怕了冉绍这个疯子了。 当时气极了的时候,只觉得都是秦子臻的错。之后冷静下来,才想到那些手段极大可能是冉绍的手笔。 以前看小说的时候没有什么感觉,尽管作者花费了很大的笔墨去描写冉绍这个情场浪子,但纸片人终归是纸片人,二次元和三次元之间终归有一层壁。 前几次亲身感受,林嘉安才知道他到底疯到了一种什么样的程度。 甚至不顾法律道德的底线。 虽然她和秦子臻之间没有感情基础,但那天好歹是她人生第一次结婚,第一次和一个男人走进民政局领证。 她不希望那样的日子,莫名其妙地又沾染上一身腥。 林嘉安的话若有所指,祝礼也听出来了,他给了一个你放心的表情。 “老板他不是一个喜欢放纵自己的人。”虽然这几天变得有点奇奇怪怪,还被白琏那个女人蒙了心。 “平日里也没怎么和苘圈那些个世家少爷走得近。”一般都是起了什么坏点子才约他们。 “玩得好的那几个,有两个林小姐你没见过,他们一直待在国外。”一边发展他们自己的势力,一边帮秦子臻看着世爵。 “而林小姐你见过的冉绍,又因为自己的红颜知己,前段时间被冉老爷派去其他的城市拓荒了,短时间内非要事不会回来。”所以你不要担心,那王八蛋使不了什么幺蛾子。 祝礼的话说一半留一半,留的那一半是不可说的、是无需说的、是彼此都心知肚明的。 听到他这么说,林嘉安再次松了一口气。 她说冉绍最近怎么不见了人影,因着原小说作者说过的、他睚眦必报的性格,怎么可能会这么轻而易举地,就放过羞辱过他的她?! 原来是被自己家老爷子“流放”了。 知道这个消息她简直不要太开心! 她展露出了一个真正愉悦的笑,“好的好的,谢谢你了,祝助理。允许你份子钱少包一些!” 两人又哈哈大笑。 不过祝礼毕竟是秦子臻的贴身助理,不能留太久。在聊了没几句之后,就起身离去了。 户口本“偷”得很顺利,她甚至没有回家,借着做项目要用成功地把它从闵荏枫的手里骗了过来。 领证的前一晚上晚上她睡得很早,第二天不到8点就起来了。 她上大学之后,就再也没有过过这样早睡早起的日子,一时之间精神焕发得仿佛重获新生。 不熬夜果然使人精神抖擞。 虽然郎无情妾无意,但结婚毕竟也是一件人生大事儿。 结婚证已经不是她想要的东西了,倘使上面的照片还不美丽的话,那也太难过了一些?! 这烦琐繁重的流程当中,总得有那么一两项要符合她心意才行!这也算是艰苦生活当中,唯一的慰藉了。 林嘉安在自己衣柜当中挑挑捡捡了好半天,最后选了一条自己最爱的绿裙子。 然后又精心地画了一个淡妆,犹豫了半晌之后,她还是涂了一个豆沙色的口红。 虽然她想把自己打扮的美美的,但她也不想让秦子臻感觉自己有多重视、多迫不及待,对于这样的结果有多欢喜,好像赶着上要成为秦太太。 为了自己的面子着想,她只好忍痛放弃了娇艳的红色。 祝礼亲自来接了她,开着那辆她既熟悉又陌生的迈巴赫。 好家伙!一上车她才发现来了三个人,都是她认识的——小刘司机、保镖、祝礼。 还挺有仪式感的。 三个人在她打开车门的一瞬间,都带着隐蔽的微笑看着她,眼神里有着激动和迫不及待。 林嘉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感觉他们然后在看到自己的穿着打扮之后,眼神好像更亮了一些,激动都快要溢出来了。 又不是他们结婚,按理说他们还得随份子钱。 所以他们在激动些什么? “林小姐!”祝礼往车窗旁挪了挪,给她空出了一大片位置。“来来来,坐这儿!” “我们都这么熟了,刚刚没有给你开车门,你不会介意?”他笑得整张脸快要皱成一副梵高的名画,说完还不等林嘉安回复。“秦总已经在民政局门口等着你了!” 第99章 真的像一对爱侣 等到了民政局门口的时候,林嘉安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笑得一脸隐秘。 因为秦子臻也穿了一件绿色的西装。 与上次赴宴时不同,这次的绿色饱和度没有那么高,像是莫奈笔下的睡莲,容纳着极致的光影与盎然的生命。故而奢华褪去,裹上了青春与生机。 好巧不巧,林嘉安身上的绿裙子与他身上西装的颜色几乎一致。 皆是绿色的西装与小吊带,看起来格外的相配。不知道实情的外人,倒还真以为他们是一对恩爱的爱侣。 她原本只是身上的裙子是绿的,这下脸也变绿了。 她不能理解啊,怎么世界上真的就能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呢?!?! 两个撞了颜色的当事人已经够尴尬了,偏偏还有不怕死的人要上来凑一下热闹,非得点破这当下的局面。 “呀,林小姐你和老板衣服的颜色是一样的耶!”祝礼嬉皮笑脸地往上凑,小刘司机和堡彪一脸正色地站在旁边,但从紧紧抿着的嘴角可以分辨出他们在憋笑。 “好有缘啊!你们是不是早就商量好啦!”祝礼绕着两人转了一圈。“啧啧啧,这绿色可真好看,特别显年轻!” 秦子臻瞪了他一眼,然后青着一张脸莽头往民政局里走。 林嘉安看他走了,也跟着往里走,路过祝礼的时候,她拍了拍他的肩膀。“祝助理,没话说的时候其实可以不用说的,不要勉强!” 走了两步她又回过头来,问:“你什么时候过生日?” 祝礼面上一喜,“林小姐是要送我什么礼物吗?哎呀,不用客气,不用客气!一栋别墅太贵重了,随便送一套就行!” “送你一套……“林嘉安接着他的话,又说:”书,叫做《说话的艺术》” 然后她也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民政局。 到了拍照地点,她才恍然想起背景是红色的,而她和秦子臻都不约而同地穿了一身绿色的衣服。 林嘉安瞬间在脑海当中过了一遍那些关于红配绿的俚语,那口气险些没上来。 没关系没关系,下一次记得就行!反正也不可能这辈子只结一次婚,反正她熬过了三年就还可以去寻找自己真正的爱情。 她在心中这样拼命地安慰自己。 “准备好了吗?”拍照的工作人员是个很年轻的女生,人美声甜还极其温柔。 她看着眼前这一对穿着同样绿色的“新人”,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准备好了的话,那就站过来!我们要开始拍照啦!”她冲着他们俩招了招手。 林嘉安不好意思让人久等,率先走了过去。在红底布的衬托下,她觉得自己身上这条绿裙子更夺目了一些。 看她一直拉扯着自己的裙摆,拍照小姐姐安慰着说道:“不用紧张啊!这条裙子很好看,我都想找你要链接呢!” “虽然这条裙子真的很好看没有错,但是这个背景是红色的呀!红配绿……”林嘉安吐槽的话还没说完,就感受到旁边冷冷地射来了一道视线。 顺着视线看去,是秦子臻的面色不善。 哦,对哦! 今天可不止她一个人穿了绿色,说到红配绿、赛狗屁,有些人不开心了。 她背过秦子臻悄悄地做了一个鬼脸。 拍照的小姐姐把他俩的互动看得一清二楚,她不知道两人之间的恩怨,只觉得这高冷帅气霸道x古灵精怪的组合有爱得很。 “没有关系的,在绝对的颜值面前,所有的配色都不是问题!请你们务必相信自己的颜值可以撑起来!” 后头还有人,所以两人也没有再耽搁,乖乖地站在了红色的背景布前,只等快门按下的那一秒就算结束。 可林嘉安的脸都快笑僵了,也不见拍照的小姐姐点头。 “这位先生,你可以把自己的开心外放出来一些吗?”小姐姐有些无奈。“也许你并不习惯将自己的心情展露出来,但事实上摄像机无法拍摄出你们的心理。 在镜头中你们并不像一对恩爱的夫妻!甚至看起来有些像陌生人! 你们可以稍微凑近一些,就像平时相处一样亲密一些!不用在意我,当我不存在就行。” 林嘉安笑僵的嘴角抽了抽。 他们确实不是什么恩爱的夫妻,秦子臻也确实没有半点的喜悦。 但她也不能直接跟人小姐姐说他俩没有感情基础。 而且好歹是要看三年的结婚照,不是什么一次性的东西。 不过靠秦子真是靠不到咯! 她暗自叹了一口气,然后往他那边凑了凑,僵硬着身子挽住了他的胳膊。 她能够感受到秦子臻的身体一僵,也许有那么一瞬间是想把手抽出来的。 但林嘉安大力出奇迹,没让他得逞。 然而单单是距离拉近了一些,没有什么作用,秦子臻依旧木着一张脸,什么表情也没有。 这模样仿佛在昭告天下,他是被迫的、不是自愿的、是身边这个满脸微笑的女人死乞白赖黏着他的。 林嘉安翻了一个白眼,然后拽着他的胳膊,把他的身子拽下来了一些。 她凑近耳语道:“秦大少爷,你还说让我配合着你在那些亲戚面前演戏。 你现在连个结婚照都不愿意配合,别到时候就我一个人卖力,难不成你想让所有人感觉我是你的舔狗?” 两人沉默着对视了几秒,眼神在暗暗地较着劲。 最终还是秦子臻落败。 他直起身体,嘴角僵硬着拉出了一个弧度,若是细看还能看出,他因为不熟练而导致嘴角抽了抽。 现场沉默了几秒钟。 林嘉安眼神飘忽了一下,最终还是忍不住捂着肚子笑出了声。 秦子臻立刻循着声音怒目看着她。 “行行行,秦大少爷,我不为难你了。”她抹了抹自己眼角笑出的泪水。“你不笑就不笑,我好看就行!” 他的嘴角又抽了抽,像是不甘心。他想努力扯出一个自然的微笑,但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林嘉安彻底被逗乐了,她捂着自己的肾疯狂大笑。 秦子臻站在原地又是气、又是羞、又是恼、又是怒,眼神里的利剑都快要把她刺穿了,但还是什么都没做。 没做就对了! 林嘉安今天就是笃定着秦子臻不会拿她怎么样。准确来说,是白琏身体还没能达到要做手术的要求之前,秦子臻都不会拿她怎么样。 所以她干脆就放纵自己,稍微地作一下死。 她就是喜欢看秦子臻这种看她不爽又,不能拿她怎么样的模样。 笑着笑着,也许是她体力不支了,所以笑声戛然而止,忽然整个人重心不稳往后仰。 事故发生得太突然,秦子臻下意识地去捞她,然后也成功地把她捞到了自己的怀里。 林嘉安站稳之后还没能反应过来,愣愣地和秦子臻对视着。两人大眼对小眼了好久,也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 等到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她迅速地退出了他的怀里,然后一脸正经地站在旁边挽着他的手臂。 “小姐姐,不好意思耽误你的时间了,我们继续!就这样拍,没有关系。”林嘉安的语气和神色都极为平淡,像是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变脸之快,让人为之惊叹。 秦子臻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也没有说些什么,然后尽量地配合着把自己的表情放松下来。 虽说最后还是没能笑出来,但好歹氛围不是剑拔弩张、而是轻松愉悦的。 那一秒被定格下来、被打印下来、被粘贴在了两人的结婚证上。 由瞬间,凝结成了永恒。 林嘉安原以为只有一张能看能用的,不料最后拍完的时候,那个小姐姐向她招了招手,笑得十分开心。 “刚刚看你们两个之间的相处很有爱,虽然没有办法当作结婚证上的照片,但是你们可以保存下来。”她把相机的显示屏扭到他们那边。 照片有很多张,每张见红底的背景前面,两个一身绿色的人姿态、表情不一。 其中林嘉安或是在大笑、或是在做鬼脸、或是瞪着眼睛像只偷吃的小仓鼠、或是满脸错愕……她的表情和姿态有很多,可秦子臻却都维持着一个表情。 不知道那个小姐姐是如何拍摄的,当时林嘉安只感受到的愤怒,在她的相机下竟然被定格成了一种宠溺和无奈。 即便有几张秦子臻皱着眉头,也像是感情甚笃的两个人在打闹。 最后一张,是她被秦子臻拥在怀里,两人四目相对,仿佛深情款款、含情脉脉。 这些照片很好地诠释了时下一句热门的话:她在闹、他在笑。 林嘉安看着看着有些恍惚,有那么一刹那,她甚至沉溺在了照片营造出的这些虚假的氛围当中。真的觉得她和秦子臻真的是一对爱侣,如今是两人心意相通,才步入了民政局。 可惜不是,可惜不会是。 她和秦子臻之间有一道天堑鸿沟,是任凭做什么都没有办法跨越的。 而她的婚姻也不是幸福美满的开始,而是另一场诡谲风波,勾心斗角的开端。 可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遗憾了,她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发烫。 当然这样的变化外人无从察觉,她浅笑着说:“谢谢你!” 没有经过任何犹豫,林嘉安就把那些照片保存到了自己的手机当中。可出乎她意料的是,秦子臻也这么做了。 真是个奇怪的男人。 反正林嘉安永远也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第100章 “和我住在一起。” 终于签下自己的名字的时候,林嘉安有种尘埃落定、但又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她就这样,和别人结婚了? 盖着钢印的红皮结婚证拿到手上,她就算是觉得再奇幻离奇,这一切也成了真。 祝礼、小刘司机、堡彪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看着他们手上拿着那一本红红的结婚证,最激动的倒是祝礼。 “终于拿到了吗?!”他不敢上前去烦秦子臻,就颠颠地跑到了林嘉安的身边。“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林嘉安当着他的面把结婚证打开了一下,然后又迅速地合上了。 “看清楚了吗?没看清楚也没有下一次了。”语罢,她就把结婚证放进了包里。 秦子臻在一旁不作声地看着两人的互动,隔了几分钟之后他才咳了一声。 听到自己顶头上司隐晦地提醒,自诩为21世纪最得力助理的祝礼,一下就恢复到了工作状态,面容严肃的仿佛前几秒插科打混的人不是他。 “秦总,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要和林小…太太去什么地方吗?” 祝礼比任何人都要先接受林嘉安已然成为秦太太这个事实,他改口改得极快、又极其得自然。 好像完全没有感受到两个当事人的尴尬。 秦太太……林嘉安抿了抿嘴。 好一个秦太太! 听到这个称呼秦子臻也皱了眉头,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林嘉安,最后也没有说出反驳的话来。 场面僵持了一下之后,林嘉安率先开了口:“祝助理,麻烦你把我送回学校!你们家秦总估计还有要事要忙,我就先不打扰了!” 有没有要事她不知道,上次祝礼也说特地帮秦子臻空出了一天的时间。 但难道这一天的时间她都得和秦子臻在一起吗?倒也不必如此。两人在一起除了持续发酵尴尬之外,也做不了什么其他的事情。 哦,也有可能互相看不顺眼,然后就暗戳戳地内涵起对方来。 她想着以往两人相处的氛围,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 所以与其在这碍他的眼、费他的时间,不如识趣的自己先离开,她回去再补个美美的回笼觉。 秦子臻眉头一松像是想要答应,结果祝礼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猪队友又开始了。 “不是不是!不会真的有新婚夫妇分地而居,不住在一起?!” 林嘉安震惊地看了他一眼,怀疑他是不是和冉绍学了些阴阳怪气的说话方式。 他自己倒是没发觉自己变成了他最讨厌的那种人,继续说着:“分居了哪里还有恩爱的样子?!” 秦子臻本准备舒展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像是在思考祝礼说的话。 林嘉安威胁地瞪了祝礼一眼,拳头已经硬了。 祝礼对她的表情视若无睹,心里头的算盘打得啪啪响。 其实他知道林嘉安不乐意和秦子臻住在一起,可其实这才是最优解。 因为他还算是了解秦子臻。 他是个嘴硬心软的人,他的心软有些时候来得会很不讲道理,所以外人看起来觉得莫名其妙。 但事实就是,但凡触及到了他那柔软的一处,只要没有碰到底线,那再严重的事情他就都会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 林嘉安是个温柔又阳光有趣的人,她身上不自觉散发出来的暖意和爱意很能感化一个人。 他不信三年过去了,秦子臻还不会对她心软半分。 他也不信珠玉在此,秦子臻还能看得上白琏那个鱼目。 眼见着林嘉安有些着急了,祝礼和她暗戳戳交换了一个眼神。 由此,她的情绪才平复了一些。 “林嘉安,今天就搬到景泰苑,我会让管家给你准备房间。”秦子臻不知他们心中的想法,自顾自地吩咐了起来。 景泰苑是他在苘孟的另一处房产,一栋占地面积不太大的别墅,带着一个小院子。 他不想和秦楩一起住,但又不能一直住在流萤苑。那是他的伤心处,待久了会深陷在混沌悲伤的情绪中无法自拔,进而失去对生活的信心。 那样不行,他大仇未报还不行。 虽然已经知道了祝礼这么说是为了她好,但是她还是得象征性地反驳一下。 “秦……” 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强硬地打断了,“林嘉安,我不是在询问你。” “住在一起这一个要求,我会让祝礼加在我们的合约当中的。当然,与之相匹你也可以再加一个有利于你的条款。” 好!秦子臻也知道这个要求对于林嘉安而言是不友好的。 她无语地吐出了一口气,“好,行,随你!” “你的要求?”他像是真的要做到公平公正,逼迫林嘉安说出个什么来。 两人僵持了几秒,然后她自暴自弃地说:“这样,你再额外给我个说no的机会。就是我可以拒绝一次你,怎么样?” 秦子臻沉吟了一会儿,然后目光沉沉地看着她,没有回答。 林嘉安鼓着个腮帮子,她知道他在担心心脏的事。“你要真想做,我说了不又能怎么样?你让我说,说了你又不答应,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由此才答应了下来。 两人也没有再揪着这个话题不放。 “林嘉安,我给你一下午的时间收拾东西,晚上九点之前到景泰苑。九点之后你可能会打扰到我休息!” 林嘉安再次震惊,都21世纪了,真的还会有二十多岁、九点就睡的人吗? “生活用品你可以自行去购买,我不插手。”说完,他就掏出了一张卡递给林嘉安。 她定睛一看。 不是黑卡! 居然不是霸总标配的、可以无限额刷的黑卡!? 怎么回事?那个作者是怎么回事?她的亲儿子也太磕碜了一些?!连一张黑卡都拿不出来,还让他怎么在霸总圈混啊? 会让人看不起的! 林嘉安鄙夷的目光太露骨,秦子臻一眼就看了出来。 他无语和无奈掺杂着沉默了好几秒,然后才开口解释道:“里面有1千万,我想还是够买生活用品的。” 第101章 “我住哪里?” 料想是秦子臻误会了他的意思,但她也没有解释,而是笑眯眯地接过了那张卡。 做人切忌死要面子活受罪。 以她做项目赚到的那点微薄的工资,还有自己打其他零工赚到的外快,摆在秦子臻的面前是完全不够看的。 用那些不够看的钱买的生活用品,她都不知道有没有资格进他秦大少爷的家门。 只要不是带着羞辱意味的钱,谁又会嫌它多呢? “那就多谢秦大少爷了!”她接过卡就溜进了车里,可是半点也不想再和他站在民政局门口惹人注目了。“我们晚上见!” 林嘉安其实没有太多的东西要收拾,简单地收拾了一些常用生活用品和贴身衣物之后再无其他。 毕竟那不是她要长久居住的地方,秦子臻应该也是一时脑热所以才做了这个决定。两个生活习惯、价值观、生活阅历完全不同的人住在一起,注定不会长久。 也许过不了几个星期,她又提着他的小包袱回到学校来了。 再不济等开学,到时候她也可以重新回到宿舍。所以她完全是抱着一种暂居、借住的心态去的。 这是林嘉安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来别墅区,廖明智那个不算,充其量就是一个围着铁栅栏的自建房区。 其广度、安保严密程度、奢华度都与这景泰苑无法比拟。 林姥姥进了大观园,开车的是小刘司机。鉴于两人已是熟人,她也没有了什么顾忌,所以进了别墅区之后就降下车窗左顾右盼。 看到一座形状怪异的假山、一棵枝叶繁茂的老树、一汪碧绿的小池……她都要在心中暗自惊叹好一会儿。 小刘司机从后视镜上瞧着她也觉得有趣儿,说话都带上了些宠溺的笑意。“是,这景泰苑还怪好看的!咱们家秦总这审美眼光还挺好,挺懂得享受生活的!” “想当初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觉得新奇,我这一辈子哪能住进这样的豪华大别墅区啊?” “不过后来跟秦总跟的时间长了、去的地方多了、见的也多了,才渐渐习惯了。” 林嘉安乐呵呵地应和着。 这小刘司机自来熟还话痨,逮着一个话题,不需要别人回应也能讲很久。但人又是个热心肠,上次去慈善晚宴,她装胃疼时就感受到了。 景泰苑确实挺大,进了门又转转悠悠了好一会儿才到秦子臻买下的那一栋。 车一停到门口,就有一个年近半百的大伯小跑着来到了车旁。 小刘司机见了他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陈叔。” 这一叫林嘉安就有了印象。 陈叔,全名为陈舒。是秦子臻幼时丧母之后,外祖家不放心秦楩,或者说不放心秦家这一大家子,然后送过来照顾他生活起居的管家。 对于秦子臻而言,陈舒是为数不多可以让他汲取到温暖和亲情的人了。 所以他很敬爱、也很尊重陈舒。 林嘉安对这位面容温和、敦厚的大伯产生不了任何抗拒抵触的心理,眼见着陈叔对她笑,她也即刻挂上了笑容。 然后学着小刘司机,脆生生地叫了一声:“陈叔好!” “诶诶,你好你好!”他伸出手像是想接过林嘉安手里的背包。“少夫人好!” 林嘉安哪敢让长辈帮她拿东西,何况东西不多,她自己也能提得了。于是她一下背上了书包,昂首阔步地就往前走。 但听到陈叔对他的称呼之后,她还是踉跄了一下。 少夫人…… 她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没有做贵太太的命,虽然陈叔是充满善意的,但是对于这种在封建社会下、贵族阶级中产生的称呼,她真的接受不了。 林嘉安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陈叔,不用叫的这么客套生疏,叫我安安就好!” “诶诶,好的好的,安安!” 陈叔热情到让林嘉安觉得有些惶恐,但她拒绝不了这些善意,所以只好硬着头皮和他交谈下去。 “安安,子臻一个人不喜欢住太大的房子,所以景泰苑的这一栋他买的面积不是很大,希望你不要介意。” 林嘉安扫了一下眼前这一幢比自家房屋高大宽敞了不知多少的别墅,“嗯”了一下。 原来我也只是个小丑而已! “安安,子臻这个人比较粗糙,不太懂得享受生活。除了……那株昙花,他也没有打理过别的植物。”陈叔吞了几个字,她没有听清。“所以这个小花园一直是我在打理,但我已经是个老人了,也不太清楚你们年轻人喜欢什么。” “希望你不要介意!” 林嘉安看着满院颜色迥异的玫瑰花,还有院门上爬满了蔷薇,默不作声。 老人竟是我自己?!?! “安安,子臻他这个人有些无趣,平日生活也没有什么爱好,就连家布置的也没有什么温情感。 花园我能打理,但这家的装潢我总不能去插手了,所以呀就一直等着一个女主人来改变呢!” 陈叔推开了正门。 从玄关看去,整个屋子就灰白黑三种颜色的布局,估计当初订购家具时就是一整套,也没有再精心挑选一些其他来填装房屋。 虽然很简约,一眼看过去舒适又整洁,但确实就像陈叔所说,没有什么家的温情感。 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她尊重秦子臻喜欢的风格,不作评价。 “安安,我们先进来,你的行李就一直提着也怪累!”陈叔从鞋柜里帮她拿出了一双带着兔子的耳朵的、粉红色的毛绒拖鞋。 不要拒绝长辈的善意、不要拒绝长辈的善意!!! 她在心中默念了几遍,然后穿上那双粉红色兔子耳毛绒拖鞋。 还怪舒服! “子臻他刚刚公司有事处理去了,估计一会儿就得回来!” 林嘉安的脚在小兔子柔软的绒毛中任意地舒展了一下,“陈叔,我住哪呀?” 说到这,陈叔忽然又笑了起来,眼角挤出的褶皱都透露出一种愉悦来。 “在二楼最里面那一间,安安,我带你去!” 林嘉安忽然背脊一寒,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第102章 “谁想和他睡一起?!” 一楼除去客厅、餐厅、厨房、厕所之外,还有两间房。一间是杂物间,另一件就是陈叔的住处。 二楼一共有三间房。 据陈叔所说,其中一间是秦子臻专门留出来、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给他发小住的,冉绍有幸成为了那第一个人。 而三楼则是秦子臻的私人空间,一般情况下不会让任何人上去,包括打扫卫生的钟点工。书房、健身房都在上面,还有一间观影室。 自打陈叔脸上挂着那样的笑意之后,林嘉安就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离那间房越来越近,她的预感也越来越强烈。 直到陈叔把房间的门打开,那不祥的预感才落到了实处。 入目依旧是灰白黑三色。房间干净整洁,没有一处杂乱的地方,然而这样的整洁却不是无人居住的空荡。虽然一尘不染,但还是可以看出这间房已经有了日日居住的主人。 她看着这个风格样式,还有床头柜上那副熟悉的银色边框眼镜,几乎是在一瞬间,她就可以确定这就是秦子臻的房间。 “陈叔,这,这是秦子臻的房间?” 陈叔眼睛笑得又弯了一些。“现在也是你的房间了。” 林嘉安还没来得及找借口说些什么,就听见楼梯间传来了一个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不多时又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陈叔,我的拖鞋都到哪里去了?怎么只剩下了一双蠢兔子?” 她自打听到脚步声就一直盯着楼道口,故而秦子臻一出现在走廊上,两人就落了个四目相对。 又因为他的那番话,林嘉安不自觉地往他的脚上看了过去。 好家伙! 和她同款的毛绒兔子拖鞋!就是是灰色的。 此刻她盯着那兔子的豆豆眼,却觉得芒刺在背。 她又把目光放回了秦子臻的脸上,果不其然发现他臭着一张脸。 “你在我房间门口干什么?”说完这句话他的视线忽然下落,这时才发现林嘉安脚上那双和他的除了颜色之外几乎一模一样的拖鞋。 然后他的脸更臭了一些。 “哎呀,这新婚夫妻不住在一块儿,难道分房住吗?”陈叔适时地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陈叔,我和她不是……” “你也真是的!才刚刚和安安结婚,你就对她冷着一张脸。”陈叔没有等秦子臻说出话。“要是小姐还在,指定是要教训你的!” 秦子臻张了张嘴,没有说出反驳的话。 “哦,对了对了!说到这我都忘记了,你结婚了这样的大事我还没有跟小姐说呢!明天我就要去一趟墓园,跟她好好说一说才行。” “说我们小少爷结婚啦!和他结婚的安安,是个可爱、漂亮、聪明、又讲礼貌的好孩子!这郎才女貌,以后生出来的宝宝肯定好看………” 陈叔提到这个仿佛像是说不完了,他面上激动,说的眼眶都浸出了泪水。 秦子臻的情绪却越来越低落。 这个时候,林嘉安才恍然大悟陈叔口中的小姐是谁? 估计是秦子臻的亲生母亲——印晴美,那个温柔美丽、端庄典雅、天真烂漫但又早逝的女子。 如一现的昙花,让人为之惊叹、又为之扼腕。 “哎,不说了,不说了!现在把话说完了,明天我都不知道该和小姐说些什么了。”陈叔用力地眨巴了几下眼睛,不知道是不是想把眼眶里的泪水逼回去。 “安安,赶紧把行李收拾进去!待会就夜深了。” 说着,他就想接过林嘉安的行李,帮她去收拾东西。 “陈叔,陈叔!”秦子臻妥协了,她可没有。她可不想和他睡同一张床上! 虽然祝礼跟她解释过,她也勉强算是接受了祝礼的意见和想法。但这住进同一栋房子仍然让她难受、纠结得不行,要再睡同一张床上,不如让她直接去世。 “我睡觉磨牙、打呼、还手脚乱摆不安分,秦子臻浅眠,我肯定会吵着他的,第二天早上他就没有精神工作了!” 秦子臻浅不浅眠她真不知道,她是不是磨牙打呼,手脚乱摆她也不知道。 毕竟没和别人睡过,一个寝室的人也没有说过。 然而这个理由再陈叔的坚持面前,显得十分苍白无力。 “这可不关我的事咯!别吵这的也不是我,也不是你呀!”一边说着,他就一边把林嘉安的行李提了进去。“你俩都结婚了,这总不能因为这个就一辈子都不睡同一张床上? 让他忍忍,总会习惯的!” 眼见着无力反抗,林嘉安疯狂地给旁边的秦子臻使眼色,然而眉毛都快抽筋了,秦子臻仍旧视若无睹。 她忍不住自己的暴脾气,凑近了两步,又用脚尖踢了踢他的鞋子,灰毛兔子的耳朵被踢得到处乱晃。 “秦子臻!你说句话啊!” 秦子臻没说话眉毛却一皱,然后抬脚、对准林嘉安脚上的粉毛兔子,一脚下去踩住了它外露的耳朵。 幸好家中卫生打扫的干净,因而粉色没有变成灰色。 林嘉安抽了两下没抽出来,然后气愤之下抬起另外一只脚,也踩住了灰毛兔子的耳朵。 两人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肯避让。 她更过分,踩着耳朵在地上碾了一下,接着冲着秦子臻得意一笑,十分欠打。 秦子臻冷笑一声,脚下一用力,灰毛兔子的耳朵从她的脚底下解救出来,林嘉安重心不稳往后踉跄了一下。 他嘴角微勾,还了林嘉安一个得意的笑容,然后闲庭信步般转身上了楼。 “幼稚!无耻!”她气愤地怒骂两声。 陈叔却在这个时候走近了她的身边,随之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其中却是欣喜、豁然和惬意占了大多数。 他说:“好久没看到少爷笑了!” 林嘉安:?!?!?!?! “安安,你真是个福星!少爷有了你,日子一定会过得一天比一天好的!” 林嘉安心中天雷滚滚,进行了一场亘古万年的板块迁移,海啸、火山喷发、地震、洪水一齐在她心中发生。 就是这味儿了!这味儿就对了! 这才是最纯正的、不掺一丝杂质的霸道总裁小说的味道! 她的嘴角抽了抽,“谢谢陈叔!” 林嘉安坐在秦子臻的kgsize的床上,脑袋和这枕头被褥一样白。 她该怎么办?难道今天晚上真的要和秦子臻睡一张床了吗?虽然这床足够大,可也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张床啊! 谁想和那个人形制冷机器、眼神暗箭机器、摆臭脸机器、毒舌机器……一起睡啊! 这指定得做一晚上的噩梦! 于是……林嘉安决定鸠占鹊巢,决定这一次不要做人了。趁秦子臻还没有回房间,赶紧把他锁在门外。 到时候陈叔问起来,那也是问被锁在门外的他,而不是已经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她。 谁让他无动于衷、视若无睹?! 她不知道该怎么拒绝第一次见面、热情好客的陈叔,他秦子臻还不知道吗?他一个甲方爸爸不作为,强迫她这个卑微可怜的乙方做这做那,还时刻加条件。 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简直丧尽天良,泯灭人性,惨绝人寰! 好一副可恨的资本家作派! 如今被锁在门外也是他自食恶果、作茧自缚、玩火自焚。 想通这些之后,林嘉安彻底没有了心理负担,她一路小跑着把卧室的门反锁,然后又拖了一个小茶几抵在门后。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她猥琐且鬼畜地笑了几声,然后步态轻松、光明正大地拿着衣服洗澡洗漱去了。 有了小茶几做后盾,她行动自如且轻松。洗漱整理好之后,她一跃而起,然后扑到了那张kgsize的大床上。 柔软而具有弹性的床垫,让她晃荡了几下。她穿着短装的睡衣睡裤,在柔软的被褥上舒展乱动着四肢,像疯了一样到处扭动着。 “救命呀!这个床怎么这么舒服?!这就是金钱的力量与魅力吗?!爱了爱了!” 疯了一会儿之后,被压抑着的疲惫席卷而来,她打了个哈欠,然后钻进了被子当中。蠕动了几下之后,原本平铺着的被子被他紧紧地裹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个从外而看不明的条状生物,沉沉睡去了。 林嘉安做了一个梦,梦中世界末日已来临。她躲在了一个破旧小屋子里,外面下的冰雹砸的屋檐和墙壁咚咚响。 然后又刮起了大风,把自己抱得很紧很紧,可那风还是顺着缝隙贴到了她的皮肤上。 接着又来了一个怪物,他面容丑陋、青面獠牙、身形巨大,只是站在林嘉安的面前,就挡住了所有的光。还在无形之中给人以巨大的压迫感。 “林嘉安!”那个怪物张开自己的血盆大口,然后发出了隐忍的怒吼。 不知道那怪物是不是已经把秦子臻吃了进去,发出来的声音竟然和他一模一样。 “林嘉安,你还睡得着?”那个怪物朝她伸出了手,似乎是想吃了她。距离越来越近,最后她清醒了过来。 一睁开眼,赫然发现昏暗的房间内有一道人影,那人影就站在的床头,身后是窗帘因为乱飞的、门户大开的阳台。 那人是从阳台爬进来的?! 谋财害命?入室杀人?柯南来苘孟了,还是《今日说法》又要多一个案例了?! 第103章 “我什么时候说要和你睡?” 林嘉安有些慌张地往后挪了挪,手在四处摸索着,试图找到一件称手的武器。 人影却没有向她靠近,而是冷冷地吐出了一句:“林嘉安!” “卧槽!”猛地听到熟悉的声音,她下意识地暴出了一句国骂。这人怎么和秦子臻的声线一模一样?! 许是刚刚从睡梦中惊醒,她的脑子还没能转得过来,半响之后她才反应过来,这个人影可能就是秦子臻。 只见秦子臻又抬脚走近了几步。 林嘉安心虚、害怕地往后又挪了挪。他却也不是靠近的意思,而是走到床头把房间的灯打开了。 房内骤然变亮,林嘉安有些不适地闭上了眼睛。适应了几秒再睁开后,发现秦子臻臭着一张脸盯着她。 “嘿嘿。”她有些心虚地笑了笑。“怎么啦?这么晚还不睡觉呀?我已经很困了,我们明天再聊天!” “我为什么不睡,你还不清楚吗?”秦子臻面无表情,视线却在自己已经被睡的出现褶皱的床上扫了一圈。 “可真是好本事啊!” “啊?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诬蔑我!”她伸着手把被子又往自己身上裹了裹,做出了一副誓死与床共存亡的模样。“已经很迟了,秦大少爷,你赶紧去睡觉!” 她用下巴指了指卧室门的方向,示意他赶紧出去。可谓是把“鸠占鹊巢”这四个字展现的淋漓尽致、理直气壮。 秦子臻从鼻腔里重重地喷出了一口热气,模样十分无语。“林嘉安,希望你能记得这是我的房间!” 林嘉安没有丝毫被戳破的尴尬感,她抻着脖子越发的理直气壮。 “谁让你不和陈叔好好说清楚,难不成我俩真的要睡一张床吗?这是你自己造的孽,怪不得我!” 秦子臻冷笑一声,“你别太自作多情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和你睡一张床?” “那就是了,那就是了!”林嘉安干脆直接又躺在了床上,被子又在她滚了几圈之后,牢牢地裹在了她身上。“既然咱俩都不愿意和对方一块睡,你还不和陈叔好好讲清楚!” “怪得了谁?” 她把被褥往头上一盖,做出一副拒绝沟通的样子。“我要睡了,秦大少爷你自己想办法!” 在被褥中蒙了几秒,林嘉安忽然感受到裹在身上的被子被施加了一个极大的、拉扯的力道。她卷着被子,人也险些要被那力道拉扯起来。 好呀好呀,秦子臻这是软的不行要来硬的了,这是要直接扯开她的被子,不让她睡了。 就看谁斗得过谁! 她又团巴团巴把被子紧了紧,拉住被子的手也开始施加力道抗衡。 “呵,林嘉安。你是个傻子!”从被褥外传来了一个这样的声音。 林嘉安本想直接反驳他的话,不料过了几秒,她就感受到她连人带被褥腾空了起来。 不,准确来说是被提了起来。 “秦子臻,你要干什么?”她从缝隙看去发现自己的的确确是在半空中,但她又不敢太过挣扎,生怕秦子臻一个不稳,把自己摔了下去。 又再过了几秒,悬空的她终于落到了实地上。 她立马从自己的小乌托邦当中钻了出来,满脸怒意地盯着秦子臻。 “我想,我睡床你睡地下,也是符合陈叔想让我们睡一间房的想法的。”说着他就把床上被林嘉安睡过的床单和枕头拿着,扔在了她的身边。 他颇有些得意,“刚好,凑齐了一整套。” 林嘉安从地上爬了起来,踮着脚努力和秦子臻对视。“秦子臻,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林嘉安,是你先自作主张,欺人太甚的。” 什么小学鸡式的发言!林嘉安怒气腾腾地踢了一脚旁边刚刚还受宠着的被子。 秦子臻半点不懂得什么叫做见好就收,他得寸进尺道:“帮我铺个床单!” 阿西!这个可恶的男人!林嘉安眼里的怒火都快有了实体。 “你自己去弄!”她直接坐下,半躺在了那团被子上。 秦子臻的床边铺了很大一块毛茸茸的地毯,毛纤细厚密而又柔软整洁。他刚刚就是把林嘉安扔在了那里,所以她可以毫无障碍地坐下,甚至是躺下。 “你就不怕到时候我帮你铺的床上也沾着我的味道?到时候我看你怎么睡。” 秦子臻也不恼,他有的是办法整治林嘉安。 于是他说:“林嘉安你要是不帮我铺,我就把你扔到阳台上去。” “陈叔喝了安神茶,睡得很熟。所以任凭你怎么哭喊他都听不见。” 林嘉安一哽,气险些没上来。她拼尽全力地翻了一个饱满的白眼,克制着自己想要一拳过去的冲动。 但打也打不过,骂也不能骂。 她怎么这么命苦啊?! 心情平复了半响之后,才又冷静了下来。她从地上爬了起来,“床单在哪?” 秦子臻愉悦地笑了一下,然后指向了卧室内的衣帽间。“陈叔说他在衣帽间留了一套备用的,你自己找一找!” 硬了硬了,拳头硬了。林嘉安深呼吸了几下,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真想一巴掌把你呼在墙上,抠都抠不下来。”她的声音很小,是喃喃自语。 可秦子臻还是察觉到了一点,“你在说什么?林嘉安。” 林嘉安翻了一个白眼,然后挂着一个刻意、做作的笑容对他说:“我说,好的,我的大少爷!” 然后她小跑着进了衣帽间。 秦子臻的衣帽间很大,里面挂满了各种手工高级定做的西装、摆满了各式限量款的手表、袖扣、领带领结、胸针……这大抵是许多男人梦想当中的衣柜。 然而林嘉安却没有在里面看到一套日常休闲服装。她不知道这是秦子臻的喜好使然,还是工作、习惯、身份的禁锢。 如果是后者,那也太可怜了一些。 果然大少爷有大少爷的烦恼。 备用的床褥被单被陈叔放在了一个特别显眼的位置,估计是怕他找不着。 不是自己收拾的东西,怎么也找不着摆放的地方,哪怕这东西就在眼前。这点很奇怪。 这备用的被褥和林嘉安刚刚睡的那一套一模一样,连颜色也是那种高级灰。 她面色不爽地看着那团和秦子臻脸色一样冷冰冰的被子,泄愤般给了它两拳。“你卑鄙,你无耻,你无理取闹!” “就你这臭脾气,一辈子都不可能找到老婆!” 林嘉安使得一手好的指桑骂槐。可硬邦邦的拳头砸下去的却是软绵绵的棉花,心中的火气是半点也没能发泄出来。 最后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抱着被子走出了衣帽间。 秦子臻好像十分享受这种奴役林嘉安的快感,看着她娇小的身体抱着比她大了一倍的被子、又看着她忙前忙后铺床、整理被褥。 愉悦都几乎溢了出来。 林嘉安嘴里骂骂咧咧,但最后还是帮他铺好了床。又因为那么一星半点的强迫症使然,故而连褶皱都替他扫平了。 “秦大少爷,请!这下你能睡觉了?这下我能睡觉了?”她甩了甩因抖动被子而有些发酸的手,然后不等秦子臻回答,就半跪在地毯上给自己整理睡觉的地方。 一边整理,嘴中还一边念念叨叨。“还好这里有一块这么大这么厚的地毯,要是我被冻感冒了,看你明天怎么和陈叔解释。” “这地毯正正好好的就在你床边,你半夜起来上厕所,别踩着我了!” “诶,你睡觉不会打呼、磨牙、说梦话?不会半夜梦游起来拿刀砍我?” 眼见着她越说越离谱,秦子臻及时制住了她。“你别再说话了,我要睡觉了。” 说完,他躺上床摁灭了灯,偌大的房间又陷入了黑暗当中。 林嘉安气愤地磨了磨牙。 这样的男人真是一点也不可爱! 晚上9点以后就要睡觉的秦子臻,在被迫熬到了凌晨之后大抵是真的累了。躺上床后没多久,林嘉安就听到了他均匀而又轻浅的呼吸声。 好耶!不是个会打呼噜的。 林嘉安已经睡过一轮,又在睡梦中被吵醒,然后再被强迫着做这做那,所以此刻睡意还没能酝酿出来。 她睁着眼睛看了天花板好几分钟,总觉得自己得做点什么,不然就太亏了一点。 又思考了几秒钟,她悄悄摸摸地起了身,然后绕着到了床的另一边。 床脚下,今天被他蹂躏过耳朵的、那双灰色毛绒兔的拖鞋正乖巧地摆在那里,等待着第2天早上主人的临幸。 她无声地嘿嘿笑了几下,然后提着其中一只悄悄摸摸地扔到了阳台上,就把阳台的门给紧紧地关上了。 “别怪我啊!是你的主人威胁着要把我扔到阳台上去的,我连坐也是因为你主人做错了事儿,你这是带他受了一劫了。要怪就怪你的主人!” 她贴在阳台的门上,絮絮叨叨地和那只可怜的灰兔子说了一会儿话,然后终于酝酿出了困意,爬到自己的小窝渐渐地睡着了。 殊不知,她自己可爱的粉色兔子也将遭受到非人的折磨。 第104章 “那我们一起去吧!” 第二天一早她醒来的时候,秦子臻已经不在床上了。 她抬眼看去,床单被扫得十分平整,没有一丝褶皱。被子也十分贴合平整地展开。甚至连枕头都没有一丝凹陷,而是饱满地摆在那张kgsize的床上。 比昨天晚上林嘉安整理的时候还要整齐,就像是床上用品店对外展示的样床,没有丝毫睡过人的痕迹。 她没有感受到有人进来过,料想秦子臻也不会任由他人进他的房间来打扫卫生,那就说明这是他自己整理的。 林嘉安撇了撇嘴。 被子就是要团成一团,枕头底下就是要有几根头发,床单就是要有一咪咪褶皱,这才有生活的温度啊! 果然两个人的生活理念不一样,希望秦子臻不要己所欲还施于人,强迫她也把床整理成这样。 她从地上爬了起来,想去看看阳台上那只灰色兔子的身影,不料却未在床边发现自己的粉色小兔子。 她绕着床找了一圈,又在各个犄角旮旯翻了一下,都没有看到。她又跑去阳台看了一眼,她的粉色兔子不在,但灰色兔子也不在了。 顿时她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不会秦子臻发现了她对他灰色兔子做的事情,所以残忍地把那只粉色的兔子给…… 她不愿意相信这个悲惨的事实,又到处找了一圈。最后是在浴室的淋浴架下,发现了浑身湿透了的、毛一缕一缕的、蔫了唧的粉兔子。 十分可怜。 秦子臻!这个大笨蛋! 林嘉安紧急地洗漱了一下,然后提着还在滴水的粉毛兔子就冲下了楼。 她也不管秦子臻有没有去上班,一边往下冲就一边大声地喊道:“秦子臻,你给我说清楚这是什么情况?” “可恶至极!” 秦子臻还坐在餐厅吃早餐,所以林嘉安的叫骂落到了实处。她一眼看到了他之后,就怒气冲冲地跑过去。 “兔兔这么可爱,你竟然忍心伤害兔兔,你还是人吗?”她把手里的粉毛兔子往前递了一下,它还在不停地滴答着水。 秦子臻泰然自若地、优雅地喝了一口牛奶,然后又往嘴里送了一口切好的鸡蛋。“恶人先告状?” 林嘉安一梗,想到昨晚那只被自己扔在阳台上的灰毛兔子,自知理亏。但她又咽不下这口气,所以嘴中还骂骂咧咧的。 “你这是报复,赤裸裸的报复!太过分了!” “安安,你怎么不穿鞋就往下走呢?”陈叔忽然开了口,林嘉安也是这个时候才记起他也坐在旁边。“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说完,他就帮林嘉安教训起秦子臻来。“子臻你也真是的,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呢!” “真是小孩子的心态,都已经成家的人了,还不会心疼自己的老婆。” 林嘉安撅着下巴,一脸傲娇模样。“就是就是,幼稚!” 两人合起伙来怼秦子臻,他也没有显露出半分愧疚的,反倒依旧一脸淡定地吃着自己的早餐。 “死猪不怕开水烫。”林嘉安用着蚊子嗡嗡般的音量,低低地骂了一句。 “也怪我,只给你准备了一双拖鞋,明天我们再去买几双,想要什么颜色的都可以。”陈叔进厨房给林嘉安端出了一份早餐。 和秦子臻的西式早餐不同,她的是一碗香浓的皮蛋瘦肉粥,新撒下去的葱花还翠绿鲜嫩着,很是好看。 好耶,是最爱的皮蛋瘦肉粥! “给你熬了一份粥,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林嘉安赶忙应承着,然后大快朵颐了起来。 “待会我就出门了,有什么东西要给你们带吗?”陈叔吃完早餐,拿着方巾擦了擦嘴。仪态得体、极富魅力。 林嘉安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秦子臻听完后也从容不迫地擦了擦嘴,“我和你一起去,陈叔。” 陈叔脸上的笑容敛了回去,氛围忽然之间就凝滞了一下。但秦子臻态度坚持,丝毫不退让。 林嘉安喝着粥,心下了然陈叔应该是要去看印晴美。 僵持了一会儿之后,还是陈叔退让了。 “那我们一起去。”顿了一下之后,他又丰富了一下主语。“那我们三个一起去!” 他看着林嘉安,脸上又恢复了笑意。“刚好让小姐也看看我们安安,仅凭我的一面之词终归是形容不真切的。” “让小姐亲自看看安安是一个怎么样的好孩子。” 林嘉安:?!?!?! 不是啊,其实我不是你家小少爷的真对象啊!我俩都是假的呀!我俩一点感情基础也没有,别啊! 这骗骗别人还行,可印晴美逝世多年。欺骗一个去世的人,这负罪感可是铺天盖地的。 她立马使了一个颜色的秦子臻,可他又是一副视若无睹的模样,像是并不在意带着一个假的对象去见他已逝的母亲。 并满口谎言地欺骗她。 林嘉安满脑子问号,着急之下在桌底踹了一脚秦子臻。她找准了位置,没有误伤陈叔,也终于博得了一些秦子臻的关注。 “快跟陈叔说!我不去!”她夸张地做着嘴型,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秦子臻看了几分钟,然后微微地点了一下头。林嘉安见此心下放松,又喝上了自己的粥。 不料下一秒却听秦子臻说道:“好的,陈叔。” 林嘉安:???你好,你有什么毛病吗?!秦先生。 她真是不理解呀?这秦子臻到底在搞些什么呀?这些骚操作她怎么半点也看不懂,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霸道总裁的脑回路就和常人这么不一样吗? 她心下愤怒、疑惑、不解掺杂在一起,又忍不住踹着秦子臻一脚。他回了她一个冷冷的眼神。 陈叔不知道他们私底下的弯弯绕绕,听到秦子臻这么说,他立马起身准备起东西来。 “这也好,这也好。我去准备一些小姐喜欢的东西。” “安安你慢慢吃,不着急!” 说罢,他就小跑回了自己的房间,不知道倒腾什么东西去了。 餐厅的氛围凝滞了一会儿,直到林嘉安实在忍受不住。 第105章 “我是阿臻的伴侣。” “我真是搞不懂你在想些什么。” “你是不是……是不是……”有什么大病啊? 后面那一句话她没能说出来,但她现在也确确实实是想爆粗口的。 秦子臻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我作出的决定还容不得你置喙。?”?? 林嘉安:?!?! 行,不置喙就不置喙,反正也是他妈不是她妈。他亲儿子骗自己的亲妈来都没有负罪感,那她又何苦去做多嘴说些什么呢! 秦子臻又说:“在我们的合同当中,我并没有承诺过,做什么事情都要向你解释清楚原因。你只需要乖乖听话就好” 林嘉安听的心中无语。 好好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这件事情也没有触及到太多她的权益,也耗费不了她太多的时间。 陈叔很快就出来,手上却没有拿任何的东西,也不知道进去的那些时间都做了些什么。 但是身上却带着一股纸张被焚烧过后的味道。 几人没有什么东西要准备的,即刻就启程了。 这次外出没有带司机,是秦子臻亲自驱车前往的。林嘉安顶着陈叔殷切的目光,被迫地坐上了副驾驶座,而陈叔则是坐在了后座。 他们住在喧嚣繁华的城南,墓园在僻静清幽的城北,但秦子臻绕了很大一圈去城东小巷道中的、一家叫晴天印记买了一束百合花。 百合应该是今早新采摘的,上头还凝结着晨起时的露珠。花瓣白中带粉,不知道是不是新培育出来的品种。 百合花一拿上车,车内就盈满了清新的香气。 “这是小姐生前最爱的花,叫少女的娇羞。她这人挑剔,嫁到苘孟之后转悠了好久,才在这家店看到了这种白中带粉的百合。”陈叔见她面露疑惑,主动站出来解释。 但他说这话时,面上却带着浓的化不开的忧愁,神情也像是陷入到了某种悲伤的回忆当中。 令见者也觉哀痛。 “陈叔……” 她想开口试图安慰一下,但显然陈叔比她想象中的更快地能脱离出那样的情绪,像是如此反复过很多遍。 “少爷也是有孝心,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小姐的喜好他也还是记得很清楚……” “陈叔!”秦子臻适时地打断了他。 印晴美不只是一个已逝的人,还代表着一段悲伤不可回望的回忆。没有人喜欢总是自揭伤口、任人观望,虽然有些人能隐藏的很好。 也许是他比陈叔少了许多年岁,所以也少了许多直面悲伤的勇气。每提及一次,就会给他带来一次强烈的阵痛。 陈叔懂得这一点,“好好好,我不说了!是我的不好,可能是年纪大了,所以越来越唠叨了。” 林嘉安什么也不懂,所以不敢加入他们的对话,只能在一旁默默地听着。 毕竟跨越了整个城区,所以即使是驱车前往,也耗费了很长的时间。林嘉安熬不住在车上睡了个回笼觉,因为秦子臻开车稳当,她睡得还挺沉。 最后是秦子臻把她叫醒的。 “林嘉安!林嘉安!”她被晃了晃,耳边又响起了不耐烦的叫唤声。“林嘉安!你怎么睡得个死沉死沉的?” “啊,怎么了?”林嘉安甜美梦中惊坐起。“帅哥?哪里有帅哥?让我看看!” 一睁开眼确实是一张惊为天人的脸,但这脸上的表情却并不美好。他满脸不耐地看着她,两人的距离不远也不近。 “我什么时候说有帅哥了?”秦子臻抽了抽嘴角。“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还没反应过来,又听陈叔笑道:“哈哈哈,安安你好可爱!你眼前不就是一个大帅哥吗?” “要是再给我年轻个二三十岁,我也是!” 秦子臻看着她一脸懵的模样,表情越发不耐烦。他抽了两张纸,然后扔在了林嘉安的身上。 “擦擦你的口水!睡成这个样子丢不丢人?” 林嘉安一惊,拿着纸巾迅速地捂上了自己的嘴,然而却没有感受到任何的湿意,她这才反应过来秦子臻是诓她的。 “秦子臻你……” 她话还没有说完,秦子臻就往她这个方向凑近了一些。她一愣,往后缩了缩,他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步步紧逼。 直到,打开了她那旁的车门。 “下车,车门都给你打开了,不会还让我请你?” 林嘉安:…… 人家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意思继续待到车上,于是转身下车。 陈叔早在他们对话的时候就已经下了车,他手里抱着那一束百合花远远地看着墓园的某个方向。 这是一个十分高档的墓园,在这一块墓地兴许抵得上苘孟非市中心的一套房。长眠在这里的人,也许生前都有一段豪门风云的传奇经历。 见着林嘉安下了车,陈叔就把手里的百合递给了她。“安安,这束花你拿着,待会儿就以你的名义送给小姐!” 她愣了一下才接过了那束花。 花入怀中的一瞬间,香气也扑了满鼻。白中带粉的百合,她也是第一次见,确实很符合少女的娇羞这个名字。 像是一个见到了心上人的少女,神情羞中带怯,白皙的面上晕着几团粉红。多么美好啊! 把花递给她之后,陈叔就自顾自地走进了墓园当中。她想跟上,却被秦子臻叫住。 “先让陈叔去!”说完他也没有过多的解释。 陈叔在里头待了一个多小时才出来,秦子臻不知道怎么想的,非得倔强地站在车外。连带着林嘉安也不能坐着歇一会儿。 林嘉安抱着那束百合站着、走着、蹲着、在石块上坐着,还被勒令不许玩手机。于是这一个多小时,她都快数清面前这一条鹅卵石路,有多少个带着花纹的石头了。 可恶至极!霸道至极! 她迟早有一天得翻身做主人,然后把秦子臻摁在地上暴揍一顿,揍得他哭爹喊娘。 “安安,等久了!”陈叔这一声,真是让林嘉安如听仙乐耳暂明。 她激动地站了起来,还因为速度太快导致眼前发黑。 “不好意思啊!这人上了年纪之后,总是唠叨了一些。”陈叔脸上表情平静,看不出什么波澜。 林嘉安听得这句话立刻摇头摆手,她不了解陈叔和印情美之间的感情,所以哪能轻易地去指责他。 沉默了一个多小时的秦子臻终于开口说话了,他面无表情地走近,然后又语气平淡地说:“走!” 说完他也不等林嘉安,莽着头就是往墓园里走。像是一点也不在意她到底有没有跟上来。 林嘉安和陈叔打了声招呼之后,就急急忙忙地跟了上去。 他身高将近一米九,一米多的大长腿一步就抵得上林嘉安的两三步,所以这脚步一快,她就跟得有些吃力。 秦子臻这人欠打得很,走进墓园的时候一声不吭、脚步飞快。彻底离开陈叔的视线,他又慢了下来。 他慢下来也不是突然良心大发想要等一等林嘉安,而是意在敲打敲打她。 “林嘉安,你是一个聪明人。待会儿见到我母亲的时候,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知道的?” 林嘉安躲着他悄悄摸摸地翻了一个白眼。 这秦家大少爷是个大傻子! 怕她乱说,直接让她不来不就成了。换另外一个方式说,他都敢昧着良心把这个假对象带来见他母亲了,那他还怕些什么呢? “嗯?”他从鼻腔里挤出一个音节,略微有些性感,但是林嘉安却无心欣赏。 “好的呢,秦大少爷!” 两人走了没几分钟就到了。 印晴美的墓地被打扫得很干净,只是零星地撒着一些灰烬。就是因为这个,陈叔身上才会带着燃烧过的味道的吗? 那些被燃烧过的,是什么呢?是传统的纸钱吗?还是其他呢? 可惜被焚烧的太过干净,她除了那一堆灰烬,什么也看不见。 然而由不得林嘉安多想,她就听见了秦子臻低沉的声音。不知道这低沉是悲伤使然,还是忌惮着这个外人。 “妈妈,我来看你了。” 他这一声妈妈叫得很生硬,不似林嘉安喊闵荏枫时那样自然。 “你最近过得怎么样?”他蹲下身子,凑近了一些墓碑。然后掏出口袋里的方巾,细细地擦拭着墓碑上的照片。 也是这个时候,林嘉安才顺着他的动作,将注意力放在了那张照片上。 看到的一瞬间,她呼吸一窒。 属实是因为印晴美长得太过美艳,秦子臻遗传到了她七八分长相。当摘下眼镜、褪去冷漠、面上融着其他的表情时,两人则有八九分像。 林嘉安有幸在……的时候见到过,虽然当时她意识混沌,但也还是被秦子臻的那副模样狠狠地惊艳到了。 惊艳过后就是惊讶。从他们的讲述当中、从原小说作者的描述当中,她一直以为印晴美是淡雅如莲、幽香如昙、纯洁如百合一般的女子。 没想到这样一个天真、浪漫、单纯的人,却有着这么惊艳、张扬的长相。 可这两种看似矛盾的气质,却在她身上得到了完美的融合。她美得张扬,能在一瞬之间吸引到他人的目光,但气质如兰,又能保留人对她的好感和爱慕。 这一家子都是女娲的毕设?!上帝也太偏心了一些?! 不过也可惜,红颜薄命。 秦子臻不知道她脑中所想,自顾自地擦拭着,始终也还一直在和印晴美交谈着。“我最近过得很好。” 林嘉安见他蹲着暂时没有起来的意思,不好意思自己站着,于是也跟着蹲了下去。 “前段时间还成功拿下了泠郊那块地,策划我们也已经做好了,只等时机到来。” 他说得很隐晦,或许还是忌惮着林嘉安的。 “最近公司里面……做点小事都做不好……这个季度的财务报表……公司股份……” 秦子臻蹲在印晴美的墓前,自己的日常生活倒是没怎么说,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公司的事情。甚至还涉及了国家最新出台的市场政策、某家公司的股份的涨跌、最近市场走向…… 林嘉安:??? 这是什么?这是钢铁直男的孝心吗?你确定你母亲真的会喜欢听这些东西吗? 他断断续续说了很久,久到林嘉安的腿已经麻了,只靠惯性在蹲着,这个时候他才把话题扯到了她的身上。 “妈妈,还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说。”他抿了一下嘴,神情有一些犹豫。“我……结婚了。” 说到这里他的耳根可疑的红了,“很突然,但是……我。” “我很喜欢她,我们互相喜欢着。” 林嘉安:?!?!?! 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啊?!谁跟你互相喜欢着?!现在霸道总裁的脸皮都这么厚了吗,说谎话都不带一丝犹豫。 这胡话张口就来,真是让人自愧不如。 在林嘉安还满脸惊讶的时候,秦子臻就把她拉起来推桑到了墓碑前。她正巧和照片上的印晴美四目相对,一瞬间就心虚得不行。 “说话。”秦子臻在背后推了推她,语气刻意放轻放温柔了,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做给印晴美看。 她犹犹豫豫了好几秒,才强迫自己说出了第一句话。“阿,阿姨好……” 这好不容易憋出来的第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又被打断了。“改口!” 林嘉安心里憋屈,但答应了人家要好好表现,她也不能出尔反尔。又磨磨蹭蹭了好久,她才做好了心理建设。 “妈,你好!我叫林嘉安,是……是……”秦子臻又推了推她,林嘉安被催促得也有些着急了。 “是阿臻的伴侣。” 这一声阿臻出来,两人都愣住了。彼此你看我我看你,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又迅速地收回了。 接着场面又陷入到了诡异的安静中。 她毕竟还没有把厚脸皮、睁着眼睛说瞎话练得如火纯青。说完这些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吞吞吐吐地蹲在墓前,也不敢直视印晴美的脸。 最后她听见秦子臻轻轻的一声叹息,像是妥协了。 他轻轻地搂上了林嘉安的肩膀,把她往自己的怀里带了一下,从外面看,像是把她环抱住了。 “妈妈,你放心!我们彼此相爱,日后的生活一定会很幸福美满的。” “一定会的!” 他掷地有声,也给出了眼前尚可信的承诺。可惜,时效只不过片刻,他们也没有以后。 第107章 “妈妈的好大儿!” “请你不要回避我的问题,谁允许你上三楼的?”不知为什么,他说这话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一点也看不出方才悲伤的模样。 过了几秒之后,他才想起这是林嘉安经常做的动作,于是又故作自然地把手放开了。 “行行行!”林嘉安立马举手作投降状,她都要饿疯了,哪里还管得上那么多。“是我不好,是我不对,是我的错,我下次不敢啦!我哪里配踏上秦大少爷的、尊贵的、三楼的地板呢?” “所以现在可以去吃饭了吗?” 秦子臻一口气哽在了喉口,咽不下吐不出。 这个林嘉安,真是有能气死人的本事! “走嘛!秦大少爷!”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为了自己的肚子着想,决定还是递给秦子臻一个台阶。 他也确确实实顺着这个台阶下了。 林嘉安终于得以吃上饭。 晚上洗漱的时候,林嘉安非常自觉地拿东西到一楼的公用厕所去洗漱。她害怕这个秦大少爷一个不开心,把她丢到阳台上去睡。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唉! 看到她拿着短袖短裤的睡衣,陈叔还十分友善地提醒了一句:“安安,明天可能有雨,多穿一些,晚上不要着凉了!” 顿了两秒他又重复了一句,眼神颇有深意。“晚上可能就会下雨哦!” “好的陈叔,你也要注意保暖,不要着凉了哦!”林嘉安应得非常快,还自认为很贴心地回复了一句。 不料陈叔快意地笑了笑,然后端着自己泡着枸杞的保温杯回到了他的卧室中。 彼时林嘉安不明所以,但是到晚上睡觉忽然下暴雨的时候,她才明白陈叔那个若有所思的眼神是为什么。 应该说,才恍然想起来。 当时她窝在自己暖和舒适的小被窝当中,身下是毛茸茸又柔软的地毯,整个人被包裹的暖烘烘的,梦里也在啃着她想念已久的大鸡腿。 不料鸡腿还没入口,就听见了一声惊呼。“妈妈!” “诶!”她还在梦中没有反应过来,平时又和朋友开玩笑开惯了,一听着有人喊她就自然而然地应了下来。 这不应还好,一应那叫喊声更加得大了,还带着令闻者悲痛的哭腔。 林嘉安在梦中不知道声音是从哪来的,她竖起耳朵仔细一听,觉得这声音十分的耳熟,又觉得这场景该死的熟悉。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就醒了。 “妈妈!不要!”床上的某个人正在哭喊粗喘着,兴许梦中的他正因为什么咬牙切齿,所以她还能听见秦子臻牙齿相磨的咯吱声。 林嘉安:?!?! 第一次见到她还能心疼心疼、同情同情这个男人,但在那之后相继发生了这么多事,并且又再一次被打断了美梦。 林嘉安觉得此刻自己心如磐石,铁石心肠。 “我……我”他终于不再固执说那一句话。“我做不到!妈妈我做不到!” “我好累,支撑着整个秦氏太累了,可我不能让它破产,还有那么多人要吃饭。但维持发展的世爵也好累啊!” “我什么时候才能收购秦氏?什么时候才能复仇?怎么所有人都想让我死?” “我不要!我不要!” 完了,听了这么多秘密要被杀人灭口了! 林嘉安心如死灰。 忽然床上的人不再说话,她以为已经到此结束的时候,却又听见床上传来了压抑的哭声。 他连哭都不敢大声地哭,连哭都不敢明目张胆地哭。 此情此景,纵是铁心肠,也愁泪滴千行啊! 林嘉安坐在原地呆滞了一会儿,最后无可奈何地吐出了一口浊气,就磨磨蹭蹭地从自己温暖的小被窝里爬了出来。 大少爷也有大少爷的烦恼!世间不公平的事情到处都有,可偏偏不快乐却能布及到每个人,谁也逃不过。 一爬出被窝,她就打了个哆嗦。果然这下着雨的晚上还是挺冷的,这冷意和着湿意黏在人的身上,着实不好受。 她哆哆嗦嗦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带着自己的小被子。于是她又捡起被子裹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后爬到床上,侧躺在了秦子臻的身边。 她学着第一次安慰秦子臻时候的模样,揪着自己被子的一角,然后轻轻地半抱住了他,手还轻轻的拍抚着。 谁知这刚一碰上,秦子臻就跟嗅到了蜂蜜味道的黑熊一样,直接突破了他被子的禁锢,伸出双手牢牢地将林嘉安匝入自己的怀中。 “卧……卧槽…”她扭动了一下,尽力给自己腾出一些可以呼吸的缝隙。“秦子臻,你要谋杀吗?上一次也是这样,我好心好意来安慰你,差点没被你给勒死!” 她知道秦子臻听不到,于是嘴里又骂骂咧咧了好一会儿。 “好,可以了,我允许你抱着尊贵的梦蝶·紫罗兰·伊丽莎白·玛丽苏公主殿下,但是请你把你的脸挪开好吗?”她努力地伸出了自己的手,然后把秦子臻的脸扭开。 否则他炙热的鼻息就刚好喷洒在了她的脖颈处,实在让人难受。 这刚挪开他又转了回来,如此往复了好几遍,最终还是她妥协了。 “p,我就不应该管你。你这个得寸进尺,顺着杆子往上爬的王八羔子!” “下次我就让你一个人哭喊到天明!啊哈哈哈哈哈……” 尽管林嘉安笑得如此鬼畜又大声,但深陷梦魇当中的秦子臻还是未被吵醒,他自顾自地做着那个噩梦,像是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妈妈!” “哎,妈妈的好大儿啊!”林嘉安应得很快,然后又嘿嘿笑了几声,笑完之后她才正经起来。 白捡了一个这么大的便宜儿子,也不能让他一直哭着! 所以林嘉安努力地伸着手绕到了他的背后,一边轻轻拍抚,一边哼唱着那首广为人知的摇篮曲。 “睡,睡!我亲爱的宝贝………” 唱着唱着,她不仅把秦子臻哄睡着了,还把自己哄睡着。她就接着在自己的梦中啃起了那一个,刚才没能入嘴的大鸡腿。 直到……… “林嘉安,林嘉安!”耳边又响起了秦子臻的声音,语气虚弱又温柔。 第108章 “你才是真的秦子臻?” 那声音虽然微小,但也遭不住一直呼喊。林嘉安就是睡得再死,也听到了这声音。 好,鸡腿吃了没两口又被同样的声音吵醒了。 她怒气冲冲地睁开眼睛,嘴里毫不留情,也不在意会不会将还在睡梦中的秦子臻吵醒。 “秦子臻你找死啊!你是不是有点什么毛病啊?”怎知她一睁开眼睛,却发现秦子臻也正睁眼看着她。 她被吓了一跳,但嘴里还嘟嘟囔囔地不饶人。“扰人清梦天打雷劈,你知道吗?我这都被你吵醒第几次了。” 她已经做好了秦子臻又摆臭脸色的准备,也正打算在他开口之前,自觉地带着她的小被子回到自己的地毯上。 没曾想他的一双手,还牢牢地匝着她。 什么意思?这是要学蚺绞杀猎物? “你……”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秦子臻给打断了。 “吵醒了你,不好意思。” 林嘉安:?!?!!?! 什么?什么鬼?什么东西?发生了什么玄幻的事情?秦子臻跟她道歉了!老天开眼了,还是他被魂穿了? 所以说现在是穿中穿咯?秦子臻从小说穿到了现实生活,现在又被另外的人穿了?! 当然,虽然有这样的可能,但微乎其微。天底下离谱的大事已经被她遇到了一件,又怎么还能遇见第二件呢? 况且小说当中也没有写秦子臻被魂穿过,自他来到现实生活已经有了这么长的时间。依林嘉安的猜想来看,自那以后发生的事情,总体都和小说的走向差不多。所以魂穿大概率也是不可能的。 而且与其面对一个未知的危险,她更宁愿和这个有几分了解的秦子臻周旋。 “哈哈,哈哈哈。”她尬笑几声。“秦大少爷,下雨了,我被吵醒了,我上来了,唱着摇篮曲然后都睡着了。” “懂?” 她蹦出了几个关键词没有把话说得太明白,她怕戳到了秦子臻心中隐秘的事,他一个恼羞成怒把她丢阳台上。 不料这一次的秦子臻却乖巧得很,他嘴角拉扯出一个微笑,然后点了点头。“我知道的,谢谢你!” 坏了坏了,这脑子真的坏了,该不会是做噩梦把自己给吓傻了?! “你……没事儿?” 他又摇了摇头。林嘉安觉得自己真的是魔怔了,居然从中看到了和以往不一样的弧度和频率。 “你你你……是秦子臻吗你?”她缩着身子想往后退,可秦子臻搂住她的力道,却让她未能挪动半分。 他的嘴唇颤抖了一下,立马应承道:“是,我是。”我才是! 后面三个字他根本没有办法说得出来,由此林嘉安也根本就没有听到。 他回答的很肯定,可林嘉安仍旧半信半疑。 “那你可以先把我放开吗?你既然醒了,我就回到我的小毛毯上了!” 听到她说这话,秦子臻搂住她的力道却没有削减半分,他面上也忽然浮现了一种愧疚、羞赧的神色,耳根居然还变红了。 “我……我控制不了我自己,我的身体很沉重,我现在没有办法,也没有力气去挪动它。真的很抱歉!” 又道歉? 林嘉安的小手在夹缝当中努力地挪啊挪啊挪,触及到一块皮肉的时候,大力地拧了一下。 “嘶——”只听秦子臻痛苦地倒吸了一口气。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掐错人了,立马收回自己作案的手。这次找准自己的大腿之后,她又用力地掐了一把。 力道一下去,她当场疼得爆了一句粗口:“哎哟,卧槽!” “这还挺疼的,这也不是做梦呀!”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喃喃出了声,而这被就躺在旁边的秦子臻听得个清清楚楚。 于是她就听见了秦子臻清脆爽朗的一声低笑。 她觉得这个行径十分的愚蠢,但又让人尴尬,正打算硬着头皮谴责秦子臻嗤笑她的行为时,却见他原本略显轻松的脸,忽然浮现出了痛苦的神色。 他眉头紧皱,嘴唇发白,身体也在微微颤抖,不多时额角就浸出了汗水。 “秦子臻,你没事儿?”一个原本健康的大活人。就在她眼前起了这样的变化,她多少还是有些慌张。“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跟我说说,我去叫120。” “不,不是。”他急促地喘息着,脸上又爆起了青筋,苍白的脸色被憋的有些通红。与方才明显难受的神色相比,如今倒像是在于什么巨大的力道抗衡。 “不是,医院。是……” 一句话没说完,像是梗在了他的喉咙当中,他开始发出低吼。 眼看着情况越来越严重,林嘉安就算心再大,也不可能觉得没事儿了。秦子臻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她还没给她教训呢!她还没翻身做主人呢! 之前的事情是因为误会而闹开的,那如今逼婚、逼签协议、想要取她的心脏,总是他主观意识趋势做下的? 她可不是圣母玛利亚、不是乌龟王八鳖,哪能让人一而再再而三骑到她的头上,还大度地说没关系,原谅他? 她总有一天得狠狠教训一下秦子臻才行。 但是在这一天来临之前,秦子臻得好好地活着。 “你这是怎么了?”她一边说一边想从秦子臻的怀里挣扎出来,然后去拨打120。 “林嘉安!”秦子臻忽然急速地叫她的名字,搂着她的力道像是更大了一些。“林嘉安!先别走,先别走!” 于是林嘉安看了他一眼,发现他面上的神色在这几秒当中平静了许多,虽然因为浸出的大量的汗水而变得有些狼狈,但好歹没有那么唬人了。 “我没事儿,我真的没事儿,你先听我说!” 林嘉安悬着一口气,但还是听了他的话,没有再挣扎开那双手了。 他重重地吐出了几口气,然后努力地说话,声音都有些颤抖。 “我(才是)秦子臻,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我很抱歉,但是(做出那些事的不是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说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我感觉我像是被什么力量控制住了。)” 他努力地想说一段完整的话,也许这段话当中信息含量很大,但是在林嘉安听来却是断断续续。 她听起来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又产生了一种可怕的熟悉感,脑海里面也逐渐在捏造一个可怕的猜想。 所以她没有打断秦子臻的话,而是选择让他继续说。 “我(沉睡了)很久,上一次(醒来)是我救你那天,在酒店那个晚上。然后我就又(陷入了沉睡),直到今天晚上我才又(醒过来)!” “那些时间里我没有(自主意识,可当我又醒过来的时候),我(却能记起)发生过的事情。” 秦子臻一字一句说得很艰难,林嘉安听得也很艰难,最关键的信息被吞掉了,她根本没有办法靠自己的脑补得出他所传达的意思。 而这个时候她也终于明白,那种可怕的熟悉感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在她每次想对他人进行剧透的时候,她所传达出的关键词就会被自动抹去,而填补成另外的样子。 秦子臻说的话,没有被那股神秘的力量填补成另外的样子,但是也句不成句。 “但是林嘉安,即使我(现在自主意识又出现),可我还是(没有办法控制我的身体)。它会(被控制的做出一些事情)!” 林嘉安终于忍受不住,打断了他的话。“秦子臻等一下!你先听我说!” “我现在根本没有办法听懂你在说什么!你的一些关键词被抠掉了,你明白吗?我听不懂!” 她以为她说的这句话会被屏蔽掉,没想到没有,秦子臻接收成功了。 他错愕地微张嘴巴,似乎是不相信自己方才的努力都做了无用功。“可是,我把它说完了呀!我听见了啊!” 林嘉安忽然有了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她放低了自己的声音,尽量能去抚慰到他的情绪。“我懂,我明白,我也有过这样的经历!” “有人不想让我们说出来!” 秦子臻不愿意相信,他又努力低张着嘴巴复述了一遍刚刚说的话,也许在他的视角,他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但结果却没有任何改变。 林嘉安想开口安慰他,却忽然在一瞬间福至心灵,脑子当中灵光一闪想通了什么。 那股神秘的力量不让她说。是因为她看过小说知道剧情的走向,它害怕她剧透。 那它不让秦子臻说又是为什么呢?难道秦子臻也知道了剧情的走向吗? 于是她试探且委婉低问了一句,“秦子臻,你是不是……已经经历过一遍了?已经有过一次人生了?这是第二次吗?” 秦子臻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想所表达的意思是什么。 祝礼喜欢看言情小说,偶尔也会在闲暇之余跟他说起这些。重生,就是其中常见的套路。 “我不是!” 这一句林嘉安也成功低接受到了。既然不是重生,且他又十分笃定地说,他就是秦子臻。 那……那是因为什么呢? 据她现在的经验,可以得出那股神秘的力量要抹去她的话,就是因为触及到了小说的情节,害怕她剧透,然后影响后续的走向。 那么身为小说男主的秦子臻,又到底是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才会让那股神秘的力量抹掉他的字眼呢? 她的眉头紧紧地皱着,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凝重,秦子臻看着呼吸也放轻了,两个人就这样焦灼了非常长的时间。 小说、秦子臻、剧情、后续走向…… 这些个关键词一直在她脑海中绕啊绕、转啊转,被她排列组合成了许多种可能。 “辛苦你了,真是不好意思!”看到林嘉安眉头紧皱、努力思考的样子,愧疚盈满了秦子臻的内心。 因为这不可预知、不可抗力的一切,让这个何其无辜的女孩卷入到了这场风波当中,也因为那个该死的力量,让他对她做出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 他真真切切地觉得抱歉。 再一次听到他的道歉,林嘉安停止了思考。不知道是不是莫名其妙患上斯德哥尔摩了,面对如此有礼的、与以往不同的秦子臻,她竟然觉得不习惯。 等等,有礼的!与以往不同的! 想到这里她心跳停了一拍,她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整个人因为激动而微微地颤抖着。 不多时,她眼眶中居然含着热泪。 她张了张嘴,声音却在喉口堵了一下,憋出那口气之后,她才得以能继续说话。 “你是……秦子臻?” 他点了点头。 “你是说,你才是秦子臻,对不对?” 他愣了一下,然后激动地点了点头。 看到他肯定的点头,林嘉安不知道为什么,她眼眶中的热泪一下就流了出来,整个人狼狈又莫名其妙地开始嚎啕大哭,情绪怎么都抑制不住。 她终于不是一座孤岛了,有人与她一同与这个未知而又强大的力量抗衡着,有人一同与她坚守着! 而他才是真的秦子臻!他才是秦子臻! 所以他刚刚那一番被抹掉字眼的话,传达的就是这样的意思!?而关键词模糊掉,不是因为重生、不是因为穿越,是因为他冲破了人设的桎梏,有了自主意识。 他从一个被设定好的、程式化的纸片人,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自我意识的社会人。 然而这不被允许,因为他自我意识的觉醒、因为他与人设截然不同的性格,会导致整个小说的故事崩坏,后续剧情无法再走下去。 他说上次救她,在酒店。 应该就是上一次,她险些被吴婥子派来的劫匪侵犯那一次。她说原本就水火不容秦子臻,怎么会莫名其妙地来救她。 原来如此。 那么是不是也代表着,那些蓄意报复的行为、那些罔顾人伦和道德底线的想法,并非是他的主观意识,而是那股神秘的力量操控着、而是人设在逼他按照小说走。 想到这里,她就顺着思绪开始思考那股神秘的力量是什么。它会阻止她剧透、会控制秦子臻维持人设,也许不知道的时候它还做了很多。 那它的任务,是不是就是维持故事不崩坏?维持小说人物的人设不崩塌? 那吴婥子、白莲、平阳辉……这些人是不是也会有自主意识呢?那是不是他们会来到现实生活也是它在作祟呢? 她浑身抖了一下,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一个惊天大秘密,接触到了世界最核心的运行原则。 第109章 “请尽早适应秦太太的身份!” 她哭得实在莫名其妙又实在狼狈,秦子臻有些担忧是不是真相太过震惊,把她给吓着了。 “林嘉安,你……”他话还没说完,忽然间就觉得脑袋一空,巨大的疲惫把他吞噬,然后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昏睡了过去。 林嘉安听到他叫自己,看向了他,却见他忽然之间睡了过去。惊疑和恐惧把她填满,她想叫醒他,不料难忍的疼痛席卷而来,一瞬间就把她淹没了。 这样的情况下,他再也抽不出心神去关注秦子臻的情况了。 不似平常的头疼脑热,这疼痛来得莫名其妙又找不到根源所在。就像是每一个细胞、每一块骨节都一起在散发着疼痛的信号。 “卧槽啊!”她忍受不住呻y出声,整个人用力地抵在秦子臻的身上,浑身都在发抖。 一波又一波的阵痛,让她脑袋发空几乎没有办法思考,整个人已经虚脱了。 然而就是在脱力的这几秒内,她感受到了一股从虚空中而来的的力道、一股拉扯着她脑中记忆的力道。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记忆正在一点一点的流失,过往那些储存在她大脑中的画面,像是走马灯一样,又一帧一帧地闪现在她眼前。 这是一种很无力的感觉,因为她根本没有办法抵抗这种记忆的流失。 人的情感、能力……很大一部分都是源自记忆。失去了记忆,与那段记忆相匹配的情感也会随之被丢弃,就像是失去了人生的一部分。 所以这同时也很可怕。 而最可怕的还不仅于此,她在感受到自己记忆流逝的同时,还能感受到有另外一股力量,在把其他的东西填补到那段记忆的空白当中。 她认得出,那是属于田萌萌的。 像是……要把田萌萌的那些认知和情感,强行塞到她的脑袋中。 她牙齿咬着下唇,聚集着全身的力气努力地抵抗着。耳边已经响起了嗡鸣声,眼前发黑、脑袋发空,在她感觉自己即将要成为史上第一个因为疼而死去的人时,那神秘的力量终于放弃了。 那一秒,就在她放松下来的那一秒,疲惫涌来,她也昏睡了过去。 “林嘉安,你是找死吗?”她尚且在睡梦中的时候,就听到了一声低吼。 好,又是秦子臻! 林嘉安对他怒吼的声音已经刻在了骨子里面,对此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然而她已经习惯了,于是她翻了一个身扯着自己的小被子盖住了脑袋。 “林嘉安!”她感受到自己的被子被往下扯了扯。“我劝你赶紧从我的床上离开,如果你不想今晚上睡阳台的话!” “啊啊啊啊啊!”林嘉安一把掀开了盖住自己脑袋的被子,整个人呈癫狂状在床上乱动着四肢。 “秦子臻!扰人清梦,天打雷劈你知不知道啊?”说完这句话她愣了一下,总感觉有种说不出得熟悉感。 可她思考了一会儿,却没有在自己的脑海当中调取出相应的记忆。 秦子臻也跟着她愣了一下,但立马又反应了过来。“回到你自己的地方继续睡,我绝对不再吵你。” 林嘉安忽然坐了起来,她一脸幽怨地盯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哟呵,即使再好看的人,早上起床头发丝也各有想法嘛!这样看起来他倒是没有那么的冰冷了,当然,前提是忽略他臭着的脸。 “你知道我这是第几次被你吵醒了吗?”林嘉安拼尽全力地翻了一个饱满的白眼。“昨天晚上下雨了,下的可大可大,超级大!” “秦大少爷,这下你明白了吗?”她拽着自己的小被子往床下走,好不容易睡暖和的床又这样离她而去,她又要花好几分钟来用体温感化小毛毯。 真让人难过! “真是狡兔死、走狗烹,翻脸不认人,拔……”意识到这不是一句什么好话,她立马收了声,然后又瞪了一眼秦子臻。 也由此发现,秦子臻脸上的表情由愤怒变为恼羞成怒,他眼神飘忽不定,像是有些心虚。 呵,臭男人。 已经上午十点多钟了。 她在自己的小窝里躺了几十分钟,翻来覆去却发现自己再也睡不着了,肚子咕噜噜地叫,在催促她赶紧去吃饭。 再次尝试了十多分钟但仍然没有睡着之后,她终于放弃了,磨磨蹭蹭地爬起来,洗漱之后就下了楼。 “陈叔!好饿呀,有没有什么吃的呀?”她一边下楼一边大声呼喊,没有发觉把在家里的习惯带到了这里来。 应该说是尴尬期过去之后,她就没有把陈叔当作外人。实在是因为他身上有一种可贵的亲切感,更何况他面对林嘉安时还是如此赤诚的、坦率的、毫无恶意的。??由此能让人不由自主地放下所有的防备,将他当作最亲近的人。? “呵。”她的呼喊得到了秦子臻的一声冷笑。 林嘉安脚步一顿,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坐在餐桌旁,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餐的秦子臻。眼神里传达出一种“你怎么还没去上班”的讯息。 “有呢有呢!特地给你熬着粥呢!”陈叔系着围裙从厨房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搅粥用的大勺子。 林嘉安看见陈叔就像是看见了主心骨?,她提着自己粉色毛绒兔子拖鞋,一路小跑着到了陈叔的身边。“陈叔陈叔,你看看他,他还不去上班,我们家是不是破产了??”? 行径虽然幼稚但能得开心,打小报告虽然可耻但非常有用。?? “哈哈哈,不会不会,你要相信子臻!?”他摸了摸林嘉安的头,然后转身进了厨房。?? 林嘉安坐到了餐桌上,?极其挑衅地看了秦子臻一眼?,她对自己被吵醒的事情还耿耿于怀呢! “呵。”他又是冷笑一声,然后优雅自如、淡定自若地继续吃自己的早餐,根本不把林嘉安这种小学鸡式的行为放在眼里。?? 秦子臻翻不出的白眼,她又翻了一个。?“呵,呵呵,呵呵呵!” “安安,这是给你熬的粥,快点趁热喝!?”不多时,陈叔就从厨房端出了一碗还冒着氤氲热气的粥。 这粥的样式与寻常的不同,软糯的米粒掺着粘稠的红糖?,散出的热气还裹挟着发腻的甜意……具体特征无一都不昭示着?,这是一碗红糖粥。??作为一个不爱喝甜粥的南方人,林嘉安看到之后,内心是有一瞬间的绝望的。? “?陈叔……?这个……” 不料陈叔听到她有些迟疑的语气之后,竟然用暧昧的眼神在他和秦子臻之间游走了一圈。然后看似答非所问地说:“安安,你昨晚上辛苦了。?”? 林嘉安:?!?! “你也别怪子臻,他这么多年就找过你这一个对象呢!??” 语罢,他就把粥往林嘉安的方向推了推。“快点趁热喝!” 好,林嘉安算是明白这突然熬了一锅红糖粥是什么意思了,这就是以为他俩今天早上这么迟才起床,是因为昨晚上共赴云雨巫山了呗!?? 就秦子臻下雨时做噩梦那模样,那能做些啥呀??? 这可误会大发了。不过他也不能跟陈叔说,他俩昨晚上压根就没那个啥,只是抱着睡了一觉! 这说也是尴尬,不说还是尴尬,于是她打算硬着头皮当作听不懂。?? 然后她又狠狠地瞪了一眼秦子臻,接着任命般喝起了面前这一碗味道甜腻的粥。? 喝了没几口,就听那个已经吃完了早餐,然后拿着方巾优雅地擦嘴的男人说?:“林嘉安,过几天我要举办个宴会,你做好准备。?” “届时,我将会把你秦太太的身份公之于众,也希望你做好这个准备。??” 林嘉安脸上的轻松愉悦顿时就褪去了大半,神色变得有些凝重紧张。? 机械地又往自己嘴里塞了几口粥之后,她才回答到:“好的,我知道了。?”? 真是该来的躲不掉!过了几天安逸日子之后,就再也不想要那样步步惊心的处境了。 时隔几个月之后,她再次来到了那条看着有些简陋,又年代久远的小巷,往里再走没多久就是那间典型的江南式?古屋。? 谁又知道啊!仅仅只是过了几个月她与秦子臻之间的关系、她的心情和处境,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呢?? 命运有时就是如此得戏谑。 “笃笃──笃笃笃──”? 门被叩响后?没多久,常昶就来开门了,照旧是先露了一个头出来,见着是熟人之后才完全把门打开。? “呀小美女,你来了呀!” “我都等你好久了,你怎么才来呀?你不知道没见着你的这一段时间,我是茶不思、饭不想、辗转难眠、夜不能寐。?” 他见着林嘉安展露出来的惊喜,比众人想象得都要多。嘴里像是点了一个炮仗,不停地开始吐出字词。?? 林嘉安被他逗乐了,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你怎么这么聪明啊,知道这么多成语!?” “我也想你,只是最近……?”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秦子臻打?断了,“林嘉安,我认为你当着你丈夫的面,对另外一个男人说想你这个行为很不恰当,你觉得呢??” ??林嘉安:??? 接着他又转移了目标,看着才到他大腿跟高的“男人”重复了一遍,“你觉得呢?” ?常昶:!!! 林嘉安确信自己摆出了一个标准的、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秦子臻,什么叫做和另外一个男人,而且?我俩就是……??” 好,她的话再一次被打断。 ?“男女七岁不同席这点,你不知道吗?不管他现在年纪多大,但仍然改变不了他性别为男,?以后也会成为一个男人的事实。?” 林嘉安呼吸一窒。 救命啊!这是什么封建糟粕思想?!?!?真的是一个21世纪的青年男人能说出来的话?? “我希望你已经接受,自己已经成为了秦太太的这个事实,也请尽早地适应这个身份。?” 林嘉安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原本一直在愣神的常昶终于反应过来了,他当场捶胸顿足、仰天大叫。?“啊啊啊啊啊!!!?秦子臻你这个你这个……你太可恶了啊!” “?不──我不信我不信!为什么上天要对我这个帅气的小男孩儿如此残忍??”不多时,他就有了涕泗涟涟的征兆。 秦子臻可没有同情心。 “呵,跟我抢人?你还太年轻了一些。??”说罢,他也不等常燕松请了。 他一把推开还在懊恼的常昶,就自顾自地走进了门。走了两步,他又回过头来,不知是想给常昶最沉重的最后一击,还是想单纯恶心恶心林嘉安。? 只听得他说:“秦太太,走!?”? 然后他就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屋内,背影十分得潇洒。? 林嘉安对着他的背影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然后又觉得晦气地?吐了一口唾沫。? 她再次揉了揉满脸悲痛欲绝的、常昶的头,“?常昶,你……”? 话还没说完常昶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然后捂着脸跑开了。?? 林嘉安:…… 呸,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秦子臻对待常燕松的态度,可不似对常昶那般轻挑随意,又带着逗弄。? 林嘉安进来时,只见他端正着态度。等到她走到他的身边后,他非常?郑重其事地?向常燕松再一次介绍了她的身份。 “常燕松,我再向你介绍一下他。?”最后,她轻轻的揽上了林嘉安的肩。??“他叫林嘉安,不过现在他还是秦太太。”? 常燕松异常愉悦地笑了几声,然后眼神在秦子臻和林嘉安之间流连了一会儿。“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好,再一次考验她演技的时候到了!林嘉安如是想道。? 于是她轻轻地倚靠在了秦子臻的身上,感受到秦子臻身体一瞬间的僵硬。 她可不管,面上含羞带怯地说:??“?常爷爷,你可以叫我安安!” ? 第112章 谁又能说,不会有半分真情呢? 又是一场鏖战。 这次可不比上次参加慈善晚会的时候,当时她仅仅只是以女伴的身份出场,从中使些小手段和小心计,就能少许多针对她的目光。 可如今她已然真真切切地成了的秦太太,如今没有人能比她更名正言顺地站在秦子臻的身边,享受着秦家带给她的一切便利。 最近客房没有人居住过,只有一个孤零零的衣柜,一张没有铺过的床和一个什么都没有摆放的床头柜。 兴许很久没有打扫了,所以四处都落了一层灰,这窗帘一开一合的飘动之间,灰尘被荡起,她吸入了不少进去被逼得直咳嗽。 她恋恋不舍地把放在后院的目光收了回来,然后掩着口鼻出了客房。 一出房门就看见了正四处张望的秦子臻,他像是在寻找些什么。 他已经穿上了为宴会准备的正装,因为是新婚宴,但又不是结婚礼。所以这一次的这套衣服选用了低调但又奢华的暗红色缎面。 领口、袖口和衣摆处用金线缠了边,衣服上用暗得近乎黑的细线混着少量的金丝绣着玫瑰,在强光的照射下华美又奢靡。 只可惜衣领的扣子扣到了顶端,少了几分美艳的浪荡感。 林嘉安私心里不愿意承认,她又双叒叕被这个男人惊艳到了。他就像是一个行走的衣架子。 她可以十分笃定地说,倘使这套衣服穿在别人的身上,只会让人觉得艳俗。可偏偏这个人是他,他压得下世间所有的颜色、压得了所有的样式和花纹,任凭是什么都无法在他面前喧宾夺主。 林嘉安的身影进入了视线之后,他的目光才又变得肯定。他向她招了招手,又往她的方向走了几步。 “林嘉安!”他的目光在人家的身上打量了一下,然后半皱着自己的眉头,像是有些不满。“你去哪了?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我们不能迟到,化妆师也已经等你很久了。” 林嘉安心虚地搓了搓自己的小手手,毕竟是自己做错了也不敢反驳他。 秦子臻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但还是没有再用那么严肃的语气和她说话。“走,去把衣服换了。” 林嘉安的礼裙同样也是暗红色的缎面吊带,裙摆处层层叠叠就像一朵极致盛开的玫瑰。但自上而下有着从暗红到黑的渐变,裙摆处已然是纯正的黑色。 不知道常燕松是不是十分满意她的背,故而每次都要想尽办法地把它展露出来。 这次他还特地为林嘉安手工制作了一个choker,黑色的颈带,别着一朵玫瑰。花朵和颈带衔接处缀着两条极长的金色细链。 按理说两人这一套,是不太适合在这样正式的宴请场景,毕竟不太端庄。 可两人对此都不在意,也对自己身上穿的这一件衣服十分满意。 林嘉安一换上礼裙,整个人都变得拘谨了起来。是美丽、也是约束。 “鞋怎么不穿?”秦子臻又打量了一番,发现她没有把鞋换上之后有些不满意。 林嘉安这可不会依他,“脚疼!真希望你能感受一下,踮着脚走几个小时的路是什么样的感受。” “你放心啦!等下去的时候我会穿好的。” 她都这么说了,秦子臻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免得又惹人心生不快,由此狠狠地把自己教训了一顿。 秦子臻请的造型是很给力,能够极其配合地根据他们的衣服而做出适合的妆造。 林嘉安的头发被低低地半盘着,两鬓被有意地留出了两撮来修饰脸型。她眼尾轻挑着红色,口红也选了最复古厚重的红。 如此一来,带着妩媚的端庄掩盖住了,她身上原本那种女大学生的青涩和青春感。像是一颦一笑都带着风情。 秦子臻的头发这一次没有被完全地梳上去,他额前散落着几撮碎发。并且在林嘉安的提议之下,他也被带了一点眼妆。 那种风流浪荡感又多了几分。 林嘉安盯了他半响,总觉得还有什么地方不够,于是她悄悄摸摸地溜进了衣帽间,在他的镜框堆里寻找了半天,才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一个。 那是一个无镜片的、带着细链的金丝边眼镜。 “秦大少爷,要不然你戴个眼镜!”她用着询问的语气,态度却有些强硬,直接踮着脚架在了他的鼻梁上。 得寸进尺是刻在人基因里的劣性,她也不例外。自从上次“狠狠地”教训了秦子臻一遍之后,他就变得温和、有礼很多。 林嘉安也因此多给自己长了一个胆子。 果不其然,秦子臻下意识想说些什么,但在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接受了林嘉安这样强硬的建议。 “嘿嘿嘿。”林嘉安搓了搓自己的手,脸上戴着精致的妆,也没有办法掩盖住她有些猥琐的笑意。“你看,不能只我一个人露这么多?” “这多不公平,看起来多不匹配!” 说时迟那时快,话音一落下,她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踮着脚解开了秦子臻衣服领口顶端的两颗扣子。 瞬间,他一大片覆着薄薄的肌肉的、白皙的胸膛就展露了出来。 周遭一片人,包括秦子臻自己都被她这一套连贯的操作给整懵了。 反应过来之后,秦子臻瞬间拧了起来,他深吸一口气,看起来像是想借着那一口气发出一声怒吼。 林嘉安哪能给他这个机会,她提着裙摆就往外跑。“我去穿鞋,我去穿鞋!待会儿就要迟到了!” 他那一口气没能吐出来,卡在嗓子眼儿里,不上不下,最终也只能暗自消化掉。 他正了正带歪了的眼镜框,又整理了一下因为仓促而解开的、略显凌乱的领口。最终还是没有把那两颗扣子再扣上。 秦子臻面上淡定地给了周围的人一个眼神,然后步履稳健地往门外走去。 “秦先生和秦太太可真恩爱!” “哈哈哈,是啊!可爱活泼阳光有些小捣蛋女主x面冷心热嘴硬心软傲娇高冷霸总,好好嗑!” “是啊是啊,秦先生可真爱秦太太!” …… 他们肆意地讨论着,所以也没有发现秦子臻坚定的步伐,踉跄了一下。 他走出去几分钟之后,林嘉安往里伸了一个脑袋,四处打量了一下,和几个妆造师大眼对小眼。 “嘻嘻嘻,我来穿鞋!” 两人之间的身高差了有二十多厘米,为了能让看起来匹配一些,所以林嘉安踩了一双七八厘米的高跟鞋。 她每走一步就呲牙咧嘴、左右晃荡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崴脚倒地。 好家伙,她人生唯二两次穿高跟鞋都奉献给了秦子臻。 他肯定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所以这辈子才有这样的好福气。 秦子臻看着她这模样,微微地叹了一口气,他都不知道这是他今天第几次叹气了。 “你放心,你放心!”林嘉安说着话,嘴里又倒吸了一口凉气。“我待会儿进场的时候肯定不会这样的!” “不过确实蛮疼哈!” 秦子臻亲自向她走了几步,然后把自己的小臂摆在了她的面前。他没有说话,但意义不言而喻。 林嘉安对他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八颗牙齿的笑容,然后伸手挽住了他的小臂,借着他的力稳稳地站了起来。 “你可真是个好人呐!” 秦子臻心安理得地接下了她的好人卡。 作为整场宴会的主角,两人自然是压轴出场。 等到了他们上场的时候,宴会已经预热的差不多了。众人手中端着酒杯,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各处的声音交杂着让人分不清,谁在说些什么。 而秦子臻和林嘉安携手出现,将整场宴会推到了最高潮。即使没有镁光灯追在他们的身上,但所有人的目光为他们自动将周遭暗了场。 无声也是高潮。 从准备展露在大众视野面前的前几秒,林嘉安的脸上就已经挂上了得体自信、又像是目空一切的笑。 虽然她不喜欢秦子臻的那番言论,但有一句话他是没有说错的。她的一言一行都是和他挂上钩的,两人之间已经成为了一个整体。 说她狐假虎威也好,说她仗势欺人也罢。既然秦子臻对那些牛鬼蛇神们不屑一顾,那她也没有必要展露出一副老好人的模样。 他高高在上,那她就目空一切咯。 反正一切都由他解决呢! 两人径直走向了提前准备好的台子上,上面正竖立着一个话筒。他们站在话筒面前,却没有着急开口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台下的人。 静场了好几分钟之后,宴会上终于又出现了说话的声音。任由喧闹了几分钟之后,秦子臻才摆了一下话筒,把它降了降。 已经打开的话筒完美地收录了这个声音,也将它清晰地扩放在了众人耳中。 由此,场面又安静了下来。 林嘉安站在秦子臻的身边,将他降话筒的动作清清楚楚地收录在了眼中。他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 果不其然,下一秒秦子臻就侧身后退了一步,然后对林嘉安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像是要让她来开场。 林嘉安:!!! 她这一下是彻底震惊了,震惊到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距离话筒那短短的一步也花了将近半分钟才迈过去。 那么短短的几十秒当中,让她的脑袋飞速的运转。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极其有做劝导师的天分,就是那么几句话,对秦子臻的改变就这么大吗? 大到他甚至愿意把如此重要的场合的开场,都交在她的手中。这无疑给了她最大的尊重,也无疑告诉了在场所有的人,她并不是个有名无实的空头夫人。 他愿意为她让步、愿意给她尊重、愿意把主权交到她的手里。 这代表了什么,林嘉安不敢想,也逼迫自己不去多想。 她告诉自己,这只是秦子臻迷惑众人的一种手段,与她其实没有太大的关系。 但,真的就不会做他想了吗? 林嘉安站在话筒前的时候,整个人都在战栗。她的心剧烈地鼓动着,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其他。 这种鼓动甚至让她头晕目眩,几乎昏厥。 “林嘉安!”秦子臻在她的身后轻声提醒了一句,但没有催促的意味。 “安安!”他又唤了一声,声音极其温柔。林嘉安记不清自己是不是在梦中也听见过。 她想哭,莫名其妙地就想哭。但她知道现在不是她该失态的时候。 于是林嘉安的笑又更张扬了一些,她哽了一口气,把涌上来的情绪咽了下去。“大家好,我是林嘉安,也是阿臻的夫人。” “很高兴你们今天都能来赴宴……” 她没有太多这样的经验,秦子臻也没有提前跟她说过,所以说完这些她有些词穷了。 幸好秦子臻接得很快。 他上前一步,一只手插着口袋,一只手扶着林嘉安的腰,几乎从背后把林嘉安半搂在自己的怀里。 “还是礼貌性地跟大家自我介绍一下。” 秦子臻多此一举地给自己来了个自我介绍,不知寓意何为。 “我是秦子臻,也是安安的先生。” 林嘉安的心跳再次漏了一拍,她感觉自己的手心沁出了汗水。 说完这句之后秦子臻也没有发表什么冠冕堂皇的客套话了。 侍者端了两杯香槟上来,他先手递给了怀里的林嘉安一杯,而后再自己端上。 最后浅浅上举,以一句:“招待不周,希望不要介意!”和轻抿一口香槟结尾。 林嘉安觉得他或许也没有做太多的准备。 秦子臻说完之后低头看了一眼林嘉安,嘴角带着笑。不知是不是现场的灯光太亮了一些,所以把他的眼眸也照得灿灿生光。 两人对视了几秒,他忽然像是忍受不了,露出了一个愉悦但又并不符合正礼的笑。 “走!”他低声说道。 林嘉安也跟着笑了一下,那是一种不自觉地行为。 但她又不敢和秦子臻对视,因为她害怕那样的眼神、害怕见到那眼眸里的光。她总觉得那是自己无法承受的。 谁又能说,假戏之时不会有半分真情在里面、谁又能说欺瞒的时候不会有那么一瞬动心呢? 林嘉安不敢说,秦子臻也不能说。 两人想法各异,又半搂半抱着走下了台,而后找了个角落的沙发坐下了,但两人都默契地没有说话。 不多时,就就有人朝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第113章 “又是吴家?” 来人是个女性,身上穿着某家高奢品牌今年秋冬的新款高定。层层叠叠的真丝裙摆,交缠之中像是云雾、像是烟霞。 她一头麦穗卷,脖子上只挂了一个简约的吊坠。在场内灯光的照射之下,像是从背后散出了一层柔光,星月仿佛都因她笼聚在了一起。 如米开朗基罗的雕塑,又像是古典主义描绘在希腊宫殿上的美神、爱神。 她就站在那里不说话,似乎就有人娓娓道来了整部古希腊神话。 旁人无须知道她叫什么、无需了解她、更不需知道她的家世如何。因为那是一副真正豪门千金的模样,她恪守有礼,又端庄典雅。 因为秦子臻提前给了她秦家的人物关系谱,和宴会上比较重要的来宾的信息,再加上里头都配着有照片,所以林嘉安也是在第一眼就认出了她是谁。 是秦子娩的女儿,秦子娩。 “子臻!”秦子娩先是叫了一声秦子臻的名字,然后就将目光转移到了林嘉安的身上,也轻轻地唤了一声:“嘉安。” “希望这么冒昧又亲昵地叫你,不会让你感觉到不适!” 秦子臻看到她来了之后,就立马站起了身。林嘉安用余光注意着,也跟着站了起来,并且发现他对秦子娩没有怠慢的意思。 料想两人之间的关系应该并没有太僵硬。 于是在听见她的轻唤之后,林嘉安即刻就作出了回复。“当然不会,二姐喜欢的话还可以叫我安安。” 她说完这话之后,秦子娩轻笑了一声,反倒是秦子臻瞥了她一眼。 “你家子臻可从来没有叫过我二姐,忽然这么听见倒觉得新鲜有趣得很。”她嗔怪地看了秦子臻一眼,有好友地对林嘉安展露出一个友好的笑。“他没规没矩的,还是你比较可爱。” 两人毕竟不熟,她还是秦子臻名义上的二姐,她这么一打趣,林嘉安觉得自己回复什么好像都不太合适。 于是这个时候秦子臻又适时地站了出来,“秦子娩!” 他叫了一声她的名字,语气里当然没有责怪的意思。 秦子娩做出了一副无奈的表情,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护妻心切,也不继续逗安安了!” 她半伸手,招呼了附近的一个小侍。小侍端了三杯香槟就过来了,秦子娩离得较近,于是毫不客气地率先拿了一杯。 “香槟总是这么多,其实我更喜欢喝红酒。”她像醒酒一般摇晃了一下杯子,有些挑衅地看了秦子臻一眼。 秦子臻不搭理她,自顾自地端起了酒杯。 这一场宴会上,他尽显绅士利益。他又是先把那一杯递给了林嘉安,动作神情自然熟稔的就像是做过了很多次一般。 “祝你们新婚快乐!再希望你们年年岁岁、长长久久、恩爱顺遂!”她说着像是想把香槟一饮而尽,但要在入口前一秒动作停了下来。 她脸上浮现出了一种思考的状态,几秒过后又补充了一句:“希望你们,万事胜意、平安顺遂。” 秦子娩说这话的神情很严肃,像是非说不可,也像是这两句比前面的都更要重要。 秦子臻脸上的表情也严肃了一瞬,但很快氛围又重新流动了起来,大家都仿佛不想花太多的心神在方才那两句话代表的意义上面。 于是在碰杯之后,三人轻浅地抿了一口杯中琥珀色的香槟。 然而这个氛围还没有缓过来,就听到了另外一道声音。 男人的声音很清脆,没有太多杂质。仅凭这声音就觉得像个穿着白衬衣的、爽朗的男性,说出来的话也没有什么冒犯的意思。 但林嘉安用余光看到,秦子臻的脸上愉悦的表情收敛了一些,于是她敢断定这个人不是什么好解决的小角色,也不是什么可以说说笑笑的知心朋友。 听到他的声音之后,秦子娩也耸了耸肩,对着他们做出了一个十分无奈的表情。 “子臻,找了你好久,原来在这里!”他大步走了过来,像是有多急切地想要和秦子臻交谈似的。 确实声音如其人,声音清脆,人也长的干净阳光。看模样根本不像三十多岁、一个孩子的父亲,倒像是一个刚毕业没多久的男大学生。 秦子臻没有即刻回答他的问题,而他也像是并不需要得到回答。 他眼神扫视了一圈,然后像是这才发现林嘉安在这里一样,他惊呼一声:“安安,原来你也在这里呀!” 林嘉安:!?!? 我不在这里,那我应该在哪里呢?在车底? 还有,你为什么这么自觉地叫我安安,我们很熟吗? “说起来,安安你是哪家的女儿啊?”他用目光由上而下打量了一遍她,目光里没有带着什么其他的东西,但又总归凸显不出礼貌了。“我以前怎么没有见到过你?” “不知道令尊是……” 秦子臻打断了他的话。“秦子廉!” “有什么话问我就可以了。”他走过来轻轻地揽住了林嘉安的肩,把她往自己的怀里带。 他这么呵护她,像是由不得旁人用林嘉安的家世来羞辱她。殊不知,他自己才是那个惯犯。 “哈哈哈哈。”秦子廉带着歉意笑了一下。“是我不好是我不好,这才第一次见到弟妹就问这么多,她以前应该也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阵仗,是我吓着她了!” 林嘉安差点笑出声,她觉得这个秦子廉完全可以和冉绍组个cp,名字就叫做——阴阳双剑。 怎么都惯会有话不说话,阴阳怪气使着坏呢?虽然秦子廉的段位比冉绍高一些,但明眼人还是能够听得出来,他是在内涵自己的! 秦子臻皱了一下眉,话还没来得及说呢,秦子廉又接着自己的话继续说了下去。 “话说你也是,怎么结婚这么大的事还不和家里商量呢?你这突然之间发了个请帖过来,请我们参加你的新婚宴。我们看到都吓了一大跳呢!” “对了,二叔呢?二叔怎么没来?不会还不知道这件事情?那可不行,婚姻这种事情还是得经由父母同意才能过得幸福!” “你看一下我和你……” 阴阳怪气是真的阴阳怪气,话痨也是真的话痨。 他像是气口都没有,一个接着一个字儿的、用高于常人的125倍速往外吐,旁人想插话的余地都没有。 不过秦子臻和秦子娩好像早已习惯了。 秦子娩无语地瘪了瘪嘴,然后细细地抿着自己手中的香槟。 秦子臻听她唠叨也不耐烦得很,搭着她肩膀的那只手不安稳地、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她choker上的那两个链条。 “子廉!你又开始了!”四个人战场仿佛还不嫌多,秦子廉正絮絮叨叨的时候,又介入了另外一个女性的声音。 她的声音已经有了岁月的感觉,料想单从皮囊上看也不再年轻。但时光赋予她的东西,不是怨怼、不是忧郁,而是一种带着厚重感的慈爱。 林嘉安顺着声音看过去,是一个穿着暗红色旗袍、盘着发的中年女性。她此刻眉眼正带着笑,眼角的细纹里溺着宽容与仁慈。 几乎是在一瞬间,不用回想资料里面的内容,她就可以笃定面前人的身份。 秦子臻的小姑,秦楠。 秦楠还挽着一个男人的手,那个男人戴着眼镜,头顶的发量有些稀疏,单从外表看,是个放在人海当中,无法一眼找寻到的容貌。 但原小说当中描写过他在自己领域上的、巨大的成功,任凭是谁也不会说出他普通这样的话。 这是秦楠的丈夫,欧明,一个着名的天文学家。 几人的目光都放在了他们两人的身上。 “小姑!小姑父!”秦氏三兄妹很有默契地齐声喊了一句,林嘉安没有那种经年累月的习惯,一时之间也没能反应过来,所以落了单。 也由此她成功地吸引到了秦楠的注意力。 “安安对吗?”秦楠对她笑了一下。“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秦子臻的手轻轻地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像是安抚。 林嘉安微笑点头。“当然可以,小姑!” 她顿了一下,又对旁边的男人叫了一声:“小姑父!” 秦楠和欧明点了点头。 秦楠又带着笑上下地打量了一下他。即使是同一个动作,但由不同的人做出来,所产生的意味自然也是不一样的。 方才面对秦子廉有多无语,如今她面对秦楠就有多拘谨。 所幸秦楠也并不打算仅凭打量她的外表,就要看穿她的来历。所以视线滞留了几秒之后,她就把目光移开了。 她看向秦子臻目光有些嗔怪。“什么时候结的婚也不提前告诉姑姑,这么久也没来看过我,真是人老了就不被惦记了!” “小姑,我不是这样的意思,只是最近有些忙!” 秦子臻的解释很干瘪又生硬,但又像是选来选去也只有这么几句拿得出手。 林嘉安算是看出来了,秦子臻极其不擅长与长辈打交道,特别是对他十分友善的长辈。 “好啦好啦,小姑知道了!”秦楠看着他词穷的模样也笑了出声,她知道秦子臻的脾性,所以也不打算继续为难他,为难自己。 “以后带着安安多来看我就行!” 这次晚宴几个能燃起硝烟的人都没来,和秦家不对付的那几个家族,他也没有请。加上秦子臻积威已久,鲜少有人能够在他面前做什么大动作,特别是同辈。 秦子廉也不过是过过嘴瘾,阴阳怪气几句。 给秦楠这么一打岔,他的碎碎念也念叨不下去了。几人有一搭没一搭地、你一句我一句地又闲聊了十多分钟。 宴会的后半场,或有几一些个想要和秦子臻合作的、或是想要来打探打探林嘉安身份的、或是什么目的也没有,只是单纯的来与东道主的敬杯酒的…… 这些不过是一场晚宴当中稀松平常的事情罢了,抛去这些不谈,也并未再发生什么事情。 但秦太太之名已有主、得此身份的叫林嘉安,将这个消息传播开来的目的终究是达成了。 宾客一退场,林嘉安当场就急急忙忙地把高跟鞋脱了,赤脚踩在地上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脚趾头之后,她就冲回了房内,一下把自己摔在了沙发上。 “妈呀,累死我了!”她长舒了一口气。“这是什么人间疾苦啊?” 不多时,秦子臻也进了屋内,他随意地把用发胶做好的发型抓散了,显然也是有些疲惫。 他在沙发前站了一会儿,看着那个霸占了整个沙发、躺没躺相的人,默不作声。 林嘉安嘴巴努了努,示意他去坐较小的那个。然而他无动于衷,所以林嘉安只好极其不情愿地把自己挪成了一团,然后让了一个空位给他。 秦子臻就势坐下,然后仰躺在沙发背上。 两人歇了还没几口气儿,秦子臻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就响起了铃声,伴随着震动在桌子上缓慢地挪动着。 这忽然一下,险些没给林嘉安吓出个心梗。 也许真的是累很了,等待了好几分钟秦子臻都没有接听。第一通电话自动挂断之后,还没能安静几秒钟,第二通又打了进来。 连连续续地吵了好几分钟,秦子臻才不情不愿地坐起来,接通了电话。 林嘉安怀疑以前她的电话那么久才被接通,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 “你最好有要紧的事!”电话一接通,秦子臻就语气不善地先丢出了一句这样的话。 原先他的表情很不耐烦,但过了几秒之后,他的表情忽然变得凝重。没有握住手机的那只手,食指和拇指开始不自觉地摩挲。 “确定吗?到处都找过了吗?”他问。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惹得秦子臻冷笑了一声,然后沉着声音说:“那就扩大范围找,找不到的话……去查查吴家。” 听到吴家这个关键词,林嘉安的心漏了一拍。 关于吴家,有太多的事情没解决,又有太多的事情等待着他们解决,她一时之间也没有办法理出是哪一件。 电话挂断之后,秦子臻沉默了两秒钟,然后转头看向了林嘉安。 第114章 “你别怕!” “怎么了?” “吴婥子从疗养院逃出来了。” 林嘉安的提问和秦子臻的声音几乎是在同一时间。 听到他话语里的内容时,林嘉安也沉默了一会儿,复又想到了吴婥子当初被送进疗养院的原因,她忽然有些头疼。 “她……怎么就突然跑出来了。” 秦子臻意味不明地给了她一个眼神,“不知道是谁把我已经结婚了的消息告诉了她……” 他的用词语气都很客观,丝毫没有炫耀自身人格魅力的意思。 然而林嘉安很烦躁。 依照吴婥子那样极端偏激的性格还有她对秦子臻的执念。如今听到不顾一切地从疗养院逃出来,很难保证她不会再做出些什么玉石俱焚的事情。 难搞哦! “你刚刚说吴家,意思是他们把吴婥子带出去的?”说到这里林嘉安才忽然想起上次车祸那一茬。 这段时间忽然被逼婚占据了她的心神,让她都忘了那么重要的事情了。“上次车祸那件事情解决了吗?他可是把白琏撞得那么惨。” “白琏?”秦子臻的反应极其出乎她的意料,他面上的表情先是疑惑一瞬,像是很不明白为什么会忽然提起这个人。 十多秒过去之后,他才反应过来,但还是没有提及到白琏。 像是她不在身边的这段时间,白琏于他人生的重要性就大打折扣,即使这段时间并不算长。 “忘记了,没解决。” 林嘉安:??? 没解决你还说得这么理所当然,别忘了你逼婚的手段之一,就是拿这个威胁我啊! 然后她又听见这个男人说:“因为忙着和你结婚,所以其他不重要的事情都没有想起来。” 林嘉安:!?!?? 日了大爷的,见了鬼了,我。她是不是累瘫了、累出幻觉来了,不然怎么从秦子臻口中听到只有热恋小情侣中才可以听到的骚话。 她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确实没在梦里。于是一瞬间她觉得惊悚了起来。 夭寿啦!作者大大,你的男主人设崩了啊! 见到她露出这种呆滞的、不可置信的表情,秦子臻忽然愉悦地笑起来。 林嘉安见此才反应过来,那些话都是逗她玩儿的。 他这行径简直恶劣至极! “不过我确实忘了。”他脸上的阴霾和凝重早已散去,兴许是整治吴家,于他而言也算不得什么。“既然他们敢做这种违法乱纪的事,那应该也是做好了承担相应后果的准备。” “诉讼期还没过呢,现在解决也为时不晚。” 好好好,你是大佬,你说的算! 林嘉安敷衍地点了点头。 “那……”她正想问一下关于吴婥子的问题,不料话却先让秦子臻抢先了一步。 “林嘉安,你别怕。”他看了一眼林嘉安,面上没有太多的表情,说出来的话却又能稳定人心。“我会解决好的。” 林嘉安忽然沉默不语,随后不知从哪来的一股勇气,让她终于敢抬头正视秦子臻的眼神。她带着几分疑惑、几分探究,深深地望进他的眼里,像是想仅凭这一眼就看透了他的心思。 秦子臻也那么望着她,不说话。 她忽然之间变得有好多话想问,想要把自己剖开了、也想把他剖开了,然后两人都把自己赤诚的心,毫无阻拦地摆在彼此的面前,算是开诚布公地好好谈一次。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有半分真心吗?是真的在安抚她吗?可有带着什么其他的感情吗? 就像他把她推到台前的时候,真的只是为了做戏演给他人看的吗? 时间焦灼的时候过得很漫长,漫长得足以让人下定决心去做些什么?可林嘉安还没来得及做,秦子臻的手机铃声又响了。 他率先从那种焦灼的氛围当中挣脱出去,然后接通了电话。 “喂,阿琏。”他轻轻地叫了一声,就将林嘉安所有的勇气都打碎,让她变回了原形。 傻逼了!她在心中这样骂自己。 别人给了你几天好脸色,你就认不清自己是谁、分不清现在自己是什么地位处境了?想想你们为什么结婚,为什么会有这样一段戏谑的婚姻? 他要的是你的心脏,他要你的命!如今一切不过只是给一个将死之人的、带着几分愧疚的临终关怀罢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心中不停地这样怒骂自己。 耳边是秦子臻和白琏对话时的温声细语,而她却守着那么半分的柔情自我感动和自我攻略。傻得可怜又可怕! 真是,被pua了! 她自嘲一笑,然后迅速地摆正了自己的心态。 儿女情长根本不是她现在应该想的东西,她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解决白琏,保住自己的小命。 她思考了几秒钟。看来,得从那个玉佩下手了…… 林嘉安心中所想,秦子臻无从得知。但他脑海当中所正在做的交锋,外人也无法知晓。 当他从林嘉安的嘴中听到“白琏”两个字的时候,他确实愣了一会儿。像是上次听到这个名字,久远到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 可他细数了一下,好像白琏去到日本也不过才过了几个星期。 他不明白这短短几个星期的时间,怎么给了他那么大的错位感。他甚至一次也没有想起过她,这很奇怪,以前也从来没有过。 然而之后他还是什么感受都没有,甚至不如石子投进大海泛起的涟漪大。 他现在也越来越有一种感觉,就是白琏于他的人生而言,不过尔尔。可每次有这样的感觉的时候,他都会很痛苦,因为这样他觉得自己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始终都逃离不了秦楩劣等基因的支配。 而此时此刻他的痛苦来源于,意识和灵魂之间的博弈。 仿佛一个身体里好像住了几个自己,一个声音告诉他要爱白琏、要为白琏做一切事情;一个声音告诉他这样是不对的;还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你现在正在为另一个人心动、为另一个人妥协。 应该说从很久以前,他的心脏就在某一时刻漏过一拍。 然而,身体中的那三个声音最强硬的,还是那个逼他去爱白琏那个,于是他无法控制自己地接听了电话,还用着最温柔的声音去回复她。 他很痛苦。 第115章 “我不要一个人洗澡!” 和白琏的那通电话挂断之后,他明显感觉自己轻松了很多。那股神秘的力量,那种未知的压迫和催促,一下子就从他的身上消失了。 这让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然而不止于此,他的手机铃声就像没有停歇过,刚挂掉白琏的电话,发小又无缝衔接地打了过来。 接听到这个电话的时候,秦子臻脸上的表情明显要愉悦很多。 林嘉安也罕见地从他的话语当中,听出了打趣儿的意味,而且让她大出所料的是,霸道总裁也会开黄腔,虽然极其隐晦。 挂掉电话之后,秦子臻半抬着下巴,脸上的表情有些自得。 林嘉安看着这个表情有些想笑,因为她经常在她爸身上看的。它常常出现在林昀做成了一件自认为很了不得的事情之后。 这是已婚男人的通用表情吗? “我的发小从国外回来了。”他像是屈尊降贵地给了林嘉安一个眼神。“因为我结婚。” “明天晚上他们组了个局,庆祝我新婚快乐。” 他特地把“我”这个字咬出了重音,像是生怕林嘉安不知道,这是他兄弟给他补的一个最后的单身夜派对。 邀请且只邀请了秦子臻一个人去。 至于局上会说些什么?林嘉安心里多多少少都有点数,她也不是没有见过林昀和闵荏枫吵架时,林昀与兄弟喝酒时的模样。 不过,霸道总裁之间的酒局应该不会那么夸张?! 他还是维持着那个动作,似乎在期待林嘉安说些什么,然而她只冷漠地回复了一句:“哦。” 秦子臻面上的表情显然不满意了,他皱了皱眉又重复了一遍。“明天晚上,我和发小,有个局。” “e……那……”林嘉安抿了抿嘴,试探地说出了一句。“早去早回?酒不要喝太多了,也不要空腹喝酒,伤身体。” “我知道了。”他这才展露出满意的神色,微微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像是斟酌了几秒钟。 “不过我们已经很久没见了,所以不可避免地会喝多一些,但你放心我会尽量控制量的。” 哦…… 所以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但顶着秦子臻的视线压力,她还是说了一句:“好的,我知道啦。” 第二天晚上六点,秦子臻准时出门。 出门时随意地穿着一件黑色西装裤和白色衬衫,整个人干净整洁。其步态稳健有力、言语有逻辑、思维很清晰。 凌晨十二点多钟,秦子臻被拖回了景泰苑。 回来时衣衫略微有些凌乱,满身酒气。其醉态横生,几乎无法自行行走、语言混乱、满面迷蒙。 又来? 这又是什么已婚男人的通病? 林嘉安看着床上那一摊烂泥,摆出了一个标准的黄豆流汗的表情。 说好的会尽量克制呢,尽量克制着不醉死过去? 敢问这天底下有谁愿意去照顾一个醉鬼呢?即使这是一个长得很帅的醉鬼,但仍旧掩盖不了他满身难闻的烟酒混合气息。 陈叔作为从小看着秦子臻长大的长辈,在给他煮了一锅醒酒汤之后,就以年纪大没有精力再照顾他为由,把自己锁在了卧房当中。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半夜在偷偷摸摸看小说!林嘉安暗戳戳地吐槽。 走之前他还特地说了一句:“安安,现在你们已经结婚了,就麻烦你好好照顾一下他。给他擦个身子、换件衣服,不然晚上睡觉不舒服,生病了就不好了。” 林嘉安心中气愤、委屈,但人家毕竟是长辈,她还是无可奈何。 岂有此理! 但又不能不做。两人现在还住同一间房,他浑身酒气睡一晚上,她躺在床脚下闻着也不舒服。 她愤怒地盯了那团,已经毫无意识的烂泥好几分钟,然后才无可奈何地走到了他的旁边。 “喂,秦子臻!”她以公谋私重重地在他脸上拍了几巴掌,“还醒着吗?能听得到我说话吗?” “嗯!”不同于上次彻底醉死了过去,这次他竟然还能给出回应。在回应过后,还慢慢悠悠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那看来也没有喝得太醉嘛! “哦,林嘉安啊!”他说。 林嘉安用脚尖踢了踢他的小腿。“既然还醒着,那你先去洗个澡!” “记得淋浴,不要躺浴缸里!” 谁知秦子臻虽然缓慢但又十分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不去,我不要洗澡!” 顿了几秒钟,他又补充了一下。“我不要自己一个人洗澡,我都已经喝醉了,怎么还能一个人洗澡呢?” “万一我在里面醉倒了,醉晕过去了,岂不是会被水呛死?” 这说得还有理有据的,林嘉安笑了。“都说了让你淋浴,淋浴还能被水呛死?” 秦子臻瘪了一下嘴,然后皱眉做思考状。 “哦,好像也是哦!可万一我洗着洗着睡着了,就躺在了浴室的地上,那不是会生病吗?” 林嘉安朝着他凑近了一些,发现他确实是呈现出一副醉醺醺的模样,没有造假。 “那我在门外面陪着你行?你准备睡着了,你就跟我说一声,我把你叫醒!这样可以吗?” 听完她的话,秦子臻忽然瞪大了眼睛。“你是笨蛋吗?林嘉安。我都要睡着了,怎么还能跟你说话呀?” 好,我是笨蛋! 林嘉安点了点头,险些被气笑。 “那这样,我就不锁门了,如果你听见我摔倒在地上的声音,你就进去把我扶起来!”他毫不客气地指挥着林嘉安,又一边站起来解衣服。 一路上步子歪歪斜斜,还不允许林嘉安上去扶。意图证明自己没醉,还固执地想要走成一条直线。 他要走直线和脱衣服的动作,林嘉安根本拦不住。 于是快走到浴室门口的时候,他已经身无一物了。 林嘉安倒吸了一口凉气,觉得自己上辈子真是欠了秦子臻的了。这个醉鬼还有没有一点羞耻心了? “你,快点过来!”他进浴室门之前,还非得强迫着林嘉安走到门的旁边。“万一我摔倒了怎么办?” “真是一点也不懂事!” 第116章 把你嘴亲软哦! 林嘉安无语地叹了一口气,但显然和醉鬼讲道理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所以她还是顺从着他的话走到了门边。 并且她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视线,不要往下偏移。虽然说她该见的都见过,但并不代表她就愿意肆无忌惮地打量。 实在是辣眼睛。 “快去洗澡你!”她催促着,随后偏着头靠在了门边。 秦子臻光着身子站在门边,盯了她好一会儿,确定了她不会离开之后才放心地进了浴室。像是为了防止林嘉安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他还十分贴心地将门留出了一个大大的缝隙。 林嘉安看了门良久,然后跑去拿了个手机,操作了一番之后揣进了口袋里。 他洗得很快,不过十多分钟就从里面出来了。 偏白的肌肤在氤氲热气的笼罩之下,盖上了一些红晕。按理说醉了酒的人浇了水过后会清醒很多,而他的眼神却越发的迷蒙了。 “林嘉安,我好晕哦,怎么办?” 林嘉安担心他醉倒,于是循着声音望过去。 只见他用手半扶着门,眼神没有聚焦地看着她,整个人要倒不倒。身上的水珠还没有擦干,既没有穿浴袍,也没有裹浴巾。 她再次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是不是有什么暴露癖? “秦子臻你要点脸,穿件衣服!”说着,她就拿了件浴袍递给他。“穿上!” 然而此言此举却没有激起他半分的羞耻之心,他看着那一件真丝的浴袍,也只是看着。 “我身上还有水呢,穿着不舒服!” 于是她又烦不胜烦地地拿了一块浴巾摆在他面前。“现在可以了吗?” 万事俱备,只欠秦大少爷自己动个手。可他盯了几秒还是慢慢悠悠地摇了摇头。 “我不要自己擦,你帮我擦!”他抬了抬下巴,示意自己的手正扶在门框上,没有时间去做其他的事情。“如果我松手,我就会摔倒的。” 林嘉安:!!! 现在的霸道总裁怎么都这么难带了吗?怎么屁事儿,要求这么多? “那你就这么站着!”她转身就想走,结果被一下攥住了手腕,力道大的根本不像他所说的、是一个松手就会摔倒的人。 “你是不是有病?你指定有点毛病!”林嘉安忍不住破口大骂。 被骂的人也没有生气,只是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头。“林嘉安,你不可以骂人!你现在是豪门太太了,你得端庄优雅一些!” “还有,你是我的老婆,我们已经结婚了!”他低头,目光在自己浑身是水珠的身上巡视了一圈。“你怎么能弃满身是水,却没有办法自力更生的丈夫而不顾呢?” “你要做女版陈世美、刘知远吗?” 说着他自顾自地叹气摇头,“不应该,实在是太不应该了。我们可是夫妻呀!” 林嘉安发誓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想揍过一个人。无理取闹、胡搅蛮缠的秦子臻比任何时候都要气人。 “你要是不帮我擦,我就告诉陈叔,然后让他以后都不给你做饭吃了!”他半眯着自己的眼睛,从中透露出狡黠的光来。“那你以后就再也吃不到皮蛋瘦肉粥、冬瓜排骨汤、红烧西兰花………” 听着他嘴里一个接着一个地蹦出自己喜欢吃的菜式,林嘉安觉得自己头都大了,她现在算是能够和孙悟空感同身受了。 这大爷平时高冷得要命,吃饭也一副端庄优雅、身无外物的样子,怎么对她的喜好清清楚楚呢? 真是要了命了。 “好好好!”她举手作一副投降状。“帮你擦帮你擦,衣服要不要还帮你穿呀?” 秦大少爷丝毫不觉得羞耻,他像是真的在思考,几秒之后坚定地点了点头。“既然你非得帮我穿,那我也不能拒绝你!” “女人,我给你这个机会了。” 林嘉安直接笑出了声,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这样的霸总语录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听起来居然有一种奇特的亲切感。 脑海中这么想着,她的手也在不停地动作着。 身材好是真的好,肱二头肌、胸肌、腹肌、人鱼线、公狗腰样样都有。但人心不甘情不愿的时候,特别是对象还是个胡搅蛮缠的醉鬼时,还真的起不了什么旖旎的心思。 “你轻一点!我又不是一坨死猪肉,很疼的。”秦大少爷嘴中嘟嘟囔囔,手轻抚了一下被擦红的地方,一脸幽怨。 “好好好,轻一点,轻一点!” 她随意地擦了一下,重点部位直接略过,然后拎着袖子展开了浴袍。 “来,伸手。”想了一下,避免秦子臻听不懂,她又详细了一些。“先伸左手。” 他乖乖地将左手套了进去,而后又根据着林嘉安的指令动作着,不消片刻,浴袍就穿好了。 可事儿精·秦大少还几次嫌蝴蝶结打得不好看,要求重来。在林嘉安失去耐心之前,他才终于点头展露出满意。 好不容易一切都打理好了,她准备缩进自己的小窝里酣畅大睡的时候,秦子臻又作妖了。 “你,上来。”他掀开床另一边的被子,然后拍了拍那个空位子。“睡到我的身边来,我允许你今天睡床。” 他一脸给你恩赐的表情,然而事实上林嘉安也不是很想要。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秦子臻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紧接着不等她说话,就下床一把把她拎了起来。 林嘉安:??? 你不是喝醉了吗?你不是浑身没力气,洗着洗着可能昏过去吗?你不是不扶着门框就要摔倒,没办法自己擦身体吗? “你有病你!”她四处乱扑腾着,“谁想和你一块睡?你不要自作多情可以吗?” 秦子臻不听她解释,他把她一把摔在了床上,然后凑上前去用食指抵住她的嘴。“女人,你在说气话,你在嘴硬!” 林嘉安瞬间瞪大了自己的眼睛,满脸写着不可置信。 “你是不是……” 她话还没说完,嘴上抵着她的力道就更大了一些。“你不要再嘴硬了,否则我就把你的嘴给亲软!” 日了,她见鬼了? 秦子臻今晚都喝了些什么?他的发小都教了他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第117章 你要记得我。 秦子臻邪魅一笑,丝毫没有发觉自己说的这段话到底有多么油腻、给林嘉安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震撼。 他不甘心又继续说道:“所以你乖乖地听话好吗?” 林嘉安哪敢不听?这都要把她嘴亲软了。万一他头脑发昏真亲上来了,这会是多大的心理阴影啊? 这么一想还是躺在同一张床上相安无事比较好。 “我听话,我听话。”她非常自觉地钻进了被窝里,然后盖上被子。“我现在立马就睡,我睡着了。” “哼。”他低哼一声,然后也随之躺了下去。 随后又像是不满意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故而又往林嘉安的方向挪近了几公分,最后得寸进尺之下,一把把她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秦子臻这一套操作行云流水,林嘉安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 又听着他喟叹一声,然后说:“这就是他们说的老婆孩子热炕头吗?” “就是还欠一个孩子,我们……” “你想得美!”林嘉安往他的小腿上踹了一脚,然后整个人往后缩。 这喝醉酒怎么这么恐怖呢?上次也没见他这个样子啊,这是被下了什么咒了? 她还没骂出口,就见秦子臻一脚被她踢晕了过去。他拥人的力道还在,但是整个人双眼紧闭像是没有了意识。 林嘉安又愣了,她试探地拍了拍他的脸。 “你别碰瓷啊,我就是轻轻地踹了一脚,谁让你先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 好,就是这一拍,又把人给拍醒了。 人晃晃悠悠地醒来了,模样也像是变清醒了很多,最起码眼神能够聚得上焦了。 她正想把刚刚没能吐出口的骂语说出去,怎料又听见了秦子臻的道歉。 惊得她再次无语凝噎。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他迟疑了一下,然后把称呼换成了。“安安。” 两人沉默地对视了几秒,随后林嘉安很不确定地问了一句:“你是秦子臻吗?” 这秦子臻是不是有双重人格,然后每当喝醉的时候,另一个人格就会控制身体的主权跑出来? 可上次好像也没见着有什么端倪呀?难道是因为上次醉死过去了,这次还能有些意识? 然而就是这一句话让秦子臻变了脸色,“安安,你不是知道吗?我就是啊!” 他说这些话的模样很恐慌,像是在害怕些什么,他急切地询问着,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你……”林嘉安本想说些什么,但忽然之间,某种像是已经被遗忘了的情感涌上心头。 窃喜、庆幸、了然,种种混杂在一起。 “我……”两人对视着,而她还在努力的思考。 “你,才是,秦子臻?”半晌过后,她憋出了一句这样的话,虽然她还没能想起这句话代表的意义是什么。紧接着她又看见秦子臻拨开阴霾、展露欣喜,他不停地点头。 尽管不知所以然,但在复杂情绪的淹没之下,和在秦子臻情绪的感染之中,她也跟着一块儿笑了。 复又说了一遍:“你才是秦子臻!” 秦子臻努力地伸出自己的手,看得出他拼尽了全身的力量才掌控住,紧接着他轻轻地拍了拍林嘉安的肩膀。 她洞察到真相之后,让他产生了极大的依赖感和归属感,像是全天下这么多的人,只能和她抱团取暖。 因着这些感情的驱使,让他不断地试图走近林嘉安,想要缩短两人的距离。是关系的距离、也是心的距离。 “你要记得!”他虚弱地笑了笑,像是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再掌控这个身体了。“迟早有一天,我不会再沉睡过去的。” 与言语不符的是,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昏睡了过去。在这段时间内,林嘉安一直都是处于一种大脑一片空白的状态。 她总觉得自己的记忆像是被抽取掉了,情感如潮般涌了上来,但与之相匹的记忆却丝毫没有。 几秒过后,她忽然感受到了疼痛,这种疼痛也很熟悉,在负隅顽抗了很久之后,她也昏厥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两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醒过来的。 在秦子臻发现自己旁边还睡了一个人,然后缓缓地瞪圆自己眼睛的过程中,林嘉安迅速反应了过来。 “我不是,我没有!”她抬着下巴往后退了几步。“是你逼我到床上来睡的,你还想让我陪着你洗澡,我没同意!” “但你洗完之后怎么都不愿意穿衣服,最后还强迫我威胁我帮你擦身体、穿衣服。”她努了努嘴,示意秦子臻身上的浴袍就是她帮着穿的。 秦子臻还没能插得上一句话,林嘉安又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好家伙,录了一晚上的音,还没关呢!不知道昨天晚上怎么就睡死过去了。她如是想到。 她打开手机让秦子臻听了一段儿,就见耍酒疯的主人公听得面色青一阵白一阵,眼神几乎能吞人。 “嘿嘿嘿。”林嘉安立马从床上蹿了起来。“这次你不能冤枉人了,放心,我会销毁证据的!” 销毁?销毁是不可能销毁的,这可是难得的黑历史啊,这把柄以后多好用啊! 心口不一的女人急急地跑去洗漱了,留下耍了酒疯还被人强迫回忆的秦子臻愣坐在床上。 聚会过去之后,秦子臻才终于恢复了早出晚归的上班生活。 也是难得,总经理这么久没去上班,公司居然没人对此消极怠工的行为作出谴责。林嘉安摇头啧啧称奇。 而他上班的这一段时间,她得到了极大的自由。陈叔从来不会过问她去哪里、要做些什么。 而她也开始聚着精力,去调查玉佩的事情。这白琏一天不解决,她的命就一天都悬在刀尖上。在刀尖上过日子,这本领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而她的第一个打量,就是白琏和平阳辉一齐长大的那家福利院。院长可以说是把他们一手带大,就算不清楚其中的细节,但有多少可以问出一些线索来。 做好大致准备之后,她就启程去了苘孟福利院。 福利院在城北,苘孟最幽静的地方。她没用陈叔给他准备的司机,而是自己晃晃悠悠地坐了很久的车。 看到福利院的时候,他几乎要被那模样给惊呆了。 第118章 你四森么愣? 苘孟福利院虽然挂着苘孟的名字,但它却不是由民政局承办负责的。而是当年某个富甲一方的富豪乡绅的善举。 几十年的光阴过去,富豪已逝,这家福利院仅靠着当地一些零散的善款艰难度日。 福利院还维持着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的建筑风格,斑驳又爬满了藤蔓的墙面,显示着它已经很久没有被翻新过了。 雕花的铁门也已经锈迹斑斑,她站在隔音不好的高墙外,仍能听到院子里孩童的嬉闹声。 她以为因着白琏的关系,秦子臻会给这家福利院捐不少钱,起码不会让它维持着这一副破败的模样。 如此看来,秦子臻是没有插手进去的。 至于为什么这样,她不清楚,也不能去谴责。弱势膨胀和慷他人之慨同样违背道德。 “你好,请问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吗?”很快就有护工发现了她,他隔着铁门礼貌而又试探地询问,模样很谨慎。 “我……”林嘉安有些尴尬地搓了搓手,现在她才发现她两手空空的来这里到底有多失礼。“可以做义工吗?” 她太急功近利了,只打好了到时候见到院长该说的腹稿,却忽略了这是什么的地方,忽略了她急匆匆地来,又急匆匆地走到底合不合适? 护工犹豫了一下,按理说这个是不符合程序的。义工也不是想做也能直接上门做的,但这几天刚好另外一个护工请假了,他有些手忙脚乱。 “不好意思,你等一等可以吗?”他有些局促不安,“我去问问院长可不可以。” 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直接打开铁门把林嘉安放进去。 林嘉安明白他的顾虑也没有如何,自是点头答应了。 护工去询问的那段时间,她隔着铁门往里看去。发现起码在她可视范围内的观察,这个福利院真的不大。 甚至可以说,和景泰苑那栋别墅前后院加起来的面积差不多,很多设备看起来也早有年岁了。 此时此刻,那些稚童正在前院里三三两两地做着游戏。橡皮筋儿、扔石子、拍卡牌……都是林嘉安小时候经常玩的娱乐活动。 她数了数,有二十五个孩子,可却未见另外的护工,只有一个年纪稍大的保安大叔坐在旁边看着,模样还要睡不睡的。 难道这么大的福利院就只有院长、一个护工、保安三个大人吗? 见到有个陌生人站在了铁门外,大家都很好奇,有几个胆子大的走近了几步,伸着脑袋盯着林嘉安看。 更有甚者,直接跑到了她的面前,隔着一扇铁门打量她。 是个有些瘦弱的、唇裂的、大概有四五岁的小男孩儿,身上的衣物有些不合身,空荡荡地挂在那里,也许是爱心捐赠得来的。 她没有去疑惑为什么到了这个年纪,他还没有去做修复手术,这句话一问出来,就像何不食肉糜。 此刻他睁着一双天真无辜到发亮的眼睛看着她,让林嘉安有些想哭。 “你四森么愣啊?”他说话还有一些含糊不清,说得也很艰难,却很固执地一个接着一个吐出词。 “我,我是……”对着这样一双干净清澈的眼睛撒谎很艰难,但她还是这么做了。“我今天来陪你们玩耍,可以吗?” 男孩脸上的表情顿时就没有那么开心了,但还是十分讲礼貌地对她道了一声谢。“谢谢你今天来陪我们王!以后你的每一天都会有好运的!” 这句话他说得很熟练,而“今天”两个字被咬得有些重,但这是一种无意识的行为。 林嘉安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大多待在福利院的、年纪尚小的孩子都是渴望着能够拥有一个完整又温暖的家庭的,每一个陌生人的到来对他们都是新一轮的希望、或者失望。 当然,除此之外他们也渴望着接触更多的人,感受到更多的温暖。他人一次短暂的志愿公益行动,于他们而言也像是一场短暂的梦。 在无尽的等待与期盼中,希望愈浓失望愈重。 “大宝!”看到大宝站在铁门边,护工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发现没有什么异样之后,他才又松下了一口气。 护工把大宝抱了起来,惩罚性地轻拍了两下他的小屁股。“哥哥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要乱跑,你怎么能不听话呢?” “对不起,阳光咯咯。”他摸了摸护工的脸。“大宝就四想来看看介个姐姐。” 他有些害羞,往那个被他称为阳光哥哥的护工怀里躲了躲。“可四她好漂酿哦。” “你啊你!”阳光哥哥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又对着林嘉安说:“不好意思啊,大宝就是个小颜控。” 他腾出一只手打开了其实毫无阻拦作用的铁门。“你进来,我们院另外一个护工刚好请病假了,今天算是破格一次。” “但还是要登记一下你的个人信息,让你们谅解?” 她一进去,大宝显得更开心了一些,他试探地朝林嘉安微微地举了一下手,但很快又收了回去。 林嘉安心下了然,“阳光哥哥,不知道我可不可以抱一下大宝?” 阳光哥哥的脸一下红了,“你别…叫我阳光就好了。大宝可能有些沉,你要是抱不了也没关系的。” 说着,他就把大宝递交到了林嘉安的手上。 轻,真的太轻了。 她听人说唇裂的孩子喂养比较困难,所以如果条件不太允许,大多都会营养不良。 想到这里,她又把怀里的大宝抱得更紧了一些。大宝感受到了她带着心疼与爱意的拥抱,也尝试着轻轻地靠在了她的肩上。 “漂酿姐姐,你好香香哦。” 林嘉安吸了一口气,还带着稚童的奶香气。你才是真的香香的,她这样想。 她把即将滚出的眼泪逼了回去,她有时候真的恨透了自己这样。明明没有普度众生的能力,却偏偏又太容易共情。 “我们去登记一下!” “好。” 手续一下就登记好,林嘉安也在福利院里面坐了一天的义工,切身地感受了一下这些孩子们一天的生活。 至于来福利院真正的目的,也险些被她抛到脑后去了。 第120章 你要揍我? 林嘉安以沉默接下了这声谢谢。 然后院长站了起来,久坐之后再起身于她而言显然有些吃力。林嘉安被吓了一跳,随后也站起了身。 院长缓了一下后就走到了她的身边,“林小姐,这个给你。” 她说着就拉过林嘉安的手,把方才一直握在手里的猫爪滴胶摆件放在了她的手心。 上面还残存着院长的体温,温热中又透着微凉。 “不不不,不用了。”林嘉安下意识地就想拒绝,这可是白琏亲手做的东西,现在给了她算什么。 院长却很固执,“林小姐你收下,我一个老人家要着这东西也没有什么用。你们年轻人肯定喜欢的。” 这种东西博得就是个喜欢,而院长又怎么不喜欢呢?所以怎么又算是没有用呢? 林嘉安不知道这是她的赔礼,还是她想借着这个多添几分她和白琏的情谊。 她还在推托,但院长已经流露出了几分恳求的神色。“林小姐,我收下!” 林嘉安默不作声地看了她几秒,然后又该死地抑制不住自己的心软了。她接过了那个摆件,把它用力地攥在了手心。 摆件做得圆润,即使如此用力也感受不到尖锐的疼痛。 “谢谢你,林小姐!”院长说。 两人之间的对话到这里就已经彻底结束了,林嘉安不愿久留,院长也不多留。于是彼此道别之后,她就离开了。 林嘉安回去的路上一直在观察手里的那个小猫爪。它很好看,做工十分精致,处处都透露出制作者的用心。 这其实很符合白琏的风格,而她也并非想象不出。在她第1次见到白琏的时候,只觉得她恬静而又美好,丝毫没有办法想象得出,她会做出后来那些事情。 人真是一种复杂的生物,矛盾的词语常常能够去修饰同一个人。 猫爪上已经沾染上了她的体温,她握着猫爪的手又紧了紧,然后把它放进了自己的包中。 回去的路上刚好赶上了下班的高峰期,回程的时间又生生多加了一个多小时,回到景泰苑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 往常这个时候,陈叔回到了自己的小卧房,秦子臻也已经躺在了床上,手中还会捧着一本经济杂志。 所以整栋别墅当中亮着灯的也只有两间卧房,然而等她到家的时候却发现灯火通明,门也没关,仿佛在等待着谁的到来。 噢,等她回家呢! 林嘉安身体一凛。她有预感,等待她的可能是秦子臻的一张臭脸。 推开门的时候,两人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电视正在播放着不知名的节目,陈叔看的哈哈大笑,秦子臻却面无表情。 “呀,安安你回来了?”察觉到她进来之后,陈叔即刻站了起来。“晚饭吃了吗?” 林嘉安点了点头,其实她没吃,但这么迟了她也不好意思再麻烦陈叔,待会她自己煮个面条就行了。 不料这动作刚下去,她的肚子就传来了蠕动的声响。 这一下吸引着他们俩人看向了她的腹部,于是她又尴尬着立马摇了摇头。 “吃了,但又饿了,我……” 她正想说自己去煮个面条,没承想还没说完就被秦子臻打断了。 “陈叔!”虽然是对陈叔说话,可他却眼神沉沉地盯着林嘉安。“你快去休息。” “这么迟不回来,不打个电话说一声,让你担心这么久。现在还想让你做饭,真是惯的她。” 他这话说得有些尖锐,陈叔立马低喝一声:“子臻!” “陈叔!”秦子臻这次没有退让,而是十分坚定地给了陈叔一个眼神。“你先去休息!” 两人之间的交流,被林嘉安悉数收入眼中。 哦豁,这下完球了! 看秦子臻这脸色,估计是真的生气了,还气得不轻。这下她完蛋了,少说都得受些罪。 陈叔犟不过他,也知道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他眼神在林嘉安和秦子臻两人之间摇摆了一下,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还是端着自己的保温杯回了卧房。 “子臻,不要冲动!”走之前他还是给秦子臻留下了一句这样的话。 陈叔回房之后,客厅内的气氛瞬间由晴转暴雪。两人的呼吸都不重,除开这个声音之外也再无其他。 “林嘉安,你现在胆子挺大呀。”秦子臻往后一仰,翘上了腿。即使身上穿的是睡衣,但却没有给他尖锐的模样柔和半分。 “现在是晚归不报,以后是不是就夜不归宿?”他的手指有序地在腿上敲打着,模样很高傲。“还有,我有允许过你可以出去吗?嗯?” 林嘉安原先还有些心虚,因为确确实实让人改作息时间等自己很不礼貌,但听到他说这话之后她直接笑了出来。 这是什么让人窒息的控制欲。 “秦大少爷,我可不记得我们的合同当中有说过我不可以外出,不可以晚归,不可以夜不归宿”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像受训的,她也姿态随意地坐在了小沙发上。 “难不成你真把我当你夫人了?” 她笑了笑,面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不屑。 秦子臻的脸色更黑了,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他的手指不知为何无意识地动作了起来,发出了声响。 卧槽?这大少爷不会是要打人?两人力量和形体相差这么大,她肯定打不过啊! 林嘉安面上淡定稳重,心中慌得一批。在结婚之前也没人告诉过她,秦子臻还有家暴的倾向啊?! 几秒过后,他忽然站了起来,似乎还舒展了一下自己的四肢。 林嘉安立马从沙发上弹站了起来,身体往后退了几大步,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戒备的姿态。 她这动作太突然,秦子臻愣在了原地。两人你看我、我看你,皆呆滞了好几秒。 随后又异口同声地说道:“你要干嘛?” “是你要干嘛?好嘛!”林嘉安立马夺过话头。“你该不是就想揍人?家暴是犯法的,我跟你说!” 秦子臻:??? “我为什么要家暴?” 林嘉安不信他,又戒备地往后退了几步,然后伸出手胡乱地指了一下。“你不揍人,你站起来干嘛?我还看你掰手指了,咔咔的响。” 第123章 你怎么回来了? 如此一来,秦子臻的意见是什么样的都变得不再重要。陈叔直接越级允许了她回家,而秦子臻即将迎来一场来自陈叔的、爱的教育。 她在心中偷笑。 昨晚上临睡之前已经订好了票,所以在得到应允之后,她背着自己早已收拾好的包,急匆匆地赶赴高铁去了。 坐了几个小时的车之后,那一栋从小长到大的、田园风格的自建楼,又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上次回来也不过是一个多月前,可这一个多月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故而如今她产生了一种荒谬的、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回来了!”还没进门,她就急急地大声喊道。 今天刚好是星期六,而此刻是下午三四点多钟,理论上而言,这个时间点她们家至少会有一个人在。 可回答她的却是静默无声,难道是都不在?她撇了撇嘴,最后还是自己迎接了自己的回家。 一打开门,林嘉安却发现三个人都在。闵嘉静坐在沙发上看综艺,不知是看到了什么,此刻她正仰头哈哈大笑。 林昀仍旧捧着一卷书,却罕见的没有在书房,而是坐在了客厅中。 这往日里总说环境不安静,便无法静下心来看书,怎么此刻闵嘉静在旁边哈哈大笑,他倒也看得进去了? 真是奇怪。 她的视线扫描了一圈,最后隔着厨房的毛玻璃,看见了闵荏枫忙前忙后的身影,可能又是在做糕点。 “我回来了!”她再次重申了一遍,声音提得有些大,故而房内的几个人都将视线转向了她。 闵嘉静率先给出了反映,原本极其放松的她忽然皱着眉,不知是抱怨还是什么,说了一声:“你怎么回来了?” 她往常也说过这样的话,林嘉安没有当真,于是也习惯性地回怼了过去。 “我怎么就不能回来了?这不是我的家?” 谁知闵嘉静给出的反应却不似以往,她像是被吓到了一般,缩瑟了一下身体。然后放软放轻了自己的声音说道:“我不是这样的意思,姐姐。” 林嘉安:??? 此刻林昀也适时地给出了反应,他皱着眉,模样有些不悦。“安安,怎么一回来就和你妹妹这样说话呢?” 林嘉安:??? 什么东西?她在梦里? 这闵嘉静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怎么竟跟着白琏学这一套有的没的呢? 还有林昀老同志,经测评鉴婊能力为0,差评! 她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没有多说,找正在厨房忙碌的闵荏枫去了。 “老妈!老妈!”她甩一下书包,急急地跑进了厨房。“你在做什么?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自己看!”她甩下了一句这样的话。 林嘉安早就习惯了,这就是她老妈的行事作风,要是有一天闵荏枫不这么说话,她才觉得奇怪呢! 她蹑手蹑脚地偷了一块刚出炉的蔓越莓曲奇,然后装作不经意地问道:“老妈,在我的印象中,我小时候好像有块玉佩,老是带着。” 她一边问一边偷偷地观察闵荏枫的表情。 “不过现在怎么找也找不到,难道是我记错了吗?你有没有印象啊?” 闵荏枫大手一挥撒下了一大把抹茶粉,粉尘扬起,站在旁边的林嘉安被殃及池鱼打了一个喷嚏。 “你还敢说!”闵荏枫已经习惯了,神色泰然自若。“那是我们花了大功夫这普陀寺给你求来的,你说搞丢就给搞丢了。” “不过幸好,玉佩丢了你也没有恢复到以前那种天天哭的状态,不然我们可得被你折腾死!” 短短的几句话隐含了太大的信息量,林嘉安听完之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果真和她猜想的差不多! “普陀寺?是县里头那个普陀寺吗?” 她老妈是个能人,徒手打发蛋液。可搅和的声音太大,林嘉安也不自觉提高了音量。 “那不然还能是哪个?”她给了林嘉安一个奇怪的眼神。“你今天回来就是为这?” “怎么可能!”林嘉安当下立即反驳,迅速给自己找出了一个借口。“这不是天气冷了,我回来找几件衣服嘛!” “怎么,我在家我还不能回了?” 闵荏枫不屑地哼笑一声,给了一个你还太年轻的眼神。“林嘉安,望知,这是我和你老爹的家,这屋子里的每一个家具,每一块地砖花的都是我和你老爹的钱。” “你的家你自己去买。” 林嘉安又趁机偷了一块曲奇,“略略略,我不听我不听!这个家有很多对方都已经有过我的标记了,我说她是我家就是我家!” 闵荏枫看她慌不择路跑走的背影笑了一声。 “傻不啦唧的!” 林嘉安在家中躺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她就去了普陀寺。 普陀寺依山而建,早有年岁。山顶上竖立着一块刻满经文的石碑,它在那里伫立了几百年的时光,见过了人间太多的年岁。 风雨磨平了它凿刻下去的字痕,然而逐渐平滑的表面也听遍了这些年岁当中的诵经声。 寺庙在半山腰上才逐渐显现,一条长长的天梯从山脚连到山腰寺庙大门。树木深深,阶梯也逐渐隐没在盘横交错的枝丫中。 这是一所闻名已久的寺庙,却不是一个盛名远扬的旅游景区。所以并没有缆车通上下,林嘉安指的一步一个脚印的爬到寺庙当中。 一个人爬山能静心,但显然也更累。她到山腰上的时候,整个人都已经大汗淋漓,衣服几乎湿透了。 她站着吹了很久的山风之后,才往里进。 高大的木质建筑没有由来的会产生一种阴凉感,进去之后,由爬山而产生的燥热就褪去了不少。 林嘉安不信鬼神,所以鲜少来这样的地方。她在寺庙当中转了好久,才终于找到了一个挑水的小和尚。 她即刻叫住了那个小和尚。 “小师傅!这里可以求玉佩吗?”她犹豫了一会儿,又补充了一句。“我家孩子整夜哭闹,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所以我想给她求个玉佩。” “可以吗?” 快更新抓取! 第124章 往前走吧! 小和尚的反应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听到叫喊之后,他立马就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即刻地回复,而是站在原地打量了她几秒。 林嘉安正想说些什么,就听他说道:“是林嘉安小姐吗?” 她一愣,脸上震惊的表情怎么也掩饰不住。 小和尚又问了一遍,她这才反应过来,愣愣地点了点头。 “师父已经在等着你了。”他又把放下的水桶重新挑了起来。“林小姐,跟我走!” 这事着实太玄幻,听着他说了这话,林嘉安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得抬脚跟上了他的脚步。 小和尚走上了一条僻静的小路,这路不过几十厘米宽,从大雄宝殿附近的一个小丛林里弯弯绕绕,连到了后山。 反应过来之后,林嘉安原先想开口问些什么,但见着小和尚埋头只顾走路的模样,也就把想说的话吞了回去。 不多时,一片黄墙红瓦、深藏在树木间的建筑就呈现在了她的面前。 这墙面的色彩实在说不上鲜艳,不知经历了风雨侵蚀多少年。但看着墙外还连着几个空调外机,料想这山中的日子也还是顺应上了时代和科技的发展。 小和尚熟稔地挑着水桶进了院子里,稳稳当当地走到了水缸旁边。他指了指主位的一间宽阔的屋子。 “林小姐,师父在里面等着你,我还有事情要做就不进去了!”语罢,他就又提着已经倒空了的水桶走出了院子。 林嘉安站在寂静幽空的院子里呆着了好几秒,做好心理建设之后,她才敲了敲那扇门。 玄幻,真是太玄幻了! 敲下去的第一声,房内就传来了回应。“林小姐吗?请进!” 神了,真的神了! 从前她是一个不信鬼神、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如今发生的事情却一再地刷新了她的认知和三观,推门进去的时候,她的心中涌出了数不清的敬畏。 房中只有一扇窗户,但整个房间都特别得明亮,不知是从何处射进来的光。窗口旁立着一个木质的书桌,一个年逾花甲的老僧人穿着一身普通的黄色僧袍,他此刻正提笔写着什么。 见林嘉安推门进来了,他即刻放下了手中的笔,满脸笑意地看着她,面容十分慈祥。 “师傅,你好。”林嘉安不知道他的身份,只得这样称呼他。 他并不在意,似乎也没有介绍自己的打算。“你好,林小姐。请坐!” 他给林嘉安倒了一杯茶,她不懂品茶,只觉得这氤氲热气都冒着清新渺远的香气。 “我知道你今天来是为了什么。”倒完茶之后,他开门见山,没有说太多弯弯绕绕的东西。 林嘉安端着茶盏的手一紧。 遇见秦子臻之后、遇见这么多事情之后,她才发现了自己的局限性,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是能够玩弄人心和计谋的聪明人。 她太过渺小、也太过愚笨,走的每一步都战战兢兢,做的很多事情都略显可笑和幼稚。 她暗自摇了摇头,只得虔诚再虔诚、谦卑再谦卑。“师傅,那我所求能有答案吗?” 所求?她不知道自己问的到底是玉佩,还是一直纠结的最后那个安稳无虞的结果。 他轻抿了一口茶,了然地笑了一下,但没有说话。 “师傅,您能知道我的来意,就一定知道更多。”她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十分诚恳地看着他。“您知道更多的,对不对?” 老僧人对此避而不谈,而是忽然开口说了一句:“林小姐,你不是她,所以玉佩也不属于你。” 林嘉安一凛,手不自觉地握成拳。 这是什么意思呢?是说玉佩不属于自己,那她想的这一个方法也不能得出结果了吗?那这条路也行不通了吗? 可她还能怎么做呢?当年的事情她确实是一点也不清楚,毕竟当事人不是她,而且小说当中也没有详细写过那一场面。 “师父。”她有些紧张,所以音量稍稍提高了一些。“您知道的这么多,我的难处您一定也是知道的,对不对?” “我不是她,我的确不是她,我也不想是她。”她咬了一下下唇。“可所有人都把我当作她了,步步紧逼,我又该如何做呢?” 老僧人面上还带着笑意,却也没有接她的话。 林嘉安承认自己有些沉不住气,她见此状立马就紧张了起来。“师傅,她真的存在吗?” 听到他说这样的话,他眸光一转,给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她知道自己说的话可能被误解了,又立马解释道:“我是说,我甚至不认识她,我都不知道他是否真实存在过。” “冒名顶替了她曾做过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我又何其无辜,要替她承受那些本不应该我承受的呢?” 老僧人忽然幽幽地了一口气,神色有些说不出来的怅然和无奈。 “林小姐,我并非那样的意思。”他又掂着那个紫砂做的小茶壶,往林嘉安的茶盏中添满了茶水。“你莫忘记了她就行。” “至于有没有存在过,谁又能说得清呢?”他面上又恢复了原来的表情。“就像谁也说不清,如今他们,是不是真实存在着的。” 听到这句话,林嘉安忽然心头一颤,想到了此刻也许正端坐在秦氏大厦的秦子臻。 他在干什么呢?是在翻看着文件吗,手中拿着钢笔吗?签字的时候会不会因为误用了新闻纸而洇墨? 他,是真实存在的吗? 还是这一切只是大梦一场,其实她正躺在床上因为熬夜看小说而陷入深睡眠。 她梗了梗,说不出倘使真相真是如此,她的心情会是如何。好像人就是这么奇怪,身陷囹圄的时候满心满腔怨怼和愤懑,一旦脱离,就总觉得生活像是被剜掉了一块,终归不太圆满。 “林小姐,不必自扰。”老僧人及时地打断了她,仿佛仅凭一个表情就猜测出了她到底在想什么。“世上本就没有太多的事,也没有太多的如果。” “往前走!走进迷雾才能看见前路,迈入前路才能勘破真假有无。” 她问:“师傅,往哪走才是往前走呢?” 他说:“林小姐,往哪走都是往前走。” 第125章 和平分手、顺利离婚。 两人没有再聊什么,老僧人给她指了玉佩之后就闭口不言了,显然是不想在这些事情当中插手太多。 原来那玉佩还分为子母佩,子佩在所求者身上,母佩仍留在寺中,日日沐浴在诵经声和佛香里。每一对都是独一无二的,因为皆是由所求者自己设计的。 母佩集中悬挂在一个名为福安的殿中,上头用红线缠着一卷纸条,纸上写着子佩佩戴者的姓名和生辰八字。 她根据着老僧人指的方向,找寻了很久才找到了地方。 福安殿是不允许外人参观的,除非佩戴着相应的子佩,或者由寺中僧人带领着即将挂上新的母佩。 不知道是不是得到了老僧人的授意,即使她身上什么也没有,但还是被放了进去。 店中摆满了一个又一个的木柜,和图书馆的设置差不多。只是一个悬挂着玉佩,一个摆满了书籍。 而且玉佩都是普通的、算不上质量上乘的玉石,能够保证即使家中并不富裕的人也能够支付得起。 “第九柜第二排第二个。”她嘴中念叨重复了一遍老僧人告知她的信息,然后依照此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一个。 这块玉佩两面都各自雕着一个福娃,一个抱着锦鲤,一个抱着葫芦。手如藕节一般白白胖胖的,模样很是讨喜。 她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把玉佩取了下来,又解开了缠绕着的红线,拿下了那张纸条。 将纸条打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她的名字和她的生辰八字。 她高举纸条,透过烛光细细地打量着上面的墨迹。将近二十年过去了,纸张有些微微的泛黄,墨迹也已然干涸,她找不出半分修改过的痕迹,也找不出半分新制的证据。 田萌萌真的存在过吗?她不免产生了这样的困惑。 然后忽然之间,她又有了一个很可怕的想法。她到底是林嘉安还是田萌萌呢? 这想法出来的一瞬间,就被她压制回去了。不能想,不能多想。有些事情现在不必问,有些真相现在也不必知道。 于是她又把思绪拉回了眼下。 既然纸张上面写着她的名字,那就万事大吉了。这如铁一般的证据,白琏又该如何狡辩呢?而这证据都摆在了面前,秦子臻也应该会相信了! 即使白琏还想尽办法找理由和借口,那只要秦子臻对她的信任被撼动了,后续再调查也不需要经过林嘉安的手了。 只希望如今她冒名顶替了救命恩人的身份之后,处境会好一些。 那现在要做的就是,如何把秦子臻带到普陀寺来,然后再让他不经意地发现真相。 她把一切恢复原状之后,把玉佩又挂了回去。 林嘉安刚从山上下来就接到了陈叔的电话,她吐了吐浊气,然后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 “喂,陈叔?” -“喂,安安啊?” 电话那头的陈叔笑了一声。相处了这些日子,她对陈叔也多少有了些了解,所以觉得这一声笑多少带些不正经。 -“安安啊,你什么时候回来呀?子臻……哦不,是我,我啊!我有些想你了。” 林嘉安敢断定,秦子臻一定在他身边。 居然没有去上班,万恶的资本家啊! “啊?只有陈叔想我吗?”她承认她是故意的,反正隔着电话秦子臻的眼神攻击和臭脸她也看不见,能膈应到他,她就很开心。 -“嘿嘿嘿。”陈叔笑了一下。 -“子臻啊!你不说句什么吗?” 他现在应该是在隔空呼唤着秦子臻,然而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安安,你别管他,他这人就是这么木讷,在感情上就是一个榆木脑袋。其实他特别想你,这两天你不在,他都没有睡好。他那黑眼圈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晚上偷偷摸摸干什么去了呢!” 秦子臻会想她,那才是离了大谱好吗?而且这也就一个晚上,估计是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儿没睡好。 假肯定是假的,但林嘉安听着就是觉得开心,膈应到了秦子臻的那种开心。 -“食欲也不怎么好,今天早上早餐都没有吃完。” -“所以你什么时候回来呀?安安。” “e……”林嘉安迟疑了一下,她在思考是今天下午回去还是明天再回。这件事情要尽快解决,以免夜长梦多,但今天就赶回去,也太匆忙了一些。 谁知她的迟疑,却让电话那头的两人误会了。 -“安安,还要多待几天吗?” 陈叔的语气有些失落。 秦子臻不是个话多的人,平日里还得朝九晚五的去上班。所以整个景泰苑就显得冷冷清清,没有人气,林嘉安的出现,给了陈叔生活不少的乐趣和陪伴。 他只说了这一句话,林嘉安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了悉悉嗦嗦的声音,随后一道她熟悉的、平稳的呼吸声就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林嘉安,我允许你回家,但并不代表允许你一直待在家里。” 她选择沉默。 -“希望你能记得我们的约定,我们现在感情甚笃,不要给人造成一种我们在分居的错觉。” 他刻意咬重感情甚笃四个字,像是在提醒他们随时得对外人表演出这样的假象。 好好好,行行行!这不就是在提醒她要有契约精神,不要随便违约嘛。 今天回去就今天回去,早回去事情还能早解决,自己的命自己惜,她也巴不得。 “好好好,下午立马就回去。”她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然后往家的方向走。 她没有挂人电话的习惯,在等待着对面主动,秦子臻却一直没有挂电话。两人的呼吸就这样隔着远距离交缠着。 那呼吸如有实质,林嘉安脑子中忽然闪过了很久之前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她的耳根开始发烫。 “挂了挂了!有什么事等我回家了再说。”说完之后飞快地挂断了电话。 话也说得很快,所以她丝毫没有发现自己把“家”这个字说的那么的顺口。 林嘉安说不上是放松还是什么地大吐了一口气。 其实撇开很多不谈,秦子臻真的说不上是一个很差劲的人,相反,他很优秀。 纵使有些时候说出来的话很让人费解,但在意识到自己错误之后,他又会很快地改正。 如果他们之间没有这么多的恩恩怨怨,弯弯绕绕。但又确实产生了如此多亲密的接触和深入的交流,即使家中经济实力相差太多,她也不敢保证自己就真的不会动心。 可惜,没有如果。 希望白琏的事情解决之后,他们能够和平分手、顺利离婚,最后再和睦相处! ------------------------------------- 寺庙里的事情不太清楚,都是自己编纂的。毕竟是幻想言情,有些地方大家看个热闹就可以啦! 第126章 我又实在想见你! 什么叫做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林嘉安算是体会到这样的感受了。 当天她回到景泰苑之后,收获到了陈叔大大的笑脸和秦子臻带着几分满意、几分怨怼的哼笑。 而晚上睡觉的时候,忽然下起了大暴雨。一场秋雨一场寒,还盖着小被子的林嘉安直接被冷醒。 就是这么一个小插曲,让她找到了将秦子臻带去普陀寺的好方法。 她看着床上那个如往常一样被暴雨和雷声惊吓住、深陷梦魇无法自拔、嘴中还在喃喃低声啜泣的男生,发出了猥琐而又得意的一笑。 这下落在我手里了! 习惯成自然,她立马揪着自己的小被子爬上了床,然后掀开了秦子臻的被子钻了进去,又把小被子压在了自己的上面。 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她还是忍痛揪着被子的小角,给秦子臻也盖了一些。 艾玛,人型散热机器就是暖和。 她伸出了自己的罪恶之手,掏出手机打开录音之后,又把它放在了床头,保证它能完美的收到音。 她做的这一切,秦子臻都不知道,他此刻还低声而又痛苦地喊着妈妈。 林嘉安不知道他的梦魇是什么,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梦境当中看到了什么,才会导致这么多年反反复复地被困在其中。 她能做的就是给一些微不足道的安慰。 如前几次一般伸出手,林嘉安半圈住了那个正在瑟瑟发抖的男人,然后轻轻地拍抚着他的背,嘴中又哼唱着那首摇篮曲。 流程她都已经记得清清楚楚的了。 而秦子臻也和从前一样,在林嘉安接触到他的一瞬间,就伸出双臂牢牢的将她扎入自己的怀中。 好,还是没能习惯,被抱住的时候还是险些喘不上气来!她挪动着身体,给自己挣扎出了一个可以呼吸的缝隙。 两人就着这样的姿势,不知过了多久,秦子臻逐渐平复状态,林嘉安也昏昏欲睡。 就在她即将睡着的时候,又听到自己的耳边响起了一声轻柔的呼唤:“安安!” “嗯?”她半梦半醒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然后她就感受到自己的脑袋被轻轻地揉了一下,“安安,又是好久没见了。” 她努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睛,却发现原本已经睡熟过去的秦子臻已经睁开了双眼,此刻正满眼笑意,但又有些虚弱地看着她。 “很困吗?”他又笑了笑,但笑这个表情出现在秦子臻的脸上,还是稍显僵硬。 可能他们谁也不习惯笑。 “不好意思,是我吵醒你了。”他学着林嘉安的动作,轻轻地在她的背上拍了拍。“但我又实在想得到你的回应,想和你说一句话。” “这些天里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我一直在期待着和你再次见面,也希望能把这样的期待传达给你。” “安安,希望你不要怪我吵醒了你。” “啊?”林嘉安睡眼蒙眬,意识还不清醒,秦子臻的话她是都听见了,但这话不过脑子啊! 听是听见了,怎么都没听懂呢。 看着她迷迷瞪瞪的样子,秦子臻笑了一下。“没事儿,你睡!我想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也得到了你的回应。” 林嘉安摘取到了关键词,听到想睡就睡之后,她又阖上了自己的眼睑。 秦子臻看着她安稳睡去的模样,拥抱着她的力道,也不自觉地加重了一些。怀中的林嘉安仿佛也感受到了,不自觉地往他的怀里缩了缩。 他也轻轻拍打着她的背,而后顺着身体的疲惫也睡了过去。 两人就这样的姿势,是真的沉沉入睡了。 “林嘉安!” 如前几个早晨一般,秦子臻总是恶人先告状。即使前一夜无理取闹扰人清梦的是她,第二天早上他总能够顺利地忘记所有,然后理直气壮的指责起别人。 林嘉安也在这往复的多次当中练就出了经验,还好她昨晚早有准备。 于是在他下一句话准备说出来之前,她迅速地拿起了床头的手机。 发现再次录了一晚上,但是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又一次当着秦子臻的面,把昨晚上的录音放了出来。 于是就听见手机里传来秦子臻痛苦压抑低声啜泣的喊着妈妈的声音,氛围顿时安静了下来。 应该说秦子臻单方面的安静了下来。 林嘉安按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抄着手机提着自己的小被子就下了床,然后急匆匆地洗漱去了。 在饭桌上的时候,她又状似不经意地提起了这件事情。“秦子臻,我录音可不是为了做什么啊!你别误会。” 秦子臻吃饭的动作罕见的暂停了一下,整个人又用着那一副不快的表情看着林嘉安。 “咳咳,我那是……你知道!就是……”她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陈叔,然后又壮着胆子说:“最主要觉得你这样不行,那不能一直这样!” “当然,影响我睡觉那倒是其次的,最主要也对你自己的身体不好。” “我是说,也许可能大概应该,你可以去看一下医生呢?” 她这话说出来,桌面上其他两人都沉默了一下。特别是秦子臻,他脸上的表情实在说不出好看。 “我吃完了。”他餐盘里还有大半的食物,却说出了一句这样的话,料想刚刚林嘉安说的那些内容触及到了他的雷点。 “子臻!”陈叔低喝了一声,把他留在了餐桌上。 哦豁,弄巧成拙了。 林嘉安用力抠了抠手指,脑袋中疯狂寻找着找补的话。 “秦子臻,我不是那样的意思。”她确实不是那样的意思,所以说出来这些话的时候也没有觉得心虚。“只是南方多雨,次次下雨你都这样,也太辛苦了一些。” 秦子臻敛了一下眉眼,没有说话。 “既然你不愿意的话,那就当我没有说。”她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特地给正在观战的陈叔看。“不过下次你可不能恶人先告状了。” “我也不能回回费心劳神的做了好人,反倒被人冤枉!” 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显然是想到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了。 忽而却听到陈叔开了口。 第127章 妻离子散、家破人亡饭? “子臻,你也别太倔。”他话中若有所指。“安安都是为了你好,你看你吃饭的时候却还耍小脾气。” 两人这么一唱一和地说,反倒显得秦子臻是个恶人了,他面上表情有些无奈。 “我不是那个意思。” 好,机会又来了!林嘉安的眼睛蹭地一亮,然后拿出了秦子臻最无法抵抗的、白琏惯用的那一套。 “没关系,其实也是我不好。”她故作勉强地笑了笑。“我没有考虑到这些事情了,是我的错,不怪阿臻。” 秦子臻和陈叔大抵和她老爹是一样的,鉴婊能力为0。这么低段位的绿茶语录,他们倒也没有听出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只是我还是有些担心的,我睡不好倒是其次,最主要他总这样,我担心对他的身体健康不好。” 她模样、语气和表情都可怜兮兮,两个没有发现有任何问题的大直男,一个已经开始心疼,而另一个也隐隐带上了几分愧疚之意。 “林嘉安,我不是……”秦子臻想说些什么,但又卡了壳。 陈叔适时地接了他的话,替他说完了后半句。“安安,子臻不是那样的意思。” “这么多年了,其实也有去看过医生,但是好像没有什么成效。” 没有成效,林嘉安不知道吗?她当然知道。如果有成效的话,原小说当中秦子臻和田萌萌的感情又怎么进展呢? 不是找的医生不够好,而是作者亲妈不允许。 所以她现在就是在明知故问,进而引到她想要的结果。 她在脑海当中回忆白琏扮可怜的模样,然后咬了咬自己的下唇。“我们家那边有个普陀寺,听说求这种东西很灵。” “我小时候啼哭不止,什么方法都不管用,后来去普陀寺求了一块玉佩,戴上就好了。可惜那块玉佩8年前不见了。” 她刻意加重了玉佩这两个词,还刻意赘述了一大段内容。她就是在引起秦子臻的好奇心,她承认。 果不其然,听到这些关键词之后,秦子臻脸上的表情立马就变得不一样了一些。 “你要去试一试吗?”她用带着期盼的眼神看着他。 然后得到了秦子臻毫不留情地拒绝。“我是一个无神论者,不相信这些东西。” “我认为这些都是心理因素在作祟。”他又重新拿起了餐具,慢慢地咀嚼起了方才没有吃完的早餐。 真是难搞。林嘉安暗自咬了咬牙。 然后她的视线转到了坐在旁边还在吃早餐的陈叔,心下又有了一计,决定把白莲和绿茶贯彻到底。 “啊!那好。”她的语气是听得出来的失落,然后她垂下了头,勺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弄着碗里的粥。“其实普陀寺的风景很好看的,而且我听她们说求姻缘、保姻缘是很灵的。” “不过既然阿臻你不愿意,那就算了!也没有关系的,下次我自己去就行。” 这一番话又戳中了陈叔关注的点。 早几天前,听到林嘉安说他俩的婚事是偷偷瞒着她父母时,他就代替着秦子臻,产生了很多的愧疚。如今又听见她如此委婉地说,想要求神拜佛保姻缘,他就更为之动容了。 安安这孩子,对子臻可是用情至深啊! 感受到陈叔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变得不一样了,她的委屈和难过又外露了一些,又立马把碗里的粥喝完。 “我吃完啦!”她对着餐桌上另外两个人再次勉强一笑。“我先上楼了。” 她委委屈屈地离开了,心里却是底气十足。 陈叔的话秦子臻向来是愿意听的,只要不是什么踩到他雷点的事情,一般都会遵从。 如今不过是陪她去一趟普陀寺,料想陈叔一定能够说服他的,于是她上楼之后坐在床边静静地等待着。 “子臻,你说你这孩子怎么在感情方面这么迟钝呢?”陈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安安的话外之意,你没听出来吗?” 秦子臻吃着早餐又莫名其妙挨了一顿训,脸上的表情写满了迷茫。 “你呀,你呀!”陈叔摇头叹息。“安安说普陀寺的风景很好,明显就是想跟你一块出去玩玩呀!” “你们这么仓促就结婚了,也没有度个蜜月,甚至没有举办婚礼。”他说到这里有些气愤。“最主要的是也没有得到对方父母的同意。” “人家愿意为了你抵抗父母的意志偷偷结婚,你却不愿意抽出些时间来陪陪别人。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关心你,你还耍小脾气。” 说到这里,他彻底和林嘉安共了情。“你这些不就是典型的渣男行为吗?” “我真不知道安安是被什么糊了眼,居然就图你这个人。”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秦子臻是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就莫名其妙地被冠上了渣男的头衔。 他思考了几秒钟,愣是没想明白,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他也没有差到那种地步! “陈叔,我……” 他话还没说完就又被打断。 “你就说你陪不陪安安去普陀寺!”陈叔干脆直接抽走了他面前的餐盘,不让他再继续逃避。“你要是连人家这点心愿都满足不了,干脆别再祸害她、放她找个好归宿好了!” 完了,这吃了个早餐要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了! 陈叔再次逼问了一遍,“去不去?” 秦子臻能怎么回答呢,这还能有他选择的余地吗? “好,那我找个时间陪她去。” “找个时间?”陈叔的音调拔高,对他的回答颇有些不满意。 秦子臻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花了几百万娶了个假太太,这为人夫的乐趣还没能享受到,就先感受到苦楚了。 不是挨这个的训,就是挨那个的训。平日里不管说些什么,都能被摘指。自己的家活得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这算什么啊! 然而顶着陈叔如炬的目光,他还是回答道:“那我,明天陪她去。” 于是这个话题到此结束,而他还要去哄那个委屈巴巴躲上楼的假太太! 第128章 去买衣服吧! “林嘉安!” 果不其然,等了没多久之后,她就听见了敲门声,还伴随着秦子臻不情不愿地叫喊。 她没有锁门,秦子臻象征性地敲了下门之后就直接推门进来,脸上的表情说不清道不明。 “怎么啦?”她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仿若很好地隐藏住了自己的悲伤。 秦子臻见她这模样,给了一个很奇怪的眼神。沉吟了几秒之后他说:“林嘉安,你知道的,我们之间的婚姻关系并不实。” 嗯?怎么说到这个了?林嘉安心中疑惑,但是面上不显,做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 “三年之后我们还是得结束现在的关系的。”他坐到了床上,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要显得那么苛刻,像是真的在想方设法不伤害自己的追求者。 “所以你不要对我动太多的感情。” 他最后一句话音刚落,林嘉安就想笑,但为了不让秦子臻恼羞成怒又不跟她去了,她还是忍住了自己的笑意。 “嗯!”她点了点头。“我觉得你说的对,我不能庸人自扰,到时候白白让自己伤心。所以以后我会克制好自己的感情的,你放心!” 秦子臻听完之后没有松下一口气的感觉,反而心中泛起了几丝不满。这很奇怪,因为是他先“友好”地给出提醒,如今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却又心有不甘。 可这样的情绪他还不能展现半分,否则在林嘉安心中自己的形象又要往下落一落了。 于是他忍着不适,故作轻松地说:“你明白了就好。” 这个话题就此翻篇,他想到陈叔刚刚说过的那些话。 虽然两人的夫妻身份有名无实,但好歹名义上在外人眼中二人还是一对恩爱眷侣,他也确确实实没有给到一个丈夫应该给的,一切都显得太仓促又潦草的一些。 于是他正了正神色,“那个普陀寺,明天我抽出时间陪你去一趟!” ‘抽出时间’四个字的音被他咬得很重,仿佛这件事情有多么困难,而这于林嘉安而言又是天大的恩惠。 林嘉安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故作淡定、死鸭子嘴硬的男人还挺可爱的。 “不用勉强的,没有关系,我一个人也可以。”做戏就要做到位,还是要故作矜持一下的。 “林嘉安!”秦子臻忽然直呼其名,吓得入戏太深的她一趔趄。“你不用这么委曲求全,我允许你适当的提一些不过分的要求。” “这些小要求我还是可以满足你的。” 林嘉安:!!!现在扮可怜都这么有用了吗?难怪白琏一直使这一招也不嫌腻味。 “那就……麻烦你了!”她说得很矜持,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原想着成功将他带过去,还需要拖个一两天,没想到这么简单。 忽然之间,她又想到了另一茬事儿。 “你以前去爬过山吗?”问出来的时候,她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秦子臻的衣帽间里都是些正装。即使不那么严肃重要的场合,穿的也是西装裤和白衬衣。 果不其然她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那你明天难道穿着这身正装去吗?”她的语气非常严肃,将氛围渲染得极其严重。“明天要爬山的,没有缆车,很高的!” 秦子臻皱眉思考了一下,“那我……” “那我们现在去买?”为了避免从他口中听到任何。带有拒绝意味的字词,她先人一步接过了话头。 两人再次交换了一下眼神。 林嘉安伸着脖子,十分理直气壮地说:“你刚刚不是说,不是太过分的要求都会满足我吗?” “那好。”毕竟是自己说出去的话,也不好拒绝。 当然,也无人知晓他本就没有拒绝的意思。 林嘉安和秦子臻认识也有了小半年,这是两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心情放松的外出。倘若两人是真正的情侣的话,那这也算得上是约会了。 他亲自驱车前往了苘孟最大的购物中心秦方,林嘉安一听这名字就知道是秦氏旗下的产业。 好家伙,她也终于要感受一波言情小说女主被霸总带着大买特买的感觉了吗?是不是看过一眼的衣服都要包起来呢? 那像她这么多情的人该穿到什么时候去啊? 她脑海当中已经铺开了美好想象的画卷,副驾驶的车门也由秦子臻打开了。 “不会有人来迎接你?”她整理了一下自己出门时随意穿的衣服,害怕衣冠不整,落了面子。“我的衣服还得体吗?” “你要是早告诉我来这里,我就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着了。” 秦子臻嘴角微微勾起,那抹弧度带着三分讥笑,三分凉薄和四分漫不经心。然后他又伸手,屈着食指和中指在林嘉安的脑袋上敲了敲。 “林嘉安,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说和做的时候都随着心意去了,做完之后才发现这个动作有些暧昧。 但林嘉安却没有展示出抗拒的意味来,她捂着自己被敲过的地方。“什么想着什么?秦方应该是你们秦氏的!” “少东家都来了,他们不迎接这像什么话呢?” 她主动关上了车门,嘴里还在嘟嘟囔囔。“而且按一般小说的套路来讲,到你秦氏的企业之后,我就可以大买特买,你大手一挥,直接免单。” 秦子臻用拇指的指腹,摩挲了一下方才敲过林嘉安脑袋的指节,也不知是因为什么心中忽然一痒。 但他面上不显,“即使不是我们秦氏的产业,你照样可以大买特买。跟我一块出来,你不用担心付款的问题。” 好,发言很霸总!她很喜欢! “不过没有人来迎接,我们秦氏只是一个集团,不是一个有着尊卑之分的小国度,不搞这一套。” 她有些惊讶,没想到还能从秦子臻口中听出这么民主化的发言,与他平时的行径也太南辕北辙了! 不过两人也没有就此话题聊太多,车停好之后,就乘着电梯直上服装区。 秦方与普通购物中心不同的是,它楼层又多又高,最高的那几层都是给家世不一般的消费者的。 大多数人也愿意看在秦氏的面子上来此消费,买卖的不是商品,也算是人情。 林嘉安从来没有来过秦方,所以并不知道它和普通购物中心之间的差别,也只是带着他去了普通的男装区。 看着一家风格还不错的男装店,林嘉安脚下带风就径直走了过去。 而秦子臻始终保持着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不远也不近。 到底是少东家,店内的店员也受过专业的培训,所以见识要广得多,看见秦子臻的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店员本想说些什么,却被他一个眼神给制止住了。 而林嘉安早已涌入到衣服海中挑挑拣拣,并不知道那一处发生的小插曲。 只是爬个山选一身休闲些的衣服,按照他平时穿正装的习惯,料想也不会愿意把自己打扮成一个潮男。 所以林嘉安只挑选出了一套常见的浅灰色运动套装,它甚至没有过多的小细节,与摆在国民品牌橱窗里的衣物没有太大差别。 “秦子臻!”她在众多衣服当中伸出一只手,隔空晃荡了几下呼唤他。“你来试试这一套!” 秦子臻看着她手上拿着的那一套衣服,粗略地打量了几秒,没有说满意,也没有表达不满意。 林嘉安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就多补充了一句:“放心,是你码子,我特意看过了。” 他还是站着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林嘉安有些不耐烦,提着衣服推着他的背就往换装间走。 “你快点啦!只是换个衣服而已,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合不合适呢?万一穿着不好看怎么办?” 秦子臻听到这话,脚下的步子立马就停住了,他回头极其严肃地看着林嘉安,面上的表情不容置疑。“万一不好看,你是在质疑我吗?” 林嘉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关注的重点怎么总是这么奇奇怪怪的。 “不是,我是说万一衣服不好看,就这么挂着,我也看不明白是不是!” 她顺着这个事儿精的话去哄他,拍马屁谁不会啊。“你怎么可能穿得不好看呢?就你这长相你这身材,你就是披个麻袋那都是一顶一的帅。” 秦子臻算是勉强地接受了她的解释,最终也在半推半就之下提着衣服进了换装间。 换装间的空间很狭小,他将近1米9的身材在里头,不是很能伸展得开。 他提着那套衣服,久久没有动作。 这商场内人来人往,而且秦方的客流量一直都很不错,谁知道这套衣服被多少人试穿过,上头会不会还留着他人的汗渍。 想到这里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实在是,太让人难以忍受了!!! 然而林嘉安还在外面,等待着他换装出去。想着她方才为他挑衣服时的热情、推他进换装间的期待,他是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于是又纠结了好几分钟之后,他终于皱着眉头动了手,让自己尽量不要想那些让人难以忍受的事情。 休闲的套装很容易换,他纠结用了将近10分钟,换衣服不过两三分钟。 推开门的一瞬间,林嘉安就把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秦子臻能够很清晰地感受到目光中一瞬间就增添的惊艳。 对此他感到非常的满意。 而自己忍受着不适换衣服,也算是得到了应有的回报。 当然,他不能将此情绪展露出来,不然眼前这个对他动了歪心思的女人,又要加重对他的好感了。 这和他刚才在卧室里说的那一番话背道而驰,不太合适。 于是他自认为冷淡地问了一句:“怎么样?还符合你的心意吗?” 听到他问这话的时候,林嘉安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感受。他就像是一个傲娇的小屁孩,拿着考了满分的答卷在朋友面前说:‘考得一般般,不是很好啦!’ 她觉得这样的行为有种稚气的可爱,当然也很好笑。 但是她不能笑,一笑秦大少爷又该不开心了。在知道对方是个傲娇鬼的时候,她就只能顺着对方的意,这样对两个人都好。 于是她说:“惊为天人,简直惊为天人!简直就是行走的衣架子,我敢保证全国上下没有一个人穿的比你好看。” 彩虹屁点到为止,说太多稍显腻味和造作。 也许秦子臻自认为隐蔽,但林嘉安敢肯定,她看到对方微微地点了一下头。 “那我允许你再挑几件,也许我们还有下一次出去的机会。”他思考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你要是想看的话,我在家里也是可以穿的。” 好好好,行行行,是我想看,不是你穿着舒服!!林嘉安在心中无奈地顺从着他,但又觉得乐在其中。 人可真是奇怪。 于是她又挤进了衣服当中,在那一堆休闲的服装当中挑挑拣拣,尽量找出简约,但又有些小心思小设计的衣服。 对方毕竟是个资产过亿的霸道总裁,谁也说不准是不是他穿着私服的时候又会有工作。如果太随意就显得不正式、不体面。 秦子臻一直半步跟在她的身后,她挑一件,他就接过一件。直到后面,几乎抱不住了。 “林嘉安!”他隐晦地提醒了一下,但又没有直接说出来。 如果直说,那也显得太弱了一些。 林嘉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知不觉当中已经挑选了那么多套,眼见着他手上拿不动了,她才终于停歇了一会儿。 “要不,你先去试试这些看合不合身?” 秦子臻半抬下巴,对她的提议持赞同意见,然后略显艰难地把一堆衣服抱到了换衣间。 其实店员有想过要帮忙,但他实在忍受不了,这本就多人试穿过的衣服又再被他人触碰。最主要的是,那人要时刻跟在林嘉安身后,二人还要有极多友好的交流。 衣服很多,林嘉安等待的间隙还是闲不住,从前她跟闵荏枫出来逛街只觉得疲乏,如今轮到自己了,倒也觉得买什么都不够。 眼神四处瞥着,忽然她的目光停留在了某个地方。 第129章 给他买条领带吧! 那是一条赤色的领带,与秦子臻衣帽间那些雍容华贵又正式的不同,它上面带着一些丝线碎裂开来的毛边,染色也并未均匀。 代表了一种很年轻随意,慵懒的态度。 她在一瞬间就想到上次秦子臻穿着那件暗红色西装时的模样,当时她觉得领口不加一丝修饰也挺好。如今看来,多一条领带也未尝不可。 林嘉安朝着试衣间看了一眼,发现秦子臻还未有出来的意思,所以她放心而大胆地走向了那条领带。 她有些轻微近视,走近一看愈发觉得合适。 但看了一眼价格,她心中那股火瞬间熄灭了很多。 那后面连着一长串的零,不知道她要打多少零工、写多少字的剧本才能赚回来。 她心痒痒的,盯着那个领带看了很久,心在别出心裁的设计和一长串的零之间反复横跳,最后还是咬咬牙,一狠心掏出了自己的卡。 那张卡是她成年之后办的第一张卡,她有存钱的习惯。平常用不完的生活费,再加上各种各样的进账都会存进卡里,所以也有了一小笔存款。 如今看来是要失血大半了。 她又有些庆幸,要是这个领带出现在了高奢店的柜台上,那就是把她卖了估计也买不起。 钱支付出去,而被包装好的领带递到她手中时,林嘉安才恍然发现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她!林嘉安!脑袋一热就给秦子臻买了一条领带,用自己存了很久的小积蓄。 这都是在干什么啊?!?!?! 可还没等她想清楚,试衣间的门就被推开了。林嘉安慌张之下拿过自己背着的小包,就把包装好的领带塞了进去。 “你换好啦?”她把包藏在身后,肉眼可见得有些慌张,虽然很快就被她掩饰好。 秦子臻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但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转头对店员说:“把试衣间的衣服都包起来。” 此时此刻他已经忘记了,方才他还抵触着店员跟在林嘉安身后拿衣服,觉得那会让衣服沾染上更多人的气息。 故而如今如此自然地让人去打包。 语罢,他就从皮夹中掏出了一张黑卡,直接递给了店员,随后又报了景泰苑的地址,让人送上门去。 两人毕竟不是真正的小情侣,目的达成之后也没有在秦方闲逛,而是又驱着车回到了景泰苑。 一路上林嘉安都抱着自己的包,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摸着领带的包装。 她在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送给他。她的身边没有什么男性朋友,而显然这风格也和林昀不符。 存着落灰,还是挂到某鱼上转手卖掉?亦或者就一鼓作气,直接送给他算了? 她的纠结秦子臻不知道。 算了算了,直接送给他好了!坦坦荡荡大大方方还更好,本来也是一时兴起,没有什么多余的意思,遮遮掩掩的反倒像心里有鬼了。 她在心中这样想道,不知是自欺欺人还是安慰自己。 于是在车稳稳地停下之后,她就迅速地从包中掏出了领带,然后塞到了秦子臻的手中。 “喏,给你买的!”说完之后她又欲盖弥彰地补充了几句。“别误会啊,我只是偶然看到的,然后顺手买下来。” “没有别的意思,你可别多想。我认得清自己的身份,守的好自己的本分!” 她嘴一快挤出了一大段话来,说完之后就立马提着自己的东西蹿上了楼,也不管留在原地的秦子臻接到之后作何反应、是何表情。 秦子臻接到之后确实愣了一下,实在是因为她这一番操作太过行云流水,几乎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 他稳稳当当地把车停好,也没有急着打开看,而是先回了屋,只是脚步比往常更快了一些。 陈叔正坐在沙发上看综艺,即使嘉宾都不认识,他倒也看得津津有味,眼见着秦子臻进了门,他才分了些心神。 “安安怎么急匆匆地跑上楼了?”他咬了口苹果,姿态是很标准的明知故问。“你们俩没吵架?” “哪来的那么多矛盾!”秦子臻松开了衬衫顶端的那颗扣子,扯了扯领口让自己放松了一些,然后也准备往上走。 “怎么回来之后一个两个都准备上楼啊?”陈叔又卡嚓卡嚓地啃了两口苹果。“看来是我人老咯!” 于是秦子臻刚准备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然后乖乖地往沙发上走去,虽然这次的确很心不甘情不愿。 “手上拿了什么?给陈叔看看。”陈叔往旁边挪了挪,拿起果盘当中已经削好的苹果递给他,又果不其然地被拒绝了。 “这个是面的。”他补充了一句。 秦子臻沉思了几秒,“那我待会儿再吃。” 他扯了张纸巾擦了擦手心的汗,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包装。 陈叔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见他有了动作之后,目光也集中在了他手上。 是个装领带的盒子,他常见。 他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打开,然后拿出了那条让林嘉安纠结、心疼不已的领带,捧在手心细细端详着。 秦子臻见过太多名贵的东西了,也有不少名声斐然的设计师愿意为他定制衣物、配饰,这条领带相较而言太过平平无奇。 但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它要比平常的那些不同。 可他又实在说不上来原因是什么。 或许是因为它太平平无奇了? “安安送给你的吗?”陈叔再次明知故问,眼里八卦意味都要溢出来了。“你知道情侣之间送领带是什么意思吗?” 秦子臻的指腹轻轻地摩挲着领带的布料,心中满胀不堪。“什么意思?” “嘿。”他若有深意地笑了一下。“就是想一辈子套住你的意思!” 他用手比对了一下,做了一个套住的动作。 秦子臻眼眸瞳孔一缩,拿住领带的手都不自觉地收紧了一些。 陈叔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又自顾自地说:“不顾你俩现在也结婚了,套不套住都一样的。” 秦子臻看着他,又觉得的手心沁出了一些汗。 第130章 你是真的爱她吗? 林嘉安果然对他抱有这样的心思吗?出门之前他都已经那么直接地拒绝了,她还是不放弃吗? 当下他就想上楼再跟她把话说清楚,但又一想她把领带给自己时慌张、多此一举的解释。又觉得此刻上去把事情挑明,实在不合时宜。 从前围绕在他身边的人并不少,于他而言,拒绝其实是一件非常轻松又习以为常的事情,如今放在林嘉安身上倒觉得困难了。 他不想把话说得太苛刻又直接,如此一来,必然会伤了这个追求者的心。 那难道就这样放纵着她对他的喜欢吗?让这喜欢再滋生、再蔓延,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他又陷入到了左右为难的境界中。 氛围诡异地凝滞了一下,他是因为陷入了思考,而陈叔则不知因为什么。 在这短暂的安静之后,陈叔忽然之间用极其严肃的语气直呼了他的正名。 “秦子臻!” 在秦子臻的印象当中,陈叔叫他全名只有过几次。 一是他刚刚丧母颓废绝望、不肯进食的时候;二是他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一心只想着复仇而不顾及其他的时候;三就是刚刚。 于是他立刻肃穆紧张了起来,收起了所有放松的神色。 然后他又听见陈叔问:“你和安安到底是什么关系?或者说,你到底把她当作了什么?” 秦子臻心下一凛。被发现了吗?难道是他刚刚的神色有异,让陈叔产生了这样的怀疑? 还没等他解释,陈叔补充了方才的质问。“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把她当作秦太太来看?你是不是把她和从前的那些女人一视同仁了?” “子臻,我希望你跟陈叔说实话。” 秦子臻听到这里才松了一口气,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他其实并没有发现两人是协议婚姻。 于是他毫不心虚地回答,“没有。如果我不把她当秦太太来看,那又何必跟她结婚呢?何必开个宴会诏告天下他的身份呢?” 他目光坚定地对上了陈叔质问的眼神,丝毫不退让、也丝毫看不出半分的心虚。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将近有一分钟之后,陈叔才妥协般挪开了自己的目光,然后又语重心长地说:“那就是我的问题了。” “是我没有早早地教导给你这些东西,以至于让你不知道如何和自己喜欢的人相处。” 他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在叹什么。 “如果你喜欢她,你就要给她最好的、就要给她你能给的、也要尽力给她她想要的。”他看向秦子臻,目光有些悲伤。 “子臻,我今天才发现你们两个人的手上没有戴结婚戒指,我甚至都没有看到过你们的婚纱照。”他把没有啃完的苹果丢在了垃圾桶里。“怎么会这样呢?” “以前是我被开心冲昏了头脑,今天我才忽然发现,我没有从你的举动当中看到一丝爱安安的佐证。” 陈叔站起了身,舒展了一下自己的四肢。 “子臻,你也这么大了,有些话我说太多其实不合适。但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你是爱她的,那你就要做些什么。” “我看得出来安安是个好孩子,追她的人一定不少,你现在什么都不做,到时候可别后悔就好。” 说完,他也不听秦子臻任何狡辩、解释,就直直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当中。 独留不知道是第几次挨训的、尚且一脸懵的秦子臻独坐在原地。 他又做了什么?! 不过虽然有些不知所云,但他还是下意识地思考起了陈叔说的那番话,然后又开始自省他的行为举措。 想到陈叔说的、林嘉安可能会存在的追求者,再又联想到她和那些追求者在一起的场景,他无端生出了一种愤怒,还有酸涩。 当然,在楼上避风头的林嘉安对于这一切自是不知的。 * 第二天两人起了一个大早,托秦子臻的福,她也坐到了高铁的商务座。 往日里也就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属实没必要。当然秦大少爷可不是会随着她一起将就的人。 言情小说看太多的后遗症,就是她还以为秦子臻要叫来一架私人飞机呢! 真正的霸总就是无论在哪都有人脉。到了洛县之后,居然也有司机亲自到高铁站来接他们,然后送到了普陀寺附近最舒适的酒店中。 两人相安无事地休息了一中午,待到下午日头不大之时,才真正去往了普陀寺。 秦子臻身上穿着那一套灰色的休闲套装,也许是因为常年锻炼,爬了许久的楼梯也不见疲惫,只是气息微微地乱了些许。 而林嘉安已经累得不行了。 她收回上次说的一个人爬山更累的说法。她一个人可以爬五分钟歇十分钟,而随着秦子臻一起,她的脚步一直都不得停。 爬到后半程她几乎是手脚并用,整个人依照着惯性在继续往前走。 “秦子臻!”她终于忍受不住叫住了他。“大哥,我求你了!咱们能不能歇一会儿啊?我真的要累死了。” “你看我大汗淋漓的模样,你再看看我们两人之间的差别,你不会觉得愧疚吗?”林嘉安粗粗地喘了几口气。“你真的不会有半分的心疼吗?” 秦子臻泰然自若地站在原地,“林嘉安,按照你的爬法,到普陀寺的时候太阳估计都要下山了。” 林嘉安不管,一屁股坐在了阶梯上。“爱怎么样怎么样!我真要累死了,你不让我歇,我就直接躺地上打滚。” 他无奈地笑了一下,但也没有展示出不耐烦来。上前凑近几步后,秦子臻一把从背后捞起了坐在地上的林嘉安。 她软绵绵的没有给出抵抗的力道,于是一下就被拥进了怀中。 两个人都愣了一下,不过也是那么一下。 秦子臻不知打通了什么任督二脉,往常还会觉得害羞尴尬的人,如今做起这些有肢体接触的事情来倒显得十分自然了。 他这么拖着走了几步,觉得不太方便,然后又半蹲了下来,极其自然又随意地问了一句:“背你上去?” 林嘉安觉得自己一定是鬼迷心窍了。 秦子臻这么邀请了,她居然也没有拒绝,心念一动就趴伏在了他的背上。 ------------------------------------- 不要学陈叔浪费粮食哦! 第131章 难道真的没有过心动吗? 肌肤相触的一瞬间,两人都愣了一下。 衣物都不算厚,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一层衣物相交,她甚至能够感受到秦子臻背部精壮的肌肉线条。 这样的感觉太奇怪了,仿佛触感顺着肌肤到了心里、仿佛温度又透过皮肉到了脊髓中。 怔愣的时间不过那么几秒,然后秦子臻有力的手臂就紧紧地勾住了林嘉安的腿。 那力道有些大了,她没有被林昀之外的男人背过,但也感受的出。 秦子臻却又有力,即使背着一个将近九十斤的人爬台阶,也不见吃力。 林嘉安感受到自己被紧紧背着的力道,然后不知怎的,就顺势整个人都贴在了他的背上,双手环绕着他的脖颈。 “秦子臻。”她叫了一声。 “嗯。”他很快就应答了,然后把林嘉安往上颠了颠,又背得稳了一些。“我在。” 她顺着心意把下巴放在了秦子臻的肩上,“我出了一身的汗,你不嫌弃啊?” 背着她的人脚步一顿,但很快又恢复了原状。 “没关系,没有味道。”沉吟了几秒之后他又说:“而且也不是第一次抱着大汗淋漓的你了,当时不会,现在也不会。” 林嘉安刚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悟透之后她脸上爆红,幸好背着的人看不见。 于是她伪造出了一副很轻松的语气,“你还说你意识不清醒呢,我看你记得很清楚啊!” “哈哈。”秦子臻罕见地愉悦笑了声,很清脆爽朗,而语气也很笃定。“林嘉安,你也记得。” 被人识破了她也不尴尬,“记得又怎么样嘛!我们现在可是合法的关系。”虽然有名无实。 后面那一句她没有说出来扫兴。 “嗯。”他再次很快地接了话。“确实是合法的关系。” “所以你在提醒我,就算做些什么也没有关系吗?” 林嘉安的手晃荡在秦子臻的胸前,听这话把他外套顶端的拉链往下拉了拉。“秦子臻,婚内qj也是犯法的,你不要做个法盲霸总。” “哈,我知道。”今天的他好像对她格外的纵容。 林嘉安不知道为什么一晚上的时间他就变了这么多,一晚上又想通了些什么。 “林嘉安,我不会逼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他的声音放轻放柔了一些,“所以你别怕。” 他说得很笃定,她心忽然剧烈地跳动了起来,不知为什么有些想哭。然后把脸埋在了秦子臻的肩膀上,闷闷地发出了一声“嗯。” 这是欺骗吗?林嘉安心中不免这样想道。 因为两人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一场欺骗,这些眼前尚好的风光不过都是一场鸿门宴。他的承诺可信吗?林嘉安不知道。 于是酸涩、不甘、委屈和窃喜五味杂陈覆没了她。 她听着自己一声比一声快的心跳,好像再也不能自欺欺人地说,自己对秦子臻没有产生半分旖旎的心思、不可告人的情愫。 她问自己,她真的没有过半分的心动吗? 当他脆弱地窝在她的怀中低泣、当他眉梢眼角展露出那样自得又傲娇的笑意、当他给了将她推到台前、当他柔声叫出她的名字、当他道歉、当他妥协…… 这些一切真的不构成让她心动的因素吗?林嘉安给不出否定的回答。 她想用秦子臻从前那些“恶行”来强压下去,却发现心中已经不自觉开始为他开脱。 “这是一场误会。”她在心中这样说,于是过往一切一笔勾销。 实在是没骨气!她怒骂自己。 但秦子臻不爱你,她又这样告诉自己。 还没等她再多想些什么,就到了普陀寺的门口。 林嘉安从他背上下来的时候,果不其然地产生了一种遗憾的情绪,似乎是在贪恋那样的温度。 两人径直走进了庙门,找着个僧人之后就表明了来意。 普陀寺不拒绝这样的来者,所以很快就带着他们去了定做玉佩的地方,依照惯例是要先决定样式。 秦子臻很大方,即使这是他自己要佩戴的东西。“你来决定,选你喜欢的就好。” 淦,不娶何撩?! 对她没有那样的心思还处处撩拨,她宁可他回归没结婚前的模样,不再绅士。 但抱着几分不为人知的窃喜,和欲达成目的的急切,她还是替他决定了。 “雕鹤可以吗?”鹤与秦子臻的气质确实是匹配的,而她也希望他健康。 僧人自是没有什么意见,只说还需要一段时间的工期。 再由秦子臻亲自写下了自己的生辰八字之后,第一阶段就算是告一段落了,下次再来就是玉佩做好的时候。 但林嘉安此行的目的还没有达成,所以断不可能就此回去。 于是她像是十分自然地提到:“我的母佩还挂在福安殿里,你想要去看看吗?” “那是我小时候啼哭不止,我爸妈来普陀寺求的。” 秦子臻不疑有他,这次出行其实就是为了陪林嘉安,自然是她想做些什么都尽量满足了。 于是林嘉安又轻车熟路地带着秦子臻去了福安殿,这一段路她已经在自己的脑海当中描绘了很多遍,也想象过很多次他发现真相之后作何反应。 但凭空想象终究不似事情真正发生时令人激动,她的心又猛烈地跳动了起来。 这次是一座压在她身上的大山将倾塌的豁然。 看门的僧人许是认得她了,又或许是那个料事如神的老僧人已经打点过了,即使没有拿出子佩也没有拦下。 两人畅通无阻地走进了福安殿中,林嘉安径直把他带向了第九柜第二排第二个。 那个玉佩上写着她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那短短的几步路她甚至不敢呼吸,生怕气息一重,这美梦就要被吹散了。 林嘉安没有估算过,但她总觉得那几步之遥她走了很久。 直到真正站在那块玉佩前,她指着那块彼此都算熟悉的玉佩说:“秦子臻,这就是小时候我爸妈帮我求的玉佩。” “但这块是母佩,戴在我身上的子佩在八年前的一场洪水中不见了。” 她又补充了一句,实在刻意。 第132章 你救了他? 那一瞬间她不敢呼吸,可她甚至也听见了秦子臻的呼吸停止。 没有人直到彼此心中在想些什么,但她在等一个回答。 “林嘉安,这是你的玉佩吗?”良久过后,他才说了一句这样的话。 她不敢迟疑,立刻就点头应是。 “我可以……”秦子臻的声音有些颤抖,甚至声音都险些卡在了嗓子里。“我可以看看吗?” “可以啊!”于是林嘉安立刻把柜子上挂的玉佩取了下来,还顺便取下了缠着的纸张。 他很快地就从她的手里把玉佩接了过去,手有些微微的颤抖。 林嘉安就装作自己并没有看出他的异样和失态,自顾自地说:“你看上面那个福娃,我妈说是根据我小时候的样子刻的。” “你看我小时候白白胖胖多可爱啊!但我又不喜欢吃鱼,还让我抱着锦鲤。” 闵荏枫其实并没有说过这些话,都是她杜撰的,话术和语气排演了几次,就是为了听起来自然一些,由此多添一些可信度。 “你说你的子佩八年前不见了?”他又问。 林嘉安敛了敛眉眼,“是啊,八年前我正好和我爸妈来苘孟玩,结果就遇见洪水了。”说着她还叹了一口气。 “当时我跟我爸妈走散了,可把我吓得。说起来……”到这里她换了一种语气,像是真的在回忆往昔。“我当时遇见一个小男孩,大概……” 她在自己的身高上比了比,比出了一个并不算高的高度。 “大概就这么高,瘦瘦小小的一个,我记得可清楚了。那弟弟不知道为什么,就顺着水流走,也不挣扎一下,看到的时候吓了我一跳,我……” “你救了他吗?”林嘉安的话还没有说完,秦子臻忽然音调很高地打断了她。 她就势点了点头。 于是他喃喃重复了几遍那句话,“你救了他,是你救了他。” 然后她就看见,他瞬间僵在原地,身体在微微颤抖,似乎是很难受。 “你怎么了?”她想上前一步,不料秦子臻却猛地往后一退,又因为后面没有可以倚靠的地方,所以他直接坐到了地上。 他痛苦地浑身发抖、面色发白、呼吸粗重,额角已经沁出了汗水。玉佩被他紧紧地攥在手心,整个人有蜷缩起来的趋势。 林嘉安要是还没有发现不对劲,那就是白活了。 她单膝跪地,然后凑近秦子臻,“你怎么了?哪里难受啊?” 秦子臻勉强地摇了摇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犹豫了几秒,然后略带迟疑地圈住了秦子臻,然后轻柔地拍抚着他的背部。 他也就势半靠在了林嘉安的怀里,虽然两人体型相差较大,他也并不小鸟依人。 “林嘉安。”秦子臻忍痛低声唤了一句,又努力地挤出了一句:“对不起。” 又是一声道歉。 林嘉安终于承认了自己对秦子臻那些不可告人的心思,所以这次听起来多了些不一样的情绪。 但她为了维持住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设,还是说:“怎么了吗?为什么要道歉。” 秦子臻没办法解释,只能无力地重复着“对不起”三个字。 他这模样实在可怜,林嘉安也没法儿硬着心肠再说些什么了。 “没关系,秦子臻。”她又把人往自己的怀里拢了拢。“没关系了,不是你的错,没关系了。” 确实不是他的错,林嘉安已经不再愿意说是他的错了。 他是他人笔下的人物,被设定好了一言一行和人生轨迹,被强行灌注了也许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又怎么是他的错呢? 由此,林嘉安也才恍然发现,自己居然对一个纸片人动了心。 可他已经和小说当中的塑造出来的人设不一样了,那这还算是纸片人吗? “安安!”忽然怀中人变了一个称呼,“安安,是我!” 她惊了一下,然后往他脸上看去,那是一种似曾相识的神情,但她记不起来了。 “林嘉安。”他又恢复了痛苦的神色,随后往她的怀里钻了钻。“我难受。” “安安!” “林嘉安!” …… 如此重复了几遍,林嘉安听得一脸懵。她怀疑不是她精神出问题了,就是秦子臻精神出问题了。 这是在干什么?! 这样的状况没有持续太久,福安殿的门忽然就被推开了。 林嘉安看向正门,发现是上次交谈过的老僧人,从前一直挂着的笑意已经不见,板着的脸显示出他的严肃来。 “林小姐!” 林嘉安急急地应了一声,老僧人立刻就来到了两人的身边。 他就看了那么几秒,然后眉头又加重了一些,却也没有迟疑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像是轻轻地一点,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怀里的人就像是失去了意识,昏厥了过去,整个人直接瘫软在她的怀里。 “师父!”她惊呼一声看向老僧人,却发现他的脸色也很不好,面色比方才要苍白很多。 他身后跟着个小僧人,一把扶住了他。 “这也算是逆天而行了。”他往后挥了挥手,面上终于又恢复了那样的笑容。 林嘉安不明觉厉,知道这次老僧人又帮了大忙。但怀里还瘫着一个人,她也不好起身,只得嘴上连忙道谢。 “谢谢你了,师父!真是麻烦你了,他……” 老僧人抬手打断,“他不会再这样了,但是林小姐,你要做好准备。” “什么准备?” 老僧人却不肯多言了。 林嘉安虽然心中好奇,但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多问了,只好克制住了自己欲望。 “林小姐,先把秦先生带回去,留在这里不算是好事。”他又说,随后就唤着小僧人一齐离开了。 一听此话,她即刻就打电话给了还在山脚下的司机。 听到自己的顶头上司出了事,这速度可不是林嘉安慢悠悠爬山能比的,且这个司机年轻力壮,更像是追随在秦子臻身边的保镖。 不多时,就上了山,又背着秦子臻下了山回到了酒店。 林嘉安心中担忧不已,但又做不了太多的事情,最后竟然躺在秦子臻的身边睡着了。 故而连他什么时候醒的都不知道。 第135章 一起睡吧! 林嘉安在桌子底下搓了搓自己的手。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她不干点什么事情都对不起秦子臻这么诚恳的赔礼道歉。 但她一定是不能表现出来的,只得神色淡定地说:“好的,那我知道了。” 坐在对面的秦子臻像是松下了一口气。 两人把话说开之后,相安无事地吃完了一顿早饭。 玉佩制作完成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洛县也没有太多可值得观赏的景点。最主要林嘉安怕跟秦子臻路上逛街,被她爸妈抓了个现行。 到时候百口莫辩。 有的人她二十一岁了,和男生出去还要偷偷摸摸怕被父母发现。 林嘉安暗自抹了一把辛酸泪。 话都说清楚了,两人相处的氛围倒显得有些怪怪的,不似从前自然了。 大大方方是朋友,小心翼翼是喜欢,如是而已。 回到景泰苑之后,两人就睡觉这一件事情又商量了很久。 误会都解开了,心意也明白了,秦子臻自然是不好再让林嘉安睡到床脚,窝在那一块儿地毯上,他十分固执地想让她睡到床上。 而林嘉安本人对此却没有任何的想法,小毯子她也睡习惯了,毛茸茸得舒服得很。 两人就此又你来我往地讨论了一番。 “从前让你睡到地上是我不绅士了,现在……”他扶了一下额,有些无奈。“现在搬出主卧也不太现实,还是你睡在床上!”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林嘉安往自己的小窝上一躺。“这个地方我也睡习惯了。” “林嘉安。”他直呼其名,又隐隐有了些从前强硬的影子,但接下来又流露出了类似于恳求的神色,十分矛盾。 她看着他这一副模样,竟然觉得有些诡异的熟悉,有些种未知的陌生感。 “林嘉安。”他又叫了一声。 林嘉安回过神来,而后迅速地反应过来。“我个人觉得,这个床还是挺大的!” 既然他非得让她睡床,那理论上来说,也不是不可以两个人一起睡。 毕竟也不是第一次了,而且她还抱着一些不可告人的心思。 秦子臻肉眼可见地愣了一下。 “我们都不胖,应该可以躺下两个人?”她一脸无辜,看着面前这个终于反应过来的男人。 他面上一喜,然后又装作了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可林嘉安察觉到了。 秦子臻好像不是那个喜怒不于形色的秦大少爷了,她脑海中忽然产生了一个这样的想法。 她原以为自己会如往常般很快就入眠,毕竟二人不是第一次同床,然而令她出乎意料的是,她失眠了。闭着眼睛、呼吸绵长,身体也疲惫不堪,可脑海里就是在不停地翻滚着。 身边人与自己隔着不远不近半臂的距离,呼吸也渐渐均匀。 这样的状态不知维持了多久,时间的流逝都变得不清晰了。就在她身体疲惫不堪,昏昏沉沉终于要睡过去的时候,她忽然感受到身边人开始向她的方向移动。 衣料和被子摩擦的声音不过一瞬,然后她就被一双熟悉而又有力的臂膀给揽住,随后被拥入了怀中。 好不容易积攒的睡意一瞬间就消失了。 秦子臻?他这是在干什么,梦游了吗? 这个想法一出现,她就又听见秦子臻在她的耳边轻轻地叫她的名字。 “安安。”发丝被拢了拢,然后两瓣柔软的唇印在了额头上,温情顺着相触的皮肤透到了心里。“晚安。” 说完这句话,秦子臻抱着她的手臂又紧了紧,整张脸埋在了她的肩窝里。灼热的鼻息喷在她在外的肌肤上,让人浑身一颤。 她脑袋一片空白,又维持了这样的状态很久,最后确认秦子臻又睡过去之后,才睁开了眼睛。 林嘉安看着近在咫尺的、毛茸茸的脑袋,十分怀疑自己此刻在梦中。 秦子臻这是什么意思呢?也不像是梦游啊!怎么就一副好似两人真的是一对爱侣的模样呢? 想到这里,她忽然内心一颤,进而产生了一个荒谬的、极其不可思议的想法。 难道,秦子臻对她也是有那么几分感情在的吗? 于是为了迎合她的猜想,这段时间内他做过的那些事情又一一浮现,以此求证她猜想的真实性。 一想到有这样的可能,林嘉安觉得自己更加睡不着了。 她看着面前这个毛茸茸的脑袋,又感受着喷薄在自己肩窝的呼吸,只觉得内心柔软又兴奋。 盯了片刻之后,她也伸出手紧紧地回抱住了面前的这个男人。 倘使真的与喜欢的人两情相悦,那大抵是这世间最美好的事情了。 只是不能那么轻易地让他得偿所想,不然那多亏啊!虽然不是他的自主意识,但以前也还是做了不少让人生气的事情。 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如果她真的被爱着,或许就要拿乔骄纵几分了。 她暗自笑了笑,但又真舍不下心来这么做。 于是念着i按着,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两人又一次相拥着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 祝礼的速度很快,或许是真的对白琏积怨已久,第二天早上八九点多钟,两人还互拥安眠着,他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尚在睡梦中的秦子臻被吓了一跳,率先醒了过来,又先去看怀里的人被吵醒没有,确认没有后才接通了电话,再蹑手蹑脚地打开了阳台的门。 “你最好有要紧的事情!”他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电话那头的祝礼知道自己或许打搅了顶头上司和小娇妻的美梦,有些心虚。 -“秦总,关于白琏的信息我已经快马加鞭地调查好了,保证全面。” 秦子臻听到那个名字愣了一下,像是一时之间没有想起这个人是谁。“那你电子档发给我!” -“秦总,白琏的那个哥哥平阳辉,是个有些本事的黑客,走网络怕不太安全。” 这是不可能的!祝礼在心中给了个后缀。平阳辉是有些小本事没有错,但是他们的人也不是吃素的。 他只是单纯地想去看一下,把顶头上司觅得五迷三道的小娇妻的近况,顺便再给一些昨晚他熬夜肝出来的宝藏。 第136章 这些年吃进去的都吐出来。 秦子臻不疑有他,祝礼既然愿意跑一趟,他也没什么想法。 他挂断电话正想回卧室,阳台却又挤进来了一个人,是林嘉安。 她也刚睡醒,发丝还有些凌乱,实在算不上整洁体面,颇有些喜感。只是秦子臻仍旧瞧着顺心。 “你醒了?”他问得多此一举。 林嘉安对他展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然后有意无意地往他的方向靠了一下。“你看这些玫瑰多好看啊!每天早上嗅着带着晨露的花香,整个人心情都好很多了!” 因着她的话,秦子臻第一次细细打量起了一楼的花园。 流萤苑的花他常看,因为蕴含着不一样的寓意,景泰苑却是忽略了很久,如今看起来确实是好看。 玫瑰娇艳,层层叠叠晕染出来的颜色有种颓靡又华丽的美感,但晨起的露珠又赋予它们新的生机。 “可惜冬天就都谢了,到时候就看不到了。” 秦子臻像是忽然开窍了,“那我们在空地上种不同的花草,它们在不同的季节盛开,这样我们就有了满院的四季。” 林嘉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往秦子臻的身上靠了靠,他顺势搂住了她的肩。 “秦子臻,这可真不像你说出来的话。”她说。 相触的时间不过十多秒,然后林嘉安就挣脱开洗漱去了。 独留他一人站在原地思考她这句话的意思,又自省有没有说错些什么。 左右不过十多分钟,祝礼就从公司来到了景泰苑,像是早就做好了准备。 他来时林嘉安正在餐厅里吃早餐,两人恰好对视上,然后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按照惯例,祝礼随着秦子臻上了三楼的书房,但当他将打印好的、厚厚的一叠资料交过去之后,第一次尿遁离开了。 他要去找林嘉安。 许是领会到了方才那个眼神的意义,他偷偷摸摸潜下楼的时候,林嘉安就在二楼楼梯间拐角的地方等着他。 见他出现之后,熟稔地把他带到了二楼那间没人入住的客房中。 一找到安全的交接地方,祝礼就迫不及待地开始打趣儿,“哟,林小姐,这一段时间不见,你好像过得比我想象中好很多啊!原来您才是我们家秦总的救命恩人啊!” “我这也还没能帮上什么忙,实在是愧疚、愧疚!” 他知道秦子臻对白琏耿耿于怀的点是什么,从前没得到吩咐也调动不了手中的人去调查,如今有了这个由头就把所有的都调查清楚了。 这白琏鸠占鹊巢,欺瞒了秦子臻这么久,而真正的救命恩人却近在眼前。 真是好难解的缘分、好狗血的剧情啊! “别别别。”林嘉安笑得呲牙咧嘴。“什么恩不恩人,换谁都会这么做的!而且祝助理也太客气了,您可是大忙人,我也不是多么要紧的事情。” “诶,林小姐才别,别叫我您啊!你现在可是名正言顺的秦太太,我顶头上司的妻子,我的老板娘。”他夸张地往后退了几步,一边退一边摆手。“折煞我了!” 两人你来我往,也乐在其中。 几番下来之后,祝礼才说到了找她的正事儿。他先是做贼一般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从西装裤的口袋里掏出了几张叠得皱皱巴巴的纸。 他小心翼翼地展开,油墨印上去的字迹有些地方已经花了,他递给了林嘉安。 “林小姐,这可是昨晚上我熬夜写出来的宝典,我们家秦总所有的喜好我都写上去了。”他凑近了一些,做出了一副耳语的模样。“现在我分享给你,祝你早日彻底拿下秦总。” 林嘉安勾起唇角不屑一笑。“你家秦总已经被我拿下了!” 虽然这么说,但她还是将那几张纸折好之后放进了自己的口袋中。 祝礼听了她的话倒吸了一口凉气,但又联想到了这几日他家老板似有若无地秀恩爱行为,一瞬间就又觉得自己参悟了真相。 “怪不得怪不得。”他叹气摇头。“以后不能叫你林小姐了,得叫你秦太太了。” 林嘉安双手抱拳,“好说好说。” 还没能再多说几句,秦子臻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祝礼立刻想接,对面又挂了电话,看得出来有些不悦。 “不说了,不说了,我摸鱼这么久老板生气了,待会儿奖金给扣完。”他走了几步又回头补充了几句。“林小姐,过几天我给你分享一个好东西!” 然后带着这个悬念走了。 秦子臻确实有些不悦,但这样的情绪大部分来自知道了真相之后、知道自己被欺瞒之后的不满和愤怒。 白琏和平阳辉,两人的胆子是真的大啊! 而他居然被欺瞒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察觉,也不知道当初是不是被猪油蒙了心,仅凭一块玉佩就相信了她的说辞,还不加调查。 实在愚笨不堪。 祝礼非常细心地将他真正救命恩人是林嘉安的事情,详细地写在了文档中,那些一一罗列出来的证据,他如今看起来还是觉得愧疚和心痛。 门很快就被敲响,得到应允之后,祝礼推门而进。 然后一眼就看见了自己顶头上司不虞的神色。 哦豁,有人要倒大霉咯!他颇有些幸灾乐祸。 当然,在此之前还是得为自己摸了这么久的鱼找个借口。“不好意思,秦总,今天可能吃坏肚子了,所以时间有点久。” 秦子臻没有就此多说些什么,他把手里的文件往桌子上一甩。 “祝礼,白琏和平阳辉的事情就交给你去解决。”他眼神阴鸷,又终于有了从前那个冷心冷清的模样。“让他们先把这些年吃进去的都吐出来。” 这些年秦子臻为白琏大多数的花销祝礼都是知道的,所有账目也好算出来。 “我们慢慢来,他们耗费了这么长,我也不怕再多花一些时间。”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关于林嘉安坠落碧琉湖的那件事。 于是他又说:“记得先让白琏和她哥哥也尝尝,带着冷风的早晨坠入湖里是什么感受。” 第137章 收网。 秦子臻也可没有再说些什么了,他知道助理有分寸也有手段,说得太详细、吩咐得太多,他并不会有手刃仇人的快感,只会屡屡想到自己被欺瞒了这么多年。 像是自我嘲讽着愚笨。 而且,他现在最在意的事情并不是这个,而是林嘉安。 从前被欺瞒时他就花费了太多的时间在白琏的身上,没有理由误会解除后还是如此。 那个夜晚他照旧和林嘉安相拥而眠,当然是在她已经入睡之后才达成的愿望。 就在入眠的前一秒,他忽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过的、彻底的轻松,像是一个海龟终于剥离掉了缠身多年、还在肆意生长的藤壶。 那些曾经占据了他心情的莫名情感,也随之被一一抹去。身心都很轻盈。 然后他有察觉自己拥抱着林嘉安的力道可以更大,两人之间的灵魂可以更契合。 他将此归纳为,知道真相之后的重获新生。 而他爱的人仁慈、慷慨,即使在他做了那么多不可饶恕的事情后,仍旧未曾用最尖锐又怨恨的态度对他。 这是他的幸运。 而后他缓缓入睡,脑海中开始想象明天早起推开门窗时满院的玫瑰,以及准备种下去的花草。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他想。 -“哥哥,哥哥!”电话那头的白琏艰难地呼吸着,声音虚弱微微颤抖。 平阳辉握着手机的手颤抖了一下,险些没能拿稳手机。 “琏琏,你怎么了?告诉哥哥你怎么了?” -“哥哥,我痛,我的心脏痛。”她又细弱地喘了几口气,才能够继续说下去。“我的头也疼,我还很冷。” “发生什么事情了?琏琏。”他几乎是一瞬间就屏住了呼吸。 近些日子他诸事不顺,先是公司莫名其妙地裁员,而他恰好成为了那一个“幸运儿”,然而投简历屡次被拒,再是走路上都会平白无故地遇见惹事儿的人。 他生性多疑,桩桩件件撞在一起,让他不得不多想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而还没参透,就又接到了白琏的电话,如今很显然她也遇到了什么事儿。 -“哥哥,我被推进了湖里,哥哥!”她喘息了很久终于才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这湖水好凉好冷啊!我差点就死掉了。” “什么?”平阳辉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手心不自觉地握拳。“那你现在怎么样?在哪里?身体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没有,哥哥。”说到这里白琏低声地啜泣了起来。“就是,有些发烧。” 听到她的话,平阳辉并没有松下一口气。白琏的身体本就不好,小病都可能演化为大病,关于健康的事是一点也马虎不了。 “哥哥去看你,琏琏!”他的语气和态度不容置疑。 -“哥哥!呜呜呜~”她又哭了起来,情绪仿佛比刚才更为激动了。“秦子臻他好像不想管我了!” 她确实没有大事儿,落水后不久就被过路人救了起来。真正让她难以忍受的是,她想像往常一样打电话给秦子臻诉苦时,却发现对方永远都是正在通话中。 除却手机通话,她又尝试了多种联系方式,但都显示出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看到这些她再不明白、再感受不出怪异,那她就是真的蠢了。 “什么意思?”触及到这些事儿,平阳辉也冷静了一些。 白琏将事情原委和他说了一遍,得到了长久的沉默。 也许时间过去了有十分钟那么久,但白琏感受不出,她才又听见平阳辉说:“琏琏,秦子臻可能发现了。” 发现了什么他没有直说,因为两人对此都心知肚明。 “我最近,情况也不是很乐观。”他有些疲惫地又坐下了。“他可能想要报复我们了。” 说来他向白琏询问过一些关于秦子臻的事情,事实上他并不如表面上那般冰冷。于是平阳辉细细地回忆了一些近些年他们做过的事情,好像也并未触及到过他的底线。 不知道秦子臻报复的度在哪里,是想让他们生不如死,还是给些能记痛的教训。 倘使是后者,那一切尚有回旋的余地。 倘使……他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只得走一步看一步。 他确实心比天高,但也不会自不量力,这些年还没能发展出些什么,就被揪住了尾巴,确实让人觉得遗憾又不快。 -“哥哥!那我们该怎么办?”有平阳辉在的地方,她总是不善于思考的。 平阳辉压制下自己阴郁的情绪,“不会有事儿的,琏琏。哥哥这些年也有些人脉,不能保证和以前一样好,但也不会让日子太难过的。” 做人要懂得能屈能伸、懂得韬光养晦,这次露出马脚便露出马脚罢,日后机会有的是。 说到这里,他又起了身。“琏琏,哥哥想先去看看你!” -“好。”她被安抚下了情绪,抽泣了一会儿就平静了下来。 平阳辉收拾好行李踏上了去往异国之路,却不知也是一条不归路。 -“特助!收到最新消息,平阳辉订购了一张明天去日本的票。”有人急急地打了一个电话过来,祝礼立刻改变状态。 他沉思了一会儿,倘使林嘉安在此一定会因他露出这模样而感到惊讶。 “是要去找白琏吗?”他低声说出,却更像是自言自语。 他耳濡目染了秦子臻的习惯,也不自觉地摩挲起自己的手指指腹来。“那就收网!” 祝礼觉得自己其实并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商场诡谲多年,他自认为还保持了一颗悲悯的心,但实在没有必要对阴险的人宽容。 用健康的人的心脏,做一个本就不必要的手术,这心多脏。 “还有白琏那边,也不要给她喘息的机会。”他面上笑意全无,像极了秦子臻平日里的模样。“让她一一吐出来。” -“好的,我知道了!”电话那头的人应承。 电话挂断之后祝礼才有恢复了平日的状态,他左右看了一下。从此君王不早朝,顶头上司又是选择远程办公。 如此一来办公室就他一人,他嘿嘿笑了一下,打开了准备了几天的文档,发送给了林嘉安。 第138章 你在欲擒故纵! 收到祝礼信息的时候,林嘉安正躺在床上玩手机。 快到睡觉时间了,秦子臻正在洗澡,她现在是争分夺秒地汲取快乐。 是一个文档,看起来字数还不少。她在床上翻了一个身,然后把头缩进被子里,悄悄摸摸地打开了文档。 《总裁轻轻爱,娇妻别想逃》一打开文档,这几个黑体大字就跃入了眼帘。 林嘉安被吓了一跳, 换了一个姿势躺着。 【秦子臻狠狠地掐住林嘉安的下巴,语气阴狠地说:“女人,你只能是我的!” 然后他嘴唇发狠般覆了上去,近乎是在啃噬。 两人嘴中很快就有了血腥味…… “秦子臻,你就算得到了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一有机会我还是会逃跑的!”林嘉安眼眶通红,浑身颤抖。 秦子臻冷笑一声,撕开了……】 林嘉安:???!!!这是谁?你谁?你有事儿吗? 她做梦也没想到,有生之年她居然可以看到自己的同人小凰文,还是她x秦子臻的小凰文。 她立刻打开了和祝礼的对话窗口,发了个黑人问号的表情包过去。 【穿糖风:祝助理,这是什么?】 【21世纪金牌助理:嘿嘿,嘿嘿嘿,林小姐,实不相瞒,我还有另一个金光闪闪的身份!】 【穿糖风:?】 【21世纪金牌助理:那就是一个拥有十多万粉丝的同人文写手!】 【21世纪金牌助理:鉴于我和老板及林小姐你之间的情谊,特为你俩写了一篇肉香四溢的!怎么样赤不赤激?牛不牛?是不是觉得学到了很多?】 “你好,你还不是对方的好友……” 祝礼的下一条信息根本没能发出去,只剩下一个红色的感叹号,和无情的官方信息了。 肉香四溢是肉香四溢、赤激是赤激,但她还是个单纯的孩子啊! 着看得她是面红耳赤、血液逆流,该死的祝礼写这样的东西居然还洋洋得意!可恶至极! 说是这么说,但林嘉安可谓是将口嫌体正直发挥到了淋漓尽致,她探出个脑袋发现浴室的水声还没停,于是又大胆又胆怂地看了起来。 看两眼翻几页、看两眼又翻几页,这哪敢详细看啊! 就在看到更加火辣刺激的地方时,被子忽然被掀开了,一阵新鲜的空气涌入她的鼻腔,还伴随着秦子臻包含着关切的声音。 “林嘉安,你这样还能呼吸吗?” 正主就在面前,小凰文还在手里,前一秒她还在偷偷摸摸看赤激的东西,一时之间林嘉安的心虚可想而知。 她想装作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样,然后把手机偷偷藏起来,怎奈心慌之下越掩饰越可疑。 “你怎么了?”秦子臻看着满面通红,眼神飘忽不定的林嘉安,心中惊疑。 她此处无银三百两,结结巴巴地说:“我不是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干!” 秦子臻:??? 原先也没有什么,他只是习惯性地问了一嘴,但没想到得到了她这样的反应。于是他心中疑惑更甚,多疑的性格让他已经在脑海中构思起无数种可能了。 “睡觉睡觉!”手机不知道被她甩到了哪里,她一边直挺挺地躺下去,一边在旁摸索着,是一点也不敢和秦子臻对视上眼神。 秦子臻默不作声地看了她几秒,心中已经脑补到了林嘉安和别的男人相谈甚欢的模样。 难道……知道两人的关系随时可以断开之后,她又认识了新的人吗? 一想到有这样的可能,秦子臻就觉得难以忍受、心脏发酸。 于是一瞬间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他趁林嘉安之前,眼疾手快地捞到了被心虚的她甩在一旁的手机。 “诶诶。”她一瞬间就紧张了起来,整个人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就想要去抢手机。“别看别看!” 她这样的态度让秦子臻更加笃定心中的想法,于是再也没有了顾虑,正对着屏幕就看了起来。 一瞬间,就是那么一瞬间,房间内到达了前所未有的安静。 秦子臻的表情又愤怒委屈转为疑惑不解,又转化成了羞涩和震惊。 林嘉安可以保证,自己是清清楚楚地看见了他面上表情的变化。 哦豁,这下完蛋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秦子臻估计要觉得她是个急色鬼了,谁没事儿看自己和别人的同人小凰文啊?那除了有意思、还能是什么意思? “林嘉安,你……”遇见林嘉安之后,他常常会词穷。“这是……”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误会!”她一把抢过了自己的手机,这次很轻易。“这个是别人发给我的,你别误会了!” “我没有喜欢你的意思,我对你也没有那个意思。”她脑袋一片空白,急急地解释着,但又像是完全没有发觉自己在说些什么。“我没有觊觎你,没有想睡你。” 说完之后她才恍然醒悟过来。 我,林嘉安你个宇宙无敌大傻逼! 秦子臻难得一次在感情上的聪慧,这次他是真的听出来了林嘉安在说反话,所以一瞬间他的表情就变得愉悦十分。 “林嘉安,我知道了!”他说,面上还有些得意的意味。“我知道了!” “你不喜欢我,你对我没有那个意思,没有觊觎我,也没有想睡我!”他这样说。 林嘉安听着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觉得遗憾,可这口气还没吐完 ,又听得秦子臻说:“我知道,你都是在说反话对不对?” “你这次是真的在欲擒故纵,对不对?” 他面上的神情很骄傲,像是发现了林嘉安的小秘密。而这次他口中的欲擒故纵并不惹人厌。 “我没有这样说,你别胡说!你别自作多情了,秦子臻!”她再次躺下,用被子把自己紧紧裹住,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在其中。 秦子臻并不恼怒,但也并不打算再给林嘉安逃避下去的机会。 他承认他太心急了一些,但这世界上有什么比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更让人觉得满足的事情呢? 于是他俯下身,轻轻悄悄地凑近了林嘉安。 第139章 你这个登徒子! “我都看到了!”他隔着一层被子,整个人覆在了林嘉安的身上,也没有刻意控制力道。“里面写的东西我都看清楚了。” “你没有!”她隔着一层被褥回答,声音闷闷的。 “我看见了。” “你没有!” “我看见了。” “你没有!” “安安,我看见了!”两个人的对话像小学鸡,幼稚至极,但秦子臻乐在其中,并郑重其事,还特地用上了说得不太顺畅的昵称。 “啊啊啊啊啊!阿西!”林嘉安一把掀开被子,但显然秦子臻在上,她是坐不起来的。于是她躺在床上很没有气势地说:“看到了就看到了,你能拿我怎么样呢?秦大少爷!” “别忘了,你现在还在赎罪!” 他并不恼,表情还有些说不出来的得意。 “我知道。”他又凑近了一些,两人的呼吸几乎是要交融在一起了。“但林嘉安,其实我现在想做些什么你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林嘉安一哽,心跳漏了一拍,期待的。 秦子臻拿这个威胁她属实没意思,虽说唯一的实战经验就是和他上一次,但理论知识她可知道得不少,她可是某棠、某文的常客。 只是看自己和他的同人文有些羞涩。 而且她也可以对他人大大方方地说,她确实觊觎秦子臻的肉体。 可面上功夫还是要做一下的,这话就目前的状况也是不适合对他说的。于是她抻着脖子一脸挑衅。“怎样啊怎样啊?你还能强吻我,把我办了不成?” “我告诉你,秦子臻,你别妄想用这个来……唔……”话还没说完,她的嘴就被堵住了。 好,是她失策了,低估了他的不要脸。 秦子臻先是单纯地触碰了一下,然后微微拉开不过一厘米的距离,灼热的呼吸就喷薄在她的唇上。 “秦太太,你说我敢不敢又能不能?”他这话说出来实在是欠打,但也没有给林嘉安打他的机会。 下一秒,秦子臻再次凑了上去。 辗转了好几秒后,林嘉安觉得自己开始缺氧,大脑凝成了粘稠的液体,什么也无法思考。 于是她顺从地张开了outh,仍由城池被攻略。 这种感觉该如何形容呢?像晨起时满院子的玫瑰,偶有两朵花瓣相触,然后凝结的露珠顺着花瓣的弧度滑落到另一朵的花瓣上。露珠相擦而过,又与另一滴融合。 一阵清风扬过,不是扫去燥热,而是徒增烈火。如狂风暴雨突袭,玫瑰相触得更加紧密。 林嘉安呜咽出声。秦子臻还press在上面,加之他这样不知魇足的猛烈攻势,她已经要缺氧窒息了。 她伸出已经没有了力气的手,没有任何成效地推了推他。 秦子臻心下了然,退开了一些,又半撑起了body,给了她喘息的余地。 “你,你这个……”她是真的险些窒息了,说几个字就要大喘一口气。这很丢人,她险些成为了史上第一个因为kiss窒息而死的人。 “你这登徒子!” 她终于把话说完,却只是换来了秦子臻不知悔改的一声低笑。 “我错了,下次我会注意的。”他的状况其实也说不上好,说话时嗓音都是夹杂着颗粒的,喘出的气息又热又烫。 而且,隔着一层被子林嘉安都能感受到硬度。 “下次?”她往后挪了挪,佯装出一副极其愤怒的模样,但眼里倾泻出来的笑意还是暴露了她的真实情绪。“没有下次了,秦子臻你觉得我还会给你这个机会?” 或许是心情真的很愉悦,他低声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很是好看。又因着皮肤白皙所以眼角有些微微泛红,简直惹人犯罪。 “没有下一次了啊?”他低声重复了一遍,但模样也不是很在意。“那我一次讨回个本好了,免得一直看着吃不着难受。” 林嘉安立刻警铃大作,一瞬间就汗毛竖起然后僵着身子往下跳,想逃离这个危险地带。 但秦子臻显然不会给她这个机会,他一把攥住了林嘉安纤细的脚腕,然后跪坐起来把她拉到了自己的面前。 “你跑不掉了,林嘉安。” 他这话说得就像个死胡同里堵着放学回家女学生的死变态,但显然此刻的情境与之不符,而他本人也没有那么猥琐。 接着他捞着林嘉安的腰就帮她转了一个身,让她面对着自己。 卧室里安的是灯带,所以天花板入目并不刺眼,这也就导致了即使逆光,她也能看得清楚秦子臻脸上的表情。 很欠打、很得意、很色色。 “你要干嘛!”她腿脚乱蹬,虚张声势地想赶跑这个男人。 结果当然是失败的。 没几秒,他就着这样的姿势再次贴了下来。借着林嘉安迷迷糊糊的时候,他分开了她的腿,又往里贴近了一些。 像是玫瑰中的花药也散发出了灼人的热度,而那热度又让它坚韧无比。它正隔着一层衣物抵着另一朵玫瑰的花柱。 林嘉安感受到了,她浑身一颤,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 不知是上一次的记忆已经太久远了,还是如今焦灼紧张的氛围让她忘却了那些画面,她只觉得自己什么也回忆不起来了。 抵抗的力道渐渐卸去,她顺应在那样令人心动战栗的接触中,然后双手渐渐地挂上了秦子臻的脖子。 得到回应之后,他越发的兴奋了,额上沁出了一些难挨的汗水。 有滴汗水流到下颌,林嘉安不自禁,伸出佘肩将那滴汗水卷入了自己的口觜里。 发咸也发烫。 秦子臻因着她这个举措一愣,而后脸上忽然爆红,手上也青筋暴起,像是在忍受什么难言的痛楚。 “你简直不知死活!”他低吼一声,再也顾不上些什么了。 于是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又让人无法抵挡。 “等,等等!”关键时刻林嘉安忽然叫停,秦子臻眼中布满了红血丝,仿佛怎么都忍受不了了。 她也难受,但还是强忍着难受说:“我不想吃药了,会很不舒服的!” 第142章 秦秦不吃芹菜 陈叔在卧室都能听见她的叫喊声,很快就去到了厨房。 “怎么啦?安安。” 林嘉安嘿嘿地笑了几声,然后把刚出烤箱还热乎着的曲奇献宝似地端在了他的面前。“陈叔,我的曲奇处女作,你来尝尝看!” 他也随着她笑了几声,顾不得曲奇还散着热气就捏着往嘴里塞。 然后,他沉默了。 “怎么样怎么样?好不好吃?”偏生林嘉安还满脸期待地看着他,仿佛得到了一个肯定的回答之后就能开心一整天。“如果好吃的话,那我也给秦子臻做一些。” “好吃!”他听到后面一句话立刻回答。“子臻是我养大的我知道,口味和我差不多,这个刚好就是他喜欢的口味。” 死了贫道,道友也得死。 安安挺聪明的一个孩子,总不至于不能吃的东西也放进去,所以就是味道奇怪了一些,不至于吃死人。 林嘉安听了这话眼睛一亮,然后自己也迫不及待地捏了一块儿往嘴里丢。 然后,她沉默了。 吃了,但又没有完全吃;是曲奇,但又不完全是。 吃进嘴里味道很淡,不知哪一步出了问题,口感像是在生嚼干奶粉。吞下去之后场面立变,酸的、辣的、咸的一并上来,分不清到底放了些什么。 这是什么啊?附魔了吗?怎么一块儿曲奇这么奇怪呢! “秦子臻,真的喜欢这样的吗?”陈叔不像是会睁眼说瞎话的人,她抱着几分不确定问。 陈叔面上表情十分严肃正经,没有展露出半分心虚来。“这不是挺好的吗?初尝味道很浅,吞咽下去之后五味俱全。” “很有层次感的味道。”他展露出了一个肯定的微笑。 听到陈叔和自己体验感相符的描述,林嘉安才终于相信了几分。 但秦子臻真的会喜欢这么怪的口味吗? 陈叔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所以我说你和子臻是天生一对,你做的东西刚好符合他的口味。” 没有再聊几句,陈叔就找了个由头回到了卧房当中。 所以林嘉安也无法知道,他回到卧室之后猛灌了好几口的水,又漱了好几遍口。 能喜欢才怪,两人的口味都比较淡,特别是秦子臻,根本吃不了太重的口味,何论各种重口夹杂在一起呢! 但不能他一个人受罪! 而且今天早上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两人已经和好了,感情还更近了一步,可怜他孤身一人日日看着小情侣秀恩爱。 这秦子臻还没尝过爱情的苦呢,就一直体味着甜了,是时候让他感受一下人间疾苦、世间险恶了。 另一头的林嘉安根本不知道,她深以信赖的陈叔居然还有这么多的坏心眼子,心里头对刚才的那一番说辞已经相信了大半。 于是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她给秦子臻发了信息。 两人在协议婚姻之后又把好友加上了,这是重新加上之后第一次发信息,她也没给备注。 思考了一下,她被备注改成了“秦秦不吃芹菜”,又悄悄咪咪地把自己用了很多年的“穿糖风”改成了“安安要吃秦菜”。 偷偷地给两人安排上了情侣名之后,她嘿嘿笑了一声,才发了第一条信息过去。 【安安要吃秦菜:歪,我的小宝贝在吗jpg】 秦子臻信息回得很快,像是一直都看着手机的。 【秦秦不吃芹菜:在的】 【安安要吃秦菜:你猜猜我在干嘛呀。】 【秦秦不吃芹菜:在想我】 呸,这个男人真是不害臊!林嘉安心里吐槽,面上已经有些发红发烫了。 【安安要吃秦菜:错!回答错误,没有奖励。】 【秦秦不吃芹菜:难道你不想我?】 她倒吸一口凉气。 秦子臻这个反问堪称一绝,学到了女朋友死亡提问的精髓。她回答不是,那就否定了自己上一句话,回答是就会破坏两人的感情。 真是进退维谷、左右为难啊! 【安安要吃秦菜:好,我承认我确实在想你,但是我同时也做了其他的事情,你想知道吗?】 这句话一发过去,忽然就来了一个视频通话,她吓得手机差点没拿稳。 借着手机的反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表之后,她才接听了那个电话。 -“喂,林嘉安。” 这个app视频通话的画质一直不怎么样,但即使糊满了噪点,秦子臻的美颜还是给了她一个暴击。 “喂,你干嘛突然打电话来啊,差点吓到我了。”语气里掺杂着无意识的撒娇,话音遗落她自己都惊呆了,这还是她嘛! “想看看你。” 他的想你说得很委婉,好像两人都不是擅于直接表达自己情绪的那一类人,这么说起来倒也十分得般配。 她不知该怎么接话,于是略微有些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你看,我做的曲奇。” 镜头一转,画面里就是那刚出烤箱的曲奇了。 它的模样无功无过、差强人意,但也实在无法评判这个外表看出品尝起来是否美味。但恋爱当中的人总是具备着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能力的。 -“好看,肯定也很好吃。” 知道这句话有一半是哄她的成分在里面,但林嘉安也开心。“陈叔也说好吃,等你回来就给你吃!他说很符合你的口味。” 秦子臻张口想说些什么,但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秦氏上下有无数双眼睛盯着,纵使他心中再想她去也得克制着自己,他不能因为自己一时之欲,就让她置于危险之下。 再等等,再等待一段时间,一切就都会好的。 他这样告诉自己,然后又在通话中对林嘉安说:“我会早点回家的,你和曲奇饼都在家等我,一定很好吃,我能够感觉出来。” 林嘉安被顺了毛,开心得不得了,对自己的厨艺又有了满分的自信。 于是她又翻出了几个自认为进阶段的甜点,截屏发给了秦子臻,也没注意到截屏时恰好有一张跳出了秦子臻的消息提示。 “秦秦不吃芹菜”几个大字赫然在图片之上。 收到信息的秦子臻却注意到了,看着那个备注低声笑了出来。 他不太喜欢改这些东西,给所有人的备注都是原名,如今倒也觉出些趣味来了,于是把自己的名称改为了林嘉安给他的备注,又将给她的备注删除。 于是列表中“秦秦不吃芹菜”“安安要吃秦菜”上下两列,整整齐齐。 第143章 你又想打我? 秦子臻下午六点准时下班,不到半个小时就回到了家中。 别墅里已经亮起了灯,他推门而入,陈叔正在厨房做晚饭,林嘉安盘坐在沙发上看综艺,笑得趴伏在沙发背上。 他心中一动,瞬间溢满了各色柔软的情绪。 听见有了不一样的声音,她立刻警觉,看到是他之后,脸上又挂起了笑容,趿拉着拖鞋一路小跑到了他的身边,接过他脱下的西装外套。 “你回来啦!”她踮起脚在秦子臻的侧脸留下了一个吻。“工作辛苦啦!” 他眸光一沉,揽着林嘉安的腰将她半抱着和自己齐平,然后用力地吻了下去。 两人交换了一个缠绵的吻,林嘉安嘴唇红润、气喘吁吁,但眉眼带笑。 一吻结束之后,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从他的怀中挣扎出来,拉着他的衣摆就往客厅走。“今天说好给你做的曲奇,你快点来尝尝味道怎么样。” 秦子臻不疑有他,即刻拿着那从外表看不出什么端倪的曲奇整块放入口中。 然后,他沉默了。 “怎么样怎么样,好不好吃?”林嘉安一双眼睛盈满了期待,眸光闪闪让人无法拒绝。“陈叔说这个很符合你的口味。” 秦子臻艰难地把口中的曲奇咽了下去,然后费力地露出了一个笑。“很好吃,确实……确实挺符合我的口味的。” 她的眼睛倏地更亮了,兴奋溢于言表。“真的吗?你喜欢就好,这里还有很多都吃了!我去给你热一杯牛奶!” 她把手中那一盒曲奇都塞给了他,然后蹦蹦跳跳着跑进了厨房。 秦子臻看着手里那一盒曲奇,粗粗数来大约有十多块,这意味着他要再经历十多次干嚼奶粉、打翻配料罐头的奇妙感受。 然而这样的感受又是林嘉安带给他的,一时之间他不知是喜是悲。 再看钻入厨房的林嘉安,打开冰箱端出牛奶之后她就急急地向陈叔炫耀。“陈叔,秦子臻真的很喜欢那个曲奇饼诶,他说好吃诶!” 她个人是真的觉得难吃,对于秦子臻喜欢一事原先还存疑,但看着他们两人一个比一个真挚的表情,她又开始怀疑这些豪门中人的口味,是不是确实和她们这些普通人不一样。 不过既然他们都喜欢,那她也没有好说的,喜欢就行。 自己做出来的东西得到了认可,于谁而言都会觉得欢喜。 “哈哈哈哈哈。”陈叔忽然发出了充斥着愉悦的鬼畜笑声,然后又十分得意地说:“我就说了子臻会喜欢的!他的口味确实比较特别。” 林嘉安心中的小气球又膨胀了一些,决定明天的布丁也按照这个口味来。 端了一杯牛奶出去之后,她发现秦子臻手中的曲奇已经被消灭了大半,而他的嘴中还做着咀嚼的动作。 “真的有这么好吃嘛?”她眯着眼睛笑了笑,然后把牛奶端给了他。“有些干,别噎着了。” 他快速地接过,然后用极快的速度将一杯牛奶喝完。 “噎着了。”他面容故作轻松地说道。 林嘉安往他身上靠,脑袋无意识地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那我明天做布丁也还保留着这个味道。” 秦子臻原先很是享受她的靠近,听到这话之后身体僵了僵,又很快地恢复了原状。 “好,不过不用做太多,”觉得这么说好像有歧义,他又补充了一句。“我怕你太累了。” 于是后面几天秦子臻都享受着林嘉安的爱心甜点。 他每晚六点准时下班,六点半回到家,途中半个小时都处于一种惊慌、期待、绝望又无奈的混合心情中。 那些外表平常,味道却奇特的食物,让他痛不欲生但又有苦难言。 凭着对林嘉安的爱意,他将那些苦果一并吞下。 但偏偏又奇怪得很,这样奇特的味道竟然没有带来任何的副作用,他吃了许多竟是半点不适都没有。 实在让人费解。 林嘉安准备回学校的前一天晚上,秦子臻发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脾气,两人产生了一场不太算争执的争执。 其起因是林嘉安想住在学校,而刚刚抱得美人归、和爱人心意相通的秦子臻坚决反对。 起初两人只是就此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在发现意见不同之后语气柔和地商量着,最后以林嘉安一句“我不在彤彤会孤独”的话为导火·索。 秦子臻立刻黑了一张脸,很生硬地撒了一个娇、表达了自己的委屈和不满。 “那我就不会孤独吗?” 即使已经有了热恋对象,但撒娇和示弱这样的技能并没有一齐发放给他,故而这句话配着他冷下去的脸,就像是在质问。 鉴于他有前科在,林嘉安一瞬间又以为是他要干涉自己的社交和生活,于是也产生了一些小情绪。 “我和彤彤那么多年的好朋友了,你不会一谈恋爱就要让我跟她断绝往来?” 当然,她这句话原先也没有太多的意思,只是微微表达了一下史若彤对她的重要性,希望她的爱人和朋友关系和谐。 没想到和自己较劲,从未有过感情经验的秦大少爷也误解了她的意思。 她说史若彤是她很多年的朋友=她在暗示两人谈恋爱时间短暂=他和史若彤无法相比=在她心目中他没有史若彤重要=她不爱他 秦子臻立刻警铃大作,委屈、难过、不甘、悲伤、心痛一齐涌了上来,让他难受到几乎无法呼吸,所以说出来的话也显得有些生硬。 “那你干脆和她谈恋爱好了,何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秦子臻:!!!他说了什么? 林嘉安:???他在说什么? “秦子臻,你是不是有点毛病?”她发誓,她说这句话纯粹是顺口了,平时和史若彤打闹的时候也会不自觉地说出这句话来。 然而这落到秦子臻心目中就是落实了她不爱他的证据。 于是他面上的表情更不好了一些,捧着财经杂志的手已经暴起了青筋,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林嘉安眼尖发现了,即刻大叫着说:“秦子臻,你又想打我?” 第144章 又被绑架了? 生气生到一半的秦子臻忽然遭受到泼天的污蔑,委屈和愤怒瞬间就消了一大半,整个人都有些迷蒙。 “什么叫做我又想打你?” 显然在林嘉安的那句话当中,“打”和“又”都是关键词。 “我不记得我以前有和你动过手,林嘉安。”他说到这里又补充了一句。“准确来说,在我的记忆中我没有对任何人动过手。” 因为都不需要他动手。 林嘉安也是一时最快,但此时此刻绝不能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不然气势就弱了,这一场争执就输了。“上次,就上次在客厅,你差点就想和我动手了!我记得清清楚楚。” 显而易见,她话里的内容和她的表情都表明着她在信口胡诌。 他稍微展示出了一些无奈来,“我已经解释过,上次那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哈,你不耐烦了秦子臻,你不耐烦了!” 谈恋爱嘛,小作怡情,在这样的时刻太过严肃正经了倒更剑拔弩张。 “完了完了,这才在一起几天啊,就不耐烦了。”她摇头叹息,面上显露出一些虚假的痛不欲生。“我以后的日子多难过啊!” 演的成分很大,秦子臻看出来了。 方才的愤怒和委屈都被这打断之下,烟消云散。他也积攒不起来怒气了,回想着刚才两人的对话,也知晓是自己有些敏感多心了。 于是他凑过去想抱住了入戏太深了林嘉安。“我什么时候对你不耐烦了,你跟我说说。” “你就是,我感受出来了!”林嘉安不肯,往旁边躲了一下。 于是场面就演变成了,她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 废了一些力气之后,他终于抱住了她,这还不满足,还得拥入怀中蹂躏了一下林嘉安细软的头发,非得它炸了毛才肯松手。 “明明就是你厌倦我了,现在你倒恶人先告状了。”一把捞起她,把她放在了床上。“你总是这样,林嘉安。” “啊啊啊啊。”她癫狂般,伸出手把秦子臻的头发也弄成了个鸡窝。“我什么时候厌倦你了,你胡说!” 秦子臻不和她计较,把她塞入被子中就关了灯。 “你说你要睡到寝室。”被子里的手动作着,即使看不清但又熟练得很。“我们才在一起多久,你就要和我分居。” “夫妻分居两年就可以向法院提出离婚,你说你是不是打着这样的主意?你的心可真狠啊!” 林嘉安抵抗无果,既要承受着他的逗弄、又要遭受着他的污蔑,憋的脸都红了。 “那你现在在干什么?秦子臻。”她往旁边躲了躲,又被拉了回去。“嘴上一套、手上又是一套,你真可恶!” 秦子臻轻笑出声,又凑过去轻轻地吻她,留下些嘴唇来过的痕迹。 接下来的事情倒也并非顺理成章,其中不乏林嘉安的反抗,她恶狠狠地在秦子臻的颈侧留下了一个牙印。 见他吃痛皱起了眉头之后才痛快很多。 石楠花的味道又飘了半夜,这次他像是早有准备,窗帘已经拉好,窗户也半开了一扇。 伴着晚秋的凉风,魇足的秦子臻抱着疲惫的林嘉安睡去。 第二天早上起来,两人才终于达成了共识,林嘉安周一到周四住在学校,周五和整个周末都要待在景泰苑。 由此她也终于体会到了古代皇帝的不易,她这才两个地方就得弄得头疼,皇帝后宫佳丽三千还得雨露均沾,连周末都没有,实在可怜。 “吃饭!”秦子臻面上表情不悦,催促了一下正在走神的林嘉安。 “嗯嗯嗯,好好好。”她早早地收拾好了东西,坐在餐桌上吃早饭时就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此刻心神都飘在了学校中。 虽然学校百般不好,但是开学难免会对新学期有想象。 吃了没两口,桌子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立刻放下了手中的餐具,然后开始回信息。 是史若彤发来的,问她什么时候去学校。 她面上的笑意和期待实在明显,秦子臻越发不乐意了,眼神扫视了一圈,终于发现了可以插得了话的地方。 他刻意抬高了一些音量,“林嘉安,我送给你的手机为什么不用?” 第一声还没能把人唤出来,还得叫了两三声才行。 “什么什么什么?”明显她没能听清方才他都说了些什么。 于是他不得不重复了第四遍,“我给你的那个手机呢?为什么不用?不想和我用同款吗?” 昨晚上运动时,林嘉安趁其心神投入然后委婉地问他为什么要质问她、干涉她,秦子臻委委屈屈地给出了自己的解释——我没有质问你,我只是有些难过和委屈,我觉得你不爱我了。 虽然他本人的回答并不是此,但林嘉安极其聪颖地提炼出了关键词。 故而今日他再说这样的话,她也明白了其中真正的意思和情绪。 秦大少爷又吃醋了、有情绪了,觉得自己没有得到重视、不被爱了。 当时我恨你狠的要死,怎么可能还会用你给我的手机!她会这样说吗,她当然不会。 于是她说:“当时怕被白琏看到,引得她不满,然后……” 话只需要说到一半,秦子臻立刻浮现出了愧疚的情绪,也没有多问了,但还是有些失落。 虽然这样的情绪变化十分细微,可林嘉安就是看得出来。 “那我今天换上!其实我一直带在身边的!”说完这句话,他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好,像是只被顺了毛的猫咪。 真好哄,她想。 谈话没有再持续多久,林嘉安就欢欢喜喜、开开心心地回了学校,还勒令不许秦子臻送她。 开玩笑,史若彤还不知道两人的关系呢!她那么反对,要是知道了两人心意互通还已经结婚了,那不得当场爆炸。 然而,又是一次然而。 被蒙住眼睛绑上车的时候,林嘉安在心中第无数次地思考,校外的那条小吃街是不是和她八字不对盘,导致她次次都能在那里遇见事故。 还没有进行思考,她就觉得自己头脑发昏,随即晕了过去。 第146章 终于敲定了猜想。 像是他笑声太大了,怕吵醒林嘉安徒生事端,旁边几个绑匪不耐地咳了一下,声音也听着不太正常。 那个绑匪自个儿说着像是也没了趣味,闭上了嘴。 但过了没几秒,林嘉安听见了摇晃铁质瓶子的声音,下一秒就响起了其他的声响,这些声音她听着耳熟,就像是闵荏枫常用的奶泡枪。 她心中疑惑,却又在几秒后闻到了类似于奶油的甜味,但那绝对不是奶油。 林嘉安在奶油这些食材的味道中长大,怎么可能分辨不出来。 一会儿之后,她再次听见了绑匪的声音,他尖着嗓子哈哈大笑,笑了一会儿又愉悦亢奋地说:“这个小娘们可真值钱,哈哈哈哈。” “钱啊钱啊,钱是个好东西啊!” 除了这些外还说了些一句不成句的话,零零散散让人分辨不出是什么。 绑匪像是对此早就习以为常了,没有人多说些什么,甚至也有人跟随着一起吸食了起来。 但林嘉安的心已经提起来了,这样的状态怎么看都不太对劲,但又不像是原先就精神状态不太好。 她沉思了几秒,难道是……笑气? 是了是了,就是这个东西,她长长地、缓慢地、不露声色地吐出了一口气。 这车中听着有不少的钢瓶的声音,料想买得不少,没准可以根据这个顺藤摸瓜查出绑匪的身份、背后主使的身份,甚至还可以为国家做些贡献,找出卖这些坏东西的人。 但她现在自身难保,也不知道要这个线索有什么用,逃出去才是正道。 车晃晃悠悠了很久,林嘉安的心神一直紧绷着不敢放松,过了大概一个多小时之后,车行驶到了一个地方,然后开始频繁地转弯。 应该是到了港口,转弯估计是因为周遭放着的集装箱。 她在心中默数着,然后把方向用简便的方式记了下来,然后不断地默念、不断地默念,以保证自己能够记清楚。 假设她能够从绑架着的地方逃出来,那么就可以根据这个口令找到出来的方向,不至于在寻找方向上浪费太多的时间。 转了大概有二十多个弯之后,车才终于停了下来。 不多时,她就被几个绑匪抬下了车。林嘉安吐着气,把全部的重量都放在他们的手上,以免他们察觉出不对劲来。 人在有意识和无意识的状态下,他人感受到的重量是不一样的。 索性她注意到了这一点,绑匪没有发现端倪。 随即她就感受到自己被控制着绑在了一根柱子上,她用裸露在外的手腕感受了一下,是生了锈的铁柱。 那么这里可能是废弃的工厂,而自己被绑在了承重柱上。 不多时,头套就被摘了下来,但眼罩还在,所以仍旧不可视物。 “还没醒呢?”其中一个绑匪开口说道,估计也是吸食了很多,所以说话的声音也变了。“我们用的量不至于!” “呵呵,看她脖子上那些痕迹,估计昨晚上累慌了!” 几个绑匪的声音都变得异常尖锐,不知道是成瘾了,还是单纯想隐藏自己的声音。 林嘉安这个时候忽然开始庆幸秦子臻为了宣示主权,昨晚上不做人,这给她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也得以让她探听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来了吗?”有人问。 “快了。”有人答。 “磨磨唧唧的,搞得我们也不好下手。”有人像是不满了,“这娘们要不要弄醒啊?” 林嘉安内心琢磨了一会儿,他们问的那个人估计是主谋,但听他们说话的语气好像又不是很衷心的从属关系。 难道是雇佣来的亡命之徒? 如果是吴家和秦楩,估计会用自己手下的人,这样忠心、细心还不会说漏嘴,东窗事发了也能够顶下罪。 那么现在可能性更大的就是白琏两人和吴婥子,吴婥子虽然是吴家大小姐,但已然成为了吴家的弃子。 可她转念一想又不太对,如果成为了弃子,那她是怎么从重重看守的疗养院逃出去的? 这么算起来,那就是白琏和平阳辉的嫌疑最大了。 “算了,她醒了都不好说话了。”有人当下就反对道。 “说得也是。”几人附和着。 林嘉安松下了一口气,不被弄“醒”的话,她还可以探听到更多的消息,没准能够有有用的消息。 眼罩还没摘,为了营造出没有意识的模样,她现在脑袋是半垂的着,加之没有感受到附近有蹲着绑匪,方才几人说话时声音听着都有一定的距离。 于是林嘉安半睁了一下自己的眼睛,缓解一直紧闭着的疼痛。 不料这一睁倒给了她惊喜,她发现这个眼罩并不是特别厚,更像是某软件用低价买来的一次性产品,有很多因为布料稀疏的小孔。 而她能够通过这些小孔隐约看到一些东西。 她不敢动头,也不敢动身体,于是只能拼命地转着自己的眼睛到处瞥,尽量把面前这一块看清楚。 凭着这么一点视线,她数清了绑匪的人数。 因为他们都吸食了那东西,方才说话时声音相似地融合在一起,她无法辨析。 现在才数清共有5人,每个个头都差不多。她估算了一下,大概都在175以上。 但值得深思的是,这些人的体型并不健壮,相较于普通人而言有些瘦弱。根据方才的抬她的力道来看,似乎也并非极其有力。 她当下就有了一个猜想——这些人吸食并不仅仅是因为要隐藏自己的声音,更主要是因为成瘾了。 那么……是不是就代表着,他们其实并不是专业的绑匪,来干这个勾当也只是因为缺钱。 不不不,她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不专业的话应当漏洞百出,可是他们却十分的缜密。 那就是……有过前科的、已经成瘾的! 经过反复的推论之后,她才终于敲定了自己的猜想。 知道他们并不都是彪形大汉之后,林嘉安在心中微微地松下了一口气。 现在她要看的就是这些人身上有没有什么管制型的器具。 第147章 定时炸弹 费力地看了许久之后,她才看出来,5个人3个手上拿着一把小匕首,另外两个不知道有没有藏着其他的东西。 笑气并不算太难买到,这些人也许不似毒枭般穷凶极恶、身上还带着什么杀伤性武器。 这也只是一个猜想而已,她还是决定再观察一下。 可条件却并不容许她如此了,没过几分钟,厂门外进来了一个人。 看身高和体型是个男人,也算不上太健壮,可也看着没有那么瘦弱不堪。 “还没醒?”那人没有刻意伪装自己的声音,但林嘉安没有听过这个声音,很是陌生。 这是哪方的人?会是幕后主使吗? “你没来也不知道要不要弄醒。”绑匪回答的很随意,平阳辉也像是并不在意他们的态度。 他又往林嘉安的方向走近了几步,她放轻了呼吸又闭上了眼睛,伪装成还未苏醒的模样。 他极其随意地说:“拿水泼醒她。” 一桶凉水很快就从她的头上浇了下来,因为天气还尚且留有余热,所以穿得并不厚,但凉水一下,厂房内积久的寒气瞬间就聚集了过来,衣物和发丝沾在身上又极其难受。 她适时地低吟一声,做出被迫醒来的状态。 其中一个绑匪拉扯着她半长的头发,逼迫她仰起头,然后扯掉了她眼上的劣质眼罩,又粗暴地撕开了缠着她嘴的胶带。 头发被扯下去了不少,脸和嘴也被拉扯得生疼。 强光袭来,她不适地眯了眯眼,半分钟之后才适应了这个光照强度。 “林嘉安。”男人说起她的名字,一字一字,极其轻缓,但其中包含的情绪却让人发寒。“终于见到你了。” “你是谁?”她立刻做出一副惊恐的模样。“这是哪里?” 此时此刻,越是镇定就越会让他们忌惮,不如做出一副惊恐、愚昧、冲动的样子,让他掉以轻心。 “是你们带我来的吗?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献出了经典的几连问,肉眼可见男人面上的表情变得不耐了许多。 “太吵了你!”他低喝一声,然后又走进了几步,似乎是在细细打量林嘉安。“我叫平阳辉,不知道你听说过这个名字没有?” 平阳辉?! 林嘉安心下一顿,真的是他?难道真的被她猜中了? 那平阳辉求得是什么?为了杀她泄愤?还是为了拿她和秦子臻交换些什么? 后者的可能性要大很多,她印象中平阳辉是一个不算愚笨和冲动的人,有些心机和城府,料想不会做出前者那种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来。 不过他说的话也不能全然相信,她没有见过平阳辉,万一他在甩锅怎么办。 “平阳辉?是你!”但是为了不多生事端,她还是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这么对我,不怕子臻知道之后……”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秦子臻?我怕他知道?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是哪句话戳中了他的笑点,他忽然就开始狂笑不止,后来还演变为捧腹大笑。 笑了大概有五分钟后,他才抹了一下眼角的泪接着说:“我就是要让他知道。” “他秦子臻不是能耐嘛!不是一手遮天、什么罪名都能往我身上加吗?那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救他心爱的女人。” 他又笑了,与方才不知所云的笑不同,此次是狠戾的、阴毒的、带着报复快意的。 林嘉安一凛,完犊子,这是想要她的命啊! 然后他一挥手,“去,帮林小姐上好装备。” 他话音一落,那几个绑匪就拿了一团黑色的东西过来。凑近之后林嘉安才看清,那居然是个炸弹。 从前只能在电视电影中看到的东西,忽然有一天出现在了她的世界里,还即将用到她的身上,不知算得了什么。 炸弹上交错着红蓝黄黑几种颜色的线路,林嘉安看不清它们各自的走向。炸弹上有个液晶屏,红色的数字停在05:00未动。 五分钟吗?只有五分钟的时间吗? 逃生的机会更渺茫了,她不会拆弹,即使逃离了这些人她又该如何自救呢?!五分钟能做些什么呢?她实在得不出答案来。 炸弹被绑匪捆绑到了林嘉安的身上 “林嘉安,这可是我花了很多的心血为你找来的。”他嘿嘿笑了几声,有些病态。“我什么都不怕了现在,背着经济犯罪的罪名、背着上亿的巨款。” 他的眼神又阴狠了一下,“那再背一条人命又能怎么样呢?” “哦不不不,不是不是。”他自我反驳了一句,又补充道:“那再背两条又能怎么样呢?” 什么意思?林嘉安心里一紧,他的意思是把秦子臻也算在内了吗? “把她的嘴再给我堵上!免得说些不能说的,坏了我的好事。” 虽然绑匪对他并不尊重,但他说的话也都听,下一秒林嘉安的嘴又被胶带给层层裹上了,只能发出一些无意义的音节。 然后她就看见他掏出了手机,是一台早有年岁、蓝屏的摁键机。 第一次未能拨通,第二次响了大概十多秒之后才接通。 -“喂。” 平阳辉特地开了免提,摁键机的声音大,电话那头秦子臻的声音几乎响彻了整个厂房。 “喂,秦子臻啊!”他漫不经心地回答,秦子臻却一下就听出了他的声音。 -“平阳辉?”沉默了几秒后他又说:“你想干什么?林嘉安在你那里?” 竟然真的是平阳辉。 林嘉安闭了闭眼,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听到秦子臻这样回复,平阳辉又张狂地笑了笑。“对啊,在我手上啊!可惜我现在没钱了,买不起可以拍照的手机,不然非得要给你看看你的小娇妻,现在是什么模样。”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而后秦子臻淡定自如的声音又传出。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信?嗯?” 平阳辉冷笑一声,正准备让绑匪逼林嘉安发出了些声音,就又听见他说。 -“还有,平阳辉,是什么事情让你觉得林嘉安对我来说很重要呢?” 第151章 又算是什么爱呢? 秦子臻吐出了一口气,不耐和烦躁现在侵占着他的心。 这么多年他活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深夜不敢睡熟,去到每一个地方都要谋划一番,见的每一个人都不敢轻信。 他的命悬在刀尖上。 说是爱人,可他都给过林嘉安什么呢?将近半年的伤害、虚伪充斥着谎言的婚姻、暴力又恶劣的初次亲密……还有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 如今呢,如今她又因为他的过错身陷囹圄,那些落下去的拳脚,每一个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林嘉安穿高跟鞋都会不停喊疼,那么重的力道却又一声不吭。 这算什么爱呢?秦子臻实在想不通。 周围人步步紧逼,而与他相关的人都会变得不幸。 他到底是不配爱人的。 “老板,我敢确定,平阳辉身上是没有钱可以雇人的。”祝礼不知他心中所想,但是对于自己知道的事情他也可以说得很笃定。“更何况这些是瘾君子,要的钱肯定不少。” 如果不是平阳辉自己的人,那就是花钱雇佣的,但他现在身无分文还背着巨额债务,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件事情不仅仅是他一人策划的,背后还有个吃人的恶鬼没有现身。 秦子臻自然是想到了这一点,正是因为想到了才会觉得自我厌弃和苦恼。 “继续往下查,把那些绑匪的信息都查出来,看看到底是谁的手笔。”他闭了闭眼睛,说不出来的疲惫。“查到之后,就不要放手了。” 祝礼点头应答,秦子臻的态度很明显。这次那些人是触碰到他的逆鳞了,这是揪出幕后黑手之后就打算一举歼灭了。 沉默的状态维持了很久,祝礼手上的工作基本上都安排好了,他渐渐停了手,嘴又张合着想说些什么。 这边已经基本上把所有的事情理清了,而那边的林嘉安又被扇了一巴掌。 虽然这次她什么都没有说,但很显然平阳辉已经拿她当作了泄愤的工具。 “你们这些人啊!”平阳辉甩了甩自己的手,兴许是刚刚的力道太大了,他的手臂有些发麻。“真的都该死。” 林嘉安面无表情地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水。 她感受到自己的牙齿有些松动了,方才又不小心咬了一口口腔内壁,导致现在不停地在流血。 p,疼得真是要死! “你和白琏也挺该死的!”林嘉安现在已经破罐子破摔了,爱打不打、爱骂不骂,反正她也快死了,现在不说那要憋屈到下辈子去。 “你闭嘴!”平阳辉手又扬起来了一下,然后焦躁不安地左右走着,步子一下比一下重。“我是该死,我是该死,但琏琏不会死,她不会有事儿的。” “看不出来你还挺爱她。”林嘉安嗤笑一声,然后问出了自己疑惑很久的问题。“那我就不懂了,你既然这么爱她为什么还要把她送到秦子臻的身边呢?” “日日看着她对别的男人展露笑颜,日日叫别人哥哥,日日对别人表达爱意,甚至……”她很满意地看到平阳辉的脸黑了。“甚至可能会结婚生子。” 最后一句说得她自己也膈应得慌,这话里的主人公可不止白琏一个呢。 但她还继续说:“你不膈应?你没什么想法?你的爱已经伟大到了可以原谅这一切?” “你闭嘴你闭嘴!”平阳辉大声吼叫,整个厂房都回荡着他歇斯底里的声音。 好,疯了,很完美。林嘉安暗自勾起了一个嘲讽的笑。 “我要是知道秦子臻是这样的一个人,根本就不会让琏琏接近他!”说完后他又开始念念叨叨。“也不对也不对,不是我想让她去的,我怎么可能让琏琏接近别的男人呢!” “我不想,但是没办法。”这句话他说得掷地有声,但也难免展露出了一些失落。“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呢?没有钱、没有父母、没有权势,琏琏的身体又那么不好。” 他又蹲了下来,终于像个颓败的、一事无成的人,他揪住自己鬓边的那几撮头发。 “我不这么做让她等死吗?而且!”平阳辉的状态变化极快,又变得自负了起来。“而且他们这些人难道生来就比我们高贵吗?凭什么我一辈子只能舔他们的臭脚?我就是要玩弄他们,就是要报复他们……” 他还说了很多就是,林嘉安是听不进去了。 平阳辉的逻辑体系实在是奇怪,埋怨世间的不公却又用这样的方式,伤人伤己也不知道报复了别人还是报复了自己。 他利用着他人的软肋、不屑于他人的善意、踩着他人的性命,连至爱之人都当作了半个棋子,林嘉安也实在感受不出,这样的人有什么值得怜悯。 他有野心,却又没有足够的能力,故而如今选择这么极端的方式,继续自我欺瞒、自我澄清。 太可笑了。 这世间不公确实有许多,有些人不玩弄欲望与野心乐于生活、有些人拼尽全力奔往罗马、有些人卒于漫长又艰苦的罗马大道、而有些人生来就在罗马。 可这世间谁又不是在拼尽全力地活着,汲汲营营却又战战兢兢。 因自己的苦楚全盘否定他人的不幸和努力,太过自私和自我。 这苦难有千百种之多,认清悲惨的现实却又继续往前走,拼尽全力却又仍守底线和原则,这难道不才是真正的生存法则吗? 林嘉安想,或许她是个不谙世事的理想主义者,但一天没有经历爬不起来的绝望,她就一天坚守着自己心中的正义和规则。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这句话并不适用于每个地方。 “林嘉安!你真是踩了狗屎运了!”他又疯疯癫癫地跑了过来,揪着林嘉安的头发又开始疯狂输出,强迫着她去听那些乱七八糟的话。 “你怎么就这么好命能够爬上秦子臻的床呢?” 看,一边自命清高看不起那些有钱人,但又一遍嫉妒渴望着可以攀附上的机会。 “不过没关系了,都会结束了。” 他又松开了手,像是很快意地说。 第152章 一切准备就绪 祝礼犹犹豫豫了很久,终于才开口说出了那句话。 “老板,明知是鸿门宴也要去吗?”说这句话问的很突然,按理说在平阳辉刚开口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时,就应该先考虑这个的。 显然再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之后才开口,显得太迟了一些。 秦子臻给了他一个“你在说废话”的表情。 好,他确实是在说废话。倘若秦子臻不打算去,那怎么会有这些安排呢? 只是他难免又会在思考,爱情的力量真的这么大吗?能够让人不惧生死。其实相爱的时间是短暂的,可这力量也像是没有被削减掉半分。 “祝礼,其实你可以不……”去的。 秦子臻一句完整的话没能说出来,就被助理胆大包天的给打断了。“老板,我要去!以前哪件事情我不是和你一起的呢?” 这句话说出来之后,他才恍然之间具象地感受到了爱的力量。准确来说是情感二字的份量。 他和秦子臻这样的感情肯定不是爱情,大大并不是纯粹的上下从属关系。他们认识了很多年,并肩奋战了很多年。与其说是上司与下属的关系,倒不如说像是异姓的兄弟。 其实平日里两人不以兄弟相称,两人情感分量足以称得上这两个字。 “所以祝礼,他是我的爱人,我必须要去。”他难得的放软了自己的语气。“就像他说的一样,即使全世界的人都背离了她,但我不能,爱也不能。” “而且……”他拍了拍祝礼的肩膀,让人此刻再无其他身份桎梏,倒真的像是一对相处了多年的兄弟。“秦子臻应该是值得被信任的?” 疑问的句式,肯定的语气。 祝礼非常笃定的点点头,一时之间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秦子臻,确实值得被信任。 平阳辉歇斯底里了好几十分钟,兴许是累了,他才终于停歇了一会儿。 他停下来的第1件事,就是打开了自己蓝屏的按键机摆弄,摆弄了好一会儿之后,他的脸色忽然变得很差。 他默不作声的朝着那些绑匪挥了挥手,刚才理解了他的意思,然后接过了他手中的手机。 他又抬了抬下巴,示意绑匪忘厂房外走。 待他走出去之后,平阳辉才开口恶狠狠的对林嘉安说:“秦子臻的人还挺强的嘛,我原以为通话的那点时间,他只能找到定位,没想到还能顺便开个监听。” “你猜他知道事情有诈之后,还会不会来找你?”他面上的表情很不好,但还对着林嘉安。冷嘲热讽,倒是一点也不担心结果会不会如他所愿。 “你觉得他会来吗?”林嘉安不答反问。 也像是丝毫不在意自己的爱人到底会不会来。 平阳辉看了他一眼,居然开始心平气和的和他讨论起这个问题来。“难说。” “我猜他不会来。”这句话是林嘉安说的。 平阳辉笑了笑,像是觉得有些新奇。他这个这么不相信秦子臻的人都没说些什么,作为他爱人的林嘉安居然到先否定起来。 “那我们打个赌,你赌他不会来,那我就赌他会来好了。”他耸了耸肩,姿态有些无所谓。“虽然我输的可能性很大。” “秦子臻应该不鲁莽到开直升机来这里,那按照平均车速来看的话,他大概在4~6个小时之内可以到达闽城。” “这样,我再给他宽裕几个小时,留个犹豫思考的时间。如果8小时内他没有来的话,那就算我输了。” 林嘉安扯了扯还在隐隐作痛的嘴角,不知道师太怎么演化成了现在这一副滑稽的状况。 “我赢了你就放我走?”他说的很嘲讽,显然也不把这个可能性放在心上。 “啧。”平阳辉给了他一个不满的眼神。“这样如果你赢了我就让你选你想要的死法,如果我赢了,我就让你们俩再多温存五分钟。” “你看我,够仁慈吗?” “傻逼。”林嘉安无声的骂了一句,她也真是傻,和这种自我意识过剩的人说这么多干嘛? 平阳辉没看见,却好像对他们两个的打赌兴趣盎然。方才凝重的脸色,顷刻之间填满了期待。 秦子臻来的时间比平阳辉想象中最短的时间还要快。虽然彼时正在废弃工厂的两人,并不知道。 秋天不似夏天夜晚总是来得迟,自他们发现林嘉安失踪,到接到平阳辉的电话,再到安排好所有的事宜,最后赶到名城这个废弃的港口已经耗费了将近10个小时的时间。 故而此刻天快黑了,半轮太阳挂在地平线上,要落不落。仅剩的余晖渲染在海面上,如浮光跃金。 这样的风景很是好看,可惜秦子臻似刻无心欣赏,这良辰好景能与之说的人,也不在身旁。 “老板,现在该怎么安排?”他们此刻正在这个废弃的港口外,一声令下,便可去到那个废弃的工厂当中解救出林嘉安。 秦子臻比谁都着急,可越是到这个时候,他就越是要沉着冷静。 “他们也到了吗?”他指的是那些有经验和能力的雇佣兵,这些人赚的就是刀尖上舔血的钱。 只要给的够多,没有什么是不愿意做的。这样的事情,不能仅仅只让自己人上,还得这些人打头才行。 “到了,都准备好了。” 沉吟了几秒钟,秦子臻又问:“拆弹专家呢?来了吗?” “来了,都准备好了。” 秦子臻就不愿其烦的问了好几个问题,同样的问题问了几遍,又反反复复地确定了几遍之后才像是终于安稳了一些。 “那我们,开始。” 他的话音一落,祝礼就对司机打了一个手势,对讲机里也吩咐下去了。 跟着来的五六辆改装越野车,一时之间,有序地往那个废弃工厂前行着。 几辆车驶向了不用的方向,却又有着同样的目的地。 正如坐在车上的这些人,他们有着不同的任务,却又有着同样的目的。 其气势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无人可与之相抗。 第153章 对不起啊 平阳辉是一刻也闲不下来,等了多长时间,他就和林嘉安说了多久的话。 刚开始反反复复就是那么几句,什么我恨你们,你们该死,你们这群混蛋。林嘉安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可能最后自己也是说得烦了,干脆换了个话题。 于是他从自己记事开始说起,事无巨细地跟林嘉安说起来他的成长经历。开心的、不开心的都包括在其中,但是不管是什么说到最后也一定要抱怨几句,加上一句“所以我恨秦子臻”,像是怕自己给自己开导开了,最后就不想做这么极端的事情了。 林嘉安是越听越烦,要不是自己现在被绑着,她估计自己要拼了命地让他闭嘴。 白琏当初缠秦子臻缠得那么紧,不仅仅是因为他有钱、有势?约莫着是不是也包括着秦子臻话没有那么多这一点。 “我的第一个工作是……”平阳辉腿蹲麻了,换了一个姿势。“……所以我恨秦子臻。” 林嘉安又翻了一个白眼,然后不等她说些什么,就有一绑匪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面上的表情没有吊儿郎当了。 “有人来了!” 他们虽然不是专门干这一行的,但是为了钱也铤而走险干过不少这样的事情,所以也还算是有经验,反侦察意识也在线。 不可能说别人都逼到老巢来了,他们还一点察觉都没有。 “多少人?”说到正事,平阳辉也终于靠谱了一些。他站起身来,踢了踢蹲麻了的腿。“在什么地方?” “根据我们弟兄的观察,大概是有三辆车,每辆车上四个人,夹角六十度包抄。” 这个废弃的工厂在港口上,后面是海,他们这么做是没有把海当作他们的退路了? “海上没有人?”出于谨慎,平阳辉问了一句,但却得到了绑匪不满的回答。 “你是不相信我们弟兄吗?”绑匪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我们弟兄做过不少了,可不像你是第一次。不过你要是不相信我们的话,那也无所谓咯。” “反正我们的合约里没有说要给你卖命这一条。” 什么意思?林嘉安听到绑匪的关键词一愣,什么叫做没有卖命这一条?按理来说如果是这么的危险的事情的话,应该会做好这个的准备才是啊! 难道平阳辉有后手?一个保证他们都不会死的后手。 “你!”平阳辉被绑匪那一副轻飘飘、又蔑视的态度激怒了,但最终还是没有骂出口。 绑匪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被明显是带头人的绑匪之一制止住了。 他又给了平阳辉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然后转身往工厂外面走,又听得他低声抛下了一句:“呸,靠女人的废物。” 平阳辉拿他们完全没办法,只能把这些骂声悉数咽了下去。 “大概多久会到?”他独自消化了几十秒,然后又不得不再次开口询问。 绑匪头子站出来回答了问题,显然他比较有契约精神。“他们的速度很慢,像是不想引起我们的注意,大概还有七八分钟就可以到工厂外围了。” “那准备!”平阳辉朝他们摆了摆手,模样有些疲惫。 “好的。”说完之后,绑匪头子就带着他们一齐去出去了。 林嘉安把这些都看在了眼里,只觉得怎么看怎么怪异,这实在是不想她所知道的那些绑架,流程什么的也不太对啊! 平阳辉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到底有什么安排? “林嘉安。”她还没有开始思考,他又走近了她的身边,然后又蹲了下来。 他的模样倒是没有方才那么狰狞可怖了,说出来的话也不再歇斯底里。 “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们。”他忽然这样说,“你们从小就有父母的陪伴,可以吃得饱、穿得暖。虽然院长妈妈对我们也很好,但是……” 这又是干什么? 看她快死了,然后就给她说说说心里话?是不是觉得反正她也没地方去泄露了。 “你知道我看到那些有父母的孩子多羡慕吗?你不会知道的。”说着说着,他就地坐了下去,也不在乎地是不是积着一层陈年老灰了。“其实我一开始没想那么多的。” “我当时把那块玉佩抢过来,只是觉得秦子臻那么有钱,肯定会救琏琏的。”伴随着这句话的,是一声深深的叹息。“我只是不想琏琏死。” “其实也不止。”他自嘲一笑。“我还想着等我们做了秦家大少爷的救命恩人,他就会给我们钱,很多很多的钱,然后我们救再也不用挨饿受冻了,每个人都会有学上。” 平阳辉十分颓败地用手捂住了脸,从他说出口的那些字词中,林嘉安隐隐听见了哽咽和颤抖。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我以前真的没有做过坏事儿的。然后我就越来越贪心,做了越来越多的错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想着拿你的心去换琏琏的。” 他终于放开自己的声音大哭了起来。“我没有想过的,这相当于杀人啊!但我就是那么做了,虽然没有成功。” 下一刻,平阳辉忽然前倾,然后转化为了一个跪立的姿势,接着就跪着走向了林嘉安。他双手握着她的肩膀,面容悲怆。 “对不起对不起!”模样真得很狼狈,相较于之前又换了一个歇斯底里的类型。“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他们。” 这些他们是代指平阳辉从前伤害过的人,方才他已经与林嘉安说得清清楚楚了。 “但是林嘉安,我已经没有退路了。”他高声尖叫着,或许是再给自己壮胆。“我没有退路了!” “平阳辉,你有的。”林嘉安肩膀生疼,这个哈皮握着她的肩膀用了大力气。 “我没有了!”他可劲地摇头,泪水不停地往下流。“我死了没关系,但我的琏琏不能死!” 他有开始重复另一句:“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林嘉安:??? 所以说这件事情真的不简单?还有幕后黑手? 平阳辉的哭声戛然而止,他抿住了自己的唇,然后站起身来开始往后跑去。 第155章 还有生命体征 那几分钟的时间对秦子臻而言同样难熬,他在短时间内想了很多。想到自己已经逝去了的母亲、想到还在等他们回家的陈叔、想到自己未报的仇、想到还在快意人生的秦楩。 最后的最后,又落回了眼前的这个人。 他对祝礼说不要怕,对林嘉安说不要怕,但没有人知道,其实最怕的是他。 他人生罕见地不相信自己,但如今又别无他法。 秦子臻很庆幸自己遇见了林嘉安,但又难过于遇见她太迟了,还难过于因为自己她遭受到了如此多的苦难。 他想说声对不起,但又怕这个时候开口说出来太丧气了,于是只能把想法憋在心里。 “秦总,这个炸弹我拆不了,时间太短了。” 就在两人都深陷于自己的情绪时,一旁努力的拆弹专家忽然开了口。 他话音一落,两人都愣住了。 “什么叫做拆不了?所以你现在是给我们判了死刑了是吗?”秦子臻反应过来之后暴怒,声音抬高了不少。 此时此刻他终于不在泰然自若,那些礼仪修养也通通都被扔在了脑后。 林嘉安已经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正准备再次开口让两人离开的时候,拆弹专家又急急地开了口。“我是拆不了,但是可以让它从您夫人的手上脱离。” “现在这个炸弹才刚开始倒计时,我们也许还有几分钟可以逃命。” “那你快点拆啊,现在愣着干什么。”秦子臻对心情宛如坐过山车,被钓得又上又下。 林嘉安也把想说的话又吞了进去,沉重的心情又往上飘了飘。是了,她和平阳辉打了一个赌,他赢了,说多给他们五分钟的时间。 那就是现在还有机会,她的心颤了颤。 等待的时间最难熬,每一秒过得仿佛都有一年那么漫长,一秒一秒的过去,呼吸都变得焦灼粘稠。 “好了好了好了!”不知过了多久,拆弹专家忽然极其兴奋地大喊道,然后迅速地站起了身。“还有两分半,两分半!” “你先走,跑,快点!”林嘉安看他站在原地都替他着急,直接就大喊出声。 得到同意之后,拆弹专家也不犹豫,迈着步子不管不顾地就往外跑。 秦子臻也不犹豫,立刻替林嘉安解开手上捆绑着的绳索,甚至连看还剩多少时间的余地都没有,只是莽着头做自己该做的。 林嘉安的肌肉也紧绷了起来,随时准备往外跑。感受到绳索松开的那一瞬间,她就迅速地站了起来。 坐太久猛地站起来之后,有那么几秒钟的眩晕和眼前一黑,但是她没有管,摸索着旁边秦子臻的手拉着就往外跑。 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极其珍贵,莽着头往前跑就是了,谁还管得了是什么情况。 秦子臻在那一瞬间反拉住她的手,然后拽着她往后跑,心里面也在默数着那150s的流逝。 林嘉安这下是相信了,面对极其危险的情况,人是可以爆发出无限的潜力的,她感觉自己在奥运赛场上没准也能拿得上一个名次。 厂房大门其实不远,但坏就坏在厂房有个很大的棚子,和主房连接在一起的。这个厂房废弃了那么久,炸弹还是在承重墙上,谁也没有办法保证是不是在炸弹的威力之下,整个房子会不会塌下来。 然而时间已经不足够了。秦子臻无不悲伤地想着。 绑匪将林嘉安绑得很牢,麻绳又粗又长,围着承重墙绕了好几圈,在他的预算中,松绑就用了四十多秒的时间。 不够!完全不够! 忽而后面一声巨大的爆炸声,灼热的高温几乎是追着两人的后脚往上扑。 两人再跑了几步,直到他感受到高温已经粘黏到身上的时候,他立刻将林嘉安搂入自己的怀中,然后迅速地找了个尚算牢固的遮蔽物,带着她一同扑倒在地。 高温席卷而来,背部已经起了疼痛,不过怀中的林嘉安应该没事儿。 这是他在晕倒之前最后一个想法。 林嘉安脑海中没有想那么多,她自开始泡的那一刻,脑袋就是一片空白的,甚至于炸弹爆炸的声音她都没有听见。 直到秦子臻将她扑倒在地之后,她才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她想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失了声,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不多时,她也感受到了一股灼热的温度,和巨大的力道,最后也昏厥了过去。 “老板!”祝礼在外等待着,却始终不见秦子臻出来,知道炸弹爆炸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两人没来得及跑出来。 那一刻他浑身发抖,但又不敢想太多,不敢率先给出一个不能承受的结局。 “快点!快去找!”他几乎是尖叫着吩咐人,握着对讲机的手都在不停地颤抖。“报警,找119,快!” 来之前秦子臻和祝礼已经把所有的结果都想过一遍了,于是装备也十分齐全。一声令下之后,他们的人立刻套上了专业安全的衣服,拿着灭火器和专业设备往里走。 走了没几步,忽然又是一声巨响,那破旧的、许久无人问津的厂房坍塌了,就在他们的面前一点点倒下,扬起了一阵巨大的尘土。 “我艹,我艹!”祝礼急地爆了几句粗口,但是几乎要站不住了。“妈的,赶紧给我进去找,不要耽误时间了。” 他急急地喘着气,心中的恐慌如潮水一般几乎将他淹没,他几乎要溺毙在那样的情绪里。 但是祝礼逼迫自己冷静,现在秦子臻生死未卜,那就是他主掌大局,如果他都崩溃了,那场面和情况只会更加糟糕。 “有任何线索都说!”他对着进去的人说,手上动作也不停,又拨打起了电话调直升机和更多的人,还有联系医生。 不知过了多久,又或许根本没有多长时间,但祝礼感觉自己浑身湿透了。 他听见有人用对讲机说了一句:“特助,找到了!” “怎么样?”他颤抖着询问出口,心却提了起来,害怕得到什么答案。 “秦总和林小姐都还有生命体征!” 于是他松下了一口气,直接坐到了地上。 第156章 没有大碍 林嘉安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她没有感受到太多不适。只是肢体有些发酸,还有些刺痛感,脑袋有些轻微地疼痛和昏厥。 反应过来之后她立马就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很快就来了人,不只是护士,随同的还有祝礼。 看到祝礼之后她的心莫名的就放下去了一些。“秦子臻呢?秦子臻怎么样?他受的伤严不严重?” 她没有问是否还活着,像是十分笃定会得到一个肯定得答案,于是就此跳过没有意义的问答。 索性结果也真的没有让她失望。 “秦总现在在另外一间病房,还没有醒过来,但是医生说没有什么大碍了。”祝礼叹了一口气,不知是觉得沉重,还是庆幸。 “受了什么伤?不会对以后产生什么影响?”他说的话实在留有余地,林嘉安不放心。 她说着就想掀开被子往下走,幸好被祝礼及时地拦住了。 “哟,林小姐,秦太太。你现在可别下床好嘛!你也是个伤患呢!”他有些无奈,又叹了一口气说:“你放心啦!,我也不想秦总有事儿,我这么说他就是真的没事儿。” “秦总就是背部有些高温烧伤,但面积不大,程度也不深。然后再加上有些轻微脑震荡,所以你放心好了。”他往旁边的果盘里拿了一个苹果,就往林嘉安的手里塞。“你安安心心的养病,别多想。” 林嘉安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下他,发现他的表情不像是说谎,于是也彻底地松下了一口气。 然后她才整顿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手上又把苹果塞了回去。“我不喜欢吃苹果,我坚信苹果是世界上最难吃的水果,怎么会有人喜欢吃呢?” 祝礼看着手上又被塞回来的苹果,瘪了瘪嘴,然后擦了两下之后自己啃了一口。 “苹果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水果好嘛!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吃呢?” 氛围由此轻松了起了。 祝礼啃了没几口,囫囵地吞下去之后,又端正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拉了一个凳子坐在了床边。 “林小姐,我跟你说个事儿。” 他的语气很认真,林嘉安个不开玩笑了,她摆正了自己的枕头,靠在上面。“什么事儿,你说。” “其实也不是什么事儿。”他又咬了一口苹果,“就是想和你说说我们在那里发现的东西,也算是跟你报告一下。” “现在秦总还没醒,你是他太太,跟你说也是一样的,算是透个底了。” 他这话说出来的时候,丝毫没有顾及到林嘉安也是个病患,而且刚醒来没多久。 “那你说。”林嘉安敛了一下自己的眼,心里也开始琢磨起来了。 “我们捉住了5个绑匪,如果信息没有错的话,基本上就是这么几个了。”他嘴里嚼着苹果,说话有些含糊不清,但是说到这时又停顿了一下。 “但是我们又在现场发现了一句尸体,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那个血肉模糊的哟。”他说着又嚼了两口,意识到不对劲之后干呕了一声。“yue~” 林嘉安:??? “我现在是个病患,我也头疼难受得紧,你要再这么来一下我铁定得跟着你一块儿吐。” 祝礼努力地往下咽了咽,“不呕了不呕了,我不吃了。” “经过我们和法医的查验呢,那个尸体是平阳辉。”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莫名,到底掺杂着一些对生命的惋惜。 林嘉安也沉默了一下。 大家都不是草菅人命的人,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此逝去,即使他并不无辜,但知晓这个消失的时候,心中的情绪还是莫名。 有怅然,也有不可置信。 不过很快两人又谈起了正事。 “他早在秦子臻进来的前一两分钟就走了,我们都没有什么事儿,他怎么可能会死呢?”林嘉安说。 她说的,也正是祝礼疑惑的点。按理来说不应该啊,怎么着平阳辉都不应该会因爆炸而死。 除非他根本没走出厂房。 根本没走出! 两人像是一齐想到了这一点,对视一眼之后,面上的表情都瞬间变凝重了许多。 “除非他根本就没想活。”林嘉安说道。 祝礼补充:“除非他一开始就没想着要走出去,除非他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同归于尽!” “他打电话给我们时,给我们提的要求都是假的,那根本不是他想要的东西,也许他也是为了拖延时间,给我们定位的机会。”祝礼猛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难怪了,难怪平阳辉走之前要说这么一大段莫名其妙的话。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如今她是真的相信了。 “那白琏呢?白琏他不管了吗?”林嘉安觉得费解,他句句不离白琏,好像编排的一切都是为了她,那他又怎么舍得抛下如今一无所有的白琏而死呢? 两人再次沉默,没多久之后祝礼又开了口。 “林小姐!”祝礼面上的表情十分凝重,林嘉安诡异地在其中看到了秦子臻的影子。 “他的后面还有人,还有人!”他说得狠笃定。“他这么做就是为了保白琏,他这么做才能够保白琏。” “他知道自己无法抵抗我们出的手,所以找了个靠山来帮他们。靠山给了个条件,就是除掉老板,再除掉他自己,因为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他狠狠地锤了一下床尾,整个人又紧绷了起来。“又是谁,又td是谁?” “祝礼!”林嘉安大叫一声,把祝礼的思绪拉了回来。 这段时间的相处,她知道其实秦子臻和祝礼的关系挺好,知道秦子臻受伤了、甚至险些丧命了祝礼情绪不好,一直憋着一口气。 但越是这样就越不能激动,得抽丝剥茧,根据现在已知的线索慢慢地找出真凶才是。 不然没了这个平阳辉,还会有李阳辉,刘阳辉和黄阳辉。 祝礼粗粗地喘了几口气,表情极差。好一会儿之后他才缓了过来,“不好意思林小姐,情绪激动了一些。” 他话音刚落,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第157章 爱我还是爱他 -“特助,秦总醒了!” 手机没有开外放,单数林嘉安很敏锐地听见了,她心下一激动,也顾不得自己现在是一个病患了,急急地掀开被子往外走。 “诶诶诶,林小姐。”他赶着拦人,答复了一声之后就挂断了电话。“都说了你不要走了,你还受着伤呢!” “谁还躺的下啊?”林嘉安大叫一声,率先推门出去了。“换你你也躺不下。” 然而她不知道秦子臻在哪一间病房,只得在门外等着祝礼一同前往。 祝礼见着她还想说些什么,林嘉安抻着脖子,一副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听,我一定会想尽办法去的模样。 他实在阻拦不住,也随她去了。 “等会儿要是被秦总骂了,你可不许怪我啊!”一边走他的嘴里还一边不甘心地念念叨叨。“你们两夫妻真是一点也不省心。” “哪有像我这么惨的助理,管公司里的事情也就算了,还管这管那,管到家事去了。给了一分钱,打了几分工,世界上哪有这么血赚的事情。” 他这念念叨叨的模样还挺好笑,林嘉安听着咧开了嘴。“那我然你老板给你涨工资怎么样?” “啊?”祝礼装作一副极其无辜又意外的模样,做作得很。“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误会了!” 林嘉安:??? “什么东西,祝礼你什么时候向白琏拜师学艺了?你要传承她的优良品质,成为新一代的茶道传人吗?” “嘿嘿,嘿嘿嘿。”他略显猥琐地笑了几声,但也没有继续下去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路上走得也是极快,不多时就到了另一个病房。 林嘉安推开门看清床上的状况之后皱了皱眉头。秦子臻这醒时醒了,但感觉好像变得不太有神了。 用时下热门的一句话就是:他的眼睛里没有光了。 “秦子臻。”她人未到声先到,急急地喊了一声。 躺在床上的愣神的人,听到她的声音之后里面就转着头看向了她,眼眸瞬间添了些光彩进去。 “安安。”他这样叫了一声,声音有略微的嘶哑。 “嗯,我在。”林嘉安走了过去,然后坐在了床边,握住了他努力想伸出来的手。“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很不舒服?” “安安,是我。”他的神情有些激动,这并非是看到林嘉安应该会展路出来的普通神色。“是我。” 林嘉安皱了下眉,“我知道是你啊,怎么啦?是不舒服吗?” 听到她说这话,他有些失落,这样的情绪浮而出,极其外露。“你……又不记得了吗?” 林嘉安:???我应该记得什么? 他怅然了几秒之后,对房内的其他人挥了挥手,让他们先离开。得到吩咐之后,他们即刻动了起来,很快房内就只剩下了两人。 “安安,你和他……我很难过,但是我又知道……我没有办法。”秦子臻再次展露出来那样的神色,像是有什么难过的不得了的事情。 然而他说的话,林嘉安一句也听不懂。 “坏了坏了,祝礼还说没什么大问题呢!现在脑子都坏了!说话也颠三倒四的。” 秦子臻看着她嘴中念念叨叨的,心中一边觉得她可爱,又不免产生了悲伤的情绪。 这么可爱的女生、他为之心动的这个人,如今已然成为了他人的妻子,也曾与他人交颈缠绵、共度云雨巫山。 更可悲的是,他可以调取到这些过去的记忆,然后如同凌迟一般,他亲眼看着两人如何相爱。 他成了一个局内的旁观者,何其可悲。 “安安,你喜欢他吗?”他问。 林嘉安打量了他一圈,“谁?” “那个秦子臻。”他其实不想这么称呼他,但是又实在找不出合适的代称。“你喜欢他吗?” 林嘉安现在觉得秦子臻的脑袋可能真的摔坏了,怎么净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还是绝地求生之后考验一下她? “那不然呢?”她语气有些不快,但顿了几秒之后还是缓和了自己的语气。“我如今可以很肯定地说,不是喜欢,是爱。” 她平时虽然有些大大咧咧,但说出这句话时却又不免觉得有些羞涩。 谁曾想到秦子臻听到这话之后,面容变得有些愁苦,嘴角的弧度都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勉强。 “那我呢?”他又问了一个在林嘉安眼中十分愚蠢的问题。 这问题听得她直皱眉头,几乎实在第一时间就反问了一句:“你不就是秦子臻吗?” “我……”秦子臻嘴巴张合了几下,但也说不出自己不是这样的话。“可是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林嘉安双手环抱,站露出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是你不是秦子臻啊,还是秦子臻不是秦子臻?” 他心里委屈,但说不出口,憋着憋着脸都红了。 林嘉安不知道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较过劲之后,她又放缓了语气。“秦子臻,我不知道你钻什么牛角尖了。但是……” “但是不管你是秦子臻,还是秦子臻,我都喜欢你,你明白吗?”她过去摸了摸老虎的脑袋。“我以为喜欢一个人是喜欢他的全部 而并非某一面。” “或者换句话来说,喜欢一个人是要包容他的全部的。” 她又坐近了一些,整个人半靠在他的身上,但又不敢施加力道,生怕把他靠坏了。 “所以你不必担忧。” 秦子臻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然后把她圈到了自己的怀里,但也不敢太用力,身上的伤还在发痛,他全靠强忍着。 “可是安安,你没发现昨天的我和今天的我不一样吗?我……”他还是说出了口,又极尽地珍惜着眼前尚可温存的时间,贪恋这不属于他的温柔。“我们不是一个人。” 林嘉安:……好,很固执,很倔强,很有病,如果不是她了解秦子臻,都怀疑是不是双重人格了。 她捧着秦子臻的脸左右看了一圈,又叹了一口气。“确实不一样了。” 秦子臻的心一紧。 “昨天的你好好的,今天你身上添了为我受的伤了。” “不是。”他急急地否认,既想否认昨天与今天不是同一人,又想否认她的话。 归根结底,林嘉安会遭遇到那样的事故都是因为他,而保护她也是出于爱与本能。不管哪一个,她都不应当感到愧疚。 “秦子臻你听我说,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林嘉安正了正自己的神色,十分严肃地看着他。“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想法,双重人格?可又并不像。” “但是我自认为对你还算了解,你……也实在感受不出你和昨天是两个人。” 她忽然想到平阳辉说的,秦子臻他们监听到了那部摁键机,那是不是把所有的话都听了进去,包括平阳辉那些无端的指责。 所以他现在害怕自己知道了那些事情之后会厌弃他,然后急于把那个自己和这个自己割裂开。 她觉得极有可能。 于是她说:“那个是你,这个也是你,你明白吗?我都看到过,也明白,你不必隐藏也不必慌张。爱我的是这个你,对外的是那个你不对吗?” “你不必急于割裂开,也不必害怕慌张。就像我刚刚所说的,我会爱你的全部,而你也要如此。” “这个你和那个你相加,才组成了一个完整的秦子臻,不对吗?” 她说完这句话,秦子臻像是忽然怔住了,他看着林嘉安的眼里像是什么都有,又像是什么都没有。 “你是说,我和他相加组成一个完整的我吗?”他重复了一遍,声音却低了下来。 然后不等林嘉安回答,他自己喃喃重复了起来。“完整的我,完整的我……都是我,都是我……” 说着说着,他将是正在忍受什么巨大的痛苦,浑身开始止不住的发抖,双手又无意识地在空中捞,想抓取到些什么。 “秦子臻,你怎么了?”人家立刻就意识到了他的不对劲,立马从床上站了起来。生怕是自己不小心压到了他。 “安安,安安,你要记得我!”秦子正努力的整理着自己的表情,最后只能展露出悲伤来。“我要和你说再见,你要和他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安安,和我说再见!” 说完这句话他就昏睡了过去。 林嘉安被吓着了,立刻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但不知是不是动作幅度太大了,导致她的头越越晕,直到最后无力支撑,也晕倒在了病床旁。 祝礼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面——秦子臻面色苍白、紧闭双眼,模样十分痛苦,林嘉安软软地倒在地上也像是失去了意识。 给他吓得险些没有背过气去,颤抖着双手让人把林嘉安带回了病房,又三令五申让医生再次检查一遍。 得到和原来一致的回答之后,他才颤颤地松下了那口气。 老天爷,他这是早了什么孽啊!遇见这对不省心的夫妻。这不涨一倍的工资都说不过去了! 删不了误发的废章 勿点 删不了啦!误发的! 梦游天姥吟留别 / 别东鲁诸公 【作者】李白 【朝代】唐 译文对照 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 越人语天姥,云霞明灭或可睹。 天姥连天向天横,势拔五岳掩赤城。 天台四万八千丈,对此欲倒东南倾。 我欲因之梦吴越,一夜飞度镜湖月。 湖月照我影,送我至剡溪。 谢公宿处今尚在,渌水荡漾清猿啼。 脚着谢公屐,身登青云梯。 半壁见海日,空中闻天鸡。 千岩万转路不定,迷花倚石忽已暝。 熊咆龙吟殷岩泉,栗深林兮惊层巅。 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 列缺霹雳,丘峦崩摧。 洞天石扉,訇然中开。 青冥浩荡不见底,日月照耀金银台。 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 虎鼓瑟兮鸾回车,仙之人兮列如麻。 忽魂悸以魄动,恍惊起而长嗟。 惟觉时之枕席,失向来之烟霞。 世间行乐亦如此,古来万事东流水。 别君去兮何时还?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长恨歌 【作者】白居易 【朝代】唐 译文对照 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 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 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 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承欢侍宴无闲暇,春从春游夜专夜。 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 金屋妆成娇侍夜,玉楼宴罢醉和春。 姊妹弟兄皆列土,可怜光彩生门户。 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 骊宫高处入青云,仙乐风飘处处闻。 缓歌慢舞凝丝竹,尽日君王看不足。 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 九重城阙烟尘生,千乘万骑西南行。 翠华摇摇行复止,西出都门百余里。 六军不发无奈何,宛转蛾眉马前死。 花钿委地无人收,翠翘金雀玉搔头。 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泪相和流。 黄埃散漫风萧索,云栈萦纡登剑阁。 峨嵋山下少人行,旌旗无光日色薄。 蜀江水碧蜀山青,圣主朝朝暮暮情。 行宫见月伤心色,夜雨闻铃肠断声。 天旋地转回龙驭,到此踌躇不能去。 马嵬坡下泥土中,不见玉颜空死处。 君臣相顾尽沾衣,东望都门信马归。 归来池苑皆依旧,太液芙蓉未央柳。 芙蓉如面柳如眉,对此如何不泪垂。 春风桃李花开夜,秋雨梧桐叶落时。 西宫南苑多秋草,落叶满阶红不扫。 梨园弟子白发新,椒房阿监青娥老。 夕殿萤飞思悄然,孤灯挑尽未成眠。 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 鸳鸯瓦冷霜华重,翡翠衾寒谁与共。 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 临邛道士鸿都客,能以精诚致魂魄。 为感君王辗转思,遂教方士殷勤觅。 排空驭气奔如电,升天入地求之遍。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渺间。 楼阁玲珑五云起,其中绰约多仙子。 中有一人字太真,雪肤花貌参差是。 金阙西厢叩玉扃,转教小玉报双成。 闻道汉家天子使,九华帐里梦魂惊。 揽衣推枕起徘徊,珠箔银屏迤逦开。 云鬓半偏新睡觉,花冠不整下堂来。 风吹仙袂飘飖举,犹似霓裳羽衣舞。 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 含情凝睇谢君王,一别音容两渺茫。 昭阳殿里恩爱绝,蓬莱宫中日月长。 回头下望人寰处,不见长安见尘雾。 惟将旧物表深情,钿合金钗寄将去。 钗留一股合一扇,钗擘黄金合分钿。 但令心似金钿坚,天上人间会相见。 临别殷勤重寄词,词中有誓两心知。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第159章 选我还是选他? 林嘉安:???什么?什么东西?她没有听错? 所以眼前这一个到底是谁? “安安,你别露出这样的表情,别害怕。”秦子臻低笑一声,“我是他,也是我。” 字都是汉字,说也说的都是中文,但是林嘉安觉得自己怎么就听不懂呢?! “什么意思?”她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做出了一副严肃交流的模样。“我想也许你可以用更直白简便的话跟我说,你觉得呢?” “我的意思是……”他顿了一下,像是在考虑用什么措辞比较合适。“准确来说,我们都是秦子臻。” “就像你说的,两个相加才是完整的秦子臻。” 林嘉安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就是说,其实你们压根就是同一个人对吗?就像是一个人性格的不同面。” 秦子臻又把她搂回了怀里,“是的,安安,是这样的。” “但我不知道你更喜欢我的哪一面,我还是害怕的,怕只有一个讨你欢喜了,而另一个却被厌弃。” 林嘉安:……你说话的感觉说变就变,好神奇哦! 她先是有些无奈,但很快又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的顾虑,于是她轻拍他的手臂。“秦子臻,就像我说过的一样,你无须为此担惊受怕,喜欢一个人就会喜欢他的全部。” 叹了一口气之后,她又继续说道:“只是我想,我还得花些时间适应一下你说变就变的说话风格。” “上一秒还凶巴巴的,下一秒就油嘴滑舌,情话一说一大堆。” 确实如此,记忆没有回笼的时候,她可以说得轻松又自在,如今什么都想起来了,倒觉得有几分别扭。 她可以将其视作一个人两个不同的面,但又难免会产生一种原来是两个人的感觉。 当然,这些话不能直接跟秦子臻说,害怕他会想多。 如今只需要一定的时间让她去适应,去调整。 听到关键词,秦子臻反应得很快,他即刻就接下话头。“安安,我没有凶你,我只是有点严肃而已。” 林嘉安不欲与其争吵,给了一个懂自懂的眼神。 两人话说到这里,她才忽然想起在自己身后几步远的陈叔和祝礼,都过了这么久了,两人怎么还没过来。 她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大喊了一声:“陈叔!” 果不其然,下一秒门就被推开了。 “诶诶诶,在呢!”陈叔带着笑颜推门而进,眼神在秦子臻身上打量了一圈,发现没什么大碍之后才松了一口气。“怎么样?聊好了吗?” 他说这话,林嘉安也明白两人在门外等了他们许久了,于是面上浮现了一些羞赧。 众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气氛倒也温馨。 几人聊得正欢喜,就听见秦子臻的电话铃声响了,是他的那个私人号码。 他顿了一下才接听了电话,接听之后他愣了几秒,然后把手机递给了林嘉安。 “是史若彤。”毫不避讳,他直接就开口说了出来。 林嘉安一愣,想到昨天开学自己没有去,今天也不在,且没有和她说明情况,她担心也是正常的。 “喂,彤彤……”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安安,你在哪里?为什么这两天都不在学校?原因也不说,电话也打不通。” 史若彤说到这里,林嘉安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口袋,没有感受到手机的形状。也是,那台和秦子臻同款的手机估计在被绑上车的时候就被处理掉了,而以前用的那台旧手机,还关着机放在景泰苑里。 -“打电话给你家里人也说不知道,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想来想去就还是尝试着给秦子臻打了一个电话,没想到真的和他在一起!” 听到这里,林嘉安一愣。 实在不应该啊!虽然她的父母不是那个顽固的大家长,但是不可能对她的安危这么不放在心上啊! 史若彤都打电话回去问行踪了,怎么会是这样的态度呢?! 她还没思考完,又听得史若彤说:“林嘉安,我真的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现在到底在干些什么?我和吉安都被他害成那个样子了,你现在还跟他走得这么近,你就不会觉得愧疚吗?” 她的怒火很盛,说话的语气很冲,林嘉安听得很是陌生。 -“你什么意思啊?所以就是朋友没有男人重要对吗?你真是个恋爱脑,你要是这个样子我也没有办法了。” 她语速极快地说完这些之后,就挂断了电话,林嘉安直接愣在了原地。 这不对,这不对,史若彤怎么可能会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呢? 虽然由于各种原因她没有把后续和秦子臻发生的那些事告诉她,她生气骂她也是应该的,但怎么也不可能是这样的语气态度啊! 而且两人交友这么多年,她很是了解史若彤,她就算是再生气也会先关心她的身体状况,而不是上来就直接指责。 “你不会觉得愧疚吗?”这样的话史若彤是一定不会说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还是说太久没见了,然后两人生疏了吗? 握着已经被挂断的电话,林嘉安有些懵,她呆滞了好一会儿才把手机还给了秦子臻。 “安安,你怎么了?”也是他率先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话一说,其余两人又把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眼中关切意味很浓。 陈叔上前了一步,手下意识地摆动了一下,但还是没有动手。“安安,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不舒服的话先去歇一会!” 林嘉安对他们勉强地笑了一下,但还是没有说些什么。 这样的话该怎么说,总不能说我姐妹因为我和秦子臻在一起了,然后很不开心,现在对我发脾气了。 她最终还是没有回到自己的病房,秦子臻在自己的病房加了一张床,两人就隔着一米多的距离共躺着。 这么一人一句地聊着倒也不显得无聊,最后也悠悠地睡了过去。 一觉又睡醒之后,林嘉安觉得自己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 放在家里的手机已经拿了过来,于是她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跑到楼梯间给史若彤打电话,电话振铃了很久才被接通,她的语气同样不是很好。 -“有事儿?” 林嘉安内心一颤,有些难过。 “彤彤,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得跟你解释一下,你不能误会我了。”她夸张地抽了抽自己的鼻子,用着两人以前的相处方式。“可不能因为一个男人影响了我们姐妹的感情。” 谁知史若彤却不似她想象中那样,顺着从前的交流方式接下去,而是冷冷地笑了一声。 -“那林嘉安,你是什么意思呢?” “彤彤我……” 又是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安安,我这次就想问问你,你给我一个实话、准话。”她的语气忽然就放轻放软了,像是在蛊惑着什么。 但她也没有直接说出自己要给的选择题,还是先说到了其他。 -“安安,你还记得秦子臻以前是怎么对我们、对你的吗?” 其实林嘉安什么都还没有说,没有说自己和秦子臻已经结婚、没有说如今两人两情相悦、没有说两人已然同生共死过……她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史若彤好像就已经笃定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不简单,好像仅凭她在他身边这一个信息,就能推断出许多。 -“他先是险些侵犯了你。”她的记忆还停留在最开始,林嘉安也无法对其解释,好像总有什么力量就强迫着这一切这么误会着。“然后他的追求者和小情人又对你做出了那些事情。” 追求者指的是吴婥子,而小情人自然是白琏。 现在林嘉安哪里还听得了这个称呼,只觉得十分膈应,可偏偏当初强行给白琏安上这个称呼的也是她自己。 -“你再想想他后面又发了什么疯,他居然对叔叔阿姨、对你们家做出了那样的事情!”说到这里,史若彤很是愤怒,因为接下来的主人公是她自己。“然后呢!然后他还对我和吉安做出了那么暴力的事情!” 史若彤的声音抬得很高,隔着电话听,有些失真,也有些刺耳。 -“安安,你还记得吗?安安。” 她不断地重复这句话,像是要强迫着、在催促着得到一个回答。 于是林嘉安只好先安抚她的情绪说:“记得,我都记得。” -“记得就好,记得就好。”她得到想要的回答之后情绪稳定了一些。“那安安,他可是我们的仇人啊!他都这么对我们了,你又怎么还能待在他的身边呢?” 林嘉安内心一颤,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可以尝试着迂回地向她去解释,解释这一切都是一场误会,是她和秦子臻见第一面的时候因为对话不在一个频道而产生的误会。 这是两个人的错,所以她可以选择原谅、她可以让这些过去。 但她没有资格替史若彤、吉安、闵嘉静、她的父母说原谅,她的恨是消泯了,可他们的呢?说起来,秦子臻到底也没有道过歉、给过补偿。 所以她哽住了,没有办法继续开口了。 -“安安,你这么做真的不会觉得愧疚、亏欠吗?亏我们以前还对你那么好。” -“所以安安,今天我就要一个回答,你是选择秦子臻还是选择我?” 第161章 又是他们 但现在面前这个是病患,所以林嘉安决定好好说。 “秦子臻,我想知道,这不仅仅因为我是当事人,因为我觉得我们已经在一起了,那很多事情你就不必独自承担。”她放软了自己的语气。“你觉得呢?” 她自认为自己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了,但没想到还是惨遭拒绝。 “不用了安安,我能够解决了。”他轻轻地揉了揉林嘉安的头,像是在安抚。“我不告诉你也是为了你好!” 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 这句话秦子臻说出来之后,一直在林嘉安的耳边转啊转,转了没几秒之后她彻底炸了。 她直接从床上蹦了下去,虽然眩晕了一阵,但没有抵得过愤怒,可想着对一个伤患发脾气又不太好。 于是她穿上拖鞋在房内转悠,然而退一步越想越气、忍一时越想越亏。 为你好、为你好,听听,多么伟大啊!她算是发现了,这句话就是万能的,不管做了什么事情都可以拿这句话作为说辞。 简简单单几个字就能堵得他人哑口无言,倘若再多说什么、多做什么,就会显得极其不识好歹,再找什么有力的论据也会理亏几分。 这样的情感绑架可真让人生厌、真让人怒火中烧。 她就那么转了好几圈,还是没能消下自己的怒火,于是忍无可忍地冲着秦子臻喊了一句:“你真是不可理喻。” 语罢,她就趿拉着拖鞋走出了病房,不算大声但又不平常地摔上了门。 秦子臻躺在床上完全没反应过来,准确来说,是他从林嘉安一把翻下床的时候就没反应过来了。眼见着她往外走了,他的第一想法就是追出去,哪知被子只掀开了半个角,就又见门被打开了。 林嘉安伸了半个脑袋进来,“秦子臻,我警告你不许下床,你要是脚沾地了,伤好不了,我立马跟你离婚找个更帅的。” 于是他只好又把掀开的那半个被角盖了回去。 然后她又把门给摔上了。 当天林嘉安就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那间病房,并且没有再踏足过半分秦子臻的病房,就连陈叔送饭,她也没有去。 当然,最后她还是享受到了陈叔的手艺。 老板的嘴里撬不出什么,她只好去为难打工人了。 电话拨过去没一会儿,就被接通了,而祝礼好像也知道她的来意是什么。 -“喂,林小姐,我就是个打工人,该说的我都和老板说了,你要是想知道些什么,问老板!” 当然,他没有无礼到直接挂了电话,于是给了她一个周旋的机会。 “祝助理,你猜我为什么当时不叫下你,现在又打电话给你呢?”这句话林嘉安是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的,两人如今倒也算得上熟悉,无须太过客套。 -“林小姐,我这没有允许可不能随便说的,不然要被砍头的!”他语气放得很轻,伪装出一副真的在商讨什么诛九族大事儿的模样。 “不碍事,你可是秦大少爷身边的红人,他哪会动不动砍你的头,实在不行我给吹吹枕边风。”她笑了几声,“再说了,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你跟我说了?” 两人就此拉扯了一会儿,在林嘉安的威逼利诱、坑蒙拐骗之下,他终于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那几个绑匪当时就被我们的人逮住了,他们是惯犯,但都是接别人的单子,收钱替人消灾。他们说也不知道那个雇佣的是谁,只说钱都是走平阳辉的账户他们的。” 说到这里,他嘲讽似的笑了一下,这样的时刻他总是和秦子臻有五六分相像。 -“我们当然不可能信,如果真的没有和主顾接触过,怎么可能对直接给钱的平阳辉那样一副态度。” 在盘查审问的时候,提到平阳辉,那几个绑匪字里行间都展露出不屑来,这样的态度怎么可能不让人起疑。 -“于是……我们使了些小手段,你知道的。”祝礼说得很委婉,“我们给了他们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然后他们就又说了一些。” 他又笑了一声,声音低低沉沉的,很轻一声,几乎落不到实处,但听着却让人胆寒。 -“给钱的是个女人。”他顿了几秒,然后把话题转到了另一边。“平阳辉那边,人死了能够调查出来的东西就少了” -“但也不是查不出些什么,就是多费了一些功夫而已。” 祝礼这么说,就确实是已经找到幕后黑手了,林嘉安敛了敛心神,然后直接问出了重点。“是谁?” -“吴家,所有的线索直指吴家。” 她心下一惊,但又觉得这个结果是在情理之中的,想来如今最想要秦子臻和她死的,就是吴家了。秦家的人再怎么样,也是内部斗争,倒也没有穷凶恶极到逼死未来的继承人。 -“但是,我们的线索也只是跟到了吴家,然后就被模糊混淆了,没有办法确定是哪一个人。”说这句话的时候祝礼的语气有些沉,但很快就恢复。“不过没关系,只要我们确定是他们就好,不管是谁都不重要。” 也是,吴家本就是一体的,不管是吴莩薪、吴莩栗或是吴家其他人,目的不都是一样的吗?不都个个狼子野心、虎视眈眈吗? 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祝助理,有什么事我可以做的吗?” 祝礼很快就从方才的情绪里脱离了,又成为平常那个插科打诨的金牌助理。 -“当然有,我们已经报案了,还移交了证据,到时候可能会找你们当事人询问一个当天发生的事情。” 见祝礼没有说那些不需要她介入的话,林嘉安松了一口气。 -“林小姐,这一次,我们会让吴家彻底站不起来的。”他的语气很肯定,也十分从容,像是在说一个既定的事实。 她笑了笑,也连声应是。 解决了吴家,也相当于拆掉了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定时炸弹,不管如何都算得上是轻松很多了。 祝礼还在工作时间,两人也没有怎么闲聊,口头上签了一个保密协议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然而这个电话挂断没多久,林嘉安就又听见了自己手机的来电铃声。 第162章 败坏门风 她拿起手机一看,发现是自己许久未联系的亲爹。 哦豁,终于要关心一下她这个受伤住院了的女儿了吗?终于意识到自己还是一个二十多岁少女的父亲了吗? 林嘉安的心情难得的放松,手脚轻快地接听了电话,但是她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听见电话那头的林昀怒吼着叫了她的名字。 -“林嘉安!你现在到底在干什么?” 林嘉安被这一声给直接吼懵了,“什么什么,我在干什么?” -“如果不是……跟我说,我都不知道你现在在外面做这么丢人现眼的事情,你还在读书就和别的男人同居了,如果别人知道了会怎么想我们?”那个人的名字被林昀刻意模糊掉了。“他们会觉得我们林家的家教不严,到时候连带着你妹妹的名声也变差。” 这番话说出来,直接把她给听懵了。她返回到了主页,看了眼后才确信清朝已经亡了。 平日里他们家相处就与朋友无二,所以她很自然地、语气平和地反问了一句。“什么叫做丢人现眼?什么叫做名声不好?” 但没想到林昀听见她的反驳之后暴怒了起来,隔着电话林嘉安都觉得怒火如有实质。 -“林嘉安,你现在还敢反驳我了?”他冷笑一声,“翅膀变硬了是吗?敢忤逆我了吗?你有本事就从我们家滚出去,别花我的一分钱,不然你就没有资格这样跟我说话!” 林嘉安:?!?! 她真是长这么大没有听过这样的话,如今一听起来整个人险些被气晕过去,这都是什么让人怒火中烧的发言。 她正想说些什么,就又听见电话那头的闵荏枫开了口。 -“老林,别气别气,别把自己的身体气坏了!安安也长大了,有自己喜欢的男孩子很正常,和他同居可能也是一时冲动。” 林嘉安再次迷惑,即刻贴了十多张黑人问号的jpg在脸上,这根本就不像是闵荏枫会说出来的话,反倒更像白琏的风格。 闵荏枫这看似是在劝林昀,为她说话,实际上是火上浇油,直接给林嘉安盖棺定论了。 -“是的,爸爸你别把自己的身体气坏了,姐姐也是一时冲动,我……”闵嘉静也火上浇油来了,“我怎么样都没有关系的,姐姐开心就行。” 林嘉安躺都险些躺不住了,那么一口气没上来就直接会撅过去。 这些人都组团报了一个白琏的班吗?怎么都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呢? 白琏!你害我太深! “不是,闵老板,闵嘉静,你们两个在说些什么呢?不好笑,这一点都不好笑啊!”她尝试着用一种轻松调笑的语气说话,却又换来了与平常不同的结果。 -“老林,老林,没事儿的,安安不叫我母亲也没有关系的,我知道一定是我没有做好才会这样的!”说着,她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林嘉安又打满了问号,这就是平常的称呼啊! -“好啊好啊,林嘉安你可真是让我惊喜啊!”林昀粗粗地喘了几口气,听得出来是极其愤怒了。“现在你已经这么目无尊长了吗?” -“我不管现在你在干什么,明天你给我回家一趟,否则我就不认你这个逆女了,你的东西我也一并打包扔出去。” 说完他就把电话挂断了。 林昀生气,林嘉安更生气,怎么这段时间一个两个都这样,变得莫名其妙的,不会是要搞什么惊喜来吓死她!? 就算他不说,她明天都要回去一趟探探虚实。 林嘉安将半天都没去看秦子臻,还直接分了病房,这四舍五入就是分房睡,再四舍五入一下就是分居,再再四舍五入一下就是情感大危机,搞不好就离婚那种。 就算有她不许他下床话放在前面,可都这么严重的情况了,显然秦子臻是躺不下去了。 他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又一步地走到了林嘉安的病房前,极其不稳重地直接敲响了房门。 于是他就顺理成章地得到了林嘉安的一顿臭骂。 她打开了房门,也没有让他进来的意思。既然能下地走了这么远,就是代表伤口也没有那么疼、那么严重。 而且他本人都不在意,她又何必皇上不急太监急。 “你来干什么?睡不安稳来找骂,闲的蛋疼来找打?”她双手环抱,气势很足。 秦子臻不敢像她那样靠在墙上,也不敢做些太大的动作,虽然站在那里就是一张具有狼性的海报,但呆呆站着,多少有些憨。 “安安,我错了。”其实他压根不知道自己错哪了,但是林嘉安这态度很明显就是生气了。 爆了几个搜索引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当女朋友or老婆生气的时候,不管自己有没有错、不管自己知不知道哪里错了,一定要先道歉。 否则就会喜提单身的贵称。 林嘉安就像所有攻略当中说的那样,给出了一个生气的女朋友or老婆得到道歉后的第一标准回答。 “你错哪了?” 秦子臻心中一喜,这道题他会做啊! “先不管我错在哪里,总之最不应该的就是惹你生气了,这才是我最应该检讨的地方。” 但林嘉安却没有如他所愿,也没有如那些文章中所写的那样,感动到气消,而是冷冷地笑了一声。 三分讥笑三分凉薄四分漫不经心,秦子臻保证自己听出来了这些。 “那就是不知道自己错哪里咯?”她啧了一声,“秦子臻,我其实是更不能理解,然后有些无语。” “而且你应该没有忘记我今上午跟你说的那句话,如果你不想它成真的话,我奉劝你现在赶紧回到自己的病房好好休息。” “也许你可以等到我气消了,或者我们都想通了之后再心平气和地沟通,而不是在网上找些乱七八糟的情话来试图翻篇。” 她叹了一口气,“正好我明天要离开一下,我觉得你可以好好想想我为什么会这样,这个问题我们确实得解决一下。” 第164章 把真相告诉你 但显然闵荏枫给她的冲击远远不止这些。 “老林啊!虽然我们家嘉静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但是好歹也叫了你这么多年的父亲,我怎么样都没关系,但是你别怪她好不好?”她说着,就凑向林昀。 年轻时闵荏枫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美人,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风姿依旧不减当年。故而如今她眼角带泪、眉心微蹙的模样,很难不让人动容。 “阿枫,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怪你呢!”林昀到底也是没有抵抗住那样的诱惑,一把将她搂入了自己的怀里。“这又不是你和嘉静的错,我不会迁怒你们的。” “别哭了,哭着就不好看了。”这模样倒是深情款款、含情脉脉。 两人之间宛如从前很多个日夜,若无旁人地升起了甜蜜的爱意,只是到底也有了些差别。 林嘉安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去看这些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闵荏枫方才说的那两句话。什么叫做后妈,什么叫做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虽然她们两姐妹一个跟父姓、一个跟母姓,但是千真万确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妹啊!他们一家四口,不管在生物学还是社会学上都是真真切切的血亲。 身上还在发疼,林嘉安理智又清醒了很多,愤怒、悲伤这些情感被压制下去,然后一直存于心底的怪异感涌了上来。 她看着眼前这一幕,又思索着他们忽然之间的变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自负自我的亲爹、伪善恶毒的后妈、自私绿茶的继妹、背后插刀的闺蜜……这些关键信息在她的脑海中绕啊绕,最后汇成一个真相。 她的家人和朋友被转化成了田萌萌家人和朋友的作风、性格。 内心一颤,巨大的恐慌和震惊一瞬间就把她给淹没了,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怎么也停不下。 怎么会这样呢?她记得在秦子臻刚来的时候,她就特地回来看过,她的家人并未受到太多的影响,他们甚至无法获取到关于原小说故事的信息。 都过了这么久了,吴婥子、白琏,甚至于吴家都要被解决了,小说男主的秦子臻有了自我意识,她和他也已经心意相通……怎么一切都在往好处发展的时候,原本没有受到影响的他们会变成这样呢?! 林嘉安无法理解,也不愿意去理解。 这个结果让她难以忍受。 她看着眼前的三个人,他们已经变成了完全陌生的模样,林嘉安心中五味杂陈,顾不了太多就硬撑着站了起来。 已经发青发肿的膝盖险些没有支撑起她来,踉跄了一下才稳住了自己的身体。原本和谐的“一家三口”看见她有了动作,就把目光转向了她。 “我会解决的。”林嘉安在几人开口之前先说了话,声音很大,不知道是给他们三人做承诺,还是安抚自己。“我一定会解决的。” 说完,她就一瘸一拐地走出了门。 林昀以为她是要去解决那个被老男人包yang的事情,也就没有阻拦。 林嘉安说得十分笃定,但是该怎么做她心中一点想法也没有。她机械地往前走着,脸上的泪痕被她抹干了,面上的表情也平静,旁人无法窥探到她的真实想法是什么。 走了一段时间之后,感受到自己的膝盖和身上被棍棒敲下的地方越来越疼,她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发了一小会儿呆就拿着手机打电话给秦子臻了。 倘使世界已经开始慢慢变成小说当中的模样,那现在可能唯二有自我意识的就是她和秦子臻了,现在找他不失为一个好的做法。 说来真是好笑,走之前还狠狠地教训了他,走了一天不到就要灰溜溜地打电话叫人来接了。 振铃了没几秒,电话就被接通了。 -“安安,怎么了?是想我了吗?” 他这话放在平时林嘉安肯定是要吐槽一番的,但是如今却没有了这样的心思,听着这个声音她又一瞬间要忍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 “嗯,我想回去了,但我不想买票了,你派个车来接我!”为了不显露出端倪,她的声音压得有些低。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听见他说:“好,去接你。” 她抠了抠自己的手指,“我现在不在家里,记得叫他们来快点,不然我就要喂蚊子了。” 九月份的天气哪还有那么多的蚊子,只是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而已。 -“好。”秦子臻轻笑了一声。“快点。” 苘孟到洛县还是有一定的距离的,林嘉安找了家店坐着,手机都耗没电了,才终于等到了车。 又是那辆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迈巴赫,她轻车熟路地打开了后座的车门,却发现里面赫然坐着一个人——秦子臻。 他穿着不久前林嘉安给他挑的休闲装,姿态悠闲地靠在后座,看车门被打开后才直立起了自己的上半身。 “安安,来接你了。”他说。 林嘉安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态度像是冷漠地坐上了后座,然后关上车门。 但就在关上的那一秒,她嘴巴一瘪就埋在了秦子臻的大腿上,不加掩饰地嚎啕大哭起来。 上半身不敢碰,她怕自己情绪失控然后碰到了他的伤口。 秦子臻直接被吓傻了,呆了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怎么了安安?是不是不舒服,还是和家里人闹矛盾了。” 林嘉安哭得撕心裂肺、歇斯底里,像是要把这段时间受的所有委屈都发泄出来,也完全不能回答他的话。 她可以抵抗所有的艰难险阻、可以忍受任何谩骂侮辱,但是绝对不能接受失去自己的家人朋友,这比任何的事情都要叫她难以忍受。 哭了大概十多分钟,她几乎要就此晕厥过去之后,才勉强地收敛了一些自己要崩溃的情绪,也由此能够断断续续地回答一些问题。 “我没有和我的家人闹矛盾,我只是和一群纸片人闹矛盾了。” 她哭了这么久,秦子臻也不好受,猛然间得到一个回答也没能及时地反应过来。 “他们打我、骂我,还不让我回家。”她抽抽嗒嗒地抬起了自己的上半身,然后展示了自己通红的、被磨破皮的掌心。“你看,都破皮了。” “他还让我跪下,我不跪就要拿扫帚打我,这么粗的一根,都是实心的。”林嘉安食指和拇指相扣,比出了一个粗度。“他一下就打了下来,然后我就跪在了地上。” “地毯没有了,好痛。”她掀开自己的裤腿,然后露出了自己的膝盖。此时膝盖已经变得青紫,由于重度的磕碰,肿起大大一块,看得十分渗人。“我根本站不起来,真的好痛啊!” 说着,她仿佛觉得自己膝盖上的痛疼数值呈指数增长,又无法忍受地哭了出来。 “他们骂我,我不接受,就又被打了!”然后她又拉了拉衣服,露出了一些青紫的痕迹,由此都能看出,下手的人力道有多重。 “可以了可以了,安安。”看着她哭秦子臻也觉得想哭,那些伤口不仅仅落在了她的身上,由眼中纳入,也刻在了他的心上。 他像是哄一个稚童般小声劝慰着,“我们先去医院,等医生看过了,上了药就不疼了。” “我会帮你报仇的,他给了你几棍我就加倍还给他。”林嘉安方才那一番话说得断断续续又没有逻辑,秦子臻还未能分辨出那个落下棍棒的人是谁。 “秦子臻!谁允许你打我老爹的!”她哭得脑袋一团浆糊,完全分辨不出自己都说了些什么话,全凭着本能和直觉。“你可真是个王八蛋。” 秦子臻迅速地抓住了关键词,“等等,你是说打你的人是林伯父?” “不是!”她觉得他好笨,说得这么清楚了都理解不了。“打我的不是我老爹,但你要是报复回去了,打得就是我爹了。” 秦子臻皱了皱眉,觉得这个事情好像并不简单。又连哄带骗地安抚着林嘉安的情绪,希望她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一遍。 林嘉安情绪也渐渐地稳定了下来,回忆过后才意识到自己犯蠢说了那么多没头没尾的话。 她咬了一下下唇,倘若事情要说的话,那必然是要将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一遍的,可那就泄露了秦子臻是从小说而来的这个真相,那股神秘的力量一直存在着,它能允许她说吗? 犹豫了好久,她看了一眼正在开车的司机,然后说:“秦子臻,我想先去看医生,我的膝盖很痛。” 他听出了林嘉安的言外之意,敛了敛自己的眉眼。“好,我本来也先去医院。” 两人没有回苘孟,而是就近在一个城镇的医院下了车,在医院处理好伤口之后也没有着急回去,而是在酒店开了一间房。 林嘉安把窗帘都拉上,虽然隔墙有耳也不至于,但还是要做足了说大事儿的排场。 两人端端正正地坐在床上,她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在心中构思了很久之后,才终于试探性地说出了第一句话。 第164章 把真相告诉你 但显然闵荏枫给她的冲击远远不止这些。 “老林啊!虽然我们家嘉静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但是好歹也叫了你这么多年的父亲,我怎么样都没关系,但是你别怪她好不好?”她说着,就凑向林昀。 年轻时闵荏枫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美人,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风姿依旧不减当年。故而如今她眼角带泪、眉心微蹙的模样,很难不让人动容。 “阿枫,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怪你呢!”林昀到底也是没有抵抗住那样的诱惑,一把将她搂入了自己的怀里。“这又不是你和嘉静的错,我不会迁怒你们的。” “别哭了,哭着就不好看了。”这模样倒是深情款款、含情脉脉。 两人之间宛如从前很多个日夜,若无旁人地升起了甜蜜的爱意,只是到底也有了些差别。 林嘉安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去看这些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闵荏枫方才说的那两句话。什么叫做后妈,什么叫做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虽然她们两姐妹一个跟父姓、一个跟母姓,但是千真万确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妹啊!他们一家四口,不管在生物学还是社会学上都是真真切切的血亲。 身上还在发疼,林嘉安理智又清醒了很多,愤怒、悲伤这些情感被压制下去,然后一直存于心底的怪异感涌了上来。 她看着眼前这一幕,又思索着他们忽然之间的变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自负自我的亲爹、伪善恶毒的后妈、自私绿茶的继妹、背后插刀的闺蜜……这些关键信息在她的脑海中绕啊绕,最后汇成一个真相。 她的家人和朋友被转化成了田萌萌家人和朋友的作风、性格。 内心一颤,巨大的恐慌和震惊一瞬间就把她给淹没了,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怎么也停不下。 怎么会这样呢?她记得在秦子臻刚来的时候,她就特地回来看过,她的家人并未受到太多的影响,他们甚至无法获取到关于原小说故事的信息。 都过了这么久了,吴婥子、白琏,甚至于吴家都要被解决了,小说男主的秦子臻有了自我意识,她和他也已经心意相通……怎么一切都在往好处发展的时候,原本没有受到影响的他们会变成这样呢?! 林嘉安无法理解,也不愿意去理解。 这个结果让她难以忍受。 她看着眼前的三个人,他们已经变成了完全陌生的模样,林嘉安心中五味杂陈,顾不了太多就硬撑着站了起来。 已经发青发肿的膝盖险些没有支撑起她来,踉跄了一下才稳住了自己的身体。原本和谐的“一家三口”看见她有了动作,就把目光转向了她。 “我会解决的。”林嘉安在几人开口之前先说了话,声音很大,不知道是给他们三人做承诺,还是安抚自己。“我一定会解决的。” 说完,她就一瘸一拐地走出了门。 林昀以为她是要去解决那个被老男人包yang的事情,也就没有阻拦。 林嘉安说得十分笃定,但是该怎么做她心中一点想法也没有。她机械地往前走着,脸上的泪痕被她抹干了,面上的表情也平静,旁人无法窥探到她的真实想法是什么。 走了一段时间之后,感受到自己的膝盖和身上被棍棒敲下的地方越来越疼,她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发了一小会儿呆就拿着手机打电话给秦子臻了。 倘使世界已经开始慢慢变成小说当中的模样,那现在可能唯二有自我意识的就是她和秦子臻了,现在找他不失为一个好的做法。 说来真是好笑,走之前还狠狠地教训了他,走了一天不到就要灰溜溜地打电话叫人来接了。 振铃了没几秒,电话就被接通了。 -“安安,怎么了?是想我了吗?” 他这话放在平时林嘉安肯定是要吐槽一番的,但是如今却没有了这样的心思,听着这个声音她又一瞬间要忍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 “嗯,我想回去了,但我不想买票了,你派个车来接我!”为了不显露出端倪,她的声音压得有些低。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听见他说:“好,去接你。” 她抠了抠自己的手指,“我现在不在家里,记得叫他们来快点,不然我就要喂蚊子了。” 九月份的天气哪还有那么多的蚊子,只是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而已。 -“好。”秦子臻轻笑了一声。“快点。” 苘孟到洛县还是有一定的距离的,林嘉安找了家店坐着,手机都耗没电了,才终于等到了车。 又是那辆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迈巴赫,她轻车熟路地打开了后座的车门,却发现里面赫然坐着一个人——秦子臻。 他穿着不久前林嘉安给他挑的休闲装,姿态悠闲地靠在后座,看车门被打开后才直立起了自己的上半身。 “安安,来接你了。”他说。 林嘉安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态度像是冷漠地坐上了后座,然后关上车门。 但就在关上的那一秒,她嘴巴一瘪就埋在了秦子臻的大腿上,不加掩饰地嚎啕大哭起来。 上半身不敢碰,她怕自己情绪失控然后碰到了他的伤口。 秦子臻直接被吓傻了,呆了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怎么了安安?是不是不舒服,还是和家里人闹矛盾了。” 林嘉安哭得撕心裂肺、歇斯底里,像是要把这段时间受的所有委屈都发泄出来,也完全不能回答他的话。 她可以抵抗所有的艰难险阻、可以忍受任何谩骂侮辱,但是绝对不能接受失去自己的家人朋友,这比任何的事情都要叫她难以忍受。 哭了大概十多分钟,她几乎要就此晕厥过去之后,才勉强地收敛了一些自己要崩溃的情绪,也由此能够断断续续地回答一些问题。 “我没有和我的家人闹矛盾,我只是和一群纸片人闹矛盾了。” 她哭了这么久,秦子臻也不好受,猛然间得到一个回答也没能及时地反应过来。 “他们打我、骂我,还不让我回家。”她抽抽嗒嗒地抬起了自己的上半身,然后展示了自己通红的、被磨破皮的掌心。“你看,都破皮了。” “他还让我跪下,我不跪就要拿扫帚打我,这么粗的一根,都是实心的。”林嘉安食指和拇指相扣,比出了一个粗度。“他一下就打了下来,然后我就跪在了地上。” “地毯没有了,好痛。”她掀开自己的裤腿,然后露出了自己的膝盖。此时膝盖已经变得青紫,由于重度的磕碰,肿起大大一块,看得十分渗人。“我根本站不起来,真的好痛啊!” 说着,她仿佛觉得自己膝盖上的痛疼数值呈指数增长,又无法忍受地哭了出来。 “他们骂我,我不接受,就又被打了!”然后她又拉了拉衣服,露出了一些青紫的痕迹,由此都能看出,下手的人力道有多重。 “可以了可以了,安安。”看着她哭秦子臻也觉得想哭,那些伤口不仅仅落在了她的身上,由眼中纳入,也刻在了他的心上。 他像是哄一个稚童般小声劝慰着,“我们先去医院,等医生看过了,上了药就不疼了。” “我会帮你报仇的,他给了你几棍我就加倍还给他。”林嘉安方才那一番话说得断断续续又没有逻辑,秦子臻还未能分辨出那个落下棍棒的人是谁。 “秦子臻!谁允许你打我老爹的!”她哭得脑袋一团浆糊,完全分辨不出自己都说了些什么话,全凭着本能和直觉。“你可真是个王八蛋。” 秦子臻迅速地抓住了关键词,“等等,你是说打你的人是林伯父?” “不是!”她觉得他好笨,说得这么清楚了都理解不了。“打我的不是我老爹,但你要是报复回去了,打得就是我爹了。” 秦子臻皱了皱眉,觉得这个事情好像并不简单。又连哄带骗地安抚着林嘉安的情绪,希望她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一遍。 林嘉安情绪也渐渐地稳定了下来,回忆过后才意识到自己犯蠢说了那么多没头没尾的话。 她咬了一下下唇,倘若事情要说的话,那必然是要将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一遍的,可那就泄露了秦子臻是从小说而来的这个真相,那股神秘的力量一直存在着,它能允许她说吗? 犹豫了好久,她看了一眼正在开车的司机,然后说:“秦子臻,我想先去看医生,我的膝盖很痛。” 他听出了林嘉安的言外之意,敛了敛自己的眉眼。“好,我本来也先去医院。” 两人没有回苘孟,而是就近在一个城镇的医院下了车,在医院处理好伤口之后也没有着急回去,而是在酒店开了一间房。 林嘉安把窗帘都拉上,虽然隔墙有耳也不至于,但还是要做足了说大事儿的排场。 两人端端正正地坐在床上,她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在心中构思了很久之后,才终于试探性地说出了第一句话。 第165章 我不是她 “秦子臻,你知道你为什么从前会被分割成两部分吗?”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秦子臻从前的那个状态,思索了半天,只找出了这样的话来。“或者说你还记得你是怎么遇见我的吗?” 而出乎她意料的是,竟然可以说出口。 秦子臻半眯了一下自己的眼睛,语气有些沉,而后他陷入到了某种回忆当中。“遇见你的那个晚上,我感受到了一股神秘的力量,接着就到了一个四处都黑的空间中。” “在那里没有待多久,我就又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吸力,随后我的面前就出现了类似万花筒一样的场景,这些其实我以前都没有记忆,是……现在这样之后才又想起来的。”说到这里,他极其严肃地看向林嘉安。 “安安你知道吗,我产生了一种很荒谬的感觉,好像我没有遇见你之前的人生是一场梦、或者说一个圈。”他往前坐了一些,紧紧地拉住了她的手。“看着那些场景我觉得格外熟悉,仿佛曾经一遍又一遍地经历过,可那些熟悉的东西又让我觉得陌生,好像从来没有入过心。” “我像个被设定好的程序般无意识地进行着。但是我现在牵着你手的触感又是如此的真实,我不愿意相信我是个没有情感的代码。” 听着他说的这些话,林嘉安的内心一颤,随后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秦子臻,如果你真的是呢?” 秦子臻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她,眼眸中尽是不解。 “或者说,如果你原本就是被设定好的呢?”她不敢看他的眼睛,那样的眼神又怎么不会让她感受到心痛呢? 可事情的真相如今与他只隔了一层窗户纸,就此避而不谈又是一种新的折磨。 氛围就这样凝滞住了,房间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中,许久之后秦子臻才开了口。 他说:“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也能够理解了。” “即使是也没有关系了,我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思想和思维,两个我的融合也许可以理解为,我已经成功抗衡了被设定好的人生。” 他不轻不重地抱住了林嘉安,像是再也没有什么能够在他心中掀起波澜,风雨俱来也是无畏。 “我很庆幸遇见了你,所以我才成为了我。”他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安安,我爱你,也很感谢你。” 林嘉安愣了一下,然后回抱住了他,说:“子臻,你不用感谢我。” “但是安安,我也很抱歉,我知道因为你受了很多的苦。” 她无声地笑了一下,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确实怨过、恨过、悲过,但是最后恩怨又都随风散去了。“你知道的,我也知道,其实很多事情都不是你真正的意愿。” 随后她轻轻地抵住秦子臻的胸膛,让两人拉开了一些距离。“子臻,我现在想和你详细地说说我知道的这些事情。” 秦子臻点了点头,摆出了一副认真倾听的姿势。 林嘉安咬了下唇,心中还是担忧着这番话能不能说出来,于是她试探性地说:“遇见你的前一天晚上,我看了一本小说。” “那本小说讲的是一个霸道总裁和灰姑娘的爱情故事,强取豪夺、先婚后爱、追妻火葬场……总之,那本小说的女主叫田萌萌。”她看向秦子臻,发现他面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接下来说这句话时,她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确保自己不会错过一丝情绪。“而男主,叫秦子臻。” 他还是展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也是,任凭是谁知道自己是一本小说的人物都会如此。 “你是说,我不是真实世界的人,我是一本小说的……”他试探着又迟疑着,那几个字迟迟说不出口。 林嘉安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你知道小说中的田萌萌和秦子臻第一次见面是怎样的吗?” “在世爵酒店,那天晚上秦子臻被下药了,然后被塑料闺蜜坑骗了、险些被老男人侵犯的田萌萌不小心冲进了1688,他们差点……”她说不出来了,即使知道那只是小说里写的情节,但是林嘉安还是觉得膈应得慌。 “子臻,我看完小说的第二天就遇见了你。” 她说的话其实段不成段、篇不成篇,但偏偏留白恰到好处,能让人理解她真正想表达的是什么。 “你说我是那天晚上去了1688的人、吴婥子也说我勾引了她的未婚夫、白琏很笃定地觉得我是她最大的情敌……一夜之间,我就变成了她。” 说到这里,她有些疲惫。正是因为这些误会,所以她才承受了这么多。 以前看穿越、穿书小说的时候,别人都能享受些原身好的,偏生她什么都没有做却背了那么一大口锅,好几次差点命都没了。 “我记性好,刚开始也没有意识到你是小说里来的,所以当你说出那句熟悉的台词时,我才会自动地接下去,偏偏我当时又没办法解释,所以我们两人之间的误会才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说完这些话,她忽然沉默了很久,最后才像是鼓足了勇气般说:“子臻,我不是她,那些我没做过的事情理应不由我承受的、她的人生我也没必要去替她走的。” 她松开了秦子臻的手,然后微不可察地拉开了一些距离。 “同理,她曾做过的善举,我也没有理由冒名顶替。” 秦子臻眉毛一皱,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什么意思?” 林嘉安的心一颤,恐慌和迟疑牵制着她,但她还是说了实话。“意思就是,救你的人不是我,是田萌萌。” “玉佩不是我的,我的父母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从不相信鬼神,我自小也健健康康地长大,没有出现过那么多的事情。”她深吸了一口气,有些颤抖。“我小时候也没有去过苘孟,上大学才第一次去。” “我不知道生辰八字为什么会是我的,也许是因为你们都把我当成了她,然后上面的也顺势变成我的了。” “我很抱歉,骗了你这么多。” 第165章 我不是她 “秦子臻,你知道你为什么从前会被分割成两部分吗?”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秦子臻从前的那个状态,思索了半天,只找出了这样的话来。“或者说你还记得你是怎么遇见我的吗?” 而出乎她意料的是,竟然可以说出口。 秦子臻半眯了一下自己的眼睛,语气有些沉,而后他陷入到了某种回忆当中。“遇见你的那个晚上,我感受到了一股神秘的力量,接着就到了一个四处都黑的空间中。” “在那里没有待多久,我就又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吸力,随后我的面前就出现了类似万花筒一样的场景,这些其实我以前都没有记忆,是……现在这样之后才又想起来的。”说到这里,他极其严肃地看向林嘉安。 “安安你知道吗,我产生了一种很荒谬的感觉,好像我没有遇见你之前的人生是一场梦、或者说一个圈。”他往前坐了一些,紧紧地拉住了她的手。“看着那些场景我觉得格外熟悉,仿佛曾经一遍又一遍地经历过,可那些熟悉的东西又让我觉得陌生,好像从来没有入过心。” “我像个被设定好的程序般无意识地进行着。但是我现在牵着你手的触感又是如此的真实,我不愿意相信我是个没有情感的代码。” 听着他说的这些话,林嘉安的内心一颤,随后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秦子臻,如果你真的是呢?” 秦子臻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她,眼眸中尽是不解。 “或者说,如果你原本就是被设定好的呢?”她不敢看他的眼睛,那样的眼神又怎么不会让她感受到心痛呢? 可事情的真相如今与他只隔了一层窗户纸,就此避而不谈又是一种新的折磨。 氛围就这样凝滞住了,房间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中,许久之后秦子臻才开了口。 他说:“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也能够理解了。” “即使是也没有关系了,我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思想和思维,两个我的融合也许可以理解为,我已经成功抗衡了被设定好的人生。” 他不轻不重地抱住了林嘉安,像是再也没有什么能够在他心中掀起波澜,风雨俱来也是无畏。 “我很庆幸遇见了你,所以我才成为了我。”他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安安,我爱你,也很感谢你。” 林嘉安愣了一下,然后回抱住了他,说:“子臻,你不用感谢我。” “但是安安,我也很抱歉,我知道因为你受了很多的苦。” 她无声地笑了一下,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确实怨过、恨过、悲过,但是最后恩怨又都随风散去了。“你知道的,我也知道,其实很多事情都不是你真正的意愿。” 随后她轻轻地抵住秦子臻的胸膛,让两人拉开了一些距离。“子臻,我现在想和你详细地说说我知道的这些事情。” 秦子臻点了点头,摆出了一副认真倾听的姿势。 林嘉安咬了下唇,心中还是担忧着这番话能不能说出来,于是她试探性地说:“遇见你的前一天晚上,我看了一本小说。” “那本小说讲的是一个霸道总裁和灰姑娘的爱情故事,强取豪夺、先婚后爱、追妻火葬场……总之,那本小说的女主叫田萌萌。”她看向秦子臻,发现他面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接下来说这句话时,她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确保自己不会错过一丝情绪。“而男主,叫秦子臻。” 他还是展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也是,任凭是谁知道自己是一本小说的人物都会如此。 “你是说,我不是真实世界的人,我是一本小说的……”他试探着又迟疑着,那几个字迟迟说不出口。 林嘉安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你知道小说中的田萌萌和秦子臻第一次见面是怎样的吗?” “在世爵酒店,那天晚上秦子臻被下药了,然后被塑料闺蜜坑骗了、险些被老男人侵犯的田萌萌不小心冲进了1688,他们差点……”她说不出来了,即使知道那只是小说里写的情节,但是林嘉安还是觉得膈应得慌。 “子臻,我看完小说的第二天就遇见了你。” 她说的话其实段不成段、篇不成篇,但偏偏留白恰到好处,能让人理解她真正想表达的是什么。 “你说我是那天晚上去了1688的人、吴婥子也说我勾引了她的未婚夫、白琏很笃定地觉得我是她最大的情敌……一夜之间,我就变成了她。” 说到这里,她有些疲惫。正是因为这些误会,所以她才承受了这么多。 以前看穿越、穿书小说的时候,别人都能享受些原身好的,偏生她什么都没有做却背了那么一大口锅,好几次差点命都没了。 “我记性好,刚开始也没有意识到你是小说里来的,所以当你说出那句熟悉的台词时,我才会自动地接下去,偏偏我当时又没办法解释,所以我们两人之间的误会才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说完这些话,她忽然沉默了很久,最后才像是鼓足了勇气般说:“子臻,我不是她,那些我没做过的事情理应不由我承受的、她的人生我也没必要去替她走的。” 她松开了秦子臻的手,然后微不可察地拉开了一些距离。 “同理,她曾做过的善举,我也没有理由冒名顶替。” 秦子臻眉毛一皱,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什么意思?” 林嘉安的心一颤,恐慌和迟疑牵制着她,但她还是说了实话。“意思就是,救你的人不是我,是田萌萌。” “玉佩不是我的,我的父母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从不相信鬼神,我自小也健健康康地长大,没有出现过那么多的事情。”她深吸了一口气,有些颤抖。“我小时候也没有去过苘孟,上大学才第一次去。” “我不知道生辰八字为什么会是我的,也许是因为你们都把我当成了她,然后上面的也顺势变成我的了。” “我很抱歉,骗了你这么多。” 第166章 没有这个地方 林嘉安的情绪很低落,因为害怕秦子臻知道真相之后会感觉到失望,这样的想法并非毫无理由,毕竟当初也是因为误解了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后,才敞开心扉的。 又是寂静了好一会儿,秦子臻率先打破了这样的沉默。 “安安,我知道了,其实我也猜到了。”他把方才被她拉开的那些距离又补了回去。“我不知道她到底存不存在,因为我没有在现实生活中见过她一面。” “她是无辜的,我们所有人理应都是无辜的,因为剧情和人设所以身不由己。” “但是安安,没有理由你替她承受了那么多,却要负罪感满满,因为你认了只此一件对你有利的事情。”他抬起手帮林嘉安把鬓边散乱的头发别到了耳后。“说我帮亲不帮理也好,说我感情用事不讲理也行,总之,我并不认为你有什么错,你也无须向我道歉。” “但又说起来,即使很多事情我在做的时候无意识,可还是不能掩盖我做了那些的事实,由此,我还是得向你说一声抱歉,也感谢你慷慨地原谅了我。” 明明秦子臻什么轰轰烈烈、浪漫至极的语言都没有说,可偏偏林嘉安就想哭。 好像这么久以来的委屈终于有人能懂了,又好像这种无条件的信任和偏爱本来就是这么的容易让人动容。 “谢谢你,秦大少爷。”她捂住了还停留在自己脸颊边的手,不再克制自己,就任由眼泪继续流。 也是奇怪,在这样的时刻,她没有直呼姓名、也没有选择昵称,而是用了一个这样看起来生疏又客套的称呼,可她又偏偏觉得,这么叫才最能表达出自己的心情。 “那你可以告诉我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林嘉安这才意识到话题已经偏了这么多了,但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她还是觉得内心抽痛。 “我有一个朋友叫史若彤,不知道你记不记得。上次她打电话过来你接了,然后她就猜到了我们的关系,不知道为什么她开始很极端偏激地想要我们两个分开。” 说到这里她给了秦子臻一个眼神,“虽然当时你做了一些事情伤害到了他们,但是我了解彤彤,她不是会做出那样事情的人。” “接着第二天我就收到了我老爹的电话,他怒骂了我一顿,原因就是彤彤跟他说我被一个老男人包yang了,成了他的婚外情对象。”她伸手拍了拍“老男人”的脸。“你说是,老男人。” 秦子臻无奈地笑了笑,就像凑过去抱她。“你都不介意我是老男人,我还介意什么呢?” “好,我们现在说正经的事情。”林嘉安一把推开他的脸。 “他让我今天回来,然后……你知道了。”她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你知道后来我老妈说什么吗?她说是我后妈,说我妹不是我亲妹,我才发现不对劲,我也是傻。” 她满面忧愁,秦子臻心中也不轻松,联合着她在车上说的那几句看似没有逻辑的话,他大致明白了林嘉安想要表达的是什么。 “他们变成了田萌萌父母的模样。”林嘉安替他把想法说了出来,“不,也许不仅仅是他们,也许还有更多的人,也许也会包括你和我。” “我不知道那股神秘的力量是什么,但是它正在改变这个世界。”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有些微微颤抖,秦子臻感受到了她的不安和恐慌,轻轻地拍抚着她的背。 “秦子臻,我确实有些害怕,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如今知道真相的就我和你了!”说到这里,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表情一瞬间转变。“等等,我们回去,我们现在回到洛县去!” 语罢,她就急匆匆地下床穿好了鞋子,一举一动都展示出了她的急切。 “怎么了?”尽管不明所以,但秦子臻还是纵容着陪同她一起穿戴整齐了自己的衣物。 “你还记得普陀寺吗?”林嘉安拉着他的手一路小跑,一点也等不了了。“里面有个老师傅特别厉害,上次你看到玉佩那么难受,就是他帮的你,也许他会知道些什么。” 即使司机已经加足了马力,但是在不违规的车速内回到洛县,也还是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到山下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 “是晚上不招揽游客,所以不开灯吗?”林嘉安往山上看去却只看见了一团漆黑,而山间所有的草木和建筑都深藏在那样浓稠的墨色里,让人无法窥探一二。 两人凭着上次来的记忆想找到那条路,但绕了好大一圈却仍旧没有发现可供上山的台阶。用手电筒照射着,却发现光射过去的地方,都是最原始的山石草木。 “怎么回事儿?”她有些脱力,内心产生了一种可怕的猜想。 秦子臻一把扶住了她,“没事儿,安安,也许是天太黑了我们没找到了,他们没亮灯光估计也是不招揽游客了,我们可以明天再来,不会有事儿的!” 他安抚了好几遍,林嘉安才恢复了原态。 “是的是的,我们明天再来。” 于是他们又抱着这样的想法驱车离去,在就近的酒店歇息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又来到了山脚下。 可事情却不如他们预料的那样顺利。 她抬头望去,那山只是山,草木之间再无那条长长的石阶,她也再看不到那座隐于山间的寺庙。 好像希望就此破灭,眼前只是绝路。 她不甘心,唤着司机驱车在山脚下转了一圈又一圈,还是没发现那条路,最后想要自己开辟出一条路往山上一探究竟的时候,被一个住在附近的大爷拦了下来。 大爷戴着个斗笠,阳光自头顶照下,令人看不清他的脸。“囡囡,你在这干什么啊?这座山还没开发呢!山上都是些蛇虫,危险得很嘞!” 林嘉安目光呆滞,不死心地跟他说:“嗲嗲,我想去普陀寺。” “普陀寺?我在这里住了一辈子都没听过有普陀寺,你是不是记错了?” 他这话一说出来,林嘉安眼泪又止不住流。“不会的不会的,我上次还来了!” 她真恨自己懦弱、恨自己情绪太容易失控、恨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第166章 没有这个地方 林嘉安的情绪很低落,因为害怕秦子臻知道真相之后会感觉到失望,这样的想法并非毫无理由,毕竟当初也是因为误解了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后,才敞开心扉的。 又是寂静了好一会儿,秦子臻率先打破了这样的沉默。 “安安,我知道了,其实我也猜到了。”他把方才被她拉开的那些距离又补了回去。“我不知道她到底存不存在,因为我没有在现实生活中见过她一面。” “她是无辜的,我们所有人理应都是无辜的,因为剧情和人设所以身不由己。” “但是安安,没有理由你替她承受了那么多,却要负罪感满满,因为你认了只此一件对你有利的事情。”他抬起手帮林嘉安把鬓边散乱的头发别到了耳后。“说我帮亲不帮理也好,说我感情用事不讲理也行,总之,我并不认为你有什么错,你也无须向我道歉。” “但又说起来,即使很多事情我在做的时候无意识,可还是不能掩盖我做了那些的事实,由此,我还是得向你说一声抱歉,也感谢你慷慨地原谅了我。” 明明秦子臻什么轰轰烈烈、浪漫至极的语言都没有说,可偏偏林嘉安就想哭。 好像这么久以来的委屈终于有人能懂了,又好像这种无条件的信任和偏爱本来就是这么的容易让人动容。 “谢谢你,秦大少爷。”她捂住了还停留在自己脸颊边的手,不再克制自己,就任由眼泪继续流。 也是奇怪,在这样的时刻,她没有直呼姓名、也没有选择昵称,而是用了一个这样看起来生疏又客套的称呼,可她又偏偏觉得,这么叫才最能表达出自己的心情。 “那你可以告诉我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林嘉安这才意识到话题已经偏了这么多了,但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她还是觉得内心抽痛。 “我有一个朋友叫史若彤,不知道你记不记得。上次她打电话过来你接了,然后她就猜到了我们的关系,不知道为什么她开始很极端偏激地想要我们两个分开。” 说到这里她给了秦子臻一个眼神,“虽然当时你做了一些事情伤害到了他们,但是我了解彤彤,她不是会做出那样事情的人。” “接着第二天我就收到了我老爹的电话,他怒骂了我一顿,原因就是彤彤跟他说我被一个老男人包yang了,成了他的婚外情对象。”她伸手拍了拍“老男人”的脸。“你说是,老男人。” 秦子臻无奈地笑了笑,就像凑过去抱她。“你都不介意我是老男人,我还介意什么呢?” “好,我们现在说正经的事情。”林嘉安一把推开他的脸。 “他让我今天回来,然后……你知道了。”她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你知道后来我老妈说什么吗?她说是我后妈,说我妹不是我亲妹,我才发现不对劲,我也是傻。” 她满面忧愁,秦子臻心中也不轻松,联合着她在车上说的那几句看似没有逻辑的话,他大致明白了林嘉安想要表达的是什么。 “他们变成了田萌萌父母的模样。”林嘉安替他把想法说了出来,“不,也许不仅仅是他们,也许还有更多的人,也许也会包括你和我。” “我不知道那股神秘的力量是什么,但是它正在改变这个世界。”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有些微微颤抖,秦子臻感受到了她的不安和恐慌,轻轻地拍抚着她的背。 “秦子臻,我确实有些害怕,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如今知道真相的就我和你了!”说到这里,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表情一瞬间转变。“等等,我们回去,我们现在回到洛县去!” 语罢,她就急匆匆地下床穿好了鞋子,一举一动都展示出了她的急切。 “怎么了?”尽管不明所以,但秦子臻还是纵容着陪同她一起穿戴整齐了自己的衣物。 “你还记得普陀寺吗?”林嘉安拉着他的手一路小跑,一点也等不了了。“里面有个老师傅特别厉害,上次你看到玉佩那么难受,就是他帮的你,也许他会知道些什么。” 即使司机已经加足了马力,但是在不违规的车速内回到洛县,也还是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到山下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 “是晚上不招揽游客,所以不开灯吗?”林嘉安往山上看去却只看见了一团漆黑,而山间所有的草木和建筑都深藏在那样浓稠的墨色里,让人无法窥探一二。 两人凭着上次来的记忆想找到那条路,但绕了好大一圈却仍旧没有发现可供上山的台阶。用手电筒照射着,却发现光射过去的地方,都是最原始的山石草木。 “怎么回事儿?”她有些脱力,内心产生了一种可怕的猜想。 秦子臻一把扶住了她,“没事儿,安安,也许是天太黑了我们没找到了,他们没亮灯光估计也是不招揽游客了,我们可以明天再来,不会有事儿的!” 他安抚了好几遍,林嘉安才恢复了原态。 “是的是的,我们明天再来。” 于是他们又抱着这样的想法驱车离去,在就近的酒店歇息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又来到了山脚下。 可事情却不如他们预料的那样顺利。 她抬头望去,那山只是山,草木之间再无那条长长的石阶,她也再看不到那座隐于山间的寺庙。 好像希望就此破灭,眼前只是绝路。 她不甘心,唤着司机驱车在山脚下转了一圈又一圈,还是没发现那条路,最后想要自己开辟出一条路往山上一探究竟的时候,被一个住在附近的大爷拦了下来。 大爷戴着个斗笠,阳光自头顶照下,令人看不清他的脸。“囡囡,你在这干什么啊?这座山还没开发呢!山上都是些蛇虫,危险得很嘞!” 林嘉安目光呆滞,不死心地跟他说:“嗲嗲,我想去普陀寺。” “普陀寺?我在这里住了一辈子都没听过有普陀寺,你是不是记错了?” 他这话一说出来,林嘉安眼泪又止不住流。“不会的不会的,我上次还来了!” 她真恨自己懦弱、恨自己情绪太容易失控、恨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第167章 开始即是结束 “安安!”秦子臻什么都说不出来,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会显得太苍白,只能无言地抱住她,给予最浅薄的安慰。 “呀,囡囡你哭什么啊?”大爷看到林嘉安哭了也是吓了一跳,即使不看脸都能感受到他的手足无措。“我这人年纪大了也记不清楚事了,也许就在附近的山头,你们可以再看看。” 说着,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用黄色牛皮纸包裹着的东西,递给了她。“这是自家做的青团,很甜,囡囡你吃点心情就会好了。” 林嘉安也就是忽然情绪失控,失态了一下,两个人都围着自己安慰,其中一个还是陌生的过路人,她是怎么都哭不下去了。 忍住泪水之后,她接过了那个青团。 “哎哟,都这个点了,我得走了,不然我家老婆子该说我了。”青团一被接过,大爷就急急忙忙地离开了,没有再和他们多说几句话。 林嘉安错愕了一下,然后慢慢地打开了那个牛皮纸。 青团的色泽很好,在晨间阳光的照射下泛着诱人的光泽,不大不小,形状揉搓得十分恰当。她不作他想,直接就送入了口中。 大口嚼了几下之后,她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秦子臻见着她忽然停下来,心中着急,以为是青团出了什么问题。 林嘉安看了她一眼,又嚼巴了几下之后,忽然吐出来了一个东西,是折成了一小块的纸张,这纸块十分普通,从外表看不出什么端倪。 两人具是一惊,快速地对视了一眼之后,她缓缓地打开了那张纸,只见上面写着:开始即为结束、结束亦是开始。 她读不懂,林嘉安承认。 字词均是简单的字词,没有生僻字,但他们组合的这两句话太过隐晦含蓄,林嘉安一时之间无法参破它的真谛。 “这是?”秦子臻在心中默念了好几遍,心中像是有了什么想法,但卡在嘴间就是吐不出。 林嘉安反复看了几遍还是没有头绪之后,把它收了起来,紧紧地攥在了手心。“我想,也许是上次那个老师父的意思,他很厉害,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普陀寺一夜之间就消失了,但一切都能够找到解决的方法的。” “我相信。” 秦子臻摸了摸她的头,笑了一下。 两人再次坐着车回到了苘孟,林嘉安上次请的假时间还没到,于是她随着秦子臻回到了景泰苑。 按理说秦子臻的伤还需要在医院待一段时间的,但出了这样的事情之后,他是怎么也不愿意再回到医院去了,十分固执地想要把自己的修养之地换成家中。 见实在犟不过,而且准备也算充足,林嘉安也就随他去了。 而她本人为了心无旁骛地研究那张纸条的内容,则又躲回了自己的小毛毯上,拿着几床厚厚的被子给自己团了一个窝。 秦子臻独自躺在自己kgsize的大床上,幽怨十分却又不能说些什么。 良久过后,就听得把自己团团蒙在被子里的林嘉安惊呼一声。“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什么?” 林嘉安带着笑意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蹿到了床上躺在他的身边。“这张纸条的意思就是,这个世界从哪里开始产生变化的,就可以从哪里结束,对不对?” 她伸手指了一下前半句,“你看,这意思不就是这样嘛!那个老师父已经说得很明显了!” “那这一切开始的地方,不就是我看的那本小说嘛!”说着,她就掏出了自己的手机,雀跃地输入了小说的名字,但给出的结果却为空。 她愣了一下,失落地返回到了主页。“我忘记了,这本小说已经搜不到了。” 秦子臻也拿着自己的手机尝试了一遍,得到了同样的结果,他沉吟了几秒才道:“那我们该怎么找到那本小说呢?既然都搜索不到了。” 林嘉安沉默了几秒,恍然间想起了什么。“我以前那部手机的书架上有,就是我被吴婥子的人绑架然后丢失的那部。虽然我不知道现在如何了,但是那是唯一有可能的了。” 说完她的声音又沉了下来,“可是那部手机已经不见了很久了,也许现在已经被销毁了,想要找到它,无异于海底捞针。” 秦子臻看了她一眼,直接翻身下了床,然后对还躺在床上的林嘉安说:“你跟我来。” 她心中一惊,猜想到了什么,但没有着急询问,而是跟着秦子臻的步伐出了房门。 两人径直上了三楼,又进了书房。 这是林嘉安第一次进秦子臻的书房,往常没有什么必要,而且这里机密文件多,她随意进出也不太合适。 然而他的步子却不停,直接当着她的面交换了一下书架上几本书的位置,而后就见书架忽然之间开始转动,最后给到了一个六十度的夹角,显露出了墙壁内部的空间。 “来,安安。”他先进一步,然后对着身后的人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内部的空间不大,只有十平方左右,一个较大的摆架、一个沙发、一个小茶几,这就是隔间的全部了,但是摆架上摆满了东西,料想都是秦子臻所重视的。 林嘉安忽好忽差的视力又在作妖了,她一眼就看见了茶几上印晴美和幼年秦子臻的合照,彼时印晴美还十分年轻、秦子臻也不过是个稚童,氛围看着十分轻松。 她没有询问,而是当作没有看见,接着直接席地而坐,坐在了那块儿同样毛茸茸的地毯上。 就见秦子臻在摆架上翻找了一下,然后找出一个盒子,打开之后赫然是林嘉安从前的那部手机,只是屏幕上多了许多裂痕。 “其实没有丢失,当时我怀疑你的身份,所以叫人看过里面的东西,虽然没有发现什么,但也留到了现在。”他有些心虚地给了林嘉安一个眼神,又说:“很早之前我就拿进了这个暗间。”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这个暗间放的都是我认为很重要的东西。” 第167章 开始即是结束 “安安!”秦子臻什么都说不出来,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会显得太苍白,只能无言地抱住她,给予最浅薄的安慰。 “呀,囡囡你哭什么啊?”大爷看到林嘉安哭了也是吓了一跳,即使不看脸都能感受到他的手足无措。“我这人年纪大了也记不清楚事了,也许就在附近的山头,你们可以再看看。” 说着,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用黄色牛皮纸包裹着的东西,递给了她。“这是自家做的青团,很甜,囡囡你吃点心情就会好了。” 林嘉安也就是忽然情绪失控,失态了一下,两个人都围着自己安慰,其中一个还是陌生的过路人,她是怎么都哭不下去了。 忍住泪水之后,她接过了那个青团。 “哎哟,都这个点了,我得走了,不然我家老婆子该说我了。”青团一被接过,大爷就急急忙忙地离开了,没有再和他们多说几句话。 林嘉安错愕了一下,然后慢慢地打开了那个牛皮纸。 青团的色泽很好,在晨间阳光的照射下泛着诱人的光泽,不大不小,形状揉搓得十分恰当。她不作他想,直接就送入了口中。 大口嚼了几下之后,她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秦子臻见着她忽然停下来,心中着急,以为是青团出了什么问题。 林嘉安看了她一眼,又嚼巴了几下之后,忽然吐出来了一个东西,是折成了一小块的纸张,这纸块十分普通,从外表看不出什么端倪。 两人具是一惊,快速地对视了一眼之后,她缓缓地打开了那张纸,只见上面写着:开始即为结束、结束亦是开始。 她读不懂,林嘉安承认。 字词均是简单的字词,没有生僻字,但他们组合的这两句话太过隐晦含蓄,林嘉安一时之间无法参破它的真谛。 “这是?”秦子臻在心中默念了好几遍,心中像是有了什么想法,但卡在嘴间就是吐不出。 林嘉安反复看了几遍还是没有头绪之后,把它收了起来,紧紧地攥在了手心。“我想,也许是上次那个老师父的意思,他很厉害,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普陀寺一夜之间就消失了,但一切都能够找到解决的方法的。” “我相信。” 秦子臻摸了摸她的头,笑了一下。 两人再次坐着车回到了苘孟,林嘉安上次请的假时间还没到,于是她随着秦子臻回到了景泰苑。 按理说秦子臻的伤还需要在医院待一段时间的,但出了这样的事情之后,他是怎么也不愿意再回到医院去了,十分固执地想要把自己的修养之地换成家中。 见实在犟不过,而且准备也算充足,林嘉安也就随他去了。 而她本人为了心无旁骛地研究那张纸条的内容,则又躲回了自己的小毛毯上,拿着几床厚厚的被子给自己团了一个窝。 秦子臻独自躺在自己kgsize的大床上,幽怨十分却又不能说些什么。 良久过后,就听得把自己团团蒙在被子里的林嘉安惊呼一声。“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什么?” 林嘉安带着笑意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蹿到了床上躺在他的身边。“这张纸条的意思就是,这个世界从哪里开始产生变化的,就可以从哪里结束,对不对?” 她伸手指了一下前半句,“你看,这意思不就是这样嘛!那个老师父已经说得很明显了!” “那这一切开始的地方,不就是我看的那本小说嘛!”说着,她就掏出了自己的手机,雀跃地输入了小说的名字,但给出的结果却为空。 她愣了一下,失落地返回到了主页。“我忘记了,这本小说已经搜不到了。” 秦子臻也拿着自己的手机尝试了一遍,得到了同样的结果,他沉吟了几秒才道:“那我们该怎么找到那本小说呢?既然都搜索不到了。” 林嘉安沉默了几秒,恍然间想起了什么。“我以前那部手机的书架上有,就是我被吴婥子的人绑架然后丢失的那部。虽然我不知道现在如何了,但是那是唯一有可能的了。” 说完她的声音又沉了下来,“可是那部手机已经不见了很久了,也许现在已经被销毁了,想要找到它,无异于海底捞针。” 秦子臻看了她一眼,直接翻身下了床,然后对还躺在床上的林嘉安说:“你跟我来。” 她心中一惊,猜想到了什么,但没有着急询问,而是跟着秦子臻的步伐出了房门。 两人径直上了三楼,又进了书房。 这是林嘉安第一次进秦子臻的书房,往常没有什么必要,而且这里机密文件多,她随意进出也不太合适。 然而他的步子却不停,直接当着她的面交换了一下书架上几本书的位置,而后就见书架忽然之间开始转动,最后给到了一个六十度的夹角,显露出了墙壁内部的空间。 “来,安安。”他先进一步,然后对着身后的人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内部的空间不大,只有十平方左右,一个较大的摆架、一个沙发、一个小茶几,这就是隔间的全部了,但是摆架上摆满了东西,料想都是秦子臻所重视的。 林嘉安忽好忽差的视力又在作妖了,她一眼就看见了茶几上印晴美和幼年秦子臻的合照,彼时印晴美还十分年轻、秦子臻也不过是个稚童,氛围看着十分轻松。 她没有询问,而是当作没有看见,接着直接席地而坐,坐在了那块儿同样毛茸茸的地毯上。 就见秦子臻在摆架上翻找了一下,然后找出一个盒子,打开之后赫然是林嘉安从前的那部手机,只是屏幕上多了许多裂痕。 “其实没有丢失,当时我怀疑你的身份,所以叫人看过里面的东西,虽然没有发现什么,但也留到了现在。”他有些心虚地给了林嘉安一个眼神,又说:“很早之前我就拿进了这个暗间。”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这个暗间放的都是我认为很重要的东西。” 第168章 掌控着按情节走 林嘉安好笑地看着他略显心虚的眼神,“没关系,我都知道的。” 据秦子臻所说是没有损坏到主板还能使用,但手机毕竟待机许久了,两人拿着数据线等待了一会儿才成功开了机。 看到熟悉的桌面林嘉安有些激动,她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那个阅读软件,又即刻在书架中看到了那本小说。 “还在!”她轻呼一声,略显激动。 她深吸了一口气,才郑重其事地打开了那本书。 页面理应留在上次翻到的地方,但是打开了那本书之后它像是忽然间有了自主意识,开始不受控制地往后翻动,仿真的书页几乎要翻出残影来。 秦子臻皱了皱眉,“这是怎么回事儿?” 林嘉安也不知道,关于这本书、关于这个世界,她已经有太多不知了,此刻就算发生再玄幻诡异的事情她都会觉得正常。 没多久,它自动翻页的行为就停了下来,停留的那一页上,赫然写着这样的文字。 “林嘉安随着秦子臻走进了暗间中……拿出那部旧手机……手机开了机……两人看着书架上那本书。” 这描述的分明就是方才两人所做的事情,林嘉安和秦子臻对视了一眼,两人均在对方的眼中看出了震惊。 她迟疑了一下,然后打算翻到下一页看看情况,不料那一页却是怎么也翻不下去,像是他们没有进行下一步,小说也没了后文。 “怎么会这样呢?”林嘉安看了一眼秦子臻,“我上次翻的时候确实看见了我自己的名字,但是是可以往后翻的。” 秦子臻沉吟了几秒才说:“难道是因为我们已经偏离了小说的原轨,加之我有了自主意识所以……” 他的所以还没有说完,忽然突生异变,空间像是成为了液体,在不知名力量的吸引下不停地鼓动着。 身处于此空间的两个人也因此重心不稳。 秦子臻立刻紧紧地抱住了林嘉安,把她埋在自己的怀里。 “发生了什么?”异变突生,两人又惊又疑,想要逃离却因为扭曲的空间而无法迈动自己的步子。 话音刚落,林嘉安手上的手机就产生了尤为剧烈的反应,它像是被赋予了某种不知名的力量,突然从她的手里窜出,而后升空。 “难道是那个小说在作祟!”秦子臻低喝一声,抱着林嘉安艰难地往后退了几步。 那手机凭空升起,屏幕正对着两人,清晰可见屏幕上的墨字开始闪烁,随后一个一个被抹去。 又在下一瞬间,屏幕迸射出巨大的光芒,照射着两人无法睁眼。 他们只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吸力,随后就不受控制地被那力道控制着走,最后吸入到了手机屏幕中。 两人消失在暗间,那异变的手机也渐渐敛起了光芒,最后归于平静地轻置在了茶几上。 两人进入到了一个炫彩的通道,通道壁上有着螺旋的渐变彩色光纹,他们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只能感受到一直在顺着那通道前行。 前行大概百米后,螺旋光纹不见,转为了一幕又一幕的场景,这些场景从开始到结束,连起来便是一个完整的故事。 是秦子臻、白琏、祝礼……以及一个模糊的人形光晕。 “我有了你的孩子!” “你还不配生下秦家的孩子。” “难道我真的一点都不如白琏吗?” “你也配和她比?” “当初给你下药的人真的不是我。” “你以为我会信?” “秦子臻我回来了,这一次你休想从我身边抢走任何东西,也绝对再不会伤害到我。” …… 秦子臻看着那些画面,听着那些声音愣住了,好看的桃花眼逐渐瞪圆,旁人清晰可见他的震惊。 他愣了很久都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消化着什么。 他不明白,但是林嘉安明白,因为她完完全全地看过这些剧情。 这是原小说里应该会有的剧情,是没发生意外的话,田萌萌和秦子臻应该有的人生。 她心中震惊不止,难道这一条回到小说世界的路吗?她要随着这个男主回到小说中去吗? 那她又应该会扮演什么角色呢?真正的女主出现了,她还能够顺其自然地和秦子臻相爱吗?她的家人和朋友呢?原来的那个世界呢? 没等她想清楚这些,路就已经到了尽头。 值得庆幸的是,这并不是一条通往小说世界的道路,而是将他们带领到了一个极其玄幻的地方。 这是一个看不见尽头的昏暗空间,但又处处悬空着齿轮,这些齿轮或大或小,用着一些意想不到的方法交织在一起。 它们不停地转动着,速度或快或慢,发出沉重又苍老的声音,在这没有尽头的空间内回荡。 而通道讲他们带领到了一个平台上,这个平台像是一个广场,广场的正中央摆放着一个巨大的、金属制的漫画眼,此刻正紧闭着。 这眼睛十分简约,寥寥几根线条,闭上时仿若一个平行四边形。 两人足尖踏上平台的那一刻,周遭所有的齿轮忽然都停了下来,一瞬间,寂静如死。 不过几秒,齿轮又转动了起来,且速度比方才快了许多,有些地方甚至溅出了火花。 而那原本紧闭着的眼睛,也忽然之间睁开了,由此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那眼睛睁开之后更显其巨大,展示出毫无特色的球形瞳孔,但那瞳孔却散发着红光。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林嘉安拉着秦子臻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有些紧张和害怕。 『“检测到异世界生物,正在检测修复剧情。” “检测到异世界生物,正在检测修复剧情。”』 那眼睛忽然发出声音,声音机械格式,但又莫名的具有蛊惑人心的力量。 林嘉安迷茫了一瞬。 “这个声音我听见过。”秦子臻忽然开口说到,语气十分笃定。“而且是很多次。” “这声音一出现,总是会干扰我的决定,甚至于能够完全操控我的心里想法。” 林嘉安一愣,又听见他继续说道:“但如果方才在通道中看到的那些都是小说情节的话,那我猜想,它是在掌控我按照情节走。” 第169章 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 林嘉安一怔,“那我可不可以这么理解,是这个眼睛在操控着一切,它的任务就是维持着秩序,不让小说世界崩坏?” “是了是了,如果是这样那就能说通了,失忆、催眠、堵住他们的嘴……这些都是它维持逻辑的手段,而我的家人朋友变成这个样子也是因为它把这个世界当成小说世界了,所以在用自己的力量改变他们。” 这一瞬间从前所有的事情都得到了解释,林嘉安也恍然大悟。 顿了一下她又说:“那我呢?为什么我不会受到影响?” “也许是因为你是那个看小说的人,即你是那个改变了世界运行规则的人。”秦子臻给出了自己的猜想。“你触碰到了小说世界运行的核心规律,所以你就像有了抗体一样。” 林嘉安再次顿悟。“那现在一切都可以解释清楚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巨大无比的眼睛,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它有什么错吗?好像也没有错,它只是在履行自己的义务,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一切又好像兜兜转转地回到了她的身上,所以说人生是如此的戏谑。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知道了运行规则之后呢?”她又说。 就在这时,那原本机械化的、像是一个程序的眼睛忽然闪烁了一下,开始吐着字词、缓慢但又清晰。 -“识别到男主秦子臻,识别到男主秦子臻。” 片刻之后,它又说。 -“秦子臻,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声音机械但是有情感,像是真的在疑惑。 林嘉安有些吃惊,看向了秦子臻,他面色也不太好看,但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我是秦子臻,但我不是男主秦子臻,你苦苦维持的世界已经崩塌了,我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和思想,小说男主人设不再。”他鲜少会说这么大长段话,也鲜少会展露出如此尖锐的情绪。 大多时候,秦子臻都是稳重的。 那眼睛像是听懂了秦子臻在说些什么,散发的红光开始剧烈地闪烁,片刻后才平息了下来。 -“世界崩塌了?”它问。 “是的。”二人齐声回答道。 -“正在检测世界秩序,正在检测世界秩序……”它开始重复这一句话,大约过去五分钟它才停下,然后又说道:“世界秩序略有偏移,但人物人设具在,尚可修复。” 说着它全身开始散发出淡金色的光芒,像是想要用自己的力量把那些偏移了小说情节的内容挪回轨道中去。 “够了!”林嘉安怒斥一声,声音在空间内回荡了很久。 “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你难道没有发现你正试图操控的世界,根本就不是原来的世界了吗?”既然它能听懂人话,林嘉安也不跟它周旋了,直接把话说开。 “你难道没有发现人都不是从前的人了、逻辑都不是从前的逻辑了吗?你难道没有感受到女主田萌萌已经丢失很久,而我根本就不是她吗?” “你控制的世界是一本小说,而我生活在三次元的现实世界!”她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我们不属于一个维度,现在你明白了吗?” 听完她说的话,巨眼和秦子臻都沉默了很久。 第169章 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 林嘉安一怔,“那我可不可以这么理解,是这个眼睛在操控着一切,它的任务就是维持着秩序,不让小说世界崩坏?” “是了是了,如果是这样那就能说通了,失忆、催眠、堵住他们的嘴……这些都是它维持逻辑的手段,而我的家人朋友变成这个样子也是因为它把这个世界当成小说世界了,所以在用自己的力量改变他们。” 这一瞬间从前所有的事情都得到了解释,林嘉安也恍然大悟。 顿了一下她又说:“那我呢?为什么我不会受到影响?” “也许是因为你是那个看小说的人,即你是那个改变了世界运行规则的人。”秦子臻给出了自己的猜想。“你触碰到了小说世界运行的核心规律,所以你就像有了抗体一样。” 林嘉安再次顿悟。“那现在一切都可以解释清楚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巨大无比的眼睛,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它有什么错吗?好像也没有错,它只是在履行自己的义务,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一切又好像兜兜转转地回到了她的身上,所以说人生是如此的戏谑。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知道了运行规则之后呢?”她又说。 就在这时,那原本机械化的、像是一个程序的眼睛忽然闪烁了一下,开始吐着字词、缓慢但又清晰。 -“识别到男主秦子臻,识别到男主秦子臻。” 片刻之后,它又说。 -“秦子臻,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声音机械但是有情感,像是真的在疑惑。 林嘉安有些吃惊,看向了秦子臻,他面色也不太好看,但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我是秦子臻,但我不是男主秦子臻,你苦苦维持的世界已经崩塌了,我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和思想,小说男主人设不再。”他鲜少会说这么大长段话,也鲜少会展露出如此尖锐的情绪。 大多时候,秦子臻都是稳重的。 那眼睛像是听懂了秦子臻在说些什么,散发的红光开始剧烈地闪烁,片刻后才平息了下来。 -“世界崩塌了?”它问。 “是的。”二人齐声回答道。 -“正在检测世界秩序,正在检测世界秩序……”它开始重复这一句话,大约过去五分钟它才停下,然后又说道:“世界秩序略有偏移,但人物人设具在,尚可修复。” 说着它全身开始散发出淡金色的光芒,像是想要用自己的力量把那些偏移了小说情节的内容挪回轨道中去。 “够了!”林嘉安怒斥一声,声音在空间内回荡了很久。 “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你难道没有发现你正试图操控的世界,根本就不是原来的世界了吗?”既然它能听懂人话,林嘉安也不跟它周旋了,直接把话说开。 “你难道没有发现人都不是从前的人了、逻辑都不是从前的逻辑了吗?你难道没有感受到女主田萌萌已经丢失很久,而我根本就不是她吗?” “你控制的世界是一本小说,而我生活在三次元的现实世界!”她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我们不属于一个维度,现在你明白了吗?” 听完她说的话,巨眼和秦子臻都沉默了很久。 第170章 让世界变回原状 -“不属于一个维度?”良久过后,巨眼才又出声。 它的情绪很饱满,这句话中也包含着实实在在的疑惑,却又不知何为,偏偏固执地做着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 林嘉安喘了好几口气才平复下自己的情绪,“对,没错,我们不属于一个维度。” “我不知道你是……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现在的样子。”她在用词上十分纠结,斟酌了许久才给出了比较恰当的用词。“但你知道吗?因为这本小说、因为这些我的生活变成了一团糟。” “而现在不仅仅是影响到我个人的生活了,我的父母、朋友,乃至整个世界都快要变成小说的中的模样了。”说到这里,她的情绪又激动了起来。“他们被小说里的人设操控着,失去了自己的思想和意识,即将变成傀儡。” “就这样你还要固执下去吗?就这样你还觉得现在是继续修复就能解决的了吗?” 说完这些,巨眼的红光闪烁了一下,那红光又在瞬间向外发散而去,像是在扫描着什么,但终究是没有再给出什么回答。 林嘉安松了一口气,其实她根本就不指望这个东西能说出些什么来,她最怕的就是即使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说了那么多,还是得到一个固执地回答。 如今而言,没有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了。 于是她主动出击,放缓了自己的语气再次询问道:“现在有办法解决吗?可以让世界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吗?” 恢复到有秦子臻、也有她家人朋友的模样,即使她要面对那些不得不面对的波涛暗涌、狂风骤雨,即使那些风云诡谲意味着她的生命要与秦子臻一齐悬在刀尖上。 她愿意承受那些原本田萌萌要承受的苦果,也终于愿意不抱怨言地去解决。 底线已经被她压得十分低,而她在等待着巨眼的回答。 -“可以,这是我的失误。”巨眼说,这句话吐出来时,它好像真的具有了一个人的情绪,冷静自省。 林嘉安呼吸一窒,嘴角已经开始不自觉地上扬了,她和秦子臻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然而喜悦还没有彻底释放出来,又听的巨眼说:“我会让世界变会原来的模样,你的父母、朋友会恢复如初,这个世界没有人会记得他们来过。” -“我带他们回到二次元的世界中去。” “什么?”林嘉安不自觉地惊呼出声,若不是巨眼像个ai一样吐字清晰,她都以为是自己误听了。 那些外散的红光也在此刻收了回来,它没有急着回答林嘉安的问题,而是不停闪烁着。 良久过后,它才又说:“你在看小说的时候不小心触碰到了故事眼。”它顿了一下,“触碰到了我,于是三次元和二次元相交,而我也因此判断失误,把整个小说都偏移到了这个世界。” -“男主,受了你的影响,衍生出了自己的意识,并且占据了这个身体。” -“我的任务是维持小说世界的逻辑,你们偏移了故事轨迹,所以我要纠正你们。”它又顿了顿,“但你们还是走向了另外的故事情节。” 这句话它说得很失落,或许说,说那些话的时候它都带着极强的自我谴责在其中,毕竟汲汲营营、战战兢兢了许久,却还是弄巧成拙,没人会平静地对待这些。 即使它是个是否有感情都未知的生物。 林嘉安心软,也并不擅长为自己开脱。事情发展成如今的样子,理应也有她的责任在其中,毕竟是她触碰到了故事眼,才导致它判断失误。 但这是她的错吗?好像不是。那是故事眼的错吗?好像也不是。 那既然谁也没有错,为什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呢? -“所以我会把他们带回去,把世界恢复原状。”故事眼忽然射了一道光束在秦子臻身上,“我会把你的意识抹去,你仍然还是男主秦子臻。” 秦子臻皱了一下眉,然后迅速地从那光束中退了出来。林嘉安也朝他的方向走了一步,然后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此时两人什么都没有说,甚至也没有看彼此,但那样坚决的心情却是互通的。 林嘉安这个时候才恍然间意识到,自己认为的不贪心还是贪心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爱人与家人都要,无疑对现在的她而言太过奢侈。 “就不能,不能把秦子臻也留下来吗?就像,就像前段时间一样。”这句话说出来她都觉得理亏。 -“我的任务是维持小说世界原状和逻辑,我当然可以把这里当作二次元世界,然后继续履行我的义务。” 林嘉安猛地抬眉看着故事眼。 -“秦子臻是男主。” 故事眼没有把话说透,但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清晰了。 要么秦子臻随着那些小说世界的一切回到二次元去,要么任如今的世界继续发展下去,逐渐同化成小说中的模样,所有人都变成为人设操控的傀儡,而如此她可以和秦子臻相守。 秦子臻对故事眼说完那句后就再没有开口,而如今如此一个难题摆在了面前,他更不知说些什么。 这对林嘉安是个难题,对他而言又何尝不是呢?于是他选择什么都不说,全权把选择权交到林嘉安的手上。 这是他的尊重,也是他在逃避。 此时此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力地回握住林嘉安的手,感受这样时刻难得的温存。 林嘉安深吐了一口气,然后松开了秦子臻的手。 他一怔,但也没有强求,决定接受这个结局。 不料下一秒林嘉安就快步冲到了故事眼的面前,像是想要攻击那正张开的眼睛。 “对不起了。”她嘴中对故事眼这么说着,也确确实实打算着攻击这个眼睛,她方才观察了很久,想着也许这是它的薄弱之处。 她没有办法给出选择,既然这个故事眼可以操控他们的来去,也可以改变世界走向,那只要毁了它就可以让那些施加在人们身上的力量消失。 这无疑是最好的结局,而她也承认手无寸铁就想着毁坏故事眼的自己有些莽撞。 但总要试试的,她想。 第171章 三天的时间 秦子臻内心担忧,追了上去,而故事眼看着两人的动作没有给出什么回应。 林嘉安卯足了劲,却发现自己直接穿过了故事眼,没有任何触碰到了实体的感觉。 她一转身,却发现故事眼瞬移到了几十米开外的地方。 她和秦子臻两人俱是一愣。 -“你想攻击我吗?”故事眼询问。 林嘉安不作回答,全身上下仍旧紧绷着,提防故事眼反击回来。 -“你没有办法攻击我,你现在看到的我是个概念体。”语罢,它忽然就瞬移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我只是一个虚体,是抽象意义上存在的。” 林嘉安抿紧了自己的嘴,下颌绷得紧紧的,秦子臻走到了她的身边牵住了她的手,没有说话。 -“而且,我是故事的核心,我消失了,秦子臻也会消失。”它像是抓准了林嘉安的软肋,反问了一句:“你希望他消失吗?” 但故事眼也只是在言语上刺激了她,并没有恼怒地反击,好像它所有的情绪点都没有加在愤怒的上。 林嘉安恶狠狠地吐出了一口气,“我们总会有办法的,既然我能不被你控制、既然秦子臻能够脱离你的控制产生自己的意识,那就说明这一切并非不可抵抗。” -“或许真的会有办法,但在你找到办法之前,我要履行我的职责。” “你!”林嘉安气得浑身都在发抖,但偏偏她确实拿这个东西没有任何办法。 一个触摸不到、不知因何产生、为何存在的虚体,她该拿它怎么办呢? 秦子臻默默地站在原地,牵着林嘉安的手越来越紧,却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着什么。他目光沉沉地看着故事眼,眼底似乎掀起了一场波涛巨浪。 故事眼闪了一下红光,随后又说:“我可以给你三天的时间思考,这三天的时间内我不会动用任何力量。” “如果你想好了,随时可以通过那部手机进来找我,告诉我你的答案。” “你在说什么?”林嘉安私心里不愿意接受它给出的任何一个选择,故而歇斯底里也听不进去任何话。 但如今也由不得她不接受了,故事眼说完后,他们眼前的场景骤然间扭曲变换,一股巨大的力量推着他们后退,随后又到了来时的那条通道。 光怪陆离的画面闪动着,不多时,两人就回到了那个暗间。 而那部有裂痕的手机正安安静静的躺在茶几上,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林嘉安有些失态地捧着那部手机,固执地想要打开屏幕,再翻到书架中,试了好几次才又发现,方才充进去的电已经耗尽。 她脱力地瘫坐在了地毯上,再也给不出什么反应了。 “怎么会这样呢?事情怎么会演变成今天这样呢?”她呆滞地说着,但也没有人能够给到她答案。 秦子臻也慢慢地坐到了她的身边,然后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紧紧地抱着她,安抚性地拍打着她的背。 他该说些什么呢?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世界是何其残忍,人生又何其戏谑,倘使一开始的结局就是注定了的话,为什么还要给他这样一遭呢? 他原本可以忍受无边而又漫长的黑暗,如今却又让他捡到了阳光。 一切恢复正轨后,那被设定好的人生、写好了的结局、编排好了的情绪,他又该如何忍受呢? 他不知道,也没有人可以告诉他答案。 两人就这样相拥着在暗间内坐了很久,默不作声地消解了很久内心的情绪,直到陈叔上来敲门催促着吃饭时,他们才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出了房门外。 三天,72个小时,4320分钟,这是故事眼给他们最后的期限。 这三天当中两个人很默契地没有再提到这件事情,也很默契地将他抛之脑后,起码没有在对方面前表现出对此的沉思。 好像那就是一场梦,好像那个选择无关紧要、不痛不痒。 第一日,在0-24小时这个区间内,秦子臻带林嘉安去了一家高奢的礼服店,然后试穿了当季最新款的高定婚纱。 挑挑选选了很久,两人才终于择定了一套浅绿色的,与华丽相比更多的是梦幻,裙摆层层叠叠,每走一步都像是踏在了云上。 两人拍照的时候与在民政局不同,心意相通后不必刻意,柔情自然都从眼中流露而出。 第二日,秦子臻开着超跑在苘孟的街道上驰骋,一路将她带去了海边。 两人在海滩上晒日光、潜入海底观赏珊瑚,浮在海面上动情地拥吻、幼稚地在沙滩上写着名字,却又被卷上的浪潮吞噬。 夜晚在沙滩上烧烤,又席地而坐抬头看星星,一路数到520颗后又重头来过。 第三日,秦子臻把她带去了流萤苑,带她去看那花房里依然绽放的花朵,如此草率地就赠予了她满院四季。 从流萤苑出来,去小街道买了一束带粉的百合花后,又将她带去了墓园,郑重其事地再次介绍了林嘉安的身份。 三日时间就如此逝去。 当日晚上,两人相拥躺在床上,谁也没有多言,对于即将到来的、未知的明天不做询问,像是听之任之。 “安安,你今晚上吃饱了吗?现在还饿吗?”秦子臻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谁也分辨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林嘉安一愣,“不饿,怎么了吗?” 他摇了摇头,又说:“要我给你倒杯水吗?” “不用了。”林嘉安抱紧了他的腰,然后把脸深深地埋入到了他的怀中。 “那你想……” 他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秦大少爷,我不想,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要,就这么抱着你就好。” 秦子臻一愣,也缓缓的收紧了揽着林嘉安腰的手。“好,我知道了。” 清浅的呼吸在房内交缠了很久,良久过后,才又听见秦子臻说道:“睡,很迟了。” “嗯,晚安。”林嘉安闷闷地回答。 “晚安,安安,明天见。” 沉默了很久之后,久到秦子臻以为林嘉安睡着了,才又听到怀中的人回复道:“明天见。” 第171章 三天的时间 秦子臻内心担忧,追了上去,而故事眼看着两人的动作没有给出什么回应。 林嘉安卯足了劲,却发现自己直接穿过了故事眼,没有任何触碰到了实体的感觉。 她一转身,却发现故事眼瞬移到了几十米开外的地方。 她和秦子臻两人俱是一愣。 -“你想攻击我吗?”故事眼询问。 林嘉安不作回答,全身上下仍旧紧绷着,提防故事眼反击回来。 -“你没有办法攻击我,你现在看到的我是个概念体。”语罢,它忽然就瞬移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我只是一个虚体,是抽象意义上存在的。” 林嘉安抿紧了自己的嘴,下颌绷得紧紧的,秦子臻走到了她的身边牵住了她的手,没有说话。 -“而且,我是故事的核心,我消失了,秦子臻也会消失。”它像是抓准了林嘉安的软肋,反问了一句:“你希望他消失吗?” 但故事眼也只是在言语上刺激了她,并没有恼怒地反击,好像它所有的情绪点都没有加在愤怒的上。 林嘉安恶狠狠地吐出了一口气,“我们总会有办法的,既然我能不被你控制、既然秦子臻能够脱离你的控制产生自己的意识,那就说明这一切并非不可抵抗。” -“或许真的会有办法,但在你找到办法之前,我要履行我的职责。” “你!”林嘉安气得浑身都在发抖,但偏偏她确实拿这个东西没有任何办法。 一个触摸不到、不知因何产生、为何存在的虚体,她该拿它怎么办呢? 秦子臻默默地站在原地,牵着林嘉安的手越来越紧,却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着什么。他目光沉沉地看着故事眼,眼底似乎掀起了一场波涛巨浪。 故事眼闪了一下红光,随后又说:“我可以给你三天的时间思考,这三天的时间内我不会动用任何力量。” “如果你想好了,随时可以通过那部手机进来找我,告诉我你的答案。” “你在说什么?”林嘉安私心里不愿意接受它给出的任何一个选择,故而歇斯底里也听不进去任何话。 但如今也由不得她不接受了,故事眼说完后,他们眼前的场景骤然间扭曲变换,一股巨大的力量推着他们后退,随后又到了来时的那条通道。 光怪陆离的画面闪动着,不多时,两人就回到了那个暗间。 而那部有裂痕的手机正安安静静的躺在茶几上,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林嘉安有些失态地捧着那部手机,固执地想要打开屏幕,再翻到书架中,试了好几次才又发现,方才充进去的电已经耗尽。 她脱力地瘫坐在了地毯上,再也给不出什么反应了。 “怎么会这样呢?事情怎么会演变成今天这样呢?”她呆滞地说着,但也没有人能够给到她答案。 秦子臻也慢慢地坐到了她的身边,然后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紧紧地抱着她,安抚性地拍打着她的背。 他该说些什么呢?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世界是何其残忍,人生又何其戏谑,倘使一开始的结局就是注定了的话,为什么还要给他这样一遭呢? 他原本可以忍受无边而又漫长的黑暗,如今却又让他捡到了阳光。 一切恢复正轨后,那被设定好的人生、写好了的结局、编排好了的情绪,他又该如何忍受呢? 他不知道,也没有人可以告诉他答案。 两人就这样相拥着在暗间内坐了很久,默不作声地消解了很久内心的情绪,直到陈叔上来敲门催促着吃饭时,他们才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出了房门外。 三天,72个小时,4320分钟,这是故事眼给他们最后的期限。 这三天当中两个人很默契地没有再提到这件事情,也很默契地将他抛之脑后,起码没有在对方面前表现出对此的沉思。 好像那就是一场梦,好像那个选择无关紧要、不痛不痒。 第一日,在0-24小时这个区间内,秦子臻带林嘉安去了一家高奢的礼服店,然后试穿了当季最新款的高定婚纱。 挑挑选选了很久,两人才终于择定了一套浅绿色的,与华丽相比更多的是梦幻,裙摆层层叠叠,每走一步都像是踏在了云上。 两人拍照的时候与在民政局不同,心意相通后不必刻意,柔情自然都从眼中流露而出。 第二日,秦子臻开着超跑在苘孟的街道上驰骋,一路将她带去了海边。 两人在海滩上晒日光、潜入海底观赏珊瑚,浮在海面上动情地拥吻、幼稚地在沙滩上写着名字,却又被卷上的浪潮吞噬。 夜晚在沙滩上烧烤,又席地而坐抬头看星星,一路数到520颗后又重头来过。 第三日,秦子臻把她带去了流萤苑,带她去看那花房里依然绽放的花朵,如此草率地就赠予了她满院四季。 从流萤苑出来,去小街道买了一束带粉的百合花后,又将她带去了墓园,郑重其事地再次介绍了林嘉安的身份。 三日时间就如此逝去。 当日晚上,两人相拥躺在床上,谁也没有多言,对于即将到来的、未知的明天不做询问,像是听之任之。 “安安,你今晚上吃饱了吗?现在还饿吗?”秦子臻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谁也分辨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林嘉安一愣,“不饿,怎么了吗?” 他摇了摇头,又说:“要我给你倒杯水吗?” “不用了。”林嘉安抱紧了他的腰,然后把脸深深地埋入到了他的怀中。 “那你想……” 他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秦大少爷,我不想,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要,就这么抱着你就好。” 秦子臻一愣,也缓缓的收紧了揽着林嘉安腰的手。“好,我知道了。” 清浅的呼吸在房内交缠了很久,良久过后,才又听见秦子臻说道:“睡,很迟了。” “嗯,晚安。”林嘉安闷闷地回答。 “晚安,安安,明天见。” 沉默了很久之后,久到秦子臻以为林嘉安睡着了,才又听到怀中的人回复道:“明天见。” 第172章 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林嘉安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在沉浮挣扎间她梦见自己站在一座孤岛上、左右无人,而她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呼救。 当恐慌到达极致的时候,她才终于醒了过来。 醒来之时,她发现床上只有她一人,身边原本睡着秦子臻的地方已经变凉,料想是离开有一定的时间了。 “秦子臻?”她试探地叫了一声,然而偌大的房间回应她的只有回声。 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不对劲,直接翻身坐了起来,往四周打量了一下,抬高音量大声喊着,“秦子臻,你在哪里?” 连着叫了几声还是没有人回应,她终于慌了,连忙下床在房间内寻找了一圈。 结果自然是没有见到秦子臻的身影。 她又回到床的附近,这时才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封信,拿过来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几行字:秦太太林嘉安收。 这字迹与口吻,不用多想都知道出自谁之手。 这个时候她才恍然间明白秦子臻去了哪里。她手上攥着那封信,怒火、委屈和害怕交杂在一起,抱着这样的情绪她奔上了三楼书房,又凭借着记忆进到了暗间。 暗间内已经没有了秦子臻的身影,但那部手机赫然摆在茶几上。 她忐忑地打开了书架,发现那本小说还躺在其中后,才胆战心惊地松了一口气,接着她按照上次地操作进入到了那个空间中。 又是那条熟悉的通道,但现在她已经没有了观看的心情,不管不顾地奔跑了起来。 哪怕等她又见到那布满了齿轮、伫立着故事眼的空间后,也不敢停下。 因为她看见秦子臻就站在巨眼前,表情平和,像是已经和巨眼达成了某种交易。 “秦子臻,你在干什么?”她大吼出声、几乎破音。“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秦子臻感受到她来了,震惊地转身看向她,但是却执拗地抿着唇,似乎是不想透露出半分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也不为自己做任何辩解。 “你给我回来!”看着他这副模样,林嘉安的惊恐落到了实处,她一边大喊泪水一边往下滚落,喉咙深处挤出像困兽般的嘶吼。 “安安,对不起。”他说。 林嘉安不听,只顾着向他跑去,却没有发现自己怎么努力都没有拉近和他与故事眼半分的距离。 他张了张嘴像是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也没有开口。 “你给我回来!秦子臻。”林嘉安几乎是嚎啕大哭,“你别这样,你这么做我会讨厌你的,我肯定会讨厌你的!我再也不会理你了,回去我就和你离婚!” “安安你别说气话。”秦子臻勉强地笑了一下,从喉管中挤出了一声呜咽。 这模样不知是喜是悲。 “我不是气话,不是,我说到做到的。” 秦子臻抿了一下唇,露出了一个极其难看的笑,然后从自己的口袋中掏出了一个红色封皮的东西,是两人的结婚证。 “结婚证在我这里,只要我不出面,我们就不会……不会……”不会什么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像是被什么东西堵在了喉头。 林嘉安还想说些什么,就见故事眼的红光闪烁了一下,然后秦子臻的身体一僵。 “安安,你的胃不好记得吃早饭,不许再熬夜了,到点就要休息,在外不可以喝酒记得好好保护自己,睡觉多盖几层被子免得晚上踢被子,不要太冲动,如果遇见了解决不了的事情就找……”他一顿,选择跳过那句话。 “安安,你要忘记我。”他说,然后慢慢走近故事眼,像是要融到其中。 “我不,我不要!”林嘉安伸手去够,却怎么也够不着,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方才跑了那么久都是徒劳无功,故而心中越发绝望。“秦子臻,我不要!” 但她却眼见着秦子臻走近了故事眼,手掌触碰到那个虚体。 下一秒空间中卷曲大风,是故事眼在吸着什么。 -“林嘉安,再见。”故事眼说。 林嘉安不愿听它说了什么,她内心惧怕不止,越发努力地想要跑向秦子臻的方向,脚步错乱了也没有发现,最后竟然戏剧性地摔倒在了地上。 秦子臻一愣,立刻就想跑向她,是故事眼的一声叫喊让他停在了原地。 “安安你要乖!”他说着,也感受着身体渐渐被吸进去,像是要进入到另一个时空,如潮的惧怕也席卷而来。 因为自己未知的未来、因为迷蒙的前路、更因为林嘉安。 他瞬间脑袋一片空白,大喊着对试图重新爬起来的林嘉安说:“安安你要记得我,我不要你忘了我了,你要记得我。” 林嘉安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戏剧元素叠满,她崴了脚,无法再站起来,于是只能连滚带爬地朝着那个方向慢慢前行,嘴中还念念有词让他回来。 可人生就是如此,很多事情都是徒劳。 她付出了再多的努力,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秦子臻逐渐彻底融入故事眼、逐渐从自己的眼前消失。 她伸手去够,秦子臻也伸回了一只手,两人用尽全力想要触碰,中间却像是隔了几个兵荒马乱的世纪,终究无果。 在彻底消失的前几秒,秦子臻一字一词清晰地大喊着:“安安,你忘了我!忘了我!” 尾音落下的那一刻,他随着声音一同离去。 林嘉安不再挣扎,无力地瘫坐在原地,看着那个不再放光的故事眼、看着已经全部停下的齿轮、看着秦子臻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不知过了多久,她嗅到寂静无声、空无一人的空间内飘过一丝木质香水味,可只在一瞬间又散去了,没有留下痕迹。 她终于忍受不住再次哭了出来,那封秦子臻的手写信还被她攥在手心,如今已经充满了折痕。 故事眼片刻后也消失,但那些齿轮又转动了起来,按照着原先的轨迹和速度,沉重的声音像是穿越了千年的时空。 它们不知疲倦地如此循环往复,如同这世上的所有,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第173章 结束亦是开始(BE向) 林嘉安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去的,也不知自己何时醒来。 她一睁眼看见的就是寝室的天花板,顺畅地接上了许久前某个她通宵看小说的夜晚,其中流逝的时间像是被消解掉了。 一切都变回原来的模样了,她的家人朋友回到了身边,世界也维持着原状并未被改变,每个人都过着自己的生活走向未来。 独独有一人,他走回了过去。 最可笑的是她,站在时光的卡口不愿来也不愿去,看着如潮岁月翻涌,固执又偏执。 值得庆幸的是,那封信还被她紧紧地攥在手上,那也成了唯一能够证明他来过的证据。 秦子臻离开后的第一年,林嘉安从苘大毕业了,做起了一个怀揣着梦想的小编剧。她常常会想起他来,在很多时刻,也尝试过去许多地方寻找他,虽然最终无果。 秦子臻离开后的第二年,她卖出去了几个小剧本,被改编成了网剧,在业内也算是有了些名气,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她偶尔会想起他来,但更多时候会开始怀疑那是不是只是自己做的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因为某个秋日的下午,她忽然记不起他的模样,像是一切都在逼迫着她去遗忘。 那封日日压在她枕头地下的信也不见了,消失得莫名其妙又理所当然。 秦子臻离开后的第三年,她极其幸运地被大投资方看中了一个偶像剧的剧本,会在第二年夏天开拍,也许这会是个好的开展。 也是这一年,她决心放下一切过好自己的生活,也不再去纠结那是否真的发生过。 可那不是代表着她要忘记秦子臻,而是决定要将他封尘。 那一年开始,她不愿再接触新的人、锁死了自己的交友圈,也决定固执地守着自己的方寸地和一亩三分回忆度过余生。 是梦便是梦,她想,大梦一场也好过孑然一身、一生寡淡。 ——全文完—— 第173章 结束亦是开始(BE向) 林嘉安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去的,也不知自己何时醒来。 她一睁眼看见的就是寝室的天花板,顺畅地接上了许久前某个她通宵看小说的夜晚,其中流逝的时间像是被消解掉了。 一切都变回原来的模样了,她的家人朋友回到了身边,世界也维持着原状并未被改变,每个人都过着自己的生活走向未来。 独独有一人,他走回了过去。 最可笑的是她,站在时光的卡口不愿来也不愿去,看着如潮岁月翻涌,固执又偏执。 值得庆幸的是,那封信还被她紧紧地攥在手上,那也成了唯一能够证明他来过的证据。 秦子臻离开后的第一年,林嘉安从苘大毕业了,做起了一个怀揣着梦想的小编剧。她常常会想起他来,在很多时刻,也尝试过去许多地方寻找他,虽然最终无果。 秦子臻离开后的第二年,她卖出去了几个小剧本,被改编成了网剧,在业内也算是有了些名气,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她偶尔会想起他来,但更多时候会开始怀疑那是不是只是自己做的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因为某个秋日的下午,她忽然记不起他的模样,像是一切都在逼迫着她去遗忘。 那封日日压在她枕头地下的信也不见了,消失得莫名其妙又理所当然。 秦子臻离开后的第三年,她极其幸运地被大投资方看中了一个偶像剧的剧本,会在第二年夏天开拍,也许这会是个好的开展。 也是这一年,她决心放下一切过好自己的生活,也不再去纠结那是否真的发生过。 可那不是代表着她要忘记秦子臻,而是决定要将他封尘。 那一年开始,她不愿再接触新的人、锁死了自己的交友圈,也决定固执地守着自己的方寸地和一亩三分回忆度过余生。 是梦便是梦,她想,大梦一场也好过孑然一身、一生寡淡。 ——全文完—— 第174章 结束亦是开始(HE向) 第四年的夏天,她的剧本开拍,她作为第一编剧却十分忙碌。 偶像剧、特别是拉到了大投资方的偶像剧,最让人愤懑的一点就是参演的大多都是时下大火的流量小生,当然,也不乏带资进组的小明星。 这就导致了一个现象,即她常常得捧着剧本到剧组,然后将那些他们背不下来的长段台词切碎。或是迎合哪个金主爸爸,在剧本中为他们的小心肝加一个角色。 某个稀松平常的午后,林嘉安再次接听到了熟悉的电话,被告知剧组最大的投资方莅临了他们的拍摄地点,让她快快去与大众一齐接驾。 她无奈而去,但事实上在涌动的人潮中却并未看见被众星捧月的、最大的金主爸爸。 于是她躲在了某个角落悄悄地玩手机,不时发出肆无忌惮的笑声,原先周围也嘈杂,她的声音算不上突兀,但在某个时刻,周围忽然就安静了下来,故而笑声被无限放大。 林嘉安恍惚间觉得这个场景分外熟悉,但还没想清楚就被周围的人提醒向身后看去。 她若无其事地站起来转身,却又手足无措地待在了原地。 因为有一人,他站在了光里。 氛围凝滞了几秒后,他逆着光走过来,模样却十分清晰。 然后他展露出了一个得体的笑容,方才的冷硬和强势瞬间褪去。 他展开右手,说:“你好,我叫秦子臻。” 林嘉安那一瞬间没有过于极端的情绪,她只是忽然想到了大三那年的晚夏,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此。 随后她同伸右手,两人友好地相握在一起。 “你好,我叫林嘉安。” 声音落下的那一秒,两人视线交错。那一霎那,就在那一霎那,横亘在其中漫长的岁月都消融,独自渡过的寒冬突生暖意,好像世间再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两人的相遇。 而他们,自此生生世世、周而复始,再不分离。 ——全文完—— 第174章 结束亦是开始(HE向) 第四年的夏天,她的剧本开拍,她作为第一编剧却十分忙碌。 偶像剧、特别是拉到了大投资方的偶像剧,最让人愤懑的一点就是参演的大多都是时下大火的流量小生,当然,也不乏带资进组的小明星。 这就导致了一个现象,即她常常得捧着剧本到剧组,然后将那些他们背不下来的长段台词切碎。或是迎合哪个金主爸爸,在剧本中为他们的小心肝加一个角色。 某个稀松平常的午后,林嘉安再次接听到了熟悉的电话,被告知剧组最大的投资方莅临了他们的拍摄地点,让她快快去与大众一齐接驾。 她无奈而去,但事实上在涌动的人潮中却并未看见被众星捧月的、最大的金主爸爸。 于是她躲在了某个角落悄悄地玩手机,不时发出肆无忌惮的笑声,原先周围也嘈杂,她的声音算不上突兀,但在某个时刻,周围忽然就安静了下来,故而笑声被无限放大。 林嘉安恍惚间觉得这个场景分外熟悉,但还没想清楚就被周围的人提醒向身后看去。 她若无其事地站起来转身,却又手足无措地待在了原地。 因为有一人,他站在了光里。 氛围凝滞了几秒后,他逆着光走过来,模样却十分清晰。 然后他展露出了一个得体的笑容,方才的冷硬和强势瞬间褪去。 他展开右手,说:“你好,我叫秦子臻。” 林嘉安那一瞬间没有过于极端的情绪,她只是忽然想到了大三那年的晚夏,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此。 随后她同伸右手,两人友好地相握在一起。 “你好,我叫林嘉安。” 声音落下的那一秒,两人视线交错。那一霎那,就在那一霎那,横亘在其中漫长的岁月都消融,独自渡过的寒冬突生暖意,好像世间再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两人的相遇。 而他们,自此生生世世、周而复始,再不分离。 ——全文完—— 完结感言(请务必同步到渠道) 不知道有多少小可爱看这本书,也不知道有没有小可爱看到了这里,但仍旧感谢你们的阅读。 这本书到这里就算是结束了,但一路看完的宝贝们应该感受的出来,这个故事并没有结束。还有一些未知没有解开、还有一些人物没有结局、也有一些人物没有出场,比如平阳辉背后的主使、比如白琏最后的结局、比如常燕松说回来的那个人…… 我很抱歉,给了大家一个悬而未决的结局,但也请各位相信,如此刻意留下这些悬念并非我所愿,只因为一些不可抗力的原因,我没有办法按照我的构想写完。 但我也绝不会让它们成为一个无解的谜题,明年我会以沈怜即秦子臻后妈的视角去写一本书,在那本当中会解答开所有的谜题,也会给所有人一个结局。 我想那个时候,我一定能有更夯实的基础和更成熟的文风去架构那个故事。 一本小说,我最期待的就是灵感迸发和完结感言,因为一个代表着开始,而另一个代表着新的开始。 但如今真的到这里了,我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这是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本小说,很多地方都不太成熟。从前只觉得架构一个故事难、后来才知道将所想的写下来才是最难,从前只觉得写好句子难、如今才知道行文流畅更难。 而我如此稚嫩,尚且未拥有行文流畅地写好一个故事的能力,倘使给各位产生了不好的观感,在此道声抱歉。 其实我对这本小说的感情很复杂,在开文之前我并未想过能写这么多,写到这里又还觉得不够。 它是我的处女作,带给了欢欣感动,曾教我夜不能寐、辗转反侧,但也曾让我怀疑自己、崩溃大哭。 我是个相当执拗且擅长钻牛角尖的人,大多时候这都并不是一个优点。不怕你们笑话,我崩溃的原因就在于不解它的成绩如此之差。 当时我的编辑告诉我这本小说留存率时,即刻我的心坠落到了谷底,因为我没有见过比其更低的成绩。 然后我反复询问自己、反复去问我身边的朋友,它真的很差吗?真的很差吗?差到这数万群众没有人喜欢它。 当然,最终我并未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因为就像邹忌讽齐王纳谏时所说的一样,吾友之美我者,私我也。而我自身徘徊迷茫,乃是一个当局者,又怎么能当下就给出一个答案给自己呢? 直到今日,我仍旧没有得到一个答案,但我却又已经不在意了,因为它已经结束,而我也即将迎来新的开始。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已经过去了,我告诉自己;不必强求结果,我告诉自己。 兴许某一天,我再回过头来看,届时的我会给如今的我、当时的我答案。 写到这里已经很多了,说再多也怕扰人烦。 再一次感谢看到这里的、看过此书的各位,哪怕只是匆匆一眼,哪怕对它并不喜欢,我都报以谢意!多谢你们能为它停留、为我停留! 谢谢! 我是三木粥,我们下个故事再见! 完结感言(请务必同步到渠道) 不知道有多少小可爱看这本书,也不知道有没有小可爱看到了这里,但仍旧感谢你们的阅读。 这本书到这里就算是结束了,但一路看完的宝贝们应该感受的出来,这个故事并没有结束。还有一些未知没有解开、还有一些人物没有结局、也有一些人物没有出场,比如平阳辉背后的主使、比如白琏最后的结局、比如常燕松说回来的那个人…… 我很抱歉,给了大家一个悬而未决的结局,但也请各位相信,如此刻意留下这些悬念并非我所愿,只因为一些不可抗力的原因,我没有办法按照我的构想写完。 但我也绝不会让它们成为一个无解的谜题,明年我会以沈怜即秦子臻后妈的视角去写一本书,在那本当中会解答开所有的谜题,也会给所有人一个结局。 我想那个时候,我一定能有更夯实的基础和更成熟的文风去架构那个故事。 一本小说,我最期待的就是灵感迸发和完结感言,因为一个代表着开始,而另一个代表着新的开始。 但如今真的到这里了,我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这是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本小说,很多地方都不太成熟。从前只觉得架构一个故事难、后来才知道将所想的写下来才是最难,从前只觉得写好句子难、如今才知道行文流畅更难。 而我如此稚嫩,尚且未拥有行文流畅地写好一个故事的能力,倘使给各位产生了不好的观感,在此道声抱歉。 其实我对这本小说的感情很复杂,在开文之前我并未想过能写这么多,写到这里又还觉得不够。 它是我的处女作,带给了欢欣感动,曾教我夜不能寐、辗转反侧,但也曾让我怀疑自己、崩溃大哭。 我是个相当执拗且擅长钻牛角尖的人,大多时候这都并不是一个优点。不怕你们笑话,我崩溃的原因就在于不解它的成绩如此之差。 当时我的编辑告诉我这本小说留存率时,即刻我的心坠落到了谷底,因为我没有见过比其更低的成绩。 然后我反复询问自己、反复去问我身边的朋友,它真的很差吗?真的很差吗?差到这数万群众没有人喜欢它。 当然,最终我并未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因为就像邹忌讽齐王纳谏时所说的一样,吾友之美我者,私我也。而我自身徘徊迷茫,乃是一个当局者,又怎么能当下就给出一个答案给自己呢? 直到今日,我仍旧没有得到一个答案,但我却又已经不在意了,因为它已经结束,而我也即将迎来新的开始。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已经过去了,我告诉自己;不必强求结果,我告诉自己。 兴许某一天,我再回过头来看,届时的我会给如今的我、当时的我答案。 写到这里已经很多了,说再多也怕扰人烦。 再一次感谢看到这里的、看过此书的各位,哪怕只是匆匆一眼,哪怕对它并不喜欢,我都报以谢意!多谢你们能为它停留、为我停留! 谢谢! 我是三木粥,我们下个故事再见!